《伴月相随无别离》 第一章 惊魂夜 昏暗的烛火闪烁不停,女人怯生生地张望,看到倚靠着木椅的男人,他身子很消瘦,因为长时间酗酒,酒精将他的身体吞噬得体无完肤;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同时,男人也冷扫一眼她,这一眼,惊得女人心里一颤,又很不自然地收回眼神,低着头不说话。 “你不用看了,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你走。”男人沙哑的嗓子听起来特别刺耳。 女人别过脸,愤愤不平地说:“我娘说,银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 “你爹把你卖给了我,你以为我会因为一点银子,就轻易地再把你还回去?”男人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挺直身板,又朝着女人走过去。 面对他的趾高气扬,女人突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男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的怒气越发地不可收拾。 他伸手将女人的脸硬生生地扳过来面对自己,当看到她的娇容丽颜时,身下的一团欲火顿时燃烧,很快就蔓延全身;他打算今晚上霸王硬上弓,一定要让她彻彻底底地死了逃走的心。 “你放开我。”女人挣扎地站起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换言之,遇到自己被人强迫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反抗。 “老子实话告诉你,今天你成为我的人,明天就跟我一起回乡下成亲。”男人冷厉地笑了笑,像抓小鸡那样牢牢地控制着女人。 “你休想。”女人朝着他的脸吐了一口,这样的拉锯战已经不是一次了,但是之前男人尚存的那点儿风度已经完全消失殆尽,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占有。 男人一甩手,将她扔在身后的床上,一边解开裤腰带一边说:“反正这辈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跟别的男人。” 女人瞠目结舌地质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停住手,狂笑两声,浪荡地说:“等一下我会让你知道快活,到那个时候我就是不要你,你也会倒贴上门了。” “你无耻。”女人咬牙切齿地咒骂。 男人一只脚踩在床沿边,抓起女人朝着她的脸颊毫不留情地掌掴一个耳光。 “无耻?哼,没有比你那个下贱的继父更无耻了,连自己的女儿都卖,你说说,究竟是谁无耻。” 女人一只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前胸,她的泪水挂在睫毛上,还来不及流下来。 男人推倒她,然后饿狼扑食那般扑向她,撕开了她锦缎子的上衣,因为男人用力太猛,将陷入悲伤中的女人唤醒;她双腿踢在男人肚子上,痛得对方低吼一声,趁机,女人爬起来从床上滚到地上;岂料,男人反应过来后立刻捉住了女人的小腿脖子,将她拖至床边。 这一次两人都卯上全力,女人不顾一切地往前爬,双手胡乱地挥舞着,直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烛台打翻了摔在地上;与此同时,男人开始着急地褪去自己的裤子,想强行对付女人。 情急之下,女人抓起旁边掉落的烛台,然后翻身朝着男人扔过去,慌乱中,烛台砸到男人的脸,但是力度不是很大,男人也没有受伤,只是激起他更大的暴怒;于是,男人扭曲的脸上更显得狰狞。 女人趁着他恍惚之间从地上赶紧爬起来,她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护着自己泣声求道:“不要,不要过来……” “哼。”男人捂着自己的脸,往前一步;女人后退无路,只好硬着头皮瞪视他。 就在相持不下之际,女人突然使出全力冲上前,推倒男人;本以为只是推开他然后可以逃之夭夭,谁料到,男人一个步子没站稳,果然滚到一边,并且一不小心就被地上的烛台扎进了后背。 烛台的中央有一根细长的针,这根针本来是用来固定蜡烛的,此时插进男人的背部,瞬间,地上流出了大量的鲜血;女人颤颤地看着他,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吓得她气都不敢喘。 …… 女人护着裸露在外的双臂跌跌撞撞地跑在寂静的小道上,突然有灯笼的火光掠入她的眼眶;本来她打算从旁边的草丛中逃逸,可是忽然对方轻呼一声:“姝儿?” 王姝熟悉这声音,正是母亲的。 “娘?”王姝摸索着走上前,与母亲臧敏相拥。 臧敏放下灯笼,抱着王姝,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禁吃惊地问:“姝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娘……”王姝舔了舔苍白的嘴唇,指着自己身后的方向,战战兢兢地呢喃:“他,他……” “什么?”臧敏蹙眉追问:“他?你是说晋允吗?他是不是真的欺负你了?我连夜赶来就是担心你出事儿,这个挨千刀的,我一定饶不了他。” “娘,我杀了人……”王姝哽住喉咙,一句话把臧敏吓傻了。 …… 臧敏也紧张地抖着全身,但是她知道女儿此刻更加恐慌,所以故作镇定地走在女儿身前,两人还是打算先返回晋家看看情况。晋允本来是个富家子弟,可是后来家道中落,家里本来留着一点田地给他,他却不懂得珍惜,反而是整日酗酒不学无术;因为赌博于是和王姝的继父相识,王姝的母亲臧敏因为长时间在外面做工,也很少回家,于是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大女儿王姝担当,可是继父仍然嫌弃王姝碍手碍脚,便想到把她卖给别人换点赌资。 当臧敏和王姝再一次返回时,庭院还是死寂一般冷清,偶尔的冷风拂面惊醒了王姝更深的恐惧;臧敏安抚几句,然后先一步走去后面的卧房,微弱的烛光还在燃烧,他们打起一百个精神走进去。 果然里面一片狼藉,王姝都不觉得自己和晋允打斗的时候尽然会这么不顾一切,那种歇斯底里的宣泄也许夹带了对继父的怨恨,所以一股脑儿地把气全都洒在了晋允身上,对此,王姝表示很愧疚,她没想过闹出人命来。 “救命……”轻微的声音吓得两人屏住呼吸,那声源就是从晋允倒在地上的方向传来的。 血泊中的男子还没完全断气,他挣扎着呼救,被臧敏和王姝听到。 “晋允……”王姝甩开臧敏的手,奔过去想扶起他,却被晋允不安好气地骂回:“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想杀了我。” “没,我没有。”王姝跪在地上摇着头,显得异常痛苦。 “我要把你送去官府就地正法……”晋允痛得不能动弹,又不忘在嘴巴上刺激王姝。 “扑呲——”一击闷响,从晋允胸口溅出的鲜血又飞向王姝的身上,她傻傻地移动目光看着手拿短刀的臧敏怔悚地跪在地上;好不容易吸了一口气,接上一句话,王姝拉住臧敏颤抖的双手抽噎地问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臧敏气喘吁吁地说:“姝儿,他不会放过你的……不但如此,他会让你痛不欲生。” 王姝松开手,紧张地说:“可是我们这么做会被官府追查的。” 臧敏扔下刀,拉着王姝说:“快,抓紧时间,先找到那张卖身契。” 王姝恍然回过神来,不顾衣服上的鲜血,奔到书房里面先去翻找继父卖掉她的那张该死的契约;臧敏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她得想个办法藏起晋允的尸体才好,否则她们两母女都很难逃出去。 “娘,找到了。”王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里屋,可是臧敏和晋允的尸体都不见了,吓得她倒抽一气;再跑出去时,正看到臧敏拖着晋允的尸体往院子里的那口水井旁边挪动。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臧敏催促一声,吃力地说。 王姝跑过去拉着臧敏说道:“娘,我去自首吧,我不想一辈子不安宁。” “姝儿,先处理了它,我们再说打算。”臧敏不顾女儿的烦躁不安,执意要将尸体扔进水井。 “咕咚……” “暂时应该能缓几天。”臧敏拉着王姝,问道:“东西呢?” 王姝把卖身契递给母亲,虚脱地杵在水井旁边,突然又愧疚地跪下来;臧敏将卖身契烧毁之后转身看到女儿的行为,不由得叱喝道:“他可是要毁了你一辈子的人,你同情他做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跟他过一辈子?” “娘,我们不能逃一辈子的。”王姝摇着头,痛苦不堪地哽咽。 “谁说不能?”臧敏冷笑一声,对着王姝啐道:“明日,你跟我一起返回长安,躲在长公主府上,你还担心什么?这里的官府,就算再大胆也不敢调查长公主府上的人,所以你在公主府上才是最安全。” 王姝皱着眉头,担忧地问:“娘,你要我也进长公主府上?”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臧敏急急忙忙地拉着王姝离开了晋家;刚跑了不到两步,臧敏又回头看了看晋家,决定一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烧毁了晋家,本以为这样的毁尸灭迹可保万无一失,岂料为以后的飞黄腾达埋下了最大的隐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忍欺凌 话说王姝跟随母亲臧敏连夜赶去了长安,其实他们所住的地方离长安城也不远,所以当时臧敏知道女儿的事情后也是急急忙忙地赶回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才捅出了祸事,两人一看到城门口有官府的人,吓得立刻背脊发凉。 “别怕,别慌。”臧敏安慰女儿的同时其实也是安慰自己,当然她们有点做贼心虚的味道,即便是一清早就发现了晋家的事情,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长安城里面来,再说了,小地方的官府也不敢把没有调查清楚的案子直接上报朝廷。 经过城门时,王姝心里一沉,偷偷瞄了一眼守城门的侍卫,当她还没晃过神来,臧敏就一把抓起女儿赶紧往长安城里面涌进去;王姝很快就被拥挤的人流把害怕挤走了,臧敏害怕跟女儿走丢,于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长安城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繁华富饶,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王姝一扫之前的窘态,反而是被长安城里面各式各样的热闹吸引住;臧敏却没什么心思欣赏这些,她拉着王姝转了几条街道才从公主府的后门进入。 王姝记着母亲告诉自己的话,这个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因此被封这么多年来一直留在长安城,不必去自己的封地;其实是太后舍不得长公主,于是将其留下,但也好,有公主府才有她们活命的路,自然是皆大欢喜。 臧敏跟后门把守的人沟通之后,顺利将女儿先带去后院的一个房间里休息,然后她自己再去打点一切,凭借多年累积的手腕,想把自己女儿也弄到长公主府,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王姝好不容易静下来,此时的她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她不敢想起昨晚上的事,告诫自己那是个梦,这个噩梦理应被自己藏在心里,既然都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天,想必她应该能蒙混过去;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总是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王姝对晋允充满了内疚,但是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也许是母亲也从旁怂恿,她才会想到逃之夭夭,可终究还是逃不过良心的拷问,只是现在,她已然逼走第一步,那接下来每一步越走越远,根本看不到回头路。 “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就在王姝如坐针毡的同时,外面传来叱喝的声音,于是她悄悄地打开门缝,看到外面一个胖胖的大婶正在毫不客气地对面前低着头的小女孩怒吼:“连个药都喂不好,真不知道你留下来还有什么用。” “小……小姐她怕苦。” “药不苦能是药吗?” 王姝恍惚之间没察觉胖胖的女人也发现了她,当王姝迎上对方犀利的目光时,又本能地变得心虚;胖胖的女人大步走过去,推开房门,打量王姝,蹙眉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偷懒的婢女?” “我……”王姝一时间无言以对,母亲走了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就在她无所适从的时候,胖胖的女人突然又道:“哼,就知道你们一个个只会躲着偷懒,去,你再给小姐熬了药送过去。” “我?”王姝惊讶地反问。 “不是你难道是我?”胖胖的女人怒瞪王姝,吓得她吞回余下的解释,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这样毫无头绪的命令。 王姝从房间里出来,跟着挨骂的小女孩一起走进了厨房,胖胖的女人一开始还会监督他们,可是后来因为别的事情而离开了。 “你是新来的?”小女孩瞥了一眼王姝,小心地说:“之前没见过你,我叫珠儿,你呢?” “我叫王姝。”王姝本不想自我介绍,可是珠儿态度诚恳,并且又是个比自己看起来小点儿的女孩子,她想应该没什么关系,何况以后还要在公主府做婢女,认识一两个朋友应该有必要。 珠儿张望外面没人经过,于是凑上去煞有其事地道:“刚才那个是阿娇小姐的奶娘,府上的人都叫她姨娘,仗着自己是阿娇小姐曾经的奶娘就在府上耍威风,啧啧啧,脾气很暴躁。” 王姝静静地想了想,问道:“阿娇小姐就是长公主的女儿?” “嗯。”珠儿点了点头,然后忙着将熬好的药又倒在一个碗里;王姝看到碗里黑黑的药,便又问:“小姐究竟患了什么病?为何要喝药?” “这我哪里知道。”珠儿耸了耸肩,说:“反正小姐一直身体不是很好,不过无论她病得多重,她就是不肯安安分分的喝药,唉,为此府上的婢女都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所以等一下,你也要多加小心了。” 王姝捧着药,适应药的温度后,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她刚走两步,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小姐闺房怎么走,于是又折回来跟珠儿说了自己的尴尬,好在珠儿热心,不厌其烦地亲自将王姝领着前往小姐的闺房;当然,珠儿之所以会这么热心,也是因为王姝可以代替她受罪了,代替她给阿娇小姐骂,甚至是代替她被刚刚煎好的药烫伤自己的手。 公主府的回廊纵横交错,让王姝记得有些吃力,但是她不想再麻烦别人就必须自己做出努力,一路上为了记住路,因此她也就没有别的心思欣赏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卉。 “叩叩。”珠儿敲了敲小姐的房门,只听得里面喝道:“谁?” “小姐,药煎好了。”珠儿哆嗦地答,然后躲在一旁,让王姝自个儿端着药再走进去。 “咯吱——”门开启后,王姝还是提起一百分的警惕心;当她刚踏入闺房,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对面飞来一本古籍,重重地砸在她的额头上,王姝本能地往后倾,手里的药晃动两下,溅出来少量的药也是洒在她的手背上;果然,滚烫的药让王姝细嫩的手背吃了亏,水泡见长,越来越明显。 阿娇小姐从花厅走出来,满意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大笑地说:“我砸得真准。” 王姝镇定地杵在原地,她现在才知道小姐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女娃,却有这般刁钻的个性。 “小姐,该吃药了。”王姝的语气很稳,让阿娇小姐很是不高兴,她应该听到以往那些婢女此时尖叫的嗓门,然而这一次她等了很久,却等来的是这个女人不一样的淡定。 阿娇小姐歪着头,不悦地问:“你不痛吗?” 还知道对方会痛,看来还有救。 “多谢小姐关心,无论奴婢痛还是不痛,奴婢的任务是要看着你把这碗药喝下去。”王姝冷静地说。 “哼,我才不是关心你。”阿娇小姐白了一眼王姝,不屑地说:“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没有大声求饶,我喜欢听别人求饶的声音,你要是下跪求我,我也许会答应你喝下药。” 王姝抿了抿嘴,坚定地说:“奴婢下跪请安是应当的,不过奴婢不会求饶。” 阿娇小姐皱着眉头冲过去,气鼓鼓地质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我喝下这碗药吗?” “小姐生了病就要喝药,生病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其实小姐比我们这些奴婢还要痛苦,奴婢又何必因为这一点点痛苦而哭求哀嚎呢?”王姝一本正经地解释。 阿娇小姐咬着唇,似懂非懂地说:“你好像是说得很对,其实我就是不舒服;但是,我看到这黑糊糊的东西心里更不舒服。” “小姐,你只要克服了苦的困难,这碗药就不觉得很难受了。”王姝微笑地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喝药时你只是痛苦这一瞬间,喝下去你就不觉得痛苦了,并且身体更好,又能在外面玩耍。” “嗯,你说得倒是很轻松。”阿娇小姐把手背在自己身后,踱步说道:“那简单,你先喝给我看看,你要是不觉得苦,那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 王姝低着头犹豫地看着碗里的药,见她迟疑,阿娇小姐冷笑说:“哼,你跟她们一样,都是说大话。” 王姝捧着药,对着阿娇小姐说:“好,小姐,您仔细看着我喝一点。” 王姝本来只是打算在嘴边抿一口,岂料阿娇鬼灵精地笑了笑,扑上去将整个瓷碗扣在王姝的嘴上;滚烫的药一股脑儿地被王姝喝进去,狼狈的模样惹得阿娇小姐捧腹大笑。 “咳咳咳……”王姝扔了瓷碗,碎了也不管,她捂着自己的嘴,好半天才回复知觉;阿娇得意洋洋地撇着嘴,意犹未尽地说:“好喝吗?哈哈,下次你们再敢来,我就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你们,哼,看你们还敢不敢来。” 王姝看着阿娇走进内室,躲在外面的珠儿这才敢跑进来扶着她。 “怎么样?你还好吧?”珠儿用丝绢为王姝擦拭嘴巴,还有衣服上全都是药渣,看来刚才被小姐伤得不轻,这个小姐一次比一次厉害,让整个公主府上的下人们全都闻风丧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小心机 “嘶——”王姝微微蹙眉,抓住臧敏的手;臧敏小心翼翼地在烫伤的手背上涂抹药膏,并安抚地说:“忍一忍就好,不及时用药,会留下疤痕的。” 王姝松了手,眉头还是紧锁;臧敏叹息一声,又检查王姝的嘴角,说:“我就走开一会儿,怎么就弄出这样的事情。” 王姝没吭声,低着头显得若有所思;突然门外有人敲门,臧敏放下药膏,站起来走去开门,门口杵着的正是那个胖胖的女人;她看到臧敏后笑脸盈盈,挤了进来,拉着臧敏的手,说道:“哎哟,我真不知道是你女儿呢。” 王姝抬头一看,看到胖胖的女人朝着她走近,臧敏扁着嘴,瞪着胖女人说:“姨娘,要是我女儿落下什么疤痕了嫁不出去,哼哼,我让她赖上你,养一辈子。” “哈哈,好好,我养,我养。”胖姨娘拉着王姝的手,看了看,心疼地说:“哎哟哟,这么个细嫩的手就糟蹋了。” 王姝面无表情地说:“我没事。” “你说胖姨娘也是个老糊涂了。”胖姨娘对着王姝说:“但是当时,你也该吱个声啊,要是你跟我说清楚你是刚进府上,又是敏儿的女儿,我肯定不会让你受这番罪的。” “如果不是我受罪,府上其他婢女不也会遭罪?”王姝冷静地说。 胖姨娘一怔,愣住说不出话来;臧敏走过去说:“这个阿娇小姐就是如此,她最怕苦,因为喝药的事情,府上没有谁不被她整治了,你以后还是少碰她,我会给你安排其他的地方。” “娘,弟弟妹妹都是我帮着拉扯大的,应对小孩子,也不是难事。”王姝平静地说:“我想我会想到办法劝阿娇小姐喝药的。” “你不是吧?还想去?”胖姨娘咋舌说道:“臧敏,这一回可不关我事。” 臧敏心急地问:“姝儿,阿娇小姐跟弟弟妹妹可不一样,小姐脾气大,你惹不得也惹不起,再说了,你现在受了伤,再被她弄出个什么意外,娘也心疼啊。” “娘,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王姝莞尔笑道:“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 臧敏还想劝几句,可是王姝心已决定,她再说似乎也是多余了;辗转到午后,王姝让珠儿又熬了药,不过这一次她和珠儿一起送过去,并且先让珠儿一个人端着药站在外面等她。 王姝敲门进入小姐的闺阁,这一次她不敢掉以轻心,走得十分谨慎;只不过阿娇小姐并没有再“袭击”她,反而屋子里异常安静。王姝一边喊着阿娇小姐的名字一边往前走,直到她看到小姐抱着一盆花坐在卧榻上独自哀伤,王姝留意到这盆花已经枯萎了,可是阿娇小姐很不舍得丢弃,反而是默默地看着它。 “兰草之香,乃王者之香,果然在外面的时候,奴婢就闻到了。”王姝淡笑地说。 阿娇小姐头也不抬,幽幽地道:“可惜再香,它也不能再开花了。” “兰草喜半阴半阳,喜湿润透风的生长习性,按理来说在小姐这里应该有很好的生长环境,只可惜花跟人一样,一旦生了病,如若不治疗,就算有再好的环境,那也徒劳。”王姝引导地说。 阿娇小姐仰起头,打量一番后,笑问:“你不就是早上被我灌入一碗药的婢女吗?” “正是奴婢。”王姝欠了欠身。 “被我整治的婢女,多数都不敢再来,你倒好,一天来两次,哼哼,是不是嫌伤得不够重?”阿娇其实早已经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势,不过她故意反讽王姝,想让她知难而退。 王姝不慌不忙,微笑地说:“小姐应该也看到了,奴婢手中并未拿着药,所以这一次奴婢并不是来劝小姐喝药的。” “那你来干什么?”阿娇小姐皱着眉,不解地问。 王姝走近两步,阿娇本能地叱喝:“别过来,我还没有允许你可以靠近。” “阿娇小姐,适才看了一下,觉着这兰草恐怕有救。”王姝自信满满地说:“只要小姐愿意,不如将兰草先交给奴婢照看几天?” “你能救活它?”阿娇小姐兴致勃勃地问。 王姝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几天后,小姐便能见分晓。” “那好,那你帮我救活它,我必定重赏。”阿娇小姐单纯地递上去,乐开怀地说。 “小姐,奴婢什么都不要,只是有个条件。”王姝卖弄地说。 “你说,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这两天你必须要喝药。”王姝眨了眨眼睛,严厉地说:“这兰草如同人心,跟主人是心心相印的,它知其主人生了病,自然也枯萎,要是主人病愈,它方能不治而愈。” “什么?”阿娇大吃一惊,不悦地质问:“你一定要惹得我不高兴吗?” “既然小姐不是很希望这株兰草死而复生,那奴婢也就爱莫能助了。”王姝狡黠一笑,颔首说道。 “你……”阿娇小姐为难地咬着唇,王姝为了能让事情更增添可靠性,于是信誓旦旦地说:“小姐不必有顾虑,几天后就明白了,到时候如若兰草没有开花,小姐大可将奴婢赶出府,并且重罚。” “你真的这么自信?”阿娇小姐转了转眼珠子,之前的不悦扫去大部分,现在反倒是对几天后的结果产生了好奇;王姝趁机又道:“小姐可否愿意一堵?或者小姐不敢与奴婢堵上这一局?” “哼,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阿娇小姐不屑地啐道:“你只管叫她们送药过来,我喝就是,但是你记住了,如若几日后,兰草毫无起色,哼,本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你。” “奴婢当然明白。”王姝笑了笑,而后走出门,看到珠儿站得有些乏了;珠儿看到王姝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赶紧捧着药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刚刚好,现在喝不烫不冷。”王姝接过珠儿手中的药,正要转身走进去。 “等等。”珠儿惊愕地拉着王姝,支吾地问:“你是说,你要给阿娇小姐喂药?” 王姝嫣然笑道:“你也可以啊。” 珠儿摇着头,蹙眉说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再遭罪了。” 王姝没有与珠儿纠缠,得趁热打铁,让阿娇小姐赶紧把药喝下去。 …… “小孩子的性格容易被人转移,如果不想办法转移小姐的视线,她就会一直纠缠于药苦的问题上。”王姝的房间里坐着母亲臧敏和胖姨娘,连珠儿和其他的厨娘都纷纷赶来询问王姝的战况。 “所以你就把兰草推出来?”臧敏指着放在桌子上那盆枯萎的兰花,担忧地说:“可是几天后事情就露馅儿了,你如何交代?” “就是,我看这花应该是没得救了。”胖姨娘认真地在花盆旁边观察。 王姝走到花盆旁边,含笑说道:“这花肯定没得救了。” “啊?”臧敏急了,站起来奔过去追问:“姝儿,你这不是给自己挖个火坑吗。” “这可怎么办?”珠儿忧心忡忡地说:“小姐肯定不会放过你。” 王姝掩嘴偷笑,轻松地说:“你们别急,不是还有好几天吗?这几天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虽然花救不活,但是并不代表事情不会出现转机啊。” 臧敏看到女儿一点儿也不担忧,方知她心中必定有了解决的办法,现在看来,她越来越觉得把女儿带在自己身边一定没错,许是那个方士说得对,大女儿有福相,不应该憋屈地窝在长陵那个小地方;再说了,如今他们骑虎难下,后退无路,只能越走越远,越爬越高。 …… “大人,还没找到晋允的尸首,看来是逃过一劫。”捕快搜索一上午后,立刻赶来禀报;长陵的官府大人捂着嘴嫌恶地啐道:“可有查到因为什么而起火?” “应该是有人蓄意纵火,大人,您看。”捕快头指着一堆门前还没燃烧完的木柴说道:“木柴之类的东西理应放在后院,可是现在却整整齐齐地堆在前门,可想而知,这些木柴应该是纵火的人放在此地。” 官府大人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那又是什么人趁着晋家的人不在的时候放火烧了他们家的房子?” “大人,莫非是仇杀?”捕快想了想,问道:“听闻晋家只有一个儿子了,家道中落后,晋家的人只会酗酒赌博,想必是跟不少人在赌场结了怨。” “嗯,有可能。”大人吩咐道:“李泽,你去派几个捕快调查赌场的人。” “是。”李泽领命后带着身边两个小捕快打算返回城中。 “大人……”正当他们准备收队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喝一声:“井里面有问题。” 官府大人与李泽相视而望,两人一前一后赶去晋家的前院,有人从水井里面捞起来一具尸体;尸体有些浮肿泛白,但是因为水井里面有水而幸免于烧成灰烬。 “这就是晋允。”站在李泽身边的一个捕快跳起来,指着地上的尸首,愕然嚷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富贵路 “哈哈,就这样?那丫头便就相信了?”长公主与几个侍女坐在凉亭中闲聊,此时传召的王姝也已赶到;王姝颔首微笑,举止娴静,在府上休养几日后,越发地面若桃花,胜似佳人。 “奴婢王姝向长公主请安。”王姝微微欠身,站定后,杵在凉亭外围不敢逾越半步。 长公主坐在侍女之中,华贵非常;端详王姝时,媚眼一转,浅笑问道:“你就是王姝?” “正是奴婢。”王姝不温不火,娇音婉婉。 长公主默默地点头,伸手说道:“进来吧,进来说话。” “是。”王姝这才抬腿踏入凉亭中,一举一动无不规规矩矩,严严瑾瑾。 走来时匆忙,王姝喘了口气,粉面桃花更加夺目;长公主看得欢喜,越加地怜爱,不由得柔声问道:“这美女怎会在我府上了?” “公主有所不知,王姝正是臧敏的大女儿,美得很,不放心留在外面,不如带入公主府也好有个照料。”旁边的胖姨娘忙着说尽好话。 长公主掩嘴偷笑,说道:“那是,这么个美娇娘放在家中,只道是旁人觊觎眈眈,不可小觑。” 王姝羞涩垂目,不敢插嘴;长公主想起胖姨娘说的事儿,于是来了兴致,忙问:“对了,听闻你还有这个本事把我那任性的大小姐训得服服帖帖了?” 王姝欠了欠身,谨慎说道:“奴婢不过是想个办法哄阿娇小姐喝药,身子见好,公主也就可以放心了。” “哈哈,这个丫头的性子,我还会不知?”长公主无奈地说:“她自小就怕苦,每次喝药那都是整个府上不得安宁。” “大夫说,阿娇小姐的情况也稳定了,可以不必服药了。”王姝平静地说:“这些日子,阿娇小姐也没有出现发热的情况,应该是个好兆头。” 长公主满意地笑道:“嗯,那是你的功劳,本公主要好好地嘉赏你。” “多谢长公主,这是奴婢应当做的,谈不上功劳。”王姝谦卑地说道。 “不过……”长公主话锋一转,故而说道:“你骗了阿娇小姐,就不怕她秋后算账?” 王姝瞥了一眼胖姨娘,而后顿了顿,思虑地说:“长公主莫怪就是,奴婢不担心阿娇小姐会怪罪。” “因为你,阿娇的病况才好转,我又岂会怪罪你。”长公主说:“只是我那丫头不好应付,又如何会相信你送去的兰草就是她要的那一株?” “阿娇小姐喜爱兰草花,看到比之前开得更美的兰草自然满心欢喜,小孩子尚且还不能分辨真假,只要有她喜欢的东西,也就不会计较太多了。”王姝解释地说:“何况,奴婢给阿娇小姐特意做了一个兰草香囊,她甚是喜欢,爱不释手,就越发地不会责怪奴婢。” “难怪!”长公主点了点头,双眼一亮,笑着说:“难怪我最近抱着阿娇时,能嗅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奇香,原来是你的香囊。” “应该是吧。” “那本公主也想要一个特别的香囊。”长公主迫不及待地说:“你给我再做一个,到时候我进宫见母后时,母后肯定也喜欢。” “长公主喜欢,奴婢一定做一个,只是要找特别的香料,所以要耗费一点时间。” “没关系,本公主愿意等。”长公主心情愉悦地说:“胖姨娘,稍后你带王姝去管家那里领赏,本公主要重重地嘉赏王姝母女。” “是,公主。”胖姨娘站起来走到王姝身边,小声地提醒:“还不快谢公主。” 王姝恍然一惊,欠身说道:“多谢公主。” 此时又有人从另一边跑到凉亭中,只见那人神色紧张,跪在长公主身边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当下长公主立刻隐去了笑意,连忙对着众人喝道:“萍兰,将他们带下去,本公主还有事情要和徐舍人商议。” “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一个个地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王姝也随同胖姨娘一起离开;她离开时还偷偷地瞄了一眼徐舍人,只见他只身一人跪在长公主身边,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像是商议着很重要的事情。 …… “哇——”臧敏拿着银子在嘴里咬了一下,以此来分辨银子的真假,其实这是多余的,银子都是刚刚从帐房领来的,王姝原封不动地上交给臧敏,只有母亲才会爱不释手。 “女儿,你真是了不得,一来府上就得到这么多赏银。”臧敏把银子藏起来,笑着说:“早知如此,一开始就应该跟着娘来公主府的。” “娘,我们在公主府吃穿不愁,这些银子也用不着。”王姝忧心忡忡地说:“我反倒是担心弟弟妹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派人去打听过,家里没事。”臧敏轻描淡写地说。 王姝拉着臧敏,急问:“那晋家呢?” “你啊你,怎么就还想着晋允那臭小子。”臧敏气急败坏地啐道。 王姝一哆嗦,不安地说:“不能不想,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臧敏抚摸女儿的手,意味深长地笑道:“没事,以后你在公主府飞黄腾达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查到这里的。” “我在公主府是做下人,岂会飞黄腾达?”王姝自嘲地摇了摇头。 臧敏一撇嘴,嗤笑说道:“你敢情以为我真是拉你来做下人婢女的?” 王姝不解地看着臧敏,听她说道:“长公主是皇后的独女,在皇室中更是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公主府常来往的都是一些达官贵族,我呢,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想你有朝一日能被某个达官贵族看中,然后娶了回去,哪怕是妾侍也一定荣华富贵一辈子啊。” 王姝松开母亲的手,转身说道:“母亲别有用心,怕是希望落空了。” “此话怎讲?” “姝儿不求富贵,但求余下的日子平平安安。”王姝坚定说道:“所以留在公主府最好不过,姝儿哪里都不想去。” “你,你这个丫头,怎么就点不破呢。”臧敏扁着嘴,不悦地说:“娘也是为了你好。” “娘,为了我好,你就不要逼迫我了。”王姝心里压抑,不想和臧敏争执,于是选择逃避,转身走出了房间。 …… 长公主对着徐舍人淡笑一声,恍然说道:“我这个太子弟弟,平日里就知道宠着那个良娣,看来母后看不下去了。” “充盈太子宫那是历朝历代的大事,皇后娘娘肯定会严密把关。”徐舍人点头说道:“所以奴才知道后,马上禀告公主,看看公主有没有什么打算。” 长公主狡黠笑了笑,说道:“给太子弟弟选美人,我做姐姐的又岂能袖手旁观?再说了,平日里,我公主府上养着这么多歌姬,除了给宾客欣赏之外,还不都是等着这一天啊。” “只要太子殿下满意,那以后公主也就跟太子的关系更加和睦了。” “就算没有这些美人,我和我那太子弟弟一样好的不得了。”长公主自负地说:“当然,有机会拉近关系,我们自然也不要放过。” “那这件事情……” “你去安排安排。”长公主谨慎地吩咐:“要挑一些倾国倾城的,最好是被太子殿下一眼看中。” “诺,奴才这就去办。”徐舍人兴致冲冲地应了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闻其声 长安城郊远离喧嚣,繁草盛花之间别有一番味道,此时阳春三月,桃林花开茂盛,红白相间,温香暖日,令人心醉。置身连绵芳草中,绿野茵茵,白石清泉点缀其间,显得景致越加的清丽,所以留下来的人也就越发地不肯离去。 虽然被催促了好几次,然而公子还是执意要拉着老翁再对弈一盘;老翁就是隐居花丛中的人,他以种花为乐,与志趣相投之人结为知己,其中对面与自己对弈的年轻人便是其中一个;老翁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看他器宇轩昂,风神俊秀,想必也是人之中龙,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少爷。 “公子,时候不早了。”身边的下人又硬着头皮提醒道,准备对弈的年轻男人不耐烦地斥责:“晏南,你再多嘴,信不信我回去就封了你的嘴。” 晏南退下,不敢造次,但是他等一下还是有义务再多嘴一次,即便回去之后会被人封了嘴,他也莫可奈何。 老翁发觉晏南的为难,于是对着年轻人说道:“今日对弈两局,一胜一负,公子并不吃亏。” “不,适才那一局其实是郭老故意让着我。”男子偏着头,较真地说:“这不算。” 正说着,郭老的奴仆走过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并且恭恭敬敬地说:“郭老,那位姑娘来了。” 晏南趁机走过去,说道:“公子,我们也走吧。” 郭老点了点头,歉疚地说:“刘公子,实在是对不起,恐怕我真的不能陪你再对弈一盘了。” “郭老有别的客人?”刘公子站起来,好奇地笑问:“还是个姑娘?” “哈哈。”郭老爽朗地笑了两声,并不作答;刘公子站起来看着郭老走进小木屋,他不便跟上去,可是心里又很好奇,弄得心里痒痒地不舒服。 “公子……”晏南一门心思想拽着主子回家,但是似乎他每一次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晏南,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姑娘见郭老?”刘公子坏坏一笑,小声地说:“看郭老的模样,这个姑娘必定是个重要的人。” “那又如何,人家也没邀请咱们一起进去与姑娘会面啊。”晏南撇着嘴。 刘公子敲了敲晏南的额头,啐道:“平时见你机灵,怎么今日这般糊涂,他们没有邀请,难道我们不可自己偷看吗?” “太……”晏南咽了口水,差点儿说漏嘴,他紧张地问:“公子,再折腾下去,进去长安城就晚了。” “少啰嗦。”刘公子推开了晏南,快速地跑到木屋外面,他躲在窗子下面,仔细地聆听屋内的情况。 “小女子是特来感谢郭老的。”女子说话时,声如莺啼,悦耳动听。 “哪里的话,只不过是一盆兰草。”郭老客气地说:“看你也是惜花之人,我郭老生平最欣赏就是像姑娘这样懂得惜花养花之人,养花好比育人,要耐心恒心和善心,方能将花培育得完美。” “公子……”晏南走到刘公子身后。 “嘘——”刘公子捂着他的嘴,朝着晏南使了使眼色;刘公子再伸出半个脑袋张望窗户里面的情况,可惜的是,他看到的只是女子的背面;乌黑发亮的长发光洁得犹如一面镜子,清风拂面,吹来一股奇香,令人浮想联翩。 “转过来,转过来……”刘公子微微蹙眉,暗自祈祷;可是屋子里的女子端着身子正襟危坐,根本就没可能转过来。 “什么人?”郭老的奴仆看到窗口鬼鬼祟祟的两人,于是大喝一声跑去,虽然这并没什么,可是刘公子还是做贼心虚地踉跄后退,差一点摔倒,好在晏南跪在地上驮着他,刘公子才能站稳。 奴仆走近一看原来是认识的人,便歉疚地笑了笑:“原来是刘公子,敢问刘公子再看什么呢?” “她……”刘公子干脆不顾一切,推开奴仆跑进屋子里,岂料屋内只有郭老一人,两人面面相觑,楞了许久;郭老乐呵呵地走上前,故意问道:“刘公子,你是找什么呢?” “刚才……刚才不是屋子里还有一人吗?”刘公子惊讶地问。 “哈哈。”郭老捋着胡须说道:“那位姑娘见天色不早,已经离开了。” “啊?这么快就离开了?”刘公子失落地问:“郭老,不知道这位姑娘姓甚名谁,为何郭老如此重视她。” 郭老踱步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这女子的姓名,只是因为上山采花时遇到她,并且交谈之后才知是同道中人,并且女子惜花如命,实在是令我钦佩不已,故而邀请做客。” “如此说来,几面之缘方能让郭老结识这么一个知己。”刘公子淡笑说道:“想必这女子也一定是如花之貌,倾城之美啊。” “公子既然有心,或许以后也会再见。”郭老意味深长地说。 “哦?下次郭老会引荐吗?”刘公子兴致勃勃地问。 “其实容在下直言。”郭老突然变得凝重,认真地道:“在下一看公子面貌就猜想公子绝非常人,必定是人中之龙。” 晏南倒抽冷气,紧张地哆嗦;刘公子眨了眨眼睛,大笑说道:“原来郭老还会看面相。” “略知一二。”郭老谦虚地笑了笑。 “那还有呢?”刘公子饶有兴致地问。 “而刚才那位姑娘虽然素布粗衣,但也是非常人一般,必定是人中之凤。”郭老断然说道。 刘公子一扫之前的笑颜,反而换上凝重的表情;晏南觉出不太对劲,于是走过去恭敬地说:“公子,再不回去,只怕会引起麻烦。” 郭老最后再补充地说:“当然,公子不必太在意,在下不过是个乡间野夫,说的话根本就不足挂齿,公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刘公子舒了一口气,镇定地说:“郭老,今日打扰太久实在抱歉,天色渐沉,我也要离开了。” “六儿,送公子。”郭老莞尔一笑,吩咐家仆护送刘公子二人离开。 晏南跟随刘公子走得气喘呼呼,刘公子显得若有所思,估计是还在揣测郭老的话,可是他觉着应该不太可能,郭老许是故弄玄虚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起分歧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长公主看着面前一排排花容月貌的女子,不由得满心欢喜;看到她们,仿佛就看到自己的荣华富贵,她坚信把这些女子送去太子宫必定能讨得她那个太子弟弟的欢心,所以更加巩固了她自己的地位。 也许这就是身为长公主的悲哀,她虽然处于极度富贵的顶峰,却无时无刻不想到自己的后路;念及她是长公主,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皇后颇为宠爱;然而想到皇上一倒,终究还是会把皇权交给太子,到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强硬的后台便将面临着富贵的终结,对此她必须未雨绸缪。 “长公主,这些歌姬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论姿色绝对称得上倾国倾城,所以……”胖姨娘欢欢喜喜地交代任务,可是长公主却收敛了笑意,谨慎地说道:“姨娘,你应该清楚太子宫里面是不会缺美人儿的,皇后要为太子充盈太子宫,你说这些姿色的女子,皇后娘娘会收罗不到?” “这……”胖姨娘抿了抿嘴,为难地说:“长公主,这已经是奴婢找了不少地方才收回来的美人儿,要不长公主看看她们的歌艺如何?” 长公主不悦地撇着嘴,说:“一个个地还必须由我来把关,那我要你做什么?哼,琴棋书画洋洋精通倒是小事,在深宫后院要想被我那太子弟弟相中,就必须出类拔萃,至于这一点,可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拥有的智慧,你收来的这些美人儿可有这一支半招?” 胖姨娘扫视一眼面前的美人,又蹙着眉头对长公主说:“长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地教导。” “记住,找几个机灵点儿的送进宫,否则还未见到太子,恐怕就被其他人给挤出了局。”长公主白了一眼胖姨娘。 “诺,奴婢知道该如何做了。”胖姨娘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胖姨娘将美女们领着离开,迎面而来的王姝赶紧侧过身子让出道给她们,她望着这些娇容丽丽的貌美女子,不由得满心好奇,不过好奇心暂且压在心底,她还得去见长公主。 “奴婢参见长公主。”王姝行跪拜之礼,不敢怠慢;长公主坐在书房,其实百无聊奈,好在王姝及时出现,方能解闷。 “起来吧。”长公主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以后不必跪拜,请安就好。” “诺。”王姝垂着头应道。 “有什么事吗?”长公主又问。 王姝伸出手递上香囊,说:“长公主,前些日子您让奴婢给您准备一份香囊,这是奴婢挑选的,您看喜欢吗?” “是吗?这么快就做好了?”长公主笑着走过去,接下香囊嗅了嗅,叹道:“好似百花奇香,又不觉得刺鼻。” “长公主说的不错,这香囊里面的确是百花,只是因为用量恰当故而不会觉得太过浓郁,从而也就不觉得刺鼻了。”王姝淡笑地解释。 长公主咯咯直笑,拉着王姝的手,说:“你真是心灵手巧,来来,陪同我聊会天解解闷。” “诺。”王姝转身跟随长公主身边,但是行走时又刻意与长公主保持距离,并且绝对不会超过她。 长公主和王姝走在回廊中,交谈甚欢,谈及长公主的女儿阿娇小姐,其实因为上次的事情阿娇小姐已然将王姝视为自己身边的人,王姝一进府就留在了小姐身边,平日里不必做些粗活儿,倒也轻轻松松。 “王姝,听说你家中还有个妹妹?”长公主问道。 “家中一个妹妹,两个弟弟。”王姝想了想,说:“可是他们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所以奴婢不得不进府帮衬家里。” 长公主点了点头,安抚地说:“你看你现在把阿娇小姐教的是越来越听话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该好好地赏赐你,这样吧,等些时候把你妹妹也接进府里照顾吧,免得你心里不放心他们。” 王姝求之不得,听到长公主这么说,立刻跪拜谢道:“多谢长公主,奴婢感激涕零。” 长公主笑着扶起王姝,揶揄地说:“不必动不动就跪拜,我啊,最受不了就是如此,快快起来吧。” “诺。”王姝嫣然一笑,春风扫面。 …… “娘……”王姝推门进入,激动不已地寻找臧敏;步入内室看到臧敏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叹息,心思敏感的王姝立刻止住了笑意,走近些问道:“娘,你怎么了?” 臧敏的忧色跃然脸上,王姝心里跟着一沉;臧敏先不急于解释,反而问道:“刚从怎么了?像是有话要告诉娘?” 王姝点头说道:“适才我和长公主聊天提起妹妹,长公主说,过些时日答应我接妹妹也过来,妹妹其实也能做点什么,要是能在府上,必定吃得好睡的香。” 臧敏拉着王姝,皱着眉头啐道:“姝儿,你倒是一心想着他人,却忘了自个儿的事情。” 王姝一怔,小心地问:“娘,您是说晋家的事情?” 臧敏捂住女儿的嘴,煞有其事地说道:“别提晋家这个字,你不想活命了,娘还想活命。” 王姝身子都僵住了,她吞了一口唾液,浑身发颤;臧敏抚了抚王姝的身子,沉声说道:“不是娘要故意吓唬你,但是事情还是会有败露的一天。” “可是娘,一开始您不是说藏匿在公主府一定安全吗?”王姝担忧地问:“为何现在却……” “娘是听说了长陵开始调查此事。”臧敏沉着脸说道。 王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想,之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出去衙门自首?把事情说个明白,相信府衙的人也不至于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说你聪明,你怎么就这会儿变得糊涂。”臧敏翻了翻眼,厉声啐道:“府衙的人知道你娘是杀人凶手,哪里会有耐心再听你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抓了你,就是砍头。”说着,臧敏还在王姝的脖子上比划砍头的动作,吓得王姝身子一抖,往后倾。 “不,杀人的人不是娘。”王姝抓住臧敏的手臂,说道:“娘,要自首也是我,您一把年纪了,不能再受这样的罪。” “傻丫头,娘就是一把年纪了,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臧敏叹道:“而你却只是刚刚开始,还有大好前程等着你呢。” “总之,我绝对不会让娘独自承受。”王姝坚定地说。 臧敏转了转眼珠子,觉着时机成熟,便说道:“不管怎么说,既然都已经逃了第一步,也不在乎继续逃下去。” “娘,这话怎么说?” 臧敏抿着嘴沉思片刻,王姝看出娘一定还有话要说,她也就耐心地等着。 “姝儿,你说,你是不是听娘的话?”臧敏先打出亲情牌,王姝答得干脆,却带有一丝他意:“娘,姝儿自小就听娘的话,只是不知道娘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臧敏淡笑地说:“其实刚才不是娘要故意吓唬你,你应该知道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娘,您有话直说吧。”王姝立刻了然于心,之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接下来的铺垫。 臧敏咬着唇,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儿绝顶聪明,要是留在了公主府做一辈子的下人还真是太浪费了。” “娘要赶我走?”王姝惊诧地问。 “不是赶你走。”臧敏似笑非笑地说:“是要把你想办法送进太子宫。” 王姝吓得一口气没缓上来,当她回过神来后,臧敏紧接着又道:“姝儿,这是天助我们啊。” “娘,你怎么会越想越不可思议。”王姝斥责道:“太子宫和公主府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不一样。”臧敏肯定地说:“在公主府虽然安全,可是你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然而太子宫就不同了,太子宫里面有太子,凭借我女儿的才貌,你一定能成为太子身边的女人,到时候我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王姝长吁一口气,冷静地说:“娘,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再还有我们现在可是戴罪之身,之所以会进入公主府也是因为此地不但安全,也能掩人耳目,如若我进去太子宫,岂不是太过招摇?娘,你要明白,万一哪天晋家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臧敏按住王姝的手,瞪大双眼,切齿地啐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娘,纸是包不住火。” “姝儿。”臧敏威胁地说:“好,你不答应娘,那就让娘去自首,娘现在就去自首,被砍了头,你就高兴了。” 王姝拖住臧敏,心痛地说:“娘,姝儿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娘去送死?” “那你答应我就是。”臧敏拿住王姝的痛处,死咬着不放:“你不答应,我马上就去。” “娘……” “没有商量的余地。” “即便是我答应又如何?”王姝转而说道:“能入太子宫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而我王姝只不过是一介草民,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太子宫。” “娘就当你答应了。”臧敏立刻变了脸,松懈地笑了笑,说道:“只要你答应,进入太子宫的事情,娘自会打理一切。” 王姝突然觉得娘笑得可怕,有些不敢靠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审时局 臧敏在公主府上有些时间了,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有不少心思手段;因为祖上也是曾经的名门望族,可惜到了臧敏父亲那一辈就家道中落了,臧敏自小就听娘说过不少关于祖辈们的辉煌事迹,每每遐想时,都觉着自己命途多舛,不由得自怨自艾。 然而,臧敏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哪怕是把光耀门楣的事情强加在女儿身上,她都要再兴起藏家曾经的富贵;臧敏骨子里有着贵族人的虚伪,却也同时不择手段,她以为将女儿送进太子宫就能满足她的富贵梦,却忘了这皇宫内院是个什么地方,分分钟都将是送女儿进火坑啊。 臧敏经过胖姨娘的厢房时特意地观察她的举动,趁着下人们都离开胖姨娘身边后,臧敏才小心翼翼地进入;胖姨娘和臧敏还算是投缘,只是两人都清楚各自的身份,不必深交,却在工作上相扶相持就行。 “臧敏,你怎么来了?”胖姨娘一看到臧敏,热情地迎接她,她就是天生的下人命,对谁都习惯了阿谀奉承。 “呵呵,瞧着你忙,还打算离开呢。”臧敏走到胖姨娘身边,笑呵呵地说。 胖姨娘拉着臧敏坐在自己身边,撇着嘴说道:“唉,能忙什么,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件事儿,可偏偏就是这些事儿不让人省心啊。” “要不我说长公主只有你才伺候得舒适。”臧敏有意无意地奉承一句,胖姨娘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立刻自傲地笑道:“那倒也是,长公主的心思,也就我能摸透。” 臧敏抿了抿嘴,试探地问:“听说长公主让你准备了好几个歌姬,个个都是美若天仙。” “太子宫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胖姨娘隐去笑意,镇定地问:“你是为了这事儿来找我?” 臧敏怔愣地笑了两声,拉着胖姨娘说道:“哎哟,你瞧你说得,我一把年纪了,还想着太子宫什么事儿;我啊,是有好东西给你看看。” 说着,臧敏从自己兜里掏出叠好的丝绢,然后她一层层地翻开,胖姨娘认真地注视,没发现臧敏其实暗地里仔细地揣度她的一举一动。 胖姨娘拿起丝绢里面包好的玉镯子,惊叹地说:“哇,这可是好货啊。” “可不是。”臧敏似笑非笑地说:“还不是我那姝儿在长公主那儿领了不少赏赐,我上次去逛街,在宝斋瞧见了,便一狠心就给买了下来,店主说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难得的玉镯,长安城也只有他那处才有。” 胖姨娘看着臧敏,羡慕地说:“我说你怎么这会儿有这么多闲钱,唉,还是生女好,乖巧懂事又孝顺,你们家的姝儿那真是了不得,把阿娇小姐弄得服服帖帖,府上的丫头们都不知道感谢多少回了。” “哈哈,姝儿是有点本事,我这个做娘的也就放心了。”臧敏故作怜悯,矫情说道:“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将姝儿带进府是不是好事,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在公主府上你说该嫁给什么人才好?” 胖姨娘认真地思索,严谨地说:“依照姝儿的才貌,我看所嫁之人必定也是大将之才,否则配不上姝儿。” “承蒙你吉言,姝儿终究是个下人,哪里有本事嫁给大将之才?”臧敏斜睨一眼胖姨娘。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姝儿这般才思敏捷,又讨得长公主的欢心,以后势必会由长公主指婚,长公主不会让姝儿吃亏的。”胖姨娘安抚地说。 “那你说,等到何时?”臧敏扁着嘴,苦闷地问:“是人老珠黄?还是等哪一天保不定长公主也就不喜欢姝儿了,姝儿还是一文不值。” 胖姨娘沉重地叹息:“臧敏啊,你这些顾虑倒也是揪心,稍有不慎就是毁了女儿一生。” “可不是。”臧敏引导地说:“所以我现在有了别的心思想法,只是……” “什么想法?”胖姨娘好奇地问。 “这个想法固然好,只是能不能实现,还得你胖姨娘说了算。”臧敏谨慎地说道。 胖姨娘一怔,大惑不解地问:“我?我能说什么?” “臧敏清楚太子宫的事情,并且也明白长公主的用心。”臧敏狡黠地说:“长公主虽为皇后娘娘所宠爱,可毕竟只是公主,等到太子掌权的那天,太子要长公主返回自己封地,那她也就没有靠山。” “你倒是看得透彻。”胖姨娘点了点头。 “皇家的事情其实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臧敏继而说道:“胖姨娘可谓是深受重任,不得不在这么多美人当中挑选出佼佼者,一旦被太子相中,倒是长公主的功劳,加之两人的兄妹之情,给长公主巩固了地位。” “是啊,长公主很重视这件事。”胖姨娘凝重地说:“想也清楚,这后宫内院是个什么地方,虽不是想象中的龙潭虎穴,却也满地荆棘,不好生存啊。” “那胖姨娘可有人选?” 胖姨娘顿了顿,反而没有直接回答臧敏的提问,只是更加疑虑地反问:“臧敏,我有一事不明白,之前你提到姝儿的事情,又说跟我有关系,现在你又提起太子宫的事情,如若我没猜错,你是想……” “没错,我是想。”臧敏坚定地说:“胖姨娘仔细想想,姝儿姿色不差,又聪明伶俐,无论是从哪一方面看,都是最佳人选,难道胖姨娘不觉得吗?” “啊……!”胖姨娘深吸一口气,从臧敏脸上看到的镇定让自己有些对她刮目相看,甚至她以为这不是她平时所认识的臧敏,这完全就是一位自以为是的操控者,并且胆识不小。 臧敏见胖姨娘稍有犹豫,于是继续再说:“姝儿的事情一旦成功,其后果胖姨娘是可想而知的。”说着,臧敏将玉镯子推到胖姨娘眼前,笑着说:“别说是个玉镯子,就是一生的荣华富贵,姝儿也会满足胖姨娘。” “但是……”胖姨娘迟疑地说:“但是如若失败呢?” “胖姨娘觉得呢?”臧敏自信满满地说:“是我的女儿,我最了解,虽然姝儿无心争夺什么,可是我曾经为姝儿找过术士,术士说我的女儿有大贵之命,而这等大贵,还不是需要我们推波助澜。” “看来,你倒是胸有成竹。”胖姨娘冷静地说道。 “臧敏愿意赌上这局。”臧敏强硬地说:“只要胖姨娘成全,臧敏和姝儿都感激不尽。” “你别忘了,最后还需要长公主点头,不是我说了算。” “长公主对姝儿也甚是了解,如若加上胖姨娘的从旁推举,我相信长公主不会不点头。” 胖姨娘长吁一口气,平静下来,若有所思地说:“如今想来,姝儿的确是胜出那些歌姬,只是你如何舍得将女儿送进宫?这宫里的变数难以预料,稍有不慎将是万劫不复啊。” “唉,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姝儿的命就是如此。”臧敏说道:“我不觉得有何不妥。” “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就尝试一下。”胖姨娘说道:“希望正如你所说,姝儿吉人天相。” …… “柔儿叩见皇后娘娘。”长公主跪拜皇后,吓得皇后娘娘走过去亲自搀扶:“柔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见到娘亲,还要如此生分?” 长公主站起来蹙眉说道:“娘,柔儿始终是公主,又怎么比得上太子弟弟。” “你这话,娘不爱听。”皇后娘娘拉着长公主坐下,关心地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岂能如此见外?再说了,娘就是一直舍不得你,才让你住在了长安城,你倒好,还怪娘偏心。” “娘,柔儿不敢怪娘偏心。”长公主莞尔笑道:“其实我知道,娘和父皇都疼爱柔儿,所以还在长安城修筑了这么大的公主府。” “你啊你,听说在公主府上还收罗不少的美人歌姬。”皇后娘娘取笑地说:“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养着那些歌姬就是等着我为太子充盈太子宫吧。” “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皇后娘娘的眼睛。”长公主掩住嘴偷笑地说:“弟弟要选美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又岂能袖手旁观。” 皇后娘娘会心地一笑,叹息地说:“这事情你不说,我还打算找你商议。” “为何?是出了什么事吗?” “太子知道是我要为他充盈太子宫,马上就变了脸。”皇后娘娘瞥了一眼长公主,无奈地说:“也不知道我这个皇后娘娘是怎么做娘的,偏偏和自己儿子总是不合。” “弟弟不会是婉拒了娘的懿旨吧?” “那倒没有,但是我知道,只要是我选的美人,肯定在太子宫备受冷落。”皇后娘娘说道:“所以这次我倒是有心要将这件事情交托于你,免得太子不喜欢,适得其反。” 长公主抿了抿嘴,心事重重地安慰:“娘,您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太子弟弟也只是一时的不愉快,等时间久了,弟弟就想通了。” “你没事的时候多陪陪弟弟,他整日都宠着那个良娣,完全不管太子妃。”皇后娘娘皱着眉头说道:“太子妃毕竟是薄太后的人,太子这么做会伤了太后的心。” “娘,你放心吧,我会劝劝太子弟弟。”长公主满口地答应,其实心里根本就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她愿不愿意为太子妃说话,还得看会不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所以答应是一回事,做起来又将是另外一件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路不平 长公主面色凝重,因为之前皇后娘娘交代下来,似乎她的使命感更加沉重;经过胖姨娘的调教,这些歌姬倒是略懂礼数,见到长公主经过时浅笑微颦,端庄娴熟,无不惹人怜爱。 歌姬的意气风发反倒是将躲在最角落的王姝衬得是格外与众不同,长公主瞥见王姝后,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胖姨娘,她的疑问让胖姨娘心里一紧,赶忙赔笑地走上前,毕恭毕敬地回道:“长公主,王姝也是其中之一。” 长公主冷笑一声,啐道:“胖姨娘,你胆子倒是不小,把手伸向了我身边的人。” 王姝心里咯噔一沉,还以为有回旋的余地;岂料胖姨娘坚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宗旨,硬着头皮还是在长公主耳边说道:“长公主,您先消消气儿,其实奴婢这么做无非是想长公主府上能有个可靠的丫头留在太子身边啊。” 长公主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地问:“胖姨娘觉着,王姝可以?” “长公主,姝儿的才貌其实大家有目共睹,何须奴婢再细说?”胖姨娘狡黠地笑了笑,轻声地说:“长公主,您也说了,入宫女子并非个个都能以貌取胜,要的就是那股聪明劲儿,姝儿虽然进府不久,却凭着自己的本事将阿娇小姐管教得服服帖帖,您不觉得姝儿身上有那些歌姬所没有的吗?” “你以为我那太子弟弟是孩童吗?”长公主斜横一眼胖姨娘,一句话将胖姨娘说得无言以对;瞧见胖姨娘的尴尬之色,长公主却突然笑了起来,她走到王姝跟前,端详王姝时,眼波微睨,似笑非笑地问:“你呢?又是什么想法?” 王姝微微欠身,始终颔首不敢直视长公主。 “回长公主的话,奴婢不敢有什么想法。”王姝镇定地答。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严厉地说:“不,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你不会如此敷衍本公主。” 王姝一怔,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倾;长公主打量王姝,早就看出王姝刻意穿得朴实,虽不是一身下人服,却故意以暗色挡住自己的风姿,可见王姝并不因为胖姨娘的安排而感到雀跃,反而显得忧虑不决。 “请长公主恕罪。”王姝跪下来,俯首说道:“奴婢并不是很想进入太子宫。” “为何?”长公主又问。 “奴婢想伺奉长公主,请长公主让奴婢留下来。”王姝担忧地仰起头,长公主反倒觉着奇怪,凝睇她质问:“你想服侍我?” 王姝咬着唇,看似十分诚恳;长公主莞尔一笑,扶着她站起,并说道:“胖姨娘说得对,像你这等姿色留在我府上果真是浪费了,虽然我也很想把你留下来,甚至将你私心地藏在阿娇小姐身边,可是,我看到你的眼神里面有一种不屈的姿态,你真的甘愿留在我府上做一辈子的下人?” 王姝迟疑片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回答是,可是喉咙里面梗得慌;长公主淡笑地说:“不必回答,你我心里清楚。” “长公主,其实奴婢……”王姝当下六神无主,差一点就说出隐情,好在及时地冷静下来。 胖姨娘走过去吹捧地说:“姝儿,这是天大的恩泽,你啊,就不要再推托了。” “是啊,我看事情就这么定了。”长公主拉着王姝,说道:“皇后娘娘将充盈太子宫的事情交给了我,我说你可以,就一定可以。” …… 时当子夜,皎月如昼。清辉照得远近花草,都似是铺上一层轻霜;正如此时栗良娣的心,铺上一层不痛快的乌云。 “良娣,晏公公来了。”栗良娣身边的宫女月莹走近来说道。 晏南曲着身子谄媚喝道:“良娣,奴才奉太子之命前来通传一声,今夜太子公事繁忙,只怕是暂时不会来昭阳殿了。” 栗良娣远眺窗外,面无表情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月莹,送晏公公吧。” “诺。”月莹走到晏公公身边,两人一前一后退出了寝宫。 “晏公公请留步。”月莹碎步上前,将一贯钱塞进了晏公公手中,刚开始晏南还不想接受,可是月莹执意要给他,于是只好收了下来。 “月莹,没事的时候,你啊,多劝劝良娣。”晏南蹙眉叹道。 月莹点头地说:“晏公公放心,奴婢会好好地照顾良娣,只是下次您别忘了把太子接到昭阳殿来。” “嗯,我会的。”晏南将一贯钱藏在衣袖中,然后转身离开了昭阳殿。 月莹目送晏南离开,然后走进了寝宫,看到她的主子因为还在和太子怄气而显得心情郁闷。 “良娣,晏公公已经返回了。” “月莹,你说太子是什么意思?”栗良娣眉角失落,看来她等的是太子,而不是晏南。 “奴婢,奴婢不知。”月莹俯身说道:“但是良娣生太子的气,只怕会影响太子看望良娣的心啊。” “哼。”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娇容怒色,看着又可爱至极。 月莹不敢再多嘴,她了解栗良娣的性子,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她说什么连太子都不敢反驳,何况她这个卑微的宫女。 晏南返回永信宫之后看到太子刘启也显得若有所思,于是他悄然地走上前,杵在太子身边。 “她还在气头上?”太子刘启看似关心,却又故意把疑问变得生硬。 晏南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良娣这一回怕是真的很生气了。” “她生气?”太子不悦地啐道:“那本太子还生气呢,跟她说了,她又不听,明明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晏南唯唯诺诺地应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生气,良娣也是太在乎太子殿下了,等过些时间就会好的。” “每次都是如此,难道我对她是什么心意,她就如此不信任我?”太子皱着眉头,焦虑地踱步:“听说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回太子殿下,据月莹说,良娣什么都没吃。”晏南一五一十地汇报:“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粥也没有喝。” “她这是做什么?”太子紧张地质问:“是绝食吗?还是成心跟我过不去?” “殿下,您要是真的关心良娣,不如还是去一趟昭阳殿吧。”晏南想着收了人家一贯钱,得做点实际的才好。 “不去。”太子扛上了,答得干脆,却心里有些不放心;晏南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久时间,太子的一言一行他早就摸透了,其实他也看得出太子殿下根本还是放心不下良娣。 晏南笑了笑,说道:“如若良娣饿出了病,只怕到时候太子殿下又要于心不忍了,何不早一些过去把事情说清楚,和良娣和好如初,免得奴才们也跟着心急啊。” 太子缓了缓怒气,平静下来又问:“你也觉得我应该再去说说?” “良娣的性子,其实太子殿下一清二楚。”晏南意味深长地说。 ……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栗良娣恭迎刘启,只要他还来关心自己,她知道这一局就是她赢了;太子刘启扶着栗良娣站起,看着她憔悴的容颜,果真是自己心里疼。 “本来是有一些事务缠住了身。”刘启尴尬地解释:“但是我还是全都解决了,既然还早,我就来看看你。” 栗良娣颔首低眉,勾唇浅笑地说:“太子殿下理应多休息,还来看我作甚。” 刘启拉住栗良娣的手,柔声地问:“我知道你今天因为生气,什么都没有吃,所以我特意过来陪你吃点宵夜,我已经安排御膳房做你最喜欢的米粥,到时候我看着你,你可不许什么都不吃。” 栗良娣心里欢喜得很,嘴上却冷冷地道:“太子殿下,只怕我现在食不觉味。” “你还在生气?”刘启蹙眉问道。 “除非太子殿下答应妾身。”栗良娣捂着嘴,娇嗔地说:“如若太子殿下答应妾身这件事情,妾身保证绝不会再生气。” “你说。” “不,我要太子殿下先答应。”栗良娣蛮横地说。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刘启无奈地点了点头。 栗良娣豁然一亮,狠狠地说:“我要太子殿下将皇后娘娘送来太子宫的美人全都贬为宫女,当然,我还听说长公主也插手这件事情,到时候如果长公主也送来美人的话,也因如此。” “这……”刘启为难地蹙眉,栗良娣顿时拉下脸,忿忿地喝道:“殿下之前答应了我,岂能反悔。” 刘启深思地说:“我不是反悔,只是全都贬为宫女,怕是会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 “既然人都送来了太子宫,那就是殿下的人。”栗良娣严厉地说:“所以她们的处置自然也是交给了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又怎会再管?” 刘启吁了一口气,试探地问:“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消气?” 栗良娣沉重地点头,娇媚一笑,倚着刘启的手臂,娇滴滴地说:“殿下,您就答应了吧,我一定不会再生气了。” 刘启抚着栗良娣的发丝,幽幽地笑道:“好,我答应你就这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同相怜 王姝失落地返回自己厢房,她刚推门进入,便听到内室里面抽抽噎噎地哭声;王姝心里一紧,赶紧加快脚步走进去,瞧见果然是母亲臧敏坐在床沿边抽泣。 “娘?”王姝半跪着握住臧敏的手,又忍不住为母亲擦拭眼角的泪水,问道:“娘,您怎么了?” “姝儿。”臧敏抚摸王姝的脸颊,幽幽地说:“你是不是怪娘这么狠心?” 王姝一怔,忙摇头辩解:“姝儿没有这样想过,您怎会这样想姝儿?” “可是我看得出,你根本就不高兴。”臧敏故意说道:“并且在长公主面前,你说你还是想留在公主府。” 王姝顿住了,咬着唇低喃:“娘,我……我只是这样想而已。” “姝儿。”臧敏扶着王姝坐在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教导:“你不要以为真的是娘如此狠心,也不要以为娘就真的舍得你,其实你进宫,就像是在娘身上割了一刀,那种痛,只有做娘的才明白啊。” 王姝紧握着臧敏的手,忧虑地道:“可是姝儿进了太子宫,娘只能一个人在公主府了,姝儿也是担心没有我在身边,娘……” “之前娘不也是一个人在公主府?”臧敏说:“你要是真的有这般孝心,就记住娘的话。” 王姝抬眸凝睇臧敏,认真地聆听;臧敏若有所思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记住在宫里,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你啊,什么事情都忍让他人,可是在宫里偏偏就不能忍让,一旦忍下去,让下去,什么荣华富贵那都是别人的了。” 王姝长吁一口气,点了点头应道:“娘,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你自小就聪慧,不用我来操心。”臧敏微笑地说:“所以我相信,这一次你也不会让娘失望的。” “娘,我想找个时间再出府一趟。”王姝想起一件事,于是说道:“我知道进了太子宫,以后自己就不是自由身了,想出宫看娘恐怕都不易。” 臧敏动了恻隐之心,安抚地说:“那娘就允许你出府半日,娘会帮你瞒着长公主,但是你千万不能出去太久,免得长公主不高兴。” “谢谢娘。”王姝欠了欠身,释怀一笑。 …… 珠帘挡住了美人的脸,可是她笑声连连,动听悦耳,令人无限遐想;刘公子按捺不住,想要闯入,只是门口有六儿拦住,叉着腰冲着刘公子笑道:“刘公子,郭老交代下来,说刘公子不能进入。” “为何?”刘公子惊诧地反问。 “这奴才哪里知道,不过好像是人家姑娘不愿见你。”六儿无奈地耸了耸肩。 刘公子还不想放弃,正要硬闯时,被身边的人拖住了。 “殿下,既然人家不愿见您,您又何必闯入,免得郭老不高兴了。”晏南悄声地劝道。 刘启不悦地瞪着晏南,忿忿地说:“是郭老答应我,说要将我引荐给姑娘相识的。” “即便是郭老答应,也不代表人家姑娘愿意啊。”晏南撇着嘴,说道:“殿下,这种乡下女子粗俗无味,您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你……”刘启抿着嘴,郁闷地摇着头。 “刘公子。”郭老从小木屋里面走出来,笑呵呵地喊了一声,届时打断了刘启和晏南的交谈;刘启缓了缓脸色,迎上去恭敬地说:“郭老。” “老夫不是不愿带你见一见这位姑娘,只是她似乎略有心事,不愿见陌生人。”郭老诚恳地问:“其实老夫不解的是,刘公子为何会如此期盼见到这位姑娘?” 刘启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说:“郭老不记得了吗?” “哦?” “那天郭老说,从这位姑娘的面相可看出她必定是人中之凤,所以我好奇罢了。”刘启较真地说:“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有这般奇相。” 郭老一怔,愣了一会儿才放声大笑:“原来老夫无心之言却让刘公子牢记于心啊。” “让郭老见笑了。”刘启心里暗忖:现在的父皇母后一直很相爱,不可能凭空再出现一个女人与母后争宠,如此一来,极有可能与自己有关,与自己有关的事势必会引起自己越大的好奇心。刘启此刻的心已然被好奇填满,是任何人都说服不了的了。 郭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凝睇刘启说道:“那好吧,老夫只好再去问问,希望能让刘公子如愿。” “多谢郭老翁。”刘启俊颜灿笑,王者自信跃然眼角。 …… 经过协商,虽然刘启能进入小木屋,可是女子还是藏身在珠帘的另一边,她不知道对方为何总是要想尽办法见到自己,她自问似乎对其不熟,并且也不觉得曾经见过这样的男子;一个疑惑不解对方的请求,另一个又是满心好奇的希望见上一面,如此这般,只道是两人心中各怀鬼胎。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刘启坐在椅子上反而有些紧张了,他第一次这般拘束,好半天才理清了舌头,说明了话。 女子浅浅一笑,清了清嗓音,又反问:“敢问公子是长安普查户籍之人吗?为何对小女子的姓名住址以及来历如此盘问。” “哦,不,在下不是。”刘启急得额角直冒冷汗,干脆从椅子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姑娘千万不误会,在下不是有意冒犯。” 女子偷笑一声,柔柔地道:“公子不必紧张,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因而不相识,说话自然也不利索了。” “呵呵,其实姑娘何不命人掀起了珠帘,两人坦诚相对只怕是能缓解此时的尴尬。”刘启趁势提议。 女子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刘启慌了,连忙喊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实在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女子突然说话时显得心事重重,刘启不便打扰,愿意变成聆听之人;她倾述地问道:“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被逼着做件事情,父母之命,无法拒绝。” 刘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忿忿地道:“当然有,像是双手双脚被人系着一根绳索,走哪里都有人跟着,做任何事情都有人看着,甚至生活起居,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无法选择。” “相较之下,公子似乎更加无奈。” “唉,是啊,没有办法的事,唯有逼着自己接受。” “逼着自己接受……”女子幽幽地念道。 刘启微微蹙眉,惊讶地问:“莫不是姑娘有难言之隐?不知可否说出来,说不定在下能解决姑娘的烦恼。” “公子自己都置身牢笼,又岂能帮助别人摆脱牢笼?”女子笑着说:“不过还是多谢公子了。” “既然要谢我,何不让在下一睹姑娘容颜?”刘启大胆地说:“实不相瞒,在下就是想见一见姑娘,好圆了这个梦。” “似梦非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归原点。”女子圆滑地说:“既然我是一场梦,那就让梦一直持续下去吧,该醒的时候,公子自然就会醒来。” 刘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后也觉着自己执着得有些多余了,他也许是太过相信郭老翁的话,才会固执地以为真的她就是人中之凤,其实不然,一切命理自有定数,他能掌控的唯有自己的心,既然身体身不由己,那心可是自己的,喜欢什么人,爱着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不是因为别人的一两句猜测就能左右的。 “姑娘说得对,既然是梦,那就让梦继续下去,不必太过执着眼前的事情。”刘启豁然开朗,舒心地说:“多谢姑娘指点。” “我哪里有本事指点公子,是公子想清楚后也就看得开了。” “哈哈,我想有缘我们必能再见。” 女子心里清楚得很,他们的缘分点到为止,进了宫她再也不是自己,也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地方了。 …… 田信本因为赌资问题与人扭打起来而被抓入官府大牢,他以为关个一两天就可以放他出来,还他自由了;岂料这天,李泽带着两个捕快走进了牢里,对方来势汹汹,看样子似乎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李泽命狱卒打开了牢门,两个捕快一起走了进去,吓得田信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地说:“李大人,草民知罪,草民知罪啊。” 李泽蹲下来,与田信平视,冷冷地道:“田信,我现在问你事情,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大人直说便是,草民知道什么一定会告之。”田信眨了眨眼睛,紧张地点头。 李泽满意地抿着嘴,而后又问:“我问你,你现在家中还有什么人?” 田信愣住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于是李泽又问:“你不必急,想好了回答我。” “大人,草民家中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田信抿了抿嘴,说道:“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我听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李泽小心地问。 田信心虚地怔住,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李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深宫似海 时下三月,风轻云净。一个个袅娜的身影穿梭宫门,粉黛分行,百样风流,摇曳身姿,千娇百媚;一头青丝梳成华髻,清丽脱俗,发间一支碧玉步摇,映得王姝面若芙蓉,更加夺目。 行过画廊,长桥卧波未云何龙,见有一女子与领着她们进宫的徐舍人汇合后交谈甚欢;王姝时刻保持警觉,微微蹙眉,心底添了丝惆怅。 片刻后,徐舍人与宫人继行,王姝他们方可再跟随;就这样进了宫,王姝还有些不太敢相信,她无心欣赏宫中御花园里面的姹紫嫣红,反而是越走心思跌落得越深。 周旋片刻,终于落定,由长公主精挑细选的采女全都站定在宽广的院前;徐舍人用一双精光左右打量了几遍,又来回踱步走了一圈,方才点头,缓缓喝道:“知道你们今日进了什么地方吗?” 听到徐舍人喑哑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全都忘了应了一声,反倒是呆愣地站在原地,落落地低着头不语;徐舍人见没什么效果,于是提高分贝,又冲着不知所措的采女们大喝:“进了皇宫,从今儿个起,你们都是皇家的人,要知道进宫不易,所以出宫也更加不易,如此一来,安分守己地在宫中,好好地伺候主子们。” “怎么是伺候主子?” “是啊,怎么回事啊?” “长公主好像说我们都是太子殿下的女人啊。” “好了,你们喧闹什么。”徐舍人身边的女子走上前来,厉声叱喝:“都安静下来,在皇宫内苑切忌喧哗。” 采女们慢慢地冷静下来,王姝暗自觉得事情不对劲,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正若有所思间,女子说话了:“我程氏,是太子殿下吩咐下来,调教你们的家人子,至于你们,可能还不清楚,因为太子殿下下了旨,刚进宫的采女立刻贬去宫女苑。” “宫女苑?” “这么说,我们都是宫女?” 一句话砸开了锅,又开始议论纷纷;王姝心里震惊不小,只是没有显于表面。看来,真的是事与愿违,王姝不由得暗地里冷笑,在这深似海的宫闱中,刚一开始就幻灭了所有梦,也罢,自己本就抱着不期待的心思,既然是下人,在长公主府和太子宫又有何区别。 程氏家人子冷扫一眼众人,这次她没有再叱喝,耐心地等着采女们自己平静下来;许是有的人发觉了家人子的威严,说话时偷偷瞅了一眼家人子,于是住了嘴,变得沉默寡言;三五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都不再开口喧闹。 一下子就恢复了宁静,气氛自然是不对味;家人子心中倒是一嗤,余光扫了扫身侧的采女;王姝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艰难,脖子处僵得有些没有知觉了。 “宫女怎么了?”程氏家人子不屑地啐道:“你们一个个地,真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哼哼,也不打量打量自个儿几斤几两。” 徐舍人见状,为了缓解尴尬,只得硬着头皮笑道:“这些姑娘刚进宫,还不懂事,家人子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徐舍人,他们已经入了宫,太子殿下说了,之后该如何处置,就不必劳烦长公主了。”程氏家人子转身说道。 徐舍人一怔,连忙应道:“诺,奴才知道该怎么说。” 王姝抬眸偷瞄一眼,本以为这家人子是个宫女,岂料徐舍人对其毕恭毕敬,想必在宫里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自然是不敢得罪;徐舍人完成自己的使命后该返回公主府复命了,离开后,程氏命人将这些刚入宫的采女安排在宫女苑,当然,从今天开始,她们一进宫就从采女贬为了宫女,只能住在了宫女苑。 …… 推开半掩的大门,回廊连着的便是一座座院落,不远处一位中年宫女走近她们,展开手中的竹简,将他们一个个记录在册,可见宫里的宫女也都是编制在册,不敢有丝毫怠慢。 王姝轻轻应了一声,移步向回廊深处走去;简陋的小院,穿过拱门就能看到几棵葱葱郁郁的翠竹,环境倒是幽雅,比起外面的房屋,这样的宫女房已然是让王姝心满意足的了。 王姝并不觉得沮丧,反而坦然处之,于是含笑地推门而入,小小的房间内居然有两张床两个木凳两个梳妆台,这样一来,倒是比不上公主府上的待遇。 “你来了?”正当王姝略有失落时,突然门口又来一人,并大声笑道:“快坐下休息吧。” 王姝扭头与来者撞上目光,端详女子,莫约双十年纪,虽不是美貌之色,却笑容憨厚,看似容易亲近。 “我叫丁香。”女子先开口介绍自己:“在太子宫有些时日了。” 王姝微笑开口:“我叫王姝,今日入宫。” “我知道。”丁香敛住笑意,凑上前又问:“本应该是采女?” 王姝顿了顿,巧妙回道:“总之进了宫,只能由主子安排,至于是宫女还是采女,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你倒是看得很开。”丁香偏着头,笑道:“不过宫女和采女还是有区别的,至于什么区别……我想你以后自然会明白。” “那就多谢丁香姑娘提醒了。” “不必在我名字后面加个尾巴,听着别扭。”丁香性格豪爽,看到陌生人也不觉得拘束,反而是将王姝拉入屋内坐下来。丁香想到什么便说:“之前我一人住在这里,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可好,有个伴儿,晚上也不觉得害怕了。” 王姝张望四周,这一目了然的小房间,能有什么可怕之处? 丁香傻笑两声,摸着头说道:“实不相瞒,这宫女苑很久没像今日这般热闹了。” “太子殿下将我们全都贬为宫女了,不知道宫女苑住不住的下。”王姝自嘲一笑,掩着嘴说道:“到时候恐怕要在房间里加床吧。” “哈哈,你倒是风趣。”丁香摇着头说:“适才我听到不少女子抱怨,没想到你倒是看得开,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何刚进宫就被太子殿下贬为宫女了吗?” 王姝定了定神,若有所思地道:“殿下有何想法,岂能是我们左右的?想得越多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既然已成定局,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嗯,说得对。”丁香点了点头,抿嘴微笑:“既来之则安之。” …… 程氏家人子碎步上前,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屈膝,微低头,轻言道:“程氏参见栗良娣。” 栗良娣瞥了一眼家人子,抬手接过那瓷盏凑近唇边浅尝,回味之后才暗自嗤笑说道:“都安排如何了?” “回良娣的话,全都安排妥当。”程氏恭敬说道:“这些采女一开始都还不适应,不过……” “什么采女。”栗良娣斜睨一眼程氏,不悦地斥道:“连你都没有改过来,怎么调教她们。” “贱妾知罪。”程氏诚惶诚恐地应道:“这些宫女都已经安排在宫女苑,明儿起就会让她们做宫里最粗重的活儿。” “嗯,是该调教调教,别以为这皇宫是她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栗良娣捏紧瓷杯,忿忿地冷斥:“哼,她们想着倒好,以为一进了宫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别忘了这是哪里,我栗妍岂容她们yin乱后宫,想变凤凰,我就折断她们的翅膀,看她们还敢不敢不自量力。” 程氏家人子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栗良娣,她不敢多说半字,就怕引火烧身;月莹觉出程氏的恐惧,于是建议先送走程氏,待程氏离去后,月莹走到栗良娣跟前,担忧地问:“良娣,这事情怕是会让太子妃知道,如若太子妃问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太子妃问起来你慌张什么。”栗良娣唇瓣勾起浅笑,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殿下的旨意,她太子妃有什么资格质问?” “只怕到时候太子妃会说与皇后娘娘听,奴婢是担心对良娣不好。”月莹说道。 栗良娣眉眼扫视月莹,冷冷地说:“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忌惮太子妃了?哼,就算她在皇后娘娘面前嚼舌根,我们慌什么?只要太子的心在本良娣身上,她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我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月莹还想再劝,可是栗良娣却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你不必担忧这个,忧心那个,太子妃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她现在不过是有个薄太后撑腰,勉强还算是个太子妃,但是我听说这个薄太后体弱多病,撑不了多久了。” “良娣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栗良娣自傲地冷笑道:“总之,只要薄太后一死,我的日子就算是熬到了头了。” 月莹心里一沉,跪下来喝道:“恭喜栗良娣。” “哈哈,这才乖嘛。”栗良娣挥了挥手,示意让月莹平身,满意地说:“你再加把劲拉拢太子身边的人,只要我完全掌控了太子,以后太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诺,奴婢一直都照着良娣的吩咐去做,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几乎在良娣的掌控之中了。” “呵呵,很好。”栗良娣咧开嘴,毫不吝啬地奸笑两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敌对间 “什么?”长公主听到徐舍人的汇报,顿时脑中惊得一片空白;旁边的胖姨娘也是蹙着眉头,显得十分不理解。 一双凤眸精光扫过,突地冷笑说道:“看来我太大意了,忘了太子宫有个栗良娣。” 徐舍人偷偷看着长公主的神色,对其了然于胸,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长公主,家人子倒是说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没有提起栗良娣。” “太子殿下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怎会无缘无故地下这道旨意?不用多想,我也知道,这就是栗良娣背地里搞的鬼。”长公主冷哼一声,啐道:“看来皇后娘娘的担心一点儿也不多余,这个栗良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长公主,如此一来,那送进去的美人也都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胖姨娘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地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姝儿这个乖巧的女娃。” 长公主垂眸深思,踱步说道:“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不能妄下断论,事情总还有回旋的余地。” “哦?难道长公主还有其他办法?”徐舍人小声地试探。 “这不还有个太子妃嘛。”长公主斜睨一眼徐舍人,冷静地道:“栗良娣自以为自己在太子宫只手遮天,哼,可别忘了她自个儿的身份,怎么受宠也只是个良娣,太子妃的面子她岂能不给?” “可是太子妃又怎会插手殿下的事情。”胖姨娘犹豫地说:“何况还是给太子进献美人的事儿。” 长公主浮现一丝忧虑,继而说道:“不管怎么说,要保住姝儿才是,否则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是白费。” …… 中安宫,香云氤氲。栏槛窗牗,都是镶嵌了金玉珠翠;外布珠帘,里面锦帐翠帏。冷奁铜镜前,女子举止娴雅,风华入目。 “启禀太子妃,长公主求见。”宫女叩拜之后,小声禀报。 “长公主?”太子妃薄蓉绮甚是不解,将目光转向身后的贴身宫女碧若身上。 碧若放下木梳,颔首说道:“太子妃,长公主这时候求见,怕是跟昨日采女入宫的事情有关。” “何以见得?”薄蓉绮凝重地问。 碧若想了想,继而答道:“太子妃,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早已经将选美人进宫的事情交给了长公主负责,可见长公主这段时日都在忙于美人的事情,而昨日采女进宫后却无端端地被太子殿下贬去宫女苑,奴婢想来,长公主一定心中愤然。” “既然她心里不舒服,为何来中安宫找我?”薄蓉绮忧色不减,站起来踱步说道:“我看事情远不简单。” “要不让奴婢打发了长公主?”碧若见太子妃不是很情愿见长公主,于是提议道。 “不。”薄蓉绮摇头说道:“不能拒见,否则长公主记恨在心,只怕是我在后宫没一个帮手了。” 碧若心事重重地说:“要不还是看看长公主怎么说,到时候太子妃再静观其变。” 薄蓉绮认同地点点头,于是对着宫女喝道:“快去请长公主。” “诺。”宫女低着头退出去,不久后长公主由中安宫的管事公公刘勇带进寝宫;太子妃薄蓉绮自然不敢怠慢长公主,亲自迎接不说,强颜欢笑面对,还拉着长公主的手,将她领着坐下。 与长公主的爽朗笑靥相比,太子妃的轻笑婉约就显得格外羞涩;长公主轻瞥一眼太子妃,觑见薄蓉绮的忧色藏于眼底,她想,平日不怎么往来,到底还是生分了许多。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太子妃。”长公主咧嘴而笑,客客气气地先开了口。 太子妃薄蓉绮心里一沉,尴尬地说:“是我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莫见怪。” “这是哪里的话。”长公主浅浅一笑,和颜悦色地说:“我们啊,还是走动的少,其实如果按照寻常百姓家,你是我弟媳,我理应常来探望你的。” 薄蓉绮缓了缓紧张,笑着说:“长公主贵人事多,难得抽空来中安宫,其实我知道这份心意,也就满足了。” 长公主暗忖薄蓉绮的乖巧,不禁想不通太子弟弟为何就是不喜欢她;细看之下,这薄蓉绮生得娇颜丽丽,绝对称得上天姿国色了,看来太子弟弟的眼光,志不在美貌。 碧若跪着为二人沏茶,茶香四溢唤醒了长公主的游神;太子妃示意让碧若为长公主献茶,长公主嗅了嗅,低头作呷。 “好茶,真是香。”长公主轻笑说道:“没想到这太子妃还藏着这般好茶。” “如若长公主喜欢,等会儿再捎上一些。”太子妃莞尔一笑,淡然地说。 “呵呵,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来这里喝了茶,还得再带走一些。”长公主开怀笑道。 “这有什么,难得长公主不嫌弃我中安宫的东西乏味。” “听太子妃的口气,难不成有人嫌弃过?”长公主有意无意地一问,这一问倒是令太子妃脸上挂不住了,她转而颔首,若有所思。 长公主懊恼自己嘴快,一时悔恨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子妃平定情绪之后,勉强又笑着问:“不知道长公主今日来还有何事?不会是真的为了这壶茶而来吧?” “嘿嘿,那倒不是。”长公主敛着笑意,谨慎地说:“其实不瞒太子妃,今日前来打扰是为了昨日采女进宫的事,想必太子妃应该是略有所闻了吧。” 薄蓉绮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倒是听说了一点,并且还知道为太子宫选美人的事情是皇后娘娘交由长公主亲自监督的。” “正是。”长公主凝重地说:“可是徐舍人告知我,说采女一进了太子宫就被太子殿下贬为宫女,此事令我大惑不解,不知道太子妃可知道?” 薄蓉绮凝睇长公主,从眼前女子眼中并不是看到不解,反倒是更多的怨愤,想来长公主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之所以要这么说,想必是想听听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这件事情虽然听说了,可终究是太子殿下的旨意,我如何过问?”薄蓉绮紧张地说:“长公主如果有疑虑,何不亲自问问太子殿下?我想殿下不会不给长公主一个交代的。” 长公主心里一沉,料想这太子妃又把问题踢回给自己了,算了,也没想过她有什么能力扭转乾坤,这事情怕是找了太子妃,也是爱莫能助。 “唉,其实皇后娘娘想为太子殿下充盈太子宫,本是件好事,现在倒好,我选的那些女子,哪里做过这些粗重的活儿,恐怕这些女子也都熬不过几日的。”长公主看起来的确忧虑。 “看来每一位都是长公主精挑细选的女子。”太子妃薄蓉绮说道:“这样吧,这些女子我会吩咐下去,希望宫里的大娘能多照顾一些,免得她们在太子宫受苦受累。” “真的?”长公主雀跃地说道:“那真是有劳太子妃关照了。” “长公主不必客气。”薄蓉绮微笑地说。 …… “太子妃,长公主凭什么要你袒护那些采女啊。”碧若送走了长公主,返回中安宫后,忿忿不平地嘀咕:“哼,一个良娣不够,现在还多了这么多美人,长公主不是存心吗。” “碧若。”薄蓉绮严厉地叱喝道:“不许这样说。” “太子妃,奴婢是替您不值。” “长公主这么做有她的道理。”薄蓉绮抿了抿嘴唇,忧心忡忡地道:“不管怎么说,长公主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为太子宫充盈采女,这件事情本就是好事,你不应该怪罪长公主,要是你怪罪长公主,那就是怪罪皇后娘娘的懿旨。” 碧若一怔,吓得跪下说道:“奴婢不敢。” 薄蓉绮走上前,搀扶碧若站起来,惆怅地叹道:“我岂会不知你的忿然,但是你也清楚,太子宫的太子妃不过是名存实亡,现如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也许与长公主走得近,倒是能让太子殿下对我稍稍用心。” “太子妃,您千万不能泄气啊。”碧若握着薄蓉绮的手,鼓励地说道:“至少您还是太子妃,这就是您的筹码,相信栗良娣不敢轻举妄动的。” “她不敢?”薄蓉绮冷笑一声,颤颤地说:“她的野心岂止一个太子妃。” …… “长公主,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把这些采女救出水生火热之中啊。”徐舍人关心地问道。 “她还没那个本事。”长公主直截了当地说:“看来我要失望了。” “那今日进宫只怕是……” “不。”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转身定住脚,张望回廊的尽头,幽幽地道:“我们还有个机会,我就不相信我那太子弟弟真的这么坚定。” “长公主是打算直接找上太子殿下?”徐舍人眨了眨眼睛,顾虑地说:“太子殿下似乎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何况长公主……” “太子自小与我关系甚好,他跟母后不合,是因为觉得母后太过严厉,可是与我又没有任何冲突,不会怪罪我的。”长公主自信地说:“况且,他就我这么一个姐姐,他不会不知道轻重。” “诺。”徐舍人应了一声,侧过身示意让出道来给长公主通行,要想见太子殿下,那就得朝另一个方向前往。 就在长公主打定主意之后,准备去往永信宫找太子殿下时,忽然走廊另一个分支浩浩荡荡地也跟来一群宫女;当然为首的女子娇艳夺目,引人瞩目,长公主很难不发现她,甚至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撞击,她才会停止了前进的步履,继而转过身来,仰视女子犀利的目光,这一精锐的目光纷纷射中长公主的心,看来对方的敌意昭然若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薄情义 终是到了长公主跟前,栗良娣才站稳了脚。 “见过长公主。”栗妍倒是上前施礼问安;抬眸扫去,冷厉的寒气泄得到处都是;这美人,美得惊艳,美得宛如一朵蔷薇花,长了利刺,让人无法触碰。 长公主向来在宫中不与人为敌,何况她知,这眼前的女人不但有几分姿色,重要的是把她那个太子弟弟抓的牢牢地,冲着这点本事,已然无人能及;她傲慢,自是有她的道理,长公主觉着自己犯不着与她为敌,平白无故地成为她的眼中钉。 “我瞧着是谁,没想到是良娣啊。”长公主含笑说道:“不会是听说我进了宫,特意来会一会我?” 栗良娣闻言,几点愠色,轻蔑地瞟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来太子宫做客,我岂能不奉陪?”栗良娣移步说道:“再说了,长公主去拜会太子妃是理所当然,至于我嘛,自然是要自告奋勇,否则恐怕没有人记得太子宫还有个良娣吧。” 长公主心里咯噔一沉,暗忖:好厉害的女人,我去太子妃那里不多久,转身就被她知道了,想必这太子宫四处都是她栗良娣的爪牙吧。 “栗良娣怎么能这么说。”长公主尴尬笑道:“谁人不知,太子宫里面最受宠的良娣,就算我常年住在公主府,也早已经耳闻良娣的才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栗良娣好好地相识一番。” 栗良娣傲慢地转过身,冷笑地说:“是吗?我看是长公主忙于张罗采女的事情,而根本不屑与我这个良娣相识吧。” 长公主怔住了,一时顿语;栗良娣侧过身,瞪着长公主,狠狠地啐道:“长公主,听闻皇宫以往都是七八月才开始由全国各地甄选美人,哪想到你长公主真是不辞辛苦,现在三月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往太子宫送采女了。” 长公主赶忙解释道:“此事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不过是照办而已。” “可是听说您府上豢养不少美人,此事理应不假吧?”栗良娣咄咄逼人地质问。 “你调查我公主府?”长公主一口气升上来,堵在了喉咙处;就算是一忍再忍,她堂堂一个长公主,居然被人如此质疑;就算受宠那又如何,岂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骑到自己头上。 “不是调查,而是长公主的那点事儿,恐怕长安城里面的人都一清二楚吧。”栗良娣毫不客气地嗤笑道。 “你……”长公主愤然地叱喝:“栗良娣,你不必激怒于我,哼,就算不是现在,我相信以后还是会有越来越多的美人源源不断地送往皇宫。” 栗良娣咬牙切齿,眉心隐去一丝戾气,冷冷地道:“你也看到了,就算你送来美人,那又如何?太子殿下还不是照样把她们贬为宫女。” “就算现在她们是宫女,但是难保以后她们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啊。”长公主故意说道:“想必不用我多说,栗良娣应该很清楚,在皇宫,多的就是美人,要想将太子身边的美人一个个地除掉,只怕会让良娣费神了。” 嘴上出了一口恶气,长公主也就心满意足了,看到栗良娣心神不宁的模样,长公主自当是全身通畅;当然,去拜见太子殿下的兴致肯定打破了,也好,她不宜匆忙拜见,应该是再过些时日,等太子殿下顺了顺气之后她再去探望, …… “洗了这么久,居然还有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洗啊?”中年宫女检查内府里面做事情的宫女时,看到其中一个被贬为宫女的采女做事情特别的缓慢,于是她忍不住爆发了,冲着此女子发泄打骂。 “宋大娘,我当然有洗,只是衣服越洗越多,并且我的手指红肿受了伤,不能用力啊。”女子跪在地方哭泣地申辩。 “哼,你以为你有多娇贵,还受了伤。”宋氏宫女不屑地啐道:“即便是受了伤,你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做完自己的事情,否则你别想有饭吃。” “可是……”女子还想再为自己争辩,岂料宋氏宫女又抱起一堆衣服扔到她跟前,斥道:“再啰嗦,我就一直往上加,我看你还多不多嘴。” 王姝在角落处坐不住了,刚想过去理论时,丁香偷偷地拉住了她,王姝扭头看了一眼丁香,丁香立刻朝着她使了使眼色。 “你们有谁敢帮忙的话,那就陪她一起饿肚子。”宋氏宫女冷斥一声,然后掉头就走。 丁香站在王姝身边,一边从水井打水上来一边说道:“我看你平时也沉得住气,刚才差一点就揽祸上身了。” “要看是什么事情。”王姝面无表情地说:“如若是遇到这样的恶霸,不应该任由她欺凌。” “在皇宫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什么人都有,你要是觉得抱不平,那只有自己吃亏的份。”丁香瞅了一眼一边哭泣一边洗衣服的女子,幽幽地叹道:“看她也算娇贵,刚进宫本是采女,不必做这些粗重的活儿,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栗良娣的一句话,你们一个个全都从枝头上重重地跌下来。” 王姝眉头大皱,谨慎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们是因为谁的一句话而改变了命运?” 丁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凝睇王姝,反问她:“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王姝住了嘴,心事重重地垂着头,安安心心地做完自己的事情。 …… 夜幕降临,王姝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她忧心母亲,也担忧自己;想不出担心什么,只是觉得在这里度日如年,与在长公主府全然不同。 “呜呜……” 呜咽的哭声打破了夜间的宁静,将王姝的睡意扫得更加干净;本来还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现在她干脆爬起来,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先探身走去另一边检查看是不是丁香发出的哭声。 丁香睡得很沉,还有细微的鼾声,看来呜咽的哭声并不是丁香传出;王姝思量之时,又听到外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站在房门后面的王姝还是不敢轻易地走出去,一方面是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另一方面这宫里对宫女夜间私自外出也管得十分严厉,所以王姝忌惮宫规,担心会有麻烦事。 “呜呜……” 就在王姝暗下决定返回床上时,外面的哭声又响起来了,并且根据哭声可判断应该是女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好奇的促使还是真的担心外面的情况,总之王姝推开门被外面的凉风吹醒之后,才觉得事情像是牵引着她一直往前,直到她关上门,从自己院子里走到画廊,看到画廊的地板上坐着一个女子。 三月天,夜间颇为寒冷,地板上必定冰凉,女子坐在地板上抱着头耸着肩哭泣不止;王姝打量着探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近女子。 “呜呜。”现在倒是可以肯定哭声就是从她这里传出,王姝算是送了半口气,于是蹲下来,扶着女子,轻轻地安抚:“这么晚了,你怎么坐在这种地方?” 女人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王姝;王姝借着宫灯看清楚对方是何人,原来就是白天被宋氏责骂的女孩。 “我饿,你有吃的吗?”女孩咽了咽口水,止住眼泪,忍不住问道。 王姝没反应过来,于是女孩咬着唇,楚楚可怜地说:“我,我知道大家在宫女苑身不由己,你还是赶紧回去,让我自生自灭吧。” 王姝缓了缓,握着女孩的手,平静地问:“吃饭时,我好像确实没见到你。” “那么多衣服,我一个人洗,自然要洗到很晚。”女孩撇着嘴,委委屈屈地控诉:“就算是要我洗那么多,那也要喂饱我的肚子啊,可是我洗完之后,宋大娘却又借口说饭菜全都分完了,没有我的份,害得我一整晚都在饿肚子。” “咕咕……”正说着,女孩的肚腩果然开始叫嚣;王姝微微蹙眉,点头说道:“这样吧,你随我先去我住的地方,我记得与我同住的女孩好像有主子赏赐的糕点,我帮你求求她,看能否给你分一点先填饱你的肚子再说。” “可以吗?”女孩抹去眼泪,充满期待地问:“宋大娘不是说,不能让你们接济我吗?” “这么晚了,宋大娘哪里还会知道。”王姝搀扶女孩站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关心地说:“你啊,以后不要再坐在这个冰冷的地板上,如若生了病,宋大娘也不会找太医为你治病的,到时候痛苦的还是自己。” “多谢……”女孩想感谢王姝,却发现自己还不知对方姓名,于是笑着说道:“我叫唐子衿,你可以叫我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王姝笑着念道:“我就不如你这番诗意了,我叫王姝,可以叫我姝儿。” 唐子衿垂首欠身,感激地说:“子衿多谢姝儿姑娘。” 王姝赶紧把唐子衿扶起来,说道:“我又没有做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在这宫女苑,每个人为求自保,薄情寡义;姝儿姑娘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此情此义,子衿定当铭记于心。”唐子衿诚恳地道:“只是你我皆以落魄,此等情义只盼有朝一日再还了。” “这是后话,以后再说吧。”王姝安慰两句,便拉着唐子衿先返回自己厢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姐妹情 丁香翻了个身,迷蒙之中被靠近的烛火惊醒;她倒抽一气,从床上爬起来,刚要惊吓出声,可是对面的人捂住她的嘴巴,笑着安抚:“别慌,是我。” 王姝转身放好烛台,继而再拉着丁香,笑着说道:“真是对不起,吵了你。” 丁香从床上坐起,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女子,不由得震惊问道:“她是谁?” “我……”唐子衿瞥了一眼王姝,尴尬地无所适从。 王姝莞尔一笑,帮丁香披了外衣,解释道:“丁香,她叫唐子衿,你仔细看看,一定认得出。” 丁香一边穿衣一边打量唐子衿,过后恍然叹道:“她不是白天受罚的小丫头吗?” 王姝点了点头,领着丁香走到唐子衿跟前,说道:“没错,就是她。”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丁香打了个哈欠,蹙眉问道。 “咕咕……”唐子衿没来得及解释,但是自己肚子倒是先起了哄,惹得唐子衿别扭地垂着头。 王姝长吁一口气,对丁香语重心长地说道:“是我带她进来的,适才我睡不着,听到外面有人哭泣,出去才知道,原来是她躲在回廊伤心;追问之下,子衿说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是饿得慌了才不得已在外面流泪,我知,你平日里在主子们面前得了好吃的就会先藏起来,所以我想,你不如拿点东西出来给子衿先填肚子。” “你知那是我辛苦得来的,还要我拿给她填肚子?”丁香极其不情愿地说道:“那些都是我舍不得吃才被我藏起,你却……我,我哪里舍得。” “哎呀,东西没有了,还能再讨回来,但是你也看到她今日多惨,无缘无故地被大娘责罚。”王姝拍了拍丁香的肩膀,劝道:“不如这样,以后我们得了好吃的绝对给你,一份都不拿。” 唐子衿见丁香为难,于是打退堂鼓:“我看,我还是先走吧。” “诶。”王姝不忍心,吱了一声唤住她;丁香觉着唐子衿比自己小几岁,的确挺可怜的,便只好说道:“你稍等一下。” 王姝拖住唐子衿,按着她坐在凳子上;不久后,丁香果然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她当着王姝和唐子衿的面打开木盒,里面有素色丝绢包裹得很好,可是还能飘出淡淡的食物香味;唐子衿迫不及待地放大瞳孔,丁香将丝绢里面的食物递给唐子衿,并说道:“这些糕点都是今天的,应该没问题,你拿去填肚子吧。” 唐子衿怔忡地站起来,瞅了一眼王姝,而后朝着丁香欠身;她拿起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弄得满嘴都是食物渣。 王姝笑着为唐子衿擦嘴:“别太急了,会噎着。” “是啊,噎着怪难受的。”丁香跑着去倒茶,唐子衿拼命地咀嚼食物,她努力地咽下去,看到丁香和王姝为自己忙左忙右,不禁溢出眼泪。 “你怎么了?”王姝慌张地问:“不会真的噎住了吧?” 丁香扶着唐子衿坐下来,然后在她脖子上抚了抚,希望能缓解喉咙里的不适;唐子衿抽噎地含着泪,咽下食物之后泪眼婆娑地看着王姝和丁香,说道:“我,我突然想到在宫外的日子了。” 王姝和丁香面面相觑,冷静之后,王姝说道:“据我说知,你也是从长公主府上来的?” 唐子衿抿了抿嘴,点头应道:“我是从长公主府上来的,但是我在公主府也只是住了一个月,是胖姨娘教我宫规的。” “这么说,你就是这批采女其中之一?”丁香又问。 “我并不是长安城的人,原本家中还算可以,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却也是书香门第。”唐子衿放下手中的糕点,幽幽地叹息:“谁料到一场瘟疫将我这个小康之家给毁了,我父母得病而亡,我不得不来长安城投靠亲人,只是没有想到长安城的亲人根本就不顾念亲情,将我扫地出门,并且还夺走我从家中带来的值钱的东西。” “岂有此理,怎会有这样的亲人。”丁香愤愤不平地咒骂。 王姝担忧地问:“那后来呢?你又是如何进了公主府?” 唐子衿平复心情,淡定地陈述:“我在长安城举目无亲,一时间没有着落,后来我被一个老人家收留,只是万万没料到她与长安城的歌舞坊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原本她打算将我卖给歌舞坊,可就在这时胖姨娘在长安城大肆搜罗美人,如此一来,老人家干脆将我卖给了胖姨娘,其实胖姨娘愿意要我,也是念及我略懂一点诗词,又会写字,所以我就去了长公主府上。” “原来有这么多的坎坷。”丁香同情地说:“可是本来你进宫还能享福,现如今,岂会被……唉,现在沦为宫女,更加悲惨。” 唐子衿舒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倒也不能这么说,之前我是觉得自己挺惨,现在我反而觉着自己有了朋友,比起之前在宫外,我算是好了一半。” “朋友?”丁香掩嘴偷笑,开心地说:“是啊,现在你不是孤单一人了。” 王姝严谨地说:“在宫里至少能解决温饱,只是以后多加注意,不必惹恼了大娘他们,我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丁香应道:“是啊,其实这些大娘也只是暂时对你们严厉,刚进宫的那会儿,我也经常吃不着饭,睡不安稳;在宫里一开始就不严格要求,会容易在主子面前犯错的,现在受点罚不算什么,好过以后错得更多。” “这么说来,丁香姑娘在太子宫很久了?”唐子衿好奇地问。 丁香憨笑两声,不屑地啐道:“我十五岁就跟着姑姑进宫,算起来也有四五年了。” “哇,这么久。”唐子衿不禁叹道:“可是为何一直都在这里做事?我还以为资历深的宫女应该能得轻松的差事。” “轻松的差事?”丁香眨了眨双眼,忍俊不住地大笑起来,她转身踱步说道:“在这皇宫里就没有轻松的事儿,唉,这里有这里的好,我宁愿留在这里。” 王姝瞧出丁香的心事儿,虽然参不透,但多少感觉出她的无奈;唐子衿又吃了一点食物,见丁香没再开口说自己的事儿,于是她抬头看着王姝,便问:“姝儿姑娘呢?又是如何进了太子宫?或者你也是从公主府上过来的?因为之前不认识,倒也没瞧见你。” 王姝眉心一敛,眼神很不自在地移动;丁香略有好奇地瞟她,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我,我确实从公主府来。”王姝侧过身,刻意回避两人的目光,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甚至眼神都不敢落在同一点,飘忽不定的模样让丁香甚是不解。 “姝儿,你没事吧?” 王姝轻描淡写地说:“我娘在公主府,所以我去了公主府,我因为家里穷,要进府做工来帮忙贴补家用。” “那又如何被胖姨娘选中了?”唐子衿不解地问。 “我想,也许是胖姨娘想凑够人数好交差吧。”王姝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丁香笑着呼了一口气,拉着王姝和唐子衿说:“甭管之前如何,总之明天我们还要活,进了宫,就把以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吧,许是现在不如意,但是不能说今后都如此啊;所以此时我们吐了出来,以后就不要再提起。” “是啊,丁香姑娘说得对,我会多加小心了。”唐子衿拍拍肚腩,咯咯直笑地说:“今日吃得算是最好的一次,往后我还要常来。” “哎呀,我哪里有那么多好东西招待你。”丁香赶紧说道。 “下次是换做我带食物来。”丁香自信满满地说:“以后我好好做,绝对不会让大娘找到我的麻烦。” 王姝随着她们的笑声也渐渐忘却刚想起的事情,这样的噩梦的确要抛诸脑后,只道是想起就害怕,仿佛一把利剑躲在暗处,稍有不慎就一剑穿心。 …… 初春之际,园中花卉含苞待放,已然看见即将不久的争艳斗彩;一早,皇后娘娘窦氏不顾初春的寒意,执意要在花园中散步,此时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大群宫女,全都不知窦皇后的心思。 “皇后娘娘,长公主求见。”窦皇后的贴身宫女咏絮跪拜通传。 窦皇后面无表情地远眺,片刻后应道:“宣。” “诺。”咏絮站起来,退下时也支开了其他的宫女。 咏絮带着长公主走到窦皇后身边,皇后娘娘看到长公主时神色复杂,长公主欠身请安,皇后上前搀扶。 “咏絮,没有我的旨意,你们不必打扰。”窦皇后凝重地吩咐。 “诺。”咏絮应声后急急忙忙地离开。 长公主歉疚地垂首,沮丧地说道:“娘,柔儿没有把事情办好,您责罚我吧。” “这件事不关你事。”窦皇后拉着长公主的手,安抚地说:“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我怎会不放在心上。”长公主嘟着嘴,惆怅地说:“娘,你是不知道,那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美人啊,没有谁不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 “那又如何?”窦皇后平静地说:“全都被他狠心地贬为宫女,等同是跟我这个皇后娘娘直接翻了脸。” 长公主缓了缓郁闷之气,忙替太子说好话:“娘,太子殿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他明知道这事情是我亲自交给你,本来我就是担心与他正面冲突不好,所以才交给你处理,岂料他完全不顾大局,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窦皇后愠色不言而喻,长公主自知事有不妙,立刻反省太子弟弟的险境;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最终受害的还是自己弟弟啊,虽然弟弟不对在先,可是不能害得他失去保障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同患难 倏地一声,挥剑之人纵身跃起,将飘落的树叶劈成两瓣;所谓人剑合一,要快狠准,男人似乎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令站在回廊之中的女子忍不住拍手称赞。 落地后,男子闻声望去,看到回廊之中的女子一袭曳地长裙,华贵非常,浅笑微颦;他将手中的长剑交给身边的奴才,然后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走过去。 女子微微侧身,碎步轻盈地走了几步,从廊亭中移到院子里。 “参见太子殿下。”女人欠身行礼,太子刘启反而不悦地蹙眉,上前搀扶,并说道:“姐姐好不容易进宫来看我,何需多礼?” 长公主从身边婢女手中拿起丝绢,故意在刘启额角擦了擦,关切地说:“无论怎么说,姐姐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刘启灿笑地眨了眨眼,俊魅的笑颜让长公主啧啧叹道:“我这弟弟,不但是帝王之相,还是人中之龙,果然是少年英姿,惹得我这个做姐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让姐姐见笑了。”刘启摇头笑了笑,与长公主并排行走。 “姐姐说的可都是真心的话。”长公主微蹙眉,略显郑重其事地说:“弟弟以为是玩笑,其实姐姐不敢当作玩笑。” 刘启觉出长公主话中有话,于是扭头又问:“姐姐有何话不妨直说。” “哎呀,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长公主佯装着不好意思,其实心里根本就盘算已久,她瞥了一眼刘启,整了整心思,便说道:“我是来向太子殿下负荆请罪的。” 太子刘启一怔,忙问道:“姐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何罪之有?” 长公主踱步说道:“我起先奉了皇后娘娘之命为太子殿下挑选美人然后充盈太子宫,岂料道太子殿下一个都看不上,并且将其全都贬为宫女,可见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刘启紧张地安抚:“姐姐,我……我不是看不上她们,你不必自责。”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独宠那栗良娣,眼中没有别人。”长公主故作沮丧,幽幽地说:“还是我自讨没趣,做了无益之事,反而弄得太子殿下不高兴。” 刘启摇着头,站在长公主跟前一时间无所适从,难以解释;长公主了然于心,其实早就领会,这其中必定是栗良娣搞的鬼,所以太子弟弟才会有些不知所措,可她就是要勾起太子殿下的怜悯之心,这样一来,说不定采女之事还有一线生机。 “姐姐,我当真没有怪你之心。”刘启抿了抿嘴唇,严谨地说:“其实,你们不用再为我挑选美人,我和栗良娣之间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清楚,我不想再生一些是非,宠着她也是我觉得很快乐的事情,所以为了不让她不开心,我只有委屈了你们送来的美人,实在是抱歉。” “弟弟,这么说来,今后你都不会立妃?”长公主慌张地问。 “暂时我还不打算立妃。”刘启深吸一口气,凝重地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以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长公主担忧地说道:“可是你明知道这是娘的意思,还要这么做,难道你就不担心忤逆了娘,最终还会害了自己吗?” “我不想多说,总之她不要再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就好。”刘启阴郁地皱着眉,不悦地说道:“我随时随地都欢迎姐姐进宫来看我,说实在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我不想因此而弄得我们姐弟俩之间产生隔阂,所以今后你就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了。”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低眉欠身,应道:“太子弟弟,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我希望太子弟弟善待那些采女,如若可以,等时机成熟了,将她们重新贬出宫还她们自由身,也算是有个好去处。” “嗯,我会放在心上的。”刘启点了点头。 …… “嘘……”丁香牵着王姝的手,王姝又拽着唐子衿,三人悄悄地躲在假山里面;丁香探出半个脑袋发出两声鸟叫声,继而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小宫人,宫人看到除了丁香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宫女,不禁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嘻嘻,小意子,你别担心,她们都是我的姐妹。”丁香指了指王姝和唐子衿,笑着说道。 “我叫王姝。” “我叫唐子衿,你可以叫我子衿。” 小意子眨了眨眼,疑虑地瞅着丁香,于是丁香站到小意子跟前,对着王姝说:“他就是经常给我留好吃的东西的柳意。” “原来那些糕点都是你送给丁香姐姐的。”唐子衿微笑地说:“真的都很好吃呢。” 柳意其实看起来并不大,差不多十七八,听丁香说,柳意很早就进了宫做了阉人,因为柳意是个孤儿,所以性格特别的软弱,经常被人欺负;有一次他被人责骂的时候,是丁香出头顶到对方无话可说,自从那以后柳意将丁香视为自己的姐姐,对其特别关心,两人也是在宫里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之前跟你们不熟,当然不能告诉你们,这些糕点是柳意给我的。”丁香揉了揉鼻子,拍着柳意的肩头说道:“其实真正经常被主子嘉赏的是小意子,他啊,乖巧得很,佟公公很喜欢他,所以就经常赏他一点好吃的。” “我又不喜欢吃,就拿给丁香了。”柳意腼腆地笑了笑,白净的小脸蛋看起来像个女孩子。 王姝感激地说:“多亏了你的糕点,不然子衿恐怕会挨饿了。” “是啊,那些你送给丁香姐姐的糕点全都被我填肚子了。”唐子衿走上前,欠身说道:“最应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哎呀,不必这么客气。”丁香豪爽地说:“柳意,以后有好东西就多拿一些给我们,现在你有三个姐姐了。” “不对不对,是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唐子衿较真地说道。 “哈哈,这丫头。”丁香笑着摇头,不得不承认唐子衿在她们当中是最小一个。 …… 唐子衿成了王姝她们住的小院子里的常客,并且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夜半才来,一开始丁香还有些担心被人发现,不过想来她们也没有犯什么事儿,就算被人知道也不会怎么样,岂料少了谨慎之心之后果然还是被人盯上了;这宫女苑虽说不如皇宫里那般波云诡谲,但也有不少宫女为了能在管事的太监和大娘身边讨点好处,那真是费尽心思地算计旁的一些宫女的是非。 唐子衿和王姝都是采女贬为的宫女,早就是栗良娣交代下来要特别“照顾”的一群宫女,她们本应该谨言慎行,可是在宫女苑这么些时日,还是被大娘整得痛苦不堪;唐子衿每每都会偷溜出来,在王姝这边诉苦,久而久之,三人建立的感情不假,却还是招来祸事。 “嘭……”闯进来的宫女多半都是在宫女苑算资历不少的宫女了。 “宋大娘。”王姝和唐子衿她们吓得跪在地上叩头,丁香甚是不解,抬头问道:“宋大娘,你们怎么……” “哼,前些日子有人告知,说宫女苑有这么几个宫女不安分守己。”宋大娘瞪着唐子衿,恶狠狠地啐道:“每个宫女都记录在册,该住什么地方就乖乖地在什么地方,你以为这是哪儿?还让你串串门子?” 唐子衿吓得全身抖瑟,话都说不清楚;王姝虽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勉强还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宋氏宫女身边的小宫女眼尖,瞅到桌子上的糕点,不禁一颤,刻意走到宋氏身边,踮起脚尖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宋氏听了之后气得火冒三丈,冲上去掀翻了桌上的碟子,怒问道:“这是谁的?” 宋氏是突然闯入的,丁香她们没来得及把食物藏起来,宋氏很清楚,这些糕点是不可能传入宫女苑,这皇宫里等级森严,低级宫女是没有资格享受这么好的食物,她们整日都只能在宫女苑干活,几乎每餐都吃不饱,因为控制了饮食,所以宫女苑的不少宫女都显得十分瘦弱,而就因为如此,柳意才会心疼丁香,每次有好吃的才会想到留给她。 “是我的。”丁香咬着唇,志高奋勇地喝道:“这是我的,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丁香。”宋氏怒不可遏,切齿啐道:“你……你怎会如此糊涂?哼,你不必袒护她们了。” 丁香不服气,对着宋氏恶言顶撞:“宋大娘,你应该很清楚,她们不过是刚刚入宫,怎么可能有途径得到这些好东西,所以只能是我,我不是要袒护她们,只是不希望你们再针对她们,整治无辜的人。” “我没有针对谁。”宋氏怒喝道:“谁犯了宫规,谁就要受罚,别以为我会饶了你。” “我没有任何的以为。”丁香毫不客气地回瞪着宋氏。 王姝有些错愕,她偷瞄一眼丁香,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宋氏宫女,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不小,可是她觉得丁香似乎并不简单,她面对宋氏毫不畏惧,反而让宋氏气得无可奈何,可见丁香身上一定有什么与其他宫女苑宫女不一样的地方。 “好。”宋氏白了一眼丁香,居高临下地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一并处罚,来人啦。” “诺。” “将她们三个全都押出去,跪在院子里好好地反省反省。”宋氏冷哼啐道:“你要说我针对她们,行,那我就不让她们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你……”丁香推开想要抓住她的宫女,她自个儿站起来跨步上前;王姝扶着双腿发软的唐子衿,不敢怠慢,只能在其他宫女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间;半夜时分,外面寒风未减,肆意地掠过她们娇弱的身躯,三月里,虽是初春,却也透着刺骨的凉意,看来跪这一夜,定是不好受的折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不简单 “阿嚏……”唐子衿身子弱,首先开始打颤,王姝跪在她身边,抚了抚她的脸,关心地问:“是不是冷?”说着,打算脱下自己的外衣,岂料被另一边的丁香阻拦了:“你要干什么?” “她会冻出病来的。”王姝顾不了那么多,丁香却劝道:“你要是也生了病,之后谁照顾她?” 唐子衿点了点头,虚弱地拉着王姝的手臂,说道:“是啊,我不碍事,挺一挺就过去了。” 王姝拥着唐子衿,担忧地说:“才几个时辰,天也没亮,再让你冻下去,肯定会感染风寒。” “都是我自个儿不好。”唐子衿咬着唇,哽咽地说:“要不是我被人盯上,也不会连累了你们。”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说。”王姝安抚地劝慰:“我们都知道,宋大娘就是不喜欢我们,处处刁难,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今晚上的事情,她照样会变着别的办法为难我们的。” “没错。”丁香应了一声,愤然地凝视深夜的前方;王姝和唐子衿转头凝视着她,向来丁香的脸上只有欢声笑语,极少见到她这般凝重的模样。丁香长长地叹了一声,幽幽地道:“在皇宫里,有人看你不顺眼,无论你怎么做,做得多么好,都逃不过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处提防,时时小心,终究还是会被人陷害。” 王姝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来,丁香是被人陷害的?” 丁香一怔,反应十分夸张地瞪着王姝;唐子衿吓得屏住呼吸,王姝却硬着头继续说道:“我实在是不愿询问你不想说的事情,只是刚才的事情,我看得出宋大娘对丁香你有几分忌惮,虽说也将你一起处罚,可是宋大娘的反应着实令人不解。” 丁香慢慢地平复下来,垂着头思虑地说:“不是我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你们担忧。” “丁香姐姐真是被人陷害?”唐子衿也觉出异样。 “一开始我是良娣身边的梳头宫女,那时候因为我很会梳头,并且讨得良娣十分喜欢,因此才会慢慢地受重用。”丁香苦笑两声,目光游离地叹道:“受器重又如何?别人谗言两句,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想来也是招人妒忌。”王姝眨了眨眼睛,平静地安慰:“正所谓不招人嫉是庸才。” “对啊,姝儿说得好。”唐子衿跪直了身子,点头笑道:“还不是良娣身边有人知道丁香姐姐好,怕被丁香姐姐抢了自己的饭碗,所以就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王姝定了定神,谨慎地问:“那当时被人陷害之后,良娣可有给你辩白的机会?” 丁香看着王姝,认真地说道:“姝儿是太不了解栗良娣了,栗良娣深受太子宠爱,在太子宫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栗良娣认定的事情,纵使我辩白也不可能有机会赦免,更何况我当时的的确确是有些小错误,只是被人伺机夸大才会受罚更重。” “栗良娣。”王姝沉静地念道,唐子衿恍然喝道:“我听过,我听过有人提起栗良娣,就是她,听说连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 “你们这次一进宫就被送来宫女苑,想必就是栗良娣背后搞的鬼。”丁香坚定地说:“并且我还知道,你们之所以成为宋大娘她们的眼中钉,肯定也是栗良娣的‘关照’。” “这个良娣,真是太可恶了。”唐子衿忿忿不平地骂道:“她这样做,难道太子殿下也不会管吗?” “是太子殿下下的旨意,可见栗良娣已然说服了太子殿下。”王姝解释了唐子衿的质问,淡定地说:“其实我觉得这样看的话,也没什么不好,良娣是一时气愤才会安排宋大娘她们刁难我们,如若当初我们真的在太子宫做采女,说不定良娣使出的手段更加难以承受,那就不是跪地板这么简单了。” “还是姝儿想得透彻。”丁香莞尔一笑,释怀地说:“我曾经见过良娣处罚身边的宫女,她只要觉得宫女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那就不会有好下场,什么跪铁链啊什么夹手指,啧啧,简直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她为何会认为宫女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唐子衿好奇地追问。 丁香无意地脱口而出:“你们没见过太子殿下也许不知,但是我见过殿下,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绝对好看,并且我也没有见过比殿下还要看到的其他王公贵族。” 唐子衿凭着丁香的诉说,春心荡漾地幻想殿下的模样,忘却了寒冷,反而全身发热起来;王姝虽然也很向往,可是她并未过多的遐想,因为她始终忘不了的还是自己身上的罪孽,因此她不敢有任何心思。 …… 臧敏焦急万分,看到胖姨娘从长公主厢房退出来之后,她连忙窜出来拉着胖姨娘追问:“情况怎么样了?” 胖姨娘屏退左右,拽着臧敏走去花园,沉声啐道:“你着什么急啊。” “我能不着急吗?”臧敏的确是急得全身发抖,嘴唇轻颤;她跺着脚,双手紧握着,看着跟前的胖姨娘说道:“本以为进了宫,便能有希望看着姝儿飞上枝头,哪里想到,什么贬去做宫女,一进了宫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姝儿怎么样了,我进不了宫,看不了她,哪能不急煞我呀。” 胖姨娘被臧敏的担心搅得也是六神无主,她只好缓了缓气,安抚地说:“这事儿,长公主也是急上了头,这几日奔走其间,不就是为了她们吗?可是长公主也说了,太子殿下不收,硬塞给他,也肯定讨不了好处,所以我说啊,这还是得看姝儿的造化了,你不是说给姝儿算过命,术士说姝儿福大命大,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那又如何?”臧敏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地叹道:“留在长公主府上说不定还能被其他达官贵族的相中,照样也是大富大贵之命,我啊,就是贪心,痴心妄想地以为……唉,现在害了姝儿不成?真是该死哦。” “别这样想。”胖姨娘拍了拍臧敏的肩膀,痛心地安慰:“改明儿,我再在公主身边旁敲侧击地询问,说不定公主会知道姝儿的情况,姝儿那么聪慧,就算是做了宫女,想必也是暂时的。” “可是我听说太子殿下独宠那栗良娣,连太子妃都莫可奈何啊。”臧敏蹙眉说道:“还是自个儿一开始太过自信,什么情况都没打听,现在可好,这人送了进去,怕是要不回了吧?” “你,这……”胖姨娘抿了抿嘴唇,为难地说:“送进宫的人,岂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就算是出宫,也必须在宫中做满三十才有机会遣送出宫的。” “啊?”臧敏一颗心彻底碎了。 坐在铜镜前的女人很不悦地皱着眉头,身后面为其梳头的宫女吓得赶紧趴在地上跪地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栗良娣扔了梳蓖,转头怒气冲冲地叱喝:“狗奴才,连一个梳头都梳不好,我留你何用?” “奴婢知道错了,请良娣饶了奴婢吧。”宫女吓得抽噎,身子瑟瑟发抖。 月莹大概是看出栗良娣不悦的心思,于是走上前赔笑地说道:“良娣,别生气了,这些宫女都是新手,把良娣弄痛了也是无心之过。” “月莹,你都找了些什么奴才,简直就是想气死我。” 月莹一怔,赶紧恭恭敬敬地解释:“要是她们伺候得不好,不如还是把丁香再要过来?不管怎么说,丁香的手艺是最好的,留她在宫女苑做苦力真是太浪费了。” “哼,她一个疏忽差一点毁了我的头发。”栗良娣白了一眼宫女,瞅着月莹说道:“这样的人,你觉得我还能放心地带在身边吗?” “丁香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听说她在宫女苑也受了不少惩罚。”月莹奸佞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她都吸取了教训,何不再给她一次机会?” 栗良娣轻笑一声,斜靠着镜奁,试探地追问:“哟,很难得你也会为她求情,怎么?今儿个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奴婢多嘴了。”月莹诚惶诚恐地跪下,并说道:“还请良娣恕罪。” 栗良娣的眸光冷扫一眼月莹,隐了笑意,沉沉地说:“起来吧,我知道你跟丁香算是一个地方的好姐妹,你会为她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奴婢不敢。” “不过丁香也的确很有心思,她那些护理头发的办法着实让我的发丝光亮不少,要不是她,我想殿下也不会对我的头发如此爱不释手。”栗良娣满意地说。 “其实良娣对丁香也还是记挂于心,否则也不会安排佟公公多加照顾了。” “好吧,那就由你亲自去把她从宫女苑接出来。”栗良娣莞尔一笑,说道:“别说我不给你们和好的机会。” “奴婢替丁香先叩谢良娣。”月莹跪拜着喝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离苑计 一梳到底的长发,让丁香爱不释手,她捧着王姝的青丝,笑着说道:“发细如丝,厚密如瀑,墨发如漆,啊,这真是难得一见。” 王姝飞红双腮,桃花如面,有乌发衬托,更加的艳丽夺目;见羞涩如少女般的王姝如此惹人喜爱,丁香反倒是落落漠漠地叹道:“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居然在这里受苦受累。” “丁香姐不必沮丧。”王姝转过身来握着丁香的手,微笑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这不是您一开始交给姝儿的吗?” “哈哈,姝儿乖巧懂事,真是比其它女子大不相同。”丁香坐在王姝旁边的木凳上,意味深长地说:“说实心话,你可有想过离开这宫女苑?” 王姝怔忡地愣了一会儿,见她神色异常,必定是有些慌张;丁香咬着唇,思虑地又道:“这话,我们是关着门说,出了这门,你我就当从未提起。” 王姝瞥了一眼丁香,沉重说道:“丁香姐不必如此谨慎,姝儿并不会往外面说去,只是离开宫女苑这种事,怕是……怕是事与愿违,并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 丁香苦笑地点点头,莞尔说道:“倒也是,身不由己,不能随我们自己的性子而定。” “就是啊,可是姝儿也不觉得很苦恼,现如今宋大娘她们似乎也放宽了对我们的惩罚。”王姝安抚地说:“吃的,穿的,都叫人不敢怠慢,正如丁香姐说过,时间久了,我们也就有好日子过了。” “哈哈,你倒是想得开。”丁香站起来走去桌边倒茶,当她饮了几口茶水时,突然后面房门走进来一人,那人冲着外面的人喝到:“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不必跟进来。” “诺。”听到外面宫女应声,王姝和丁香纷纷向门口望去。 “噗——”看到门口站立的女子,丁香本能地惊得吐出含在嘴里的茶水。 王姝吓得赶紧走过去扶着丁香,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门口女子见到丁香的反应,不怒反而哈哈笑道:“怎么,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 丁香抹了抹嘴角,缓了一缓,冷冷地道:“你怎么来了?” 王姝偷瞄两眼,打量来者,这女子与丁香年龄相仿,但是眉眼之间略显老成,看人的目光更加尖锐犀利;在王姝偷看之际,她也毫不客气地冷扫王姝,吓得王姝赶紧收回自己的眸光,免得给盖上大不敬的头衔。 “这位是……”女子转了转眼珠子,敏感地蹙眉,走近王姝,若有所思地说道:“哼哼,这宫女苑还真是藏龙卧虎的地儿,藏着这么一个标致的姑娘。” 丁香心里一沉,侧身对着王姝吩咐:“姝儿,你暂且先出去。” 王姝默默地点头,然后对着女子欠身告退。 丁香瞪了一眼被王姝吸引过去的月莹,谨慎地质问:“月莹,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有什么事情?” 月莹转头凝睇丁香,含笑走过去,平静地道:“我是奉了良娣之命前来宫女苑接你出去的。” 丁香紧蹙眉,端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问:“你又耍什么花样?” “瞧你说的。”月莹抿了抿嘴,隐去笑意,认真地说:“你我怎么说也是一同进宫的姐妹,关心你自然是理所当然,怎会是耍花样?难道是当时我没有替你求情,你到现在还记恨于心啊。” 丁香冷笑一声,踱步啐道:“关心我?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我丁香不敢与你月莹宫女以姐妹相称,免得连累了你。” “怕被连累,我就不会在良娣身边为你说尽好话。”月莹镇定地说。 丁香诧异地瞪着月莹,不解地反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不领情,不代表我没有努力过。”月莹凛然说道:“当时栗良娣还是气头上,我自然不便从旁说情,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见良娣时刻也会想着你,我便找了个机会为你脱身;虽然我从未来探望,可是我早已经暗地里吩咐他们在宫女苑善待你。” “你大可不必这么做。”丁香顿了顿,缓了缓语气,说道:“是我自己失误,从未怪过你。”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既然良娣都不再追究,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月莹走上前,轻声说道:“良娣赦免你,重新重用你,实在可喜可贺,还不快稍作整理再随我去拜见良娣。” 丁香并未做出该有的兴奋反应,反而冷冷淡淡,平平静静地说道:“月莹,我并不想离开宫女苑,劳烦你回去禀报栗良娣,就说我丁香没有这个福分再伺候她了。” “丁香。”月莹惊愕地叱喝:“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 “我当然很清楚。”丁香一副坚忍不拔的姿态。 月莹怒瞪着她,气急败坏地斥责:“我看你在宫女苑是越呆越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丁香一双眉目略略抬起,眼神里充满了刚硬;她没有细看月莹的不理解,想着全是自己的心思:“你说得对,你我一起进宫,在宫中也有些时日,但是好不容易留在良娣身边,伺候主子,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没有理由推辞;然而,你我的性格不一,所想也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宁愿留在宫女苑,也不想在栗良娣身边助纣为虐。” “好一个助纣为虐。”月莹咬牙切齿地低吼:“就凭这四个字,你可知我要是告知良娣,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良娣惩治。”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既然敢说就不怕掉脑袋。”丁香释然地笑了笑,正色地说:“不管怎么说,奴婢感谢良娣还记得奴婢。” “你违抗栗良娣的命令,下场可不是做一个低等宫女这么简单。”月莹愤然质问:“你分明是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嘛。” “我无话可说。” “你……”月莹斥责无奈,在房间里踱步深思;沉寂半晌后,月莹忽地想起什么,便又说道:“对了,适才你房里那个姑娘是什么人?不会就是从公主府上来的采女吧?” 丁香侧目冷瞅一眼月莹,月莹继续说道:“既然你要我交不了差,那我就把那个丫头带过去交给良娣,反正现在良娣身边每个梳头的宫女都被她教训得生不如死。” “月莹,你何必威逼?” “不用这种办法,你会乖乖服从?”月莹气结地怒问:“你以为你是谁?死你一个就天下太平?哼,要不是看在其它宫女屡屡遭到良娣责罚,我也不会想到再为你说好话,把你请出来。” 丁香为难地别过脸,月莹添油加醋地控诉:“你最看不得小宫女受责罚,可偏偏少了你,一个个都伺候不好良娣,你想想看,你是不是忍心看着她们每天都没有好日子过?”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答应就是,可是我有个条件。”丁香态度坚决,意志坚定地说:“不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宁死不去。” 唐子衿悄声地潜入,被王姝瞧见,她拉着唐子衿站在一旁,不敢太过声张;跟随月莹来到宫女苑的还有几个宫女,她们相较于王姝她们,妆容都显得格外隆重一些。 唐子衿打量之后,小声地问:“听说宫里有人来看丁香姐?” “嗯。”王姝点了点头,捂着唐子衿的嘴。 “吱噫——”说话间,房门打开,月莹和丁香从里面走出来;就在这时候,宋大娘她们也已赶到,笑脸盈盈地迎上去,对着月莹宫女毕恭毕敬地笑道:“哎哟,月莹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啊。” “事出突然,又太紧迫,所以没来得及找宋大娘知会一声。”月莹淡笑地说:“良娣说,丁香的好手艺不能埋没了,所以要我再把她接过去。” 宋大娘瞥了一眼丁香,丁香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王姝她们身上,并未理会宋氏她们。 “呵呵,原来是良娣大赦。”宋大娘客客气气地对着丁香,赔笑说道:“丁香,这往后在良娣身边可千万要多注意了,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丁香姑娘多包涵了。” 丁香冷言慎思,哼笑说道:“宋大娘,我的房间就让唐子衿搬过来跟王姝住在一块儿吧。” “这……”宋大娘震惊地仰起头,旁边的月莹为其说话:“宋大娘,这件事情是小事,你照办就是,良娣那边我会说个清楚。” “诺。”宋大娘甚是不解,却又不敢再细问。 丁香移步走到王姝和唐子衿跟前,三人相视,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许是在皇宫久了,人也变得麻木了,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义;与王姝她们相处得不算久,可是在她们身上,却找不到勾心斗角的悲哀;丁香不愿留在栗良娣身边不为别的,只想远离皇宫里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可是她又不愿将其它宫女逼往死路,只好自己献身再次出山。 “姝儿,子衿。”丁香握着两人的手,忧虑地说:“我没能力为你们做什么,只是恳求了他们,将你们二人安排住在一起,今后你们要互相照顾,如有机会,我会再来探望你们的。” “丁香姐。”唐子衿咬着唇,噙着泪,幽幽地道:“你真的要离开我们了吗?” 王姝反而紧握着丁香的手,安抚地说:“丁香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子衿。” 丁香苦笑地应了一声,然后松开手转身随着月莹她们离开了宫女苑;这一去,怕是有好些日子都不会再见,不过丁香也浮现另一个心思,她想,既然自己离开了宫女苑,是不是有机会把她们也带出来,只是她们身份特殊,留在栗良娣身边是肯定不可以的,否则一定会成为栗良娣的肉中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暗藏祸 “奴婢丁香叩见栗良娣。”丁香屈膝跪拜,拢手下垂,头微低,恭敬谦卑,无可挑剔。 栗良娣浅笑着起身,走下台阶,朝着丁香说道:“平身吧。” “多谢良娣。”丁香站立垂手,头依然低微,双眼盯着地板,小心翼翼地回话。 “听说,在宫女苑,你吃了不少苦头?”栗良娣咧开嘴,有意无意地笑了笑。 丁香深吸一口气,凝重地道:“是良娣轻罚,否则奴婢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减轻自己的罪行。” “哈哈,你说得严重了。”栗良娣不以为然地说道:“后来太医为我解释过,说‘七宝美鬓’的确有些繁琐,稍有不慎,就会损伤了头发;你处处都小心谨慎,却也难保不会配错,我呢,应该是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的。” “奴婢不敢。”丁香紧握双拳,谨慎地道。 “好啦,该罚的也罚过了,我呢,也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好手艺的梳头宫女。”栗良娣嗤笑说道:“今后你多加小心就是。” “奴婢多谢良娣的栽培。” “其实这个机会是月莹提出来的。”栗良娣瞅了瞅月莹,笑着说道:“要谢就该谢谢她吧。” 丁香面无表情地对着月莹说道:“多谢月莹姑娘。” 月莹微微欠身,并未说话,她听得出,这一声感谢并未带任何的感情色彩,轻描淡写地从丁香的口中飘出。 “恭喜丁香姐脱离苦海了。”柳意一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刻赶来昭阳殿,现如今探望丁香就不必偷偷摸摸了,并且再也不必担心丁香姐在宫女苑吃苦受累,柳意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丁香与柳意寒暄几句之后,难以抑制地露出担忧之色,柳意何等聪慧,料想丁香肯定是想到宫女苑那两个小妹妹,所以才会心里浮现忧虑。 “丁香姐,你放心,我一有空就会溜过去看看她们,她们的情况我也会及时地告知你。”柳意志高奋勇地说。 丁香拍了拍柳意的肩头,感激地说:“小意子,真是多谢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丁香苦闷说道:“其实我觉得姝儿她们真不应该留在宫女苑,她们才貌双全,如若真有机会留在皇宫后院,保不定哪一天真被皇上或者太子喜欢上……” “嘘嘘——”柳意煞有其事地凑上去,紧张地说道:“丁香姐,你好不容易从宫女苑出来,不要又惹了是非,这话可千万不能在昭阳殿说啊,万一传到栗良娣的耳朵里,势必又会掀起一场风波来。” 丁香啐了一口,不悦地哼道:“我还不想来呢,要不是那月莹威逼利诱,我才不稀罕,在宫女苑做苦力也好过在这里整日的战战兢兢。” 柳意抿了抿嘴,无可奈何地叹道:“在皇宫,哪里不是战战兢兢?谨言慎行不是丁香姐以前教我的吗?” 丁香瞥了一眼柳意,见他真的一副关心极致的模样,不由得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太担心,多少我还是懂得分寸;虽然看不惯,可是在皇宫里也见怪不怪,我知道在主子面前当差都不易,不会害了自己的。” “那这话千万不要胡说,即便你心里有这份想法,也要藏在心里。”柳意环顾四周,小声地说道:“最近几日,皇宫上下也都诚惶诚恐,断不可再被人捉了痛脚。” “怎么了?皇宫又出了什么事吗?”丁香惊疑地看着柳意。 柳意说道:“听说太子殿下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两人闹得极其不愉快,殿下在太子宫大发雷霆,不敢有人靠近,并且……” 见柳意闪烁其词,丁香忙问:“并且什么,你倒是往下说啊。” 柳意不敢不说,却又担忧自己多嘴引来麻烦,于是他也不顾左右,凑到丁香耳边轻声地道:“并且听说皇后娘娘有意要换掉太子。” “啊?什么?”丁香大吃一惊,难以置信。 “皇后娘娘一直偏爱代王,这件事整个朝廷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可能,皇上不会同意的。”丁香忧心忡忡地说。 “可太子殿下处处与皇后娘娘顶撞,就拿这一次采女的事情吧,殿下尽然看也没看就把那些送进宫的采女全都贬为最低等的宫女,安排她们在宫女苑,几乎永远不见。”柳意摇着头,叹息地说:“这事情传到皇后娘娘那里,肯定也是变了味儿,只会加深了两人之间的误解。” 丁香定了定神,深思熟虑一番;身边的柳意也是难以释怀,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意子。”丁香突然站定脚,柳意颔首问道:“丁香姐,什么事儿?” “这几日,太子宫势必会有所异常,到时候无论有什么事,你要想办法通知我,千万要记住。”丁香嘱咐道。 “丁香姐,你放心,小意子绝对会通知你。” “那你暂且去吧,我们有事再联系。” “诺。”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可是丁香心事重重,觉得肯定有事发生,只道是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奴才佟承叩见太子妃。”少府的管事公公佟承被太子妃薄蓉绮召见,这位年事已高却依然矫健的公公深得人心,不过因为长时间在皇宫里的磨练,自然也是变得极为圆滑,处事十分的小心谨慎,滴水不漏。 “佟公公免礼,起来说话吧。”薄蓉绮客气地笑了笑。 “多谢太子妃。”佟承摇晃一下,站着不敢动。 薄蓉绮与身边的宫女碧若交换了眼神,两人事先商议许久,这才召见了佟承,进行第一步计划。 “听说前不久长公主送来一批采女是为了充盈太子宫?”薄蓉绮明知故问,只为肯定这件事情。 “回禀太子妃,确有此事。” “可是太子殿下却将她们贬为宫女,送到了宫女苑。”薄蓉绮顿了顿,继而又道:“凡是宫里的宫女和宫人,势必会交给你登记在册,对不对?” 佟承心里一沉,认真地回道:“奴才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的纰漏。” “那好。”薄蓉绮突然站起来,冷静地道:“你现在就吩咐他们把名册拿来给我看看。” “这……”佟承疑虑地皱着眉头,偷看一眼太子妃,拱手问道:“不知道太子妃是想调查何事?” “佟公公,你照办就是,其它的事情无需过问,难道太子妃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这个管事公公汇报?”碧若吱了一声,暗藏的厉色果然吓住了佟承。 “奴才不敢过问。”佟承俯首说道:“奴才这就传他们带上来。” 领命之后,佟承也不敢耽搁,只好派遣身边的小公公将登记的名册带到中安宫交给太子妃薄蓉绮;碧若捧着竹简,上面记录得很清楚,每一个长公主送进来的采女全都交给了宫女苑的宋大娘,这些记录都是程氏家人子亲自书写,不会有错。 薄蓉绮粗略地看过之后,又转身对着佟承,慎重地问:“这些采女,你可有见过?” “不瞒太子妃,奴才见过几个。”佟承一五一十地回答。 “你觉得如何?” 佟承不知道太子妃所为何事,只好老老实实地再答:“回太子妃的话,其实这些个采女听说都是长公主亲自挑选的,且不说她们是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单就面貌上说……” “怎么样?” “虽不及太子妃这般倾国倾城,倒也是天姿国色,有独特的味道。” 薄蓉绮知道这是佟承不想得罪自己的客套话,想必这些女子一个个都不差,可惜了在宫女苑。 “奴才不明,太子妃怎么突然间会提到这些采女,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奴才能帮得到。”佟承既然问不出,那就引导太子妃说出目的。 薄蓉绮舒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明日,你在这批采女中挑选几个最好的出来,我这中安宫正巧缺几个宫女,就让她们在中安宫伺候我吧。” 佟承惊愕地抬起头,一时间没来得及应话;碧若见佟承这么大的反应,于是上前一步,怒斥:“佟公公,难不成太子妃要几个宫女都不成?” “不,奴才不敢,只是良娣那边交代说……”佟承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叩首喝道:“良娣说要让她们在宫女苑好好地调教。” “在宫女苑能调教,难道在中安宫就不能调教了吗?”碧若冷斥一声,知道是因栗良娣而吓得佟承违背太子妃,气就不打一处来。 薄蓉绮未免佟承不安心办事,于是给他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如若栗良娣真的追问下来,自有我承担,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佟承松了一口气,叩拜说道:“奴才一定会为太子妃挑选几个最好的伺候您。” “嗯,下去吧。”薄蓉绮满意地笑了笑。 “诺。”佟承站起来,低着头慢慢地退出寝宫。 碧若一直目送佟承离开,而后她转过身,颔首说道:“太子妃,第一步已然做了,接下来就是要请长公主了吧?” “不,还不急。”薄蓉绮挥了挥手,沉着地说:“要让长公主看到我的努力,否则她不会帮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好话的。” “可是太子殿下那边……” “只要皇后娘娘知道,这些采女都由我亲自调教,那么娘娘就不会再责怪太子了。”薄蓉绮心事重重地叹道:“不能再让他们母子间反目,否则吃亏的必定是太子殿下。” 碧若咬着唇,忿忿地低喃:“太子妃为殿下的事情处处伤透脑筋,可是殿下却毫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还总是宠着那个良娣,这一次要不是良娣从中作梗,怎么会弄得皇后娘娘对殿下的误会越来越深。” “碧若。”薄蓉绮严厉地斥责:“以后这些话你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轻易地说出来,这太子宫都是良娣的人,万一传到她耳朵里,我都保不住你,我可不希望你有事。” 碧若一怔,欠身说道:“奴婢知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费思量 柳意看出佟公公从太子妃的中安宫返回后一直都心事重重,他不敢询问在太子宫发生了什么,却又很好奇佟公公担忧什么事情,看来太子妃也坐不住了,似乎要在本就暗潮涌动的太子宫再添一脚。 “佟公公。”柳意捧着茶壶走进来,看到佟公公唉声叹气时,他又故意讨好地谄媚笑道:“佟公公,您看,奴才一直给您护着茶壶,就怕刚刚煮好的茶水凉了不好喝。” “哼哼,你这小奴才,就是贴心啊。”佟公公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柳意见状,放下茶壶赶紧为佟承捶背:“公公,这事儿您知会一声,奴才一定伺候得服服帖帖。” “唉,还是你小意子懂我的苦处。”佟公公捻起杯子,为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呷了一口茶水,说道:“嗯,不错,果然香甜,你打哪儿弄来的?” “佟公公,奴才适才见过了丁香姐,她返回了昭阳殿,又重新回到栗良娣身边,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茶叶。”柳意乖巧地笑了笑。 “哦?丁香又回到了昭阳殿?”佟承若有所思地蹙眉,谨慎地问:“我知你与那丁香关系甚好,那丁香可有跟你提起良娣?” 柳意眨了眨眼睛,隐去笑意,试探地反问:“公公,良娣怎么啦?” “你再去帮我约见丁香,本公公有话要问她。”佟承抿了抿嘴,犹豫又道:“不,不行,还是你去问。” “公公,您究竟有何事苦恼?”柳意趁机追问下去:“不如说给奴才听,说不定奴才能想到办法替公公解围。” “平日里,你确实鬼灵精怪,主意多,可是这一次……”佟承暗叹一声,为难说道:“算了,你就当我发发脑骚吧。” “奴才愿闻其详。”柳意颔首喝道。 佟承嗤笑一声,示意柳意继续为自己捏捏小腿,他倒是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说着:“你说太子妃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让我在宫女苑挑选几个宫女给她?中安宫好像也不缺宫女啊,究竟这太子妃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啊。” “太子妃要宫女苑的宫女?”柳意心里一沉,忙问:“怎么会这样?” “并且太子妃一定要选被太子殿下贬为宫女的那些采女,是要从她们当中挑选几个,这事情要是被良娣知道,你说两宫会不会怪在我头上?”佟承一直担心的便是里外不是人,现在不敢得罪太子妃,可是良娣要是怪罪下来,他也不好交差。 “公公,您怎么会这么想?”柳意转了转眼珠子,狡黠地说:“良娣虽然怂恿太子殿下将采女贬为宫女,可是她也不能再插手宫女之后的事情了嘛,更何况,事情过去有些时日,只怕良娣已经忘了这些采女。” “所以你再去丁香那边打探虚实,探探良娣的口风才好。”佟承抓起柳意的手臂,认真地道:“对,你必须马上给本公公查好这件事。” “可是奴才刚刚从中安宫过来,现在又要……” “怕什么,你就以我的名义去看丁香姑娘,还有人说是非不成?” “奴才不敢。”柳意求之不得,心里暗喜,可是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那奴才这就去打探打探,公公,您稍等片刻。” “真的?”丁香欣喜地问道:“佟公公当真这么说?” “他现在既不敢得罪了太子妃,又不敢在良娣那边讨个没趣,只好暂时搁着这事儿。”柳意笑着说道:“不过他还是怕栗良娣事后问起来,于是才会让我来打听打听。” 丁香拍手笑道:“现在千万不能让良娣知道,否则姝儿她们就没有机会了。” 柳意点了点头,突然诧然地惊问:“丁香姐,你不会是打算……” “我就是这么打算。”丁香激动地说:“我本来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她们脱离苦海,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出现了转机,我们怎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太子妃只要几个宫女,又如何能确定这几个宫女当中必定是选中了姝儿她们?” 丁香瞥了一眼柳意,对他语重心长地道:“这还不简单,事情是让佟公公处理,那么佟公公就有选择的权力。” “对啊,我怎会没有想到。”柳意恍然笑道:“佟公公势必会将此事委托几个可靠的小奴才去办,只要我在名单上把姝儿她们的名字这么一勾,哈哈,就不怕她们不会选中了。” 丁香握着柳意的肩膀,凝重地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虽然还不知道太子妃有什么举动,但是太子妃向来与人为善,又品行温良,我相信姝儿她们在太子妃身边一定要比在宫女苑提心吊胆的好。” “丁香姐,你就放心吧,小意子一定把这件事给您办妥了。”柳意兴致勃勃地应道,刚打算抽身离去,可是丁香却拉住了柳意的手,着急地问:“你知道怎么复命?” 柳意一怔,心里一紧,蹙眉又问:“对啊,要怎样才能安抚了佟公公啊?” “佟公公不敢违抗太子妃的交代。”丁香若有所思地道:“不过你前去之后,就说良娣暂时无心顾及采女的事情,细的你也别说太多,大概就是暗示他只管放心地去办,免得节外生枝。” “诺,小意子明白。” “去吧,事成之后丁香姐请你吃好吃的。” “呵呵,那我先走了。”柳意笑呵呵地点点头,而后与丁香分道扬镳。 长公主浅笑微颦,勾着嘴角,双眸机敏地一转动;眼前站立一排女子,袅娜的身姿更添几分消瘦,只是不明,这会儿怎就在中安宫里面,还被太子妃特意叫来由自己定夺。 太子妃用余光扫了扫采女,七八人纷纷低着头,看似惊恐万分,不知所措;倒也是,来中安宫不过两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中安宫的小别院里面休息,今日被中安宫的大娘带出来,一来就看到了长公主坐在太子妃身边,还一个劲儿地打量她们。 王姝的气色最好,一头青丝梳成的垂髻,胜雪的肌肤泛着一点桃红色,映着乌黑的秀发,这俨然就是出众的美人,不能不叫长公主宽心。 “上次长公主在中安宫与我说了一二,思来想后,决定先看看再说。”太子妃和颜悦色地笑道:“没想到长公主果然好眼力,尽然寻得如此清丽脱俗的姑娘,放在宫女苑实在可惜,倒不如先暂时搁在我中安宫,如此一来,长公主也可放心了。” 长公主大笑两声,转身过来对着太子妃,说道:“原来太子妃早已经将她们安顿在中安宫?唉,她们何德何能,居然让太子妃如此上心。” “长公主记挂在心的事儿,我怎能怠慢。”太子妃说这话时,自己心里堵得慌,要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她想她也不会把自己逼急了。 长公主倒也觉得新鲜,从太子妃口中说出这番话来,想必太子妃早已经起了拉拢之意;碧若见状,担心太子妃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于是她走到采女跟前,笑着吩咐:“你们都先下去吧。” “诺。”众美人应声后,旖旎前行,离开了寝宫。 碧若转身又支开了其他宫女,而后对着太子妃说道:“奴婢先告退。” 长公主望着碧若的身影,不由得叹道:“这丫头真是聪慧过人,太子妃有这样一个帮手在身边,真是省心不少啊。” “长公主过奖了。”太子妃薄蓉绮腼腆地笑道:“不过好在有碧若陪伴,否则在中安宫的日子,我也不知该怎么打发了。” 长公主沉着脸,冷厉地啐道:“也不知道我那太子弟弟究竟中了什么邪,宠溺良娣也不顾你的死活,哼,早晚啊,他都会宠出祸事来。” 太子妃一怔,靠近些说道:“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我没别的意思。”长公主瞅了一眼太子妃,抿了抿嘴,无奈地道:“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长公主,我听说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大吵了一架,此事可有假?”太子妃忧心忡忡地问。 “此事不假,不过……”长公主轻咬着嘴唇,谨慎地问:“不过太子做的事情也的的确确太让皇后伤心了。” “太子从来都不会过问中安宫,我也就是没有机会在殿下面前说什么。”薄蓉绮幽幽地说:“想来栗良娣根本就不会顾虑皇后娘娘,只道是痛痛快快地除掉这些采女,却忘了感激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一片心意。” 长公主窃喜万分,把身子向前一倾,握着薄蓉绮的手,小声地道:“难得太子妃如此深明大义,那良娣就不及你半分了。” “长公主,不管怎么说,还劳烦您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太子殿下说些好话,殿下也是无心的,这些采女在中安宫一定会妥善照顾,你们就放心吧。”薄蓉绮小心翼翼地说道。 长公主掩着嘴,含笑说道:“有太子妃的这句话,我还能托辞吗?你也放心,殿下是我的弟弟,我还能让他有什么危险?”说着,长公主拉着薄蓉绮的手,安抚地道:“我们才是一家人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妒女善嫉 虽是离去,众美人一样垂首谨立队伍中,只是心底的思绪早已随着一路闯入眼帘的景致迷了分寸,高墙深院,错落宫檐,初春之际,一阵阵奇香压抑不住地袭来;王姝心思敏感,看着另一条画廊中低头疾行的宫女走过时,她的心徒然生悲,继而生疑,越觉得落得不安稳,走得也是越慢。 偷偷看了一眼领队的家人子,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戒备,想来自己变得多疑,毫无安全感可言,于是总是小心翼翼,行事犹豫;不过也是,宫中多半人都有多疑的性子,就算是她,有这毛病也是情理之中。 “姝儿,你说这又是要将我们带去哪儿?”跟在王姝后面的唐子衿耐不住了,上前半步抢在别人前头拉住王姝,悄声地议论。 王姝迟疑片刻,轻轻地摇头,只听得唐子衿又自言自语:“一会儿是宫女苑,一会儿是中安宫,究竟我们何时才有个真正落脚的地儿,抑或者我们根本就不该进宫。” “嘘——”王姝按住唐子衿的嘴唇,制止了她的埋怨;方知是家人子听到说话声,冷瞟一眼,被王姝瞧见,吓得心里一紧,慌张地护着唐子衿。 在宫殿楼阁间穿梭,千回百转到别院小径,没有方才在中安宫御花园里面的繁花簇拥,没有巍峨殿堂的恢宏,却又回到了幽静别院的闺房;院子里清雅别致,零散的野花绿草倒也赏心悦目,家人子推了门并未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喝道:“你们安分守己地住在中安宫,今后就不必回到宫女苑了。” “啊,怎么回事啊?” “怎么又安排在中安宫?” 现下只有八个采女,是佟承挑选过来的,这八个采女住进了中安宫的贞女楼;楼阁两层,每层四间,环状坐落;如此一来,八人各住其中一间,本来就住进来两日,王姝和唐子衿在一楼的靠左边。 家人子扫视众人,语重心长地道:“在中安宫可不比宫女苑,凡事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就不要说,正所谓祸从口出;不该听的也不要听,即便是听到了,也要装作不知,烂在心里就好,宫里最忌讳嚼舌根的人,要是被太子妃知道,一定饶不了你们。” “诺。”众人欠身应道。 “嗯,你们都先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来通知。”家人子吩咐之后,从院子门口转身离去。 其他几个采女三五成群地步入贞女楼,而王姝是最后一个踏入;她深吸一口气,凝视其他的姐妹,突然心里沉甸甸地;在这深似海的宫闱中,未卜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难道她真的只能任由母亲,任由她们摆弄?可就算只是永巷之中渺小如蝼蚁,她王姝也绝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的命运是要自己掌控的,她不甘,不能就此屈服。 思及此,王姝勾起一丝一如既往的淡雅笑意,抬头挺胸地随姐妹们进入了贞女楼。 栗良娣听罢之后,面露愠色,双手紧握又松开,继而恢复了以往端庄高贵之气;身旁月莹察言观色不敢轻易上前,生怕变成栗妍发泄的对象。 “这么说,长公主和太子妃倒是连成一气了?”栗良娣不屑地怒问:“除了把采女要回中安宫,还有什么举动?” “回禀良娣,暂时还未见太子妃有何举动。”月莹颔首欠身道:“只是,听说这件事情是太子妃安排佟公公处理的,奴婢也觉得奇怪了,为何等采女都到了中安宫,佟公公还未派人通传一声,想来也是太子妃密办此事。” 另一边的丁香听到月莹这么说,吓得心里一颤,方觉此事不妙,恐怕会将柳意拖下水;正担忧时,便听到栗良娣冲着昭阳殿的管事公公王真喝道:“宣佟承,我倒要看看他吃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瞒着我行事。” “诺。”王真王公公退下去,丁香整个人的魂儿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昭阳殿。 正对面就站着月莹,她瞥见丁香神色异常,不禁让心底泛起一丝犹豫。 “奴,奴才叩见栗良娣。”佟承进入昭阳殿,察觉气氛不对劲,跪地请安时也显得慌慌张张;在栗良娣眼中,这正是佟承心虚的表现。 栗良娣猝然一瞪,盯着佟承,怒斥:“佟公公,看来你攀上太子妃这个高枝,得了不少好处啊。” 佟承战战兢兢地回道:“奴才不敢,奴才尽心尽力地伺候主子,不敢贪得好处,还望栗良娣明察啊。” “哼,你不敢?我看你不但敢,并且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栗良娣盛怒地啐道:“也是,我不过是个良娣,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在宫中还有薄太后这棵大树,换做是我,我也会攀上太子妃这棵大树,以谋求自己在宫里的地位。” “这……”佟承越听心里越发怵,一个字都不敢讲,生怕栗良娣听着恼怒,一气之下派人拆了他这把老骨头。 “不过,你是宫里的老公公了,应该知道一个道理。”栗良娣深吸一口气,切齿地冷笑:“就算她是太子妃,却没有太子殿下的宠爱,这种大树,你当心自个儿掉不住啊,到时候摔疼了什么地方,休怪我良娣没有好好地提醒你。” “良娣,奴才知错了。”佟承颤颤巍巍地磕头,支吾地道:“奴才一直都只是为良娣效力,旁的什么高枝,奴才绝没有非分之想。” “那好,你去把那几个被太子妃要去中安宫的采女的名册给我拿来。” “啊?”佟承惊诧地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办这么一点小事也推三阻四?”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命人将名册送到昭阳殿。”佟承心里咯噔一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来搞了半天,栗良娣还是因为此事而大怒,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良娣的醋坛子还未平息,何况这些采女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到目前为止,连太子的面都未曾见过。 “太子妃可有跟你说,她要这八个采女是什么目的?”栗良娣大略地看了一眼名册,沉静下来之后,便问跪在殿下的佟承。 “回良娣的话,太子妃做什么事情自然不会告知奴才……”佟承思虑地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不多久,太子妃就把长公主叫到中安宫,因为这是长公主一手栽培的采女,太子妃自然也就看得紧,怕是为了……为了讨好长公主吧。” “啐,一个嫁出去的公主有什么好巴结讨好的。”栗良娣想起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月莹见状,凑近些安抚道:“良娣有所不知了,其实长公主深受皇上皇后喜爱,并且又是殿下的姐姐,在宫中地位不可小觑。” 栗良娣斜睨一眼月莹,不悦地蹙眉:“这么说,长公主还真就得罪不得?” “奴婢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犯不着跟长公主为敌啊。”月莹小心地开导:“虽然良娣看不惯长公主为殿下挑选采女充盈太子宫,可这事情是皇后娘娘交代下来,其实长公主也无可奈何,事实上,良娣这么做,反倒是将长公主推向了太子妃身边,他们二人就算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却也不得不防,所以依奴婢之见,长公主是个关键,断不可掉以轻心。” 栗良娣定了定神,踱步深思片刻;她抬眸觑见丁香,便随口又问:“丁香,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丁香怔然地愣住,下意识偷瞄一眼跪在地上的佟承,而后说道:“奴婢没什么建议,奴婢只是一个梳头的宫女,对宫中的事情自然比不上月莹姐姐的见解。” 栗良娣抿了抿嘴,又冲着月莹说道:“如若要我和长公主言和,我始终是咽不下这口气。” “良娣,您啊,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了。”月莹笑着安抚:“您想想,终有一天您要是太子妃那个位置,或者是再高一点点,那长公主的去留还不是任凭您做主了?” 月莹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还是被丁香听出其中的意思,她暗自瞪了一眼月莹,觉得她是在误导主子,从而诱使栗良娣越发地迷恋太子妃这个位置;之所以她宁愿在宫女苑不闻不问,也就是如此,她情愿眼不见为净,看到的都是些肮脏龌龊,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栗良娣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佟承,被月莹这么一疏导,反倒是心情大好。 “好了,起来吧,一把老骨头了,我见你也跪着难受。” “多谢良娣厚恩。”佟承站起来,垂首俯身谢道。 栗良娣走下台阶,凝睇佟承,严厉地道:“佟公公,这话呢,今儿个我可说在前头了,此事既然已出,我也就不想追究什么,但是只需一次下不为例,如若再被我发现你瞒着我在我背后搞小动作,我绝对会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佟承双腿一软,又扑通跪下去,趴在地上应道:“奴才明白,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下去吧。” “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知机识变 “跪下。”佟承被两个小公公搀扶着坐回榻前,他一边揉着膝盖骨一边朝着门口的柳意叱喝。 柳意不明就里,但也不敢违背佟承的命令,只得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佟承推开身边的小公公,指着柳意,气得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柳意跪着往前移动两步,忧心忡忡地劝道:“佟公公,究竟小意子犯了何事,惹得公公如此不高兴?” “你,你这个小奴才,自问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啊,尽然如此陷害于我。”佟承抚了抚自己的胸脯,想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柳意心自肚明,大概猜到会是什么事,不过他先不挑明,反而抬起手掌掴自己耳光,愁眉自责:“奴才的错,是奴才惹得公公不高兴,奴才该死,小意子该死……” 佟承见柳意狠心地打自己耳光,并且每一声都响亮,眼看着脸颊上全都是泛红的印子,佟承又忍不住吩咐身边的小公公拉住柳意的双手。 佟承被人搀扶站起,他弓着身子走过去,勾起柳意的下颚检查脸上的情况;柳意本就肌肤胜雪,现在脸上的红印子更是明显,看着就触目惊心。 “唉——”佟承转了身,蹒跚地走了几步,叹息地说:“你尽然对自己下手这般狠,倒是让我开不了口再责骂你了。” 柳意泛着泪花,哽咽地道:“奴才让公公不高兴,就应该责罚。” “我平日最不喜欢便是体罚你们,奴才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佟承摇了摇头,坐在卧榻上面,幽幽地道:“起来吧,起来说话吧。” 柳意犹豫片刻,旁边的小公公却将其硬生生地拉起来,无奈之下,柳意只好毕恭毕敬地走到佟承跟前,听候训话。 “我问你,之前我要你去昭阳殿探一探良娣的虚实,你倒是问了什么?问了谁?”佟承严厉地问道。 柳意不想将丁香姐供出,免得佟公公对丁香姐产生误会,于是他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对着佟承说道:“奴才去是去了昭阳殿,可是因为当时丁香姐有事情耽搁,不便见奴才,奴才才会擅自做主在昭阳殿稍微打听了一下,谁知道……谁知道……” “你啊你。”佟承敲了敲柳意的脑袋,气结地啐道:“你可知道你害惨了我,适才栗良娣召见我,正是为了太子妃的事情而询问我,我还以为此事你转告丁香姑娘之后,由她再转告了栗良娣,没想到居然这么靠不住。” “奴才知错了。”柳意又跪在地上,这一次的确是愧疚地道歉。 佟承其实气已消,他示意柳意不必跪着,正色地道:“好了,事情倒是糊弄过去了,反正栗良娣也明白,就算我告诉了她,太子妃既然要这些采女,那她也无法阻止,错也不在我们这儿。” “不知道栗良娣打算怎么做?”柳意试探地问道。 “怎么做?”佟承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说:“你就别管这事儿了,这回我看太子宫必定有番风波。” “嘶——”柳意忍不住呻吟,丁香吓得停住手,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很痛是不是?” 柳意勉强地笑了笑,说道:“不碍事,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们做奴才的还不都是铁打的身子啊。” “你啊,怎么舍得对自己下狠手。”丁香看着柳意红肿的脸颊,心疼不已地叹道:“就算真要怪罪下来,那也是我吩咐你这么做的,我就不信佟公公也敢对我如此。” “丁香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柳意惆怅地劝道:“这事儿我瞒过去了,佟公公也不知道是你这样吩咐,只道是我办事不力。” “小意子,你……”丁香握着柳意的手,心情复杂难受;反而柳意拍了拍丁香的手背,安慰她:“丁香姐,你也别再想了,事情总算是解决,既然他们都不再提起,我们也就不要自添烦恼。” “嗯,你说得对。”丁香释怀地笑了笑,又为柳意上药。 柳意突然脑中一闪,想到了什么,便又问:“对了,丁香姐,姝儿她们现在在太子妃的中安宫,恐怕你也不太好走动吧?” 丁香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看等事情平息之后,你帮我去看看她们。” “好嘞,你放心,以后由我小意子帮你们搭钱,绝对安全。”柳意笑呵呵地说。 “小意子。”丁香放下手里的药瓶,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以后宫里不会安宁,你走动之时切记要小心,经过这事,佟公公势必会对你产生怀疑,所以你不能再出错,免得讨了麻烦,就不会像这次这么好糊弄了。” “嗯,丁香姐,你也是,我听佟公公的语气,说太子宫会有一番风波,至于是什么风波,奴才也想不明白,可是我担心跟昭阳殿有关,你伺候良娣的时候也千万小心。” 在中安宫倒是领略到什么是笼中之鸟,她们几乎被关在贞女楼三日,不准外界任何人踏入,而她们自然也不能随便外出,说是不能惊扰了太子妃,其实王姝知道,离太子妃的寝宫,还有段距离,说她们会惊扰太子妃,当然是托辞。 “天天都是这些,我们就算没吃腻,御膳房只怕也做得烦了吧。”采女姚氏苦恼地埋怨,其实坐在一起的几个姐妹全都放下碗筷,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一般情况下,只有用膳的时候她们才会聚在一个大厅里面,可是多半都是低头食饭,不会多言;倒是这几日开始浮躁不安,情绪也变得异常激动,有几个采女还憋出了病来,不过太子妃知道后也派了太医诊断,吃了药可就是不见好。 “你说太子妃到底要干什么?”唐子衿坐在廊亭的石凳子上,歪着头问身前的王姝。 王姝吁了一口气,望着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几个采女,淡淡地道:“给我们吃,安顿我们住,你说呢?” “可是放任我们在贞女楼不闻不问。”唐子衿惆怅地啐道:“这日子还不如在宫女苑呢。” 王姝莞尔一笑,扭头看着唐子衿,说道:“你就不要埋怨了,我想太子妃也是险走一步,将我们从宫女苑要过来,至于该如何安置我们,恐怕她自己都还未想好。” “啊?何以见得?”唐子衿诧异地问道。 王姝顿了顿,平静地说:“我见太子妃与长公主说话时闪烁其词,并且有意讨好,可见太子妃的动机便是拿我们做棋子与那长公主套近乎,如此一来,这步棋是太子妃为了自己而铤而走险。” “这风平浪静的,哪里有危险?” “丁香姐不是曾经说过吗,我们之所以一进宫就被太子殿下贬去了宫女苑,就是那昭阳殿的栗良娣从中作梗,想来这栗良娣在太子宫娇纵蛮横,自然是不会把太子妃放在眼底。”王姝缓了缓思绪,继而又道:“太子妃为求自保,不得已拉拢长公主,也就是故意将我们从宫女苑要过来安置,便得到长公主欢心;当然,同样会让栗良娣怀恨在心,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导致太子妃不得不与良娣对抗,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妃将我们要过来之后却无法安排我们的身份。”唐子衿恍然说道。 “没错,如果是跟宫女苑一样做宫女的话,那要过来也没什么太多的用途;但是真让我们做了采女,也就违背了太子殿下的旨意,最重要的是摆明了与栗良娣作对。”王姝说道:“这对太子妃来说,一定不会有好处。” 唐子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嘀咕:“这步棋倒是太子妃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倒也不完全是进退两难。”王姝认真地说:“其实太子妃抛开我们是采女进宫的身份,就让我们在中安宫做点别的差事也好,明里不说我们是宫女,而暗地里也不说我们是采女,住呢还是住在贞女楼,我想长公主会明白太子妃的苦心的。” “可是太子妃战战兢兢,生怕走错一步,自然是不会想得通了。”唐子衿嘟着嘴。 “需要一人点通,就看她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了。”王姝舒了一口气,无奈地叹道。 碧若见太子妃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于是她加快脚步地凑上前,关心地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太子妃一见到碧若,拉着她的手忙问:“怎么样?那几个采女的情况如何了?” “太子妃,您别紧张,太医说了,她们没事。”碧若安抚地笑了笑。 太子妃松开手,忧心忡忡地道:“我怎能不紧张,听说她们几个在宫女苑的时候身子没这么娇贵啊,怎么来了我中安宫,反而一病不起。” “太子妃,其实人啊,最容易的是憋出病来。”碧若笑着说道:“今日我派人去看了看她们,她们一直说在贞女楼无所事事,闷得慌。” “闷得慌?”太子妃不解地问:“她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每天有好吃的送上,又有独立的房间住着,还有什么闷得慌?” “容奴婢多嘴一句。”碧若试探地问:“太子妃是真的打算将她们永远都锁在贞女楼吗?” “我……”太子妃一时顿语,蹙眉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们既不是采女又不是宫女,该如何安置?” 碧若深思片刻,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道:“那就让奴婢亲自走一遭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存芥蒂 栗良娣坐于昭阳殿的凉亭之中,她命月莹煮茶,刚一掀盖便是茶香四溢,这时便听闻长公主已到,由王真领着走入昭阳殿。 “哟,这茶香,真是沁人心脾,在殿外我就闻见了。”长公主啧啧称赞,加快碎步走的急。 本是背对来者的方向坐着一人,听到长公主说话,那人惊讶地站起来,转身笑道:“姐姐,哈哈,我的好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迎出去的正是太子殿下,长公主顿时愣住了,杵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他;王真俯首请安一声,继而退下,独留着长公主尴尬一笑,颔首说道:“没,没想到,弟弟你也在啊。” “姐姐,今日闲置,便来昭阳殿与良娣喝茶谈心,正聊到姐姐,没想到姐姐就来了。”太子殿下说着,十分热情地牵着长公主的手,带着她步入凉亭之中。 栗良娣站起来浅笑地看着长公主,两人交换眼神,虽不道明,但眼眸中透着几许狡黠;这栗良娣是什么意思,一大早地派人请她入宫,现在却将太子殿下也请了过来,长公主寻思琢磨:看来她不是请喝茶这么简单了。 栗良娣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自己走到桌前,将方才煮好的茶倒入杯盏中,亲自递给长公主,调笑道:“长公主,我们三人,你来得最晚,我看得先罚三杯;因今日是煮茶赏花,所以就以茶代酒吧。” “哈哈,是啊,姐姐,你应该罚三杯。”太子殿下附和地说。 长公主冲着栗良娣干笑两声,接过杯盏,犹犹豫豫地道:“这罚是不能少,可是这茶要是当酒这么一喝,岂不是断了香茶本身的味道?是良娣这里的茶,理应慢慢品尝才是,否则就觉不出这好,品不出这非同一般的绝妙了。” “姐姐说得好。”太子殿下也站起来,对着栗良娣说:“姐姐从公主府赶来,而我永信宫和你的昭阳殿就在太子宫,如此一来,岂不是姐姐最吃亏了?” 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说道:“也是,你们姐弟二人,两张嘴,我一人岂能说得过?” “良娣。”太子殿下笑着摇头。 栗良娣拽着长公主坐下,倾向她又道:“我可无心之过,公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长公主抿嘴说道:“良娣这是说哪里的话,不管是良娣还是谁,都是太子宫的人,我们不就是一家人嘛。” “这话我爱听。”太子殿下刘启拍手笑道:“所以以后啊,姐姐就应该常来太子宫。” “殿下,我常来会不会不受人欢迎啊。”长公主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栗良娣。 “长公主,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不欢迎。”栗良娣心思敏感,又瞪了一眼长公主,故意说道:“要真不欢迎,我何必派人请你进宫小叙?” “姐姐,你误会良娣了。”太子刘启语重心长地解释:“之前良娣跟我说,可能和姐姐有些误会,不过这些误会都是无稽之谈,姐姐绝不会放在心上,对不对?” 长公主一头雾水,她瞅了瞅栗良娣,敢情今天是把她抓来做戏给太子弟弟看的,这栗良娣倒好,好人都是她做了,反而是自己不近人情,拿着一点小误会也不给别人情面。 “我说栗良娣,什么时候我们有误会?”长公主冷笑一声,啐道:“我看是有人成心造谣,我长公主可从来就没有怪你良娣什么,我哪敢啊。” 栗良娣觉出长公主的不悦,但是碍于太子殿下,她不好发作,只得顺着长公主的话接着往下说:“既然长公主把话说在这份上,那不如今日就喝了这杯言和茶,免得真有人造谣生了是非,伤了我们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长公主心里一沉,怕是想拒绝都不能开口;太子殿下当然欢喜,他巴不得最喜欢的女人和唯一的姐姐成为至交,于是亲自为她们斟茶,看着她们把这杯“言和茶”喝下去。 “这哪里是言和茶,简直就是逼着我言和。”长公主满肚子不爽,返回公主府就大发雷霆,旁的人不敢劝说,只有稍微知晓内情的徐舍人一直陪着长公主,三言两语地小心翼翼伺候。 “长公主息怒,其实良娣这么做反而暴露她自个儿的不安。”徐舍人思虑地说道。 长公主斜睨一眼徐舍人,不悦地低啐:“此话怎讲?” 徐舍人凑近些,正正经经地说道:“公主您想,栗良娣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在太子殿下演这出戏?” “为什么?” “因为她怕啊。”徐舍人煞有其事地道:“她心里发虚才会怕啊,就因为怕,所以她出此下策,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和长公主言和。” “哼,她会害怕?我看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一点儿也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长公主依然怒不可遏,难消心中之气。 徐舍人继续讲道:“长公主,栗良娣肯定是知道您经常与中安宫的太子妃走得近,所以她急得跳了墙,不得不想办法挽回公主;当然,栗良娣是个娇纵的主儿,让她低声下气地言和,只怕她也拉不下那张脸,于是把太子殿下搬出来,长公主自然不得不……” “她,她这是给我敲了个警钟?”长公主怒斥:“我看她真是太猖狂了,以为把太子殿下搬出来,我就不敢动她,哼,我长公主才不会吃她那套。” 徐舍人慌慌张张地吱了一声:“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 “长公主,如今形势自然是不能和良娣撕破脸,否则公主您也讨不到好处啊。”徐舍人劝慰地说:“倒不如暂且消消气了,将计就计,干脆就在太子殿下面前演好了这场戏,反正到时候暗地里做什么,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栗良娣要的是这张脸,那我们就在她脸皮下面做自己的事儿,她为了在太子殿下面前保持贤良淑德,自然是不敢怒不敢言,吃了哑巴亏往肚子里咽啊。”徐舍人奸笑地说道。 长公主凝神片刻,思索着踱步,看来徐舍人说得没错,现在硬碰硬,对谁都没有好处,暂且忍下来静观其变。 碧若张望时看到快要到贞女楼了,突然她停下脚步,身后的几个宫女也都纷纷停了下来;碧若思前想后,于是扭头对着她们吩咐:“你们就在此地等我,不必跟着我进去了。” “诺。”众宫女欠身应道。 碧若长吁一口气,含笑地靠近贞女楼,院前大门敞开,人还未到,便听到院子里喧闹的笑声;碧若仔细一听,还有几个扯着嗓门清唱了小曲儿,曲子简单却也动听,像是练过一些时日。 “我听说太子殿下喜欢看的是舞,你唱得再好,也不入人家双眼。” “你懂什么,跳舞自然是我的长项,唱曲儿只是我偶尔练练罢了。” “不过我觉得唱得挺好的。” “要不你也来一首?” “我才不要。” 正说着,有人看到碧若站在院门口,立刻引起她们的注意;碧若扫视众人,微笑地道:“你们不必紧张,我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叫碧若。” 大家面面相觑,俨然是被碧若吓得蒙住了,碧若往前又走了一步,尴尬地笑道:“你们看着我干嘛?” 其中一个采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惊讶地倒吸一口冷气,拔开人群走过去,对着碧若欠了欠身,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碧若宫女,之前听人说起,太子妃身边有个足智多谋的宫女姐姐,没想到就是您啊。” “呵呵,足智多谋算不上,不过你是……” “奴婢姚玲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自信满满,反而让碧若看着不是很舒坦。 “奴婢吴……” “奴婢……”猝然,大伙儿一涌而上,将碧若团团围住,大家都志高奋勇地把自己介绍给碧若,当然是希望能让碧若给太子妃传个口讯,谁都不想老死在这里,既然太子妃派了身边的宫女前来,想必也是有所打算,此等机会不抓住,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好了,够了。”碧若一开始还客客气气,后面局面完全不受控制,于是她干脆动了怒,推开身边涌过来的女子,咆哮道:“你们一个个成何体统。” “你们别忘了这是哪里,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唐子衿本来和王姝在后面的小院,听到前面的动静,她才奔过来,没想到看到这一幕,便忍不住大喝怒斥;所有采女倒是冷静下来,并且姚玲珊回头看到唐子衿,向来胆小如鼠的她,如今却破天荒地站出来责骂自己,她的愤然自然而然地遭到姚玲珊等人的不屑。 散开之后,碧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她打量唐子衿,认真地问:“你叫什么?” 唐子衿心里一颤,激动不已地说道:“唐子衿,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那个子衿。” “唐子衿。”碧若点了点头,转身默数了采女的人数,发觉还差一人,不由得心里犯疑。 唐子衿难得机灵,看出了碧若的疑虑,于是笑道:“碧若宫女,您是不是觉得还差一人?那人就在后院,不如由子衿带您过去吧。” “嗯,有劳了。”碧若应道,走之前却对着其它采女凝重地说:“既然你们都想离开这里,那就拿出点真本事,稍后我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小人心 被困于贞女楼的王姝依然从容不迫,相较其他人浮躁之心而言,她反而多了几分宁静之美;唐子衿领着碧若进入后院,园子不大,之前寥寥草草几株野花,现如今有王姝和唐子衿在,后院幡然一新,隐没在杂草之中的不少花卉全都开得正艳,令碧若惊叹之余,不由得赏心悦目。 “子衿,究竟发生何事?外面闹哄哄一片。”王姝挽着衣袖在草地里做活儿,她察觉有人靠近,方知是刚离开的唐子衿,于是头也没抬,吱了一声。 唐子衿掩嘴偷笑,瞥了一眼身边的碧若,继而走到台阶处,对着王姝说道:“姝儿,有贵客前来,你先别忙了。” “贵客?”王姝不禁产生好奇,抬眸一看,与回廊中的碧若相视而笑;恍然回神后,才惊觉自己衣衫不整,不免有些失礼于人前,当下她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踩着草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台阶上的唐子衿伸手扶着王姝,两人并排站在碧若身前。 王姝觉着此人眼生,不过唐子衿看似认识,于是她欠了欠身,羞涩地说道:“不知来者何人,姝儿有失远迎。” 碧若端详王姝时,看得有些忘了神;她的素雅出尘果然引人入胜,看来在这几个姿色当中还是有一两个与众不同;碧若想着又笑了笑,忙上前半步,热套地说:“不必多礼,我碧若也只是一个宫女罢了,有幸在太子妃跟前当差,得太子妃眷顾才在宫里受人尊敬,其实说穿了,我还不如你们呢。” “碧若宫女见笑了。”唐子衿抢在王姝之前开了口:“我们,我们哪能跟碧若宫女相提并论啊。” “呵呵,是我不能跟你们相提并论。”碧若哈哈笑道:“对了,你全名叫什么?我没有其他意思,奉了太子妃之命前来慰问你们,知晓你们的姓名我也好回去交差。” “王姝。”王姝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颔首说道:“多谢太子妃厚爱,王姝感激不尽。” 碧若偏着头,饶有兴致地问:“就这样?” “额?”王姝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碧若。 “哈哈,不好意思,我被外面那些女子吵得脑袋都懵了。”碧若和颜笑道:“瞧你这模样,跟她们应该不一样。” 王姝心里一沉,淡笑说道:“那些女子都是长公主精挑细选的人,而我,不过是乡间粗妇,不敢与她们争什么。” “诶,姝儿姑娘何必妄自菲薄。”碧若轻笑一声,踱步说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自然看得明白,今儿的目的,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太子妃也并不想将你们锁在贞女楼,你们是长公主送进来的采女,既不能关在宫女苑,也不能困在贞女楼,理应是在太子宫伺候太子殿下才是。” 唐子衿双眼一亮,雀跃地问道:“那太子妃的意思……” 王姝偷偷地拉住唐子衿,暗示她闭嘴,唐子衿被王姝的举动吓得噤声,而碧若转身又道:“太子妃的意思是想发挥你们自个儿的长处,所以三日后,我会亲自接你们出去,到时候在太子妃面前好好表现,太子妃会给你们机会的。” 王姝挡在唐子衿身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奴婢多谢太子妃。” 碧若莞尔一笑,对着王姝说道:“虽然第一次见你,但是对你,我可是信心百倍,你要好好把握。” 唐子衿瞅了一眼王姝,心里莫名地涌出复杂的情绪。 碧若没有要她们相送,而是自己走出了院子,之后唐子衿也没再跟出去,她心事重重地低着头,王姝别过脸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唐子衿一怔,看着王姝摇了摇头;她不说话,神色异常,怎叫人不怀疑,王姝一眼就看穿了唐子衿的惆怅,于是拉着她的手,安抚道:“既来之则安之,想得越高你就会跌得越惨。” “嗯。”唐子衿眨了眨眼睛,咬着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因为空间有限,八个人向来都是聚拢一起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连用膳也有讲究,无论是食物的多少还是用膳的时间,那都是按照规定来办,虽然现在她们的身份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太子妃还是要求御膳房将膳食恢复采女的资格,该有什么她们样样不少,每三天都会有内府的人过来嘘寒问暖,这等殊荣也足以安抚她们几个浮躁的心。 用膳不能语,即便是王姝和唐子衿,她们也都必须安安分分地食完之后才能一道离开。唐子衿夹菜时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吓得她把自己手中的木箸掉在地上,而唐子衿尴尬地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木箸时,岂料旁边的女子将木箸踩在自己脚底下;唐子衿倒吸一口气,方知刚才撞了自己的正是旁边的女子,看来她踩着木箸也是故意为之;于是唐子衿愤然地挺直身板,扭头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王姝听到唐子衿的声音,赶忙抬头观望,看到唐子衿和身边的女子起了争执,她顿时一头雾水。 姚玲珊冷哼一声,冲着唐子衿嗤笑说道:“哟,还以为是不会叫的狗,今儿个才瞧明白,原来这狗要是一叫起来就非同凡响啊。” “你,你说谁是狗?”唐子衿噌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着姚玲珊喝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撞了我。” “是我撞了又如何?”姚玲珊傲慢地白了一眼唐子衿,啐道:“你能把我怎么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摇尾乞怜的模样一天到晚地跟在王姝身后面装无辜装可怜,还想逞能地教训我们,我看你是吃饱了撑得,所以你就不应该再浪费粮食了。” “就是,还想在碧若宫女面前丢人现眼,我看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 “哈哈……” “你,你们……”唐子衿噙着泪,扫视众人耻笑自己的嘴脸,她纵使很想为自己争辩,可是也百口莫辩,在她们眼中她就是不堪一击,就是个笑话。 王姝恍然回神,她慌慌张张地放下漆碗,站起来走到唐子衿身边,可唐子衿却觉得无颜面对王姝,狠狠地推开王姝后朝着门外慌乱地跑去。 “呜呜……”唐子衿坐在前院的角落里呜咽地哭泣,王姝一直跟着她,害怕她出事。 唐子衿哭得梨花带雨,似乎超越了这件小事带给她的屈辱,王姝有点自责自己刚才并未站出来帮唐子衿说句话,但是她也不想惹祸上身,更加不愿与那些人结怨。 “子衿,我……你别伤心了,其实她们也是无心之过。”王姝抚了抚唐子衿的后背,安慰地说。 “无心?”唐子衿泪流满面,忿忿地说道:“在公主府上的时候,我就被她们踩在脚底下,她们念在我无父无母,又无依无靠,对我百般侮辱,千般欺凌;你以为在宫女苑的时候,宋大娘会无缘无故地找我麻烦?其实我知道,就是她们背地里搞的鬼,我试问自己行事小心翼翼,没有得罪任何人,可偏偏就是不肯饶了我;现在倒好,总是说我就是你的小跟班,这倒还好,我无所谓是谁的跟班,只是我今天提醒了她们一句,免得她们惹得碧若宫女不高兴,谁知道她们非但不领情,反而……反而说我的不是。” 王姝抹去唐子衿眼角的泪痕,对着她劝道:“子衿,你越是往心里去岂不是让她们越是得逞?” “不,我知道,之所以被她们踩在脚底下,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唐子衿咬着唇,反手紧握着王姝,她瞪着王姝,认真地道:“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有一天被殿下看中,我高于她们,站在她们之上,我……我就不会流泪了,我就能像栗良娣那样,抬头做人了。” 王姝诧然,她谨慎地说:“并不是说要像栗良娣那样才能抬头做人。” “难道不是吗?”唐子衿推开王姝,别过脸泣声道:“我忍着,一直都忍着,被人欺负的时候也忍着,为什么我一定要忍着,为什么……” “忍,并不是只有你会忍。”王姝长吁一口气,幽幽地叹道。 “玲珊姐,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自以为是了。” “哼,在宫女苑的时候,她仗着有丁香帮忙,免了不少责罚,现在在贞女楼,我看她还能倚仗谁。”姚玲珊切齿地低啐。 “那个王姝,好像……” “她不过是公主府上的婢女,听说是胖姨娘为了充数才会将她也一起送进宫。”姚玲珊不屑地说道:“她们起不了什么能耐,你们几个好好地陪我练舞,只要舞练好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如若再出现一个像唐子衿那样的背叛者,哼哼,少不了跟她一样的皮肉之苦。” “玲珊姐,犯不着还为唐子衿这样的小人生气,我们几个全力支持你,三日后一定会让太子妃心满意足的。” 姚玲珊满意地看了看其他的五个姐妹,以她为首的采女早已经跃跃欲试,看来都迫不及待跨过三日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抑野心 劝说之后,唐子衿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当然她仔细想来,也觉得心虚;当日在长公主府上,为了能在众多被收集来的女子当中脱颖而出,本来只是姚玲珊伴舞的唐子衿略施手段才引起胖姨娘的重视,这样的经历让唐子衿难以启齿,不敢对王姝道明;王姝不想多问,她自己也有隐瞒之事,如此一来,其实二人都有难言之隐。 王姝扶着唐子衿走在前院的回廊中,突然有个小脑袋从外面伸进来,王姝心思缜密,觉察了大门外的动静,于是朝着身边的唐子衿使了使眼色;她悄然无声地走出回廊,从院子里穿过去直接奔向大门口,与此同时,门外那人撞到了赶来的王姝,吓得差点尖叫。 “是你?”王姝欣喜若狂,指着撞到自己的人,捂嘴说道:“小意子,你怎么来了?” 柳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憨笑几声;回廊中,唐子衿听到王姝的声音,也立刻朝着她们跑去。 “呵呵,姝儿姐,你可好?”柳意笑时露出嘴角两颗虎牙,特别的可爱。 “小意子。”唐子衿拉着柳意左看看右瞧瞧,笑着弯了腰。 “看到我,有这么开心吗?”柳意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故意装成受宠若惊的模样。 王姝瞥见柳意提着食盒,于是揶揄地说:“怎么,你知道你子衿妹妹没有吃饱饭,所以特意来送好吃的?” “姝儿。”唐子衿扭头一跺脚,害羞地捂着脸;柳意不知情况,以为她们在贞女楼也过着跟宫女苑的生活,便收敛了笑意,关心地问道:“啊?你们现在还是饱一顿饿一顿吗?” “那倒不是。”王姝笑着说:“我们在贞女楼一切都好,小意子不必担心了。” “担心你们的何止我一人。”柳意抿了抿嘴,意味深长地说:“真正担心你们的还是丁香姐啊。” 王姝和唐子衿面面相觑,大家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柳意趁着这时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倾诉出,听完后,唐子衿和王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原来她们之所以能来贞女楼,全都是丁香姐的安排;思及此,双双都忍不住对丁香姐燃起感激之情。 “丁香姐不方便来看你们,只得委托我来了。”柳意把食盒递给王姝,说道:“里面的东西是我和丁香姐的一点心意,你们现在不是宫女苑的宫女,这些东西吃了没人说你们的。” “为什么丁香姐不方便来看我们?是不是栗良娣刁难她?”唐子衿没想那么多,脱口就问。 王姝拉住唐子衿,解释说道:“贞女楼在太子妃的中安宫,丁香姐又是在栗良娣身边当差,你说如何来探望我们?你不必心急,我相信我们有机会再相聚的。” “是啊,一定有机会。”柳意点了点头,笑道:“对了,我听说太子妃派了碧若探望你们?” “没想到你消息这么灵通。”王姝说道:“人家刚走,你就知道了。” “不瞒你说,我是看着碧若离开后才敢偷偷溜进来的。”柳意憨笑两声,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是担心被碧若看到,只是不想照面之后节外生枝。” “碧若宫女说,三日后,太子妃想要看看我们各自的才艺。”唐子衿瞥了一眼王姝,平静地说道。 “那敢情好啊。”柳意难抑兴奋之情,煞有其事地说:“我看太子妃是打算将你们推荐给太子殿下,这样一来,你们便不必守在贞女楼浪费时间了。” 王姝心里一沉,反倒没了之前的轻松;唐子衿凑过去拉着柳意急问:“你的意思是说太子妃要把我们推举给殿下?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柳意卖弄地笑道:“其实殿下极少会来中安宫,基本上都是宠幸昭阳殿的栗良娣,我想大概是太子妃知道自己没什么可能挽留殿下了,于是被长公主说通,干脆给殿下进献美人,如此一来更是将她的大方得体尽显得无可挑剔。” 唐子衿咬着唇一转身看到王姝面无表情的样子,顿时她的雀跃被王姝的紧张扫去一半,不过这事情还是好事,她心里暗自埋下了计划;见王姝心事重重,柳意对她们寒暄几句之后便告辞了,柳意也不便逗留太久,免得又被姚玲珊她们看到了说些是非。 王姝几乎被唐子衿拽着返回厢房,她一关上门,看到王姝坐在坐垫上,于是赶紧奔过去,在王姝身边急得团团转。 “子衿,你怎么了?”王姝倒了杯茶,小酌一口,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 唐子衿来回踱步,提着裙裳坐在王姝身边,不假思索地说道:“姝儿,你没听到小意子说的话?看来我们熬出了头,总算有机会了;想当初长公主送我们入宫是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能有朝一日被殿下要了去,飞上枝头,就算变不了凤凰,那也不至于被人当作物品,踢来踢去啊。” 王姝瞅一眼身边的唐子衿,看她那模样,似乎今天就被太子殿下召见了,明儿个等着册封,再然后就是荣华富贵,全都不在话下;其实她早就看出唐子衿的高兴劲儿是因为什么,早就知道姚玲珊和大家蠢蠢欲动的根本,只是她王姝不说,不想争,不必要争。 思及此,王姝还是忍不住发了话,她慢条不絮地说:“那我问你,为什么太子殿下不喜欢太子妃?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太子妃,太子妃的华贵貌美至今我都记忆犹新,可见太子妃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相较我们,倒显得庸脂俗粉,毫无新意。” 唐子衿突然被王姝泼了冷水,一时间尚未缓过神来,于是王姝继续陈述:“我无心灭你的信心,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绝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太子殿下绝不是那种看到貌美的女子就会心动的人。” “那照你的说法,太子殿下究竟喜欢怎样的人?”唐子衿急了,问道:“难道有太子妃的举荐,我们还是无法引起殿下的注意?” “子衿,你就那么想被殿下宠幸?” “难道你进宫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唐子衿继而反问。 “我……”王姝一时顿语,别过脸尴尬地垂着头;她该怎么说?说为了逃避官府的调查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铤而走险?说她杀了人,不得不隐藏在太子宫?不,她不能说,她怎能说出口,她的脑袋好好地在脖子上,不能就这样被人拖出去砍了。 王姝站起来故意背对着唐子衿,语重心长地说:“总之,我不会争什么,我觉得在贞女楼也不错,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对我来说已然不重要。” “我不会再让她们欺负我。”唐子衿一只手拍着桌子,忿忿地啐道:“就算她们有六个人,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王姝舒了一口气,转过来对着唐子衿安抚:“三日后,姚氏她们无非就是献舞,如若你有把握赢得了她们,那你也可以用舞技取胜,但是如若不行,我劝你还是用别的办法才好。” “姚氏本就是坊间歌姬抚养成人,她的舞技,绝不能小觑。”唐子衿爬起来,走到王姝身边,犹豫地说:“但是我能展示的才艺也只有歌舞,与她们相比,也许胜负只在人为了。” “叩叩——” “谁?” “是我。”门外的应答停顿一下,又响起:“唐子衿。” 屋里的女子眉眼一转,心中一怔,迟疑片刻才走了过去开门;门口果然是唐子衿,她捧着漆盆微微欠身,对着开门的姚玲珊说道:“唐子衿特来向玲珊姐赔罪的。” “赔罪?”姚玲珊几点傲慢,轻蔑地瞟了一眼唐子衿,冷笑说道:“我可不敢当,被你唤作一声姐,来日岂不是又要被人说教了?” 唐子衿垂目叹道:“玲珊姐,其实我……” “诶,别这样称呼,我受不起。”姚玲珊拂袖转身,闷哼地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吧。” “我知道明日就要在太子妃面前表演了。”唐子衿踏入房内,讨好地说道:“所以今日看到柳意送了不少糕点过来,就想着来孝敬您。” 说着,唐子衿跪下来,把漆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上面摆放着几个瓷碟,金色的糕点衬得素色的瓷碟更加诱人。 姚玲珊不为所动,依然傲慢地啐了一口,不屑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唐子衿不急,她心知这些都是姚玲珊喜欢吃的小东西,在长公主府上她就一清二楚了。 “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唐子衿站起来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说:“我知道明天一定是您被太子妃选中,等到有朝一日玲珊姐做了太子的美人,还希望玲珊姐不计前嫌,子衿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感激不尽的。” 姚玲珊斜睨一眼唐子衿,她的话是解释了她现在的奉承,看来她还是怕了,这个曾经偷学她的舞技然后在胖姨娘跟前搔首弄姿的女人还是怕了。 “你说你,也许安安分分地留在长公主府上还有点用处,现在倒好,做了宫女被人瞧不起,就算是采女也必须低三下气。”姚玲珊刻意地冷嘲热讽,嗤言说道:“我要是你,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得了,何必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唐子衿眼眸中闪烁泪光,可是她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她把所有的苦楚与嘲讽咽进去,流到了心里;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让这些欺凌自己的人瞧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非意外 按着乐声的节奏,女子巧翻云袖,娇折纤腰,轻轻如蝴蝶穿花,软软如蜻蜓点水;起初音律轻缓时,舞步不徐不疾,后因乐声急奏,女子便盘旋不已;霎时,伴舞之人也已散开,旋转之际,犹如一片彩云,在满空中沉浮。 太子妃薄蓉绮看得双眼直愣,盯着中间的女子,随同她的舞姿仿佛点燃了她内心的孤寂;其实她们年龄相仿,可是从这些女中身上她却看到了生机勃勃,而自己呢?堂堂太子妃,却像是斗败的公鸡,只知道躲在自己的寝宫自怨自艾。 就在薄蓉绮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倏然间,中间跳舞的女子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了薄蓉绮,连身边的碧若也是大吃一惊。 “玲珊姐。”伴舞的其他人聚拢过去,担忧地扶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碧若冲到人群中,蹲下来检查了姚玲珊的情况,她翻开衣袖,看到姚玲珊手臂上全都是红色的疹子,顿时聚拢的宫女害怕地散开,大家都捂着口鼻,害怕是恶性的疾病。 “玲珊姐,你怎么回事啊。”跪在一旁的采女抽噎地说道:“我都劝你不要带病跳舞了,你还是不听我劝。” “你说什么?”碧若扭头怒问:“你说她上台之前就生了病?” “嗯,其实昨晚上玲珊姐就一直不舒服,刚开始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她没太在意。”采女战战兢兢地说:“后来早上为了不耽误太子妃,玲珊姐只好硬着头皮为太子妃献舞。” “碧若,究竟出了什么事?”走下台阶的薄蓉绮着急地询问,身边的宫女也知情况不妙,于是拦住太子妃,劝其不要靠近,免得感染不适。 碧若将姚玲珊放在地上,站起来俯首汇报:“启禀太子妃,这个晕倒的采女名叫姚玲珊,她是今日的领舞,可是从昨晚上开始姚氏似乎开始出现不适,现在体力不支才会晕倒了,只不过……她身上有些奇怪,还望太子妃传召太医给她们看看病症。” 薄蓉绮一怔,连忙吩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太医。” 王姝坐在偏殿品茶,她见唐子衿一直张望殿外的情况,猜想是她太紧张的缘故;不过按理来说,姚玲珊她们应该退下来了吧,怎会耽搁这么久? “你说姚玲珊会不会被太子妃看中?”唐子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坐在垫子上与王姝攀谈。 “被太子妃看中又如何?关键是太子喜欢。”王姝点了点头唐子衿的鼻尖,笑着说道:“你啊,不必太心急,现在这种情况下,各凭本事,姚玲珊她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唐子衿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捧着王姝为她泡好的茶,喝了一口茶水,觉不出什么味道,因为她现在所有的思绪都不在偏殿了。 等了一会儿后,来通传的是一个宫女,说是要太医给把把脉,王姝追问之下才明白,原来在太子妃面前献舞的姚玲珊突然晕死过去了,现在还未脱离生命危险;为了确保安全,太子妃安排太医给所有采女进行全面检查,不得有误。 返回贞女楼的王姝怎么都想不明白,姚玲珊无缘无故地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当然这种命中注定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唐子衿也有些坐立不安,她没想到太子妃如此重视这件事,太医说姚玲珊极有可能是在膳食中误食不当而中了毒,其体质又与食物相克,才会越加地严重。如此一来,不但要将采女们仔细地把脉看诊,连御膳房都派人前去查询,可见调查之下,势必会惊动不少人。 “子衿?”王姝走到唐子衿身边,发觉唐子衿全身都在颤抖,不禁安抚说道:“子衿,你是不是也觉得不舒服?不会也是中毒了吧?要不要再给太医看看?” 唐子衿恍然回神,轻推王姝,紧张地摇头说道:“我,我没事。” “子衿,你可不能像姚玲珊那样不爱惜自己身体啊。”王姝担忧地说:“我看还是跟碧若宫女说一下,等下让太医再给你把脉。” “真的不用了,我说了不用就不用,你怎么总是强迫我。”唐子衿突然变了脸,毫不客气地叱喝:“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王姝被唐子衿的转变吓得愣住,她呆若木鸡地盯着唐子衿,眼睁睁看着对方夺门而去;她没想到关心一个人居然变得这么多余,突然之间,她觉得和唐子衿的距离好遥远,其实一直以来她把唐子衿当作自己的妹妹照顾,因为在家里她的确有个像唐子衿这般大小的妹妹,只不过付出的感情不一样能同等地收回;思及此,王姝忽然释怀一笑,摇着头走回自己的厢房。 “回禀太子妃,奴才调查过御膳房,膳房的春公公很肯定地告诉奴才,说从未给贞女楼送过海鲜之类的食物。”中安宫的管事太监刘勇从外面走进来禀报自己所调查的情况;他偷瞄一眼太子妃,见太子妃面无表情,于是又小心地补充说道:“太子妃,其实奴才与膳房的春公公关系还不错,公公的为人,奴才也甚是了解,所以奴才以为春公公不会欺骗太子妃。” 碧若顿了顿,思虑地道:“可是太医诊断结果却说姚氏之所以全身出现红疹是误用了与之相克的食物才导致如此,奴婢问过其他采女,都说姚氏其实是对海鲜之类的东西相克,曾经有一次在长公主府上也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这个……”刘勇皱着眉头,说道:“但也不能说明就是膳房的失误啊。” “贞女楼几乎与世隔绝,除了定时定点地送膳食,她们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其他的食物。”碧若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这件事情必定有蹊跷。” “太子妃,您说……”刘勇想为春公公脱身,可碧若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他妥协地问道:“您说要不要传召春公公问话?” 碧若也是兴致冲冲地看着太子妃,然而薄蓉绮却一脸倦意地问道:“姚氏的情况如何了?” “虽然已经好转,可是还需要静养。” “把她送到长公主府去。”薄蓉绮眨了眨眼睛,凝重地说:“至于其他没什么问题的采女,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进行。” 碧若一怔,急问:“可是太子妃,难道您不打算调查清楚?” “有什么好调查的?”薄蓉绮瞪着碧若,怒问:“横竖都是在中安宫出了事,你还想我怎么调查?是不是让皇后娘娘也知道这件事情,知道我中安宫连几个采女都照顾不好。” “奴婢不敢。”碧若赶紧跪下来,刘勇也不敢怠慢,跪着请命。 “都起来吧。”薄蓉绮别过脸,幽幽地叹道:“无论这件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总之到此为此,我不想再继续传论下去,宫里的是是非非,你们比我更清楚,就算我查出来又怎么样?他们还是会咬着你不放口,根本就不会管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能我停止,他们才会停止。” 碧若仰起头,咬着唇应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太子妃的难处,刚才是奴婢冒犯了太子妃,还请太子妃责罚奴婢。” “你不必自责,一开始我也是想查个水落石出,只是我也身不由己啊。”薄蓉绮正色说道:“在长公主那里,你就说膳房并不知道姚氏的事情,做了海鲜送到贞女楼,其他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了。” “诺。”刘勇和碧若异口同声地应道。 “吱噫——”王姝从后院返回自己厢房的时候看到有个影子晃动,她赶紧关上门,跟随影子走到后院的小池塘,只见那人朝水中投东西,噗通一声,东西就沉下去了,王姝想看清楚,却因为月光暗沉而无法辨识。 人影又转过身来朝着原路往回走,此时躲在柱子后面的王姝借着残存的月光倒是看出半夜扔东西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子衿。 在回廊中,唐子衿看到王姝时吓得倒抽冷气,而王姝注视唐子衿时,显得格外冷静;两人就这样凝视片刻,直到一阵凉风吹来,害得唐子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唐子衿咬着唇,鼓起勇气朝着王姝走近,然而她像是没看到王姝那样越过对方,从她身边走过去;步履很轻,轻得王姝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每一声都跳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一出声,就会吓出来。 王姝没有转身,唐子衿走了几步,在王姝身后猝然止步;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这个时候王姝反而紧张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唐子衿微微侧身,不敢直视地问:“你就当今晚上,没……没见过我,好吗?” 王姝不明白,她一头雾水,但是她好像又有点明白,她的不谙世事不至于让她看不清唐子衿的变化,她只是不愿意多想,甚至说服自己不应该敏感;然而,她这么说,是不是要把王姝刻意压抑的敏感又挖掘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事人为 宣召之后,王姝随宫女一起步入中安宫的偏殿,太子妃高高在上正襟危坐;王姝低低垂目,站立后,落落欠身,眉目归顺,一脸的恭谨之意。心想,如此说来姚氏便被送出了宫,一切都枉然,只道是没进过宫,受了这份累,如今一个意外便化为乌有;这就是命,这就是宫里的女人,输得遍体鳞伤。 “王姝参见太子妃。”想归想,礼数不能少,欠身时脱口而出,清脆悦耳,不禁让太子妃添了几分好感。 “你叫王姝?”薄蓉绮笑着说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诺。”王姝礼毕,素颜扬起,点点妩媚间多了一丝柔和之气。 薄蓉绮浅笑问道:“今日你给我带了什么好看的才艺?” 王姝不慌不忙,俯身说道:“回禀太子妃,奴婢王姝既没有舞技也不会唱小曲,所以奴婢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献给太子妃。” 薄蓉绮凝住脸上的笑意,看了看身边的碧若,当然碧若也惊吓不小,连忙问道:“王姝,你……你可想清楚了?” 王姝勾起笑容,淡然自若地说:“奴婢不敢欺瞒太子妃。” 薄蓉绮深吸了一口气,碧若转身颔首说道:“太子妃,其实奴婢倒觉得王姝心灵手巧。” “你觉得?” “当然,是奴婢亲眼看到的。”碧若抬头说道:“三日前,奴婢去贞女楼探望他们时,看到王姝一个人打理贞女楼的后院,贞女楼空置那么久,院子里不少花卉都枯死了,可是没想到王姝才照顾几日,后院的那些娇花全都开得姹紫嫣红,奴婢觉着,已经有了中安宫御花园的三分颜色。” 薄蓉绮饶有兴致地问王姝:“原来你不懂得歌舞,却能有一双巧手。” 王姝错愕地回道:“奴婢只是在公主府上帮忙照顾过府上的花园,算不上能手。” “诶,你别谦虚了,既然能被长公主选中,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薄蓉绮笑着站起来,走下台阶来到王姝跟前,对着她笑道:“我见你心事重重,难不成不愿被我选中伺候太子殿下?” 王姝一怔,连忙跪下来,垂首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也不配,奴婢觉得能有幸伺候太子妃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敢妄想伺候太子殿下。” 薄蓉绮看过其他采女的搔首弄姿,一个个犹如饿狼扑食,恨不得马上倒在太子殿下的脚下,虽然她薄蓉绮大大方方,是太子妃了,不必要计较什么,可是看到这些女子的毫不顾忌地施展媚态,始终有些心里不舒坦;这个王姝有些不同,大大地不同,她尽然口口声声地嚷着要留在自己身边,难不成她进宫并不想争什么?难道真有例外? 薄蓉绮伸出手勾起王姝的下颚,她仰着头呆呆地注视太子妃,太子妃居高临下地凝睇她;她俏丽清秀的容貌没有丝毫的欲望之争,这是难能可贵的本能,是没有被后宫染指的纯真,薄蓉绮似乎看着有些喜欢了,好感度自然也越来越多些。 “不必跪着,起来吧。”薄蓉绮弯着腰将王姝扶起来,王姝诚惶诚恐,不敢与太子妃太过亲近,她站直后往后退半步,刻意与之保持距离。 “多谢太子妃。”王姝客客气气,让薄蓉绮笑出声来。 “好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花花草草,那我就把你留在中安宫,我那些园子里的花草的确该打理打理了。”薄蓉绮转身笑道:“碧若,你好好安排一下。” “诺。”碧若欠了欠身。 王姝暗自松了口气,又恭敬地应道:“多谢太子妃成全,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看好中安宫的花园。” 唐子衿捻起步摇递给身前的王姝,笑着说道:“给你的。” 王姝心里一沉,抬眸说道:“这是太子妃赏你的,你给了我,那你自个儿呢?” “你不用担心,太子妃赏了很多。”唐子衿站起来跑到王姝身后,亲自为她插上步摇。 “其实我只不过是太子妃一个花农,何须这些东西装扮,你给我简直浪费了。”王姝淡然地说。 唐子衿自顾自地啧啧道:“真好看。”她又回到自己的坐垫上坐下,笑着眨了眨眼睛,盯着王姝说道:“我说你啊,真是太不会为自己打算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 王姝握着唐子衿的手,担忧地说道:“我听说姚氏被太子妃送回长公主府上了,其实太医也说了,姚氏过一段时间就会转好,可结果还是被送出宫,所以在宫里凡事都要谨慎,一步错全盘皆错。” “你说得对,一步都不能错。”唐子衿瞪着双眼,凝重地说:“我已然走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本以为你会跟我一起走出去,可是你却……” “这路不是那么好走的。”王姝松开手,拔下步摇把玩着,说:“虽然姚氏被送出宫,可其它采女又岂能放弃。” “她们群龙无首,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唐子衿不屑地笑道:“今儿个你也看到了,只有我被太子妃赏赐,她们几个都是乌合之众,跟着姚玲珊倒是能混点吃喝,可是离开了姚玲珊就根本不足为患。” “你似乎很了解她们?”王姝不经意一问,唐子衿尴尬笑了笑,又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太子妃暂时将我安排在独立的庭院,你有空了就要去看我啊,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我担心闷得慌。” 王姝点点头,说道:“我看太子妃选中了你,应该会找机会把你引荐给殿下的。” 唐子衿娇羞地笑道:“但愿如此吧。” 唐子衿沉浸在喜悦之中,王姝本应该跟着高兴,可是她心里着实高兴不起来;从唐子衿的厢房走出后,王姝也没有急于返回自己厢房,而是打算在院子里散散步,捋捋复杂的心思。 进宫差不多三月了,光阴飞逝,根本就不容她停下来喘口气;也不知道娘怎么样了?还有家里的妹妹,弟弟们,如若父亲还是烂赌成性,只怕他们又要跟着挨饿。犹记得当初她一人挑着家里的重担,照顾弟妹,生活是苦了点,可是每日都过得舒坦;妹妹王熙儿也是一头如瀑的青丝,她每天都要摸着青丝为她梳头,思及此,王姝忍不住散开自己的头发,轻轻地抚摸,仿佛正在与妹妹倾诉自己的苦闷。 “王姝?”就在王姝一个人放肆地缅怀时,突然有个人从回廊的另一头跑向她,王姝赶紧恢复神色,将青丝撩到背后。 那人跑过来气喘呼呼地扶着旁边的木柱,说道:“怎,怎么,不见唐子衿啊?” 来人是柳意,王姝扶着他站稳了,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我刚才从她的厢房出来,难道你没见到吗?” “我去过了,没见着。”柳意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看样子的确有些着急;王姝安抚几句后,柳意突然谨慎地拉着王姝走到回廊的角落里,他环顾四周,忧虑地问:“是不是你们采女当中有人出了事?” 王姝轻咬嘴唇,看着柳意,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会这么问?你知道什么?” 柳意一跺脚,摊开手说道:“我能知道什么,这不是来问唐子衿了吗?” “你问她干什么?”王姝好奇地问:“小意子,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啊?” “哎呀,姝儿姐,我能瞒着你做什么?”柳意急得捂着头,调整气息后,说道:“其实,我也许是多想了,这事儿应该跟我没关系。” “小意子,究竟是什么事,你倒是告诉我啊,可急死我了。”王姝拉着柳意的手臂,追问道。 “你先别急,你先告诉我,是不是采女出了事。”柳意缓了缓语气。 王姝想了想,点头说道:“没错,有个采女中毒差点要了她的命,不过太子妃将其送回长公主府上了。” “问题出在膳食上?”柳意蹙眉说道:“昨日太子妃派中安宫的刘公公去膳房检查,并且询问了不少情况,我听说了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才来看看,怕是你们出了事啊。” “我们倒还好,没出什么事。”王姝说道:“不过我见你这么着急,真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追问过膳房的人,他们说是吃了什么中的毒,虽然膳食没问题,可是我送给你们的糕点,也是从膳房做出来的。”柳意无意中说出:“万一是我酿成的错,那就该死了。” “你又是什么时候给我们送来糕点?”王姝惊愕地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 唐子衿从外面返回时没有留意到屋子里还坐在一人,当她发现王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时,也吓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姝儿,你……你怎么来了?”唐子衿笑得很勉强,她心里莫名地有些抵触,觉得王姝没经过她的允许就闯入她的世界里,让她措手不及,甚是惶恐。 王姝站起来,始终一句话都不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子衿,直到唐子衿被盯得全身发怵,浑身不自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心不安 我这是要做什么?王姝突然自问自己一句,半晌后,她尽然拿不出更多的底气;抑或者她根本不想知道真相,不愿相信意外全都是人为,是啊,单凭一人之词能说明什么?她们何以要怒目相对,不值得为此而伤了和气啊。 “姝儿,你怎么了?”唐子衿虚得慌,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她捏着手心的汗,往前一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又返回来是有事找我吗?” “我……”王姝犹豫不决,反而踌躇地低着头。 唐子衿略松一口气,缓了缓说道:“我见你神色凝重,还以为你有事儿要跟我谈呢。” “子衿,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王姝思前想后,决定把话挑明。 唐子衿踱步走到桌前,坐在坐垫上,故作轻松地笑道:“呵呵,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在意,你问便是,只要我能知道,一定告诉你。” 王姝转过身来,对着唐子衿的后背,正色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姚玲珊的事情?” 唐子衿握杯的手很不自然地抖动一下,她僵着身板没有吱声;王姝又走近一步,咬着唇迟疑地问:“我的意思是,姚玲珊中毒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唐子衿放下杯盏,侧过脸厉声反问:“你是怀疑我?” “不,我不是怀疑你。”王姝奔过去,跪在唐子衿身边,拉着她的手,着急地说:“我是担心你,我……我也不知道我担心什么,可是刚才柳意来找你,却被我撞见,他说找不到你很着急,我就询问了事情的缘由,这才知道原来姚玲珊出事之前你向他要了一包蟹粉……” 唐子衿板着脸,冷冷地注视王姝,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王姝深吸一口气,抿嘴说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不对?我的担心肯定是多余的。” “不然你以为呢?”唐子衿态度决然,倏然间变得如此陌生,让王姝有些无所适从,瘫在地上喃喃道:“我以为?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我能以为什么?” “你也说了,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还怀疑我。”唐子衿狠狠地推开王姝,站起来怒斥:“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因为他人一句话就怀疑我。” “子衿,我不是怀疑你,可是你要一包蟹粉又有什么用处?”王姝也站起来,将心底的忧虑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姚玲珊是因为误吃了海鲜之类的东西才中了毒,偏巧这个时候你又在柳意那里拿了一包蟹粉,再还有,柳意说你特意要他送糕点过来,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就当是你吃了糕点,我不在乎,但是为什么你要在大半夜的时候把那些糕点全都扔进后院的小湖里?要不是糕点里面沾了蟹粉,你怎会这么做?” 唐子衿没想到王姝这么大胆地猜想,将所有的事情全都窜连起来,在王姝面前,她简直就像个小丑,自以为把真相包裹得严严实实,须不知外面的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紧张地后退两步,依然争辩地怒喝:“你胡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把蟹粉故意放在糕点里面,好,就算我这么做了,可是那是柳意给我吃的糕点,我怎么知道姚玲珊是吃了谁的东西而导致中了毒?你不过是在回廊中撞到我半夜出来散步而已,你亲眼看到我把糕点扔进湖里了吗?我说过我只是出来散步而已,你听清楚,是散步……” “子衿。”王姝冲过去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要把我当作敌人。” “现在是你,是你把我当作犯人。”唐子衿毫不客气地甩开王姝的手,苦笑地哼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事情的凑巧,我就要被人怀疑?还是被唯一的朋友怀疑。” 王姝蹙眉摇着头,心里被搅得于心不安;而唐子衿似乎豁出去了,泣声哽咽:“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干脆现在马上去太子妃那里把我揭发了,就说姚玲珊是我故意害得中了毒,是我不应该贪嘴偷偷让小意子送糕点,是我不应该半夜还出来瞎逛,是我……” “子衿。”王姝捂着唐子衿的嘴,拉着她的手臂,歉疚地说道:“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太子妃那里说什么,我知道是我不对,不应该怀疑你,害得你如此伤心,可是我的本意是担心你啊,如果太子妃当初不突然中止调查,那你和柳意都脱不了干系,事情就算不是因你们而起,却还是会被太子妃怀疑,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不是你故意为之,太子妃都不可能再重用你,那你的一切岂不是都完了?” 唐子衿心里咯噔一沉,却表面撑得泰然自若:“我相信,不是我做的就不会有事。” “子衿,宫中人多口杂,姚玲珊又向来与你不和,万一事情传到太子妃耳边,其他采女肯定会一口咬定是你。”王姝忧心忡忡地说:“我看为了安全起见,你一定要想清楚,确保身边绝没有蟹粉之类的东西了。” 唐子衿转头看着王姝,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相信我了?” “嗯。”王姝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 唐子衿抹去泪痕,握着王姝的手,楚楚说道:“我其实也没怎么动过那包蟹粉,知道姚玲珊出了事,我一直把蟹粉藏在房里。”说着,唐子衿转头就去翻找那包至关重要的东西。 唐子衿蹲在地上,从抽屉里找到蟹粉之后,她顿时脑袋里突然一闪,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包东西安静地躺在抽屉里,唐子衿却不敢触碰,它的出现似乎征兆事情将大白于天下,王姝说的没错,万一事情泄漏出去,那她肯定会受到重罚,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肯定会被太子妃赶出宫,那她的一切都完了,全都完了;不能完了啊,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稍有眉目的时候怎能让这包东西毁了她的一切。 思及此,唐子衿不禁打了个冷颤,看到唐子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姝于是走过去跪下来问道:“怎么了?” 唐子衿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包蟹粉,王姝也顺势望过去,看到那包蟹粉后,她立刻拿起来握在自己手心里。 唐子衿别过脸,挥了挥手,嫌恶地啐道:“丢了它吧,我现在看到这包东西就觉得害怕。” 王姝揣着包裹,犹豫地问:“现在丢了这包东西会招人更加怀疑的,我看还是等天黑之后再作打算吧。” 唐子衿把心一横,握着王姝的手,祈求地说道:“姝儿,你知道我笨拙得很,不如你帮我丢了这包东西吧,你帮我啊,我求求你,你帮我处理了它吧,我不想看到它,我现在一看到它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中毒的人是我,我全身发麻。” “子衿,你是被吓到了,才会觉得不舒服,并不是真的中毒。”王姝安抚地说:“你放松放松,不要再想这件事情,应该就会好转了。” “那你肯帮我?”唐子衿关心的是这个问题,王姝低头瞅了一眼手中的这包东西,顿觉得沉甸甸地压得她心中也透不过气来,可是面对唐子衿的恳求,身为姐妹的她也不能不帮啊,还是尽快解决了这包蟹粉才好,否则这场意外始终是个祸害。 “今晚上你在房里等我,事情办妥之后我再来找你。”王姝抱着蟹粉站起来,然后谨慎地藏在自己衣服里面,留下这句话才满怀心事地离开。 唐子衿湿透了衣衫,一阵微风拂过时,只感到汗湿的地方一股寒意,令她刺骨冰凉。 是夜,月明高照,风静无云。许是今夜心情不同,总觉得气氛不大对劲;然是做贼心虚吧,王姝自嘲笑自己不该多想,趁着无人之际,把蟹粉扔进小湖里就完事了。 走了几步,王姝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如果这包蟹粉真的跟姚氏的中毒事件有关,那她现在的行为岂不是助纣为虐,并且马上要毁尸灭迹了吗?可是一想到白天时候,子衿那声泪俱下的场景,她就不忍心怀疑事情跟她有关;那个总是被人欺凌的女子,那个在她面前叫一声姐姐的女孩,不可能城府极深,不择手段。 “还想什么,我真是自寻烦恼。”王姝自言自语地责骂自己,而后又加快脚步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她很熟悉了,贞女楼的小湖与中安宫御花园的镜湖是想通的,她如今要把这个惹祸的东西沉入湖底,似乎她要亲手把真相沉入湖底;当王姝站在湖边时,她还是迟疑了,忐忑不安的她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 就在王姝徘徊不定之际,突然回廊中涌出三两个女子,她们手拿掌灯,朝着王姝的方向飞奔而去,生怕王姝会飞走似地;王姝没料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发现自己,并且不是一人,是一群,看来她们严阵以待,就等着王姝落入圈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受刑罚 时已深夜,中安宫却喧喧嚷嚷,不得安生;碧若跪着汇报情况,太子妃一时震惊而陷入沉思。 跪在寝宫门外的王姝顿觉芒刺在背,其他人眸光凛冽,如同一把把刀子插在她的心上;如今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可是王姝自知在她们面前,自己百口莫辩,更愁的便是之后太子妃的审讯,她该如何应对才保万全? 正凝神的当儿,碧若从寝宫走出来,冷扫一眼跪在地上的四个采女,其中她把目光停在王姝身上,盯着她喝道:“你们都起来吧,随同我一起进宫面见太子妃,有什么事儿,全凭太子妃定夺。” 王姝站起后,抬头时不小心与前面两个采女的眼神相撞,她们的恨意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多,看来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已然认定了就是自己害了姚氏;寻思间,步入寝宫继而跪下向太子妃叩拜请安。 薄蓉绮瞅了瞅王姝,看到她手上揣着一包不知名的东西,于是问道:“王姝,听他们说,你就是陷害姚氏的凶手?” 王姝深吸一口气,强作冷静地应道:“回禀太子妃,王姝绝没有做出害人之事,还望太子妃明鉴。” “王姝,你好狠的心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旁边跪着的采女切齿地骂道。 “放肆。”碧若冷斥一声:“你以为这是哪里?岂容你们在此喧哗?林虹儿,太子妃还没有问你话,你不必说话,否则惊扰了太子妃,你担当得起吗?” “太子妃。”林虹儿伏在地面,抽噎地说道:“您一定要为玲珊姐做主啊。” 薄蓉绮愁闷问道:“你们说王姝害了姚玲珊,可有证据?” “证据还在她自己手中。”罗氏转过身指着王姝手中揣着的一包东西,说道:“林虹儿就知道一定是贞女楼的人对玲珊姐做了手脚,于是这几天我们都暗地里守着贞女楼的每个人,这包东西是蟹粉,适才我们抓住王姝的时候看到她就要偷偷地把蟹粉扔进湖里毁掉证据。” “太子妃,玲珊姐不能食用蟹粉,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巧又是她身上有这包东西,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就是王姝害了玲珊姐吗?”林虹儿添油加醋,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王姝自知理亏,根本找不到辩解的对策,只好一个劲儿摇头说道:“真的不是我,你们误会了,我……我跟姚玲珊既无仇也无怨,又怎么会陷害她?” “哼,无仇无怨?”林虹儿咄咄逼人地啐道:“你见到玲珊姐舞跳得好,长得也比你出众,自然心生嫉妒。” “就是,并且你一直都和那个唐子衿走得最近,她是你的姐妹,你也就肯定对玲珊姐心存芥蒂咯。”罗氏附和地说道。 王姝无奈地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你们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再如何争辩也是枉然。” “你还敢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真是恶心。”说着,林虹儿也不顾太子妃的颜面,伸手就要抢夺王姝手中的蟹粉,两人拉扯之下,一包好好的蟹粉被当场扯成两瓣,里面的蟹粉洒满一地,顿时众人愕然惊呆。 碧若怒气腾腾,冲着采女大吼:“你们一个个是不是眼里都看不到太子妃?居然敢在寝宫撒野。” “太子妃饶命。”林虹儿吓得趴在地上,叩头喝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想把这包证据呈给太子妃检查,可是王姝她不肯放手,这才……” “够了。”薄蓉绮愠怒地瞪着她们,站起来缓步走下台阶,居高临下地质问:“一个说自己无罪,一个说对方就是凶手,如果你们想自行解决又何必来寝宫找我。” “请太子妃息怒。”王姝颔首说道。 薄蓉绮站在王姝跟前停下,严厉地问道:“好吧,我不问你是不是害了姚玲珊的人,但是我要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有这包蟹粉?” “这……”王姝心里一沉,没料到太子妃会转换问题,并且还是王姝最不愿说出的问题;怎么办?该不该把子衿供出来?不行,她那么脆弱,如若把她供出,岂不是害得她背负凶手的骂名?并且如果太子妃顺藤摸瓜地查下去,肯定会查到柳意的头上,这件事本就跟他毫无关系,为此而受牵连那就更不值得了。 薄蓉绮沉着脸,认真地问道:“王姝,我问你话呢,你抬起头看着我回答。” “诺。”王姝闭上眼缓了缓紧张的心情,然后睁开眼时慢慢地抬起头;她强迫自己镇定地注视薄蓉绮,太子妃不是一个可怕之人,她的目光还不具备令人惶恐的杀气,可是面对太子妃,王姝又不忍欺骗她。 “禀太子妃,其实这包蟹粉是当初进宫之时,奴婢的娘亲手包好了藏在奴婢身上的。”王姝悬着胆子一本正经地说谎:“因为奴婢自小就喜欢,进了公主府好不容易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可是还来不及享受母亲的手艺,却不得不即日进宫,临行前,母亲不忍奴婢离去,只得将准备好的蟹粉藏匿奴婢身上带进宫里,希望在宫里的日子,奴婢能有机会品尝。” “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又不是在御膳房当差,即便是有这包蟹粉,如何吃得了?” “可是娘之前并不知道奴婢一进宫就是做宫女啊。”王姝瞪着林虹儿,说:“如若是采女,奴婢想,私下里找到膳房的公公,将蟹粉煮了吃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林虹儿气结地叱喝:“太子妃,就算东西是之前偷偷带进皇宫,可是她也有机会对玲珊姐下毒啊。” “你闭嘴。”薄蓉绮忍不住喝道:“刘勇。” “奴才在。”刘勇走上前应道。 “把她们几个带出寝宫。”薄蓉绮第一次显得如此干脆利落。 “诺。” “啊,太子妃……”林虹儿她们肯定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王姝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这个谎太子妃会如何想,总之她做好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的准备了,绝对不会供出小意子他们。 薄蓉绮转身踱步,深思说道:“本来事情,我也不打算追究了,可是你偏偏这个时候把蟹粉拿出来。” “奴婢知罪。”王姝俯身说道:“奴婢知道不应该给太子妃添麻烦。” “姚玲珊也已经在长公主府了,再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可不想传到殿下那边,说中安宫的人居心叵测。”薄蓉绮凝重地说:“既然你不愿说出真相,那我也不逼你,但是……”说着,薄蓉绮扭头凝睇王姝,冷冷地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情愿宁枉勿纵,也不能被人坏了宫里的规矩。” 王姝苦笑一声,反而松了一口气,凛然说道:“请太子妃降罪,奴婢绝无怨言。” “很好。”薄蓉绮瞥了一眼碧若,思虑地下令:“王姝搅乱后宫,罪无可赦,本该立刻逐出皇宫,但念及初犯又知错能改,故而执行杖刑二十。” “太子妃,杖刑二十恐怕会要了王姝的命啊。”碧若吃惊地说道。 “奴婢叩谢太子妃。”王姝嚷了一声,叩拜之后对着碧若说:“碧若宫女,奴婢没事,奴婢知道,这是太子妃以儆效尤,免得有人坏了宫里的规矩;并且如果不惩治得严重,只怕外面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薄蓉绮宽慰地点了点头,走过去搀扶王姝说道:“你能明白就好,其实我也觉得不应该是你做出这等事情,虽然与你不过几面之缘,可是我不会看错人的。” 王姝欠了欠身,惆怅地说:“太子妃,您没有看错人,奴婢绝对没有害过任何人,只不过事已至此,奴婢也明白她们的愤怒,奴婢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唯有以这杖刑来平息了这场风波。” “好,难得你识大体。”薄蓉绮紧握着王姝,叹息地说道:“那就由碧若派人执行吧。” “诺。”碧若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姝,可是王姝却面露微笑,随即走出了寝宫;被刘勇带出寝宫的林虹儿她们还未离开,刘勇安排两个公公执行杖刑,趴在地上的王姝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旁边的宫女都不敢直视王姝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可是林虹儿她们却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王姝的酷刑,恨不得她们自己就是执行的人,拿着板子重重地打在王姝的身上。 躲在暗处一直不敢现身的唐子衿看到王姝昏死过去了,旁边的碧若冲过去抱着她,她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唐子衿既害怕又担心,急得团团转又忍不住掉下眼泪;当然,她愧疚之余也在想,如若之前她没有把事情推给王姝去办,那现在被打的岂不是自己?莫说是二十大板,就是一板之痛,她也经受不住啊! 王姝啊王姝,你到底还是没有把我供出来,看来你是真心拿我当姐妹了;唐子衿噙着泪,暗忖:可是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会这么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心叵测 碧若吩咐宫女把昏昏沉沉的王姝抬着返回自己的厢房休息,她亲自上了药,是太子妃特赏的药膏,碧若基本上不需要使用,一直都放在身边,偶尔也会给受罚的小宫女涂抹,这药膏是贡品,擦了之后不但能止血止痛还能祛疤,是很珍贵的。 “好了好了,王姝要休息了,你们先退下吧。”碧若和几个宫女忙活一阵子后,然后再找个理由把闲杂人等支开。 “诺。”宫女捧着带血的水盆离开了碧若的房间,碧若再亲自关好门窗,房里只剩下两人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碧若回到床边,忧心忡忡地擦拭王姝额角的汗迹,因为臀部受伤,所以王姝只能趴在床上,虽然有些不舒服,可这也没有办法;王姝昏迷了一小会儿就醒过来了,其实她神志一直都很清晰,只是默默承受着痛楚,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意。 “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碧若洗了洗手,走到王姝身边,蹲下来看着她苍白无力的样子,不由得同情地问:“你究竟是为了谁?” 王姝慢慢地垂下眼帘,神色凝重,还是不肯开口说一个字;碧若暗叹一声,站起来踱步说道:“我知道,你是在袒护一个人,其实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出来我也不会告诉太子妃,太子妃不想为此事再动干戈,你说给我听,我也只能当作闲话来想。” “多谢碧若宫女。”王姝虚弱地说道:“我想休息了。” 碧若迟疑片刻,继而说道:“那好,你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放心,我这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的。” 语毕,碧若无奈地离开厢房。碧若关上房门一转身就看到门口杵着的唐子衿,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很着急,碧若恍然想起她与王姝关系甚好,只怕也是听闻此事所以赶来探望。 “唐子衿。”碧若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抚地说:“王姝已经睡下了,不如你明日再来看看她?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碧若宫女,我想看看她。”唐子衿噙着泪,痛苦地说:“哪怕就一眼,我也安心。” “这……”碧若犹豫不决。 “我不会吵醒她的,我怎么忍心。”唐子衿捂着嘴,似乎也遭受不小的伤害。 碧若于心不忍只得点头答应,未免人多打扰王姝,所以她就不必跟进去了,于是退在门口守着;唐子衿进入之后关紧房门,她提着裙摆悄悄地靠近床边,虽然王姝闭上眼养神,可她臀部隐隐作痛,搅得根本睡不着。 唐子衿站在一旁,看到王姝惨白的面容不禁泪流满脸,许是有所察觉,王姝勉强又睁开眼,看到唐子衿赫然出现。 “姝儿。”唐子衿跪在床边,双手腾在半空,她想抚摸却发现无从下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弄痛了她。 “你,你怎么来了?”王姝气息不顺,说话很吃力。 唐子衿抚了抚王姝的后背,轻声地哽咽:“我,我来看看你,没想到她们真的对你下手,是我,我害了你啊。” 王姝蠕动嘴唇,本想露个笑容抚慰唐子衿,可是她痛得急,根本笑不出来,反而蹙着眉头略显痛苦。 “你想要什么,你说,我帮你。”唐子衿以为王姝想喝水,急切地问道。 王姝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现在只想再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据实回答我。” “嗯,你问,我一定说。”唐子衿握着王姝的手,恳切地点头。 王姝顺了顺气,平静地问道:“姚玲珊的事情当真跟你没关系?” 唐子衿的手不禁意抖了一下,可是转瞬之间她又恢复正常,并且一副凛然姿态,肯定地说:“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不,不是不相信。”王姝呼了口气,宽慰地说:“我想知道,我这二十大板是不是值得。” 唐子衿落落地低着头,王姝继续说:“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就值得;子衿,太子妃不会再查这件事了,以后你也不许胡思乱想,好好地练舞,一定要得到殿下的赏识啊。” 唐子衿深吸一口气,忿忿地说:“姝儿,你这二十大板绝不是白白挨了,只要我唐子衿有朝一日出了头,我一定会找林虹儿她们讨回来。” “不,不要。”王姝抓住唐子衿的手,忧虑地说:“我希望你出头不是因为为了给我报仇,而是我相信你。” 唐子衿心里很复杂,她哭不是因为王姝,而是为了自己,她要哭出所有的冤屈,从今往后她将脱胎换骨,一定要飞上枝头。 栗良娣偷偷地瞅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太子殿下刘启,她陪殿下下棋下了一上午,虽然心里有些怨言,可是不敢说出免得惹殿下不高兴;栗良娣心里有事儿,根本不在棋盘上,屡屡都是被殿下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小女子输在殿下手里,她倒是无所谓了,只是苦了刘启找不到对手,下得也越来越没意思。 太子妃瞒得再好,可是也不能瞒过栗良娣的双耳,她的耳目众多,只要宫里发生个什么风吹草动,那都不可能逃过她的耳目,况且太子宫的人都知道太子妃是个摆设,真正的主儿才是昭阳殿的良娣,为了讨好,自动送上门汇报情况的也不少,因此中安宫昨晚上的闹腾,很快就吹到昭阳殿来了。 “啪——”就在栗良娣散散懒懒地陪着刘启下棋的时候,突然有个送点心的宫女失手把点心的漆盆掉在地上,那点心弄得满地都是;站在栗良娣身后的月莹冲上去劈头就骂,可是这会儿栗良娣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责怪宫女,反而喝止月莹。 小宫女跪在地上求饶,头都要磕破了,栗良娣正愁着没事消遣,于是站起来走过去笑着对宫女说:“不就是掉了个点心嘛,让御膳房再准备一些就可以了,瞧你,紧张成什么样了,你以为我是中安宫的太子妃?动不动就把宫女打得遍体鳞伤?” 月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跟着附和:“那可不,听说中安宫被责罚的宫女打得血肉模糊啊。” 栗良娣瞥了一眼月莹,满意地笑了笑;听到她们主仆之间的话,刘启也放下棋子,站起来走到栗良娣身边,好奇地问道:“妍儿,你说什么?什么遍体鳞伤,什么血肉模糊?” 栗良娣媚眼一转,故作为难状,扭捏说道:“殿下,原来您不知道啊,那……那我可不能乱说了,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故意嚼舌根,可就不好了。” “那我好像还听到中安宫,难道跟太子妃有关?”刘启不解地追问。 栗良娣转了个身,冲着月莹使了使眼色,于是月莹走上前欠身说道:“禀太子殿下,还是让奴婢说吧,奴婢是替中安宫的宫女不值,怎么说都是同在宫里当差的,大家出了宫也还是姐妹呢,看着自家姐妹如此受罚,真是……唉,看不下去啊。” “月莹,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有什么事情?”刘启心里急了,被她们一唱一和地勾起不少好奇心。 见时机成熟,月莹便娓娓道来,不过说得那真是身临其境,外加添油加醋,描述得昨晚上好像中安宫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似地;听罢,刘启震惊非常,瞪大俊眼,难以置信地反问:“这不可能吧,太子妃平日里不吭不声,怎会对宫女如此丧心病狂?” 栗良娣听到刘启居然产生怀疑,还替太子妃说好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跺脚啐道:“那好,殿下既然不相信,那就是我胡编乱说,哼,殿下也不打听打听,谁人不知太子妃昨晚上的事情?我看就瞒着殿下才是,殿下,你是想看到太子宫变得人人自危,你才相信吧?” “妍儿,我哪有不信你。”刘启走过去握着栗良娣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可是事情也没有弄清楚,也许并不是传言说得那么严重吧。” “严不严重,殿下是不是要看到血流成河才觉得严重?”栗良娣推开刘启,气得咬着唇。 “我不是这个意思。” “殿下,就因为太子妃以前不会如此,所以这事情才觉着奇怪啊。”月莹心思缜密,又引导说道:“奴婢还听说,这受罚的女子就是之前长公主送进宫的采女,后面不是被太子妃要了几个去了中安宫嘛,可没过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依奴婢之见,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栗良娣偷瞄一眼月莹,立刻心领神会,继而说:“我呢,就是只能在殿下耳边说说,其实后来我也跟宫女苑的大娘交代过,要好好地对待这些采女……” “是啊,奴婢知道良娣是刀子嘴豆腐心。”月莹瞟了一眼刘启,见他深思,把她们的话听了进去,于是又补充地说:“可没想到太子妃把采女放在自己中安宫却是这种待遇,换做是奴婢,还不如在宫女苑。” “唉,月莹,这你就不明白了。”栗良娣似笑非笑地低啐:“女人的嫉妒之心,可不能小觑。” “够了。”刘启叱喝一声,长吁一口气,冷冷地说道:“作为太子妃,她的贤良淑德跑哪儿去了,哼,太不像话了。” 栗良娣终于舒了一口气,面露一丝诡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睿婢女 王姝休息两日就恢复气色,只是她还必须卧床养伤,虽然笞杖之人受了碧若的“交代”,没有下力伤及王姝的筋骨,可皮肉之痛免不了,自然还需半月休养;唐子衿这两日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让王姝颇为感动,其实她不知,唐子衿心存愧疚这才全心全力地照顾,当然经过这次的教训,倒是增进了彼此间的感情。 “姝儿。”唐子衿闯入房内,兴奋地嚷道:“姝儿,你知道谁来了吗?” 王姝趴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外面的叫嚷,她扭头看了一眼洋溢着满面春风的唐子衿。 “姝儿。”唐子衿娇嗔地笑了笑,坐在床尾说道:“他们说,太子殿下难得来一趟中安宫,今日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说我换一件什么衣裳见殿下?” 王姝淡笑一声,说道:“我看还是素点好。” “为何?” “你想想,太子殿下平日里都见惯了那些个花枝招展,偶尔看到素色自然觉得与众不同。”王姝瞥了一眼唐子衿,继而问:“太子妃怎么说?可有派人叫你过去?” “太子妃倒是没有说什么,估计她自个儿都乐开了花,不知所措了吧。”唐子衿揶揄笑了笑。 “臣妾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薄蓉绮领着中安宫的宫女跪拜刘启。 太子刘启冷冷地看了一眼薄蓉绮,不耐烦地喝道:“都平身吧。” “谢殿下。”碧若搀扶薄蓉绮站起来,这么久没见到太子殿下,再看到殿下的俊颜确实令薄蓉绮心里震撼不小,她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时间变得六神无主,无所适从;许是从未学过如何与殿下相处,她站在一旁反而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殿下交流才好。 刘启本来很想狠狠地教训一番,可看到薄蓉绮一副悲怜的模样,顿时心里那股恶气消失了一半;虽然刘启几乎将他这个太子妃忽略不计,可是他也是个理智的人,太子妃的懦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要说她将宫女惩治得如月莹描述的那般,的确有些令他难以置信;不过事后,刘启派了身边的晏南调查过,这事儿还真是发生在中安宫不假,至于是否血流成河,那就要亲自走一趟,看看这太子妃是不是真的在他背后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听说,前几日你处罚了一个小宫女?”刘启本来没什么不自在的感觉,可是薄蓉绮诚惶诚恐的态度反而让他觉得不舒服。 “回殿下,这女子其实不是宫女,是采女。”薄蓉绮不敢撒谎,单纯地回应。 刘启冷着脸,问道:“是不是长公主送进宫的那些采女?” “正是。”薄蓉绮一本正经地说。 “你既然知道是长公主送进宫的采女,还要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刘启质问的语气令一旁的碧若觉出不安的气氛。 碧若把心一横,跪下来辩解:“殿下恕罪,其实这件事情太子妃只是按照宫规处罚了采女王氏,并且王氏也知错能改,太子妃稍加惩治也是为了以正太子宫啊。” “稍加惩治?”刘启俨然不相信,怒问:“哼,只是稍微惩治,也会让中安宫血流成河吗?口口声声说以正太子宫,我的太子宫根本不需要你们如此心狠手毒之人。” 薄蓉绮一怔,傻了眼,喃喃说道:“殿下,您说臣妾心狠手毒?” 碧若急了,还想说话,可是刘启却制止她,啐道:“你不必为太子妃解释,她做的事情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 “殿下。”薄蓉绮扑通跪下,哽咽地说:“殿下,臣妾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见到殿下尽然是因为此事而让殿下不高兴,臣妾知错了,还望殿下能恕罪。” “现在才知罪,当初又何必要狠心地对待他人?”刘启不悦地站起,跨步上前打算离开;跪在地上的薄蓉绮见太子殿下企图要走,于是她不顾一切抱住刘启的腿,泣声求道:“殿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您就不能多留一刻吗?” “我来只是提醒你,断不可乱用私刑对待宫女,父皇和我都极其痛恨‘人彘之祸’,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刘启推开脚边的薄蓉绮,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宫。 “人彘之祸……”薄蓉绮瞪大双眼地瘫坐地上,碧若忧心忡忡地扑上去,担忧地问道:“太子妃,您怎么样了?坐在地上太凉了,奴婢扶您起来吧。” 薄蓉绮凄笑一声,心想,地上的凉算得了什么,怎会比她心底更凉?那才是寒彻心扉,难以忍受啊。 刘启看到薄蓉绮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心里烦闷,他只想着赶紧离开,匆忙之际丢下跟在他后面的晏南;与此同时,唐子衿捧着漆盆而来,正巧撞到了刘启的胸膛,由于刘启的壮硕,将唐子衿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刘启伸手拉住了唐子衿的手腕,另一手揽腰抱住她,纤纤细腰盈握满手尽是身下女子的清香。 “大胆奴才,见到太子殿下也不跪拜。”晏南赶来,煞风景地叱喝一声。 唐子衿本就看痴了殿下的俊魅,一听到晏南的叱喝,更是吓得大惊失色,跪下时语无伦次地说道:“唐子衿叩见太子殿下。” “你……”刘启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到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顺着主人两侧散开,正巧露出后颈部分白皙的肌肤,不禁想起刚才自己握住她的玉手,柔肤嫩肌,光泽润滑,正是雾里看花更添遐想。 “奴婢适才不知是太子殿下,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唐子衿故意又说话,企图让刘启对自己记忆更深。 果然她的办法奏效,刘启非但一点儿烦闷都没有了,反而亲自将其扶起来,笑着问道:“刚才你说,你叫唐……唐什么?” “唐子衿。”唐子衿热衷于介绍自己,故而说道:“启禀殿下,就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那个子衿。” “哈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刘启抿嘴笑道:“子衿,好,我记住了。” 唐子衿压抑自己的兴奋之情,含笑说道:“多谢殿下能记住奴婢,不过奴婢是采女,不值得殿下有心记住了。” “你是采女?”刘启突然隐去笑意,蹙眉问道。 “殿下,其实奴婢正是长公主送进宫的采女。”唐子衿垂目沮丧说道。 刘启的心思完全被打破了,他想,许是看到唐子衿素颜羞涩的俏丽觉得新鲜所以动了心思,可当唐子衿说出自己的身份,不知怎地,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于是他转过身对着晏南平静地说道:“回宫吧。” “诺。” 刘启就这样走了,其他宫女恭送太子殿下,可刚开始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唐子衿却惊愕地摸不着头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从自己身边溜走?难道她好不容易找机会故意撞到太子殿下,其结果就是这样的下场?难道她费尽心思击败所有的采女,最后见到太子殿下只能让殿下记住自己名字而已?难道……太多难道纠结在唐子衿的心里,她郁闷,或者气愤,甚至跺脚耍脾气,可在他人眼中,她宛如一个小丑,匆匆地出现在殿下的眼中,又急速地消失。 “原来在殿下心中,我是个毒蝎心肠的女人。”薄蓉绮像是被人掏空了心,完全没有支撑主干的灵魂。 刘启在中安宫不到十分钟时间,可已经让中安宫两个女人一个丢了心一个抓了狂。 “太子妃,您千万不要这么想。”碧若担忧地劝道:“殿下那是说的气话,宫里谁人不知道太子妃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不,就算所有人都认为我贤良淑德,可是殿下却不会这么想。”薄蓉绮苦笑地说:“如若殿下不认定我贤良淑德,你们认为的一切又有何用。” “太子妃,我看这件事情肯定有问题。”碧若干脆转移太子妃的思想,免得她为此事纠结而死。 “什么问题?问题就是我处罚也不是,不处罚也不对。” “太子妃没有错,错的是造谣的人。”碧若跪在太子妃身边,面色冷静地说:“太子妃,这个时候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啊,要知道这太子宫里面暗潮涌动,处处都是栗良娣的耳目,太子妃的一举一动都在良娣的掌握中,如若被耳目看到太子妃如此自暴自弃的模样,岂不是让栗良娣更加得意?” 薄蓉绮双眼一亮,继而追问:“你是说,造谣的人是栗良娣?” “否则太子殿下岂会认定了就是太子妃的不是?”碧若凝重地说:“奴婢相信殿下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唯有遇到栗良娣,一定是她颠倒是非在殿下耳边说了不少,这才导致殿下对太子妃的误解。” 薄蓉绮慌慌张张地说:“可是就算我们知道又能怎么办?殿下一心宠爱栗良娣,就算我无心争宠,还是良娣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能怎么办呢?” “太子妃,其实栗良娣根本就不管您是不是要争宠,总之她的野心已经是伸向了您啊。”碧若突然握住薄蓉绮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这时候奴婢以为,太子妃绝不能再容忍,必须反击以求保全自己。” “反击?”薄蓉绮手一抖,吓得不轻,顿时失色摇头:“不,如何反击?我……我根本就不是栗良娣的对手啊。” “太子妃,您听奴婢的,奴婢心中早有一计。”碧若狡黠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巧生误会 王姝刚准备小睡一会儿,岂料郁闷至极的唐子衿又冲进来,惊扰了半昏半睡的王姝;她挣扎地撑着上半身,张望唐子衿一脸的苦闷之色。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唐子衿的脸上像是六月天的晴雨表,一会儿阳光普照,这会儿变得阴雨绵绵。 “子衿,是没见到殿下吗?”王姝想也知道始作俑者肯定是太子殿下。 唐子衿皱着双眉,一屁股坐在坐垫上,泫然欲泣地说:“殿下见是见到了,可……可是殿下本来还好好地,怎会说变脸就变脸?” “有你善变?”王姝揶揄地问。 唐子衿鼓着腮帮子,扭头啐道:“姝儿,我是真心烦躁,你倒好,看人家的热闹。”说着,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拉着王姝的手臂,伤心地说:“其实我感觉得出来,殿下一开始是对我有好感的,还特意问人家的名字,说记在了心里。” “真的吗?那你还嫌不够好?”王姝捏了捏唐子衿的鼻梁。 “可是殿下后来突然说回宫,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唐子衿咬着唇,闷闷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那你说了什么?” “我说……”唐子衿想了想,犹豫地说:“对了,我好像是说了我就是长公主府上的采女。” 王姝若有所思地嘀咕:“难道殿下真的不想看到我们?” 唐子衿忧虑地问道:“那怎么办?我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路?” “你别心急,这只是猜测而已。”王姝安抚地说:“至少殿下说了,他记住了你,我想还是有机会的。” “是吗?”唐子衿极其不确定地靠着王姝的手臂,幽幽地说:“姝儿,你是不知道,殿下长得真俊,我从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人了。” 王姝不以为然地笑道:“好像你看的男人也不多吧。” “姝儿,我是说真的。”唐子衿拉着王姝的手,突然认真地说:“我想我是真的喜欢殿下,我相信殿下也应该喜欢我。” 王姝抚摸着唐子衿的桃红脸颊,微笑地说:“如若两情相悦,自然是好事;只是帝王之子并非寻常男子,喜欢是喜欢,我担心你用情太深,到最后却容易让自己受伤。” 唐子衿抿着嘴,眼神里充满期望地说:“殿下独宠栗良娣,可见对其用情至深,所以殿下也是个多情之人,我想一个有情有义的君王自然也懂得疼爱自己所喜欢的人,又怎么会舍得伤了她的心?” 王姝见唐子衿早已认定,不想再说多余的话打击她的积极;其实王姝并不看好帝王之爱,虽说殿下是多情之人,可始终还是人之中龙,与寻常人的感情不一样;思及此,不由得想起自己,本以为能寻个良人相扶相持,共度一生,可谁知道尽然走到了这一步,如今之势骑虎难下,唯有闭着眼再继续往前摸索下去。 “什么?真有这么严重?”丁香听到柳意的描述,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柳意见丁香姐如此担忧,于是劝慰:“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都是道听途说听来的,不见得姝儿就真的那么严重。” “可是我听说太子殿下都忍不住前往责问。”丁香忧心忡忡地说:“这可怎么办?都是我做的孽,是我的错,怎会想到是将她们从一个火坑送到了另一个火坑。” “丁香姐,太子妃也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想事情还是夸大了些。”柳意拉着丁香,安慰地说:“要不过两日,我帮你去瞧瞧?” “小意子。”丁香倏然盯着柳意,严谨地说:“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我也带进去?” 柳意深吸一口气,为难地说:“丁香姐,你想到中安宫看她们?这……这不太好吧,万一被太子妃知道,还以为您是栗良娣派来的。” “可是我不亲眼看到,我岂能心安?”丁香转身说道:“说到底都是我想办法将她们弄到了中安宫,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我宁愿她们在宫女苑,日子虽苦,可是远离了是非之地,免得成为别人眼中的出气筒。” “丁香姐,你是说太子妃拿她们当出气筒?” “我也是听栗良娣这么说,至于究竟是不是,我岂能揣度?”丁香无奈地说道:“小意子,你主意多,要不你想想办法?” “宫里宫女多,想掩人耳目倒也不是难事。”柳意说道:“听说她们住在中安宫的贞女楼,那里比较僻静,一般也很少有人会注意,要不这样,我们随同送药过去的宫女混着进入贞女楼,只要不逗留太久,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好,就按你说的办。”丁香点了点头,满意地笑道。 碧若总算安抚太子妃睡下休息,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安宫,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说难听点,她还不想太子殿下过来,免得中安宫人心惶惶;思起,太子殿下每次匆匆忙忙地来中安宫,不是为了应付皇后娘娘的交代,就是把太子妃训斥一顿,好好一个太子妃唯有整日窝在自己的寝宫里,哪里都不敢去,出宫怕麻烦,又怕被责骂;看着太子妃如此,碧若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跟随太子妃不少时间,主仆的感情也不言而喻,她最清楚太子妃的为人,就算不招殿下的喜欢,但也不至于被殿下说成是那种毒蝎心肠的女人。 “哼,放着身边有个毒蝎心肠的女人不管,偏偏要把太子妃弄得哭哭啼啼。”碧若忿忿地骂道,她恨的自然是栗良娣,却身为一个宫婢也莫可奈何。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画廊中,碧若突然想起王姝,想看看她受伤的情况如何,她的计划中,她们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碧若阅人无数,一见王姝就觉出她身上的灵气有股独特的吸引力,虽然王姝无心侍奉太子殿下,可是碧若觉得这正是她难能可贵的部分,如若将她拉拢,势必对自己的计策事半功倍。 贞女楼很久没如此热闹了,给王姝送药的就是四五个宫女,换了一身宫装的丁香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她走一步四周环顾,生怕被人认出;不过,越是怕被人认出只会越加地引人怀疑,正巧赶来的碧若站在对面的回廊中,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丁香。 “吱噫——”唐子衿打开门看到丁香姐,欣喜之余又提醒一句:“时间不多,我们在外面守着,你有什么话一定要快点说。” “你们当心点。”丁香走进去关上门,然后小跑地来到床边;王姝看到丁香,一时难抑激动之情,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好在丁香及时托住她,又将其扶着趴在床上。 “姝儿,你动一下又会拉扯了伤口。”丁香关心地说:“想想我也心痛。” “丁香姐,你不必担心,其实下手不是很重,皮肉很快就会痊愈的。”王姝故作轻松地说。 “要不是我,你何苦受此灾难?”丁香自责地摇着头:“都是我不好,以为将你们安排在中安宫就没事了。” “丁香姐,此事与你毫无关系,你毋须自责。”王姝苦笑说道:“其实姝儿也认命,我想就算现在我还在宫女苑,宋大娘也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姝儿,我听说太子妃责罚你是因为查出你害了另一个采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你绝不会做出这等害人之事。” “多谢丁香姐对我的信任。”王姝微笑地说:“不过这件事有点复杂,一时间我也无从说起,不如还是等以后方便了,我再告诉你吧。” “也好,我是偷偷地溜进中安宫,时间也不多。”丁香叹息地说:“其实宫女之间的走动本无伤大雅,可是太子妃和栗良娣却又明争暗斗,我出现在中安宫始终不太合适。” “可是据我所知,太子妃似乎并没有想过与栗良娣争宠,事实上,她安分守己,知晓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一直都恪守谨慎。”王姝蹙眉说道。 “姝儿,太子妃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处罚成这样,你还为她说好话?” “丁香姐,我不是为太子妃说好话。”王姝解释说道:“事实上,太子妃也并不想责罚我,只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再不制止,恐怕真的会让中安宫不得安宁。” “没想到你如此豁达,居然还为太子妃舍身处境地着想。”丁香轻叹一声,平静地说:“好了,知道你并不大碍,我也放心些。” “丁香姐,等我好了之后再去看你。” “姝儿,你还是小心为上,这后宫可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身为宫女,必须更加谨言慎行。”丁香劝阻:“这次是个教训,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 “嗯,王姝明白。” 丁香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才舍得离开,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跟来了碧若;当然,碧若是看着丁香离去之后再特意走进贞女楼的,暗藏在她心里的愤怒多过震惊,可是理智又把她的愤怒挽回一些,她知道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打草惊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棋子命 碧若的出现把唐子衿吓得怔住,眼看碧若神色凝重,唐子衿马上想到刚刚离开的柳意他们,也不知道出门时是否撞见,但是没听到什么闲话,理应是安全脱险;正当唐子衿避开碧若的目光,暗自揣度之际,碧若突然开口问道:“王姝的伤势怎么样了?” 唐子衿捏了一把冷汗,舒了一口气说道:“碧若宫女,姝儿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太医说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 “这几天都是你一人照顾,真是辛苦了。”碧若似笑非笑地说。 “多谢碧若宫女关心,奴婢不觉得辛苦。”唐子衿战战兢兢地说:“奴婢自进宫起就姝儿这一个朋友,所以她有什么事,奴婢也觉得心痛,能亲自照顾她,也比较放心些。” “哦?”碧若踱步说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同时进宫的好姐妹了。” “在长公主府上其实并不相识,但是在宫女苑的时候,姝儿就一直照顾奴婢。”唐子衿一本正经地说。 碧若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她脑中一闪,总算记起来,几个月前昭阳殿的丁香宫女被栗良娣罚去宫女苑了,可就在王姝和唐子衿她们来中安宫没多久前,丁香又被栗良娣要回了昭阳殿重新重用,难道这两件事有蹊跷?难道她们真的是丁香安排在中安宫的耳目?难道真是她们在自己面前虚情假意,转身就出卖了太子妃? 唐子衿偷瞄一眼碧若,见她有些奇奇怪怪,不由得心里也变得不安;两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杵在原地,直到碧若恍然回过神,唐子衿也跟着抿了抿嘴,心虚地垂首。 “子衿,你告诉我,你觉得我和太子妃对你如何?”碧若决定从唐子衿身上找点蛛丝马迹。 唐子衿不明白碧若为何要这样问,但是漂亮的话,她还是懂得说:“子衿能离开宫女苑,不必受尽欺凌,受苦受累,那都是因为太子妃的恩赐;虽然在中安宫的日子也不是很久,可是子衿早已经把中安宫当作自己的家。” 说话时,唐子衿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前的碧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是必须硬着头皮继续说:“奴婢,奴婢没有冒犯太子妃的意思,只是觉得在太子妃身边特别的安全。” “我知道你的意思。”碧若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觉得太子妃能保护你。” “对,奴婢就是这样想的。”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有人帮助外人而对付太子妃,那你的这个家就不再安定了。”碧若严厉地说:“如果太子妃的中安宫不安宁,你以为太子妃还会护着你吗?” 唐子衿心里一沉,支吾地问:“子衿,不是很明白碧若宫女的意思。” “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在宫女苑的时候就认识了丁香?”碧若冷冷地叱问。 唐子衿心都凉了一截,看来之前碧若的异常真的跟丁香有关,难道刚才的事情真的暴露了?这该怎么办?是自保还是想其他办法糊弄过去?不行,碧若这么聪明,要真的好糊弄就不可能拐着弯儿在自己身上套话了;既然她有意无意地说了那么多,一定在心里认定她们姐妹俩在丁香面前出卖了太子妃。 知道瞒不下去,为求自保的唐子衿扑通跪下,干脆全盘托出:“碧若宫女,奴婢不敢欺瞒,其实在宫女苑的时候,我们就和丁香相识了,那个时候丁香也照顾我们,可是后来她被栗良娣要去了,我们分开之后也再也没有交集,直到今日她忍不住偷偷潜入中安宫探望受伤严重的姝儿。” 碧若严厉地质问:“你是说丁香大费周章地潜入中安宫就只是为了探望受伤的王姝?” 唐子衿颔首点头,应道:“奴婢不敢欺瞒,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那我问你,栗良娣知道王姝受罚的事情不是你们传出去的?”碧若忿忿地问。 唐子衿仰起头,着急地辩解:“当时姝儿昏迷不醒,奴婢一时间六神无主,怎么可能有机会给栗良娣通风报信,碧若宫女,这件事情真不是我们传出去的,就算我们和丁香相识,也并不代表会出卖太子妃啊。” 碧若长吁一口气,踱步说道:“可是你们应该知道,丁香毕竟是昭阳殿的人,现在你们在中安宫,多多少少还是要避讳一些,就算今日我相信你们,可太子妃知道了,会如何想?” “奴婢知错了。” “这么说,丁香是真的很关心王姝?” “应该是吧。”唐子衿小心地答。 碧若顿了顿,而后扶着唐子衿站起来,对她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太子妃很重视你们,特别是你,你应该知道这一次的选拔中,只有你脱颖而出,太子妃本想找个机会把你推荐给太子殿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万一传到太子妃那边,对你是最不利的。” 唐子衿紧张地说:“碧若宫女,奴婢……这不关奴婢的事啊,是丁香她一定要来看姝儿,奴婢岂能拦得住?” “你不必慌张,今日来看你们的只有我一人,我不说,太子妃又怎么会知道?”碧若淡笑一声,安抚地说:“所以只要你安安心心地跟定了太子妃,我当然会为你在太子妃面前说好话。” 唐子衿欠身说道:“奴婢多谢碧若宫女。” “诶。”碧若又道:“好话说多了也不见得有效,其实最有效的还是拿出你的诚心来。” 唐子衿想了想,又问:“奴婢是真心诚意地跟着太子妃,绝无二心。” “我相信你。”碧若笑了笑,说道:“但是光有一张嘴说出来还是不够,必须要做出让太子妃满意的事。” “不知道碧若宫女是指什么事?”唐子衿觉出碧若话中有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碧若诡笑地凑上前,在唐子衿耳边嘀咕几句;唐子衿听后脸色不是很好,她为难地蹙眉,碧若安慰地说:“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说服丁香能为太子妃效力,到那个时候太子妃给你记上一大功,保不定太子妃一高兴自然而然就会把你安排给太子殿下了。” 唐子衿惆怅地说:“可是丁香向来不太喜欢后宫的这些是是非非,奴婢实在是不敢保证她一定会答应。” “呐,你用心不用心是一回事,她答不答应是另外一回事。”碧若得意地笑道:“所以你要动动脑子,要让太子妃看到你的真心实意。” 唐子衿迟疑片刻,在碧若的逼迫下,她不得不应允了两人之间的交易;与唐子衿谈妥之后,碧若也无心去看望王姝,她离开时叮嘱唐子衿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对谁都要禁言。 “子衿?”王姝提高嗓门,又嚷了一声:“子衿……” “啊?”唐子衿恍然一惊,杯盏里面的茶水都渗出洒了一地;于是她又跪下来擦拭地上的茶汁,其实是不想面对王姝,害怕被她看出心事。 “子衿,你怎么了?刚才一进门就恍恍惚惚的样子,你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会出了什么事吧?”王姝担心地问。 “没,没有。”唐子衿一边擦地一边说道:“姝儿,你别多想了,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些累了。” “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照顾我,肯定会累。”王姝劝道:“我现在不觉得疼了,你今晚上早些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呢?”唐子衿又倒了杯茶送到王姝身边,递给她,并说道:“每天晚上都是我换了药,你才舒服一些。” “子衿,你太辛苦了,我于心不忍。”王姝说道。 “我没事,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被她们抓住。”唐子衿幽幽地说:“其实我今日突然觉得我们进宫是不是一个错误。” 王姝有些震惊,这话会从唐子衿口中说出来,的确耐人寻味;唐子衿看着王姝,苦笑地说:“你别这样看着我,虽然我有时候看起来什么事情都不想,其实啊,也会想很多;比如,我会想我是不是别人的棋子。” 王姝握住唐子衿的手,担心地问:“子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怎么会想起这些?” “不光是我,宫里每个人都是棋子。”唐子衿咬着唇,坚定地说:“我们身不由己,被人摆弄牵引,也许并不想做的事情也不得不去做。” “没有人能逼你,关键还是要看自己怎么想。” “就算是一颗棋子,我也要做一颗有价值,高人一等的棋子。”唐子衿抿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不是很傻?” 王姝抚摸唐子衿的脸颊,她的笑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是作为棋子的无奈。 “在皇宫里,身份象征着权力,如果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出棋局,要么就成为掌控棋盘的那只手。”王姝摊开自己的手,唐子衿也伸出手轻轻地放在王姝的掌心上面;王姝点了点头,浅笑地问:“知道什么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唐子衿木讷地摇头,王姝敛了笑意,认真地说:“那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不速客 询问之下来到了长公主府上,可是看到紧闭的大门口两旁还站着两排凶神恶煞的守卫,顿时女孩没了底气,不敢再往前涉足;踌躇不前的女孩躲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她一路走来遭受不少磨难,现如今要是就这样退缩,岂不是太对不起这几天的辛苦?思及此,女孩还是鼓足勇气地走出去,朝着长公主府的朱红大门走近。 “什么人?”刚出现,还没上台阶,她就被侍卫挡住,叱喝道:“这里是公主府,不是你这个叫花子能来的地方。” “额?叫花子?”女孩错愕地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侍卫,顿觉得一股屈辱涌上心头;她负气地咬着唇,冲着对方吼道:“我不是叫花子,我是来长公主府找人的。” “笑话,公主府的人怎会认识你这种人,去去去,再不走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侍卫不耐烦地驱赶,听到他提起牢房,倒是将女孩吓得心里一颤,她虽然不甘心,可是也害怕真的把她关起来;纠结得女孩心里更加难受,勇气耗尽之后,只得慢慢地退离,望着公主府,她溢满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黝黑的脸颊突然被眼泪冲刷,凡是泪水洗过的地方,露出一道洁白的痕迹。 女孩泣声地往后退,无视周围的一切,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和恐惧也趁着这个时间瓦解她所有的坚强,如果她有一对翅膀,她一定会飞进去寻找自己的亲人,她多么渴望见到疼爱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刚转身跑了两步,岂料撞到路过的人,瘦弱的她被人撞得摔倒在地上,还没等她开口,对方便破口大骂:“你怎么没长眼睛啊。” 女孩扬起小脸,看着膀大腰圆的老妇人,吓得双唇微颤,也找不到话理论了。 老妇人白了一眼小女孩,瞧她灰头灰脸的模样,更是惹人嫌弃;未免她上来纠缠,老妇人决定赶紧离开,于是她越过女孩,快速地朝着公主府走去;小女孩躺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老妇人往公主府的方向靠近,突然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此人如若是府上的人,想必也知道母亲的事情。 “大娘。”小女孩忍着痛爬起来,扑上去试图拉住老妇人;老妇人扭头看到饿狼扑食一般的小女孩,吓得嚷道:“哎哟,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乞丐就是缠人的伎俩。” 老妇人的叫嚷惊动了府上门口的守卫,他们立刻跑下台阶护着老妇人,并且挡住了后面的小女孩。 “又是你?”其中有个侍卫恶气腾腾地啐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要找我娘。”小女孩哇啦地哭喊:“我娘在长公主府上。” “胖姨娘,你说这小家伙该怎么处置?”旁边的侍卫扶着惊魂未定的胖姨娘,问道:“她刚才是不是冒犯了你?我们把她关起来,你说怎么样?” 胖姨娘抚了抚胸口,瞪着小女孩说道:“算了,看她那样子也不过十五六,是个小娃娃。” “但是她几次三番地骚扰公主府,还大言不惭说她娘在长公主府上,再让她闹下去,岂不是惊扰了长公主?” “什么?”胖姨娘斜睨一眼小女孩,打量她时,才看到女孩其实穿得并不破烂,只是脸上有些黝黑,像是拿锅底的黑灰故意抹在脸上,因此而显得特别丑陋。 “我真的不是故意惊扰你们的。”小女孩见胖姨娘端详自己,于是激动地说:“我娘真的在公主府,她……” “她叫什么?”胖姨娘推开身边的侍卫,好奇地走过去,询问道。 “她姓臧,单名一个敏字。”小女孩咧开嘴笑起来,眼角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小泪珠。 臧敏给王熙儿洗干净身子,胖姨娘送了一些干净的衣服过来,瞅见王熙儿胜如雪白的脸蛋儿,忍不住笑道:“哟,真是脱胎换骨了啊。” 王熙儿微笑地走到胖姨娘跟前,屈膝欠身,恭敬地说:“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胖姨娘见谅。” “哎呀,我也不知道你是谁。”胖姨娘扶着王熙儿站起来,说:“不过,你也实在是把自个儿弄得太黑了。” “隔壁的邻居说,女孩子家在路上太干净的话会被贼惦记着。”王熙儿蹙眉说道:“所以我才弄了一些脏东西涂在脸上。” “哎哟哟,真是聪明。”胖姨娘摸了摸王熙儿嫩滑的脸颊,说道:“现在好了,见到娘安心多了吧?” 熙儿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臧敏,只见母亲暗叹一声坐在垫子上无奈地看着她;王熙儿心疼不已,走过去跪在母亲身边,紧握着她的手。 胖姨娘了然于心,知道她们两母女有话要说,于是知趣地退了出去。 王熙儿扑进臧敏怀中,轻泣时双肩微微颤抖;臧敏拍拍女儿的后背,安抚地说:“好了,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不好不好。”王熙儿摇着头,坐在地上对着臧敏哽咽:“娘,爹爹差点要把我卖了,好在哥哥听到风声要我自己先逃出来。” “什么?他……”臧敏愤然质问:“他还不吸取教训?” “娘,你知道吗?姐姐不见了。”王熙儿咬着唇,担忧地说:“几个月前,爹爹突然被衙门的人带走,关了好些日子才出来,听说买姐姐的那家人出事了,一把大火烧尽后,只找到那家人的尸首,就是没找到姐姐,我相信姐姐一定还在世上。” 臧敏心里一沉,尴尬地说:“这事儿,你不是在写来的信上面说过了吗?” “娘,那你有没有想办法寻找姐姐啊?” “这个……”臧敏拉着王熙儿的手,小声地说道:“熙儿,这件事情你在公主府千万不能再提,家里出了事儿,长公主又最讨厌麻烦的人,万一她以为我们是不清不白的人家,那就要把娘也赶出去了。” “可是姐姐怎么办?”王熙儿担忧地问。 “姝儿没事,你放心,娘把你姐姐藏起来了。”臧敏小心翼翼地说。 “啊——”王熙儿惊愕地张大嘴,臧敏赶紧捂着她的嘴巴,严厉地说:“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要是想留在娘身边,就得听我的安排。” 王熙儿木讷地点点头,臧敏这才放心地松开手,安慰她几句。 话说王熙儿因为臧敏也留在了长公主府上,胖姨娘收了臧敏不少好处,自然也就在长公主那里瞒着;王熙儿跟王姝长得有几分相似,重要的是也十分机灵,虽然没有王姝那么内敛沉稳,但是嘴巴最甜,很快就和长公主府上的人打成一片;臧敏为了能知道王姝的近况,倒是费了不少功夫,可宫里的事情真不容易打听,胖姨娘人脉最广,问到王姝和几个采女现如今都在太子妃的中安宫,稍稍过得好了些,不必窝在宫女苑受苦受累的。 过了十来天,王姝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但精神百倍,还养得更加白皙水灵;唐子衿喜欢缠着王姝为自己梳头,王姝的手很轻,顺头发又很有经验,加上之前在宫女苑的时候,丁香没事就会教她梳理垂髻的窍门,久而久之,王姝伺候唐子衿的青丝倒成了习惯。 “我有个跟你差不多大小的妹妹。”王姝一边捋发丝一边说:“不对,应该是你比她还要大个两岁吧。” “那她人呢?”唐子衿坐在地上,把玩着花盆里面的花蕊,好奇地问。 王姝惆怅地说:“她在家里吧。” “这么说,你倒是挺想念她?” “嗯。”王姝不必隐瞒自己的情感。 唐子衿侧头说道:“我现在不就是你妹妹?我想,你在家里的时候肯定也经常给妹妹梳头。” “是啊,家里都是我照顾弟弟妹妹。”王姝说道:“进了宫我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唐子衿转过身来,拉着王上的手,抿着嘴笑道:“别太伤心了,我想一定有办法与宫外的亲人联系的,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帮你。” “嗯,可是我暂时还不想跟他们联系。”王姝心里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让母亲失望透了,如若这般窘态被母亲知道,只会让他更加担心自己;想到母亲就会想起母亲的野心,王姝不是很明白,却也有些为难,她只想找个避风的港湾,默默地在中安宫做她的宫女不但能躲避外面的调查,还能吃饱穿暖,这点小小的追求让王姝心满意足,什么斗志什么希望,全都是枉然,早就在那晚随着大火一起烧尽了。 晏南踏进太子殿下的书房,看到殿下正认真地阅读,本想转身退出去,可是殿下一早就察觉他,于是慵懒地问道:“什么事?” 晏南跪下来,毕恭毕敬地说:“启禀殿下,派出去寻找郭老的人回来了。” “可有郭老的消息?”太子殿下放下竹简,噌地站起来,着急地问。 晏南瞄了一眼太子,战战兢兢地说:“殿下,还是没有……” “废物。”太子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忧虑地啐道:“郭老怎会不辞而别?一声招呼也不打,好歹我们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啊?” “奴才以为,郭老本就是云游四海的高人,想必也是在长安城呆得太久,想出去走动走动了。”晏南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唉,这下出宫也不知道去哪里才好玩了。”太子关心的似乎并不是郭老的安危,晏南虽然明白,却不敢说的太直白,他想,殿下如今连找个下棋的人都很难了吧,的确有点可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借花献媚 刘启在去昭阳殿的路上突然停下脚步,尾随其后的晏南差一点撞到刘启的后背,他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颔首说道:“殿下,您不去昭阳殿了?” “算了,不去了,去了又是听她唠唠叨叨。”刘启转了个弯,放慢脚步走在画廊中;旁边就跟着晏南一人,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跟随,免得搅乱心情更不好。 画廊出现了三岔路,刘启站定中间,他先是看了看左边,往前走就是出宫的路;而往右走便是去太子妃的中安宫,想起太子妃,刘启自然不想去,他刚准备朝左边行走时,突然心里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像是拉住刘启的手臂,牵引着他转移了方向,最终定在朝右边走了两步;晏南有些愕然,还脱口提醒一句:“殿下,这是去中安宫的路……” “我知道。”刘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偶尔过去坐坐,也好跟母后交差了。” “诺。”晏南闭嘴跟上,不再多话。 突然太子殿下来访,几乎把整个中安宫都惹得惊惶失措;碧若搀扶太子妃薄蓉绮出宫迎驾,跪满一地的宫女太监,让刘启顿时看着觉得好笑。 “全都平身吧。”刘启随口说了一句,而后跨步走进了中安宫。 薄蓉绮没料到太子殿下会来,只穿着淡粉色衣裙,长及曳地,与雍容华贵相比今日的她倒显得落落大方,让刘启眼前一亮。 “殿下。”薄蓉绮坐在刘启身边,诚惶诚恐地说:“殿下,这几日臣妾反思后也觉得上次的事情处理得不够好,所以……” “什么事?”刘启轻酌一口浓茶,蹙眉问道。 “就是宫女受罚的那件事。”薄蓉绮一本正经地说。 “哦,这件事啊。”刘启轻描淡写地说:“太子妃不必放在心上,那天我也是听信他人之言,一时气愤说了重话,现在想想,你也有你的难处,宫女犯了错自然要罚,只是下回,你可不要再这么严厉了。” “诺,臣妾明白,臣妾也应该学殿下那样仁慈。”薄蓉绮受宠若惊地说。 刘启想了想,凑近些问道:“对了,你这宫里是不是有个叫……叫‘子衿’的女子?” 薄蓉绮一怔,愣是没反应过来;好在身边的碧若及时想起唐子衿,便回道:“禀殿下,中安宫的确有个唐子衿,也是长公主府送来的采女。” “嗯,那她人呢?”刘启点了点头,问道。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唐子衿的?”薄蓉绮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刘启咬着唇,尴尬地说:“我随口问问。” 碧若暗地里拉了一下太子妃的衣裙,薄蓉绮偷瞄一眼碧若,看碧若给她使眼色,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她转头对碧若吩咐:“传唐子衿。” 碧若松了口气,欠身应道:“诺。” 唐子衿提起裙裳碎步移入,浮莲般摇曳袂角随风漾开了弯弧,虽是抑了笑意,却掩不住眉角荡起的澎湃;知道被太子殿下宣召,王姝将盆栽里的一朵海棠花别于发髻,墨色青丝不作赘饰,柔柔地倾洒一片氤氲暖暖。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唐子衿跪拜俯身,小心翼翼地不敢露出一丝怠慢。 刘启笑着挥手:“起来说话,不必跪着了。” “诺。” 薄蓉绮瞥了一眼刘启,见他眼里只有唐子衿,突然心中有些悲伤,她的伤感被碧若记在心里,害怕太子妃弄砸了事情,于是碧若又故意轻咳一声,以此来提醒太子妃。 薄蓉绮回过神看了一眼碧若,而后对着唐子衿笑道:“子衿,过来坐在我旁边。” 唐子衿唯唯诺诺地说:“奴婢不敢。” 薄蓉绮笑着站起来,拉着唐子衿说:“站得那么远,怎让殿下看得清楚?” 刘启莞尔一笑,说道:“是啊,站得太远,说话都不太方便了。” 薄蓉绮将唐子衿安排坐在刘启身边,然后自己欠了欠身对着刘启说道:“殿下,不如就让子衿先陪陪你,臣妾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退了。” 刘启仰起头对着薄蓉绮说道:“嗯,既然太子妃还有别的事情,那你就先退下吧。” “诺。”薄蓉绮颔首应道,唐子衿紧张地看了一眼太子妃,薄蓉绮投以微笑,以示鼓励。 碧若招呼其他宫女一同与她们退出了寝宫,这是碧若的安排,看来计划也悄然启动,出奇地顺利;走出宫之后,薄蓉绮隐去笑容,一个人走在回廊上,变得恍恍惚惚。 碧若深知太子妃心里的痛,只得赶过去安抚。 “太子妃,您还好吧?” 薄蓉绮眺望不远处的花丛,看着它们迎着绚丽的阳光开得正艳,不由得感叹自己,虽然也风华正茂却无人欣赏,苦闷郁结在心里使得太子妃徒增伤悲,难以释怀。 “你说的这个计划有几成把握?”薄蓉绮淡淡地问。 碧若认真地说:“虽然才刚刚开始,不过奴婢以为,应该有五成。” “虽然一开始我是打算挑选几个采女献给殿下,可是现在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却难受得……难受得好像揪起自己的心。”薄蓉绮捂着心口,痛苦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里就没有我的影子,从我进宫开始他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哪怕是一眼,我也足够了。” “太子妃,您要是觉得难受,那不如收回计划?”碧若问道。 “不,不能收回。”薄蓉绮拉着碧若的手,慌张地说:“你说得对,我斗不了栗良娣,可是能借他人之手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栗良娣夺走殿下以后,还要取代我的位置。” “太子妃,您能这么想就好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还是要忍着。”碧若劝慰:“很快就过去了,如若她们两败俱伤,到时候就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了。” 薄蓉绮惆怅地凝睇碧若,好不容易平静了内心的焦虑,看来忍,是她唯一的选择。 唐子衿的拘谨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的作风,可是面对心爱的男人,她心里又止不住地慌张;或许是太意外了,让她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好运,当然,她会觉得这可能是一场梦,于是唐子衿抬起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哎哟。”唐子衿蹙眉,倒吸一口冷气;刘启拉住她的手,好奇地问:“你因何要掐自己?” “我……”唐子衿瞥见刘启握着自己的手,不由得羞涩说道:“我以为这是梦。” “哈哈,就算是梦,也不必要如此对待自己吧。”刘启握着不放手了,享受她柔嫩的肌肤。 唐子衿正欢喜,又紧张地挪动自己的位置与刘启靠近;继而刘启又道:“对了,我可没有忘记你的名字,否则在偌大的中安宫,恐怕很难找到你吧。” 唐子衿想了想,笑问:“原来殿下今日来中安宫就是为了寻奴婢?” “不然呢?”刘启爽朗地笑道:“咦,你头上这朵是……” “哦,这是海棠花。”唐子衿取下一朵海棠花,递给刘启说道:“这是姝儿为奴婢别上去的,姝儿说真正的步摇大多都是翠玉金边,没有自然的花朵好看。” “果然不一样。”刘启赞许地说:“难怪刚才一看到你就觉得格外与众不同,可见这个女子也是挺有心思的。” “是啊,姝儿可聪明了。”唐子衿笑着说。 “这么说,她是你的姐妹?”刘启追问道。 “嗯,姝儿比我长两岁,算是子衿的姐姐。”唐子衿心里一沉,觉得说太多了,不应该让王姝抢了自己的风头。 “那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刘启的确对这个传说中的姐妹引起了好奇,可是唐子衿心里咯得慌,有些后悔把王姝说出来,于是她故意说道:“姝儿还在养伤呢,她挨了二十大板,不会那么容易好起来,所以就不能面见太子殿下了。” “是她?”刘启收起笑意,认真地问:“是这个姝儿宫女被太子妃责罚?” “嗯,是姝儿做错了事,太子妃处罚她也是不得已。”唐子衿瞥了一眼刘启,严谨地说:“好在这些日子有我的照顾,否则姝儿一个人在宫里就太可怜了,殿下可能不知道,宫里的宫女都是如此,见不到别人不好,只会落井下石。” “难得你如此重情义,对朋友不离不弃。”刘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先走了,你呢,好好地在中安宫,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殿下这么快就要走了?”唐子衿俨然不舍得。 太子刘启站起来拉着唐子衿的手,说道:“不必太伤心,我还会来看你的。”说着,他亲手将海棠花又别在唐子衿的发髻上。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唐子衿叩拜地喝道,她不敢再挽留,但是有殿下这句话她也放心了;看着刘启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似乎也看到了幸福的影子,须不知,她任意滋长的欲望,越发膨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迫结盟友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唐子衿浅笑微颦,意气风发;薄蓉绮端着身子盯着她,神色恍惚地打量对方;碧若偷瞄一眼太子妃,觉出太子妃的异常,于是笑着说道:“太子妃,您不是有话要对唐子衿交代吗?” 薄蓉绮收回目光,瞥了一眼碧若,面无表情地说:“嗯,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诺。”碧若欠了欠身,而后将其他的宫女一起带下去;唐子衿紧张地看了一眼碧若,又瞅了瞅严肃的太子妃,不知道今日突然叫她来所为何事,按理来说,自己安分守己应该不会有不好的事情降临吧。 心里揣测不安的唐子衿跪在地上有些惶恐,等到宫女们全都退出去后,薄蓉绮也站起来走到下面亲自扶起唐子衿,拉着她的手说:“你陪我说说话。” “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就像陪着殿下那样。”薄蓉绮似笑非笑地问:“刚才你和殿下聊了什么?” 唐子衿心里一颤,诚惶诚恐地道:“回太子妃的话,适才奴婢和殿下也没聊什么,就是殿下问了奴婢在中安宫过得如何,不过奴婢跟殿下说了实话,因为奴婢真心觉得在中安宫过得很好,太子妃对奴婢一直都很关心,奴婢感激不尽。” “是吗?”薄蓉绮莞尔笑道:“这么说来,殿下是当真关心你咯。” “殿下说他记得奴婢的名字,所以才来看看。”唐子衿心里美滋滋地,洋溢着一脸的幸福;此话一出倒是提醒了薄蓉绮,于是她也好奇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遇到了殿下?” “这……”唐子衿小心翼翼地答道:“奴婢前几日在回廊中不小心撞到了殿下,当时殿下好像气冲冲地,把奴婢撞得摔倒,所以殿下才停下来扶了奴婢一把,殿下是个谦谦君子,一点架子都没有。” 薄蓉绮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这还真是你的福分了,我中安宫这么多宫女,偏偏就撞到了你。” 唐子衿没敢说出是自己故意出现在寝宫外面的,否则她担心太子妃会怀疑她的用心;薄蓉绮思虑地说:“既然你有这份福祉,那你想不想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这……”唐子衿颔首说道:“奴婢不敢奢望。” “我看得出来,殿下是喜欢你的。”薄蓉绮幽幽地说:“不过要想真正能在殿下身边有一席之地,凭借你如今的身份自然还不够。” 唐子衿抬眸看着薄蓉绮,虽然掩饰得极好,却依然暴露自己内心的渴望;薄蓉绮定了定神,安抚地说:“你放心,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要记住,从今儿个开始,你和本太子妃才是并肩作战。” 唐子衿俨然有些激动,她跪下俯首喝道:“奴婢何德何能,居然受太子妃的器重,奴婢担心做的不够好,有负太子妃啊。” “不,你很聪明,从你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到你那不服输的态度。”薄蓉绮踱步说道:“就好像当年的栗良娣。”只不过后面这句话,她暗藏心里没有说出。 唐子衿也没有察觉薄蓉绮的变化,她如今心里根本就空不出多余的心思揣测别人,而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飞黄腾达;太子妃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拉拢自己,她也清楚,凭借自己一个人的确是很难在殿下身边谋取一个正位;再说了,那栗良娣把持太子宫,娇纵蛮横,到时候自己飞上去没个庇佑的地方,只怕会很容易落下来,她和太子妃结盟是顺理成章的结果,没什么悬念,只不过能一起走多远,那就要看看彼此的造化了。 薄蓉绮觉得拉拢唐子衿一点也不开心,她想起当年自己满怀期望地带着一颗少女的心嫁给了太子殿下,不出半年她就意识到,她的婚姻是个错误,然而这一切都是定局,她改变不了也从未想过改变;第一眼开始,她就爱上了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曾经无数个夜晚孤独地捧着太子妃的头衔欺骗自己的心,她以为安分守己地在中安宫等待,奇迹就会出现,可是她错了,她错得很彻底,她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 如果必须靠培养其他的女人来维持自己的地位,她是不是沦落到可悲?薄蓉绮陷入沉思,有些伤感地坐在花园里一个人冥思。 “太子妃?”王姝手捧着一株兰花经过时,看到太子妃独自一人愁眉苦脸地叹气。 薄蓉绮见到王姝时也吓得一跳,她尴尬地抿了抿嘴,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奴婢打扰太子妃了。”王姝放下兰花,跪拜说道:“奴婢知错了,还请太子妃降罪。” “起来吧。”薄蓉绮莞尔笑道:“算不上打扰,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只是想清静清静,但是清静得太久,也忘了自个儿身在何处,好在有你出现,把我拉回了现实。” “太子妃杵立花丛中,像是一枝独秀,别有风味。”王姝站起来,微笑地说:“适才觉得百花争艳总有一股俗气,然而太子妃往中间一站,反而给园子里增添了几分姿色,扫去了俗气。” “没想到你真会安慰人。” “奴婢不是安慰,是实话实说。” 薄蓉绮转了身,移步说道:“百花争艳,那也知道是争给谁看,这百花,就算再怎么俗气,却依然有人喜欢;可是我呢,再如何高贵,争得不过是一时的艳丽,莫说是凋零之后的伤悲,就是这繁花似锦的美好也无人问津啊。” “太子妃,奴婢是不是说错了话?”王姝忧心忡忡地问。 “不,不是你说错了话,而是我看得太明白,想得太透彻。”薄蓉绮摇头叹道。 王姝咬着唇,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然而她抵不过心里的想法,忍不住又道:“太子妃,有句话奴婢不知道当讲不讲,就怕太子妃听了不高兴。” “还有什么事能让我不高兴?”薄蓉绮苦笑一声,说道:“你说,我不怪你就是。” “多谢太子妃恩典。”王姝欠了欠身,恭敬地说:“其实奴婢以为,就算看得明白,想得透彻,心里却过不去也是枉然,真正地看得明白想得透彻,就是要做到心中的豁达与宽容,当然,奴婢也只是个人想法,并不知道太子妃遇到了什么事儿,还请太子妃见谅。” 薄蓉绮斜睨一眼王姝,这才正眼看到她满手都是泥,不由得问道:“你刚才做什么?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王姝笑着说道:“回禀太子妃,奴婢正想把这株兰花移栽到别的花盆里,没想到寻地方的时候就遇到太子妃了。” 薄蓉绮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王姝时心里特别的舒畅,这女子美得透彻,让人很容易亲近,不必揣度会有什么小心眼的诡计;她听碧若提过,要将王姝调来照看自己的花园,没想到几日不见,园子里果然大有不同,想必这都是王姝的心血,她对花卉尚且用心如此,可见对人也是重情重义,这样一个女子实在太难得,不禁让薄蓉绮更想亲近。 王姝被薄蓉绮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她知道太子妃的确有心事,至于有什么心事,她深知作为奴婢的自己不能胡乱猜测,然而宫里的事情经常被下面的人传来传去,不难知道,太子妃不受宠的苦闷俨然就是最大根源。 薄蓉绮笑着问:“你受伤的地方还疼吗?” “多谢太子妃记挂,奴婢已经痊愈了。”王姝垂目应道。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着,生怕落下什么病根,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太子妃千万不要这么说,是奴婢自己犯下的错,受罚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啊,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怎能不讨人喜欢?”薄蓉绮抿嘴而笑,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可是王姝有些紧张地抽回手,担忧地说:“太子妃,奴婢的手太脏了。” “脏?我可不觉得。”薄蓉绮冷笑一声,心事重重地说:“比起某些沾满血腥的双手,你这算得了什么?走吧,我啊,现在兴致正浓呢。” 王姝拗不过太子妃,只得拉着太子妃去往花园深处;王姝觉得跟花打交道一定比人简单,每个人都是个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就算不是太子妃这样的主子,面对身边那些形形色色的宫女,她都觉得不简单,也许是自己把人看得不简单,总之生活的环境迫使她变得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什么?殿下又去了中安宫?”栗良娣有些慌张了,这种情况极少出现,连着三日都是往中安宫跑,她能忍一次两次,可是事不过三,有第三次她也坐不住了。 月莹知晓栗良娣的震惊,为此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栗良娣冷瞟一眼月莹,怒问:“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启禀良娣,奴婢这就派人去打听,看看殿下去了中安宫究竟是做什么。”月莹紧张地说,正准备溜出去。 “回来。”栗良娣叱喝一声:“现在去打听,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诺。”月莹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栗良娣轻蔑冷笑地道:“哼,要去也应该是我去,我要亲眼看看,中安宫究竟耍了什么手段把殿下给迷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闻声寻人 一双美目微微抬起,明眸媚态,万种风情;最是那发髻别着一朵桃花,又将刘启的目光全部占据,来了三次,都能看到她很有心思地别着不同的花朵,而每一次的唐子衿都如花似玉,令人我见犹怜;加上太子妃薄蓉绮的推波助澜,刘启对唐子衿也是越来越喜欢,他说不上来喜欢唐子衿的什么,却觉得她有些栗良娣的影子;刚认识栗妍的时候,她的可爱与俏皮总是令自己心动不已,可是现在的良娣却少了以往的俏皮,拉着自己不是说三道四就是埋怨其它,如果真的能时光倒流,他一定会想办法留住当初的美好。 唐子衿转了转眼珠子,觉出太子殿下心事重重,于是问道:“殿下,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 刘启拉着唐子衿的手,突然说道:“你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殿下想去,奴婢相陪就是,但是奴婢有个不情之请。”唐子衿嘟着嘴,害羞地说。 “什么不情之请?”刘启好奇地问。 “那就是请殿下收起不好的心情,能高高兴兴地和奴婢散步。”唐子衿嫣然笑道。 “哈哈,好,我答应你。”刘启抿着嘴笑了笑,然后拉着唐子衿走出了寝宫。 算起来,刘启想到自己似乎从未正眼看过中安宫的一切,每次都来去匆匆,以至他漠视中安宫的美好;他没想到中安宫的花园尽然如此灿烂,一簇簇的花卉更是艳丽非常,可能是新鲜感作祟,刘启觉得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中安宫的花朵比其他园子里的还要夺目。 花香袭来,沁人心脾,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好感;刘启扫去之前的苦闷,心情也随之好起来,他站在回廊中,指着不远处的兰花说道:“看来,太子妃对养花倒是颇有研究了,我记得这种兰草花,在郭老的花园里见到过,听他说这种兰花极难养育,稍有不慎就会凋谢,可是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 “殿下是个惜花之人,似乎对花草也有研究。”唐子衿笑着问。 “谈不上研究,看得多罢了。”刘启说着跨步走出画廊,中安宫的花园让他想起郭老的小园子,这种亲切令他欲罢不能;他行走在石甬路上,左右欣赏,忘了身边还跟着唐子衿。 “你记好了,以后不要再把海棠花放在这里,这种海棠喜阳,不耐阴,如若没有充足的阳光,过阴会使枝叶徒长,花少的话就无花可赏。” “嗯,我记住了。” “还有这一株……” 刘启隐约听到花丛里有人说话,他仔细聆听,听到是女声,再静下来细想,倏然觉得这声音特别耳熟;寻思之下,刘启仿佛被声音牵引着,他不知不觉步入花丛里,拨开身前的枝叶,张望深处那熟悉而充满诱惑的源泉;就在他瞪大双眸搜寻之际,又是那如墨的青丝掠入眼眶,顿时,他重叠了记忆,总算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女声。 “殿下?”唐子衿见刘启奇怪的举动,思虑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惊动了他;刘启一怔,扭头捂着唐子衿的嘴,轻声道:“嘘,先不要说话。” 唐子衿吓得噤声,自然不敢开口;而后刘启再往前走去,直到他穿过这片园子,到达另一头的甬路上,唐子衿也跟着走过去,拍了拍身上的花瓣,忧虑地问:“殿下,您是不是找什么东西?” “我找人。”刘启推开唐子衿,又沿着小径来回地寻找,看样子他很急切也很期盼,可就是毫无收获;仿佛瞬间,那人和那声音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了。 “殿下……”唐子衿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刘启失望之时,心情一落千丈,便冲着唐子衿喝道:“要不是你拉住我,我就能找到她了。” 唐子衿惊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知罪,请殿下息怒。” 刘启踱步深思,觉得自己不应该迁怒他人,于是他又扶起唐子衿安抚:“算了算了,我知道是你无心,好了,我们走吧。” “诺。”唐子衿偷瞄一眼花园,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找谁,可是刚才的女声好像是王姝的,莫非殿下要找的人是她?不可能啊,看殿下的样子,好像认识要找的人,可是王姝从未见过殿下,怎么会认识殿下呢? 唐子衿决定先不动声色,免得到时候给他人做了嫁衣,她随同刘启走回了画廊中,与此同时,晏南奔过来通传一声:“启禀殿下,栗良娣已经在中安宫的偏殿恭候殿下多时了。” “妍儿?”刘启知道栗良娣不请自来,不免有些疑惑;唐子衿听到栗良娣这么快就杀上门来,更是吓得心惊肉跳。 薄蓉绮由碧若搀扶着走进偏殿,栗良娣微微欠身,柔声说道:“良娣给太子妃请安了。” “哟,真是稀客了。”薄蓉绮深深地看了一眼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说:“自从栗良娣诞下荣儿之后,似乎就有了殿下的特许,不必前来中安宫给我请安了吧;怎么?今儿个刮了什么风,居然把栗良娣都给刮来了。” “听说这几天中安宫的天气好的不得了,所以妹妹才来太子妃这里沾沾光啊。”栗良娣不以为然地冷笑。 “是吗?”薄蓉绮装作什么都不知,故意说:“既然栗良娣难得来一次,那我自当要好生招待了。” 栗良娣正愁着没见到太子殿下,没道理啊,太子殿下在中安宫,怎么太子妃却闲得招待自己?这薄氏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啊。 碧若走过去给栗良娣倒茶,坐在正堂的薄蓉绮笑着说:“良娣不妨尝尝,这是殿下昨天差人送来的贡茶。” 栗良娣瞥了一眼茶盏,知道薄蓉绮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倒是能忍,不露声色地端起来就抿了一口。 “啐——”栗良娣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碧若和薄蓉绮都震惊地看着她;栗良娣放下茶盏,冷笑说道:“太子妃,难道您不知道这批贡茶只能煮七分火候的吗?唉,好好的一壶茶就这样糟蹋了。” “良娣,你……”碧若心疼地看着茶壶。 栗良娣瞪着碧若嗤笑道:“这也难怪,你很少煮这种贡茶吧,换作是我的月莹就不会出现这种错误了。” 月莹冷冷地说:“良娣,这批贡茶是殿下上个月赏赐给昭阳殿的。” 栗良娣恍然地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昭阳殿还多得是;既然太子妃这么喜欢,要不改明儿我让月莹给您再送点?” 薄蓉绮的屈辱自胸腔涌出,可是堵在她的喉咙处,不敢随意地发泄出来;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她不在乎这一刻,她是太子殿下的贤妻,现在殿下就在中安宫,她一定不能前功尽弃,让栗良娣得势。 “呵呵,没想到良娣早就尝过了。”薄蓉绮咧开嘴,故作轻松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些茶道,贡茶放在我这里那是浪费了,倒不如还是继续留在昭阳殿吧,殿下去昭阳殿的次数也多,需要的自然也多得多了。” “哎呀,太子妃不说,我还忘了,殿下这三天好像都在中安宫吧?”栗良娣试探地说:“怎么太子妃不伺候殿下,却来招呼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啊?” “栗良娣怎么会是微不足道的人呢?”薄蓉绮严谨地说:“在我眼中,栗良娣可是很重要的,所以当然要由我来好好地款待。” “真是令妍儿受宠若惊了,没想到太子妃这么重视我。” “那是当然,虽然我向来不受人重视,但是太子宫的任何人在我眼里都很重要。”薄蓉绮说:“哪怕是一个宫女,我也会如此款待。” 哼,拿我跟宫女相比?栗良娣的笑意在脸上差点就挂不住了,但是她还没有探到虚实,还不能有所动作,免得被薄蓉绮算计了去,这是中安宫不是昭阳殿,一切还得小心行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果真是她 “妍儿来了?”刘启跨入偏殿,俊眸笑颜引人注目;栗良娣站起来抢在太子妃薄蓉绮身前迎上去,挽着刘启的手臂,娇嗔地说道:“殿下,您果然在中安宫啊。” “殿下。”薄蓉绮谦卑地欠了欠身,恭敬地说道:“殿下,臣妾已安排刘勇去膳房准备午膳,都是按照昨日殿下的吩咐准备了膳食。” “哦。”刘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栗良娣斜睨一眼薄蓉绮,冷冷地道:“太子妃,你怎么让殿下吃昨天相同的东西,应该是新鲜的,殿下才喜欢。” “回禀栗良娣,殿下很喜欢百花莲子羹,所以……”跟在刘启身边的唐子衿忍不住插了一句,她说话倒是引起栗良娣的关注,栗良娣见到唐子衿生得娇柔秀丽,顿时心里浮现一股恶气;又见她与太子殿下靠得十分近,本能地勾起犀利的目光,瞪了一眼唐子衿,吓得她后面的话都不敢说出,只得硬生生地咽进去,低着头不敢再吱声。 “不如妍儿你也留下来?”刘启笑着对身边的女人说道:“既然太子妃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如若我离开,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心意?” 栗良娣冷着脸,推开刘启走了两步,侧目啐道:“既然殿下喜欢留在这里,那干脆就留下吧,妍儿还是习惯了昭阳殿,看来今后妍儿还得学会一个人用膳才是了。” “妍儿。”刘启扑上去拉着栗良娣的手,又碍于薄蓉绮的面子,为难地说:“妍儿,我答应你,就这一次。” 栗良娣冷瞟一眼薄蓉绮,故意又道:“殿下,其实今日妍儿亲手做了糕点准备邀请殿下过去尝尝的,没想到殿下根本就不想品尝妍儿第一次做的糕点。” “怎么会呢?”刘启咧开嘴笑道:“那好,现在就摆驾昭阳殿。” “殿下……”薄蓉绮急了,她走上前忧虑地说:“殿下,可是膳房……” “太子妃,我改天再来。”刘启轻描淡写地交代一句,而后带着栗良娣一道离开了中安宫。 “恭送太子殿下。”薄蓉绮缓缓地站起来,远眺他们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殿下这一走,怕是又有一段时间不属于自己了;碧若看着心疼,走过去扶着薄蓉绮安抚道:“太子妃,殿下也说了,过几天还会再来的。” “你以为栗良娣会放手殿下,给我们第二次机会吗?”薄蓉绮咬着唇,转身对着碧若说道:“是你说的,这次的机会至关重要,可是现在呢?”说着,薄蓉绮又转而对着唐子衿质问:“你一直陪着殿下,究竟殿下对你如何?” 唐子衿从未见过太子妃如此凝重的模样,顿时吓得跪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太,太子妃,奴婢也不知道殿下如何想,不过殿下每次都只是与奴婢拉拉家常,并没说什么其他事情。” “太子妃,我们不能急功近利,否则会让殿下更加反感的。”碧若劝道。 “可是今日你也看到了,栗良娣根本就不给我们一丁点儿的机会。”薄蓉绮叹了一声,平静下来又道:“算了,你起来吧,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多谢太子妃。”唐子衿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碧若走上前,忧虑地说:“奴婢反而担心的是,栗良娣知道了唐子衿,只怕会更加小心。” 唐子衿心里一沉,想起刚才栗良娣凤眸中那双冷厉的杀气,此时还心有余悸;薄蓉绮瞅见唐子衿脸色都变了,于是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必担心,你在中安宫,就算她有气,看着我的几分薄面,量她也不敢对你如何。” “奴婢知错了,奴婢刚才就不应该多嘴,否则也不会让栗良娣记恨在心。”唐子衿忧心忡忡地道。 “这不是你的错,栗良娣很快就会知道殿下之所以逗留中安宫的原因。”碧若说道:“到时候她依然也会知道你,所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薄蓉绮长吁一口气,谨慎地说:“看来只能是我们再进一步了。” 碧若点了点头,而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唐子衿;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但是唐子衿心里有些发毛,看来的确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往上爬,第一次见到的栗良娣果然如传说中那般不易对付。 “你们都下去。”栗良娣冷斥一声,宫女们纷纷退了出去;月莹忐忑不安地杵在原地,闭着眼恭恭敬敬地垂首。 沉默片刻,栗良娣平复胸中怒火之后才开口质问:“这么说,那个姓唐的女人就是太子妃特意为殿下安排的女人?” 月莹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答道:“正是。” “哼,她这是什么意思?”栗良娣蹙眉,自言自语地嘀咕:“是嫌殿下身边的女人还不够吗?还是觉得多个人出来争宠,以显示她太子妃的大肚?” “太子妃孤注一掷,俨然是想让唐氏成为新宠。”月莹一本正经地说。 “就凭那个小丫头?”栗良娣不以为然地啐道:“哼哈哈,真是笑话。” “良娣,如若只是一个小丫头的确不足挂齿,可是现在有太子妃从旁牵引,难保殿下不会对这唐氏女子心动啊。”月莹忧心忡忡地说:“何况之前两日,殿下的的确确因为唐氏而破天荒地留在了中安宫,此事不能小觑,不得不防啊。” “是啊,不得不防。”栗良娣冷峻地叱喝:“要不是今日我亲自冲到中安宫,你什么时候才能查到中安宫的情况?” “奴婢知罪。”月莹紧张地跪下来,叩首说道:“如今太子妃也变得十分小心,在中安宫的眼线都不敢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他们被捉住处罚倒不是大事,可再要弄一两个眼线进去,恐怕就难上加难啊。” “总之这是你的事情,我吩咐你去办,你就要把事情给我办得漂漂亮亮。”栗良娣转身踱步,厉声说道:“今日的事情,我暂且不追究,但是你也说了,太子妃变得十分小心,可见她也有所行动,在我们下一步行动之前,必须要弄清楚她究竟有什么打算,你应该知道,我在宫里绝不能走错一步。” 月莹颔首应道:“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下去吧。” “诺。” 王姝从门外进来时,看到唐子衿一个人坐在垫子上,神色恍惚,看起来像是受惊之后的反应;放下手里的东西之后,王姝走过去跪在唐子衿身边,握着她的手,发觉对方手心里全是细汗,唐子衿的反常令王姝错愕,她担忧不已,正准备追问情况。 “姝儿,我见到栗良娣了。”唐子衿扭头凝睇王姝,双目无神,提到栗良娣这个人的时候,身子不自然地抖动一下。 王姝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道是安抚地劝慰:“既然回到这里,那就放松下来,不必紧张了。” “栗良娣会不会对付我?”唐子衿焦虑不安,没头没脑地一问。 “她为何要对付你?” 唐子衿松开王姝的手,摇头说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太子妃突然对我这么好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她……”唐子衿顿了顿,缓缓地道:“她想把我献给殿下。”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你知道吗?”唐子衿瞪大双眼,激动地说:“栗良娣看我的样子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我是太子妃的一颗棋子,我这颗棋子是她用来对付栗良娣的,可是姝儿,我……我怎么可能是栗良娣的对手?我今天看到了,看到殿下是如何宠溺她,只要她说一句话,殿下就绝不会反驳。” 王姝犹豫地想了想,又重新拉着唐子衿的手,说道:“其实我们一进宫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事实上进宫的那天,栗良娣就已经开始对付我们,丁香姐说过,之所以我们一进宫就被贬去宫女苑,那是栗良娣在背后搞的鬼,打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要走这条路势必会很艰难。” “所以你一开始就选择放弃?”唐子衿反问。 王姝抿了抿嘴,心事重重地道:“我不是一开始就选择放弃,而是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唐子衿不解地问:“其实我看得出来,太子妃对你也有好感,要不是……”要不是碧若怀疑王姝是丁香的眼线,恐怕她们选择的棋子会是王姝了,只是这件事情唐子衿一直瞒着王姝,她不想多个人与自己分享机会,也许这就是对当初自私的惩罚,如今认清之后不免有些失望。 “我并不想什么荣华富贵,这种东西要看自己的命,有的人生来就是无福消受,而我就是这种人。”王姝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好了,你啊,别想太多,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糟糕,你想啊,在这么多人当中太子妃就是选中了你,可见对你期望颇高,自然对你也是更加的照顾,你放心吧,栗良娣就算再恃宠而骄,也不可能有胆量闹到中安宫来。” “嗯,倒也是,或许真是我杞人忧天了。”唐子衿舒了一口气,苦笑地叹道。 王姝见她想通了,也放下心来;当王姝站起来准备走出去时,唐子衿突然想起某件事,于是嚷道:“姝儿,你之前是不是在花园里?” 王姝扭头含笑地答:“我一直就在花园里啊。” 原来真是她!唐子衿心里一沉,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左右逢源 晏南哼着小曲儿行走在画廊中,身边经过的宫女们都十分恭敬地停下来对其行礼,可见这奴才要是做到他这份上倒也痛快;正无忧之际,迎面又走来一行宫女,只不过为首的女子本不该出现在这处,却偏巧挡住了晏南的路。 “奴婢给晏公公请安了。”宫女停顿后,欠了欠身;请安时故而含笑,惹得晏南心里一紧。 晏南怔然上前,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碧若宫女真是太客气了。” 碧若狡黠一笑,站起来说道:“客气的是晏公公,您应当受此厚礼,碧若理应还得再拜一拜。” 说着,碧若真打算屈膝,然而晏南却搀扶起她,紧张地笑道:“碧若,你真是太见外了,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却给我行两个大礼,岂不是折煞我啦。” “晏公公此言差矣。”碧若笑着说道:“谁人不知,您如今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伺候的是殿下啊,岂不是劳心劳肺?碧若这是替太子妃给您一个感谢,晏公公难道连太子妃的好意也不接受?” “奴才怎敢让太子妃记挂,奴才伺候殿下那是天经地义,也是奴才的福分啊。”晏南听到太子妃,便立刻谦卑起来。 碧若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嘱咐其他宫女先退下,这边交代好了之后,她又拉着晏南走到偏僻的角落,小声地说:“晏公公,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其实今日来除了跟公公叙叙旧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公公能帮帮太子妃。” 晏南心一沉,小心谨慎地问道:“太子妃有何事要奴才帮忙?” 碧若张望四周,悄声道:“晏公公,您想办法把殿下再引到中安宫去。” “啊!”晏南为难地蹙眉,吸了一口气,犹犹豫豫地开口:“这事……这……” 碧若抿着嘴,方知有些难为晏公公,可计划不能缺了太子殿下,否则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白费力气了;两人思虑着,碧若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袋子,看样子袋子沉甸甸,装了不少好东西,碧若塞给晏南,又道:“公公的难处,我也清楚,可是您应该也想想,太子妃向来对您不薄啊。” 碧若拿出情义牌果然奏效,晏南沉重地叹息道:“我岂会忘了太子妃的恩德,只是这几天栗良娣一直都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殿下只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如若殿下去了中安宫,势必又会惹得栗良娣杀过去,到时候栗良娣会有什么手段,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得到吧。” “就因为如此,殿下由那栗良娣一人霸占,旁的人根本无法亲近。”碧若惆怅地说:“唯有公公您还能接近太子殿下,所以这件事情恐怕除了晏公公,奴婢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值得托付的人了。” “可是太子妃要殿下去中安宫做什么?”晏南好奇地问。 “太子妃寻得几株兰草,殿下不是对兰草花挺有兴致吗?所以想请殿下过去欣赏。”碧若使了使眼色,意味深长地说:“当然,除了兰花,还有更多值得殿下欣赏的。” 晏南恍然地笑了笑,最后他把小袋子捏在手里,对着碧若说:“你告诉太子妃,这事儿奴才接了,至于殿下会不会去,也要看造化咯。” “只要公公愿意帮忙,我和太子妃定当感激涕零。”碧若鞠躬说道:“晏公公,您放心,无论事情成不成,我们都不会怪谁,并且这件事也决不会向任何其他人透露半句。” “未免被人发现,你还是先离开吧。”晏南谨慎地说。 “嗯,奴婢先行告辞了。”碧若颔首应道,而后转身带着她的宫女照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永信宫。 晏南正寻思着,步入寝宫瞅见太子殿下一个人坐着发呆,他极少会看到殿下如此,不由得满心好奇地靠过去;刘启平时倒也机敏,只要是身边有人靠近必定有所察觉,可今日果然不同寻常,晏南都站在他身边许久了,自己还一门心思地沉浸在思索中。 “殿下?”晏南轻呼一声,吓得刘启心一颤,扭头斥问:“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晏南跪下恭敬地道:“奴才该死,不应该惊动了殿下。” 刘启长吁一口气,伸出双手松了松筋骨,站起来说:“算了,没你的事,可能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根本没有察觉你的动静。” “容奴才斗胆问一句。”晏南看了一眼刘启,战战兢兢地说:“不知殿下想什么想得如此专注啊?” 刘启斜睨一眼晏南,吓得他赶紧低着头不再吱声;不过刘启并未生气,反倒想起某件事情,于是随口问道:“晏南,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郭老那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晏南眨了眨眼睛,紧张地说:“殿下,郭老身边不是只有一个叫六儿的书童吗?哪里有女孩子啊?” “难道你忘了?”刘启反问一句:“就是那个总是不肯与我相见的女孩。” 晏南蹙眉,努力地回想,片刻后,他恍然说道:“哦,奴才想起来了,就是殿下想让郭老引荐,而郭老迟迟不肯引荐的那个女子?” “嗯,就是她。”刘启咧开嘴,灿笑地说:“我还以为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啊?殿下什么时候见到她了?”晏南震惊地问。 “只差一点点了。”刘启饶有兴致地说:“前几天我在中安宫的花园里又听到她的声音,可惜当时我没有找到她。” “殿下,您在中安宫的花园里听到谁的声音?怎会如此断定就是出现在郭老家中的女子?”晏南有些难以置信。 刘启卖弄地笑了笑,说道:“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虽然奴才不是很明白,可是奴才知道这大千世界声音相似的人实在太多了,殿下单凭几句话就能认定出现在中安宫的女子就是她,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晏南小心地提醒。 刘启抿着嘴,显得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想过晏南的顾虑,然而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时听到那声音下意识就认定了是她,之后仔细想来也觉得凑巧,几经辗转,怎会出现在太子宫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然而刘启宁愿相信自己并没有听错,就算声音有相似,那感觉岂能是说有就有?想必也是她身上独特的味道才会如此地吸引自己;思来想后,刘启认真说道:“晏南,如果再让你听到她的声音,你可分辨得出?” “这个……”晏南寻思地说:“奴才不敢保证,只因当时急着劝殿下返回,没留意她的特点;不过……”晏南话锋一转,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埋下伏笔,他正愁着找不到理由将太子殿下引去中安宫,现在可好,现成的机会,岂有不利用的道理? “不过什么?”刘启迫不及待地问:“快说,是什么?” “殿下,其实奴才觉得,与其在这里猜想,倒不如去中安宫一探究竟。”晏南滑头地说:“适才碧若宫女派人传话,说太子妃准备了茶宴,想请殿下过去赏花,说是中安宫的兰草花开得正艳。” 刘启微蹙眉,斜睨一眼晏南,似笑非笑地说:“你又拿了太子妃的什么好处?” “啊,奴才不敢。”晏南吓得一怔,赶紧跪下,叩首喝道:“殿下恕罪,奴才只不过随口提了一提,不敢收受好处。” “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刘启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说得也对,要想把事情弄个清楚,就必须亲自再去一趟。” 晏南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道:“可是殿下,您要是再去中安宫,只怕会惹得栗良娣不高兴吧,到时候良娣又过去中安宫,怕是会让太子妃脸上有些不好受了。” “栗良娣只是使小性子,无伤大雅。” 刘启心里一直就向着栗良娣,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栗良娣的小性子在刘启眼中倒是别有一番情趣,他知道栗妍占有欲比较强,也算是对自己的在乎,现在彼此相爱,自然会觉得甜蜜; 然而刘启从未想过这种甜蜜能维持多久,或者他还是很希望这个时间能持续得长久一些,在他的心里,栗妍既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后妃,也是自己所爱的人,所以他有责任照顾她,并且疼爱她,当这种责任成为一种习惯,久而久之,里面的爱情会慢慢地抽离,甚至枯竭; 作为一个帝王的继承人,他并不要求得到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求有一个相濡以沫的爱侣,当然,他现在把这种寄托放在栗良娣身上,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当局者迷的刘启根本就看不到栗良娣的手段,可是熟知后宫一切变幻莫测的旁观者晏南却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知道,栗良娣并不是使小性子如此简单,也同样明白事后良娣调查起来,他肯定脱不了身;不过精明老练的晏南早已经为自己打算,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在太子妃面前邀了功,又能让栗良娣不会找自己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过招有谋 唐子衿用兰花沐浴,清香袭人,冰清玉洁;每一寸肌肤因被水滋润而细美,晶莹剔透;王姝亲自为她梳理青丝,又拉着她坐在铜镜前,为她别上准备好的乳白色兰花。 襦裙很长,下垂至地,于是王姝蹲下来为唐子衿整理;垂头看着王姝为自己忙里忙外,唐子衿突然良心发现,拉着王姝的手,对着她说:“姝儿,不如我跟太子妃说一声,让她也把你引荐给太子殿下?我想殿下可能……” 王姝莞尔一笑,捂着唐子衿的嘴,说:“现在是箭在弦上,你可不能找借口。” “我不是找借口,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在中安宫种种花,实在有些可惜了。”唐子衿轻声地说:“就凭姝儿你的姿色还有聪慧,定当能得到殿下的恩宠。” “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别为我操这份心了。”王姝抚平衣领,语重心长地说:“今晚上是个关键,相信无论是你,还是太子妃,都抱了不少的期望,可是我在这里想对你说一句,量力而行,不必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我想这样你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魅力,只要你拿出自己的魅力,殿下绝对会心动的。” “但愿吧,走到这一步,我没有回头路,甚至说,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唐子衿紧张地捏着王姝的手,王姝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地说:“一切还有我支持着,别太担心了。” 两人唏嘘一番,忘了时间,最后还是碧若派人过去催了催,这才拉开二人;王姝目送唐子衿往画廊里走去,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王姝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选择哪条路,甚至不敢往下想,每当浮现这念头,她一定会制止自己。 唐子衿放心把自己交给王姝打扮,正如王姝所说,太子殿下见惯了宫里的莺莺燕燕,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太过俗气,如果唐子衿也要把自己当作调色板,那今晚上第一出戏肯定完蛋;刘启久候佳人,正百无聊奈之际,却见唐子衿素颜之妆地出现,刚一见,唐子衿碎步轻灵,柔然之中玲珑笑靥,点滴之间,妩媚自然,最是那别出心裁的兰花,香气醉人,惹得刘启看呆了,笑痴了。 太子妃薄蓉绮站起来走过去扶着唐子衿,对刘启笑道:“殿下,之前那些品种的兰花当然比不过如今这一朵娇容丽丽的兰花。”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唐子衿微微欠身,浅笑微颦。 刘启冲过去,紧张地笑了笑,说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多谢殿下。” 刘启伸手取下唐子衿别在发髻上面的兰花,十分享受地嗅了嗅,陶醉地笑道:“这回又是兰花,看来你真是个百花仙女。” “奴婢可不是什么百花仙女,只是用了一点小心思。” “可是这点小心思却总是让我爱不释手。”刘启直言地说:“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你,你会用什么花。” “殿下要是想知道,那就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哈哈,你看看你,一点儿也不透露给我?” “殿下,最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才会令人记忆深刻,奴婢又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再让殿下记住奴婢?”唐子衿有了前几次的接触,倒是与太子殿下越来越熟络。 薄蓉绮看出两人相聊胜欢,于是说道:“殿下,臣妾……” “我知道,你又有事情要先退下是不是?”刘启也不是不清楚她们的心思。 薄蓉绮尴尬笑道:“臣妾的确有点事情,不过稍后一定前来作陪。”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正好也想跟子衿单独聊一会儿。”刘启说。 “那正好,臣妾先行告退了。”薄蓉绮朝着唐子衿使了使眼色,这回她们可不能毫无收获。 月莹急冲冲地闯入昭阳殿寝宫,正闭目养神躺在卧榻上休息的栗妍听到外面的动静,愠色地蹙眉:“什么事情慌慌张张地。” 月莹跪下来请安,着急地说:“请良娣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惊扰了良娣清梦;只是刚才晏公公托人前来通风报信,说殿下又去了中安宫。” “什么?”栗良娣猝然睁开眼,蹭地站起来;原来晏南为求事后脱身,干脆等太子殿下去中安宫坐一会儿之后再派人偷偷地传信给昭阳殿的栗良娣,如此一来,他既完成了碧若的任务,又给栗良娣一个交代,两边都不得罪,自己可保太平。 “此事既然是晏公公传来的口讯,可想应该是千真万确。”月莹谨慎地说。 栗良娣冷哼一声,捏紧双拳恨意难释;然而想到殿下的所为,又心冷地松开手,啐了一口。 “薄蓉绮究竟再玩什么花样?” “禀良娣,奴婢查到了,那个唐子衿正是当初长公主送进宫的采女。”月莹认真地说:“看来这件事情还跟长公主有关系。” “我就知道这个长公主不是个好东西。”栗良娣叱喝一声,负气地骂道:“当初你还想我巴结她,哼,就是她埋下的祸根,现在弄出这么多事。” “良娣,可是长公主那一方,我们也不能得罪啊。” “她算什么东西?”栗良娣撒气地说:“不就是一个公主吗?等到皇上一倒,殿下继承皇位之后,我第一个就要殿下把她赶出长安城。” “良娣,此事是后话,可如今……” “如今要先对付薄蓉绮。”栗良娣咬牙切齿地哼道:“以往她温温顺顺,从未做出这些小动作,现在倒好,学会利用棋子对付我了。” “良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月莹担忧地说。 “怎么办?”栗良娣深思地说:“我们先礼后兵,不能向上次那样再杀过去,我相信薄蓉绮不会那么笨,再给我第二次机会。” “你就这么确定栗良娣不会跟那天那样直接冲过来找殿下兴师问罪?”薄蓉绮走上前,问自信满满的碧若。 碧若坦然笑道:“太子妃,您放心,栗良娣这人既多疑又喜欢耍心机,她绝对不会冒险再闯进来,因为她会以为我们还有其它招数等着她自投罗网,如果我没猜错,她一定会先派个人探探情况再作打算。” “是吗?你认为她会派谁?” “这个嘛,奴婢就猜不出来了,不过奴婢已经想好了对策,就怕良娣不出手。” “什么对策?” “这个对策还需要唐子衿的配合,我已经教她如何做了,至于过程,太子妃不必追问,事后奴婢会慢慢地交代清楚。”碧若欠身说道:“太子妃,您啊,别担心,这计划既然是奴婢安排的,奴婢就一定要负责到底,这一次栗良娣万万想不到,就是她的‘帮忙’才让我们大功告成的。” 薄蓉绮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碧若,瞧她自信的笑容,稍稍安宁了她那颗浮躁的心,希望正如碧若所说,一切准备就绪,这一次能让她在栗良娣面前挺直腰板。 唐子衿倒了杯茶递给刘启,并说道:“殿下,您再品尝,看看能嗅到什么香味?” “嗯。”刘启抿了一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继而缓缓地说:“这也是兰花香?” “殿下就是殿下,才抿了一小口就能觉出这是什么香味儿。”唐子衿嫣然笑道:“这是兰花茶,是姝儿特意为殿下制作的兰花茶,由……” “等一下。”刘启突然打断唐子衿,好奇地问:“又是这个姝儿,她是谁?” 唐子衿一怔,眨了眨眼,干笑地说:“殿下,姝儿就是姝儿啊,不过她是奴婢的好姐妹。” “今日她来了吗?”刘启急问。 “她……”唐子衿心里一沉,尴尬笑道:“启禀殿下,她应该在,不过,姝儿恐怕不能见殿下。” “为何?”刘启微蹙眉,不解地追问。 “因为……”唐子衿咬着唇,纠结地想了想,最后把心一横干脆说道:“因为姝儿得了很严重的病,暂时不能见客,平时都是奴婢照顾她,没人敢接近她,所以她,她暂时不能见殿下。” 刘启失望地说:“上次我听说是她受罚,伤得很重,没想到现在又得了严重的病,真是可怜。” 唐子衿心虚地说道:“殿下真是宅心仁厚,其实就因为伤得很重,所以身体才一直没有恢复,这才生了病,还一直好不了。” “原来如此,想来也是,你们这些做宫女的也怪可怜的。”刘启幽幽地说:“受罚之后根本就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伤还没好就得干活儿,生了病也要强忍着。” 唐子衿倏然站起来,垂首欠身,恭顺地说:“奴婢在这里,替姐妹感谢殿下,没想到殿下一直都怜悯我们啊。” “诶,你这是干什么。”刘启扶着唐子衿,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我说过,今后不必在我面前行大礼。” “多谢殿下的厚爱。”唐子衿羞涩一笑,飞红的双腮像是桃花开得正艳。 刘启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瞥了一眼唐子衿,又紧张地握着杯盏大口饮了一杯,兰花香下肚,立刻就平定他的慌乱,像是一股清泉浇过心中的躁动,这香甜,实在是回味无穷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道不同路 今日的中安宫显得格外不同,入夜之后,太子妃命人将寝宫悬挂着通亮的霓虹宫灯,她像是一个守卫,守在宫外,不允许任何不利的因素接近寝宫。 正如碧若料到,栗良娣非但不敢轻举妄动,的确派了个机灵点儿的宫女先来中安宫一探究竟;王姝整晚上也有些恍恍惚惚,总觉得心里堵着,安心不了;她路过画廊时,瞅见匆匆忙忙赶来的宫女丁香,一时忘了此地的尴尬,跑着挡住丁香的路,与她打了个照面。 “丁香姐。”王姝欢喜非常,拉着丁香问长问短;丁香看到王姝还有些错愕,不过她很快就恢复神色,顾虑左右,谨慎地说:“姝儿,你在中安宫可好?上次的伤势怎么样了?” “让丁香姐费心了,我已无大碍,基本上痊愈。”王姝笑着说:“对了,丁香姐,你来是找我的吗?她们……”王姝看了一眼丁香身后的宫女,有些疑惑不解。 “姝儿,今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情。”丁香抽回手,紧张地说:“就不与你说了。” 王姝没拖着丁香,转身目送丁香离开,她望着丁香急促的样子,顿时心里浮现更深的疑虑。 丁香随同宫女转了两个弯,总算到了太子妃面前,她跪拜请安,毕恭毕敬地说道:“奴婢丁香叩见太子妃。” 薄蓉绮坐在偏殿等候多时,她与碧若交换神色,继而笑着问道:“你就是丁香?” “奴婢正是。”丁香答话,不卑不亢,意思坚定。 薄蓉绮端详女子,莫约双十年纪,可看起来心思不简单,面容镇定,瞧不出丝毫的怯意,可见她应该是个懂事的宫女,不易对付。 “起来说话吧。”薄蓉绮淡笑说道。 “多谢太子妃。”丁香站起来,垂首恭顺地杵在原地。 薄蓉绮抿着嘴,含笑问道:“栗良娣要你来是做什么的?” “回禀太子妃,奴婢是奉了良娣之命前来中安宫传达一句话。”丁香一五一十地说道。 “哦?什么话?”薄蓉绮好奇地问。 “良娣想请太子殿下过昭阳殿。”丁香没有停顿,顺口就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令薄蓉绮胸中莫名地燃起一股怒火,然则身旁的碧若却站出来,笑脸问道:“丁香,难道你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已经打算留在了中安宫吗?” 丁香缓了缓,瞥一眼碧若说道:“这个奴婢不清楚了,奴婢只是帮主子带话,其他的事情,跟奴婢应该没什么关系。” 碧若走过去,若有所思地反问道:“栗良娣就要你带这么一句话?” 丁香面无表情地看着碧若,认真地说:“就这一句。” 碧若顿了顿,思虑片刻后,转身对着太子妃欠身说道:“太子妃,请容奴婢带丁香宫女进殿面见太子殿下。” “碧若,你……”薄蓉绮震惊地看着碧若,可是碧若却对着薄蓉绮展露笑脸,似乎正努力化解太子妃的担心;薄蓉绮想了想,如若不让丁香见到太子殿下,也说不过去,到时候殿下责怪下来,她也讨不了好果子,倒不如此事放手交给碧若,说不定还有转机。 得到太子妃的首肯,碧若带着丁香走进中安宫的寝宫,刘启和唐子衿聊得正欢,突然有人进入打扰,唐子衿侧目一看,心里一紧,因为她看到丁香出现,并且由碧若带进来。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碧若和丁香纷纷跪下请安,刘启看到有人进来,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碧若偷瞄一眼丁香,先不说话,把机会让给丁香解释;丁香犹豫一会儿,觉出碧若的意思,于是俯首说道:“启禀太子殿下,奴婢丁香是昭阳殿的宫女。” “昭阳殿?”刘启咬着唇,蹙眉问道:“难不成你是栗良娣派来的?” “回禀殿下,良娣让奴婢带一句话。”丁香迟疑地说:“良娣说,她会一直等着殿下。” 刘启沉默了,心思有些飘忽不定,坐在一旁的唐子衿瞅了瞅跪在下面的碧若,她之前就听碧若提过,说今晚上或许会有栗良娣派来搅局的人,只是没想到此人就是丁香,可她不能前功尽弃,因为栗良娣一句话就让自己打回原形。 “殿下。”唐子衿站起来走到刘启身边,莞尔笑道:“既然良娣等着殿下,那殿下还是赶紧赶去昭阳殿吧。” 刘启转过身看着唐子衿,轻声问道:“你真的想要我去昭阳殿?” 唐子衿敛了笑意,落落默默地叹道:“奴婢只是不想栗良娣生气,奴婢只是一个小婢女,怎能与栗良娣相提并论,何况奴婢也会等着殿下的。” “这……”刘启犹豫起来,抿着嘴说道:“那我走了,你会不会生气?” 唐子衿颔首说:“奴婢怎敢生气,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不过……不过奴婢只是有点伤心。”说着,唐子衿走到一旁,从桌子上拿起兰花,一边替自己别在发髻上,一边幽幽地道:“兰花盛开得再好,也只能独自欣赏,这是奴婢的命。” “子衿……” 丁香惊愕地看着唐子衿,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些话尽然出自她的口,碧若白了一眼丁香,心中掌握七八分了。 刘启是惜花之人,看着唐子衿委委屈屈的模样楚楚动人,越发引起自己的怜悯之情;当下,刘启把心一定,转头对着丁香说道:“你回去告知良娣,我改日会去看她,今天我暂时留在了中安宫。” 丁香应了一声,垂首说道:“殿下,可是良娣她……” “丁香,你是想说良娣会因此大动干戈吗?”碧若夸张地说:“或者说,像上次那样冲到中安宫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刘启不悦地质问:“哼,我又不是没有留过昭阳殿,她有什么资格兴师问罪?” 丁香扭头瞪着碧若,冷冷地道:“碧若,良娣会做什么,岂能是你一个婢女揣度的?” “殿下,为了息事宁人,您还是先回昭阳殿吧。”唐子衿收到碧若的鼓舞,继续火上浇油。 刘启拉着唐子衿的手,肯定地说:“不必了,我说了今晚上陪你怎能因此不算数?堂堂太子,绝不能食言。” 丁香把话咽了回去,她知道,说再多也无意义,有碧若和唐子衿从旁作梗,她说的多反而对栗良娣更加不利;只是没有想到,唐子衿何时与碧若她们连成一气,看来她熟知宫里的变化,学得倒挺快的。 碧若和丁香退出寝宫后,刘启的心情其实并未平复,他还是有点担心栗妍,可碍于唐子衿的面,他不想被人看穿,更加不愿被人说成由栗良娣牵着鼻子走,宠爱归宠爱,还不至于达到忘了自个儿的身份,良娣始终是良娣,只是一个对他来说算比较重要的女人,而不是高于他,能左右他的女人。 唐子衿根本不知道刘启想要什么,即便殿下留下来,可是他们谈笑一晚,却始终没有成为太子的女人,殿下倒是君子,除了牵了手,其他的任何逾越的行为都没有出现。 翌日清晨,碧若带着几个宫女前往唐子衿的楼阁,此时王姝也刚刚前来;碧若吩咐宫女把赏赐的东西放下,然后寒暄几句后,托辞离开了。 满地都是太子殿下派人赏给唐子衿的东西,其中还有一瓶白玉膏,是太子殿下记着唐子衿的姐妹姝儿受了伤,于是将贡品的药膏送过来,这等贴心真是令人怎能不感动。 王姝并不觉得唐子衿有多高兴,相反,看着满地的赏品,唐子衿露出的是过多的忧虑;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是站在一旁默默不作声。 “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唐子衿坐下来,苦闷地皱着眉头,说道:“我想现在宫里都一定传遍了,说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殿下是君子,或许不想这么快吧。” “可是栗良娣已经动手了。”唐子衿别过脸,啐道:“昨晚上,栗良娣居然派丁香姐前来中安宫,她说是通传一句话,可这句话差一点就把我现在的所有都拿回去了。” “你是说丁香姐来中安宫就为了给栗良娣传话?”王姝恍然大悟,想起昨晚上与丁香撞见时的情形,难怪丁香看起来面容很凝重,果然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姝儿,丁香姐一定恨死我了。”唐子衿拉着王姝的手,说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碧若宫女事先也说了,栗良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丁香姐不会怪你的。”王姝安抚地劝道:“大家各为其主,我相信她分得清楚。” “是吗?”唐子衿松开手,嗤笑一声,啐道:“你也说了,大家各为其主,也许以后我们真的没有选择。” “子衿,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无论主子们如何争斗,姐妹还是姐妹,这一点无法改变。”王姝紧张地说:“我相信丁香姐一定也明白。” “就算丁香姐明白,可是旁的人能明白吗?”唐子衿沉重地叹息一声,说道:“难道你就不担心这种误会会让你永远都出不了头吗?” “照你这么说,你是想和丁香姐划清界限?”王姝难受地问。 “姝儿,你误会我了。”唐子衿又拉着王姝,看似诚恳地说:“其实我们还有一种办法,既然大家是姐妹,那就应该在一起啊,我们都知道,虽然太子宫是栗良娣最得宠,然而栗良娣行事霸道,又咄咄逼人娇纵蛮横不易相处;想来还是太子妃最为贤德,我们之所以能拥有现在的好,那全都是倚仗的太子妃啊,所以,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姐妹往好的方面劝导?” “你不会是想要丁香姐出卖栗良娣吧?”王姝惊讶地问。 “诶,这怎么能说是出卖?”唐子衿低声说道:“这就叫做弃暗投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棋子的下场 丁香看到王姝时,大吃一惊,拉着她忙问:“此时你托柳意将我约出来,所为何事?” “约你的不是我。”王姝抿嘴笑道:“是另有其人。”说着,王姝侧过身,她身后走出的女子浅浅一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丁香姐。” 丁香怔住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唐子衿,再看到她时,丁香心里清楚得很,这女子可不是以前所认识的唐子衿了,如今的她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昨晚上她已然领教过了。 王姝看着丁香面露微色,于是忙打圆场:“丁香姐,其实今天要柳意将你约过来,就是为了向您表示歉意。” “丁香姐,请允许我再这样叫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是我,害得你在良娣面前受罚了。”唐子衿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她偷瞄一眼丁香,想从对方的表情里获得一丝谅解。 丁香转了个身子,踱步说道:“我有什么好气的,大家各为其主,这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可是栗良娣一定生气,还会把气发泄到你身上吧。”唐子衿假意关心地问道。 丁香侧目盯着她,冷冷地道:“真是难为你现在还关心我了,不过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栗良娣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清楚,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丁香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唐子衿走过去,拉着丁香的手,担忧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栗良娣要对我做什么?” “子衿。”丁香走到唐子衿跟前,正对着她,谨慎地问:“我问你,你昨晚上……” “其实殿下只是与我拉拉家常,聊聊天,根本就不是外面人想象得不堪。”唐子衿咬着唇,愁苦地说:“我是太子妃的人,她要我做什么,难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王姝同情心泛滥,看着唐子衿痛苦的样子,于是对着丁香说道:“丁香姐,今日一早子衿说给我听之后,她就一直担心你不肯再原谅她,如若不是真心对待又何必在意你如何想?你也说了,大家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是情有可原,难道做姐妹的,这一点都不能理解吗?” “我哪有说不原谅。”丁香叹息一声,摊开手说道:“要不是姐妹,我岂会冒险前来赴约?我也根本就没有怪过子衿,昨晚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其实是碧若从旁打扰怂恿,我又怎么看不出来。” “这么说,丁香姐其实并没有生我的气?”唐子衿雀跃地追问,心里放下一块石头。 丁香握着唐子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就算我没有做出昨晚上的事情,可是栗良娣早晚都会知道殿下之所以留在中安宫全都是因为你,你可知道栗良娣此人心胸狭隘,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唐子衿吓得全身一抖,王姝也忧虑地问:“那该如何是好?” 丁香思虑地说道:“我看此事,你还是求太子妃,太子妃或多或少都应该保全你,否则你这颗棋子会断了她以后的路。” 王姝安排柳意将丁香约到中安宫的花园里,三人匆忙地说了几句之后必须离开;离开时,丁香特意要求王姝送自己出中安宫,思量之下,王姝也答应了丁香的请求。 只有两人时,丁香拉着王姝犹犹豫豫地开口:“姝儿,你在中安宫可好?” 王姝安抚地说:“丁香姐,你不必担心我,我在中安宫很好,太子妃和她们都对我好。”(!&^ 不过王姝觉出丁香欲言又止,说完自己,她又问:“丁香姐,是不是良娣真的为难你?” “倒不是良娣为难我,只是我心里……”丁香沉重地说:“姝儿,你不要怪我,我并不是不原谅子衿,事实上,她没错,不存在需不需要我原谅;可能是以前吧,不觉得子衿诚服之深,昨晚上看来,我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她。” 王姝舒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进宫之前,子衿就饱受折磨,后来进了宫,又出了这么多事,这算是一种成长吧,不可能一直都停滞不前,任人欺凌。” 丁香觑见王姝说得深刻,不免想起她的经历,于是又道:“你说别人不应该停止不前,那你呢?从公主府到太子宫,又从宫女苑到中安宫,这一路上的跌跌撞撞,你倒是忍得住。” 王姝自嘲笑道:“丁香姐,你啊,就别笑话我了,我和子衿不同,对我来说,现在的安定才是最心满意足的。” “好好好,我不说你,不过……”丁香迟疑片刻,继而深思说道:“你还是得多留点心眼,这皇宫里,可没什么真姐妹,当然,你我不同,我是真心待你好。” “我知道丁香姐关心我,我会小心的。”王姝感激地点了点头。 “太子妃一定要救我啊。”唐子衿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薄蓉绮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被冲进来的唐子衿吓得懵了;碧若挡在唐子衿跟前,拉着她,皱眉问道:“唐子衿,你这是干什么?你倒是把话说清楚,谁又得罪了你?” “栗良娣。”唐子衿紧张地支吾,又摇头解释:“不,不是栗良娣得罪我,是有人告诉我,栗良娣要对付奴婢。” “谁说的?”碧若惊问。 “是丁香。”唐子衿抹去泪水,一本正经地说:“丁香不会骗我的。” 薄蓉绮心里一沉,想起昨晚上那个宫女,丁香不就是昭阳殿的宫女吗?碧若转身看到太子妃的疑惑,于是说道:“启禀太子妃,其实丁香在宫女苑的时候已经和唐子衿,还有王姝以姐妹相称。” “如此说来,你和昭阳殿的丁香关系甚好?” “事实上,丁香和王姝一开始就相识,只是奴婢后来与王姝认识之后才与丁香有接触,太子妃,奴婢知道王姝和丁香才是以姐妹相称,两人私下里也互相来往,其实是王姝从丁香口中得知这件事,所以她才来告诉我的。”唐子衿战战兢兢地说道,生怕太子妃怀疑她与昭阳殿的人有关系。 碧若顿了顿,然后走到薄蓉绮身边,小声地道:“太子妃,其实这件事奴婢也略知一二,之前奴婢就亲眼看到丁香悄悄溜进贞女楼去探望王姝,所以当初在王姝和唐子衿两人的选择之上,奴婢推举的是唐子衿,不管怎么说,王姝和丁香的关系势必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薄蓉绮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唐子衿,看她被栗良娣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实在是有些担心她究竟能不能胜任棋子这一任务;不过昨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昭阳殿一直到现在都毫无任何反应,这种风平浪静的征兆着实令人捏一把冷汗;莫非真是这么些年来把栗良娣的性子磨灭了?还是这只是一种假象,预示着后面更大的暴风骤雨。 就在薄蓉绮凝神的当儿,果然有宫女走进来传话,只见进入寝宫的宫婢跪下说道:“禀太子妃,栗良娣求见。” 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事儿,否则这事儿可能会真的降临;听到宫女的话,被吓得不轻的唐子衿一屁股摊在地上,薄蓉绮瞅一眼唐子衿,淡淡地道:“我去去就来,你别着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且不说她要保住这颗棋子,单单是她这个太子妃的脸面都必须拼死护着,否则她会成为太子宫的笑话,完全没有任何太子妃的颜面可言了。 走在画廊中的薄蓉绮想了很多,心情极其复杂,然而有一点事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不愿再退缩,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被栗良娣踩下去。 “太子妃请留步。”碧若往后张望,觉得离寝宫已远,于是跑上前跪在太子妃腿边,嚷道:“奴婢恳请太子妃留步。” 薄蓉绮震惊地蹙眉,止步问道:“碧若,你这是要干什么?” “太子妃,容奴婢多嘴问一句,您打算如何做?”碧若仰起头,双眼充满着胜利的眸光,看似不但不担心反而有些兴奋状态。 薄蓉绮长吁一口气,愁云说道:“还能怎么做?尽最大可能先保住唐子衿吧,不管怎么说,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前功尽弃。” “不,太子妃,如若保住唐子衿,那计划就真的前功尽弃了。”碧若泰然自若地说道:“其实奴婢一开始并未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因那时,奴婢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如今看来,情况就是朝着奴婢的安排而走,此事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能牺牲了唐子衿这颗棋子,才能获得最终的目的啊。” 薄蓉绮瞠目结舌,惊愕地瞪大双眸,一时半会儿她说不出话来,也不是说不出,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眼前的碧若掩不住流露出胜利的姿态,她的计划是什么?就是牺牲唐子衿,让栗良娣在太子殿下面前暴露自己丑恶的行径。 所以说,唐子衿注定了凶多吉少,这念头冲击了薄蓉绮的良知,她踉跄地后退,揪着一颗心下定不了主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步入虎穴 栗妍走进殿内请安时,微垂首,看不清她脸上的变化;坐在偏殿之上的薄蓉绮提着一颗心几乎拿出自己所有的精力。 “妾身栗氏给太子妃请安。”栗良娣垂眸一笑,掩住那眼底流露的恨意。 “良娣不必客气,起身说话吧。”薄蓉绮不敢放松,笑时,两嘴之间的肌肉有些很不自然地抽动,她干脆收了笑意,紧闭双唇,端庄地注视栗良娣。 栗良娣站立后,勾唇笑道:“栗氏又不请自来,真是有些唐突,还望太子妃不要介意啊。” “栗良娣见外了,我们都是殿下的妃子,理应多走动走动。”薄蓉绮淡笑地说:“栗良娣,你也别光站在那里,不如坐下来慢慢闲谈吧。” “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栗良娣碎步移过去,坐在薄蓉绮身侧。 碧若跪着煮茶,这回她小心翼翼不敢煮沸,只得七分热气将香茶泡开;栗良娣觑了一眼碧若,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碧若放下茶盏,而此时由栗良娣接过茶壶,但见她不顾左右人的惊愕,眸色一沉,似笑非笑地说:“好像栗氏还从未给太子妃敬过茶吧?” 薄蓉绮恢复惊色,忙说道:“栗良娣,你只是……” “太子妃,这杯茶是妾身早应该敬的了,可是以往妾身不懂事,害得太子妃居多操心。”栗良娣捧着茶递上去,含笑说道:“如若太子妃肯接收,那就是原谅妾身的不懂事了吧?” 薄蓉绮瞥一眼栗良娣手中的茶盏,寻思她又在玩什么花样,不可能是特意过来投降,这又是哪一出? “栗良娣说得严重了,你将殿下照顾得那么好,又为殿下生儿育女,如若真要算起来,只怕良娣操心的事情早已经超过我这个太子妃了。”薄蓉绮托辞说道。 “其实都是自家姐妹,根本就说不清楚。”栗良娣套着近乎,不忘又道:“这杯茶难不成太子妃不想喝?” 薄蓉绮偷偷瞄了一眼碧若,这事情还得她自己拿主意才好,可栗良娣摆明了就是言和,如果自己不给情面,翻脸事小,传到殿下那里就不好说了;思来想后,薄蓉绮笑着伸手接过茶杯,对着栗良娣说道:“这杯茶,我当然要喝。” 语毕,薄蓉绮当着栗妍的面,二话不说就把茶喝了一大口;栗良娣眸光的温和渐渐褪去,泛着冷厉之气暗藏眼底,她睨了一眼月莹,冷笑说道:“太子妃,其实今日来,除了这杯茶,栗氏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薄蓉绮抬手擦拭嘴角,一边随口问道。!%^* “早之前就听说太子妃这宫里住了几个采女,个个都是国色天香,重要的是,懂得伺候人,非但把太子妃伺候得服服帖帖,还让太子殿下流连忘返。”栗良娣凤眸微狭,倏然勾显几分慑人的凌厉,然而只是一瞬间便化为深深浅浅不明的笑意。 薄蓉绮心里一颤,就知道这杯茶不是那么容易下肚的,刚经过喉咙处,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涌出,差一点朝着栗良娣吐了出来。 “良娣有话就直说吧。”薄蓉绮硬是咽了下去,她知道就不能有半点松懈。 “呵呵,太子妃果然是快人快语,我这才说一句,您就知道我想什么了?”栗良娣不屑地笑道:“这杯茶,我也算是没有白敬。” “看来,栗良娣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诶,其实请安是真,可顺便再向太子妃讨个人嘛。”栗良娣狞冷一笑,轻蔑地说:“不过,就怕太子妃不肯放人哦。” 薄蓉绮侧目,凝视栗良娣,愠色地问:“你要谁?”其实有些明知故问,事先在画廊中,碧若已经道出这其中的玄机;只是她一想到还在寝宫等着自己的唐子衿,不免有些愧疚之情。 唐子衿从地上站起来,本来徘徊不定,心事重重,可当她准备走出寝宫时,旁边的宫女却挡住了她,说太子妃交代下来要守着,没有太子妃的允许,唐子衿不得擅自离开。 “去,帮我把王姝找来。”唐子衿拉着宫女的手,着急地说:“求求你了,帮我把王姝叫来啊。” 宫女犹豫着,不肯随意离开,于是唐子衿慌慌张张地把手上带着的玉镯还有头饰步摇全都取下来塞给宫女,看来她已经豁出去了,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 “我全都给你,都给你。”唐子衿急得抽噎,战战兢兢地说:“求求你,我想见王姝,你把她带来吧。” 宫女收了唐子衿的东西,安抚地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嗯。”唐子衿目送宫女离开,她还是很忐忑,这一刻的恐惧一直盘旋在她的时空里面;就在自己踌躇不安之际,突然她看到太子妃身边的近身内侍刘勇带着两个小公公走过来。 “刘公公。”唐子衿毕恭毕敬地俯身。 刘勇笑着走上前,轻声说道:“太子妃让我请你过去,你跟我去偏殿见太子妃吧。” 唐子衿紧张地问:“刘公公,是不是还有栗良娣?” 刘勇顿了顿,继而说道:“你放心,太子妃不会让你有事的,不过……你还是先跟我过去了再说吧。” “刘公公,我想见一面王姝,能不能等她来了再带我走?” “这个不好吧,太子妃和栗良娣都等着你,让主子们等急了可就不好了。”刘勇为难地蹙眉,催促道:“你别太担心,这里是中安宫,栗良娣不会吃了你的。” “那好吧。”唐子衿无奈地说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刘勇带着唐子衿离开了寝宫,他们刚走,王姝和宫女就赶到了,宫女还以为唐子衿擅自离开,吓得到处寻找,后来才知道,原来人是被刘公公带走的,她这才放下心来;可这会儿是王姝不放心了,她没有见到唐子衿,始终心里有些疙瘩,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并且还是不好的事儿,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冲到偏殿里面把唐子衿再揪出来吧? “奴婢叩见太子妃,叩见栗良娣。”唐子衿跪在地上,垂眸低眉,显得十分谦卑。 “平身吧。”薄蓉绮面无表情地喝道。 “谢太子妃。”唐子衿站起来,还是恭顺地低着头;栗良娣斜睨一眼唐子衿,冷冷地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诺。”唐子衿迟疑地应了一声,不过还是缓缓地抬起头来;她一抬眸就撞上栗良娣凌厉的双眸,吓得她倒抽一气,扇睫微颤;立刻别过眼,避开栗良娣的目光。 确有几分姿态,栗良娣想起来了,上次自己闯入中安宫的时候就见过她了,只是那时候她还不入自己眼,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就得意忘形地以为自己长了翅膀,可以飞上枝头了。 “你就是那个唐子衿?” “奴婢正是唐子衿。” “哼哈哈。”栗良娣干笑两声,扭头对着薄蓉绮说:“太子妃,看来你这个中安宫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这等美人留着做奴婢会不会太浪费了?” “其实唐子衿本是采女,是长公主府上的人。”薄蓉绮淡淡地解释,希望栗良娣会因为唐子衿是长公主府上的人,就放过她;岂料,在栗良娣心中,除了太子殿下,其他人她都没有放在眼里,这个长公主,她就是积怨在心,薄蓉绮这么说,只会让栗良娣心中的恨意多加一层。 “原来是长公主一手调教出来的好苗子,难怪懂得讨人欢心了。”栗良娣站起来,走到唐子衿跟前,意味深长地说:“说实心话,我啊,一看到你也是有些喜欢呢。” 唐子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奴婢何德何能,真是受宠若惊了。” 栗良娣转过身,对着薄蓉绮开口喝道:“太子妃,您看,我也是挺喜欢这女孩的,不如您割爱把她让给我?” 这话一出,不光是薄蓉绮,就连唐子衿都吓得心惊肉跳;她充满希望地看着太子妃,暗自祈求在这个关键时刻,太子妃能伸出她的手救她一把,然而,太子妃的犹豫让她有些后怕,紧接着碧若宫女又对太子妃使了使眼色;沉默将恐惧无限放大,直到唐子衿的希望一步步地落空,她逐渐明白太子妃的懦弱,也看清了她根本就不打算保她。 薄蓉绮失措地转移视线,心虚地说:“难得,难得良娣也喜欢,我……” 唐子衿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薄蓉绮,此时薄蓉绮也觉得如芒在背,六神无主;碧若担忧之下,不得已开口说道:“启禀栗良娣,其实太子妃从未将唐子衿当作婢女,这段时日的相处,太子妃已然将其看作姐妹,难得如今被栗良娣也看重,只道是在栗良娣身边能学到更多东西,就怕良娣会嫌弃子衿笨手笨脚,那就不好了。” “怎么会呢?”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太子妃把她看作姐妹,那我又岂会亏待了她?太子妃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她调教成殿下更加喜欢的女人。” 碧若瞅一眼薄蓉绮,继而笑了笑,又转头对着唐子衿说道:“子衿,能伺候栗良娣那是你的福气,今后你在良娣身边要学更多,现在还不快叩谢良娣?” 唐子衿冷扫一眼碧若,定了定神,而后跪下来说道:“奴婢叩谢栗良娣。” 已成定局的事情,害怕反而显得多余,唐子衿定神之后选择接受,事实上她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否则无论她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叹宫残泪 薄蓉绮觉着自己简直要虚脱了,她如果能选择,宁愿安分守己地住在中安宫,不谙世事,不管太子宫的任何事,旁的人斗得你死我活,与她无关;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自己遏制,一个被埋没在皇宫中的女人是不会有好的下场,她甘愿荒废自己的青春年华,可是其他人对自己的位置却虎视眈眈,绝不会轻易放过; 栗良娣的狼子野心昭然若知,她一步步地把自己逼向绝路,掐着她的脖子,根本就不会留一口喘气的机会,她出现的地方弥漫着硝烟,要么成为炮灰,要么能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挽回一个太子妃的尊严。 “太子妃……”碧若不忍看到薄蓉绮纠结的模样,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太子妃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扰自己的沉思;她还在默默地平复心情,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动物舔舐自己的伤口;作为一个太子妃,她丧失保护别人的能力,她眼睁睁看着棋子走向不归之路,还要在后面庆幸这样残忍的事情。 宫女走了进来,跪下来说道:“启禀太子妃,王姝求见。” 碧若微蹙眉,瞥了一眼气色不佳的薄蓉绮,而后说道:“太子妃,不如让奴婢先去看看,您暂时先休息。” “都退下吧。”薄蓉绮无力地吩咐,之后她由其他宫女搀扶着返回寝宫。 王姝在寝宫外面焦急地等待,不过等来的是碧若;见到王姝心急如焚的样子,碧若已然猜出七八分了。 “奴婢见过碧若宫女。”碧若的身份似乎高于其他宫婢,她在太子妃身边已久,有了不少自己的势力。 “太子妃很累了,你有什么事吗?”碧若轻声地问。 王姝犹豫再三,咬着唇说道:“碧若宫女,奴婢是,是为了子衿而来。” 碧若了然于心,知道王姝担心的是什么,为什么而来,只不过已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是枉然了。 “我知道了。”碧若面无表情地说:“你先回去吧。” “你知道?”王姝惊问,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反问:“你真的知道吗?你真的知道子衿这一去,会发生什么吗?栗良娣会如何对付她,你又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是质问我,还是想质问太子妃?”碧若冷冷地低啐:“姝儿,你向来冷静,绝不会如此冲动,为此事而得罪了太子妃,你认为值得吗?”!%^* “奴婢没有想过值不值得,奴婢也没想过要得罪谁,奴婢只是担心一个姐妹的安危,所以才……才会失去理智。”王姝捏紧双拳,迟疑片刻,踱步说道:“奴婢知道,子衿离开中安宫之前最想见的人是我,可是奴婢没有赶到,听说她被栗良娣要了过去,奴婢知道她是百般个不愿意啊。” “王姝,我相信你应该也明白,在宫里身为宫女奴才,你没有资格要求留在哪里。”碧若故作强势,语气坚定地说:“是,我承认,唐子衿这一去,凶多吉少,以栗良娣的性子,她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然而她既然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就必须明白一个道理。” 王姝侧目睨着碧若,只听对方缓缓地道:“要想得到,就要先学会付出,挺得过去,我敢担保,她今后必定飞黄腾达。” “要是挺不过去呢?”王姝惊愕地怒问。 碧若眨了眨眼,定神回道:“那就是她的命,她怪不得谁。”(!&^ “命?”王姝嗤笑一声,踉踉跄跄地扶着画廊中的柱子,皱着眉头,垂眸扫过羽睫一丝氤氲的水雾。 碧若重重地叹息一声:“姝儿,你不要想得太悲观,也许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糟糕?你们一进宫就遇到居多阻拦,好不容易唐子衿脱颖而出,现在她毕竟还是被殿下欣赏之人,我相信她会挺过去的。” 王姝没有再看一眼碧若,只是淡淡地欠了欠身,颔首说道:“多谢碧若宫女这番话,让奴婢总算明白。” “你真的明白了?”碧若将信将疑地问。 “明白了。”王姝抬头盯着碧若,冷不丁说道:“明白这皇宫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碧若震惊王姝的转变,可是她也无言以对,看着王姝离去时冷漠的态度,碧若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转身望着满园的花色,只觉得眼前一片死灰,难道这又是她所想的吗?难道她不知道无情是多么痛苦的事? “对不起,不要怪我。”碧若闭上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喃:“这条路如若没有人牺牲,怎能让太子妃爬上去。” “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了?”月莹冷冷地笑道,斜睨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唐子衿;这已经是两个时辰了,一来昭阳殿,唐子衿就跪在寝宫里整整两个时辰,她觉得下肢开始没有知觉,偶尔想偷偷地向前倾,好让自己缓解腿部的压力,可是月莹也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就是有丝毫的动静,月莹就会扯着嗓门警告一句。 不久后,午休醒来的栗良娣走了出来,她见到唐子衿跪在地上全身发颤,额头上还不停地流着汗,就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坚持不了多久了。 “哟,怎么还跪着?”栗良娣明知故问,呷了一口茶水,然后吐在旁边宫女捧着的瓷盆里。 “良娣问你话呢?你哑巴了?”月莹毫不客气地啐道。 唐子衿倒吸一口冷气,战战兢兢地呢喃:“禀栗良娣,奴婢……奴婢请安,良娣没有叫奴婢起身,奴婢不敢起来……” 栗良娣咧开嘴,阴冷地笑了笑,故而对着月莹说道:“你看看,这就是太子妃教得好啊。” “良娣,看来昭阳殿的宫女也应该学学才是。” 栗良娣不以为然地笑着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子衿的后颈,继而似笑非笑地说道:“好了,你不嫌累,我还嫌碍眼呢,起来吧。” “多谢栗良娣。”唐子衿这会儿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她双手撑在地上,试着慢慢挪动下肢,可是由于跪得太久,麻木的下肢暂时毫无知觉,没有任何反应,可想她要是勉强站起来,只怕会摔倒在地上;唐子衿犹豫不决,急得心里只犯苦水,栗良娣发了话,她不能不站起来,只是身边站着不少宫女,看到她的困境窘态,却没一人上前搭手,眼看着就要落为笑话,心灰意冷的唐子衿一咬牙,还是努力地撑着站起来。 就在唐子衿倾斜身子,差点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时,忽然旁边有人扶住她;栗良娣和月莹纷纷转头,看着扶住唐子衿的人,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在栗良娣身边的宫女丁香;丁香搀扶唐子衿,感受到她双腿正不停地打颤,于是又不顾栗良娣的怒气,面色冷静地道:“良娣,唐子衿根本就站不住,如若撞到良娣就不好了。” 她分明就知道栗良娣想看唐子衿狼狈的样子,可是她装作不知,还假意装傻地说出搀扶的缘由,这理由说破后,容不得栗良娣不接受,只得看着唐子衿躲进丁香的怀中。哼,那又如何,这才是开始,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也很喜欢慢慢地折磨,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好吧,既然你这么关心她,那就带她先退下吧。”栗良娣‘好心’地放过唐子衿,哪怕是让唐子衿松一口气,也是莫大的恩惠了。 唐子衿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女人的视线,她只觉得在栗良娣面前,就是一个眼神都能令她全身发冷,这种冷,是那种彻骨心扉的寒意。 扶着唐子衿走了一小会儿,可是麻痹之后,在恢复知觉的那一瞬间有一股难受的刺痛,这种刺痛让唐子衿完全撑不下去了;于是,丁香只好让唐子衿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然后她蹲下来轻轻地捏了捏子衿的小腿。 唐子衿默默地流泪,虽然没出声音,可还是被丁香看到,她不想说安慰的话,事实上,说了也是白说,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日子根本就没有尽头。 哭得有些乏了,唐子衿止住泪水叹了一口气,丁香很认真地帮助她的双腿恢复力气,要是久了,恐怕这双腿真要废了;倏然,唐子衿握住丁香的手,看着她,淡淡地道:“丁香姐,你也休息吧,我已经不觉得痛了。” 丁香紧握着唐子衿冰冷的双手,担忧地问:“你准备好了吗?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 “我准备又有什么用?”唐子衿苦笑地说:“我看到太子妃避开我的注视,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我想不通,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无情地对我。” 丁香也侧身坐在台阶上,幽幽地道:“这也不能怪太子妃,她不敢与栗良娣当面起冲突,在太子殿下面前,她这个太子妃形同虚设,根本就是自身难保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弃车保帅?”唐子衿冷笑一声。 丁香闷哼地说:“这宫里啊,你要学的事儿还多着呢,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飞上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义薄情重 栗良娣高高傲傲地冷瞥一眼跪在跟前的唐子衿,已经是折腾三四回了,这次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唐子衿捧着的漆盆,直接抬手狠狠地推了一把,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打翻后溅到唐子衿身上。 “啊!”唐子衿忍不住低吟,栗良娣却不屑地啐道:“这么烫,你想烫死我?” “良娣,奴婢已经遵照月莹宫女的嘱咐,用的七分火候……”唐子衿紧张地俯首,努力地辩解。 栗良娣不以为然,冷冷地道:“你看看你,手都烫红了,可见这茶水不是一般的烫手,好在刚才我没有喝下去,否则烫伤的岂不是我的嘴?” “良娣饶命,奴婢再去煮一壶就是了。” “连最简单的泡茶都不会,我看太子妃调教得也不怎么样嘛。”栗良娣冷笑一声,站起来,走到唐子衿身前,吓得她本能地往后逃;栗良娣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捏着烫伤的手背,痛得唐子衿忍着落泪,不敢吭声。 “痛吗?”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轻问;唐子衿既不敢回答痛,也不敢说不痛,正犹豫不决时,栗良娣又加了手上的力度,痛得唐子衿惨叫一声,支支吾吾地求道:“良娣饶命,奴婢痛……” “这小手应该没遭受过这种罪吧?”栗良娣勾唇狞笑,恨恨地说:“想必之前,也是殿下喜欢的,殿下摸着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心里可美滋滋了?” “禀良娣,其实奴婢之前和殿下真的没什么,殿下也没有摸过奴婢的手。”唐子衿噙着泪,委屈地说道:“殿下顶多就是和奴婢拉拉家常,聊聊天,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栗良娣冷哼一声,甩开唐子衿的手,转身冷啐:“我知道,太子妃在你身上花费不少精力,这点精力倒是有点效果,殿下从未在中安宫留过这么久,可偏偏留下来跟你在一起;你是当我三岁孩童吗?殿下几乎整晚和你在一起连手都没有拉过?” “良娣,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啊。”唐子衿哽咽地解释:“事实上,殿下只是对奴婢说了几分知心的话,当然一开始殿下是对奴婢的头饰有点兴趣,于是奴婢和殿下就朝着这些花说了不少事儿,其他的,真的不是良娣您想的那样啊。” “你知道我想什么?”栗良娣侧目瞪视唐子衿,一想到她引诱太子殿下时,那种媚态,她就气得牙痒痒;顿时,栗良娣又深吸一口气,切齿地道:“我想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唐子衿深知没有活路,她想了一晚上,以为自己挺得过去,可是她小觑了栗良娣的狠,她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她目光中的恨意,简直是要将自己剥下一层皮,然后吸干她的血;思及此,唐子衿后怕地颤抖,蜷缩着跪在地上。 她不甘心啊,难道真要在昭阳殿漫无天日地忍受欺凌?凭什么她这颗棋子要忍受栗良娣对太子妃的恨?她想起太子妃当日那种无视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也恨,她内心的恨意也暗自滋长。 “奴婢恳请良娣饶命,只要良娣饶了奴婢,奴婢愿意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唐子衿豁出去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一个无情的人坚守忠诚,事实上,忠诚在皇宫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哼,你能知道什么?” “奴婢知道,太子妃私下里是如何诅咒栗良娣的。”唐子衿为求保命,已经顾不上任何后果。 “你说什么,她居然诅咒我?”栗良娣冲上去,怒不可遏地质问。 王姝在园子里看到画廊中散步的薄蓉绮,在众人的簇拥下,薄蓉绮明显心事重重,她目光无神,紧闭双唇,不与左右两边的宫女交谈,可想薄蓉绮也是一夜无眠,心里依然有些不放心。 “你们先自己看看。”王姝交代宫女之后,立刻提着裙摆步入画廊中,她挡住太子妃一干人等的路,跪在画廊中央,面色冷静地说:“奴婢叩见太子妃。”(!&^ 薄蓉绮一惊,顿住脚步停下来;身边的碧若心里一紧,知晓王姝的用意,于是抢先一步冲上去低声叱喝:“王姝,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如果太子妃不愿见到奴婢,奴婢可以退下,但是……”王姝抬起头,双眸炯炯地盯着薄蓉绮,坚韧地道:“但是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妹陷入虎口而什么都不做,今日哪怕是惹得太子妃不高兴,哪怕要被太子妃押入大牢,奴婢也还是要说,还是要冒犯。” “王姝,你……” “你们都先退下去。”薄蓉绮打断碧若的指责,严厉地说道:“我没有说不愿见到王姝,事实上,我也有话要说。” 薄蓉绮说着走上前,亲自扶起王姝;碧若莫可奈何,只好吩咐其他人先离开,但是她没有走太远,随时随地可以保护着太子妃。 薄蓉绮瞅见王姝衣角上面的泥土,淡淡地道:“难怪我中安宫的园子胜似皇上的御花园,原来是有你亲手打理。” “奴婢没什么用处,好在能料理花草。”王姝恭敬地应道。 薄蓉绮舒了一口气,转身踱步:“可是面对花草反而能修身养心,每天都无忧无虑轻轻松松,不必像人一样,难以揣测,难以招架。” “人心难测,自然不可能像花草如此简单。”王姝缓了缓语气,幽幽地道:“可是万物生灵都有各自生存的规律,花草看似简单,却也不那么轻松,每一株花都是一个生命,我们都要小心呵护,千万不能随意放弃;所以,人也如此,都是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力,可是太子妃,您为何要放弃子衿呢?” “不,我没有。”薄蓉绮努力地辩解:“我会救她的,只是不是现在。” “等到什么时候?”王姝紧张地问:“等到她被良娣折磨得可以让殿下盛怒的时候吗?” “你……”薄蓉绮震惊地瞪着王姝,讶然的她,支吾地说不出话。 王姝咬着唇,痛心地说:“人是脆弱的,不会像花草那样,凋谢之后来年还能再生长,如果子衿挺不过去呢?难道太子妃忍心要牺牲了她吗?” “王姝,你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牺牲谁,我真的没有。”薄蓉绮纠结自己的良心,根本就比王姝好不到哪里去;眼见场面有些失控,碧若忍不住奔过去对着王姝忿忿地道:“你够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里是中安宫,不是公主府,别以为之前我们颇为欣赏你,你就得寸进尺,你面前这个是太子妃,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她,有什么资格?” 王姝扑通跪下,淌着泪抽噎道:“奴婢没有资格,奴婢没有。”她的触动让自己想到惨死的晋家公子,突然眼泪像决堤了一般汩汩地往外涌;见王姝泪流满面的样子,刚刚还有些生气的碧若忽然心里有一丝感动,没想到王姝如此真性情,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太子妃,已经过了一晚,奴婢以为,还是把事情告知太子殿下吧。”碧若说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立刻去永信宫找殿下。”薄蓉绮听到碧若这样说,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与此同时,有宫女小跑过来,欠身说道:“启禀太子妃,晏公公让奴婢传话,说太子殿下马上要来中安宫了,让太子妃安排唐子衿准备接驾。” 碧若和薄蓉绮相视而笑,看来她们最近顺风顺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王姝抹去泪水,沉默不语,碧若看着王姝,于是走过去叹道:“姝儿,你还怪我吗?” 王姝吸了吸鼻子,摇头说道:“奴婢没有资格怪谁。” “但是我要感谢你。”碧若莞尔一笑,说:“之前的争论就让它烟消云散吧,你放心,马上就会雨过天晴了,我一定会把一个健健康康的唐子衿还给你。” 王姝颔首欠身,毕恭毕敬地说:“多谢太子妃,多谢碧若宫女。” “姝儿,不如你陪我一起去迎接太子殿下?”薄蓉绮兴致勃勃地笑道。 王姝断然婉拒,低头说:“太子妃,恕奴婢不能一同前往,奴婢还有自己的事情尚未完成,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太子妃见谅。” “我怎会怪罪于你,你这么重情义,实在难能可贵,我想这也是唐子衿该有的福气吧。”薄蓉绮拉着王姝的手,安抚地说:“好了,你放心,都会过去的。” “诺。”王姝应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了薄蓉绮;碧若杵立薄蓉绮身边,凝睇王姝的背影,沉声问道:“太子妃,你以为王姝这个女子如何?” “这样的女子,已经很少见了。”薄蓉绮唇瓣微勾只做浅笑,扭头看着身边宫女若有所思地道:“但是她又十分聪慧,居然一眼就看出我们的计策。” “奴婢也早就发现此女子不简单。”碧若点了点头,谨慎地道:“依奴婢之见,王姝隐于花丛之中实在是有些浪费了,现在看来当初要是弃唐子衿而选择她,恐怕结果又不一样。” 薄蓉绮倏然板着脸,对着碧若说:“此计今后不许再用,就算我十分想得到殿下的宠爱,可犯不着伤害他人,就算要让殿下看清楚栗良娣的真面目,也不能冒险牺牲无辜之人了。” “诺。”碧若恭顺地应道:“奴婢谨记于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倒戈相向 王姝拖曳着身子,缓步返回自己厢房;刚一关上门,她已然忍不住背靠着房门,捂着嘴痛哭流涕。本是担心唐子衿,与太子妃说了心中的话,岂料惹得她自己想起晋家的事,至此悔恨的泪水涌出之后,根本止不住; 她不敢哭出声,不敢说出话,一番苦水在心中搅得她意乱失措;跪在地上,仰望窗外,凄凄凉凉地哽噎,好似晋允的灵魂有一把束缚她的双手,她每行一步,往后望去,那双恨意的眸光就会把她惊得直冒冷汗。 这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只要她过不去,她就无法从命运中解脱出来,她无法解脱,就不可能在后宫有立足之地。 薄蓉绮携宫女若干出宫迎驾,太子殿下刘启兴致勃勃地赶来,扶起薄蓉绮,顺势张望她身边,搜索唐子衿的身影;可想而知,怎会有唐子衿迎驾,刘启心一沉,便问:“太子妃,子衿呢?” 薄蓉绮把之前与碧若沟通的话又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一遍,她记得牢牢地,永世不会忘记。 “启禀殿下,唐子衿已经不在中安宫了。”薄蓉绮颔首淡笑,轻声道。 刘启惊愕,忙问:“子衿不在中安宫?她去了哪儿?” “殿下,昨日栗良娣特意过来把唐子衿要走了。”薄蓉绮偷瞄一眼刘启,想伺机观察他的脸色变化,不过刘启除了一脸的疑惑,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刘启把手背在自己身后,思虑地踱步,若有所思地呢喃:“妍儿把子衿要过去,她要她做什么?” “殿下,栗良娣说,既然唐子衿能伺候太子妃,又能伺候殿下,当然也能伺候她了。”薄蓉绮说话时,朝着碧若使了使眼色,两人抑制喜悦之情,故意说得格外轻描淡写。 碧若见机行事,继而补充道:“太子妃倒也不舍得唐子衿,可是栗良娣似乎对殿下喜欢的女子都颇有兴趣,无奈之下,太子妃也就只好忍痛割爱了;只是据奴婢所知,向来这些女子进入昭阳殿之后,就没什么下文了,至于她们的现状,恐怕不得而知吧。” 碧若说得含蓄,但话中有话,让刘启听着十分不舒服;他转过身对着碧若,严厉地问道:“你有话直说,不必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奴婢不敢。”碧若故作惊恐,跪下喝道:“奴婢只是担心唐子衿,所以才会口出不敬。” 薄蓉绮转了转眼珠子,着急地解释:“殿下,碧若向来对姐妹都十分关心,私下里她与子衿关系甚好,昨日见子衿随同栗良娣去了昭阳殿,于是急着打听了昭阳殿的情况,可是……她今日向臣妾汇报时……” “向你汇报什么?”刘启剑眉微蹙,俊脸揪着一股担忧之色。!%^* “禀殿下,您要救救子衿啊。”碧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激动地道:“子衿刚去了昭阳殿就被栗良娣罚跪了三个时辰,不但如此,她屡次被烫伤了手,看着就触目惊心,这才一天时间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要是殿下再不出手相救,只怕子衿到时候体无完肤,惨不忍睹啊。” 薄蓉绮愧疚自责地叹道:“只怪臣妾一时疏忽,没有想到栗良娣会这么狠心。” “你们是说栗良娣对子衿动私刑?”刘启大惑不解地质问:“无缘无故地,良娣为何要对子衿动刑?” 薄蓉绮瞪了一眼碧若,于是碧若道出:“就因为殿下曾经在中安宫留过一晚,而那晚恰恰就是子衿相陪,此事一经传出,宫里人都说……都说子衿是殿下的新宠,于是招来这等祸事。” “荒谬。”刘启不屑地冷哼。(!&^ “谣言毕竟是谣言,只有我们才知,可是传到昭阳殿,栗良娣可不会这么想。”薄蓉绮第一次说得这么痛快,一股脑儿地倾出自己以往的忿然,说道:“且不说子衿究竟是不是新宠,单单因为她陪了殿下一晚,这样的事情足以令良娣心生怨恨,当然,一开始臣妾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实在是难以叫人相信啊。” “殿下,能将子衿救出水生火热之中的人只有您,子衿她那么瘦弱,根本就经不起几番折磨。”碧若再添油加醋,越说越悬乎。 刘启虽然有些震惊,可仍然保持怀疑,他扫了一眼薄蓉绮,觉得平日如此娴静的太子妃倒也不像是说假话之人,难道真是良娣妒意点燃了心中那团火,继而毫不留情地烧到唐子衿身上?如若真如此,他也实在是太失望了,妍儿怎会如此不理智,做出这等残忍之事;没错,唐子衿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沦为妍儿妒火中的牺牲品。 思及此,刘启拉下脸,冷冷地道:“要是你所说属实,我绝不能姑息。” “那殿下的意思是……” “你随我一起去昭阳殿把子衿再接回来。”刘启心烦地啐道:“我本来只是对子衿有些好感,没想到弄出这些事,她实在冤屈,不应该遭受此罪,到时候你在中安宫好生照顾,断不可让她再受此折磨。” “臣妾遵命。”薄蓉绮欠身垂首,把笑意敛在心底。 话说,刘启在中安宫停顿不久,立马带着薄蓉绮火急火燎地赶去昭阳殿;这一回,她薄蓉绮总算能抬头挺胸地步入昭阳殿,这一天她等太久了,或许偶尔她会幻想一下胜利的滋味,然而从未想到真正尝到胜利的滋味后,她很快就迷恋上这样的味道;难怪栗良娣她可以在太子宫嚣张跋扈,难怪她们都甘愿沦为权欲的棋子,为了一个地位不惜一切代价。 昭阳殿,寝宫内,久候多时的栗良娣听到通传之后,泰然自若地出宫迎驾;傲姿的栗良娣站在太子妃跟前,绝不输阵,美眸之中几许冷厉,盯得薄蓉绮突然心里犯虚,她故作镇定,屏住呼吸处之坦然。 “殿下,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看臣妾了。”栗良娣明知故问,媚态笑靥;刘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底气消了一半,刚才强硬的态度立刻变得松懈。 “听说,你把中安宫的唐子衿要来昭阳殿?” 栗良娣冷瞟一眼薄蓉绮,嗤笑说道:“原来是太子妃不舍得,又不好意思自己要回去,只好把殿下搬出来了?” 薄蓉绮脸上有些挂不住,硬着头反驳:“栗良娣,我今日来的确是要把子衿接回中安宫,因为我……我不忍心子衿在昭阳殿受苦受累,还受人折磨。” 栗良娣当下一怔,勾起唇角的凌厉,走上前瞪视薄蓉绮,一字一句地道:“太子妃,这话说出口,是要凭自己良心啊,怎么?你认为我在昭阳殿虐待唐子衿?” 刘启侧身又问:“你到底有没有罚她跪三个时辰,然后用热水烫伤她?” 栗良娣敛了冷笑,斜睨一眼刘启,凛然道:“月莹。” “奴婢在。” “传唐子衿进殿。” “诺。” 栗良娣泪盈于睫,好不容易挤出几滴惹人怜悯的泪珠,她捂着胸口,冲着刘启怒斥:“殿下,臣妾不知道是谁在您面前造谣,臣妾今日也不必自己解释,倒不如把唐子衿请出来,由她来说,看看臣妾究竟是不是所谓的蛇蝎心肠,一来就折磨人家。” 刘启疼惜栗良娣,看她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剩下的怒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扑上去扶着栗良娣,柔声说道:“我只不过问了一句,哪有说你一定就是这样的人?旁的人不相信,可是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的。” “是吗?”栗良娣冷扫一眼众人,闷哼道:“既然信任臣妾,何须带着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来兴师问罪?” “这……”刘启尴尬不已,正说着,外面由昭阳殿的管事公公梁真带着唐子衿进殿;只见唐子衿疾步而入,垂眸低眉,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喝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刘启松开栗良娣的手,走上前仔细地端详她,瞧见唐子衿果真手上有包扎,便问:“子衿,你的手怎么回事?” 薄蓉绮松了一口气,从旁鼓励:“子衿,有什么话直说,殿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妃。”唐子衿依然没抬头,俯首说道:“奴婢昨日煮茶之时不小心烫伤自己的手指,不过好在栗良娣安排月莹宫女及时为奴婢处理,现在也不觉得痛了。” “你说什么?”薄蓉绮扑上前,站在唐子衿身前,居高临下地反问:“唐子衿,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你的手究竟如何受伤?” 唐子衿顿了顿,面容冷峻地说道:“回禀太子妃,奴婢的手是自己不小心烫伤的,与其他人无关。” 栗良娣冷眸狞笑,将薄蓉绮的震惊全都收归眼底;碧若也有些错愕,但是她必须要先稳住太子妃,否则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刘启闻言,心里直犯嘀咕,他走过去扶起唐子衿,轻轻地握着她受伤的地方,又问:“你的烫伤是自己弄的?” 唐子衿转了转眼珠子,眸光投向栗良娣,倏然间,她又把目光移到薄蓉绮身上;两相比较之下,她突然重重地落下一颗心,坚定地道:“奴婢不敢欺瞒太子殿下,奴婢的手当真是自己不小心烫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反咬一口 碧若搀扶薄蓉绮时,掩不住的震惊由而变成愤怒,然则当她再看到太子殿下阴沉的面容,不得不对太子妃产生担忧;刘启听到唐子衿坚定的语气,心中反而安定许多,他平复之后,无视一旁深受打击的太子妃,调转了方向走到栗良娣的跟前,十分认真地说道:“宫中是非传言,我就不应该听信,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妍儿要如何罚,我都毫无怨言。” 栗良娣尽显体贴,扫去之前的怨气,倒是落落大方地说道:“殿下,你说得也严重了,其实臣妾根本就没有生气,臣妾想来,也是有人在殿下耳边说了什么才会弄出这种误会,不过好在事情现在已经澄清,还了臣妾的清白……” 说着,栗良娣又侧过身,故意看了一眼仓皇的太子妃,继续说:“但是有些人心怀不轨,总是想着扰乱后宫,哼,对于这样的人,太子妃,你说,是不是应该严加惩戒?” 薄蓉绮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想必此时她脑中一片空白,一切计划都是按照碧若的交代而进行,出现转变,她来不及整理思绪,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还好是被碧若扶着,否则当栗良娣朝着自己走近时,她一个太子妃连站都站不稳。 “既然误会弄清楚了,这场闹剧适可而止。”刘启不屑看薄蓉绮一眼,他背对着她,冷冷地喝道:“太子妃,这里是昭阳殿,你还是回你的中安宫吧,其它的事,本太子也不想多说,只是希望这样的事情今后绝不能再发生,否则我不会轻饶你。” “殿下,我……”薄蓉绮哽住,把为自己辩解的话堵在她的喉咙处,可是委屈聚集太多,一引而燃,灼热的刺痛将她的话烧尽;她虽然不够聪明,却也看得明白,如今她说多错多,辩解再多,也是徒劳,殿下连责骂的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将她“赶回”中安宫。 败阵的薄蓉绮不怨谁,她能忍受这样的结果,她不过是重新再接受殿下的离去,让自己在太子宫彻彻底底地沦为笑柄;然而碧若不会想得大度,她扶着太子妃离开时,特意冷扫一眼唐子衿,这一眼并未得到唐子衿的回应,可对方完全能感受到目光中的寒意。 唐子衿吸了一口气,挺着胸膛为自己鼓励,她想得理所当然,她有她自己的生存方式,她很清楚她在做什么,很清楚她应该如何做,没有谁应该为谁牺牲,只有有本事的人让别人为自己牺牲。 薄蓉绮犹如丧家之犬,返回中安宫后一言不发,并且又恢复往日的阴郁;一直在中安宫等待消息的王姝马不停蹄地赶来正殿,还没等她通传,只见碧若带着几个宫女从殿内走出。 “碧若宫女,子衿呢?”王姝没见到唐子衿,始终不放心。 “你们先退下。”碧若板着脸吩咐。 “诺。”宫女们越过王姝,越走越远。 王姝觉察形势不对劲,于是又问:“碧若宫女,是不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还是子衿她……她也出事了?” 碧若冷瞥一眼王姝,可能是恨急了唐子衿,此时看着王姝都觉着不顺眼。 “你很想知道唐子衿现在如何?”碧若冷笑一声:“那好,我就告诉你,你不必等了,她啊,是不会回来中安宫了,她现在在昭阳殿春风得意,更是被栗良娣器重,恐怕就是太子妃求她,她也不会想回来。”!%^* “这,这不可能吧。”王姝难以置信地说:“我也听说,栗良娣根本就做好了折磨她的打算,并且她也的的确确受了伤。” “你问我?”碧若冷然嗤笑,忿忿地道:“我去问谁?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你不是应该很了解她吗?” “我……”王姝蹙眉问道:“会不会是子衿受到栗良娣的威胁?” “有什么威胁可言?”碧若白了一眼王姝,眼眸中透着几分轻蔑,啐道:“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为她做主,她还有什么不能说?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这一次能让太子妃在栗良娣面前真正地抬起头来,可是没有想到,她尽然倒戈相向,把矛头指向了太子妃,并且为栗良娣开脱,让太子妃在殿下面前毫无立足之地。” 王姝自然也觉得不可理解,不过看到碧若现在这个样子,不应该有假。(!&^ “这就是你的好姐妹,我碧若甘败下风。”碧若瞪视王姝,厉声斥道:“但是我倒要看看,她这么做能讨到什么好处。” “奴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奴婢觉得,一开始你们就不应该把她推出去做牺牲品。” “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当然不会选她。”碧若负气地道。 “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被你们当作棋子那样牺牲。”王姝深吸一口气,愤然地说:“我知道现在的处境的确对太子妃很不利,可要挽回殿下,有很多办法,并不一定要靠这样的手段;就算今天子衿将栗良娣的事情说出来,就算殿下气愤地责罚栗良娣,可那又如何?你能担保殿下一定会回心转意,对太子妃百般恩宠吗?” “至少能让殿下看清楚栗良娣是怎样一个人。”碧若脱口而出。 王姝屏着呼吸,凛然地反问:“在奴婢看来,你们获得胜利的手段与栗良娣当初有何不同?” “王姝说得对。”薄蓉绮突然出现,打断她们的争执。 碧若一怔,赶忙扑上去扶着太子妃,然而薄蓉绮却轻轻地推开她,严谨地道:“碧若,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斗不过天的。” “太子妃,你不能放弃啊。”碧若愧疚地说:“是奴婢不好,奴婢的计策害了太子妃。” “这不关你的事。”薄蓉绮淡淡地说:“这是我的命,我应该早就认了。” 王姝后悔刚才把话说得太狠,于是跪下来解释:“奴婢知罪,奴婢不应该说那些话。” 薄蓉绮径直走去,来到王姝跟前将她扶起,并且对着她说:“为何你说的话总是能令我茅塞顿开。” “不,奴婢不应该这样说。” “你身上有股不同寻常人的气质,看到你听到你说的话,总是能让我宁心。”薄蓉绮牵着王姝的手,苦笑地道:“你们都别自责了,事情已然走到这一步,怪谁都没有任何意义。” “太子妃,您真的想通了?”碧若忧心忡忡地问。 薄蓉绮面色冷静地说:“这有什么想不通?事实上,我从未得到恩宠,如今折腾下来,不过还是在原点,既无收获也无失去,对我来说,笑笑了之恐怕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姝感受到薄蓉绮身上的苦楚,她脸颊上洁白无瑕,可是眼泪全都咽到肚子里了,她不想让中安宫的人失望,更加不能让仅存的那点自尊瓦解,她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唯有将所有的痛苦默默地承受;王姝想起娘说的话,如果与太子妃比起来,她不算一个能忍的人,她会反击,只不过不会在盲目之下,寻求一个最不可靠的手段,反而害了自己。 唐子衿料到王姝定会约自己出来见面,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快,应付栗良娣不是一门好差事,她在昭阳殿经常没有喘气的机会,好不容易能在姐妹面前放松,可如今的情况似乎有些问题,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不对劲,这让彼此都保留了戒心。 “我只有一个问题。”王姝不想冷场,她们现在不像以前,想聊天就能在一起拉家常;柳意与丁香安排她们见面,在比较偏远的院子里,外面还有柳意守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唐子衿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很想把事情说个清楚,只是担心你不会理解。” 王姝想了想,心事重重地问:“这么做,你有想过后路吗?” “我一直就没有后路。”唐子衿踱步说道:“来到长安城,得知亲人不相认,我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会,辗转之下到了公主府,本以为有了安身之地,却没料到又被送进皇宫;可是皇宫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我知道要想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必须由自己争取,所以我努力地为自己争取,一次又一次地铤而走险。” “其实才过一天,太子妃就准备去救你。”王姝说道。 “这不是救不救的问题。”唐子衿凝重地道:“就算她马上去救我,我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王姝惊讶地问。 “原因有二。”唐子衿坦然说道:“一是太子妃先不仁,我当然可以选择不义,凭什么我要为她守住这个义字;二是……”唐子衿迟疑片刻,注视着王姝说:“在太子宫,谁人不知真正有权有势的才是栗良娣,她太子妃不过是个摆设,根本毫无用处,我这么做,就是良禽择木而栖。” “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王姝叹息地说:“可你不要忘了,要不是太子妃,你现在还在宫女苑做低等宫女。” “可是她一开始就把我们当作手中的一颗棋子。” “你以为只有你是棋子吗?”王姝痛心地说:“如若你被自己的娘也当作棋子,你是不是还要反咬自己的母亲?” 唐子衿愕然地盯着王姝,转身叱喝:“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有了选择,现在说这些根本就没有用了。” “不错,已成定局,说再多也是没用了。”王姝长吁一口气,平静地道:“栗良娣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也清楚,她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人,所以你在她身边要格外的小心。” 唐子衿低着头,心虚地问:“你还会关心我?” “我为什么不能关心你?”王姝走过去,拉着唐子衿的手,无奈地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虽然你这一次的确伤害了太子妃,可我知道,要不是你这么做,栗良娣一定不会放过你。” “姝儿,你真好,你原谅了我,我也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好了,其它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总之以后大家分开了,你更要小心行事。” “嗯。”唐子衿扑过去抱着王姝,点点头说:“我会小心的。” 唐子衿之所以抱着王姝,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得意的诡笑;在她心中,王姝毕竟是姐妹,暂时还不能为敌,然则她把王姝想得太简单,根本就不了解她,就算王姝没看到唐子衿的得意,但她心里也一定猜得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一墙之隔 闲了几日,长公主府上的徐舍人受托进宫送了一些玉饰给太子妃,难得在此时此景,长公主还记得她这个太子妃,不管目的如何,有长公主的雪中送炭,算是慰藉了薄蓉绮这几日的失落。 徐舍人传达长公主的慰问之情后退出了寝宫,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出宫返回公主府,相反,徐舍人偷偷打听中安宫的王姝,好在平日里在宫中也认识几个相熟的宫婢,不至于到了关键时刻,像只无头苍蝇,乱转也找不到目标。 “王姝。”宫女走进花园,拉着满手都是泥土的王姝,说道:“有人找你,你先别弄这些了。” “谁找我?”王姝眨了眨眼,巴巴地问。 宫女顾左言右,悄声地道:“长公主府上的人。” 王姝心里一怔,不容耽搁,立即洗了手,随同宫女一同来到后院偏僻的小径;远远地,王姝望见徐舍人,她认识徐舍人,在公主府上的时候就听说过他,当下靠近时,又浮现疑虑,不知道他找自己作甚,好似两人没什么交集吧。 “王姝。”徐舍人憨厚地笑了笑,他不像别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王姝,反而是态度祥和,目光点到为止。 王姝觉得徐舍人很有素养,不由得对其产生好感,之前的戒心也随之消失,坦然地笑道:“姝儿见过徐舍人。” “诶,别,别这样,我可受不起。”徐舍人客客气气地说:“在府上,你母亲臧敏时常关照我,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半个女。” “既然是徐舍人的半个女,那身为半个女的姝儿又怎能少了孝礼。”王姝不是不会说好听的话,只是她有选择性,要看人说人话,见到鬼自然只能说鬼话。 “哈哈,早就听说姝儿伶牙俐齿,没想到果真如此。”徐舍人揶揄地笑道:“我啊,说不过你。” “姝儿多有冒犯,还望徐舍人饶恕。”王姝羞涩地说道。 “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徐舍人收敛笑意,认真地说:“其实今日我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王姝轻轻地咬着嘴唇,谨慎地问:“不知道徐舍人受谁之托?” “正是你母亲。”徐舍人深吸一口气,凝重地道:“你可能不知,你母亲得知你被太子殿下贬为宫女,那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啊,见到她时,我都于心不忍。” 王姝心里一紧,着急地问:“徐舍人,我母亲怎么样了?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姝儿,你不用太担心。”徐舍人拍了拍王姝的手背,安抚地道:“现在你母亲已经平复心情,因为你妹妹也来到长公主府,暂时还能照顾你母亲,所以你就不必忧虑了。” “什么?妹妹也在公主府了?”王姝又惊又喜,缓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妹妹也来了,可是……”王姝想到家中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既然妹妹投奔母亲,可见家中已经揭不开锅,受苦的还有自己的弟弟。 “好了,我不能久留,话呢,我是带到了。”徐舍人担心被人看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关心地嘱咐几句后他也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中安宫。 王姝感激徐舍人为自己带了几句来自亲人贴心的话,可因为这件事弄得她整个下午心情都很低落,说她不想家,那怎么可能,虽然日子苦了点,可是哪有人不想和亲人在一起的?何况,王姝担心的事情很多,内疚的事情也一样多;她想起现状,又不忍告诉娘亲她根本就不想荣华富贵,她始终想不明白娘为何看不穿这些虚无的东西,或许真的是祖上那点不服输的个性全都在娘身上体现了。 其实,王姝还不知道,她自己也有这股硬气,不服输的个性是与身俱来的;然而如今晋家的事情仿佛厚重的灰尘将她的性子掩埋得严严实实;终究有一股旋风,吹起这层灰尘,将她的锋芒展现出来。 王熙儿从阿娇小姐的厢房退出来,她跟王姝一样细心,很快就俘获阿娇小姐的心,大家也都十分喜欢王熙儿,把她当作第二个王姝;一开始王熙儿的确规规矩矩地按照臧敏的方式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可时间久了之后,她知道得越多,性子也随之改变了许多。 “熙儿,你啊,要是早一点来公主府,说不定进宫的人选就是你了。”几个小丫鬟时不时聚在一起聊天,王熙儿与她们打成一片,经常说天道地。 “嘘!”旁边一个年长的丫鬟使了使眼色,被王熙儿发现,她敏感地察觉有事情隐瞒着,于是故意笑问:“宫里?是皇宫吗?” “呵呵,没什么,她瞎说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又不是没听说过,皇宫经常会在宫外挑选女子进宫充盈后宫。”王熙儿不以为然地说:“比起公主府,可能皇宫根本就不算什么。” “怎么会,听说皇宫有个太子宫,要是被太子看中,以后的荣华富贵还愁什么?”小丫鬟很快就中计了,口没遮拦地说:“要不是皇宫好,你娘又怎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把你姐姐往皇宫里送?” 王熙儿猝然一惊,倒吸一口冷气,慢慢地消化丫鬟告知的隐情。 “娘,娘……”王熙儿跑进厢房,气喘呼呼地嚷道;臧敏刚午休醒来,听到王熙儿的叫嚷,她显得有些懒散,应了一声说道:“别在公主府上大呼小叫,这不比家里。” 王熙儿张望走廊上,确定没人跟来,于是她匆忙地关好门窗;臧敏走出来看到女儿慌慌张张的样子,于是好奇地问:“熙儿,你怎么了?” 王熙儿转身奔过去,拉着臧敏的手,小心地问:“娘,你老实告诉我,你把姐姐藏哪里了?” 臧敏转了转眼珠子,尴尬地说:“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放心,姝儿不会有事。” “娘,你打算骗我到几时?”王熙儿跺脚,气呼呼地道:“我刚才听来,才知道原来你把姐姐安排着送进皇宫了。” 臧敏心里一沉,蹙眉啐道:“那又如何?在皇宫岂不是更加安全。” “哪里安全了?”王熙儿心急如焚,担忧地道:“皇宫是什么地方,万一知道官府的人正在追查姐姐的下落,那……” “你不要命了?”臧敏捂着王熙儿的嘴,暗自骂道:“告诉过你,在府上对之前的事情要只字不提,你可好,今日又把旧事重提,难不成你要将你娘陷入不义?” 王熙儿摇了摇头,屏住呼吸地呢喃:“熙儿不敢,熙儿当然不想娘和姐姐有事。” “那就好。”臧敏松开手,冷静下来,幽幽地道:“我知道你也关心你姐,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姝儿进了皇宫,恐怕再也无法出来,长陵的人就算找遍长陵,把所有能找的地方翻个底朝天,可他们能查到皇宫吗?别说是皇宫,就是公主府,他们也不敢进来;娘就是考虑再三才决定这么做的。” “可他们说,娘是想荣华富贵,所以要姐姐进了皇宫被太子看中。”王熙儿嘟囔地问:“娘,那姐姐被太子殿下看中了吗?” 臧敏扁着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今的情况,比在公主府还糟糕;虽说从宫女苑转到了中安宫太子妃的地方,可听说太子妃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平日里自己都很难见到太子殿下,看来王姝进宫这一趟还真是诸事不顺,早知道就应该去庙里为她祈个福,上柱香,免得像现在这样,沦落到无人知晓,被埋没在花丛之中。 “你姐在宫里的事情,我也只能托人打听,这公主府虽然和皇宫只不过是一墙之隔,可这堵墙里外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所以我们外面的人是永远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臧敏叹息地说:“这样也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你姐保住了小命。” 王熙儿迟疑地说:“熙儿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姐姐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不过熙儿觉得姐姐要是被殿下相中反而会招来麻烦。” “你怎么会这么想?”臧敏不悦地反问。 “娘,你没听过树大招风吗?”王熙儿心事重重地说:“如果姐姐真的被殿下看中,封个美人什么,倒是光耀门楣,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长陵的衙门,他们怎会放过姐姐?” “哼,你姐要真有那个本事,莫说是一个小小的衙门,就是长安城的京兆尹也算不上什么。” 王熙儿垂首思虑,似乎并不觉得乐观;臧敏知道王熙儿跟王姝一个样,总是顾虑太多,于是她又花费心思地安抚几句,总算把王熙儿心中的担忧化解了;虽然化解了担忧,可王熙儿又很憧憬地幻想这堵墙里面的情况,正如她们所说的那样,皇宫比公主府还要好,富丽堂皇的宫殿,把每个姑娘的美都能尽显极致,这里是现实版的梦境,能让姑娘们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如果当初来的是自己,不知道娘会不会竭尽所能地把自己送进皇宫。王熙儿偶尔会胡思乱想,经过这次挖掘母亲的秘密之后,她又多了一门心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乞巧闹剧 皇宫平静数日后,宫里的宫女暂时放下流言蜚语,忙于七夕时节的活动;宫中宫女颇多,每年到了乞巧节的前夕,大家都会三五成群地约在一起穿针乞巧。 昭阳殿因为有太子殿下所以显得格外的热闹,早早地,栗良娣就吩咐月莹将准备好的巧灯拿出来供殿下欣赏,不但如此,玲琅满目的巧果也是令人垂涎三尺;昭阳殿的夜宴还传到了窦皇后的耳中,窦皇后最喜欢乞巧节了,她把长公主叫进宫里陪着自己,虽然不如昭阳殿那般喜庆,但也不至于冷冷清清。 说到冷清,怕是在这样的欢乐时刻,无人会想起中安宫的落寞;太子妃身边只有碧若一人,陪她过乞巧节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宫婢。 小宫女芙雪一直跟着王姝料理中安宫的花卉,她见王姝依照菊花的造型做了个巧灯,欢喜之余赞不绝口,王姝想起自己妹妹,也是每年这个时候吵着嚷着要求自己做个巧灯送给她,于是王姝把巧灯转送给芙雪,又拉着她和其他的宫女在凉亭中漂针乞巧。 “你们知道吗,昭阳殿热闹得不得了,听说殿下在昭阳殿举行了夜宴。” “这有什么,每年不都是如此吗?” “就是,本以为今年有个盼头,岂料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姝知道她们说什么,可她并不想参与,于是至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大家别说了,万一传到太子妃那里,可就不好的。”芙雪年纪小,胆小怕事,想听又担心。 “太子妃想必很早就休息了吧,今晚上可没她什么事儿。” “呵呵,就是。” “嘘……”有宫女眼尖,看到画廊中的太子妃正朝着凉亭而来;众宫女散开,从凉亭中跑出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请安;其实相隔甚远,根本就没听到她们讥讽的话语,许是心虚作怪,几个说了大逆不道之话的宫女显得特别害怕。 薄蓉绮瞥了一眼凉亭中的巧果,虽然不多,却种类丰富,她想,宫女们也能有这般闲情逸致,真是比自己活得还要精彩了。 “你们都起来吧。”薄蓉绮淡笑一声,对着宫女们说:“今天是乞巧节,身为太子妃的我本应该在中安宫举行乞巧宴会的,可是,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害得你们只有自己偷偷地在凉亭中祭拜七姐姐了。” 宫女们依然跪在地上,无人应声也无人站起来;薄蓉绮蹙眉扫视他们,忧虑地问:“怎么了?” “启禀太子妃,奴婢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恳请太子妃容许奴婢退下处理尚未完成的事儿。”有宫女带头说道。 薄蓉绮一怔,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那你先退下吧。” “多谢太子妃。”宫女站起后退了几步,转身疾走了。 “禀太子妃,奴婢也有一些事情……” “既然事情都未完成,怎能闲在凉亭中说笑?”薄蓉绮板着脸,啐道:“全都下去,全都退下。” 聚在凉亭里的宫女们很快就退走了,芙雪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王姝,犹豫着要不要走,可坚持一会儿后,她还是被其他宫女拉着离开了凉亭;碧若冷瞅这些宫女,忿忿地说道:“太子妃,这些宫女不知好歹,不能不罚啊。” 薄蓉绮惆怅地转了个身,抬眸看到杵在凉亭最角落的王姝,于是她走过去,好奇地问:“你怎么没退下?” 王姝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道:“禀太子妃,奴婢的事情都做完了。” “哈哈。”薄蓉绮被王姝的回答惹得嗤笑一声,她摇了摇头,幽幽地说:“你真以为她们还有事情要做?连我都不信,你却信了她们。” “不过奴婢的确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并且今天是乞巧节,宫女们也可以聚在一起过节的。”王姝认真地解释。 薄蓉绮挥了挥手,坐在凉亭的垫子上,示意王姝也坐下;碧若跪在垫子上为太子妃和王姝斟茶,此时亭中只有三人,却让薄蓉绮心情稍稍平缓了许多。 “你是肯为我留下的唯一一人。”薄蓉绮举起茶盏对着王姝说道:“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姝诚惶诚恐,推辞说道:“太子妃,王姝受不起啊。” “怎会受不起?”太子妃暗叹地说:“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的我,虽然还是太子妃,可有谁真正在心底拿我当太子妃?刚才那些宫女,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心里是个什么心思。” 王姝沉吟说道:“其实她们或许真有自己的事情,太子妃也不要太介怀了。” “如若真的介意,我怎会放他们走?”薄蓉绮释怀一笑,举杯又道:“我突然觉得喝茶根本就不够诚意,还是喝酒的好;碧若,去拿一壶酒来,今晚上我要和王姝喝个痛快。” “太子妃……” “太子妃,其实以茶代酒也好,奴婢不胜酒力。”王姝为难地劝道。 “王姝,你就当陪陪我。”薄蓉绮闪烁着泪花,恳求的语气软化了王姝的坚定。 唐子衿跪在一旁倒酒,太子殿下看到她,爽朗地笑道:“子衿,来,坐下来陪我喝酒。” 宴会上歌舞成群,却无人欣赏;须不知殿下四周硝烟燃起,唐子衿心里一颤,偷瞄一眼坐在刘启身边的栗良娣,她的眸光杀气腾腾,吓得唐子衿赶紧回道:“殿下,奴婢今日有些不适,只怕不能陪殿下喝酒了。” “哦?有什么不舒服?”刘启关切地问:“有病就要医,千万不能不说。” “多谢殿下关心,奴婢知道了。”唐子衿捧着酒壶退下去。她走到殿外后,月莹突然冲上去夺走她手中的酒壶,冷厉地质问:“我安排的倒酒的宫女呢?” 唐子衿不慌不忙地说:“茹儿是当真身体不适,所以奴婢才顶上的。” 月莹端详唐子衿,冷冷地道:“别怪我不提醒你,这里不是中安宫,而是昭阳殿;虽然之前你表明心迹,可并不代表栗良娣一定允许你在殿下面前搔首弄姿,你最好把你的狐媚收起来,免得到时候自讨苦吃。” 唐子衿佯装委屈状,楚楚地说道:“月莹宫女,奴婢真是冤枉啊,奴婢从未想过在殿下面前搔首弄姿,或许有过促膝夜谈的经历,殿下才会对奴婢印象深刻吧。” “总之,你最好乖乖地在昭阳殿,少耍花样。”月莹懒得与唐子衿纠缠,于是丢下一句警告便离开了她身边。 唐子衿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在月莹离开后立马换上阴冷的厉色。 “呸,什么温良淑德,要不是我,你还不是被太子妃给揭穿了。”唐子衿狠狠地啐道:“早晚我要你们好看。” 栗良娣剥了水果往刘启嘴里送,刘启笑着抿嘴咽下去,握着栗良娣的手,试探地说:“妍儿,之前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子衿,不过看来你也挺关心她的,想来你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不如做个姐妹,你看如何?” 栗良娣身子一僵,倏然拉下脸来,冷笑说道:“殿下是想把唐子衿收了吧?” 刘启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觉得子衿挺像当年的你,后来慢慢发现她挺有心思的,是个好姑娘。” “这么说来,殿下早就打算收了唐子衿?”栗良娣不悦地质问。 刘启闻言,觉出栗良娣的不安情绪,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瞪视栗良娣,严厉地问:“难不成你关心子衿,是另有目的?” “我是关心她,可并不打算要殿下你收了她啊。”栗良娣愤然,突然一跃而起冲着宴会上的歌姬吼道:“下去,下去,全都滚。” 栗良娣藏不住自己火爆的脾性,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宴会上的歌姬和乐师抱头逃跑;月莹跑上前,不顾死活地劝道:“良娣,您先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栗良娣愤恨地斜睨刘启,咬着唇哽咽:“殿下有了妍儿还想着别的女人,当初的山盟海誓呢?都跑哪里去了?是不是都给狗儿吃了?” “你……”刘启也站起来,走上前怒斥:“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说?我是实话实说。”栗良娣吵闹着:“殿下喜欢唐子衿,偏要说她像臣妾的以前,如此说来,殿下喜欢的是臣妾的过去,而现在的臣妾,殿下已经厌烦了,对不对?” “你真是颠倒是非,胡说一通。”刘启别过脸,心情极差。 “呜呜……”栗良娣转身抱着月莹痛哭,一边还喃喃自说:“苦了我对殿下一往情深,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刘启摊开手,既心疼栗良娣又顿觉无奈地说:“本是想征询你的意见,可到头来被你说得我好像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那殿下如何说?”栗良娣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却假装擦了擦眼角,负气地追问:“殿下今日最好把话说个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唐子衿就是唐子衿,是你昭阳殿的宫女,其他的什么都不是。”刘启白了一眼栗良娣。 有这句话落在栗良娣心中,就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可手段不在旧,能逼着殿下就范才叫高;然而,这样一个手段究竟能用到何时,倒也说不好,现在殿下心中爱着的是栗良娣,所以她无论用什么伎俩,都不觉得过分,但这往下看,似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祈心巧遇 许是喝了酒,王姝睡下后一直觉得胃里不适,辗转反侧总是无法入眠,于是王姝从床上坐起,随手披了一件外衣,然后开门走出去。 明月辉光,泼洒地面,其银如霜,像是给酣热的夜晚带来一丝清爽;王姝顿觉得一股凉意,微风如母亲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扫去郁结在胃里的不舒适,待自己有些缓解,她便抬脚散步,不知不觉中来到适才与太子妃闲聊的凉亭。 想起太子妃楚楚可怜的模样,王姝心里又是一阵心酸,没想到一个看似被天下人最为羡慕的女子,到头来落得这般惨样;感叹命运的同时,王姝又会想起家人,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巧灯,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与妹妹王熙儿在家中嬉闹的画面。 失去兴致的刘启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昭阳殿,他心情极其复杂,走出昭阳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当然后宫偌大,似乎也找不出一个逞心如意的地方供他解闷消遣了。 刘启扭头看到身后跟着不少宫女,于是吩咐晏南和这些宫女暂时退下,如果没地方消遣,那就独自散散心,冷静一下也好,就是马上返回去再讨好栗良娣,也需要一个过程才是。 清风吹动湖面,银波涟漪,晕开好几层;刘启抿嘴一笑,把目光移到湖面印着的皎月。与此同时,湖面因为流动,将上游的东西慢慢地引下来,就在刘启站定岸边,眺望月光之际,突然又出现一个光亮的饰物,这本不该出现在湖面的饰物立马引起刘启的注意,思虑再三,他干脆再走近些,借用旁边的树枝将湖面的亮光捞起来。 “巧灯?”刘启捞起来的是一个菊花型的巧灯,手工十分精美,浮在湖面游动时,平平稳稳地,所以里面的烛火才得以保全。 这清凉湖是太子宫最大的人工湖,湖水可通向宫外,并且清凉湖连通了中安宫和永信宫;刘启握着巧灯往上游张望,寂静无声的太子宫根本就没有丝毫线索。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闲来无事,刘启尽然迈出步子,沿着湖边朝着上游走去。 王姝斜身坐在湖边的岩石上,她口中念念有词,先是祈福一番,接着就把巧灯放入湖中,以表祈福之心;王姝想到家人时伤感,想到晋家公子时又愧疚难当,心情踌躇,同样有些复杂。 再往前走便是中安宫了,刘启顿了顿,显得有些犹豫;夜已深,本就冷冷清清的中安宫,此时更加的宁静,刘启起心思想返回,可低头看到手中的烛火即将熄灭时,他的兴致反而被烛火点燃。 “天皇皇,地皇皇,七姐姐下天堂。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光学你的七十二样好手段。”王姝一边哼着民间的小曲儿一边忙着做巧灯,她完全没有察觉有人正靠近她;靠近的人屏住呼吸,仿佛湖边的女子是纸儿做的,风一吹她就会被带走,也许她是明月送下来的,所以被月光照得格外夺目。 刘启心里有些急,因为只能从侧面打量,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倏然,王姝一偏头,如瀑的黑丝散落下来,又遮住她半张脸。 “诶……”刘启拨开花丛,想探身走出去;岂料惊动了王姝,吓得她几乎从岩石上弹起来。 “谁?”王姝一开始还以为是巡视的守卫,把她当作刺客了,于是缓过神后,她又心慌地逃走。 刘启被黑发搅乱目光,突然脑中闪过记忆中重叠的画面,这一头青丝始终缠绕着他,如梦如幻,一时间尽然让他无法分辨;赶去湖边时,王姝已然消失,刘启拿起岩石上尚未完成的巧灯,决心一定要找到她。 王姝在回廊中跌跌撞撞地跑着,虽然是深夜,可还有一些值班的宫婢,正当碧若返回时,撞到慌张的王姝。 “姝儿,你怎么了?”碧若拉住王姝,发现她在发抖。 王姝抿了抿嘴,心虚地说:“奴婢刚才在湖边散步,好像惊动了巡视的侍卫。” 碧若张望回廊后面,安抚地说:“没事的,侍卫可能以为你是刺客,如若他们追上来,我会说明的。” 王姝定了定神,欠身说道:“多谢碧若宫女。” 碧若顿了顿,又问:“可是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王姝心里一紧,抬眸便问:“对了,太子妃如何了?” 碧若暗叹一声,无奈地说:“折腾了一会儿,刚刚睡下,这不,我才从寝宫退出来。” “碧若宫女辛苦了。” “其实最辛苦的是太子妃。”碧若踱步,神色忧伤地说道:“我是婢女,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对我们来说,伺候主子是理所当然的,谈不上辛苦二字;可太子妃不同,她是皇亲国戚,在没有嫁给太子殿下之前,她一直深受薄太后的宠爱,可没想到做了太子妃,却再也不如以前,如今的她度日如年,每天都在忍受折磨,这样的辛苦,岂能是一个弱女子所能承受的,我真是担心,担心太子妃会熬不下去了。” 王姝舒了一口气,感叹地道:“之前在凉亭中,奴婢见太子妃欲言又止,后面干脆把情感寄托于烈酒之中,只怕是喝了不少,可见太子妃很久都没有像今晚上这么痛快了。” “酒喝多了伤身,心委屈了伤神,总之看到太子妃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王姝望着碧若,恭顺地说:“其实一直以来,奴婢都十分敬佩碧若宫女。” “敬佩我?”碧若嗤笑一声,反问:“我有什么好敬佩的?” “碧若宫女重情重义,对太子妃更是没话说,有此知己,奴婢想,太子妃也算是有些安慰了。”王姝淡笑说道。 碧若眸子一扫,若有所思地道:“照你这么说,那我也觉得唐子衿真是有幸,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妹,算是被她捡了个大便宜。” 王姝瞅了瞅碧若,小心翼翼地问:“碧若宫女,你还怪子衿吗?” “怪,怎能不怪她?”碧若斜睨一眼王姝,见她面色难堪,于是又笑了笑,不屑地道:“其实想来也没什么好责怪的,自古都是择木而栖,唐子衿有她自己的想法,就算被困于中安宫,而她的心思不在这处,又有什么用?” “奴婢替她道一声歉意,虽然微不足道,可实在不希望今后弄得想见怒面,彼此尴尬。” “你真是有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碧若微笑地说,早已经被王姝的善解人意感动得忘了恨及唐子衿。 晏南等得着急,还是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宫人前往中安宫寻找太子殿下,他就知道一个方向,也不确定殿下就在中安宫;话说刘启拿着巧灯寻找后毫无收获,正苦恼之际,得知晏南惊动了中安宫的人,于是他奔去殿前,与晏南汇合,此时整个中安宫沸沸扬扬起来,比之前乞巧宴会还要热闹。 消息很快就传到小睡一会儿的薄蓉绮耳边,她强忍头疼的痛苦,要求宫女搀扶着前去迎驾;本以为这是后半夜的节目,是殿下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来看她,哪怕面前是万葬深渊,恐怕她都敢往下跳。 “臣妾恭迎殿下。”太子妃和众多宫女在殿前跪下。 刘启有些不太好意思,先把巧灯藏于身后,继而在众多跪在地上的宫女身上寻找刚才那个女子的身影;久寻不得果,可太子妃和一干人等都还跪着不敢动弹,这边晏南心里一急,悄悄地提醒道:“殿下,该起身了。” 刘启这才意识到太子妃,赶紧喝道:“都起来吧,太子妃,你也起来。” “谢殿下。” 薄蓉绮站起后,浅笑地说道:“殿下,这么晚了,您……” “太子妃,你们这里今晚上有乞巧宴会吗?”刘启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薄蓉绮说话,他一门心思只为了找到巧灯的主人,碍于这么多人,他只好一步步接近,慢慢地询问。 薄蓉绮被刘启莫名地打断,只能定神之后再回话:“回禀殿下,中安宫的宫女们会聚在一起祭拜七姐姐,因为今日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没有大肆铺张。” “哦,这么说来,只有几个宫女私下里聚在一起举行了乞巧宴会?”刘启意味深长地说道。 薄蓉绮还以为刘启想要问罪,便想都没想就解释:“殿下,宫中每年不都是允许宫女们聚在一起过乞巧节吗?” “我只是问问,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刘启想了想,然后拿出巧灯说道:“这是我在清凉湖里面捡到的,不知道是谁把巧灯扔进了清凉湖。” “殿下……”薄蓉绮把目光移到巧灯上,这看似有些眼熟的菊花型巧灯,顿时让她震惊。 “就算要放灯,似乎也不应该在清凉湖吧?”刘启思虑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尽然这么大胆。” 果真是来问罪,薄蓉绮心里一沉,想起来这出自谁手了,她转了转眼珠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之前她已经牺牲一个宫女了,这回她拼死都要保护王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阴差阳错 王姝正准备睡下,突然门口有人敲门,一下子又让她没了睡意,跑过去开门后看到芙雪站在门口,并且芙雪神色紧张,拉着王姝进入房内。 “不好了。”芙雪气喘呼呼地拉着王姝,说道:“听说殿下来中安宫兴师问罪了。” 王姝眨了眨眼,不以为然地问:“殿下找谁兴师问罪?” “找你。”芙雪紧张地摇了摇头,又道:“也不对,准确地说殿下应该不知道你。” “那,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姝这下不能淡定了。 “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芙雪愁眉说道:“只是碧若宫女托人让我通知你先躲起来,这事情太子妃会替你挡着。” “什么?这么严重?”王姝心里咯噔一沉,立刻想起自己在宫外所犯的事情,难不成太子殿下知道了?可是这事情怎么会传到殿下那边? 越是心虚就会越胡思乱想,王姝甚至还想到,恐怕是长陵的人把事情上报朝廷,以至于太子殿下也查到她头上,然而冷静下来之后,王姝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查出她畏罪潜逃,可没理由就断定是她所为啊,不对不对,思来想后总觉得不对。 薄蓉绮几许忧色,觑见太子殿下认真的表情,于是说道:“殿下,实不相瞒,这巧灯是臣妾的。” 刘启扭头问:“你的?” “嗯。”薄蓉绮深吸一口气,紧张地道:“臣妾知道不应该私自在清凉湖放灯,可……可今晚臣妾一时兴起,喝了一点小酒,所以才会犯下这糊涂事,臣妾不知道殿下会如此介意,恳请殿下降罪。” 说着,薄蓉绮跪下请罪,低着头不知所措;刘启看了看巧灯,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薄蓉绮,虽然她也是一头浓密的黑发,却在光泽上有些不同。 “这么说,也是你一个人坐在岩石上唱小曲儿?”刘启紧接着又问。 薄蓉绮当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可她既然先撒了谎,要是不圆下去,恐怕还会拖累自己,无奈之下,薄蓉绮只好跪着点了点头。 刘启将信将疑地凝睇她,冷面说道:“那你再当着我的面唱一遍,要真是你,今晚上的事情我也不会追究了。” 糟糕,这是什么小曲儿?薄蓉绮犹如五雷轰顶,慌了阵脚。 就在薄蓉绮无所适从之时,旁边的碧若灵机一动,于是说道:“太子妃,您今天唱小曲的时候喝了酒,怕是有些不太记得了,不过奴婢凑巧也会唱。”说着,碧若瞥了一眼刘启,随后唱道:“天皇皇,地皇皇,七姐姐下天堂。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光学你的七十二样好手段……”究竟是不是,她们只好蒙了,蒙对了算过关,蒙不对那就只能跟着受罚。 “对对,就是这首。”薄蓉绮偷偷地瞅着刘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启不免有些失望,他懊恼自己当时没有看得再仔细一点,总是被她的青丝搅得自己失了方寸;想来,她就是一个魔咒,自从在郭老的小花园受了这个咒语后,他就时不时地被这样的青丝而牵动。 “起来吧,我没有说一定要责罚谁。”刘启抿了抿嘴,将巧灯递给薄蓉绮,说道:“只是觉得这巧灯做得精致,所以才想知道是谁如此心灵手巧。” 薄蓉绮愕然地注视刘启,试探地问:“殿下不是问罪的?” “问罪?”刘启耸了耸肩,讪笑地说:“你是太子妃,这么一点小过失算不上罪,以后注意点就好。” 薄蓉绮听到刘启这么说,虽然话语轻描淡写,可在她心中击起千层水波;在薄蓉绮看来,刘启的态度似乎说明他已经不再生气了,对于之前的闹剧应该是宽恕了她,她要求不高,只要能得到刘启的宽恕,就是现在有人要她马上跳湖,她都心甘情愿。 “好了,时候不早了,刚才我把你吵醒了吧?”刘启说道:“你早些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殿下。”薄蓉绮欲言又止,她想挽留太子,可自信被掏空之后,她面对刘启都有些胆怯。 碧若心思缜密,一眼就看穿主子的想法,看到主子不好意思开口,她走上前毕恭毕敬地提醒:“太子妃,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您有话就说吧。”实则是,她想告诉薄蓉绮,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如果开口挽留还有一半的机会,但倘若不开口,那就是一丁点儿机会都没了。 刘启转身对着薄蓉绮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薄蓉绮鼓起勇气,楚楚地说:“臣妾恳请殿下留下吧,既然都到了中安宫,并且夜色已沉,留在中安宫休息也是好的啊。” 刘启有些迟疑,他一开始倒没有想过留在中安宫,可再一看薄蓉绮,只见她抬眸时,一双明月照亮的眼睛,透着一丝幽怨的哀愁,可能是男人的本性,对柔弱女子都无法抗拒;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之前跟栗良娣的争吵,让刘启潜意识里想要报复她;抑或者,刘启没有找到湖边的女子,又不确定是不是薄蓉绮,总之复杂的心绪让刘启还是选择留在了中安宫。 王姝很讨厌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只觉得体内有千万只蝼蚁撕咬她的心,分分钟都有可能让她承受锥心之痛;思量之后,她终于打算豁出去了,不能让太子妃再冒险,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把话说个清清楚楚,死得也干干净净。 “芙雪……”陪着王姝留在厢房里的还有芙雪,但是她已经等不急,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王姝喊了一声,见芙雪没什么反应,便还是决定自己去自首,整理好情绪之后,王姝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走去开了门。 刚开启房门,赶来的碧若就踏了进来,王姝侧过身望着碧若,担忧地问:“奴婢……”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碧若兴冲冲地走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她大口地喝下,吵醒了睡梦中的芙雪;芙雪揉了揉眼睛,看到碧若时,立马吓得清醒。 “碧若宫女,奴婢想过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让太子妃被太子殿下误解,奴婢是罪人,不值得太子妃为奴婢包庇啊。”王姝忧伤地哽咽。 碧若吧唧一下嘴唇,笑着走过去,拍了拍王姝的肩头,安抚道:“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私放巧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之前殿下的态度是严肃了些,可说清楚之后,殿下也不会怪谁了。” “私放巧灯?”王姝怔然,愣是没反应过来。 碧若长吁一口气,掩不住的笑意流露脸上,她对着王姝说:“这件事情误打误撞地还是你帮了太子妃呢。” “奴婢帮了太子妃?”王姝疑惑不解地问:“碧若宫女,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哈哈,事情说来也是巧。”碧若大笑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在清凉湖捡到你之前放在凉亭中的巧灯,清凉湖应该通向宫外,所以不能私放宫中物品,大概是殿下沿着湖边走到了中安宫吧,总之殿下来了中安宫,经过与太子妃的交谈,殿下不但不怪罪私放巧灯的人,还留在了中安宫呢,我啊,就是赶来把好消息带给你的,也好让你放下心。” 王姝的确落下心中一颗石头,她没空追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不是因为宫外那件案子,她放心许多;芙雪也高兴地眉开眼笑,事情总算过去,只要太子殿下不把王姝挖出来责罚,她也放下心来了。 就这样一件美美的相遇居然阴差阳错地成就太子妃,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太子殿下才会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子越加地向往,他相信这个女子一定在皇宫,只是苦于不知究竟身在何处。 乞巧节的热闹余温尚未褪尽,而太子殿下留在中安宫的事情却传遍了整个太子宫;旁的人只当是看笑话,唯独栗良娣大为震惊,清晨便火气急速上升。 栗良娣本以为太子殿下会气消之后来昭阳殿讨自己欢心,谁知早上有人汇报殿下去了中安宫的消息,这简直在她心里又泼了一层热油,烤得内心煎熬。 昭阳殿的宫女们人心惶惶,她们很快就感受到栗良娣胸腔里的怒火,谁都不敢招惹,于是唐子衿又成为她们的挡箭牌被推了出去。 这无疑将唐子衿逼到了风浪口,此时易爆的栗良娣看谁谁不顺眼,何况还是看到始作俑者的唐子衿;只觉寝宫内,气氛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而唐子衿硬着头皮出现在栗良娣眼前,她尽量保持恭顺的态度,丝毫不敢怠慢,连跪下来斟茶都小心翼翼;栗良娣盯着她时的目光,仿如一个猎手瞄准的是个猎物。 “良娣,请用茶。”唐子衿顿感背脊突然冷却,她举起手,不敢抬头,只能把自己埋得很低。 只可惜,唐子衿的谦卑并未浇灭栗良娣的怒意,她冷眼一敛,闷哼一声,而后话也不说,就打翻了茶盏,吓得唐子衿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惊惶失措,可本能地躲开,及时避免了被茶水烫伤手臂的惨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破釜沉舟计 见唐子衿灵敏地躲开,栗良娣突然站起来,朝着她走过去狠狠地踩在她撑在地上的手指;唐子衿想抽回手,可不敢用力,栗良娣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唐子衿战战兢兢跪地求饶,声音抖瑟,甚是恐惧。 “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和殿下争吵。”栗良娣俨然把怒气全都撒向身下忍受痛苦的唐子衿;十指连心,踩中的指头本是柔若无骨,现在栗良娣把全身的力气压在上面,疼得唐子衿默默落泪。 “从长公主府上开始,你是不是就以为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栗良娣恶气腾腾地质问。 “不,奴婢没有,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啊。”唐子衿额头上直冒冷汗,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右手就要废了。 月莹见状,觉得事态严重,便上前劝道:“栗良娣,您消消气儿,踩着唐子衿手指,您也不好受啊。” 栗良娣不以为然地哼道:“我就是要把她废了才好。” 话虽说得狠毒,可栗良娣到底还是移开了脚,得以缓解的唐子衿总算舒了一口气,她盯着自己毫无知觉的手指,心中涌出一股委屈无处宣泄,渐渐地这股委屈沉到心底,变成了难以磨灭的恨意。 “出去。”月莹走到唐子衿跟前,低啐一声:“还不快出去!” 唐子衿仰起头,抹着残泪看了一眼月莹,月莹的暗示让唐子衿如获救星,她半刻也不敢耽搁,赶紧逃出寝宫;一边跑一边还忍不住地流下眼泪,她悲愤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手指上的疼痛根本不及心里的刺痛。 跑得累了,她扶着画廊中的柱子跪在地上哽咽不语;哭着哭着,忽地停止了,冷静之后,唐子衿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一直被她踩在脚底下,这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应该抓紧时间找到机会为自己谋出路。 正凝思的当儿,朦胧的双眼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唐子衿一下子被点燃了心底的激情,她慌慌张张地擦拭泪水再重新振作起来,低头看到红肿的手指,猝然她有个念头,这个可怕的念头怂恿她对自己下手;思及此,她蹲下来,把自己受伤的手指再放在脚底下,然后咬着唇用力地踩上去。 “咔——”只听到一声骨头裂开的声音,唐子衿痛得倒在地上,泪水不知不觉地流在脸颊上。 从皇宫返回太子宫之后,刘启还是一门心思想找栗良娣说个清楚,他虽然对良娣的大吵大闹颇有微词,可心底也清楚,那是良娣对自己的在意,这是相爱人的正常反应,他想通之后也表示理解,如今自己气消了,赔礼道歉也就在所难免。 话说刘启拿着装了夜明珠的锦盒出现在昭阳殿的画廊中,而对面画廊里的唐子衿正巧看到了他,为了引起刘启的注意,唐子衿故意跌跌撞撞地跑到宫女身边,刻意撞到了捧着漆盆的宫女。 “哎呀!”滑落下来的水果全都打翻了,宫女们连锁反应,一排排地向前倾,如此一来,站好一对的宫女全都扑出去,弄乱了漆盆里面的食物。 动静之大正好让刘启注意,他望过去看到唐子衿跪在地上不停地道歉,为首的宫女自然责怪了几句;唐子衿趴在地上捡起地上的水果,可是她右手手指痛得无法弯曲,刚捡起来的水果,又因为握不住而掉落在地上,一直滚到别人的脚边。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唐子衿看到有人弯腰捡起了水果,她泪眼婆娑地抬眸一看,看到了期盼已久的那张俊容,可是唐子衿还必须装作宛如惊弓之鸟那般害怕。 “子衿。”刘启伸手扶起了唐子衿,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唐子衿痛苦地蹙眉,然后故意侧过身子把右手藏到身后。 “叩见太子殿下。”众多宫女发现是刘启,全都跪在地上请安。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唐子衿又想跪下去,可刘启抓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必像其他宫女那样行跪拜之礼。 唐子衿闪烁其词,很快就让刘启觉出不对劲,他张望唐子衿身后面,小心地问:“你藏什么呢?” “奴婢,奴婢没有。”唐子衿紧张地低喃,不敢直视他。 刘启断定有事隐瞒,于是板着脸,冷问:“子衿,你可不能骗我,把手摊开来给我看看。” “殿下,奴婢真的没事,只是……”唐子衿为难地皱着眉,委屈地说:“只是奴婢不能给殿下看。” “这是为何?”刘启惊疑地问。 “因为奴婢怕,怕殿下会生气。”唐子衿说着忍不住泪盈于睫。 站在一旁的晏南也忍不住了,走过去劝道:“唐子衿,你就给殿下看看,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生你的气。” “我赐你无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生你的气。”刘启哄着说:“这下可以了吧?” “多谢殿下。”唐子衿犹豫片刻,见刘启一直坚持,于是她慢慢地把右手伸出去;因为骨头有了很严重的伤害,如今这手指早已经红肿得不成样了。 “这……”莫说是刘启,就连一边的晏南都震惊非常。 唐子衿泪眼盈盈地瞅着刘启,心里疼着自己,她这是破釜沉舟地豁出去了,这手指的仇,她牢记于心,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加倍地讨回来。 “良娣,太子殿下来了。”月莹欢喜地通传一声,栗良娣寻思着又是殿下来昭阳殿给自己道歉来的,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教训”殿下,像昨天晚上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再犯,否则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原谅的。 “殿下。”月莹和几个宫女恭候在寝宫门外,来势冲冲的刘启让月莹顿觉不顺,她请安之后紧跟着刘启走进去。 这时,栗良娣才懒懒散散地走到刘启跟前,媚眼一笑,不屑地道:“殿下,别以为你匆忙赶过来说一两句,我就能答应不生气。” “是吗?”刘启冷着脸,沉声道:“这么说来,你还在生气?” “那是当然。”栗良娣嘟着嘴,忿忿地道:“听说殿下昨晚上去了中安宫,可殿下答应过臣妾,说不会宠幸太子妃的。” “哦,这么说,你因为这件事情更加生气?”刘启冷笑一声。 “那,其实……”栗良娣轻蹙眉,斜睨一眼面色冷峻的刘启,心虚地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今日来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你一直想要贡品的夜明珠,我今日来的确是带了一颗,打算送给你。”刘启长吁一口气,凝重地道:“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把气宣泄在无辜的人身上,这样的做法令我实在是痛心。” “殿下……”栗良娣愕然地反问:“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把气发泄在无辜人身上?”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踩断了唐子衿的手指?”刘启沉着脸,阴冷地质问:“是不是下此毒手?” 栗良娣瞪着一双美眸,反而比刘启还要气愤,大声地喝道:“殿下,你这是在审讯我吗?” “你只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刘启怒不可遏,失去了耐心。 栗良娣别过脸,猛吸一口气,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急躁的个性还是促使她失去了理智,当月莹看穿栗良娣要与太子殿下硬碰硬的时候,她抢先一步吱声:“殿下,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时……” “你闭嘴。”刘启怒斥月莹:“本太子还没有问你话。” 月莹吓得扑通跪下,心惊地道:“奴婢知罪。” 被月莹这么一搅和,刚才打算和刘启争吵的栗良娣瞬间意识到事情的风向标,她不能再惹怒殿下,否则就被那个死女人得了势头。 “殿下,既然你关心她,那就把太医请到昭阳殿,我细心照顾就是了。”栗良娣缓了缓语气,让月莹也送了半口气。 “哼,不必麻烦你了。”刘启嗤笑一声,啐道:“我已经安排晏南将她带去永信宫,我是来告诉你的,从今往后,唐子衿就是永信宫的人,再也不会回昭阳殿了。” “殿下,你……”栗良娣心急了,可是刘启主意已定,任谁都无法改变;栗良娣追上去想要留住太子,然而此时气头上的太子又怎会正眼看她,只道是来时匆忙,去时也毫不留情面。 月莹站起来挡住了栗良娣,气得直跺脚的栗良娣抓住月莹的手,大声骂道:“你拦着我干什么。” “良娣,现在去只怕事情更加糟糕。”月莹安抚地说:“如今殿下肯定是气头上,良娣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殿下可是从未如此对我,今日为了这个小贱人,她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给我。”栗良娣恨得咬牙切齿。 “良娣,殿下一直都是很反对私刑,自然对此事有些敏感。” “可是我明明踩得也不是很用力啊,怎会伤及骨头?” “奴婢也是看到情况后才提醒的良娣,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很严重才对。” “分明就是殿下袒护那个小贱人。”栗良娣转身斥道:“不行,这个小贱人一定要除掉,否则她去了永信宫就肯定会被殿下宠幸的。” “良娣,此时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要是你闹到永信宫,恐怕只会成全了唐子衿这个小贱人。”月莹思虑地说:“你放心,奴婢会派人打听永信宫的一举一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奴婢都会一一禀报的。” 有月莹的保证,栗良娣稍微缓了缓心情,可依然不能放心,她很清楚唐子衿的野心,也明白她的优势,这一回真是棋错一步,几乎毁了整盘棋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言归于好 太医从厢房出来后,刘启心急地追问:“庄太医,情况怎么样了?她的手指还有救吗?”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虽然伤及筋骨,可好在及时发现,臣已经用了药,并且施针治疗,只要妥善照顾,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庄褚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医术高明,一直在宫中胜任太医令;刘启将他请过来,实属对一个小宫女格外的恩惠,想必不用多久便会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 “晏南,送庄太医。” “诺。”晏南将庄太医送了出去。 刘启迫不及待地闯入房内,躺在床上的唐子衿挣扎地想坐起来,可是刘启看见后,奔过去按着她,着急地问:“你躺着就好,为何要乱动?” “奴婢,奴婢是想好好地谢谢殿下。”唐子衿楚楚动人,落泪感激。 刘启暗叹一声,扶着唐子衿坐在床头,并说道:“要感谢也要等你的伤势康复之后再说,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养伤。” 唐子衿瞥了一眼刘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见唐子衿梨花带雨的样子,刘启于心不忍地问:“子衿,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昭阳殿真的受了不少委屈?” “殿下,您还会把奴婢送回昭阳殿吗?”唐子衿担心地问。 “当然不会了。”刘启瞅一眼唐子衿的手,怒声道:“栗良娣实在太过分了,就算心里有气也不应该如此对待你,现在想想,我真有些怀疑当初太子妃所说的话。” 唐子衿暗忖:不好,当日自己说了谎,如若太子殿下怀疑,那就会连自己一起怀疑了,虽然很想把栗良娣的恶行一并揭发出来,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殿下,其实良娣也是气昏了头所以才会对奴婢如此。”唐子衿解释地说:“有的时候良娣并不会像今天这样大发雷霆。” 刘启斜睨唐子衿,微笑地道:“难得你现在还为她说话。” “奴婢是实话实说。” “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休息,一定要痊愈,其他的事情,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的。”刘启坚定地说。 唐子衿听到刘启的话,总算尘埃落定,她想,就算此刻要了她的命她都心甘情愿,能得到太子殿下的眷顾,她觉得自己忍受的折磨与痛苦都是值得了,看来这一次真的是因祸得福,以后在殿下身边,她还怕什么,她唐子衿活过来了,要让栗良娣看清楚,她是如何飞上枝头的。 “什么?”王姝冲到柳意身边,紧张地问:“栗良娣把子衿的手指都踩断了?这……这也实在是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现在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要拿栗良娣问罪呢。”柳意撇了撇嘴,说:“看来事情并不是想象中如此简单了。” 王姝忧心地问:“那你知道子衿现在在哪里吗?” “她现在可好了,被太子殿下保护着,不会有人伤害她了。”柳意安抚地说:“她在永信宫,殿下安排了太医为她诊断,我想很快就会没事的。” 王姝眉宇间的惆怅依然浮现,她转过身,踱步轻叹:“我就知道她这步险棋走得艰难,好在殿下怜惜她,否则她在昭阳殿怕是连小命都很难保住。” “是啊,听说栗良娣生气是因为殿下在中安宫留了一晚。”柳意抿了抿嘴,说道:“我看现在势头有些变化,说不定真让太子妃等来了时机。” “那就太好了。”王姝由衷地说:“我也希望太子妃能等来殿下的关爱。” 栗良娣被窦皇后召见,请安跪拜后,见窦皇后冷漠面容,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只见栗良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乱动;刘启很快就闻知栗良娣在未央宫的皇后娘娘殿内,他从皇上身边退下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此时他也觉察情况有些微妙,似乎对栗妍十分不利。 苦于一直没有借口对栗良娣下手,窦皇后看准了这次机会,这个霸占她儿子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虽然刚一开始听到这件事情,确实耸人听闻,可仔细想来,她这样的女人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刘启闯入椒房殿之后,打破了殿内的不安气氛,当然他的到来并不是平复现场的不安,反而增添更多的紧张;窦皇后瞅一眼她这个来势汹汹的儿子,顿时心情跌落谷底,儿子越是袒护栗妍,她的不满越发地不可收拾。 “母后。”刘启顿了顿,又喊道:“娘。” 窦皇后也是为人母,儿子充满恳求的目光并不是不能打动她,只不过情况特殊,她不能心软。 “启儿,你要是为了这个女人求情而来,那娘就真是太失望了。”窦皇后板着脸,冷声叱喝。 “皇后娘娘饶命,贱妾知罪了。”栗良娣偷偷地瞟了一眼刘启,昔日眸光中的厉色顿时消失无踪,如今满脸委屈可怜之状,着实令人心生怜悯。 刘启对栗妍尚且有爱,怎能不担心,他冒着窦皇后威胁之意,坚持说道:“娘,儿臣怕是要让您失望了。”说着,刘启也拱手跪下来。 “你……”窦皇后微蹙眉,沉着脸怒问:“你不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如此纵容,岂能服众?” “娘,其实子衿的手指并未断裂,那是外人传得太夸张了。”刘启抬眸解释:“并且儿臣也已经安排太医就诊,如今她在永信宫养伤,情况见好,并无大碍。” “就算伤好了又如何?”窦皇后瞪视栗妍,忿忿地骂道:“此等惨绝人寰的行为,实在是有辱皇宫,本宫现在还没死呢,她只是一个良娣尽然就如此嚣张,那万一以后做了妃子,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贱妾不敢。”栗良娣怯弱地说了一声,她的申辩没有底气,以至于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刘启看了看身边的栗良娣,继而又道:“既然娘一定要责罚,那就干脆连儿臣一起罚吧。” 窦皇后一怔,没料到刘启会这么坚决;栗良娣噙着泪望着刘启,哽咽地呢喃:“殿下,罪妾实在是没有资格要让殿下也受罪啊。” 刘启挪过去,抱着栗良娣,安抚地劝道:“要罚一起罚,你不必担心。”随后,他又抬起头,对着窦皇后道:“娘,太子宫出现这样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儿臣管教无方,这件事情虽然是栗良娣所为,可之前也是因为儿臣气恼了她,她才会一时错手,既然娘一定要责罚她,以正皇宫宫规,那儿臣甘愿受罚,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的疏忽之错也绝不能轻饶。” “哼,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袒护她了。”窦皇后恨恨地啐道。 “皇后娘娘。”贴身宫女咏絮忍不住走上前,心平气和地劝道:“其实殿下心疼栗良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宫中谁人不知殿下与良娣之间感情深厚;不过奴婢还听说,在此之前,殿下已经在太子宫好好地教训栗良娣了。” 窦皇后冷扫一眼他们,愠色说道:“本宫想来,你也是会阻止我责罚良娣的,不过家有家法宫有宫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儿臣明白。”刘启颔首应道。 窦皇后定了定神,凝思片刻,又说道:“那就罚良娣在宫中好好地抄写经书吧,把宫里的宫规也抄一遍,不许任何人代劳,如若本宫听到有谁帮忙抄写,哼,连同帮忙的人一起重罚。” 刘启和栗良娣落下心里的担忧,纷纷跪拜喝道:“多谢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窦皇后那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只得跟天下做母亲的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启先站起来,可是栗良娣因为跪太久,双脚都软了,于是刘启半抱着她站好,两人的亲昵被窦皇后瞧见,咏絮偷笑一声,说道:“殿下,娘娘之意,您应该清楚,千万不可帮忙抄写哦。” 刘启和咏絮关系甚好,知道咏絮是揶揄他,于是笑了笑,说道:“多谢咏絮宫女的‘提醒’,我只会帮忙好好地看着她,绝对要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好再交给娘。” 窦皇后依然冷着脸,盯着栗良娣,训斥道:“抄写只是一个形式,关键要记在心里,身为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就应该学会循规蹈矩的本分。” 栗良娣欠了欠身,颤声道:“罪妾知错了,今后罪妾定会严于律己,遵守宫中规矩。” 窦皇后别过脸,实在不愿看到她,便说道:“好了,折磨这么久,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诺。” “那儿臣先告退了。”刘启扶着栗良娣慢慢地退出未央宫。 栗妍瞥见刘启紧握着自己双手,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百感交集;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殿下还是十分关爱自己的,她知道她还没有输,怎能被一个黄毛丫头占了势头?接下来,她得好好考虑如何挽回殿下的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近若咫尺 窦皇后根本就不是累了,只是觉得心里添堵;咏絮是了解皇后娘娘的人,她自然也看得明白,支开了身边其他宫女之后,咏絮煮了茶,笑着请娘娘品尝。 窦皇后心事重重,如今喝什么都不觉得有味,她坐在垫子上,幽幽地道:“我嘴里说启儿纵容栗良娣,可自己却忍不住纵容他。” “娘娘这是爱之深,所以才会忧得多。”咏絮剥了葡萄递给窦皇后。 “偏偏启儿就是喜欢,我这个做娘的再不近人情,也不能总是跟自己儿子喜欢的人过不去吧。”窦皇后轻叹地道:“本来启儿就总是忤逆我,要是我坚持重罚,恐怕他要在未央宫闹翻了天。” “娘娘,殿下倒不至于这么没轻没重。”咏絮掩嘴笑道:“不过呢,这件事情的确不必娘娘出头,其实太子宫已然起了变化,依奴婢看来,栗良娣居然会被一个宫女占了便宜,可见这个宫女势必是殿下喜欢的。” 窦皇后心里一沉,继而紧张地追问:“那你打听到什么?” “此女子名为唐子衿,曾是长公主府上的人,后来被公主送进宫之后贬去了宫女苑,也不知怎地就到了中安宫,并且还在昭阳殿呆了一段时间。” 窦皇后微蹙眉,撇嘴说道:“她怎么把太子宫住了个遍啊。” “那可不,说明这女子同样不简单啊。”咏絮意味深长地说:“否则她怎会让栗良娣也吃了一回亏。” “哼哼,倒也是。”窦皇后勾唇冷笑,淡淡地道:“如今看看,有点意思。” “娘娘这么说,似乎心中亦有办法?”咏絮试探地问道。 “你不是总能猜出我的心思吗?”窦皇后豁然大悦,抿嘴笑问:“你猜猜,我打算如何做。” “奴婢不敢。”咏絮欠身说道:“奴婢怎能揣测娘娘的意思,奴婢顶多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 “那你说,你是如何想的?”窦皇后饶有兴致地问。 咏絮转着眼珠子,狡黠笑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太子宫的事儿,既然栗良娣能把太子妃欺在头上,可见她这威风一时半会儿是很难灭掉了,如若我们换个人,恐有转机。” “哈哈。”窦皇后摇了摇头,指着咏絮大笑道:“你啊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打算?” “奴婢可不敢私自决定什么。” “不过……”窦皇后迟疑一会儿,深思熟虑地说道:“我还是要先看看她本人了再做定夺。” “就怕殿下不肯放人。” “有什么不肯的?本宫还会吃了她不成?”窦皇后不屑地反问。 栗良娣心有余悸,紧紧地抓住刘启的手不肯放开;刘启安慰她之后,站起来准备给她倒杯茶,可是栗良娣还是从刘启的背后抱住他。 “殿下,妍儿知错了。”栗良娣破天荒地先拉下脸来宣告投降,如若是以往,她会一直傲着头,等待太子殿下哄自己。 刘启僵着身子,没吭声;他的手在栗良娣的身边徘徊,犹豫要不要也妥协下来。 栗良娣满腹委屈,抽噎地说道:“妍儿走进未央宫的时候一直在想皇后娘娘会如何处罚我,妍儿想过很多结果,还想过就此逐出皇宫……可妍儿不怕死,宁愿让皇后娘娘处死妍儿也不愿离开殿下啊!” 刘启还能抵挡多久,心早就融化了,他转过来坐在床沿边,捧着栗良娣泪眼婆娑的脸颊,轻轻地扫去留在面容上的残妆。 “听到你被皇后的人带去未央宫,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会出事。”刘启动容地说:“于是我来不及多想,立刻赶了过去,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住你,你千万不能出事。” “殿下……”栗良娣泣一声,扑到刘启的怀中。 刘启抚摸栗良娣微颤的肩头,安抚地说:“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以后再也不要冲动地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殿下……”栗良娣抬起泪眼,楚楚地问:“殿下还会疼爱妍儿吗?” 刘启莞尔一笑,俊脸上面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他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当然要疼爱妍儿,我什么时候不疼爱你呢。” 栗良娣满意地一笑,靠着刘启的臂弯总算安定下来。 话说在永信宫养伤的这几天,唐子衿由太子殿下派来的人照顾得井井有条,伤筋动骨一百天,少则也要休息一个月,在永信宫养伤成为唐子衿的首要任务;想到殿下的爱护,唐子衿心底的甜蜜差点要溢了出来,因为和永信宫的人不熟,她也不好把自己此刻的心情与人分享;正百无聊奈之际,突然房门被人开启。 唐子衿有些好奇地张望,她不确定是谁闯入,只记得宫女刚刚才走,这会儿不应该有人打扰。 “快点,殿下很快就会返回永信宫了。”外面的公公催促一声,门口的人应了一句,然后慌张地跑进来。 唐子衿警觉地喝道:“谁啊?” “嘘——”来者人未到声先道:“是我。” 听声音,唐子衿知晓谁来了,顿时她惊喜若狂,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 “诶,你慢点。”王姝奔过去扶着唐子衿,担忧地说:“受了伤还这么不听话。” “我是手指受伤,又不是瘫痪。”唐子衿眉开眼笑,从床上一骨碌地就爬起来。 王姝仔细地看了看包扎好的右手,忧心忡忡地问:“那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手指还能好,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了。”唐子衿笑着说道:“能见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你可不知道,我整日都闷在这里面,殿下哪里都不许我去,我想见你们都不行。” “殿下是为了你好,担心你在外面会再伤了手指。”王姝抿嘴说道:“其实我也是求了柳意帮我安排的,他在宫里认识的人多,买通了永信宫的公公,我才得以溜进来看你。” “永信宫比昭阳殿好,不会有那么多闲言杂语。” “但我不想被人看到,担心以后招来话柄。” “倒也是,宫里的事情经常都传得离谱。” “就是,我是听她们说,你被栗良娣踩断了手指,真是吓死我了。”王姝抚了抚胸口,说道:“不过既然没什么大碍,我也放下心。” “姝儿,你真好,我一出事只有你才来看我。”唐子衿感谢地说。 “大家都是姐妹,何必言谢?”王姝咧嘴笑了笑。 正说着,突然外面公公高喝:“奴才,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声音洪亮,惊动了厢房里面的人,吓得唐子衿和王姝一时间慌了神;刘启见公公跪在地上,高亢地请安,不由得笑了声,说道:“平日见你没这么大嗓门,今日这是怎么了?” “奴才,奴才见到殿下的威严,自然也就声音大了些。”公公跪在地上,身子微抖,不过刘启并未看出,反倒是身边的晏南看穿了此公公有问题,但他暂时不想说破,且等静观其变。 紧接着,刘启步入房内,唐子衿顺了顺脸色,走出来迎驾。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你就免了礼吧。”刘启快步走过去,拉着唐子衿关心地问:“今天的手指还痛吗?” “禀殿下,奴婢已经不痛了。”唐子衿说话时,不禁意扫了一眼床后的屏风。 “那就好,还是庄太医医术高明,几天时间就能让你恢复。”刘启自顾自地说着,他没有发现唐子衿的心不在焉。 唐子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后,又道:“殿下,其实奴婢好的差不多了,也可以像其他宫女那样做些事情。” “这个你不必着急,我的永信宫又不缺你这么一个宫女。”刘启说道:“你还是先休息吧,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得快,可万一落下病根,那就不好了。” 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躲在屏风后面的王姝还是第一次与刘启相距这么近。当然,这是她以为的,除开不知道的宫外的偶遇。 唐子衿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她急忙去被殿下倒茶,可刘启抢过来,说:“怎么没有宫女照顾你?” “之前也没什么事情,奴婢就让她们先退下去休息了。”唐子衿解释时,突然想到,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让王姝假扮成照顾自己的宫女啊,现在害得王姝只能躲在屏风后面,真是急上心头,乱了章法。 等一下。王姝心思一动,倏然一惊,她觉得太子殿下的声音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任凭她如何回忆,可就是无法想出记忆中与之相熟的声音,或许是巧合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有相似声音的人也不占少数;最终王姝放弃了回想,她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在掩人耳目之下早点脱身。 三方各怀鬼胎之际,唯有晏南稍微清醒,因为之前在外面觉察公公不对劲,所以走进屋内的他又刻意搜寻了一下;杵立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晏南,发现屏风足座下面像是有只脚,不过他也不敢确定那就是人的脚,于是挪动身子再靠近些;猝然,脚往后退了半步,吓得他屏住呼吸,瞪大了双眼;然而,他又立刻恢复正色,悄悄地平复自己发现的“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受封孺子 王姝以为躲过太子殿下就能顺利脱险,然而当她跟着之前带她进入永信宫的公公一起离开时,忽然回廊里走出三五个公公挡住他们的路,带着王姝的公公吓得怔住,王姝本能地往后望去,看到的却是同样拦住他们后路的晏南。 “晏公公。”公公双腿一软,拉着王姝跪下。 王姝低着头无所适从,晏南走上前来瞪着他们二人,冷着脸喝问:“四喜,你不在唐子衿房外守着,匆匆忙忙地这是要赶去哪儿啊?” 很显然事情败露,再隐瞒恐怕对自己更加不利,四喜公公瞥了一眼王姝,继而回道:“禀晏公公,奴才,奴才是受了唐子衿的嘱托,将此宫女送出永信宫的。” 晏南偏着头,努力地看清楚王姝的脸,可是王姝把头埋得很低,像是淹没了她的紧张。 “想必你就是躲在唐子衿房内的那个小宫女吧?”晏南寻思问道。 王姝心里咯噔一沉,没想到瞒过了太子殿下,却被这个老公公发现了端倪;此时还没弄清楚公公的用意,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晏公公似乎又不是真的要兴师问罪,否则他刚才在房内大可揭发自己,并且禀报太子殿下,然后直接带上侍卫捉拿。 思及此,王姝定了定神,镇定地回答:“回禀晏公公,奴婢王姝,本与唐子衿是最要好的姐妹,前几日听说子衿受了伤,便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正踌躇间,想到唯有偷偷前来探望,才能安定心思,于是……于是奴婢冒着胆子偷溜进入永信宫;不过奴婢绝对没有其它用意,只道是能看子衿一眼就好,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岂料太子殿下特来探望。” 晏南微蹙眉,倒显得挺有耐心;王姝顿了顿,继续言道:“奴婢深知,躲在屏风后面实在是对殿下的大不敬,可奴婢也知偷溜进入永信宫也实属触犯宫规,无论该不该现身都因受罚,其实奴婢身子硬朗,任凭公公处置便是;可奴婢的姐妹子衿姑娘,怕是会冒险相救,到时候事情弄到殿下面前,恐会让殿下为难。” 晏南暗忖这女子虽为宫女,却说得头头是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有何为难?”晏南故意又问。 “适才在屏风后面无意偷听到殿下对子衿的爱护,可见殿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王姝说着,不由得心底产生了微妙的敬意:“殿下怎忍让子衿再受罚,却因奴婢一人,让殿下陷入情义与宫规之间的取舍,晏公公是殿下身边的贴身公公,自然是对殿下充满了敬意与爱戴,奴婢想,公公也不愿见到殿下为难吧。” “哼哈哈。”晏南仰起头,突然笑起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你个小女子,倒是伶牙俐齿的很,如此说来,抓你去见太子殿下,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奴婢不敢。”王姝恭顺说道:“公公秉公执法,也因宫规在前,奴婢甘愿受罚,绝不会吭一声。” 晏南缓了缓语气,平静地说:“谁说我要处罚你,你说殿下是有个有情有义之人,我晏南又岂会是无情无义之徒? 王姝偷瞄一眼晏南,看到对方和善的目光,顿时松了半口气。 “你本是出自对姐妹的关心才会这么做,把事情说明了,大家就解除了误会。”晏南示意王姝站起来,说道:“当然,此举还是不可取,虽情有可原,但毕竟还是不妥当,今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免得再冒犯了。” 王姝微欠身,感激地道:“多谢晏公公,奴婢一定会谨记。” 晏南觑见王姝的貌美,下意识地产生好感,于是他安排其它公公先护送王姝离开,至于四喜还必须返回唐子衿的房外,免得引起殿下的怀疑。 窦皇后特派未央宫的人前来通传,刘启对母亲大人要召见唐子衿一事更大惑不解,却免不了有些顾虑;唐子衿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点小事居然在皇宫掀起这么快的风波,看来她低估了后果,不禁有些心虚。 见唐子衿心事重重,刘启便下决定一同前往;路上,唐子衿揣度很多方面的可能,早就听说了窦皇后精明机智,要在她面前演下去,怕是让自己颇感压力了。 “奴婢唐子衿叩见皇后娘娘。”唐子衿毕恭毕敬地跪拜在地。 刘启微垂首,小心翼翼地问:“母亲,不知道您找子衿有何事?” 窦皇后没有直接回复刘启的顾虑,反而一本正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唐子衿,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诺。”唐子衿虽害怕,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足,她还不知道窦皇后的用意,一切还等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窦皇后一开始还面色冷峻,但见唐子衿出水芙蓉姿色便眉角笑开;刘启注意到窦皇后的变化,越来越摸不着头了。 “起来吧,你还是个伤者,一直跪着不太好吧。”窦皇后和颜悦色地说道。 窦皇后的突变倒是惊呆了刘启和唐子衿,话说间,刘启忙不迭冲过去扶起了唐子衿;窦皇后见两人果然暧昧,于是说道:“我倒是明白了,为何栗良娣会发这种醋味的脾气。” “那是奴婢没有伺候好良娣。”唐子衿佯装谦卑,讨好地说:“如若奴婢够机灵,就不会惹得栗良娣生气。” “瞧瞧,这女子多温顺,怎是栗良娣所能相比的。”窦皇后故意踩低栗良娣。 刘启并不觉得如此,心里还是向着栗良娣,便说道:“母亲,栗良娣是栗良娣,子衿是子衿,二者岂能混为一谈?” “没错,两人的确不同,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她们都是你的女人。”窦皇后意味深长地说:“看你似乎两人都紧张,想必唐氏也是你心头之欢。” 刘启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嘀咕:“母亲,您说起这个干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窦皇后不以为然,示意由咏絮搀扶站起来。 唐子衿稍稍有些放松,听了窦皇后的话,似乎并不是要审讯自己;窦皇后走到唐子衿跟前,拉着她受伤的手,关心地问:“还疼吗?” “奴婢不疼了。”唐子衿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地说道:“皇后娘娘这句话让奴婢完全不疼了。” 窦皇后抿嘴笑道:“本宫不会让你白疼的。”说着,她又朝着刘启认真地问:“你可想过如何安置唐氏?” “母亲,儿臣已经将她接到永信宫照料,并且太医也说了,子衿的恢复情况很好,想必不用多久,就能痊愈。”刘启说。 “如此说来,你早就打算把她接到身边?” 刘启不太明白窦皇后的反问用意,只得傻傻地点头;见状,窦皇后凛然道:“既然你有此心,那我就成全你。” 唐子衿和刘启面面相觑,不明白窦皇后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太子宫,有太子妃,还有良娣一人。”窦皇后踱步说道:“虽然采女若干,可都被你贬为宫女,难得你对唐氏中意,那就干脆把她纳为妾侍孺子之位,也免得宫中蜚语流言,说长道短。” “母亲,你是说……”刘启震惊地看了一眼唐子衿,继而解释:“母亲,我将子衿留在身边是因为担心她再受伤害,我……” 唐子衿扑通跪下,此举打断了刘启的话;她掩住心中的惊喜,故意贬低自己,说道:“奴婢不敢受封,奴婢自以为出生卑微,实在是不敢有辱殿下。” “子衿,你何必妄自菲薄。”刘启把拒绝的话咽下去,扭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暂时封了你,会惹得栗良娣更加不高兴。” “因为她不高兴,我连册封一个太子妾的权利也没有?”窦皇后听罢,愠怒言道:“哼,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连我册封的女子都敢动。” 唐子衿无疑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事情超乎自己想象,没想到一切都来得这么快,当初此举令自己痛不欲生,然而结果却令其无法估量;俨然胜利就在眼前,她绝不能让煮熟了的鸭子飞走。 “皇后娘娘,可能您不知殿下与栗良娣的深厚感情,可奴婢能感受到。”唐子衿挤出几滴眼泪,惆怅地说:“奴婢能感受到栗良娣对殿下的那份真情,只因奴婢也……也不自量力地情寄殿下,所以良娣的心意,奴婢真真切切地感应到;因此恳请娘娘收回成命,奴婢不想伤害了良娣的感情,实在是不忍。” 窦皇后听到唐子衿这么说,反而有些犹豫;她不是不相信唐子衿对太子殿下的情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坦,眼泪是真是假,不好猜测,可此时她反倒是推三阻四地让自己收回成命,这种用意令窦皇后起了疑心。 单纯的刘启没有窦皇后那么多心思,如若在国事上,刘启还算得上明君,只是面对感情时,这个多情的太子殿下,怕是难以招架;偌大皇宫,形形色色的女子都有,他一颗惜花之心,怎会多疑这些鲜艳的花朵下面暗藏的一些叵测之意。 情到深处,唐子衿也分不出自己流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在刘启眼中已然融化,他走过去扶起唐子衿,转头对沉默的窦皇后道:“既然母亲有此意,那儿臣再推脱似乎不近人情,何况子衿对我也是情深意重,我尊母亲之意,将子衿纳为孺子,赐绮倾苑。” 事已成定局,窦皇后心中的喜悦并未像预想中那么多,她瞅了一眼刘启,又对着唐子衿嘱咐:“子衿,好生伺候殿下,可不能让本宫失望了。” 唐子衿浅笑微颦,屈膝跪拜,抑制内心的激动,嘴上却淡定地说道:“奴婢叩谢皇后娘娘隆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贪念侵蚀 唐子衿由家人子带入绮倾苑,少府准备一切事务,务必让新册封的太子嫔能心满意足;绮倾苑所属明光宫,是太子姬妾的统一居所,里面的绮倾苑相较之下,比其他的庭院更加宽敞,并且楼阁庭院也更要富丽;刚踏入绮倾苑时,唐子衿只觉得恍如隔世,待她缓过神来之后,又忍不住站在中堂大声地狂笑起来。 旁的人不知道唐子衿笑什么,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普通人都难免会有这般兴奋;然则唐子衿知道,她笑,不是因为现在的荣耀,而是初尝胜利的喜悦让她禁不住失态。 随后家人子从少府拨了三个宫女前来,唐子衿正襟危坐,很快就适应这高高在上的感觉;她瞥见为首的宫女,体态瘦弱,双眼透着一股精明之色,于是问道:“你叫什么?” “回禀唐姬,奴婢念巧。”念巧宫女一直在少府当差,今日被少府的人安排来伺候绮倾苑的新主人唐子衿。 “念巧……”唐子衿若有所思地笑道:“以后你在我绮倾苑,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看你现在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还真是有些心疼。”实则上,唐子衿对少府安排这样一个单薄瘦弱的宫女给她,觉得是刻意的不尊敬自己,言语中便多了一份戏虐。 念巧面无表情地解释:“多谢唐姬的厚恩,不过念巧自小就如此,虽然瘦弱,却也能胜任宫中大小事务。” 家人子见状,也赶紧解释道:“禀唐姬,其实念巧在宫中呆了不少时间,少府安排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宫女也是方便在日常生活中能更好地伺候您,您别看她瘦弱,其实身子骨好的很呢。” “究竟如何,以后便知一二。”唐子衿白了一眼家人子,继而说道:“好了,没什么别的事情。你们先退下吧。” “诺。”家人子带着宫女退出,然而念巧却自作主张地留下来;唐子衿本就有些不太喜欢她,却料她一开始就不听从自己的命令,不由得心生怒气地质问:“难道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念巧跪下来俯首喝道:“奴婢不敢忤逆唐姬,然而奴婢必须要进言。” “进什么言?”唐子衿微蹙眉,愠色地问。 “奴婢以为,册封之后首要事情恐怕是要先去中安宫向太子妃请安才合礼数。”念巧垂首,叨叨地说个不停:“这宫里都知道,唐姬是皇后娘娘亲自册封的太子嫔,而皇后娘娘向来注重宫中礼数,如若唐姬将其做到十全十美,事后定会让皇后娘娘刮目相看,也会让那些不服之人找不到任何唐姬的话柄。” 唐子衿定神冥思,自己被兴奋冲过了头,反倒没有想这么多;不过她说得极对,虽封为孺子,却因事出突然,宫里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首当其冲自然是栗良娣,她一定盯死了自己,分分钟都找机会再下手。 “看不出,你倒是十分细心。”唐子衿把之前的排斥扫去一半,开始正视眼前的瘦弱女子,仔细地端详,她似乎二十有多,按照宫里的规定,女子不到十四便被送入宫中,这样一算,她的经验的确如家人子所说的那样,算得上丰富了。 “奴婢只是在宫里时间久了,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会想到。”念巧平静地说。 唐子衿点了点头,接纳念巧的提议,便说道:“那就先去给太子妃请安,我不想太招摇,不如就让你陪我一起去吧。” 念巧俯身喝道:“奴婢荣幸之至。” “咳咳咳……”太子妃前些日子感染风寒,一直没有痊愈,唐子衿请安来至,也好有个名目。 碧若搀扶太子妃坐下,唐子衿一身桃红色宽袖锦衣,越衬得她娇容丽丽;如今势头正旺,掩不住的兴奋之情流露眼角。 “唐姬给太子妃请安。”唐子衿屈膝跪拜,做戏要做全,所以礼数不能有误。 太子妃淡笑一声,和善地说:“快快起来吧。” “多谢太子妃。”念巧扶着唐子衿站起,太子妃忙说道:“别光站着说话,坐下来好好叙叙旧吧。” “诺。”唐子衿坐在离太子妃还有些距离的坐垫上,太子妃见她客客气气,不禁叹道:“自打你离开中安宫后一直都没有机会再回来,当下再见到你,身份大有不同,听说了你的事情后,我是悲喜交加,不过现在想想,你所付出的终是得到了回报。” 唐子衿始终没有抬眸直视太子妃,她勾唇浅笑地说:“归根到底还是太子妃赐给唐姬这个机会,当初要不是太子妃,恐怕唐姬也不会有今日的机遇了。” 太子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歪了,总觉得唐子衿说这话的时候,味道有些奇奇怪怪。 “对了,你手指的伤势如何了?”太子妃关心地再问。 唐子衿似乎刻意疏远,冷漠答道:“多谢太子妃关心了,唐姬的手指已无大碍。” “那就好。”太子妃找不到其它话题,两人的隔阂看来是无法修复了,唐子衿也没想到修复,对于这个太子妃,她心里除了怨恨,更多的是不屑,正如太子殿下刘启所言,她像极了当初的栗良娣,连性情都有一些相似。 退出寝宫后,念巧忍不住上前追问:“唐姬,您刚才的言语怕是冒犯了太子妃。” “那又如何?”唐子衿不以为然地道。 “这可不好。”念巧蹙眉说道:“不管怎么说,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冒犯了她,有弊而无利。” 唐子衿扭头瞪着念巧,冷眼啐道:“你要清楚,你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宫女,虽然你今天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可不能代表我要被你牵着鼻子走。” “奴婢不敢。”念巧紧张地跪下来,颔首说道:“奴婢只是不希望太子妃和唐姬有隔阂。” “隔阂?”唐子衿轻蔑地嗤笑道:“我和她的隔阂早已经有了,也不是今天的事情所能左右的。” “可是……” “你不用可是了。”唐子衿傲慢地冷斥:“总之你记住,我不会原谅太子妃,同样,我也不需要与她亲近,她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子妃有何用处?除了安排棋子为她牺牲之外,还有什么能耐?哼,以后请安归请安,其它的事情,无需多言。” “诺,奴婢明白。”念巧暗叹地应道。 “你起来吧,我要去见一个老朋友。”唐子衿缓了缓语气,冷厉地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就好。” “诺。”念巧不想打听唐姬所说的老朋友是谁,她转身朝着与唐姬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唐子衿要见的自然是中安宫的王姝,或许只有王姝才是她挂念之人;王姝得知唐子衿要见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去凉亭,她在亭外见到唐子衿心事重重地杵着,眺望远方时的那种唯我的傲气,突然王姝也觉得凉亭之中的唐子衿再也找不到那股柔弱之气,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与之前完全不同,是一种对现在的肯定,和对未来的决心。 王姝一步一个脚印地踏进凉亭,察觉动静的唐子衿转身看到她;愣了一会儿后,王姝毕恭毕敬地欠身念道:“奴婢见过唐姬。” 唐子衿奔过去拉住王姝的手,微蹙眉,笑着埋怨:“你这样做,岂不是折煞我了。” “唐姬说得严重了,奴婢请安,怎会折煞了主子。”王姝莞尔笑道。 “知道有旁人在,你一定会尊卑之分,刻意疏远,现在我有意支开其他人,可你还是……”唐子衿别过来,皱着眉头,无奈地道:“难道你非要弄得我心里不安吗?” “奴婢只是按照宫规行礼,却被唐姬说得好像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王姝笑了笑,安抚道:“奴婢知道这一切来得太快,你还不太适应,可事实如此,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我还是以姐妹相称,并且不必行礼。”唐子衿认真地说道:“否则今后我再也不来看你了。” 王姝一怔,为难地说:“唐姬,你这是何苦呢?” “你可不知,虽然现在被皇后娘娘册封,可心里有块石头还是压着,沉甸甸地。” “是有心事?”王姝思虑地问。 唐子衿吁了一口,转而对着王姝,又道:“话说我被安置在了绮倾苑,应该得到满足的,可当我一个人坐在寝宫时,我突然没有了着落,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反而让我害怕。” 王姝小心地问:“殿下可有去看你?” “倒是有,但来去都匆匆。”唐子衿抿着嘴,忧虑地道:“我还害怕自己是第二个太子妃。” “唐姬,你不要多想了,现在才刚刚开始,也许你还不太适应这种感觉,等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子衿咧开嘴,笑着自嘲:“或许是我杞人忧天,当初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想着证明自己,现在一切都有了,反而要得更多,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 王姝迟疑片刻,幽幽地道:“谁人不想自己所爱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只不过你所爱的人却不是普通人,寻得一个良人相守白头,只是在寻常人家才有的,而如今,你要看清楚事实,断不可被贪念吞噬,没了章法。” 唐子衿严谨地道:“许是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不知道这心底的贪念有多可怕,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风流公主 刘启聚精会神地阅读古籍,外面守着的宫人都不敢轻易打扰,要不是有重要人物回来,想必晏南也不会贸然惊扰太子殿下;步入正殿,刘启放下竹简,盯着殿下的宫人喝问:“晏南,有何事这么急着闯入?” “禀殿下,周晨周公子和左都侯回宫了。”晏南瞥一眼刘启,恭顺地陈述。 刘启噌地站起来,雀跃地展露笑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殿,对着晏南质问:“他们人呢?” “在殿外候见呢,殿下。”晏南小心翼翼地说。 “你,怎么让他们还站在殿外。”刘启说话时,已经迈出步子准备出去迎接;晏南跟其身后,战战兢兢地指向廊亭中,亭中的两位男子,其中身材魁梧之人便是左都侯蒙杞,他一直在太子身边保护他的个人安全,而另外一个样貌俊秀,嘴角含笑的风度翩翩的男人则是与太子志趣相投的朋友,他本是被太子殿下纳为宫廷画室的画师,可因为性情喜好自由,便经常出宫不会留在皇宫太久。 这不,刚回家处理一些事情回来,太子殿下就迫不及待与他们相聚,蒙杞一般不会轻易出宫离开殿下身边,然而周晨此番行程长途跋涉,又经过边塞,未免被匈奴人骚扰,因此太子特意嘱咐蒙杞一路上保护好周晨。 “左都侯叩见太子殿下。”蒙杞一出生,豪气云天;刘启跨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说道:“不必多礼了,能免则免,我知道你们辛苦了。” 旁边男子莞尔一笑,颔首说道:“草民参见殿下。” 刘启斜睨一眼周晨,笑着摇了摇头,啐道:“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真是闷死我了。” “殿下,草民离开时不是介绍了城郊的郭老给你认识吗?他那里绝对比皇宫好玩得多。”周晨轻松地说。 “你还别说,最近郭老似乎不在城郊的竹屋里。”刘启深吸一口气,叹道:“我多次造访也不见他,后来我派人守在园子外面,一有郭老回来的消息立马通传,岂料把你们两个等回来了,却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周晨微蹙眉,思虑地嘀咕:“按理来说,郭老应该没什么别的事情外出这么久啊,难道也是在京城腻了,所以云游去了?” “大有可能。”刘启与周晨两人踱步回廊中,而晏南和蒙杞则跟在身后;蒙杞官职左都侯,巡宫卫士,身材矫健,也是刘启的武术指导;蒙家一身为国效命,蒙杞与太子年龄相仿,因此也更加忠心,跟着殿下也有些时日。 “这次在边塞倒是让我看到匈奴人的一些劣迹,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无法正常生活,每日诚惶诚恐,就怕第二天他们必须举家逃亡。”周晨痛惜地说:“其实可以回来得更早,就是在路上遇到几个困难的难民,忍不住帮了他们所以就延迟了回宫的时间。” “这没关系,我能理解。”刘启抿着嘴,心事重重地道:“不久后,父皇又要安排公主嫁去匈奴,说是联姻,实则上就是在他们面前委曲求全,如今休养生息,刚刚恢复农业生产,看着有些眉目,断不可因为匈奴人又毁于一旦啊。” “这一点我也清楚,暂时我们还不够资格举兵反击,反而会让朝廷陷入两难。” “哼,要真有那么一天,本左都侯第一个冲上前线,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蒙杞胸腔中一股傲气发泄出来,路上可想而知,好在有周晨拉住,否则蒙杞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 正说话间,有宫女急急匆匆地跑上来,跪在不远处的台阶下面,叩拜喝道:“启禀太子殿下,长公主让奴婢通传一声,说太子妃病重,还请殿下过中安宫探望。” 打断之后,周晨将心思移到太子妃身上,便对刘启问道:“殿下,太子妃没事吧?” 看刘启的脸色就知道他不是很想过去,但是听说长公主都进宫探望了,他身为太子,再不关心一下有点说不过去;想到周晨回宫,本打算与他们二人叙叙旧,这样一来,那就干脆将周晨也邀请过去,不至于到了中安宫,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一上午的绵绵细雨搅得人心沉沉,眼看雨势越来越大,坐在殿内的女子,跟着也有些失落;长公主扫了一眼宫女碧若,于是碧若走过去关好窗子,收住眼神的太子妃转过脸来望了她一眼,清咳两声,压低嗓子说道:“再说感谢的话,似乎有些矫情了,不过我真心要对公主道声谢。” 长公主心一动,忍不住扑上去握住对方的手,轻轻地道:“你都说了,感谢反而显得矫情,还说什么。” “我觉得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弄得中安宫不安宁。” “这可不好说。”长公主撇嘴说道:“风寒可大可小,对人的影响自然不同;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好担心的?说那些丧气的话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太子妃扬起苍白的笑脸,注视长公主暗叹:“我知道你安排人去通知殿下了,其实我并不想打扰殿下,更加不愿让他看到我如今这般模样。” “生了病自然如此,你又能改变什么。”长公主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背,笑得暧昧:“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相信如若殿下真来探望你,你就好得更快了。” “禀太子妃,长公主,殿下马上就要到了。”刘勇进殿通传,于是长公主亲自扶着太子妃走到门口准备迎驾。 刘启带着周晨他们匆忙赶来,刚进殿,太子妃和长公主微微欠身请安;瞥见长公主,刘启不敢怠慢,立刻伸手一只手抓住一个女子,关心地说:“姐姐,你几时变得这么客气,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过意不去啊。” “你心里要真过意不去,怎会现在才来探望自己的妻子?”长公主故意把刘启的手搭在太子妃另一只手上;听到长公主这么说,太子和太子妃都略显尴尬;太子妃因为头重脚轻,突然感到缺氧,一口气缓不过来,向后倾时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好在被太子殿下牵着手,本能地揽住她的腰际,将太子妃扣在自己怀中。 刘启凝视身下的女子,见她微汗粗气,看来病痛折磨得极其难受,便好心地问:“怎会这么不小心?” “臣妾让殿下忧心了。”太子妃别过脸,红唇微启,吐纳一丝芬芳。 “太医可有来看过?”刘启被病中羞涩姿态的太子妃吸引住,不顾众人窃窃私语,抓住她一直不肯撒手。 太子妃被礼教从小灌溉,自然要拘泥得多,她慌张地推开太子殿下,退后回道:“殿下不必担心,臣妾已请太医看诊,并无大碍。” 手中空无一物,太子殿下顿觉失望,他对太子妃的不解风情俨然颇有微词,可碍于长公主的情面也不想多说;此时理应有长公主提醒太子妃,可偏偏这时,长公主被周晨的俊貌吸引过去,向来唯我独尊,又重视男色的长公主一眼便看中太子弟弟身边的近臣;可谓是一见倾心,长公主的目光里自此只有周晨一人。 周晨被公主盯得心里发毛,同时也对公主不顾礼节的妄为态度而感到不耻,可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公主又是个什么身份,相较之下,哪怕公主真有不耻之心,他都不敢有违背之意。 “不知道这位是……”长公主很显然开始对周晨下手,转身对弟弟刘启笑问:“之前一直没见过此人啊。” “他是周晨,其实我之前有跟姐姐提起此人。”刘启对着长公主,解释道:“姐姐看中的那副采兰赋便是出自周公子之手。” “启禀长公主,草民姓周,单名一个晨。”周晨毕恭毕敬地说:“本是长安城街边上靠卖画度日的游子,有幸与殿下结识,这才进入宫中;因性情比较无拘无束,所以多半时间会在宫外,长公主没见过草民,也是情理之中。” “我想起来了,周公子是宫廷画室的画师,曾为皇后娘娘画过一幅画像,令皇后娘娘大为赞许,可后来又把娘娘赏赐的所有物品全都散给京城的难民,此事被长安城的人传作佳话。”太子妃笑着走上前,点头说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嘟着嘴埋怨:“你们一个个都知其人,却单单只有我不明。” “姐姐,你整日忙于府上的事情,哪里还知道那么多琐事。” “周公子的事情又怎会是琐事?”长公主媚眼一扫,勾唇笑道:“我不管,既然周公子画得这么好,令皇后娘娘都称赞,那我长公主倒想沾沾光,看哪日周公子有空过府一趟,好画幅我的画像。” 周晨心一颤,忙说道:“长公主天姿国色,怕是草民的笔墨有辱了公主的美貌。” 长公主脸一沉,眯着轻笑:“周公子,再托辞岂不是不给我公主的面子?” “姐姐,周晨不是这个意思。”刘启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一定要纠结周晨的事情,他好像是被姐姐喊来看望生病的太子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庐山面目 好不容易以如厕这个借口逃离了长公主的魔爪,周晨虽然穷,却穷得有骨气,他倒是听说过一些皇宫贵族的卑劣行径,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长公主也耐不住深闺的寂寞,对稍微有些俊貌的男子就把持不住。 长公主仅限于此,原因有二,一是自己家里名存实亡的夫君还未断气;二是周晨与一般人不同,他身上散发出的不羁的风度才是真正地吸引她的原因,再加上周晨与弟弟刘启关系不一般,她更加不敢轻易地采取行动了。 总之,周晨无情,长公主有意,两人暗地里较劲,都不敢惊动了太子刘启。 如厕之后,周晨并无返回寝宫的想法,他游走在回廊中,欣赏雨后的风景;雨势不减弱,丝毫不影响宫女们的嬉戏,悦儿的笑声很快就传到周晨耳中,不过当他注意到涌动的人群时,才发现刚才的喧闹并不是因为嬉笑,而是真出现事情。 “哎呀,王姝,你别再跑出去了,你看看,雨越下越大,一时半刻停不了。” “就是啊,你别固执了……” 宫女拉不住王姝,只见对方毫不犹豫地冲出去,被雨水淋湿全身;而其他的宫女有些在台阶上搬起花盆,摆好后检查花朵所受的伤害。 王姝抱着花盆,尽量护着花蕊,然而她身子单薄,根本就抵挡不住这样的侵袭;就在慌张中,王姝突地脚一滑,向前扑过去,冷不丁抛出了手中保护的花盆。 众人纷纷退后,害怕被花盆砸到,而没有人想到上前扶住就要摔倒的王姝;可千钧一发之际,倏然窜出一道人影,冒着风雨接住了扑倒的王姝;由于事出突然,那人向后仰倒在地,估计磕到了后脑勺,但此刻他还是下意识地抓住王姝,并让王姝趴在自己身上,以减轻重创。 “王姝……”芙雪缓过神后,跑出去嚷道。 王姝撑着上半身,被雨水遮盖了双眼,只见躺在地上的是个男子;惊惶失措中,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王姝和男子全都扶着走进了回廊。 王姝担心男子的情况,不晓得他会不会摔了头,于是刚站定就拨开人群挤进去;眼见男子捂着后脑勺,轻轻地蹙眉,看样子应该受伤了。 “公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摔了头?”王姝紧握双手,关心地问。 周晨低头注视着王姝焦急的模样,他才看清楚他救下的是个美人,虽然此时她看起来发丝零乱,可扬起的小脸上有着一股难以拒绝的歉意。 “我没事。”周晨微笑,又问:“对了,姑娘可否受了伤?” “我怎会有事,只是公子伤了什么地方,我就……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王姝的确很担心。 “我真的没事。”周晨依然捂着后脑勺,他隐约感觉手指间有东西,害怕吓到王姝,于是他一直按着疼痛的地方。 王姝将信将疑,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周晨似乎也察觉王姝的疑虑,便故意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你们聚集在这里干什么?你为何要冒雨跑出去?” “还不是为了那些。”芙雪指着回廊中放好的花盆,王姝果然转移目标,不好意思地说:“这些花盆才刚刚培育,还禁受不住狂风骤雨的洗礼,如若放任它们在雨中,只怕活不过明天了。” “就为了这些花?”周晨惊愕地反问,他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疼痛,放下手杵在王姝身边。 芙雪眼尖,忽地看到周晨身后面的血迹,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道:“啊,血,好多血……” 旁的宫女全都被芙雪惊动,她们看到周晨脑后涌出不少的鲜血,几乎吓得腿软;此时失血过多的周晨也感到不适,头晕得厉害;王姝来不及多想,上前扶住摇晃的周晨,冲着一旁的芙雪喝道:“芙雪,去通知刘公公。” “可,可是他……” “快去啊。”王姝心急如焚,大声地催促。 长公主自然心疼不已,她焦急地踱步,在门外心神不宁;太子妃劝说无用,便把心思放在王姝身上,可王姝愧疚难当,跪在地上也是丝毫不敢松懈,每每太子妃问起缘由,王姝只说都是她的错,其他的也不道明,真是急煞了太子妃。 守在昏迷的周晨身边的是太子殿下,太医止血之后说明情况,这才令太子殿下稍稍放心;得知周晨是因他人而伤,不明就里的蒙杞还以为有人故意而为之,便先一步拔剑冲出,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姝冷喝:“就是你害得周先生险些丧命?” “蒙杞,周公子如何了?”长公主忧心忡忡地问。 “禀长公主。”蒙杞俯首说道:“太医说了,周公子是因失血过多而晕倒,现已保住性命。” “那就好。”长公主管不了那么多,跟着就越过蒙杞踏入了房内。 蒙杞迁怒王姝,往前走去时被太子妃挡住,劝道:“左都侯,事情尚未弄清楚,你如此鲁莽,万一伤了无辜的人,岂不是更加追悔莫及?” “连她自己也说了,事情都因她而起。”蒙杞手持长剑,王姝跪在他们身后,看着锋利的剑刃,顿觉一股寒意冲上脑门儿。 “可我也派人打听过,周晨为了救姝儿才不小心受了伤,可见此事纯属意外。”太子妃紧张地解释:“要是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地伤了姝儿,万一周晨醒来问起,岂不是浪费他的一片心意?” “这……”蒙杞为难地迟疑。 “左都侯。”太子妃故意板着脸,冷斥道:“难道我这个太子妃说的话,你也不听了?” 蒙杞心一沉,连忙收好剑,作揖后说道:“蒙杞不敢冒犯太子妃。” “那你听我的话,暂且消了气,等周晨醒来之后再说吧。”太子妃平静地劝慰。 “诺。” 蒙杞无奈之下退后两步,与此同时,太医和太子殿下刘启一同从屋内走出来,见蒙杞满脸的郁闷之气,刘启便好奇地问:“蒙杞,你怎么了?” 还未等蒙杞开口,一旁的太子妃着急地冲过去问道:“殿下,周晨的情况如何?” “太子妃放心,周公子稍做休息就会苏醒了。”太医说完与公公退下。太子妃忧虑地说道:“臣妾以为还是让周公子暂时留在中安宫养伤吧,意外是出在中安宫,理应由中安宫照顾才是;何况,现下周公子昏迷不醒,要是贸然移动,恐会影响苏醒的时间。” “就按照太子妃的意思办吧。”刘启俊眉拧成一团,思索地嘀咕:“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才一转眼功夫就出现这么严重的意外?” 听到刘启的疑虑,跪在地上的王姝自责难抑,她恨不得闯进去一探究竟,恨不得能在周晨身边照顾几日,好缓解她愧疚之情。 正当王姝内心煎熬时,思来想去都无法理解的刘启总算瞥见了跪在地上有些奇怪的宫女;太子妃见刘启的目光汇聚在王姝身上,忽地她心里一紧,犹豫地问道:“殿下,既然是意外,那事情还有必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她是谁?”刘启不顾太子妃的询问,对王姝产生了兴趣。 由于王姝自责,所以她不敢昂首挺胸,只能将头埋得更深;刘启移步走去,太子妃赶过来,心虚地说道:“她叫王姝,听说周晨为了救她才受了伤。” “王姝?”太子殿下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理应在某个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无从考究,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王姝深吸一口气,稳了稳适才焦躁的情绪,恭敬地说道:“奴婢姓王,单名一个姝字。奴婢王姝叩见太子殿下。” 话刚落下,音波传入刘启耳膜中,怎地像是输入的一道电流,从脚底经过心脏直冲向最为清醒的头脑;继而脑中再回荡着王姝的语气和音频,将这句话分解后与之前存在脑中的记忆重叠起来。 “你……”刘启弓着腰,微颤薄唇,惊愕地低喃:“你再说一遍……” 这一遍是他的肯定。王姝虽然心不明白,却不敢违背,只得再重复一次。 重复后,刘启的举动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他突然抓起王姝的手臂,疼得王姝倒吸一口冷气;挣扎时,王姝仰起头迎上刘启炙热的目光,好似彼此的眼神中暗藏着一股魔力,将对方定格在原地,此时空气都凝固了,让王姝找不到害怕与担忧。 这叫什么?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她就在眼前,真真切切地出现,她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令人魂牵梦绕;有多少次深夜里,刘启会猜想她是谁,没错,当她出现,告诉他,她是谁叫什么的时候,为何心里反而有些空荡荡的感受?为何他没有找到她之后的喜悦?为何措手不及地到来,他尽然有些不适应。 纵使刘启心底翻江倒海,他身边的女人也不会明白;王姝暗忖太子殿下奇怪的反应,好像他认识自己,可他是太子,又岂会认识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防不胜防 床上的男人猛然一惊,突然睁开双眼,首先掠入眼眶的是屋顶的雕刻图画;男人下意识地扭头望去,观察四周的情况,再然后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她正认真地把药壶里面的药倒出来。 “你是……”床上的男人试图让自己坐起来,可他头胀痛,影响了自己使力,原来四肢发软,根本就动弹不了。 “别动。”女子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看男人,抿嘴提醒:“周公子,你暂时还很虚弱,躺着才好。” 说话时,女子已然走到床边扶着周晨靠着床头坐起;周晨盯着女子端详片刻,终于想起她是谁,然而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会躺在床上。 在他凝神的当儿,王姝端着药汤走近,并且细心地吹了两口,说道:“周公子,太医说,你今天就会醒来,你果然没有让太医和我们失望,所以太医准备了一些药,我喂你喝下去吧。” 周晨一直不吭声,直愣愣地盯着王姝;王姝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是十分小心地将汤匙移到对方的嘴边;周晨抿了一口,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 “怎么了?”王姝紧张地拿起罗帕递上去,周晨飞红了脸,接下王姝的罗帕,一边擦拭嘴角的残渣物一边说道:“不好意思。” “说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王姝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是周公子相救,今日躺在床上的必定是奴婢了。” 周晨瞅一眼王姝,见她十分愧疚,便安抚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其实是我自己无能,才会弄伤了自个儿。” “周公子岂能如此说自己?”王姝蹙眉说道:“适才你我素不相识,可在最后一刻,周公子挺身而出,这份勇气难能可贵,令奴婢感激涕零。” 周晨憨笑两声,揉了揉太阳穴,听了王姝的赞许,立马也不觉得脑袋胀痛了。 “周公子,这药还是要喝,太医说了,你伤了后脑勺,就怕落下病根。”王姝又端起药汤;周晨一怔,马上伸手拿着药汤,干笑说道:“不瞒姑娘,我周晨从未被人这样服侍,刚才就有些不太适应,我看还是我自己来吧。” 王姝掩嘴笑道:“周公子如若可以,自然由你自己来喝药最好不过。” “多谢姑娘了。”周晨屏住呼吸将药汤一口气喝尽。 王姝将盛着药汤的瓷碗放在桌子上,继而走过去又道:“周公子,奴婢名叫王姝,你不必姑娘前姑娘后的叫,直接唤奴婢王姝即可。” “王姝……”周晨顿了顿,笑着说:“那你今后也不要公子前公子后的喊我,我也听着怪别扭。” “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叫的吗?”王姝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我叫周晨,你要是高兴,叫我一声周大哥也行。” “周大哥?”王姝倏然间沉默片刻,周晨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问道:“王姝,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间变得心事重重?” 王姝欠了欠身,苦笑说道:“让周大哥见笑了,实际上王姝一直想有个大哥,在家中,姝儿是大姐,下面有弟弟妹妹,凡事都必须帮他们扛着,有时候觉得累了,也不敢喊累,因为我知道我是大姐,不能让弟弟妹妹看到我的沮丧。” “那你父母亲呢?”周晨怜悯地问。 王姝恍然回过神之后,勉强笑道:“说着就把话题扯太远了,好了,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奴婢进了宫之后发誓要忘了过去,提起反而是徒增烦劳。” 周晨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倒也是,不开心的事情就应该尽早忘掉。” 王姝应声站起来,她的责任便是照顾周晨休息和喝药,既然完成任务还是退出的好,免得打扰周晨静养;闲聊几句后,王姝捧着漆盆离开了房间,偌大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时,忽然觉得心里特别的宁静;周晨掀开被褥想下床走动,怎料眼角瞅见被他刚才随意放在床上的罗帕。 周晨捡起罗帕凑近些,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像极了它的主人,那么地令人爱不释手。 栗良娣自顾自地说着近日发生的趣事,可身边的太子殿下似乎并未引起太多的兴趣,按照以往的态度,殿下就算敷衍她,也会哄着几句,实则上,栗良娣想听的就是这几句从殿下口中说出的好话;然而,如今太子殿下不但心神不宁,还半句好话都吝啬嘴边,怎能不让栗良娣把怨气郁结心中。 “殿下……”栗良娣娇嗔地扑上去,挽着刘启的手臂,嘟囔问道:“您是不是一直担心周先生的伤势?不如将周先生接到永信宫疗伤,在中安宫只怕又会出现纰漏,万一……” “太子妃也说了,周晨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转移,他在中安宫应该没事。” “可您的心早就飞去中安宫了。”栗良娣推开刘启,撒娇地啐道:“她太子妃的如意算盘打得可好,知道有周晨在中安宫就不愁殿下不会去中安宫。” 刘启怔愣地注视栗良娣,不悦地反问:“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可殿下的心呢?”栗良娣用食指戳了戳刘启的胸口,委屈地撅着嘴,埋怨道:“一上午殿下就心事重重,臣妾知道,您人是在昭阳殿,可心却在中安宫呢。” 刘启一时无言以对,他不擅长说谎,即便是要说谎也不是这个时候;栗良娣一句道破,可她不知,纠结刘启心中的其实并不是受伤的周晨。 自从昨日在中安宫发现了她,刘启几乎到目前为止都处于恍惚状态,这种情况令他感到不适,他向来觉得能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作为一个成功的领导者,他也必须具备这样的能力;可是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她一个眼神就打乱自己的思想,把所有的控制力化为虚有,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在否定的同时,刘启将一切的始作俑者推到了郭老身上,他似乎也坚信自己是受了郭老的影响才会对她产生的极其浓厚的兴趣。 发现她,也不过如此,刘启心中这么想,很快他扼制其它的想法,反而越来越多的是想推翻郭老的猜测,她一个宫女,既不能左右一个君王,更加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后宫之主。 栗良娣恨得牙痒痒,把太子殿下的沉默当作默认,殿下的默认只会让她把矛头对准了奄奄一息的太子妃,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时不时地蹦出来刺激一下她的神经,看来这根肉中刺,不拔除,早晚都会让自己痛死。 “启禀太子妃,唐姬求见。”刘勇通传一声。 太子妃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是一旁先来一步的栗良娣露出嫌弃之色,俨然她极其不情愿看到唐子衿。 身着长裙的唐子衿碎步移来,玲珑浅笑的她站定后向太子妃和栗良娣施礼问安,面容洋溢的是乖巧,却还是很难掩住眼神中狡黠的姿态;唐子衿偷瞄一眼栗良娣,瞧见她高傲地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来她就算再不食人间烟火,也要围着殿下转,知晓殿下的朋友在中安宫,她也沉不住气了。 太子妃的眸子扫过去,谦恭地点了头,莞尔笑道:“唐姬不必多礼,平身吧。” “多谢太子妃。”唐子衿颔首回应,礼毕后寻了最下方的地方坐下,宽松的广袖几乎将唐子衿整个人都裹在了素锦里,看起来显得特别娇小;栗良娣嗤笑一声,耸肩说道:“难怪有人说,衣服必须要按照尺寸大小来量身定制,有的人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反而穿着一身奇奇怪怪,自以为合适,其实就是让人家看了笑话。” 唐姬只是太子妾,地位一般,所以少府的织室暂时还不会因为她而单独做合适的衣服再送过来,像她们这样的地位底下的宠妾,一般都是由太子或者皇上赏赐后,才会有专门的人量身定制服饰;自册封后,太子殿下似乎都很忙,几乎忘了去绮倾苑,当然也就不可能会有赏赐了。 太子妃并不因为唐姬的窘态而感到幸灾乐祸,反而她能感受到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这时候她是真心关心唐姬,可唐姬始终不领情,扬言只是来中安宫找王姝的。 唐子衿冲出殿外,长裙旖旎曳地,走得急了,她差一点扑倒,旁边的念巧诚惶诚恐地跟着她,生怕唐子衿真的摔个脸朝地,受了伤倒是小事,毁了容就糟糕了。 “别跟着我。”唐子衿突然止住脚步,怒喝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奴婢是担心唐姬走路不太方便。”念巧关心地说。 “你现在才知道担心?”唐姬侧目瞪视念巧,低啐道:“下一次你要是连一件衣服都弄不好,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处?” “奴婢该死。”念巧慌张地跪下,叩首说道:“奴婢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哼。”唐姬闷哼一声,扭头就离开了念巧。 待唐姬的身影消失在念巧的视线中,她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冷笑一声,不屑地叹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仗义画师 唐子衿坐在一旁,突地拉住王姝的手,示意她也坐下来;王姝支开了其它宫女后,返回时就坐在唐子衿的正前方。 “我觉出你并不高兴,是不是有心事?”王姝端着身子,忧心忡忡地问:“最近好像发生很多事情,周围也起了变化。” 唐子衿凝视着王姝,冷着脸说道:“殿下已经有五天没有去过绮倾苑了。” “好像殿下有其它事情耽搁了吧?” “殿下的朋友从宫外返回,这一点我知道。”唐子衿继而又问:“我还听说,那人是由你照顾的?” 王姝顿了顿,点头说道:“实不相瞒,周晨本是做客中安宫,岂料因为救我而弄伤自己,伤势逐渐稳定了,可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就留在了中安宫。” “这个周晨是何许人?”唐子衿迫切地问道。 “这个……”王姝为难地蹙眉,暗叹地说:“你也清楚,我向来都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只知道他是殿下的贵客,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一个所以然。” “我知道。”唐子衿咬着唇,睇着王姝说:“他本是宫廷画师,曾经画出的画像大受皇后娘娘的赞许,因此声名大噪,不同凡响。” “既然你知道,何必又问我。”王姝诧异地质问。 “姝儿,你可知道就因为他出现在中安宫,所以连栗良娣都忍不住前来中安宫凑凑热闹。”唐子衿焦虑地说:“虽说只是疗伤,可殿下一直关心在侧,因此殿下这两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了中安宫。”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来中安宫。”王姝若有所思地嘀咕:“可是殿下来中安宫是为了周晨,又不是因为太子妃,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唐子衿嘟着嘴,埋怨道:“太子宫现在传遍了,说殿下又要重新宠幸太子妃,说我,册封后就失宠……” “什么?”王姝惊讶地问:“这种话他们也传?” “比这更难听的我都知道。”唐子衿噙着泪,可怜兮兮地垂着头。 王姝为朋友忿忿不平,她挪过去抱着唐子衿安抚:“别担心,这只是谣言,你千万不能相信。” “可我自个儿心里清楚啊。”唐子衿轻推王姝,仰起头低吼:“我不能自欺欺人啊,再不想办法,我真的就是当初的太子妃,太子妃尚且有个太子宫之主的头衔,而我呢?什么都不是,被扔在绮倾苑,就什么都不是。” 唐子衿说着哽住了喉咙,王姝在她跟前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知道安慰的话根本就抚不平唐子衿内心的恐惧;这是深宫之内女人的宿命,似乎只有成败输赢,没有第三种人生。 情到深处,王姝沉默了,为作为女人的悲哀而感到触动;见火候差不多,唐子衿擦拭眼泪时偷瞄王姝,并且又开口说道:“我仔细地想过,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你想到什么计策?” “这一点还需要你的帮忙。”唐子衿紧握着王姝的手。 “我帮忙?”王姝心一沉,小心地问:“我在中安宫如何帮你?” “就因为你现在在中安宫,所以才能帮到我。”唐子衿压着兴奋之情,对王姝说道:“这个周晨是个关键,殿下对他也十分器重,可想而知,他做的事情势必会引起殿下的注意。” “所以你打算利用周晨引起殿下的注意?”王姝怔然地问。 “周晨是皇后娘娘的御用画师,我没有资格要求他替我画一幅画像,然而要是他真的画了一幅,你说会有什么结果?”唐子衿急切地反问。 “结果就是你再一次成为太子宫所有人的焦点。”王姝面无表情地说道:“因而殿下也就把心思转移到你身上。” “姝儿。”唐子衿向前倾,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动之以情地劝道:“你帮帮我,只有你才有机会接近周公子。” “可是就算我有机会接近他,这并不代表我能说动他为你画一幅画像啊。”王姝不确定地说。 “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茶饭不思,一直消沉?”唐子衿别过脸,泪盈于睫,楚楚地哽咽:“难道做姐妹的,这一点事情都不愿出手相助?” “子衿,我也没有说不帮忙。”王姝犹犹豫豫地说:“我只是担心我开了口还是被周公子退回来,你也说了,他是皇后娘娘的御用画师,岂会轻易出手为别人画像?除非找一个名目,可能还有点机会。” “那你说有什么名目?” 王姝认真地说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吱噫——”房门开启,是王姝端着药走了进来;床上的周晨赶紧把罗帕藏匿身后,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罗帕还给王姝,可是还回去之后,她恐怕就再也不会拿出来送给自己了;正犹豫期间,王姝捧着温热的药汤走近他,微笑地说道:“周大哥,你该喝药了。” “啊,哦,我自己来。”周晨慌慌张张地把罗帕放在身后,然后伸手接下瓷碗,一口而尽,苦得令他作呕;王姝连忙递上去一颗梅子,说道:“含在嘴里,不至于那么难受。” 周晨觉得王姝的细心十分贴心,他对王姝的好感每天都在倍增,完全抑制不住,当然他没想那么多,向来他都想得单纯,这次也不例外。 王姝心里有事儿,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要是周晨拒绝了怎么办?会不会心生尴尬?可是他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啊,画师不都是专门为别人画像吗?难道他与众不同?转念一想,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强迫周晨为唐子衿画像。 周晨从床上走下来,伸了伸手,活动全身;当看到杵在桌边一动不动的王姝满脸心事的模样,他好奇地走过去,关切地问道:“姝儿,你想什么呢?” “额?”王姝一惊,盯着周晨脱口而出:“周大哥,姝儿有一事想求您帮忙。” 话一说出,王姝就后悔了,她轻轻地咬着嘴唇,颔首说道:“奴婢刚才失言了。” 刚要转身逃离,岂料周晨一把抓住了王姝,他凝重地说道:“怎么又说奴婢,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周大哥,我……” “你说,要我帮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绝不会皱一个眉头。”周晨豪气地说道。 王姝松了一口气,看来周晨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小家子气,她缓了缓语气,欠身说道:“周大哥,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哦?难道还有人想我帮忙?”周晨不解地问。 “唐姬是殿下刚刚册封的太子妾,原本是姝儿的姐妹,关系甚好,但是她有幸被殿下疼惜,做姐妹的打从心底为她高兴。”王姝定了定神,幽幽地说:“可太子殿下最近几日不知怎地很少去绮倾苑看她,唐姬终日等待,可结果都不尽人意;偶尔听到绮倾苑的事情,王姝也是心急如焚,替她担心不少。” “你们二人情同真姐妹,一方有难,另一方也是心中焦急。” “可以这么说。”王姝忧虑地说:“姝儿知道,周大哥是宫廷画师,并且又为皇后娘娘画过一幅惊为天人的画像,所以姝儿想,要是周大哥愿意,可否为唐姬也画一幅令人记忆深刻的画像?” “你刚才吞吞吐吐,就为了这件事?”周晨轻笑一声。 王姝瞥一眼周晨,羞赧地说:“王姝想,周大哥是皇后娘娘的御用画师,岂能轻易为别人画像,所以姝儿才有些犹豫。” “哈哈哈。”周晨爽朗地大笑两声,摇头说道:“姝儿啊姝儿,你真是想太多了,我本就是长安城里面一个卖字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御用画师,这些个头衔都是别人胡说的,我可从未觉得自己只能画皇后娘娘,如若可以,我倒是想画一幅姝儿你的画像。” 王姝一怔,心一颤;娇羞地笑了笑,说道:“王姝倒不敢麻烦周大哥,只希望周大哥帮我这个好姐妹。” “这个没有问题。”周晨爽口地答应了,过后他寻思又问:“但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地跑去绮倾苑画唐姬吧,最好得想个名目。” 王姝愁闷地说道:“姝儿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出一个妥当的理由。” “这个嘛……”周晨严谨地思虑,他想,就算再怎么与殿下相熟,贸然进入后妃的寝宫画像似乎有些不妥,到时候处理不当,非但没有帮了别人,反而还害了自己;少顷,他对王姝说道:“你带我偷偷地见一面唐姬,我自有办法让她引起殿下的注意。” 王姝欣喜地问:“真的吗?”然后又打算跪拜感谢,可是周晨不忍,便出手拦住她,说道:“这些跪拜之礼还是免了吧,感谢的话也等我想的办法出了效果再说。” “不管怎么样,姝儿代表唐姬都要感谢周大哥。”王姝暗忖,这个周晨果然是个随和之人,这个朋友算是没交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画中玄机 “草民周晨参见太子殿下。”周晨跨入永信宫正殿,跪下请安;太子殿下刘启兴致勃勃地走过去扶起他,笑道:“你伤势才好转,怎么不多休息?” “打扰中安宫的太子妃太久时间,草民实在是过意不去。”周晨垂首说道。 “倒也是,所以我打算将你的府邸建在离宫不远的地方。” “殿下,万万不可。”周晨闻言,大惊失色地说道:“草民何德何能有此厚待,况且草民习惯了小房子,住不惯楼阁庭院。” “哈哈,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刘启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下去,并不是真的修建府邸庭院,只是你所说的小房子,这下你可以安心地住了吧?” 周晨无奈地笑了笑,既然太子殿下坚持,他再拒绝也太不近情面了;刘启揶揄周晨时,瞥见他身后背着一卷画轴,此时周晨看出刘启的好奇,他的目的就是如此,便不慌不忙地反手从背后把画轴拿了下来。 周晨还记得前一晚他作画,王姝在身侧伺候笔墨的情形,一想起他们第一次的配合如此默契,他就忍不住偷笑起来;他曾经也幻想过,会有那么一个女子不离不弃地留在自己身边,他作画,她研墨,他卖画,画的也是她…… “周晨?”刘启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总算把周晨的臆想拉了回来。 “殿下。”周晨定神说道:“草民失态了,还请殿下恕罪。” “你手上这幅画是最新的新作?”刘启饶有兴致地问道。 恢复正色的周晨一本正经地解释:“启奏殿下,那日回来匆忙,也没有跟殿下说在外面所遇的事情,其实这幅画一直映在草民脑海中,只是因为受伤的事情耽搁,所以画昨晚上才完成,今日特来献给殿下。” “是吗?”太子殿下兴冲冲地说:“打开给我看看。” 晏南弓着身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配合周晨把画轴打开,慢慢地展开画帛,让里面的画像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太子殿下。 里面画着一女子,翩然似仙,含笑灵动的双眸潋滟妖冶;刘启看得痴了,盯着画像上的女子尽然说不出话来;反倒是旁观者清的晏南禁不住脱口:“这,这女子不是唐姬吗?” “唐姬?”周晨故作震惊,忙问:“晏公公,这个唐姬是何许人?” “不瞒周公子,唐姬是刚刚被皇后娘娘赐给殿下的孺子。” “尽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周晨佯装十分吃惊,果然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刘启转身对着周晨问道:“周晨,你说的巧合究竟是什么事?” 周晨鞠躬作揖,恭恭敬敬地道:“回殿下的话,此番一趟故友之行也是历经不少地方,而这个画中的女子原本草民是画的一幅当地人信奉的月神之貌,哪里会想到居然凑巧与殿下身边的唐姬样貌相似,想来真是巧合了。” “这么说,唐姬是月神化身?”晏南惊叹道。 周晨淡笑地说:“是不是月神化身,我们无从考察,但是这个唐姬有此仙貌,必定是殿下心头之爱了吧。” 太子刘启想到自己册封唐子衿后,似乎太少时间陪伴她,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住在绮倾苑怎么样了,比起太子妃和栗良娣,似乎她一个人显得更加的冷清。 “这幅画既然你献给了我,那我转送他人,不知道你会否在意?”刘启尊重周晨,便问了他的意见。 本来周晨就是仿照的唐子衿的样子作画,他自然不会反对,于是点头应道:“既然送给了殿下,这就是殿下的物品,殿下想送给他人,草民怎敢有怨言。” “很好。”刘启吩咐晏南将画轴存放好,他打算亲自送给唐子衿,以此慰藉多日来对她的冷落。 “奴才晏南见过唐姬。”本来刘启的确想亲手将画轴交给唐子衿,可突然宫中临时有事,他只得缓一缓时间,怕唐子衿等太久,于是安排晏南先将画轴送去绮倾苑。 唐子衿殷勤对待,笑脸盈盈地说道:“晏公公不必多礼了。” “多谢唐姬。”晏南站定后,将抱着的画轴递上去,说道:“唐姬,殿下说了,今日恐怕没有时间来绮倾苑,但这幅画不能不交给你,所以殿下派奴才前来,就是要将这幅画转交给唐姬。” 唐子衿心都碎了,可碍于晏南的面,她只能捡起支离破碎的心,勉强展露笑颜,以表现她的大度与宽怀。 “不知道这幅画画的是什么?”唐子衿明知故问,命身边的念巧展开画像。 “唐姬有所不知了,这幅画原本是周公子画的某地方信奉的月神,可奴才觉得有七分是与唐姬相似啊。”晏南笑呵呵地说:“唐姬美若天仙,真是巧哉妙哉!” 看到画像的念巧也都忍不住叹道:“果然与唐姬十分相似。” 唐子衿自然明白这幅画的由来,没有多大的惊喜,如若是太子殿下亲自送来,情况估计大不相同了。 殿下交代的事情完成之后,晏南没必要逗留太久,在唐子衿这边领了赏钱他就退了回去;念巧捧着画像,正踌躇把画像挂在哪里才好,可唐子衿却歇斯底里地抢走画像,扔在地上大声骂道:“有什么好挂的,你以为真是月神吗?” “唐姬,这是殿下赐给您的,您这样扔在地上似乎不妥啊。”念巧担心地劝道。 “要是真有心赐给我,为何他自己不来?”唐子衿负气地哽语:“我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得到一幅画?” 泪水止不住地向外涌出,念巧不吭声跪在一旁,此时唐子衿像极了暴怒的母狮,稍有不慎便会咬伤自己,懂得自卫的念巧断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何况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唐子衿身上。 耗了不少时间后,唐子衿觉得累了,她揣着画帛躺在床上,哭着就睡着了;仿佛只有在梦中,她才会看到殿下的温柔,曾几何时她以为,有了身份地位,一切的富贵就会接踵而至,可她没有想过,富贵来得太快,也会让她这个刚刚站在枝头上的凤凰跌得越痛。 “呜呜……”半梦半醒之间,唐子衿泣声嘤咛;倏然她觉得有人抚摸自己,这样的爱抚让她得到一丝安慰,当睁开眼时,却发现看到的是那张期盼已久的脸,只可惜她以为是梦,没有显现太多的反应。 闭上眼享受刘启的抚慰,直到对方的手深入更多,来自心底的悸动也随之增加,这时,唐子衿猛然惊醒,发觉眼前的男人就是太子殿下。 刘启薄唇微启,柔声笑道:“我知道,你等太久,可宫里事情多,好不容易抽身,我特意赶来看看你。” “殿下?”唐子衿不顾是梦还是现实,她翻身跪在画像上,捧着刘启的俊脸,激动不已地说道:“妾身等一辈子都值得。” 幔帐落下,夜已沉,静得只能听到寝宫内急促喘气的声响;门外念巧还以为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出来,可久等之下才明白,今晚怕是绮倾苑第一个不眠之夜了。 仔细地整理一番,念巧很快就察觉问题出在那幅画上面,刚才殿下进入绮倾苑就问画像是否送到,唐姬见过之后又是什么反应,可见太子殿下对画像上的人和唐姬很感兴趣;这幅画真是晏公公所说的那样,本是一个月神吗?那为何会与唐姬如此相像?实在是蹊跷,令念巧想不太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谣言的效应 蒙杞挡住周晨的路,要是周晨再不开口回答他的质问,他就要拉着周晨面见太子殿下,他是一根筋,自然想不通周晨为何要平白无故地撒下弥天大谎欺骗殿下,是不是周晨的脑袋撞坏了,里面肯定有某个部分坏掉了,所以才会借了他熊心豹子胆。 “蒙杞,总之这件事情不会对殿下不利,你何必执着下去?”周晨摊开手,无奈地劝道。 “既然没什么影响,你又为何要对殿下隐瞒真相?”蒙杞撇着嘴,啐道:“你什么时候在里面也装了一肚子的坏水,哼,我可不像你,瞒着殿下还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分明在宫外就没有遇到什么月神传说,你非要把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拉进来。” “这个女人就是殿下的女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助一个可怜的女人重新获得殿下的宠爱,这有什么不对?”周晨说得有些心烦,语气加重了教训道:“你不懂情情爱爱的事情,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我不是;但绝不是你所说的一肚子的坏水,殿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又岂会害了殿下?” 蒙杞也觉得刚才自己说得太重,可话已伤了人,再说也无意;他冷静下来,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我替你瞒着,不过下不为例。” 周晨莞尔一笑,鞠躬作揖,哈哈说道:“那就多谢左都侯了。” “哼。”蒙杞别过脸,偷偷地咧开嘴笑起来。 周晨没有花时间与蒙杞纠缠,他赶着去中安宫;蒙杞见周晨越过自己朝着中安宫的方向急忙奔去,于是他也追上。 “草民周晨拜谢太子妃。”周晨基本上痊愈,特来中安宫道谢:“要不是太子妃的照顾,恐怕草民这条小命早就被阎王爷收走了。” 太子妃淡笑一声,温和地道:“周先生客气了,碧若,给周先生赐坐。” “诺。” 周晨坐在离正席不远处的桌子旁边,他跪坐垫子上,上半身挺得很直,看起来有些拘谨。 太子妃大病初愈,略施粉黛,看起来气色不错,她不敢怠慢了周晨,托他的福,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多了几次往中安宫来的机会,也让她在太子宫稍微有了一点威信。 “周先生是皇后娘娘的御用画师,如若在中安宫出了事,我可怎么向娘娘交代啊。”太子妃先开口,打破此时的僵局。 周晨拱手说道:“其实草民只不过是个卖字画的,承蒙皇后娘娘错爱,但绝不是什么御用画师,不敢当。” “皇后娘娘很少赞许别人,你能让娘娘这般肯定,想必有你的过人之处。”太子妃平静地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就算之前你在长安城卖字画那又如何?丝毫也不会影响周先生的才能;何况有周先生这般经历,怕是我想都想不到的。” “真是让太子妃见笑了,草民的这点经历也是生活所迫,实在是难以启齿啊。”周晨笑着摇了摇头,谈论两句他也变得自然些,面对随和的太子妃,他这个随行之人也较为放松一些。 太子妃定神问道:“听说周先生经常云游四海?” “早些年四海为家。”周晨简单地答道。 “我还听说……”太子妃顿了顿,缓缓地道来:“周先生在某个地方看到一个跟唐姬长得十分相像的女神?” 周晨心里咯噔一沉,暗叫不好;看来他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欺瞒太子殿下就等同要欺骗宫里所有人,因为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都是太子宫的焦点,他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极有可能引起皇宫里的骚动。 “草民也是后面才听说的,但草民从未见过这位后妃,心想实在太凑巧,不禁感叹。”周晨为了保全之前的谎言注定要继续圆下去。 太子妃深深地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当初一看到她也觉得此女子美得不同寻常,现在想想,颇有些意思,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凑巧,刚一开始,我还以为周先生是根据唐姬的样貌画出来的呢。” 无心之话令周晨心惊胆战,他不了解太子妃,也就不太明白太子妃会想到哪里去,万一追查下来其实也不难,至少他心里那一关有些薄弱,再逗留下去,怕是会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事实上,周晨的确说话时有些微颤,他跪在地上颔首说道:“启禀太子妃,草民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还请太子妃成全。” “哦?还有什么事?” “草民受伤期间,一直都是宫女王姝不分昼夜的照料,如今康复,草民想亲自拜谢这位宫女。”周晨找个理由脱身,实则上他也想看看王姝。 “原来如此。”太子妃点了点头,笑道:“不过姝儿真的很用心,她啊,就怕你落下什么病根。” “周晨应该没事了。”周晨憨笑两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碧若,那你就领着周先生去后院找王姝吧。”太子妃对着碧若吩咐,她也是大病初愈,还需要在寝宫静养。 蒙杞在殿外等候周晨,见他和碧若宫女走出来,于是笑呵呵地迎上去与二人打招呼;碧若和蒙杞相识,两人寒暄几句后,一同前往中安宫的后院,王姝闲来无事会在后院与宫女们聊天。 碧若支开了廊亭里的其它宫女,她也有别的事情缠身,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蒙杞看到是王姝,顿觉尴尬,他还记得那日自己怒气冲冲的对着王姝的模样,现在事情过去了,他也一直没找机会道歉,可一个习武的粗人,说道歉的话会觉得矫情,于是话堵在喉咙里,显得异常紧张。 “你没事吧?”搞不清楚状况的周晨没想到蒙杞见到王姝会是这番反应,他当时昏迷,当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要知道蒙杞暴跳如雷,扬言要杀了王姝,周晨肯定会气得从床上弹起来。 王姝了然于心,默言含笑地望着蒙杞;刚要说谦语,可看到王姝温暖的笑容,他又痛恨自己为何当时就那么不理智,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子,他要真的杀了,岂不是丢了他们蒙家人的脸面? 蒙杞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周晨好奇地盯着他,盯得蒙杞心里直发毛,最后蒙杞低沉着嗓音道了歉,随后马上冲出了廊亭;周晨追了两步,心里翻涌的不解越来越浓郁,他转头皱眉问道:“他,他这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见他这副窘样。” 王姝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也许他以前从未想过跟谁道歉吧。” “那他为何要对你道歉?” “这个……”王姝吁了一口,说道:“既然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说,既然误会解开,那就皆大欢喜了。”周晨释怀地笑了笑。 “周大哥现在身体如何?”王姝关心地慰问。 “我觉得现在精神更好,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打算在宫里画一幅你的画像。”周晨心里就是这么想,毫不避讳地说出心里的愿望。 王姝羞涩地垂首,扬着笑意说道:“说到画像,我还要多谢周大哥仗义相助,好像情况的确好转了,我也就放了心。”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这件事情连太子妃都十分感兴趣。”周晨突然沉着脸,认真地说:“适才我给太子妃请安时,她还提到这件事,没有想到,一件小事居然弄得太子宫一时的谣言四起。” “我就是有些担心把周大哥拉进来,怕你会介意。”王姝也担忧地说。 “我担心的不是自己,反而是担心你们,你千万要记住,任何人问及此事都说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看我作画。” “那岂不是把所有事情都指向你一人了吗?” “如果事情都是我一人掌控,那还好说。”周晨不以为然地道:“怕就怕知道得人太多,事情就会不受控制。” 王姝歉疚地说:“之前是姝儿考虑不周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但愿风头都尽快过去,免得有人刨根问底。” “我倒是不担心有人追究,事已至此,我们见招拆招,量他们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月莹进来后,用眼神示意其它宫女退下;坐在铜镜前的栗良娣面色冷峻,她抓住丁香的手,其它宫女是外人,可在她看来,丁香还是值得信任,于是丁香继续梳头,她看了一眼月莹,然后紧闭双唇,梳头时小心翼翼,轻得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 “禀良娣,据绮倾苑的探子汇报,今晚上殿下又去了。”月莹跪在身侧,战战兢兢地说。 “然后呢?”栗良娣冷冷地质问。 “奴婢以为,这画像中的事情的确有蹊跷,怕是有人做的手脚。”月莹瞟了一眼栗良娣。 “继续说。” “奴婢查过,唐姬曾有两次去过中安宫,而每一次都见了同一个人。”月莹眯着眼,意味深长地道:“这个宫女叫王姝,正是照顾画师周先生的人。” 丁香心一紧,手一颤,差点扯到栗良娣的头发;她把不小心弄断的发丝卷在手心里藏好,而后悄然恢复正常,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咄咄逼人 抬首间,倾世芳华绰约羽化般如仙翩然,媚眼梢起葳蕤熠熠,黑丝撩动万般风流,果真如画痴美灵动,咋眼看,还真以为是画中人走了出来。 唐子衿从床榻上坐起,轻挽幔帐纬纱,香肩半露,袅娜身姿辗转温软,令人浮想联翩,难以自制;刘启斜倚榻上,笑颜凝睇唐子衿坐在铜镜前,见她青葱细指捻起放在镜奁旁的兰花,突地心里仿佛被触动,刚才惬意的心思变得心事重重。 唐子衿还没有察觉太子殿下的转变,只顾自己比划应该把兰花别在头饰的哪一边。 “殿下。”唐子衿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不如您做主,看看臣妾应该把兰花别在何处才最为妥当。” 刘启从榻上下来,走过去拿起兰花,凝重地问:“我记得你之前说,将不同的花替代步摇别在发丝中是一个叫‘王姝’的宫女建议的?” 唐子衿转着眼珠,含笑问:“殿下,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了?” 刘启手持兰花,转身踱步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的,这女子心思很细腻,也想得十分巧妙,只是那时没有想到尽然是她。” 唐子衿心惊地站起来,走过去急问:“殿下,您认识王姝?” “不,我不认识。”刘启立马否决,转头说:“我不认识她。”可是他似乎陷入自己编制的迷网中对王姝这个女人有特殊的感觉。 唐子衿当然看得出太子殿下对自己说谎,可是她不能质问殿下,既然殿下不想承认,那就不必固执地追讨下去。 “殿下,其实姝儿是臣妾的姐妹。”唐子衿趁机说道:“每次去看她,只能在去中安宫请安的时候看上几眼,臣妾深知姝儿对臣妾也是十分关心,所以……殿下,您能否将姝儿从太子妃那里要过来?” “你想让王姝留在你身边彼此才有个照应是不是?” 唐子衿娇嗔地笑了笑,欠身说道:“殿下,您就随了臣妾的心意嘛。” “但也要太子妃肯放人才好,我强行把王姝要过来似乎不太合情理。” “难道殿下开了口,太子妃还不肯?”唐子衿嘟囔地说:“还是殿下根本就不想。” “怎么会呢。”刘启莞尔笑道,安抚地说:“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改明儿找个机会我会跟太子妃说的。” 唐子衿满意地展露笑颜:“多谢太子殿下。” 话说,受宠之后,赏赐自然是少不了,总算扬眉吐气的唐子衿岂会放过少府的织室,早些时候,织室的人根本就没有把她这个孺子放在眼里,现如今太子殿下三天两头就是赏这赏那,来绮倾苑的人络绎不绝,连绮倾苑的宫女都跟着长了不少脸。 “奴婢叩见唐姬。”负责织室织锦事务的年长宫女采屏被唐子衿召见,她向来只管自己在织室的事情,极少出现在后宫;看到相貌平平的采屏,唐子衿轻蔑地冷笑道:“你就是采屏宫女,专门负责太子宫里的衣物?” “正是。”采屏冷静地答道。 “这么说,我的衣服都是交给你负责?” “奴婢身边还有几个织女,个个都是刺绣的能手。”采屏一五一十地陈述,丝毫没有觉察唐子衿的敌意。 “很好,这么说来,我想你明日绣出十件衣裳,你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咯。”唐子衿嗤笑地问。 采屏一怔,抬头说道:“不知道唐姬一下子要这么多衣服有何用处。” “因为我打算换掉那批被织室的人送过来的劣品,所以一下子就需要那么多。”唐子衿切齿地啐道:“要不是你们之前随便搪塞我,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采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她急切地解释:“禀唐姬,十件衣裳恐怕一个晚上很难做出,不过……” “少找借口。”唐子衿铁了心要为难她们,冷着脸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是明日这个时候你交不出来,哼哼,那就别怪我对你们无情了。” 念巧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采屏,而后对唐子衿犹豫地劝道:“唐姬,此事恐怕真的很难办到,她们……” “如果你同情她们,可以加入她们的队伍,我不会拦着你。”唐子衿斜睨一眼念巧,冷冷地说:“不过完不成任务,就要跟她们一起受罚。” 念巧住了口,心里沉甸甸的。织女被罚似乎已成定局。 “太子妃,您一定要救救采屏,否则她明日肯定会被唐姬惩罚。”碧若、采屏还有很多年长的宫女都是同一时间进宫,那时候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只是因为各为其主,所以不得已才分开,偶尔她们也有联系,得知采屏遇到这样的事情,碧若心急如焚,只好找上太子妃,请求解围。 太子妃微蹙眉,对着碧若又问:“平白无故的,为何唐姬要那么多衣服?” “这件事情怕是有些误会。”碧若简单地解释:“之前唐姬穿了一件宽敞的锦衣被栗良娣笑话了,于是唐姬就认定那件衣服是织室的人故意敷衍她,害得她在外面受了辱,如今重新受宠,点燃了旧仇,于是找机会对织室的人下手。” “当日我也看到唐姬穿着的那件衣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栗良娣故意要说些令人尴尬的话,却被唐姬当了真,还记在了心里。”太子妃轻叹道:“采屏不像是那种不负责的人,她做出来的衣服向来都是可圈可点。” 碧若急切地说:“所以奴婢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求助太子妃了。”说着,碧若急得跪下。 太子妃将碧若扶起来,安抚地道:“我去跟唐姬说清楚,看看有没有转机。” “多谢太子妃。”碧若点了点头,瞬间松了半口气。 通传过后,唐姬在院外恭迎太子妃,册封之后,太子妃还是第一次来绮倾苑串门子,她拉着唐子衿套近乎,可是也能明显感应到唐子衿的冷淡。 坐定后,太子妃扫视一眼唐子衿,平静地道:“好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今日来的确有事相求。” 唐子衿抬眸问道:“什么事?” “希望你放过采屏她们。”太子妃镇定地说:“衣服的事情根本就不关织室,她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再说了,那日你所穿的衣裳实际上衬得你更加夺目,是栗良娣嫉妒,故意说了难听的话刺激你,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分辨出。” 唐子衿似笑非笑地说:“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织女尽然让太子妃劳师动众地前来说情,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没有什么瞒着你,我求情是因为碧若,碧若与采屏一道进宫,有极深的感情,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才来说情。”太子妃谨慎地说:“我知道宫里的事情很难分得清真真假假,可是感情这种事做不得假。” 唐子衿冷撇一眼碧若,看得出她脸上的担忧,其实就算没有碧若,唐子衿也知道太子妃说的话能信七分,只不过要她马上咽下这口气,似乎有些难度。 见唐子衿有动摇的心思,于是太子妃继续劝道:“我知道,那日的事情你确实难堪,可你把气发泄在宫女身上,反而不得人心,在宫里最重要的便是得人心,否则你会感到孤立无援。”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唐子衿斜睥身边的太子妃,毫不留情面地说:“因为我跟你不同,至少我现在有殿下在身边,我并不觉得孤立无援。” 太子妃隐忍下来,身旁的碧若看不下去,想上前替太子妃出头,然而太子妃挡住了她,示意她们不能前功尽弃;缓定情绪之后,太子妃强颜欢笑地问:“那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们?” 唐子衿得意地笑道:“这样吧,你把王姝让给我,我心情好了自然看什么都好,之前的气也就消了,什么织女什么采屏,全都不会放在心上。” 太子妃一开始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来,知晓她们关系的人当然能理解,只不过用这种方式将王姝从中安宫要过去,始终令她心里感到不舒服。 然而事已至此,好在有条件可谈,怕就怕唐子衿什么都不要,那采屏她们岂不是真的难逃一劫。 “好,你想要王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能明白。”太子妃抿嘴说道:“但是采屏她们……” “那就让她们下跪道歉求我。”唐子衿冷笑一声。 “唐姬,得饶人处且饶人。”太子妃沉声地说。 唐子衿闷哼一声,不屑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付她们的。” “唐姬根本就没有把太子妃放在眼里,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孺子算得了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这么做?”碧若难抑怒气,在太子妃身边不停地辱骂:“当初奴婢真是瞎了眼,居然会重用这样一个女人,奴婢真是瞎了眼。” 从绮倾苑出来后,太子妃带着碧若离开,行走在回廊中,只有碧若喋喋不休地发脑骚,而太子妃太沉得住气了,她一言不发,甚至面不改色。 实则上,太子妃将一切的怒气和怨恨淤积在心中,她能忍则忍,忍不下去还要强迫自己忍着,就因为如此,太子妃也不觉得,其实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她把委屈咽下去,本以为能化解身边的战争,然而这么多年她应该明白,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战场,凭她一人之力岂能止住硝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低调为婢 栗良娣登高远望,显得坦然自若;太子宫里确实有些不安宁,不过向来急躁的她这一次出奇地冷静;连身边宫女月莹都觉得不太对劲,许是时间久了,栗良娣所认知的事情也多了,思想上起了变化也不无可能。 栗良娣站在昭阳殿最高的廊亭中,俯瞰下面嬉闹的宫女们,顿时心里平静得扬不起丝毫的涟漪,她似乎难得安静下来,回首之前歇斯底里,可到头来依然赶不走殿下身边的女人,她是栗妍,是殿下的良娣,身份仅限于此,她试图改变什么,可还是改不了一切。 “良娣,这里风大,不如还是返回寝宫吧。”月莹走上来,关心地提醒一句。 “我是不是错了?”栗良娣端着身子,远眺隐约可见的宫墙,幽幽地问:“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月莹顿住,小心翼翼地答道:“良娣,奴婢以为,现在您斟酌的事情也多了,但这并不是坏事。” “我爱着殿下,妄想着让殿下独爱我一个。”栗良娣深吸一口气,痛苦地质问:“我有什么错?难道爱一个人是错误吗?” 月莹咬着唇,蹙眉安抚:“良娣,您一心一意对待殿下当然没有错。” “那我要求他一心一意对我,是不是错了?”栗良娣转头瞪视月莹,眼神的无助令月莹倍感压力,她犹豫再三,试探地问:“良娣,那你自己以为呢?” 栗良娣伸出右手,摊开来,冷斥道:“我现在不吭声是因为我知道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受控制,如果只有一个太子妃,我大可不必放在眼里,可是唐姬这个贱女人,我知道她背后有其它的智囊,万一有个闪失,我就会走错一步棋。” 月莹点了点头,肯定地道:“良娣会这么想就最好不过,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栗良娣缓和下来,收回手放在身后,踱步问道:“你查清楚了吗?这个王姝究竟是谁。” “这就是奴婢要说的事。”月莹镇定道来:“其实这个王姝也是当初长公主送进宫的那批采女之一,如此说来,她与唐姬关系甚好也是有原因,两人一同进宫,自然情谊不错。” 栗良娣心事重重地说:“她们两人都在中安宫,其中一个被殿下看中,而另一个却一直还是个宫女。” “听人说,这个王姝长得也十分标致,并不比唐姬逊色。” “进宫的这些女人无非就是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栗良娣冷笑地啐道:“现下与自己一同进来的姐妹被殿下宠爱,而她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良娣的意思是……”月莹思虑片刻,凑上去沉声道:“王姝心里势必有些怨言,然而她只是一个宫女,有怨言也无处说。” “对付唐姬,就要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栗良娣切齿地狞笑。 芙雪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抽噎,碧若只是相送,准备说些道别的话,可被芙雪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别过脸走到房子另一角落缓解自己的情绪。 王姝坐在芙雪身边,一只手拉着她的小手,另一只帮着擦拭芙雪脸颊上的眼泪。 “再哭就要被人笑话了。”王姝忍着酸楚,故意揶揄她。 芙雪瞥一眼王姝,忍不住扑上去拥着她。 “姝儿,以后你一定要来看我。” “这是当然。”王姝落泪点头,抱着芙雪,伤感地说:“我们都在太子宫,明光宫和中安宫也相距不远,如若有时间,我一定会来探望你。” “虽然都在皇宫,相距不远,可是……”芙雪哽咽地说:“可是大家以后各为其主,平日都有那么多事情牵绊,说有空,可宫女哪有那么多清闲的时间。” 碧若想起自己的姐妹,突然感同身受,动容地说:“是啊,虽然都在皇宫,可面前的那条沟壑始终过不去,有的时候因为自己的主子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姐妹。” 听到碧若这么说,芙雪又止不住地流泪,拉着王姝说道:“姝儿,我不会忘了你,你教我的那些养花的方法,我也不会忘记。” “那就好,一个人感觉孤单,可是有花做伴,就不一样了。”王姝抚摸芙雪的脸,微笑地安慰她。 碧若神色落寞,被王姝看在眼里,她站起来走到碧若跟前,轻声地道:“适才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失去了不少姐妹。” 碧若忧虑地注视王姝,静了片刻,王姝耐心地等待,她知道,心痛是需要缓解的,此时碧若一定不好受,她每一分的耐心都是对碧若的尊重。 “不瞒你说,这次之所以太子妃放手,也是因为唐姬提出的要求。”碧若叹息地道:“采屏就是我曾经的姐妹,她有一手刺绣的好手艺,进了宫好不容易在织室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于一旦,变得什么都没有,就像……” “像什么?”王姝感觉后面还有话,牵扯的估计还有另外一人。 提到这个人,碧若心里有些难受,她把话收回去,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总之,你去了绮倾苑好好地照顾自己,虽然我不能保证唐姬是个怎样的人,但她真的变了,变得我一点都不了解,或许是我一开始就从未了解过。” “唐姬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我相信是有原因的。”王姝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今后我会在她身边好好地引导。” “那就好,我可不想宫里再多个像栗良娣那样的人。”碧若无奈地笑了笑。 芙雪站起来抱着包裹说道:“姝儿,东西都整理好了。” 王姝走到芙雪身边,她的行囊少得可怜,似乎孑然一身,只不过她清楚自己带走的是大家的感情;碧若推开门,王姝往后扫视一遍,她已然习惯的地方,自此永远地离开,未来的路很长很崎岖,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摸索着前进还是会磕磕绊绊,所以她一直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 的确如她们所说,中安宫与明光宫的绮倾苑离得很近,碧若和芙雪才送了几步路,而后是由绮倾苑派来的宫女将王姝接走,她们穿过长长的九曲回廊,再转个弯就到了明光宫,步入后绮倾苑的庭院最引人注目。 王姝回头撇了眼,左顾右盼不支声,她想,这里就是自己以后常驻之地,得摸清楚才好,免得以后出现纰漏;绕着曲曲折折的回廊,就是院子里盛得灿烂的大团花簇,现日八九月,处处皆是鸟语花香,心情自然而然就会被感染,什么迷茫与害怕,全都被抛诸脑后了。 跟前的宫女突然止步,王姝也停下脚,宫女微微欠身,口中喊了一声念巧二字;之后这个叫念巧的宫女眉开眼笑地走到王姝身前,打量王姝的同时,她含笑说道:“我叫念巧,是唐姬身边的贴身宫女。” “我叫王姝。” “我知道。”念巧的嘴唇拉得更开了,她的笑容令王姝感觉有些不舒服,事实上,瘦弱的念巧脸蛋也小,笑开了嘴唇,像是拉开的血盆大口。 念巧将王姝领进绮倾苑的寝宫,那里有唐子衿久候多时,她早已经吩咐其他人准备好点心和茶水,跨入寝宫后,王姝微垂首,跟在念巧身后反而有点紧张。 “奴婢王姝叩见唐姬。”这时候有外人在,礼数不能少,王姝跪下来拜了拜;唐子衿奔过去将王姝扶起来,说道:“好了,礼成就好,以后你不用行跪礼。” 王姝觑见念巧她们还在寝宫,便说道:“唐姬,奴婢是奴婢,就要跟其它宫女一样。” 唐子衿轻咳两声,对着念巧她们喝道:“你们先退下吧,我还有话要单独对王姝交代。” “诺。”念巧领着宫女离开。 王姝望着念巧的背影,无意地问道:“这个名叫念巧的宫女看着好消瘦,不会是生了病吧?” “她啊,就是这副模样。”唐姬嘟囔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个绮倾苑根本就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宫女,虽然念巧很聪明,可是看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真担心哪一天还要我反过来照顾她。” “扑哧——”王姝掩嘴偷笑地说:“唐姬可不能小看了人家,我觉得这个念巧宫女十分老练,想必是在宫里呆很久了。” “这点你倒是猜得对,她确实有些有用的提醒,但还是很啰嗦。”唐姬拉着王姝入座,笑着又道:“哎哟,你第一天来,干嘛说别人的是是非非,要说也是说我们自己啊。” 王姝坐定后,伸手倒茶,可是唐子衿抢着斟茶,说道:“姝儿,这杯茶是我应该敬你的。” “这万万不可,哪有主子给婢女敬茶?” “可今日是个特例。”唐子衿认真地说道:“要不是你,我怎会有今天的荣耀,要不是你,我想我再也不会被殿下想起,更加不可能在太子宫出人头地。” 王姝抿嘴笑道:“这其实是唐姬的造化,奴婢没有做什么。” “你等一下。”唐子衿放下茶壶,兴冲冲地去内室拿来画轴,她慌慌张张地清理桌子,然后用腾出来的地方摊开画轴,一幅画帛呈现在王姝眼前,看着画中如仙的女子,一时间很难不被震惊了;这是出自周晨之手,想起那晚陪他画画时的场景,没有想到画成之后,居然美得绝伦;周晨真是个奇才,只看了唐姬一眼,就将其画得特别生动,看到画,王姝打从心底对周晨肃然起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千丝万缕 “启禀唐姬,织室的采屏宫女求见。”寝宫外,通传的宫女大喝一声;寝宫内,唐子衿收起画轴,兴致勃勃地说道:“姝儿,我们一起去,等下有好戏给你看了。” 王姝站起来,面色冷静地问:“请问唐姬,你打算如何处置采屏?” 唐子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端茶倒水跪下来求我原谅。” “唐姬。”王姝紧蹙眉头,摇头地劝道:“这又是何必呢?” 唐子衿没想到王姝是这个反应,她收敛了笑意,睇着王姝,认真地道:“为什么我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获得太子殿下的恩宠?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地爱着殿下?难道我要的只是现在一个身份?” “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也知道,你爬得很辛苦。”王姝惆怅地说:“既然你清楚,这一路来的不易,为何还要将这样的痛苦与委屈强加在别人身上?采屏只是一个最简简单单的织女绣娘,她每天做着该做的事情,后宫的争斗本不该让她们成为牺牲品;就像当初那个在宫女苑忍受折磨的小宫女,她也是单单纯纯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她有委屈,躲在一旁哭泣,有朝一日,她身份地位完全不同了之后,是不是更应该明白作为宫女的无奈和痛楚?” 唐子衿深吸一口气,扭头对着王姝冷笑:“没想到你一来就给我说教。” “奴婢不敢。”王姝俯身垂首,恭顺地说:“奴婢只是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出现在绮倾苑,奴婢来之前就知道,这里跟中安宫和昭阳殿是不一样的,因为这里的主子一定会很爱护身边的宫婢。” 唐子衿扫兴地转过身,思虑片刻,继而冲着门口的人大喝:“我不想再见到织室的宫女,你让她们回去吧。” “诺。” 唐子衿耸了耸肩,侧目笑问:“这样可以了吗?” “多谢唐姬。”王姝嫣然笑道:“奴婢是替织室的宫女道声谢。” “反正我已经把你从中安宫挖了过来,至于其它的人,我也根本没有当回事儿。”唐子衿说:“之前是因为一口气咽不下,可现在想想觉得自己跟别人一句故意挑衅的话怄气,那真是吃饱了撑的。” “栗良娣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的话你断不可轻信。”王姝语重心长地说。 “这一点我知道。”唐子衿平伏自己的心情之后,又拽着王姝坐下来,她好像有不少话想倾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周晨,周晨……”蒙杞嗓门大,人到画室外面,声音就能传到画室里面的滟绻堂;回廊连着的院落半掩着大门,蒙杞毫不客气地推开,跨步进入。幽雅的小院,门口一块石头上浅浅刻了依稀可辨的“滟绻堂”三字,院内一池寒潭,旁边栽种着几棵翠竹,环境十分清幽;本来还火急火燎的蒙杞,进入滟绻堂之后立马安分起来。 周晨专注他的新作,无暇顾及鲁莽的蒙杞;进入室内的蒙杞,踮着脚走到周晨旁边,笑呵呵地说:“你倒是吱一声也好,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有事吗?”周晨也没抬头,慵懒地问道。 “当然有事。”蒙杞煞有其事地说:“殿下为你修建的房屋已经好了,等着主人你搬进去呢,我已经跟殿下说了,准备帮你把东西搬过去。” “搬什么?”周晨仰起头,不解地问。 蒙杞指了指桌上零零碎碎的画帛,反问道:“当然是这些东西了,难道还有其他?” “这些不能搬出宫。”周晨一本正经地说:“这幅画尚未完成,不能搬走。” “搬不搬这些东西,你说了算。”蒙杞吧唧一下嘴唇,说道:“但是你总不能成天都住在皇宫里吧?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欢皇宫里面的约束吗?现在有机会让你自由,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周晨长舒一口气,说道:“我不是不想出宫,只是……暂时有些事情还放不下。” “哟呵,才回宫不过几日,你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蒙杞取笑地说:“别告诉我,你打算一直留在皇宫哦。” “当然不会。”周晨扁着嘴,坚定地说:“等处理好这些事情,我还会继续我的云游生活。” “得了,我管不了那么多。”蒙杞撇着嘴问:“那你到底搬不搬?” “你要是闲得慌,那就帮我置办需要的东西吧。”周晨说道。 “好嘞,交给我,我一定办得妥当,包你满意。”蒙杞憨笑两声,而后又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滟绻堂。 长安城的街道永远都是那么繁华拥挤,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宫,蒙杞自然不会放过,先返回家中看望父母,接下来便是去市场上帮好友周晨置办一些家里需要的用品。 蒙杞是个一根筋的家伙,买东西铁定不是他的强项,如若是要他拿把剑与人比武较量,恐怕他还不觉得像现在这样乏力;可事实上,逛街搬东西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蒙杞将所有包裹放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街边的凉茶铺。 “小二,先来碗茶。”蒙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已然折腾一天了,肚子也开始倒腾,他正盘算着等会儿是去东市的醉湘楼喝酒还是去西市的翰名轩吃饭。 与此同时,过往人群络绎不绝,就在蒙杞休息的片刻,突然他最近的茶位也来了两个手持利剑的男子。 许是因为他们的剑柄刻着朝廷的标志,立马引起了蒙杞的好奇,他放了茶碗,屏住呼吸聆听他们的谈话。 “李大哥,你确定田家的女儿是逃到长安城了?”其中看着稍微年轻一点儿的男人开口说话。 姓李的男人冷静地喝了一碗茶,他擦拭嘴角,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要找到田家的女儿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据探子汇报,说姓田的老婆其实是长公主府上的大娘,牵扯到公主府,只怕有些棘手了。” “如今是没有证据,如若被我找到蛛丝马迹,就算是皇宫,我也不会放过。”姓李的男人态度坚决,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也是个经验丰富的捕快。 “捕快?”蒙杞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待他缓过神来时,旁边的那两个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蒙杞站起来张望四周,就是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小二,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坐在这里位置的两个男人是朝着哪个方向离开的?”蒙杞指着自己旁边的木桌,拉着小二急问。 “这个,客官,人太多了,来来去去的,我怎么记得。”小二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去做自己的事情。 蒙杞担心买的东西被人偷走,一时间他又走不开,于是只好放走刚才那两个家伙;至于为何要找他们,蒙杞觉得他们口中提到的事情肯定跟长公主府和皇宫有关,作为皇宫的左都侯,蒙杞本能地想要追根到底,以免真如他们所说闯入皇宫,到那个时候就麻烦大了。 返回的路上,蒙杞还在想着他们手中握着的剑,越加肯定他们应该就是其它地方来的捕快。 “叩叩……” “谁啊?” “娘,是我,熙儿。”王熙儿推门进入,她捧着一晚米粥,是特意为母亲臧敏熬的夜宵。 臧敏刚准备睡下,岂料二女儿带着宵夜来看自己,于是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接她。 “熙儿,你怎么知道娘的肚子有点饿了?” “适才吃饭的时候,看到娘吃很少,想着现在可能有些饿了。”王熙儿跪在坐垫上面,将米粥搅拌后递给母亲。 臧敏也坐在垫子上,她凑过去嗅了嗅,叹道:“真香。” “也不知道熙儿有没有姐姐的手艺,娘,你尝尝再给我一点建议。” “当然好吃咯,虽然你没有姝儿的经验,可是这份心意娘能感受到的。” “娘。”王熙儿忽然心事重重地问:“你知道姐姐在宫里的情况吗?娘总是茶饭不思,是不是因为担心姐姐才如此啊?” 臧敏没想到小女儿也这么细心,她苦于无处倾诉,便干脆对着王熙儿埋怨:“徐舍人说你姐姐到现在还是个宫女,我听说,长公主送进宫的几个采女都不怎么样,倒是有一个采女不负众望被殿下看中,如今还由皇后娘娘亲自册封,虽然只是太子妾,但好歹也是个身份,哪像你姐姐,都这么久了,还只是个宫女。” “上次就听说姐姐陷入危难,现在好不容易脱险,娘应该感到庆幸啊。”王熙儿劝慰地说。 臧敏无力地冷笑一声,幽幽地说道:“小命倒是保住了,也算有个盼头,可一入皇宫深似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姝儿能熬出头,我这个做娘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王熙儿犹豫地问:“娘,那如果又到了挑选采女的时候,你还会不会送熙儿也进皇宫?” “你想进宫?”臧敏惊愕地盯着王熙儿,好半天才回过神:“熙儿,你可要想清楚了,皇宫这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生存,如今你姐姐也没有眉目,再把你送进去,岂不是又搭上我一个女儿?” “娘,你能把姐姐送进去,难道就不能把熙儿也送进宫吗?”王熙儿咬着唇,拉着臧敏的手,大言不惭地说:“娘,多个人不是多个胜算?况且有我和姐姐两人联手,我就不相信还不能在皇宫里面出人头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缘起缘落 刘启行于回廊中,闲散漫步时忽见园子里多了一个人;他止步眺望,呆呆地注视她。王姝香脸轻匀,与初见时不同,此时的她少了几分惊恐,多了一丝婉丽,只道是黛眉巧画浅宫妆,淡淡衫儿薄薄罗,青丝缱绻离乱飞,盈盈回眸含情目,默默浅笑靡靡醉,最是妖娆人不知,凝住芳华沁人心,看得君王带笑颜。 “刚才那位姑娘虽然素布粗衣,但也是非常人一般,想来以后必定是人中之凤。” 就在刘启凝神的当儿,不知怎地,郭老的话又飘过来,惊得他恍然回过神;将目光聚集在王姝身上,他寻思,自己会不会找错人了,难道真是这个女子? 决定试她一试,于是刘启调转方向步入花园;王姝全然不知有人靠近,刘启稳步前进,走得特别缓慢;他倏然回想起七夕节那晚,她坐在岩石上,彷如风一吹,便会消失,所以这次刘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她又飞走了,再也寻不回。 王姝手臂上挽着一个竹篮子,其实她正在花园里寻找含苞待放的花蕊,有些拿来泡茶有些可以用在唐姬泡浴;纤纤细手捻起一朵玉兰,王姝闭上眼很享受地深吸一口气,玉兰的清香缠绕她身边,顿时令她神清气爽;女子爱美,并不分等级,王姝走到小溪边,她借着清澈的溪流,看着溪流里自己的投影,然后抬手把玉兰别入自己的头饰上。 就在自赏的同时,猝然间,如镜的溪流里又多了一个人影,吓得王姝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后踉踉跄跄地后退半步,由于身子本能地向后倾,尚未稳住的她差一点倒在了小溪里面;好在对方及时地揽腰抱住她,牢固地将其拥入怀中,一股清香扑鼻,抿媚夺人,令刘启忘了应该松开手。 定住后,王姝心一紧,忙推开刘启,跪下来慌张喝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地上洒了一地的花瓣,王姝跪在其中,仿佛仙子一般;刘启摸了摸自己的鼻翼,右手还残留着属于她身上的迷香,听到娇滴滴的声音,他心中方可肯定,是她,没错,就是她,在郭老的花园遇到的一定是她。 刘启低头,瞥见墨发如瀑披在王姝的身后,犹记得那日,他只能看着她的后背,却始终无法确定她的正面目,今日她就在自己跟前,他想逾越一步,心里却很奇怪地不敢轻易触碰。 王姝跪着,暗忖太子殿下打算让自己跪多久,难道刚才自己得罪了他?应该不太可能吧。 “平身吧。”刘启似有感应,于是说道。 “谢殿下。”王姝站起来,恭顺地垂首;刘启望着羞怯的王姝,淡淡地问:“你是长公主府的人?怎么会进了宫?” “承蒙长公主错爱,让奴婢进宫伺候殿下。”王姝简单地回道。 “你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进宫吧。”刘启还记得当时与那女子闲谈时,她所透露的讯息就是如此。 王姝咯噔一沉,心虚地说:“奴婢不敢,能伺候殿下和太子妃是奴婢三生之幸。” 刘启知道王姝不敢说实话,便笑了笑,说:“在宫外有个地方跟宫廷的御花园一样,那里的花甚至比御花园的花还要珍贵奇特,这个地方像是世外桃源……” “啊!”王姝抬眸,愕然的眸光透露出太多的证据,刘启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他扭头直视着王姝,忽然俊魅一笑,一切都很明朗化,王姝也终于想起来殿下的声音为何会相熟,原来他们在宫外就……原来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不知怎地,王姝垂下眼眸,掩住绛唇,噗哧一笑;刘启饶有兴致地追问:“你笑什么?” 王姝玉颜浅笑,平静地说:“不瞒殿下,当日奴婢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所以奴婢才觉得没有必要道出姓名。”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刘启灿烂的笑容令人很想亲近。 王姝舒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还请殿下恕罪。” “有什么罪?” “当日奴婢多有冒犯殿下,奴婢要是知道是殿下,一定会掀开珠帘好生款待的。” “诶,不知者无罪,何况在宫外,我一般都不会表露自己的身份,免得引起误会。”刘启爽朗地笑道:“如若不是当日你这么做,我想就失去了这其中的韵味。” “什么韵味?”王姝不解地蹙眉。 刘启狡黠地笑了一声,对着王姝说道:“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姝把玩着手里的玉兰花,她对着铜镜想把花别在发髻上面,可就在她盯着铜镜的时候,猛然间铜镜后面显出太子殿下的笑容,吓得王姝丢了手里的玉兰。 “我这是怎么了?”王姝捂着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跪坐在地上,缓了一口气,自语地说:“王姝啊王姝,你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有资格喜欢殿下吗?且不说你的身份,单单是以前的那件事就必须让你断了念想啊。” 思及此,她脑海中燃起熊熊大火,这场火势烧毁了晋家,烧尽了她的梦;夜阑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晚的罪恶,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可是活着的人要背负一辈子的愧疚,她自问自己很坚强,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烈火折磨她,母亲的贪婪也折磨着她,痛苦像是随同血液流遍了全身,王姝趴在地上忍俊不止地落泪,很快她忍痛拔下了对殿下抱有一丝希望的萌芽。 周晨把自己关在画室的滟绻堂,他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虽然王姝没有首肯,可他还是偷偷把王姝画下来。 肤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着画中的人,周晨整个人都痴了,他轻抚画上的笑脸,含情脉脉的眸光,风流顾盼,醉人心脾。 “周晨。”太子刘启得知周晨三日都不曾踏出滟绻堂,于是他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周晨闻知是殿下的声音,于是他赶紧把其它的竹简盖住了画帛。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周晨跪拜请安。 “平身吧。”刘启微笑地说:“我听蒙杞说,你不肯放下手中的事情,让他给你安置家中所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事让你一刻都走不开?” 周晨怔然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只是看到古籍里面的问题一时间想不太明白,又不肯放弃,所以就耽搁了其它的事情。” “哦?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儿?”刘启笑着问:“说来听听,是什么。” “呵呵,殿下,既然是想不通的事儿,草民还是别说了,免得到时候让殿下也纠结。” 刘启瞥了一眼周晨,敛了笑意说道:“其实我以为你躲着画画呢,本想着能一睹你所画的大作,如今看来,我是要失望了。” 周晨恭恭敬敬地说:“殿下要是想看,草民现在就可以画。” “算了,你现在画出来的东西是赶出来的,没有画里面的味道,况且我今天来找你也不全是为了看画。”刘启说道。 “不知道殿下找草民有何事?” “我派出去守着郭老竹屋的人回来向我汇报,说是看到郭老回来了。”刘启激动不已,兴奋地说:“我是要你和蒙杞陪我一起出宫,不知道周画师,可否腾出一点时间?” 周晨笑着摇头,俯首地说:“能陪殿下出宫是在下的荣幸,周某随时随地都可以。” “事不宜迟,就现在吧。”刘启兴致勃勃,先一步走出了屋子;周晨因为心系画帛,显得心事重重;他想,这地方只属于自己的画室,应该不会有问题。 六儿煮茶,席间坐着的有郭老、刘启还有周晨,因为蒙杞不太喜欢聊天闲谈,所以和晏南二人守在外面。 在这里,刘启不是太子,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周晨也不是画师,是个简简单单的过客;郭老与两人都相熟了,当初要不是郭老的接济,恐怕周晨也不会在长安城熬到遇到太子刘启,这就是宿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不知道郭老这一次又去了哪里?”刘启笑着问道。 “灵源观的道长仙游了,我过去也是送他一程。”郭老轻描淡写地说,丝毫看不出任何悲恸。 刘启不解地问:“郭老的朋友离世,为何不见您老伤心啊。” “呵呵,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他虽然仙游,可精神一直留在灵源观,他的弟子分布天下,实则上到处都是他。” “郭老的境界已经与我们不同,悲伤似乎也显得多余了。”周晨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该伤心的时候自然会伤心,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郭老平淡地说:“修行之人虽说是抛开了七情六欲,可也不能阻止自己的感情流露。” “是啊,可往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情流露。”刘启撇着嘴,幽幽地说:“世人多半都是虚情假意,流露的全是邪恶。” “话可不能这么说,凡事都有好的一面,善于发现好,就能感受善,因此得到的也将是正面的结果。”郭老安抚地说。 刘启偷偷瞄了一眼周晨,过后,周晨犹豫地站起来说道:“刘公子,郭老,在下肚子有些不舒服,先行退下。” 郭老立刻了然于心,便对着六儿吩咐:“去厨房看看,这里暂时不用你了。” “是。”六儿跟随周晨一起离开了竹屋的正堂;似乎是故意只留下郭老和刘启,两人沉默片刻,郭老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问道:“刘公子有何事要问?” 刘启凝重地垂首,冷冷地道:“不知郭老是否还记得曾经到访这里的一位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冷宫故人 丁香看到木梳又落下发丝,于是悄悄地藏于手中;然而栗良娣却面无表情地说:“你不必藏了,其实我早已经发现。” “良娣。”丁香跪着俯身说道:“奴婢知罪,还请良娣降罪。” 栗良娣别过脸睇着她,淡笑地说:“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恐怕我的情况更加糟糕。” 丁香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控制,免得良娣担心。” “不必了,要掉的始终要掉,只要还能长出新的健康的头发,又何必执着旧的毫无光泽的发丝?”栗良娣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这一点,殿下就看得透彻。” 丁香安抚地说:“殿下每日都托晏公公送来不同的赏赐,其实殿下心里还是很疼爱良娣的。” “丁香,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良娣站起来,踱步说道:“叫做‘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说的就是我们深宫里的女人。” 丁香抿了抿嘴,忧虑地说:“奴婢不懂,也不需要懂,就好像以前的良娣,也不需要这些,因为良娣是良娣,不是旧人;也许现在是有些困难,可是良娣又岂会认输?在丁香心目中没有新人旧人之分,因为只有放弃自己的人才是旧人。” 栗良娣斜睨丁香,思虑地冷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番话来。” “句句都是奴婢的肺腑之言。”丁香镇定地说。 “以前我重罚你,本以为你会记恨在心,今日才知道原来你只是不吭声,要真是开了口,句句都是警钟之音,敲醒了我。”栗良娣轻笑地说:“不过你错了,我栗良娣岂会认输?这种日子是养精蓄锐的好时机,只要有一个机会,我会让那个贱人翻不了身。” 丁香退出寝宫打算返回自己的厢房,回廊中,她遇到迎面而来的月莹;月莹的眸子盯着丁香,俨然她是有话要说,两人走到比较安静的廊亭中。 “我后面才听说,当时你在宫女苑就与唐姬相识,还有那个叫王姝的宫女也是你所认识的。”月莹小心地问:“既然你认识她们,为何不早点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丁香面不改色地说道:“宫里的宫女多半都会因为某种原因而相识,如若真要说起来,那岂不是说不完?” “唐姬和王姝不同。”月莹切齿地说道。 “有什么不同?”丁香瞪视月莹,怒问:“是她们会吃人,还是我会吃了她们?”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月莹冷厉地啐道:“如若你真的为了良娣好,就应该把她们的计划早就全盘托出。” “月莹。”丁香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不要把你的假想敌想得太不堪,王姝根本就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的女人,她毫无心机,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 “那唐姬呢?” “她是她,王姝是王姝,也许我不够了解唐姬,但是王姝,我能肯定的告诉你,她根本就不会与栗良娣作对。”丁香郁闷地说:“如果你打算对付王姝,我不能保证会不会阻止,但是我不能让你们伤害她。” “哼,要不是她,殿下会再次宠幸唐姬?”月莹白了一眼丁香,不以为然地啐道:“我看是你把王姝看得太简单了。” “月莹,你觉得将宫里所有人当作自己的敌人有意思吗?”丁香痛心地低喃:“当初为何我宁愿重罚贬去宫女苑,就因为我不想卷入宫中的是非,我深知带我进宫的兰落姐姐就是一个悲惨的下场,我不想成为她们争斗的牺牲品,所以让我安安分分地熬到可以出宫的时候,我一定远离这个嗜血的战场。” “在你熬下去的日子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安安全全的生存下去。”月莹冷笑一声,说道:“兰落宫女的下场难道还不够深切?我们的主子就是我们生存的资本,主子好了,我们自然好,但是主子被人扳倒,你以为唐姬和王姝还会顾念当初的相识之情?你别天真了,在宫里不会有人仁慈,对他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丁香,你在宫里也有些时日了,难道这一点都看不明白?” “你已然中毒太深,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的。”丁香无力地争辩。 “是谁中毒,现在还不清楚。”月莹凌厉地提醒:“但是我警告你,出卖栗良娣,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最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试探。” “多谢你的警告。”丁香别过脸,不想再看她。 柳意提着食盒与丁香往栖台宫走,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特意走的捷径小路;栖台宫位于皇宫最北边,地处偏僻幽静,极少有人来往,这地方是冷宫,想必也不会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 丁香站在宫外,仰起头看到牌匾上刻着“栖台宫”三个字,字迹被风雨侵透,变得很不明显,可见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维修,算起来,她也有一年没来这里探望,不由得有些愧疚起来。 柳意将食盒递给丁香,紧张地说:“小意子守在宫外,丁香姐你去看看吧。” “嗯,一有情况你马上进来通传。” “我明白。” 丁香揣着复杂的心情跨入栖台宫,宫中的庭院全都被枯木杂草占据,回廊中灰尘满地,稍微有风吹过,扬起的尘埃令人感到不适;丁香捂着嘴,轻咳两声,加快脚步往后院走去。 座落后院的楼阁看起来比较整洁,丁香知道那就是她住的地方;她紧握着食盒,此时异常激动。 “丁香,进了宫你就是皇宫的人。” “丁香,如果你想家了,不要害怕,因为今后皇宫就是你的家。” “丁香,从今以后,你就叫丁香……” 在台阶上,丁香止步不前,噙着泪突然转过身;暖风吹不动丁香冷却的心,她吸了吸鼻子,抹去自己的眼泪,调整之后再抬脚走上台阶。 很难想像,富丽堂皇的皇宫尽然有这样破烂的地方,丁香推开门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她四周张望,没发现有人;可是她看到床榻上整整齐齐地叠着当初自己偷偷送给她的被褥,丁香坐在床尾,抚摸柔软的被褥,像是当初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咯吱——”房门被人打开,将丁香惊醒,她蹭地站起来,循声望去,看到门口杵着的女子;但见她时,已过三十,面容憔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实则上是个美人胚子,因为岁月毫不留情的摧残,她如今变得特别苍老,还是她教自己护发,她原本有一头令人羡慕的青丝,而如今被掩不住的几根白发毁于一旦。 丁香走过去扑通跪下,抽噎地念道:“兰落姐姐,丁香不好,现在才来看你。” 名为兰落的老宫女一怔,放下手中的簸箕,赶紧扶起丁香,她擦了擦脏手,拉着丁香走到桌子边,她殷勤地为丁香倒茶,笑着摇头,示意丁香不必自责。 丁香擦了眼泪,抢过去自己倒水,她说:“兰落姐姐,你也坐,丁香来看你,又不是要你来伺候的。” 兰落始终保持微笑,原来她是个哑女,根本说不出话;但是她喉咙的部分有一道伤疤十分狰狞,可想而知,她本不是哑女,是后来人为的让她不能开口说话。丁香当然知道她不能说话这一点,她从兰落的目光中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开心,许是很久没见外人,兰落坐在垫子上显得异常尴尬。 丁香十二岁进宫,由兰落手把手地引导,可是第二年,兰落就被人送到冷宫,至此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至于为何,丁香当时还小,没有查个明白,但是这件事情也是宫里的禁忌,特别是皇后娘娘,下了禁令,如若有宫里的人多事,便是死罪一条,直到今日也就渐渐淡忘,估计宫里也没几个人还记得兰落这个女子了。 “兰落姐姐,隔了这么久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气消了没有,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太辛苦了,要是可以,丁香也想搬进来。”丁香负气地说。 兰落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轻轻地摇头,丁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知道,现在宫里全都乱套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在太子宫,伺候栗良娣,兰落姐姐,你还记得太子殿下吗?” 兰落思虑一会儿,继而笑着点头;于是丁香比划地说:“现在殿下长得越发俊俏,真是个帝王之相。” 兰落隐去笑意,变得心事重重;丁香看在眼里,心疼地说:“还有好多人你可能都不知道,丁香认识一个叫王姝的宫女,她跟兰落姐姐一样心地善良,敢作敢当,可是现在丁香知道栗良娣要对付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对主子的忠诚一边又是对朋友的担心,月莹警告我,说如果我泄漏栗良娣的事情,一定不会放过我。” 兰落惊讶地拍了拍丁香的肩膀,仿佛是安慰她,希望她不要心急。 “兰落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说还是不说?”丁香忧心地说:“最令人担心的是,王姝在绮倾苑,唐姬这个女人深不可测,我知道她对王姝不是出于真心,可苦于没有证据,我也不想多嘴,免得别人怪我挑拨离间。” 兰落也有些心急,她左右张望,看到桌子上的水杯,于是用手指沾了点水,然后在桌子上写了个字。 “忍?”丁香看到水写的字迹,不过水很快就干了,可是忍字被她记在心里。 兰落冲着丁香点头微笑,她不能说话,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了;丁香浮躁的心思逐渐平静下来,她突然释怀地笑了笑,对着兰落说道:“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 “丁香,你记住,在宫中观而不语,知而不晓,言而不论,懂得察言观色却不与他人论及宫中谣言,也不因知晓的事情而方寸大乱,做到装聋作哑保全自己,不会有人怪你的,因为宫里的人都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笑里藏刀 刘启很认真地品尝,身边的唐子衿充满期待地注视他,过后,刘启放下手中半块糕点,似有得意地说:“这里面有芍药,兰花和杏花的香味。” “看来殿下对花也是很有研究,一块糕点里面就能品出三种花香。”唐子衿斟酒笑道:“但是殿下还有一种花没有品出来,所以要罚喝一盅。” “哈哈。”刘启持酒盅浅酌一口,微蹙眉,说道:“这又是什么花香?我说绮倾苑是不是百花园,无论食物还是茶,甚至酒里面都是花香的味道。” “殿下,你之前不是说臣妾是花仙,所以绮倾苑自然被花香包围,让殿下流连忘返啊。”唐子衿娇嗔地笑了笑。 “嗯,果然是名副其实。”刘启咧开嘴,轻轻地捏了一下唐子衿的脸颊。 与此同时,王姝捧着漆盆从殿外走进来,她煮好了茶准备献给太子殿下;刘启闻香,心里似乎有感应,立刻扭头望去,看到缓步走来的王姝。 但见王姝面色冷静,走到桌边跪下来捧着漆盆请安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刘启直直地盯着她,继而又问身边的唐子衿:“子衿,原来你早就把王姝从中安宫要来了。” 唐子衿尴尬地笑道:“是太子妃割爱,知道姝儿跟臣妾的关系,所以主动提出的,既然太子妃都这么说了,臣妾也就不便推辞,本来打算告知殿下,可刚才聊着就忘了。” “我还正想着如何开口呢,不过也好,难得太子妃如此通情达理。”刘启说着转过头,含笑地对王姝问道:“你手里的茶壶好像有很独特的香味。” “回禀殿下,茶壶里面泡着的是花瓣。”王姝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奴婢在中安宫曾经这么做过,太子妃十分喜欢,所以奴婢斗胆再用相同的花瓣泡茶,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喜欢。” “闻着就觉得特别,我相信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刘启根本就没有看茶壶,目光的焦距只停留在王姝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乃至每个眼神全都被唐子衿看到,本来就有所怀疑的唐子衿,现在心里更加疑惑了。 “对了,殿下,听说你在长安城修了一座楼阁,是特意为画师周先生准备的,既然宫里有画室,为何还要周先生住在宫外啊。”唐子衿竭尽全力地转移刘启的注意力。 刘启抿着嘴说道:“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周先生是个不受拘束之人,不喜欢皇宫里面的居多礼节,况且他性情孤僻,也不大情愿与其它画师共事。” 唐子衿眨了眨眼,媚笑地说:“有机会殿下一定要让臣妾见一见周先生,臣妾要当面感谢他才好。” “你为何要感谢他?”刘启不解地问。 唐子衿嘟囔地埋怨:“要不是周先生的那幅画,恐怕殿下早已经忘了臣妾的存在了。” “怎么会呢。”刘启握着唐子衿的手,安抚地说:“我只是被一些琐事耽搁了,但是绝不会忘了你还有绮倾苑的。” “真的吗?”唐子衿趁机抓住刘启的手,并且倾向他,让刘启一时不能动弹,也就不好转身望向别人。 念巧瞟了一眼唐子衿,接收唐子衿用眼神发号的命令,于是她退下去带着王姝等宫女离开了寝宫;唐子衿只想和殿下单独在一起,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们,更加不允许因为谁而影响了殿下。 王姝转身之际,忍不住偷瞄一眼,她本不想看到什么,却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但她看到了,冷不丁的眸光迎上的却是太子殿下相同的讯号;四目交会的一刹那,简直凝固了王姝全身的血液;她慌慌张张地收回眼神,然后跟随念巧的身后离开了寝宫。她有些后悔,后悔这个大胆的举动,后悔她好奇地看了这一眼。 甚至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他,为什么要徘徊;王姝拼命地压抑自己,闭上眼深呼吸,缓解自己的不安,她的优势便是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翌日清晨,太子殿下很早便离开绮倾苑上朝,而王姝和其它宫女奉命进殿伺候唐姬盥漱;为唐姬梳发是王姝每日的首要任务,这看似简单的工作却需要极其耐心和细心,唐姬相信王姝,才将此重任交给了她,当然王姝也十分乐意,每天都会尽心尽力地做到最好。 “咳咳……”唐子衿揉了揉喉咙,看起来好像不舒服。 王姝关心地问:“唐姬,你怎么了?需不需要请太医?” “不用了。”唐子衿侧过身,轻叹地说:“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嗓子有些不太舒服。” “可是一直如此只怕还是要请太医看看才好,万一落下什么其它的毛病就不太好了。”王姝建议地说。 “之前也有太医来看过,吃了一点药,好是好了几日,可药停了之后还是如此。”唐子衿惆怅地说:“许是在宫外的时候我就落下这么一个坏毛病吧。” “进宫的时候奴婢也没察觉,所以才一直拖着。”王姝有心地说:“那你觉得嗓子疼不疼呢?” “就是不太舒服,倒也不觉得疼痛。”唐子衿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盏,心思一沉,忽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个办法行不行得通。” “什么办法?”王姝急问。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老人们常说要是喝了露水煮出来的茶,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治愈嗓子的任何病痛。” “露水煮茶?”王姝若有所思地嘀咕:“倒是听说过,只是没听说还能治愈嗓子。” “唉,算了,接露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唐子衿以退为进地说道:“我也不想这么折腾。” “唐姬,不管行不行得通,我们总得要先试一试啊。”王姝握住唐子衿的手,肯定地说道:“就算有一线希望,你都不应该放弃。” 唐子衿凝睇王姝诚恳的面容,突然心里扫过一丝不忍,本打算还是将此事交给别的宫女,然则王姝却开口说道:“要是你担心其它宫女做得不好,干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况且奴婢每日也起得早,哪些花瓣露水最多最好,我也比较清楚。” 既然你自己愿意,那就别怪我狠心了。唐子衿暗忖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最好是用寅时的露水。” 王姝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奴婢明白。” 明白?唐子衿凌厉地冷笑,如果你明白就不会隐瞒,你与太子殿下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殿下见到你的眼神那么奇怪,为什么你还要对我隐瞒,为什么? 怀疑是人与人之间最可怕的武器,它不单单只是瓦解彼此的信任,甚至伤及互相的感情,然而往往伤害之后才清楚,怀疑的真正威力。 周晨把画轴系在背上,他兴冲冲地又来到中安宫,给太子妃请安后,他同样找了个借口去后院,打算亲手把自己这几日的辛苦之作交给王姝;当他赶到后院花园时,迎接她的人却只有芙雪。 “周先生,你又来找姝儿吗?”芙雪沮丧地说:“可是你来晚了,姝儿现在已经去了绮倾苑了。” “姝儿去了绮倾苑?为何?”周晨一怔,忙问:“难道在中安宫不好吗?” “当然不是,其实太子妃也很舍不得她。”芙雪踱步说道:“可是唐姬与姝儿以前就是姐妹,现在唐姬是太子妾,她想把姝儿接到自己身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相信她在绮倾苑应该更好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姝儿犯了什么事情。”周晨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有些失落,一方面是没有见到王姝的失落,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绮倾苑与王姝见面,而他的画像就无法亲手交给她。 离开中安宫的周晨没有理由再去绮倾苑,于是他带着画像悻悻然地走出了皇宫,自此他不知,原来这幅画像正如他当时料想的那样,再也找不出机会送出去,并且他只能把这份画像连同上面的女人深埋在自己心底。 当黑暗占据了整个皇宫之际,所有人都睡下休息,只有王姝还必须起来,拿起她自制的竹筒在花园里收集最新鲜的露水;唐子衿的安排,王姝丝毫没有怀疑,她甚至不愿去想,只要能让唐子衿的嗓子好起来,她心甘情愿每天这么劳累。 今晚,月光被乌云遮盖,整片花园看起来显得格外狰狞,好在有回廊中的宫灯,勉强照亮小径,王姝小心翼翼地行走其间,手里紧握着竹筒;她弯腰找寻,根本就没有看到花瓣上的露水,实则上寅时太早,露水都还没有出现,唐子衿就是为了刁难,所以随口说了一个时间,王姝没想那么多,还是按照寅时时间赶到花园里面。 为了收集露水,王姝很认真地准备竹筒,怕错过时间,她几乎躺下就没睡着,现在寅时到了,又没有露水,看来只能坐在花园里等着,等到有露水出来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情动瞬间 晏南在昭阳殿时,被栗良娣好说歹说地纠缠,最后只好答应为她通传;前几次太子殿下也没有太在意,觉得是栗良娣闹小性子,去了也是徒增烦恼;可后面晏南私下里拉着殿下说了栗良娣梨花带雨地哭诉模样,方觉得这几日常往绮倾苑,的确冷落了她。 待到寅时,太子刘启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匆匆忙忙地穿戴后打算去昭阳殿;唐子衿竭力挽留殿下,可刚才的噩梦让刘启心系栗良娣,他对唐子衿安慰了几句,便带着晏南急忙地走出寝宫。 王姝不想无功而返,决心还是在花园等着,夜风清凉,吹散了王姝的困意,在百无聊奈之际,她发现停留在花瓣上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很是有趣;王姝悄然走近,放下竹筒,然后捧住萤火虫,也不知道捉没捉到,心里一慌,手指的夹缝处,但见有只萤火虫得意地飞出来,小小光亮照着王姝清丽的容颜,她的笑脸被萤火虫的光映在了这朦胧的月色里。 一行宫女紧跟晏南身后,他身前便是太子殿下,虹桥廊亭的外围花园似有火光闪动,刘启一惊,扭头望去尽然见到王姝弓着身子盯着前方;止步时,又见王姝倏然伸手扑上去,惊起身旁花朵摇曳晃动。 萤火虫在王姝的手心里飞起来,其实她并不打算伤害它们,只是逗着玩儿,抓住后会立刻放飞这些萤火虫;刘启忍不住侧过身,他往前迈一步,被身边的晏南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如若再不去昭阳殿,怕是来不及了。” 因为天微亮就要早朝,所以再耽搁就去不了昭阳殿;刘启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姝,沉声说道:“不用你提醒,你们暂时退下吧。” “诺。”晏南瞥了一眼王姝的方向,只得带着宫女们先退走。 刘启跨过栏杆,进入花园,他走的很轻,完全没有惊动王姝的兴致;当王姝仰起头目送萤火虫离开时,刘启已然杵在她的跟前,许是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王姝心里一紧,赶忙低头直视。 “殿下。”王姝愕然跪下,一时间忘了请安。 刘启上前一步,扶起王姝,笑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花园里干什么?” 王姝垂首低眉,恭顺地道:“回殿下的话,奴婢是为了接露水,所以才起来这么早。” “你是一晚上没有睡觉吧?现在才寅时一刻。” “因为要接最好的露水,所以奴婢必须寅时就开始守着了。” “你为何要接露水?”刘启不解地问。 “不瞒殿下,唐姬的嗓子在宫外的时候受了损伤,吃了太医的药也不见好,但是民间有种说法,说要是喝了用露水煮的茶,再加上细心的调养,就能恢复以前的嗓子。”王姝平静地解释。 刘启蹙着剑眉,犹豫地说:“这么说来,你为了唐姬,已经好几天都如此了?” “这几天唐姬果然少了咳嗽,奴婢想一定是露水真有奇效,也就更加不敢怠慢了。”王姝笑了笑,柔声道。 “可是,可是绮倾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宫女,哪能天天都让你这么辛苦呢。”刘启长吁一口气,忿忿地说道:“明日我就跟唐姬说说。” “就是第一天守着辛苦,之后习惯了就不觉得困。”王姝赶紧劝道:“其实是奴婢自己愿意的,奴婢想这份苦差事要是换做别人,不见得如此用心,就算接了露水也不一定能治愈唐姬的嗓子,因此,还是由奴婢来做才最好。” “你……”刘启甚是不解,抿嘴说道:“之前倒是听说你和唐姬之间的情谊,没曾想到,你真的这么关心她,更没有想到你会是一个如此心善之人。” 王姝轻笑一声,摇头说道:“殿下说得严重了,于情于理这件事情奴婢都应该办好,正如殿下所知道的那样,奴婢和唐姬之间的情谊,又岂能被这点辛苦所阻挡?奴婢关心唐姬就好像关心自己的妹妹,不过奴婢也深知宫里的尊卑之礼,将这份情谊藏在心中就好。” “王姝……”刘启欲言又止,眸光里似有情义,却掩藏得极深;过后,他低声喃道:“被你关心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 “殿下,您说什么?”王姝没听清楚。 刘启恍然一笑,尴尬地否认,他为了转移话题,便拿起对方手中的竹筒,问道:“你就是用这个东西接的露水?” “嗯,竹筒能保存露水的新鲜。”王姝点了点头。 刘启转身俯视身边的花簇,又问:“你是接花瓣上的露水?” “是的。”王姝心里咯噔一沉,不知道殿下问这些想干什么。 刘启围着花丛走了一圈,看他若有所思的认真模样,顿时令王姝有股亲切之感;再回到王姝身边时,刘启兴致勃勃地问:“你还有没有竹筒?” “因为要接不少露水,奴婢还准备了一些,殿下如果要,奴婢这就去拿。”说完,王姝回房去取更多的竹筒,她急忙地赶来花园,却看到太子殿下半跪地蹲在草丛里,这一幕令王姝大为震惊,虽然不知道殿下要干什么,可是她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一情况;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顾自己的威严,为了帮她,尽然自己亲自接露水。 王姝捧着竹筒走过去,满心歉疚地说道:“殿下,这些事情还是奴婢做吧,您……” “你看。”刘启拍了拍王姝的手臂,笑着说:“我用树枝简单地做了三脚架,然后把竹筒固定在顶部,这样一来竹筒便能稳稳当当地放在任何地方。” 王姝扫去之前的心情,仔细地观察,果然如太子所说,他用这么短的时间做了一个简易的三脚架,因为所用的树枝比较长,所以这个三脚架也比较高,因此固定在上面的竹筒完全可以放在花朵的下面,这样一来,花瓣上如若有露水滴下来,一定稳妥地流入竹筒里面了。 还没等王姝发表感叹,刘启又拿走她手里的竹筒,吩咐道:“来,你帮我去找一些树枝过来,还有可以固定竹筒的长布条……” “哦,殿下,你等等,我有比树枝更好的东西。”回过神来的王姝也被点燃了兴致,她又站起来返回自己房间寻找需要的工具。 此时两人都忘了各自的身份,王姝捧着不少竹藤跑来,她跪在草丛里,笑呵呵地说:“好在上次乞巧节做了巧灯之后留了一些竹藤,等下用竹藤固定竹筒也方便。” 刘启心里一惊,抬眸又问:“乞巧节的时候你做了巧灯?” “嗯,做了一些。”王姝眨了眨眼睛,看着刘启,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刘启顿觉豁然明朗,一切的寻找似乎都可以在此中止,他寻的人已然就在眼前,活生生地立在自己身边;不过他有些倔强地不服,虽然那日问了郭老,而郭老的答复却依旧那么模棱两可,他真的只是一时的玩笑话?可为何总是不能让自己释怀?莫非是她对自己下了情咒,慢慢地让他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思及此,刘启猛然一惊,噌地站起来;王姝吓得仰起头,疑虑地看着他。 刘启退后两步,好像王姝是不可触碰的怪物,定神之后,他指着地上的竹筒说道:“我已经帮你做了几个,其他的,你自己会做了吗?以后把竹筒直接放在花朵下面,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守着了。” “多谢太子殿下。”王姝莞尔一笑,真心诚意地说:“殿下足智多谋,令奴婢钦佩。”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刘启故意装作冷淡,不愿再看王姝。 对于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转变,王姝虽然有些失落,但她想,殿下已经帮得够多了,她应该知足。 此时天微亮,一道狭长的金色光芒犹龙一般挣脱了黑暗的束缚,不知不觉才发现时间流逝得这么快,刘启虽然说出冷话,但是他依然没有移动要走的步子;王姝碍于刘启的面,不好放手去做,于是两人僵持不下,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花园里。 晏南不明就里,他只认准时间,像极了太子殿下的记事本,大概到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情,他比谁都记得清楚;当然,他必须清楚,并且要随时随地地提醒殿下,到了该上朝的时候,他一刻都不敢耽搁。话说就在两人尴尬地杵在花园里的时候,晏南闯了进来,他来正好打断彼此的情动。 王姝垂目转过身,欠身时喝道:“奴婢恭送太子殿下。” 这时,也不怎地,晏南心里猝然惊起,他也认出这声音是出自谁,就算没有太子殿下记忆犹新,可他还是被王姝的声音唤起了在郭老那里的记忆。 “殿下……”晏南碎步跟随,悄然说道:“这宫女的声音奴才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刘启没有吱声,只是笑得比天边升起的旭日还要灿烂;晏南看到刘启的笑颜,立马了然于心,他是后知后觉,可是他的太子殿下却早就掌控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三势鼎立 回廊中的家人子站成一排,俱是低眸手里捧着漆盆,人未到,这些谨言慎行的家人子早就觉察来势汹汹的一股不安的气流;转弯处,再涌入一行宫女,为首女子凤眸微抬,傲然的姿态勾勒出诡异的妖媚;站定后,两方迎面对势,其中唐子衿不得不屈膝低眉地请安,而此时栗良娣的眸光中迸射出几许不屑的凌厉,然则只是一瞬间便隐入深邃的墨瞳之中,羽睫悄然垂下附在胜雪的肌肤上面,猝然间,栗良娣微扬绯唇,端着高贵之气,凌于唐子衿之上,对其说了句平身。 唐子衿的傲被栗良娣消化,在她眼里,唐子衿从骨子里透着一股贱人的骚味;可是现在她被这个贱人搅得焦头烂额,恨意燃起心里的斗志,她今日的屈辱他日要从唐子衿身上加倍地讨来。 “不知道良娣昨晚上睡得可好?”唐子衿一直还耿耿于怀昨晚上太子殿下突然离开绮倾苑去了昭阳殿,此时她虽然好不容易隐藏自己的怒火,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等了一晚上也不见太子殿下,栗良娣本就伤及心脾,此时唐子衿故意一提,岂不是火上浇油,哪壶不开提哪壶?终是良娣的威风,她可不是太子妃那种娇弱无力之辈。 “唐子衿,你少得意,别以为现在殿下对你恩宠有加。”栗良娣忿忿啐道:“等到殿下对你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是吗?良娣这是在说自己吗?”唐子衿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 “你……”栗良娣切齿地瞪视唐子衿,沉声道:“哼,恐怕你以为你站在枝头上,就真的变成了凤凰。”说着,栗良娣轻蔑地低啐:“你不要忘了,我还有一个荣儿,就算殿下图个新鲜宠幸你,可是等到转身,你就一文不值,天下美女何其多,可是能为殿下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就我一个,并且荣儿还是殿下的长子,无论怎么说,我栗良娣都站在你之上,任凭你这辈子如何飞,你都要被我踩在脚底下。” 栗良娣最后的筹码的确令唐子衿无力反驳,说到子嗣,她深知对皇宫的重要分量,刘荣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儿子,身份自然不同,这一点向来都是栗良娣叱咤太子宫的最佳手段;被栗良娣这么一击,唐子衿似乎又被打回原形。 看到唐子衿沉默不语,栗良娣的势头倏然抬起来,她凑近些,狞笑地说:“好好地享受这几天吧,等到失宠之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唐子衿冷然地瞪着栗良娣离去的背影,她的笑侵入唐子衿的骨髓,痛得她全身僵硬;说到底,还是自己底气不足,是啊,除了一张脸蛋,她手里没有任何筹码,就好像昨天晚上,殿下心里想着的终究还是栗良娣,且不管殿下是不是放心不下栗良娣,可昭阳殿有他唯一的骨肉,冲着这一点,栗良娣随时随地都有机会把殿下从自己身边夺走。 如若要高枕无忧,就必须生下殿下的孩子,唐子衿惆怅地垂首,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肚腩,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念巧眼珠一转,走过去小声地安抚:“唐姬,您毕竟刚刚册封,殿下如今常伴左右,不愁生不下一儿半女的,良娣说这些话那都是为了吓唬您。” “她吓唬我?”唐子衿侧目怒斥:“可她说得对啊,太子妃直到现在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所以殿下对她更是不冷不淡。” “奴婢知道,当初良娣也是在殿下身边好几年之后才生下孩儿的,所以这种事情急不得,心急了反而适得其反。”念巧好心地劝慰。 “总之我不管。”唐子衿转身对着念巧吩咐:“从今往后,你要在这方面下下功夫,如若有什么好法子,一定要禀报我。” “诺,奴婢有时间就去药房看看,如果身子补好了,生下的孩儿也才健健康康啊。” 唐子衿抿了抿嘴唇,满意地笑道:“没错,我还年轻又有时间,哼,她生得出,我也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念巧瞥了一眼唐子衿,垂首支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唐子衿媚眼一扫,不悦地说:“你啊,就喜欢拐弯抹角,什么话也不说个清清楚楚。” “唐姬恕罪。”念巧欠身说道:“那是奴婢担心唐姬听了不高兴。” “你说吧,今日遇到栗良娣,还有什么比这事儿更让我不高兴了。”唐子衿踱步冷啐。 念巧小心翼翼地道:“这件事儿还真就跟栗良娣有关系。奴婢以为,现在还不是跟栗良娣为敌的时候啊,在皇宫,最好不要树敌,否则吃亏的肯定是自个儿;之前唐姬说不会原谅太子妃,现在又与栗良娣不合,奴婢是真心担心,就怕……”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唐子衿冷冷地质问,打断了念巧的话,并说道:“你前怕虎后怕狼的,哼,这种人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唐姬,此事绝不能轻视,如若唐姬在宫中孤立无援,以现在的情况,怕是会促成栗良娣和太子妃联手。” 唐子衿一怔,止住脚步,陷入沉思;这时她的自大稍微有所收敛,念巧说的话也不是没有让她深思熟虑,殿下的心是不稳定的,以至于她的地位也不稳定,如今自己有了几天恩宠是令太子宫的人刮目相看,可事实上真心服她的人太少,到时候自己孤立无援,万一有个闪失,连个靠山也没有。 思来想去,她还必须抉择,因为在太子妃和栗良娣这两人当中,她必须选一个作为自己的盟友;正所谓三国鼎立,要先消灭其中一国,就必须联手其他国家将其歼灭,等到事成之后,盟友也是敌人,还必须是自己所能掌控的敌人,否则被吞并的就是自己。 念巧看到宫女们在花朵下面收集竹筒,不由得好奇地探身过去,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念巧姐姐,我们这是帮王姝把竹筒放好。”宫女笑着说道:“王姝做了一些三脚架,把竹筒固定在上面就能摆放在花朵下面接露水了。” “是啊,还是王姝聪明,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否则每天寅时守在院子里,时间久了,身体肯定熬不下去。” “她倒是有几分聪慧。”念巧抿嘴笑了笑,觑见三脚架做得还算精致,看来她花了不少心思吧,不过王姝为唐子衿倒是真心付出,不禁令念巧心生佩服。念巧算是宫里的老宫女了,她尝尽了宫里的冷暖人心,如今心也麻木,都是为求自保的傀儡,这王姝却是不同,性情温和也不会仗着自己与唐姬之间的那点情分在宫女们面前装腔作势,想来实在不觉得她会利用心机来与人作对。 就在大伙儿都在忙着帮忙的同时,突然有个宫女将念巧拉到一侧,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念巧冷着脸蹙眉问道:“你有事情吗?” “念巧宫女,奴婢知道一件事情,不过奴婢不敢禀报唐姬。”宫女神色紧张,看来事情还不小。 念巧起了疑虑,沉着脸又问:“说吧,是什么事。” 宫女左右张望,在花园的另一边看到与众多宫女欢笑的王姝,便撇着嘴说:“昨晚上奴婢尿急半夜跑了出去,返回房间时,看到王姝急急忙忙地跑进跑出,当时不知道是王姝,吓了一跳,清醒之后奴婢就跟着王姝去了花园,可到了花园奴婢见王姝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在花园里。” 念巧微蹙眉,寻思地问:“难道还有别的宫女帮忙?”但她也知道绝不简单,否则面前这宫女也不会有如此夸张的表情。 “哎呀,不是别的宫女,奴婢看到的是太子殿下。”宫女煞有其事地说。 “太子殿下?”念巧不解地嘀咕:“这不可能啊,太子殿下在寝宫,又怎么会在花园里?” “所以奴婢更加疑惑,刚开始还不确定,于是悄然走近一些,但不由得奴婢不相信,那男子的的确确就是太子殿下,一点儿也不假。”宫女咬着唇,皱眉说道:“并且殿下似乎坐在草丛里与王姝谈笑正酣,所以他们也就没发觉奴婢。” 念巧也下意识地扭头,望着一旁的王姝,她定了定神,似有想起什么,便恍然说道:“不对,昨晚上殿下说要去昭阳殿看看栗良娣,难道殿下没有去昭阳殿?” 宫女摇了摇头,余下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念巧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在唐姬心里认定殿下昨晚上去了昭阳殿,所以她才恨得咬牙切齿,可实际上,太子殿下却因为王姝而断了去昭阳殿的念头,虽然匪夷所思,却也不难猜想;不知道唐姬知道此事又有什么想法,念巧清楚,王姝和唐姬的关系非同一般,而她同样也窃喜,正愁着找不到突破点,如今却有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了。 窃喜的同时,念巧心叹,果然还是自己看不透,这个王姝居然有这本事留住殿下,应该不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忌以嫌隙 “念巧,你可知罪?”唐子衿阴沉的脸色令人望而生却;念巧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她跪下来俯首喝道:“奴婢知罪,可是奴婢还是有话要说,奴婢是不希望唐姬事事都被蒙在鼓里。” “她不会的。”唐子衿瞪着念巧,转身怒喝道:“她不会的,她是我的姐妹。” 念巧心思一沉,继而说道:“奴婢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觉得蹊跷,殿下明明是说要去昭阳殿,怎奈会与王姝在一起,之后奴婢前去打探事情的真假,果然如此,殿下根本就没有去昭阳殿,而是直接进宫上朝,离开寝宫后,殿下一直与王姝在花园中。” 念巧说着抬起头,瞥见唐子衿双拳紧握,虽然嘴上说是姐妹,实则心中燃起怒火;念巧见火势已够,便故意说道:“听说王姝想了个法子,让竹筒立在花瓣下面接露水,如此一来,她自己就不必辛辛苦苦地守在花园里了。” “她想的什么方法?”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做一个三脚架,把竹筒固定后放在花瓣下面。”念巧似笑非笑地说:“奴婢以为王姝的聪明绝对胜出一般宫女,至少奴婢也想不出来。” “她的机敏你当然比不上。”唐子衿白了一眼念巧,忿然说道:“让王姝来见我,你们先退下去。” “诺。”念巧低首冷笑,而后静声地退出。 王姝疾步走来,毕恭毕敬地跪下请安,唐子衿心事重重地看着她,愣了一会儿才让她起来;王姝杵在一旁显得小心翼翼,越发令唐子衿产生怀疑,但是她还不想说破,想给王姝一个机会,只要她肯对自己说出实情,只要她不隐瞒自己,她可以念在彼此的感情上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倘若真是有意勾引太子殿下,她唐子衿也决不允许。 “听说你自己想了个办法接露水?”唐子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王姝恭顺地回道:“奴婢想,如果能让竹筒固定在花瓣下面,露水滴落下来就正好落入竹筒里面,只要早上奴婢起个早,便能收集了。” “这办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唐子衿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持有怀疑的念头。 王姝一怔,没料到唐子衿会这么问,当然她也想过把太子殿下的事情说出来,可深思熟虑之后她觉得暂时放一放,免得让唐子衿怀疑,况且她与太子殿下也没有什么,说出来还真以为有了什么。 “是奴婢想出来的。”王姝欠身说道。 唐子衿抬眸冷睇王姝,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王姝垂首时,无法看见此时唐子衿复杂的眸光。 “我就知道你一向这么聪明。”唐子衿深吸一口气,平复之后又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们不是姐妹,而是敌人,你说你会不会联合栗良娣对付我?” 王姝震惊地仰起头,对视唐子衿说道:“唐姬,怎么会呢?奴婢从未想过与你为敌,这个假设太可怕了。” “呵呵,我是说笑罢了,你不必当真。”唐子衿勉强地笑了笑。 王姝心里七上八下,她开始有些不安,觉出唐子衿今日话中有话,她以前不会如此,大家有什么说什么,即便是不好的事情也不会故意瞒着。 唐子衿见王姝神色慌张,于是安抚地说:“我知道你不会与我为敌,可最近被栗良娣的事情弄得我心里不舒坦,我才会胡思乱想了。” “栗良娣又怎么了?”王姝问道。 唐子衿别过脸,踱步叹道:“栗良娣收买了晏公公,三番五次骚扰殿下,就好像昨晚上,殿下本来在绮倾苑睡得好好的,可是突然说做了一个什么噩梦是跟栗良娣有关,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寝宫,独留我一个人,让我好生难受。” 什么?殿下之所以会出现在花园原来是有这样一段事情。王姝才知道,恍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说出来,子衿会是什么想法?殿下没有去昭阳殿,而是与自己在一起,孤男寡女的,好像也解释不通;可不说出来,万一以后被子衿知道,她又有什么想法,不,昨晚上整个绮倾苑没有休息的人恐怕只有自己和殿下了,此事天知地知她知殿下知,应该不会传到子衿耳朵里。 王姝凝神的当儿,全被早就怀疑的唐子衿看在眼里,她心里的无名妒火越烧越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姝要瞒着自己,更加不明,当初说不谙世事的她,现在居然会趁着自己不备之机对殿下下手;她所认识的,了解的王姝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不会与自己争太子殿下的,还是她看到殿下之后,把什么姐妹情全都抛诸脑后? 若真如此,那王姝便是扮猪吃老虎的伪君子,她口口声声说只求寻常人过最平淡的生活,而如今所做之事却颠覆了一切,莫非她一开始也只是对自己放了一颗烟雾弹?先迷惑我们再来个措手不及。 “唐姬?”王姝见唐子衿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喊了几声都没把唐姬从沉思中拉回来,于是她提高嗓门再喊了一声,这声惊吓了唐子衿,使得她本能地啐道:“你好大的胆子,尽然敢这么大声地对我说话。” “奴婢知罪,惊扰了唐姬,其实奴婢就是想劝唐姬不要胡思乱想了,太子宫的人都知道,如今殿下宠爱唐姬,就算偶尔会想着良娣,那也只是念及旧情。”王姝心慌地跪下来,她发现今天的唐姬有些许不同,究竟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话虽然是安慰,可说时底气明显不足,传到唐子衿心里反而起了反作用。 唐子衿平定情绪之后,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给她一次机会了,可是王姝却还是选择隐瞒自己;而王姝却认为,唐子衿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变得疑心重重,要是贸然把昨晚上的事情说给她,只怕会引起更多的误会;两人各怀心事,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地想当然,就因为如此,嫌隙才会膨胀。 念巧走进殿,她瞅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唐子衿,让王姝退下后,唐姬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宫里;隔了一段时间,念巧确实有点担心,这才贸然闯入,不过唐姬并未叱喝她的任意妄为,反而瞟她一眼,低喃地自语:“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大傻瓜。” 念巧眼珠一转,故而安抚:“唐姬,适才见王姝走出寝宫时脸色难看,难道刚才你们……” “她什么都没有说。”唐子衿扭头注视念巧,切齿地冷笑:“她甚至一个字儿都没有提起。” 念巧顿了顿,试探地问:“唐姬,或许是王姝觉得还不是告知的时候?” “难道要等殿下收了她,那才是告诉我的时候?”唐子衿知道这不是不可能,因为她自己爬上来的方式就是如此。 念巧心一沉,不安好意地引导:“王姝是存着什么心思,奴婢不知,但是唐姬……如果有意想让自己姐妹也被殿下纳为后宫,那……”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她跟我分享殿下了?” “王姝毕竟是唐姬的姐妹啊。” “呸。”唐子衿白了一眼念巧,冷然地说:“别说今日她隐瞒了我,就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根本没有真正拿她当作姐妹。” 念巧震惊非常,可依然面不改色,要说是宫里的老宫女了,个个都是处惊不变,练就一身的奸猾性子,旁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唐子衿长吁一口气,缓缓道来:“当初刚进宫,确实吃了不少苦头,王姝是帮过我,可当时我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我知道她们不会放过我,要不找个靠山,我在宫女苑就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本来我很受感动,觉得有此姐妹,真是三生之幸,可没曾想到,发生今日之事,才让我看清楚她安着什么心思和打算,原来她早就猜到我会把她从中安宫要过来,所以才煞费苦心地帮我;一旦我受宠,她就以为自己劳苦功高,趁机接近殿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念巧听到事有蹊跷,便追问:“唐姬,难道王姝做过什么事情,手中握有唐姬的把柄?” 唐子衿斜睨念巧,敌意地瞪视她;唐子衿似乎不太喜欢聪明过头的人,王姝是一个,念巧也是,这些聪明的女人太可怕;但是王姝不但聪明还很漂亮,所以相较之下,念巧的聪明反而能为己所用。 念巧冷却自己的好奇,她很明白眼前这个什么人都不信任的女人犹如惊弓之鸟,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刚刚已然迈出一步,她不能急于一时。 “念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唐子衿漫不经心地警告。 念巧低眉恭敬地说:“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掌嘴。”说着,念巧抬手朝着自己掌掴耳光,刚打下去,疼痛让念巧心惊,她原以为唐子衿会阻止,岂料自己狠狠地打下去,却根本就等不来唐子衿的赦免。 可话已说出,身为奴婢的她当然不可能停下来,于是扬起手再准备打下去的同时,唐子衿伸手抓住了念巧的手臂,冷冷地勾唇:“有这份力气还不如给我盯死了王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借刀杀人计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我……”言中惆怅,语气忧怨,坐在台阶上的王姝略显心事重重;她身边还有同样若有所思的丁香,两人闲暇时,偶尔会相约而至,从最后一次离开绮倾苑的寝宫后,王姝的心思一直挂在唐子衿身上。 扭头看着丁香,王姝忍不住说道:“可是我能感受到唐姬的变化,现在的她变得好陌生,变得令人不可捉摸。” “身份不同,自然想法也不同了。”丁香淡淡地说:“以前你总是保护着她,为她而担心左右,现在能保护她的人只有殿下,而你转变成被保护的人了。” 王姝忧思低喃:“我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变化,可我所感受的并不是如此;其实无论她变成什么人,我都希望她好,看到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殿下的女人,我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然而,她却处处提防我,说话时有意试探,我不知道她要试探什么,是不是在皇宫久了之后,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哪怕对待最亲的人也亦如此?” 丁香转过身来凝重地说:“当时我就跟你提过,要你小心唐子衿,就因为她在殿下面前的一言一语,我可断定我们所认知的唐姬早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在宫女苑受气的小女子了。” 王姝顿了顿,认真地问:“丁香,是不是有了权贵之后,人心都会变的?” “我不知道。”丁香缓缓地站起来,走在石甬路上面,幽幽地道:“但是权贵这种东西一定不是好东西,否则也就不会害了这么多人。” 王姝微蹙眉,犹豫地说:“如果当初我能自己选择,我一定不会进宫,哪怕我必须面对,我也认了,也许死亡不可怕。” “是啊,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而不能死,活着还要忍受比死还痛苦的折磨。”丁香并不知道王姝心里所想,而自顾自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进了宫就别想着出去了,我们这些宫女要么遇到大赦,或者稍微有点姿色的被皇上赐给某个大将,但是这种机会微乎其微;不过还有就是像唐姬那样,有朝一日飞上枝头,若能有幸受宠,便是熬出了头。” “是吗?”王姝心明了然,镇定地道:“若是太子妃那样,独守空房,既不受宠又无法摆脱身上的头衔,一辈子一个人守着一个宫殿,便是生不如死吧。” 丁香嗤笑一声,说道:“你倒是看得透彻。” “在中安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到太子妃,我实在是有些不忍。”王姝叹息地说。 “那是她不够狠。”丁香深吸一口气,凌厉地说:“看看栗良娣,即便是恃宠而骄也被殿下宠爱有加。远的不说她,而现在势头不可小觑的唐姬,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什么月神传说,别的人信不信我不敢保证,可我丁香一定不会相信她就是月神传说里面的月神。画像嘛,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有,但是她唐姬倒也聪明,知道利用殿下最信任的画师。” 王姝被唐子衿封过嘴,这件事情除了她和周晨,任何人都不得透露半句;虽然自己信任丁香,可为了唐子衿的安全,王姝决定还是隐瞒下去。 她不知,栗良娣早已经怀疑画师的事情是王姝促成,而此事丁香略闻一二,她提出来时有意瞥了一眼王姝,看看她有什么反应,果不其然,王姝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丁香明白王姝的难处,当然也不便追问下去,她清咳两声,有意无意地说:“姝儿,话呢,我也早前就提醒过你,现在你自己也感受到唐姬的变化,那别的什么,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在宫里可没有人跟你谈姐妹情。唐姬是唐姬,她要的到了手,一旦沾上权贵,便是一发不可收的野心,像唐姬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抵不住诱惑,止不住欲望。” 栗良娣的爪牙分布甚广,且隐藏极深,太子妃早已经领略过,让她防不胜防;做到这么精密的安排,最大功劳便是栗良娣身边这个得力的助手。月莹是后来居上的宫女,曾经与碧若她们都在少府当过差,一直以来宫女也是分等级的,新进宫,受欺负那是常有的事儿;但是有些宫女不甘人后,虽没有姿色博取皇宫里面的男人,却有股精明的劲儿讨得女主子的欢心。 碧若凭借口碑做了太子妃的婢女,一跟就是好几年,月莹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出了少府,她伺候栗良娣也不是一天两天;两人虽然谈不上姐妹,但也曾经共过事,算是一起平步青云;要不说,主子的命决定了她身边所有人的命运,太子妃不受宠已然是事实,中安宫里面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碧若利用自己的手腕,还是让太子妃在太子宫挽回了该有的颜面。 所以说,在月莹面前,碧若就是她最大的绊脚石,有她在,月莹还真不敢掉以轻心;在中安宫安插的眼线差一点功亏一篑,好在她月莹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便碧若再怎么忠心,那也是孤军奋战,疲惫消磨了碧若的机警;那些时候,栗良娣连太子妃掉了一根头发这样的私密事情都是了如指掌,说出去还真是慎人。 到如今,多了一个唐姬,月莹的爪牙蠢蠢欲动,早就待命;唐姬身边发生的任何大小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栗良娣这里,哪怕是她自己刚刚才知道的关于太子殿下昨晚上去留的动向,这一刻,栗良娣也为此而震惊了。 “殿下本来是打算回到昭阳殿?”栗良娣瞪着一双凤眸,冷斥道:“就因为小贱人身边的宫女?那个,叫什么,叫什么……”急火攻心,栗良娣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姓甚名谁。 “王姝。”跪在地上的月莹倒显得泰然自若。 “对,就是她。”栗良娣怒气一呼,指着月莹啐道:“你,你听来的是真是假?” “良娣,这事儿千真万确。”月莹冷静地道:“不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唐姬的反应也是愤怒。” “哼,她招来的宫女,有什么好愤怒的。”栗良娣斜睨一眼月莹,愠然地低吼。 月莹定了定神,严谨地说:“因为唐姬并不认为王姝会与殿下有接触,据探子回报,王姝与殿下相处一晚,这事情根本就不是唐姬的安排,换言之,王姝这一招出其不意,还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栗良娣恨恨地咬着牙龈,怒目圆睁地吼道:“她们,她们一个个地真是把我当死人了吗?” “良娣息怒。”月莹跪着挪过去,想安抚栗良娣。 气得全身发抖的栗良娣哪里听得进去,她痛心地低啐:“我早就知道长公主送进来的这批采女,一定是个祸害,当初我不应该只是将她们贬去宫女苑,而是让她们滚到冷宫,再也出不来。” “良娣,您听奴婢说……”月莹伸手抓住栗良娣,岂料栗良娣歇斯底里地推开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之中。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栗良娣不顾颜面,脱口而出。 “良娣,如今一个是太子嫔,一个是殿下所惦记的宫女,要想掩人耳目的除之,恐怕是不可能了。”月莹谨慎地提醒。 “难道任由她们骑到我头上吗?”栗良娣冷声斥责。 “不,还有一个办法。”月莹睁着一双坚定的大眼睛,胸有成竹地说:“除掉她们非一朝一夕,可是奴婢有把握借刀杀人,让良娣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栗良娣听到月莹这么说,稍稍缓和自己发狂的情绪,勉强冷静下来聆听月莹的陈述;见栗良娣平静,月莹赶紧解释:“据奴婢所知,此时的唐姬已然不再相信王姝,她们之前的姐妹关系总算被成功的击破,良娣不是早就想让她们不合吗?如今看来,事情稍有转机,虽然让王姝得了一点甜头,可也不至于完全糟糕,至少良娣的目的达成了。” 栗良娣扶着月莹站起来,对其切齿地说:“可是我一想到昨晚上殿下是因为王姝才没有返回昭阳殿,我心里那股气啊,就咽不下去。” “良娣,为今之计,我们要忍。”月莹眸中坚定地说:“良娣要想看好戏,就必须沉住气,万一弄砸了,岂不是让她们真的捡了便宜?” “可是,可是万一真的让王姝也……”良娣蹙着眉,烦闷地说:“我可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这样的事情。” “良娣放心,就算您答应了,可唐姬也不会答应啊。”月莹狡黠地笑了笑,阴冷地说:“唐姬安着什么心思,良娣是清楚的,她刚刚得势,岂会让自己的小姐妹抢了自己的风头?” 栗良娣长舒一口气,沉重地问:“她,要对付自己的小姐妹?” “这不正是良娣所想的吗?”月莹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栗良娣的黑眸总算少了些许怒火,看来她应该相信月莹,擦亮双眼等着看好戏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小人之势 倒茶的宫女战战兢兢,香茶溢出茶盏也浑然不知,令太子殿下蹙眉表示不悦,唐子衿见状,斥喝那人:“你倒茶时没有长眼睛吗?” “唐姬息怒,奴婢没,没发现。”宫女放下茶壶,吓得趴在地上。 唐姬深吸一口气,本想再怒骂教训一番,岂知刘启淡淡地开口,打断了她。 “怎么不见另外一个宫女?”刘启瞥了一眼唐姬,问道。 唐姬心一紧,明知故问:“不知道殿下说谁呢?” “懂得用花瓣泡茶的宫女,难道绮倾苑还有别人?”刘启继而反问。 唐姬尴尬地笑了笑,抿嘴说道:“原来殿下是说王姝,其实今日真不凑巧,臣妾让王姝好生休息,所以倒茶这种事情就交给别的宫女了,可能是这些宫女极少能见到殿下,所以刚才才会一时失手,殿下可千万别动气啊。” 刘启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吓得话也说不清楚的宫女,心平气和地说:“起来吧,我没有怪谁。” “多谢殿下。”宫女还是不敢站起来,只是跪着挪了两步,稍稍远离了他们。 唐姬自然是有意要将王姝藏起,从今日起,唐子衿命她只能在后院活动,名义是要她打理后院,其实是要杜绝太子殿下见到王姝,她以为,王姝到了后院,不会在殿下面前晃动,便不会引起殿下的注意,实则上,她不知,王姝的身影早已经刻在了太子刘启的心里;或许是他自己也还没有察觉,待到一定时日,便是爆发之际,到时候莫说是藏起了王姝,就算是把王姝赶出了皇宫,他也要掘地三尺地把她找出来。 “王姝怎么了?你要她大白天地休息?” “殿下有所不知,这段时间姝儿为了臣妾吃了不少苦。”唐姬挽着刘启的手臂,趁机又粘上去,柔声细语地说:“因为在宫外臣妾的嗓子受了一点伤,所以落下了病根,吃了不少药根本不见好,唯有想起民间的土方法,说是喝露水煮的茶才能治愈;姝儿听到这件事,马上就担子这份责任,由她为臣妾接露水,并且还是一天之中最初的露水,殿下刚才喝了一口茶水,难道不觉得这香茶十分特别吗?” 刘启眉开眼笑,他和这群女人不同,不必遮遮掩掩,于是听到唐子衿这么说,便脱口而出:“我知道这件事,其实前几天我在园子里看到王姝接露水,后来我教她搭建了一个三脚架,只要把竹筒固定在上面,她就不必整天守在园子里了,你是知道的,王姝为了接露水那真是一整晚都不眠不休啊,长此下去,岂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原来用这法子还是殿下想的主意。”唐姬脸色突变,令刘启疑惑不解;唐姬忍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又问:“可是殿下不是去了昭阳殿吗?怎么会有时间教会王姝这办法?” “额,这个……”刘启冷不丁地猛吸一口气,他倒是一吐为快,却忘了怎么应对,像极了被人查出偷腥的猫儿,并且还是自露马脚的那种;思及此,刘启未免难色,于是站起来对着晏南喝道:“晏南,你之前禀报说周晨进宫了要见我,可有此事?” 晏南差点懵了,但是反应够灵敏,一对上刘启的眼神,立马了然于心,点了点头,说道:“殿下,确有此事,周公子还在偏殿候着呢。” “你看看,为了来见唐姬,我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刘启转身笑呵呵,对着唐姬说道:“美人儿,我还是先去看看周晨,免得他等急了。” 唐姬一本正经地说:“殿下上次不是提过,要让臣妾见一见这个大名鼎鼎的画师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让臣妾随同殿下一起去会一会他吧。” 唐姬肯定知道太子殿下的脱身之计,可故意让殿下没有台阶,以示她的不满;晏南见殿下傻了眼,便硬着头皮走上前,赔笑地谄媚:“唐姬,今日恐怕不行啊,周公子进宫时偷偷告诉奴才,说今天有私人的要事相求,如若有旁人在场,周公子岂不是很为难?” “为难”这两个字,晏南故意说得很重,他落音时有意无意地给唐姬使了使眼色;唐姬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不能逼着太子殿下,这万一逼急了和殿下红了脸,吃亏的肯定还是自个儿。 晏南的提醒果然起了作用,唐子衿缓了缓气,应允地说:“既然周先生等着殿下,那殿下还是快去快回吧,要不然别人等急了,还以为是我唐姬不肯让出殿下来。” 刘启释然地笑了笑,刮了一下唐姬的鼻尖,说道:“还是唐姬通情达理。” 有什么气自己忍着,换来太子殿下的一声赞美,且不管是不是发自肺腑,至少不必跟殿下过不去,断了自己的前程。 周晨没约见太子殿下,而刘启来绮倾苑要看的也不是唐姬,总之离开后,刘启反倒是舒了一口气。 “噗哧……”晏南忍不住笑出声,引起刘启侧目,他蹙着眉,撇着嘴问道:“你笑什么?” 晏南摇了摇头,捂着嘴低喃:“奴才不敢说也不能说。” 刘启更加好奇了,他仰起头走过去指着晏南的鼻梁,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冷问:“说不说?不说我判你个欺君罔上。” “哎哟哟,奴才不敢。”晏南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求道:“殿下,这罪名,奴才可担不起啊。” “那你说,你笑什么?” 晏南似有紧张,偷瞄一眼刘启,继而讨价还价:“殿下,如若真要奴才说,也行,可殿下不可生气。” “你不说,我真生气了。” “殿下,您别生气,奴才说。”晏南皱着眉心,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奴才只是觉得殿下身边又多了一个栗良娣……” “呃?此话怎讲?”刘启疑虑地问。 晏南顿了顿,缓缓说道:“唐姬刚才那架势,难道殿下不觉得眼熟?这不十足了栗良娣吗?” 刘启倒吸一口气,沉默地思虑;晏南赶紧又补充:“不过唐姬是唐姬,栗良娣是栗良娣,她们两人不同,在殿下心中的分量也自然不同了。” 迟疑片刻后,刘启突然转了身朝着昭阳殿的方向走了两步,晏南小步子跟上,急着又问:“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说了要去探望栗良娣的,怎么能忘了。”刘启自责地说道:“她安安静静起来,反而令我有些不自在了。” 晏南深深一笑,闭着嘴又跟上了太子殿下。 念巧走上前,面无表情地说:“好在刚才唐姬听了晏公公的警告,否则与殿下争个真假,就有些不值了。” 唐子衿冷扫一眼念巧,忿然地啐道:“殿下自个儿都承认了那晚上的事情,并且王姝还瞒着我说这主意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我看她真以为我蒙在鼓里,把我当傻子。” “唐姬既然心里清楚了,那就不必说破了这层。”念巧说道。 “为什么不能?我就是要与她当面对质,我看她究竟安了什么心思。” “唐姬这么做又能有什么好处?”念巧冷笑一声,说道:“或许还有人会说,既然王姝是唐姬的姐妹,那如今岂不是正好姐妹共侍一夫?” “共侍一夫?”唐子衿惊愕地质问:“谁,谁跟你说我们要共侍一夫?我爱殿下,可是她并不爱啊,况且现在殿下也没有说要了她。” “现在没有要了她,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念巧狠狠地说:“所以这件事情稍有处理不妥,只会让失态越来越严重,直到唐姬您完全无法掌控。” 唐子衿冷静地想了想,轻声地嘀咕:“照你这么说,我还真不能说破,她瞒着,我忍着,看谁斗得过谁。” “唐姬忍着也不是白忍。”念巧凑上前,煞有其事地说:“既然王姝要瞒着,那干脆唐姬就当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但要装作不知,还有像以前那样和王姝以姐妹相称,要让王姝知道,其实您一点儿也不怀疑她的用心,直到让王姝自以为自己瞒天过海,这个时候唐姬神不知鬼不觉地断了她的后路,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稳妥?” 唐子衿满心疑虑,认真地问:“可是要如何断了她的后路?” “难道唐姬不知道王姝的弱点?”念巧诧异地问。 “她能有什么弱点?”唐子衿深吸一口气,不悦地说:“在宫里一直都是个宫女,以前在中安宫的时候倒也安安分分,没想过别的。” “这样的话,那就难办了。”念巧本来打算套出王姝的弱点,可听唐子衿这么一说,似乎对手难就难在滴水不漏,毫无空隙可钻。 唐子衿寻思地说:“不过刚才你的提议倒也说得在理,现在撕破脸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暂且装聋作哑,什么都不知,那就让对方毫无防备之心;如此一来,我便能从她身上知道她下一步的打算,从而再捣乱她的计划。” 念巧点了点头,说道:“奴婢也是这个意思。” 与念巧密谋之后,唐子衿的心情稍微得到平复,她本不想与王姝为敌,可事与愿违,总认为是王姝先背地里出卖她勾引殿下;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想当然地把事情以自己的猜想认定,完全不给王姝一次辩解的机会;当然,念巧在这里起到了很重要的推波助澜,她安着什么心思,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探病试心 话说刘启转身就去了昭阳殿,他没有命人通传,想来个惊喜;岂料这平日都是热热闹闹的昭阳殿,今日却显得异常冷清,不但冷清,还有一股子很浓的药味儿。刘启捂着鼻子,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晏南才不久前见过栗良娣,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啊,怎么现在整个昭阳殿都是病病怏怏的,看着晏南同样迷惑的模样,刘启倏地加快步子朝着寝宫迈去。 捧着药罐子的宫女一见到刘启,吓得跪在地上请安;此时刘启无心与她们纠缠,跨步进入寝宫后,直奔栗良娣的床边。 刚刚喝了药的栗良娣坐在床头与月莹说笑,没料到刘启突然出现,周边所有宫女全都战战兢兢地跪下,月莹瞟了一眼栗良娣,也跪下喝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栗良娣挣扎地想爬起来,可是刘启扑上去抓住她的双手,紧张地问:“妍儿,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臣妾没事。”栗良娣故意闪烁其词,令刘启心中更加忧虑。 月莹跪在地上,俯首说道:“禀殿下,良娣前些时候夜间总是被噩梦惊醒,醒来后就想着出去走动走动,怎知吸入寒气后,身子就一直好不起来。” “怎么这事儿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刘启扭头瞪着晏南,此时晏南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只得跪下求道:“奴才该死,奴才……” “殿下千万不要怪罪晏公公。”栗良娣打断晏南的解释,冲着晏南使了使眼色,便又娇弱地靠着刘启的臂膀,柔声地说:“其实是臣妾不想让晏公公告诉殿下。” 刘启握着栗良娣的双肩,懊悔地低喃:“晏南通传了好几次,可是我却一直没有抽空过来看看你,说到底还是我的不是,要是我早些来看你,你也许就不会夜间被噩梦惊醒了。” “殿下,臣妾知道你为了国事繁忙,如今皇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无论是身为太子,还是作为儿子,您都有责任把所有的精力倾注在国事上面。”栗良娣将月莹编好的话一五一十地用她那张巧嘴道了出来,果然是声情并茂,不同凡响;三五句话,加上栗良娣体贴柔情的样子,刘启除了歉疚就是心疼。 见效果不错,栗良娣更是满心欢喜,她瞅一眼月莹,两人狡黠地勾起嘴角一抹诡笑;为了这次机会,她们筹划了好几天,月莹故意让宫女们捧着药罐子在昭阳殿行走,以至于昭阳殿这几天总是弥漫着难闻的药味,如若是以前,这种味道只怕会熏走殿下,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们要让殿下内疚,只有让殿下内疚了,栗良娣才有机会留住殿下的心。 栗良娣确实找过晏南,并请求晏南为其通传,可每每等来的还是一场空,之后得知有一次殿下差点就要来昭阳殿了,却还是被一个貌不起眼的宫女给截下来;思及此,栗良娣的妒火自然是难以熄灭,于是月莹支了个招,这回要做就做得更绝,干脆什么都不说,先在昭阳殿布好阵,只要殿下能来,便是他自投罗网的时候。 要说栗良娣因为殿下的事情确实茶饭不思,弄得自己那是消瘦不少,刘启见着肯定就坚信生病的事情绝非造假,嘘寒问暖后又叫了太医前来看诊,栗良娣的阵法滴水不漏,这些自然早已经打点好了,不存在穿帮,就这样被蒙在鼓里的刘启自责起来更是对栗良娣有求必应。 昭阳殿这把火算是又死灰复燃,栗良娣暗暗决定,再也不能让自己灭下去,更加不能留给对手丁点儿的机会;由于栗良娣体质虚弱,所以夜间容易被梦惊醒,刘启不想再冷落栗良娣,于是决定每晚都留在昭阳殿,至于绮倾苑,他唯有派遣晏南打点。 突然被刘启敷衍,绮倾苑的唐子衿一下子就慌了神,她打听后才知道又是栗良娣从中作梗,什么夜间惊梦,简直胡说八道,就像是之前画师画出唐姬,说唐姬是月神传世,同样栗良娣嗤之以鼻,从未相信。 栗妍和唐子衿或多或少确有几分相似,但两者不同,前者有一定的势力,在太子宫也有不小的影响力,而后者正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在太子宫既无势也没有靠山,失了宠便一文不值,这现下的趋势越来越不妙。 “叩叩……” “谁啊?”听到有人敲门,躺着的王姝咳嗽地询问。 “姝儿,是我。”外面的声音令王姝心里一惊,她强忍着不适,支撑自己单薄的身子赶紧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唐子衿捧着漆盆,上面搁着一碗药,王姝见到她,刚要跪下请安,可是唐子衿却着急地制止:“姝儿,你别急着请安了,先进去躺下吧。” 王姝想接过唐姬手中的药碗,然而唐子衿却固执地转过身走到屋内,当她把药放在桌子上之后,又立刻朝着王姝走去,扶着王姝坐在垫子上。 王姝有些受宠若惊,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唐姬端着药碗,轻轻地吹了吹,递过来说:“现在应该不烫了,快点趁热把药喝了吧。” 王姝怔怔地注视着唐子衿,她苍白的嘴唇蠕动两下,却没说出话来;恐怕宫里真正生病的只有王姝了,什么栗良娣,那都是为了挽留太子殿下,无所不用其极。 唐子衿腾出一只手,握住王姝冰冷的柔荑,噙着泪说道:“知道你生了病,我忍不住就担心,我知道,你是因为接露水受了寒气,而接露水是为了我,为了我,总是为了我,伤了你自己。” 王姝摇着头,吃力地安抚:“唐姬,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为你,还能为谁?” 唐子衿抿嘴一笑,又把药碗递上去,说:“听话,把药喝了,我也放心。” 常言道,病中的人最易感动,何况在偌大的皇宫,举目无亲的地方,有个人关心自己,难免有所触动;王姝别过脸,氤氲的眸光止不住地落下泪水,唐子衿放下药,轻拭王姝的眼角。 “之前我说的话,做的事情,无论对与错,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唐子衿惆怅的说。 “不,唐姬没有说错什么,更加没有做错什么,其实错的是我。”王姝咬着唇,幽幽地叹息:“我以为瞒着就能心安,其实我这么做真是小人之心了。” 唐子衿心里一沉,若有所思地问:“不知道王姝你是指什么事?” 王姝抿了抿嘴,认真地说道:“唐姬,你要相信奴婢,奴婢绝非有意隐瞒。”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指什么。” “有天晚上,殿下从寝宫出来,说是要去昭阳殿……”王姝瞥了一眼唐子衿,继而小心地说:“可是那晚上,殿下却出现在绮倾苑的园子里,奴婢正巧在收集露水,实在是没想到殿下突然出现,当时奴婢吓得什么都忘了问,殿下逗留片刻,然后晏公公出来提醒殿下该去皇宫上朝了,于是殿下就跟着晏公公一起离开。” 唐子衿怔愣地看着王姝,这事情她早已经知道,现在王姝说出来是因为什么?心虚了?害怕了?还是真的觉得于心不安,倒不如全盘托出,与她言和? 见唐子衿迟迟不表态,王姝心里急了,她站起来跪着低喃:“唐姬,一开始奴婢瞒着,就是担心说出来会引起您的怀疑,可无论怎么说,奴婢隐瞒在先,就应该受罚,恳请唐姬降罪奴婢,奴婢甘愿受罚。” 唐子衿恍然回过神来,扶着王姝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说怕告诉我了引起怀疑,你这么想的确太傻,我怎么会怀疑?倒是你隐瞒着,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王姝紧张地解释:“奴婢的确太傻,不应该隐瞒,奴婢知错了。” “两姐妹之间有什么错与不错,你先起来说话,跪着就太见外了。”唐子衿拽着王姝站起来,她与王姝平视,对着她道:“其实这事情已然过去,你不提我也早就忘了。” “奴婢可能是心虚吧,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那……”唐子衿犹犹豫豫地问:“那你是怎么想?” 王姝惊疑地眨了眨眼,不解地问:“唐姬,奴婢不明白。” 唐子衿勉强露出笑颜,拉着王姝试探地问:“其实我偶然间发现殿下似乎对你另眼相看,那天晚上要不是殿下对你有好感,我相信他也不会舍弃去昭阳殿的机会而留下来。” 王姝震惊地睁大双眸,摇着头蹙眉说道:“不,不会的,唐姬千万不要误会,奴婢和殿下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我知道……”唐子衿刚想说话,可比唐子衿还要紧张的王姝,又忍不住插话:“唐姬,你不知道,殿下之所以对奴婢有点照顾,想必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唐子衿愣住了,她满心疑虑,耐心地听着王姝解释道:“这件事情说来还真是凑巧,奴婢在进宫之前,其实与殿下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当时奴婢不知道殿下就是刘公子;在郭老的寒舍,奴婢曾经与殿下装扮的刘公子聊过一次,当时可能聊得有些投缘,但奴婢心里想着的是进宫的事情,于是匆匆离去了,本以为再无缘相见,哪里晓得殿下在宫里通过奴婢的声音,将奴婢给认了出来。” 唐子衿恍然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在宫外就认识了。” “倒也说不上认识,当时因为男女有别,奴婢刻意隔着珠帘与殿下说话。”王姝笑着说。 “殿下寻到你之后怎么说?” “问了郭老的近况,也没有再说什么。”王姝一本正经地说道:“可能是因为郭老的缘故,奴婢才得到殿下的关照。” 唐子衿瞅一眼王姝,迟疑地问:“有此机缘,难道你心里没有别的想法?” 王姝沉着脸,眸光中掠过一丝惆怅,语气满是肯定地道:“唐姬,你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对殿下有非分之想,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奴婢就不得好死……” “别,你怎么这么说。”唐子衿假意很关心,捂着王姝的嘴,有意无意地笑道:“我相信你就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外交手腕 “臣妾唐姬给太子妃请安。”唐子衿带着王姝一起来到中安宫,看到王姝后,薄蓉绮果然眉开眼笑,她按捺不住,站起来走过去一手拉着唐姬,另一只手握着王姝,与她们打算共游中安宫的后院花园。 太子妃站在两人之间,她指着回廊外面的园子,笑着说:“看看,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了姝儿,我这花园也就不如以前那么灿烂。” “其实芙雪她们也很尽心尽力。”王姝安抚地说:“太子妃大可放心把园子交给她们。” “是臣妾不应该把王姝要过来,太子妃要是喜欢,臣妾……” “算了吧。”太子妃看了看王姝,又瞅着唐子衿说:“唐姬和姝儿的姐妹情,我岂会不知?硬是要将你们二人拆散,我也于心不忍,姝儿在绮倾苑,有你照顾,我自然放心,所以来不来中安宫又有什么关系。” “多谢太子妃。”唐子衿客客气气地欠身。 三人正说着,园子里传来笑声,一听便知是谁;王姝忍不住张望,与不远处的芙雪对视,看到王姝来了,芙雪也不顾一切,奔过去屈膝请安:“奴婢叩见太子妃,叩见唐姬。” 王姝看到芙雪气色不错,想必在中安宫一切安好,太子妃将王姝的激动看在眼里,她明白王姝与中安宫的宫女关系甚好,便下令让王姝与她们一一拜会,王姝谢恩后拉着芙雪一起走进了园子。 看着王姝离去,杵在一侧的唐子衿但笑不语;太子妃察觉今日的唐姬有些许不同,但不好揣度,只得干笑两声,说道:“姝儿似乎在哪儿都惹人喜欢。” “你不会是想把她也当作棋子再献给殿下吧?”唐子衿这话倒是与平常她对太子妃的不敬相符合,原来之前的贤淑那是做给外人看的,现下只有两人,她便露出本面目。 太子妃扭头瞪着唐姬,冷冷地问:“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想你今日来逗留这么久不像是请安这么简单。” “太子妃就是太子妃,明明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您的双眼,可就是沉得住气,敌不动,你也不动。”唐姬冷笑一声,踱步说道:“不过,你再不动,我可是为你担心啊。” “你担心什么?”太子妃不悦地问。 “担心你什么时候被栗良娣吃了,连骨头都不剩。”唐姬凌厉地啐道。 太子妃一怔,深吸一口气,说道:“真是稀奇了,你也会担心我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太子妃一开始打算将我献给殿下,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活路吗?”唐姬凑上前,严谨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鄙弃前嫌,联手对付外敌才是,而不是互相伤害,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妃怔然,深思地凝视唐姬;见此状,唐姬扑哧一笑,又道:“难不成我今天与众不同?让太子妃这般看着。” “就算我看着,也始终看不透你。”太子妃直言不讳地说:“当初以为你不过是个小女孩,可没想到你天生就是一个在皇宫生存的人。” “这算不算表扬?”唐姬抿嘴一笑,低啐道:“其实我现在才明白,身不由己的滋味,当时我恨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身为一个太子妃,却眼睁睁看着我步入虎穴也不相救,你把我当作棋子,甚至有牺牲我的念头,不顾我的死活……但是,你救不了,因为栗良娣手中的势力远远盖过你,所以你知道你救不了,唯有将殿下抬出来,只可惜在此之前,你必须先牺牲我。” 太子妃沉吟不语,神情恍惚;唐姬绕过她走到另一边,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对栗良娣说了什么,所以她才肯放过我。” 太子妃惊疑地望着唐姬,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知道你出卖了我,我整个人都废了,正所谓斗得过天也算不过人,因为人心难测。” “扪心自问,你打算牺牲我的时候,不也是为了自己?”唐姬毫不客气地反问:“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说到底,你我都是苦命人,怨不得任何人。” “你说得对,都是苦命的女人。”太子妃长舒一口气,忧伤地说:“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吗?非要在我的伤口上面再刺一刀,让我看清楚自己是有多么失败,当然你成功了,就算你不一次次地提醒,我也早已经认清。” “此言差矣。”唐姬闲散地笑了笑,说道:“如果真是为了来奚落你,我也不会选在今天;实不相瞒,一开始我的确恨过,可是恨一个人也是费体力的事儿,再说了,我理解你的苦楚之后,又何必跟你过不去?归根究底,要不是太子妃,恐怕我还真的只能在宫女苑做一个受人欺凌的低等宫女。” 太子妃不明白唐姬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她警惕地瞅着唐姬,小心地问:“那你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刚才说的很清楚,我们是时候联手了。”唐姬冷厉地说:“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说笑的时候,当下这种形势,唯有我们两人联手才能对付栗良娣。” “你相信我?”太子妃谨慎地问。 “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唐姬深邃一笑,正色道:“我们早已经是盟友,现在又有共同的敌人,按理来说,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太子妃并没有立刻回复,她略显心事重重,远眺园子里嘻嘻闹闹的王姝她们,看到她们的欢乐,却怎么都融不进自己心里,原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欢笑,她还担心什么?已经是个输得一败涂地的人还怕什么? “不,奴婢以为万万不可。”碧若反对的意愿令太子妃反而不理解,她以为碧若会支持自己卷土从来,没想到碧若对此事并不热衷。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与唐姬言和,难道我们要一直斗下去吗?”太子妃的心明显向着唐子衿,只是她不敢肯定,所以在碧若身上寻找信心,岂料碧若一口地不同意,这让太子妃又动摇起来。 碧若语重心长地劝道:“太子妃,且不说唐姬这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们都应该清楚唐姬的为人,此人心术不正,又曾经出卖过太子妃,如今她说要联手对付栗良娣,谁知道是不是安了什么别的心思,万一她又在太子妃背后捣鬼,那岂不是害了太子妃?” “你的意思是说,她假意与我联手,实则上要陷害于我?”太子妃惊讶地问道。 碧若抿了抿嘴,冷静地说:“奴婢不敢肯定,但此人防不胜防,在太子妃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太子妃平静下来,犹豫地说:“我担心如果拒绝她,只怕又会令她生恨。” “哼,她不是很得意吗?”碧若不屑地啐道:“何必还要来与太子妃联手?” 太子妃为难地说道:“答应了她,恐怕落下隐患,可要是不答应她,又担心唐姬胡思乱想,我本不想与宫中任何人为敌,现如今弄得自己骑虎难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碧若见太子妃举棋不定,于是走过去安抚:“太子妃如若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倒不如把王姝找来询问一番,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探知一二,要真是唐姬诚心要与太子妃联手,那也有个保障,唐姬这个人,奴婢不敢相信,可是王姝,奴婢倒是能放心。” “好,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有机会你把王姝约过来,我也想跟她叙叙旧了。”太子妃释怀地笑了笑。 从中安宫返回后,绮倾苑留下的宫女急急忙忙地迎接唐姬,并通传说长公主早就来了,正坐在凉亭中等候着;得知长公主前来,唐子衿和王姝都显得兴奋不已,她们相视而笑,疾步地走去与长公主会面。 “子衿见过长公主。” “奴婢叩见长公主。” 长公主笑呵呵地扶起二人,啧啧地叹道:“多日不见,你们一个个真是生得越来越水灵了。” 于情于理,长公主对唐子衿有知遇之恩,她对长公主自然多了一份敬意,于是客气地对长公主说道:“承蒙公主照顾,才有子衿今日的富贵,这一切都是长公主的恩赐啊。” “诶,我可什么都没做,那是你自己有本事。”长公主嘴角上扬,笑得双眼里面都能溢出花儿来了。 “来来来,长公主请坐。”唐子衿拉着长公主坐在凉亭中,王姝热情地跪在桌边煮茶,长公主瞅了一眼王姝,而后对着唐子衿问道:“现在姝儿也在绮倾苑了?” “是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唐子衿咧嘴笑道。 王姝看着唐子衿,笑道:“有奴婢照顾唐姬,长公主也可放心了。” “是啊,我放心,大大地放心。”长公主吁了一口气,拉着唐子衿的手,缓缓地说:“当初知道你们全都被贬入宫女苑,我的心啊,就跟自己的子女受了莫大的委屈那般痛苦。” 唐子衿低首呢喃:“我知道,长公主也费了不少心思。” “为了能让你们脱离困境,那真是奔走期间,每天都进宫与我那太子弟弟说叨说叨。”长公主沉重地说:“可你们也知道,栗良娣的厉害,岂能是我一两句话就说得通?好在唐姬不负众望,被殿下赏识,如今做了太子嫔,今后少不了也是个美人。” 唐子衿羞涩地别过脸,暗自窃喜地说:“借了长公主的吉言,臣妾可不敢想。” “这有什么不敢想?”长公主得意地说:“你想想,那么多采女,唯你一人独占鳌头,我啊,对你是信心百倍,你放心,有我跟你里应外合,毋须担心其他。” “多谢长公主厚爱,臣妾绝对不让长公主失望。”唐子衿欣喜若狂,正是求之不得;现下刚刚说通了太子妃,马上又来了长公主,这下再也不是孤立无援,而是外交盛世,还担心斗不过一个栗良娣?哼,她不就是多个儿子吗,我唐子衿也生得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悟之所醒 “王姝。”回廊中传来长公主的声音,忙于宫女之间的王姝警觉地转过身,当看到华贵非常的长公主杵立廊亭中,于是她欢笑地飞奔过去,定在长公主不远处跪下请安:“奴婢叩见长公主。” 长公主抿嘴一笑,走上前扶起王姝,拉着她的手,踱步笑道:“来来,我看看,哟,还是那么标致,唉,可惜了真正个美人儿。” 王姝低眸浅笑,羞赧地说:“长公主过奖了,与公主相比,奴婢这般粗俗怎能算得上美人。” “在府上时候,我就看好你。”长公主沉重地叹息道:“虽然胖姨娘将你放在最后,可我一眼就把你从美人堆里找了出来,其实我知道,这都是你母亲的安排,她那股子精明,早就被我看在眼里。” 王姝一怔,忙解释:“长公主息怒,奴婢母亲绝无冒犯之意。” “呵呵,我要是真的生了气,你以为你还能进宫?”长公主止步,扭头睇着王姝,说:“我也有意将你安排进宫,因为胖姨娘说得对,以你的才思,窝在我的府邸实在是浪费了。” 王姝受宠若惊地说道:“长公主这么说,奴婢真是诚惶诚恐。” “可是你啊,却比一般人少了一份心气。”长公主松开手,踱步上前,意味深长地道:“你只求安身之所,无心与皇宫其他人争权夺势,而结果让唐子衿捷足先登。” 王姝低眉谦恭地道:“那是唐姬的福源,被殿下幸宠。” “那你呢?”长公主点拨地问:“难道心无杂念,毫无其他想法?” 王姝顿了顿,平静地说:“奴婢怕是要让长公主失望了。” 听到王姝如此坚定的语气,长公主只得放弃了叹道:“早知如此,倒不如不安排你进宫,如若现在你在我府上,必定更加欢喜。” 王姝觉得长公主话中有话,于是抬头便问:“长公主,不知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娘……” 长公主莞尔一笑,走到王姝跟前,说:“你娘很好,在长公主府一直安好,不过,我还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过,说家中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妹妹,对不对?” 王姝激动地点了点头,着急地问:“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她的下落?” “你放心吧,前段时间王熙儿找到了长安城,在胖姨娘的安排下,她也进入府上,现在啊,就和你娘在一起呢。”长公主安抚地说:“这个王熙儿,别看她小小年纪,可有你一半的聪慧,把我那个小女伺候得也是服服帖帖呢,哈哈。” 王姝高兴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咧嘴笑着说:“别看熙儿比我小两岁,但是她啊,鬼灵精怪得很,有时候我那两个弟弟都拿她没辙。” 长公主看出王姝的喜悦,但是现在她只能跟家人分开,究竟什么时候团聚,她自己也没个底;王姝开心之余也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只能与家人们梦中相会,根本就不可能再见到他们。 “你好好地在宫里当差,你娘和你妹妹在我府上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长公主安慰几句,令王姝感激涕零,她点了点头,又欠身道了谢。 长公主还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所以不便逗留太久,王姝目送公主离开,待一切恢复平静之后,王姝的心除了对家人的思念,突然又不知不觉地浮现对血案的担忧。 如果说妹妹从家里跑出来,这么说父亲也出了事?会不会是跟晋家的事情有关,怀着这种不安,王姝再次陷入迷惘。 话说王氏姐妹父亲田信为何姓田,这其中还有一些隐情要说明;臧敏确实生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但是到臧敏父辈那一代基本上已经讨不到什么家族里面的好处;因为生活所迫,当时很早就嫁给了槐里人王仲,可生下两个女儿后,丈夫就一病不起,撇下家中的娇妻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撒手人寰了。 臧敏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她确有几分姿色,不久之后,在长陵再嫁,夫君便是田氏,次年就生下一子,过了几年又生下一子;头几年日子倒也过得安生,虽然苦了点,可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时候王姝也是最开心的,她是家中老大,帮着母亲照顾弟弟妹妹,减轻不少家里的负担。 可能由于日子太艰苦,田氏很快就沾染了恶习,对赌博上了瘾,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臧敏最后忍无可忍,干脆离了家,自己谋求出路;臧敏在长公主府落脚之后与大女儿王姝取得联系,不久之后家里的事情愈演愈烈,田氏本就不太喜欢吃白饭的王姓女儿,他伙同地方上的地痞打算先把大女儿王姝卖掉,就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王姝托朋友给长安城的母亲传了信件,这才有了一开始出现的臧敏救女错杀晋允的事情。 晋家的事情惹起田信的怀疑,可是他不知道妻子的下落,后面他被捉去衙门问话才得知那晚上在晋家的大火中只有晋允的尸首,根本就不见自己大女儿王姝;田信不敢说出自己卖女的行径,于是把这件事情暂时压了下来,而衙门的人虽然道听途说知道一点,可没有证据证明什么,案子看似成了悬案,却一直是长陵官府心头的结。 平息一段时间后,田信琢磨着卖小女王熙儿,这事情被田氏的儿子,也是王熙儿的弟弟们知道了,他们帮助二姐逃离了家,这才幸免于难;王熙儿曾经听大姐王姝提过母亲做工的地方,好在有点印象,所以才摸索着从长陵出发,去往长安城。 前因了然,王姝生在这样的家庭中,可想而知,不得不过早成熟;她对弟弟妹妹一直都很关爱,弟弟妹妹们也很重视这个大姐,以往在家中,虽然没有父爱,可是在姊妹兄弟之间,那份爱就是她的精神寄托。 如今身在异乡,还是一个没有亲人的皇宫里面,忍受的不但是孤独悲怆,还有宫里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人性战场;她一个女子,任凭再如何坚强,也会在夜阑人静之际,忍不住黯然神伤。 “那你呢?真的毫无杂念,没有其他想法?”长公主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跳了出来,警醒了王姝的心;她倏然从床上爬起来,蜷缩在一角,咬着唇,眺望窗外的明月。 月光皎洁,照亮了屋内的窗槛;在窗台上忽然闪动一丝绿幽幽的光亮,王姝瞪着一双大眼睛仔细地盯着,当绿光又重新飞起来的时候,王姝本能地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萤火虫;虽然它的光在月光下那么地微不足道,可是它仍然没有放弃,用生命最后的时间发出最大的光源,让她真真切切地看到只属于它的绿光。 王姝翻身下了床,她走到窗边,目送萤火虫飞走,它身上的绿光渐渐地隐入黑暗之中,也许不久之后它再也无法照亮,可是在生命最辉煌的时刻,她用尽全力绽放最美丽的年华,即便很短暂,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比起萤火虫,王姝第一次正视自己真正的失败。她面前是两条路,要么背负这个罪名让自己埋没一辈子,要么……她能像萤火虫那样,用尽全力绽放自己的年华,赢得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感受活着真好。 “奴婢叩见太子妃。”王姝进入中安宫拜会太子妃,碧若差人过去把王姝单独约了过来,明里是以芙雪身份请教一些花卉的事情,实则上,太子妃将王姝召到寝宫,并且寝宫内除了太子妃,也只留下了碧若一个宫女伺候。 谨慎的王姝有所察觉,但是她不动声色,跪在地上静观其变。 “起来说话吧,才离开中安宫不久,何必如此生分。”太子妃朝着碧若使了使眼色,继而碧若走过去扶起王姝。 “多谢太子妃。”王姝端着恭顺之意,说道:“虽然现在奴婢在绮倾苑,不过时时都会想着太子妃。” “难得你有心还记着我,不会像其他人,早已经把我这个太子妃忘得一干二净了。”太子妃苦笑一声,哀怨地叹道。 王姝垂首说道:“太子妃是太子宫之主,怎会有人将太子妃忘记。” “太子妃是太子妃,好像早就跟我没有了关系。” “太子妃,您……” “好了,我把你约过来可不是要你听我自怨自艾的。”太子妃向王姝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王姝坐定后,碧若跪在她身边忙着倒茶,王姝哪里敢让碧若伺候自己,她刚想插手,却不料被碧若推了回去,只听碧若笑着说:“今日你是客,不必拘束,太子妃约你前来可不是要你做这些事情的,你啊,就乖乖地陪太子妃叙叙旧吧。” 王姝不禁意瞥了一眼太子妃,但见对方笑容可掬,王姝也忍不住咧嘴而笑;不过她想,一定不是叙旧这么简单,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她可没觉得自己与太子妃之间什么时候开始走得这么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难释疑虑 太子妃用袖袍遮掩浅尝香茶的红唇,举止娴雅,落落大方;一旁的王姝低眉瞅着杯中沉浮的花瓣,茶雾缭绕,氤氲出梅花的幽香。 静默片刻,太子妃轻声开口说道:“你教会了芙雪采集花瓣的方法,可是这花瓣泡的茶就是少了一份韵味。” 王姝杏眼低垂,没品尝,单看花瓣的色泽便说道:“恐怕是芙雪不够仔细,花瓣烘干后应该再晒上两日,多一刻不行,少一分也不成。” “哪有你王姝细致,怕是要奴婢来做,也不见得能做得最好。”碧若淡笑地附和。 “碧若宫女见笑了,奴婢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前几天听说唐姬生了病,需要露水煮茶,可也是你每天起早,为唐姬接露水?”太子妃又问。 王姝紧张地点了点头,应道:“唐姬落下这个病根,吃了药也不见好,不过喝了露水煮的茶,果然好得快。” “无论是在中安宫还是绮倾苑,你都尽心尽力,得此宫女在侧,可谓省心不少。”太子妃笑着赞许,王姝绯红了脸,羞赧地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无论是伺候太子妃还是唐姬,奴婢都不能有丝毫怠慢。” 碧若转了转眼珠,继而又问:“怎么之前也没听说唐姬有这种病患,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听唐姬说,应该是在进宫前就落下了。”王姝一五一十地答道:“之前唐姬都一直隐忍,所以现在病情才加重了。” “原来如此。”碧若有意无意地嗤笑:“奴婢还以为,做了太子嫔,反而身子骨不如以前了。” “碧若。”太子妃拉下脸,叱喝一声,于是碧若收住不敬,别过脸摆弄桌子上的茶壶。 王姝心里咯噔一沉,才发现碧若其实是对唐姬有意见的,但不知道意见因何事而起,又何时开始的;太子妃尴尬一笑,对着王姝又道:“你这一去绮倾苑,应该就是唐姬身边的贴身宫女,也好过在我这里只能种种花。” 王姝淡然地说道:“太子妃,其实奴婢最开心便是在中安宫的时候与花草为伴,奴婢自小最喜欢花草,奴婢也没什么其他能力,唯有在此下功夫,博得主子们开心。” “你在中安宫时,真的没有觉得委屈?”太子妃紧张地问。 “怎么会呢,奴婢怎么会这么想,能有幸伺候太子妃,奴婢感谢还来不及。” “不,不是感激。”碧若接着说道:“是感恩。” 王姝恍然说道:“碧若宫女说得对,奴婢应该感恩,要不是太子妃,恐怕现在奴婢和唐姬都无法在后宫立足。” 碧若瞟了一眼太子妃,然后得到太子妃的许可之后,于是拉着王姝的手臂说道:“王姝,你能这么想就好办了。” 这句话令王姝心里一紧,这不明显话中有话嘛,她们这是要干什么? 知道太子妃说不出口,碧若倒也坦然说道:“哎呀,奴婢向来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刚才跟你寒暄那么多,其实啊,太子妃有事想要拜托你。” 王姝当下惊愕,她虽然还不知道拜托的事情是什么,可隐约觉得事情肯定不那么简单。 “这不昨日唐姬来请安,与太子妃说了不少。”碧若瞅了瞅太子妃,又看着王姝,认真地说:“现下是唐姬深受殿下喜欢,绮倾苑在太子宫也不可小觑,可想必因此,唐姬也察觉,栗良娣早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唐姬倒也聪慧,当务之急,想到要与太子妃联手才是万全之策。” 王姝眨了眨眼睛,闪烁其词地道:“碧若宫女,您与奴婢说这些又是为何?” “难道这件事情,你不知?” “实不相瞒,奴婢真不知道,这些事情唐姬并未与奴婢说过一字半句。” 碧若怔然,扭头与太子妃面面相觑;半晌过后,王姝垂首叹道:“其实在绮倾苑唐姬身边也不是没有其他智囊,奴婢充其量只是唐姬身边一个说心事的姐妹罢了。” “奴婢以为,唐姬最为信任的当属王姝你。”碧若冷静地说:“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宫女,我也知道,此人叫念巧,也是宫里的老宫女了,之前在少府一直默默无闻。” “念巧心思细腻,有她在唐姬身边,奴婢也放心。”王姝苦笑地说。 “这样一个后来居上的宫女,想来是熬了很久才出头,势必会好好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展拳脚。”碧若若有所思地说:“且不说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让你论事,你以为太子妃是否能与唐姬联手?” 王姝微蹙眉,略显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说:“奴婢怎会知道轻重。” “你说便是,我想听你一句话。”太子妃含笑地说。 王姝轻咬嘴唇,眸色一深,利用余光扫视一眼太子妃和碧若,心想她们就等着自己一句话才做判定;转瞬之间,王姝其实心底早已经盘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要说两人联手对付栗良娣也不是不可,太子妃不受宠却有身份,至于唐姬受宠却身份依然低微,如此相结合,正好弥补两人的不足之处;但是太子妃明显就不信任唐姬,如若两人联手,最起码应该对彼此信任方能在今后的路上走得更远。 思及此,王姝突然站起来,走到太子妃面前,跪下低头说道:“太子妃,请恕奴婢直言,若真要与唐姬联手,奴婢以为,首当其冲便是冰释前嫌,与唐姬化敌为友。” 太子妃讶然王姝居然看穿她们的顾忌,碧若更是凛然说道:“是唐姬出卖太子妃在先,如何信得过?” “既然这点信任也没有,太子妃何必困扰,倒不如还是保持中立,做好自己的太子妃,不闻不问。”王姝气定神闲,一口气说完。 语毕,王姝偷瞄一眼太子妃,她看得出太子妃的眸光中掠过一丝不甘,她想,这就是太子妃纠结的根本;因为太子妃不甘做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子妃,既然唐姬有心与自己联手,何不再试一次,说不定能换取更多;可是唐姬为求自保,曾经倒戈相向,这一点令太子妃却而止步。 王姝看得出的事情,碧若岂能视若无睹,她心疼太子妃,所以变得越加小心;信任是碧若最大隐患,她始终对唐姬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从中安宫离开后,王姝缓了一口气,她的心静得有些异常;行于回廊中的王姝,越走越慢,害怕加快脚步,她仅存的那一点点信任也会从心里掉落;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何人与人之间相处那么艰难,她不必怪谁,连她自己亦如此。 王姝有些茫然失措,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她应该是唐姬最信任的人,而偏偏这个最该信任的人却毫不知晓唐姬的任何举动,是她太天真了,还是她应该早就明白,唐子衿是唐子衿,唐姬是唐姬,她不应该混为一谈。 窒息的痛让王姝大口地喘气,她觉出皇宫里的争斗,也觉出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与唐子衿越走越远;王姝捂着胸口,噙着泪心叹,偌大的皇宫,大家明争暗斗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全都是为了自己。 在长公主府上憋久了,难免会向往偷溜出去玩乐的刺激;正如王姝当初,王熙儿也会偶尔溜出去,只不过王熙儿纯粹是为了解闷,无论是槐里还是长陵,这样的小地方哪能与长安城相媲美;初来长安城,王熙儿当时赶着寻找公主府,无心领略长安城的繁荣,现在一切稳定之后,她再从长公主府出来,身份自然大不相同。 长安城分东市和西市,卖的东西各不相同,琳琅满目的用品让王熙儿应接不暇;她不知不觉中走得离长公主府有点远,来到小摊贩面前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蝴蝶形状翠步摇,不由得爱不释手。 “小姑娘,这步摇可是从皇宫里面传出来的好东西,要不都拿去吧。”摊贩老板见王熙儿很是喜欢,于是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地说一通。 王熙儿虽然个头娇小,可是心头机警得很,她撅着嘴,嘿嘿冷笑道:“若真是皇宫里面传出来的东西,你可敢在此贩卖?就算你敢,量你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知,你别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可以随口胡说。” “哈哈,可是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别看这两个步摇一模一样,实则上是一对儿。” “我两个都要,你便宜点。” “怎么便宜,已经很亏本了。” “这翠步摇的垂珠色泽圆润,并且金丝挽成的蝴蝶也栩栩如生,看起来果然是上等之物。” 正在王熙儿讨价还价之际,突然有个男子从一旁走出来,他看似也对翠步摇感兴趣,便赞道:“虽然不是皇宫里面的东西,但是也难能可贵,姑娘如果不要,不如让给在下?” “谁说我不要。”王熙儿鼓着腮帮子,瞪了一眼男人,以不屑的目光打量了这美男子的全部。 王熙儿将所有铜钱摊在手心,她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点了一下,根本就不够买一个步摇,更别说是要买下这一对了;糟了,这下糗大了,王熙儿心里慌了神,慢慢地往后退。 男人抿嘴一笑,递给商贩足够的铜钱,然后接过这两个步摇仔细地把玩;王熙儿顿觉得丢人,绯红了脸,可她本打算自己买一个,再把另一个藏好,等有机会了就送给姐姐王姝,可现在却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男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王熙儿,吓得王熙儿收回眼神,虽然不舍,可她还是觉得难堪,便掉头就想逃之夭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迷情隐患 “姑娘,等等。”男人跑过去叫住了王熙儿,王熙儿还以为男子要奚落自己,便不安好气地啐道:“有事吗?” 男人玉面笑颜,举止端正,绝不像轻浮之人;他也知王熙儿的不耐烦,可依然微笑地说:“如果姑娘不嫌弃,就拿去一支吧。” 说着,男人果然递给王熙儿一支步摇,这让王熙儿大惑不解,愣了片刻,王熙儿便皱着眉头怒问:“你是看不起我?” 男人摆了摆手,没想到王熙儿会这样误解,便又说道:“既然姑娘有此怀疑,那就用刚才你的铜板买下其中一支吧,实不相瞒,在下要送的也只有一人,这两支其实是一模一样,适才商贩为了让你买下两个,所以故意说是一对。” 王熙儿惊讶地又问:“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买两支?” 男人爽朗地笑了笑,大方地说:“商贩见在下买了一支,势必另外一只绝不会少价,姑娘想买的话,所带铜板也不够,其实在下故意买下两支,然后再转卖给姑娘。” 王熙儿的惊讶变成了好奇,她扑哧一笑,忍不住故意说道:“你明知道我带的铜板不够,还打算转卖给我,看来你这个人……要不是傻子就是居心不良。” “姑娘见笑了。”男人恭恭敬敬地解释:“其实在下见姑娘喜欢,便想成人之美;当然,绝不是对姑娘有所企图居心不良。实不相瞒,刚看到姑娘时,在下有些震惊,因为姑娘眉宇间与在下的朋友有几分相似,更加凑巧的是,在下正打算送给这位朋友。” 王熙儿见男子说得诚恳,于是放下戒心,相信了他;不但相信,还对其有些好感,男子的细心令王熙儿倍感暖心,她将铜板递上去,然后接下步摇,屈膝欠了欠身,羞赧地道:“既然如此,那熙儿就多谢公子了。” “姑娘客气了。”男子匆匆说道:“在下还有别的事情,先告辞了。” 王熙儿握着步摇抬头时,看到男子的背影没入人群之中,突然她想起没来得及询问公子的姓名,正懊恼时,见天色渐沉,只得悻悻然地返回府上。 长公主府上引起一阵骚动,王熙儿偷偷地从后门潜入府内,母亲臧敏抓住她训了一顿,然后就吩咐她赶紧换了衣服去伺候阿娇小姐。 王熙儿在回廊中疾走,一时间忘了先把步摇藏好,只得乘其不备之间,将步摇藏在衣袖中;此时听婢女间窸窸窣窣,说是府上来了个美男子,长公主喜欢得不得了。 长公主的夫君陈氏在自己的封地,所以长安城的公主无所顾忌,相传公主好男色,对样貌出众的男子更是钟情;王熙儿听到婢女间的议论,不知怎地,脑海中浮现中午撞到的好心男子,论起样貌谈吐,此人绝对称得上俊美的君子,只可惜,说了半天话,却忘了问起姓名,也好有个念想;思及此,王熙儿对自己大胆的幻想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无视旁边的婢女,一个人红着脸偷笑。 “草民周晨叩见长公主。”周晨赴约而至,长公主的婢女将其带往后院的凉亭之中;长公主早已经备好酒席,设宴款待周晨。 “周先生不必客气,起来入座吧。”长公主媚笑地说道;今日长公主果然精心装扮,但见她淡白梨花面,风流袅娜姿,秋水含情眸,真是个妩媚觉魂消。 周晨自知长公主的用意,他刻意端着身子,坐定后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前方;长公主纤纤玉手伸过去,亲自斟酒,周晨眉心一蹙,赶紧说道:“公主,这些事情还是由草民自己来吧。” “诶,周先生太见外了。”长公主朱唇浅笑,暧昧地说:“你是我那太子弟弟的好朋友,就是我这个长公主的朋友,今日是周先生第一次来我府上,我亲自伺候,也是理所当然。” “长公主……”周晨有些为难。 长公主娇笑一声,说道:“周先生,你放心吧,这里是公主府,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周晨的背脊一凉,现下如坐针毡;与此同时,外面捧着大大小小漆盆的婢女走了进来,周晨僵直的身子骨稍稍向后挪动,他企图离长公主远一点儿,可是长公主却丝毫不介意他们仅存的距离。 那些婢女多半都是视若无睹,好像把周晨和长公主当作透明人,本以为有人来,长公主会有所收敛,可哪知道长公主也一样无所谓,手捧着酒樽递给周晨。 王熙儿在婢女之后,她缓慢前来,跪着放下手中的碟子;周晨拂袖掩面饮下杯中酒,长公主随口吩咐王熙儿:“熙儿,给周先生倒酒。” “诺。”王熙儿转了个身,拿起酒壶刚准备斟酒,谁知抬眸间,与周晨对视,倏然两人都怔住了;王熙儿手一抖,酒壶里面的酒全都洒了出来。 “熙儿,你这是干什么?”长公主察觉不对劲,怒斥一声。 王熙儿恍然回神,放下酒壶,叩头求道:“长公主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 “哼。” “长公主。”周晨也回过神来,心平气和地劝道:“公主请息怒,草民想她的确不是故意,一点小小的过失不要影响了公主今日的心情。” 长公主斜睨一眼全都发抖的王熙儿,就在此时,眼尖的长公主好像看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于是她站起来扭动细腰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步摇;王熙儿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到步摇,周晨并不陌生,他身上还藏了一支相同式样的步摇。 “这是谁的?应该不是府上的饰物,难道有人偷偷溜出去?”长公主愠怒地质问,她目光落在王熙儿头上。 眼看形势对王熙儿不利,一旁的周晨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走到长公主身边,俯首说道:“长公主,这件步摇其实是在下的,可能是刚才从在下的袖口里面滑落了。” 长公主转身睇着周晨,蹙眉不解地问:“周先生,这是你的?你拿着一支步摇做甚么?” 周晨抿了抿嘴,硬着头皮道:“长公主恕罪,适才经过西市,看到这只步摇上面的金丝蝴蝶栩栩如生,就想着长公主翩然俏丽的模样,所以在下本打算将步摇献给长公主,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 长公主欣喜若狂,紧握着步摇,笑着问:“你是要送给我的?” “只是这步摇虽然式样特别,却始终不及皇宫少府的金玉令。”周晨一本正经地说:“刚才一看到长公主,草民觉得这步摇的确配不上公主;公主是金枝玉叶,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大公主,这种民间的饰物恐怕会有辱公主的金身贵体。” “不。”长公主意有所指地说:“本公主很是喜欢,只要本公主喜欢,无论它是来自哪里,它都配得上。” 两人说着像是拿步摇喻人,周晨平静地说:“公主可能不知道,这样的步摇用上三五年,怕是上面的金线脱落,翠玉也不再有光泽,等到那个时候,公主只会弃如敝屣,毁了它。” 长公主一惊,瞪着凤眸注视他,周晨的话别有一番意思,长公主也不是没有听出来;之后,周晨伸出手,希望长公主把步摇还给他,只要长公主听明白自己婉拒的意思,想必以后才能太平;然而,公主始终是公主,就算意思说得很明白,她依然可以有别的选择。 跪在地上的王熙儿心事重重地偷瞄一眼周晨,她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害怕,这多亏了周晨的解围,可她总觉得周晨和长公主之间似乎有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果然长公主一转身,忿然地扔下步摇,她狠狠地踩上去,冷着脸啐道:“既然周先生说以后我会弃如敝屣,那倒不如现在就毁了它,免得让我记挂在心。” 王熙儿心疼步摇,她不敢吱声,眼睁睁看着步摇被长公主拿来发泄;杵在一侧的周晨莫可奈何,他暗叹一声,不想继续惹怒了长公主。 周晨在公主府的后门徘徊,忽然咯吱一声,大门开启一道细缝,里面的人从缝中走出;周晨走上台阶,满面笑容地迎接了她。 王熙儿看到是周晨,笑盈盈地走过去说道:“原来是周先生托人把奴婢叫出来,不知道周先生有何事?” 周晨将自己身上的那支步摇摊在手心,递给王熙儿说道:“你的步摇被长公主毁了,我想把我的这支补偿给你。” 王熙儿惊讶地问:“那,那你朋友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送其他的东西给她。” “可是,你没必要赔奴婢一支啊,奴婢还要多谢周先生替奴婢解围呢。” “不,长公主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我。”周晨自责地说:“事不宜迟,你就收下吧。” 王熙儿顿了顿,还是接下步摇,周晨松了一口气,微笑地说:“下次要是再偷偷溜出门,一定要小心了。” 王熙儿掩嘴笑道:“多谢周先生提醒。” “那在下告辞了。”周晨刚一转身,王熙儿鼓起勇气对着周晨的背影大声地嚷道:“我叫王熙儿,周先生一定要记着啊。” 当周晨扭头望去时,王熙儿已经从后门返回了公主府,看着紧闭的大门,周晨轻笑一声,而后摇了摇头向街市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包藏祸心 虽端坐镜奁前,可唐子衿的目光却落在映入铜镜里面的另一张面孔;伊人浅妆,秋瞳翦水,安然清泠,怎生得落华临世,美得不可方物;猝然,唐子衿闭上双眸,侧身转了过去,身后宫女王姝呆愣地握着木梳,红唇微启,吐纳芬芳,像是有话要问。 待到平静下来,唐子衿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厚重的睫毛扫去一丝忧色;再转动黑瞳时,瞥见身边王姝惊疑之状。 “刚才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想平静平静。”唐子衿沉声说道。 王姝紧张地追问:“唐姬的喉咙又不舒服了?” 唐子衿没有辩解,反而扭头又问:“听说太子妃约你过去中安宫?” 王姝心一沉,冷静地道:“因为芙雪没有按照之前奴婢所教的方式采集花瓣,所以泡的花茶有些问题,奴婢过去是重新再说一遍。” “太子妃的嘴倒是让你给养叼了。”唐子衿似笑非笑地说:“若是今后我也离不开你,该如何是好。” 王姝淡笑地说:“奴婢只是尽心伺候主子,承蒙唐姬不嫌弃,奴婢今生一直留在绮倾苑,自然也就不必离开唐姬了。” 唐子衿伸手拉着王姝,小心地说:“就算你答应,我也不能这么自私啊。” “难道唐姬不想奴婢留在您身边?”王姝惊讶地反问。 “我倒是想,可是……”唐子衿若有所思地说:“你和其它宫女不同,你是我姐妹,是我姐姐,你的年华不应该被埋没在深宫之中。” “唐姬,奴婢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唐子衿抿嘴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过,等有机会跟殿下说一声,希望他能释放你出宫。” 王姝确实想都不敢想,但唐子衿说得坚定:“以前就听你说,你最大愿望就是寻一个良人过一辈子,哪怕日子困难艰苦,你都无所畏惧,当时我就想,进了宫的你为何会这样天真,可现在我才知道真正天真的原来是自己,我以为殿下就是自己的良人,没曾想到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正如你所说,殿下不是凡人,他跟其他人不一样,这样的男子不属于一个女人,不是我一个人的。” 王姝舒了一口气,安抚道:“唐姬能这么想,也是好的,至少认得清眼前的事实,端正了自己的心态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唐子衿瞅着王姝,试探地问:“要真有这个机会,你会离开皇宫吗?” 王姝不知道为何唐子衿这么问,好像她极其迫切地逼着自己离开皇宫;当然,在唐子衿心目中,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留下王姝便是落下隐患,重要的是她害怕自己心软,到时候无法出手对付,倒不如将其赶出宫,她既能安全又能远离太子殿下。 王姝定了定神,抿嘴笑道:“奴婢从未想过还有出宫的那天,倒是听到长公主说,奴婢的妹妹现在就在公主府,要真有这个机会,奴婢一定想和亲人团聚,恐怕宫里的富贵永远都无法与亲人团聚这样的美好相提并论吧。” 唐子衿满意地咧嘴笑了笑,她挪过去拥着王姝,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是还有亲人我也会这么想,可现在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殿下了,我不得不抓住殿下。” 王姝犹豫地抱着唐子衿,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一样很不是滋味。 王姝退出寝宫时看到念巧稳步跨入,两人打了个照面,简单地予以微笑以示问候;之后王姝离开了寝宫,她无心打听任何不关自己的事情,既然唐姬不愿与自己说明,她何须自寻烦恼,可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为她这样一个不如念巧的宫女而感到失望。 “奴婢叩见唐姬。”念巧屈膝跪拜,唐子衿拂袖喝道:“起来吧。” “谢唐姬。”念巧站定后,面色冷静地说:“适才奴婢看到王姝从寝宫退出去。” “听说太子妃把她约到中安宫,我本打算从她口中探知一二,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本来就笨还是我想太多了,尽然毫无任何消息。”唐子衿冷厉地啐道。 念巧凝思片刻,沉着地说:“王姝究竟笨不笨,想必不用奴婢去证实。” “这么说,真是我想多了?” “倒也不是。”念巧思虑说道:“至少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如今的太子妃也变得小心谨慎,她不敢贸然答应与我们为盟,所以也想着从王姝身上得知唐姬是有何目的。” 唐子衿踱步说道:“如此看来,你以为太子妃这条路还有多少把握?” “太子妃的小心也是我们要注意的地方。”念巧分析地说:“之后给点好处,想来太子妃应该不会再有顾虑。” “你想到什么好处?”唐子衿蹙眉问道。 念巧欠了欠身,眸光一扫精明,浅笑地道:“奴婢已按照唐姬的吩咐,将宴会的事情准备妥当,并且也委托晏公公把唐姬的意思转告殿下,殿下事前应允过唐姬,所以邀约画工周先生应该不是难事。” “嗯,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把宴会上的人再增加一个?”唐子衿意味深长地问。 “唐姬果然是慧眼,奴婢自当瞒不住。” “太子妃作为我的第二个客人,我自然不能怠慢,这件事情你好好地处理,千万不能弄砸了。”唐子衿点头笑道。 “诺。”念巧颔首应道:“奴婢一定不会让唐姬失望的。” 念巧经过回廊看到园子里的王姝,为她清雅脱俗之气而止步,犹似初见,女子媚眼温婉,有股与世无争的淡然;要说不是身份的限制,恐怕她真不忍与这样的女子为敌。 转身进入小径,走了几步引起王姝的察觉,于是后者回眸,瞥见来者念巧;静默片刻后,王姝莞尔微笑,放下手中的花草,也朝着念巧的方向走过去。 “我,没有打扰你吧?”念巧轻笑一声,问道。 王姝一开始对这个瘦弱的女子有些好奇,但她知道,不能小觑宫里任何一个人,虽然念巧消瘦,并且年龄比自己大了很多,可由于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她身上必定有自己所没有的优势,以至于这样的优势夺走了自己在唐姬身边的权利。 “没有。”王姝答得干脆,她直视念巧的眸光,从她的眼神中觉出一丝得意之势。 念巧咧开嘴,笑着说:“很早之前就听说你有一种奇特的培育方式,能把将死的花草复活,现在看到绮倾苑的园子里开出这么些灿烂的花卉,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育花也是讲究的心,只要用了心,花自然开得艳丽。”王姝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似乎对任何事情都特别认真。”念巧皮笑肉不笑地说:“可单单在自己身上却从未认真过。” 王姝微蹙眉,不解地反问:“念巧宫女这句话,我不是很明白。” “呵呵,我也是随口一说。”念巧故意轻松地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我以为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因为你好像对权贵这些也都不太感兴趣。” “你也说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王姝面无表情地说。 “要说把你放在园子里也是一道风景,不过风景再好却无人欣赏,那还真是可惜了。”念巧有意无意地笑了笑:“但是今日我有幸能欣赏到,也算是一饱眼福;慢说那天晚上,殿下会不会也是跟念巧同样的感触?” 王姝一怔,冷扫念巧,愠怒地质问:“是你在唐姬身边说了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念巧冷笑一声,说道:“唐姬会怎么想,我一个宫女岂能左右?况且我要是你,就绝不会相信什么姐妹之情,在皇宫,每个人求得的目的不相同,所以行的事也不一样,身为主子,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多了几分戒备,时间久了,这疑心的毛病自然是少不了的。” 听这话,王姝便知自己与唐姬之间怕是再也寻不回以前的单纯,事实如此,由不得她一人挣扎,因为这是皇宫,就因这里是皇宫,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变得不同寻常,一切的根源都由于目的而存在。 “我本只想安安分分地在宫里过完此生,无心与人为敌,更加不愿争个什么。”王姝转个身,幽幽地说:“看来我如何说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不,我信你。”念巧认真地说:“我相信你,只因我的目的不是殿下,所以旁观者清。” “你信我又有何用?”王姝漠然说道:“你的目的不是殿下,那是谁?是我还是唐姬?” “主子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与身边的宫婢有直接关系。”念巧深沉地说:“我好不容易从少府走出来,也好不容易受到唐姬的信任,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请你不要把唐姬引入万丈深渊。”王姝态度强硬地说道:“就算她再也不把我当作姐妹,可我依然还是她的姝儿姐姐。” 念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姝,两人相视很久,似乎有一种磁场正融合两人之间的敌意;可是当王姝想进一步的时候,念巧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看样子她刻意避开王姝的直视,将她的请求拒之门外。 王姝注视念巧离开时的背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显得十分担忧,这个女人藏得太深,她身上或者她的目的绝不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宴会纷争 忽闻绮倾苑,细乐之声响起;乐人各自手捧乐器,奏乐悠扬。 唐姬设宴宴请周晨,自然是少不了太子殿下,为表心意,唐子衿盛情邀约太子妃,并且派人一早就将消息带给了太子妃。 “臣妾叩见太子妃。”唐姬出宫迎驾,太子妃薄蓉绮笑容扑面,对其客客气气。 “唐姬,不必多礼了。” “太子妃,臣妾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没想到太子妃这么赏脸。”唐姬故意走到太子妃身边,贴近对方显示与太子妃之间的亲昵,他以为太子妃肯来便是答应与自己联手的事情;然而太子妃之所以前来,除了赏脸,更多的是想来与太子殿下聚一聚。 唐姬牵着太子妃的手走到了殿内,与此同时,外面有通传之人喝道:“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妃和唐姬纷纷展露笑颜,两人不约而同转身,打算一起迎接殿下的到来;整个绮倾苑恐怕只有今日才如此热闹非凡,当然,宫殿的门庭若市实则上说明了宫殿主人的受宠程度,像类似冷宫的凄凄寥寥,怕是连奴才宫女都不屑多看一眼。 “臣妾叩见太子殿下。” “奴才(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殿内跪满一地,刚跨入的太子刘启灿笑说道:“全都平身吧。” “多谢殿下。”唐姬扶着太子妃站起,抬眸望去,岂料看到刘启身边还多了一个女人,不用多说,此人不请自来,当然就是昭阳殿的栗良娣。 太子妃见状也有些好奇,她偷瞄一眼身边的唐姬,方知情况不妙;栗良娣冷笑一声,欠身说道:“臣妾见过太子妃。” 施礼之后,太子刘启笑着对唐姬说:“子衿,你怎可如此糊涂,尽然忘了栗良娣,不过我路过昭阳殿时,将她带了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栗良娣走上前,似笑非笑地说:“就怕这绮倾苑容不下我这个良娣。” “怎么会呢,绮倾苑是明光宫最大的庭院,莫说是一个良娣,就算来十个良娣,怕是也绰绰有余了。”唐姬白了一眼栗良娣,而后迈步走过去,故意挽着太子殿下另一只手臂。 刘启看似左拥右抱,而他不知,左右两边醋坛子,稍有不慎就会打翻了;太子妃暗自叹息,太子殿下两边身侧都有人了,她就算要钻进去,也没有一丁点儿空隙。 殿门的硝烟不知不觉中燃起,待一行人请安过后,太子殿下进入正殿就座,身边自然就是太子妃,然而由于之前唐姬并没有打算邀请栗良娣,因此她本来为自己准备的位置,现在却被栗良娣霸占,左边的桌位离太子殿下较近,栗良娣完全不顾唐姬,直接入座,处之泰然。 唐姬杵在栗良娣的桌位不远处,太子妃看到她的尴尬,本想解围,可是栗良娣却嗤笑一声,先开了口:“难道有人到现在还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啧啧,真是愚不可及啊。” “你……”唐姬气得切齿,闷哼道:“栗良娣,我看是有些人不甘寂寞,厚着脸皮也要插上一脚吧。” 栗良娣凤眸一扫,冷啐道:“是吗?不知道唐姬说的是谁啊?我栗良娣洗耳恭听。” “栗良娣,你不要明知故问。” “晏南,还不快点安排。”刘启沉着脸,怒斥。 “诺。” “殿下,今日是唐姬第一次举行这样的宫宴,难免有些地方做得不足,可唐姬也说了,只是想和殿下,再和宫里的姐妹联络一下感情,所以大家不必太过严谨。”太子妃扭头说道:“不如将唐姬的桌位放在臣妾身边,免得距离远了,大家生分。” “当然可以。”刘启很爽快地应允,于是三五个奴才将桌位又往前挪动,这样一来,唐姬正好与栗良娣对坐,看起来她俩像是平起平坐。 栗良娣自然不乐意了,要说孺子与良娣,这区别大了去了,除了太子妃,太子嫔最大就是良娣,而孺子最多就是太子妾,充其量不过是后宫一枚地位卑微的贱妾。 唐姬坐定后,瞪着满脸不悦的栗良娣,这一轮还是在太子妃的一句话之间赢了良娣,看来联手的事情已然定局;太子妃瞅了一眼栗良娣,又看着唐姬,她并没有觉得赢了谁,但是说完便后悔起来,她这是怎么回事,潜移默化地将自己推向唐姬吗?看来的确收不回来了。 宴席的主角儿其实还不是她们,却因为她们之间的较量而显得特别沉闷;刘启也不是眼瞎耳聋之人,他有意路过昭阳殿,并且将栗良娣一同带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目的;要说谁不希望自己家庭和睦,众多妻妾和平共处,所以他本以为这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不但能化解她们之间的宿敌,并且缓和太子宫的气氛;想来,刘启的愿望是美好的,实施起来恐怕有点难度。 正说间,殿外又有人踏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姬所请之人;周晨款款而来,凛然正气,气宇不凡,虽然被周晨画过,可唐姬还从未见过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草民周晨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太子妃。”周晨行跪拜之礼,一点也不马虎。 刘启看到好友自然欢喜,他马上扫去之前的郁闷之气,换上抖擞的精神,大喝一声:“平身吧,赐坐。” “多谢太子殿下。”周晨站起来,坐在早就安排好的桌位。 刘启笑呵呵地说道:“子衿,这就是你一直嚷着要见的周晨,今天见到,有什么要说的?” 唐子衿抬头对着刘启说道:“殿下,臣妾想见周先生,是为了报恩。” “报恩?”刘启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当初要不是周先生的那幅月神图,恐怕殿下也不会想起臣妾了。”唐姬说着站起来,举杯走到周晨的座位前,但见周晨诚惶诚恐地也站起来,谦恭地垂首,小心翼翼地说道:“草民怎敢邀功,实在是愧对唐姬。” 唐子衿抿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周先生不必推脱了,这杯酒,我唐子衿早就想敬您一杯。”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栗良娣也是丝毫不敢松懈,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两人,只要有半点的蛛丝马迹恐怕也逃脱不了她的法眼。 周晨哪里知道这皇宫之中的险恶,接过唐姬手中的酒杯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偷瞄一眼唐姬,两人神色中的异样被栗良娣看在眼底;心思细腻的栗良娣打从心底就不相信什么月神传说,也就更加不会相信画中的女子就是月神,她曾经就查到王姝跟这事儿有关系,想来就是她们串通好的计谋。 “周晨,我看你啊,就别再谦虚了。”刘启开怀笑道:“既然唐姬盛情款款,你何须再推辞。” “周先生的画,臣妾也见过,人物画像是周先生的强项,每幅画都栩栩如生,不同凡响。”身边的太子妃也跟着附和。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周晨接过唐姬手中的酒杯,刚打算拂袖遮住,一饮而尽。 哪里知道,这关键时刻,栗良娣却幽幽地蹦出这么一句:“画功是不错,这人嘛,也画得恰到好处,只是臣妾以为这月神传说倒是有些玄乎了。” “咳,咳咳……”周晨饮了酒,还没下肚,就被栗良娣这句话吓得差点呛了喉咙。 返回自己座位上的唐姬不安好气地质问:“栗良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周先生凭空想象出月神图?” “即便是凭空想象,又怎么可能想出一幅与唐姬相仿的女子?”太子妃蹙眉问道。 “所以这事儿才蹊跷啊。”栗良娣嗤笑一声,转头对着太子说道:“殿下,臣妾以为人有相似并不是奇闻,可人与神相似,倒是从未见到过,要说这唐姬的确是倾国倾城之色,可再如何倾城但也是凡间女子,所以臣妾就想问一句周先生,你所说的月神究竟是在哪个地方看到的?” 周晨没想到栗良娣较真这件事,唐姬更没料到,本来打算拉拢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身边人的机会,如今却变成了栗良娣趁机揭穿谎言的机会。 刘启似有好奇,也随口问道:“对了,这个月神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供奉?如若有机会,我倒是可以带上唐姬去看看。” “殿下,臣妾以为还是不要去了,这地方想必离长安城比较远。”唐姬赶紧说道。 “唐姬是怕当地的人以为月神下凡吗?”栗良娣冷哼一声,讥讽地笑道。 周晨舒缓一口气,平静地说:“草民之前也与殿下提过,这个地方确实离长安城有些距离,当时草民路过也只是看到供奉的壁画,壁画上的女子确实有些模糊,可经过草民仔细地添加,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月神图。” “这么说,是你凭空臆想?”栗良娣咄咄逼人地问:“真的从未见过唐姬?” “栗良娣,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唐子衿忿忿地怒问, “唐姬,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 周晨傻了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火药味,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糟了。”守在殿外的王姝听到里面的争论,心里一沉,立马明白栗良娣这是故意找茬,想在殿下面前让周晨和唐姬难堪,不行,不能把周晨拖下水,得想个办法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勇谋兼备 刘启惊愕地看着栗良娣和唐姬,俨然这就不是宴会该有的气氛,她们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殿上的空气瞬间凝固,栗良娣和唐姬剑拔弩张,看来局势一触即发;就在水生火热之际,突然从殿外飘来一阵奇香,定神后,原来是王姝硬着头皮闯入了正殿。 只见王姝面色镇定自如,手捧茶壶,壶嘴还冒着丝丝雾气,而芬芳就是从壶嘴里面散出来,即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刘启和周晨自不说,两人看到王姝,眼珠子都发亮了;太子妃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平定;反而是栗良娣显得不悦,唯有唐姬松了半口气。 王姝扑通跪下,悦耳的声音响彻殿内。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叩见太子妃。”王姝颔首,心平气和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奴婢的香茶煮好了,因为怕耽误了喝茶的最佳时辰,所以奴婢斗胆闯入殿内,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刘启看到王姝,自然是什么郁闷都消散了,还未等他开口,太子妃反倒忍不住先发了话:“王姝,你这茶可真是香,人未到,便嗅到一股清香,真是叫人回味无穷啊。” 周晨的眼神也落在王姝身上,他总算又看到她了,原来她真的在绮倾苑,看她面色红润,美若桃花,想必在绮倾苑过得极好,真是难为自己多日的挂念与担心了。 王姝瞟了一眼唐姬,继而回道:“禀太子妃,这香茶其实是唐姬安排奴婢为大家煮的‘忘忧茶’。” “忘忧茶?”太子妃和殿下面面相觑。 唐姬趁势吩咐身边的念巧过去帮忙,太子妃也示意碧若将茶壶端上来;一时间,似乎大家把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这壶大有来头的茶上面了,早已经忘了之前栗良娣刻意挑起来的是非。 众人纷纷由身边宫女伺候,而王姝转身走到周晨跟前,跪在他的桌位旁边,亲自为周晨斟茶;举手投足间,两人默契含笑,在周晨眼里,王姝的一颦一笑不禁意间扬起他内心的涟漪。 栗良娣本是愤恨王姝,冷瞥一眼,须不知当所有人细细品茶时,唯有她多一眼,瞅见王姝与周晨之间的眉来眼去;实则上,一个人的眼神可能引起众多的意思,其实王姝对周晨一直充满了敬意,她的笑容很简单,完全只是出于对朋友的欢迎,欢迎他来到绮倾苑,并且有机会品尝自己新研究的香茶。 “这茶不但香,喝起来还有点甘甜。”太子妃笑着点头。 刘启放下茶杯,认真地凝视王姝,莞尔说道:“茶入口,齿间也留着淡香。” 唐姬瞅着王姝笑道:“姝儿,你说说,今日这茶与往日的有什么不同?” “诺。”王姝跪着俯首,谦恭地道:“这茶里面有一点萱草,萱草味甘性凉,利于消食,如若在宴会上,喝上一两口,也免于暴食之后的不适。” “呵呵,姝儿真是有心了。”太子妃笑着赞许。 王姝淡笑一声,继续陈述:“不过奴婢选用萱草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古人云萱草即忘忧,忘却忧虑才能使人高兴,既然今日的宴会是为了让人高兴,那奴婢以为,有此‘忘忧茶’才是最应景了。” “哈哈。”太子殿下再也坐不住了,他干脆站起来走到殿下,将王姝亲自扶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着实令王姝赶到不适应,虽然王姝巧妙地躲开太子殿下,可殿下似乎眼睛里只有她的存在,并且殿下的笑容也完全因为王姝而展开了。 “你说的太好了。”刘启饶有兴致地说:“虽然萱草算不上大家闺秀,可是焕发出一种外柔内刚,端庄雅致的风采,让人感到亲切温婉,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说人还是论花,可这味道摆在此情此景,令在场的人又陷入另一道灾难中;特别是栗良娣和唐姬,心里硬是堵得慌,不过她们的心慌一点儿也不比周晨多,这男人看女人,有一种猎人看猎物的感觉,像太子殿下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更是把眼神中捕捉猎物的快感放大到极致,让同样身为男人的周晨蒙上一层不好的预兆。 一场小小的谢宴,弄得是精疲力竭;先是栗良娣不安好心地质疑“月神图”,然后又是王姝插进来的“忘忧茶”,这一个个地在绮倾苑抢了风头去,却让最应该得势的唐子衿坐冷位置,被人笑话。 其结果自然是令唐子衿大为不满,送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后,唐子衿把王姝叫到身边;王姝也觉出唐姬脸上挂着不悦,她小心翼翼地跪下来请安,待到沉默的唐姬缓过神来时,她才命王姝平身。 “今儿个的事,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唐子衿冷着脸,忧虑地叹道:“我是不知道,栗良娣还怀疑什么。” “栗良娣就算知道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所以也只能在宴会上虚张声势。”王姝犹豫地说:“不过奴婢觉得,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害了周先生,他本是出于好心,如若连累了周先生,怕是说不过去了。” “你是担心周晨,却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了?”唐姬吃味地啐道。 王姝摇头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好了。”唐姬打断王姝的解释,不耐烦地说道:“总之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如若传了出去,都逃不掉。” 王姝俯身说道:“奴婢绝不会泄漏半句。” 唐子衿舒了一口气,惆怅地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要不然这件事我怎会与你说?” “栗良娣眼线之多,难免会有些人搬弄是非,不过奴婢还是要劝唐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免得被栗良娣抓到痛楚,再伺机对唐姬不利。”王姝认真地说道。 “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唐子衿面无表情地说:“况且,月神图对殿下已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既然毫无用处,栗良娣也就没有理由针对这件事情再对付我。” 王姝静默地杵在一侧,唐子衿斜睨一眼王姝,似笑非笑地问:“适才的赏赐里面,殿下特别嘱咐我,说要好好地嘉赏你,你说吧,想要什么。” 王姝心一沉,警觉地说:“奴婢在绮倾苑什么都好,也不缺任何东西,其实奴婢什么都不要,如果可以,奴婢想……” “说吧,你想什么。” “奴婢想念家人,恳请唐姬赐奴婢出宫一次,奴婢想去公主府探望家人。”王姝又跪下来,诚恳地求道。 唐子衿一时愕然,不过想想也觉得在理,只是她也清楚,这个请求有些太难为自己了;看到唐子衿的犹豫,王姝也似乎有些明白,她沮丧说道:“奴婢知道,宫女不能擅自离宫,更加不可能有机会回家省亲,可是……” “可是我去跟太子妃或者太子殿下说说,也许有机会去一趟长公主的府上。”唐子衿拉着王姝的手,抿嘴笑道:“你不能去,那我去,带上你应该不会引人怀疑的。” 王姝激动地抬起头,欣喜地展露笑颜,对着唐子衿说道:“唐姬,你……你真的打算帮奴婢?” “你帮了我一次,算是我还你一个人情。”唐子衿咧嘴笑道:“况且,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我也应该去看看她们的。” 王姝难掩感激,一时间嘴拙,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唐子衿;唐子衿以施小恩挽救两人即将濒临危险的友情,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王姝,但更大程度上她是为了自己,她心中仿佛有一把如意算盘,每一笔都算得一清二楚,她想,王姝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有了这一点,她以为就能抓住王姝的心。 太子殿下放下茶盏,蹙着眉愠言道:“真羡慕唐姬,天天都有不同花样的香茶。” “殿下要是喜欢,从绮倾苑把王姝要过来不就可以了吗?”晏南谄媚地笑了笑。 “啪——”坐在刘启对面的周晨手一抖,突然棋子掉在棋盘上;刘启倏然笑问:“你怎么了?” 周晨一怔,赶紧扑地跪着解释:“草民该死。” “这有什么好该死的。”刘启笑着扶起周晨,揶揄地说:“都说了你我在一起,不必拘泥,看看你,不是跪就是该死,哪有那么多死了活的,要你真死了,我看我都会伤心很久的。” 周晨定神之后,站起来说道:“殿下说的是,草民今后会注意。” 刘启隐去笑意,睇着周晨又问:“周晨,你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不会是不舒服吧?” “周先生,不如奴才请太医过来给您瞧一瞧?”晏南好心地提议。 周晨摆手言道:“不,不用了,多谢殿下关心,草民没事。” “不对。”刘启镇定说道:“你魂不守舍,一定有事。” 周晨自知瞒不过太子,于是胡编乱诌地说:“殿下果然慧眼,一眼就看穿草民的心事;其实草民心里的确装着一件事。” “哦?有什么事?说出来,看看我是不是帮得上。”刘启热情地说道。 周晨故意显得十分为难,犹犹豫豫地说道:“前些日子,草民有幸受到长公主的邀请过府一聚。” “呵呵,我这个皇姐姐的确是好客。” “长公主的盛情款待自然是令草民受宠若惊,不敢怠慢。”周晨小心翼翼地说:“可殿下是知道的,草民本是一粗人,说话向来口没遮拦,可能是言语上的不当,席间惹怒了长公主,害得草民这几日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启恍然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昨日我在皇后娘娘那里见到姐姐,她也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啊。” “草民……” “周晨,我想你可能太担心了所以才会心神不宁。”刘启笑着劝慰:“我这个皇姐姐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把你的过失放在心上,你啊,白担心一场。” 周晨战战兢兢地说道:“许是草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哈。”刘启爽朗地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个机会替你解释的。” “草民叩谢太子殿下。”周晨颔首俯身,屈膝拜道;他岂能说出真正的心事,他的心不是系在长公主身上,而是想着另外一个女子;至于对这个女人,周晨隐约感受到太子身上同样也散发着跟自己相同的讯息,他不敢肯定,却也不敢贸然前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团聚之不易 返回自己家中,周晨将画轴打开,然后把帛画展开,放在桌上抚平;他的手指停在画中人的脸颊上,突然他的脑中浮现王姝桃花如面的娇容;于是,周晨再往下,抚摸画中人的柔荑,立刻他就想起王姝纤纤细手,这双手曾经不辞辛苦地照顾他。 哪里知道短短几次的接触,周晨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牵肠挂肚,而往往越是深陷其中越是不明,究竟何时开始自己忘了控制,尽然毫无保留地把一颗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在外人眼中,周晨或许是个浪子,行迹江湖了无牵挂,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最渴望的是什么,如果可以选择,在这个偌大的府邸里,他何尝不想安置一个女主人,以至于回到家中,不会空荡荡地面对四面墙壁。 周晨将帛画悬挂在书房里,他仔仔细细地检查,确保万无一失;想来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无论是画中还是画外,全都有其他帛画没有的东西;这是周晨的心血,更是他的爱意,他无法抑制,甚至很强烈地告诉自己,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子了;她的美貌她的机智映在他的脑海中,根本就挥不去,无论是她娇羞时的媚态,还是不惧强权的刚硬,全都在他眼里变成最美好的东西。 画始终是画,挂在墙壁上顶多是个装饰品,或许只有周晨觉得画是活的物品,上面的人,浅笑微颦,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望着画中的王姝,周晨趴在自己作画的案桌上尽然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王熙儿忙完一天好不容易闲下来,她返回自己厢房,一屁股坐在床上,手像是碰到什么,于是扭头望去,看到枕头下面露出一角;王熙儿掀开枕头,将藏在下面的翠步摇拿起来端详。 “这翠步摇的垂珠色泽圆润,并且金丝挽成的蝴蝶也栩栩如生,看起来果然是上等之物。” 王熙儿扑哧一笑,自语说道:“看来这两支翠步摇都是为我买下了。” 周晨是个翩翩公子,玉面俊俏,与太子刘启不相上下,虽然少了一份王者之气,却多了几分容易亲近的谦卑;王熙儿自小圈在一个地方长大,见到的男人无非就是父亲和两个弟弟,但是周晨与他们相比,根本就比不了,在王熙儿心中,两个弟弟和父亲那都是粗鲁的男人,最多算是亲人的感情,至于对周晨的好感,王熙儿清楚,这绝不是对亲人的感情,至于是什么,她一时半会儿尚未弄明白。 “嘭——” 就在王熙儿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谜团中时,突然房门被人撞开,臧敏气喘呼呼地跑进来,样子看起来十分兴奋;王熙儿赶紧把翠步摇又藏在被褥里,然后她扑上去扶着臧敏,紧张地问:“娘,怎么回事?” “熙儿,你……”臧敏咽了口水,激动地上下嘴唇不停地颤抖;王熙儿抚了抚母亲的胸口,试图缓解她的激动,过了一会儿,的确奏效,臧敏抓住王熙儿的手,说道:“你姐,姝儿……” “娘,姐姐怎么了?”王熙儿急得皱着眉头。 “刚才徐舍人特意来告知我,说宫里的唐姬要来长公主府上,说不定还会把王姝也一起带来。”臧敏双十合并,在原地打转,并说道:“真是老天保佑,总算能见上姝儿一面。” 王熙儿也震惊地瞪大双眸,她张合嘴唇,想问什么却一时忘了要问的话题;果然是母女,臧敏看到女儿的反应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便说道:“你放心,是唐姬探望长公主,不是你姐姐被赶出了皇宫。” “那就好。”王熙儿松了一口气,又道:“可有说什么时候?” “我问过了,可是徐舍人也不清楚。”臧敏说道:“宫里后妃其实是不能随便出宫的,而这次听说是太子殿下恩准,因为知道唐姬就是之前从长公主府上进的宫,怕是有这层关系在,所以才有了这次机会。” 王熙儿忍不住红了眼,她捂着胸口,颤颤地道:“太好了,那日在家中眼睁睁看着别人将姐姐带走,分别之后再无聚首,我盼着想着,希望能看到姐姐。” “你会如愿的。”臧敏安抚地说。 “嗯嗯,姐姐安好,我也好。”王熙儿抽噎地说。 “是啊,经过这么久,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只要人在,什么荣华富贵啊,那都是过眼云烟的事儿。”臧敏抱着小女儿,颇为感慨地叹道。 唐子衿为了能出宫去一趟长公主府,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她先是说通了太子妃,然后再在太子殿下面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话说唐子衿,对长公主府也不是没有感情,当初自己几经周折被人变卖,还是胖姨娘救了她并且收留了她,在长公主府她受到过别人的欺凌,可是她是个无家可归之人,能有个避风港也是欣慰之事了。 朝廷注重孝道,唐子衿就从这方面下手,她说长公主府就像是自己的娘家,长公主好比自己娘家的人,也不是没有道理;基于长公主的面,又加上唐子衿磨破嘴皮子的话,太子殿下一心软,便恩准了这趟出宫之行;这可是太子宫史无前例的大事了,太子宫的人丝毫不敢松懈,就是挑选出宫的日子和时辰都经过了一番研究,所以出宫的事情耽搁了好几天才实行;几日之后,盼得脖子都长了的王熙儿总算盼到了姐姐王姝。 从宫里到公主府,不过一条街的事情,唐子衿不想劳师动众,也就换上便装带上绮倾苑两个宫女出了宫;其中当然有一个是王姝了,另外一个也不用想,肯定是念巧。 要说论起尊卑,长公主实则上要高于唐姬,可是来到长公主府的这天,长公主却纡尊降贵出府迎接唐子衿;那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公主府沸腾热闹,嬉笑之间,竟是一派祥和之气。 再入公主府,王姝真正个百感交集;她对府上每一寸土每一株树木花草都十分熟悉,看到此情景仿佛昨日之事。唐子衿扭头看到王姝心事重重,于是她拉着王姝一道跟随了长公主进入正堂。 一行人坐定后,长公主和唐姬说笑之间拉拉家常,偶尔瞥见杵立身侧的王姝心不在焉,不用问也知道她此时紧张而又期盼的感受;不久后,长公主对着身边婢女使了使眼色,只见婢女退下,稍作片刻,臧敏和王熙儿与婢女一同前来。 王姝抑制住激动之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堂大门口。 “老奴叩见长公主,叩见唐姬。” “奴婢叩见长公主,叩见唐姬。” 臧敏和王熙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请安,听到她们的声音,王姝忍不住也跪下来;唐姬扭头诧异地问:“姝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王姝猛吸一口气,一时无言以对。 王熙儿顾不上礼节,她听到姐姐的声音,立刻仰起头,噙着泪哽咽地低喃:“姐姐……” 长公主扫视她们,于是和颜悦色地说:“哎呀,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快,快起来吧。” “多谢长公主。”臧敏拉着女儿王熙儿缓慢地站起来。 唐子衿了然于心,她拉着王姝笑道:“你不必拘谨,我今日来公主府另外一件事不就是要让你们家人团聚吗?” “唐姬……”王姝泪眼婆娑地仰起头,唐姬拭去王姝眼角的泪珠,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时间不多,你好好地跟家人团聚,等回宫的时候,我再差人去接你。” 王姝叩首谢道:“奴婢谢唐姬大恩,奴婢……” “别耽误时间了。”唐姬催促地说:“王熙儿,还不快搀扶你姐姐起来?” 王熙儿一怔,赶紧抹去泪水,应了一声;王姝走到王熙儿身边,两人十指紧扣挽着母亲臧敏拜谢长公主和唐姬之后便退出去了。 唐子衿目送三人离去,刹那间,她也为之动容,犹记得当年与父母承欢膝下,那个时候的她也是那么的单纯,越是单纯似乎幸福也越是来得简单。 长公主瞅着若有所思的唐子衿,笑着喊了一声:“唐姬,唐姬?” “呃?公主是叫我吗?”唐子衿恍然回过神,木讷地应道。 长公主抿嘴说道:“看到她们母女团聚,是不是颇有感触?” 唐子衿垂着头,惆怅地叹道:“子衿早已经没了家人。” “你这是说什么话。”长公主伸手紧握唐子衿,微笑地道:“要说你与太子殿下说回公主府就是回娘家,可见你拿我当家人,怎会没了家人呢?” 唐子衿瞟了一眼长公主,似有贬低自己地说:“子衿何德何能,能有长公主这样的家人。” “怎会没有?你原本就是我长公主府上的人。”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今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当然就是一家人咯。” 唐子衿凝视长公主,自然明白公主的意思,她有长公主这么强大的后盾,当然乐得高攀;随即唐子衿也展露笑颜,对长公主灌输不少巴结讨好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进宫如否 臧敏面若冷静,她坐在一旁,看着身边两个女儿抱头痛哭,她了解这两个丫头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以往就算如何艰难,至少大家一直在一起,同心协力,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觉得辛苦;可是这一回,她们分开太久了,没有姐姐的照顾,王熙儿长大许多;没有妹妹在身边,王姝既担心又无可奈何。 “姐姐,你是不知道,熙儿好恨自己当时不能救你。”王熙儿擦拭王姝的眼泪,抽抽噎噎地说道。 王姝同样帮王熙儿抹去脸颊上的泪花,她摇着头,沉声说道:“在那种情况下,好在熙儿没有冲动,万一惹怒了父亲,说不定还会对你不利啊。” 王熙儿扑在王姝的怀中,痛哭地嚷道:“爹爹之后打算将我也卖了,呜呜……” “娘?”王姝震惊地扭头对着臧敏质问:“爹真的这么做了?” 臧敏也坐不住了,想起自己的丈夫她恨得咬牙切齿,但面对女儿她又深深地愧疚。 “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你和熙儿也没什么大事,我看你就算了吧。”臧敏是了解自己女儿的,王姝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有人欺负自己的弟弟妹妹。 “要不是出了事,熙儿怎会只身一人前来长安城投奔你?”王姝想起就后怕,她咬着唇怒斥道:“当初他要卖了我,我已经是心灰意冷,没想到他变本加厉,让悲剧重演,将矛头还指向了妹妹。” “他始终是你们的爹。” “我没有这样的爹。”王姝气不过,愤恨地骂道:“我自小姓王,而他姓田,我怎会有这样的爹。” “姝儿,这样的话你怎能说出口,难道就不怕伤了娘的心?”臧敏含着泪,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叹道:“这都是命啊,你以为娘想你们过苦日子?娘一把年纪还要在公主府做大娘,还不是为了能让你们脱离苦海?” 王姝的怒气瞬间就被臧敏的话浇灭了,她松开王熙儿的手,走到臧敏身边,踌躇地解释:“娘,姝儿不是怪您。” “你们当时还那么小,娘一个人如何拉扯你们?”臧敏别过脸,心情复杂地说:“你们也是知道的,他一开始也不是这样,我们一家人不知道多么开心,变成现在这样,他是有错,可是他就算再怎么错,对你们始终有养育之恩啊。” 王姝点了点头,自责地说道:“娘,姝儿知错了,无论怎么样他始终是我和熙儿的爹,这一点不会改变。” 臧敏拉着王姝说道:“娘也知道你心里的恨,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恨他了吧。” 王姝抽回手,面无表情地说:“反正我是不会再见到他了,我也就是无所谓恨与不恨。” “姐姐,这是为何?”王熙儿冲过去问道。 王姝平静地解释:“这一次好不容易出宫也是托了唐姬的安排,但是我们都知道,一入宫门要想出宫就难上加难了,我想这样的机会应该是不会有了。” “那姐姐就不要跟随唐姬进宫了嘛,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了吗?”王熙儿天真地提议。 “这怎么能行?”王姝蹙眉说道:“出宫时,少府的人都一一登入,无论是出宫的时间,还是路程全都记录在案,如果进宫时少了一个人,那岂不是害了唐姬?” 臧敏严谨地说:“是啊,这万一调查起来,牵连甚广,说不定长公主都要跟着受罚。” “那还不简单。”王熙儿自作聪明地说:“姐姐你也说了,少府只是将人数登记在册,那只要找个人冒充姐姐再进宫,不就可以了?” 臧敏和王姝面面相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可是行得通吗?暂且不说行不行的通,先要看看王姝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进宫了。 王熙儿出去找点吃的,房内只有臧敏和王姝,剩下母女二人,倒是方便说些贴心的话;臧敏感觉到女儿的顾虑,她也很犹豫,之前是自己执意要把女儿送入皇宫,之后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倒是有些动摇了,她是母亲,害了自己女儿,她也一辈子无法安宁。 “熙儿不知道那件事。”臧敏倒了杯茶递给王姝。 王姝深吸一口气,嗅到茶水里面有一点霉味,看来这茶叶应该是下等的,根本就无法与宫中的相提并论。 “熙儿说,晋家的事情不了了之,官府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什么。”臧敏把杯子放在王姝身前,自顾自地说道:“好在你爹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万一真的查到我头上,怕是公主府这个庇护所也不太好用。” “为何?”王姝扭头,惊问。 臧敏思虑地说:“娘也是自欺欺人,以为躲在公主府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其实我也清楚,若真是被查到,长公主是不会要一个摸黑公主府的人。” “现在不是没有查到吗?”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永远都不见天日?”臧敏试探地反问。 “我不知道。”王姝霍然站起来,心乱地嘀咕:“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姝儿,娘也不是真的希望你一辈子在皇宫里。”臧敏为难地说:“可目前为止,似乎在皇宫才是真的安全。” “娘……”王姝摇着头,哽咽说道:“就算我人在皇宫,可是我的心还是会被那场大火点燃恐惧。” “那是因为你在皇宫毫无安全感。”臧敏愁苦地说:“你们的事情,徐舍人大概地说了一些,娘也清楚你在宫里的确是不好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唐姬那样?你说,你哪一点比不上她?你每一分每一毫绝对胜过她。” “娘,嘘——”王姝谨慎地扑过去捂住臧敏的嘴,她看到窗户敞开着,于是又慌慌张张地走过去关上窗子;许是在皇宫里变得格外小心,此时的王姝最怕的就是隔墙有耳。 臧敏沉重地叹息一声,踱步说道:“熙儿的建议也不是完全行不通,只要长公主和唐姬答应,我想应该不是难事。” “娘,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一次进宫,你自己做决定。”臧敏态度坚定,认真地说。 “求长公主成全老奴吧。”臧敏跪在地上拼命地叩首,长公主和唐姬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待她们平静下来,这才弄明白臧敏大胆的做法。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长公主,只见她板着脸,怒斥道:“臧敏,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能出来的地方?” “老奴不敢,老奴只希望长公主给姝儿一条活路啊。”臧敏老泪纵横,说得是此情可怜:“当初是老奴无知,将自己女儿送入了皇宫,可老奴不想害了女儿一辈子啊,长公主,您就当可怜可怜老奴这个做母亲的心情,可怜可怜老奴吧……” “你……” “长公主。”唐姬拉住生气的长公主,劝道:“她也是关心姝儿才会提出这样的事情,虽然说起来确实是藐视宫规,可情理上,我以为情有可原。” “子衿,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被人知道,你我都脱不了干系。”长公主冷静地说。 “长公主息怒,我说情有可原并不是说纵容她们这么做。”唐子衿似笑非笑地说:“我们还没有问王姝的想法,又何必在这里生气?” “无论她怎么想,我都不会答应。”长公主强势地说道:“臧敏,你退下,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长公主……” “大娘,你还是先退下吧。”唐子衿劝慰地说:“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唐子衿打算先稳住长公主,她以为这是最好机会,既然王姝的娘都不想让她进宫,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但卖了个顺水人情,还让王姝再也无法进宫惹得太子殿下喜欢。 转念一想,长公主的顾虑也不是不对,这件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权衡之下,唐子衿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但她的心还是偏向除掉王姝,她觉得至少做到天衣无缝,应该不会露出马脚。 只是这件事该如何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王姝听说母亲被长公主责骂赶了出去,于是她也马不停蹄地跑去截下臧敏;两人在回廊中相遇,王姝将臧敏拉到角落,心急如焚地问道:“娘,你不是说让我自己决定吗?为何还要自己去招惹长公主?” “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要是磨磨蹭蹭,你还能选择什么?”臧敏固执地说:“所以娘帮你决定了。” “娘,之前你硬是要我进宫,我依你,现在你又执意让我冒险,并且还拉着唐姬和长公主陪我一起冒险,你未免也太自私了。”王姝气结地责怪。 “什么?”臧敏指着王姝,怒不可遏地啐道:“你现在知道怪娘了,你根本打从心里就怪我对不对?怪我当初把你安排进宫,现在又怪我多管闲事?你要不是我女儿,我管你在宫里如何,知道你在宫里只能做个宫女,我心疼又心急,我……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姝拉着臧敏的手臂,歉疚地说:“刚才是姝儿说错了话,姝儿怎会怪娘啊。” “姝儿。”臧敏摇着头,痛苦地说:“娘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毁了一生,与其在皇宫无出人头地之日,倒不如趁着现在脱离苦海,跟娘在一起,娘一定会为你选一个佳婿,让你一辈子不愁吃穿。” 臧敏的承诺并未让王姝得到心灵上的安慰,相反这是给王姝无形的压力,臧敏一次次干涉王姝的生活,让她像是被人套着枷锁一样生活;细想之下,在皇宫似乎没有娘的管束,她至少不必担心下一刻她必须背负所谓的幸福。 娘说得对,时间不多了,在最后一刻,她必须做出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容不下她 在凉亭外,王姝突然止步,她犹豫不决,徘徊不前;四周静得能听到风声,呼啸而过,浮动王姝的耳膜;树叶沙沙声,搅得王姝心神不宁,被拨动心弦的她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平复。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唐子衿端坐在凉亭中,她虽然背对王姝,可空气中似乎弥漫了只属于王姝的气味,她很敏感地嗅到,所以断定身后站着的就是她。 “奴婢叩见唐姬。”王姝走上台阶,欠身说道。 唐子衿肯定是在等人,不用想,等的便是王姝;她转过身来,凝睇王姝,面色冷静地说道:“坐下吧,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王姝顿了顿,踌躇地蹙着眉头;唐子衿把王姝的愁色看在眼里,她知道她们应该想着的是同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关系人命,大家都不敢怠慢。 “我曾经一段时间无法接受失去父母的痛苦。”唐子衿眺望远方,幽幽地说道:“我仿佛一夜长大,什么事情都必须自己扛下来。” 王姝愣着凝视唐子衿,从她的眼神中确实能感受到内心的痛苦。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无法尝到与亲人相聚后的喜悦,我甚至很怕想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唐子衿动之以情,令王姝十分地感伤。 唐子衿向前倾,伸手握住王姝的手,她语气相当肯定,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姝,说道:“你是怎么想?我想知道,你如何打算?” 王姝一怔,尴尬地支吾:“唐姬,这件事非同小可,似乎并不是奴婢如何想就能如何做。” “我见过你母亲,我能感受到大娘是多么希望你能留在公主府。”唐子衿紧张地说:“当然,我也知道这件事做起来一定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可是重要的是,你究竟愿不愿意。” “唐姬,宫里少府登记得非常严格,奴婢是担心连累了你和长公主啊。”王姝忧虑地说道。 唐子衿定了定神,松开手叹道:“我想过了,先找个婢女充数,然后进宫后再说你暴病而亡,你是宫女身份,应该不会有人调查你究竟如何暴病。” “这样可以吗?”王姝心里忐忑,不安地说:“虽然奴婢是宫女,可是太子妃知道奴婢,有不少宫女与奴婢也相交甚好,万一她们怀疑起来,您一个人如何应对?” “到时候死无对证,难道她们还想把坟地挖出来不成?”唐子衿闷哼说道:“我看你是舍不得皇宫吧。” 王姝讶然地瞪着唐子衿,却见唐子衿面色冷厉,严谨地说:“你别以为我真的愿意冒这么大的危险帮你,我是同情大娘,既然你无视亲人,执意要进宫,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不,不是的。”王姝谨慎地说:“奴婢只是担心,如果可以选择,奴婢当然愿意留在母亲身边侍奉左右。” “既然如此,那你还犹豫什么?”唐子衿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你要是错过,只怕等到人老珠黄才能走出宫了。” 王姝屏住呼吸,咬着唇再缓缓地吐气,她必须给自己时间消化这大胆的举动,似乎她没得选择,无论是母亲还是唐姬,都认为她应该离开皇宫;冷静地想了想,她离开皇宫就能获得自由,哪怕是浪迹天涯她也可以随心所欲,不必在皇宫战战兢兢地度日;想着是挺好的,可是她为何就是高兴不起来?难道是担心过度,还是她真的不舍? 有什么不舍得,在皇宫无非就是宫女,受人白眼,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王姝闭上眼,心里突然悸动,她的脑海中浮现一张脸,渐渐地,这张脸越来越清晰,他的轮廓,他的俊美,甚至举手投足间的儒雅姿态都能让王姝感到很强烈的冲击。 “怎么会……”王姝捂着胸口,睁开眼气喘呼呼地自语:“怎么会想到他?” 不是皇宫让自己不舍,而是皇宫里面有个人,让王姝无法控制地会想起,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令她很害怕,她向来能处理好自己的心慌意乱,可这个时候她徒劳地挣扎,越是无法挥去这个人的身影。 王熙儿捧着香草茶走进来,她看到姐姐神色异样,于是担心地走过去询问:“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舒服吗?” 王姝抚着脸,慌张地说:“我,我脸色很差?” “你从唐姬那边回来后就变得心事重重了。”王熙儿放下茶壶,认真地问:“是不是唐姬跟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不愿意帮你?” 王姝侧过身,迟疑片刻,说道:“恰恰相反,唐姬似乎很乐意这么做。” “真的?”王熙儿欣喜地问道:“太好了,现在只差长公主了,不过我想唐姬一定能说服长公主的。” “熙儿。”王姝扭头看着王熙儿,凝重地道:“姐姐很多话不能告诉娘,更不能说给唐姬听,可是熙儿不同,熙儿是我的妹妹,一直以来,我们两姐妹都不会藏着心事。” 王熙儿隐去笑意,深沉地问道:“姐,你是不是不愿这么做?” “果然是我的妹妹。”王姝淡笑一声。 王熙儿奔过去,拉着王姝又问:“姐姐,你不想与我们团聚吗?” “我不是不想。”王姝踱步说道:“而是还没有到时候。” “娘说,在宫中做宫女,只有等到人老色衰才有可能出宫。”王熙儿惆怅地说:“姐姐不能自毁一生啊。” 王姝满怀心事地沉默,继而王熙儿又话锋一转,说:“当然,我知道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像唐姬那样,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身份自然就不同了。” “熙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在长公主府上,耳濡目染,多少都听说过。”王熙儿笑着说:“其实熙儿觉得,姐姐不比那个唐姬差啊,没理由殿下不喜欢姐姐的。” 王姝心一沉,苦笑地说:“宫里的事情,我也一言难尽,但是绝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王熙儿皱着眉啐道:“我就不相信了,以姐姐的才智,只能在宫里做个宫女;当然,除非一种可能。” 王姝好奇地问:“什么可能?” “除非是姐姐自己不争取。”王熙儿仰起头,双眼盯着王姝。 王姝刻意避开王熙儿的注视,这下让王熙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她急着说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多少人盼着进宫都为了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倒好,甘愿做一只麻雀。” “麻雀不好吗?”王姝似笑非笑地说:“麻雀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姐姐,你……”王熙儿跺着脚,俨然与母亲臧敏站在同一战线。 “好了好了,你还小什么都不懂,这些事情最好不要管,免得自寻烦恼。” “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能不管?”王熙儿一副凛然模样,正色说道:“姐,反正你如若真不想离开皇宫,那就拿出真本事让我们看看,我就不信了,我的姐姐还会甘于人后。” “不行不行。”长公主不耐烦地挥手,冲着唐子衿怒问:“你是不是糊涂了,这种事情就是提着自己脑袋干傻事,我可不会跟你一起犯傻。” 唐子衿苦口婆心地劝道:“长公主,我已经打点好了,只要瞒住了少府,一切都好办,等到明日我就说王姝暴病而亡,没有人会查什么,一个宫女嘛,匆匆掩埋就好。” “哼,你说你打点好了。”长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冷啐道:“你才出宫多久啊,不过是一个上午,尽然就打点好了,我看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本事。” 唐子衿尴尬地笑了笑,支吾地解释:“这,只要有银子,哪有办不成的事儿?” “我倒是想不通了,你怎么就一定要把王姝送出宫?难道有她陪着你不好吗?”长公主狐疑地问道。 “公主您也看到了。”唐子衿眼神飘忽,神情不稳;她为了缓解紧张,于是来回踱步,并说道:“大娘的苦心其实就是我的苦心,我们都不想让姝儿在宫中老死吧?” 长公主脱口而出:“既然你关心王姝,何不把她也推荐给殿下?” “王姝无心争宠,再说了,殿下也见过王姝,但是殿下不喜欢她,说她总是板着个脸,不讨喜。”唐子衿违心地说。 长公主犹豫再三,还是坚持说道:“不行,这件事太荒谬,就算你能瞒过少府,可瞒不住太子妃啊,太子妃对王姝似乎印象不错,你以为一句暴病而亡就能打发太子妃。” “所以才需要长公主帮忙啊。”唐子衿说道:“只要长公主说两句,我相信太子妃一定不会怀疑。” “唐姬,你……你真是全都算计好了,我都不例外。”长公主不悦地转身。 “长公主,只要你肯帮这个忙,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长公主倏然一惊,想不到唐子衿这么坚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臧敏感动所以她才冲昏了头,可长公主没那么好糊弄,她隐约觉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悠悠恋心 念巧欲言又止,唐子衿瞥见,愠言怒问:“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在我面前吞吞吐吐。” “诺。”念巧欠身说道:“奴婢是觉得,唐姬这么做恐有欠妥,这长公主所顾虑之事也不是不无道理,万一事情败露岂不是弄巧成拙?” “我当然知道这样做有多冒险,可如今这个机会不把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才能把王姝赶出宫了。”唐子衿忧心忡忡地说:“况且我们把握好每个环节,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念巧心一紧,试探地问:“可是长公主……” “哼,长公主偏爱王姝,以为她能在宫里有什么作为。”唐子衿愤恨地啐道:“出了宫就什么都不是了。” “其实关键还是在王姝身上,只要她自己愿意说服长公主,奴婢以为,这结果自然要比唐姬出面来得更好。”念巧沉声地说。 唐子衿犹犹豫豫地低喃:“依我看,王姝的心思……我看她有些顾虑,只怕不愿冒险。” “王姝会不会是舍不得皇宫的荣华富贵?”念巧故意又问。 唐子衿斜睨一眼念巧,微蹙眉,切齿说道:“容不得她愿不愿意,要想活命,她唯有离开皇宫。” 王姝在厢房门口踌躇不前,她捧着一壶茶,直到里面的茶凉了,她依然下定不了决心;许是里面的人察觉外面的动静,于是长公主亲自走去打开房门,她凝视王姝,眼神很镇定。 “奴婢见过长公主。”王姝微微欠身,低眉念道。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转身命令:“进来吧。” 王姝抬脚跨入,神情飘忽;长公主侧目瞅一眼她,冷冷地问:“唐姬已经告诉我了,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决定的。” 王姝紧握着茶壶,垂首说道:“奴婢不想连累长公主。” “那就是说你不想这么做?”长公主偏着头,严谨地问。 “可是……”王姝惆怅地皱着眉。 长公主瞪视王姝,厉言说道:“可是你想离开皇宫,回到亲人身边;好,我们暂且抛开所有的顾虑,我只要你看着我回答我,你是真正不想留在皇宫了,所以才想离开皇宫。” 王姝避开长公主的目光,然而长公主却冲过去,抓住王姝的肩膀,逼问道:“不要躲开,你就看着我回答,你是不是真正想离开皇宫?” “长公主,你何必要逼奴婢呢?”王姝痛苦地别过脸,喉咙微微抽紧,突然推开长公主,踱步哽咽:“奴婢能自己选择吗?奴婢根本就无从抉择,从一开始到现在,奴婢走的每一步都不是自己选择的,所有人都逼着奴婢。” 长公主定神说道:“姝儿,我其实是知道的,你当初并不想进宫。” 王姝平复自己的情绪,歉疚地说:“奴婢适才多有冒犯,还望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拉着王姝的手,微笑地说:“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和你投缘,你本就是我长公主府的人,进宫做宫女,我还舍不得呢。” “奴婢让长公主费心了。”王姝为难地说。 “这件事情还有一种办法解决。”长公主若有所思地说:“我是长公主,看中宫里一两个宫女,想必皇后娘娘也是会赏赐给我的;你们啊,就不用担心了,不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冒险。” 王姝怔然地问:“长公主是说,奴婢真的可以留下来?” “当然。”长公主傲然地说:“稍后唐姬进宫把事情禀明太子殿下,我再跟皇后娘娘说一声,难道我堂堂大公主,向太子弟弟要个宫女还不行吗?” 王姝闻言一惊,跪下来叩谢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长公主了。” “阿娇还想着你呢。”长公主弯腰扶起王姝,笑着说:“以后你就好好地替我照顾阿娇,我再也不会让你和亲人分开了。” 折腾一日,事情尘埃落定,最为满意的当属唐子衿,这回她如愿以偿地把王姝留在公主府,并且由长公主出面,绝对万无一失;唐姬要离开公主府时,王姝与长公主相送,几人依依不舍,来到府邸门前。 “姝儿,你在长公主府能和家人团聚,我也放心了。”唐子衿装作和和气气,此时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王姝恭顺地说道:“今后不能留在唐姬身边,姝儿实在惭愧。” “你不必担心。”唐子衿拉着王姝的手,看似亲密地说:“我会照顾自己的。” 长公主瞅了瞅王姝,安抚地说:“哎呀,唐姬在宫里,你还担心什么?” “唐姬,时候不早了。”念巧忙上前催促,于是唐子衿松开了手,退后几步说道:“长公主,姝儿就拜托您照顾了。” “嗯,你更加不用担心王姝,她在公主府绝对不比皇宫差。”长公主正色道。 唐子衿扫视一眼王姝,她们深知,这一别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然而,为了自己,唐子衿也更加清楚,王姝绝不能留在皇宫。 唐子衿把心一横,转身就坐上了车辇;王姝杵在原地,一直目送唐姬离开;夕阳西下,霞光倾城,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清风换上了凉意,穿过人心时,透着一股子寒气。 返回皇宫的唐子衿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她想,总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王姝赶出了皇宫,这下可好,太子殿下再也看不到王姝,时间久了就慢慢地淡忘这个人吧,好在及时遏制了太子殿下和王姝之间萌生的情意,否则自己又多了一个对手。 要说对王姝,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激,至少在刚开始进宫的时候,她确实对自己有些照顾,可这不能说明她能把殿下分给王姝;况且,王姝和殿下之前就相识,有这一层关系,总是令唐子衿惴惴不安,为了以防万一,干脆还是让王姝离开皇宫的好,也省得自己总是对她疑神疑鬼。 此事看似简单,慢说长公主要了宫里一个宫女,对皇后娘娘好说一通,事情也不难糊弄过去;可都没想到,有个人不乐意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的太子弟弟。 得知王姝出了宫就留在了公主府,太子殿下刘启顿时傻了眼,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姝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从自己身边溜走了,简直就是胡闹,她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也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对啊,他才是太子宫的老大,要从太子宫拿走一个人,为什么他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此事惹怒了太子殿下,情况急转直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臣妾叩见太子殿下……”唐子衿出宫迎驾,太子殿下匆匆步入绮倾苑,他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问:“子衿,为何王姝会留在长公主府?” 唐子衿肃然一惊,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回禀殿下,王姝那么讨喜,先是太子妃喜欢,现在长公主也……”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姝就是当初长公主安排送进皇宫的采女。”刘启瞪着唐子衿,怒斥道:“她在太子宫难道不好吗?何必再回长公主府?” 唐子衿板着脸,冷冷地说:“殿下,王姝不过是个宫女,她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刘启局促不安地垂首,支吾地说:“她不是你的姐妹吗?能在你身边,你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臣妾这一次去了长公主府,才知道姝儿其实根本就不想留在皇宫。”唐子衿严谨地说:“原来姝儿的家人也在公主府,姝儿留在公主府才是真正高兴,作为姐妹,我当然乐意成全了她,难道殿下不想成全姝儿?” “什么?王姝的家人也在长公主府上?”刘启震惊地问:“这么说,王姝是心甘情愿地留在长公主府?” “没错。”唐子衿眼盯着刘启,见他失望的模样,唐子衿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敢说破,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想是真的,不过她庆幸,这一切到此结束。 刘启心乱如麻,他压抑自己面对对王姝的感觉,总是以为这都是因为郭老的那句“玩笑话”,他还不能确定对王姝的感情时,她就选择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这也是天意,还未看到花的美好,他就尝到凋谢的滋味。 王姝简直不敢相信,才一天时间,她尽然真的站在一个跟太子宫毫无关系的地方;月朗明清,刺骨的夜色因蕴含了思念,让气温又骤降了许多。 王姝冷不丁缩着脖子,她转身打算进入厢房休息,可眼神余光瞟到不远处的绿光,吓得她一怔,顿住脚步定在原地;那分明就是萤火虫的光亮,可现下入秋,不应该有萤火虫才对,难道…… 王姝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她眼前却是太子殿下蹲在草地里为自己摆弄竹筒时的情形,他认真的时候,掩藏了高高在上的威严,那个时候,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多了一份亲切,很想靠近的感觉。 “我……”王姝仰起头,心弦紧绷,继而对着悬挂黑幕中的残月,无奈地叹道:“我不想离开,其实我,我知道,皇宫有我不舍的人……可是,我不能说与任何人听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情窦初开 栗良娣不安地踱步,听了月莹的话,她显得异常深沉;月莹垂首,她将绮倾苑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汇报清楚,可是栗良娣并未因为王姝的离宫而感到高兴,反倒是更加心事重重。 “究竟是什么事情诱使唐姬一定要将王姝留在了长公主府上。”栗良娣严肃地问:“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据奴婢了解,这唐姬也是担心殿下宠幸王姝,所以才会不念姐妹之情,出此下策。”月莹战战兢兢地说:“可见唐姬这个人连姐妹都不放过。” “哼,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栗良娣啐了一口,说道:“这么快就把王姝铲除,反而令我有些困惑。” “听说是王姝自愿留下。” “算她聪明。”栗良娣不屑地嗤笑:“知道留在太子宫根本就不可能飞上枝头。” “良娣,那接下来只有唐姬一个人,对付起来似乎也容易得多。” “不,你别忘了。”栗良娣挥手说道:“上次宴会上,太子妃明摆了就是站在唐姬身边,你也探知她们打算联手,所以除掉唐姬身边的王姝,我们还有另一个目标。” “这,太子妃恐怕有些棘手。”月莹面露难色地说。 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似笑非笑地说道:“谁说要对付太子妃?既然唐姬能想到联手太子妃对付我,为何我就不能联手太子妃再反咬她一口?” 月莹恍然说道:“良娣的意思是,打算与太子妃言和?” 栗良娣轻蔑笑道:“你啊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什么事情还是要我来提醒。” 月莹颔首欠身,诚惶诚恐地说:“奴婢愚钝,奴婢怎能与良娣的才智相提并论。” “哼哈哈,你就是这张嘴,懂得讨好。”栗良娣咧嘴笑了笑,自傲地冷扫一眼月莹。 月莹傻笑一声,故而又道:“奴婢这张嘴只有在良娣身边才说真话,其他的人,奴婢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月莹知道,聪明的主子是不会喜欢那些总是能猜对自己心思的婢女,但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只要拍马屁拍得对,走哪儿都不成问题。 王姝将王熙儿的青丝一梳到底,她轻抚妹妹的发丝,笑着说道:“又长了不少。” “熙儿羡慕姐姐的青丝,如瀑繁密,又亮又黑。”王熙儿扭头笑道:“不过熙儿相信有那一天的。” “其实现在你的黑发已经很好了,绝对要比姐姐还好。” “真的吗?” “那是当然。”王姝伸手打开镜奁,突然看到最下面的屉子里放着一支十分漂亮的翠步摇,这不像是王熙儿的东西,于是她掏出来,好奇地问:“熙儿,这是你的步摇吗?” 王熙儿转身看到王姝拿在手中的步摇,立刻惊讶地抢过去,慌张地塞进镜奁中;见到妹妹这么紧张,王姝以为这步摇里面肯定有问题,她所知,妹妹从未有这样精致的步摇,要说她如今身上也没有银子买,难道是…… “熙儿,你……”王姝怔然地问。 “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步摇是我的。”王熙儿也不笨,看到王姝的惊慌,也猜到她怎么想。 王姝谨慎地凝睇王熙儿,但见熙儿刻意避开她的注视,勉强解释道:“姐姐,其实熙儿偶尔也会出府买点东西,这一来二去的,省了不少银子,所以才会想要买支步摇。” “这么说,你是拿的府上的银子买的?” “不,不是。”王熙儿摇头说道:“是娘给的一部分,不过娘不知道我是买了步摇。” “熙儿……” “姐姐,熙儿长大了,也应该有自己的东西了嘛。”王熙儿撒娇地说:“本来熙儿想存够银子再买一支送给姐姐,可哪里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支,不过,姐姐要是喜欢,熙儿更高兴送给姐姐。” 王姝定了定神,抿嘴笑道:“既然是你喜欢的,姐姐怎会拿去?不过你怎么不拿出来戴着?这么好看的步摇放在镜奁里面藏着,会不会太可惜了?” 王熙儿闻言心虚,又转身走到另一边,支吾地说:“熙儿在长公主府要做事情,戴着步摇始终不是很方便,所以还是不要戴了。” 王姝点了点头,应道:“倒也是,难得你考虑周到,即便是自己喜欢也能以正事为主。” “好东西也不一定要让别人知道啊。”王熙儿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王姝笑道:“是姐姐说的,敝帚自珍,东西虽然一般,可是我自己珍爱就好。” 王姝欣慰地说:“看来熙儿果然长大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时候放手咯。” “姐姐,你可不能放手,就算熙儿长大,也终究是你妹妹啊。”王熙儿嘟囔地说。 王姝俯身一笑,刮了刮王熙儿的鼻头,揶揄地说:“你啊,就知道欺负你姐姐我呢。” “叩叩……”王姝端着一碗汤水,她敲的是母亲臧敏的厢房。 “进来吧。”臧敏头也没抬,坐着整理钱囊;王姝半跪在垫子上,然后把汤水递上去,说道:“娘,这是刚刚长公主赐给我的,我想拿来给你品尝,听说这是瑶柱丝汤,很鲜甜的。” “唉,看到这么一点银子,我是吃龙肉也没胃口了。”臧敏沮丧地叹息,然后干脆推开钱囊发闷气。 王姝这才留意钱囊和一点碎银子,不过她不知道娘要做什么,于是又问:“娘,你这是要干什么?把所有的钱为何分成好几份呢?” 臧敏瞥一眼女儿,忿忿地啐道:“虽然你爹不仁,可我也不能不义啊,家中除了你们姐妹俩,还有两个弟弟在啊,所以我呢,把钱会托人送到长陵去的。” “娘,原来你一直都关心着弟弟他们。”王姝蹙眉说道。 臧敏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岂止是关心他们,其实在你们尚未来长安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每个月托人送钱过去了,不过我也知道,钱到了你爹手上,就等于是到了赌坊,你们一个个都尝不到一点儿好处。” “所以那个时候娘才会想方设法地和我联系上。”王姝咬着唇,自责地说:“可姝儿没用,不能照顾好弟弟妹妹,还害得自己深陷危机。” “这怎么能怪你?”臧敏说:“追根到底也是做娘的不对。” 王姝又看了看桌上的碎银子,便问:“娘,你刚才叹息是不是因为银子不够用?” “虽然是在长公主府,可要养活家里的三张嘴,也不是容易的事儿。”臧敏忧虑地说。 王姝深知母亲的难处,于是她也没多想,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娘,我这里还有一些,你都拿去给弟弟吧,现在家里没人照顾他们,想想就怪可怜的。” “可是你的银子要自己攒着,以后娘是拿不出什么嫁妆给你了,这点银子你留着傍身吧。”臧敏拒绝王姝的好意,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王姝执意地说道:“娘,我是家里的一份子,现在家里有困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再说了,我是大姐,理应要分担娘的烦恼,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 “姝儿,都是娘没用,是娘让你现在进退两难啊。”臧敏欲哭无泪,唉声叹息地自责。 王姝安抚地说:“娘,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就算是多么不想,可已然发生,再也无法改变,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好好地活下去,正如您从小教导我,人活着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所以我更要为了自己好好地活着。” “你能这么想就好。”臧敏点头说道:“现在风声没那么紧了,找个时间我打算回去看看,我实在是不放心你那两个弟弟,虽说你爹不会卖了他们,可是几个男人住在一块儿,我恐怕他们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娘,要不我陪你?” “不行,人多惹人怀疑,我还不能确定长陵现在的形势,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真是速手无策了。” “娘,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王姝忧心忡忡地嘱咐:“希望爹爹能经过这两件事情之后有所收敛。” 王姝从臧敏的房间走出来,她关好门刚一转身,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激灵;王姝冷静地暗忖,不对啊,娘手上不是没有多余的银子吗?那她怎么会给熙儿购置步摇这么贵重的饰物?娘肯定不会说谎骗自己,那就是熙儿有问题了;王姝一时间陷入困惑中,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王熙儿是绝不会欺骗自己的,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翠步摇的确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近身侍从将煮好的茶放在桌子上,浓香勾起刘启的注意力;于是刘启放下竹简,扭头看着茶壶,壶嘴冒着很细的烟雾,只不过茶香不及王姝所煮的花茶。 “拿下去吧,我不想喝。”刘启心烦意燥,冷声下令。 “诺。”侍从只得将茶壶又捧走了,这时,晏南从殿外走进来,看到侍从手中的茶壶,于是与他交换了眼色,立刻晏南就明白情况,原来太子殿下心情郁闷至极,连品茶的心思都没有了。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晏南走到太子殿下跟前,毕恭毕敬地请安。 刘启头也没抬,双眼盯着竹简,却依然问道:“有事吗?” 晏南赔笑两声,小心翼翼地道:“良娣让奴才通传一声,公子荣已经在昭阳殿等候殿下。” “荣儿?”刘启听到晏南提到儿子刘荣,像是给他的心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强迫自己忘了王姝,换了心情冲着晏南笑道:“摆驾昭阳殿。” “诺。” 晏南咧开嘴笑了笑,而后走到殿外,大喝一声:“太子殿下摆驾昭阳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来者非善 “荣儿叩见太子妃。”莫约十来岁的男孩刘荣稚嫩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见他笨拙地跪拜,太子妃赶紧走过去牵着刘荣的手,笑脸盈盈地道:“好了好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站在刘荣身后的栗良娣微微欠身,含笑说道:“臣妾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拉着刘荣入座,栗良娣瞅着太子妃和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展露得意的笑颜。 刘荣坐在太子妃怀中,倚着太子妃与之说笑;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渊源,这孩子始终还是孩子,并且太子妃嫁给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未曾给殿下生个一男半女,其实她也是十分喜欢小孩子的,可就是自己肚子不争气,她也没有办法。 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说:“其实早应该带着荣儿来给太子妃请安了,就是抽不出时间来,这不,昨天殿下还一直抱着荣儿在宫里玩耍。” 太子妃摸了摸刘荣粉嫩的脸颊,叹息地说:“荣儿转眼间就这么大了,听说荣儿熟读四书,很有天赋嘛。” “呵呵,倒也没什么,孩子还小,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栗良娣看了一眼刘荣,眸光中流露出的那种母亲对儿子的期盼与骄傲不言而喻;这些都被太子妃看在眼里,但她很快就别过脸,不想被刺激得更伤心。 之后碧若带着刘荣去别的地方玩耍了,栗良娣吩咐月莹支开其他的宫女,当只剩下与太子妃两人时,反倒让太子妃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要说栗良娣是猫,那太子妃不是鼠辈也似是鼠辈,向来太子宫的局势就如此,太子妃不过是个虚位,真正把持太子宫的当仁不让就是栗良娣;她深受殿下恩宠,又有公子荣这个无可取代的筹码,眼看着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唐姬,总是不自量力地与自己作对。 栗良娣隐去笑意,气定神闲地说:“太子妃,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其实今日来,除了带荣儿给你请安,最重要还是想知道你的一句话。” “我的一句话?”太子妃诧异地问道:“栗良娣可否把话说的再清楚一些,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我什么话?” 栗良娣冷笑一声,慢条不絮地说:“我知道,唐姬是从你中安宫走出去的,所以你们一来二去地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我本应该不必理会,可现在嘛……” “栗良娣是不是有所误会。”太子妃心里一紧,忧虑地说:“我们都是自家姐妹,身为太子殿下的女人,大家就是一家人,栗良娣何必说两家话,这岂不是生分了?” 栗良娣眼珠一转,冷厉地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太子妃说的话也是如此地耐人寻味了?” 太子妃垂首,幽幽地道:“栗良娣,其实我是说的真心话,我是真心拿你们当姐妹,也是希望太子宫和和睦睦,不要有什么纷争。” “若是以往,我们相处得倒也安生。”栗良娣站起来,转身踱步,严谨地啐道:“但今时不同往日,不是我不想安安分分,而是有人不识抬举。” “良娣……” “你要是真的想让太子宫和和睦睦,倒也不是难事。”栗良娣皮笑肉不笑地侧目瞪视太子妃:“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太子妃好了,不要跟着某个不懂规矩的人乱了宫里的章法,等到我秋后算账的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太子妃怔然地注视栗良娣,她眸光中的杀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太子妃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却见栗良娣拂袖离去,走时一阵风,吹干了太子妃背脊渗出的冷汗。 碧若得知栗良娣一行人离开,她赶紧跑进寝宫,心有余悸的太子妃双手紧握,可见她确实被栗良娣的警告惊得哑口无言。 “太子妃……”碧若跪在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奴婢觉得栗良娣来者不善,是不是刚才她说了什么?” “她警告我。”太子妃负气地低啐:“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作太子妃,这么多年来,我有什么事情不是忍着她,可是她却变本加厉地伤害我。” “太子妃,就因为您对她太客气了,所以栗良娣才会肆无忌惮。”碧若忿忿地说道:“奴婢就猜到了,怎会无缘无故地把公子荣带到中安宫,可见她的目的就是要做给太子妃看,看她如今得势,简直不可一世。” “但是她似乎也担心我真的与唐姬联手对付她。” “那日在宴会上,太子妃一句话化解唐姬的尴尬不说,还让栗良娣怀恨在心。”碧若说道:“今日的事情正好印证。” “印证什么?” “栗良娣实则上不敢随便动唐姬一分一毫。”碧若狡黠地说:“之前奴婢还有些犹豫,不过看来这个时候联手唐姬,说不定真是太子妃对付栗良娣的最好时机。” “碧若,你现在反而赞同我与唐姬联手?”太子妃惧怕地说:“可栗良娣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她说出这声警告,想必之后会有所行动,她这个人,一向都是娇纵蛮横,暂时不会动唐姬一分一毫,并不代表她以后也不会啊。” “没错,就怕她不采取行动。”碧若抿嘴一笑,说道:“如今殿下对唐姬还有宠爱之情,所以这只会加深栗良娣的恨意,她们斗得你死我活,那是她们的事儿,只要太子妃见机行事,奴婢可以肯定,她们鱼死网破之时便是太子妃出人头地之日。” 太子妃思虑地问:“那要如何做才能让她们真正反目?” 碧若握住太子妃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太子妃,她们自个儿都送上了门,您还怕没有机会让她们反目?”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倏然恍悟地道:“你是要我挑拨离间?” 碧若拉开嘴角的弧度,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被长公主邀请再过府一叙,着实令周晨有些为难,上次不欢而散想必是得罪了长公主,可没想到才不过几日,长公主尽然不计前嫌又派了府上的小厮前去周府。 若是一般男子还真就不太好意思进出公主府,可周晨不同,身上贴着皇室画工的头衔,莫说是出入公主府,即便是出入皇宫,也不是难事;当然,周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频繁进入皇宫自找麻烦。 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可事实上被长公主邀请,堪比圣旨驾到,根本就容不得他说不;勉强自己赶来长公主府上,府上管家似乎都记住了周晨,他们热情款待,将周晨领着进入府内。 周晨寻思该如何应对长公主时也无心欣赏四周的景色,直到他眼角余光瞟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这才引起他的注意;当周晨定在回廊中,眺望远去时,正是王姝的笑脸掠入他的眼中;浅浅一笑,勾出周晨最深的思念,无法想象,在这里居然还能见到她,来不及多想,周晨不顾管家,直接转了弯跨入花园的小径。 王姝十分认真地检查每株花卉的情况,不过有人靠近,她本能地警觉起来,抬头对视,看到周晨时,她也同样吓了一跳。 “没想到会在公主府见到你。”周晨沉浸在不可思议和欣喜之中,百感交集。 王姝莞尔笑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跟周大哥详说。” “没关系,在公主府我才有机会看到你呢。”周晨脱口而出,后又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是说,你在皇宫的绮倾苑,我实在是不便进入,但是在公主府的话,也许还能见上一面。” “周大哥为何要见我,难道有事情找我吗?”王姝不解地反问。 “额……”周晨略显尴尬,憨笑地说:“也不是有事情找你,只是,只是大家都是朋友,常久不见,难免会生分了。” “周大哥将姝儿视为朋友,真是令姝儿感激不尽,这份感激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渐忘的。”王姝并未把周晨的尴尬放在心上,反而好奇地问道:“对了,周大哥来公主府要做什么呢?” “长公主想让我替她画一幅画像,上一次与长公主闹了一点小矛盾,所以没有实施,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周晨说道。 “原来如此。”王姝笑道:“对了,上次是什么矛盾?长公主没有为难你吧?” “应该没事了吧,否则长公主怎么会再邀请我前来?”周晨眨了眨眼,不确定地说。 “那倒也是。” “周先生,长公主有请。”管家打断两人的叙旧,于是周晨对王姝说道:“我先告辞了,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如若有机会……” “肯定有的。”王姝安抚地说:“周大哥不要让长公主等太久了。” “呵呵,嗯,那我先走了。”周晨虽然依依不舍,可不走不行,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又忍不住回头望去,见王姝依然杵在原地目送自己,顿时心中一股暖流涌出,真正个甜了心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若即若离 王姝见王熙儿慌慌张张地从回廊中穿过,于是跟上去大声喝问:“熙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王熙儿听到姐姐王姝的声音,吓得止步,扭头迎上王姝,轻问:“姐姐,你跟踪我?” 王姝赶上来说:“我正巧路过,见你火急火燎地经过,怎么了?不是阿娇小姐出事了吧?” “不,不是。”王熙儿摇了摇头,紧张地说:“是我适才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茅房。” 王姝见王熙儿眼神闪烁,便板着脸愠色怒问:“熙儿,你以前是从不会对我说谎的,如今是怎么回事?你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姐……”王熙儿怔然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忧色地跺脚,转身说道:“我,我真的没事,不过是走得快了点,这个你也要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什么。”王姝把翠步摇的事情藏在心里,为了妹妹的面子她暂时不想直接拆穿她。 “可是你的语气就是。”王熙儿嘟囔着说:“好像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王姝正色说道:“说了谎话自然是不对的。” 王熙儿心虚地说:“那好,我告诉你,我是要去看一个人,这样你满意了吧。” “看一个人?”王姝惊问:“你要去看谁?” 王熙儿腼腆一笑,拉着王姝说:“要不姐姐陪我去。” 王熙儿和王姝弓着身子藏匿在矮树丛,不远的地方便是长公主经常休憩的凉亭;这时,亭中坐着两人,一男一女,期间长公主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而另一个男子虽然侧身对着她们,可王姝一眼就认出此人是谁。 “姐姐,你看到坐在长公主对面的男子了吗?”王熙儿悄声地问。 王姝定神说道:“他是画工周先生,此人你认识?” “你也认识?”王熙儿惊讶地问。 王姝沉默地点了点头,之后王熙儿又拉着王姝离开;在回廊中,两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王姝满心疑虑,先开口问道:“熙儿,你带我去看周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你急急忙忙地是为了见周先生?” “姐姐,你觉得周先生如何?”王熙儿羞涩地问。 王姝小心地答:“周先生这个人谦和有礼,是为君子。” “我也认同。”王熙儿抿嘴笑道:“其实熙儿有件事情没有对姐姐明说,刚才姐姐也说了,熙儿说了谎是不对的,可熙儿并不是有意要瞒着姐姐。” 王姝握着王熙儿的手,安抚地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只是我说得太严厉了,可姐姐是为了你好。” “熙儿明白。”王熙儿莞尔说道:“当日我偷偷溜出府,被长安街的繁华吸引了,后面遇到路边小摊,发现两支难能可贵的步摇,一时欢喜冲动之下想要买下来,因为两支步摇一模一样,所以当时我打算自己留一支,另外一支就留给姐姐。” 王姝早就察觉翠步摇的事情不那么简单,现在听到王熙儿这么说,她恍然笑道:“这么说,就是你放在镜奁中的那支步摇?” “姐姐果然聪慧。”王熙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是姐姐应该是知道的,虽然我现在在长公主府上不愁吃穿,可每月领了工钱也剩不了多少,两支步摇价钱不菲,要说熙儿,还真拿不出银子。” “那你镜奁中的步摇……” 王熙儿含笑地说:“可能是天意,出手买下步摇的正是周先生,他说他要送给一个朋友,多出一支便低价卖给了我。”王熙儿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将长公主毁掉另外一支步摇的事情抹去了。 “原来如此。”王姝眉开眼笑地说:“这么说,你与周先生就这样相识了?” “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周先生就是长公主请来的画工。”王熙儿说道:“姐姐,那你又是如何认识了周先生?” 王姝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简单,周先生与太子殿下关系甚好,他日我还在太子宫的时候就与周先生相识了。” “没想到这么凑巧。”王熙儿双眼一亮,似乎隐含了某种情愫;多心的王姝忍不住又问:“熙儿,你是不是对周先生还有别的心思?” 王熙儿一惊,慌张地说:“姐姐,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我……我当周先生为朋友,本想将周先生也介绍给姐姐认识,可没料到姐姐在我之前就认识了先生……” “呵呵,周先生一表人才,你会动别的心思也不足为怪啊。”王姝揶揄妹妹,笑着说。 王熙儿飞红了脸,娇嗔地说道:“姐姐,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王姝掩嘴偷笑,看到王熙儿红透的脸颊,她这么聪明早就明白了什么;算起来,熙儿年芳十五,正是懵懂之时,如若真如自己所想,那岂不是天作之合?只是不知道周先生如何想了。 周晨惊愕地看了看王姝,又瞅了瞅王熙儿,难怪当时只觉得王熙儿眼熟,以一个作画之人的眼光,旁的人可能不会对人的五官敏感,可是周晨不同,他习惯记住不同人的轮廓,所以看到王熙儿时,他会比一般人更加容易觉出王熙儿与王姝五官轮廓上的相似之处。 “真是没有想到,你们两位是姐妹。”周晨离去时,王姝相送,王熙儿自然也跟着姐姐一起。 “更没想到,你与熙儿还能在街上相识。”王姝有意无意地说。 “怎么?熙儿姑娘已经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你了?”周晨笑着问。 王熙儿不乐意了,娇嗔地责问:“周先生,能不能别在熙儿的名字后面还加上一个尾巴,听起来怪别扭。” 周晨歉疚地俯首,恭敬地说:“在下以后会注意的。” “熙儿,你啊,别为难人家周先生。”王姝取笑说道:“人家可是正人君子,说起话来一句句的,有头有尾才显得礼节周到。” 周晨无奈地摇着头,莞尔笑道:“姝儿,你,你别再取笑我了,否则我应该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才是。” “哈哈……”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行于回廊中的长公主还以为周晨早已经离开了公主府,可经过时她被笑声吸引,立在原地望去,看到周晨他们三人笑开怀;长公主特别留意了周晨,因为周晨面对自己时,是绝不会如此轻松,并且展露爽朗的笑颜。 “禀长公主。”管家走到长公主跟前,毕恭毕敬地说:“奴才护送周先生出府时,遇到王姝和王熙儿,他们说要送周先生一程,岂料在园子里聊了起来。” “他们有这么熟悉吗?”长公主微蹙眉,轻问:“王姝还有说什么?” “回长公主的话,王姝什么都没说。” “嗯,你先下去吧。”长公主面无表情地喝道。 “诺。” 长公主迈步朝着他们走去,双眼一眨不咋地盯着周晨,直到王姝警觉有一股不安的气场靠近,于是扭头望去,这一看,吓得她拉着王熙儿跪在地上。 “奴婢叩见长公主。” “奴婢,奴婢叩见长公主。”王熙儿显得有些慌张。 “草民见过长公主。”周晨拂袖跪下,立刻隐去笑意,变得严谨。 长公主扫视他们一眼,继而咧嘴笑了笑,说道:“哎呀,怎么我一来,你们就这么拘束了?适才在回廊也听到你们的笑声呢。” 虽然长公主看起来无所谓,可是王姝一点儿也不觉得平静,反而战战兢兢地请罪:“奴婢知罪,不应该在府内大声喧哗,惊动了长公主。” “请长公主恕罪。”王熙儿也跟着请罪,俯首喝道。 周晨瞄了一眼王姝,担忧地说:“长公主,其实是草民不应该在府上逗留,长公主如若要罚就罚草民吧。” 长公主故意板着脸,冷冷地啐道:“你们一个个地这是干什么?”气氛一时间陷入冰点,就在大家提心吊胆之际,长公主又媚笑一声,扶起周晨说道:“周先生随时随地都能来我的公主府,至于想要逗留多久那也是你的自由,所以周先生不必客气了。” 周晨站起来,紧张地说:“那她们……” 长公主走过去,居高临下地说:“姝儿,你们都起来吧,别把我这个长公主看作豺狼虎豹,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再说了,我公主府不是皇宫,没那么多规矩,动不动就受罚,我还嫌费事呢。” 王姝扶着妹妹王熙儿站起来,颔首说道:“多谢长公主,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长公主走到王姝跟前,似笑非笑地问:“听说你亲自出来是为了送周先生?” 王姝坦然地说:“回长公主的话,奴婢与周先生一见如故,他日是奴婢害得周先生受伤,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现在虽然周先生痊愈,可奴婢还是有些担心。” “其实王姝你不必担心了,我早就没事。”周晨笑着说:“现在照样能吃能睡。” 长公主瞥了一眼周晨,对着王姝说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不说我都忘了呢,是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周先生才好得快。”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长公主斜睨一眼周晨,讨好地笑了笑,说道:“周先生,不如让本公主送你吧,她们始终是婢女,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恐怕不能亲自送你出府了。” 周晨虽然失望,可长公主说的在理,于是巧言婉拒:“周晨一个粗人,怎敢劳烦长公主,还是由管家带路即可,长公主请留步了。” 一次次有意无意的拒绝在长公主心头像是扎了一根针,这个周晨就是滴水不进,连个缝隙都不留给自己。长公主瞪视周晨的背影,恨恨地暗忖;转身时,她觑见王氏两姐妹脸上都有奇怪的表情,刹那间,长公主有些震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暗潮涌动 晏南恭顺地施礼问安,赔笑说道:“禀唐姬,殿下特意派奴才过来绮倾苑,跟唐姬说一声,今日殿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来不了了。” 唐姬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晏南,冷冷地问:“殿下真的是因为国事吗?” “这……”晏南心虚地垂首。 唐姬冷哼说道:“说吧,殿下是不是去了昭阳殿?” “回禀唐姬,公子荣有些不舒服,所以殿下想去看看。”晏南为难地皱着眉头,担心因此而沦为唐姬的出气筒。 “哼,不舒服。”唐姬转身踱步,嗤笑地讥讽:“究竟是刘荣不舒服还是栗良娣不舒服?” “唐姬。”念巧顾及晏公公还在,于是朝着唐姬使了使眼色,虽然唐姬气不打一处来,可殿下要看自己儿子去,这理由似乎比国事繁重还要充分。 念巧走到晏南身前,塞了一点碎银子打发了他,随后她又走到唐姬身边,语重心长地劝道:“唐姬,这晏公公可以说是殿下另一双眼睛,今后您啊,还是多加小心些。” 唐姬白了一眼殿外,忿然啐道:“就是要让殿下知道才好,这都几天了,栗良娣总是把公子荣摆出来,让殿下根本就抽不开身来绮倾苑。” “可是殿下的确疼爱公子荣,这一点毋庸置疑啊。”念巧无奈地提醒。 “怎么会这样。”唐姬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小肚腩,又恨恨地捶打两下,吓得念巧赶紧拉住她。 “唐姬,您这是干什么啊。”念巧紧张地说:“您就是要气,对着奴婢发脾气就好,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唐姬推开念巧,负气地叱喝:“对你发泄就能解决问题吗?现在是我自己不争气,差不多半年了,我的肚子一点起色都没有;不应该啊,我身体状况好得很,也吃了不少补身子的东西,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毫无动静。” 念巧若有所思地劝慰:“这才半年,时间还早呢,唐姬不要太心急了。” “怎能不急?”唐姬担忧地说:“我可不能像太子妃那样,好几年了,什么都生不出。” “那是殿下很少去中安宫,所以太子妃肯定生不出来啊。” “可是殿下没少来绮倾苑,我还不是照样毫无办法?”唐姬忐忑不安地说:“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才好。” “这个,这个是天意,怎能说想办法就能生出孩子来?”念巧摊开手,无奈地说。 “啾啾……”栗良娣正给雀儿喂食,身边月莹汇报情况后,定了定神,偷瞄一眼栗良娣;却见栗良娣一门心思地给雀鸟喂食,那金丝笼中的雀鸟似乎不太配合,不肯低头吃食不说,并且根本就不理睬栗良娣。 “哼,不识抬举。”栗良娣耐心有限,气恼时,随手将食物扔在地上,继而对侍从喝道:“梁真。” “奴才在。”梁真是昭阳殿的近身公公。 “把这只雀鸟拿下去杀了。” “诺。”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是你的下场。”栗良娣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金丝笼,这时,栗良娣扫了一眼杵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月莹。 待栗良娣情绪缓和之后,月莹才又说道:“启禀良娣,其实像这种雀鸟根本就不适合呆在笼中,如若放飞了它们,才是唯一活路。” “既然它们一开始选择了留在笼中,那就要付出失去自由的代价。”栗良娣切齿地啐道:“这就是游戏规则,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必须明白。” “也许并非它们所愿。”月莹意味深长地说。 栗良娣傲慢地笑问:“怎么今日你变得多愁善感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看到雀鸟有感而发。” 栗良娣深吸一口气,踱步说道:“你刚才说,唐姬在绮倾苑暴跳如雷,扬言要生个儿子取代我的荣儿?” “恐怕唐姬也是想生个殿下的孩儿,现在她应该清楚,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跟良娣斗下去,如此一来多了一个筹码,才能稳住已有的局势。”月莹阴冷地说:“不过,良娣放心,此事奴婢一开始就打点好了,所以唐姬是绝不可能生下一子半女的。” 栗良娣满意地笑道:“很好,你做事向来让我省心;不过她既然有此野心,还放出狠话,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予以反击才是?” “良娣的意思……”月莹揣度地问:“现在时机成熟了?” 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唐子衿,从她在中安宫的时候,我就已经忍她很久了,再忍下去我还是那个栗良娣吗?哼,太子宫不需要不自量力的东西,身为太子宫的栗良娣,是时候收拾收拾了;这一次,我要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熙儿?熙儿……”阿娇想找人玩耍,可一上午都不见王熙儿陪自己,于是她干脆亲自去王熙儿的厢房找她,但来到房间,也是人去楼空。 “这个死丫头,去哪里了嘛。”阿娇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嘟囔道;她在王熙儿的房间转悠一圈,刚要离开时,却见窗台前的桌上有一发光的东西,金光闪到阿娇小姐的眼睛,小孩子的好奇心无法比拟,况且在长公主府,阿娇胜似女皇,所以养成更加肆无忌惮的性格。 阿娇小姐探身过去,她发现金光是从镜奁中发出来的,于是阿娇小姐伸手拉开下面的抽屉,果然是一支夺目的蝴蝶翠步摇。 “哇,好漂亮啊。”阿娇小姐站在铜镜前,将步摇插入自己的发髻,虽然才七八岁,可爱美之心早就根深蒂固,并且她看着自己的娘经常装扮自己,自然是学得有模有样。 “吱噫——”推门进入的王熙儿还没发现屋子里的阿娇小姐,可阿娇小姐却兴冲冲地跑出来,大笑两声,说道:“熙儿姐姐,你看我美不美?” 王熙儿被突然出现的阿娇小姐吓了一跳,刚平复心情走过去,没料到眸光落在步摇上面,顿觉眼熟,于是又问:“你这步摇?” “熙儿姐姐,你的步摇真好看,我打算把它买下来,你开个价吧。”阿娇小姐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熙儿听到阿娇小姐这么说,一时间也忘了阿娇的身份,当即拉下脸,怒气地指责:“阿娇小姐,你,你怎么能随便拿奴婢的东西,这个步摇,奴婢是不会卖的。” 阿娇小姐哪里想到王熙儿的反应会这么大,但是她也不是吃素的,虽说平日里与王熙儿她们玩得不错,可下人始终是下人,刚才王熙儿的态度那么差,阿娇自然是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何况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只步摇。 “王熙儿,你知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阿娇摆出一副主人的嘴脸,真是从小就被耳濡目染,养成了不可一世的脾性。 王熙儿倒抽一气,跪下来求道:“奴婢知罪,奴婢刚才确实心急了点,冒犯小姐,可是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想告诉小姐,这支步摇奴婢真的不能卖啊。” “我出纹银五十两,怎么样,够多了吧。”阿娇小姐全然不顾他人的意愿,执意要占有。 王熙儿心一沉,仰起头说:“小姐,奴婢不是因为价钱,而是这支步摇是别人送的。” “那你再要那个人买给你不就可以了嘛。”阿娇小姐刁蛮地说:“总之这支步摇,我一定要买。” 语毕,阿娇小姐匆忙地转身,一跳一蹦地朝着外面跑去;跪在地上的王熙儿不甘示弱,她也赶紧爬起来追出去,一路追赶,阿娇更觉得有趣极了,于是带着玩耍的心态与王熙儿在回廊中不顾一切地追逐。 “来啊来啊,追上我,我就考虑还给你。”阿娇小姐跳到栏杆上大声地笑道,后面追得气喘呼呼的王熙儿听到阿娇小姐这么说了,于是立马来了精神。 阿娇见势不妙,又跳下来朝着另一条回廊奔去,正兴奋着,岂料会撞上迎面而来的母亲大人;这一撞击不得了,几乎把阿娇小姐撞了个人仰马翻,吓得四周奴仆心惊胆颤。 “哎呦喂。”长公主被自己女儿撞得也是晕头转向,站定后,她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叱喝道:“阿娇,你没大没小,在院子里干什么。” 婢女扶起阿娇小姐,阿娇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一副委屈的样子,嘟着嘴说道:“娘,是你撞上我了,你还说我。” 长公主怒视阿娇,走过去教训:“你堂堂一个大小姐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难道你要看我哭,你才高兴吗?”果然是牙尖嘴利,气得长公主火冒三丈;刚想责骂时,不料长公主却看到阿娇的童髻上面插着一支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步摇。 与此同时,赶来的王熙儿看到长公主也出现,顿时腿软,跪下来叩首喝道:“奴婢叩见长公主。” 王熙儿粗声喘气,又大汗淋漓,不用说了,刚才与小姐追逐的肯定是她;长公主冷瞥一眼王熙儿,又将目光移到女儿的头上,不知道为何,这步摇眼熟得很啊,好像在哪里见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醋海翻波 长公主将步摇从女儿头上取下来,跪在地上的王熙儿突然心惊得不敢喘气,屏住呼吸涨得双腮通红,紧张之色溢于言表;阿娇小姐见母亲也是对这步摇很感兴趣,便说道:“娘,你也喜欢吗?可是熙儿姐姐说这是朋友相送的,不愿意卖给我。” “朋友送的?”长公主的话似是疑虑,却又瞥了一眼跪在身前的王熙儿。 此时王熙儿吓得冷汗冒出,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奴婢,奴婢以为小姐高贵,这种民间的东西恐怕不太适合小姐佩戴。” “我喜欢不就可以了?”阿娇小姐果然是长公主的女儿,两母女说话简直一模一样,倒也是,身为皇室贵族,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自己喜欢就成,管它是不是皇宫的东西还是民间的玩意儿。 长公主将女儿拉住,然而自己走上前,又迈进一步与王熙儿相距更近;看到长公主的脚就在自己眼前,王熙儿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板里面,她不敢抬头看一眼长公主,生怕她记起了步摇的事情。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步摇?”长公主犹犹豫豫地说:“我应该见过的,否则怎么会这么眼熟。” “奴婢……”王熙儿心惊胆战,颤声道:“奴婢知罪,请长公主饶恕奴婢。” 王熙儿心虚的话反倒是给了长公主一个提示,媚眼一转,突然记忆与步摇重叠起来,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支步摇不是曾经被自己捡到过吗?等一下,当时她一气之下将步摇摔烂,这会儿手中这支步摇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那支更加光鲜。 “王熙儿。”长公主居高临下地哼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步摇是你的。” “长公主息怒,此事有些误会了。”王熙儿小心地说:“其实当时奴婢也是吓得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后面周先生承认是自己的,奴婢自然不敢多嘴,免得引起长公主更大的误会。” “那现在呢?你以为我就不会误会了?”长公主愠怒叱喝:“今儿个,你要是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熙儿叩首说道:“奴婢不敢欺瞒长公主,事情还是奴婢闯出的祸事,要不是奴婢贪图外面的繁华,就不会偷偷溜出公主府,奴婢不溜出去,就不会遇上卖步摇的小摊,所以……所以……” “所以这支步摇就是你的?”长公主想当然地说出。 “回禀长公主,步摇有两支。”王熙儿慌慌张张地,毕竟她还小,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乱了章法,来不及多想的她干脆一股脑儿地全盘托出:“当初在街上买下步摇的是周先生,可奴婢也喜欢,只是苦于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可周先生说送人只用一支,于是与奴婢合计一下,将另外的一支步摇低价卖给了奴婢;当然,一开始奴婢并不知道周先生就是长公主的贵客,等在府里见到周先生后才恍然大悟;不凑巧的是,奴婢笨拙,将步摇掉在凉亭中……” 说着,王熙儿忧心忡忡地瞅了一眼长公主,见对方犀利的目光似是一道剑光,不免心里更加惧怕。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恳求长公主不要怪罪周先生。”王熙儿反而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被周晨求情,这一举动令长公主甚是不悦。 “见到你把步摇掉在地上,周先生为了帮你脱险,所以承认是自己的。”长公主踱步冷啐:“哼,你们不过是见了一面,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帮你?” “周先生宅心仁厚,可能出于同情。” “他宅心仁厚,那是不是说明我这个长公主就是蛇蝎心肠?”长公主扭头怒斥。 “不,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王熙儿惶恐地说道:“长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甘愿受罚。” 长公主白了一眼王熙儿,拉下脸又问:“我问你,现在这支步摇是谁的?” “是……”王熙儿一怔,想起了周晨;长公主见她神情恍惚,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追问:“说,这是不是周晨送给你的?” 王熙儿吓得心一抖,颔首应道:“奴婢不敢欺骗长公主,这支步摇的的确确是周先生离开时送给奴婢的。”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眯着眼冷笑:“这么说来,当时我摔烂了你的步摇,转身他就又送给你一支一模一样的?哼哼,好你个周晨,居然敢说是送给本公主的。” “长公主息怒啊,长公主,周先生绝非有意欺瞒公主,还请长公主明鉴。”王熙儿六神无主,她不知道她越是担心周晨只会在长公主的心头火上浇油。 “来人啦。”长公主气不过,斥喝道:“给我把这个死丫头抓起来。” “诺。”左右家奴奔过去,将惊慌失措的王熙儿牢牢地控制起来。 阿娇小姐不知道前因后果,以为自己害了王熙儿,便上前求情:“娘,不过是一支步摇,女儿不要了就是,您别伤害熙儿姐姐啊。” 长公主冷声命令:“将小姐带下去。” “诺。”婢女赶紧牵着阿娇小姐,可是阿娇固执地推开婢女,冲着长公主喝道:“娘,您抓了熙儿姐姐干什么,娘,女儿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带下去。”长公主怒斥一声,继而掉了头便朝着回廊尽头走去。 一时间,整个长公主府沸腾起来,胖姨娘得知消息后立刻通知了臧敏和王姝,说长公主气得不行,要将王熙儿赶出长公主府;这下不得了,臧敏和王姝也是惊讶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究竟熙儿犯了什么事情,居然惹得长公主如此生气。 这是自然,跟长公主抢男人,王熙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只是赶出府已经算是长公主对她的仁慈了。 王姝安抚母亲后,决定先让她一人前去说情,免得到时候长公主一怒之下将她们母子三人全都赶了出去;于是王姝硬着头皮去了长公主的书房,刚来到门口就被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秋霓姑娘拦住,秋霓说长公主还在气头上,不愿见任何人,特别是想来说情的人。 “秋霓姐姐,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听说,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否告诉我,我妹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长公主如此生气,一定要将其赶出长公主府。”王姝忧虑地问道。 秋霓吩咐其它几个婢女守在门口,然后拉着王姝走到另一条回廊中,她平日里与王家姐妹倒也相处的很好,特别是王姝,令府上不少婢女都很佩服;秋霓虽然在长公主府很多年了,可也从未遇到像王姝这样讨喜的丫头,因此私心里还是很喜欢王氏姐妹的。 “唉,这主子的心情,我们做下人的怎能揣测。”秋霓叹息地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公主看到一支步摇居然会大发雷霆,听到长公主和熙儿妹妹说了不少话,之后长公主真是越听越生气,我从未见到长公主生这么大的气。” “那你还记得他们说了什么吗?”王姝想了想,思虑地问。 秋霓抿着嘴,回想着说道:“这个,我倒是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能肯定的是,问题就在那支步摇上面;我还记得当时我跟在长公主身后,刚转过回廊,长公主被阿娇小姐迎面撞上了,然后长公主斥责小姐几句,之后熙儿妹妹也跟上来,她跪在地上请安,那时候还好好的,也没发现长公主有多生气,就在发现阿娇小姐头上的步摇之后,一切都变了,不但长公主很生气,连熙儿妹妹也是忐忑不安,慌里慌张的说了一大通,什么求长公主恕罪啊,对了,她们好像还提到画工周先生……” “周先生?这事情跟周先生有关系吗?”王姝不解地问。 秋霓为难地说:“姝儿,这件事我真说不好,这样吧,你去问问阿娇小姐,可能她知道步摇是怎么来的,为什么长公主会那么生气。” 王姝定了定神,握住秋霓的手,感谢地说:“秋霓姐姐,谢谢你。” “唉,你不要担心,其实长公主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嗯。对了,听说我妹妹被关在后院的柴房,长公主还下令了,任何人都不能探望,不过我知道,秋霓姐姐身份不一样,如若可以,姐姐帮我照顾一下妹妹啊。” “姝儿,你放心,我会照顾熙儿妹妹的。”秋霓安慰了几句,平复了王姝的担忧。 “哎呀,我,我也帮忙求情了,可是娘就是很生气,我也没有办法啊。”阿娇小姐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王姝跪在地上,着急地说:“阿娇小姐,奴婢只想问你,事情是不是因为一支步摇而起?那支步摇是不是你的?” 阿娇小姐一屁股坐在垫子上,盘着腿嘟囔:“哼,要是我的就好咯,说不定也不会弄出这么多事。” “那……” 阿娇撇了撇嘴,啐道:“怪只怪你那个妹妹真是小气,我说要把步摇买下来,她老老实实地卖给我不就完事了?害得我闹到母亲那里去,还被娘训了一顿。” “这么说,步摇是熙儿的。”王姝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地嘀咕:“既然是熙儿的,为何长公主那么生气。” 阿娇小姐也疑惑地说道:“是啊,我都好久没见到娘会这么怒火冲天了。” 王姝谨慎地看着阿娇,又问她:“阿娇小姐,你还记不记得那支步摇是什么样式的?” “当然记得,很特别的一支步摇。”阿娇小姐兴奋地描述:“上面有一只金丝挽成的蝴蝶,下面是翠玉明珠,很是好看。” 王姝如当头棒喝,惊呼道:“原来又是那支步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怀恨在心 即便是会冒犯长公主,可面对妹妹王熙儿的处境,王姝她不能不管;好说歹说一番后,秋霓终于松了口,将王姝领进书房;长公主瞥见王姝,依然怒火未消,她将气冲着秋霓,喝道:“秋霓,你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恕罪。”秋霓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求饶。 王姝也跪下来,不过是仰着头,凛然说道:“禀长公主,是奴婢一定要秋霓姐姐引见,如若长公主见到奴婢很是生气,那就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出在奴婢身上吧。” “秋霓,你先退下。”长公主面色冷峻地命令。 “诺。”秋霓不敢多留半刻,爬起来立刻离开了书房。 王姝跪在地上,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以免心浮气躁说错了话又惹怒了长公主;见王姝如此小心翼翼,长公主稍稍平定下来,但是语气依旧冷厉,这是在以往的相处中从未出现的情况。 长公主转过身,不想看王姝;王姝跪着往前挪动,忧心地说道:“长公主,想必不用奴婢多言,您应该知道奴婢冒着大不敬闯进来是所为何事。” “我说过,府上有谁替王熙儿求情,下场就跟王熙儿一样。”长公主背对着王姝,态度很坚决。 王姝心一紧,跪拜地说:“那奴婢也恳请长公主将王姝赶出府。” 长公主眸光一闪,斜睨王姝,冷哼道:“怎么?想威胁本公主?” “奴婢不敢。”王姝面无表情地说:“奴婢一直深受长公主照顾,这份情,奴婢本打算用一生去偿还;可是奴婢也知道,如若王熙儿离开了长公主府,身为她的姐姐,奴婢实在是不忍看到妹妹流落街头,被人欺凌;所以忠义难全,在权衡之下,奴婢唯有不忠,保全这个义字。” “哼,你离开长公主府,就能保全这个‘义’?”长公主怒斥道:“你们都离开,难道你认为你们的娘还有脸留在我府上?到时候莫说是你妹妹流落街头,只怕你们全家没一个逃脱,如此算来,你就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长公主……”王姝趴在地上,痛苦地说道:“长公主何必为难奴婢。” “我为难你?”长公主猛吸一口气,忿忿啐道:“你真是小看你这个好妹妹了,你说她流落街头被人欺凌?哼哼,我看她聪明得很,将本公主也是玩弄于股掌之间,丝毫没有把本公主放在眼里,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姝尚未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妹妹的错还是长公主误会了,但是她明白妹妹的个性,偶尔是有些小聪明,可妹妹也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子,应该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在长公主面前班门弄斧。 “长公主,奴婢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如何,可是奴婢去找过阿娇小姐,小姐说她可以不要那支步摇了。”王姝硬着头皮解释。 长公主白了一眼王姝,转身踱步说道:“这支步摇,你知道是谁的吗?” “步摇……”王姝战战兢兢地说:“难道长公主生气的是熙儿偷偷溜出公主府的事情吗?” “公主府上有不少婢女以采购物品的理由偷偷地出府,这件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坏了公主府的门风,我也可以既往不咎。”长公主厉声说道:“但是有的人根本就不知好歹,当着本公主的面连同外面的人欺骗本公主,这种欺骗的行为,本公主岂能饶恕?何况……” 何况后面的话,长公主不便说出,可是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一想到周晨对王熙儿又是说笑又是送步摇,还合着伙骗自己,涌上头的这股怒气就难以抑制。 王姝当然不知道长公主是何心态,但是她知道,公主很生气,王熙儿就没有活路。 “长公主,奴婢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王姝下定决心,打算出亲情牌,动之以情地说:“从小娘为了养活我们只得四处奔波,于是照顾妹妹的事情就落在奴婢身上,奴婢和妹妹一直都是相依为命,在奴婢心中,娘和妹妹是奴婢的第二条生命;若是今天长公主一定要罚,那就冲着奴婢身上来吧,奴婢甘愿代替妹妹受罚,绝对不吭一声,也绝对不会皱半点儿眉头。” 王姝声泪俱下令长公主错愕,她没想到王姝和王熙儿之间感情如此之深,更没想到王姝袒护妹妹心切,尽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实在是难能可贵,不得不令自己佩服;可是,佩服归佩服,这堵在心里的恶气不会因为佩服王姝而消失啊。 长公主怎会甘愿败给一个小小婢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然不是一支步摇的问题了,这关乎公主的尊严;想那周晨对自己软硬不吃,却心里想着王熙儿,还色胆包天地因为王熙儿对自己撒下弥天大谎,这口气若是不报,她真是妄为大公主这个头衔。 转念一想,长公主突然觉出不妙;因为事情要是真的传开了,必然会被王姝查个一清二楚,这万一被她查出,自己生气是因为吃醋王熙儿,那岂不是更加挂不住面子?并且到时候恐怕都会知道自己对周晨的用心,虽然贵为长公主,可皇室的礼节却不允许自己胡作非为,碍于身份,明目张胆地追求其它男子肯定会惹怒皇后娘娘。 不行不行,这之后的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是两败俱伤啊。长公主思来想后,倏然间态度变得缓和起来。 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个仇不是不报,而是暂时未想到更加两全其美的办法。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长公主一扫之前的怒色,走过去亲自扶起王姝,对她说:“你啊,说得我好像真的是个不讲情面的恶毒公主。”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希望长公主能网开一面。”王姝抽噎地说。 长公主长吁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呐,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今日的事情我是给你王姝的面子,看你刚才的样子,我要真的把王熙儿赶出府,只怕你啊,也活不下去了。” 王姝惊喜地问道:“长公主,您是说真的吗?您真的饶恕熙儿了?” “倒也不必赶出府,以往王熙儿也是勤勤恳恳,特别是很用心地照顾阿娇小姐。”长公主故意说道:“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我呢,也不是不讲情面的公主,气头一过,想来事情还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王姝抹去残留在眼角的泪水,难掩激动的心情,于是又要屈膝跪拜:“奴婢感谢长公主的大恩大德。” “欸。”长公主扶着她,严谨地说:“虽然我不会把她赶出府,可是没有说过不处罚她,你也清楚,偌大的公主府,要是人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地欺骗本公主的话,那岂不是乱了套了?所以规矩该严厉的时候绝对不能松懈。” 王姝沉重地点了点头,应道:“长公主说的是。” “既然你也赞同,那你说,该如何责罚?”长公主思虑地问。 王姝一怔,指着自己,反问:“长公主,您是问奴婢?”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长公主冷问。 “可是奴婢……”王姝倒是显得犹豫起来。 “我要你说,你说便是。”长公主认真地说:“以后说不定我会把公主府的规矩交给你执行,那今天就从你妹妹开始。” 王姝想了想,因为是自己妹妹,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妥当;考虑再三,王姝勉强地开口道:“禀长公主,依奴婢之见,不如将王熙儿半年的月钱扣除,并且由奴婢看管,从今往后,王熙儿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公主府,若有他人发现一次,奴婢和王熙儿一并受罚;到时候,长公主将奴婢二人赶出府,奴婢也决不会再多说一句。” “哈哈。”长公主仰天大笑地说:“扣除半年的月钱,她靠什么养活自己?” “这是小施惩戒,因为奴婢知道,熙儿最看重的也是月钱,没有月钱她就不会心里痒痒地想要出府逛街了。” 长公主咧嘴笑道:“果然还是姐姐比较了解妹妹,虽然没有忍受皮肉之苦,可是心里的苦远远胜出这些。” 王姝赶紧说道:“奴婢只是建议,若是长公主还有其他惩治……” 长公主挥了挥手,平静地说:“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也不想我的公主府被人说是乱用私刑的地方。” 王姝总算松了口气,她颔首谢道:“奴婢再谢长公主。” “有你看着你妹妹,我也就放心了。”长公主最后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话,当然王姝以为长公主是说妹妹偷偷溜出府的事情,想到自己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举动,不免有些心里发虚。 “什么,半年都没有月钱?”王熙儿震惊地说:“可是我……” “有什么好可是的?”王姝谨慎地教训:“在公主府有吃有喝,月钱多了你才会想着出府玩耍,现在扣除你的月钱也是为了除掉你心里的魔根。” 长公主果然是说话算话,谈判之后立刻放了人,王姝看到妹妹平安无事,一开始还很高兴,可没想到妹妹似乎毫无悔过之心,这令她更加头疼。 “姝儿,其实熙儿的月钱多半都是给了我。”臧敏也是个把银子看得相当重的人,只能说王熙儿得了母亲的真传。 王姝扭头说道:“娘,我可以把所有的银子全都交给你,但是你不知道这一次熙儿差一点就被长公主赶出府了。” 臧敏住了口,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王熙儿嘟着嘴,蹙眉埋怨:“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小气。” “熙儿。”王姝冷厉地喝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 王熙儿吓了一跳,她从未被王姝这么骂过,并且一向温和的姐姐也极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我知错了。”王熙儿咬着唇,垂首嘀咕:“我知道我不应该欺瞒长公主的。” “你现在是长大了,为何做事情却没有以前那样认真?”王姝气急败坏地说:“你欺骗我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计后果地欺瞒长公主。” “姐姐,要是我说出来就是出卖了周先生啊。”王熙儿仰起头争辩:“就算我真的被赶出了府,我也不能出卖周先生。” “可是现在不照样东窗事发?”王姝听到妹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顿时又气又担心。 “等一下。”臧敏拉住王姝,对着王熙儿问:“什么周先生,你们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王熙儿和王姝突然沉默下来,只有臧敏丈二摸不着头,拉着他们追问:“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还有个周先生?喂喂,你们可不要欺骗娘啊。” “姐姐。”王熙儿冷静下来后,沉声说道:“你刚才说,我欺骗你,其实我没有什么事情骗过你,这件事你让我再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说,为了保全周先生,我依然选择欺骗长公主。” “你……”王姝惊讶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 “我不必回答你,我怎么想的,你从来都明白。”王熙儿面不改色地看着王姝,正如她的态度,她的心也是如此坦荡。 长公主盯着手里转动的翠步摇,一时间陷入了深思中,似乎一切都很明朗了,她想当然地给周晨和王熙儿钉上了不可原谅的背叛;她是长公主,本应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怕是要一个男人,也不会像现在如此窝囊。 脑中又浮现那日在院子里看到王熙儿和周晨相视而笑的场景,这样的画面更加坚定了长公主的恨意,她每每想到周晨对自己冷眼相对时,醋火以燎原之势蔓延她整颗心。 “啪——”长公主手中一用力,步摇上面的金丝蝴蝶的翅膀就断裂了。 “哼,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长公主冷笑一声,寒气逼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孕之有假象 念巧亲自熬了一点桃花粥,然后送往绮倾苑的寝宫;这几天被冷落在绮倾苑的唐姬日渐消瘦,虽然念巧心知唐姬的病根,可她只是一个宫女,能做的事情有限,既然请不来殿下,可是生活上倒是能帮点忙。 桃花粥很香,引起唐姬的注意;念巧将桃花粥放在桌上,她扶着唐姬坐下,并说道:“这粥是奴婢跟着王姝学会的,桃花瓣能滋润肌肤,王姝说,桃花对女人来说是宝,所以我们不能浪费。” “这个时节应该早就没了桃花瓣。”唐姬瞥了一眼念巧,平静地说:“想必是王姝当初攒了不少桃花吧。” “唐姬自是了解王姝的。”念巧心平气和地说:“她走后,奴婢发现她确实采集不少花瓣,都归类放在厢房,上面连用处都写得很清楚。” 唐姬听到念巧的缅怀,并没有再说其它评论,而是端起粥抿了一口;咽下去时,唐姬突然胃里不适,一股像是从心里涌出的苦水连同刚刚咽下去的粥一并地吐了出来。 “咳咳……”唐姬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唐姬,奴婢知罪。”念巧吓得跪在地上,担心地说:“奴婢不知道这粥如此难喝,可能是奴婢厨艺不精,没有王姝煮得好喝。” 唐姬摇了摇头,挥手说道:“不是你煮得不好。” “那唐姬,你是哪里不舒服呢?”念巧又问。 唐姬抿了抿嘴,蹙眉说道:“这几天胸口一直就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我吃得少也不全是因为思念殿下,而是我确实吃不了什么,吃了就想吐。” “吃了就想吐?”念巧震惊地问:“唐姬,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唐姬思虑片刻,认真地说:“有那么一段时间了,都是断断续续的,也不是吃什么都会如此。” 念巧心里有种预感,可是她还不能肯定,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不过保不齐会有意外;思及此,念巧握着唐姬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便又关心地说:“唐姬,不如让奴婢先扶着您躺在床上休息下,稍后奴婢再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算了吧,还有什么好瞧的,我就算真的生了病,殿下也不会抽空来探望。”唐姬沮丧地说。 “唐姬,话可不能这么说。”念巧一时口快:“您这种情况万一不是生病,而是……” 唐姬一怔,严谨地问:“而是什么?” “而是……”念巧小心翼翼地说道:“当初栗良娣怀有身孕的时候,奴婢有幸伺候过几日,就是听说栗良娣害喜的情况吃什么都吐,也是胸闷气虚,折腾得厉害。” 唐姬蹭地站起,大吃一惊地问:“你说什么?怀有身孕的人就会如此?” “嗯,应该是。”念巧疑虑地肯定;之所以会有些疑虑,当然是她没想到唐姬真的怀有身孕,而肯定则是因为有栗良娣的征兆在先,不容她不相信。 “怀有身孕……”唐姬护着小肚腩,在寝宫内来回地踱步,先不提她甭有多高兴了,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简直就要兴奋过头;念巧定了定神,扶着紧张的唐姬,建议地说:“唐姬,不如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免得有任何的差池。” “一般太医我不要。”唐姬得势地说:“我要请太医院的庄太医。” 念巧为难地说:“庄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要请动他只怕会惊动宫里的人啊。” “我为什么害怕惊动宫里的人?”唐姬得意洋洋地说:“我就是要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我唐子衿怀有殿下的子嗣,我跟栗良娣一样,都能生下殿下的孩子。” 话一出,似乎气势上已经赢了一半,在唐姬心中,这孩子来得太及时了,她差一点就要败阵下来,可是现在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希望,曙光就在绮倾苑内,她想当然有资格与栗良娣一斗高下。 太子妃一刻不离地守在床边,庄太医收好盖在唐姬手腕上的布然后站起来,唐姬和太子妃都很期待地看着他。 庄褚转身对着太子妃毕恭毕敬地说道:“启禀太子妃,唐姬并没有喜脉,应该不是怀有身孕;不过唐姬身子很虚,必须要调理。” “庄太医。”坐在床上的唐姬比任何都要震惊,她奋力地爬起来,冲着庄褚吼道:“你说我没怀有身孕?可是我吃什么吐什么,我,我还会胸闷气虚……” “唐姬,您当心啊。”念巧在身边护着她,就怕唐姬从床上滚下来。 太子妃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庄太医,你有没有认真把脉,千万不能误了事啊。” 庄褚俯首说道:“微臣不敢怠慢,还请太子妃明察。” “不可能,不可能的。”唐姬摊在床上,絮絮叨叨地嘀咕。 “唐姬……”太子妃走过去握着唐姬的手,安抚地劝道:“你别伤心了,虽然这次并没有怀上,可是还有机会的。” 庄褚也走到床边,恭敬地说:“唐姬,微臣这里会开几副药方,主要是以调养为主,您现在身子这么虚弱,就算怀有身孕也很难保住胎儿的。” “是啊是啊,要先调养好才行。”太子妃点了点头,扭头对庄褚吩咐:“尽可能地用最快时间把唐姬的身体调养好,我再不能听到其它闪失了。” “微臣领命。”庄褚应声后跟随念巧宫女离开了寝宫。 从天空跌落的唐姬还没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太子妃看到她失望的样子,也动了侧影之心,本是一件好事,可到头来却空欢喜一场,估计搁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 “不可能的……”唐姬恍恍惚惚地说着相同的一句话,她心如刀绞,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太子妃坐在床尾,叹息地说:“其实你这种心情,我也经历过。” 唐姬木讷地看了一眼太子妃,见她有了反应,太子妃又道:“不过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放弃。” “太子妃,你……”唐姬惊讶地张着嘴。 太子妃站起来,踱步说道:“你肯定要说,我是不是很傻;有时候我想想,觉得自己的确很傻,可是我大多数时间不会这样认为,因为我知道,我要用最好的心态迎接第一个孩子,就算殿下不是殿下,身为母亲的我,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给孩子最好的东西。” 唐姬失落地别过脸,痛苦地说道:“我已经储备很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能怀上。” “这种事情你越是心急,它越是不听话。”太子妃转身又走到床边,安慰地说:“你刚才也听到庄太医说了,你现在身子太虚,即便是怀了孩子也不一定保得住,可见以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很不利的。” 唐姬忿忿地说:“我能不急吗?以前殿下确实还会留恋绮倾苑,可现在他根本就忘了这里;我知道,栗良娣利用公子荣把殿下留在昭阳殿,可我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我根本就不能怎样,我只能默默接受,因为我没有任何筹码,本身就是个输家。” 太子妃若有所思地消化唐姬的埋怨,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她也是有过怨,有过恨,而时间将这样的怨,这样的恨磨去一定的棱角,于是让她变得像外界看起来那么圆滑,顺理成章就要忍受栗良娣对自己的伤害。 “不,我没有输。”唐姬和太子妃几乎是自顾自地陶醉在自己编制的希望中;突然,唐姬又正色地说:“我还年轻,我一定能为殿下生下一子半女。” 太子妃把目光移到唐姬身上,倏然,她的脑海中浮现碧若的话。 “太子妃,若是栗良娣和唐姬两败俱伤,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势必是太子妃您啊。” “太子妃,其实唐姬之所以要与您联手,还不是想利用您对付栗良娣,既然她懂得利用他人,为何您要仁慈地对待别人?” “太子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唐姬见太子妃目光呆滞,又喊了几声也不见回应,于是她爬过去,提高分贝再嚷道:“太子妃,您怎么了?” 太子妃倒吸一口冷气,恍然说道:“唐姬,你现在要稳住自己,因为庄太医来看诊,所以怀孕的事情几乎传遍整个皇宫。” 唐姬忧色地叹道:“我当然也知道,可是又能怎么办?到时候我肯定是宫里的大笑话。” 太子妃这时看起来似乎比唐姬还要紧张,她的变化令唐姬察觉异样,于是又问:“太子妃,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既然唐姬主动问起来,开始还犹豫不决的太子妃立刻强迫自己冷静,她凑上去,悄声地说:“如果现在有个办法让你不用成为别人的笑话,你愿不愿意听我安排?” 唐姬迟疑地问:“太子妃,您有什么办法?” “我……”太子妃严谨地说:“你先答应我。” 唐姬考虑之后还是点了头,她无计可施,唯有相信太子妃。 “适才我进来时,将多余的婢女全都支开,所以说知道你并没有怀孕的宫女其实也不多。”太子妃捏着一把冷汗,胆战心惊地说:“只要,只要我们将这些宫女控制住,我相信你没有怀孕的事情应该不会传出去。” “太子妃,您究竟有什么打算?”唐姬觉出一点眉目,但是还不敢肯定,因为这个决定背负太多压力。 太子妃咬着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打算帮你收买庄太医,你只要负责将绮倾苑的宫女管好,所以外面的人是不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太子妃,您难道是想让我假怀孕?”唐姬瞠目结舌地惊呼。 “嘘——”太子妃倾过去,捂着唐姬的嘴,颤声地说:“切勿大声喧哗,现在你就要作出决定,你点头,我马上派碧若截住庄太医,若是你不愿意,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唐姬瞪大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太子妃;像是被她盯得心虚了,太子妃又后悔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她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敢唆使别人与自己一起撒下这弥天大谎,简直要疯了,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就在太子妃犹豫不决之际,唐姬帮她做出一个决定,实则上,唐姬早已经豁出去,她抓住太子妃的手臂,坚定地点了两下头,她的眼神很确定,反而让踌躇的太子妃变得不确定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各怀鬼胎 “我一定是疯了。”太子妃在自己寝宫忐忑不安地踱步,她只敢把碧若留在身边,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能相信的也只有碧若,所以碧若将庄太医留下来,并且带去中安宫,事情也是由碧若去谈判,在碧若的“教导”下,太子妃觉得自己越来越疯狂了,她一想到自己在绮倾苑的想法,便会被自己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碧若安静地等待太子妃自己慢慢地冷静下来,她的心里很明白太子妃左右不定的想法,因为这么久以来一直被栗良娣压榨的太子妃,早已经磨得没有自己,或许她已然忘了自己是太子妃,是太子宫真正的女主人;然而,被压迫的心低到极致便是反攻之时,哪怕她会胆怯,也要冲动一回,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碧若抬眸望去,平静地看着太子妃,她所了解的太子妃并不是一个处心积虑为自己争权谋利的女人;任何在中安宫的宫女都很清楚,太子妃的软弱才是间接纵容了栗良娣变本加厉地嚣张。如今势头有望改变,隐藏在太子妃内心的愤怒一触即发,这才导致了太子妃在绮倾苑时,突然冒出的这招险棋。 倏然间,太子妃止步,立在原地平复下来,她转身对着碧若,处之坦然地说道:“我疯了,也是被栗良娣逼疯的。” “太子妃放心,薄太后曾经对庄太医有知遇之恩,所以奴婢以为,庄太医一定不会出卖太子妃。”碧若冷然地说:“现在既然布好了局,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太子妃震惊地问:“你赞同我这么做?” “太子妃其实聪明过人,早就盘算好一切。”碧若面色镇定地说:“以往因为栗良娣的缘故,所以太子妃根本就不敢施展自己的谋略,这一招奴婢都甘拜下风。” 太子妃心慌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然会想到这样做,当时听到庄太医的话,我的心情很复杂,其实我真的以为唐姬怀有身孕,我想她有了孩子一定能对付栗良娣,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碧若冷笑一声,上前说道:“太子妃,奴婢想多嘴问一句,您真的想让唐姬怀有身孕?” “我……”太子妃微微蹙眉,一时顿语。 碧若点了点头,肯定地说:“不用想,唐姬就是第二个栗良娣,她要是真的怀了身孕,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太子妃冷着脸,实则上她心里很清楚。 碧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太子妃趁着这次机会控制住唐姬,既能对付栗良娣,又能灭了唐姬的威风,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 “我当时想让唐姬假怀孕,只是想帮助她糊弄过去,倒也没想到如何做才能对付栗良娣。” “这个嘛,只要唐姬配合,根本不是难事。” 唐姬想爬起来请安,可是太子殿下却执意让她躺在床上休息,不但如此,刘启坐在床沿时,亲自喂唐姬食葡萄,看到刘启小心翼翼地去掉葡萄的薄皮,唐姬的担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我听念巧说,你什么都不想吃。”刘启微笑地说:“若是不吃,岂不是要饿坏了我们的孩儿?” 唐姬羞涩地笑道:“臣妾之前胃里不适,不过庄太医开了几幅药,喝了之后臣妾胃口见好,再也不敢饿了殿下的孩子。” “哈哈。”刘启握着唐姬的手,安抚地说:“荣儿最近生了病,我留在昭阳殿却冷落了你,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不过你放心,之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从今天起,每一顿都要尽可能地吃多,把身子养起来,也要把我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唐姬心虚地别过脸,尴尬地笑道:“臣妾领命,臣妾一定会替太子殿下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那就好。”刘启拥着唐姬,虽然没有第一次做父亲的兴奋,可是又有小生命降临太子宫,总归是好事情,并且此事也受到皇上皇后的关注,他自然不敢怠慢。 送走太子殿下后,念巧急急忙忙地赶回寝宫;刚进入,就看到唐姬披着散发赤着脚,神色恍惚地杵立窗边。 “唐姬,现下入秋,还是躺在床上吧,免得感染风寒那就不好了。”念巧担忧地提醒道。 唐姬伸手关上窗户,转过身来凝视念巧,严谨地问:“绮倾苑有多少人知道假怀孕的事情?” “奴婢已经打点好了,知道的宫女也不多。”念巧谨慎地回道。 唐姬踱步又问:“你说太子妃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帮我欺瞒殿下?” 念巧想了想,思虑地说:“唐姬不是早已经与太子妃达成同盟协议了吗?” “不。”唐姬斜睨一眼念巧,冷斥道:“你我都清楚,太子妃一直都在犹豫不决,可这一次却比我还要清醒,不对,是比我还要大胆,拉着我一起步入不归之路。” “唐姬,如今骑虎难下,只怕很难抽身了。”念巧说道:“太子妃的目的虽然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殿下已然坚信不移。” “就因为如此我才担心啊。”唐姬忧心忡忡地说:“万一殿下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有怀孕,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到时候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念巧眼眸一敛,冷静地说:“此事既然是太子妃提出,想必太子妃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如今唐姬与太子妃是同坐一条船,唐姬翻了船,太子妃也不会好过,所以唐姬暂时不要乱了阵脚,且等太子妃下一步如何做。” 唐姬微垂眼帘,心事重重地点头:“如今之计,以不动应万变,我自己千万不能乱。” “哈哈……”栗良娣猖狂的狞笑几乎盘旋整个昭阳殿的寝宫,除了月莹,没有人知道栗良娣笑什么,但是既然栗良娣如此高兴,她们也值得开心,至少不必沦为良娣的出气筒了。 “你们都退下吧。”栗良娣一声令下,所有宫女,包括刘荣在内,全都退出寝宫;唯有月莹留下来,她上前一步,谨慎说道:“禀良娣,事情都办妥了。” “看到你急匆匆地赶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栗良娣拂袖转身,冷厉地啐道:“说说看,你有什么好计划。” 月莹阴笑一声,平缓地说:“这一次其实并不是奴婢安排的人设计,反倒是太子妃自个儿下了圈套。” “她?”栗良娣紧蹙眉,扭头便问:“你是说太子妃自掘坟墓?” “太子妃突然性情大变,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冒这个险。”月莹点了点头。 栗良娣眯着眼眸,若有所思地低喃:“看来太子妃这招是想扮猪吃老虎,我还以为她真的软弱无能,除了能躲在中安宫,就再也拿不出什么能耐。” “可见太子妃企图抓住这次机会利用唐姬对付良娣了。” “哼。”栗良娣冷笑一声,不屑地啐道:“想对付我?哈哈,她们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想对付我,真是不自量力,这一次我要让太子妃再也飞不起来。” “良娣是想一箭双雕?”月莹兴奋地问。 栗良娣轻咬薄唇,沉思片刻,而后说道:“我们暂时静观其变,待到时机成熟后再作打算。” “听闻太子妃已经收买了庄太医,良娣,您看,要不要奴婢去把庄太医再请过来?” “不必了。”栗良娣挥手说道:“庄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与薄太后关系匪浅,我们请他来,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反而打草惊蛇,让太子妃她们过早地警惕。” “可要揭穿她们,没有太医的话,太子殿下恐怕也不会相信。”月莹担忧地说。 栗良娣熟虑地说:“怀胎十月,这期间她们不可能不会有其他打算,只要她们敢动,我们就乘胜追击,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良娣放心,绮倾苑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月莹信誓旦旦地说道。 庄褚回到自己府邸变得一言不发,庄夫人很少见到老爷如此愁眉苦脸,虽然老爷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夫人知道一定是皇宫里面出了事儿,否则老爷也不会变得沉默寡言。 “娘。”少年风度翩翩,从园子里跨步走到回廊中;庄夫人迎上去,拉着年轻男子说道:“郁儿,你小点声,不要吵了你爹。” “今日爹似乎回来得很晚啊。”庄绍郁莫约二十出头,可是自小跟着父亲大人学习医术,当然在医术方面也很有天赋,几乎自学成才,还研究不少古籍医书,若是多加几年历练,恐怕在医学上的造诣也不会比庄太医差几分。 庄夫人语重心长地说:“这几天你爹回来得都比较晚,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跟着心里不舒服,好像真的有不好的预兆。” 庄绍郁咧嘴笑了笑,安抚地说:“娘,你多虑了,爹在宫里向来受人尊重,并且又在皇宫待了那么久,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就算是宫里出了事儿,也轮不到爹来操心啊。” “那倒也是,何况薄太后对我们庄家也是优待器重,理应不会有什么棘手的事。”庄夫人找个理由安慰自己,也是不想让儿子跟着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惹君倾心 寝宫内所有人屏住呼吸,太子妃和唐姬交换眼神,之后庄太医又撤回看诊的东西,站起来对着太子妃恭敬地说:“启禀太子妃,唐姬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母子平安。” 太子妃满意地莞尔,这是她故意安排的一出戏,当着所有人的面间接宣告唐姬怀孕的事实;唐姬看了一眼太子妃,稍作放心;以防万一,太子妃安排碧若亲自送走庄太医。 回廊中,碧若故意支开跟随庄太医的小公公,见庄太医整个人都绷着全身,显得极为不自然,于是碧若安抚说道:“庄太医,太子妃说了,这一次你帮了她的大忙,今后庄家后辈都会受到太子妃的重用。” “多谢太子妃。”庄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 碧若犹豫地说:“但是您是知道的,只能是把嘴巴封起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您老一定要记住了。” “碧若宫女,你放心,庄某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庄褚颤声说道:“并且薄太后于微臣有恩,微臣绝不会出卖太子妃的。” “很好,那庄太医也放心。”碧若点了点头,悄声地说:“这件事情不会太久,等到计划成功之后,一切都会回归原点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太子妃说几句贴心的话,没有我们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闯入。”唐姬冷着脸,严厉地命令。 “诺。”宫女纷纷退下,纵使念巧也都无一例外。 偌大寝宫只剩下太子妃和唐姬之后,突然唐姬从床榻上跳下来,她半跪着请安,激动地说:“臣妾诚惶诚恐,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太子妃。” 太子妃站起来扶着唐姬,并拉着她一同坐在床沿上;眼见唐姬的确是眉梢愁云,她自己心里也跟着沉甸甸。 “你不必感谢我,事实上我也心慌意乱了。”太子妃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这步险棋若是我们不同心协力,怕是全盘皆输啊。” “太子妃,唐姬的心意您应该是清楚的。”唐姬套近乎地说:“当初也是臣妾提议你我联手对付栗良娣,已然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嗯,走是必须要走下去,可是如何走就是一大难题。”太子妃凝重地说:“你可有对策?” 唐姬扭头说道:“我以为太子妃已经想好了下一步,难道……” “我当时也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出此下策,并未想到事情居然一发不可收拾。”太子妃蹙眉说道:“当然,既然走到这一步,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嗯,现在肚腩平坦还不会引人怀疑,可是过了几个月之后,难免会有察觉。”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想到一个办法让孩子顺理成章地滑胎。”太子妃与碧若商议的结果可想而知,要骗一时不难,难就难在骗一辈子,总不能提心吊胆地过十个月吧,因此唯有她们主动,才能保全。 唐姬惊愕地瞪大双眸,噌地站起,紧张地问:“滑胎?我……我连胎儿都没有,如何滑胎?” “这个你不用着急。”太子妃说道:“庄太医那边我相信不会有问题,问题是,如何将滑胎的事情与昭阳殿扯上关系,否则这次‘滑胎’岂不是太浪费了。” 唐姬恍然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太子妃的意思是说,将滑胎的事情栽赃给栗良娣,如此一来,殿下必然大怒,势必会重罚良娣。” 太子妃站起来,沉重地说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唐姬奸佞地冷笑,将太子妃的计划照单全收。 王姝见徐舍人匆匆忙忙地经过,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儿赶过去,将徐舍人拦住,笑着问道:“徐舍人,奴婢王姝,您还记得吗?” 徐舍人被人挡住,眼前一个美人儿,惊得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定睛一看,确实是王姝,他认识,还听过不少王姝的事情。 “王姝,你,有事吗?”徐舍人周旋在不少达官贵族之间,老狐狸一只,小小王姝在他眼前根本就不足挂齿。 王姝淡笑一声,恭恭敬敬地说:“王姝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想向您打听,不知道宫里最近有何事发生。” “你问宫里的事情干什么?”徐舍人想了想,又道:“不过宫里确有喜事儿。” “喜事?”王姝惊问:“是何喜事?” “呵呵,那绮倾苑的唐姬怀了身孕,这不是喜事是什么?”徐舍人不以为然地笑道。 王姝怔然地嘀咕:“唐姬怀了殿下的孩子……” “是啊,这事儿可是皇家大事,在宫里都传开了。”徐舍人摇了摇头,而后越过王姝朝着另一方向离开了。 之前就留意姐姐的王熙儿看到徐舍人对其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于是好奇的她也走到回廊中,瞅见王姝面色苍白,便扑过去,关心地问道:“姐,你没事吧?徐舍人跟你说了什么?” 王姝瞥了一眼王熙儿,缓了缓心情,抿嘴笑道:“他说,皇宫出了喜事,唐姬怀了殿下的孩子。” “你就特意把徐舍人拦下来问这个?”王熙儿皱着眉头。 王姝耸了耸肩头,挑着眉头说道:“这的确是好事儿啊,唐姬总算熬出了头,以后她至少母凭子贵,再也不必忍受栗良娣了。” 王熙儿盯着王姝的神色,严肃地说道:“不,姐姐脸上的笑根本就是伪装的。” 王姝一怔,仿佛被人看穿,甚是惊慌地狡辩:“熙儿,你说什么呢。” “熙儿自小就和姐姐在一起,姐姐的笑容,熙儿做梦都记得。”王熙儿肯定地说:“熙儿说了谎话被姐姐训一顿,难道姐姐说了违心的话,妹妹就不能指出来吗?” “这么说,平日里姐姐训斥你,你倒是怀恨在心了。”王姝扑哧一笑,气氛稍微缓和一些。 王熙儿咬着唇,跺脚地说:“姐姐,你知道熙儿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想转移话题,我知道,你是有为唐姬高兴,可是还有一部分心思是不开心的,因为你的心其实在皇宫,还没有回到公主府呢。” 王姝似笑非笑地说:“什么时候我的好妹妹也学会察言观色了?” “你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王熙儿较真地问道。 王姝隐了笑意,转身踱步,冷静地道:“我怎会惦记那个龙潭虎穴,一旦踏进去,要么粉身碎骨,要么万劫不复,连退路都没有。” “姐姐,皇宫真是这样吗?”王熙儿天真地问:“可是我听娘说过,若想飞黄腾达,只有在皇宫才能实现;倘若一般女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只有在皇宫才能如愿。” 王姝沉着脸,扭头对着王熙儿厉声说道:“是,是可以飞上枝头,不过不是飞上去的,而是踩着万骨踏上去的,因为你要上去,唯有牺牲别人,否则你自己将会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王熙儿不敢再戏谑姐姐,而是被王姝突然认真的模样感染,她想,当初那点萌生的野心是不是该拔掉了,她现在有姐姐在身边,还有一个偶尔会想念的人在宫外,而宫墙里面的富丽堂皇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耀眼,也不再那么令人向往。 从寝宫出来后,刘启无所事事地在回廊中漫步;本是来绮倾苑探望唐姬,怎奈唐姬嗜睡休息了,他不想惊扰唐姬,于是退出寝宫打算在花园里打发时间。 入秋后,园子里少了夏日的姹紫嫣红,反而令金菊独占鳌头;刘启命晏南他们在廊亭中等候,而自己踏入园中小径独自欣赏两旁的金菊。 待到深入花丛中,刘启突然看到有个女子蹲在草丛里,她将接露水的三脚架收起来,惹得刘启一时眼花,还以为是她。 “王姝。”刘启惊呼,欣喜之色不言而喻。 女子听到声音赶紧转身,于是跪下来请安:“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听声音就不是王姝了,更别说样貌;刘启呆愣一会儿后,面色越加失望,他沉重地叹道:“你在做什么?” “回禀殿下。”宫女紧张地说:“奴婢将三脚架收起来。” “为何要收起来?” “因为念巧宫女说,王姝已经不在了,没有人懂得用什么时候的露水泡什么花茶,所以接露水的事情就搁浅下来了。”宫女说:“并且现在入秋后,露水越来越少,根本就毫无收获。” “下去吧。”刘启转身探入花丛中,他踏着软软的草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然而溪水的声音让他不禁意想起王姝的笑声;须不知他潜移默化地将王姝的一颦一笑刻在自己心里,这份感觉来得很突然,倒也不唐突,刚好温暖刘启的心。 蓦然回首,刘启又见王姝跪在满地花瓣中对他请安,那时,她美得令人心疼,柔肠百转间搅得他心潮澎湃,若是一直压抑自己,似乎想念并不会因此而减少。 猝然间,刘启划开嘴角的弧度,笑得陶醉;思念,曾几何时也变得如此心旌神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心之所属 周晨如约而至,上交帛画;长公主摊开了仔细观察,啧啧称赞爱不释手;赏银是少不了的,还赚得美誉。长公主并没有提起之前关于步摇的事情,反而对周晨建议,若是想画出自己的神韵,恐怕需要在长公主府住上几日,周晨一开始有些顾虑,可是长公主一再强调,这一次的画是要送去给堂邑侯,也就是长公主的夫君陈氏,所以帛画要求到更加严格,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周晨察觉长公主不像之前那样轻浮,重要的是也不再嬉皮笑脸地对待自己,他以为长公主有所收敛,便应允答应了长公主的要求;长公主突如其来的变化并不代表她对周晨没有了想法,正所谓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往往更加令人垂涎三尺;想来长公主要什么样的男子都有,而周晨也并非这些男人中的极品,但是他的气节才是吸引长公主的地方;周晨越是对她冷淡,她越是恨得牙痒痒,同时心里增加越大的占有欲望。 “臣拜见太子殿下。”蒙杞行君臣之礼,太子刘启从殿上走下来,好奇地问:“怎么这段时间都只看到你,周晨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进宫了?” 蒙杞想了想,说道:“听闻长公主要他画一幅帛画,好像弄得挺紧张的,还要周晨搬去长公主府。” “周晨在长公主府上?”刘启震惊地说:“什么画这么重要?” “那微臣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他说,长公主是打算送给堂邑侯的,恐怕不能掉以轻心吧。”蒙杞笑呵呵地说。 “哼哈哈,我这个皇姐姐,还有这份心思。”刘启抿嘴笑了笑,继而说道:“既然他在长公主府,不如我们也去公主府玩一玩,顺便看看他画得怎么样了。” “好啊,殿下。”蒙杞自然欢喜。 晏南闻言,赶紧奔过来提醒:“殿下,皇后娘娘昨日还说了,最近皇上身子不适,恐怕国事和奏章需要殿下来批示,您要是出宫去公主府游玩,只怕耽误了批阅奏章,就不太好了吧。” 刘启转身对着晏南啐道:“只是放松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碍事。” “可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 “你不说,她如何知道?”刘启不悦地叱喝:“你啊你,现在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你说本太子什么时候耽误过国事?” “奴才不敢。”晏南颔首,战战兢兢地回道。 走了两步,刘启也有点担心,便对着晏南吩咐:“这样吧,你留在皇宫,若真有急事,你马上派人去长公主府找我,这样你放心了吧。” 晏南点了点头,小心地说:“诺,奴才守着永信宫,殿下您也放心吧。” “嗯。”刘启交代好之后,随同蒙杞离开了皇宫去往长公主府。 长公主刘柔身为大公主,又是太子殿下唯一的亲姐姐,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不可小觑;虽说长公主府并不在皇宫,可是公主府却在修建时所有时间相较其它皇宫贵族的府邸最为漫长,花费也是比较繁重,奢华度更是不用说,堪称一个小皇宫了。 九曲回廊,琼楼玉宇,进来时要是稍加不留神,真正会被迷失在这繁华世界里;周晨沉着气,尽量跟上步履,可是这一次与上几次都不同,听说长公主特意为他布置画室,就置身在这翠玉楼阁的深处,让他差一点就迷失了自己。 “周先生,这地儿是长公主吩咐下来暂时留给周先生您做画室。”徐舍人推门而入,庭院雅致幽静,繁花点缀在两旁的草地里,煞是有趣。 周晨迈入时特别留意一下门口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撷芳斋”三个字。 徐舍人许是看到周晨的举动,便说道:“这撷芳斋正好有个画亭,亭子就在后院。” 周晨恭敬地俯身,微笑说道:“多谢徐舍人引见。” “今后你就在这里为长公主作画,稍后奴才再派个小丫头伺候您。” “哦,不必了,我一向独来独往,不用他人照顾的。”周晨客客气气地婉拒。 徐舍人似笑非笑地说:“再说吧,那奴才就不打扰周先生了,您请便。” “有劳徐舍人。”周晨目送徐舍人离去,他行囊不多,先跨步进入厢房,将自己的行囊安置好;撷芳斋经过匆忙的清理,虽然没有灰尘的掩埋,可是杂草不少,不免暴露了过往的荒凉。倒也是,像这样的府邸,庭院多得恐怕自己都记不清楚,空置的庭院更是不计其数,好在撷芳斋有个画亭,恐怕才被长公主想起来吧。 周晨穿过通往后院的回廊,他看到花园里的凉亭,突然心里欢喜,奔过去在凉亭中眺望整个撷芳斋;若这里不是长公主府,只怕周晨会更加舒心。 “周先生,看了这么久,可否喝一杯休息一下?”正在忘情欣赏花园时,突然有人说话,还是女声,吓得周晨一怔,赶紧扭头望去。 王熙儿捧着茶壶走进凉亭,欠了欠身说道:“奴婢打扰周先生了。” “熙儿,原来是你。”周晨灿笑地说:“你这么快就知道我来公主府了?” 王熙儿捂着嘴偷笑,周晨尴尬地憨笑问道:“熙儿,你笑什么?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凉亭中有个小桌子,王熙儿跪下来,把茶壶放在桌子上,而后说道:“可能周先生还不知道,长公主吩咐奴婢前来伺候周先生的。” “啊——”周晨恍然大悟,笑着说:“刚才进府时,徐舍人说稍后会安排婢女过来,原来是安排你,知道是安排你,我就不会拒绝徐舍人的好意了。” 王熙儿面若羞涩,低眉问道:“为什么是奴婢,周先生就不会拒绝。” “因为熙儿与别人肯定不同。”周晨是爱屋及乌,知道她是王姝的妹妹,自然更加爱护。 王熙儿听到周晨这么说,羞红的双腮越加飞红,像是在脸颊上开出两朵桃花;周晨见状,手痒起来,惊呼道:“熙儿,你暂时不要动,等我一下。” “周先生……”王熙儿惊疑地看着周晨飞奔出去,片刻后,周晨赶来,并且拿来画笔和作画的锦帛,他想将女子羞怯之美画下来,刚才王熙儿的美正附和了他心中所想的少女羞涩美态。 王熙儿偷瞄一眼认真的周晨,他不苟言笑时的严谨更是令熙儿倾心相许;可是熙儿又很吃惊自己的想法,她紧张地收住目光,别过脸时显得怅然若失。 “噗哧——”马儿长嘶一声,停在长公主府的红漆大门口;英姿飒爽的刘启笑着从马背上跳下来,府上走出来的小斯赶紧牵着刘启和蒙杞的马儿去了马槽。 与此同时,得知太子弟弟亲自前来公主府,长公主自是不敢怠慢,匆忙地领着一干人等出府迎接;刘启身着民间服饰,并且只带了蒙杞一人,本就不想暴露身份,见长公主如此大张旗鼓,于是故意摆出一副不悦的样子。 “叩见……”长公主刚想欠身请安,可是刘启上前扶起长公主,说道:“姐姐,你看我一身装束就知道今日出宫,我不想人尽皆知。” 长公主站定后,平静地说:“我说太子弟弟,我公主府还有谁没见过你?你要瞒着,自是瞒不住的。” 刘启想了想,突然大笑地说:“对啊,我忘了公主府的人都知道我了。” 说着,由长公主领着跪拜喝道:“叩见太子殿下。” “叩见太子殿下。”众人声音洪亮响彻整座公主府。 “太子殿下?”王姝隐约听到什么,她猝然一惊,从花园里站起来,扫视四周却没见到其它干活的婢女。 “珠儿?”王姝身边的婢女珠儿应该跟她在花园里收集花瓣,可此时却不见踪影,她急忙寻找,嚷着叫了两声。 “姝儿姐姐。”珠儿总算出现了,她从回廊中跑下来,冲到王姝跟前,气喘呼呼地说:“我见到了,我进府这么久还没见过呢,今日总算见到了。” 王姝微蹙眉,拉着珠儿严厉地指责:“你去见什么了?怎么不帮我看着园子里。” 珠儿倒吸一口冷气,安抚地说:“姝儿姐姐,我刚才去前院了,听说太子殿下要来公主府,我就去跟她们一起看太子殿下了。” “你说什么?”王姝惊愕地问:“你是说太子殿下来公主府了?” “嗯,刚到呢,现在去了长公主的忆湘楼。”珠儿兴奋不已,陶醉地说:“没想到殿下真的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气宇轩昂,当初还以为只有周先生才长得好看,可今日见了殿下,才觉出什么是人中之龙,什么是帝王之貌。” 王姝冷静下来,瞥了一眼珠儿,苦笑地说:“你又知道什么人中之龙,帝王之貌。” “珠儿是不知道,不过应该就是殿下那样的。”珠儿想当然地说。 王姝的忧心,珠儿是不懂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太子殿下来了公主府,王姝的心也变得不平静,心荡涟漪,令她把持不住;这种感觉让向来稳重的她很不适应,或许她也希望自己能像珠儿那样,什么都不顾忌,只为在暗处偷偷地看他一眼,便已足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请君入瓮 要想个办法请君入瓮才行,可是栗良娣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轻易上钩。唐姬左思右想,始终没能想个万全之策,可时间不等人啊,特别是她毫无起色的肚子,再耗下去就会露出马脚。 心事重重的唐姬无所事事地在回廊中漫步,突然间,平坦的草地里传来嬉闹的笑声,因为有小孩子的尖叫,立刻引起唐姬的好奇;她远眺望去,看到两个小宫女跟在一个小孩儿的后面奔跑,小男孩手里牵着纸鸢的线头,可是他大笑却是因为小宫女追不上自己,所以显得很得意。 “这孩子是谁啊?”唐姬无意问身边的念巧。 念巧看了一眼小孩儿,沉声说道:“回唐姬的话,这位便是公子荣。” “他就是栗良娣的孩子?”唐姬冷冷地说:“哼,看着确实有几分机灵。” 念巧凝重地说:“殿下很喜欢公子荣,因为公子荣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儿,所以身份自然不同了。” 唐姬听到念巧这么说,当然是不悦,许是心理作用,看到公子荣得意的大笑,尽然让她联想到栗良娣不可一世的模样;思及此,脑中突闪一个激灵,让她浑身一颤,之前的愁色立刻得到缓解,原来公子荣的出现正好令唐姬萌生邪恶的念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该来的迟早要来。 自太子殿下进府开始,长公主就一直没有撒开手,她紧紧地握着刘启的手,像是对所有人宣告他们两姐弟之间的深情厚谊;当然,刘启也并不觉得不妥,很乐意与皇姐姐走得近,他们说笑着去往长公主的忆湘楼,因为太子刘启来得匆忙,并未得到事先通传的长公主只好简单地设宴。 虽然是简单的宴会,却动用府上所有的歌姬乐师,可见长公主对太子殿下颇为用心,不过太子刘启最多是感受到亲人间的情谊,令他越加感动。 “今日个我起了个早,婢女秋霓说我今天看起来特别的精神,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我可信了。”长公主讨好地笑道:“原来我是知道太子弟弟要来的,姐姐有感应不是,所以显得气色特别好。” 刘启笑着摇头,说道:“皇姐姐真是会说笑,如此一来,我们两姐弟岂不是心有灵犀了。” “那可不。”长公主嘟囔地说:“除了在封地的武儿,就我们两个在皇宫那才是最亲的姐弟。” “是啊。”刘启抿着嘴,认真说道:“我也只有皇姐姐这么一个姐姐。” 长公主见刘启很看重姐弟情谊,心里也算是放下一块石头了。 萍兰和秋霓从外面走进,手里捧着点心和茶壶,茶香飘逸,惹得刘启心神荡漾;他心里惦记的人儿因为茶香而勾了出来,长公主自然明白太子弟弟的用意,便问道:“对了,太子弟弟今日前来除了看我这个皇姐姐,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刘启定了定神,瞥了一眼蒙杞,而后说道:“听说姐姐将周先生请进府内专为姐姐作画?” 长公主恍然说道:“太子弟弟是为了周先生而来?怎么?担心姐姐把周先生吃了不成?” “姐姐是说哪里的话。”刘启尴尬地笑了笑,解释地说:“其实就是想看看周先生把姐姐画成什么样了。” 长公主斜睨一眼蒙杞,似笑非笑地说:“要说还是太子身边能人多,这不,今儿早上周先生才进府,你们啊,后脚就跟上,我说弟弟你的消息也太快了吧。” 蒙杞不好意思地垂着头,刘启见状,大笑带过尴尬之色,便说:“姐姐,不如还是把周先生请来吧,宴会上怎能少了他。” “知道你是为他而来,我啊,早就派人去请周先生了。”长公主狡黠地笑了笑:“对了,弟弟,你试试姐姐府上的新茶,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刘启将目光移到茶壶上面,他其实早就嗅到一股梅花的清香,他知道姐姐的公主府有一片梅林,所以梅花花瓣自然多不胜数;会不会又是她精心采集的花瓣?刘启阻止身边婢女倒茶,而是自己伸手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满。 刘启沉着地浅尝一口,齿间清香幽然,正如她盈盈回眸,浅笑微颦,翩然若仙,香娇如玉堪比芙蓉花色。 一杯下肚,装载的满是刘启的思念,他从未料到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痴如醉的折磨;他身为堂堂太子殿下,尽数天下,没有得不到的女人,可他不想,不想因为这个身份得到她。 “殿下。”长公主觉察太子弟弟有点反常,于是试探地喊了一声。 “怎料红尘渡,人落花深处。”刘启幽幽地念叨,而后放下茶盏,对着长公主说:“皇姐姐,其实我来还想见一个人……” 与此同时,从外面赶来的周晨刚好到,他跟随婢女跨入正堂,施礼跪拜喝道:“草民周晨叩见太子殿下。” 周晨的喝声将刘启和长公主的谈话打断,见到周晨后,刘启暂且放下自己的事,虽然长公主略有疑虑,可刘启既然没往下说,她也就不好追问了。 “周晨,好小子,几天没见你,原来你躲在长公主府上了。”刘启爽朗地大笑,走下去与周晨面对面对视。 周晨拱手说道:“殿下,这几天草民都在自己府上研究帛画,今日才搬到长公主府,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赶到了。” “唉,其实我也是忙了几天,难得今天有点空。”刘启拍了拍周晨的肩膀,安抚地说:“好好地作画,我这个皇姐姐绝不会亏待你的。” “殿下,我可没本事送周先生府邸。”长公主故意揶揄地笑道。 刘启转身对着长公主说道:“姐,你这话说得,怎么我听起来有点吃味?难道你是怪我没有给你一所大宅子?” “我呢,有这个公主府已经不缺什么了。”长公主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周先生,我这个太子弟弟有本事送你一座府邸,但是我这个长公主虽然不能再送宅子,可是我知道,你一个人住在里面多少有些寂寞,只要你画得令我满意,我倒是可以考虑送你几个女子。” “长公主……”周晨吓得懵了,可是太子殿下却兴冲冲地拍手叫好:“啊呀,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总觉得宅子里还缺点东西,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居然是缺了美人相伴。” “殿下,长公主。”周晨急了,退后半步俯身说道:“草民向来孑然一身,并不需要美女相伴。” “那是因为你没有试过有美女相伴左右的快乐,当然觉得不需要。”长公主冷笑一声,故意说:“等到你尝了鲜,就知道这其中的美妙了。” “是啊,你说你一直孑然一身,可始终要成家立业承继香火。”刘启认真地劝道:“难得长公主愿意给你做媒,你啊,就不要推辞了。” “可是……” “难不成周先生心有所属?”长公主勾起嘴角一抹诡笑,踱步说道:“若是如此,不知道周先生相中的是哪家姑娘?由我长公主为你牵线搭桥,由不得她家人不答应。” “周晨,你有喜欢的姑娘吗?”刘启好奇地问。 周晨沉默片刻,平静地说:“长公主的好意,草民心领了,不过草民真的不需要美人。” 长公主斜睨一眼周晨,刘启觉得皇姐姐有些不对劲,于是劝慰:“姐姐,既然周晨说了暂时还不想,我们也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有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敬酒不吃吃罚酒,根本就没有把本公主放在眼里。”长公主心口点燃莫名的怒火,说话时冷厉凶狠;周晨愁色难掩,显然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刘启看了看周晨,又瞅了瞅皇姐姐,顿时被他们两个弄得自己一头雾水。 “来啊,追我啊……”公子荣欢欢喜喜地嚷道,扭头发现宫女没有追上来,便止步叉着腰,跺脚骂道:“你们真是笨手笨脚的,纸鸢飞不上去,又追不上我,我告诉娘,让娘处罚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公子荣饶命啊。”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宫女跪在草地上哀声求道。 “起来,给我起来。”公子荣嚣张地朝着宫女踢了一脚。 忽然,草地上又走来几个人,为首的女子淡笑一声,弯腰问道:“想不想把纸鸢飞上去?” 公子荣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于是他歪着小脑袋,转过来对着女子说:“想。” “那你把纸鸢给我,我帮你飞上去。”唐姬似笑非笑地说,她伸出手,用言语迷惑小刘荣。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刘荣本能地退后,把纸鸢藏在身后。 “你看看她们,都追不上你,怎么可能把纸鸢飞上去。” “那你追得上我吗?”刘荣得意洋洋地说。 “你错了,是你追不上我。”唐姬狡黠地笑了笑,果然,这话一出,刘荣立刻来了精神,不自不觉中落入唐姬设置的圈套中;要说,一个几岁的孩童就算再有警惕心,岂能是一个大人的对手,何况这个大人还不是一般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再起波澜 王熙儿拖着王姝跑进厢房,看她样子慌慌张张,又忍不住窃喜,总之双眼闪烁着很不一般的眸光;王熙儿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样东西,她娇羞地递给王姝,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副帛画,于是王姝接过来,摊开一看,画中的人正是妹妹王熙儿。 “是早上周先生画的,他说还没有完全画好,可是我已经迫不及待拿给姐姐你先看看。”王熙儿咬着唇,垂首浅笑,抑制不住的激动早已经被王姝看在眼底。 “周先生的画功真是妙哉。”王姝叹道:“看你面若桃花,少女情怀的样子越发地倾城。” “姐姐,你说周先生会不会也……”王熙儿心一紧,不敢确定地降低声音。 王姝安抚地说:“熙儿,你先不要想太多了,免得引起误会,不过我相信周先生肯定是对你有好感的,否则又怎会三番五次地送你东西。” 王熙儿想起翠步摇,心疼地说:“唉,到现在长公主也没打算把步摇还给我。” “算了,那件事情长公主都没追究了,你也就不要惦记步摇。”王姝劝慰地说。 “可是那是周先生送给我的东西。”王熙儿较真地说。 “嘭——”也不知什么时候经过的臧敏偷听到两个女儿说话,她们提到周先生,正是之前臧敏一直想要弄清楚的周某。 臧敏突如其来地闯入吓得王姝和王熙儿两姐妹愣住了,她们纷纷不解地望着门口愠怒的母亲;僵持半晌后,臧敏上前一步指着王熙儿质问:“你说,周先生是不是那个来公主府的画工?” “娘。”王熙儿怯弱地看了一眼姐姐王姝。 王姝挡住妹妹,凑近些说道:“娘,您怎么了?” “哼,才来公主府多久,尽然就想着男人。”臧敏气急败坏地啐道:“这个姓周的根本就是个穷光蛋,除了能作画,什么都不是。”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周先生很有才情的。”王熙儿不满地争辩。 “哎呀,你还顶嘴了。”臧敏扑上去,却被王姝拦下来,她安抚母亲,劝道:“娘,你冷静点,就算你不喜欢周先生,可也不能这样说人家,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公主府的贵客。” 臧敏瞪着王姝,怒斥道:“我问你,熙儿心里想着的是不是他?” 王姝心里一紧,偷偷瞄了一眼王熙儿,而后小心地说:“娘,熙儿也不小了,她……” “不行。”臧敏劈头骂道:“你们两个有点出息行不行,一个在皇宫那么久,甘愿被人踩在脚底下做宫女;另一个更没出息,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想着一个穷画工。” 王姝和王熙儿面面相觑,听到臧敏这样说,她们有些无言以对。臧敏沉重地叹息一声,揪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呻吟:“我臧敏真是造了什么罪,明明术士给你们算过命,你们一个个都是富贵命啊,可现在……弄成什么样了,一个比一个没用,都想活活气死我才好啊。” 王姝见状,奔过去扶着母亲坐下来,安慰地说:“娘,你别这样。” “娘。”王熙儿也走过去拉着臧敏的手,说道:“熙儿不是有意要气你的。” 臧敏泪盈于睫,双唇微颤地说:“那你答应娘,不许再对那个穷画工动心了。” 王熙儿身子一僵,为难地别过脸;臧敏板着脸说道:“娘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还想过以前的苦日子吗?你还希望以后揭不开锅,孩子跟着你受罪吗?以前是娘没本事,现在你们长大了,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为自己争取了。” “娘,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王熙儿抽回手,固执地说:“我知道穷日子,我们都过怕了,可选择的人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就算有再多的富贵,若是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这些富贵还不如粪土。” “你,你……”臧敏见自己说不动,于是对王姝吩咐:“你劝劝你这个不长进的妹妹。” 王熙儿直勾勾地盯着姐姐,只见王姝站起来对着妹妹看了好久;王熙儿以为姐姐要像娘那样训斥自己,于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王姝温和地咧开嘴,莞尔笑道:“熙儿真的长大了,听到你这么说,姐姐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 “姐姐,你,你支持我?”王熙儿因为受到姐姐的祝福而显得格外欢喜。 “姝儿,你说什么啊?”臧敏愕然地叱喝。 王姝扭头对母亲说道:“娘,这是一辈子的事情,难道你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儿寻得一个良人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吗?” “可是……”臧敏为难地说:“可是娘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再重蹈覆辙,走娘的老路。” “没有走过,怎能知道这条路不是通向幸福。”王姝握着臧敏的手,微笑地说:“娘,我们不应该反对,而是支持,因为这条路本来就充满荆棘,身为熙儿的亲人,我们岂能忍心在本就荆棘的路上再铺满阻碍。” 臧敏被王姝说得无话可说,俨然她们姐妹俩有两张嘴,又聪明绝顶,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渐渐接受了;突然,臧敏又想到一件事,便说:“你们能确定那穷画工对熙儿也是一心一意?” “娘,你能不能不要在画工前面加上‘穷’字。”王熙儿不悦地建议。 “哟,人都未嫁过去,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 “娘,这件事我会找个机会与周先生说个明白。”王姝觑见妹妹动情的样子,欣慰地说:“这种事情一定是要两情相悦才好。” 轻哼的小曲儿很有意思,他听着就觉得耳熟;稳步再迈进,小径的尽头背对着他是个女子的身影,墨色青丝偶尔被风撩起,像是拨动他的心弦。 太子殿下借口从忆湘楼出来透透气,他仿佛习惯了在空间错位中寻得佳人的游戏;这是一种感觉,冥冥之中的感觉引导着他向左,于是他转了身朝着左边走去,又或者这是一种期盼,牵引他往右,于是他侧过身又朝着右边跨步。 直到他隐约听到自空气中盘旋而来的声音,他再一次肯定地往前走,越过栏杆,穿过回廊,步入石甬路,就这样一步步地进入她的世界。 王姝倏然一惊,背后一股莫名的气流令人心底泛起不安的情绪;挎着竹篮的王姝,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抬眸望去,与同样盯着自己的太子殿下撞上目光。 “殿下?”王姝猛吸一口气,跪下来喝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刘启上前一步将王姝扶起来,只是淡淡地低喃:“你瘦了。” 王姝垂眸低眉,盈盈一水,脉脉不语,似是有情,羞怯止步;刘启勾起王姝的下颚,秋波媚态尽收眼底,他心一紧,忙伸手拉住王姝的手腕,方觉柔腻莹滑,爱不释手;虽然是殿下,可王姝胆大地推开,斜睨殿下,往后退步,恭顺地垂首。 自知被婉拒,可刘启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反倒是笑出声来,说道:“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姝儿姑娘饶恕在下无礼。” 王姝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吓得怔住,欠身说道:“奴婢不敢,殿下,殿下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 “不,是我太鲁莽。”刘启有些嘴拙,紧张地解释:“姝儿姑娘不会生气吧?” 王姝半掩降唇,偷笑说道:“殿下,奴婢怎敢生您的气,只是奴婢不太适应有男子牵着手。” 刘启尴尬地笑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就……不过我不是有意的,我……”真恨自己一时间的失态,弄得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姝为了缓解气氛,便说道:“殿下,我知道您是想知道奴婢哪里瘦了,奴婢这双手粗糙了点,所以显瘦。” “你在长公主府可好?”刘启顺势便问。 “多谢殿下关心,长公主一直对奴婢就很关照,所以奴婢在公主府很好。” “我听说你的家人也在府上,这样一来,你就很想留在公主府了对不对?”刘启急切地问。 王姝长长的睫毛扫去眼神里的失落,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想法。 刘启深吸一口气,叹道:“你在这里我也比较放心,如果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王姝见刘启心事重重地转身,他这一走也不知道真的什么时候才来了,猝然,王姝心里一声呐喊,让她大胆地喊出了声:“殿下……” 刘启心一沉,回头注视王姝,期待地问:“你有话要说?” 王姝顿觉喉咙干涩,紧闭的绯唇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启。 皇宫里来了人,听说宫里出大事了,满世界的人都在找太子殿下;长公主听了晏南的话,吓得六神无主,立刻吩咐府上的人把太子殿下找到。 一时间,整座公主府沸沸扬扬起来,回廊中,急促的步伐呼啸而过,仿佛真的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伴随晏南的到访颠覆了所有公主府的人。 “殿下……”晏南火急火燎地闯入花园中,他顾不得左右,扑上去跪下来喝道:“殿下,太子宫出,出事了。” 刘启和王姝都被晏南的话收紧了心思。 “出什么事了?” “是,是唐姬出了事……”晏南战战兢兢地说道:“现在庄太医正在绮倾苑呢,请殿下您赶紧回宫看看吧。” “唐姬?”王姝震惊地说:“殿下,您一定要保护好唐姬啊。” 刘启不容多想,朝着王姝点了点头,而后跟着晏南冲出了花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兴风作浪 刘启马不停蹄地赶去绮倾苑,当他看到宫女端着一盆鲜红的血从寝宫出来时,吓得懵了,踉踉跄跄地差一点儿站不稳,好在有晏南搀扶,刘启才勉强镇定下来;她抓住宫女怒问:“怎,怎么回事?” “殿下。”从寝宫出来的太子妃哭哭啼啼地走过来,欠身说道:“殿下,庄太医说了,唐姬肚子里的孩儿保不住了。” “什么?”刘启大吃一惊,拉着太子妃质问:“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才出宫半日,宫里发生了什么?” 碧若忧心忡忡地说道:“启禀殿下,这件事情恐怕跟,跟……” “你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刘启急火攻心,怒气腾腾。 “奴婢不敢说。”碧若扑通跪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安抚地说道:“殿下,您稍安勿躁,碧若不敢说是因为,听说这件事跟公子荣有关,所以……” “荣儿?”刘启不解地蹙眉,又问:“跟荣儿有什么关系?” 太子妃偷瞄一眼碧若,继而碧若又道:“殿下,其实一开始也没事,唐姬好心教公子荣放纸鸢,可没想到纸鸢突然从半空掉了下来,因为落在湖面,所以唐姬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只是公子荣似乎很生气,一气之下将唐姬推入湖中,好不容易救起了唐姬,可动了胎气,所以才会,才会出现这样的祸事。” “是荣儿将唐姬推入湖中?”刘启瞠目结舌,怒问。 太子妃也附和地说:“事情我们也是听说的,倒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荣儿这么做的。” “那现在唐姬呢?” 庄太医从寝宫走出,跪在地上颔首说道:“微臣没能保住殿下的孩儿,罪该万死。” “一群废物。”刘启气急败坏,甩开众人,急冲冲地跑进去。 太子妃和碧若相视而笑,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可是庄太医倒不觉得事情已经落定,他反而忧心忡忡,许是对殿下存有愧疚,所以不得释怀。 “子衿。”刘启奔到床头,看到泪眼盈盈的唐子衿,于是抱着她安慰:“子衿,是不是很痛?” “殿下。”唐子衿披头散发,楚楚可怜,残泪悬挂眼角,哭得梨花带雨,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来晚了,我……”刘启也哽住喉咙。 “是子衿没用,没能保住殿下的孩子。”唐子衿趴在刘启怀中痛哭流涕,凄楚地嚷道:“子衿恨不得随那孩子一起去了吧,呜呜……” “子衿,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刘启心一颤,担心地安慰:“子衿,孩子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生,可是你不能这么傻。” “殿下。”唐子衿抚摸刘启的脸颊,哽咽地说:“子衿一生坎坷,很早就没了亲人,本以为为殿下生个一儿半女,算是组建自己的小家,可没料到刚刚才燃起的希望,现在就无情地破灭了。” 刘启紧握着唐子衿的手,坚定地说:“谁说你没有家?我不就是你的家人,皇宫不就是你的家?” “殿下……”唐子衿拥着刘启,哭嚷道:“可是殿下的家并不是子衿一个人的家,殿下的家人却容不下子衿啊。” “子衿,你怎么这么说。” “殿下,公子荣推我落入湖中,这不分明要置臣妾于死地吗?”唐子衿好不容易逮了机会,也不管要不要与太子妃商量,干脆趁机在殿下面前夸大地渲染。 刘启拉下脸来,严谨地问:“子衿,果真是荣儿推的你?” 唐子衿眼珠子一转,沮丧地说:“倒也不是,是臣妾自己没站稳,否则一个孩童又岂会推的动。” “不管怎么说,他对你动粗就是大不敬。”刘启果然勃然大怒,噌地站起,怒斥道:“这件事情绝不能姑息,小小年纪就如此心胸险隘,荣儿怎会变成这样。” 唐子衿添油加醋地说:“其实孩子倒也无辜,还不是跟着大人耳濡目染,倘若平日里有的人上点心,也不至于把公子荣养成这样的个性啊,不过好在发现得早,要改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就怕殿下舍不得,反而误了公子荣啊。” “有什么舍不得?”刘启凝重地喝道:“来人啦。” 晏南从外面跑进来,垂首应道:“奴才在,殿下有何事吩咐。” “立刻去昭阳殿,把公子荣带到绮倾苑,我要亲自审讯他。” 晏南吃惊地一问:“殿下,公子荣才是个孩子,这事儿怕是……” “那就把他母亲一并叫来。”刘启忿忿地啐道:“儿子没看好,做母亲的也有责任。” “诺。”晏南知道这时候太子殿下还是气头上,他不便多说,免得引火上身。 太子妃听说殿下要在绮倾苑突审公子荣,正惊愕之时,碧若凑过去悄声说道:“太子妃,奴婢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看来唐姬决定要把事情大化。” “那怎么办?”太子妃有些担忧起来:“她也不和我商量下,擅自做主。” 思来想后,碧若轻轻地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臂,然后她走向太医庄褚身边,趁人不备之际在庄褚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记住,保太子妃。” 就算没有刘启的补充说明,栗良娣也肯定会陪同公子荣一起前来,不过刚到绮倾苑便觉出一股敌意,现下势头对她很不利,殿下的怒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栗妍不能掉以轻心。 “臣妾叩见太子殿下。”栗良娣拉着刘荣跪下来。 “荣儿叩见爹。”刘荣稚嫩的脸上还有些惶恐。 正殿坐着的是太子殿下,但怒气已然没有刚才那么火爆,只是板着脸看起来有点严肃。 “栗良娣,今天的事情你说本太子应该如何处置荣儿?” 栗良娣不甘示弱地低啐:“殿下,荣儿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哼,只有居心叵测之人才会奸诈得要利用孩子。” “栗良娣。”刘启惊讶地怒吼:“到现在你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居然还说出这样恶毒的话语,我真是匪夷所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栗良娣瞪视刘启,愤愤不平地说:“殿下,你也没有调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荣儿的错,你有想过臣妾的感受吗?” “那好。”刘启对着刘荣冷问:“荣儿,爹问你,是不是你把唐姬推入湖中?” “是他扔了我的纸鸢。”刘荣气鼓鼓地说。 刘启按捺不住,走下去怒气腾腾地质问:“难道你不知道唐姬怀有身孕吗?就算你不知,唐姬是你的长辈,你应该敬重才是,可是你却如此无礼,简直就是目中无人,此等不孝子,若是今日我不重罚你,岂不是助长你的威风,他日更加难以管束。” 看到刘启这副吃人的模样,吓得刘荣泫然欲泣,他躲进栗良娣怀中,由栗良娣护着。 “殿下,你吓到荣儿了。”栗良娣护子心切,与刘启争执起来。 “就因为你的纵容,所以将荣儿养成这样的脾性。”刘启将目标转移到栗良娣身上,对着她吼道:“还有你,荣儿分明做错了事情,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袒护,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吗?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女人失去骨肉是多么的残忍,这样的悲剧你怎能无视,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栗良娣惊得心中绞痛,她微启红唇,噙着泪委屈地声辩:“殿下,你,你从未这样大声地对我指责,更加不可能对荣儿也如此粗暴,可是今天,你却为了那个女人,尽然不顾我们母子的委屈;是,我是铁石心肠,可我就算再铁石心肠,对你,对殿下却始终如一,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不欺瞒。” 说着,栗良娣又往前一步,仰起头凛然地道:“殿下,我栗良娣是喜欢使小性子,可那都无伤大雅,但是有的人,却心存恶毒,有意欺君罔上,简直就是目无法纪,难道殿下还要选择执迷不悟吗?” 刘启双眸狰狞,冷厉地反问:“你说什么,什么欺君罔上,目无法纪,谁欺君罔上目无法纪了?” 栗良娣冷笑一声,不屑地啐道:“不就是殿下心疼的那个女人咯,哼,她这一招栽赃嫁祸简直就是荒谬。” “栗妍,你凭什么说唐姬栽赃嫁祸?连荣儿自己都已然承认的事实,难不成你还想颠倒黑白?”刘启眯着眼,警觉地冷问。 “殿下。”栗良娣傲然自信地说道:“臣妾所说的事情并非滑胎一事,而是这个胎儿究竟存不存在的问题。” 刘启一怔,半天没缓过神来,稳住情绪之后,便追问道:“妍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什么存不存在,我怎么听不明白?” “很简单。”栗良娣不可一世地说:“把唐姬拉出来当面与臣妾对峙,我倒要看看唐姬敢不敢睁眼说瞎话。” “你说唐姬睁眼说瞎话,那荣儿呢?” “荣儿确实不应该把唐姬推入湖中,可这绝不会影响唐姬的肚子。”栗良娣狞笑一声,沉声说道:“因为唐姬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胎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狗急逼兔 “唐姬,为何先不与我商量之后再作打算,你如此陷害荣儿,实在太过了。”太子妃指责地说:“荣儿毕竟是个孩子,他不应该卷入大人之间的事情。” 唐姬不以为然地啐道:“没想到太子妃对刘荣倒是真心。” “他是殿下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儿。”太子妃坚定地说。 “但是太子妃别忘了,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唐姬白了一眼太子妃,踱步说道:“刘荣就如其母,本性不纯,小小年纪就报复心极重,哼,这样的孩子若是长大,那还了得。” 太子妃惋惜地叹道:“就算你说得对,可我们要对付的是栗良娣,你平白无故地陷害一个孩儿,实在是胜之不武。” 唐姬斜睥太子妃,不屑地说道:“我只知道,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就算刘荣又怎么样?是他自己在合适的时间出现,那么就是天注定要为我们所利用;何况现在我们确实能一箭双雕,殿下不但对刘荣十分生气,连栗良娣也跟着受处罚。” 太子妃忧心忡忡地道:“别以为事情这么简单,栗良娣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举动,我相信她应该不会让自己或者让刘荣身处险境。” “那又怎样。”唐姬转身叱喝:“只要我们联手,一口咬定罪魁祸首就是刘荣,量她栗良娣也百口莫辩,倘若她真的神通广大,难不成还有通天的本事,将事情退回去还原?” “我,我倒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通天的本领,只知道她不易服输,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太子妃谨慎地说。 “太子妃,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唐姬咧嘴笑说:“此事天衣无缝,除了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让栗良娣抓住把柄。” 正说间,寝宫外的宫女应晏南的通传走了进来。宫女跪在地上请安,叩拜说道:“启禀太子妃,殿下命晏公公将唐姬带去偏殿,好像是栗良娣与殿下争执起来,希望太子妃和唐姬能过去一趟。” 唐姬得意笑问:“真的?殿下是不是很生气,把栗良娣痛骂一顿?” 宫女战战兢兢地应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唐姬扭头对着太子妃说:“走,去凑凑热闹,看看这会儿栗良娣还如何嚣张。” 太子妃心事重重地提醒:“你应该有病在身,到时候别忘了。” “哎呀,知道了,我自有分寸的。”唐姬命令宫女搀扶自己,佯装病态,勉强走去偏殿;太子妃紧跟其后,不多久,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偏殿。 “臣妾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和唐姬纷纷欠身,刘启一步上前握住唐姬的手,关心地问:“子衿,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唐姬淡笑一声,有意无意地倚着太子殿下,并且柔弱无力地说道:“殿下,臣妾根本就睡不安稳,一闭上眼就想到那未出世的孩儿,心里闷得慌,也无处诉说。” 刘启心疼地安慰:“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过几日等你恢复体力之后,我带你去狩猎,顺便散散心,你说好不好?” 唐姬眼眸一亮,欣喜地问:“殿下,真的吗?”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身为太子殿下,又岂能出尔反尔。”刘启抿着笑道。 “咳咳。”栗良娣拉下脸,愠色说道:“殿下,既然不能出尔反尔,那刚才你答应臣妾的事情呢?” 刘启微蹙眉,犹豫地说:“可是我觉得这么做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是不是多此一举,稍后见分晓。”栗良娣瞪一眼刘启怀中的唐姬,此时她肃杀的眸光才是真正的利刃,稍有不慎便是一把吃人的刀子。 唐姬避开栗良娣的注视,思虑地问:“难道殿下和栗良娣说好的事情是跟臣妾有关?” 刘启想了想,说道:“其实是小事,是栗良娣还想确认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难道庄太医说得还不够详细吗?”唐姬白了一眼栗良娣。 栗良娣冷笑一声,冲着殿外喝道:“沈太医。” 一声令下,果然一位看起来比庄太医年轻许多的太医跑了进来,沈太医也是太医院的太医,他跪下来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请安,之后栗良娣又对着惊疑的唐姬说道:“虽然庄太医检查过了,可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能不慎重,所以我斗胆请来沈太医再给唐姬把把脉,也好让大家伙安心啊。” 唐姬心一沉,本能地向后倒,倒进刘启的怀中;发觉唐姬异样的刘启低头看着她,说道:“反正也是确诊,多个人看看也好。” “殿下……”太子妃忍不住说道:“庄太医是宫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了,有他看过,臣妾以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是啊,殿下,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痛苦。”唐姬紧张起来,赶忙解释:“我能走能动,应该不会有大碍。” “可是你脸色苍白,我担心你还有其他症状。” “脸色?”唐姬的妆容是念巧略施粉黛弄出来的,于是她抹了脸上的白粉,尴尬笑道:“殿下,臣妾休息几日就好了,臣妾……” “唐姬。”栗良娣冷静地说道:“你就这么害怕让沈太医看诊?我看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你胡说。”唐姬怒斥一声,扭头骂道:“栗良娣,你好狠的心,我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失去的是自己的骨肉,已经痛不欲生了,可是你呢?非但没有一丝关心,现在却还在说风凉话。” 栗良娣讥讽地嗤笑:“关心?我都把太医请到绮倾苑了,你还要我如何关心你?” “你……”唐姬顿时哑口无言。 “我看……”栗良娣凑上去,冷厉地说:“我看是你根本就不敢让沈太医看诊吧,或者说,你眼中只有庄太医,哦,不对,是与庄太医合谋欺君罔上,瞒下一个弥天大谎。” “你胡说。”唐姬扬起手准备要对栗良娣下手,可是刘启冲过去一把抓住唐姬,惊愕地说道:“子衿,你就让沈太医看看再说吧,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太子妃心急如焚,刚想开口,岂料身后的碧若偷偷地拉住她的衣角,太子妃微微侧身,与碧若对上眼色,碧若轻轻地摇着头,示意不要太子妃再多说一句。 唐姬果然向太子妃投以求救的目光,可现在太子妃却隐忍担忧,不得已置身事外;事已至此,唐姬干脆一咬牙,冲着栗良娣说道:“好,我答应,不过,臣妾希望殿下能秉公办理,给臣妾一个交代。” 刘启沉重地点头,而后吩咐沈太医一定要小心地把脉,不能有任何闪失。 唐姬坐在卧榻上,沈太医半跪着榻前,他在唐姬的手腕处盖了一小块锦布,然后再敢把自己的手放在锦布上面;屋子里的人屏住呼吸,太子妃的一颗心更是提到嗓子眼了。 唐姬不确定栗良娣这是要玩哪一出,她见太子妃一句话也不说,也就无法肯定这个沈太医究竟是什么来头,或许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在预料之中,然而她很快就有种不好的念头;大家突然沉默了,当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时,唐姬其实并不好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虚吗? 当唐姬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沈太医跪下来,把头埋得很低;他的举动令众人疑惑,特别是太子刘启忍不住惊问:“沈太医,你这是干什么?唐姬怎么了?” “臣……”沈太医颤声说道:“臣不敢说。” 栗良娣转了转眼珠子,斥道:“沈太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太子殿下要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刘启反问道。 唐姬斜卧榻中,忧虑地看着这个装神弄鬼的太医。 “启禀太子殿下。”沈太医俯身说道:“微臣适才为唐姬把脉,发现唐姬脉搏平稳,并无大碍。” 刘启舒了一口气,宽心地说:“这么说,滑胎一事对唐姬并未造成其它影响?” 沈太医偷瞄一眼唐姬,神色慌张地又道:“禀殿下,微臣……微臣把脉时并未察觉唐姬滑胎的迹象,并且唐姬处于葵水期,这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怀有胎儿。” “你说什么?”刘启轻蹙眉,思绪瞬间停止转动,他得花费时间消化沈太医所说的话。 唐姬一怔,面露厉色,不安好气地啐道:“沈太医,你说话得当心点儿,一字一句想好了再说。” “臣不敢欺瞒殿下。”沈太医始终把头埋得很深,好像很担心被唐姬记在心里。 “殿下,臣妾说了,臣妾愿意与唐姬当面对质。”栗良娣勾起嘴角的诡笑,冷瞅着唐姬说道:“该小心说话的并不是沈太医,而是你,唐姬。” 唐姬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是吗?原来这就是栗良娣的手段,说我与庄太医联手欺瞒殿下,那你呢?不照样找了个什么沈太医,联合起来为刘荣脱罪,并且颠倒是非黑白污蔑我,欺骗殿下。” “唐姬,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栗良娣怒吼。 “承认什么,承认你才是害死我孩儿的凶手吗?” “你们够了。”刘启被她们吵得心烦意燥,他拉开栗良娣,纠结地说:“栗妍,你们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下吗?” “殿下,不安生的是唐姬。”栗良娣负气地低吼:“若是这一点你还不相信,那好,我还有人证物证,我要让唐子衿输得心服口服,要让殿下看清楚她唐子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血溅殿台 王熙儿听到不对劲,于是扭头望去,果然看到姐姐王姝神情恍惚,并且倒茶时,茶水从杯中溢出,她也浑然不知。 “姐。”王熙儿担心姐姐被滚烫的茶水烫伤,赶紧大喝一声,奔过去拉住王姝的手,问道:“姐姐,你怎么回事?你看看……” 王姝恍然回过神,低头看到桌上的狼狈,慌张地一边擦拭一边嘀咕:“我没看到,我没看到。” 王熙儿抓起王姝的手,关心地问:“姐姐,你是怎么了?白天不是好好的吗?” 王姝沮丧地说道:“我是担心唐姬。”说着,她又转身踱步轻叹:“晏公公说唐姬在太子宫出了事,还请了太医前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王熙儿舒了一口气,安慰地说:“唐姬在太子宫要什么有什么,还能出什么事,你啊,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王姝摇着头,蹙眉说道:“不,我心里堵得慌,觉得好像真的有事情发生。” “太子殿下都赶回皇宫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事的。”王熙儿思虑地说:“要不,明日我们去找徐舍人问问宫里的情况?” 王姝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即便再担心,她人在宫外,根本就毫无用处。 月莹捧着几份重量级的竹简走进殿内,气氛一下子跌至冰点,就连太子妃也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只见月莹跪下,将竹简举过头部,颔首喝道:“禀太子殿下,奴婢呈上药方。” “药方?什么药方?”刘启一头热,莫名地浮躁起来。 栗良娣扫一眼唐姬和太子妃,眸光中冷讽众人,轻蔑说道:“这药方恐怕唐姬并不陌生,因为这正是这段时间,由庄太医为唐姬开出的安胎药药方,只不过臣妾将这些药方找了回来,并且询问不少太医,他们都告诉臣妾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栗良娣,你是何居心。”唐姬再也坐不住了,从卧榻上爬起来,冲到前面怒斥:“你根本一直都在监视我。” “是又如何?”栗良娣恶气腾腾地啐道:“我监视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栗妍,你好歹毒。” “哈哈,比起你的歹毒,我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栗良娣推开唐姬,奔向刘启,凛然说道:“殿下,这些药方根本就不是安胎药,只是一些简单的补品,并且这些药性对安胎毫无用处。” “呵呵,真是笑话,庄太医说过,我体质虚弱,就应该多吃补药。”唐姬依然为自己争辩,不甘示弱地说:“倘若殿下不相信臣妾,大可将庄太医请来对质。” “你早已经收买庄太医,他当然不会说实话。”栗良娣咆哮吼道。 “那你也收买沈太医,试图为刘荣和你自己脱罪。”唐姬怒气冲冲地反驳。 “你……” “良娣请息怒。”月莹将竹简放在地上,不疾不徐地说道:“您别忘了,我们除了物证,还有人证。” 刘启迟疑地问:“月莹,你说人证,他在哪里?” “进来吧。”月莹斜睨一眼殿外。 此时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转移到殿外,还以为会是谁出现,没料到居然是念巧垂首漫步地走入;唐姬白了一眼栗良娣,不屑地冷哼。 “奴婢念巧叩见太子殿下。”事发之后,念巧的确一直不见踪影,此时突然出现,令碧若强烈不安。太子妃也察觉异样,她瞟了一眼碧若,原来碧若也是同样感到不对劲。 唐姬严厉地指责:“念巧,你跑去哪里了,这会儿才见到你。” “回禀唐姬,奴婢一直在殿外。”念巧平静地回道。 “这就是你说的人证?”刘启不解地问月莹。 “念巧对奴婢说,当时虽说公子荣气愤不已,将唐姬推入湖中,可事出有因。”月莹冷静说道:“因为是唐姬故意将纸鸢扔到湖中,惹得公子荣大发脾气。” “月莹,你血口喷人。”唐姬叱喝道:“哼,你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搬弄是非。” “奴婢并没有搬弄是非,句句属实。”月莹挑起眉头,看了看念巧,又道:“若是奴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胡说八道,那奴婢确实该死,可这事情却是目击证人念巧供述,岂有弄虚作假?况且,念巧好像是唐姬身边的宫女吧,连唐姬的宫女都这么说了,难道事情还有假?” 唐姬倒抽一口冷气,冲着念巧切齿地问:“念巧,你对她们说了什么。” 念巧朝着唐姬叩首,而后抬头说道:“唐姬,奴婢实在是不愿看到公子荣蒙上不白之冤,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好的阴谋,因为你说过,假怀孕的事情一定要找个替死鬼,否则三个月之后,肚子就会露出马脚。” 唐姬惊得踉跄后退,差点向后倾倒,好在她自己及时扶着手边的玉柱;刘启的震惊可不必唐姬少几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念巧,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念巧坦然说道:“殿下,其实唐姬根本就没有怀上身孕,她无奈之下只好买通太医欺君。” 唐姬冷汗涔涔,心里发怵,难以控制这突如其来的叛变,因为知道事情最多的便是念巧,她千算万算,根本就没有想到,真正潜伏在绮倾苑的就是身边的念巧;再看栗良娣,胜券在握的嘴脸更加令人寒颤,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于是将目光转移到始终保持沉默的太子妃身上。 这样的场景她并不陌生了,当初要被栗良娣带离中安宫时,太子妃就像现在这样,默不吭声地冷观她的悲剧。 “殿下……”唐姬双腿一软,扑通跪下。 “我想知道事情究竟是不是她们所说的那样。”刘启恼怒地质问。 唐姬背水一战,仰起头哽咽:“她们串通起来陷害我啊,殿下,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欺骗殿下,我对殿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一直都深爱着殿下啊。” “到现在你还要这样说?”刘启居高临下地冷问。 “殿下,臣妾……”唐姬六神无主,浑身打颤。 “来人啦,传庄太医进殿。”刘启骤然变脸,沉声喝道。 “传庄太医进殿——”晏南在殿门口大喝一声。 刘启瞥见神色惊慌的太子妃,于是又问:“太子妃,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太子妃不由分说,也吓得腿一软,跪着小心回道:“禀,禀殿下,臣妾,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啊。” “太子妃,你……”唐姬扭头啐道:“你好狠的心,居然置身事外。” “唐姬,你连太子妃都隐瞒,可见你一开始就谋划很久了。”碧若担心太子妃因为害怕而说错话,于是宁愿冒着大不敬,替太子妃洗脱嫌疑。 与此同时,晏南领着庄褚走进殿内,庄褚的出现打断唐姬和碧若的争执;刘启冷盯着庄褚,俨然还是不愿相信庄褚会老糊涂了跟着唐姬瞎胡闹。 “臣叩见太子殿下。”庄褚施礼跪拜,偷偷瞄了一眼殿上的情况。 刘启推开唐姬,直径走去,严谨地问:“庄太医,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并且以你项上人头做担保。” 庄褚面露难色,紧张地回道:“臣不敢欺瞒殿下。” “好。”刘启撇嘴低啐:“那我问你,唐姬究竟有没有身孕。” 庄褚怔然地瞪大双眸,他伏地撑在地上的双臂哆嗦得扭成一团;见庄褚不太对劲,刘启耐心也耗尽了,于是他站在庄褚跟前怒喝:“告诉本太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微臣该死,微臣……” 刘启闭上眼,一切都明了了,估计是太气愤,刘启顺势这么一踢,将庄褚狠狠地踢翻,庄褚胆战心惊,趴在地上不敢动。 栗良娣可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理念,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继续对刘启下套:“殿下,其实这件事情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庄太医怎么会听唐姬的话呢?庄太医可是宫里的老太医了,而唐姬才进宫不过半年,依臣妾之见,这其中必定还有同谋。” “哈哈……”瘫坐地上的唐姬冷不丁狂笑,她冷撇庄太医,泣声道:“太医,既然你都承认了,为求保命,我劝你还是供出同谋吧。” 太子妃垂着头,心里承受不小的恐慌,她想,等一下该怎么办?殿下会把她怎么办? 刘启瞪视庄褚,凌厉地问:“庄太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庄褚很用力地叩头,直到额头破皮流出鲜血。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记住,保太子妃。” “太子妃是薄太后的人,要不是薄太后,你根本就不可能拥有今天的荣耀。” “保太子妃……”这个念头是把庄褚往死里逼,但是他无从选择,事已至此,要追究下去只怕会害了太子妃,然而要他们无法追究下去,只有一条路走。 “殿下。”庄褚赫然停下,仰起头,脸颊上还沾了血迹。 刘启看到庄褚老泪纵横,顿时心软;可庄褚凛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对着刘启说道:“殿下,臣罪该万死,可这件事是臣一时的鬼迷心窍,根本就不关其他人的事,若是殿下不相信,臣唯有以死谢罪,希望殿下能念在臣这么多年勤勤恳恳,效忠皇上的份上,饶了罪臣的家人。” “我又没说要你死,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刘启一跺脚,依然气愤不已。 “殿下,臣愿意承担所有……”说完,庄褚从地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犹豫地朝着殿上的石柱撞上去。 血溅殿上,人心惶惶,顿时空气中弥漫了很重的血腥味,凝固的怒气因而得到缓解,最是那刘启万万没有想到庄褚会用这种极端方式‘回答’自己,他知道的,他没有想过要谁死啊,他真的不忍看到谁死,他整个人懵了;不光是太子刘启,连同栗良娣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惊魂未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代价惨重 皇上卧病在床,震惊皇宫的太子宫事件暂时被皇后娘娘挡在外面,此事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得谈论,否则严惩不贷;太子殿下连夜赶赴长乐宫面见皇后娘娘,这事儿并不是好事,虽然皇后难以相信,可事情既然发生了,她就必须以尽快的时间用最好的办法处理。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刘启匆忙赶到皇后的寝宫,察觉此时皇后娘娘只留下了咏絮一人。 皇后面色冷然,虽然双眼有点刺痛,可盯着儿子刘启的时候,依然炯炯有神。 “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疑虑地问:“庄太医究竟如何了?” “娘,庄太医命丧绮倾苑,儿臣已经派人将尸首送到他府上了。”刘启痛心地说。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严谨地说:“没有想到啊没想到,一个太子宫居然被你们弄成这样。” “儿臣知罪,没有管束好,还让娘操心。” “你父皇现在为国忧心,病倒了躺在床上,可你呢,连自己的太子宫都管不好。”皇后指责地说:“你说你真是像什么话,以后偌大的皇宫都是你的,难道你非要把皇宫也弄得乌烟瘴气吗?” “儿臣不会,经过这一次,儿臣一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刘启想起唐子衿,说话时都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语重心长地说:“本来怀了身孕是件喜事,没料到这个唐姬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要说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那你准备怎么办?” 刘启缓了缓恨意,颔首说道:“娘,这件事已经出现一宗命案,原本儿臣也并不想有谁牺牲,当然,儿臣也绝不能姑息养奸,所以儿臣打算将唐姬贬去冷宫,让她好好地反省。” “嗯,难得你有一颗仁慈之心。”皇后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在冷宫是能好好地冷静,这个惩罚对于她来说恐怕比死还要痛苦,这么做,算是给这些后宫的女人们一个血淋淋的教训,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等荒谬之事,本宫也绝不饶恕。” “儿臣自会处理,娘您照顾父皇就好,不必再操心了。”刘启忧心忡忡地劝道。 “你的处理方式倒是令我满意,那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皇后娘娘顿了顿,思考地说:“不过,你一定要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可冤枉一人,也不能让任何人逃脱。” “儿臣知道了。”刘启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 “夫人……”庄府的管家得知宫里传来的消息,吓得差一点瘫在地上,不过他很快恢复神志,立刻跑回去禀报庄夫人。 宫里的人把庄褚的尸体抬回庄府,他们将尸体放在大堂,也没说只纸片语掉头就走了;婢女搀扶庄夫人从里屋走出,她看到大堂里面聚集不少下人,于是叱喝说道:“你们干什么,都不干活儿了吗?” “夫人,老爷被人从宫里抬回来了。”有个小丫头泫然欲泣地说。 “老爷……”庄夫人在佛山念经的时候就心神不宁,这会儿听到别人说老爷是被人从宫里抬回来的,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把夫人先拦住。”管家察觉夫人气色有异,便大声地吩咐:“你们几个快点把少爷找回来,快点。” “好嘞。”家丁们都不敢怠慢,三五个成群地跑出去。 “老爷……”庄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抓住身边的婢女,颤抖地问:“老爷他怎么了?你们告诉我,老爷怎么了。” 庄府少爷庄绍郁悠闲自在地在街道上漫步,他很享受街道上的拥挤,因为这样的繁荣他才觉得生活的美好;庄绍郁也不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反而他会用更多的时间专研医学,他很崇拜父亲大人,自小就跟着父亲去郊外的村落义诊,因此在他的世界里,乐善好施才是一种生活态度。 庄绍郁很懂得欣赏,无论是实物还是虚拟的东西,他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偶尔,逛得累了,便会去长安城的宝斋楼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玩意儿,于是他穿过小巷子,直接去了宝斋楼。 “啪——”刚到宝斋楼门口,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男子,两人相撞,男子手中的东西掉落地上;缓过神后,庄绍郁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幅帛画,画上的女子翩若惊鸿,不得不令人记住。 男子急忙地收好帛画,庄绍郁定神之后,歉疚地说道:“兄台,刚才抱歉,撞到你。” 虽然男人不说话,可是他也恭敬地点了点头,示意道歉,而后抱着帛画离开了庄绍郁。 就在庄绍郁呆呆地凝视男人,直到他被街道上的人群淹没时,忽然宝斋楼又冲出两个瘦弱的男子,他们一看是庄绍郁,迎上嚷道:“少爷,少爷,总算等到你了。” 府上的人知道宝斋楼是庄少爷的落脚之地,所以派了两个家丁候着他;庄绍郁得知父亲从宫里回府后,他一刻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返回去。 刚到庄府门口,只见门前挂着白色灯笼,人未到,却已然听到府内的恸哭;庄绍郁心都凉了一截,他双腿直哆嗦,走时很艰难。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婢女跑出来,哭哭啼啼地嚷道:“夫人她,她快不行了……” “娘——”庄绍郁推开身边的家丁,奋不顾身地奔向卧房。 庄夫人得知老爷暴亡的事实,气血攻心的她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丫鬟们将夫人抬进卧房里,找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可是大夫们都是摇头叹息,说夫人挨不过一晚,怕是要追随老爷去了。 庄绍郁经过的地方全都有哭泣声,每个人都十分的悲痛,他不明白,早上出门都还好好的,为何到了晚上,自己的家就天壤之别,仿佛成了人间地狱。 “娘。”庄绍郁扑到床边,婢女腾出地方给少爷和庄夫人说最后的道别。 “郁儿。”庄夫人说话非常的吃力,但听到庄绍郁的声音后,她稍微恢复神志。 “娘,您怎么会这样。”庄绍郁握着庄夫人的手,叱喝身边的婢女:“有没有请大夫,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 “少爷,呜呜……大夫说,夫人,夫人熬不过今晚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庄绍郁拉着母亲的手腕,慌慌张张地说:“我就是大夫,我就是啊,娘,我来给你把脉。” “郁儿。”庄夫人拉着庄绍郁的手,沉重地低喃:“娘很清楚自己已经过不去了,你爹他不能一个人啊,娘是随他而去,给他做伴的。” 庄绍郁趴在床尾,哽咽地说道:“可是娘忍心让郁儿一个人吗?娘,你不能这么做啊。” “郁儿长大了,又是那么的懂事。”庄夫人叹息地说:“娘放心,真的很放心。” “不,郁儿还有好多好多事情不懂,一定要娘的照顾才行啊。”庄绍郁咬着唇,痛苦不堪。 庄夫人努力地睁大双眼,她伸出左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可半空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看到的实物;庄绍郁紧握住庄夫人冰冷的左手,渐渐地,庄夫人的左手没有了力气,从庄绍郁的手心里滑落…… “娘——”歇斯底里的哭喊让夜里的凄凉更渗人;府上的仆人无不动容悲伤,他们都深受老爷夫人的照顾,现今毫无征兆地在一天内失去两个主人,实在是人间惨剧,难掩伤心。 碧若从外面仰望中安宫寝宫,居然漆黑一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于是碧若小心翼翼地探身进入寝宫,果然宫灯全部熄灭,这时碧若赶忙取火点燃宫灯,可是坐在暗处的太子妃却大喝一声:“不要点燃,不要点燃,我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碧若摸黑走过去,关心地劝道:“太子妃,奴婢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是事情已然发生了,您这样对自己又是何必呢。” “呜……”黑暗中,传来太子妃微弱的泣声,碧若僵着身子不敢前进。 “为什么,我为什么还要报一线希望。”太子妃幽幽地饮泪,恨恨地自责:“我明明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在中安宫,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可是我还妄想,我以为能争到什么,结果我才是害死庄太医的罪魁祸首啊。” “太子妃。”碧若心里一紧,紧张地说:“太子妃,这件事情到此为此,太子妃不要再提起了啊,这个栗良娣实在是太阴险,她有本事在唐姬身边安插念巧,一定还在中安宫下了不少功夫,万一被她的人听了去,岂不是太子妃引火烧身。” “好啊,那就让她痛痛快快地烧起来吧。”太子妃负气地叱喝:“反正栗妍的目标就是我,她就是想让庄太医供出我来,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太子妃。”碧若拉着太子妃,痛心地说:“若是要算起来,其实是奴婢害死的庄太医,要死也是由奴婢去死啊,庄太医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方式,那也是为了袒护太子妃,可现在太子妃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岂不是让庄太医的死太不值得了。” “碧若。”太子妃扑上去拥着碧若痛哭流涕:“我真是没用,我根本就不配做太子妃,我不配啊……” 碧若心如刀割,抚慰着太子妃的背部,安慰地念道:“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吧,或许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暴亡事,有蹊跷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一天之间从天堂跌落地狱,有人从家庭和睦到家中四分五裂,一天失去两个至亲;看似一件因私念而起的野心,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庄府上下悲恸感天,庄绍郁调整情绪后披麻戴孝,他还不能倒下去,他要亲手将爹娘埋葬;棺椁前,庄绍郁抹去眼泪,面无表情地注视棺椁中的父母,母亲的安详稍微平复庄绍郁的伤心,可是当他转身又望着父亲庄褚的尸首时,突然,父亲额头上的伤痕引起他的注意。 庄绍郁探身过去,仔细地检查庄褚的头颅,由于之前被母亲的事情搅得他心神不宁,如今他才正正式式地看到父亲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庄绍郁震惊非常,他检查的结果是,父亲是因头颅破裂而死,这么说来父亲在皇宫里肯定出了事。 思及此,庄绍郁又叫来管家,询问父亲被宫里人送回府的时候的情况;当时只有几个宫里的侍卫抬着父亲,他们一直不吭声,将庄褚的尸体放下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看样子都很谨慎。 “少爷,宫里的事情我们这些奴才怎会知道,不过要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倒是可以去翰名轩找个人,他经常出入皇宫,应该知道点。”管家提醒地说。 “他是谁?”庄绍郁迫切地追问。 “此人姓徐,其实是长公主府上的食客。”管家说道:“奴才有幸跟他认识,虽谈不上相熟,倒也能帮少爷牵个线。” “好,你帮我约这个姓徐的人。”庄绍郁若有所思地说道:“爹在皇宫平白无故的丧命,皇宫里的人又不留下任何话,怎能不叫人怀疑。” 唐子衿蜷缩于床尾,她几乎一夜都没合眼;翌日清晨,明媚的旭日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她就这样在绮倾苑度过了最后一晚;或许她想到了死,可事实上她没有勇气死,她不敢死也不想真的输得一败涂地,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少府传了太子殿下的口谕,将唐子衿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求情,并且殿下也不愿再多看唐子衿一眼;现实是无情的,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富贵荣华,仿佛过眼云烟一般从自己手中溜走。 栖台宫是个什么地方,听说荒无人烟,是个被皇宫抛弃的地方。 离开绮倾苑时,在回廊中,唐子衿看到迎面而来的太子妃,本来碧若是不同意太子妃出现的,可太子妃执意要来看唐子衿最后一眼,这一眼饱含泪水,却再也不能温暖唐子衿的心。 两人对视片刻,却始终沉默不语;当唐子衿越过太子妃身边时,突然唐子衿停住脚,冷冷地说道:“下一个就是你了,我在冷宫等着你……” 太子妃心一颤,任由唐子衿拂袖而去,而她连转身看她背影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就是如此没用,她恨自己,恨得落下热泪。 唐子衿撇着嘴,扬起苦笑,她朝着回廊的尽头一直走,不停歇,像是要以最快速度离开这个战场;然而,战场的残酷才刚刚开始,就在唐子衿转弯时,忽地掠入她眼眶的却是一个她恨又恨不起来的仇人。 念巧手里挽着食盒,她杵立廊亭中央,毫不畏惧地直视唐子衿;秋风肆虐,偶尔间拂过脸颊,还有一股刺骨的寒冷。 唐子衿步履矫健,走近些仰起头挺着胸,若是眸光能杀人,只怕念巧已然被唐子衿千刀万剐。 念巧并不是不知道唐子衿的敌意,而她却还是自顾自地说着:“食盒里面放着你最爱吃的糕点,要知道,在栖台宫再也不会有这些东西了。” “我可以看作你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吗?”唐子衿毫不客气地冷啐。 念巧顿了顿,递上去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念在曾是主仆的份上,奴婢有句话还是要说。” “又是栗良娣要你来的?” “不是。”念巧面无表情地说:“栖台宫虽然是冷宫,却住着一个老宫女,若是想在那里过的稍微好一些,就不要得罪了那个老宫女。” “哼。”唐子衿不屑地嗤笑:“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奴婢要说的都说完了。”念巧放下食盒,转身要走;见她根本就不受自己影响,唐子衿又忍不住怒喝:“念巧,你这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就不怕遭天谴,就不怕不得好死吗?” 念巧走一步就停下来了,她背对着唐子衿,缓缓地说道:“奴婢等了三年,却始终不在遣散的名单中,奴婢只想活着走出皇宫。” 唐子衿冲上去,切齿地骂道:“就为了一个名单,你出卖了我。” 念巧平视唐子衿,坦然说道:“奴婢一开始接近唐姬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所以谈不上出卖,而是你自己根本就无法分辨谁对谁错,谁才是值得信赖的人。” “你……”唐子衿冷笑说道:“你们别顾着得意,我会诅咒你的,我会在冷宫诅咒你们,你跟那栗良娣一样,都不得好死。” “若是离开皇宫,奴婢相信唐姬的这个诅咒应该不会有什么作用。”念巧淡然地说。 “滚。”唐子衿别过脸,气急败坏地咆哮:“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滚——” 念巧叹息一声,只用了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声:“珍重。” 庄府以往门庭若市,庄家父子向来好客,对朋友或者陌生的百姓都经常施以小恩,所以大伙儿对于庄家的不幸也都感到十分的悲恸,可没有人知道庄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外界传得最多便是暴病而亡;庄绍郁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的精力暂时还不在这些上面,待安顿好父母的安葬事情后,他又迫不及待地要求管家安排翰名轩的事情。 时隔两日,庄绍郁自从父母一起离开后,他就没有正常地休息过,眼睛里铺满了血丝,眼看一个挺俊朗的年轻人把自己活活地折磨得不成人样,虽然身边奴仆都很担心,也劝了不少,可大家都清楚,这些只字片语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管家很热心地完成这件事,算是对老爷和少爷报恩,所以他花了重金将徐舍人请到翰名轩的雅间;庄绍郁赴约而至,走到最里间的雅房,他先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声后,他推门进入。 抬头见到徐舍人,是个四十出头的老男人,他倒着酒自饮,看到门口的庄绍郁,也不管认不认识,笑着说道:“来来来,一起喝。” 庄绍郁面色镇定,他跨步走去,来到徐舍人跟前,冷冷地道:“你就是徐舍人?” “在下徐某,不知道您……” “庄绍郁。”庄绍郁答得十分干脆。 徐舍人嗡了嗡嘴,挑起眉头打量了庄绍郁,若有所思地嘀咕:“哦,原来你就是庄太医的儿子。” “你认识我爹?”庄绍郁兴奋地问。 “宫里有谁不知道庄太医。”徐舍人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 庄绍郁紧张地追问:“徐舍人,我知道你经常出入皇宫,那你一定知道宫里的事情,对不对?” “那要看是什么事。”徐舍人似笑非笑,狡黠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有的事情我装在这里,但是……”徐舍人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有的事情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见得我还记得。” “才不过两日。”庄绍郁冷峻地问:“徐舍人不可能不知道。” “欸。”徐舍人推开庄绍郁,放下酒樽,严谨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宫里是个什么地方,怕是庄少爷还不知,这宫里的事情嘛,记不记得并不是看时间而定。” 庄绍郁甚是不解,疑虑地问:“徐舍人,恕在下愚钝,听不太明白。” “哈哈,看来庄太医是一点儿都没教你啊。”徐舍人笑了笑,说道:“皇宫与其它地方是不一样的,有些话听听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可有的事情绝对不能忘记,忘了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有的事情你就是忘不了,可主子们偏就要你忘了,否则一样要了你的小命。” 庄绍郁沉吟片刻,恍惚说道:“以前就听到爹爹叹息,说皇宫是龙潭虎穴,若是可以,希望在下不要进宫做太医,只是自己开个小医馆就好了。” “唉,是啊,要是可以,庄少爷还是留在府里开个小医馆吧。”徐舍人点了点头,附和地说。 庄绍郁猛然一惊,突然对着徐舍人说道:“不,徐舍人,我要知道,我爹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检查过爹爹的尸体,他的头颅裂开,应该是外力所为。” “你知道这些又如何?现在皇后娘娘下了禁令,关于绮倾苑的任何事情都不得谈论,否则就是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处罚,罚到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庄绍郁大吃一惊,盛怒地啐道:“我爹死得不明不白,皇宫不追究也就罢了,居然连提都不许提,哼,真是欺人太甚。” “庄少爷,这事情皇宫不想大肆宣扬,我劝你啊就此作罢,免得害了自己。”徐舍人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庄家唯一香火,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否则你就太对不起你爹娘了。” 皇宫为何要隐瞒爹的死亡?越是不敢宣扬出去,就证明这里面越是有问题。庄绍郁想当然地给这事情钉上他自己的看法,并且积于心中的愤恨也慢慢滋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君心难测 唐子衿畏畏惧惧地环视四周,没想到恢宏的皇宫中居然还有这般凋零的地方;栖台宫冷冷寂寂,阴风息息,寒气侵肌,恍然间令人有种时空错觉;当然,这里还是皇宫,只不过被皇宫抛弃,进入这里的人也是被人抛弃的人,他们的结果基本上就是等死。 唐子衿深吸一口气,她不想进门,转身要走,可身后站着的宫女却冷眼对视她,他们已经不惧怕这个太子妾,因为现在正是他们亲手将其送进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唐姬,太子殿下交代下来,说今后没有他的允许,你绝不能踏出栖台宫半步,违令者太子殿下会有更重的惩罚等着你。”宫女毫不客气地警告她。 唐子衿扶着木门,颤声说道:“我要见殿下,求求你们帮我通传一声,我要见殿下……我还有话要说,我不相信殿下会这么残忍,我不相信。” “殿下是不会见你的,奴婢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宫女丢下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子衿呜咽地跪在地上,她靠着门,望着湛蓝的天空,她的泪往心里流,她的痛苦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撕裂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她输得很彻底,输得一败涂地,此时此地,她还有什么好挣扎,她含恨饮泪地闭上双眼。 太子妃走进永信宫的时候,寝宫内只有刘启一人,他背对着太子妃,心情沉甸甸地很低落;虽然太子妃不太聪明,可空气中凝结的愠怒,她还是能感应到的。 “臣妾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妃犹犹豫豫地欠身请安。 “身为太子妃,太子宫出现这等祸事,你有什么好说的。”刘启冷厉地问,却始终不愿多看太子妃。 听到刘启兴师问罪,太子妃自当有些心虚,她垂首紧张说道:“臣妾知罪,臣妾应该早就发现唐姬的事情,也就不会闹得这么严重了。” “还有呢?”刘启转身时,冷瞅着太子妃。 太子妃心一颤,偷瞄一眼刘启,见太子殿下神色冷峻,像是知道了什么;难道殿下知道事情是……不,不可能,庄太医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刘启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妃,他又往前迈了一步,吓得太子妃心里跟着沉了一下。 “臣妾知道这件事情令皇后娘娘也十分不愉快,等皇上病好了,臣妾会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罪的。”太子妃躲闪眼神,怯弱地说道。 “请什么罪?”刘启冷哼说道:“庄太医已死,死无对证,你大可高枕无忧了,还有必要请罪吗?” 太子妃震惊地仰起头,她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刘启深邃的眸中透着精光;他的话让太子妃大惊失色,以为的事情看来在刘启心中已然明朗,什么叫做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太子妃根本就瞒不下去了。 刘启沉声叱喝:“庄太医是什么人,你我都一清二楚,他一不缺银子二不缺名利,唐姬凭什么能收买他?哼,就因为看在薄太后的面子,我不会把事情追究到你身上,但是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很好欺骗。我算是错看了你,本以为你如传言中说的那样贤良淑德,可没想到你尽然为了陷害栗良娣,同样使出了不折手段,比起唐姬,你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下。”太子妃噙着泪,哽咽地说道:“殿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你想过什么?”刘启痛心疾首,责问道:“你是堂堂太子妃,也是未来的国母,你连这些都想不到,你还能想什么?难道你心里只有想到嫉妒吗?你这个妒妇,实在太可恶。” “殿下……”太子妃惶恐不安,扑通跪下,求饶道:“臣妾知道罪无可恕,可是臣妾做这么多事也是为了挽回殿下的心,臣妾是爱殿下的,臣妾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一时犯了糊涂啊。” 刘启愤然推开太子妃,嫌恶地骂道:“爱我?爱我就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吗?你不要拿在乎我当作你做错事情的借口,我不想听,更不想知道;我警告你,虽然你没有像唐姬那样贬去冷宫,可是你老老实实地呆在中安宫,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踏入中安宫半步。” 太子妃绝望地倒吸一口冷气,然而刘启的态度根本就不容她有半点机会,说到底,她是自掘坟墓,自己害了自己;她的一己私欲害了那么多人,也害惨了自己,这个结果好,这个结果让她再也无法滋长欲望的萌芽,再也没有一线生机了。 对于庄褚的死,刘启除了悲痛就是惋惜,后面打听才知道庄家发生巨大变化,庄夫人也在当日离世,整个庄府人心惶惶,完全变了样。 晏南顿了顿,多嘴说道:“殿下,奴才还听说庄太医有个少爷,也是学医的,不过年纪尚轻,应该就在庄府。” 刘启心里一沉,扭头说道:“可有庄家少爷的消息?” “因为打击太重,听庄府的下人说,少爷出去散心,怕是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晏南说道:“奴才派人守在庄府了,若是庄少爷回到府上,一定马上通传殿下。” 刘启点了点头,思虑地嘀咕:“庄太医死得太惨了,现在庄家只剩下一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庄太医保住这个人。” “殿下仁慈心善,庄太医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晏南伺机讨好地安慰。 刘启心烦意燥,蹙眉说道:“晏南,你替我去一趟昭阳殿吧,今日我心里很烦闷,什么人都不想见。” “诺。”晏南退了两步刚要转身,然而刘启又吱了一声:“等一下,再给我准备马,我想出宫一会儿。” “殿下,可天色渐晚,您这时候出宫……” “你准备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果然心情不好,说话就没耐心。 晏南咬了自己舌头,吓得缩紧脖子,赶紧逃之夭夭。 好不容易逮住徐舍人,王熙儿和王姝一个站在徐舍人前面,一个堵在他身后;当然被美人儿包围的确是好事,可如今两个美人气势汹汹,似乎来者不善啊。 王熙儿叉着腰,不安好气地问:“徐舍人,你是躲着我们姐妹俩还是怎么了?” “呵呵,熙儿姑娘,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徐舍人看到你们都心花怒放了,干嘛要躲着你们啊。”徐舍人赔笑地说道。 王姝走到徐舍人跟前,一本正经地问:“徐舍人,我们姐妹俩不是有意要耽误你的时间,而是我想知道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唐姬现在如何了?” “你是问唐姬的事情?”徐舍人撇了撇嘴,小声地低喃:“这几天是怎么了,都要拉着我问绮倾苑的事情。” “徐舍人,还有谁也问过?”王姝耳朵灵,不巧就听到徐舍人的埋怨。 徐舍人摆了摆手,为难地说:“哎呀,实不相瞒,这绮倾苑的事儿我还真说不得。” “为什么?”王熙儿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怒问:“徐舍人,难道你不把我们姐妹俩当自己人了?” “那肯定不是啦。”徐舍人摊开手,无奈地说:“这件事,皇后娘娘下了禁令不能再谈论了,要是有人传出去,我徐舍人在宫外说三道四,那岂不是找死嘛。” 王熙儿嘟着嘴,吧唧嘴唇说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谁会给你传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你这不是故意气我们吗。” 王姝拉开王熙儿,认真地求道:“徐舍人,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当然我逼你说,也实在有违朋友道义,可你应该知道,我与唐姬也是姐妹相称,虽然我现在在长公主府,可一直以来我都十分地关心她在宫里的一切情况;今日你不说,但我还会想其它办法,若是我真的触犯了宫规,惹怒了皇后娘娘,只希望到时候徐舍人能替我给唐姬带个口讯,就说我王姝无论何时何地都记着她。” 徐舍人沉重地叹息,摇头说道:“唐姬有你这么一个姐妹真是三生之幸啊,可惜啊可惜,就算你真要我带口讯,我也不见得能帮你带到。” “难道徐舍人连这个小忙也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徐舍人心事重重地说:“而今唐姬已不是唐姬了,她被太子殿下打入冷宫,栖台宫可不是什么人能去的地儿,只有指定的几个送饭菜的宫女才能去,若是你要我带口讯,我还真就有心无力啊。” “你说什么?”王姝惊愕地问:“唐姬被太子殿下打入冷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唐姬不是怀有身孕吗?” “哼哼,什么身孕,那都是假的。”徐舍人不屑地啐道:“就因为如此,太子殿下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冷宫,没有殿下的命令,这辈子唐姬绝不能踏出冷宫半步。” “徐舍人,我怎么听不太明白,你说什么东西是假的?”王熙儿揉着太阳穴。 徐舍人拉着王熙儿,语重心长地说:“呐,一开始唐姬其实根本就没怀孕,当然她为了能留住殿下的心,于是串通宫里的庄太医,谎称自己怀了身孕,还是栗良娣找到证据揭穿了唐姬,所以太子殿下盛怒之下将唐姬打入了冷宫。” 王熙儿恍然大悟,她扭头瞅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姐姐,听到徐舍人的陈述,姐姐的反应并不像她那样夸张,不过王熙儿觉得姐姐一定很担心唐姬,否则脸色不会那么难看;想到这里,王熙儿也沉淀下来,果然如姐姐所说,宫里就是女人的战场,每走一步都是把命赌上,然而很显然,现在唐姬赌上一辈子的年华,换得这般下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公主心计 王姝痴痴地遥望天边一抹霞云,若有所思地坐在台阶上;王熙儿经过时看到姐姐的背影,不禁也感伤,她悄然走近,在王姝身边坐下来;王熙儿的身子向前倾,手环抱住双膝,然后把头搁在膝盖上,她平视前方,任凭清风拂动鬓角的发丝。 静静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边的霞云被黑暗吞噬,入秋后,夜晚来得特别快,让感受孤寂的人能多一刻时间缅怀。 “有点冷了。”王熙儿抖了一下,坐直后抚了抚自己的手臂。 “你先回去休息吧。”王姝无力地说道。 王熙儿抿了抿嘴,犹豫地问:“那你呢?” “我还想一个人静静。” “姐,你是担心唐姬吧。”王熙儿忍不住问道。 王姝没有掩饰,对着妹妹点头说道:“她吃了不少苦才看到一点点希望,现在这个样子,我相信她生不如死。” “可是做错事确实要罚。”王熙儿眨了眨眼睛,较真地说:“是她欺骗太子殿下了,就必须承受这样的惩治。” 王姝皱着眉头,说道:“我真想进宫去探望她,我担心她会出事。” “像她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事的。”王熙儿轻笑一声。 “冷宫是个什么地方,直教人生不如死。”王姝担忧地说:“万一她熬不下去,万一……” “我的好姐姐。”王熙儿握着王姝的手,冷静地说:“你应该比我还要了解唐姬吧,连我都认为她不会寻死,难道你想不明白?还是真的太担心,将你的思路也封锁了。” 王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她野心勃勃,确实不是那种轻易寻死的女人。” “那姐姐你还担心什么?” “可现在她在冷宫什么都不能做。” “就因为现在在冷宫,她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才安全啊。”王熙儿笑着说道:“想必皇宫太诱惑,忍不住就会让人萌生欲望,所以唐姬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做出这等不堪的事情。” “没错,权欲往往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横生,当自己发现时,为时已晚。”王姝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妹妹从未去过皇宫,却想得这么透彻。” “那是姐姐教得好。”王熙儿咧开嘴笑说:“现在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其实姐姐心里也想的明白,就是一时间堵在一个地方,过不去那道坎就过不了自己。” 马儿长嘶一声,刘启从马背上跳下来,蒙杞跟在身后,见太子殿下急忙地冲进长公主府,他也是半刻不敢耽误,丢了马缰就往公主府奔去。 宫里的事情刚传到长公主耳朵里,正急得心里七上八下,又得知太子弟弟突然造访,更是吓得长公主六神无主了;毕竟唐姬是从长公主府走出去的女人,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甚广,把长公主自个儿也牵扯进去。 “殿下……”长公主携着婢女出门迎驾,太子殿下已经在宫里喝了一坛酒,如今身上还有酒味,令长公主有些吃惊,她知道弟弟温文儒雅,很少会喝这么多酒,弄得自己醉醺醺的像个酒鬼。 “姐姐。”刘启拉住长公主的手,憨笑地说:“我知道姐姐府上藏着不少好酒呢。” “殿下,您喝太多了。”长公主搀扶刘启进入殿内,然后安排婢女伺候左右。 听到长公主这么说,刘启不悦地啐道:“怎么,姐姐想自己独吞?” “殿下,我怎么会独吞呢,可是姐姐担心殿下的身体啊。”长公主忧虑地说。 蒙杞赶过来跪下请安,继而又道:“长公主,殿下骑马的时候饮了一坛子酒,今日个也不知怎地,殿下走哪里都要喝酒。” “哼,还说呢,你啊你,居然一口也不喝。”刘启白了一眼蒙杞,啐道:“你不喝我喝,我一个人喝。” 长公主拉着蒙杞小声地问:“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蒙杞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微臣怎么会知道,不过晏公公倒是说过殿下这几天因为唐姬的事情弄得心情很不好,恐怕跟这件事情有关。” “你们两个背地里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刘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长公主和蒙杞大喝道:“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背着我,我就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小算盘,我知道你们一个个为了争风吃醋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把我的太子宫弄得是乌烟瘴气,难道你们不觉得累吗?你们不累,可是我累啊。” 长公主忧心忡忡地跑过去,扶着太子弟弟坐在卧榻上,安抚地劝道:“殿下,这里是我府上,你安安心心地休息,绝不会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 “拿酒来,我要喝酒。”刘启推开长公主,极其不耐烦。 长公主一咬牙,转身喝道:“替太子殿下准备好酒。秋霓。” “奴婢在。” “去把歌姬都叫上来,今晚上让殿下舒舒服服地享受一番。”长公主厉声命令。 “诺。”秋霓应了一声,退下去准备晚宴。 萍兰将臧敏带到长公主的书房门口,她停下来敲了三下房门,里面的人允许她们进入之后,于是萍兰推开书房门,让出道给臧敏先进,而她自己则关上房门,守在了外面。 进入书房后,臧敏局促不安,虽然长公主知道这么一号人物,可很少单独找臧敏谈话;屋子里很暗,在长公主手边有一盏微弱的灯光,照得长公主格外的狰狞。 “奴婢叩见长公主。”臧敏走了两步,跪下来请安。 “起来吧。”长公主慵懒地笑了笑:“坐下。” “谢长公主。”臧敏跪坐在最外面的桌子旁边,而长公主却倚靠在卧榻上。 一开始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气氛尴尬得连心跳都要停止了;忽然长公主哼笑一声,说道:“别紧张,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 “长公主,不知道您找老奴有何事啊。”臧敏可不觉得长公主是特意请自己过来饮茶的。 长公主意味深长地说道:“果然是快人快语,那好,我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我听胖姨娘说,你曾经给你那两个女儿找过术士算命,可有此事?” 臧敏甚是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只得应道:“回禀长公主,确有此事。” “并且你说她们都是富贵命。”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因此你那会儿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王姝弄到太子宫去。” 臧敏心一颤,不知道长公主这是质问自己还是怎样,这时候提这件事情干嘛?会不会引火上身啊。 “禀长公主,那都是江湖术士的话,老奴也是一时贪念所以才会给长公主弄出那么多麻烦事,还请长公主多多包涵。”臧敏尴尬地笑道。 长公主凝睇臧敏,谨慎地说:“其实要说王姝,还真有一股子与众不同的气质,只可惜啊,她却对太子和权欲不感兴趣,所以在太子宫那么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老奴这大女儿性格就是如此,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旁的人也猜不出她究竟如何想。”臧敏想起王姝的无功而返,又气又无奈。 长公主倏然拉下脸,冷冷地道:“不过我看你这小女儿也有几分聪明劲儿,姿色更不必自说了,那绝对是称得上难得的佳人。” 臧敏窃喜地说:“多谢长公主赞许,小女儿王熙儿确实很讨人喜欢。府上也有不少人都喜欢她呢,不过那还是长公主心善收留了她,否则这小丫头指不定还在外面受苦受累。” “懂得感恩是好事。”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呢,跟你开门见山地说吧,其实今天找你,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说你的女儿是富贵命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顺应天命。” 臧敏疑虑地问:“不知道长公主有何事需要熙儿去办。” “很简单。”长公主阴冷地勾起嘴角一抹诡笑,凑过去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的二女儿今晚上伺候太子殿下侍寝。” 秋霓将不知名的粉末倒入酒壶中,然后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包着粉末的锦囊藏匿在自己衣袖里,这壶酒很显然是要呈给太子殿下的,她摇了摇酒壶后,继而转身走进大殿,面色镇定地为太子殿下倒酒。 刘启虽然微醉,可是他并非好色之徒,身边有不少美姬相伴左右,却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相反这些女子的搔首弄姿令他有些不悦,最后忍无可忍之下,刘启尽硬生生地将美人儿推开。 长公主赶来时朝着秋霓使了使眼色,当然完成任务的秋霓也偷偷地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到手了。 “殿下……”长公主舒心地偷笑一声,然后扑上去来到刘启身边,安抚地说:“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胭脂俗粉,这不,府上还有更多的美人,我让她们再给殿下献舞。” “不必了。”刘启借着酒意,冲着长公主喝道:“我只要一个女人,你给我把她带来。” 长公主一怔,似有惊疑却充满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殿下是看中我府上的谁?” 刘启冷盯着长公主,肃然说道:“她叫王姝,长公主应该不陌生。” “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设计错爱 “长公主,老奴这二女儿性子要比姝儿倔,若是让她去伺候太子殿下,老奴担心她不能胜任啊,万一激怒了殿下,岂不是……” “我这里有一包东西,你把它放入茶水中,然后让王熙儿喝下去,我担保王熙儿一定会把殿下伺候得很好。” “可是……” “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想让你女儿一辈子在我府上做丫鬟吗?” “老奴不想。” “那不就成了,虽然她暂时伺候殿下一夜,但我可以保证,她进宫受封是指日可待。” “吱噫——”房门开启的声音惊醒了若有所思的臧敏,她回想与长公主的对话,却被王熙儿进来而打断;王熙儿定睛一看,母亲臧敏居然在自己厢房。 “娘?”王熙儿笑着喊了一声:“娘,你没事吧?” 臧敏手里还捧着茶壶,当她听到王熙儿的声音时,吓得心一颤,赶紧把手里的烫手山芋放在桌子上。 “熙儿,你忙完了?”臧敏紧张地问。 “嗯,没什么事儿了。”王熙儿拍了拍自己的手臂,懒懒散散地答道。 臧敏见状,于是趁机倒了杯茶水送到王熙儿跟前:“累了吧,来,喝口茶。” 王熙儿笑着接过茶杯,犹豫地问:“娘,你真的没事?” 臧敏木讷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王熙儿端着茶水,对着臧敏说道:“可是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臧敏的目光落在王熙儿端着的茶杯上面,她着急地走过去,故意生气地说:“我看是你奇怪才对,我好生生的有什么奇怪。” “娘……” “哎呀,你说你累了,还这么多废话。”臧敏催促地说道:“这茶水再不喝,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喝的。” 王熙儿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端着一杯茶水,当然她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母亲;而臧敏眼睁睁看着女儿喝下去,她刚开始还有点担心,见女儿喝了茶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也就安心了。 长公主秀眉微皱,疾步走在回廊中,身边的秋霓也有些犯难,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长公主,还是让奴婢去把王姝请过来吧。”秋霓试探地说。 “不行。”长公主遽然止步,扭头瞪视秋霓,凌厉地说:“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可是殿下想见的是王姝,并不是王熙儿。”秋霓担忧地说。 “那就想办法让王姝来不了。”长公主冷眸一转,迸射出不安的杀气;然而,这夜晚的确是暗藏祸事。 长公主派了萍兰前去请王姝,因为太子殿下的传召,王姝自然不敢怠慢;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王姝心思凝重,走时也不能掉以轻心。 “救命啊——”突然,花园的黑暗深处传来有人呼救的声音。 “萍兰。”王姝停下来,拉着萍兰的衣角问道:“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呼救?” “这是公主府,怎么会有人呼救呢?”萍兰还不以为然地回道。 王姝定了定神,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与此同时,花园深处果然有人哭喊尖叫,正在王姝和萍兰面面相觑之际,突地从花园里跑出来一个婢女,莫约十三四岁;王姝见她十分惊恐,于是挡下了拦住婢女,忙问:“怎么了?你大半夜在花园里干什么?” “救命啊。”小女孩抓住王姝的手,哽咽地嚷道:“有人掉湖里去了。” “什么?”萍兰跑上来,着急地说:“园中那座小湖深不见底啊。” 王姝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冲进花园深处,萍兰来不及抓住她,只得焦急地跟上去;就在她们离开回廊后,躲在暗处的秋霓悄然走出来,她给了小丫鬟几个铜板,然后命令她马上退下去。 “救……救命啊……”在湖中挣扎的女孩眼看着就要往下沉了,留在岸边的几个小女孩急得挥手哭喊;王姝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湖中的情况,徘徊地嚷道:“怎么办?你们去找人了吗?” “呜呜,这都在忆湘楼伺候太子殿下呢。”小女孩抹着泪哽咽说道:“霏霏不习水性,这可怎么办啊。” “我能。”王姝再也忍不住了,她脱口而出正打算跳湖救人,可是身边的萍兰却拉着她喝道:“姝儿,殿下要见你啊。” “哎哟,现在是人命关天。”王姝推开萍兰,然后奋不顾身地跳入湖中。 “救,命——”女子体力不支,呼救声也越来越小;王姝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迅速地游到女孩身边。 “不要乱动,否则你会沉得更快。”王姝从背后抱住女孩,大声地引导:“你试着平缓下来,把手给我,来,把手给我。” “我……咕咕咕……”女孩刚开口,湖水全都灌入她嘴中;王姝使出全身力气拖着女孩往岸边游去。 萍兰跪着伸手嚷道:“姝儿,来,你也把手给我,快点……” “大家来帮忙啊。”说着,好几个婢女七手八脚地帮着王姝将女孩抬起来,虽然女孩是救起来了,可因为最后吸入不少湖水,如今昏迷着生死不明;萍兰一边给王姝擦拭脸上的湖水一边说道:“姝儿,我们走吧,耽误不得了。” “等一下。”王姝推开萍兰,跪在女孩身边,捏着她的鼻子,然后给她嘴里吐气,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弄了好几次。 就在大伙儿都提着心看着王姝给女孩做最后的抢救之时,猝然间,女孩冷不丁地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嘴里流出不少湖水;王姝和大家几近欢呼,她将女孩扶着坐起,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地说:“醒来就好了,把堵在喉咙里的湖水全都呕出来吧,否则胸口肯定难受。” “我,我没死吗?”女孩仓皇地看着王姝,激动地问:“我是不是没有死啊。” “你的命是姝儿姐姐救回来的。”有个小婢女跪下来拉着霏霏说道:“你要好好感谢姝儿姐姐才是呢。” 霏霏惊魂未定,可因为婢女告诉她缘由,所以眼眶里溢满泪水,赶紧跪下来,呜咽地说:“多谢姝儿姐姐,要不是你,我只怕命丧湖底了。” 王姝扶起霏霏,关心地说:“以后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在湖边走动了,还有啊,回去喝一碗姜汤,现在深秋,晚上很凉,喝了姜汤祛祛寒气。” 萍兰急火攻心,一跺脚,硬是将霏霏与王姝分开,她皱着眉头质问:“姝儿,现在可以走了吧,你让殿下等你这么久,到时候殿下生气,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啊,对了,那我们事不宜迟。”王姝恍然说道。 “欸,慢着。”萍兰拽着王姝,诧异地问:“你打算就这个样子去见殿下?” 王姝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可要是回去换衣服,这一来二去的一定又要耽误不少时间,思来想去,王姝抿嘴,坚决地说道:“若是殿下怪罪下来,我们如实汇报,我相信殿下会体谅我的。” “真的吗?”萍兰将信将疑地问。 “不管行不行,现在只能这么办,难道要折腾到天亮吗。”王姝明白萍兰的顾虑,可现下是非常时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王姝跑到忆湘楼的时候已然上气不接下气,萍兰还没跟上她,于是王姝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整了整头饰和衣服,等到萍兰赶来后与她一起跨入忆湘楼的正堂。 忆湘楼寂静无声,根本就不像宴会场地,要不是看到几个婢女正在收拾残局,恐怕王姝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萍兰虽然吃惊,可眼前事实摆明了宴会结束,太子殿下也打道回宫了。 宴会的余温还没消失,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酒味,许是这些酒香熏染了王姝的双眼,也不怎地,眼眸中的失望很快就氤氲开,化成一身叹息。 “你们怎么才来啊?”秋霓从外面跑进来,看到王姝和萍兰后,明知故问,佯装着很担心。 “秋霓,殿下呢?”萍兰上前一步,急问。 “还殿下呢,你们也真是的,让殿下等那么久。”秋霓瞥了一眼王姝,见她落落沮丧,不禁于心不忍,可主人命令如此,她也莫可奈何;但一时心软,便又补充说道:“殿下倒是没有回宫,长公主腾出行宫给殿下休息了。” “殿下还在府上?”王姝欣喜地问:“那我可以去行宫面见殿下吗?” 秋霓没料到王姝这么心切,紧张地说:“不,不行啊,长公主说,殿下很不舒服,需要静下来休息。” 萍兰犹豫地劝道:“倒也是,之前就听说殿下今日心情不好,我看姝儿,你还是明日一早给殿下请安,今晚上就不要去打扰殿下了。” 王姝明白自己应该矜持,她差一点暴露自己的迫切,好在秋霓和萍兰都没有过多的怀疑;但是,萍兰也说得对,今晚上让殿下好好地休息,明日还有很长的时间,她想,她和殿下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促膝长谈,并不急于一时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诱为伺寝 烛火忽闪忽灭,将一片狼藉的屋子照得更是阴阴沉沉;唐子衿贴着房门才能感受到一点点安全感,她紧张地扫视屋里的情况,在这里逗留一天,算是明白为何宫里人都说栖台宫是活死人墓; 这栖台宫冷清得有些渗人,白天她走了好几条回廊,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夜晚,外面凛冽的寒风更是如刀一样扑面而来;无奈之下,唐子衿只能返回这破旧的厢房,可是房内也不见得有多好,陈旧的摆设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风吹得松散的窗户咯吱咯吱地响,听着怪吓人的。 唐子衿捂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走去窗边,当她伸出手正打算关好窗户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闪而过,黑影向她袭来,这一出吓得唐子衿惊声尖叫,闭着眼往后退,由于站得不稳,不得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然而唐子衿来不及平复臀部传来的阵痛,还必须连滚带爬地往门口挪动;与此同时,她努力之际,跟前赫然出现一双小脚,已经让心脏超负荷的承受了,这么一来,唐子衿直接吓得昏厥。 “嗯……”小脚的主人着急地呻吟一声,但这是她最大可能发出的声音了。 唐子衿被女人扶着躺在床上,她很担心唐子衿的情况,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因为窗户太陈旧,被风吹得七零八散,所以女人走过去关好门窗,并且她将烛火调得更加明亮,也不会忽闪忽灭弄得整个屋子里阴森怪异。 “鬼,鬼啊——”唐子衿倒吸一口冷气,猛然睁开双眼。 女人奔过去抓住唐子衿的手,拼命地朝着她摇头;唐子衿害怕地推开女人,她甚至对其拳打脚踢,可对方丝毫没有敌意,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着急的脸色让人看着也不觉得她是个鬼怪。 “你是谁?”唐子衿抱着被褥躲在床边角落,怯生生地打量她。 女人想了想,走到桌子上拿出一块竹简然后又来到床边,她善意地递给唐子衿,示意让唐子衿自己看。 “兰落?”唐子衿看了看竹简上面的内容,又瞅了一眼对方;其实兰落的样子并不可怕,她面带微笑,眉清目秀,觉得也不像个坏人。 正当唐子衿放下戒备缓了缓气,却没料到兰落向前倾的时候,露出喉咙处的伤口,吓得唐子衿又警觉地推开她。 “你……”唐子衿指着兰落的颈部,兰落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喉咙,愧疚地别过脸,小心翼翼地拉着衣襟把狰狞的伤口遮盖住。 唐子衿战战兢兢地端倪她,这个叫兰落的老宫女不会就是念巧提起的那个老宫女吧。 就在唐子衿凝神的当儿,兰落又走去端来一碗米粥;唐子衿的目光还是非善意,于是兰落停在离床榻有点距离的位置,她伸出长长的双手,将米粥递给唐子衿。 唐子衿小心地瞟了一眼对方,可兰落始终都是微笑,她尽自己最大可能地化解唐子衿的误会,可由于无法开口说话,所以只能用笑容感染别人了。 “我不饿,我什么都不想吃。”唐子衿幽幽地说,断然拒绝兰落的好意。 兰落隐去笑意,担忧地蹙着眉头,她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又比划一下唐子衿的肚腩。 唐子衿是知道的,兰落想告诉她,要是不吃东西,肚子肯定会饿得难受,其实她两天来确实什么都没吃,不是她不吃,而是没心情,她沦落到这般田地,还能咽得下去什么东西。 “你不用离我那么远,我知道你不是鬼怪。”唐子衿觉得兰落如此小心翼翼,又觉得有些可笑;她从床上下来,走到兰落身边,苦笑地说:“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是真的什么都吃不下。” 兰落没有再强求,她把米粥放在桌子上,准备一会儿再拿出去;唐子衿忽地想到了什么,便拉着兰落又问:“栖台宫真的只有我们两个?” 兰落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唐子衿转动眼珠子,忧虑地嘀咕:“偌大的宫殿居然只有我们两个,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当然,可能很少人会像我这么惨。”说着,唐子衿不经意地把目光移到旁边女子身上。 兰落当然听到唐子衿的感叹,现下又觉出唐子衿的眼神有些怪异,可兰落沉默不语,她不是有意不语,而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唐子衿好奇地围着兰落转了一圈,她估摸兰落应该不小了,应该不是太子殿下的妃子,难道是…… “难道你是皇上的妃子?”唐子衿恍然地问。 兰落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还面色惊恐万分;唐子衿撇了撇嘴,啐道:“你又不能说话,唉,想问你事情都不好说。” 兰落舒了一口气,虽然心事重重,可唐子衿却再也没有看出其它的端倪。 王熙儿受命捧着解酒汤去了行宫,刚到行宫殿内,却惊讶地发现行宫里外都没人,这种情况令她很是不解,可不敢多想,反正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不该自己多嘴的就不必要瞎操心。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王熙儿虽然没看到刘启,却还是跪在地上大声地请安。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于是王熙儿又高声喝道:“殿下,奴婢是奉了长公主之命前来送解酒汤的。” “放桌上吧。”刘启揉了揉太阳穴,看来确实有点难受;这时,有个摇摇晃晃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王熙儿好奇地仰望,这一看倒让她吃了一惊,没料想这太子殿下也是俊貌非凡,气宇轩昂。 可不敢放肆,趁着殿下没留意自己的失态,王熙儿又赶紧地把头埋下去;太子殿下慵懒地瞅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离得越近,殿下的眸光越是迷离。 太子殿下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香味,王熙儿很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她似乎很喜欢这种香味,闻着很放松;再吸一口,身子仿佛都要酥软了。 “王姝?”太子殿下轻呼一声,他眼睛里出现的是王姝跪在地上,看来这酒侵蚀了殿下的神志,看情形有些危危险险。 王熙儿抿了抿嘴,太阳穴也跟着胀痛,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还好好地,这会儿整个人飘飘然起来;太子殿下一步上前,扶着王熙儿站起来,他勾着对方的下颚,魅眼一抬,坏坏地笑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十分地想念你……” 王熙儿不知道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尚存一点理智,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离开才行;刚要推开刘启,却发现自己使不上一丁点儿的力气,她的小手撑在刘启的胸口,反而令刘启以为她这是在调情,于是殿下顾不上其他,一把就拥住了王熙儿娇弱的身躯。 “殿下,奴婢……”王熙儿惊愕不已,可她站都站不稳,只能倚靠在刘启的怀中;而这时候,因为王熙儿身上传来的花香与王姝身上的香味惊人的相似,便更加迷惑了神志不清的太子刘启,体内的气流一个劲儿地冲撞男人的底线,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太子,他看似隐忍太久了,都走到了这一步,他难道还想逃避自己的心吗? 要了她,这是唯一的心声;话不多说,刘启突然打横抱起了王熙儿,转个身朝着床榻走去;王熙儿头胀痛得很厉害,她一会儿很理智地推开刘启,一会儿又忍受不住全身的燥热。 刘启和王熙儿都喝下长公主之前准备好的迷幻药,并且长公主也是算好了药效的时间,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让王熙儿独自一人去往行宫寝宫;因为担心药效持续不长,也担心王熙儿的反抗,所以长公主干脆做得更绝,将寝宫点燃了迷幻香,有着双重的保障,看来今晚王熙儿铁定是逃不掉了。 刘启轻轻地将王熙儿放在床上,他爱抚着对方的青丝,很享受地嗅着只属于她的味道;王熙儿躺在床上,半眯着双眼,有气无力地吐纳芬芳,她的理智逐渐淹没,眼前也只是将刘启看作了周晨周先生。 刘启小心翼翼地褪去王熙儿的衣服,因为得以舒缓,王熙儿忍不住嘤咛一声,娇声勾起刘启的yu火,他加快了速度,几乎是扯掉了里面的亵衣;然后欣赏般看着女人的tong体,爱不释手地在她的每一处点燃了强烈的占有。 实则上,刘启一直都认为身下女子是王姝,他小心呵护着,从未有谁享受过这般待遇,生怕会弄痛她,所以刘启的动作很缓慢,力道也相对比较小;王熙儿以为被周晨紧紧地拥着,她充实而又期待着更进一步,甚至她会主动地迎合他的力量,就算痛彻心扉,她也甘愿忍受。 这一夜很漫长,却又是欢乐的,两人乐此不疲,几乎反反覆覆地折磨到天亮;粗声喘气也慢慢地平复下来,躺在刘启臂弯中的王熙儿乖得像个小猫儿,他们都闭着眼休息,估计是累坏了,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心力交瘁 翌日清晨,王姝起了个早,她坐在铜镜前,特意在发髻上面别了一朵桃花;真所谓人比桃花艳,娇容丽丽映生辉,不过王姝更甚是比花解语,透着一股灵秀之气。 去往行宫还有一段路程,压抑的情愫令王姝十分迫切地想要看到殿下,以女人的直觉而言,自从那日在公主府的一面之缘,王姝的心时刻都在牵绊着太子殿下,她想,她的思念不是单方面的,那双俊魅的眸光坚定而多情,令王姝魂牵梦绕。 思及此,王姝迈出的步子更大了,走得也比较急,旁边的萍兰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只得吃力地跟上。 “啊——”猝然间,行宫上空传来一声惨叫,王姝和萍兰纷纷止步,面面相觑,不明白出了什么情况。 紧接着,衣衫不整的王熙儿从寝宫踉踉跄跄地跑出来,一边跑着还痛哭流涕;王姝看到妹妹狼狈不堪,正想迎上去追问,岂料王熙儿像是没看到她,推着旁边的阻力,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王姝被王熙儿撞得差点摔倒,萍兰奔过去扶住王姝,定了定神,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熙儿怎么了?” 王姝盯着妹妹跑开的方向,顿时心中浮现不安的情绪。 事不宜迟,萍兰拉着王姝还是继续靠近行宫,可这时候有不少宫女退在寝宫外面,大家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偶尔有几个交头接耳,也不敢大声喧哗。 看样子果然是出了事,萍兰看了一眼王姝,然后走去婢女中打听情况;片刻后,晏公公也从寝宫内走出来,他散开了不少伺候的婢女,说太子殿下还不舒服,暂时不需要盥洗。 “晏公公。”王姝推开婢女,忍不住跑上前,忧虑地说:“晏公公,奴婢是王姝,听说昨晚上殿下要见奴婢。” 晏南认真地打量王姝,冷冷地说:“殿下昨晚上要见你,可今日早上没说要见你,你下去吧。” “晏公公。”王姝着急地喊了一声,而萍兰却从旁边拉住了她,将其拖到另一边。 萍兰也是焦急万分,她压低嗓子,忧心忡忡地说:“我刚才打听到了,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王姝摇了摇头。 “听说昨晚上殿下……”萍兰抿了抿嘴,犹豫起来。 “殿下怎么了?”王姝抓着萍兰急问:“萍兰,你倒是告诉我啊,殿下怎么了?殿下不会是出事了吧?” “殿下没事,我是担心熙儿啊。”萍兰皱着眉头,说道:“适才我们看到熙儿衣衫不整,那是因为熙儿从殿下寝宫离开,因为昨晚上是熙儿在殿下的行宫侍寝啊。” 王姝吃惊地张大嘴,萍兰顿了顿,又道:“刚才几个婢女都在议论这件事,我们听到的那声惨叫应该是熙儿的……” “熙儿,熙儿。”王姝恍恍惚惚地念道,她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想到熙儿可能受了打击,所以熙儿现在恐怕会有点危险。 来不及多想,王姝转身拔腿就跑,萍兰吱了一声没拦住王姝,于是她也急急忙忙地跟在王姝后面。 王姝气喘呼呼地来到王熙儿的厢房,看到外面聚集不少婢女,还有珠儿她们哭诉的声音,当下她的心都揪起来了,拨开人群就冲了进去。 “我的傻女儿啊。”臧敏抱着王熙儿哭喊。靠在母亲怀中的王熙儿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像个活死人;王姝瞥见掉在房梁上的白绫,就知道刚才肯定差一点就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熙儿。”王姝扑上去,握住妹妹冰冷的双手,她心疼地捧着王熙儿的脸,揉了揉妹妹的青丝,噙着泪说道:“熙儿,你千万不能这么傻,不能啊。” 王熙儿听到姐姐的声音,稍微有了知觉,她僵硬地转动脖子,凄楚地看着王姝;王姝的眼眶中堆积了泪水,见妹妹如此心碎,她也忍不住溢了出来。 刘启像只无头苍蝇,在寝宫内踱来踱去,其实只有晏南一人,可他还是狂怒地喝道:“滚,全都滚。” 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可刘启怎能拉下脸来承认,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实则上,他一直以为身边睡着的是王姝,怎么到了早上就变了个人,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长公主硬着头皮走进来,晏南惊讶地吸了一口气,长公主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刘启不明就里,还是浮躁地低吼:“全都滚,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殿下,是我啊。”长公主扭着身子走上前,刘启听到皇姐姐的声音,马上停下来扭头说道:“皇姐姐,我,我伤害了你府上的人。” 长公主知道太子弟弟心善,可身为太子,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所以她要好好地调教调教她这个好弟弟。 “殿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长公主意味深长地说:“莫说是我府上,就是全天下不都是我们刘家的吗?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我这公主府啊,早晚都是你的。” “可是姐姐,我……” “殿下,一个婢女而已,你要是喜欢,姐姐送给你不就成了?何必还弄得你如此心烦意燥。”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道。 刘启踌躇地解释:“姐姐,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了,我明明晚上看到的不是她,可是早上起来却发现身边躺着的是个陌生女子。” “殿下昨晚上喝太多了,难免会眼花。”长公主赔笑地说:“可是这个女子也生得花容月貌,殿下若是喜欢,把他带去宫里做个姬妾也是好的嘛。” “带她回宫?”刘启惊愕地问。 长公主故意说道:“殿下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女子叫王熙儿,正是奴婢王姝的亲妹妹,殿下没来得及看清楚王熙儿的容貌,但是殿下是知道王姝的,她长得如何水灵,她妹妹就有几分。” 刘启错愕地瞪大双眸,震惊地反问:“你说什么?这女子是王姝的妹妹?” 王姝为妹妹洗了脸,然后整理身上的衣服,王熙儿像是王姝手中的木偶,任由她摆弄;秋霓看到大伙儿都聚集在房门口,于是喝令她们全都离开,而她自己却走进了房内。 臧敏捡起地上的白绫,看到秋霓时百感交集,不过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拿着白绫只好暂时离去;秋霓径直走到王氏姐妹身边,看到王熙儿面无表情的样子,瞬间有些愧疚感。 “熙儿,你别这样,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接受了吧。”秋霓试探地劝道:“毕竟是太子殿下,想必殿下是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需要。”王熙儿愤恨地啐道:“我王熙儿不稀罕。” 王姝一直不吭声,她静默地为妹妹梳头,秋霓看了一眼王姝,无奈地叹道:“可是殿下还在公主府,你要是寻死,这让长公主如何向殿下交代啊。” “我的生死与任何人无关。”王熙儿冷厉地说道。 “你错了。”秋霓语重心长地说:“你以为那只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那可是堂堂太子殿下,你要是寻了死,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你是被殿下逼死的?你让殿下会如何想?你让长公主该如何做?你让你姐姐和你娘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宁吗?” 王熙儿忿忿地喝道:“难道现在,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吗?” “理论上是这样。”秋霓板着脸说道:“你非但不能死,还要去行宫给殿下请安。” 王姝的心一颤,跟着王熙儿再也坐不住了,她噌地站起来,冲着秋霓咆哮:“我不去,我不去,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再见殿下的,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听到动静的臧敏从外面跑进来,她看到女儿情绪很不稳定,便拉着秋霓劝道:“秋霓姑娘,你先帮我们在殿下和长公主面前说点好话,至于熙儿,我会替你劝劝的。” 秋霓点了点头,叹息地说:“你多劝着点,免得她一个人害了整个公主府。” “姐姐。”王熙儿凝视王姝的背影,突然说道:“我想离开公主府。” 王姝倒抽一气,转身问道:“熙儿,你说什么?你要离开?你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的心像是要裂开了,我好痛好痛,他们却不停地要我接受这样的痛苦。”王熙儿捂着脸,抽噎地埋怨:“我快要受不了了,若是我还继续留在公主府,迟早要疯掉的。” 王姝的心也很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所以她的痛会冷不丁地蔓延全身;听到王熙儿这么说,她又很心疼妹妹,她是知道的,妹妹心里爱着的是别人,如今她几乎是毁了整个人,她的世界崩塌了,所以才会寻死。 “熙儿,你走了,我和母亲还有什么心思留在公主府?”王姝心事重重地说:“再说了,现在你要离开恐怕比登天还难,万一太子殿下迁怒长公主,那岂不是真的害了公主府?” “我顾虑左右,可是有谁为我想过?”王熙儿负气地骂道:“没有人会为我考虑,除了忍声吞气就是接受,呜呜,现在连我死的权利也被他们剥夺了,他们没有人性,凭什么要我为他们考虑……” “熙儿。”王姝扑过去拥着妹妹,紧紧地搂着她说道:“姐姐知道你的心,你有多痛,姐姐也有多痛啊!可是,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们本来就是蝼蚁,好不容易生存下来,所以不能这么快就放弃自己的,难道你从家里逃出来是为了有一天你在公主府寻死觅活的吗?难道你忘了身边还有爱你疼你在乎你的亲人吗?若是你死,我们这些亲人难道就会好过吗?” “姐姐。”王熙儿失声痛哭,两姐妹抱成一团,或许是为冤屈,或者是为自己,总之,歇斯底里地发泄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情归何处 长公主算是看明白了一点,她这个太子弟弟周旋了这么久,可能对王姝有点心思,且来试探一下,也好心里有个谱。 “殿下,昨晚上你说你要见王姝,后来因为醉得太厉害,也就没见成,不如我派人再把她叫来?”长公主故意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刘启。 “不用了。”刘启这会儿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见王姝。 长公主满意地笑了笑,又道:“殿下,既然王熙儿是王姝的妹妹,要不这样,我让她们两姐妹都进宫服侍你,你觉得如何?” 刘启扭头望去,紧张地问:“可是我昨晚上对她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认为王姝她会原谅我吗?” 长公主有意无意地笑问:“殿下,你真的这么在乎王姝的想法?” 刘启一怔,皇姐姐的逼问让他一时间速手无策,他心虚地避开长公主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不想大家误会,我不想让王姝觉得我是个好色之徒,我只是一时醉酒,我以为,以为……” “以为昨晚上陪伴殿下左右的是王姝。”长公主得意地笑道:“皇姐姐说得对不对?” 刘启飞红了脸,第一次这般窘态,但是在姐姐面前,他也不敢睁眼说瞎话,事实上,他的确以为他身边陪着的就是王姝。 长公主看到刘启的反应,什么都清楚了,她抿着嘴偷笑一声,走到刘启跟前,安抚地道:“我的太子弟弟啊,你说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只要你一个命令,我相信没有得不到的女人,你又何必担忧这么多。” “皇姐姐,我就是不希望用自己的身份强迫王姝。”刘启认真地说:“因为所有女人都千方百计地想在我身上谋取自己的利益,所以我厌烦了这些女人。” “可是王姝不一样。”长公主莞尔说道:“王姝有难能可贵的善心,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 “皇姐姐也这样认为?” “否则我又怎会将姝儿留在自己府上?”长公主拉着刘启,有意说道:“当初要是知道殿下喜欢,皇姐姐就不会横刀夺爱了。” “其实我就希望王姝开开心心,别的,我也没想那么多。”刘启诚恳地说:“知道她在长公主府过得很好,我也觉得挺好,何况这里有她的亲人。” “可是你忍心让姝儿在我府上吃苦?”长公主谨慎地问。 刘启思虑片刻,犹豫地说:“我不知道她如何想,我不想强迫她,我……” “能被殿下看中,那是姝儿的福气。”长公主傲慢地说:“殿下,你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皇姐姐了。” “皇姐姐是打算如何做?”刘启担忧地问。 “暂时呢,你先回宫里,改日我会将王氏姐妹一起送进宫。”长公主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吗?”刘启欣喜地问。 “姐姐就一个条件。”长公主卖弄地说。 “姐姐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刘启爽快地笑道。 “这一次王姝她们进宫,绝不能像上次那样,被你动不动就贬去宫女苑。”长公主嘟着嘴,轻笑说道:“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姐姐,我哪里舍得。”刘启尴尬地抿着嘴。 “哈哈。”长公主掩嘴笑道:“那倒是,殿下如今是喜欢得不得了,自然舍不得。” 刘启笑得明朗,然而脑中忽闪一件事,笑容突然僵住,面露难色;长公主关心地问道:“殿下是不是还有些担心熙儿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对。”刘启释怀地说:“但是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殿下只管放心,这些事情皇姐姐都会处理妥当。”长公主拉着刘启的手,安抚地说道:“你应该想想,如何补偿她们才对。” 王熙儿哭得有些精疲力竭,虚脱地坐在床沿,她将枕头下面的帛画拿出来,一边抚摸上面的画像一边落泪,泪水滴在画像上,晕开后模糊了她的双眼。 周晨一天都不见王熙儿,听说她生了病,于是好心地来探望,在回廊中,他与王姝撞见;周晨见到王姝自然高兴,但他还是问了声王熙儿的情况。 王姝面色为难,答得吞吞吐吐,周晨还以为熙儿真的犯了很严重的病,不禁担忧起来;王姝见到周晨的担忧,还以为是他对妹妹的情义深重,于是更加不敢提起昨晚上的事儿。 “我刚刚送走太子殿下,听说殿下最近心情很不好,所以这几天我恐怕要时常进宫陪陪殿下,不能在公主府了。”周晨凝重地说:“巧的是,熙儿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你不自己去跟熙儿说了吗?” “不用了,有你转达也是可以的。”周晨微笑地说:“再说了,我也不想打扰她。” “可是……”王姝犹豫地说:“可是说不定熙儿她很想见你呢?” “熙儿想见我?”周晨惊疑地问:“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王姝蹙着眉,着急地说道:“难道一定要有事情才能见你吗?难道你就不能纯粹地看看熙儿?” “当然可以,但是……”周晨睇着王姝,深情款款地说:“但是我……” “有什么好但是的?”王姝一跺脚,忿忿地说:“熙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吗?” 周晨一怔,急忙地问:“熙儿怎么了?难道得了很严重的病?” “你……”王姝气急败坏,咬着唇啐道:“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木讷,昨晚上的事情,你没有听说过?” 周晨沉静地想了一会儿,事后以极其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姝儿,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弄清楚?” “是啊,我现在才知道,你脑子里除了画,什么都没有。”王姝为妹妹王熙儿愤愤不平,她踱步说道:“难为了熙儿为你寻死觅活,可是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关心。” “不,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和熙儿啊。”周晨挺委屈地解释。 “你倘若关心她,那就带她走。”王姝说完这句话,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当然,周晨肯定大为吃惊,他甚至越来越糊涂,有些不太明白王姝的意思。 “姝儿,我知道我笨。”周晨拘谨地说:“可是我怎么能无缘无故地把熙儿带走,她是你的妹妹。” “就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才说出这番话。”王姝闭上眼,沉重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说道:“要是有你照顾妹妹,我肯定是放心的,若是有你带她走,我相信一切的伤口都能平复的。” “姝儿,我不能带熙儿走。”周晨难以理解地摇着头。 “难道你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你舍不得他们给你的荣耀?”王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岂料周晨转身拉住王姝的双臂,脱口而出:“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荣耀,我都视如粪土,我不愿意走,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在这里有最舍不得的人啊。” 王姝怔愣地注视对方,只听周晨坚定地说:“姝儿,你说我后知后觉,而你何尝不是?其实一直以来,我钟情于你,你却浑然不觉,偏偏将我拒之千里。” “周先生,你……”王姝着实吓得不轻,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舌头打结,连思绪都跟着扭在一起。 “啪——”王熙儿手中的帛画掉落在地,她正巧经过时,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帛画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另外两人,缓过神来的王姝赶紧推开周晨,她转身看到妹妹,更是心虚得无言以对;王熙儿瞪视周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前几个时辰,她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还要死要活的,谁知道原来人家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他喜欢的却是姐姐;王熙儿又瞅了一眼王姝,王姝心疼妹妹,想上去搀扶她,可王熙儿一时赌气,毫不留情面地推开王姝的手。 王熙儿一个字都没说,反而令王姝很担忧,她眼睁睁看着熙儿掉了头走回自己厢房,又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小动物,应该回到自己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周晨上前几步,拾起地上的帛画,那是他一时兴起画的王熙儿,这是未完成的作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王熙儿手中了。 “你既然不喜欢熙儿,为何处处让她误会?”王姝俨然将气洒在周晨身上。 周晨把画儿收好,解释说道:“因为我知道,她是你的妹妹,我也是以一个大哥的身份处处关心她,我真的不知道她……她会这么想,若是我知道,岂会如此伤了她的心。”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姝别过脸,心境依然乱如麻。 周晨定神问道:“姝儿,我无心伤害任何人,却让你和熙儿如此痛苦,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你……” “不可能。”王姝决绝地说道:“我不可能,我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无论是对熙儿还是对我,一切都晚了,你明白吗?” 王姝几乎是泣不成声,她不忍看到周晨失落的样子,转了身就想逃;周晨凄然地目送王姝的背影,他不想明白,却心里明白,他的情依然是无家可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顺藤摸瓜 王姝追回去时,看到紧闭的房门,着急的她忍不住拍打房门;里面的王熙儿其实就靠着木门,可是她捂着嘴,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她抽噎的声音。 “熙儿,你开门啊,我是姐姐。”王姝忧心忡忡,又无可奈何。 王熙儿扶着房门缓缓地跪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抽干而空虚无着落;王姝泪盈欲泣,同样心如刀绞,她跪坐在地上,暗哑低语:“熙儿,你怪我就骂我打我好不好,不要关着门不说话,也不要不理姐姐,我们姐妹俩自小就相依为命,有什么事情一定会说与对方听,从未像现在这样,闭门不见啊。” 王熙儿溃堤的泪水染湿了她自己的衣襟,好像在一天之内,她哭出这辈子的悲伤,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不坚强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那么的傻,一直恋着不爱自己的人;她气什么?她是气自己啊,她没有资格怪谁,更加不能把自己的傻怪在姐姐头上,她是知道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爱她,可是姐姐一定是爱着自己。 “吱噫——”房门开启,王姝跪在地上仰头望去,看到王熙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残泪挂在妹妹睫毛上,晶莹剔透。 王熙儿扶着王姝站起,对着她说:“姐姐,我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我不应该自作多情。” “不,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王姝握住王熙儿的手,愁云说道:“也是姐姐不对,若是早一点弄清楚,只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误会了。” “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就算姐姐早一点知道,周先生的心也不会改变的。”王熙儿苦笑地说:“我一时无法接受,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真的承受不过来。” “姐姐明白。”王姝安抚地说道:“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有姐姐在你身边,你就不必担心其他了。” 王熙儿感激地一笑,她伸手擦拭王姝脸上的泪水,而王姝也拉着妹妹走进房内;不管王熙儿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至少现在她愿意冷静下来,只要她冷静下来,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王姝和王熙儿坐在桌边,看样子王熙儿精神恍惚,似乎并未平复内心的伤痛,然而这种事情王姝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唯有一直陪伴妹妹开解她才好。 “哗哗——”王熙儿听到水声,定睛一看,是王姝在倒茶水;猛然间,王熙儿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场景。 王姝把茶杯递上去,说道:“熙儿,喝点水吧。” 王熙儿倏然抓住王姝的手臂,很用力,痛得王姝微微蹙眉。 “我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王熙儿松开手,喃喃自语地说。 王姝一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一边问:“熙儿,什么事情不对劲?” “姐姐,我甚至想不起来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王熙儿神色惊慌地说:“虽然我不愿意记起,可是我尽然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王姝想了想,认真地说:“会不会是因为太过伤心,所以潜意识里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全都抹去了。” “那为什么我会心甘情愿地……”王熙儿顿了顿,皱眉说道:“不对,我还记得一点。” “你记得什么?”王姝也提起兴致,追问道。 “我记得我闻到一股很奇怪的香气。”王熙儿站起来,踱步说道:“这香气好像是从殿下身上传来的,但是我又不能肯定。” 王姝不解地问:“殿下身上的香气有什么问题吗?” 王熙儿凝重地说:“姐,我还记得我当时进入殿下行宫之前都很清醒,可是之后的事情真的很模糊;若是说殿下喝醉了酒,神志不清不楚,倒是能理解,可是我滴酒未沾,怎么会也跟着神志不清楚?” 王姝心一沉,下意识感觉这事情果然有蹊跷,可是她们只能猜测,还不敢肯定,要说肯定她们也不敢贸然猜测;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太子殿下,稍有不慎恐会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太子殿下,王姝的心也抽动了,妹妹说自己自作多情,其实真正自作多情的岂止她一个人,说到底,王姝自己也差一点自作多情了,并且她还妄想太子殿下对自己多情,现在想想真是觉得可笑;然而,笑是肯定笑不出来的,掠过心中的痛楚让她同样饱受煎熬。 王熙儿沉浸在回想中,她几乎把所有可疑的事情全都串联起来,可想而知,她怀疑的人自然还有自己的母亲;倏然间,王熙儿定住脚步,恍然说道:“姐姐,那天晚上母亲也很奇怪。” 王姝晃过神来,站起来说:“熙儿,你会不会想太多了。”王姝强烈怀疑王熙儿因此而精神有些错乱。 “姐,我是说真的。”王熙儿冲过去拉着王姝,看到王姝怀疑的态度,王熙儿着急了,她连忙补充:“那天晚上,就在这个桌子上,也是放了一壶茶,娘一个劲儿地劝我喝茶,我当时没觉得怎样,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喝完茶之后,我觉得身体里似乎起了变化,只是那种变化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能确定,那壶茶一定有问题。” 王姝难以置信地说:“熙儿,你什么人都能怀疑,就是不能怀疑娘,娘怎么会害你?” “你不相信我。”王熙儿忿然地推开王姝,瞪视她,怒吼:“你居然也不相信我。” “熙儿,我,我不是不相信你。”王姝慌张地解释:“但是你怀疑娘,会让她很伤心的。” “那我呢?”王熙儿歇斯底里地冷笑:“有谁想过我的感受?” 王姝愧疚地劝道:“熙儿,姐姐是真的相信你,你放心,就让姐姐做不孝女吧。” 王熙儿的怀疑也不无道理,在这件事情上面,她是受害人,也是亲历人,没有人会被熙儿更加清楚,所以王姝冷静下来后还是决定找母亲臧敏问个明白。 “什么?你怀疑熙儿被人下了mi药?”臧敏震惊地反问,她的反应是正常的,因为她把心虚隐藏得恰到好处。 王姝板着脸,严谨地说:“熙儿说,她进入行宫后,就变得神志模糊不清,要不是被人下了mi药,她不可能不反抗。” 臧敏抿了抿嘴唇,显得有些焦虑不安,眼见母亲没有说什么,王姝便又道:“熙儿还说,在进入行宫前,她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唯一喝过的,就是母亲为她泡的那壶茶。” “你怀疑我?”臧敏蹙眉,狰狞地怒问:“姝儿,你怀疑你母亲?” “娘。”王姝奔过去,痛心地说:“姝儿知道怀疑娘是大不敬,可是姝儿不能不这么想啊,因为姝儿曾经就被娘送进皇宫,现在娘将妹妹送到殿下床上,也不无可能啊。” “王姝。”臧敏暴跳如雷,她只能用高嗓门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不过她的做法的确有效,就算事实如此,她们又能如何?当初她不是妥协了接受母亲的安排。 臧敏闭上眼,捂着胸口,切齿地呢喃:“我知道,你是一直恨着我,恨着娘当初把你送入皇宫,让你吃了苦受了累。” “不,姝儿没有这样想过。”王姝摇着头争辩,她看到母亲失望的样子也心软了,于是就忘了今日的目的,变得好像她自己才是不可原谅的罪人。 “没有?若是没有,你为何处处以这件事情来伤害娘?”臧敏恶人先告状,开始指责王姝;她就是太了解王姝了,抓住这一点洗脱自己的嫌疑;虽然她是她们的母亲,就算让她们知道事情出自自己之手也不会有什么,但臧敏还是不希望在她们面前成立一个卖女儿的恶毒母亲形象,即便她维持得很痛苦,也要咬着牙伪装下去。 “我,我看到熙儿如此,一时情急所以才会……”王姝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一个是娘一个妹妹,伤了任何一方她都于心不忍。 “熙儿那是太伤心了所以分辨不出来,难道你还不清楚?”臧敏严厉地反问。 “我,我这几天也是弄得心神不宁,乱了手脚。” 臧敏缓了缓气,语重心长地说:“妹妹既然慌了神,你作为姐姐怎能跟着她瞎胡闹?要是按照熙儿所言,那长公主府上岂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你们是不是还要怀疑长公主和殿下?” “娘,我们当然不敢随便怀疑。”王姝平定情绪之后,谨慎地说:“只不过事情确实存在疑点,倘若不查出,只怕以后还会出现类似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这事情,我会跟长公主商量商量。”臧敏安慰地说:“你们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虽然王姝有些犹豫,可是她不敢再惹得母亲生气,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看来只能暂时放下,等有机会了再打算吧。 王姝离开后,臧敏愣了好半天才长吁了一口气,面对王姝的质疑,她作为母亲,哪有不心疼;可是考虑到居多后事,她又不能不忍心欺瞒她们,总不能让王姝真的查到长公主头上吧,她了解自己的女儿,王姝的坚持和固执,到时候只会弄得大家脸上挂不住,一拍两散后,莫说是荣华富贵,就是母女三人全都扫地出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臧敏决定自私到底,决定把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卖女求荣 在水井旁边有个身材娇弱的女子正吃力地提起一桶水,虽然她是咬着牙努力支撑自己,可是由于手脚无力,眼看就要从水井里面提出来了,却因为泄了气,整桶水连人一起向前倾倒在地上。 “唐子衿,你怎么这么没用。”坐在地上的唐子衿苦恼地捶着木桶,因为用力过猛,一掌下去,疼得她又尖叫起来。 后院的动静引来了兰落,看到满地狼藉顿时傻了眼,特别是唐子衿半身都是湿漉漉,于是兰落跑过去,好心地扶起她。 “兰落,你别管我。”唐子衿推开兰落的手,负气地说道:“就让我这个没用的东西自生自灭吧。” 兰落站在一旁,惆怅地注视她;唐子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拖曳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厢房走去。现下,深秋之际,天气逐渐转凉,并且唐子衿身上湿淋淋的,风吹过,透着刺骨的寒意;回到厢房后,唐子衿才想起,自己来时根本什么都没有带,衣服自然也没有换洗的,难道就要这样忍受着?也是,她这样没用之人,就算是冻死在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心疼。 “叩叩叩……”房门虽然半掩着,可是兰落还是先敲了敲门,再走进去。 唐子衿背对着门口,就算有人进入,她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兰落捧着干净的衣裳,走到唐子衿跟前,而后拉着她的手,把衣裳塞进唐子衿手中。 “兰落,你……”唐子衿捧着干净的衣服,错愕地看着兰落;兰落冲着唐子衿微笑,频频点头。 唐子衿垂首盯着衣裳,幽幽地道:“以前我身边有个姐姐,对我也是很好,可是,可是我却自私地把她送出了宫。” 兰落握着唐子衿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唐子衿冰冷的心,她想,唐子衿必定也是可怜之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她最终被人送到这里,想必之前一定是经过一场争斗;失败了,她就是输家,输家就要受到这般凌辱,她得到了惩罚,一切的爱恨情仇就应该烟消云散了。 秋霓走到长公主身边,俯首说道:“启禀长公主,臧敏求见。” 长公主正一个人下棋呢,这会儿臧敏来了,倒是能解解闷。 “嗯,带她过来吧。”长公主放下一颗白子,轻蔑地说道。 秋霓将其它婢女支开,然后领着臧敏前来;臧敏跪在地上请安,战战兢兢地说道:“禀长公主,老奴有事情要说。” “说吧。”长公主看着棋盘,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臧敏顿了顿,紧张地道:“老奴大女儿王姝好像查出什么了,她昨日来找老奴,说熙儿那天晚上恐怕是吃了mi药才会……她本来要一直追查下去的,不过老奴用别的办法暂时堵住了她。” 长公主眉头一蹙,扭头看着臧敏,谨慎地问:“你是说王姝调查本公主?” “没,那倒没有。”臧敏小心翼翼地说:“姝儿只是有些怀疑老奴,就是借她胆子,她也不敢查到长公主头上啊。” 长公主转身对着臧敏,认真地问:“你那小女王熙儿现在怎么样了?” “多谢长公主关心,熙儿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应该没事了。” “唉,你们王家的女儿还真是奇了怪了。”长公主站起来踱步说道:“若是换做别人家的女儿,只怕求之不得,我啊,真是枉做了好人。” “长公主教训的是。”臧敏垂首说道:“这都是老奴平日里管教无方,希望长公主要怪就责怪老奴吧,那两个丫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脑子不开窍。” “我知道你护子心切。”长公主有意无意地说:“我也是有女儿的人,这种心情我自然理解;只不过,眼下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就怕你们王家人不识抬举啊?” 臧敏一怔,连忙抬头问道:“长公主,您的意思……”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殿下临走前说了,要我呢,搭这个桥,把你那两个女儿都送到宫里去。” 臧敏又惊又喜,一时嘴拙,说话时也结结巴巴起来:“长公主,您,您是说,老奴两个女儿,都能再进皇宫?” 长公主挑着眉头,点点头:“怎么,还怕我这大公主消遣你?” “老奴不敢。”臧敏跪着叩首,激动不已:“长公主真是我们王家人的贵人啊,长公主的大恩大德,我们王家人无以为报。” “欸,这些话,你也不必多说,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要你们报恩。”长公主卖弄地笑道:“我是知道的,王熙儿性子倔,这一次你要清楚,王姝和王熙儿这两姐妹,一个都不能少,过三天后,我会按时将她们送进太子宫,你啊,还是留着精力多劝劝她们吧。” 长公主这么一提醒,倒是让臧敏收敛了喜悦,她忘了,王姝和王熙儿似乎对皇宫都不是很热衷,看来这份功夫定是不好做了。 因为王熙儿情绪不稳,所以这几天王姝都留在她房里贴身照顾她,臧敏捧着一壶茶从外面走了进来,打断了两姐妹说笑;王姝看到是母亲,于是拉着妹妹走过去,王熙儿眼见臧敏讨好般的笑,还捧着一壶茶,便不屑地冷笑:“娘煮的茶又好喝又很独特,似乎一喝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比姐姐煮的忘忧茶还要灵验。” 臧敏怔然地瞪视王熙儿,当然明白她说什么,但是她必须装作不明白,不能让她们看出马脚。 “熙儿,你说什么呢,娘的手艺怎能跟姐姐相比?”臧敏故意装傻,气得王熙儿扭头生闷气。 王姝了然于心,知道王熙儿气什么,于是她接过母亲手中的茶壶,笑问:“娘,今天来有事吗?” 臧敏瞥了一眼王熙儿,而后又夸张地叹气,说道:“我啊,就是想看看我那小女儿究竟是有多恨我这个做娘的,也是娘的不对,没有保护好你们,所以娘啊,不是个称职的娘,就没资格做你们的娘。”说到情动时,还不忘挤出一两滴眼泪。 王熙儿与王姝一样都很心软,再说了,犯了什么事儿也改变不了臧敏就是她们的亲身母亲这个事实,况且她们都只是猜测,还不能肯定地拿出证据,万一要是误会了自己的亲娘,岂不是做了不忠不孝之人。 王姝瞅一眼妹妹,看出两个都是面子上挂不住其实心里早就没有嫌隙,毕竟是母女,有什么事情那还不是得商量着,怎么说都要比外人强,娘是抚养她们这么多年的亲人,应该不会害她们,除了有点贪念,其它一切都是很好的。 “来来来。”王姝将母亲送来的茶壶满了三杯茶水,然后给王熙儿和臧敏一人一杯,她拉着王熙儿的手,说:“熙儿,别不懂事了,跟娘赔不是。” 王熙儿握着茶杯,心情很复杂;臧敏当着王熙儿的面,一饮而尽,说道:“我们母女三人不容易,寄人篱下必定要看人脸色,做娘的没用,没有给你们一个更好的环境,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娘也只有忍气吞声,别的也不敢有什么出头。” “人家是太子殿下,娘就是要为熙儿出头,我们也不可能让娘去送死啊。”王姝说着,瞪了一眼王熙儿。 王熙儿举着茶杯,咬着唇喝道:“娘,其实熙儿根本就没有怪你没有保护好我,熙儿都这么大了,不需要事事都让娘操心;不过,熙儿就一个问题,希望娘能一五一十地回答我。” “你问吧。”臧敏爽快地应道。 “好,我就问娘一件事儿。”王熙儿平静地问:“那天晚上,娘送来的茶水究竟有没有问题?” 臧敏倒吸一口冷气,没料到王熙儿就问到了关键,当然王姝也是很迫切地看着臧敏;只是臧敏的八面玲珑让这两个姐妹都无法琢磨,要知道她们的娘之所以能在长公主府立足,还有不错的人际脉络,靠的就是处事不惊的老奸巨猾。 “这事儿,我已经跟你姐姐说的很清楚了。”臧敏露出比窦娥还冤的表情,板着脸说:“你若是怀疑我,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你依然还是心存怀疑,你要是相信我,你也就不会想到这一点,伤害了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王姝见势不妙,赶紧劝慰:“娘,熙儿如今的心情,您应该是了解的,但是熙儿绝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熙儿胡思乱想,你做姐姐的就应该多多开导她。”臧敏语重心长地说:“事情既然发生了,日子还是要照样过下去,总不能永远都活在悲伤中吧。” 臧敏说话时不经意看了一眼王熙儿,其实王熙儿早已经扫去心中的疑虑,她走到臧敏跟前,握着母亲的手,愧疚地说:“娘,是熙儿一惊一乍,弄得大家这几天都不高兴,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熙儿也就没必要怀疑这个,疑心那个,总之,熙儿答应你们,一定重新振作,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熙儿,你能想通就是最好。”王姝咧嘴笑道,宽慰地说:“我想,娘也就放心了。” 臧敏冲着她们苦笑,其实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看情况,要是提出进宫的事情,只怕会令她们更加误解,说不定母女间反目成仇,这可使不得,万一真的翻了脸,失去两个女儿的痛就非同小可;臧敏还记得,王熙儿倒是曾经提过进宫的事情,只是现在她心里想着周晨那个穷小子,所以才会对伺寝的事情如此在意,若是把周晨先摆平了,让熙儿死了心,也许劝导起来或许还有点作用。 臧敏下定了决心,这才真正地露出释怀一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一刀斩两断 王熙儿虽然心里很痛,可抑制不住地想念周晨,知道周晨还在撷芳斋,她便经常偷偷地在暗处观察周晨的一举一动,她曾经找过那副未完成的画像,后面王姝告知,说那幅画其实是被周晨拿走了,王熙儿很失落也有点后悔,当时没那么冲动也就不会失去那幅画;虽然周晨无心,可是有那幅画在,至少还有个念想,也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熙儿?”婢女经过撷芳斋时,看到王熙儿在门口徘徊,于是她大声地问道:“熙儿,你怎么不进去啊?” “我……”王熙儿害怕地转身,刚想逃走,岂料周晨推开半掩的拱门,对着王熙儿的后背,惆怅地呢喃:“熙儿,你来了?” 周晨似乎习惯在长公主府就能看到熙儿那张笑得灿烂的脸颊,红扑扑的双腮寄托着少女的情怀,很让人感动,其实不可否认,看到王熙儿,周晨也会高兴一天;然而现在,已经是三天了,王熙儿再也没有踏进撷芳斋,他坐在采容亭一整天,呆滞了一整天,提起笔就想完成那幅未完成的画。 周晨想起那天,王熙儿受伤的双眼,与他笔下的熙儿截然不同,而之所以熙儿会如此伤心,也是因为自己,是他夺取了这么美好的笑容,是他无情地伤害一颗少女的纯真的心。他怎会如此残忍,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王熙儿来了,门外就有她的香气,她跟她姐姐一样,身上有着只属于自己的味道,这么久的相处,周晨也已经十分熟悉了,所以他才会不知不觉地走出来;果然看到她,虽然只有一张背影,可是周晨也已满足。 王熙儿心里一颤,双脚像是被石头压住,怎么也迈不开;周晨走下台阶,缓步靠近,并且说道:“熙儿,我知道你不愿看到我,但是我……” “奴婢没有不愿看到你。”王熙儿不希望彼此的尴尬弄得公主府人尽皆知,她鼓起勇气转过身来,装作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奴婢来,是要告诉周先生,今后伺候您的,不再是奴婢了。” “熙儿,是不是因为……”周晨犹犹豫豫地说。 “是因为最近奴婢身子不舒服。”王熙儿打断周晨的话,故意说道:“长公主府的婢女比熙儿更加好,相信她们能将周先生满意。” “不。”周晨断然说道:“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你。” “周先生。”王熙儿揪着一颗心,强忍着悲痛,忿忿地说:“这些话,奴婢希望你再也不要说了,奴婢不想听,再也不要听。” “熙儿,我说的是真心话。”周晨暗叹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小妹妹,而不是把你看作婢女。” “小妹妹……”王熙儿苦笑一声,冷问道:“也就是说,奴婢的特别就是仅限于做你的妹妹,是不是?” “熙儿,你应该知道我。”周晨为难地说:“我是最不愿伤害你的人。”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我。”王熙儿深吸一口气,咬着唇啐道:“至少你拿走了属于我的东西,拿走我的心,还有我的画。” 周晨猛然一惊,想起那副刚刚完成的帛画,于是他奔过去拉着王熙儿的手,说道:“熙儿,你跟我来。” 当然,周晨突然的举动肯定让王熙儿十分意外,但是她除了意外并没有排斥,相反,被周晨的大手紧握住,王熙儿有份特别的安全感;她跟在身后看着周晨紧张的模样,他的轮廓已经印在王熙儿心里了,就算伤了她,也拔不出来。 回廊另一头是赶来的臧敏,凑巧就看到周晨把王熙儿拽进撷芳斋,这下还了得,急得臧敏加快了脚步赶去撷芳斋。 周晨将挂在画亭的帛画取下来,他郑重其事地交给王熙儿,看到帛画上面的自己,三分魅人,三分清丽,三分俏皮,凝住的是十分伊人灼华。 “这是你这几天完成的?”王熙儿难以置信。 周晨沉重地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我没有想到你如此在乎这幅画,否则当日我一定马上完成,不过那日你的笑颜,我记在了心里,就算没有看到,我也能完成这幅画。” 王熙儿松了一口气,释怀地笑了笑,她抚摸着画中的自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周晨笑着叹道:“想必我能像古人那般幸运,看到你和你姐姐这样美得灵动的女子。” 王熙儿一边将帛画收起来,一边问道:“若是与周先生认识的先是奴婢,不知道周先生会不会喜欢熙儿?” “这个……”周晨陷入沉思中,他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王熙儿淡笑一声,又道:“奴婢还想起一件事,就在与周先生相识之时,就听闻周先生打算买了翠步摇送给一个朋友,如果熙儿没猜错,当时周先生要送的朋友,应该就是熙儿的姐姐吧。” 周晨俯身说道:“实不相瞒,当时确实要送的就是姝儿。” 王熙儿揣着帛画,若有所思地低喃:“这就是老天爷,他总是戏弄我们,明明知道周先生想着的是姐姐,可就在那个时候,那个瞬间偏偏是我出现。” 周晨由衷地谦卑道:“周某有幸与你们相识相知,从未觉得那一瞬间是多余的。” 王熙儿凝视周晨,苦笑说道:“这幅画,熙儿想拿走。” “这幅画本来就属于熙儿的。”周晨坚定地说。 “画非画,人非人,情深似重,恨深似愁。”王熙儿落寞地念道:“熙儿多谢周先生,熙儿先告辞了。” 王熙儿含泪转身,周晨上前半步,忍不住问道:“熙儿,你真的再也不会来撷芳斋?” 握住帛画的手更紧了,王熙儿也觉得心更痛了,来一次她就会痛一次,这样的痛她必须制止,否则她永远也不会抚平伤口。于是,王熙儿沉默地迈出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撷芳斋。 周晨目送王熙儿的背影,直到她华丽而果断地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中;她走了,周晨却觉得有些空荡荡,整个撷芳斋也空荡荡了;扭头望着采容亭,王熙儿绚丽的笑容散落在每个空隙,荡漾在他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隐隐作痛,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背后有人靠近,周晨还以为是王熙儿改变心意折回,便二话不说地转过身来嚷道:“熙儿……” 伫立眼前的非但不是王熙儿,应该也不是撷芳斋其它婢女。臧敏毫无善意的目光瞪视周晨,这让周晨有些莫名的后怕。 “请问您……” “我叫臧敏。”臧敏不客气地说道:“是王熙儿的生母。” 周晨恍然说道:“原来是大娘。”说着,周晨鞠躬俯身说道:“在下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 臧敏白了一眼周晨,踱步冷哼:“我知道,刚刚熙儿来过。” 周晨点头应道:“熙儿确实离开不久,若是再早一点儿,说不定大娘还能与熙儿遇到。” “我是看到熙儿离去之后才进来找你的。”臧敏直言不讳地说:“有些话最好只有我们知道才好。” 周晨惊疑地问:“不知道大娘找在下有何事?” “就一件事。”臧敏严厉地说:“我只希望你立刻马上离开熙儿,并且永远都不要见她。” 周晨一怔,不解地问:“大娘,是不是熙儿也这么说?” “哼,不管是谁说。”臧敏板着脸,愠怒地斥道:“总之,我警告你,你这个穷小子休想毁了我女儿,若是我再看到你与熙儿往来,你还骚扰他,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周晨蹙着眉,一本正经地说:“大娘,周某虽然穷,可是不会穷骨气,在下绝不会骚扰任何人。” “骨气?”臧敏嗤笑一声:“骨气能值几个钱?再说了,谁人不知,你能在长公主府画几幅画,真以为长公主是看中你的画?我们都知道,公主那是相中你这个人,而你呢,反正也能捞到好处,也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娘,你不要欺人太甚。”周晨愤然说道:“念及您是长辈,又是王姝和王熙儿的母亲,我才一再忍让。” “那又如何?”臧敏咄咄逼人地啐道:“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女儿早已经伺寝殿下,今后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而你一个穷小子有什么资格与殿下相提并论?现在给你脸,你还自视清高,哼,等到他人,你也别怪大娘翻脸不认人。” “敢问大娘,您是说姝儿还是熙儿?”周晨担忧地问。 “什么姝儿,什么熙儿,你别叫得这么亲热。”臧敏几乎嫌弃的姿态,冷眼喝道。 周晨定了定神,自语低喃:“难怪公主府有些不安宁……” “莫怪大娘对你说了这番话。”臧敏看到周晨受伤的表情,于是缓了缓语气,又道:“我啊,是想早点劝你死了这条心,即便是我女儿不用进宫伺候殿下,我也不会同意她与你有任何瓜葛,你们从今往后就应该是一刀两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辗转再入宫 秋霓按照臧敏的安排,三天后一清早就闯入了王熙儿的厢房,当时在场的除了臧敏还有王姝,这几天她们几乎都围着王熙儿转,时间果然是治愈伤口的良药,比任何安慰的话还要管用,更何况,王熙儿弄清楚感情的事实之后,潜移默化地接受了伺寝的事情。 与臧敏暗地里交换眼色后,秋霓故作强势,大声地对着王氏姐妹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三天期限已到。” 王姝和王熙儿自然面面相觑,并不明白秋霓所说之事;臧敏眨了眨眼,装作惶恐走上前,卑微地求道:“秋霓姑娘,你再给我们母女一点时间吧。” “大娘,你不会告诉我,长公主交代下来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办吧?”秋霓冷着脸,凝重地问。 臧敏面露难色,回头看了看两个女儿,继而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劳烦秋霓姑娘跟长公主说一声,稍后我会给她一个答复。” 秋霓顿了顿,对着臧敏说道:“呐,我可是念在平日里大娘对我的好,我才这么做的,但是你们别聊太久了,长公主已经安排了宫里的人,稍后他们就到府上了。” “我明白。”臧敏点了点头,忧色地应了一声。 秋霓退了出去,王姝和王熙儿按捺不住跑到母亲身边,抓着臧敏的手,急问:“娘,你究竟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娘,秋霓说长公主交代的事情,是什么事?跟娘有关吗?”王熙儿也紧张不已。 臧敏是没有办法只得出此下策,对女儿们耍点心眼,她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攻破两个女儿的心,否则事情绝对谈不成。 臧敏的眉心几乎拧成一团,看样子是真的内心煎熬,直教人于心不忍;她轻轻推开两个女儿,转身踱步叹道:“这件事,娘已经决定了,就由我这个做娘的再最后帮你们做点事情吧。” 听到臧敏这么说,吓坏了王氏姐妹,她们震惊地瞪大双眸,一颗担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娘,你不要再吓唬我们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难道我们两姐妹能忍心看到您为了我们受苦受罪吗。”王姝忧心忡忡地劝道。 “娘,若是因为我之前的事情惹怒了长公主,那么这个罪也是应该由我去受啊。”王熙儿掩嘴抽泣,无奈地说。 臧敏侧身凝视她们,决然地说:“娘想过,你们自小就跟着娘受苦,娘不能这么自私也不忍看到你们不开心,以前我确实做了一些错事,我不能一直糊涂下去害了你们啊,所以这一次你们不必劝说,我已然决定,在长公主和太子殿下面前以死谢罪,只有我以死谢罪,才有可能保全你们二人。” 王姝吓得踉跄后退,王熙儿更是哽住喉咙,一口气差一点上不来;她们哪里会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尽然要以牺牲母亲的性命才能平息。 “不,这……”王姝冲到臧敏身边,焦虑地说道:“娘,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长公主说了,殿下如今要你们两人都必须进宫。”臧敏拉住王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姝儿,我知道,你百般不愿意,熙儿自不必说,她心里想着别人,更加不可能心甘情愿;与其让你们痛苦,倒不如让我这个老婆子再为你们做点事情。只不过今后,娘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否则娘在九泉之下,岂能安生。” “娘……”王熙儿摇着头,难以接受臧敏的“安排”。 王姝定了定神,思虑地说:“殿下不像是这样的人,或许是我们想得太过悲观?” “长公主说的话难道有假?”臧敏正色说道:“况且,你又了解殿下几分?” “不,不能让娘牺牲。”王熙儿咬着唇,哽咽说道:“哪怕是要我的命,也不能让娘为我们牺牲啊。” “熙儿,你先不要急。”王姝处之泰然,先让自己镇定,继而说道:“我去找长公主说,我相信事情一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王姝急忙地冲出厢房,臧敏都没来得及拦住,这下糟了,她去找长公主,岂不是要露馅? 王熙儿眼见姐姐跑出去,她也安抚几句后,二话不说地跟着王姝的脚步奔走,这下好了,长公主那儿指不定多热闹了。臧敏一跺脚,懊恼地追了上去。 长公主端坐凉亭中,她抚摸阿娇小姐的额头,看着她书写字画,一副很满足的样子,无可侵犯。秋霓返回凉亭里,俯身请安,并说道:“回禀长公主,大娘似乎颇有为难,所以才会使出这点小花招。” “她那两个小女聪慧得很,换做平常人,用这点伎俩,根本不管用。”长公主一边看着阿娇小姐的字画一边慵懒地说:“但是臧敏的身份不同,她这只老狐狸连自己女儿都算计,哼哼,我真是甘拜下风了。” 秋霓听到外围的动静,便抬头望去,扫视王氏姐妹,于是笑着说:“长公主,她们来了。” 长公主冷静地吩咐:“把阿娇小姐带下去。” “诺。”身边婢女扶着阿娇小姐从另外一边离开了凉亭。 与此同时,王姝和王熙儿风尘仆仆地赶到凉亭中,两人毕恭毕敬地施礼请安。 长公主瞥了一眼王姝,见她满脸忧思,定是猜到所为何事,然而却故意开口轻问:“姝儿,你们两个一起来见本公主,有何事?” 王姝上前半步,欠身颔首,平静地道:“禀长公主,今日贸然闯入花园,是为了进宫一事。” “殿下的人稍后就到,你们不必心急。”长公主淡笑地说。 “我们不会进宫的。”王熙儿负气地啐道。 “熙儿,住嘴。”王姝扭头瞪了一眼王熙儿,这时王熙儿满脸怒色,自然不如王姝那般淡定。 长公主抿嘴,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们是跟我来讨价还价的。” 王姝紧张地解释:“长公主,适才熙儿多有冒犯,还望长公主见谅;其实奴婢不敢讨价还价,奴婢只是觉得进宫的事情能不能不要为难我们的娘亲。” 长公主板着脸,生硬地问:“那好,不为难她,那你们呢?何尝不是为难我。” 王姝深吸一口气,蹙眉说道:“奴婢相信,殿下不会强人所难。” “王熙儿已然是殿下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长公主站起来,缓步走到她们跟前,厉色地说:“说不定这时候熙儿肚子里已经有了殿下的骨肉,皇家人是不能允许皇室血统被外人所染,所以熙儿必然要进宫;姝儿,你不要怪我,我之所以将你也推举给殿下,那是因为我也担心熙儿进了皇宫落得跟唐子衿的下场,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妹妹在皇宫被人欺凌?” 王姝吃惊一厥,心里堵得慌,是因为长公主这句话,还是因为她作为一个附属品进宫的可悲可怜?熙儿有进宫的理由,而她呢?既不是殿下的要求,也不是顺理成章,唯一的作用便是保护自己的妹妹,当然,这一点她没有理由拒绝。 王熙儿捂着胸口,有些惧色地说道:“长公主,奴婢不想进宫,奴婢一看到殿下就会觉得害怕。” 长公主越过王姝走到王熙儿身边,握着她的手柔声地安抚:“其实殿下很懂得心疼身边的女人,你啊,是只在福中不知福。” “奴婢……”王熙儿的犹豫让长公主失去了耐心,她突然冷下脸,对着王姝她们说:“既然你们不想进宫,可以,我总要有个交代,你们的娘说了,她十分愿意牺牲自己以死谢罪。” “不。”王姝和王熙儿异口同声。 王熙儿更是激动地说:“就算要以死谢罪,那也是我。” 王姝拦住王熙儿,倏然脸上沉着冷静,说话也坚定:“长公主,奴婢两姐妹答应你,即日进宫。” “姐姐,你怎么妥协了。”王熙儿惊愕地看着王姝。 “很好。”长公主得意地笑了笑,示意秋霓带她们下去好好地打扮一番,这一次进宫与上次不同,长公主似乎胜券在握。 姐姐王姝的突然转变当然令王熙儿不理解,她气冲冲地撞开房门,冲到内室也不说话;王姝调整心情,走进内室看着一言不发的妹妹。 “你以为牺牲你就能解决问题吗?”王姝严谨地说:“在权贵面前,我们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许你不怕死,然而你死在这个时候,又因此事而暴毙,长公主会为了掩盖事实,无所不用其极,到那个时候,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受罪的是母亲,是家中的亲人啊。” “当初我向往过宫里的富贵,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真是一座金丝牢笼,姐姐好不容易出来,现在又因为我要再进去。”王熙儿垂首叹道:“我无颜面对殿下,我……” 王姝安慰地说:“正如长公主所说,其实殿下并非十恶不赦。” “他逼着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替他说好话?” “我不是替他说好话,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殿下有所误会。” “恐怕很难了。”王熙儿冷然地低啐:“在我心中,他就是个qin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立下马威 秋风萧瑟天气凉,人心难测情义寒;将王氏姐妹送出府,皇宫的车辇就在外面停放着,果然是身份的不同,车辇不但华丽,左右两侧更是侍卫把守,气势难挡。 臧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紧握王熙儿的手,除了说些珍重的话,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长公主单独与王姝走在她们之前,此时长公主换上她那招牌式的笑容,对王姝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是恨我的,不过我坚信,以后你们肯定会感谢我。” 王姝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奴婢知道长公主有长公主的难处。” “到现在你们应该改口了才对。”长公主拉着王姝的手,抿嘴笑道:“我已经跟殿下谈好了条件,这次你们进宫一定受封。” 王姝并不开心,反而心事重重,她扭头凝睇长公主,满心疑虑地说道:“似乎一切都在公主的掌握之中,甚至长公主把路都为我们铺好了。” “你们暂时不用感谢我。”长公主得意地笑了笑:“但是今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才是。” 王姝心里一沉,冷静地道:“长公主你放心,王姝一定会铭记于心。” 长公主满心欢喜却忽视了王姝的机警,其实王姝早就开始怀疑长公主,但是她不敢肯定也不敢把自己的怀疑告诉王熙儿;这几天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每件事似乎都天衣无缝,却又出奇的连贯,甚至连进宫也是安排好的,就等着她和妹妹跳下去;若是这一切都是长公主挖好的坑,那么那天晚上妹妹失身想必也是长公主的计划之中,否则后面的事情根本就进行不下去;思及此,王姝如当头棒喝,顿时恨意难平,但事已至此,她不但不能发作,并且在熙儿面前也必须只字不提。 就在王姝义恨交织之时,她转头看到不远处伫立在园中的周晨,他手中握着一幅画轴,痴痴地注视回廊中的王氏姐妹,他算是后知后觉,到今日才知道王氏姐妹最终的归属。 王姝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歉疚,相较王熙儿的多情,她似乎显得有些无情;害怕被人看破,王姝决然地别过眼,并且她将王熙儿也一并拉走了。 登上车辇前,王姝和王熙儿跪拜母亲臧敏,此时臧敏喜极而泣,再也忍不住地抽噎;胖姨娘上前安抚几句,也是泪盈连连,止也止不住;相送的人都是府上平日里与王氏姐妹关系甚好的婢女,她们有悲有喜,百感交集。 王姝先站起来,她扶着妹妹登上车辇,最后扫视一眼大家,她也决然毅然地坐入车辇中。 车轱辘的声音转动两人的心思,对未来她们不敢幻想,只是不知不觉中紧握着互相的手才能感应到彼此传递给对方的安全感。 皇宫,王姝并不陌生了,她几经辗转最终还是回到这里,并不排斥,却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进入。 长公主府本就与皇宫相距不远,不消片刻,落定宫门口,自有家人子亲自相迎。在宫殿楼阁檐廊间穿梭,千回百转画廊处,一行人疾步而行;王熙儿紧跟姐姐脚步,心中七上八下地胡思乱想着,相比之下,她的不安衬得王姝淡定自若。 瞧那冤家路窄,迎面而来浩浩荡荡的昭阳殿的人令王姝猝然止步,王熙儿被姐姐护在身后,身前家人子也都怯步垂首,乖乖地让出一条道来。 “姐姐,怎么回事?”王熙儿放眼望去,觑见女子一双美眸微微抬起,几分慑人的冷厉自眸光中泄出,虽紧闭双唇,然则嘴角上扬,勾显出一股寒气逼人。 “嘘——”王姝谨慎地吱了一声,命令妹妹谦卑低头。 栗良娣故而顿住,停在王氏姐妹跟前,居高临下地笑了笑,冷冷地道:“王姝啊王姝,真是好久不见啊。” 王姝拉着妹妹王熙儿跪下请安:“叩见栗良娣。” “叩见栗良娣。”王熙儿怯怯地发出很细的声音,这才让栗良娣注意到她。 “你是谁?”栗良娣不屑地怒问。 王熙儿一时紧张,脱口而出:“我叫王熙儿。” “哼,你好大的胆子,在栗良娣面前,居然不知道尊卑。”月莹冲上去怒吼一声。 王熙儿吓得心一颤,王姝赶紧解释:“栗良娣饶命,熙儿是奴婢的妹妹,刚进宫,什么事情都不懂。” “哦,原来也是刚进宫的丫头。”栗良娣唇起轻蔑,似笑非笑地说:“所谓不知者无罪,我栗妍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多谢栗良娣。”王姝战战兢兢地回道。 “欸,先别谢我。”栗良娣嗤笑说道:“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啊,犯了错就要受罚,既然你妹妹才刚进宫,那这规矩就要从现在开始,一丁点儿也不能马虎。” 王姝怔然地仰起头,只听栗良娣哼笑地喝道:“王姝,你当初在太子宫就是宫女,应该是知道的,这宫规绝没有特殊,所以今儿个我就把这个权力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王熙儿颤声地低喃:“姐,是不是我做错了?” 王姝扭头看着妹妹,她懵懂的样子令人心疼,纠结了半天也下不了手;见此状,月莹假意好心地说:“怎么?不舍得?那不如由我来帮你代劳吧。” “不,不用了。”王姝挡住月莹,凛然地说:“我自己来。” 说着,王姝二话不说朝着自己脸上狠狠地掌掴一个耳光,清脆的声音惊得王熙儿错愕,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打自己,当然是心疼不已。 栗良娣先是一愣,之后也不觉得奇怪,她冷眼旁观,毫不留情地瞪视王氏姐妹二人。 “奴婢应该一开始就把宫规说与妹妹听,不应该以此而当作借口,所以该罚的是奴婢。”王姝说着,又朝脸上再来一个耳光,两巴掌下去,右脸见了红印子,泫然欲泣的双眼楚楚可怜;只不过栗良娣看到她越是可怜,心里就越是兴奋,她不说停,王姝就不能停下来。 紧接着就是第三个耳光,王熙儿再也忍不住了,她跪着挪过去拉住王姝的手,着急地嚷道:“姐姐,是熙儿的错,为何你要打自己啊,要打就打熙儿……” 王熙儿拽着王姝的手,让她掌掴自己,于是两人缠绕在一起,争着挨耳光。 “你们吵够了没有。”栗良娣白了一眼她们,叱喝道:“哼,你们生来就是贱命吗?争着抢着要挨耳光。月莹。” “奴婢在。” “上去赏给她们。” “诺。”月莹迅速冲到两人跟前,提起手掌挥下去,一人一个耳光,果然是老手,打得王氏姐妹右耳短暂的失聪。 王熙儿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顿时有些茫然;王姝嘴角溢出一点血迹,她忍着痛抹去这点血迹,右脸的麻木却让她的心更加明朗。 “记住了。”栗良娣诡魅一笑,凌厉地冷笑:“这一巴掌是本良娣赏给你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你们给我牢牢地记住,就算进了太子宫,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唐子衿唐姬,若是像她那样不识抬举,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王熙儿害怕得连哭声都小心翼翼,王姝长吁一口气,始终不愿正眼栗良娣;下马威立下之后,栗良娣大摇大摆地离去,王姝抱着妹妹,发现她全身抖得厉害,她望着姐姐流泪,泪水止都止不住,王姝平静地为妹妹擦拭眼泪,流多少她就擦多少,企图要将妹妹的恐惧全都抹去。 终是到了云鸾殿,太子殿下吩咐王氏姐妹暂时入住云鸾殿,殿内金门翠栋,雕云镂月,气象庄严,堪比栗良娣的昭阳殿。得知这一事实,自是惹恼了栗良娣,所以才会有来势汹汹的下马威之举,这一回栗良娣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她很快就打听到长公主府上的事情,对于王氏姐妹,她简直就是恨得咬牙切齿,赏一人一个耳光根本就不解气。 好不容易进了厢房,只觉得发闷,王姝迫不及待地推开窗棂深吸口气,只是高墙挡住了视线,便扫兴地回身,却不想看到程氏家人子;程氏家人子还记得王姝,其实王姝也觉得眼熟,很快就想起来,当初自己被贬入宫女苑,就是程氏家人子点名入册。 “殿下交代过,知道你们两姐妹情深意重,所以暂时都住在云鸾殿吧。”程氏莞尔说道:“云鸾殿有一个语花阁,是殿下特意为王姝姑娘准备的。” “多谢殿下,多谢家人子。”王姝微微欠身。 “你们一清早就舟车劳累,现在可以安生休息了。”程氏走到两人身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小瓶药膏递上去又道:“我这里有点药膏,擦在脸上就不觉得痛了。” 王熙儿瞅了一眼姐姐,不敢接下来;王姝愕然半晌,走过去伸手笑道:“你不说,我也忘了自己挨了耳光子,现在一定肿得厉害吧。” “被殿下看到就不好了。”程氏有意无意地说:“在太子宫,栗良娣向来如此,王姝也是知道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家人子,你放心,王姝明白,王姝不会在殿下面前多说半句。”王姝心一紧,面色尴尬地说。 “那就好。”程氏家人子微笑地说:“那你们休息,有事再叫我。” 王姝恭敬地垂首,目送家人子离开;直到真正只剩下姐妹二人之后,王熙儿才松了一口气,支吾地开口:“这就是皇宫?我今天算是领悟到了,确实就是个吃人的地方,那个什么栗良娣,她到底是谁?为何一来就要赏我们耳光?我们得罪她了吗?我说错的话就一定要受这样的侮辱?” 王姝知道妹妹无法平静下来,她且不解释,先让她发泄完之后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拒太子 夜间,秋风肆虐,舞动窗边的枯枝,张牙舞爪地摇曳,甚是怖人;唐子衿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安稳,她不敢睁开眼,害怕看到鬼影憧憧。 “吱噫——”屋子破旧不堪,风大了,窗子残片撞击的声音总是被风撩得人心惶惶。 唐子衿被噩梦惊醒后,习惯性地蜷缩一角,怯弱地睁大双眸,她努力让自己看得明白,看清楚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悲惨,她还要看明白,自己的愚蠢,这些都是以往被模糊了双眼,所看不清楚的。 往事历历在目,她虽然真的知错了,可是内心依然煎熬着,她应该明白她不能服输,服输就真的完了,就真的只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等死;她不想死,求生是人的本能,何况她从未想过就这样死去,她能走出去的,一定有机会的。 长夜漫漫,唐子衿躲在床角,恍恍惚惚地呢喃:“我不会死的,不会的,我一定会走出去,我唐子衿绝不会死在这里,我唐子衿没有输,没有输……” 喝了王姝煮的茶,王熙儿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等到这时,王姝才开口问道:“脸还疼吗?” 王熙儿抿嘴淡笑,轻轻地摇头;刚才王姝很小心地为妹妹的脸颊上药,涂了药之后,脸颊凉飕飕的,胀痛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好在红肿得也不是特别严重,搽了药膏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被打过的痕迹。宫里的人经常挨打,这药膏在宫女们之间都传遍了,几乎人人藏了一瓶,免得受了伤还留下疤痕。 王熙儿也轻抚王姝的脸颊,她的心疼溢于面色,看到妹妹的担心,王姝反而笑着安慰:“这些算不上什么,你是不知道,以前姐姐在宫女苑的时候食不饱睡不好,还不照样生存下来。” “原来姐姐在宫中果然受了不少委屈。”王熙儿蹙眉说道:“这些你在公主府也都没说。” 王姝苦笑说道:“既然都过去了,何必提起让你和娘伤心。”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王熙儿忿忿地啐道:“看起来是个美人儿,却那么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打人,什么赏赐耳光,说得好听,根本就是故意找茬。” 王姝隐去笑意,沉着地说:“她是栗良娣,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太子妾,除了太子妃,太子宫最大便是她,不过事实上,手握实权的是她。” “哼,好一对狗男女。”王熙儿不屑地冷哼。 王姝扑哧一笑,说道:“你啊,嘴巴真不饶人,是不是还嫌打得不够?” 王熙儿捂着嘴,诧异地问:“姐姐,难道宫规真的如此严厉?” 王姝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宫规严不严厉不是我们说了算,是主子说了算,若是惹得主子不高兴,别说是犯了宫规,就是没有犯错,照样挨打挨骂。” “怎么能这样。”王熙儿愤然叱喝:“就算是宫女,那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如此糟践人,真是太过分了。” 王姝顿了顿,思虑地说:“宫里的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不过你要记着,万一遇到这个栗良娣,一定要躲开,免得吃亏。” “眼不见为净。”王熙儿撇着嘴,不悦地哼道。 王姝拉着妹妹又道:“其实宫里也不是任何人都如此,好比太子妃,她就蛮好的,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是对宫女和身边的人都很不错。” “对了,还有那个唐姬,不知道唐姬现在怎么样了。”王熙儿好奇地嘀咕。 王姝也陷入了沉思,她只知道唐姬被殿下贬去冷宫,至于现在的情况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刘启甭提多高兴了,他火急火燎地赶赴云鸾殿,晏南想拦住都拦不下,他看得出殿下又找回多年前的那种幸福感,也替殿下打心底地高兴。 跨步进入云鸾殿,怕惊扰了殿内的美人,太子刘启特意将其他随从安排守在外面,他只想好好地与她们叙叙旧,或者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解释清楚,只要她们肯进宫,一切都好办。 早之前,王姝从殿内走出来,她交代程氏几句话,虽然令程氏十分惊讶,可是王姝态度坚决,程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她;程氏惴惴不安地等到殿下前来,非但大殿紧闭,并且程氏挡住了殿下的道儿,似乎并不打算让开。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眼前是谁吗?”晏南怒气冲冲,刘启也有些困惑。 程氏跪下来,战战兢兢地说道:“程氏叩见殿下,是王姝姑娘交代下来,说若是殿下前来就将殿下挡在殿外。” “你说什么?”晏南大吃一惊,刚要上前叱喝,却被刘启拉开。 “你起来说话。”刘启认真地道。 “多谢殿下。” “我问你,王姝还跟你说了什么?”刘启紧张地问。 “王姝姑娘说,她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见殿下,今日请殿下先回。”程氏偷瞄一眼刘启,后怕地说道。 “这……”晏南蹙眉斥道:“这个王姝究竟什么意思,她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居然敢拒见殿下。” “晏南。”刘启沉着脸,冷冷地骂道:“说了这么多你不嫌累吗?” “奴才知罪。”晏南倒吸一气,吓得噤声。 刘启徘徊不定,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当然他肯定不会,他是个惜花之人,有一颗怜花之心,绝不会强迫喜欢的人;只是面临第一次被拒绝,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晏南和程氏都不敢吱声,害怕成为刘启的出气筒。 “晏南。”刘启定住脚,朝着云鸾殿,不情愿地说道:“我们走吧。” “殿下,要不奴才先进去说服她们?”晏南有意地提醒。 “不用了。”刘启挥了挥手,叹道:“我的确应该给她们时间,让她们暂时先适应吧。” “诺。”晏南心知殿下这是怜香惜玉,可没想到王姝姑娘居然如此大胆。太子刘启返回去,本打算朝着昭阳殿的方向走了两步,然而心里的郁闷难以释怀,他不想影响栗良娣,于是转了身干脆回到永信宫。 程氏确定刘启离开后才进去殿内告诉王氏姐妹,王熙儿看了一眼王姝,两人交换眼神,了然于心;程氏不知道她们两姐妹要玩什么花样,可是处处刁难太子殿下,着实让她很为难,王姝安慰程氏,并且也保证这件事情不会连累到她,所以程氏才勉勉强强地答应再应付两日。 待程氏退出殿内,王熙儿对着姐姐说道:“才一天,还看不出什么。” “那我们就以三天为限。”王姝淡笑说道。 “姐姐为何总是为殿下说尽好话。”王熙儿不屑说道:“这个风流太子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我也没有任何的资格为殿下说好话,我只是把我所了解的殿下告知你。”王姝走过去,安抚妹妹:“毕竟你以后是要与他过一辈子的。” “哼,若不是他对我……”王熙儿咬着唇,恨恨地说:“我怎会甘愿留在皇宫。” “妹妹,你怀疑当日自己误食了mi幻药,可有想过,也许殿下也是受害人之一。”王姝心事重重地说。 王熙儿一怔,扭头忙问:“姐姐,你怎会这样想?他可是太子殿下,有谁敢这么做?” 王姝不想事情大化,于是赶紧转了话题,让妹妹不至于又钻进死胡同。 接下来两天,果然还是如此,到了云鸾殿就让刘启吃闭门羹,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给殿下;每一次程氏将刘启挡在殿外时都提着胆子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殿下,她保不住项上人头,然而每次殿下有气也不敢撒,甚至真的忍气吞声,活生生逼着自己无功而返。 三拒太子传遍了皇宫,连皇后娘娘都觉得不可思议,打听之后才知道是一个叫王姝的女子,从长公主府上而来,两进皇宫,果然与众不同。 皇后都知道的事情,更别说栗良娣,传到她耳中可不是佳话,因为这三次虽然太子殿下在云鸾殿吃了闭门羹,却依然没有来过昭阳殿;很显然,这是王姝的欲擒故纵的手段,看来,她确实与唐子衿不同。 “良娣,不如像上次那样,在她们身边安排一个可靠之人。”月莹建议地说。 栗良娣深思熟虑地说:“王姝可没有唐子衿那么好应付了,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王熙儿,她们的弱点我们还没有找到,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若是不安排一个可靠的人,恐怕很难知道她们的行踪了。” “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在王姝身边立足。”栗良娣眯着眼,阴冷地说:“除非这个人让王姝毫无戒心。” “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我倒是想到一个最佳人选,只不过……”栗良娣狡黠地笑道:“得麻烦你出宫一趟了。” 月莹颔首说道:“良娣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哼哈哈,你也想到她?” “奴婢是因为有良娣提醒,不过奴婢倒是对她一清二楚,绝对能抓住把柄为良娣所利用。”月莹信誓旦旦地说道。 “很好。”栗良娣切齿地说道:“又是一年冬日,寒风凛冽,似乎冻死不少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美人如画 “呼——”因为有点冷,刘启朝着双手吐出一口气,然后摩擦双手产生热量;旁边的晏南心疼地劝道:“殿下,您何苦让自己大晚上的站在殿外等候,那王氏姐妹实在是太过分了,要说应该将她们好好地处罚才是。” “晏南,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哑巴。”刘启反过来瞪着晏南,晏南惶恐住口,但是口中诺诺嘀咕什么,声音极小难以分辨。 第三日依然将太子殿下拒之门外,程氏已然忍受不住,也懒得站在殿外把守;不过刘启似乎习惯了被拒绝,第三次完全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风里面夹着雨滴才是最寒冷,晏南拿来袍子给太子殿下披着,他担心殿下因此而伤了身子,不得不小心翼翼;在云鸾殿也不是没有不心疼殿下的人,就是王姝如坐针毡,这回可不像妹妹那么淡定。 刘启在廊亭里回想着与王姝在花园里相聚的画面,他感觉王姝欲言又止,应该是有话要说,他等这句话等了这么久,因为中间太多事情才耽搁,好不容易把她盼来,却没料到她会狠心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自己吃闭门羹;想想就觉得好笑,刘启尽然怀念着就笑起来。 晏南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他啊,是第一次看到殿下傻傻地等着,非但一点儿也不生气,还自乐其中。郁闷之际,扭头看到回廊中走来的王姝,他刚想吱声,却看到王姝朝着自己使了使眼色;虽然觉得王氏做事过了头,但他明白这是殿下心甘情愿,当然王氏现在深受殿下喜欢,他没理由不讨好,于是接收到王姝的信息之后,晏南点了点头,悄然离开。 “晏南,你说她们是不是很讨厌我?”太子刘启还不知道晏南换了地儿,守在他身边的其实是王姝。 “呃……”王姝不敢吭声,又觉得有趣,便故意不说话,掩着嘴沉重地应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启蹙眉质问:“是讨厌还是……”刚一转头,却见王姝俏皮地偷笑。 “姝儿?”刘启欣喜若狂,终于见到她,一时间兴奋得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奴婢王姝叩见太子殿下。”王姝欠身施礼,笑着说道:“奴婢知道这三天让殿下受罪了,还恳请殿下饶恕奴婢。” “我只想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刘启饶有兴致地问:“是为了惩罚我,还是真的不愿见到我?” “殿下。”王姝羞涩地说:“奴婢岂敢惩罚您。” “那就是不愿见到我。”刘启看似受伤地问。 “能再见到殿下,奴婢三生之幸。”王姝踱步说道:“他日在长公主府上,殿下突然出现,真是令奴婢又惊又喜,惊的是殿下居然还记得奴婢,喜的是,殿下对奴婢也有几分眷顾。” 刘启思潮澎湃不能抑制的急切搅得心神不明百转,他上前一步,猛然抓住王姝的柔荑拉入自己怀中,扑鼻而来的温香自王姝身上透出,不禁心中又是一荡。 “岂止是几分眷顾。”刘启低着头,薄唇沉起:“三分忧思,三分情动,三分迷惘。” “还有一分呢?”王姝仰起头,绯红脸颊,横波扫去。 “还有一分犹豫。”邃若星辰的帝眸引得王姝轻缩身颤。 羞若霞云的双腮,惊得三月桃花仙;眸里溢出相思意,唇角含情红豆思。朱唇胭脂薄,羞怯娇娇,嘤咛一声融化万水千山。 “犹豫?”王姝感受到与殿下身形贴得紧密,忸怩衣襟时摩擦升暖。 “我不希望你愿意留下是因为我正是太子殿下。”刘启认真时,柔光细腻,凝住王姝的眉目,抬手抚弄贴在她脸颊上的青丝。 “正因为你是太子殿下,所以我们两姐妹才不得已进宫。”冷眼低啐,王熙儿很不适当地出现,她冲过去硬是将姐姐与太子殿下分开。 说实心话,刘启确实从未正眼看过王熙儿,就算已有肌肤之亲,但他还是第一次从头打量王熙儿;被刘启盯着,王熙儿的嫌恶之意越发地膨胀,她冷哼瞪视,毫不客气地质问:“若是我们被逼,你会还我们自由?” “熙儿。”王姝讶然,怔了一会儿说道:“你怎能与殿下这样说话,也不请安,实在太不像话。” “是不是又要掌掴?”王熙儿冷眉横对太子刘启,不屑地说:“打啊,殿下干脆派个人打死我好了。” 刘启被王熙儿没头没尾地抨击,实在太冤,王姝担心妹妹说多错多,拉着她捂住王熙儿的嘴。 “我知道你叫王熙儿,我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但是你放心,我今后一定会补偿你。”刘启满脸歉意。 “补偿?”王熙儿冲动地冷笑,她推开姐姐,大声地啐道:“找个人打我几个耳光子就是你所谓的补偿?哼哼,我算是见识了。” “熙儿。”王姝叱喝一声:“你再不住口,姐姐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我们一进宫就被人打耳光子,只有姐姐你还忍气吞声,我为什么要受这种气。”王熙儿忿忿地争辩。 虽然是争吵,可刘启还是听得很明白,不过事情究竟如何,他自然被蒙在鼓里;刘启显得十分震惊,他走过去拉住王熙儿再问:“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要说你们一进宫就挨了打?” 王熙儿捧着王姝的脸颊,别以为看起来真是桃花面,煞是好看,实则上那红扑扑的脸颊是因为之前挨了耳光,现在还留着一点红印记。 刘启仔细一看,什么诗情画意顿时消逝,看清楚之后他难以置信;王姝捂着脸,蹙眉为难地说:“殿下,其实这件事也是奴婢不对。” “姐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何必做好人为那个女人说好话。”王熙儿不悦地埋怨。 “熙儿,你说的够多了。”王姝板着脸指责:“是你不守宫规在先,栗良娣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 刘启急问:“你说罚你们的是栗良娣?” 王熙儿白了一眼刘启,轻蔑地别过脸;王姝尴尬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三日前,奴婢与妹妹一起进宫,在回廊中与良娣相遇,当时熙儿不懂事,冒犯了良娣,所以良娣命月莹宫女‘赏’了我们两人耳光。” 这赏字让王姝刻意地加重声调,刘启听着也特别的留意;他走过去对着王姝,关心又问:“是不是现在还疼?” 刘启刚要用手轻抚,可王熙儿却拉开王姝,瞪着刘启那试图不轨的手掌,不安好气地说:“殿下,你要是真心疼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让我们有最基本的安全感?哼,这万一以后稍有不慎,栗良娣赏个白绫什么的,我看我们香消玉损了,你也浑然不知。” “她敢。”刘启盛怒地说道:“你们放心,云鸾殿十分安全,没有本太子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否则本太子绝不饶恕。” “气死我了。”栗良娣一掌击在桌子上,月莹担心良娣的掌心,可她不知,此时栗良娣的心已经疼得盖过手掌传来的痛楚。 “良娣,您消消气,没什么好气的。那群人也就得意个一两天,以后我们一定能扳回来。”月莹战战兢兢地劝慰。 “宫里还传了什么。”栗良娣妒火三丈,难以平息。 “还有……”再说便是火上浇油。 “说,否则本良娣杀了你。” “良娣饶命啊。”月莹吓得扑通跪下,叩首解释:“此时宫里都传开了,说云鸾殿出了两位美人……” 安在福手持皇后娘娘的懿旨,上前半步,扶起王姝,笑脸盈盈地道:“王美人,恭喜恭喜了。” “多谢安公公。”王姝谦卑地垂首。安在福是长乐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此时因带着皇后的懿旨前来云鸾殿。 安在福老练地说:“虽然是皇后下的懿旨,其实是太子殿下的要求,所以呢,皇后娘娘让奴才过来说一声,希望今后王美人和熙美人要更加用心伺候好殿下,这样皇后娘娘也放心。” “安公公,请你务必转告皇后娘娘,臣妾二人一定谨遵娘娘教诲。”王姝毕恭毕敬地说。 “那好,缺什么跟少府说一声,稍后也会有安排婢女过来,你们就安生地在云鸾殿吧。”安在福交代几句后匆匆离去。 王熙儿瞅了一眼安在福离开的背影,扭头对着王姝问道:“姐姐,你说太子殿下是不是拿个册封敷衍我们?” “进宫三日就被册封美人。”王姝凝重地说:“这已经是要了栗良娣的命。” “姐姐,还是你有办法,让殿下马上采取行动。” “若是直接告状效果适得其反。”王姝抿嘴笑道:“就是苦了你,做了黑脸。” “那有什么,反正我的确是看不惯那个栗良娣。”王熙儿不以为然地说:“还有太子殿下,被我说得也是一愣一愣的,样子好有趣。” “不管怎么说,殿下是太子,以后你还是要多多收敛。”王姝深吸一口气,冷然地说道:“从今日开始,你我都要铭记,每走一步都关系着生死,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陷前因 晏南进入正殿时,带进来另外一个陌生男子;太子刘启放下竹简,走下台阶兴冲冲地问:“他就是庄太医的家人?” “草民庄绍郁叩见太子殿下。”庄绍郁从乡下返回后,府上的人说宫里隔三差五有人来找,后来总算两边人遇到,因此将庄绍郁赶紧带进宫里面见太子殿下。 “庄兄快快请起。”刘启客气地说道:“听说,你离开府上一段时间。” 庄绍郁面色冷静地说:“殿下,实不相瞒,家中出了事之后,庄某先去了一趟老家,因为庄某知道爹在老家留了不少医书,所以想散心的同时将其取回,说不定以后也能派上用场。” “真是太好了。”刘启看庄绍郁一表人才,又谈吐大方,甚有好感。 庄绍郁心里一沉,阴郁地问:“庄某斗胆多问,不知殿下派人这么急着找在下,是为何事?” 刘启顿了顿,笑着说道:“其实是这样的,虽然庄太医做出这样的事情令人惋惜,可我知道庄太医向来都是忠心耿耿,他一时犯糊涂铸成大错,实则罪不该死,却……庄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所以我想能为庄太医再做点什么,看看你是否愿意留在宫里的太医院,当然,太医院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你留下来说不定能学到更多。” 有机会进宫,庄绍郁求之不得,但是他愿意留下并不是看中太医院这块肥差,更不是贪慕虚荣,想要飞黄腾达,而是因为他一直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他坚信此事跟皇宫里面的阴谋有关,如果有机会在皇宫里,那么调查起来自然方便。 “殿下。”庄绍郁颔首问道:“您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刘启莞尔笑道:“何况我还是皇太子。” 庄绍郁拂袖跪下,叩拜说道:“殿下的大恩大德,庄绍郁没齿难忘。”其实庄绍郁话中有话,然而刘启毫不知情。 “庄兄无须多礼了。”刘启拉着庄绍郁的手臂,开怀笑道:“你既然十分愿意,我也算是放下一颗心。” 从永信宫离开,内侍带着庄绍郁行走在宫里的画廊中;巧的是王姝和王熙儿也正打算去中安宫给太子妃请安,虽然两人方向相反,可是站在另一边回廊中的庄绍郁却看到不远处的王姝,顿时,他双眼一亮,觉出此女子甚是眼熟,只不过记忆有些紊乱。 “请问公公,刚才那群人是什么人啊?” “适才经过的是王美人和熙美人,都是太子殿下刚刚册封的美人。” “哦,多谢了。”庄绍郁恍然应道,事实上暗地里记下来。 “臣妾王姝给太子妃请安。” “臣妾王熙儿给太子妃请安。” 中安宫几乎死气沉沉,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还一下子来了两位美人;太子妃薄蓉绮出宫相迎,看到王姝尽然忍不住地落泪,王姝走过去扶着太子妃一起往殿内踏入;此时虽未说一字半句,可是情溢心间,胜过千言万语。 坐定后,王姝将王熙儿拉到太子妃跟前,笑着吩咐:“熙儿,还不快给太子妃敬茶。” “嗯。”王熙儿说着,跪下来递上一杯香茶。 太子妃连忙扶起王熙儿,对着王姝责怪:“这个就是你时常挂在嘴边的王熙儿?真是乖巧,哎呀,快起来,何必弄得如此隆重,大家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做两家人的事儿了。” “不不,这不算隆重。”王熙儿摇头说道:“姐姐在长公主府上就经常告诉我,说宫里只有太子妃对她好,其他人勾心斗角,也只有太子妃贤良淑德,从不与人争什么;所以熙儿就想,若是有机会见到太子妃,一定要当面道谢,谢谢太子妃往日照顾姐姐之恩。” 太子妃平淡地叹道:“我这个太子妃可有可无,就算相争也争不来什么;倒是姝儿,谁见了都喜欢,我对你姐姐好啊,那也是有缘。” “太子妃,这杯茶,您真的一定要喝。”王姝也怂恿地说:“我和熙儿怎么说都要以太子妃为榜样,在太子宫安分守己,绝不能坏了太子宫的规矩。” “难得王美人如此尊敬太子妃。”碧若也劝道:“太子妃,您就接受了吧。” 薄蓉绮抿嘴笑了笑,接下王熙儿手中的茶杯,轻轻浅尝一口,苦笑说道:“我都快忘了我是太子妃,好在你们还记得。” 王姝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在长公主府的时候,我也听到过宫里的事情,不知道太子妃可否清楚唐姬如今怎么样了?” “太子妃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怎会知道她的情况。”碧若无奈地说道。 太子妃语重心长地说道:“当日殿下的确太生气,因为皇后娘娘知道了此事数落了殿下,殿下觉得太子宫添了麻烦,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所以也就罚得很重。” “冷宫在什么地方?”王熙儿眨了眨眼睛,冷不丁地问道。 碧若恭敬地回道:“回熙美人的话,冷宫就是栖台宫,在皇宫的最角落,那里很荒芜,又冷清,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当然,也不敢去,因为贬去冷宫的十有八九都是犯了错,接近他们只会令自己招惹麻烦。” “唐姬吃过不少苦,倒也能挨下去。”王姝忧虑地说:“可是我担心她心理上承受不住,怎么说也是受过宠的人,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太子妃凄然笑道:“当然,也是成王败寇,我们输了,下场就是如此。” “太子妃,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殿下知道了这事儿?”王姝好奇地追问。 太子妃定了定神,冷静地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念巧。” “当然记得她。”王姝正色说道:“这个女人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我不知道她安着什么心,总觉得她有问题。”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果然是王姝,洞察得很仔细;但是,你猜不出她安着什么心思,也就无法劝告唐姬;唐姬这一次输得如此彻底,全都是拜他所赐,因为我们最后才知道,真正潜伏在唐姬身边的人,就是念巧,唐姬所做的一切事情根本就是在栗良娣的眼皮底下完成,你说栗良娣能不抓住我们的把柄。” “太子妃,您是说身边有潜伏的坏人?”王熙儿惊愕地问。 “没错。”太子妃对王熙儿嘱咐:“在皇宫,你千万不能随便相信人,否则下一个害死自己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当初你十分信任的身边人。” “这个念巧实在是太可恶了。”王姝切齿地啐道:“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我知道,唐姬待他不薄啊。” “因为自由。”碧若脱口而出,淡定地道:“这是奴婢所能想到的唯一目的。据奴婢所知,念巧本应该在三年前就能遣散出宫,然而因为居多其他事情,她的名字每次都被少府的人从名单上去除,而这一次若是有栗良娣保住,想必她拿了栗良娣的好处就可以马上离开皇宫过上自己的生活。” “就为了出宫,她甘愿出卖唐姬?”王姝难以理解。 “宫里的宫女虽然满了一定的年龄就能遣散出宫,可毕竟名额有限。”太子妃解释道:“所以每年这个时候,许多宫女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在名单上,没有人不想念自己的家人的,一入皇宫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机会才有幸出宫回家,如果不能出宫,就只能老死宫中,一辈子孤零零。” 说得碧若情到深处,愁云惨惨,太子妃握着碧若的手,安慰地说:“不过我已经为碧若在宫外安置好家人,到了那个时候,碧若就能出宫与家人团聚了。” 碧若感激万分,跪下来叩拜说道:“奴婢多谢太子妃。” “栗良娣就是抓住念巧的这份心思,所以大做文章。”王姝冷着脸说:“不过她这么做根本不是收买人心,反而令人疏远,相信宫里不少人都忌惮她,却不是尊敬她。” “她这个人权欲很深,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尊敬。”太子妃忧心忡忡地说:“再还有,她也是个善妒之人,想必这一次你们二人册封美人一定是激怒了她,我反而是担心你们,我相信以栗良娣的性格,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熙儿轻蔑地冷哼:“太子妃你放心,虽然一进宫就被她来了个下马威,但是我也绝不是好欺负的,下一次若是要对我动手,我一定也不会让她好过。” “熙儿。”王姝蹙眉教训:“硬碰硬是解决不了问题,到时候只会被栗良娣抓到痛楚。” “没错。”太子妃点了点头:“栗良娣毕竟在殿下身边比你们长久,她这个人阴险狡诈,又懂得讨好殿下,所以为今之计我看你们还是先从殿上身上下手,这样一来,至少能打个平手。” 王熙儿泄了气,嘟囔地说:“讨好殿下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王姝吓得倒吸一口气,暗地里偷偷地扯了一下王熙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错了话;太子妃见她们有事隐瞒,想必事情难以启齿,也就不便多问,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局势所限 拜别中安宫,王氏姐妹二人正打算返回云鸾殿,只不过王熙儿瞧出姐姐王姝心事重重,便减缓脚步,关切地问:“姐姐,你有何心事?” 王姝顿了顿,认真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要去昭阳殿给栗良娣请安。” “什么?”王熙儿吃惊说道:“我们现在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我们不去就等于告诉她,我们确实害怕。”王姝深思熟虑地说:“我相信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即便是不看我们的面,她也要顾及太子殿下。” “那好吧,姐姐你这么说,我奉陪就是。”王熙儿抿着嘴笑道。 王姝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有必要去昭阳殿一趟,即使她很清楚自己肯定不是昭阳殿欢迎的人,于情于理她都必须把这个面子做足做够了,否则到时候栗良娣肯定会找借口在殿下面前嚼舌根。 王姝会来昭阳殿,着实让栗良娣大吃一惊,她来,难道是耀武扬威,气死自己的吗?栗良娣想得极端,恨不得冲出去把王姝生吞活剥,然而身边月莹却及时拦住歇斯底里的栗良娣,她觉出王姝不是这样的人,并且也不敢如此嚣张。 且等静观其变才是出路,敌不动我不动,若是先动,势必泄漏自己这方的天机。 栗良娣拉长了脸,正襟危坐高高在上;王姝和王熙儿施礼请安,每一步都做到完美,生怕栗良娣见缝插针,故意刁难。 “抬起头来,瞧瞧这新册封的美人究竟长什么样。”栗良娣故意不让他们平身,于是王姝和王熙儿只能跪在地上仰起头。 “月莹。”栗良娣冷扫一眼,不惜地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啧啧,这些货色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栗良娣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有些人就是搔首弄姿,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其实骨子里就是一股下jian的味道。”月莹应着栗良娣的话,讨好地说。 “哈哈。”栗良娣掩嘴大笑,这话势必是令她解了恨。 王熙儿眸光凌厉,眼珠子看似就要瞪出来了,栗良娣自是瞅见,便站起来走到王熙儿跟前,有意无意地说:“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不顺眼?” 王姝拉了拉王熙儿,担忧地说:“良娣息怒,熙儿她不是这个意思。” “还瞪着我,信不信我早晚有一天挖了你的双眼。”栗良娣咬牙低啐。 “我王熙儿等着。” “你……”栗良娣惊愕叱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良娣不要啊。”王姝挡在王熙儿身前,蹙眉劝道:“熙儿,快给良娣赔不是。” “哼,休想。”王熙儿白了一眼栗良娣,态度十分恶劣;栗良娣也不顾形象,冲过去狠狠地推开王姝,刚要上前对付王熙儿,却听到砰地一声,原来王姝被栗良娣推得太过,以至于王姝整个人磕到了地板。 “姐……”王熙儿扑过去,王姝揉了揉额头,摊开手一看,居然手心里沾满了血迹。 王熙儿捧着王姝的脸,惊讶地叫道:“啊,流血了。” 恍惚的栗良娣尚未弄明白发生什么意外,可是月莹却不敢怠慢,喊着几个宫女赶紧将受伤的王姝扶着坐下来,毕竟王姝现在是王美人,她在昭阳殿出事,万一殿下追究起来,倒霉的肯定是栗良娣。 “姐,疼不疼啊?”王熙儿焦虑不安地问道。 王姝任由宫女帮自己擦拭额头上的血迹,一边安慰身边的王熙儿:“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一点小伤口罢了。” “能不担心吗?”王熙儿瞥了一眼栗良娣,恨恨地说道:“都说了有些地方来不得,有些人身上长了刺,走哪儿都伤害人。” 栗良娣岂能容忍王熙儿的指桑骂槐,她也不甘示弱地冷斥:“王美人自己也说了,一点小伤口死不了人的。” “是吗?”王熙儿忿忿地低吼:“那要不我也把你的额头划伤试试看要不要紧。” “熙儿,你闹够了没有。”王姝霍然站起,这回当真对王熙儿严厉叱喝;屋内人稍作稳定之后,王姝又转身走到栗良娣身前,欠身说道:“无论良娣怎么想,王姝今日来就是为了给良娣请安,王姝的妹妹性格急躁了一些,但是希望良娣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多有得罪的地方,也请良娣包涵。” 栗良娣沉着脸闷不吭声,月莹从旁悄悄地咳嗽两声,这才令栗良娣反应过来。 “请安也请了,你们走吧。” 王姝欠了欠身,然后拽着王熙儿退出昭阳殿;走在回廊中之时,王姝甩开王熙儿的手,这举动令王熙儿有些错愕,她碎步跟上,嘴里嚷道:“姐姐,你等等熙儿,姐姐……” “若是不改掉急躁的性子,你就不要跟着我。”王姝定住脚,扭头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仇恨,还是因为你心里根本一直都没有释怀?” 王熙儿一怔,深吸一气,坦然说道:“释怀?我被人夺走的是一生的幸福,我如何释怀?” “你是有恨的,你恨皇宫,恨这里的一切。”王姝定神说道:“可是既然迈进皇宫,你就应该清楚,皇宫才是你今后的路,幸不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给的。” “争取?”王熙儿愠怒地质问:“姐姐争取过吗?” “我……”王姝咬着唇,一时哑然。 王熙儿见状,又是无奈,瞟了王姝一眼,冷笑说道:“我知道,姐姐是心甘情愿进宫的,宫里有姐姐舍不得的东西,若是熙儿没猜错,这个舍不得的,想必就是太子殿下。” “熙儿,你,你不要胡说。”王姝别过脸,支吾地否决。 “虽然一直都是姐姐看穿熙儿的心思,可在这点上面,熙儿也不是糊涂。”王熙儿犹豫地道:“只可惜太子殿下并非姐姐所想的良人,因为他身边的美人太多,危险也多,熙儿真正个担心姐姐。” 王姝轻笑地点头,凤眸转动,流露出一丝情意。 “殿下之所以宠溺栗良娣,那是因为他心中有爱,爱一个人,就能包容她的一切,或许是会蒙蔽双眼,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蒙蔽双眼后换来的就是幸福感。”王姝踱步说道:“这份爱能在一个未来帝王身上出现也是难能可贵的,我能理解,也能感受到。” 王熙儿蹙眉说道:“姐姐,你明知道太子殿下爱着栗良娣,为何自己不争取?” “不,若是喜欢一个人,为何要破坏他的爱?”王姝浅笑地说:“何况现在,殿下也对我很好,这就足够了。” “你刚才还说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王熙儿嘟囔说道:“换到你身上,你就打了退堂鼓。” 王姝握着王熙儿的手,说道:“无论你怎么说都好,我希望的是看到殿下开心,我不想因此而弄得他不高兴。” “所以你就任由栗良娣欺负你?” “倒也不是忍气吞声。”王姝重新换上一副严谨的模样,对王熙儿分析道:“你应该清楚,太子宫如今的局势很微妙,太子妃不像是太子妃,倒是栗良娣在太子宫不可一世,她的地位非一朝一夕,所以根本不可能以你现在的资格所能动摇;若是公开为敌,非但要防不胜防,还会落下话柄,一日两日倒也无伤大雅,时间久了,便会传到殿下耳中,到那个时候,你纵使得理,也百口莫辩,所以栗良娣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打击你,使你一蹶不振。” 王熙儿恍然问道:“所以姐姐才会先礼后兵?” “我曾经在太子宫就领教过栗良娣的手段,她一定查清楚我们姐妹俩的底细,我想不用多久,她同样会故技重施,在我们身边安插她的眼线,以便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王姝微微抬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姐姐也说了,防不胜防啊。”王熙儿紧张地追问。 王姝凝思片刻,幽幽地说道:“我们应该静观其变,先花心思在太子殿下身上视为上策。” 栗良娣通过铜镜看到身后为自己梳头的丁香,也不知道为什么,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冲着丁香吼道:“跪下,现在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良娣饶命。”丁香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 栗良娣看到一根自己的长头发被丁香扯了下来,顿时怒火止不住地燃烧;她蹭地站起来,踩着丁香的手背,恶气腾腾地喝问:“你这双手若是没了用处,本良娣有权利把它剁下来。” 丁香额头上渗出汗滴,当然今日有王氏姐妹出现,所以栗良娣才会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平日里莫说是一根头发,就是一小撮青丝,栗良娣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月莹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丁香,这时她才站出来,安抚地说:“良娣,要是有些奴婢没用了,是应该换掉,换掉就好,良娣不必生这么大的气。” “换掉?”栗良娣斜睨一眼丁香,挪步说道:“哼,宫里是不会养着闲人的。” “栗良娣,奴婢今后会留意的。”丁香慌张地恳求:“求良娣给奴婢一个机会。” “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栗良娣弯着腰,凑到丁香耳边,意味深长地说:“可每一次你都不好好把握,非要弄得我对你又恨又爱的,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自己看着办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生转折 柳意来探望丁香,看到她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坐在台阶上发愣,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柳意很是担心,他趁着无人之际悄然靠近,不禁意发现丁香受伤的手指。 “呀。”柳意大惊小怪地嚷道:“丁香姐,你怎么会受伤了?” “柳意?”从背后走过来的柳意着实吓了丁香一跳,然而她平定之后又冷漠地问道:“你以后还是少来昭阳殿,免得被栗良娣责怪。” “怎么回事?以往我不都是可以来看看丁香姐吗?”柳意蹙眉说道。 丁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叹息地说:“今日不同往日,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保不定哪一天惹得主子不高兴,好日子也就到了头;我不想你来,是不想连累你。” 柳意也坐在丁香身边,小声地说:“栗良娣又刁难你了?要说,栗良娣可真难伺候。” “你啊,少说一两句吧,万一传到良娣耳中,你吃不得兜着走。”丁香沉声骂道,脸上却露着关爱的表情。 “大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柳意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说道:“就是不能阻止我来看你,好比今天,我见你心事重重,又楚楚可怜,若不是我见着,你肯定不会跟我说。” “什么楚楚可怜,我的样子看起来有那么悲惨吗?”丁香斜睨一眼柳意,故意撇着嘴。 柳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揶揄地说:“垂头丧气还不够可怜啊,我认识的丁香姐可不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还不都是个宫女。”丁香若有所思地嘀咕:“宫女就是宫女,永远都不能摆脱被人践踏的命运。” “欸,那可不一定。”柳意挪过去,悄声地问:“丁香姐,你可知道王美人是谁?” 丁香凝视柳意,眼神中显出一丝很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当然知道。”丁香的惆怅更深了,柳意反而越发瞧不明白,他抿着嘴,谨慎地说:“王美人一定还记得丁香姐。” “奴婢绫蓉叩见王美人,熙美人。” “奴婢芸梵叩见王美人,熙美人。” 王熙儿本是小王美人,只不过念起来绕口,于是她自己改成了熙美人,殿下自没有理由说什么,默许了大家的叫法。 王姝和王熙儿端坐堂前,瞧见少府安排过来的宫女个个都是年轻貌美,特别是绫蓉和芸梵,双眼明锐,透着一股灵秀之气。 王熙儿看了一眼姐姐,淡笑地说:“姐姐让谁伺候?” 王姝端详她们,正色说道:“绫蓉乖巧,芸梵稳重,两个都应该是很不错的宫女;只不过我性子好静,怕是芸梵伺候在侧比较合适了。” “奴婢自当竭尽全力。”芸梵欠了欠身。 “那好,我就要了绫蓉吧。”王熙儿歪着头说道。 “多谢熙美人,奴婢一定会好好地伺候您,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绫蓉呱呱地说了一大堆,王熙儿瞥了她一眼,掩嘴笑道:“还是姐姐心细,看都能把人看出个一二分,这个绫蓉,说话倒是好听,就是紧紧张张的。” “奴婢知错了。”绫蓉一怔,还以为熙美人责怪自己。 芸梵偷偷地拉了一下绫蓉,示意她不要再说话才好;王姝自然看在眼底,觉出这个芸梵年纪轻轻,却心思很重。 “云鸾殿的寝宫我留给熙美人。”王姝平静地说:“稍后你们跟着我去语花阁吧。” “姐姐。”王熙儿惊愕地说道:“于情于理也是你留在寝宫,这云鸾殿是殿下赐给你的。” “殿下只是赐给我一个语花阁,云鸾殿是你的。”王姝拉着王熙儿说道:“我们两姐妹不必要分得这么细,你在寝宫我也放心。” “那姐姐会离开云鸾殿吗?” “语花阁就在云鸾殿,我怎会离开?”王姝微笑地安抚:“你放心,我知道你还不太适应皇宫,所以在此期间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说着,王姝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芸梵,正巧看到她也是盯着自己,不过眼神闪烁,看到王姝发现后,马上垂首收住目光。 安慰熙美人后,终是要回到语花阁,王姝带着几个宫女从寝宫退出去;行于回廊间,王姝一直心神不宁,她突然止步,思虑地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三四个宫女。 芸梵虽低眉归顺,却依然掩不住眼角中流露出的戒备之意;王姝心下了然,更是多疑起来,不过,因为唐姬之事在先,又有奸猾的栗良娣在后,不多留着一份心思,恐怕也对不起自己。自是改不了这多疑的毛病了,就怕愈演愈烈。 “今儿个我得把话说明了才好。”王姝朱唇微启,平静地舒了一口气:“凡是在我身边的宫女,我都会尽心照顾,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也曾是宫女之身,恐有不服者,我不会追究,但有耍小心机,陷害者,我王姝一定不会轻饶。我说这些,是想让你们今日就记牢了,是朋友的,我王姝敬为贴心的人儿;若是敌人的,同样道理,我王姝绝不会留其情面。” 芸梵及众多宫女无不心颤,跪下来叩首喝道:“多谢王美人。” “奴婢之前也听说过王美人心善,对身边人都好。”芸梵身后的小宫女壮着胆子说道:“今日见到,王美人非但没有架子,也将殿下赏赐的东西再赏给奴婢,奴婢定当感激,不敢不服。” “奴婢也是,不敢不服。” “那你呢?”王姝居高临下,严谨地问芸梵,实则上她主要就是说与芸梵听。 芸梵慢条斯理,娓娓道来:“奴婢在宫中并非一天两天,伺候的主子也不少,奴婢只知道主子是主子,宫女是宫女;在宫里,宫女自称姐妹,而感情深的极少,奴婢自知看多了,心也麻木了,便不再多想;而今日见到王美人与熙美人之间的姐妹深情,真正个觉得莫名地伤感。” “你刚才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伤感?”王姝将信将疑地问。 芸梵面色镇定地回道:“奴婢是心服口服,因为奴婢知道,能对自己妹妹如此用心的人,一定能善待身边其他人。” 王姝定了定神,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芸梵,倒也是,芸梵的神情很奇怪,没理由一开始就让自己起疑心;可是也不能完全否决,毕竟栗良娣诡计多端,指不定故意让芸梵这么做,以此来博取自己的信任。 凝神片刻,王姝忽然长吁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谢王美人。” 王姝走到芸梵跟前,冷静地反问:“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面的相信,这是一个过程,需要我们双方建立,你说呢?” 芸梵坦然自若,颔首说道:“王美人给了这个机会,奴婢当然不会错过。” “很好。”王姝勾唇浅笑:“不过机会只有一次,我希望我没有看错。” 芸梵微微欠身,不再多说;王姝卸下心里的防备,带着她们前往语花阁。 疾步而行,忽见长桥卧波,桥对面碧榭红栏,宫廷隐隐,两旁一片林木苍翠如沐,穿林而去,面前突现一座琉璃瓦金顶的宫殿;本以为只是小阁楼榭,怎会料想语花阁实则也是座极富丽的殿宇,殿前玉石平台,其平如镜;王姝缓步抬脚,落在台阶上的双脚谨慎的掌控着全身之力。 待到最高处,王姝突地站稳脚跟,眼眸一沉,转身俯视殿下众人;水瞳深处,自是闪烁着疏离,心中明白这虽然只是自己的一小步,却是迈出人生的一大步。在这深似海的宫闱中,未卜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喘气的机会,否则沦为他人掌中之物,便是永无翻身之日;王姝嘴角微扬,勾起一丝一如既往的淡雅笑意,柔荑轻握相扣置于胸前,继而凛然转身,款步踏入殿门。 “哐当——”芙蓉玉杯自落地惊起咏絮的担忧,她奔过去扶着摇晃的皇后娘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并且每一次都措手不及。 皇后娘娘由咏絮扶着坐下,她闭上双眼,揉着太阳穴,神情十分凝重。 “娘娘,不如让太医再来瞧瞧?”咏絮战战兢兢地问。 “看了也没用。”皇后娘娘气定神闲地说:“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陛下,免得陛下担心。” “诺。” 皇后娘娘紧闭双目,幽幽地道:“这人啊,只有这个时候才知道双眼看不到的东西,心能看得清楚。” “娘娘向来都是看人透彻。” “是吗?”皇后娘娘叹道:“可是我怎么觉得我就是看不透我自己的孩儿。” 咏絮小心地问:“娘娘,您是说太子殿下?” “还能有谁?”皇后娘娘不悦地啐道:“太子宫就没消停过,怎能不让我操心。” 咏絮走过去揉着皇后娘娘的太阳穴,轻声劝道:“娘娘,其实现在殿下来长乐宫的次数多于以前了,这是好事儿啊,再说了,殿下也接受了别的美人,还一次就册封两个,听说那册封的王美人和熙美人都是长公主府上的呢。” “柔儿那丫头府上多的就是美人儿。”皇后娘娘笑着摇了摇头。 咏絮弯腰,颤声问道:“娘娘,您现在觉得如何?要不试试?” “嗯。”皇后娘娘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睁开双眼,休息一段时间后,眼睛恢复正常,看东西也不觉得模糊了,只是眼前一片黑的意外最近屡次出现,这让窦皇后有些忧心忡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意绵绵 晏南通传后,王熙儿一下子就绷紧全身,绫蓉觉得熙美人的反应有些奇怪,得知太子殿下要来云鸾殿,似乎熙美人表现得并不是高兴,反而是一脸的极不情愿。 “绫蓉,你快去语花阁找王美人。”王熙儿紧张地踱步,紧握双手,十指交扣。 “熙美人,您没事吧?” “你别管我,你先去啊。”王熙儿着急地催促。 “诺,奴婢这就去了。”绫蓉不敢耽误,只好退出寝宫小跑着去往语花阁。 绫蓉刚走,太子刘启前脚就踏入,王熙儿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绫蓉磨磨蹭蹭,转身就开骂:“你怎么这么啰啰嗦嗦……” 刘启没由来就挨了骂,顿时愕然,王熙儿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她恍惚地欠了欠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嗯……”刘启也略显尴尬,始终觉得对王熙儿有些愧疚。 “殿下来云鸾殿有事吗?”王熙儿沉着脸,似乎问得有些多余,可是她实在是找不到话题,觉得跟太子殿下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刘启正色眼,柔声说道:“其实我是来探望你,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告诉我,我再吩咐他们做到令你满意。” “殿下真是客气了。”王熙儿反讽地笑了笑:“皇宫应有尽有,我还能缺什么?所以殿下不必操这份心了。” 王熙儿的态度很生硬,一张苦瓜脸就是拒人千里;刘启就算再笨也不可能感受不到王熙儿身上的排斥,或许还需要时间才能平复她内心的抗拒,不过也罢,多给她时间就好,他不会强求。 “既然如此,那你早点休息。”刘启微笑地说:“我先走了。” “恭送太子殿下。”王熙儿巴巴地张望,刘启的步子走得很决然,他的背影其实很挺拔,应该是个值得依赖的港湾,只可惜一开始走错了路,要走上正道还需要时间。 离开云鸾殿寝宫,刘启闲来散步,冥冥之中是朝着语花阁的方向,身边晏南并不说破,只是默默地跟随。 八九月的天气,处处皆是红叶纷纷,绕着曲曲折折的回廊往林中行去;刚穿过虹桥,瞥见尽头有一华服女子亭亭而立,刘启步履前行,自女子跟前停下,女子扬起清浅笑容,缓缓敛裙行礼,恭谨之意不言而喻。 “姝儿,你怎会知道我来了?”刘启没有让晏南派人通传,他想给王姝惊喜,这下反倒是王姝给他一个惊喜了。 王姝又不是神仙,怎能算出殿下的行踪,还不是绫蓉跑去找她,她才急冲冲地走出语花阁;绫蓉从小道先返回了寝宫,王姝刚在回廊走了不到两步,就觉出前方的异样,果然是太子殿下。 夕阳西下,秋日霞光,照得人更加慵懒;刘启的俊魅在霞光中点亮,像是王姝心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前来相遇。 最后一抹晚霞将王姝和刘启的身影拉得很长,像是他们携手要走的路也很长,不过他们相互扶持,不因阻力而却步,不因富贵而乱步;晏南不敢跟得太紧,隔了一小段路看着殿下和王美人的背影,不由得心中很是感动,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很奇妙也很美好,他想,若是殿下真正寻得知己美人,那该多好啊。 “殿下,您生熙儿的气吗?”王姝扭头问道。 刘启与王姝肩并肩地行走在回廊中,两人缓步闲谈,特别惬意。 “我知道熙美人受了很大的伤害。”刘启自责地说:“我也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会如此失态,当时我还担心你也不会原谅我。” 王姝掩嘴笑问:“殿下很在意姝儿会不会原谅?” 刘启羞涩地笑了笑,抿嘴说道:“那姝儿以为呢?” 王姝眼珠一转,轻笑说道:“姝儿怎会知道殿下如何想?” “不,姝儿聪明伶俐,一定知道。”刘启咧嘴笑道。 王姝收敛笑意,认真地说:“殿下太抬举姝儿了,若是聪明就应该查得出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启微微蹙眉,不解地问:“姝儿此话怎讲?” 王姝顿了顿,凝重地说:“这件事情也只是姝儿的猜想,殿下断不可生气。” “你说便是。” “殿下答应我才行。”王姝坚决地说。 刘启定了定神,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王姝寻思地问道:“殿下还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吗?” 刘启尴尬说道:“我想……都是醉后乱性,记得不是太多。” “殿下觉得自己醉了几分?”王姝又问。 “这个……”刘启咬着唇,痛苦地说:“没有十分,也有个七八分,否则我怎会记不起来。” “殿下喝了酒,可是熙儿没有喝酒。”王姝板着脸说:“熙儿曾经回想过,说殿下一开始也是彬彬有礼,并不会……然而在行宫不久,她自个也觉得昏昏欲醉,之后的事情十分模糊,像是喝醉了酒的人,记不起来。” “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启惊愕地问道。 王姝屈膝欠身,镇定地说:“姝儿并不想将事情扩大化,但是姝儿不忍心让妹妹蒙受这等冤屈,我还不敢把实情告诉熙儿,因为我不敢往下想。” “你怀疑什么?怀疑长公主府有人故意陷害?” “姝儿不敢怀疑什么,姝儿说这些也是希望殿下能好好地回想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王姝谨慎地说:“姝儿不希望殿下或者身边亲人再受伤害。” 刘启仔仔细细反反覆覆地回想,可是记忆真的很模糊,甚至宴会上喝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也都零零散散,莫说要他因此而回想什么重要的线索。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刘启烦闷地说:“姝儿,应该是你多虑了,我承认是我酒后失态,你不应该怀疑长公主府,因为你怀疑长公主府就是怀疑长公主。” “姝儿明白。”王姝心一紧,赶紧解释:“姝儿不敢怀疑长公主。” 刘启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长公主是我的皇姐姐,也是你们全家的恩人,我一直都认为你深明大义,这会儿怎能如此糊涂?” 王姝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跪下来颔首说道:“王姝知错了,恳请殿下降罪。” 刘启扶着王姝站起来,安抚地说:“我不是责怪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正如你关爱妹妹熙儿,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姐姐,皇姐姐对我也是尽心尽力,我绝对相信她。” “殿下说得对,长公主对王家有恩,王姝岂能怀疑长公主。”王姝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殿下今后还是不要喝太醉了,免得大家担心。” 刘启拉住王姝的手腕,每每靠近都不能自制,这次怕是没人赶来打扰了吧,他一定要一亲芳泽,绝不能让自己在水深火热中忍受折磨。 王姝勉强莞尔笑了笑,实则心里想着之前与殿下的讨价还价,可想而知长公主在殿下心中无法动摇,为今之计只能忍让长公主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不应该在毫无证据之下就对长公主怀疑,如此一来反而打草惊蛇。 小公公得令闯入云鸾殿,好在被晏南拦住,他指了指回廊中两个陷入爱河之中的情人,又啐了一口责骂道:“你若是现在闯进去,小心殿下稍后要了你的命。” “晏公公,是栗良娣让奴才来的。”小公公着急地说:“公子荣出了大事,要殿下赶过去才行。” “什么大事?” “公子荣掉湖里了,好不容易救上来,可是至今也昏迷不醒。” “什么?”晏南心头一热,方觉事情不小,看来他不得不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打扰他们。 刘启深情款款地说:“我安排的语花阁还合你心意吧?” “多谢殿下,语花阁简直就是个百花园,臣妾当然喜欢。”王姝娇艳羞涩地说道。 “这个语花阁其实是父皇当初赏给一个宠妃的园子,后面扩容了太子宫,也就顺便扩建云鸾殿,我很喜欢这个园子,所以把园子也修葺了。”刘启捏着王姝的鼻尖,笑着说道:“就想着谁最适合拥有这所园子,其实近在眼前。” “殿下真是有心了,令姝儿也不知该如何感激。” “姝儿若真是要感激其实也简单。”刘启揽腰拥着王姝,凑上前呢喃道:“今晚上我留在语花阁好不好?” 王姝心潮翻涌,玉颊红生,星波灵动,见状不禁生怜,更是让刘启爱不释手。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这煞风景的晏南根本就是找死,刘启刚要发作,晏南又道:“殿下,昭阳殿传话来,说公子荣昏迷不醒,请殿下过去一趟才好。” 听到刘荣出了事,这下太子刘启也扫了兴致,他松开手,转身问道:“公子荣怎么回事?” “听说是失足跌入湖中,救起来之后就一直昏迷。”晏南担忧地说:“殿下……” 王姝拽着太子的手,劝道:“殿下,还是赶紧过去一趟,若是不嫌弃,臣妾也想去看看情况。” “事不宜迟,你跟我一起吧。”刘启也不敢再犹豫,拉着王姝随同晏南一起离开了云鸾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怪异太医 “荣儿,我的荣儿……”远远地就听到昭阳殿一片乱哄哄,而栗良娣是哭得心肝脾肺都拧成一团;太子殿下赶来,宫女们纷纷跪下,栗良娣也不管左右,扑到刘启怀中,放肆地哭喊:“殿下,要是荣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栗妍,你不要担心,这不,有太医在嘛。”刘启被栗良娣搅得心乱如麻,这时,栗良娣眼角瞥见刘启身后的王姝,她的镇定反而惹得栗良娣怒火心中生。 “你怎么来了?”栗良娣不安好气,冲着王姝怒吼:“你来干什么,难道你是想看看我的荣儿还有没有命吗?” “栗良娣,我来看你也是出于关心,请你不要误会。”王姝正色解释。 “关心?”栗良娣愤恨地啐道:“你心里一定在诅咒我的荣儿,一定是你诅咒他。” “我……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从未见过公子荣,何以要加害一个孩子?”王姝着急地说道。 “栗妍。”刘启拉住栗良娣,捧着她的脸,大声地嚷道:“你够了,你在这里发疯就能把荣儿救活吗?你安静点,看看太医怎么说。” “殿下,太医说荣儿落入湖中头部似乎撞到什么,淤血散不开,荣儿就醒不过来。”栗良娣搂着刘启,像是抓住她的救命草,她这辈子也是可怜的人,除了太子,她找不到任何的安全感,以前她还有刘荣这么好的筹码,可是如今刘荣危在旦夕,她分分钟都有可能失去一切。 刘启拉着栗良娣一起进入内室,太医们退在床后,床上昏迷不醒的刘荣睡得很安详,可是他的沉寂反而令所有人提心吊胆。 “殿下……” “妍儿。”太子刘启轻轻地拭去栗良娣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劝道:“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要相信我们的孩子,他一定比你想象中更加坚强。” 栗良娣噙着泪,默默点头,她靠着刘启的肩膀,唯有此时才是齐心合力共渡难关。 王姝伫立在宫女之中,她冷静地注视着刘启和栗良娣之间鹣鲽情深的模样。前不久,眼前这个男人还握着自己的手含情脉脉,难以自制;可是现在,他将自己视若无睹,心里想着的只有另外一个女人。当然,她已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她在唐姬身边口口声声地劝慰开导唐姬,不曾想过轮到自己时,原来心也是会痛的,因为爱才会痛,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望着安静躺在床榻上的刘荣,这个小生命似乎是殿下的全部,她不能想象刘荣一直不醒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启禀殿下。”就在大家陷入恐慌和绝望中,突然有人站出来;王姝抬眸一看,是太医当中看起来最年轻的男子。 刘启蹙眉问道:“是你?” “殿下,庄某有个办法或许能将公子荣的淤血清除。”庄绍郁镇定自如。 “你有办法?”刘启惊讶地问。 “若是封住淤血四周的穴位,然后再用梅花针法,或许能将淤血散开。”庄绍郁淡定地说:“现在还是最佳时间,运用此针法应该问题不大。” “庄绍郁,你懂梅花针法?”旁边的沈太医不屑地说道:“当年你爹都只是提到过梅花针法,还从未实施。” “其实我爹有一本关于梅花针法的古籍。”庄绍郁面无表情地说:“这种针法的确冒险,可不到危险时刻也不必要运用此种针法,所以父亲才没有机会出手。” “你有几成把握?”刘启站起来奔过去,担忧地问。 “实不相瞒,臣只有六成把握。”庄绍郁俯身说道。 “殿下,只有六成把握怎能让他对公子荣做出这样的冒险?”沈太医奋力地阻止:“还是等微臣几个回去好好地商议之后再作打算吧。” “若是过了今晚,以后即便是运用了梅花针法也毫无用处,殿下,请您相信臣。”庄绍郁凛然地道。 “这个……”刘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并且刘荣的命还真不是一般人的命,万一有个闪失,自己都承受不住,更别说皇上皇后他们了。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公子荣身为殿下的孩子,相信他一定有非同常人的能力。”王姝忍不住站出来,踱步说道:“依臣妾之见,还是让这位年轻的太医试试吧。” 还未等刘启开口,栗良娣却咆哮骂道:“什么叫做试一试?王姝,你安着什么心,居然这种话也说的出?” “栗良娣,六成把握好过于一成都没有啊。”王姝忧心忡忡地说:“公子荣根本就没有脱离危险,若是现在一直拖下去,他的危险就多加一层,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栗良娣瞪视王姝,恶气腾腾地低啐。 “我是关心殿下的孩子。”王姝不甘示弱地回道。 “庄绍郁。”刘启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你应该知道,万一有个差池,将是满门抄斩。” 庄绍郁屈膝跪拜,一本正经地说道:“臣明白。” “好,我相信你。”刘启点了点头。 “殿下……”栗良娣皱着眉头,忧虑地说:“殿下,臣妾不能失去荣儿的。” “我知道。”刘启安慰地说:“我又何尝不是不能失去,可现在我们必须做出决定,否则荣儿一辈子都无法醒过来啊。” “殿下,臣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庄绍郁抬头说道。 刘启一怔,忙问:“你说,什么请求?” “臣斗胆请这位美人帮忙。”庄绍郁将目光锁定王姝,听到庄绍郁这么说,惊得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姝儿。”刘启看着王姝说道:“你愿不愿意?” 王姝舒了一口气,认真地说:“殿下,姝儿如果能出一份力,自然是好的,可是姝儿什么都不会……” “刚才在场所有人,只有王美人相信我。”庄绍郁淡然地说:“只要这一点,王美人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帮助我完成实施梅花针法。” “我不同意。”栗良娣冲到他们跟前,斜睨一眼王姝,对着庄绍郁吼道:“什么人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栗良娣,请恕在下冒犯。”庄绍郁态度坚决,语气生硬地说:“正好臣只需要她这么一个帮手,若是其他人,臣不敢保证。” “你,你威胁我?”栗良娣气得暴跳如雷。 刘启拉开栗良娣,责问道:“既然只需要姝儿,那就让她帮忙好了,你何必多心呢。” “殿下,可是……她……”栗良娣咬着唇,比比划划地支吾。 王姝考虑再三,继而走到庄绍郁身前,心里沉甸甸地说道:“我王姝会竭力地配合庄太医,但求能将公子荣脱离危险。” “姝儿。”刘启握住王姝的手,心事重重地说:“一切都拜托你们二位了,我在外面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殿下,你也不必太担心。”王姝安抚地说:“我相信庄太医,你也要相信。” 顿时,昭阳殿寝宫难得如此安静下来,只有庄绍郁和王姝在床榻边,王姝坐在床边握着刘荣冰冷的小手,于是问道:“庄太医,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有几层把握?” 庄绍郁正在整理自己的银针,听到王姝这么问,他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王美人一眼就看穿了我。” “我没有看穿你。”王姝掖了掖被褥,站起来说:“我只是觉得你为何只留下我,对此而感到奇怪。” 庄绍郁转过身来,面色冷峻地说:“其实我根本就不会什么梅花针法。” “什么?”王姝大吃一惊,吓得双腿一软。 庄绍郁依然不屑,冷冷地道:“梅花针法的确只是在古籍上面出现过,然而世间还从未有人实施。” “庄太医,你……”王姝蹙眉,难以置信地说:“你就不怕殿下要了你的命?” “我可以试试,因为我研究过一段时间。”庄绍郁不以为然地说。 “他是太子殿下的孩儿,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有多尊贵,你居然拿他来试你的针法。”王姝震惊地摇着头:“你太可怕了,实在是可怕。” “可怕?”庄绍郁狞笑说道:“我以为真正可怕的是皇宫。” 王姝屏住呼吸,难以理解;而庄绍郁不想说太多,于是又问:“现在你还相信我吗?” 王姝沉默片刻,望着床上稚嫩的脸庞,幽幽地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我们开始吧。”庄绍郁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姝心一沉,望着他又问:“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何选我?” 庄绍郁顿了顿,勾起嘴角一抹诡笑,说道:“从王美人身上能看到令我平静的东西,至于你要我说是什么,那我也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可言此。”语毕,庄绍郁便噤声再也不说话,王姝怔愣地注视他,也拿他没辙,这个庄太医真是很奇怪;等一下,庄太医,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姓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别有用心 残月西斜,犹挂遥山,明空无云,映着月光,清透如静。 栗良娣也安静了,她倚着刘启,心如刀绞;几个时辰前,她还能享受母子欢乐,她以为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有太子有孩儿,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只可惜她变得没有安全感,之后猜忌变成生活的全部,她没有慈母的关爱,以至于将刘荣也拒之千里,她越来越火爆,身边没有人敢靠近,仿佛有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随时随地都能要了她的命。 太子刘启感受到栗妍在他怀里微微抖瑟,他爱怜地搂紧,用自己身上的热量温暖怀中的女人;得知情况的王熙儿,也马不停蹄地赶去昭阳殿,她赶来时看到太子刘启和栗良娣亲昵的举动,顿时眼里有些不舒服,咯得慌。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打开,声响惊动所有人,大家都屏住呼吸一探究竟;走出来的是王姝,只见她一脸疲态,神色凝重。 “姐……”王熙儿奔过去握着王姝的手,担忧地说:“我听说你要帮忙救治公子荣,情况怎么样了?你还好吧?” 刘启一步上前,忧心忡忡地问道:“姝儿,里面怎么样了?” 王姝欠身说道:“殿下放心,一切平安,公子荣也苏醒了。” “荣儿。”栗良娣挣脱刘启的手,奋不顾身地跑进去;她毫不客气地推开王姝,害得王姝差一点撞到旁边的门槛,王熙儿抱着姐姐,怒瞪一眼栗良娣。 刘启心系刘荣的情况,敷衍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也无视王姝的疲惫,越过她朝着内室走去。 “哼,这些人真是没良心。”王熙儿忿忿地骂道:“也不看看姐姐折腾了一下午,累成什么样了。” 王姝拍了拍王熙儿的手背,摇头说道:“算了,大家都担心公子荣,这份心思我们应该理解。” “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好吗?”王熙儿关心地问。 “我还想再确定一下才安心。”王姝拉着妹妹王熙儿也走到了内室。 “又不是自己儿子……”王熙儿嘀嘀咕咕,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王姝提出要求,她不得不奉陪。两人一前一后地跨入,正看到刘荣扑到栗良娣的怀中撒娇,而身边还有太子刘启,宠溺地说笑;看起来,这才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和和美美。 王熙儿咬着唇,不屑地冷笑:“刚才在外面就看到栗良娣黏着殿下,我今天算是知道了,这女人为何一直受宠,她那种媚功,真是无人可及。” 王姝心里沉甸甸的,却不能添油加醋,只得说道:“出现这样的事情,栗良娣一时无措,自然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殿下身上。” “姐姐,你还替她说什么好话。”王熙儿轻蔑地说。 王姝低眉说道:“我们走吧。” “嗯。”王熙儿恨不得马上离开,如今王姝也有此打算正合心意,于是她拽着姐姐匆匆地淹没在人群之中。 栗良娣喜获公子荣重生,兴奋劲儿过了之后,她趁机抓住太子殿下的手,动情地说:“殿下,你可知道荣儿为何会失足落水吗?” “荣儿又调皮贪玩了?”刘启故意皱着眉头。 “才不是。”刘荣嘟着嘴,埋怨地说:“父亲好久都没来看荣儿了,娘说父亲不喜欢荣儿了,所以荣儿要找到父亲问个明白。” 栗良娣佯装伤心地说:“荣儿这孩子心眼实,我才说了这么一句,他就真的到处找殿下,谁知道经过湖边就失足落水了。” “傻孩子。”刘启心疼不已,抱着刘荣说道:“我什么说过不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喜欢你,我能喜欢谁?以后不要这么想了,知道吗。” “父亲以后要来昭阳殿看我。”刘荣破涕为笑。 “没问题。” “荣儿不信,要拉勾勾。”刘荣伸出小手指,刘启哈哈笑了笑,也伸出自己的手指。 刘荣醒来后经过调养,不出多日就能活蹦乱跳;庄绍郁伺机在皇宫里立了足,之前他这个人根本就不足挂齿,在太医院几乎没人搭理,当然这么一闹腾,庄绍郁与庄褚一样,成了宫里的热点人物。 “呵呵,我要论功行赏。”刘启拍了拍庄绍郁,说道:“说吧,你要什么。” 庄绍郁毕恭毕敬地回道:“臣只是做了分类的事情,不敢邀功。” “你说你,怎么跟你爹一个德性。”刘启笑呵呵地说:“这样吧,我知道御药房还缺个药丞,你呢,资历不够,肯定不能做太医令,不过没关系,药丞也是很重要的职位,你先慢慢磨练,以后我不会忘了给你机会的。” 庄绍郁面色镇定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的栽培,臣定当竭尽全力做好自己的本份。” “你爹在皇宫里一直都有口皆碑,今日这么一闹,想必很多人都会说还是庄太医教子有方。”刘启深吸一口气,叹道:“是朝廷对不起你爹啊,不过你放心,我会保障你们庄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好好努力,太医令早晚还是你们庄家的。” 庄绍郁拂袖跪拜,若有所思地喝道:“臣叩谢太子殿下,臣代表庄家叩谢殿下。” 刘启对庄褚的死多少存有惋惜和愧疚,当日之事,他不得不死,算是为了保住太子妃;外人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可是刘启清楚,为了薄太后,为了皇室的脸面,只能牺牲那些微不足道的生命;这是皇宫里残忍的自私,然这种自私却往往变得顺理成章。 可想而知,庄绍郁志不在太医令,他很清楚为何混入皇宫,进入前也是经过几番纠结而痛苦的考虑,若是离开长安城云游四方,只怕这辈子他都无法平定心中的疑惑与愤怒;所以他进宫了,带着对皇宫仇视的心境进了宫,在这个金丝笼里面,他倒要看看有多少双刽子手,因为其中一双,便是残杀父亲的罪魁祸首。 王熙儿觉得王姝今日不太寻常,走路摇晃站不稳,还停停落落像是欲言又止;穿过回廊时,王姝突然倒在王熙儿怀中,熙美人和身边宫女全都紧张地搀扶她坐在廊亭里的石凳上。 “姐姐,你没事吧?”王熙儿着急万分。 “我休息下喘口气。”王姝捂着胸口,呢喃道:“我什么都没做,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庄太医。” “姐姐,你说什么呢?” “我当时就想,若是公子荣就这样去了,是不是所有相关的人全都没命。”王姝一颗心一直紧绷,直到刚才突然松懈下来,反而身体有些不太适应,导致短暂的缺氧而带来的头晕脑胀。 “姐姐又不能决定这样的事情,我想殿下应该不会为难你吧。”王熙儿说的不太肯定。 “在宫里,因为一些事情而牺牲不少无辜的生命,这已然习以为常。”王姝惆怅地说:“要是不想被人牺牲掉,只有壮大自己。” “可是壮大自己谈何容易。”王熙儿低沉地说:“太子妃有薄太后,栗良娣有刘荣,而我们呢……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 王姝望着妹妹,安抚地说:“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一步一步地走方能稳势前行。” “可是姐姐,栗良娣才不会给我们时间,她的脚步跟的紧。” “所以我们断不可掉以轻心。”王姝扫视一眼身边的宫女,深沉地说:“并且我们应该走出死胡同。” “王姝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王姝屈膝施礼,落落大方;王熙儿遵照姐姐依葫芦画瓢地请安,不过显得有些生硬,特别的拘谨。 “都平身吧。”窦皇后微笑说道:“来,你们都过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诺。”王姝扶着王熙儿一同往前走了几步,在离窦皇后还有点距离的地方才停下来;因为眼神不太好使,窦皇后又要求她们再往前靠拢。 王熙儿诧异地嘀咕:“这皇后娘娘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 “熙儿……”王姝被王熙儿吓得大惊失色,好在声音极小,应该传不到皇后娘娘耳朵里。 “本宫是个老太婆了,眼神不好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哪里知道,窦皇后虽然眼睛不太好,耳朵却出奇地灵敏。 “皇后娘娘饶命。”王姝和王熙儿跪拜求饶,这下王熙儿口没遮拦算是摊上大祸了。 窦皇后面色沉重,不过很快又扫去了阴霾,王熙儿的无知倒也不至于让她大动肝火;相较王姝,看起来似乎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一份稳重。 “好了,你们来请安,没必要弄得这么慌慌张张。”窦皇后说道:“都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王熙儿双腿还在发软,于是王姝将其搀扶站起来。 窦皇后打量王姝时,很是认真,这宫里什么样的花容月貌没有见过,倒是王姝透着一股灵气,令她颇感兴趣。 “听说,是你救了公子荣?”窦皇后试探地问。 王姝低低欠身,眉目恭顺,谦谨地说:“回禀娘娘,其实救人的是庄太医,王姝不敢邀功。” “若不是你一人支持,我相信殿下也不会有此决心。”窦皇后点了点头,赞许地说:“没想到太子宫里藏着这么有胆识的女子,有你在殿下身边,我也更加放心了。” “王姝诚惶诚恐,自当竭尽全力伺候好殿下,绝不会让娘娘操心的。” “很好,有你这句话方能安知我心。”窦皇后满意地说,继而又转向王熙儿:“还有你,要记着,这里再也不是长公主府,在皇宫要谨言慎行,多多跟你姐姐学习,下一次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事情,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王熙儿战战兢兢地回道:“熙儿明白,熙儿谨遵娘娘教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故友难再续 “你现在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了吧?”王姝斜睨一眼王熙儿,严厉地教导:“我说了那么多次,你不听,好在皇后娘娘心胸大方,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熙儿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问:“姐姐,难道以后我们每天还要给这么多人请安?” “皇后娘娘这里,没什么其他事情倒也不用走动。”王姝谨慎地说:“但是娘娘也不能冷落,要知道我们什么靠山都没有,唯有自己建立。” “长公主呢?”王熙儿天真地问。 王姝心一紧,犹犹豫豫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熙儿,你不能什么人都相信。”因为王姝猜忌长公主的居心,所以对长公主心存嫌隙,然而很多话不方便对王熙儿道出,以至于说话时模棱两可,不能一语痛快。 “哦。”王熙儿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 王姝还想再说教,可是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将她的注意力转移;熙儿见姐姐目光异样,也随之望去,看到回廊另一头聚着几个宫女和内侍。 王姝在路口转了个弯,朝着另一方向走去,她赶到这群宫女内侍跟前,吓得这群人扑地跪倒。 “咯咯。”王姝掩嘴偷笑,往前一步,说:“都起来吧。” “谢王美人。” “柳意。”王姝定睛一看,内侍当中果然有柳意;柳意见自己被王姝点名,兴奋地憨笑两声,应道:“奴才柳意见过王美人。” “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客气。”王姝欢笑地拉着王熙儿,说道:“这个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起的柳意刘公公。” 柳意恭敬地笑了笑:“奴才给熙美人请安。” 寒暄几句后,王姝让柳意陪同自己一起往云鸾殿返回;虽然与王美人肩并肩,可是柳意却佝偻着身子,不敢逾越。 “没想到他日一别,发生这么多事。”王姝轻叹一声,扭头又问:“对了,丁香姐现在如何?你与她好,应该知道她的情况。” 柳意抿了抿嘴唇,看起来心事重重;王姝见到柳意欲言又止,方觉丁香一定出了问题,便又追问:“柳意,你直说便是,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柳意愁色低喃:“奴才不敢欺瞒王美人,只是奴才真心说不出口,要说不好,王美人一定心疼丁香姐,若是说好,可奴才自个儿心里知道,这好与不好都说不得,奴才觉着为难。” “你这样说,想必是不好的。”王姝蹙眉叹息:“在栗良娣身边,丁香姐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那可不。”柳意愤然说道:“上次探望丁香姐,还看到她手指受了伤,说是梳头没合栗良娣的心意,被栗良娣狠狠地踩了一脚。” “栗良娣真可恶,简直没有把宫女当人看嘛。”王熙儿愤懑地啐道。 王姝瞪了王熙儿一眼,继而又问:“现在伤势如何?” “倒也没有大碍,过了几天就好了。”柳意说。 “姐。”王熙儿突然说道:“现在你是王美人,若是能让丁香在你身边,我想一定不会让她吃这些苦。” 柳意也赞同地拼命点头,然这时候王姝却为难了,她无奈说道:“我也想啊,可关键是丁香在栗良娣身边,换做是太子妃,我早就把她要过来了。” 王熙儿和柳意面面相觑,这话也不是不无道理,落在栗良娣手里,除非她自己不要,否则丁香姐难逃魔掌。 “啊——”栗良娣一蹙眉,恶狠狠地将丁香甩了出去,丁香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跪着。 “你想痛死我。”栗良娣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咆哮地骂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离不开你,只有你才能帮我梳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有这种想法。”丁香贴着地面,后怕时全身颤抖。 “哼。”栗良娣向前倾,一把抓住丁香的手,看到她受伤而包扎的手指,栗良娣又毫不客气地用力一抓,痛得丁香咬着牙龈也不敢吱声;栗良娣很喜欢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这种扭曲的心理造就她如今的不可一世,本以为通过刘荣的事情,她会有所收敛,然而她其实变本加厉,像个恶魔,是太子宫的噩梦。 “良娣请息怒。”身边月莹走上前,有意无意地说:“不满意的话,奴婢可以替良娣换另一个宫女。” 栗良娣缩回手,端坐铜镜前,冷冷地道:“把她给我带下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诺。”月莹在丁香身边轻轻地踢了她一脚,提醒地说:“还跪着干什么,走啊。” 丁香忍着手指上传来的阵痛,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继而退出了寝宫;当她转身要走时,忽然月莹从背后叫住了她。 丁香侧过身,低着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月莹不屑地反问:“难道你不觉得你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吗?” “奴婢只是一个宫女。” “我当然知道。”月莹意味深长地说:“总之,你的价值不在昭阳殿,你再留下来早晚会被良娣折磨死的。” 栗良娣带着刘荣前往云鸾殿,这事情破天荒,但不能马虎;王氏姐妹出宫相迎,众婢女簇拥而至,一切都看似和和睦睦,却行事小心翼翼。 栗良娣拉着刘荣坐定后,王姝和王熙儿也分别聚在栗良娣左右;宫女穿梭其间,刘荣忍不住挣脱了跑开,好在有月莹照顾,并不让人担心。 “荣儿,不许胡闹,这可不是昭阳殿。”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警告一声。 王姝命芸梵也帮忙,且对着栗良娣说道:“孩子嘛,玩心很大,喜欢跑来跑去,但是有人看着就好,虽然这不是昭阳殿,但是荣儿若是要玩耍,就当是自己家好了。” “王美人还真是会说话,难怪讨得殿下喜欢。”栗良娣皮笑肉不笑。 王熙儿就没什么好脸色,始终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熙美人好像不太高兴啊,不知道是不是不欢迎我啊。”栗良娣故意笑问。 王熙儿闷哼一声,轻蔑地啐道:“不好意思了栗良娣,今儿个我牙疼,不想说话。” “哦,牙疼,那就是火气太盛。”栗良娣冷笑一声,说道:“年纪轻轻的,何必这么大火气,不过我宫里有不少殿下赏赐的降火茶,要不,我安排他们给你送点来?” “多谢。”王熙儿别过脸,干干脆脆地拒绝。 王姝担心熙儿又把栗良娣惹怒,于是抢在他们之间说道:“不知道今日栗良娣亲自来云鸾殿所为何事?” “我是凑巧经过,所以来看看。”栗良娣收敛笑意,严谨地说道:“当然,我带来荣儿也是想跟你道声谢,别以为我栗妍真的不分是非黑白;当日,若不是你出言,想必殿下也不会重用庄绍郁,不用庄绍郁,荣儿也就不会好得这么快,归根究底,这件事情有你一份帮助。” 听到栗良娣这么说,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而王姝更是受宠若惊,难以置信;栗良娣看得出王姝的震惊,却又补充地道:“但是,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会感激你;要感谢的是荣儿,而不是我。” “我明白。”王姝心里冷笑,处之坦然地回道:“就算不是刘荣,我也会挺身而出。” 栗良娣嗡了嗡嘴,蹙眉又道:“还有,我不想欠你一个人情,所以你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只要我昭阳殿拿得出来,我一定给你。” 王姝淡定地笑了笑:“虽然云鸾殿比不上你昭阳殿,但是皇宫之中,多的就是荣华富贵,这些金银珠宝够了就好,太多只会招来麻烦。” 栗良娣不悦地再问:“这么说,你不领情?” 王姝颔首说道:“其实今日栗良娣带着公子荣前来云鸾殿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姝儿觉得这一点胜过金山银山的价值,所以不是姝儿不领情,而是情意已够,姝儿已经领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栗良娣傲然地说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现在不要,以后也别想得到。” “我……” “我们要一个人。”王熙儿猝然开口打断王姝的推辞;王姝和栗良娣纷纷扭头望着王熙儿。 “什么人?”栗良娣冷着脸,紧张地问。 王熙儿仰起头,毫不客气地说:“我们要昭阳殿一个宫女。” 说到这里,王姝恍然一惊,知道王熙儿说的谁;当下之际,王姝也瞅着栗良娣,点头附和:“若是真要什么,姝儿确实只要一个宫女。” 栗良娣疑虑地看着她们两姐妹,试探地问:“你们要谁?” “就是栗良娣的梳头宫女,丁香姑娘。”王姝脱口而出,坚定地道:“当然,良娣肯割爱的话,姝儿感激不尽。” 栗良娣转了转眼珠子,倏然仰天大笑;王熙儿和王姝相视而解惑,待到栗良娣站起来,踱步说道:“这个丫头,就算你们不要,我也打算把她送到宫女苑了。” “栗良娣不必费心,不如将丁香赐予云鸾殿。”王姝也跟着站起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倒是能做一个顺水人情。”栗良娣若有所思,勾唇阴笑:“但是从今往后,你我任何恩怨一笔勾销。” “一言为定。”王姝凛然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惊勿宁 丁香憔悴之色令人堪忧,她缓步走来,跪拜施礼;王姝奔过去亲自扶起丁香,两人相见,反而哽咽难语。 要说再相聚,恍如隔世,而今丁香招人弃鄙,王姝却登上美人之位;唏嘘之下,无不怨声叹息,好在彼此心系对方,还能有相聚这一天,也算是不枉此生为友。 “我好像有许多话堵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姝屏退左右,连王熙儿也被她支开,只留下丁香陪同自己漫步回廊中。 丁香苦笑一声,颔首说道:“奴婢知道,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已经不一样了,是殿下的王美人,也是太子宫的主子。” “不。”王姝淡然地说:“我从未觉得我是殿下的谁,更不是太子宫的主子。” “那时候得知你出了宫,奴婢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丁香幽幽地道:“还记得那会儿,我们一起在宫女苑偷偷吃糕点,现在想想就觉得亲切。” 王姝掩嘴笑道:“现在我们不用偷偷地吃,而是光明正大地吃,只不过,东西还是一样,味道却变了。” “味道没有变,是当时的心情已不在。”丁香扭头又说:“人的心境一变,周围的任何事情也都相继发生改变,甚至连自己的心也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所以吃起来的时候,心不一样了,味觉也变了。” 王姝止步,凝视丁香,冷静地说:“现在我没有变,我还是王姝,还是那个喜欢学着丁香姐梳头的王姝。” 丁香欠了欠身,恭敬地俯身:“奴婢也是奴婢,奴婢只能是为王美人梳头的奴婢。” 王姝定神思虑片刻后,伸手握住丁香的手,莞尔笑道:“其实我们不必拘于身份的改变,只要心不变,一切都不会变。” “王美人说得极是。”丁香端着身子一动不动,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不知道丁香紧张什么,可丁香的微妙变化却令王姝落下心病。 时至冬日,沉寂的时节,夕阳也透着惨白,沉沦于西山。半夜,凄厉的寒风,肃杀的霜雪笼罩在皇宫整个上空;阴风滚滚,冷气侵肌,没有人愿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逗留。 长乐宫的窦皇后一整夜被窗外呼啸的狂风惊扰得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风声狞烈,犹如鬼哭狼嚎绕耳;窦皇后哑嗥惨嘶,呻吟挣扎,忽见四周黑暗,面前一双星眸炯然,寒光逼人,她很久没有看东西看得这般清晰,而眼前最不愿看到的却慢慢靠近,只道是星眸主人乱发蓬松,血口张开,獠牙交错,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奸笑。 “窦漪房,还我命来……”那声音分明是女声,虽低沉却很明确,就是要窦皇后的命。 “尹氏,本宫的地方岂容你放肆。”窦皇后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滚下去。 寝宫的动静让外面的咏絮着急地闯入,当看到窦皇后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时,咏絮又惊又急,奔过去扶起窦皇后,嚷道:“娘娘,您怎么了?” “把她赶走,本宫不想见到她,不能见到她。”窦皇后激动不已,在空中胡乱狂抓。 “娘娘,您不想见到谁啊。”咏絮担忧地说:“娘娘,寝宫只有咏絮一人,娘娘……” “咏絮?”窦皇后拼命地睁大双眼,抚摸咏絮的脸颊,惊恐地怒问:“咏絮,你为何不点燃宫灯?本宫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快命宫女将宫灯点燃啊。” 咏絮心里一惊,扫视一眼明亮的宫灯,又忍不住在窦皇后的眼前晃动自己的一只手指,然而这一切窦皇后都不知道,她后怕地捂着嘴,一时间速手无策。 窦皇后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扭头,听到咏絮没了声音,当下沉了脸,冷冷地问:“咏絮,你告诉本宫,寝宫内究竟有没有宫灯?” 咏絮扑通跪下,叩首喝道:“娘娘,奴婢还是先去把太医传来吧。” 窦皇后踉踉跄跄地后退,吓得咏絮赶忙扑上去扶着她,然而要强的窦皇后却一把推开咏絮,她摇晃着站稳,凛然说道:“本宫没有事,本宫不会有事的。” “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回吧,再拖下去势必会影响诊治。”咏絮忧虑地劝道:“娘娘,奴婢求求您了。” 窦皇后转了身,摸索着走向床榻边,她苦笑两声,恨恨地啐道:“尹姬啊尹姬,你的诅咒终于应验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此怕了你?我窦漪房这辈子就没有害怕过,即便你化作鬼魂,我照样杀鬼。” 唐子衿房间里太多缝隙,入冬后一直都很寒冷,被褥也少几乎不暖身;也不知为何,今夜寒风特别渗人,呼呼地吹响外面的枯叶,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又冷又怕的唐子衿再也呆不下去了。 兰落把衣柜里藏着的牌位拿出来,然后安置在一张矮桌上面,她今晚上准备了不少东西,牌位被她擦了又擦,平时都不能拿出来,所以只能藏着,而今日不同,是逝者的忌日。 “咦,兰落还没睡?”快要走到兰落厢房的唐子衿张望时,看到兰落的房间还有光亮,于是她加快脚步。 兰落准备的都是祭品,她将牌位放在桌上,自己三跪九拜十分恭敬。 躲在窗边的唐子衿偷偷地瞧见,她眯着眼聚精会神地望去,看到牌位上面好像刻着几个字,究竟是什么字,她就看不太清楚了,但是身子不知不觉地往前倾,碰到了窗棂,弄出响声。 兰落回头张望,窗外没什么异样,突然有人敲门,唐子衿在外面嚷道:“兰落,我被子不暖和,我想跟你睡,好吗?” 兰落脸色一沉,犹豫片刻,然后熟练地收拾好东西,再去开了房门;前后不到一刻钟,唐子衿看到兰落气喘呼呼,于是走进去故意张望,又说道:“兰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我刚刚还担心你睡着了呢。” 兰落抿着嘴,走去关好门,而唐子衿一直在房间里转悠,可房间也不大,一目了然,就是没找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兰落伫立门口,呆呆地注视唐子衿,这下弄得唐子衿不好意思了,她憨笑两声说道:“我是想看看,你这里是不是跟我那里一样,透风的地方太多,睡着的时候总是凉飕飕。” 兰落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窗边关好窗子,她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些被褥,唐子衿走过去帮忙,不经意瞟见衣柜里面还有叠好的新衣裳,于是又问:“哇,兰落,原来你这里还有这么多衣服,我看看……” “呃……”兰落扔下被褥,挡住唐子衿的手,然后关上衣柜,冷厉地瞪视她。 唐子衿从没有看到过温顺的兰落会露出这么可怕的模样,顿时吓得她后背一凉;可见兰落心中有个很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绝不能触碰,否则兰落就会处于防备敌意的状态。 “呵呵,不看就不看嘛。”唐子衿干笑两声,走到一边说道:“谁还没有个纪念的东西,以后我都不碰了,你别生气好吗?” 兰落缓了缓神情,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激了,于是她捡起地上的被褥走到床边,朝着唐子衿点点头,示意让她睡在里面;唐子衿莞尔一笑,马上脱了衣服跳上chuang,她躺在兰落身边,偷偷瞄了一眼紧闭双眼的兰落。 除却脸上残留的岁月的痕迹,其实兰落应该还是很好看的女子,她鬓角的白发过早的出现,应该是长时间的抑郁才会弄得如此,不过兰落又像是很聪慧的人,凡事都考虑周到;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说她是宫女,为何也会在冷宫?若是犯了事儿,把她安排在宫女苑做低等宫女不是更好的惩罚吗? 思着想着,唐子衿更加睡不着了;她仔细地回想刚才那个牌位,会不会是兰落的家人?越想思绪越诡异,弄得唐子衿越害怕;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唯有满脑子的牌位陪伴。 王姝瞥了一眼窗外,寒风呼呼作响,搅得今夜不得安宁;她收住目光时,瞅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叹地说:“这时候我想到一个人。” 丁香伺候王姝梳头,笑着又问:“王美人想到谁?” “唐姬。”王姝毫不避讳地说:“冷宫会不会更冷?” 丁香手一抖,心颤地说:“奴婢也不知道。” “你在宫里这么久了,也没有去过栖台宫?”王姝不解地问:“是不是真的如传言所说,那地方是禁地?” 丁香长吁一口气,沉声说道:“倒也不是禁地,只是没有必要去,去了也晦气。” “是吗?”王姝沉吟片刻,忧虑说道:“但是唐姬在那里,我不能不去。” “王美人,你……”丁香怔然,挪着身子转到王姝跟前,语重心长地说:“王美人,奴婢劝你还是不要插手唐姬的事情,这弄不好恐怕还会害了你。” 王姝喟然长叹:“若是我眼睁睁看着唐姬在冷宫自生自灭,你认为我这个王美人能坐得舒坦?” “可是……” 王姝沉郁忧色,安抚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轻易就让别人有机可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收买人心 刘启心急万分,面对皇后娘娘突然失明,他速手无策越发觉得自己无能;回想过往,每每与皇后对峙,看似相互关爱却又总是水火不容,如此这般,自己的不孝简直有愧于天地。 “儿啊……”窦皇后倚靠卧榻,似乎感应到刘启,便嚷了一声。 “母亲。”太医看诊后退下,于是刘启扑上去,半跪着握住窦皇后的手,他的悔恨此刻显得多么苍白,纵使与母亲相距咫尺,却无法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悲恸。 “启儿,娘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不瞎。”窦皇后抚摸着刘启的脸颊,勉强露着微笑:“你不必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母亲,我……”刘启蹙着眉,惆怅地说:“你放心,我今后一定多陪陪你。” “你要在父皇身边多学治国的本事,哪里有时间陪我?这份心意,我是知道的。”窦皇后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两母子赌气赌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这回儿却因为我双目失明而破镜重圆,说到底这就是因祸得福,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睦睦了。” 窦皇后这么说反倒让刘启无言以对,他把脸靠着母亲的手背,感受到母亲身上传给自己的热量,这种从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爱是多年前自己最初的依赖,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以为羽翼已丰,挣脱母亲的双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几乎为所欲为;从反叛的自己到成熟的他,当初的严厉变成刘启成长的标志,现在他的心反而很透彻也很放松,无论如何,他能在母亲身边就是莫大的幸福,他曾经不屑,现在才发觉难能可贵,好在不晚。 思及此,刘启释怀一笑,叩头说道:“母亲,以后我还是会常来看你,你放心,国事我也不会耽误,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才是我的好孩儿。”窦皇后也展露笑颜,不再牵强。 “你确定?”栗良娣惊愕地追问。 月莹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良娣,此事千真万确,应该不假。” 栗良娣转了转眼珠子,撇着嘴冷笑说道:“哼,这个老太婆总是跟我作对,现在瞎了眼,老天爷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月莹犹豫片刻,继而说道:“虽然皇后娘娘失明,但是奴婢听说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十分重视,一有空就会去长乐宫陪伴娘娘左右。” “殿下本来就很有孝心,只是以前皇后娘娘总是严厉,让殿下吃不消所以才会两人闹翻。”栗良娣踱步说道:“看来这一次反而让他们母子化解不少误会。” 月莹机警地说道:“良娣,既然如此,其实这一次也是您的机会啊。” 栗良娣心一沉,扭头便问:“什么意思?” “您想想,皇后娘娘双眼失明一定心中苦闷,若是有良娣前去开解,又顺便多加照顾,岂不是换得宫里的美誉?”月莹狡黠地说:“说不定到时候皇后娘娘对良娣刮目相看,同样冰释前嫌,这样一来,岂不是为良娣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栗良娣恍然笑道:“嗯,有点意思。”她转过身,对着月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说你这丫头脑袋里倒是有不少好主意。” “还是良娣调教的好,奴婢这点皮毛那都是良娣提点才想的到。”月莹谄媚地奉承。 “哈哈。”栗良娣掩嘴大笑:“我就喜欢你这张嘴巴。” 王熙儿学着姐姐刺绣,不过弄了一会儿就没耐心,她嘟着嘴叹息一声,不悦地埋怨:“我说姐姐,你绣这么多香囊到底有没有用处?” “应该有吧。”王姝绣得很认真,头也没抬,随口回道。 “应该有?”王熙儿拉着王姝的手臂,吧唧一下嘴唇说道:“那你还是别绣了,万一没什么用处,那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王姝放下绣针,对着妹妹严谨地说:“熙儿,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试一试;皇后娘娘暂时失明,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听说殿下为了照顾娘娘,几乎整天都陪着她,既然殿下能做到这么尽心尽力,我们是不是应该拿出自己的努力?” “姐,那是殿下的娘,又不是你的娘亲。”王熙儿不屑地说道:“再说了,那么多人关心,也轮不到你吧。” 王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你要是嫌累,那就休息吧。” “我是担心你累着。”王熙儿关心地说:“你看看你,知道皇后娘娘失明后,连夜赶出这么多香囊,还有啊,这些花瓣也要经过精心挑选,我真是替你不值。” 王姝刚想反驳,岂料王熙儿一股脑儿将闷气发泄出来:“都这么久了,殿下来云鸾殿看过我们几次?哼,我是无所谓,他不来我乐得清闲,可是姐姐你对殿下是有心的,我都能看得出来,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看不出?” 王姝尴尬地垂着头,幽幽地说:“殿下忙于国事又要照顾皇后娘娘,自然不能分身。” “你错了。”王熙儿忿忿地道:“他啊,是在栗良娣的温柔乡,根本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姝忍不住扑哧一笑,王熙儿惊疑地问道:“姐,你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你刚才那个样子反倒是一个怨妇吃味的模样。”王姝心平气和地劝道:“其实殿下来与不来,我们还不是照样生活下去,正如你所说,殿下不来,我们乐得清静;我对殿下有意那又如何?难道非要强迫人家对我也有情?其实有时候想想,觉得殿下还是长情的,至少他对栗良娣就是如此,若是随随便便变了心,恐怕我也不觉得殿下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眷恋了。” “姐,你说这么多,我还真搞不懂。”王熙儿抿着嘴,思虑地说:“不过我相信你是对的。” “我想,我也分不清对与错了吧。”王姝别过脸,若有所思地呢喃。 王熙儿撇了撇嘴,问道:“姐,你以前在家中事事都是强出头,从不让我们受到半点委屈,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你事事都退缩,难道你真的甘于人后?” “我就是做几个香囊了,你还唧唧歪歪。”王姝平静地说道:“再说了,这几个香囊的作用,你千万不能小看,到时候你就知道它们的作用了。” “是吗?”王熙儿将信将疑。 “我们赌一把。” 王熙儿来了兴致,忙问:“赌什么?” 王姝转了转眼珠子,深思熟虑地说:“赌你陪我演一场好戏。” “一言为定。”王熙儿爽快地应道。 窦皇后的事情成了皇宫里的焦点,任何一个人都不敢怠慢,有些也是隔三差五地来探望聊表心意,当然来得多了自然闹心,窦皇后并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好心,可是虽然她眼睛瞎了,心却明亮着,是什么样的嘴脸,不用眼睛看,就用心感受,便能得知七八分。 太子妃反正在中安宫没什么事情,闲来无事就来守着窦皇后,一来是尽孝道,二来还能趁机看到太子殿下,所以这笔买卖也划算;窦皇后本就向着太子妃,自然很乐意太子妃守着自己,私心下,窦皇后还刻意为太子妃和殿下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只是刘启却依然无视太子妃,他的心执拗的很,故意装不懂,浪费了窦皇后一片心意。 “栗妍叩见皇后娘娘。”栗良娣按捺不住还是来了长乐宫,窦皇后出于对儿子的尊重,也并没有给栗良娣难堪,只不过皇后娘娘身边还有太子妃,栗良娣也只能靠边站。 大伙儿正在阁楼上围着火炉谈笑,这时候宫女来通传,说云鸾殿的王美人求见皇后娘娘;这算是一家子全都到齐了,把窦皇后乐得是合不拢嘴。 只见来者长裙曳地,素雅出尘,碎步轻灵,柔然笑颜;王姝双手紧握置于胸前,站定后向每一位上殿施礼问安,眉角洋溢的乖巧真是惹人爱怜,行礼的姿势,谦卑而毫无差错。 坐在皇后身边的刘启看到王姝眼睛都痴迷了,栗良娣媚眼一扫,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是王姝吧?” “回禀皇后娘娘,正是姝儿。” “今儿个怎么觉得特别清香。”窦皇后眼睛看不见可是其他部位变得十分敏感。 王姝礼毕后,再往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娘娘,王姝今日来,其实还带了一些东西。”说着,王姝命芸梵和丁香将香囊摊开,众人不解,纷纷将目光移到香囊上。 香囊都是一个大小,不过颜色各异,王姝拿起其中一种橘红色香囊,对着大家说道:“王姝得知娘娘的情况就连夜想了个办法,当然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是试试也是好的。” “你说说看。”刘启笑着催促。 “像这种橘红色的香囊,里面有放着菊花花瓣,走路时菊花花香便能飘动。”王姝一本正经地说:“若是宫女佩戴这样的香囊,走进皇后娘娘时,娘娘就能根据她们身上的气味而知道是什么样的宫女。” “这里有五种颜色。”咏絮问道:“就是说你把长乐宫的宫女分为五种?” “咏絮说得很对。”王姝点点头:“香气太多反而容易混淆,所以王姝将娘娘身边的人分成五种;其实很简单,像咏絮这样的贴身宫女,一定是佩戴比较明显的花香,而我准备的正是兰花花香,兰花的香味淡雅,又不会浓郁,咏絮平日在娘娘身边最久,若是用太浓的香气,反而会让皇后娘娘不舒适。” “呵呵,王美人想得真周到。”咏絮走过去拿起丁香手中的浅绿色香囊,她迫不及待地系在自己腰间,也觉得特别清香。 窦皇后长吁一口气,勾唇笑道:“果然还是王美人有心思,这比那些过过场走走表面功夫的人好多了。” 栗良娣气得咬牙切齿,瞪着王姝的眸光仿佛是一把把尖锐的利刀。 太子妃看到咏絮的香囊,笑着说:“之前王美人也给我做过一两个香囊,到现在我都爱不释手呢。” 刘启有心瞟到王姝的手指,他突然隐去笑容,起身走过去,试图抓住王姝的双手;刚开始王姝还躲闪,可是刘启硬是捉住她,掀开了衣袖,赫然发现王姝的食指和中指全都受了伤。 王姝羞怯地垂着头,太子妃见状吃惊地倒吸一口气;窦皇后觉得不对劲,紧张地问:“怎么了?” 太子妃掩嘴说道:“王美人手指受伤了,想必是绣香囊的时候弄伤的。” 王姝慌张地解释:“这都是皮外伤,都怪姝儿不仔细,否则也不会受伤了。” 丁香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说道:“是奴婢们不好,没有尽责,可是王美人说,一定要自己亲手缝制,她担心香囊不过关,所以这三日来,王美人一个人在语花阁连夜赶出这么多香囊。” 窦皇后紧闭着双唇,默默地点头;刘启更是心疼不已,握着王姝的柔荑,也不敢用力。 “那现在还疼吗?”刘启柔情地低喃。 “殿下不必担心,上了药已经不觉得疼了。”王姝轻声地安抚。 “这份心,怕是我这个太子妃也做不到啊。”薄蓉绮赞叹地说。 窦皇后心里很是感动,她伸着手嚷道:“姝儿,来,到我这里来。” 王姝抽回手,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刘启,然后走到窦皇后身边;只见皇后娘娘抚着王姝的脸,握着王姝的手,动容地说:“你这个傻丫头,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宫女吧,你受伤了,我怎会过意得去。” “这是王姝应该做的。”王姝认真说道:“得知娘娘遭遇这样的事情,王姝却什么都不能做,唯有尽点微薄之力。” “还是我们启儿有福气。”窦皇后宠爱地笑道:“得此知己,夫复何求。” 太子妃看了看王姝,又瞅了瞅太子殿下,于是拉着窦皇后又道:“娘娘,您说这是殿下的福气,其实也是您的福气,不过您这样一直抓着姝儿,看看殿下,心里都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哈哈。”窦皇后揶揄地说:“哎哟,你看看,我这个瞎眼老太婆真是太不懂风趣了。” 大家正说间,栗良娣猝然一头热,冲出来说道:“皇后娘娘,其实王美人这么做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栗良娣的话顿时惊得在场人收住了笑容,特别是窦皇后板着脸,怒问:“栗良娣,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家看看,就算我身上没有香囊,皇后娘娘不照样分辨出我是谁。”栗良娣冷扫一眼王姝,看到她镇定自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栗良娣,虽然娘娘能分辨出你,可若是宫女前来,不说话,娘娘也不知道是谁啊。”太子妃说道。 “宫女本就是伺候娘娘的,娘娘根本就不需要知道她是哪位宫女。”栗良娣毫不客气地说:“况且,五种香气全都聚在一起,岂不是照样分辨不出谁是谁。” 王姝淡定地说道:“所以这五种香气截然不同,就算混在一起也容易分辨。” 窦皇后清咳两声,冷冷地道:“栗良娣,我看你就没有弄清楚一件事情,本宫要的并非这些香囊,也许你说的对,这是多此一举;然而,有些人只会磨嘴皮子,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孝心,哼,虽然我双眼失明,但是我心不瞎。” “皇后娘娘,其实栗妍也是很关心您的。”栗良娣急切地说,可是除了空喊,没有拿出任何一个可信的证明。 “这种话我听了也觉得多余。”窦皇后不悦地叱喝。 “娘娘……” “栗妍。”刘启指责地劝道:“你少说一句,这里是长乐宫,不是昭阳殿。” “殿下,你也……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吗?” “我就是因为清楚你所以才不想你弄坏大家的心情。”刘启冷着脸,斥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些不太舒服吗?月莹。” “奴婢在。” “把栗良娣送回去好生休息。”刘启头也不回地命令,根本就不给栗良娣申辩的机会。 栗良娣离开时朝着王姝瞪一眼,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温馨的家庭聚会中,唯有栗良娣战败而归,而她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出其不意;王姝目送栗良娣,她同样是一副不可侵犯的姿态,这样的气势令栗妍错愕,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来自王姝的面目,或者说,她犀利的眸光中暗藏挑衅的讯息。 一个懂得扮猪吃老虎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怕,只可惜栗良娣到此刻才看清楚;她这是第一次接王姝的招儿,可以说输得惨烈,因为栗良娣花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未曾获得窦皇后的肯定,可王姝却一次搞定了窦皇后,是她的失败还是她的失误,结果可想而知。 王姝扯动嘴角,一抹急速消失的冷笑掩盖了她内心的狡黠;她不可否认,为了这一次的胜利付出三天来的心血,但是她同样清楚,这么一个小小的胜利才只是刚刚拉开战争的序幕,接下来,她要迎接的就是栗良娣毫不留情的反击;她忍,忍够了,守着语花阁,她本以为能真正心如止水,可是她不想虚度年华,至少她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对得起自己的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宵祸事 “哐啷——”回到昭阳殿,寝宫又是一阵风暴;栗良娣是看到什么就随手扔在地上,闹腾下来,整个昭阳殿狼藉一片,看着就触目惊心。 月莹让收拾东西的宫女赶紧撤出去,否则她们等会儿就遭殃;不过月莹还是得壮着胆子才敢靠近,这时候的栗良娣一点就燃,火势不小。 “气死我了,这个王姝,根本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栗良娣转身怒吼:“月莹。” “奴婢在。”月莹跪下伏在地上。 “是你说的去长乐宫讨好皇后娘娘,看看今天……全都让王姝占了威风。”栗良娣切齿地啐道:“早知道我也会安排几个宫女做香囊,哼,这些雕虫小技,我不屑。” “良娣息怒。”月莹战战兢兢地劝道:“虽然这次让王美人占了势头,可是有件事能肯定的,那就是讨好皇后娘娘这招没有错啊。” 栗良娣冲上去,不耐烦地低吼:“可现在是,我让窦皇后越来越讨厌,而王姝却一次性就把皇后娘娘收买了。” “所以奴婢觉得王美人也用了心机。” “还用你说吗。”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冷厉地啐道:“刚才我离开时,就看到她望着我的眼神,那种得意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月莹心事重重地嘀咕:“看来奴婢一开始低估了王美人,这个王美人绝不是善主儿,从今日之事方能看出她用心颇深,绝不是唐姬之辈。” “哼。”栗良娣低沉地骂道:“你少在我面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今日确实是我大意才会让她得逞,不过我绝不能再给她这种机会。” 月莹顿了顿,思虑地说:“良娣,难道这件事情您打算就这么完了?” “你说呢?”栗良娣阴冷地坏笑,说道:“她想做孝女,好,我就成全她。” 太子刘启赶去语花阁的时候算是比较晚了,因为处理国事比较繁重,所以回到太子宫的时候大概是酉时;现下冬日,太阳下山的特别早,天也黑得快,不过宫灯明亮,指引着刘启前往语花阁。 刘启没有让其他内侍相随,也没有叫晏南先去通传,让王姝出来迎驾;他想悄悄地靠近,感受到她最真切的一面;可是来到语花阁,方知王姝并没有在室内,芸梵和几个宫女都说王美人去了后院等雪,这可有些奇了怪了,第一次听到有人等下雪。 刘启起初远望,但见廊亭中女子别样风流,与身边宫女说笑时,也显得端庄沉静,仪态安闲;再往前,脚步都止不住,眼神更是移不开;那双长黛,如新月一般挂在净白的脸上,明眸黑白分明,清透着仿如仙人的灵气。 许是感应,王姝眉头一抬,与太子殿下撞上目光,不过有些惊讶却不慌乱,王姝带着丁香前去迎接殿下。 “姝儿见过殿下。”王姝微颦浅笑,刘启跨步上前握着王姝的手,温和地说:“我听说,你在后院等下雪?” 丁香瞅了瞅王姝,笑着说:“王美人说,雪水收集了好煮茶,因为是今年第一场雪,所以更加谨慎了。” 刘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当初你一个人等露水,等到天明,如今又等雪水,不顾严寒,看来不是你疯了,就是我大惊小怪了。” 王姝笑逐颜开地说:“殿下,这里冷,你还是先回宫吧。” “诶。”刘启抿着嘴说道:“就因为冷,所以我才来,既然你想等第一场雪,那我也陪着你,好比那时候我陪你等露水一样。” 王姝羞涩地笑道:“可是殿下,我也不能确定今晚上一定下雪,万一毫无所获,岂不是浪费了殿下的时间?” 刘启蹙眉说道:“怎会浪费?有你相伴,即便等不来雪水,我也心甘情愿。” 王姝心里涌动的情愫难以抗拒太子殿下的神情相伴,她不再多说,由着殿下紧紧地搂着自己;刘启站定后,扭头又问:“为何每次你都要亲力亲为?为何你总是那么认真。” “再不认真,我们都老了。”王姝仰望太子殿下,幽幽地说:“也许结果我们都能猜到,无非就是两种,然而过程是我们所不能把控的,也是未知的;每走一步我们都会思索,思索欢乐,思索悲伤,思索感动,思索茫然……这些都是结果不能满足的欲望。” “所以你很认真,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个过程。”刘启咧嘴而笑。 “殿下说得对。”王姝点了点头,对着刘启又道:“亲力亲为方能无怨无悔,其实姝儿并不是真的需要那些个赞美,姝儿看重的是一颗心,是那颗因为情义而跳动,是因为真诚而兴奋的心。” 刘启将王姝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故意笑问:“现在呢?姝儿感受到什么?” “殿下的心。”王姝脱口而出:“不是为姝儿跳动。” “姝儿,我……”刘启想解释,可是王姝却补充地说:“因为殿下和寻常人不一样。”说着,王姝也将刘启的心放在自己胸口,她情意绵绵地说:“姝儿的心是为殿下而跳跃,可是殿下是未来的皇帝,是朝廷的希望,是百姓的寄托,所以殿下的心为江山社稷而跳动,流着皇室的血脉,拥有的又何止我一个。” 刘启动情地叹息:“难怪皇后娘娘也说,有此知己,夫复何求,我刘启何德何能,尽然会遇到你这样善解人意又贤良淑德的佳人。” 王姝俏皮地低眉,抽回手,说道:“殿下,虽然姝儿心里很明白,可是姝儿是女人,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跟后宫所有女人一样,都想寻一个安宁的家,有一个相守的知心人,这辈子也不枉此生了。” “难道我不行吗?” “殿下不缺姝儿。”王姝抬眸说道。 “姝儿怎能这样说。”刘启眸光凄楚的盯住王姝,落寞地说道:“虽说我生为太子,身边女人来来去去不计其数,然而这根本就不是我所愿,我是皇子,我有作为皇子的责任,我必须开枝散叶,不能让皇后娘娘和皇上操心;但是,有谁会想过,一个皇子变成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希望的并不是身体上的快感,而是精神上的慰藉。没有人会明白,没有人会去想,他们眼中的我,不可一世,好像是拥有一切,其实什么都没有。” “殿下……”王姝扑上去,紧紧地搂着刘启,她的头埋进刘启怀中,从容地说道:“姝儿第一次离开皇宫时,其实很不舍,但是那个时候姝儿无从选择,在长公主府上,姝儿一直都闷闷不乐;姝儿不敢奢望,但求能默默地祈祷,若是与殿下再见,此生定当不离不弃。” 刘启幸喜若狂,捧着王姝的玉颊:“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长公主府喝醉吗?因为那个时候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其实那天晚上我赶过去要见殿下的。”王姝咬着唇,难受地说:“只是赶到时,殿下已经去休息了,本来我想第二天起个早去面见殿下,谁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一直拖着,迟迟都不敢跟殿下解释清楚。” “我知道。”刘启拥着王姝,嗅着她秀发上的清香,陶醉地说:“我知道老天爷就是如此,当初你在郭老的木屋里,我们差一点就见了面,可是后面还是几经周折,只要老天爷让我们在一起就好,这个过程正如你所说,我们无法掌控,却能带来更多的思索。” 王姝盈盈的眸光溢出多情的泪水,她呼了一口气,望去,正巧看到雪花降落地面。 “呀,下雪了。”王姝挣脱刘启,嚷着笑道:“殿下,下雪了。” 刘启牵着王姝奔向廊亭外面,他们站在雪地里忘情地旋转,突然王姝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刘启也跟着倒在旁边;他们平躺着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感受雪花落在脸颊上时带来的快感,这样的惬意很简单却来得特别真实。 “小时候,我跟妹妹就喜欢在雪地里玩耍,那个时候家中太穷,衣服也不多,但是我们玩的累了就忘了寒冷。”王姝看着天空,微笑地说。 刘启转过头,看着王姝的侧面,小声地说:“我对不起熙美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 王姝也转过来,对视刘启,平静地说:“很多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谁对不起谁,我相信殿下。” “可是我发现熙美人似乎不太愿意看到我。” “妹妹暂时没有调整过来,不过……”王姝想到周晨,于是为难地说:“她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我相信时间能改变。” “当初我担心你会记恨我,所以不敢面对。”刘启抚摸王姝的脸颊,柔情地说:“现在知道姝儿如此通情达理,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熙美人,我也相信时间能让我弥补。” 晏南看到廊亭中没了人,于是跑过来寻找,发现太子殿下和王美人睡在雪地里,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哎呀,殿下。”晏南担忧地嚷道:“殿下,您没事吧?” 刘启扶着王姝坐起来,晏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殿下,您怎么睡在雪地里了,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感染风寒,岂不是要了奴才的命啊。” 刘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有那么严重吗?” 王姝扑哧一笑,催促地说:“殿下,晏公公也是为了你好,否则他要说我带坏殿下了。” “奴才不敢,不过奴才还是觉得回宫休息比较好,这么晚了又天寒地冻,真心不能久留啊。”晏南小心翼翼地提醒。 刘启扶着王姝站起来,他故意指着晏南说道:“你啊你,每次都是很不适宜地闯进来打扰我和王美人谈情说爱。” “殿下,谁跟你谈情说爱。”王姝撅着嘴,揶揄地说:“我可没有。” 晏南摸了摸后脑勺,憨笑地说:“殿下,要不您今日就留在语花阁?” 刘启自然是满心欢喜,不过还是强忍装作不在乎,扭头瞅着王姝,故意说道:“那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王姝早就看穿刘启那点小伎俩,于是嘟着小红唇,说道:“我可不希望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半夜三更地找人来闹。” “我看有谁敢。”刘启板着脸对着晏南命令:“传令下去,今晚上若是有谁胆敢骚扰语花阁,我定不饶恕。” 晏南笑呵呵地应道:“诺,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把无关人等全都挡在外面,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殿下和王美人‘谈情说爱’。” “晏南,我说了,我才没有和殿下谈情说爱。”王姝飞红了脸,赌气地说。 “没有吗?”刘启凑过去,在王姝耳边嚼舌根,待她想逃之时,突然刘启大手捉住了王姝;然后二话不说打横抱着她往语花阁的寝宫走去。 长乐宫几乎沸腾了,宫女们怨声载道,连咏絮都没放过,不过她忍着痛痒帮着安抚其他宫女;窦皇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将太医找来,经过太医的诊治,说是这些宫女全都中了毒,中的是一种叫“天蟾草”的毒粉。 “启禀皇后娘娘。”沈太医凝重地说:“这种天蟾草无色无味,并且跟一般花粉并没有两样,但是一旦误食就会全身麻痹,生出毒疮,严重者还会伤及性命啊。” “什么?”窦皇后难以置信,震惊地问:“本宫的长乐宫怎么会有这种毒粉?” “这个老臣就不清楚了。”沈太医俯身说道:“不过臣已经开了几副药方,只要宫女们按时服用,应该不会有大碍,只是……臣有些担心,万一不揪出毒粉的来历,恐怕之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岂不是整个长乐宫人人自危,也是皇后娘娘脸上无光啊。” “当然要找出元凶。”窦皇后冷斥道:“咏絮。” “奴婢在。”咏絮捂着身上的毒疮,痛苦地应道。 窦皇后压制愤怒,心疼地说:“算了,你去休息吧。” “多谢皇后娘娘。”咏絮被其他几个宫女扶起来。 这时候安在福站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说:“回禀娘娘,奴才几个倒是没什么事,能为娘娘调查此事。” “嗯,那你马上去查探。”窦皇后点了点头。 “诺。”安在福刚转身准备去调查,谁知窦皇后心里一沉,忙叫住他:“等一下。” “娘娘,还有什么事情吗?”安在福折回来问道。 窦皇后从卧榻上站起来,凝思片刻,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啊。” “娘娘,莫不是您知道什么了?”安在福好奇地追问。 “为何本宫跟你没有任何事,而出现问题的都是本宫的宫女。”窦皇后蹙着眉头,思索地说:“下毒之人究竟是所为何事?” 安在福看了看左右,跟着说道:“娘娘,正如您猜想,的确是宫女出了问题,奴才们都没有什么大碍。” 沈太医上前又问:“那这些宫女平时跟你们吃的用的东西不一样吗?” “怎会不一样。”安在福摊开手说道:“奴才们都是在一起行事,吃的用的全都是一模一样。” 咏絮心律不齐,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众人着急地扶着她,窦皇后也是担忧地嚷道:“快,快把咏絮放到本宫的卧榻上。”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起咏絮,将她安置在皇后娘娘的卧榻上,可见窦皇后对她的器重,不过如今窦皇后也瞎了眼,什么都不能做,真正个心急如焚啊! 沈太医挤进人群,跪着为咏絮把脉,他把脉的时候瞥见咏絮腰上系着的香囊,突然他不禁意地嗅了嗅,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锦帕;大家屏住呼吸看着沈太医利用锦帕将香囊结下来,然后仔仔细细地研究一番。 窦皇后由两个内侍搀扶着,她感应到四周的不宁,忍不住怒问:“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本宫,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安在福带着不少长乐宫的侍卫前往云鸾殿,王熙儿也被惊动了,可是她从寝宫出来,却看到安在福直接闯入语花阁。 晏南守在语花阁外面,本来和丁香聊得正欢,岂料安在福来势汹汹,冲到语花阁殿外。 “咦?安公公怎么这么晚了来到语花阁。”晏南跑下台阶,笑嘻嘻地套近乎。 安在福微微蹙眉,对着晏南着急地说:“奴才几个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请’王美人。” “你别逗了,这么晚,皇后娘娘找王美人干嘛?”晏南轻松地笑道:“难不成娘娘找王美人下棋解闷?我告诉你,娘娘晚了一步,刚刚殿下才发了话,说今晚上他们两个哪里都不去,只留在语花阁。” “晏南,别让我为难。”安在福冷着脸,严谨地说:“此时事关重大,不能马虎,你要是真为了王美人好,那就赶紧去把王美人叫出来,让皇后娘娘等久了,相信她更不能好受。” 看到安在福这副模样,晏南的懒散稍微收敛,此时丁香也跑过来,着急地问:“安公公,可否透露一下,究竟娘娘要王美人过去长乐宫所为何事啊?” 安在福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长乐宫出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牢狱之灾 太子殿下与王美人其实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长乐宫的安在福就已经赶到,皇后娘娘之命不能不从,晏南肯定是挡不住的,殿下担心王美人,于是跟随安在福一同前往长乐宫。 “母亲。”刘启在路上大概听到安在福的陈述,稍稍明白长乐宫发生的意外,但是他们都很震惊,同样毫无头绪。 窦皇后摆了摆手,严厉地说:“启儿,你暂时不必说情,此事本宫要亲自调查。” “难道您相信是姝儿这么做?” 窦皇后虽然看不见人,可是同样瞪着眼,模样神圣不可侵犯。 “如今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有太医检查出香囊上面确实有天蟾草的粉末。”窦皇后深吸一口气,凝重地问:“王姝,本宫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说吧,为何香囊上面有天蟾草的粉末?” 刘启扭头看着王姝,同样王姝也是回给殿下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当然,此时不能迷糊,不能因此而乱了手脚,她要静下来仔细地想一想,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问题。 寝宫里刮来一阵冷风,穿透人心,冰凉凉如今晚被寒雪凝固的夜空。静默后,王姝自知躲不过,她仰起头开口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姝儿承认每一个香囊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可是香囊里面放着的都是非常普通的花草,绝对不可能有天蟾草这样的粉末; 虽然姝儿才疏学浅,但是曾经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的毒物,相传天蟾草是西域的一种十分独特的植物,这种植物喜阴,生长的地方也必须是极阴之地,若是提炼果实中的粉末,也必须高度小心; 试问这么一个危险的事情,我王姝为何要冒着被杀头的罪名而陷害娘娘宫里的宫女?于情于理,这一点根本就说不过去,何况,娘娘可以派人去语花阁搜寻,若是能搜到一丁点天蟾草的粉末,我王姝无话可说。” 几句话下来,果然比刘启的求情还要降温,窦皇后冷静之后也寻思片刻,王姝这么用心,无非就是讨好自己,犯不着陷害长乐宫的宫女啊,再说了,天蟾草这种东西也不是任何人都有,王姝在太子宫安安分分,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毒物。 刘启等不及了,看到窦皇后依然犹犹豫豫,便说道:“母亲,其实很明显,这事情的确有误会,我也相信姝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子,审查并不能因为私交而妄下断论。”窦皇后语重心长地道:“当然,我也相信姝儿不会这样做,可是为了服众,还是有必要派人去搜查语花阁,如此一来也好完全洗脱嫌疑。王姝,你可有异议?” 王姝跪拜喝道:“王姝绝无异议。” “嗯,很好。”窦皇后点了点头,又吩咐安在福带上几个长乐宫的侍卫前往语花阁搜查。 在此期间,王姝本应该像个嫌疑人一样收押,可是刘启按捺不住,他跑过去自作主张地扶起王姝,刚开始王姝还有些不情愿,因为她不想让皇后娘娘为难,可是后面娘娘也发了话,王姝这才跟着太子一起坐在一旁。 虽说窦皇后和刘启都相信自己,然而这时王姝反而显得异常不平静,她想,这种悲剧终究还是发生了,又跟自己扯上关系,最要命的是直接发生在香囊上面,可想而知一定是有人背后搞鬼,故意陷害。 想到被人陷害,那就不可能这么简单。 安在福返回长乐宫之后呈上一包看似平常的东西,沈太医打开包裹后又很认真地分辨,最后他告知皇后娘娘与众人,说这东西正是天蟾草的粉末。 果然,事情远不止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若是要陷害,又岂能给她有喘气的机会;王姝心一沉,又发自内心地冷笑。 “这……”刘启走到安在福身边,怒问:“你确定东西是从语花阁搜出来的?” 安在福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禀太子殿下,这东西的的确确就是从语花阁搜出,当场有好几个侍卫都亲眼所见,还望殿下明鉴。” “这怎么可能,你们……” “启儿。”窦皇后斥道:“本宫说了,这是长乐宫的事情,由本宫处理。” “可是姝儿是我的女人。”刘启扑通跪在地上,与王姝并排跪在一起;王姝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担忧地劝道:“殿下,您不必这样做,姝儿不会有事的。” “姝儿,我不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刘启扭头对着窦皇后,坚决地说:“母亲,虽然这包天蟾草从语花阁搜出,但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姝儿下了毒。” “太子,你应该清楚你是太子。”窦皇后冷冷地叱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天蟾草从语花阁搜出,而王姝之前也说过了,搜出天蟾草她也无话可说,难道你还要袒护。” “娘,你不能就这么快下结论。” “殿下。”王姝拉着刘启劝道:“殿下,姝儿没做过就不怕有人查,但是姝儿明白,皇后娘娘有自己的难处,您就不要为了臣妾和娘娘起冲突了。” “果然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窦皇后点了点头,对着安在福喝道:“暂时将王美人送入暴室,待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作打算。” 安在福叩头应道:“诺。” 王姝跪拜皇后娘娘,又拜别太子殿下,刘启于心不忍,根本就难以理解;窦皇后满面心事重重,其实她也不忍,可是事情发生,就必须查个清清楚楚,否则难以平息长乐宫的恐惧。 刘启在自己殿内踱来踱去,双眼扑满血丝,可见一整晚他都没休息;晏南心里着急又心疼,但是王姝是被皇后娘娘押下去的,摊上这事儿,连太子殿下都速手无策,何况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公公。 “什么太子。”刘启赌气地自嘲:“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我看这个太子不做也罢了。” “殿下。”晏南心一颤,吓得赶紧劝慰:“殿下,这话您可不能说啊,好在是永信宫,自己的地方不会有人传出去,这万一传到皇后娘娘或者皇上耳朵里,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皇后娘娘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事情分明就是有人陷害,姝儿怎会平白无故地陷害长乐宫的人?好,就算是姝儿做的,可是沈太医也说了,没有人伤亡,既然没有出大事,又何必将姝儿送到暴室?”刘启思来想后,仍然不放心:“不行,我得去暴室看看,姝儿在那种地方肯定很难受。” “殿下,殿下。”晏南挡住冲动的刘启,好说歹说地劝说:“殿下,这事情皇后娘娘既然发了话,您再插手只怕会惹得娘娘不高兴的,奴才虽然不知道谁做的对谁做得不妥,可是奴才一直都以为娘娘是宫里最聪明的人了,奴才相信娘娘不会误判王美人,也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所以您啊,暂时先不要心急,不要动怒;您好不容易和皇后娘娘和解,眼看着感情越来越好,何必为了这件事情又弄得大家产生隔阂,奴才都替殿下您不值啊。” “我……” “殿下。”外面有内侍跑进来,跪着禀报:“周晨周先生求见殿下。” “快传。”刘启被内侍打断心情,得知周晨进宫面见自己也好有个人一起商议。 内侍退下后,不久周晨踏步而入。 “周晨叩见太子殿下。” “周晨,你来得正好。”刘启将周晨扶起来,着急地说:“我现在正烦着呢。” 周晨面露惊色,忙问:“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事情烦恼?” “为……”刘启心一想,又不太好意思与外人说自己的家事;周晨见太子殿下吞吞吐吐,便又道:“周晨愿为殿下分担解忧,只是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给草民这个机会。” 刘启沉静片刻,思虑地说:“其实你就算想分担解忧也无能为力,事实上,我自己都无可奈何。” “哦?这世上难道还有殿下不能办到的事情?”周晨惊疑地问。 刘启抿着嘴,不悦地啐道:“皇后娘娘把王美人送到暴室,我想去看她,还被自己身边的小公公拦住,说什么为了和皇后娘娘避免冲突,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受此苦难,你说说,我还算是个太子吗?莫说是太子,我甚至连男人都不是。” 周晨心思一动,紧张地问:“敢问殿下,这个王美人不知道是哪位王美人。” “哦,王美人叫王姝,你可能不太认识。”刘启踱步说道:“但是你应该见过,当日在唐姬的绮倾苑设宴,就是王姝献上了一壶‘无忧茶’。” 周晨大惊失色,迫切地追问:“殿下,这位王美人究竟所犯何事,居然被皇后娘娘送到暴室,听闻暴室是关押犯错事情的宫女和后妃的地方,难道……” “此事说来话长。”刘启反而心境平静下来,扭头说道:“本来一件好好的事情,弄成这样,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殿下,您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烦恼?”周晨问道。 “那可不。”刘启沉声道:“可偏巧皇后娘娘又一定要坚持由自己查办,弄得我都不方便插手,正愁着该怎么做才能把姝儿从暴室救出来呢。” 周晨的担心不能太过,点到为此,然而他内心的忧虑却一点也不敢松懈;好不容易调整心情才进宫,没想到刚进宫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平复的心情又被挑起波澜,翻滚时根本就抑制不住。 暴室不像牢房,关押在里面的人也区别于牢房中的犯人,不过进入这里面就很难再出去,王姝也十分困惑自己平白无故的牢狱之灾。 “你快点,皇后娘娘下了命令,不能轻易让王美人接触外界其他人。”看守的侍卫叱喝一声,然后打开牢门。 “多谢。”那人披着一件宽大的氅衣,头也被帽子遮盖住,似乎有意掩饰自己的容貌;侍卫走时,她还递给对方一点碎银子,侍卫乐呵呵地拿着银子离开了。 王姝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她微微蹙眉,谨慎地盯着来者。 走近几步后,只见那人突然跪在地上叩拜说道:“奴婢叩见王美人。” 王姝捂着胸口,惊讶地问道:“你,你是谁?” 但说着,却见那人迟疑片刻,继而掀开氅衣,好让自己露出真面目;王姝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亮看清楚此人,倏然间,她浑身一颤,讶然地半掩朱唇。 王熙儿疾步行于回廊中,她马不停蹄地朝着永信宫奔去,得知姐姐王姝的事情,唯一想到的救星只有太子殿下,可是她还不知道事情发展下来已经有些失控,是太子殿下也无能为力的。 正巧周晨从永信宫退出来,他同样徘徊在回廊中,一条蜿蜒曲折的回廊,一头是他,另一头是她;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定一方,相隔的距离正好能看清楚对方脸上微妙的变化。 “你已经见过太子殿下了?”王熙儿往前一步,端着身子,处之坦然地问道。 周晨定了定神,并未往前走,反而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倾。 “草民周晨叩见小王美人。”周晨俯身,以此掩饰脸色的尴尬。 王熙儿冷着脸,闷哼地说:“你一定要将我们弄得如此生分?” “小王美人,这是宫廷礼节,草民不敢怠慢。”周晨颔首解释。 “若是现在你面前站着的不是我,而是姐姐呢?” 周晨心一沉,抬头又道:“小王美人,草民适才在永信宫听到殿下说起昨晚上长乐宫的事情,皇后娘娘为此事而盛怒,似乎不会放过王美人。” 王熙儿恍然一惊,抿嘴说道:“都是你,害得我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我也是一大早搞清楚事情,正要去永信宫找殿下问个清楚。” “不如由在下陪同,不知小王美人是否愿意。” “你不是刚刚才退出来嘛?” 周晨难堪地说道:“因为刚才草民不敢多问,担心殿下起疑心。” 王熙儿冷笑一声,不屑地道:“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多虑,你和姐姐行得正坐得端,这有什么见不得人。” “人言可畏。”周晨缓缓地说:“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熙儿觉着有理,但是故意矫情地板着脸,就是不给周晨好脸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计中有谋 王姝回过神来平复刚才的震惊,然后上前一步扶着来者,并且关心地问道:“咏絮,你中毒的情况如何了?” 咏絮浅笑安抚:“王美人不必担心,吃了沈太医解毒的药,已经没有大碍,虽然现在脸上还有些痘痕,但是沈太医说了,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那就好。”王姝放心地点了点头:“不管事情如何,我都不希望看到有人受到伤害。” 咏絮隐去笑意,认真地说:“王美人宅心仁厚,真是没有想到有谁这么丧尽天良地陷害。” 王姝一怔,若有所思地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来探望我?” “实不相瞒,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的。”咏絮谨慎地说:“娘娘不便亲自来,然而此事也不能被更多人知道,所以刚才奴婢才会小心翼翼。” 王姝倒吸一口气,拉着咏絮的手,着急地再问:“难不成娘娘还有其它事情?” “娘娘说,昨晚上委屈了王美人,实在是情非得已。”咏絮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当时娘娘怀疑在场人当中可能有陷害之人。” 王姝惊愕地问道:“这么说,皇后娘娘是相信我的?” “娘娘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她心里啊,仿佛有一双眼睛,无论是人和事她都看得真真切切。”咏絮微笑地说:“王美人为娘娘所做的事情,娘娘自然是记在心里,又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否决了王美人;况且,娘娘一开始就没觉得事情是王美人所安排,正如王美人自己所说,这事情很明显就容易查到您头上,您做这么多都是为了皇后娘娘,何必弄得自己身陷囹圄?” 王姝展露笑颜,感激地说:“咏絮宫女说得是,我怎么会做出这样有违常理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机。” “所以事情一定是被人陷害。”咏絮坚定地说:“皇后娘娘想到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将所有香囊上面全都涂上天蟾草的粉末,可想而知这个人一定就是长乐宫的人。” 王姝咬着唇,作苦思状犹豫地说:“这么说,娘娘是让我陪她演这场戏,然后迷惑她,最后再想办法抓住凶手?” “长乐宫有这样的败类,娘娘肯定不能放过。”咏絮冷着脸说道:“并且娘娘一定会重罚。” “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头绪,有没有可怀疑的人?” 咏絮抿着嘴,摇头说道:“皇后娘娘毕竟看不见了,也就无法一个个追问考查,所以她将事情交给奴婢去查办,而为了不打草惊蛇,奴婢也只能偷偷进行。” “真是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咏絮歉疚地说:“奴婢觉得自己没用,只能苦了王美人。” 王姝莞尔笑道:“我知道皇后娘娘是相信我的,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咏絮,你回去告诉娘娘,就说我王姝一定会安安分分地在暴室等着她抓到凶手。” 咏絮咧开嘴点头,突然她想到什么,于是又道:“对了,娘娘还叮嘱,说这件事情最好先不要告诉太子殿下,因为殿下性格急躁,知道王美人是被陷害的,肯定会在长乐宫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要真查办起来恐怕就难了。” “你放心,我不会坏了皇后娘娘的事。”王姝叹息一声,释怀地笑了笑。 “殿下,你不能不救姐姐啊。”王熙儿愁眉苦脸地请求:“我是唯一能见证姐姐三天三夜不合眼不休息,只为绣那些香囊的人,姐姐那么辛苦那么用心,可现在却被人说故意害得长乐宫不安宁,早知道看到姐姐受伤的时候,我就应该阻止她继续下去,也免得现在被人说是害人精。” 刘启心烦自己爱莫能助,听到王熙儿越说越可怜,他整颗心都要揪起来了。 晏南见殿下为难,于是多嘴说了句:“熙美人,殿下也不是不担心,可是这事情是皇后娘娘自己要求殿下不能插手,如今殿下要真的插手,恐怕会闹出更多问题来。” 王熙儿忿忿地啐道:“今天这事情要是出现在栗良娣身上呢?” 刘启定住脚,扭头怒问:“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我相信殿下会不顾一切,对不对?”王熙儿顾着腮帮子,盛势凌人地说道:“我就知道,殿下心里只有栗良娣,弃我们两姐妹不顾。” “熙美人,您这么说又何必呢,殿下的心怎会没有你们啊。”晏南想安抚他们,可是怒火似乎变本加厉。 王熙儿压根就没有把晏南的话听进去,反而更加毫不客气地说道:“很早之前我就听说了,殿下因为宠溺栗良娣,不惜与自己皇后母亲闹得面红耳赤,相信遇到这样的事情,殿下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将栗良娣救出来,因为殿下会心疼,会心疼她在暴室这样的地方受苦受难。” 刘启屏住呼吸怒斥道:“你住口,不要以为你是姝儿的妹妹,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好害怕。”王熙儿冷笑一声,瞪视刘启,低吼道:“我若是害怕,当初就不会来皇宫。” 刘启怔愣地注视王熙儿离去的背影,她头也不回,毅然坚决;冷静之后,他也坐不住了,任凭晏南如何阻止,太子刘启还是很冲动地往暴室赶去。 “哐啷——”门锁打开的声音惊动了王姝,她又站起来躲在一角,她的双眼锁定门口全身紧绷;不久后,太子刘启弯腰进入,王姝惊喜若狂,想也没想就扑上去。 刘启紧搂着王姝,抚着她的后背,幽幽地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王姝躺在刘启怀中,拼命地摇头,喜极而泣地说道:“姝儿从未觉得委屈,真的从未觉得。” 刘启稍微推开王姝,然后垂首说道:“我打算带你出去。” 王姝震惊地问:“抓到凶手了吗?” “什么凶手?”刘启不解地问。 王姝紧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想起咏絮的交代,便说道:“那殿下为何要将姝儿带出去?” 刘启微微蹙眉,想当然地说:“你已经在这里挨了一晚,没理由真要你一直被关押在暴室啊。” “可是皇后娘娘……” “不用管那些。”刘启板着脸,沉声说道:“母亲简直就是把一件小事弄得更加复杂。” 王姝摇头说道:“殿下怎么能这样想,现在出事的是长乐宫,并且有这么多人中了毒,万一下次中毒的是皇后娘娘,难道殿下不担心吗?” “没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刘启心虚地说。 “长乐宫这么多宫女受了伤,难道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王姝轻轻推开刘启,转身踱步说道:“我很感激殿下是相信我的,所以这件事情不是我做,那就很有可能是别人的陷害;殿下现在带我出去,也许是真的没有问题,难道能保证这个隐藏在长乐宫的侩子手下一次不故技重施吗?或许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狂妄,将矛头对准了皇后娘娘。” “不,不可能。”刘启难以置信。 “到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晚了。”王姝痛心疾首地说。 “可是把你关在这里又能如何?”刘启摊开手,疑惑地问:“把你关着岂不是纵容了那个真正的凶手?” 王姝靠近刘启,心事沉重地拉着他的手,态度谦和地说:“所以殿下和姝儿一样,一定要相信皇后娘娘,相信娘娘有这个能力为姝儿洗脱冤屈,抓住真正的凶手。” 刘启闻言,紧锁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他拥着王姝,忍不住淡笑一声:“真不知道你的心怎会如此明朗,好像你比我还要相信自己的母亲,既然你都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我会吩咐下去,要求他们好生对待你,以后每天我都来看你。” “多谢殿下关心。”王姝娇羞地笑道:“这份心意,姝儿足以。” 栗良娣闭上眼,脸上的忧色不言而喻,她本应该雀跃,当所有人都因为长乐宫的事情而感到担心和悲伤的时候,她应该是高兴的,因为她所记恨的对手,王美人被皇后娘娘下令送进了暴室。 然而,庆祝尚未开始,她就发现了问题;栗良娣凝重地睁开眼,冷扫跪在地上的月莹,这个不可缺少的身边人,以往一直都不会让她失望,可这件事情她居然没脑子的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虽说皇后娘娘抓了王美人,可味道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栗良娣之所以在后宫站稳脚跟,还居高不下,可想不能小觑她的敏锐与手段;要说,她是交代月莹想个办法整治王美人,可没想到她尽然…… “良娣,奴婢知错了。”月莹伏在地面,忧心忡忡地哽咽:“奴婢当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说你笨,你还挺聪明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留你在我身边。”栗良娣斜睨一眼月莹,切齿地啐道:“但是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事情你下手时也不晓得掂量轻重,你可知道那是长乐宫,不是太子宫。” “良娣息怒。”月莹支支吾吾地解释:“当时奴婢就想,若是一两个宫女出现问题,怕是皇后娘娘也不会重视,所以奴婢就没来得及收手。” “哼,哼哈。”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吧,现在不是追究之前的责任,既然做了,就收不回来,也补救不了。” 月莹怯怯地低喃:“长安宫的眼线有些担心了,奴婢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丫头挡不住拷问把奴婢和良娣供了出来,到时候就……”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栗良娣冷静地问。 月莹思虑片刻,摇头说道:“这事情只有奴婢和她。” “既然只有你们两个,那就好办了。”栗良娣深思熟虑地说:“现在皇后娘娘表面上的确是把王美人关进了暴室,可是我觉着,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这个老狐狸向来做事两面三刀,根本就摸不准她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月莹忧虑地说:“良娣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根本就不相信这事情是王美人做的?” 栗良娣啐一口,骂道:“你也不动动脑子,天蟾草这种东西是一般人会有的吗?再说了,我当初说要整治她,是希望你弄个花粉过敏就好,只要让别人看到香囊是多此一举,抹黑王姝的心意就可以了;你倒好,弄出这天蟾草,谁会相信堂堂一个美人跟宫女过不去?还是跟这么多宫女过不去?” “奴婢以为事情越严重,娘娘就会越生气,越生气就自然看王姝不顺眼。”月莹小声地嘀嘀咕咕。 栗良娣戳着月莹的脑门儿,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啊你,还狡辩,我告诉你,事情越大你就等着被人揭穿吧。” “良娣,奴婢知错了,可是长乐宫那丫头要求奴婢马上将她安全地送出宫啊。”月莹丧气地说:“这个时候只能按兵不动,否则她肯定被人怀疑,奴婢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跟她分析一遍,可那丫头就是不听。” “你现在知道按兵不动了。”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不以为然地说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月莹俯身跪着,急得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栗良娣静下来认真地思量,看来是最后一步棋了,要么被皇后娘娘抢在前面,要不就是她挽回局面;可是这步棋是险棋,走不好恐怕还会连累自己。但是月莹也是为了替自己出口气才会一时糊涂,所以不能不救她,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月莹,我教你一步棋,你敢不敢拿下?”栗良娣神情冷然。 月莹仰起头,犹豫片刻,继而说道:“只要良娣还相信奴婢,奴婢有什么不敢。” “很好。”栗良娣勾唇阴笑,厉色说道:“这步棋你记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栗良娣的杀气让月莹为之一振,不过很快她就能感受到这股杀气的重要性,没错,她既然拿下这步险棋,也就是说,她要做出不可逆转的决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魂断宫闱 王熙儿怀念周晨的时候会把帛画拿出来独自欣赏,虽然画中的人是自己,可是一想到这上面是周晨一笔一划勾勒出,她的心就会觉得特别安定。 看得痴了,王熙儿完全没有察觉身后有人靠近,当她反应过来时,绫蓉也已来到身边,她巴着眼张望,吓得王熙儿收起帛画蹭地起来,叱喝道:“你干什么?” “熙美人。”绫蓉一慌张,扑通跪下,紧张地支吾:“奴婢适才在门口已经请安,不过您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奴婢这才走了进来。” 王熙儿板着脸,冷冷地斥道:“既然我并未叫你进来,你擅自闯入就是不对。” “奴婢知罪。”绫蓉战战兢兢,伏地求饶:“奴婢知罪了,请熙美人息怒。” 王熙儿抿了抿嘴,平复之后,故意严厉地指责:“今天就算了,但是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诺。” “起来吧。”王熙儿转身整理帛画,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画轴里。 绫蓉一边站起来一边偷偷观察王熙儿藏好那幅画。 “你来做什么?”王熙儿转身又问。 绫蓉欠身说道:“启禀熙美人,少府增加了一些取暖的炉火,奴婢本来是想征询熙美人,要不要把这些炉火送去语花阁。” “当然要。”王熙儿想到王姝,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她沉声地说:“我相信王美人很快就会返回云鸾殿,所以一切东西都不能少。” “奴婢这就去吩咐他们将东西送过去。”绫蓉颔首应了一声,打算退出寝宫。突然王熙儿心事重重地喊道:“等一下。” “不知道熙美人还有什么事?”绫蓉折返回来,好奇地问。 王熙儿凝重地问:“你可知道暴室怎么去?” 王姝被关在暴室不到一天,来来去去的人数不少,尊贵的也有,宫女也不少,可见她一人的影响还是不能小觑;侍卫刚打开门锁,王熙儿已经等不及地跑进去,口中还嚷道:“姐,姐姐……” “熙儿?”王姝扶着墙壁站起来,她定睛一看果然是妹妹王熙儿。 “姐。”王熙儿也不顾左右,扑上去拉着王姝的双手,激动地说:“姐姐,你关在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很害怕?” 王姝噗哧一笑,安抚地说:“傻丫头,我关在这里反而很安全,我为何要害怕?” “可是这里……”王熙儿环顾四周,三面都是墙,基本上密不透风,就一小气孔勉强有点阳光照射进来,那都是十分微弱,苟延残喘的一点光亮。 “对了熙儿,你怎么来了?”王姝紧握着妹妹的手,拉着她坐下来。 王熙儿回过神,气愤地说:“姐,我去把太子殿下骂了一通。” 王姝诧异地问:“你平白无故地干嘛骂殿下?” “为什么不能骂,你都这样了,他就只知道在永信宫走来走去的,哼,我说他只心疼栗良娣,不晓得心疼你。”王熙儿嘟着嘴,负气地说:“不过本来就是嘛,若是今天栗良娣关进来,我看他一定早就想办法把她救出去了。” 王姝又气又好笑,不停地摇着头;王熙儿蹙眉问道:“姐,你笑什么?你又干嘛摇头?” “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想。”王姝苦笑不已,语重心长地道:“我是知道殿下担心,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是皇后娘娘交代下来,不能殿下插手。” “娘娘说不能插手,那他还是太子呢。”王熙儿不满地埋怨。 “熙儿。”王姝认真地说道:“这事情本来就一团糟了,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为了我而再起争执。” 王熙儿闻知顿时恍然,没再坚持自己的愤然;王姝见王熙儿多少也听进去,于是又道:“你可能还不知道长安宫这事情其实皇后娘娘也相信我的。” “那相信你干什么还要把你关在暴室?”王熙儿豁然站起,瞪着一双大眼睛,怒气腾腾地质问。 王姝也站起来,对着王熙儿解释:“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虽然皇后娘娘是相信我,可事情是发生了,必定有人做出这等残害无辜的事,所以不是我,那就是另有其人。” “这跟姐姐你有什么关系?” “娘娘说了,若是将我收押,这样可能会迷惑真正的凶手,等到她松懈后,娘娘她们才有机会找出真凶啊。”王姝耐心地说:“我要的不是他们的赦免,而是我要让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害人的不是我王姝,而是别人故意陷害为之。” 王熙儿深吸一口气,侧过身注视着王姝,沉重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之前一门心思只想求殿下把你救出去,可是我忘了事情本身对姐姐造成的危害。” “其实在你来之前,殿下也来过。”王姝说道:“殿下确实想将我带出去,是我婉拒了殿下的好意,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不希望这件事成为殿下和皇后娘娘之间另一个隔阂,并且我不能让凶手得逞。” 王熙儿咬牙切齿地咒骂:“这个凶手真是太可恶了,为了害姐姐居然伤害那么多人。” “我也不能确定她的目的就是我。”王姝若有所思地低喃。 “可事实上,的确是姐姐最冤屈了,不是害你难道真是跟那些宫女过不去吗?”王熙儿鼓着腮帮子,双手紧握成拳。 “连你都能想到,她不会笨得这么做。”王姝心思沉甸甸,不禁意脱口而出。 王熙儿一怔,忙问:“难道姐姐已经猜到是谁?姐姐,你告诉我,究竟是谁啊?” 王姝尴尬地笑了笑,安抚地劝道:“哎呀,我能猜到什么,事情发生到现在,我几乎就没有辩解的机会,况且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是道听途说的。” “是吗?”王熙儿斜睨一眼王姝,撇着嘴说道:“可是我还听说,安公公的的确确带着侍卫,在语花阁搜到了那个什么天什么草的东西。” “你提到这个,我还要说件事。”王姝沉着脸,拉着妹妹叮嘱:“在我没有出来之前,你自己在云鸾殿一定要小心谨慎,既然能在语花阁搜到这些东西,只能说明,我们云鸾殿也有内鬼。” “姐,让我把这个内鬼揪出来。” “不。”王姝挡住妹妹,狡黠地笑道:“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云鸾殿一定有她的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她就动用了这颗棋子,不过没关系,有了这颗棋,我才知道怎么摆阵对付她。” 王熙儿摸了摸后脑勺,皱着眉说道:“姐姐,她到底是谁嘛,你不告诉我,我怎么防备?” “她要对付的是我。”王姝卖关子地笑道:“你啊,暂时不需要知道。” 时当子夜,寒风凌厉,雨中夹着雪花,拂过脸颊,如同刀割一样;月莹面如死灰,她来得过早,故意让自己久等。 就在此时,穿过花园的人影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忽见月莹伫立湖边,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再张望后面以确定没有人跟上,这才奔过去,在月莹背后不远处定住。 “月莹姐姐。”那女孩莫约十四五岁,个头不高,皮肤黝黑。 “准备好了?”月莹转过脸,冷冷地问。 女孩收了收自己肩膀上挎着的行囊,兴奋劲一过,她又担忧地说:“对了,月莹姐姐,不是你说,现在走怕是会引人怀疑,怎么才一天,你又改变主意了?难道是栗良娣想的办法将我带出宫?” “栗良娣说了,她能理解你。”月莹眸光寒气四溢,透着一股杀气:“皇后娘娘虽然把王美人关起来,可是还有咏絮的人暗地里调查,所以你继续留下来,早晚是个隐患。” “其实我也不会出卖良娣。”女孩苦闷地说:“但是你不知道,现在长乐宫人人自危,每个人都怀疑身边的人,我的确有些受不了了,所以我想还是趁着溜出宫,一走了之也免得被查到。” “还有剩下的天蟾草吗?”月莹又问。 “还有一点点。”女孩从包裹里翻出来一小包东西递给月莹,说道:“就这么点了。” 月莹没有接下这包天蟾草,反而她敛了眼神里的杀气,猝然间趁其不备,举起右手朝着对方的脑门砸下去;一击闷声,女孩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倒在地上昏厥。 此时此刻,风声嗥叫,穿透了月莹冰冷的心;猛然她打了个激灵,将右手的石块扔在了地上,眼神不知不觉地往下移动;她张着嘴,凝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这个矮小的小宫女。 来不及多想,时间很紧迫;月莹瞧着四周无人,然后将小宫女拖至湖边,毫不留情地将其推下湖;这时候其实小宫女还没有完全断气,可是这么寒冷的天气又落入湖中,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完了之后,月莹又将石块也扔进湖中,并且用自己的鞋子故意在湖边摩擦一些痕迹,尽可能地伪装一个失足落湖的情况。 等到一切结束,月莹连喘气的空闲都顾不上,只能慌慌张张地逃离现场;折腾一瞬间,湖边也恢复宁静,寒风依然冷飕飕,撩起湖面不平的波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慎身边人 咏絮急切地看了一眼捞上来的女尸体,脸一沉,心里犹如被狠狠地抽了一下;但是,她必须马上将事情禀报皇后娘娘,于是咏絮简单交代几句之后返回了长乐宫。 窦皇后听到有长乐宫的宫女失足溺水,顿时怒火心中烧,看来她们是想死无对证,找个替死鬼来个金蝉脱壳;这幕后黑手俨然是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窦皇后越想越气愤,整个人沉静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松了半口气。 “禀娘娘,有人在岸边不远处也找到了一包天蟾草。”咏絮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晓得这个宫女究竟是不是下毒之人,只不过她捞起来的时候身上还背着行囊,看样子是要找机会逃出皇宫吧。” “一个宫女如何逃得出?哼。若不是有人相助,她也不敢起这份心。”窦皇后冷厉地啐道:“虽然看起来我们是找到了下毒的人,事实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查到,如今唯一线索也被她们杀人灭口,可见这些人藐视皇宫,根本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咏絮顿了顿,谨慎地说:“娘娘,要不然奴婢暗中调查的事情暂时先不要撤回,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嗯,不过千万要谨慎,可想他们是收到了风声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窦皇后沉着地说:“这些人一定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宫里某个嫔妃布置的天罗地网。” 咏絮紧蹙眉头,点头应道:“娘娘放心,这个网不见得只有她能布下来。” 刘启和王熙儿早早地在暴室外面守候,得知皇后娘娘下了懿旨释放王姝,关心的人不约而同地前来迎接;周晨这几天因为担心所以整天找借口留在皇宫,以免错过了对王姝不利的情况,可想知道这么高兴的事情,他也跟随太子刘启一起守在了暴室外面。 王姝拜谢暴室照顾自己的宫女,然后缓步走出;倩影移动,牵动着众人的心。王姝抬头看到大家,吃了一惊,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接迎自己。 “参见太子殿下。”王姝屈膝欠身,刘启大步上前扶着王姝说道:“总算雨过天晴了。” “姐姐。”王熙儿冲上去,开怀地笑了笑:“之前呢,我以为殿下根本就不管你,不过现在看看……算他还有点良心。” 刘启微垂首,歉疚地说:“熙儿说的也对,我的确不应该犹豫,否则那天晚上姝儿就不会被押送到暴室了。” 王姝紧握着刘启的手,安抚地说:“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但是事情既然已过,大家都不要再想了。” “嗯嗯。”王熙儿挽着王姝另一边,这时,王姝才看到刘启身边一直憨笑不吭声的周晨;当然他笑是因为担忧之心逐渐放下,所以他笑得很坦然。 与此同时,一行人都在回廊中说笑着往回走,岂料的冤家路窄会遇上迎面而来的栗良娣,慢说是冤家路窄,实则上栗良娣是有意前来。但见王姝她们站住了脚跟,对面栗良娣故作笑脸相迎,走近些说道:“殿下,原来您早就来了。” “难不成良娣也是来迎接王美人?”刘启笑着问。 栗良娣媚眼一转,冷瞅着王姝,似笑非笑地说:“那可不,刚刚知道娘娘下了懿旨,将王美人无罪释放,作为姐妹当然要来看看王美人,就是不知道王美人欢不欢迎啊。” 王熙儿撇着嘴嘀嘀咕咕咒骂一声,王姝却处之泰然,莞尔笑道:“当然欢迎,若是良娣不嫌弃,不如随同大家一起去云鸾殿相聚?” “看到王美人没什么事儿,那我也就放心了。”栗良娣靠近一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相聚我看就不必了,想想云鸾殿也不欢迎,我啊,还是别去讨人厌的好。” “怎么会呢?云鸾殿的大门永远都会敞开着,无论是谁,在下也都欢迎,即便有些人不怀好意,我王姝也绝不会半点退缩。”王姝面色僵着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 “哈哈。”栗良娣肆意地笑道:“我劝王美人还是多注意些,这才刚刚走出了暴室,别到时候一不小心崴了脚跌得更惨了。” “多谢栗良娣的关心。”王姝平静地说:“我会小心的。” 刘启看了看王姝,又瞅着栗妍,疑惑不解地说:“妍儿,我打算在云鸾殿宴请大家,算是为王美人去去晦气,要不你也来吧。” 栗良娣斜睨一眼刘启,娇嗔地说道:“殿下,您别忘了,您答应过我,以后每天都要去昭阳殿看我和荣儿的。” 刘启尴尬地说:“我怎么会忘了呢,对了,你把刘荣也带上。” 栗良娣狡黠地说道:“殿下放心,既然有人说大门开着不怕有人来找麻烦,那我栗妍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真搞不懂。”王熙儿跪在坐垫上面,倒着茶水气呼呼地埋怨:“好好的宴会干嘛要招惹栗良娣这样的人前来?” 王姝一边整理绣包一边说道:“你听说了吗?长乐宫死了人,虽然是个小宫女,但是皇后娘娘十分恼怒。” 王熙儿寻思地问道:“那……好像听说就是这个小宫女下的毒,所以才会放了姐姐你啊。” “巧合的是,正好在这个时候她无缘无故地死了。”王姝放着绣针,阴笑地说:“虽说是意外,你相信吗?” “还别说,人啊,有时候就是不能跟天斗。”王熙儿不以为然地说:“说不定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当然,不能排除的确是如此巧合。”王姝瞥了一眼王熙儿,说道:“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正的凶手为了脱身,所以找了一个替死鬼。” 王熙儿傻了眼,震惊地问:“你说真的?” “事情远不止我们所了解得那么简单。”王姝凝思片刻,低沉地说:“如今死了人,情况又不一样了。” 王熙儿抿着嘴,不耐烦地说道:“姐,你说了这么多,这跟请栗良娣来宴会有什么关系吗?” 王姝深邃的眸光中透着一股锐气,王熙儿迎上姐姐的灵光,立刻恍然大悟,呲牙地皱起眉头。 “难道你一开始怀疑的人就是她?” “在宫里,有这个能力埋下天罗地网的人除了皇后娘娘就是她。”王姝坚定地说:“当然,也许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人,可是只有栗良娣将我视为眼中钉。” 王熙儿一拍桌子,怒喝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找皇后娘娘去理论,还要客客气气地请她来云鸾殿?这不是请君入瓮吗?” “没错,我们就是要请君入瓮。”王姝冷静地说:“一直以来我们总是被动,所以处处被人陷害算计,如今是主动出击的好机会,我为何不能利用?” “可是……”王熙儿忧心忡忡地说:“可是你何必让自己冒险,不如将事情的利害关系分析给皇后娘娘,让娘娘收拾她这个妖孽就好。” “我们有什么证据?”王姝盯着王熙儿,严谨地问:“连皇后娘娘利用那么多人都无法抓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试问你告诉娘娘这些分析,哪里来的证据?我相信,娘娘心里比我们更加清楚,但是苦于没有任何的证据,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王熙儿泄了气,疑虑地问道:“姐姐也说了,连皇后娘娘都没辙,你又有什么办法?这个栗良娣仗着有个刘荣就得寸进尺。” “人家有资本得寸进尺,我们管不着。”王姝愠色地说:“但是欺到我们头上,甚至对我们生命也有危险的时候,就算没有一丁点儿的把握,我也要试它一试,否则坐以待毙只有等死的下场。” 语花阁的宫女都忙起来了,进进出出寝宫都为了能让王美人满意,其实王姝并不是个挑剔的人,可今日总觉得自己寝宫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住得也并不是太舒适。 “芸梵呢?”王姝瞧着不少宫女,就是没看到她;丁香也扫视众人,疑虑地说:“可能是办其它事情了吧。” “我又没安排事情给她。”王姝冷冷地道:“去把芸梵给我找来。” “诺。”宫女欠身应道,退了出去。 丁香觑见王姝脸上几点愠怒,眉头紧蹙,自从暴室回来就一改常态,没有之前那种温良柔和之态,反而是多了不少愁色。心里的事儿就是一道坎,过不去定当郁结心中,无法释怀,丁香想,这期间发生的种种,一定让王美人领教到后宫残酷,刚刚做美人不久,似乎都不安宁,多少有些疑虑与担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王美人要见芸梵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心里堵得慌,要看到这个人才能放心。”丁香抿了嘴,试探地说道:“许是奴婢多心,今日见美人反倒是顾虑重重,有些不太一样,难道在暴室有人为难之?” 王姝闻言垂眸一笑,听到丁香这么说,心思一沉,逐渐归为平静;自是被人看穿不是什么好事,向来都喜怒不言,哀乐不语,也都习惯隐藏于心。累了,放出来发泄一番,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长乐宫死了个宫女,我才被释放,说是抓到凶手,可事情难道就真的这么简单?”王姝板着脸,嗤笑说道:“若真是那宫女,我相信她有本事在长乐宫下毒,但她有什么能力潜入云鸾殿,在语花阁陷害于我?这包天蟾草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既然如此,想必长乐宫那宫女自是有同党,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死无对证便没有机会顺藤摸瓜,捉拿同党。” 丁香眼眸一亮,淡笑说道:“原来美人烦恼的是这事儿。” “这不是小事。”王姝凝着脸色,冷然道:“想想身边人随时随地加害你,我就如坐针毡,寝食难安;今儿个只是把天蟾草放在我身边,改明儿是不是趁着我不备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一切都晚了。” “有此担心倒也是对。”丁香点头应道,谨慎地说:“可是敌在暗我们在明,防不胜防,若真是因此而疑神疑鬼,苦的还是自己。” 王姝扭头看着丁香说:“芸梵一来,我就觉得她这姑娘很不对劲,她眼神中从未有谦卑,想必是不服我。” “不服并不代表有害人之心啊。”丁香劝慰:“后宫宫女不容易,被主子们怀疑就真正不易,要不就是身败名裂,被其它宫女都瞧不起,自此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王姝凝思片刻,仔细地想想,继而说道:“我知道怀疑她有些不公平,但是……隐藏在语花阁的这内鬼绝不能掉以轻心。” “奴婢倒也不能担保一定不是芸梵。”丁香故意这样说。 “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就是她。”王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干笑两声说道:“算了算了,疑神疑鬼弄得自己精神崩溃,其实我行得正做得端倒也不怕别人,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这些个宫女都不舒服。” “如果奴婢没猜错,王美人之所以心里不舒坦,恐怕还跟之前唐姬的事情有关吧。”丁香笑了笑,小心地道:“当时出卖唐姬的正是她贴身婢女念巧,奴婢想,要不是念巧,可能栗良娣还真不能把唐姬害得那么惨。” “那件事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王姝沉声说道:“我听说后也不觉得奇怪,当初我就觉得念巧这丫头不简单,唐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没错,唐姬的确不如念巧,可是唐姬又岂能与美人相提并论。”丁香说道:“王美人处处化险为夷,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仁慈之心,奴婢相信,即便有内鬼在语花阁也一定伤不到王美人。” 王姝勾唇浅笑,摇头说道:“你啊你,真以为我有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那可是怪物,怎会是这么倾国倾城的王美人。”丁香煞有其事地大笑道。 “哈哈哈……”王姝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迷雾之阵 宫宴上请来不少人,后面王姝亲自将太子妃也邀请过来,这会儿大家聚在一块儿有说有笑,将之前的晦气也都抛诸脑后了;栗良娣来的时候,的确将刘荣也带来,刘荣一看到太子妃立马扑上去,这孩子讨人喜,看在孩子的面,也没人敢给栗良娣脸色看。 “良娣,你来了。”王姝起身出去迎驾,将栗良娣引到太子妃旁边的座位上;刘启看到栗良娣也满心欢喜,他从正席走下来,笑着要与妃子们融在一起。 此刻间其乐融融,无论尊卑都欢聚一堂,似乎大家真的摒弃前嫌,以后和睦相处,也就不会让太子宫沦为战场了。 “这杯酒。”王姝跪坐在栗良娣跟前,斟满酒递上去说道:“是姝儿早应该献上的赔罪酒。” 栗良娣漠然扫视一眼酒樽,冷笑一声,反问道:“此话怎讲?” “王姝刚做美人,什么都不懂,就让良娣操了不少心,这实在是不应该。”王姝面带笑容,话中有话。 栗良娣傲慢地仰起头,勾起嘴角的轻蔑,啐道:“哼哈哈,怎么?你想挑衅?” “王姝怎敢,只是姝儿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会小心谨慎,绝不会让良娣再操心了。”王姝咧开嘴,笑得更欢了。 栗良娣敛了笑意,凑上去沉声说道:“也没机会问问,在暴室呆着,滋味如何?是不是好极了?要不下次我们换个地儿?或者尝尝冷宫的滋味,一定跟暴室不一样哦。” 王姝垂下眼眸,气定神闲地说道:“多谢良娣提醒,不过冷宫这种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姝儿只怕没那个福气。” “哼。”栗良娣坐会自己位置,白了一眼王姝,然后接下她进献的酒一饮而尽。 与对手过完招,王姝想到喝闷酒的周晨,他被殿下邀请而来,作为客人,王姝觉着不能冷落了他;走到周晨身边时,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周晨放下酒樽命人倒酒,是王姝接下宫女手中的酒壶亲自为周晨倒了酒。 “谢谢。”周晨压着嗓子道谢,继而仰起头把酒倒进嘴里,饮酒过快差一点呛了自己。 “这么喝酒,是人都会难受。”王姝放下酒壶,板着脸严厉地说道:“难道你平常都是如此?看不出来,周先生喝酒还挺豪迈的嘛。” 周晨一怔,听出是谁的声音来,于是他扭头看到王姝,惊讶地张大嘴。 王姝继续满上酒樽,淡定地说:“周先生曾经说过自己不胜酒力,可是没想到今日,周先生却兴致高涨,喝酒都不眨一眼。” 周晨打了个酒嗝,尴尬地垂着头,醉意浓浓地低喃:“周某怎么敢让王美人亲自倒酒。” “今日来云鸾殿的都是我的贵客。”王姝又拿来另外一个酒樽,她是为自己满上酒,说道:“所以要敬的这一杯绝不能少。”王姝拿起自己的酒樽,伸过去轻轻地碰了一下周晨手中的酒樽,她当着周晨的惊讶,掩面喝了自己的酒。 正当王姝和周晨谈话时,一旁的王熙儿也看到他们的情况,她早就想过去陪陪周晨,可是苦于找不到借口,现在看到姐姐不顾左右接近了周晨,于是自己心里也痒起来。 思来想后,王熙儿按耐不住,还是朝着他们走去;周晨喝了不少,有三分醉意,王姝担忧之色表露无遗。 “周先生怎么了?”王熙儿赶过去的时候,王姝已经命令其他人将周晨带下去了,听到妹妹关心的话,王姝冷着脸指责:“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王熙儿张望地说:“姐,我想去看看他。” “周先生喝醉了,你看什么?” “可是……” “姝儿。”刘启也察觉这边的情况,赶紧走过去询问:“你怎么叫人把周晨带走了。” “启禀殿下,周先生已经半醉不醒,不带下去的话只怕会醉倒在酒桌上了。” “哈哈,他啊,的确不胜酒力。”刘启笑呵呵地说:“那好吧,我们自己喝。” 月莹斜着眼冷冷地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刚才的一幕,她突然跪下来对着栗良娣小声地说道:“良娣,好像有点问题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栗良娣抿了一口酒,把玩酒樽时故作闲置的姿态,悄然地吩咐:“去,派个人盯着周晨。” “诺。”月莹应声退后,乘人不备之际偷溜出宴会。 下半夜,栗良娣返回昭阳殿,安排刘荣熟睡之后,她屏退左右宫女,差人将月莹叫来;月莹的人一直跟踪到语花阁,可想醉酒的周先生是被送到了语花阁休息。 翌日,昭阳殿也不闲着,早早就派出不少探子外出打听,待到下午,栗良娣刚刚午休结束,醒来时,月莹满怀兴奋地带着自己所获得的情报进入昭阳殿,并且同样是关着门不知道商议什么诡计。 “启禀栗良娣,奴婢查到,周晨周先生早前在长公主府住过小日,那时候说不定他们在府上就相识,但是进宫后却刻意隐瞒,看来事情有假。”月莹跪着抬头说道。 栗良娣深思踱步,缓缓地分析:“先不能过早断定,万一他们在长公主府上的确就不相识,也不无可能。” “可是探子说,当时长公主十分器重王美人,而周先生又是作为府上的贵客而招待,没理由他们不会相识啊。” 月莹皱着眉说道:“昨晚上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王美人似乎很关心周先生,若是第一次见面,根本就不可能会露出那么担忧的脸色,并且还将周先生安排在语花阁休息,之后我们不是都看到王美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吗?盯着周先生的人说,周先生在厢房休息的时候,确实有个鬼鬼祟祟的女子进入过厢房,隔了一段时间才出来,经过奴婢的推断,那时间恰好与王美人离开宴会的时间相符合,要说这也巧合,那奴婢也无话可说了。” 栗良娣还是不敢太早下定论,紧锁的眉头看得出她对王姝还是非常的小心翼翼,这王姝确实跟平常女子不太一样,以前她都有十分的把握对付任何一个留在殿下身边的女子,可王姝身上有着与她相同血液的奸猾,她知道轻视敌人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所以她不能小看了王姝,否则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月莹不知道为何栗良娣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果断了,可能这个王美人的确是栗良娣最强的对手,所以才会将良娣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王美人和周先生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错过这次就很难再找到机会将王美人除掉了。 栗良娣何尝不晓得机会难得,虽然迟疑,可不能退缩,她的自负会时不时地冒出来鞭笞一下,然后变得异常自信,甚至不计后果。 “为了安全起见。”栗良娣凝视月莹,冷然地说:“且等观察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放在云鸾殿的探子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月莹应道:“诺,奴婢会协同她一起完成任务。” 王熙儿踏入语花阁的寝宫,让王姝感到有些吃惊,她命人拿来王熙儿最喜欢吃的果子和糕点,可是王熙儿脸色并不好看,应该是没什么胃口。 “姐,你别折腾了,我来不是为了吃东西,是有些话想……”王熙儿咬着唇,支吾地说:“有些话想问个明白。” 王姝心里咯噔一沉,拉着王熙儿的手坐下来,小心地问:“有什么事?看你样子好像还是不高兴的事情?” “倒也不是不高兴。”王熙儿瞟了一眼左右,轻咳两声又道:“绫蓉,你们先退下吧。” “诺。”绫蓉欠了欠身,然后转身退出。 “芸梵,你们也都先出去吧。”王姝严谨地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我有些话想跟妹妹聊聊,不希望有人打扰。” “诺。”芸梵也带着闲杂人等离开。 王熙儿站起来,凑到门口,还仔细地检查会不会有人偷听,并且连窗子都不放过,好像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谈,心里犯虚。 王姝不解地问道:“熙儿,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谈?弄得疑神疑鬼的,我心里慌。” “你别慌啊。”王熙儿跑过去拉着王姝的手,着急地问:“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姐妹?” “这是当然。”王姝点了头,坚定地说。 “既然是姐妹,并且从小我知道什么好东西你都让着我的。”王熙儿愁苦地说:“那这次,我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知道我真的需要。” 王姝难以理解地追问:“你要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不糊涂。”王熙儿甩开王姝的手,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的姐姐比谁都清楚,甚至比我还要清楚我自己。” 王姝惊愕地冲过去,拉着王熙儿怒问:“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想着他?” “为什么不能想?”王熙儿凛然地说:“我想我自己所爱的人有错吗?” “有。”王姝叱喝道:“因为你不是你了,你是熙美人,是堂堂太子殿下的女人。” “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王熙儿咬着唇,苦着脸说道:“若不是你再三劝说,我根本就不会同意进这个皇宫,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不是我想要的地方。” “娘说了,你之前也是很想进宫的。” “可是当我遇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王熙儿动情地说:“我才知道,原来我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个懂我的人。” “你凭什么说他懂你?”王姝气愤不已。 “那你又凭什么说他不懂我?”王熙儿不甘示弱,执意争辩:“我知道,要不是你挡在我前面,我相信他能看到我的好,至少他为我画了那幅画,那幅世上独一无二的画。” “一幅画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你处处这样打击我,难道你也自私地想占有他?”王熙儿瞪着双眼,愤懑地怒问。 “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昨晚上我就看到你偷偷地跑去厢房看望他。”王熙儿盛怒之下,脱口而出:“我以为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将我拦在外面不要我靠近他,可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里,其实你是多么的自私,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着他,而你却一点儿也为我的感情考虑,而背地里与他……” 王姝急了,她扑上去想抓住王熙儿,可是妹妹生气地推开她,真的是毫不客气。 “熙儿,你误会了,我承认我是有看他,那是因为我担心他喝太多酒,会不舒服,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之前是相信我的啊,怎会现在开始怀疑了?” “因为以前我一直都坚信姐姐不会瞒着我任何事情。”王熙儿吸了吸鼻子,痛苦地申辩:“可是我现在才看清楚你当着我的面和背着我是不一样的,你眼睁睁看着我忍受思念的痛苦而无动于衷,却暗地里与他交往,弃我的感情于不顾,你这样对得起我,对得起殿下吗?” 王姝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越想越狭隘,但是我告诉你,我对得起你,对得起殿下,更对得起天地良心。” “你少来了。”王熙儿忿忿地咆哮:“我受够你的教训,满口的虚伪道义。” “熙儿,难道你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居然否决姐姐的一切?” “这不是小事,这只是我发现的其中一点,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我像个傻瓜那么的信任你。”王熙儿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也决不会相信你说的,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我是熙美人那又怎样,我就是爱他,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而退缩。” “熙儿……熙儿……”王姝一直追出去,可是王熙儿冲得太快,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王姝的眼眶中;赶来的丁香和芸梵护在王姝左右,她们大惑不解,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变了卦;看着王熙儿气冲冲的样子,似乎事情还有点火药味在里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姐妹反目 王熙儿从语花阁返回自己寝宫后一直闷闷不乐,她将自己锁在里面什么人都不见,一整天了不吃不喝,绫蓉确实有些担心熙美人,只好再冒着风险悄悄地闯入;果然,还是看到熙美人捧着那幅帛画在那里发呆,她发现熙美人有这毛病,习惯对着这幅画有说有笑,有时候高兴了吧,拿出画儿对着它是说了一顿兴奋不已,若是不高兴,也会捧着画儿独自饮泪,闻着真是有些觉着可怜。 “你怎么又进来了?”绫蓉伫立在花厅的时候发呆,没料到这次是熙美人先发现了她。 “奴婢该死。”绫蓉跪下来说道:“但是奴婢想给熙美人送点吃的,不管怎么说,不吃不喝一整天,那熙美人身子肯定消受不了啊。” 王熙儿愁眉苦脸地,云鸾殿的宫女自然也不好过,她有时仗着小脾气故意将别人的关心拒之千里,但有的时候也是性情中人,拿身边的宫女当姐妹;听到绫蓉这么说,王熙儿的心一酸,鼻子辣辣地,眼眶里不自不觉地落下几滴眼泪来。 绫蓉慌张地跪拜,担忧地说道:“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该死,请熙美人别伤心了。” 王熙儿走上前,扶起绫蓉说道:“不是你说错话了,你要是没事,陪我一会儿吧。” “诺。”绫蓉将米粥放在桌子上,然后搀扶熙美人坐下。 王熙儿搅拌了米粥,无精打采地低喃:“我已经好久没吃到姐姐亲手做的米粥了。” “奴婢……奴婢不敢叫王美人去御膳房熬粥啊。”绫蓉怯怯地说道。 “扑哧——”王熙儿破涕为笑地说:“我又没要求一定要你找我姐熬出来的粥,就算现在我去,她也不见得肯咯。” “可是奴婢觉得王美人的确很心疼熙美人您啊。”绫蓉羡慕地说:“奴婢小的时候也有个这样的姐姐,不过进宫后,就与姐姐分开了。” “是吗?那你姐姐现在呢?”王熙儿好奇地问。 绫蓉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嫁人了吧,奴婢进宫那会儿,姐姐都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奴婢这都进宫好几年了,恐怕姐姐如今都子女满堂了吧。” “这么说,你进了宫一直就没回过家?”王熙儿又问。 绫蓉一本正经地说:“宫女一般都不能出宫,奴婢当然回不了家,不过可以通过出宫办事的舍人或者值得信任的内侍联系宫外的家人,奴婢现在赚的银两还不多,所以联系了家人也没办法给他们多余的银两,如此一来,大概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联系他们了。” 王熙儿拍了拍绫蓉的手,叹息地说道:“比起我来,你真的更可怜。” “不过奴婢能有幸伺候熙美人,奴婢也不觉得可怜。” “是吗?” “宫里主子多,伺候的人也多,可是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些主子脾气可大着呢。”绫蓉鼓着腮帮子,煞有其事地说道:“像王美人和熙美人这样的主子,奴婢觉着真是这些做宫女的福气了。” 王熙儿尴尬地笑了笑:“王美人……你们都说她好,其实我也知道她真的很好,可是……” 绫蓉偏着头,试探地问:“可是什么啊?” 王熙儿一怔,收住话了,故意说道:“算了,没什么。” 王姝朱唇微扬,屈膝欠身,柔柔念道:“臣妾给殿下请安。” 刘启步入殿内,握着王姝的柔荑暧昧地笑道:“今天我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连皇后娘娘那边也都去过了,至于昭阳殿,我是看着荣儿睡着了才过来的,我相信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打扰我们了吧。” 王姝红了脸颊,羞涩地说道:“其实语花阁随时随地都为殿下准备着,殿下也不必做这些事。” “之前每次他们处处给我找麻烦,若是我不好好处理他们,我看我是不能睡个安稳觉的。”刘启摇着头,无奈地叹道。 王姝半掩绛唇,俏皮地说:“殿下没听说什么是好事多磨吗?” “可是这也太多磨了吧?”刘启摊开手,不满地埋怨:“他们一个个好像是串通好了,只要我踏入语花阁,哟呵,什么事情都出来了。” “嗯,知道殿下不容易。”王姝拽着刘启的手臂,走进去说道:“所以呢,今晚上姝儿一定伺候好殿下,这样行了吧?” “那是当然。”刘启顺势搂着王姝的腰际,贴着她的xiong脯,坏坏地笑道:“今晚上我哪里都不去,谁都拉不走了。” 王姝羞答答地挣扎,别过脸说道:“殿下,这……还有人呢……” “晏南。”刘启低喝一声,也没说什么,晏南知趣地垂着头应道:“诺。”然后,所有宫女内侍全都随着晏南一起离开了寝宫,走的时候把门都锁上,绝对严严实实。 “现在还有什么借口?”刘启凑上去,鼻子抵着王姝的鼻尖;这样的近距离让王姝突然感到呼吸苦难,因为殿下的炙热传递给她,也不知怎么回事,王姝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 晏南站在殿外台阶上,吩咐几个内侍暂时可以回去休息,安排值夜班的守着就可以了;他笑着瞥了一眼殿内,心想,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是用不上他们的,倒不如落个清闲。 丁香让芸梵她们先回去休息,她想跟晏南一起留下来,就在这时候,夜里不远处忽隐忽现地有个光亮朝着他们奔过来,来者慌慌张张,丁香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绫蓉。 “殿下,这不是借口。”王姝抚摸着刘启的脸颊,深情地呢喃:“这是我们之间的私密,何必让外人看到?因为姝儿也有自私的一面,姝儿也是希望能独自享受殿下的柔情,拥有殿下的眷恋之意啊。” 被王姝抚摸之后,脸颊痒痒地很是心动,刘启捧着王姝的面,想一亲芳泽,将她的蜜语含在嘴中融化。 只差一点点就能吃到绛唇了,可是门口敲门声,吓得两人一紧,刚才的悸动这时候变得一愣一愣地;刘启黑着脸,王姝着急地安抚他,可是随之而来又是晏南急促的声音:“殿下,奴才实在是不敢耽误,绫蓉来了,说熙美人犯了病,在寝宫里滚来滚去,胸口痛得不得了,甚至不能呼吸了。” “什么?熙儿出事了?”王姝惊讶地推开刘启,先他一步夺门而出。 “叩见太子殿下。”绫蓉战战兢兢地说道:“熙美人说,想见见殿下,不然不给太医诊治啊。” “事不宜迟,还等什么,先去看看她吧。”刘启扫去刚才的郁闷,也变得忧心忡忡。 王姝也打算随同殿下一起去,可是绫蓉却又说:“禀王美人,熙美人交代说,不想见您,所以就不劳烦您跑一趟了。” 刘启诧异地看了看绫蓉,又对着王姝问道:“怎么回事?” 丁香也觉得惊疑,简直可以说无法理解;王姝顿了顿,对着太子刘启说道:“殿下,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 “哦。”刘启百思不得其解,呆呆地应了一声,于是带着晏南立马移驾云鸾殿的寝宫。 王姝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好像理解王熙儿的作法,丁香靠过去,忧虑地问道:“王美人,熙美人今晚上怎么回事啊?不会有事吧?” “不晓得是不是小时候的顽疾发作了。”王姝叹道。 “可是为何却不愿见您呢?”丁香甚是不解。 “她啊,就是这样。”王姝苦笑地说:“每回吵了架,她都要我拉下脸去求她。” 丁香笑了笑,安抚地说:“妹妹就是这样,习惯了被姐姐让着。” “可是我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啊。”王姝意味深长地说道,而后转身走进了自己寝宫。 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如此,王熙儿也真是百用不厌,每回都是要挟殿下必须留在云鸾殿寝宫,否则就不吃药,也不给太医复诊,带着歉疚的刘启只好忍着她,可是王姝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终于在第三天就爆发了。 “熙美人,王美人说要见您。”绫蓉跑进来通传一声,正坐在铜镜前端详自己的王熙儿不以为然地啐道:“不见不见,没看我正忙着吗。”确实很忙,手上全都是步摇,要什么款式都有,却没一个合自己心意;其实她是想着之前的翠玉步摇,一想到那款步摇,她就心里不舒服,一不舒服就恨死皇宫,却无处发泄。 “哟,什么时候熙美人也是这么大排场了。”王姝根本无视通传,只身一人闯入寝宫:“看来见一面当真不容易。” 王熙儿放下步摇,扭头望去,毫不客气地道:“好像我们都是美人,按理来说平起平坐,所以我不想见你,你也没资格擅自闯入吧。” “没资格?”王姝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句话真是没想到会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还是对我说的。” 王熙儿白了一眼王姝,心虚地说:“不想听你可以不必来啊。” “你以为我真的很愿意来?要不是知道你生了病,我也不会过来自找没趣。”王姝冷斥道:“这么多年来,我处处都是忍让你,难道你就一点没学着长大?” “忍让?”王熙儿嗤之以鼻:“好像处处都是教训我,处处都说我这个不对,那个不行吧,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根本就是个可怜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觉得我烦了?还说自己可怜,你哪里可怜了?”王姝忿忿地反问。 王熙儿抿着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弄成这样究竟是谁的错,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你赌气赌够了,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不会再拉下脸给你赔不是。”王姝固执地喝道:“因为这次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王熙儿瞪着王姝,不满地埋怨:“你……你真以为什么都是你对,你真以为你是圣人,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求我一定要按照你所安排的去做?我告诉,就因为我长大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不想按照你的安排去做你的傀儡,去做你的影子。” 王姝闻言一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照顾尽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难道无微不至地去关心一个人就真的只会被人唾弃?倒也是,之前对唐子衿不也掏心掏肺,可后来呢?不照样被人嫌弃。原来友谊也是经不起考验的,只是让王姝更加痛心的是,她面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妹妹,他们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就因为一个外人,居然反目成仇。 “还有呢……”王姝轻笑一声,平静下来,认真地问:“把所有的你认为的可怜全都说出来,这样你也舒坦些。”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你,跟你进宫。”王熙儿冷笑说道:“我根本就不开心,没有人为我想过,包括你。” “好,就算你恨我,但是你为何处处刁难殿下?”王姝蹙眉慎问。 “我有吗?”王熙儿狠狠地道:“这是他欠我的,他就应该还给我。” “你这是何苦呢?”王姝痛心地说:“我说过,谁对谁错你根本就不了解。” “我不需要了解。”王熙儿不屑地啐道:“因为我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霸占了周晨,我就霸占殿下,你让我得不到,我就不让你好过。” “王熙儿。”王姝怒火吼道:“你这是玩火自焚。” “那也是你点的火。”王熙儿眼角一嗤,转身冷喝:“王美人,说够了我要休息了,说不定今晚上我又不舒服,殿下又得留在我的寝宫了。” 王姝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她这时候不能慌乱,面对的只是一个闹情绪的小娃娃,她不过是一时想不通,不会有事的,绝不会有事。 躲在殿外偷听的人眉头一蹙,也没多想,赶紧趁着没人发现又偷偷地溜走;这时,王姝愤然掉头冲出了云鸾殿寝宫,而刚才还说得句句狠毒的王熙儿却没有露出一丁点的雀跃,反而是忧心虑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反间计很悬 昭阳殿,寂静无声,香炉烟云缭缭,栗良娣闭上眼很认真地享受这香味带来的安宁;杵在一旁的是月莹,她汇报情况后一直等待栗良娣下一步计划,可是偷瞄一眼栗良娣,似乎听了之后,并没有令良娣兴奋。 深深呼吸,慢慢吐气,这么折腾了一会儿,栗良娣才缓缓地睁开眼;月莹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眼神闪烁看似浮躁。 “以前呢,我总是莽莽撞撞。”栗良娣舒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学着看了一些古书,我反而平静了许多。” “良娣好学,是奴婢们学习的榜样。” “这是沈太医献上来安神定心的香料,改明儿我送你一盒。”栗良娣有意无意地说:“前段时间不是说晚上总睡不着吗?算算,你也不小了,身体怕是更不上咯。” 月莹尴尬地垂首:“多谢良娣关心。” 东说一句又扯一句,栗良娣并不急于把话题转移到关键事情上面,可见如今的她的确是成长不少;战术不外乎知己知彼,手段之高不在于取胜一时,而是一定要一击即中,绝不能给对方一个翻身的机会。 “别以为观察了几天你们就真的看到了什么。”栗良娣端坐着,面无表情地说:“她们那点小伎俩,骗得了你们,怎能骗得了我。” 月莹惊愕,抬头问道:“良娣的意思是说王美人她们并不是真正的反目?” “她们两姐妹自小共患难,怎会无缘无故地说翻脸就翻脸?”栗良娣勾唇冷笑,狞厉地说:“她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引我上钩呢。” 月莹咬着唇,蹙眉说道:“这么说来,王美人和熙美人根本就是做戏,哼,差一点就被她们骗了。” “不。”栗良娣冷冷地说:“至少有一点没有骗。” “难道良娣知道什么?” 栗良娣狡黠地笑了笑:“牵扯进来的周晨一定与她们有问题,我还是比较了解周晨这个人,他为人正直,脑袋一根筋,要说他连同王氏姐妹欺骗我,似乎不太可能。” “良娣,那奴婢就从周先生身上下手。”月莹得意地说道:“这个人,应该不难对付。” 大雪初霁,其白如银,遥望园林,似是晶玉之地,虽不是金光灿烂,却道是银色辉煌;皑皑白雪中矗立露台,石凳石桌应有尽有,为了暖身,火炉在旁伺候,又有好几个宫女相聚在一起,与主子王美人聊得正欢。 正说着,丁香带着周晨前来,跪拜喝道:“启禀王美人,周先生带到。” “周晨参见王美人。”周晨俯身,恭恭敬敬。 王姝定睛一看,含笑说道:“起来吧,周先生不必拘泥。” “多谢王美人。” 王姝扫视一眼丁香,说道:“丁香,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与周先生说。” “诺。”跪着的宫女全都站起来退下。 王姝伸伸手,客气地说:“周先生,坐吧。” “多谢。”周晨避开与王姝对视,然后坐在离王姝稍微远一点的石凳上面,因为石凳上面有坐垫,所以坐起来也不觉得寒冷。 王姝莞尔说道:“周先生其实不必要那么紧张,不管怎么说,你我还是朋友,难道真要弄得相见是仇吗?” “周某不敢。”周晨抬头看着王姝说道:“我也没有这样想过,王美人千万不要误会。” 王姝会心一笑,此时正好桌上煮着茶水,白气蒸腾,仿佛丝毫不闻那壶嘴里飘出的咕噜声,越发起劲。王姝下意识伸手要将溢出水来的壶取下,可是周晨担心王姝会烫着,便站起来扑上去先她一步取下水壶;其实王姝比周晨更懂得,只是周晨太鲁莽,反而溅起了水滴,烫了他的手腕。 “周先生……”王姝惊吓地站起来,周晨摇头说道:“我没事。”说着,他从身上抽出锦帕,然后擦拭手腕处的烫伤,好在水滴不多,也没有什么大碍。 “试试这样吧。”王姝从地上捧了一点雪块然后敷在周晨烫红的地方,她笑着说道:“小时候娘就是这样教我们的。” “我娘也这样教过我。”周晨说道。 “对了,从未听你提起你的家人,不知道周先生家中还有什么人?”王姝好奇又问。 周晨顿了顿,淡定地道:“其实周某如今孑然一身,家中父母早年双亡,本来我也是个居无定所的人,不过现在有幸能在殿上身边,也算是祖上积德。” 王姝瞥见周晨手中的锦帕,一开始觉得眼熟,可是越来越觉得这东西似乎就是自己的。周晨发现王姝的疑虑,他心虚地捏着锦帕,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低着头尴尬地解释:“其实这块锦帕就是王美人的。” “难怪我看着眼熟。”王姝恍然笑道:“可是为何我的锦帕会在你那里?” “实不相瞒,这是当初我在中安宫受伤的时候你替我包扎时所留下的。”周晨定了定神,紧张地说:“本来应该找个机会还给王美人,只是……” “你居然保存了这么久。”王姝幽幽地叹道:“东西我早已经以为不见了,既然你这么重视,我相信由你拿着,它会更加有意义。” “王美人不会怪我?” “我为何要怪你?”王姝怔然地说:“我感谢你,谢谢你一直如此珍惜。” “王美人也是。”周晨释怀地笑道:“希望王美人也珍惜如今的一切。” 丁香心一沉,定睛一看,居然是芸梵伫立回廊中观察不远处的王姝和周晨;她很专注,以至于没有察觉丁香靠近,直到丁香走到身边,芸梵才慌张地回过神来,低着头呢喃:“丁香,你怎么来了?” “那你呢?”丁香瞅了一眼园子里的情况,又问:“为何一直在此逗留?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如此关注?” 芸梵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只是闲来无事,并没有关注什么。” 丁香冷着脸,嗤笑地问:“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欣赏雪花,这个方向望过去正好能将王美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收归眼底,是不是露台还有比雪花更加值得你欣赏的东西?” 芸梵愕然仰起头,板着脸说道:“丁香,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哼,我就算守着王美人那又如何?这是我职责所在,万一王美人出现意外状况,我能马上知道,然后赶过去。” 丁香静了心,平缓地说:“希望你真是这样想。” “不然呢?”芸梵白了一眼丁香,而后拂袖离去。 芸梵离开后,丁香也眺望过去,但是她看到王美人和周晨谈笑时无所顾忌的样子,眼眶中暗藏的心事更加的深沉莫测。 王姝终于体会到栗良娣当初为何喜欢丁香这把手,她梳头的技巧好比给头部按摩,非常的舒适,这种享受很容易上瘾,所以每回休息之前,王姝都会让丁香为自己整理发丝。 “王美人和周先生似乎是故交了。”丁香有意无意地说道。 王姝没多想,反而很坦率地说:“难道你忘了,当初我还在中安宫的时候,有一次意外,若不是周先生,恐怕现在已经不会有王美人了。” 丁香的手停顿了一下,偏着头又问:“奴婢记得了,好像那次周先生为了养伤在中安宫小住过几日。” “嗯,好在殿下恩赐,太子妃也仁慈,所以周先生才有幸在中安宫养伤。”王姝说道:“当时我照顾了几天,直到周先生能安全地离开。”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今日见到王美人与周先生相谈胜欢了。”丁香抿嘴笑道。 王姝心一紧,扭头问道:“你一直都关注着我们?” 丁香冷静地说:“不是奴婢,是另有其人……” “谁?”王姝急问。 “芸梵。”丁香定神想了想,又道:“其实奴婢以为,王美人是为了感恩也好,友情也罢,多少还是不要再与周先生往来的好。” 王姝沉着脸,凝神地问:“此话怎讲?难道我连交个朋友都不成了?” “那倒不是。”丁香语重心长地劝道:“可是周先生不同,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当然他有殿下的口谕,进出皇宫都很自由,但是为了避嫌,奴婢以为,王美人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免得被人抓了把柄陷害了。” 王姝若有所思地叹道:“实不相瞒,这一点我当然有考虑过,可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简简单单地说笑而已,又没有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真是遮遮掩掩,反而引人怀疑。” “奴婢当然相信美人,可事实上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丁香蹙眉说道:“在宫里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人言可畏的事儿了,但多半都不会有好结果。” 王姝不由一愣,随即扬起笑意,握着丁香说:“好吧,我听你的,以后我会注意些。” “熙美人,王美人说了,身子不舒服,任何人都不想见。”芸梵拦也拦不住,王熙儿推开她,怒斥道:“让开点。她不舒服?我还不舒服呢。” “我的好妹妹,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大火气?”王姝仪态万千,端着身子从寝宫步出,含笑唇间,有着难以琢磨的淡定。 王熙儿一见到王姝的淡然,立刻泄了半口气,她忿忿地叱喝:“我今天要跟你说个清清楚楚。” 王姝朝着丁香使了使眼色,而后丁香与其他宫女一起退出寝宫。 “我也有话要说。”王姝走近一步。 “我不要听你的教训,我只想说,我们到此为止,我不想牺牲别人来完成你所谓的反击。”王熙儿不顾形势,脱口而出。 王姝一怔,连忙扑过去拉着王熙儿的手,责怪地说:“你疯了,之前都好好的,你现在……” “姐。”王熙儿挣脱王姝,转身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自私了,虽然我们和栗良娣有矛盾,可是人家周先生平白无故地牵扯进去,到时候万一真的出现纰漏,岂不是害了人家?” “熙儿。”王姝沉着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成大事不能拘泥小节,况且我保证,绝不会伤害周先生半分。” “可事实上你已经伤害了。”王熙儿忿忿地喝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单独邀请周先生,还和他叙旧谈笑,你这么做岂不是让周先生越陷越深?” 王姝恍然质问:“熙儿,你究竟是害怕我的计划,还是吃醋周晨对我用的情?” 王熙儿心虚地别过脸,一副小家子气的姿态,跺脚怒斥:“总之,不管是为什么,我都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当真?”王姝半眯着双眼,犀利地冷问。 王熙儿仍然有些后怕,她担心忤逆姐姐会不会惹得姐姐不高兴,于是王熙儿缓下刚才的语气,拉着王姝的手臂,以商量的口吻对其说:“姐,不如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不行,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我认定栗良娣也相信我们两姐妹反目。”王姝语气坚定,态度强硬地说:“你是我的妹妹,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对我也讨价还价了?你别忘了,从小到大,无论事情大小,都是由我为你做主安排,今日这事儿你既然一开始就答应了我,就不能再反悔,否则你就不是我的好妹妹。” 王熙儿赌气地撒开手,她就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姐姐完全不理会她的感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变成这样,口口声声说熙儿变了,其实真正变了的就是她自个儿;为了跟栗良娣斗下去,她简直忘了当初的贤良,如今的她与栗良娣有什么分别?看着,王熙儿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思及此,熙儿也不再多说,只是噙着泪,委委屈屈地离开了语花阁。 刚刚还盛气凌人,实则上,待到王熙儿愤然离去后,王姝也泄了气,瘫坐在垫子上;心事重重的王姝愁云惨惨,她何尝不担心?难道要前功尽弃?可是她不甘啊,既然一开始就摆出了阵,那么即使真要牺牲,她也只能忍着痛割了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波云诡谲 栗良娣行于回廊中,瞥见湖边石桥上的王熙儿,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当下心里一紧,随后转了方向朝着雪地里走去。 “熙美人真是好闲情,这么大冷的天,也出来散步。”栗良娣杵在桥下,似笑非笑地喝道。 王熙儿连忙转身看着栗良娣,她的目光有些许紧张,还不禁意间,掠过一丝害怕。 “栗良娣。”王熙儿微微欠身。 “哟,怎么只瞧见你一人?”栗良娣明知故问,往前走近些,说道:“看你样子好像不太高兴啊?” 王熙儿顿了顿,尴尬说道:“我没有不高兴,不过天气转冷,我该回去了。” 刚走不到两步,栗良娣勾起嘴角,冷笑说道:“是担心我会吃了你吗?见到我就想逃,难道没有你姐姐的保护,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 王熙儿在栗良娣背后站定,她猝然转过来冲着栗良娣叱喝:“我什么时候想逃了,哼,宫里人害怕你,可是我王熙儿不怕。” 栗良娣拍了两下手掌,狞笑地转过身面对着王熙儿,狡黠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只会躲在王姝身后的奶娃娃,没想到你也有点胆识。” “我是我,我姐是我姐。”王熙儿冷着脸,不悦地说道:“请你不要混淆。” “虽然如此,但是我知道,你处处都要听着你姐姐的安排,让着你姐姐。”栗良娣有意无意地说:“试问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在皇宫立足?我看,要不是王美人,你恐怕根本就没有今天的风光。” 王熙儿深吸一口气,蹙眉冷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承认我有今日的成就那都是姐姐的功劳,但是我王熙儿也有自己的尊严,就算今天没有姐姐在身边,我照样能在皇宫立足。” “是吗?”栗良娣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愿我真的看错了。” “哼!”王熙儿瞪了一眼栗良娣,而后负气地离开。 月莹张望着王熙儿的背影,又靠过去小声地说:“栗良娣,这熙美人真的会出卖王美人?” “她们的目的我大致上已然了解,相信不用多久,熙美人就会来找我。”栗良娣奸笑地说:“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利用王熙儿彻彻底底地除掉王姝,死在自己妹妹手中,相信她也知足了。” 月莹点了点头,附和地应道:“还是良娣看得透彻,奴婢真是一点皮毛都学不到。” “你要学得到,就不会尽给我添麻烦了。”栗良娣不屑地冷哼,一句话就堵上月莹的嘴。 王熙儿返回寝宫时,发现王姝一直在寝宫等着自己,看到王姝焦虑的神色,王熙儿感到十分内疚。 “我知道这几天你很压抑,出去透透气也好。”王姝拉着王熙儿的手,安抚地说:“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了。” 王熙儿抽回手,侧过身问道:“也就是说,你还打算继续?” 王姝愁闷地解释:“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不明白?”王熙儿怒斥:“是,就当我不明白,因为我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斗下去,我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牺牲周先生,我不愿意看到他受一丁点的伤害,可是你却要利用他。” “我一开始不是征询你的意见了吗?”王姝不耐烦地质问。 “那时候你说的可不是这样。”王熙儿恶气腾腾地冲着王姝发火:“曾几何时,我那个善良的姐姐是多么的可爱可敬,她绝不会忍心为了一己私利,伤害别人。更何况,你这是赤luoluo地利用别人对你的感情,所以如此手段更加残忍,我想问你,你这样做与栗良娣有何区别?” “现在收手,一切就前功尽弃了。”王姝不甘心地说:“是你说,那个向来不服输的姐姐怎么如今就甘愿落于人后,好,我现在站起来,你却处处刁难我。” “我刁难你?”王熙儿忿忿喝道:“我发现现在跟你就说不到一起了,我不想跟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说话,你给我滚,滚出我的寝宫。” “熙儿,我是你姐姐,从小到大都是我一直照顾你,你这个时候怎能说出这样的话。”王姝痛心疾首地责怪道。 “不要拿以前的事情强加在现在,你我今日把话说清楚。”王熙儿瞪着一双大眼睛,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别以为照顾过我就可以时时刻刻地支配我,你要清楚我已经长大了,我是我,我有自己的思想,现在我不打算跟你继续下去,你要陷害别人,你自己去做,别拉上我。” “熙儿……” “走。”王熙儿指着门口,可是王姝无动于衷,于是王熙儿又怒喝:“好,你不走,那我走。” 王熙儿狠狠地推开王姝,夺门而出;她很伤心也很矛盾,于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跑着,她虽然与姐姐争吵,可是心里还是很痛,她不能理解,甚至有些厌恶姐姐的行为,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走到这么一步,而走到这里,她却不能发泄,只能把一切憋在心里,苦了自己。 “啊——”由于下雪,地面太湿太滑,王熙儿一个趔趄,整个人飞出去趴在地上。 “呜呜……”王熙儿捶着地面不解气,呜咽时咬牙切齿地咒骂;突然,她视线里出现一双精致的小鞋,那双脚的主人蹲下来,握住王熙儿的手,笑着温和地说:“躺在地上很凉的。” 王熙儿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仰头望去,正巧迎上栗良娣柔和的目光,这样的眼神很容易迷惑小羔羊,像这种一时间想不开的羔羊更加容易上钩。 换了衣裳,王熙儿坐在火炉旁边取暖,昭阳殿有一种很让人安宁的香气,王熙儿很喜欢,所以她一直呆在昭阳殿的寝宫,也没想过返回去。 栗良娣命人退下,她一人前去坐在王熙儿身边,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暖和多了?” 王熙儿抿了抿嘴唇,避开栗良娣的注视,低沉地说道:“谢,谢谢你。” 栗良娣抚摸着王熙儿的发丝,羡慕地说:“我觉得你的黑发比王美人还要好看,只可惜你处处躲在她身后,没机会展现出来。” “她就是如此,任何时候都要过分的保护我,却毫不考虑我的感受。”王熙儿想到王姝,仍然不解气。 “她是姐姐,当然如此。”栗良娣假意地为王姝说好话,又故意地提醒道:“不像其他人,是害怕你取代她的美好,所以才会一直压着你。” 王熙儿一怔,倒吸一口冷气;栗良娣见状,似笑非笑地问:“对了,你们是不是起了争执?” 王熙儿谨慎地低着头,栗良娣笑着说:“当然,我随口问问,你不想说,没关系。” 语毕,栗良娣起身准备要走,谁知,王熙儿扭头,没头没脑地问道:“为什么?” “呃?”栗良娣诧异地反问:“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王熙儿巴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栗良娣撇着嘴,笑着又坐下来,对其说道:“对人好需要理由吗?” “可是你是栗良娣啊。”王熙儿又道:“他们说,栗良娣不可一世,娇纵蛮横,又很难亲近。” “哈哈。”栗良娣忍着怒火,佯装着笑脸,镇定地说:“没想到,我已经被人说成十恶不赦了。” “你不生气?”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若是要生气,那我这辈子岂不是早就气死了。”栗良娣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你现在看到我并不是这样的人,不就可以了吗?” 王熙儿不解地问:“居然有人敢捏造这样的事情陷害良娣,难道殿下就不管管吗?” “殿下要管的是天下事,这些琐事何须让他烦恼。”栗良娣心平气和地说:“其实我也知道,这些难听的谣言无非就是那些不得宠的后妃故意为之,我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等到该收拾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收拾她们。” 王熙儿抿着嘴,莞尔说道:“看来很多事情的确是要眼见为实,道听途说确实不太靠谱。” “那你好生休息,稍后我再安排人送你回云鸾殿。” “我不回去。”王熙儿耍小性子地说:“我不想返回云鸾殿。” 栗良娣暗忖心思,故意试探地问:“云鸾殿是你的寝宫,你怎么不愿回去?难不成真的出了很大的事情?” 王熙儿咬着唇,嘟囔地说:“良娣,我……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栗良娣笑里藏刀地说:“你说,我不会怪你的。” “但是……”王熙儿犹犹豫豫地问:“你确定你不会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刚才你说有人私下里说了不少我的坏话,我依然当作耳边风,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事实上我就是觉得其实你跟她们说的不一样,所以我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因为我不希望姐姐害错好人。”王熙儿激动不已,脱口而出,说了之后却后悔地捂着自己的嘴。 栗良娣长吁一口气,沉吟片刻;王熙儿偷瞄一眼她,怯弱地解释:“我,我不想你们斗来斗去,所以才会跟姐姐起冲突。” “那你愿意告诉我事情究竟如何吗?” 王熙儿觉得反正都说了一半,剩下一半说与不说都一样了,于是干脆豁出去,对着栗良娣说道:“姐姐一开始想利用周先生让我们两姐妹制造矛盾的假象,好让栗良娣相信我们两姐妹反目。” 栗良娣想到探子的汇报,情况的确如此,不过当时她就不是特别相信,这会儿王熙儿坦白出来,果然不假。紧接着栗良娣也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姐姐说,让你知道我们反目,你就肯定会插手再挑拨离间,最后想计策逐个陷害我们,然后除掉我们。”王熙儿一本正经地说:“姐姐还想到,你肯定会先从我下手,只要你对我采取行动,她就会利用你的破绽对付你自己。” 栗良娣气得额头上冒出青筋,可想她忍受不少怒火。 “哼,王美人还真是自大,她怎么能肯定一定能找到我的破绽?” “这我不太清楚了,不过姐姐有一次无意中提到,说要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熙儿转了转眼珠子,思虑地说:“好像是指,眼线的事情。” “你是说,王美人在我身边安插了她的人?”栗良娣怒问。 王熙儿迟疑地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哼,看来王美人已经万事俱备了。”栗良娣忿忿不平。 王熙儿撇着嘴,慵懒地啐道:“但是她缺东风,而我就是她的东风。” “那你为何不愿继续演下去?”栗良娣冷冷笑道:“说实话,我真的差一点就要相信你们了。” 王熙儿沉着脸,突然变得心事重重,幽幽地道:“因为,她变本加厉,还要利用周先生,她明明知道周先生对她用情至深,而她却不顾周先生的情义,反而要利用他。” “你反倒于心不忍,看来这里面还大有玄机啊。”栗良娣煞有其事地叹道。 “是,我是舍不得周先生受到伤害。”王熙儿直言不讳地说道:“若是没有长公主府的意外,我相信我这辈子是不会进宫的。” 栗良娣凝视王熙儿时暗忖: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周晨爱着姐姐,而妹妹却喜欢周晨,难怪她们会产生分歧,这样更好,这个没脑子的王熙儿确实是最好的东风,有她在我手里,我就不信这一回不能把你王姝一刀铲除。 雪夜,寂静无声,越是静悄悄,王姝的心越是翻腾;她一个人伫立窗前望着外面的大雪纷飞,突然脑海中浮现很多画面,搅得她更是无心睡眠。 “王美人。”丁香捧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咦,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休息?”王姝扭头看到丁香。 丁香将热汤放在桌子上,垂着头说道:“奴婢猜想,王美人因为熙美人的事情肯定睡不着,所以特意熬了一点汤给您送过来。” “她经历一些事情后会长大的。”王姝似是安慰自己,走过去不经意地说道:“我总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啊。” “可是经历的事情若是要用血淋淋的教训换得,奴婢以为熙美人一定承受不住。”丁香面色冷静地道。 王姝喝了一口汤,一边擦拭嘴角一边沉静地说:“是不是到了夜里,人说话,味道都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情时刻 王熙儿瞥了一眼刘启,明眸一闪,含笑地道:“殿下,我知道你其实很不愿意陪着我,你心里挂着我姐,这个我很清楚。” 刘启放下茶盏,认真地说:“你生了病,我有责任要照顾你。” “你只是把我当作妹妹,这样的照顾根本不算什么。”王熙儿神色落寞地说:“不难看出,你和姐姐两情相悦,应该是走在一起的。” “我……” “好了,今晚上我不为难你们了。”王熙儿伸手说道:“我们握手言和吧。” 刘启俊脸愁云散开,咧嘴笑问:“你真的不再记恨我?” “你既然如此在意我恨不恨你,可见你还是个有点良知的人。”王熙儿淡笑地说:“我王熙儿可不是小心眼,很多事情是天注定的,我们甩都甩不掉。” 刘启也伸出手,握着王熙儿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过得无忧无虑。” 王熙儿抽回手,很不自然地催促:“时间不早了,殿下要是再不走,我可要关了寝宫的门了。” 刘启站起来,反而俯身拜了一拜,这让王熙儿很是诧异:“欸,殿下,您这是干什么,您可是堂堂皇太子,如此这般,岂不是折煞我了。” “我是多谢熙美人的饶恕。”刘启灿笑地说:“改日我再来看你。” “嗯嗯。”王熙儿走过去,欠身说道:“恭送太子殿下。” 刘启是走了,王熙儿失落地注视他的身影,虽然对着这个男人有些别扭,可是她知道这么些天她好像已经看习惯了这张俊脸,何况殿下确实对自己百依百顺,他的温柔很让人感动,有时候她会意识到自己内心早就消磨的恨意,曾几何时,她看到他其实没那么讨厌,也不再排斥;在宫里,过着安安稳稳的生活,又有这么一个有权势的大男人照顾着,也算是没有白活了。 王姝踏着雪地,收集刚刚掉落在地的梅花花瓣,她赤手捧起雪花,淡红色的花瓣映在雪中,煞是好看。 “王美人,您看看,花瓣怎么样?”芸梵和几个宫女收集了一些拿来给王姝检查。 “嗯,你们要看清楚,一定要刚刚落地的。”王姝说道:“落地久了,花瓣就不新鲜了。” “好嘞。”宫女笑呵呵地应道:“奴婢几个就站在梅树下守着。” “哈哈哈……”好几个宫女笑开怀,惹得王姝也咧开嘴大笑。 回廊中的刘启听到笑声赶至,晏南吸了一口气本想着通传一声,可是刘启却阻止他,说:“别吵了她们。” “诺。”晏南活生生又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园子雪地里站着许多宫女,她们相视而笑,谈笑风生;王姝与宫女打成一片,不但没有失去美人的风范,更加显得落落大方;刘启从廊亭中踏往雪地小径,他眼神不离王姝,将她的风流袅娜尽收眼底。 走近些,有宫女瞥眼看见,吓得忙收住笑脸,跪在雪地里喝道:“叩见太子殿下。” “叩见太子殿下。”一声惊起无数人,大家纷纷跪下来。 王姝转身迎上刘启肆掠的目光,柔声笑道:“叩见殿下。” 刘启不矫情,一步上前紧紧握住王姝冰冷的双手,吃惊地问:“这么冷还在外面逗留,若是伤了身,岂不是叫人心疼?” “有谁会心疼?”王姝故意笑问。 “你说呢?”刘启捏了捏王姝的鼻尖,宠溺地笑道。 芸梵挽着竹篮子走过去,欠身说道:“王美人,奴婢几个能收集好花瓣,您啊,还是陪陪殿下吧。” “天色不早了,晚上会很冷,你们都注意些。”王姝吩咐一声:“芸梵,你要多多照顾她们。” “诺。”芸梵应了一声,而后退下。 刘启牵着王姝的手,一起沿着小径离开了雪地。 返回寝宫后,丁香送来一些热茶,王姝坐在刘启身边,煮茶问道:“妹妹情况如何了?” “我觉得熙儿似乎没那么讨厌我了。”刘启满意地笑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照顾,我相信熙儿也明白我的苦心。” 王姝瞟了一眼太子刘启,并未急着说话,反而取下茶壶,气定神闲地说:“熙儿这孩子就是如此,耍小性子那也是一时的,时间久了,殿下也会发现她的好。” “我发现她的好,难道你不吃醋?”刘启试探地问。 王姝勾唇浅笑:“若是殿下忘了姝儿,姝儿也不会吃味。” “为何?”刘启惊愕地反问。 王姝温腴如玉的小手抚过刘启刀削精致的轮廓,她的答案不言而喻,全在她柔情似水的眸光里;刘启轻握王姝的手腕,将纤纤细手含在自己嘴中,舌尖的温度通过指尖的感觉传递到王姝的心里,突然间,忍俊不止全身轻颤。 这种心灵上的撞击令王姝又惊又怕,她有点想退缩,然而刘启怎能再放手;说时迟那时快,刘启站起将王姝揽紧,贴着她的心跳,急促而澎湃,而此时他自己的心,快感飞往九霄。 “我想今夜绝不会有人再捣乱了吧?”刘启觉得忍受是有极限的,而他一次次地错过,早已经烧尽了干柴。 王姝本来有些紧张,听到刘启这样说,她反而扑哧一声,把头埋进刘启的胸口,颤颤地笑出声来。 刘启一愣,肯定是有些不太明白,于是他勾起王姝的下颚,呆呆地问:“姝儿,你笑什么?” 王姝捂着嘴摇头,就是不肯说;刘启也不着急追问,他弯着腰,在王姝腋窝下面捞痒痒,吓得王姝大声地尖叫。 “不要,不要啊……”王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苦苦哀求。 “那你说不说?”刘启搂着王姝,捧着对方的脸颊,在她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样亲昵的举动立马减轻了王姝的笑点,她怔怔地注视刘启,软启朱唇,吐出无限深情。 此时不摘花,更待何时!刘启俯身垂首,贴着王姝的唇瓣轻轻地探视她的秘密;被刘启直捣黄龙,王姝当然有些惊愕,但是她知道已经逃不掉,挣脱反而显得极其多余,可是殿下身上有一股迷人的味道,很想让人亲近,很有安全感。 夜深人静,窗外的雪花依然毫无顾忌地下着,寒风肆无忌惮地洗刷银白的世界;不少人冷了,躲在屋子里看着雪花融入心里的安宁,可是语花阁的寝宫内,却一片旖旎,他们静不下来,内心的狂热已经抑制不住,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要将火热融化对方。 王姝全身衣履褪尽,将纤腰玉峰呈现得极其微妙;媚眼秋波半眯着,娇声软语自喉咙处溢出。刘启咽下兴奋,不想吓到她,于是放慢手上的动作;抚摸时,玉肌冰滑,柔腻丰盈,手到处像是点燃烈火,漾出桃花色的红印。 绫蓉猜不透王熙儿心事重重的原因,要说为了太子殿下,可明明是熙美人自个儿将殿下送出去,这主子们的想法实在是太奇怪了,没有的时候吧,念念不忘,等有了,却不懂得珍惜。 “绫蓉。”王熙儿转身叫住了她。 “熙美人,是不是有事?” “我想你带我去一个地方。”王熙儿迟疑片刻,犹豫地说:“我知道,宫里有个地方是画工呆的地方,我想你带我去。” “这么晚了,熙美人去那里做什么?”绫蓉多嘴问了一句。 “你带我去就是了,别的不要问。”王熙儿神神秘秘,反而令人怀疑。 “诺。”绫蓉拗不过熙美人,只好准备外袍袄衣等御寒的服饰。 王熙儿离开云鸾殿的时候只带了绫蓉这么一个小宫女,她走得很急,绫蓉小跑才跟上,回廊外面是大雪,路上地滑,绫蓉担心不已,可是王熙儿久劝不听。 她有一种预感,觉得周晨就在画室,一定在,他离自己那么的近,可是却又摸不着,听姐姐的话,她时时刻刻控制自己的心,所以她刻意与他变得遥远,然而她才是寂寞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愁苦思念的只有一个人,就算控制了心,却无法决定思念谁,这才是真正的痛苦。 转弯时,若有所思的王熙儿没留意迎面撞上的人,两人相撞,事出突然,也吓得绫蓉大吃一惊;那人定睛一看,被自己撞倒在地上的居然是熙美人,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还能看到王熙儿。 “哎哟——”王熙儿并不是一个柔弱的人,可这一次撞得不轻,肚子都跟着痛起来。 “熙美人。”听到哀叫,周晨蹲下去,与绫蓉一起扶着她站起来。 “你真的在……”王熙儿有气无力地苦笑一声。 “熙美人,您怎么了?”周晨甚是不解,可是很担忧她痛苦的样子。 “周先生,可否麻烦您送熙美人返回云鸾殿啊。”绫蓉一个人肯定是背不动。 “当然没问题。”周晨二话不说,打横抱起王熙儿;绫蓉惊愕地傻了眼,等一下,她是不是拜托错了,这样一来男女授受不亲,岂不是要闹大问题了。 “哎,等,等等奴婢啊。”绫蓉嚷着追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生孕事 “不要走。”熙美人倚着卧榻,抓住周晨的手臂,宫灯微弱,将她的双眼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周晨看着于心不忍,但是很快宫女们就会跑进来,他不走不行。 “熙美人,我……” “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熙美人捂着肚腩,隐忍着疼痛,着急地问:“如果不是认识姐姐在先,你肯定会喜欢我,对不对?” “熙美人。”周晨抽离自己的手,为难地说道:“无论是你,还是王美人,我周晨一辈子都会记着,但是……我绝不会有半点逾越的想法。” 王熙儿奋力地爬起来,冲着周晨的侧面,劈头骂道:“你为何总是将自己的情感压抑到最低,无论是我还是姐姐,当初你若是早一点说出口,我们也不至于弄成这样的局面。” “殿下是我的恩人,没有殿下就没有现在的周晨。” “恩人?”王熙儿噙着泪,啐道:“恩人就能夺走自己的一切吗?” “跟着我,你反而只能吃苦受累。”周晨凛然地说:“我几乎一无所有,绝不可能给你现在所拥有的。” “周晨。”王熙儿从卧榻上下来,扑上去笑问:“你的意思是,若是除去我现在的身份,你是不是会带我走?” 周晨被王熙儿的问题吓得懵了,他震惊地压低嗓子:“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王熙儿仰起头注视着周晨:“我在宫里不会有幸福的,你知道我要什么吗?我要的根本就不是荣华富贵,我承认曾经想过进宫,想过宫里的美好,可是我愿意为了你放弃现在的一切。” 周晨怔然,难以消化王熙儿所说的话,他万万没有想到,熙美人居然如此情深意重,相较自己所做的事情,他根本就像个窝囊废;熙美人说的没错,自始自终他都在压抑自己,他以为慢慢地接受就能恢复平静,其实他也是每天都不开心。 “呃……”熙美人额头上渗了不少细汗,她脸色很不对劲,站都站不稳了;周晨察觉时又忍不住上前搀扶,扶着熙美人坐好后,绫蓉将太医带进寝宫。 “熙美人……”绫蓉忧心忡忡地跪在卧榻旁边,这时候周晨退了几步,暂时默不做作地观察。 太医半蹲着仔细地把脉,王熙儿有气无力地说道:“太医,是不是我吃坏了肚子,总觉得不太舒服。” 说话时,太医瞥了一眼王熙儿,继而跪拜说道:“恭喜熙美人,您这是喜脉,可不是什么吃坏了肚子啊,不过今后确实要注意饮食。” “太医,你确定没错?”王熙儿惊讶地追问,她这么震惊也是有道理的,自从进了宫,莫说是行房,就是她的手,殿下也都没碰过。 周晨喜忧参半,笑容僵在脸上显得十分尴尬;王熙儿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像是打翻了酱醋,五味陈杂地很不是滋味。 “太好了。”绫蓉雀跃地喝道:“熙美人,您怀了殿下的孩子,您知道这就意味着什么吗?” 王熙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兴奋,她落寞地垂着头,周晨走过去俯身说道:“恭喜熙美人,以后熙美人一定要多多注意,千万不要莽莽撞撞地在回廊中奔跑了。” 王熙儿板着脸,冷冷地说:“我在回廊中奔跑是为了找一个人,我只想告诉那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心意永不变。” 周晨心一紧,微蹙眉头,故意说道:“我相信殿下会知道熙美人的心意。” “你……”王熙儿愤恨地瞪视周晨,然而这时候周晨却继续说:“天色已晚,周某实在不便逗留,若是熙美人没有其他差遣,那周某就跪安了。” “绫蓉啊,你先陪陪熙美人,我差人通知殿下,并且安排御药房准备安胎药。”太医站起来吩咐地说。 “诺。”绫蓉将周晨和太医纷纷送走,寝宫内,王熙儿坐在卧榻上,一边笑着一边流泪,她按着小肚腩,低声喃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王姝伸手理了理刘启衣服上的褶印,突然刘启趁其不备抓住她的柔荑,玉软香温令人心神陶醉,似乎一晚上他都无法知足;被殿下直直地盯着,王姝娇羞垂眸,玉颊生得如桃花娇艳,刘启恨不得时刻相偎相依,得亲玉肌。 “启禀殿下。”晏南轻咳一声,跪在殿外高喝道:“奴才有急事要通传殿下。” 刘启不顾晏南,一心只盼与王姝耳鬓厮磨;然而王姝听到晏南说话,立刻谨慎地提醒:“殿下,万一是皇上那边传来了话,可耽误不得。” 凝神片刻,刘启转头慵懒地问:“说吧,什么事。” “殿下,适才一大早太医差人来通传,说昨晚上熙美人不舒服,所以去诊治。”晏南小心翼翼地道:“结果太医查出,原来熙美人不舒服的原因是喜脉,真是恭喜殿下。” 王姝和刘启异口同声地问:“喜脉?” “千真万确。”晏南也笑逐颜开。 刘启握着王姝的手一起奔出寝宫,他们二人迫不及待,当下马不停蹄地赶往云鸾殿寝宫。 王熙儿若有所思地坐在卧榻上休息,她几乎一夜没睡,精神很差,绫蓉看了很是着急;王姝与刘启一同前来,得知妹妹怀了身孕,王姝开心得好比自己有喜。 “熙儿妹妹。”王姝走进寝宫,奔向王熙儿身边,欢笑地问:“妹妹,刚刚才知道你有喜了,所以我和殿下都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还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王熙儿木讷地应了一声:“见过太子殿下。” “熙儿。”刘启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关心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啊。”王姝坐在卧榻尾端,向前倾着仔细地观察,越看越担忧地说:“熙儿,是不是仍然不舒服?”说着,又对绫蓉问道:“太医的安胎药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王美人。”绫蓉战战兢兢地说道:“熙美人说,不想喝。” 刘启傻了眼,着急地安抚:“熙儿,药是苦了点,可是你喝了才不会觉得不舒服。” 王姝觉得王熙儿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碍于刘启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殿下,不如您先去宫里办完事情,这里有我呢,你放心吧。”王姝找个借口支开刘启。 刘启认为她们姐妹情深,应该有所帮助,于是关切地说:“熙儿要什么都跟我说,我一定帮她办到。” 王姝笑了笑,点头说:“我知道殿下关心熙儿,你放心吧,我会说服她喝药的。” “那好。”刘启对着王姝说:“辛苦你了。” 赶着去上朝的皇太子刘启只好将事情交给王姝,等到太子离开,王姝又将寝宫里面其他的宫女全都支开,寝宫里只有她们两姐妹的时候,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安静。 王姝扫视桌上的安胎药,药都凉了,似乎心更凉。 “怀孕是好事。”王姝坐在王熙儿身边,握着她冰冷的双手:“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如何想?” “我可以逼殿下放我走的。”王熙儿双眼无神,说话时有点哭腔:“我也可以逼着他带我走的。” 王姝一怔,忙问:“你见过周晨?” “我去找他。”王熙儿扭头,含着泪说道:“我觉得他就在咫尺,于是我去画室找他,他果然还在。” “熙儿,你……”王姝拉着妹妹,忧虑地劝道:“你再见他,只会让自己痛苦。” “他承认了,若不是先遇到你,他是喜欢我的。”王熙儿凄苦地冷笑:“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先遇到他。” 王姝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她再睁开双眼时,对着王熙儿平静地道:“这并不是先遇到谁的问题,事实上,他遇到谁,结果还是一样。” “不会的。”王熙儿坚定地说:“我为了他,宁愿舍弃荣华富贵。” “王熙儿,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明白。”王姝责问道:“这条路是我们两姐妹的命,走上去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何况现在的情况更加不容你胡思乱想,孩子是殿下的,是朝廷的,你要是妄想着离开皇宫,不仅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孩子和家人,你知道不知道。” “我没有想到怎么就会有了孩子。”王熙儿哽咽地说:“本来我已经抚平了伤口,不再想起来,可是当我听到孩子的事情后,我只觉得内心的伤疤又被人狠狠地撕了下来,我不得不面对受辱之后还要承受的后果。” “熙儿。”王姝走上前,抱着王熙儿的头,抽泣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压抑自己,一直都过得不开心,是姐姐不好,你要怪就怪姐姐吧。” “呜呜……”王熙儿躲在王姝的怀中放声大哭,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搅得王姝内心翻腾,要说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切只有王姝知道,是长公主的手段,是她害得王熙儿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王姝心里明白,他相信,早晚一天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那个时候她王姝一定要为妹妹血洗屈辱。 栗良娣难释疑虑,若有所思地问:“熙美人怎么就怀了身孕?” “禀栗良娣,这事情恐怕不好说。”月莹跪着汇报:“当初奴婢去调查的时候查到熙美人曾经在长公主府上伺寝,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当然,熙美人在长公主府上的时候与周晨周先生也走得近,所以……” “你有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地,小心我剪掉你的舌头。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 月莹吓得捂着嘴,支吾地说道:“奴婢不能肯定这孩子究竟是殿下的还是别人的,这事情可不得了,万一弄不好,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栗良娣冷笑一声,啐道:“哼,无论是谁的,孩子都不能生下来。” “可是这回殿下也很紧张,并且听说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要太医和少府都担待着,出了纰漏恐怕会牵连甚广。”月莹思虑地说道:“不过听说熙美人似乎并不高兴,连安胎药都不肯喝,还是王美人每天劝了又劝,才勉勉强强喝上两口。” 栗良娣踱步深思,小声地嘀咕:“怀了殿下的孩子也不高兴,莫非她这肚子里的孩子真有问题?” “听探子们汇报,说王美人经常故意支开熙美人身边的宫女和内侍,全权由她自己照顾。”月莹煞有其事地分析:“依奴婢之见,不知道王美人又要打什么主意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栗良娣定住脚步,瞪着月莹说道:“我且去一趟云鸾殿,说不定能有点效果。” “可是王美人……” “怕什么,怀孕的又不是她。”栗良娣不以为然地哼道:“这个时候我们要趁胜追击,只差一点点就能瓦解她们两姐妹之间的信任,万一这个时候放弃,岂不是让王美人借到东风?” “良娣说在理,那奴婢这就去准备。”月莹站起来,弓着身子退了两步。 “慢着。”栗良娣又嚷了一声:“将皇后娘娘曾经赐给我的‘紫玉凤镯’带上。” 月莹吃惊地问:“良娣,您不是打算……” “既然下了赌注,就不能舍不得好处。”栗良娣阴冷地笑了笑:“事成之后,一个紫玉凤镯又算得了什么。” 御药房的庄绍郁做事很认真,他似乎也习惯了药丞这个职位,将御药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前不久长乐宫出现集体中毒时间,可是他翻遍了所有御药房都没有看到“天蟾草”这种有毒的药草,可想而知,宫里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可是皇宫确实有人中了天蟾草的毒,难道有人私自将宫外的东西带进皇宫?这是庄绍郁的管辖范围之内,他必须调查清楚,否则御药房里面的药草会越来越危险。 检查过往用药的记录,庄绍郁还发现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几乎每月都有一个叫“月莹”的女子来御药房拿走一定数量的麝香,要说麝香,一个宫女犯不着用这么多,可是她为什么要每月都来领麝香呢。庄绍郁陷入沉思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瞒天过海 王姝端着玉蝶坐在王熙儿身边,她拿着梅子哄着说:“呐,小时候你不吃药,也是我偷偷地给你买了梅子回来,那个时候你说,有梅子吃就一定喝药。” “姐,你当我还没长大?”王熙儿说着伸手拿起一颗梅子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气,说道:“真好吃。” “梅子吃了。”王姝又命身边的宫女拿来安胎药,又道:“那药是不是也该喝了?” “我看我不喝,你非逼着这些宫女给我灌进去。”王熙儿揶揄地笑道。 “你知道就好。”王姝吓唬地说:“别逼我动手哦。” 王熙儿皱着眉头一口气咽下去,喝了药她马上又含了一颗梅子压一压,模样可爱极了,惹得王姝掩着嘴偷笑。 两姐妹正说笑打趣时,有宫女跑进来通传一声:“启禀王美人,熙美人,栗良娣来了。” 王姝与王熙儿对视一眼,怎会料到她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想归想,王姝扶着王熙儿出宫迎驾;栗良娣浩浩荡荡带着一大群人前来,一点也不含糊。 “哎呀,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快回到殿内吧。”栗良娣拉着王熙儿的手,套几乎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吃什么都没胃口?” “多谢栗良娣关心,膳房偶尔会做点开胃的东西。”王熙儿淡笑地说,她瞥了一眼姐姐,小心翼翼地附和栗良娣。 王姝跟随二人一同踏入云鸾殿,栗良娣故意扭头看了一眼王姝,笑道:“哟,你看看我,怎会把你都给忘了,不过也是,今儿个我来看熙美人的,恐怕有些照顾不周了。” 王姝平静地说道:“难得栗良娣如此关心熙儿,身为她的姐姐,我也感到荣幸。”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栗良娣有意无意地啐道:“等到你若是怀了身孕,我也会来关心你的,只不过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哦。” “姝儿怎有良娣和妹妹这么好的福气。”王姝佯装着百感交集,沮丧地说。 王熙儿尴尬地劝慰:“姐姐,你这么说熙儿……” “对了,我刚刚想起语花阁还有点事情要处理,那姝儿就不多打扰二位了。”王姝刻意避开王熙儿的目光,冷着脸说。 “姐姐,你……” “栗良娣,姝儿告辞。”王姝态度坚决,王熙儿也没敢多留。 “绫蓉。”栗良娣厉声吩咐:“替你家主子送送王美人。” “诺。”栗良娣好奸诈,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借宫女之手将王姝挡在外面,以免王姝偷听。 王熙儿心事重重地看着姐姐离去,栗良娣趁机走过去安抚地说:“对了,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着,月莹捧着锦盒靠过来,王熙儿眨了眨眼睛,紧张地问:“良娣,您这是要做什么?” 栗良娣揭开锦盒,里面是一个精致通透的紫玉凤镯,看来就价值连城不同非凡;栗良娣又将凤镯拿出来戴在王熙儿的手腕上,笑着说道:“瞧瞧,多合适。” 王熙儿这才反应过来,讶然地说:“这,这东西如此贵重,熙儿怎能戴上。” 说着王熙儿正准备取下,可是栗良娣拉着王熙儿的手,制止她取下来,并且劝道:“这个是当初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说能保胎,果然,我一胎就生下了荣儿,如今这东西我也用不上了,还不如送给你,好让你啊,安安全全地为殿下生个一子半女的。” 王熙儿感激涕零,握着栗良娣的手,宽慰地说:“良娣这么做,熙儿真是受之有愧。” “为何?” “熙儿以为,怀了身孕,良娣一定心生嫉恨。”王熙儿转了转眼珠子,踱步说道:“姐姐也曾经说过,栗良娣心胸狭隘,必定容不下熙儿和熙儿的孩子。” 栗良娣气得双拳紧握,然而暂不爆发,且等静观其变。 “可是今日的事情,让熙儿真的是……”王熙儿转过身,咬着唇痛苦地说:“熙儿真是搞不懂,姐姐怎么会跟良娣之间有这么大的误会。” 栗良娣尴尬一笑,走过去说:“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唐姬。” “唐姬?” “此人当初同王美人一起进宫,情同姐妹。”栗良娣板着脸,严厉地说:“可是唐姬心术不正,欺君罔上,本应该是死罪,可殿下念在情有可原,所以才会将其免于死罪,然而活罪难逃,被打入冷宫。” “好像听姐姐提起过此人。”王熙儿明知故问:“可是跟此人有什么关系?” 栗良娣倨傲地说:“因为当初正是我揭穿了唐姬的谎言,所以唐姬才会打入冷宫,想必因为这件事情,王美人才会记恨于我,处处刁难。” 王熙儿恍然说道:“看来应该就是如此。” 栗良娣瞅一眼王熙儿,心怀不轨地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在皇宫里,哪里来的姐妹,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人家确实会跟你好,但是一旦有了冲突,但凡危及到自己的利益,就算是亲姐妹也不会有好脸色。” 闻言,王熙儿脸色难堪,她抿着嘴,吁了一口气,说道:“在感情的事情上,姐妹之间是否应该忍让?” “那要看实际情况。”栗良娣引导地说:“如果你诞下一子,便是殿下心头好了,或许有人会心中不平,别看平时对你关心,其实暗地里有了什么手脚,你也不清楚。” “可是我们是姐妹啊。”王熙儿犹豫地说:“她不会的。” 栗良娣深吸一口气,切齿地说:“我把话给你提醒到这里,会不会你自个儿小心点,到时候万一有个差错,可别怪我没点醒你。” 很显然,形势刻不容缓,栗良娣前脚刚走,王姝立马杀上门;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是王熙儿能感受到姐姐面色隐藏多少愤怒,局势一触即发,稍有不慎必定万劫不复。 “我需要你一个解释。”王姝瞥见妹妹手腕上的紫玉凤镯,冷着脸怒问。 王熙儿紧张地支开宫女,将寝宫关上门,继而劝道:“姐姐,栗良娣一片好心,我怎能拒绝?再说了,我也想安安全全地生下孩儿啊。” “难道你忘了,你一进宫,她就给你个下马威。”王姝咆哮地怒吼,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她们的争执。 “那是因为大家之前有点误会。”王熙儿摊开手,走到书桌前,不以为然地说:“误会解开了,自然就可以交朋友了。” “交朋友?”王姝看了看殿外,悄悄地走过去,愤怒地嚷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背地里与栗良娣这样的人交朋友,我问你,你究竟眼中还有没有姐姐?” “姐姐,我真搞不懂,你怎么就那么专制,一定要管着我,现在的我是熙美人,不是那个三岁小孩了。”王熙儿拿出竹简,王姝也拿出毛笔。 “你现在觉得你是熙美人,我就不该管着你,我看你是觉得你翅膀硬了,可以不用听姐姐的话了?”王姝使了使眼色,然后王熙儿在竹简上面写下一行字,写完之后,王熙儿递给王姝,上面写道:“栗良娣从中挑拨,可见时机成熟。” 王姝思虑地蹙眉,摇了摇头,然后也把话写在竹简上面:“还差一点点火候,不过今晚我会安排。” 王熙儿看了看竹简上面的字,自己又写道:“她叫我小心,我担心她会派人对我和孩子不利。” “所以你要小心,这个时候才是找出我们身边眼线的最佳时期。” “我怀疑绫蓉。” “不太可能,这丫头虽然虎头虎脑,可是这几天我观察之后觉得她心眼不坏。” “那你怀疑谁?” “我怀疑芸梵。” “轰隆隆——”王熙儿打开寝宫大门,冲着屋内的人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你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哼,你不听我劝,真是令我太失望了。”王姝气急败坏地走出云鸾殿,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虽然是离开了,可是王姝当然还是心系妹妹身上,她步入回廊中,慢慢地缓下脚步;突然,王姝扭头对着身边芸梵吩咐:“我还是不太放心,这样吧,你在暗地里帮我看着熙美人,一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来禀报我。” 芸梵欠了欠身,应道:“诺。” 丁香满怀心思地走过去,不解地问道:“奴婢实在不明白,为何熙美人与王美人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她从小就任性。”王姝幽幽地叹息:“也是我的错,什么事情都依着她,生怕她被外面的不好伤了,所以尽可能地把最好都留给她,弄得现在她好坏不分,想想也是我的错。” 丁香安慰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是王美人对熙美人太好了,所以熙美人才不懂得珍惜。”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王姝担忧地说:“栗良娣三番五次地故意示好,我担心她居心叵测,有意离间我和妹妹之间。” “毕竟是亲姐妹,外人怎能轻易离间。”丁香迟疑地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姝煞有其事地说道:“这是皇宫,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计中连环 凄厉的冷风,肃杀的霜雪,目睹着皇宫内发生的任何一件大大小小的事情;人心变化莫测,难以揣度,可是有些人自视清高,自以为能掌控一切,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棋子走的差不多了,各自手中只有一张黑白子,扭转乾坤就要看今晚了。 “哐当——”宫女扑上去打翻了王熙儿手中的安胎药,她跪在地上,凄凄然地哭诉:“奴婢该死,奴婢实在是不忍心伤害熙美人,求熙美人降罪。” 王熙儿傻了眼,看着这个貌不起眼的宫女,顿时惊愕地愣住。 “宝如,你干什么呢。”绫蓉惊讶地走过去,不解地问。 宝如是云鸾殿的宫女,却在云鸾殿一直担任很简单的琐事,平日里她隐藏人后,其实都是在暗地里观察;王熙儿将绫蓉拉开,凛然地走上前,镇定下来问道:“你将安胎药打翻是为什么?” 宝如战战兢兢地说:“因为安胎药不是安胎药,是……是滑胎药。” “什么?”王熙儿和绫蓉瞪大双眸难以置信。 “奴婢良心上过不去,所以才会忍不住……”宝如叩首痛哭:“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宝如,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做出这等事情,你就不怕殿下杀了你吗?”绫蓉痛心疾首地责骂。 “所以奴婢才会打翻了那碗药啊。” 王熙儿将宝如拧起来,恶气腾腾地怒问:“我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是谁要你这么做?是谁?” “呼呼——”狂风呼啸而过,宛如泣歌。 王姝命人退下,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刚转身时,突然王熙儿伫立身后。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王姝愕然吃惊。 “你当然不想看到我。”王熙儿冷哼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熙儿,你是怎么回事?” “从今日起,你我姐妹情恩断义绝。”王熙儿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王姝大惑不解,上前拉住王熙儿的手臂,为自己争辩地说:“熙儿,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念在你是我姐姐,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王熙儿背对着王姝,有气无力地说:“因为你的自私,你试图牺牲周先生,现在你又要牺牲我,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为你欺骗别人。” “熙儿,我不是答应你,一切计划都停止了吗?”王姝忧愁地说:“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妹妹。” “既然你不想失去我,那你为何还要伤害我?”王熙儿恶狠狠地推开王姝,由于用力过猛,将王姝推倒在地上,旁边的丁香跑上来扶着王姝,担忧地说:“熙美人,王美人一直都很关爱你啊。”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王熙儿瞪了一眼王姝,然后扬长而去。 “熙儿……”王姝挣扎地站起来,想追出去时,却被丁香拉住;丁香看到于心不忍,她搀扶王姝站起来,劝慰地说:“现在熙美人是气头上,你等她冷静之后再去谈谈会比较好。”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不说清楚,我担心她被栗良娣利用啊。”王姝忧虑地说。 “可是刚才那样的情况,奴婢也看到了。”丁香劝道:“王美人您现在说什么,相信熙美人都听不进去。” 王姝沉静下来,仔细地想了想,她迟疑地踱步,忧心忡忡地说:“看来只能暂时缓一缓,不过,我有件事情要跟她说清楚,所以等下我写好之后,你让芸梵替我转交过去。” “不知道王美人要写什么。”丁香好奇地问。 “她不想见我,那我就把误会写在竹简上面跟她说清楚,希望她看到之后能原谅。”王姝幽幽地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你看看我,又是不请自来了。”栗良娣轻便出行,只带了几个贴身的婢女;王熙儿精神欠佳,颔首请安时有气无力。 栗良娣大惊小怪地扑上去,拉着王熙儿冰冷的双手,着急地问:“熙儿,你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受了寒气吧?” “多谢良娣关心,我没事。”王熙儿别过脸,可是脸上明明挂着有事。 “怀了身孕的人心情难免起伏不定,不过你也要做点适度的调节,不然的话,恐怕会影响胎儿。”栗良娣假情假意地安慰几句。 王熙儿冷笑一声,啐道:“孩子尚未出世,他的姨妈就不欢迎他,想想真是替孩子不值得。” 栗良娣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不会又是和姐姐吵了架吧?” “她……”王熙儿刚要说话,岂料殿外绫蓉捧着竹简而入,跪下来禀报:“叩见栗良娣。” “有事吗?”王熙儿不悦地问。 “回禀熙美人。”绫蓉将竹简高举,颔首喝道:“王美人安排芸梵送来竹简,说是有重要的话写在上面。” “放下吧。”王熙儿不以为然地指了指桌子。 “诺。”绫蓉走过去放好竹简,而后再退了出去。 栗良娣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竹简,虽然王熙儿不怎么感兴趣,可是她栗良娣却很想知道上面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对了,栗良娣。”王熙儿瞥了一眼栗良娣,勉强笑着问:“不知道您今日过来有何事?” 栗良娣微微一笑,拉着王熙儿客客气气地说:“我这不是来探望你,怀过身孕的人就知道,其实真正怕闷的就是怀有身孕的人。” “良娣真是有心了。” “听说殿下这几天都在语花阁。”栗良娣撇了撇嘴,啐道:“语花阁和云鸾殿的寝宫不过是一步之遥,若不是有人故意牵制殿下,想必殿下也是不会冷落熙美人吧。” 王熙儿心一沉,板着脸又道:“实不相瞒,殿下确实不怎么在云鸾殿,我知道殿下喜欢的是姐姐,对我……他只有一丁点儿的愧疚之心。” “你怎么能这么想?”栗良娣一跺脚,煞有其事地教导:“殿下要是不喜欢你,你又怎会怀上殿下的孩子?所以说,这种事情事在人为,你若是不争取,那就等于拱手让人。” “可是她霸着殿下,我又能如何?”王熙儿愁苦地说。 “你现在说着丧气的话,又什么都不做,自然争取不到。”栗良娣敛着阴狠,沉重地说:“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我们两人联手,相信殿下一定是我们的。” 王熙儿犹犹豫豫地说:“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看殿下自己,我们做再多,也不见得能讨得殿下欢心啊。” “你问你,你可有为自己以后打算?”栗良娣进一步逼问:“就算你不为自己打算,那你是否为肚子里的孩儿打算过?” 王熙儿捂着肚腩,深吸一口气,忧虑地道:“我……我要为他打算什么?” “说你糊涂还真不假。”栗良娣咬牙切齿地道:“殿下不重视你,没关系,但是孩儿不能被殿下冷淡,这可是关乎孩子的将来,你作为母亲怎能不为自己孩儿争取?” 王熙儿怔怔地眨着眼,这些确实从未考虑过,但是被栗良娣这么一问,如当头棒喝。 “我要争取殿下?”王熙儿支支吾吾地问:“可是我要怎么做?” 栗良娣握着王熙儿的手,坚定地说:“我们联手。” 王姝一个人坐在露台上面煮茶独饮,细细地品尝,轻轻地放下。 “丁香。”王姝闲闲地吩咐:“去把柳意叫来,我想见见他。” “诺。”丁香没多问,退下去找柳意。 遥望去,园子里树木枯枝被雪覆盖,像是穿了一件银白的衣裳;雪景白茫茫一片,冷空寂寂,偶尔还有翠鸟飞过,转瞬即逝间,冲寒往来,与花树间跳跃,简简单单的一只便能让整座园子都变得生机盎然。 王姝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茶水,莞尔低喃:“该是收网的时候了,栗良娣,这盘棋,你已然没有可用的棋子了。” “殿下……”栗良娣冲进永信宫,太子刘启正与几个大臣商议国事,被栗良娣这么一搅和,刘启尴尬地让大臣们先退下去。 “栗妍,你这是干什么,我正在忙呢。”刘启蹙眉责怪。 栗良娣欠身说道:“殿下,你是忙,可是你却不知道有人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让皇室蒙羞呢。” 刘启不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还有谁?”栗良娣得意洋洋地冷笑:“还不是殿下的心肝宝贝王美人咯。” “姝儿怎么了?”刘启听到跟王姝有关,果然反应强烈,虽然栗良娣心里不舒服,可是她认为这是暂时的,只要挨过去,殿下又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殿下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情。”栗良娣卖着关子,添油加醋地说:“其实早在长公主府的时候,王美人和周晨之间就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当然不用我多说,殿下应该还记得,那日周晨不顾一切救下王美人,对此王美人感激在心,自然是好感而生;后来两人都在长公主府上互生情愫,那也不足为怪。” 刘启犹如五雷轰顶,被栗良娣的话震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才是栗良娣要的效果,见殿下果然上当,她继续又道:“殿下,您听我一人说,当然不能相信,不过据臣妾可靠消息,今晚上王美人偷偷幽会周先生,就在语花阁外面的絮枫亭。” 刘启抓住栗良娣的手臂,怒声斥喝:“这怎么可能,你……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哎呀,殿下,您抓痛臣妾了。”栗良娣挣扎地说:“妍儿就知道你不会相信,那好,今晚上我们守在絮枫亭外面,看看究竟妍儿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刘启推开栗良娣,六神无主地说:“我要问个明白。” 一个是挚友,一个是知己,他怎能接受他们的欺骗,刘启整颗心像是被撕裂了那样惨痛。 栗良娣奋力地拉住刘启,大声地说道:“殿下,若是现在无凭无据地质问,王美人向来牙尖嘴利,势必会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倒不如捉奸在场,看他们如何抵赖。” 刘启还是不愿相信,苦恼地捂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有地方误会了。” “殿下,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再欺瞒下去了,所以才会……”栗良娣哄着几句走上前,握着刘启的手,关心地说:“殿下,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如此,不容你不信啊,所以你听臣妾一句话,等到了今晚,你要让他们知道堂堂皇太子的尊严。” 刘启深吸一口气,踉踉跄跄地踱步,呢喃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我很难相信。” “殿下,您多多保重身体。”栗良娣勾起唇角一抹诡笑:“晚上,臣妾再来接您。” 刘启心力虚脱地杵在大殿之上,栗良娣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清楚,不过他知道他忍不下去,已经忍不到晚上,他立刻马上必须见到她,否则他担心自己整个人被抽干了。 “姝儿。”刘启赶到语花阁的时候,王姝正在和几个宫女一起刺绣,因为刘启突然造访,王姝吓得一抖,绣针扎了手指;看到有血溢出,刘启奔过去捧着王姝的手指,然后不顾一切地含在嘴里吸吮。 “殿下……”王姝有些不太好意思,然而身边宫女请安之后纷纷识趣地退下。 “还疼吗?”刘启紧紧地握着王姝,生怕眨眼睛,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王姝倒吸一起,娇嗔地埋怨:“本来是不疼的,可是殿下,你抓得太紧了,姝儿的手腕怎能不疼。” “哦,我……我没注意。”刘启尴尬地松开手,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垂着头;王姝勾唇笑道:“殿下,您怎么了?今日怎么会来得这么早?”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刘启犹犹豫豫地说:“对了,你之前说,今晚上你想陪熙美人?” “是啊,这几天熙儿好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之前那么浮躁,也不排斥我了。”王姝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的道歉函起到了作用吧。” “什么道歉函?” “哦,之前我们两人有了争执,所以我用竹简写了道歉,送过去给她看了之后,她如今对我也转好了。”王姝说道:“毕竟是两姐妹,哪有隔夜仇。” “那也是,如今熙美人怀有身孕,脾气自然与往日不一样,真是辛苦你多加担待了。”刘启其实心里又烦躁,却又问不出口。 王姝心思一沉,似笑非笑地问:“殿下,您真的只是来看看我?没有别的事情吧?” “没,没有。”刘启干笑两声,避开王姝的注视,走到一旁,支吾地说:“我看看你,就很满足了。” 王姝狡黠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话中有话地说:“那就好,今晚上不能陪殿下,我还以为殿下不高兴呢。” 刘启在语花阁如坐针毡,每回话在嘴边时又因为脑中浮现栗良娣的警告,所以活生生地咽回去,这种感觉真难受,刘启想,若是能直接跳到晚上那个时辰,也就不用忍受煎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偷梁换柱 夜深不宁,蠢蠢欲动;风雪也停止了,仿佛不敢惊扰着皇宫里的涌动暗潮。语花阁的王美人依然泰然自若地坐在自己殿内品茶,不同的是,她会看天行事,夜幕降临之后,她才有所行动;待到夜幕之后,还有一人不能掉以轻心,而此人正是栗良娣,她一切准备就绪,借来的东风随时随地都能帮助她演一场好戏给殿下欣赏。 絮枫亭其实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凉亭,可能皇宫上下不下有几百个这样的亭子,然而今天晚上,它是焦点,使其变得格外的不同。 天灰蒙蒙,恐怕再晚一点真会下雪,寒风肆掠,吹得人心惶惶;突然间,真有人朝着絮枫亭靠近,只不过他穿着黑色氅衣,勾着身躯缓慢地前行;脚印在雪地里,不难辨出这大脚应该是个男人的脚,所以氅衣下面包裹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絮枫亭,偶尔朝着双手呼出一口热气暖暖身子,看样子他是在等人了,等的人久久不肯出现;片刻之后,雨雪真的开始下起来,此时男人双眼一亮,像是看到某个令他感兴趣的东西,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园子里出现另一个人;男人为了表示诚意,冒着风雪走出絮枫亭,拉着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往絮枫亭走去。 打量男人身边人的身段,低了一个头,明显是个女子,再细心地往下看,这人似乎穿戴眼熟。 “殿下。”栗良娣冷冷一笑,扭头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他们两个今晚上相约而至,现在眼见为实,您可相信臣妾的话了?” “她是姝儿?”刘启还是看不太清楚,他们躲在回廊中的死角,隔着木窗子看到絮枫亭的动静,要说不是栗良娣事先就知道,也不太认定絮枫亭里面的人是王姝和周晨。 “这还不简单,我们现在就抓个正着。”栗良娣迫不及待,领着不少宫女冲了出去;当然,刘启也不是盲目的失望,他反而担心时局有些不受控制。 “给我把这对狗男女押起来。”栗良娣恶气腾腾地怒喝一声,侍卫们拿着火把将小小的絮枫亭围起来,可谓是滴水不漏;其中正前方的侍卫让出一条道,刘启和栗良娣走了进去,直接进入了絮枫亭的台阶上。 里面的人傻了眼,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栗良娣不怀好意地对着其中一人喝道:“王姝啊王姝,真是没有想到,殿下对你这么好,你却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良娣饶命啊。”另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仰起头,嚷道:“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启和栗良娣看到哭嚷的男人居然是柳意小公公,顿时愕然吃惊;而被骂的女子也缓缓抬头,焦虑地解释:“奴婢丁香约见柳意是为了一些琐事,因为奴婢与柳意情同手足,而今奴婢在语花阁当差,两人见面机会也少,所以才会约到絮枫亭聊聊天,不知怎会惊动了良娣和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这……”栗良娣一口气没喘上,急得她捂着自己胸口。 月莹怒瞪丁香,气急咬牙切齿;刘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扭头对栗良娣质问:“栗妍,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好戏?” “殿下,我……”栗良娣无言以对,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殿下。”与此同时,又一高亢的嗓音出现:“好戏是好戏,只不过嘛,这场好戏是臣妾一手策划的。” 众人纷纷扭头,将焦距转移到来者身上;王美人一身华服稳步前进,气定神闲地扫视大家,又跨入絮枫亭,对着栗良娣笑了笑:“良娣,好玩吗?” “王姝,你……你居然耍我。”栗良娣气急败坏,想扑上去可是被月莹紧紧地拉住。 “唉,还是那么冲动和自以为是。”王姝淡定地说道:“栗良娣,你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下,事实上,没有人能被他人控制的。” “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刘启满心疑虑。 王姝板着脸,转过身来对着刘启说道:“殿下来看这场戏,不就是认为姝儿在絮枫亭吗?” “我……我也是被人误导。”刘启尴尬地别过脸。 “若是心中没有怀疑,坚信姝儿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栗良娣就算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不可能说动殿下你的。”王姝深吸一口气,忿然地道:“其实姝儿真不想这样做,可是当姝儿知道殿下宁愿相信别人的三言两语,也不相信姝儿的情意,我的心真的好痛,这样的痛就像是殿下在心口狠狠地插了一刀。” “姝儿……”刘启怔然地往前倾,抓住王姝的手,担忧地解释:“我,我知道我不应该跟着栗良娣胡闹,姝儿,我知道更不应该怀疑你,你不要生气,以后我……” “殿下。”王姝打断刘启的话,她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太子下不了台面,于是缓了缓语气,说道:“这件事情我们稍后再议,可是这场闹剧是不是应该结束了?” “殿下,这是王姝从中搞鬼。”栗良娣仍然不知悔改,指着王姝的背脊,恶毒地诋毁:“她真的有偷偷幽会周晨,殿下,您不要给他蒙在鼓里啊。” “栗妍。”刘启烦闷地叱喝:“你够了,到现在你还知错不改,今天的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明确地告诉你,以后你再敢胡闹,我定不饶恕你。” “殿下……” “滚回昭阳殿。”刘启对栗妍视而不见,背对着她毫不客气地命令。 刘启的愤怒令栗良娣震惊非常,悬挂在眼角的泪珠因为颤抖而沿着双颊流下来,月莹自知不妙,搀扶着栗良娣夹着尾巴逃跑;一场闹剧的确是该收场了,柳意和丁香的任务完成,他们也都跟随其他侍卫一起退下。 “姝儿……”刘启试探地问:“不如让我送你返回语花阁?” “不劳烦殿下了。”王姝头也不回,拂袖离开了絮枫亭。 刘启痴痴地注视王姝,她的气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了;晏南看着殿下怪可怜的,便上前劝慰:“殿下,这件事情王美人会想明白的。” “你说我怎会鬼迷心窍地错信栗良娣呢?”刘启沉重地叹息:“以前我实在是太纵容她了,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糊涂的其实就是我。” “殿下,这,这事儿也不能怪您啊。”晏南皱着眉头劝道:“谁知道她们之间究竟再玩什么把戏,一会儿是栗良娣说有好戏,现在又说王美人策划的好戏,换做是奴才,奴才也会搞不清楚的。” 一阵凉风拂面,突然间吹醒了刘启,他平静下来,暗自忖度:难道是他们为自己争风吃醋,所以相互算计?究竟是姝儿陷害良娣,还是良娣害了姝儿?这是个极其头痛的问题啊。 翌日请安时,王姝刻意先去昭阳殿,无论栗良娣愿不愿意相见,王姝还是照样不顾左右地走进了昭阳殿。栗良娣气色很憔悴,可见一夜无眠,其实王姝也无心睡眠,因为这一趟,所以她失眠了,并且还想了很多。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看到我。”王姝往前一步,平静地说:“但是有些话,我希望当面跟你说个清楚。” “我跟你没什么话可说。”栗良娣不屑地白了一眼她。 王姝勾唇一笑,谨慎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会变成了丁香,而周晨却是柳意?” “你……”栗良娣愤恨地瞪视王姝,咬牙切齿地啐道:“成王败寇,今日我是输了一子棋,但是他日不见得你能笑到最后。” “当然,我十分相信栗良娣有这个能力。”王姝故作闲散,缓缓地道:“可是我希望下一次,良娣不要以为挑拨我和熙儿就能得到这个东风了。” “王熙儿,她出卖我。”栗良娣嘴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 “尝到被人出卖的滋味了,是不是很不好受?”王姝冷然地说:“其实熙儿根本就没有出卖任何人,因为自始自终我们两姐妹都在跟你演戏。我知道,栗良娣是何等的狡猾,所以要骗过栗良娣真正不容易;一开始,我们争吵,假装是反目,就这么简单,你栗良娣肯定是不会相信我们的,因此在这个时候我们故意出现破绽,并且是在对付你的意见上产生分歧。” “你们用的连环计。”栗良娣冷瞪王姝。 王姝抿着嘴笑道:“可以这么说,而我们又知道良娣人手众多,一定会安排眼线调查我们究竟是不是真的与周晨周先生有过情史,事实上,周先生的确在长公主府上住过小日,这段时间很容易让人遐想,特别是像你这样居心不良的人,一定会在上面添油加醋,妄加猜测;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干脆让你的猜想变成现实,所以也就有了秘密幽会的前提。” “哼哼。”栗良娣嗤笑一声,沉声说道:“等到我完全相信你们就是因为周晨而产生分歧之后,所以你扮演那个不可一世,处处刁难妹妹的恶姐姐。”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是我意料之外的。”王姝凑上前说道:“熙儿怀了身孕,这件事情我们之前根本没有料到,而恰恰是这件事让你等不及了,一定要尽快地铲除我们两姐妹。” “这么说,云鸾殿的宝如,你早已经怀疑她?” “我知道云鸾殿有你的人,苦于不知道是谁,所以演戏的时候也是当着所有宫女的面。”王姝认真地说道:“这个时候我们两姐妹谁都不能相信,只能相信自己。” 栗良娣听到王姝的陈述,反而消化了之前的怒气,她撇了撇嘴,踱步说道:“看来,你果然与众不同,有点意思。” “其实昨天晚上,我可以把熙儿拉出来与你对峙,但是……”王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不希望弄得无法收拾,今日来我只想奉劝良娣一句话。” 栗良娣轻蔑地低啐:“你少自以为是,我还没有输。” “一定要争个输赢吗?”王姝语重心长地说:“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 “和平共处?”栗良娣侧目冷视王姝,恶声地问:“王姝,我想你应该听过,一山不能容二虎,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如此说来,是栗良娣伪造的文书约见周晨周先生和王美人。”太子妃后怕地说:“好在一开始就识破了她的诡计,否则真正是周先生和姝儿你赴约,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王姝拉着太子妃的手,笑着说:“我就知道她会想办法害我和周晨,所以熙儿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通知了我,于是我就与熙儿来个将计就计。” “只是昨天晚上奴婢没有在场。”碧若为太子妃和王美人煮茶,一边说道:“这么多年来,栗良娣在太子宫气焰嚣张,从未见她如丧家犬一般的失落,唉,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却没机会见到。” “你这个丫头。”太子妃摇着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你看到那又如何?” 王姝微笑地说:“还是太子妃心胸开阔。” “对了,熙儿怎么样了?”太子妃关心地问:“找个时候我去看看她。” “熙儿现在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她要我跟太子妃说一声,不能来请安了。”王姝说道。 “请安是小事,肯定不用了,怀了身孕难免会不舒服,她还是好好地休息。” “多谢太子妃关心,我会照顾好熙儿的。”王姝含笑地说。 “那就好。”太子妃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儿,于是提醒地说:“栗良娣这个人善妒,又蛮横无理,这一次你如此打击,想必她是怀恨在心的,虽然我不能多想,但是多少有点担心,你和熙儿都要小心提防,免得被良娣害了。” 王姝安抚地说:“太子妃放心,此事逼出云鸾殿的内鬼,而我,也大致上猜到语花阁的内鬼是谁了,揪出她们,我相信以后云鸾殿才能真正太平。” “姝儿真是聪慧,那我就放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心换情 丁香碎步跑进语花阁寝宫,王姝头也没抬,冷着脸淡淡地道:“若是殿下要来,就说我不舒服,不见。” “禀王美人。”丁香止步颔首,毕恭毕敬地说:“来的是晏南晏公公。” 王姝抬眸一怔,思虑地说:“只有晏公公一人?” 丁香点了点头:“只有一人。” 王姝微蹙眉,忿忿地埋怨:“哼,看来殿下这点耐心都没有。” “王美人,殿下毕竟是殿下,吃了两回闭门羹,自然是觉着有损威严。”丁香小心翼翼地劝道:“依奴婢之见,还是算了吧,跟殿下怄气,吃亏的还是您啊。” 王姝板着脸,认真地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怄气,而是为了让殿下记着这件事,并且要让殿下认清楚,我的情意不能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诽谤就能在他心底动摇,他若是这一点都想不到,见与不见还有什么意义。” 丁香为难地又问:“那,王美人还要不要见晏公公?” 王姝犹豫不决,但是心里还是想着刘启,只好说道:“传晏南。” “诺。”丁香应声退下。 片刻后,晏南俯首进殿,叩拜喝道:“奴才晏南叩见王美人。” “晏公公,你来作甚?”王姝明知故问,晏南不慌不忙,呈上两片竹简,说道:“回禀王美人,殿下说,如今美人还是气头上,所以不敢贸然打扰,但是殿下悔恨之心又无处倾述,怎奈日日思念王美人,弄的是茶不想饭不思,日渐消瘦啊。” 王姝心里又心疼又窃喜,但是碍于晏南的面,她故作镇定,不以为然地问:“是吗?所以殿下就派你来当说客?” 晏南谄媚笑道:“奴才嘴笨,也不会说话,免得弄巧反拙,反而帮不上忙;不过,殿下说,虽然王美人不愿见他,不过他把想对王美人说的话全都写在了竹简上,若是王美人不嫌弃,可否心平气和之后,过目看看。” 王姝斜睨一眼晏南,瞥见他高举的两片竹简,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跟殿下所说的姐妹传简的事情,看来殿下现学现用,很有心思嘛;也不知道殿下写了什么,刚想伸手拿来瞧瞧,可是晏南偷瞄一眼,吓得她缩回手,故意冷冷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你把竹简放着就好,等到我心平气和了再说吧。” “诺。”晏南将竹简放在地板上。 “晏公公还有事情吗?”王姝言外之意是要赶客。 “奴才没有了,若是王美人没有吩咐,那奴才暂且告退。”晏南站起来,弓着身子说道。 “丁香,送送晏公公。” “诺。” 丁香和晏南离开后,王姝赶紧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竹简,翻过来端详。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殿下……”王姝将竹简贴在胸口,嘟着嘴苦闷地说:“殿下,别怪姝儿,若是不这样做,你就不会知道姝儿的心是有多失望。” 接下来几天,果然每次都是安排晏南来送“道歉函”,只不过每一次都是用一首古诗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其实王姝早已经释怀,但是能收到殿下亲笔的“情书”,自然满心甜蜜,更加贪心。 直到有一天,王姝在语花阁左等不来晏南,右等不到情书,心急之下,她吩咐丁香出去打听,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下可好,丁香回来就说,殿下生了病,病得很严重,所以不能亲自写信函了。 听到这消息,王姝再也坐不住,她不顾什么赌气,二话不说就往永信宫赶去;寝宫内根本没有太医,但是心急如焚的王姝也没察觉到异样,她看到晏南摇头,急得快哭了,马上奔到床头,担忧地嚷道:“殿下,殿下,姝儿来了……” “姝儿……”刘启嘴唇泛白,看着就触目惊心,王姝信以为真,急哭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是累着了还是怎么回事?” “姝儿,我这里好疼。”刘启趁机抓起王姝的手,引导她抚摸自己的胸口,而王姝也是任由刘启摆布,他要自己按哪里,她就听话地照做;突然,王姝猛然惊醒,发现刘启身上确实在升温,并且下半身开始不太规矩,这下聪慧的王姝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刘启还在自娱自乐,可是王姝却狡猾一笑,估计凑得更近,在刘启耳边吐纳香气,暧昧地说:“殿下,不如让姝儿好好地伺候你,好不好?” “姝儿,你真的愿意?”刘启反而落入王姝的陷阱,刚刚还有气无力要死要活,听到王姝呻吟一声,他马上活过来,从床上坐起来并且想将王姝扑倒。 “欸,殿下……”王姝似笑非笑地咧开嘴:“殿下,让姝儿来,你别动手嘛。” “嗯嗯嗯,都听你的。”刘启乖乖地憨笑。 王姝笑着解开刘启的衣襟,柔柔地抚摸太子殿下坚实的肌肉,她的纤纤细手活灵活现,一会儿在胸口兜转,一会儿又直冲而下,搅得刘启兴奋难抑,口干舌燥,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吃了面前这个可口的娇娃。 “殿下,姝儿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哦。”王姝俏皮地问。 “姝儿你问。”刘启陶醉地闭上眼,享受王姝的按摩。 “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嘴巴上面还有面粉……”王姝突然沉着声,如给刘启泼了一盆冷水。 刘启倏然睁开眼,迎上王姝气得嘟嘴呼呼的丽颜。嘴巴上涂抹了白色粉末的刘启看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王姝心里强忍了好久,因为她觉得此行为十分不可取。 “哼,殿下骗人,不能饶恕。”王姝准备掉头就走,可是刘启怎会放过,好不容易把她骗过来,不吃干抹尽岂不是太不划算;说时迟那时快,刘启伸手一揽,将王姝整个人圈在怀中。 “要是不这样骗你,那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姝儿你啊。”刘启委屈地扁着嘴。 “可是你骗我说你生了病,这种事情岂能儿戏?”王姝咬着唇,忿忿地责怪:“殿下,你是太子,生了病就是江山都要颤一颤,以后要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姝儿一定不原谅。” “以后决不会了。”刘启拥着王姝,宠爱地问:“姝儿,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不饶恕,但是这次是不是可以原谅?” 王姝掩嘴偷笑,故意问道:“殿下吃了那么多面粉还不饱吗?” “当然不饱。”刘启将王姝翻过来,把她压在床榻上,笑着说:“反正今天你是逃不掉了,以后也是,这辈子都逃不出我刘启的手掌心。” 王姝泛红的桃花面,真是惹人越加怜爱,刘启一亲芳泽,爱不释手地抚摸,轻声地说:“我知道错了,不应该怀疑姝儿,可是当我听到良娣说的时候,我……我尽然害怕了,我是太子,从未觉得害怕,然而那个时候我心头掠过一丝恐惧。” “害怕什么?”王姝好奇地问。 “害怕真的有一天,我抓不住你,你离开了我。”刘启紧张地说:“姝儿,我要你亲口说,你这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不会离开我。” 王姝勾着刘启的脖子,嫣然笑道:“姝儿此生都是殿下的,这辈子姝儿会一直陪着殿下,哪里都不去,永远对殿下不离不弃。” 刘启激动地像是小孩子如获珍宝,他再也不想压抑,褪尽王姝身上多余的衣服,然后与她一起共赴巫山。 “芸梵。”有人喊住芸梵,她回首看到是丁香。 丁香走近几步后站稳,冷着脸严厉地质问:“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相信你应该清楚,王美人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芸梵微蹙眉,不屑地哼道:“丁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丁香对视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很多事情不必说明,大家心里清楚才最好不过,这段时间,云鸾殿发生这么多事情,想必,你是很清楚的。” 芸梵深吸一口气,冷笑地说:“我知道了,你是说王美人怀疑我是语花阁的内鬼。” 丁香侧目瞪视芸梵,谨慎地说:“我不相信你是。” “还真是多谢你相信我了。”芸梵不屑地笑了笑。 “但是你知道是谁。”丁香眯着眼,逼问道:“若是你告诉我,我会替你求情。” “不必了。”芸梵踱步说道:“作为一个奴才,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得不到主子的信任,我现在说什么,王美人都不会相信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可是……” “可是什么?”芸梵扭头说道:“可是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进宫的。” “你性格孤僻,的确不易相处,容易招人怀疑。”丁香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谁说的心地善良的人就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芸梵目不转睛地盯着丁香。 丁香避开这样的目光,是因为她意有所指,却又不太明确,害得自己好像真的心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人心结 “奴婢相信不是芸梵。”丁香语气十分坚决,态度也很认真:“虽然芸梵确实有些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但是她心地不坏,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害人。” “一开始我就怀疑她。”王姝也坚持自己的感觉,蹙眉说道:“除非给我一个相信她的理由。” “王美人,奴婢拿不出证据,也说不出理由,这是一种直觉。”丁香忧心忡忡地说。 “你有你的直觉,可是我也有我的感知。”王姝抿着嘴。 “不好了,不好了。”两人起争执的时候,外面又有宫女跑进寝宫。 王姝看到宫女慌慌张张,于是拉下脸叱喝:“什么事情大呼小叫?” “回禀王美人,芸梵,芸梵她在自己厢房自缢了。”宫女颤抖不已,哆嗦地说道:“清早,奴婢们都没见到芸梵出来,于是就去房间找她,可没想到的是……” “什么?”丁香比王姝还要震惊,她冲过去抓住宫女追问:“自,自缢?你们可有亲眼看到?” “是啊,千真万确。”宫女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点头。 王姝和丁香不容多想,纷纷赶去后院厢房;来到芸梵房间外面,就能听到宫女们哽咽地说话声,话语中无不夹带了姐妹之间的友谊,令人闻着伤心,看着落泪。 丁香跪在芸梵尸体旁边,泪眼婆娑地低喃:“你,你怎么会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王姝无语凝咽,捂着嘴难以直视悲惨的画面,但是猝然之间,她的怀疑土崩瓦解,甚至有些自责懊恼起来,丁香说得对,为何要凭借一个直觉就怀疑一个鲜活的生命,现如今这个生命悄然无声地走了,她的走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是想借着自己的鲜血告诉王美人,她是无辜的吗?她是想用自己的灵魂,告诉王美人,她只是一个卑微可怜的宫女,一个没有自尊却活在别人的怀疑猜忌中。 内侍进来后,将芸梵的尸首抬走了,几个宫女一直送到殿外,王姝并没有阻拦,却是只身一人沮丧地返回寝宫。 事情传开了,王熙儿赶来一探究竟,她看到姐姐王姝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寝宫里面,心里一急,疾步过去安慰地问:“姐姐,你没事吧?” “芸梵死了。”王姝双眼飘忽。 “姐姐,这事情我听说了,她是自缢的?”王熙儿不确定又问。 “是的。”王姝点了点头:“我没有来得及问个明白。” “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谁叫她之前出卖我们。”王熙儿不屑地啐道。 王姝扭头说道:“之前我的确最怀疑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一折腾,我反而……觉得内鬼不是她。” “不是她还会是谁?”王熙儿诧异地问:“姐姐不是很肯定了吗?” “我的肯定都是加在自己的直觉上。”王姝沉重地说:“其实她应该能感觉到我怀疑她,但是她为什么选择自杀?” “很简单啊,她这是心虚。”王熙儿想当然地说:“因为她知道姐姐怀疑,所以没有脸再留在语花阁,因此还不如自缢了留个全尸。” 王姝噌地站起来,焦虑地踱步:“不,不是这样,她的情况绝不是这样简单。” 王熙儿不解地摸了摸脑袋,说道:“姐姐,你一开始就怀疑她,现在她死了,你又觉得内鬼不是她,熙儿真是被你弄糊涂了。” 王姝走到王熙儿身边,蹲下来说道:“熙儿,这件事情你暂且不必操心,姐姐会处理好的。” “我只是不想姐姐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王姝摸了摸王熙儿凸起的肚腩,笑着说:“看到你平平安安,我比谁都开心。” 王熙儿抚着肚腩,莞尔说道:“那好,你也不要疑神疑鬼了,我想经过这件事情后,栗良娣多少会有点收敛。” “但愿吧。”王姝勉强地笑了笑,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地担忧。 “叩谢太子殿下。”丁香搀扶王姝站起来,晏南走上前,笑呵呵地说:“殿下还说了,弘嶶殿与昭阳殿不相上下,王美人定然住得也舒适,并且弘嶶殿与永信宫离得较近,以后殿下也好方便落脚。” 王姝抿嘴一笑,命丁香持了一点银子给晏南,晏南笑纳后,王姝又道:“多谢晏公公在殿下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王姝有今日之喜,绝不会少了公公那份的。” “王美人真是客气了,奴才也没说什么,这全都是王美人应得的,殿下如今对王美人更是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奴才也是沾了王美人的光。”晏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姝也觉得妹妹怀了身孕后自己继续留在云鸾殿,始终有点不太妥当,好在刘启也考虑到这一点,因此将太子宫另一座宏伟的宫殿赐给王姝,的确如晏南所言,弘嶶殿与昭阳殿并驾齐驱,不相上下,这宫殿就是身份的象征,住得越大越豪华就证明自己越得宠越有势,此时此刻,得势唯有王美人,整个太子宫的倾斜度似乎发生微妙的变化。 “咳咳咳……”栗良娣轻咳几声,宫女捧着药走进寝宫,一闻到药味,栗良娣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宫女喝道:“滚,我不喝,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喝,不喝就是不喝。” 月莹给宫女使了使眼色,而后上前劝道:“良娣,太医说了,良娣入了寒气,不能不喝药啊,万一落下病根岂不是亏了自己?” 栗良娣咳嗽几声,抚了抚自己胸口,气急败坏地骂道:“亏了自己又如何?现如今我就算是死在昭阳殿,殿下都不会再来看我了。” “良娣,您这又是何苦呢。”月莹着急地说:“您是知道的,皇上的龙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殿下自然就忙了一些。” “你还在骗我。”栗良娣扭头叱喝:“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到,那王姝一定是天天缠着殿下,所以殿下才抽不开身。” 月莹附和地说:“那可不,殿下就是因为王姝才不能来昭阳殿,但是,良娣现在身子不舒服,就打不起精神,既然打不起精神,又如何与那王美人一争高下?” 栗良娣静下来,没有再反驳,于是月莹趁机又道:“所以奴婢以为,只有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这场仗才能继续下去,万一良娣因为身体不行,不战而退……岂不是让王美人捡了个便宜?” “哼。”栗良娣闷哼道:“她休想。” “所以奴婢觉得……” “拿药来。”栗良娣一伸手,冷喝道:“让太医煎最好的药,我要马上恢复体力。” 月莹笑着捧着药,兴冲冲地应道:“奴婢一定督促御药房。” “初九,这服药不能这么马虎,你看看,混在一起也不知道。” “庄大人,奴才下次会注意了。” 庄绍郁身边多了几个小公公,其中叫初九的公公最聪明,所以他平时会教他一些简单的配药。 “阿九。”突然有人走进御药房,初九和庄绍郁纷纷望过去,是个姑娘,根据穿着不难肯定她是个宫女。 初九不敢怠慢,笑脸盈盈地走过去问道:“月莹姑娘,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啊。” “良娣的药,以后就由你来负责。”月莹掏出一点碎银子打算给初九,可是初九尴尬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庄绍郁,不像平时那样接得自然,可是月莹不管那么多,硬是塞给了初九,又道:“记住,准时送过去知道吗?” “良娣终于肯喝药了?”初九开心地问。 “那是当然。”月莹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听到此女子叫月莹,庄绍郁好奇地走过去,初九也为他们介绍起来:“对了,这位就是药丞庄大人,这位是栗良娣的贴身宫女,叫月莹。” “见过庄大人。”月莹傲慢地打了声招呼。 “有礼了。”庄绍郁微微点头。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月莹交代之后,转身又匆匆地走出了御药房。 初九将银子递给庄绍郁,打算奉献给“师父”,可是庄绍郁却笑着摇头,说道:“这些银子是你应得的,我不需要。” 初九较真地说:“庄大人,您平时教了初九那么多东西,这点银子当然要孝敬您啊。” “刚才那位宫女明明是给你的赏钱,是希望你为良娣好好地煎药。”庄绍郁把初九的手推过去,说道:“所以这银子还是你自己好好地收着吧。” 初九还想再说,可是庄绍郁却打断他,抢在前头说道:“对了,这个女子,你刚才叫她什么?” “她叫月莹,是太子宫栗良娣的贴身宫女。”初九煞有其事地说:“厉害的不得了。” 庄绍郁想了想,冷笑地问:“一个宫女有什么好厉害的?” “那可不,换做是别的宫女当然没什么,但是这个栗良娣不一般啊,所以她的心腹月莹姑娘就不得了了。”初九撇了撇嘴。 庄绍郁想起之前的记录册,于是拉着初九又问:“对了,为何我看记录册上面每个月都有月莹领取麝香,难道一个宫女需要这么多麝香?” 初九摸了摸脑袋,思虑地说:“这个奴才也不是太明白,不过好像听说是栗良娣喜欢麝香的香味。” “栗良娣……”庄绍郁沉思片刻,自以为地暗忖:查到父亲是在太子宫出的事,而这个栗良娣又是太子宫最得势的人,不知道父亲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 柳意跪拜喝道:“奴才叩见王美人。” “起来吧。”王姝笑着对丁香说道:“呐,事情结束了,我呢,要论功行赏,首先要谢的就是你们两位。” 丁香也跪下来,颔首说道:“奴婢不敢。” 王姝走过去扶起丁香,揶揄地说:“别动不动就下跪,我们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弄得如此生分,我都不习惯了。” “奴婢是一时激动。”丁香微笑地说。 王姝对着柳意说道:“柳意,想必少府的人应该跟你说了吧?” 柳意恭顺地回道:“奴才跪谢王美人的大恩。” 丁香惊讶地看着柳意,只听王姝又道:“以后呢,你在弘嶶殿,就是我王姝的人,若是还有谁敢欺负我弘嶶殿的人,我王姝一定不会放过。” 丁香瞪着一双大眼,走到柳意身边,难以置信地问:“小意子,你是说……你现在留在了弘嶶殿?” 柳意开怀地笑道:“王美人将奴才要了过来,所以奴才以后就能留在丁香姐身边当差了。” 丁香转身扑通跪下,令王姝一怔,而丁香俯身说道:“奴婢不知道如何感谢王美人。” 王姝上前一步,缓缓道来:“我知道,你将柳意看作自己的弟弟,对他也是十分关心,以前你就说过柳意因为年纪小,所以难免受到其他公公的欺负,如今好了,在弘嶶殿,由你这个姐姐照顾着他,你也就放心了。” “奴婢……奴婢多谢王美人。” 王姝看了一眼柳意,蹙眉说道:“你看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的丁香姐扶起来。” “诺。”柳意呆头呆脑地拉着丁香的手臂,说道:“丁香姐,先起来说话吧,跪着,地板上太凉。” “嗯。”丁香含笑站了起来,两人再朝着王姝看过去时,却发现王美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丁香担忧地忙问:“王美人,您怎么了?” 王姝恍然回过神,叹息地说:“没,我没事,只是看到你们两姐弟情深义重,突然间,我也想起自己的弟弟,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原来王美人也有弟弟啊。”柳意说道。 “是啊,我有两个弟弟,不过大弟跟我的关系最好。”王姝想起儿时的场景,不禁扬起幸福的笑容。 “殿下这么心疼王美人,不如让王美人将弟弟们接到长安城,给他们安排一切,王美人心里也好踏实。”柳意无心地建议道。 王姝却忽然隐去幸福的样子,变得更加深沉,一旁不支声的丁香瞧出端倪,于是对着柳意说道:“哎呀,你懂什么,这种事情也不是说安排就能安排得好,你啊,别多事了。” 柳意收到丁香眼神里的讯息,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便立刻住了口;王姝想到家里的事情,一切好心情都被打得烟消云散,她再次入宫以后,甚至都忘却背负身上的命案,可是这始终是她心底的伤疤,她不敢揭,却咯得慌,害怕哪一天突然流出血,那可怎么办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诡计多端 唐子衿趁着兰落不在,悄悄地潜入她的房间,对于那天晚上诡异的事情,其实唐子衿一直都惦记着,她摸清楚兰落的作息时间,知道这会儿兰落会在后花园摆弄她那些花花草草,所以她才这么大胆地溜进来。 确定关上门也没什么动静之后,唐子衿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她没什么目的地翻找一会儿,然后想起来衣柜里面的衣服有些奇怪,于是唐子衿转身走去衣柜。 “哇……”唐子衿将最底层的衣柜翻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不少华贵的衣服,这些绸缎锦棉根本就不是一个宫女所能拥有的,关键还是一个被贬入冷宫的宫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唐子衿看到华丽的服饰突然间忘了自己溜进来的目的,反而将衣服展开了在自己身上比划两下。她想,若是穿着这些衣服,肯定漂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兰落悄然无声地走到唐子衿的身后面,看到她肆无忌惮地拿着自己珍藏的东西,不由得怒气瞪视;可能是一阵冷风无意间从外面刮进来,惹得唐子衿背脊一凉,下意识地往后一望。 “呀!”唐子衿吓得捂着胸口,吃惊地骂道:“你,你飘进来的吗?走路居然没声音的。” 唐子衿的指责好像宣誓做错事情闯入别人地方的人是兰落,不过看到兰落冷若冰霜的面容,唐子衿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她尴尬地笑了笑,讨好地道歉:“兰落,我……那个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本来以为你在房间,打算找你聊聊天,可没想到进来后发现你不在……” 兰落没搭理她,而是毫不客气地夺过衣服,摊在床上很认真地折叠;唐子衿咬着唇蹙眉说道:“兰落,这些衣服这么好看,你把它们藏在衣柜里面岂不是太浪费了?” 兰落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将唐子衿视为透明;唐子衿撇着嘴,拉着兰落的手臂,担心地说:“兰落,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那天看到你有这么好看的衣服,心里当然有点想,我没想到这些衣服你这么重视,我想衣服始终是衣服,还是要给人穿着才有意义。” 关上衣柜,兰落转过身来,她此时气已消,事实上她念就一身处惊不变,掌控自己六欲的能力了;人都有好奇的心,难免唐子衿不会这么做,思及此,兰落拉着唐子衿走到桌边,然后在竹简上面写了一行字:“衣服是已故之人的,活着的人穿,意头不好,以后不要再翻出来了,这次我原谅你。” “你真的原谅我?”唐子衿开心不已。 兰落微笑地点了点头,唐子衿冷静下来,得寸进尺地追问:“那已故之人是谁?她之前也是在冷宫吗?” 面对唐子衿的刨根问底,兰落也没有太生气,只是写道:“此人不必再提,为了你好,以后忘了这件事。” “哦。”唐子衿失望地放下竹简,要说忘记,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们谈论之时,突然外面有人嚷道:“唐姬,唐姬……” 已经很久没有人称呼唐子衿为唐姬了,她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兰落也听到叫唤,便拉着唐子衿匆匆忙忙地跑出外面。 “兰落姐姐……”喊他们的人是丁香,兰落听出声音来了。 唐子衿与兰落纷纷赶往殿前,果然是丁香,见她笑容满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扑上去。 “丁香,你怎么来了?”唐子衿雀跃地笑了笑。 “见过唐姬。”丁香还是把唐姬尊为主子,唐子衿好生感激。 丁香拉着唐子衿的手,兴奋地说道:“唐姬,不光是奴婢来了,等会还有人来看你们。” “还有人?谁啊?”唐子衿不解地问。 “当然是我。”两宫女簇拥下,王姝从殿外走进;唐子衿闻声望去,看到王姝华贵非常,宝焕珠辉,更甚是清丽绝尘。 丁香凑上前悄声提醒:“现在是王美人了。” 唐子衿心一颤,忙跪下喝道:“唐子衿叩见王美人。”兰落见状也跪在一旁,只不过她瞄了一眼王姝,心里便浮现很奇怪的感觉。 王姝款步走去,亲自扶着唐子衿,歉疚着问:“子衿,我现在才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唐子衿摇着头说道:“怎么会呢?我,我以为王美人早就忘了子衿。” “我怎会忘了你。”王姝心叹一声,说道:“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我咎由自取,你不必觉得难过。”唐子衿苦笑一声。 王姝惆怅地说道:“当日得知你在宫里出了事,我在长公主府上急得到处询问你的下落,没有想到的是,你被殿下打入了冷宫。” 唐子衿抿着嘴,自嘲地笑道:“殿下不想见到我,自然要把我贬去离他最远的地方。” “其实事情都这么久了,我相信殿下什么气都消了。”王姝说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个机会跟殿下说说情。” “真的?”唐子衿点燃希望,抓着王姝的手,激动地问:“你真的会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王姝说道:“但是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 “没关系,只要你肯帮我,我相信可以的。”唐子衿内心泛起波澜,她算是找到救命草了,当日被自己千方百计送出宫的女人,居然这个时候变成自己的救命草,想想也觉得可笑至极;冷静过后,唐子衿暗忖,自己还是输给了命运,既然老天爷指定了殿下喜欢王姝,就算她如何努力也都无法阻止他们在一起,现在可好,王姝成了王美人,肯定是受尽恩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 王姝走到兰落跟前,端详面前这个看似不谙世事却透着一丝精明的女子,虽然头发中已经长出了白发,可是她的样貌清秀,似乎不应该老得这么快。 “你就是兰落?”王姝和善地问。 “呃……”兰落努力地吱了一声,拼命地点点头。 丁香急了,忙解释道:“启禀王美人,因为早些年出了一点意外,兰落的嗓子坏了,所以不能开口说话。” 王姝一怔,蹙眉问道:“可有找太医给她看看?” 丁香笑了笑,说道:“太医怎会给宫女看病,再说了,兰落的伤这是治不好的。” 王姝同情地看着兰落,可是兰落的骨子里分明藏有该有的气节,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被人同情,反而笑脸盈盈地对着王姝比划。 丁香熟悉手语,于是说道:“王美人,兰落说,王美人好漂亮,心地又善良,一定是个好主子。” 王姝掩嘴笑道:“兰落真会说话,不过是不是好主子,你问问丁香不就知道了?” 兰落瞥了一眼丁香,丁香连忙说道:“当然是好主子,并且好的不得了。” “哈哈……”三人听到丁香这么说,纷纷大笑起来。 因为栖台宫确实离后宫有点距离,加上逗留太久免得惹人非议,所以时间紧迫,很快丁香就开始催促王姝了;唐子衿依依不舍王姝离去,是看着自己的救命草离开,她偶尔间觉得没有安全感了,当然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王姝身上,她笃定王姝会救自己,于是一整个晚上都兴奋得难以入眠,活下去就为了这一天,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眉目。 王姝返回弘嶶殿,发现丁香欲言又止,便屏退左右宫女,单单把她留下,询问道:“丁香,今日从栖台宫回来后,你一直闷闷不乐,是有心事吗?” 丁香欠了欠身,恭顺地道:“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王美人。” “说出来嘛,也许我能帮帮你。”王姝笑道。 “其实这件事与奴婢无关。”丁香犹犹豫豫地开口:“反而是更加担心王美人。” “担心我?”王姝诧异地追问:“担心我什么?” 丁香语重心长地道:“白天时候,王美人信誓旦旦地对唐姬说出那番话,着实让奴婢心中一惊,因为王美人可能还不是很清楚,这唐姬的事情可不比其他简简单单的错误,她是惹怒了皇后娘娘,所以才会被殿下重罚的。” 王姝顿了顿,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殿下松了口还不行,还得让皇后娘娘首肯?” 丁香凝重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道:“并且当时娘娘下令,宫中任何人都不得谈论此事,也就是说,娘娘打从心底就不想再管唐姬的事情了,若是这个时候王美人把旧账翻出来,岂不是要惹怒了皇后娘娘?” 王姝也觉得棘手,她在寝宫内踱步说道:“可是今天我看到栖台宫果然凄凄凉凉,情急之下我忍不住就答应了唐姬,难道要我反悔?或者说,看到她这般落魄也不闻不问不管不理?” 丁香焦虑地劝道:“王美人有所不知,当初兰落姐姐对奴婢有恩,而奴婢也只能是量力而行,不敢插手太多,在宫里,任何人都是在做自保的事情,而不是将自己推到火坑边缘,引火上身啊。” “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王姝处之坦然地说:“但是,道理归道理,人情还是要有,我可以什么都不管,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王美人,可是多少人会看着,在皇宫里,真正就是个不讲人情的地方了,所有人为求自保根本不顾情义,难道这是我们所想的皇宫?难道真的能高枕无忧?” 丁香释怀一笑,抿嘴说道:“奴婢自知说不过王美人,却还要多嘴。” “不,你的这句忠告自然是对我的警醒,我不能不留意。”王姝莞尔说道:“所以不能冒冒失失地找殿下说这件事,而是要从皇后娘娘那边下手,疏通了皇后娘娘,我相信殿下那边应该也好说话。” “不知道王美人可有想到什么办法?” 王姝无奈地叹道:“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过几天缓缓再说吧。” 月莹小跑进入寝宫,栗良娣依然咳嗽不止,她不舒服就拿身边的宫女撒气,弄得昭阳殿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叩见良娣。”月莹施礼后将送药的宫女驱逐寝宫。 栗良娣抚了抚胸口,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些狗奴才,只知道在我昭阳殿哭哭啼啼,本良娣这么倒霉就是她们给哭出来的。” 月莹走上前,安抚地说:“良娣,您消消气,这么生气,病怎么能好得快。” “这是什么药,吃了一点效果都没有。”栗良娣不耐烦地啐道:“若是治不好,就把太医和御药房的人给我杖刑二十。” 火气那么大,真不像个有病的人,就算是有病那也是心病而已,御药房估计天下奇药应有皆有,就是没有一味治愈心病的。 栗良娣瞥一眼月莹,板着脸怒问:“我让你盯着王美人,你来做什么?” 月莹恍然想起要汇报的事情,便又说道:“启禀良娣,其实奴婢确实有事情禀报。” “什么事?”栗良娣饶有兴致地问。 “奴婢看到王美人带着两个宫女去了栖台宫。”月莹狡黠地笑道:“栖台宫可是冷宫啊,为何她王美人平白无故地要去栖台宫呢?” 栗良娣微微蹙眉,思虑地低喃:“对啊,她干嘛去栖台宫啊?” 月莹又咧嘴笑道:“奴婢当然做过调查了,原来栖台宫有一个人,这个人是王美人的故友,所以王美人会去栖台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栖台宫能有谁啊?” “难道良娣这么快就忘了唐姬?”月莹煞有其事地说:“唐姬自从被栗良娣打压之后,被殿下狠心贬去了冷宫关起来啊。” 栗良娣想起来了,呲牙冷笑:“哦,她啊!哼,都这么久了,我确实都要把她给忘了。” “虽然良娣忘了她,但是曾经的姐妹王美人可没有忘了。”月莹说道。 “曾经是姐妹,王美人去探望唐子衿,这有什么奇怪的?”栗良娣心中一嗤,不悦地说:“我要的是有价值的东西,她这些个琐事,我知道有何用。” 月莹急了,上前一步,谨慎地道:“良娣,这当然有价值了,因为您别忘了,唐姬的事情可是弄得殿下和皇后娘娘都很盛怒,关键是,其实良娣当时也猜到,事情有太子妃那一份,若不是庄太医无端端地撞壁而亡,相信一定拷问得出。” 栗良娣咯噔一沉,心事重重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让事情再次浮出水面,将王美人也卷入其中拔不出来?” “好不容易有件事情能让王美人她们三人有关联,当然不能错失良机啊。”月莹诡异地笑了笑:“良娣,难道您不觉得这是扳回一局的好时机吗?” 栗良娣飞转了脑袋瓜子,很快将事情摸个清楚,月莹说得不错,这是个反败为胜的好机会,她可千万不能错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纸包不住火 王姝对之前的事情也不是特别清楚,再者还摸不透皇后娘娘,所以她知道暂时得沉住气,先去太子妃那里打听一点情况才好见机行事;好在太子妃对王姝也很上心,每回来中安宫请安,太子妃都相迎,盛情款款。 “王美人,请用茶。”王姝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便扭头望去,只见宫女芙雪冲着王姝傻傻地憨笑;王姝拍了拍芙雪的肩头,笑着问:“芙雪,怎会是你?” 太子妃闲闲地说:“当初你手把手地教会芙雪,所以我就把她留在身边煮茶了。” “奴婢在这里要叩谢王美人。”芙雪放下茶壶,跪拜地道:“若不是王美人教会芙雪那么多事情,相信奴婢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后院打杂的宫女。” 王姝端庄地说:“芙雪,别跪着,起来吧。” “多谢王美人。” “芙雪这孩子没什么别的,就是单纯,心地善良。”王姝别过脸,对着太子妃说:“当时我见她那么好学,所以就教了一些,但是这孩子很用功,所以啊,她才成长得这么快。” “若不是你的帮助,相信她也不会这么懂事。”太子妃客气地说。 “还是太子妃慧眼识花,给了芙雪这个机会。”王姝也回敬地说。 太子妃掩着嘴,笑了笑:“我们啊,别再推来推去地说对方的好了,其实大家相识这么久,彼此是什么性子的人也都多少了解,即便不用说,心里也都清楚。” 王姝也笑着说:“那倒是,不用挂在嘴边,心里是明白的。” 太子妃握着王姝的手,兴致勃勃地说:“姝儿,你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和我一同游园?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难道你来一回,不知道可否愿意陪我走一走?” “太子妃这是说哪儿的话,能陪太子妃散步,是姝儿的荣幸。”王姝搀扶太子妃,靠近地说:“今天也没下雪,确实适合散步。” 两人从寝宫走了出去,先是在回廊中远望雪景,继而又转到花园的雪地里,冷风吹得面颊凉飕飕的,但是很舒服,一点儿也不觉得刺骨寒凉,反而能吹散人的烦恼,清洗人的杂念。 “姝儿,我相信你今天不是来请安这么简单吧?”太子妃在谈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王姝先是一怔,尴尬地说道:“看来还是瞒不过太子妃的双眼。” “是你心里藏了事儿,与我以前所接触的姝儿不一样了,所以我看出来的。”太子妃认真地问:“你说说看,你心里烦恼什么事儿?” 王姝舔了舔嘴唇,犹豫地说:“实不相瞒,前几天我去栖台宫看过唐姬。” 太子妃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地问:“你,你去栖台宫看唐姬?这,你为什么要……” “太子妃应该是清楚的,我和唐姬以前一起进宫,从那以后相见如故,情如姐妹。”王姝踩在雪地里,心事重重地道:“虽然唐姬身上有些小毛病,但是这些毛病都无伤大雅,我知道做姐妹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身陷冷宫,却什么都不能做。” “事实上你的确什么都不能做。”太子妃拉下脸来,严谨地说:“其他的事情,也许你能帮上忙,可是这件事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插手,免得自讨苦吃。” “太子妃。”王姝走上前,劝慰:“太子妃,我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是最清楚的,你……” “我不清楚。”太子妃打断王姝的话,吼声让王姝错愕,不过很快太子妃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于是缓了缓语气,又劝道:“王美人,你可以暗中帮助唐姬,让她在冷宫过得好一些,但是你不要再插手了。” “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王姝仍然不死心。 “你为何就是不听我说?”太子妃焦虑地指责。 王姝凑上前说:“太子妃,我相信你对唐姬也是有感情的,你一直忍着,难道不想想办法让她脱离苦海?” “王姝,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早就结束了。”太子妃态度坚决,根本就不容王姝再多说一句;当然王姝也意识到太子妃的不满,她想,再问下去就是强迫,说不定跟太子妃撕破了脸,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事情为何太子妃也是这样的态度,难道这其中当真有什么隐情? 碧若送了一点夜宵进寝宫,看到太子妃来来回回地踱步,显得异常不安,于是碧若关心地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了?从未见您这么慌慌张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我……”太子妃堵着一口气,无奈地问:“你进来做什么?” “哦,奴婢煮了一点夜宵。”碧若笑着跪下来,将夜宵放在桌子上。 “你拿走吧,我什么都不想吃。”太子妃伫立一旁,不耐烦地说。 碧若基本可以确定太子妃肯定有事,但是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说:“今天王美人来请安,又陪了太子妃游园,可是也不知道为何,自从王美人离开后,太子妃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晚上也吃得特别少,所以奴婢才会做点宵夜过来。” “碧若。”太子妃斜睨一眼碧若,叹气地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就是想引导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心神不宁,对不对?” 碧若偷笑一声,颔首说道:“奴婢不敢。” “你啊你,还有什么不敢。”太子妃又气又好笑地说:“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你都清清楚楚有什么别的意思,我知道瞒你是瞒不住,可我同样清楚,我瞒不住任何人。” 碧若心一紧,觉得太子妃说出这番话来想必心事还很严重,便又谨慎地问:“太子妃,不会是王美人说了些什么让您不高兴吧?” 太子妃扭头说道:“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王美人说,她前不久去栖台宫探望了唐姬。” “啊?”碧若震惊地问:“王美人这么做就不担心被皇后娘娘责怪?” “她现在是仗着有殿下撑腰,又怎会在乎被皇后娘娘责怪。”太子妃焦虑地说:“况且,皇后娘娘对王姝也还不错,想必这点事情还不至于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既然如此,太子妃又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王美人想办法救出唐姬,到时候那件事情又浮出水面,岂不是要查到我头上了?”太子妃心慌意乱地说:“查到我头上,我该怎么办?我……” 碧若拉着太子妃的手,安慰地劝道:“太子妃,您先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这件事情奴婢以为还不至于那么糟糕,至少庄太医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您只要坚定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 “什么死无对证,虽然庄太医死了,但是唐姬还活着啊。”太子妃忧心忡忡地说:“只要她与王美人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相信结果肯定会对我不利的。” 碧若努力地开解太子妃:“若是说了有用,唐姬早就说了,当初她大可把事情抖出来,但是她同样也清楚,她把太子妃供出,只会惹怒了薄太后,到那个时候她照样无法在皇宫立足。” 太子妃恍然一惊,踉踉跄跄地斜着身子,碧若吃力地搀扶她,扶着她慢慢地入座;忍受精神折磨的太子妃恍恍惚惚地低喃:“薄太后,我怎么把太后忘了。” “其实皇后娘娘也是帮着我们的。”碧若继续说:“您想想,皇后娘娘之所以下了禁令,那也是不许任何人追查这件事情,害怕事情越查越无法收拾啊。” 太子妃抓住碧若的手,害怕地问:“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也知道那件事情是我主使的?” “这个……”碧若蹙眉说道:“这个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可是不管怎么样,事情既然都过去了,太子妃就不要因为此事再胡思乱想了吧。” 太子妃松开手,碧若偷偷地揉着手臂。 “我也不打算提起了,可王姝平白无故地要把唐姬从冷宫救出来,她今天来,就是要问这事情的过程。”太子妃苦恼地说:“要想办法堵上王美人,才能让事情永沉大海啊。” 碧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嘀咕:“没错,要让王美人死了这条心才行。” “碧若,你是不是想到办法?”太子妃急切地问。 碧若莞尔一笑,安抚地说:“太子妃,您就不要想了,这事情奴婢会想办法的。” 王熙儿看了一眼王姝,她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差,令王姝特别堪忧;没见过有人怀孕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的。 “太医,熙美人的情况如何了?”王姝见太医把脉之后,于是担心地问。 太医毕恭毕敬地说:“请王美人放心,熙美人可能是害喜严重所以才会导致身体很不适应,不过没什么大碍的,只要按时吃安胎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哦。”王姝点了点头。 “姐姐。”王熙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了,我没事的。” 王姝坐在王熙儿身边,紧握着妹妹的手,担忧之色不言于表。 “无论有没有事,定期让太医来看看还是好的。”王姝扭头对着绫蓉吩咐:“送太医出去吧。” “诺。” 王熙儿挣扎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想要下床,可是王姝却制止了,说道:“哎呀,熙儿,你现在怀了身孕,还是躺着比较好。” “姐,我整天躺着,身体更不舒服。”王熙儿娇嗔地说:“难得你来看我,就陪我出去走动嘛。” “可是外面风大,我担心你……”王姝为难地嘀咕。 “姐姐,要开春了,园子里一定有好多含苞待放的花朵,我想看看。”王熙儿继续撒娇。 王姝没辙,宠溺地说:“呐,只许在外面逛一会儿,等会我就送你回寝宫休息。” “嗯,都听姐姐的。”王熙儿抱着王姝,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冷宫惊魂 因为养病在自己寝宫确实憋了很久,好不容易转晴,似乎都想着倾巢出动透透气才好;栗良娣的心病不治而愈,她一想到有办法对付王姝她们,整个人就像是重新又活了过来,想想栗良娣还是挺不容易的,她一个人对付三四个,怎么说都是势单力薄了一点,不过栗良娣可不怕,她仍然信心百倍,果然有风范。 雪地渐融,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绿茵茵的草坪,果真是含苞待放,看着不少一簇簇的花卉,别有一番味道;王氏姐妹二人闲情逸致,在回廊中说笑时,又赏花赏雪景,早就忘了有危险正靠近。 听到爽朗的笑声,不难发现她们的踪迹,栗良娣本打算掉头就走避开她们,可转念一寻思,以往只有别人给自己当道的份,如今凭什么调换过来,哼,她们两姐妹别以为真的很威风,到自己面前照样还不是低人一等。 思及此,栗良娣偏要大步先前,朝着她们走过去;王姝觉察出身后一股不安的气流慢慢地靠近,她站在妹妹身边,扭头看到来势汹汹的栗良娣,顿时隐去笑容,变得深沉。 “哟,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遇到你们。”栗良娣似笑非笑地说着,眼神瞪视王熙儿凸起的肚腩。 “见过栗良娣。”王姝和王熙儿微微欠身,按规矩,良娣在美人之上,她们见到栗良娣不得不请安。 自然而然,因为此栗妍就得了势,夸张地冷笑:“算一算,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今日一见,熙美人就不一样了。” 王熙儿捂着肚子,退后半步;王姝严谨地说:“原来栗良娣这么用心,每天都帮着熙美人数着日子,真是多谢了。” “哼,不必客气。”栗良娣白了一眼她们,啐道:“我呢,身为太子宫的良娣,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须抓着,免得有些人坏了太子宫的规矩。” “是,臣妾几个都记着。”王姝恭顺地应道。 栗良娣傲慢地仰起头,打算在她们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可谁知王熙儿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吱了一声:“栗良娣,请留步。” “干什么?”栗良娣的眸光杀过去,简直要把王熙儿生吞活剥了。 王姝也没料到王熙儿要做什么,只见熙美人从手腕上取下紫玉凤镯,然后交给绫蓉,命她送还给栗良娣。 绫蓉一开始有些害怕,可主子的话不得不听,只好怯怯弱弱地走过去,跪着举起紫玉凤镯说道:“启禀良娣,这……” “这是我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栗良娣的。”王熙儿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熙儿最近身子不适,所以不太方面亲自跑一趟昭阳殿,趁着今日这个机会,熙儿想将凤镯还给您,因为熙儿觉得这礼物还是太沉重了。” 王姝都咂舌了,她没想到熙儿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栗良娣下不了台面,也不知道熙儿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无心之过,总之栗良娣肯定是气得要爆炸。 果不其然,栗良娣喷火的双眸中锁定了王熙儿的身影,她伸手捏着紫玉凤镯,冷冷地切齿:“哼,王熙儿啊王熙儿……你给我记着,好好地记着,今日的事情,我会让你知道,你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语毕,栗良娣毫不客气地将凤镯摔在地上,凤镯清脆,一碰地面就碎了,然而栗良娣瞪视王熙儿时,双眼眨也不眨,简直是充血了,冒出火光。 一行人跟着栗良娣离开,王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时看着王熙儿,忧虑地道:“熙儿,你这样做难免激怒了栗良娣,她这人心胸狭窄,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王熙儿嘟着嘴,故意挽着王姝的手臂,说道:“怕什么,我有姐姐保护,还怕她真的吃了我;别看我刚才躲在你身后,哼,我那是给她点面子。” “你啊,这也叫给面子……”王姝敲了敲王熙儿的额头,无奈地说:“我是拿你没辙了。” 栗良娣还有什么心情赏花,她疾步而行,身后的宫女跟得吃力,特别是她们又诚惶诚恐,担心大祸临头成为出气筒。 猝然间,栗良娣止步,走到廊亭一角,咬着牙龈,挤出几个字:“是你们逼我的,我要你们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唐子衿整理自己的被褥时,感激地说:“兰落姐姐,这段时间多谢你收留我,不然我都要冻死了。” 兰落含笑地摇着头,真正是大恩不言谢。 “不过现在天气好转,我也该搬回去了。”唐子衿说道:“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今天先晚安了。” “呃……”兰落将唐子衿送出门,其实她们住的地方也隔得不是很远,一条回廊链接两个厢房,只要打开窗子,还是可以看到对方房间里有没有亮灯的。 唐子衿之所以窝在兰落身边,其实一方面为了取暖,另一方面是想从兰落身上找到安全感,现如今她看到了希望,在别的地方找到安全感,自然而然也变得独立;返回自己房间后,唐子衿先点燃了宫灯,然后铺好床准备休息,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寻常与普通,直到唐子衿躺下来准备进入梦乡之后,突然栖台宫刮起一阵阴风。 就在唐子衿转身时,她下意识觉得身边好像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刚开始迷蒙中以为是兰落的呼吸,可她猛然想起,她今晚上是从兰落房间搬出来了,怎会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吓得唐子衿倏然睁开眼,她瞪大双眼,微弱的宫灯若隐若现,将投在墙壁上的黑影也拉得特别细长;只见那黑影举起手,手里像是握着什么东西,要朝着床上刺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唐子衿从床上跳了起来,尖叫一声。 与此同时,那黑影闪动一下,掠入唐子衿的目光中,两人对视半秒,许是惊恐,那黑影见刺杀未遂,便拿着刀子夺慌而逃。 “啊——”唐子衿并没有因为黑影逃之夭夭而感到安全,待她反应过来后,撕心裂肺的尖叫冲破了整个栖台宫。 兰落循声惊醒,连忙穿上衣服赶去唐子衿的厢房,冲进去的时候,唐子衿躲在床角,颤颤巍巍地嚷道:“救命,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兰落靠近的时候,唐子衿还沉浸在恐惧当中,挥臂推开兰落的手,并且还差一点抓伤了对方;不过兰落知道这是唐子衿受惊吓过度才会如此,并没有怪罪,反而她拿起宫灯移到自己身边,好把自己的样子照得更加清晰一些,然后拉着歇斯底里的唐子衿,证明她是谁,免得唐子衿害怕。 “兰落。”唐子衿恍然回过神,扑上去抱着兰落,她痛哭流涕,全身颤抖,看来受惊不小,心有余悸。 兰落一个劲儿地抚摸唐子衿的后背,试图能缓解她的惧怕,当然她还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然让唐子衿如此害怕。 “我看到那个人,他手里有刀子,他要杀我……”唐子衿抓住兰落的手,支支吾吾地说:“兰落,你说,谁,是谁要杀我?” 兰落知道情况后反而咬着唇,脸色冷峻,她当然猜不到,她早已经与皇宫的任何事情隔绝,就算要猜,也应该有凭有据才行啊! “到底是谁啊……”唐子衿绞尽脑汁地想,却始终没有个结果,她捂着头,烦躁的时候还会狠狠地敲打自己的头部;兰落看到唐子衿如此过激,于是跑上去拉开她自己的手,嘤嘤两声。 “你要说什么?”唐子衿不懂手语,不知道兰落想表达什么;兰落情急之下,走到桌子旁边写了几句话,然后交给唐子衿。 “刺杀的人有什么特征?你曾经得罪了谁?”兰落的几句话冷静而睿智。 “刺杀的人穿的是夜行衣,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唐子衿沉着脸,认真地说:“要说我得罪了谁,哼,我得罪的人就是太子宫的栗良娣。” 兰落将信将疑地看着唐子衿,见兰落这样的表情,唐子衿又坚定地补充:“我之所以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全都是拜他所赐,这个仇我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兰落思虑片刻,又折回去写了一段话;唐子衿拿着竹简念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是你恨栗良娣,而不是栗良娣恨你,因为栗良娣要杀了你,易如反掌,岂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唐子衿吃惊地望着兰落,她写这段话好像有点道理啊,若是栗良娣要刺杀自己,确实易如反掌,随便再找个理由陷害一下,相信殿下也不会舍不得; 可是在太子宫,除了栗良娣,她也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要这么狠心,在这个时候暗杀自己啊。不对不对,还有些地方不对劲,唐子衿越想越糊涂,越想心情越烦躁;兰落在窗口张望外面,又检查门外的动静,一切看似都风平浪静,好像刚刚那一幕完全是场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内有乾坤 栖台宫没什么其他宫女,刺客的事情也没有传出去,但是唐子衿担心忧虑,托人将此事转到王姝耳中,得知消息后,王姝果然心忧,马上带着丁香又往栖台宫赶,虽然此事丁香并不赞成,可为了兰落的安全,她只好存有侥幸,与王姝一同前往。 “王美人……”唐子衿连滚带爬地跑到王姝跟前,颤抖着握住她,王姝震惊一夜之间,唐子衿尽然憔悴得差一点让自己认不出来了。 “子衿,你先不要心慌。”王姝抱着她,搀扶她坐在垫子上。 “有人要杀我。”唐子衿哭诉道:“我不晓得是谁,尽然要杀我。” 丁香不禁意地看了一眼兰落,兰落的神情很复杂,令丁香更添疑虑。 “你可有看到那人的面貌?”王姝安抚地问。 唐子衿敲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呢喃:“我就是没有看清楚啊,我怎么这么笨,慌张之下也不晓得看清楚一些。” “子衿。”王姝拉住唐子衿的手,心疼她对自己自残,便又说道:“没关系,你不要一个劲儿地想这个问题,这样你很容易走进死胡同的。” “但是我能肯定,那人应该是个女人。”唐子衿突然坚定地说。 王姝和丁香面面相觑,丁香诧异地问:“唐姬,何以见得?” “因为我与她对视的时候,能感觉她的眼神就是个女人的眼神。”唐子衿站起来,煞有其事地说:“并且她逃走时候的背影也不是很宽大,若是男人,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这么说,昨晚上刺杀唐姬的人并不是宫外的人,也不是大内高手。”唐子衿咬着唇,犹豫地说:“那会是什么人呢?” 王姝沉着地又问:“子衿,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嗯。”唐子衿点了点头,严谨地说:“当时我躺在床上睡下,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在呼吸,因为之前与兰落一起挤在一张床取暖,所以一开始听到别的呼吸声,我没太在意;直到我猛然惊醒,昨晚我从兰落房间返回自己房间休息,那么不应该还有别的呼吸声啊,当我打开双眼时……”唐子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就看到微弱的宫灯下,一个人拿着一把匕首想要刺杀我。” “等一下。”王姝走上前,冷静地喝问:“你确定是等到你睁开眼之后,她才挥刀杀你?” 唐子衿寻思片刻,而后应道:“好像是的。” 丁香也觉得有些奇怪,看到王姝面色冷峻,于是她试探地问道:“王美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王姝踱步说道:“我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有一点值得怀疑,那就是这个刺杀的人为何要等到子衿睁开眼之后才动手?从熟睡到朦胧中发现另一个呼吸,再到睁开眼这段时间,她完全有机会在子衿毫无防备之下一刀举下。” 唐子衿倒抽一气,捂着胸口,委屈地啐道:“王美人,你这么说是不是想吓死我,万一她真的这么做,那你现在就只能给我收拾了。” 王姝转过身来对着唐子衿,冷冷地道:“适才你自己的话也暴露了杀手的问题,没错,若是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她完全有可能在你睁开眼之前就杀了你,之所以会等你反应过来,那是因为……” “啊?”众人一惊,兰落和丁香也都纷纷提着心。 “因为这个杀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杀了子衿。”王姝深思熟虑地叹道:“而是要子衿看到有人要杀自己,这是两码事,结果一定完全不同。” 丁香和兰落也都十分赞同这个观点,并且兰落站出来咿咿呀呀地挥动双手,丁香看了之后,也说:“兰落说,她也是很怀疑这个杀手,其实唐姬来栖台宫并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是为了杀人灭口,完全有可能在之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们都很怀疑这个杀手?”唐子衿抿着嘴说:“其实昨晚上,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栗良娣,在太子宫,我得罪过的人只有她。” 王姝凝重地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了。”说着,她又转身对着丁香和兰落吩咐:“你们先退下吧,我还有一点事情想单独跟唐姬谈谈。” “诺。”丁香领命,与兰落一起离开。 “殿下,您要不休息一下,喝口茶也好啊。”下了朝之后刘启一直都在翻阅兵书,匈奴屡次来犯,着实令人棘手。 晏南的话提醒了他,看得确实有些疲倦了,是该休息;于是刘启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慵懒地说:“为何今天没见王美人过来?” “呃,这个奴才不是很清楚。”晏南尴尬地笑了笑。 “你去一趟弘嶶殿,说我今天想教她下棋了。” “诺。”晏南放下茶壶,毕恭毕敬地退出偏殿。 “栗妍叩见皇后娘娘。”栗良娣早早来请安,窦皇后眼睛看不见,却明白栗良娣此行绝不是请安这么简单。 “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窦皇后端坐着平静地说:“好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知道你们都是贵人事多,不会真的为了请安来看我这个皇后娘娘。” 栗良娣赔笑地说道:“娘娘,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其实栗妍每次都想来请安的,只是荣儿不听话,嚷着吵着也要来。” “那是我的皇孙,他要来就带他一起来嘛,这有什么。”窦皇后不耐烦地啐道。 “是是是,栗妍下次一定带着荣儿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栗良娣皮笑肉不笑,被咏絮看在眼里。 “不过说实话,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荣儿了。”窦皇后想了想,说道:“咏絮。” “奴婢在。” “你去昭阳殿把公子荣给我带来,一提到他,呵呵,我还真有点想这个小家伙了。”窦皇后含笑地说。 “皇后娘娘,这种事情怎敢烦劳咏絮出手。”栗良娣侧身说道:“月莹,去把公子荣带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诺。” 窦皇后板着脸,不安好气地说:“我说栗良娣,今儿个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再不说,哼,以后也都不要来请安了。” 栗良娣走近几步,凑上前说道:“皇后娘娘,您千万不要生气,虽然栗妍总是惹您不高兴,但好歹知道分寸,绝对不会触犯娘娘的规矩啊。” “哼。”窦皇后不屑地转了头。 栗良娣暗笑一声,又道:“呐,娘娘在长乐宫,太子宫的很多事情,娘娘是不清楚,但有件事情栗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其实在请安之前,栗妍就一直很犹豫,要不要跟娘娘说个清楚,可一说清楚了吧,万一到时候有人说是栗妍嚼舌根,那栗妍岂不是屈死了。” “你也有顾忌的事情?”窦皇后不悦地问:“你说便是,我看看是什么事情弄得你如此小题大做。” 栗良娣冷笑说道:“这事情嘛,是跟王美人有关,想必皇后娘娘是有兴趣了吧?” “王美人贤良淑德,又善解人意。”窦皇后凛然说道:“有些人别以为在我耳边说一两句就能煽风点火,虽然我这个老太婆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栗妍当然知道,整个皇宫上下,有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威严,可是有的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宠爱,就胡作非为。”栗良娣语气强势地说:“王美人她不顾皇后娘娘的禁令,私底下三番五次地去栖台宫与冷宫的人接触,非但不止,听说王美人有意想将唐姬从冷宫救出来,当然,现在太子殿下对其百般宠爱,想必只要是王美人有什么提议,殿下都不会拒绝的喔。” “栗良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窦皇后怒斥道。 “皇后娘娘,栗妍所言千真万确。”栗良娣对着咏絮说:“若是不信,可派咏絮去太子宫彻查,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窦皇后闷哼说道:“就算如此,那你今日来就为了在本宫这里告他一状?” 栗良娣淡定地说:“当然,皇后娘娘要这么认为,栗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宫除了唐姬,似乎还有其他人,这王美人向来对下人都很好的,听说已经开始偷偷地往冷宫送吃送被褥,我看不用多久,冷宫恐怕变得不再是冷宫,反正有吃有喝又有人照顾,贬入冷宫也不再是惩罚,就当是观光度假好了。” “咏絮。” “娘娘……” “你马上给本宫把此事查个一清二楚。”栗良娣在宫里久,多少知道一点皇后娘娘的底线,如今王姝正好因为唐子衿触犯了娘娘的底线,哼哈,王美人啊王美人,这一次我看有谁敢跟你撑腰。 唐子衿觉得王姝心事重重,她将兰落和丁香支开,肯定是查到了什么,于是唐子衿缓和了恐惧,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王美人,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唐子衿小心地问。 王姝迟疑片刻,走到唐子衿跟前,语重心长地问:“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究竟假怀孕的事情是不是你一人所为?” 唐子衿怔然地注视王姝,因为惊色又逃避王姝的目光,她别过脸,忧心忡忡地说:“你,你怎么会这么问?” “事情大致上似乎真的是你一人定罪,可是还有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弄清楚。”王姝较真地说:“子衿,你要是想离开冷宫,就要把事情从头到尾地告诉我才行。” 唐子衿为难地问道:“难道一定要这样才能救我吗?” “那是当然。”王姝认真地说:“其实我昨天去找过太子妃,我相信她是应该比较清楚的,但是我问了她……” “她怎么说?”唐子衿急问。 王姝摇了摇头,沮丧地说:“我知道太子妃应该了解,可是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不能肯定也不敢胡思乱想。” 唐子衿咬着唇,双手紧握着显得格外慌乱;王姝觉察出唐子衿的不安,于是走到她身边,握着对方冰冷的手,安慰地说:“子衿,我现在有一种直觉,昨晚上杀手的事情跟你之前的案子可能真的有直接关联,但这件事情充分说明,我们重新让案子浮出水面一定是让那个陷害你的人产生了恐惧,所以她用这样的方式吓唬你,用这样的方式堵上你的嘴。” “这么说,她们还会对付我。”唐子衿抽回手,捂着脸,痛苦地说:“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要尽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啊。”王姝拉着唐子衿,着急地说。 唐子衿惆怅地哽咽,她忽然失措地说:“王美人,我……我觉得冷宫也挺好的,出不出去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子衿,你怎么能这么想?”王姝惊愕地问。 “你看看,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唐子衿颤声说道:“自从你来了冷宫之后,全都变了,我也变了,冷宫也不安宁了。” “子衿,我是想救你啊。” “不,你是要害我。”唐子衿退后几步,指着王姝,惊慌地低喃:“她会杀了我的,她肯定会杀了我……” 王姝担忧不已,奔过去想扶着唐子衿,然而发了狂的唐子衿却狠狠地推开王姝,害得王姝脚没站稳,倒在地上;外面听到动静的丁香,赶紧推开门跑了进来,见王姝坐在地板上,丁香心急地扑上去,不解地问:“王美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你们争执起来了?” “王美人,我不想离开冷宫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唐子衿扶着墙壁,勉强让自己站稳,努力地劝道:“你也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我。” “子衿……”王姝往前迈一步,才发现刚才摔倒时不小心崴了脚,脚踝受伤的地方一阵刺痛,痛得王姝微微蹙眉;丁香吓得不轻,她搀扶王姝,忧虑地说:“哎呀,怎么办,王美人,奴婢还是先送您回宫吧。” “可是我要问的话,她都没说。” “您也看到了,唐姬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您也问不出什么来。”丁香皱着眉,劝慰:“不如今天先到这里吧,回去给太医看看脚伤才最重要。” 脚踝的痛楚确实令王姝有些难以忍受,她抬眸看了一眼唐子衿,只见她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想必今天确实也问不出什么,到也好,等她暂时平静下来,过几天再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现实问题 “丁香,我脚太痛了。”王姝走出门不到几步,就觉得吃不消;丁香忧心忡忡地建议:“王美人,不如奴婢先去找几个宫女过来,您暂时先等奴婢。” “嗯。”王姝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廊亭里的石凳子上面。 她目送丁香离开,百无聊奈之际,靠着身边的柱子观察冷宫潦倒的枯枝,过了一会儿,兰落在回廊中看到王姝,她疾步赶到,跪下来请安;王姝莞尔微笑,道出自己伤了脚,不得不坐在此处等丁香找人来帮忙。 得知王美人受了伤,兰落显得十分着急,她半跪着,示意想看看王美人脚踝的伤处情况。虽然不知道兰落想干什么,但是给她看看也无妨,于是王姝点头允许兰落触碰自己的脚。 兰落小心翼翼地脱下绣花鞋,然后捧着小脚轻轻地抚摸,大概摸到肿起来的位置,兰落这才停下来;王姝微微蹙眉,被兰落碰到肿起的地方时,顿时心里一紧,害怕她冒犯自己,弄得更加疼痛。 “呃……”兰落不能说话,她一只手托起王姝的脚,另一只手朝着王姝比划,看样子神色很着急,却不晓得究竟想表达什么。 王姝也急了,她思虑一会儿,猜测地问:“你是说我肿得很严重?” “嗯嗯……”兰落拼命地点了点头,看来猜到一点点。 王姝冷静寻思,觉得兰落似乎知道得不止这些,便又问:“难道你会治愈我的脚?” “嗯嗯……”兰落欣喜若狂,没想到王美人如此聪慧。 “真的吗?”王姝又惊又喜,抓着兰落说:“兰落,那你仔细地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大碍。” “嗯。”兰落点头后,马上又开始抚摸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力道稍微加重,王姝蹙眉说道:“有点痛,兰落,你是不是太用力了。” 兰落握着王姝的手,给予一定的鼓励,接着她一只手按着脚踝附近两个穴位再用力地摇动,往后拉扯,再摇动再拉扯;折腾了大概有好几下,从一开始的刺痛到最后慢慢不觉得疼痛,王姝也渐渐地明白,兰落其实是在按摩,也是再给自己治疗。 与此同时,丁香带着几个宫女赶到,远远就看到兰落跪在地上;她奔过去紧张地问:“王美人,您觉得如何了?” 兰落抿嘴含笑,冲着王姝使了使眼色,示意可以慢慢地站起来,于是丁香扶着王姝站起,果然脚踝的地方没之前那么刺痛,并且还能稍微摆动。 “兰落。”王姝开心地说:“谢谢你,多亏你帮忙按压,现在没那么痛了。” “王美人有所不知了,其实兰落懂得一点医术呢。”丁香笑着说。 兰落羞涩地摇了摇头,表示一定的谦虚;王姝拍了拍兰落的肩膀,感激地说:“没想到兰落还真有两下子,呐,唐姬我就暂时交给你了,你要替我好好地照顾她。” 兰落欠身点头,令王姝松了一口气。 晏南没见到王美人在弘嶶殿,情急之下,刘启又亲自前往弘嶶殿,在太子殿下的拷问下,弘嶶殿的宫女不得不说出实情,知道王姝去了冷宫栖台宫,顿时刘启又惊又气;他决定在弘嶶殿等着王姝回来。 王姝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返回弘嶶殿,刘启喝茶都喝了好几壶,本来怒气还没上升,可是越等心里越是郁闷,不知不觉中,胸口压抑的怒火也越积越多。 “殿下,王美人回来了。”晏南从殿外跑进来通传一声,刘启扔了茶杯,马不停蹄地奔出去;看到王姝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一蹶一拐地前进,顿时他所有的怒火像是被一桶冷水瞬间浇灭;现下除了疑惑就是关心,哪里还有愤懑。 “姝儿。”刘启挡在王姝与众人跟前。 “见过太子殿下。”丁香与其他宫女纷纷散开。 “殿下……”王姝也欠了欠身,可是刘启心疼地走上前扶着她,说道:“姝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脚怎么了?” 王姝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这没什么,只是崴了脚。” “崴了脚?”刘启诧异地眨了眨眼,而后冲着丁香等人怒喝:“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王美人崴了脚?” “奴婢该死。”丁香等宫女吓得跪下。 王姝拉着刘启的手臂,说道:“殿下,这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们就是有心也来不及啊。” “你啊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说着,刘启干脆打横抱起王姝,将她抱着走进了寝宫。 寝宫有卧榻,刘启将王姝轻放在卧榻上面,然后他自己则坐在尾部,再把王姝受伤的那只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面。 王姝倚着卧榻,羞红着脸问道:“殿下,您想干什么?” “当然是要揉一揉才好。”刘启忘了等待的生气,却很快脱掉王姝的罗袜。 王姝顿觉脚部一阵清凉,原来露出一段丰盈柔细的玉腿,吓得她想缩回去,却被刘启牢牢地抓住;看到王姝绯红到脖子根,刚才的气一下子就解开了,刘启轻抚柔若无骨的白足,看到红肿的地方,不由得心惊肉跳。 “你看看你,走路时这么不小心。”刘启责怪时带着宠溺,王姝听了会心一笑。 刘启瞥了一眼,又道:“啊哈,你被骂居然还笑得出来。” “那人家现在已经很惨了嘛。”王姝娇嗔地说道:“难道殿下还要再罚?” 刘启向前倾,意味深长地道:“呐,这件事情确实很惨了,不会罚你,但是……但是你私底下偷偷去冷宫,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王姝一怔,蹙眉说道:“殿下,你知道了?” “我等了你很久啊。”刘启摇着头,说:“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可这件事怎会如此大意?” “殿下,你知道我去冷宫做什么吗?”王姝认真地问, “做什么?”刘启随口问了问。 “我去看唐姬啊。”王姝理直气壮地说:“看自己昔日的姐妹,难道不行吗?” 刘启立刻沉下脸,谨慎地问:“她现在如何了?” “原来殿下还是会关心她。”王姝嘟着嘴,含笑说道:“虽然瘦了一些,不过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漂亮。” “那你人也看了,以后就不要去了。”刘启低着头,专注地揉着王姝的脚踝。 没料到刘启会这么说,王姝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腿挪到另一边,板着脸问:“难道殿下到现在还不打算原谅她?” 刘启抬眸注视王姝,思虑地问:“原谅与不原谅有何区别?” “你……”王姝嗡了嗡嘴,暗忖既然殿下知道了这件事,倒不如今天说个明白,于是她严谨地说:“若是原谅,殿下是否可以考虑收回成命,将子衿从冷宫放出来?那地方真的是冷冷清清,住在里面生不如死啊。” 刘启噌地站起来,踱步说道:“姝儿,我希望你能明白,冷宫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进出的地方,贬去冷宫的人通常都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虽然唐姬在那种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但是这是她应该的惩罚,你可知,当初她犯下的是欺君之罪,重则要被砍头的。” 王姝从卧榻上坐起来,着急地说:“姝儿当然听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我知道,无论是砍头也好还是被贬冷宫也罢,这都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既然都惩罚了这么久,不如赦免了唐姬吧。” “我看你还是不明白。”刘启转身对着王姝说:“这事情关乎皇宫的声誉,并且此事令皇后娘娘大为恼怒,就算我觉得可以赦免了她,也要经过皇后娘娘的同意才行,否则为了她一人而弄得娘娘不开心,这岂不是更加不值?” “说来说去殿下有没有想过那件事其实你们草率行事,根本就错怪了人?”王姝一气之下,脱口而出。 刘启大为震惊,同样顺口就问:“是不是唐子衿跟你说了什么?” “那殿下以为她对我说了什么?”王姝饶有兴致地追问:“还是殿下也知道事有蹊跷,可就是不敢往下调查。” “姝儿。”刘启又坐在卧榻上,劝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何必旧事重提?我是担心你啊。” “殿下。”王姝执着地说:“您不是不知道,子衿与姝儿情同姐妹,当初我们一起进宫,一起在宫女苑,一起走出宫女苑,又一起在中安宫,大大小小的努力,相互帮助和扶持,这一切姝儿从未忘记,当然,姝儿并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也的确不想让殿下为难,只是姝儿觉得不公平,为何子衿就要沦为替罪羔羊,为何她要一辈子活在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她会被逼疯的。” 刘启的眸光有些动容,想到唐子衿,多少会有点愧疚,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下命令将她贬去冷宫,在皇宫,根本就没有人跟你谈公平,没有身份没有靠山,也没有宠爱,下场只有如此,这很现实,而往往在这个现实的基础上,人心的残酷就会越加的明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后宫之主 “跪下。”一声令下,王姝想也没想就跪在地上,丁香一怔,也赶紧跪下来。 窦皇后看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像是隐忍的怒火一瞬间爆发;咏絮朝着丁香使了使眼色,而猜到七八分的王姝反而显得坦然自若。 “你知道你什么地方错了吗?”窦皇后冷着脸,质问道。 王姝顿了顿,语气平缓地道:“回禀窦皇后,王姝不知。” “哼,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 “如果是因为去冷宫的事情,那王姝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窦皇后叱喝道:“我看你真以为自己在皇宫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王姝从未这样想过。” “你住口。”窦皇后恶气腾腾地啐道:“本宫警告你,你若是再插手冷宫的事情,本宫绝不会饶恕你。” “皇后娘娘,其实唐姬已经知道错了,难道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吗?” “王姝,你要是那么喜欢去冷宫,可以,本宫同样可以将你也贬去冷宫好好地反省。”窦皇后威胁地说。 丁香惊愕之下抢先说道:“皇后娘娘饶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及时阻止王美人,娘娘要罚就责罚奴婢吧。” “倘若还有下一次,本宫一个都不饶恕。”窦皇后忿忿地低吼。 “皇后娘娘,您听王姝说,其实……” “王美人。”咏絮见皇后娘娘是气头上,便好心地劝道:“您还是不要说了,您先退下吧。” 丁香也伸手拉扯王姝的衣襟,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再错,稍有不慎恐怕真会招来祸害;请安弄成这样,是王姝万万没有料到的,可见她低调去冷宫的事情已经传遍皇宫了,不用想也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栗良娣势必是这场流言的始作俑者。 王姝刚刚从长乐宫退出来,却不曾想到在回廊中遇到了太子妃,两人笑着打了招呼,太子妃见丁香躲躲闪闪,便笑着问道:“姝儿,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皇后娘娘不愿见我,我留下只会惹人讨厌。”王姝故意说道。 太子妃惊讶地问:“这是为何?娘娘一直都在我面前夸奖你呢。” “是吗?”王姝冷笑一声,说道:“可能是我有些事情的确做得不对,惹得娘娘十分不高兴吧。” 太子妃沉着脸,思虑地说:“姝儿,这些时间确实有人传了一些事情,可能你进宫不久,还不太清楚,皇后娘娘对冷宫向来都是下了禁令,若是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再去了吧。” 王姝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问:“不知道太子妃能否告知,为何娘娘这么反感冷宫?” “这个……”太子妃为难地垂首,身旁的碧若却多嘴说道:“太子妃,娘娘要召见您,还是别让皇后娘娘等太久了吧。” 太子妃恍然说道:“对啊,姝儿,我下次再和你聊,娘娘可能还等着我呢。” 王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那王姝就不耽误太子妃了,太子妃慢走。” 太子妃礼貌性地挂着笑容,可一转身,却表现得十分担忧;王姝也转身离开,行走在回廊中,她陷入沉思。 很多事情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处处碰壁却让王姝觉得事情十分蹊跷,这种蹊跷勾起她的好奇心,同样也让她越来越无法自拔。 “丁香。”王姝瞅了一眼心事重重的丁香,不禁意问道:“你再想什么?” “呃,啊,奴婢……奴婢没想什么。”丁香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 “没想什么,那你想得如此入神。”王姝撇着嘴,说道:“难道你在我面前也这么不老实?” “奴婢不敢。”丁香垂首说道:“其实奴婢只是觉得……替王美人担忧。” 王姝沉重地叹息,笑着摇了摇头,啐道:“是啊,刚才皇后娘娘那样子好像要吃了我。” “娘娘很少发这么大火气,所以奴婢觉得,王美人还是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吧。” “其实一开始我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复杂。”王姝扭头说道:“现在仔细想想,反而越来越想不通。” “宫里的事情难免有几件想不通,但是想不通有想不通的理儿。”丁香愁眉说道:“王美人何必自讨苦吃呢?” “你认为我是自讨苦吃?”王姝愕然地问。 “难道不是吗?”丁香焦虑说道:“唐姬说了,她不想要您查下去了,也不想离开冷宫,而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也十分反对,关键是躲在暗处的栗良娣,指不定时时刻刻盯着王美人,就等着王美人出了错,然后捉到您的痛脚大做文章。” “你还别说,现在脚踝的地方还有点痛呢。”王姝故意揶揄地说:“这算不算痛脚?” 丁香无奈地叹道:“王美人,奴婢是真正担心呢。” “我知道。”王姝掩嘴笑了笑,说:“你刚才说的这些我当然有想到,可是我们也知道,之所以唐姬突然不愿意离开冷宫,那是因为她收到警告之后害怕了,所以临阵逃脱;至于皇后娘娘,我反而觉得就是她很不对劲,不过是重新调查嘛,何须大动肝火?” “怎能不?这件事情好不容易平息,王美人现在又把问题浮起来,岂不是又要让宫里人谈论皇室的糗事?”丁香说:“再说了,唐姬假孕之事确有其事,无论怎么查结果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王姝推翻了丁香的话,坚定地说:“目前为止,我以为唐姬不过是一颗棋子,真正的策划者根本不是她,我是了解唐姬的,虽然她是有点小聪明,但是胆子还不至于这么大,要知道这件事要瞒下去得收买多少人啊,一个在后宫还没站稳脚跟的人,怎会甘愿冒这种险?” “皇后娘娘,蓉绮知错了。”太子妃跪着在地上,哽咽说道:“蓉绮这些时日在中安宫认认真真地反省,真的知错了。” 窦皇后面无表情,虽然看不见太子妃如今的容颜,却能猜想出一个失败者的悲哀,她的脸上除了泪水再也找不到一丝的阳光,要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相信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想挽回殿下的心,你以为靠阴谋就可以?”窦皇后冷哼说道:“就算是,你那点伎俩怎么可能斗得过栗良娣?” “呜呜……”太子妃捂着嘴轻泣,窦皇后闭上眼,听得心里都烦了。 “这件事情殿下可知道?” “嗯,将唐姬贬去冷宫之后,殿下曾经找过我。”太子妃一抽一噎,伤心地说:“正因为此事,殿下就再也没有踏入中安宫了。” 窦皇后长吁一口气,责问:“你看看你自个儿,都做了些什么。” “蓉绮知错了。” “现在王美人突然间说要重新调查,想必是瞧出一点端倪。”窦皇后冷冷地道:“这个王姝,不是个简单的人,万一真的调查起来,只怕会对你不利。” “娘娘,其实事情确实由我而起,不如让我来承担吧。”太子妃凛然地说。 “由你承担?”窦皇后叱喝道:“你让我如何跟薄太后交代?是撤了你的太子妃头衔,还是如何?” 太子妃赌气说道:“可是如今我这个太子妃形同虚设,我在中安宫与在冷宫有何区别。” “啪——”窦皇后气不过,挥起手朝着太子妃重重地掌掴一个耳光,响亮的耳光声音让众人错愕,也打得太子妃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娘娘……”咏絮惊讶地奔过去,扶着窦皇后。 “没用的东西。”窦皇后恨铁不成钢,咬牙啐道:“你是太子妃,也是未来的皇后,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哼,你还有什么用。” 太子妃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泪盈于睫;窦皇后气得身颤,忿忿地道:“既然殿下早已经知道,而他为了保你选择牺牲唐子衿,可见殿下心里也很清楚你的地位,而你自己却不争气,屡屡令人失望,你说你可气不可气。” “臣妾知错,臣妾不应该让娘娘失望的。” “薄蓉绮,你是为你自己而活。”皇后娘娘盛怒喝道:“为皇室而活,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做这个皇后的位置,你若是拱手让人,不光是我,连薄太后也不会放过你。” 太子妃薄蓉绮心里沉甸甸地,倍感压力,又不得不咬着牙挺下去;这真是天大讽刺,不想争夺后宫之主的人却偏偏被人逼上绝路,而有些人这辈子千方百计绞尽脑汁都为了这个虚位,这是个什么皇宫,怎能不血雨腥风,怎能不硝烟弥漫,怎能不让人欢喜让人忧! “皇后娘娘……”咏絮支开其他宫女,独自一人在寝宫陪伴窦皇后。乍冷还寒时,一股阴风阵阵飘进来,也不知怎回事,皇宫最近似乎是多事之秋,令窦皇后一直都心神不宁。 窦皇后闭目养神,说话时寒气逼人:“事情该彻底结束,你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咏絮心一沉,不愿说却又不得不说出口:“是,让秘密永远尘封。” “嗯。”窦皇后满意地点点头。 “但是……”咏絮惊慌地说道:“但是这件事情还不至于要走到这一步,奴婢以为,凡事不必做尽,留三分余地于人,留其后路于己啊。” “本宫留三分余地,可是有人偏偏要拿这三分兴风作浪。”窦皇后缓缓地睁开双眼,冷厉地说道:“在皇宫,没有退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机顿起 “吱噫——”房门被人推开,坐在一旁面若呆滞的女子眼神瞟了一眼,看到是熟悉的人,她又恢复呆滞的表情;兰落捧着食盒进入,挨着唐子衿坐下,她将送来的食盒打开,果然香气四溢,然而如此,还是勾不起唐子衿的兴趣;以往能有吃的,唐子衿一定开心不已,这些时段因为受到王美人的照顾,宫里送来的食物也越来越好,唐子衿每天都吃得很多,也很满足。 “这么丰盛?”唐子衿看着兰落将所有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今天的确有些多,整张桌子都放满了,有唐子衿爱吃的小点心,也有她最喜欢的汤汁,本以为唐子衿看到后能有些高兴,可结果不尽人意,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兰落将木箸递给唐子衿,她扭头望着兰落,幽幽地说:“兰落,你说这会不会是我最后一顿了?” 兰落一怔,连忙摇着头,安抚地拍了拍唐子衿的手,示意她不要胡思乱想;可见,刺客的事情对唐子衿影响还挺大的,她在冷宫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盼到有机会离开,可没有想到尽然有人要暗杀自己,且不说暗杀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宫里还是有人不希望她从冷宫走出去,她知道这股势力一定十分强大,否则也不会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吓唬她。 唐子衿似乎难得这么明白一回,可当她明白以后,她觉得自己又十分可悲,她穷极一生都在努力往上爬,就算这个过程是那么的不光彩,但是她算是对得起自己了,只可惜她没有王姝那么好命,能真正得到太子殿下的喜欢。 热泪不知不觉地流出来,唐子衿把饭菜含在嘴里咀嚼,面前山珍海味还是难以下咽,因为她心中装满了悲愤;兰落也有些无奈,她伸手轻轻擦拭泪水,想安慰几句却怎奈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轰隆隆——”春雷滚滚,划破天空的寂静,一声声响彻云霄的雷声将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当然,还有睡不着的人更加无法入眠。 “王美人,是不是雷声吵得您睡不着?”丁香将宫灯的亮光再调得亮堂一点,王姝一整晚心神不宁,她在寝宫坐立不安又不肯睡下。 “丁香,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点不同?”王姝扭头问道。 丁香眨了眨眼,蹙眉摇着头:“王美人,今晚就是有了雷声,奴婢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 “光打雷又不下雨。”王姝咬着唇嘀咕:“我记得小时候,我娘跟我说,这种情况是不好的,会出事。” “王美人,我们在屋子里能出什么事?”丁香安抚地说:“您啊,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是……” “王美人,不好了,不好了……”闯入的柳意打断王姝的话,丁香冲过去严厉地叱喝:“小意子,你干什么大呼小叫。” 柳意跪在地上叩首说道:“启禀王美人,出事了。” 王姝心里一紧,慌张地问:“出什么事?小意子,你快说,谁出事了?” “王美人,适才冷宫的小宫女传话来,说冷宫出事了。”柳意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知道王美人关心冷宫里的唐姬,所以这才闯入,还请王美人恕罪。” “冷宫出事?难道又有刺客?”王姝心慌意乱,不顾一切地奔出寝宫。 兰落想按住挣扎的唐子衿,但见她片刻功夫,脸色嘴角现已紫青,两眼突出,血丝密布,几乎与白天那个楚楚动人的唐子衿完全不一样了;刚才兰落在自己房间听到外面有动静,并且是从唐子衿的厢房传来,于是她赶紧跑去,打开门果然见唐子衿躺在地上痛苦呻吟,那嘴里估计是咬破了舌尖,满口鲜血乱喷,触目惊心;情急之下,兰落将自己的绣帕塞进唐子衿嘴里,而后再趁着机会马上跑回自己房里取出多年不用的银针。 王姝得知情况连夜赶赴冷宫,这时候唐子衿稍稍缓和一些,被兰落扶着躺在床上,但是她知道唐子衿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无法控制,想必过不了今晚,为了不让王美人抱憾终生,兰落破例踏出冷宫,找人通传了王美人。 “砰砰砰……”兰落听到有人敲门,忙去开门。 “兰落。”丁香和王姝纷纷扑进,王姝抓住兰落紧张地问:“是不是子衿又出了事?有刺客吗?” 兰落摇着头将王姝带到内室,眼见床上女人微微抽搐,面色已然铁灰,便知情况十分不妙。 “子衿?”王姝小心翼翼地靠近,颤颤巍巍地再喊一声:“子衿——” 担心唐子衿咬断自己的舌头,所以兰落不得已才将绣帕塞进唐子衿嘴里,王姝看到这样的惨状,忍不住将被鲜血染红了的绣帕从唐子衿嘴里拔出来。 唐子衿翻了翻眼皮,张着嘴像是有话要说,王姝抱着她,泣声低喃:“子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唐子衿的头靠着王姝的肩膀,在她耳边时,唐子衿努力地从喉咙里发出很细小的声音。 “子衿,你要说什么?”王姝捧着唐子衿的脸,然后把自己的耳朵凑过去。 “太,太子妃……” “隆隆……”一击巨响的雷声划过,唐子衿突然往后一仰跌倒床里,那双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中滚出来了;说完“太子妃”这三字,唐子衿便彻底断了气,身边的宫女纷纷侧目,倍感惋惜。 王姝傻傻地坐在床尾,目瞪着床上死不瞑目的姐妹,顿时她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几鞭子,痛得难以忍受。 “太子妃。”王姝反反覆覆地念道,引起丁香的担忧,她刚走过去,却见王姝噌地站起来,往外面冲出去。 雷声连连,这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猛如虎,将王姝娇弱的身躯一起吞并;丁香着急地跟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嚷道:“王美人,您小心点啊,王美人……” 王姝一口气跑去了太子宫的中安宫,此时正当子夜,中安宫本来是一片安详,可没曾料到这个时候失去理智的王姝突然闯入,不顾尊卑礼节,她推开所有阻拦自己的宫女,也全然不顾自己身上湿淋淋,秉着一个念头冲向太子妃的寝宫。 “王美人?”碧若看到如落汤鸡的王姝,吓了一跳,可是接下来更让人惊讶的是,王姝越过她扑到已睡下的太子妃的床榻边。 “姝儿,你……”太子妃从床上爬起来,身一颤,支支吾吾地问道:“姝儿,你有什么事吗?” 王姝掀开被褥,将太子妃从床上拖下来,反应过来的碧若赶紧阻止,却被王姝一脚踢开。 怒目瞪视太子妃的王姝,咬牙切齿地责骂道:“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你不是那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吗?你不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太子妃吗?为何这个时候你为了自己却要活生生地害死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什么?” 太子妃被王姝毫不客气地拉扯,她不得已抓住王姝的手臂,慌慌张张地喝道:“王姝,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是你就这样闯进来还对我大不敬,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治你的罪。” “好啊,你是太子妃,是不是要杀谁就杀谁?”王姝讥讽地冷笑,用力地推开太子妃。 “王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整了整衣服,走上前说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突然闯进来这么一番指责究竟是为何。” “你问我?”王姝闷哼一声,冷啐:“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 太子妃心虚地垂着头,担忧地咬着唇;王姝大步上前,凌厉地吼道:“你不要以为我王姝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我来中安宫向你询问假怀孕的事情的那一刻起,我早就怀疑了,后来我去找过皇后娘娘,可是所有人都只字不提,不但不提也不许我继续查下去,这是为什么?我不是想不通,只是不愿意往下面想,因为我曾经是多么的敬重她,在我王姝的心里,我视她为自己的楷模,因为我知道她真的贤良淑德,对身边的人都很关心。” 太子妃淌着热泪,捂着嘴哽咽不止;王姝泪眼盈盈,满腔怒火地指控:“可是这一切都是我所想,现实却并不是如此;在皇宫,根本就没有什么贤良淑德,也没有一个真正关心别人的人。” “我……” “你明明知道唐子衿是为你背负所有罪名,可是你呢?”王姝恶狠狠地骂道:“你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她,连栖台宫你也不敢去,你怕,你怕有一天她把什么都说出来,你就保不住你这个太子妃的头衔了。” “我没有。”薄蓉绮撕心裂肺地哭诉:“我没有这样想过,王姝,你不能这样说我,你以为我真的很乐意顶着这个虚名在皇宫里过一辈子吗?这是我的命,我无从选择,从薄太后在家族中选妃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这是注定的。” “当所有人都在为你保住这个虚位的时候,你就眼睁睁看着唐子衿在冷宫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吗?”王姝愤然咆哮:“你就是个缩头乌龟,现在你居然痛下杀手,第一次刺杀不成,你就用第二次,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太子妃犹如五雷轰顶,惊愕地忙问:“你刚才说什么?刺杀?谁刺杀谁?” “你不要再装了。”王姝抹去眼泪,恶气腾腾地质问:“是子衿亲口说,就是你毒死她的。” “你说什么?”太子妃瞠目结舌,她走过去抓住王姝又问:“你说唐子衿死了?” “不然呢?”王姝斜睨一眼太子妃,不屑地哼道:“能知道这个秘密的唯一证人也死了,现在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子妃难以置信,拼命地摇着头嘀咕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会的,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做过啊……” “你当然不会承认。” “王美人。”碧若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大声地争辩:“你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冤枉了太子妃,否则这件事情被皇后娘娘知道,相信王美人也不好交代吧。” “你不必拿皇后娘娘压我。”王姝白了一眼碧若,甩袖离开了中安宫的寝宫。 碧若将惊魂未定的太子妃扶着坐在床榻上,她抚摸着太子妃的双手,小心地安慰道:“太子妃,既然唐姬死了,正好合了我们的心意,相信之前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这句话突然点醒了太子妃,只见她霍然站起来,推倒了碧若,怒吼:“碧若,我问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么狠心害死了唐姬?” 碧若爬起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太子妃,奴婢怎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没有太子妃的命令,就是借给奴婢胆子,奴婢也不敢这么做啊。” “不是你,也不是我,会是谁呢?”太子妃皱着眉头,愁眉苦脸地呢喃:“会是谁呢?” “王美人。”丁香总算找到王姝,见王美人全身湿透了,丁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去找了太子妃,我把太子妃给骂了。”王姝瞥一眼丁香,有气无力地叨叨。 丁香吃了一惊,又说:“王美人,您刚才实在太冲动了,其实不能只因为唐姬一句话就能断定事情就是太子妃下的手。” “至少我能肯定,假怀孕有她的份。”王姝冷冷地道:“但是我能肯定又如何?皇后娘娘袒护她,连太子殿下也劝我不要多管闲事,摆明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您忘了,为何太子妃会是太子妃,连太子殿下也不能说不。”丁香语重心长地问道。 “为何?”王姝扭头追问。 “因为太子妃背后是薄太后。”丁香坚定地道:“正因如此,连栗良娣这么多年来也只能爬到良娣这个位置,这就是为何他们都选择牺牲唐姬,而保住太子妃的原因。” 王姝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地咧着嘴说道:“原来斗来斗去都是自己自讨没趣,什么争宠,其实根本就抵不过一个背后的家世。” “话也不能这么说。”丁香又道:“王美人,您想想,为何太子妃三番五次地冒险对付栗良娣?那还不是对自己的位置有所担忧?靠背后的势力总归是一时,要真正在后宫有自己的天地,那必须靠自己,因为只有自己真正强大了,才有可能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姝轻轻地念了一声,须不知飘进她的心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背后 “子衿,你一路走好。”王姝伫立凉亭中,仰望碧蓝的天空,心情沉重地追思唐子衿,当然内心也充满愧疚。所谓人死后念及的全都是生前的好,在王姝心目中,唐子衿不算个十全十美的姐妹,可是毕竟相处那么久,也是共患难一起走过来的,多少心里有些不舍的感情,何况现在唐子衿的确悲惨,闻着令人落泪,由衷感到凄凉。思及此,自责悲恸全都一股脑儿地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王熙儿挺着大肚子走到凉亭里,她朝着丁香使了使眼色,于是丁香悄悄地退出凉亭,然后熙美人蹒跚靠近,在王姝身边站稳,安慰地说:“姐,节哀顺变。” 王姝扭头看了一眼王熙儿,沮丧地说:“你说若不是我将之前的事情重提,也许她现在还在冷宫过得平平安安。” “这怎么能怪姐姐呢。”王熙儿蹙眉说道:“姐姐,你不要钻牛角尖了,我相信事情发生后,大家都不开心,但这是命,即便是姐姐,你也无法改变啊。” “命?”王姝冷笑一声,踱步说道:“前不久也有人跟我谈命,有的人是富贵命,有的人是穷苦命,难道还有人就是要沦为别人的替死鬼的命?” “替死鬼?”王熙儿不解地问:“姐姐,难道子衿姐姐的事情果然有问题?” “有问题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死无对证。”王姝轻叹地说:“况且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不希望有人再提起。” “既然如此,那就让事情像地上的雪一样,悄然无息地融化了吧。”王熙儿走上前,握着王姝的手。 “哈哈哈……”最得意不过栗良娣,这次真是什么气都消了,先是王姝被皇后娘娘责骂,接着逼死唐子衿,现在又听说王姝与太子妃反目,这一切结果终究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恭喜栗良娣,看来这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们瓦解了。”月莹也幸灾乐祸地笑道。 “哼,跟我作对。”栗良娣狞笑说道:“不过不能算将她们瓦解,只不过死了一个唐姬罢了,这个唐子衿已经成不了气候,无论死了还是活着也根本就不足挂齿。” “但是奴婢听说王美人与太子妃之间恐怕因为此事而产生不可挽回的嫌隙啊。”月莹又道。 “这倒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栗良娣似笑非笑地啐道:“当初担心她们联手,加上皇后娘娘,只怕我身边有个公子荣也根本无法对抗。” “而如今皇后娘娘对王美人失信,太子妃与王美人失和,看来是良娣挽回局面的最佳时机了。” “不错。”栗良娣傲然自满,冷冷地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良娣是指……” 栗良娣勾起嘴角一抹诡笑,顿时双眸中浮现一层难以琢磨的杀机。 “我说你不能喝就不要喝嘛。”蒙杞抢走周晨手里的酒壶,忧心忡忡地指责:“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家中醉生梦死,就是来酒楼丢人现眼。” “你别管我。”周晨想抢夺蒙杞手里的酒壶,怎奈不是他的对手,被蒙杞一只手死死地抓牢,根本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闲暇时会来酒楼独饮的庄绍郁也从楼下走上来,他很快注意到酒楼一角拉拉扯扯的蒙杞和周晨;初见两人,并没太在意,然而周晨却令庄绍郁十分眼熟。 “把酒还给我。”周晨打了个酒嗝,不耐烦地骂道:“你这个粗鲁的家伙,要抢抢别人的酒,别以为我好欺负,你就……”说着,周晨体力不支,上半身趴在酒桌上,喃喃自语地咒骂。 “唉,你怎么回事嘛,三天两头就这样,受不了你。”蒙杞看到好兄弟如此当然心如刀绞,可是他问了好多次,周晨却根本不说,他确实是个粗人,不懂得安慰人,只能在周晨买醉的时候陪同一起保护他。 “不好意思。”庄绍郁走到两人的桌位旁边,蒙杞仰起头打量庄绍郁,蹙眉问道:“什么事?” “你好,在下庄绍郁,刚才见到两位只觉得眼熟,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庄绍郁含笑地说,显得彬彬有礼,不容他人拒绝。 蒙杞皱了皱眉头,思虑地问:“庄,庄什么?” “呵呵,庄绍郁。” “哦,难不成你跟庄太医……”蒙杞听着也耳熟,所以随口这么一问。 “家父正是庄褚庄太医。”庄绍郁当下一惊,原来真是认识的人。 “哈哈,你是庄太医的公子?”蒙杞蹭地站起来,鞠躬说道:“实在抱歉,刚才礼数不周。” “在下有些唐突,还怕打搅了两位。”庄绍郁客客气气地说。 “没有的事。”蒙杞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来,庄公子,请坐,如不嫌弃,在下敬你一杯。” “这怎么好意思呢。”庄绍郁坐下来,笑道。 “那有什么,庄太医医术高明,当初就是庄太医救了在下一命,在下一直都没来得及报答庄太医呢。”蒙杞是个直肠子,毫不掩饰,有什么说什么。 庄绍郁寻思,看来他们确实是宫里的人了,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对了,说了半天,我还没自我介绍。”蒙杞仰头大笑地说:“在下蒙杞,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这位……”蒙杞指了指醉得不醒人事的周晨,尴尬地说道:“他是宫里的画工,名周晨。” “哦,原来是周先生。”庄绍郁笑着说:“只不过周先生好像喝了蛮多酒啊。” 蒙杞举起酒壶,撇了撇嘴揶揄地说:“什么喝了很多,他啊,是不胜酒力,你看,一壶都没喝完,人就倒了。” “啊哈,蒙大哥真是会说笑。”庄绍郁笑着摇了摇头。 “来,这壶酒没喝完,我们喝吧。”蒙杞为庄绍郁斟满酒樽,又道:“对了,听说之前庄家出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庄公子……” 蒙杞瞥一眼庄绍郁,见他脸上突变,于是马上住口,歉意地赔笑:“庄公子,您别介意,我蒙杞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经过大脑,都不知道得罪殿下多少次了,当然蒙杞绝无恶意,因为知道庄太医去世得太突然,多少令人惋惜。” 庄绍郁抿嘴微笑,安抚地说:“蒙大哥不必担心,小弟绝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人也都淡忘,没有想到蒙大哥还记着,真是令小弟不胜感激。” “欸,像庄太医这样的好人,当然要记着。”蒙杞直爽地说:“当然好人应该是有好下场嘛,唉,算了,这些事情我们不必再提,免得徒增悲伤。” 庄绍郁难得遇到一个愿意开口提起父亲的宫里人,他当然不能错过,便又问道:“刚才蒙大哥说这些话,是不是知道家父在宫中暴病而亡的隐情?不知道……” 蒙杞自知已说漏了嘴,于是忙于弥补,憨笑地说:“今天能遇到庄公子,实在是蒙杞的荣幸,来来来,我们不提不高兴的事情,来喝酒。” 庄绍郁苦笑一声,明白蒙杞跟其他人一样都找借口避开话题,当下郁闷之气堵在胸口难以释怀,便仰起头一饮而尽,干脆也来个一醉方休。 蒙杞见状,愣住后不知道该如何制止;庄绍郁自己拿起酒壶倒酒说道:“我知道,只要我找宫里人问起父亲的事情,你们一个个都是如此……” 说完,再饮一杯,蒙杞心里急了,才知道又遇到一个装满心事的人,看来也想喝酒买醉。 “庄公子,你别喝了。”蒙杞伸手拉住庄绍郁的手,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既然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要再想了。” “不想?”庄绍郁瞪视蒙杞,冷冷地道:“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受过我父亲的恩惠,没有想到面对我父亲的惨死,你也能一笑了之。” “我……”蒙杞一时无言以对。 庄绍郁放下酒壶,冷然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着蒙杞说道:“我绝不会相信父亲会突然暴病而亡,也不会相信一个真正受过恩惠的人居然能如此铁石心肠。”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蒙杞不知道庄绍郁用了激将法,但效果显著,蒙杞完全跳了进去,也同样站起来,凝重地说:“我的的确确是很敬重庄太医,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吗?”庄绍郁将信将疑地注视蒙杞。 只见蒙杞环顾左右,拉着庄绍郁又坐下来,他往前倾凑上去,悄声说道:“庄太医的死确实是宫里的禁忌,皇后娘娘对此也下过禁令。” “这里是宫外。”庄绍郁不屑地啐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蒙杞干脆豁出去,拉着庄绍郁说道:“其实我也不相信庄太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庄绍郁傻了眼。 “他们把庄太医抓起来问罪,说庄太医与唐姬联合起来欺瞒太子殿下。”蒙杞凝重地说:“唐姬隐瞒假怀孕之事欺君罔上,被栗良娣识破之后供出了庄太医。” 庄绍郁惊愕地低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庄公子可能不知,前不久就在被贬去冷宫的唐姬也都突然去世。”蒙杞叹息一声,说道:“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敢提起,你啊,还是别纠结了。” 庄绍郁惊疑地问:“就因为如此,他们就抓了我爹严刑逼供,以至于我爹体力不支才会……” “这倒没有,是庄太医承认这件事之后因为无颜面对太子殿下,所以撞柱而亡。”蒙杞坚定地说:“其实念在庄太医过往的功绩,殿下才决定不将此事宣扬出去,免得坏了庄太医的名声,并且也不打算追究庄家其他人的罪责,所以送出宫的时候才会跟庄家的人说,是突然暴病而亡。” “不可能的。”庄绍郁否决地说:“我爹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这没有任何理由啊。” “至于事情的原委细节,在下也实在不知。”蒙杞无奈地摇着头,说道:“其实无论还有什么隐情,庄太医隐瞒之事确实是真,冲这一点,也的确是死罪一条。” 庄绍郁仍然不愿相信自己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在他心目中,他父亲向来是个顶天立地的真性人。一个对朝廷忠诚的人怎么就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他图什么?还是另有隐情? 得知真相后,庄绍郁没想到自己还是无法释怀,他回到家中,坐在父亲的书房里,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想,却难以扼制脑海中浮现一幕幕与父亲说笑的场景。 “爹,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再操劳了。” “不行,薄太后的病一天不好,我就不能停下来。” “爹,你怎么对薄太后这么关心,难道她……” “她是我们庄家的恩人,对我更是有知遇之恩,爹这辈子要效忠皇室,更要效忠薄太后。” 庄绍郁抚摸着案桌上面的医术,若有所思地念道:“爹,你说你要效忠皇室,可是为何你临死前却出卖了皇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娘说,你那几天心事重重,我还没太在意,现在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 当然,庄绍郁也清楚,这一切的答应随着自己父亲的离去,随着唐姬的去世一定会石沉大海。 “等一下。”庄绍郁一怔,又冷静地寻思:为何这个时候唐姬也会突然离世?难道还是跟假怀孕的案子有关?若是如此,那么假怀孕的案子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这个阴谋才是爹不得不死的原因;虽然爹是自己撞柱而亡,可是他也明白,他必死无疑,若自己不死,一定连累家人,面对这样的抉择,他宁愿牺牲了自己。 “爹。”庄绍郁重新点燃仇恨,愤懑地低啐:“爹,我不能让你白死,你的血流在皇宫,这一切罪恶都因皇宫而起,我一定要让整个皇宫鸡犬不宁。”他不知道,没有他,整个皇宫已然是鸡犬不宁,每天都硝烟弥漫,不过有他,恐怕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盘根错节 “庄大人,这栖台宫虽然是冷宫,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入的地方。” 庄绍郁又加了一些铜钱,放在守着栖台宫的内侍手中,见到铜钱的内侍果然有点心动,于是软了语气,凑上去交代:“庄大人,您小心点,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你放心,绝不会连累公公您的。”庄绍郁抿嘴一笑,俊眉之间露出一抹狡黠。 庄绍郁想了很久,觉得事情既然从唐姬身上发生,那么要先从唐姬下手调查,然而唐姬这个时候偏偏无缘无故离世,可见事有蹊跷,只好冒险进来一探究竟。 栖台宫的确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虽为冷宫,却时刻有几个内侍把守,所以关在里面的人也都不敢轻易踏出栖台宫。 融雪之地偶尔能见一小块绿茵的草地,但是栖台宫树木依然枯竭,毫无生机;这地方静得可怕,庄绍郁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生怕遇到什么宫女之类的人物,可现下,回廊尽头也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哎呀,忘了问唐姬生前所住的厢房是哪一间。”正懊恼之际,庄绍郁突然听到墙壁另一头有动静,于是他贴着回廊中的窗框,搜寻是什么人还住在冷宫。 另一边果然不一样,至少小院子里还能看到几株像样的花草,并且花丛中还有人的背影晃动,定睛一看,那人侧面安然娴静,只是黑发中飘着几许白发,惹人刺眼,但正因为此,庄绍郁越加留意女子的一举一动。 回归一个人生活的兰落并没有不习惯,她也不像王姝那样悲伤自责,反而将生死看得淡然的她觉得唐姬离去也是好事,她明白一个人的挣扎,同样看得出唐姬身上的不甘,就是这样的不甘心,也不知道害死多少个人女人,多少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衣柜中或许会多一个牌位,在某个晚上,她照样会为唐姬送去自己的祝福,来生要做女人,千万不要再进皇宫了吧。 “她是谁?”庄绍郁想不明白,但是他再继续观察时,突然发现草丛中不一样的地方。没错,这些花草并不单单只是花草,而是种满了不少草药,其中有一种便是在皇宫曾经出现过的“天蟾草”,这种草的果实有一种粉末状的东西正是害得长乐宫里面的人中了毒。 兰落离开院子后,庄绍郁赶紧穿过回廊跑去,他蹲下来仔细地辨认,天蟾草并不是常见,所以种类特别,令人记忆犹新,眼前这几株正是很难得的天蟾草。 不光如此,周围还有其它草药,也有其它“毒药”,总之有不少难能可贵的药,就看要用到什么地方,用得好就是救人的草药,用不好的话,恐怕害人不浅。 庄绍郁站起来扫视一眼这一块不大的院子,陷入了沉思;当然陷入沉思的人也是很难发现背后有人,其实早就察觉异样的兰落是故意躲起来,当她看到庄绍郁出现时,心里一怔,因为庄绍郁的脸上有很奇怪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证明他似乎懂自己所种植的东西。 “谁?”庄绍郁紧蹙眉头,扭头瞪着身后的女人,她的镇定使得一切都显得平静,连庄绍郁在不知不觉中也不得不放下疑虑,舒缓语气后,又问:“你是谁?” 兰落打量了庄绍郁,并未回答,当然她回答不了;庄绍郁怔然地注视兰落,眼看她转身打算离去。 “喂,你……”庄绍郁追出去,赶上兰落,急急地问道:“你是栖台宫的宫女吗?刚才那片院子是你的吗?” 兰落依然面无表情,走得很缓;庄绍郁跟在兰落身边,反而显得冒冒失失。 “你为什么不说话?”庄绍郁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意质问:“还是你心虚了?你有天蟾草,难道长乐宫的中毒事件,跟你有关系?” 兰落冷瞟一眼庄绍郁,转瞬之间,一股寒意直逼庄绍郁心底,但是很快兰落又恢复正常,缓缓地行于回廊中。 “你……”庄绍郁也不想管长乐宫那件事,于是又道:“好吧,算我多事,我其实是来看看唐姬生前所住的地方,不如麻烦你带我去?” 兰落这次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转了弯直接离开;庄绍郁气不过,赶上去挡在兰落身前,叉着腰,气急败坏地说:“喂,你究竟是谁?我问你话,你一个字都不答,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好歹也是御药房的药丞。” 兰落紧闭着双唇,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指了指庄绍郁的手,搞不清楚状况的庄绍郁也只好摊开手,他翻着手心手背,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兰落在庄绍郁手掌中比划:“药丞大人,奴婢不能说话。” “啊……”庄绍郁恍然又问:“你,不能说话?” 兰落想了想,也只好点了点头。 庄绍郁尴尬地说道:“刚才实在抱歉,我绝无恶意,但是我是真的想去唐姬生前所住的地方看看。” 兰落又在庄绍郁手掌中写道:“为何?” “因为……”庄绍郁沉着脸,冷静说道:“因为我不相信唐姬暴病离世的事情,这皇宫动不动就说暴病,哼,其实都是隐藏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实,我就是要弄清楚这件事。” 兰落咬着唇,犹犹豫豫地又写:“走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引火上身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庄绍郁惊讶地问。 “不知道。”十分干脆的回答,并且兰落再也无心与之纠缠,既然被挡住前路,于是兰落折回往另一头回廊走去。 庄绍郁紧握双手,恨恨地低喃:“这是个什么地方,吃人不眨眼,如此冷漠。” “小二,来两壶酒。”庄绍郁坐定后,吆喝一声;从皇宫出来,庄绍郁一直闷闷不乐,他觉得调查起来总是处处碰壁,但是又无可奈何。 “小二,我要酒……” “周公子,您不能喝还是别喝了吧。”小二走过去好心地劝道。 “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没钱付酒钱?”周晨一拍桌子,愤怒地喝道。 “当然不是啦,其实早就有人给您付了一月的酒钱。” “那就拿酒来。”周晨咆哮一声,颠覆了以往儒雅的形象。 “可是付酒钱的公子说过了,每天只能给您一壶酒,多了不能再给,否则会找我们麻烦的。”小二为难地劝慰。 “你……”周晨趴在桌子上呕了两下。 庄绍郁走到周晨面前,他先命令小二退下,然后坐在周晨身边,意味深长地说:“若是没猜错,付酒钱的人肯定是蒙大哥了。” 周晨勉勉强强抬起头看着庄绍郁,醉意朦胧地质问:“你是谁?” “在下庄绍郁。”很显然,周晨肯定记不住,不过庄绍郁不在乎。 “庄绍郁……”周晨喃喃自语,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 庄绍郁跟上他,扶着问道:“你朋友呢?” 周晨推开庄绍郁,没有再说话;庄绍郁本来不打算插手,可是看到周晨差一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于是他连忙跑过去搀扶,说道:“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到周晨,虽然醉了酒,没想到回家的路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庄绍郁敲了敲门,坐在地上的周晨冷笑一声:“你不用敲了,我这个府邸没有一个仆人的。” “什么?”庄绍郁错愕地问道:“可是这府邸这么大。” 周晨爬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庄绍郁也没再多问,跟了进去,看到偌大府邸漆黑一片,真像是走进了囚牢。 好在闭着眼周晨也知道寝室在哪里,于是庄绍郁紧紧跟随,以防不测;房间里有些许不同,烛台上的火光虽然微弱,但好歹也是一盏照明的灯光。 庄绍郁扶着周晨躺在床上,低头看了看烂醉如泥的男人,他摇着头叹道:“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加心烦的人,但是你的酒量也太糟糕了吧。” 也不知道周晨有没有睡着,离开床边的庄绍郁站在房间里扫视一眼四周,当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展开的一幅画时,于是庄绍郁好奇地走过去,由于看不太清楚,他就拿着烛台再靠近。 上面女子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一颦一笑间无不展露出女子娇媚的姿态,或许是有人捕捉得恰到好处,画出女人美得不可方物的精髓;庄绍郁扭头看了看床上的周晨,顿时他想起这幅画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定是,否则不会这么眼熟。 庄褚遇害的那天,庄绍郁去过宝斋楼,那个被撞到的男子手里也是有一幅画,那幅画曾经落在地上展开,于是庄绍郁将画中的女人记在心里了;这个女人,一下子串联了庄绍郁所有的熟悉,原来他看周晨眼熟是因为那短暂的相遇,原来他觉得画中人眼熟,是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 “他……”庄绍郁把画重新放在桌子上,而后他又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晨:“你怎么会私藏一幅这样的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深不可测 绫蓉见到王美人,施礼请安,打算去通传熙美人时,被王姝拦住了,她不想妹妹特意出宫迎驾,反正是去探望,还不如直接进入寝宫。 王熙儿时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里面,有画陪伴,就好比有周晨在身边,她想起那天与周晨的谈话,字里行间她觉得周晨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也许不想面对这份暗藏心底的情意,所以他一直逃避,或许对姐姐的感情占据他多半的精力,所以分下来能给自己的情感,也所剩无几。 “你还在想他?”王姝靠近王熙儿,看到她痴迷的样子,不由得掠过一丝悲凉。 王熙儿一怔,回头看到姐姐王姝,吓得她将画藏在身后,而然想想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于是又把帛画轻轻地放在床榻上。 “姐姐怎么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王熙儿理了理思绪,含笑地走过去。 王姝牵着王熙儿的手,拉着她坐下来,说道:“最近见你气色不错,本想带你去游园的。” “可以啊,那我们去吧。” “但是现在我反而有些话想对你说。”王姝忧心忡忡地说道:“熙儿,你……” “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王熙儿抽回手,别过脸说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一定会按照所想的那样,我越是强迫自己忘记他,我才发现这样做全都是徒劳。” “好在这幅画上面只有你。”王姝瞥了一眼帛画,淡淡地说:“否则我看你早晚都会被这幅画给害死。” 王熙儿抿了抿嘴,说道:“姐,其实我已经很努力地不去想,并且我也觉得殿下是个好人,更是个好男人;但是我知道我骗不了自己,每当我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忍不住伤心,为他伤心。” “熙儿,你怀有孩子,怎能动不动就伤心落泪呢。”王姝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时日反而多愁伤感。”王熙儿低着头抹去残泪,勉强地笑了笑。 两姐妹为命运唏嘘的时候,太子刘启赶来探望王熙儿了,通传的内侍闯入寝宫,于是王姝带着王熙儿一起出宫迎驾;看到王姝也在,刘启满心欢喜,他一只手牵着一个,小心翼翼地对王熙儿呵护备至;看到殿下对妹妹的关心,王姝也委实放心不少,只是她想不明白,妹妹究竟还想怎样,殿下都已经做到如此,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犹如懦夫的周晨。 为了给更多时间让熙美人休息,刘启和王姝也不敢打扰太久,他们一起离开了云鸾殿,反而携手在园子里游玩。初春之际,生机盎然的花园里处处都是含苞待放的花蕊,偶尔还能看到没来得及融化的雪块,它们伏在花蕊上面,试图要阻止花朵绽放,但是也正因为有这样的阻力,花蕊才会显得更加坚强。 闲情之下,王姝瞥见一旁绿叶上面的雪花,于是伸出素手,捻起雪花放入手心中见它融化,只静静瞅着,感受冰雪融化后沁入心扉的冰凉之意。 “不冷吗?”刘启见此状,握住王姝的柔荑,懒懒地说:“冰冰凉的手,像是也要跟着雪块一起融化了。” 王姝淡笑一声,羞涩说道:“殿下真会说笑,要是融化,岂能等到现在。” “哈哈,那倒也是,即便要融化,我也不会让你化作一滩水。” “女人如水作,不是柔情似水吗?” “说的也对哦。”刘启微微蹙眉,认真地嘀咕。 王姝抬眸瞅着刘启,直勾勾地注视他,看得刘启自己也觉出不太好意思,便小声地问道:“姝儿看什么呢?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不是。”王姝摇着头,笑着说:“姝儿不懂画术,只好将殿下的一举一动记在心底。” 刘启深吸一口气,拥着王姝说道:“姝儿有心了,不过我时常在你眼前晃来晃去,早已经将姝儿的一颦一笑全都烙印在心里。” “殿下,我很感谢你对熙儿这么好。”王姝忽然说道:“也很感谢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怎么突然间这么说?”刘启不解地问。 “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快,让我害怕失去。”王姝担忧地说。 刘启沉着脸,严谨地道:“姝儿怎会这样想,其实我早应该给姝儿幸福了,只是老天爷让我们辗转那么久才相见。” 王姝转过身,踱步走开一些,刻意与刘启保持一点距离,尴尬地说道:“姝儿也会想,什么时候能像妹妹那样,为殿下生儿育女,可是姝儿却……” “姝儿不要太心急。”刘启乐观地说:“我那么宠你,相信不久后这个愿望肯定能实现。” “但是……” “姝儿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刘启奔过去,从背后拥着王姝,在她耳边暧昧地笑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试一试?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 “殿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王姝掩着嘴,害羞地说。 “那我可是很努力的。”刘启将王姝扳过来,让她面对自己。 太医把脉后,跪着说道:“启禀王美人,经过微臣的诊断,您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王姝犹豫片刻,然后吩咐宫女将太医送走;丁香递了一杯茶,安抚地说:“王美人是自己吓唬自己了,其实不要想得那么糟糕,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的。” “我只是觉得不太对劲。”王姝从卧榻上下来,若有所思地低喃:“殿下几乎每天都会来弘嶶殿,可是我的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我才明白当初唐姬的心情。” “其实有没有孩子,殿下不照样宠着王美人?” “这不一样。”王姝扭头说道:“我想为殿下生儿育女并不是为了跟栗良娣争什么,而是作为一个妻子,我有责任为殿下生儿育女,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奴婢明白。”丁香劝道:“可王美人的时间还很长,相信一定能传出佳音的。” “但愿吧。”王姝没精打采地说道:“对了,栗良娣这几天可有什么动静?” “回禀王美人,听说栗良娣这些日子都在昭阳殿,哪里都没去。” “唐姬的死一定让她高兴不少。”王姝冷冷地道:“哼,你继续派人盯着栗良娣,她懂得运用眼线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也不能吃了亏。” “王美人放心,奴婢会留意的。” 月莹碎步跑进凉亭,端坐着的栗良娣正看着园子里嬉戏玩耍的刘荣,好一副慈母孝子,看着真是羡煞旁人。 “奴婢叩见栗良娣。”月莹打破这局面,跪着请安。 栗良娣的目光还是落在刘荣身上,只不过思绪转移到月莹这边,于是沉声问道:“什么事?” “启禀良娣,这回轮到王美人着急了。”月莹跪着挪上去,悄声地道:“听闻她在宫中找了几个太医为自己检查身体。” “然后呢?”栗良娣面无表情地问。 月莹顿了顿,继续说:“太医的话都是一个样,王美人本身身体还是很好的。” 栗良娣勾起嘴角一抹诡笑,冷冷地道:“看来她也是坐不住了。” “不过……”月莹忧色地说:“不过王美人似乎觉察不对劲的地方,恐怕以王美人的聪明才智,很难瞒得住啊。” 栗良娣拉下脸,怒斥道:“就算她如何聪明,怎会想到那点玄机,更何况这么一点细节,一个不懂医理的人,不可能察觉。” 月莹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栗良娣猝然转头对着她说:“去把沈太医找来。” “诺。” “初九。”月莹又来到御药房,初九知道这个时间,每月这天月莹都会过来领用麝香,他把准备好的麝香递给月莹,而月莹转身时,却撞到在背后等待她的庄绍郁。 “啊,庄大人?”月莹吃了一惊,而后定了定神。 庄绍郁指了指月莹手中的麝香,冷着脸问:“不知道月莹宫女每个月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麝香。” 月莹板着脸,严厉地道:“庄大人,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哼,不怕告诉你,需要麝香的并不是奴婢,而是良娣她喜欢麝香的香味,所以才会……” “但是麝香吸食太多恐怕也不太好。”庄绍郁凝重地说:“还劳烦月莹宫女将庄某的忠告转告给栗良娣。” 月莹一怔,谨慎地回道:“庄大人,多谢你的提醒,不过奴婢也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不关你的事情,最好不好多问也不必多说,相信庄大人应该是明白的。” “庄某只是简单的关心,希望月莹宫女不要多想。”庄绍郁似笑非笑地说道。 “多谢了。”月莹沉思片刻,匆匆忙地离开了御药房。 初九走到庄绍郁跟前,为难地劝道:“大人,月莹说得没错,这后宫的事情,您啊,还是不要多问了,这些主子们有什么怪癖,奴才们也都管不着。” “若是真的只是用在自己身上,我的确管不到。”庄绍郁扭头,忧虑重重地朝着月莹离开的方向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琐碎家事 自从将两姐妹送进宫,臧敏在长公主府的地位明显提升,而长公主自然对其客气礼待,总算扬眉吐气,过上理想中的生活后,臧敏立刻想到家中两个仍然受苦的儿子,要说做母亲的,必定是个操心的命,特别是儿子,久不在身边,就怕生疏了淡了亲情。 开春后,臧敏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回长陵一趟,她把这事情与长公主商量一番,长公主也觉得是该回去看看才好,于是吩咐帐房先支付不少黄金,让臧敏带回去贴补家用;刚开始臧敏还托辞不好意思接受,但长公主动之以情,说到王氏姐妹,特别是怀了身孕的熙美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现如今身份不同,若是熙美人一举得男,怕是以后臧敏脸上也多了几分薄面。 长公主嘱咐臧敏行事低调,其实臧敏因为长陵的事情,自然不敢高调,她独自一人回去,先找人探了探家中的情况,然后等到白天田氏不在家的时候再返回家中。 看到家徒四壁,厨房也揭不开锅了,想到可怜的儿子,臧敏的自责与悲愤油然而生;正在客房唉声叹气时,从外面走进来的大儿子汾儿推门而入;一年不见,田汾生得越加强壮,虽然样貌并没有贵公子一般的俊俏,但是黝黑的肌肤显得更加健康。 田汾见到母亲,肯定惊讶,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扔了手中的物品,奔过去仔仔细细地打量臧敏,激动不已地颤声道:“母亲?” “汾儿?”臧敏早已经泣不成声,缓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汾儿,我的儿啊!” “母亲。”田汾也是将臧敏紧紧地抱住,生怕母亲转瞬之间又会消失。 重逢之后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田汾此时也不小了,可因为家中太穷困,他不得不在外务工帮补家用,并且这个时候姐姐们都离开,他作为大儿子必须担负家中的责任。 臧敏多少有些亏欠,她拉着田汾嘘寒问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田汾也都与母亲说得清清楚楚;夫君田氏还是恶习不改,由于没钱,经常欠债,所以家也不敢回,在外游荡,没有人知道具体下落。 臧敏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道:“汾儿,娘问你,晋家的事情,长陵还有人谈论吗?” “晋家?”田汾思虑一会儿,认真地道:“哦,就是去年晋家起火的事情啊?” “嗯。” “都过了这么久,早就被人忘了,娘要是不提起,我也记不起来了。”田汾笑着说道:“不过,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娘随口问问。”臧敏敷衍一句,而后又道:“其实这次来,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不过家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你爹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过几天,爹还是会偷偷回来一趟。” “回来又如何?”臧敏愤懑地啐道:“他做出的恶事,我早晚要找他算账,哼。” “娘,您也别怪爹。”田汾劝了劝,虽然他也不是很赞同爹的行为,但好歹是父亲,作为儿子没资格像娘那样责怪。 “好了,你拾掇一下,然后把胜儿找回来。”臧敏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坚定地说:“这个家我是一刻都不想住了,你们收拾好,跟我一起回长安城吧。” “啊?”田汾诧异地问:“娘,去长安城?” “我本来没打算接你们过去,但是看到家里这样的情况,我怎能再扔下你们不管?”臧敏紧蹙眉头,严谨地道:“你们放心,跟我回长安城,就算没有山珍海味,也绝对比家里好。” 田汾眉开眼笑,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把弟弟找回来,跟娘一起走。” 话说臧敏将两个儿子带走,与邻里简单嘱咐几句,毕竟与田氏有夫妻情,臧敏最后还是告知邻里,说他们去了长安城,到时候若是田氏真的走投无路,也好有个去处。 臧敏带着儿子连夜赶回长安城,这次她没有将儿子直接带去长公主府上,她身上有不少黄金,暂时先去长安城客栈落脚,等到天明之后,她打算真正安家在长安。 田汾没料到母亲尽然能拿出这么多钱,他们跟着母亲去看房子,相中一间小屋四合院,母亲与屋主当天就成交了,他们也马上搬了进去,有自己的家就是不一样,这天,臧敏在新家给儿子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很久都没有享受到母亲的关爱,两个儿子也显得特别激动。 夜阑人静之时,返回自己厢房的臧敏正在整理琐碎的事情,突然她瞥见窗外有个人影在门口徘徊,于是好奇地走去打开门,看到的正是大儿子田汾。 “娘。”田汾招呼一声,臧敏侧过身让他进来。 走进门的田汾摩擦双手,显得有点紧张,臧敏不解地看着儿子,笑着问:“汾儿,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田汾抿了抿嘴,憨笑问道:“娘,这么久以来您都是在长安城?”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娘还能去哪里?” “为何没见到两个姐姐?”田汾又问。 臧敏觉得既然是一家人,也就不必再隐瞒了,她拉着儿子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汾儿,娘知道,你心里有疑虑,不知道娘这些银子哪里来的,是不是用得心里没底?” 田汾傻傻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苦日子,汾儿不怕。” “傻孩子。”臧敏摸了摸田汾的头,微笑地说:“娘呢,之前是在长公主府,长公主对母亲很好,这次这些黄金,其实都是长公主给的。” “啊,长公主怎么会给娘这么多黄金?”田汾惊诧地问。 “你可能还不知道。”臧敏双眼一亮,骄傲地说:“你那两位姐姐已经被送进皇宫了,现如今都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宠妃,大姐是王美人,二姐是小王美人,也是熙美人,不但如此,你二姐啊特别争气,一进宫就怀了身孕。” 田汾这回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他张着嘴慢慢地消化这个消息,看到儿子如此惊讶,臧敏便说道:“其实之前我就给你那两位姐姐算过一卦,术士说你两个姐姐都是富贵命,特别是大姐,极贵之命啊。” 田汾心一紧,忙问道:“这么说,大姐二姐都是皇家人了?” “哈哈,可以这么说吧。” “那娘……” 臧敏接着说:“其实我知道,长公主是看在你两位姐姐的面子上,才会给我这么多黄金,因为她清楚,二姐若是诞下一子,这往后的飞黄腾达岂能是一言道尽?” 田汾也忍不住暗喜,拍手叫好,说道:“这么说,我们都是皇亲国戚了?” “嘘——”臧敏捂住田汾的嘴,煞有其事地说:“暂时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且不得声张。” “为何?”田汾疑虑地问。 臧敏忧心忡忡地说:“你听娘的话,娘又怎么会加害你?” “娘,我听你的。”田汾觉得特别有精神,脸上也占了不少光。 臧敏满意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低喃:“我看,改明儿去长公主那里给你某个什么职位才是最好不过了。” “见过长公主……”王姝和王熙儿纷纷请安,长公主笑逐颜开,客气地说道:“啊呀,这人啊,身份一变,什么都不一样了。” 王熙儿捂着肚腩与姐姐王姝使了使眼色,王姝走上前拉着长公主说道:“要不是长公主,我们两姐妹怎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正说着,王姝命丁香送来不少太子赏赐的珠宝,看得长公主笑不拢嘴。这就是为何对臧敏大方的原因了,反正宫里有人会加倍偿还,这买卖长公主是赚翻了。 “还是你们自个儿争气,看看熙美人……”长公主走到王熙儿跟前,偏着头问道:“熙儿,怀了身孕辛苦吧?” 王熙儿淡笑一声,欠身说道:“多谢长公主关心,现在这几个月已经好多了。” “你怀了身孕,你娘啊,在我府上急得不得了,吵着嚷着要我带她进宫来看看你。”长公主扫视一眼王姝。 王熙儿心急地问:“那母亲她……” “你们也知道,皇宫怎能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我呢,探望你们也是为了安抚你们的娘。”长公主说道。 王姝平静地道:“真是有劳长公主了,当然我们也明白公主的为难。” “你们明白就好。”长公主对王姝笑道:“其实等到熙儿诞下太子的孩儿之后,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对殿下求个情。” “应该可以吧,我记得那会儿唐姬也去了长公主府啊。” 长公主说:“现在你们母亲在长安城置办了一间小屋,对了,好像你们的兄弟也都跟着她来到长安城了吧。” “真的?”王姝和王熙儿异口同声地问。 “我骗你们干什么。”长公主笑了笑,说道:“他们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帮你们照顾着。” “长公主的大恩大德,我们真是无以为报。”王熙儿感激涕零,由衷谢道;而王姝心思很重,感谢归感谢,却还有一点疙瘩深藏心底,无法释怀。 长公主一眼就看穿王姝心事重重,不过任凭她如何聪慧,也不可能猜得到王姝所想之事,长公主自认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所以她向来自傲,与栗良娣不相上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 萌生的恶念 周晨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手里没有酒壶,反而令人觉得异常;刚坐定,邻桌的庄绍郁马上走到他跟前,笑着打招呼:“周先生,我等你三天了。” 周晨紧蹙眉头,抬头注视庄绍郁,不解地问:“请问你是……为何要等我?” “哈哈,早就知道周先生贵人事情多。”庄绍郁咧嘴笑道:“在下庄绍郁,不知道周先生是否还记得三天前,是在下将您送回府上的。” 周晨恍然说道:“原来是你。” “想起来了?”庄绍郁开心地反问。 周晨垂首,面无表情地说道:“多谢了。” “不客气。”庄绍郁说着,也是不客气地坐在周晨对面的座位上。 周晨诧异地平视庄绍郁,怔愣地问:“请问庄公子有事找在下吗?” “没什么。”庄绍郁似笑非笑地说:“每次都看到周先生喝得挺醉,所以这段时间习惯在此等候了。” “你等我就为了看我喝得烂醉?”周晨疑惑地反问,他想这个庄公子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吧。 庄绍郁始终保持微笑,平静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经常来这家酒楼吃饭,好几次偶遇周先生,所以格外留意了一下;当然,之前周先生身边还有个蒙大哥,在下是和蒙大哥聊了好几次,我知道他在皇宫当差,不能时时刻刻陪同周先生喝酒,这便自作多情地过来,若是周先生想找个喝酒的人,在下愿意相陪。” “蒙杞连这些都跟你说了?”周晨戒备之心燃起,警惕地道:“我今天不是来喝酒的,所以你不必陪酒。” “周先生有所不知。”庄绍郁一本正经地说:“在下庄某不才,也是在皇宫里面当差,因家父曾经是太医,所以暂时在御药房做一个小小的药丞,那日见到蒙大哥眼熟,这才冒昧打扰,相聊之后才发现有些投缘。” “原来你是御药房的人。”周晨稍稍放下戒备,但是语气依然很生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太医院确实有个庄太医,若是我没猜错,想必就是阁下的亲人吧?” “正是家父。”庄绍郁毫不避讳。 周晨莞尔笑道:“刚才言语上多有得罪了。” “欸,是我太冒冒失失了。” 周晨吆喝一声:“小二,上壶酒。” “周先生……”小二跑来说道:“您不是说今天不喝酒吗?” “今天遇到朋友,怎能不喝?”周晨爽朗地笑了笑,说道:“今日我请客,算是感谢那天你送我回府。” “一点小事不必挂齿。”庄绍郁客客气气地笑道。 酒过三巡,两人在酒楼也聊了不少,周晨是个性情中人,对人向来也是和善,何况这个庄绍郁有意接近,处处都大方得体,所以周晨这会儿完全没有防备之心了。 “周先生,蒙大哥还说您喝一杯就倒,看看,这已经是第二壶酒了。”庄绍郁为周晨斟满酒樽,笑着说。 “那是因为有个说话的人,多少还能撑着点。”周晨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府上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我也没个说话的人,以往在这里喝酒,有蒙杞在身边还好,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是喝上一两口就醉了。” 庄绍郁放下酒壶,思虑地问:“对了,既然您府上那么大,为何一个仆人都没有?” 周晨端着酒樽,一饮而尽,苦笑地说:“不瞒你说,其实我周晨什么都没有,连那座府邸也不是我的。” “不是周先生的府邸?” “那是太子殿下赐给我的。”周晨落寞地说:“当然,你会问,既然赐给了我,肯定就是我的;可是我周晨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并且我一个人孑然一身,要这么大的府邸有何用?” 庄绍郁想起周晨身边的那幅画,同样也想到画中的女子,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周晨一定与画上的女人有点关系,说不定他日益消沉也跟此女子有关。 “其实周先生可否想过,既然有这么大一个府邸,又年纪不小了,何不找个干净清白的人家娶回美娇娘?”庄绍郁故意又道:“说不定娶回美娇娘,周府一定会比现在要好。” 周晨心一颤,紧握着双拳,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这样的微妙变化持续不长,却在庄绍郁眼中定格;等到周晨冷静下来,他却说道:“我周晨什么都没有,根本就给不了别人幸福,娶回美娇娘反而是害了她。” “不过据说周先生很受殿下的赏识,并且在皇宫担任画工一职啊。”庄绍郁小心翼翼地说:“无论看哪一点,我庄某也觉得嫁人若是嫁给周先生这样的才子,一定是很幸福的。” “庄公子太抬举我了。”周晨谦虚地说:“我曾经被人骂得一文不值,其实扪心自问,也的的确确一文不值,说殿下赏识我,保不定哪一天,殿下看我看得腻了,也不愿看我作的画,到那个时候,府邸不是我的,荣耀更不是我的,试问,我还有什么价值?” 庄绍郁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周晨这人想得太过于悲观,看来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不知道那句狠话是不是画中的人说出,说不定就是周晨消沉的根本原因。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周晨举杯说道:“周某有幸结识庄公子,承蒙庄公子还看得起在下,实在是荣幸至极。” “在下也觉得荣幸。”庄绍郁说完,仰头一口饮尽。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特别是周晨根本就止不住,不用想,最后喝醉的还是他,而送他回府的照样还是庄绍郁。这一次庄绍郁有点经验,也不用敲门,直接进入周府,拖着他返回厢房。 庄绍郁在房间转了一圈,基本上跟上次没太多区别,只是那幅画被放进了画轴妥善保管;庄绍郁忍不住把画拿出来,他摊开后再一次观察,并且这次他在帛画的左下角发现一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在诗句后面尽然还有周晨的私印。 倏然间,庄绍郁心中掠过一丝邪恶的想法,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迅速将帛画放入画轴里面藏好,尽可能地放回原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然而,恶念萌生之后就很难被扼制,它只会越来越膨胀,占据仅存的良知。 庄绍郁走到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中的周晨,其实一晚上的相处,他发现这个男人毫无心机,甚至单纯得可怜,可正因为如此,内心另一个声音一直告诉自己,他做了,一定不会让周晨起疑心,到那个时候他手中握有把柄,难道还怕在后宫没有一席之地?难道还怕逼不出父亲惨死的真正原因?难道…… “不要怪我。”庄绍郁双眸一敛,深深地叹道:“不要怪我。” 夜色正浓,初春之际,吹来寒凉之风,侵透人心,冷彻心扉。 庄绍郁先返回自己府邸,叫来几个心腹一同潜入周府,这些人来周府翻箱倒柜,肆意破坏,而庄绍郁守在厢房看着周晨,生怕外面的动静惊醒了他,最后他也趁着周晨熟睡之际,将厢房里面搅得乱七八糟,这样的情况就像是有贼人潜入周府,经过一轮番的搜寻,所以才会弄得一片狼藉。 “少爷……” “还磨蹭什么,动手。”庄绍郁豁出去了,对着管家吩咐:“就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几个穴位,朝着穴位打下去,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少爷,这也太冒险了吧。”管家担心地劝道。 “记住,你先把那幅画藏好,等我回府之后再交给我,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庄绍郁将木棍交给管家,然后背过去,冷厉地叱喝:“动手。” “砰——”果然黑暗中,一击闷响,挺拔的庄绍郁应声倒下,管家慌张地扔了木棍,他小心翼翼地检查少爷的情况,好在还有呼吸。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管家召集家丁摸黑地逃出了周府。 翌日清晨,躺在床上的周晨又从醉梦中苏醒,他揉了揉太阳穴,像往常那样挺在床上缓了缓神;坐起来时,周晨伸了个懒腰,刚一睁开双眼,却被眼前屋内的情况吓得懵了。 “这……”周晨也没管自己有没有穿衣服,狼藉一片的屋内被人几乎洗劫一空。 他打开门跑出去,不料踢到门口的不明物品,差一点扑倒在地;扭头定睛一看,周晨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躺在地上犹如死尸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上与自己一醉方休的庄绍郁。 周晨来不及多想,爬过去摇晃着庄绍郁,嚷道:“庄公子,庄公子……” 就在周晨惊慌失措之际,他偶感自己碰到什么,于是把手摊开,沾满血迹的手微微颤抖,周晨吓得惊呼一声:“啊,庄,庄公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苦肉奸计 大夫给庄绍郁看过之后安抚周晨,说庄绍郁只是受了轻伤,醒过来就会好的,但是庄绍郁流了血,还是令周晨非常的自责;送走大夫的同时,得知消息的蒙杞赶来了周府,两人在大门口相遇。 蒙杞踏入周府,看到四处凌乱不堪,不由得怒火冲天,咬牙切齿地咒骂盗窃之贼;他们两人刚进门,躺在床上的伤者吱了一声,似乎苏醒了,周晨连忙奔到床边,关心地问:“庄公子,你怎么样了?” 庄绍郁捂着头,挣扎地坐起来,此时面前除了周晨,还有一脸焦虑的蒙杞;两个大男人凑得这么近,着实令庄绍郁有些不自在,他尴尬地抽搐脸部的肌肉,冲着周晨他们轻声问道:“我,我的头好痛,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后脑勺受了伤。”周晨抿了抿嘴,歉疚地说:“我想一定是那些盗贼打伤了你。” “真是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之下偷了东西不说,还恶意伤人……”蒙杞叉着腰,气急败坏地骂道:“要是被我抓到这群贼人,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周晨白了一眼蒙杞,啐道:“他们是昨天晚上潜入,怎么变成了光天化日之下。” “好吧,就算不是光天化日,可是这条街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难道他们的胆子都被狗吃了吗?”蒙杞咆哮地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是皇宫,只要能进得去,我相信他们都有这个胆子。”周晨摇着头叹道:“但是他们肯定失望了,因为我这周府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值钱的东西了。” 庄绍郁心一沉,暗暗冷笑,不过他却装作十分委屈地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蒙杞追问。 “其实昨晚上我扶着周先生返回府上的时候,确实看到路边有几个地痞流氓逗留,不过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尽快将周先生送回家中。”庄绍郁沉重地说道:“都怪我,肯定是我没有锁好大门,否则相信他们也不敢潜入府上做出这等恶事。”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这周府一向都没有锁上。”周晨蹙眉斥道:“不过这事情的确太匪夷所思,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招了贼人。” 蒙杞多少有点捉拿犯人的经验,听到庄绍郁这么说,于是他又问:“庄公子,你还记不记得那几个地痞的样子?或者说,你将周晨送回厢房后,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庄绍郁佯装着绞尽脑汁地回忆,慢慢地说道:“实在是抱歉,我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从厢房退出来,我就被人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那些地痞的样子,因为街道上太暗,我也没怎么留意。” 周晨忧虑地说道:“庄公子,等下我再通知府上,将您接过去,在我这里受了伤,理应所有医药费都由我出,可是我身上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财,不过你放心,等到我有了银子,一定马上送去府上。” “周先生,你这么说真是令在下惭愧。”庄绍郁恭敬地说道:“这事情发生了,于情于理我也有些责任,怎能要您破费?更何况,周先生两袖清风,我是很清楚的,再逼着您索取医药费,那岂不是我庄某太不通情达理了?” “没关系,我身上有点铜板,先给你们。”蒙杞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些钱。 周晨和庄绍郁相视而笑,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庄府的人抬着轿子来接庄绍郁,送庄绍郁离开后,周晨和蒙杞一同返回案发现场,一开始周晨并不打算报官,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没有值钱的东西,也就不会丢失值钱的物品,所以他留下蒙杞也只是简单地收拾一下房间。 庄府管家进入书房,然后将书房的房门和窗子紧紧地关好,等到确定安全之后,他才紧张地走到内室,忧心忡忡地问道:“少爷,您的伤势?” “管家,画呢?”庄绍郁一心只在画上,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情况。 “哦,在这里。”管家将画轴原封不动地递上去,庄绍郁走到管家跟前,握着画轴,冷笑一声,低喃:“总算到我手上了。” 管家没敢打开看看这幅画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他看得出少爷脸上自信的笑容,虽然很好奇,却一直犹豫该不该问个明白。 “管家。” “老奴在。”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若是害怕,你可以告老还乡离开庄家。”庄绍郁冷静地说:“不过你放心,走的时候,我会给你一笔不菲的黄金。” 管家曾经受过庄老爷的恩惠,并且一家子都在庄家做工,从没想过要离开庄家,即便是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管家也都十分忠诚地效忠庄家少爷,今日听到庄绍郁这么说,管家激动不已,扑通跪在地上,哀求地说道:“少爷,您别赶老奴走,老奴知道少爷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老奴跟随老爷这么多年,老爷对老奴的大恩大德,恐怕一辈子都偿还不了,虽说老爷先走,但是老奴心里明白,一定要代替老爷照顾好少爷啊。” “管家……”庄绍郁心一软,走过去搀扶管家站起来,感激地说:“我是担心你日后受到牵连,绝不是真的要赶你们走。” “少爷,您放心,老奴这辈子都是庄家的人,庄家的生死存亡也要算上老奴这份。”管家宣誓地说。 庄绍郁紧闭双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糟了。”周晨惊呼一声,吓得蒙杞从外面跑进来。 “什么事情糟了?”蒙杞擦了擦手,靠过去问道。 “我的画……”周晨将整理好的书架等等也翻找个乱七八糟,蒙杞不解地抱起散落一地的竹简,皱着眉头埋怨:“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刚刚弄好,你又搞破坏。” “不对,我有幅画不见了。”周晨着急万分,奔过去又把蒙杞手里抱着的竹简扔在地上。 “什么画?”蒙杞踉踉跄跄地退后,指着地上不少帛画,说道:“这不是有吗?” “不是这些,不是……”周晨跪在地上,一幅幅地打开又扔掉,又打开检查又扔掉,总之全都不是他心里最珍贵的那一幅。 “什么画?难道是殿下赏赐给你的?”蒙杞也跪在地上,拉着周晨问道。 周晨吓得恍恍惚惚,又急又担心地喃喃:“怎么会不见了,我的画,我的画……” “周晨,你倒是清醒清醒。”蒙杞拍了拍周晨的脸颊,也跟着着急:“到底是什么名贵的画?若是他们偷走了,肯定会在黑市转手的。” “不……”周晨撕心裂肺地狂吼:“不能,那是我的,谁都不能转手卖掉。” “周晨——”蒙杞被周晨狠狠地推开,当他爬起来追出去的时候,周晨早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在大街上,周晨逮到谁就问那人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画,若是看到有人捧着什么东西,他就会抢过来仔细地看一看,希望能找到那幅画。 “哗啦啦……”就在这个时候,天色突然变了脸,阵雨连连,下个不停;蒙杞站在周府门前,看到周晨在雨中骚扰其他路人,为了避免事情闹大,他只好淋着雨跟了出去将神经错乱的周晨截住。 “你到底再搞什么鬼?”蒙杞冲着周晨怒吼:“那幅画有那么重要吗?你当心被衙门大人抓起来。” “我的画,我要找到我的画。”周晨的意识里只有这么一件事。 蒙杞气不过,上前就给周晨一个耳光,打得他昏头转向,倒在了雨地里。 “我告诉你,我忍你好几个月了,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以前那个洒脱不羁的周公子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像条虫,一条萎靡不振的烂虫。”蒙杞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看看你自己,每天活在醉生梦死的日子中,你怕被人瞧不起,所以清高,任何嘉赏都不接受,到如今也是两袖清风,什么也没有,那么现在呢?你的气节呢?你的骨气呢?是不是被鬼吃了,还是被你自己吃了?” “那是我唯一一件……”周晨不敢往下说,倒在地上将泪水化作雨滴。 “既然你这么在乎,那就去报官,让官府的人将那些贼人找出来,但是你在大街上这样做,分明是骚扰无辜的百姓。”蒙杞蹲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是时候该醒醒了,做你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每天都让自己喝得不省人事,看看,若不是你喝醉,人家庄公子也不会受伤,家里也不会招贼。” “庄公子……”周晨突然坐起来,抓住蒙杞说道:“你带我去庄府找庄公子。” “找他做什么?” “所有东西清点之后只是不见了那幅画,你不觉得有问题吗?”周晨反问道。 “你不是吧,你怀疑这幅画是庄公子所拿?” “就算不是他拿,但是说不定他见到过。”周晨抱有希望地说:“不行,一定要问个清楚,我才死心,否则我一定不能罢休。” “你啊你,我真是拿你没辙。”蒙杞撇了撇嘴,只好将周晨扶着站起来。周晨不敢耽误,让蒙杞立刻带着自己去一趟庄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以画传情 管家通传之后,受伤的庄绍郁急急忙忙地赶出来,偏厅坐着的蒙杞和周晨,一见到庄绍郁,立刻上前施礼,表明打扰的歉意。 看到眼前两人犹如落汤鸡,庄绍郁甚是不解,本打算让管家烧水给他们清洗身子,然而周晨却心急画的事情,对庄绍郁的热情款待显得不耐烦。 “其实今天来府上找庄公子是有件事情想打听。”周晨直言不讳地道明来意。 “周先生请说。”庄绍郁始终客客气气,礼待有加。 周晨顿了顿,说道:“不知道庄公子送在下返回周府的那天晚上,可否见过房间里摆放的一幅画?” “画?”庄绍郁心里一颤,与此同时,送茶进来的管家也是很不自然地手抖一下;好在周晨和蒙杞的注意力都在庄绍郁身上,管家的尴尬他们没太在意。 “没错,应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周晨焦虑地说道:“清点之后,发现就只有这幅画不见了,所以我才觉得蹊跷。” 庄绍郁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原来周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蒙杞连忙补充地说:“庄公子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这么问绝不是怀疑您,只是这幅画对周晨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他希望能确认一下,当时画的位置。” 庄绍郁转了转眼珠子,害怕期已过,现如今他坦然说道:“其实周先生应该也清楚,当时厢房只有很微弱的烛光,要说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在下也确实没有太留意,可能有吧,却不敢肯定。” “为什么那些贼人偏偏就拿了我那幅画?”周晨踱步说道:“其实那幅画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他们拿走完全没有道理。” 庄绍郁想了想,又道:“也许他们并不知道画的价值,以为……” “不可能。”周晨断定地说:“要说我房里,帛画不少,挂着的也有不少,他们若是知道画能卖钱,为何只拿走一幅?” 蒙杞嗡了嗡嘴,深思熟虑地嘀咕:“这么一说,倒有几分蹊跷。” 管家见状,为了能让少爷洗脱嫌疑,于是他插嘴说道:“画轴坚硬,说不定贼人拿它来伤了我家少爷啊。” “犯案凶器落在现场,是一根木棍。”蒙杞扭头看着管家说道:“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老奴是给几位公子送茶来的。”管家赔笑地说道,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茶壶放在桌子上,在退出去的一瞬间,管家与面色镇定的庄绍郁交换了眼色。 “周先生,既然那幅画并不值钱,为何您这么在意?”庄绍郁反而主动问道。 “是啊,我也很好奇。”蒙杞摸了摸头,也跟着附和。 周晨瞪了一眼蒙杞,冷着脸说道:“对于我们来说,画的价值并不在于值不值多少钱财,而是本身的意义所在,那幅画独一无二,若是真有人在黑市转手,想必我一眼就能看出。” 周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庄绍郁,然则庄绍郁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显得格外自然,根本就不容周晨继续怀疑下去。 “原来如此。” “庄公子,适才在下心急,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包涵。”周晨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客气地道歉。 庄绍郁也微笑说道:“这没什么,我知道丢了心爱的东西,肯定心急如焚,冲动之下做出的事情理应谅解,只是在下无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庄公子多多休息,周某就不打扰了。”周晨看了一眼蒙杞,两人拜别后一同离开了庄府。 “管家,送送两位公子。” “是的,少爷。” 蒙杞和周晨离开了庄府,在门口,周晨仰起头凝视着庄府的牌匾,像是心事重重;蒙杞虽然绝不输庄绍郁值得怀疑,但是他多少看得出朋友周晨根本就不是真的甘心。 “你为何一定要怀疑庄公子?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蒙杞叹息一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周晨冷静下来,沉声道:“或许是因为他的出现发生太多事情,我才会潜意识地怀疑。” “他可是受害者。”蒙杞抿着嘴提醒一声。 “对了,你在长安城人脉多,帮我留意一下,看看黑市有没有人急着转手帛画。” “这个没问题。”蒙杞脱口又问:“对了,你为何不报官?” 周晨瞥了一眼蒙杞,冷笑说道:“你不就是官吗?”语毕,周晨不顾雨势,潇潇洒洒地淹没在大雨之中。 庄绍郁伫立廊亭里,眺望淅淅沥沥的春雨,顿时他的心静得只能听到耳边的雨声,不过聆听雨声也是一种享受,至少能短暂地让他忘了这一切的烦恼。 “少爷。”管家在庄绍郁身后徘徊,看似欲言又止。 “他们都走了?”庄绍郁懒懒地问,目光顺着雨水变得朦胧。 “少爷,人是走了。”管家支支吾吾地说:“可是那个周先生似乎并不相信少爷啊。” “这个周晨,哼。”庄绍郁嗤笑一声,说道:“之前我以为他就是个只会喝酒作画的人,没有想到还有一点头脑。” “万一他们查出什么来,岂不是对少爷不利?” “他们不会调查的。”庄绍郁自信满满地说:“你放心,周晨不会报官,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追查那幅画,所以,只要我们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证明画在我手上。” 管家仍然不太放心,低喃一声:“也不知道这幅画究竟有什么,还让少爷您受了伤。” “有了这幅画,我就能找到父亲惨死的真相。”庄绍郁转过身来,对着管家露出阴冷的笑意:“它对于一般人确实一文不值,可是周晨视如珍宝,而对于我,也是意义非凡。” “周晨叩见长公主。”虽然荒废了一段时间,但是周晨还是如期上交了长公主的画像。 长公主很满意这几幅帛画,想嘉赏周晨,却知道周晨的性子,一定不会接受,于是长公主利用另一件事情,旁敲侧击地说道:“周先生,听闻周府前些日子出现贼人盗窃之事?” 周晨算是很低调的处理,却仍然逃不过长公主的法眼,当然也是长公主太过关注周晨的一切事情,也就自然能查到周府的情况。 “不瞒长公主,周府确实发生一点事故,不过已经处理好了。”周晨轻描淡写地说。 “哼,长安城里居然出现这等事情,我看那些贼人真是不想活了。”长公主切齿啐道:“周先生,这件事你放心,我长公主跟京兆尹说一声,就是给我把长安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抓起来。” 周晨一怔,连忙说道:“多谢长公主关心,不过这件事有些棘手,并且在下并未丢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草民还是希望事情不必大化,也就不用麻烦长公主了。” 长公主板着脸,冷声问:“你看看你,偌大一个周府,连个下人都没有,现在吃了亏了吧?” “在下习惯安静,所以也就……” “好了,这件事情算是给你一个教训。”长公主固执地说:“这样吧,我就不赏你什么真金白银,反正你也不会要。” “长公主的好意,周某心领了。” “但是我公主府倒是挺多闲人。”长公主笑了笑,说道:“我将公主府调派几个人手过去,看着周府也好让我放心啊。” 周晨为难地蹙眉,仰头说道:“长公主,其实……” “欸,你不能再拒绝。”长公主故意露出凶相,恶气腾腾地说:“你要是拒绝,我就禀报太子殿下,让他给你赏十几二十个美人,哼哼,到时候看你如何消受。” “万万不可啊。”周晨吓得跪倒在地,俯首喝道:“长公主怎么说,草民遵旨就是,但是千万不要禀报太子殿下,草民实在是不想让殿下操心。” “那好,明日我会派人过去周府,以后周府的下人都由我公主府来支配,这样一来你不必担心他们的工钱,因为我公主府全权负责。”长公主套近乎地说;同时暗忖:周晨啊周晨,我对你如何,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应该要融化了吧,哼,先占有你的家,以后我就要占有你这个人。 王熙儿抱着画轴来到弘嶶殿,寝宫里的王姝出宫迎接妹妹,见到她手里抱着画轴,王姝甚是不解;王熙儿没说什么,却将抱着的画轴递给王姝,看得出她脸上依依不舍,可嘴上却坚定地说:“姐,我打算让你帮我收好这幅画。” 王姝怔然地问:“熙儿,你怎么了?” “最近我心神不宁,害怕思念影响到腹中的胎儿。”王熙儿咬着唇,无奈地说:“我还是希望自己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不想再胡思乱想了。” 王姝接下画轴,关心地说:“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并且我决定好好地抚养孩儿,从今往后再也不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王熙儿说的时候,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王姝毕竟是姐姐,妹妹隐藏得再好也逃不开她的双眼,虽然心疼妹妹,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现在妹妹能自己想通才是最好不过,以往总是担心熙儿在殿下面前露出马脚,现在好了,有一个孩子的羁绊,至少能留住她这个人,至于心,恐怕也是时间问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死由命 这些天来,天气变化无常,时晴时阴;刚刚还是晴空碧云,不消片刻,便是大雨滂沱,乌云像是在歇斯底里地宣泄,将天空中的雨水一股脑儿地倒入凡间。 丝雨绵绵,雾霭重重,弄得人心散散,坐也不是站也不对;王熙儿在寝宫时,无所事事,想出门,看到雨水肆意,她却止步退到寝宫内。 虽然飞雨搅得人心烦躁,可是御药房的任何人都不敢懈怠,他们有几个小组成员是专门为王熙儿煎药的内侍,这些黄门内侍有的负责抓药,有的负责火候,有的甚至还要试药,总之,送到王熙儿身边的那碗安胎药,必定是经过重重把关,绝对安全。 安全?在皇宫里面,安全这两个字可显得有些非同寻常,因为看似平静的皇宫,却早就暗潮涌动,波涛翻滚了。 “熙美人,药来了。”绫蓉是最后一层,她捧着这碗药送到云鸾殿的寝宫,跪在王熙儿跟前时,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倒也是,这么几个月都是这样过来的,之前熙美人有点小脾气,不愿意喝药,可是经过王美人的劝说,现在熙美人已经习惯了药的苦涩,为了孩子和自己,她接受了好意。 王熙儿嗅到药的味道,微微蹙眉,每天她都会嫌弃一番,但是嫌弃归嫌弃,经过思想斗争之后,她总是要当着绫蓉的面,将这碗药喝下去。 今天有点不同,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吹进来的时候,夹带了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她喜欢这么自然的香气,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小的时候。 于是,王熙儿一边回想小时候一边将这碗药喝了下去,一滴不剩,干干净净;跪在地上的绫蓉松了一口气,她一天的任务完成一大半了,有一种解脱的心态。 慢说太子刘启忙于国事很少来,其实最近姐姐王姝也有点抽不出时间探望自己,听说皇后娘娘的寿辰到了,大家都在张罗着,唯有王熙儿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什么事情都不能帮忙。 白天太闲,才会导致晚上难以入眠;王熙儿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她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是一种煎熬的不舒服;忍到下半夜的时候,王熙儿的腹部也开始捣乱,不舒服起来,她翻了个身,挣扎地坐起来。 “绫蓉……”王熙儿有气无力地嚷了一声,这时候寝宫里面惊得可怕,宫灯若隐若现,映着自己的影子,显得格外凄凉。 “绫蓉。”王熙儿提高分贝,隐忍腹痛,再一次喊了一声。 “熙美人。”跑进门的不是绫蓉,是值班的小宫女,她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因为刚才打瞌睡了,所以此刻还在回神状态。 王熙儿顾不上眼前的是不是绫蓉,她全身都湿透了,嘴唇苍白,轻轻地颤抖。 “去把绫蓉给我找来。” “诺。”小宫女站起来退了出去,她的确是去找绫蓉了,可是她却没有问一声,熙美人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因此,当绫蓉赶来寝宫的时候,事实上王熙儿已经昏厥过去,并且床榻上有不少血丝,吓得整个云鸾殿全都炸开了锅。 “启禀太子殿下,奴婢丁香有事求见。”寝宫外面有人高喝一声,躺在床上与刘启谈心的王姝警觉地坐起来。 “丁香,什么事?”王姝心里咯噔一沉,因为她知道,一般没什么事情,丁香不会贸然打扰。 “回禀王美人,云鸾殿出大事了。”丁香说话时,颤声显得紧张。 听到是云鸾殿出了事,刘启也坐不住了,立刻翻身下了床;王姝也是迅速帮助殿下穿戴,两人不敢磨蹭,马上打开寝宫的门,跟着几个宫女一起赶去了云鸾殿。 云鸾殿此时此刻已然聚集了不少太医,众人看到太子殿下,纷纷跪下请安;刘启看到太医也请来了,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啊——”寝宫内突然尖叫一声,吓得王姝和刘启大吃一惊,特别是王姝,想要冲进去,却被身边的丁香拉住,说道:“王美人,先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回殿下的话。”沈太医诚惶诚恐地说:“根据现在的情况,熙美人恐怕要早产啊。” “早产?”王姝吓得腿一软,差一点摔倒,好在有刘启搂着她,安抚地说:“姝儿,别担心,虽然是早产,但应该不会有事的,你看,这么多太医都在。” 王姝不知道早产有什么危险,但是听着就觉得肯定不太正常,她拉着刘启的手,拼命地说道:“殿下,一定要保住妹妹,一定要帮姝儿保住妹妹啊。” “姝儿,你不要太担心了,我绝不会让熙儿有事的。”刘启说着,扭头对着所有太医喝道:“听到没有?若是熙美人有任何差池,你们一个个全都要人头落地。”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沈太医为首的所有太医全都跪下来。 且不说有什么心思去追问早产的原因,包括王姝在内的所有人其实都很担心,因为自从熙美人怀了身孕,身体似乎比以前差了许多;这个时候早产,对熙美人肯定影响不小,生产这种大事本来就是女人拿着性命在赌,更何况,王熙儿是拿着半条命在赌,一想到这里,王姝的心恨不得跳出来为妹妹承担风险,恨不得现在受苦受难的那个就是自己。 刘启是最能感受王姝内心忐忑的人,他此时此刻只能作为一个夫君,一方面默默地为熙美人祈祷,而另一方面他要更加坚强,成为王姝的靠山;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传递给彼此都是莫大的支持。 宫女从寝宫内跑出去,满手都是鲜血,吓得王姝三魂丢了七魄,刘启经历过栗良娣生下刘荣的事情,可没见到会如此触目惊心,一时间他也又惊又怕,手足无措。 “殿下……”王姝全身颤栗,回头问道:“殿下,怎么会这样?” “姝儿,你先冷静,生孩子嘛,难免会有流血的情况。”刘启心虚地安慰。 “可是进进出出好几个宫女,她们全都是沾满了熙儿的鲜血。”王姝十指交握,突然跪在地上,仰望着月空,哽咽地呢喃:“老天爷,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熙儿吧,如果一定要拿走,就拿走我的命吧……” “姝儿。”刘启扑上去,半跪着与王姝相拥,听到王姝的话,吓得他心惊肉跳,像是下一秒真的就会失去王姝了。 “殿下……” “你怎能如此狠心。”刘启双眸氤氲,惆怅地道:“你让老天爷拿走你的命,那我呢?你就忍心丢下我吗?” “殿下,熙儿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她有事的。” “我也是你的亲人啊。”刘启激动地说:“我是你的夫君,是你这辈子永远无法割舍的亲人。” “嗯……”王姝抽泣地点了点头,又投入刘启怀中痛哭起来:“我真的好怕,从未像今晚上这么害怕过。” “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要怕。”刘启心事重重,想到王熙儿的情况,他也没底气。 “哇啊——”随着一声啼哭,划破了众人的担忧之心;刘启搀扶王姝站起来,两人奔去寝宫,只见接生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是个皇女孙啊。” “生了就好了。”刘启心里落下一块石头,王姝也高兴地抹去眼泪,走到接生婆身边正打算抱一抱这个女娃娃。 “不好了,不好了。”忽然跑出去的绫蓉大声地嚷嚷:“殿下,不好了,熙美人她,她……” “她什么了?”王姝马上收回手,抓住绫蓉紧张地问:“快告诉我,熙美人怎么回事啊。”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熙美人血流不止啊。” 另一个接生婆也跑来说出相同的情况,这时候太医们纷纷涌了进来,因为他们不敢直接接触产妇,只好命其它宫女和接生婆为熙美人做最后的努力。 这时王姝再也忍不住了,她不顾众人劝阻,执意闯入内室,奔向王熙儿生产的床边;王姝见到王熙儿的时候,她已然不省人事,王姝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握着妹妹的手,给她全身的力量,希望能唤醒妹妹的意识。 刘启当下心一沉,方觉事情不妙,沈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殿下,熙美人只怕……” “我不要听。”刘启怒斥道:“你是御医,也是天下最好的大夫,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熙美人本就体力不支,加上早产耗尽元气,恐怕微臣也无回天乏力啊。”沈太医趴在地上,颤抖地说道:“殿下,请殿下降罪到微臣一人身上,放过其它太医吧。” “殿下……”聚集在云鸾殿的太医们全都跪下来。 刘启咬牙切齿地啐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哼,有力气跟我讨价还价,怎会没精力想办法救救熙美人?” “殿下,不是微臣不救,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沈太医忧虑地说道:“这种情况下,孩子怕是也危险,更别说熙美人了。” 刘启震惊地低喃:“我怎么跟姝儿交代,我,我如何还她一个妹妹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悲愤欲绝 “姐……”王熙儿被王姝的哭喊吵醒,她苍白无力地呻吟,引起王姝的注意;看到王熙儿睁开双眼,王姝整个人也像是活了过来。 “熙儿。”王姝坐在床沿,其实整间屋子里都是弥漫了血腥味,并且王姝身上也沾了不少鲜血,但是她顾不上这些了,眼前只有妹妹,她以为妹妹能清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转。 “我想,见他。”王熙儿几乎用尽全力才能清楚地说出这几个字,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抽干了,灵魂也开始飘忽。 王姝当然知道妹妹想见谁,可是这时候除了啜泣,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满足王熙儿的要求。 “姐,我想见他最后一面。”王熙儿含着泪,泪痕从眼角一直滑落,落到王姝的心里。 “熙儿,你怎么能这样说。”王姝泣不成声,缓了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姐姐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姐姐一定带你见他,一定让你见到他。” “我知道我生了一个女孩。”王熙儿用力抓住王姝的手指,用最后一点力量,对着王姝交代:“姐,她就是你的女儿,你的……” 刘启也不顾阻拦地闯入,当他刚进门,就看到王熙儿躺在王姝的怀中闭上了眼;这一幕简直不忍直视,除却刘启,连身边其他的宫女内侍也都低声饮泣。 “熙美人,呜呜……”绫蓉和云鸾殿的宫女纷纷跪下来,她们也都没有想到才一晚上的功夫,怎么会变成这样,回想白天的时候,熙美人都还好好的。 刘启悲伤之余,又十分担心受到打击的王姝,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徘徊于床前不敢吱声。 “你们都退下。”王姝对着跪满一地的宫女,冷冷地吩咐:“我想和熙美人说说话。” “姝儿,熙美人她……”刘启忧心忡忡地想去安慰,却被王姝厉声打断:“殿下,熙儿没事了,她只是睡着了,她最喜欢这样吓唬我,不过我不会被她骗到的,从小我就故意让着她,故意不揭穿她的小把戏,故意守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睡着的样子。” 刘启将目光移到王熙儿脸上,的确看来像是熟睡了,很安静地睡着,只不过安静得连呼吸都忘了;对于王熙儿,刘启的愧疚多过悲伤,也有可能是悲伤更加重了自责,往日因为王熙儿刻意的划清界限,所以刘启习惯了将王熙儿扔在云鸾殿,虽然是怀了身孕,却依然没有做到一个夫君的责任;归根究底,他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当初在长公主府的错误,也就不会酿成今日的悲剧。 刘启转过身,朝着桌上猛击一拳,这一击太用力,导致皮肉破裂,流出了血;晏南见状,吓得怔住,赶紧跑过去安抚道:“殿下,您这是何苦啊,您受伤了,让太医先看看吧。” “你们全都退下去,让王美人和熙美人好好地单独相处。”刘启噙着泪,俊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诺。”晏南暗自叹息,只好将哭得最厉害的绫蓉拉着离开了寝宫。 刘启扭头看了看王姝,这时他不想去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平静,也许是好事,于是刘启带着满心忧虑也离开了寝宫。 王熙儿平躺着,王姝拿来篦子为王熙儿梳头,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一边轻轻地一梳到底一边说道:“熙儿,你的黑发早就超过姐姐了,是不是很开心?” “姐姐,你的黑发真好看,不过我也不服输,我相信有一天一定能超过姐姐的。” “傻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吗?不过姐姐会慢慢地长,等熙儿的头发好不好?” “哈哈,姐姐才傻呢。”王熙儿的笑容映在王姝的脑海中,像是五月的旭日,灿烂而柔和,也像是春日的清风,朝气而蓬勃。 王姝失落地坐在王熙儿身边,低声喃喃:“若是一开始你没进宫,也许就不会一直不开心,也不会就此离开了我。” 再回头端详王熙儿的容颜,王姝泪眼婆娑地哽咽:“是我,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太自私,劝你进了皇宫,你说得对,没有人考虑过你的感受,而我也在这个时候忽略你。” 刘启虽然离开寝宫,但是守在云鸾殿寝宫外面一直都不肯离去,折腾一宿,天空渐渐崭露碧云;云鸾殿的事情免不了成为皇宫又一重大消息,此际令皇后娘娘也十分担心,而中安宫的太子妃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前往云鸾殿,看到刘启憔悴不堪,她只好跟着守在殿外。 “晏南,殿下是不是一夜未入眠?”太子妃将晏南拉到一个角落,小声地询问。 晏南压着嗓门,悄声说道:“殿下何止一夜无眠,简直就是忧虑了一晚上啊。” “那王美人呢?”太子妃担心地问。 “在寝宫,任何人都不肯见,并且也不许任何人说熙美人去世。”晏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煞有其事地说:“好像这里出了一点问题。” “别瞎说。”太子妃紧张地啐道:“你怎么能这样说王美人?” “奴才该死。”晏南吓得跪在地上叩首。 太子妃百感交集,她是既悲伤熙美人的事情,又担心王美人和太子殿下,然而自己速手无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于是云鸾殿外面只是多了一个焦虑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你放心,姐姐会好好地安葬你。”王姝突然站起来,厉声地说:“并且姐姐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要怪姐姐当初不告诉你,而是一直都没有证据表明事情与长公主有关,但是我相信,你是对的,事情一定有问题。” 说完这番话,王姝又泄了气,跪在床边握着王熙儿冰冷的双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娘交代,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不配做你的姐姐……” “真的?”栗良娣几乎跳了起来,她抓住月莹,大笑地问:“这么说,生了皇女孙,又没了小命?” 月莹含笑地点点头,说道:“真是恭喜良娣,这样一来,她们折腾半天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栗良娣假仁假义地笑了笑:“怎么说现在都是死了人,还是宫里的熙美人,殿下肯定会伤心的,你这样幸灾乐祸岂不是太不人道了?” 月莹依然笑着回道:“良娣教训的是,奴婢谨遵教诲。” 栗良娣深吸一口气,抿嘴说道:“你准备准备,稍后我们也去云鸾殿凑凑热闹,看看殿下如何伤心,顺便嘛,趁这个机会欣赏一下王美人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月莹附和地应道:“诺,奴婢这就去准备。” “吱噫——”寝宫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外面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满身是血的王美人从寝宫走了出来,刘启缓过神,马上奔过去;只见王姝双腿一软,顺势倒在了刘启怀中,吓得刘启颤颤巍巍。 “天好蓝……”王姝仰望着天空,忽然闭上眼昏了过去。 “姝儿,姝儿……”刘启打横抱着王姝,对着身边宫女喝道:“请太医,快点。” 与此同时,赶来的栗良娣看到众人全都聚拢过去,便不屑地冷笑:“哼,不就是死了一个妹妹嘛,有必要弄得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吗?” “良娣,这就是报应。”月莹不以为然地低啐:“要知道她们两姐妹之前如何嚣张,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栗良娣拍了拍月莹的头,轻笑地说:“是老天爷替我收拾这两个小贱人。” 因为王氏姐妹的事情,刘启已然两天两夜都没合上眼,晏南和太子妃劝过无数次,可是守在王姝身边的刘启坚持等到王姝苏醒才肯休息,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关爱能弥补王姝失去亲人的悲恸。 昏过去的王姝不愿再醒来,太医院的御医们想了不少办法,可是王姝就是不配合,他们没辙却激怒了刘启,因为太医没能救活熙美人,现在也无法救醒王美人,导致刘启满腔的怒火一触即发,并且这些太医们全都沦为刘启的出气筒。 “你们一个个自封是天底下最好的太医,可是现在全都是饭桶。”刘启咆哮叱喝:“来人,全都给我拉下去砍了。” “殿下,饶命啊!”沈太医不作声,任由侍卫将自己拖出去,而其他太医却吓得哭求哀嚎,一时间弄得弘嶶殿是凄凄惨惨戚戚,好不沸腾。 “给我站住。”一行人簇拥窦皇后赶来,得知太子殿下要砍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她马上大喝一声;咏絮搀扶窦皇后走入弘嶶殿的寝宫,看到母亲,刘启顿时怒火消了一半,他赶紧凑上前,恭恭敬敬地扶着。 “母亲,你怎么来了?” “哼,本宫若是不来,今日你是不是打算血洗太医院?”窦皇后盛怒地质问:“你啊你,你是太子,不是刽子手啊。” “可是这些狗奴才,一点用处也没有还在皇宫骗吃骗喝。”刘启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们究竟有没有用处,难道你不清楚?”窦皇后摸着刘启的脸,语重心长地问道:“听说殿下已经是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了?” 刘启心事重重地说:“姝儿还没有醒过来,我如何睡得着?” “可殿下也应该想想自己的身体啊。”毕竟是亲身母亲,虽然惋惜王氏姐妹的悲剧,可是更加担心太子殿下。 太子妃这时候也走过去,对着刘启劝道:“殿下,还是让臣妾守着姝儿吧。” “难道你想等到王美人醒来之后,你又倒下?”窦皇后蹙眉问道。 “我不会倒下。”刘启坚定地说:“就因为姝儿倒下了,我身为她的丈夫,怎能倒下?” “哼,你除了是王美人的丈夫,别忘了,你还是大汉王朝的太子。”窦皇后忿忿地低吼。 刘启为难地叹了一声:“我,我只是希望她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你……” “启禀太子殿下。”正当刘启与窦皇后交锋之际,倏然间,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僵局;而此人正是被押的太医当作的一员,他只是作为陪衬所以连累得差一点要拉去砍头,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挺身而出。 大家侧目,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人身上;双手被人抓住的庄绍郁显得有些狼狈,不过他语气很自信,凝视刘启的时候也格外冷静。 “殿下,微臣有办法让王美人马上醒过来。” “又是你。”刘启还记得庄绍郁,他走过去命令内侍放开庄绍郁,而获得自由的庄绍郁稍稍松了半口气。 “是什么人?”窦皇后动了动耳朵,灵敏地问:“声音很陌生。” “微臣庄绍郁参见皇后娘娘。”庄绍郁跪下来,伏地大声说道。 “庄……”窦皇后心里咯噔一沉,刘启知道窦皇后想到什么,于是解释:“没错,此人正是庄太医的公子,被我找到后,是我将其留在皇宫。” 窦皇后长舒一口气,凝重地问:“庄,庄绍郁是吗?” “正是。” “你倒是说说看,这么多御医也速手无策,你有什么办法让王美人立刻苏醒?”窦皇后的疑虑正是刘启所想。 “其实大家都知道,王美人之所以不愿苏醒那是因为熙美人突然离世的事情导致。”庄绍郁一板一眼地说道:“只要将王美人郁结在心中的悲伤释放,相信王美人一定能立刻醒过来。” “庄绍郁。”沈太医冷冷地喝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沈太医,要是微臣妖言惑众,那您呢?”庄绍郁故意反问:“您作为太医院的御医,却什么都不做,相信王美人应该不会自己醒过来吧。” “你,你敢说我什么都没做?”沈太医怒目瞪视。 “够了。”刘启瞅了瞅庄绍郁,冷斥道:“有精力在这里争吵,就该留下精力好好地想办法。” “不用想了,微臣觉得这个办法最好。”庄绍郁抿嘴说道:“并且这个办法只需要在王美人耳边说一句话。” “什么?”刘启诧然地张大嘴,连窦皇后也都十分不解。 “只不过男女有别,并且王美人是主子,而微臣不过是一个药丞,所以恐有不方便。”庄绍郁一本正经地道:“但是微臣可以将这句话先告诉王美人的贴身宫女,由她代为转告,相信能有相同的效果。” “事不宜迟,那就马上照做。”刘启不容多虑,选择相信庄绍郁,可是一旁的窦皇后却不以为然地质问:“庄绍郁,你可知道欺君之罪?” “微臣明白。” “若是此行不能让王美人苏醒,你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窦皇后厉声警告。 庄绍郁不慌不忙地说:“看来皇后娘娘不太相信微臣。” “母亲,其实这个庄绍郁有点意思,之前也是他救醒了公子荣。”刘启走过去帮着劝道:“相信他在把人救醒这方便有点本事。” “殿下,一句话就能救醒王美人,你觉得可信?”窦皇后板着脸,低声啐道:“一个堂堂太子殿下,怎能如此轻信他人?” 刘启也不乐意了,他吁了一口气,不悦地说:“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能让姝儿醒过来,我就愿意尝试,母亲不相信,并不代表不行,所以我一定要让庄绍郁试一试。” “你……你当心被人耍弄。” “量他们也不敢。”刘启俊眉一蹙,严厉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亡衍生 庄绍郁在丁香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句话,并且嘱咐丁香除了王美人,绝不能泄漏半句,否则就不能灵验,于是丁香信以为真,虽然震惊庄绍郁的做法,但不敢掉以轻心,马上走到床边,跪在地上凑近些,在王姝耳边将原话悄悄地说了一遍。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时候,果然片刻后,王姝猛地睁开眼,像是没事人一样坐起来;刘启欣喜若狂,走过去握着王姝的手,关心地问:“姝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殿下?”王姝扫视一眼为自己忧心的众人,而后将眼神落在一脸憔悴的刘启身上。 “真是神了。”有不少宫女和内侍纷纷议论,咏絮搀扶窦皇后也惊叹不已,窦皇后虽然看不见,却心里直犯嘀咕。 刘启扭头对着庄绍郁说道:“庄绍郁,你真是神人,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对症下药。”庄绍郁狡黠一笑,俯首说道。 刘启好奇地又问:“那我问你,你是说了什么,所以才会让王美人苏醒?” 庄绍郁伏地跪着说道:“请恕微臣不能说。” 窦皇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哼哼,庄绍郁,你这是故弄玄虚吗?” “禀皇后娘娘,微臣不敢。”庄绍郁冷静回道。 王姝赶紧地走到刘启身边,对着他欠了欠身,说道:“一切都是姝儿的错,姝儿虽然伤心,却让大家如此担心,并且看到殿下憔悴,姝儿也是于心不忍。” “若是你醒来,我也就放心了。”刘启莞尔说道。 “是啊,醒来就好,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窦皇后冷着脸,严谨地说:“想想生着人,想想这些关心你的人,你就要挺过去;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情多了去,难道你要消沉一辈子?让殿下惦记一辈子?身为后宫的嫔妃,你应该更加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反而让殿下这般担忧,哼,实在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王姝铭记于心。”王姝心痛难当,却只能隐忍下去。 刘启惆怅说道:“母亲这样说,让姝儿更加难过了,反正现在人没事,我们就放了心,之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 窦皇后深吸一口气,又说道:“熙美人的葬礼要风风光光,毕竟是为了我们皇室诞下一女。” “儿臣明白。” “多谢皇后娘娘。”王姝噙着泪,颔首哽咽。 窦皇后离开后,聚集在弘嶶殿的宫女和内侍,还有那些太医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去;因为刘启两天都没休息,在王姝好说歹说的劝慰下,他才肯返回永信宫歇息;将所有人支开,其实王姝心里念着的反而是庄绍郁托丁香传来的那句话,也正因为这句话,所以王姝十分“配合”地苏醒。 “丁香。”王姝凛然地吩咐:“守着寝宫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寝宫半步。” “诺。”丁香应了一声退下去,此时寝宫内只有王姝和庄绍郁两人。 庄绍郁处之泰然,面色镇定;王姝心事重重,盯着庄绍郁时,显得格外谨慎。 “庄绍郁……”王姝走到庄绍郁跟前,念其名字时绕着他转了一圈。 “正是在下。” “哼,原来你是庄太医的公子。”王姝冷静地说道。 庄绍郁淡笑一声,说道:“看来宫里的人确实对家父十分熟悉。” “不过庄太医却没有庄公子这般聪慧。”王姝转身冷然道:“你一眼就看穿,我根本不是晕过去,只是不愿醒过来。” 庄绍郁坦然地道:“实不相瞒,其实在下也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王姝冷笑侧目,瞪着庄绍郁说:“你别告诉我,你让别人传给我的事情也是猜测。” 庄绍郁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确实如此。因为在下不这样说,王美人恐怕要逃避更久,而殿下一心只想守在王美人身边等王美人醒过来,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殿下遭受无尽的折磨?微臣不忍,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骗我?”王姝怒吼一声,喝道:“这么说,你说熙美人死因有蹊跷也是骗的我?” 庄绍郁微微蹙眉,犹豫地道:“不过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有何蹊跷?”王姝扑上去,急问。 “王美人,在下暂时还没有任何的证据。”庄绍郁说道:“只是按照这么多年来所见所闻的经验,觉得熙美人早产的事情有些问题。” 王姝咬着唇,焦虑地说:“熙儿本来身体就不好,早产耗尽她的元气才会让她……” “王美人请节哀,相信熙美人也不愿看到王美人自暴自弃。”庄绍郁安慰道。 王姝凝重地说:“庄绍郁,你放手调查,一定要将熙美人早产的事情彻查清楚。” “王美人,其实这只是在下的猜测。” “可是你猜测我并未昏过去,只是因为逃避所以选择沉睡。”王姝坚定地说:“既然你能猜得出这一点,我相信你的直觉。” 庄绍郁为难地看着王姝,考虑一会儿,而后说道:“王美人放心,微臣一定会调查清楚。” “娘……”田汾从外面闯进门,兴冲冲地嚷道:“娘,今天有长公主府的人带我去述职。” 臧敏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两眼无光,神情呆滞,就算田汾嚷了好几声,她也都无动于衷;待到田汾踏入正堂时,看到母亲奇怪的样子,立刻隐去笑意,奔过去问道:“娘,你怎么了?” 臧敏瞥了一眼身前的儿子,然后站起来蹒跚走到门口,扶着木门仰望天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臧敏的举动令田汾大惑不解,也有些担忧,于是他又继续追问,等到田汾不耐烦之后,臧敏才缓缓开口:“你二姐她……她前天晚上死在了宫里。” “什么?”田汾惊呼一声:“娘,你说二姐她……她怎么会……” “没错。”臧敏老泪纵横,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点着头说:“宫里有人传话了,娘也是刚刚才知道消息。” “皇宫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姐姐怎会突然离世呢?”田汾又急又惊。 “二姐早产,诞下一个女婴,但是因为身体负荷不了,便撒手人寰。” “这……”田汾焦虑地低喃:“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二姐身体一直硬朗,就算身体不好,那皇宫里面不是千年人参,百年补药好吃好喝着,怎会无缘无故就……我不信,娘,这肯定是搞错了。” “有皇宫里面的人特意来通传,岂会弄错?”臧敏哭得眼睛红肿,伤心与自责一并涌出,搅得她内心煎熬。 田汾看到老母亲如此伤心,也不想再说什么,只好拉着母亲的手,安慰地劝道:“娘,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相信二姐也不愿看到娘这么伤心欲绝。” “唉,当初我让熙儿与你大姐一起进宫,明知道你二姐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为了荣华富贵,我却……” “娘,以前的事情要说也说不清了,还提来干什么。”田汾打断臧敏的愧疚,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以为是母亲说些沮丧的话,免得影响心情。 夕阳西下,火烧的天际有种孤寂的辽阔;王姝时不时会想起妹妹的样子,还有她的欢声笑语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 “姐,你还在寝宫浪费时间?外面夕阳这么美,我们去游园好吗?” 王姝无所事事就会凝视那副画着妹妹王熙儿的帛画,可能是看得太久,让王姝产生了幻觉;她听到声音,扭头居然看到妹妹站在寝宫外面,对着自己笑呵呵地说道:“姐姐,你不去,那我自己去玩了。” “熙儿,我去,等等我。”王姝怀揣着帛画跑出门,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朵霞云漂浮在天空中,静静地俯视她的悲伤。 “姐姐,呵呵……”王熙儿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弘嶶殿,王姝左右环顾,搜寻妹妹的影子;送药来的丁香刚一踏进寝宫,就察觉不太对劲,她赶紧放下药碗然后在寝宫内外寻找,果然不见了王美人。 “熙儿,等等姐姐。”王姝碎步追随,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弘嶶殿。 这时候,王熙儿的身影和笑声突然间就消失无踪了,王姝像是断了线的纸鸢,在原地一时间找不到方向;顷刻间,天色渐沉,令王姝有些惊惶失措,然而就在她失措之际,遽然又隐隐约约地响起低沉的乐声。 这乐声听着悲凉,令人不由自主会想到吹出这乐声的主人是否也是如同王姝那样悲切的心态;她定了定神,随着心声觉出声音的方向,并且朝着这个方向慢慢地走去。 在靠近宫墙外围的钟楼上面,王姝仰望到最后一抹晚霞投射在一个人身上,将他照得是那样的夺目,仿佛天地间的灵气衬得此人犹如仙人一般。 王姝站定在钟楼下面,她静默了很久,直到那厚重悲切的乐声突然停止,似乎猛然间从梦中惊醒,王姝的心沉甸甸地,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隐仇藏恨 周晨低头看着手里的陶埙,他实在是吹不下去了,心里的颤动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身后有人靠近,看着他悲伤的侧面,不忍打扰,却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令她不吐不快。 “你是吹给熙儿听的吗?” 周晨没有回头,却听出是谁,他心一沉,背对着她,默默地点头。 “若是熙儿能听到,我想她一定喜欢。”王姝泪盈于睫,楚楚地道。 “我……”周晨吸了吸鼻子,难以启齿。 王姝也别过脸,苦笑地抽噎:“熙儿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你一眼,可惜的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满足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她真的这么说?”周晨扭头,惊愕地问。 王姝咬着唇,泣声哽噎:“她多么希望能见到你,多么希望能逃脱皇宫,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透她,而我也不顾她的感受将她留在皇宫,说到底,害死熙儿的不是别人,就是你我二人,被她视为最重要的两个人。” “是,我害了她。”周晨抱着头,痛苦地低喃:“全都是我的错,可是为何死的人不是我。” 王姝见周晨如此自责,于心不忍之下便说道:“周先生,刚才之言并不是真心要怪罪你,只是……” “熙儿曾经要求我带她离开。”周晨自顾自地说道:“可是我不敢答应,我知道她是熙美人,是殿下身边的女人,所以我不敢答应,若是那个时候我答应了她,不顾一切地争取,说不定……” “什么?”王姝诧异地问:“熙儿真的这么说过?” 周晨失落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天太医检查熙儿的身体,说怀了身孕,我便残忍地拒绝她,断了她的后路。” “我只知道熙儿曾经见过你,却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提议。”王姝叹息一声。 “我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周晨看着王姝,凛然地道:“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熙儿,我都亏欠你们太多。” “你从不欠我什么。”王姝说道:“但是,这辈子你的的确确欠了熙儿。” “我想把熙儿的尸首带走,不知道……”周晨大胆地提议。 “这怎么可以?”王熙儿惊愕地啐道:“我不能让熙儿死后背负骂名。” “我也是一时冲动。”周晨沮丧地说。 王姝想起抱着的帛画,于是往前一步递上去,说道:“这幅画是熙儿的挚爱,我现在物归原主;这辈子你已经错过一次带她走的机会,所以老天爷不会再给你第二次,但是这幅画,是出自你手,又是熙儿的最爱,我相信由你保管才是最好的。” 周晨接下帛画,打开后仔细地凝望着画上的美人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顾盼之间流露出的少女情怀只能永永远远地藏于周晨的心底。 慢说,王姝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可是面对如此悲伤,她一时间忘了警惕四周的环境;然则追随而来躲在钟楼柱子后面的丁香却将他们刚才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想到周先生居然跟王氏姐妹真有这份情谊,难道正如栗良娣曾经怀疑的那样?照这样说,那熙美人刚诞下的女婴究竟是不是殿下的? 初九从外面走进来,他瞅一眼庄绍郁,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庄大人,您让初九查办的事情,初九都办好了。” “东西呢?”庄绍郁伸手说道。 初九将藏在怀中的一包东西摊开,上面黑糊糊不说,还有股难闻的气味;初九拍了拍衣服,想将难闻的气味散开,看到这些东西,庄绍郁却不嫌弃,反而显得很兴奋,对着初九感激地笑道:“真是多谢你了。” 初九疑虑地问:“庄大人,您让初九偷这些药渣干什么?”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庄绍郁拿出一吊铜钱塞给初九,煞有其事地叮嘱:“这件事情千万要保密。” “哦。”初九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庄绍郁呈上一包不知名的东西,王姝打开了一看,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药渣。”庄绍郁解释地说:“并且是熙美人生前所服用的安胎药的药渣。” 王姝定神又问:“你怀疑这包药渣有问题?” 庄绍郁认真地说道:“准确地说,我怀疑安胎药有问题。” “什么?”王姝吓得一怔,噌地站起来。 庄绍郁冷静说道:“因为微臣调查了三天,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查得很清楚,唯有跟这个安胎药有关系的人和事情,让微臣查出有些蹊跷。” “怎么说?” “按照御药房和太医院的规定,要有太医的药方,药房才能抓药煎药,并且因为熙美人比较特殊,所以成立了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抓药煎药,层层把关。”庄绍郁严厉地说:“可就在熙美人去世的第二天,微臣发现这个小组的人同样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据少府的记录,有些人生了很严重的病,所以迫不得已送出皇宫,而有的人无辜丧命,虽然写着病死,但是根本就没有注明是得了什么急病。由此可见,跟安胎药有关的所有人,除了沈太医,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调查的人了。” “你为何不调查沈太医?”王姝质问道。 “回禀王美人,微臣不敢,因为沈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又深受皇后皇上的倚重,微臣一个小小的药丞岂敢犯上?”庄绍郁面色淡定地道:“不过微臣让身边的人偷来他们尚未来得及处理的药渣,就是为了调查药渣里面的问题,果然……” “庄大人,你就一口气说完,你是想急死我吗?”王姝走到庄绍郁跟前。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微臣查出这药渣里面多了一味不该出现的药。”庄绍郁瞥了一眼药渣,撇着嘴说道:“这味药恐怕就是要了熙美人性命的药。” “是毒药?” “非也。”庄绍郁摇了摇头,说道:“这种药的确是正常的草药,只不过它有催生的作用,而用在此处便是催动熙美人早产的根本原因。” “等一下,你是说,熙美人喝了这碗药所以才会早产?”王姝震惊地怒问。 “这味药名叫‘益母草’,很普通的草药。”庄绍郁说道:“但是恰恰是孕妇禁忌服用,太医们应该清楚熙美人的身体情况,早产对熙美人的损害难以想象,所以这个时候吃了益母草催生,怎能不逼着熙美人走上绝路。” 王姝脸色惨白,她听到庄绍郁的陈述差一点站不稳,好在自己及时扶住身边的屏风;王姝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调整自己的愤怒,不,这远远不是愤怒二字可以代替此时此刻王姝的内心活动,应该说满腔怒火难以压制,甚至睁开眼看到一切都火花。 庄绍郁当然明白王美人的愤懑,但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 “虽然有药渣这个证据,但还是不能查出究竟是谁陷害了熙美人。”庄绍郁谨慎地道:“药渣只能说明煎药的内侍或者抓药的人出现了纰漏,而他们消失的消失,病死的病死,根本就死无对证。”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是谁。”王姝首当其冲想到的人肯定是栗良娣,可此时她却疲惫得没有力气冲到昭阳殿兴师问罪,事实上她明白庄绍郁的提醒,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悲愤逐渐归于平静,向来理智的王姝应该要回来了,面对此时的困难,她唯有更加冷静。 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王姝很早之前就清楚,却依然将妹妹推入火坑;若想不被烧死,只能是涅磐重生,跃出火坑,将那些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牺牲在所难免,当王姝眼睁睁看着唐子衿和妹妹王熙儿相继去世,她总算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跟无情无义的人没有道理可言,她不仁,你就一定要不义,否则只会让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危险。 “王美人……”庄绍郁偷瞄王姝,她沉默时,静得诡异。 “庄大人。”王姝突然斜睨一眼庄绍郁,凌厉地说道:“你记住,今日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难道王美人不想追查下去?”庄绍郁小心地试探。 “没有必要了。”王姝深吸一口气,切齿地呢哝:“没有真凭实据,根本就指证不了任何人。但是,我王姝也绝对不会放过她,这个仇不是不报,只是未到时机。” 庄绍郁从弘嶶殿离开后,踱步在回廊中,暗忖地想:这个王美人究竟要怎么打算?知道事情有问题,她反而变得平静,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她又说自己心里清楚是谁,这么说,她知道陷害熙美人的人是谁了?看来,要让皇宫不能安宁,从王美人这方面下手反而行不通,没关系,手里不是还有一个杀手锏吗?哼哼,到时候还怕她平静下来?我就不信,你有这么强的忍耐力。 唯恐天下不乱的庄绍郁借此机会搅乱后宫,他带着仇恨潜入皇宫,誓言要将这些害死自己父亲的直接凶手或者间接凶手全都弄得鸡犬不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别之际 “宫里最近发生太多不愉快的事情。”刘启牵着王姝的手,漫步在花丛中,温柔地说:“我知道姝儿你因为熙美人的事情一直都不开心。” “殿下。”王姝微微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说:“对不起,殿下,我……” “没关系。”刘启莞尔笑道:“我相信等一下,你肯定会开心了。” “殿下,恐怕姝儿真的没有什么心思赏花对弈,殿下还是找其他人吧。”王姝惆怅地婉拒。 “我当然了解。”刘启走过去,抱着王姝,轻声地说:“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希望真的能让你释怀。” 正说着,晏南靠近几步,颔首说道:“启禀太子殿下,人带到了。” “快传。”刘启兴奋不已,松开王姝,转身喝道。 看到太子殿下的模样,王姝也觉得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要召见什么人,能让殿下这么激动。怀揣疑虑的王姝放眼望去,却见一宫女身后跟着一位年长的妇人,那妇人目光闪烁,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被眼前的华丽惊得瞠目结舌;不容多说,王姝定睛一看,便认出来者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母亲臧敏。 “老身叩见太子殿下。”臧敏站定后,跪下来请安。 “快快请起。”刘启一步上前,亲自搀扶臧敏;王姝长舒一口气,咬着唇含泪念道:“娘……” “姝儿。”臧敏碍于刘启在身侧,不敢太激动,可是王姝却不顾一切扑上去,拉着母亲抱着她,哽咽不止。 刘启退后两步,与晏南使了使眼色,然后他又对着两人说道:“我暂时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你们好好地相聚。” 王姝松开手,对着刘启欠身说道:“姝儿多谢殿下。” “不必言谢了。”刘启笑了笑,带着晏南他们转身离开。 “恭送殿下。”王姝拉着母亲相送,而后再步入凉亭中坐下来闲聊。 臧敏抚摸王姝的脸颊,心疼地抽噎:“你看看你,已经是王美人了,怎会这般憔悴?” “娘。”王姝别过脸,捂着嘴说道:“姝儿无颜面对母亲,当日娘将我们送进宫的时候交代过,要我一定好好地照顾妹妹,可如今……姝儿没用,姝儿没用。” “千万别这么说。”臧敏抹着王姝的泪水,自己也是老泪纵横:“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怎能全都怪在你头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姝愧疚地说:“其实我明知道那个时候熙儿根本就不想进宫,我这个做姐姐害怕她连累其他人所以不得不劝说她,以至于熙儿进了宫就从未开心过。” 臧敏心虚地垂首,暗叹一声,说道:“要说我,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娘,我的意思并非隐射您。”王姝着急地解释。 “这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臧敏沉重地说道:“我妄想着能有朝一日重现我们臧家昔日的富贵,所以将你们一个个地送进皇宫,你心里怨恨我,熙儿心里也百般地不愿意,我自私地无视你们的幸福,做出一件件妄为人母的错事啊。” 王姝摇着头,安抚地劝道:“娘,姝儿真的从未记恨母亲,况且姝儿现在在宫里一切都好,那个时候确实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殿下对姝儿百般疼爱,姝儿在宫里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臧敏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道:“我听说殿下很疼你,如今看殿下的心思,确实如此,想到这里,我也就放心许多。” “我知道我不应该让殿下担心,他为了我,将母亲也召见进宫,可见殿下用心良苦。”王姝提到刘启就觉得窝心,丧妹之痛也能得到缓解。 臧敏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你能明白殿下的用心良苦,那就好了,所以这以后你就别让殿下再操心了,知道吗?” “放心吧,母亲。”王姝破涕为笑,柔声应道。 臧敏为了让王姝放心,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也都一一交代清楚;原来母亲现在已经将弟弟们接到长安城居住,并且有自己的房子,虽然不大,却十分温馨,这让王姝羡慕不已,但是如今身份不同,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住在新家了;不但如此,臧敏还说,多亏长公主的帮助,帮弟弟谋了一官半职,虽然郎官是个不起眼的小官职,但好歹让弟弟不必整日的游手好闲,有份正经的事情可做。 臧敏提到长公主满心地感激,当然王姝也由衷地感谢长公主对他们家所做的一切,只不过王姝还会想到长公主将她们当作棋子的事实,这种疙瘩在心里,恐怕这辈子都很难抹掉了;沦为棋子的妹妹就是长公主这场局里面的悲剧,要算这个仇,怕是长公主也脱不了干系。 “周晨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 “谢殿下。”周晨脸色凝重,刘启看出异样,便走过去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回事?气色这么差。” 周晨顿了顿,犹豫地开口:“启禀殿下,其实今日草民进宫是有件事情想……” “哦,你有事情拜托我?”刘启恍然地问。 周晨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殿下,今日周晨进宫是来辞行的。” “辞行?”刘启诧异地惊问:“什么辞行?你要去哪儿?” 周晨蹙着眉头,平静说道:“承蒙殿下倚重,将周某招进皇宫成为皇宫的画工,虽然在皇宫,周晨可以任由自己作画,要什么有什么,从不用考虑作画的需求。” “这不是很好吗?”刘启摊开手,不解地问:“那你为何还要离开?” “殿下,其实周晨本就是个浪子,习惯了四海为家。”周晨颔首说道:“当日因为亲人过世,周某去往偏远的西域之地,途径不少地方,一直以来都念念不忘,所以草民想借此机会再去看看那些从未去过的地方。” 刘启确实很了解周晨,他既然考虑周全,若是自己再强求,恐怕不太好;但是这么一分别,两人再聚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一想到朋友的离开,刘启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周晨看得出殿下的不舍,但是他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只会更加萎靡不振,虚度光阴。 “好吧。”刘启也有成人之美,他拍了拍周晨的肩膀,鼓励地说:“我支持你,并且我要赏你万两黄金,免得你饿死在路上。” 周晨赶紧婉拒:“殿下,您总不能让我一路上还押着万两黄金吧?再说了,这一路的艰辛,能轻便我尽量轻便上路,有足够的钱财就够了,至于黄金还是请殿下收回成命吧。” “你啊你,木鱼脑袋。”刘启揶揄地笑了笑。 周晨去意已决,并且十分突然,哪怕是太子殿下也留不住,然而此事震惊了长公主,她得知消息的时候,周晨已准备妥当,匆忙地离开自己的府邸。 蒙杞代表殿下送到城门口,忽然间人潮拥挤,街道上陷入一片混乱局面,并且有官兵跑来挡住了周晨他们的道路,蒙杞莽撞地想上前争执,却被周晨拖住。 华丽车辇在周晨他们面前停下,长公主从车辇里面走下来,她看似怒气腾腾,径直走向周晨和蒙杞。 “见过长公主。”周晨和蒙杞施礼请安。 “蒙杞,你先退下,本公主有话要对周先生说。”长公主冷着脸,严厉地吩咐。 “诺。”蒙杞瞥了一眼周晨,虽不解,却只能退到一旁。 周晨刻意避开长公主的注视,低眉恭顺,谦卑有礼;往往是这样的谦卑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在长公主看来,周晨的离开一定与熙美人的死有关,当然也确实有些关联。 “为什么要走?”长公主愤怒地质问:“难道熙美人离世让你在长安城都呆不下去了吗?” 周晨倒吸一口冷气,缓缓说道:“请长公主息怒,草民决定离开,跟任何人任何事毫无关系。” “那就不要走。”长公主上前一步,几近哀求地说:“周晨,我以一个女人的情谊请求你留下来。” 周晨心一紧,颔首说道:“长公主,您这是何必呢,周某实在是不能再留下。” “那好,那我就以长公主的身份命令你留下。”长公主豁出去了,气结地啐道:“周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长公主要的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我一直以来因为尊重你所以才处处让着你,没有想到你一次次地拒绝我,一次次地伤害我。” 周晨扑通跪下,无惧地说道:“长公主,是周某不识抬举,若是今日长公主要杀了在下才能解心头之恨,那就请长公主动手吧。” “你……”长公主一跺脚,果真跑到侍卫身边,拔出长剑。 “长公主,不要啊。”蒙杞吓得一惊,也同样跪下来祈求。 长公主举着剑逼近周晨,咬牙切齿地低吼:“没有想到,你宁愿死都不愿服从我。” 周晨闭着眼将喉咙展现给长公主,其实长公主只要一用力,一剑挥下必定伤及周晨的颈部,然后流血不止,当场毙命。 “啊——”长公主猝然间想到满地都是周晨的鲜血,吓得她手一抖,剑应声落地。 周晨慢慢地睁开眼,最后再凝视一眼长公主,他想到这样的绝望曾经出现在熙美人身上,忽然心里掠过一丝撕心的痛楚。 “走。”长公主噙着泪,侧目怒吼:“本公主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踏入长安城半步。” “多谢长公主。”周晨叩拜之后站起,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安城。 “长公主……”秋霓担心长公主,于是跑过去搀扶她;蒙杞松了一口气,总算安全地送走周晨,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何长公主情绪这么激动。 长公主怎能不伤心,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这个周晨让她又爱又恨,她是可以运用长公主的权力将他留在自己府上,但是她又爱着周晨不惧权势的气节,以至于两全终不能其美。 丁香担心风大,思虑之下,不得不走过去打扰王美人的沉思;站在钟鼓楼顶端,俯瞰繁华的长安城,被夕阳沐浴着,确实是一种享受。 听说,周晨今天就离开了这个繁华的地方,他要去哪儿?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知道,熙儿终于解脱了,一定会追随周晨的脚步离开这个让她一直不开心的地方。 踏上旅途,周晨如释重负,他站在山坡上,回首相望长安城;霎那间,一阵清风拂面,浇灭了不安的心境,于是周晨从行囊里面拿出画轴,微笑地自语:“熙儿,再看一眼你姐姐,以后说不定我们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因为我答应你要带你走,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还有那些你从未去过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哑巴宫女 悲伤的事情告一段落,活着的人始终还是要继续生存下去,何况宫里与其他地方不同,似乎看淡生死,将悲剧也能很快消化。正巧赶上皇后娘娘的寿辰,宫里打算大肆铺张,一来是为了显示皇后娘娘在皇宫里面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扫去之前皇宫里面出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所谓的扫去晦气。 窦皇后没觉得寿辰有多重要,但是皇宫确实很久都没有这么热热闹闹了,所以她打算将此事交给自家人窦婴举办,自己也好省心。 话说窦皇后什么都不缺,恐怕除了遗憾自己这双眼睛过早地看不见,但是太医院每天都有太医前来诊治,又私下里寻访民间不少良药,可用在窦皇后身上,根本就不见起效;为此窦皇后自个儿都失去信心了,时间一久,习惯了看不见,正应了那句眼不见为净。 “是窦婴吗?”窦皇后一蹙眉似乎就能辨别出身边有谁靠近。 窦婴一怔,连忙笑道:“皇后娘娘,您真是神了,这……微臣刚要请安时,却没曾想到您马上就知道。” “你身上那气味,哼,我一闻就知道是你了。”窦皇后不屑地笑了笑。 “娘娘聪慧,自是瞒不过的。”窦婴憨笑地摇着头。 “你不去忙宫宴的事情,来这里做什么?”窦皇后隐去笑意,严谨地问。 窦婴往前走一步,凑近些说道:“微臣是听说民间有个神医,经常给穷困的百姓看病,就曾经治愈过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所以微臣想将此人找出来给娘娘您……” “你们推举的神医还少吗?”窦皇后不耐烦地啐道:“可结果呢?也罢,我啊,也都接受现实了,眼瞎心不瞎,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倒是,娘娘心里明了,比起其他有眼之人,更加睿智。”窦婴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微臣以为,既然有这样的神医,何不尝试一番?万一真的能治愈娘娘,岂不是皆大欢喜?” 窦皇后心里当然还是希望有机会重见天日,听到窦婴这么说,她也默许了窦婴的提议,冷静地交代:“凡事不必强求,能找到就找到,不能的话也不必放在心上。” “微臣遵旨。”窦婴笑着领命,他其实早已经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到窦皇后这里是为了探一探皇后娘娘的意思,接下来他只要把人带进皇宫治好皇后娘娘的眼疾,想必之后更加得到娘娘的宠信。 窦皇后食不知味,命宫女将所有糕点全都撤走,咏絮进入寝宫时觉察皇后娘娘心事重重,于是她靠近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我以为我真的已经习惯看不见。”窦皇后惆怅地说:“却没想到,窦婴一句话又弄得我心神不宁,我既担心见神医,又渴望让他们治疗。” “娘娘是担心又要失望?”咏絮一语道破,窦皇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叹道:“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些所谓的神医了,可每一次都毫无进展。” “娘娘,其实奴婢早就想到一人……”咏絮说话声音逐渐变得很没底气,窦皇后心里一紧,冷冷地问:“你想到谁?” “奴婢不敢说。”咏絮怯怯地应道。 窦皇后凝思片刻,忽恍然大悟,厉声叱喝:“若是她,你确实不应该说,因为你说了,我会割掉你的舌头,让你跟她一个样,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 “奴婢该死,奴婢不应该提起。”咏絮吓得跪下来,叩首说道:“娘娘息怒,奴婢以后再也不会提起了。” “哼,就算真要一辈子无法看见,我也不会让她来为我治疗。”窦皇后忿忿地叱喝。 窦皇后寿宴,王姝想献上自己亲手绣制的华服,因为之前的种种事情,导致窦皇后对自己有些误解,她想通过这一次的用心化解两人的隔阂,也好恢复以往自己在窦皇后心目中的形象。 “嘶——”丁香扎了自己,渗出一点鲜血;王姝赶紧拿着帕子帮她包扎,并说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奴婢笨手笨脚的,反而帮不上忙。”丁香放下针包。 王姝微微蹙眉,盯着丁香又道:“不对,我看你近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是你笨手笨脚,而是你心里有事儿,说说,你到底藏了什么心事?” “奴婢不敢藏有心事。”丁香心慌地说。 “心事人人都会有,你不用骗我了。”王姝拉着丁香的手,关心地问:“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丁香为难地咬着唇,忧虑地说道:“这件事情,王美人帮不了奴婢的。” “你看看,果然是有心事。”王姝转过身正对着丁香,一本正经地问:“你都没说是什么事情,怎能断定我帮不上?” 丁香偷瞄一眼王姝,战战兢兢地说道:“其实这事情奴婢最好不要说,因为是宫里的禁忌。” “又是禁忌。”丁香这么说反而勾起王姝的好奇,她凝神片刻,拉着丁香又问:“此时没有外人,你说与我听也不会有事。” “王美人,奴婢是清楚您的性子,所以才不想将事情告知的。” “啊呀,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更想知道。”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丁香抿了抿嘴,认真地说:“奴婢最近确实心里有事,因为奴婢担心一个人,那个人是奴婢曾经的恩人,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那人是谁?”王姝追问。 丁香瞟了一眼王姝,严谨地道:“此人正是栖台宫的宫女兰落。” 月莹将夜明珠打开,整个寝宫都被夜明珠的光亮照得通亮;不过栗良娣不屑地推开夜明珠,冷冷地说:“夜明珠再明亮那也不可能让皇后娘娘看到,要说还是王美人懂得讨好人,知道亲手绣制华服给皇后娘娘。” “那栗良娣也打算绣制一件?” “你不会动动脑子的吗?”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恶声骂道:“若是我也绣制华服,岂不是被人笑话学王美人?” “奴婢该死,奴婢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能想到什么?”栗良娣咬着唇,犹豫地嘀咕:“不行,想不到好的点子,也绝不能让王美人占了上风。” “要不让人在华服上面做点手脚?”月莹建议地说。 “王美人本来就怀疑身边有人是我的眼线,你这么做岂不是让她抓住把柄调查下去?”栗良娣闷哼地说:“这一回不能让我们主动出击,要想办法让王美人自个儿刨坑往下跳。” “可是上一次栗良娣不是把任务交代下去了吗?”月莹试探地问:“良娣放心,她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我担心她还没有到手。”栗良娣寻思地说:“月莹。” “奴婢在。” “你再去办一件事。”栗良娣凑到月莹耳朵边嘀嘀咕咕地跟她说了好久,而月莹一边点头一边笑着应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丁香踱步地说:“当初奴婢刚进宫,还不到十二岁,什么都不懂,但是兰落宫女却十分耐心地教导奴婢,并且将奴婢视为亲妹妹,那个时候奴婢也在她手边做事,奴婢梳头的方式也是兰落告诉奴婢的。” 王姝若有所思地问:“我见到兰落,也觉得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并且她的后院栽种不少奇花异草,想来一个懂得修身养心的人怎会一个人住在了冷宫里,这一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兰落在冷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丁香说:“奴婢十四岁那年,就看到几个内侍将兰落宫女押走,后面才听说了,原来是被皇后娘娘打入冷宫关起来。” “对了,兰落是天生不能说话还是后来遭遇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导致不能说话?”王姝疑虑地问。 丁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说道:“因为兰落的喉咙受到很严重的破坏,所以损害了说话的功能,才会发不出声音。” “这么说是后天形成?”王姝吃惊地问:“那是谁?是谁这么残忍?” 丁香顿了顿,恨恨地说:“是皇后娘娘,兰落之所以不能开口说话,全都皇后娘娘的杰作。” “娘娘?”王姝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说道:“娘娘为何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宫女?何况也是皇后娘娘说了,后宫不能滥用私刑,这么做岂不是推翻了自己的言论?” “且不说皇后娘娘是不是推翻了自己的言论,就是这一点,其实也证明了皇后娘娘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丁香赌气地说道:“现在看到王美人为了皇后娘娘,日夜赶至绣袍,实在是替王美人感到不值。” 王姝释怀地笑了笑,走过去拉着丁香的手,劝道:“无论事情如何,我相信皇后娘娘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惩罚某人,或者说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所以才会有所误会,当然我并不是说兰落宫女不好,相信娘娘愿意将兰落留在皇宫而不是送到死牢或者发配边疆,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丁香激动地说:“奴婢担心兰落,现在唐姬不在冷宫了,又只剩下兰落一人,若是可以,奴婢恨不得也去冷宫……” “可别这样说,我怎会舍得将你贬去冷宫。”王姝关心地安抚:“这样吧,你也说这是禁忌,那我们就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栖台宫把兰落接出来,但是我会先在殿下身边探一探口风,若是皇后娘娘气已消,也不生兰落的气了,看看到时候联合殿下能否将兰落解救出来。” “真的?”丁香跪下来,欣喜若狂地说道:“奴婢先替兰落姐姐多谢王美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挑拨离间 “吱噫——”兰落推门而入,突然背脊一凉,下意识转过身来,果然有人站在身后;那人目光冷厉,盯得兰落心惊肉跳。 “兰落,别来无恙。”咏絮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其实两人年纪相仿,可因为环境的不同,兰落看起来似乎比咏絮要苍白得多。 定神之后,兰落立刻恢复平静,她走过去欠了欠身;咏絮显得格外凝重,她几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应该知道,是皇后娘娘要我来看看你。”咏絮说道:“相信你在栖台宫过得也还不错。” 兰落微微垂首,谦卑恭顺,耐心地听着咏絮说教。 “但是最近宫里又开始盛传一些流言蜚语。”咏絮继续说道:“娘娘听到后十分不喜欢。” 兰落仰起头,紧张地摇着头,示意跟自己毫无关系。 “你不能说话,我知道跟你没关系。”咏絮斜睨一眼兰落,冷冷地道:“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别以为你曾经救过娘娘,娘娘饶了你的小命,你就真以为娘娘不敢杀你,哼,时隔这么久,你若是真的死在栖台宫,相信也不会有人记起像你这样一个宫女。” 兰落惆怅地蹙着眉头,神色异常不安。 “你记住,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与外面的人接触,我可以不治你,但是我会让跟你接触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咏絮严重警告,事实上来之前做过调查,早就知道丁香的存在。 兰落跪下来叩首时拼命地点头,说完该说的话,咏絮也不便逗留太久,于是她没等兰落站起来,就越过她离开了厢房。 咏絮离开后,兰落才松了一口气,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扶着桌子坐下来;这么多年了,为何皇后娘娘还是那么在意,难道仇恨真的能让人记一辈子吗? 因为咏絮的突然造访导致兰落一夜无眠,也正因为她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安稳,所以当外面有了动静,兰落警觉地马上爬起来,她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走出门;突然一个人影闪过,吓得兰落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概是白天的事情还是无法平复,她和皇后娘娘一样,都不愿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 因为人影是朝着后院的方向逃逸,兰落决定追上去,可是当她追到后院的时候却让对方消失无踪;就在兰落惋惜的同时,忽然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紧接着她发现自己厢房的上空出现火焰,而且火势很大很烈, 兰落折回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跑进房间从火海中救回自己的东西,她无助地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这个自己居住了快十年的房子;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为什么人心可以狠毒到这种地步?兰落不是怕死,而是她不明白十年来的安安分分到头来还是一场大火的毁灭。 刺眼的火焰在兰落双眼中闪烁着,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尹姬,她想起那个善良而软弱的女人,想到她作为女人的悲凉,想到自己为她争取一个清白而沦落到这般田地。 “殿下,栖台宫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起火?”王姝忧心忡忡地说:“栖台宫的兰落宫女,殿下打算如何安置?” 刘启惊疑地问:“姝儿,你怎么会对兰落这么关心?” 王姝一怔,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个时候去栖台宫探望唐姬,知道兰落宫女是个很不错的老宫女了,并且有一次我崴了脚,也是她帮忙按摩我才好得那么快,想来将兰落宫女放在栖台宫真是浪费了,本打算想让殿下将兰落赐给姝儿……” “万万不可。”刘启煞有其事地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殿下?” “这个兰落其实是犯下了弥天大错的宫女。”刘启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皇后娘娘十分不喜欢她,要是将她留在你身边,恐怕皇后娘娘会视你为眼中钉了。” 王姝郁闷地问:“那殿下的意思是,兰落宫女还是要关在栖台宫?” “栖台宫起火的只是一小部分,相信还有其他地方能让她入住。”刘启劝道:“姝儿,你若是觉得弘嶶殿的宫女太少,没关系,我可以吩咐少府给你多安排一些宫女,你看如何?” “殿下。”王姝尴尬地笑道:“不用了,其实我并不是觉得弘嶶殿少了宫女,只是……我觉得兰落这个人真的很好,想将她留在身边重用。” “兰落都已经是老宫女了,能有什么作用?”刘启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你还是别趟这滩浑水了,免得又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 “姝儿听殿下的。”王姝忧心忡忡地应了一声。 “丁香,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尽了力。”王姝歉疚地说:“可是殿下说了,兰落所犯的事情当年让皇后娘娘十分恼怒,所以兰落不能从栖台宫出来。” 丁香垂着头说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听到丁香泣声连连,王姝于心不忍地劝慰:“相信昨晚上的大火也是意外,兰落不会有事的。” “可是奴婢听说,兰落是看到外面的人影所以才追出去的。”丁香哽咽地说:“要不是有人故意纵火,兰落的厢房怎会起火?” 偏巧是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令人怀疑,可是王姝没有权利做什么,更加说服不了殿下帮助自己,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兰落被人陷害致死?静下来细想,兰落她的样子也并不像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又是一个无辜的人成为皇宫的牺牲品,王姝的良心又要忍受煎熬,熬得过去就当一切没有发生,熬不过去的话,恐怕她要自找麻烦了。 丁香吸了吸鼻子,偷偷地瞅了一眼王姝,其实她内心比谁都要矛盾,这场戏在她此生以来,怕是演得最辛苦。 窦皇后很认真地抚摸华服上面的刺绣,似乎每一针每一线都蕴藏了有心人的心思,要说她是皇后娘娘,穿的衣服都是有专门人打理,并且全都是用上等的刺绣上等的衣料;然而作为儿媳妇的王姝却自己亲手缝制了这么一件难能可贵的华服,这和其他什么珍奇异宝截然不同,这是王姝的心意,意义将整件衣服衬得格外与众不同;所以这么一件意义非凡的礼物,自然令窦皇后倍感窝心。 “娘娘爱不释手,看来今年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便是王美人送来的这件绣袍了。”咏絮笑着揶揄说道。 窦皇后轻叹一声说:“姝儿这孩子就是心思缜密,又特别的孝顺,要说不喜欢她,那怎么可能,虽然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弄得大家不是很愉快,不过……冲着她这份心思,我这个做婆婆的怎能不给她一次机会?” “是啊,奴婢也觉得,王美人是个少有的女子,现在有王美人在,殿下也是每日都开开心心。”咏絮附和地说道,余光正好瞥见回廊中的王姝,于是她凑过去,笑呵呵地说:“娘娘,真是说谁谁就到,没想到刚刚提到王美人,王美人就来请安了。” “哦?是吗。”窦皇后将绣袍递给咏絮,让她先收起来,她不想在王姝面前表现得十分喜欢,免得让她恃宠而骄。 王姝站定后,颔首说道:“王姝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谢娘娘。” “姝儿,有何事匆匆忙忙地来长乐宫?”窦皇后含笑地问。 王姝眉宇间却有一丝阴云,咏絮觉得王姝心事重重,然而窦皇后是看不见的。 王姝战战兢兢地开口:“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听说了昨晚上栖台宫的事情。” 咏絮深吸一口气,为王姝捏了一把冷汗,她不知道“栖台宫”三个字是皇后娘娘的禁忌吗?果不其然,窦皇后拉下脸,变得阴冷难测。 “姝儿今日来,是为了栖台宫无故失火的事情,姝儿以为栖台宫……” “够了。”窦皇后冷厉地啐道:“你知不知道栖台宫是什么地方?” 王姝严谨地回道:“是冷宫。” “那你又知道不知道你作为太子妾有没有资格管这些破事?”窦皇后毫不客气地质问。 王姝小心翼翼地说:“王姝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可是人命关天,王姝不得不前来禀报皇后娘娘。” “有谁烧死了?” “没有?” “那何来的人命关天?” “可是有人说,兰落看到人影在栖台宫晃动,所以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王姝担心地说:“若是如此,这一次没有烧死兰落,保不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王美人。”咏絮板着脸提醒地说:“此事有人会调查,您就不必操心了。” 王姝咬着唇,鼓起勇气说道:“娘娘,姝儿绝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觉得兰落宫女是个很不错的宫女,姝儿实在是不愿看到宫里再有人牺牲了。” “王美人,兰落是个关在冷宫里面的犯人,您又是如何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宫女?”咏絮蹙眉,故意问道:“莫不是有人私下里谈论栖台宫的事情?” “不,不是,是姝儿之前在栖台宫探望唐姬的时候认识了兰落。” “王姝。”窦皇后霍然站立,面色冷静,语气凌厉地教训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妾,应该明白宫里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多问,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多管闲事,又不知好歹的女人,哼,你若是再踏入栖台宫半步,或者提起栖台宫,小心本宫将你贬为庶人,然后逐出皇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 千头乱万绪 且不说逐出皇宫,王姝已然被皇后娘娘赶出了长乐宫。她伫立宫门口很久,她有些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对栖台宫那么反感,甚至想不通兰落会犯下什么大错尽然让她终身监禁在冷宫;想归想,她已经没有路可走,没有办法可做,王姝显得有些沮丧,她转过身后,蹒跚地行走在回廊中。 “纵火的人肯定不是皇后娘娘。”王姝突然止步,定在原地;她的心仿佛被某件事情撞了一下,豁然明朗。 “王美人……”一直跟在身后的宫女看到王姝焦虑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慰问,可是王姝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不要打扰自己。 王姝闭上眼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她太不平静,以至于冲动之下顶撞了皇后娘娘,将本来可以修复的关系弄得一团糟。 “怎么会这样?”王姝睁开眼后自言自语,她扶着旁边的柱子,眺望外面的花园,因清风拂面,将她三千烦恼丝也撩拨得越发凌乱;自从进宫后,接连发生不少事情,直觉告诉王姝,这些事一定有某种关联,可是千头万绪根本就理不清,她烦闷地捂着脸,痛苦地摇着头。 丁香见王姝返回弘嶶殿,见到王姝沮丧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毫无进展,倒也是,皇后娘娘的顽固岂能因为王姝一两句话而说得通。 “丁香。”王姝拉着丁香的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不觉得我身边发生的事情总是那么的巧合,我觉得这些事仿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牵引着我。” 丁香一怔,不解地问:“奴婢听不明白。” “呐。”王姝蹙着眉头,认真地分析:“先是我打算为唐姬平反,处处碰壁之后,唐姬就离奇丧命了;接着是妹妹,她虽然是早产,按理来说也不至于要丢了性命啊,可是她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现在因为我们同情兰落,所以想办法将她从冷宫救出来,可是才刚刚接触,兰落就差一点烧死,这事情加起来,难道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丁香思虑地说:“对了,唐姬不是也遇到过刺客吗?看来是有人从中作梗。” “你这样说,我越是担心兰落。”王姝焦虑地紧握双手,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兰落也会像唐姬那样。” “不会的。”丁香害怕地摇着头,之后她又忿忿地啐道:“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其实奴婢知道,皇后娘娘早已经想除掉兰落了。” “不,我第一个否决的就是娘娘。”王姝坚定地说:“若是娘娘,我想十年前,她就会对兰落下手了。” 丁香犹豫地说道:“其实皇后娘娘之所以留住兰落的命,恐怕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王姝惊问。 丁香镇定地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奴婢刚进宫,因为还小,奴婢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娘娘当时得了一种怪病,是兰落治好了娘娘,所以娘娘才脱离危险。” 王姝倒吸一口气,讶然地问道:“兰落居然精通医理?我记得之前她帮我按摩脚踝受伤的地方,她似乎对穴位确实很熟悉。” “兰落的医术究竟有多少,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兰落的的确确算是救过皇后娘娘。”丁香正色说道:“所以当初兰落犯了错,娘娘也只是将其打入冷宫关起来,并没有取其性命。” “既然有这一层关系,那娘娘更加不可能会伤害兰落了。” “可事情毕竟过去十年。”丁香想当然地道:“保不定皇后娘娘已然觉得没有必要再留她的命,所以才会……” 王姝摆了摆手,摇头说道:“我仔细地分析过,事情绝不是如此,虽然表面看起来,确实最大嫌疑人就是皇后娘娘,并且我冲动之下也去找过娘娘,但是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很多疑点;首先,皇后娘娘偏偏就选在这个时候除掉兰落?这是为何?再则,娘娘要处死一个宫女,有很多办法,绝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地放火烧死对方,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娘娘怎会故意落下话柄?” 丁香也解释不通,王美人一声声质问令她无言以对。 “所以我想,从中作梗的肯定另有其人。”王姝沉重地叹息一声:“我苦于全都是猜测,没有一丁点儿的证据。” “莫非王美人有了怀疑的人?”丁香紧张地问。 王姝冷着脸,嗤笑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我积极处理的事情,而后宫谁跟我有仇?” 丁香惊愕地瞪大双眸,缓缓地道来:“难道王美人怀疑栗良娣?” 栗良娣撇着嘴,轻蔑冷笑,她所认识的王姝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过也好,有一个强劲的对手,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枯燥了。 “王美人有点意思。”栗良娣放下步摇,抬眸一笑,说道:“居然变通得这么快。” “良娣,如此说来,王美人也就不会针对皇后娘娘了。”月莹忧虑地说。 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对着铜镜说道:“虽然王美人解开误会,但是她冲撞了皇后娘娘,你以为娘娘会跟她一样?” “碰到是栖台宫的事情,娘娘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王美人。”月莹狞笑地说:“这一局说到底还是良娣赢得漂亮。” “知道兰落事情的人不多了。”栗良娣熟虑地说:“那些老大娘也撬不开口,但是不透露一点,肯定钓不上来大鱼。” “其实有个人可能知道,只是不肯开口罢了。” “谁?” “良娣别忘了,当时与兰落要好的人就是丁香。”月莹冷冷地说:“不来点猛药,奴婢以为丁香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栗良娣狠狠用力,将步摇扳成两截。 抬头一看,是庄府;窦婴笑了笑,然后走上台阶去敲门,庄府管家打开大门,一看是陌生老头,并且此人穿着不凡,觉着不像是一般人。 “请问您……” “在下姓窦,是特意过来寻找庄府的庄公子。”窦婴含笑地说。 “哦,是找少爷的,您请进来。”管家热情招待,将窦婴领了进去,让他在偏厅等候。 庄绍郁随同管家前来迎客,看到坐在偏厅的人正是窦大人,不禁疑惑,恐又怠慢,于是加快脚步上前礼待。 “在下窦婴,多有打扰。” “窦大人真是客气了。”庄绍郁谦谦地说:“窦大人能光临小人府上,简直令庄府蓬荜生辉啊。” “哈哈,庄公子说笑了。”窦婴捋着小胡子,说道:“其实打听之下,我才知道,原来百姓口中所说的神医居然是庄府的庄公子,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没想到庄太医教出这么一个好儿子。” “原来窦大人也认识家父。”庄绍郁平静说道。 “庄太医在宫里谁人不知?”窦婴说道:“他的医术令人称绝,并且薄太后也十分倚重。” “家父的医术的确神通,若是能学到七八分,我也心满意足了。”庄绍郁一想到父母,心就隐隐作痛。 窦婴见状,便安抚地说:“其实以庄公子如今的成就,早已经有了庄太医七八分的功底,何必妄自菲薄呢?” “事实上还有很多地方,庄某觉得不足,可是只能自己专研。” “这就是庄公子与众不同的地方。”窦婴赞许地说:“就算被人爱戴也处处想到上进,以求做到更好。” 管家给两人沏茶,稍稍打断他们的谈话;庄绍郁转了转眼珠子,笑着又问:“对了,今日窦大人亲临府上,不知道是否有要事?” 窦婴恍然说道:“与庄公子一见如故,看看我都给忘了来的目的。” “不知道在下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大人?”庄绍郁问道。 “其实事情说来简单,却拐了不少弯路。”窦婴讪讪地笑道:“早些时候我听家仆说长安城有个神医,经常在郊外村口为穷困人家看病,并且免费赠药;而这个神医曾经治愈过一位失明之人,因此而声名大噪,当然,由于神医不肯透露更多个人的资料,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更加不知道他家住哪里,是何方人士。” 庄绍郁抿着嘴,微微露出笑意;窦婴瞥了一眼庄绍郁,扭头又道:“真是让在下也寻了不少时日才知道,原来这个神医就是庄家府上的人。” 庄绍郁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道:“窦大人就是为了寻人而来?” “庄公子,在下知道你现在在御药房做药丞。”窦婴晓之以理地引诱:“其实以你的医术,想必是有资格做到太医。” “药丞也好,御医也罢,对庄某而言都差不多。” “若不是庄太医意外病死,我想太医令这个职位非他莫属啊。”窦婴又道:“难道你就不想做到太医令?这可是身为一个医者最大的荣耀啊。” 庄绍郁淡笑一声,故意反问:“窦大人今日来莫不是为了说这番话?应该不可能啊,窦大人贵人事多,怎会为了这句话而特意跑这么一趟?” “哈哈,庄公子真会说笑。”窦婴大笑两声,摇头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就是为了寻访这个‘神医’,因为皇后娘娘突然得了顽疾,导致双眼失明,这件事情一直是皇上心中抹不去的遗憾,相信庄公子应该有所略闻。” “在宫里多少听了一些。”庄绍郁平静地说:“可是庄某这种身份怎能为娘娘看病诊治?” “欸,由我来为你牵线搭桥,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恩准。”窦婴说道:“这是你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一步登天?”庄绍郁思虑地说道:“只怕在下没这么大的步子啊。” “那就借力登天。”窦婴凑过去,笑了笑说道:“我这个力可是甘愿借给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甘堕落 “咏絮。”窦皇后返回寝宫,怒不可遏,冲着咏絮咆哮:“将王美人送来的任何东西,包括那件她亲自绣制的袍服全都给本宫扔出去。” 咏絮蹙眉安抚:“娘娘,其实王美人她也是无心之过,您……” “无心?”窦皇后冷哼说道:“我看她是根本就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 “还啰嗦什么?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本宫的话?”窦皇后转身怒斥。 “诺,奴婢这就把东西全都扔出去。”咏絮不敢浇油,只能先吩咐宫女将这些绣袍拿走。 赶来进宫探望皇后娘娘的长公主看到寝宫的宫女捧着一件件的绣袍迅速地往外面走,于是她好奇地踏入长乐宫寝宫,笑着问道:“母亲,听宫女说,您一天都不高兴啊。” 窦皇后听到长公主的声音,顿时怒火消了一半,咏絮算是看到救星,她连忙退下去,对着长公主施礼问安。 “柔儿,你来了?”窦皇后心平气和地说:“你好像有很多天都没有进宫给娘请安了。” “娘,府上事情多,所以才隔了好些天。”长公主坐在窦皇后身边,娇嗔地笑道:“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娘一天都不高兴?” 窦皇后拉着长公主的手,取笑地说:“要是我说是,你是不是以后就勤快一些,多多进宫陪着娘?” “可以考虑一下。”长公主挽着窦皇后的手臂,灿烂地大笑。 “你啊……”窦皇后此时被长公主逗得忘了之前的郁闷,两母女共享天伦之乐,聊得正欢,突然安在福小心翼翼地闯入寝宫,俯身请安道:“启禀皇后娘娘,窦大人求见。” “窦婴?”窦皇后谨慎地思虑,而后喝道:“快传。” “诺。”安在福退下后,将外面等候的窦婴带入寝宫。 “臣窦婴叩见皇后娘娘。”窦婴跪下来伏地喝道。 “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窦婴站立后,又看到长公主,便俯首说道:“窦婴见过长公主。” “窦大人好久不见,最近可好?”长公主莞尔地笑问。 窦婴客客气气地答道:“多谢长公主关心,臣过得还算可以。” “窦婴,你今日来见本宫,有事吗?”窦皇后板着脸,严肃地问道。 窦婴隐去笑意,认真地答:“回禀皇后娘娘,微臣今日进宫面见娘娘,是想告知娘娘,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和搜寻,终于让臣找到了这个能治愈失明之人的‘神医’。” “神医?”长公主诧异地惊呼,似乎对其很感兴趣。 窦皇后也略微轻颤一下,不过很快她又恢复正色,故意严厉地问道:“窦大人,他能不能治愈失明之人,这件事情你可查得一清二楚?” “娘娘放心,这些微臣都绝不会掉以轻心。”窦婴自信满满地说:“其实此人也不是什么奇人异事,找到后,微臣更是大吃一惊。” “为何?”长公主向前倾,脱口问道。 “因为这个神医不是别人,正是庄府的公子,名叫庄绍郁。”窦婴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他?”窦皇后和咏絮纷纷沉了心思,这个男人才不久前在宫里展示了他独特的医疗方式。 长公主听到窦皇后的语气,便扭头又问:“娘,你知道这个庄什么的人?” 窦婴继续说道:“娘娘知道此人不足为怪,因为这个庄绍郁就是御药房的药丞。” 咏絮眨了眨眼,谨慎说道:“庄大人前不久才救醒了王美人,他的救人方式很特别,很难不令人印象深刻。” “他那是故弄玄虚,哼,也不见得有什么高超的医术。”窦皇后板着脸,冷冷地啐道。 长公主嘟着嘴,摇着窦皇后的手臂,满心好奇地说道:“娘,就召见这个庄什么的人吧,听着,我好像错过了不少事情呢。” “本宫心里清楚得很,见与不见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娘,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长公主为了想看看这个庄绍郁,竭力地劝说窦皇后,真是比窦婴还要卖力,看起来确实像个孝女。 加上咏絮也忍不住劝道:“娘娘,长公主说得对,有希望都不应该放弃,虽然这个庄大人做事方法有些奇奇怪怪,但是既然他能治愈其他人的眼疾,说不定也能治好娘娘的眼疾啊,若是不尝试岂不是太可惜了。” “就是,还是咏絮说的实在。”长公主冲着咏絮挤了挤眼,两人相视而笑。 窦皇后左右两边都有人唧唧歪歪地说情,不能不动心,何况她自己确实很想治好双眼,虽然失望那么多次,但是好不容易点燃了希望,不尝试的确有些可惜了。 “好了好了。”窦皇后抿了抿嘴,妥协地说:“你们一个个,反正说的也在理,要是我不照办,好像你们也不会死心。” “那娘的意思……” 窦皇后对着窦婴说道:“本宫就给庄绍郁这个机会。” “万分感谢皇后娘娘。”窦婴俯身说道:“娘娘,其实刚才进宫,臣自作主张将庄大人也一并带来了长乐宫,所以娘娘……” “好你个窦婴。”窦皇后呵呵笑道:“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就觉得一定能说服本宫?” 窦婴紧张地解释:“微臣不敢,微臣绝没有这个能力,反而是长公主,心疼娘娘,所以不想失去任何的机会,这份孝心感动了娘娘,所以才说动了娘娘。” 长公主咧嘴笑了笑,心里美滋滋的,算他窦婴会说话;窦皇后拉着长公主的手,点了点头,应道:“确实是看在长公主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不过别怪本宫把话说在前面,要是又是一个草包的话,哼,本宫连他药丞的位置也要收回。” 窦婴一怔,战战兢兢地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庄绍郁由安在福带入寝宫,进来时,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长公主看他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原来皇宫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不光是美人众多,连这些俊朗的男人也不少;先前被周晨伤得死去活来的长公主,转眼间,看到此刻意气风发的庄绍郁,立马就忘了旧伤,对庄绍郁这样的邪魅男子倾心向往。 与周晨相比,庄绍郁少了三分清秀多了一分邪气,其实庄绍郁本不是如此,而是父母双亡之后,性情大变的他越来越阴郁,人的气质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微妙的变化。 “臣庄绍郁叩见皇后娘娘。”庄绍郁行跪拜之礼。 “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谢娘娘。” 窦皇后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前不久,本宫就领略到庄大人的救人手段,果然是新奇,不必用药也不施针,就一句话能让王美人苏醒,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在娘娘面前,臣不敢班门弄斧。”庄绍郁颔首说道:“只不过是一点点小伎俩。” “你对王美人说的什么,本宫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听说你在宫外曾经将双目失明的人治愈了,可有此事?”窦皇后又问。 庄绍郁顿了顿,严谨地回道:“其实这件事情被百姓们传得有些夸张了,因为当时那位双目失明的患者有脑部的创伤,只要将脑部的创伤治好,他的双眼自然也就能看得见了。” “这么说,你是没有信心治好本宫咯?”窦皇后咄咄逼人地问道。 长公主却帮着庄绍郁开口说:“娘,您都没有给人家好好地检查,怎能这么快下结论?” 说着,长公主扭头看着庄绍郁展露媚态;庄绍郁瞥了一眼长公主,他不是没接触过女人,对于长公主这么暧昧的目光,正常的男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好,本宫给你这个机会。”窦皇后冷笑一声,却故意刁难地说:“不过,本宫的手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本宫听说有一种叫‘悬丝诊脉’的方法可以避免这种尴尬,既然庄大人是‘神医’,想必应该会用此方法吧。” “母亲,你……”长公主惊愕地吱了一声,却被窦皇后故意咳嗽的声音打断。 窦婴也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庄绍郁,不过镇定自如的庄绍郁却微笑说道:“悬丝诊脉,家父曾经教过,既然娘娘有此要求,那以后微臣就用此种方法为娘娘看诊吧。” “很好。”窦皇后舒了一口气。其实窦皇后也并不是真正要刁难,而是想看看庄绍郁是不是真的如民间所传那般医术高明,略施小计方能测试他的火候,若是庄绍郁能考核过关,至少能证明他不是浪得虚名。 “庄大人,请留步。”长公主吆喝一声,庄绍郁心一紧,回头看到长公主朝着自己走来,于是马上恭恭敬敬地俯身。 “长公主,不知道叫住在下有何事。”庄绍郁从长乐宫退出后,长公主也借故离开,目的是想追上庄绍郁,想与他套套几乎。 长公主咬着朱唇,羞涩地笑道:“庄大人,你进宫不久吧?” “回长公主的话,在下承蒙太子殿下信任,所以进宫做了药丞。”庄绍郁垂首说道。 “哦,原来如此。”长公主含笑地走近些,歪着头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了不起,若是真的治好了母亲的眼疾,我看以后你必定在皇宫有番作为。” “多谢长公主吉言,不过微臣是希望能治好皇后娘娘,免得娘娘遭受痛苦。”庄绍郁违心地说道。 长公主扁着嘴,柔声地说:“庄大人真是有心了,我代替皇后娘娘多谢你,不过……要是庄大人有空的话,不如改日去我府上坐坐,也好让本公主好好地感谢你。” 公主靠得很近,身上的清香缠绕着庄绍郁的所有感官,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再清楚不过这句话里面真正的含义,去与不去根本就容不得他选择,何况他不是惟恐天下不乱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香闺蜜事 王姝深呼吸时微微蹙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咦,今天寝宫里面的味道很不一样。” 说着,王姝扫视一眼,看到香炉白烟袅袅,独特香气肯定是从香炉里面飘出来的;丁香笑着走上前,说道:“王美人,其实这香料是殿下赏赐给弘嶶殿的,说是进贡的香料,香味很特别,还能安神定气,若是王美人宫里有这种香味,殿下也睡得舒服。” 王姝又问:“殿下要来吗?” “殿下哪天没来看王美人?”丁香揶揄地说:“殿下可舍不得呢。” “好啊,你居然敢笑话我和殿下。”王姝故意责问:“你这个丁香,看来不罚罚你,你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王美人不要啊。”王姝抓住丁香,想捞她痒痒,两人在寝宫嬉笑怒骂好不欢喜;晏南先一步踏入寝宫,刚想通传一声,却被刘启拦住,他在外面就听到王姝她们的嬉笑声,不忍打扰,于是悄然地参与,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王姝,紧紧地不放开。 “殿下……”看到太子殿下,丁香吓得跪在地上;王姝刚开始还挣扎,知道是殿下抱着自己,她扭动两下,转过去对着刘启笑骂:“殿下岂能乘人之危。” “欸,是你自己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怎能怪我?”刘启捏了捏王姝的脸颊,凑上前笑着说:“小娘子,这回可逃不掉了吧?” 王姝扑哧一笑,勾着刘启的脖子,暧昧地说道:“究竟是谁想逃,还说不准呢。” 跪在地上的丁香很知趣地偷偷退下去,她和晏南一起离开,并且将寝宫大门紧紧地关上。 刘启的眸光透着情yu的温柔,他将王姝的衣裳褪去,然后锁在自己怀中;如墨的长发披在胜如白雪的肌肤上面,显得更加夺目,刘启轻抚发丝,喃喃地自语:“好像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 “殿下……”王姝咬着唇,侧着脸说道:“那就用一辈子,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刚刚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刘启咧嘴微笑:“说得对,一辈子刚刚好。” “嗯。” 刘启忍不住在王姝肩膀上咬了一口,虽然有一丝痛楚,然而欢愉大过痛楚,王姝很享受地闭上眼,让殿下在自己身上每一处都咬出爱的痕迹。舌尖的触碰像是在身上闪过一道电流,王姝嘤咛一声,又重重地喘气,看来心神之间早已经空白,留下来的全都是殿下带给自己的悸动;从后面搂着她的殿下将手伏在双峰之上,两手揉捏,用适量的力度轻轻地拉扯,直到手心感应到两峰之间的挺立,像是要在自己手掌之中爆发。 “殿下……”王姝半眯着双眼,身子燥热难受,可是今日太子殿下却迟迟不肯出手,只是慢慢地揉捏她全身的细胞。 刘启勾起嘴角一抹诡笑,凑近王姝耳边,咬着她的耳珠,呢哝地呻吟:“姝儿,想不想要?” “殿下,我……”王姝羞于不敢说出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刘启觉得还不够,他征服yu望被挑起,他想让王姝跪在身下求他给予。 既然不肯开口,那就用自己的方式开启她的嘴巴,于是刘启用灵敏的舌尖直捣黄龙,吸吮王姝惊惶失措的香舌;今天是怎么回事,殿下的一举一动与往常不同,温柔中带有霸道,索取要得更多,仿佛要吸干了她。 一只大手滑到香脐,他故意停留,在小肚子的地方徘徊;王姝不经意打个冷颤,抖着说道:“殿下,我想……” “想什么?”刘启压住自己心里的一团火,沙哑的嗓音出卖了他此刻的痛苦,其实王姝也知道殿下同样再挣扎,只不过刚才的主导权在他手中,而接下来,她应该为自己争取。 想着,王姝含笑问道:“殿下,你想不想?” “我……”刘启差一点被王姝套进去,他邪魅一笑,狠狠地亲了一口王姝,说道:“看看谁能忍得住。” 说时,王姝故意贴着殿下的胸口,殿下的双臂强健而有力,王姝纤纤细手滑过坚硬的肌肉时,刘启低吟一声;然则王姝觉得还不够,于是她挺着腰,让自己坚挺的双峰与胸口的肌肉紧紧地融合,突然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压过来,刘启的心都化了,他勾起王姝的下颚,坏坏地笑道:“好家伙,你这是玩火,知不知道玩火的下场?” “不知道,还请殿下亲自示范。”王姝抿嘴笑道。 刘启将被褥垫在王姝身下面,他用一只腿撑开王姝的下半身,一股凉风灌了进去,让王姝有些失措地轻颤。 “殿下,你……” “现在我就告诉你什么是玩火自焚。”刘启冷冷一笑,腰际一挺,毫不客气地冲锋陷阵,完完全全地沦陷在王姝的温柔乡。 紧密的贴在一起,这种存在感让彼此觉得很安全;王姝勾着刘启的脖子,笑着又问:“殿下,这一轮是谁输了?” “鹿死谁手还言之过早。”刘启的律动由缓变快,继而又缓下来,他垂首看着王姝飞红的双腮,笑着说:“姝儿,怕是这辈子都分不出谁输谁赢了。” 说的也对,这一刻是彼此最欢乐的时光,什么输赢都显得不重要了,有殿下在身边,难道还怕赢不了? 旖旎床边,只有两人的甜言蜜语,直到深夜,刘启才肯停下入睡,有些疲倦的王姝窝在刘启的身边,有殿下保护,一切都不觉得可怕。 “姐姐……”迷迷糊糊中,王姝似乎听到王熙儿的声音。 “熙儿?” “姐姐,我是熙儿啊。” “熙儿。”王姝猛然惊醒,突然坐起来;她半luo着身子,警觉地环顾寝宫里的情况。 宫灯闪烁,照得寝宫上下诡异非常;似梦似幻的声音不停地回荡,令王姝有些汗毛直竖。 “姐姐,熙儿死得好惨啊。” “熙儿。”王姝担心把殿下吵醒,于是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声音像是从外面传进来,她披着外袍赤着脚,走了几步后,空灵的声音又响起。 “姐姐,熙儿死得好惨,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见一面啊……” “熙儿,姐姐知道你不甘心,知道你很难过,可是……” “姐姐,你也要小心啊,有人想让你这辈子都无法怀上殿下的孩子,你千万要小心啊。” “熙儿,你是特意来告诉姐姐的吗?”王姝紧张地扫视四周,担忧地问:“熙儿,你告诉姐姐,是谁要害我,是谁?” 因为声音提高分贝,躺在床上的太子殿下被王姝的质问吵醒,他一惊,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于是马上爬起来,嚷了一声:“姝儿?” “熙儿……”王姝跑了两步,谁知没踩稳,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听到动静的刘启披上衣服就奔过去,看到王姝狼狈地趴在地上,刘启吓得一怔,蹲下来抱起王姝,关心地问:“姝儿,你怎么了?” “殿下,熙儿来看我了,熙儿来看我了。”王姝扑倒在刘启怀中,痛哭流涕地哽咽:“可是她不肯出来见我,不肯出来见我啊。” 刘启将王姝抱着走到床边,他轻轻地擦拭王姝眼角的泪痕,忧虑地劝道:“姝儿,你不要太难过了,既然熙儿来看你,那是好事啊,说不定熙儿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着你。” “殿下。”王姝握着刘启的手,伤心地抽噎:“熙儿临走前交代我,要我好好地照顾她的女儿,这孩子命苦,一出生,娘就……” “我知道你想什么。”刘启说道:“其实我也想过了,若是你想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抚养,我一定答应。” “殿下,你真的答应?”王姝欣喜地问。 “当然。”刘启点了点头,应道:“我相信没有谁会像你这样对她视如己出。” “嗯。”王姝靠着刘启的臂弯,悲恸地说道:“我一定将她视如己出。” “老奴秦大娘叩见王美人。”秦大娘是个莫约四十出头的妇人,她抱着女婴前来弘嶶殿拜见王姝。 “欸,不必施礼了。”王姝亲自走过去,搀扶秦大娘说道:“你抱着孩子,行礼也不方便。” “多谢王美人。” 王姝对女婴比较感兴趣,她迫不及待地从秦大娘手中接下女婴,哄着小女婴,开心地说道:“欣阳啊欣阳,殿下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你喜欢吗?” 丁香诧异地问道:“咦,殿下什么时候取的?” “昨晚上。”王姝对着丁香说道:“殿下昨晚上和我一起想的。” “欣阳……”丁香说道:“这名字真好听。” “我就是希望她欣欣向荣,活得开开心心,像旭日阳光一样明亮。”王姝紧搂着女婴,动容地叹道:“熙儿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每天都浮现灿烂的笑容,很讨人喜欢。” “欣阳小主也会的。”丁香知道王美人一想到熙美人肯定会徒增悲伤,于是安慰她。 王姝扫去哀伤,又对着秦大娘吩咐:“想必晏公公已经跟你说了,今后欣阳小主就留在弘嶶殿,你也是,你就留在我这里伺候小主,知道吗?” “诺。”秦大娘应了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干柴烈火 秦大娘将欣阳抱走之后,王姝脸上却浮现愁云,敏感的丁香猜想王美人肯定心里还有顾虑,也许是为欣阳小主感到可惜,看到小主一定又会忆起熙美人来。 “丁香。”王姝转过身来时,丁香刚刚缓过神。 “王美人。”丁香应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失措。 “昨天晚上,熙美人来看我了。”王姝气定神闲地说道,丁香一怔,吸了一口冷气,又问:“那昨晚上殿下不是在弘嶶殿吗?” “殿下熟睡之后,我听到有人呼唤我。”王姝很认真地说:“于是我起来环顾四周,只可惜我能听到熙儿的声音,却没能见到她。” 丁香垂着头,神色惶恐不安;王姝瞥见后,关心地问:“丁香,你没事吧?” “没,没事。”丁香尴尬笑了笑:“王美人突然这么说,奴婢觉得挺诡异的。” “其实我觉得声音也有些奇怪,不过熙儿一直哭哭啼啼,想必才会有点变化。”王姝思虑地说道。 丁香十指交叉,紧紧地握着,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丁香,你真的没事?”王姝打量丁香,甚是不解。 “王美人,奴婢真的没事,只是觉得是不是寝宫里不干净。”丁香小心地说。 “怎么会呢,是熙儿来看我,又不是其他的妖魔鬼怪。”王姝眨了眨眼,突然说道:“不过没有想到你会害怕这些。” “奴婢也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诡异,担心会伤到殿下。”丁香说道。 “不会的,熙儿有分寸,再说了,她来好像是找我的。”王姝若有所思地嘀咕:“熙儿说,有人要害我,害得我不能为殿下生儿育女。” 丁香怔忡地转动眼珠子,警觉地问:“熙美人真的这么说?” “嗯。”王姝点了点头,又道:“看来我怀疑的事情果然有蹊跷,这么久以来不能怀有身孕,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丁香想了想,忙问:“不知道王美人可有其他线索?” “我只能胡乱猜想,哪里来线索?”王姝沮丧地叹道:“宫里人做事滴水不漏,根本就不留痕迹。” 丁香心事重重地轻叹,虽然声音很小,却引起了王姝的注意。 “庄公子,请——”秋霓将庄绍郁领进公主府,走在回廊中的庄绍郁很享受地聆听飘来的琴声。待到花园深处,矗立一座凉亭,亭中女子飘飘然,仙袂佩环,风流姿态,凤眼迷离,抬眸间,勾唇浅笑,缭乱了倾世娇容。 “庄某叩见长公主。”庄绍郁定住心智,立于台阶上,毕恭毕敬地请安。 乐声戛然而止,长公主将手置于胸前,微颦笑道:“庄公子不必多礼了,赐坐。” “谢长公主。”庄某犹豫片刻,抬脚走进凉亭,坐在石凳上,却始终不愿直视长公主。 石桌上摆放了古琴,还有一些糕点小吃,不过最让庄绍郁奇怪的是,还有一种散发奇怪香味的香炉,这香气吸入鼻中,令身体出现难以抑制的冲动。 正当庄绍郁感到惊诧之时,长公主却含笑说道:“庄公子,这里是公主府,又不是皇宫,你啊,不必如此拘谨。” “虽然是公主府,但是庄某也不能疏忽。”庄绍郁严谨地道。 “欸,我这人向来好客。”长公主向前倾,靠过来说道:“虽然你我二人有了一面之缘,可是我觉得好像认识庄公子很久了,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长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在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药丞,实在是不敢高攀。”庄绍郁客气地说道。 “药丞怎么了?”长公主挪过去,说道:“我看你这个药丞比宫里那些大胡子太医好多了,说不定以后你就是宫里最年轻的太医令了。” “承蒙长公主吉言,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咳咳咳……”长公主觉察庄绍郁有点往后退,于是她故意清咳两声;果然庄绍郁紧张地问道:“长公主,您没事吧?” “我有点不舒服。”长公主蹙眉,娇嗔地说:“其实今日请你过府一趟,就是想让你给我看看,我身子不舒服是出了什么事儿。” “长公主怎么不早点说呢。”庄绍郁关心地说:“有病要尽快检查,拖下去只会令病情更加严重。” “是吗?”长公主媚笑一声,而后伸出手,摆在庄绍郁眼皮底下。 庄绍郁从衣袖里抽出一条丝帕,然后放在长公主的手腕上为她把脉;把脉看诊的时候需要心平气和,并且最好是四周也都安静下来;此刻的宁静反而更显得内心的沸腾,庄绍郁瞅了一眼长公主,很显然,她的心跳加速,越来越快。 “庄公子,是不是很严重?”长公主抿嘴一笑,暧昧地问。长公主靠得越近,她身上的清香融合了香炉里面的香味,便更加使人产生迷幻的错觉。 庄绍郁学过医,稍稍有些了解,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长公主居然对自己如此大胆;丽丽容颜下面隐藏了丑陋的勾当,这个饥渴的女人,根本就没什么病,唯一的病恐怕就是缺少男人的疼爱。 “长公主……”庄绍郁说话时,压着yu火,所以嗓音沙哑,低沉浑厚。 “庄公子,我不是长公主,我只是一个女人。”长公主的外袍顺势滑下来,她靠过去贴着庄绍郁的脸,吐纳芬芳,尽显一个女人的媚态。 庄绍郁勾起长公主的下颚,邪笑一声,而后低头咬着长公主的红唇;此时,他看来这个长公主已经等了很久,她忍不住跨坐在庄绍郁身上,娇喘吁吁地呢喃:“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的……” 庄绍郁对长公主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也许是香炉里面散发出的香味令他一时间意乱情迷,违背了做人的原则;或许是因为对方是长公主,得到这个女人,对自己有利而无害。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脑海中浮现居多的理由,让他冲锋陷阵,完全占有;暴风骤雨一般的席卷了长公主身上所有的渴望,她不满足这些,尽力的配合着属于他们的节奏……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将战斗转移到草丛中,由四周的花草遮掩,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其实秋霓将庄绍郁带到的这个地方,是长公主最私密的闺阁小楼,并且这个地方没有长公主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就连秋霓和萍兰她们也只能偶尔进来打扫一下;这么隐秘当然是长公主专门用来偷情的地方,虽然长公主大张旗鼓地寻找情夫,不必惧怕任何权势,但好歹是个公主,多少要收敛一些。 好在庄绍郁年轻力壮,几乎让长公主欲仙欲死,越爱越深;离开凉亭后,香烟的功效逐渐减弱,庄绍郁恢复理智后,下意识地从长公主身上离开,意犹未尽的长公主半露地躺在草地上,只有薄薄地纱衣掩盖下半身,而上半身还露在外面。 凉风拂过,令人浑身一颤,长公主双臂一挥,又将庄绍郁勾过来搂着。 “讨厌,你是想冻死我吗?”有庄绍郁的体温,长公主完全不需要任何衣服取暖。 “庄绍郁该死。”猝然间,惊魂未定的庄绍郁跪在长公主腿边,战战兢兢地喝道:“对长公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我砍啊。” “哈哈哈。”长公主仰天大笑地说:“我怎么舍得你死?” “可是……” “你放心好了。”长公主冷笑一声,啐道:“醉云轩是本公主府上的禁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任何没有得到我允许而踏入的人,都是死罪。” 庄绍郁长吁一口气,稍微没有那么担心了,可是就在他慌慌张张地穿衣服时,瞥了一眼长公主的玉肌,忍不住又吞了一口唾液。 “刚才你说要帮人家按摩的。”长公主贴上去,巨峰挤着庄绍郁胸膛,笑着说:“还等什么,难道你想欺骗本公主?” “庄某不敢。”庄绍郁抿了抿嘴,手足无措地说道:“可是光天化日之下……” “光天化日怎么了?”长公主狞笑说道:“适才不知道是谁说要让本公主跪地求饶,可是好像有人临阵逃脱了,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啊。” 庄绍郁撇了撇嘴,不屑地阴笑:“好,既然长公主这么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公主等一下千万不要喊停啊。” “谁怕谁。”长公主一跃扑上去,将庄绍郁压在自己身下。 送走庄绍郁之后,长公主打算沐浴更衣,当她进入厢房时,却看到本来挂在花厅的画像全都不见了,顿时长公主惊慌大叫,引来了秋霓和萍兰。 “长公主,怎么了?” “我的画像呢?”长公主怒斥一声:“谁偷走我的画像?” 秋霓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解释:“奴婢,奴婢把画像藏起来了。” “你藏起来了?”长公主惊愕地问:“这是为何?” 秋霓颔首说道:“奴婢以为长公主已经没……没想着周先生了,所以怕长公主触景伤情,就干脆将画像全都收好,免得……” “混账。”长公主咬牙切齿地咒骂:“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本公主现在要你马上把之前挂着的画像全都挂上去。” “诺。”秋霓应道:“奴婢立刻挂上去。” 长公主闭上眼沉重地叹了一声,要说忘记,谈何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鬼魂邪术 “听说,寝宫闹鬼啊,好像是熙美人的鬼魂出现了。” “我看不是,是尹姬的鬼魂,有人看见了。” “怎么可能,尹姬怎么会出现在弘嶶殿?再说了,事情隔了那么久,我们王美人根本就不认识尹姬呢。” “别说王美人,我们几个新来的宫女也都不认识。” “就是,别瞎说……” 王姝坐在露台赏花,听到回廊中窸窸窣窣的议论,虽然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是几个宫女嚼舌根,难免看着不舒服。 丁香自然也听到,她走过去斥责了几句,将宫女们赶走了;王姝的心情有些被影响,她看了一眼丁香,好奇地问:“最近她们私底下传什么传得沸沸扬扬。” “奴婢也不太清楚。”丁香欠身回道。 王姝板着脸,严谨地道:“我不希望她们养成这种习惯,稍后你去了解一下,然后再告诉我。” “诺。”丁香颔首应了一声。 王姝回到寝宫等丁香的消息,她心里七上八下地,因为宫里还真找不出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来,以前和妹妹在一起,两人有商有量,还能倾述,如今做任何事情都畏畏缩缩,恐怕被人抓了把柄,然后大做文章,特别是栗良娣,别看最近她昭阳殿安安静静,一派祥和,其实王姝知道,栗良娣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己,一步都不放过。 片刻之后,丁香从寝宫外面走进,王姝坐不住,走过去急问:“弘嶶殿又怎么了?” 丁香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王美人别担心,其实没什么事,奴婢已经责骂了她们,以后她们不会打扰王美人了。” “不,我隐约听到她们提起熙美人的魂魄……”王姝忧心忡忡地嘀咕:“难道那天晚上,不光是我,还有人也听到熙儿的声音?难道熙美人真的回来了?” “王美人,您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才会觉得听到熙美人回来,可是她们都是瞎说的,根本就无从考究。”丁香劝慰地解释。 王姝执意地说:“虽然无从考究,但是这么多人都看到,难道还有假?” “可是有些人也说了,见到的并不是熙美人的魂魄,好像是……”丁香猝然一惊,住了口,咬着唇说道:“总之,王美人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越是觉得有问题,事实上根本就没什么。” 王姝瞪视丁香,冷冷地质问:“你刚才要说什么?好像是什么?你别转移话题。” “奴婢没说什么啊。”丁香无辜地眨了眨眼。 王姝抓住丁香的手,激动地说道:“丁香,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情?你可知道,现在我身边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信的人,自从熙美人走了之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难道连你也要瞒着我,跟我生分?” 丁香摇着头,痛苦地说:“王美人,奴婢当然不敢隐瞒什么,只是这件事还有想不通的地方,所以奴婢不敢说,也不想弄得王美人疑神疑鬼啊。” “什么地方想不通?”王姝愕然地问:“既然你一个人想不通,那你告诉我,说不定两个人也就想得明白了。” “这……这个……” “哎呀,你倒是告诉我啊,别支支吾吾了。” “王美人,奴婢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听到后多想。”丁香沉声地说道:“因为有的人说见到的并不是熙美人的鬼魂,而是另一个枉死的后妃。” “太子殿下还有哪个嫔妃枉死的?” “这个妃子并不是太子殿下的妃子。”丁香煞有其事地说道:“事实上,这个枉死的妃子与兰落有关系,因为兰落生前就是侍奉她的。” “哦,我曾经问你,兰落之前是照顾哪个嫔妃,你却一直不肯说。”王姝恍然说道:“这回儿怎么在我的弘嶶殿传出这个妃子的鬼魂了?” 丁香说道:“因为这个妃子与熙美人有一点相同,两人都是死于非命,死在早产。” 夜深无风,寂静无声;整个弘嶶殿像是被乌云笼罩,一股黑色的雾气自花园中逐渐升起,经过时看到的内侍吓得全身发抖,有几个干脆围在一起壮胆。 “你们怎么回事?”柳意看到他们哆哆嗦嗦,冷斥责问。 “柳公公,你看那边……”内侍指着黑雾,战战兢兢地说道:“不晓得是不是尹姬的魂魄啊。” “住口,皇后娘娘曾经说过,在宫里不得谈论尹姬的事情。”柳意怒喝道:“你们一个个现在私底下谈论,岂不是害了王美人。” “不是啊,柳公公。”胆小如鼠的小宫女泣声说道:“奴婢那天真的看到尹姬了。” “哼,你见过尹姬?” “是她自己说她是尹姬,要找熙美人的魂魄,两人好有个伴。” “是啊,柳公公,听说王美人自个儿都听到熙美人返回弘嶶殿了。” “太可怕了,岂不是熙美人和尹姬的鬼魂都在弘嶶殿?” “啊——” 柳意皱着眉头,忍着惊慌安抚道:“你们几个今晚上别巡视了,先回去再说吧。” “多谢柳公公。” 寝宫里,无心入睡的王姝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中了邪,要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梦里有妹妹熙儿,可是好像也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呼唤自己,她已经被这种情况折磨得十分憔悴,睡不好就更加会胡思乱想,周而复始地恶性循环只会越来越糟糕。 “王姝。” “你是谁?”王姝几乎从自己床上弹起来,似乎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那声陌生的呼唤。 “王姝……”低沉的女声恍如隔世。 王姝披着散发从床上爬下来,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到寝宫中央,她谨慎地扫视四周,忐忑地质问:“那天是你假扮熙儿跟我说话,对不对?” “王姝,你果然很聪明。”女声笑起来非常邪恶。 “你是尹姬?你真的是尹姬?”王姝蹙着眉,后怕地说道:“我,我不认识你,你为何要缠着我?” “你想不想我照顾你妹妹?” “尹姬见过我妹妹吗?”王姝惊喜地问:“我妹妹怎么样了?” “我当然见过,我听她说,你心地很善良,又很有正义感。” 王姝心虚地说道:“尹姬,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我妹妹,她,她其实很脆弱,什么都不会。”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和鬼做交易是有代价的。” “你说什么?有代价?”王姝跑到屏风后面寻找,只要能藏匿的地方她都去搜查,可是根本就找不到尹姬的魂魄,只有声音跟自己交谈。 “我死得好惨,你要帮我翻案,你要帮我救兰落,兰落是无辜的,她不应该遭受这么久的折磨……” “尹姬,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皇后娘娘已经下了禁令,你的事情在宫里都不能提起啊。”王姝为难地说道。 “你若是不答应,休怪我对你妹妹不利。”尹姬的声音突然狂笑,笑时寝宫内一阵狂风,王姝捂着脸被风刮倒在地上;听到动静的宫女们赶紧闯入,看到王姝赤着脚坐在地上,她们吓得心惊肉跳,七手八脚地将王姝扶起来。 寝宫恢复了正常,却让王姝失魂落魄,她突然抓住其中一个宫女的手腕,惶恐地问道:“丁香呢?给我把丁香找来。” 王姝凝神屏气,心事重重地说:“老实说,我并不是很相信鬼神之说,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丁香咬着唇,担忧地问:“之前听宫女说,在后花园看到一股黑雾飘到上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弘嶶殿最近总是有些不对劲。” “这件事情很简单。”王姝冷着脸,严厉地道:“要么是真的鬼魂骚扰,要么就是有人搞鬼。” 丁香倒吸一口冷气,诧异地问:“王美人的意思……” “我也不能确定。”王姝踱步说道:“但是仔细想想,若是有人搞鬼,似乎不太可能,刚才我询问过值班守夜的宫女,她们都说没有看到陌生人闯入弘嶶殿,更加不可能有陌生人靠近寝宫,我在寝宫的时候已然到处寻找,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如此一来,王美人排除了人为的可能?”丁香试探地问。 王姝踌躇不安地说道:“最让我感到害怕的就是真的有鬼魂,因为尹姬的鬼魂说,她见到熙美人了,并且我不按照她所说的办,她就会伤害熙儿。” 丁香走过去握着王姝的手,安慰地劝道:“听人说,尹姬生前为人和善,相信她不会这么做的。” “但是她是惨死,想必是被人害死。”王姝惆怅地说道:“一个人被人害死,肯定带有怨气,这样的鬼,就算生前再好,死后肯定都不会安息,要不然怎会在弘嶶殿骚扰我?” 丁香犹犹豫豫地说道:“不知道尹姬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为难王美人。” “她告诉我,说自己惨死,要我为她翻案。”王姝摊开手,跺脚埋怨:“她离世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皇宫,何况事情过去那么久,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都不肯开口说出真相,你说要我如何帮她翻案?即便是可以撬开她们的嘴,万一被皇后娘娘知道,肯定又是一顿毒骂,说不定这次惹急了娘娘,我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丁香点了点头,赞同地说:“奴婢以为,王美人确实要三思而后行,因为据奴婢所知,娘娘对王美人已经有了隔阂,再因为此事而不合,怕是以后都很难与皇后娘娘修复关系了。” “我岂会不知道?”王姝忧虑地说:“就因为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我才觉得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不我们请大傩驱邪?”丁香提议地说。 “不行。”王姝于心不忍地说道:“虽然尹姬的做法的确欠妥当,可是我不能再残忍地赶尽杀绝,还不到最后一步,我们不能这么做。” “其实做场法事也算是超度尹姬了,并不一定会伤害了她。” “你这么说,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个办法。”王姝思虑地说道:“如果偷偷地为尹姬建一所庙祠,然后派人供奉以此来化解她的仇恨,岂不是更加妥当?” “建一所庙祠?这不反而引人注意?” “哎,我可以将事情交给自己人修建,并且是以熙美人的名义。你想想,事情在皇宫里面不好办,那就转到宫外处理,相信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察觉。”王姝释怀笑道:“我心中已经有人选了,他一定能胜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夜黑风高月,虽然宫里传出厉鬼之说,弄得是人心惶惶,一到后半夜,没人敢在外面逗留,偶尔几个值班的内侍经过,那都是匆匆忙忙地敷衍一下;突然,房门轻轻地打开,开启的咯吱声在冷清的黑夜显得格外刺耳,就在声音消失之后,从里面闪出一个人影,由于穿着大氅外袍,几乎将他整个人裹住,所以连他的脸,他的身段都无法辨出。 那人疾走在回廊中,穿过飞桥,像是黑暗中一道诡异的亮点,转瞬即逝间,亮点停在昭阳殿;同样有个人守了很久,看到来者急冲冲地拉着他入内。守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月莹,她脸色绷得很紧,似乎难以消除心中的顾虑。 昭阳殿寝宫亮着宫灯,只不过这时候守在外面的内侍都被月莹支开了,所以她带着神秘人进入的时候,其他人都不知道;栗良娣恭候多时,其实他们不应该见面的,现在是非常时期,见了面怕是会招人怀疑,况且如今是多事之秋,此番举动,有些冒险。 “叩见栗良娣。”那人站定后,施礼跪拜;而声音虽然低沉却不难辨出是女声。 栗良娣冷冷地瞅着她,稍稍缓解绷着的脸,笑着说道:“赐坐吧。” “多谢良娣。” “你为何突然要冒险见我?”栗良娣开门见山地问:“一直以来都是传话的形式,你之前也说了,见面只怕会太麻烦,又容易暴露。” 那人冷静片刻,定神说道:“我只想确认亲人的安全。”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们都很好。” “可是你让月莹送来一根手指头又是什么意思?” 栗良娣狡黠地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本良娣的耐心是有限的。” “可是王美人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处处小心谨慎,不易对付。” “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栗良娣不以为然地啐道:“我不采用这种手段,你又怎么会乖乖就范?” “栗良娣,你答应过奴婢,不会伤害奴婢的家人。” “你还有几年就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了,相信这是你最大的动力。”栗良娣奸笑说道:“其实我既然帮助你找到家人,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何必一见面就要动气?” “你找到他们无非是为了控制奴婢。” “你做得好,我当然也不会伤害她们。” “再给奴婢一点时间。” “我要的是准确时间。”栗良娣隐去笑意,板着脸说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你一次次地让我失望,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那人沉静下来,栗良娣白了一眼她,又道:“尹姬是皇后娘娘的死穴,只要让王美人触犯了娘娘的死穴,相信很轻而易举就能铲除了王美人。” “栗良娣,你将事情看得太简单。”那人叹道:“王美人怀疑人为的可能,她向来聪慧,并不是一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所以你也需要动动这个地方……”栗良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切齿地低啐:“我告诉你,我就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以后事成,我绝对答应释放你的家人。” 那人垂着头将自己埋起来,最后她一直没有开口,而是匆忙地起身,由月莹按照来时的小径将其带离昭阳殿。 “吱噫——”关好房门却神色恍惚。 “你去哪儿了?”宫灯被人点燃,丁香心一颤,慌张地扭头,看到含笑站在宫灯旁边的王姝。 “王美人……”丁香扑通跪下,战战兢兢地喝道:“奴婢叩见王美人。” 王姝慢慢地走过去,搀扶丁香站起来,说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刚才我也是睡不着,本想着找你聊聊天,却没想到你不在。” 丁香抿了抿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后解释:“回禀王美人,奴婢也是有些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 “你不害怕吗?”王姝惊讶地问:“听说,最近很多宫女都能撞到尹姬的鬼魂,害得她们都不敢单独在外面行走。” “奴婢没想那么多,就算尹姬的鬼魂真的出现,奴婢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丁香闪烁言辞,尴尬地说道。 “倒也是。”王姝点了点头,抿嘴说道:“其实仔细想想,觉得真的没什么可怕,我们与尹姬无冤无仇,相信尹姬也不会太刁难我们。” “是啊,王美人能这么想,那就最好,免得整日都因为这件事情而伤了神。” 王姝拉着丁香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自从再进宫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们也都很少坐在一起谈谈心了。” 丁香不敢坐在王姝身边,还是王姝挤眉弄眼地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像是当初在宫女苑的时候那样,聚在一起聊天。” “多谢王美人。”丁香如坐针毡地别过脸。 王姝忽然悲伤地说:“子衿走了,熙儿也走了,想一想,我身边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妹了,我曾经听其他宫女说,你快二十五了?” 丁香一怔,支吾地应道:“奴婢今年二十三。” “若是到了二十五,是不是就可以出宫了?” “但是也不一定有机会,因为每年名额有限。” “没关系,到时候我跟殿下说说,一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地离开,衣锦还乡。”王姝莞尔笑道:“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家里有个姐姐,但是一直都没有姐姐的消息,是不是?” 丁香点了点头,倏地又紧张地摇了摇头,说道:“家里的亲人好像都不在了。” “难道你自己有什么亲人都不记得了吗?”王姝凑过去追问。 丁香低着头,恍惚地说:“王美人,时候不早了,不如让奴婢送您返回寝宫休息吧。”说着,丁香挣脱王姝,然后起身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坐在垫子上的王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像是要将丁香看穿。 “一直以来,丁香姐都十分用心地照顾我,处处为我着想,我知道当初要不是丁香姐的帮助,恐怕王姝这辈子都要在宫女苑老死。”王姝冷静地说:“王姝是个感恩图报的人,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相信丁香姐也同样如此。” “王美人。”丁香转过身,痛苦地说:“你不要再说了,好好地睡上一觉,相信明天一切都好了。” 王姝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她心里很痛,可是机会已经给她一次了,为什么她却什么都不说。 王姝走到房门边,捂着胸口又回头说道:“丁香姐,你有难言之隐可以跟我说的。” “王美人。”丁香噙着泪,跪下来说道:“丁香不配做王美人的姐妹,丁香不配。” “丁香姐。”王姝扑上去,弯腰凑近说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妹,虽然现在有人迷惑了你,但是我相信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丁香捂着嘴痛哭地说:“奴婢笨,奴婢傻,奴婢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 “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一回事?” “奴婢……”丁香哽咽不止,伤心欲绝地低喃:“奴婢的家人被她禁锢,若是奴婢不这样做,她就会对奴婢的家人动手,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什么?”王姝震惊地反问:“她居然做出这种恶毒之事。” “王美人,其实奴婢才是您身边的内鬼,是奴婢出卖了您啊。”丁香泣声承认后又磕头赔罪,王姝怔愣住,直到看见丁香额头上渗出血迹,她连忙制止丁香的行为,关心地说:“丁香姐,你这是何苦啊。” 王姝为丁香擦拭泪水,看她撕心裂肺的模样,王姝更是于心不忍,她相信丁香姐从内心来说是没有出卖她的,她宁愿相信彼此之间存有那份情谊。 “其实我之前只是怀疑弘嶶殿还有栗良娣的人。”王姝淡定地阐述:“因为我发现,我做任何事情都要慢一步,每次我想调查谁,那个人就会出现问题,并且总是让我在皇后娘娘身边出现矛盾,可见她的目的就是要挑拨我与娘娘的关系。” “栗良娣说,只有让娘娘对付你才是万全之策。” “她很聪明,知道利用皇后娘娘铲除我。”王姝冷哼说道:“可是她太相信自己,以为做到天衣无缝,其实这一次闹鬼的事情,我的怀疑越来越加深,所以我开始暗地里观察每个人。” “王美人为何会如此怀疑?” “很简单,因为我确实不相信鬼魂之说。”王姝坚定地说:“至少我相信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又何必怕鬼呢?” 丁香点了点头,说道:“难怪王美人不肯调查尹姬的事情,为她翻案。” “只要我接受翻案,势必会与皇后娘娘有冲突,到时候就是她栗良娣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王姝踱步说道:“栗良娣啊栗良娣,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妙。” “终归是棋错一步。”丁香面无表情地说:“奴婢还是没能瞒住。” “栗良娣不相信情义,所以她才会认为人心的自私自利。”王姝转身走到丁香身边,又道:“她以为控制你的家人,就能控制你,其实我知道,丁香姐暗地里也在帮我。” “奴婢……”丁香诧异地仰起头。 “你装神弄鬼,扮成尹姬跟我交谈,但是你无缘无故说有人要害得我不能为殿下生子,这一点我相信是你想提醒我的地方。”王姝抿嘴笑道:“尹姬应该重视的是自己的事情,又怎么会好心地提醒关于我的私事?” 丁香恍然说道:“没想到王美人观察得这么仔细。” “还有栗良娣打算夜捉奸情的那次,你也没有通风报信,让她反而被殿下处罚。”王姝说道:“这些我也都记着。” “可是奴婢始终还是出卖了王美人。”丁香歉疚地垂首:“丁香甘愿受罚。” “欸,我不会罚你。”王姝一本正经地说:“非但不能罚你,还要跟你一起将这场戏演下去,绝不能让栗良娣怀疑,否则相信她不会放过你的家人。” “可是……” 王姝拍了拍丁香的肩膀,安抚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出你的家人,绝对不会让她们受伤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置之死地 与太子殿下禀明一切之后,修建庙祠的事情也着手开始,选址与监工全都是王姝吩咐在长安城的弟弟田汾去办理,这个时候田汾开始与姐姐联系,并且两人相互信任,做到里应外合的合作。 虽然是以熙美人的名义去修建,可是这事情太过铺张,还是引起窦皇后的注意,当然这里有一部分是栗良娣故意传出来,说庙祠根本就不是为了熙美人,而是因为王姝的弘嶶殿闹鬼,被吓之后她才决定这么做。 当时皇宫都崇尚节俭,连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窦皇后也十分简朴,她听说王姝要为妹妹在宫外修建庙祠供奉,并不是不能理解她的丧妹之痛,而是觉得她太过大惊小怪,完全有失节俭之风,恐怕会给皇宫带来不少的影响,甚至是教坏了太子殿下。 窦皇后之所以会反对当然除了产生的负面因素,其实根本上是已经对王姝有些失望,人看不惯别人的时候,往往对方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合自己心仪,王姝在窦皇后心目中虽然有她的好,如今却因为心中的隔阂,这些好渐渐地被不好所掩盖。 王姝不是不知道这些,她反而变本加厉,让丁香有些奇怪,想不明白:按理来说,自己全盘交代之后,王美人应该采取相应的措施修复与皇后娘娘的关系,甚至不必理会所谓的闹鬼事件,因为事情全都是栗良娣吩咐的自己搞鬼,这些王美人都很清楚了,怎么会照样继续修建庙祠,还将事情大肆渲染,唯恐窦皇后和栗良娣不知道。 且不说庙祠的事情惹得窦皇后不悦,接下来传出的流言蜚语,几乎令窦皇后暴跳如雷;原来还有暗中推波助澜的人,将庙祠真正的受益者抖了出去,并且是一字不漏地传到窦皇后耳朵里,传得是绘声绘色,将王美人如何供奉尹姬的事情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好像王美人要为尹姬尽孝道那也是应该的,所以才会如此奢靡地修建庙祠。 窦皇后召见王姝是在所难免,跪在长乐宫请罪的时候,王姝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镇定,她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很明白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她做了,任何的结果她都能承受,都必须承受,唯有将自己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弘嶶殿出现尹姬的鬼魂?”窦皇后气急败坏地骂道:“哼,真是可笑至极。” “娘娘,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姝严谨地说道。 “所以你就假借熙美人的名义在宫外为她修建庙祠供奉?”窦皇后咬牙切齿地质问。 王姝冷静地点了点头,应道:“既然皇后娘娘都知道了,那王姝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王姝,你……” “尹姬托梦告诉我,说她是枉死。”王姝故意说道:“她说她死得好惨,所以不甘心,所以她不能安息。”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窦皇后紧张地怒问:“这个女人还跟你说了什么?” “娘娘很想知道?”王姝反问道:“其实尹姬要说的事情,恐怕娘娘心里很清楚。” “放肆。”窦皇后一拍桌子,怒吼道:“王姝,你别以为你有太子殿下宠爱,本宫就不能把你如何。” 王姝认真地说道:“王姝从未想过因为太子殿下就能如何,在皇宫里,王姝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后妃,生死就像是皇后娘娘手中的蝼蚁,然而,王姝这个蝼蚁却从未泯灭良心,苟延残喘的同时还知道自己做什么,懂得分辨是非。” “哼,你居然敢说本宫不能分辨是非?” “娘娘,扪心自问,你对尹姬做过什么?若是王姝要为尹姬翻案,娘娘又该如何?” “王姝,你是不想活了吗?”窦皇后噌地站起,由咏絮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咆哮道:“你居然真的敢拿尹姬的事情威胁本宫。” “不,王姝从不敢威胁皇后娘娘,可是娘娘如果不让我修建庙祠,那就休怪我继续调查下去。”王姝坚定地说:“娘娘你自己选择。” 咏絮惊诧地提醒:“王美人,你今日怎能如此顶撞娘娘,王美人,奴婢觉得您还是先退下吧。” “王姝没有错。” “来人啦,给本宫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拖去冷宫。” “慢着。”赶来的太子殿下刘启刚好出现在寝宫门口,他疾步上前,靠着王姝跪下,并且说道:“母亲,姝儿究竟犯了什么错,您居然要将姝儿打入冷宫?” “太子,这就是你的好妃子,你自己问她,她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窦皇后拂袖哼道,转身走到一边。 “殿下……”王姝扭头刚要开口,不料刘启打断王姝的话,激动地说:“适才丁香跑到永信宫寻我,说娘娘召见了你,并且可能会出事,没想到一来就听到皇后娘娘要将你贬去冷宫,姝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何你让母亲如此生气?” “殿下,你听我说。”王姝握着刘启的手,柔声劝道:“是我不应该惹得皇后娘娘生气,作为儿媳,我王姝愧对皇后娘娘;但是我并没有错,我知道尹姬托梦给我说了冤屈,我为她修建庙祠供奉也是想化解她的怨气,我有什么错?” 太子殿下惊愕地问道:“什么,你不是说为熙美人修建庙祠吗?怎么这时候又说是尹姬?尹姬不是去世了很久吗?” “殿下,这其中的事情太多复杂,我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担心。”王姝说道:“但是姝儿希望殿下相信我,相信姝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和娘娘好,并不是真的大逆不道。” “姝儿……” “殿下。”窦皇后冷冷地哼道:“王姝她欺君罔上,就冲这一点,她就应该被打入冷宫。” “母亲,姝儿她也许是一时间没说清楚,所以才会有些误会。”刘启为难地解释:“母亲,您就放过姝儿这一回吧,母亲……” “殿下,你不要再说了。”王姝拉着刘启的手,动容地说道:“王姝的的确确是想为尹姬修建庙祠供奉,并且一开始的确欺骗了殿下,打着熙美人的名义博取殿下的同情。”说着,王姝又转身跪拜窦皇后,对着皇后娘娘喝道:“王姝欺君罔上,甘愿受罚。” 咏絮焦急地蹙眉,她瞥见窦皇后脸色掠过一丝不忍,想必皇后娘娘并不打算重罚王姝,若是王美人肯道声歉然后撤掉庙祠,应该事情就很容易平息过去了;可是咏絮并不知道王姝心里如何打算,王姝非但不肯道歉,还一直口口声声嚷着说自己没错,是尹姬冤屈,一次次地挑战窦皇后的底线。 “王姝,你是不是宁愿被本宫贬去冷宫也要为尹姬申冤?”窦皇后希望再给她一次机会。 “是的。”结果让窦皇后彻底失望,王姝凛然地说:“王姝不会让尹姬永不安息。” “很好,哼哼,你倒是挺有勇气的。”窦皇后冷厉地叱喝:“将王美人送到栖台宫好好地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就什么时候出来,要是一辈子都冥顽不宁,那就在栖台宫给本宫呆一辈子。” “不,母亲,你不能这么做。”刘启站起来,怒斥道:“姝儿是我的人,母亲你不能这样做。” “你就任由你的女人如此地伤害你的母亲?”窦皇后忿忿地责骂:“一个是你的母亲,一个是你的女人,太子殿下,你自个儿好好地想清楚。” “母亲,这件事情还不至于走到这般田地。”刘启又返回去劝着王姝:“姝儿,你不要固执了,就跟皇后娘娘道个歉,什么尹姬,那都是死去好多年的人,何必为了她伤了大家的和气?” “殿下,姝儿是个怎样的人,你应该是清楚的。”王姝惆怅地说道:“只要是姝儿认定了的事情,姝儿又岂会轻易放弃?只是以后无法在殿下身边照顾,还希望殿下多多保重。” “姝儿。”刘启痛苦地垂着头,对窦皇后的恨意突然又涌了出来,以前是针对栗良娣,现在又如此对待王美人,总之跟着自己身边的女人,似乎母亲都不放过,为何,为何要这么对她们。 “安在福,你们还在等什么?”窦皇后凌厉地催促,她担心自己一心软就放过了王姝,但是一次的纵容只怕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所以她选择心狠,选择牺牲王姝,杀一儆百,重新堵上宫里人的嘴。 “王美人……”安在福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王姝挣脱刘启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长乐宫。 刘启望着王姝离去的背影,突然冷哼大笑;窦皇后心一紧,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这下你就满意了。”刘启转过身来,瞪视窦皇后,低沉地痛斥:“反正你就是要把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地除掉,就像当初你除掉父皇身边的女人那样……” “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窦皇后气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当然知道。”刘启愤怒地吼道:“是不是打算把我也送到冷宫反省?好啊,下命令啊,怎么不下命令……” “殿下,您别气皇后娘娘了。”咏絮担忧地劝慰。 “我怎敢气她,我还要倚仗她才能坐稳我这个太子殿下的位置呢。”刘启冷冷地讥讽,然后掉头跑出了寝宫。 窦皇后握紧双拳,咬着牙龈屏住呼吸;一旁的咏絮又急又担心,她一直守在皇后娘娘身边,生怕娘娘出现意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谋略之心 丁香一直跪在栖台宫宫门口,来到栖台宫的王姝看到她然后对身边的安在福说道:“安公公,我想跟丁香宫女说两句话。” “也好,但是不要耽搁太久了。”安在福和善地说。 “多谢安公公。”王姝莞尔一笑,朝着丁香走去。 王姝站定丁香跟前,弯腰扶着丁香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不,奴婢不能起来。”丁香皱着眉头,抽噎地说:“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害得王美人如此,是奴婢的错。” “这怎么能怪你呢?”王姝安抚地说:“你都已经把事情说个明白,是我自己要执意这么做的。” 丁香仰起头,噙着泪问道:“王美人,既然你都知道来龙去脉,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岂不是让栗良娣得逞了?” “她若是不得逞,又怎么会放过你的家人?”王姝注视着丁香,语重心长地说道:“看到我被贬入冷宫,相信她应该满足了吧。” 丁香惊愕地瞪着双眼,支吾地说道:“王美人,您……您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救奴婢的家人?” 王姝顿了顿,而后点头说道:“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不,奴婢现在……”丁香饮泪哽咽:“奴婢怎能让王美人做出这样的牺牲,奴婢实在是不能啊。” “丁香,你先不要伤心。”王姝认真地说道:“你听我说,这一切事情都是我的安排,你不必担心我在栖台宫,相反,我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将兰落也救出来。” “可是皇后娘娘……” “话也不能说太多,暂时就告诉你这些。”王姝将丁香拉起来,严谨地说道:“我让我弟弟在外面其实修建的并不是庙祠,而是一间四合院的屋子,我也吩咐弟弟在宫外与你接应,等到栗良娣释放你的家人,你就把家人安顿在四合院,你放心,我会让我大弟照顾他们的,这样栗良娣以后就休想利用他们再控制你了。” 丁香抹着眼泪点头:“王美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我说过,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就当是还恩给你,你也就不必内疚了。”王姝安慰几句。 丁香摇了摇头,沮丧说道:“奴婢所做的那点事情怎能与王美人现在的牺牲相比,只是奴婢还是很担心,因为冷宫这么偏僻,只怕太子殿下过些时日就会……” “所以你要帮我把殿下引过来。”王姝正色说道:“等到家人安顿之后,你就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相信不用多久,我就能从栖台宫走出去了。” “那奴婢该如何做?”丁香扫去悲伤,谨慎地问。 王姝瞥了一眼安在福,而后凑上去在丁香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丁香的悲伤的确一扫而尽,她也觉得此法应该行得通,于是两人又互相交代之后便分开了。 安在福将王姝送到栖台宫,与唐姬当初被贬过来有些许不同,栖台宫虽然空空荡荡,可是有些厢房还是完好无损,并且太子殿下吩咐下来,让宫女将所有的物品全都换成崭新的,必须保证王美人绝对的满意。 兰落听说了王美人被贬入栖台宫,她赶紧跑去一探究竟,王姝瞅见兰落,于是拉着她对着安在福说道:“好了,让兰落伺候我便是,你把这两个宫女带走吧。” “可是殿下说……” “殿下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安排的。”王姝冷静说道:“皇后娘娘要处罚我,若是我有特例岂不是让娘娘更加不痛快?安公公是了解皇后娘娘的,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安在福寻思片刻,尔后说道:“那好吧,既然王美人坚持,奴才也就不多说了。”说着,安在福又转身朝着兰落冷厉地吩咐:“兰落,好生伺候王美人。” “呃呃。”兰落跪下来拼命地点头,喉咙努力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安在福领走了本来打算留在栖台宫伺候王姝的宫女,兰落也将他们送走之后关上房门返回王姝身边;谁知道,兰落伫立王姝身边时,突然跪在地上叩首,吓得王姝一怔,慌慌张张地扶着兰落站起,问道:“兰落,你这是干什么?” 王姝看到兰落的额头上磕出一点血印子,于是她抽出丝帕为她擦拭;兰落咬着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但是她满眼都是感激的泪水,越是把王姝弄得更加糊涂了。 两人都冷静下来,王姝坐在垫子上,兰落拿来竹简和笔,她不能说话,只能把要说的写在竹简上面,王姝拿在手中念道:“奴婢听说了,是因为尹姬,所以王美人得罪了皇后娘娘。” 王姝放下竹简,笑着说:“没想到连你都知道了,看来事情确实在宫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兰落又写到:“因为在皇后娘娘面前,尹姬是禁忌,没有人敢提起尹姬,时间这么久了,相信大家都忘了她。” 王姝扭头又问:“其实我不太明白,尹姬究竟是难产去世还是早产去世,还是像别人传的那样,是被人害死?” “大家都说尹姬是不祥人,生下了死胎所以害死了自己。”兰落写着:“其实尹姬确实很冤,因为她是被人害得生下死胎。” “尹姬的悲剧在熙儿身上重演,好在欣阳不是死胎。”王姝落寞地叹息:“整个皇宫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才打算在冷宫避避风头,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很怀疑,为何我就是不能怀上殿下的孩子,那天丁香告诉我一个难以让我相信的秘密,原来真的是栗良娣,是她千方百计地阻止太子宫的其它嫔妃怀上殿下的子嗣。” 兰落握着王姝的手,想给她安慰;王姝平定情绪又道:“我没有证据证明,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付栗良娣,所以我宁愿暂时让自己退出战役,整个皇宫都是危险的,只有冷宫不被他们重视,并且冷宫偏僻,他们就是想陷害也不太可能。” 兰落重重地点头,写道:“奴婢会保护王美人。” 王姝微笑地说:“现在我是冷宫弃妃,栗良娣不会再视我为眼中钉,你放心吧。” “可是栗良娣如何使你不能怀有身孕呢?在冷宫就真的安全吗?”兰落把疑问写在竹简上。 王姝倏然沉了脸,冷冷地道:“她好卑鄙,将所有嫔妃寝宫的香炉里面的香料混入麝香,然后吸入大量麝香的妃子根本就不能怀有身孕,即便有机会也会早产,甚至滑胎。” 刘启在偏殿心事重重地踱来踱去,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这一次姝儿会如此冲动地与皇后娘娘起争执,这一点不像她的作风,并且姝儿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毫不认识又死了多年的人而弄得自己狼狈地贬去栖台宫反省。 不明白,真的想不通;刘启啧啧地叹息,揉着太阳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栗良娣捧着亲自煮好的茶走了进来,看到忧虑重重的太子殿下,栗良娣一副心疼的模样靠过去,乖巧地说道:“殿下,臣妾给您请安了。” “妍儿,你来了。”刘启轻描淡写地打声招呼,又陷入苦恼中。 栗良娣当然知道太子殿下苦恼什么,她假心假意地说道:“殿下,臣妾知道您是担心王美人,可臣妾也担心呢,所以知道担心一个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但是缓一缓,转移一下担心的这份心,可能会想得更加透彻。” “你也担心王美人?”刘启扭头问道。 “那当然,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栗良娣放下茶壶,走去挽着刘启的手臂,娇嗔地说:“其实殿下犯不着太担心,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殿下已经尽了力了。” “我就想不明白,为何王美人突然之间拿出尹姬的事情与皇后起争执,她不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刘启郁闷地埋怨。 栗良娣转了转眼珠子,狡黠地说道:“原来这件事情殿下还被蒙在鼓里。” “什么事?” “早之前就听说了,弘薇殿闹鬼的事情。”栗良娣煞有其事地说:“听说就是尹姬的鬼魂。” “一派胡言。”刘启叱喝道:“尹姬根本就不认识王美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弘薇殿。” “所以这才奇怪啊。”栗良娣似笑非笑地啐道:“难道王美人什么事情都不跟殿下说的吗?” “她……”刘启一时顿语,好像栗良娣说的也对,怎么发生任何事情他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为何姝儿总是对自己隐瞒再三,难道她不相信自己?还是觉得他是多余,完全撇清两人的关系? 栗良娣见机又道:“若是两人之间从未坦诚相待,岂能以信任而言?臣妾可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绝不隐瞒,因为臣妾绝对信任殿下。” “她,她不是没有说。”刘启尴尬地辩解:“只是这些流言蜚语,她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却还是惹怒了皇后娘娘。”栗良娣切齿地说:“要是之前与殿下商议,又岂会将自己逼到这份上?所以说了,王美人其实对殿下有太多保留,根本就没有把殿下放在心上罢了。” “你这么认为?”刘启转身质问:“她什么都不说是因为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殿下,臣妾如何想不重要。”栗良娣戳了戳刘启的胸口,意味深长地说:“关键还是殿下您自个儿如何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暗度陈仓 胜败之间没有绝对,昨日她还坐在弘薇殿,享受一切荣耀,今日这个时候,她独自一人在栖台宫;栖台宫是什么地方?是冷宫,是被皇宫丢弃的女人才会被送到这个荒凉的地方。 偌大的皇宫,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好好地冷静,却没想到在栖台宫能静下来让一切归为原点;王姝端坐在床沿,眸光注视宫灯,往日场景历历在目。 她回忆起母亲送自己和熙儿登上车辇,由长公主府进入皇宫,那是点燃的第二条生命,从那日起,她应该清楚,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王姝,既然她选择进宫,她就应该知道这条路的艰辛,既然她选择爱上一个未来的储君,她也应该知道这是一条血路。 皇宫波云诡谲,仿佛背后有一双大手操控自己该如何去做,而这双大手是人心最深的地方才能看得见;没错,这是人的欲望,进了宫她为了什么?为了太子殿下还是为了权欲,到现在自己才认认真真地想过,原来人都是虚伪的,包括自己。 为了灭栗良娣的气焰,她说服妹妹与自己演一场戏,这场戏最无辜的莫过于周先生,但是她还是做了,就算知道周晨爱着自己,她依然将他的感情视若无睹,虽然最后殿下并未怀疑周晨,然而她的行为也已出卖了周晨,说到底,她这一点还不如熙儿,还不如自己的妹妹,她根本就不配拥有周晨的眷恋,她不配。 王姝深吸一口气,静默地落泪。没有人知道她那个时候多么渴望进宫,因此她才会沦为长公主的帮凶,劝着熙儿一起进宫,她明明知道熙儿是不愿意的,她明明知道熙儿是爱着周先生,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做;结果熙儿一直都不开心,最后还死于非命。 明明知道熙儿死于非命,可是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她选择忍气吞声,将一个又一个的秘密隐藏在心里。 “我不是王姝。”王姝抹去脸颊上的残泪,哽咽地自语:“我是王美人,我不得不这么做。” 对啊,是王美人,她只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跟所有女人一样,她想得到太子殿下唯一的宠爱,跟所有嫔妃一样,她只想越爬越高;然而,爬得越高,她就必须踩着底下人的尸骨,哪怕脚底下还有亲人。 唐姬的死虽然不能确定出自栗良娣之手,但是证明这些事情都跟她脱不了干系,妹妹熙儿更不必说,一定是栗良娣的诡计,这些个仇加在一起,在王姝心里膨胀,所以她背负的恨更多,正因为有这么多仇恨,她一个人战斗远远不够,还必须跟栗良娣一样,握有必然的筹码。 “栗良娣这么多年来身边有数不尽的眼线,所以要在嫔妃的寝宫做点小动作,简直易如反掌。”丁香说道:“因此,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总是不能怀有身孕,也是栗良娣将麝香磨成粉末之后,将其与香料混合,这些嫔妃长时间吸食,难免会对身体有所影响。” 王姝想起丁香对自己说出的真相,她的愤怒难以言喻,但是她没有办法,就算找到栗良娣质问,她还是能推得一干二净,并且可能继续派人加害自己。栗良娣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更是为了公子荣,她将一切阻碍扼杀在摇篮中,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若是真想安安全全地怀上殿下的孩子,看来必须找一个她不会留意,十分安全的地方;王姝想到的地方就是栖台宫,她将计就计,故意与窦皇后起争执,让自己被贬住进了冷宫,可谓是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这一步。 王姝缓步走到窗前,仰望外面的星空,喃喃自语:“子衿、熙儿,你们放心,这笔帐,我王姝今日对天发誓,一定会帮你们讨回来。” “恭喜良娣,贺喜良娣。”月莹谄媚笑道:“这下太子宫就清静了,什么王美人,哼,照样还是滚回冷宫。” 栗良娣斜睨一眼月莹,傲慢地冷笑:“斩草要除根,你还得派人给我盯紧他们。” “良娣放心,栖台宫进进出出什么人都有那几个内侍守着。”月莹自信地说道:“现在王美人没有皇后娘娘撑腰,根本就成不了大事。” “哼,没想到她也是不堪一击。”栗良娣冷冷低啐。 小宫女跪在寝宫门外,大声喝道:“启禀栗良娣,丁香宫女求见。” “她怎么来了?”月莹微微蹙眉。 “让她进来。” “诺。” 宫女推开寝宫门,丁香抬脚跨入,稳步走上前,跪拜喝道:“奴婢丁香叩见栗良娣。” “平身。”栗良娣冷扫一眼丁香,不屑地说道:“明日我就会放了你的家人,我栗良娣也是说到做到的人。” “多谢栗良娣。”丁香颔首应道。 “对了,到现在为止也就是说王美人自始自终都没有怀疑过你?”月莹上前一步,好奇地问。 丁香定了定神,面色镇定地答:“没有,因为王美人太重情义,所以也太容易相信奴婢。” “哈哈。”栗良娣嗤笑两声,啐道:“所以我说,这个王美人也是不堪一击,还以为能陪我再玩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出气。” 月莹眼神一转,又问:“听说,你与王美人在栖台宫宫外交谈过,她跟你说了什么?” 丁香瞥了一眼月莹,忍着恨意,冷声道:“她嘱咐奴婢要小心,不要沦落到跟她一样。” “念在你有功,本良娣可以考虑收留你,不至于又贬去宫女苑。”栗良娣说道。 丁香心一沉,欠身说道:“奴婢多谢栗良娣栽培。”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吧。”栗良娣轻描淡写地命令。 “诺。”丁香转身离开了寝宫,月莹若有所思地望着丁香的背影,看出端倪的栗良娣谨慎地问:“怎么?有什么看法?” 月莹扭头垂首,心事重重地说道:“奴婢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王美人怎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是自以为是的人该有的下场。”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轻蔑地冷笑:“王美人自以为情义有多深,到头来还不是被最亲的人出卖?现在她沦落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良娣分析的对。”月莹心里始终沉甸甸的,她觉得丁香的反应很奇怪,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 事情过去两天,太子妃一直陪着窦皇后,希望能让窦皇后消消气;其实窦皇后何其聪明,会不知道太子妃的想法?她知道太子妃很想开口为王美人求情,却因为勇气不足,始终憋在嘴里没说出来。 “最近这么勤快是不是有话要说?”窦皇后开门见山地问。 太子妃心一紧,尴尬地解释:“蓉绮只是觉得有空的话应该多陪陪皇后娘娘。” “你有空不去陪太子殿下,跑来陪我这个皇后娘娘,我算是明白为何这么久以来,殿下一直对你不冷不热了。”窦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教训。 “殿下身边有栗良娣,其实……”太子妃吞吞吐吐,心如刀绞。 “之前有王美人,现在又是栗良娣。”窦皇后冷着脸问:“什么时候才轮到你啊。” 太子妃沮丧地说道:“蓉绮只怕没这么福分。” “你是太子妃,你都没有这个福分,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个福分?”窦皇后不悦地责怪:“你啊你,说你软弱你又做出一些胆大包天的事情,说你胆大,可是你一遇到殿下,就什么都不是了。” 太子妃咬着唇垂首,楚楚可怜地说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你若是听进去我的教训,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窦皇后不耐烦地质问:“说吧,这两天频繁来长乐宫是所为何事?” 太子妃一怔,仰起头看着窦皇后,没想到皇后娘娘眼睛看不见,却什么时候都瞒不过她。 “其实,其实蓉绮……”太子妃还是有些担心后果。 “是不是为了王美人?”窦皇后板着脸,沉声说道:“是不是为她求情?” “其实王美人并不想触犯皇后娘娘。”太子妃硬着头皮,屏住呼吸说道:“可能是王美人刚进宫也不久,所以事情知道得也不太清楚,无意中可能冒犯了娘娘,但是希望娘娘千万不要大动肝火,希望娘娘给她一次机会。” “我给的机会还少?”窦皇后深吸一口气,凝重地说:“这个王美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偏要与我作对。” “娘娘,不如让蓉绮劝劝她,若是肯向娘娘道个歉,娘娘不如就饶恕了她吧。”太子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冥顽不宁,你能说得动?”窦皇后反问。 “蓉绮愿意一试。”太子妃站起来,欠身说道:“请娘娘给我一点时间。” 窦皇后顿了顿,故意低沉着嗓子,缓缓地说:“好,看在你太子妃的面子上,我就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肯跟本宫倒茶认错,我就赦免她。” “多谢皇后娘娘。”太子妃会心一笑,总算放下半块石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朦胧奸情 田汾正巧是个郎官,与宫门守卫早已经混熟,加上柳意里应外合,想将丁香混出皇宫倒也不是难事;得知亲人都在长安城,丁香期盼能有机会见上一面,于是在柳意和田汾的安排下,他们在城郊的驿站难得相聚。 “姐姐……”丁香的姐姐吴丁氏是个已有三十好几的中年农妇,并且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初见丁香时,她差一点认不出对方,当丁香跪在地上痛哭,吴丁氏才缓过神来扑上去与丁香抱头痛哭。 “丁香,这么多年没见到你,姐姐都认不出你了。”吴丁氏哽噎地说道。 “姐姐还是老样子,在丁香心目中一直都没有变化。”丁香一边帮姐姐擦拭眼泪一般说道。 “在宫里当差还好吧?”整理好情绪之后,吴丁氏又关心地问道。 “姐姐放心,丁香很好,只不过早些年丁香托人送些钱财回家,莫非……” “头几年确实有收到,只可惜村里闹洪灾,大部分都搬迁了。”吴丁氏叹息地说:“那次洪涝还害死了爹娘。” “原来爹娘早已经去世。”丁香垂头丧气地暗叹。 “本来是想来长安城找你的,可是皇宫戒备森严,我们又怎能通知宫里的你。”吴丁氏摇着头说:“无奈不能相见,唯有思念。” “对了,姐姐,你们有没有受伤?”丁香突然抓住吴丁氏的双手,仔细地检查。 吴丁氏蹙眉问道:“丁香,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将我们关起来?他们并没有对我们不利,每天都好吃好喝,可是无论我怎么问,他们都不说只字片语。” “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丁香宽慰地劝道:“姐姐,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们的。” “刚才送我们来的那位姓田的公子,说宫里王美人给我们在长安城安排了住所,你可否知道其事?”吴丁氏兴奋地问。 丁香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我知道是王美人,姐姐今日能脱险全都是王美人帮忙,并且王美人担心你们再受到伤害所以特意在郊外修建了小屋子安置你们。” 吴丁氏恍然说道:“这个王美人真是好,难道就是妹妹的主子?” “嗯,我就是伺候王美人的宫女。”丁香严谨地说:“王美人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以后一定会全心全力地效忠于她。” 吴丁氏抿了抿嘴,含笑地说:“有机会我也想好好地谢谢这位大恩人。” 时间不多,以防不测,丁香在外面不能逗留太久,所以相聚的这小段时间就显得十分珍贵,与吴丁氏依依不舍之后,田汾走进来提醒丁香,于是将她带出了驿站。 马车就在驿站偏门,田汾与丁香并肩行走,虽然第一次见面,可是丁香因为王美人,对田汾也是感恩之心。 “真是多谢了田公子。”丁香扭头说道。 “哪里的话,姐姐交代的事情,我怎能不办妥。”田汾笑着说:“你进宫之后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好生照顾你家人,并且不会让那些不轨的人再次得逞。” “王美人对奴婢的恩德真是无以回报。”丁香忧心忡忡地说。 “其实姐姐这个人就是如此,能帮一定会帮。”田汾安抚地说:“你只要好好地照顾姐姐,相信恩德也不浅。” “照顾王美人是奴婢职责所在,不过最近宫里发生不少事情,只怕……”丁香犹犹豫豫地说。 “发生什么?”田汾担心地问:“王美人没事吧?” 丁香还不确定要不要把宫里的事情告知他,但是若是告知只怕会让王美人的家人担心,思量再三,丁香决定暂时先瞒着,说不定不用多久,王美人就会化险为夷了。 “田公子不必担心,王美人一向做事很有分寸,并且太子殿下对王美人宠爱有加,所以不会有什么大事。”丁香安慰地说。 “那就好。”田汾松了一口气,说道:“丁香,请上马车吧。” “有劳了。”说着,丁香转身踏上马车,由田汾驾马车进入了长安城。 兰落从未见过太子妃,刚看到他们浩浩荡荡地进入栖台宫,顿时愣住了,忘了请安。碧若走上前,提醒道:“兰落,这是太子妃,还不快下跪。” 兰落一怔,连忙垂着头跪下来;太子妃挥了挥手,说道:“碧若,算了,让兰落宫女起来吧。” “太子妃,兰落喉咙受过伤,所以不能说话。”碧若解释道。 “哦。”太子妃同情地看了一眼兰落,低声呢喃道:“原来就是她。” 正说着,王姝从另一偏殿走过来,看到太子妃众人,她先是感到一丝惊讶,而后欠身喝道:“王姝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了,王美人。”太子妃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王姝身上。 王姝颔首说道:“王姝已是罪人,受不起这一声‘王美人’。” “虽然皇后娘娘将你贬入冷宫思过,可是却未曾褫夺你的封号啊。”太子妃抿嘴说道。 王姝瞥一眼太子妃,心里咯噔一沉。 太子妃支开众多宫女,而后与王姝单独会谈,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中,反而是冷宫的安静使得彼此之间的隔阂也显得异常平静。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见到我。”太子妃扭头说道。 王姝顿了顿,缓缓地说道:“都在皇宫,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事情都过去了,仔细想想当初也是我太冲动,并不一定就是你害死了子衿。”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太子妃咬着唇,愧疚地说道:“我以为等到风头过后,再跟皇后娘娘说说情,也许就能饶了唐姬。” “也怪我太多管闲事,否则不会害死子衿。”王姝转身走到另一边。 “姝儿,其实唐姬的事情我也有责任,相信你是知道了,对不对?”太子妃小心翼翼地问。 王姝定神问道:“难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谈这件事?” “不,也不是。”太子妃忧虑地说:“我今日来除了想跟你解除之前的误会之外,还想劝劝你。” 王姝侧过身对着太子妃问道:“劝我?劝我什么?” 太子妃上前一步,惆怅地说:“姝儿,你应该知道,皇后娘娘其实是很喜欢你的。” “是吗?”王姝故意反问。 “只要你肯认个错,相信娘娘也就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冷宫了。”太子妃说道。 王姝深吸一口气,又问:“你去找过皇后娘娘?” 太子妃应了一声,点头说道:“我看得出娘娘是气头上才把你贬入冷宫,事实上因为这件事弄得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又……” “你说什么?”王姝紧张地问:“殿下怎么了?” “他们二人好不容易和好,可是听说皇后娘娘将你贬入冷宫之后,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还大吵了一架,到现在太子殿下都一直未曾去长乐宫给娘娘请安。”太子妃愁眉地说。 “原来你奔走于皇后娘娘和我之间是为了殿下。”王姝斜睨一眼太子妃。 “难道你忍心看到他们又反目?”太子妃焦虑地说:“殿下总是这样,惹得皇后娘娘很不高兴,虽然他是太子,可是皇上一直都是以孝仁治天下,万一皇上觉得殿下不够孝仁,势必会影响了殿下。” 王姝迟疑片刻,踱步说道:“虽然你说的在理,可是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 “只要你跟娘娘道个歉认错,我想事情就会雨过天晴了。”太子妃说道:“你没事了,殿下也就不会怪皇后娘娘,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王姝犹豫不决,太子妃急着说:“就算是为了殿下也好,难道你忍心看到殿下被娘娘和皇上怪罪?”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姝踌躇不决是在于离开冷宫后返回弘薇殿,然后又要战战兢兢地提防栗良娣,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做,总之怀不了身孕,返回去也是徒劳。 “既然你心里也关心殿下,那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太子妃又问。 王姝板着脸说道:“我知道顶撞皇后娘娘的确不对,可是我为死去的尹姬超度也没有错啊,是皇后娘娘她自己小题大做,我有什么错?” “你怎会如此固执。”太子妃气急了说道:“那个尹姬都死了那么久,你怎么会因为一个死了的人跟自己过不去啊。” “尹姬的鬼魂都找到了我,我还不帮她,会不会太不人道了。”王姝争辩地说。 “那又如何?”太子妃脱口而出:“当初那个尹姬为了抢夺皇上,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就算做了鬼,也不值得同情的。” 王姝一怔,忙问:“太子妃莫非知道这个尹姬?” 车轱辘停停转转,摇晃得令坐在上面的丁香透不过气来,她掀开窗帘朝着外面望去,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能缓解不适的感觉。 当丁香无意间扫视街道上时,却看到一间华贵的酒楼上面正巧有人打开了厢房的窗子,因为打开窗子的人,是丁香所熟悉的长公主,这才会引起她的高度重视;经过时,长公主转身搂着身后的男人暧昧地笑语,看似两人好像很亲密;丁香难以置信,因为定睛一看,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宫里的药丞,庄绍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 斗较量之势 “叩叩——”听到有人敲门,兰落赶紧走去开门;不用想也知道敲门的肯定是王姝,这栖台宫杳无人烟,只有她们两人。 王姝捧着茶壶进入,笑着说道:“如果在弘薇殿,我一定请你喝茶,只可惜栖台宫什么都没有,只能放点我弄好的花瓣进去调调香气。” 兰落关上门走到王姝身边,紧张地要倒茶,可是王姝却拉着兰落坐下来,莞尔说道:“兰落,在这里我们都一样,你不必这么客气了。” 兰落惆怅地看了看王姝,只见她也坐下来,倒了杯茶递给自己;兰落不好拒绝,只能接下茶杯抿了一口,果然清香。 “看到你后面的花园,我才知道原来你栽种了那么多品种的兰花。”王姝抿嘴笑道:“所以我借用了一点点兰花煮茶,你没意见吧?” 兰落咧嘴笑着摇头,然后放下茶杯比划了一个手势;王姝虽然看不太明白,不过猜想地问:“你是想感谢我?” “呃呃。”兰落最多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王姝垂首又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有目的的。” 兰落点点头,示意王姝说下去;王姝看着兰落,犹豫地说:“之前我听丁香说,你懂医术,对不对?” 兰落思虑地点了点头,但是觉得不妥当,再摇了摇头。 “兰落,你不要否认了,那次我崴了脚,是你帮我按摩,我才觉得没那么痛。”王姝拉着兰落的手,说:“我相信你肯定是懂医术的。” 兰落蹙着眉头注视王姝,估计是不明白王美人为何要纠结这件事情。 “兰落,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也不知为什么,所有人我都不相信,可我就是相信你。”王姝松开兰落的手,干笑一声,沮丧说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我就是不能怀有身孕,直到后面丁香告诉我,说有人故意将麝香混入香料中,让我长时间地吸食麝香,阻止我怀上殿下的孩子。” 兰落吃惊地瞪大双眼,王姝咬着唇,坚定地说:“我之所以故意和皇后娘娘争执,一方面是因为尹姬;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我是利用在栖台宫的时间,重新让自己养好身体,我一定要怀上殿下的孩子,否则我就算有再多的宠爱也是枉然;红颜易老,到头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兰落频频点头,握着王姝的手,显得异常激动;王姝知道兰落有话要说,于是她走到案桌旁边拿来笔和竹简。 兰落写道:“王美人为何不将此事禀报太子殿下,否则那个人还会逍遥法外。” 王姝凝重地说:“不是我不告诉太子殿下,而是我拿不出任何证据,并且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可以做她的替死鬼,况且我打草惊蛇,只会让她狗急跳墙,对我做出更多不利的事情;思来想后,我才决定这么做,算是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兰落满怀顾虑地写道:“可是王美人在栖台宫,殿下不在身边,即便是养好身子也不能怀上孩子啊。” 王姝心事重重地站起来,转身踱步地说:“所以我这么做同样将筹码加在殿下身上,我赌,是赌上殿下对我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如果殿下会来栖台宫,我就有把握赌赢这一局。” “呃……呃呃。”兰落忧心忡忡地吱了一声,王姝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转身又道:“若是殿下对我的感情浅薄得让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我也无话可说,就算真要一辈子留在栖台宫,我也无怨无悔,因为那种虚情假意的宠爱根本就不会维持太久,我早晚都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兰落寻思片刻,而后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王姝走过去,认真地说:“所以你一定要看好我的身体,其它太医我不相信,但是我就是相信你。” 兰落突然跪下来,朝着王姝叩首;王姝错愕地怔住,缓过神后将其搀扶起来。有王姝这般信任,令兰落百感交集,并且兰落也清楚地知道,王美人是个好人,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她值得自己出山相助,所以也就暗暗决定了答应王美人的请求。 “见过栗良娣。”王姝贬入栖台宫才不过几日,来探望的人倒是不少,有相劝的太子妃,还有看热闹的栗良娣,应该说是看笑话,幸灾乐祸的栗良娣。 “起来吧。”栗良娣似笑非笑地瞅着王姝,打量今日她一身的粗布素颜,真是令心中大叹一声痛快。 “多谢栗良娣。”王姝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面色没有太多的表情,事实上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平静,喜怒不言于色才是智者。 栗良娣冷扫四周,故意说道:“之前听说栖台宫是个荒凉的地方,今日来看,确实如此啊,真没想到,王美人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不晓得住惯了弘薇殿的王美人,会不会不太习惯啊。” “多谢栗良娣关心。”王姝淡定地说:“其实在宫外的时候,王姝也过着清贫的生活,栖台宫已经算很好了。” “哈哈,对啊,我差一点忘了。”栗良娣冷笑一声,啐道:“我们的王美人是宫女出身,是习惯了苦日子的。” 王姝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所以栖台宫太恶劣,恐怕栗良娣不太习惯,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栗良娣可以请回了。” “没事,虽然栖台宫的确不是人住的地方,但是有王美人在此,真是让栖台宫蓬荜生辉啊。”栗良娣得意洋洋地嗤笑道:“说不定改明儿,殿下会一好心就派人来把栖台宫翻修一下,到时候王美人也就住的舒服了。” 栗良娣取笑的时候朝着月莹使了使眼色,于是身边几个宫女也都放肆地嘲笑起来。 “栖台宫是冷宫,冷宫就是如此。”王姝认真地说:“就不劳烦殿下了。” 栗良娣不屑地低啐:“倒也是,现如今殿下忙于国事,确实没什么空闲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王姝心里一沉,暗叫一声糟糕,她算来算去,却忘了算到栗良娣只怕会想尽办法阻止殿下来栖台宫探望自己。 栗良娣仿佛看穿了王姝,倒也是,栗良娣也不是省油的灯,王姝能想到的事情,她栗良娣也会想到。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栗良娣傲慢地说:“要不是你这么一闹,殿下也就不会与皇后娘娘失和,如此一来,殿下便又会信任我,回到我身边。” 王姝瞥一眼栗良娣,冷厉地说道:“你似乎很希望他们失和。” “那是当然,皇后娘娘向来不喜欢我,若是有娘娘在殿下耳边说三道四,殿下必定会疏远我。”栗良娣冷笑道:“因为娘娘喜欢你,所以你们不能联手。” “因此你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离间我和皇后娘娘。”王姝谨慎地质问。 “你现在才知道,不过太晚了。”栗良娣凑上去,轻蔑地说:“我让你走进栖台宫,就没打算让你出来,这辈子你就好好地在栖台宫等死吧,当然,也有可能跟唐子衿一样,死了一了百了咯。” “你知道子衿是怎么死的?”王姝惊愕地怒问:“是你,是你下的毒手?” “哼,她这种女人不用我动手,多的是人要她的命。”栗良娣白了一眼王姝,凌厉地说道:“好了,我劝你还是有空多想想自己吧,别一天到晚地假装重情重义,你想想,你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你那些所谓的姐妹也不过如此,那些情义全都不堪一击。” 王姝佯装着愤怒,瞪着栗良娣冷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任何情义,以前是,现在是,今后同样如此。” “哼哈哈,那就注定被我踩在脚底下。”栗良娣咬牙切齿地骂道:“跟你这种假情假意的人,根本就说不明白。” “栗良娣。”王姝站在栗良娣背后,冲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喝道:“不到最后根本就不知道鹿死谁手。” “很好。”栗良娣定住脚,勾唇轻笑,语言挑衅地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田汾推开大门,嚷道:“娘,我回来了。” 他放好刚买的菜然后走到后院的厢房,经过窗边,田汾瞥见臧敏对着铜镜唉声叹气;见母亲心事重重,田汾也变得十分紧张,他跨入厢房,小声地喊道:“娘,你没事吧?” 臧敏急速地抹去残留在眼角的泪水,而后应道:“汾儿,你回来了。” “是啊,娘,你刚才……”田汾察觉母亲像是哭过,心里更添堵了。 臧敏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汾儿,娘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娘,现在不是我胡思乱想,好像是您在胡思乱想吧。”田汾拉着母亲坐下来,认真地问:“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想二姐了?” 臧敏沉重地叹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到你二姐。” “娘,您这是干什么,现在生活好起来,你反而愁眉苦展,难道二姐看到娘这样,她就能安心了吗?”田汾劝慰地说。 “娘不是这个意思。”臧敏抿了抿嘴,说道:“其实不光是你二姐,还有你大姐,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只是隔了一道宫墙,可是亲人之间却不能相见。” 田汾想到丁香的欲言又止,不过他不想告诉娘不确定的事情,反而安抚地说道:“娘啊,大姐那么聪明,又那么能干,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你二姐不也是聪明?”臧敏皱着眉说道。 “可是二姐那是意外,怎能说得准?”田汾摊开手说道。 “娘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你大姐是聪明,可是为什么进宫这么久了,也不见她肚子里传来喜讯啊。”臧敏踌躇不安地说:“宫里嫔妃生孩子是大事啊,最忌讳什么都生不出的妃子了。” 田汾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个,唉,怪只怪我没什么本事,又没有与宫里的大官交上朋友,否则就能打听宫里的事情了。” “算了,你大姐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的顾虑恐怕也是多余的。”臧敏安慰田汾的同时,实则上也是安慰自己,她唯有将信心建立在当初那句术士说出的话上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设计潜伏 柳意现在奔走于栖台宫与后宫之间,并且他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察觉,介于栗良娣眼线太多,所以除了柳意,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以相信的内侍;兰落将药方写好偷偷地交给柳意,然后柳意会找机会收买御药房的药侍,因为兰落在栖台宫有自己的药房,所以一般情况下她们自己也能在栖台宫煎药,这一点就不必麻烦御药房的药侍,以免打草惊蛇。 王姝看到药碗旁边的竹简,上面写道:“先喝一些安神定气的药,之前听说王美人惊梦无法入睡,若是休息不好,身子自然好不起来。” “兰落,你想得真周到。”王姝放下竹简,然后端着药喝下去,她微微蹙眉,嘴中苦涩;兰落递上一颗梅子,莞尔一笑。 “谢谢。”王姝将梅子含在嘴里,坐下来说道:“宫里的太医给我看诊之后就说我没事,可是我照样睡不安稳,食不知味,日夜累积下来,消瘦了不少。” “睡不安稳消耗元气。”兰落又写道:“这是杀人于无形之中,虽然消耗元气需要很久时间才能取其性命,但是至少能攻破对方的意念,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们就是想先将我的身体毁掉之后,再对我下手。”王姝抿了抿嘴,严厉地说:“或者让我越来越相信鬼神,瓦解我的心理底线,好在我及时知道鬼神就是人搞的鬼,否则这样夜夜折磨,确实有些费神。” 兰落若有所思地别过脸,王姝见她搁下笔,于是又问:“其实我听了一些关于尹姬的事情,也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是因为尹姬,可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就是皇后娘娘为何对尹姬的事情如此在意,甚至迁怒于你?” 兰落一怔,慌张地垂首,在竹简上写道:“谈论尹姬是宫里的禁忌,其实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娘娘的怨气那么深,奴婢无话可说。” 写完,兰落放下笔站起来,端着空碗转身离开了厢房,很显然她是趁机逃避,不想继续被王姝追问下去。 王姝暂时也没太多精力去管这些事情,仔细一算,自己来栖台宫已经是第五天了,连太子妃和栗良娣也都凑凑热闹,为何还不见太子殿下?并且丁香也没有再来探望自己,莫非她真的另有打算?思及此,王姝心中七上八下,走这步险棋,太子殿下缺一不可啊! 丁香怎会不心急,事实上她是最想去栖台宫探望王美人的人;可谁知道,多疑的月莹总是咬着她不放,重返昭阳殿的丁香,总是觉得自己背后有人盯着,当然,她选择再入昭阳殿绝不是为了自己能在栗良娣身边某个好差事,实则上她知道栗良娣接下来一定将太子殿下霸占,若是要将太子殿下引去栖台宫,唯有留在昭阳殿才是上策。 甩掉月莹的监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况且昭阳殿几乎就是月莹的天下,那些尽其所能要讨好她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做事难免束手束脚;不过,丁香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宫里这么久,多少也有点人脉,也不是所有宫女都是唯利是图,极少的几个宫女一直都将丁香视为自己的姐妹,也就值得丁香信赖。 私底下,丁香查到月莹的计谋,原来她一直就不相信自己,料定自己会偷偷溜去栖台宫,所以等着这个机会然后揭穿自己;虽然的确被月莹猜中,但是丁香越加不敢贸然行动,更不能走出昭阳殿半步,就别提去栖台宫探望王美人的事情了。 思量再三,丁香想到一个引蛇出洞的计谋,便将此计划与几个小姐妹说了,在姐妹的帮助下,月莹果然上了钩。 “吱噫——”明月如昼,即便不用宫灯照明也能看出有人开门走出来;不过这回关键不在脸上,而是此人从房中走出来之后,手里揣着一把匕首。 “丁香?刀?”月莹心中一沉,与其他几个宫女暗藏在矮树丛后面;她们看到丁香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将匕首藏于衣袖之中,并且每走几步就往后张望,生怕有人跟踪。 待到觉得安全之后,丁香便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后面紧跟着她的月莹也不敢疏忽,一个劲儿地咬着不放,却忘了跟去的是什么地方。 丁香转了个弯穿过拱门突然就不见了,月莹和几个宫女着急地跑上前,四下寻找却还是没能找到丁香的踪迹,这时,月莹发现这条路是通向栗良娣的寝宫,虽然是小径,但是这条路没有回头路,相信丁香应该是跑进了栗良娣的寝宫。 “她这么晚去栗良娣的寝宫做什么?”月莹心急之下想到丁香手里还有一把匕首,担心她要对栗良娣不利,于是不顾众人,立刻奔去昭阳殿的寝宫。 “启禀栗良娣,奴婢月莹有事求见。”寝宫外,月莹忧心忡忡。 被吵醒的栗良娣十分不悦,大声质问道:“月莹,你是不是太没有分寸,这么晚了还吵些什么?” “良娣,适才奴婢看到有人潜入寝宫,怕是要对栗良娣不利啊。” “什么?”栗良娣听到月莹这么说,立刻没有了睡意,命令月莹进来详谈。 月莹跪在殿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看到丁香无缘无故地潜入良娣的寝宫,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栗良娣走过去,震惊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丁香要对我不利?” “其实奴婢一直都怀疑丁香留在昭阳殿的企图。”月莹恨恨地说:“栗良娣,一定要将丁香抓起来治罪。” 栗良娣将信将疑,不过安全起见,必须彻查寝宫,以确定丁香究竟是不是真的藏入寝宫意图谋害。 “梁真。”栗良娣顿了顿,仰头喝道:“将寝宫仔仔细细地给我搜个遍,若是搜到刺客,立刻带来见我。” “诺。”昭阳殿内侍总管梁真马上刻不容缓地采取行动;一时间,昭阳殿像是砸开了锅,整个寝宫沸沸腾腾地被侍卫进行地毯式搜索。 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后,该搜寻的地方都搜查了,可是梁真和侍卫都毫无收获,他们再次走进寝宫,跪着汇报:“禀良娣,奴才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刺客。” “丁香呢?” “也没找到。” “怎么可能,丁香一定在寝宫。”月莹叱喝道。 梁真瞥了一眼月莹,而后小心地建议:“不如由奴才去后面厢房,看看丁香究竟在不在自己房内?” “也好。”栗良娣冷着脸吩咐:“你派几个人继续搜查丁香的厢房。” “诺。”梁真又赶紧地退出寝宫。 月莹偷瞄一眼栗良娣,见良娣脸色有些怒气,便又解释道:“良娣,奴婢是真的看到丁香闯入寝宫,只是……” “你为何会看到丁香企图闯入寝宫打算对我不利?”栗良娣可不好糊弄,反问月莹。 月莹吓得跪下来,颔首说道:“奴婢一直都不太相信丁香,所以派人盯着她,昨天有人告诉奴婢,说丁香有所行动,于是奴婢到晚上亲自埋伏在外面,想看看她究竟有何目的,果然等到后半夜看到丁香拿着匕首从自己厢房出来,一路跟踪到了寝宫偏殿这条小路,于是奴婢冒着大不敬闯入寝宫惊扰了栗良娣。” “算了,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栗良娣严谨地说道:“起来吧。” “多谢良娣。” 梁真这次进入寝宫时,带着丁香,看她睡眼朦胧,似乎刚刚被人从床榻上抓起来;当梁真带着侍卫包围了丁香所居住的厢房时,她其实早已经穿戴整齐在室内候着。 “启禀栗良娣,丁香带到。” “奴婢丁香叩见栗良娣。”丁香跪下来请安。 月莹瞪视丁香,怒斥道:“丁香,你从实招来,为何要加害栗良娣?是不是为王美人报仇,所以才……” “月莹宫女。”丁香仰起头,打断月莹的指责,不解地问道:“奴婢不太明白,你口口声声地说奴婢加害良娣,请问有何证据?” “你身上藏着匕首,潜入寝宫难道还没有企图?” 丁香瞅着一旁不吭声的栗良娣,坦然自若地说道:“请良娣明鉴,奴婢身上根本就没有匕首,并且奴婢一直都在自己厢房熟睡,怎会莫名其妙地潜入寝宫打扰您呢。” “你……”月莹气不过,冲到丁香跟前,拉着她的手腕,然后伸手在衣袖里面寻找匕首。 当然,丁香又怎会让月莹得逞,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月莹,看到月莹的愤怒更是不屑地冷笑。 栗良娣眯着眼,低啐一声:“月莹,退下。” “良娣,奴婢是真的……” “退下。”栗良娣盛怒地叱喝:“你想造反?” “奴婢不敢。”月莹吓得一怔,连忙退在丁香身后。 栗良娣将目光移到丁香身上,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丁香避开栗良娣的注视,强忍心虚,故作镇定说道:“奴婢只想生存。” “生存?” “没错,这是每个在宫里的宫女最低的愿望。”丁香深吸一口气,说道:“只是为了生存。” 栗良娣勾唇冷笑:“月莹,听到没有,丁香只想生存,想好好地熬过这几年。” “哼,她若是真正安安分分地生存,奴婢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她始终是在王美人身边。” “难道线人就不能在昭阳殿生存下去了吗?”丁香冷厉地反问:“难道月莹一定要将丁香逼上绝路吗?” “你……你心里如何想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当然明白我如何想。” 栗良娣对着月莹教训道:“够了,还有完没完,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闹下去,丁香怎么说也是我昭阳殿的人,她去伺候王美人那也是我的计划,月莹,以后你不要再针对丁香了,要是被我知道你继续刁难她,本良娣也不饶你。” “诺。”月莹气得咬牙切齿,却奈何不了丁香。 “多谢栗良娣给丁香一条生路。”丁香却不骄不躁,谄媚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调包伎俩 折腾一晚上后,返回厢房的丁香几近精疲力竭;但是回到自己房内,她猛然间想起某件事情,于是马上打开房门四下张望确定再无人跟踪自己才敢又跑出去;丁香跌跌撞撞地赶到小径的草丛中,藏匿在此的宫女晕倒在地,吓得丁香手足无措,最后丁香一咬牙,背着宫女离开。 “彩凤,你别吓我。”丁香摩擦宫女的双手,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像具死尸。 彩凤是丁香在昭阳殿的好搭档,之前一直与丁香关系要好,由于彩凤的样貌和身材在很大程度上与丁香相似,所以今晚上丁香安排彩凤穿着自己的衣服,偷偷地从厢房先出去,并且故意露出匕首藏在衣袖中,就是之前月莹她们躲在外面时,看到的假丁香。 虽然月光明亮,但毕竟是晚上,并且相隔一段距离,因此月莹她们潜意识里将彩凤顺理成章地当作丁香,也就是说,彩凤躲在草丛中装作消失无踪,引得月莹以为丁香拿着匕首想去行刺栗良娣,这才有了后面的闹剧。 其实真正的丁香就在厢房等着,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就是担心过不了栗良娣那关,不过好在没有露出马脚,应该不会有问题。 “咳,咳咳……”彩凤突然一直咳嗽不止,丁香拉着她坐起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彩凤,你怎么样了?”丁香坐在彩凤身边,关心地问:“彩凤,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真是罪该万死了。” “丁香,你何必说的这么严重。”彩凤抹了一把脸,憨笑地说:“可能是太紧张,所以才晕倒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丁香又问。 彩凤想了想,说道:“我没事,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你放心,都很顺利,良娣把月莹训斥一顿,相信以后她再也不会跟我作对,派人盯着我了。”丁香莞尔说道。 “那就好。”彩凤会心一笑:“那我今晚上的努力就没白费。” “知道我为何将你单独留下?”栗良娣斜睨一眼月莹,跪在地上的月莹思虑片刻后,支吾地说:“良娣教训的是。” “可是你又听进去多少?”栗良娣冷哼道:“就算你怀疑丁香,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 “良娣……”月莹抬眸惊愕地看着栗良娣,只见面前的女人,不以为然地冷啐:“丁香这个女人确实不好琢磨,以前我想为我所用,当然以后若是有叛变之嫌,我绝不会放过她。” “奴婢其实也并非一定要针对她,只是奴婢派人调查过,丁香曾经在柳意的帮助下偷偷地出宫。”月莹谨慎说道:“想必是将亲人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既然她这么做,可见还是不相信良娣您。” “你确定你看到拿着匕首的人就是丁香?”栗良娣若有所思地问。 月莹仔细地回想,战战兢兢地答:“此时再回想,奴婢似乎有些不太肯定。” “为何?” “其实奴婢并未真正看到那人的正面,只是侧面有些相似。”月莹思索地说道:“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丁香又会返回厢房,当时奴婢布下了天罗地网,她绝不可能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溜走啊。” 栗良娣踱步思虑:“她在玩什么花样。” “良娣,还要不要盯着她?”月莹又问。 “刚才我说的话难道是屁话吗?”栗良娣愠怒地骂道:“既然说了不再派人盯着她,那就放手让她去做,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宫女还能翻了天。” “奴婢是担心她对良娣不利。”月莹顾虑地说。 “哼,量她也没这个胆子。”栗良娣自负地笑了笑。 刘启一想到王姝在栖台宫受苦就寝食难安,他想趁着夜晚偷偷地潜入栖台宫,可是这几天来皇上的病况不知为何加重,作为太子殿下,他必须伺奉左右,不得离身;好不容易等到皇上病情稳定,得空的刘启马不停蹄地赶回永信宫,决定今晚上一定要去栖台宫,再不去,他恐怕王姝到时候定然会埋怨自己无情无义。 “晏公公。”栗良娣看到晏南守在永信宫的寝宫外面,于是笑着说道:“怎么不进去伺候殿下,守在外面?” 晏南一怔,忙解释:“殿下在休息,不想被打扰。” “是吗?”栗良娣笑着又道:“劳烦晏公公通传一声,就说栗良娣有要事要见殿下。” “可是……” “晏公公。”栗良娣笑里藏刀,越是展露出这种笑容,就越是不容拒绝。 晏南颤声地应道:“那就请栗良娣稍等片刻。” 栗良娣笑着点了点头,目送晏南跨入寝宫;当看到寝宫内,太子殿下还在,真是令晏南喜出望外。 “殿下,您还没走啊?”晏南还以为太子殿下早就从偏门离开了寝宫,去往栖台宫,谁知道殿下还在寝宫逗留。 刘启抿了抿嘴,叉着腰啐道:“刚要走,但是看到栗良娣带着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经过,我猜想她肯定是来永信宫了,所以赶紧折回来。” 晏南抚了抚胸口,点头说道:“殿下啊殿下,您猜的没错,如今栗良娣就在殿外候着,适才逼着奴才一定要进来通传一声;奴才还担心不好交差,这下好了,您正巧还在寝宫,看来不难应付。” “她来做什么,真是麻烦,一个个都不让我喘口气。”刘启啐一口。 “这几天殿下一直在皇上身边,很久也没去昭阳殿了,所以栗良娣得知殿下返回永信宫,肯定会找机会接近殿下,奴才以为今晚上只怕又去不了栖台宫了。”晏南蹙着眉头说道:“殿下,您看还是再想其它办法吧。” 刘启在寝宫内左思右想地踱来踱去,最后对着晏南说道:“晏南,稍后还是让你代替我去一趟栖台宫,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传到皇后娘娘耳边,我担心又要对姝儿不利。” “奴才明白。”晏南颔首应道。 刘启走到案桌旁边,提起笔在竹简上面匆匆地写了一小句话,然后交给晏南,并嘱咐:“亲自交给王美人,切勿出现差错。” “诺。”晏南将竹简藏匿自己衣袖中。 “退下吧。”刘启整了整情绪,以为能放下心。 晏南不敢声张,于是只身一人急速地朝着栖台宫的方向赶去;栗良娣早就猜到太子殿下绝不会对王美人死心,所以派人盯着永信宫所有的出口,并且晏南就是头号跟踪人物。 丁香对身边的宫女点了点头,两人交换眼神,随后那宫女带着公子荣从小路追上晏南,她故意将公子荣带到回廊中,与公子荣打赌,看谁能追上晏南,并且挡住晏南的路;果然好玩的公子荣飞奔到晏南身边,抓住晏公公的手臂,大笑地说:“晏公公,陪我玩,陪我玩啊……” 晏南诧异地看到公子荣,缓了缓脚步,扭头说道:“公子荣,奴才还有点事情要去办理,您自个儿先玩好不好?等下,奴才就过来陪您玩耍。” “公子荣……”宫女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晏南站起来叱喝道:“你怎么搞的,怎么将公子荣带到这种地方?” “晏公公,是公子荣自己跑来的。”宫女着急地说:“公子荣,我们走吧。” 刘荣瞥见晏南衣袖里藏着东西,好奇心驱使下,刘荣伸手,一眨眼功夫就将晏南衣袖里的竹简抢走;这下可吓坏了晏南,他本想扑上去再抢回来,谁知刘荣鬼灵精怪地跑得特别快,晏南已经是四十好几的老男人了,他如何追得上刘荣,唯有让宫女帮自己抢回竹简。 宫女捉住刘荣的时候,趁其不备之际,将真正的竹简藏在自己衣袖中,而从另一个衣袖里面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简;刘荣一惊,宫女嘘了一声,因为两人彼此关系甚好,平时刘荣也十分信任这个宫女,所以刘荣只是觉得很奇怪,并没有吱声。 “不行了,不行了……”晏南跪在地上,大声地喘气。 “晏公公。”宫女回到晏南身边,笑着捧上竹简,说道:“奴婢给您抢回来了,您看,是不是这个?” 晏南仰头看到竹简,也不敢直视上面的内容,只得如获珍宝地又收好,说道:“有劳了,不过这东西确实重要,不能丢啊。” “晏公公,不如让奴婢送您一程吧。”宫女假意奉承地笑道。 “不,不必了,你还是把公子荣看好,免得他又出了意外。”晏南不敢再耽搁。 “那奴婢先退下了。”宫女转身带着公子荣离开,有些不理解的小家伙看了看晏南,又瞅着身边的宫女问道:“果儿,你为何要调换了晏公公身上的东西?” 果儿心里一紧,弯腰提醒:“公子荣,此事您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这是您和奴婢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公子荣思索片刻,他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当作是与果儿之间的玩笑,便笑着应道:“好,这是我们的秘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命悬一线 “两人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栗良娣咬牙切齿地冷哼一声,然后将竹简扔在地上,叱喝道:“拿下去给我烧了它。” 月莹捡起竹简,战战兢兢地说道:“良娣,您别太生气了,现在王美人看到的绝不是殿下的甜言蜜语。” 栗良娣严谨地训斥:“给我把殿下盯得死死地,绝不能让殿下有机会去栖台宫幽会那个贱人。” “诺。”月莹阴冷地笑道:“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良娣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兰落送走晏南后返回厢房,却看到王姝脸色异常难看,她顿了顿,而后走过去,瞥了一眼竹简,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但是很明显,王美人看过之后,情绪大变。 “兰落。”王姝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道:“陪我去后院走走。” 兰落点了点头,跟在王美人身边;初春之际,院子里盎然生机,因为兰落的呵护,不少花草都养得特别好,以至于王姝所住的小庭院没那么荒凉。 “或许我真的太过自信,从未想过最后一步棋尽然走不下去。”王姝心不在焉,无心赏花,只得对空喟叹,寥寥落落。 兰落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说不出话来,就不会很吵,也不会说那些无病呻吟的劝慰,更不会打断别人的胡思乱想。 王姝转身坐在廊亭的石凳上,犹犹豫豫地叹息:“只是没有想到殿下会转变得这么快,还是他在我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兰落忍不住跪下来,在王姝眼前着急地比划,虽然看不太懂,但是王姝猜想兰落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才会如此。 “我没事,我既然做了就料想会有两种结果。”王姝冷笑一声:“哪怕是第二种结果,那也是我自己安排的,我无怨无悔,也不怪任何人。” 兰落握着王姝的手,想给她温暖,这样的举动令王姝倍感窝心,她莞尔一笑,将兰落搀扶站起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不要怪我多嘴。”王姝迟疑地问:“不知道当初皇上对尹姬是什么样的感情?” 兰落心里咯噔一沉,慢慢地松开手,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算了算了,我随口问问罢了,你可以不必回答。”王姝赶紧补充。 兰落却瞅着王姝很认真地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王姝微微蹙眉,定神凝思,想了一会儿又问:“你是说,皇上很喜欢尹姬?” 兰落咧嘴笑了笑,拼命地点头。 “既然喜欢,可是为何尹姬惨死,皇上却什么都没做?”王姝惊疑地问:“并且你作为尹姬身边的宫女,被贬入冷宫,皇上也无动于衷,任由皇后娘娘折磨你。” 兰落隐去笑容,沮丧地垂头;王姝看到后,安抚地说:“我看是这些男人跟我们女人不一样,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利益,就算要牺牲自己所爱,也绝不心软。” 兰落总算明白,其实王美人心里想着的是太子殿下,看来这么久不来关心一句,王美人已然心中记恨,加上今日晏公公不知道送来什么,看过之后,王美人更是难释心中苦闷,时间越久,累积得越多。 栗妍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太子刘启,然后将黑子放在棋盘上;刘启没有因为这一子的高招而感到兴趣,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抓着白子。 “殿下。”栗妍微蹙眉头,娇嗔地埋怨:“以前殿下下棋可从未想这么久,难不成今日殿下有心事?” 刘启一怔,尴尬笑道:“今日妍儿好生厉害,所以我不能怠慢,就花费一点时间思考了一下。” “是吗?”栗妍趁机挪到刘启身边,挽着刘启的手臂,柔声地笑道:“其实这么些日子以来,臣妾每天都在昭阳殿反省,我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情,也想好好地改过自新,只希望殿下给妍儿一次机会,好不好?” 刘启心软,听到栗妍这么说,也没有产生怀疑,反而以为栗良娣真的改过自新,把那些小脾气都改掉了。 “我也知道,因为皇上身体一天不一天,所以我忙于国事冷落了你,你心情不好,也是我不对。”刘启抚摸着栗良娣的脸颊,轻声地说。 栗良娣媚眼闪动,暧昧地说:“殿下,你这么说是不生我的气了?” “若是我生你的气,又怎么会和你坐下来对弈?”刘启拉着栗良娣的纤纤细手,这双手似乎真的很久都没有触碰过了,她身上的迷香很快让刘启想到栗良娣的柔美。 丁香在寝宫外面徘徊,要说过了十天,栗良娣从永信宫到昭阳殿,或者从后花园到偏殿,几乎是寸步不离太子殿下,别说是将殿下引到栖台宫,就是她要见一面殿下都是难上加难。 王美人的交代,丁香一直记挂在心头,并且她以为这是报恩的好机会,否则真要害了王美人在栖台宫老死;思及此,丁香的背脊直冒冷汗,即便要豁出自己的命,她也不能害得王美人在栖台宫守一辈子。 为今之计,得想办法接近殿下才行,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人未到,刘启便闻到一股清香,这香味在记忆中出现过,并且十分的怀念;捧着茶壶跪在桌边,丁香面色镇定地为太子殿下和栗良娣斟茶,栗良娣蹙眉冷问:“这是什么茶,香味这么特别。” “这是‘忘忧茶’。”太子殿下替丁香做了答,并且答案,栗良娣也不陌生;她谨慎地瞪了一眼丁香,而后对着太子殿下说道:“殿下,没想到这么久了,您还知道这是什么茶。” “当然。”刘启端着茶盏,忧心忡忡地说道:“只要是关于姝儿的事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栗良娣愤恨之极,毫不掩饰地讥讽丁香:“看来在弘嶶殿这么久,你倒是学了不少本事,真是令本良娣刮目相看了。” “王美人确实教会奴婢不少东西,奴婢感激涕零。”丁香料定此事必定惹怒栗良娣,可她不能不这么做,反正留在昭阳殿只为王美人,就算栗良娣不放过自己,她也心甘情愿。 月莹将丁香押上来,她反而显得很坦然,这不是害怕的时候,她自从见过家人之后,再也无所顾虑,何况现在家人都有妥善的照顾,丁香更加了无牵挂。 栗良娣横眉啐道:“月莹,放开她。” “良娣,她……” “放开她。”栗良娣恶气腾腾地喝道。 “诺。”月莹吩咐内侍松开丁香的手,然后她们纷纷站到另一边,听候差遣。 栗良娣缓步靠近,在丁香跟前站定。 “我问过你,给过你机会。”栗良娣冷冷地道:“你说你是为了生存。” “奴婢确实是为了生存。” “我再问你。”栗良娣冷扫一眼丁香,怒喝道:“为了什么?” 丁香垂首,双手置于胸前,紧张地交叉紧握。 栗良娣绕着丁香走一圈,厉声笑道:“枉我还那么的信任你,就算月莹三番五次地进言,我依然选择将你留在身边。” “奴婢叩谢栗良娣。”丁香跪在地上。 “叩谢我?”栗良娣倏然伸手按住丁香的头,额头猛烈地撞击地面,不一会儿,丁香额头上出现血迹。 月莹和其他宫女吓得怔住,但是她们都不敢上前阻拦;栗良娣蹲下来,拧着丁香胸前的衣服,看到额头上的鲜血沿着脸颊滑下来,一直侵染了丁香的衣服,连她的眼睫毛都被腥红的血液沾湿;由于撞击过猛,很快,丁香出现头昏脑胀,双眼迷蒙,全身摇摇晃晃,像是要晕倒了。 “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背叛我是有什么样的下场。”栗良娣切齿地骂道:“你不是想刺杀我,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就像是拿着一把无形的匕首在我心口一刀刀地划下去。你也不想想,当初你不过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宫女,是谁将你好好栽培,给了你该有的富贵。” “是,是栗良娣给了奴婢富贵,但是栗良娣自始自终将奴婢看作是一条狗。”丁香咬着唇,吃力地呻吟:“而王美人却将奴婢称作姐妹,这份被栗良娣一直鄙夷的情义在奴婢心目中胜过一切,就算今天良娣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无怨无悔。” “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栗良娣气急败坏地咒骂:“你就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栗良娣杀了奴婢就像是踩死一只蝼蚁,奴婢从未觉得栗良娣不敢杀了奴婢。”丁香凄然一笑,呢喃道:“念在曾经的主仆份上,奴婢想多说一句话,那是对栗良娣的劝告,多行不义必自毙,栗良娣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早晚一天会被自己害死的。” “你居然敢咒我死。”栗良娣狠狠地推开丁香,噌地站起来冲着月莹喝道:“月莹,把她拖出去杖刑五十。” 丁香捂着头,她额头上的血一直流个不停,月莹看到后,反而凑到栗良娣身边,小声地说道:“启禀栗良娣,若是现在将丁香杖刑五十,恐怕她这条小命肯定不保,到时候一定会有人传出说栗良娣动用私刑,依奴婢之见,有个办法除掉这个多余的家伙,并且又不会有人闲言碎语地怪到良娣身上。” 栗良娣白了一眼丁香,转身冷斥:“对于背叛我的人,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诺。”月莹冷笑说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草菅人命 王姝每晚都会自己检查门窗是否关好,否则晚上弄出声响也没有人帮自己,未免麻烦,在睡前还是要注意一下;当王姝走到窗边,突然眼前闪过一人影,吓得她倒吸冷气,反应过来后,王姝连忙跑去开门嚷道:“谁?是兰落吗?” 外面太黑,又不敢离开门口太远,所以王姝只能站在门口张望;等到平静下来后,躲在暗处的人影终于肯移动,他走到亮处,深情款款地注视王姝,看到他时,王姝又惊又喜,不过心底一股酸楚难以言喻,倏然涌上头,于是兰落转身跑进房内,迅速地关上门。 “姝儿?”本以为王姝会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抱着自己,岂料道结果是将他关在门外,太子殿下大惑不解,只好在门口敲门,喊道:“姝儿,我是太子啊。” “太子殿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王姝背靠房门,噙着泪又问。 “当然知道,这里是栖台宫。”太子刘启正色地答。 “栖台宫就是冷宫。”王姝严厉地说:“不是太子殿下该来的地方。” 刘启提起一口气,着急地说:“姝儿,我知道这是冷宫,我不应该来,可是……可是你在这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我,我忍不住,就算不应该来,我也要来,我要看到你一切都好,我才放心。” 王姝捂着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而又道:“殿下,姝儿不会怪你,也从未有怪过谁,就算你今天不来,姝儿也不会多说一句。” “姝儿若是不怪我,岂会将我挡在门外,不愿相见?”刘启扶着房门,动情地说:“这些天来,虽然我一直没有前来探望,可是我是真心想着你啊!我知道我们早已经心有灵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脑海中便会想起你,想到姝儿的一颦一笑,我就觉得很满足,我……”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要说那样的话。”王姝咬着唇,忿忿地啐道:“殿下是要诚心折磨姝儿吗?一会儿要与姝儿撇清关系,现在又在姝儿面前说这样的话,伤了姝儿一次又一次,难道殿下就一定要将姝儿伤得体无完肤吗?” “我,我说了怎样的话?我绝不是有意伤害你。”刘启敲了敲门,哀求道:“姝儿,你就让我见见你吧,现在隔着门板,我心里更不是滋味,若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要打要骂我绝不会吭一声,但是要是关着门不让我见你,我根本做不到。” 王姝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打开门说清楚,但是心里那股气依然没有消失;就在王姝凝神的当儿,须不知外面的太子殿下早就想到其他办法,他悄悄地走到窗台前,然后从窗户外面爬了进去;穿过屏风出现在王姝眼前时,吓得她差点尖叫。 未免王姝尖叫,于是刘启奔过去,毫不客气地用嘴堵上了王姝的红唇;慢慢地,他的吻越来越深,呼吸也变得急促,双手在王姝身上乱摸,因为太急切而没顾及手上的力道,弄疼了王姝,将她又拉回了现实。 “殿下……”王姝用力一推,将刘启推开,捂着嘴埋怨道:“殿下,你,你一来就欺负姝儿。” “我是想你想得心切。”刘启慌张地解释。 王姝瞅了一眼窗子,无奈地啐道:“殿下,您是太子,怎会爬窗子进来。” “为了能见到你,莫说是爬窗子,就算要我爬城门,我都愿意。”刘启俊美的脸颊上满是溢出的细汗,看来他是真的慌了神,对王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没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确实很生气,好像真的伤心欲绝,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现在殿下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并且瞧他一副速手无策的模样,顿时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忍不住地偷笑起来。 “笑了,你笑了。”刘启幸喜若狂,重新将王姝抱起来。 “殿下,等一下。”王姝再次推开刘启,转身去拿竹简,她觉出事情的蹊跷,打算与殿下对质。 “怎么了?”刘启好奇地问道。 王姝将竹简递给刘启,并说道:“殿下,这是不是你托晏公公送来的?” 刘启接过来细看,猝然大吃一惊,怒斥道:“这,这不是我写的,怎么会这样?” 王姝定了定神,谨慎地问:“殿下,这么说,是晏公公擅自做主送来竹简?” 刘启摇头说道:“事实上,我确实让晏南送来竹简,不过上面的内容绝不是这样。”刘启又看了一遍,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怎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我……” “原来事情真的有问题。”王姝心事重重地嘀咕。 刘启扔了竹简,拉着王姝的双手,激动地说:“我明白刚才你为何是这样的态度,好在我今晚上来了,否则姝儿是要记恨我一辈子了。” “我说了,不怪谁,自然也不恨殿下。”王姝嘟着嘴说道。 “可是刚才你分明不愿见我啊。” 王姝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地说:“因为姝儿是害怕自己见了殿下会情不自禁,姝儿不能管住殿下的心,同样也管不住自己的心,虽然殿下要与姝儿划清界限,可是姝儿的情又岂能收回?” “不,我绝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刘启惊恐地说:“一想到姝儿为此事而伤心,我就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揪出来大卸八块。” “殿下,你刚才说竹简是交给晏公公?” “嗯。” “可是姝儿觉得晏公公绝不会调换了殿下的东西。”王姝思虑地说:“殿下,看来是有人故意要离间我们。” 刘启深思地呢喃:“会是谁呢?”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晏南不明就里,跪下来请安。 刘启按照王姝交代的办法,对着晏南怒斥一声:“晏南,你可知罪?” 晏南吓得一怔,当然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便俯身喝道:“奴才不知所犯何罪,惹怒了太子殿下。” “你自己看……”刘启将竹简扔到晏南脚边,于是晏南战战兢兢地拿起竹简细致地看了一遍,他虽然看不明白内容所指何人,但是也能感受到言语之间仿佛要与对方一刀两断。 “启禀太子殿下,不知道这个……” “这是王美人给我的。”刘启冷冷地说:“昨晚上我在栖台宫见到王美人,她告诉我说,竹简是你交给她的。” 晏南猛然想起,便说道:“奴才是将殿下所写的竹简交给了王美人。”说到这里,晏南也决出不对劲,忽然一惊,忙问道:“可是殿下怎会与王美人断绝关系?” “哼,你也觉得不对劲吧。”刘启勾起嘴角一抹诡笑,谨慎地又问:“王美人怀疑竹简被人做了手脚。” “这不可太可能啊。”晏南摊开手说道:“当时奴才将竹简收好,绝不敢弄丢。” “你确定竹简一直都在你身上,没有离开过视线?”刘启紧接着追问。 “奴才不敢将竹简……”晏南话还没说完,却因为想起某件事而弄得焦虑不安。 刘启察觉晏南的异样,肯定他这方面出了问题,而出现的问题绝对是关键。 “晏南,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你忽略了?” 晏南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回禀殿下,奴才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唯一一件意外便是公子荣的出现,当时公子荣顽皮地抢走竹简,奴才好不容易追到手,所以这前后也不到多长时间,就算要调包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啊,何况还要在竹简上面写这么多字。” “你是说,接触竹简的人只有你和刘荣?”太子刘启冷着脸问道。 “还有公子荣身边的宫女,叫果儿。”晏南一本正经地回道。 彩凤从窗口看到两个宫女将丁香拖着放在床上,并且她们放下丁香之后就离开了厢房,彩凤因为看到丁香脸上有血,所以一直很担心丁香的情况,于是等到守在外面的宫女离开后,她趁人不备悄悄地溜了进去。 “丁香。”彩凤怕惊动外面的人,来到丁香身边时,也只能压低声音。 丁香头部失血过多,而月莹故意将丁香送到厢房,不及时止血也不打算治疗,她所提出的建议根本就是要让丁香活活等死;彩凤哽咽抽泣,看到丁香奄奄一息,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丁香,怎么办啊。”彩凤泣声低喃:“该怎么办才能救你。” “彩凤……”丁香间歇性昏厥,正巧苏醒后听到彩凤的声音;彩凤赶紧擦拭丁香脸上的血迹,按着丁香额头上的伤口,激动地唤道:“丁香,你没事吧?” “找,找王美人……”丁香苍白的嘴唇吃力地蠕动:“叫王美人,一定要小心……” “丁香,你都这样了,还想着王美人。”彩凤握着丁香冰冷的双手,一边摩擦一边说:“丁香,你保留一点体力,我去找止血的药膏来。” 彩凤简单地包扎伤口,可是丁香额头上是月莹之前故意撞破,加重了脑部伤害,以至于伤口一直流血,很难止住;她告诉外界就说丁香自己不小心走路摔倒了,所以撞破了头,导致失血过多而亡,因为事发地点在昭阳殿,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敢站出来说出真相,加之丁香只是一个宫女,少府的人也只收了尸,并未追究更深的死亡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矛头不利 天微亮,不少宫女聚集在丁香厢房门外,藏在人群中的还有彩凤,她昨晚上找到药膏想再溜进去的时候差一点被月莹的人发现,于是她只能守在外面看看有没有机会;一等就是一晚上,月莹的人进去后宣布丁香的死亡,她们随意裹上被褥,再将丁香从房里抬出来。 “好惨啊,好像是自己不小心滑倒,撞破了头。” “丁香姐平时为人也还不错,真是没想到好人没好报呢。” “就是,好可惜哦。” 彩凤捂着嘴,转身跑开了,她一边跑一边抽噎,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丁香绝不是自己滑倒后撞破了头,分明就是月莹害死了丁香,并且故意让她流血不止,最后才命丧黄泉了。 “丁香……”彩凤看了一眼手里的药膏,想起过往与丁香相处的点点滴滴,顿时心中的酸楚一股脑儿地涌上来。 “彩凤。”赶来没见到丁香尸体,于是柳意冒险在昭阳殿偷偷打听事情的真实性,没想到在回廊中见到心事重重的彩凤,他奔过去着急地问道:“彩凤姐,丁香姐的事情到底……” “小意子。”彩凤左右张望,担忧地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赶来昭阳殿,你快点走吧,免得到时候他们连你都不放过。” 柳意怔然地追问:“彩凤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啊。” 彩凤害怕柳意冲动,安全起见还是先带着柳意离开昭阳殿为妥当;思及此,彩凤慌慌张张地拉着柳意从小道离开了昭阳殿。 “柳意,丁香的死是个意外。”彩凤知道柳意与丁香之间的情谊,若是现在说出去,势必会引起柳意的憎恨,万一柳意做出过激的行为,岂不是害了他。 “意外?”柳意不解地问道:“什么意外?” “丁香姐昨日不小心滑倒,撞破了头,一直流血不止。”彩凤避开柳意的注视,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柳意当然难以置信,前天他才与丁香碰了头,两人合计了王美人的情况,并且想办法要将太子殿下带去栖台宫,可才过了一天,什么意外尽然会这样“巧合”。 “彩凤姐,你一定知道什么。”柳意虽然是小孩子,可是他不笨,明白宫里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哎呀,你别胡思乱想。”彩凤急切地劝道:“小意子,你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进入昭阳殿了,之前你侍奉过王美人,我担心她们怀疑你,然后对你不利。” 柳意深吸一口气,凝重地说:“我才不怕他们,大不了一死。”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彩凤一跺脚,气急败坏地啐道:“丁香生前把你看作自己的弟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丁香姐会高兴吗?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多事情都必须压在心里。” 柳意抿着嘴,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丁香姐的死其实是栗良娣她们搞的鬼?” 彩凤焦虑不安,谨慎地说:“甭管跟谁有关,总之你什么都不能做,你一定要记住,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伺,你要保住自己的命,这才对得起丁香啊。” “为什么会这样。”柳意泪眼婆娑,跪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低吼道:“老天爷,你为什么要瞎了眼,丁香姐那么好,你也不放过她。” 彩凤看到柳意悲恸,自己也忍不住捂着嘴抽泣,两人都不能自抑地伤心,为丁香抱不平,却无可奈何地什么也做不了。 彩凤返回昭阳殿时,双眼红肿,不凑巧被月莹也注意到,不用多说了,肯定是为丁香而伤心。 “你去哪里了?”月莹面色冷峻地质问。 “奴婢刚才去送点东西。”彩凤小心翼翼地回道,她不敢抬起头,生怕月莹看穿自己的心虚。 月莹瞪视彩凤,冷冷地问:“刚才有人说看到你与柳意拉拉扯扯,你们没事吧?” 彩凤心一颤,摇头说道:“没,没事,奴婢也没看到小意子,许是有人眼花看错了。” “丁香意外而亡,柳意来昭阳殿见她最后一面,这个我不会说什么。”月莹意有所指地说:“不过他要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哼,相信栗良娣会抽个空好好地请他来坐坐。” “小意子不会的。”彩凤忙说道:“小意子他现在在少府帮忙,哪有时间来昭阳殿,他不会偷偷溜进来的。” “最好不要。”月莹叱喝道。彩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月莹她们完全看不见之后,她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孩儿叩见爹。”宫女果儿领着刘荣给太子刘启请安,其实是刘启要召见刘荣,所以让晏南将他们带来。 “乖,来,到爹这边来。”刘启不动声色,展露笑颜与刘荣套近乎。 刘荣毫无戒心,完全沉浸在父子之间的玩耍中;突然,刘启瞥了一眼果儿,吓得果儿紧张地收回目光,低着头不语。 “荣儿,她是谁?”刘启故意问怀中的儿子。 刘荣眨了眨眼睛,天真地笑道:“她叫果儿,是照顾孩儿的宫女,娘说,果儿姐姐很会唱小曲儿,所以哄着孩儿睡觉最好了。” 果儿心一沉,惶恐地跪下来,支吾地说道:“奴婢只是会唱一点点家乡的童谣,好在公子荣喜欢听,所以奴婢就经常唱着哄公子荣。” “嗯,这么说一直是你在荣儿身边照顾他?”刘启微微蹙眉,还想确认。 “回禀太子殿下,承蒙殿下和栗良娣的信任,奴婢三生有幸才能伺候公子荣。”荣儿嘴巴也甜,说些好听讨好的话。 “我问你,最近刘荣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刘启遽然冷着脸质问。 果儿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这么问,所以只要摇头回应道:“殿下,公子荣一向很乖很听话,也没发现他出现什么特别的事情。” “是吗?”刘启反问。 “爹,荣儿真的很听话。”刘荣嘟着嘴,撒娇地说。 刘启似笑非笑地对着刘荣问道:“那爹问你,你有没有因为玩耍而撞到了这位公公?” 刘荣扭头顺着刘启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晏南,晏南立刻跪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奴才晏南见过公子荣。” “他?”刘荣从刘启身上下来,走到晏南跟前,歪着头笑呵呵地说:“爹,我见过这个公公。” 果儿倒吸一口冷气,方觉不妙;刘启冷瞅一眼果儿,见她全身发抖,就知道她心里发虚,一定有事隐瞒。 “你告诉爹,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公公,你又做了什么?”刘启一本正经地问道。 “爹爹,其实孩儿并不是故意撞倒公公,是他自己没有站稳。”刘荣骄傲地说:“不过,我抢走了公公藏在衣袖里面的竹简,他还追不上我。” “你抢走了竹简?”刘启听到关键地方,声音都变了。 “请殿下息怒,当时情况有些混乱,所以……”果儿想把事情圆过去,岂料她的解释反而让刘启更加的憎恶。 “你闭嘴。”刘启大喝一声,将刘荣也吓了一跳。 “爹,孩儿真的不是故意。”刘荣跪在地上,小声地解释。 刘启板着脸又问:“最后竹简呢?” 刘荣想了想,而后手指着果儿说道:“是果儿将竹简还给了公公,公公拿着竹简就走了啊。” “这期间也就是说果儿接触过竹简。”刘启扫视一眼果儿,切齿地说道。 果儿趴在地上,颤栗地说道:“奴婢追上公子荣,所以……” “我问你,是不是你偷换了竹简?”刘启懒得逼问,干脆坦言质疑。 “奴婢……”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刘启俊眉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凌厉的怒气。 果儿心理防线几乎崩溃,她叩头哭道:“殿下饶命啊,奴婢也不想的,可是月莹宫女要奴婢这样做,奴婢也没有办法。” “果儿,你不是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吗?”刘荣赌气地撅着嘴。 “刘荣。”刘启回头叱喝:“什么秘密?” 刘荣笑着说道:“爹,孩儿看到果儿换掉公公的竹简,是果儿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说。” “哼。”刘启拂袖怒斥:“有你这样的恶妇照顾本太子的孩儿真是害人不浅。” “殿下,奴婢知错了,求殿下开恩啊。”果儿哭哭啼啼,不知所措。 “晏南。” “奴才在。” “将这个果儿收押关起来。”刘启怒气腾腾地吼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她。” “爹,你为什么要关果儿?”刘荣这下才明白好像是惹了太子爹爹,爹不高兴还要把自己的宫女关起来。 刘启轻叹一声,抱着刘荣说道:“荣儿,爹会给你找一个更加适合照顾你的宫女,你放心,一定比这个叫果儿的宫女好。” “爹,可是孩儿就喜欢果儿姐姐。” 刘荣严厉地说:“她做错了事,还教你说谎,这样的宫女,绝不能留在你身边。” “爹……”刘荣拉着刘启的手,还想说情,怎奈刘启是气头上,干脆将刘荣交给晏南,命他严加看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死无对证 刘荣的事情很快被栗良娣知道,并且果儿被太子殿下收押关起来,这事情令月莹顿时没了章法,栗良娣先稳住月莹,而后前往永信宫询问事情经过。 “妍儿参见太子殿下。”栗良娣急冲冲地闯入永信宫偏殿,见到栗良娣前来,本来与殿下商议事情的几个重臣也都纷纷告退。 刘启放下手中的东西,面色冷静地问道:“妍儿,你怎么来了?” 栗良娣顿了顿,紧张地说:“栗妍无心打扰殿下,只是刚才听说了荣儿的事情,所以……不知道殿下将荣儿带去哪里?” “哦,我吩咐晏南好生照顾,这几天我想将荣儿留在永信宫。”刘启不以为然地说道:“栗良娣不会是不舍得吧?” “当然不是。”栗良娣尴尬笑道:“殿下难得将荣儿留在身边照顾,这是荣儿的福气。” 刘启严谨说道:“是啊,太多事情缠身,所以身为人父,却从未好好地照顾荣儿。” “那是因为殿下要忙于国事。”栗良娣趁机靠过去,挽着刘启的手臂,讨好地说:“不过殿下放心,妍儿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荣儿的,荣儿是臣妾的命根子呢。” “既然是你的命根子,你怎会将自己心爱的宝贝交给一个如此不负责任的宫女?”刘启推开栗良娣,侧身冷斥:“果儿,她居然教荣儿跟她一起说谎骗人,哼,荣儿现在还小,不懂得分辨是非,可是若是现在就学会这些恶习,将来如何立于人前?” 栗良娣一怔,慌张地问道:“殿下,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刘启闷哼啐道:“那就把你的贴身宫女月莹找来一并问个清楚吧,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不是误会。” “殿下。”栗良娣深吸一口气,吞了吞唾液,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也知道,果儿她鬼灵精怪,很喜欢与荣儿一起恶作剧戏弄别人,说不定这次他们无心之过,犯下大错也浑然不知。” 刘启沉重地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教训:“妍儿,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可是荣儿还是个孩子,我希望你能清楚,荣儿身上肩负的不单单只是他自己的人生,也许他是大汉王朝的未来,你明不明白?” 栗良娣抑制内心的狂喜,故作镇定地说道:“殿下,臣妾当然明白,荣儿是殿下的长子,自然不一样,他是我的希望,同样也是殿下的未来啊。” “你既然明白,可是怎么做出来的事情却如此的糊涂?”刘启说道:“我看是时候给荣儿找个好老师。” “殿下可有人选?” “暂时还没有。”刘启思虑地说:“现在我要好好地观察荣儿,看看他还养成什么恶习,趁着还小,必须要一步步地引导他学好。” “殿下真是用心良苦,相信荣儿他也会明白。”栗良娣莞尔笑道。 刘启嗡了嗡嘴,凝睇栗良娣意味深长地问:“果儿全都招了,说是月莹要她利用刘荣将晏公公身上的竹简换走,这件事情你知不知情?” 栗良娣眼神闪烁,却依然说道:“殿下,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竹简,很重要吗?那现在是否已找到?” 刘启定了定神,而后对身边的内伺喝道:“传月莹和果儿。” “传月莹,带果儿上殿。”内伺奔走到殿门口吆喝一声。 当月莹被人押着带上来,一旁踌躇不安的栗良娣连看都不看一眼月莹,反倒是月莹坦然自若,比起之前的担心害怕,现在她平静得更加令人生疑。 等了片刻,只见一个侍卫闯入,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太子殿下,果儿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什么?”刘启震惊地瞪大双眸;而同样吃惊的还有栗妍,她下意识地朝月莹望去,与她交换了眼色,这才平复内心的惊疑。 “死无对证。”刘启冷扫一眼月莹,轻蔑地笑道:“看来你是没有话可说了。” 月莹跪在地上,高声说道:“回禀殿下,奴婢有话要说。” “月莹,不可对殿下无礼。”栗良娣故意提醒道。 “奴婢不敢。”月莹颔首,潸然泪下,楚楚说道:“其实奴婢也很想知道,为何果儿会污蔑奴婢,奴婢自问对殿下和良娣忠心耿耿,向来都是恪尽职守,也从没有与其他宫女结怨,也许是树大招风,都知道奴婢是良娣身边的宫女,多少有些妒忌,所以还是会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故意陷害,在此奴婢恳请殿下务必将此事彻查,好还奴婢一个清白。” 刘启若有所思地凝视月莹,见机行事的栗良娣便故作惋惜地说道:“忠心之人必定会招人嫉妒,这些我也明白,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其实我和殿下都没有怪罪于你。” “良娣,奴婢是您身边的宫女,怀疑奴婢等同于怀疑您啊。”月莹又道:“所以奴婢不能害了良娣被人陷害。” 栗良娣转了转眼珠子,扭头说道:“殿下,看来这件事情确实有蹊跷,想想那果儿,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要咬舌自尽呢?” “如今死无对证,怎么说都行。”刘启双手抱于胸前,心事重重地说:“好了,弄出人命也不是我所想,既然都如此,再追究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可是殿下心里有疙瘩。”栗良娣咬着唇,小心翼翼地说:“殿下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总之,荣儿身边再也不能出现这样的宫女。”刘启冷静地说:“否则断送荣儿一生。” “不如由殿下挑选,臣妾一切听殿下的安排。”栗良娣笑着说道,她偷偷地与月莹暗自窃喜,又被她蒙混过关。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栗良娣返回昭阳殿才喘口气,月莹支开其他宫女然后跟随栗良娣进入寝宫。 “是啊,多亏了有人相助。”月莹捂着胸口。 “谁?”栗良娣饶有兴致地问。 “看守果儿的侍卫是之前奴婢相识之人,有过几面之缘,派人给他送了不少好处才劝他帮忙的。”月莹忧虑说道:“不过奴婢觉得殿下现在似乎疑神疑鬼,并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向着良娣。” “哼,一定是王美人那个贱人在殿下耳边说了不少我的坏话。”栗良娣冷啐道:“这个死贱人,滚到冷宫了也不安生。” “最近栖台宫的人向奴婢汇报情况,说栖台宫总是能闻到一股药味儿,也不知道她们在里面做什么。” “难道王美人生了病?” “可是又没有太医,怎会有药?” “有人送药进去……”栗良娣和月莹异口同声地惊呼。 栗良娣一拍手,冷冷地道:“一定有人在外面帮她们,揪出这个家伙,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诺。”月莹狞笑说道:“奴婢马上查出来。” “王美人……”柳意猝然跪下,令王姝和兰落甚是不解;王姝走过去,关心地问:“柳意,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柳意痛哭流涕,眼泪泄出之后止也止不住,事实上在后宫他不敢大哭,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宣泄,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委屈冤屈全都哭出来。 柳意肆无忌惮地痛哭,这可急坏了王姝和兰落,他一个字也不说,究竟外面发生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伤心。 抹去一把鼻涕一把泪,柳意终于缓过来,他看着王姝,抽噎说道:“王美人,奴才,奴才不是有意要让你担心,可是奴才实在是忍不住啊。” “你这样说,我更加担心了,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也许我能帮你呢。”王姝安慰地劝道。 “帮不了了。”柳意摇着头,说道:“丁香姐的尸体都被家人领走了,如何帮得了。” “丁香……”王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她吓得回过神来时,又惊讶地叫道:“丁香?你刚才说丁香怎么了?” 兰落也扑上去抓住柳意摇晃,她们被柳意的话吓得不轻;柳意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她握着兰落的手,哽咽说道:“兰落姐姐,丁香姐她,她前两天不慎滑倒,撞破了头,死了……” “啊……”王姝踉踉跄跄地腿一软,兰落本能地搀扶她,扶着王姝坐在椅子上,而后又将刘启也扶起来。 “王美人,您节哀顺变。”柳意泣声劝道。 “丁香……”王姝难以置信地低喃:“这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撞破了头,难道就没有人给她诊治吗?” “听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什么叫晚了?”王姝抓住柳意,愤然地怒问:“你之前告诉我,说丁香在昭阳殿,难道她在昭阳殿发生了什么吗?丁香向来做事小心,怎么可能说摔倒就撞死?这是笑话,这样可笑的借口怎能服众?” “虽然奴才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事情确实如此,因为情况与以往不同,奴才也不能进去昭阳殿调查。”柳意说道:“丁香生前关系要好的姐妹说,现在昭阳殿人人自危,行事说话一点都不敢马虎,奴才若是去昭阳殿调查一定会引起栗良娣怀疑,到时候反而会连累了王美人啊。” 兰落赞同地点点头,拍了拍王姝的手背,示意柳意说得对,事情蹊跷难以接受,但要查也不是现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重新审视 刘启趁着深夜潜入栖台宫,他见到王姝头戴白色的花,并且身穿素衣,看起来双眼红肿,像是哭过;顿时,刘启心一沉,关心地问道:“姝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王姝转身冷笑:“我很好,但是我贬入栖台宫之后,就有人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可见王姝这么做是为了丁香。 刘启并不是很清楚丁香的事情,他刚刚才调查出偷换竹简的原委,本来打算将事情解释清楚,可没想到一进来栖台宫却见王姝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姝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有人对你身边的人下手,我怎么不太明白。”刘启惊疑地追问。 “丁香死了。”王姝扭头,恶气腾腾地啐道:“丁香死了。” “丁香……”刘启顿了顿,恍然问道:“就是之前在你身边伺候你的那个宫女?” “殿下,他们说丁香自己滑倒撞破了头,不治而亡。”王姝摇着头哽咽:“我不会相信,因为我知道丁香是个特别谨慎的人,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意外。” 刘启走上前,拥着王姝安抚:“姝儿,我知道你对身边的人向来都很照顾,但是意外这种事情也说不准,人生在世根本就不可能猜得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许……” “殿下。”王姝推开刘启,负气地说:“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刘启诧异地注视王姝,却见她避开目光,忿忿说道:“从唐姬的死到现在,已经有太多我身边的人无缘无故地命丧黄泉,我不知道这是她们的意外还是我的过失,总之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就一定不是巧合。” 刘启若有所思地说道:“宫里的确发生太多事情,我也搞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些悲剧,但是我相信这并不是大家所想,若不是巧合,又会是什么?” “殿下已经想当然地以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王姝别过脸,冷冷地说:“丁香虽然是宫女,但是与姝儿一直情同姐妹,现在她死的不明不白,我要为她守灵三月。” “姝儿,你这是何苦呢。”刘启忧虑地说:“你看看你,才不过几天,消瘦这么多。” “多谢殿下关心,时间不早了,殿下还是请回永信宫,万一被哪个妃子知道殿下在栖台宫,我担心以后连栖台宫也不得安宁。”王姝的言外之意看似隐晦却也明显。 刘启还想再劝劝王姝,他其实是想留下来,可是王姝态度很强硬,脸上的不愉快俨然就是一副赶客的模样。 若是将调包的事情也告诉王姝,只会给她增添烦恼,不过现在刘启一个人也不好受;从栖台宫出来后,他一个人走在回廊中,身后跟着晏南,战战兢兢地不敢吭声。 “晏南。” “奴才在。”晏南往前迈了一步,弓着身子附和道。 刘启定住脚,心事重重地说:“宫里发生这么多事情,你是如何看?” 晏南一怔,偷瞄一眼太子殿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奴才只是一个奴才,怎能评论宫里的事情。” 刘启抿着嘴愠怒地叱喝:“要你说你就说,也不见得你们在背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议论过。” “嘿嘿。”晏南尴尬一笑,谨慎地问:“殿下是有心事?” 刘启又缓缓地踱步,轻轻地说:“我觉得我越来越不了解了。” “殿下是指?” “很多。”刘启扭头说道:“甚至整个太子宫,我都不了解。” 晏南眨了眨眼睛,沉默地垂首;身边的太子殿下今晚上居多感慨,令他也捉摸不透。 “晏南,你知不知道丁香这个宫女?”刘启忽然问道。 “丁香,奴才认识。”晏南认真地说:“她是弘嶶殿的宫女。” “现在她在哪里?”刘启追问。 晏南思虑地说:“殿下怎么会突然间想到她?” “刚才王美人告诉我,说她出了意外。”刘启苦恼地说:“并且王美人一口咬定,她的意外是人为。” “啊?”晏南惊讶地说道:“奴才只知道现在丁香在昭阳殿伺奉栗良娣,她出事的地方也是昭阳殿。” 刘启心一紧,冷静地问:“你是说,丁香在昭阳殿出的意外?” 晏南怔然地点了点头,试探地又问:“殿下,您在想什么?” 刘启冷冷地说:“又是昭阳殿,出事的总是昭阳殿。” 晏南倒吸一口冷气,凝重地说:“殿下,您不会是怀疑……” “不是我怀疑。”刘启白了一眼晏南,愠怒地啐道:“是王美人怀疑,其实我也知道,至少调包的事情肯定跟月莹有关,现在是死无对证,但是……” “但是殿下又不想继续追查下去。”晏南毕恭毕敬地俯身:“殿下是担心会查到栗良娣头上吧?” “晏南。”刘启板着脸怒斥:“你怀疑栗良娣?” “奴才不敢。”晏南谦卑说道。 “栗妍是喜欢耍小性子,但是我了解她,她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人。”刘启心虚地说:“或许我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也都由她胡来。” 晏南定了定神,继而又道:“其实依奴才之见,殿下心里很清楚,没有什么事情瞒得住殿下。” “不。”刘启沉重地呼了一口气,严厉地说:“我已经不了解栗良娣,不了解她的心,不了解为什么她总是不能与王美人和平相处。” 晏南觉得太子殿下的心逐渐倾斜,已不知不觉中向王美人倾斜;在晏南看来,这个王美人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这一次贬入冷宫,非但没有被冷落,却还是让太子殿下记挂在心。 初入公主府,田汾和田胜显得十分紧张,他们紧跟在母亲身后,臧敏自从搬出公主府之后,因为事情多也很少来公主府,这次她来便是做客公主府,很受府上人的欢迎。 “跟上。”臧敏回头看到两个儿子东张西望,便小声地提醒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庭院,两人难免有些兴奋,自然对任何建筑都很好奇。 家丁将臧敏直接带到忆湘楼,出门相迎的胖姨娘看到故友更是笑呵呵地走过去,寒暄地说道:“哎哟呦,我说是谁,你看看你,也不抽空来府上探望我这个姐妹。” 臧敏拉着胖姨娘的手,赔笑地说:“说来也是忏愧,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事情缠身,不来并不代表忘了你们,你可千万别怪罪啊。” “知道你忙,也就是说说罢了。”胖姨娘瞅了一眼臧敏身后,大儿子田汾比较懂事,他站出来恭顺地说道:“见过胖姨娘。” 胖姨娘惊讶地问:“你如何认得我?” 田汾看了一眼臧敏,笑着说:“母亲时常在家中提起胖姨娘,说这些年承蒙您照顾才会有如今的富贵,虽然未曾见过,但是根据母亲所描述的样貌,再加上小生的直觉,这才大胆地猜想。” 胖姨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臧敏说:“臧敏啊臧敏,你就是好福气,看看你这儿子,真是聪明。” 臧敏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他啊,就是一点小聪明,还不成气候呢。” “那也是早晚的事情。”胖姨娘挽着臧敏的手臂,两人说说笑笑地步入忆湘楼;而此时田汾拉着弟弟天胜也都谨慎地跟上。 田胜见到满院子的鲜花簇拥,顿时忘乎所以,挣脱了哥哥的手,跑去别的地方玩耍;田汾张望凉亭中的长公主,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因此也就疏忽了对弟弟的管制。 胖姨娘先一步走进凉亭,恭恭敬敬地说道:“长公主,臧敏来了。” 长公主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瞥了一眼臧敏,便笑着说道:“让他们过来吧。” “诺。”胖姨娘退出去,在臧敏身边嘀咕了几句;田汾心情很澎湃,刚要跟随母亲上前,却不料想起旁边的弟弟,再望去,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手中溜走了。 糟了,田汾心里咯噔一沉,当下手足失措,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臧敏给长公主问安,打算将两个儿子介绍给长公主相识,可她扭头却发现田汾一个人伫立凉亭外面,神色惊慌,像是有变故。 “汾儿……”臧敏低着头冲着田汾低低地喊了一声。 长公主闲散地挑眉,望过去说道:“臧敏,外面那人是谁?” “启禀长公主。”臧敏着急地说:“外面那男子便是草民的大儿子,就是上次托您关照过的。” “哦,有点印象。”长公主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又问:“他在外面作甚?” “可能是怕惊扰了长公主。”臧敏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田汾其实垂着头左右张望,当他看到田胜匆匆忙地朝他们赶来时,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不过很不凑巧,田胜因为太紧张无心撞到了长公主的盆栽;并且动作声响太大,长公主与其他所有婢女全都将目光转移到田胜身上,那盆被他扑倒的花卉几乎完全损毁。 臧敏吓得怔住,田汾愣了一会儿,然后跑过去将狼狈不堪的弟弟先扶起来,小家伙吓得全身颤抖,基本上是被田汾拖着前往凉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返长陵 “草民田汾叩见长公主。”田汾将弟弟田胜按着跪在地上,然后自己也跪在凉亭外面;一旁缓过神来的臧敏跑到田汾身边,跪着也道:“长公主,小儿不懂事,弄坏了府上的东西,请长公主要罚就罚我吧,要不是我多事将小儿带进来,也就不会弄成这样。” “启禀长公主,花卉已经移植好了。”秋霓处理之后,走去汇报。 长公主掩嘴笑道:“看把你们急得,不过是一盆花,又不是什么大不小了的东西,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不必跪着赔罪了,本公主不会怪罪任何人的。” 臧敏与田汾面面相觑,他将弟弟护在身后,然后搀扶母亲站稳;长公主看着田汾,有意无意地说:“你倒是挺镇定的。” “弟弟不小心也是在下的错,是在下没有看好。”田汾垂着头,恭顺地说。 长公主含笑说道:“你倒是挺照顾弟弟的,这一点跟王美人有几分相似。” 提起姐姐王姝,田汾又忍不住说:“姐姐一直都很照顾弟弟妹妹,在下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很明白亲人之间的情义。” 臧敏咧开嘴笑了笑:“今日老身特意带着两个儿子前来公主府给长公主问安,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小儿不成材,反倒给府上添了麻烦。” 长公主挥了挥手,说道:“欸,何时你要与我这般生分,其实你不来,我也想派个人将你请过来。” “哦?”臧敏隐去笑意。 “有件事情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才好。”长公主定了定神,凝重地说。 臧敏被长公主留在凉亭中细谈,而田汾和田胜被秋霓带到另一个地方休息,田胜看到新鲜事物还是很想到处跑,不过这时候田汾不敢马虎,决不让弟弟离开自己的视线。 “胜儿,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公主府?”田汾拉着田胜坐下来,好奇地问。 “是啊,公主府真好看。”田胜最小,才十几出头。 田汾扫视一眼后花园,幽叹地说:“以后我也要修建这么大的花园,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田胜憨笑说道:“哥,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明白,这里是公主府,肯定是花费不少钱财才能修建这么好看的花园,你呢?你凭什么可以?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家还不够公主府一个茅房。” 田汾狡黠地笑着摇头,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尖,说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笨,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大姐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在家里跟我们做饭洗衣的大姐了。” “嗯,我听娘说,大姐在皇宫里。”田胜想了想,又问:“哥,皇宫在哪里啊?” “皇宫啊,是个比公主府还要大好几十倍的地方。”田汾饶有兴致地说:“那个地方别说是花园,就是整个园林都有好几个公主府这个大。” 田胜张大嘴,惊讶地叹道:“姐在那么好的地方?可是姐姐住那么大的地方,为何不将我们也接到皇宫啊?” 田汾拍了一下弟弟的脑门儿,啐道:“皇宫是皇帝和太子住的地方,我们能随便地进去吗?” “可是姐姐也很久没来看我们了。”田胜嘟着嘴,抚摸着后脑勺,委屈地说:“我看大姐怕是忘了我们了吧。” “大姐怎么会?”田汾厉声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易进,更不易出来。” “难道这辈子都见不着大姐?” 田汾瞅着不远处的凉亭,看到长公主和母亲交谈,不禁叹道:“长公主就能随便地进出皇宫,我想早晚一天我也可以。” “啊?这,这是真的吗?”臧敏吓得懵了,战战兢兢地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被打入冷宫了呢?我的孩儿,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长公主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也别太担心,我派人去看过她,栖台宫是冷清了点儿,好在样样齐全,不会缺了什么。” “怎会不缺。”臧敏直言说道:“就是缺了太子殿下啊。” 臧敏倒是看得明白,长公主心里暗忖:这王氏姐妹起起伏伏这么多次,真是搞不明白她们究竟在皇宫里做什么。 臧敏皱着眉,心事重重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果然还是出了事。” “我也弄不明白,王美人怎会就得罪了皇后娘娘。”长公主吧唧一下嘴唇,烦闷地说:“要知道这后宫里头,就我母亲为后宫之主,得罪了她,哼,我看这回我也插不上手了。” “长公主,不要啊。”臧敏突然跪下来,祈求地说:“长公主,现在这个时候您要是不帮帮忙,我看姝儿她可能要一辈子都在冷宫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会毁了她的。” 长公主拉着臧敏站起来,劝慰地说:“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我也不是说袖手旁观,若是如此,我何必思考再三还是告诉你,既然我愿意跟你商量,那就说我还是希望能找个办法救救王美人呐。” 臧敏点了点头,应道:“对,长公主向来对我们王家不薄,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别跪着。”长公主忧心忡忡地说:“其实我算是了解姝儿,我想不明白这次她怎么就会冒犯了我娘。” “姝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固执。”臧敏心疼地说:“别看她柔柔弱弱的,骨子里有股硬气。” “栗良娣在太子宫一向都是嚣张跋扈。”长公主认真地说:“自从王美人进宫之后,栗良娣的嚣张多少也都收敛了一些,那个时候我是很看好王美人的,只可惜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无可奈何。” “长公主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臧敏满怀信心地说道。 “你别这样说,弄得我不知所措。” “可是……” 长公主猝然瞪视臧敏,令臧敏心一沉,赶紧把话收了回去;其实长公主心里有想到问题的关键,只是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臧敏靠近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长公主,您要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拿你当自己人,我才说的。”长公主严谨地说。 “这是当然。”臧敏一个劲儿地点头。 长公主咬着唇,煞有其事地说道:“皇后娘娘最看重的便是皇家子嗣,现如今太子殿下身边没有几个中意的孩儿,所以娘娘才会让我三番五次地进献美人进宫;当然,光是有美貌根本就不足以立于后宫。” 臧敏倒吸一切,脱口而出:“我知道,还要肚子里有东西才是王道。” “哼哈哈,你的确聪明,一点就通。”长公主抿嘴一笑。 臧敏愁眉苦脸地叹息:“可是都这么久了,也没见姝儿传出好消息,与熙儿相比,按理来说姝儿的身体更加好,不应该如此啊。” “现在太子殿下又不能去栖台宫看她,这才最令人着急。”长公主说。 “那长公主有没有什么办法?”臧敏说道:“姝儿在栖台宫没有太子殿下的宠幸,又岂能怀上殿下的孩子。” “所以我想问你,姝儿为何一直不能怀有身孕?是不是以前……” “没有,绝对没有。”臧敏矢口否认,紧张地说:“姝儿身体情况一直很好,她没什么问题。” “她没问题,殿下也没问题,那究竟是什么问题?”长公主摊开手,撇嘴又问。 “我……”臧敏答不上来,却令她想起早前快要被她遗忘了的过去;难道那天晚上姝儿遭遇了晋允的其它虐待?回想那晚,女儿逃出来的时候全身凌乱不堪,手臂上的衣服尽然全都撕裂,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因为当时慌张晋允的生死,自己也忘了追问其它细节,被长公主这么一提醒,臧敏也变得六神无主,不敢肯定。 “娘?”田汾看到母亲从长公主府出来后一直都闷闷不乐,喊她也不搭理,更别说能从母亲口中探知姐姐的事情了。 臧敏完全陷入恐慌之中,仿佛现在一切的安定立刻马上就会消失,王美人这棵树一倒,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长公主很明显是看着女儿的面子上才肯接济自己,万一女儿什么都没有了,长公主也失去了耐心,那其结果可想而知;兜兜转转这么久,最终还是被打回原形,岂不是太不甘心了。 难道要亲自再回去一趟?臧敏左思右想,觉得回去再调查一下才安心,要查出晋允究竟是什么时候将姝儿买回去,买回去是做什么的,万一买回去是准备卖到妓院这些地方,那他肯定逼着姝儿喝过不该喝的东西。 “不,不会的。”臧敏当然不愿相信,她心里不安只会胡思乱想;田汾在母亲身边徘徊,被她搅得也是七上八下。 “娘,你究竟是怎么了?” “汾儿。”臧敏咬着牙,坚定地说:“我们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我要回长陵,不过不能让你爹知道,不但如此,我们还要严加保密。”臧敏下定决定,拉着田汾的手,说:“这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但是你先把弟弟交给邻居照顾几天,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回去。” “回去不让爹知道,那回去是干什么?” “娘要弄清楚一些事情。”臧敏疑虑地说:“你暂时别问,以后你会知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命所归 月莹急冲冲地进入寝宫,并且同时将闲杂的宫女全都支开,坐在卧榻上面悠然自得的栗良娣瞥了一眼月莹,笑着问:“什么事情,瞧你慌慌张张。” 月莹跪在栗良娣身边,小声地说:“启禀良娣,奴婢查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栗良娣若有所思地追问。 “不过情况有点跟我们预想的不太一样。”月莹旁敲侧击地提醒。 栗良娣闷哼一声,扭头怒问:“什么叫跟我们预想的不一样?你到底查到什么?” 月莹顿了顿,凝重说道:“奴婢查到,原来王美人在栖台宫果然有问题,虽然她人在栖台宫,实际上还会命令外面的人送一些药草。” 栗良娣一怔,从卧榻上下来,急急地问:“你说清楚点,她到底正在做什么?” “良娣,奴婢以为……”月莹犹豫地说道:“王美人恐怕是知道久不怀孕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命柳意在御药房时不时地拿一些补药,而这些补药全都是太子殿下应允的。” 栗良娣深吸一口气,紧张地说:“她……你是说,她知道了香炉的秘密?” “依奴婢之见。”月莹狠狠地啐道:“丁香早已经出卖了良娣,所以王美人全都清楚了。” 栗良娣摇头说道:“这不可能,若是她一清二楚,为何不告诉太子殿下?” “这就是王美人的高明之处。”月莹忿忿地说道:“王美人知道却拿不出证据,她当然不会打草惊蛇,并且王美人知道,无后的结果,所以她看中的是如何让自己恢复体力,如何怀上殿下的孩子。” “殿下去过栖台宫?”栗良娣斜睨一眼月莹;月莹沉重地点了点头。 栗良娣思虑地踱步,恍然叹道:“丁香那个小贱人将所有的事情对王美人说出,而王美人忍气吞声,故意中了我所设下的圈套,如此一来,她是被贬去栖台宫,却依然被殿下惦记在心,而我,却因此疏忽,暂且放过了她,让她有机可乘。” “栖台宫虽然冷冷清清,但是也算安全,没有麝香,可以让王美人恢复体质。”月莹蹙眉说道:“良娣,我们一定要想想办法才好啊,万一……” “有什么好万一。”栗良娣阴冷地低啐:“就算怀了身孕又如何?十月怀胎,这是十个月不能出现一丁点儿的意外,才能确保孩子生下来,否则就算是怀了身孕,照样可以胎死腹中。” 兰落推门进入,看到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知道王美人又滴水未沾,最近这段时间王美人经常如此,要说因为丁香的事情而心烦,但是毕竟过去一个月了,就算那时候熙美人离世,也不见得王美人有这么悲伤,连饭都不想。 “王美人,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兰落比划着,长时间的相处,王姝跟丁香一样学了一些哑语手势,与兰落交流起来不成问题了。 王姝无精打采地说:“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什么都不想吃。” “可是你总是吃一顿饥一顿,身体会吃不消的。” “你不必担心,我身子一向很好。”王姝苦笑一声,说着,站起来想将饭菜递给兰落,谁知她刚刚站起来就突然头晕,踉踉跄跄地差一点摔倒。 “额。”兰落激动地扑上去,搀扶王姝坐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担忧地比划:“王美人,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王姝四肢无力,面容苍白;兰落也不顾其它,抓起王姝的手腕就为她把脉。 王姝见兰落为自己诊治,她也就不再多说话;片刻后,却见兰落神色转悲为喜,松开手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叩头。 王姝被兰落的反应吓得懵了,她眨了眨眼弯腰扶起兰落,关心地问:“兰落,你没事吧?你这是干什么?” 兰落挺着腰板,在自己的小肚子部位一直比划,王姝下意识地蹙着眉头,她看到兰落的激动,想到肚子里面的情况,顿时,脑中闪过一个可能,于是惊愕地问道:“兰落,你是说我……我……” 兰落雀跃地跳起来,好像怀了身孕的那个人是她;王姝盼了那么久,终于盼来了,这一刻多么的艰辛,多么的遥远,可还是被她抓到手。 想着,王姝低头捂着自己的肚子,现在还是平坦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她相信兰落的医术,她诊断出的结果也绝不会有误。 “王美人,要不要奴婢马上找太医?”兰落冲着王姝比划哑语。 王姝一把拉住兰落的手臂,定神地说:“兰落,这件事情暂时不要泄漏。”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王姝吁了一口气,谨慎地说:“不知道为何,可能因为希望来得太突然,我觉得此时此刻连栖台宫也不安全了。” 兰落抿了抿嘴,又做了几个手势:“其实奴婢有句话想说,要说这皇宫根本就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地方,处处都暗藏杀机,但是若是要真正在皇宫生存下去,就必须为自己制造一个所谓的安全地方,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有绝对的安全;栖台宫是冷宫,不会沦为他人的眼中钉,然而栖台宫也不是永久的避风港,王美人不属于栖台宫。” “兰落……”王姝握着兰落的手,认真地说道:“你是知道的,现在我一个人孤军奋战,身边连个伴都没有,丁香惨死,知道她是冤死,我也不能做什么;当然,我来栖台宫也绝不是为了将自己亲手埋葬,而是我要从这里涅磐重生。” 兰落怔怔地注视王姝,耐心地听她说:“现在,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出栖台宫。” 兰落手一抖,想抽回却被王姝紧紧地拉着;她刻意避开王姝的直视,然而王姝不放过地说:“我十分了解,丁香生前其实是很想将你救出栖台宫,虽然那个时候她知道以她的能力是绝不可能,不过她跟我说过,有你在身边,我一定能信得过。” 兰落迟疑片刻,比划哑语:“王美人本来就因为奴婢所以被皇后娘娘贬入冷宫,若是还要将奴婢一起带离冷宫,只怕皇后娘娘……” “只有我一个人当然不可能。”王姝自信地笑了笑,她指着自己的肚腩,说:“现在不是还多了一个人吗?并且这个,是皇后娘娘也不敢赌的赌注,相信她不会拿自己的皇孙赌气。” 兰落怔然地咬着唇,王姝狡黠笑道:“一开始我就跟丁香说过,如果一切计划都还顺利的话,那么我是有可能把你救出冷宫的,看来还是他们保佑我,让我顺顺利利地怀上殿下的孩儿。” 兰落犹豫不决,她一想到后宫的种种难免有些触景伤情;王姝并不想逼迫她,于是劝道:“这样吧,我暂时还不想将怀有身孕的事情告知殿下,那么这段时间你好好地想一想。” 兰落欠身地点头,而后又问:“为何不告知殿下?” 王姝冷笑一声,踱步说道:“我要让殿下亲自来栖台宫求我走出冷宫。” “姐姐……” “熙儿?”王姝躺在床上又做了莫名其妙的梦,梦里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之后她听到王熙儿的呼唤,当她蹒跚地走了几步,却听到唐子衿嚷道:“姝儿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我知道,你是子衿。”王姝挡着远处的强光,笑着说:“你是子衿,对不对?” “王美人。”刚往前踏一步,谁知身后又想起丁香的声音:“奴婢叩见王美人。” “丁香?”王姝扭头张望,她背后的强光照得丁香全身通亮。 “王美人……”丁香微笑地看着王姝。 “丁香。”王姝追上去,伸手想抓住她。 “姐姐。”熙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丁香身边,王姝看到王熙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汩汩地往外流。 “姝儿姐姐。”王熙儿身边又是唐子衿挽着她。 “你们?”王姝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们三个在一起。 丁香抿嘴说:“王美人,您放心,虽然奴婢已经不能照顾您,可是现在奴婢会照顾熙美人和唐姬。” “丁香?”王姝噙着泪,泣声喘喘地说:“丁香,你……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绝不是死于意外。” “王美人,奴婢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结识像王美人这样的主子。” “是啊,其实子衿真的不配拥有姝儿姐姐的关爱。”唐子衿看似愧疚地说:“如果来世还能做姐妹,子衿一定会好好地感谢姐姐。” 她们说时,最伤心不过是王熙儿,她飘到王姝跟前,轻轻地说:“姐,熙儿下辈子还要做你妹妹。” “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挚友,可是……”王姝捂着脸,痛苦地呻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姐姐,你千万要小心。” “王美人,你肚子里这个孩儿是关键……” “我们要走了,但是走之前偷偷来看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你一定要保住胎儿。”唐子衿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可是她微弱的声音依然回荡在王姝耳边:“他是未来的储君,他……” “子衿、熙儿、丁香,你们去哪儿?”王姝抹去眼泪想往前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却迈不开步子;与此同时,背后那道刺眼的光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王姝,趁其不备钻入王姝的肚腩中。 “啊——”王姝吓得一身冷汗,惊醒后她眼前一片漆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章 孕福亦孕祸 “安胎药?”初九惊呼一声,柳意捂着初九的嘴,啐道:“小声点。” 初九左右张望,拽着柳意走到药柜后方,悄声地问:“你说王美人怀了身孕?王美人不是一直在栖台宫吗?怎会……” 柳意凑上去解释:“殿下几月之前去过栖台宫。” “这么说来,王美人怀了殿下的孩儿?”初九皱着眉头说:“可是王美人何不告知殿下,说不定殿下禀报皇后娘娘之后,将其赦免,王美人就不必在冷宫受罪了。” 柳意重重地叹息一声,无奈地说:“要说王美人,确实有些奇怪,就是不肯让奴才通传殿下,估计是想将此事隐瞒。” “啊?”初九摸了摸头,诧异地嘀咕:“这种事情还能瞒得住?” 没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柳意早就受到了王姝的指使,让他“故意”去御药房抓药,抓的就是安胎药,然后利用宫里的流言蜚语传到太子殿下耳中。 太子刘启之前还三番五次地潜入栖台宫探望王姝,但因为丁香的事情,王姝每每以守灵的理由将刘启拒之门外,久而久之,失去耐心的刘启也就此罢手,本来王姝还有些后悔,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天降麟子,真是峰回路转,让王姝等到计划的最后一步。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刘启的心情难以言喻,当他浩浩荡荡地进入栖台宫的时候,王姝就坐在子衿厢房等候;这个中转站,她已然熟悉,不过她很不希望自己熟悉,因为熟悉就意味着顺从,意味着习惯这里的一切;她本不该是栖台宫的人,所以不应该习惯这里的冷清。 “姝儿给殿下请安。” “欸。”刘启上前一步,握着王姝的手,喜出望外地说:“姝儿现在……不必多礼了。” 王姝冷冷地说道:“在姝儿看来,没什么不同。” “姝儿。”刘启凝重地说:“其实这些时日我也想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有些气恼我纵容栗良娣,但是你要清楚,栗良娣她本无恶意,可能她……” “殿下。”王姝侧过身,斥道:“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不想谈论的人。” “好,我不说。”刘启抿了抿嘴,讨好地又道:“不知不觉,你在栖台宫也有好几个月,其实皇后娘娘的气早就消了,那天我去给皇后请安,她还问及你的事情。” “殿下。”王姝转过身来,含笑说道:“你不必说些好话哄我,其实要我跟你走出冷宫,我只有一个条件,殿下若是答应,我立刻返回弘薇殿。” “好,你说。”刘启兴奋地问。 “我只要一个人。”王姝想了想,认真说:“我要兰落,我要兰落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一切。” 刘启一时顿语,他吞了一口唾液,为难地说道:“姝儿要什么样的宫女都可以,反正宫里……” “殿下,我只要兰落一个。”王姝严谨地说:“殿下可以不必答应,那就让姝儿在栖台宫孤独终老吧。” 刘启拥着王姝,凄然地说:“姝儿,你怎能这样说,我一直以来都记挂着你,难道你不清楚吗?因为丁香惨死,你伤心难过又不肯见我,我来了好几次你都找理由拒见我,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忍受折磨,难道现在你又狠心让我们的孩儿诞生在冷宫?” 王姝仰起头,负气地说道:“现在不是我逼你,而是每件事都逼着我,唐姬没了,熙儿走了,连丁香都无缘无故地离开,我回道弘薇殿有什么?还有什么?” “你有我啊。” “殿下不是我一个人的。”王姝轻轻地推开刘启,对视他凛然地道:“从我爱上殿下那一刻起,我就告诫自己,时时刻刻地告诫,我不能因为占有而失去自己,我不能自私,所以我要接受殿下身边的一切,包括栗良娣。” 刘启咬着唇,踱步说道:“我倒是对兰落没什么意见,只可惜皇后娘娘……”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娘娘答应为止。”王姝轻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可忽视的坚决。 庄绍郁小心翼翼地施针,一点也不敢马虎,从一开始的悬丝诊脉,到现在能接近皇后娘娘为娘娘施针,这一步步走来其实也有长公主不少功劳;长公主很欣赏庄绍郁为皇后娘娘看诊的时候认真的模样,所以他们两人几乎同进同出,倒也不会惹人怀疑,在皇宫里,大家各自中规中矩,尽量避免闲言杂语。 皇后娘娘的变化更多是来自庄绍郁精湛的医术,果然是庄太医的后人,的确有点手段;时隔三个月,现如今,皇后娘娘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反而是能感知一些光亮,甚至状态好的情况下,还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人影晃动;庄绍郁说这是好的开始,经过慢慢地调理,效果更佳。 医治皇后娘娘并不代表庄绍郁真的“原谅”宫里这些权贵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也只有他知道,皇后娘娘的双眼非但治不好,反而在他的治疗中开始侵入娘娘的脑神经;之所以能让皇后娘娘感知亮光,那也是他耍的小手段,只要刺激了某个穴位就会如此,不过时间很难维持,也就是说庄绍郁根本就没打算医治皇后的双眼。 “娘。”长公主瞥了一眼庄绍郁,对着皇后娘娘说道:“庄大人功不可没,娘打算如何奖赏?” 皇后娘娘故作严厉的语气:“哼,什么时候开始你倒是向着他了。” 庄绍郁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承蒙长公主错爱,臣受宠若惊。” “难得长公主这么倚重你。”皇后娘娘说道:“听说长公主最近身体不适,你就多多留意一些。” “诺。” “娘。”长公主挽着皇后娘娘的手臂,暧昧地笑道:“娘,您放心,庄大人很用心。” 长乐宫的安在福急急忙忙地跑进寝宫:“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啊,太子弟弟。”长公主欣喜若狂,从皇后身边站起来准备出去迎接;刚走下去就看到太子刘启火急火燎地踏入寝宫。 “孩儿参见母亲。”刘启颔首说道。 “太子弟弟。”长公主莞尔一笑。 “原来姐姐也在这里。”刘启咧开嘴笑了笑,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窦皇后不必看,听声音就觉出太子殿下有心事,她隐去笑意,板着脸问:“太子突然造访,有何事?” 刘启越过长公主,跨步上前说道:“娘,其实今日来是有件事情要与母亲商量。” “哦?什么事?” “是关于王美人。” 长公主饶有兴致地说:“对了,弟弟不说,我都忘了。”说着,长公主跑回皇后身边,娇嗔地说:“娘,听说您将王姝贬去冷宫,时间都这么久了,娘不会是真的打算将她关一辈子吧。” 刘启瞅了一眼姐姐,只见长公主偷偷地朝着刘启挤眉弄眼,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姐姐是站在自己这一方,多个人说好话,说不定能有机会劝服皇后。 “说实在的,我确实消了气。”窦皇后扁着嘴,不以为然地说:“但是这个王美人,就是不肯低头认错,总不能让我这个皇后娘娘给她斟茶赔罪吧?” “当然不能。”刘启急切地说:“可现如今,只怕娘不答应,孩儿也要将姝儿安置在弘薇殿好生照料。” “殿下……”窦皇后和长公主纷纷惊愕。 刘启冷静说道:“可能母亲还不知,其实姝儿她……她现在怀有孩儿的子嗣,这不能马虎,若是留在栖台宫岂不是亏待了孩儿?” “什么?殿下你是说……”长公主傻了眼,窦皇后也激动地站起来,由咏絮搀扶着走到刘启跟前,不解地问:“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在冷宫?” “娘,其实几个月前,孩儿就忍不住潜入栖台宫。”刘启嘟囔道:“是您将姝儿贬去冷宫,又不是我,我对姝儿没有半点儿不满意,自然有些心疼,我本想去栖台宫看看她的情况,可是我又舍不得只留下她在栖台宫独守空窗。” “你是太子殿下,怎能去冷宫这样的地方。”窦皇后气急地骂道:“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长公主见状,立刻讨好地说道:“娘,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您看,现在王美人怀有身孕,怎么说都是皇宫里的喜事啊。” “好了。”窦皇后沉重地叹息:“我知道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然后让我赦免了王美人,让她重返弘薇殿,算了算了,我呢也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她怀有身孕,确实不能在冷宫受罪。” “这么说,娘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窦皇后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毕竟那是我们皇家的子孙,不能怠慢。” “可是……”刘启踌躇不安地垂首,长公主瞧出端倪,赶紧说道:“太子弟弟,你还有什么好可是?还不快把你的王美人从冷宫接出来?” “这是当然,可是还有……” “还有什么?”长公主挡在刘启跟前,使了使眼色,说道:“还有就是该想想如何弥补王美人这些日子所受的苦。” 刘启微微蹙眉,他接收到长公主对自己使眼色,却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不过既然她有意截住自己的话,那就干脆把事情缓一缓,且等她如何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安于心 栖台宫是冷宫嘛,为何前前后后引起后宫过多的关注,且不说太子妃和栗良娣,现如今连长公主都往里面插上一脚;长公主的突然驾到是王姝没有想到的,她一人相迎,身单只影显得有些落魄;消瘦的王姝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怀有身孕的人,难怪太子殿下会心疼,长公主见了之后不免也有些担心。 “殿下已经跟我说了。”长公主与王姝肩并肩,两个故友在回廊中漫步。 王姝平静地说:“姝儿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让长公主也费心了。” “要是知道你怀了身孕,我也就不会……”长公主顿了顿,突然住了口,没往下说。 王姝扭头又问:“长公主,您不会什么?” 长公主随口笑了笑,说:“没什么,其实你的情况我跟你母亲说了,他们都很着急。” “啊,我……我没事的,我在栖台宫一切都好,麻烦长公主告诉母亲。” “在冷宫好?”长公主嗤笑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王姝垂着头,冷静地说:“在栖台宫,我的心能平静下来,所以我想了很多。” “想得多不见得是件好事。”长公主突然止步,定了定神转身凝视王姝,严厉地说:“我知道你顶撞了皇后娘娘,所以才被罚,在栖台宫这半年,你非但没有好好地反省,到现在你居然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娘娘。” “长公主。”王姝仰起头,凝睇对方说道:“姝儿当真无心冒犯皇后娘娘,有些事情属于过去,但是有些人不应该承担所有的罪过;我听过很多,都说娘娘对尹姬怀恨在心,但是兰落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她有什么错?凭什么要为了一口气一辈子忍受生不如死?” “那好。”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凌厉地说:“那我今天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倘若现在栗良娣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并且帮凶就是她身边的宫女月莹,你还会原谅吗?” 王姝心一沉,犹豫地说道:“这是两码事,因为我知道兰落跟月莹是不一样的,月莹助纣为虐,兰落不会。” “是吗?”长公主冷笑说:“她们各为其主,做任何事情都根本不是自己所能选择。” “你是说,当年兰落做了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情?”王姝反问。 “事实上当年,兰落救过娘娘。”长公主踱步说:“你应该知道兰落懂医术。” “嗯。” “她是尹姬带进宫的婢女。”长公主认真地说道:“当年尹姬得宠,身边有兰落这个宫女相助,更是事半功倍,她无意之下救了皇后娘娘更是声名大噪,连皇上都对其赞许有加。” 王姝沉重地舒了一口气,安静地聆听;长公主缓了一口气,又道:“但是尹姬怀了身孕,兰落用她的医术检查出尹姬怀的是皇子。” “那又如何?据我所知,那个时候皇长子就是太子殿下,这根本就构不成威胁。”王姝说道。 “殿下在十几岁的时候曾经不留意,错手杀了吴国的太子刘贤。”长公主忧虑说道:“这件事情震惊了皇上和皇后,并且令吴王更是记恨在心。” “这事情,我倒是略有耳闻。”王姝紧张地说。 “正因为如此让尹姬找到机会。”长公主冷厉地说:“别看她一直谦卑有礼,其实她野心勃勃,她处心积虑地抢走皇上的心,企图先让娘娘失宠,再找机会对付太子。” “后宫之中,争宠之事历来就有。”王姝淡定地说:“成王败寇,赢的那一方才有说话的权利。” “诞下孩儿的那一刻,却不料尹姬生出来的是个死胎。”长公主轻笑地说:“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天命所归,连老天爷都向着皇后娘娘。” “兰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王姝心里一颤,谨慎地说:“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母亲念在兰落曾经救过她,格外开恩,保住她的小命。”长公主不屑地说:“不过,祸从口出,若是让一个聪明的人开不了口,是不是会省了不少事情?” 王姝恍然怒问:“这么说,是皇后娘娘逼着兰落吃下毒药,所以兰落才不能说话了?” “是她心甘情愿。”长公主斜睨一眼王姝,说道:“看来她也是怕死之人。” “蝼蚁尚且苟且偷生,能生存为何要选择死亡?”王姝想当然地说。 “没错,能生存为何要选择死亡。”长公主逼近说道:“能走出冷宫,为何你却固执地选择留下。” “我没选择留下。” 长公主愤然说道:“好在我拦住殿下,否则他把你的要求告知皇后娘娘,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离开吗?” “我是不是应该多谢长公主的好意?”王姝冷笑地反问。 “王姝。”长公主蹙眉叱喝:“你不要忘了你跟谁是同一战线。” 王姝,还不是时候,虽然你知道长公主的虚情假意,但是你还不能划破脸;王姝努力地平复浮躁的情绪,很快软下语气,对长公主说:“长公主应该明白,现在我返回太子宫,情况有多危险,我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丁香也已经意外惨死,除了柳意,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是两个人,所以我不能出半点差错。” 长公主思虑片刻,又问:“这么说,你反而相信兰落?” 王姝重重地点头,说道:“在这么多人当中,我反而相信兰落。” 长公主踌躇不决,想必她也了解太子宫的情况,栗良娣似乎张大血口等着王姝自投罗网,然后悲剧又重演,发生在尹姬身上的事情恐怕还会降临在王姝身上;如此一来,自己倾注所有的努力,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本来长公主是太子殿下的说客,现在似乎有点变化,反而长公主被王姝劝服;可以说长公主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然而长公主为了自己的利益,她能被劝服同样是王姝意料之中的事情,总而言之,一切计划都在王姝的掌控中。 王姝盯着兰落为自己整理衣物的侧面,幽幽地问道:“你相信鬼神吗?” 兰落一怔,而后缓缓地扭头,不解地瞪着双眼;王姝咬着唇,转头仰视窗外的夜空,若有所思地叹道:“我不相信的,我只相信自己。” 兰落站定后也同样望着窗外,两人想的事情可能不太一样,心境自然也不同。 “我做了一个梦。”王姝面无表情地陈述:“我同时梦到她们三个,她们说要走了,走之前特意向我辞行。” 兰落走过去握着王姝的手,想给她安慰;不过王姝依然很平静地说道:“我见到像是一轮太阳的东西钻到我的肚子里,我吓坏了,醒来后什么都没有,眼前一片漆黑。” 兰落倒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王姝的肚腩。 “这是个什么征兆?”王姝紧张不安地说:“是好的预兆还是……” 兰落轻轻地捂着王姝的嘴唇,眨着眼比划手势:“王美人不要多想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王姝双手交叉后平放在肚腩上,她轻呼一声:“千万不能有事,我好不容易才怀上你,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现在如她所愿。”栗良娣气愤不已,冷冷地骂道:“这个贱人,简直就是将我们耍得团团转。” “良娣,您不是说过嘛,十月怀胎,还有十个月。” “已经去了三个月。”栗良娣瞪视月莹,啐道:“只有七个月了,并且她从栖台宫出来后一定会返回弘薇殿,到时候下手恐怕会更难。” “栖台宫是冷宫,什么都没有。”月莹狞笑地说:“连个侍卫都没有,像上次潜入放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哼,你真是太小看你的王美人了。”栗良娣白了一眼月莹,低啐:“现在我们做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只是她什么都不说,也不声张,恐怕是另有打算。” “良娣知道王美人有何打算了?” 栗良娣自以为是地说:“她打算布好阵,等着我们派人自投罗网。” 月莹诧异地说:“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你想自投罗网,我可不会拦着你。”栗良娣闷哼说道:“不过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差错,我饶不了你。” “奴婢不敢,奴婢怎能坏了良娣的大事。”月莹战战兢兢地垂首:“不过奴婢还听说,太子殿下亲自去栖台宫接她出来,可是王美人似乎提出一个棘手的要求,令殿下十分为难。” “什么要求?” “王美人一定要兰落跟她一起离开冷宫。”月莹心事重重地说:“奴婢有件事情一直想不太明白,尹姬的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引出来让王美人冒犯皇后娘娘,可现在既然王美人知道了事情真相,为何还要一直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难道她明知对自己不利却还要这样做?” 栗良娣紧闭双唇深吸一气,缓缓地吐出时,她满怀疑虑地说道:“暂且我们静观其变,相信王美人与兰落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哑婢相助 也不知道王姝说了什么,从栖台宫离开后,长公主直接找到了太子殿下,并且打算与他一起面见窦皇后,奏明王姝的意愿,同样站在殿下身边说服窦皇后妥协;要说窦皇后的固执并不是不讲情面,身边一儿一女全都分析了利害关系,加上王姝怀有身孕事实不假,这本是皇宫的喜事,窦皇后也不愿看到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最后落得两败俱伤;想到皇上久病卧床,若是知道皇孙在冷宫受苦受累,只怕会更加心疼,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事情暂时押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思来想后,窦皇后总算松了口,没有她的坚持,当然是太子说了算;王姝再入弘薇殿的那日,艳阳高照,并且柳意等内侍全都跪满一地,兴致勃勃地迎接他们的主子。 刘启小心翼翼地搀扶王姝,两人微笑间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令在场人无不感动;大家都知道王美人在冷宫受了不少苦,但是王美人受苦的同时,太子殿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殿下日夜煎熬,时刻思念,可谓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最能体会的便是殿下身边的内侍晏南,今日看到殿下展露笑颜,他也算是放下心来,这下可好,事情雨过天晴,现如今连王美人也有了孩子,终于让普照大地的旭日将皇宫上空的阴霾拨开。 “奴才叩见王美人。”柳意喜极而泣,抹泪叩首;刘启怔然,笑着说道:“小意子,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不想看到王美人回来吗?” “不,不是。”柳意哽咽地说:“回禀殿下,奴才这是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 王姝掩嘴笑道:“殿下别怪柳意,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极而泣。” “还是王美人了解奴才。”柳意吸了吸鼻子,说道:“奴才正是如此。” “我哪里会不知。”刘启莞尔说道:“我听他们说,你一直都十分用心地照料弘薇殿的花草,你明白王美人对花草的用心,所以虽然王美人被贬冷宫,你依然如此上心,可见你对王美人忠心耿耿。”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柳意颔首说道。 “难怪刚才经过园子的时候,看到花草都相安无事。”王姝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柳意,我应该好好地谢谢你才对。” 刘启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以后弘薇殿的管事,我就交给柳意吧,他的忠心让我十分放心,我也就没必要再从少府调派人手了。” “殿下……”柳意傻了眼,抬头凝视太子殿下和王美人。 王姝冲着柳意笑道:“柳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太子殿下。” “是是。”柳意战战兢兢地叩拜:“奴才叩谢殿下,奴才叩谢王美人。” 刘启和王姝相视而笑,王姝对殿下的安排甚是满意,就算太子今日不这么做,改日王姝也会将弘薇殿交给柳意,自从这次出事之后,她算是看清楚什么人对自己才是真正忠心,什么人才是虚情假意。 刘启在弘薇殿逗留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要不是临时有国事商议,恐怕他今天也就赖在弘薇殿不走了;王姝并不是不想殿下留下来,而是她回来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关上房门,王姝与兰落交换眼神,之后兰落走到香炉旁边,将香炉上方的盖子掀开,然后她弯腰仔细地嗅了嗅,再将盖子盖上,依此类推地将寝宫所有的香炉认真地检查一番。 “怎么样?”王姝用丝巾捂着鼻子,担忧地问。 兰落将有问题的香炉放在地上,对没什么特别为她的香炉暂时保留;忙完之后,兰落走到王姝跟前,比划手势:“香炉里面果然有问题,现在还有麝香味道,看来之前一定有掺合麝香香粉。” “这些香料是不是宫里所有寝宫都有?”王姝又问。 兰落也不太明白,于是她又捡起地上的香炉,指着其中一个香炉比划:“这个还有少量的迷幻药的香味,闻太久之后会让人产生幻听幻觉,不过药量不是很多,所以不会伤及大脑。” 王姝严厉地说:“之前丁香跟我坦白过,说栗良娣除了将麝香香粉混入寝宫的香炉,并且在陷害我之前,将殿下赐给我的特别的香料还混入少量的迷幻药,目的是让我产生幻觉,觉得寝宫闹鬼,也就是所谓的尹姬的鬼魂。” “于是王美人将计就计,干脆让自己全身而退,隐入冷宫调整身体再怀上孩子。” “没错。”王姝冷笑道:“在弘薇殿,也许我能找到香炉的玄机,但是指不定她还会用其它的办法陷害我,使我不能怀有身孕,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先假装中计,好让栗良娣对我失去警惕,并且栖台宫什么都没有,我可以安安静静地养病。” 兰落抿嘴而笑,敬佩地看着王姝;犹豫片刻,王姝突地又蹙着眉头,踱步说道:“只可惜,我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她会对丁香下手,说到底也是我害了丁香,若不是我要丁香帮我将殿下引到栖台宫,相信她也不会被栗良娣记恨,也就不会被她害死。” 兰落深吸一口气,走去安抚:“这不能怪王美人。” 王姝瞥了一眼兰落,苦笑说道:“也不知道为何,在我身边的人都是危机重重,现在我将你从冷宫带到身边,不晓得是福是祸,你怕不怕?” 兰落咧嘴笑了笑,摇着头比划:“正如丁香当初所说,王美人的确是个值得敬重的主子,所以兰落很荣幸能留在王美人身边,从未害怕过。” “其实我将你留在身边,一来是觉得后宫已然找不出可相信之人。”王姝直言说道:“二来,我觉得你多少算是宫里的老宫女了,比起其它宫女,兰落的智慧一定在我之上,有你在身边,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儿都很放心。” 兰落羞涩地欠了欠身,被王姝肯定,她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王姝又说了一些弘薇殿以前的事情,与兰落一直聊得很晚,而此时寝宫因为兰落,所以之前那些被栗良娣染指的香炉也好,其它东西也罢,总之现在弘薇殿生人勿进,一切都在兰落的监控之中。 “微臣叩见王美人。”刘启指定沈太医负责王美人的身体状况,翌日一清早,沈太医前来为王美人看诊,却不料王美人婉言说道:“我知道宫里只有沈太医是老太医,资历最深。” “臣不敢邀功。”沈太医说得谦卑,其实有些刚愎自负:“但是要说资历,确实只有微臣了。” “不过,我还知道皇上近日身体一直不好。”王姝又道:“沈太医,你好像也要兼顾皇上吧。” “老臣不敢怠慢。”沈太医颔首说。 “既然如此,殿下要你每日为我看诊,岂不是太操劳了。”王姝笑了笑,说道:“这样吧,沈太医不如推荐一位太医出来,其实我这个人是很好说话的,不过是怀有身孕,又不是什么大病;可是皇上就不同了,皇上是天子,丝毫不能马虎,沈太医要时时刻刻照看皇上才是。” “这……”沈太医没料到王姝会这样说,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晓得应该推举谁才好,万一推荐的人出了纰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姝见沈太医迟迟不敢吭声,于是问道:“不知道沈太医如何看庄绍郁?” 沈太医心里一沉,其实他对庄绍郁一直耿耿于怀,觉得他年轻气盛,又三番五次地抢尽风头,自然心生怨恨;可是王美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王美人心中有了人选,而这个人就是庄绍郁?哼,又是这个臭小子。 “回禀王美人。”沈太医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庄太医确实医术了得,年纪轻轻有此造诣,实在是难得。”沈太医转念一想,如果让庄绍郁照看王美人,在期间出现问题,那就是庄绍郁的责任,跟自己没一点儿关系,并且那个时候,不用他出手,庄绍郁只有乖乖地滚回去,说不定还会因此锒铛入狱。 “这么说,你也觉得庄太医还不错?”王姝笑着问。 “微臣以为,由庄太医看诊,是个很好的人选。”沈太医心想,后宫尔虞我诈,将庄绍郁牵扯进来,让他就脱不了身。 “很好。”王姝抿嘴反问:“那你明白在殿下面前应该如何说了?” “微臣明白。”沈太医俯身含笑,笑得奸佞。 沈太医离开时脸色露出的奇怪笑容被正好走进来的兰落瞧见,她心眼深,一直目送沈太医远去;看到兰落,王姝笑着走过去,说道:“你去哪儿了?” 兰落用手势比划:“柳意跟奴婢说,要跟王美人引见一个人,不过柳意很担心事情败露,对此人带来麻烦,所以与奴婢商量,如何将此人安安全全地带来弘薇殿。” “这么严重?”王姝隐去笑意,谨慎地问:“是什么人?” 兰落顿了顿,又比划:“柳意说,可能知道丁香惨死真相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宫女效应 夜阑人静之际,一丁点儿声响都会引起人的注意,兰落蹑手蹑脚地推开寝宫门,王姝在寝宫内等得有些不耐烦,事实上她一整个下午所有的思绪都围绕丁香而陷入无法自拔的状态。 柳意没进入寝宫,他守在外面很紧张地观察外面的情况,跟着兰落进入的只有一个女子,她看起来非常恐惧,走路时低着头,眼神闪烁而越发不安。 “奴婢叩见王美人。”兰落跪下时,女子才缓过神跪下来,她颤颤巍巍地叩首,王姝从暗处走出来,立在女子跟前,面色冷静地说:“起来吧。” “多谢王美人。”兰落走过去搀扶女子,她偷瞄一眼王美人,又很快收回目光。 “你就是彩凤?”王姝白天听到柳意简单地介绍过,说彩凤是丁香在昭阳殿唯一的姐妹,两人以前关系甚好,当初丁香被贬去宫女苑做工,一开始彩凤也会偷偷去探望,可是月莹知道后对彩凤责骂过,在此之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彩凤只好狠心地停止来往。 丁香返回昭阳殿自然与以前的姐妹更加相熟,所以丁香的死,彩凤应该是最清楚不过,并且柳意当时去昭阳殿调查,也是彩凤相劝,言辞之间仿佛了解真相,只是苦于无处相诉,隐忍心中。 彩凤毕恭毕敬地应道:“回王美人的话,奴婢就是彩凤。” “听柳意说,你与丁香之前要好。”王姝顿了顿,谨慎问道:“并且丁香弥留之际,你也在她身边?” 彩凤心一颤,慌慌张张地解释:“其实,其实奴婢并未亲眼看到丁香去世,只是当时她的确头部受了重伤,一直流血。” 王姝一怔,忙问:“这么说,丁香真的是摔倒后撞了头,所以不治而亡?” “呜呜……”彩凤说到此处,突然掩不住地泣声:“奴婢见到丁香满脸都是血,奄奄一息之间还念道,要王美人小心……” “你说什么?”王姝震惊问道:“你说丁香当时还叫我要小心?” 彩凤点了点头,哽噎说:“奴婢知道,丁香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摔倒的,奴婢见到她被月莹带去栗良娣的寝宫,出来后就是被三五个内侍抬出来的,那个时候丁香本来就流了好多血,可是……” “可是什么?”王姝着急地追问。 “可是月莹她们明知道丁香伤得太重,却迟迟不肯让太医检查,就连我返回去找寻药膏要为丁香止血,他们都狠心地阻止。”彩凤一抽一噎,说到激动处还恨恨地骂道:“月莹真是太狠心了,眼睁睁看着丁香流血而亡,她们不管不理,也不许奴婢近身,当奴婢拿着药膏赶去厢房,就看到丁香她……” 王姝倒吸一口冷气,瞠目结舌地怒问:“你说什么?你是说,丁香是活活地流血而亡?” 彩凤撕声痛哭,点了点头:“丁香死得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 兰落噙着泪,别过脸不忍直视;王姝踉踉跄跄地退后,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地低啐:“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心……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许是太气愤,王姝动了胎气,突然间肚腩阵痛,令她不得不退后坐在卧榻上;兰落抹去泪水,跑过去紧张地看着王美人,又为她把脉确认胎儿的安全。 “我没事。”王姝负气地推开兰落,不想让兰落为自己看诊,她咬着唇哽咽:“我躲在栖台宫的时候,却没有想过,丁香为了我,遭受如此大的伤害,我现在怀了身孕,是用丁香的鲜血换来的,是用她的命换来的啊。” 兰落拍了拍王姝的手背,在她面前比划:“所以孩儿就更加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否则怎能对得起死去的丁香。” “可是我……”王姝含泪说道:“我真的是恨我自己,到现在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我跟殿下有何分别,一次次地纵容她伤害我身边的人。” “这不能怪王美人,现在时机尚未成熟,王美人不能硬碰硬,否则只会前功尽弃。” 王姝从兰落的目光中看到了信心,除却两人的悲恸,她们明白,更要振作;兰落说得对,不能前功尽弃,已然走到这一步,那就走下去,那就用自己的手段向栗良娣讨回死去人的公道。 兰落轻轻地擦拭王美人的泪水,王姝定神之后,走到彩凤身边,握着彩凤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记住这件事情不要向任何人说起,我担心事情传出去后对你不利。” “嗯,奴婢知道。”彩凤哭声应道。 “还有……”王姝迟疑地说:“我并不是要你做我的眼线,但是……” 彩凤倏然跪下来,颔首喝道:“实不相瞒,丁香生前就常常跟奴婢说起王美人,丁香说王美人宅心仁厚,对宫女,对身边的人都是交心于姐妹,当然奴婢没有这个福分成为王美人的姐妹,可是奴婢一点儿也不害怕为王美人潜伏在昭阳殿。” 王姝与兰落匆匆地交换眼神,过后王姝又道:“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被栗良娣知道,你恐怕也会有生命危险。” 彩凤舒了一口气,凝重地说:“像奴婢这样的宫女这辈子可能都要老死宫中,奴婢们不求富贵不求荣耀,但求能效忠于一个值得自己跟随的主子。”说着,彩凤又仰起头,真诚地道:“就当是为了丁香,奴婢知道丁香在临死前还担心着王美人,那么奴婢作为她的姐妹,就更要帮助她完成心愿。” 王姝谨慎地提醒:“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险,我跟栗良娣不同,我也不需要你们为了我赴汤蹈火,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奴婢知道王美人仁慈。”彩凤急着说:“可是昭阳殿的宫女其实都清楚,栗良娣将王美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栗良娣肯定会再次加害您。” “那又如何。”王姝淡定地说:“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她会不择手段,在剩下的这七个月时间里,找准时机对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儿下手。” “所以奴婢一定要帮助王美人躲过难关。” 王姝还想劝说,却被兰落拉住,她估计也打算让彩凤返回昭阳殿探听栗良娣身边的情况,其实王姝也有想过在栗良娣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将彩凤安全地送回去之后,兰落也睡不下,她返回寝宫,像以前那样煮了一些茶送到寝宫给王姝;也许相处久了,彼此间有了更深的了解,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方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我不想再看到有谁死于非命。”王姝幽幽地说:“丁香那么小心,但是栗良娣依然查出她,我担心那个彩凤也会……” 兰落递上一杯茶,面色镇定地注视王美人;同样王姝认真地看着她,忧虑地说:“你明不明白,如果要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我这个王美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出现在皇宫。” 兰落放下茶杯,比划:“这些事情的发生根本就不是王美人能决定,倘若将所有的罪过强加于王美人,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不是我亲手杀了她们,可是她们却因为我而被人加害。”王姝转身说道:“栗良娣要对付的是我,但是她知道,有殿下的保护,她害不了我,于是她就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想一步步地孤立我,再让我沦为她的掌中之物。” 兰落走到王姝面前:“正因为如此,所以王美人更要坚强,让栗良娣无法得逞,否则之前那些无辜的人岂不是枉死?”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王姝苦笑说道:“难道要我像她那样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除掉?” “不必。”兰落淡笑摇头,冷静地做着手势:“这个栗良娣,丁香跟我提过,奴婢想,她看中的一个是太子殿下,二来就是权欲。只要王美人抢走这两点,相信她生不如死,比杀了她的至亲还要让她痛苦,到时候不就什么仇都报了?” “太子殿下……”王姝冷冷地道:“我势在必得。” 兰落沉重地点点头;王姝走到另一边,信誓旦旦地说:“至于她要的权欲,哼,从今往后我王姝也不会让她好过。” “什么人?”月莹看到人影匆匆忙忙,于是带着几个宫女冲过去,挡住彩凤的路,怒声斥喝:“又是你?” 彩凤战战兢兢地说道:“月莹宫女,奴婢刚才睡不着,所以去后院散散步,没想到遇到了你。” “半夜三更还要在后院散步,我看你是真的很闲。”月莹不屑地啐道:“不过,你适才在后院可否看到可疑的人?” “奴婢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彩凤不明就里,担心她们所说的可疑之人会不会指自己。 “最近这段时间,栗良娣总觉得昭阳殿有生人进来骚扰,倘若你见到什么人,就立刻来向我汇报。”月莹冷厉喝道:“我会重重地赏你。” 彩凤抿了抿嘴,紧张地应道:“奴婢一定会多加留意,若是晚上睡不着奴婢甘愿为栗良娣看守寝宫值夜班。” “嗯,倒有几分忠心。”月莹撇了撇嘴:“有机会给你的。” “多谢月莹宫女栽培。”彩凤欠了欠身,故意谄媚说道:“多谢月莹宫女……” 月莹亲自带着宫女巡视一遍才能安心休息,所以犹如惊弓之鸟的她看到鬼鬼祟祟的彩凤才会起了疑心,不过好在彩凤的胆小怕事保护了她,这才没有令人多加怀疑;看着月莹她们走远,彩凤才敢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怀疑,总而言之,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蠢蠢欲动 翌日清晨,王姝带上兰落去往长乐宫请安,她想,反正窦皇后双眼看不见,兰落又不能说话,如此一来,两人见面也形同陌人,不会被窦皇后察觉什么。 但是王姝想得太简单了,当她带着兰落进入殿内,岂料窦皇后心一沉,马上就能感觉到磁场的不对劲;兰落面无表情地盯着窦皇后,虽然她跟在王姝身后面,可是目光依然犀利得能让窦皇后看不见的双眼眼前一亮;一道白光闪过,突然双眼刺痛,她倒吸一口冷气,不悦地质问:“王美人,你还带了谁来?” 王姝与兰落请安,纷纷跪在地上,刚刚才王姝一人说话,可是皇后娘娘却好似感应到另外一人。 “回禀皇后娘娘。”王姝瞥了一眼兰落,小心地说:“姝儿将兰落也一并带来。” “你……你说什么?”窦皇后蹭地站起来,惊慌地往后退,指着王姝怒骂道:“王姝,你好大的胆子,尽然将这个女人带来,你们滚,给本宫滚出去……” “娘娘,您听我说,其实兰落也想来看看娘娘……”王姝着急地解释。 “看我?”窦皇后抓着咏絮的手,怒不可遏地骂道:“咏絮,你是不是也要气死本宫才行?怎会让这个女人也进入长乐宫?让她们滚……” “娘娘您息怒。” “娘娘……”王姝看着兰落焦虑不安,于是还想张口解释,可是窦皇后完全不想听,跑跳如雷地吼道:“滚……” 王姝闷不吭声地走在返回的路上,她与兰落各自若有所思,静了一会儿,王姝扭头说道:“我想还需要给皇后娘娘一点时间。” 兰落淡淡地微笑,手势比划:“皇后娘娘应允奴婢从冷宫离开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其它的,奴婢并不多想。”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王姝莞尔一笑,拉着兰落离开了长乐宫。 窦皇后依然不能平复,她双手轻颤,一个人喃喃自语:“她来干什么,她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她看到现在本宫瞎了眼,一定打从心里要笑话本宫。” 咏絮走上前,劝慰地说道:“娘娘,您别这样想,其实适才奴婢看兰落宫女十分谦卑恭敬,应该不会笑话娘娘的。” “这个女人最拿手便是什么都暗藏心中。”窦皇后咬牙切齿啐道:“当年尹姬做出那些事情实际上全都拜他所赐。” 咏絮一怔,又问:“那为何娘娘要留其性命?” 窦皇后陷入沉思,忽然叹道:“可能是真的不想对付自己的救命恩人吧,她毕竟救过我,在当时我与尹姬势不两立的情况下,她毅然决然地选择救我。” 咏絮见窦皇后平静下来,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她讨好地说道:“毕竟皇后娘娘也是宅心仁厚,奴婢以为,兰落应该明白娘娘的用心,所以更不会嘲笑娘娘了。” 窦皇后心平气和之后冷静深思,也就没之前那么在意兰落的想法,其实她不能说话,就算真的嘲笑,甚至幸灾乐祸,她也不能说出来,自己也听不到,所谓眼不见为净,大概就是如此吧。 太子妃得知王姝从栖台宫走出来返回弘薇殿,并且又怀了殿下的子嗣,这两件喜事加起来,就算她知道王美人不一定欢迎自己,但也必须前往道贺,探望一下。 在栖台宫这么久,王姝想了很多事情,包括可怜的女人太子妃,她的气也是时候消了;虽然当时唐姬临死前嘴中念道的是太子妃,然而仔细一分析,王姝并不觉得太子妃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杀人的事,可能背后还有隐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太子妃不管王姝怎么想自己,其实当王姝贬入冷宫之后,她到底还是关心了一场,奔走于皇后娘娘与王美人之间,拿出一点勇气为王美人说情,可见这份情,令王姝不能拒绝太子妃。 “王姝恭迎太子妃。” “王美人不必多礼了。”太子妃走上前搀扶说道:“如今你身怀六甲,这些礼节能免则免罢了。” “多谢太子妃。”王姝浅笑地说。 太子妃侧过身,又说道:“对了,上次太后送了一些进贡的补品,我想我是不需要了,还不如拿来送给你,我知道怀了身孕的人很需要这些的,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否则这些东西我就放在你弘薇殿的宫门口。” 王姝尴尬一笑,确实本来想婉拒,没想到太子妃猜到自己会如此,便说了这番狠话。 “多谢太子妃了。”王姝朝着柳意使了使眼色,然后柳意吩咐其它小宫女接过碧若手中的补品。 王姝与太子妃坐定后,兰落上来斟茶,看到兰落,碧若反而一惊,太子妃瞅了瞅兰落,瞥见颈部的衣服特别的高,像是刻意隐藏了什么,因为当时赐毒酒的时候是偷偷进行,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兰落哑巴的真正原因。 王姝觑见太子妃的目光一直盯着兰落的颈部,还以为她想来打探什么,便故意转移太子妃的注意力,问道:“对了,听闻太子妃照顾皇上几日,不知道皇上的病情如何了?” 太子妃恍然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紧张地说:“皇上的病况反反复复,令太医们都速手无策。” “这么说,殿下确实要忙于国事了。” “是啊。”太子妃点了点头,凝重说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殿下,他身边有窦大人和周大将军辅佐,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大将军?”王姝下意识想到周晨。 太子妃平静地说:“姝儿可能还不太清楚朝廷的事情,这个周大将军是个大功臣,名字周亚夫,在皇上身边十分得势,当然周将军也对朝廷忠心耿耿,相信以后也能辅佐殿下登基。” 王姝记在心头,抿嘴笑道:“其实后宫的事情都已经令人焦头烂额,哪还有闲情功夫去打听朝廷的事。” 太子妃猛然间想到一件事情,便又说道:“王美人有所不知了,最近我听说,栗良娣正考虑在朝中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做公子荣的老师呢,虽然说我们后宫之妃不能插手朝中大事,但是也不能不了解朝廷如今的形势。”太子妃将眼神移到王姝的肚子上,煞有其事地说道:“万一姝儿这一胎是个男孩,相信殿下会更加喜欢。” 太子妃很明显话中有话,王姝也不是听不出来,不过她反而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懂,故意释怀地笑道:“多谢娘娘的提点,其实生男生女对我来说也不重要,相信殿下也是跟我一样这么想。” 太子妃嫣然一笑,只好应了一声。为了缓和气氛,太子妃想到别的轻松话题与王美人再聊了一会儿,一个时辰之后,王姝略显疲态,变相地赶客,于是太子妃不得不起身离开,王姝命兰落相送,其实她如今心思凝重,一直都在纠结太子妃所说的关于栗良娣的事情。 王姝命其它宫女全都退出去,兰落跨入寝宫时,看到所有宫女被王美人支开,便知道王美人又有事情商议,她疾步走来,定在王姝跟前垂首欠身。 “兰落,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王姝来回踱步,显得不安。 兰落不解地皱着眉头,王姝瞅着她,慌张地说:“太子妃刚才所说,我猜想栗良娣开始为公子荣铺路了。” “何以见得?”兰落手势的大致意思。 王姝定住脚,凝重说道:“这还不简单?在朝中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一方面讨好皇上和太子殿下,另一方面又可以让公子荣学得更多;其实我早应该清楚,就算我一朝索男,可还是比栗良娣晚,现如今公子荣是殿下的长子,已然有了十岁,我生下的孩儿不过刚刚出世,如何争得过一个十岁的孩子?” 兰落在王姝背后轻轻地拍了拍,试图让王姝冷静下来,而她也绞尽脑汁地想一想该如何才能帮助王美人;倒也是,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要怎样才能争得过一个已经有了十岁的孩童?除非…… 兰落灵光一闪,双眼一亮,冲着王美人坚定地一笑。 “你知道如何做?”王姝心急如焚地追问。 兰落沉重地点头,对着王姝比划,大致意思如此:“不知道王美人是否还记得上次与奴婢说的那个奇怪的梦境?且不说这场梦是好是坏,反正好坏都由人说,那么我们就利用这个梦,将尚未出世的孩儿铺上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倘若殿下相信后会将这个孩儿视为珍宝,那么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王姝惊讶地问:“要让殿下如何相信?” 兰落思虑片刻,又手语道:“这个就要筹划一场天降龙子的戏码给殿下看了。” “天降龙子?”王姝怔然地蹙眉,觉得兰落此举有些冒险,毕竟欺骗太子殿下这种事情多少还是会让王姝自己有些不忍和心虚,但是她又不得不克服这种想法,因为她清楚,既然晚了这么多,就必须为孩儿从现在开始铺上一条胜者之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危险动机 柳意看到庄绍郁走进寝宫,他也急忙地跟过去,不巧冒冒失失之下撞到了兰落;见柳意慌慌张张,兰落甚是好奇,柳意张望地问:“刚才我看到庄大人走进寝宫,他,他要干什么啊?” 兰落瞥了一眼寝宫的方向,对着柳意比划一下,柳意恍然说道:“对了,是王美人要求让庄大人看诊,可是我不懂,沈太医医术高明,是宫里的老太医,为何王美人不信任沈太医,却偏偏相信这个庄,庄大人。” 兰落觉得柳意心中有事,他一向不会说宫里人的是非,可如今似乎对这个庄绍郁颇有微辞;思虑之下,兰落拉着柳意走到一旁,认真地盯着他看,想逼他说出实情。 柳意被兰落盯得心里发虚,惶恐地问道:“兰落姐,你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 兰落微笑地摇了摇头,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她明白柳意话中有话。 “呐,我可不是多舌之人。”柳意支支吾吾地说:“我柳意也不想瞒着什么,虽然这件事情只是丁香姐的猜测,不过……” “又跟丁香有关?”兰落心里一沉。 柳意微微蹙眉,认真说道:“我是替王美人担心,因为像庄大人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可信,至少丁香姐就怀疑过他这个人的人格。” 兰落若有所思地别过脸,柳意继续说道:“丁香姐曾经有一次与我谈论宫里的事情的时候,说过一件奇怪的际遇,当日丁香姐偷偷溜出宫探望自己的家人,返回皇宫时凑巧在一间酒楼的厢房见到了庄大人,当然,在酒楼撞到庄大人不奇怪,但可疑的是,庄大人在酒楼的厢房,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相陪。”柳意凑近一些,煞有其事地说:“兰落姐一定不知道丁香姐看到的那个女子是谁,当时丁香姐告诉柳意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兰落紧闭着嘴唇,俨然有些急切;柳意卖弄地说道:“丁香姐说,与庄大人行为亲密的女子正是长公主啊。” “微臣适才诊断,王美人身体安康,腹中胎儿也相安无事。”庄绍郁毕恭毕敬地说道。 王姝展露笑颜,客气说道:“有劳庄大人了。” “这是微臣职责所在。”庄绍郁同样客客气气地说:“王美人不必言谢。” 王姝笑着站起来,说道:“听闻庄大人正在为皇后娘娘医治眼疾?” “庄某也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 “其实以庄大人的医术,相信娘娘的眼疾应该有所缓解。”王姝平静地说:“他日,庄大人说正在研究已然失传的梅花针,不晓得如今可有眉目?” 庄绍郁凝重地说:“若是以梅花针下针为皇后娘娘医治,的确能改善娘娘的眼疾,甚至娘娘可能恢复往日的视力;只不过,微臣不才,还是未能参透其中的奥秘。” “庄大人费心了,这些东西我们外人也不是太懂,根本帮不上忙。”王姝安抚地说:“好了,不说皇后娘娘的情况了,免得让庄大人心里紧张不安。” “微臣不敢。” “这一次我同样选择信任你。”王姝走上前,凛然地说:“就像是当初我相信你有本事将公子荣救醒。” “微臣诚惶诚恐。”庄绍郁颔首说道。 “我怀有身孕自然令不少人欢喜。”王姝踱步说道:“同样也有人忧虑不安,所以庄大人一定要多加小心留意,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请王美人尽管放心。”庄绍郁信誓旦旦地说道。 “很好。”王姝抿嘴笑道:“庄大人请回吧,我还想再休息一下。” “微臣告退。”庄绍郁施礼退下,退出寝宫时,刚一转身不料迎面而来的是兰落;两人看到对方反应几乎一模一样,因为在栖台宫,其实两人就已然相遇,那时候庄绍郁就鬼鬼祟祟,刚刚听到柳意这么说,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更多了一份警惕之心。 庄绍郁想起来此女子是谁,她不正是在栖台宫那个奇怪的哑女吗?怎么在这里也能遇上? 兰落不想与庄绍郁纠缠,她略施小礼,而后转身走进了寝宫,独留下庄绍郁看着倩影而失魂落魄。 王姝坐在铜镜前整理自己的头饰,瞥见兰落,笑着说道:“兰落,你来得正好,我想去后院散散心,你陪着我吧” 兰落笑着欠身,手扶着王姝一同离开了寝宫;不用说,王姝看得出兰落心事重重,她牵着兰落坐在露台的石凳上,此时宫女们被王姝找个理由支开了,于是她对着兰落莞尔轻叹:“兰落,你是怎么了?我见你愁云不散,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兰落眼帘垂下,想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急切地挥动手势,大致想说:“为何王美人要重用庄绍郁?他年纪轻轻,恐怕没什么太多的经验。” 王姝大笑两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令你如此心烦,原来只是这么一件小事。” “庄绍郁这个人,王美人了解多少?” “我不需要了解他。”王姝隐去笑意,严肃地说:“相反我就是看中他在宫里时间不长,所以并未有结党隐私之嫌,那些个老太医,是很有经验,医术也高明,但那又如何?他们明里是太医,为皇上效命,其实个个早就私底下被不少人收买,甚至有一些依仗背后之势作威作福,根本就不会用心做事。” 兰落也觉得王美人言之有理,王姝看了一眼兰落,继续说道:“何况我对这个庄绍郁很有信心,当初他医治好公子荣就令不少人刮目相看,加上他曾经为我检查出熙美人的真正死因,所以我相信他是个可塑之才。” 兰落一怔,紧张地瞪大双眸,手势:“熙美人的死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有待调查。”王姝慎色说道:“是庄大人说,熙美人的死因有可疑,并且他找到一些熙美人所服用的安胎药里面不应该存在的草药,其中一种叫益母草,有催生的作用,可能因此而导致熙美人早产。” 兰落略懂医术,自然明白益母草的作用,她谨慎地思虑,忧心忡忡地皱眉,用手势比划,表达了自己的顾虑。 王姝拉着兰落的手,会心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吗?我知道你会为了我处处小心的,所以不管是不是庄绍郁,还是其他人,都应该伤害不了我。” “王美人机智聪颖,并且心地善良,相信能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七个多月。” “哈哈,有你们这帮人,我还用担心什么。”王姝开怀笑道。 栗良娣在园中赏花,绕着曲曲折折的小径往园中行去,瞥见一旁盛得灿烂的大团芍药,美目涟涟自那花团儿上扫过,玉指轻轻掐了那花茎,面上瞧不出表情,只静静瞅着那花儿。 片刻后,栗良娣揉碎往边一弃,垂眸低啐一声:“哼,再好看的花儿也有凋谢的一天,如今生得绰约,到时候还不是被人弃如敝覆,一文不值。” “良娣青春永驻,深得太子殿下恩宠,绝不会像那花儿一样。”身边小宫女谄媚讨好。 “多嘴。”栗良娣盛怒叱喝。 “奴婢不敢。” 栗良娣冷扫一眼,又问:“月莹呢?” “回禀栗良娣。”小宫女低头说道:“月莹宫女早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帮良娣调查一些事情,不过并未说清楚要查什么。” 栗良娣沉重地叹息一声,转身说道:“你们都退下,本良娣想一个人静一静。” “诺。”宫女们往后撤退,其中一个宫女瞟见回廊中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月莹,便大声喝道:“良娣,月莹宫女回宫了。” 栗良娣扭头望去,看到气喘呼呼赶来身边的月莹。 伫立凉亭中,栗良娣将厉色藏于眼底,忍着疑虑先让月莹缓了缓气,果然月莹定了定神,激动不已地说道:“启禀栗良娣,奴婢月莹查到一些事情要汇报。” “什么事?”栗良娣谨慎地问。 “原来王美人故意不让沈太医为自己护胎,反而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一个御药房的药丞。”月莹深吸一口气,煞有其事地说:“栗良娣,原来这个药丞庄大人就是之前惨死太子宫的庄太医的儿子啊。” 栗良娣失望地哼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庄绍郁还为皇后娘娘治疗眼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正是庄太医之子。” “不过相信很多人不知道,当时庄太医死后,庄夫人也在同日突然暴亡。”月莹狡黠说道:“而庄公子也因为伤心过度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返回庄府才被太子殿下召见,进了皇宫当差。” “那又如何?” “有宫女告知奴婢,说庄大人曾经暗中调查过庄太医之死。”月莹似笑非笑地说道:“可见庄大人对与庄太医之惨死根本就不相信皇宫做出的交代,那么说他进入皇宫可能还另有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栗良娣恍然彻悟,惊讶地问:“你怀疑庄绍郁这个人进入皇宫另有所图?” “良娣。”月莹阴狠地说道:“无论庄大人进入皇宫是为了查证庄太医之死,还是他也要向父亲庄太医那样成为皇宫的第一太医,总而言之,庄绍郁这个人绝不简单,是良娣曾经教的奴婢,说要抓住一个人的痛脚就必须彻底地将其挖掘,而奴婢这两天没有在良娣身边伺候,就是去调查此人,要给良娣一个交代。” 栗良娣勾唇冷笑睨了一眼月莹,满意地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威逼利诱 太子刘启仰卧熟睡,他身边睡着的就是王姝,可见这里是弘薇殿寝宫,今晚没什么特别,明月悬挂半空,隐约照进一丝光亮,也不觉得刺眼,反而像极了是月神娘娘伸出的一双大手柔和地轻抚屋内的陈设。 猛然间,刘启顿觉一道光芒射中双眼,惊醒酣梦,于是他不得不睁开眼坐起来;那光芒自寝宫中央的屏风后面传来,当刘启捂着双眼慢慢地适应这道光芒后,那光芒也向四周散开,而刘启完全可以睁大双眸观察屏风上面的变化。 “啊——”刘启看到屏风四周散发的光亮,原来上面若隐若现地有条龙形的阴影,倘若是屏风原有的花纹,可现在看来这条龙一样阴影的不明物体又在浮动;正当刘启怀疑似梦非梦之际,却见最刺眼一道光芒朝着自己射来,同时那龙影也像是腾空一跃朝着自己飞来;转瞬之间,刘启侧过身,不料龙影淹没于王姝肚腩中消失无踪了。 “姝儿。”刘启担心王姝有事,连忙摇醒王姝。 王姝揉了揉双眼,坐起来抓着刘启呢喃:“殿下,适才姝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好像梦到一轮太阳掉在姝儿的肚子中。” 刘启捂着王姝微微凸起的肚子,心中一沉,暗忖:又是飞龙又是旭日,莫非姝儿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一般人? 王姝从横卧的飞桥上面走下来,转弯时撞到迎面而来的栗良娣,这时候想避开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不输气势不输人,王姝端着身板碎步移动。 两人自一定距离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相视冷笑,凝神片刻;过后,栗良娣又迈了一步,似笑非笑地说:“听说王美人怀了身孕,不过最近太忙也没抽空看看你。” 王姝淡定说道:“栗良娣是贵人事多,姝儿自当了解,心意到就可以了。” “哦?”栗良娣又往前逼近一步,冷冷地问:“王美人知道本良娣是什么心意?” 王姝顿了顿,抿嘴笑道:“无论什么心意,王姝都会感激栗良娣,要不是栗良娣,只怕姝儿也不会知道,原来生下殿下的孩儿是这么的重要。” 栗良娣将凌厉的目光移到王姝的肚腩上,突然哼笑一声:“你别得意太早,我就不信你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 “那倒也是。”王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过天降吉兆,我反而对它很有信心。” 栗良娣嗤笑地说:“原来王美人也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当然。”王姝故意说道:“只不过姝儿懂得分辨装神弄鬼的伎俩,所以也就自然明白什么可信,什么不必相信,只是麻烦了有些人费尽心思到头来却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栗良娣切齿地啐道:“王美人,你别得意,还有好几个月呢,这几个月你可得长点心了,因为很多事情说不定就发生在转眼之间。” “姝儿多谢栗良娣提醒。”王姝含笑地说道。 “哼。”栗良娣白了一眼王姝,而后带着自己的人从王姝身边走过离开;王姝一直立在原地,很稳却紧绷了全身筋脉,直到无法感应栗良娣的气场,她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兰落搀扶王姝往前走,不能回头,就像现在她走在后宫的战场,虽然铺满荆棘,然而她咬着牙挺过去,只有断了自己的后路才知道往前走是多么的可贵,是唯一的出路;王姝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王姝,如今她怀了孩子,她要为自己,或者为孩子斗下去,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就必须由她自己承受一切后果。 返回弘薇殿,兰落命其它宫女先守在寝宫外,王姝踏入寝宫,忧虑地瞅了一眼兰落,幽幽地说:“栗良娣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刚才她的话简直就是挑衅,甚至明目张胆地提醒我,她不会放过我和我孩子。” 兰落走到王姝跟前,手势的大致意思:“栗良娣虚张声势,她不敢轻举妄动,请王美人不必太担心了。” “不,你不了解她。”王姝沉思地说:“她手段残忍,并且妒忌心很重,所以她确实不会放过我和孩子;你想想,她为了一人占有殿下,不惜残害那些无辜的妃子,在寝宫混入麝香后,长时间地摧残我们的身体,可见她的心如何歹毒,所以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做最后的一搏。” “那又如何,这毕竟是皇宫,就算她真的有歹毒之心,也要看有没有办法下手。” “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王姝惆怅地低喃。 “王美人不能忧心忧虑,这样对胎儿很不好。”兰落一直都是用手势与王姝交谈。 王姝瞥了一眼兰落,答应她稍微放宽心,以免精神上的折磨影响了胎儿的生长。 初九看到月莹,笑呵呵地打声招呼:“月莹宫女,又来领用麝香吗?” “不了。”月莹淡笑地说:“以后栗良娣暂时不用麝香做香料了。” “哦,那你……” “不知道御药房的庄大人是否还在?”月莹平静地问。 “你找庄大人?”初九想了一下,说道:“刚刚庄大人出宫了,这样吧,如果庄大人回宫,我转告他,你找过他。” 月莹板着脸,冷冷说道:“他进宫后立刻去昭阳殿,不是我找他,是栗良娣要召见他。” “臣庄绍郁叩见栗良娣。”庄绍郁跪拜喝道,栗良娣转过身来凝睇庄绍郁,笑着说道:“平身吧。” “多谢栗良娣。”庄绍郁仪表堂堂,站起来时整了整衣襟。 栗良娣勾唇一笑,一边打量庄绍郁一边说:“看来庄大人也挺忙的。” 庄绍郁毕恭毕敬地说:“庄某现在才来拜见栗良娣,实在是抱歉,因为听到城郊有个药农有一种百年难得的药材,所以微臣赶出宫想找到这个药农,一时间就回宫晚了,折腾到现在才来,还望栗良娣赦免微臣的怠慢之罪。” “有谁不知,现在庄大人要为皇后娘娘治疗眼疾。”栗良娣有意无意地说:“想必要找寻的这味药就是为了皇后娘娘吧。” “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栗良娣。”庄绍郁似笑非笑地说:“不错,这味药就是治疗皇后娘娘眼疾的关键,不过可惜的是,药农手中的药材也不多,可能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栗良娣抿嘴笑道:“其实我也知道,庄大人为了皇后娘娘,可谓是费尽心思,相信不用多久,庄大人就能治好娘娘,也能飞黄腾达。” “微臣也不敢确定,不过能治愈皇后娘娘是微臣职责所在,微臣不敢邀功,更加不敢痴心妄想。”庄绍郁颔首说道。 栗良娣撇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说到底我应该好好地感谢你才是,上次要不是庄大人,恐怕公子荣也不会好得这么快,虽然事后太子殿下嘉赏了你,但是我还没有好好地谢谢你呢。” “那是公子荣吉人自有天相,微臣不过是凑巧罢了。”庄绍郁客客气气地说。 “月莹。”栗良娣瞥了一眼月莹,而后月莹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送到庄绍郁跟前,当月莹打开锦盒时,顿时一道亮光直冲殿内顶部,亮光散开后,却见里面放着一颗差不多直径半寸大小的宝珠。 “这颗便是进贡的夜明珠,世上独一无二。”栗良娣笑着走过去,指着锦盒中的夜明珠,又道:“现在本良娣要将此物当作谢礼赏赐给你。” 庄绍郁连忙收回目光,诚惶诚恐地跪下,伏地说道:“这么贵重,微臣不敢收。” “这是你应得的,有什么不敢收?”栗良娣严厉地问:“你是不敢收还是不想收?” “微臣不敢收,微臣所知,这颗夜明珠是当年栗良娣生下公子荣的时候,皇后娘娘亲自赏给栗良娣的,所以……” “公子荣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你当然有这个能耐收下。”栗良娣强人所难。 “可是……” 栗良娣冷笑一声,凑过去说道:“相信庄大人是知道的,公子荣是太子殿下的长子,他就是皇长孙,地位不可小觑;如今宫中无论是皇室贵族还是高官达人都是想尽一切办法讨好本良娣,当然本良娣之所以能有这等殊荣,自然都是依仗了我那孩儿。” “公子荣天资聪慧,又有王者之相,当然受人尊重爱戴。”庄绍郁若有所思地说道。 栗良娣亲自扶着庄绍郁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就想为公子荣找个能信任的太医,想想公子荣还小,所以身体状况十分重要,别的太医虽然老练,可是却不能倚重,思来想后,我马上就想到了你,当日你将公子荣救醒,相信这就是缘分。” “栗良娣,上次的确是凑巧。”庄绍郁避开退后,俯身说道。 “凑巧也好,缘分也罢,庄大人婉拒我的好意,不会是因为王美人吧?”栗良娣故意说道:“听说王美人早就找你过去,对你也是寄予很高的期望。” 庄绍郁定了定神,小心地解释:“王美人一直以来对微臣信任有加,微臣也十分感谢王美人的栽培,所以微臣真的不能答应栗良娣。” 栗良娣隐去笑意,恶言啐道:“原来你想站在杀父仇人那一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栗良娣觉得利诱不行,那就下点重料,就不信这个庄绍郁不上钩。 “栗良娣,你说什么?”庄绍郁一怔,不解地质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误导为敌 月莹与栗良娣早已经合计在先,她本不想将旧事重提,引庄绍郁入局,怎奈庄绍郁年纪轻轻,却城府颇深,就是不肯与自己联手,如此一来,栗良娣便打算颠倒是非黑白,决定以死去的庄太医为诱饵。 听到跟父亲的事情,庄绍郁再也无法平静,虽然他心机很重,但到底不是栗良娣的对手;月莹调查这么久,多少有点眉目,让栗良娣抓住了他的弱点,也好下手。 “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想提起。”栗良娣反而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庄绍郁紧蹙眉头,不是不知道栗良娣故意为难。 “庄太医当初在太子宫撞柱而亡,可是送还家中却说暴病而亡,我查过,他们说家父助纣为虐,欺君罔上,所以选择自杀保全家人。”庄绍郁凝重说道:“但是我知道,父亲绝不会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那是当然。”栗良娣转身,满面惆怅,幽幽叹道:“庄太医的为人,不用我说,其实宫里人人都一清二楚。” “怎奈那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却糊涂办案,也不调查清楚就陷害我父。”庄绍郁狠狠地啐道。 “这事情不能怪到殿下头上。”栗良娣赶紧解释:“太子妃和王美人如此顽劣,又心狠手毒,连殿下都欺瞒,殿下是被王美人迷惑,才会没有看清楚的。” 庄绍郁谨慎地问道:“可是据我所知,当时太子宫还没有王美人,只有一个唐姬。” 栗良娣心一紧,慌张地解释:“原来你都查得七七八八了,好吧,我也就不再瞒你。”说着,栗良娣踱步靠近,面色冷静地说:“当时王美人确实没有被殿下册封,但是她一直在唐姬身边,因为她与唐姬情同姐妹,虽然唐姬做了太子的妃嫔,可是还是不想与王美人分开,于是唐姬将王美人留在了身边,换言之,唐姬所做的事情,王美人一清二楚,非但了解,说不定唐姬幕后策划之人就是她。” 月莹推波助澜,煞有其事地说道:“听栗良娣这么一说,奴婢也有话要说了,奴婢是宫女,在其它宫女口中多少也听到过一些事情;奴婢曾经就听说了,王美人当时还是宫女的时候就策划宫里的画师周先生为唐姬画过一幅月神图,以此来挽回殿下的心,可见这个王美人向来诡计多端,无人能及。” 栗良娣偷偷地与宫女月莹交换眼神,继而又道:“再则唐姬和王美人都是从太子妃的中安宫走出来的,她们的感情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猜想得到。” 庄绍郁深思熟虑,沉声质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劝你先去调查。”栗良娣厉声说道:“若是查出我所说的全都是假话,我答应永不为难你。” 庄绍郁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有太子妃和唐姬,为何我父亲会答应做出这样的事情?” 栗良娣长吁一口气,缓缓道来:“相信你应该听说过庄太医当年之所以能进宫为朝廷效力,那全都是因为薄太后的恩赐与倚重,恐怕太子妃就是抓住这一点,因此庄太医不得不这么做了。” 月莹走上前说道:“其实栗良娣知道这件事情后,曾经委婉地劝过庄太医,可是庄太医重情重义,念及薄太后的知遇之恩,所以才会酿成大错。” 庄绍郁踉跄后退,心痛不已,替父亲不值,也替自己感到可笑;冷静过后,庄绍郁又冷着脸对栗良娣说道:“栗良娣今日所说之话,庄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庄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昭阳殿随时欢迎大人前来。”栗良娣心思凝重地说道:“只不过,庄大人也是时候好好地考虑一下本良娣之前所提的建议。” 庄绍郁颔首冷喝:“栗良娣大可放心,微臣一定会仔细地考虑。” “很好。”栗良娣抿嘴一笑,说道:“月莹,送庄大人。” “诺。” 庄绍郁偷瞄了一眼栗良娣,而后掉头就走了。 如果说当初是太子妃和唐姬逼着父亲欺君罔上,那么说逼死父亲的人就是太子妃和唐姬,还有唐姬身后的王美人。庄绍郁漫步回廊中,反复思量栗良娣的话。 早在之前庄绍郁确实查过太子妃和唐姬,他并不是怀疑栗良娣所说的话有假,事实上她说唐姬和王美人的关系的确情同姐妹,而且都是中安宫太子妃的亲信,如此一来,三人串通一气也不无可能。 “难道王美人真的是自己的仇人?”庄绍郁沉下心来,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毕竟他心底对王美人多少有些敬意,如果说薄太后对父亲有知遇之恩,那么王美人也算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当初要不是她坚信自己能救醒公子荣,他也就不会有机会在太子殿下面前小露一手。 思来想后只是徒增烦恼,庄绍郁越走越慢,心思也越来越远;彩凤在回廊另一头望见庄绍郁,虽然她对庄绍郁不是很熟悉,但就因为陌生,所以才会多加留意,这个陌生的人出现在昭阳殿,岂不是同样很奇怪? 兰落将银针刺中每一份食物,在她的仔细检查中确保食物无毒之后才能拿到王姝面前享用;看到兰落如此紧张,王姝突然觉得好笑,其实御膳房的每道菜,包括蜜饯糕点都有专门的试菜内侍先试吃,以保证色香味俱全和安全性之后才能拿到相应的宫殿给主子们食用;不过兰落觉得,路上还是经过了曲曲折折好几道弯,因此她还是不太放心,在拿进来的时候也要过她这一关。 王姝坐定后,看到兰落嗅了嗅菜色,于是她再也忍不住,掩嘴偷笑地说:“兰落,你天天如此,我真担心这几个月下来,你鼻子的嗅觉会失灵啊。” 兰落一怔,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我想栗良娣她们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下毒害我。”王姝说道:“整个皇宫都诚惶诚恐,这不是件好事,却也对我有利,至少他们都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做不得,也就不会有人轻易地被她收买了。” 兰落咬着唇,惆怅地别过脸,突然她着急地比划手势,大致意思:“虽然不必下毒,但是在食物中混入对胎儿不利的药物也是有可能的,这种事情栗良娣又不是第一次做,她懂得用麝香抑制怀孕,难道还不知道其它对胎儿不利的食物吗?” 王姝隐去笑容,凝思地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有劳你了。” “没关系,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经过这么一搅和,其实王姝也没什么食欲了;与此同时,柳意从殿外走了进来,俯身喝道:“奴才参见王美人。” “柳意,什么事?”王姝好奇地问。 柳意顿了顿,说道:“启禀王美人,蒙大人求见,现在在殿外。” “蒙杞?”王姝很诧异,蒙杞为人粗狂,之前从未见他单独来弘薇殿面见自己,今日是怎么回事了?莫非有急事相求? 王姝赶紧吩咐:“柳意,快传蒙大人。” 柳意退出偏殿后,再次进来时带着蒙杞;但见蒙杞大步跨入,眼神闪烁,很明显也不太习惯走进后宫嫔妃的宫殿。 “末将蒙杞叩见王美人。”蒙杞施礼。 王姝站起来走过去笑道:“蒙大人不必多礼了。” “谢王美人。” “对了,不知道蒙大人今日突然造访有何事?”王姝惊疑地问道。 蒙杞想了想,从衣服里面掏出一小卷竹简,递上去毕恭毕敬地说道:“蒙杞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王姝愣了一会儿,犹豫不决地伸出手将竹简接下来,蒙杞见王美人接受了竹简,于是又道:“实不相瞒,这封家书是周晨托人送到我府上,要求我再转交给王美人的。” 王姝深吸一气,震惊地反问:“什么?你有周先生的消息了?” 夕阳西下,丽人倩影伫立窗边,遥望旭日,霞光一束映得王姝更加夺目;她放下竹简,心中一叹,周晨游历不少地方,走了很久很难得再与她联系,看来那日的恨与怨,总算有个了结。 “最近受了风寒一直住在道观,不料与道长相熟,经过道长的一番开解,突然心中豁然开朗;其实你我都是朋友,没有必要弄成现在这样,我走了这么久,将那幅画一直带着身边,就像熙儿从未离开我,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心中所爱真的是熙儿;不过我相信殿下一定会宠爱你,真正想通之后,忍不住写下这封家书,希望你一切都好,周晨敬上,勿念……” 王姝倚着窗口,幽然叹息:“若是一早就明白自己的心,确实不会弄成这样,不过熙儿泉下有知也该明目了。” “姐姐,我,我想见他……” “熙儿,熙儿你不能有事啊;姐姐答应你,你好起来之后我一定带你去见他。”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但是请姐姐转告他,我王熙儿今生无悔,就算他从未爱过我,我也无怨无悔……” “熙儿……” 王姝泪珠溢出,沿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滴入她心中的伤痛之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前尘孽杀 “叩,叩叩——”门口男子故意敲门时中间停顿了一下,像是与屋子里的人交换暗号。 “吱噫——”房门打开后,男子左右张望,以确保无人跟踪自己才敢进入;进来后,里面的人紧张地关好房门。 “怎么样?”屋子里的人踌躇不安,等不及让男子缓口气,于是她转身就扑上去追问。 男子大口地饮了茶,一边抹去嘴角的水渍一边不耐烦地问道:“我不明白,长陵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老家,为何母亲这么害怕?” 臧敏双眼垂下,避开儿子田汾的注视,冷冷地啐道:“要你办点事情你就磨磨蹭蹭,难道母亲做事情还要向你交代清楚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田汾软下语气,走过去拉着臧敏的手臂,劝她坐下来,自己则讨好地问道:“娘,其实我是真的不明白,可否告知一二?” 臧敏沉吟片刻,凝重地说:“事情我不会告诉你,但是有一点我警告你,这件事情关乎我们家的荣华富贵,关系到你宫里的姐姐,你要是再多舌,就别想着有朝一日能凭借姐姐的地位而平步青云。” 田汾一怔,这事情可大可小了,他捂着嘴摇头呢喃:“好,我不问,我不说,娘你说。” 臧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思虑地说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姐姐被卖到晋家。” “那是爹的主意。” “晋家有没有说要把你大姐再卖去别的地方?”臧敏谨慎地问:“比如说妓院之类的地方。” 田汾傻傻地摇了摇头,说道:“晋允那小子似乎早就看中大姐,所以才会设下圈套让爹跳进去,我听说他打算带大姐回乡下成亲的,应该不是要送到妓院吧。” “那晋允不知道在你大姐身上做过什么……”臧敏犹犹豫豫地嘀咕。 田汾突然心里咯噔一沉,迟疑地说道:“娘,我记得晋允将大姐带走的那天晚上晋家就出了事,一把大火全都烧没了;当时连衙门的官差都一直找不到大姐的下落,还以为爹他们说谎,把爹关在牢里锁了好几天。” 臧敏板着脸:“那又如何?” “可现在知道大姐的行踪,却不料她进了皇宫做了太子殿下的王美人。”田汾诧异地质问:“娘,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娘,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臧敏瞪视田汾,恶气腾腾地骂道:“我刚才就教训过你,你是不是现在一点也不长记性,不听娘的话?” 田汾抿了抿嘴,急切地解释:“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再则,娘要孩儿出去办事,又不把事情说个一清二楚,万一孩儿办不成,岂不是耽误了娘?” “哎呀,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臧敏将怒气收敛,变得无可奈何,踱步说道:“娘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不想害你。”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田汾凛然地说:“如果跟娘有关系,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臧敏思来想后觉得大儿子知道后也多个可以商量的人,再说了,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委托大儿子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踏实。 “晋家的事,包括晋允的死……”臧敏咬着唇,话到嘴边差一点又咽下去,不过她主意已定,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没错,晋允的死的确跟娘和大姐有关,因为是我们错手杀了他。” 田汾震惊万分,瞪着双眼张着嘴不知该如何说起;臧敏转身看到儿子的惊恐一点儿也不觉得慌张,相反说出口之后,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觉得那么痛苦了。 “之前我收到大姐托人带给我的家书,上面就写了你们父亲是如何的糟蹋你们。”臧敏捂着嘴,哽咽说道:“我想了很久觉得心里慌乱,于是找到胖姨娘请了个假再偷偷地返回去;哪知道我刚回去就听说你爹把大姐卖给了晋家,我来不及回家里看你们,只好先奔去晋家一探究竟。” “这么说,晋允出事的那天晚上,娘已经回到了长陵?”田汾严谨地问。 “嗯。”臧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在路上就碰到你大姐,她慌慌张张地全身衣服凌乱,神志也不是特别清晰,像是受到了很大惊吓;好在是遇到了我,我安抚你大姐之后,她道出隐情,原来与晋允争执之下,错手伤了晋允她才逃出来。” 田汾舒了一口气,思索地说道:“难怪那晚之后大姐就失踪了。”思及此,他又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盯着母亲,果然臧敏开口说道:“我左思右想,觉得事情还有些棘手,因为你大姐说不能确定晋允究竟有没有死,于是她带着她返回晋家;晋允那家伙根本就不会放过你大姐的,好在我们返回去了,要是等到第二天他被其他人救起,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大姐抓回去,到时候你大姐只能下嫁于这个狂妄之徒。” 田汾蹙眉忧虑地说:“可是娘,这件事情性质恶劣,所以长陵的官府一直都很重视这件案子,他们查了好久……” “可是结果呢?还不是查不出什么。”臧敏抿嘴冷笑说道:“我将大姐带去长公主府,现在你大姐又进入太子宫,如此一来,即便是查到什么,凭他一个小小地方官也奈何不了。”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始终有些隐患。”田汾担心地说:“我知道长陵有个总捕头叫李泽,他就一直咬着这件事情追查,曾经也找到了长安城。” 臧敏皱着眉问:“那他查到什么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田汾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道。 臧敏抓住田汾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事情我已经告诉了你,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娘说,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家现在有王美人,虽然被贬入冷宫,但进了皇宫好歹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你大姐以后富贵在天,你也少不了好处。” 田汾拍了拍臧敏的手,这时候他也稍微缓和下来,没之前那么惶恐。 “娘,这些你不说我都知道。”田汾安抚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了大姐把事情再查个水落石出。” “我怀疑你大姐一直不能有孕会不会……” “原来之前你那么问,但是我觉得晋允应该不会加害大姐。”田汾说:“晋允明确地说过,会娶大姐,而不是再转卖到妓院。” “若是如此,我就稍稍放心。”臧敏认真地说:“只要没有喂你大姐喝下那些个东西,相信你大姐应该不会有问题。”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去查清楚吧。”田汾严肃地说:“随便查一查隔了这么久,长陵的官府是不是早已经销案了。” “也好。”臧敏赞同地说:“不过凡事要小心,我担心会拖累你大姐。” “娘,汾儿不会连累大姐的。”田汾说道:“大姐在宫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身为她的弟弟,也是时候跟大姐做点事情了。”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你是谁?”王姝仿佛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听到男人哀嚎的声音。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哈哈哈,可是你到哪里我都会缠着你,我要索命,还我命来……” 黑爪子伸向王姝,吓得她尖叫一声。 “王美人?” “王美人。”宫女们闻声赶来,闯入寝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喝道:“王美人,您没事吧?” 王姝额头上渗出不少香汗,兰落走上前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还从未看到王美人如此惊慌失措,看来刚才那场噩梦一定很吓人了;孕妇心神不宁的话对胎儿很不好,这段时间可能是害喜严重,导致王美人食不知味也睡不安稳,兰落觉得自己应该想想办法才好,长此以往,王美人定然承受不了。 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谁知在这个时候偏偏总是梦到死去的那个人,他说他来索命,不晓得会不会对孩儿不利;王姝越是担忧心中越是难以释怀,在这个节骨眼,反而令足智多谋的她束手无策。 兰落命人煮了一点定神的茶,王姝没有心情喝下,她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喝再多的茶也于事无补;王姝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可是晋允的死像是一根针插在自己的心里,拔不出来也不敢动,一动便是锥心之痛。 这时候,聪慧的兰落觉出王美人心事重重,应该跟这个噩梦有关,至于是什么噩梦尽然对王美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那她就再也猜不出了,兰落很懂得察言观色,她不敢多问,知道该说的时候,王美人自然会与自己道明,而现在,她只能保持惯有的沉默。 自从被梦惊醒,王姝就再也无法入睡,她很克制自己不去多想,但是静下来的时候却总是被晋允惨死时的情况缠绕。 “难道……”王姝低着头,捂着肚腩大吃一惊:“不可能,这不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疑多似情 庄绍郁踏入药房,看到初九很认真地清点药品,他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正踌躇着如何开口;岂料初九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扭头一看,原来是庄绍郁,便憨笑地打招呼:“庄大人。” “初九。”庄绍郁勉强笑着喊了一声,不过初九却没有察觉庄绍郁的为难。 庄绍郁一声不吭地伫立在侧,总算引起初九的注意,他放下药品,微微皱着眉头,好奇地又问:“庄大人,您没事吧?您站在这里是想检查奴才的清点工作吗?” “哦,不是。”庄绍郁淡笑地说:“我知道这些事情你已经能胜任了。” “那是不是奴才有什么地方还做的不够好?”初九以为庄绍郁有心事是因为自己。 庄绍郁抿了抿嘴,迟疑地说道:“是这样的,有些事情我想不通,所以才会无心站在你身后,你不必多虑了。” “这样?那庄大人是什么事情想不通?可否告知初九,或许初九能帮上一点忙。”初九无意地问。 庄绍郁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听到初九主动询问,于是他释怀地笑道:“之前我问你关于唐姬一案,你说皇后娘娘下了禁令,不敢说;那现在我再问你其它的事情,比如说唐姬是不是和王美人关系甚好?” 初九思虑地说:“这是当然,听说唐姬与王美人是同一批进宫,两人甚似姐妹。” “与太子妃呢?”庄绍郁心一紧。 “这更不必说了,那个时候唐姬与王美人身陷宫女苑,要不是太子妃相助,想必王美人也不会被殿下相中。”初九走到庄绍郁跟前,试探地问:“庄大人,您好像一直对王美人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不知道……”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庄绍郁安抚说道:“你可不要多想。” “奴才不敢多想。”初九莞尔笑道:“其实庄大人现在受到王美人倚重,自然要小心,但是奴才还听弘薇殿的人说过,他们都说王美人向来和善,又宅心仁厚,从不会为难身边的宫婢,所以奴才以为,庄大人不必太担心,王美人不会为难您的。” 庄绍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应道:“这一点我也清楚,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诺。”初九又转身干活去了;庄绍郁眯着双眸,沉重地叹息一声,缓缓地低喃:“难道栗良娣说的话都是真的?” 王姝瞥了一眼面色冷峻的庄绍郁,不免有些忧虑地问道:“庄太医,不会是胎儿有何问题吧?” 庄绍郁一怔,缓过神来支吾:“不,不是,请王美人放心,胎儿一切都好,只不过……” “不过什么,你直说便是。”王姝紧张地追问。 “听闻王美人近日被噩梦缠身。”庄绍郁意味深长地问:“若是长期以往,耗尽王美人的精力,只怕会影响胎儿。” 王姝沉下心来,幽幽地道:“这一点我也知道,可是这场梦也不是说忘记就能忘掉的。” “这么说,梦里的情形是以前发生在王美人身上的事情?”庄绍郁好奇地问。 王姝站起来,踱步走到一边:“这个人,是我对不起他,现在他回到我梦里折磨我,我能理解。” 庄绍郁心里咯噔一沉,觉得王姝所说可能是指以前所害过之人,莫非是父亲?庄绍郁想归想,也不能肯定,毕竟王姝说得没头没脑,不好判定。 王姝静下来,转身又问:“庄大人医术这么高超,不晓得有没有一种药真的能让人喝了之后忘了以前不开心的事。” “忘情草只是传闻中的一味药草,在下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尚未找到这种药草。”庄绍郁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王美人心中也只是心结,只要打开心结,不用任何药就能化解这场噩梦。” “我就是闲来无事与庄大人闲聊。”王姝又不敢对庄绍郁透露太多,于是她话锋一转,又道:“庄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相信过段时间就不会如此了。” “那就好。”庄绍郁不便追问下去,只好退一步缓下来。 庄绍郁退出弘薇殿之后朝着宫外的方向疾走,他一路上都没有停顿,经过好几条回廊才突然止步;这条路一般很少内侍经过,而庄绍郁故意将跟踪自己的人引到这条路上,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后面的人似乎也明白自己泄漏行踪,因此她并不急于隐藏自己,反而坦然自若地迎上庄绍郁的目光。 “是你?”庄绍郁轻挑眉,谨慎地问道:“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兰落紧闭着双唇,处之淡然,气定神闲;庄绍郁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又接着问:“这么说,从我退出弘薇殿的寝宫到现在,你一路跟上就为了这样看着我?” 兰落镇定地比划手势,不过庄绍郁并不是很看得懂,他半猜测半疑虑地说道:“你有话要对我说?你想说什么?” 兰落摊开手,像之前在冷宫那样示意庄绍郁贡献出自己的手掌;然而也没有办法,庄绍郁只有照做,于是兰落又往前走了一步,用自己的手指在庄绍郁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因为手心比较敏感,庄绍郁必须忍耐一下,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兰落,她的威严与认真令庄绍郁有些不由自主;其实隔得这么近,反而不觉得兰落有多沧桑,她的沧桑仅限于白发之间的岁月痕迹,可是脸颊上并未呈现出褪色的迹象,仔细一看,同样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却被兰落故意掩盖住,看来她不过三十出头,绝不是别人口中的老妇人。 女人爱美是天性,为何她故意隐去自己的年华?庄绍郁自顾自地思虑,完全没留意兰落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一些什么。 兰落瞪了一眼庄绍郁,狠狠地把他再推开,由于措手不及,被兰落狠推的庄绍郁本能地抓住她向后倾倒;只听得一声闷响,庄绍郁倒在地上撞到了后脑勺,而兰落也不偏不倚地趴在他身上,压在庄绍郁的胸口。 两人都惊吓得瞪大双眼,你看看我,我盯着你,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兰落爬起来捂着胸口背对着庄绍郁,这时候后脑勺也开始隐隐作痛,令庄绍郁暂时忘了尴尬。 “你到底……”捂着后脑勺的庄绍郁本打算再继续质问,岂料抬起头却见兰落匆忙离开的背影。 “嘶——”庄绍郁紧蹙眉,低吟一声:“轻点,轻点。” 初九小心翼翼地包扎庄绍郁后脑勺的伤口,不解地问:“庄大人,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万一撞破了头,那就糟糕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庄绍郁深吸一口气,又问道:“对了,初九,你认识王美人身边的宫女兰落吗?” “听说过,但是奴才不认识。”初九一本正经地说道:“兰落宫女一直在冷宫,奴才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冷宫了。” “这么说她进宫很久了?”庄绍郁凝思地问。 “宫女进宫时都差不多不到十岁,兰落宫女至今少说也有三十。”初九无意地说道:“您说有多久。” “差不多二十年。”庄绍郁长吁一口气。 初九抿了抿嘴,又说道:“但是兰落在栖台宫就关了十年,十年啊,想想就觉得可怕。”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年。”庄绍郁深深地惋惜:“她最美好的十年全都淹没在凄凄凉凉的冷宫了。” 初九凑到庄绍郁眼前,诧异地问道:“庄大人怎么知道她?” “现在她是王美人身边的宫女,我怎么会不知道。” “说来这个王美人也真是奇怪,偏偏就要与皇后娘娘作对。”初九摇着头说:“明知道娘娘不喜欢兰落,可是她尽然有办法让娘娘也妥协,还将兰落从冷宫带出来,可见这个王美人的本事确实不小啊。” “王美人这么有本事,那她的手段也绝非一般咯。”庄绍郁冷着脸说。 初九心里一颤,悄声地道:“嘘——庄大人还是少说为好,宫里这些嫔妃之间那点事儿,我们这些做奴才心里明白就好,可千万不能搬弄是非啊,万一传了出去。”初九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砍头的姿势,煞有其事地说道:“掉脑袋的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就因为不是闹着玩,所以跟着哪个主子才是做奴才们最应该清楚不过的。”庄绍郁冷言厉色地说:“宫里的形势根本就无法断定孰是孰非,就好像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害死我父亲的到底是谁。” 初九倒吸一口冷气,惆怅地慰问:“庄大人还在想老庄太医的死?” “娘娘下了禁令是不许宫里的奴才私下里谈论,可是并没有说作为他的家人不能调查。”庄绍郁别过脸说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娘娘之所以要下禁令就是要维护一个人,一个真正的凶手。” “庄大人,主子们之间的斗争您就别插手了,奴才像是对师父的敬意对待您,实在是不愿看到您出事啊。”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庄绍郁拍了拍初九的肩膀,谨慎地提醒:“我现在很明白了,以后都不会为难你。” “你明白?” “对,很明白这件事情的阴谋。”庄绍郁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 乱宫之征兆 月下镜湖,其平无澜,偶尔一股清风拂面,夹着水中的凉意,沁人心脾;花船之中,两人依偎相拥,你侬我侬之间,道不尽多少风流;但见明月羞于难掩,藏身乌云之后,天地间忽然陷入如罩的黑影。 许是黑影的效应令庄绍郁眉宇间浮现扫不去的阴霾,长公主凝神盯着他,关心地问:“你是怎么了?一晚上心事重重,也不见你多说话。” “我没事。”庄绍郁闲散一笑,端着酒樽递给长公主,而后他先干为敬。 长公主擦拭庄绍郁嘴角的酒水,楚楚动人地说道:“你骗不了我的,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偷偷摸摸,所以不高兴?” 庄绍郁握着长公主的手,淡淡说道:“我真的没有不高兴,我只是……为公主你担心。” “为我担心?”长公主惊愕地问道:“绍郁,你担心我什么?” 庄绍郁沉声说道:“我听闻王美人曾经是你府上的婢女?” “是啊。”长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准确地说,她母亲曾经在公主府做过厨娘,后来王美人从家乡来到长安投奔她母亲,辗转之下才入了我公主府,不过她天资聪颖,深得我心。” 庄绍郁皱着眉,惆怅地说:“也就是说,长公主将她送到皇宫?送到太子殿下身边?” “那是当然。”长公主站起来,得意地说道:“她能有现在的成就多半都是我的功劳,别说王美人了,就连太子殿下都要感谢我这个公主姐姐呢,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庄绍郁也站了起来,踱步说道:“长公主有没有想过,这么一来您无缘无故与栗良娣产生对立。” 长公主一怔,忿忿地说:“栗良娣目中无人,哼,是她先不把我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我何必对她客气。” “其实不然。”庄绍郁说道:“就算栗良娣嚣张跋扈,但是长公主犯不着与其为敌,不管怎么说,栗良娣也是太子殿下的宠妃。” 长公主冷冷叱喝:“那又如何,之前我还有些忌惮,可是现在王美人也怀了孩儿,我相信王美人的恩宠也不会低于栗良娣。” 庄绍郁凝重地提醒:“长公主怎么还不明白?就算现在王美人生下一子,那又如何?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诸侯王,而栗良娣的公子荣就不同了,虽然不是太子妃所生,可是按照排序,公子荣是太子殿下的长子,也是皇长孙,等到皇上驾崩,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你说是谁有最大可能成为皇太子?” 真是一语道破玄机,令长公主茅塞顿开,震惊非常。 “照你这么一说,那我,我之前所做一切都是白费?”长公主惊愕地呢喃:“难道我将王美人送进宫也保不住自己的地位?” 庄绍郁转了转眼珠子,慎重说道:“长公主,其实您也并没有做错,现在王美人的确深受太子殿下的宠爱,只不过长公主也要想想栗良娣,正所谓两边都不得罪,她们在皇宫斗得你死我活,与您何干啊。” 长公主咬着唇,深思说道:“没错,你说得没错,我犯不着为了王美人得罪了栗良娣,为了栗良娣开罪了王美人,事实上我与她们都无关,她们做什么,都根本不关我事。” “无论是谁最后赢了这场局,只要长公主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那就绝不会有事。”庄绍郁勾唇冷笑,狡黠地说:“所以长公主当务之急还是要修好与栗良娣之间的隔阂,免得误会越大,以后就很难弥补了。” 长公主抿着嘴啐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与栗良娣修好关系吗?事实上我做了很多事情都毫无用处,这个栗良娣仗着自己是太子殿下的宠妃,处处跟我作对,并且还故意刁难我,看到她的嘴脸,我一整天都会心情不好,现在我根本就不晓得该如何跟她修好关系了。” 庄绍郁自信满满地笑了笑:“这个长公主不必担心,以前是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不同,现在你有我,我会帮你。” 长公主斜睨一眼庄绍郁,似笑非笑地问道:“咦,真是奇了怪了,这会儿你怎么对宫里这些权欲之争感了兴趣,莫非你也想从中捞点好处?” 庄绍郁咧嘴大笑地说:“长公主啊长公主,我现在所做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说得好像我就是为了捞好处的小人了。” 长公主啧啧笑道:“瞧不出,你除了医术高明,头脑也不简单。” 庄绍郁暧昧地拥着长公主,凑上去亲了一口,低喃:“还不是公主你教得好?” “咯咯……”长公主小手紧握,轻轻地捶在庄绍郁的胸口,娇羞地说道:“那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公主放心吧。”庄绍郁俯身又准备再将长公主推到云雨巅峰,岂料他刚压着长公主,突地眼前浮现另一个人的脸颊,吓得庄绍郁浑身一颤,还以为中了邪。 长公主明显感觉到庄绍郁的身子一僵,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担忧地问道:“绍郁,你没事吧?怎么了?” 庄绍郁吞了一口唾液,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事。” 怎会没事,明明身下压着的是长公主,可是刚才眼中却出现了兰落的样貌;庄绍郁心有余悸地缓了缓思绪,看来他为此事奔波劳累得开始产生了幻觉,只是有些后怕的是,产生的幻觉尽然是那个老女人,不行,得调整一下比较妥当。 “微臣叩见栗良娣。”庄绍郁跪拜喝道;栗良娣笑着打量他,故作姿态地说道:“庄大人不必多礼,平身吧。” “多谢栗良娣。”庄绍郁站起来,栗良娣又走近两步,笑着问:“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庄绍郁顿了顿,严谨地说:“庄某今日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是为了长公主。” “为了长公主?”栗良娣微蹙眉,不屑地问:“你平白无故地做起了说客?” “绝不是平白无故。”庄绍郁淡定说道:“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为了栗良娣,也是为了在下。” 栗良娣冷哼一声,啐道:“有点意思,那你说说看。” 庄绍郁凝神片刻,认真地说道:“在下知道,因为王美人和唐姬是长公主献给太子殿下,所以栗良娣心中多少有些疙瘩,不过经过微臣了解得知,其实长公主也是为难,当时进献美人的计划其实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长公主也不敢违背。” “那又如何,她们母女俩串通一气。”栗良娣切齿冷喝:“全都一个样。” “栗良娣可否想过,就算太子殿下百般不愿,可始终不能忤逆皇后娘娘。” “因为她是皇后,如何忤逆?” “既然栗良娣心中也明了,那更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庄绍郁煞有其事地分析:“若是栗良娣今日与长公主撕破脸,那长公主只能与王美人和太子妃联手,虽然说她们联手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但微臣听过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公主和太子妃,再加上一个王美人,她们三个人若是真的串通一气,想必栗良娣一人应对,多少有些吃力;何况现在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她究竟向着哪一方,但是微臣能肯定的是,皇后娘娘一定会站在长公主身边,毕竟是一家人,说起话来也足够分量。” 栗良娣对庄绍郁顿时刮目相看,他倒是说得头头是道,不可否认,这些自己也都想过,只是不愿拉下脸来。 “微臣说这么多,栗良娣受累了。”庄绍郁客客气气地说道。 栗良娣舒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药丞,尽然看得这么透彻。” “微臣只是了解一点皮毛,相信刚才说的话,栗良娣心中都很清楚。”庄绍郁讨好地说:“实不相瞒,之前在公主府为长公主医治旧患的时候,长公主也提起过栗良娣,看似长公主心里还是挺记挂栗良娣的,也不知道该如何重修旧好。” 栗良娣心一紧,急问:“长公主当真这么说过?” “微臣不敢欺瞒栗良娣。”庄绍郁颔首说道。 栗良娣冷傲笑道:“这个长公主还不是看到我的利用价值,所以才会这么想。” “可是长公主的价值又何止一点?”庄绍郁小心地提点。 “不错。”栗良娣侧目凝睇庄绍郁,勾唇笑道:“将王美人身边的人逐个击破,相信她孤立无援之后再也不敢如此嚣张。” “王美人没有长公主,等同于除掉她的右臂。”庄绍郁坚定地道:“一个失去右臂之人根本就够不上太大的威胁,到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栗良娣兴奋地喝道:“你再给我除掉王美人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左臂,我要将其一一除掉,绝不能再让他翻身。” 除掉肚子里的孩子?庄绍郁着实还没想到这么残忍的事情。 “怎么?”栗良娣阴冷地质问:“你不是想通了吗?难道你不想替父报仇吗?” “罪不至孩子,毕竟是殿下的骨肉。”庄绍郁犹豫地说。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栗良娣奸佞地斥道:“你已经跟我站在同一战线,脱不了身了,从今天开始,你没得选择,记住,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权衡利弊 栗良娣在湖心亭简单设宴,只为一人盛情款款,此人当仁不让就是长公主;两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饮酒闲聊,往日的剑拔弩张之势到此时已经被中间人庄绍郁的几句谗言掩去。 “听闻栗良娣这里私藏了不少佳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闻着就心醉了。”长公主客客气气地笑道。 栗良娣亲自斟酒,递上酒樽笑容满面地说:“因为是长公主难得来一趟,所以可不能怠慢了,公主请。” “让栗良娣亲自斟酒,真是有些过意不去。”长公主含笑地说:“嗯,太香了。”说着,衣袖挡住面容,当着栗良娣喝了下去。 一杯下肚,咽下往日恩怨,再一杯,栗良娣站起来,凝重说道:“这杯酒是妍儿要向长公主赔罪,请长公主不要怪罪妍儿以往少不更事。” 长公主一怔,看着栗良娣一口饮下,于是她也站起来,笑着说道:“栗良娣这么说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其实以前那些误会也是因为我不懂体谅你所以才会……” “我知道,长公主也是身不由己。”栗良娣放下酒樽,拉着长公主的手,说道:“若是违抗皇后娘娘之命,岂不是更加糟糕?” 长公主舒了一口气,咧嘴笑道:“你总算明白我的为难之处了。” “那我们就为这些无可奈何再来一杯。”栗良娣命人斟酒,长公主也兴致勃勃地哈哈大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忘了时辰,一直喝得有些微醉才肯罢休;栗良娣再三挽留长公主,还吩咐宫女将昭阳殿其它行宫拾掇一下,然后将长公主搀扶进去休息,看着时间还早,长公主也没有托辞,于是留在了昭阳殿好生歇息。 栗良娣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皇宫的人,现在连长公主都站在她这边,同样也警告王美人,长公主现在投靠她栗良娣,瓦解了长公主与王美人之间仅有的信任。 王姝得知这些事情后,果然有些触动,她满不在乎地冷笑说道:“我早就知道长公主这个人见风使舵,风吹两边倒。” 兰落站在一旁,焦虑地比划手势:“如今形势看来是栗良娣要采取行动之时。” “你觉得她会怎么做。”王姝扭头谨慎地问:“我猜不出她会如何陷害我,这才是我真正担忧的地方。” “王美人不必担心,有兰落在。”兰落的决心令王姝倍感窝心。 “我每时每刻都活在战战兢兢中,有时候我会想,这难道就是我想过的生活?”王姝捂着头,虽然有兰落的决心,可她依然无奈地呻吟:“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这种日子就像当初我从长陵逃到长安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战战兢兢。” 兰落抿着嘴,走到王姝跟前,安抚地拍了拍王姝的手背。 “荣儿叩见皇后娘娘。”栗良娣带着刘荣去长乐宫请安,此时还有长公主作陪,拉着刘荣的手走到窦皇后身边,跪着说道:“娘,您一定不知道荣儿现在长得有多快,才几日不见,好像比之前高了一个头呢。” “呵呵,小孩子就是这样。”窦皇后拉着刘荣的手,宠爱地说道:“你啊,像你爹小时候,要么不长个,要不然就几天时间令人刮目相看。” “可不是。”栗良娣也走上前,笑着附和:“还是妍儿不好,应该多抽点时间带荣儿来请安。” “我要看荣儿会叫人带他来,不必麻烦你了。”窦皇后突然板着脸。 栗良娣尴尬地退后一步,不过长公主拉住她的手,又凑过去对着窦皇后娇嗔:“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栗良娣带着荣儿经常来看你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啊,再说了,刘荣的娘是栗良娣,他们母子一起来那才好,各来一个都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哟呵,真是难得了。”窦皇后意味深长地说:“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吧。” 长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女儿知道错了还不是可以改过来?其实以前我对栗良娣的确有些误会,相信娘您也是的,所以现在我们都应该试着接受栗良娣,这才能发现她的好呢。” 窦皇后心里一沉,对于长公主的变化甚是不解。 栗良娣偷瞄一眼长公主,只见对方投以一个信心的微笑,果不其然窦皇后也缓了缓语气,平静地说:“好了好了,都赐坐吧,拉家常这种事情站着可说不好。” 栗良娣单独来长乐宫请安可从未享受此种待遇,今日真是得幸有长公主从旁说好话,总算是让皇后娘娘这个老家伙松了口。 “多谢皇后娘娘。”栗良娣与长公主交换眼神,会心一笑。 月莹难掩兴奋地说道:“恭喜栗良娣,终于在皇后娘娘面前得到了肯定。” 栗良娣踱步冷啐:“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要想真正拉拢皇后娘娘,看来长公主的确是一颗最适合的棋子。” “栗良娣怎么会突然之间想到利用长公主来接近皇后娘娘?”月莹小心地问:“难道栗良娣真的忘了长公主以前是如何对待您的吗?” 栗良娣阴笑一声:“大丈夫做事能屈能伸,况且你也说了,现在只是利用长公主挽回在皇后娘娘面前失去的宠信,只要我和荣儿得到娘娘的肯定,那么以后等到太子殿下登基,对荣儿立太子的事情是百利而无害的。” 月莹恍然说道:“原来早就在娘娘的策划之中了。” “哼哈。”栗良娣不屑地冷笑:“到时候荣儿是太子殿下,那么作为他的娘,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时候我想报什么仇不都轻而易举了吗?” 长公主心事重重,身边秋霓也有些顾虑,见她欲言又止,长公主便问道:“秋霓,你有话想说就直说,不必躲躲闪闪。” 秋霓欠了欠身,支吾地道:“奴婢不敢多言。” “你说吧,我赐你无罪。”长公主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幽幽地说。 秋霓颔首说道:“其实奴婢觉得栗良娣这人诡计多端,长公主若是走得太近,奴婢是担心她会对长公主不利啊。” 长公主深思熟虑地叹道:“栗良娣这个人不说了解她全部,多少也明白她的七八分;但是我现在反而不了解的是另外一个人,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栗良娣抛开以前对我的不满,而我也不知不觉中跟着他所说的安排往里面走。” 秋霓不解地问道:“长公主既然明白过来,何不早一点脱身?” “脱身?”长公主嗤笑一声,自嘲地说:“我一开始就为自己摆下这场棋局,我如何脱身?无论是栗良娣还是王美人,我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离得开她们,因为我要的是永无止境的荣华富贵,就必须朝中有人。” 秋霓忧心忡忡地劝慰:“容奴婢多嘴一句,相较之下,奴婢觉得王美人可能……” “她人品如何,我当然明白。”长公主咬着唇,为难地啐道:“可是他说的对,就算王美人生下一子半女也始终不及刘荣半分,因为刘荣的身份就摆在那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长公主既然心中有了打算,那奴婢再多嘴就是不敬。” “你不必担心,你说的也对。”长公主莞尔笑道:“她们两人之间我会好生权衡,也许都不能小觑。” 衙门的探子挡住李泽的路,李泽认识这人,他收过自己的铜钱,一直关注晋家附近的情况,不过后面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消息。 “你还敢来?”李泽捏紧拳头准备向猥琐的男人挥过去。 “李大人,有消息了。”男人恬不知耻地笑了笑,拉着李泽的拳头,凑上去说:“有人打听晋家的事,被我听到了。” 李泽一怔,拧着男子的衣襟,急切地追问:“什么人?” “是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 “这人说话也是长陵人的口音,看来不是外地人。”探子肯定地说。 “但是为什么这么久了,他反而来打探晋家的事情?”李泽若有所思地询问:“你可知道他打探什么?” “好像是说晋家出事之前是不是买过一个女子,然后那个女子是不是要卖去妓院,总之就是晋允和那女人的事。”探子思虑地说:“可是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李泽放下男人,心里一沉,惊喜若狂地低喃:“太好了,这个人既然知道晋家之前出现过女人,那么他肯定了解晋家,说不定也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你说你对他眼熟,那你就再仔细地回想。” “当时晋允买下女子都没有泄漏给别人是买的哪里的姑娘,如果这人知道的话,你说会不会是晋家的远房亲戚?” “若是亲人怎会过了这么久才露面?”李泽严厉地问道:“你现在看到他,还认不认得出?” “应该没问题。” 李泽觉得事不宜迟,于是交代手头上的事情后,由探子带路朝着晋家的方向走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朝宫变 夜里狂风大作,气候变得很不寻常,雷电划破天际的宁静,拉开大雨倾盆的恐怖一夜。 “漪房,漪房……” 躺在床上的窦皇后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不过她是皇后娘娘,除了皇上恐怕还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直言她的名。 “陛下?”窦漪房猛然惊醒,从床上爬起来,此时窗外雷电交加,将漆黑的夜晚抹上更深的诡异。 “窦漪房,现在我要带陛下走了,以后陛下就是我的了,你一个人千万不要觉得寂寞啊。”刺耳的女声又回响在窦皇后耳边,她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下来,赤着脚踉跄地摸索。 “又是你,你真是冤魂不散,你以为我会害怕你吗?我窦漪房没有怕过谁,你别想吓唬我。” “哈哈……” “你笑什么,本宫问你笑什么?”窦漪房气急败坏地咒骂道:“你若是再出来胡闹,我就请傩神大师让你永不超生。” “你以为我稀罕吗?”女声冷笑说道:“很快陛下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你永远也别想再独霸皇上。” “你要干什么?”窦皇后歇斯底里地嚷道:“你别动皇上,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有本事你冲着我这个瞎眼老太婆。” “我要你得不到陛下,就像当初的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尹姬……”窦皇后凭感觉追了几步,与此同时,外面有人闯入,许是听到寝宫的动静,为首赶来的是咏絮,见她惊慌失措,像是出了大事。 “皇后娘娘。”咏絮搀扶窦皇后,着急地说道:“娘娘,出事了,刚才太医传来话,说陛下的情况突然变得很不稳定。” 窦皇后不顾左右,披头散发地向外面奔出去,可是她衣衫不整,连脚也是赤着,这怎么行?于是咏絮挡住窦皇后,劝慰地说:“娘娘,您这个样子会吓到宫里的人,不如让奴婢给您更衣吧。” “我要见陛下,我不能让她把陛下带走,不能啊。”窦皇后激动不已。 整个皇宫上下人心惶惶,得知皇上的病情恶化,所有人都赶来未央宫,特别是太子殿下,他带着王美人从弘薇殿急冲冲地赶去,正巧撞到狼狈不堪的皇后娘娘。 “陛下……”窦皇后跌跌撞撞地跑进去,伺候皇上的邓通邓大人只好退出一侧。 “漪房……”病重憔悴的文帝看到窦皇后之后稍微恢复了神志,他努力地坐起来,紧紧地握着窦皇后的双手。 “陛下。”窦皇后虽然看不见,可是能感受到皇上此刻被病魔折磨的痛苦;她微颤的双手轻轻地抚摸文帝的脸颊,这张脸是她摸了几十年,没有人比她还要熟悉,然而今时今日,他的消瘦令窦皇后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漪房,朕不能再陪着你了。”文帝噙着泪,苦笑地说:“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替朕打理好江山,你和太子殿下都是朕最心爱的人,所以你们两个再也不要怄气了。” “父皇。”太子殿下跪在地上,寝宫所有人也都纷纷跪下来。 “陛下,你不要说这些话,我不要听,你说让我活下去,可是你又说不能再陪我,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吗?”窦皇后拥着文帝,伤心欲绝地抽噎:“你不能这么狠心,不能啊。” “漪房,朕只能对不起你了。”文帝有气无力地呢喃:“刚刚看到闪电的时候,朕好像看到尹姬,她是不是来接朕的?” “尹姬?”窦皇后吸了吸鼻子,咬着唇喝道:“不,她不能带你走,她凭什么要带你走。” “是朕糊涂,害死了她。”文帝目光呆滞地嘀咕:“是朕害了她啊……” “陛下……”窦皇后摇着文帝,她感觉文帝拥着自己的时候越来越不对劲,于是窦皇后又嚷道:“陛下,陛下你不要睡啊,陛下……” “娘娘。” “去,去把庄绍郁找来。”窦皇后从床上跳下来,叱喝道:“快点把庄绍郁带来啊,他一定有办法救皇上的,他一定可以。” 咏絮开路,将庄绍郁带进未央宫,急急忙忙赶来的庄绍郁走到龙床旁边,认真地为文帝看诊,可是经过一番确认,庄绍郁只能痛惜地汇报:“启禀皇后娘娘,陛下,陛下已经驾崩了……” “父皇。”太子殿下站起来扑上去跪在床边痛哭嚷道:“父皇……” 咏絮担心皇后娘娘承受不住,于是走过去搀扶窦皇后,怎奈窦皇后坚强地甩开咏絮,朝着另一边走了几步,直到窦皇后虚脱得全身失去力气,她才腿一软差一点摔倒,好在有安在福跟随,及时地扶着窦皇后。 “庄大人,娘娘晕倒了,您快给看看才好啊。”安在福担忧地说。 庄绍郁吩咐他们将皇后娘娘先抬回长乐宫,看来皇上驾崩对娘娘打击不小,当然,这是举国悲悼的事情,皇宫瞬间笼罩在阴霾悲伤之中。 公元前157,文帝崩于长安未央宫,死后葬霸陵。 文帝驾崩后留有遗诏,诏书中训告臣下在他死后务必免除繁文缛节,省出靡费,节丧从简,并且还酌情考虑遣散后宫女侍等。当然,最重要便是指定太子即位不得有误。 同月太子刘启举行登基大典,称景帝;登基之后很多事情要办,念及窦皇后的身份地位,景帝决定长乐宫依然让出来给窦皇后居住,不过这个时候是窦太后了。太皇太后薄氏在长信宫,与窦太后也好有个照应。 刘启的皇后,自然顺理成章是之前的太子妃,薄蓉绮即可从太子妃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所住之地也是未央宫的椒房殿。栗良娣因育有景帝长子,所以受封栗妃娘娘,住桂宫含章殿;王美人因恩宠有加,所以封为王夫人,住桂宫漪兰殿。 这段时间宫里发生的变故让王姝恍如隔世,或许昨天她还只是一个太子嫔,小小的美人,而今却是皇上身边的宠妃王夫人,地位的提升非但没有让王姝感到高兴,反而她心事重重,满心忧虑。 兰落似乎看出端倪,她无法开口劝慰几句,只能默默地站在身后,给与自己最大的鼓励。 当然有人忧虑也有人欢喜,含章殿的栗妃娘娘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相反她是很适应自己被封为嫔妃娘娘,只可惜皇后的位置有人霸着,否则她现在指不定比栗妃娘娘还要得势。 如此一来,整个后宫仿佛格局已定,薄皇后的地位仅限于太皇太后的支撑,眼看着太皇太后如今身患重病,相信不用多久,太皇太后就会随同先帝而去了,到那个时候,皇后之争想必不可忽视。 皇后之争的两个对手不容多想就是栗妃娘娘和王夫人,现如今王夫人还怀有身孕,倘若孩子生下来,就是助长了王夫人的左臂;刚刚栗妃娘娘才想办法瓦解她的右臂,怎能纵容王夫人的左臂之势?只可惜,庄绍郁还有些犹犹豫豫,其实在栗妃娘娘看来,趁着都在悲恸文帝驾崩之事的这段时间下手才是最佳时期。 王姝捧着忘忧茶走进了宣明殿,晏南说皇上几日都睡不安稳,很晚都会在宣明殿看点古籍打发时间,这些时日刘启也无心去宠幸哪个嫔妃,所以也只好留在未央宫。 忘忧茶当时的香味一直令刘启记忆犹新,他嗅到茶香就猜到是王姝来看望自己;转身时,果然眼前伫立着淡雅素净的王姝,多日不见,两人面容都显得疲惫,彼此都为对方感到心疼。 “陛下。”王姝放下茶壶,焦急地走过去:“陛下,你瘦了不少。” “你也是。”刘启担忧地说:“你如今还怀有身孕,怎会也消瘦了这么多?” 王姝别过脸,楚楚地说:“姝儿担心陛下。” 刘启自责地说:“都怪朕没有去看你,害得你担心了。” 王姝摇着头说道:“陛下,其实姝儿知道你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隔了好几日姝儿才来探望,不过姝儿也是忍不住了。” 刘启会心一笑,安抚地说:“朕没事了,其实现在朕才真正地感觉到作为一个帝王的艰辛,想想以前父皇所说的一切,令朕百感交集。” “先皇以德服天下,又重孝仁。”王姝笑道:“这些都是陛下所拥有的美德,相信不用我说,天下人都清楚。” “天下百姓清楚,可是现在朕发现不少诸侯王似乎根本就不服朕。”刘启紧蹙眉,凝重地说:“我看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王姝拉着刘启的手,诚恳地说道:“这些国事,姝儿是不懂,但是姝儿知道,陛下无论多么心烦,也要先把自己的龙体养好,也许以后的路更加的艰辛,如若不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相信陛下熬下去也会很辛苦,姝儿也会答应陛下,从现在开始养好身体,陪着陛下支撑下去,永永远远地陪着陛下。” 刘启听到王姝这么说,顿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拥着王姝,很感激地叹道:“姝儿,有你相伴,朕还有什么可说的?朕也答应你,一定会坚强地走下去,做一个好皇帝给你看,绝不让你失望。” 王姝搂着刘启,此时的浓情让彼此交心,像是永不分离的宣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与魔交易难抽身 新帝刚刚登基,皇宫还有很多不稳的情绪,当然太子即位也是众望所归,并未有阻碍;在此之前,先帝料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早已经让太子殿下处理国事,熟悉身边的重臣,也有太子的幕僚辅佐新帝,大致上暂时未出现什么乱宫的危害。 杂事搞定之后,景帝马上对朝中某些臣子进行了一次重新洗牌换牌,这是一个必经的阶段,也是景帝树立自己帝王威严的最佳时期;此时还处于悲恸的窦太后并没有站出来做任何的措施,任由景帝向不少先帝的宠臣开刷,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常伴文帝左右的邓通邓大人,其实就算新帝不找他,相信不久后窦太后也不会放过此人。 莫说朝中变化,就是后宫也发生不小的调整,东宫侍卫蒙杞深受皇恩,之前就是卫尉,太子宫的禁军,如今太子即位自然将相信的兄弟连升三级,从一个东宫侍卫加封到空置的廷尉之职;蒙杞有勇无谋,虽然身边没有了周晨,但是还有他一手提拔的同乡老友张鸥,这个张鸥也跟着平步青云,从无名小卒升到了禁军典领。 话说到皇宫的变化当然不能少了两宫之势,虽然薄皇后立于人前,然而宫中都知薄皇后实则上有名无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她坐的皇后位置摇摇欲坠,反而在淑房殿过得寝食难安。 漪兰殿和含章殿两位妃嫔,一个是栗妃娘娘,一个是王夫人,这两个女子全都是宫里人不可小觑的主子,两宫势力相当,谁都说不准哪一天难保她们二人当中有一人上位;因此,就算没有栗妃娘娘的出击,王夫人依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样的压力令她很不舒服,不敢往下想,更不敢轻举妄动。 “张典领。”侍卫突然大叫一声:“张典领,你怎么回事啊?” “张典领……”其它几个侍卫也围过去抬起晕倒的男子。 在园中散步的王夫人听闻回廊中有人喧闹,便问身边宫女:“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诺。”宫女欠身应道,而后急忙赶过去一探究竟。 王夫人随同众人着急地走过去,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奄奄一息,并且面色一阵蜡黄又一阵苍白,看来是性命堪忧;身边兰落见到此种情况也立马蹲下来为男子检查病况,她心里一紧,大概是了解男子如何了。 “叩见王夫人。”侍卫跪拜请安。 “怎么回事?他是谁?”王夫人惊讶地问。 “这位是张典领,刚刚巡视皇宫时突然就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侍卫慌张地解释:“卑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 王夫人看了看兰落,又问:“兰落,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兰落扭头冲着王夫人肯定地点头,于是王夫人吩咐侍卫将张典领先抬着去漪兰殿休息,由兰落及时为他诊治,若是有所好转再送到太医院稍加治疗。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后,兰落从厢房走出,门口是焦急等待的王夫人,她很担心这个男子的情况,便与兰落询问了几句;确定张典领已无大碍,又苏醒过来,王夫人满心欢喜,带着宫女一同进入厢房。 “卑职叩见王夫人。”张典领挣扎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是王夫人大步走过去,按着他的肩头,微笑说道:“张典领不必多礼了,你如今还有病在身,应该躺着休息才好。” “今日要不是王夫人,卑职恐怕早就没了命。”张典领垂首感激地说。 王夫人莞尔说道:“其实我没做什么,你要谢就应该谢谢我的宫女兰落姑娘。”说着,王夫人指了指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兰落,张典领瞥了一眼兰落的侧目,客气地说道:“张鸥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原来你就是张鸥。”王夫人曾经在蒙杞嘴中听过此人:“救了一个像张典领这么正义的人,看来兰落没有救错人。” 兰落转过身来对着王夫人比划,之后王夫人又解释说道:“兰落说,你一定要忌口,千万不能吃蚕豆或者混入蚕豆的任何糕点食物,否则你的病情就会加重,若是注意这些,相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张鸥蹙眉说道:“小的时候确实听到母亲这样提醒,不过时间太久,卑职也就大意了。” “关乎人命,可千万不能大意。”王夫人语重心长地道:“张典领暂时先在漪兰殿休息,你的事情我会通知陛下,等到你没有大碍,再离开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夫人固执地说:“好好地养病,其它的事情无须记挂。” 张鸥感激涕零地说道:“卑职遵命。” 从厢房出来后,王夫人若有所思地问身边的兰落:“张典领的病情是真的没有大碍吗?” 兰落思虑地点了点头,王夫人继续说道:“之前听蒙杞说他身边有个智囊,又为人正义,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陛下刚刚即位,我想帮陛下收拢一些自己的人才,如此一来也好辅佐陛下。” 兰落抿嘴一笑,手势比划道:“王夫人用心良苦,相信陛下一定能做个好皇帝的。” “我不明白,你已经取得王夫人的信任,还有什么不好下手,难道你两边收好处,所以才会扭扭捏捏?”栗妃娘娘劈头骂道:“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出卖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庄绍郁镇定地说:“微臣当然不敢挑战栗妃娘娘的能力,也不敢小觑了娘娘的威严,只不过先帝去世刚不久,若是现在出手,只怕会引起皇宫骚动。” “哼,就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有这种闲情逸致查下去。”栗妃娘娘冷喝道:“庄大人,你向来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怎么现在却动了恻隐之心?难道你是下不了手?” 庄绍郁直截了当地说:“实不相瞒,微臣确实下不了手。” “你……”栗妃娘娘惊诧地怒问:“你说什么?你居然……” 庄绍郁一本正经地说:“我确实很想为父亲报仇,但是,我知道王夫人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无论是对身边的人还是不认识的人都一样的好,更重要的是,我也知道害死父亲的人是唐姬,不见得就是她从背后操控。” 栗妃娘娘跨步上前,气冲冲地质问:“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提醒过你,你我已经坐在同一条船上,难道你想弃船?就不怕淹死吗?” 庄绍郁冷冷地道:“栗妃娘娘,请恕在下直言,其实从始至终,微臣也没做什么事情,顶多就是做了娘娘和长公主的说客而已。” “哈哈。”栗妃娘娘仰天大笑,奸猾地冷笑:“庄绍郁,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就真的能瞒天过海?哼,你确实有点低估了本娘娘的能力。” 庄绍郁心一沉,谨慎地盯着栗妃娘娘;而此时得意忘形的栗妃,反倒是嚣张地冷啐:“长公主突然转变打算与我联手,我是很高兴,不过同时我也觉得很奇怪,向来是不可一世的长公主怎会突然间变化这么大?所以我想到了你,想到你这个不一般的说客,于是我派人跟踪了你。” “栗妃娘娘,你跟踪微臣做什么?” “这一跟踪果然有个惊天秘密。”栗妃娘娘绕着庄绍郁走了一圈,轻蔑地笑道:“难怪长公主会相信你,原来你跟长公主早就珠胎暗结,成了好事。” 庄绍郁凝重地叱喝:“这事情不关长公主的事,你冲着我来就好。”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美男子。”栗妃冷哼说道:“本来是合作关系,跟你有商有量,你却偏偏要吃里扒外,不知好歹;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既然在不少嫔妃的宫殿安插自己的人,那也不差公主府,况且长公主的府上藏着不少美人,早在我还是良娣的时候,我就已经安排了自己的人,所以她们站出来指证你和长公主,就容不得陛下不相信了。” “你好卑鄙。”庄绍郁咬牙切齿地啐道。 “欸,卑鄙谈不上,不管怎么说,我栗妃向来只有陛下一人,比起某些不安于室的荡*妇,已经好很多了。”栗妃娘娘不以为然地嗤笑。 庄绍郁甩开手,转身喝道:“你要我做什么?” “就是我上次提议的。”栗妃阴冷地道:“除掉王夫人的左臂,我要这个孩子不能出世。” “公子荣是陛下的长子,相信不用多久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封为太子,为何栗妃娘娘还不肯放过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儿?”庄绍郁不悦地争辩。 栗妃斜睨庄绍郁,似笑非笑地说道:“如今我是改不了陛下对那个贱人的宠爱,但是为了我的孩儿,我不能让最大的威胁越来越膨胀,若是贱人没有皇子,那她就算得到再多的宠爱终究也是一场梦,等到荣儿做了皇太子,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是我的了,她暂时拥有陛下那又如何?我可以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庄绍郁冷静下来,栗妃又道:“庄大人,其实你也前途无量,只要荣儿做了皇太子,我一定会向陛下举荐你,并且我会让你成为荣儿的幕僚,能成为太子的幕僚,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微臣只想报仇,没有想过荣华富贵。”庄绍郁淡定地说。 “王夫人失去爱子不就是像当初的你失去父母那样,你让她尝尽失去至亲的痛,不就什么仇都报了?”栗妃推波助澜,竭力地利诱庄绍郁,用报仇的快感淹没庄绍郁浮现的良知;当然,庄绍郁也很清楚,他从一开始与栗妃这样的魔鬼交易之后就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只有一条死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合谋下计孽情债 “郁儿,你要记住医者父母心,为医者都是要悬壶济世,不能见死不救。” “爹,那如果不小心用错了药害死了人,怎么办啊?” “所以既然学医就要心正心细有耐心,总之问心无愧,做到每件事情都要精准,相信就不会有这样的意外了。” “爹,孩儿知道了,要像爹这样,在对待的病人面前,无论他是贫是富,都要全心全力。” “哈哈,郁儿果然懂事。” 庄绍郁回府之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他突然间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每一段与父亲在一起的时光都令他记忆犹新;其实隔了这么久,加上在王夫人身边了解了这么久,庄绍郁心里的仇恨似乎并不像之前那样强烈,相反他的良知也在矛盾中滋长,所以才会在栗妃娘娘身边拖了这么久;本以为太子登基,栗妃娘娘地位稳定之后就不会对王夫人下手,岂料栗妃贪得无厌,对王夫人早已经积怨颇深,因此无论如何,两人势不两立,特别是栗妃,绝不放过任何除掉王夫人的机会。 踌躇不定的庄绍郁在自己书房来回踱步,他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万全之策,唯有按照栗妃的安排来做,否则以栗妃的个性肯定不会轻易饶恕自己,到时候还连累了长公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一开始就不应该惹到这个栗妃。”庄绍郁自责地低啐,一只手扶着身边的书架;突然间,放在书架上的东西被庄绍郁碰到后就掉在了地上,于是庄绍郁好奇地弯腰拾起地上的物品,这东西被自己搁在这里应该很久了,上面还有点灰尘。 庄绍郁拍了拍画轴,打开了摊开一看,猛然间他记起这幅画的来历。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东西给忘了。”庄绍郁心一沉,若有所思地嘀咕。 “王夫人,庄太医来了。”宫女通传之后,庄绍郁缓慢进入偏殿,王夫人站起来相迎,微笑地说:“庄大人,哦,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庄太医才是。” 庄绍郁颔首说道:“微臣叩见王夫人,微臣让王夫人笑话了。” 王夫人掩嘴偷笑地说:“欸,我怎敢笑话庄太医,是应该恭喜你,我笑也是为你值得高兴,绝不是笑话你,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微臣不敢。”庄绍郁平静地说。 “陛下亲自提点了你,让你做了太医,这难道不值得恭喜吗?”王夫人走过去说道:“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不过现在发生了,还是很替你感到欣慰的。” “这都是王夫人的栽培与提点,相信王夫人一定在陛下面前说了不少,微臣应该感谢王夫人才对。” “我什么都没说过,是你自己争取的。”王夫人认真地说:“我知道陛下心中是很欣赏你,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提拔你,现在好了,你让窦太后都心悦诚服,相信提拔之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庄绍郁凝重说道:“此事说来惭愧,都这么久了,窦太后的眼疾还是没有转好,微臣实在是有愧太后娘娘和陛下。” 王夫人犹豫地劝道:“这事情也急不来,我相信庄太医一直都很努力;不过听说窦太后能感知一些白色的阴影,这是好的开始啊,至少不必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正说着,兰落走了进来,庄绍郁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兰落,不过兰落并未多看他一眼,而是带着身后面另一个男人进来。 “卑职张鸥叩见王夫人。”张鸥的病休养好了之后又重新上岗,不过上岗之前他想亲自来一趟漪兰殿叩谢王夫人,所以兰落带他来见王夫人。 王夫人客客气气地笑道:“张典领不必拘谨,平身吧。” “多谢王夫人。”张鸥站起来,王夫人关心又问:“对了,不知道张典领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好好地休养?” 张鸥诚诚恳恳地说道:“卑职已经没事,所以复职之后就想来谢谢王夫人。” “感谢的话,你上次不是已经说了吗?”王夫人莞尔笑道:“总之你没事就好,以后自己多注意,千万不要大意了。” “卑职谨遵王夫人的教诲。” “兰落,你送他出去吧。” 兰落欠了欠身,转身之际不得不与庄绍郁对上眼,不过兰落很匆忙地避开庄绍郁的注视,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偏殿。 王夫人顿了顿,对着身边宫女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们去寝宫把我的外袍拿来。” “王夫人。”庄绍郁上前一步说道:“还是让微臣去拿吧,你身边不能少了宫女陪伴,万一累了也要有人搀扶才好。” 王夫人淡笑一声说道:“还是庄太医想得周到,那就有劳庄太医跑一趟了。” 庄绍郁颔首退下,穿过中堂到了寝宫去拿外袍;走到寝宫时,庄绍郁发现外袍就随意地放在卧榻上,于是他急忙靠近伸手掀起外袍,怎料地上“啪——”一声,引起庄绍郁的留意。 地上的东西像是一册竹简,庄绍郁蹲下来拾起竹简,他本打算放好之后,拿起外袍就离开寝宫,可是也不知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心里咯噔一沉,走了一步之后,庄绍郁尽然忍不住地回头,深深地看着竹简,他觉得里面一定有写着什么。 月莹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敢关上寝宫门,支开外面的宫女不难,但是现在在含章殿,与太子宫情形又不一样了,多少还是有点忌惮;现下不应该出现在皇宫的时候,庄绍郁却依然要见自己,栗妃有些惊讶,更多是好奇。 端坐着的栗妃娘娘心平气和地看着庄绍郁,冷冷地问:“这么晚,你还来找我,有事吗?” 庄绍郁一想到自己要加害皇子,也不知为何父亲的影子就会跑出来折磨自己,好像父亲也不希望他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所以归根到底,庄绍郁根本就下不了手。 “栗妃娘娘,今日冒昧打扰,庄某是有话要说。”庄绍郁凛然说道:“要下药害死尚未出世的皇子,微臣真的下不了手。” “庄绍郁,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罢手?”栗妃凌厉地质问:“那你准备受死吧,与长公主做出苟且之事,如果让天下人知道,想必你们庄家的脸也会被丢尽了,到时候就算长公主能保住你半条小命,可是你下半辈子只能过着生不如死,被世人嘲笑的日子了。” “庄某不是怕死,只是这件事情还有谈判的余地。”庄绍郁严谨地说:“所以今晚上,我是来跟栗妃娘娘谈条件的。” 栗妃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视跪在地上的庄绍郁:“庄绍郁,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若是我有办法帮你除掉王夫人呢?”庄绍郁仰起头,认真地说:“不必杀了皇子,但是能让王夫人万劫不复,到时候也就不用伤害任何人,你就能让王夫人翻不了身。” “大言不惭。”栗妃白了一眼庄绍郁,不悦地冷笑:“王夫人之所以得势是因为陛下宠爱有加。” “那么我们只要让陛下不再宠爱王夫人了,到时候陛下回到栗妃娘娘身边,这样一来岂不是比伤害皇子更加可靠?”庄绍郁反问:“难道娘娘真的只在乎权位,而不在乎陛下?” 栗妃微蹙眉,不安好气地质疑:“这么久我想了很多办法也都无法让陛下回心转意,你能有什么办法让王夫人失宠?” 庄绍郁低着头,揉了揉膝盖,意有所指地嘀咕:“微臣跪着说话,确实有些累了。” 栗妃抿了抿嘴,冷喝道:“起来说话吧。” “谢栗妃娘娘。”庄绍郁立刻又得意起来,他瞟了一眼栗妃,知道她肯定对这个建议感兴趣,于是卖弄地说:“其实微臣一直都很想为栗妃娘娘分担解忧,而不是制造麻烦,要知道下药陷害皇子这种事情,是很容易被人查出的,所以……” “既然你不想下药,那最好拿出其它办法让我接受。”栗妃打断了庄绍郁的话,毫不客气地说:“现在你可以说了,我不想听废话。” 庄绍郁勾唇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想到自己是男人,所以了解男人最痛恨什么,当然栗妃娘娘也是十分痛恨被人背叛,但是背叛也有很多种,而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感情上的背叛,要知道陛下是天子,潜意识里是认定了天下人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因此对心爱的女人也是如此,甚至要求更多;这就是占有欲,爱得越深,心就会越重视,越是重视就越不能容忍感情背叛。” 栗妃斜眼瞪视庄绍郁:“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据我所知,王夫人对陛下也是情深意重,她又怎么会背叛陛下?” 庄绍郁狡黠一笑,说道:“听闻当初栗妃娘娘曾经怀疑王夫人与陛下身边那个好兄弟画工周先生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事实证实他们什么都没有。”栗妃提到以前的尴尬,有些不耐烦地啐道:“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我要知道,你究竟想到什么办法?” “微臣不才,也不过是旧事重提。”庄绍郁狞笑说道:“但是微臣跟栗妃娘娘不同,因为娘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而这一次微臣有办法让娘娘出了这口恶气,牵着王夫人的鼻子走,最后让他们现出原形,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无所遁形。” 栗妃心一紧,深吸一口气,兴奋地问:“你说什么?你是说王夫人与周先生果真有染?” “至于有没有……”庄绍郁似笑非笑地说道:“到时候是娘娘说了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孤军奋战不乱阵 得知窦太后心情低落,长公主也担心不已,所以进宫的次数也十分频繁,加上现在格局全都变了,她为了讨好陛下,不想回到自己的封地,对窦太后格外的殷勤好让太后离不开自己,到时候陛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许是刚刚失去丈夫,窦太后心里自然空虚寂寞,虽然有女儿常伴左右,但是想念小儿子的心也越来越浓,长公主投其所好,将窦太后的心事说给了皇上,因此刘启也为了让太后母亲高兴,打算传令下去,将梁王朝见的时间提前。 这天又是见完了窦太后,长公主与栗妃娘娘一道离开,身后有人照顾刘荣,而长公主拉着栗妃娘娘说起了悄悄话。 “大势已定,你如何打算的?”长公主直截了当地问。 栗妃定了定神,圆滑地说:“不知道长公主又是如何打算?” 长公主淡笑地说:“这段时间你也别觉得辛苦,带着荣儿多跑几次,要让太后知道你和荣儿的孝心。” 栗妃点了点头,说:“这个我也想到了,不过还是多亏了长公主,要不然太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这么客气。” 长公主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地说:“不管怎么说,立太子的事情太后的建议十分重要。” 栗妃心里一颤,被长公主说到心坎上,多少令她有些尴尬;两人正聊着,却不知王夫人也款步走来,这时轮到长公主面色不自然,她冲着王夫人笑了笑,王夫人扫了一眼长公主,又看了看栗妃娘娘,便十分恭顺地说道:“见过长公主,见过栗妃娘娘。” “哼,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遇到你。”栗妃不怀好意地冷笑。 “王夫人是要去探望太后吧?”长公主站在两人中间,干笑地说:“大家都是为了太后好,就不要在长乐宫起冲突了。” 栗妃不屑地瞅了一眼王夫人,冷啐一声:“谁跟她起冲突,我才懒得跟这种人说话。”语毕,栗妃拂袖而去,也不管长公主。 望着栗妃娘娘怒气冲冲地背影,长公主摇着头叹道:“她就是这个样子,死性不改。” 王夫人淡定地说:“对了,长公主是不是刚刚见过太后娘娘?不知道太后现在情况如何?” “太医说太后只是伤心过度所以才会身子虚弱,等到太后想通了,自然也就会好起来。”长公主走过去挽着王夫人的手臂,试探地问:“我知道你最近怀有身孕要多休息,所以没有去看望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王夫人扭头微笑:“怎么会呢?我知道长公主也要陪太后,只是辛苦了长公主,你也要注意休息,免得把自己累倒了,相信太后娘娘会更加担心。” “你放心吧,我身子骨好得很。”长公主咧嘴笑了笑。她以为王夫人很好说话,不会记着自己现在投奔栗妃娘娘的事情,事实上,长公主的如意算盘早已经在王夫人脑海中亮起了红灯,但是她也不能与长公主撕破脸,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狼狈为奸,虽说长公主现在并未对自己不利,可是难保哪一天长公主真的被栗妃说动心思,然后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若是如此,看来时局对自己太不利,还是长公主这步棋有点玄,一定要想对策才好。 王夫人跪在地上,大声喝道:“臣妾王姝叩见太后娘娘。” “你来干什么?”窦太后面无表情地质问。 王夫人气定神闲地回道:“臣妾很担心太后,所以忍不住……” “她来了吗?” “没,没有来。”王夫人支吾地解释:“臣妾知道太后不愿让这个人踏入长乐宫半步,所以臣妾不敢再冒犯太后。” “哼,这可不像你。”窦太后故意说道:“你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做什么事情也不会考虑这么多,怎么?做了王夫人就转了性子?” “臣妾知道以前做了很多事情让太后不高兴,但是臣妾真的是无心之过,也许有些事情太后不可原谅,臣妾也不敢要求太后原谅,因此今日来,臣妾是想好好地说一声对不起。”王夫人动之以情,楚楚说道:“当日,先帝弥留之际,见到太后娘娘伤心欲绝又情深意重,让臣妾触动颇深,因为臣妾对陛下也是这份情谊,自然能感受到此刻太后的心是有多么的痛,所以臣妾也恨自己,以前是多么的不懂事,其实很多事情都无法说清楚,臣妾也没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去管发生了十多年的事,为此而伤害了太后,臣妾实在是不应该。” 窦太后静下心,缓了缓语气,说道:“哀家还记得那个时候太子妃去栖台宫劝你,说是向哀家低头,你就能赦免,但是你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执意要与哀家作对。” 王夫人赶紧解释:“太后娘娘,臣妾绝不是要与太后作对。” “哀家知道。”窦太后吁了一口气,又道:“你是个性情中人,并不会因为强权和诱惑而改变自己的初衷,但是今天你因为看到哀家对先帝的情,而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可见你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王夫人惆怅地说道:“想到两人之间两情相悦最后却要阴阳相隔,所以臣妾现在最大的收获便是要珍惜眼前人,珍惜陛下,珍惜这一切。” 窦太后难得地展露笑颜,由咏絮搀扶地站起来,说道:“无论是皇后还是长公主,她们来到长乐宫一个个都只会说不要哀家多想,不要哀家伤心,可是你不同,你的安慰方式倒是有些特别,说着好像比哀家还要伤感起来。” 王夫人站起来走过去扶着窦太后另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让太后见笑了,臣妾适才有些失态。” “倒是真性情,何以失态?”窦太后释怀一笑,站定后拉着王夫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有你们好好地爱着陛下,哀家也放心了,不过后宫之中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你们一定要切记,千万不要扰乱后宫,后宫自有规矩,并且后宫是陛下的家,家和万事兴。” 王夫人心里沉甸甸,然而嘴上却说道:“臣妾谨遵教诲,请太后放心。” 返回漪兰殿之后,王夫人一直心事重重,兰落伫立身侧,盯着王夫人踱来踱去,焦虑地蹙着眉头。 “太后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王夫人双手紧握置于胸前,转身看了一眼兰落,又道:“是警告我不要与栗妃娘娘争权夺势吗?” 王夫人始终自言自语:“现在不是我要争什么,而是栗妃视我为眼中钉,她不会放过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兰落凝神屏气,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王夫人突然一惊,止步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栗妃娘娘说了什么,一定是,现在长公主也为栗妃说尽好话,弄得太后也向着栗妃,否则太后怎么会旁敲侧击地提醒我后宫的规矩?” 兰落手势的大致意思:“现如今连太后娘娘也必须找个靠山,这就是后宫的残酷。” “太后?”王夫人诧异地问:“此话怎讲?” 兰落认真地比划手势,大致意思是:“虽贵为太后,但是势力绝不如当年的皇后娘娘,况且陛下登基后做了一系列的手段,几乎朝中都是陛下的人,太后很清楚,后宫再也不是她的天地,而是陛下的后宫了,所以她早晚要退居身后,但是要想过太平日子,当然不想与人结怨,现如今栗妃娘娘是宫里的大热点,就因为这个公子荣,身价绝非一般,太后娘娘如此聪明,岂会想不到这一点?” 王夫人转身低喃:“可是陛下这么孝顺,太后有什么担心?” “始终没有安全感,太后自然而然不愿再做黑脸。” 王夫人盯着兰落,忧虑地说:“再这样下去,恐怕我真的被栗妃要逼上绝路,想想她如今拉拢长公主,又让太后忌惮,到时候就算我生下皇子,怕是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兰落挥了挥手,用手语表达:“王夫人千万不能灰心,现在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陛下,这些人再怎么串通一气都好,只要陛下的心在王夫人身上,这一切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了。” “对,我还有陛下。”王夫人捂着胸口,会心一笑:“不管怎么说,我与陛下海誓山盟,相信陛下绝不会让我受到任何委屈。” “加上之前王夫人的那场戏,陛下一定坚信王夫人怀着的皇子绝非一般等闲之辈。” 王夫人沉重地深呼吸,缓缓说道:“我不能现在认输,我坚持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现在向栗妃认输,我还有陛下,还有皇子,还有这么多反败为胜的机会,我怎能自乱阵脚,怎能轻言放弃;熙儿、丁香、唐姬,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一定要让皇子安安全全地生下来。” 看到王夫人重拾信心,兰落也放宽了担心,不过兰落并不是完全放松下来,反而她也感受到一定的压力,甚至有股不祥的预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夫妻薄情藏杀机 庄绍郁了解的事情不算少,他很清楚周晨和蒙杞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好兄弟,如果周晨离开长安城,若是有家书一定会派人寄给蒙杞。当然,在漪兰殿无意中看到的家书落款人是周晨,上面的内容显而易见是写给王夫人的。 庄绍郁不想杀人,于是想利用这一点来帮助栗妃娘娘除掉王夫人,准确地说,只要让王夫人得不到陛下的宠爱,那么栗妃娘娘就不会想尽办法伤害王夫人肚子里的皇子,说不定会放过她们母子。之前庄绍郁一直犹豫不决,将自己锁在书房冥思苦想,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在书房发现被遗忘的那张帛画,可能是天意,偏巧在这个时候掉出来,冥冥之中牵引他的还有在漪兰殿发现的家书,这些加起来足以令他帮助栗妃娘娘达成目的。 王夫人见到庄绍郁心事重重,不经意地问道:“庄太医,你隔三差五地都会来检查,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微臣职责所在,并且陛下千叮咛万嘱咐,微臣怎敢怠慢。”庄绍郁站起来恭顺地说:“不过王夫人体质不错,胎儿一直很好。” 王夫人突然想起当初怀有身孕的妹妹,然后又问:“我想问一下,若是怀有身孕的这段期间我长时间吸食混有麝香的香料,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庄绍郁咯噔一沉,紧张地问:“王夫人,您怎么会这么问?” “哦,庄太医,我不了解,所以随口问问,你不必这么紧张。”王夫人淡然一笑,可是潜移默化地将目光转移到香炉上面;这一细微的动作正巧被心细的庄绍郁看在眼里,他也下意识地望过去,与此同时还想起来很早之前自己所发现的一件奇怪的事情。 当初庄绍郁在御药房的记录上面总是能看到昭阳殿的宫女月莹定期去拿麝香,说是栗良娣很喜欢麝香的香料,可是自己曾经去过昭阳殿,并未闻到麝香味,况且拿了这么多麝香,一个昭阳殿完全足够了,栗良娣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做。 思路走到这个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不过庄绍郁觉得他应该很接近真相,不但如此,今天王夫人也这么问,说不定王夫人同样想到了什么可疑的事情。 “回禀王夫人。”庄绍郁定了定神,颔首说道:“怀有身孕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接触像麝香这一类的香料,如若要用香料,不如下次由微臣配一些可以安神的香草作为香料,这些拥有药物作用的香草既很香又能定神,如此一来,还能帮助王夫人入睡,以免遭受梦魇的困扰。” 王夫人抿嘴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庄太医却想得如此周到,不过庄太医大可放心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已经没有做恶梦,每天都休息得很好。” 庄绍郁抿嘴笑道:“那就好,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常来漪兰殿,自然将什么妖魔鬼怪全都吓跑了。” 王夫人半掩绛唇,露出甜蜜的笑颜;与此同时,柳意匆匆忙地进入寝宫,跪下来喝道:“王夫人,蒙大人求见。” 王夫人心里一紧,照常理蒙杞并不会单独求见自己,莫非又是…… 庄绍郁俯身说道:“微臣也该告退了。” “柳意,送庄太医。” “诺。” 庄绍郁离开的同时,蒙杞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过为了避嫌,蒙杞只是站在门口处,不敢再靠近。 “卑职叩见王夫人。”蒙杞跪拜喝道。 “蒙大人不必多礼。”王夫人反而往外面走了一点,谨慎地问:“蒙大人,莫非又是周先生出了事?” 蒙杞站起来将衣袖里藏着的竹简递上去,并说道:“卑职昨天晚上收到的,不过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应该交给王夫人。” 王夫人展开了看,过后惊讶地问:“周先生出了事?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卑职已然派人追查下落,上面有写清楚周晨现在所住的地方。”蒙杞指了指竹简,又道:“只不过……”蒙杞突然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王夫人却坦然说道:“周先生想见我,我倒是可以理解;况且那日他走得匆忙,也没有机会道别。” “如今王夫人在皇宫,如何能出宫相见?”蒙杞犹豫地说:“这个小子,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蒙大人,周先生的安危就拜托你了。”王夫人忧心忡忡地交代:“我想他一定是遇到很大的麻烦,否则也不会写下这封信函来求救。” “王夫人,你放心,卑职一定会找到周晨将其安全地带回来。”蒙杞安抚地劝道。 “拜托了。” “咯吱——”进门后,田汾急急地关上房门,对屋子里的老妇人说道:“娘,我听左邻右舍的人说,最近有几个陌生人打听我们家的事情。” 臧敏蹭地站起来,敏感地问:“可知道是什么人?” 田汾摇了摇头,又道:“上次去长陵匆匆忙忙,也没有找机会去看看爹,你说会不会爹打听之下跟来了?” 臧敏严谨地说:“若是你爹,也还好办,反正他一个人在长陵也只是等死,真的聪明知道来长安城找我们,算他还不笨。” 田汾坐下来,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道:“大姐这件事情,我看有点悬,到目前虽然风平浪静,但是上次回去打听晋家之后,我也顺道问了一下衙门中的情况,说晋家惨案还在查,并且由铁面无私的李泽调查,这个家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硬汉子,我看他有证据证明跟大姐有关,就算大姐在皇宫,他也会想尽办法对付大姐的。” 臧敏扑上去,抓住田汾的手臂,着急地问:“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能做,否则会打草惊蛇。”田汾迟疑地说道:“为今之计,只能死咬着不承认,不然我看很棘手了。” “我倒是不怕,但是你爹若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会把大姐卖给晋家的事情抖出来。” “上次爹没说,是担心李泽抓他买卖人口。”田汾思虑地说道:“所以李泽也是道听途说,找不到确实的证据证明大姐那晚也在晋家,不过爹要是抖出来,那就很难办了。” 臧敏紧握双拳,踱来踱去,担心地念道:“这该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你大姐走到这一步,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田汾想了想,又问:“要不我回去找爹谈谈?” “跟他谈得清楚吗?”臧敏气恼地啐道:“当初要不是他如此糟蹋姝儿,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现在就更不必为姝儿提心吊胆。” “这就是因果,若不是如此,大姐又怎么会跟着娘躲在公主府?”田汾劝道:“娘,既然事情已然发生,现在懊恼于事无补,而是要静下来好好地想想该如何办。” 臧敏赞同地点了点头,思虑地说道:“这样看行不行,如果说那个李泽真的找上门,不如我们如实说出。” “啊?”田汾惊愕地瞪大双眼。 臧敏拉着田汾的手,狡黠地说:“当然不是说当初被卖的是姝儿,就说被卖的是熙儿,反正你二姐已去世,说到底也是死无对证,相信李泽不会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吧。” “但是李泽不相信怎么办?”田汾摊开手,蹙眉说道:“李泽想看二姐的坟头怎么办?难道娘要带着李泽去皇家陵墓?” “有何不可。”臧敏咬着唇,坚定地说:“我看这个办法行得通,就说被卖的是二姐,那晚她杀了晋允逃到长安城,娘因为担心所以收留了熙儿,将熙儿藏在了长公主府上,后来机缘巧合下进了皇宫。” 田汾仍然有所顾虑,踌躇地说道:“可是爹始终知道事情的真相,难保李泽不把爹揪出来对峙,我看还是告诉爹比较稳妥。” “汾儿。”臧敏拉住田汾的手,倏然间,脑中一闪,于是又软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好,我答应让你再次偷偷地返回长陵见你爹,不过……速速回来,绝不能逗留一晚。” “为何?”田汾不解地反问。 “你听娘的,娘绝不会害你。”臧敏轻颤地嘴唇勉强地扬起一丝笑意。 两人合计之下,决定今晚就行动,臧敏从酒庄买了一壶酒让田汾带上,说是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一壶酒聊表心意;田汾走后,臧敏在家中坐立不安,她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漫长,也不曾想到自己尽然会走上这条路,她想,既然自己种下的恶果那就让自己承受,绝不能伤害王姝如今的地位。 一开始看到田汾,田氏气愤不已,他恼怒家中所有人将其抛弃,知道他们现在在长安城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更是口出恶言;田汾正考虑要不要把大姐的事情道个明白,因为看到父亲如此暴怒,万一说给他听,岂不是将大姐推上绝路?看来,娘说得没错,爹根本就靠不住,思来想后,田汾决定还是放下银两先走,回去与娘商量之后再作打算。 田氏看到田汾手里拿着从长安城带来的佳酿,于是扑上去夺走,一边喝酒还一边嚷着要去长安城投奔他们,其实田汾还是很希望照顾父亲,让父亲也跟他们在长安城团聚,只可惜看到田氏好赌嗜酒之后,打从心底的那种厌恶之感又涌上心头。 田汾听从臧敏的安排,不敢逗留太久,翌日趁人不备之际又马上返回了长安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睿智捕快惹人惊 躺在床上的人口吐白沫,全身僵硬,并且两眼瞪得犹如铜陵一般大小,此人面目紫黑,皮肤呈现淤青色,一看就断了气,不过狰狞的模样还是令人忍不住吓得大叫一声。 “娘……”从外面闯入的田汾听到母亲房里有尖叫,于是他跑进来看看情况;臧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噩梦,不过梦境中看到丈夫死状之惨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汾儿。”臧敏抓住田汾的手臂,战战兢兢地问:“你……” 田汾将烛台靠近臧敏,安抚地说:“娘,您没事吧?要不明天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臧敏话到嘴里又咽了回去,她不敢说出口,万一被儿子知道自己谋杀亲夫,岂不是更加让儿子为难? “这两天,你都不能安然入睡,我看还是买些定神的药回来给你服用。”田汾担忧地说:“娘就不要推辞了,万一娘有什么闪失,这叫我以后如何向大姐交代?” “好吧,都依你。”臧敏心事重重地说:“全都依你。” 话说两天后,田氏死在家中无人知晓,还是因为发出臭味令左邻右舍的人察觉,于是报告衙门的人,这才派人来收拾了田氏的尸首。 李泽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人,他里里外外地检查,只在床头找到一个空酒壶,其它的有价值的线索都被发现尸体的邻居毁掉了,其实当时田汾离开时,将银两放在桌子上,而发现尸体的邻居见钱眼开,偷偷地将银子藏起来;田汾的银子是臧敏给的,而臧敏的银子来自于公主府,因此这些银两都有官印,只可惜李泽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些可疑的证据。 “李大人,检查出来田信是中毒而亡。”身边衙役走近些,小声地说:“看来是谋杀案了。” 李泽微蹙眉,厉声又问:“刚才我给你一个酒壶,你收好了吗?” “李大人放心,东西交上去检查了,不晓得是不是酒壶的问题。” 李泽若有所思地问:“真是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想要毒死他。” “如果说劫杀,可是这家伙比谁都还穷,并且劫匪一般不可能下毒害人,大多都是拿刀砍人。” “当然不是劫杀。”李泽环顾四周,凝重地说:“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翻找的痕迹,我看肯定是有人报复,或者他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对了,要不要去长安城找找他的家人?” “当然要。”李泽转身凌厉地冷笑:“之前找不到理由去拜访他的家人,现在这个机会真是天助我也。” 大门开启后,从里面走出一人,他对外面的男子严厉地说道:“今日将你引荐给窦大人,他日你可得记住了。”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田汾毕恭毕敬,由说话的男人领着走进了窦府。 话说田汾相托他人想与好客的詹事官窦婴结交,之所以选中窦婴,那也是因为窦婴特殊的身份,不管怎么说窦太后在朝中地位相当,而窦婴又是太后的侄子,说到底都是一家人,结交之后必定没有坏处;并且田汾不安于郎官一职,又不想让母亲再去求长公主,所以他打算还是由自己出马,开始自己的官场生涯。 窦婴这时候不过是詹事官,之前因病辞官休息,后因景帝登基,发现朝中窦婴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景帝再三相求,所以窦婴才愿意再出来为官。 田汾辗转门路才有机会被引荐,他很看重窦婴身上的利益,要说詹事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却与皇宫密不可分,是个宫廷官,再则进出皇宫自如,肯定能掌握不少皇宫的事情,当然也就了解大姐王夫人的情况,为此田汾才想尽办法接近,投其所好地讨好。 臧敏听到有人敲门,刚开始不想搭理,怎奈自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得不走出去打开院子外面的大门。 “谁啊?”臧敏抬头看到门口伫立的二人,其中一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且目光如炬,盯着臧敏毫不客气地打量;见此人放肆,臧敏板着脸怒问:“你们是谁?” “在下长陵捕头李泽。”李泽面色镇定地说:“这位是我的帮手。” “长陵捕头?”臧敏心里一颤,眼神一闪,隐去一丝阴霾,好在她历经不少大事,练就强大的内心,所以能很快恢复正色,应声说道:“有何事吗?” “不知道老人家是否认识长陵一位叫田信的男人。”李泽客客气气地问。 臧敏抿了抿嘴,别过脸说道:“他是我丈夫。” 李泽谨慎地说:“那就好办了。” “他出了什么事?”臧敏脱口而问。 “您知道他出事了?”李泽故意反问。 臧敏气冲冲地啐道:“要不是出了事,你们会来找我?” “实不相瞒。”李泽的小跟班抢着说道:“田叔昨天被发现死在了家中,并且是被毒死的。” “啊?”臧敏一惊,瞠目结舌地问道:“他被毒死的?” 李泽眨了眨眼,冷静说道:“门口始终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我们两个能不能进屋再谈。” 臧敏恍然说道:“李大人,刚才老妇多有冒犯,多多见谅,请进来吧。” 李泽带着身边人一同走了进去,臧敏关上大门,领着他们去中堂偏厅坐下,臧敏亲自煮茶,为他们两人斟茶倒水,见臧敏如此客气,李泽不好意思地说:“田大娘不必这么客气,我们前来只是通知一声,然后例行公事地问几句话就要走的,不会逗留太久。” 臧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地说:“不要叫我田大娘,我跟那厮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如果愿意,直接叫我大娘就可以了。” 李泽犹豫地问:“大娘为何这么说?难道大娘与田叔之间有什么恩怨?” 臧敏叹息一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是家丑,既然他人都死了,我觉得也没必要再说什么是非,总之我很早就来到长安,与他基本上不联系。” “据我们所知,田叔好赌嗜酒,已经孤身一人很久了。”小捕快好奇地说:“可是田叔有好几个子女,难道……” “他们都来长安投奔于我。”臧敏直言不讳地说:“所以他一个人在家里做了什么事,或者出了什么事都不关我们的事。” 李泽顿了顿,又道:“毕竟是亲人,田叔的尸体现在由衙门暂时扣着。” 臧敏冷着脸,思虑一会儿,沉声说道:“稍后我会安排人返回长陵给他办理身后事。” 李泽见机追问:“不晓得大娘是否听说过一年前长陵晋家惨案?” 这么久时间足以让臧敏调节内心的恐惧,此时李泽再问到晋家的事情,她完全可以不露痕迹地回应:“李大人,我记得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很早前就来长安城,如何知道长陵的事情?就算听说了,但是时隔这么久,也没有必要记着这样的惨事啊,但是这个时候李大人要这么问,相信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不知是什么原因令李大人会这么问。” 李泽没想到被自己丢出去的问题,到头来被臧敏的狡诈转得又扔给自己。 “大娘千万别见怪,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李泽尴尬笑道:“对了,我还想问一下,现在大娘身边不知道还有哪些子女。” “两个儿子。”臧敏一本正经地说:“大儿子是郎官,有公务在身;二儿子在学堂,也没回来。” “真是多谢大娘了。”李泽拉着身边的助手站起来,俯身谢道:“李某打扰多时,也该回去复命了。” “既然有事在身,那我也就不多留两位。”臧敏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放心,我会派人将老头子的尸体安葬的。” 李泽猛然转身,扭头说道:“大娘,因为田叔是被谋杀毒死,所以现在还不能殓葬,这样吧,等到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再来通知。” 臧敏面无表情地回道:“有劳了。” 一直目送李泽他们从眼前消失,臧敏才敢放心地关上房门;就在臧敏关门的那一刹,巷子深处藏匿的李泽又走了出来,盯着臧敏的家门口。 “李大人,这个老太婆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啊。” “她太镇定了。”李泽阴冷地说:“你不觉得太不正常了吗?” “可是老人家说很久前就独自来长安城做工,分开这么久了,感情多少也都淡了吧。” “她刚才说身边只有两个儿子。”李泽慎重地说:“但是之前我们调查时查出来,田叔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为何大娘这里也不见他们的女儿?难道他们女儿都人间蒸发了吗?” “那就是大娘说谎。” “不,家中的确没有年轻女子。”李泽转身踱步,冷冷地说:“适才大娘带我们进入,我仔细观察过,院子里晒着的都是男子的衣服,就算有女人的衣服,也是十分暗沉的粗衣,一般年轻貌美的女子是不会穿这些布料做出来的衣服,所以大娘身边只有两个儿子的说法应该没有骗我们。” “这么说,我们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原点,始终找不到田家女子的下落。” 李泽定住脚,若有所思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老太婆一定是关键,无论是消失的女儿还是被毒死的田叔,她一定知道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们;你派人盯着她,死死地盯着。” “遵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姐弟见崭露头角 柳意将竹简交给王夫人,看到蒙杞送来的信简,得知周晨现在感染恶疾,恐将命不久矣,照信简上面的内容,好像周晨一直都不肯接受治疗,并且打算追随妹妹王熙儿而去,周晨这会儿在关键时候怎会像小孩子那样转牛角尖; 王夫人心念周晨,在漪兰殿寝食难安,她想唯一能劝动周晨的怕是只有自己,何况周晨在信简的字里行间中道出暗藏心中的情意,可见周晨之前所说想通的事情全是安慰自己的话,面临身患恶疾,又才明白真正所爱之人其实还是不曾改变;当初是自己对不起他,如今眼看周晨被病魔折磨,王夫人动了恻隐之心。 蒙杞主张将事情告诉陛下,可是建议提出之后,王夫人和周晨全都反对,于私心之下,王夫人不希望陛下操心这些琐事,她心里很明白周晨的痛苦,他的病是相思病,是想再见自己一面,倘若告知陛下,担心会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与此同时,田汾知道父亲突然离世的消息之后,也感到难以置信;返回家中,母亲臧敏反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母亲说父亲离世是天意,是天注定要他闭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威胁到大姐,当然他们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光耀门楣就不得不守口如瓶,带着这个秘密直到死去。 “娘,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大姐?”田汾决定过两天返回长陵安葬父亲。 臧敏左思右想,狠毒地说:“你大姐心软,知道后必定会痛不欲生,如今她好不容易怀了身孕,还是不要她伤心过度了?” “哦。”田汾虽然表面应了一声,其实他有自己的打算。 现阶段田汾该理清楚他应该是为谁效力,如今大姐贵为夫人,又身怀皇子,简直就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作为她的家人也是自小就关系甚好的弟弟,他以为若是隐瞒父亲的事情,这往后要是追究起来,大姐不会怪罪母亲,一定会对自己有些不满。 田汾也不是完全不能进入皇宫,其实他也负责皇宫里面的事务,只不过后宫之地不是一般人能进入,田汾想见一面大姐,的确有些困难。凭借他三寸不烂之舌,又是善财童子的作风,自然收拢宫中不少小官内侍,并且他一直扬言自己就是王夫人的弟弟,这等身份可没有人敢大言不惭,多少还是令人有些忌惮。 王夫人闲逛花园时,柳意急急忙忙地赶去花园求见:“启禀王夫人,外面有个自称是您弟弟的郎官,说要见夫人您。” “弟弟?”王夫人惊诧不已,但是想到以前长公主提过为弟弟田汾谋了一官半职,看来应该是真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将他带进来。”王夫人激动地吩咐。 “诺。” 王夫人等不及,站在露台张望,果然见到柳意身后跟随着一男子,虽低头战战兢兢,却一眼就被王夫人认出来。 “叩见王夫人。”田汾不敢东张西望。 王夫人一时情急,盯着跪在地上的田汾尚未缓过神来,一旁兰落觉出不对劲,于是靠过去轻轻地拉了一下王夫人的衣袖。 “弟弟快点请起。”王夫人恍然说道,走上前亲自扶着田汾站起来。 “王夫人。”田汾客客气气,多了一分尊敬却少了更多的亲情。 “抬起头来,我好生瞧瞧。”王夫人咬着唇,噙着泪说道:“汾儿,我是大姐,你不必慌张。” 田汾定了定神,慢慢地抬起头对视王夫人,动容地说:“王夫人是王夫人,大姐也是王夫人。” “既然王夫人是大姐,你又何必如此生分?”王夫人抿着嘴。 田汾深吸一口气,叹道:“大姐。” 听到田汾这样喊自己,王夫人会心一笑,拉着田汾坐下。 没想到田汾会进宫见自己,自从长陵一别,到现在已然接近两年,这么久以来,王姝始终很担心弟弟妹妹的情况,可是自己在宫中根本无法照顾他们,好在老天保佑,他们现在有娘照顾,多少能让自己放下心来。 “大弟,娘身子可好?”王夫人亲自为弟弟煮茶,田汾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说道:“大姐放心,娘现在很好,二弟也是,很听话又懂事。”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来见我的?”王夫人好奇地问。 “其实我们之前为了打探大姐在宫里的情况,还去了长公主府上,娘说,她在公主府待了那么久,多少有点交情。”田汾喝了一口茶水,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看得出,这长公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求多了始终让人觉得累赘,倒不如自己开辟一条路,于是我就打算与皇宫詹事窦大人套近乎,从他口中探知一二,不过窦大人这人好客,相处起来也不难。” 王夫人吁了一口气,严肃地说:“没想到你也能感觉出长公主是个怎样的人,看来大弟跟小时候一样那么聪明。” “比起大姐,我这只是班门弄斧,不足挂齿。”田汾笑呵呵地说道:“虽然只是听娘说了一点点,但是我也能感觉,这宫里的富贵路确实不好走,大姐一路艰辛,总算登上如今的地位,只可惜了二姐……” 说到王熙儿,王夫人难免有些感伤,田汾立马收住话题,尴尬地说:“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想想大姐怀了皇子,喜得母亲三天都合不拢嘴。” 王夫人浅笑说道:“娘也真是,还操那份心干嘛。” “那可不,之前娘就想不明白,何以二姐生下女儿,而大姐你……”田汾从忧转喜,兴奋地说:“这些事情我不懂,不过我一直相信大姐一定能为陛下生下皇子。” 王夫人低头,抚摸肚腩,微笑地说:“但求麟儿平安无事。” 田汾见王夫人很享受怀孕之喜,倘若现在告知父亲的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不良的后果,因此话到嘴边又犹豫不决起来;王夫人瞟了一眼田汾,觉出大弟面色惆怅,料想他突然间进宫见自己,绝不是拉拉家常如此简单,可想而知还是家中出了事,只是难于开口。 “汾儿,你今日进宫见我,不会只是真的看看我如此简单吧。”王夫人向前倾,迟疑片刻,谨慎地问。 田汾自知瞒不过大姐,便舔了舔嘴唇,焦虑地说道:“还是瞒不过大姐双眼,不过汾儿并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不希望大姐知道后,徒增烦恼。” “看来是真的出了事,你直说便是,烦恼既然出现,你说给我听,一家人一起商量着解决就好。”王夫人忧心忡忡地劝慰。 田汾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昨日家中突然有人造访,母亲询问之后才知道,他们是长陵的衙门里的人。” “长陵?长陵的衙门?”王夫人一怔,慌张地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又不想被弟弟怀疑,只好强作镇定。 田汾佯装什么都不知,定神说道:“大姐,长陵的人是特来通传一声,因为爹在家中死了。” “啊……”王夫人惊讶地张大嘴,之后方觉失态,便又掩着唇,紧张地问:“爹,爹是如何死的?他们可有说?” “说是被毒死的。”田汾若有所思地回答。 王夫人脱口而出:“那就是被人谋杀。” 田汾瞅了一眼王夫人,此时王夫人也陷入沉思当中,两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田汾怀疑父亲的死跟母亲和大姐有关,而王夫人也努力地搜索会有谁要加害父亲。 “母亲说,长陵的衙门可能要暂时扣押父亲的尸体,说一天不能找出凶手都不能下葬。”田汾叹息道:“本来我还想返回去厚葬了父亲,可是,可是父亲到死都不能入土为安。” 王夫人深思说道:“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若是死因真的可疑,他们也是想找到凶手,好让父亲真正得到安息。” 田汾试探地道:“母亲说,父亲好赌得罪不少人,真要查起来恐怕很棘手;并且母亲还跟我说过,那件事情最大的威胁就是父亲,如果父亲再也不能开口说话,那大姐就不必担心事情曝露……” “汾儿。”王夫人侧目冷啐:“你说哪件事?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田汾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王夫人脚边,战战兢兢地说道:“王夫人息怒,微臣什么都不知道。” 王夫人突然命左右宫女退下,伸手扶起田汾,严厉地质问:“这么说,母亲什么都告诉你了?” “王夫人,你我是姐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大弟都是站在您身边的。”田汾凝重地宣誓,表决心意。 王夫人拍了拍田汾的手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对,无论身份怎么改变也都不能改变我们是亲人的事实,你不必惊慌,既然娘决定告诉你,想必有她的道理,我没有理由不信任你这个弟弟啊。” “大姐。”田汾冷静说道:“容大弟再说一句。” “你说。” “父亲尽快下葬比较稳妥。”田汾瞄着王夫人,支吾地道:“以免夜长梦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顺水之计藏风险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不要碰我,不要……” “哼,等一下我让你快活之后你就不会说不要了。” “不要啊,救命啊……” “没用的,我将家中仆人全都赶回乡下,等我们今晚上洞房花烛之后,明日我就带你回乡下成亲。” “娘……” 王夫人双手紧握置于胸前,面色紧绷,看起来十分紧张;她的梦魇又浮现出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啊?娘,你杀了他?” “姝儿,他不会放过你的,他不死,你这辈子就完了,他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王夫人闭上眼,两行清泪自脸颊两边滑落;兰落不明白王夫人今晚上突然伤感的原因,但是她听说白天的时候,王夫人家人进宫见了王夫人,不晓得是不是思念家人所以让王夫人变得特别脆弱。 “你我是姐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大弟都是站在您身边的。”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沉,她觉得自己怎么就没想过,失去右臂长公主其实可以自己重新再建立一个帮手,因为长公主是外人,所以她自私地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因此也就见风使舵,根本靠不住;可是田汾不同,他是自己的弟弟,是自己的亲人,一开始就是与自己系在同一条船上,没有什么人能比自己的亲人更值得信赖,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根本不需要怀疑弟弟。 这么一想,王夫人心情稍稍好转,这时她凝神静气,扫去梦魇的折磨,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联起来。 父亲的死是疑点,是谁杀了父亲?真的是父亲欠债所以被人害死?这一点暂且还不能肯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父亲死了之后,正如弟弟所说,少了一个最大威胁,父亲和晋允的交易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命案的源头被人掐断,难道真是天意? 王夫人恍然一惊,又想到,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出宫相见周晨,若是以拜祭父亲之名掩人耳目,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那么既能亲自安葬父亲作为赔偿,又能见到周晨化解两人之间的恩怨。!%^* 思及此,王夫人忍不住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过身来看到兰落忧心忡忡,便破涕为笑地问道:“兰落,你怎么了?” 兰落指了指王夫人的眼角,看来她为王夫人感到难过。 “我没事了,不过……”王夫人定了定神,又道:“有件事情你要帮我。” 兰落感受到王夫人的谨慎,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漪兰殿有人通传,陛下马不停蹄地赶去,只要跟王夫人有关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能牵动刘启的心。(!&^ “姝儿。”刘启也不等柳意多说,推开他们直奔漪兰殿寝宫床榻前。 王夫人坐起来握着刘启的手,现在看来王夫人果然气色很难看,像是哭过很久。 “陛下。”王夫人微微垂首,又止不住哽咽。 刘启着急万分,拥着她紧张地问:“姝儿,发生什么事?适才有人通传,说你将自己反锁在寝宫,不见任何人,真是吓坏旁人。” “陛下,姝儿昨日见过弟弟之后才知道,原来父亲前些日子突然离世。”王夫人别过脸,泣不成声:“想到当日先帝驾崩,不由得……” “原来家中出了事。”刘启担忧地问:“不知道姝儿的弟弟是谁?有没有说将姝儿父亲安葬在哪里?” 王夫人痛哭说道:“家父命苦,死的不明不白,到现在还未曾下葬。” “什么?怎么回事?”刘启不解地问道。 “弟弟说,长陵的衙门不让他殓葬父亲。”王夫人一抽一噎地说:“一想到父亲现在还躺在衙门里,姝儿的心就像是被一刀一刀地割下去。” 刘启捧着王夫人的脸颊,难过地说:“姝儿的心被刀割下去,那朕的心岂能好过?” “陛下。”王夫人含泪恳求:“自从当初与父亲长陵一别,时隔这么久未曾尽到做女儿的孝道,每每想起,姝儿真是难以释怀;如今父亲已逝,即便是要敬孝义也根本没有机会了,所以姝儿大胆地恳求陛下一件事。” 刘启抚摸王夫人的泪眼,动情地说:“朕知道,姝儿是不是想让朕下一道圣旨厚葬姝儿的父亲?其实姝儿的父亲就是朕的亲人,朕赐他封号,置园邑供奉,绝不亏待。” 王夫人心一颤,没想到陛下如此心细,不过她意不在此,拉着刘启又道:“陛下,其实这些封号,姝儿也不是特别在乎,人都不在了,有这些封号又有何用?只是……只是姝儿想,父亲惨死多少有些凄凉,所以很想回长陵亲自安葬了父亲。” 刘启吃了一惊,好半天才缓过神:“姝儿是想回长陵?” “嗯。”王夫人坚定地说:“陛下,不知道这个请求是不是很为难?” 刘启思虑片刻,松了手站起来踱步说道:“可是姝儿如今怀有身孕,出宫恐怕不便吧。” “姝儿想过了。”王夫人继续说道:“一路上带着庄太医,应该不会有事,况且来回一趟用不了多久时间,相信很快就能回宫。” “可是朕因为还有许多国事,只怕抽不出时间。”刘启扭头说道。 “陛下,其实姝儿也明白陛下没有时间,所以这一趟姝儿打算带上家人一起返回,就不用陛下如此费神了。”王夫人从床上爬下来,走到刘启跟前,动之以情地说:“陛下,姝儿带上母亲和弟弟,还有庄太医和兰落,有那么多大内侍卫,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宫中规矩其实是不允许的。” 王夫人娇嗔地说:“规矩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难道陛下这点请求也不能答应?那好,就当姝儿刚才什么都没说。”说着,王姝背过身,赌气地垂着头。 刘启没辙,当然不希望王夫人不高兴,他从背后拥着王夫人,凑近她耳边轻声地低喃:“朕又不是不答应,你何须生气。” “姝儿没生气,姝儿只是伤心。”王夫人咬着唇,楚楚可怜地蹙着眉头。 刘启把王夫人的身子扳过来,让她对着自己,于是说道:“朕答应你就是,姝儿这么有孝心,难道朕不应该支持吗?” 王夫人听到陛下松了口,高兴地仰起头,又道:“陛下若是还担心,其实可以安排蒙大人做护驾领军,相信这样一来,陛下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嗯,有蒙杞和庄绍郁,朕确实没有必要再担心什么。”刘启将王夫人拉入怀中,爱抚地说:“朕在宫里等你,办好事情之后立刻回宫,绝不能耽搁。” 王夫人点了点头,搂着刘启的腰际,深情地道:“陛下放心,姝儿也不想离开陛下太久。” “什么?”臧敏咂舌地问:“王夫人真的这么说?” 田汾沉重说道:“大姐今日召见我,就是这么说的,不过大姐似乎很有把握不会有事。” “她是不是犯糊涂了。”臧敏忧虑重重地说道:“虽然父亲死了,死无对证,可是我们都不清楚买卖的事情还有谁知道,万一有第三者,那岂不是糟糕?” 田汾安抚地说:“不过我也觉得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娘您想想,晋允死了,父亲也死了,所以两个当事人都没有了,就算有第三者,可是第三者无凭无据,有什么作用?再说了,您之前不是想好了对策,若是有人追查,就把所有事情推到二姐身上,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是……”臧敏犹豫地说:“你是不知道,那个叫李泽的捕头,我觉得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之前没见到他,我以为用二姐糊弄过去就没事了,现在想想,恐怕他这个人不好糊弄。” “欸,他怎么说也只是来通传我们关于父亲的死,又不见得就是调查此案的人。”田汾说道:“就算他是,可是查了这么久根本什么都没有,现在大姐贵为夫人,他还能怎么查?难道要抓着陛下的王夫人审查吗?量他一个小小的捕头绝不会有这种胆子。” 臧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当初为了逃命才想到混入公主府和太子宫,没想到你大姐真有这样的福气,你说的也对,姝儿已然贵为王夫人,他一个长陵的捕头还能查到王夫人头上去?哼,除非他是嫌命长了吧。” “哗哗——”王夫人盯着兰落倒茶时的认真模样,其实她心里很乱,不晓得该不该告诉兰落事情的真相,不过她只能带上兰落,人多口杂,万一露馅,回宫后只怕会招来话柄;可是兰落不同,一来她对自己算是忠诚,二来她是哑巴,就是想说也说不出口。 “兰落。”王夫人突然伸手握住兰落倒茶的手,吓得兰落手一抖,差一点将茶水洒在桌子上。 兰落放下茶壶,归为平静,面无表情地注视王夫人。她的淡定反而给了王夫人一定的鼓励,之前还心神不宁,看到兰落如此态度,王夫人也逐渐冷静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章 黄雀在后 王夫人将兰落拉着坐在自己身边,她凝视兰落时目光坚定。 “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人情债。”王夫人语重心长说道:“我相信你应该能明白。” 兰落不解地眨了眨眼,而后王夫人又继续说:“其实我瞒不住你的,这次出宫虽然是返回长陵厚葬我父亲,可是这个男人并不是我生父,事实上我生父早已经病逝,后来我母亲改嫁,他准确地说只能算是我的继父。” 兰落若有所思地垂着头,估计是想到自己的身世;王夫人顿了顿,对着兰落又道:“所以我出宫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他。” 此话一出,兰落猛然一惊,仰起头迎上王夫人镇定的眼神。 “兰落,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王夫人站起来,焦虑地呢喃:“宫里曾经有个画工,同时也是陛下的好兄弟,他叫周晨;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相识,但是我打从心里只是将他当作朋友,而且那个时候我心里已经只有陛下,又怎么会喜欢另外的男子。” 兰落也跟着站起来,走到王夫人跟前,比划手势:“王夫人的目的是不是跟这个人有关?” “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以为什么都可以放下了。”王夫人幽幽地说:“当时我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了他,就这样我们三人一直将这份情隐藏在心里;我看到熙儿那么痛苦,于心不忍,替她隐瞒着不让陛下知道,周先生为此一蹶不振,直到熙儿诞下欣阳的那晚,她因为早产而身体不支离开了我们。” 王夫人转身握着兰落的手,她双手冰冰凉,让兰落好生心疼。 “周先生带着熙儿的画离开了长安,从此下落不明。”王夫人轻叹说道:“我原本以为他真的想通了,谁知道他现在身患恶疾,又自暴自弃放弃自己,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我想出宫见他一面,有些事情一定要当面说个清清楚楚,我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 “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兰落的担心不是多余。 王夫人沉声说道:“之前我确实想不到办法,不过弟弟进宫告诉我父亲去世的事情,我立刻想到拿来利用,一来真的可以敬孝道厚葬父亲,二来也能完成我这个心愿,免得周先生客死异乡。” “周先生如何知道长陵小聚?” “周先生的信简一向都是蒙大人送来。”王夫人谨慎地说:“他会安排周先生去长陵与我碰面,所以我才会建议陛下让蒙大人跟随,如此一来,也好有个照应。” 兰落眉头皱得更紧,王夫人伸手抚摸兰落的眉心,笑着说:“别太担心,等这件事情处理之后,我想我一定会觉得更加轻松。” 虽然还有一个心结不能让自己轻松下来,但至少解决一个是一个,王姝为了熙儿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周晨就这样自生自灭,所以这一趟必去不可。 栗妃不屑地扫一眼庄绍郁,厉言冷笑:“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只不过跟预计的有点不一样。” “之前没料到王夫人真的有机会出宫。”庄绍郁认真地说:“不过不碍事,王夫人已经安排微臣跟随,并且等王夫人出宫后,栗妃娘娘在陛下面前陈述会更加的方便。” “只不过,哪里来的周晨给我们的王夫人?”栗妃撇着嘴,思虑地问:“到时候你若是穿帮,恐怕我也保不住你。” 庄绍郁淡定说道:“这一点栗妃娘娘不必担心,蒙大人之前派出去寻找周晨的那几个大内侍卫早已经被我控制,他们服用我研制的毒药,为了活命全都不敢说出真相,所以这一次还是利用他们故弄玄虚,在王夫人面前演场好戏。” 栗妃深邃地目光收敛杀气,冷冷地道:“留着他们始终是个祸害。” “栗妃娘娘,之前您答应微臣,说不杀任何人。”庄绍郁紧张地说:“他们也都答应,事成之后全都告假回乡,去一个不会有人找得到的地方躲起来,所以不会有事。” 栗妃扁着嘴,轻蔑地说:“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何须这么紧张。” 庄绍郁深吸一口气:“微臣要汇报的只有这些,未免暴露不敢逗留太久。” “退下吧。”栗妃懒懒地喝道。 “微臣告退。”庄绍郁颔首说道。 月莹护送庄绍郁小心地离开,而当他们一走,后脚就是栗妃身边的内侍梁真受命进入寝宫;两人心照不宣,交换眼神,梁真也只是跪下来没有请安。 “杀手安排得如何?”栗妃面色冷峻地质问。 “娘娘放心,这些都是亡命之徒。”梁真一五一十地回道。 “哼。”栗妃娘娘勾唇冷笑,低啐道:“既然你想尽办法要出宫,那本宫就让你永远回不了宫。” 梁真心一颤,偷瞄一眼栗妃,战战兢兢地问道:“娘娘,至于庄太医……” “你给我记着,这一次出宫的人,全都不能活着回宫。”栗妃杀气腾腾地斥道:“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否则你就帮他们抵命。” 梁真吓得倒抽冷气,磕头嚷道:“奴才明白,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庄府管家照例巡视,却在后花园的凉亭中看到少爷庄绍郁,此时入秋,夜已凉,少爷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饮酒,令管家有些担忧不已。 “少爷……”管家走近些,看到庄绍郁仰望星空若有所思;于是他走上台阶,又提高分贝嚷了一声:“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庄绍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星空,手握着酒壶,淡淡地应了一声。 管家将灯笼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关心地说道:“少爷,天色已晚,您还不休息吗?要不小的去给您拿件外袍披上?” “不用了,喝了酒身子还暖和的。”庄绍郁心平气和地说:“管家,你喝不喝酒?” 管家笑了笑,说道:“少爷,小的一直都不能喝酒啊。” “酒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庄绍郁冷笑一声,放下酒壶,轻声叹道:“本以为酒醉后所有烦恼都没有了,岂料一个人喝酒却总是喝不醉。” “酒喝多了伤身。”管家劝道:“少爷,这么晚了,您也别再喝了吧。” 庄绍郁指了指外面的星空,又问:“你看看,今晚上乌云密布却依然挡不住星空的璀璨,你说这是吉兆还是凶兆?” 管家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懵了,他尴尬地笑道:“少爷,小的只懂伺候主子,这些事情可真不知道。” 庄绍郁将目光定在管家身上,良久后,管家觉得被少爷盯得心里直发毛,正准备发话,却被庄绍郁抢先说道:“去拿文房四宝。” “少爷?” “还不去?”庄绍郁猝然间变得严肃,不容管家质疑,于是管家立刻返回书房。 庄绍郁在凉亭中写了很久,最后他将竹简卷起来,这才松了半口气;管家不明就里,伫立一旁只管磨墨。 “这一次出远门,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想……”庄绍郁犹豫不决,说得十分伤感,让管家很是担忧。 “少爷,您到底怎么了?”管家心慌意乱,感知不妙。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庄绍郁扔了竹简,歇斯底里地咆哮:“你不要总是问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到这一步我知道没有回头路,可是我不后悔,为了报仇我不后悔。” 管家捡起地上的竹简,老泪纵横地低喃:“自从上一此少爷让小的安排人假装匪徒闯入周府,小的就知道少爷走上一条不归的路。” 庄绍郁惊愕地瞪视管家,但见管家抹去眼泪,又道:“可是小的跟随老爷这么多年,又看着少爷长大,实在是不忍少爷这么做,如果可以,小的希望能代替少爷走这条路。” “你不要再说了。”庄绍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平静说道:“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将竹简交给长公主,记住,一定是你亲手交给公主府的长公主,绝不能假手他人。” 管家下意识地抱着竹简,既然少爷这么嘱咐,想必东西十分重要。 “少爷。”管家跪下来,哽咽地求道:“您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啊。” 庄绍郁笑着笑着,脸上只有僵硬的笑容,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老管家的话,因为他的预感根本就给不了承诺,为了逃避,他越过管家匆匆忙地跑开了;管家却哭得更加伤心,他搂着怀中的竹简,像是搂着自己的命根子,他不敢放手,也不愿走到最后那一步,希望少爷能亲自将竹简交给长公主,而不是他。 星光被乌云掩盖,它努力挣扎却依然摆脱不了前方的阴霾,这是宿命,也是天意,该来的始终要来,当家破人亡的那刻起,庄绍郁就很清楚地明白,他的命被复仇的乌云缠绕,要想挣脱除非他能直视乌云,只可惜他越走越远,渐渐地被仇恨淹没了心智,变成现在这样没有退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一章 奸猾太医俏宫婢 新帝初期,朝廷忙于诸侯国之事,陛下已然焦头烂额,所以只是下令蒙杞准备妥当,由他负责王夫人出宫的一切事务。随行太医庄绍郁,以及随行宫女兰落,全都是王夫人指明要带在身边的人,至于可保护他们安危的侍卫,除了之前派出去寻找周晨的那几位之外,蒙杞还多带了不少人,王夫人的安危非同小可,蒙杞不敢怠慢。 由于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王夫人只让兰落跟在身边,让柳意守在皇宫里,万一宫里出了什么事,王姝回来后不至于什么都不知。 王夫人出宫,一行人等不想招摇也不行了,人马众多,浩浩荡荡地从长安城出发;王夫人吩咐兰落同自己一起坐在马车里,她当兰落是自己人,不必拘泥小节。 车轱辘转个不停,一直聆听很容易犯困,大概到了城郊,队伍停了下来,兰落掀起车帘,正是蒙杞俯身喝道:“启禀王夫人,卑职派出去的人马已将夫人的家人带到。” “兰落,将我母亲扶上马车。”王夫人淡定地吩咐。 兰落点了点头,而后跳下去;臧敏坐上马车后,兰落只能在马车外面跟随,蒙杞想得周到,多准备了一辆马车想给兰落歇脚,可是兰落却婉拒了蒙杞的好意,并示意自己可以骑马,只需要马匹。 兰落上马的动作很熟练,令蒙杞刮目相看,当然更加好奇的还有庄绍郁,他也骑马缓步跟上,在兰落身边时停顿,似笑非笑地啐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女,既懂得医术又知道骑马,看来兰落身上真是有太多的未知了。” 兰落冷瞟一眼庄绍郁,暗忖庄绍郁身上也有不可忽视的未知,不过兰落没法反驳,反而淡笑地骑着马儿走到另一边。 队伍缓慢前行,坐在车辇中的臧敏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王夫人挪过去握住母亲的手,微笑说道:“娘,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只是你继父,你却如此重视。”臧敏瞄了一眼王夫人,战战兢兢地说:“当初他还害了你。” “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来长安。”王夫人心平气和地说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不想追究孰是孰非,总之他名义上是我父亲,我就要厚葬他。” 臧敏别过脸,犹豫地说:“他是被毒死的,衙门不肯放入。” “我有陛下的手谕,容不得一个小小衙门违抗。”王夫人转了转眼珠子,狡黠地问:“娘,爹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谋害?” 臧敏倒吸一气,心虚地支吾:“这个,我一直在长安,又怎么会知道他在长陵发生什么事?况且他欠了一身赌债,也不晓得有多少仇家。” 王夫人斜睨一眼母亲,冷厉地说道:“爹的债主是求财不求命,若是父亲离世,他们就一分钱拿不到,到头来亏的还是自己,所以父亲怎么可能是被他们害死?” “这个……”臧敏抿了抿嘴,焦虑不安地嘀咕。 王夫人沉重叹息:“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臧敏一怔,抬头盯着女儿,无奈地说道:“没想到这都瞒不住你。” “这么说真的是你?”王夫人惊愕地质问。 臧敏豁出去了低啐:“这个老不死的活着早晚是祸害,你不知道,长陵有个捕头叫李泽,他就是咬着这件案子不肯松口,当初他将你爹抓回去审问,因为你爹担心买卖女儿的事情害得他充军,所以也就没承认把你卖给了晋家。” “何以现在你却说爹是祸害?” “李泽打听之下还是有些怀疑。”臧敏忧心忡忡地说:“他虽然没有证据,可到底还是查到我头上来了,万一你爹想通了整件事,也怀疑起我们,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威胁我们,并且与李泽交换好处。” “将我卖给晋家的事情,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了。”王夫人深思地呢喃:“娘是想死无对证?” “那天我让汾儿劝劝你爹,一时心狠就在酒壶里下了药。”臧敏噙着泪,哽咽:“如今每晚我被他搅得根本无法入睡,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他再怎么不对,始终还是我的丈夫,你的继父,可现在……” 王夫人紧紧地拥着臧敏,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抚地说:“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到现在我们害死了两条人命,不要说你,我也寝食难安啊。” “不,他们其实都是我害死的。”臧敏仰起头,捧着女儿的脸颊,抽噎地说:“晋允要不是说出那番狠话,我也不会想到杀人灭口,而你爹,我真是没有了办法。” 王夫人百感交集,怪不得母亲又心痛死得不明不白的爹,不过母亲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现在确实死无对证,再也不会有任何威胁了。 庄绍郁心不在焉,眼神不知不觉中就会停留在兰落身上,她越是冷漠,庄绍郁的心就越是沸腾;兰落并不是没有察觉庄绍郁放肆的目光,只是她一直很矛盾要不要回头,是害怕看到他?他的眸光有一种魔力,能让自己十多年如止水般的心拨动涟漪,而且她不晓得应该有什么理由断定他一定是看着自己,万一尴尬,岂不是令自己心虚了。 就在两人各怀鬼胎之际,突然队伍中有个侍卫倒在地上全身抽搐还口吐白沫,吓得旁边的人也直哆嗦,一时间队伍里闹哄哄,车辇跟着也停下,惊动了王夫人。 臧敏掀起车帘,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回禀王夫人,有人好像受了伤。”旁边的侍卫说道。 蒙杞策马返回,对着侍卫喝道:“保护王夫人,其他人跟我来。” 庄绍郁和兰落不约而同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他们拨开人群挤进去,庄绍郁拿起侍卫的手开始为他诊脉,而兰落拿出自己的丝绢堵上侍卫的嘴,以免发病时咬伤自己。 “有没有金针?”庄绍郁扭头问道,兰落顿了顿,而后从自己衣袖中掏出金针递给庄绍郁。 蒙杞拉开挡住自己的人,蹲下来急问:“怎么样了?” 庄绍郁笑着说:“让他休息一下吧,施针后已经没事了。” 其它几个侍卫接过患病的人将他拖到旁边的树下休息,而庄绍郁双手捧着金针递上,并笑着说:“其实刚才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我行囊中的金针,没想到兰落姑娘的金针是随身携带的,真是大开眼界了。” 兰落瞪视庄绍郁,闷哼一声,然后夺走自己的金针,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蒙杞站起来,不解地问道:“庄太医,兰落姑娘怎么了?” “她可能是害羞了吧。”庄绍郁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害羞?”蒙杞是一粗人,根本就想不通女儿家的心事。 庄绍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对了,蒙大人,要不让王夫人也休息一下吧,反正现在时间也还早。” “嗯,我先去跟王夫人汇报。”蒙杞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车辇。 庄绍郁百无聊奈,左右张望时,看到兰落将王夫人扶着下了马车,其实就这样看着兰落,一点也想不到她居然是个哑巴;不过不说话也好,落得安静,只是兰落性格孤僻,不易接近,每回想进一步交谈时,她要不是瞪视双眼就是不予理睬,难道在她心目中,自己真的这么不屑?或者是兰落知道了什么,她这么聪明,又深不可测,之前还将自己拦下来警告,要不是知道了什么,又岂会这么做? “兰落啊兰落,你到底是谁,别人看不透你,你却骗不了我的。”庄绍郁自言自语,在王夫人看来有些好奇,便走过去笑问:“庄太医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道再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王夫人。”庄绍郁瞥了一眼兰落,邪笑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兰落姑娘对在下处处避让,好像,好像故意对在下总是视而不见,但这种刻意反倒令在下疑惑不解,不晓得是不是在下得罪了兰落姑娘。” 话一出,王夫人震惊非常,她扭头看了看兰落,当然兰落也是羞于脸色,垂首难掩尴尬;说出来后,庄绍郁坦然自若,对着兰落又道:“兰落姑娘若是对在下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要是不方便说出来,那就写出来,在下一定会改。” 兰落很自然地往后退,退到王夫人身后,方觉有些失态的王夫人,笑着说道:“庄太医何必为难兰落,你又不是不知,兰落不能开口说话,你这么质问,反倒是为难她了。” “微臣不敢。”庄绍郁颔首应道。 王夫人意味深长地问:“不知为何庄太医如此在意兰落的想法?今日还当着我的面说出此番话,难不成庄太医……” 庄绍郁直言不讳地说道:“王夫人,庄某不敢欺骗,确实对兰落姑娘颇有好感。” 兰落听到后,心里咯噔一沉,不由得愁上心头,想到另一种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二章 为情所困难分辨 王夫人与兰落漫步河边,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没想到庄太医居然喜欢上兰落了,相比之下,兰落比庄太医大了好几岁,不过感情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对了,兰落,你要是对庄太医也有好感,我可以成全你们呢。” 兰落心事重重地看着王夫人,令王夫人的兴奋瞬间浇灭,她走过去站定兰落跟前,忧虑地问:“难道兰落在意年龄的问题吗?见你好像很不高兴,莫非兰落另有所属?” 兰落摇了摇头,比划手势大致解释:“兰落从未想过自己的事情,身为宫中婢女,奴婢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想什么,何况奴婢也不觉得庄太医是真的喜欢奴婢。” 王夫人惊讶地问:“何以见得?庄太医当着我的面都亲口说了,难道还有假?” “庄太医这个人可能王夫人根本就不了解。”兰落凝神屏气,手势也越来越快,似乎有些激动:“王夫人还是小心他为好。” “看来你真的对他没什么好感。”王夫人幽幽地说:“不过你说得对,现在这个时候我确实要小心,等到了长陵,我见了周晨,那个时候你要想办法支开庄绍郁,以免他有所察觉。” 兰落欠了欠身,稍稍松了一口气。 庄绍郁躲在马匹后面,偷偷瞄着河边的兰落和王夫人,看着兰落急冲冲地比划什么,好像跟王夫人说得很激动;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厚脸皮地在王夫人面前说出这番话,如果说要稳住兰落姑娘,可能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犯不着牺牲色相;庄绍郁盯着兰落,心里沉甸甸地。 “哈哈,没想到庄太医一介书生,尽然敢在王夫人面前大胆地表白。”蒙杞突然走到庄绍郁身后,拍了拍庄绍郁的后背,大笑地说:“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蒙大人。”庄绍郁尴尬地笑了笑,颔首说道:“您就别再笑话我了,现在我都无地自容了。” “欸,怎么是笑话你。”蒙杞对着庄绍郁说道:“庄太医有此豪情,是个性情中人,而我呢,果然没看错人;当日在酒楼与庄太医把酒言欢,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书生真的进了宫做了连太后娘娘都十分赞赏的太医,无论哪一点,你让我这个硬汉子都十分的敬佩;这样吧,等护送王夫人回宫后,你我再坐下来好好地喝一壶,不醉不归。” 庄绍郁莞尔笑道:“既然蒙大人盛情款款,那庄某定当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正说着,副将突然走来,俯身喝道:“禀蒙大人,属下几个打点妥当,可以出发了。” “嗯,快去快回,一定要确保护送人的安全。”蒙杞交代地命令。 “属下明白。”副将转身带着之前寻找周晨的侍卫先行离开了队伍。 庄绍郁心里一沉,明白他们是去做什么,但嘴上却故意问道:“咦,蒙大人还要接人吗?” “哦,是让他们先去前方探探虚实,虽说是官路,但是王夫人的安全最为重要,不得马虎。”蒙杞随口找个了借口,庄绍郁抿着嘴笑而不语。 差不多要上路了,大家都各就各位,王夫人与母亲坐回车辇中,而兰落翻身上了马,却没料到庄绍郁还厚着脸皮靠近她;这回兰落也不急着避开,反而处之坦然,面对着犹如无赖的庄绍郁。 “噗噗——”兰落突然对空中飞过的信鸽引起了怀疑,她一直盯着信鸽飞走的方向,直到看不见。 月莹抓起信鸽,然后放飞它;缠绕在信鸽爪子上的是锦布,上面写着一行字,月莹看过之后立刻走进寝宫汇报情况。 “启禀栗妃娘娘,他们已经出了长安城。”月莹谨慎地说。 栗妃斜倚着卧榻,若有所思地吩咐:“再等等,现在动手只怕会令陛下怀疑。” “娘娘是不是放弃用庄太医所提出的计划?”月莹小心翼翼地问。 栗妃深思熟虑地说:“陛下这里,我会安排,但是为了确保他们必死无疑,梁真的人也不能少。” “诺。”月莹欠身说道:“奴婢这就转告梁真。” “慢着。”栗妃又道:“告诉梁真,扮成劫匪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能有半点纰漏,否则别进宫拖累了我。” “奴婢一定把话带到。”月莹应了一声,而后退下。 天色渐沉,蒙杞将整个驿站包下来,王夫人下榻驿站,侍卫们将其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我娘已经休息了吗?”王夫人问兰落。兰落点了点头。 王夫人踱步说道:“今天跟娘谈了很久,总算将这么久以来的苦全都诉完了。” 兰落也替王夫人感到欣慰,不过骑马一整天确实有些疲惫,王夫人见状,又对着兰落说道:“明日我让蒙大人再雇佣一辆马车给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还要跟男子一样骑马,真是太难为你了。” 兰落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并不累;与此同时,有人敲门,兰落走去打开房门,原来是煎好药的庄绍郁站在门口。 “兰落。”庄绍郁客客气气地微笑,俊魅的脸颊上充满了邪气。 “原来是庄太医。”王夫人从内室走出来。 庄绍郁捧着一碗药,恭恭敬敬地说道:“王夫人,药煎好了。” “是庄太医亲自煎药?”王夫人坐下来又问。 “担心小二不能胜任,所以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庄绍郁将药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站在一旁。 兰落关上门,走到庄绍郁身边并且毫不客气地拿起碗嗅了嗅,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她才将药递给王夫人喝下。 庄绍郁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在下不但惹人讨厌,现在还被人怀疑了。” 王夫人瞅了一眼兰落,干笑地说:“庄太医千万不要介意,其实在宫中,兰落也会如此,她总是这么小心,不过兰落绝非恶意。” 庄绍郁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兰落姑娘的谨慎也是理所当然,看得出兰落对王夫人的忠诚,在下只是随口说说,绝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王夫人看了看他们,笑着说:“其实你们二人都是医术了得,相信应该能成为朋友。” “在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庄绍郁瞟了一眼兰落,却招来兰落的横眉冷对。 “咯吱……”兰落从厢房退出,关上门之后转身就看到倚靠墙边的庄绍郁;但见庄绍郁闲散一笑,对着兰落又道:“现在天色也还早,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兰落顿了顿,装作毫不在乎,想不理睬庄绍郁,直接走进自己厢房;可是庄绍郁不依不饶,又引诱地说:“若是关于王夫人的事,相信你不会拒绝了吧?” 果不其然,兰落止步,定神片刻转身瞪视庄绍郁。 庄绍郁清了清嗓子,往前迈出一步逼近兰落,轻声地道:“你好像很怕跟我单独在一起。” 兰落别过脸,蹙着眉头变得呼吸不顺;庄绍郁又向前倾,继续说道:“或者说,你不敢跟我单独在一起,是因为你心虚,因为你……” 兰落狠狠地推开庄绍郁,倏然间,庄绍郁又一把抓住兰落的手腕,将其拉入自己怀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深地凝视她。 “我曾经听父亲说过,他有个同门师兄。”庄绍郁冷冷地说:“不过后来他的师兄迷恋道术,所以弄得家破人亡,当白天我为侍卫施针的时候,才发现你身上这种独特的金针,因为这种金针曾经是拿来施梅花神针的,所以十分特别,除了我爹有,再就是他的师兄也有。” 兰落惊恐不已,慌乱中在庄绍郁怀中挣扎,也正因为她的挣扎,所以拉扯了衣领,让庄绍郁正巧看到了颈部的伤痕。 “你……”庄绍郁大吃一惊,松了手,放开了兰落。他不是被伤痕吓到,而是心里莫名地刺痛。 兰落护着自己的颈部,战战兢兢地跑回厢房;恍然回过神的庄绍郁也赶紧追过去,他站在门口,着急地嚷道:“兰落,原来你不是天生不能说话,可是你自己也懂医术为何不医治自己?” 兰落背靠房门,心里被庄绍郁搅得七上八下,她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了,或者他故意这么说让自己自乱阵脚,于是就好对付王夫人,但是他似乎并不像这样的人,她到底怎么了,明明知道庄绍郁的诡计,却依然下不了决心,不,她不能中计,她若是松懈,就应了庄绍郁的诡计; 兰落闭上眼捂着双耳,心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然而庄绍郁在外面的声音却总是能趁其不备地飘进来,他的关心与直言表白在真实与虚假之间徘徊,或许庄绍郁就要如此俘获兰落的心,其实兰落知道,他办到了,他的的确确办到了。 “兰落,你让我看看,也许我能。”庄绍郁仍不死心。 “吱噫——”兰落猛然打开门,面色冷峻地睇着庄绍郁,忽然,她冲着庄绍郁拉开自己的衣领,让狰狞恐怖的疤痕展现在庄绍郁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三章 故技重施毒厉妃 凤辇停在未央宫,人还未到,可是有股气势让正在与大臣商议国事的陛下突然间怔住;晁错话说到一半,觉出陛下不对劲,便往前一步,好奇地问道:“陛下,臣适才提出的建议不知道……” “你先退下。”刘启沉重地叹息一声:“难道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晁错不解,紧接着晏南走了进来,通传一声:“陛下,栗妃娘娘有要事求见。” 刘启淡笑一声,得意地说:“看来朕没有猜错。” “原来陛下与栗妃娘娘心有灵犀。” “诸侯的事情要从长计议,你先下去吧。”刘启隐去笑意,认真地说。 “诺。微臣告退。”晁错离开后,栗妃怀中抱着一件东西款步走进殿内。 “臣妾叩见陛下。”栗妃毕恭毕敬,谦卑有礼;见她处之泰然,与往日不一样,刘启便走过去扶起栗妃,笑问:“怎么回事?今天的你好像不太一样。” 栗妃眉梢轻轻地往上扬,似笑非笑地抿着嘴,瞥了一眼刘启,淡淡地说道:“因为臣妾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或许臣妾是为陛下感到不值吧。” 刘启饶有兴致地问:“栗妃这话是何意思?朕不是很明白。” “陛下,臣妾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过有一件东西是臣妾偶尔得到的,一定要呈给陛下看。”栗妃将怀中物品递上去,刘启笑了笑,接下画轴又问:“这是什么画?不会是栗妃你作的画吧?” “陛下自己看就一清二楚了。”栗妃不动声色,面色镇定。 刘启兴冲冲地拿出帛画,摊开了一看,居然画中的人是她;她的一颦一笑刻画得入木三分,简直活灵活现,像是伫立跟前。 “栗妃,你知道朕思念王夫人,特意送画过来以慰朕的相思之苦?”刘启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中的王姝,虽然是王夫人,不过画中的女子更加俏皮灵动,这是刚刚认识王姝的时候她独特的味道,没想到作画的人连这些都捕捉到,可见用心颇深。 栗妃心里恨得直痒痒,不过她还不能表露出现,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把帛画摊平,并且故意指着帛画的左下角,说道:“陛下,这里还有更好看的东西。”!%^* 刘启瞅了一眼栗妃,而后在左下角看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这分明就是爱慕者所画,刘启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了一眼栗妃,却见栗妃冷笑说道:“陛下,还有更好看的,您不妨再仔细地看看,印章上面是谁的名字。” 刘启将目光往下移,猛然吃惊质问:“怎么会是,不,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陛下,很显然,周先生对王夫人可是用情不浅啊。”栗妃仰起头,故意说道:“一开始我就瞧出他们不简单,凭着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我就知道他们肯定瞒着陛下一直在后宫眉来眼去。” “栗妃。”刘启紧紧地握住帛画,冷声叱喝:“上一次你污蔑王美人,现在你还死心不改,继续对付王夫人。”(!&^ “陛下。”栗妃一跺脚,急急地争辩:“到现在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臣妾绝不是要对付王夫人,而是替陛下不值,臣妾知道陛下深爱王夫人,可是王夫人却朝三暮四,与陛下身边的人眉来眼去,弄得周先生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幅画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就算只是为王夫人作画,何必写上这种情诗?况且陛下也看得出来,这幅画周先生花费多少心血,丝毫不敢有半点差错。” 刘启定了定神,抿嘴说道:“栗妃,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搅得我心慌意乱。” “陛下,臣妾并不是想搅得您心慌意乱。”栗妃切齿地说道:“事实上臣妾还知道为何王夫人千方百计地要出宫,虽然表面上的确是要回乡厚葬父亲,表决自己的孝道;然而暗地里王夫人早已经与消失的周先生又联系上,并且他们还相约在长陵再聚。” “你说什么?”刘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怒问:“你再说一遍?” “陛下还被蒙在鼓里,那个王夫人她根本就是借此机会与旧情人在长陵偷*欢。”栗妃撒气地说:“只有陛下还如此信任她,全然不知王夫人的手段,臣妾一想到陛下被人欺骗,真是心如刀绞……”情动之下,还真就挤出眼泪来。 刘启揉着太阳穴,心里七上八下;他很清楚周晨的画一般人根本就模仿不来,并且刚开始看到这幅画的确以为是周晨所作,没想到的是,画是出自周晨之手,连情诗也是他写出来,他到底再干什么,他难道不知道王姝是王美人,是皇上的人吗? “陛下。”栗妃加重火候,又凝重喝道:“臣妾这里还有几封好不容易得到的信简,应该就是王夫人和周先生来往的信函,若是陛下不相信,臣妾可以献给陛下,让陛下过目。” “拿来。”刘启伸手怒喝:“给朕拿来。” 栗妃扭头朝着月莹使了使眼色,于是月莹双手捧上竹简;竹简的字迹一看就是王夫人所写,虽然一开始都是问候,可是确实有提到两人在长陵相聚的事情,这件事的的确确是瞒着自己的,是他们两人刻意的隐瞒。 田汾仰望天空的乌云,犹豫地说:“蒙大人,恐怕就要下大雨了,要不然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还有半天路程才能到下一个驿站,还是加快行程吧。”蒙杞骑着马去车辇汇报情况,得到王夫人的恩准才敢加速行程。 兰落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目光呆滞;王夫人几乎从未见过兰落如此,她有些担心地握着兰落的手,问道:“兰落,你没事吧?” 兰落一怔,慌张地摇了摇头,王夫人微微蹙眉,语重心长地道:“你的样子骗了你,你分明就是有事,不过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忙。” 兰落迟疑片刻,而后比划手势:“奴婢想下去走走。” 因为王夫人心疼兰落,所以让蒙杞再雇佣一辆马车,她让母亲单独坐在马车上,于是让兰落与自己挤在一起。 车辇突然停下来,骑马的庄绍郁扭头望去,看到兰落从车上跳下来,他赶紧策马回头,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对着兰落说道:“我载你?” 兰落顿了顿,并未搭理庄绍郁的好意,反而独自向前走去;掀起车帘看到此情此景,王夫人按耐不住喊住庄绍郁:“庄太医。” “王夫人有何事?”庄绍郁骑着马缓慢地靠近车辇。 王夫人深吸一口气,沉思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兰落,她是个命苦的女子。” “这一点王夫人绝对放心。”庄绍郁一本正经地说道:“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王夫人莞尔笑道:“给她一点时间,其实我也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庄某明白。” “去吧。”王夫人说完放下车帘。 庄绍郁骑着马也走上前,他静默地注视着兰落的背影,内心又因为兰落的坚强而感到无比的澎湃,他想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而不是为了迷惑她再控制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喜欢她?她虽然年纪比自己大,可是自始自终纯洁无瑕,而自己呢?肮脏不堪,难以入目,相比之下,却是自己配不上。 果不其然,午后倾盆大雨挡住了他们的行程,只得先找个避雨的地方扎营;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弄个吃的也很困难,虽然队伍中人多,可是都不敢离开太远,生怕威胁到王夫人的安全;因此大家都躲在营地,祈求快点停雨,然后再赶路。 本来带着的食物不少,可是王夫人心疼这些侍卫保护自己,所以早在之前就拿出好酒好肉分发给他们,而蒙杞也算过路程,并不觉得今天赶不到下一个驿馆,也就没多加阻拦,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倾盆大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山路有滑坡,行走起来十分危险,只能原地扎营等到雨停了再说,并且按照雨势,他们至少要困在营地两天才能再动身。 兰落将水倒给王夫人,可是王夫人不想喝,她担忧地问:“还剩多少水?这么多人都要喝,还是先给他们吧。” “大姐,你别担心,这些侍卫上战场打仗经常挨饿挨渴,都习惯了。”田汾劝道:“可是您不同,现在还怀有身孕呢。” “都是人,有何不同。”王夫人啐道:“兰落,去把水发下去。” “大姐,还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之前您就把食物发完了,现在又糟蹋水。”田汾着急地说。 兰落这时也站在田汾身边,点了点头,示意王夫人不要意气用事。 王夫人焦虑地说:“去把蒙大人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大姐,你等等。”田汾冒雨跑到旁边的帐篷里面将蒙杞带到王夫人的帐篷。 “卑职参见王夫人。”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这些繁文缛节了吧。”王夫人站起来说:“蒙大人,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想派几个人先出去探探路,看看山路的情况如何,或者说有没有其他比较安全一点的道路可走。” “卑职刚才也是这么想,正在营地挑选人呢。”蒙杞点头说道。 “对了。”王夫人又道:“除了找路,还要派人出去找吃的找水,这些都是以防万一。” 蒙杞皱着眉头,为难地说:“王夫人,若是都派出去,那谁来保护您啊。” “这样吧,由我去找水源。”田汾志高奋勇地建议。 “这么大的雨,一出去就找不到路了,你还是别去。”臧敏担忧地说道,又对着王夫人使了使眼色。 “呃呃……”兰落站出来,拍拍胸口,表示自己想去找水;王夫人咬着唇,忧虑地说:“兰落一个女孩子,出去也不太安全。” “这样吧,那就由我和兰落一起出去找水。”庄绍郁走上前说道:“反正王夫人的药都是我事先配好了,田大人只需要煎药即可,应该不难。” “事不宜迟。”蒙杞兴致勃勃地说:“臣等先告退了。” 王夫人拉着兰落的手,关心地说道:“你们都要小心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 绵里藏针难设防 刚刚还晴空无云,谁曾想到这会儿天空全黑了,特别是皇宫上空,笼罩着一团难以抹去的阴霾;刘启在寝宫踱来踱去,他时不时将眼神停留在帛画上,看着上面的女子灿烂的笑容,顿时觉得流窜在体内的血液都凝固了。 雷声隆隆,打破了内心的平静,刘启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是这次的感觉比上次要强烈,也许栗妃说得对,姝儿和周晨之间有什么,一定是瞒着自己的。 “晏南。”刘启大喝一声,守在宫外的晏南慌慌张张地跑进寝宫,跪着应道:“陛下。” “还记得城郊郭老的家吗?”刘启对着晏南问道。 晏南点了点头,附和地说:“陛下那个时候经常去,奴才还记得。” “很好。”刘启谨慎地吩咐:“你出去一趟,将信简交给郭老,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诺。”晏南应声站起来,接下刘启递给自己的信简,然后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 栗妃站在露台上观雨景,因为转秋天气偏冷,于是月莹拿着外袍悄悄地给栗妃披在身上;栗妃斜睨一眼月莹,吓得月莹退后半步,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栗妃没由来这么一问,月莹怔怔地回道:“是啊,确实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 “小的时候我最讨厌下雨,一下雨,心情就不好。”栗妃幽幽地说:“心情不好见到雨水自然高兴不了,就这样,一到下雨天,我就喜欢发脾气。” 月莹撇了撇嘴,无意地说:“可是奴婢知道,以前一到下雨天,陛下就会去来看娘娘,因为陛下也知道娘娘肯定心情会不好,只要见到陛下,娘娘就不会觉得不高兴了。” 栗妃瞪了一眼月莹,吓得月莹噤声,捂着嘴心里一沉。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再也不会记在心里。”栗妃转身盯着蓬勃大雨,咬牙切齿地低喃:“是她,是那个贱人抢走我的一切,她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跟我争陛下,争后宫之主。” 月莹趁机讨好地说:“娘娘这一次一定能铲除王夫人。” “是她逼我这么做的。”栗妃深吸一口气,眯着双眸,冷冷地道:“有她在,我就不会好过,若是要恢复以前的安稳日子,那就必须让她消失,从陛下眼中和心中彻彻底底地消失。” 月莹阴冷地说:“奴婢觉得陛下的反应跟上一次大不同,相信这一次有物证,容不得陛下不相信了。” 栗妃狞笑一声,转身对着月莹喝道:“告诉梁真,可以动手了,相信陛下会派人去追回王夫人,梁真必须赶在陛下追到他们之前除掉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能剩下,免得日后自找麻烦。” “奴婢这就传令。”月莹颔首,坚定地道:“娘娘就在宫中静候佳音吧。” 虽然有雨伞撑着,但是雨水太猛烈,根本就抵挡不住;刚刚才走了一小段路,只见兰落身侧被雨水淋湿,庄绍郁看到后,关心地说:“要不我们也避一避吧?” 兰落看了一眼庄绍郁,但是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她相信这一带一定有农家,只要他们抓紧时间,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取水返回,所以兰落不敢耽搁。 庄绍郁其实也知道兰落不会停下来休息,但是他的的确确很担心兰落身体扛不住,泥泞的小路走不到两步就会滑倒,他们相互扶助慢慢前行,总算看到远处有亮光,有亮光可能就有人,有人可能就有房屋,幸喜若狂的两人也不管风势雨水,跌跌撞撞地朝着有亮光的方向奔过去。 “有人吗?”房屋有前院后院,看来房主应该是常住在此,庄绍郁先一步敲门嚷道:“请问有人吗?” “这么大雨,谁啊?”总算有人应了一声,开门的是个老太婆,她蹒跚地走到屋檐下,张望地说道:“院子的大门没有锁上,你们进来吧。” “多谢大娘。”庄绍郁小心地推开院子的大门,然后侧过身让兰落先进去。 庄绍郁和兰落一前一后跟着老太婆走进了小木屋,屋子里比外面要暖和多了,老太婆看到她们笑呵呵地请他们坐下来休息,本以为只是路过的人遇到大雨想借宿一宿,不过后面庄绍郁解释了一下,说还有朋友等着他们返回,他们是出来找水的,于是老太婆也很热情地为他们装满水壶,好让庄绍郁他们驮回去。 “这么多水,你们拿得动吗?”老太婆担忧地说:“要不等雨没那么大了再走吧?” 庄绍郁看了一眼兰落,而后笑道:“谢谢大娘,我们的朋友都很担心,我们及时赶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那好吧,你们原路回去,当心点。”老太婆送他们出门,不过出门后,庄绍郁趁着兰落不注意的时候,将她背着的水壶也一起抢走扛在自己身上,兰落一怔,望着冒雨跑出去的庄绍郁,顿时傻了眼。 “哎呀,他怎么就这样跑出去了啊,这不全都淋湿了……”老太婆着急地念道。 兰落举起伞奔出去,追上庄绍郁的时候,她将雨伞移到庄绍郁头上。 “我没关系,你顾好你自己吧。”庄绍郁用手臂挡了挡,可是兰落执意将雨伞移到庄绍郁上方,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走了好一段路。 可能是没太注意脚下的路,走到山坡上的时候,庄绍郁一个不留神脚底踩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兰落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庄绍郁,却料被庄绍郁一起带了下去,两人抱着往下滚,担心山坡上的东西伤到兰落,庄绍郁一边滚的时候还一边抱着兰落护好她。 王夫人突然睁开双眼,心事重重地咬着唇;臧敏看到女儿一惊一乍,赶紧走过去握着王夫人的手,安抚地说:“没事的,没事的。” “我心里很不舒服。”王夫人心里沉甸甸地,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臧敏蹙眉问道:“姝儿,你现在怀了身孕,最好别想那么多事。” “娘。”王夫人扭头对着母亲说道:“我刚才又听到熙儿的声音,她说要我小心。” “你当然要小心呐。”臧敏说道:“你现在怀着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格外小心。” “不,不是这种小心。”王夫人忧虑地摇头:“我觉得熙儿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我就醒来了。” “这样啊……”臧敏若有所思地嘀咕:“这会不会是熙儿托梦给你?” “我想是的。”王夫人看了看四周,又问:“对了,兰落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你才睡了一个时辰,哪有那么快。”臧敏安慰地说:“早知道会这么不顺利,你何必还费事多跑这么一趟,你那个死去的继父,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为他。” 王夫人躺下来,拉着臧敏的手,关切地说:“娘,如果兰落回来,你一定要叫醒我。” “好好,我答应你。”臧敏拍了拍女儿的手,劝着说:“那你现在再休息一下吧。” “啊——”庄绍郁被撕裂的痛楚惊醒,他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兰落守在他身边抓着受伤的手臂。 “这是哪里?”庄绍郁痛得脸部抽搐,兰落将草药捣碎然后敷在流血的手臂上;庄绍郁本能地缩回去,兰落又抓着他的手臂,然后撕下自己衣角多出来的布条为庄绍郁简单地包扎。 原来滚下来之后,兰落没什么伤,可是庄绍郁为兰落挡住了尖锐的石块,手臂擦伤很严重,皮肉向外翻,流血不止。 山洞里暂时能避雨,兰落钻木取火堆砌了篝火,天色越来越晚,冷空气也越来越刺骨,特别是他们还全身都湿透了,更是冻得双唇微颤。 “糟糕,那些水壶?”庄绍郁想起什么便问,兰落指了指角落,有部分水壶被兰落捡了回来,好在努力没白费。 庄绍郁松了一口气,凄然一笑:“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留在大娘家中避雨。” 兰落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庄绍郁,火光将她的冷漠照得特别温暖,其实她的眸光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并不像她这张脸那么冷酷无情,庄绍郁很喜欢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这样的淡定能使人平静下来,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庄绍郁在兰落面前很少会想起复仇的事情。 “你喉咙的地方是刀伤,当时能捡回一条命算是福大命大,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影响说话。”庄绍郁抿了抿嘴,说道:“你不愿意开口说话一定有你的理由。” 兰落别过脸,示意自己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庄绍郁装作不懂,还继续说道:“你很聪明,知道在皇宫里,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任何事情都扯不到自己头上,可我也同样看得出,你很在乎王夫人。” 提到王夫人,兰落倏然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庄绍郁,这回她的眸光中确实没有暖意,而是掠过一丝犹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 真相大白却已晚 兰落在山洞里找了一些果子充饥,因为懂医药所以果子有没有毒,她尚且还能分辨;返回篝火堆,瞅见庄绍郁正宽衣解带,吓得兰落背对着他,急急地跺着脚。 庄绍郁留意到兰落的不好意思,便笑着说:“我实在是不舒服,里面的衣服全都湿了,不脱下烘干,我想我今晚上一定会患病,对了,你最好也脱下来烘干。” 兰落真是被他气死了,她翻了翻白眼,无奈地坐在最远处;庄绍郁脱得上身赤luo,忍俊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听到动静后,兰落又不经意朝他看了一眼,这一看,真是羞死人了,没想到庄绍郁坏坏地盯着她。 “坐那么远,难道你不冷吗?”庄绍郁故意问道,他在地上捡了一根比较长的树枝,将衣服搭在上面,然后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拿着树枝在火堆旁边烘烤。 “阿嚏——”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全身都冷,冷得直哆嗦;兰落也打了个喷嚏,庄绍郁关心地再问:“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还拘泥于小节?坐过来吧,万一你患了病岂不是连累了王夫人?” 兰落觉得庄绍郁说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于是她战战兢兢地挪过去,尽量不让自己朝着他看;正是看到兰落这么可爱的动作,庄绍郁玩心大起,突然哎呀一声,兰落循声望去,看到庄绍郁的衣服差一点掉进火堆里,好在他眼明手快,将衣服救出来,不过受伤的手臂因此而裂开了伤口,鲜血又渗出一部分,染红了兰落的衣服锦布。 兰落顾不上男女之别,奔过去检查庄绍郁的伤口,与此同时,庄绍郁趁机一把抓住兰落,将她拥入自己怀中;跌落在庄绍郁怀中的兰落还未反应过来,谁知庄绍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兰落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口。 兰落吓得怔住,全身瑟瑟发抖,不晓得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总之这个时候的她恐怕是她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仓皇,她的淡定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就是面对这个家伙的时候,她失去思考和镇定的能力。 “呃,呃……”兰落的喉咙里发出很细小的声音,不过庄绍郁已做完全忽略,他干脆就不理兰落的尴尬,反而靠过去,鼻尖贴近兰落的脸颊,嗅着兰落身上的幽香。这是兰花,幽雅凝香,沁人心脾难以忘怀。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庄绍郁一语道破,让兰落无地自容;瞬时,兰落缓过神来想逃走,可是庄绍郁好不容易才骗她靠近自己,怎会罢手?无法挣脱的兰落扭头瞪着庄绍郁,她的样子非但没有令庄绍郁收敛,反而让他邪笑地说:“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好像你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好像,而事实上的确如此,纵然天地间这么多人,暮然回首,她的眼中偏偏只藏匿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中只有这个男人,她不想的。 兰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兰落低着头,用木棍在地上写上几个字:“我知道,你对王夫人有二心。” 看到地上的字,庄绍郁顿时沉下脸来,这时兰落不费吹灰之力从庄绍郁身上挣脱;她刻意保持距离,看着庄绍郁的反应。 “是你,所以我不想隐瞒。”庄绍郁冷着脸,盯着火苗幽幽说道:“没错,我确实有二心,因为我知道王夫人是我的仇人之一。” 兰落惊诧地张着嘴,庄绍郁扭头凝视她冷笑:“我父亲庄太医在宫中惨死,死得不明不白,后来我查到,父亲其实是被人陷害的,而害他的人就是唐姬和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我相信你也知道唐姬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头脑,所以在她背后主使她的王夫人也同样是罪魁祸首。” 兰落摇着头,在地上写道:“谁告诉你主谋是王夫人?” “难道不是吗?”庄绍郁愠怒地质问:“难道唐姬和王夫人不是情同姐妹吗?我相信我父亲是绝不会欺瞒陛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又不得已不这样做,因为太子妃是薄太后的人,而薄太后对父亲有恩,这个恩是父亲的债,害得我失去了一切。” 兰落噙着泪猛然间扑过去,主动地抱着满怀仇恨的庄绍郁;被兰落紧紧地搂着,庄绍郁的心从冰冷立刻变得暖烘烘,他抿嘴一笑,也抱着兰落。 “相信我,王夫人绝不会害庄太医。”兰落在地上写道:“给我一个机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庄绍郁冷静下来,缓缓说道:“兰落,你不要管了。” 兰落不解地注视他,而后庄绍郁又道:“因为晚了,栗妃娘娘的计划已然开始了。” “呃……”兰落激动地呻吟,庄绍郁平静地说:“栗妃娘娘本来收买我,希望我下药打掉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不忍心,我一想到要打掉孩子就梦到父亲,我相信这是父亲给我的指使,这个孩子我伤不得。” 兰落抓着庄绍郁的手臂,急切万分;庄绍郁面色冷峻,一五一十地陈述:“所以我以其它的事情与栗妃娘娘交换,娘娘答应我不伤害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而我交给她一样东西,这个东西是曾经爱着王夫人的画工所画的帛画,相信陛下看到之后就会明白。” 兰落蹭地站起来,急得团团转;庄绍郁干脆一股脑儿全盘托出:“我不知道王夫人有没有跟你说这一次她出宫的目的,其实我很清楚,她出宫并不是因为厚葬父亲,而是要见这个画工周先生。” 兰落跪下来,与庄绍郁平视,因为这件事情兰落确实知道,是王夫人不久前告知的。 “这是栗妃娘娘的阴谋,长陵根本就没有画工周先生。”庄绍郁直视兰落,一字一句地说道:“王夫人收到的信简全都是由我仿照周先生的笔迹而派人送到蒙大人府上,再由蒙大人交给王夫人,因此王夫人就不会怀疑信简的真假……” “啪——”还未等庄绍郁说完,只听得洞中一声巨响,是兰落忍不住打在庄绍郁脸上的耳光。 庄绍郁没有反手,并且还希望兰落再掌掴一个耳光,于是他抓住兰落的手朝着自己脸颊上挥去,然而兰落哽咽地抽回手,与庄绍郁拉扯起来。 “我是该打。”庄绍郁苦笑不得:“因为我要伤害一个心善的女人,但是我也知道,陛下远离她,她和孩子才能安全。” 兰落别过脸,坐在地上流着热泪;庄绍郁趴在地上,痛苦地低喃:“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可怕,我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每当回到家中,我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全都是父母的影子,我被仇恨折磨着,根本就找不回自己……” 兰落抹去眼角的泪水,回头看着同样痛苦不堪的庄绍郁,她心一软,挪过去握着庄绍郁的手;感应到兰落的关心,庄绍郁扬起泪眼,他们很想抛开一切顾虑地相拥在一起。 只是这一刻这一秒的时间,仿佛拥着一辈子。 许是逃避的心态作祟,也有可能是情到深处顺理成章,不过这个时候根本也不会有人浪费时间再去想这些;相拥的那一刻是美好的,美好得让彼此忘却矛盾,就像庄绍郁所说,此时兰落的眼中只有他,而他亦如此。 庄绍郁解开兰落的衣服,让伤口再一次曝露自己眼前,兰落还有些羞涩地遮掩,可是庄绍郁却毫不犹豫地吻着兰落脖子上的伤疤,那道疤痕是兰落从死亡走到生存的见证,从活过来的那刻起,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顽强地活下去。 庄绍郁趁着兰落想心事的时候,在她耳边笑道:“这个时候你只能想着我。” “呃……”兰落害怕地弓着身子,庄绍郁鼓励地呢喃:“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说话时,庄绍郁腰部向前一挺,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兰落差一点尖叫,她咬破了嘴唇,殷红的鲜血滴在庄绍郁身上;律动渐渐加深,越来越快,快得兰落脑中一片空白,只能跟着庄绍郁摆弄自己。 可能洞里的两个人太累了,根本没有留意到洞外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夜晚,大雨反而停了下来,世界都安静了,只有他们酣睡的呼吸声。 “姐姐,快跑,不要在这里,这里很危险……” “熙儿,熙儿……”王夫人痛苦地念道。 “姝儿姐姐,听熙儿的话,离开这里。” “王美人,快点走啊,他们追上来了。” “熙儿,丁香,你们不要走啊……” 臧敏焦虑不安地对着田汾说道:“既然雨停下,你们快去把庄太医找回来,看看你大姐还一直昏昏沉沉的。” 田汾在王夫人额头上试探一下,吓得说道:“怎么越来越烫了?” “所以才着急啊。”臧敏抿着嘴说道:“孕妇最忌讳感染风寒,你去把庄太医找回来,也好知道该怎么办啊。” “好的,娘,你别太担心了,我带上人马上去找他们。”田汾安抚地说,然后转身走出了营地。 “姝儿啊姝儿,你可千万别出事啊。”臧敏忧心忡忡,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 杀机四伏惶逃命 天微亮时,庄绍郁和兰落穿戴整齐然后急急忙忙地找寻上山的路再原路返回营地,两人商议过了,决定让庄绍郁弃暗投明,将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免得到时候陛下当真误会王夫人。 站在营地外面的田汾显得十分疲劳,倒也是,为了找庄太医他们,他带着几个侍卫几乎整夜没休息,返回营地后也不敢休息,因为大姐的情况很严重,蒙大人和他们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人……”有放哨的侍卫跑回来禀报:“启禀蒙大人田大人,庄太医他们回来了。” “真的?”田汾跑出去,看到庄绍郁的事情仿佛他背后泛起一道曙光。 “田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庄绍郁将水壶递给旁边迎接他们的侍卫,而后走上前,歉疚地说:“昨晚上不慎滚下山,耽误了时间,实在是抱歉。” “快别说这些话。”蒙杞着急地说:“王夫人出事了。” “什么?”庄绍郁还在恍惚中,却见身后人影像一根箭飞进帐篷里面。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庄绍郁进入了帐篷,而兰落刚刚给王夫人把脉,看到兰落神色凝重,庄绍郁走过去担心地问:“兰落,情况怎么样?” 兰落心事重重地看着庄绍郁,之后庄绍郁忍不住又为其看诊,旁边围在一起的人都显得格外宁静,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而导致庄太医诊断错误。 “我有办法。”庄绍郁放下王夫人的手,走到兰落身边,说道:“适才我们回来时,我看到山间有不少草药,我去摘一些草药回来然后煎药,你就留在夫人身边好好地照顾她。” 兰落十分信任地点了点头,蒙杞大喝一声:“庄太医,要不我派几个侍卫跟着你,免得又发生意外。” “好的。”庄绍郁和蒙杞一起走出了营地。 此时苏醒后王夫人正巧看到兰落与庄绍郁眉目传情的样子,臧敏扶着王夫人坐起来,王夫人有气无力地喊道:“兰落,你们回来了。” 兰落转身行跪拜之礼。 “好了好了,又不是在宫里,起来吧。”王夫人淡笑地说。 兰落站起来同时,王夫人又伸出手拉着她,暧昧地笑了笑:“昨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听汾儿说,昨晚上兰落和庄太医返回时,不小心滚下山了。”臧敏拍了拍兰落的肩膀,安抚说道:“你们没事就好。” “娘,我有点饿了,你先出去帮我弄点粥,好吗。”王夫人故意支开母亲。 “嗯,你等着。”臧敏也没多想,赶紧走出了帐篷。 王夫人拽着兰落坐在床尾,注视兰落闪烁不定的目光,又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你们滚下山的事情。” 兰落双手交叉举棋不定,看样子事情难以启齿了。 “刚才见到你看着庄太医的时候不再是憎恨。”王夫人莞尔一笑:“所以我大胆地猜想了一下,昨晚上你们是不是谈得很清楚了?冰释前嫌?” 兰落无奈地瞅着王夫人,用手势回道:“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王夫人的双眼。” “呵呵,其实我真的是猜想。”王夫人掩嘴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你对庄太医有点什么,你向来处事稳重,绝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而弄得自己坐立不安;但是当他说喜欢你的时候,你那么苦恼,就证明庄太医一句话便能撩拨你的心弦,试问若不是心中有什么,又岂能轻易被他人操控自己的心。” 兰落轻轻地叹息一声,过后她又对着王夫人用手语:“王夫人最好不要去长陵了,稍后庄太医有话要说。” “蒙大人早上向我汇报,说已然转晴,我们就一天路程差不多就能到达,何必再返回去。”王夫人不解地问。 兰落心急地摇着头,见她皱着眉头显得很惶恐,王夫人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营地四方都有专门的侍卫把守,他们丝毫不敢松懈,站岗几个时辰之后也会有人替换,以确保最佳状态,免得有刺客或者闲杂人等趁虚而入。 臧敏做了一点粥分给侍卫们当作早餐,而王夫人喝了粥之后必须服下庄绍郁煎好的药,这些药能驱寒,刚才煎药的时候,他特意给兰落也准备一份。 王夫人见庄绍郁对兰落这么细心,便又揶揄地说:“哎,没想到我们的庄太医还这么有心思。” “微臣擅自做主,还望王夫人饶恕。” “欸,你心疼我的宫女,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王夫人和母亲相视而笑,看着他们两人再也不斗气,也是为他们而感到高兴。 听到王夫人和臧敏的笑声,兰落再也忍不住地低下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蒙杞喝了粥,站起来环顾四周,突然间树林里一股阴风阵阵,吹得人刺骨冰凉;以他多年来的经验,这股风不太正常,恐怕有点问题。 田汾见蒙杞紧蹙眉头,面色冷峻,于是走过去又问:“蒙大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田大人,事不宜迟,我看我们在此地逗留太久也不好。”蒙杞扭头说道:“虽然是官道,但也难免会有居心不良的人对王夫人不利。” “嗯,好吧,反正转晴了,我们可以上路了。”田汾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进去通传一声,你先去准备。” “大家分头行事吧。” 田汾走进来听到帐篷里面欢声笑语,就知道他们正聊得起劲,不过赶路要紧,毕竟这地方有点偏僻,久留的话对大家都不好。 “启禀王夫人,蒙大人说侍卫们都准备妥当,差不多可以上路了。”田汾俯身喝道。 他的话打断了大家的欢笑,臧敏先吱了一声:“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们稍后就出来。” 庄绍郁侧身与兰落对视,思虑片刻后,庄绍郁又走到王夫人跟前,毫无征兆地跪下,严谨地说道:“微臣该死。” 王夫人和家人全都不解地看着庄绍郁,而兰落也一起跪在庄绍郁身边,两人牵着彼此的手,只听得庄绍郁坚定地道:“以前是微臣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做出这等卑劣之事,今日幸而有兰落点醒微臣,臣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王夫人惊诧地看了一眼兰落,又问:“所以之前你说庄太医有话要说?” 兰落认真地点了点头,田汾等不及地说道:“这样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吧。” “不。”庄绍郁回头对着田汾喝道:“不能去长陵。” “这是为何?” 侍卫们做起事情来的确是不容小觑,才三两下的功夫,外面都准备好了,车辇马儿都装载得差不多,可是蒙杞还是没见王夫人的帐篷有动静,于是朝着他们走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蒙杞往帐篷的方向走去之际,突然不远处倏地一声飞来一支火箭,箭头有火,所以射中帐篷的同时也点燃了帐篷。 “啊——”蒙杞倒抽一口冷气,大声喊道:“王夫人,着火了,着火了……” 田汾听到蒙杞的呼喊,庄绍郁看到帐篷后面确实起火了,便拉着兰落站起来,王夫人和臧敏相拥着害怕得忘了逃跑;慌慌张张中,田汾护着母亲和大姐,庄绍郁护着兰落,大伙儿一起冲出了着火的帐篷。 蒙杞下令所有侍卫将王夫人他们围拢起来,得知情况不妙的田汾,着急地问:“蒙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树林里有杀手。”蒙杞站在外面,忧虑重重地说:“刚才我正打算走进帐篷,就看到火箭射中帐篷后使得帐篷燃烧起来。” 王夫人看着熊熊大火,愕然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杀手在树林?” “可能是劫匪。”田汾嚷道:“虽然是官道,但是地处偏僻,一样招来匪徒。” “姝儿,你要小心啊。”臧敏护着女儿,战战兢兢地说道。 “簌簌——”正当大家相互鼓励时,忽然树林的方向又飞出几根长箭,招招致命,令不少侍卫倒地而亡。 “啊——”臧敏吓得躲在女儿后面,现在轮到王夫人护着母亲了。 “你们几个跟我去树林。”蒙杞冲着身边侍卫喝道,好几个侍卫随同蒙杞一起往树林的方向奔去;就在这时候,树林里发出一声声邪魅的奸笑,笑声充斥耳膜,令人脑袋发晕。 “究竟是什么人。”蒙杞狂吼道:“知道不知道这是朝廷的旌旗,你们若是求财,没必要下此毒手。” “哼,你说你是朝廷的人,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与此同时,树林中的杀手走了出来,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果然都是匪徒的装扮。 蒙杞带着侍卫向后退,没有必要出手,还是以和为贵;为首的男子脸上一道疤痕,狰狞的模样更是令人望而生畏,他杀气腾腾地打量蒙杞,并且蒙杞也毫不客气地打量他,两人气势不相上下。 “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奉了陛下之命将王夫人护送到长陵,如今你们挡道岂不是跟陛下作对?”蒙杞恶声啐道:“你们要知道跟朝廷作对没有好下场。” “哼,你吓唬我。”男子冷笑一声:“很好办,反正都杀了几个侍卫,等一下不留活口,那么就没有人知道是我们杀了你们咯。” “你说什么?”蒙杞诧异地怒问。 “说什么……”男子双眸一敛,杀机四起,冲着身后的“土匪”喝道:“兄弟们,不想死的话,就把这些自称是朝廷的人全都杀光。” “你……”蒙杞一跃而起,想出擒贼先擒王,当然又扭头冲着王夫人他们喝道:“带着夫人快逃……” 田汾一手抓住大姐,一手拽着母亲,对着庄绍郁说道:“赶快逃命啊,蒙大人支撑不了多久。” “蒙大人——”王夫人凄然一声,被弟弟强行拉着逃离了现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七章 赶尽杀绝生死离 晏南惶惶恐恐地小跑着,闯入未央宫寝宫时,看到陛下忧心忡忡,便支吾地说道:“陛下,周先生求见。” “收到信简,他果然肯露面了。”刘启转身瞪着晏南,冷冷地喝道:“带他进殿。” “诺。”晏南跪拜退下。 刘启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将希望寄托在郭老身上,果然周晨就在郭老那里隐居,其实他走了一圈又回到长安,然而是是非非太多,他宁愿陪着郭老隐姓埋名,也不愿露面见任何人,直到昨晚上晏南冒雨送了一封信简给郭老,并且嘱咐郭老一定要交给周晨,看到信简上面的内容,周晨思量一个晚上才决定再次进殿面见圣上。 “草民周晨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晨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 刘启傲然挺立,俊眉上扬,凝视周晨许久,才缓缓开口:“周晨,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周晨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不过草民并不认同陛下所说。” “你觉得朕写在信简上面的事情不是事实?”刘启冷哼一声,然后将帛画扔在周晨跟前,周晨看到早已经不见的帛画,顿时诧然;没想到再次看到会是这种局面,他颤抖双手轻轻地摊开帛画,画中的人儿依然笑得如阳光般绚丽,依然牵动着自己的心。 刘启看到周晨爱抚帛画时陶醉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叱喝:“周晨,没想到你早就对姝儿居心叵测。” “陛下。”周晨深吸一口气,凛然说道:“草民承认这幅画确实是草民所作,但是画这幅画的时候,王夫人还不是王夫人,她只是长公主府的一个婢女。” “这么说,你比朕还要先认识姝儿?”刘启怒目瞪视。 “草民不知。”周晨一本正经地说:“只是草民以为,自己问心无愧,与王夫人清清白白,从未对王夫人有非分之想,更谈不上居心叵测。” “你在帛画下面写上古诗,难道还有假?”刘启忿忿地喝道:“周晨啊周晨,枉我一直当你是兄弟,可是你却……” “陛下。”周晨仰起头,认真地说:“你要草民如何说,你才相信?” 刘启冲过去,居高临下地怒喝:“现在你说什么,朕都不会相信。”!%^* “如此说来,陛下连王夫人也不信任?”周晨凝重地说:“可是这幅画,王夫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刘启咬着牙,痛苦地低喃:“可是当她知道你出了事,她居然隐瞒朕,假借回乡敬孝道的名义,其实是与你幽会,难道……” “草民在长安城,如何与王夫人在长陵幽会?”周晨辩解地说。 “虽然你是在长安,但是姝儿她不知道,她的行为已经欺骗了朕。”刘启切齿地喝道。 “陛下。”周晨跪着求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关王夫人的事,你不能误会王夫人,虽然她是很担心,但那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绝不是陛下所想的那样。”(!&^ “朕会马上派人将其追回,朕现在心好乱,什么都不想听。”刘启转过身,伤心地说道:“你退下,朕不想再见到你。” “陛下……”周晨跪着挪过去,刘启甩开周晨的手,咆哮道:“朕说了不想听。” “等一下,等一下。”王姝捂着肚子,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肚子好痛,我跑不动了,你们逃命吧。” “这怎么行呢,我们大家拼死拼活为的就是保护你啊。”田汾回头扶着王姝,忧虑地说。 “怎么停下来了?”庄绍郁和兰落跟上后,着急地问。 王姝看了看兰落,忍痛说道:“你们带着我一定跑不了的,与其大家一起死,倒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 兰落摇着头,不肯放手王姝;庄绍郁回头张望,急切地道:“这样吧,一起逃目标太明显,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到时候在长安城城郊的驿站碰面。” “这样也好。”田汾赞同地说:“你和兰落一起,我来照顾王夫人和我娘,你看怎么办?” “嗯,就这样办。”庄绍郁点了点头。 臧敏拽着王姝,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你们也都要小心。” 兰落心事重重地望着王姝,不知为何,这一刻,王姝觉得兰落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像是在最后一次见到熙儿和唐姬的时候才看到的目光。 “大姐,走吧。”田汾也不管王姝担忧什么,拉着他们跑进了小树林。 兰落和庄绍郁朝另一方向逃跑,突然兰落止步,庄绍郁转身又问:“兰落,你怎么了?” 兰落在庄绍郁手心写道:“我们要引开这些土匪,否则夫人还是逃不掉。” 庄绍郁顿了顿,思虑地说:“可是我们也许就会没命。” “难道你怕?”兰落凝视庄绍郁。 庄绍郁淡然一笑,紧握着兰落的手,真诚地说:“兰落,这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现在有幸能跟你死在一起,我此生无憾。” 兰落咧嘴一笑,扑进庄绍郁怀中,两人紧密相拥难分难舍。 “卑职张鸥叩见陛下。” 刘启蹙眉,深思熟虑地说道:“你现在派人将王夫人他们追回来。” 张鸥心一沉,甚是不解,仿佛刘启看穿了他,便又说道:“若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朕要见王夫人,立刻马上就要见到她,一刻都不能耽误。” “卑职领命,请陛下放心,卑职马上将王夫人他们追回。”张鸥颔首喝道。 “下去吧。”刘启内心矛盾不安,情绪也变得阴晴不定。 “卑职告退。” “快点跟上,那边有动静……”追杀的人很快追上来。 兰落和庄绍郁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他们为了引开土匪,所以故意往王夫人他们逃跑的相反方向跑,这样一来,拖延时间越久,王夫人他们就越是安全。 “咕噜……”岩石从悬崖掉下去发出闷响,吓得兰落他们往后退,这就糟糕,尽然跑了一条死路。 “追上去,他们没路可退了。” 庄绍郁护着兰落,担忧地问:“你怕不怕?” 兰落泪眼婆娑,凄楚地摇着头;庄绍郁低着头在兰落额头上轻轻地吻下去,勉强笑着说道:“我也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哈哈。”刀疤男人猖狂大笑:“好一对鸳鸯,怎么?不怕死?可是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厮守的,只要告诉我,王夫人藏在哪里,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庄绍郁一怔,冷斥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那个是王夫人,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杀害王夫人?” “哼哼,王夫人的人头值黄金千两,取了王夫人的头,我们这帮兄弟就再也不必躲在这山上做什么土匪了。” “杀了她,杀了她……” “你们知不知道,杀了王夫人,陛下绝不会放过你们。”庄绍郁啐道:“所以就算你们有命拿钱也没命花。” “哼哈哈,这个就不必你多虑了。”刀疤男阴鸷地骂道:“我们的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敢拿这个钱财,就没什么不敢花的。” “大哥,还啰嗦什么,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对,杀了他们。” “兰落,小心……”庄绍郁挡在兰落跟前,刀疤男的飞刀不偏不倚刺中庄绍郁的手臂,兰落吓得花容失色,惊慌之下本能地向后倾倒,与此同时,悬崖上的碎石块也都开始往下落,兰落没站稳,脚一滑掉下山崖。 “兰落……”庄绍郁拔掉手臂上的刀,转身扑下去抓住了兰落一只手。 正巧崖边有树枝伸出来,兰落的脚立在树枝上,如此一来,兰落有了支撑点,庄绍郁就不必用力才拖住她;然而,崖上那些土匪可不是仁慈的主儿,他们冲上去朝着庄绍郁的双腿砍下去,痛得嗷嗷直叫的庄绍郁翻身掉下悬崖,这么一折腾,反倒是兰落抓住庄绍郁的一只手臂。 身受重伤的庄绍郁仰起头看着咬着牙用尽全力抓着自己的兰落,他的心一点一滴地往下滑落,虽然兰落抱着树枝暂时安全,可是树枝并不是很结实,如果继续拖着他,恐怕连兰落也会没命的。 “兰落。”庄绍郁脸颊上有不少血迹,然而此时掩不住他扬起的璀璨笑容,他从未像现在这么清楚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是她让自己回来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庄府少爷又回来了。 “呃……”兰落想说话,可是只能发出低吟。 “放手吧,我不想你死。”庄绍郁慢慢地松开手:“我要你为了我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我……” 兰落眼前已模糊,心却是明朗的,将庄绍郁的笑容烙印在心底;就在庄绍郁的手滑下去的同时,兰落喉咙处的伤口渗出鲜血,突然间像是冲破了所有的束缚,她的声音响彻山谷:“绍郁,绍郁啊,不要,不要……” “喂,你究竟是谁?我问你话,你一个字都不答,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好歹也是御药房的药丞。” “你跟踪我?哼哈哈,你凭什么跟踪我?” “看来在下不但惹人讨厌,现在还招人怀疑咯。” “实不相瞒,在下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兰落姑娘对在下处处避让,好像,好像故意对在下总是视而不见,但这种刻意反倒令在下疑惑不解,不晓得是不是在下得罪了兰落姑娘。兰落姑娘,若是对在下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要是不方便说出来,那就写出来,在下一定会改。” “我真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庄绍郁的一颦一笑塞满了兰落的心,她泣声哽咽:“绍郁,你听到了吗?我喊你了,你回来啊,你回来……” 王姝心一颤,抓着田汾的手停下脚步,怅然若失地张望四周,颤声道:“弟弟,我听到声音,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大姐,什么声音?都是风声啊。” “姝儿,别胡思乱想了,赶紧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八章 迫在眉睫显神迹 “大哥,现在怎么办?” “大哥,好像那边有动静。” 为首的刀疤男捡起地上的刀,喝道:“我们的目标是王夫人,这个女人反正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走,去找王夫人。” 兰落心里一沉,可以肯定他们这帮匪徒的目的就是要刺杀王夫人。 王姝一家人跑到树丛里躲起来,现在不光是王姝跑不动了,一把年纪的臧敏也摇着头,摆手喊道:“不行了,我这本老骨头是不行了。” “娘,我背着你跑吧。”田汾着急地说。 臧敏指了指王姝,说道:“汾儿,现在你大姐的命比娘要金贵,你还是背着你大姐逃命吧。” “不行。”王姝捂着肚子,蹙眉说道:“我们不能分开,之前跟兰落他们分开我已经心神不宁了,现在说什么我们三人都不能分开。” “好好好,都不分开。”田汾一手拉着一个,急上心头地说:“但是留在这里只能是等死啊。” “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看到一户农家,可见地处偏僻,更不可能有官府的人了。”王姝坐在岩石上,喘声说道:“这样吧,我和娘在这里躲起来,你先跑出丛林,看看能不能找到帮手。” “刚才你还说不要分开,现在我离去,你们两个更加手无缚鸡之力了。”田汾担忧地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跑不动了,现在只有你还能跑出去,找到人再救我们吧。” 臧敏想了想,点头说道:“姝儿说的也对,与其被我们两人拖累,倒不如你先逃出去找人相救。” 田汾见大姐和母亲都这么说,于是说道:“那汾儿先去找人,你们躲在树丛里千万不要出来,他们很快就追上来了。” “快去快回吧。”臧敏忧心忡忡地叮嘱,目送田汾跑向深处;王姝的肚子一阵一阵地痛,令她痛苦不堪,臧敏见状,赶紧扶着女儿坐在草地上。 “娘,你若是休息够了,也逃命吧,别管我了。”王姝气色很差,说话时十分吃力。 臧敏抽噎地拥着王姝,哽语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这个老婆子死不足惜啊,只是苦了你,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却招人追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看这些匪徒不简单,这其中一定另有别情。”王姝凝思说道:“娘,我不希望自己害了你们,所以我先让弟弟逃走,免得拖累他。”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臧敏低头说道:“所以刚才我也附和你的话。” 王姝凄然一笑,低声喃喃:“果然是瞒不过娘。” 臧敏抚摸女儿的脸颊,惆怅地道:“你始终是我的孩子,我心疼你,同样也心疼汾儿,不过你的命跟我们不一样,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这里这么多杂草,可能他们藏在这里。”匪徒拿着刀剑在丛林里翻找,听到他们的声音慢慢地靠近,王姝和臧敏吓得心一颤,赶紧噤声不语。 “这边也找一找,绝不能放过任何地方。” “是。” 臧敏紧紧地握着王姝的手,两人趴在地上藏身在杂草丛中,就在这时,忽然山谷里传来一声巨响,不但如此,地面震震隆隆,好像是地动山摇一般。 就在其中一个土匪发现草丛的异样时,他举起刀想要砍下去,谁知在草丛中颤动的是一头野猪,这头野猪十分庞大,双目狰狞,嘴边獠牙还滴着血,看到土匪举着刀,那野猪吼吼两声扑上去将其咬死。 “啊——”土匪的惨叫声引起其它土匪的注意,大家纷纷跑过来,看到被野猪咬成好几块的同伴,惨状真是令人心有余悸。 “哼,这等孽畜。”刀疤男朝着野猪飞去一把大刀,砍中野猪的后背,痛得野猪嘶声嚎叫;嗥叫之声震耳欲聋,令躲在不远处的王姝和臧敏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耳朵;就在大家以为野猪丧命之际,却见更多的吼叫响起来。 “大,大哥……”刀疤男身边的匪徒看到一排排赶来的野猪,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庞大的野猪,獠牙又那么尖锐,被咬一口铁定没命,何况野猪数目众多,对峙起来不见得匪徒们占便宜。 “奇怪了,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些畜生。”刀疤男心里一惊,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这地方这么多野兽,我看肯定没有我们要找的人。”身边的小土匪看到刚才同伴的惨死,对这些野兽或多或少有所忌惮。 “大哥,再往下野兽更多,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说不定他们早就被这些畜生咬死了。” 刀疤男也不想跟这些畜生浪费时间,于是同意了下属的建议,与他们一起往后退,最后撤离了这片小树林。 臧敏和王姝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隔了好一会儿,觉得外面没什么动静之后,他们才偷偷地站起来张望,这一看不得了,吓得臧敏双腿直哆嗦,看来情况似乎更加糟糕;见母亲踉跄倒地,王姝赶紧搀扶臧敏,担忧地问:“娘,你没事吧?怎么了?” “这,这些……”臧敏双手颤颤,指着身边;王姝放下臧敏,捂着肚子站起来,一扫周围,居然看到野猪们将他们围了起来,虽然不是土匪那样的凶神恶煞,但是畜生似乎更加无情,难道今日没有死在土匪刀下,却被野猪当作晚餐? 王姝不敢动,怔忡地立在原地,眼神瞟了瞟,也没发觉野猪打算攻击他们;就在汗毛直竖的时刻,突然这群畜生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一个跟着一个,很有持续地往回走。 “这是怎么回事啊?”臧敏站起来,不解地问:“这些野猪难道不喜欢吃女人?” 王姝并不这样认为,她下意识地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肚腩,总觉得这件奇异的事情非同寻常。 “娘,你不觉得这些畜生是来救我们的吗?”王姝扭头反问。 臧敏惊诧地说:“不是吧,这些畜生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来救我们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王姝咬着唇,踱步说道:“总而言之,这使我更加坚定生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当然。”臧敏走上前说道:“算了,不管它们是来逛逛还是真的救我们,反正现在匪徒离去了,我们慢慢地往前面走吧,说不定能遇到你弟弟。” “嗯。”王姝信心十足地应道。 兰落暂时收起悲恸,得知匪徒们离开后,她看到旁边还有不少从崖缝里伸延出来的树枝,于是借助这些树枝,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悬崖边上爬上去。 “绍郁。”兰落跪在悬崖上,叩首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好好地活下去,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王夫人,保佑王夫人就是为你自己恕罪。” 兰落觉得脖子有点凉飕飕,于是她摸了摸,发现满手都是血,原来刚才用力喊出庄绍郁的名字时,撑破了伤疤,所以鲜血直流,触目惊心;兰落为自己简单包扎之后,朝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张鸥领命之后马不停蹄地赶路,他没带多少人,全都骑着千里驹,所以速度相较之下比王夫人他们的队伍要快得多;兰落回到之前扎营的地方,看到遍地都是尸首,瞬时一股酸楚从内心涌上头。 “呃……”兰落听到有声音,立马朝着蒙杞奔过去。 “蒙大人。”兰落发现蒙杞身后中箭,看来在打斗中有人暗箭伤人。 “王,王夫人……”蒙杞挣扎地挤出几个字。 兰落忍着流泪的冲动,坚强地说:“蒙大人,兰落会治病,兰落现在就给你治病。” “不要碰箭。”蒙杞全身抽搐,痛苦地呻吟:“箭上有毒。” “啊……”兰落抱着蒙杞,伤心地说道:“蒙大人,怎么办,怎么办啊……” “告诉陛下,蒙杞誓死也会,保护王夫人……”蒙杞说完后睁着双眼断了气。 兰落张着嘴,半天也没反应,她盯着蒙杞的死状,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止不住地向外翻滚;才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庄绍郁离开了她,连忠心不二的蒙大人也惨遭横祸,这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月莹放飞信鸽,急急忙忙地返回寝宫,站在露台上欣赏夕阳的栗妃娘娘面色冷静,气定神闲;月莹置栗妃娘娘身后垂首喝道:“娘娘,梁公公汇报,说任务完成了一部分。” “什么叫完成一部分。”栗妃冷冷地问。 月莹顿了顿,蹙眉说道:“据他所知庄太医和蒙大人已经丧命,不过,王夫人暂时下落不明。” “什么?”栗妃侧目怒斥:“本宫要的就是那个贱人的头颅,他居然让那个贱人跑了。” “娘娘息怒。”月莹跪下来,战战兢兢地说道:“梁公公说,王夫人跑进山林,极有可能被野兽吃了,所以……” 栗妃转过身来,切齿地低吼道:“告诉梁真,就算是被野兽吃了,也要给我把那贱人的骸骨找出来,我一定要看到她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九章 当头棒喝揣阴谋 天已渐沉,狂风肆虐,恐怕又要像昨天那样下起大雨;不过兰落用一下午的时候在树林挖了好几个大坑,将这些带不走的侍卫全都埋葬,最高的是蒙大人的坟头,大人的忠心耿耿令兰落打从心底敬佩,所以她绝不能让大人横死荒野。 兰落用手刨地,使得每根手指都破裂流血,于是她用自己的鲜血在木制碑上面写上蒙杞的大名,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凶手将其绳之于法然后再接蒙大人回去厚葬。 “嘶——”马匹仰天长啸,赶到的张鸥等人听闻这一带出现厮打,于是带着自己的人赶紧追过来。 兰落跪在坟前叩首,张鸥从马背上跳下来,他看到满地的鲜血,料想肯定出了大事;兰落曾经给张鸥看过病,所以算是相识的朋友,他见到兰落大义凛然地祭拜,便奔过去细看。 “蒙杞之墓。”张鸥大吃一惊,跪下去喝道:“蒙大哥,兰落姑娘,蒙大哥他……” “死了。”兰落扫了一眼张鸥,镇定地说:“蒙大人,他被人杀了。” “怎么可能。”张鸥愕然质问:“蒙大人的剑法几乎无人能敌,怎么会……” “一对一,自然伤不了他。”兰落站起来,扭头说道:“可是对方人多势众,蒙大人当然抵挡不了。” 张鸥心一沉,追上前不解地问:“咦,兰落姑娘,你,你不是不能开口说话吗?” 兰落欠了欠身,说道:“张大人,这件事说来话长,兰落以为首要任务是找到王夫人,至于奴婢开口说话的事情稍后再议。” 张鸥点头说道:“这么说你们确实遇到埋伏?王夫人有没有事?” “与夫人分开时,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现在奴婢也不清楚王夫人究竟怎么样了。”兰落伤感地低着头。 张鸥凝重说道:“这样吧,我们一边找你一边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能耽搁,免得不能及时救夫人。” “好的,张大人。” “来,姝儿。”臧敏找来一些溪水,用大叶子捧着返回山洞里喂给仍然犯病的王姝。 喝了药之后本来王姝没什么大碍,可是还未完全康复就遇到追杀的事情,所以喝药耽搁下来,于是病况又反反复复。 “我真没用,这个时候非但帮不了忙,还连累了你们。”王姝愧疚地低喃。 臧敏将女儿扶着坐起来靠着山洞的石壁,然后拉着王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发生这些事情你也不想的,看来这一次真是生死难测。” 王姝瞅着母亲的悲伤,不由得自己也跟着伤心:“其实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无缘无故说返回长陵,你和弟弟也就不会受到牵连。” “你是一片孝心,怎能这么说。”臧敏劝慰。 “不,不是的。”王姝别过脸,歉意地说道:“事实上我确实有私心,害得你和弟弟被人追杀。” “姝儿,你说什么?”臧敏皱着眉头追问。 王姝扭头注视母亲,沉重地说:“娘,是姝儿不好,姝儿自私地利用你们帮姝儿掩人耳目。” 臧敏疑惑不解地偏着头,耐心地聆听王姝娓娓道来:“姝儿得知父亲去世,所以才想到用这个办法出宫。” “你好端端地干嘛非要出宫啊?” “因为……”王姝犹豫地说:“因为姝儿去长陵要见一个人,这个人也是病入膏肓,若是我不去见他,他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什么人这么重要,还需要你如此大费周章地去见他?”臧敏质问道。 王姝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这个人母亲也认识,他就是之前的画师周先生。” “什么?”臧敏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喝道:“那个臭小子?” 王姝拉着臧敏的手,解释地说:“娘,周先生对我和熙儿曾经十分照顾,你这么说他似乎不太妥当。” 臧敏闷哼啐道:“姝儿啊姝儿,你那么聪明,这会儿这么变得愚蠢;这个周晨分明就是贪图美色,要不是念在熙儿长得漂亮,他会对你们关照?哼,说到底就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王姝摇头辩解:“事情不是母亲所想的那样,其实周先生一直把熙儿看作妹妹,是熙儿对周先生一往情深。” 臧敏忿忿地骂道:“周晨他凭什么看不上我女儿。” “娘,周先生他喜欢的是……”王姝顿了顿,迟疑起来。 “喜欢谁?”臧敏坐下来,又问。 王姝松开手,静静地说:“周先生他倾慕于我,不过我早已经婉拒了他,但是……” “哎哟呦,你真是好糊涂。”臧敏抓住女儿的手臂,慌张地说:“既然你知道周晨喜欢你,为何你还要去长陵见他?你知道不知道这事情万一被陛下所知,你就是生下一个皇子也是枉然了。” 王姝惆怅地说:“娘,你不了解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我只知道我不去,这辈子我肯定会恨自己,并且为了熙儿,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个穷小子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做?” “不是他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女儿欠他的情。”王姝认真地说:“欠债最怕的就是人情债,我看得出熙儿的痛苦就了解了他的落寞,我不是个无情的女人,我做不得对他完全不理不睬,何况周先生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对我也从未有非分之想。” 臧敏大叹一声,颔首说道:“这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你告诉我这些,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初我知道熙儿倾心于他,于是我就趁着你们不在府上的时候偷偷找了他,是我说了狠话,叫他不要缠着熙儿,不要缠着我女儿。”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王姝拉着臧敏:“周先生他从未对我和熙儿有任何的逾越的行为,你这么说他,岂不是太伤人,有失风度吗。” 臧敏板着脸,严厉地教训:“但是你今天欺骗陛下出宫见他,那你呢?你想没想过你的行为已经逾越了作为朋友的界限?” “我……”王姝一时顿语。 “姝儿,别怪娘不提醒你。”臧敏凝重说道:“虽然娘没有在皇宫呆过,但是也清楚皇宫是个什么地方,陛下那么多嫔妃,个个都想得到陛下的专宠,这些美人都是笑里藏刀,背后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她们都想你出事,你稍有不慎就是别人眼中的砧上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臧敏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敲醒了王姝,猛然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姝儿,你没事吧?娘这么说是为了你好。”臧敏看到王姝突然变化的表情,还以为自己说得太重了。 王姝蹙着眉,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姝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事情?” 王姝拽着臧敏的衣服,慌张地问道:“娘,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土匪根本不是土匪,他们一来要的是人命而不是钱财。” 臧敏思虑地说:“我早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但是我们一路逃命,哪里来的时间分析情况。” “现在仔细想想,我觉得越来越不对。”王姝咬着唇,担忧地说:“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追着我们不放,像是一定要赶尽杀绝。” 臧敏赞同地说:“如果是一般劫匪,拿了钱财也没必要像他们这样追着我们杀,再说了蒙大人有官府的旌旗,我听说土匪和官府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没理由他们涉险这么做啊。” “所以只有一点。”王姝坚定地道:“这些人根本不是劫匪,他们的目的就是杀光我们。” “啊?”臧敏说道:“什么人对我们有如此深仇大恨?” “不是对你们。”王姝扶着石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凛然地说:“是对我。” 这下更令臧敏不能理解了,她支支吾吾地问:“你深居宫中,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些江湖中的人?” 王姝挺直身板,踱步说道:“哼,我在皇宫里确实不会得罪江湖中的人,但是,刚才娘的话让我茅塞顿开。” “难道你知道是谁加害你?” “娘说得没错,皇宫确实有人很想我死,特别是当我怀了皇子,相信她早已经将我恨之入骨。”王姝冷笑一声,说道:“既然连丛林里的畜生都舍命相救,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应该再放弃自己。” 臧敏走上前,鼓励地说:“没错,现在我们离他们越来越远,明日我们再找出路,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知道生命可贵,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都要坚持下去。” “多谢娘。”王姝转身拥着臧敏,两母女此时此刻又信心倍增。 “陛下,陛下……”晏南不分场合闯入宣明殿,这时晁错等大人都还在。 刘启刚刚还在听晁错等人说诸侯国的政策,没想到晏南居然胆大妄为,这个时候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晏南,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刘启盛怒叱喝。 “陛下。”晏南跪着求饶,战战兢兢地说:“出事了,出大事了。” “晏公公,臣等正和陛下商议重要的事情,你这样闯进来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晁错给晏南台阶,希望晏南知趣地退下。 晏南跪在地上,俯身说道:“陛下,是关于王夫人的事情,奴才不敢耽误,只好冒着杀头的罪闯入陛下的宣明殿。” “姝儿?”刘启果然中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章 刻不容缓寻踪迹 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张鸥和兰落不约而同地奔过去。 “水……”那人双唇干裂,闭着眼呻吟。 “田大人。”兰落跪下来,拿着水壶在田汾嘴边滴了几滴水,等到田汾有了反应,她才将水壶的嘴口对着田汾,让他灌入。 猛喝了几口,田汾顿时来了精神,睁开眼撑着草地坐起来;同时张鸥也蹲下来,对着兰落问道:“他是田大人?” “他就是王夫人的家人,田大人。”兰落正色说道。 田汾抹去嘴角的水渍,诧异地问道:“兰落,你,你怎么能开口说话了?” 兰落定神说道:“以后有机会奴婢再跟你们解释吧,对了,田大人,你不是和王夫人在一起吗?” 田汾恍然说道:“哎呀,快去找王夫人。本来我的确跟王夫人在一起,可是后面的人太可恶了,穷追不舍,无奈之下,大姐要我先走出树林找人帮忙,怎料到我,我在树林迷了路。” “昨天下午天色很沉,这树林的树木道路又都差不多,迷路也是常理之事,田大人不必自责。”张鸥拉着田汾站起来,凝重地说:“现在我们跟着马匹往前走,这些动物对道路比人要敏感,我们会迷路,但是一般动物是不会的。” 田汾恭敬地说:“还没请教……” “在下张鸥。”张鸥客气地说:“侍卫典领。” “原来是张典领。” 兰落观察四周,折回来又问:“田大人,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与王夫人分开,我们不如先去那个地方找找看。” “我大概还记得方向。”田汾与张鸥并肩说道:“张典领,不知什么缘故你们也来了。” “实不相瞒,在下是奉了陛下之命将王夫人接回去的。”张鸥一本正经地说:“陛下说十分想念王夫人,所以……” “这可怎么办,若是找不到王夫人,恐怕我们也没命回去。”田汾一跺脚,丧气地说道。 “我们一定会找到夫人的。”兰落扭头,坚定地说:“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王姝翻了个身坐起来,没看到臧敏,便急切地嚷道:“娘?娘……” “姝儿。”臧敏从洞外跑进来,欣喜地说道:“你醒了?” “娘,什么时辰了?”王姝张望洞外,看到有阳光,于是问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见你睡得那么香,也就不忍心叫你。”臧敏搀扶王姝站起来,休息一个晚上外加上午时间,王姝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她们相互扶持地走出山洞,远望一片树林,王姝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臧敏也是失魂落魄,她们几乎两天都没吃没喝,她受得了,可是王姝怀着身孕,怎么能遭受这种折磨。 “姝儿。”臧敏将手里的野果子递给她,说道:“刚才我在外面走了一圈,本来是想找路的,可是看到树上有果子就摘了几个,你能饿,孩子不能啊,所以这些果子还是给你吃了吧。” 王姝谨慎地说道:“这种山涧野果不能随便吃。” “可是你不吃东西怎么有体力撑下去?” “娘,昨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吗?”王姝握着臧敏的手。 “话是没错。”臧敏犹豫地说:“但是我走了一圈也没找到路,如果冒冒失失地在树林里走,肯定会迷路的。” 王姝沉下心来凝思片刻,不用臧敏提醒,其实她也清楚迷失在树林的后果,但留在这里同样也是等死,与其等死,倒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思索间,她看着面前好几条分岔路,突然灵光一闪,拿着母亲手里的果子,说道:“我们每走几步就在树下面放着这种果子,如果看到果子就绕开走,这样一来就不担心会走重复的路了。” 臧敏拍手叫好,可转念一思,又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我们的行踪?万一那些杀手还没走,他们也看到果子跟着追上我们,那……” “所以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王姝拉着臧敏的手走进了树林。 栗妃刚到宣室殿外面就觉出里面不对头,她的凤辇停下时,晏南只是匆匆地请安,立刻就带着侍卫离去,看来陛下身边发生了什么;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如亲自走一趟,于是栗妃款步进入宣室殿。 “臣妾叩见陛下。”栗妃莞尔媚笑,抬眸却见陛下心事重重。 刘启瞥了一眼栗妃,应了一声又陷入沉思;栗妃眼神一转,而后走上前,小心地问道:“陛下,不知道发生何事,您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刘启唉声叹气地摇头,踱步低喃:“王夫人出事了。” 栗妃心一沉,吃了一惊,忙问道:“不知道王夫人出了什么事啊?” “张鸥派人进宫汇报,说姝儿和蒙杞在半路上被劫匪埋伏,现在生死不明。”刘启闭上眼,揉着太阳穴,痛苦地说道:“千万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啊。” 居然这么快就被陛下知道了。栗妃心里暗忖,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跟刘启一样担心的样子,安慰地说:“陛下,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 “蒙杞他们走官道,怎么就会招遇不测呢。”刘启自言自语。 栗妃抿了抿嘴:“哎呀,其实在外面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也都吃不准,不见得官道就一定安全。” 刘启一只手撑着玉柱,忿忿地啐道:“要朕说,一开始姝儿就不应该出宫。” 栗妃偷偷地冷笑,故意又道:“可是王夫人那么迫切想要去长陵,当时陛下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当然不好劝阻。” 刘启忽然沉着脸,回头盯着栗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栗妃不明就里,凑上去挽着刘启的手臂,娇嗔地说:“陛下,其实有蒙大人在,您也不必那么担心。” “劫匪如此猖獗,朕一定要下旨彻查此事,将那一带的劫匪全都抓起来格杀勿论。”刘启咬着牙狠狠地骂道。 “陛下英明神武,一定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栗妃。”刘启抽回手臂,吁了一口气,冷冷地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退下吧。” “陛下,你心情不好,还是让臣妾陪着吧。”栗妃心慌地说。 “不用了,朕要冷静下来想更多的事情。”刘启淡然地说:“朕心情不好,你留在朕身边,也会心情不好,朕不想弄得你也不开心。” 栗妃假心假意地说:“其实刚才听到陛下这么说,臣妾心里也十分担心王夫人,这样吧,陛下一有王夫人的消息,一定要派人通知臣妾,也好让臣妾放心。” “难得你如此关心王夫人,你放心,朕会告诉你的。”刘启勉强地笑了笑,从他的神态中不难看出此时他心中是有多焦虑,其实刘启得知这一爆炸性的事件后本想出宫亲自寻找,可是晁错那几个大臣都上书劝阻,无奈之下,刘启成了留在皇宫里等消息的那个最没用的男人。 栗妃退下后急忙返回含章殿,月莹洞察栗妃娘娘神色异常,于是将寝宫内的闲杂人等敕令退出去;步入寝宫的栗妃,毫不犹豫地质问:“梁真可有再来密函?” “回禀娘娘,梁公公暂时还没有汇报。”月莹心颤地问:“娘娘,是不是情况有变?” “陛下已经知道了。” “啊?”月莹吓得怔然。 栗妃斜睨一眼月莹,冷啐:“是知道王夫人他们遇袭,其它的一概不知,全当是劫匪。” 月莹焦虑不安地问:“那娘娘打算还要继续追杀吗?” “当然。”栗妃阴冷地喝道:“绝不能前功尽弃,况且他们都只认为是劫匪的事情,那还不趁机除掉这个小贱人。” 月莹后怕地颤颤巍巍,栗妃感觉到月莹的不安,便警告:“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让梁真找的全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要么死要么完成任务。” “你们看。”兰落早就发现这些果子,一开始她没留意,但是看得多了,不知不觉就会注意。 田汾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果子,好奇地问:“这些果子怎么了?” “别动。”兰落谨慎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些果子很奇怪。” 张鸥朝着后方瞅了瞅,凝思地说:“如果是小动物扔在地上的,可是为何全都摆放在树下面,刚才我也注意到好几棵树下面都有这样的果子。” 兰落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张大人也留意了,其实奴婢也是,奴婢还大胆地假设,会不会是王夫人留下来的记号?” 田汾咂舌地说:“也有可能是匪徒的诡计。” “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兰落很肯定地说:“并且这片树林极容易迷路,说不定是王夫人他们害怕迷路,于是用果子识路。” “兰落姑娘真是才思敏捷。”张鸥笑着说:“在下真心佩服。” “张大人说得严重了,其实这全是奴婢的猜测。”兰落颔首说道。 田汾放下果子,扭头说:“我们能想到,说不定那些匪徒也能,我们还是赶紧上路追过去吧,一定要在匪徒之前找到王夫人。” “兰落姑娘,你会不会有些累了。”张鸥关心地问。 兰落摇头说:“多谢张大人,奴婢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夫人,并不觉得累。” 看着兰落追上田汾的背影,张鸥不由得叹道:“居然会有如此忠心的宫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幕后黑手扑朔谜 碧若探知外面的情况,回宫禀报:“皇后娘娘,王夫人遇袭的事情是真的,奴婢刚刚从陛下身边的内侍口中确定了这一消息。” 薄皇后震惊地问:“那陛下怎么做了?” “陛下之前派出了张典领,现在又命令校尉领军赶赴出事的地方。”碧若忧心忡忡地说:“听晏公公说,是劫匪在官道上偷袭他们。” 薄皇后若有所思地呢喃:“劫匪如此猖狂?这太不可思议了。” 碧若叹息说道:“坏就坏在王夫人身怀六甲,若是出了事这可怎么办啊。” “刚出宫就出现这样的事情,要说我,王夫人她本就不该出宫。”薄皇后说道:“姝儿向来做事很有分寸,而这一次她怎会这么失策,真是天意如此,要她遭受这等祸事。” “娘娘,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前去?” “不必了。”薄皇后谨慎地说:“我看这事情还没完,暂时没有弄个清清楚楚,我们插上一脚只怕到时候惹祸上身。” 碧若觉得皇后娘娘好像有所顾虑,既然娘娘打算隔山观火,那她也就没必要多嘴再说了。 张鸥突然止步,拉住兰落的手臂,冷静地道:“好像有人。” 所有侍卫全都戒备,大家拔出手中的刀剑,提高警惕蓄势待发;兰落和田汾又不懂武功,自然躲在张鸥身后。 “张大人……”田汾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兰落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田汾不要出声。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有人从树上滑下来,速度之快难以躲闪,好几个侍卫被劫匪伤了四肢。 “离开树。”张鸥命令一下,众人纷纷躲开,与此同时,张鸥一刀飞过去直接刺中树上的劫匪心脏,那人掉在地上当场毙命。 田汾和兰落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张鸥拿回自己的刀,开始部署侍卫作战;兰落觉得张鸥很有头脑,算是有勇有谋之人,劫匪在树上偷袭,张鸥处之泰然不慌不忙,依然能找到办法应对。!%^* 就在兰落以为劫匪杀尽之时,那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带着另一帮匪徒冲了出来,兰落见到这个男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若是自己跟张鸥那样懂武功,她一定要将其捉拿再碎尸万段。 “就是这个男人将我们赶尽杀绝。”田汾也恨之入骨,冲着张鸥喝道。 张鸥举着刀,愤怒叱喝:“今天我张鸥要拿你的命来祭蒙大人……” “哼,那就要看谁杀了谁。”刀疤男狂妄地冷笑,带着土匪冲过去与张鸥的人马厮杀起来。 臧敏牵着王姝的手,小心翼翼地说:“这条河的水流得很急,我们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 “娘,我看我们还是绕道吧,万一掉下去……”王姝看了一眼脚下的水流,果然湍急,令人畏惧。 “哎呀,好不容易从树林走出来,再绕道岂不是还要返回去?”臧敏往前一跳,立在河水中凸起的岩石上,回头又道:“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我们过了这条河应该就能找到官道了。” 王姝拗不过母亲,事实上她也不想回去再迷路了,于是定下心来决定跟母亲那样踩着河面凸起的岩石过河,只要他们小心应该没问题;当然,想是想的很好,却忘了这些岩石长年累月地被水流冲刷,表面光滑得像是一面镜子。 就在臧敏自以为要到达对岸的时候,须不知稍不留神脚底一滑,臧敏整个人栽倒在水中,顺着河水开始往下流;王姝见状,吓得张大嘴嚷道:“娘,娘……” 可能是忘了害怕,王姝尽然三两下就踩过河,她在岸边一直往下跑,看到臧敏缓过神来后抓住旁边的枯树枝,于是王姝蹲着爬过去,伸手喊道:“娘,来,抓住我的手。” “不行啊。”臧敏在河水中浮浮沉沉,用尽全力地抓住树根水草。 “娘……”王姝哭喊起来。 “姝儿,娘不能把你也带入河中……” “娘,我求求你抓住我的手。”王姝撕心裂肺,根本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从自己眼前就这样丧命。 “姝儿,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娘,不能陪你……”臧敏没力气挣扎了,双手一滑正要被上游的水流冲下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王姝身后跳出一个人,那人半截身子没入水中,一只手抓住臧敏的手,另一只手扣住岸边的树藤。 “赶快拉我上岸。”救人的人冲着王姝喝道,恍然回神的王姝也来不及抹去眼泪,赶紧地抓住树藤,将那人拖上岸,救起这个人等于救了母亲。 折腾半天,大家都筋疲力尽,不过好在臧敏也救上岸,她颤颤抖抖冷得双唇发紫,王姝扔了树藤连滚带爬地扑上去抱着母亲,激动地哽咽:“娘,总算没事了,没事了。” “姝儿,我的好女儿,娘没死,娘还活着。”臧敏捧着王姝的脸,对于刚才死里逃生依然心有余悸。 王姝这才想起注意到突然出现救他们的人,当两人扭头望去,没料到救他们的人正是周晨。 “周先生,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王姝惊讶地问道。 周晨脱下外面的衣服递给臧敏说:“大娘,你全身湿透了,拿我的衣服先披着吧。” 臧敏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女儿,王姝推过去说道:“周先生,天气这么凉,你还是自己穿着吧。” “我没事。”周晨站起来,将衣服披在臧敏身上,关心地说:“大娘全身湿透了,一定很冷。” 王姝抿了抿嘴,建议地说:“大家都湿了,不如就地取火,先烘干了衣服再说。” “嗯,这样最好。”臧敏点了点头。 跟之前一样,还有一部分人拿着弓箭藏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见机射出弓箭暗箭伤人;兰落这一次不能袖手旁观,她对坐在树后面的田汾说道:“田大人,我们不能看着张大人拼命,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可是我们又不懂这些刀刀枪枪,怎么帮忙?”田汾着急地说道。 “我们要把躲在草丛里的那些弓箭手除掉,否则张大人只会跟蒙大人那样惨死。”兰落说道。 “这个,他们有弓箭,我们一样进不了他们的身啊。”田汾担心地犹豫起来。 “田大人,如果张大人他们出事,下一个就轮到我们被杀了。”兰落咬着唇叱喝。 田汾把心一横,凛然说道:“那好,你说怎么办,我出力。” 兰落情急之下,决定让自己和田汾先偷偷绕过去从侧面靠近那些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全神贯注地对付打斗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留意兰落他们;在这个最佳时机,田汾和兰落悄然无声地举着火把将弓箭手四周的草木全都点燃,因为不少草木都干枯,所以点燃十分容易,等这些弓箭手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他们的屁股,吓得这些人丢下弓箭拼了老命地往外面跑。 刀疤男和张鸥都看到草丛里的火势,还有那些丢了弓箭慌乱逃窜的土匪,当然少不了得意洋洋的兰落和田汾。 “一群饭桶。”刀疤男切齿地咒骂。 张鸥倏然间全身像是充了血,更加精神,他纵身一跃,挥刀砍下去,将刀疤男的刀劈成两半,并且这一刀重重地砍在刀疤男的肩膀上,鲜血汩汩地往外翻,触目惊心。 刀疤男拔掉肩膀上的刀,打算逃逸,然而张鸥怎会放过他,追上去拿起地上的剑又从背后刺中男人;兰落见此状,奔过去喝道:“等一下,留活口,要问出背后主谋。” 张鸥被兰落这么一提醒,下手也变轻了,但是刀疤男却冷笑一声,转身故意朝着张鸥手中的剑冲过去,在大家都没预料之下,这个劫匪尽然选择了自尽。 “喂,你……”兰落蹲下来,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刀疤男,嚷道:“你别死啊,你说你幕后主谋是谁,喂,你别死啊。” 田汾也走了过去,他看了看张鸥,张鸥又低着头瞅了瞅刀疤男,确定匪徒闭了眼,张鸥拍了拍兰落的肩膀,说道:“他死了。” 兰落喘气怒斥:“该死的,他这么狡猾,宁愿选择死。” 张鸥定了定神,觉得不对,便问道:“兰落姑娘,你的意思是他们并不是劫匪?” 兰落站起来捂着胸口平定情绪之后,凝重地说:“张大人,很多事情奴婢也没有弄明白,不过兰落的直觉告诉奴婢,他们不是劫匪那么简单。” 田汾心事重重地附和:“听兰落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们的动机很奇怪,但是究竟哪里不对,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太明白。” 张鸥凝神片刻,而后对身后还活着的侍卫吩咐道:“将这些匪徒的尸首集中起来,全部押回长安城,也许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遵命。” 兰落扭头垂首,盯着刀疤男的尸体,也是很多地方想不通,却走进了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当然,她坚信他们似乎很快就会接近真相,只要找到王夫人,幕后的黑手绝对逃不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刺杀暴露伺脱身 篝火越烧越旺,坐在旁边烤火的人也稍稍缓解了之前的寒冷,王姝看到周晨抱了一些刚刚捡回来的枯木树叶,于是关心说道:“周先生,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下吧,适才救了我娘,想必使你耗尽了体力。” 臧敏没吭声,只是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周晨,她坐在王姝身旁,尽量与周晨保持一点距离;周晨放下柴火,拍了拍手,张望四周又问:“肚子饿不饿?我想去湖边捞几条鱼上来烤着吃。” “你不说还好,现在确实……”臧敏摸了摸肚子,不客气地嘀咕。 王姝瞪了一眼母亲,忧虑地说:“算了,这河水水流湍急,就算有鱼也很能捞得到。” “刚才我拾柴火的时候看到后面有条小溪,里面的鱼挺肥的。”周晨说着打算去,与此同时,王姝站起来吱了一声:“周先生,你别忙活了,我们真的不饿。” 周晨转过身对着王姝说道:“不补充一点体力,怎么走出去?怎么回长安?” “周先生认识回去的路?”王姝兴奋地问。 “我有人指点。”周晨意味深长地说:“应该没问题。” 虽然王姝觉得周晨的突然出现甚是奇怪,但是出于礼貌她又不好强问,若是有必要,周晨自己便会说出;吃饱喝足之后,三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在篝火旁边歇歇脚,臧敏可没有王姝那么有耐心,她看到周晨安静下来,于是开口就问:“对了,周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还这么及时出现救了我。” 周晨顿了顿,凝重说道:“实不相瞒,得知王夫人出了事,周晨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而周晨临行前,有位朋友算过一卦,真是凑巧就算出王夫人所在的方位,所以周晨才会这么准确地找到你们,正巧听到王夫人的呼救声,于是不敢再耽误,立刻朝着河流的方向跑去。” “周先生的这位朋友真是奇人。”臧敏不禁感叹:“居然能算得出我们所在地方。” “这个老先生确实是个奇人,他还说,王夫人这一次大难不死一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周晨注视王姝,平静说道:“当然,后面的事情他也不好再透露,只是提醒我一定要安全地将王夫人送回长安。” 王姝定了定神,淡笑说道:“真是太多谢周先生的这位朋友了,如果可以,希望回到长安后能见上一面,好当面感谢。” “这个不难。”周晨说道:“老先生说,最好回到长安暂时不要回宫,先住在他家里可能最好。” 臧敏和王姝面面相觑,两人拧着眉心,大惑不解地问:“这个奇人还真是有意思。” 王姝思虑地说:“其实我也有点怀疑皇宫里面的人,不如就依照周先生所说,先回到奇人家中,再作打算。” 臧敏抿嘴附和道:“你是夫人,当然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啊,只要跟在你身边好好地保护你照顾你就好了。” 周晨放下柴火,说道:“这样吧,等我们休息好了之后尽快上路,免得耽误时间,到了晚上我也怕迷路。” “我休息好了。”王姝信心百倍地说:“娘,你呢?” “我早就好了,我这身老骨头可不是省油的灯。”臧敏揶揄自己,呵呵地笑道。 “陛下,匪徒全部击毙并且尸体也已押回长安城,以正接下来的调查。”张鸥和兰落找了两日还是毫无收获,只好先带着田汾和兰落返回长安汇报情况后再作打算。 殿上天子面色惨白,双眼空洞地凝视前方,这几天陛下一直如此,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毫无着落。 兰落见张鸥禀告后,刘启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她忍不住又补充:“陛下,其实依奴婢之见,王夫人一定没有遇害。” 晏南惊愕地倒吸一口冷气,脱口而问:“兰,兰落,你怎么能开口说话了?” “回晏公公,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紧要关头便能说话了。”兰落搪塞说道。 刘启冷厉地文:“何以见得王夫人没有遇害?” “奴婢觉得这些匪徒的目标就是王夫人,而他们在树林里寻找的也是夫人,但是很不凑巧遇到了我们,张大人将这些匪徒一举歼灭,所以树林里应该没有匪徒了。”兰落解释地说:“若是之前匪徒们将王夫人杀害,那他们根本不会根据夫人在树林里留下的记号而寻找她,所以奴婢以为,这些匪徒还没来得及追上夫人就被张大人剿灭,因此陛下可以放心夫人暂时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刘启盛怒叱喝:“那是什么地方?荒郊野岭,就算没有匪徒,可是野兽呢?难道你能确保野兽不会对王夫人不利?” “陛下……”兰落低着头,一时无言以对。 田汾见此忙劝道:“陛下,兰落宫女也是不希望陛下就此消沉,这样王夫人知道后也是于心不忍。” “你们平安无事地回到皇宫,却不见了主子,难道你们没有责任?”刘启心急之下也不管是非对错。 张鸥赶紧说道:“陛下,其实兰落姑娘想在树林一直追找下去,但是卑职担心陛下,所以才会将兰落姑娘一起带回皇宫复命,兰落姑娘很担心王夫人,她的忠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啊。” 兰落惆怅地蹙眉,也不想做过多的辩解,事实上她也十分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王夫人,如今就算陛下不怪罪,但是王夫人万一出了事,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刘启静下来方觉失态,冷冷又问:“那你们为何会跟丢了?” “王夫人的记号通往一条河流,可是到了岸边就没有下落了。”张鸥说道:“不过卑职已经派人在河流两边全都追找,每一寸地方都不会放过。” 兰落咬着唇,总觉得王夫人应该是安全的,说不定她们也安全地返回长安,可是又觉得不对,如果返回长安,没理由不回宫啊,所以还是有点玄。 栗妃冲过去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梁真,气得双唇直哆嗦,恶气腾腾此骂道:“你还有脸回宫见我,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梁真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嚷道:“娘娘,奴才该死,可是奴才死了,以后谁为娘娘效命啊。” “狗奴才,有你何用?”栗妃狂怒地吼道:“你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也是浪费我的粮食。” “娘娘,奴才没想到张大人这么快就赶过去,并且……” “并且你的人不堪一击。”栗妃踱来踱去,气急败坏地咒骂:“现在好了,张鸥这小子居然将那些杀手的尸体全都运回了长安城。” “娘娘放心,这些土匪全都毙命,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梁真小心翼翼地说道。 栗妃瞪视梁真,切齿地啐道:“我要你提着王夫人的人头来见我,现在你就提着你自己的人头吧。” “娘娘,请息怒。”月莹见梁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便上前劝道:“其实梁公公也尽了力,只是没有想到事情还是出现意外。” 栗妃沉重地叹道:“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除掉她了,现在……” “也许在树林里,王夫人已然被猛兽杀害,就算没有,相信王夫人也会受了不少苦。”月莹说道:“娘娘您就别气了,奴婢觉得当务之急恐怕是要先稳住陛下。” 栗妃斜睨一眼月莹,怒问:“此话怎讲?” “娘娘之前将画献了出去,陛下召回王夫人就是为了这件事,若是王夫人有命回宫,陛下一定还会追究。”月莹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到时候对峙起来,娘娘少了人证恐怕……” “庄绍郁已死,哪里找人证。” “就因为庄太医已死,便死无对证。”月莹意味深长地提醒。 栗妃恍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将所有事情推到庄绍郁身上?” “反正安排整件事情的人就是他,娘娘从未露面绝不会惹人怀疑。”月莹奸佞地说:“到时候不用娘娘出手,就会有人指证庄绍郁,娘娘可以做的便是告诉陛下这幅画的来历,甭管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娘娘都不会引火烧身。” 栗妃一跺脚,蹙眉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还除不掉她。” “这是下下策。”月莹劝慰:“若是陛下依然坚信王夫人与周晨有奸情,岂不是更好。” “不。”栗妃狡黠一笑,低啐:“若是她死在宫外就是一了百了,省了我费尽心思地想办法对方。” “娘娘,切勿急躁,相信以后还有更多机会除掉王夫人。” 栗妃被月莹这么一说,确实消了不少气,她盯着跪在地上的梁真,冷冷地叱喝:“梁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多谢娘娘。” “先别谢我。”栗妃白了一眼他,不屑地说:“这件事你再给我弄砸了,小心你的脑袋就准备搬家吧。” 梁真心一沉,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估计是刚才那口气尚未缓过来,此刻梁真的心脏还不敢松懈,整个人全身都处于一种紧绷状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至怨恨莫相忆 晏南退出寝宫时撞见正好赶来的栗妃娘娘,他捧着漆盆欠身说道:“栗妃娘娘,陛下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 栗妃瞥了一眼晏南,面无表情地问:“那陛下吃过东西吗?” “陛下这段时日吃的东西非常少。”晏南忧虑地说道:“奴才劝说也不见效,陛下还是……” 栗妃亲手接下漆盆,对着晏南说:“这瑶柱粥可不能浪费了,你们先退下去,让我进去跟陛下说说吧。” “可是陛下说不希望有人惊扰。”晏南为难地说。 栗妃冷扫一眼,吓得晏南噤声,而后栗妃大步一跨进入了未央宫寝宫;果然刘启极其不耐烦地嚷道:“晏南,朕说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栗妃吓得一怔,止步立在原地,毕恭毕敬地说:“陛下,是臣妾,是臣妾不自量力闯入寝宫触犯了陛下。” 刘启抬眸一看,居然是栗妃娘娘,于是站起来走过去说道:“朕不是说你,朕刚才还以为……” “陛下。”栗妃委屈地说:“其实在外面的时候,晏公公就说了,陛下不想见任何人。” 刘启惆怅地别过脸:“朕很烦。” “是因为王夫人的事情吗?”栗妃试探地问:“如果是,那臣妾真是千不该万不该把那幅画交给陛下,反而给陛下增添烦恼。” “这不关你的事。”刘启顿了顿,继而说道:“朕现在没空追查那件事,只是十分担心王夫人的安危,要知道如今张鸥回来了,兰落也回来了,可是姝儿她……” 栗妃心里一沉,假腥假意地说:“陛下,听说匪徒全都被张大人除掉,这样一来,王夫人也算是安全的,您就别太担心了,相信不用多久,王夫人一定会回到宫中。” “朕最恨的是自己只能守在皇宫却什么都做不了。”刘启无奈地摇着头,踱步说道:“朕是姝儿的夫君,这个时候就应该在姝儿面前保护她,可是朕……不但什么都做不了,连出宫寻找也无能为力。” 刘启越是心疼自责,栗妃对王姝的恨意也越是强烈,只可惜刘启并不知道,他在栗妃面前表现得对另外一个女人百般的愧疚与爱恋,忽略了这个女人身上失去理智的妒忌。 “朕无法想象失去姝儿的痛苦,真的无法想像。”刘启凝视远方,怅然失措地呢喃。 栗妃气得咬着红唇,要花费所有精力才能平复此时此刻王姝带给她的撕心裂肺;曾几何时,在陛下心中的自己才是唯一,只有自己才是能牵动陛下万千思绪的女人,她的恩宠,她的所有荣耀,顷刻之间,全都灰飞烟灭,以往她还在挣扎,不愿相信,可这个时候看到陛下这个样子,她的希望破灭了,她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的爱换来的却是他毫不留情的变心。 “陛下,看到你现在这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栗妃放下傲气,哽噎说道:“妍儿一直都在陛下身边守着,看到陛下痛苦,妍儿也痛苦,知道陛下开心,妍儿也开心;但是有一天妍儿知道,陛下已然不在乎,不在乎有一个这样的我,因为陛下的开心而开心,因为陛下的痛苦而痛苦,在这个时候妍儿是最傻的那个,傻傻地等着,痴心妄想地等着陛下再回到妍儿身边来。” 栗妃一番肺腑之言着实令刘启震惊,他恍然回神,扭头直直地注视着对方;栗妃双眸氤氲,娇容憔悴,确实很久没有仔仔细细地正眼看过她,而今再看,栗妃的一颦一笑恍如隔世。 “栗妃,朕还有你,朕知道,还有你。”刘启怔怔地咕哝。 “陛下。”栗妃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拥着刘启,抽泣地说:“陛下,妍儿会永远陪在您身边的,妍儿绝不会做出令陛下担心和伤心的事情,就让那些总是伤害陛下的人离开皇宫吧,让我们找回以前的欢乐。” 刘启捧着栗妃的脸颊,喃喃:“以前的欢乐?” “嗯,那个时候陛下是太子,而我是太子的栗姬,我们一起赏花一起写字,好多好多的欢乐。”栗妃噙着泪说道:“自从陛下认识了王姝这个女人,陛下就没有这些欢乐了,总是牵肠挂肚,总是因为她弄得整个皇宫沸沸扬扬,不得安宁。” “姝儿,是朕的王夫人。”刘启抽回手,冷着脸低吟。 栗妃捉住刘启的手,又放在自己胸口,忿忿地啐道:“陛下,你是爱着妍儿的,你说今生今世只有妍儿,为何现在却因为这个女人而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朕不能违背自己。”刘启沉着脸,挣脱了栗妃的手,轻轻地推开她,凛然地说:“朕爱的是王夫人,是姝儿,朕不能违背自己。” “可是我们……” “妍儿,朕知道当初跟你在一起也很快乐。”刘启安抚地说:“可是你和姝儿是不一样的,你说得对,朕会牵肠挂肚,那是因为朕爱她,所以才会茶饭不思,这种感觉朕从未有过,你说这是痛苦,可是朕也觉得思念是挺好的,至少在朕的心目中,有一个这样的人值得朕这么做。” “值得?”栗妃咬牙切齿地质问:“难道陛下因为爱所以姑息王夫人与周先生有染?” “这件事情朕还要调查。”刘启正色地说。 “这有什么好调查的,物证铁证如山。”栗妃豁出去了。 “但是有件事情很奇怪。”刘启情急之下,说了出来:“其实周先生根本就不在长陵,何来与王夫人幽会之说?” “陛下,陛下怎会这么说?陛下这么肯定周先生就不在长陵?还是因为途中意外所以王夫人不能赴约。” “你错了。”刘启一本正经地说道:“周晨根本就不在长陵,其实,他一直躲在长安。” 郭老把脉之后,思虑地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周晨在一旁担忧地问:“郭老,王夫人的情况如何?” “呵呵,周晨啊,你不必担心,母子平安。”郭老站起来,意有所指地说:“王夫人可不是怀着一般人,怎会如此轻易就受到伤害呢。” “周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身体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躺在床上的王姝,安抚地说道。 “来来来。”从外面又走进来的臧敏捧着刚刚煎好的药,说道:“先喝了药再说。” “娘,你也多休息,别走来走去了。”王姝关心地说道。 周晨也走过去:“是啊,伯母,这里有我还有六儿,王夫人不会有事的。” “哎呀,你们一个个都是大男人,照顾是能照顾,多少有些不方便。”臧敏抿了抿嘴,说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们,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避避嫌比较好,免得到时候传了出去,对姝儿有影响。” “娘,你怎么还这么说。”王姝爬起来,皱着眉头啐道。 周晨尴尬地说:“其实大娘说的也对,我们照顾始终不太方便,不过大娘也可以放心,周某绝不会做出对王夫人不利的事情。” 郭老看了看他们,笑着说:“怪只怪我这小木屋没有个丫鬟,不过我已经派人去给陛下送信,相信王夫人也不会委屈太久。” 王姝虚弱地说:“姝儿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想到当日与郭老一别,再相聚时却是这番情形,其实姝儿觉得郭老这里挺好的,若是可以,姝儿真想多留一些时日。” “哈哈,王夫人喜欢,老身自然不敢拒绝,只是你毕竟怀有身孕,留在寒舍恐怕会委屈了小皇子啊。” “就是,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等诞下皇子,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要是嫌闷,娘也可以陪你。”臧敏坐在床沿边,拉着王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王姝若有所思地叹道:“郭老怎么安排都好,姝儿绝对放心。” “那好,王夫人暂且休息,我等告退了。”郭老和六儿走出了厢房,虽然周晨依依不舍,但是他有些忌惮臧敏,于是慢慢地退了出去。 众人离开之后,王姝扭头对着臧敏,认真地说:“娘,你怎么现在对周大哥还是这样?以前你说他对熙儿不轨,所以说出伤人的话,现在人家救了你,可是你……” 臧敏甩开女儿的手,不耐烦地啐道:“救了我,我也感激他了,再说了,我说得也在理啊,他一个大男人在你身边转悠,陛下随时随地都会来的,就算陛下不是亲自来,也肯定会派人前来吧,万一派来的人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你啊,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清者自清,我和周大哥只是朋友。”王姝鼓着腮帮子。 “我当然知道你们只是朋友,关键是外面的人看到后会如何想?”臧敏蹙着眉头,说:“我告诉你,我始终觉得这个周晨是个祸害,他在这里就一定会害了你,反正现在马上就要回宫了,以后你啊,再也不可以这么傻,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还欺瞒陛下跑出宫,这次是个血淋的教训,绝不能有第二次。” 王姝懒得与母亲争论,败下阵来心平气和地理一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之前问了周晨为何会出现在树林,后面周晨说是郭老算卦之后的提示,这么说来,周晨一直都在长安城?这不对啊,周晨给自己的信简中明明说在长陵附近,对,就是这个地方出了问题,难怪这几天心里堵得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圣意难测浮水面 刘启给窦太后请安时,薄皇后也在,大家都很关心王姝的安全,特别是窦太后,三天两头就派人去未央宫询问结果,但是三天了,依然毫无消息。 “这个王夫人也真是奇怪,好端端地非要出宫。”窦太后着急地说:“陛下,你也真是,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不知道轻重?要知道她现在可是怀有身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我们皇家的血脉啊。” 薄皇后安慰地劝道:“太后,其实王夫人也是一片孝心,陛下当然不好拒绝。” “要表现孝心也不是这个时候。”窦太后尖酸地说道:“以前也没听到她提起家中的人,现在反倒是处处为了家人,难道她肚子里的皇子就不是她的家人?哼,哀家真是看错了她,还以为她是有多稳重,其实啊,一样是浮躁,不能委以重任。” 刘启忧心忡忡地说道:“太后,现在首要任务也不是去追究谁的错,而是要找到她,在宫外多呆一天,姝儿的处境就更加危险。” “听说你的得力助手蒙杞都死于非命了?”窦太后凝重地问:“只怕王夫人……” “不会的。”刘启心神不宁,却坚定地说:“太后,姝儿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 薄皇后心疼刘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站起来走到皇帝身边,握着刘启的手,同样秉着与刘启一样的信念,说道:“臣妾也觉得姝儿不会就此扔下我们的,陛下,臣妾也相信姝儿会回来的。” “皇后,你真的这么想?”刘启反手紧握住薄皇后,激动不已;薄皇后知道刘启是主动握住自己的柔荑,早已经忘了王姝的危险,沉浸在这一点小小的喜悦之中。 刘启与薄皇后一同从长乐宫退出来,难得能在陛下身边,薄皇后求之不得,哪怕让她一辈子不吭不声,她都十分乐意;刘启心里想着的是王姝,根本就没察觉身边有个薄皇后跟随,不过这倒是因为薄皇后够安静,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太大声而吵了陛下的思考。 “陛下……”晏南在回廊中小跑着嚷道,与此同时引起刘启和薄皇后的注意。 “晏南,是不是张大人那边传来消息了?”刘启和薄皇后急切地迎了上去。 晏南吞了吞唾液,火急火燎地说:“陛下,不是张大人的消息。” “不是?”刘启失落地斥责:“那你嚷个什么劲。” “陛下,奴才刚出宫就看到一个人。”晏南说道:“这人正是郭老身边的小厮,他也认出奴才,所以交给奴才一封密函,说是郭老要给陛下的重要消息。” “密函呢?”刘启摊开手,紧张地问:“快点给朕。” 晏南战战兢兢地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白色帛布,上面确实写了几行字,刘启过目后,顿时异常兴奋,激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晨在郭老的小木屋后方建了一座更小的木屋,基本上只够一个人居住,当然周晨孑然一身,勉强有个容身之所已然足矣;天色渐沉,周晨将外面一盆盆花卉不辞辛苦地搬回屋檐下好好安置,被走来的王姝看见后,不免产生好奇。 “周大哥。”王姝喊了一声,走过去问道:“周大哥将这些花为何又搬回屋檐下?” 周晨站起来笑道:“郭老预测了一下,说今晚必然有大雨,这几盆兰花都是刚刚移栽好的,可能禁不起***的摧残,所以我将它们放在屋檐下避避雨。” “周大哥真是有心了。”王姝莞尔笑道。 周晨定了定神,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只是略懂皮毛,当日看到王夫人为了花在雨中奔波,丝毫不被大雨所阻挠,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谁才是真正懂花之人,一个如此惜花的人才值得别人珍惜啊。” 王姝不好意思地垂着头,尴尬地别过脸,遥望天际的乌云,淡淡地说:“多谢周大哥的照顾之恩,姝儿一直以来在家中都是担任姐姐的位置,对弟弟妹妹要处处照顾,从未觉得自己也需要被人照顾,但是周大哥就像是姝儿的哥哥,对其照顾有加,实在是令姝儿感激涕零。” 周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干笑地说:“王夫人将周某当作大哥哥也是周某的荣幸,不管怎么说,无论是王夫人还是熙儿,周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熙儿?”王姝诧异地扭头,周晨抿嘴笑道:“就好像之前在信简中所说的那样,其实在下早就想通了,这些时日令王夫人困扰,实在是抱歉了。” 王姝心里一沉,谨慎地又问:“周大哥,你不是在信中告知,说身患不治之症,将命不久矣了吗?并且你约我在长陵相见一面,才肯听话就医,否则就……” 周晨惊愕地眨了眨眼,双唇微启,愣了半天才说话:“王夫人,你说什么?怎么周晨不是很明白。” 王姝方觉事情有问题,便冷静再问:“周大哥,你是不是曾经将信简交给蒙大人,然后由蒙大人转交给我?” 周晨点了点头,应道:“确有此事。” “当时转交的信简有几封?”王姝冷然地问。 周晨摸了摸后脑勺,脱口而答:“只有一封,是周晨的肺腑之言。” “只有一封?”王姝讶然,面色震惊令周晨也倍感不妙。 高兴之余,刘启沉下心来却始终不明白为何王夫人在郭老那里,他知道郭老的木屋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心里的疙瘩周晨;事情究竟如何,令刘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越想越往死胡同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捡起那幅画的事情大做文章,就好比一颗心分为两瓣,是相信还是怀疑,各执一词。 兰落进殿面圣,跪下来喝道:“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相信不用朕说,你应该从晏公公口中得知王夫人的消息。”刘启平静地说。 兰落颔首,认真回道:“陛下,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说。” “奴婢想出宫将王夫人亲自接回宫。”兰落咬着唇,偷瞄一眼刘启,眼眸中掠过一丝坚定。 刘启淡笑一声,舒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朕传召你进殿,也是为了此事。” 兰落眼珠子一转,趁着心瞅着刘启不语。 “因为最近朕心里念着王夫人的安危耽误不少国事,所以现在得知她的安全和所在地,总算可以松口气。”刘启牵强地解释:“朕出宫必定会引起朝中之人议论,加上国事片刻不能耽误,因此接王夫人回宫的事情,朕就交给你和张大人吧,你们二人之前也一起寻找过王夫人,共事应该不难。” 兰落还以为凭着陛下对王夫人的宠爱一定会大张旗鼓地从皇宫驾着龙舆再把王夫人接回宫,哪知道陛下居然以国事搪塞,将事情直接交给了宫里一个宫女和宫中一个小小的典领,陛下是怎么回事?之前看陛下那么担心,相信那不是装出来的,再说了,陛下是天子,没必要勉强自己担心一个不爱之人,唯有是自己所爱之人才会牵肠挂肚,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啊!难道都是错觉? 不,这一定不是错觉,只是在某个程度上,她忽略了陛下的圣意;毕竟在冷宫关了那么久,一出来也只是跟在王夫人身边,陛下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想法,她自然想不通揣测不到,但是她不行,有个人可以啊!这个人几乎与陛下形影不离,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相信他一定知道缘由。 “晏公公……”小宫女行于回廊中,遇到晏南还必须停下让道,有些毕恭毕敬地垂首请安;不过晏南倒也还好,并不会狗仗人势,反而周旋在其中游刃有余,所以在宫中内侍中的口碑还算不错。 兰落就躲在花丛中,偷见晏南朝着她的方向而来,于是从花丛中窜出,挡在了晏南身前,笑呵呵地打招呼:“晏公公,这么巧啊。” 晏南一怔,定睛一看居然是兰落,便同样展露笑颜,说道:“原来是兰落宫女。” “刚才兰落冒冒失失,吓着公公了。”兰落客客气气地笑道:“还望晏公公大人不计小人过。” “欸,这么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晏南摇头摆手地说。 兰落轻咳两声,有意无意地说:“陛下刚刚召见奴婢,说派奴婢出宫将王夫人接回宫。” “是吗?”晏南凑过去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唉,难为陛下担心这么久,总算是吉人天相,保佑了王夫人平安无事。” “王夫人母子平安的确是值得庆贺,只不过……”兰落故意变了脸色,犹豫不决起来。 “不过什么?” “不过王夫人就算进了宫只怕到时候心里还是不舒坦。”兰落斜睨一眼晏南,说道:“王夫人不舒坦,也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遭殃。” “怎么会呢?王夫人平安无事地返回皇宫,为何心里不舒服?” “这还不简单,本以为陛下亲自相迎,岂料只是派了奴婢和那个小小张典领,你说王夫人会舒坦吗?” 晏南恍然说道:“王夫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小不小气不知道,但是女人都差不多。”兰落挤了挤眼色,靠过去悄声地说:“奴婢知道,晏公公一定清楚陛下不亲自出宫接回王夫人的原因,可否告知一二,到时候奴婢也好有个说法,万一将夫人惹恼了,又将奴婢贬去冷宫,那奴婢岂不是打回原形翻不了身了?” “这个……”晏南面露为难,顿了顿说道:“兰落,也许是你多想了吧,将王夫人接回宫这可是大事,陛下一定重重有赏。” “陛下有什么打算,晏公公是一清二楚的,就怕到时候兰落无福消受哦。”兰落沮丧地蹙着眉,晏南偏着头,心里正掂量着该不该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主仆相见解疑惑 臧敏搀扶王姝在园子里散散步,入住三天后,经过郭老的调养,王姝的精气恢复得很快,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刘启将任务交给兰落和张鸥,而他们两人更是不敢耽搁,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收到郭老密函的第二天清晨,便出发迎接王夫人。 郭老的小木屋在城郊的小山谷外面,离长安城不远,但是这一带很少有人过往,难得是一片清静之地,正因为太过清静所以很容易被人遗忘,然而这天,从皇宫出来一行华丽的队伍朝着这清静之地驶进,他们在山谷外围扎营,几乎围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大概是郭老算出这番折腾,所以早在前一天便借口脱身离开了自己的住所,因此此时小木屋只有王夫人、周晨、臧敏和六儿四个人。 王夫人安全返回长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同时栗妃明白了这次刺杀行动的失败,如今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并且将所有事情与自己划清界限,好在她早就留了一手,之前将事情交给庄绍郁负责,大部分都是由他出面。 “噗哧——”马儿的声音引起臧敏的注意,她转过身去,看到骑在马背上的兰落。 兰落从马背上跳下来,奔过去嚷道:“王夫人……” 王姝这才转身望去,与母亲臧敏同时怔住;兰落奔至两人跟前停住,倏地跪下,叩首喝道:“奴婢来迟,让王夫人受惊了。” 臧敏惊愕地问:“兰落姑娘,你……你怎么能开口说话了?” 兰落仰起头,凝视王姝,噙着泪哽咽:“王夫人,奴婢能说话了。” 王姝一步上前,泪盈于睫地笑道:“没想到在这段非常时期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主仆二人百感交集,终是忍不住相拥而泣,身旁张鸥和臧敏等人无不悲喜交加,但都不敢上前打扰,直到她们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缓过神来,众人这才被六儿领进屋内坐下来详谈。 兰落扫视一眼屋子里的人(张鸥在外面守着),突然尴尬地说:“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兰落不想隐瞒大家,只是等一下大家看到的可能会有些恐怖,希望你们不要害怕。” 王姝握着兰落的手,鼓励地说:“没关系,你也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怎会害怕自己人?” “嗯。”兰落抿着嘴点了点头,而后将自己脖子上围着的丝巾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丝巾上还能看到一点点血迹,王姝诧然心疼,当看到兰落脖子上的伤口时,非但没有因为伤疤的狰狞而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兰落一直很坚强;臧敏和周晨也都十分震惊,不过他们没有嫌弃兰落伤口的可怕,甚至臧敏忍不住母性大发,走过去搂着兰落,想给与她长辈的关爱。 兰落指着自己的伤口,凄然一笑说道:“当初奴婢因为触犯宫规被当时的皇后娘娘打入冷宫,可是奴婢的主子是枉死,皇后娘娘为了封住奴婢的嘴,所以她赐了一种能使人变成哑巴的毒药,这种毒药破坏了奴婢的声带,也就是说这辈子奴婢都不能开口说话了,所以奴婢自暴自弃想到了死,便在冷宫打算自刎;血,流了一地,当奴婢醒来时以为到了地府,可谁知道,老天爷不收奴婢,居然让奴婢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真是可怜的孩子。”臧敏摇了摇头。!%^* “这么说,伤口是你自己造成的?”王姝思虑地问。 兰落沉重地说道:“好不容易活下来,奴婢只能自己为自己疗伤,可能是命不该绝吧,有以前受恩过的小宫女偷偷地送了一些药来给奴婢,这样一来,奴婢的伤势很快康复。” 周晨恍然说道:“于是你也通过自己的医术开始为自己治疗哑毒。” 兰落点头应道:“其实很早之前奴婢的毒就解开了,只是习惯了不说话,于是继续装哑。” 王姝重重地叹息一声,难以置信地说:“兰落其实是能说话的。”(!&^ 兰落跪下来叩首说道:“兰落之前欺瞒王夫人,若是今日夫人要怪罪责罚奴婢,奴婢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我怎么会责怪你。”王姝扶起兰落,安抚说道:“我知道你在宫里很不容易,也清楚窦太后对你的手段,你不说话装哑也是为求自保,只不过我现在反而有点担心,你能说话了,窦太后会不会……” “奴婢顾不了那么多。” 臧敏顿了顿,说道:“女儿,这么忠心的奴婢真是太难得了,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她,窦太后毕竟是太后,她已经不是皇后,不能再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了。” 周晨说道:“凡事都有因有果,若是窦太后依然执迷于以前的仇恨,就算王夫人有心袒护,恐怕兰落也难以赦免,但是……我相信陛下不会让王夫人受到任何伤害的。” “陛下……”王姝松开手,踱步轻声低喃:“陛下在皇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兰落心里沉甸甸地,她瞥了一眼周晨,又瞅了瞅王夫人,显得欲言又止,满怀心事;相聚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现在却让人总是心里发慌,忐忑不安,就拿兰落来说,她就觉出眉头不对,无论是皇宫还是小木屋,总之暗藏玄机都是对王夫人不利的。 王姝斜睨一眼兰落,现下是王夫人找机会支开其他人,独留下兰落在身边伺候,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王姝料想接回宫的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适才提到陛下时,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王夫人扭头说道:“兰落,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落微微垂首,若有所思说道:“王夫人,难道您不觉得事情从头到尾都很奇怪吗?事实上,奴婢确实知道了很多事情,但也不全是发生在皇宫里的,而是关于出宫的阴谋。” “阴谋?”王夫人震惊地问:“什么阴谋?” “这全都是栗妃娘娘的阴谋。”兰落咬着唇,忿忿地啐道:“绍郁已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当我们打算把事情分析给王夫人听的那天,却没想到出了意外。” 王夫人揉着太阳穴,抿嘴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周大哥写给我的信简其实只有一封,就是我收到的第一封,这之后……” “之后的信简全都是栗妃娘娘派人写好了再送到蒙大人府上,由蒙大人交给王夫人,就由不得王夫人不相信了。”兰落切齿地低啐:“栗妃娘娘真可谓费尽心机要陷害夫人您,所以她这么做目的是想将娘娘引出宫,然后在陛下面前污蔑娘娘和周先生。” 王夫人抓住兰落的手臂,激动地问:“她在陛下面前说什么?她究竟说了什么?” “娘娘,奴婢昨天逼问晏公公才知道,其实周先生曾经为娘娘作过一幅画,那幅画上面写了一首情诗,很显然情诗是写给画中的女子,所以这幅画被栗妃娘娘得到之后交给了陛下,而画中的女子正是王夫人您,是王夫人啊!”兰落沮丧地低着头,因是庄绍郁的错而显得分外内疚:“娘娘,这幅画奴婢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奴婢知道这幅画是,是……” “是什么?”王夫人焦急地质问:“你到底还知道一些什么?全都告诉我啊,你说啊!” 兰落扑通一声,跪在草地上,歉疚地说:“娘娘,奴婢知道绍郁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绍郁在临死前知道悔改了,他告诉奴婢,说栗妃娘娘曾经找过他,要他下毒害死夫人肚子里的胎儿,可是绍郁下不了手,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他于心不忍。”说着,兰落饮泪哽噎:“所以他将得到的这幅画交给了栗妃娘娘,并且根据栗妃娘娘的安排陷害夫人,使得夫人出宫被陛下怀疑。” 王夫人踉跄后退,差一点没站稳,兰落挪过去搀扶时,王夫人又甩开手,怒斥道:“这么说你知道了,知道出宫就是栗妃的阴谋?” 兰落抽噎地答道:“王夫人,奴婢知道后本来是打算告知的,可是谁知道劫匪突然出现打断了奴婢,辗转之下,隔了这么久才能告知夫人。” 王夫人气喘吁吁,难以平复,在一旁一直关注他们的周晨看到此情况立刻走近些,站定后问道:“王夫人,你们没事吧?” 兰落转身看着周晨,又回头望了一眼王夫人,可能心里还在想那幅画的事情。 “兰落,你先退下去,我有话要对周先生说。”王夫人大概是明白了兰落的疑虑,当然她也不清楚那幅画究竟是庄绍郁捏造还是真有其事、 “诺。”兰落站起来低着头退下;周晨大步上前,客客气气地说道:“王夫人,不知有何事?” 王夫人凝视周晨,好不容易将脑袋里面一团乱麻的东西顺清楚,她想,可能关键就在周晨身上,若是不能解开陛下的心,只怕回宫之后依然被栗妃得势。 “周大哥,那天跟你稍微谈了一下,不过还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王夫人谨慎地说道。 “有何疑虑若是周某能解答,一定不会隐瞒。”周晨认真地回道。 “很好,有周大哥这句话,那我也就放心了。”王夫人抿嘴笑道:“只是不明白,为何周大哥既然就在长安城,却偏偏派人送了一封信简到蒙杞手中,再由他转到我手上?” 周晨一怔,平静说道:“其实周晨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还是觉得长安好,可是长安太多是非,周晨知道不能轻易露面,以至于蒙杞也不知周晨回来的消息,既然他不知道,那就干脆顺其自然;至于信简,周晨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让王夫人知道周某的想法,不必担心,但是不知道却给王夫人带来烦恼,如果当时知道,便不会多此一举了。” “周大哥,你千万不要这么说。”王夫人赶紧解释:“我并不是怪你写了信简。” “这两天你一直因为信简的事情询问周某,想必是出了什么事跟信简有关。”周晨定神说道:“虽然我周某并不聪明,但也懂得察言观色。” 王夫人紧蹙眉头,忧虑地说道:“实不相瞒,信简确实被人仿照,而这个人利用周大哥的笔迹写了好几封信简,上面说的事情跟周大哥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符,也正是因为信简上面的内容,我才会出宫的。”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周晨愕然问道:“那,这个人他究竟有何目的?他会不会对王夫人不利?若是如此,那周晨岂不是成了帮凶。” 王姝走过去安慰道:“周大哥,你不必太自责,我们现在就是要调查清楚,免得被谋害之人得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失之旧情夺之心 张鸥不明白为何一个下午时间,兰落都跪在木屋前院,而木屋里面的王夫人无动于衷,似乎铁了心将兰落视若无睹;到了刚入夜,寒风拂面,冷得人全身直哆嗦,张鸥担心之下想去求情,怎奈刚走到门口就被臧敏推了出去,说王夫人准备就寝,什么人都不见。 兰落跪在外面,几乎下半身已经麻木,但是她一声不吭,也没有喊累喊疼,只是安安分分地跪着,等待王夫人宣判;直到她看到木屋的卧房突然熄了灯,她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根本就得不到王夫人的原谅。 泪水冰凉,在冷风中飘零,她想起了庄绍郁,脑海中浮现庄绍郁跌入悬崖时的情形,那种锥心之痛令她生不如死,难以释怀。 “看来你真的很爱他。”王夫人倏然出现,令兰落震惊,悬挂在眼角的泪水还来不及抹去,她便抬起头张望声源。 “王夫人……” “你起来吧。”王夫人踱步说道:“若是问心无愧,就没有必要跪在这里。” “不,是奴婢明明察觉庄太医有问题却……” “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情感。”王夫人打断兰落的话,严谨地说:“你虽然在冷宫那么久,早已经看透宫里的尔虞我诈,但是你还是看不透情这个字,其实我自己也看不透,又有什么资格怪你。” 兰落咬着唇说道:“奴婢一开始就应该告诉王夫人,也许绍郁就不会误入歧途。” “这是命,注定的。”王夫人说道:“正如你所说,庄太医对我的恨,是因为当初老庄太医的死,事情本跟我无关,却因为唐姬的千丝万缕,我不得不背负这个债。” “奴婢知道,事情根本不是王夫人的错,并且绍郁知道后也决心站出来指证栗妃娘娘。”兰落忿忿地说:“哪知道,路上被劫匪袭击,害得绍郁丧命,还差一点铸成大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奴婢……” “你说我不应背负唐姬的债,那你又何必将庄太医的债压在自己身上。”王夫人弯腰搀扶兰落,紧握她的手,幽幽地说:“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把心静下来,好好地缕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绝不能再误入敌人的阵地,否则这一次我进宫也一定不会好过。” “王夫人……” “嘘!”王夫人悄声说道:“我担心有探子混入其中,所以故意灭了灯造成入睡的假象,我们现在去周先生的房间,他等着我们商议事情呢。” 兰落站起来,点头说道:“嗯,一切听从王夫人安排。” 翌日,返回皇宫的只有兰落一人,张鸥暂且留在木屋保护王夫人;刘启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王姝,可谁知道兰落返回皇宫后说王夫人在郭老的木屋病倒了,一时间下不了床,也就不能立刻进宫。 “你们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朕,原来王夫人生了病。”刘启对着晏南盛怒地质问,晏南和众多内侍纷纷跪下来请罪,而晏南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偷偷地瞥了一眼兰落。 “既然王夫人生了病,那陛下可不能耽误了。”从外面进入的栗妃听到刘启的咆哮,冷冷地说道:“陛下,臣妾将沈太医叫来了,随时听候差遣。” “栗妃,你真是想得周到。”刘启奔向前,对着兰落说道:“事不宜迟,这次朕要亲自出宫接她回家。” 兰落瞅了一眼栗妃,这个女人怎么就知道王夫人会假借生病拖延回宫,连太医都带来了,哼,要不是未卜先知,就是另有诡计。 栗妃侧过身对着身边的沈太医厉声吩咐:“沈太医,之前那个庄绍郁现在下落不明,从今天起,你就要担负起照顾王夫人的重任了,可得小心伺候,千万别出差错。” 沈太医俯身喝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请栗妃娘娘放心。” “沈太医,你跟着朕一起出宫。”刘启握着栗妃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朕还以为你……算了,这次真是多谢你准备好了一切,你放心,回宫之后朕会好好奖赏你。” 栗妃欠了欠身,似笑非笑地说:“多谢陛下。” 兰落盯着栗妃,当栗妃冷扫过来时,吓得兰落一怔,心里一沉,赶紧收住眼神,慌乱地垂首。 在赶来未央宫之前,栗妃特意召见了沈太医,对其交代下去,要潜入王夫人身边探知他们的阴谋,一有情况必须飞鸽传书马上汇报,虽然对沈太医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们已经黔驴技穷,想不到可行的办法。 将兰落和张鸥派出去接王姝后,刘启其实一直想着他们的安全而心神不宁,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他就可以亲自出宫相迎,可偏偏想到那幅画,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疙瘩,以至于这一天下来仿佛折磨了他一年之久。 兰落回宫禀报王姝的情况,基本上瓦解了刘启心底最后一道相思之苦,让刘启根本来不及多想,策马挥鞭地朝着长安城郊外奔去。 张鸥见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骑马奔腾,立刻提高警惕,当他定睛一眼发现正是陛下之时,顿时又惊又喜,派人通传了王夫人,而所有人全部跪下来迎接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士兵的声音响彻山谷,震耳欲聋。 “嘶——”马儿前蹄抬起,刘启拉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也没管张鸥等人,反倒是直接闯入前花园,这里刘启已经很熟悉了,每条小径都能通到木屋的正门。 “吱噫——”刘启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里面的陈设与当初见到时一模一样,此时再忆起,心里立刻涌现难以言喻的亲切之意。 往前走,内室被珠帘挡住,就在刘启伸手准备掀开珠帘之际,突然里面的人笑出声来,银铃般动听的笑声令刘启顿时诧然愣在原地。 “刘公子,郭老交代下来,说刘公子不能进入。”六儿从门口出现,叉着腰笑道。 “刘公子?”刘启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唤自己,怔然地扭头瞪视六儿,被刘启盯得心里发虚,六儿退后半步跪下来喝道:“陛下请恕罪,真的是郭老交代下来,六儿不敢说谎。” “那又是为何?”刘启微蹙眉。 六儿抿了抿嘴,说道:“奴才不知,不过好像是人家姑娘不愿见你。” 刘启如被电击一般定住了,这几句话连起来像极了当初的场景,他是刘公子,而珠帘后面的女人…… “外面可是刘公子?”里面的女声收敛了笑意,高声问道。 刘启恍然大悟,转身后,整了整衣角,俯身说道:“在下正是刘公子,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王姝清了清嗓音,故意反问:“敢问公子是长安普查户籍之人吗?为何对小女子的姓名住址以及来历如此盘问。” “在下不是,在下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每说一句,刘启的脑海中立刻就会浮现当日的情形。 王姝偷笑一声,柔柔地道:“公子不必紧张,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因而不相识,说话自然也不利索了。” 刘启猝然静下来,坐在珠帘后面的王姝没听到陛下再接话,也变得心神不安,她徘徊于珠帘后,急急地问:“刘公子?刘公子是否还在?” “刘公子还在,只不过……”刘启踱步说道:“姑娘说因而不相识,令在下心中想起一件事。” 王姝思虑地问:“不知道刘公子想起什么?” 刘启瞟了一眼珠帘,平静地道:“若是两人相识太久,是不是很多时候反而不会坦诚相待?” 王姝的不安也因为这句话而冷却,她知道陛下说什么,也知道这一次她想要挽回在陛下心目中的信任除了帮助陛下回忆过去,更重要的是解开陛下的心结,否则她就算不死,也会失去陛下的心。 在皇宫,皇帝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他的心就是一把呼风唤雨的武器,得到皇帝的心等于得到天下权利,反之失去这颗心,那她便一文不值,更别说成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姝拨开珠帘,从里面走出来,刘启闻知转头看了看王姝,在此之前他想了很多,王姝经历过生死,有什么不对,其实他可以谅解的,他是个男人,不应该如此小气,何况一幅画又不能代表什么;如此说服自己,可偏偏就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因为王夫人出宫是为了周晨,这是事实,他心里那块阴暗面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 本以为相见之时,不是相拥就是甜言蜜语,怎料见面后,两人相视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陛下……”王姝欠了欠身,刘启扑上去牵着王姝,说道:“不必多礼了,你现在有病在身。” 王姝别过脸,惆怅地道:“姝儿有两件事欺骗了陛下,还请陛下降旨责罚。” “你……”刘启一怔,抽回手,犹豫地问:“哪两件事?” 王姝深吸一口气,凛然地道:“第一件便是吩咐兰落回宫告知陛下,姝儿生了病所以不能立刻回宫,其实姝儿这么做是想让陛下亲自来郭老这里,并不是因为真的生了病。” 刘启倒吸一气,错愕地注视王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贵人相助化危机 王姝低眉暗叹,似是欲言又止,但是面对刘启,她又不想继续瞒下去,她知道刘启心里已然明白出宫原因,当务之急就是要从陛下心中拔掉这根刺,是栗妃千方百计种下去的刺。 正当刘启凝神之际,王姝突然跪下,楚楚说道:“陛下,臣妾出宫的确是因为父亲离世之事,但是在此事尚未发生之前,曾经有蒙大人送来几份信简,上面说周先生患了重病,想在临死前见臣妾最后一面,于是臣妾……” “你说信简是蒙杞给你的?”刘启打断王姝的话,反问道。 王姝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臣妾可以将信简交给陛下处理。” “可是你应该知道,周晨根本不在长陵。”刘启凝重地说。 王姝别过脸,若有所思地道:“之前臣妾并不知,以为信简的确就是出自周先生之手,然而现在臣妾明白一点,那就是有人故意伪造周先生的笔迹陷害臣妾出宫。” “陷害?”刘启冲过去,居高临下地质问:“就算信简是假,可是你收到之后还是决定隐瞒朕,出宫会见周晨,这难道也是假?” 王姝仰起头,浅笑反问:“这就是陛下不愿出宫将臣妾接回宫的原因吧?” 刘启心一紧,怔愣地伫立;王姝站起来走到刘启身边,紧握着刘启的手,动情地说:“陛下,臣妾是不应该欺瞒您出宫会见周先生,但是臣妾当时不得已才这么做。” “你跟周晨之间,究竟有多少事情隐瞒着朕。”刘启扭头怒问。 “如果姝儿说,清者自清,陛下又是否相信?”王姝严厉地问道。 刘启转身踱步,幽幽地道:“朕现在才知道,原来周晨对你……” “陛下,就因为那幅画?”王姝蹙眉说道:“难道陛下不应该再想想?有人能伪造周先生的笔迹,难道就不能伪造周先生的画?” “周晨的画出神入化,是不可能伪造的。”刘启转身对视王姝,认真地说:“何况朕已经与周晨对证,他也默认了这幅画的存在。” “可是臣妾之前并不知道啊。”王姝深吸一口气,忿忿地说:“现在陛下因为这幅画怀疑臣妾与周先生有什么,是不是对臣妾太不公平了。” “若是你不会冒险出宫,朕当然不会浮想联翩。” “陛下,周先生与臣妾确实有兄妹之情,但是这种兄妹之情绝不是陛下所想的那样。”王姝摇头说道:“陛下纠结于此,究竟要臣妾如何做才能让陛下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就在刘启无言以对之时,倏然有人推门闯入,来人正是周晨,只见他跪在地上,手握长剑,正气凛然地道:“陛下,周晨的这条命早在很久之前就是陛下的了,如今周晨的存在却导致王夫人身陷怀疑,其实周晨很明白,陛下是真心爱着王夫人,而王夫人也同样全心全意地爱着陛下,但因为我让你们二人不合,周晨实在是愧对所有人。” “周大哥。”王姝走上前,担忧地问:“你拿着一把剑要做什么?” 周晨抿着嘴,伤感地说道:“王夫人,多谢你一直以来将周晨视为兄长,只可惜周晨再也没有脸面照顾你了,不过周晨相信,陛下一定会好好地对你。” “周晨,你……”刘启慌张地说:“你先把剑收起来。” “陛下,你听周晨一句话。”周晨说道:“是有人成心要陷害王夫人啊,难道您还看不出来?” “周大哥,你别再说了,你先把剑收起来,刀剑无眼,会伤了你的。”王姝忧心忡忡地劝慰。 周晨狠下心,将剑放在自己脖子上,打算挥剑自刎;当王姝和刘启吓得懵了,岂料外面飞来一块小石头,正巧打中周晨的手臂,疼得周晨条件反射地扔掉长剑,与此同时,刘启弯腰拾起长剑收在自己身后。 “在我的地方可不许有血流成河的事情。”郭老及时赶到,制止了悲剧发生。 王姝和刘启兴奋地嚷道:“郭老先生。” 白发斑斑的老先生从外面走进来,跪在地上的周晨愧疚地叩首:“郭老,周晨没脸见您啊。” 郭老抚了抚自己的白胡子,淡笑一声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须要了你的命。” 刘启点头说道:“周晨,你快快起来吧,再说下去,好像朕是暴君,动不动就要对朋友下手了。” 王姝委屈地跪下,对着郭老说道:“其实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臣妾的错,就算要罚,也是罚臣妾。” 刘启连忙搀扶王姝,握着她的柔荑,柔声说道:“朕更不能惩罚你了,你现在怀有朕的孩子,朕岂能无情无义?” 王姝噙着泪,掩嘴说道:“陛下真的不怪臣妾了?” “不怪不怪,其实朕早就不怪了。”刘启拥着王姝,说道:“朕是一时鬼迷心窍,想通之后更是悔恨之极,应该是姝儿不要怪朕才是。” “哈哈。”郭老仰天大笑,说道:“好了,事情明朗之后总算雨过天晴,大家也都不必死了。” 周晨看着陛下和王夫人和好如初,顿时心中如释重负,他想,他该做的都做了,留下来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当初觉得长安好,却是个是非之地,果然如此,回到长安就出了事,看来为了自己和心爱之人,他的确不应该留下来。 郭老憨笑两声,拿着白字不知该放哪儿,见郭老也犹豫不决,刘启自信满满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郭老的棋术没什么变化啊。” “老了,不能不服输了。”郭老放弃挣扎,将白字放入盒中,说道:“陛下,这一局你赢了。” “其实朕知道,是郭老故意让着。”刘启讪讪地说:“如果是以前,郭老不知道朕的身份,相信一定不会让着朕。” 郭老轻笑一声,摇头说道:“陛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毛孩子,棋术自然见长,陛下应该对自己很有信心才是,何以要说是在下让着?其实老夫真的没有让半分。” “这么说,真的是朕赢了郭老?”刘启兴奋地问。 郭老认真地点了点头,刘启咧嘴笑道:“实不相瞒,这段时间为了国事,朕也没时间玩这些,没想到疏远了反而还能赢了郭老。” “陛下历练了这么久,就算不经常下棋,但是棋中的玄机早已经在生活中参透,只是不知不觉,所以陛下就后知后觉罢了。” “原来如此。”刘启心事重重地附和。 郭老瞥了一眼刘启,又道:“陛下现在刚刚登基,可能很多事情都不是很自信,就好比刚开始与老夫下棋,明明可以一招制胜,可是因为不自信,所以陛下失之良机,却追悔莫及。” 刘启恍然说道:“郭老也看出朕因为国事而烦恼?” “陛下少了当日的欢乐,却多了一份帝王的担当,这一点老夫还是看得出来。”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您。”刘启瞥了一眼郭老,无奈地笑道:“不说国事上的烦恼让朕头疼,就是后宫的琐事也令朕束手无策,现在朕失去一个帮手,又差一点误会了王夫人,好像身后确实有一把黑手总是牵引朕推开最亲的人,让朕也防不胜防。” 郭老扫去一眼,看到守卫张鸥,便说道:“失去的东西固然令人惋惜,不过老夫以为失去一样,不代表身边没有其它可用的人才。” “哦?”刘启好奇地问:“不知道郭老可否指点一二。” “这个张鸥,一身正气,相信以后大有作为,能成为陛下身边的好帮手。”郭老抿嘴笑道。 刘启张望过去,注视张鸥,若有所思地道:“嗯,他是蒙杞的门生,应该是个忠心的家伙。” “至于后宫的是是非非,老夫就帮不上什么。”郭老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有一点老夫不得不说。” “郭老请讲。” “周晨之所以能准确无误地找到王夫人,那是因为老夫的指引。”郭老面色镇定,谨慎说道:“而老夫是通过紫气才算出王夫人所困的方向,在王夫人头上有一股紫气,这种异象十分罕见,所以老夫斗胆一句,王夫人所怀之子今后必定非池中之物,还请陛下加以照顾了。” 刘启难掩喜悦,激动地说:“朕也觉得王夫人所怀一定是皇子,并且这个皇子不简单,没想到连郭老也这么说。” 郭老掐指算了算:“但是陛下的太子并不是他,所以为了皇子的安全,陛下要马上立太子才好。” “为何?难道不等王夫人诞下皇子?” “陛下,立太子后一来可以保全王夫人的皇子,二来也能让陛下在国事上一帆风顺。”郭老慎言说道:“老夫只能透露这么多了,至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那也是陛下和王夫人之间的劫数,希望陛下能明白。” “朕不明白,朕没想过要立谁为太子。”刘启固执地说:“朕的皇后也不是朕心甘情愿所册封的皇后,现在,难道连太子也要逼着朕?那朕这个皇帝做得也实在太憋屈了。” “陛下,一切因果命中注定,就算是天子也改变不了。” “是吗?”刘启冷冷地反问,阴鸷的眸光掠过一丝狡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以退为进狡猾妃 兰落走到王姝身边,小心地问:“王夫人让陛下出宫,其实就是想郭老出面化解这次的误会?” 王姝笑着点头,转身说道:“我知道陛下很信任郭老,并且有郭老助我一臂之力,好过于我自己在陛下面前浪费口舌。” “那这个郭老究竟是什么人,陛下何以如此信任。”兰落不解地嘀咕。 王姝思虑地说:“我只知道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与郭老关系甚好,两人是莫逆之交,自然信任有加,并且郭老这个人本身精通不少事情,令陛下心怀敬意,因此他说的话绝对有分量。” 兰落若有所思地说道:“陛下将沈太医也带来了,并且沈太医是栗妃娘娘举荐给陛下的,奴婢怀疑沈太医会对夫人您不利,所以夫人您还是要小心,恐怕栗妃娘娘不会就此罢手。” 王姝闷哼一声,啐道:“栗妃这一次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决不能再让她逍遥法外。” “只可惜庄太医也……”兰落沮丧地说:“若是绍郁还在,他一定会站出来指证栗妃,让陛下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毒辣。” “我暗中交代田汾去山崖下面寻找庄太医了。”王姝瞅了一眼兰落,说道:“我知道你们二人好不容易相爱,可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我想不管怎么说,死了也要见到尸体才好,免得让庄太医死无葬身之地。” 兰落心里一紧,扑通跪下,叩首喝道:“王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兰落没齿难忘,奴婢以为您不会原谅绍郁,也不会原谅我们……” 王姝搀扶兰落,安抚道:“怎么会呢,况且你也说了,庄太医被栗妃所蒙蔽才会如此,他临死前已经改邪归正,就冲这一点,我当然会原谅他。” “王夫人,既然您与陛下误会解除,相信回宫之后必定还有一番风云,到时候您有没有想过如何对付栗妃娘娘?”兰落沉声问道。 王姝踱步轻叹:“虽然我们知道是栗妃一手策划,但是没有一点证据。” “其实每次都能知道是栗妃的阴谋,可是每一次都让她逃脱。”兰落切齿地骂道:“难道真的奈何不了栗妃娘娘?” 王姝抿了抿嘴,咬唇说道:“倒也不是,我看从陛下这方面下手,利用陛下对付她,或许还有办法。” 夜深人静之际,巡视院中的管家突然看到黑影闪过,他急急忙忙地跟上去,到了少爷书房就不见黑影的踪迹。 “是什么人?”管家背脊一凉,又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少爷的鬼魂?” 不过管家很快平复害怕之心,若真是少爷的鬼魂回来,他应该是高兴的;此时庄府基本上是家破人亡,大部分的仆人被管家遣散,只留下几个老人看着庄府,得知宫里传来庄太医惨死的消息,老管家伤心了好一阵子,但是他很快振作起来,因为少爷临走前似乎就知道自己这一出行危在旦夕,所以才会将一封密函交给他保管。 当时庄绍郁将自己与栗妃之间的阴谋写在帛布上面,并且嘱咐管家收好,如果自己真的遭遇不测,那么管家就找机会把帛布转交给长公主,老管家比较谨慎,他决定先静观其变,更大希望在于,老管家觉得少爷掉下悬崖至今尚未找到尸体,说不定少爷根本没死,这个几率几乎为零,却给老管家一丝希望,所以他遣散了不少仆人,自己却捍卫到底,决定不离不弃,等少爷回来。 黑影完成任务之后离开了庄府,回到了皇宫之中复命,黑衣人正是含章殿栗妃娘娘的心腹梁真,他潜入庄府做件事情,事成之后才能减轻自己的惩罚,栗妃娘娘得知梁真完成,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这一夜,似乎注定了不平静,皇宫暗藏诡谲,宫外也是人心悲切。 周晨整装之后对刘启和王姝辞行,这一次他走得十分坚决,从字里行间中,都能感受到周晨这一去,只怕再也不会回长安城了。 “周大哥。”王姝劝不动,只好接受事实:“一路保重,姝儿很感谢有你这样的大哥。” “有王夫人这样的妹妹,也是周晨的福气。”周晨抿嘴一笑,又对着刘启恭敬说道:“陛下,周晨相信您一定是个好皇帝,不过,在王夫人面前,您一定要成为一个好丈夫。” 刘启走上前,伸出手说道:“朕绝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周晨灿笑地握住刘启的手,道别之余,为二人曾经的兄弟之情感到惋惜;虽然是夜间,可周晨还是决定连夜离开长安,他骑着马消失在夜幕之中,从那以后,王姝和刘启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周先生。那幅起因之画被留在了郭老手中,翌日陛下带着王夫人离开郭老的木屋,后来王夫人和陛下都特意派人来修葺木屋,可是汇报的人却说木屋人去楼空,同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开始刘启还以为郭老云游外出,可是派人守了很久也始终等不来郭老,于是他们都明白了,郭老和周晨一样从此消失在两人的世界里了。 且不说周晨与郭老,只道是刘启带着王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皇宫,皇后薄蓉绮不敢怠慢,出宫相迎,与王姝相见后,两人嘘寒问暖一番,更是道不尽的姐妹之情。 本以为栗妃不会前来,岂料她更是出其不意,跪在未央宫宫外,像是负荆请罪;王姝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搀扶起栗妃娘娘,淡笑一声说道:“娘娘何必跪在宫外,有什么事情大家聚在一起说清楚就好了。” “不,要不是我听信小人谗言,又岂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栗妃微微蹙眉,楚楚可怜地说。 刘启走过去冷冷说道:“那幅画的事情,朕确实要问个明白,你们都跟着朕进殿吧。” “臣妾遵命。”栗妃垂首,看似真的很委屈。 晏南随同身后,将无关人等挡在殿外,而薄皇后与王夫人,还有栗妃娘娘全都跟着陛下一同进入了宣明殿,此时扫去王夫人回宫的喜悦,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刘启坐定后,命三位妃子也各就其位。 “晏南,传张鸥。”刘启命令一下,在场人心里一紧。 “张鸥觐见。”晏南高喝一声。 但见张鸥跨步进入宣明殿,在殿下跪拜喝道:“卑职张鸥叩见陛下。”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 “回禀陛下,蒙大人带出去的侍卫几乎全军覆没,不过刚刚卑职得知,还有几个侍卫先去了长陵,卑职想亲自前往长陵看看情况,并且将这些侍卫全都带回来。”张鸥一五一十地汇报。 刘启谨慎地道:“嗯,很好,此事朕全权交给你。” “卑职领命。” 刘启顿了顿,又嚷道:“张鸥上前听封。” 张鸥还以为没什么事情了,岂料陛下又喝道,于是他垂首应道:“卑职在。” 刘启长吁一口气,严厉地说:“现在蒙大人惨遭不测,而廷尉一职,朕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过既然你开始着手调查此事,那朕就暂且让你替代廷尉一职,你是蒙杞身边的副将,蒙杞曾经也向朕推荐过你,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张鸥难以置信,却不得不镇定回道:“卑职何德何能,但是卑职绝不会让蒙大人失望,像蒙大人一样效忠陛下。” 刘启点头笑道:“很好,你先退下,稍后朕再找你。” “卑职告退。”张鸥退出宣明殿,刘启趁机扫视一眼他的三位妃子,看起来三人都各怀鬼胎,心事重重。 “栗妃。”刘启板着脸,冷厉地质问:“你刚才在外面所说听信小人谗言,这是怎么一回事?” 栗妃娘娘站起来,走到殿前跪下来说道:“栗妃恳请陛下降罪。” “所犯何事?” “是非不分,差一点破坏了陛下和王夫人之间的感情。” 王夫人和薄皇后面面相觑,之后刘启也满怀疑虑地追问:“栗妃,你委实道来,断不可有半点隐瞒。” “诺。”栗妃娘娘难得如此恭顺,谦卑地说道:“早之前有人将一幅画交给了栗妃,说这幅画能说明王夫人心存他心,于是栗妃心念陛下之情,便想也没想就将这幅画交给了陛下,当然臣妾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害怕真的有人伤害陛下,所以才会……” 王姝愠怒啐道:“原来这幅画真的是娘娘交给陛下。” 栗妃眼珠子一转,瞥了一眼王夫人,说道:“臣妾根本就分辨不出这幅画的真假,当时心系陛下自然也就被人骗去。” “你如何得到这幅画?”刘启又问。 王夫人其实知道这幅画是谁给了栗妃娘娘,这一点兰落在郭老家中的时候已然全盘托出。 “实不相瞒,这幅画正是庄太医献给栗妃的。”栗妃娘娘装作无辜之状,说道:“庄太医还说,他偶然得知王夫人和周先生暗中用竹简来往,所以也给了臣妾几封竹简密函,就是当日臣妾呈给陛下的。” 兰落气不过想争辩却被王夫人悄悄地拉住,她们都知道,栗妃现在是想将所有的阴谋推到庄绍郁一人身上,而她便借死人好脱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长陵来客有玄机 漪兰殿所有宫女内侍等着他们的主子回宫,得知王夫人安然无恙,大家都兴高采烈出宫相迎,特别是柳意早早就守在宫门口张望,因为王夫人出宫前交代自己要好好地看着漪兰殿,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漪兰殿所有事情全都由他打点,在没有王夫人坐镇的时候,漪兰殿的宫女和内侍也都不敢松懈。 “王夫人……”王姝从凤辇下来,柳意与众人跪拜:“王夫人万安。” “你们都辛苦了,起来吧。”王姝淡笑地说,还特意走上前对着柳意说道:“柳意,你将漪兰殿打点得这么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王夫人,您总算安安全全地回宫了。”柳意吸了吸鼻子。 “是啊,历经一场浩劫算是死里逃生。”王夫人敛了笑意,谨慎地说:“算了,既然回宫,之前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就别提了。” 王姝与众多宫女一同进入漪兰殿,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宫中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个宫女说道:“王夫人,您不知道,这几天陛下每天都要在漪兰殿寝宫坐上一阵子才离去。” “是啊,奴才几个见陛下一声不吭也都不敢多问,但是我们都知道陛下是想念夫人了,所以才会如此。”柳意也跟着附和,暗暗告知。 听到他们这么说,王姝反而沉下脸说道:“等会儿兰落回漪兰殿之后让她来寝宫找我。” 柳意这才发现兰落宫女并未跟随王夫人一同返回,不过王夫人这么吩咐,柳意也只好强忍好奇地应了一声。 “奴婢参见王夫人。”兰落颔首,神态有些凝重;王姝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盯着兰落对柳意吩咐:“柳意,你带宫女们先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 “诺。” 王姝觑见兰落不安之神色,便问:“打探到什么了?” “栗妃娘娘果然奸猾,把一切事情都推到了庄绍郁身上。”兰落替庄绍郁不值,看起来欲哭无泪。 “适才在宣明殿,她已经是说得头头是道,之后陛下可有派人调查?”王姝疑虑地问。 兰落苦笑一声,说道:“查?怎么查?栗妃那么多手段,在我们进宫之前知道事情败露,便为自己找了后路,于是暗中设计,将竹简偷偷地放在了庄府,陛下派张大人去庄府搜查,果然搜到了陷害王夫人的竹简,现在铁证如山,又死无对证,栗妃倒是脱身,却令陛下盛怒,下令要将庄府查封,并且庄家所有家奴也都赶出了长安城。”!%^* 王姝诧然,惊讶地问:“陛下心中有气,查出来是庄绍郁,一定将气都发泄在庄府。” “奴婢赶去庄府时,已然晚了,所有人都不知所踪。”兰落噙着泪,跪下来哽咽:“奴婢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庄府,奴婢对不起绍郁。” 兰落叹息一声,走过去安抚道:“兰落,你别太伤心,事已至此,我们又拿不出证据,根本就不能帮庄太医平反啊。” 兰落泣声说道:“老庄太医当初也是被人所害,现在绍郁与他父亲下场一样,奴婢想到此便忍不住落泪,其实说到底,他们庄家为皇宫也都做过不少贡献,何以现在落得家破人亡。” 王姝无言以对,明知道始作俑者,可现在非但不能手刃仇人,还要面临朋友的惨死与被冤枉,别说兰落闻此而落泪,就是王姝想到也会觉得愤懑悲恸。(!&^ 可能是伤心伤到胎儿,王夫人突然觉得肚腩阵痛,吓得兰落忙收住泪水,扶着王夫人坐在卧榻上休息。 “王夫人,奴婢刚才失态,多有冒犯夫人,还望夫人千万不要动气。”兰落歉疚地说:“现在一切希望都在皇子身上,只要王夫人诞下皇子,那栗妃便嚣张不了多久。” 王夫人捂着肚腩,小心地说:“兰落,你向来都沉得住气,只因对庄太医动了情所以才会……不过没关系,我了解,也不会怪你,只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为你报仇,但是你放心,只要我们不服输,相信终有一天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兰落抹去残泪,坚定地看着王夫人,她们主仆二人都在等一个时机,只要时机成熟,这一切的仇恨方能画上圆满。 月莹站在栗妃身边,战战兢兢地说道:“禀栗妃娘娘,张大人将庄府封了,看来梁真这一次没有让娘娘失望。” “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那他就真的别活着回来见我了。”栗妃冷笑说道:“好在这次刺杀的时候将庄绍郁除掉,他啊,跟他父亲一个样,只有做替死鬼的命。” “只不过王夫人那边……”月莹犹犹豫豫地吱了一声。 “我知道她不会相信一切都是庄绍郁的计谋。”栗妃勾唇低啐:“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跟我有关,同样也没有证据为庄绍郁洗脱嫌疑。” 月莹转身又问:“娘娘,这一次没有除掉王夫人,那她肚子里的皇子……” “谁说她一定生下皇子?”栗妃阴冷地啐道:“我说她就算生,也只能生公主,因为她没有资格诞下皇子跟我争宠。” 月莹心里咯噔一沉,她不敢想象栗妃娘娘又想到什么计划,只觉得这些计谋一次比一次还要惊险,每次都是提着脑袋。 张鸥经过回廊时,看到兰落伫立廊亭中,他便走过去慰问了几句,两人因为寻找王夫人的事情结交成朋友。 “张大人。”兰落欠了欠身,她故意站在廊亭中等张鸥,这一带是未央宫外围,张鸥例行公事巡视的时候必然会经过。 “兰落姑娘不必这么客气。”张鸥淡笑地说:“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落顿了顿,冷静地说:“奴婢在这里等张大人。” 张鸥一怔,连忙笑问:“兰落姑娘找在下有何事?其实派人知会一声,在下必定立刻赶到。” 兰落认真说道:“不必劳烦张大人了,只是因为一点点私事。” “兰落姑娘请讲,若是在下帮得上,一定不会推辞。”张鸥爽朗地笑了笑。 “多谢张大人。”兰落坦然说道:“其实兰落是想问,关于张大人调查庄府一案的后续事情。” 张鸥吸了一口气,平静说道:“兰落姑娘想知道什么后续的事情?” “张大人确定已然调查清楚?”兰落追问道。 张鸥定神反问:“莫非兰落姑娘还知道什么隐情?” 兰落别过脸,踱步说道:“不知道。” “这件事张某也只是从蛛丝马迹中查到一些。”张鸥说道:“等长陵那些侍卫护送回来后应该就会真相大白了。” 兰落扭头又问:“什么长陵的侍卫?” “曾经有侍卫受到过庄太医,就是庄绍郁的威胁,要他们在蒙大人面前说假话。”张鸥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些侍卫已经全都招供,衙门的人将口供的记录呈给陛下,所以陛下才会下令查封了庄府。” 兰落暗忖,庄绍郁当日对自己坦白时并未说起这件事,莫非事情又是栗妃陷害?但是蒙大人的侍卫又怎会被栗妃娘娘收买?这事情看来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现在有证有据,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不用栗妃娘娘陷害,绍郁同样脱不了干系。 张鸥瞅了瞅心事重重的兰落,凑过去又问:“兰落姑娘,你没事吧?” 兰落慌乱之中定了定神,垂首说道:“不好意思张大人,其实兰落这么问并未怀疑张大人的办案能力,只是之前觉得庄太医不像是这样的人,所以……” 张鸥眨了眨眼,说道:“蒙大人以前对在下也提过庄太医,说他这个人挺好客,又是个博学之人,并且以前在下也听说过陛下很赏识他的才华,特别是在医术上的才情,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可谁会想到庄太医如今会这样对待王夫人,究竟他的动机如何,只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可能人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旁的人又岂能看得懂?” 兰落舒了一口气,平静下来说道:“今日真是太感谢张大人了。” “哎,兰落姑娘太客气,这些事情本来你就有权知情。”张鸥说道:“说句严重的话,在下现在还有点怀疑,这次刺杀的这些匪徒恐怕也是庄太医之前所安排……” “这怎么可能?”兰落惊诧地喝道:“他自己从悬崖上掉下去,连尸体都找不到。” 张鸥压低嗓门,谨慎地说:“兰落姑娘,张某只是猜想,就因为尸体找不到,所以极有可能这是庄太医与匪徒之间所演的一场戏码,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可是王夫人安全获救,所以事情败露,庄太医就不敢现身了。” 兰落心里一颤,将信将疑地看着张鸥,从他眸光中,她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相信庄绍郁;静心想想,她自己呢?又能相信多少?他是坦白过,可还有隐瞒的地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所不知道的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章 误打误撞分案情 “张大人,这位是从长陵来的李督刑。”通传引荐之人简单地介绍:“李督刑,这位便是廷尉张大人。” “李某见过张大人。”李泽毕恭毕敬地俯身,张鸥没有官架子,笑着说道:“辛苦你了,听说是你将这些侍卫护送来长安城?” “接到张大人的文书,李泽不敢怠慢。”李泽小心地问道:“不知道张大人是否收到他们的口供笔录。” “我已经呈交给陛下。”张鸥坐下来,示意李泽与自己并肩坐下,可是李泽有些犹豫,迟疑地伫立一侧。 仆人走进来为二人沏茶,张鸥见李泽紧张不已,便说道:“李泽,你不必拘谨,其实我这个廷尉也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改天还不如你了。” 李泽恭顺说道:“来时路上便听人说长安皇宫出了一件大事,要不是张大人,只怕早已经铸成大错。” “欸,说得严重了。”张鸥挥了挥手,说道:“换做是任何人都会为陛下效命的,何况王夫人宅心仁厚,为这样的主子出生入死也是在下心甘情愿的。” 李泽点了点头,说道:“张大人忠肝义胆,实在是令李泽敬佩有加。” “好了,这些客套话我们也就别浪费口舌了。”张鸥笑了笑,说道:“难道你真打算就这样一直站着?我可不太喜欢与站着的人说话,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李泽顿了顿,抿嘴说道:“一切都听张大人的安排。” 张鸥起身带着李泽离开廷尉府,他们去往长安最好的酒楼坐定,在这里人也会显得轻松一些,李泽刚开始的不自在渐渐松弛;他们选了个靠窗户的桌位,小二送了一壶茶放在桌子上,这时候不用张鸥说,李泽便自然而然地坐下来,像他这种极少机会见到大官的小官吏,多少还是有些诚惶诚恐,其实李泽并不是一个扭捏之人,只是张鸥身上的正气令他不知不觉肃然起敬,所以在廷尉府更是不敢亵渎。 “这餐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张鸥倒了杯茶水递上去,说道:“白天时间我不太喜欢喝酒。” “多谢张大人。”李泽刚打算接下茶杯,岂料张鸥较真地说:“现在出了廷尉府,你应该改口才是了。” “改口?” 张鸥咧嘴笑道:“若是不嫌弃,你干脆就叫我张大哥吧,我见你也是一身正气,应该是个可塑之才。” 李泽感激涕零,激动说道:“张大人,哦不,张大哥,这杯茶应该是小弟敬你才是。”说着,李泽半跪在地,举起手中茶杯。 张鸥将李泽扶起来,扫视四周,悄声说道:“这么大阵势,你吓坏这里的人了,哈哈哈。” 李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又坐下来,羞涩地说道:“张大哥,小弟真是失态了。” “没事。”张鸥爽朗地笑道:“我这个人其实最喜欢不拘小节的人,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长安城吧,何须这么见外?”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长安城,可是很少有机会见到像您这样的榜样。”李泽诚恳地说:“好在这次有这个机会,真是不枉此行了,要我说,这也是缘分。” “是啊,人与人的相识相知都要讲究一个缘分。”张鸥抿了一口茶水,吧唧嘴唇叹道:“对了,长陵现在怎么样?” “像这样的小地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李泽喝了一口水,突然脑袋一闪,脸色一沉。 张鸥点了几个小菜,回头打算询问李泽时,没想到李泽的脸上突显焦虑的神态,于是张鸥支开了小二,谨慎地观察他,又问:“李泽,你没事吧?” 李泽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有点想不通。” “哦?什么事情想不通?”张鸥好奇地问:“不妨说说看,或许多个人帮你想一想,就能想通了。” 李泽瞥了一眼张鸥,慌张地说:“张大哥,没什么大事,就是长陵以往的一件案子,好像……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张鸥顿了顿,饶有兴致地问:“案子?难道是悬案?” “实不相瞒,可能是小弟才疏学浅,这案子确实悬了很久都没有侦破。”李泽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 张鸥办案无数,特别是跟着蒙杞在皇宫办过不少大案,听李泽这么一说,他立马感了兴趣,又追问下去:“李泽,你要是不介意,不如将案子说给我听听,虽然不能肯定能帮得上你,但是既然是悬案,我相信找个人帮你一起想,说不定还有点用处。” 李泽思虑片刻,而后说道:“那好,只要张大哥不觉得闷,我说与你听也不碍事;其实这件案子发生在两年前,当时长陵有个姓晋的人家,本来家中还有点富贵,可惜家道中落,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穷酸书生,这个书生姓晋单名一个允字,虽然是个书生,可是不学无术,反而经常与一些三教九流之辈混在一起,偶尔也会去赌博喝酒,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有一天晋家突然起了大火。”李泽喂喂皱眉,严谨说道:“这场大火实在是太恶劣,几乎将晋家全部烧毁,当我们赶到时,早已经是……唉,反正惨不忍睹啊!” “这么说,这个叫晋允的是被烧死的?”张鸥想了想。 李泽咬着唇,凑上去说道:“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烧焦的尸体,差点就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晋家后院的水井里面找到了晋允的尸体,打捞上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晋允身上有大片血迹,还有被尖锐的东西刺伤的痕迹,于是调查才知,晋允是被活活刺死的,并不是死于火灾。” 张鸥平静下来,凝重说道:“这么说,是先杀了人后灭了门,这种惨绝人寰之事实在是难以置信。” “晋家只有晋允一人,所以说杀害他的人肯定是外人。”李泽咬着牙说道:“发生这种事情令整个长陵都人心惶惶,后来我派人暗中调查,经过多番查证,才知道其实有人听说了晋允在出事前不久从一个赌徒手中买了一个女人回家。” 张鸥惊愕地问:“火灾现场可有找到第二具尸体?” “没有。”李泽摇了摇头,说道:“所以这个女人是关键,于是我从这个女人开始着手调查。” “不错,你很有头脑。” “只可惜,这个女人的家里人并不合作。”李泽摊开手,无奈地说:“我将可能卖女儿给晋允的那个老汉抓回去审问,并且还关了他几日,可他就是不承认自己卖了女儿。” “他是担心承认之后连累自己,因为卖掉女儿也要受惩罚。”张鸥认真地说:“你应该从这个老汉嘴中才能得知真相。” “我想过,放他回去暗中盯着他,说不定有所收获。”李泽说道:“但是盯了大半年,他根本就没有和卖掉的那个女儿有任何的联系,甚至他失踪的妻子也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回去。” 张鸥冷静地想道:“老汉不承认卖过女儿,那么你根本就不能证明在晋允身边的一定是他的女儿,你应该再想个办法诱导老汉承认,把实情说出来。” “之后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一拖就是现在。”李泽耸了耸肩,丧气地说:“再打算重新调查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个老汉家里人全都失踪,而他自己也死的不明不白。” “连老汉都死了?”张鸥大吃一惊:“看来这件事情确实棘手,几乎证人全都死于非命。” “可不是。”李泽喝了一口水,觉得没什么味道,于是叫来小二送酒给他,每每想到此案,他就心烦意乱,必须喝酒来解除烦恼。 张鸥倒了酒递给李泽,安慰地说:“天无绝人之路,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老汉的家人,然后从家人身上再追查下去。” “你还别说,我也查出来他的家人躲在了长安城。”李泽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是吗?在长安城?那很好办了,我可以帮你调查。”张鸥一拍桌子,说道:“我可以找户籍官,只要他们在长安城是正常居民就一定要登记户籍,还有所住地址。” “这些我都查到。”李泽叹息一声:“我甚至也去找过他们,但是他们说话滴水不漏,根本毫无破绽,并且晋允和田老汉都死了,死无对证,他们根本不会承认田老汉卖过女儿的事情。” “这买卖按理来说应该有立字据凭证,你何不从这方面下手?” “张大哥,那晋家被烧得什么都不剩,怎么可能还留下字据?”李泽揉着太阳穴,说道:“田老汉的家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我们几乎将他家中翻了个底朝天,也是毫无收获,这些你能想到的办法,我都想到过,甚至我去找他们的朋友询问,可是他们都说只是听说了买卖之事,并没有亲眼所见,也就根本无法作证。” 张鸥若有所思地眺望街道,嘀嘀咕咕地说道:“确实毫无头绪,找不到证据。” “可不是嘛……”李泽又喝了一大口,这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微醉的李泽趴在桌子上,憨笑地呢喃:“这长安城的酒,可真香啊……” “哎,你没事吧?”张鸥伸手拍了拍李泽的肩膀。 “没事,就是贪杯喝多了点。” “哈哈,你这家伙,看来这案子的确令你头疼很久啊。”张鸥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两宫之势难平息 “臣妾叩见太后。”王姝欠身,咏絮搀扶在侧,因为兰落的身份,所以王姝现在不敢带兰落进长乐宫触犯窦太后。 窦太后手持拐杖缓缓地站起来,身边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跟随其后,窦太后很要强,一般情况下不太喜欢有人搀扶,她以为她就算双眼看不见,也不是个无用之人。 王姝心一沉,伫立时不敢动弹,而窦太后立在她跟前,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跟前,这老太婆的威严气势丝毫不输当年的风范;正当王姝心叹之际,窦太后突然伸手抚摸她的肚腩,吓得王姝倒吸一口气。 “真是苦了哀家的皇孙。”窦太后指桑骂槐地说:“你啊你,还没出世就要遭受这种罪,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偏偏喜欢没事找事。” 王姝歉疚地说道:“臣妾知错了。” 窦太后收回手,冷笑一声说道:“你有什么错,孩子是你的,怀胎十月的也是你,你想怎么样,反正陛下也都依着你。” 王姝听着心里难受,咏絮见状,走过去扶着窦太后安抚:“太后,您别气了,王夫人安安全全地回宫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啊。” “哀家是心疼皇孙,有的人就要当娘了还不知道轻重。”窦太后转身踱步,冷冷地说:“还有那个,那个你身边的宫女,她呢?怎么没死在外面?” 王姝颔首回道:“兰落也是死里逃生,差一点……” “哼,她真是命长,死了倒一了百了。”窦太后冷啐一声,对着咏絮说道:“送王夫人回宫吧,哀家要见见这个命长的女人,听说她还能开口说话了,真是奇了怪了。” 王姝担忧地问:“太后,您不会为难兰落吧?” 窦太后侧身低吼:“哀家做什么事情还不需要向你交代。” 咏絮挡在王姝面前,使了使眼色,暗示王夫人先不要心急,于是王姝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咏絮离开了长乐宫;咏絮再次进入时,将兰落一并带来,窦太后正襟危坐,面色冷峻。 “奴婢兰落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兰落跪拜喝道。 窦太后闻知,忽然仰头狂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寝宫内,落入兰落心中更是渗人。 “今时今日没想到你能开口说话,而哀家却看不见你了。”窦太后勾唇冷笑:“当初哀家一念之仁却留下你看哀家现在的笑话。” “奴婢不敢。”兰落一本正经地说道:“奴婢怎敢笑话太后娘娘。” “你不敢?”窦太后冷斥道:“你不是在冷宫暗中治好了自己的哑毒吗?是哀家赐毒酒把你毒哑,现在你居然自己治愈自己,你说你不敢?” “奴婢该死。”兰落趴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奴婢知道自己不应该,所以今日太后若是赐死奴婢,奴婢绝不会皱眉头。” “要不是哀家,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多活这么久?”窦太后不屑地哼道:“现在哀家赐死你,你知道王夫人会拼了命地保全你,所以哀家动不了你。” “奴婢真的从未这样想过。”兰落争辩道:“奴婢承认,有王夫人在,确实她不会让奴婢受一点点伤害,但是奴婢绝不是那种狐假虎威之人,依仗王夫人而作威作福。” “你本就是个活死人。”窦太后咄咄逼人地说:“你以为留在王夫人身边就有第二次机会?” “太后,奴婢是感恩所以甘愿留在王夫人身边照顾她。”兰落说道:“奴婢知道后宫有些人不希望王夫人诞下皇子,于是百般加害,而奴婢只想帮助王夫人诞下皇子,若是看到王夫人安全,奴婢绝不会贪恋富贵。” “好,等到王夫人诞下皇子,你打算如何做?”窦太后逼问。 兰落定神说道:“奴婢返回冷宫,老死冷宫从今往后绝不再踏出冷宫半步。” “这是你的宿命,你最好是记清楚了,免得哀家出手时伤及无辜。”窦太后翻脸无情地警告。 “奴婢说出绝对做到。”兰落凛然地说:“奴婢只希望太后不要伤害王夫人。” “你做到之后,哀家自然不会为难王夫人。”窦太后傲慢地说。 兰落从长乐宫走出来,此时她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守在外面等着她的王姝。 “兰落。”王姝一见到兰落相安无事地走出长乐宫,真是喜上眉梢地扑上去问道:“是不是和太后讲和了?没想到太后居然愿意见你。” “王夫人?”兰落诧异地问:“夫人您一直守在这里?” “是啊,我担心太后对你不利。”王姝挽着兰落的手臂,开怀笑道:“不过看到你毫发无损,我也就放心了。” 兰落心虚地说:“其实再久的仇恨,经过时间的消磨也会缓解不少的。” “嗯,也许太后娘娘真的想通了吧。”王姝自以为地说:“我刚才看到太后拿着的拐杖一点都不好,所以我打算亲自给她做一个。” “王夫人,您会做拐杖?” “以前我见过隔壁的老爷爷做过,相信不会很难吧。”王姝拉着兰落兴高采烈地返回漪兰殿。 刘启闲暇时便会溜到漪兰殿探望王姝,他们那么久不见,现在好不容易雨过天晴,刘启恨不得天天都将王姝拥在怀中不放手;不过已不是太子,不像以前那样,可以放松自己,现在的他,变得沉稳老练,还十分认真。 “陛下。”王姝放下拐杖,站起来欠身请安。 刘启瞥了一眼拐杖,笑着问道:“咦,你无缘无故地为何要做拐杖?” “王夫人特意为太后所做。”兰落俏皮地笑了笑。 “兰落,还不快去拿陛下喜欢喝的茶来?”王姝羞涩地支开兰落,兰落掩嘴偷笑地退下去。 刘启越过王姝拿起拐杖仔细地端详,不禁叹道:“没想到姝儿你这么用心,连朕这个做皇儿的都没想到。” “臣妾知道陛下忙于国事,所以这些琐事就由臣妾代劳好了。”王姝莞尔笑道。 刘启舒了一口气,转身说道:“一直以来都是姝儿你心思最细腻,总是令朕有意外的惊喜。” “陛下觉得是惊喜,臣妾也很开心,就怕是惊没有喜呢。”王姝揶揄地笑道。 “怎么会呢。”刘启拉着王姝坐在自己大腿内侧,然后他环抱着王姝,对着凸起的肚腩说道:“这几天,朕的皇儿有没有调皮?” “陛下放心吧,有兰落照顾我,不会有什么事。”王姝安抚地说道。 “庄绍郁实在是令朕太失望。”刘启蹙眉叹道:“可惜了他的医术啊,其实他们庄家的医术堪称天下第一,现在庄绍郁也死于非命,看来他们的医术也要失传了。” 王姝心里一沉,谨慎地问:“陛下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庄太医的尸体?” “没有。”刘启摇了摇头,不解地嘀咕:“就算是从悬崖摔下去,朕觉得也不可能尸骨无存啊,难道有野兽吃了他?” “陛下,那一带确实有野兽,所以这种可能性倒也合情合理。”王姝犹豫地说:“不过陛下对庄太医还是有恻隐之心,否则也不会想到找到尸骨后好好安葬。” “是姝儿你说得对,庄太医也许是一时糊涂,朕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可是听说陛下下令将庄府的仆人全都赶出了长安城,这么做是不是……” “国有国法,庄绍郁确实犯了大错,要株连九族。”刘启握着王姝的手,安慰地说:“这些仆人按理来说要贬去边塞,可是朕知道你肯定不允许,所以才只是将他们赶出长安城。” 王姝别过脸,神色紧张地低喃道:“那陛下可否想过,万一庄太医并不是主谋,那是不是……” “庄太医不是主谋?”刘启震惊地问:“姝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臣妾不知,臣妾只是猜想。”王姝赶紧解释。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断不可胡乱猜想。”刘启顿了顿,凝重地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张鸥也调查清楚,现在有人证物证,所以应该就是庄绍郁他居心叵测要陷害你,你啊,别再大发慈悲为这样的人说情了。” 王姝抿了抿嘴,点头说道:“臣妾明白。” 躲在凉亭外面偷听到他们说话的兰落顿时心里一紧,伤心不已;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庄府的惨状,只是现在不巧又听到,心里难免会有些酸楚;如果说庄绍郁的尸体真的是被野兽吃掉,那兰落的心也像是被这些野兽撕裂了一般,但是张鸥曾经也说过,或许庄绍郁没死…… 王夫人犹豫的是庄绍郁并非主谋,从而对他产生的同情之心,只可惜他们就算知道是谁陷害,却苦于拿不出证据,只有防范于未然,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也不知道接下来栗妃娘娘还要如何对付自己。 进入冬至,整座皇宫也仿佛处于冬眠的状态,看似风平浪静一派祥和,其实他们都知道,在皇宫之中有栗妃和王夫人就绝对少不了战争;只是今年冬至还有件事情更为震惊,并且暂时令这两宫偃旗息鼓;当然,正因为这场不幸之事,两宫之势的较量几乎被推到顶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皇后虚位惹人馋 长信宫的所有宫女全都悲痛欲绝,跪着嚎啕大哭;只因薄氏太皇太后刚刚病逝,这一消息传开,举国悲伤,别的人伤心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有一个人的伤心绝对是真,此人便是刘启的正妻薄皇后。 薄皇后闻风赶至见了太皇太后最后一面,于是跪在床榻下面哭得几乎不省人事;宫女或许是看到薄皇后的孝心,所以也跟着大哭起来,其实她们不知道,薄皇后除了哭一向对她袒护有加的太皇太后之外,还有一点是哭自己;为何会这样说?很简单,因为薄皇后无论是做太子妃还是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那全都是依仗了太皇太后。 薄太皇太后一直身体还不错,文帝驾崩后,她老人家也挺过来了,可天有不测风云,像这样的老人家一旦真的患病,那也是立马要了命;文帝在世时对薄太后十分照顾,并且文帝去世时也嘱咐窦皇后对太后要敬孝道,这些身为太后的窦氏也都做到了,如今眼看无力回天,薄太皇太后病逝,于是窦太后谨遵文帝的心愿,将薄太皇太后葬在文帝霸陵的南方,让他们母子依然守望着。 虽然薄氏太皇太后一生默默无闻,但是她也算得上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辅佐自己的人成为太子妃,继而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好像在她的执掌之下,她们薄家又能像她的时代那样不可一世;可无奈她有皇太后之命,却改变不了小薄后的命运,就算是皇后娘娘那又如何?身为十年太子妃,又是后来的皇后娘娘,可始终无法为陛下生儿育女,这是宫中嫔妃的大忌,哪怕今日薄后地位尊贵,也因为她不能为陛下生下一个皇子而变得一文不值。 太皇太后最后没能合上眼,她看着小薄后泪眼婆娑,她自己也是欲哭无泪,可是她斗不过命运,她知道小薄后的皇后之位在她死后一定岌岌可危,然而这是无法避免的,唯有在临终之前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身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窦太后,何以说窦太后自身难保,倒也说得严重了,可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窦太后的的确确退居皇宫一线,没有昔日的威严与权利,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完成太皇太后的嘱托,保全小薄后的皇后之位。 皇宫这样的地方就是如此,一个人的生和一个人的死,看似简简单单,毫无悬念视为寻常,却在不经意之间令所有人蠢蠢欲动;正当小薄后悲恸祖姑母的离世也后怕自己的下场之时,还有另外的一批人,他们躲在自己的宫殿里面,几乎高兴地恨不得庆祝一番,因为在他们眼中,太皇太后这尊大山倒了之后,那么就没有什么大山敢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登上权利的巅峰。 国丧之后,刘启显得异常筋疲力尽,这半年来,先后有两个亲人离开了自己,使得他情绪大为低落,安抚母亲窦太后之后,刘启不知不觉中到了漪兰殿;看到陛下沮丧的模样,王姝强忍悲伤,赶紧将刘启搀扶进自己的寝宫。 兰落捧着银盆,王姝浸湿手帕然后走到刘启身边,替他小心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刘启面容疲惫,突然握着王姝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太皇太后对朕一直很疼爱。”刘启幽幽地说:“可是朕因为不喜欢皇后,所以总是与她作对。” “陛下。”王姝放下锦帕,拉着刘启的手,轻声地问:“臣妾斗胆问一句,陛下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喜欢皇后娘娘?” 刘启别过脸,思虑一会儿,蹙眉说道:“朕其实将薄后视为妹妹,对她从未有男女之情,说到底并不是不喜欢,只是……这种喜欢跟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臣妾听说,当时太皇太后强行将皇后娘娘指婚给陛下,所以这么久以来陛下逃避的不是皇后,而是太皇太后的这个指令。”王姝分析说道:“臣妾大胆假设一下,若是太皇太后不曾强迫陛下,说不定陛下对皇后娘娘并不会如此排斥。” 刘启沉声说道:“皇后的性格温良,朕也清楚。” “无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其实她做得都很好。”王姝冷静地说。 “在朕心目中,其实一直以来都希望姝儿你做朕的皇后啊。”刘启忽然激动不已,抓住王姝的手脱口而出。 “哐当——”兰落捧着银盆不小心滑手掉在地上,吓得刘启和王姝缓过神来。 “奴婢该死。”兰落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地整理残局,王姝从刘启身边站起来,走过去吩咐其它宫女进殿一起打扫,兰落紧张地退出去,不敢再吭声。 刘启也站了起来,凝重地问:“姝儿,你若是诞下皇子,朕打算……” “陛下。”王姝转身打断了刘启的话,抢先说道:“陛下,等姝儿诞下皇子之后再说吧,姝儿暂时不想提这件事,何况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并没有做错什么,在太皇太后尸骨未寒的时候谈起这件事恐怕不妥。” 刘启吁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道:“嗯,你说的也对,暂时就不谈吧。” 王姝抿着嘴淡笑,若有所思地缓了缓气。 虽然刘启忘了去含章殿,不过栗妃娘娘可不会坐以待毙,在得知陛下从漪兰殿返回未央宫之后,她匆匆忙地赶去未央宫,借故担心陛下而留在了宣室殿;刘启本想静一静,可栗妃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于心不忍,并且当看到栗妃双眼红肿,刘启顿时好奇地问她:“栗妃,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栗妃扭捏之态,颔首时,抚了抚双眼,抽噎地说:“陛下,臣妾是伤心太皇太后的突然病逝,所以……” 刘启惊愕地问:“朕看你平日也不怎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还以为你……” “陛下。”栗妃一跺脚,蹙眉娇嗔:“臣妾一直将太皇太后的贤淑铭记于心,虽然不怎么经常请安,但是臣妾心中还是将太皇太后视为自己的亲人,突然间她病逝,不管怎么说,有血有肉之人都会忍不住伤心的。” 刘启笑着走过去,拍了拍栗妃的手,安抚地说:“你别太伤心了,看你,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朕看了也觉得心疼。” 栗妃趁机靠近刘启,挽着他的手臂说道:“陛下真的会心疼?” “当然,你是朕的爱妃,朕也不希望你不开心。”刘启劝道:“其实最伤心莫过于皇后了,等会儿朕打算去椒房殿看看皇后,对了,要不你随朕一起去?朕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皇后,你若是随朕一起去,多个人安慰她,也是好的。” “好啊,臣妾本来也打算去看看皇后娘娘,之前担心娘娘不愿见臣妾,不过现在陪着陛下一起去,那就省事多了。”栗妃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应道。 椒房殿是皇后娘娘的地方,因为与薄皇后不合,所以栗妃没什么机会来椒房殿,这次与陛下一同前来,她更是将自己以女主的姿态,傲然地立在薄皇后跟前。 “臣妾叩见陛下。”薄皇后哭得声音都沙哑,刘启上前一步扶起皇后安慰:“好了,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 栗妃也走过去说道:“皇后娘娘,节哀顺变,可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薄皇后淡漠地回道:“多谢栗妃娘娘,我没事了。” 说话时,薄皇后抬眸瞥了一眼栗妃,正巧撞见栗妃气势嚣张的双眼;现下没有太皇太后,栗妃一定更不会将皇后放在眼里,如今所做那都是做给陛下看,相信不久之后,栗妃娘娘一定想办法对付自己,思及此,薄皇后突然背脊一凉,浑身一颤。 “皇后,你没事吧?”刘启觉出薄皇后脸色不对,于是关心地问:“如果有什么事情只管跟朕说。” “陛下,臣妾……”薄皇后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 栗妃故意打断了薄皇后,对着刘启笑道:“陛下,看来皇后娘娘还是有些精神恍惚,不如请沈太医为娘娘看看,可不能悲伤过度反而患了病也不知道。” “对,朕也觉得你气色很差。”刘启对着薄皇后说:“这样吧,还是传太医给你看看,朕才放心。” “陛下,臣妾真的没事。”薄皇后其实是心病,被栗妃吓出病来的,可是她不敢说,怕说了反而自招麻烦。 “好了好了,你要是让朕安心,就乖乖地听话。”刘启坚持地说:“晏南。” “奴才在。” “传沈太医进宫为皇后娘娘看诊。”刘启命令道:“对了,这几天皇后娘娘需要什么,吩咐膳房备着,总之不能让娘娘不开心。” “诺,奴才这就去办。”晏南应了一声退下去。 薄皇后难得被刘启如此重视,她沉醉在陛下的关怀之中,却不知道被陛下关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因为能受得起陛下关心的人不多,而薄皇后福薄,全然不知这其中的代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临终嘱托是大案 有人靠近,令王姝很不自然地退缩,她的心很乱,所以很难平静下来想一想,靠近的人有何目的。沉默中,两个不同的人能把不一样的想法纠缠在一起,也许她们都知道心乱的原因,这么诱人的原因真的很难不心动。 “茶煮好了。”兰落将茶壶放在桌上,她跪下来低着头,因此王姝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嘴上是说着没有温度的话,真的只是告诉她茶煮好了,所以王夫人可以享用了。 “兰落……”王姝伫立露台时,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每一个动作熟练得根本毫无破绽,然而她的失误却出卖了她,她是不是想到什么,所以才会…… “如果王夫人没什么其他事情,奴婢先退下了。”兰落等不及地逃走,还是以退为进想逼王姝先开口。 “兰落。”王姝提高分贝,再喊一声时,语气生硬,有命令的口吻。 兰落立于王姝跟前,微微垂头,平静说道:“王夫人还有什么事?” “你……”王姝扭头侧过身,故意不让自己面对她:“你听到什么了?” “奴婢听到了。”兰落毫不避讳。 王姝震惊地转身瞪视兰落,上前半步叱喝:“这是陛下的一句玩笑话,如果传出去,你知道后果。” “君无戏言。”兰落眨了眨眼,扫去双眼的阴郁,抬起头时凝视王姝,坚定地说:“夫人有陛下,何须再顾虑?” 王姝咬着唇,心慌地切齿:“你,你以为我会争夺皇后之位?” “若无心,怎会乱心?”兰落一针见血,踱步说道:“王夫人对薄皇后多少有些情义,所以内心十分矛盾。” “你好可怕。”王姝拂袖啐道:“你真是好可怕。” 兰落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怕的不是奴婢,而是人心。” 栗妃坐立不安,走走停停,在寝宫内心事重重;月莹杵在身侧偷偷瞄了一眼栗妃娘娘,便问道:“娘娘,您发什么愁呢?”!%^* “愁?”栗妃双手紧握,咬着牙说道:“怎能不愁?虽然说太皇太后病逝,薄皇后也没了靠山,但是我听说窦太后遵照太皇太后的遗愿要保全薄皇后,这个没用的女人霸占皇后之位,她要是还在位,那我就没有机会爬上去了。” 月莹顿了顿,说道:“原来娘娘愁这个,那就想办法让薄皇后掉下来。” “你以为说想就能想到的吗?”栗妃瞪着月莹喝道:“凭你这个猪脑子,我看是想不出来了。” 月莹被骂,委屈地低着头,栗妃撇了撇嘴,若有所思地嘀咕:“有什么办法既能让我置身事外又能设计让陛下废了薄皇后……” “薄皇后一向小心谨慎,不敢做错什么大事,若是要陛下废了皇后娘娘,除非在她身上出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误,否则恐怕……”月莹提醒地说。(!&^ “那你就想想,要是想不出来小心我废了你。”栗妃恶气腾腾地咒骂一声。 寒风夹着雨雪更是凛冽。术士姚翁从外地赶回长安城,岂料天色突变令他不得不先找个地方落脚,不过离进城还有点距离,在这郊外顶多有个破庙就算不错了。 说破庙就出现,姚翁喜出望外,跑进去先避避风;果然是破庙,三面墙看起来像是要倒塌似地,好在有个里屋暂时能休息一下。 刚坐定,姚翁放下自己的行囊,岂料角落黑影忽然一动,吓得他赶紧站起来,冲着角落低吼一声:“谁?出来。” 那团黑影又不动了,姚翁顿时一惊,小心地探身过去;其实黑影缩成一团,很难分清楚是人还是一团什么动物,直到姚翁拿树枝戳了两下之后,他才肯定那团黑影应该是人。 “在下姓姚。”姚翁定神说道:“大家都是避寒,请恕在下刚才冒犯了。” “嗯嗯……”黑影总算有了反应,不过他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哀求的呻吟,又像是呜咽哭泣的声音。 姚翁壮着胆子又走近些,蹲下来将那团东西扳过来,眨眼看,是个与自己相仿年纪的老汉。 “喂,你没事吧?”姚翁觉得老汉面色很奇怪,双唇蠕动好像说话也很吃力。 “水,水……”老汉好不容易出了声,姚翁听到他要水,于是拿出自己行囊里面的水壶给他喝水,其实老汉是没喝没吃好几天,所以虚弱得没有力气,说话也显得困难。 “你怎么回事?”姚翁将老汉靠着墙壁坐好,并且还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但是老汉喝了水却拒绝了食物,看来他是饿到极致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多谢你。”老汉颤抖地说:“不过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就不要浪费你的粮食了。” “这是说什么话,你吃点东西也许会好一些。”姚翁说道:“等休息够了,我们一起去长安城,再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老汉凄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不瞒您说,以前我家主人就是大夫,还是很有名望的大夫。” “是吗?那你家主人呢?”姚翁不解地问。 老汉没说话,可是双眼婆娑,像是要溢出眼泪;姚翁想,老汉和他主人一定感情深厚,并且他如今这么落魄,可能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思及此,姚翁也不打算多问,本想转身走掉,可老汉却一把抓住了姚翁的手臂,吓得他心里一紧,忙扭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汉。 “我知道你是好人。”老汉说着,从胸口内衣里面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姚翁,并交代:“我被赶出了长安城,但是我有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长公主……” “啊?”姚翁盯着锦娘暗忖:这锦囊用金丝线制成一定价值不菲,看来这个老家伙以前的主人是个大富大贵之家。 “我活不久了,这件东西我交给你,求你帮我这个忙。” “这个……”姚翁犹豫不决,低着头为难地说:“其实我这个人也不是很好,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我担心我……再说了,你说交给长公主,我的天,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长公主啊,你说是不是……” 就在姚翁嘀嘀咕咕地委婉拒绝时,其实老汉已经断了气,姚翁战战兢兢地望过去,看到死不瞑目的老汉,吓得身子往后一倾,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傻了眼。 锦囊从老汉手中滑下来,正巧掉在姚翁的鞋子上,姚翁吓得往后缩,打算扔了锦囊,可是老汉瞪大着双眼盯着他,让他根本就不敢这么做。 这真是出门不利,身为术士,他今日出门就应该给自己算一卦才好,平白无故地摊上这种事,真是晦气;锦囊是老汉十分宝贵的东西,他不得已才在临死前交给一个陌生人,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这个江湖术士身上,也许姚翁财迷心窍,想拿着锦囊去换点银子,也许他良心发现,真的去找长公主,但是他不明白这锦囊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篝火将姚翁的脸照得特别亮堂,但是姚翁的双眼却深沉得看不见底,他摆弄一会儿锦囊然后决定藏在自己身上;翌日一清早,姚翁在后山挖了个坑将老汉掩埋起来,事成之后,姚翁在路上边走边打开锦囊,决定看看里面的玄机。 “啪——”忽然姚翁手一松,行囊掉在地上,而他自己也赫然止步,全身轻颤,嘴唇微启,喃喃自语道:“这,这是皇宫里面的大阴谋啊……” 马车停下后,从里面下来两个女子,头先出现的女子扶着后面的女子缓缓落地;装扮华贵的长公主由婢女秋霓护送来到悬崖边,这是庄绍郁坠崖的地方,等到陛下撤回了搜查队伍,长公主等不及前来为庄绍郁送行。 “没想到你走得这么快。”长公主往前一步,眺望无边的树林,幽幽地叹道:“陛下说是你陷害了王夫人,其实我知道,你很想为你父亲报仇,只可惜你选错了这一步,却弄得这样的下场。” “长公主,起风了,不如返回吧。”秋霓走过去劝慰地说。 “找到庄家的人了吗?”长公主擦了擦眼泪,又问。 “还没有。”秋霓摇头说道:“不过奴婢已经吩咐他们暗中寻找了,一有消息马上汇报给长公主。” “这事情不能张扬,陛下还在气头上,只怕不会饶恕庄府的人。” “奴婢明白。”秋霓搀扶长公主,小心地问:“长公主,其实庄太医人都死了,他们说是庄太医自己咎由自取,长公主又何必为庄太医照顾他府上的人呢?” 长公主瞥了一眼秋霓,无奈地说道:“你认为庄绍郁有这么大的本事?” 秋霓心一紧,慌慌张张地咬着唇;长公主冷着脸,沉声说道:“最后一次见到庄太医,我见他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我想他好像预示自己会出事,现在想想他肯定有事瞒着我,找到他府上的人一方面我是想追查下去,而另一方面,我念及与庄太医之间的旧情,多少也应该照顾他们,庄太医曾经说过,他没什么亲人了,就属家中那个老管家最亲。” “这么说来,老管家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秋霓恍然大悟地说道。 长公主白了一眼秋霓,冷笑道:“算你能一点就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真真假假难参透 小宫女跌跌撞撞地撞上月莹,气得她开口怒骂,小宫女跪着求饶,生怕受罚,怎奈她不好运,今日月莹宫女心情不好,骂上几句便用手掐了小宫女的手臂,疼得小宫女嗷嗷直叫。 “你说你们这群废物不会替我解忧,还总是惹恼我。”月莹掐得累了,一脚踹过去,将小宫女踢倒在地上。 “月莹宫女,奴婢知错了。”小宫女哭哭啼啼,吓得战战兢兢。 “还哭,告诉你,以后看见我,给我滚远点,别让我再见到你这个没用的奴才。”月莹咆哮地咒骂。 小宫女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谁知有人搭了把手,扶着她站好,还牵着她的手让她离开;虽然那人没说话,可是月莹见到此人,本能地全副武装,敌意地瞪视。 “小奴才不懂事,惹了我们的月莹姑娘,实在是不应该。”兰落淡笑地抬眸,瞥了一眼月莹。 “兰落,你怎么在这里?”月莹不安好气地怒问。 “哦,兰落不知道月莹宫女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没有滚远点。”兰落似笑非笑地说:“不知道月莹姑娘是不是看到在下更加生气?若是如此,那真是抱歉了。” “哼。”月莹白了一眼兰落,侧身啐道:“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 “此言差矣。”兰落平静说道:“其实是兰落特意在此等候月莹宫女。” 月莹一怔,扭头追问:“你等我?” 兰落莞尔一笑,欠身说道:“没错,等你。” 对视片刻,两人各有所思且不开口,月莹很奇怪兰落的举动,要说两人因为主子早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在此之前也没过多的交集;兰落相较月莹,显得十分坦然,反倒是月莹谨谨慎慎,小心翼翼观察兰落。 “你等我做甚么?”月莹定了定神,抬高下颚,故意露出不屑的模样。 兰落无视月莹矫作姿态,冷冷地道:“等你当然是有目的……” “有什么目的?”月莹打断兰落的话,怒问。 “月莹宫女,你好像对兰落有些误解。”兰落心平气和地解释:“其实大家都是各为其主,实在是没必要因为主子而弄得我们难做,况且,就单单我自己似乎从未将月莹视为敌人。” 月莹冷哼道:“但也不是朋友。” “所谓皇宫,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兰落勾唇浅笑,踱步说道:“我的目的也简单,就是烦劳月莹宫女帮个忙,为在下通传一声,在栗妃娘娘身边说上两句好话。” 月莹愣了一会儿,突然大笑两声,轻蔑地啐道:“兰落啊兰落,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要我在栗妃娘娘身边为你说好话,再说了,你安着什么心,为何要在娘娘面前急于表现?” “没安什么心思,就是想为自己找条活路。”兰落笑而不露齿,言而不露意,令人看不穿猜不透。 “找条活路?”栗妃咬牙切齿地低啐:“当初丁香也是说为自己找条活路,其结果敢在本娘娘身边玩弄阴谋,哼,她以为就凭这句话,本娘娘就会相信她?还以为这个兰落有多聪明,看来她比丁香还要天真。” 月莹顿了顿,冷笑问道:“那娘娘打算如何做?” “既然她喜欢玩,那我当然乐意奉陪。”栗妃转身吩咐道:“找个机会把兰落找来,本娘娘要逼得她死路都没有。” “诺。”月莹狡黠笑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漪兰殿内王姝心神不宁,她冲出来正巧撞见从外面返回的兰落,可能是太突然,兰落紧张地闪烁目光,躲避王姝的直视,这种情况极少出现在兰落身上,反倒是令王姝引起怀疑。 “你去哪儿了?”王姝严厉地质问。 兰落颔首回道:“奴婢刚刚出去了一下。” 王姝缓了缓语气,认真地说:“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丁香,她跟我说了很多……” “奴婢很久没有梦到她。”兰落叹息一声。 “其实丁香的死,我有很大部分责任。”王姝支吾地说:“但是,那个时候我……” “王夫人,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何须自寻烦恼。”兰落淡淡地说道:“丁香是心甘情愿,至少要比老死宫中死得体面。” 王姝转身踱步,轻声说道:“你我都知道,丁香身上的一定不是意外,可是到现在我非但不能为他们报仇,反而受制于人,什么都做不了。” “王夫人,只要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子,您就能摆脱困境。”兰落说道:“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做了也是白做,反而会引火烧身。”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姝扭头又问。 “据奴婢所推测。”兰落静思片刻,凝重地说:“栗妃娘娘现在首要任务可能是对付皇后娘娘。” “栗妃的心思昭然若知,没有太皇太后的薄皇后应该是她的眼中钉。”王姝咬着唇,迟疑说道:“但是窦太后绝不会纵容。” “王夫人,您错了。”兰落走上前,面色镇定地说道:“很多时候,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保住自己,不惜牺牲他人,或者将一切的情义情分抛诸脑后;特别是皇宫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情义,这些虚情假意,奴婢看得多了,也看得透了。” 王姝心里一沉,缓慢地靠近兰落,站在她跟前,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你呢?你会不会因为看透了所以不顾情义,为了自己出卖朋友?” 兰落始终垂着头,盯着她自己的脚丫子。 “王夫人,您没事就好了,奴婢真的好担心。” “兰落,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我听说你差一点掉下悬崖,是不是真的?” 回忆填满了兰落的思绪,她想起那个时候王夫人还是王美人,与她在冷宫栖台宫相依为伴,还说一定要带她离开这个活死人冷宫,她做到了,可是…… “你就该属于冷宫,你若是不返还冷宫,休怪哀家出手,倘若伤及无辜,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太后娘娘,求你不要伤害王夫人,奴婢答应你,只要等王夫人平安诞下皇子,奴婢一定返回冷宫。” 兰落把头埋得很低,把泪藏得很深,她的心模糊了,思绪也飘向远方。 “奴才柳意叩见王夫人。” 王姝背对柳意眺望窗外的鹅毛大雪,凝思一会儿问道:“可有查到什么?” 柳意微微蹙眉,小心地说:“回禀王夫人,奴才确实听到有传言说兰落姑娘去过含章殿,不过……” “还有呢?”王姝深吸一口气。 “不过奴才不相信兰落姐会做出对不起王夫人的事情,可能是传言有误,也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柳意激动不已:“王夫人,您千万不要听信传言误会了兰落姐。”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王姝面若冷霜地说道。 “诺。”柳意焦虑地皱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寝宫。 一下午时间,王姝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什么人都不见;兰落得知王夫人午膳时候吃得很少,所以特意去御膳房做了一些家常好菜,她知道孕妇的口味一天一个样,但是吃不好,对胎儿很有影响。 “王夫人。”兰落跪在地上,将家常小菜一一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奴婢去膳房下厨做了一些小菜,您尝尝,看合不合心意,若是合心意,奴婢以后就天天给夫人做。” “你坐下来。”王姝走过来,坐在垫子上,说道:“我想跟你一起吃。” “这……”兰落为难地吱声。 “我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王姝淡笑一声。 “诺。”兰落安安分分地坐在王姝对面。 王姝亲自为兰落倒了茶,故作轻松的语气对着兰落说道:“不久前,柳意向我通传,说宫里有人故意制造谣言,挑拨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兰落心里一紧,看着满杯的茶水,顿时起了警惕之意。 王姝当然能感应到兰落的微妙变化,她似笑非笑地又补充:“当然,我是不会理睬这些谣言的,我很相信你,就好像当初我相信丁香,相信熙儿那样……我相信你。” 兰落一直没说话,听到王姝这么说,她突然站起来,跪在王姝身边,颔首说道:“奴婢不值得王夫人如此信任。” “兰落。”王姝放下茶壶,心事重重地问:“兰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啊,也许我能帮你。” “多谢王夫人,奴婢是真的很感谢夫人。”兰落犹豫地说:“不过奴婢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就不麻烦王夫人了。” “可是……”王姝忧心忡忡地支吾。 “对了,奴婢刚刚想起还有小菜没端上来。”兰落故意说道:“奴婢现在就去把菜拿过来,夫人您先慢慢品尝。” “兰落!”王姝张望兰落仓皇而逃的背影,心里顿时沉甸甸地。曾几何时她们无话不谈,怎会落得像现在这样各怀鬼胎,莫非真是应验那句皇宫里是没有真情义,所以何来姐妹之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挨打受虐有叛心 柳意躲在树后面,悄然赶到的彩凤急急忙忙地拉着他说道:“柳意,栗妃娘娘确实召见兰落姑娘,这件事情我也尚未弄清楚,所以不方便猜测。” “难道传言是真的?”柳意紧张地嘀咕。 “不管怎么说,你让王夫人自己小心留意一些。”彩凤看了看身后,着急又道:“好了,我不能逗留太久,先回去了。” “嗯,彩凤你也多加小心。”柳意叮嘱两句,然后与彩凤分道扬镳。 月莹将兰落领进含章殿的后院,站在廊亭中观雪景的栗妃娘娘显得十分惬意。 “娘娘,兰落带来了。”月莹瞄了一眼栗妃,又暗自冷笑地瞥了一眼兰落。 “奴婢兰落叩见栗妃娘娘。”兰落跪下来俯首请安。 栗妃装作没听到,反而与身边其它宫女说笑,于是兰落又高喝一声:“奴婢兰落叩见娘娘。” “什么人敢在我面前大声喧哗。”栗妃眼眸一扫,冷冷叱喝:“月莹,掌嘴。” “诺。”月莹裂开嘴角的狞笑,走上前二话不说朝着兰落掌掴耳光,被月莹没由来打了一个耳光,兰落还未反应过来,直到月莹再扇了耳光,兰落才突然惊醒,瞬即抓住月莹的手,惊得月莹低啐骂道:“你干什么?” “打,也要有打的理由。”兰落凛然地切齿。 “理由?”栗妃嗤笑地说:“本娘娘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要打你,怎么?这个理由满意吗?月莹,继续打……” “是的,娘娘。”月莹甩开兰落的手,抬起来刚要继续挥掌,岂料身后传来王姝的喝止:“住手。” 王姝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闯入含章殿,栗妃横眉冷对,眸光一敛,溢出杀气;跪在地上的兰落丧气地垂着头,并没有因为王夫人的及时赶到而显得庆幸。 “姝儿给栗妃娘娘请安了。”王姝欠了欠身,心疼地看了一眼兰落,而后又道:“不知道兰落究竟犯了什么错,惹怒了栗妃娘娘,在此姝儿特意跟娘娘道歉,希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吧。” 栗妃不屑地啐道:“王夫人,我可没有邀请你过来含章殿,你带着自己这么多人来我含章殿做什么?耀武扬威吗?” “姝儿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说兰落被您召见,所以……” “欸。”栗妃打断王姝的话,毫不客气地说道:“什么我召见她,是她不知好歹找月莹说情,说要见我,既然要见,那就见咯,只不过王夫人是不是怀了身孕,对身边的宫女疏于管教?来到含章殿没规没距的,所以本娘娘就好心帮你调教调教。” 王姝瞅了一眼兰落,若有所思地说道:“真是太麻烦栗妃娘娘了,不过我漪兰殿的人个个都是情同姐妹,所以这些个惩罚早已经废除。” “什么叫做不打不听话。”栗妃凑上去,冷厉地笑道:“这些奴才始终是奴才,别以为她们真的吃你那套,说不定有些暗中做手脚,你自己还不知道呢。” 说着,栗妃故意将目光移到兰落身上,王姝当然明白栗妃的意思,但是她不想在这里与栗妃起争执,于是缓了缓语气,退后一步,说:“多谢栗妃娘娘的提醒,姝儿受教了。” “不送。”栗妃闷哼一声,而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她们。 王姝定了定神,转身对着兰落斥道:“不必跪了,回宫再说。” “嘶——”兰落痛得皱眉,宫女素素担忧地劝道:“兰落姐,你忍着点,这药好得很,就是涂在伤患处有点痛,不过很快就好了,忍一忍,以后就不会留下疤痕。” 兰落松开眉头,对着素素说道:“我没事了,你继续吧。” “好的。”素素是漪兰殿的宫女,平时也是兰落的小跟班。 “吱噫——”有人推门进入,素素扭头一看,尽然是王夫人,于是她放下药膏,跪在地上喝道:“叩见王夫人。” “王夫人。”兰落也跪下来。 “你先退下。”王姝对素素交代。 “诺。” 王姝径直走去兰落身边,拿着素素刚才放下的药膏嗅了嗅,而后说道:“起来吧,我来帮你涂药。” 兰落跪着不动,凝思地说:“奴婢不敢,奴婢还是自己来吧。” 王姝犹豫了一下,继而走上前扶着兰落站起来,她按着兰落的肩膀,让她安安分分地坐在垫子上,然后自己也坐在一旁,为她涂抹脸颊上红肿的地方。 兰落微蹙眉,忍着痛不敢吱声;王姝放慢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轻一些。两人就这样僵着,僵了很久都不说话,差不多脸上都涂上药膏,这时候刺痛也有所缓解,反而脸颊上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我想了一下。”王姝擦着手,低头说道:“是我间接害死了庄太医。” “王夫人。”兰落一怔,急忙问道:“您怎么会这样想?” “否则你怎么会对我这么疏离?”王姝忧虑地说:“还有在郭老的小木屋的时候,你跪在外面很久,我知道我惩罚得有些严重,可是那是因为我也生气啊,我气你明明知道庄太医有问题却不告诉我,我……” “王夫人,是奴婢的错。”兰落颔首说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为什么现在你像是变了一个人。”王姝咬着唇,无奈地叹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让你变成这样。” 兰落摇着头,抿嘴说道:“王夫人,您多虑了,奴婢没变,您也没变。” “没变?”王姝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质问:“那为何你要去含章殿?” 兰落像是泄了气,整个人怏怏地垂首;王姝蹲下来,抓住兰落的手臂,怒斥道:“难道你忘了?这个女人害死了丁香,害死了庄绍郁……” “王夫人,你说过你相信奴婢。”兰落没有直接回复王姝的质疑,而是仰起头坚定地说道:“你说过,一直以来你都相信奴婢,为何现在你却处处怀疑?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你就疑心这个疑虑那个,若不是你派人跟踪奴婢,又岂会及时出现在含章殿?所以你曾说你相信奴婢,全都是假的。” “我……”王姝无言以对,怔然地注视兰落。 兰落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在宫里,没有人不疑心身边人,奴婢怪不了谁;不过兰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王夫人不要多想,真的不必多想,无论如何,奴婢会看着夫人诞下皇子,这是奴婢唯一的心愿。” “不要去含章殿,栗妃不会放过你的。”王姝担忧地说。 “她不会放过的人不是奴婢。”兰落一字一句地挤出牙缝:“而是王夫人您……” “哈哈。”栗妃得意洋洋地大笑,倚靠卧榻对着月莹说道:“我看这会儿,她们窝里反,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娘娘真是聪明,这么轻轻松松就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兰落吃尽苦头。”月莹谄媚笑道:“看她以前嚣张的样子,哼,奴婢恨不得再多抽她两个耳光。” “不过你那两下倒是下手不轻啊。”栗妃掩嘴偷笑,反问道:“是不是什么仇都报了?” “那也是娘娘成全。”月莹说道:“奴婢多谢娘娘呢。” “这个兰落不知道搞什么鬼,不过她可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在我面前要是耍花样,我就要她先尝尝苦头。”栗妃轻蔑地冷啐:“你查得怎么样了?” 月莹抿了抿嘴,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说道:“不过娘娘,有探子汇报说,曾经太后传召过兰落,不知道说了什么,连王夫人都不知道。” 栗妃坐起来,若有所思地嘀咕:“太后不是不喜欢兰落吗?为何要召见她?” “可不是。”月莹说道:“奴婢始终觉得这个兰落有些问题。” “一个老宫女还有什么能耐?”栗妃白了一眼月莹,不安好气地说:“她要是再敢踏入含章殿,我还有更多办法治她。” 与此同时,有宫女跪在寝宫外面高喝一声:“启禀栗妃娘娘,宫女兰落求见。” “呃?”这下可惊呆了栗妃和月莹,刚刚还以为兰落不敢再闯入含章殿,没料到这个家伙真是不怕死,还敢来。 “有点意思。”栗妃拍了拍衣襟,站起来喝道:“传兰落进殿。” 宫女素素走进寝宫,王姝冷声询问:“她呢?” “回禀王夫人,兰落她……”素素迟疑片刻,犹豫地说:“她说想一个人休息一下,可是奴婢奉了王夫人之命偷偷守在外面观察,果然刚刚看到兰落离开了漪兰殿,像是去,去含章殿的方向。” 王姝冷静地问:“她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素素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觉得很奇怪,自从回宫,兰落姐好像变了。” “好了,我知道了。”王姝淡淡地说:“你退下吧,不过以后暗中跟踪兰落时千万不要被她发现,她很聪明的。” “诺。”素素应了一声,而后转身离开寝宫。 王姝双手紧握成拳,凝思一会儿又松开,看起来情绪稍稍波动;当然,有问题的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宫女,而是兰落,她曾经唯一可信任之人,如果兰落有二心,那她真的面临孤军,到时候她是不是连孩儿都保不住? 王姝本能地捂着肚腩,又打起精神鼓励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兰落说得对,我要相信她,我应该相信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缜密心思为哪般 月莹不屑地盯着兰落红肿的脸颊,这是她的杰作,她当然要好好“欣赏”;兰落走进殿内,毕恭毕敬地跪下来请安:“兰落叩见栗妃娘娘。” “兰落,你真是奇怪了,难不成含章殿有什么你舍不得的东西,真是打都打不走啊。”栗妃冷嘲热讽地笑道。 兰落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冷静地说:“奴婢知道那些传言其实是栗妃娘娘传出去的,为的就是挑拨奴婢与王夫人之间的情义。” “哼,你以为你是谁。”月莹冲上去骂道:“栗妃娘娘哪有闲工夫做这些事情。” “那就是你,因为像月莹宫女这样就很闲了。”兰落毫不客气地说道。 “兰落,你……”月莹恨不得又来两个耳光,可是栗妃却叱喝她:“月莹,你闭嘴,我有要你说话吗?” 月莹心里一沉,战战兢兢地说道:“娘娘,这个兰落简直目中无人,奴婢是想替娘娘教训她。” “要教训也是由我来,你给我退到一边,没有我的允许,你最好给我闭嘴。”栗妃冷斥道。 “诺。”月莹恨恨地瞪视兰落,可是碍于栗妃又不得不退后几步。 栗妃走过去,面色冷峻地说道:“月莹说的也对,本娘娘有什么闲工夫管你的事情,既然你说你和王夫人有情义在那,难道还怕有人挑拨?” “娘娘说得对,真正的情义是不会轻易被人挑拨的。”兰落一本正经地说道。 栗妃微蹙眉,不悦地斥道:“你三番五次来含章殿找我,就是为了质问这些事情?我看你真是闲得慌。” “奴婢就算有这等闲工夫,但是栗妃娘娘是贵人事多,奴婢怎会让娘娘陪奴婢浪费时间。”兰落冷静地说道:“不过奴婢来含章殿确实有其它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奴婢想单独与娘娘详谈。” 栗妃愣了一会儿,过后大笑两声说道:“你以为就凭你的身份有资格跟我谈?” “若是对娘娘有利的事情,奴婢以为娘娘会有这个闲工夫。”兰落自信地说道。 栗妃敛了笑意,扬起下颚,高傲地说道:“月莹,你们暂且先退出去。” “娘娘……” “我不想说第二遍。”栗妃冷冷地喝道。 “诺。”月莹与其它几个宫女一起离开了寝宫。 偌大的宫殿只有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曾经是敌对,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单独聚在一起说着一些几乎不可能的谈判,这是偶然还是有人蓄意,恐怕只有她们才知道。 栗妃让兰落站起来,然后绕着她走了一圈,又问:“你说,有什么事值得你三番五次地闯入含章殿。” “奴婢以为皇宫的时局暗潮涌动,可惜的是栗妃娘娘却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兰落先来个警告,令栗妃恍然吃惊,果然栗妃中招,对兰落的话有些忌惮。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奴婢的意思很显然,就是来告诉栗妃娘娘,若是再不出手,怕是没有机会了。”兰落认真地说。 “好,你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暗潮涌动对本娘娘不利。”栗妃心里发紧,看来还是兰落的话有分量。 当然,兰落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她经过自己的规虑揣度才敢定谋来见栗妃,而这一次一番苦肉之计既是栗妃成全,又是兰落自己一手促成,其实真正散播谣言的正是兰落自己。 “太皇太后病逝,可谓是东风之势,至于是栗妃娘娘的东风之势还是其它,那就要看娘娘会不会把握这次机会了。”兰落卖着关子,狡黠说道:“不过奴婢相信,娘娘是很清楚的,其实陛下心目中的皇后根本就不是现今的薄皇后,所以她的皇后之位有名无实,她自己也坐得并不安稳。” 栗妃转了转眼珠子,故意说道:“虽然如此,但是薄皇后之前有太皇太后,现在有窦太后,要动她几乎不可能,况且我凭什么要冒这个险?” “当然不是要娘娘出手,娘娘是皇后之位的最佳人选,出手的话只怕会脏了这个身份。”兰落抿嘴说道:“奴婢现在就是希望有机会能帮娘娘铲除这个唯一的阻碍,到时候娘娘对皇后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哈哈。”栗妃冷厉地狂笑:“兰落,你当我三岁孩童吗?你凭什么说你有这个能力,再说了,你好像不是含章殿的人吧,若是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何不孝敬你那个王夫人?” “因为兰落识时务。”兰落心平气和地说:“奴婢知道王夫人和薄皇后昔日的情分,而王夫人最大弱点就是如此,实不相瞒,奴婢曾经也提过,可是王夫人断然拒绝,还说要奴婢安分守己,不必想太多。” “你是说王夫人无心夺皇后之位?”栗妃咬牙切齿地说:“哼,就算她无心夺取,可是我知道陛下心目中的皇后一定是她。” 看来栗妃也不笨,陛下的心思,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兰落定了定神,又道:“难道栗妃娘娘因此而退出?” “兰落,你不必在我面前冷言假语。”栗妃勾唇冷笑说道:“我就问,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 “奴婢这么做只有一个条件。”兰落严谨说道:“奴婢不想回冷宫。” 月莹在回廊中踱来踱去,身边的宫女也是跟着她走来走去,看到宫女像个傻子一样对自己有模有样地学着,月莹又气又好笑地骂道:“你们没事做吗?一个个的呆头呆脑,真是不省心。” “哎哟,真是隔老远就听到月莹你的声音了。”梁真走近一看,果然是月莹众人。 “原来是梁公公。”月莹笑呵呵地迎上去,走到梁真跟前客气地笑道:“公公办完差事了?” “是啊,赶着去复命呢。”梁真说道:“咦,今儿个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月莹宫女在这里闲着,不去伺候娘娘?” 月莹啐了一口,不悦地骂道:“梁公公,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人闯进来了?” “谁啊?” “还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兰落。”月莹忿忿地说:“她还说跟娘娘有事情要谈,命娘娘将我们赶出寝宫。” 梁真诧异地问道:“啊?可是兰落不是漪兰殿王夫人的宫女吗?她来含章殿有何目的?” “我怎么知道。”月莹不解气地又骂:“这个兰落真是厚颜无耻,娘娘都要我赏了她好几个耳光,她还不怕,还要来含章殿找死。” 梁真咬着唇,紧张说道:“兰落这姑娘可聪明得紧,当年我还听说她为尹姬出谋划策,差一点就让皇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窦太后吃了苦头呢。” “是吗?”月莹若有所思地嘀咕:“我看我们要提醒栗妃娘娘才行,免得被这个女人反咬一口。” “稍后我去复命,你就随我一起吧。”梁真说道。 “嗯。”月莹应声点了点头。 兰落幽幽叹息:“相信不用奴婢多说,栗妃娘娘也知道,太后一直对奴婢记恨在心,在太后心中奴婢就应该一辈子关在冷宫,受此惩罚。” “你现在不是被王夫人所救吗?” “可是前不久,太后召见了奴婢。”兰落一五一十地说道:“太后威逼奴婢返回冷宫,否则要对付王夫人,不管怎么说,王夫人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害了她。” “你以为我会帮你们?” “是互相帮忙。”兰落诱导地说:“只要薄皇后被废,栗妃娘娘不是登上皇后之位就更加容易了?” “笑话,若是薄皇后被废,到时候王夫人同样有机会。”栗妃白了一眼兰落,蹙眉说道:“你以为我就这么好糊弄?” “兰落可以答应娘娘,不用娘娘出面便将薄皇后除掉,并且让王夫人没有资格与娘娘争夺皇后之位。”兰落挺直身板,自信地说:“兰落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事成之后保住兰落,因为到那个时候,栗妃娘娘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娘娘保住奴婢,窦太后根本不敢出声。” 栗妃沉思片刻,谨慎地说:“如果你告诉王夫人,相信她也会保全你。” “可是王夫人不会为了奴婢而对付薄皇后啊。”兰落心急地说:“并且奴婢告知王夫人,势必会引起夫人和太后的争执,到时候奴婢就更没有机会了,为了大局,陛下一定会牺牲奴婢,将奴婢贬去冷宫,然后这辈子奴婢又要面临那不见天日生不如死的折磨,不,奴婢不要,那种日子奴婢尝过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奴婢不想啊,不想再回到原点。” 说着说着,兰落尽然跪下来捂着头呜咽;栗妃暗自寻思,觉不出兰落说出这番话究竟是肺腑之言还是烟雾弹,要说之前也听说了太后召见兰落,而兰落确实是太后心中一根刺,逼着兰落回到冷宫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兰落的动机真的如此单纯?真的只是为了自己不在回到冷宫?还是她有别的阴谋? “若是娘娘有顾虑,那就看奴婢如何铲除薄皇后。”兰落调整情绪,而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奴婢会做给娘娘看,让娘娘看清楚跟奴婢做这笔买卖一定不会让娘娘吃亏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多情皇后无情帝 “娘娘,您让奴才办的事情,奴才都办好了。”梁真带着月莹走进殿内复命,此时兰落离开有段时间了,可是栗妃的思绪一直没有松懈下来,可能还沉浸在之前的谈话当中,所以对梁真与月莹都不是很留意。 “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梁真与月莹交换眼神,上前说道:“听说刚刚兰落宫女前来含章殿?” 栗妃娘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冷冷地问道:“我知道梁公公曾经在少府很长一段时间,想必对兰落这个人有所了解。” “不敢瞒娘娘,奴才确实知道一点。”梁真小心翼翼地说:“这个兰落可不简单,其实是尹姬当年一起带进皇宫的女子,在尹姬身边出了不少点子,真是令太后娘娘也十分头疼啊。” 栗妃又问:“我知道太后不喜欢她,可是太后又不杀了她,这是为何?” “这个兰落狡猾得厉害,当时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不巧染了恶疾,而兰落略懂医术,便误打误撞地救了皇后一命,所以皇后娘娘一直记在心里,刺死尹姬之际,娘娘饶了她一命,只是贬去冷宫囚禁。”梁真恭顺地陈述。 月莹见栗妃若有所思,于是故意说道:“兰落周旋在当时的皇后和宠妃之间,不就是为自己保留后路吗?” “可不是,所以说她的狡猾之处。”梁真与月莹一唱一和,真是说得煞有其事。 栗妃恍然嘀咕:“原来如此,哼,难道说她故技重施?见机行事又打算周旋在我和王夫人之间?”倒也不是不可能,薄皇后气数已尽,到时候皇后必定从栗妃和王夫人之间产生,要不是栗妃就是王夫人,不是王夫人就是栗妃娘娘,看似简单,却一点儿也不轻松,因为这两个人只差一点点;陛下虽然心中暗许王夫人,可是很明显大皇子是刘荣,也是栗妃娘娘的儿子,于情于理,更应该考虑的是栗妃娘娘。 月莹忧心忡忡地喊了一声:“娘娘?娘娘……”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栗妃啐了一口,不悦地责问。 “奴婢是见娘娘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其实奴婢和梁公公都十分担心娘娘。”月莹支吾地解释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栗妃傲然冷笑:“虽说这个兰落聪明得紧,可是她不过是个宫女,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何况对于这样的人,只要会利用,必定是个绝佳的帮手。” “可是奴才是担心兰落她另有多图。”梁真说道。 “她图什么我知道,在后宫,为求保全自己的人可不止她一人。”栗妃得意地说道:“先看看她的手段再说,要是令我满意了,我自当会考虑,要是信口雌黄,哼,再对付也不迟。”!%^* 碧若跪在一旁煮茶,水沸腾起来,她将茶壶放在桌子上,飘出来的清香让王姝莞尔一笑;薄皇后见状,不禁叹笑:“王夫人是闻着花香觉得相熟吧?” “嗯,应该是梅花香。”王姝眨了眨眼,抬眸说道:“听说椒房殿有梅林,一定有一品梅花。” “都是些观赏的花儿。”薄皇后慵懒说道:“碧若,为王夫人沏茶。” “诺。” “对了,我带来一些陛下赐予的补品,稍后你让碧若收起来。”王姝说道。(!&^ 薄皇后蹙眉说道:“现在是你需要补品,你却送来给我,岂不是浪费了。” 王姝摇头相劝:“看你现在一病不起,都这么久了也好不了,当然需要补品,而我啊,别以为怀了身孕就真的很需要补品,其实都补过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肥了一圈吗。” 薄皇后幽幽叹息:“为陛下生儿育女是世上最幸福之事,就算要我肥两圈,我也心甘情愿。” 王姝自知说错话,不忍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薄皇后拉着王姝的手,抿嘴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绝无他意。” 王姝尴尬地笑了笑,安抚地说:“你先把身子养好,到时候陛下来看你,说不定就能有喜了。” “算了,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消息。”薄皇后沮丧地说:“我早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何况现在陛下就算来椒房殿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慰问两句。” 王姝在薄皇后身上看到一个女人的悲哀,而这样的悲哀是触目惊心的,像是瘟疫,很容易被传染,令王姝也没由来地失落;其实王姝也知道,在后宫不可能一辈子拥有荣华富贵,自己的荣耀取决于帝王的宠爱,等到人老色衰,到时候便一文不值,什么都不是;再看薄皇后,身为皇后又如何?宫里人都很清楚,她这个皇后早已经名存实亡,要不是太皇太后和现在的窦太后一直保全,她根本就不可能安安全全地坐在椒房殿的寝宫里。 拥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寝宫又有何用?薄皇后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得到陛下的心,所以再高的荣耀也是虚无的,到头来都只能化作一阵青烟,散开之后消失无踪,没有人会记得。 王姝心一颤,她突然间觉得陛下的残忍,他多情得有些无情,至少在薄皇后身上,她发现了陛下的无情,或许会有那么一天,这样的无情蔓延开,传染到她身上。 思及此,王姝浑身一抖,吓得身旁的刘启一怔,赶紧坐起来搂着她,问道:“姝儿,你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地,这会儿怎么恍恍惚惚?” 王姝回过神,也不知道为何想着下午的事情,她似乎忘了陛下一直都在漪兰殿,所以薄皇后说陛下去椒房殿只是例行公事,极有可能是说给她听的,皇后只是一个女人,是女人都会嫉妒,可是自己的出现,却分分钟令另外一个女人饱受锥心之痛。 刘启抹去王姝眼角的泪水,刮了刮王姝的鼻子,宠溺地笑道:“人家说,怀了身孕的女人特别容易伤感,朕之前不相信,现在总算相信了。” “陛下……”王姝扑上去拥着刘启,紧紧地拥着他;突然间王姝变得如此热情,当然刘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很喜欢,于是顺手也抱着对方,也是紧紧地。 “姝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刘启吻了王姝的额头,捧着她的脸颊,问道:“朕听说,你今天去椒房殿探望皇后。” 王姝靠在刘启的臂弯里,幽幽地问:“陛下,你会不会有一天不爱姝儿了,将姝儿一个人放在漪兰殿这么大的宫殿里。” 刘启错愕地低着头,看着委屈的王姝,不由得大笑起来,说道:“就因为这样的担心,所以你才这么怅然若失?” 王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姝儿是说真的,您能不能严肃一些。” “哈哈,好,朕严肃。”刘启将王姝圈在怀中,下颚支在王姝的头顶上,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朕从来没有想过把你一个人放在漪兰殿,因为朕不想一个人在宣室殿,一个人啊,那是何等的孤独,朕不敢想象。” “可是人总是要死的啊,若是以后臣妾走在陛下前面,那陛下……” “呸呸呸。”刘启轻轻地打了一下王姝的嘴唇,严厉地说道:“现在活着多好,你偏偏要提这个‘死’字,实在该罚。” 王姝吐了吐舌头,笑着耸肩:“好好,是臣妾的错,那陛下打算如何惩罚臣妾?” 刘启假装很认真地想了想,蹙着剑眉煞有其事地说道:“呐,就罚你不许离朕而去,就算真的有一天我们要面临死亡,朕也不许姝儿离开。” “陛下,我们不说这个了。”王姝噙着泪,说道:“好端端的都是臣妾不好,非要说这些,弄得陛下也……” “看看你,哭得像是花猫。”刘启揶揄地说,他擦拭王姝的眼泪,又沉着声问:“今天去椒房殿看皇后是不是令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王姝握着刘启的大手,他的温暖让人眷顾,这样的眷顾跟权利无关,如果陛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相信她也会全心投入,倾心爱上。 “陛下是不是对皇后娘娘太过残忍了。”王姝犹豫地说:“臣妾见到她,有一股莫名的伤感,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娘娘的身体更差了,所以臣妾希望陛下能不能多看看皇后,或者能给她一点点温暖。” “爱一个人是没有同情的。”刘启决然地说:“或许你会觉得朕无情无义,但是事实上她当初选择嫁给朕就应该想到有这样的结果,因为朕跟她说的很清楚,可是她依然飞蛾扑火。” “那是因为爱……”王姝脱口而出说:“许是同样爱着一个男人,所以臣妾能感受到皇后娘娘的那份执着。” “姝儿,朕现在也有去看她,并不是弃之不理。”刘启说道。 王姝抿了抿嘴,讨好地说:“那陛下能不能陪娘娘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 “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刘启惊愕地问:“你这是将自己的男人推向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皇后娘娘,所以姝儿能理解。” “可是朕不能。”刘启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了几步,叉着腰说道:“朕觉得你是不是太善良了,还是同情心泛滥,可是朕说过,爱不是同情,就算你要朕陪她一晚上那又怎样?那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陛下……”王姝有些担忧起来。 刘启打断王姝的话,说道:“朕想起来宣明殿还有事情处理,这样吧,你先一个人静一静,朕处理事情之后再来陪你。” 这下糟了,一时迷糊不但帮不了皇后反而害了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后半夜时分,素素从宫外跑进寝宫通传说道:“启禀王夫人,晏公公有事求见。” 王姝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而后素素将晏南带进来,只听晏南请安后,便说道:“王夫人,陛下让奴才过来说一声,陛下打算留在宣明殿,今晚上就不过来了,不过陛下传来口谕,说要奴才伺候好王夫人。” “不必公公费心了。”王姝别过脸,淡淡地说:“我知道他去了哪儿,就算你不来,我也知道。” 含章殿突然迎来陛下,喜得栗妃眉开眼笑;栗妃扶着刘启进入寝宫,宽衣时,刘启突然握住栗妃的手,低头问道:“栗妃,你会不会把朕推给别的女人?”有的时候,自私一点似乎能让被爱之人感受到更多的存在感,而栗妃的这种强烈占有欲曾是刘启特别享受的,只是王姝将占有隐藏起来,她比栗妃多了一份对其他人的情义,却不料被刘启误会了。 栗妃一怔,咬着唇说道:“陛下,您怎么这么问?” “朕随口说说。”刘启轻描淡写地说,而后拉着栗妃坐在床沿边。 虽然陛下这么说,可是栗妃还是觉得陛下今晚上有些奇怪,大概是心里藏着事儿,那刚才这么问自己岂不是试探? “陛下是天子,后宫嫔妃众多,臣妾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栗妃颔首惆怅地说:“臣妾根本无从选择,更谈不上将陛下推给别人了。” 刘启笑了笑,无意说道:“栗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栗妃眼珠子一转,紧张地说:“陛下,臣妾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任性,更加不会为难陛下。” 刘启若有所思地叹息一声,幽幽地道:“其实朕知道,你那是真性情,朕之所以处处维护忍让着你也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你十分的可爱,现在朕少了时间来陪你,你是不是心里怪着朕?” 栗妃受宠若惊地说道:“臣妾怎么会怪陛下,刚刚听到陛下摆驾来了含章殿,臣妾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呢。” “看来是朕太久没有来看你了。”刘启抚着栗妃的脸颊,将其拉入怀中说道:“朕应允你,以后也常常陪你,就像我们以前那样说说笑笑。” “陛下。”栗妃搂着刘启,激动不已:“那臣妾就不松手,像以前那样一个人霸占陛下。” “哈哈,是啊,妍儿还是妍儿……”刘启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 “王夫人,陛下派人送了一些贡品……” “王夫人,陛下赐了补品,要不要奴婢吩咐膳房将其炖了吃?” “王夫人,陛下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今天也来不了了。” “王夫人……” “够了。”王姝赫然站立,冲着宫女啐道:“我知道,陛下又去了含章殿,所以不会来漪兰殿,对不对?” 宫女内侍们忿忿跪着垂首不敢应声。 陛下是做给王夫人看,他要王姝铭记于心,得到他的心不珍惜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所以王姝受够了,才三天,她已然受够了这种折磨。 其实王姝怎么可能舍得将陛下推给别的女人,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栗妃,要说这三天下来,王姝一天都不好过,陛下找借口不来,王姝去未央宫,陛下又找借口不见,总之他也狠下心来,令王姝痛苦不堪。 兰落跟随王姝走在回廊中,像是要去含章殿,不过兰落有些顾虑,便追问说道:“王夫人,陛下也许真的只是忙于国事,所以才会……” “陛下究竟是忙于国事还是在含章殿,相信你比我更清楚。”王姝平视正前方,凛然地说:“我要把陛下拉回来,我要亲口告诉他,我舍不得将他推给别的女人,他的惩罚应该适可而止,我已经受够了。” “可是万一栗妃娘娘闹起来,岂不是令陛下难做?” “栗妃对我咄咄相逼,我为何要处处让着她?”王姝冷扫一眼兰落,不屑地说道:“兰落,这可不像你。” “奴婢不敢。”兰落俯身说道:“奴婢只是担心王夫人。” “挽回不了陛下,才是真正的担心。”王姝丢下这句话,又加快脚步走了几步。 话说间,王姝带着宫女来到含章殿外面,此时大雪纷飞,外面寒风凛凛,刮在脸颊上像是被风抽了一个耳光,也正因为被风抽了一个耳光,将王姝打醒,让她彻底看清楚后宫的残忍,若是不自私,便是失去更多,连自己的爱情都要靠自己谋回来,这就是皇宫的法则。 兰落不明白为何王夫人停下脚步,再往前一步就是踏入含章殿的范围,可是王夫人却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再往前。 “王夫人……”兰落往手里吹了一口气,担忧地提醒道:“王夫人,外面风太大,又下雪,不如奴婢先去通传?” “不必通传。”王姝外面披着一件锦缎长袍,一直拖到地上,暂且能挡住外面的寒风;不过长时间伫立寒风之中,就算是正常男子都会觉得寒冷,何况是个怀有身孕的柔弱女子,这恐怕是件危险的事情。 兰落猜想到王夫人的打算,不由得背脊一凉,震惊地说:“夫人,您这样太冒险了,万一对胎儿不好,岂不是……” “这是陛下逼我的。”王姝凝视含章殿宫门,噙着泪说道:“他告诉我,我要的我必须自己争取,拥有了也必须珍惜,那我也要告诉他,他拥有的不能放弃,否则我要他也后悔一辈子。” “王夫人,您就算跟陛下怄气,可犯不着伤了自己,若是最后伤了胎儿,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夫人您啊。”兰落劝慰地说。 王姝定了定神,扭头说道:“我不叫你通传,可是不代表不让你偷偷地传到含章殿。” 兰落恍然说道:“对对,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怡情怡景的宫殿本是能安闲休息的地方,怎奈刘启根本静不下心,与栗妃把酒言欢时也显得怅然若失,惆怅难分。 “陛下,再喝一杯。”栗妃端着酒樽故意倒在刘启怀中,媚笑地说:“这几天臣妾实在是太开心了,所以臣妾要敬陛下。” “栗妃,你喝太多了。”刘启喝得也不少,不过酒量比栗妃好,所以只是脸色泛红,意识倒也清晰。 “嗯嗯。”栗妃娇嗔地说:“臣妾要陛下喝……” “朕觉得不太舒服,我们还是都不要再喝了。”刘启将栗妃手中的酒樽放在桌子上,而后栗妃牵着刘启的手,咯咯直笑:“那陛下抱臣妾……” “栗妃,你先站好。”刘启扶着栗妃走了几步,忽然间,栗妃听到有宫女在一旁窸窸窣窣,可能是有几分醉意,所以在陛下面前失了分寸,听到有宫女暗中说话,几分醉意的栗妃也变得敏感起来,便大声地叱喝:“谁?谁在私底下嚼舌头?” “奴婢知罪,请娘娘恕罪。”彩凤跪下来,慌慌张张地说道。 栗妃推开刘启的手,冲到彩凤跟前,忿忿地怒斥:“又是你这个死丫头,三番两次地惹怒本娘娘,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奴婢不是故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听说含章殿外面站着一个人,所以忍不住与身边的宫女说了一下。” 旁边的宫女吓得跪下来:“娘娘饶命,奴婢并没有搭理彩凤,是她自己要对奴婢说话,奴婢不是故意惊扰栗妃娘娘的。” “你们两个都不知好歹。”栗妃气急败坏地责骂。 刘启走过去拉着栗妃说道:“算了,朕也觉得她们是无心之过,朕觉得你有些累了,不如先送你去休息吧。” “陛下,臣妾要你陪才行。” “好好好。”刘启哄着将栗妃送到床上休息,栗妃确实很高兴,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陛下没有像现在这样连续陪着自己,现在的她仿佛又找到昔日的自信,并且也开始得意洋洋,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得收敛,一朝得势定能将后宫弄得鸡飞狗跳。 说喝酒的是刘启,没想到栗妃喝得比他还多,一个是高兴所以喝酒,一个是愁上心头所以喝酒,还是高兴好,喝酒也喝得爽快;刘启为栗妃盖好被褥,之后他从内室退了出来,踱步走到寝宫厅里,瞥见刚才说话的宫女神色有些紧张,彩凤偷瞄一眼陛下,两人撞上目光,是彩凤害怕地低着头,闪闪烁烁。 彩凤的异样果然引起刘启的好奇,于是他缓步走过去又问:“对了,是你刚才说含章殿外面有个人,什么人?让你这么感兴趣?” 彩凤跪下来颔首说道:“回禀陛下,奴婢听说是王夫人,是王夫人她守在含章殿外面……” “你说什么?”刘启顿时一惊,愕然地问:“王夫人守在含章殿宫外?为何?”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不过听说王夫人在等一个人。”彩凤煞有其事地说道:“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奴婢不敢猜想王夫人等什么人,居然这么冒险。” “等一个人?”刘启怔愣片刻,猛然恍惚,定神后冲着彩凤吩咐:“你们照顾栗妃。”说完,刘启便奋不顾身地夺门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苦肉之计修和好 “王夫人,求求您回宫吧。”好几个宫女担惊受怕,却劝不动王姝,只好跪在雪地里将王夫人围起来,多少能挡着一点风寒,希望能缓解这四面八方刮来的冷风。 “陛下……”王姝冻得全身哆嗦,双唇轻颤,连说话时都好像被风禁锢了嘴巴。 “姝儿!”刘启赶到时,风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眼睁睁看着王姝凄然一笑,倒在了雪地里。 “不——”刘启跌跌撞撞地扑上去,跪在雪地里将王姝拥入怀中,这冰美人瞬间融化,因刘启炙热的心而融化了。 晕厥之前,王姝嘴里含了一口冰雪,冷彻心扉却令她很快沉醉。 太医诊断之后只说是受了冻,好在没有其他情况,而胎儿本身也很健康,并无大碍;刘启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兰落送来热汤也是由刘启亲自喂给王姝喝下。重获重视,令王姝觉得难能可贵,他们一句话不说,只是双眼对视,眼眸中溢出难以言喻的情意。 刘启轻轻地擦拭王姝唇角,王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欲言又止。 “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朕?”刘启握着王姝的手,微笑地问。 “姝儿是担心再也看不到了。”王姝委屈地说:“所以干脆一次看个够。” 刘启沉着脸,向前一倾靠近一些,又道:“以后不可以这么傻,就算你要惩罚朕,也不能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明白吗?” “不。”王姝别过脸,惆怅地说:“臣妾是惩罚自己。” 刘启凝视王姝侧面,再也忍不住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着她说道:“姝儿,是朕错了,朕不应该跟你耍小性子,朕不对,是朕不应该。” 王姝趴在刘启怀中,哽咽地说:“臣妾现在才尝到原来被陛下冷落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臣妾这辈子再也不要这样,正如陛下所说,臣妾也是女人,是女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地希望只有自己才能拥有陛下一个男人。” 刘启捧着王姝的脸,俊眉扬起,淡笑地说:“朕其实每天都想你,可是朕又忍着不见你,原来这也是件痛苦的事,朕以后再也不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陛下……”王姝咧嘴笑问:“陛下不怪臣妾了吗?” “怎么会怪你?”刘启弯腰吻下去,在王姝唇边轻轻地呢喃:“疼你还来不及呢。” 说完,刘启将王姝推倒,两人滚进了床榻内侧;王姝嘤咛的笑声令外面的宫女听到后都忍不住羞涩地偷笑,她们悄悄地放下纱帘,然后退了出去。 刘启解开王姝的衣领,又担忧地问:“太医嘱咐你要好好休息,不知道能不能……” 王姝娇羞一笑,躲进刘启怀中说:“臣妾知道陛下会很小心的。” “呵呵,原来姝儿也希望。”刘启翻身将王姝压在身下,褪去她的里衣在她脖子处开始轻吻,不知道是刘启太过用力还是怎么回事,突然王姝觉得肩膀有些刺痛,不禁蹙眉呻吟一声;这声音不像是欢愉时的呻吟,刘启敏感地停下动作,紧张地问:“不会是朕弄疼了你吧?” “不是的。”王姝坐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捏了捏左肩又道:“陛下,您看看臣妾左肩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好像有一种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是吗?”刘启关心地检查,毫无发现;不过,他一双眼盯着王姝赤裸的后背,顿时燃起心中的熊火。虽然两人相识已久,可是王夫人的肌肤依然胜雪,如玉辉映,圆润腻滑;刘启的手在背后轻轻地扫过,立刻能看到淡粉红印,像是邀约他的眷顾。 王姝娇羞难掩,一手微搭胸前,可能因为怀了身孕,双峰傲挺更甚以前;刘启从肩头一直往下吻,沿着润滑的背部线条吻到两股之间,后因衣物缠绕,根本看不见下面的风光,于是刘启大手一挥,将王姝搁在下半身的残衣全都扔在地上。 “陛下……”王姝轻启红唇,呻吟说道:“姝儿不是让你看看左肩吗?” “嘿嘿,你坏。”刘启双手盈握胸前,靠近王姝耳边暧昧说道:“你只让朕看左肩,岂不是要憋坏朕了?” “可是臣妾是真的有点刺痛。”王姝眨了眨眼,无辜地解释。 “等朕好好疼你,你就不会痛了。”刘启紧紧地搂着王姝,让她毫无保留地贴着自己的胸前,两颗心相撞,纵使现在全身都痛,恐怕也无暇顾及了吧! “啪——”响亮的耳光震动了整个含章殿,彩凤双嘴吐血,趴在地上呜咽说道:“奴婢知错了,还请栗妃娘娘饶了奴婢。” 醒来才知道陛下早已经去了漪兰殿,气得栗妃没把整个含章殿给掀起来;得知一切事情由这个多嘴的宫女起,于是彩凤便成为栗妃的出气筒,她命月莹用木板子打彩凤的嘴巴,这样一来月莹就有足够的力量发挥,所以每一掌下去几乎都能见血,不一会儿,彩凤被打得不省人事,口吐鲜血连牙齿也都松动了。 “月莹,拖下去,别弄脏了我的寝宫。”栗妃看也不看一眼,因为嗅到血腥味,所以嫌恶地吩咐。 “诺。”月莹命令小公公将晕厥的彩凤拖走。 栗妃踱步怒问:“陛下去了多久?” “回禀栗妃娘娘,陛下上半夜就……”月莹战战兢兢地吱声。 “你怎么不叫醒我?”栗妃切齿地啐道。 “事出突然啊。”月莹小心地回应:“听说王夫人是真的差一点冻死,所以陛下疼惜……” “冻死?她哪有那么容易被冻死。”栗妃气急败坏地咒骂:“要我说,冻死了最好,要不是这个死宫女,我看她就该活活冻死。” “但是冻死在含章殿外面多少有些不吉利。”月莹又提醒地说。 “你以为她真的要冻死在含章殿外面?”栗妃闷哼说道:“这个贱人是玩苦肉计,哼,这种小伎俩,我不屑。” 月莹俯身嘀咕:“虽然是小把戏,可是目的达到了,效果也不错,看来陛下又被王夫人勾走了。” “你少在这里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栗妃瞪视月莹,劈头就骂:“你啊你,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你就不会挡着陛下吗?或者说别让消息传到陛下耳中?” “奴婢该死,奴婢没用。”月莹扑通跪下,之前栗妃是气头上,再不然掌嘴的恐怕是自己了。 “哎哟,你真是要气死我了。”栗妃转身一跺脚,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道:“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好不容易陛下回到身边,就这样被她抢走,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能用苦肉计,为什么我不能,哼!” 刘启放下竹简,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晏南看到后,颔首说道:“陛下,您看了一个上午,不如休息一下吧。” “不行,这些都是大臣们等着要实行的,朕不能再拖下去了。”刘启严厉地说:“晏南,你去给朕再煮一壶茶,要有花香的。” 晏南笑呵呵地说道:“奴才明白,前不久王夫人给奴才一些甘菊花,王夫人说放入茶水中浸泡,陛下喝了之后一定能提神明目。” “姝儿真是有心了。”刘启满足地笑了笑。 晏南谄媚地笑道:“是啊,王夫人真是个贴心的主子。” 刘启正陶醉之时,突然门口跪着一个小公公:“启禀陛下,栗妃娘娘求见。” “她来做甚么?”刘启不解地问。 “栗妃娘娘在外面等候很久了。”内侍又道:“之前因为陛下一直在忙,所以奴才不敢通传,刚刚听到陛下和晏公公正说话,所以奴才斗胆通传一声。”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刘启面无表情地叱喝。 “诺。” 晏南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既然娘娘等了一个上午,可能真有要紧的事情,不如……” “她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刘启撇了撇嘴,不屑地说:“若是她以前,绝不会有如此耐心在外面等一个上午,有要紧事也是直接闯入,根本不分青红皂白。” 晏南恍然说道:“陛下说的是,这不太符合栗妃娘娘的性子。” “所以她要不是闲得无聊,就是做做样子给朕看。”刘启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她啊,跟了朕这么久什么都不长,就是脾气一直见长。” 晏南试探又问:“那陛下要不要出去看一下,若是让娘娘一直在外面等着,也是不太好啊,万一冻着冷了,恐怕伤了身子。” “朕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陪她玩?”刘启扁着嘴,蹙眉说道:“这样吧,你代替朕出去劝劝她,就说朕现在正和晁错商议重要的事情,根本抽不开身。” “这个……”晏南为难地皱着眉头,一副苦瓜脸。 “朕知道你能行的。”刘启挤眉弄眼地笑了笑,催促地说:“去吧去吧,以后朕重重有赏。” 这赏赐还真不好拿,要知道栗妃娘娘可是个厉害的家伙,晏南宁愿跟性情温和的王夫人打交道,唯有这栗妃娘娘,话都不能说错,免得以后招来祸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章 漪兰诡事有文章 所谓东施效颦大概就是如此结果了,等来的不是陛下,而是晏公公;看到有人从殿内走出,月莹立刻慌慌张张地拉着栗妃跑进了前院的雪地里,谁知道出来那人是晏南,并且他一人出来,根本不见陛下。 “奴才见过栗妃娘娘。”晏南恭恭敬敬地请安,笑着说道:“陛下令奴才前来说一声,等与晁大人谈完事情之后一定会去含章殿探望娘娘的,不过现在嘛,陛下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怎么是你。”栗妃急冲冲地走进回廊中,瞪着一双大眼,顾着腮帮子骂道:“那有没有跟陛下说,我在雪地里站了一个上午啊。” 若真是在雪地里站了一个上午又岂会像栗妃现在这样生龙活虎,不过这句话晏南打死都不能说,并且只能讨好地劝道:“娘娘,其实陛下这几天真的很忙,要不这样吧,等陛下闲下来之后,奴才立刻派人去通传您,您看如何?”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陛下。”栗妃叉着腰,气鼓鼓地说:“一定是你们一个个没有跟陛下说,我站在雪地里等他。” “这个……”晏南难色劝慰:“娘娘,您还是别闯进去了,要真是把陛下惹怒了,娘娘也不好受啊。” 月莹拉着栗妃,跟着劝阻:“是啊,娘娘,如果陛下不忙可能就出来了,可奴婢也听说了,那个晁错就喜欢拉着陛下商议国事,陛下一时间走不开也是情理之中,您还是别较真了。” 晏南赞同地点了点头,脑袋就快摇晃得掉下来了;栗妃静下心来思虑,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把陛下惹怒,确实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只是没见到陛下跑出来心疼自己,多少有些失落和失望,在这些宫人面前,栗妃不能显现出自己的弱势,于是故意说道:“算了,今日我就看在晏公公的份上算了,不过晏公公,你说话可得算数了,只要陛下闲下来,你要第一个通传我,如果被我知道你忽悠我,晏公公,你是知道本娘娘的手段的。” 晏南背脊一凉,俯身应道:“奴才明白,娘娘请放心,奴才一定会通传娘娘。” “月莹,我们走。”栗妃白了一眼晏南,而后大摇大摆地摆驾回了含章殿,其实这里应该不算大摇大摆,而是灰溜溜,大摇大摆只能是栗妃唯一能装出来的气势了! “嘶——”王姝抬起左臂,突然左肩又引起刺痛。身边兰落紧张地问:“王夫人,您没事吧?” 王姝犹豫片刻,一边挥臂一边说道:“昨晚上我就觉得左肩这里有点不对劲,不过我让陛下帮忙看看,可是陛下说左肩没什么伤口,但是就是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不晓得是为何。” 兰落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在王姝左肩后面看了看,于是说道:“奴婢也看不出什么,不如请太医来看看?” “算了,我想可能是我不小心扭到了左臂吧。”王姝担忧地说道。 “那娘娘自己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扭到了吗?”兰落关心地问。 王姝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太记得了,我想可能是昨晚上冻到了。” “冻伤了左臂不应该是这样啊。”兰落抿着嘴,说道:“不行,奴婢觉得还是有必要请太医来看看。” “哎呀,何必让太医跑这么一趟?”王姝拉着兰落的手,说道:“你不就是懂医术吗?就由你来看吧。” “奴婢?”兰落指着自己的鼻头,反问道。 “当然啊。”王姝点了点头,说道:“难道我的身子还能给太医看?” “王夫人的意思是……” “昨晚上陛下肯定检查得不仔细,所以我想你帮忙看看。”王姝认真地说:“也许有很细小的伤口,不易被发觉。” 兰落迟疑片刻,而后说道:“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 王姝和兰落决定之后,于是两人走到屏风后面,由兰落小心地脱下王姝的衣服,露出左肩给兰落好生检查;兰落在王姝左肩上面按了按,又捏了捏,直到王姝觉得刺痛难当,兰落才停手,突然她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冷气地说:“王夫人,奴婢有发现。” “什么发现?”王姝也吓得心里一紧。 “您忍着点。”兰落两只手按住王姝左肩的肌肤,其中右手在左肩一个小小的红点的地方拔出一根十分之细小的金针。 金针拔出后,王姝顿时不觉得左肩刺痛了,她扭头一看,看到兰落举着金针,蹙眉说道:“王夫人,您左肩怎么会被人插了一根金针?” “我……”王姝观察这金针,才两寸长度,但是比起一般用医的金针,这根金针更加细小,确实罕见。 “这种金针连奴婢都未见过。”兰落忧心忡忡地说道:“金针刺中的是穴位,如果一直任由它刺着穴位,时间久了之后,王夫人的左臂就废了。” “啊?”王姝吓得怔住,慌张地说:“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的左肩会有这种东西,我,我也是最近才觉得左肩不舒服。” 兰落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锦帕,然后将金针放在上面,她先帮王夫人穿好衣服,再拉着王姝说道:“夫人您先别担心,金针拔出来就不会有事了,只不过奴婢实在想不通,会是谁这么狠心要让王夫人您残废。” 王姝摸了摸左肩,恍然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沈太医?” “这不太可能吧。”兰落分析说道:“沈太医每一次会诊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就算沈太医施针迅速,可是也逃不过奴婢的双眼,并且沈太医在王夫人面前从未用针,奴婢以为应该不是沈太医。” 王姝平静下来,盯着金针又道:“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你想想,我们身边根本就没什么人能用金针,你刚刚说金针是刺中我的穴位,那么说,用针之人会懂得一点点医术,所以说不是沈太医,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了。” 兰落垂着头,平静地说道:“不是奴婢也懂医术吗?” “你?”王姝掩嘴笑道:“这就更加不可能了,兰落是怎样的为人,难道我还不知,况且金针是你找出来的,又岂会是你刺下去?” 兰落抿嘴一笑,欠身说道:“奴婢感谢王夫人相信奴婢,并且是在这个时候相信奴婢。” 王姝幽叹一声,对着兰落语重心长地说:“之前的事情,你说的也对,若是真的信任你,我又何必在意你见什么人做什么事,真正的信任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你做的事情自有你自己的道理,我呢,虽然是你的主子,却不能主宰你的思想,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兰落深吸一口气,自惭形秽地说:“如果说之前的事情,其实奴婢也有错,奴婢不应该隐瞒一些事,所以王夫人想知道的话,奴婢愿意全盘托出。” “算了,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提了吧。”王姝安抚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施毒手的人,我看漪兰殿也不安全了,一定混入另有所图之人。” 兰落眼珠子一转,谨慎地问:“会不会是栗妃娘娘的人?” 王姝踱步说道:“她一贯的伎俩便是在敌人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漪兰殿是她的首选,她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么这个人还懂医术。”兰落咬着唇说道。 王姝思虑说道:“宫里这么多宫女,每个人都不同,有的人可能深不可测,根本就不像我们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就说你吧,你也是宫女,可是你也懂医术;换言之,有的宫女究竟是什么底细,其实我们一无所知。” 兰落认真地说:“这样吧,由奴婢暗中调查漪兰殿的宫女,其实漪兰殿的宫女也不多,能近身伺候王夫人的宫女更是少之又少了,有些之前我们也相熟,查起来应该不难。” “柳意是可信之人,这件事情还是让他知道为好,不过其他人都不能轻易相信,暂时不要透露,以免打草惊蛇。”王姝交代地说。 “奴婢明白。”兰落应道。 “什么?”柳意惊愕地张大嘴,兰落捂着他的嘴,悄声地啐道:“你小点声,隔墙有耳。” 柳意点了点头,兰落才肯松手。柳意缓了缓情绪,紧张兮兮地问道:“真的有人要加害王夫人?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现在王夫人还不能确定漪兰殿是不是真的混入栗妃娘娘的人,所以由我们暗中调查,记住,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以免那个人有所防范。”兰落压低嗓门叮嘱。 柳意点着小脑袋,靠近又问:“可是兰落姐,这漪兰殿的宫女个个都是以前的宫女,应该不会出卖王夫人吧。” “人心隔肚皮,你又知道她们多少底细?”兰落瞥了一眼柳意,意味深长地说:“我看除了盯着漪兰殿的宫女,最好进入漪兰殿的宫女也要追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担心这个人不会就此罢手,如果再出现,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胎儿不利了。” “啊——”柳意吞了吞唾液,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口蜜腹剑心叵测 田汾一回头却不见母亲,他着急地张望,在人潮拥挤中好不容易看到母亲的背影,于是奋不顾身地跑上前,拉住母亲的手臂,急急地问:“娘,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我见到一个人。”臧敏踮着脚,努力地伸长脖子搜索前方的人流,只可惜她见到的那个人一闪而过,消失无踪。 田汾跟着母亲看了看,而后又问:“什么人?你朋友?” “这个人是个小有名气的相士,之前娘在城郊偶遇了此人,他一见到我就说娘本是个富贵人,只可惜生不逢时。”臧敏拉着儿子往人少的地方挤了挤,两人又闲聊着走回家。 田汾笑了笑,揶揄地说:“娘,现在两个姐姐都是皇宫里的妃子,虽然二姐走的早,可是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女人,而大姐自不必说了,等到大姐诞下皇子,哈哈,到时候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 “诶,你还别说。”臧敏撇了撇嘴,笑道:“正因为这个相士跟我算出我有两个女儿是大富大贵之人,而其中一个女儿也是极贵之福命,所以你娘我才想到将你那姐姐送进太子宫,果然还是术士的话有了应验,你看看你大姐是不是极贵之人?” 田汾紧了紧眉头,恍然说道:“这么说,娘遇见的这个相士还有点本事。” “这个人叫姚翁,后来娘听人说,他是个云游四方的相士,一般不给人看命,说是天机不可泄露。”臧敏抿嘴笑道:“可是他一看到娘就说是有缘人,所以才给说了说,刚才我好像在人群中见到他,想来还是要为你或者你大姐再算一卦,岂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娘,你也说了,你们是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若是要见面,自然会出现。”田汾安慰地说:“你也别急,说不定到时候不经意间他就出现了,令你啊措手不及呢。” “希望吧。”臧敏松了口气,无奈地叹道。 姚翁看到驿馆于是走进去准备入住,驿馆的人招待他将他带上二楼住店;姚翁将驿馆的人支开之后,他将门窗关好,然后拿出行囊中的锦帛,再仔仔细细地阅了一遍。 “看来先要搞清楚这个庄绍郁是什么人。”姚翁捏着帛书,若有所思地嘀咕:“他跟皇宫里的人打交道,那么说他也是宫里的人?” 姚翁在破屋所遇到的人正是被赶出长安城的庄府老管家,因为遇到山贼,老管家寡不敌众还是被人将钱财掳走,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庄府被封之后,之前与庄府关系甚好的所有人全都与之划清界限,不但如此,那些往日受过恩惠的人们也都忌惮官府的人而不敢出手援助。 老管家走投无路之下躲在破屋等死,其实他心里还很担心庄少爷的嘱托,因为事出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去长公主府上,却迎来了陛下的圣旨,紧接着就是查封,庄府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老管家与几个剩下的老仆人当天就被赶出长安城。 好在帛书一直藏在老管家身上,所以他是帛书在人在,帛书毁人亡,现在老管家活活饿死在破屋,人死了,帛书只能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交给了一个陌生人;老管家的离世让姚翁有些困惑,他并不是一个好心之人,更不是好事之徒,然而人都有恻隐之心,这老管家本就死得惨,若是置之不理岂不是毫无人性。!%^* 姚翁接下帛书,在埋葬老管家当天就偷看了上面的内容;上面正是庄绍郁曾经在自己府上写下了自己与栗妃娘娘之间的阴谋交易,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结果,所以写上此书作为日后的凭证,当时庄绍郁与长公主关系非一般,所以他能信任之人也只有长公主了,便叮嘱老管家一听到自己不幸的消息就马上将帛书交给长公主。 此书落在姚翁手中,真是令他又惊又喜,所谓一个事外之人,他也明白帛书的分量;至于喜的那部分,姚翁的私心便起,觉得这是个自己扬名的好机会;思及此,姚翁又将帛书藏好,嘴角暗中浮现一丝得意的诡笑。 自庄绍郁此前的调解,栗妃与长公主多少有些缓和,两人之间微妙的利益彼此有些牵连,所以综合之下,她们现在算得上是盟军的关系。 栗妃的性格使然,要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改得了,何况她自傲成性,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要改的;在皇家向来我行我素的长公主要不是念在栗妃身上有些利益可图,想必是不会委屈自己忍受她的恶习。 长公主给窦太后请安后先去了含章殿探望栗妃,而此时刘荣正在雪地里与众多宫女打雪仗,看孩子玩得不亦乐乎,长公主会心一笑,脱口说道:“荣儿真是越发聪明可爱了,陛下一定甚是喜欢。”(!&^ “荣儿是陛下的长子,怎能不喜欢。”栗妃傲气凌人,盯着自己的儿子正是得意忘形。 长公主瞥了一眼栗妃,敛了笑意又道:“对了,太皇太后病逝,听说皇后娘娘一蹶不振,身体每况愈下。” 栗妃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皇后娘娘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太医其实也明白,她那是心病,只可惜陛下这味药却解不了。” 长公主心里自然明白栗妃话中有话,可嘴上却说:“适才见了太后,从太后的语气中好像也觉出对皇后娘娘的失望。” 这句话立刻引起栗妃的关注,她总算将目光移到长公主身上,这就是长公主身上的价值所在,有长公主助自己一臂之力便是得到窦太后的信任;长公主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价值,所以才故意将窦太后说了出来,也好在嚣张的栗妃面前挽回一点作为长公主的威严。 “太后的意思……” “太后没什么意思,太后明显是不想管后宫之事了。”长公主狡黠笑道:“虽然说太皇太后临终遗言嘱咐太后照顾皇后娘娘,可是太后毕竟也是退居后线,想安安稳稳地过上几年,她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栗妃勾唇冷笑,谨慎地道:“长公主是最了解太后娘娘了,不像我们,就算敬了心也是吃力不讨好。” “栗妃娘娘就放心吧。”长公主意有所指地说:“太后那边,本公主还是有把握的。” 栗妃瞅着长公主,含笑欠身:“那就多谢长公主有机会的话,在太后面前为栗妃说说好话才是了。” “栗妃娘娘有荣儿,还担心太后不喜欢吗?”长公主掩嘴笑道:“正是有子万事足,相信以后栗妃娘娘必定能凭借荣儿的富贵一步登天了。” 栗妃谦虚地说道:“欸,栗妃可没想过什么一步登天,只道是为荣儿扫清障碍才好。” “怎么说,我也是荣儿的姑母,我也是将荣儿看得很重呢。”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道。 “长公主真是有心了。”栗妃与长公主相视而笑,眼角更是溢出自信的笑容。 退出含章殿的长公主将那皮笑肉不笑的脸皮子放下来,身边婢女秋霓见到长公主沉着脸,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便关心地问:“长公主,难道是和栗妃娘娘又起了冲突?” “对着这个栗妃还真是累。”长公主轻蔑地说道:“要不是念在她有个刘荣,哼,我才不会跟这种人言和,现在还要强颜欢笑,真是累死我了。” 秋霓抿了抿嘴,说道:“还是王夫人好,说话温和又不会笑里藏刀。” “可是王夫人……”长公主倏然停下脚步,犹豫地说:“王夫人好是好,只可惜现在才怀有身孕,就算诞下皇子吧,顶多也是个诸侯王。” “那长公主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阿娇可是太子妃的命。”长公主咬着唇,扭头说道:“她可不是什么王妃,以后太子登基,阿娇就是皇后娘娘,王妃又岂能大过皇后。” “可是现在陛下不是没有太子吗?”秋霓不解地问。 “现在是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长公主双眸一转,冷笑地道:“按照祖训,太子之位一定是由长子继承,而薄皇后虽然贵为皇后,可是一直没有生下皇子,所以……” “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公子荣?”秋霓恍然说道:“原来长公主现在会忍辱负重地对着栗妃娘娘强颜欢笑,其实是为了阿娇小姐。” 长公主踱步说道:“现在我帮忙令栗妃的儿子成为太子,相信以后她必定感激,若是如此,我暗中撮合阿娇和刘荣,哼哈,到时候我还担心什么?” “到时候长公主就是太子殿下的婆婆,身份更是不同了。” “你个死丫头,算你聪明一回。”长公主掩嘴偷笑地说。 月莹送走长公主返回时,栗妃板着脸冷问:“长公主还有说什么?” “没有,就嘱咐奴婢好生伺候娘娘。”月莹想了想,说道:“真是奇怪了,现在长公主似乎很关心娘娘您啊。” “哼,她当然关心。”栗妃嗤笑说道:“这个长公主诡计多端,她肚子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说现在确实要靠她为我在太后面前说好话,但是我绝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等到事成之后,我会要她好看。” “可是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只怕……”月莹犹豫地说。 “长公主又如何?”栗妃冷厉地啐道:“我还是太子殿下的母亲,她敢惹我?哼,我要让她滚回去,到时候她这个长公主分文不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事后感性心有愧 秋霓提到王姝后,长公主还是决定去探望王姝,自从王夫人在宫外出了事,一直也没机会再见一面,况且两人是旧相识,于情于理都要跑这一趟。 王姝得知长公主进宫,带着兰落出宫相迎,两人好久不见,再见时寒暄了几句;长公主看到王姝凸起的肚腩,笑得合不拢嘴,其实她打从心里替王姝感到高兴,毕竟是喜事,不管怎么说,之前的交集多少也让两人有些情分在里头,虽然说为了利益不得不疏远,但是见到王姝也有了着落,她也安下心来。 “宫外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好在你和胎儿都没什么事,否则庄绍郁就是死十次都弥补不了。”长公主故意探探王姝的口风。 王姝平淡一笑,缓缓地说:“是福是祸无人能预料,若是祸,想必我也躲不过。” “是啊,就是没想到庄太医会是这样的人。”长公主其实语气不带责怪,反而有些遗憾;王姝心里掠过一丝好奇,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压制。 “这事情既然过去,我早已经没有放在心上。”王姝心平气和地说。 长公主点了点头,莞尔笑道:“还是王夫人大量。” “对了,不知道太后娘娘现在情况如何?”王姝岔开话题,又问:“姝儿这几天也是身子不适,没有去看看太后,实在不孝。” “其实你托人送去那把凤头拐杖已经是敬了最大的孝心。”长公主笑说:“刚才太后还对我说,就是王夫人最用心,做事情也极为周到。” 王姝沮丧地垂头,叹息地说:“太后没有再生我的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长公主瞥了一眼兰落,语重心长地说:“太后也不是没有人情味儿,时间会给她一个缓和期。” “姝儿明白。”王姝淡笑地应声。 “启禀张大人,长陵周边那一带的土匪全都剿灭,现在就押往长安。”侍卫统领奔进廷尉府,跪着请命。 张鸥凝神问道:“这些匪徒占山为王,虽未有任何交集,不过多少也认识,将他们带去指认之前那些刺杀王夫人的劫匪,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他们是哪个山头的劫匪。” “遵命。” 统领离开时正巧遇到门口的李泽,张鸥见到李泽,便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李泽在廷尉府不敢与张鸥以兄弟相称,便俯身恭顺喝道:“李泽参见廷尉大人。” “不必客气了。”张鸥搭把手,拍了拍李泽的肩膀,又问:“对了,听说你打算要返回了?” 李泽点头说道:“是啊,在长安城打扰多时,李泽要赶回去复命。” “那也是。”张鸥说道:“不过这次你来长安,我事情也多,没什么时间做东请你熟悉长安,这样吧,等你复命之后再来长安游玩,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李泽灿笑说道:“张大人公务繁忙,在下多有打扰,还担心张大人见怪,实在是不敢再来麻烦。” “欸,既然你我兄弟相称,又何须这么矫情?”张鸥撇了撇嘴,说道:“其实我对你很是看好,你身上那股硬气正是我所欣赏的,跟你这样的汉子结交是张某的荣幸。” “万万不敢。”李泽颔首说:“应该说,李泽有幸在长安认识了张大人,实在是三生之幸。”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要总是感谢来感谢去的,总之一句话,有什么事情若是我能帮得上,你只管开口。”张鸥爽朗地大笑。 “李泽在此谢过张大人。”李泽咧开嘴,也跟着笑起来。 话说李泽最头疼的就是手头上那件悬案,这也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事情,不过李泽这时候还没有把案子与宫里连起来,也就没有麻烦张鸥;虽然说李泽醉后吐出长陵奇案,可张鸥因为身边公务繁重,听过之后便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当然若是李泽找他问起,张鸥还是很乐意帮忙,既然人家地方上的督刑还在追查,并且张鸥对李泽很有信心,所以他决定暂时放手不管。 一切事宜交代之后,李泽从廷尉府走出来,与此同时,又有个人从外面正打算走进廷尉府,两人擦肩而过,双方不经意间心中一沉,几乎不约而同地回头一看。 田汾冲着李泽微笑点头,而后头也不回地进入府内;李泽定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嘀咕:“这人怎么会如此眼熟?” 脑海中的记忆飞快地转动,每个场景都不放过,可能是处于职业的敏感,李泽的记忆力比常人突出很多,突然间,他双眼一亮;回忆中,他去田老头家中时好像见过这个男人,当时他粗布素衣,面容憔悴非常不起眼,与今日相比,真是大相径庭,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如果不认真打量,并且没有李泽这样的敏锐力,只怕以前的人肯定认不出他就是田老头家中的人,换言之,他极有可能是田老头的儿子。 李泽因为公务不得不离开长安,但是他离开时很清楚,他一定会很快再回来,因为所有的种种迹象表明,长安一定是悬案嫌疑人的落脚点,他现在掌握的线索极少,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田老头这方面的线索,所以从田老头的家人出发,可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在下田某参见廷尉大人。”田汾谄媚地笑了笑,张鸥接见田汾时稍微谨慎一些,不过依然面带微笑,客客气气地说道:“田郎官客气了,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有劳张大人。”田汾颔首说道。 张鸥将田汾带到偏厅,他示意田汾坐在垫子上,而后自己也坐在其对面,于是送茶进来的小斯跪在地上为二人沏茶。 “张大人,其实在下这次前来,是为了蒙大人的事情。”田汾开门见山地说。 张鸥一怔,认真说道:“之前我就听说了,田大人打算将蒙大人的坟墓迁回长安?” 田汾点头说道:“其实这是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曾经召见田某,说一直以来对蒙大人深感歉意,于心不安,而蒙大人至今还身在长安外,她想还是让蒙大人回到长安入土为安才为妥当,所以要我跟陛下提议,将蒙大人重新厚葬。” 张鸥感激地说:“王夫人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在下张鸥代表蒙大人的家人对王夫人感激涕零。” “田某只是一个小小的郎官,根本没有资格面见陛下和进出朝堂,所以……”田汾迟疑地说:“这件事情在下就拜托张大人了。” 张鸥凛然说道:“就算王夫人不提,张鸥也会心系蒙大人,所以你放心,王夫人也放心,张鸥一定会向陛下禀明。” “那就多谢张大人了。”田汾有意与张鸥拉近关系,便将此事嘱托与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令陛下高兴,到时候陛下一高兴,受封受赏自然是少不了。 兰落进入寝宫时,瞥见王夫人不在,于是她好奇地张望,却见王夫人站在露台临风而立;看王夫人的惆怅必定又是为什么事情而烦闷,如今怀有身孕,她也不能好好地静心养身,实在是令兰落更为头疼。 其实在兰落心中将王姝视为知己,所以兰落是甘愿为王姝做任何事情,哪怕有些事一定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底线,她也要做,而且是一定要做,因为她知道,不由她做便不能成全王夫人,反而还会害了王夫人。 “王夫人似乎在外面吹了很久风,不如进去休息吧。”兰落走到王姝身后。 “这风已经少了一些凛冽。”王姝平静地说:“看来春风很快就要刮来了。” “春风也有寒气。”兰落认真地说:“夫人现在不应该长时间站在风中,只怕惹下病根就不好了。” 王姝垂下眼帘,幽幽地说:“我是想把自己吹得再清醒一些,免得又做了错事,害了无辜的人。” 兰落一怔,忙问:“夫人怎么了?怎会如此说自己?” 王姝扭头对着兰落说道:“要不是我的坚持,相信这个时候蒙大人还有机会陪陛下下下棋,骑马狩猎。” “原来夫人无法释怀的是这件事。”兰落抿着嘴,想起被追杀时的险情,不由得百感交集。 王姝抬眸说道:“蒙大人这个人为人正直,又是陛下的朋友兄弟,要不是因为我……说到底也是我间接害死了他。” “王夫人,您何必将错强加在自己身上。”兰落劝慰道:“你我都清楚到底是谁害了谁,如今不是自责的时候,而是重新振作与陷害自己的人斗到底。” 王姝丧气说道:“斗到底?斗到何时才是底?难道这辈子都要与人斗下去?” “只有让自己成为强者才不用担心被人斗下去。” “你错了。”王姝说道:“高处不胜寒,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有害怕的时候。” 兰落深吸一口气,冷静问道:“王夫人是后悔了?是想退出了还是退却了?” 王姝别过脸,犹犹豫豫地说:“我是担心我努力之后还是无法报仇,反而在这段路上面多添了几具尸体,我不忍再看到自己的朋友身陷不测,我不想……” “一旦上路,便没有回头。”兰落走上前,紧握着王姝的手:“王夫人,你放心,奴婢会想办法帮你的。” 王姝的双眼扫过兰落,她的坚定反而令自己惊讶不已,一个宫女能有什么能力为自己扫去障碍,不过兰落对自己的袒护还是倍感贴心,就算这是一时夸下的海口,她依然能明白兰落的心意,对此十分的感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人得道富贵全 刘启走到张鸥跟前,满意地点头:“既然案子都破了,其实朕也想找个吉日重新厚葬蒙杞,怎么说他也是朕的朋友,并且一直效忠朕,朕不能亏待了他。” “陛下,这件事希望能由张鸥去办。”张鸥凝重地说:“蒙大人对张鸥有知遇之恩,况且在下也很想再为蒙大人做点事。” “交给你去办,朕也比较放心。”刘启认真地说:“其实有件事朕还想跟你说清楚。” “张鸥愿闻其详。” 刘启踱步说道:“虽然朕之前说让你暂代廷尉一职,其实这么久以来你所做的努力,朕也都看在眼里,朕以为除了蒙杞,由你做这个位置是最好不过了,所以朕打算就让你一直做廷尉,帮助朕管理好朝廷。” 张鸥俯身,诚惶诚恐地说道:“卑职担心有辱陛下圣恩。” “你不必妄自菲薄。”刘启深吸一口气,凛然说道:“朕不会看错眼,说你能行就一定能行。” “卑职定当竭尽所能,绝不会让陛下失望。”张鸥跪拜谢恩。 刘启上前一步,扶起张鸥叹息:“失去蒙杞令朕惋惜,不过好在有你帮忙,朕也放心许多。” 张鸥顿了顿,又道:“其实这一次提出迁移蒙大人坟墓的还有一个人。” “哦?谁?” “正是田郎官,是他亲往廷尉府找了卑职,提出将蒙大人厚葬。”张鸥说道:“其实田郎官在王夫人遇刺的事件中也有很大的功劳,若不是田郎官临危不惧,相信王夫人她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摆脱劫匪的追杀。” 刘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迟疑地说道:“田郎官,他好像是王夫人的弟弟,朕听说过此人。” “田郎官为官不久,却懂得不少人情世故,相信他也是个聪明之人。” “嗯,朕知道了。”刘启说道:“朕会找个时间会一会这个家伙。” 田汾此时貌不起眼,不觉得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可是他有个极贵之命的大姐,可谓是凭借王夫人之名顺利地走出官场第一步,在之后又因口才之智,善阿谀而获得不小的荣耀,当然在初期景帝之时,王夫人还很谨慎,而景帝也以历练为主考核田汾,并未加以重用。 话说景帝与田汾关系还很微妙,若是到了寻常人家,田汾可以喊刘启一声姐夫,只不过这姐夫身份不得了,不能乱喊,否则连自己的小命都喊没了。 晏南将田汾带进未央宫,此时刘启正坐在棋盘旁边饮茶,田汾得知陛下召见,吓得颤颤巍巍,不敢直视圣颜,只能颔首跪拜行礼,以显示自己的敬畏之意。 “田郎官可会下棋?”刘启故作轻松之态,笑着问道。 田汾犹豫地回道:“回禀陛下,田汾略懂一二。” “很好。”刘启笑了笑,说道:“过来坐下与朕对弈一盘。” “这个……”田汾战战兢兢,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晏南在田汾身侧小声提醒道:“陛下叫田郎官过去,您就过去吧,否则是忤逆圣意。” 田汾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于是疾步走去跪在刘启对面的位置。 “田郎官不必害怕,朕叫你来没别的事情,就是找个人陪朕下下棋。”刘启莞尔一笑,安抚地说:“其实朕早应该召见你了,只是一直忙于国事故而推迟,今日好不容易得闲,便命人叫你进宫,不知道田郎官可有私事缠身?不会是被陛下耽误了吧。” 田汾尴尬地笑道:“陛下召见田汾,那是在下的福气,田汾也不管什么私事公事,自然是不敢耽误进宫面圣。” “好了,客套话我们也不必多说。”刘启说道:“以后往来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了解。” “田汾只是一个小小的郎官,实在是不敢冒犯圣上。”田汾谦卑地说道。 “这也没什么,你啊,没事还是进宫多看看你大姐,以前王夫人就在朕的身边提过她的家人,朕看得出王夫人是个顾家之人,相信她也时常想念你们。”刘启嘱咐地说。 田汾毕恭毕敬地回道:“田汾一定不敢怠慢了王夫人,请陛下放心。” “来来来,不要浪费时间了,让朕看看,你略懂的一二究竟是多少。”说着,刘启开始兴冲冲地把棋子推过去,打算与田汾在棋盘上一决高下。 兰落将步摇别在发髻上面,王姝冲着铜镜笑了笑,说道:“这里就你我二人,何须还要打扮?” “现在是只有我们两人,可是很快就会多一个人了。”兰落坏坏一些,弯腰凑过去说道:“难道王夫人没听到陛下的笑声吗?” “姝儿……”刘启确实笑得开怀,人未到,兰落和王姝都已经听到刘启的笑声;王姝走出寝宫迎驾,刘启牵着王姝的手,宠溺地说道:“姝儿,你想想,今日朕召见了谁?” 王姝眨了眨眼,思虑地说:“今日陛下好像格外开心,难道见了一个令陛下也欣赏之人?” “嘿嘿,这个人姝儿绝对熟悉。”刘启卖着关子,故意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人跟姝儿一样都是很聪明的,想想也是姝儿教得好。” “臣妾?”王姝微蹙眉,不解地问:“难道这个人跟臣妾有关?” “绝对有关。”刘启刮了刮王姝的鼻尖,咯咯地笑道:“朕总算把你给难住了吧?” 王姝掩嘴笑道:“陛下,您就直接告诉臣妾好了,臣妾哪里猜得到。” “给你一个提示就好。”刘启抿着嘴,说道:“你想想,自己家中还有谁是在朝廷有个一官半职?” 王姝顿时恍然,惊愕地反问:“陛下是说田汾?” “正是。”刘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这个田汾跟姝儿真是如出一辙,明明能赢朕,却总是在最后两招输得很完美,就好像朕的王夫人,总是在最后两招故意输给朕。” 王姝一怔,飞红了脸,羞涩地说:“陛下,臣妾可没有故意输,只是臣妾技不如人才会如此。” “好了,你们两个连下棋都相似,真是不说你们是姐弟都没人相信。”刘启摇头笑了笑。 王姝咧开嘴,笑着说:“实不相瞒,汾儿那点皮毛其实都是臣妾以前在家中所教,他啊,就是小聪明多呢,只是不知道今日陛下居然召见了汾儿,真是令臣妾太意外了。” 刘启一本正经地说:“田汾的确聪明,朕以为还是姝儿你教得好。” “那陛下召见汾儿做甚么?”王姝好奇地追问。 刘启认真地说:“虽然田汾是姝儿的弟弟,不过朕觉得他还有待提升,相信假以时日,他绝对可以重用。” 王姝咬着唇,激动地问:“陛下是说汾儿是个可塑之才?” “那是当然。”刘启搂着王姝,笑着说:“田汾怎么说也是姝儿的大弟,朕不能埋没了他,只不过现在朝中也不缺什么职位,而他呢,还需要好好地历练一番,所以朕只是召见他下下棋,想从中教他一些为官之道,并且彼此有个了解。” 王姝拼命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陛下说得对,汾儿确实还需要历练,其实只要陛下给他一个机会,姝儿就感激不尽了。” “嗯,姝儿口口声声说感激,但是不实际行动可是不行啊。”刘启邪魅一笑,突然打横抱起王姝,吓得王姝差点尖叫。 “陛下……”王姝娇嗔地躲进刘启怀中,惹得刘启更是心猿意马;兰落命众多宫女退下,将寝宫门紧紧地关上。 “娘……”田汾推门进入,提着好酒好菜;臧敏从屋内走出来,面容紧张,像是被惊吓过。 田汾见状,连忙扑上去问道:“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臧敏心事重重地解释:“娘没事,可能是刚才午休做了噩梦被自己吓到了。”臧敏没说实话,她是在城郊看到李泽,被李泽吓得半死,这显然就是做贼心虚的结果。 “娘,你啊,总是疑神疑鬼的,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田汾抿着嘴,担忧地劝道。 臧敏为了转移话题,便拉着田汾又问:“对了,你刚刚进来好像提着酒肉,今日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哈哈,娘,你可知道今日我见了谁?” “谁?” “陛下啊。”田汾煞有其事地说:“陛下将汾儿召进宫,虽然只是下了几盘棋,但是陛下对汾儿说话客客气气,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臧敏拉着田汾说道:“陛下真的召见你?那陛下可有将你提升官职?” 田汾沉下心来说道:“可能是我现在还不够资格,陛下倒是没有对汾儿加官进爵,不过汾儿不贪心,现在是第一次,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相信不远的将来一定能重用汾儿。” 臧敏点了点头,说道:“真是应验了,没想到连你也受到重视,看来你大姐在宫中的确受宠。” “对了,陛下还说要我经常进宫看大姐,以后我就能随便进入皇宫看大姐,娘,你也不用担心大姐,我会照顾她了。”田汾信心百倍地说。 “老天保佑!”臧敏忽然忍不住泪流满面地低喃:“我们臧家总算是熬出了头……” “还有王家田家,总之全都因为大姐的富贵,我们以后可以挺直腰板了。”田汾忍俊不禁地叹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疯癫皇后闹后宫 碧若进入寝宫愕然发现皇后娘娘居然睡在冰冷的地上,吓得她赶紧跑过去,扶起薄皇后嚷道:“娘娘,娘娘您醒一醒啊。” 薄皇后浑身一颤,被碧若从睡梦中唤醒,当她苏醒后却看到自己躺在地上,不禁问道:“咦,碧若,你怎么将我放在地上?” 碧若抿了抿嘴,担忧地说:“是奴婢进来后看到娘娘躺在地上,所以才将娘娘唤醒,娘娘,让奴婢扶着您上床休息吧。” 薄皇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走到床榻前坐下,抓住碧若的手,紧张地说:“不对啊,我记得我刚才好像听到太皇太后跟我说话,于是我才从床上走下来的。” “啊?太皇太后跟娘娘您说话?”碧若心里一怔,顿时觉得寝宫内毛骨悚然,于是又问:“可是娘娘,太皇太后不是去世了吗?” “我知道太皇太后病逝了。”薄皇后板着脸说道:“人有三魂六魄,我相信太皇太后还在我身边保护着我。” “糟了,娘娘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碧若嘀嘀咕咕地说道。 薄皇后见她低着头鬼鬼祟祟,便严厉地质问:“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碧若跪下来颔首说道:“奴婢不是不相信,只是奴婢觉得皇后娘娘应该要好好休息才是,以后小心不要再滚到地板上了。” “我想今晚上是意外,你不必大惊小怪。”薄皇后伸了伸懒腰,又问:“现在什么时辰?” “回禀娘娘,刚刚到寅时,不如您还休息一会儿吧。”碧若劝道。 薄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算了,不久就天亮了,我也睡不着,你替我更衣,我想出去走走。” “这么早就出去走走?外面还很冷的。”碧若担忧地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寝宫休息,人都要发霉了,你还是让我出去走动一下吧。”薄皇后坚持下来,碧若不敢再多嘴,于是她跟随皇后娘娘身后小心伺候着走出了寝宫。 其实寅时还很早,外面天寒地冻的,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碧若总觉得皇后娘娘有些奇奇怪怪,以皇后娘娘温良的品行,很少这样心血来潮地出去闲逛,再说了,现在皇后身体很不好,再被冻着只怕到时候病情又会加重。 思及此,碧若决定还是将皇后娘娘劝回去,于是刚要开口时,却被薄皇后抢了先:“碧若,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碧若慌张地望过去,园子里只有枯枝张牙舞爪地挥动,根本就看不见什么人影。 “娘娘……”碧若往前一步,踮着脚张望地说:“奴婢没看到什么人,也好像没有人影啊。” 碧若说完却没得到薄皇后的反应,她心里一紧,赶紧回头,岂料薄皇后居然晕倒在地上昏迷了。 “娘娘,娘娘?”碧若跑回去抱着昏迷不醒的薄皇后拼命地叫喊:“来人拉,娘娘晕倒了。” 碧若看到太医站起来,而薄皇后依然昏迷不醒,于是着急地问:“太医,娘娘现在怎么样?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晕倒了?” “皇后娘娘太虚弱,所以才会晕倒。”太医叮嘱道:“别再让娘娘吹风冻着了。” “奴婢知错了。”碧若抿了抿嘴。 送走太医后,正巧闻风赶至的王夫人来到椒房殿,碧若见这个时候也只有王夫人真正关心薄皇后,更是感激涕零地欠身说道:“奴婢叩见王夫人。” “快快起来。”王姝搀扶碧若,着急地问:“皇后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回禀王夫人,太医刚刚走,说娘娘身体虚弱所以……” “快点带我去看看。”王姝心急如焚,越过碧若走到了内室。 众人刚入内室却见薄皇后赤着脚站在桌边,拿着剪刀正要剪掉自己的头发,皇后娘娘的举动吓得一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王姝走上前,忧心忡忡地说道:“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 “姝儿,你来了。”薄皇后目光呆滞,说话语无伦次:“太皇太后说要你的头发,可是我以为我自己的头发也可以,谁知道太皇太后发现了,所以她不高兴了。” “娘娘,您先把剪刀放下来。”王姝还想往前走,可是兰落担心王夫人被皇后娘娘手中的剪刀伤到,于是暗中挡住了王夫人,并且她自己先一步走出去,迅速地奔向皇后娘娘夺下娘娘手中的剪刀。 “娘娘……”碧若忧心皇后娘娘,二话不说地接住受惊吓的薄皇后。 “你……”薄皇后看到兰落的眼神,顿时吓得噤声;与此同时,王姝也跑上前帮忙扶着薄皇后躺在床上。 兰落放下剪刀,刻意站在离床榻还有点距离的地方;薄皇后闭上眼缓了缓气,而后拉着王姝歉疚地说:“姝儿,我刚刚太失态了,实在抱歉,是不是吓坏了你。” 王姝也握住薄皇后的手,焦虑地说道:“娘娘,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看看碧若,都被你吓得哭了。” 碧若掩嘴偷偷哭泣,薄皇后瞥了一眼碧若,幽幽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她的照顾,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多久。” “娘娘,奴婢恳求您别再自暴自弃了。”碧若跪下来,哽咽地求道:“奴婢禁不住娘娘这么吓唬奴婢了,奴婢是真心担心娘娘啊。” 王姝也劝慰:“皇后娘娘,您的日子还很长,如今太皇太后离世,若是见到你如此折磨自己,她岂能安心啊。” 提到太皇太后,突然薄皇后来了精神,拉着王姝煞有其事地说道:“姝儿,我不骗你,昨晚上太皇太后来看我了,她还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 王姝见薄皇后如此认真的模样,反而心里有些发毛;薄皇后看到王姝和碧若都不相信自己,也着急起来,蹙眉说道:“是真的,太皇太后真的来看我了,她跟我说她也很舍不得我,她最担心的也是我,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没用,总是令人担心。” 王姝拍了拍薄皇后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太皇太后舍不得娘娘,所以会在娘娘身边一直保护,娘娘就不必担心其它了,不过太皇太后病逝是事实,希望娘娘能从悲伤中走出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不,太皇太后没有死。”薄皇后推开王姝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能看到太皇太后整个人都坐在床尾跟我说话,呐,就是你现在坐的位置。” 王姝与碧若面面相觑,被薄皇后这么一指,王姝怎能坐得安稳,她尴尬一笑,借口站起来离开了床尾;碧若也是无所适从,在薄皇后身边劝慰几句,一直静观其变的兰落,这时走上前凑近王姝身边,悄声说道:“王夫人,恐怕娘娘精神上出了一点问题。” 王姝下意识地扭头瞪视兰落,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好不容易看到碧若哄着薄皇后入睡,王姝也放下心来。碧若站起来,走到王夫人身边,她看得出王夫人是真心担忧皇后娘娘,便安慰地说:“皇后娘娘是现在太思念太皇太后所以才会如此,不过王夫人不必太担心了,有奴婢照顾,娘娘不会有事的。” 王姝会心一笑,说道:“有你照顾娘娘,我自然放心,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陛下再不重视,只怕娘娘的病情……” “太皇太后刚离开那几天,陛下确实有来过几次。”碧若叹道:“可是现在,陛下只是托了晏公公送些补品,其它时间陛下都没曾来过。” 王姝幽然说道:“你放心,我会再找机会跟陛下说说,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碧若欠了欠身:“这样吧,奴婢送送王夫人,娘娘休息,奴婢也不便打扰。” “好的。”王姝欣然接受,与碧若一起离开了寝宫。 正当众人离开后,本来躺在床上闭着眼睡着的薄皇后,突然她又睁开了双眼,露出与以往不一样的目光瞪视床顶的薄纱;看来薄皇后确实有点问题,只是尚不清楚她究竟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心出了问题,抑或是还有其他。 王姝见兰落心事重重,便说道:“之前在椒房殿我不让你多嘴是担心你惹祸上身。” “可是娘娘的确有点问题。”兰落谨慎说道:“奴婢觉得,王夫人以后还是少来椒房殿,刚刚奴婢一踏入椒房殿就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我也将皇后娘娘丢在一边置之不理,那这皇宫就没有人会关心她了。”王姝固执说道:“所以我不能袖手旁观。” 兰落咬着唇,争辩:“可是当初王夫人不是记恨娘娘害死了唐姬吗?” 王姝顿了顿,叹息说道:“那都是很久前的事情了,再说薄皇后已经够惨,我不想落井下石,更不想她出事;不管怎么说她曾经对我有恩,就算她是害死唐姬的凶手,我也于心不忍。” 兰落长吁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皇后现在的症状本来就很不正常,奴婢是担心她会对娘娘不利。” “娘娘不会的。”王姝莞尔笑道:“她只是思念成狂,并不是害人之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但愿吧。”兰落不以为然,闷哼地说:“很多事情也许根本就不是王夫人所想的那么简单。” 兰落的话中有话突然令王姝当头一棒,不过兰落又很快抽身离开,不想再与她纠缠这件事,只是王姝想不明白,为何兰落总是能洞察一切,她的心思甚过自己,真正是个缜密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性情突变害人心 王姝出宫相迎皇后娘娘,虽然说娘娘的病情时好时坏,但是薄皇后若是一直都在自己寝宫,早晚也是要憋出问题来,倒不如出去走动,而薄皇后能来的地方也就是王夫人这里,于是携带几个身边的宫女轻轻松松地串门子,当然王姝欢迎之至,并且将薄皇后领到自己的后花园,两人一边赏雪赏花一边闲聊。 “几天没见,总觉得姝儿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薄皇后含笑地说。 王姝抚着肚腩,轻笑说道:“姝儿倒觉得没什么变化,不过孩子倒是很听话,并没有欺负姝儿。” “要说姝儿这么乖巧,诞下的皇子也一定乖巧。”薄皇后笑了笑,说道:“等到过两年,漪兰殿就更加热闹了。” 王姝不想冷落了薄皇后,故意抓住皇后娘娘的手,客气地说:“就算诞下皇子,也要邀约皇后娘娘前来,有娘娘来一定令漪兰殿蓬荜生辉,否则热闹也是枉然。” 薄皇后尴尬一笑,失失落落地叹道:“我?我以为我早已经是宫里最不受欢迎之人了,就怕到时候我来也是多余的一个,反而令你们大家都不开心。” 王姝摇头说道:“皇后娘娘怎可这样说自己?无论娘娘怎么想,无论宫里其他人如何说,总之漪兰殿的大门永远都为娘娘敞开,永远也欢迎娘娘到来。” “哎哟,我就随口说说,看你着急的模样。”薄皇后轻描淡写地拉着王姝笑了笑,可是王姝并不觉得轻松,反而心里沉甸甸,不知道薄皇后是怎么了,这段日子见到她总发觉皇后娘娘跟以往的娘娘大不一样。 王姝如坐针毡,她想站起来,可是身后的薄皇后用力按住她的双肩,微笑地安抚道:“姝儿,你的黑发实在太迷人了,我就想好好地爱抚它们,就像每天晚上它们被陛下轻抚一样。” 王姝心里一沉,听薄皇后这么一说,她并不觉得荣幸,反而是心里刺刺地更难受。 “有我这个皇后给你梳头,相信以后你的富贵一定在我之上。”薄皇后将木梳拿在手中,不经意间感叹道。 王姝从铜镜中看到折射进来的薄皇后,她的笑令王姝心里酸楚,说到底是自己抢走了陛下,而她空有一个皇后之位,却从未得到陛下的心。 “王姝何等何能,不如让姝儿给皇后娘娘梳头吧。”王姝兴匆匆地说:“其实姝儿以前跟着丁香学过护发的技巧,不如让臣妾为娘娘代劳。” 刚说完话,抬眸却见薄皇后拿起剪刀朝着自己的发尾剪下去,吓得王姝蹭地站起来,转身对视薄皇后,惊讶地问道:“皇后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薄皇后像是没事人一样憨笑地说:“姝儿,你的头发太好看了,我想借来用一用。”!%^* 王姝将黑发披在身后,退后半步,愕然说道:“娘娘,您要借姝儿的头发做甚么?就算您要借用,其实可以跟臣妾说的,何必鬼鬼祟祟,实在是太吓人了。” 薄皇后放下剪刀,将一小撮头发放在丝帕上面包裹好,于是说道:“其实不是我借用,是太皇太后也喜欢你的头发,所以我只是悄悄地剪了你一小撮头发,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要一点点你的头发而已。” 王姝捂着胸口,抿了抿嘴说道:“薄皇后,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再沉浸在对太皇太后的依赖当中了,你是皇后,你有你自己的思想,你自己的尊严,你必须自己站起来,若是你自己都放弃了自己,是没有人能救你的。” 薄皇后收敛了笑意,沉着脸思虑片刻,过后她冷冷地对着王姝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王姝还以为薄皇后会对自己道歉,岂料她一反常态地想退缩,无奈之下王姝只好放走薄皇后,亲自将其送出漪兰殿;返回寝宫的王姝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兰落捧着茶壶走进来,看到王姝生闷气的样子,不由得调笑了几句。(!&^ 如果是以前,兰落说笑之后王姝一定扫去阴霾,转怒为喜,可是今日却不同,王姝是真的被薄皇后奇怪的举动吓着了,所以脸色照样阴郁。 “兰落。”王姝板着脸,若有所思地说:“或许你说得对,薄皇后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兰落心里一紧,赶忙又问:“王夫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王姝顿了顿,压低嗓门又道:“她适才在寝宫无缘无故剪掉我一小撮头发,我被她吓坏了,要知道那天我们在椒房殿看到她也是拿着剪刀正打算剪掉自己的头发……总之想起来就慎得慌。” 兰落眨了眨眼,凝重地说:“奴婢曾经找过太医问了皇后娘娘的病情,其实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说娘娘那是虚弱引起的幻觉,加上对太皇太后的思念,所以才会失了心智。” 王姝深吸一口气,冷厉地说:“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何以太皇太后的死过去这么久,薄皇后的情况反而越来越糟糕。” “是啊,看来我们都小觑太皇太后在薄皇后心目中的分量。”兰落叹息一声。 王姝平静下来,抚摸自己的头发,痛惜地说:“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不舍得动它们分毫,没想到今天反而被薄皇后……” 兰落跪下来,捧着王姝的发丝,安慰地说:“王夫人不必担心,剪掉发尾那一点点不碍事,过几天就会长出来了。” “咯吱——”寝宫里暗影重重,冷风吹动了烛台的光,若隐若现地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气。 “谁?”薄皇后从床榻上滚下来,她害怕地跪在地上,四周张望却不见有人靠近。 “哀家要你准备的头发呢?” “太皇太后?”薄皇后听到幽远的声音,突然间来了精神,立刻爬起来站好。 人影在屏风后面站定,宫灯将她的身体照得格外狭长,所以除却声音类似太皇太后,其实薄皇后根本就看不出她哪里像太皇太后。 “你别以为拿自己的头发就能浑水摸鱼。”那声音冷冷地哼道。 薄皇后慌慌张张地从卧榻下面拿出一包丝帕,她摊开了丝帕,紧张地说:“太皇太后,我不敢欺瞒,这真的是王夫人的头发,你说一定要王夫人的头发,所以蓉绮马上去漪兰殿剪了她的头发。” “很好。”那人影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扔在薄皇后脚边,并说道:“把头发粘在上面,哀家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只要按照哀家的意思去办,相信不久后,陛下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薄皇后蹲下来仔细地检查“太皇太后”扔过来的小玩意儿,当皇后娘娘定睛一看,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东西可不是小玩意儿,而是去势的布人,是…… “太皇太后,这,这是……” “没错,这是厌胜之术,很灵验的。” “可是我不想伤害王夫人,她对我一直很好,她……” “她对你好又岂会抢走陛下?”人影厉声喝道:“你如今手下留情,难道真的想在椒房殿一辈子抬不起头?” 薄皇后跪在地上,犹犹豫豫地说道:“太皇太后,蓉绮虽然很想得到陛下的恩宠,可是对王夫人实在下不了手啊,何况现在她怀有身孕,万一有什么闪失,那我这个皇后娘娘岂不是罪魁祸首?” “没用的东西。”黑影冷啐一声,突然消失无踪。 薄皇后抱着布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当她转身打算返回床榻上,岂料黑影从身后闪过,冲着薄皇后冷不丁地吹了一口气,那股气是一种罕见的奇香,能迷失人的心智,而薄皇后吸入奇香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不一会儿,薄皇后安安分分地坐在床沿,开始找东西将王姝的头发黏在布人上面,一根一根地小心翼翼地粘贴在布人身上,这个布人也做得极为精致,后面将王姝的名字也写在上面,并且胸口的位置似乎还扎了一根针。 “啊——”王姝猛然间觉得胸口刺痛,呼吸伴随着阵阵刺痛,令她一时间透不过气来。 “姝儿?”身边睡着的刘启听到动静后立刻坐起来,他见王姝额头冒着冷汗,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难受,不由得紧张万分。 “陛下,姝儿胸口刺痛。”王姝拉开自己的衣服,按着胸口的位置,痛苦地呻吟:“好像有根针刺入心口,呼吸时也觉得十分难受。” “朕看看。”刘启认认真真地检查,担忧地说:“可朕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这样吧,朕命太医给你瞧瞧。” 王姝拉住刘启的手臂,着急地说:“不必请太医了,传兰落就好,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 “陛下难道忘了,兰落也懂医术啊。”王姝勉强一笑,皱着眉头忍着痛。 刘启犹豫之下,点头说:“好吧,朕这就传兰落,你先忍一忍。” 王姝躺在床上,调整呼吸,缓了口气又睁开双眼,她心事重重地望着刘启的背影,其实这种症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来纸是包不住火,陛下早晚要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露出马脚被人疑 王姝屏住呼吸,兰落在王夫人心口部位又拔出一根金针,与上次差不多大小,两人见状不由得头皮发麻;刘启焦急地踱来踱去,也不知该不该传召太医,就在六神无主之际,兰落沮丧地走出来汇报情况。 “怎么样?”刘启扑上去急问。 “回禀陛下,王夫人已经没事了。”兰落心神不宁地说道。 刘启暂时顾不上宫女的心事,而是先去看看王姝的情况,他奔到床边,担忧地问:“姝儿,告诉朕,你哪里还不舒服?你不让朕传召太医,可是朕不放心啊。” “陛下。”王姝坐起来,幽幽地说:“臣妾没事了,现在心口也不刺痛了。” “可是为何突然会如此?”刘启执拗地说:“朕不能让你莫名其妙的忍受这样的折磨,若是不弄清楚病根,只怕还会有下一次啊。” “陛下……”王姝犹豫不决,正当她欲言又止之时,一旁的兰落忍不住开口说话了:“王夫人,奴婢以为这件事情还是让陛下知道的好,万一真的出了事,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刘启心中大为震惊,瞠目怒斥:“兰落,你好大的胆子,究竟你隐瞒什么事情?” 兰落扑通跪下,颔首喝道:“请陛下息怒,奴婢不敢隐瞒,只是这件事情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陛下,你不要怪兰落,是我不让她说出去的,我不想陛下担心啊。”王姝拉着刘启劝道。 刘启蹙眉安抚:“可是现在朕既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又见到你如此痛苦,难道你以为现在朕就不担心吗?” 王姝别过脸,咬着唇说道:“是臣妾考虑不周全,是臣妾的错,请陛下不要责怪兰落。” 刘启定了定神,对着兰落又道:“兰落,之前的事情朕也不追究了,你现在一一道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王夫人突然间心口刺痛。” “是,奴婢将所见全都告知陛下。”说着,兰落将金针举起来,说道:“这就是刚刚从王夫人心口处找到的金针。” 刘启丈二摸不着头,诧异地问:“什么金针?” “请陛下先过目。”兰落认真地说。 刘启站起来走到兰落跟前,他拿起兰落手掌中捧着的金针反反复复地观察,不解地又问:“这根金针你刚才说从哪儿找到?” “不瞒陛下,这是奴婢刚刚从王夫人心口处拔出来的。”兰落仰起头,一本正经地说:“不但如此,早在几天之前,奴婢在王夫人的左肩也找到同样的金针。” “啊?”刘启吓得踉跄后退,支吾地说:“这,这怎么可能……”刘启又回头看了一眼王姝,却见王姝点头肯定。 “陛下,很明显王夫人左肩刺痛和心口刺痛一定跟金针有关。”兰落谨慎地说。 刘启回到王姝身边,搂着王姝,心惊胆战地说道:“天呐,你,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金针,难怪上次你说你左肩刺痛,而朕还不以为然。” 王姝握住刘启的手,会心笑道:“陛下,臣妾当时也不知道左肩刺痛跟金针有关,也以为只是小小的毛病。” “可是为何你身上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事情?”刘启难以理解,扭头又问兰落:“对了,兰落,你懂医术,可否知道王夫人身上的奇怪现象是为何原因?” 兰落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说道:“只怪奴婢才疏学浅,查不出原因。” 刘启顿时一惊,又道:“姝儿,那就更要找太医们商议了,这件事情可不能耽误,万一下一次金针又出现在其它地方,你岂不是又要忍受痛苦?” “金针的来历不明,可是有一点奴婢能肯定。”兰落冷静地道:“那就是金针绝不是从王夫人身体里长出来的,换言之,金针之所以会刺入王夫人身体内,想必是身边人所为。” 刘启紧握双拳,剑眉一横,怒气冲冲地叱喝:“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王夫人下此毒手,看来此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陛下,你先别生气,这事情兰落和柳意都在暗中调查。”王姝劝慰地说:“之前不告诉陛下也是担心陛下因为生气而做出一些举动以至于打草惊蛇,现在陛下既然知道,那也请暂时忍一忍,相信不久后兰落她们一定能查到是谁对我不利。” 刘启侧目追问:“兰落,那你们可有查到什么?” 兰落匆匆地瞥了一眼王姝,交换眼神之后彼此了然于心,于是兰落又紧张地说道:“回禀陛下,确有一点眉目,不过奴婢暂且还不敢肯定,所以还不能告知陛下,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会誓死保护王夫人,绝不会再让王夫人受到伤害,也一定会揪出这个心狠之人交由陛下绳之于法。” “朕要将此人凌迟以泄心头之恨。”刘启忿忿地怒喝道。 “皇后娘娘……”碧若含笑走进来,却见薄皇后慌乱之中将什么东西藏于轻纱之下。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薄皇后故意怒斥:“碧若,你跟本宫这么久,是不是宫里的规矩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碧若吓得怔住,跪下来说道:“奴婢该死,奴婢惊扰了娘娘。”面对这样的情况可能还是第一次,碧若一时间手足无措。 薄皇后白了一眼碧若,不悦地质问:“有什么事情吗?” 碧若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抿了抿嘴,小心地说:“漪兰殿的王夫人托人送了一些上等的补品过来,所以奴婢是想问问,娘娘要不要奴婢赏赐兰落她们。” “就这么点事情?”薄皇后极其不耐烦地骂道:“哼,看来平日里是本宫太惯着你们了,一点小事就敢擅闯本宫寝宫,真是不知好歹。” 碧若诚惶诚恐地趴在地上:“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以后奴婢都不会这样了。” 薄皇后转身喝道:“你就替本宫送送她们,至于赏赐,本宫以为不必了。” “诺。”碧若应道。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下去。”薄皇后气急败坏地低骂,吓得碧若连滚带爬地逃离寝宫。 话说碧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寝宫,刚才的人是薄皇后吗?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这俨然就是第二个栗妃娘娘,何况薄皇后身子虚弱,说话时怎会像刚才那样声音冷厉洪亮;会不会是自己做梦?碧若忍不住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痛得她双眼飞泪,看来是真的,她的皇后娘娘一夜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陌生得令碧若深感恐惧。 回廊中等着复命的兰落见到碧若掐自己,不由得揶揄说道:“碧若,你怎么回事?无端端地对自己下此狠手。” 碧若恍然回神,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以为我在做梦。” “哈哈,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兰落笑着走过去,不解地问。 “噩梦。”碧若微微蹙眉,凝重地说:“我刚才去寝宫通传,可是皇后娘娘不想见你们,我看还是由我送你们吧。” 兰落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说:“没关系,你送我们,我一样很开心。” “不是的。”碧若焦虑地叹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以为我见到的不是皇后娘娘。” 兰落与碧若肩并肩地行于回廊中,见碧若神情恍惚,兰落觉得事出有因,便好奇地问道:“碧若,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刚刚去寝宫前还不是这样的。” “我觉得皇后娘娘好像变了一个人。”碧若迟疑地说:“可是我知道,娘娘还是娘娘,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会……” 兰落定了定神,试探地问:“碧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也许两个人想就能想得通了。” 碧若骤然停下脚步,忧虑地说:“我在娘娘身边这么久,娘娘从未大声叱喝我,当然我并不是受不了责骂,而是我觉得娘娘不会无缘无故责怪我,就算我真的做错了事情,娘娘也是耐心教导,而不是劈头就骂,像是蛮不讲理。” “你怎能说皇后娘娘不讲理。” “可事实就是如此。”碧若抿着嘴,赌气地说道:“也许娘娘失去太皇太后心里的难受我们无法感同身受,可是见到娘娘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是又伤心又担心。” 兰落若有所思地叹道:“实不相瞒,对于皇后娘娘的变化,其实我和王夫人也觉出不太对劲,但是我们都不是娘娘,不清楚娘娘心中的苦,所以不知道该如何为娘娘分担解忧,而你不同,你是娘娘身边的宫女,也是娘娘唯一信任的人,你一定要对娘娘不离不弃,好好地开导她。” 碧若咧嘴一笑,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也是发恼骚而已,说到底我也是不舍得怪娘娘的,看到娘娘如此痛苦,我的心也像是要揪起来了,怎敢再责怪娘娘的不是。” 兰落拍了拍碧若的肩膀,鼓励地说道:“以后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 “多谢兰落姐。”碧若莞尔一笑,打从心底地感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碧若之死难掩藏 “你怎么了?从椒房殿回来就闷声不吭不说话。”王姝一边将采集的花瓣分类一边问道;兰落跪在她身边,惆怅地说道:“王夫人,适才听碧若说起皇后娘娘,连碧若都觉得娘娘很不对劲,奴婢以为娘娘会不会真的得了失心疯?” “你说什么呢。”王姝轻笑地说:“连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问题,你们就如此断定?” “那怎么解释娘娘反常的行为?”兰落耸了耸肩。 王姝思虑地说:“我看过一段时间,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常了,反倒是你查出我身边究竟有谁最有可能对我下毒手?” 兰落愧疚地说:“奴婢该死,重要的事情不去做,反而在一些次要的问题上纠缠。” “昨天你夸下海口把陛下糊弄过去了。”王姝微笑地说:“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进展,只怕陛下不会放过你咯。” 兰落微微蹙眉,委屈地说:“可是当时奴婢是接收到王夫人的指示才敢这么说,否则奴婢一定会一五一十地交代。” 王姝放下花瓣,扭头说道:“我觉得还是由我们抓住凶手比较妥当,陛下若是知道谁,一定将这个人大卸八块,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个人的背后一定还有阴谋,所以他肯定只是小鱼。” 兰落想了想,凑近些问道:“难道王夫人心中有了可疑之人?” “我还不能肯定,因为柳意说,这几天含章殿和栗妃都分外平静,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姝沉下心来,说道:“我觉得这几天反而是静得可怕,一定会有事情发生,我们都要小心。” “奴婢知道。”兰落心事重重地应道。 夜深了,静得能听到金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与此同时,王姝好像真的感觉到有根金针从自己身体里爬出来,吓得她惊魂未定。 “啊——”似梦非梦中,一声尖叫划破黑夜的宁静,将王姝的睡意全都扫去。 “兰落……” “王夫人。”兰落冲进来,护着王姝着急地安抚:“王夫人,您是不是被吓醒了?” 王姝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心急如焚地问:“难道尖叫声是真的?”本以为是被自己的梦吓醒了,岂料刚才听到的尖叫声是真的。 兰落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声音的方向好像是从椒房殿的方向传来的,奴婢也听到了。” “皇后娘娘……”王姝不顾寒冷,从床上一跃而起,抓住兰落的手臂,着急地说:“我们快去,娘娘可能出了事。” “可是现在才寅时,时间尚早。” “管不了那么多了。”王姝担忧地说:“我担心娘娘出事,我们不去就没人会管她们的。” “好吧,奴婢给王夫人更衣。”说着,兰落也加快动作。 正如王姝所料,皇后的椒房殿果然出了大事,而此时此刻皇宫也都不安宁起来;王姝带着兰落她们马不停蹄地赶往椒房殿,迎接她们的是其它宫女,偏偏这时候没有看到椒房殿还能管事的碧若,令王姝心里咯噔一沉。 “娘娘,求求您放下剪刀吧。”寝宫跪着不少宫女。 “王夫人,您快点去劝劝娘娘吧。”内侍刘勇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俨然是出了事令他也措手不及。 宫女看到王姝仿佛看到救星,她们让出道给王姝通过,一进入寝宫,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令王姝愁上眉头,她小心地探身进入,却被敏感的兰落拉住,说道:“王夫人,还是由奴婢去吧,奴婢担心娘娘此时失心疯发作,万一对王夫人不利可就不好了。” 刘勇突然想起什么,也跟着附和:“兰落说得对,王夫人,您还是让兰落走在身前为好,因为娘娘这个时候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那你们有找太医吗?” “吩咐宫女去传召太医,可能还未赶来。” “我知道了。”王姝对着兰落点头说道:“你走在我前面,不过你也要小心。” “奴婢知道。”兰落牵着王姝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缓慢地走进内室。 寝宫内一片狼藉,地上布满鲜血,刚进入便看到横卧地上的碧若,双眼瞪得很大,狰狞得盯着来者,吓得兰落和王姝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她们来不及害怕,就看到坐在地上恍恍惚惚的皇后娘娘,同样也是握着剪刀,挥动时差一点刺伤自己的手臂,惊得王姝差一点跑过去。 兰落挡在王姝跟前,冲着王夫人摇了摇头,而她自己俯身探了探碧若的鼻尖,看看是否还有气息,可惜的是碧若身子都开始发凉,看来是死了一段时间。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告诉陛下,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薄皇后全身颤抖,跪在地上对着碧若的尸体又是磕头又是喃喃自语。 “皇后娘娘……”王姝看到此状,心中一阵痛惜,忧虑地说道:“娘娘,我是姝儿啊!” 薄皇后听到王姝的声音果然有了反应,兰落紧张地护着王姝,当薄皇后望过去迎上王姝时,她好像有点意识了,可是兰落的目光像是给薄皇后刺了一针,吓得她尖叫,挥动剪刀爬起来。 “王夫人,小心。”兰落奋不顾身地挡在王夫人跟前;扑向她们的薄皇后,举着剪刀恶气腾腾地哭嚷道:“为什么你要抢走陛下,为什么你能得到陛下的恩宠,而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为什么……” “王夫人,您先出去吧。”兰落抓住薄皇后的双臂,挣扎地说道。 “刘公公,快点将皇后娘娘抬上床。”王姝朝着外面的人吆喝一声。立刻见到刘勇带着几个宫女将薄皇后手中的剪刀夺下,然后将其抬上床,与此同时,其它的内侍将碧若的尸体也一同抬了出去。 “放开我,你们一个个是不是要以下犯上?”薄皇后恢复意识之后狂怒地咆哮:“放开本宫,你们放开本宫。” 王姝关心地询问兰落,生怕她刚才被剪刀刺中,好在兰落身手敏捷,并未受伤;听到薄皇后不安分,王姝刻不容缓地走过去,安抚地说道:“娘娘,您先休息一下,稍后太医就来了。” “王姝,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椒房殿,不是漪兰殿,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薄皇后急转直下,怒瞪着王姝喝道:“本宫的事情不必你操心,本宫也不需要你同情。” “娘娘,你现在怎么会这样。”王姝难以置信地质问。 薄皇后别过脸,冷哼说道:“我是怎么样也与你无关,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我,是隐藏在心中的那个我。” “在姝儿心目中,皇后娘娘一直都是贤良淑德的好皇后。”王姝认真地说。 “王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傻。”薄皇后噙着泪,抽噎地骂道:“你凭什么要相信我?我又凭什么让你信任。” “其实娘娘骂得好,我真的很傻。”王姝拉开宫女,坐在床沿边,对着薄皇后说道:“姝儿一直记得要不是当初皇后娘娘的一念之仁,可能不会有现在的王夫人。” 薄皇后冷笑一声,故意说道:“你知道吗?我当初只是将你们当作棋子,唐姬看得透彻,所以她恨我,没想到冰雪聪明的王夫人却总是以为我的好心而报恩,你说你是不是很傻。” “娘娘何必要这样说?”王姝难过地叹道。 “皇后娘娘果然暗藏不少玄机。”兰落冷着脸,走上前凛冽地喝道:“真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王姝惊愕地责问:“兰落,你怎么能对娘娘如此无礼?” “那这些东西,皇后娘娘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兰落将布人扔在床上,看到去势的布人,周边所有的宫女全都吓得噤声,而王姝也是大吃一惊。 薄皇后自知瞒不住,刚想抢回布人,而兰落抢先一步拿着布人说道:“王夫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禀报陛下。” “不,不要……”薄皇后心慌嚷道:“不要啊,姝儿,如果你告诉陛下,陛下不会放过我的。”薄皇后从床上滚下来,跪着求道:“姝儿,我错了,你不要告诉陛下,我求求你。” “皇后娘娘,你先起来。”王姝也站起来,搀扶薄皇后说道:“娘娘,你跪着,姝儿受不起啊。” 兰落毫不客气地说道:“王夫人,宫中大忌便是厌胜之术,可是皇后娘娘居然使出这种招数陷害王夫人,您看,这布人的胸口正是有一根金针插在上面。” 王姝仰起头,果然看到布人的左肩和胸口都插了一根很细的金针,这金针王姝并不陌生,与从自己身体里拔出的金针差不多,其实就是同一种金针。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薄皇后仓皇失措地争辩:“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要我这样做的……” “又是太皇太后。”王姝冷着脸,甩开薄皇后的手,忿忿地吼道:“你若是自己承认,也许我真的不会追究,可是为何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将所有错误赖在一个已死的人身上?薄皇后,你何以变成现在这般冷酷无情?还是我王姝的的确确从未认清过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皇后被废情到终 窦太后派出安在福将皇后椒房殿的事情暂且压下来,不过刘启盛怒之下还是要亲自审讯薄蓉绮,宣明殿此时人心惶惶,薄蓉绮被控制起来后一直关在椒房殿,王姝在兰落的护送之下返回漪兰殿。 “晏南。”刘启正襟危坐正殿上,凝重地说道:“将薄氏这个毒妇给朕带上殿。” “诺。”晏南退出殿内,宣召:“带皇后娘娘进殿……” 薄蓉绮没有让任何人靠近自己,而是一步步走进宣明殿大殿之内;晏南看到薄皇后披头散发,身上衣服还沾染血迹,咋眼看甚是怖人,不禁忧心忡忡地提醒道:“娘娘,您这个样子进殿面见陛下会不会太……” “无论本宫如何打扮,陛下从未正眼见过,今日本宫就干脆这副尊容面见陛下。”薄蓉绮豁出去地说道:“本宫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还有脸自称皇后。”刘启愤懑地怒斥:“你说朕从未正眼看过你,那好,那你抬起头来让朕好好地记着你现在这幅鬼样。” 薄蓉绮强忍泪水缓缓地抬头,望向刘启的一刹那间,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其实不然,她在他面前脆弱得如柳絮一般随风就倒,所有的伪装现在看来都只觉得可笑,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咽下泪水,为自己保留仅有的尊严。 “你看看你……”刘启气急败坏地骂道:“现在的你成何体统,朕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所有人都说没有想到我会变成这样。”薄蓉绮冷笑一声,幽幽地道:“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究竟哪个是我,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刘启蹭地站起来,怒目瞪视地吼道:“朕问你,是不是你杀了宫女碧若?你身为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手持凶器时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冲这一点就不能饶恕你。” “碧若对我忠心不二,我这辈子唯一贴心之人也只有她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杀了她?”刘启不解地怒问。 薄皇后想到碧若惨死自己手中,不禁流泪不止,顿感悔恨。 刘启走下去,将手中的布人扔在薄皇后身边,恶气腾腾地骂道:“还有这件事情,朕要跟你好好地算个清清楚楚。” 薄皇后拾起地上的布人,抚摸着说道:“陛下都很清楚了,还有必要问吗?” “看来你是死不悔改。”刘启咬牙切齿地啐道:“朕要废了你这个毒后……” 与此同时,薄蓉绮突然间狂笑起来,狰狞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殿内,不知不觉中令人有一种毛骨耸然的感受。 刘启抿了抿嘴,嫌弃地喝道:“你笑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为何不能笑?”薄蓉绮一缕头发挡在眼前,她轻轻地拨开凌乱的头发,凄然一笑地说道:“我笑我居然变成了陛下心目中的毒后,我薄蓉绮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将宫规视为自己做人的本份,谁知道今日我居然成了毒后,哼哈哈,还是陛下口中的毒后。” 刘启上前一步,责骂道:“宫中厌胜之术自古以来是大忌,你说你将宫规视为做人的本份,朕倒是想知道,你的宫规学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是我,不是我要这么做。”薄蓉绮坚定地说:“是太皇太后要我这么做的。” “你够了。”刘启冷厉地呵斥:“别以为装神弄鬼,朕就可以饶了你,做错事情就是做错事情,要不是窦太后竭力保住你们薄家,朕可以连你和你们薄家一起赶出长安。” “陛下,这事情跟家人完全无关啊。”薄蓉绮震惊地喝道:“陛下,你如何对我,我毫无怨言,可是我所做之事跟家人都没有关系,您不能将他们赶出长安,不能啊!” “薄蓉绮,朕对你算是仁至义尽。”刘启居高临下地哼道:“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什么薄皇后,这辈子你只配呆在冷宫老死,朕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永远在冷宫,朕永远都不想见到你。”陛下的话一直浮现,占据了薄蓉绮所有的精神世界,她几乎瘫坐在地上,像是泄了气一般被抽空了整个身躯里面的精气。 皇后被废怎么说也算是大事,然而薄皇后所做之事的确令人汗颜,连窦太后都不敢说情,何况朝廷中曾经受过薄太皇太后恩惠的老臣,最多也就是保住一条小命,同时薄皇后的彻底瓦解也将是薄家在整个王朝中退出的征兆。 王姝站得很远,没有让薄蓉绮看到她目送她离开椒房殿,这个时候王姝不适宜出现,她不希望薄蓉绮再受任何打击,或许在这件事上她也是受害者,因为她也是皇宫中的悲剧,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悲剧。 “王夫人,我们回宫吧。”兰落走上钟楼,高处不胜寒,地势的缘故,以至于钟楼顶端格外寒冷。 “兰落。”王姝眺望高耸的宫殿,突然说道:“看着这些富贵,我怎么有种害怕的感觉,似乎这些表面看起来的美好都是由鲜血和骷骸堆上来的。” 兰落心里一沉,安抚地说:“王夫人,皇后娘娘的事情确实令人唏嘘,不过事情查清楚后,您就不要再多想了。” “查清楚?”王姝扭头问道:“你真的觉得调查清楚了?” 兰落一怔,看似有些不明就里。 王姝冷冷地说道:“后宫里这些是是非非就没有一件事查清楚过的,所谓的调查清楚,也不过是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拉出一个合理的替死鬼,以此来平息这件事情,堵上众人悠悠之口。” 兰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冷静地说道:“可是薄皇后是由陛下亲自审理,就算有什么,恐怕也没有人敢翻案。” 王姝抿着嘴凝思片刻,而后说道:“我重头又想了一遍,觉得事情有些地方说不过去。” 兰落谨慎地问:“比如呢?” “比如金针。”王姝顿了顿,说道:“金针的的确确是出现在我身上,难道说厌胜之术真的这么厉害?” “这个奴婢不知道,但是厌胜之术确实很邪门。”兰落意味深长地说:“否则陛下又岂会大发雷霆要废了皇后娘娘这么严重。” 王姝缓了缓语气,又问:“这么久以来,你和柳意一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好像看起来真的是布人惹的祸。” “事实上就是如此,夫人也看到了,布人的左肩和心口都插着金针。”兰落认真地说:“就算真的是巧合吧,可是金针也和夫人身体里的金针一模一样,这个奴婢可以肯定。” “照你这么说,我身上的异样可能真的是皇后娘娘的诡计。”王姝踱步说道:“可是不对啊,我左肩刺痛的时候,皇后娘娘那个时候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兰落劝道:“皇后娘娘时好时坏,根本就没有人清楚她到底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又不一样了,王夫人难道不记得,当时碧若也怀疑皇后娘娘,依奴婢之见,可能是碧若发现娘娘的问题所以被娘娘杀了灭口,以至于事情败露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王姝沉重地说道:“一念之差,真的是一念之差,她其实一直以来内心都不平静,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知道该如何挽回陛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事已至此,王夫人该做的也都做了,绝对对得起薄皇后。”兰落定了定神,又道:“不对,应该是废后了,因为陛下废了薄皇后,从今往后,后宫暂时没有皇后娘娘。” 王姝瞥了一眼兰落,平静地说:“兰落,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敢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王夫人想逃也逃不掉。”兰落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栗妃虽然一直都隔岸观火,可是消息也是最灵通的那个,得知薄蓉绮被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这已经是传遍整个皇宫的事实,原来兰落嘱咐她看的好戏,正悄然上场。 “兰落,你究竟是什么人。”栗妃撇着嘴,说道:“跟你做敌人实在太可怕了。” “栗妃说得严重了。”兰落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这场好戏,栗妃娘娘是否看得心里舒坦?” “真的是你?”栗妃还有些不太相信。 “是不是奴婢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薄皇后已经被废,那么说,现在后宫没有皇后,而栗妃娘娘又往前迈了一步。”兰落似笑非笑地说道。 “哈哈哈。”栗妃得意洋洋地笑道:“话是不错,没有薄皇后这个绊脚石,相信我登上皇后之位也是指日可待。” “那么之前奴婢所提的事情……” “欸。”栗妃轻笑说道:“你这么有本事,我确实有些怀疑你怎么就这么害怕太后呢?”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也许奴婢的克星就是太后吧。” 栗妃眨了眨眼,严谨地说:“虽然这件事我看出你的诚心,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身前还有更大一座绊脚石。”栗妃狡黠地笑道:“而这个绊脚石跟废后可不同,她啊,你可能下不了手。” 兰落嘴角抽动,面色冷峻地说道:“栗妃娘娘既然清楚,又何必提起。” “其实我并不是要了她的命,也不是非要让她跟废后一个下场。”栗妃小心翼翼地引导:“只要能让她不能跟我斗下去,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她。” 兰落一声不吭地伫立在侧,栗妃见状又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给你充足的时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步步算计似有疑 虽冬日已过,可栖台宫正如冷宫的冷,有一种宿命的感觉;兰落的美好年华在此度过,所以对于冷宫,她反而觉得十分亲切,回来看看就像是回家看看。 她知道,从今往后这里也是废后的家,她代替自己守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来看看废后,并且告诉她在这个地方应该如何做才能熬下去。 薄蓉绮被人送到冷宫,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厢房内,终日郁郁寡欢,呆坐在床榻前,不知道想些什么;兰落很快找到薄蓉绮所住的厢房,这是以前唐姬所住的地方,这样的凑巧令兰落冷笑,打从心底的冷笑。 “奴婢兰落特来看看废后娘娘。” 薄蓉绮没什么反应,目光呆滞地注视地板;兰落也不慌不忙,走近一步轻笑地说:“奴婢知道娘娘能听到奴婢说话,所以请娘娘记着,这栖台宫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没有什么比人心更可怕。”薄蓉绮淡淡地说。 兰落一怔,敛了笑意,认真说道:“你说得对,也许在栖台宫,你才真正安心。”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奴婢不明白娘娘什么意思。”兰落别过脸,冷冷地说。 薄蓉绮抬眸望去,突然跪在地上,沮丧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装作太皇太后来害我?” “奴婢是兰落,刚才说的很清楚。”兰落瞪视薄蓉绮,厉声喝道:“废后娘娘,每个人都痛恨你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在一个已死的人身上,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越是没有人同情,反而招人鄙夷。” “因为你用迷香控制我的思想,害得我以为太皇太后吩咐我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你自己也承认,你心里有多怨愤,其实真正的你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贤良淑德的好皇后,这个虚名才是你一生悲剧的源头。”兰落咬牙切齿地说:“奴婢不过是挖掘你的内心,真正害你的是你自己的心,不是奴婢。” “你巧言善佞,所有人都被你骗去,你究竟有何目的?”薄蓉绮恨恨地质问。 兰落定了定神,不以为然地说道:“娘娘放心,奴婢很快也会来冷宫与你相伴,奴婢没有什么目的,奴婢生无可恋又孑然一身,荣华富贵对奴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薄蓉绮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第扑上去,怒不可遏地质问:“为何,那你为何偏偏找上我?” “因为你是皇后。”兰落直言不讳地说:“是一个不得宠又一文不值的皇后。” “哼哈哈。”薄蓉绮冷笑说道:“好一个一文不值的皇后,所以连你这样的宫女也都敢将本宫玩弄于股掌之间。” “无论你怎么说都好,总之事已至此,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这个废后,而奴婢,很快就会来服侍你,在你余下的日子里,奴婢会好好侍奉作为补偿。”兰落坚定说道:“所以务必请废后娘娘你保住自己的小命,否则到时候你恐怕没有机会折磨奴婢以泄心头之恨了。” 薄蓉绮斜睨一眼兰落,大惑不解地喝道:“你真是奇奇怪怪,既然知道我对你痛恨至极,那你又偏要再入冷宫?”(!&^ “这是奴婢的宿命,正如娘娘的宿命就是这辈子都只能空有富贵而郁郁不得欢。”兰落毫不客气地数落,令薄蓉绮恨得咬牙切齿无地自容。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你最好也不要再来冷宫,我宁愿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你。”薄蓉绮负气地责骂,转身不愿再多看一眼,以自取其辱。 兰落闭上眼松了一口气,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栖台宫。 柳意领着张鸥进入漪兰殿,王姝恭候多时,张鸥不敢直视王夫人,毕恭毕敬地俯首请安,客气几句之后,王姝道出召见张大人的目的。 “想必张大人是知道皇后娘娘的事情。”王姝凝重地问。 张鸥顿了顿,点头说道:“娘娘的事情确有耳闻,不过陛下不愿再提此事。” 王姝平静地说:“我知道厌胜之术是宫中大忌,皇后娘娘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是有些事情可能不被常人所察觉,而陛下因为痛心疾首反而忽略了也不无可能。” “哦,这么说王夫人有其它见解?”张鸥心一沉,紧张地追问:“既然夫人有其它见解,何不找陛下问个清楚。” 王姝走到张鸥跟前,严谨说道:“陛下国事繁重,我也不想打扰,不过听闻张大人公正严明,对每件案件都务必调查得一清二楚,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条嫌疑,那么我想听听张大人在这件案子上面有何看法。” 张鸥颔首说道:“实不相瞒,这件事情张鸥不便插手,并且张鸥所知不多,所以不敢大胆揣测,还请王夫人恕罪。” “张大人不必这么说,我只是想跟张大人分析分析,绝不是威逼张大人。”王姝莞尔笑道:“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那么就找张大人问个明白,这样吧,我们就不说案情,就说说这个厌胜之术,不知道张大人了解多少。” 张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然沉声说道:“启禀王夫人,其实张某根本就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厌胜之术的诅咒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张大人相信的是确确实实的证据,厌胜之术确实很难让人琢磨。”王姝深吸一口气,又道:“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其实我要找的就是相信证据而不是相信鬼神之说的智慧之人。” “王夫人……”张鸥甚是不解,微微皱眉。 王姝安抚说道:“不知道张大人可否听说过,在去势的布偶上面若是写上被诅咒之人的名字,然后黏上对方的头发,是不是就能随意掌控对方的生死?或者说,将金针刺中布偶还能让被诅咒之人身体里长出一根金针,乃至对方痛不欲生。” 张鸥惊讶地反问:“王夫人怎会这样问?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张某从未听说有此咒语。” “可是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宫中。”王姝冷静说道:“别说张大人不相信,就是深受其害的我,也不是很肯定这真的就是布偶作怪。” “这,这实在太难以想象,凭一布偶岂能控制他人生死?” “张大人是不相信,我也不相信,虽然我们两人都觉得不太可能,但并不因为我们不相信事情就不可能发生,所以……”王姝犹豫地说:“王姝特意传召张大人,是想委托大人出宫调查清楚,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办法,用布偶真的能控制别人的生死,将被诅咒之人刺得遍体鳞伤。” 张鸥熟知事情可大可小,说不定与皇后娘娘的事情有关,于是沉重地应道:“卑职明白,王夫人请放心,卑职一定会找个江湖术士问个明白,或者说调查有没有这样的诅咒之说。” “有劳张大人了。”王姝淡笑地说:“希望我们的疑虑都能有个结果。” “没想到王夫人如此心细,身为受害人也会考虑周全,张某对王夫人真是佩服。”张鸥推心置腹地说道。 “张大人客气了,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含冤莫白,一辈子凄凄凉凉。”王姝想到薄皇后,心里沉甸甸的难以释怀。 张鸥退出漪兰殿时,兰落正巧走进,看到张大人令兰落心里一紧,不晓得王夫人又有什么打算,其实兰落很清楚王姝固执的性子,这在兰落心中留下警觉,若是王夫人要追查个没完,那她还不能放松下来。 返回廷尉府,张鸥对于王夫人所提的事情很是重视,他找来几个身边近身侍卫询问,得到的结果都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张大人,属下不明白,可是问问明白的人不就可以了?” “你知道什么人明白?”张鸥兴致勃勃地问。 “听说长安城有个活神仙,算卦占卜那都是一绝,并且这个活神仙还不是什么人都见,要先看有缘人,才肯再见。” “这种人会知道?” “哎呀,都是差不多,多少也比我们清楚吧。” 张鸥寻思片刻,对属下吩咐:“那好,这件事由你去办,即刻将这个什么所谓的活神仙带到廷尉府,我要亲自审讯他。” “这个嘛,大人,人家又不是犯人,怕是来了廷尉府反而什么都不肯说啊。” “他敢。”张鸥威严地低吼:“哼,我最厌恶就是这些装神弄鬼之人。” “可是大人现在不是有求于人家?”侍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那你说怎么办?”张鸥不耐烦地质问。 “依属下之见,还是将人约到茶室酒舍比较好,而且哪些地方说话也方便。” “方便?”张鸥不屑地质疑。 “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压抑,那么他就肯定什么都会说了嘛。” 张鸥虽然有些极不情愿,可是属下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况且将这种人请到廷尉府,他还怕弄脏了自己的地方呢,如此一想,张鸥点头答应,吩咐属下先将这个人约到酒舍厢房再作打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章 相士诳语引人慎 姚翁知道来者是宫中大官廷尉大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但是他来之前算了一挂,这大官根本不买自己的账,反而是咄咄逼人之势,于是到酒舍外面时,姚翁先故弄玄虚地停下来,由廷尉大人的属下走出去相迎才肯进入。 “在下姚翁见过廷尉大人。” 张鸥上下打量姚翁,一个半百老人皮笑肉不笑的奸猾模样令他深感嫌恶,不过姚翁并不在乎,反而是一副悠然自得。 “张鸥。” “原来是张大人。” “你刚才在外面为何一直不肯进入?”张鸥冷冷地问。 姚翁淡笑说道:“因为张大人并不欢迎在下,那在下不便进入打扰了。” 张鸥闷哼一声,嗤笑说道:“有点意思,你倒是猜到了。” “不是猜,而是来之前在下为自己卜了一挂。”姚翁一本正经地说。 张鸥不以为然,轻笑又问:“这么说,不必我说,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咯?” 姚翁顿了顿,抿嘴说道:“说不上全部,大概有点了解吧。” “说说看。” “张大人有难题不能详解,所以找在下算卦询问。”姚翁说道。 “对一半。”张鸥果然咄咄逼人地说道:“因为我找你不是要你卜卦询问。” “既然不是卜卦,那在下不知能不能帮上忙了。”姚翁退一步,诚惶诚恐地说。 张鸥眯着双眸盯着姚翁,严厉地说道:“你别往后退,我只是询问而已,又不是要砸了你的招牌。” 姚翁心一颤,尴尬笑道:“张大人身上血气正旺,在下躲开只是不想伤了自己。” “血气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真有人装神弄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张鸥板着脸,冷哼警告。 一旁的属下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了,于是站出来调解地说:“大人,您不是要问一些关于厌胜之术的事情吗?不如……不如我们进入正题吧。” 姚翁恭恭敬敬地说:“是啊,大人,您有何事询问在下,在下定当不敢隐瞒。” 张鸥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语气说道:“我就是想问你,你可否知道关于厌胜之术的事情,比方说有没有一种诅咒能用布偶控制他人的生死?” “这个……”姚翁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这些都是方士巫术,在下可不会用这种事情谋财害人啊。” “我知道你不会,但是我就是想知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张鸥瞪着姚翁,又强调一遍:“想清楚了回答。” 姚翁吞了吞唾液,紧张地说:“回禀大人,这个在下确实不懂,不过呢,以前倒是听人说过用布偶能诅咒人,令被诅咒之人可能身体不适,或者事业不顺,究竟能不能控制生死这么严重,那以在下所知,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其实呢,大部分的人都是心中发泄而已,真正有作用的不见得有几个,因为这些巫术并不是所有人能掌握的。” 张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姚翁舔了舔舌头,又小心地问道:“张大人,不知道是不是您府上有人……” “不是。”张鸥断然说道:“你不必多想,今日我问你的事情你不要到处张扬,更不能再追查下去,若是被我知道你居心叵测,哼,你是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姚翁捏了一把冷汗,支吾地应道:“在下不敢,大人请放心吧。” 张鸥放下一串铜钱,然后带着属下离开了酒舍厢房;姚翁立在原地,俯身说道:“大人慢走,大人慢走。” 直到张鸥真的走了,消失眼前,姚翁这才敢松懈全身,扑上去将放在桌子上的铜钱塞进自己衣兜里。 姚翁一边数铜板一边往回走,其实他大可不必理会张鸥,可是在长安这么久,虽然小有名气可始终没见着几个大富大贵之人,要是按照这样的速度,根本不可能为自己赚来更多的钱财,最后落得名利与钱财两空空,真是枉费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 “姚翁啊姚翁,你总算回来了,楼上有个人等你很久了。”驿馆的人拉着回来的姚翁说道。 “是什么人?”姚翁不耐烦地问。 “可能是想找你问卦之人吧,是个老妇人。” 姚翁撇了撇嘴,将铜钱藏于衣袖中,然后大步走上楼;老妇人就站在姚翁的厢房门口,不过姚翁故作姿态,无视老妇人,推门进入。 “姚翁……”那妇人见到姚翁很显然有些激动,可是姚翁却故意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只给有缘人算卦。” “我就是有缘人啊。”妇人慌慌张张地跟着进入厢房,着急地说:“您不记得了,两年前,就是在长安郊外,您拉着我说跟我有缘,并且说我本是个富贵之人,就是生不逢时。” 姚翁微微蹙眉,扭头打量妇人,不屑说道:“可是我对你也没什么印象。” 妇人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当时的我跟现在的我确实有点变化,那个时候我还在公主府做下人呢,现在我已经是……嘿嘿。” “你刚才说什么?公主府?”姚翁立马来了精神,急急地问:“你是公主府的人?” “呃,算是吧,不过现在不是了。” “等一下。”姚翁咬着唇,煞有其事地说:“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了。” “真的吗?”妇人雀跃地说:“我叫臧敏,是那个你说的会有两个极富之贵的女儿……” 姚翁眼珠子一转,根本不是搜索臧敏而是盘算她口中的公主府。 “你先不要吵,让我再想想,再仔细地想想。”姚翁制止臧敏唧唧歪歪。 臧敏惶惶恐恐地点头,也不再吭声;姚翁是想,既然这个老妇人认识公主府的人,那么到时候由她引荐去公主府岂不是扫去不少困难?哎呀,真是老天保佑,居然在这个时候冒出这样一个人来,之前还担心如何进入公主府,现在可好,有个现成的帮手。 “来来来。”姚翁拉着臧敏坐在垫子上,而他自己也坐在对面。 “姚翁,您是不是想起来了?”臧敏关心地问。 “差不多了。”姚翁伪善地笑了笑,又问:“对了,你今日找我有何事?” 臧敏恍然说道:“哎呀,您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都给忘了今日找您的目的;其实是这样的,您当初给我两个女儿都算一卦,说得实在是太准了,所以今日我是想您再给我那儿子算一算。” 姚翁这才注意臧敏身上的变化,从她一身锦衣和手腕戴着的玉镯首饰不难发现这个老妇人一定是发了大财,所以才会对自己坚信不移,时隔这么久还来打听自己的下落。 “这么说,您那两个女儿已经事成咯?”姚翁吹了吹茶水,小口地喝着,悠闲地问。 “可不是。”臧敏凑上去,笑得合不拢嘴:“我也不瞒姚翁您,正如您当初所说,我那大女儿真的是极贵之人啊,现在就是陛下身边的宠妃,您说,是不是极贵之人?” “噗——”姚翁冷不丁吐了臧敏一脸的茶水,吓得臧敏愣住,而姚翁也是慌慌张张地为她擦拭脸上残留的茶汁。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姚翁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臧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抿嘴笑道:“没关系,是姚翁的茶水一定是吉祥之水。” 姚翁松了一口气,苦笑说道:“您真是抬举了。” “欸,要不是当初您那几句话,我想也不会有我现在的荣华富贵啊。”臧敏说道:“当初谁会想到将女儿送到太子宫?谁会想到送到太子宫就一定会受宠?” “嘿嘿,这么说来,您的大女儿现在就是陛下的嫔妃?”姚翁同样压抑着兴奋。 “没错,还是陛下的宠妃。” “不知道您女儿是……” “哦,就是陛下身边的王夫人,如今还身怀六甲,很快就会诞下皇子了。”臧敏得意洋洋地说道。 “王夫人?”姚翁听到臧敏的话,顿时吓得脑中一闪,因为在帛书上面所提到的正是宠妃王夫人,怎么会这么巧合,怎么会是王夫人;很显然,姚翁的变化将臧敏也吓得怔住,她眨了眨双眼,不解地又问:“姚翁,您没事吧?您……” 姚翁摊开手掐指一算,沉声问道:“前不久,王夫人是不是有血光之灾?还差一点命丧宫外?” “您怎么知道?”臧敏诧异地问。 “王夫人在后宫其实犯小人。”姚翁凝重地看着臧敏,煞有其事地说:“这场祸事根本就是她身边人所为,而王夫人却拿这个人没有办法。” 臧敏蹭地站起,咂舌说道:“没错,之前听姝儿说过,宫里有人视他为眼中钉,处处跟她过不去。” “而这个人与王夫人势均力敌,不易对付。”姚翁紧抿着双唇,思虑说道:“我看,祸事还会发生,如今王夫人身怀六甲,绝不能掉以轻心啊。” 臧敏心急如焚地求道:“姚翁,您要救救我女儿,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姚翁凝思片刻,而后拿来笔墨和帛书,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臧敏,千叮咛要臧敏转交给宫里的王夫人,因为姚翁想见王夫人,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在皇宫大显身手扬名立外。而此时臧敏早已经对姚翁深信不疑,根本不会想到姚翁的私心,其实姚翁不过是知道庄绍郁的帛书中的事情,借此大做文章,为自己牟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贪念之下浮杀气 柳意小跑进入寝宫通传:“王夫人,田郎官求见。” “快请他进来。”王姝得知弟弟进宫见自己,高兴得立刻眉开眼笑;兰落搀扶王姝站起来,此时田汾大步跨入,恭恭敬敬地俯身说道:“田汾叩见王夫人。” “哎呀,弟弟,你就免礼了吧,别在姐姐这里弄这一套。”王姝笑呵呵地走过去,拉着田汾说:“你啊你,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 田汾客客气气地说道:“姐姐身怀有孕,田汾也不敢经常打扰。” “就因为我怀了身孕闷得慌,你啊,还不来看我,真是该打。”王姝宠溺地挥了挥手,作势好像真要下手;田汾本能地躲开,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您还以为是小时候那样。” “怎么?长大了就不是我的弟弟了?”王姝故意反问。 “怎么会呢。”田汾憨笑地说:“不瞒姐姐,其实前段时间我是为了蒙大人的事情所以才耽误了来看姐姐,因为我知道姐姐跟我一样都十分感谢蒙大人,所以迁坟这件事情断不可掉以轻心。” 王姝恍然说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确实值得原谅。” “大姐放心,我找了一个好地方让蒙大人也睡得舒服。”田汾安抚地说。 “蒙大人为了我们而丧命,的确要为他再做点什么。”王姝说道:“对了,他的家人你也要妥善照顾。” “我明白的。”田汾点了点头。 王姝斜睨一眼田汾,见他依然眉头紧蹙,愁云浮面,于是又问:“怎么了?你还有心事?” 田汾抿了抿嘴,走近一些,悄声说道:“大姐,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其实今日进宫来见你,也是母亲叮嘱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王姝被弟弟这么一弄,也是神情紧张。 田汾张望左右,王姝支开跟随身后的宫女之后,两姐弟在廊亭中停住脚步;之后田汾从衣袖中掏出帛书递给王姝,并说道:“这是娘要我带给你的,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王姝惊疑之下摊开帛书,看过后果然神色慌张,严厉地问:“娘这几天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据娘所说好像是当初为你和熙儿算过命的相士,娘说,当初要不是他几句吉言,娘也不会将你和妹妹送到宫中,可见这个相士名不虚传,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田汾说道。 王姝捏着帛书,冷冷地说:“他不但能算出我和熙儿的大富大贵之命,居然能算出上次我们被追杀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长安早就传开了,应该不算是他算出来的吧。” “可是他能说出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很奇怪了。”王姝扭头说道:“他尽然断定这件事情幕后还有黑手,并且我身边还有小人作祟,可见他知道的事情绝不是一点。” 田汾愕然说道:“那他在帛书中还说什么?” “他想见我,他要进宫。”王姝深思熟虑地说:“进宫见我,还需要从长计议,你先出宫帮姐姐看着这个相士,如果我考虑清楚之后会教你如何做。” “大姐放心,我会暗中观察,不会让他发现我。”田汾坚定说道。 “那就有劳弟弟费心了。” 田汾离开后,王姝在寝宫焦虑地踱来踱去,她手里依然紧握着那封帛书,可是情绪很不稳;思虑再三,王姝决定还是将兰落找来商议。 “柳意。” “奴才在。” “去找兰落来,我要见她。” “诺。”柳意退出去通传兰落,本来兰落在膳房为王夫人做点好吃的,可没想到柳意派人急冲冲地找她回漪兰殿,不知道王夫人出了什么事,兰落也不敢怠慢,于是匆匆忙忙地跟着小公公一起返回了漪兰殿。 “兰落叩见王夫人。” “起来吧。”王姝走过去,对着柳意吩咐:“将宫女带下去,你守在寝宫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殿。” “奴才遵旨。”柳意退身门外,与此同时,端着安胎药前来的宫女素素正巧走来,柳意将她挡在门外说道:“王夫人说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殿内。” “可是药煎好了。”素素蹙着眉头。 “这……”柳意抿了抿嘴,回头看了看寝宫又道:“你先把药热着,等一下再送过来吧。” 素素瞥了一眼寝宫,心事重重地说道:“那只能如此了。” 王姝将帛书递给兰落,沉声说道:“这个相士是我娘以前就认识的人,可是没有想到他手中居然握有证据指证栗妃娘娘。” 兰落看到帛书上面的内容,也是震惊非常:“这么说,相士愿意做人证?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的?”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王姝说道:“他在帛书中写清楚说能招魂令庄绍郁指证,并且还有物证,你说我们可不可以赌一把?” 兰落为难说道:“这个奴婢也不能肯定,若是事成自然是好,并且庄太医还能沉冤昭雪,可万一相士为了骗财所以胡乱说一通,到时候弄巧成拙一定会被栗妃反咬一口的。” “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才想到找你商量。” “奴婢以为,不如先让奴婢偷偷出宫见他一面,看能不能探知他究竟知道多少。”兰落提议,王姝点头赞成:“现在也只能先这么办,这件事可大可小,万一他手中真有证据,那我们可千万不能失去机会。” “倘若是他信口开河,我们也不能饶恕。”兰落严厉地说。 “事不宜迟,你马上找个机会溜出皇宫,探探他的口风再来与我商议。”王姝将帛书收好交给兰落手中。 “王夫人您也别心急,待奴婢进宫后再打算。”兰落将帛书藏于身上,安抚几句后立刻退出寝宫。 与此同时,素素捧着热好的安胎药差点就撞上兰落,素素慌慌张张地退后,兰落瞪了他一眼,啐道:“小心点,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奴婢知罪,奴婢以后不会了。”素素颔首说道。 兰落没心情与她纠缠,说了两句就马上离开了漪兰殿;素素虽然好奇,可是她只是兰落的小跟班,自然也不会知道兰落究竟急急忙忙地要去办什么事。 兰落出宫后马上与田汾联络上,在田汾的引导下,她准确无误地找到姚翁下榻的驿馆;由于时间紧迫,兰落出宫当日必须将事情处理,所以她没有时间到处打探姚翁的可信性。 “叩叩叩……”有人敲门,姚翁懒懒散散地喝道:“什么人都不见。” “宫里的人也不见吗?”兰落压低嗓子说道。 姚翁心一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后续,果然是皇宫里的人,打起交道来就是这么迅速。 “吱噫——”姚翁开门,紧张地打量兰落,原来是个姑娘。 “你就是姚翁?”兰落不屑地问。 “在下正是。”姚翁探出半截身子张望外面的情况,而后说道:“进来再说吧。” 兰落跨入房内,姚翁将大门紧锁,战战兢兢地说道:“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既然你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那你应该早就将证据交给王夫人。”兰落开门见山地喝道:“你故弄玄虚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姚翁顿了顿,冷笑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王夫人派来的?” “没错。” “王夫人就派你这么一个姑娘家来跟我说教?”姚翁心高气傲地说道:“既然王夫人不想把事情弄清楚,那你也请回吧。” 兰落沉着脸,怒斥道:“姚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你这样的态度,真的很难让我再跟你们合作。”姚翁得意地说:“麻烦你带句话给王夫人,我手中的证据就是庄绍郁庄太医的,她想要,哼,亲自来拿吧。” “你说什么?”兰落冲上去,抓住姚翁的手臂,激动地问:“你说庄绍郁给你的证据?那他人呢?你告诉我,他人在哪里,他没有死吗?” 姚翁恶狠狠地推开兰落,嫌恶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刚才你不是还理直气壮吗?” 兰落噙着泪,痛苦地说道:“姚翁,我求求你告诉我,绍郁是不是还没有死?他在哪里啊?为何不来见我?” 姚翁冷眼旁观兰落的伤心,不用想也猜到七八分了,原来这个丫头跟写帛书的庄太医有关系。 “好了好了,别在我这里哭哭啼啼的。”姚翁说道:“庄绍郁已经死了,但是证据是他死之前写好了交给他身边的管家,然后……” “然后什么?” “反正那个管家也死了。”姚翁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嘴。 “你杀了那个管家?”兰落想当然地怒问。 “这怎么可能。”姚翁跳开了,惊恐地说:“你,你别含血喷人了,那管家是自己饿死的,他临死前将东西交给我,要我给……” “给谁?是不是给我?”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说了,只要王夫人给我想要的荣华富贵,我才会把证据拿出来,否则,哼,你们别想。”姚翁趾高气扬地瞪视兰落,看来他是真的有证据,但是贪念太重,绝不会轻易交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公主府帛书血案 “我笑,我笑笑笑……”姚翁喝了酒哼着小曲儿,微醉地返回驿馆,此时还算早,可是他已经喝高了;于是来到驿馆,其实今晚上驿馆有点不同,他也没发觉。 “咯吱——”姚翁微蹙眉,推开门才感觉房门是半掩的,莫非招小偷了?果然放眼望去,厢房一片狼藉,像是被许多人翻找过。 “有贼啊。”姚翁跑出去想把驿馆的掌柜喊出来,可是他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根本没有看到掌柜的人影,与此同时,躲在房梁上的黑衣人从二楼跳下来,拿着刀逼近姚翁。 “东西拿来,否则杀了你。”黑衣人举着刀凶神恶煞地吓唬。 姚翁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什,什么东西?钱财?我,我一个相士能有什么钱财啊。” “你知道的,宫里的东西。”又有一个黑衣人向他们靠拢,看来他们就是闯入厢房翻找东西的杀手,姚翁吓得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侠,求求你们饶了我,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是瞎说的,我……我也是为了讨点好处所以胡编乱造说了一通,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黑衣人将姚翁一掌推开,姚翁顺势倒在地上,正巧看到楼梯下面掌柜的尸体,吓得姚翁大声尖叫。 锋利的刀刃挥向姚翁,突然另一个黑衣人阻止地说:“等一下,主子说了,要他交出证物才行。” “证物?”姚翁心里一颤,想到王夫人,没想到这个宫女和王夫人真的这么狠心,居然用这种手段逼他交出帛书。就在黑衣人交涉之际,姚翁以迅雷之势拔腿就跑,其中一个黑衣人飞出手中的刀正中姚翁后背,穿过他的内脏,令姚翁当场吐了一地鲜血。 大概是临死时的征兆,姚翁忍着锥心之痛用尽全力逃离驿馆,两个黑衣人刻不容缓地追踪血迹找到姚翁逃跑的方向,在他们以为得手之时,街上出现的巡视侍卫令两个黑衣人不得不藏匿在暗处,而此时流血不止的姚翁倒在地上,没有力气喊出救命,只好等到侍卫过去,姚翁便滚进小巷子里逃命。 “听说你弟弟很快就要十五了,没想到转眼间就这么大了。” “是啊,我们不得不服老咯。”秋霓和萍兰私底下关系还不错,难得长公主放他们回去休息一晚上,于是两人约伴同行打算一起走夜路回家。 打开后院的门,两人却见公主府后门口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人,萍兰反应过来后蹲下去检查那人,不料染了一身的鲜血,吓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还是血腥味。 “这人是谁啊?”秋霓也蹲下来,把此人翻过来,见他胸口还在起伏,可见此人还没死。 “喂,你是谁啊?”秋霓拍了拍那人的脸颊,着急地问:“萍兰,怎么办?要不要禀告长公主。” “这是长公主府?”姚翁奄奄一息,他之前来过很多次长公主的府上,可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进入所以每次都只是无功而返,而刚才被追杀之下,他潜意识里还是来到公主府。 “老伯,这里是公主府,你怎么会倒在这里?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萍兰按住姚翁背后的伤口,担忧地说。 “有人,追杀我。”姚翁颤抖着右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衣服,又道:“里面有件东西……” 秋霓嫌弃地看着姚翁,他全身都是鲜血,沾染一下就能弄脏自己的双手;萍兰催促地说:“秋霓,老伯可能要你拿一下他衣服里的东西。” “可是他……” “这件东西交,交给,长公主……”姚翁翻了翻眼,萍兰紧张地问:“老伯,这是什么?你是不是来找长公主的?” 秋霓沉下脸,扫去之前的嫌弃,马上伸手掏出姚翁衣服里的一个包裹。包裹里面就是帛书,秋霓当时还来不及打开,就听到萍兰凄然地喊道:“老伯,老伯……” 萍兰放弃嘶喊,仰起头看着秋霓,淡淡地说道:“他死了。” 秋霓蹲下来,将帛书递上前,说道:“你看,这东西像不像一封密函?” 萍兰蹙着眉说道:“我们马上禀告长公主。” “可是老伯的尸首……”秋霓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守着老伯的尸体,我立刻回禀长公主,让长公主来了之后再定夺。” “事不宜迟,你快去快回。”萍兰也没多想,只好答应。 守着一具陌生人的尸体始终有些渗人,可是等了片刻不见秋霓和长公主,萍兰突然间心里一慌,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于是她走过去在尸体上胡乱地摸了摸。 就在这个时候,公主府的侍卫举着火把出现,秋霓带着长公主前来,哭腔地说道:“长公主,现在人赃俱获,请长公主做主啊。” 萍兰缓缓地站起来,凝视众人,不解地吭声:“长公主,奴婢……” “给我拿下。”长公主冷哼叱喝:“萍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赶在公主府行凶。” “什么?行凶?”萍兰惊愕地等着秋霓,负气地骂道:“秋霓,你对长公主究竟说了什么?” 秋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萍兰,虽然你求了我这么久,可是我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我不能看到这个老伯死得冤屈啊。” “你,你血口喷人。”萍兰被侍卫抓住,她挣扎地吼道:“长公主,你不要听信秋霓的话,奴婢没有杀害任何人,这个老伯他自己躺在后门的时候就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奴婢跟秋霓一同发现的。” 秋霓转身对着长公主继续添油加醋:“长公主,适才萍兰就是这样教奴婢,要奴婢对长公主这样撒谎。” “秋霓,我素日与你姐妹相称,与你无冤无仇,你何以要这样陷害我,你究竟安着什么心。”萍兰哭喊地嚷道。 “吵得烦死了,将她先关起来,明日交由衙门发落。”长公主不耐烦地挥挥手,萍兰被几个侍卫押下去,而姚翁的尸体也一同被抬了下去,估计是扔在乱葬岗随便处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萍兰变成了杀人凶手,还被长公主关了起来,可能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死亡,其实萍兰不怕死,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秋霓要一口咬定她杀害了老伯,她究竟有何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平日里在长公主面前争风吃醋,倒也不至于如此陷害,莫非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不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秋霓突然出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萍兰,她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秋霓质问:“才一盏茶的功夫,你怎么整个人都变了。”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老伯。”秋霓冷冷笑道:“其实我知道他是被什么人追杀,也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死。” “你就算知道,何以要将我拉出来污蔑我?” “因为你必须死。”秋霓凑过去,切齿地说:“因为你知道我从老伯身上搜到过什么。” 萍兰静下来,恍然说道:“原来你是要独吞老伯身上的密函,可是……可是你要这密函又有什么用?” “自会有人需要。”秋霓抿了抿嘴,说道:“说实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说到底我们相处这么久,的确有了姐妹之情,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代替你好好地照顾你弟弟和家人。” “秋霓。”萍兰摇着头,含泪求道:“秋霓,我答应你可以不将密函的事情说出去,我只求你放过我。” “不行,我不能冒险。”秋霓狠毒地说。 当秋霓转身要走的时候,萍兰突然又喝道:“哼,你以为老伯身上除了那密函就没有别的东西吗?在你去禀告长公主的时间里,我在老伯身上还搜到了其它可疑的东西。” 秋霓侧身怒问:“是什么?” “老伯其实将密函重新又抄写了一份。”萍兰厉声说道:“可能他生前也是担心密函落入贼人之手,所以才这么做了,你拿在手的固然是手稿,可是我身上这个也是一字不漏的密函内容。” 秋霓转身瞪视萍兰,死死地盯着她,忽然间狂笑又道:“你骗我,你是想骗我救你。”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会想办法将密函交给长公主,到时候我看你相不相信。”萍兰恶气腾腾地说。 秋霓双拳紧握,挤着牙缝啐道:“这是你逼我的,你非逼着我杀了你。” “哼,反正横竖要死,我死也不会让你安心好过。”萍兰豁出去了,激将地说:“不过我会在下面等你,相信你不久后就会来陪我。” “萍兰。”秋霓扑上去喝道:“你少来威胁我,密函上面的内容跟我无关,就算有事那也是栗妃娘娘有事,与我无关。” “是吗?跟你无关?”长公主带着几个侍卫从柴房另一端也走了出来,此时秋霓和萍兰纷纷傻了眼。 长公主凛然傲气地啐道:“我早就怀疑身边有探子,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你秋霓。” “长公主。”秋霓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顿时泄了气。 “虽然萍兰跟着我的时间不是很久,但是她是怎样的人,我多少还是了解一点。”长公主走到秋霓跟前,冷喝道:“所以我怎么也不相信萍兰会无缘无故杀了一个人,于是我故意装作被你牵着鼻子走,躲在暗处想看看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秋霓垂首,面色依然镇定,不过她没有为自己争辩,长公主吩咐胖姨娘将萍兰放出来。 “成王败寇,奴婢以为……” “你以为本公主真的好糊弄是不是?”长公主气急败坏地骂道。 “秋霓多谢长公主这么久以来的栽培,可是各为其主,秋霓不得不这么做。” “你说,你是不是栗妃娘娘派来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长公主伸手捏着秋霓的下颚,将她抬起头,却见秋霓早已经服了毒药,嘴角溢出黑血。 “啊——”长公主吓得一怔,连忙松手往后退;萍兰蹲下来摸了摸秋霓的脖子,而后说道:“长公主,秋霓断气了。”适才跪着的时候,秋霓自知败露,便乘其不备之际吞下一直备着的毒药丸,可见秋霓不是一般婢女如此简单,长公主惊讶之下更是心事凝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失踪帛书是关键 “王夫人,不好了。”兰落闯入寝宫,王姝从内室走出来,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 “奴婢刚刚得知,姚翁所住的驿馆昨晚上被人洗劫一空,并且驿馆掌柜招人杀害。”兰落心急如焚地说:“不知道姚翁现在身在何处,会不会有事。” “怎么会这样。”王姝惊诧地说:“无缘无故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是走漏风声?” “应该不会啊,这件事情只有奴婢和王夫人知道,顶多也就是田郎官知道个大概。”兰落疑惑不解地说:“可是田郎官更不可能说出去。” “姚翁的事情确实很少人知道,但是姚翁的住址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王姝凝重地说:“长安城出现这样的命案,想必有个人最震惊,将他找来问一问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禀告廷尉大人,有一件客房被翻动得十分凌乱。” “属下知道那是姚翁的房间,不过房间内没有找到姚翁。” 张鸥凝思片刻,看来心情很沉重,驿馆的几具尸体全都抬了出去,引起不少围观人的议论纷纷,张鸥派人在周边调查,希望能有人看到一点蛛丝马迹,这些人居然赶在长安城行凶,张鸥誓言要将他们捉拿归案。 “张大人。”忽然有个侍卫从人群中挤进来,在张鸥跟前单膝下跪地说道:“长公主现在在廷尉府等张大人。” “这里的事情还没查完,长公主又去廷尉府做甚么?”张鸥心烦意燥地啐道。 “张大人,长公主还带来一具尸体。”侍卫说道:“据属下的人辨认,那尸体看起来应该是姚翁。” “什么?”张鸥愕然喝道:“你确定?” 长公追回姚翁的尸体,觉得事情可能还有点问题,于是派人将尸体送到廷尉府,而她自己也一同前往,希望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鸥踏入府内,长公主正襟危坐端着身子,冷冷地说道:“你就是张大人。” “卑职张鸥见过长公主。”张鸥客气地俯首。!%^* 长公主沉闷地说:“尸体在院子里,你见过了?” 张鸥顿了顿,说道:“刚才进入前,卑职先去检查了尸体,确认死者就是姚翁。” “姚翁?”长公主微蹙眉,不解地问:“他是什么人?” “这个姚翁是个相士。”张鸥说道:“对了,长公主怎么会送来姚翁的尸首?” 长公主站起来,走过去说道:“实不相瞒,昨晚上公主府也发生不小的事情,据公主府的婢女所说,这个叫姚翁的家伙死前躺在公主府后门的台阶上,然后由公主府的婢女抬了进去,谁知道刚说不到两句话就一命呜呼了。”(!&^ 张鸥嗡了嗡嘴,踱步说道:“这就奇怪了,难道昨晚上那些行凶的人真是对付姚翁?” “行凶?什么人行凶?”长公主上前一步,又问:“不知道张大人可有查出什么?” 张鸥俯身说道:“启禀长公主,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表面看起来,似乎是针对姚翁,就是昨晚上死之前躺在公主府后门的那个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公主府。”长公主慎思地说:“萍兰还说,他死前似乎要见我,还要把一样东西交给我。” “长公主,姚翁跟您的婢女还有说什么?”张鸥紧张地问。 长公主指了指门口,说道:“萍兰,你进来回答张大人的话。” “诺。”萍兰应了一声,而后踏入欠身说道:“奴婢萍兰见过张大人。” 张大人对着萍兰又问:“如果可以,请萍兰姑娘将昨晚上的事情再说一遍。” “诺。”萍兰想了想,说道:“昨晚上奴婢打开后院的大门就看到这个老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后将他扶起来时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问这地方是不是公主府,第二句就是要奴婢将他身上一样东西交给长公主。”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鸥好奇地问。 “看起来像是密函。”萍兰说道。 “密函呢?”张鸥脱口而问。 “这个实在抱歉。”长公主接下去说道:“密函不见了。” “才一晚上的时间,密函就失踪了?”张鸥愕然地反问。 “难道你不相信本公主?”长公主不悦地说:“好了,我已经很配合你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你却不能解我心中疑惑,看来还是由我自己寻找答案好了。” “张鸥一定会竭尽全力彻查此案。” “那最好不过。”长公主对着萍兰喝道:“萍兰,我们走吧。” “恭送长公主。”张鸥一直送到廷尉府大门口,看到长公主坐上辇轿才敢返回府内;当张鸥屁股都还没坐稳,却见侍卫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跪着汇报:“张大人,宫里的刘公公传来话,说王夫人召见张大人。” “咦,奇怪了,这个时候王夫人找我干甚么。”疑虑归疑虑,张鸥准备之后还是要赶紧进宫才行。 长公主从廷尉府离开后没有返回公主府,而是直接进了皇宫,她闯入含章殿时,看到栗妃娘娘在园子里悠然自得,好像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月莹急急地跟上长公主,垂首恭顺说道:“启禀娘娘,奴婢没来得及通传一声,长公主就……” “你们都下去吧。”栗妃冷扫一眼长公主,看她气势汹汹,好像又有谁惹了她。 “栗妃,有件事情我看你应该解释一下才妥当。”长公主撇着嘴怒斥。 栗妃娘娘坦然自若地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又惹了我们的长公主,没想到是我这个冒失鬼惹到了你。” “你应该知道秋霓是谁吧?”长公主劈头就问:“秋霓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对不对?” 栗妃一愣,扭头说道:“长公主,你没事吧?你的婢女怎么就跟我扯上关系了?” “你少装蒜,我知道秋霓是你的人。”长公主忿忿地喝道:“不过我告诉你,她昨晚上死了。” 栗妃眼神里掠过一丝震惊,不过很快又恢复正色,她对视长公主,谨慎地说:“长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或许秋霓临死前对你胡言乱语所以令你有所怀疑?” “你知道秋霓身上藏有随时随地可以要了她的命的毒药,所以你很肯定秋霓死也不会供出你。”长公主冷冷地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彼此间有利益可图,可是我长公主最讨厌的是别人偷偷摸摸的伎俩,你就算不信任本公主,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不必从我身边的人身上下手。” 栗妃抿嘴一笑,尴尬地说:“长公主,我看你是真的误会了,您想想,秋霓在你身边多久了?我怎么可能收买她?” “那秋霓为何要偷走一份绢帛密函?”长公主瞪着栗妃又问:“这密函上面到底是什么,令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想夺取?” “什么绢帛?”栗妃就是死不承认。 长公主拿不出证据,气得怒喝:“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卑职张鸥见过王夫人。”张鸥几乎赶在长公主之后进宫见王姝。 王姝心事重重地说道:“张大人不必拘礼。” 张鸥平静地问:“不知道王夫人找卑职有何事?” “我……”王姝瞥了一眼身边的兰落,于是由兰落说道:“张大人,听闻长安城发生一件凶杀案,杀手极其残忍,将驿馆的掌柜杀害。” 张鸥心一沉,认真说道:“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传得这么快。” “张大人,这间驿馆是不是就是姚翁所住的驿馆?” “没错。”张鸥皱眉说道:“其实不但掌柜遇害,连姚翁也……死于非命了。” 王姝和兰落面面相觑,顿时心乱如麻;张鸥觉得王夫人的反应很奇怪,自己才在王夫人面前提过一次关于姚翁的事情,可是王夫人的反应好像是对这个姚翁很熟悉了一样。 “张大人,不知道姚翁的尸体现在在哪里?”王姝又问。 “就在廷尉府,在结案之前姚翁的尸体都只能暂时放在廷尉府妥善处理。”张鸥静下心来,又问:“不知道王夫人何以对这个姚翁十分关注,莫非……” “是这样的。”兰落巧妙地解释:“这个姚翁其实是王夫人的母亲的故友,所以才会如此在意。” “这么巧?”张鸥将信将疑地看着兰落。 王姝吁了一口气,整了整思绪又道:“张大人,这件案子你务必调查清楚,不能让姚翁死的不明不白。” “这是当然,请王夫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彻查。”张鸥凛然地说。 “不过你查到结果后一定要记得汇报给我,我也好放心。”王姝犹豫地说道。 张鸥顿了顿,应道:“卑职明白,请王夫人节哀,卑职会善待姚翁的尸体,绝不会让其他人冒犯。” “有劳了。”王姝神色有些失望,张鸥暂时也想不明白,他现在被案子的事情弄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主子的事情还是暂且缓一缓,如果查出来跟长公主或者王夫人有关联,那到时候再做打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旧案浮现眉目展 许是多事之秋,人的性子也变得敏感,很容易被影响,一旦看到什么触景伤情的东西便会失落一整天;王姝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刻,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麻烦,大概是在六七个月,王姝想起以前妹妹熙儿是早产,好像就是最近差不多的时候。 秦大娘抱来欣阳,自从陛下登基后,欣阳也被赐封为公主,并且改名平阳,为平阳公主;王姝将其视为自己的女儿,更是宝贝的不得了,宫里的人都很喜欢这个平阳公主,现下差不多能走路咿咿呀呀的说话了,很多时候刘启抱着平阳也觉得她是个开心果,王姝看到她笑得灿烂,真是像极了她母亲。 素素将药送进寝宫,兰落接下药仔细地嗅了嗅,确定无误才递上去准备拿给王夫人服用;看到兰落这么细心,王姝不由得叹道:“那个时候如果有个你这样的宫女在熙儿身边,相信她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兰落嘘了一声,看了看眨眼睛的平阳公主,说道:“公主虽然小,可是能听到大人说话了。” “呵呵。”王姝将平阳递给秦大娘,而后对着兰落说:“我问你件事情。” “王夫人,您还是喝了药再问吧。”兰落较真地说道。 王姝掩嘴偷笑,知道拗不过她,于是一口饮尽安胎药,素素赶紧接下药碗,递上一些点心来给王夫人开胃。 兰落跪上前,帮忙捏着王姝的小腿,悄声地问:“王夫人,您问吧,是什么事让您突然间这么伤感?” 王姝捉住兰落的手,弯着腰说道:“我问你,如果将益母草混入刚才我喝的安胎药中,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王夫人,这……”兰落吓得怔住,紧张地说:“奴婢略懂医理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我知道你不会。”王姝松开手,冷厉地啐道:“可是有的人却不是你这么想,他们暗地里陷害熙儿,明明知道熙儿身子承受不起,可是他们……” “熙儿?”兰落嘀咕。 “就是当初的熙美人,我的妹妹。”王姝咬着唇,握着拳,说话时都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怒气:“当时庄绍郁偷偷调查过熙美人所服用的安胎药,而里面的成分含有一种益母草,并且是在熙美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好几次,庄绍郁说过,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熙美人才会早产,而我妹妹的身体根本就不能早产,可悲剧还是发生了。” 兰落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从药房到抓药到煎药,每一步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所服用的药都是记录在册,怎能让他们如此不负责任地陷害宫里的嫔妃。” “你每天都会检查送来的药,还不是因为不相信这些人所以才会如此。”王姝负气地说:“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虽然每一步都很严谨,可往往每一步都是人为,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错,其实每一步都是错的,也许旁的人浑然不知,可事实上,酿成悲剧只在一念之间。” 兰落顿了顿,谨慎地问:“那当时负责熙美人用药的是谁?” “就是沈太医。”王姝恨得牙痒痒。 “是他?”兰落闷哼懂:“难怪王夫人一开始并不想让他负责自己的孕期。” “沈太医很早之前与栗妃娘娘勾结,所以只要栗妃说一句话,他一定会照做。”王姝说道。 兰落定了定神,狡黠地笑道:“王夫人,您一定是知道凶手是谁却因为拿不出证据而苦恼。” “正是。”王姝点头说:“我知道药方和御药房的人肯定被收买,所以对峙起来根本就不可能有胜算。” 兰落抿嘴说道:“当初确实没有胜算,不过这次我们也许有机会逼沈太医说实话。” 王姝警觉地问:“什么办法?” 柳意催促着说道:“沈太医,王夫人上午还好好的,怎想到午睡后就闹肚子痛,还疼得特别厉害,不知道怎么办啊,急死我们这些奴才了。” 沈太医也不敢怠慢,得知柳意亲自来请,便马不停蹄地前往漪兰殿;刚踏入殿内,就听到王夫人唉声叹气地呻吟,兰落伺候在床榻前,见到沈太医后,急急忙忙地说道:“沈太医,王夫人痛得难以忍受,您给看看才是啊,奴婢也速手无策,没有办法啊。” “好好,你们先退下。”沈太医跪在床榻前,小心翼翼地为躺在床上的王夫人诊脉。 沈梁思索片刻,松开手说道:“以脉象来看,王夫人,您应该没什么大碍,怎会肚子痛得这么……” “是吗?”王姝从床榻上爬起来,似笑非笑地说:“沈太医可得好好地诊断,万一有什么闪失,陛下恐怕不会放过你。” 沈梁从王姝的气色上断定,王夫人肯定没事,他跪着往后退,再左右张望,却不见刚才的宫女,而此时身后只是站着兰落一人。 兰落搀扶王夫人从床榻上下来,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沈太医不明就里,而王姝命兰落将煎好的安胎药拿来递过去给沈太医。 “沈太医,你行医这么多年,喝一口看看里面含有什么药?”兰落冷厉地说。 “这……”沈梁犹豫不决,王姝轻蔑笑道:“怎么?你害怕我毒死你?” “臣不敢。”沈太医俯身说道。 “那就喝下去,然后说说里面有些什么药。”王姝叱喝道:“说不出来我就禀告陛下,你这个沈太医可以告老还乡了,若是说错,我也同样会启奏陛下,你滥竽充数,根本不配当太医。” “臣,臣现在就喝,王夫人请息怒。”沈梁颤声求饶,然后慌张地接下那碗药抿了一口,再凑上去喝了一小口。 兰落冲着王夫人笑了笑,而后对沈梁问道:“有什么?” “有,有当归、川芎、菟丝子、川贝母还有白芍等……”沈梁抿了抿嘴,对着兰落说:“生姜多了一点……” “难道沈太医就喝不出来这里面还有益母草吗?”兰落撇嘴冷笑。 沈梁大吃一惊,手一抖,碗里的药也洒了出来;王姝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沈梁:“这就是你给我的安胎药,你说说,我能不肚子疼吗?还是我将这碗药交给陛下,由陛下处置。” 沈梁趴在地上,哀求道:“王夫人饶命,王夫人饶命啊,这这肯定不是臣煎好的药,臣怎么会如此糊涂将益母草混入其中。” “是吗?”兰落蹲下来,与沈梁平视,切齿地说:“不过奴婢听说,您当初就是有这么糊涂,将益母草混入熙美人的安胎药中,然后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早产,导致最后大出血诞下平阳公主就离世了。” 沈梁瑟瑟发抖,吓得噤声;王姝气上心头,冲过去踢了一脚沈梁,怒喝道:“我要将此事禀告陛下,让陛下将你这个心狠手辣之人绳之于法。” “王夫人,臣绝对没有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啊,就算您告到陛下那里,也要讲证据。”沈梁硬着头皮为自己辩护。 兰落得意地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忘了告诉你,我们打算将你送到陛下跟前,不是告你陷害熙美人。” “而是要告诉陛下,你企图谋害本夫人。”王姝挑着眉,凌厉地说:“我就是人证,而刚刚你喝的这碗药就是物证,到时候你就知道陛下是相信你的话,还是相信本夫人的话。” 沈梁吓得傻了眼,缓过神来就求饶,除了求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王夫人成心要陷害自己,那么他百口莫辩,一定不可能逃得掉,除非找一个人救自己。 兰落见火势差不多了,于是又商量的语气对沈梁说:“其实我们知道你与熙美人一来无怨二来无仇,三来你冒这么大的险要不是有更大的诱惑,相信你也不会真的泯灭良心。” 沈梁战战兢兢地说:“兰落姑娘,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王夫人可以放过你,对你以前所做之事既往不咎。”兰落坚定地说:“但是有一个条件。” “说出指使你的人。”王姝抢先一步,说道:“只要你帮我在陛下面前指证她,我可以放过你,并且我还能保你平安。” 沈梁把头埋得很低,显然他进退两难,兰落威逼说道:“王夫人只要走出这个寝宫,就一定会在陛下面前说是你害得她差一点滑胎,你要知道,现在一丁点儿的差错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并且不光是你一个人的脑袋,说不定陛下一怒之下,你极有可能株连九族。” “可是熙美人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我会替你求情。”王姝也加点火候:“其实我相信沈太医是无辜的,一定是背后那个人实力太强大,所以你才会不得已。” “现在王夫人才是陛下的宠妃,沈太医识时务为俊杰啊。”兰落又灌输地说,与王姝你一言我一语,将沈梁的心一步步地攻下。 素素送来点心,看到门口守卫森严,不禁好奇地问柳意:“刘公公,王夫人没事吧?” “啊,素素你来做甚么?” “这些是兰落姐要我在膳房看着的点心,说做好之后就送来给王夫人。”素素抿着嘴,张望寝宫的动静,便说道:“看来他们又要商量事情耽误好一阵子了。” “反正点心到时候还不是分给我们吃。”柳意笑了笑,嗅着点心说道:“倒不如现在给我尝尝。” “不行。”素素拍了一下柳意的手,含笑地说:“我等一下要亲自拿给王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疑心之痛左右难 “等一下。”兰落看到沈梁的手指甲呈现淤青,于是走过去检查,她在沈梁身体上按了按又捏了捏,之后药房的小公公走来说道:“兰落宫女,您发现什么了吗?” 兰落沉思良久,站起来摇头问道:“昨晚上沈太医回到药房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这倒没有,不过奴才看到沈太医气色很差,并且看起来有很重的心事。” “他……”兰落挥了挥手说:“算了,抬下去吧。” 漪兰殿王姝坐不稳了,她一跺脚气得肚腩阵痛,兰落上前扶一把,安慰地说:“王夫人,您也别着急。” “怎能不急?”王姝咬着唇,担忧地说:“你刚才也说了,沈梁极有可能被人下毒,这么说有人捷足先登以绝后患。” 兰落凝神说道:“可是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为何还是晚了一步。” “我身边一定有奸细。”王姝咬着牙忿忿地说:“这是栗妃娘娘惯用的伎俩,她肯定会想尽办法除掉一切对她有威胁之人。” 兰落踱步说道:“之前是姚翁,现在是沈太医,看来栗妃的手段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破绽,而我们就算再如何缜密也始终逃不脱比她晚一步。” “一定要找出我身边的奸细,否则我们下一步还会泄漏。”王姝皱眉说道:“可是漪兰殿的宫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一个调查起来恐怕都有点困难,何况之前你和柳意也调查过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王夫人,没发现就重新再查,我就不相信揪不出来他。”兰落冷厉切齿地啐道。 一下子整个漪兰殿人心惶惶,每个宫女似乎都是兰落和柳意怀疑的对象,可是每一个都似乎不太可能;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兰落和柳意同时看到素素鬼鬼祟祟地朝着后院走去,两人交换眼神之后决定小心跟上她。 素素越走越急,以为回廊中只有她一人,很显然她怀中捧着东西,可是隔得有点远,并且素素有意将捧着的东西用衣袖遮住,所以兰落他们根本看不清楚怀中藏着的是什么;越是这样神神秘秘就越是惹人怀疑,当兰落他们以为有所收获的时候,素素突然转身又走去后园。 兰落和柳意藏身在矮树丛后面,等素素在园子里忙完之后,他们才立刻跑上前将刚才素素蹲着的地方挖开,里面的东西令人咂舌,两人愁云一闪,各有所思。 柳意将素素押着去见王夫人,跪在地上的素素诚惶诚恐地垂首喝道:“奴婢叩见王夫人。” 兰落将饰物扔在素素腿边,吓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王姝站起来严厉地说:“这些首饰你从哪里得来?” 素素吓得怔住,趴在地上求饶:“王夫人饶命,是奴婢,奴婢平日里收来的。” “收来?哼,我看是偷的吧。”兰落大声叱喝:“素素,宫中最忌讳偷窃之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漪兰殿偷这么多首饰。” “奴婢不敢,奴婢有的时候和几个小姐们会私下里赌一把,赢了就是将她们的首饰作抵押,这里很多首饰其实都是次品,都是那些宫女的。”素素为自己争辩。 “可是还有一些都是上等玉器。”兰落蹲下来,捏着素素的脸颊,恶气腾腾地质问:“说,除了偷窃你还做出什么对不起王夫人的事情?你今天要是不说个清清楚楚,休想走出寝宫门。” “兰落姐姐,素素真的不敢了。” “兰落,你先放手。”王姝看到素素泪流满脸,于是吩咐:“好好与她说,也许并不是她。” 兰落甩开素素,站起来说道:“奴婢和柳意查了这么久,最可疑的就是她,所以奴婢以为素素就是栗妃娘娘的探子,现在她还在漪兰殿偷偷摸摸地行窃,可见此人早就是见钱眼开之鼠辈,最易被收买。” 素素吓得花容失色,仰起头说道:“兰落姐姐,您说素素偷窃也好,贪财也罢,可是为何要污蔑素素是栗妃娘娘的探子?奴婢就算真的犯了偷窃之错,可是绝不会做出伤害王夫人的事情啊,王夫人,您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奴婢绝不会出卖王夫人的,呜呜……” “你还这里装蒜。”兰落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说你忠心不二,可是你手脚不干净,失去别人对你基本的信任。” “素素千错万错不应该一时贪心。”素素磕头嚷道:“王夫人,素素真的不是栗妃娘娘的探子啊,请王夫人明鉴。” 王姝被素素的哭喊吵得心里更烦,忽然间,她脑中闪过另一个人的画面。 “回禀王美人,芸梵在自己厢房自缢了。” 当时也有相似的情况,王姝不知道身边谁才是真正的奸细,而芸梵是她首要怀疑之人,最后被自己的怀疑给逼得自缢,说穿了就是她王姝逼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思及此,王姝心一颤,忙说道:“兰落,你不要再说了,你们都不要争吵了。” “王夫人,您打算如何处置素素?” “素素犯偷窃之罪本应送往内府受审,可是念及她平日里也还算是勤奋努力,加上她也只是一时贪念,初犯之人,所以我不想再追究下去。”王姝无力地说:“这些东西还给其它宫女,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兰落惊愕地说道:“王夫人,这不是姑息养奸吗?”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因为她手脚不干净所以就要被人怀疑?”王姝反问。 兰落一时顿语,素素抹去眼泪,跪拜喝道:“多谢王夫人,奴婢多谢王夫人,王夫人请放心,以后奴婢再也不会这样了,绝对不会辜负王夫人的苦心。” “好了,没事了。”王姝说道:“你下去吧。” “诺。”素素爬起来,半刻也不敢停留。 兰落心里有些郁闷,无处宣泄只好也跟着转身打算离开寝宫;王姝定了定神,凝视兰落的背影,幽幽地说:“当初跟现在差不多,我对任何人都疑心重重,整个语花阁也是跟现在的漪兰殿一样,弄得人心惶惶,那些宫女走路都不知道该如何走,生怕步子错了被人怀疑。” 兰落突然停住脚,王姝又继续说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芸梵,因为她性子孤僻,所以我一开始就怀疑她,不喜欢她,我用自己想当然的想法处处针对她,后来她在我的怀疑之下,自缢了。” 兰落心里一紧,扭头看着王夫人,其实对于芸梵的死,王姝一直就没释怀,她恨自己多疑,却身处后宫不得不如此。 “兰落,或许真的不关素素的事,她家境贫寒,所以才会想到囤积这些饰物,也是为以后做打算。”王姝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她真的是探子,又何必在乎这么一点首饰?” 兰落平静地说:“但愿错的是奴婢。” 王姝吁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们都无法接受被人出卖,可是被人怀疑的时候也是很难受的,之后我们万事再仔细一些,让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探子无缝可插。” “奴婢明白。”兰落勉强一笑,其实她也明白王夫人的用心,她那么心善,又怎么忍心对付敌人,所以一定要有个人狠心,才不会让她深受其害。 柳意听到彩凤告密,说兰落经常往返于漪兰殿和含章殿之间,这样的事情在这个非常时期是决不允许的,何况所有漪兰殿的宫女都查遍了,只剩下兰落还没有调查过,难道是监守自盗? 且不管彩凤所说之话有没有可信性,也不管兰落究竟是含章殿串门子还是其它,总之这件事情绝不能姑息,于是柳意决定先亲自去找兰落问个明白。 “兰落……”柳意在门外嚷了几声,极其不耐烦地推开房门,才发现原来兰落的厢房是虚掩的。 既然门本来就是打开的,柳意便顺理成章地进去看看;房里很明显没有兰落,柳意多少有点失望,他无意中在房内转了一圈,眼神东看看西瞅瞅,最后落在梳妆台上面。 在镜奁旁放着一包东西,其实柳意本来没什么好奇之心,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他想了一会儿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决定打开这包东西检查一下。 柳意将包裹金针的小锦囊递上去,支支吾吾地说道:“王夫人,这包东西就是奴才在兰落房间里偶然发现的。” 王姝对这包金针是再熟悉不过了,她顿时六神无主,气得踉跄后退。 “王夫人,您小心啊。”柳意忧心忡忡地吱了一声。 王姝静下来,示意柳意不要说话,她想心平气和地好好想想,所以不能有任何的干扰;她想什么?该想什么?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可想?似乎一切事实摆在眼前,最大可疑之人居然是她最信任的人。 心痛得犹如刀绞,连肚子都忍不住阵痛,难道皇儿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柳意。” “奴才在。”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张扬。”王姝顺了一口气,冷静地说:“先暗中盯着兰落,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奴才明白。”柳意担忧地说:“可是奴才觉得,兰落她……她或许有苦衷啊。” “你不必再说了,我心中有数。”王姝闭上眼,心定地说:“我也希望她是有苦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忠不义伪小人 本来因为身体缘故,王姝可以不必向窦太后请安,可是现在是关键时期,王姝反而早早地去长乐宫请安,令窦太后十分谨慎,担心她劳累而影响身体吃不消。 “咏絮,把哀家的玉如意拿来,赶巧王夫人来了长乐宫,正好能让她拿回去。”窦太后兴致勃勃,开怀地笑道。 “诺。”咏絮难得见到窦太后合不拢嘴,也是赶紧去将玉如意拿出来。 王姝瞥见窦太后手里握着的正是自己之前做好的拐杖,不由得受宠若惊,谦卑地劝说:“太后,这玉如意听说是先皇赐给您的,您要是送给臣妾,岂不是……” “你可别以为这只是先皇赐给哀家的一个玩物,其实这玉如意能保生子平安的。”窦太后煞有其事地说:“当初哀家在代国时,生陛下之前先皇将玉如意赐给哀家,所以才保全母子平安,陛下的身子也很好,一直都相安无事;正所谓如意如意,称心如意,心诚则灵,所以哀家一直也都相信是它保护着陛下,令陛下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那它现在不是更应该保护太后平平安安啊。”王姝蹙眉说道:“太后称心如意,陛下自然也就放心了。” “哀家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没有什么比陛下和皇孙更重要。”窦太后坚持地说。 咏絮也忙着劝道:“王夫人,您就收下吧,否则太后一定又不安心。” 王姝感激地说:“臣妾多谢太后,请太后也放心,臣妾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太后的皇孙,不过,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皇孙还是……” “一定是的。”窦太后向前倾,抚摸着王姝凸起的肚腩,肯定地说:“哀家生了好几个孩儿,一点也不夸张地说,经过哀家这么一摸,也就能猜到个七八分。” 王姝自己也是信心十倍,她知道经过自己这么久的维护和细心的照顾,窦太后到底还是解了气,不再与自己怄气,可是正因为缓解两人之前的误会,局势正一步步偏向自己,若是现在又惹怒了太后,岂不是自己自找没趣?思量再三,来时的目的也开始动摇,正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突然窦太后说话了:“姝儿,你今儿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要说真不敢相信窦太后是看不见的盲人,就算不说话,她也能感觉出身边人的想法,哪怕是猜,还真就被这个老太婆猜出七八分,可见这窦太后厉害之处,可不是省油的灯,难怪一直为先皇所宠,当年叱咤后宫,中宫之势无可替代。 “回禀太后,其实臣妾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过来看看太后。”王姝似笑非笑地说。 窦太后深吸一口气,摇着头抿嘴说道:“不对,你一定有事,并且这件事你难以启齿,所以心中正打算如何开口,抑或,你退却不敢向哀家提起。” 王姝心一紧,慌张说道:“太后,臣妾是真心不想惹得太后不高兴。”现在,她不敢依仗年轻气盛,处处与太后作对,这个老太婆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应对,没有必要给自己在这个非常时期找麻烦。 窦太后凝神片刻,轻笑地说:“看来要提的这个人是哀家不喜欢的人?” “臣妾……”王姝犹豫不决。 “在后宫,哀家不喜欢的人也不多。”窦太后心平气和地说:“若是哀家没猜错,王夫人要提的这个人,就是兰落,你说呢?哀家有没有猜错?” 王姝一惊,诚惶诚恐地说道:“太后恕罪,臣妾知道不应该在太后面前再提起这个人。” “她又怎么了?”窦太后一反常态,居然不生气,反而追问下去:“她终究还是闯了祸。” “也不是闯祸。”王姝咬着唇,蹙眉说道:“只是臣妾不明白,何以现在太后还不肯原谅兰落,又不想杀了她,反而将其控制在冷宫。” “你是知道的……”窦太后淡淡地说。 “虽然宫里都传,说兰落曾经救过窦太后。”王姝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后来臣妾仔细想过,如果按照时间来算,十年前,兰落进宫也不久,才十七,不见得有如此高深的医术,就算懂医术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近太后您啊。” “这个,你倒是猜错。”窦太后一本正经地说:“她虽然只有十七,的确有这个本事。” “这么说,太后留下兰落的命纯粹是为了还这个恩?”王姝依然将信将疑。 窦太后手持拐杖站起来,王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搀扶,其实两人都需要身边有宫女照顾。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窦太后冷冷地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哀家不希望赶尽杀绝,留人三分,就是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王姝尴尬说道:“臣妾并不是怀疑太后,臣妾也知道太后仁慈,所以才会留下兰落。” “她现在在你身边,对你又忠心耿耿,哀家知道她或许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可是……”窦太后微微蹙眉,严谨地说:“可是你是王夫人,要知道宫女是宫女,也不可能真的就是你的姐妹,你一定要有分寸。” 王姝心事重重地回道:“臣妾明白,请太后放心,臣妾会万分小心。” 王姝觉得窦太后一定还有隐情没有说明,而这个隐情或许就是兰落保住命的原因,且不说这个隐情是不是跟兰落现在的改变有关,就是单单兰落的不诚恳也令王姝颇有微词,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兰落刻意对自己隐瞒一些事情,使得自己越发看不清这个人究竟是好是坏。 那么她该不该怀疑兰落?金针是刘意找出来的,不会有假。 “王夫人,张大人在殿外了。”刘意先进入通传一声,可是见到王姝神情恍惚,不由得压低声音,也是小声地通传。 “让张大人进来吧。”王姝冷静地吩咐。 “诺。”刘意退出去后不久,张鸥由刘意带进偏殿。 “张鸥叩见王夫人。”张鸥和刘意跪下来请安,王姝示意他们免礼,并且站起来。 张鸥俯身汇报:“启禀王夫人,调查姚翁的事情还没有头绪,所以卑职一直没有松懈……” 王姝打断张鸥的汇报,幽幽地说:“我知道你不会放过刺杀姚翁的凶手,无论怎么样都会追查下去,可是现在我不是要问你关于这件案情。” 张鸥不解地问:“那王夫人突然召见卑职是所为何事?” 王姝迟疑说道:“此事不易暴露,可能要张大人亲自跑一趟。” 张鸥点了点头,凝重地说:“王夫人只管吩咐,张鸥绝不怠慢。” 王姝感激说道:“有劳张大人了。” “不知道去的地方在哪里……” “我想要你去一趟兰落的家乡。”王姝沉重地说:“听说是滁州杏林村。” 张鸥一怔,被王姝看到后,又叮嘱地说:“这件事情秘密进行,连兰落也不能告知。” 虽然不是很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可是王夫人交代下来,他不得不照办,于是颔首应道:“卑职明白,请王夫人放心,卑职尽快赶去滁州,不过去了滁州又为何事?” 王姝冷静说道:“当然是调查兰落的身世,我要你查个清清楚楚,无论是家事还是私事都要调查一清二楚。” “王夫人,不知道兰落姑娘出了什么事?”张鸥对兰落一直颇有好感,今日见王夫人举动有些反常,不由得为兰落捏了一把冷汗。 王姝板着脸说:“张大人,这些事情待你调查清楚之后,我不会隐瞒,现在你只管去查,务必越快越好。” 张鸥自知失态,便尴尬回道:“卑职马上启程,绝不耽误。” “多谢张大人了。”王姝抿嘴一笑,笑得极为不自然。 刘意送走张鸥,回来复命时见王夫人依然面露难色,于是安慰说道:“王夫人其实也不必太担心了,或许兰落姐有自己的打算。” “她的事情,好像很少人知道。”王姝说:“这样一个处事谨慎的人不易对付,若是她对我真有二心,我岂不是毫无反击能力?” “相信兰落姐不会真的叛心。” “你既然相信,可是当你在她的房间看到金针的时候为何那么震惊?并且你将金针交给我的时候,也是那么痛心。”王姝质问道:“连你也说服不了自己,何来找理由说服我?” 刘意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不希望王夫人误会了兰落姐,因为大家都看得出兰落姐的忠心啊。”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敢与她当面对质。”王姝抚着胸口,揪心地说:“我害怕知道结果,我甚至想都不敢想,然而事情如此,我不得不采取措施,我首先要做的就是重新了解她,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战,就算我们不是敌人,但是我也不能对她一无所知。” 刘意心思凝重地说:“王夫人做的事情,奴才不敢多问,不过刘意的心是跟王夫人一样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之人,也不会轻易怀疑身边的人,刘意将兰落姐视为自己的姐姐,同样也是很担心,可是若是兰落姐真的……忘恩负义地出卖了王夫人,到那个时候,刘意同样不会心慈手软,一定会为王夫人除掉这个,这个不仁不义的小人。” 王姝闭上眼,定了定神,切齿地说道:“真的到那个时候,不必你出手,我也不会放过这个不忠不义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身世之谜迫揭晓 栗妃简直不敢相信兰落会想出这个办法,岂不是正中自己下怀?难不成这个兰落还会读心术?知道自己就此打算,所以她才来献上这一计,好满足她阴险狠毒的计谋。 然而,栗妃心理的震撼却在脸上表现得十分淡定。她故意装作对兰落提出的计划不是很在意,反而轻描淡写地说:“虽然你提出这个计划好像很受用,但仔细想想,似乎根本想不通。” “如果只有奴婢一人,确实天方夜谭,所以还必须由栗妃娘娘出手相助。”兰落平静地说:“只要娘娘帮忙,相信由我们里应外合,一定不会有事。” 栗妃若有所思地问道:“先不说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是杀头的罪名,你为了……” “奴婢之前说得很清楚,若是现在娘娘还不信任奴婢,那就取消计划。”兰落不以为地说:“大不了奴婢再回到冷宫,可是娘娘别忘了,倘若王夫人诞下的是皇子,那么不止王夫人多了一个筹码,更重要的是公子荣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因为据奴婢所知,在刚怀孕的时候,王夫人就有了吉兆,这是大富大贵的征兆,真假奴婢不好说,但是只要陛下相信不就可以了吗?” 栗妃深吸一口气,蹙眉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又岂敢欺骗娘娘?” “你这个人一会儿真话一会儿假话,一会儿忠心一会儿又好像奸猾,我如何信任你?” “奴婢说帮你除掉皇后娘娘,不出两个月,皇后娘娘的的确确现在去了冷宫等死。”兰落傲气地说:“可以说,如是没有奴婢的帮助,娘娘是不可能动得了王夫人,所以娘娘只能选择相信奴婢。” “你别以为你真的了不起,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栗妃冷冷地哼道。 兰落嗤笑一声,说:“事情也许能掌控,但是人,往往就是最不能控制的个体,企图控制别人的人,最终也会束缚了自己,这种事情,奴婢不会做。” 栗妃犹豫再三,缓了缓语气说道:“你再容我想想,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掉以轻心。” “二十天。”兰落伸出手指,坚定地说:“奴婢一直都在王夫人身边,她的任何症状奴婢一清二楚,所以奴婢心中有数,也就知道我们还有多久时间。” “多谢兰落你的提醒。”栗妃转了转眼珠子,凑上去说道:“我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咯吱——”兰落推开房门走进来,虽然背对着身后,却感觉一股冷风吹来,凉透背脊,令她心里一颤。!%^* 果然转身走进内室,坐在榻上的正是王姝王夫人,兰落扑通跪下,支支吾吾地请安:“奴婢叩见王夫人,不知王夫人驾到,奴婢却怠慢了夫人。” 房内只有王姝和刘意,其他宫女似乎全都消失,人少所以房内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去哪里了?”王姝冷静地问。 兰落顿了顿,颔首答道:“奴婢去了含章殿。” “兰落姐,你怎么可以……”刘意忍不住叱喝,而王姝却打断刘意的怒气:“刘意,你先出去,我想好好地跟兰落说说话。”(!&^ “可是王夫人……” “我没事。”王姝淡定地说:“你先退下。” “诺。”刘意心情沉重,却无可奈何,只好讪讪地退出内室。 两人僵了一小会儿时间,之后王姝又开口:“你告诉我,你是有难言之隐,你是有苦衷,你是不得已所以才会……无论什么理由,我给你机会辩白。” 兰落镇定地说:“奴婢不明白,还请王夫人明示。” “你不明白?”王姝噌地站起来,扶着自己的腰,愠怒地问:“你不明白我和栗妃娘娘的恩怨?你不明白你是我漪兰殿的宫女?” “奴婢一直都记着自己的身份。” “那你还要三番五次地出入含章殿?” “栗妃娘娘召见,奴婢不得不去。” “你到底再想什么?” 兰落仰起头,趾高气扬地说:“若是王夫人听信他人谣言,那奴婢就算为自己找一百个一千个理由也是徒劳,只会浪费彼此口舌。” 王姝心一沉,痛苦地说:“好,你说是浪费口舌,那你是不是应该解释这包东西。”说着,王姝将金针递给兰落。 兰落一开始有些惊讶,之后却皱起眉头,阴冷地说道:“王夫人派人搜查了奴婢房间?” 王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搜查,而是刘意闯入你房内,不小心看到的,并且刘意很早就将金针给了我,我一直都在给你机会,一直都相信你,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既然王夫人这么说,那奴婢无话可说。” “你……”王姝蹙眉又坐下来,她吃力地质问:“兰落,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兰落认认真真地说:“也是王夫人身边的宫女。” “不,你不是。”王姝否认道:“你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更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宫女。” 兰落自嘲地笑了笑:“王夫人抬举兰落了。” “我抬举的不是兰落,而是一个神医世家的传承人。”王姝意味深长地叹道。 这句话像是王夫人扔进兰落心中的一块毫不设防的石头,并且激起兰落心中所有的不平静。 王姝面无表情地陈述:“上官家世世代代都是神医,但是处事低调,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不过他们毕竟都是滁州人,在滁州这个地方多少有关于他们的传说,而凑巧的是,我曾经让刘意去内府打探,原来你也是滁州人。” 兰落心虚地质问:“王夫人一早就开始调查奴婢了?” “那是因为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知道你到底是忠还是奸。” “那结果呢?”兰落抬眸望去,冷笑一声:“是不是很失望。” “到了你父亲那一代,再也没有神医传说,有的人说神医在山中修炼,可能得道成仙,也有人说神医得到一种方子,传说是秦始皇的不老丹药的方子,所以他弃医从道。”王姝小心地说:“没有想到,他这么做害得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因为很多人都想得到这个方子。” 兰落垂着头,把头埋得很低很低,似乎在逃避什么。 “神医的女儿沦落到成为宫女,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后知道你的身份,所以……” “太后一开始并不知道。”兰落低着头冷冷地说:“尹姬,事实上是她收留了奴婢,得知奴婢的身份后,尹姬也一直保护奴婢,直到她被先皇看中所以我们进了皇宫,在这里似乎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后呢?” “王夫人就这么想知道?” “你可以不说。”王姝心平气和地说。 “在宫里,居然还是被人认出。”兰落幽幽地说:“而且还有人对不死丹药不死心。” “这个人是谁?” 王姝盯着王姝,目不转睛地盯着:“正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什么?” “当日,奴婢正是用丹药救治了娘娘,加上认出奴婢的人泄露了奴婢的身份,所以……” “原来如此。”王姝恍然说道:“难怪太后要留下你的命。” “她留下奴婢,一方面是为了惩罚,另一方面是为了逼奴婢交出丹药,不过久而久之太后也不抱太大希望,便囚禁奴婢,让奴婢一辈子都必须在冷宫。”兰落平静地说:“这样也好,说不定宫外就有人伺机要杀了奴婢。” 王姝心情凝重,态度生硬地问:“这么说泄露你身份的人就是宫里的人?” 兰落心里一沉,并没有吭声。王姝逼问道:“据我调查得知,神医世家曾经有个同门师兄,这个人也是行医之人,不过此人悬壶济世,被招进皇宫,成为受器重的太医。” “其实奴婢对此人并不熟悉。” “这么说,你不认识老庄太医?” 兰落闭上眼,痛苦地回忆:“奴婢很小的时候,庄老先生就离开了师门,离开了滁州,所以对他的印象奴婢很模糊;可是庄老先生认出奴婢身上的玉佩,所以知道了奴婢的身份,加上为了救治太后,奴婢使用的独门医术和丹药,这令老庄太医更加坚信奴婢的身份。” “那庄绍郁,也是之后才认识?” “奴婢对庄家的记忆本来就模糊,庄绍郁更是不可能认识,王夫人若是怀疑奴婢一开始与庄绍郁勾结,那奴婢又岂会拼死保护?”兰落潸然泪下,楚楚说道:“其实奴婢知道,这些日子的风言风语中伤了奴婢,不过奴婢并不怪王夫人,只要夫人再给奴婢二十天的时间,只要二十天,之后奴婢一定给王夫人一个交代。” “二十天?”王姝疑虑地问:“这二十天有什么意义吗?” “也许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奴婢能心安。”兰落坚定地说:“奴婢知道,现在要求王夫人相信奴婢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没关系,奴婢会用事实证明。” 王姝微微一笑,说道:“虽然这么久,我让刘意和张鸥调查你,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我不信任你,确实很难;或许相信你很容易,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等这二十天。” 兰落扑在地上叩首:“多谢王夫人。” 王姝忧心忡忡地说:“我的确怀疑过你,你也的确有嫌疑,为了避免其他冲突,我希望你不要再见栗妃娘娘,并且我担心对你不利的谣言也是娘娘故意散播,为的就是挑拨我们。” “奴婢明白。”兰落心事重重地说:“奴婢会谨遵教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偷龙转凤计中计 “这么说,王夫人还是决定相信兰落?”刘意担忧地说:“可是金针的事情……” “二十天,二十天后,她会将一切事情给我一个交代。”王姝冷静地说:“撤掉跟踪她的人,我要安安静静地等这二十天。” 刘意想了想,俯身说道:“奴才马上就撤掉这些人,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奴才以为还是要派人守在寝宫周围,以防不测。” “随便吧。” 兰落伫立自己房间,环顾四周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迈出一步,而后发现窗口有人影闪动,于是兰落抽回手转身打开门就往外面跑去;她追得很急,前面的人也走得很慌张,就背影来说,兰落已然知道前面的人是谁。 “你站住。”兰落立脚站定,大声叱喝:“我知道你是谁。” 前面的人心中一紧,迟疑片刻,才站稳脚跟。 “你趁着我不在,偷偷溜进我房间做什么?”兰落厉声质问:“金针也是你放的?你故意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相信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人冷笑一声,转过来对视兰落,看清楚此人模样,其实兰落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反而如释重负。 兰落轻笑说道:“原来真是你。” “栗妃娘娘要我转告你,计划可以进行了。”对方说道:“就按照你的计划,她完全可以配合你。” “那你呢?” “我?” “你就负责监视我?”兰落不悦地说道:“还顺便害我?” “若不是你一开始想将我推出去,我又岂会揭发你。”那人暴怒地说:“你最好别忘了,大家都是为栗妃娘娘做事,你害我,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并不知道你就是娘娘的人。”兰落踱步说道:“正如你所说,我要找个替死鬼才能化解现在的谣言。” “据我说知,王夫人对你一直很信任,你还需要这样做?” “好了,就算是我不对在先,可是你不应该将金针放在我的房间,倘若王夫人真的相信,那我如何与娘娘里应外合?”兰落指责地说:“你,最好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做,若是干扰我和娘娘的计划,相信结果也会很惨。” “哼。”冷哼一声,那人转身不屑地移开目光;兰落也不想与她纠缠,掉头就走离开了回廊;那人又斜睨一眼兰落的背影,脑海中突然浮现栗妃娘娘的交代。 “你要盯着兰落,我始终对她有些不放心。” “奴婢应该如何做?” “如果兰落真的按照计划进行,那你就协助她顺利与我们取得联系。”栗妃叮嘱道:“如果见到兰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让她跟沈太医一样,得到应有的惩罚,一定要快狠准,千万不能让她坏了本娘娘的大事。” “栗妃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会死死地盯着她。” 再过几天就是七夕,虽然王姝一直躺在漪兰殿预备待产,可是知道是七夕,她的高兴也难以言喻;陛下当然了解王夫人的高兴,事实上他也是同样兴奋,想起当年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七夕节,他也是感同身受,与王姝恨不得天天纠缠在一起。 怀上孩子之后,王姝身边发生太多事情,她一直觉得这孩子来自不易,她必须安安全全地诞下他,也正因为有这个强大的意念,所以对于任何困难和挫折,她都十分肯定自己,从不会放弃。 七夕前夕,王姝卧床酣睡,她身边就是刘启,这几天都很关键,刘启几乎一步不离地守着王姝,连七夕节都不过了,完完全全做起了王姝的守护神。 睡梦中,王姝身轻体盈,再摸自己的肚腩,居然平平坦坦,吓得她大吃一惊。 “吼吼吼……”就在这时候,突然四周围聚不少野猪,这些野猪身形庞大,像是当初在宫外逃命的时候救过自己的那些野猪,然而此时它们个个飞在半空围着王姝旋转,好像都想靠近王姝。 虽然它们救过自己,可王姝还是吓得往后退,她每退一步,野猪们往前一步,就这样相持不下,令王姝精神几乎崩溃。 千钧一发之际,在野猪身后忽地飞来一只红色的猪落入王姝肚子中,紧接着飞龙在天,将王姝托起飞离了树林。 “啊——”惊醒的是身边的刘启,他坐起来时抓住王姝,见王姝被梦魇缠绕,全身直冒冷汗,方觉不妙,赶紧叫来宫女和太医。 王姝在梦中羊水破了,看来必须马上为她接生。 刘启和众多内侍挡在了漪兰殿外面,他着急万分,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才将一个君王与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联系在一起,他就算贵为天子,可所有的权力与威严在此时显得那么薄弱。 王姝腹痛难忍,她冲着身边宫女嚷道:“兰落,兰落……” 兰落忙进忙出,听到王夫人呼唤自己,于是她探身过去,跪在床边握着王夫人的手,说道:“夫人,兰落在此,您别担心,一切都很正常。” “兰落。”王姝微启苍白的嘴唇,喃喃地说道:“是我不好,我怀疑你,派人调查你,是我不对,可是你心里藏着这么多事,我又该如何信任你啊……” “王夫人,这时候您就不要说这些了。” “我有一种预感,现在不说,再也没有机会了。”王姝紧紧握着兰落的手,痛苦地尖叫:“啊……好痛……” “王夫人,您再加把劲啊。”稳婆担忧地说:“兰落姑娘,您与王夫人说说话也好,转移她的痛楚,免得夫人支撑不住。” “你们快把热水拿进来啊。”兰落吩咐其他宫女后,又对着王姝说道:“王夫人,奴婢会一直守着您,奴婢其实一直都保护着您啊。” “二十天了,你说二十天后会将一切事情给一个交代。”王姝咬着唇,有气无力地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王夫人,奴婢从未有变过。”兰落噙着泪,哽咽说道:“至始至终,奴婢都感激夫人的大恩大德,要说这是十几年,兰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可是却不像夫人想的那样有多伟大,事实上兰落也只是一个小女人,一个有仇有恨的女人。” “仇恨?”王姝用力地问。 “哎呀,看到头了,夫人……” “王夫人,奴婢先去处理其他事情,您等等。”兰落站起来跑到稳婆身边,她也看到皇子的头部。 刘启想闯入,却被太医拦下了劝道:“陛下,还是在外面等等吧,应该很快了。” “很快?”刘启着急说:“你们难道没听到吗?王夫人叫得这么惨烈,并且好久了还没听到消息。” “陛下,王夫人一切脉象正常,并且胎儿一直都稳,所以不会难产的。” “请陛下耐心等候。” 刘启说不过这几张嘴,只好退出去,守在外面干着急。 “快点,快点,别被人发现了。”暗处还有人不消停,他们同样肩负重任,朝着漪兰殿跑去;到了漪兰殿后院,还有人为他们开道,与此同时,兰落突然将稳婆和其他几个宫女支开,换上的宫女是刚刚偷偷溜进来的。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将差一点昏睡过去的王姝惊醒,兰落抱着皇子跪在床榻旁边。 “兰落,是……” “王夫人,正是皇子。”兰落激动不已,王姝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王夫人,这就是奴婢努力这么久的目的。”兰落一本正经地说:“奴婢手中抱着的是皇子,可是他们送进来的却是一个女婴。” 王姝震惊地扭头望去,果然看到兰落旁边还放着一个竹篮子;兰落对于王夫人的震惊显得十分淡定。 “夫人,兰落本来要做的就是偷龙转凤,将皇子与女婴对换。”兰落一五一十地说:“这一切都是栗妃娘娘的计谋,她不希望王夫人诞下皇子,所以她处处想办法伤害王夫人。” “你……”王姝没有任何力气,就算想坐起来也困难重重。 “王夫人请放心,兰落敢跪在这里将一切事情说明,就证明了,奴婢还有其他打算。”兰落凛然地说:“当初绍郁与栗妃娘娘交易,换来的却是坠崖的下场,还有很多很多无辜的人,都不得好死,本以为沈太医能指证栗妃,可谁知道沈太医也是命丧黄泉,这一切我们都知道全是栗妃的杰作,可无论人证还是物证,全都在她的爪牙下毁掉。” “你不会是想……” “没错。”兰落泰然地说道:“奴婢早就决定以身犯险,自己现在就是人证,身边这个女婴也是人证,奴婢倒要看看这个栗妃还有什么能力除掉人证。” “不,兰落,这太冒险了,万一陛下不相信你,你该怎么办?” “奴婢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兰落幽幽说道:“如果由奴婢牵制栗妃娘娘,那么她就不会想别的心思对付王夫人,如此一来,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王夫人其实是安全的,顺顺利利地诞下皇子,兰落也就无憾了。” “兰落,你这是何必呢。”王姝缓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坐起来,劝道:“现如今我顺利诞下皇子,我们还有一大把的机会对付栗妃,你别做无谓的牺牲了。” “奴婢注意已定。”兰落站起来,手抱着男婴,又提着竹篮子,坚定地说:“奴婢只希望有机会亲自指证这个毒妃,哪怕最后还是死,奴婢也死而无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以身涉险为知己 兰落将竹篮子里的女婴抱出来,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无辜的小生命,若是事成,那么按照律例,女婴也活不了,她的家人就此也要遭受灭顶之灾;揭开女婴的襁褓时,一股奇香扑鼻,令她一怔,又立刻神清气爽。 “兰落姑娘。”素素立在门口,欠身问道:“陛下很着急,想问问王夫人的情况,还有孩子的情况如何了。” “你告诉陛下,兰落马上抱着皇子出去见他。” “兰落姑娘,是皇子吗?”素素惊讶地问。 “这你不必多问。”兰落冷冷地道。 “诺。”素素垂首,思虑地退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王姝挣扎地坐起来,她太累了,看着兰落的背影也是模模糊糊。 兰落一手抱着皇子,另一只手挽着竹篮,她的出现令在场人无比雀跃,特别是刘启,奔过去就问王夫人的情况。 “陛下请放心,母子平安。”兰落将皇子递给刘启,看到刚出生的小皇子,刘启心中浮现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就在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突然有人发现了地上的竹篮,那女婴将襁褓踢开,看到还有一个婴孩,其他人也都惊讶不已。 “兰落,这是怎么回事?”刘启退后半步,将皇子递给身边的内侍照料。 兰落扑通跪下,将竹篮移到自己前方,叩首后说道:“启禀陛下,有人要与奴婢里应外合来个偷龙转凤,将女婴换下皇子。” “什么?”这真是一波接一波的震惊,刚刚的喜悦还未褪尽,现在兰落又丢出这有一个难以置信的讯息;刘启还没缓过神来,兰落继续说道:“王夫人对奴婢有恩,这一点奴婢永远都铭记于心,虽然对方提出的条件真的很诱人,虽然奴婢真的不想回到冷宫,但是……奴婢也不可能就此而出卖了王夫人,在世人将奴婢忘记的时候,只有王夫人将奴婢视为一个正常的人,给了奴婢该有的尊严,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一个小小的恩情,而是奴婢这一世乃至生命中最难能可贵的。” “兰落。”刘启深吸一口气,凝重地问:“你刚才说有人要与你里应外合偷龙转凤,这女婴难道是……” “就是那个与奴婢里应外合的外人送进宫的。”兰落仰起头,认真地说:“试问有谁能有这样的手腕,在宫外运进来一个女婴?试问有谁又有这个胆子,敢与奴婢合谋设下这一计?试问又有谁,敢提出这样诱人的条件,使得奴婢与她‘同流合污’?没错,只有一个人,因为她才有这个能耐。” “等一下。”刘启揉着太阳穴,蹙眉问道:“朕被你弄糊涂了,你说你与那个人同流合污,可是为何现在你却说王夫人对你恩重如山?” “陛下,因为宫里时时刻刻有人要对王夫人不利啊。”兰落噙着泪,说道:“因为皇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上暗潮涌动,危机四伏,稍有不慎,王夫人根本就不能顺顺利利地产生皇子。” “兰落,你是说朕没有能力保护王夫人?”刘启愠怒地质问。 “陛下,身边小人防不甚防。”兰落冷笑说道:“熙美人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熙美人?”刘启一怔。 “陛下真的以为熙美人是早产所以……”兰落忿忿地说:“虽然奴婢不是很了解事情的过程,但是奴婢听到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可见熙美人的死因还是有疑,当年负责熙美人待产的沈太医前不久离奇死亡,奴婢略懂医术,自然精通其它毒药药性,经过奴婢初步检查,其实沈太医根本不是暴病而亡,而是被人毒死的。” “你说什么?沈太医是毒死的?”刘启大吃一惊,着急地问:“照你这么说,熙美人的死也有问题?兰落,你究竟想说什么?” “奴婢想说……”兰落心脏猝然间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她发现自己四肢发麻,连舌头也有些麻痹,说话时,嘴唇不自然地抖动。 刘启冲着兰落又质问,可是兰落看得见刘启动了嘴,却听不到他说的话;此时此刻,兰落的心跳时缓时慢,好像不听使唤;猛然间,她想起刚才掀开襁褓时的奇香,当时就有所怀疑,这会儿怀疑更甚。 “兰落……”由其它宫女搀扶走出内室的王姝,气喘呼呼地喊了一声,引起刘启的注意;刘启跑过去抱着王姝,扶着她担忧地问:“姝儿,你怎么出来了?太医嘱咐过,要你好生休息。” “陛下,兰落没有将皇子换走,她没有背叛我,没有啊……”王姝倒在刘启怀中,噙着泪哽咽。 “朕知道,朕就是想问她,究竟是谁要她这么做。”刘启慌慌张张地说。 “啊——”与此同时,宫女的惊叫,让王姝和刘启回头望去,但见兰落口吐鲜血,扑倒在地上。 “兰落——”王姝瞪大双眸,挣脱刘启的手,往前扑过去,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姝儿。”刘启抱着兰落滚在兰落身边,而此时兰落中毒太深,神志开始模糊不清。 王姝抱着兰落上半身,捧着她的脸,忧心忡忡地嚷道:“兰落,我是王夫人,兰落,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太医,你们愣着干什么,看看兰落怎么回事。”刘启冷静下来,吩咐身边太医为兰落诊断。 兰落见太医们纷纷摇头,不由得凄然一笑,咽下鲜血,艰难地挤出几句话:“王夫人,奴婢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不过,奴婢如愿看到皇子出世,也就心满意足。” “不,你不能这么说,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如何对付那些陷害我的人啊。”王姝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早就不打算放过奴婢。”兰落痛苦地呻吟:“只可惜奴婢也逃不过她的魔爪,逃不过……” “太医,你们告诉我,兰落到底怎么了?”王姝哭喊着问道。 “回禀陛下,兰落姑娘中毒太深,已经没救了。” “臣等无回天乏力,还请王夫人恕罪。”太医们也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过他们的确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兰落抓住王姝的手,奄奄一息中低喃:“漪兰殿有小人,夫人千万要小心……” “兰落?”王姝一惊,兰落断了气,却死不瞑目,看来她就算死了也不放心王夫人,她的忠心令王姝心疼不已,当然泪中不免有夹带了悔恨。 刘启担心王姝身体支撑不住,他紧紧地搂着王夫人,吩咐其他人将兰落的尸体抬出去;可是王姝晃过神来之后却拉着刘启的手臂,恍惚地念道:“陛下,你要将兰落送到哪里去?” “姝儿,兰落她死了,她中毒太深不治而亡。”刘启握住王姝的手,感知她的颤抖,他的心也很痛。 “没有,不会的,兰落那么小心谨慎,又怎么会……” “启禀陛下。”其中有个太医在竹篮里发现女婴也断了气,并且症状与兰落身上的症状相似,便汇报地说:“这女婴似乎也中了毒,与兰落姑娘身上的毒应该是相同的,在女婴的襁褓上面发现了毒药的粉末,如果微臣没猜错,应该是有人在女婴身上下了毒,兰落姑娘不慎吸入毒粉所以才会中毒身亡。” 刘启盛怒叱喝:“居然皇宫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来人啦。” “奴才在。”晏南靠近俯身应道。 “漪兰殿所有宫女,包括还有今晚上进出皇宫的内侍,一定要彻查个一清二楚,朕要查出兰落所提到的人是谁,否则这个人可能还会害……”刘启望着王姝,幽幽地说:“姝儿,朕陪你先进去休息吧。” 王姝没有吭声,由着刘启搀扶她一起进入内室;看热闹的宫女都不敢吱声了,因为他们也都在被调查之中,晏南派人将漪兰殿围拢起来,几乎是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栗妃娘娘。”跑进来的梁真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栗妃示意月莹,于是月莹将宫女们全都支开,待她们清场之后,梁真说道:“兰落死了,整个漪兰殿被陛下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栗妃蹭地站起来,震惊地问:“不是天衣无缝吗?怎么会被陛下知道……” “娘娘,其实兰落根本就不是诚心要帮助娘娘的,她是想拿着女婴与陛下摊牌,就是要将娘娘拉下水啊。”梁真忧心忡忡地说。 “你说什么?”栗妃冲过去喝道。 “娘娘……”走进来的月莹也点头说道:“事实上,奴婢和梁公公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兰落,并且探子也汇报说了,兰落与王夫人的感情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么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偷龙转凤?”栗妃睁大双眼,诧异地说道:“可是女婴……” “女婴在漪兰殿死了,下场与兰落一样。”月莹阴毒地说道:“奴婢为娘娘做了最后一手准备,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 栗妃脑袋里乱如麻,听到月莹所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章 清理门户要决心 “兰落——”王姝惊醒后,刘启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在梦魇中缓过来;被刘启这样环抱着,王姝的恐惧稍稍得到缓解,她贪恋地拥着刘启,靠在他的臂弯里啜泣。 “姝儿,太医说了,你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太伤心,以免伤身啊。”刘启抚摸王姝的脸颊,担忧地说:“朕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安抚你,但是朕答应你,绝不会放过害死兰落的人。” “真的吗?”王姝负气地说:“只怕到时候陛下还是会手软,还是会顾念其它而放过这个侩子手。” “莫非你知道是谁?”刘启顿了顿,追问:“你一定知道的,兰落是你的贴身宫女,她知道什么你应该也知道。” “不,我不知道。”王姝又摇着头,松开刘启,退缩地说:“就在昨天,我还怀疑兰落背叛了我,怀疑她为了利益而出卖了我,我怎么会这么想,陛下,你说说看,我怎么会如此无情无义怀疑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刘启暗叹一声,惋惜地说:“朕也没想到兰落她居然宁愿牺牲自己而保全你,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把那个幕后黑手说出来。” 王姝心里一紧,带着恨意又问:“陛下,倘若你有一天查出来那个凶手,你是不是真的会将她绳之于法?” “当然。”刘启忿忿说道:“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祸乱后宫,企图偷龙转凤,将朕的孩儿与女婴调换,真是太可恶,绝不能饶恕。” “陛下,就算这个人是你曾经最亲的人,你也不会饶恕吗?”王姝又问。 刘启意识到什么,便冷静下来,拉着王姝反问道:“姝儿,你怎么会这样问朕?是不是你知道什么?若是知道,你告诉朕,朕一定会为你和兰落主持公道。” “我……”王姝的话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若是真的说出口,会有怎样的结果?就一定能确保陛下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如果陛下相信,找栗妃兴师问罪,可是栗妃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那她铁定拿不出任何有利的证据证明,说不定还会被栗妃反咬一口;王姝啊王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是不能为自己这些朋友亲人报仇雪恨?你怎会如此没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被她害死,这些人全都为了自己丢了可贵的性命,而你自己却坐拥富贵,高枕无忧。 “姝儿,你说,朕听着。”刘启蹙着眉头。 王姝饮泣落泪,扑上去在刘启怀中喃喃哽咽:“是姝儿对不起她,对不起她们,是姝儿的错。” 刘启一怔,抱着王姝跟着她一起伤心欲绝。 “娘娘是否想过,兰落这个人知道太多,并且她太聪明,早晚也是娘娘身边的祸害。”月莹冷冷地说:“在漪兰殿的探子早就说过,兰落这个人在漪兰殿就耍花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要为娘娘做事,为了安全起见,奴婢在女婴的襁褓中做了手脚。” 栗妃踱步说道:“可是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漪兰殿陷入恐慌,令陛下更加戒备森严?” “这也没有办法,如果说兰落供出娘娘,陛下一定会将娘娘抓起审问。”月莹说道:“正所谓先下手为强,这毒药也不是没有解药,只要兰落安安分分地完全任务,那是有足够的时间来娘娘这里讨得解药。” “这么久了,陛下只是派人调查了漪兰殿,还没有查到含章殿,这么说来……”栗妃咬着唇,担心地说:“你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光是兰落和女婴,就是送女婴进宫的稳婆也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奴婢派人……”月莹冷厉地说:“这件事情不成功便成仁,只有成功,失败了就是死路一条,为了不给娘娘找麻烦,在此之前,奴婢都要做好最后的准备。” 栗妃松了一口气,斜睨一眼月莹,冷笑道:“没想到跟了我这么久,越来越聪明了。” “那都是娘娘栽培得好。”月莹含笑地说。 “就算陛下查不出什么,但是这么一折腾,恐怕皇宫又有一段时间不得安宁。”栗妃白了一眼,啐道:“这个兰落,用了这么久的苦肉计原来还是为了帮小贱人,哼,死的好,真是死得太好了。” “娘娘,其实这件事情也不全是我们的失败。”月莹狞笑地说:“至少我们除掉了王夫人身边的得力帮手,现在王夫人孤军一人,与我们相比,她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她生了个皇子,是如愿以偿地生了皇子。”栗妃咬牙切齿地道:“这一个皇子抵得过十个兰落,你说是我们胜,胜在哪里?” 月莹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您也说了,皇宫变幻莫测,就算要怀孕不一定生皇子,哪怕是生了皇子,谁能担保成长的时候不出点什么意外?以前嘛有兰落阻挡我们,所以让王夫人生了皇子,如今兰落死了,王夫人身边再也没有人可以为她挡灾消难,到时候还不是易如反掌?” 栗妃恍然笑道:“哼哈哈,月莹啊月莹,没想到你还安着这门心思……” “不知道娘娘以为如何?”月莹毕恭毕敬地欠身。 “好不好不知道,重要的是能不能成事儿。”栗妃奸佞地扬起嘴角的笑意:“本娘娘嘛,自然是拭目以待咯。” 张鸥悲恸兰落的死,所以调查宫里的事情时也都尽心尽力,可是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的时候,跟那天晚上相关的人和宫女全都离奇死亡,多半都是毒死,毒药成分太医也查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是稀有的毒品,看来这下毒之人是个高手。 既然是高手,张鸥不知为何联想到曾经追杀王夫人的那些“劫匪”,这些也是高手,似乎这些高手都跟王夫人过不去,看来正如兰落所说,正有一股势力与王夫人水火不容。 王姝休息几天后勉强能下床走动,身边没有个知己说话,使得她更加胸闷难受;柳意从宫外进来,说田汾求见,王姝愁着无人倾谈,求之不得弟弟进宫与自己会面,便吩咐身边人好生招待。 “田汾叩见王夫人。” “弟弟,我说过很多次,这些能免则免了罢。”王姝愁云地埋怨。 “姐姐,弟弟我一时间忘了,只知道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不敢怠慢分毫。”田汾赔笑地说。 王姝沉着脸,抿嘴说道:“倒也是,做到一分一毫都不能被人拿了把柄才能确保自己一步不错。” 田汾见姐姐话中有话,并且神色哀伤,目光中落满了哀愁,可见陛下所言极是;于是自己走近些,又道:“其实是陛下吩咐弟弟进宫看看姐姐,陛下说,这几天姐姐心情很不好,若是见到家人可能会好一些。” 王姝感激说道:“陛下真是有心了。” “姐姐,宫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田汾摇着头说:“虽然与兰落姑娘相识不久,但是兰落对姐姐的忠心,真是令弟弟敬佩,如今却是这番下场,令人唏嘘啊。” 王姝上前一步,心事重重地道:“兰落明知道有人对我不利,于是她故意装作背叛我,这样一来她暗中牵制对我不利的人,也就知道该如何保护我,和我腹中的皇子。” “兰落姑娘真是用心良苦。”田汾忧虑地说。 王姝正色说道:“何止是用心良苦,根本就是以身犯险,她明知道对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可是她还是那么傻,那么笨,那么做……” “姐姐,兰落姑娘是认为值得,所以她才会这么做。”田汾安慰地说:“如果说,兰落知道姐姐如此伤心自责,她岂会安心离去?” “她既然会想到我伤心自责,却还是一意孤行,也不与我商议,她其实不应该牺牲的。”王姝别过脸,难以言喻自己的悲伤。 看到姐姐的悲切,田汾突然想起什么,惊愕地问道:“对了,依照姐姐所说,难不成你知道幕后之人?” “嘘——”王姝转身,收起悲痛之心,谨慎地说:“此事不宜张扬。” “好像陛下在调查此事,为何姐姐隐瞒凶手,而不告诉陛下?” “我听说,跟那天晚上有关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可见这个人已然做了最坏的准备。”王姝说道:“也许是兰落暴露行踪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此人真是阴毒狠心,任何人都不放过。”田汾痛斥道:“甚至那个女婴也惨遭毒手。” “女婴是后患,此人做事滴水不漏,当然不会留下后患。”王姝平静地说:“其实我怀疑兰落后,也安排柳意守在漪兰殿外面,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见机行事,只是没有想到,兰落早了一步,同样被漪兰殿的探子更早一步。” “什么,漪兰殿有探子?”田汾愕然地说:“那姐姐的安危岂不是……” “弟弟放心,我已经猜到七八分,这一次我绝不会轻易饶了她。”王姝切齿地低啐,恨得牙痒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揭开宫中阴谋链 素素站定自己房门口,似乎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想了想还是推开房门准备走进去;一抬头,却见正堂坐着王夫人,两旁宫女面色冷峻地盯着她,吓得素素心一慌,身子一抖,不知不觉地跪下来。 “奴婢叩见王夫人,不知王夫人驾到,奴婢有失远迎。”素素莫名地心虚。 王姝打量素素,面色镇定,语气生硬。 “不打紧,没等多久。”王姝淡定地说。 素素低着头,心慌意乱地问道:“不知道王夫人找奴婢做甚么,其实王夫人如果要找奴婢,可以派人通传一声,奴婢一定会马上赶去寝宫,不必王夫人亲自来一趟,奴婢真是诚惶诚恐。” “哦,我路过所以顺便看看你。”王姝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在你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倒是发现不少东西。” 素素心里一沉,战战兢兢地问:“不知道王夫人发现什么?” 王姝扭头对着柳意喝道:“柳公公,拿出来吧。” “诺。”柳意往前走了几步,在素素跟前顿住,而后伸手递上前,素素瞥了一眼柳意手中的香囊,那是装金针的香囊,看到后,素素吓得脸色突变。 王姝盯着素素的一举一动,脸上任何一个眼神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是不是觉得特别眼熟?”王姝轻蔑地笑问:“是啊,我在你房里找到这个香囊也觉得挺眼熟。” 素素惶恐不安,眼珠子一转,硬着头皮说道:“王夫人,这香囊其实是兰落姑娘送给奴婢的,所以奴婢房里也有一个。” “哼,现在兰落死了,你倒是会说,推给死人之后就是死无对证。”王姝厉声喝道:“可是我拿香囊说事儿不是因为这香囊曾经装过金针,我知道香囊有相似,就算有这样一个香囊装过金针也并不代表什么,但是……但是柳意调查过,做香囊的这种锦布却是只有一个地方才有的。” 素素颤声地说:“奴婢不知道王夫人说什么。” “你不知道?”王姝缓缓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骂道:“那我来告诉你,明明确确地告诉你,这种锦布只有含章殿才有,这是陛下曾经赏赐给栗妃娘娘的,而漪兰殿绝不会有。”!%^* 素素大吃一惊,叩首喝道:“王夫人饶命,奴婢真不知道啊,这,这香囊真的是兰落送给奴婢的,奴婢冤枉啊……” “冤枉?”王姝不屑地哼道:“你倒是很会演戏,先是故意将值钱的玩意儿埋在后院里,引起兰落的怀疑,并且博取我的同情,没错,那个时候我宁愿相信你,也不信任兰落,就因为你误导我,我才会越来越怀疑兰落。” 素素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争辩:“王夫人,奴婢没有,奴婢真的……”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柳意气不过,打断素素的话,骂道:“我找来漪兰殿的宫女询问,根本就没有人赌钱输给你什么首饰,那些首饰根本就是你自个儿的,还有香囊的事情,除了你,漪兰殿其它宫女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香囊,你说是兰落送给你?可是在兰落的厢房也没有找到锦布的碎片,而在你房间里……” 说着,柳意又将一块锦布扔在地上,踩了上去狠狠地啐道:“这些别告诉我们,又是谁送给你的,而你不知道。”(!&^ 素素傻了眼,瘫坐在地上无言以对;王姝命人关上房门,柳意与王姝交换眼神之后,由他带着其它宫女暂且退出去,而柳意守在门口,随时等候差遣。 王姝往前一步,冷冷地说:“相信不用我说,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栗妃娘娘的手段向来是不留任何痕迹,如果被她知道你的身份暴露,就算不用我出手,你也有她安排的下场。” 素素闭上嘴,倒吸一口冷气,叩头哭喊:“王夫人饶命,王夫人饶命啊,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不,也不是,奴婢其实不敢忤逆栗妃娘娘,因为奴婢宫外还有家人,全都在栗妃娘娘手中啊,若是奴婢不照她的吩咐,只怕再也看不到家人了,呜呜……” “又是这种手段。”王姝狠狠地骂道:“还有呢?是不是所有被她收买的人都是如此?” 素素还有些顾虑,王姝焦急地喝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如果不跟我合作,非但见不到你的家人,连你自己的小命也难保,你应该知道,如今受宠的到底是谁。” 素素抹去泪水,抽噎地说:“奴婢当然知道陛下对王夫人的恩宠,其实王夫人对身边宫女也都很好,奴婢每一次传递消息的时候都……于心不忍,可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王姝整理好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将功补过,你刚才也说了,我对身边宫女一向不错,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可是栗妃娘娘……” “你放心,只要你把该说的说出来,我会告诉你该如何做,以免栗妃对你和你的家人不利。”王姝哄着说道。 素素犹豫再三,如今骑虎难下,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但是说了能在王夫人面前脱身,也许王夫人真的有本事救自己,到时候还有一线生机。 思来想后,素素终于放下包袱,对着王姝说道:“王夫人,奴婢确实是栗妃娘娘派来的探子,接近王夫人除了获取您的行踪,再就是盯着陛下,因为栗妃娘娘很关心陛下来漪兰殿做什么,或者待了多久。” 王姝一想到自己在别人眼皮底下生活真是头皮都发麻,她定了定神,坐下来说道:“你继续说。” “诺。”素素抿了抿嘴,缓下语气又道:“其实按照栗妃娘娘的规矩,探子之间是不会有任何交集,因为娘娘担心其中一个暴露,会牵连其它人。” “哼,她倒是想得周到。” “这些宫女都是从宫女苑或者内府调教出来的。”素素说道:“一开始是梁公公收买的内府的人,由他一手栽培,如果说有些已经分配了地方,那就利用宫外的家人牵制奴婢们。”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这是栗妃一贯的手段。”王姝切齿地说:“这个手段最为实用又极为可恶。” “当然也有被荣华富贵收买的宫女,多数宫女都希望能顺利出宫,并且是衣锦还乡,所以在宫里难免会耍点小手段。”素素偷瞄一眼王夫人,小心地说:“据奴婢所知,栗妃娘娘在陛下、王夫人还有太后身边都有自己的人,甚至废后曾经也是,掌握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娘娘才觉得安心。” “那我问你,兰落房间里的金针是不是你放的?”王姝认真地问。 素素心里一颤,小声地说:“奴婢不敢欺瞒,金针的确是奴婢所放,但是奴婢这么做也是受人指使,是栗妃娘娘,她要求奴婢这么做的。” “是栗妃?为何?她为何要求你这么做?”王姝蹙眉又问。 “其实准确地说,是月莹宫女。”素素煞有其事地说道:“奴婢觉得月莹宫女似乎并不太相信兰落,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兰落,所以她要求奴婢将金针放在兰落的房间,可能是想故意挑拨兰落和王夫人之间的关系吧。” “不对,挑拨关系就不能获取我的信任,不能获取我的信任就不能完成偷龙转凤的戏码。”王姝深思地说:“看来是月莹想试探兰落,看看我的反应,而我选择相信兰落,反而令月莹更加怀疑,这么说来,还是我害了兰落……” “不,这不关王夫人的事,其实是月莹。”素素脱口而出说道:“是月莹,她担心兰落出尔反尔害了栗妃娘娘,所以才会吩咐奴婢……才会害了兰落姑娘。” 看到素素羞愧地垂首,王姝蹭地站起来,怒问:“你说清楚些,什么吩咐你,吩咐你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奴婢对不起兰落姑娘,对不起王夫人。”素素磕头说道:“是奴婢将毒粉洒在女婴的襁褓上面,不过这都是月莹的安排,她说确保万无一失,要先下手为强,免得兰落不会尽心尽力地帮助栗妃娘娘完成任务,如果兰落真的成功,就命奴婢将解药送到兰落手中。” 王姝张大嘴,傻了眼地瞪视素素,她控制不住,叱喝道:“你,你当时就眼睁睁看着兰落中毒而亡,你为何不拿出解药?” “奴婢不敢啊,奴婢也害怕,所以不敢出声……”素素泣不成声。 “你……”王姝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在外面听到动静的柳意不放心地推开门,眼见王姝身子摇摇晃晃,他立刻跑上去搀扶。 “王夫人,您当心些。”柳意忧虑重重地说:“有什么事情不如改天再说吧。” “王夫人。”素素颤声说道:“栗妃娘娘不会放过奴婢的,所有暴露身份的探子都会被她赐死,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你当然不能死。”王姝横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不但不能死,我还要好好地供着你,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罪证全都被她毁灭,你是唯一的活口,我要留着你,就算此刻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是我依然要留着你的小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胜在俘获帝王心 宫里的人且不说靠不靠得住,就算靠得住也办不成什么事儿,话说这时候王姝知道要倚靠弟弟的帮助,于是将素素巧妙地安排出宫,由田汾看管,量她栗妃再大的势力,也不可能在宫外神不知鬼不觉的追杀素素。 不,她有这个本事,因为姚翁的死,存有可疑,自己曾经遭人追杀也有可疑。王姝心一沉,又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来来来,我们看看你娘,怎么不理我们了啊……”刘启抱着刚出生的皇子,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他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几乎每天都要来漪兰殿哄哄他,顺便哄哄孩子的娘。 “陛下。”王姝扫去沉重的心情,走过去挽着刘启的手臂,说道:“陛下一来就抱着皇子,听奶娘说,只要陛下抱着,皇子就不哭不闹了。” 刘启眉开眼笑地说:“他才刚出世就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们也不要总是纠结兰落的事情上面,而忽略了他嘛。” “嗯,姝儿明白。”王姝甜蜜地笑了笑,又问:“对了,孩子还这么小,不晓得陛下有没有想到为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啊?” “朕想过了。”刘启一本正经地说:“彘,就是这个字,就叫刘彘。” “彘儿。”王姝定了定神,微笑地说:“陛下也想到这个字了。” “姝儿怎么会这么问?”刘启好奇地说:“莫非姝儿……” 王姝顿了顿,凝重地道:“其实在那天晚上姝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一种会飞的猪,被飞龙缠绕落入姝儿的肚子中,醒来时就被陛下发现姝儿胎动了。” “朕还记得你以前说过,在宫外的那次逃亡中,差一点被劫匪找到杀害,就是山中野猪救了你们。”刘启说道:“看来,我们的孩儿跟猪还有点渊源了,说不定是天界的某位神君落入姝儿的肚腩中,转世为人,还是朕的皇子。” 王姝没想到当初与兰落设计的神迹越来越变成真实,似乎连老天都帮助她们,并且令陛下深信不疑,这样固然是好,只要陛下觉得皇子来的非同一般,那就一定与众不同了。 “所以刘彘这个名字确实很适合皇子。”王姝接过来抱着刘彘,喃喃地说道:“彘儿,你可要快快长大,让父皇看看你是如何的与众不同啊。” 宫里生事端的时候往往也是各宫最安宁的日子,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一动便有乱军之势,因此漪兰殿和含章殿各有出招,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自从刘彘降世,刘启自然是喜出望外,大赦天下,可见对这个刚出世的皇子有格外的宠爱之意;按理来说,含章殿栗妃应该是坐不住的,可这时候,她却隐忍妒火,看着漪兰殿被人捧上了天,因为刘彘而忽视了她的大皇子刘荣,这口气咽不下去也得吞。 “回禀栗妃娘娘,还是没有找到。”月莹担忧地说。 “宫里少了一个宫女确实没什么,可是偏偏不见了素素。”栗妃冷扫一眼月莹和梁真,恶气腾腾地啐道:“我有一种预感,素素一定不在皇宫了。” “那她会在哪儿?” “王姝这个贱人究竟再玩什么把戏?”栗妃咬牙切齿地咒骂:“哼,别以为失踪一个宫女,我就会怕了你。” “可是素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月莹悔恨地说:“当初就应该在素素身边也下毒以防万一,这可真是百密一疏啊。” 栗妃深吸一口气,冲着梁真喝道:“你养了那么多杀手,难道他们在宫外调查个人都这么困难?” 梁真战战兢兢地回道:“启禀娘娘,素素的行踪可以说是毫无破绽,奴才连守宫门的侍卫全都打听了,可就是没有他们的下落。” “娘娘,这么说来,一定是王夫人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将素素藏起来。”月莹心惊地说:“不知道王夫人究竟知道了什么,万一她在陛下面前……” “她不会的。”栗妃冷哼说道:“她要是真的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那含章殿这会儿又岂会如此冷清?所以说,她一定不敢说,她藏着素素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吗?哼,一个小小的宫女,我栗妃有什么好害怕的。” “娘娘,素素的确不可怕,可怕的是王夫人。”月莹谨慎地提醒:“王夫人自从有了皇子,在后宫的势力也越来越膨胀,势头就要盖过娘娘您了啊。”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以为我看不见吗?”栗妃气得直跺脚,冷啐道:“但是你也别忘了,我的荣儿才是大皇子,我看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时候为他出手了。” 转瞬即逝,景帝三年;后宫是相安无事,暂时没什么大风波。不过,后宫短暂的安宁却换不来朝堂上的安静,这时候刘启要面临的是国事上面的危难,他向来宠信的大臣晁错给他提出一个极为伤脑筋的问题,也就是上书“削藩策”。 其实登基初年,晁错似乎都在辅佐帝王刘启强化中央集团的政策,之前那些小措施勉勉强强动不了什么,只是稍稍地在景帝身边做了一些调整,倒是构成了新政主权的威严,这些小打小闹让刘启尝到帝王的权力,在一定程度上令他慢慢地进入佳境,开始熟悉由一个太子殿下转变成为陛下的心里进程。 可是削藩策这三个大字,看起来简单,想起来就头疼,落在心里更是沉甸甸;刘启警觉的同时,反复地念叨奏章上的内容。 刘启看到上面写有吴王,心里更是划过一丝陈年伤痛;这个吴王刘濞的太子正是自己当初失手错杀的刘贤,也因此刘濞自此慌称病重,再也不入京朝见,这样的冷战期僵持了很久,祸根自然是埋下。 诸侯国中,吴国势力最大,也最为嚣张,因为刘濞仗着自己辈分老、资格老、土地也大,所以有足够的资源让他膨胀更高更大更远的目标和理想,这样一个定时炸弹不可小觑;想起来,刘启就心惊胆战,因为当初的怨仇此时此刻越结越多,无论哪一方,只要触碰就会扯的痛。 “陛下。”晏南瞅见刘启沉闷地揉着太阳穴,于是走过去小心地说:“陛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管告诉奴才,奴才帮您捏一捏,可能会稍微舒服一些。” “不必了。”刘启放下竹简,对着晏南又问:“现在什么时辰?” “回禀陛下,刚过了亥时,时候不早了。”晏南说道。 刘启站起来伸伸腰,走下去说道:“去漪兰殿看看王夫人吧。” “诺。”晏南跟随出宫。 烦心的时候能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笑容投射过来,仿佛春风沐浴,什么烦恼都能抛诸脑后,浑身也觉得轻松下来。 “陛下。”王姝迎上去,刘启拉着王姝说道:“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陛下,好在你来了,你等等。”王姝抿嘴一笑,转身又跑进内室,她做了一个花灯,外面是绣着花卉的纱布,不过里面的火光好像可以飞来飞去,并且一闪一闪地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刘启看着花灯,好奇地问。 “陛下,您跟着姝儿来就知道了。”王姝咯咯直笑,牵着刘启的手,一同去了后院的花丛中。 清风拂面,扫去了刘启之前的郁闷之气,他转身时,看到王姝打开手中的花灯,原来里面关着不少萤火虫,而萤火虫这时候全都朝着顶上的空隙飞了出去。 可能是感激王姝的放生,这些萤火虫在离开之前都会朝着王姝身边转一圈,看着王姝闪闪发亮,刘启的目光惊呆了,他完完全全不敢移开,是怕移开了,她就会变成萤火虫那样,闪着光芒消失了。 王姝和刘启躺在草地上,两人手牵着手,紧紧地感知对方传递给自己的温暖。 “好像变成了天上的繁星。”王姝遥望星空,一时间分不清究竟看到的是萤火虫的闪亮还是繁星的耀眼。 “如果朕也能变成萤火虫飞走……”刘启没头没脑地嘀咕一句,王姝扭头嘟着嘴说道:“那臣妾也要变成萤火虫跟着陛下飞走。” 刘启转头对视王姝,愁云淡淡地说:“有时候朕真是有点羡慕周晨,来去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儿,四海为家,潇潇洒洒。” “陛下。”王姝隐去笑意,认真地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令您不高兴?不知道臣妾可否帮得上?” “你已经帮了朕。”刘启侧过身躺着,一只手抚摸王姝的脸颊,突然灿笑地说:“若是没有你在朕身边,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王姝羞涩地笑了笑,同样侧过身抚摸刘启的棱角。 “陛下,如果没有当初在郭老的际遇,您还会对臣妾……” “如果我们相遇就一定会相知相识,乃至相爱。”刘启很肯定地说:“因为朕是皇帝,而你是朕的皇后。” 王姝心中一颤,支吾地问:“陛下,您真的这么想?” “朕的心思,姝儿应该明白。” “姝儿要的是陛下,不是一个虚位。” 刘启扑上去拥着王姝,微笑地念道:“无论什么,朕都会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势不两立的宿命 “立后?”窦太后微微蹙眉,只是提出一句疑问便默不吭声了;刘启伫立在侧,显得很认真,他是心属王姝,这一点也不假,可是现在立后只怕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窦太后才会做出这样不温不火的反应。 “陛下应该知道当务之急,除了立后这件事情,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陛下去办吧。”窦太后言外之意很明显,她打太极的方式令刘启心里产生排斥。 “朕……” “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窦太后站起来,由咏絮搀扶着踱步,心平气和地说:“听说那个晁错又给你提了不少意见,他倒是不闲着,什么事情都替你想好了,连这么大的事情也说得出口,哀家算是佩服了。” “太后,其实晁错的理由也不是不可取。”刘启沉声说道:“不过朕会再找其它大臣好好商议。” “陛下知道与大臣商议,而不是一意孤行,可见陛下也是理智的。”窦太后语重心长地说:“就是不知道这个晁错长了个什么脑袋。” “其实朕知道,晁错都是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也许说的话确实不中听,但是朕明白他的苦心。”刘启小心地解释。 “陛下明白就好。”窦太后想起一件事情,便兴奋起来,问道:“对了,梁王马上就要入京朝见了,这个时候你啊应该多把心思放在弟弟身上,要知道阔别这么久,哀家真是心疼死了。” “太后放心,朕早就准备好迎接弟弟入京,并且这个时候能见到弟弟,也就能一起商议国事了。”刘启抿嘴笑说,其实心事重重,好在窦太后看不见,也就觉不出刘启心中的郁闷。 刘启和窦太后说了些客套的话,说来说去弯子绕得远了,根本就拉不回来,也就把立后的事情就此作罢;离开后,窦太后其实心里还想着刘启今日来的目的,她是故意扯远话题,不想这么快把立后的事情搬出来。 就王姝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是窦太后心里始终有点疙瘩,可能还是觉得愧对太皇太后吧,薄皇后的不幸令窦太后对于立后的慎重又加深了许多。 “陛下在太后面前真的提出立后之事?”栗妃震惊地问:“陛下心属谁?” “娘娘,奴婢说了,您可千万别生气。”月莹为难地说道。 栗妃倒吸一口冷气,叱喝道:“你不必说了,我想我知道陛下提出要立谁为后。” 月莹颔首不语,栗妃紧握双拳,狠狠地骂道:“她凭什么,我可是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没有资格跟我争皇后之位。” 月莹皱着眉头,战战兢兢地劝道:“不过听说太后将此事压了下来,好像是因为朝中的事情更重大,所以暂时无暇顾及立后之事。” “太后能压得了一时却压不了一辈子啊。”栗妃侧目瞪视月莹,冷冷地问:“你不是说不会让刘彘好过吗?现在他都安安全全地长到三岁,活蹦乱跳地讨人喜欢,我看再过不久,陛下连我的荣儿都要忘得一干二净了。” 月莹着急地说:“娘娘之前也说了,兰落的事情让陛下有所顾忌,所以漪兰殿现在更是小心谨慎,任何差错都随时可能引火烧身,所以奴婢这两年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真是乐得清闲,闲了三年还提兰落的事情来威胁我。”栗妃轻蔑地讥讽。 “奴婢不敢,奴婢是不希望娘娘有任何闪失。”月莹忧心忡忡地回道。 “这么久了,就算真的死了一个嫔妃,陛下有必要记这么久吗?”栗妃冷啐道:“连张鸥都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可见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到头来让敌人坐收渔翁之利。” 月莹想了想,往前一步坚定地道:“娘娘请放心,漪兰殿的好日子到头了。” “彘儿,这个你喜欢吗?”姐姐平阳摘了小野花递给刘彘,虽然只有三岁,可是刘彘聪明伶俐,漪兰殿的宫女内侍都喜欢得不得了,并且刘启更是视为宝贝,亲自教刘彘识字读写。 平阳这个时候也有好几岁了,她对弟弟十分宠爱,两姐妹的关系甚好,无论去哪儿都是形影不离,看到他们姐弟俩这么好,王姝的心也稍稍放下了。 “姐,陛下真的这么说了?”田汾看了看这个聪明的小外甥,又对着王姝小声地问。 王姝这里的常客就是田汾,有什么事情两姐弟也是有商有量的,所以刘启说的很多话,王姝也会与弟弟分享,多半都是听听田汾的意见,然后自己再斟酌。 “陛下虽然这么想,可是在太后那里吃了个闭门羹。”王姝坐在凉亭中,喝着茶悠闲地说:“所以这事情还是有些不太靠谱。” 田汾兴奋地说:“无论怎么说,这陛下的心思是在姐姐您身上的,皇后之位岂不是早晚的事儿?” “皇后有什么好?”王姝淡淡地说:“你也不看看废后薄氏,现在在冷宫是多么的凄凉,每年要不是我派人送点好吃的送点御寒的被褥,相信她在冷宫根本就过不下去了。” “那是姐姐您心地善良,所以老天爷一定会让姐姐有好报的。”田汾谄媚地笑了笑,又道:“皇后之位毕竟虚位已久,虽然说太后那边没有下个决定,但是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位置一定是姐姐您的。” “你啊,别抱太大希望,免得到时候摔下来疼得不知所云。”王姝揶揄弟弟,取笑地说。 “欸……”田汾凑上去,指了指花园里的刘彘,煞有其事地说道:“姐姐,您就算不为自个儿想想,可是也要为彘儿打算啊,看看彘儿多争气,哄得陛下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要我说,彘儿以后也是一定有很大出息的。” 王姝心一沉,扭头对着田汾说:“你想说什么?还是你想到什么?” 田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尴尬地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你们着想嘛。” “我知道你有什么想法。”王姝板着脸说道:“但是我只希望彘儿平平安安地长大,若是要争个什么,我担心又是跟我身边其它人一样的下场。” “姐,其实他们的事情也不是您的错。”田汾劝道:“都这么久了,您怎么还是放不下。” “虽然不是我亲手杀了他们,但是他们全都是因为我而牺牲。”王姝沉重地叹息一声,喃喃地说:“到现在,只要我闭上眼就是一阵心痛,我真的无法再忍受身边其他人离我而去,所以我不想再争个什么高低。” 田汾抿了抿嘴,蹙眉又道:“可是到现在,我还替姐姐守着那个宫女,难不成姐姐不打算利用这个宫女反败为胜?” “她没事吧?”王姝想起素素,不由得关心地问。 田汾认真地说:“姐姐放心,您交代下来的事情,我怎么能马虎,这个宫女一切都好,绝不可能被人找到。” 王姝松了一口气,冷静地说:“找个机会放她走吧,算一算她也是时候找婆家了。” “可是放她走,岂不是放走姐姐的证据?” “她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心中有数。”王姝平静地说:“时隔这么久,单凭一个宫女的片面之词也没什么用处。” “那好,就算这个宫女没什么用处,可是姐姐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登上皇后之位的人是栗妃娘娘,顺理成章也是刘荣做了皇太子,那试问与栗妃娘娘势不两立的您,还有他们将彘儿视为眼中钉,到那个时候栗妃难道会放过你们?”田汾摊开手,焦急地说:“就算你们有陛下庇佑,那万一陛下不在了,做了诸侯王的彘儿他的生死照样也是皇太子一句话的事。” 王姝听到田汾这么说,果然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来踱步,显得不安;田汾也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姐姐不想争什么,可当下时局根本就容不得姐姐你选择,与栗妃斗了这么多年,牺牲那么多人,其目的就是如此,在这后宫,一山不能容二虎,这是定律,变不了,唯有将其中一虎赶下山,才能真正高枕无忧啊,否则其结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王姝转过身来对着田汾说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就是我跟栗妃之间的宿命。” “姐姐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田汾扁着嘴,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王姝又望向刘彘,看着儿子蹒跚习步的样子,她的心又很难抉择。 “但是什么?但是姐姐又害怕栗妃伤害身边人?”田汾说道:“这一点其实姐姐根本不必顾虑,因为按照栗妃的性子,就算姐姐投降,她照样不会放过您,所以说,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让她根本伤害不了,那栗妃就算张牙舞爪也是枉然。” “不,我不是害怕她,反而我知道,除了为自己,我还有仇……”王姝冷着脸,忿忿地低啐:“栗妃身上背负的血命,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太子位明争暗斗 之前因为公主府上死了个秋霓,令长公主对栗妃娘娘又产生嫌隙,然而这时候栗妃想到长公主的好处,没有她为自己在太后面前牵线搭桥,只怕到时候又要在太后身边碰一鼻子灰,如此想来,栗妃倒是意外地妥协,在含章殿办了个茶宴,将长公主从公主府接进宫。 本来长公主有些不情愿,虽然时隔这么久,但是嫌隙还是在心里生根发芽,当时兴师问罪的时候,栗妃又那么嚣张,想想就觉得可气;气归气,转念一寻思,长公主还是不想彻底撕破脸,说到底如今后宫栗妃的势头依然高过王夫人,所以掂量之下,长公主还是应邀赴约,进了宫就到了含章殿与栗妃相见。 “长公主……”栗妃出宫相迎,还客客气气地拉着长公主的手,看似好像两人就是老相识,如今相聚也没了疙瘩,俨然以为长公主气消了,没什么事儿。 “栗妃娘娘有礼了。”长公主有意无意地请安,栗妃笑着说道:“长公主还这么客气,这让栗妍的脸该往哪儿搁啊。” “喝,栗妃娘娘的脸都没地方搁了,那敢情这宫里是没有地方能容得下娘娘了吧。” “长公主,您还是气上心头?”栗妃收敛了笑意,一副难得谦卑的模样站在长公主跟前。 “我哪儿敢,要气也是气自个儿。”长公主故意嗤笑。 栗妃忍了,认真说道:“实不相瞒,今儿个的茶宴就是为了给长公主消气儿的,今天啊,是有什么说什么,长公主只管说,栗妍一句话都不反驳,只要让长公主的气顺了,栗妍也就心满意足了。” 长公主斜睨一眼栗妃,若有所思地问:“栗妃娘娘,您这是……” “我没别的意思。”栗妃靠过去,笑着说道:“就是不希望这么久了,还让长公主心里不高兴,要是公主不高兴,那太后岂不是也不高兴?栗妃就是罪魁祸首,该罚该打。” 长公主恍然笑道:“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担心太后,担心我在太后面前说什么,不过事情都这么久了,我就是要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也不是现在啊。” 栗妃拉着长公主坐下来,讨好地说道:“所以说,栗妍绝不是担心长公主在太后面前说什么,其实这么久以来没有找长公主,那是因为知道公主还在气头上,这在气头上说话难免有些不妥,等到时机差不多了,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把话撩明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长公主侧着身子坐好,思虑地问:“那好,你把话说明了,别跟我有一句没一搭的,你今日约我进宫究竟是什么事?” 栗妃笑了笑,说道:“长公主,能有什么事?真的是希望您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承认,当初是不应该在公主府安插眼线,可是您也是知道的,一开始我们不是并没有言和嘛,那个时候见您府上那么多美人,那我是太子身边的嫔妃,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可是我绝对不是有意要跟长公主过不去啊,您可得相信我。” “既然如此,当时你也不说个清楚,还说得好像是我的错。”长公主顺了顺气,不悦地指责:“现在你平白无故地坦言,还说得这么中听,我看你一准还是有事,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花花肠子。” “哈哈。”栗妃掩嘴偷笑,尴尬地说:“你看看,我们的长公主可真是聪慧机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双眼。” 长公主白了一眼栗妃,问道:“那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栗妃顿了顿,向前一倾,语重心长地问:“这个时候,我也知道宫里有不少事情,陛下因为朝堂上的事儿可以说是焦头烂额了,我们这些做妃子的不但什么都帮不了,还只能干着急。” “朝堂上的事情,又岂能是我们女人做得了主?”长公主无奈地叹道。 “我听说,有人上书要陛下削藩啊。”栗妃慌里慌张地说:“若是削藩岂不是弄得天下不太平了?说不定还会动乱,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长公主眨了眨眼,凝思地说:“没想到你到后宫还打听了这些事儿。” “事情这么大,能不知道吗?”栗妃说道:“那个晁错弄得陛下真是言听计从,他这么大张旗鼓,就不怕别人不知道。” “那你知道了又如何?”长公主反问地说:“难不成你觉得削藩不对?或者质疑晁错?”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弄得清楚这些事情。”栗妃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呢,我倒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若是起了动乱,恐怕对陛下和皇宫是最不利的。” “怎么说?”长公主饶有兴致地聆听。 栗妃果然是狡黠,居然将朝廷的事情与自己扯在一起,还扯得这么顺理成章。 “您想想,有了动乱有战争,皇宫岂不是一下子就乱了套了?”栗妃焦虑地说:“到时候陛下会如何,朝廷会怎么样,根本就说不准。” 长公主寻思地问:“朝廷不稳,江山也就不稳,难道会动了江山?” “长公主,这可不是我说瞎话,因为这个可能不无道理。”栗妃说:“根基不能动啊,所以现在一定要趁着动乱之前采取相应的措施。” “什么办法?” “立太子。” 刘彘跟着平阳爬到假山上面,别看只有三岁,但是刘彘机灵的很,三两下就爬上来,还比姐姐快很多;平阳趴在半山的位置,仰头冲着刘彘喝道:“彘儿,你小心点,这么高,你不害怕吗?” 刘彘坐在假山顶上,笑呵呵地说:“不怕,不怕,彘儿不怕,彘儿喜欢站在最高点。” “你等等姐姐。”平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打算继续爬上去。 路过的刘荣比他们都要大很多,这时候刘荣已经是个俊朗的少年,按照这样的悬殊,刘荣看着刘彘应该是看待弟弟,只可惜刘荣心里也很清楚,他当初所有的父爱如今全都转移到这个小娃娃身上了,他的恨不比母亲少,所以看到刘彘的时候,刘荣的目光中根本就没有哥哥对弟弟的关爱之情,只有与母亲那样如出一辙的妒意…… 刘荣飞奔过去,也是很迅速爬上假山山顶,平阳看到刘荣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担心,他们虽然都是皇室的子女,可是接触很少,这个时候刘荣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荣哥哥……”刘彘坐在地上,看到刘荣也是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刘荣跟着坐在刘彘身边,扭头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问:“你说你很喜欢最高点?” “嗯。”刘彘点了点头。 “你看看……”刘荣手指着不远处的高山,引导地问:“那些高山比这里更高,你去过吗?” “没有。”刘彘摇了摇头,嘟着嘴说:“娘不让我出宫,她说彘儿还小。” “其实不用出宫也能去。”刘荣狡黠地笑道:“你看到没有,这里有不少大鸟,其实都是父皇养着的,只要想去那边的高山,这些大鸟就能驮着你飞过去。” 刘彘眼神里泛着光芒,兴奋地问:“真的吗?” “彘儿……”平阳好不容易爬上来,却见刘彘正慢慢地向前走,走到假山边缘,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不——”平阳尖叫一声,扑过去的时候还是没有抓住刘彘。 王姝忧虑地急问:“太医,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检查,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王夫人请放心,经过老臣反复地检查,确定了公子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一点惊吓,不会有什么事,并且额头上擦破的地方过几天也会痊愈。” “柳意。”王姝定了定神,吩咐:“送太医。” “诺。” 平阳跪在床尾,暗自落泪也不说话;王姝见状,走过去抱起平阳,安抚地说:“太医说了,弟弟不会有事,你不必再自责了。” “都是平阳不好,不应该带着弟弟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平阳嘟着嘴,突然忿忿不平地说:“娘,虽然平阳有错,可是刘荣也有更多的错,是他骗弟弟说从假山跳下去就能飞到高山上面,呜呜,都是他,他怎么能这样欺骗弟弟,害得弟弟掉下去还受了伤。” 王姝心里一沉,凝重地问:“真的是刘荣这么说?” “嗯。”平阳咬着唇,喃喃道:“好在假山下面有松软的草垛,否则弟弟……” 王姝想起来也觉得胆战心惊,她抱着平阳,好不容易才缓过神。虽然不清楚刘荣到底有何居心,可是平阳是不会说假话的,看来刘荣跟栗妃一样,根本不会顾念亲人的情义,正如田汾所言,若是以后刘荣成为太子,继而成为皇帝,那么同为眼中钉的彘儿岂不是他的肉中刺? 望着躺在床榻上酣睡的儿子,王姝的心一阵刺痛,她明白这个时候没有必要退缩了,为了自己,为了报仇,还有为了儿子,她要争的要夺的还在后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小皇子胸襟不凡 就在长公主和栗妃娘娘密商之下,月莹不适宜地闯入,不过她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贸然闯入,栗妃本要发作,但见月莹神色慌张,于是沉下脸多问了一句:“怎么了?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月莹瞥了一眼长公主,欠身说道:“启禀栗妃娘娘,公子荣……受了一点惊吓。” “什么?”栗妃一怔,担忧地问:“荣儿呢?” “已经送回休息了。”月莹欲言又止,谨慎地说。 长公主暗自忖度,思虑地说:“好了,我已经知道栗妃娘娘的意思,娘娘的意思我也会好好地斟酌,既然你宫里还有事,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栗妃尴尬地笑了笑,客气地说:“长公主改天再来宫里,我一定相陪。” “过段时间梁王弟弟也要入京朝见,到时候太后那里一定免不了盛宴款待,你好生伺候着,相信太后看到你的好,不会亏待你的。”长公主有意无意地提醒。 栗妃站起来,莞尔笑道:“多谢长公主提点。” “那我告辞,你也留步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 “梁真,代我送送长公主。”栗妃娘娘下了命令。 “诺。” 见长公主离开,月莹又往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说:“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栗妃心一沉,紧张地问:“究竟荣儿怎么了?” 月莹带着栗妃往刘荣的寝宫走去,路上月莹一刻不停地念道:“奴婢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公子彘躺在草垛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之后来了很多人将公子彘抱走了,不过奴婢发现公子荣也在假山附近,那个平阳公主指着公子荣哭哭啼啼地骂他害了公子彘……奴婢不敢多问,所以将公子荣送回寝宫后就立刻来禀报娘娘,还望娘娘做主,免得再生事端。” 月莹说完后,栗妃正好踏入刘荣的寝宫,其实刘荣根本睡不着,他坐在台阶上冥思苦想,看到母亲栗妃进来,于是站起来笑着扑上去,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腰际。!%^* 栗妃拥着儿子,拉着他坐在床尾,语重心长地问:“荣儿,你老老实实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荣眨了眨眼,紧闭着双唇,只字不提;栗妃更加着急,蹲下来与刘荣平视,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母子不能做错一丁点事情,否则你父皇……” “我知道。”刘荣恨恨地说:“我知道父皇不喜欢荣儿了。” 栗妃傻了眼,心虚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自从刘彘出生后,父皇每天都会去漪兰殿看他。”刘荣吃味地说:“这么久了,父皇再也没有想过荣儿。”(!&^ 儿子的话无疑又给栗妃心中添上一刀,说到恨,她又岂会比刘荣少。抱着儿子,栗妃的心痛越来越深,她噙着泪,咬着牙根,沉重地凝思,她失去的一定要讨回来,她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一定要讨回来。 柳意小跑着进入漪兰殿寝宫,看到柳意的慌乱,王姝沉声问道:“怎么了?” “回禀王夫人,栗妃娘娘求见。”柳意担忧地说:“还带着公子荣。” 王姝深吸一口气,凛然说道:“跟着我出宫相迎。” “诺。”柳意应了一声,随同王姝一起走出了寝宫。 此时,栗妃牵着儿子刘荣来到了漪兰殿,其实这么久以来,两人水火不容,极少走动,还别说,这几年来,相互之间从未来往过。 “见过栗妃。”王姝出于礼貌亲自将栗妃迎进殿内。 “王夫人何必这么客气。”栗妃淡淡一笑,走进漪兰殿,张望地说:“真是没想到漪兰殿这么气派。” “听说栗妃娘娘的含章殿也是宫里独一无二,后院的花园更是四季如春。”王姝无意地闲聊。 “花园四季如春却无人欣赏,又有什么用?”栗妃冷冷笑了一声,而后说道:“对了,赶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听说了彘儿的事情,所以想来问问彘儿没什么事吧?” 王姝抿嘴说道:“多谢栗妃娘娘关心,彘儿没事,太医说只是受了惊吓,擦伤了一点皮,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栗妃松了一口气,对着刘荣严厉地说:“还不快道歉?” 王姝瞅了瞅刘荣,不解地问:“娘娘,您这是……” 刘荣垂着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王夫人,对不起,是荣儿没有照顾好弟弟,是荣儿不对。” 跟在王姝身后面的平阳恶气腾腾地瞪着刘荣,她听到刘荣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大人在场,便指责地说:“哼,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当时就可以抓住彘儿,可是你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却没有出手。” “平阳。”王姝叱喝一声,制止平阳继续说下去。 栗妃脸色一沉,这小丫头的话惹火了她,于是冷喝问道:“平阳公主,栗妃想问你一句,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 “我刚刚才爬上假山。”平阳坚定地说道。 “这么说,你也是眼睁睁看着彘儿掉下去而没有出手咯?”栗妃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才不过几岁的平阳怎会是栗妃的对手。 平阳听到栗妃这么说自己,委屈地辩解道:“平阳那个时候扑过去了,可是没有抓住弟弟。” “既然你说你没有抓住弟弟,那刘荣说不定也是扑上去一时滑手所以也没有抓住弟弟。”栗妃厉声责问:“你凭什么将所有事情推到刘荣身上?我好像听说,是你带着彘儿爬假山的吧?” “我……”平阳顿时哑口无言,愧疚的心情又涌上心头。 王姝将平阳拉到身后,对着栗妃说道:“既然事情发生了,我相信他们都不希望的,这件事情是个意外,弄大了被陛下知道肯定又要掀起宫里的是是非非,所以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追究谁的责任岂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栗妃咧嘴笑着说:“我就知道王夫人深明大义,所以呢,我们最好都不要把事情弄大了闹到陛下那边,这本就是个意外,确实没必要小题大做。” 王姝凝思片刻,又转身对着刘荣教导:“荣儿,我相信你也是很想抓住弟弟的,因为弟弟跟你一样,都是父皇的孩子,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脉,在弟弟危难的时候,做哥哥的也会心痛,对不对?” 刘荣怔然地注视王姝,听到王夫人这么说,刘荣这时候才稍微有点悔恨之心,于是羞愧地垂着头;栗妃见状,心里直犯嘀咕,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儿子匆忙离开了漪兰殿。 刘荣最后的羞愧是不是证明这孩子多少还有点良知,毕竟是陛下的骨肉,他们本是同根生的兄弟,何以要弄成现在这样势不两立呢。 平阳端着水递给坐在床上的刘彘喝下,睡了一天,刘彘果然神清气爽,像是没事了;王姝还有些担忧刘彘的情况,一定要太医确诊之后才放心。 “好在彘儿没事,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刘荣。”平阳依然愤愤不平,王姝坐在床尾拉着平阳的手,试图缓解她的不平。 谁知道这时候刘彘却乖巧地开口说道:“姐姐,你别生气,其实也是我不好,我以为大鸟真的会驮着我去高山上面看看。” “彘儿,那是刘荣骗你的。”平阳皱着眉头,嫉恶如仇地嚷道。 “荣哥哥说高山比假山高,这个就不是骗我了嘛。”刘彘装作小大人又道:“父皇说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无论荣哥哥出于什么意思,总之他是我的哥哥,我不能跟他计较这么多。” 王姝听到小小刘彘尽然说出这番话真是又惊又喜,连忙抱着孩儿,笑着说:“彘儿,你的心里其实根本不怪刘荣了?” “不怪不怪,怪就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刘彘认真地说道:“娘,您放心,以后彘儿会小心的,绝不会让您操心了。” “我的好儿。”王姝紧紧地搂着刘彘,喜出望外地念道:“我当然放心你,没想到你这么小居然这么懂事。” 平阳扫去愁云,扑上去抱着王姝和弟弟刘彘,也是开心地说:“好好好,我也不气了,为这样的人确实不应该气坏自己的身体。” “姐姐,那你以后还要带我玩啊。”刘彘贪玩的性子倒是天性。 “这个……”平阳怯怯地看了一眼王姝。 “好,你们两姐弟关系这么好,我总不能把你们分开吧。”王姝宠溺着抱起他们,还是语重心长地提醒一句:“不过宫里很多事情你们都还不明白,以后千万要小心,知道吗?” “嗯。”平阳牵着彘儿的手,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王姝并不想挑拨刘彘和刘荣之间的兄弟情义,所以她把警语也说得格外含蓄;可是刘荣是栗妃的儿子,多少有些忌惮,这件事分明就是刘荣的不对,而栗妃将刘荣带来道歉,明摆了说成意外就是希望小事化了;或许通过这次“意外”,栗妃稍稍有些收敛,否则她王姝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家宴上惊心动魄 梁王刘武入京朝见是宫中一件大事,并且这个非常时期,天子刘启也特别的重视;且不说梁王是窦太后的小儿子,所以一直深受太后的偏爱,当初文帝在世的时候,已经成年就国的刘武经常回到长安,并且所呆时间也不短,可见文帝与母亲窦氏的疼爱之情。 说到底,刘启也只有这么一个同胞弟弟,如今正巧因为晁错的“削藩策”弄的自己是焦头烂额,而弟弟入朝觐见,趁着这个机会,他想给弟弟弄个接风宴,一来讨好了窦太后,二来也算是拉拢了弟弟刘武所属的梁国。 知道小儿子要回京,最高兴的莫过于宫里的老太婆窦氏,她主办过不少家宴,可是就属这次最为盛大,其实嘴上交代窦婴要一切从简,可是窦太后不想寒碜了小儿子,还是让窦婴准备了不少儿子喜欢的东西。 长公主和栗妃娘娘早早就到了长乐宫,窦太后虽然看不见,可是她能感受到大家的喜悦,正如她的喜悦,整个长乐宫像是换了一番景象。 “这个我看看……”窦婴将宫女拉住,检查了她手中捧着的漆盆,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放手说道:“你们要小心点。” “诺。” “下去下去,快点跟上……” 长公主看到里里外外热热闹闹,宫里的乐师也是整日都在奏乐,这番喜庆真是胜过了年庆。 “娘,弟弟回京,您的精神一下子就起来了。”长公主奉承地笑道:“今日看着您的气色,真是比我还要好。” “呵呵,好不容易把他给盼来了,你说哀家能不高兴吗?”窦太后毫不掩饰对刘武的思念,叹息地说:“当初想多挽留他住一两天都不行,这次啊,一定要让他在宫里多陪陪我。” “弟弟每次来朝见还不都是住进了长乐宫嘛。”长公主咯咯直笑:“但是有的时候国事也不能耽误。” “有什么事情也能在长乐宫办好,走来走去的多麻烦。” “娘,您总不能让弟弟禁足只能在长乐宫活动吧?”长公主揶揄地笑了笑。 窦太后认真地说:“哀家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啊,并且哀家也知道,你弟弟刘武肯定也是思念哀家的,说不定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呢。” “可是,可是陛下那里……”长公主收敛了笑意,犹豫地问:“陛下那里怎么说才好呢。”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窦太后想当然地说道:“陛下也是哀家的儿子,他要是喜欢,住进长乐宫,哀家也没意见。” 正聊着,王姝带着刘彘他们前来,长公主站起来抱起了刘彘,王姝跪下请安,窦太后让咏絮吩咐王夫人他们就坐,而长公主又抱着刘彘坐在了窦太后身边,小皇子总是惹人喜欢,坐在下面安安分分的刘荣盯着刘彘受宠,自己也无可奈何。 “柳意,你见过这个梁王吗?”王姝心思一动,小声地问。 柳意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梁王就是太后的小儿子,也是陛下的兄弟,奴才有幸见过一两次,不过梁王所属国是梁国,现在也不是经常回宫了。” “我见太后这般欢喜,看来对这个梁王真是挺上心了。”王姝幽幽地说。 柳意悄声地道:“那可不,不瞒王夫人,奴才多嘴一句,这太后对梁王的宠爱甚至超过了陛下呢。” 王姝心一沉,扭头啐道:“你还真是多嘴,这话可不要对外面人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诺,奴才明白。”柳意退后半步,不再吭声。 “皇上驾到——”宫外晏南一声高喝。 刘启匆匆忙地走进长乐宫,其实他还带着梁王刘武一同前来,家宴的人到得都差不多了,就差陛下和刘武。 刘启进入后,宫里的人全都跪下来请安,而窦太后倚着咏絮,笑呵呵地说道:“是陛下来了?哀家怎么觉得还有个人啊?” “儿臣叩见皇太后。”刘武往前一步,觐见道。 王姝跪在地上时偷偷瞄了一眼刘武,眉宇间果然与陛下有几分相似,不过相较陛下,却少了一点英气。 “武儿,是你吗?”窦太后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于是刘武扑上去,跪着握住窦太后的手,泛着泪光激动地说:“太后,是儿臣啊,儿臣来看您了。” 刘启扫视众人,叱喝道:“好了,今晚上是家宴,你们全都跪着像什么话,都起来吧。” 长公主站起来拉着刘武笑道:“弟弟,你看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很累了吧?” 刘武对着长公主,笑着说:“大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呵呵,瞧你说话。”长公主掩嘴笑了笑。 刘启走上前坐在窦太后身边,拉着太后说道:“母后,朕算是把弟弟给接回来了吧。” “臣弟受宠若惊,实在是没有想到陛下会亲自出宫相迎。”刘武蹙眉感激地说。 窦太后一只手拉着刘武,另一只手拉着刘启,两个都是她的儿子,都是她的生命。 “陛下虽然是天子,可也是你的哥哥。”窦太后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哥哥去接弟弟回家,这有什么不可以,看到你们这样,哀家真是安慰啊。” 王姝瞅了瞅刘启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刘武,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梁王,可是凭她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陛下和梁王之间有种微妙的关系,也许是亲兄弟,所以感情就是这么好,可是会不会好得太过?王姝想不明白。 “好了好了,娘,您这样抓着弟弟,他如何喝酒吃饭啊。”长公主笑着说,其实窦太后一直拽着刘武的手,早早就松开了刘启,这样细微的动作被王姝记在了心里。 刘启亲自斟酒,将酒樽递给刘武,开怀地说道:“今晚上我们两兄弟应该是不醉不归了。” “陛下,您亲自斟酒,臣受不起啊。” “三弟,你怎么总是如此见外?”刘启一本正经地说:“娘也说了,今晚上是家宴,家宴是什么意思?就是在座的都是家里的人,什么君臣,什么礼节,我们都不要去想,好好地坐下来吃吃饭喝喝酒,开心开心。” “就是,陛下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窦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她一只手在空中抓了抓,咏絮扶着窦太后说道:“太后,您要什么?” “哀家当然是要酒。”窦太后笑呵呵地说。 “娘,我这里有。”长公主将自己的酒樽递上去,没想到窦太后平时滴酒不沾,今天高兴得主动要酒喝。 窦太后端着酒樽,对着刘启和刘武说道:“这杯酒,是哀家敬你们兄弟二人,你们要答应娘,要一直这样和和睦睦地相处下去。” “娘,您放心,皇儿将娘的话一直铭记于心。”刘启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刘武顿了顿,莞尔笑道:“儿臣也是,一定谨记母后的教诲。” 敬酒之后,刘启又斟满酒,笑道:“朕算是明白了,这么久以来,母后一直也是心事重重,可是三弟回来,母后立刻就高兴,比朕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更加有成效啊。” “一家人团团聚聚,这是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愿。”窦太后直言不讳地说。 刘启沉默地点了点头,见此,刘武讨好地笑道:“母后,儿臣这段时间一定会多抽时间陪陪您。” “嗯,你也说了是这段时间。”窦太后忧虑地说:“那过了这段时间呢?” “这……”刘武瞥了一眼刘启,两人的目光有了短暂的撞击,不过刘武又很快避开。 窦太后很明显话中有话,除了刘启和长公主沉了脸,就连坐在下来的栗妃和王姝也变得战战兢兢。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只有窦太后开口说道:“其实呐,人是活的,这规矩嘛到底是死的,虽然说祖上的规矩一定要遵守,可是哀家总是寻思,祖上的规矩会不会有些无情了。” “娘……”长公主心里凉丝丝的,觉出有点不对劲。 “其实哀家活了大半辈子,最后落得双眼失明,什么都看不见了,想想也怪可怜的;不过娘知道,娘还有你们这些子女。”窦太后动之以情地说:“可是总有一点缺憾在心头,想起来就是那个痛……” 刘启伸手握住窦太后的手,想安慰可是话堵在嘴边又说不出口;窦太后紧紧地抓住刘启,又趁机拽着刘武的手,将他们兄弟俩牵在一起,紧张地说:“陛下,一家人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好办,你说是不是?” “母后……”刘启心一颤,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味。 “陛下,其实哀家心里有个主意。”窦太后将刘启的话抢了过去,颤声地说:“你看啊,现在你也还没有立太子,不如让你三弟做储君。” 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吓懵了,连刘启和刘武也是措手不及,当然刘启是很想说点什么,可微启薄唇不知该如何是好;窦太后见刘启没有反驳,便继续说道:“你想想,反正是一家人,这样一来还能让梁国帮你支撑朝廷,重要的是,武儿就能常年守在娘身边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时局动乱有投机 慢说窦太后的话将家宴上面的人吓得不知所措,连刘启自己也都难以下台,而窦太后却相逼追问,试图说服刘启立三弟刘武为储君。 立储君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栗妃和王姝正好相对而坐,两人脸上都泛着一样的担忧,或许这辈子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有相同的交集。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有变。王姝暗忖:看到窦太后今晚上异样的高兴,就猜到这个刘武不简单,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婆居然敢于冲破祖上的规矩而逼着陛下立自己的弟弟为储君。 “陛下……”窦太后虽然看不见,可是目光依然犀利,她凛然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母后提出的这个建议,你觉得……” “母后。”刘启左右为难之际,头痛剧烈,也不知舌头怎么回事,居然说道:“其实朕不是觉得不可,等朕千秋万岁之后,皇位也是可以传给三弟的。” “陛下。”窦太后松了一口气,难掩兴奋地喝道:“柔儿,备酒。” “娘……”长公主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刘启,慌了神不知所措;栗妃更是惊恐万分,瞪视窦太后众人。 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当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之时,就是刘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有个人却冒死站出来,他就是窦太后的亲侄儿窦婴,这时候他冲到大殿之下跪着俯身,低头嚷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刘启晃了晃眼神,故意说道:“准奏。” “天下乃高祖传下来的天下,自古也是父传子,这是祖上定例,陛下虽然现在尚未立太子,可是高祖皇帝的祖训又岂能如此轻易地擅改,所以臣以为陛下将皇位传给梁王实为不妥。”说着,窦婴跪着挪上前,端着一碗酒递上去,严谨地说道:“陛下可能是喝高了,酒后失言啊,应当罚喝三碗。” 刘启听到窦婴这么说,好不容易有了台阶,他还等什么,立马仰天大笑,拉着窦太后的手,说道:“你看看,原来是朕喝醉了,朕都不觉得,难怪刚才也觉得舌头麻酥酥的,原来是喝醉了失了言。” 窦太后的脸立刻拉长,不过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发作,只是沉着声说道:“陛下,才喝了一杯酒,怎么就醉了?” “可能是高兴吧,这也说不准。”刘启随口解释。 栗妃盯着窦婴露出深远的笑意,而此时的家宴似乎也变了味道,虽然刘武的心情也是从天而降,但是他倒是不会像窦太后那样的失望。 这么一闹,根本就没有心情,特别是窦太后,将窦婴是恨得牙痒痒,最后干脆说身体不适返回宫中休息;长公主望着母后离开的背影,心里恍然一惊,还好暂时没有向母后推举立刘荣为太子,原来母后心中还有这样的打算,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不欢而散的家宴弄得刘启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可对方是自己母亲,他又不能不忍着;返回漪兰殿之后,刘启躺在床榻上默不吭声,连王姝守着,他也不说话。 “陛下,时候不早了,不如让臣妾为您宽衣吧。”王姝也不问家宴上面的事情,只是要求宽衣。 刘启支撑一只手,翻身望着王姝说道:“你怎么不问问?” 王姝一怔,笑着问:“问什么?” “问……”刘启蹙着眉叹道:“问问朕究竟是不是母后的儿子。” 王姝想了想,淡笑地安抚:“陛下当然是太后的儿子,这一点臣妾坚信不疑。” 刘启忿忿说道:“可是朕自己有点怀疑,也许在母后心目中,只有三弟,根本就没有朕。” 王姝坐在床尾,抚摸着刘启的小腿,安慰地说:“如果是以前呢,或许姝儿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现在姝儿自己也是母亲了,所以太后的心情,姝儿也算是了解的。” “可是朕心里不舒服啊。”刘启抱着头埋怨。 王姝抿了抿嘴,说道:“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陛下感觉不到那是因为陛下一直都在太后身边,无论是关心还是爱护,都变成了理所当然,而太后也清楚,早早地将将梁王送去梁国,那么关心和爱护自然就少了很多,正因为这样的差异,导致太后对梁王心里的那份愧疚之情,而这份愧疚之情也许占据了对陛下的疼爱,可是并不代表太后就不疼爱陛下了,更不能说明陛下不是太后的儿子啊。” 刘启沉重地舒了一口气,坐起来握着王姝的手:“朕是发发牢骚,因为朕也在乎太后,在乎三弟,在乎你们。” “梁王与陛下之间的兄弟情义,其实今晚上臣妾也看出来了。”王姝认真地说:“虽然梁王总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但是当陛下说那是酒后失言的时候,臣妾刻意注意了一下梁王的表情,或许失望是在所难免,但是相较太后,梁王的样子自然了许多,可见梁王的心并不是像太后那样,也许他也是今晚上才知道太后的想法。” 刘启舒眉笑道:“没想到你连这些都注意到了。” “不管怎么说,臣妾也是希望家和万事兴啊。”王姝说道:“其实太后说得对,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和和睦睦才是福。” “朕觉得拥有了你也是最大的福。”刘启一拉,将王姝拥入怀中,宠爱地说道。 王姝羞怯地问:“陛下不生气了?” 刘启想了想,又道:“那照你的分析,母后为何有这样的要求,真的只是单纯的补偿三弟?那朕可以给他更多的封地啊。” 王姝靠着刘启的肩膀,思虑地说道:“我想也可能是觉得有儿子在身边就有个依靠。” “那朕不是她儿子吗?” “哎呀,太后不是说了嘛,她是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王姝说道:“现在朝廷上也是多事之秋,太后可能没什么安全感,所以才会这样想吧。” 刘启撇了撇嘴,无奈地叹道:“总之,朕做什么都不及三弟。” 王姝掩嘴偷笑地说:“陛下,你还吃味?” “朕到底是她的儿子,能不吃味吗?” 王姝又气又好笑,钻进刘启的怀中忍不住咯咯直笑。 栗妃将刘荣哄着入睡后便走出了寝宫,月莹跟上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今天可真是好险啊。”栗妃冷冷地说道:“这个老太婆,居然还存了这份心思。” 月莹也附和地说:“是啊,没想到太后是这样想的。” 栗妃踱步说道:“这么说来,走长公主这步棋已经是没什么用了。” “长公主可能还没有在太后面前提起。”月莹说道:“现在唱这么一出戏,怕是长公主也不敢再提了。” 栗妃赞同地点头,深思熟虑地说道:“我看我们要重新再布局,因为长公主这方面行不通,靠太后是没什么希望的。” “太后向着梁王,一定不会辅佐公子荣。” “其实今晚上这步险棋对我们也算有利。”栗妃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道:“至少让陛下能尝尝没有立太子的危害。” “可是……”月莹担忧地说:“可是陛下被太后逼着差一点就答应了啊。” “可结果还不是一句醉酒的话?”栗妃扭头说:“所以陛下是根本就不想立梁王为储君。” “那是当然,陛下又不是没有皇子。”月莹说道:“并且大皇子也已经这么大了,完全有能力好好栽培。” “我就是这么想的。”栗妃一拍手,兴奋地说:“之前我还愁着为荣儿找什么样的老师,哼哼,今天我决定了,就找他。” “娘娘是看中谁了?” “当然就是这个冒死上谏的窦婴咯。”栗妃似笑非笑地说:“他今晚上是有得必有失了。” 翌日清晨,长乐宫外面杵着一人。安在福退出长乐宫,对着一脸愁云的窦婴说道:“窦大人,太后说了,不想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窦婴沮丧地问:“太后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安在福为难地说道:“窦大人,这个奴才不知道,不过奴才通传的时候,太后交代下来,说以后只要是窦大人进宫晋见,一律不接待。” 窦婴傻了眼,看来昨晚上的事情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亲姑姑都不相认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回廊中闲走,以往他是意气风发,走路时都气宇轩昂,如今被窦太后赶出来,如丧家之犬,可是窦婴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祖训在上,他不过是说了句公道的话,可是窦太后护子心切,根本就不管什么祖训规矩。 总而言之,这一次他是彻底断了自己的仕途之路了。 “窦大人。”就在窦婴垂头丧气之时,突然有人在背后唤他的名字,窦婴下意识地转身,看到宫女月莹。 “奴婢月莹见过窦大人。”月莹欠了欠身。 窦婴客气地说道:“刚才是月莹宫女叫我?” “正是奴婢。” “不知月莹姑娘有何事?” 月莹微笑地说:“找窦大人的不是奴婢,而是奴婢的主子。” “你的主子?”窦婴不解地问。 月莹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的主子是栗妃娘娘,是娘娘想请窦大人小聚,不知大人可否愿意赏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幕僚的重要作用 栗妃在湖心亭设宴,其实就是简单地摆上酒菜打算招待窦婴;窦婴随同月莹来到湖心亭,看到栗妃时,恭顺地俯身:“窦婴叩见栗妃娘娘。” “窦大人不必多礼。”栗妃莞尔一笑,上前一步说道:“今天我见天气不错,所以才请大人来含章殿一叙,大人就当是做客好了,不必拘泥小节。” “多谢栗妃娘娘。”窦婴站起来依然颔首。 栗妃就坐后,指着对面的位置说道:“大人还站着干什么,坐下来吧,你这样站着,我还得仰起头跟你说话,那多费事。” “臣不敢与娘娘同坐。”窦婴退后半步,战战兢兢地说道。 “欸,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不必拘泥小节。”栗妃客客气气地说道:“月莹,煮茶。” “诺。”月莹跪下来,开始为窦婴倒茶;而窦婴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坐在栗妃对面。 栗妃瞥了一眼窦婴,见他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禁笑道:“窦大人在太后面前都是挺自然的,怎么这会儿在我面前却如此拘谨?难不成窦大人觉得我这么可怕?” 窦婴一怔,连忙解释:“哦,不不不,臣不敢这么想。” “窦大人,其实我呢,应该好好地谢谢你。”栗妃抿嘴笑道:“昨天的事情真是惊心动魄啊,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窦婴不解地蹙眉,瞅了一眼栗妃,又问:“娘娘是指……” “家宴上,窦太后打算逼着陛下立梁王为储君,这件事还不够惊心动魄?”栗妃认真地说:“若是当时陛下真的答应,并且立了誓言,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是难以想象。” 窦婴叹息一声,说道:“其实太后的心思,臣也明白,只是祖上的规矩不容轻易擅改啊,坏了规矩,这往后如何令人遵守?何况陛下也不是没有子嗣,于情于理也都说不过去。” 栗妃扫了一眼窦婴,似笑非笑地问:“这么说来,窦大人其实是提倡陛下在诸多皇子中寻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储君?” “这是当然。”窦婴突然心里一沉,望过去与栗妃撞上眼,吓得他手一抖,茶水烫了手。 “大人……”月莹一惊,赶紧帮忙擦拭,栗妃也是关心地问:“大人,你没事吧?” 窦婴俯首说道:“臣没事,多谢栗妃娘娘关心。” 栗妃笑了笑,故意说道:“窦大人是朝中大臣,是辅佐陛下的重臣,并且经过昨晚上的事情,相信陛下也知道窦大人的刚正不阿,关心大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窦婴被栗妃戴了高帽子,心里听着有些话中有话。趁着窦婴若有所思之际,栗妃对着月莹使了使眼色,于是月莹又故意说道:“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栗妃笑着问。 月莹顿了顿,说道:“适才奴婢去请窦大人的时候,见到大人垂头丧气,好像是从长乐宫出来时就有些心事重重了,不知道大人……” “实不相瞒。”窦婴凝重地说:“臣本想去长乐宫请安,岂料太后吩咐安公公将臣斥走,并且还说以后都不愿再看到臣。” “其实昨晚上我就看出太后很不高兴了。”栗妃说道:“不过没关系,你是太后的娘家人,就算真有什么隔阂,那也是一两天的事情,等到太后气消,说不定太后还会派人去找你呢。” 窦婴摇头地说:“娘娘有所不知啊,臣也算是了解太后的,昨天的事情太后一定记恨在心,绝不会如此简单就原谅臣。” 栗妃暗自窃喜,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窦大人的精神真是令我钦佩,来,我们就以茶代酒喝一杯。” “多谢娘娘好意。”窦婴举杯与栗妃一同饮下香茶。 栗妃抿着嘴说道:“其实窦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最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呢,你却总是把谢谢挂在嘴边。” “臣昨晚上之所以这么做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窦婴沮丧说道:“或许就此,臣不能再陪伴太后,甚至不能在朝廷立足,可是就算让臣再选一次,臣还是会这么做。” “窦大人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栗妃拍手叫好,冷静地说:“好吧,既然大人把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我呢,除了要谢谢你,还得请你帮个忙。” 窦婴注视栗妃,惊疑地问:“不知道栗妃娘娘有何事需要臣帮忙?” “当然是关于江山社稷了。”栗妃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说:“相信窦大人不会拒绝我吧。” “跟江山社稷有关?” 栗妃站起来,点了点头,踱步说道:“想一想,之所以太后昨晚上会提出这样的建议,那是为什么?” 窦婴凝思片刻,栗妃又道:“那是因为到现在,陛下还没有立太子啊。” 窦婴恍然说道:“所以娘娘是觉得……” “只要陛下立了储君,相信太后也就不会这样做了,而陛下也不会处于一种两难的抉择中。”栗妃想当然地说:“窦大人,你认为呢?” 窦婴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没想到栗妃娘娘想得如此透彻。” “大人,您以为在陛下这么多皇子中谁最应该被立为储君?”栗妃引导地问。 窦婴说道:“废后无子嗣,那么按照祖训,当立皇长子。” 栗妃咧开嘴,开怀笑道:“果然是窦大人,一点就明白。” “可是……”窦婴有些迟疑,而栗妃却打断他的迟疑,继续说道:“不管陛下要不要立皇长子,我栗妃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想让窦大人做荣儿的老师,因为只有窦大人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教好荣儿。” 窦婴怔然地惊住,回过神来时跪在地上,俯身说道:“臣何德何能……” “大人有德有能。”栗妃走过去,亲自搀扶起窦婴,说道:“从今后,刘荣就要依仗大人你的教导了。” 窦婴突然全身也来了精神,坚定地说道:“承蒙娘娘错爱,窦婴一定竭尽所能地辅佐公子荣,只不过现在时局恐怕窦婴也无法抉择陛下究竟要立谁为太子。” “就冲着你刚才那句话。”栗妃淡笑说道:“祖训在先,当立皇长子。” 田汾叩拜之后坐上前,王姝正摆弄花粉,田汾一边帮忙一边说:“姐姐,我听说了宫里的事儿。” 王姝斜睨一眼田汾,笑着说:“你一个小小的郎官,倒是挺有本事的,后宫的事儿也能打听到。” 田汾抿嘴说道:“那也是因为有姐姐您在后宫坐镇嘛,那些个宫女内侍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怎么会搭理我这个郎官。”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探到什么?”王姝含笑地说。 田汾沉着脸,凝重地说:“听说太后居然想让陛下立梁王为储君?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你不是打听了吗?” “哎呀,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弟弟不敢轻信。”田汾一板一眼地说。 王姝停下手中的活儿,扭头说道:“还真有这事儿。” “啊?”田汾傻了眼,又问道:“那陛下答应了?” 王姝忧心忡忡地说:“陛下左右为难呢,当时的情况你是不在场,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像太后变了个人似地,一点也不顾念祖上的规矩了,这不明摆了让陛下难做嘛。” 田汾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倒是听说了太后特别疼爱梁王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反常;如此说来,最后还是没答应?” “好在窦婴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王姝忙于手中的花粉,又对着田汾煞有其事地说:“我听说太后解除了窦婴进出皇宫的门籍,并且将其赶出长乐宫,不愿见到他,看来这次太后是真的很生气了。” “毕竟还是一家人呢,就算是生气那也是一时吧。” “那可不一定。”王姝站起来说道:“太后这人啊,要是真的生气,可不是一时半时能原谅的,之前她就生兰落的气,居然恨了十几年。” “不过这个窦婴倒是胆子挺大的。” “像这样的贤臣,确实少有了。”王姝肯定地说:“对了,你啊,应该要多学学人家。” “姐姐放心吧,我也是经常去窦府与窦大人见个面说个话什么的。”田汾谄媚地说:“像他这样的贤臣,相信皇上以后不会亏待他的。” 王姝定了定神,沉思道:“其实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有点小小的冲击。” “姐姐怎么了?” “陛下根本不想将储君的位置交给梁王,这说明陛下还是希望自己的皇子成为太子。”王姝踱步说道:“而现在陛下还没有立太子,不晓得他心目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田汾眼珠子一转,凑过去说道:“当初陛下不是希望将姐姐你立为皇后吗?” “那又如何?” “这还不简单。”田汾说道:“皇后的孩子必定是太子啊,只要姐姐做了皇后,那彘儿……” 王姝转身对着田汾,严厉地说:“可是按照祖上的规定,太子是立皇长子,彘儿上面别的不说,就是一个刘荣就已经将他压了下来。” “姐姐,太后敢于挑战祖训,您何不也效仿太后那样。”田汾鼓励地说道:“至少姐姐您是有陛下撑腰的,还怕什么。” “有陛下,没错,我抓住了陛下的心,这是别人所没有的。”王姝恢复信心,露出深邃的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削藩惹祸七国乱 就在后宫因为太子的事情而蠢蠢欲动的时候,其实朝廷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冬至前后,各诸侯国开始陆陆续续入京朝见天子,除了刘武入住了长乐宫陪伴太后之外,这时楚王刘戊也是风尘仆仆地赶来长安。楚王刘戊是景帝的堂弟,祖父是元王刘交,当刘交在位时,楚国倒也是欣欣向荣一派祥和的景象;可是落到了第三代刘戊手中的楚国却开始走下坡路,而这个刘戊实则上是个大草包,胸无大志,又贪酒好色,这样一个楚王根本就不可能恢复当年楚国的繁华。 晁错为了他的削藩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暗中派人监视了几个最容易抓住把柄的诸侯王,这个刘戊最为可恶,传说他在太皇太后薄氏丧葬期间与人通奸,这事情可不得了,有违祖训,一律当斩。 “啪——”刘启放下奏章,走到晁错跟前,蹙眉质问:“斩楚王?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晁错俯身喝道:“臣当然明白,可是证据确凿,还请陛下定夺。” 刘启缓了缓脸色,迟疑地说:“毕竟是朕的兄弟,这么些年他在楚国也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楚王在楚国却不得人心,将重臣赶出宫,在后宫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晁错大义凛然地说:“更重要的是,对太皇太后大不敬,陛下完全有理由斩了他。” “难道除了这办法就没有别的?” “陛下,仁慈的话只会引为后患。”晁错语重心长地说。 “朕知道,你想拿楚王开刀,试试你的削藩策。”刘启斜睨一眼晁错,冷冷地道:“但是朕不能因此而不顾念手足之情,你容朕再好好想想。” “陛下……” “你不必说了。”刘启板着脸喝道:“你先退下吧。” “臣遵旨。”晁错无奈地退了出去。 晁错离开宣明殿后,刘启依然心神不宁,正巧王姝亲自煮了香茶来看看他,晏南将其领了进去,刘启揉着太阳穴,懒懒地叱喝:“晏南,朕说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陛下,您看看是谁来了。”晏南小心翼翼地提醒。!%^* “你……”刘启扭头望去,看到晏南旁边的王姝,于是站起来赶紧扑上去说道:“你怎么来了?” 王姝嫣然笑道:“陛下忘了?臣妾昨日告诉陛下,今天有一味新茶想让陛下尝尝,本来臣妾是在寝宫等着陛下,可是等不来陛下,臣妾有些担心,所以才会贸然前来,如果陛下不想看到臣妾,那臣妾回去就是了。” 刘启拥着王姝,微笑地说:“你这是说什么话,朕怎么可能不想看到你?” 王姝娇羞地笑了笑,然后拉着刘启说:“陛下,要不先尝尝臣妾泡的茶?” 看到王姝还捧着茶壶,于是刘启接下茶壶,搂着她一起入座。(!&^ “嗯,有梅花的清香,又有一点酸甜的味道。”刘启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说:“不知道这酸甜的味道是如何来的?” “陛下这都喝不出来?”王姝笑问:“看来陛下今天的确是心事很重了。” 刘启扫去刚才的笑意,沉着脸叹道:“不瞒你说,朕今天确实有点心烦。” 王姝定神地问:“陛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恼?当然,臣妾只是随口问问,若是朝堂上的事儿,臣妾也不懂。” 刘启看着王姝,若有所思地问:“姝儿,你老实告知朕,朕是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人?” “六亲不认?”王姝怔然地问:“陛下为何这么说自己?” “如果朕斩了自己的兄弟,是不是六亲不认?” 王姝吸了一口冷气,凝重地说:“这个……臣妾也不是很明白,但是陛下在臣妾心目中绝不是这样绝情绝义之人。” “好一个绝情绝义……”刘启淡笑地嘀咕:“朕的确是下不了手。” 王姝伸手紧握住刘启,安抚地说:“虽然臣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臣妾看得出陛下其实心中有了答案,可能是顾虑太多而不能放手去做,其实陛下应该知道如何做才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自己。” “对得起自己。”刘启深深地低笑一声,然后向前倾,在王姝的额头上轻吻:“你是朕的解语花,句句都说到朕的心坎上。” 刘启决定削夺楚王刘戊的东海郡作为惩罚,免了他的死罪,其实原因很简单,这个所谓的通奸之罪,说大则大,说小则小,关键还是在于刘启该如何处置,晁错说刘戊对太皇太后大不敬,可是他派人监视楚王,那究竟是谁大不敬,恐怕吃不准。 而这时候,晁错却因为楚王的事情初尝甜头,对削藩策也是跃跃欲试,他总是能不经意间弄到各诸侯国的“把柄”,而这些“罪过”有些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有些可能真的很严重,像是“卖爵罪”就不容忽视了,这正是胶西王刘昂的过错,害得他丢了六个县。 诸侯国中最大头的吴国可不是省油的灯,虽说晁错能弄到各诸侯国的“小毛病”,那刘濞也是派人监视了朝中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刘启的处罚都在刘濞心中过了一遍。 这么多大小事情加在一起,吴王刘濞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晁错的削藩策早晚要降到自己头上来,到那个时候,铁定被刘启这个小毛头吃得死死的,他早就对刘启恨得咬牙切齿,当初的丧子之痛,隐忍了这么久总算找到机会报仇了! 话说刚刚被罚的胶西王刘昂在自己寝宫是坐立不安,怒火难咽;倒也是,平白无故地被削去六个县,想起来就憋得慌。 “启禀胶西王,外面有人求见。”内侍通传一声:“那人声称是吴国人。” “吴国人?”刘昂剑眉一竖,冷厉地喝道:“带进来。” “诺。” 内侍将求见的吴国人带到大殿之内,此人行事低调,只身一人前来;刘昂打量来者,见对方露出似笑非笑脸,像是老谋深算,不由得提高警惕之心。 “在下应高参见胶西王。”应高乃吴国刘濞的中大夫。 刘昂恍然冷笑:“你就是应高,嗯,听吴王提起过。” “胶西王记得在下,真是在下之幸。”应高客客气气地笑了笑。 刘昂本就是个粗狂的武将,他不喜欢像文人那样的婆婆妈妈,听到应高的客气,反而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道:“好了,你说说,你不在吴国,跑到这里来见我是为何事啊?” 应高微笑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在下是奉了吴王之命前来打扰。” “吴王派你来的?”刘昂寻思又问:“有什么事吗?还必须派你亲自来一趟。” 应高客套地说道:“吴王知道这几天胶西王肯定心里不舒服,所以特意派在下前来安抚安抚,吴王说了,他呢,是因为顾念一家人,所以对胶西王的处境也是十分的关注。” 胶西王斜睨一眼应高,不悦地说:“关注我?他关注我干什么?” 应高谄媚一笑,往前一步,又道:“想必不用在下说,胶西王也知道,一直以来,吴王身体都不是很好,也因此而特赦不必朝见天子,这几十年来,倒是相安无事,可是也难免有些担心朝廷的猜疑啊,特别是最近朝廷的一些动静,那真是令吴王小心翼翼,不敢出半点儿的差错。” 刘昂听到应高这么说,缓下自己的戒备之心,于是打铁趁热地又灌输,继续说道:“想想当今天子被身边小人所蛊,听从他人谗言擅改律法,尽然削夺各诸侯王的领地,还总是找一些理由征收苛捐杂税;好比你们胶西国,一直都是对朝廷忠心耿耿,却照样无缘无敌削了封地,吴国就想了,那今天对你们下手,保不定哪一天就削到别的地方去了。” 刘昂顿了顿,沉重地说道:“吴王关注的好,哼,现在陛下摆明了就是跟我们过不去,不光是我削的地,还有楚国赵国他们也都是不得好,你啊,真要告诉吴王,让他小心点才是。” “若真是有理,小心防着点倒还好。”应高意有所指地说:“关键是故意而为之,就算再如何小心谨慎,那都是枉然。” 刘昂脸色阴郁起来,冷静问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应高等的就是刘昂提出这句话,当即变了脸,故作凛然正色地道:“俗话说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与其这样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其实今日吴王派在下来就是打算与胶西王一起出兵,一起先发制人。” 刘昂听到应高这么说,既没有惊讶也没有表态,反而是一脸顾虑,退一步说道:“可是身为人臣,怎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刘昂的犹豫也不是不无道理,虽然说心中有气,可起兵造反不是小事,动辄就是掉脑袋,灭门炒家的。 应高见刘昂有些顾虑,便鼓动地说:“御史大夫晁错蛊惑天子,弄出什么‘削藩策’,天下诸侯早已经有了反叛之意,现在吴王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只要胶西王一句话,吴王即可发兵,到时候与胶西王来个里应外合,共同进军长安,天下唾手可得,那时胶西王与吴王共分天下,又何必沦落到现在受小人之气。” 话到此,其实利弊早已经在刘昂心中过了一遍,应高的承诺基本上是代表了吴国的承诺,这样一来,好像天下确实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了!思来想后,胶西王刘昂果然动了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章 此劫患难见真情 举兵造反的棋子在不少诸侯国当中一应而起,并且是挡都挡不住,联合吴国的楚国,还有赵国齐国全都挥兵直闯长安,眼见叛军队伍的逼近,景帝在宫中再也坐不住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并且这个时候晁错还提议让陛下亲自带兵打仗。 王姝听说了陛下要亲自出兵打仗,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朝廷的微妙变成现在一发不可收拾;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王姝决定去一趟未央宫,她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安心。 “来啊,全都一起上。”刘启大喝一声,挥剑砍下去,将身边侍卫吓得破胆,跪地求饶。 “陛下……”王姝跑到大殿门口,凝视刘启身着戎装,挺拔的身躯刚劲有力,长剑在手,英气逼人。 刘启转身看到王姝,于是大步走去,放下剑对着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姝瞥了一眼杀人不眨眼的利剑,又瞅了瞅神色凝重的刘启,突然她鼻头一酸,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拥着刘启哽咽:“陛下,姝儿舍不得陛下。” “姝儿。”刘启一只手抚着王姝后背,安慰地说:“朕不是就在你眼前吗?” 王姝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抽噎:“可是臣妾听说,陛下要亲自带兵讨伐反贼?” 刘启阴郁的面容算是回答了王姝的质疑,而王姝摇着头,噙着泪说:“陛下,难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中。”刘启切齿地说:“所以朕不能退缩。” “可是陛下,若是你带兵出征,那谁来统治朝廷,把守长安?”王姝一针见血地问:“也许敌军等的就是陛下您出征,然后再从后面夺取长安,到时候陛下岂不是……” 刘启恍然一惊,看着王姝大叹:“姝儿,你怎么,怎么会想到这些?” 王姝以为刘启怪她多事,便怯弱地解释:“其实臣妾不是要管朝廷的事情,只是臣妾出于私心,不希望陛下离开长安,若是陛下一定要出兵,那请带上臣妾,此生臣妾绝不能与陛下分开啊。” “姝儿……”刘启扔下利剑,双手拥紧王姝,感激地说:“朕这辈子怎会遇上了你。” “陛下,请带上臣妾一起出征吧,无论生死,无论前面有多险恶,臣妾一定会陪着陛下度过。”王姝伤心地说道。 “好,朕答应你,无论面临怎样的事情,朕一定不会扔下你。”刘启坚定地宣誓。 王姝的一番肺腑之言和一腔热血除了令刘启倍感窝心之外,其实也点醒了刘启,王夫人说得对,如果说自己离开长安出兵,那谁来守着长安?而亲自带兵出征这件事情是晁错提出来的,当时一股脑儿热就答应了,还觉得十分有理,如今这么一寻思,刘启的心是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心寒,亏他还那么信任晁错,而这家伙却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弄出这么大的漏洞;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而自己亲自出兵这件事得缓一缓。 就在刘启冥思苦想之际,晏南跑进来通传道:“陛下,窦大人求见。” “他来干什么?”刘启想了想,说道:“传。” 晏南将窦婴带上殿,而窦婴此时踌躇满志,且不说宫中有栗妃娘娘暗中推波,而今正是七国之乱,自古乱世出英雄,就算他窦婴有居多不满,可是国家有难,他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于是他还是来了,来见一见刘启。 “窦婴叩见陛下。”窦婴跪下来喝道。 刘启这时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走下去亲自将窦婴扶起来,说道:“窦婴,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却来了。” “陛下。”窦婴恭恭敬敬地说道:“臣今日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叛军之事。” “朝中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值得一提。”刘启苦恼地叹道:“朕打算亲自出征讨伐,你怎么看?” “陛下,万万不可啊。”窦婴俯身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将长安弃之不顾?” 刘启心一沉,想到连窦婴也这么说,于是出征的事情更加要从长计议。 “可是,若是不出兵讨伐,相信不久后,吴王他们……”刘启迟疑地说。 窦婴凛然说道:“陛下,出兵讨伐这是必然,但是不一定要陛下亲自出兵,其实臣有个最为合适的人选,相信陛下听到后也会同意的。” “谁?” “周亚夫。”窦婴正色说道:“陛下,您可不能忘了此人啊。” 刘启顿时当头棒喝,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当年先皇弥留之际,曾经嘱咐过自己,若是以后遇到关键时候必须出兵打仗,可用周亚夫,一定能放心;而如今天下之乱,正是关键时刻,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忘了这么重要的人。 由于窦婴的举荐,加上先皇的遗言,又还有刘启本身对周亚夫也是信任不疑,居多因素加在一起,刘启也决定下来,命周亚夫为“平乱大元帅”,而窦婴也是封为大将军,驻守荥阳,一来监军,二来可以做支援。 柳意见王夫人食不知味,正着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于是他也学着兰落有模有样的做了几道家乡小菜,可是王姝吃了之后觉得味道奇奇怪怪,便蹙眉质问:“这是什么?” 柳意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奴才该死,奴才没有兰落那样的手艺,做的东西难吃,令王夫人不高兴了。” 王姝看了看柳意,突然笑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柳意偷瞄一眼,点头应道:“都是奴才做的家乡小吃,不过奴才做得不好。” “你见我吃不下饭就做家乡小吃给我,此情可理解,我又岂会罚你。”王姝笑了笑,说道:“好了,起来吧。” “多谢王夫人。”刘启站起来,垂首说道:“要不奴才还是撤下去吧。” “没关系。”王姝说道:“也不是难吃,就是有点辣,一开始吃,我不太习惯,其实还是挺香的。” “奴才的手艺比不得兰落。” 王姝有些触景伤情,幽幽地道:“是啊,兰落做的饭菜比得上宫里的御厨了。” “早知道,奴才那个时候就应该偷学一些,免得现在王夫人没得吃了。”柳意懊恼地说。 王姝莞尔笑道:“你有你的特色,她有她的美味,这不能相提并论。” “奴才下次会注意一些。” “不知道陛下是否用了膳。”王姝担忧地念道:“这些日子,陛下一定吃什么都没胃口。” 柳意小心地说:“王夫人因为担心陛下同样也是寝食难安啊。” “我怎能不担心。”王姝蹙着眉头说:“没想到朝廷的事情说变就变,真是风云莫测,难以预料。” “朝廷的事情,奴才不懂,不过奴才也听说了外面发生大事。”柳意煞有其事地说:“并且听说陛下册封了大元帅和大将军,估计是要出兵征战了吧。” “陛下册封了大元帅?”王姝一怔,思虑地嘀咕:“那这么说,陛下不用亲征了?” “应该是吧,奴才也不能肯定。” 王姝蹭地站起来,欣喜地低语:“一定是这样,陛下封了大元帅,就不必亲征了。” 在王姝庆幸刘启不用御驾亲征的同时,而刘启已经将讨伐的军队交给了周亚夫,并且几人在宣明殿商榷,直到翌日,周亚夫和窦婴各自领兵出征,开始了平定之路。 大军队伍刚走,朝中又有人发话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吴国逃到长安的大臣,名叫袁盎。 袁盎在奏章上面就写了六个字:“斩晁错,可平乱。” 也正因为这六个字,所以景帝刘启将袁盎叫到了宣明殿单独会见。 袁盎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将之前推举削藩策的晁错推出来牺牲,可以说七国之乱就是晁错惹起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斩了晁错自然能平定七国,这是袁盎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却令刘启如坐针毡。 虽然说,晁错提出的御驾亲征上面,刘启有些对他顾虑,可是总体来说,晁错还是很不错的,并且在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晁错就已经跟随自己,可以说是自己的心腹之臣,是自己的左右臂,如今袁盎一句“斩晁错”,岂不是有断臂之痛?并且这样做也是弑师之嫌。 转念一想,不斩,难以平息事端,所以这个问题同样令人头痛难以决策。 “陛下,您一定要三思啊,绝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危机到江山社稷,臣听说吴楚等之所以联合在一起谋反也是因为晁错擅作主张提出那个‘削藩策’,而他们无奈之下起兵造反,目的也只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并且讨还一个公道说法,若是这个时候陛下将晁错斩首,再赦免了吴楚等国,让他们恢复以前的封地,相信他们必定罢兵谢罪,反而对陛下感恩戴德,不会再有反叛之心,所以为了百姓的安危,陛下一定要尽快定夺,免得生灵涂炭。” 袁盎字字句句都说进刘启心中,他也明白如今骑虎难下,难道真要他“大义灭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旧戏言难分真假 就在刘启决定要斩了晁错而平内乱之际,岂料吴国为首的诸侯国并不买账,还是照样举兵进军,这让刘启悔恨莫及,可是他算是明白一个道理,原来这些所谓的兄弟亲人,其实根本就是要反了自己的帝王之位,而之前所有的仁慈和恻隐之心,在他们面前,什么都不是;痛心疾首之下,刘启不得不加派兵马支援周亚夫和窦婴,可以说是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太后,太后……”安在福慌慌张张地跑去长乐宫寝宫,窦太后已经在寝宫等了很久,是为了等朝廷的消息。 “启禀太后。”安在福跪拜叩首。 窦太后冷斥道:“快说说,现在时局如何了?” “太后,吴楚两国朝着梁国进军了。”安在福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也是打探得知,但是真假不好说。” “什么?”窦太后蹭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咏絮小心地搀扶,生怕太后出了意外。 “太后,您当心啊。”咏絮担忧地劝道:“陛下应该是知道的,陛下不是派了周亚夫为大元帅了吗?” “可是吴楚那两个混球居然要对刘武进军。”窦太后恨得咬牙切齿,怒斥道:“这两个狗贼,真是胆大妄为。”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相信陛下也会派兵支援梁王。”咏絮安慰地说道。 吴楚两国确实先攻打梁国,在战略上他们可能是想杀鸡给猴看,可是这么做只会让梁王联合朝廷奋力地反抗;周亚夫大元帅果然没有让刘启失望,他带兵进军,将吴国打得是落花流水,其实吴楚这些诸侯国基本上都是养尊处优的王,平时都是想着如何让自己富贵,根本就没有兵事上的造诣,遇到大元帅那还不是兵败逃命。 历经三个月的七国之乱,在周亚夫和梁王还有窦婴等功臣的奋力之下,总算是平定了内乱;而军事上的成功却在某种意义上奠定了后宫骚动的根本,因为经过这件内乱事情,江山出现了新的割据,至少吴楚等诸侯国暂时也都没有大王,全都收归朝廷所有。 战争结束之后最后的赢家首当其冲是帝王刘启,他犒赏三军,将几位功臣也是赏的赏,加官进爵,而之前与窦太后有嫌隙的窦婴经过这件事情反而是一跃而起,被刘启封为魏其侯,这等殊荣令窦太后也是刮目相看。 后宫栗妃得知这一消息,也是喜上眉梢,觉得自己走的这步棋果然没有选错,所以说识时务为俊杰,当初自己的判断可见还是有了功效。 当所有人都在为窦婴庆贺的时候,他突然收到宫里的一封密函,上面是栗妃娘娘的笔迹,他知道娘娘有事要与自己商议,于是在翌日退朝之后,找个机会溜进后宫花园与栗妃碰了面。 “娘娘,不知道找微臣来所为何事?”窦婴这时候是魏其侯,不必行跪拜之礼。 栗妃转身笑了笑,说道:“恭喜魏其侯,贺喜魏其侯,才不过几月,没想到当日落魄的窦大人,摇身一变就是如今的魏其侯了。” “当日微臣落魄,娘娘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多加鼓励与支持,此等恩惠,微臣铭记于心。”窦婴客客气气地说道。 栗妃点头说:“你还记得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是当日我提出的建议,因为后面的内乱而耽误了,不晓得魏其侯……” “娘娘,既然微臣应允了娘娘,自然是放在心上。”窦婴说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栗妃紧张地追问。 窦婴小心地说道:“只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恐怕陛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否则可能会让梁王和太后死灰复燃。” 栗妃心里一沉,当然明白窦婴所说什么事情,可是她却故意又问:“魏其侯有何打算?” “娘娘放心,微臣知道该如何做。”窦婴淡定说道:“对了,微臣不便逗留太久,先跟娘娘说到这里,还请娘娘在后宫静候佳音。” 栗妃咧嘴笑道:“有劳魏其侯了。” “微臣告退。”窦婴退出花园时走得匆忙,却不料被同样进宫的田汾瞧见了,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田汾还是猜出是谁,只是不明白这个时候窦婴来这里干什么;带着这样的疑惑,田汾直接奔去了漪兰殿。 王姝教刘彘习字,看到弟弟田汾急急忙忙地进来,便笑着问道:“汾儿,你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样子,出事了吗?” 田汾将姐姐拉到一旁,悄声地道:“姐,你知道刚才我在后宫见到谁了?” “谁啊?”王姝不解地问。 “魏其侯啊。”田汾沉声说道:“你说他现在又不能去长乐宫,跑来后宫做什么?” 王姝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田汾觉出王姝脸色有变,于是又问:“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跟我知道的事情有没有关系。”王姝扭头说:“之前听柳意说,魏其侯窦婴曾经好几次被栗妃娘娘邀请在含章殿做客,两人好像聊得挺投机的,不过不知道再商量什么。” “栗妃娘娘?”田汾心事重重地说:“什么时候开始,栗妃娘娘与魏其侯走得这么近了?” 王姝认真说道:“栗妃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对她有利的人,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巴结,对她没用的人,她根本不会理。” 田汾犹豫地说:“可是魏其侯是朝廷大臣,又不是后宫的什么人,对娘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王姝踱步说道:“所以这才值得怀疑。” “哎呀,公子彘,您脸上怎么回事啊。”柳意看到刘彘将自己的脸上画花了,忍不住苦笑不得;王姝和田汾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刘彘说道:“彘儿,你怎么回事?怎么写着写着就写到自己脸上去了?” “娘,彘儿想闻闻这味道,所以才会弄到脸上的。”刘彘憨憨地一笑,模样可爱极了。 看到刘彘,王姝和田汾不约而同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我知道了。”田汾望向王姝,王姝也是点了头,肯定地说:“如果没猜错,栗妃想借魏其侯之手辅佐刘荣登上太子之位。” 田汾赞同地说:“现在魏其侯深受陛下宠信,可见他说的话也是很有分量,她拉拢魏其侯一定是为了刘荣。” 王姝慌张地嘀咕:“糟了,还是让她捷足先登,这可怎么办?” “姐姐,陛下那边还没有答应呢,怎么能说是捷足先登?”田汾劝道:“只要不到最后,我们都不能放弃。” “陛下,立太子的事情刻不容缓,臣以为……”窦婴刚想说,却被刘启打断,不耐烦地说道:“刚刚才平定内乱,你让朕先喘口气吧。” “陛下,若是不马上立太子,臣担心太后还是会提出之前的事情来,到时候陛下同样为难,该如何是好?”窦婴语重心长地劝道。 刘启想了想,迟疑地道:“不会吧,上一次朕都这样说了,太后不会不明白朕的意思吧,还会再提?” “以臣对太后的了解,太后一定不会罢休的。”窦婴认真说道:“其实陛下膝下有皇子,并且大皇子也已成年,何不早早将太子立下,也好让天下百姓安心啊。” 刘启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你说你一进宫就跟朕说这件事情,好了好了,朕答应你,会好好考虑,你暂时别提了,退下吧,朕烦着呢。” “臣遵旨。”窦婴退出未央宫后,这时候张鸥进宫晋见,刘启一只手撑着额头,痛苦地叱喝:“朕说了烦着,想休息,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烦死朕。” “臣不知道陛下如此头疼,那臣改天再进宫。”张鸥俯身打算退出去,听到是张鸥的声音,刘启立刻站起来说道:“张鸥是你啊,你等等。” “陛下,臣……” “朕以为是窦婴他们。”刘启轻描淡写地说。 张鸥眨了眨眼,说道:“陛下不想见到魏其侯?怎么了?陛下和魏其侯没事吧?” “也不是不想见到他,只是有件事情他也要逼着朕,朕心里不舒服。”刘启转身说道。 张鸥不解地说:“魏其侯怎敢以下犯上逼迫陛下,卑职可以将其拿下。” “欸,你别当真,朕是说得严重了,其实魏其侯也是为了朕,朕并不是怪他,就是觉得心里很矛盾。”刘启侧身说道:“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鸥顿了顿,无奈地说:“那卑职只会调查案件,对陛下的事情也不好介入。” 刘启斜睨一眼张鸥,似笑非笑地说:“所谓旁观者清,也许你能想到办法为朕解忧。” “陛下,连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卑职怎么可能想得出办法。”张鸥为难地说:“陛下,您还是别说了。”想不出来,万一泄漏陛下的秘密,搞不好自己还要掉脑袋。 “哎呀,张鸥,现在朕头疼得厉害,你就当是帮朕一个忙,你放心,就算你想不到对策,朕也不会怪罪于你。”刘启打包票地说。 “陛下此话当真?”张鸥瞥了一眼刘启,扁着嘴说道:“那卑职也会竭尽所能地思考,希望能为陛下分担解忧。” “你一定可以的。”刘启灿笑一声,叉着腰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为太子各显神通 “什么?就因为这个所以陛下烦恼?”张鸥诧异地说:“可是陛下怎能如此儿戏,万一那个郭老只不过信口开河,那陛下难道就一直拖着?” 刘启思虑地说:“朕也不是想一直拖着,但是朕以为郭老不会算错,事实上,朕的确是想立王夫人为皇后啊。” 张鸥点头地说:“王夫人贤良淑德又心地善良,确实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可是……” “可是王夫人所生的彘儿却只有四岁,若是立王夫人为皇后,那朕应该立谁为太子呢?”刘启摊开手,来回踱步,焦虑地说:“朕知道魏其侯的意思,他这个家伙迂腐得很,一定会建议朕立皇长子为太子,到时候只怕是太子的娘不是皇后,皇后的儿子不是太子这样的闹剧场面。” 张鸥抿了抿嘴,意味深长地叹道:“难怪陛下这么头疼,这件事情的确不太好办。” “所以朕只能先拖着。”刘启丧气地说:“然而魏其侯也说了,朕要是这么一直拖着,太后可能还会将梁王推出来,到时候真的是天下大乱了。” 张鸥安慰地说:“陛下,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这件事情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那你说说看,如何解决?” “陛下可否想过,立太子和立皇后,这两件事情孰轻孰重?”张鸥灵光一闪,谨慎地问:“要知道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么陛下就干脆先做什么。” 刘启咬着唇,认真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朕先挑其中一个?” “魏其侯提出立太子,一来是安国,二来是不希望太后将梁王又推出去为难陛下。”张鸥说道:“其实魏其侯的顾虑倒也是于情于理,所以卑职以为,立太子的事情恐怕要高于立皇后。” “立太子……”刘启咬着牙,喃喃地低语。 刘启头疼立太子的事情的时候,其实后宫的人也没闲着,大家似乎都知道立太子是早晚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陛下究竟是偏重含章殿的刘荣还是漪兰殿的刘彘,要说陛下的疼爱程度,自然是非刘彘莫属,刘启对刘彘的喜爱可谓是宠溺,也不知道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总之漪兰殿的胜出倒是高出了含章殿的势头。 “朕以为,将彘儿的名字改为‘彻’。”刘启抱着刘彘,走了几步后,转身对着王姝十分认真地说:“庄子云,乃心知之意,正如姝儿知朕之心。” 王姝嫣然一笑,走过去说道:“突然间,陛下怎么想到为彘儿改名字?” “哦,这是朕一直的想法,只不过今天就说了出来。”刘启将刘彘递给奶娘,而后拉着王姝走到露台,对月叹道:“朕还有很多想法不知道该如何对姝儿说。” “陛下有心事只管说出来,臣妾愿意倾听。”王姝平静地说。 刘启听到王姝这么坦然,反而有些心虚起来,王姝其实猜到一点,便说道:“陛下,最近宫中传了不少事情,相信陛下也略有所闻。” “姝儿知道了?” “姝儿是想告诉陛下,无论陛下做什么决定,姝儿都会永远支持陛下。”王姝尽量保持冷静,淡淡地说:“姝儿不希望令陛下为难。” 刘启伸手握住王姝的手,蹙眉说道:“魏其侯提出的建议,朕也不能违背,要知道朕也是迫于无奈。” 王姝心里咯噔一沉,虽然很震惊,可是她还是保持震惊,扑上去躲在刘启怀中,说:“要怪只能怪臣妾福薄,这不是陛下所能决定的。” “不,你放心,朕一定会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刘启犹豫不决地说:“朕的心中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姝儿你。” 可是陛下心中的太子不是彘儿啊,王姝暗忖地想:看来魏其侯果然是栗妃的人,被栗妃收买,如今逼着陛下立太子,而最大的理由就是栗妃的刘荣是皇长子,怎么办?事到如今难道还是棋差一步? 话说王姝正速手无策之时,很久没见的长公主这时候却不请自来,王姝自然是亲自接待,不敢怠慢;长公主说是串门子,其实来时也做过分析,她听说了宫里的事情,大家都在猜测着陛下的心思,立太子是迫在眉睫了,而最大可能就是从含章殿和漪兰殿挑出一位皇子,虽然说含章殿的是皇长子,可是宫里人都知道王夫人的恩宠盖过了栗妃,这子凭母贵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相信在陛下心目中还是有刘彘的一席之地的。 “嗯,来你这儿没别的好,就是能喝上最舒心的茶。”长公主笑呵呵地说。 王姝淡笑地说:“长公主是贵人事多,也难得来一次,自然是要拿出最好的茶叶让长公主品尝。” “瞧你说的,好像之前是故意冷落了你。”长公主掩嘴笑道:“不瞒你说,府上的事儿倒是真的多起来。” “哦?”王姝不禁意地问:“不知道长公主府上有何事操心?” “还不是翻修的事情。”长公主抿着嘴说道:“前段时间不是大雨嘛,把我那后花园给淹了一大半,所以我得好好地修葺,否则都对不起我这个长公主了。” “长公主后院的地势确实低了点。”王姝说道:“这样一来,长公主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修整修整。” “那可不,说来轻巧,交给府上的人就好,但是又放心不下。”长公主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个操心的命?” “长公主也别太担心,其实胖姨娘她们也还是很管事的。” “对了,你很久也不知道府上的事情,胖姨娘得病去世了。”长公主惋惜地说:“阿娇知道胖姨娘去世,也躲在房里哭了好一阵子呢。” 王姝惊讶地问:“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去年冬至。”长公主说:“后来内乱,事情太多也就给忘了,你刚才提起我就想起来告诉你。” 王姝缓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真是世事难料,那个时候见到胖姨娘,觉得她身子硬朗,算是个长寿之人,岂料也会得病去世。” “所以说很多事情都说不准,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长公主意味深长地说。 王姝觉出长公主话中有话,便微笑说道:“长公主今天来,大概也不是怀念我这里的香茶了吧?” “呵呵。”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啊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的聪明可不是一般人能及。” “那个时候长公主对我也算是特别的关照。” “要知道你会有今日的成就,相信那个时候我才不会让你做阿娇的婢女。”长公主说:“我怕我们阿娇受不起啊。” “欸,当时的情况,我能留在长公主府已经是万幸了,又有什么受不起。”王姝不以为然地说。 “我听说陛下有立后和立太子的打算?”长公主说完客套话,于是单刀直入地问:“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相信陛下心目中也有了人选吧?” 王姝顿了顿,瞥了一眼长公主,冷静地说:“长公主应该是知道的,我们彘儿不是皇长子,若是争太子之位,恐怕言之过早了。” “可是陛下心目中的皇后一定是王夫人莫属啊。”长公主肯定地说:“我是最了解我这个弟弟了,他啊,就是个死心眼,若是真的爱上谁,一定会想把任何好东西都给她的。” “就算陛下想给,我担心彘儿没那个福分拿下。”王姝厉声说:“如今朝廷有人提出立太子的事,然而他们也将祖制搬了出来,因为自古都是立的皇长子,哪有人明明有皇长子不选,偏偏选个大字都不认识的孩儿?” 长公主惊呆了,没想到王姝会说出这番丧气的话,听到王姝这么一说,长公主的心也顿时凉了一截,她本来想,两边都讨好,到时候无论哪一边得势,总是都少不了她长公主的好;可是长公主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栗妃这个人阴险狡诈,生怕被她算计了去,如今她听说陛下有意对王姝和刘彘,于是她也希望真的是将好事降到漪兰殿,到时候自己不必看栗妃的脸色,与王夫人相处既不费时又有前面的恩情在,多少也能轻松一些。 但是,王姝这么一说,长公主再一想,又凉透了。 看到长公主比自己还丧气,王姝不由得心里一阵冷笑,她也知道这个长公主究竟是什么目的,这种见风使舵的人,王姝也不是看的少了,其实长公主与栗妃这样的人有什么区别?都是以最大利益摆在眼前,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人,她就巴结讨好,若是没有什么利益,她就将你冷藏起来,以前自己还会想到用长公主来对付栗妃,可现在,她见到长公主这样,心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长公主平定一下思绪,而后安抚地说道:“其实我倒是相信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会达成目的。” “姝儿在这里反倒是想问问。”王姝轻笑一声,说:“长公主以为,陛下会立谁为太子?” “你问我?” “当然。”王姝点头说:“你是陛下的姐姐,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相信没有人比你更加明白陛下的心思。” 长公主为难地干笑两声,别过脸嘀咕:“这个嘛,这个问题真是不好回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讨好过河拆桥 月莹从寝宫出来后,对外面的长公主汇报:“启禀长公主,栗妃娘娘说了身子不舒服,所以今日恐怕不好见长公主,还请长公主先回去吧。” 长公主犹豫片刻,将信将疑地说:“就因为身子不舒服,我才来看看的,现在栗妃不见我,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月莹一怔,赶忙解释:“适才吃了药,娘娘觉得有些困,所以就睡下了,长公主,您可别为难奴婢啊。” 长公主抿着嘴,吃了闭门羹当然心里不舒坦,可是栗妃不愿见,她自然不好硬闯,无奈之下还是选择离去。 月莹目送长公主离开含章殿,待到没有人影后,她才返回寝宫禀报,而此时在寝宫悠闲自在的栗妃娘娘正与几个宫女说笑,哪里来的病,根本就是托辞。 “启禀娘娘,长公主走了。”月莹欠身说。 长公主命其它宫女退下,而后对着月莹说道:“她还有说什么吗?” “倒是没多说,不过看样子似乎不太相信娘娘生了病。”月莹思虑地解释。 “哼,我管她信不信。”栗妃冷冷地笑道:“这个长公主,到现在已然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她那副自以为是的嘴里,我看着就心烦。” 月莹想了一会儿,走上前又道:“奴婢还听说长公主前两天还去了漪兰殿会见王夫人呢,不知道与王夫人说了什么,今日还敢来含章殿。” “这个长公主,想一脚踏两船。”栗妃咬牙切齿地啐道:“本娘娘不吃她那套,只要让荣儿顺利地登上太子之位,什么长公主,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皇儿给母亲请安。”刘启去长乐宫见窦太后,听说这几天窦太后身体抱恙,于是刘启天天都有来,只不过今日窦太后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所以刘启看到后也比较放心。 “来来来,陛下坐过来。”窦太后伸出手招呼刘启坐在自己身边,于是刘启乖乖地坐下来,挨着窦太后坐下。 “母亲今天看起来好了很多。”刘启很喜欢这样贴着太后,真像是小时候在母后身边撒娇的孩子。 窦太后紧紧地握着刘启的手,微笑地说:“陛下天天都来看哀家,哀家能不好起来吗。”!%^* “这几天朝廷暂时没什么事儿,多来看看您也是应该的。”刘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这才觉得与太后拉近了距离。 窦太后想了想,犹豫地说:“各诸侯的事情分配得怎么样了?” “哦,母亲放心,只要是愿意归降的,朕绝不会伤害他们。”刘启坚定地说:“毕竟都是一家人,朕下不了这个手。” “嗯,难得你有这份仁慈之心,相信高祖皇帝泉下有知也安息啊。”窦太后满意地说道:“但是这件事情也给了他们一个狠狠地教训,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令人痛心的悲剧了。” “其实经过这件事情,孩儿也明白许多不足,以后孩儿会认真处理与各诸侯王之间的关系。”刘启认真地说。(!&^ “那梁王呢?”窦太后担忧地问:“你弟弟怎么样了?” “母亲,这一次弟弟可算是立了大功。”本来刘启是想讨好窦太后,如是这样说。 窦太后开怀地笑问:“武儿立了大功?” “要不是他与周亚夫的配合,相信也不会这么快将叛军一举歼灭。”刘启笑着说。 窦太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才是好兄弟,哥哥有难,弟弟帮忙。” “所以朕打算要好好奖赏他。”刘启认真地说。 “倒也是,哥哥有福,是不是应该也要分一点给弟弟?”窦太后的话突然间令刘启浑身一颤,他的手猝然降温,变得冰冷,正如他的心,也被窦太后这一句话而浇灭了所有燃起的热情。 “陛下,你没事吧?”窦太后还牵着刘启的手呢,刘启的手没有了温度,窦太后虽然看不见,可是能感知啊,她也觉出刘启的不对劲,便关心地问道。 刘启轻咳一声,抿了抿嘴说:“母后,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要处理,这样吧,朕改日再来看您,您先好好地休息。” “陛下……”窦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呢,怎能放过刘启?可是刘启却匆匆忙地站起来,几乎逃着跑出了长乐宫。 刘启根本没什么事,而他不想听窦太后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再逗留势必又要被太后逼上梁山;一个人漫步在后院,刘启显得心事重重,他心冷,是为了太后,没想到太后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弟弟梁王,那个时候自己想立后,便找太后商量,谁知道太后间接地否决,因为太后不希望立后马上就顺理成章地立太子。 如今想来,还真是被窦婴说准了,太后的心一直就没变,就算知道上次不成功,现在还是不死心,借着梁王有功,她又打算重提此事;怎么办?被这样一弄,似乎立太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田汾仰头看到门口牌匾写着“魏其侯府”几个大字,这窦婴的住宅是越搬地儿越大,不过窦婴依然还是那么好客,招揽天下贤士,待人随和。 宴请宾客时,田汾坐在离窦婴相距比较远的位置,他来其实也是为了打探消息,为了姐姐的荣誉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所以无论是立后还是立太子,他都义不容辞要站出来帮忙。 管家在窦婴耳边低语几句,之后窦婴站起来亲自出门迎接,田汾张望着窦婴的身影,而周亚夫很快出现在眼前,看来他们也是一伙儿的;糟了,一文一武全都是朝廷重臣,若是两人联手都要辅佐刘荣,那彘儿岂不是真的要靠边站? 想起来就坐立不安,不等宴会结束,田汾就匆忙地离开了;他连夜赶进宫,想将自己所见的事情找姐姐王夫人商量,这时王姝也是一个人在寝宫想了很多,想多了,她反倒是静下心处之泰然。 “姐姐,周亚夫虽然是武将,可是平乱立了大功,相信他如果也站出来,陛下只怕会……”田汾忧心忡忡地念道。 王姝双手置于胸前,心平气和地说:“汾儿,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啊?”田汾惊愕地张着嘴。 “我知道你担心我,担心彘儿,但是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王姝冷静地说:“连我也无法改变什么。” “可是……” “陛下前几天找我谈过。”王姝面色镇定地说:“我听得出陛下的意思,虽然他很想给我最好的东西,甚至包括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可是身为帝王,有的时候也是莫可奈何。” 田汾蹙眉又问:“这么说,陛下已经做了决定?” 王姝对着田汾苦笑说道:“至少现在我们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你说得对,那个魏其侯一句话就可以将我们的希望打破,因为我们做再多也根本无法违背祖制,当初我以为,我好不容易生下彘儿,有个筹码多少还能与栗妃抗衡,可谁曾想到我努力这么多到头来还是白费力气,居然败给了祖上定下的规矩。” “姐姐,其实陛下也是迫于无奈。”田汾劝慰:“相信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你不必再说,也不要再打听什么,免得被窦婴他们产生疑心。”王姝叮嘱道:“我想陛下可能只是立太子,只要皇后之位不落在栗妃身上,相信她也动不了我。” “可是陛下如果立刘荣为太子,那皇后之位岂不是早晚的事儿?” “无论是立太子还是立后都是争分夺秒的事情。”王姝冷厉地说:“只要一天没有定下来,那么我们就还有一天的机会。” “气死我了。”长公主返回公主府后,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萍兰端了杯茶送到厢房,见长公主心情奇差,于是安抚道:“长公主,今日进宫这么快就出宫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啊?” “还不是那个栗妃。”长公主顾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我觉得她肯定是有意躲着我不见我。” “长公主为何会这样想?”萍兰不解地问。 “哼,有什么病还见不得人了。”长公主冷厉地嗤笑:“那就是心病,她心里有了别的想法,所以不愿见我。” “长公主的意思……” “这个栗妃恐怕要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长公主心里着急地说:“可是没理由啊,她不是说了要与我联手将刘荣推上太子之位吗,没有我的帮助,她一个人如何争夺?” “栗妃娘娘狡猾多端,长公主还是小心为好。” “不行,一定要见到她问个明白。”长公主左思右想,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以为她在栗妃的计划中还占有很重的分量,其实栗妃早已经扔掉她这颗棋子,而转向另外更加可靠的人。不过呢,在这里面,栗妃也犯了一个大忌,那就是太低估长公主的分量,慢说在推举太子的事情上,长公主是暂时黯然失色,可她是长公主的身份还在,其实用途并没有减少,所以说这两个人怎么可能长期合作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未雨绸缪等时机 刘启瞥了一眼窦婴,反而问另一边的周亚夫:“刚才在朝堂上,众大臣提出立太子的事情,朕见你欲言又止,所以将你留下来,你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周亚夫上前一步,俯身喝道:“启禀陛下,末将没什么想法,与魏其侯和居多大臣一样,也都认为现在是立太子的最佳时期。” “那你说,朕应该立谁?”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陛下的大皇子。”周亚夫想当然地说道:“并且听说大皇子十分勤奋好学,是个很努力的皇子。” 刘启扫视几位重臣,看来他们一边倒都是希望自己立刘荣为太子,这样的局面根本就不容他这个天子任性,眼看没有回旋的余地,刘启软下来,说道:“是,是时候立太子了,不过朕也要将其它皇子封为诸侯王,以示公平。”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窦婴与其它几位重臣叩首大喝几声。 正如栗妃所愿,大皇子刘荣被册立为皇太子,而这天刘启可能是想安抚王夫人,于是将小皇子刘彻封为胶东王,与此同时魏其侯窦婴也被太子拜为太子太傅,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子老师,这样一来,栗妃得偿所愿为自己的儿子建立了看似牢固的堡垒,可谓是一跃翻身,又成为后宫中最为得势的嫔妃了。 然而还是有一件事情令栗妃有些不满,那就是她始终没有等到陛下刘启的立后诏书,看来在立后的问题上,刘启依然选择拖延战术;其实立太子也是因为被众大臣和窦太后逼急了,他不得不尽快处理;在立太子这天,为了让窦太后心里好过,刘启同样犒赏梁王,将不少封地赐给梁王这个亲弟弟,好在梁王与窦太后的想法不太一样,并没有因此而失望,而是进京叩谢皇恩,安安分分地继续做他的梁王。 王姝带着刘彻出宫相迎刘启,并且行大礼跪在地上;处于愧疚的刘启反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母子搀扶起来,一手牵着一个,柔声说道:“姝儿,朕不是说过吗?你不用行跪拜之礼。” “可是今日不同,今天有喜事,又是陛下将彻儿封为胶东王,所以姝儿要跪谢皇恩。”王姝抿嘴一笑,内心的不甘隐藏得恰到好处。 “彻儿多谢父皇。”刘彻乖巧极了,又走到刘启跟前跪着叩谢。 刘启将刘彻抱起来,安抚地说:“你这小嘴巴,这么甜,朕赏你也是应该的。” “彻儿,不许这么调皮。”王姝吩咐宫女牵着刘彻出去玩耍,而自己拉着刘启的手走进殿内,说道:“陛下,姝儿前些日子在花园里摘了一些鲜花,发现将鲜花插在壶中也挺有意思的,您看看……” “姝儿。”刘启走了几步,突然一用力将王姝拥入怀中,他对视王姝,蹙眉叹道:“姝儿,你难道不怪朕?” 王姝噗哧一笑,说道:“陛下为何会这样问?” “朕……”刘启顿了顿,暗叹说道:“朕册立太子,却只能将彻儿封为胶东王。” 王姝眨了眨眼,心平气和地说:“陛下按照祖制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难道你从未想过皇后之位,也没有想过让彻儿册立太子?”刘启诧异地问。 王姝掩嘴笑道:“陛下,臣妾的心思如何,您难道还不知道?臣妾别无所求,只希望能留在陛下身边就好,其它的荣华富贵也只是过眼云烟的东西,根本不足挂齿;何况,彻儿还这么小就是诸侯王了,臣妾心里已经足矣。” 刘启扫去之前的沉郁,对着王姝展露笑颜,说道:“朕之前还很担心你不高兴,现在听到你这样说,朕总算放了心。” “所以陛下以后不要多想,也许有些人巴望着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可是臣妾的心中只有陛下。”王姝意有所指地说。 刘启定了定神,又问:“姝儿是说谁觊觎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 王姝故作惊讶,支吾地解释:“臣妾随口说说而已。” “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陛下,臣妾在深宫所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陛下就不要追问了。”王姝说了一点眉目又不继续往下说,为的就是先在刘启心中种下疑团,她知道现在大局已定,为时已晚,可也不能怪陛下,因为祖制改不了,不可能逼着刘启废长立幼,如此一来,册立皇长子是必不可少,那么接下来,她还能做什么? 对,王姝还可以做很多,她此刻选择什么都不做,也就是计划的开始;只要先让栗妃尝尽甜头,她了解栗妃这个人,当初因为被自己盖过风头所以安分起来,可是人一旦安分,就很难被人抓住痛脚,所以要想扳倒她,就必须让她继续得意忘形,恢复当年栗姬在太子宫的嚣张气焰。 事实上,王姝这步棋走得可谓是煞费苦心,或许暂时还看不到效果,然而陛下没有马上立后,她明白陛下心中之意,也就是说希望还有一点点在自己手中,所以这团火苗千万不能被吹灭,要慢慢地让它膨胀起来,到时候才能烧毁栗妃那帮人。 “长公主,长公主,您不可以啊……” “别跟我说什么生病,我不吃这一套。”长公主气冲冲地闯入含章殿,看到殿内栗妃完好无损地坐着品茶,于是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栗妃,你不是生病了吗?”长公主不安好气地质问。 栗妃站起来,走过去笑了笑,说道:“我说是谁有这个胆子呢,原来是我们的长公主。”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碍于栗妃现在的身份,她不得不隐忍怒气,缓下来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一直慌称生病不见我。” “这一点恐怕长公主弄错了。”栗妃揉着太阳穴,似笑非笑地说:“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些不舒服,你也知道的,荣儿刚刚立为皇太子,我还有很多事情很多人要应酬嘛。” “哼,可是在之前你也托辞不见。”长公主冷厉地问:“你是不是想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栗妃摊开手,嗤笑一声说道:“那也要让我看到桥啊?” “你……”长公主切齿地啐道:“好,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但是现在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不晓得长公主又想做什么?” “既然刘荣被册立为太子,那么按照我们的约定,他的太子妃就应该是我们阿娇。”长公主自信地说:“现在皇太子有魏其侯做老师,到时候又有我这个长公主的亲家,以后相信我们的联盟是无坚不摧了。” 栗妃斜睨一眼长公主,突然放声大笑,指着长公主说:“我说长公主,您是今天还没睡醒就进宫了吗?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等到荣儿册立为太子,就要娶你们阿娇?” 长公主惊愕地怒问:“栗妃,当初的协议,难道你真的忘了?” “没错,我们是有过盟约协议。”栗妃毫不客气地说道:“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前提是你要帮助刘荣登上太子之位,可是你心里很清楚,当时太后存有私心,想让陛下册封自己的儿子为储君,所以你说的话根本就没用,也就是说,你在荣儿立为太子的事情上,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贡献,如今你还好意思要求我们荣儿娶你们阿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栗妃,虽然我没有做出太多的贡献,可是太后那儿我也说了不少好话,否则你今日又怎么会在后宫立足。”长公主竭力地争辩。 “笑话,我栗妃靠的是自己在后宫立足。”栗妃嚣张地说:“什么时候要你这个长公主多事了。” “就算我没有帮助刘荣,可是与我联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长公主啊长公主,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只可惜本娘娘不屑你这个所谓的皇亲国戚。”栗妃冷冷地嘲笑:“你知道吗?当初你将美人送到太子宫讨好陛下的时候,我就立下誓言,此生绝不会原谅你,是你,害得我失去陛下的宠爱,与他人分享陛下,若不是你,我的荣儿立为太子岂会变得如此艰难?说不定现在我就是皇后,哪里还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我不是解释过了吗?”长公主痛苦地说:“我当时也是骑虎难下啊。” “我不管你是怎么样,总之现在我的荣儿贵为皇太子,也是今后的皇帝,你曾经不是给陛下送过那么多美人吗?你应该很清楚,以后我的荣儿也是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栗妃转身,不以为然地说:“你一个阿娇,又岂能比得上那些美人?现在知道靠我才能荣华富贵,已经迟了。” 长公主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她栗妃一朝得势,自己虽然是长公主,可终究还是比不过人家是皇太子的娘;栗妃已经说的很清楚,她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可是长这么大,她哪里受过这等屈辱,然而屈辱的事情还是小事,更加令她胆战心惊的,是她现在才发现栗妃对自己原来积怨这么深,若是以后刘荣登基,那她这个长公主姑妈非但讨不到一点儿好处,说不定死的更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与狼为友反招欺 长公主想想就背脊一凉,浑身一颤;要说之前也不是不清楚栗妃的为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栗妃居然奸诈得难以想象,这时候翻脸不认人,将自己拉入死敌行列中。 “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长公主在房中急得夜不能寐,她仿佛一躺下来闭上眼就看到自己未来的样子,一定会被刘荣和栗妃陷害,到时候她这个过气的长公主肯定是生不如死。 月莹知道栗妃心情好,可是心中有话还是不得不说出来:“娘娘,其实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扫兴的事情就别说了。”栗妃懒懒地说道。 “可是……”月莹犹豫再三,突然跪下来说道:“可是奴婢心中的担忧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栗妃隐去笑意,瞪视月莹质问:“那你说,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 “其实奴婢以为今天您如此说长公主,实为不妥。”月莹皱着眉头说道。 “有什么不妥的?”栗妃蹭地站起来,喝道:“你不知道我今天是有多开心,这么多年挤压的怨气总算可以发泄出来,哼,要不是她,当年又怎么会有个王姝跑出来跟我争宠?这个仇,我就是死了,也咽不下去。” “话虽如此,可是长公主始终是陛下的姐姐,还是亲姐姐。”月莹说道:“倘若闹翻了,奴婢是担心日后长公主又找机会兴风作浪。” 栗妃斜了一眼月莹,冷笑说道:“我就怕她不兴风作浪,到时候我再找机会将她彻底扳倒,哼,一个长公主有什么能耐?还不是依仗皇太后作威作福,若是等到皇太后一死,也就是她的死期。” “叩叩叩……”门口有人敲门,吓得长公主从床上惊醒,她本来是想问题的,岂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长公主,奴婢萍兰有急事求见。”门口人开口说道。 长公主整了整衣衫,咳嗽两声说道:“进来吧。” “诺。”萍兰推开房门走进去,跪着说道:“启禀长公主,适才工匠拆后花园的时候,找到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奴婢十分眼熟,后来仔细回想,总算想到此物是什么。” 长公主抿了抿嘴,好奇地问:“是什么?” 萍兰仰起头,雀跃地说:“就是当初秋霓藏起来的帛书。” “你说什么?”长公主冲过去激动地问:“帛书呢?” 萍兰呈上,战战兢兢地说:“当时奴婢见过一面,现在看来就是这封帛书。” 长公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摊开帛书说道:“原来秋霓将帛书藏在后花园了。” “长公主,帛书上面可能是当时那位相士留下来的东西,不晓得是不是跟长公主有关系。”萍兰担忧地问:“因为当时那个人临终遗言说的话似乎跟公主府有关。” 长公主定神说道:“容我先看看。” 说着,萍兰站起来,将宫灯移到长公主身边,好让长公主能仔细地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内容。 屋子里平静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宫灯的烛火若隐若现,将长公主和萍兰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正如这封帛书似乎也很长很长,长公主好不容易看完,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萍兰察觉异样,于是轻轻地喊了一声:“长公主,您没事吧?” “怎么会这样……”长公主俨然是受到什么刺激,惶恐而不安,惆怅而不定。 “长公主,上面所说之事难道真的跟公主府有关?”萍兰不解地问。 长公主将帛书收起来,紧紧地握住,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得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消化,否则她难以相信这上面的事情居然是庄绍郁当初遗留下来的,但是他做得对,因为他不信任这个奸妃,所以他最后还是留了一手;思及此,长公主又对着萍兰说道:“这封帛书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哼哈哈,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 “长公主,究竟出了什么事?您别吓奴婢啊。” “我没有吓你。”长公主阴冷的脸色看起来的确有些渗人,特别是她狞笑时的模样,更是难以揣测。 “可是……” “这封帛书跟公主府无关,可是跟宫里有关。”长公主意味深长地说:“好了,你就不要问了,总之你找到这封帛书,本公主会重重赏你。” 萍兰丈二摸不着头,可还是欠身说道:“奴婢多谢长公主赏赐。” 栗妃没想到长公主还真就不怕死地再次闯入含章殿,在含章殿内的后花园,她们再次撞上,应该说长公主故意闯入刻意要见栗妃。 “我把话说的够清楚了。”栗妃不耐烦地白了一眼长公主,啐道:“你还来做什么?” 长公主这次反而是平静一笑,淡淡地说:“哦,今天来不是为了阿娇的事情,只是想跟栗妃娘娘叙叙旧。” “我跟你没什么好叙旧的。”栗妃叱喝:“月莹,送客。” “欸,栗妃娘娘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我来是为了叙什么事情?”长公主卖弄地问。 栗妃蹙眉瞪视长公主,恶言地说:“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的?我不觉得跟你的交情可以到叙旧的程度上。” “那倒是,说到交情,可能本公主还不如当初那个庄太医吧。”长公主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栗妃听到长公主提起庄绍郁,不由得冷问:“你提他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他罢了。”长公主踱步说道:“其实现在想一想,庄太医还真是死的惨,死了还被陛下抄家,你说惨不惨?” 栗妃不以为然地说:“他陷害后宫嫔妃,又惹来劫匪,无论哪一样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可是我突然觉得庄太医的动机十分可疑啊。”长公主说道:“当时庄太医虽然怀疑王夫人就是联合唐姬害死他父亲的人,可是庄太医根本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吧,他为了报仇难道就真的不顾一切?不但害死自己,还害得他们庄家家破人亡,这样的报仇会不会太惨烈了一些。” 栗妃心里一沉,侧身喝道:“长公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想分析案情,那就找张大人,不必来含章殿危言耸听。” “我这样算不得危言耸听吧。”长公主冷笑地说:“除非听者心虚。” “够了。”栗妃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那是念在你是长公主的份上,可是你不要逼我真的将你赶出去。” 长公主倏然冷静下来,同样平息怒火,而后再往前一步,与栗妃相距甚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很多事情别以为真的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长公主恨恨地说:“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所做的行径付出代价。” 栗妃依然傲气地冷问:“长公主是说自己吗?那算你有些觉悟。” “你别得意太久。”长公主勾唇狞笑:“现在皇后之位落入谁手还没有定数,就算你是皇太子的娘,那又如何?” “事实上我就是皇太子的娘。”栗妃仰起头嚣张地低啐:“你们斗不过我的。” “弟弟,你想不想做皇太子啊?”平阳牵着刘彻在回廊中散步。 刘彻才四五岁,什么都不懂,但是姐姐既然这么问,他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姐姐,皇太子有好吃的吗?” “咯咯。”平阳刮了刮弟弟的鼻梁,笑着说:“如果做了皇太子就有好吃的。” “那荣哥哥一定有好多好吃的。”刘彻咬着手指,馋嘴地说。 “你啊你,真是小猪猪,难怪娘经常说你是小猪猪转世,什么都想着吃。”平阳宠溺地笑了笑。 刘彻又转了转眼珠子,认真地说:“娘说,父皇册封我为胶东王,那胶东王有吃的吗?” 平阳突然沉默下来,刘彻以为胶东王没吃的,也跟上伤心地说道:“那这个胶东王真不好,没有好吃的。” 平阳摇头说:“胶东王不是没有吃的,而是以后弟弟你长大了就要离开父皇和娘,去胶东国做王上。” 刘彻还不是很明白,于是问道:“为何我要离开父皇和娘?我不要离开他们。” “可是你是胶东王,就要呆在胶东国。”平阳惆怅地说。 “不嘛不嘛,我要在皇宫,哪里都不去。”刘彻固执地说:“我不要去胶东国。” “彻儿,你别闹了……”平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这是祖训,祖上定下来的规矩,父皇和娘也没有办法的,到时候彻儿成年了,就要离开我们,虽然姐姐很舍不得你,可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要,姐姐说谎,姐姐吓唬彻儿,我要告诉娘,姐姐欺负彻儿。”刘彻挣脱平阳的手,而后快速地跑向后面的寝宫,平阳也是着急地追上去,可是小家伙别看年纪小,体力倒是很充沛,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了漪兰殿的寝宫。 “彻儿,你别跑啊,你当心啊——”平阳后悔莫及,可是追上去的时候也来到了寝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金屋藏娇联姻计 “娘……”刘彻扑进王姝怀中,不禁令王姝措手不及,赶来的平阳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还以为是两个孩子闹矛盾了,于是王姝安抚地说:“彻儿,你是男子汉,怎么能欺负姐姐呢?” “姐姐欺负我。”刘彻嘟着嘴,说道:“姐姐说,彻儿要离开父皇和娘。” 王姝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平阳,吓得平阳低头,紧张地摆弄自己的手指。 “你们先下去吧。”王姝将宫女支开。 “诺。” 王姝又拉着平阳的手,让两个孩子依偎在自己怀中,疼惜地说:“你们谁都不会离开娘,谁都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怎么会让你们离开呢?” 平阳眨了眨眼,担忧地问:“可是我听他们说,弟弟是胶东王,以后要去胶东国做王上的。” “娘,彻儿不做胶东王好不好。”刘彻天真地问。 王姝心里一阵酸楚,捧着刘彻圆嘟嘟的小脸蛋,勉强笑道:“彻儿,你放心,娘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不做胶东王,娘就让你做别的。” “娘要弟弟做什么呢?” 王姝牵着平阳的手,认真地说:“娘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们都放心,娘一定会留住弟弟,不会让他一个人去胶东国。” 这时,王姝可算是明白窦太后当初的心情,两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所以说得清楚,可是王姝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还是要翻出来逼着她接受;慢说刘彻成年后,就要去胶东国离开皇宫,离开她,可是她如何舍得?一想到此,王姝的心如刀绞般刺痛。 长公主例行公事去长乐宫问安,出来后在宫里百无聊奈地闲逛,凑巧看到园子里的王夫人,她便兴致勃勃地走过去与王夫人打声招呼。其实王姝知道这个时候长公主会进宫去看望太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长公主出现在离长乐宫最近的花园附近,所以她故意“游园”,引起长公主的兴趣。 “王夫人好闲情啊。”长公主笑着说。 王姝抿嘴笑道:“原来是长公主。” “王夫人怎么会在这里游园?难道漪兰殿的花园还不够好?”长公主咯咯笑道。 “真是让长公主见笑了。”王姝说道:“其实我是在这一带找一种奇花,上次路过的时候见到了,可是现在来找却找不到。” “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长公主揶揄地说。 王姝瞥了一眼长公主,而后走近些,又道:“长公主是来探望太后吗?听说太后身体抱恙,本来想去看看的,可是又担心打扰太后休息。” “哦,没什么,老人家嘛,多少有些病痛。”长公主轻描淡写地说。 王姝故意讨好地说:“难为长公主每天都进宫探望敬孝心,上次陛下还对我说,要不是多亏了长公主,他啊都不知道该如何哄着太后呢。” “是吗?”长公主微笑说道:“有陛下这句话,算我没有白疼他。” “哦,对了,过几天呢,陛下会送一些珍贵的兰花到漪兰殿。”王姝拉着长公主说:“到时候还请长公主赏赏脸一同欣赏?” “这个……” “其实我呢,也是想在漪兰殿热闹热闹。”王姝说:“我还记得阿娇是很喜欢兰草花的,到时候不如将阿娇也一起带进宫吧,漪兰殿现在也有不少小孩子,相信她不会闷着。” 长公主见王姝如此热情,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况且她在栗妃那里深受打击,难得还有人如此重视自己,在王姝身上多少能找回一点长公主的尊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算一算,你真是有好久都没有见过阿娇了。”长公主莞尔一笑。 “就是就是,现在想想,她一定是生得越发美丽动人了。”王姝的话飘进长公主耳中,确实很动听,可是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风水轮流转,变成王姝的棋子了。 “我在这里,哈哈……” “别跑,我要追上你了。” “彻儿,来这边啊,来这边……” 赏花宴上,王姝和长公主看着几个小孩子玩的不亦乐乎,他们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才第一次见,几个孩子如此合拍,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王姝拉着长公主说:“看看阿娇,似乎挺照顾彻儿的。” “可不是,我看得出来阿娇挺喜欢彻儿。”长公主点了点头。 “你还别说,我也觉得彻儿一直缠着阿娇呢。”王姝打趣地说:“你看看,平阳都要吃味了。” “哈哈哈……”长公主忍不住大笑两声。 王姝瞅了瞅长公主,而后沉淀笑容,平静地说道:“听说,长公主前几天去了含章殿,似乎闹得不愉快。” 长公主尴尬地瞥一眼王姝,冷冷地道:“别提了,现在提起含章殿我就火大。” 王姝早就派柳意打听好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听到长公主这么说,她更加坚信事情的真假,于是故意笑道:“栗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不用我说,长公主也知道。” “我好歹也是长公主啊,她嚣张得居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长公主气急败坏地咒骂:“哼,这个栗妃以前就不可一世,现在刘荣做了皇太子,她啊,简直就要上天了。” “刘荣做了皇太子……”王姝转了转眼珠子,有意无意地说:“可是我始终觉得阿娇就是个皇后命,刘荣娶阿娇,真是天作地设的一对啊。” “你也这样觉得?”长公主心中一喜,忙问道:“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只可惜……”王姝说:“刘荣的娘是栗妃。” “哼,你还别说。”长公主不悦地说道:“我提出这个建议后,栗妃果然反对,还将我奚落了一顿,真是气死我了,你想想,我是太后的女儿,长这么大,连先皇和太后都不会骂我,谁知道被这个女人骂得是狗血淋头,我真是越想越气,心里那股怨气弄得我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王姝看到长公主这么生气,她才真正的庆幸,庆幸这个栗妃正如自己所料,恢复以往的目中无人。 “好了好了,长公主何必为这种人生气。”王姝亲自倒茶,安抚地说:“要我说,还是栗妃她不识抬举,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片苦心,看看阿娇多可爱,长大会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这种美人不是皇后还会是什么?娶了她那才叫福气呢。” 长公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你以前在我府上就与阿娇关系甚好,你自然为她说好话。” “所以说,我与阿娇这孩子也算有缘。”王姝开始抛砖引玉。 长公主静下来,看着王姝说道:“你看看他们,相处得多好,如果真是换做刘荣,你以为他会不会像彻儿那样喜欢阿娇?” “这个不好说,但是我呢,知道一点。” 王姝继续说下去:“若是换做彻儿有这么好的妻子,那就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当然也是我的福气,我自然是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 长公主点了点头,拉着王姝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阿娇。” 王姝又垂头怅然说:“可是我和彻儿哪有这种福分,现在彻儿被封为胶东王,顶多也就是个大王,如果真的让阿娇嫁给彻儿,她也就是个王妃,这实在是太委屈阿娇了。” 王姝的话落在长公主心里,王姝也是很紧张地观察她,不晓得长公主会如何做;待到两人沉默片刻后,长公主突然吆喝一声,将阿娇和刘彻招呼到自己身边。 长公主将刘彻抱在自己膝上,灿笑地对着他说:“彻儿,你告诉姑母,你是不是玩得很开心啊?” “嗯,有阿娇姐姐陪彻儿,彻儿好喜欢。”刘彻圆鼓鼓的大眼睛眨了眨,模样极其可爱,令长公主也是爱不释手。 “那姑母再问你,你是不是愿意一辈子都和阿娇姐姐在一起?”长公主的问题令王姝有些担忧,生怕彻儿坏了自己的事情。 刘彻看了一眼阿娇,点头说道:“彻儿要和阿娇姐姐永远在一起。” “可是要永远在一起的话,就要娶姐姐为妻。”长公主引导地问:“那你愿不愿意娶阿娇为妻?” 王姝和平阳都十分惊讶长公主会这么问,然而刘彻却毫不畏惧,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以后我娶了阿娇姐姐,我就给姐姐造一所大房子,全都用金子打造,然后把姐姐藏在屋子里。” “哈哈,为什么?”长公主欢喜地问。 “因为姐姐这么漂亮,不能让别人抓走了。”刘彻突然从长公主的身上跳下来,走过去牵着阿娇的手,两个孩子一高一低,高的女方矮的却是男方,这样看起来,其实有些不太相配,可是长公主听到刘彻这么说,心中根本忘了他们年龄上的悬殊,而是满心欢喜,越看越觉得顺眼。 王姝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难以置信这番话是从刘彻嘴中说出来,之前自己也没与彻儿说什么,可见彻儿这番话也是打从心底喜欢阿娇;难道他们才是天作之合?看来自己误打误撞地圆了儿子的心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相互猜忌失人心 之前还是大大方方地在花园里诉苦,可合计之后,王姝和长公主干脆去了寝宫,关上门来商议对策;要说长公主被栗妃气得是死了心,虽然说刘荣是皇太子,诱惑很大,可是栗妃不愿意,那么她再厚着脸皮贴上去也于事无补,为今之计,而是想到其它对策来应对这个嚣张的栗妃,今日王姝的话点醒了自己,令长公主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王姝明知故问:“长公主,您没事吧?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反而将我拉入寝宫,还将其它宫女全都支开了。” 长公主握着王夫人的手,似笑非笑地说道:“王夫人是聪明人,相信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到七八分。” “若是因为小儿的戏言……”王姝迟疑片刻,长公主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怎能是戏言?就当彻儿是小不懂事,可是你这个做母亲难道也是说戏言?” 王姝踱步,谨慎地问:“莫非在长公主心目中已然有了对策?” “对策谈不上,至少我们要共同努力。”长公主坚定地说。 王姝故意说丧气的话:“可是事情已成定局,刘荣如今是皇太子,彻儿也只是个胶东王。” “哼,刘荣是皇太子不错。”长公主厉声说道:“可是皇太子又不是皇帝,立废之间也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王姝一怔,认真说道:“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皇太子这么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稍有不慎,从上面掉下来也不是不可能。”长公主自信满满地说道:“如今栗妃在宫中不得人心,而王夫人你就不同了,且不说陛下钟情于你,就是宫中的内侍和其它嫔妃也都对你敬佩有加,所以说来,胜算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虽然说栗妃不得人心,可是她很聪明,知道帮太子拉拢身边的幕僚。”王姝叹道:“当时我还是算错一步,以为将陛下的心抓住就万无一失,可是我忘了,很多事情,陛下也是身不由己。” 长公主说:“虽然魏其侯是太子的老师,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外戚,他的作用还是很有限的。” “据我所知,魏其侯在皇太子的事情上下了不少功夫。” “但是他并不能左右皇太子。”长公主说道:“并且栗妃这个人也有弱点,只要让陛下对栗妃死了心,相信他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虽然陛下现在减少去含章殿,可是在陛下心目中还是对栗妃存有旧情。”王姝说道:“我也不能让陛下对栗妃有什么看法。”!%^* “我能。”长公主从衣服里掏出帛书递给王姝,说道:“王夫人,相信你看到这个,一定会很震惊,不过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这上面的内容足以让她在陛下面前撕掉伪善的面具。” 王姝将信将疑地接过帛书,摊开了仔细阅读,果然王姝见到后难以置信,正如长公主所料的震惊;长公主将帛书收起来,拍了拍王姝的肩膀,安抚地说道:“这件事情总算真相大白,当初我们都怀疑始作俑者究竟是不是庄绍郁,看来我们的怀疑是对的,他只不过是个棋子,后来变成栗妃的替死鬼。” 王姝平复心情之后,面无表情地说:“她一直都不放过我,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地,她都出手狠毒,置我于死地。” “你不会是怀疑那些匪徒的事情也是……” “这有什么不可?”王姝扭头说:“若是栗妃早就知道我会去长陵,那她完全有可能在路上派人埋伏。”(!&^ 长公主怔然说道:“没想到栗妃尽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我们更加不能让她得逞,不能让刘荣成为储君,因为以栗妃的个性,若是让她得志,她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王姝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长公主,你我联手,必定有希望,现在我们还不能将帛书交给陛下。” “为何?” 王姝分析地说:“皇太子刚刚册立,若是马上有动静,可能会让栗妃有机会找借口脱身。” “你是说,现在将帛书交出去,陛下反而不相信?” “极有可能。”王姝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我们断不可如此心急,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长公主狡黠一笑:“你说得对,说的太对了。” 后宫时局分割,拥护皇太子为首的含章殿更是不可一世,俨然这时候,栗妃以为自己离登上皇后之位不过是一步之遥,她想,陛下先立皇太子,不久后一定会立后,而身为皇太子的母亲,陛下没有理由不首选自己;所以说,王夫人努力那么久,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她费尽心思地诞下皇子又如何?还不是枉然,害得之前自己还担心了那么久,早知道这么容易,她也就不会花费心思地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了。 想起之前的事情,栗妃多少有些忌惮,何况那天长公主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些话,不晓得长公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什么?没理由啊,知道她阴谋的人全都死了,他们死无对证,就算长公主知道了什么也拿她没有办法;心里七上八下地不舒服,身边宫女看到后,也觉得奇怪,自从公子荣册立为皇太子后,栗妃娘娘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可是面色浮现愁云,还真是有些令人不太理解。 “娘娘……”月莹捶着栗妃娘娘的后背,小心地问:“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令您这么担心?” 栗妃闭目养神,听到月莹这么问,便幽幽地叹道:“上次长公主冲进花园,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像是……” “像是什么?”月莹又问。 栗妃突然沉了脸,扭头盯着月莹质问:“本娘娘的事情,你最清楚了,你……不会出卖本娘娘而把我的事情告诉长公主吧?” 月莹吓得怔愣,缓过神后连忙跪下来喝道:“娘娘明鉴,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宫女,一直以来都是伺候娘娘的,当然不会出卖娘娘,何况现在跟着娘娘才是最有出头之日,月莹讨好还来不及呢,怎敢做出对娘娘不利的事情。” 月莹的确是知道太多了,虽然她是自己的心腹,可是她也很聪明。栗妃顿了顿,心里暗忖:可是月莹说的也对,她没理由出卖自己而讨好长公主啊!看来长公主知道什么,应该不是月莹告的密。 “好了,起来吧。”栗妃懒懒地说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何必怕成这样。” 被主子怀疑是任何宫人都担心的事情,而栗妃又与别人不同,她的手段残忍,月莹是最清楚不过的,自然有些害怕恐惧。 从寝宫退出去之后,月莹依然心神不宁,她这是第一次被栗妃娘娘怀疑,虽然不知道长公主与栗妃说了什么,可她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人的心,一旦浮现疑心,就一定会越来越膨胀。 “月莹宫女。” “欸。”本来路过的宫女只是与月莹打招呼,可是月莹心情有些不好,反而将小宫女叫住,小宫女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月莹,欠身说道:“不知道月莹宫女有何事?” “你是彩凤?”月莹想了想,问道。 彩凤颔首回道:“奴婢正是彩凤。” “你有事吗?”月莹又问。 彩凤心里一沉,摇头说:“彩凤没什么事,准备回房休息了。” “没事就好。”月莹拉着彩凤说:“陪我喝喝酒。” “喝酒?”彩凤吸了一口气。 月莹也不管彩凤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自己房里走,别看月莹是个女流之辈,其实她在自己房里藏了几坛子好酒,之后彩凤去拿了一些小吃进来,两人坐在月莹的厢房果真喝了起来。 “你进宫多久了?”月莹一杯下肚,瞥了一眼彩凤问道。 彩凤毕恭毕敬地斟酒,战战兢兢地回答:“彩凤进宫差不多十年之久。” “啊,应该快到出宫的年龄了吧。”月莹算了算。 “如果可以,奴婢明年就可以申请了。”彩凤说。 月莹抿了抿嘴,摇头说道:“申请也不一定能选中出宫。” “可是……” “可是不申请就一点希望都没有。”月莹嗤笑一声,自嘲地说:“我本以为一辈子都会留在皇宫,虽然是宫女,却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起来这锦衣玉食来自不易,不要也罢。” “月莹宫女,您没事吧?” 月莹吃了一口小点心,不以为然地说:“没事,我就是想找个人听我发恼骚,你运气不好,偏偏被我遇到。” 彩凤尴尬地说:“彩凤有幸能听月莹宫女发恼骚,并不觉得不好,只是彩凤希望月莹宫女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或许心情就好了。” “哼哼,你不懂。”月莹又喝了一杯,吧唧一下嘴唇,说:“你不会明白的。” 彩凤若有所思地说:“奴婢以为月莹宫女被栗妃娘娘倚重,不管怎么说,也是后宫的大宫女,是我们这些宫女的榜样。” “哈哈,是吗?”月莹苦笑地说:“这种榜样不要也罢,算了,不跟多说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可是……” “我有些醉了,想休息,你回去吧。”月莹的反常令彩凤莫名的担忧起来,平日里与月莹的交集甚少,可是月莹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意气风发,而今怎么看到栗妃得势,她反而有些心事重重,莫非与栗妃娘娘闹了矛盾?没理由啊,她刚刚还去了寝宫见娘娘,也没听到什么吵闹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关键时露出马脚 廷尉府突然进来侍卫通传,说是长陵来了一个张大人的朋友,有要事求见,张鸥命人将这位朋友带进来,其实他猜到是谁,见到后,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张鸥招呼督刑李泽与自己一同坐下来。 “张大人,没想到阔别这么久,还能再见。”李泽客气地说。 张鸥笑了笑,说道:“别来无恙,在长陵还好吧?” 李泽点头说道:“其实小地方一点好,就是事情不多。” “倒也是。”张鸥说道:“本来想去长陵探望你,谁知道朝中事情缠身,也抽不开。” “张大人贵人事多,还是小弟来才好。”李泽客套几句。 “对了,通传的人说,你有要事求见,不晓得是什么事情要急着见我?”张鸥言归正传,认真地问。 李泽恍然说道:“没错,这件事情小弟一直放在心上,知道有点问题,所以才来见张大人。” “哦?” 说着,李泽从自己的行囊中翻出一张画像递给张鸥,并说道:“当日,小弟将蒙大人的侍卫送到长安的时候曾经也看到张大人抬回来的劫匪的尸体,而这个人脸上有块疤痕,所以小弟记忆特别深。” 张鸥在画像上认真端详,过后说道:“没错,这个就是劫匪之首。” “张大人确定是他?”李泽又问。 张鸥觉出不对劲,便问道:“李泽,你不妨直说。” 李泽定了定神,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画像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劫匪,而是江湖中的剑客,也就是那些为了银子而杀人的杀手。” “你说什么?”张鸥蹭地站起来,震惊地问:“这画像上的人是杀手?” 李泽冷静说道:“这画像上的人是所属的一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前不久他们组织中的人将花名册泄漏出来,而我得到这幅画,觉得特别眼熟,为了安全起见所以亲自来一趟长安,希望能对张大人有所帮助。” 张鸥感激涕零,拍着李泽的肩膀说道:“李兄弟,真是太谢谢你了,劫匪一案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如今这画像上的讯息真的是让我们从死胡同里面走了出来。” 李泽莞尔一笑,说道:“只要对张大人有帮助,就算是跋山涉水,小弟也义不容辞。” “杀手?”刘启惊愕地注视张鸥,走到他跟前,凝神问道:“你是说那些人不是劫匪而是杀手?” 张鸥严谨地说:“如此一来也就是解释了为何他们处处相逼,似乎不是冲着钱财而去,反倒是为了王夫人他们的性命。” 刘启深思严虑,踱步说道:“没错,王夫人也说,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并没有要求交出钱财,而是将他们分散之后逐个对付。” “陛下,若是杀手,此事背后必定还有玄机。”张鸥紧张地提醒。 刘启斜睨一眼张鸥,心事重重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杀手的话,那么……” “陛下可能也想到了。”张鸥沉重说道:“若是杀手,那么他们一定有人指使,不可能无缘无故埋伏树林对付王夫人他们。” “你以为会不会是庄绍郁?” “这根本不可能,要知道庄绍郁就在此事中丧命。”张鸥一本正经地说。 刘启焦虑不安,心情沉甸甸,忧虑地低喃:“想到有人要将王夫人置于死地,朕真是感到后怕,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跟王夫人过不去。” “陛下,既然现在有了眉目,臣定当竭尽所能将这个组织的其它人员擒获,说不定能从其他人口中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张鸥俯身说道。 刘启望着他,严厉说道:“这件事情不宜张扬,免得引起恐慌,朕派你暗中调查,一定要小心谨慎,务必确保王夫人的安全。” “臣遵旨。”张鸥领命喝道。 柳意汇报了情况,而后又问:“王夫人,您看月莹是不是不太对劲?” 王姝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你让彩凤继续观察,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速速汇报。” “诺,奴才知道。” “还有。”王姝转身对着柳意吩咐:“帮我查一查栗妃身边的那个梁真梁公公,此人行事极其低调,可是我反而越加怀疑。” “奴才会派人盯着他。”柳意说:“其实梁公公是宫里的老公公了,一直伺候栗妃娘娘,奴才曾经听人说,梁公公喜欢在宫外广结人缘,连江湖上的人都认识一二,所以他的手段应该不能小觑。” “是吗?”王姝咬着唇,若有所思地嘀咕:“这个梁真如果认识江湖上的人,那么他一定也不简单。” 与柳意正说话时,外面有人进来通传,紧接着刘启跨入寝宫,王姝走出去相迎,扫去之前的阴郁,换上一副招牌式的笑颜,说道:“陛下,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没什么事,所以想早一点来看看你。”刘启其实心中有些慎得慌,想起有人要刺杀王姝,他就觉得心惊胆战,可是他不想王夫人担心,于是决定暂且不说。 王姝走过去拉着刘启,反而盯着对方,似笑非笑地说道:“陛下有心事。” 刘启一怔,尴尬地说:“朕能有什么心事,最近朝堂上也没什么烦心的事情了,最多就是和番的事情有些棘手。” “不,陛下一有心事,这眉宇间就会莫名地皱起来。”王姝伸手抚平刘启的皱眉,这么久以来,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么细小的习惯,可是王姝却牢记于心。 刘启握着王姝的柔荑,深深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其揉进自己心里才好,才觉得安全。 “陛下,有什么事情连我也不能知道吗?”王姝问道。 “朕……”刘启的迟疑更加坚定王姝的猜想,她拽着刘启走到内室,命其它宫女退下,于是说道:“陛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启暗叹一声,别过脸说:“朕还是瞒不过你,其实朕不说也是不希望你担心。” “可是陛下不说,臣妾更加担心。”王姝固执地说道。 “好,朕说,朕告诉你就是了。”刘启妥协下来,凝重说道:“今日张鸥进宫晋见,说了一件事,时隔这么久,可能你也忘了这件事。” 王姝一沉,忙问:“不知道张大人提出什么事?” “就是当初你出宫时被劫匪追杀的事情。”刘启抿了抿嘴,肯定地说:“张鸥如今查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劫匪,而是杀手。” 王姝倒吸一口冷气,没料想陛下也提起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刚刚长公主才搜到庄绍郁的帛书,而现在陛下又说劫匪不是劫匪,而是杀手,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有没有关联,其实那个时候王姝就怀疑那些人根本不是劫匪,而是至他们于死地的杀手,看来自己所想没错,如今总算得到证实。 “一想到有人要杀你,朕简直不敢相信。”刘启惶恐地说:“可是朕百思不得其解,你常年身居宫中,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居然安排江湖中的杀手追杀你。” “陛下是说这些人就是江湖中的杀手?”王姝反问。 “张大人说,这群人是在江湖中有个杀人的组织。”刘启说道:“其实想想倒也可信,一般人怎敢对付宫里的人,一定是那些亡命之徒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 王姝冷静下来,缓了口气说道:“陛下的心事就是担心臣妾?” “当然。”刘启蹙眉说道:“万一有人不死心还要对付你……” “姝儿不是有陛下保护吗?”王姝轻松一笑,说道:“相信在后宫,他们动不了姝儿丝毫。” “防人之心不可无,朕抓不到幕后之人就不能放心。” “幕后之人……”王姝意味深长地念道:“这个幕后之人想必也非同小可,要知道对付朝廷的人,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个胆量。” “姝儿可有眉目?” 有,有怀疑的人,只可惜所有能指证她的人全都死于非命!王姝沉下心来,幽幽地说:“陛下,相信张大人,他一定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朕让他密查。”刘启说:“一来不会打草惊蛇,二来免得弄得人心惶惶;本来朕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就是害怕你担心,可哪想到,朕在你面前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这双媚眼除了能迷住朕,还有看穿朕的本领。” 王姝娇羞地笑了笑,说道:“陛下自己伪装不好,还说臣妾看穿,若是真的能猜透陛下的心思,那臣妾岂不是天师了。” 刘启开怀笑道:“可不是,朕相信朝中没有人比你还要了解朕了,不过没关系,被你看穿,朕乐意,反而觉得很轻松,就好像刚才,朕若是不说,恐怕一晚上也会坐立不安,相反说出来,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 “臣妾相信陛下,相信后宫,也相信自己,所以陛下说出来,臣妾并不觉得害怕。”王姝意有所指地说:“说不定这个幕后之人也想不到,时隔这么久了,还会露出马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 刘荣安不下心,以往他自由自在,想去哪里玩耍就可以去哪里,可是自从被册立为皇太子后,他反而失去自己的自由,被魏其侯窦婴关在殿内不是习字就是论书,这种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太子殿下……”窦婴发现刘荣又走了神,便好心提醒,可是刘荣却吱了一声,制止了窦婴的话,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一个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整天,就算你不累,我也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可是殿下,我们还有很多书籍没有论完啊。”窦婴好心地说道。 “可是今天说不完,不是还有明天吗?”刘荣不耐烦地走下去,来到窦婴跟前,蹙眉说道:“今天我已经听得很烦了,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窦婴一本正经地教导:“今日事今日毕,若是推到明日,那明日的事情更多,到时候日复一日,越积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得完,这就好比治国,倘若今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殿下做决定,又岂能推到明日?” “窦婴。”刘荣虽然人不大,可是毕竟有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不可一世的年纪,他听到窦婴这么教训自己,不由得怒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指桑骂槐。” “臣不敢。”窦婴退后一步,俯身说道。 “总之我是太子,我说怎样就是怎样,你别以为你是我太子太傅就可以任意妄为。”刘启板着脸,冷斥道。 “臣不敢,可是臣句句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窦婴诚恳地说。 “你……” “荣儿,你干什么?”正巧这时,栗妃娘娘前来探望太子,在外面听到了大概,于是走进去严厉地指责:“荣儿,还不快给老师道歉?” “娘。”刘荣冲过去,趾高气扬地说:“是他,处处说荣儿的不是,他说荣儿的不是,不就是说您吗?” “魏其侯说得没错,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栗妃扭头对着刘荣,语重心长地说道:“赶紧给魏其侯道歉。” 刘荣咽不下这口气,恶气腾腾地说:“哼,不就是习字嘛,有什么不可。” “臣参见栗妃娘娘。”魏其侯毕恭毕敬地喝道。 “魏其侯,不如让太子暂时休息一下,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栗妃说道。 “老臣明白。”魏其侯应了一声。 栗妃与窦婴行于回廊中,静了一会儿,栗妃先开了口,说道:“窦大人对太子殿下可真是用心良苦。” “殿下是陛下的希望,是江山社稷未来的君主,所以臣不敢辜负了栗妃娘娘和陛下的苦心。”窦婴正色地道。 栗妃点了点头,又道:“这一点,我们大家心中都清楚,不过……窦大人也应该明白,虽然太子殿下确实有很多要学,但他现在始终还是个孩子,对其太过苛刻,反而适得其反,就好像今日,哪怕窦大人真的将太子囚入殿内,其实殿下根本就无心学什么,到时候窦大人说了那么多也是白费力气,岂不是更加耽误了太子?” 窦婴恍若彻悟,栗妃便说:“这是我的儿子,我多少还是了解他,他呢,是玩心很重,可是如果真的认真起来也是很认真的,这样吧,以后呢,就将学习的时间减少一半,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这样一来,臣担心殿下更加收不住心了。”窦婴担忧地说。 “你放心,他那边,我也会教导。”栗妃抿嘴笑道:“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太子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嘛。” 窦婴诚惶诚恐,颔首说道:“臣一切都听栗妃娘娘安排。” 刘荣憋了一肚子火,看到栗妃也不吭声,知道儿子还在气头上,于是她舔着笑脸靠过去,拉着刘荣的手,说道:“怎么还在生气呢,娘已经跟窦大人说了,要他以后减少学习的时间,这样一来,你不是有时间玩乐了?” “娘,我是不服气。”刘荣不屑地说:“你是不知道这个窦婴,动不动就说一大堆的道理,他好像以为自己真的就了不起,凌驾于我之上,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太子,他不过是个太子太傅,又岂敢凌驾于你之上?”栗妃劝道:“何况你能登上太子之位,确实有他帮了不少忙。”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嚣张啊。”刘荣理所当然地说:“我担心以后我真的做了皇帝,他一定会功高盖主,自以为是。” 栗妃定了定神,踱步说道:“现在你刚刚被册立,太子之位暂时还没坐稳,所以这点气你必须忍着,不过娘答应你,倘若以后你真的登基,我一定会让你放手除掉你现在痛恨之人。” “真的?” “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栗妃转了转眼珠子,又道:“可是你也要答应娘,待到你登基,你也要帮娘拔掉娘的心中这根刺。” “娘,你就放心吧,你不说,荣儿也会拔掉曾经抢走我一切的人。”刘荣的阴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轰隆隆……”王姝猛然惊醒,外面雷声鸣鸣,吓得她心惊胆战,不知为何又梦到栗妃,她和太子拿着一把刀走近自己。 “姝儿?”刘启也坐起来,看到王姝吓得脸色泛白,不禁担忧地问:“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王姝握住刘启的手,惶恐地问:“陛下,臣妾做梦梦到栗妃娘娘……” “梦到她?”刘启甚是不解,忙问:“梦到她什么?” “臣妾梦到栗妃娘娘对臣妾说,她不会放过臣妾。”王姝煞有其事地说道:“其实栗妃的恨,臣妾很明白,要不是臣妾,可能陛下至今还恩宠于她,也许栗妃一直都认为,是臣妾抢走了陛下,所以她……” 刘启拥着王姝,笑了笑:“怎么会呢?栗妃从来没有跟朕这样说过,你是不是做噩梦胡思乱想了?” “陛下……”王姝颤声道:“那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问过栗妃娘娘?” “问她,问她什么?” “问她等到陛下千秋之后,会如何对待臣妾?”王姝慌张地问。 “这个……”刘启思虑地说:“这个有什么好问的,朕现在还好好地,就算真有那么一天,相信太子也会善待你们的。” “陛下。”王姝扑进刘启怀中,声泪俱下地哽咽:“臣妾好怕,臣妾真的好怕。” “不用怕,朕说了,会一直保护你。”刘启爱怜地安抚:“你这样害怕,朕也弄得不知所措。” “陛下,臣妾刚刚在梦里真的看到栗妃拿着一把刀对着臣妾。”王姝抽噎地说:“她说,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她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这样吧,朕过几天找个时间问问她,要她当着朕的面应允朕,无论以后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们母子必须好好地善待你和彻儿。”刘启坚定地说:“这样你放心了?” “陛下,那栗妃娘娘表了态,臣妾确实会放心一些。”王姝靠着刘启的臂弯,展露出一丝诡笑。 雷声依然震耳欲聋,可是现在王姝已经坦然心静,和长公主合计之后,从今晚上开始计划顺利地执行第一步。 柳意躲在树后面张望,看到栗妃娘娘和宫女经过后,他赶紧返回去禀报王夫人,因为王姝也正在准备着出现,接收到柳意的汇报,王姝装作若无其事地与栗妃“偶遇”到同一条回廊中。 “栗妃娘娘……”王姝对着跟前的栗妃莞尔一笑。 栗妃面无表情,本打算直接越过她,当作无视;可是刚走到王姝身边,却听到王姝似笑非笑地说:“看娘娘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啊。” 栗妃止步,冷厉地怒问:“我气色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哦,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娘娘。”王姝转身,故意地说:“娘娘可能不知道吧,上次有进贡的贡品天山雪莲是千年难得的好东西,据说有养颜的效果,可惜只有这么一株,所以陛下将其赏赐给了我,我呢,其实有陛下就足够了,完全不需要什么天山雪莲,所以这种东西留在漪兰殿也是浪费,不然这样吧,稍后我派人将雪莲送到含章殿,若是栗妃娘娘吃了它,补补血气还是很好用的。” “你……”栗妃的死穴就是陛下,同是爱着一个男人,王姝很轻而易举就抓住她的软肋。 “娘娘,生气可是很容易老的。”王姝火上浇油,继续说:“就算有十株雪莲也补不回来啊。” “王夫人,你说够了没有。”栗妃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是说我老了?哼,你以为你能好的到哪里去吗?” “虽然我们不得不服老,可是陛下并不嫌弃,依然待我如初。”王姝极少如此嚣张,今日的反常惹怒了栗妃,却令身边的月莹有些不理解。 “你,你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陛下是宠幸你,可是陛下不可能一辈子能宠幸你。” “只要能拥有陛下,哪怕只有半辈子,我们做女人的不就足够了?”王姝轻笑一声,而后扭头走掉,留下气急败坏的栗妃,如同困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章 妒忌之祸被利用 月莹见栗妃娘娘如此气愤,便关心地劝道:“娘娘,您当心,别气坏了身子。” “连你也嫌我老了吗?”栗妃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悲凉,月莹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希望娘娘因为王夫人这一两句话而气坏了自己,况且奴婢以为王夫人今日有些反常,跟以前不一样,所以奴婢担心王夫人是故意而为之。” “她故意?”栗妃咬着唇,怒问:“她何必故意挖苦我?” “所以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月莹作为旁观者,多少还是比栗妃冷静一些。 栗妃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平息怒火,思虑地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她一向都装作一副圣洁的模样,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对什么人都是假心假意。” “至少王夫人绝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难道她也犯糊涂了?”栗妃若有所思地想:“或者说,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没了希望,一时心急所以才会口出恶言?” “不管王夫人的目的是什么,总之娘娘千万要小心。”月莹忧心忡忡地说。 栗妃不屑地冷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就是逞口舌之快吗?哼,现在事已成定局,她啊,也就是暂时能嚣张。” 王姝回到漪兰殿,命人将雪莲拿来,柳意本以为王夫人只是说说,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了人,多可惜啊,何况还是送给那个栗妃。 “王夫人,您真要送过去?”柳意不舍得地问。 王姝瞥了一眼柳意,凝重地道:“舍不得雪莲,就套不着栗妃。” “可是奴才刚刚看到栗妃娘娘气得暴跳如雷,应该火候差不多了。”柳意说。 “不。”王姝转过身,对着柳意面色镇定地说道:“我扫视众人,看到月莹的眼神中带有疑虑,这个丫头聪明得很,就算栗妃气得失去理智,可是她也是栗妃身边的第二个脑子,她一定会劝服娘娘,相信现在,栗妃的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柳意恍然说道:“所以王夫人还要加把劲?” “雪莲送过去,是提醒娘娘我刚才说的话,按照栗妃的个性,她一定会发怒。” “王夫人,奴才什么时候将陛下引过去?” “雪莲一到含章殿,陛下一定要马上出现,否则会失去我所预料的效果。”王姝说道。 “诺,奴才明白。”柳意暗笑一声,说道:“奴才马上去办妥。” 王姝点了点头,目送柳意离开寝宫,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愿她们一开始就能取得成功。 彩凤跑进来通传:“启禀栗妃娘娘,漪兰殿派人送来天山雪莲。” “什么?”栗妃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被这一出打乱了,她没想到王姝尽然真的会拿来天山雪莲羞辱自己,月莹也有些怔然,没拦住气冲冲的栗妃娘娘。 门口内侍捧着锦盒,跪下来举起喝道:“栗妃娘娘,王夫人说,这雪莲一定要亲自交代您手上。” “王姝,好你个王姝。”栗妃奔过去朝着内侍踢了一脚,内侍摔倒,连同手中装着雪莲的锦盒一起甩了出去。 “娘娘……” “滚。”栗妃气上心头。 “娘娘,陛下来了。”宫女冒着危险又嚷道。 月莹拉着栗妃,劝慰地说:“娘娘,先消消怒气吧,陛下来了,看到您这样恐怕不太好。” 栗妃深吸一口气,只好先抚平自己的伤口,难得陛下来一趟,她可不敢这个样子将陛下吓走。 “陛下……”栗妃果然变脸如翻书,相迎刘启时,媚态一笑,完全看不出刚刚她还朝着宫里的人大发雷霆。 “妍儿,朕看你好像瘦了一点。”刘启关心地拉着她说道:“身体不舒服就要好生休息,不应该什么都不注意。” 栗妃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会这样说,但是只要能见到刘启,她心已足以。 “陛下,原来您还知道关心臣妾。”栗妃娇嗔说道:“可是陛下,您应该也知道,就算臣妾再怎么休息,若是没有陛下,臣妾根本也好不起来。” “所以朕来看看你了。”刘启牵着栗妃的手,笑着说:“不如去后院逛逛,看看花草也能调整心情。” “好。”栗妃依偎刘启,两人并肩而行。 刘启略显心事重重,栗妃心情转好,也忘了什么雪莲的事情,不过她瞧出陛下有点心事,于是好奇地问:“陛下,您陪着臣妾,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栗妃是担心刘启陪着自己却想着王姝。 “哦,没什么,朕突然想到一件事而已。”刘启确实想到王夫人。 “什么事?”栗妃还以为只是国事琐事。 “栗妃,朕……”刘启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可陛下越是吞吞吐吐,栗妃的疑心也越来越重。 “陛下。”栗妃向后退,对着刘启问道:“陛下是不是想着王夫人?” 刘启心虚地瞟了一眼栗妃,而后担忧地问:“栗妃,其实朕有件事情想问你,如果等到朕千秋之后,你会否像朕这样对待王夫人和彻儿?” 不问倒好,这刘启开口一问,令栗妃简直是晴天霹雳,加上之前雪莲的羞辱事件,栗妃的脸上难掩怒气;果然正如她所想,就算到了含章殿,陛下心目中还是想着那个贱人,而那个贱人刚刚还当着那么多宫女的面羞辱自己年老色衰;善待她?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栗妃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陛下,真是没有想到,到了含章殿,到了栗妍跟前,你自始自终想着的还是王姝。”栗妃也不客气起来。因为想和刘启单独相处,所以这时月莹也没跟上,如果有月莹在身边,可能事情还不见得有这么糟糕。 刘启觉出栗妃的话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追问上去:“栗妃,你老实告诉朕,你究竟如何想?” “我如何想?”栗妃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还想问问陛下您如何想,您就没有想过臣妾的感受,自从这个王姝进了宫,自从她在太子宫迷惑了陛下,这么多年来,我栗妍所受的委屈,难道陛下就视而不见?” 刘启一怔,没想到栗妃反过来指责自己。 “陛下,你想问个清楚?”栗妃冷笑一声,啐道:“那臣妾就明确地告诉你,臣妾和王姝一直都是势不两立,你以为臣妾会如何对她?” 刘启大吃一惊,他确实从来没有了解过栗妃的心态,然而他一直以为栗妃还是跟以前那样,偶尔耍耍小性子就好,但是本性并不坏,如今一看,栗妃的话非但没有让刘启感到愧疚,而是越加的震撼。 栗妃别过脸,冷冷地喝道:“这就是陛下你要的结果。” “你告诉朕,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刘启扑上去,抓住栗妃的手,可是栗妃却甩开刘启,依然没有醒悟地埋怨:“臣妾之所以会这样,那是拜陛下所赐,是因为陛下对臣妾的冷淡,是因为陛下对臣妾移情别恋……” “朕……”说到这里,刘启确实有些无言以对了。 “怎么不说了?”栗妃咬着唇,哽咽泣声:“你怎么不说话了?是被臣妾说中了,因为陛下先对不起臣妾,现在还要求臣妾善待王姝?臣妾不会的,绝不会的。” 说完,栗妃捂着脸跑开了。本来还有些忧心,听到花园的吵闹声,月莹更是心惊肉跳,果然出了意外。 刘启怔愣地杵在原地,他被栗妃这么一哭搅得心乱如麻,虽然她也说的在理,自己不对在先,可是想一想,栗妃果然不会善待姝儿,若是真的到了自己百年之际,难道宫中又要上演一场“人彘”之祸? 思及此,刘启浑身一颤,背脊一凉,完全不敢再往下想。 所谓人彘之祸,正是当年高祖皇帝的皇后吕后做的一件震惊朝野的恶性事件,待到高祖皇帝驾崩,吕后身为皇太后,却将高祖皇帝曾经的宠妃活活地折磨致死。 人彘之祸成为之后的皇帝和后妃的噩梦,被惊醒的刘启坐在床沿,跟着醒来的王姝从后背搂着刘启,靠着他的背,幽幽地问:“陛下,您怎么了?无缘无故地怎会做了噩梦?” “不是无缘无故。”刘启舒了一口气,沉重地说:“这个噩梦或许会变成现实。” “是吗?”王姝心一紧,故意又问:“那陛下做了什么噩梦?” 刘启转过身来,紧握着王姝的手,慌张地说:“姝儿,你说得没错,栗妃她……” “她怎么了?” “她,她心里怨朕。”刘启说:“朕没有想到她的怨恨居然这么深。” “栗妃娘娘不是怨陛下,而是怨臣妾吧。”王姝狡黠地说。 “你说得对,她……她确实不会……”刘启心慌意乱。 王姝却冷静地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其实臣妾倒是想好了退路。” “什么退路?” “臣妾决定了,若是真有那天,臣妾一定追随陛下,生生世世追随。” “不,不能……”刘启拥着王姝,闭上眼叹道:“朕不能让你们受到半点伤害,朕要想个万全之策,一定要想个办法。” 王姝是该窃喜,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栗妃娘娘,你等着接招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孽债难还恐有变 田汾从廷尉府出来,李泽走进去,又是相同的感觉,打了个照面,却令李泽本能地回头打量这个人。 “兄台。”李泽追上去,将田汾叫住:“兄台,我们是不是认识,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田汾眨了眨眼,凝思片刻,笑着说道:“可是在下好像对你没什么太多印象。” “在下李泽,长陵人氏。”李泽先坦白,听到他说自己的长陵人,田汾突然心中一沉,莞尔笑道:“李兄弟,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欸……”李泽蹙眉又嚷道:“兄台是否姓田?” 田汾没有停顿,装作没有听到,急匆匆地淹没在人群之中;廷尉府的内侍走出来见到李泽,便说道:“李大人,张大人在府上等候多时了。” “有劳带路。”李泽收住目光,只好先跟随内侍进入廷尉府。 张鸥看到李泽像是看到故友,热情款待不说,并且命内侍将李泽带去后院的凉亭之中,这样谈话也比较随和,不必拘谨。 “张大人。”李泽咧开嘴,十分恭敬地请安。 “好了,我就是担心你在里面说话放不开,所以特意命人在这小亭子里设下酒宴。”张鸥笑了笑,示意李泽坐下,并且自己也跟着坐下来。 “张大人,虽然您不拘小节,可是不管怎么说,基本的礼节还是免不了的。”李泽笑呵呵地说。 “算了,这一次要不是你送来这么重大的消息,相信之前王夫人遇刺的案子也不会有任何进展。”张鸥感激地说:“来,我今日邀请你过府一聚,就是为了感谢。” “感谢说得严重了,其实我还担心自己帮不上忙呢。”李泽客气地说。 “不但帮上忙,还是帮了大忙。”张鸥拍了拍李泽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情陛下知道后,大为震惊,但是总算弄明白一些事情,至少能确定这帮人的来历绝不简单。” 李泽点头说道:“是啊,他们胆大妄为,居然对王夫人下毒手。”!%^* “陛下知道有人对王夫人不利,现在更为重视王夫人的安全。”张鸥说:“这个王夫人实在是不像会得罪人的主子,我与王夫人也算是相识一场,在后妃之中,夫人之所以得宠,也是因为她的贤良淑德被陛下肯定;何况王夫人一直都深居宫中,根本没有机会与外面人接触,这一点我和陛下始终想不明白,何以有江湖中的人要追杀夫人。” 李泽思虑地问:“那照张大人的意思,王夫人应该不会得罪宫外的人?” “这个不好说。”张鸥叹道:“总之现在,没有线索我也是一筹莫展。” 见张鸥为了案子而心烦,李泽也跟着心急,他本来还想拜托张大人帮忙,可如今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开口。 张鸥顿了顿,看出李泽也有心事,便问道:“李兄,上次送画像的时候,你说这次来长安也有要事与我商议,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哦,也没什么,相比张大人的案子,我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李泽轻描淡写地说。 “欸,此言差矣,只要是关乎人命,关乎百姓的案子,那都是大案子,没有什么大小之分。”张鸥说道:“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要与我商议?若是我能帮得上,你尽管开口。” 李泽想了想,犹豫地逃出一张写有字迹的帛书递给张鸥,并解释:“不知道张大人是否还记得几年前在下曾经说过的长陵悬案。” “悬案?”张鸥端着帛书仔细地看了看,上面似乎是说双方立的字据。 “就是晋家被烧的一案。”李泽又提醒道。 张鸥思索片刻,恍然道:“哦,这案子,我想起来了,当时你一直纠结此案,喝醉酒也要说给我听。” “让张大人见笑了。”李泽尴尬地说:“其实此案本来我也打算放弃了,可谁知道前不久在一个赌鬼家中搜出这张字据,后来我传唤此人,逼问之下,他才说出来,原来当年晋允买卖人口的事情确实是真,这张字据是他作为第三方人而保管着。” “什么?”张鸥又看了一眼落款人,念道:“田信,小女王氏?” “当时他之所以没有站出来,是因为田信害怕拐卖的事情张扬出去会被抓,所以拿钱堵了他的嘴。”李泽沉重地说:“谁知道一瞒就是这么多年,要不是有人告他偷窃,我派人前往他家中搜查,这字据恐怕这辈子都见不了天日了。” 张鸥若有所思地问:“这么说来,这个田老汉确实将自己的女儿卖给晋允,可是为何当日在晋家没有找到田氏女儿的尸首?” “所以我说了,这个失踪的女人是个关键。”李泽说:“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寻找田老汉家中其它人,多年前,我曾经找到田老汉的妻子,不过这次我再去,那老妇人已然搬了地方。” “你确定他们在长安?” “应该不假。”李泽肯定地说。 张鸥大义凛然地说道:“好,既然他们在长安,那就好办,就算要将长安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李泽展露笑颜,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颔首说道:“小弟在此先谢过张大人了。” “李泽,这就是我敬佩你的地方,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要为死去的人伸张正义。”张鸥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李泽,我看这次你也就别回长陵了,干脆留在长安替我办事,相信我们联手,一定能破获不少棘手的案件。” 李泽感激涕零,激动地说:“多谢张大人栽培,小弟一定会全心全力辅佐张大人。” 田汾返回家中,臧敏由丫鬟搀扶着走出来,如今身份不同了,住的宅子自然也大一些,并且家里还多了不少奴仆伺候着。 “汾儿,你怎么了?”臧敏走过去,慵懒地问:“回来闷不吭声,还走来走去的像是有心事。” 田汾瞥了一眼母亲,而后支开母亲身边的婢女;臧敏觉出田汾有些不对劲,也拉着脸,谨慎地问:“不是你姐姐在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吧?” 田汾咬着唇,蹙眉说道:“看来这一次不光是姐姐有事,可能我们也会有牵连。” “啊?姝儿得罪了陛下?”臧敏惶恐地问:“还是惹怒了栗妃娘娘?” “娘。”田汾顿了顿,说道:“娘,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廷尉府见到一个人,这个人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人,对你这么大影响?”臧敏不解地问。 田汾抿了抿嘴,踱步说道:“这个人自称是从长陵而来,还说认识我,不过他没有认出我究竟是谁。” “长陵的人?”臧敏的心一沉,蹙眉说道:“怎么还有长陵的人,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不,这个人,我也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田汾肯定地说:“娘,我还是很担心,你说万一……” “不可能。”臧敏冷着脸说:“你不要一惊一乍了,且不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什么证据都毁了,就是有证据,你也清楚你姐姐现在是什么身份,哼,就算长陵的人还在追查,那又如何?他们还能把当今王夫人给抓起来?” “所以我才担心为何这个人会出现在廷尉府啊。”田汾焦虑地说:“您是不知道,廷尉府的这个张鸥张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谁的面子都不给。” 臧敏心中一紧,扭头又问:“王夫人的面子也不给?” “应该不会。”田汾撇着嘴摇了摇头。 臧敏转了转眼珠子,也跟着担忧地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田汾迟疑地说:“我看我要先调查一下这个人的来历,他究竟是什么人,来长安究竟有何事,若是真的为了姐姐的事情而来,那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臧敏倒抽一气,抓住儿子的手,哆嗦地问:“汾儿,你要做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娘,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怎么办?”田汾无奈地叹道:“如今姐姐在宫里因为栗妃娘娘而忙得焦头烂额,作为她的弟弟难道这么一点小事也不能为她做全?” 臧敏忧心忡忡地摇头:“真是做的什么孽,当时娘……娘就想着要为你姐姐斩草除根,岂料到这草是没有斩掉,却越来越茂盛。” “所以我们要尽快地再除掉这些杂草,以免节外生枝。”田汾阴冷地啐道:“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姐姐有事的。” 臧敏仍然有些担忧,劝着田汾说:“不过此事我以为还是要先告诉你姐姐,你姐姐聪明,你与她从长计议,我也比较放心,若是你一人去做,娘会担心你啊!” “嗯,明日进宫,我会将事情转告给姐姐,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田汾应允地说。 不胡思乱想是不可能的,其实这么多年来,臧敏也都不敢睡得太熟,她就是害怕自己做恶梦,梦到当初惨死在自己手中的晋允,这个孽债还是来了,始终是逃不掉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节外生枝心难定 柳意将竹简交给王姝,看过后王姝将竹简递给柳意,并且吩咐:“烧掉。” “诺。” “回来。”王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又道:“算了,还是给我吧。” “王夫人,这长公主送来的密函若是不毁掉,只怕以后……”柳意吱了一声:“就怕以后落下什么……” “有了长公主的密函,至少以后还能与她对峙。”王姝将竹简接过手,若有所思地说:“对任何人都要留一手,这是必然的。” “还是王夫人想得细。”柳意点了点头。 宫女走进来通传一声:“启禀王夫人,田大人来了。” “嗯,你们都退下吧。”王姝早已经命人将茶煮好,就等着弟弟进宫与自己叙旧。 田汾匆忙进入漪兰殿,王姝看出弟弟今日并不轻松,还以为进宫受阻;田汾与王姝坐定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令王姝心急。 “弟弟,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王姝质问:“不是娘出了什么事吧?” 田汾扭头张望外面,看到没什么人经过,于是凑上去,悄声地道:“长陵来了一个人。” 王姝心一颤,忙问:“什么人?” “我之所以推迟一天进宫见你,就是去查这个人了。”田汾说道:“查出这个人果然是长陵的督刑。” 王姝吃了一惊,慌张地问:“他来做什么?” “见张鸥张大人。”田汾焦虑地说:“看来他们一定是查到什么,我在廷尉府打听了一下,说张大人还打算将这个家伙留在廷尉府。” “这么说,这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 “姐姐,我与这个人打过照面,他没有认出我,可是觉得我眼熟。”田汾心事重重地说:“如果是调查过田家的人,那他肯定会想起来的。” “他……”王姝站起来,转身说道:“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事情。” “姐姐,怎么了?”田汾错愕地问。 王姝定神说道:“弟弟,你有所不知,前不久我与长公主暗中达成协议,要想办法对付栗妃娘娘和太子。” “啊?”田汾傻了眼,紧张地问:“姐姐,太子现在已成定局,你们打算如何做?” “谁说成了定局?”王姝闷哼一声,啐道:“就算真的定居,可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彻儿,我也不能服输。” “但是,有魏其侯和周亚夫保住太子,我看这件事情一定棘手。” “无论多棘手,我们都还没有试一试,怎能言败?”王姝说道:“况且现在陛下还在,前几天,我故意激怒栗妃娘娘,让她在陛下面前口出恶言,导致陛下对她失去信心,现在陛下比我还担心等到他百年之后,我们母子的下场。” 田汾附和地说:“看得出来,陛下对姐姐您是重情重义。” “我派人调查过刘荣,他这个人根本就是个草包。”王姝含笑地说:“居然连窦大人的话也不听,经常与窦大人拌嘴,可见这个人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只要我们同时在他身上下点功夫,相信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很难做得稳。” 田汾恍然笑道:“原来姐姐早已经开始自己的计划。” 王姝咬着唇,蹙眉又道:“只可惜现在节外生枝,长陵无缘无故来了一个人将旧案翻出来调查,我是担心他真的查到我头上来,那么到时候所做这一切恐怕是前功尽弃啊。” 田汾双眼一亮,透着一股杀气,走近一些对着王姝说:“姐姐,你放心好了,其实进宫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就算不告诉你,我也打算这么做。” “弟弟,你要如何做?”王姝怔然地问。 “既然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田汾厉声道:“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王姝捂着嘴,到退一步,摇头说道:“不,不行,弟弟,千万不行,之前姐姐和娘已然走错一步,你岂能再身陷沼泽?这本不关你的事,我不能牵连你啊。” 田汾握住王姝的手,痛心地说道:“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以为你出了事,我还能脱身吗?所以我绝不能袖手旁观,何况宫外的事情,你也把握不好,而弟弟我不同,我能帮你啊,除掉这个人,或许事情才能平息,否则真的让他查起来,我反而担心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王姝依然下不了决心,劝慰地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现在在廷尉府,张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最了解的,你倘若真的派人暗杀,相信到时候张大人也会插进一脚,那才是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啊。” “难道现在张大人就不会插一脚?”田汾坚定地说:“姐姐,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再不下决定,到时候张大人查出来更多。” “不行,不能再伤人。”王姝深吸一口气,抿嘴说道:“你容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相信一定还有万全之策。” “姐姐……” “你不必再说了。”王姝固执地命令:“汾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轻举妄动。” 田汾真是有些后悔没有先斩后奏,都怪母亲一直要求自己先进宫与姐姐商议,现在倒好,商议之下却根本不能执行。 “是,弟弟听话就是。”田汾耸了耸肩。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把火烧了这里,毁尸灭迹。” 熊熊烈火在王姝眼中一直燃烧不止,昨日的罪孽依然清晰可见,现在想起来,虽然心情平静,可是那颗愧疚的心还是放不下来。 试问这辈子,她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唯独这一件事她千不该万不该,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还是被人翻了出来,难道真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来的始终会来,她欠的始终要还。 刘启看到王姝想问题想得出神,便拿着外袍披在她身后,惊醒了王姝的沉思,她转身看到是陛下,赶紧欠身。 “陛下,您怎么没有派人通传?” “朕本来想看看你在做什么,却没想到你一个人站在露台这里发愣,还想得如此出神,朕也不想惊扰,所以将他们都支走了。”刘启轻笑一声,又问:“姝儿,你是不是哭过?” 王姝避开刘启的注视,扭头说道:“陛下,姝儿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所以……所以感伤了。” “什么事情居然令你这么伤心?”刘启忽地恍然,又道:“是不是又想起那个噩梦?其实朕对栗妃实在是太失望了,不过你放心,朕想到办法,那就是绝不立后。” 王姝吃惊地问:“陛下,你这是……” 刘启沉声道:“若是立后,魏其侯他们一定又要将祖制搬出来,说不定又要逼着朕立太子殿下的母妃为皇后,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栗妃得偿所愿?朕实在是不能让这个毒妇成为朕的皇后,若是如此,朕还不如不要这个太子。” 王姝没想到第一击会有这样的效果,她听到刘启这么说,自然是窃喜,可是现在自己的事情弄得她有些不太放心,所以眉头还是紧蹙;而刘启看到后还是不满意,以为自己的表态能换来王夫人的放心,岂料王夫人依然愁眉苦脸,这和以前的王夫人根本就不一样了,难道还是册立太子的事情让她耿耿于怀? 王姝不想影响刘启的心情,于是强颜欢笑地说:“陛下,其实栗妃不过是心直口快,您也别往心里去,况且陛下现在身体好得很,说不定……说不定姝儿……” “你可别往下说,真不想听这些不吉利的话。” “陛下。”王姝迟疑片刻,犹豫地问:“姝儿有句话想问,您要认真地想了之后再回答姝儿。” “嗯,你问。”刘启期待地看着她。 王姝沉下心来,走到一旁说道:“如果有一天,陛下发现臣妾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不是,是一件罪不可赦的错误,陛下会如何处置臣妾?” 刘启有些不太明白,皱着眉头又问:“姝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臣妾说了,是如果……”王姝转身很紧张地问。 刘启深思熟虑地想了想,踱步说道:“朕以为不会有这样的如果,因为在朕的心目中,姝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陛下……”王姝心乱地说:“倘若有一天,陛下要亲自下旨斩了姝儿,那陛下……” 刘启恍然一惊,冲过去牵着王姝的手,心颤地问:“姝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地吓唬朕,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王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陛下,姝儿没做什么,只是突然想问问,陛下是不是真的会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刘启眨了眨眼,松了一口气说道:“朕的那些皇亲国戚曾经要造反,可是朕顾念他们是朕的亲人,所以网开一面,就算以后姝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不可能是谋反之事吧。” 王姝苦笑地说:“当然不可能。”只是活罪可免,她怕就怕在失去陛下的心,不然她连反败为胜的机会都没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内心强大谋略深 张鸥查阅宗卷的时候突然心中一沉,想到一些事情,于是扭头询问同在翻阅古籍的李泽。 “对了,你可有调查过田老汉的家人?”张鸥问道。 李泽点头回道:“当然,可是那些邻居都不愿说什么,只是说家中有两个女儿,不过都姓王,好像是田老汉的妻子嫁过来的时候顺便一起带过去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田老汉会将女儿变卖。” 张鸥踱步深思地说道:“女儿姓王,而他自己姓田,真是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同母异父的兄弟多了去了。”李泽不经意地说,张鸥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像是要抓住什么,可是太快,没有及时抓住。 李泽看到张鸥异常的样子,便走过去又问:“张大人,你没事吧?怎么了?” 张鸥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地说:“不晓得怎么回事,刚才我灵光一闪,好像有一件事情把我的心抓住,只可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 李泽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某一句话带来的灵感?” “或许吧。”张鸥说:“可是你之后为什么不查一查宗卷?去长陵的户籍登记处调查田老汉的宗卷,也许有他家人的讯息。” 李泽摇头叹道:“去过了,可是人都有相似,更何况人名,之后还照着人名查过几个,都没有收获。“ “你告诉我人名,我在长安查查。“张鸥转身说道。 “田老汉的妻子姓臧,单名一个敏字,原本是槐里人。”李泽跟上去说道:“她之前先嫁给姓王的男子,生下两个女儿,大女儿叫王姝,小女儿叫王熙儿,之后改嫁到长陵,嫁给田氏,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田汾,小儿子……” “等一下,你说什么?”张鸥听到“田汾”这两个字眼,顿时一惊,扭头追问:“你刚刚说,她儿子叫什么?” 李泽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又道:“大儿子叫田汾,小儿子叫田胜。” 看到张鸥震惊的面孔,李泽觉出事情的转机,忙问道:“张大人,你难道听过这个人?” “不是听过。”张鸥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是他们?” “张大人,难道你认识?”李泽双眼一亮。 “李泽,你若是见到他们,你还认得出吗?”张鸥紧张地问道。 李泽寻思片刻,负责任地说:“只要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应该认得出,我曾经在田老汉的家中见过他们的儿子,只不过当时他们都还小,过了这几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变化肯定会有,但是再怎么变,一个人的外形还是会刻在人的脑海中。”张鸥凝重地说。 “你这么一说……”李泽深思地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我在廷尉府外面见过一个人,觉得挺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 “我告诉你。”张鸥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要想清楚,并且我们都要想清楚,查清楚。” 李泽看到张鸥这样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心慌,便说道:“张大人,只要是你说的事情,小弟绝对会认真思虑。” 张鸥顿了顿,缓下心情,蹙眉大叹:“我想我不敢相信,可是你却这么说,再对照一下也觉得太巧合。” “张大人,您就说吧,真是急死小弟了。”李泽确实有些心急。 张鸥咬着唇,斜睨一眼李泽:“在我身边,确实有个人姓田,并且他就叫田汾。” “什么?”李泽惊愕地问。 “不但如此。”张鸥继续说道:“他确实有一个姐姐,而他的姐姐也的的确确姓王,至于全名,我不清楚,可是这一点我觉得实在是太巧合。” “什么巧合。”李泽肯定地道:“一定就是他们。” “不,这不可能。”张鸥严厉地叱喝。 李泽惊住了,他从未见到张鸥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 “难道田汾是张大人的朋友?” “朋友,算是朋友。”张鸥眯着眼,痛苦地说:“并且我也认识这个姓王的女子。” “张大人,这不简单,直接找他们问问不就知道答案?”李泽想当然地说:“现在有了眉目,我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们不能问。”张鸥焦虑地说:“并且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资格去问。” “张大人。”李泽诧异地说:“张大人是廷尉大人,难道还没有资格?还是张大人担心你的朋友,所以……” “李泽。”张鸥深吸一口气,反问:“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你招惹杀身之祸,你会如何打算?” 李泽傻了眼,支支吾吾地问:“张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无缘无故地怎会招惹杀身之祸?再说了,廷尉府,还有谁敢在廷尉府撒野?” 张鸥欲言又止,心事重重;听到张大人莫名其妙的叹息,李泽更是越来越糊涂,他也愁云惨惨,不安地道:“张大人,到底这个田汾怎么回事?难道连张大人也不能调查?” “没错。”张鸥冷静下来,对着李泽说:“这件事,我们暂且放一放吧。” “张大人。”李泽难以理解,扑上去怒问:“张大人,你怎么就这么袒护这个田汾?是为何?难道之前你所说的伸张正义都是假的吗?” 张鸥咬着牙,忍气说道:“李兄,就算要查,也不能是你查,我是担心你。” “哼,就算田汾真的有三头六臂,我李泽也不害怕。”李泽凛然说:“就算张大人不告诉我,我知道长安有这个田汾,我就会追下去。” “李泽,你……你怎么就不听我说?”张鸥语重心长地说:“我答应你,不是不查,只是先给我时间去查另外一件事,我要问一个人,如果是,我们再查,如果是弄错了,免得你被诬陷,最后连命都不保。” 李泽平静地看着张鸥,冷冷地问:“张大人真的愿意继续调查?” “你要相信我。”张鸥点了点头,诚恳道:“我是你的张大哥,不会害你的。” 虽然李泽有些不甘心,可是张鸥的神态不容置疑,看来这个田汾的确大有文章,至于是什么文章,相信李泽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 王姝正教导儿子刘彻习字,旁边平阳摆弄花草,真是得了王姝的真传,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养育花草,看着两个孩子,王姝的心情也慢慢平复;特别是看到平阳,她的美越来越突出,跟妹妹熙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到时候要为她添置嫁妆,要看着她出嫁,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 “王夫人,廷尉大人有事求见。”柳意走进漪兰殿的后花园,打扰了现在的和谐。 平阳眨了眨眼睛,看着回廊中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王姝也看到他,不过同时能看到对方心事重重的样子。 “将彻儿和平阳带下去。”王姝从凉亭中的坐垫上站起来,柳意吩咐宫女将刘彻和平阳一起带走,而后自己将张鸥带进花园。 “卑职张鸥叩见王夫人。”张鸥毕恭毕敬地请安。 王姝淡笑一声,说道:“张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王夫人。” 王姝眼神淡然,其实心中有居多疑虑,但是她面无表情地又问:“不知道张大人今日进宫见我,有何事?” 张鸥还是很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王夫人身份尊贵,并且自己也十分敬重,所以他不能将王夫人视为嫌疑犯那样逼问。 “张大人,你有话直说吧,不必顾虑那么多。”王姝的心被张鸥弄得七上八下,她知道张鸥绝不会无缘无故进宫来见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而这个事情极有可能跟自己有关,说不定……王姝不敢往下想,她只好逼着张鸥开口,以策万全。 “启禀王夫人,卑职今天进宫是有几件事情想质询王夫人。”张鸥小心翼翼地道:“也许王夫人听到后不是很高兴,但是卑职绝不是有意冒犯,更加不希望王夫人因此而不高兴。” “张大人,你都没有说是什么事,我如何回答你?”王姝巧妙地答。 “王夫人见笑了,因为事情关乎命案,所以卑职才会……” “命案?”王姝的心咯噔一沉,若有所思地问道:“不知道张大人是指什么事?” “卑职还记得当初王夫人出宫要亲自殓葬父亲,可有此事?”张鸥瞄了一眼王姝。 王姝坦然说道:“这件事后面我交给弟弟田汾去办妥了,怎么?张大人有疑问?” “不,不敢。”张鸥又道:“可是据卑职所知,令尊曾经跟一宗灭门惨案有关联,这件案子发生在长陵,是个悬案。” 王姝深吸一口气,踱步说道:“张鸥,你到底要问什么,还是直截了当吧,我不喜欢猜测。” “王夫人,卑职有一位长陵来的朋友,他曾经是长陵的督刑,就是负责调查此案。”张鸥一五一十地说:“而这个人查出被火烧毁的晋家其实是被人谋杀。” 王姝该有怎样的内心才会如此镇定,不过自从那天田汾进宫提到此事之后,她已然在心中筑起了防线,虽然不是无坚不摧,至少还能挡住此时张鸥带来的狂风骤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来者不善翻旧案 只有这么几秒钟的时间给王姝调整心情,之后她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又如何?张大人所言是要给本夫人讲故事?还是张大人心中有其它的疑惑?” 张鸥看不懂王姝的表情,虽然面对无数扑朔迷离的案件,对着无数个变化莫测的犯人,可是女人,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种类,特别是在宫中深居之后的女人,她们的面具可谓是历经沙场的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找到任何破绽侵入。 “经过督刑一直坚持不懈的摸查,总算在一户人家找到当时与晋家有过人口买卖协议的字据。”张鸥严谨地说:“这个字据上面写得很清楚,在晋家大火不久之前,田氏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这个晋家公子。” 王姝只是毁掉了晋允手中的字据,母亲后面毁掉父亲手中的字据,可是她们都忽略了第三方证人。 “张大人,这么说你们是怀疑田氏?” “至少怀疑消失无踪的田氏女儿。”张鸥冷静地说:“因为自那以后,这个女人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 王姝冷扫一眼张鸥,平静地道:“张大人,如果我没猜错,你所说的这个田氏,是不是我认识?” 张鸥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卑职只是不明白,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本夫人。”王姝仰起头,倨傲地问。 “卑职不敢。”张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可是事情既然查到这里,所以卑职不得不进宫询问。” “那我问你,既然你也说了,案子过去这么久,为何现在才查到?”王姝反问道。 张鸥顿了顿,说:“长陵那位督刑说,当时查起来,田老头矢口否认卖女的事情,是担心充军,可后来田老汉自己在家里中毒身亡,所以调查起来就更加困难;而第三个证人,因为是个赌鬼,也害怕惹事,所以宁愿将事情隐下去。” 王姝踱步,嗤笑一声说道:“你这里根本就是漏洞百出,首先,你们凭什么怀疑事情一定跟田老汉的女儿有关联?也许在大火之前,她就已经被人所救;再还有,当年第三方证人不敢出来说话,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又无缘无故开了口,这是为何?难道是良心发现?” “其实这个证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当时督刑去他家查偷窃的东西翻找到了字据。”张鸥解释:“虽然确实无法证明晋公子的死跟这个女人有关,但是她的失踪却是可疑,毕竟她是最后见过晋公子的人。” 王姝冷笑地说:“好吧,那张大人尽管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查出什么。” 张鸥一怔,颔首说道:“王夫人,这件事卑职还是会查下去,或许之后会冒犯王夫人,但是卑职绝不是有意。” “没关系。”王姝轻笑地说:“清者自清。” “卑职不便打扰,暂且告辞。” “不送。”王姝瞪视张鸥,临走前,张鸥迟疑了一下,很显然,他其实并没有问出什么,可是感觉上,他又觉得自己没有摸错方向。 “娘,我还是觉得事情一定不能再拖下去。”田汾焦虑不安地说:“姐姐下不了狠心,那就干脆由弟弟下手。” “汾儿。”臧敏抓住田汾,忧心忡忡地说:“汾儿,你姐姐说得对,这是我们以前的罪孽,现在不能错上加错啊。” “难道就等着他们把事情全都抖出来?”田汾蹙眉说:“那样姐姐就完蛋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会没有了,娘,你当初将两个姐姐送到皇宫,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吗?难道现在你要眼睁睁看着它们全都摧毁?” 臧敏老泪纵横,悲切地说:“汾儿,娘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们从荣华富贵中跌入地狱?其实这一切都是娘的错,都是娘惹出来的,所以也是时候让娘去为你们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了。” “娘。”田汾拉着臧敏,紧张地问:“娘,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重要。”臧敏哽咽地说道:“重要的是,你们要相安无事。” “不,不行。”田汾觉出臧敏的打算,他难以接受,摇头说道:“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臧敏反问:“什么办法也没有用。” 婢女匆匆忙忙地闯入大堂内,恭敬地喝道:“禀老夫人,外面有两个人求见。” “没见到我与老夫人谈话吗?”田汾怒斥:“我们什么人都不见。” “可是他们坚持要奴婢通传,其中一个说是廷尉府的人,所以……”婢女声音越说越小。 田汾和臧敏浑身一颤,听到是廷尉府来的人,他们的心情也复杂许多;田汾定了定神,拉着臧敏安抚:“娘,由我来对付他们,你等一下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什么都不要说。” 臧敏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于是田汾回头命令道:“你随我一起去迎接他们。” 因为张鸥的官职比田汾大很多,其实田汾本应该在门外相迎,可是张鸥和李泽已经走到前院;田汾和婢女走出去后,见到他们二人,立马换上笑脸,恭恭敬敬地走过去喝道:“哎呀呀,张大人,真是客气了,尽然有空到小弟的寒舍。” “田大人你也客气了。”张鸥平静一笑。 田汾和李泽纷纷打量对方,好半天后,双方不约而同地吱声:“哟,原来是你。” “哈哈,原来是李兄弟。”田汾还记得李泽。 “原来你就是田大人。”李泽也俯身说道:“难怪上次在廷尉府外面,看着眼熟,现在看看,越发觉得眼熟了。” “是吗?”田汾若有所思地笑问:“看来我们一见如故啊。” “好说,好说。”李泽退一步笑道。 果然是王姝的弟弟,面对如此场面依然坦然自若;田汾侧过身,示意张鸥走在自己身前,并讨好地笑道:“张大人,请到府上一叙。小菊,看茶。” 这时候,整理好思绪的臧敏也由婢女搀扶着走出来,她看到张鸥和李泽二人,更是笑脸盈盈地说道:“张大人,有礼了。” 张鸥不敢怠慢,客气地道:“老夫人,在下冒犯打扰,实在是抱歉。” “欸,这是说什么话。”臧敏莞尔一笑,说:“张大人肯来我们寒舍,那真是我们汾儿的面子足。” “娘……”田汾对着臧敏说:“还不吩咐厨房今天午饭加菜。” “对对对,你看看,我这个老婆子都给忘了。” “老夫人,不必客气了,其实我们只是来问田大人一点事情罢了,不会逗留太久。”张鸥说道。 “问事情?”臧敏脸一沉,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儿子,然而田汾却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因为张鸥的话而露出太多的讯息。 这期间,李泽一直站在张鸥身后观察他们,看到臧敏时,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曾经来找过的老妇人,没错,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老太婆正是离奇死亡的田老汉的妻子。 田汾邀请张鸥和李泽就坐,他自己以主人身份为他们亲自倒茶,张鸥见田汾如此有礼,弄得是怪不好意思。 “田大人,别忙活了,其实我们等一下就要走的。”张鸥说道。 “不知道张大人今日来府上有什么事呢?”田汾明知故问。 “你是不是田老汉的儿子?”李泽抢先一步,冷厉地问。 田汾点了点头,笑道:“我姓田,我父亲自然也姓田。” “长陵人氏?” “正是。”田汾清楚这些他们一查就知道,没必要隐瞒。 张鸥轻轻地撞了一下李泽,而后笑着问:“田大人,这位是长陵的督刑,据他说,长陵曾经发生过一件灭门惨案,不知道田大人是否还记得?” 田汾瞥了一眼来者不善的李泽,似笑非笑地说:“长陵啊,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长陵了,至于发生的事情,更是不好说。” “这件事是发生在你来长陵之前。”李泽说道:“也就是你的父亲田氏将你的姐姐卖给了晋家公子,对不对?” 田汾反问:“这是惨案?” “就在卖过去第二天晚上,晋家公子被人谋杀,而整个晋家也已烧毁。”李泽切齿地说:“难道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田汾恍然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不过时隔这么久,记得不是很多,况且那个时候我在家中也是时常不回家,根本不知道父亲做过什么,至于我的姐姐,那个时候我记得大姐和二姐要出去帮佣,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她们的事情啊。” “田大人。”李泽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喝道:“我记起来了,我在田家见过你。” 田汾也跟着站起来,心平气和地笑道:“我是田家的人,你在田家见过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时我调查此案,你就在田家,你还说你不知道?”李泽忿忿地道:“相信你一定清楚,究竟是谁卖给了晋家,是你的姐姐,是你其中一个姐姐,对不对?” “张大人……”田汾冷瞟一眼张鸥,拉着脸说道:“李大人这么说,是不是亵渎了当今王夫人和已过世的熙美人啊?” 张鸥也赶紧拉住李泽,冷厉道:“你闭嘴。” “他刚才说什么?” “我叫你闭嘴。”张鸥沉声又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张鸥和李泽返回廷尉府,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可是李泽知道自己可能给张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张大人。”李泽平静地说:“小弟决定不查下去了。” 张鸥转过身来瞪着他,惊讶地问:“为何?” “事情查到这里,我知道我……”李泽别过脸踱步轻叹:“我总算明白之前张大人的警告,看来你一早就知道王夫人的事情。” “你告诉我田老汉的情况时,我就猜想到了。”张鸥面色镇定地说:“所以我进宫去见了王夫人。” “王夫人如何说?”李泽还是燃起斗志,忍不住追问。 张鸥冷静说道:“王夫人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可以说根本就猜不出王夫人跟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她不承认没关系,事实摆在眼前。”李泽紧张地说:“她是田老汉的女人,那么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晋允的人,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相信王夫人应该清楚。” “李泽。”张鸥知道李泽依然没死心,不过他并不是想打破李泽的决心,而是反问:“王夫人不是犯人,事实上,你也不能将她视为犯人,在没有任何有利的证据之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否则你我性命难保。” 李泽咬着唇痛苦地说:“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真的要我放弃?” “不是要你放弃。”张鸥安抚地说:“这样吧,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我听张大哥的安排。”李泽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听从张鸥的计划。 臧敏心惊胆战地念道:“看看,都找上门了,他们找上门来,我看事情包不住了。” 田汾焦虑不安,踱步说道:“娘,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汾儿,该怎么办?如何办才好啊?”臧敏心急如焚,急上心头地说:“我看还是我想的办法好,就由我去顶罪,就由我去。”!%^* “娘。”田汾拉住臧敏的手,无奈地说:“这个时候,您就别添乱了好不好。” “汾儿,娘不是添乱,娘是为你们找条活路啊。”臧敏噙着泪,哽咽:“其实这么多年来,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娘知道当年的错早晚一天会暴露,越是站的最高,这种害怕就越是强烈,也可能是心虚吧,总之很多时候娘都为了此事而不能入眠,如今事情来了,是该做个了断,就让娘恕罪,让娘好过吧。” “总之不能让你顶罪。”田汾坚定地说:“相信姐姐知道后一定也不同意。” 刻不容缓,田汾决定马上进宫去漪兰殿见王姝;此时王姝被张鸥的话搅得是心烦意燥,正好没地方说话,见到弟弟进宫见自己,她顾不上那么多了,两人又关起门来密谋。 “什么?”王姝诧异地问:“娘真的这么说?”(!&^ “所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田汾垂着头,暗叹一声:“我看那个叫李泽的人根本不会放过我们。” 王姝沮丧地说道:“就算真的要一个人顶罪,那也应该是我啊,当初要不是我,娘就不会特意从长安赶去长陵,要不是我,她就不会冒险这么做,要不是我……” 田汾没想到宫里的这个女人也是一个样,他走过去安慰王姝道:“姐姐,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更加不是你和娘相互揽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万全之策能让你们都相安无事。” “办法?”王姝六神无主地问:“难道你想到什么办法?” 田汾定了定神,厉声到:“姐,要我说还是一不做二不休……” “不行。”王姝沉着脸,犹豫道:“之前你提出这个要求,我是觉得不应该草菅人命所以才命令你不能杀害李泽,现在不同意是因为,如果你真的这么做那就是不打自招,无疑是告诉他们,他们查得对,查到方向了,换言之,你杀得了一个不可能杀得了廷尉府所有人,到时候反而会惊动陛下,要脱身那就是难上加难。” “那现在按照姐姐的意思……”田汾蹙眉问:“就是我们坐以待毙?” “不,坐以待毙也是等死。”王姝静下来,思虑说道:“张鸥昨天进宫特意找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田汾惊愕地问:“看来张大人是先找了姐姐,再带着李泽拜访我们,想从我们口中探知蛛丝马迹。” 王姝点头说道:“这就说明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张鸥的话虽然奇奇怪怪,可是我根本没有跟他说什么,他一定会怀疑,但同样他一定会谨慎,不敢轻举妄动,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田汾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娘的情绪很不稳,我还是很担心。” “我也担心母亲。”王姝拍了拍田汾的手,叮嘱道:“千万要看好母亲,不能让她做傻事。” “姐,你放心吧,我会加倍小心的。”田汾坚定地说。 宫里突然安静下来,栗妃有些不太适应,她觉着一定有什么事情暗中进行而她却不知道;果不其然,派出去打探之后,月莹汇报时说,不对劲的是漪兰殿,特别是那个王夫人,她最近似乎接见的人总是匆匆忙忙,并且那个田汾田大人来得太过频繁,一点儿不像是进宫探亲这么简单,每每都是躲在寝宫关着门商议密谋,看起来好像要有大事发生了。 栗妃将梁真找到自己宫里,也是关上门商量对付王姝的大事。 “王夫人如今变得小心谨慎,可以说派去潜伏在漪兰殿的宫女都很难再接近她。”栗妃冷厉地道:“但是我听说最近漪兰殿不太平,好像他们密谋什么……” “漪兰殿的管事现在是柳意刘公公。” “他对王夫人向来忠诚。”栗妃说道:“你能从他身上知道什么?” “就算不能从他身上探知,可是他身边也有其它小公公。”梁真狡黠地笑了笑:“不是任何人都跟银子过不去的。” 栗妃含笑地点头:“很好,务必查出漪兰殿的王夫人她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我们不能让她捷足先登,一定要让她毫无反击之力。” “奴才明白。”梁真跪拜喝道。 茶水煮沸后,王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可不像她,她十分注重煮茶的每一个步骤,所以才能泡出令刘启爱不释手的香茶;刘启对着宫女使了使眼色,于是宫女才敢走进凉亭中处理煮沸的茶水。 看到有人进入,王姝从沉思中拉回,她心虚地瞥了一眼刘启,垂着头说道:“陛下,实在抱歉,臣妾今天不太舒服。” 刘启握着王姝的手,担忧地问:“那你怎么现在才说?朕还要你陪着朕赏花,来,我们返回寝宫吧。” “可是臣妾不想让陛下扫兴。”王姝淡淡地说:“不如陛下陪臣妾在园子里走走吧。” “好。”刘启搀扶王姝站起来,两人走出凉亭,微风拂面,香气袭人,倒是令人心旷神怡,不像憋在亭子里那样难受。 “朕听说最近田汾经常入宫见你。”刘启关心地问:“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王姝心里一紧,避开刘启关心的目光,谨慎地道:“不瞒陛下,母亲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汾儿进宫汇报母亲的情况,而姝儿也是很担心母亲,所以才会魂不守舍。” “这就是你身子不舒服的原因吧。”刘启蹙眉说:“担心母亲是应该的,可是你也要顾着自己才好。” “臣妾明白。” “这样吧。”刘启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朕知道你们以前都是在长公主府上生活,并且与长公主也关系甚好,不如朕将你们安排在公主府见上一面?也好让你放心。” 王姝受宠若惊地问:“陛下,真的可以吗?” “当然,其实如果可以,朕也可以将老夫人接进宫见你,只是进宫的检查繁多,朕担心老夫人不能折腾,倒不如让你出宫散散心也好,反正是在公主府,朕也比较放心。”刘启认真地说道。 “陛下放心,其实对公主府,臣妾已经很熟悉了。”王姝没想到刘启这么贴心,真是对他感激不尽,只是想到自己身负命案而欺骗着他,多少有些愧疚之心,然而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她不能说出来与陛下分享,只能先隐瞒下去,看事情发展得如何。 王姝其实也是很想见一见母亲,一来可以安抚臧敏的心慌,二来也可以坐下来两人商量,不管怎么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她在宫里犹如笼中鸟,办起事情多少有些束缚,出了宫与母亲商量后说不定能有解决的办法。 决定一下,立马安排了长公主亲自迎接王姝;可是他们太专注这件事上,忘了还有一个栗妃不甘寂寞,躲在暗处正偷偷地观察,栗妃有理由相信,这个长公主还是没有死心,知道从自己身上讨不到好处之后,她立马又转回到王姝身边。哼,这些手下败将,还想起死回生?看来,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迫为杀机难逃死 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为了王夫人和母亲臧敏相聚,她早就开始安排府上的宴会,还是陛下亲自交代下来,与她守好有个惊喜送给王夫人的,可见重视度不一般,只要陛下宠着王姝,那她们的计划早晚能实现。 “上次听说效果不错,陛下对栗妃肯定失望。”长公主带着王姝行于回廊中,两人谈笑间说起了一些事情。 王姝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亲口跟我说,绝不会册封栗妃为皇后。” “你怎么不乘胜追击?”长公主扭头又问。 王姝是因为被自己的事情干扰,所以暂停了计划,可是她不能让长公主知道,以免节外生枝,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思虑地说道:“做多了,不但会让栗妃起疑心然后有所戒备,并且也会让陛下产生不必要的疑虑,这种事情要慢慢来,切勿操之过急,免得到时候起不了作用。” “那好,我听你的安排。”长公主相信王姝的才智,一点儿也没起疑。 正说着,长公主领着王姝进入堂内,众人看到王姝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跪下;王姝扫了一眼,看到母亲也跪在人群中,便大步上前冲过去搀扶母亲臧敏站起来,说道:“大家别跪着了,今日来公主府是为了游玩,大家不必拘谨,都起来吧。” “姝儿。”臧敏安慰地笑了笑,又说道:“不对,应该是王夫人。” “娘,汾儿都喊我一声姐姐,您就别客气了。”王姝莞尔一笑,牵着臧敏的手说。 “是啊,老夫人。”长公主请王姝上座,说道:“今天大家就是在我府上尽兴,别提什么尊卑礼节的。” 田汾穿过人群走过去,含笑地说:“姐姐安好。” “弟弟,你也来了。”王姝开心不已,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长公主与王姝就坐,田汾扶着臧敏坐在下面,为了热闹,长公主将其它几个王公贵族也都喊了过来助助兴,看到大家这么开心,王姝有些惋惜地说:“早知道长公主这么做,我就应该把彻儿和平阳也一起带出来。” “是啊,我都没见过我那好外孙呢。”臧敏有些遗憾地叹息。 “娘,下次吧,下次姝儿一定将他们带来。”王姝觉得自己是来有事,所以当时也没多想。 “呵呵。”长公主掩嘴笑道:“好了,你们都别惋惜可惜了,这些啊,有个人早就想到了。” 说着,长公主拍了拍手,只见外面又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平阳公主牵着弟弟刘彻。 “娘……”刘彻看到母亲立刻跑着扑上去。 “彻儿?”王姝吃惊之下,马上走过去抱着刘彻,蹲下来说道:“彻儿,你们怎么……” “娘,是父皇说要彻儿偷偷地跟着娘出宫,说娘要见外婆。”刘彻眨了眨眼睛,嘟着嘴说道。 长公主这时候走到王姝身边,会心笑道:“没错,就是陛下说要给你惊喜,她知道你见母亲心切,可能想的不周全,于是早就通知我要我安排了。” “原来是陛下。”王姝感动得热泪盈眶;而臧敏再也坐不住了,她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第一次看到外孙,这种心境也是难以想象的。 “原来你就是刘彻。”臧敏跪在地上,抚摸这刘彻的脸颊,看他面相就知道这孩子今后必定非同寻常。 “外婆。”刘彻甜甜一笑。 “外婆。”平阳也跟着喊了一声,臧敏两个都喜欢,一手牵着一个将他们带回自己的座位。 再次坐定后,王姝看到两个孩子跟母亲很投缘,聊得都忘了理她这个母亲了,不过这样也好,相聚的时刻是有限的,让他们在一起以缓解母亲的思念之苦。 宴会后,长公主悉心安排了一小段时间让王姝和臧敏独处,看到刘彻和平阳,臧敏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你怎么了?”王姝亲自擦拭臧敏脸上的泪水,担忧地说:“是不是担心这件事?” 臧敏摇着头说:“总算看到彻儿和平阳,娘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娘,你千万不能这样说。”王姝一怔,忙劝道:“弟弟进宫说了你的打算,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害得我寝食难安,陛下见我思念你,这才安排了这次相聚。” 臧敏惶恐地看着女儿,抓住她说道:“你现在除了王夫人这个身份不能丢,还有彻儿和平阳,你也不能丢,所以这件事的火苗绝不能烧到你身上。” “母亲,就算不能祸及我,但也不能牺牲你啊。”王姝肯定地说:“要是你这么想,留下的余生,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在自责与愧疚中度过?” 臧敏垂头叹道:“事实上,当年的确是我杀了他,也是我放了火,这一切的计划都是我,是我啊……” “母亲。”王姝打断臧敏的话,语重心长地道:“事情过去这么久,已经说不清楚谁是谁非,但是活着的人如果有机会,就不能放弃。” “你是不知道……”臧敏转身踱步,紧张地说:“那个叫李泽的人,他已经是第二次找到我,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又很肯定,我知道他是怀疑我的,他之前就派人盯着我,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他才罢手。” “你也说了,他没有直接的证据。” “可是汾儿听说,他们得到一份什么字据,上面有凭有据,说明了当初的确有人将女儿卖给了晋允,而卖女儿的正是那个混蛋,盖了手印,错不了的。”臧敏忧心忡忡地说:“所以李泽就是要找到在晋允家中的这个女人啊。” “实际上张大人进宫找过我。”王姝冷静说道:“若是这个字据真的能证明什么,那么他们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按兵不动,我了解张大人的,只要有证据或者有命案,他不会袖手旁观,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我就是担心这个张大人会对你不利。” “怎么说我曾经也帮过张鸥,他多少跟我有点交情。”王姝认真说道:“所以他不会故意针对我,这一点母亲请放心。” “可是……” “我现在反而是担心你。”王姝说道:“担心你太慌乱而露出马脚,其实并不是你站出来顶罪就能说明一切,请母亲想想,李泽说过他要找的是那个被卖过去的女人,如此一来,他要对付的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站出来根本没有用。”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们就……” “母亲,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王姝自嘲地说:“我当初也想过,在宫里很容易被埋没,所以不会有人找得到自己,可是过去这么久,我放下了之后却遇到了陛下,并且两情相悦感情越深;可能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在我最幸福的时候,老天爷要警告我,我是一个戴罪之身,我早晚要被打回原形。” “不,绝不能。”臧敏激动地说:“姝儿,你要娘放心不做傻事,可是你更加不能做傻事啊。” “娘……”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臧敏忧虑地说:“你要为彻儿和平阳考虑,他们不能没有娘,在尔虞我诈的后宫,如果他们这么小就没了娘亲,下场可想而知。” 王姝心里一颤,被臧敏这句话当头一棒,没错,娘说的一点也没错,万一自己有什么闪失,那彻儿和平阳岂不是栗妃的囊中之物? 看着刘彻和平阳跟着阿娇小姐在花园里玩得不可乐乎,王姝这才后怕起来,原来她没有资格退步,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因为她的命还系着刘彻和平阳,这两条小生命同样不能忽视。 “娘,你和汾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王姝突然沉了脸,扭头说道:“我们都不能死,该死的绝不是我们。” 栗妃一言不发地来回踱步,月莹和梁真都站在一旁静静等候命令;事情调查得不清不楚,却有七七八八,至少一个方向是对的,那就是王夫人绝对有事隐瞒,还出了宫明目张胆地在长公主府密谋计划,看来他们的脚步真的是迫不及待了。 “漪兰殿,公主府,田宅……”栗妃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究竟这些有什么关联,他们又在密谋些什么。” “据奴才打探,说张大人最近也去过漪兰殿。”梁真说道:“并且从那以后,王夫人的心情一直很低落,这才有了去公主府见老夫人的事情。” “又多了一个廷尉大人……”栗妃转身看着月莹,问道:“你觉得呢?” 月莹也是联系不到一起,犹豫地说:“这些好像根本没有关系,但是又好像有关联;容奴婢分析一下,首先是漪兰殿和公主府,有王夫人和长公主的关系在,所以他们是有关系的;再就是田宅,这更不必说了,算是王夫人的娘家人;然后是廷尉府,虽然廷尉府看起来没什么关系,可是廷尉张大人又与王夫人关系甚好,相信也是关联之一。” “你的意思是说,王姝联合张鸥等人对付我?”栗妃惊问。 “月莹宫女说的也不无道理。”梁真点头:“至少这个张鸥是陛下信任之人,也是朝廷中的人,并且我们对廷尉府相知甚少。” “知道得少,那就可以再了解了解。”栗妃眼珠子一转,阴冷地道:“梁真。” “奴才在。” “这廷尉府的事情,你必须给我办得妥妥当当。”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暗中彻查廷尉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案情泄漏局中谜 公主府之行令王姝下了狠心,虽然她实在不愿看到有人无辜丧命,可是事关重大,她不能死,因为不能丢下彻儿和平阳,母亲也不能死,因为她自私地以为,亲人比外人更加重要。不过,王姝并没有将弟弟田汾扯上,反而回到漪兰殿之后,将柳意留在寝宫与自己商议对策。 “王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要你秘密出宫,找江湖中的人帮一个忙。”王姝冷静地说:“此事千万不能泄露一丁点儿的风声,特别是含章殿的栗妃,她更加不能知道,所以你务必掩人耳目中进行。” 柳意顿了顿,往前一步说道:“若是由奴才亲自去,怕是会引起栗妃娘娘的注意,但如果奴才派一个可靠的小奴才出宫,说不定栗妃娘娘不会察觉。” 王姝严厉地问:“这个人,可靠吗?” “王夫人放心,奴才身边早已经养了几个心腹助手,平日里王夫人也没什么事情交代下来,现在既然到了用人的时候,那就是他们该表现了。”柳意并没有多问,反而安抚王姝说道:“请王夫人在宫中稍安勿躁,这些人在宫外随时待命。” 王姝定了定神,反而又问:“柳意,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安排你这么做?” 柳意笑了笑,颔首说道:“王夫人是主子,主子发了话,奴才拼了命要做好就是了,别的问题奴才并不想多问,况且王夫人待我们一直如亲人,现在夫人有了急事需要奴才们,那奴才们一定是义不容辞,哪怕要牺牲性命也绝不会吭一声。” “柳意。”王姝往前一步,语重心长地道:“一切还是小心,你派出去的人也不要泄漏自己的身份,一来免得节外生枝,二来免得到时候不好脱身。” “这个奴才明白。”柳意说道:“王夫人若是没别的事情还是早些休息吧,奴才这就去安排。” “嗯,你退下吧。”王姝点了点头。 “奴才告退。” “柳意。”王姝仍然不放心,又嚷了一声:“你千万不能出事。” 柳意瞥了一眼王夫人,感激地说道:“奴才不会离开王夫人的。” 王姝心事重重地暗忖:是啊,连你也出了事,那我身边就真的再也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了。 李泽听到张鸥这么说,也是想当然地分析:“一定是王夫人他们自乱阵脚,所以才会在长公主府上演这么一场戏,目的就是要与自己母亲相聚,然后暗中想办法对付我们。” “这个时候你会这么想,倒是情理之中。”张鸥虽然也很怀疑王夫人的动机,可是他也十分了解王夫人,并不像李泽那样真正怀疑王夫人就是个嫌疑犯。 “张大人,到现在你还为这个王夫人说话,难道……”李泽蹙眉质疑。 张鸥心平气和地说:“不瞒你说,一开始我的确不愿相信这件事跟王夫人有关,因为你是不知道,王夫人在宫中一直都是贤良淑德,无论是其它嫔妃还是宫人,她都将其视为朋友或者亲人,曾经有个宫女为了王夫人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而保全,可想而知,一个大恶之人又岂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尊敬?所以,所以我还是愿意相信王夫人。” 李泽抿着嘴,凝思地说:“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我们一切都是怀疑,我怀疑王夫人就是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要找的关键人,但是你说的话我也明白,没错,一个大恶之人确实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尊崇,何况一个心本恶的女人又岂会这么久以来装得这么好,相信这个王夫人是真正的心善之人,可心善之人并不能代表她不会行恶事;当初她一定是被强行卖去的晋家,如此一来她极有可能与晋家公子起冲突,说不定悲剧就是在冲突之下发生了。” “你还是一口认定此事跟王夫人有关?”张鸥面色镇定地问。 李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至少他们急于避开长陵,从这一点上就值得我怀疑,要不是心虚,为何这么久以来那个田氏臧敏总是躲着我。” “你为何说她躲着你?” “我说过我见过这个老太婆两次,并且这两次我看得出她眼神中的惊慌,试问一个正常的人,就算见到陌生人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慌张,可她不同,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惶恐不安。”李泽厉声说道:“这种惶恐出卖了她,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张鸥瞥了一眼李泽,说道:“好吧,就当你想的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继续查下去,你可能面临的困难?说不定还有灭口的灾难。” “哼,李某微不足道,一条贱命更是无所畏惧,不过我希望张大人不要令小弟失望。” “呵呵,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样?”张鸥笑着摇了摇头。 “哗——”窗子外面的影子闪动,令张鸥警惕地喝道:“什么人在外面?” 李泽也循声望去,那人影忽闪而过,两人立刻奔出去,正巧撞到廷尉府的小厮端着茶水走来。 “张大人……”小厮不解地看着两位慌里慌张的大人。 李泽走过去又问:“刚才你走来的时候可否见到外面有人偷听?” 小厮眨了眨眼,反问:“有人偷听?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大胆,敢在廷尉府偷听?” “他应该没看见。”张鸥走下台阶,张望前院四周,而后说道:“那边就是围墙,他一定从旁边溜走了,又怎么会遇到正面而来的人?” “奴才的确没看到什么人偷听。”小厮捧着茶壶说道:“不过奴才是想问两位大人要不要喝茶。” “算了,我们也该休息了,你不必再煮茶了。”张鸥吩咐一声,然后对着李泽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改日再谈。” “好的,那小弟先行一步。” “慢走。” “奴才潜伏廷尉府几日总算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梁真掩不住兴奋之意,栗妃见他匆匆忙地赶回宫中,也觉得事情该有个眉目才行。 “你说说,你这几天到底查到什么?”栗妃在花园中捻了一朵花,把玩地嗅了嗅,而后说道。 梁真煞有其事地凑过去说:“娘娘,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以为还是由奴才单独汇报才好。” “你个梁真。”栗妃斜睨一眼他,冷笑说道:“到时候若是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看本娘娘如何惩罚你。” “娘娘,您放心,今日奴才绝对有把握。”梁真自信满满地说道。 栗妃顿了顿,命月莹将其它宫女一同带离自己身边。清了场之后,梁真走上前颔首说道:“娘娘,奴才这么做是不希望刚刚收到的消息就走漏了风声,要知道这个王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保不定她此时此刻安插了眼线在含章殿。” 其实刚刚离开的宫女确实有彩凤,虽然彩凤有些担忧,可月莹也都退下,她不敢声张。 栗妃定了定神,拔掉手中花朵的花瓣,轻问:“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你查到他们什么诡计?” 梁真神态凝重,小声地说道:“娘娘,您可能怎么都想不到,之前我们猜测张大人与王夫人是一伙儿的,其实真正的现实,是张大人偷偷调查王夫人。” 栗妃停下手中拔掉花瓣的动作,聚神盯着梁真,冷问:“此话怎讲?” “之后奴才稍微打探了一下,原来不久前,廷尉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是从长陵而来,听说与张大人拜为兄弟,关系好的不得了。”梁真正色陈述:“然而这个人同样带来了一桩命案,听他们谈话的语气,好像这个命案是跟王夫人有关的,所以他们正偷偷调查王夫人。” “长陵来的人……”栗妃扔掉手中的残花,踱步深思:“我记得,王夫人也是长陵人氏。” “没错,王夫人的确是长陵人。”梁真点头说道:“看来奴才还要花点时间去长陵打探一下,但是奴才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好消息汇报给娘娘,所以就暂缓了行程。” 栗妃转身喝道:“你怎么能暂缓行程?要立刻连夜启程去一趟长陵,难道你不记得了?当初王夫人就是要去长陵葬夫,看来这个长陵,确实有王夫人居多的秘密。” “奴才事不宜迟,今晚上就赶赴长陵。” “梁真。”栗妃笑得深邃,意味深长地道:“这次的事情我有种预感,说不定我们的死对头到了寿终就寝的时机了。” “娘娘,奴才也有同感,所以奴才一定会不负众望,将好消息带回宫中。” “哈哈……”栗妃冷厉地笑了两声,又道:“你去吧,务必将王夫人的娘家彻查得一清二楚。” “奴才遵旨。”梁真与栗妃在花园中密谈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出了宫;这一切被躲在一旁的彩凤看在眼里,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密谋什么,但是她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一定不是好事,并且见到栗妃娘娘笑得那么得意,恐怕这密谋的事情极有可能与王夫人有关;彩凤之所以会这么断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跟了栗妃这么久,多少了解一点栗妃娘娘的性子,只有在赢了王夫人的时候,栗妃娘娘才会露出这样不可一世的笑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皇子重情重义 “彻儿,我在这儿呢……”平阳从花丛里跳出来,爽朗地笑着。 “姐姐,你别跑啊,彻儿都要追不上了。”刘彻屁颠屁颠地跟着,两人在花园里玩得满头大汗。 看着姐弟俩玩得这么开心,王姝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就算自责,可是值得,若是能保住刘彻和平阳终身的幸福,哪怕要她担负起无尽的痛苦,她也认了。 想着想着,有晏南带着宫女进入后院,宫女手里捧着漆盆,上面放着十几个果子,长得是奇形怪状,不晓得晏南送这些过来是做什么。 “奴才叩见王夫人。”晏南停在凉亭外面的台阶上。 王姝莞尔一笑,说道:“晏公公不必多礼了。” “谢王夫人。”晏南站起来,又带着身后的宫女一同进入凉亭;他先命宫女将果子放在桌子上,而后解释道:“启禀王夫人,这是陛下命奴才送来的西域贡梨,别看它们一个个貌不起眼,可是这果子陛下尝过了,好吃极了。” 王姝观察着贡梨,眨着眼说道:“嗯,这贡梨我曾经在长公主府上见过,好像当时是太后赏给长公主的,虽然只有一个,可是阿娇小姐吃了吵着嚷着还要。” “那可不,太后那儿也只有几个,这贡梨营养价值极高,吃了它不但能养颜,还有延年益寿的疗效,当然每年进贡的甚少,所以陛下分配起来也是很有限,可是陛下今年特意给漪兰殿十二个,就是希望王夫人能尝得满意。” 王姝淡笑一声,命身边宫女将刘彻和平阳一起叫来,她当然舍不得吃,还是把好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 “娘……”刘彻和平阳扑上去,依偎在王姝左右边。 “看看你们,脸上都弄脏了。”王姝擦了擦刘彻的脸颊,宠溺地说:“你们父皇送了好吃的过来,洗了手去吃吧。” “好的,娘。”刘彻和平阳看到贡梨,双眼都放光了,吵着都要去洗手。 话说刘启为了公平起见无论哪个宫都是十个贡梨,可偏偏就是漪兰殿多出两个,虽然有些宫殿的妃子颇有微辞,可是她们也很清楚陛下这么分的原因,自然是想得通;可传到含章殿的栗妃娘娘耳中,事情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要说栗妃对这贡梨也算是情有独钟,每年她都一个人独占不少,可现在与其它嫔妃一样,也只是分到十个,想来,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忍气吞声,反倒是在自己的寝宫大发雷霆。 刘荣知道有好吃的,马不停蹄地赶去母亲寝宫,可是人到了之后,发现只剩下一个了,他甚是不解,也有些怨气。 “娘啊,你怎么一个人全吃了。” “什么我一个人全吃了。”栗妃忿忿地说:“是今年你父皇偏心,哼,明明你是太子,却不给你多分几个,而漪兰殿就不同了,平白无故地多出两个,你想吃啊,自己去漪兰殿要去吧。” 其实栗妃说的是气话,可是话落刘荣耳中起了变化,他以为父皇偏心将自己的那一份也给了漪兰殿,本来就对漪兰殿的刘彻心怀妒意,如今听到母亲这么说,刘荣心里更是不平。 *** 刘荣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花园里,这时候另一边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于是他好奇地靠过去,定眼一看,原来其中一个尽然是刘彻这小子。 “别不高兴了,要不我请你吃梨?”与刘彻说话的是刚刚被责罚的小宫女,小宫女看起来颇有姿色,虽然比刘彻大几岁,可是一看就知道是刚进宫的小女孩。 “胶东王,奴婢不敢吃。”小宫女跪在地上,眼角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刘彻看到泪珠忍不住伸手帮忙擦拭,吓得小宫女往后退。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哭。”刘彻小小年纪便懂得怜香惜玉,令小宫女倍感窝心。 “多谢胶东王。” 刘彻执意要将贡梨塞给小宫女,并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青芜。”小宫女说话时声音颤颤地娇滴滴,刘彻很喜欢听,于是他又凑上去说道:“我叫刘彻,我们是朋友了,那你可以吃我的梨了嘛。” “可是,可是这贡梨很稀少,奴婢担心胶东王没得吃了。”青芜怯生生地说。 “没关系,娘说宫里还有。”刘彻看到青芜拿着贡梨,灿笑地说:“吃了梨,你就不要哭了。” “谢谢胶东王。”青芜欠了欠身,抱着梨准备离开,岂料她转身刚走了几步,没想到撞到了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刘荣,因为事出突然,青芜没站稳,踉踉跄跄地退后,摔倒在地上,而手中的贡梨也跟着甩出去,正巧就滚到刘荣的脚边;与此同时,刘荣弯腰将贡梨拾起来,握在自己手中把玩。 “太子殿下?”青芜吓得傻了眼,爬起来跪着喝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刘彻憨笑两声,跑过去伸手说道:“谢谢太子哥哥帮我把贡梨捡起来,不过现在贡梨是青芜的了。” 刘荣白了一眼刘彻,冷冷地道:“这贡梨上面既没有写着你刘彻的名字,更没有写上青芜二字,凭什么说是你们的?” 刘彻一时顿语,没料到太子刘荣会这样反问自己,跪在地上的青芜也举出太子刘荣语气中的寒气,吓得噤声不敢说话。 “可是……” “我说这贡梨在谁手中就是谁的。”刘荣得意地笑道:“所以现在贡梨是我的。” 听到刘荣这么说,刘彻总算反应过来,虽然现在他不过六岁,可是心智比一般孩童要早熟很多,他心里很清楚太子殿下的用意,他就是要强占了这贡梨;要说一般情况下,刘彻也不会与太子刘荣争个高下,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个贡梨,但是梨是送给了小宫女青芜了,那么太子殿下强占的就是宫女青芜的东西;青芜本来就很可怜了,在宫中受人欺凌,而现在太子哥哥还要火上浇油,刘彻越想心里越不平,尽然一反常态地与太子刘荣争执起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刘彻气鼓鼓地说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我送给青芜的贡梨,你强占了去就是你不对。” 刘荣不可一世地喝道:“我是太子,我说是就是,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嚷嚷?” “就凭一个理字。”刘彻不甘示弱。 “我才懒得理你。”太子刘荣毫不客气地推开刘彻,拿着贡梨扬长而去。 刘彻本想追上去,可是宫女青芜拉住刘彻的衣襟,摇头说道:“胶东王,还是算了吧,奴婢本来就不敢吃,就算不是太子殿下拿去,回到内府也是被其它人瓜分了。” “不行。”刘彻的固执真是与王姝不相上下,果然是母子;他对青芜凛然说道:“这明明就是我送给你的贡梨,他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如此霸道啊。” “胶东王,可他就是太子殿下,他要的东西,我们做奴婢的岂敢不给?”青芜说道:“刚刚若是殿下真要走奴婢手中的贡梨,奴婢也只好给他。” “可这是两码事。”刘彻说:“他问你要,至少他征询过我们的意见,现在他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刘彻也不管青芜的担忧,而是跑回漪兰殿准备将事情直接告到母亲那里;可是当他走到漪兰殿门口时,又觉得这件事若是到了母亲那儿,指不定还是被母亲教导一番,最后不了了之;想了想,刘彻这小脑袋还真是出奇地机灵,他觉得要处理好这件事情,最好还是直接上告到最高领导,所以说刘彻刚到了漪兰殿门口就立刻返身朝着另一条回廊跑去了。 *** 柳意匆匆忙忙地跑进寝宫,此时王夫人正教平阳公主刺绣,而柳意慌慌张张的样子,令王夫人有些担忧起来。 “柳意,怎么了?”她还以为是宫外出了事。 “禀王夫人,这事……是在宣明殿……”柳意心急如焚时说话也语无伦次,平定之后,又道:“王夫人,胶东王在宣明殿,说要状告太子殿下。” “什么?”王姝怔然地喝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为何要状告太子殿下?” “就是刚才……”柳意说:“晏南将太子殿下也带去了宣明殿,看来栗妃娘娘他们应该差不多赶去了,至于是什么事情,奴才还来不及了解,只得先返回禀告王夫人才是。” “还愣着干什么,彻儿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栗妃的对手。”王姝吩咐宫女照看平阳,可是平阳公主坚持要跟着去,没有办法下,王姝只好牵着平阳一起去了宣明殿。 这下宫里又不平静了,看热闹的聚集在一起说笑,不过也有些是替胶东王捏把冷汗的,因为平日里胶东王为人随和,与太子殿下刘荣相比,很多宫人都更加喜欢小小年纪却有侠义精神的胶东王。 而此时还有个人更加坐立不安,那就是青芜,她躲在内府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既担心胶东王又担心自己,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出现,否则性命难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刘彻伏地跪着,像是小大人那样对着刘启说道:“启禀父皇,彻儿有事请父皇做主。” 刘启放下奏章,被儿子这么认真的模样弄得是苦笑不得,于是他走下去牵着刘彻说道:“彻儿,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多谢父皇。”刘彻爬起来,还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刘启对这个儿子真是疼得不得了,他见刘彻这么一本正经,于是自己也佯装着认真的姿态,有板有眼地问:“彻儿,哦,不对,应该是胶东王有何事要朕做主啊?” “彻儿要状告太子殿下。”刘彻鼓着腮帮子,仰起头看着眼前的刘启,一副不可侵犯的姿态。 “儿臣叩见父皇。”太子刘荣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喝道。 “陛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栗妃瞥了一眼刘启身边的刘彻,心中大为不悦。 刘启没有回答栗妃的话,反而瞪视刘荣,冷厉地问:“荣儿,你现在告诉朕,不久前在花园里,你是否抢走了弟弟刘彻的贡梨?” 刘荣一怔,没想到刘彻居然这么死心眼,他抬头恶气腾腾地啐道:“父皇,彻儿他诬陷儿臣,那贡梨分明就是儿臣在地上拾到的。” “你撒谎。”刘彻上前一步,面色镇定地质问:“太子哥哥,在父皇面前,你如果撒谎就是欺君。” 太子刘荣吓得心一颤,可是栗妃不甘心了,哪有太子被一个小弟弟指着鼻子骂?这往后自己儿子怎么在人臣面前立威?于是栗妃对着刘彻,冷笑一声说道:“彻儿,你这是干什么,若是不喜欢你太子哥哥,你大可不必用这种办法离间父皇与太子哥哥啊?” “我没有。” “没有?”栗妃阴冷地道:“若是没有,那你为何捏造这些是非,还要在你父皇面前说太子哥哥的坏话?” “栗妃娘娘,我只是想让父皇为我主持公道。”刘彻堵着气说道。 “公道?”栗妃斜睨一眼刘彻,又问:“敢问什么是公道?你说太子哥哥抢了你的贡梨,那么又有什么证据?” “证据?”刘彻还太小,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还需要拿出证据。!%^* 刘启见刘彻哑口无言,于是走下去对着栗妃说:“好了,彻儿还是个小孩子,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栗妃欠了欠身,一副委屈的样子埋怨:“陛下,彻儿是还小,可是太子殿下的清誉又岂能平白无故地被人诬陷?再说了,陛下也知道彻儿小,不懂事,那懂事的人呢?怎么就不管管不懂事的彻儿?哼,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荣儿,我看是有人嫉妒荣儿是太子吧。” “你扯到哪里去了?”刘启一怔,没想到栗妃会噼里啪啦地说出这番话。 “是啊,栗妃娘娘是不是太多心了。”赶来的王夫人正巧在门口听到,她似笑非笑地走进去,对着刘启欠身说:“陛下,臣妾来晚了。” “娘。”刘彻扑到王姝怀中,委屈地说:“娘,彻儿没撒谎。”(!&^ “彻儿。”平阳护弟心切,拉着刘彻挡住了他。 栗妃冷瞟一眼王姝,淡淡地说:“有些人因为不甘心所以呢就指使自己的儿子在陛下面前玩弄心机,啧啧啧,这样的人就不怕教坏了陛下的皇子。” “是吗?会有这样的人。”王姝故意笑了笑:“倒也是,宫里其它嫔妃又岂会像栗妃娘娘这样,将太子殿下教得合陛下心意。” “至少不会像某些人,利用孩子来挑拨离间。”栗妃忿忿地啐道。 “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刘启抿了抿嘴,拉着刘荣说道:“你也不要因此而觉得委屈,不管怎么说,你和弟弟闹出矛盾,你是哥哥,也要让着弟弟一些。” “儿臣明白。”刘荣乖乖地附和。 “娘,彻儿真的没有撒谎。”刘彻还是坚持自己,王姝对着刘彻挤了挤眼神,可是刘彻的话还是被刘启听到。 “彻儿,你也是,太子既是太子,也是你的哥哥,兄弟之间要相互礼让和相互关心。”刘启严厉地教训。 刘彻垂着头,嘀咕地说:“儿臣知道了。” 王姝牵着刘启的手,走到刘荣跟前,笑着说道:“太子,念在彻儿还小,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王夫人,我……”刘荣刚要说话,可是栗妃却不干了,她真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岂能这么轻易地放过王姝和刘彻。 栗妃挡住刘荣,又对着陛下说道:“陛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有人口口声声说要个公道,哼,那太子殿下的公道又有谁给?” “你,你这是干什么?”刘启微微蹙眉,俨然很不想纠缠这件事情了,可是栗妃却死咬着不放口。 栗妃瞪着王姝,不安好气地说:“至少要刘彻端茶倒水跪着给太子认错吧。” “彻儿才六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刘启震惊地喝道。 栗妃理直气壮地说:“就因为刘彻还小,所以更要让他记清楚了,太子和皇子之间的尊卑之分,以后也就不会出现这样荒谬之事。” 王姝着急地说:“臣妾知道栗妃娘娘生气,可是彻儿这么小你就要逼着他这么做,我是担心彻儿以后会……” “以后会什么?”栗妃切齿地说:“刚刚他向陛下搬弄是非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考虑这个后果?”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王姝深吸一口气。 “什么意思?”栗妃冷冷地说:“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刘启转过身,心烦地大喝:“你们吵够了没有?没有吵够就给朕出去吵。” 与此同时,殿内是火药味浓郁,剑拔弩张的气势,而殿外晏南却不得不小跑进入,跪着说道:“启禀陛下……” “你又有什么事。”刘启此时怒火心中烧,随时随地有爆发的可能。 晏南战战兢兢,俯身说道:“启禀陛下,宫外有个小宫女求见,说,说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为胶东王做证人。” 此话一出,令在场所有人惊呼,王姝和栗妃同样是出现不同反应;刘启顿了顿,双眸收敛了怒气,命令道:“传她进殿。” “诺。”晏南退出去后,可能最不安的就是太子殿下刘荣,他偷偷地往后退,被栗妃看到后,顿时栗妃心中也有些慌张起来,因为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事情真是如刘彻所言,那么刘荣完全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逃避地向后退。 知道有小宫女进宫为儿子作证,王姝的心情既高兴又担心,且看这时,晏南将小宫女带上殿,这小宫女眉目清秀,看起来不过十来岁。 “奴婢青芜叩见陛下。”青芜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刘彻看到是她,笑得跑过去问道:“青芜,你怎么来了?” “奴婢想在这里对胶东王说一声‘谢谢’,同时也想说一声抱歉。”青芜虽然小,可是极为懂事,令王姝刮目相看。 刘启走过去,打量地问:“你说要见朕,不知道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奴婢是想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青芜认真说道:“因为青芜不想让胶东王蒙上不白之冤。” 栗妃倒吸一口冷气,她瞥见儿子脸色都变了,青芜说出当时的情况,刘彻也在旁边跟着附和,如此一来,得知真相的刘启可想而知有多愤怒。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青芜说完还叩拜,又对着刘彻说道:“胶东王,奴婢一开始很害怕站出来,但是左思右想之后,奴婢觉得不应该这么胆小,不能让好人被人冤枉啊。” “嘿嘿,你不用自责,我也没想过要你出来做证人。”刘彻憨憨地笑了笑。 刘启阴沉的脸色转向栗妃和刘荣,而这时刘荣吓得双腿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上,好在栗妃比他身经百战,多少还能控制场面。 “陛下,单单凭一个宫女的话,难道就能颠倒是非?”栗妃的硬嘴是谁都说不过。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说什么?”刘启不想跟栗妃说,于是将她推开,而是走到刘荣跟前,严厉地问:“荣儿,你是朕的太子,朕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朕,若是敢有半句谎话,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父皇……”刘荣双目闪烁,心虚地跪在地上。 “刚才青芜所说,是真是假?” “父皇……”刘荣吓得泪眼盈盈,伏地喝道:“是儿臣不应该,是儿臣不应该拿走贡梨,可是儿臣也喜欢吃这个贡梨,才会一时贪心,儿臣绝不是有意啊。” “你……”刘启瞪大双眸,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到底还是欺骗了朕。” “陛下。”栗妃跪下来说道:“陛下,这都怪臣妾,臣妾贪嘴所以将贡梨全都吃了,荣儿才会……求陛下网开一面,不要怪罪荣儿一时的贪念啊。” “他可是太子殿下,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刘启咬牙切齿地说。 看到父皇如此生气,刘彻动了恻隐之心,反而挣脱王姝的手,跪下来说道:“父皇,儿臣有多余的贡梨却没有拿出来分给太子哥哥,其实也是儿臣的不是,求父皇不要怪罪太子哥哥了。” “彻儿,你……”刘启和王姝都十分错愕,因为刘彻的反应还真是有些不像六岁孩童该说的话。 “刚刚父皇还教导儿臣,说要与太子哥哥相亲相爱,那么彻儿以后有好东西拿给太子哥哥分享,太子哥哥就不会有贪念了。”刘彻天真地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一场意外之战,来得有些措手不及,可是效果却令王姝也是不敢想象;儿子的懂事更加坚定了她的计划,她有理由相信她们还没有输,此时此刻含章殿的栗妃和太子,已然是将自己推到了独木桥上面,走得不稳稍有差池必定有落桥的危险。 返回含章殿,太子刘荣还未从惊吓中醒过来,看到儿子恍恍惚惚的模样,栗妃的恨意越加深厚,其实她这样一天到晚地恨,多少还是对身子有些影响,这个时候的栗妃已到了中年,她三五不时会出现小毛小病,看起来是小毛小病,其实郁结在心中的妒忌,正一步步侵蚀她正值壮年的身躯。 虽然这一仗是打得漂亮,可是之前还是令人捏了一把冷汗,回道漪兰殿后,王姝将刘彻叫到自己跟前,她蹲下来对着儿子说道:“彻儿,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先与母亲商量,千万不要一意孤行。” “嗯,彻儿知道了。”刘彻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想法,这也就奠定了他以后的王者决策。 “虽然今天事情水落石出,可是难保你太子哥哥不会怀恨在心,为了安全起见……”王姝定了定神,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今后你们寸步不离地看着刘彻,若是有太子殿下靠近的时候,你们也不能离开。” “诺。” “娘……”刘彻想了想,拉着王姝的手,又道:“彻儿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彻儿想要一个人。”刘彻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道。 柳意去内府将小宫女青芜要了过来,既然是王夫人发话,内府不可能不妨人;青芜还不晓得自己要去哪里,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走路都格外小心翼翼。 “启禀王夫人,人带到了。”柳意俯身退下,青芜走上前,跪着喝道:“奴婢青芜叩见王夫人。” 王姝又一次打量她,含笑地说:“唇红齿白,看来长大后一定是个小美人。” 青芜僵着身子,诚惶诚恐。 王姝又问:“听说,你刚进宫不久?” “奴婢进宫不到一个月。” “嗯,看来很多规矩你也没有学好。” “不过奴婢会很认真地学习。” “没关系,来日方长。”王姝淡笑一声,说:“起来说话吧。” “多谢王夫人。” 王姝挥了挥手,示意让青芜再靠近一些,而青芜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见到王夫人如此和善,所以也就慢慢地松懈,小碎步地走过去,毕恭毕敬地问道:“王夫人,不知道您找奴婢有何事?” “昨天的事情,我应该要好好地谢谢你呢。”王姝意味深长地说:“若不是你甘愿冒险,相信彻儿也是百口莫辩。” 青芜一本正经地说道:“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感谢胶东王,其实奴婢刚进宫,时常会想念自己的家乡,当时奴婢正偷偷哭泣,没想到胶东王见到后非但没有责怪奴婢,还拿出贡梨哄奴婢开心,此等恩惠,奴婢定当涌泉相报,所以知道胶东王遇到困难,奴婢又怎能袖手旁观?” 王姝满意地笑了笑,又问:“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看来将你安排在彻儿身边,我也可以放不少心了。” 青芜一怔,紧张地问:“王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今后好好地伺候胶东王。”王姝嫣然笑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青芜高兴地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扑通跪在地上,叩拜喝道:“奴婢,奴婢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个能耐伺候胶东王,奴婢……” “好了好了。”王姝伸手扶起她,会心地笑道:“其实是彻儿要求的,可能他也觉得你有这个能耐吧,不过我也觉得你一定可以伺候好彻儿。” “请王夫人放心,奴婢今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伺候胶东王,绝对不会辜负王夫人和胶东王的栽培之恩。”青芜冷静下来,镇定地说。 有青芜做刘彻的心腹,王姝大可放心了,只要无后顾之忧,她就要放手做自己的事情。 梁真的归来无疑是给栗妃点燃了一丝希望,她在含章殿想报仇想疯了,可是月莹一会儿说这样不行,一会儿又说那样不对,总之一句话,他们东宫现在还不及王姝的漪兰殿。 “娘娘,奴才带来的必定是好消息,请娘娘稍安勿躁。”梁真风尘仆仆地赶回宫,同样又是彩凤将梁真的行踪偷偷传达给柳意。 就在梁真汇报情况的同时,柳意也走到漪兰殿寝宫向王姝说了含章殿的动静。 “查得怎么样?”栗妃上前半步,紧张地问。 梁真狠狠地说:“原来王夫人的父亲曾经与长陵的一宗灭门案件有关,虽然时隔这么久,其中的来龙去脉出现居多版本,可是奴才以为,这件事情未必是空穴来风,否则长陵怎会有人住进了廷尉府?并且这个时候漪兰殿也因此而总是频繁地出现外人?” “有道理。”栗妃踱步说道:“这件事,王夫人肯定是知道的,她是知情人所以才会被张大人盯上。” “倘若命案与王夫人有关……” “那真是太好了。”栗妃一拍手,双眼一亮,对着梁真喝道:“你查出来是不是跟她有关?” 梁真为难地说:“娘娘,时间紧迫,暂时还查不出什么能证明与王夫人有直接关联。” “你……”栗妃一跺脚,忿忿地喝道:“你去一趟还是一点点收获,那有什么用?” “可是娘娘,有件事情您还不知道……” “什么事?” “那就是江湖中传出有人招募杀手进长安城。”梁真在江湖上结交了不少人,所以江湖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栗妃定了定神,眯着眼又问:“这又如何?” “娘娘,您不觉得时间太凑巧了吗?”梁真谨慎地道:“先是长陵来了不速之客,接着张大人暗中调查王夫人,再后来有人招募江湖中的杀手来长安城……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暗藏玄机,恐怕奴才以为也是有一定的关联。” 栗妃深思地说:“你说的不错,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 “娘娘……” “梁真。”栗妃若有所思地吩咐:“你还是继续盯着廷尉府,我看这个廷尉府就是事情的关键,相信王夫人那边也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们再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将他们一起置于死地。” “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将廷尉府的事情再彻查一次。” 自从柳意汇报之后,王姝一言不发,在寝宫来回踱步走了很久时间,柳意有些担忧,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不透风的墙,含章殿暗中有动静,是派梁真调查什么?是查长陵的事情还是其它?这个栗妃又在玩什么花样? “柳意。”王姝突然心中一紧,扭头说道:“将之前的计划暂时撤销。” 柳意恍然一惊,没想到王夫人憋了这么久,就是要说这句话。 王姝没有多说其他,又重复地命令:“暂时将计划搁置,恐防有变。” “诺。”柳意俯身说道:“奴才会安排。” 王姝的计划曾是想将廷尉府的李泽暗杀,可是现在她反而有些心不安气不顺,可能是因为栗妃娘娘的动静,她觉得若是此刻下手,只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说不定还会中了栗妃的暗招,以防不测,王姝打算暂缓刺杀之计。 “隆隆——”廷尉府的大门开启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人,那人伸了伸懒腰,然后与里面的侍卫交谈几句话才离开。 此人正是李泽,他打算亲自去田宅外面兜一圈,虽然张大人日夜派人把守,可是他每天都会去一趟问问情况才安心。 李泽是督刑出身,所以比起一般人来说,他的警惕之心要相对高一些;当李泽走在长安街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跟踪,虽然不晓得来者是什么意思,可是被人跟踪的感觉终归不是好的,李泽的心里想当然是浮现了王夫人,他认定这个跟踪自己的人一定是王夫人派来的。 “哼,终于有行动了。”李泽冷笑一声,又加快脚步在人群中穿梭。 后面的人也随同李泽进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当李泽潜入暗巷时,后面的人着急地张望,他的跟踪技术还是差了一些,还没等李泽出手,这家伙就自己走的迷了路。 田宅外面不远处有个凉茶铺,这个凉茶铺是前不久才出现的,叫卖的人看到李泽,顿时一惊,而后两人交换眼神,不久后,李泽在后面的巷子里见到这个凉茶铺的小二。 “怎么样?” “启禀李大人,田宅的情况都很正常。”小二是廷尉府的侍卫,他就是奉命潜伏在田宅外面盯着田宅的情况。 “最近没有陌生人进出?”李泽想到刚刚那个跟踪自己的人,于是问道。 “没有。”侍卫说:“田宅的下人也不多,现在属下都莫得很清楚了,没有看到有陌生人进出田宅,并且田大人出去和回家的时间都很准时,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泽撇了撇嘴,暗忖:没理由啊,刚刚明明有人跟踪自己,可见他们有所行动,而王夫人在宫外只有田汾这么一个帮手,若是不找田汾,就不可能有什么人能帮得上忙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分歧不顾兄弟情 张鸥震惊地问:“你确定你被人跟踪?” “确定。”李泽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我做了这么久的督刑,这一点还是有些察觉。” “这么说,他们也开始行动。”张鸥顿了顿,紧张地提醒道:“李兄弟,为了安全起见,我看今后你还是留在廷尉府比较好,以免发生其它事情。” 李泽淡笑一声,说:“张大人,其实我觉得这样更好,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利用我的身份而引蛇出洞。” 张鸥一怔,蹙眉又问:“你何必犯险?” “之前我们苦于没有证据,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试一试。”李泽坚定地说:“张大人,还是你心中有些担忧跟踪我的人是你最不希望的那个人。” 张鸥沉重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多少有些私心,不过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也很想做个了断。” 田汾的心情很沉重,脸上显露出极度惶恐:“姐姐,现在田宅被那个叫李泽的家伙团团围住,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听说姐姐派宫里的人找了江湖中的杀手,何以现在还不动手?” “弟弟,这段时间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宫了。”王姝淡定地看着田汾,幽幽地说:“你知道李泽不会罢手,那么他一定还会用其它手段调查下去。” “可是……”田汾走上前,切齿地说:“可是他这么闹腾下去,早晚会将事情揭发出来。” “若是现在对他下手,事情更快被揭发。”王姝严厉地说:“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张鸥已经知晓,那么他们也有所防备,虽然我也想到用杀手对付,可是我始终觉得这步棋太冒险,说不定张鸥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姐姐……” “我了解张鸥。”王姝瞪视田汾,说道:“他这个人的聪明可不能小觑,况且他跟李泽一样,不会就此罢手,所以杀了一个李泽,还是于事无补,相反我们将自己逼入死路。” 田汾缓了缓,犹豫地问:“这么说,到目前为止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你唯一的责任就是安定娘的心。”王姝惆怅地说:“那天在长公主府,我也听出娘的用意,不过我安抚了她,叫她不要担心,我不知道娘到底如何想,是不是已经放心了,总之你在娘身边,所以娘的安危,你必须负责,若是娘有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田汾退后一步,俯身喝道:“臣弟明白,姐姐放心吧,娘的安危,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王姝踱步轻叹:“这之后的事情,就要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栗妃正坐在铜镜前为自己挑选合适今天佩戴的步摇,可是步摇都是很久之前陛下所赐,想了想,陛下很久都没有来含章殿赏赐一些新的步摇,想当年,在太子宫时,她的步摇真是玲琅满目,多不胜收,然如今这些如残花败柳,不要也罢。 “拿下去。”果然没了兴致,栗妃将步摇扔在镜奁的匣子里面,喝道:“全都拿下去,我一个都不想看到。” “诺。” 梁真瞥了一眼宫女捧着的镜奁,而后快步进入寝宫,立在台阶之外俯身喝道:“奴才梁真叩见栗妃娘娘。” “梁真,你消失几天,总算出现了。”栗妃冷冷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查到什么?” “禀娘娘,奴才总算不负众望。”梁真偷瞄一眼栗妃,似笑非笑地说:“奴才查到原来廷尉府派人监视着田宅。” 栗妃眼珠一转,若有所思地问:“张鸥派人盯着田汾的家?” “正是。”梁真颔首答道。 栗妃抿了抿嘴,说道:“梁真,你起来说话。” “多谢栗妃娘娘。” “我问你。”栗妃亲自走过去,谨慎地问:“张鸥是不是知道王夫人的秘密?” 梁真犹豫片刻,继而说道:“极有可能,否则张大人又岂会派人盯着田汾?再还有那个李泽也很紧张田宅的动静,几乎每天都会亲自去看看情况,不过奴才的人有一天差一点暴露了身份,好在李泽并未起疑。” “哼,王夫人这一家人一定有事情瞒着。”栗妃冷笑一声,踱步说道:“牵扯的事情既然来自长陵,又惊动了张鸥,可想不简单。” “娘娘,那下一步,奴才该如何做?”梁真小心翼翼地问。 “你辛苦了这么些日子,暂时先休息。”栗妃说道:“接下来就是本娘娘出手了。” “娘娘……” “月莹。” “奴婢在。” “赏梁真千金。”栗妃吩咐后,转身又走回内室。 梁真眉开眼笑,诚惶诚恐地说:“多谢娘娘恩赐。” 栗妃传召张鸥,月莹带着张鸥进入含章殿,此时栗妃在露台上坐定,张鸥对栗妃也算是了解一些,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应付,不过今日她突然传召自己,不知有何事相求。 “臣张鸥参见栗妃娘娘。”张鸥毕恭毕敬地请安,栗妃含着笑意转过身来,对着张鸥说道:“张大人不必多礼了。” “谢娘娘。”张鸥依然颔首。 “素问张大人公正严明,是陛下的好帮手。”栗妃态度还算温和,意有所指地说:“如今一见,大人果真是正气凛然,令人生畏。” 张鸥淡然说道:“张鸥不敢令陛下失望,不过也都是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 “诶,张大人何必谦虚。”栗妃朝着月莹使了使眼色,于是月莹拿着锦盒走过去,打开时,一道亮光闪出,夺人眼球。 “这一颗便是陛下所赐贡品夜明珠,价值连城。”栗妃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赏给有用之人,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能为陛下分担解忧,可是你们这些有识之士为了陛下为了百姓呕心沥血,所以这些珍宝就应该赏给你们才是。” 张鸥心一紧,跪着喝道:“微臣不敢,所谓无功不受禄,微臣所做之事那都是分内之事,不敢邀功,也不敢接下栗妃娘娘如此贵重的物品,还望娘娘见谅。” 栗妃隐去笑意,板着脸问:“这么说,张大人是不愿接受本娘娘的好意?” “微臣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可是请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担解忧。”张鸥一本正经地说:“臣这么做是职责所在,就算没有赏赐没有什么利益,臣也会全心全意。” 栗妃顿了顿,突然掩嘴大笑地说:“听说过张大人的清廉,如今这么一试,果真如此,真是没有令我失望。” “娘娘……”张鸥这才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栗妃。 这眼神里面透露的讯息太复杂了,张鸥根本看不懂,但是他知道刚刚的事情一定不是试一试如此简单,那她到底有何目的? 栗妃笑了笑,思绪也一直在跟着变化,之后她又开口问道:“听闻张大人最近正在调查一些棘手的案件?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娘娘帮忙?” 张鸥有些不明就里,于是回道:“多谢娘娘支持,暂时张鸥还不需要。” 栗妃忽地站起来,意味深长地说:“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总之张大人你放心,无论你调查什么案件,只要有需要本娘娘的地方,你只管说,因为我也十分痛恨那些祸国殃民的罪犯,一天不将他们绳之于法,那么陛下的江山一天也不得安宁。” 张鸥听出话中有话,顿时一惊,却表现得十分镇定:“娘娘的好意,张鸥铭记于心。” “你能记着最好。”栗妃阴冷一笑,笑得更加奸佞。 李泽欣喜地问:“栗妃娘娘当真这么说?” 张鸥却忧心忡忡地点头,李泽一拍手,连声叫好:“有栗妃娘娘的支持,就不怕调查王夫人了,张大人,你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张鸥心里一沉,凝重地问:“我问你,我们调查的事情这么隐秘,连王夫人也不知道多少,为何栗妃娘娘却知晓了?” “因为……”李泽一寻思,也跟着不解:“对啊,这件事情跟栗妃娘娘毫无关系,可是她怎么知道了?难道不是指这件案子?” 张鸥摇头思虑地道:“宫里人都知道栗妃娘娘和王夫人两个是死对头,水火不容,陛下在这个女人之间也是举棋不定,如今虽然栗妃的大皇子被册立为太子殿下,可是陛下对王夫人的小儿子胶东王也是恩宠不减,栗妃这个人善妒,一定是怀恨在心。” “照你这么说,栗妃娘娘极有可能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对付王夫人?”李泽又问:“可是我们暗中进行的调查,何以这么快就被栗妃娘娘所知?” “这个栗妃手段不简单。”张鸥撇嘴说道:“她曾经是陛下的宠妃,当初陛下还是太子时,她在太子宫一度是独占太子恩宠,整个皇宫的人都不敢招惹,就连太后和长公主,她也不放在眼里。” 李泽笑了笑,啐道:“我看你似乎对这个栗妃娘娘颇有微辞,之前你对王夫人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我是就事论事。” “你根本就是有所偏见。”李泽说:“女人善妒那是常理之事,何况你也说了,之前她是宠妃,现在的恩宠被王夫人夺走,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一定受不了。” “这么说,你是打算求救于栗妃娘娘?”张鸥又反问。 “虽然我不知道栗妃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调查,又是不是针对的这件事情所以才跟你说了这番话,总之我不排除借娘娘之手……”李泽深吸一口气。 “李泽,你是不是陷得太深,若是将自己推入这些宫里的争斗中,对你没有好处的。”张鸥好心地相劝。 “张大人……”李泽扭头说道:“至少我知道在我所调查的案件中,谁是正义的一方,谁又是可疑的一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遇刺阴谋反目计 “正义?”张鸥冷冷一笑,暗忖:宫里的事情有正义可言? 出于对交情而言,张鸥当然不希望出事出在王夫人身上,并且他也很清楚,栗妃和王夫人之间的关系和斗争,若真是因为此事而将王夫人推入深渊,作为朋友,张鸥多少有些不忍;可是李泽所言也不是不无道理,对职责上的尊重,王夫人有脱不了的干系,那么他必须查下去,不过他不会利用栗妃娘娘对付王夫人,他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 风平浪静几天后,张鸥正在廷尉府查阅宗卷,岂料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着张鸥汇报,有人看到李泽李大人在回到廷尉府的路上被人埋伏遇刺后险些身亡,好在距离廷尉府不远,被侍卫听到动静后赶去,那些杀手才退走。 张鸥得知李泽遇刺,赶紧扔了手中的案件,跑去厢房一探究竟,此时军医开始为李泽止血疗伤,但是因为伤势太重而一直昏迷不醒。 折腾到天明,张鸥一夜无眠,始终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廷尉府的管辖之地杀害朝中命官。 李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张鸥坐在他身边,忧虑地安慰:“李兄弟,你一定要支撑下去。” 李泽毫无反应,据太医所说,李泽可能撑不过几日了,要不是他身体底子好,恐怕连一晚上都熬不过去;既然如此,难道他……突然,张鸥心一颤,站起来嘀咕:“难道是她?难道真是她?” “张大人,您等等,张大人……”柳意想将张鸥挡在外面,可是张鸥怒气冲冲,态度十分不寻常,柳意跟上去时,王姝已经从寝宫走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张鸥,而后对柳意吩咐:“你们都退下吧。” “王夫人,张大人刚才横冲直闯,这……” “我说了,你们先退下去。”王姝冷厉地叱喝。 “诺。”柳意不敢再说,只好按吩咐照办。 张鸥没有以往的冷静,反而冲上去质问:“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痛下杀手?枉我一直这么信任你。” 王姝察觉出张鸥的愤怒,虽然她有些不太明白,可是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所以向来冷静的张大人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常。 “张大人,可否将事情说得再明白一些?” “明白?”张鸥蹙眉冷问:“我自己也不明白,究竟你王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也许昨晚之前,我还一直坚信当初兰落没有跟错主人,我受到她的影响对你王夫人也是敬佩有加,可是……” “昨晚上发生什么?”王姝依然心平气和地问。 “昨晚上你派杀手刺杀李泽。”张鸥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早已经查到江湖上的杀手聚集长安,并且有个神秘买家要买李泽的性命,相信我这么说已经够明确,王夫人应该想起来了吧?” 王姝顿了顿,心里有些复杂,不过当务之急她要先稳住张鸥才行。 “张大人,不知道李泽现在如何了?” “你当然希望他因此丧命,他死了,就不会有人查下去。”张鸥负气地喝道:“不会有人将你的罪恶揭发出来。” 王姝深吸一口冷气,镇定地问:“这么说张大人是查到证据证明了什么?” “没有,没有证据。”张鸥不安好气地说:“如果有证据,我张鸥一定马上告到陛下那儿,会让陛下亲自将罪犯绳之于法。” 王姝平静说道:“好,那我拭目以待。” 张鸥的怒气依然没有减弱,他瞪了一眼王姝,掉头就走;王姝的心很震撼,她从张鸥眼中看到不安,看到恨意,看到不该看到的戾气;看来李泽命悬一线,极有可能就此丧命,然而究竟是谁?是谁追杀李泽?难道还有人跟李泽有仇恨?这件事情令王姝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因此而感到惶恐。 “大人,宫里的梁公公求见。”侍卫通传一声,张鸥先是狐疑,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走出去相迎。 “梁公公……” “哎呀呀,张大人。”梁真笑呵呵地走过去,俯身说道:“奴才梁真给张大人请安咯。” “不敢不敢。”张鸥客气地说道。 “呵呵。”梁真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怎么见张大人愁云淡淡?莫非真是让栗妃娘娘说中了?” 张鸥尴尬笑问:“不晓得娘娘说中了什么?” “哦,娘娘说,最近府上必定出事,所以呢,派了奴才前来慰问一句。”梁真抿嘴笑道:“不过看张大人完好无缺,想必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吧?” 张鸥轻叹说道:“不瞒梁公公,其实出事的并不是在下,而是在下一位朋友。” “哦?”梁真隐去笑意,认真地问:“不知道张大人的朋友如何了?” 张鸥定了定神,若有所思地说道:“张某的朋友昨晚上突然被人追杀,现在危在旦夕,只怕……” “什么?”梁真煞有其事地问:“那张大人还不找太医前来瞧瞧?” “张某已经请了太医,可是太医也是速手无策。”张鸥说:“太医说,他的伤势太严重了,除非是有陛下的贡品千年人参可能还能保命,但是他是个什么身份,又岂能服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算陛下肯拿出来,臣也不敢随便用皇宫中保命的仙药啊。” “这倒也是,千年人参就这么一棵,用了就没有了。”梁真愁眉地说:“但是张大人的朋友也是没有办法啊,若是不用,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此断了气?” 张鸥沮丧地说:“或许这是他的命,逃不掉这一劫。” “唉,听到张大人这么说,还真是令人惋惜。”梁真说道:“不如还是让奴才将此事禀告栗妃娘娘,看看娘娘有没有办法。” “不劳烦了,不必麻烦娘娘了。”张鸥不想接受栗妃的好意,到时候就怕难以脱身。 “诶,既然是娘娘要奴才来看看你们,想必也是觉得府上可能会有事,既然真出了事,那奴才当然要据实禀报。”梁真坚持地说:“你放心,多个人帮忙也是好事,你啊,就不要再推辞了。” 张鸥心里愁得很,他觉得李泽的事情已成定局,也没有什么其它可能性了,便不再坚持;况且他心里乱极了,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梁真返回宫中后,不多久又派了公公来到廷尉府,而这次是将含章殿最珍贵的补药,千年人参的一半送到廷尉府,原来当年在栗妃娘娘还是太子的良娣之时,因为是诞下陛下第一个孩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陛下动用了宫里最名贵的药材和补品,其中有先皇所赐的人参,虽然只有一半,但是也十分难得。 张鸥只觉得太过贵重,本想送还后宫,可公公却说了:“张大人,娘娘说,张大人应该救人要紧,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考虑吧。” 没错,李泽的生死只在瞬间,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千年人参也难保其性命;犹豫再三,张鸥还是决心利用栗妃娘娘的好意,派人将其熬成药送给李泽服用。 太医将人参熬成三份,然后分别在不同时间安排人令李泽服下,看来还是神药有奇效,昏迷了两天两夜的李泽在服用人参药之后情况开始有些缓解。 张鸥着急地问:“太医,他现在怎么样了?” 替李泽把脉之后,太医也笑了起来:“大人不必太担心,再休息一天,相信这位大人就能苏醒了。” “真的吗?”张鸥兴奋地问:“这么说,他真的能起死回生?” 太医笑着点头:“应该是人参的功劳啊。” “多谢太医。” “看来张大人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栗妃娘娘。”太医说道:“听说这人参是娘娘派人从宫里拿出来的。” 太医的提醒令张鸥冷静下来,他们是该感谢栗妃娘娘,要不是她雪中送炭,相信李泽根本就活不下去了,只是张鸥经过这几天的沉淀之后,又觉得很多地方想不太明白,至少他想不通,何以栗妃娘娘就算出廷尉府一定会出事?凑巧的是,栗妃娘娘真有人参救命,当然,这些凑巧多少还是令人高兴的,因为李泽最终还是捡回一条命。 “启禀娘娘,梁公公派人传话,说李泽在廷尉府醒过来了。”月莹走上前,恭顺地说。 栗妃站在露台上,遥望远方,冷笑地说:“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应该有些顿悟才是,否则本娘娘的人参岂不是用在废物身上。” “除了李泽,相信张大人现在对娘娘应该也是另眼相看了。” “哼。”栗妃转身啐道:“听说,他前几天还冲到漪兰殿去找了王夫人。” “没错,确有此事。” “看来老天都帮我们,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偷袭了李泽。”栗妃媚眼溢出狡黠,似笑非笑地说:“那我们就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将王姝这个小贱人连根拔起。” “有了张大人他们,相信娘娘的计划指日可待了。”月莹奉承地谄媚。 “哈哈……”栗妃得意洋洋地大笑,这回她还真是有资本笑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事事可疑头绪乱 “什么?”田汾震惊地反问:“这么说,姐姐是怀疑我?” “你一直坚定要将李泽除掉,若不是你,还有谁对他不利?”王姝焦虑不安地说:“现在打草惊蛇,关键是张大人,他扬言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早就料到若是先出手,必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田汾蹙眉争辩:“大姐,就因为你告诉我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我才罢手,况且之前你千叮咛万嘱咐,我在家里看着母亲,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找江湖中的人去追杀李泽?” “不是你?”王姝不确定地又问。 田汾十分认真地说:“当然不是,姐姐的话,我岂敢不从?” 王姝凝思踱步,思虑地嘀咕:“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会是谁?” “这个弟弟也不知道了。”田汾不解地说:“可是我倒是听说这个李泽差一点丧命,后面因为栗妃娘娘送了救命的人参药所以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是栗妃救了他?”王姝微蹙眉,心里有些沉甸甸。 “姐,这事情怎么会扯上栗妃娘娘了?”田汾担忧地说:“若是栗妃插手进来,怕是……” “之前为何我按兵不动,就因为柳意察觉到含章殿的动静。”王姝谨慎地说:“我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栗妃他们早已经知道廷尉府的事情,虽然不一定能查到什么,可是她的举动实在太不正常。” “按理来说,他们拿不出证据就应该做不了什么。” “可现在不同,李泽醒过来一定会说追杀的事情。”王姝苦恼地叹道:“究竟是谁要刺杀李泽?” “李泽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李泽吃力地坐起来,张鸥扶着他靠着床头,安抚地说:“好了好了,这些客套话,我们就不要浪费口舌了,太医交代,说你要好好休息,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想,就由我去调查吧。” “不,有些事情,李泽不能不说。”李泽喘着气,低声低喃。 “什么事?”见李泽神色紧张,张鸥也觉得他可能知道追杀他的人的情况。!%^* 李泽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当时的情况十分险恶,我也报了必死无疑的决心,可是我却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想置我于死地,否则他不会在最后一剑故意刺偏胸口。” “太医说,胸口处的伤是最严重的,几乎要止不住血。”张鸥说道:“万一他真的刺中,你极有可能当场毙命。” “没错,可是当时,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李泽回忆地说:“就因为这一下,他偏离了胸口,所以刺中的地方不至于要了我的命;虽然当时的我也身受重伤,神志不是很清晰,但是我努力让自己保存清醒,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对了,你可有看清楚刺杀你的人?”张鸥若有所思地问。 “看不清,他穿着夜行衣,蒙上脸。”李泽说:“不过……”(!&^ “不过什么?” “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李泽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这种香味很特别,我以前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闻到过。” “这可能是关键,你一定要记住这种香味。”张鸥安抚地说:“好了,你今天就说到这里吧,还是好好休养,等身子好一些,我们再从长计议。” “嗯。”李泽躺下来,张鸥站起来准备离开,可是李泽又忍不住问道:“到现在,你是不是还相信王夫人?” 这问题可难住张鸥了,他背着身,止住脚步,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说道:“我相信的是证据,是事实。” “好好照顾老夫人。”田汾交代下人之后,从自己府上走出来;他照样看了看不远处的凉茶铺,奇怪了,今天凉茶铺就撤走了,难道张鸥他们改变了计划? 其实田汾也聪明,早就察觉凉茶铺是廷尉府的探子,自从李泽出了事,凉茶铺的人就越来越少,今天干脆就没有了,彻底消失。 既然他们改变了计划,那他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行动?他可没有王夫人那样的淡定,一直也是同样暗中派人在廷尉府兜兜转转,只要廷尉府出了什么事,他也是一清二楚,所以对李泽的行踪更是了如指掌。 “启禀田大人,廷尉府的张大人带着另一个大人进了宫,奴才几个跟到宫门口就不敢再往前了。” “嗯,我知道了。”田汾冷冷地说道:“你们继续守在宫门外面,总之他们无论去哪里,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是。” 田汾坐在离廷尉府不远的酒楼里面,正好厢房的窗户打开便能看到廷尉府门口的动静;他们究竟进宫做什么?田汾沉思片刻,而后也打算进宫探探情况。 “臣张鸥参见栗妃娘娘。” “小的李泽参见栗妃娘娘。”第一次进宫,李泽有些拘谨,他被皇宫的巍峨震得诚惶诚恐。 栗妃由月莹搀扶着走出来,莞尔一笑说道:“张大人不必多礼,你们都平身吧。” “多谢娘娘。”张鸥与李泽异口同声。 栗妃打量着李泽,果然是个硬汉子,才不过几天时间居然恢复得这么快。 “你就是李泽?”栗妃故意装作轻描淡写。 李泽俯身谦卑地答道:“在下正是李泽。” “听说就是你前几天身患重伤,差一点丢了性命?”栗妃明知故问。 李泽感激地说道:“在下李泽,若不是因为娘娘的救命人参,现在也不会有命站在这里感谢栗妃娘娘了。” 栗妃笑了笑,说道:“这没什么,人参嘛,就是用来救人的。” “娘娘。”张鸥瞥了一眼李泽,又道:“属下带着李泽冒昧打扰,还望娘娘恕罪。” “张大人这么客气干什么。”栗妃淡笑地说:“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陛下身边的得力助手,相信这个李兄弟也是你身边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么做无非是帮助陛下留住人才,其实你要感谢也是感谢陛下。” “栗妃娘娘在上,请受李泽再拜。”李泽扑通跪下,凛然说道:“栗妃娘娘的大恩大德,李泽没齿难忘,倘若今后有用得着李泽的地方,娘娘只管开口,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鸥没想到李泽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他心情有些恍惚,对栗妃娘娘的感恩显然不是很多;栗妃听到李泽这么说,心中满是欢喜,舍得了一个对她来说没什么太大用处的人参,而今换来一个可以将王姝置于死地的关键人物,这个买卖,她栗妃娘娘可谓是赚翻了。 “好了好了,我能有什么事情让你赴汤蹈火。”栗妃假情假意地说道:“你重伤初愈,还是不要动不动就跪着,来来来,赐坐。” “多谢栗妃娘娘。”李泽又站了起来。 就在张鸥和李泽退到一边时,突然梁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梁真起先并不知道寝宫里有张鸥和李泽,看到他们时,多少有些震惊,不过这个老狐狸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恢复平静。 “奴才叩见娘娘。”梁真收住目光,跪拜在下。 栗妃瞅了瞅梁真,不悦地问:“梁公公,没看到这里有客人吗?” “娘娘,奴才该死,不应该打扰张大人与娘娘叙旧,可是奴才确实有事禀报。”梁真紧张地说:“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荣儿?”栗妃这下不敢忽视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对着张鸥说道:“张大人,你们且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栗妃娘娘,既然您有事,不如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张鸥有些不好意思。 “不,其实我也有点事情想找你们谈谈,你稍微等一会儿。”说着,栗妃又对着月莹喝道:“替我好生伺候着,要是怠慢了两位大人,我唯你是问。” “诺。”月莹欠了欠身应道。 张鸥和李泽站起来恭送栗妃娘娘离开寝宫,这时月莹安排两个宫女为张鸥和李泽看茶,而她自己先去御膳房拿些糕点过来,免得怠慢了娘娘的贵客。 张鸥抿了一口茶水,不经意扫视含章殿的大殿之上,突然他看到身边李泽有些惊恐之样,于是担忧地问:“李兄,你没事吧?” “张大哥。”李泽脸色的确难看,张鸥还以为李泽伤处有变化,于是忧虑地问:“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有点。”李泽揉着太阳穴,闭上眼说道:“我有点不舒服。” “这可怎么办?” “张大哥,不如我们先行出宫?”李泽蹙眉,痛苦地问。 “这样啊……”张鸥顿了顿,扭头对着身后的宫女问道:“不知道这位宫女怎么称呼?” “奴婢彩凤。” “彩凤姑娘,麻烦你告诉栗妃娘娘,就说李兄弟突然伤口恶化,需要出宫疗伤,至于感谢,他日再进宫道谢。”张鸥认真地拜托。 彩凤点了点头,抿嘴说道:“奴婢明白,奴婢会将事情转告给娘娘,你们放心吧。” “有劳了。”张鸥扶着李泽快速地离开含章殿,而彩凤也是目送他们离开,虽然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彩凤从柳意口中探听过关于张大人的事情,看来他们的到访应该大有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弄巧成拙反招疑 张鸥带着李泽从宫里返回廷尉府,他本以为李泽真是伤口病发,于是安排人去宫里请太医。 “不用去了。”李泽吆喝一声,而后将张鸥拉着进入书房。 张鸥甚是不解,担忧地问:“李兄弟,你没事吧?” 李泽暂时没吭声,而是检查书房门窗是否关好,这样紧张的举动令张鸥更加不理解了,于是他又问:“李兄弟,你怎么从宫里回来后变得奇奇怪怪?” 李泽深吸一口气,对着张鸥沉声说道:“我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可思议?”张鸥因为李泽的谨慎也开始冷静下来:“这么说,你谎称旧伤复发是借口?” “张大哥,我问你,适才进入含章殿的公公是谁?” “这个人……”张鸥意识到问题,便问:“你问他做什么?他就是栗妃娘娘身边的侍从,叫梁真,是宫里的老人了,很多人都知道他。” “梁真?”李泽咬着牙,若有所思地嘀咕:“梁真……” 张鸥又开始着急,忙问:“你倒是告诉我,究竟你发现了什么?莫不是跟梁公公有关?” “张大哥说,要我记住黑衣人身上的气味。”李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记着这个味道,而刚才在含章殿,我又闻到这股奇怪的香味,正是从这个梁公公身上传出来的。” 张鸥大吃一惊,半天没回过神;李泽咬着唇,焦虑地踱步,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等一下。”张鸥平复之后,冷静地分析:“我们再重新审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好,你说。”李泽点了点头。 张鸥双手紧握,犹犹豫豫地说:“首先是你发现与长陵案件有关的人逃到了长安,接着我告诉你,田家的情况,还有王夫人……” “于是我们顺理成章怀疑王夫人。”李泽接着说:“并且因此而展开一系列的调查。” “可是……”张鸥抿了抿嘴,不安地说:“王夫人倒是没什么动静,反倒是含章殿的栗妃娘娘有些异样。” “娘娘旁敲侧击地告诉我们,若是调查有困难可以找她帮忙。”李泽说道:“但是被张大哥婉拒了。” “于是你遇袭……”张鸥转过身来对着李泽说道,李泽也同样注视着他。 “接着又是栗妃娘娘救了我。”李泽一拍手,恍然道:“哪有如此凑巧?” “关键还是……”张鸥眯着眼,冷厉地说:“栗妃娘娘似乎对廷尉府的事情了如指掌,并且对我们的行踪也是掌握得十分透彻。” “你怀疑栗妃娘娘?”李泽惊愕地问。 “那你呢?”张鸥却反问。 李泽思绪混乱,着急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之前我也想借栗妃娘娘之手调查王夫人,可是现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如张大哥之前所说,扯上后宫的争斗之后,似乎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栗妃娘娘与王夫人之间,不是我一句两句话能说得通。”张鸥正色地说:“但是现在既然将她们全都搅合进来,我看娘娘不会善罢甘休。” “那该怎么办?” 张鸥劝道:“你先不要慌,我们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被栗妃察觉,我担心……” “倘若真的是栗妃派人对我下手。”李泽惊问:“那她这么做是为了翻案还是为了对付王夫人?” “只要能对付王夫人,栗妃娘娘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张鸥坚定地说。 “臣张鸥叩见陛下。”退朝后,张鸥单独被刘启召见。 “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张鸥站起来时,不晓得身后有人走了进来,那人趁其不备笑着说道:“张大人,现在这里只有陛下和我,你有什么疑难之事尽管说吧。” 张鸥扭头看到是栗妃娘娘,顿时吓得怔住了;栗妃笑而不语,盯着张鸥仿佛有得意之色。 刘启走下去说道:“栗妃跟朕说,你最近遇到一件棘手的案件,因为调查的嫌疑人跟宫里的人有关,所以你无从下手,也担心调查宫里人而受阻。” 张鸥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栗妃娘娘居然先发制人,而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对。 “陛下,张大人为此而苦恼,昨天还带着长陵来的督刑去含章殿找我商量来着。”栗妃故意说道:“不过臣妾以为,这件事情还是由陛下定夺为好,免得到时候有人说闲话,反而将张大人拖下水。” “是吗?”刘启越发好奇,又问:“张鸥,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案子,令你如此头痛?你放心,朕会替你做主。” “陛下,其实……”张鸥迟疑地说,却被栗妃打断,警告一句:“张大人,在陛下面前可千万不能说谎,您可是廷尉大人,是朝中最公正之人。” 张鸥为难之际,刘启也充满好奇等着张鸥说出案件经过和嫌疑人,可就在这时,闻风赶来的王夫人却有意无意地笑着进入。 “陛下,彻儿吵着嚷着说要见父皇呢。”王姝抱着刘彻走进宣明殿,看到大殿之内还有栗妃和张鸥,于是又笑着打招呼:“咦,原来栗妃娘娘也在。” “彻儿,你怎么回事呢?”刘启笑着走过去,刮了刮刘彻的鼻梁,宠溺地说:“父皇还有事情要办呢,你可不能为难你娘啊。” “父皇,昨日您不是答应彻儿,要陪彻儿去钓鱼嘛,彻儿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刘彻从王姝身上跳下来,煞有其事地说:“父皇,我知道你下早朝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王姝瞥了一眼栗妃娘娘,又看了看张鸥,便对着刘启说道:“原来陛下还有事情,那臣妾来得真不是时候。” 说着,王姝又蹲下来对刘彻教训道:“彻儿,父皇还有事情要办,我们在殿外等等吧。” “好的,娘。” 王姝牵着刘彻退出宣明殿,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是这么一闹,却让张鸥心中吃了一颗定心丸。 栗妃白了一眼王姝离开的方向,忿忿地啐道:“哼,惺惺作态。” 刘启瞪视栗妃,又对着张鸥问道:“对了,张鸥,有何疑虑快说吧,你也看到了,朕还有其他事情。” “臣无话可说。”张鸥面无表情地说道:“臣不会说没有把握也没有证据的事,所以臣以为还是由臣再调查下去,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一五一十地禀报给陛下。” “张鸥,你……”栗妃傻了眼,震惊地问:“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娘娘,昨天是昨天,可是昨晚上臣又查出一些端倪,证明这件案子也不全怪宫里人所为。”张鸥意有所指地说道。 刘启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既然你说证据不足,那就等你能拿出证据来之后再说吧。” “臣遵旨。”张鸥俯身喝道。 “娘,您刚刚不是说要想办法让父皇跟我们走吗?”刘彻扭头不解地问。 “你父皇说了要我们在殿外等候,那我们岂能违抗皇命?”王姝勉强地笑了笑,其实她刚刚是与张鸥匆匆地交换眼神,也不知道为何,张鸥的目光中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反而是一丝安慰,所以她临时改变了计划,决定暂时退出去。 栗妃与张鸥一同离开,在回廊中,栗妃娘娘大喝一声:“张鸥,你站住。” 张鸥知道是栗妃的命令,所以不敢动弹;栗妃娘娘冲过去,转到张鸥跟前,怒气腾腾地说:“我是再帮你,这件事你要是不禀告陛下,相信没有人能从王夫人身上查出什么。” “微臣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出什么,可娘娘似乎比微臣还要清楚事情的真假。”张鸥心事重重地说道:“看来娘娘果真是料事如神。” “张鸥。”栗妃咬牙切齿地喝道:“你别忘了,王夫人的手段,她是不会放过李泽的。” “伤害李泽的人是不是王夫人,现在断定恐怕为时过早。”张鸥平静地说:“或者说,栗妃娘娘是不是掌握了其它线索?微臣恳求娘娘指点一二。” “你……”栗妃气急败坏地骂道:“难道还不明显?杀了李泽,王夫人的事情你们就查不下去了。” “不过李泽在昏厥之前看到杀手对其留情,这么说,王夫人根本不想取他的性命。”张鸥正色说道:“这一点微臣就不明白了,既然王夫人不想让李泽查下去,为何不一次就杀了他,或许来个了断确实没有人再追查了。” “是吗?”栗妃冷扫一眼,哼笑地说:“可能是王夫人想对你们警告吧,下一次只怕你兄弟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今后,我不会让李兄再受伤害。”张鸥冷厉地说:“多谢娘娘的提醒。” 栗妃听得出张鸥话中有话,难道他们有所察觉?这不可能啊,梁真的行动天衣无缝,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不可能,一定不会的! 不管怎么说,长陵的案子要想办法让陛下知道,只有让陛下插手才有可能逼张鸥他们就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张鸥返回廷尉府后变得神神秘秘起来,他安排李泽一人留在书房,并且再三叮嘱身边其它属下千万不能随便闯入,好像他们正商议着十分重要的事情,可能与案件有关。 张鸥看到人影在窗户前晃动,然后走过去吹灭烛火,突然间,四周漆黑一片;紧接着张鸥和李泽两人一人从门口奔出去,另一个打开窗户冲了出去,几乎同时追上那企图偷听的人影。 看来是张鸥和李泽商量好了决定在廷尉府找出内线,而这个人影一定是故意偷偷听他们谈话的探子,李泽最为恼怒,他蹲下来拧起这个家伙,恍然喝道:“原来是你?” 张鸥也命人将其押起来准备连夜盘查,其实这个人就是上次他们曾经怀疑过的人,那天发现窗外有人,于是也是追了出去,并且马上就遇到了这个送茶水的侍卫,没想到他正是人影,一直以来都是潜伏在廷尉府偷听他们谈话。 “张大人饶命啊。”侍卫趴在地上,哭嚷地说道。 李泽气得切齿,走过去质问:“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侍卫有些犹豫,张鸥也气急败坏地吓唬:“倘若不老实交代,小心我将你马上拉出去凌迟。” “大人,不要啊,大人,属下说,属下全都说。”侍卫慌慌张张地念道:“是,是宫里的梁公公。” “又是他。”李泽和张鸥几乎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柳意带着张鸥进入漪兰殿,此时局势千钧一发,虽然不能肯定王夫人与案件有直接关联,但是至少现在张鸥和李泽都认定了栗妃娘娘的目的也不一般,看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相信他们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宫中的斗争中而脱不了身了。 “卑职张鸥叩见王夫人。”张鸥毕恭毕敬地俯身。 王姝瞥了一眼张鸥,笑着站起来,客气地说道:“张大人不必多礼,请起来吧。” “谢王夫人。” 王姝莞尔笑道:“上次的事情,我理应早一些多谢大人的,可是最近宫里似乎有人蠢蠢欲动,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张鸥顿了顿,一本正经地问:“不知道王夫人所指何事?” 王姝淡笑一声,扭头看着张鸥又道:“张大人没有将案件直接禀报陛下,是否有私心?” “张鸥现在手中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不想让陛下操心。”张鸥一五一十地说:“等到证据确凿,卑职一定会将事情的原委汇报给陛下,请陛下做个了断。” 王姝平静地说:“听闻府上最近有些不太平,不知道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若是需要,张大人尽管开口。” “多谢王夫人,暂时不用了。”张鸥说道:“廷尉府的事情就由张某去做,若是牵扯了其他人,恐怕还真不太合适;况且在这件案子上,王夫人多少还是要避嫌。” “敢问张大人。”王姝逼近一步,正色地问:“你究竟相信我多少?” 张鸥平视王姝,淡定地道:“根据以前兰落口中得知的事情,卑职一直都很信任王夫人,不过这件事张鸥以为跟信任无关,而是要根据事实,往往真相摆在眼前,都会颠覆以往很多不愿相信的事实。” “希望张大人尽快破案,我也希望宫中早日太平。”王姝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 “卑职一定会还后宫一个宁静。”张鸥若有所思地应道。 轺车停在廷尉府门口,张鸥看到府门口有好几个百姓坐在台阶上窃窃私语,他很好奇也很不理解,于是从轺车上面下来,冲着这群人呵斥:“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走进了看,原来还有个老妇人,门口侍卫看到是张鸥,于是俯首喝道:“启禀张大人,这几个人一上午在此逗留不肯离去,属下几个已经将其赶走,可是他们又来了。” “你就是张大人?”老妇人身边的中年男人往前一步,打量张鸥,警觉地问。 张鸥见这男人眼神毫不客气,而衣着也是极为破烂,顿时对他有些不太好的印象;男子退后一步,拉着身边的小孩和老妇人,突然跪下来哭丧地说道:“草民晋贤隼叩见张大人。” “晋贤隼?”张鸥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这个姓氏倒是令他有些关注。 晋贤隼仰起头,又说道:“草民带着孩子和姑母前来就是为了找张大人为草民晋家做主啊,听闻张大人公正廉明,所以草民才会贸然闯入,还望张大人不要怪罪草民几个的鲁莽。” “为你做主?”张鸥也觉得他们确实是风尘仆仆,便又问:“但是我见你们不像是长安人。” “实不相瞒,草民晋家祖籍长陵晋家村。”晋贤隼可怜兮兮地说:“在长陵倒是不少人都知道我们晋家。” “长陵?晋家?”张鸥方觉事态严重,心中一沉,于是上前一步,追问:“那你和晋允是何关系?” “实不相瞒,晋允正是草民的堂弟。”晋贤隼拉着旁边的老妇人,战战兢兢地说:“她就是晋允的老母亲,草民的姑母。” “什么?原来你们真的是晋家人。”张鸥大吃一惊,对眼前这几个人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奇怪了,我查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查到晋允在晋家村还有亲人。”李泽摸不着头,不解地嘀咕:“我曾经也派人去调查过,但是他们都说,晋家村的人虽然知道晋允,可是对其不怎么来往,并且也没有人说他有个远房亲戚,还是自己的堂哥啊。” “当时晋家只有晋允一人?” “倒是听说过,在之前晋允因为没了钱,于是遣散了家里的下人。”李泽咬着唇,思虑地说:“可是下人又不是亲戚,我也同样查过他们,没什么异常。” 张鸥踱步说道:“这个时候好像什么都出现了,所有事情都将案件浮出水面,似乎有人故意引导我们去调查,并且还是必须查下去。” “张大人,这个晋家的亲戚,我看也要调查。”李泽说道:“经过上次刺杀的事情后,我总觉得很多事情我们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若是我们一味地相信这几个人就是晋家的人,那么势必又会钻入背后人的设计中。” 张鸥斜睨一眼李泽,严厉地问:“你是怀疑栗妃娘娘?” 李泽舒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说:“虽然我比你还想破案,查出真相,但是我李泽也是个公正的人,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既然栗妃娘娘有意要陷害王夫人,那么从这一点上,我们就不能让栗妃娘娘得逞。” 张鸥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说:“今天,王夫人又召见了我。” “哦?她怎么说?”李泽紧张地问。 张鸥深思地叹道:“虽然我真的很相信王夫人,但是我隐约觉得王夫人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王夫人和她的家人很明显有些异常,并且找到的字据也是写明了女子姓王……”李泽迟疑地问:“张大人,我不是很明白宫里的事情,不晓得我们若是查出来命案跟王夫人有关,那么王夫人将会面临怎样的事情?” 张鸥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对着李泽说道:“你想知道?” 李泽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于是张鸥走到一边,沉重地低叹:“那我告诉你,整个皇宫将会卷入一场血雨腥风的局面。” 晋贤隼送走大夫,此时李泽走了过去,与晋贤隼打了个招呼。 “想必这位就是李大人了。”晋贤隼毕恭毕敬地说:“之前听说了,李大人为了晋家的惨案,可以说是费尽全力,在此草民更要感谢李大人。” 李泽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说:“不必这么客气了,这是我职责之内的事情,换做是别人,我同样不会掉以轻心。” 晋贤隼摇着头,喟叹地说:“只可惜,这么久了,也不能为堂弟讨回一个公道,唉,并且我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实在是有愧于他啊。” 李泽定了定神,转了转眼珠子,狡黠地问:“对了,之前发生命案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出现?” 晋贤隼颔首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我们很早就分了家,而晋允在长陵,我就守在老家,可是后来晋允越来越不思进取,还几度将姑母气得病重,于是最后一次,姑妈就气冲冲地回到老家,也就是住在我家中。” 李泽很认真地观察他,而晋贤隼也是滴水不漏地解释,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 “刚开始晋允还会回去看看姑母,直到姑母得了不治之症,晋允嫌弃麻烦,后来就干脆不回老家了。”晋贤隼说道:“可是姑妈的病却更加严重,我岂能袖手旁观,无奈之下,我向晋允讨了一些盘缠之后,带着孩子和姑母四处寻医,终于在别的地方寻得神医为姑母治病,不过因为姑母的病反反复复,所以我被迫留在当地做工养活姑母和孩儿,就这样一耽误就耽误了好些年。” “你耽误的还真是久,并且还这么巧。”李泽意味深长地嘀咕,晋贤隼摇了摇头,惋惜地说:“其实晋允以前不是这样的,对姑母也算孝顺,当时我还听他说,他仰慕田家一位姓王的女子很久,一定要想办法将其娶过来,我原本以为他会去田家说媒然后成家立业,岂料会弄成这样……” 李泽恍然又问:“你说什么?晋允曾经告诉你,他喜欢一个姓王的女子?” “是啊,当时我是最后一次去晋家,找他要治疗姑母病的费用。”晋贤隼肯定地说:“可是他说钱要留着娶妻的,不能给我多少,就随便把我打发走了。” 李泽沉下心来暗忖:若是如此,那这么说,晋允与田老头的买卖其实是他有预谋的计划,他早就喜欢上王氏女子,但是并不是去田家说媒,而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她,然后逼他就范,一定是这样,所以才会有更深的冲突!对,看样子就是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 步步危机人心乱 李泽将晋贤隼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张鸥,但是张鸥与李泽的反应有些不同,张鸥的看法比较客观,他对着李泽说道:“如果这个晋贤隼根本就是个假的,那么他说的话,你以为有多少可信度?” “假的?”李泽似乎忘了这个可能性,他被张鸥这么一反问,顿时傻了眼。 张鸥轻笑地说:“算了,我们在这里猜测也不是办法,今日一早我已经派了人去一趟长陵晋家村,只要将晋家村的村长带来,相信与晋贤隼指认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晋家的人。” “对啊,还是张大哥想得周到。”李泽笑了笑,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必费劲去猜测他的真假问题了。” “现在呢,你也不要太心急,反正也查到这里,我们做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张鸥说道:“这样吧,我将晋贤隼的安全交给你,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呆在廷尉府,至于其他的事情,由我去办最为妥当。” “你是担心还有人对我不利?” “倘若他真的是晋贤隼,那么他的安危也同样重要。”张鸥板着脸说道:“别以为我给你的是份好差事。” 李泽咧嘴笑道:“属下遵命,一定会保护好晋家的人。” “奴才叩见栗妃娘娘。”梁真跪拜喝道:“事情全都办妥了,请娘娘放心。” 栗妃其实并不高兴,她反倒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很明显这个张鸥向着王夫人,若是不做全,只怕到时候还是不能逼他们吐出来。” “娘娘,张鸥一直以来为陛下审理不少案件,可以说是个清廉的酷吏,相信他就算向着王夫人,也不可能抹去长陵的事儿。”月莹也跟着附和。 “月莹说的极是,奴才也根据偷听来的信息查过了,还真是王夫人有些蹊跷。”梁真说:“就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 “哼,她这个狐狸总算露出了尾巴,这次我们要死咬着尾巴绝不能放口。”栗妃斜睨一眼梁真,说道:“你只管去办,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 “奴才明白,有娘娘这个后盾,奴才也一定能完成任务。” “张大人,属下去了长陵查看晋家村。”风尘仆仆的侍卫进入廷尉府片刻不敢耽误,立马跑进书房汇报情况。 张鸥和李泽也是等得十分着急,知道是下面的人回来了,两人兴奋地扑过去追问结果如何。 “大人,事有凑巧,当我们赶去晋家村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得了瘟疫病死了。”侍卫蹙眉说道:“属下也找了一些老者询问,但是他们大多生了病,根本就不能舟车劳累,来不了长安,所以属下还是赶回来禀报大人之后再作打算。” 张鸥和李泽面面相觑,顿时哑口无言;愣了好半天,两人才静下来寻思。 “怎么会这么巧合?”李泽摊开手,皱着眉嘀咕:“不可能这么巧……” 张鸥凝重地说:“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人为。” “瘟疫这种事情岂能人为?”李泽不解地问。 张鸥思虑一会儿,又对着侍卫问道:“你可有安排大夫为他们诊治?大夫如何说?” “城里的大夫都不敢接近晋家村。”侍卫又道:“听说瘟疫是几天前蔓延的,一蔓延开就不可收拾了,之前有大夫为他们治疗,后来大夫都染了急病而逝,就因为这样所以没有大夫敢去,只留下一个村的人在那里等死,想想他们也怪可怜的。” 李泽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张鸥看穿,他沉思地说:“我知道你很想亲自去,不过千万要小心,无论结果如何,我看这一行危险重重。” “但是不去我们岂能安心?”李泽说道:“我对长陵最了解,我知道该怎么走,并且也知道有哪些大夫医术高超说不定能治愈他们。” “你坚持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张鸥点头说:“事不宜迟,要不然你今晚上就行动吧。” “为何要晚上行动?” 张鸥望了一眼天空,幽幽地叹道:“晚上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走漏风声。” 王姝无心赏花,打算返身回宫,然则一转身便遇到冤家栗妃;不过照栗妃那架势,极有可能是故意接近,她不是眼不见为净吗?如今得意的神态仿佛又令这个栗妃娘娘忘乎所以了。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王夫人还有如此雅兴。”栗妃似笑非笑地嘲讽。 王姝心平气和地笑了笑,说道:“赏花的雅兴,我时时刻刻都有,只不过赏花跟赏人不同,因为有的人会破坏兴致,但是花不会,即便是枯萎的花,也有它独特的风采。” 栗妃冷扫一眼王姝,闷哼啐道:“王夫人,你这是指桑骂槐咯?” “臣妾不敢。”王姝抿嘴笑道:“臣妾是就事论事。” “哼哼,好一个就事论事。”栗妃又走近一步,故意说道:“今日我栗妃倒是有句话想请教你王夫人。” “好说。”王姝淡定地看着栗妃娘娘。 定神片刻,栗妃傲慢地问:“不晓得王夫人知不知道一句古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个什么意思?” 王姝心思一沉,脸上掠过一丝慌张,不过又很快恢复正色,对着栗妃娘娘说道:“娘娘向来聪慧,相信比我还要参透这句话的本意。” “啧啧啧。”栗妃斜睨王姝,冷笑说:“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果然能成为我栗妍这一生唯一的对手。” “多谢栗妃娘娘赞许,这一生是对手那说明这一生我们的命运都关系着对方。”王姝平静地说道:“若是没有了对方,只怕这一生也会留下遗憾了。” “哈哈……”栗妃仰天大笑地说:“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不过你说得对,我的遗憾确实是你,只不过是遗憾当初没有一开始就除掉你,免得到这个时候还要本娘娘费尽心思地跟你斗到底。” “栗妃娘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其实也是好事。”王姝处之泰然地笑了笑:“因为一直以来是我令你随时随地保持警惕,随时随地令娘娘知道,在后宫之中,还有个人会牵动你的喜、怒、哀、还有乐,静下来感受一下,你会很享受的。” 栗妃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低啐:“王夫人,别管我没有提醒你,趁着现在还能笑,就好好地笑,以后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娘娘放心,就算以后没得笑,本夫人也绝不会哭。”王姝凛然地道:“因为这场局,输的人连哭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你明白就好。”栗妃切齿地狞笑。 “火,火,大火,不要烧我,不要……”从噩梦中惊醒,臧敏又是大汗淋漓,身边婢女闯进来,担忧地扶起臧敏,关心地问道:“老夫人,您又做噩梦了?不如请大夫来瞧瞧吧?” “汾儿呢?”臧敏抓住婢女的手臂,颤颤地问。 “少爷出去了,还没回来。” 臧敏舒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念念叨叨地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根本就安不下心啊。” “老夫人,您没事吧?”婢女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奴婢煮一些安神的茶给您,您看好不好?” “好吧,好吧,随便你。”臧敏的心思根本不在婢女身上,她随便应了一声,然后婢女赶紧出去煮茶。 臧敏在房里觉得闷,于是她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此时天色渐沉,西边最后一抹霞光也几乎消失殆尽,而田宅人丁稀少,看起来除了空荡荡就是漆黑一片,阴阴森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臧敏独自一人游荡在街道上,她被噩梦折磨得几近崩溃,这么多年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她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她斗得过命运却斗不过天,她改变了臧家的命,将女儿送到宫里然后飞黄腾达,可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天爷要翻出旧案来,她即刻无所遁形,被打回原形。 臧敏很害怕,莫名地恐惧将她笼罩,仿佛街上的人都要对自己不利,于是她发了疯似地对着陌生人咒骂,若是有人靠近,她还拳打脚踢。 长公主从宫里返回府上,当经过市街时,坐在舆轿中的长公主听到街上的吵闹。 “萍兰,什么事?”长公主好奇地问。 萍兰颔首回道:“奴婢也不太清楚,不如让奴婢前去看看。” “快去快回。” “诺。”萍兰得了长公主之命,马上挤到人群中一探究竟;在众人的议论之中,萍兰好不容易看清楚倚靠着墙角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啊?臧大娘。”萍兰惊呼一声,难以置信这个潦倒被人指责的老妇人居然是王夫人的母亲臧大娘。 返回家中没见到母亲,田汾的怒气可想而知,他责骂婢女,吓得婢女战战兢兢哭哭啼啼,可是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他只能暂时收拾心情赶紧派人去外面寻找才好。 刚走到门口时,却见有个小厮跑上前,对着田汾问道:“请问这里是田宅吗?” “你是?”田汾打量此人,虽然是小厮,然而衣着还是很光鲜。 “小的是长公主府上的人。”那人说道:“长公主特意派小的前来田宅通传一声。” “你是公主府的人?”田汾惊讶地反问。 “正是。”小厮点了点头,说道:“长公主说,田宅的老夫人就在公主府,请田大人过府一聚,顺便将老夫人接回家。” “什么?娘在长公主的府中?”虽然还搞不明白,但是既然知道娘亲的下落,多少有些放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张鸥经过西厢房时,在回廊中撞到晋贤隼,对方看到张鸥也是恭恭敬敬地颔首打招呼;张鸥瞥见晋贤隼手中拿着一份册子,便好奇地问:“这个是……” “哦,这是草民拟写的一份告御状的状子。”晋贤隼微笑地说。 “你要告御状?”张鸥大吃一惊。 晋贤隼顿了顿,歉意地说:“实不相瞒,其实草民听说了,张大人查出跟晋家案件有关的人是宫里的人,之所以张大人一直没有行动,可能有些顾忌,不过草民并不是不相信张大人,而是草民想为弟弟做点事情,告到陛下那里,请陛下为草民做主,到时候张大人也就不会为难了。” 张鸥深吸一口气,凝重地说:“是谁告诉你,案子跟宫里的人有关?何况我们手上掌握的证据还很少,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告御状,只怕到时候令自己也身陷囹圄,然而你若是被关起来,那大娘和孩儿如何是好?” 晋贤隼瞄了一眼张鸥,痛心地说:“可是姑母清醒的时候就会念道弟弟,一听到姑母念道弟弟,我的心,唉,如同被针扎了一样。” 张鸥长吁一口气,安抚地说:“等李大人从长陵收集证据后回来,我陪你一起去见陛下,大概也就是两天的事情。” “真的?”晋贤隼兴奋地问。 “我张鸥说话从不食言。”张鸥肯定地回道。 “多谢张大人。”晋贤隼俯身拜了拜,他分明就是逼张鸥表态,逼着他们将事情闹到陛下面前,虽然还不能确定,可是张鸥越来越觉得这个晋贤隼有些可疑,不过一切都要等李泽回来才能定夺;张鸥觉得,王夫人身上的谜团和晋贤隼身上的谜团,应该是相关联的,只要解开其中一个谜团,相信另一个也就昭然若知了。 “臣田汾参见长公主。”田汾连夜赶赴公主府,长公主接待了他,客客气气地说道:“之前听说臧大娘得了病,只是没想到如今她的病情这么严重,适才我安排府上的其它大夫为她看诊,她服用药之后睡下了,我看你还是明日再来一趟吧。” 田汾感激不尽地说道:“多谢长公主的照料,若不是长公主将老母亲接回府上,只怕她在街上一定受人欺凌。” “臧大娘倒是没有被人欺负。”长公主轻笑一声,说道:“萍兰找到她时,她啊,还拿小石头砸人家的头呢。” 田汾尴尬地笑了笑,长公主又说道:“对了,你也难得来一次,坐下来喝口茶了再走吧。” “谢长公主。”田汾跪坐在一旁,长公主也跪坐下来,命人为田汾倒茶斟酒。!%^* 长公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对着田汾说道:“近日我发现王夫人心事重重,并且你们田家好像也有些不太顺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本公主帮忙?” 田汾心一沉,紧张地说道:“多谢长公主关心,近日可能是因为母亲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所以王夫人有些担忧。” “究竟臧大娘是怎么患病了?之前还看她好好的。”长公主不理解地问:“大夫说,臧大娘是心病,心中郁结不解开,她的病就好不了。” 田汾定了定神,慌张地说:“这个,臣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夫也说了,只要让老母亲休息好,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今日还好被我看到,可是下次难保臧大娘走丢了,到时候这可怎么办?”长公主忧心忡忡地说:“我看你还是多安排一些人照顾着,或者干脆就将臧大娘暂时先放在我的公主府,我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奴婢多,他们大部分都认识臧大娘,照顾起来也得心应手,不必重新建立信任。”(!&^ “这……”田汾抿了抿嘴,为难地说:“这会不会太麻烦长公主了?” 长公主淡笑地说:“我若是嫌麻烦,还会跟你提这个意见吗?好了,你别慌乱,就按照我的意思办吧,你啊,也要去宫里办事,总不能把老母亲含在嘴里吧?所以有我帮忙照看是最好不过,况且我和王夫人一直都情同姐妹,帮她照顾母亲也是理所当然的。” 田汾听到长公主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如果露出太明显的马脚反而招人怀疑,相信母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放在公主府确实要安全得多。 “臣再次谢过长公主。”田汾想了想,于是站起来又俯身喝道。 长公主满意地笑了笑,你以为她是真心要照顾臧敏吗?哼,她长公主从不会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从臧敏和田汾身上看出端倪,以女人的直觉,她断定这个王夫人和她的家人一定有事隐瞒,虽然不能确定隐瞒的事情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可是如今她和王夫人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蚱蜢,所以王夫人的一举一动牵连着自己,她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搜寻之下总算来到离长陵不远的晋家村,然而此时的晋家村犹如一个死村;身边侍卫是之前来过一次的,他看到晋家村的惨状,不禁叹道:“上次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年轻小伙子,现在,唉,连活着的人都见不到几个了。” “救命啊……”街边横尸看着惨不忍睹,有些奄奄一息的人还在呻吟求救,然而他们也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了,一夜之间,整个晋家村全毁了。 “大夫,你先看看他们的情况。”李泽这一次还带了长安的大夫,因为长陵的大夫都害怕这一带,所以不肯来救人,李泽听了张鸥的话,带上长安的大夫还是明智之举。 几个侍卫将路边还有口气的百姓扶起来,然后给大夫整治,看能不能救活他们;李泽带着其它几个侍卫到处走走看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大人。”大夫在给其中一个患者诊断之后,突然站起来大喝一声:“李大人……” 李泽听到呼喊,带着人一起折回去,他看到大夫惊慌的样子,于是问道:“怎么了?” “启禀大人,这些人根本不是染了瘟疫。”大夫颤声地说:“他们全都是中了奇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可以溶入水,杀人于无形之中,而中毒症状的确与瘟疫很相似。” “你说什么?你能确定?”李泽惊愕地追问。 大夫点了点头,说道:“我在二十多年前也跟着师父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当时师父就是这么说的,不过师父也没有找到救治的办法,因为那本古书没有了,我们只知道病症却解不了毒。” “救命啊,大人……”听到大夫说的话,那些村民几乎全都爬过来呼救。 大夫也是速手无策,摇着头叹息;李泽看到这些村民,顿时下了命令:“就算没有古书,也要想办法救他们,既然你说这种毒可以溶入水中,那就是说这个村的水源出了问题。” “应该是。”大夫肯定地点头。 “你们几个在这里保护村民和大夫。”李泽开始吩咐起来:“你们几个跟着我去找水源,然后将有毒的水源封起来。” “遵命。”侍卫们随时待命。 为了安全起见,李泽决定派一个可靠的侍卫先带信返回长安,且不说救治这些村民需要时间,他也想留下来再调查一下,所以肯定会耽搁。 一天后,侍卫快马加鞭地赶回廷尉府,将李泽的密函送达张鸥手中;得知晋家村的所谓瘟疫事件真相,张鸥对此心中有数了,他马上去了西厢房,朝着晋贤隼的房间破门而入。 晋贤隼正在喂姑妈喝药,看到张鸥跨入,他赶紧站起来俯身说道:“张大人……” “没关系,你喂药就好,我在旁边看着。”张鸥面目表情地看着晋贤隼,于是晋贤隼只好将喂药的事情交给旁边的小女儿。 晋贤隼走到张鸥跟前,急急地问:“李大人回来了?” “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张鸥板着脸,然后先一步走出厢房。 晋贤隼跟出来后,两人立于回廊中。 “说,是什么人派你来的?”张鸥背对着晋贤隼,没由来地这么一问,将晋贤隼问蒙了。 “张大人,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鸥转身瞪视晋贤隼,气急败坏地喝道:“晋家村上上下下百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都中了毒,现在死的死逃的逃,一个好好的村落就因为你们而毁于一旦。” “什么?张大人你刚才说晋家村怎么了?”晋贤隼吃惊地追问:“晋家村是不是出事了?” “你到现在还要在我面前演戏吗?”张鸥怒气腾腾地喝道:“哼,你根本就不是晋家村的人,你也不是晋贤隼,这个世上或许根本就没有晋贤隼这个人。” 晋贤隼怔怔地后退几步,反而指着张鸥骂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堂堂廷尉大人非但不为民请命,反而颠倒是非黑白,现在居然反过来怀疑我?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为了宫里那个人想毁尸灭迹。” “你……”张鸥愤怒地咆哮:“你到现在还嘴硬?” “允儿,允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并且精神恍惚的大娘这时候突然从房里跑了出来,她看着蔚蓝的天空,像是要捕捉什么,而张鸥和晋贤隼同时扑上去,大娘两个人都没认出来。 “姑妈。”晋贤隼抱着大娘,泪眼婆娑地哽咽:“姑妈,我们不能再留下来了,我们走,我们马上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八章 接近真相入险境 张鸥岂能放走他们,当晋贤隼带着姑妈准备离开廷尉府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闯入廷尉府,这群人由为首的梁公公带领而入;张鸥甚是不解,对着梁真质问:“梁公公,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梁真似笑非笑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了,张大人,奴才也是奉了栗妃娘娘之命要保护证人,所以才会得罪了。” “保护证人?”张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晋贤隼,梁真同时也对着晋贤隼说道:“晋公子,栗妃娘娘说了,若是肯跟我们走,娘娘定会安排你见陛下,到时候有什么委屈,你大可向陛下陈述。” “他不是晋贤隼。”张鸥叱喝道:“梁公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不是晋贤隼。” “张大人,你何以要说他不是晋贤隼?”梁真冷冷地道:“看来你真是为了袒护那个人连自己的本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张大人,我们对你太失望了。”晋贤隼大喝一声,然后走到梁真这一方;只不过这时候傻傻痴痴的大娘不干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挥动双手像是耍赖;这种情况令在场所有人都大惑不解,晋贤隼更是慌张地劝说,哄着将姑妈扶起来。 “梁公公,不管怎么说晋贤隼是我廷尉府的人,你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张鸥还是追上去拦下他们。 “张大人,之前我向你鸣冤是因为我听说你公正廉明,所以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晋贤隼一本正经地说:“可是经过今晚上,我已然决定不靠你,而是靠自己为弟弟申冤,哼,所以我是自由人,根本就不是你廷尉府的人。” “不行,你不能走,你跟晋家村的瘟疫可能有关系。”张鸥冲上去想抓住晋贤隼,岂料梁真一挥手,拔出剑对抗冲过来的张鸥。 张鸥的属下因为担心主子,于是将自己的剑扔过去,得了兵器之后,张鸥也拔出剑与梁真在廷尉府的院子里纠缠起来。 李泽蹲下来检查村民的情况,虽然服用药气色好转了,可是大夫说这药效支撑不了多久,看来这些中了毒的村民还是难逃一死。 “李大人……”突然在人群中,有个人呼唤了李泽,听到声音后,李泽站起来循声望去。 “老伯。”李泽走过去将躺在地上的老大爷扶着坐起来。 老大爷用尽全力拉着李泽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李大人,我听说你来晋家村是为了调查晋允的事情……” “老伯,你知道晋允的事情?”李泽心思一沉,紧张地问。 老大爷点了点头,吃力地说:“当年晋允家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我有幸给晋家做过几年工。” “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晋允有没有堂哥?”李泽欣喜地问。 “晋允本来是有个堂哥。”老大爷低喃地说:“可是早些年,这个男人就离开了晋家村不知所踪了。” “这么说来,晋贤隼是真有其人?”李泽蹙眉嘀咕。 老大爷粗声喘气,抓着李泽又道:“不过最近很奇怪,就在你来的前不久,也有一批人出了很多黄金寻找晋贤隼的下落,他们这群人也从我这里打听了一些事情。” 李泽睁大双眼,扭头又问:“老伯,你是说还有人打听晋贤隼的下落?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他们……”老大爷张了张嘴,可是话还未说出口人就断了气。 “老伯,老伯……”李泽摇了摇老大爷,可是于事无补,他还是拼了老命说出刚刚最后那几句话,估计是感谢李泽救了他们村,所以临死前也要帮助李大人。 “大人,服用了药,有些人可能中毒不是很深已经得到缓解,可是有些还是……”侍卫赶来汇报。 李泽站起来,面色冷峻地说道:“你们留一批人守在这里照顾村民,其他人跟我返回长安,看来这件事情是该有个了断了。” 梁真的剑法招式令张鸥顿时脑中灵光一闪,也正因为张鸥的走神,梁真才会有机可乘,刺中张鸥的左臂,令他受伤。 “大人……”侍卫们难以置信,而梁真也是拱手说道:“张大人,得罪了,不过奴才绝非有意,改日奴才一定登门道歉,今日就不多打扰了。” “大人……”侍卫们还想冲上去拼命,可是张鸥却制止了他们,由梁真带着晋贤隼等人离开廷尉府;张鸥捂着受伤的手臂,目光一刻也未离开梁真的背影,他的心仿佛也是被剑刺中,正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 与此同时,日夜马不停蹄赶回长安的李泽知道张大人受了伤,下了马就直奔张鸥的厢房,他其实很疲惫了,可是面对好兄弟受伤,他忘了倦意,只想看看张大人伤势如何。 大夫交代几句后退下了,李泽闯入后嚷道:“张大哥,张大哥……” “李泽?”张鸥站起来,微笑地说:“李泽,你总算回来了。” “张大哥,我刚进门就听他们说你受了伤?” “哦,那是两天前的事情,小伤而已,刚刚大夫换了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张鸥轻描淡写地说。 李泽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什么人居然敢伤了张大哥?” “这个人非同小可,哼,可以说是深藏不露。”张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有些事情我倒是豁然开朗了。” 李泽上前一步,谨慎说道:“张大哥,可能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 “什么事?” “原来在我们调查晋家村之前,已经有人去过晋家村,并且是打听晋贤隼的事情。”李泽严厉说道:“所以说,晋贤隼应该就是晋允的兄弟。” “什么?你是说晋贤隼是真的?”张鸥惊愕地问:“可是之前你派人送来的密函却说……” 李泽安抚说道:“张大哥不必担心,先等我说完。”说着,李泽踱步又道:“其实晋贤隼确实是晋允的堂哥,但是廷尉府的这个晋贤隼极有可能是被人调包了,所以他还是个假的。” 张鸥冷着脸,凝重说道:“你或许也有件事情不知道。” “呃?” “其实廷尉府的这个晋贤隼早在两天前已经被宫里的人接走了。”张鸥冷静地说道:“如果我没估算错,相信这几天宫里有人一定会开始反击,到那个时候莫说是王夫人,只怕你我二人也会受到牵连。” 李泽抿了抿嘴,急切地问:“宫里人接走了晋贤隼?是什么人?不会是……” “就是栗妃娘娘的人。”张鸥咬牙切齿地啐道:“这个栗妃,果然是不折手段。” 长公主见臧大娘近日心情平复,于是邀请她一同在园子里赏花,被长公主重视,臧敏当然觉得脸上有光,况且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是伺候别人,而现在是这么多人伺候她,自然是住得舒心,气色也渐渐恢复了不少。 “臧大娘,稍后呢,我就要进宫去探望太后,如果时间充足,我也会去漪兰殿看看王夫人。”长公主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臧敏,试探地问:“不晓得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托我帮你转给王夫人?” 臧敏一怔,含笑地说:“长公主真是有心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要姝儿在宫里放心,我现在啊,已经没事了。” “倒也是,之前就听说了王夫人因为太担心臧大娘,在宫里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人都瘦了一大圈,令陛下也是心疼不已啊。”长公主故意说道。 臧敏果然心疼女儿,担忧地问:“那,那现在呢?那还是拜托长公主替大娘转告一声,就说所有事情都听她安排,娘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长公主眼珠子一转,诧异地问:“就这么一句?” 臧敏点了点头,说道:“长公主这么说,姝儿会明白的。” “哦,也是,你们是母子嘛,所谓母子连心,相信就这么一句,王夫人应该也明白。”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担心等下去了长乐宫,只怕自己也会忘了。”长公主自嘲地说:“现在啊,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要不这样,臧大娘把要说的话写在竹简上面,我带进宫交给王夫人,岂不是更加容易?” “可是就这么一句话……” “没关系,一句话也是话啊,好过我等一下忘了该怎么办呢?” 臧敏寻思地说:“那好吧。” 长公主命人拿来笔墨和竹简,臧敏跪坐在凉亭中,将自己要说的话写在竹简上,其实本来确实只有一句话,可是动笔写了之后,就停不下来了,想来长公主就是这么打算的,若是要写下心思一定比说出来容易。 臧敏写好之后卷起来并且用丝绳系起来固定,她交给长公主时有些顾虑,而长公主却掩嘴笑道:“臧大娘放心好了,这封家书我一定会亲自交给王夫人,并且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上面的内容。” “嘿嘿,其实就是家里长短的琐事,就怕长公主笑话。”臧敏不好意思地说。 “可不是,这种家里长短的事情,谁又会感兴趣?”长公主撇了撇嘴,口是心非地道:“自个儿身边的琐事还闹心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临危不惧无所畏 “姝儿不必记挂母亲,一切以你和彻儿为主,千万不要为了我们而乱了心智,近日身体渐好,多亏了长公主,所以你更加不必担心,总之一句话,我们家不能没有你,无论如何我也要保全你,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了……母亲上。” 长公主将竹简卷起来,忧心忡忡地嘀咕:“臧大娘一定是话中有话,说的保全,又是什么意思?” 萍兰走上前,试探地问:“长公主,现在还要不要进宫?” “当然要。”长公主将竹简递给萍兰,似笑非笑地说:“既然答应了臧大娘,我就不能食言。” 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长公主也深知,后宫的气氛不太对劲,极有可能王夫人有所行动,可是这次的行动与对方栗妃娘娘无关,她们是盟友,所以若是要对付栗妃,王夫人不可能不找自己商量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连她也要隐瞒呢? 刘启又翻阅了上面所写的案子,他的眉头几乎拧成一条线,此时晏南将张鸥带来,看到刘启心事重重,张鸥心情也很沉重。 “张鸥叩见陛下。” 刘启抬眸望去,放下竹简,站起来说道:“张鸥,听闻最近廷尉府不安宁啊。” 张鸥深吸一口气,凝重说道:“陛下,最近廷尉府正在翻查一件旧案。” “翻查旧案?既然如此,何以有人告诉朕,说有刺客在廷尉府伤了廷尉府的人。”刘启走下去来到张鸥跟前。 张鸥偷瞄一眼刘启,俯身又道:“陛下,您是说这件事?” “当然。”刘启一本正经地说道:“居然有人敢在廷尉府伤人,可见这刺客目无法纪,胆大妄为,若是不抓住严办,朕以为难以服众。” 张鸥暗暗舒了一口气,必恭必敬地说:“臣也是正在追查这些刺客,好在臣的朋友并无大碍。” “是吗?”刘启又问:“受伤的是你的朋友?那你可要多加小心了,如果需要,将太医找去医治吧。” 张鸥感激地说道:“多谢陛下关心,现在李兄弟已经没事了,臣还派他出去办事,也都没事。” “嗯,总之你们以后多加小心。”刘启忧心忡忡地叹道:“朕还记得蒙杞的事情,这些刺客蠢蠢欲动,看来是要跟朝廷为敌,朕绝不能姑息。” “陛下请放心,无论是这次廷尉府的人遇袭还是上次蒙大人的事情,总之,臣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了,相信他们也是深藏在江湖中不好追查,你也一定要小心,朕可不能再失去一个帮手了。”刘启痛心疾首地说道。 “臣遵旨。” 话说栗妃娘娘手里掌握了王姝的致命把柄尽然还沉得住气,令张鸥也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栗妃娘娘并不是真正沉得住气,而是她将矛头没有直接指向刘启,而是打算借另一个人对付王夫人,因为栗妃知道,若是冒冒失失地去找陛下,非但不能拿下王姝,说不定还会被陛下责罚,思来想去之后,栗妃决定用第二步棋,这步棋是稳赢的,赌注就是要王姝死得彻底。 从陛下的宣明殿出来后,张鸥一直心神不宁,他很担心栗妃娘娘对王夫人不利,可是又觉得王夫人与案件有关,他不应该有私心,然而他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在两难之中,他必须尽快作出决定。 王姝将竹简收好,对着长公主欠身道:“真是令长公主费心了。” “欸,一家人说两家话做什么?”长公主客气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阿娇和彻儿的婚事那是定下来的了,等到时机成熟,我就会去求陛下给他们两人赐婚。” 王姝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显得十分忧虑,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与长公主无关,她也不是很想把长公主牵扯进来,免得到时候弄得长公主里外不是人。 “长公主,其实我想过了,彻儿如今还是胶东王,只怕配不上阿娇。” “王夫人。”长公主斜睨一眼王姝,嘟着嘴说:“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王姝赶紧解释:“长公主,你误会了,彻儿能娶到阿娇的确是他的福分,只可惜,我担心彻儿没这个福分。” 长公主听到王姝说这种丧气的话,顿时也沉下脸,担忧地问:“王夫人,近日我见你和你家人好像都神神秘秘的心事重重,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王姝摇头说道:“长公主不要多想,我只是担心我母亲所以……” 长公主板着脸,冷冷地道:“你知道吗?臧大娘现在就在我长公主府上。” 王姝定了定神,对着长公主说:“有劳长公主照顾了。”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臧大娘是怎么去的公主府吗?”长公主煞有其事地说:“她啊,在街上恍恍惚惚地游荡,神智不清不楚,我发现她的时候,她还被人欺负呢?” “你说什么?”王姝傻了眼,着急地问:“那我娘她有没有事?” “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她有事?”长公主说:“臧大娘在府上住了几天,病情也稳定了,你就放心吧,是我让她给你写家书,免得你担心呢。” “多亏长公主有心,王姝感激不尽。”王姝抿了抿嘴。 长公主吁了一口气,冷静地问:“你感激我可不是嘴巴上感激,其实我们是做同一条船的人,既然你有困难,就应该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解忧啊。” “长公主,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王姝扭头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连累你的。” “连累?”长公主疑惑地问:“此话怎讲?” 王姝刚想解释,岂料柳意走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王夫人,张大人求见,奴才本不想打扰王夫人与长公主聊天,可是张大人说有急事,所以奴才……” 王姝瞥了一眼长公主,欲言又止的模样令长公主了然于心,于是她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说:“好吧,既然你还有别的事情,那我也就不打扰了,不过刚才我的提议,你好好地掂量,希望你能再找我。” 王姝犹犹豫豫地点头:“柳意,替我送长公主。” “诺。” “臣张鸥拜见王夫人。” “张大人不必多礼。”王姝端着身子,严谨地说:“张大人今日来这么心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又要询问我?” “不是。”张鸥坦然说道:“臣今天来,是想提醒王夫人,小心栗妃娘娘。” 王姝转身对着张鸥质问:“你叫我小心栗妃?什么意思?” “栗妃娘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得知长陵的案件,并且趁机插手进来。”张鸥平静地说。 王姝并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猜到栗妃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张鸥见王夫人如此镇定,便又说道:“栗妃娘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个晋家的人,此人说是晋公子的堂哥,并且带着晋公子的母亲四处寻医,是近段时间才知道晋家的惨案。” 王姝不知道张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真要提醒自己小心?还是用这件事引出更多的真相?他之前不是一口咬定自己跟晋允的死有关系吗?那他现在这么做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张大人,你不是一直对我心存怀疑吗?”王姝踱步又问:“何以现在却为我担心了?” 张鸥处之泰然地说道:“没错,在晋允的死这件事情上面,我的确怀疑王夫人,可是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出现太多太多诡异的事情,这些事情容不得臣不去深思,究竟在这场局当中,谁是敌谁是友,谁又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王姝注视着张鸥,莞尔笑道:“你现在又怀疑栗妃娘娘?” “首先臣怀疑的是王夫人你。”张鸥淡定地说:“毋庸置疑,晋家的案子多少与王夫人有些关系,在其次我臣还怀疑栗妃娘娘想借此机会对付王夫人,因为臣知道栗妃娘娘和王夫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当然,臣没有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不过臣只是不希望,王夫人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栗妃娘娘中伤,因为臣始终相信,王夫人绝不会害任何人。” “那上次刺客的事情呢?”王姝反问:“你当时气急败坏地找到我,看你的样子认定了我就是幕后黑手。” “相信王夫人很清楚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这是她一贯的手段。”王姝关心地说道:“你们要小心。” “小心的那个人是王夫人。”张鸥皱眉说道:“因为栗妃娘娘将那个晋家的人接走了,相信下一步,她一定会对王夫人行动。” “该来的始终要来。”王姝幽幽地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真相吗?很快你会知道什么事真相。” “可是……” “张大人。”王姝打断张鸥的话,继续说道:“你要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伤害无辜,无论是我的家人还是我的朋友,你都不要伤害。” “臣绝不会令王夫人失望。”张鸥心事重重地应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咏絮通传,本来窦太后并不想见栗妃,不过合计之后觉得还是不能不见,说到底,现在她是太子殿下的娘,这个面子,她老太婆还是要给的。 “臣妾叩见太后。”栗妃跪下来请安,窦太后端着身子,懒懒地说道:“起来吧,哀家这个老太婆反正也看不见,这些跪拜之礼就免了吧。” “谢太后。”栗妃站起来,走过去说道:“听说这几天入冬,太后偶感不适,所以臣妾特来给太后请安,也是想看看太后的身体究竟如何。” “嗯,哀家还死不了,身子骨硬得很。”窦太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栗妃掩嘴说道:“太后虽然身子好,可是入冬了,该注意的还是要多注意。” “你栗妃娘娘什么时候这么有心如此关注哀家的身体了?”窦太后觉出栗妃的意思,反而问道。 栗妃一怔,尴尬地笑了笑:“太后,臣妾当然要关注您的身体了,这后宫还等着您出来主持大局呢。” “哼,后宫还需要哀家吗?”窦太后冷冷地笑道。 “当然。”栗妃煞有其事地说:“如今后宫无主,太后您就是做主的人,所以后宫怎能没有太后?” 窦太后算是听了句顺心的话,态度稍微缓和一些,说道:“这么说,你栗妃娘娘是要将哀家请出来主持大局的?” “太后,您真是太了解臣妾了。”栗妃笑着靠过去,悄声地说:“不瞒太后,其实臣妾听说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关系到皇家声誉和后宫规矩,所以臣妾就是想请太后出面做主呢。” 窦太后心思一沉,谨慎地问:“宫里出事了吗?怎么哀家没有听说?” “因为有人故意隐瞒着,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可是还是被臣妾得知真相。”栗妃娘娘咬牙切齿地说:“所以栗妃今日请太后出面,为民请命,为后宫除害。” “你口中所言究竟是何事?”窦太后微微蹙眉,担忧地问;听栗妃夸张地描述,窦太后还真就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张鸥对于窦太后要召见自己感到忧虑,他知道窦太后身居后宫,若不是有事,她不会轻易见自己的,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总之,来到长乐宫就七上八下,心神不宁。 “臣张鸥叩见太后。” “平身吧。”窦太后面色冷峻,看不出这老太婆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多谢太后。”张鸥站起来俯身退后一步。 窦太后板着脸,正色说道:“听闻你就是陛下身边的好帮手,帮助陛下处理不少案件,也是百姓口中的清官。” 张鸥诚惶诚恐,颔首说道:“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不敢在太后面前邀功。” “哼,做了该做的事情。”窦太后意味深长地到:“那不该做的事情呢?张大人是不是也顺便做了?” 张鸥充满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臣愚钝,不太明白太后所言。” “哀家问你。”窦太后抿了抿嘴,又问:“近来是不是有人去廷尉府告御状?” 张鸥这才意识到原来窦太后是指这件事,照这么说,栗妃娘娘的目标是太后?并不是陛下? “太后,这件事……” “哀家就问你有还是没有?” “回禀太后,确有此事。”张鸥无奈地答道。 “那你如何处理的?”窦太后接着又问:“是受理还是置之不理?” 张鸥紧张地说道:“启禀太后,这件事情臣还在调查中,因为这个告御状的人本身就值得怀疑。” “是吗?”窦太后轻笑一声。 “张大人,没想到连你也知道如何颠倒是非黑白啊。”早在外面藏身的栗妃娘娘忍不住走进殿内,她根本一开始就在长乐宫了,并且将事情的原委能编则编,编得天花乱坠,还命梁真将晋贤隼带进宫偷偷地见了窦太后,有晋贤隼在太后面前费尽口舌地陈述,事情的真假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意思,而窦太后先入为主,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晋贤隼声泪俱下的控制,就算窦太后还有戒备之心,也不得不同情起这个冒险告御状的男人。 张鸥吃了一惊,对着栗妃娘娘质问:“娘娘,您怎么也来了?” “怎么?你害怕了?”栗妃冷笑一声:“若不是梁真及时赶到,相信张大人早就对晋家的人下手了吧?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巧就巧在几天前,我派梁真出宫办事,让他巧遇了准备告御状的晋贤隼,所以梁真回到宫里就把事情说给我听,我留了心眼,知道这其中还有些问题,便命梁真去一趟廷尉府,果不其然……” “栗妃娘娘,臣从未打算对晋家人不利。”张鸥切齿地说:“而是这个晋贤隼根本就是个假的。” 栗妃一点儿也不心慌,趾高气扬地对着窦太后说道:“太后,臣妾说得没错吧,这个张鸥根本就是与宫里人串通好了,就是要害死晋家的人毁尸灭迹。” 张鸥气不过,指着栗妃喝道:“要害死晋家村人是你,是你栗妃为了毁尸灭迹残害了晋家村百来口人,难道栗妃娘娘不觉得心有不安吗?” “张鸥。”窦太后叱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哀家面前对栗妃娘娘大不敬。” “太后。”张鸥跪下来,俯首说道:“臣不敢,可是臣所言句句属实,是臣调查出来的。” 栗妃深吸一口气,闷哼地说:“太后,您要为臣妾做主啊,一个小小的廷尉,居然敢对臣妾如此无礼,简直就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嘛。” “张鸥。”窦太后忿忿地骂道:“你别以为有陛下和王夫人保你,你就得意忘形,哼,后宫之中还是由哀家做主,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臣不敢。” “不敢?”窦太后凝聚一股气,严厉又道:“不敢的话,你就把案件的罪魁祸首说出来,哀家倒要看看你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 张鸥慌张地争辩:“太后,这件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并且也没有证据,所以臣不能说就是谁做的。” “晋贤隼说过,当初田老汉就是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他的堂弟,而这个女人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晋家的人,她消失无踪之后,晋家就出事了。”栗妃娘娘咄咄逼人地说:“现在你们找到这个女人,却一直不敢调查下去,我看你们就是试图维护这个女人,哼,什么没有证据,你手中有田老汉卖女的字据,难道这不是证据吗?” “说,究竟是谁?”窦太后耐心用尽,咆哮怒吼。 长公主安排了轺车,准备将臧大娘送到田宅,在长公主府上的这段时间,臧敏想了很多,而长公主也是无时无刻不想尽办法套取他们的秘密,其实臧敏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长公主旁敲侧击的打算。 事情走到这步,臧敏觉得可能能救姝儿的恐怕真的只有长公主。 “臧大娘,你突然说要走,我也没来得及通知田郎官,所以就安排了人送你回田宅。”长公主亲自相送,令臧敏感激不尽。 “这些天打扰长公主了,大娘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欸,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大娘要是想来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府上做客,我这里啊,永远都欢迎大娘。”长公主的嘴巴在窦太后那里是练出来了的,所以说的话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臧大娘又感谢一番,两人嘘寒问暖之后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门口,长公主目送臧敏离开了公主府,她也没有办法,只好返回去;在路上,臧敏一直心神不宁,她的心情很乱,以一个母亲的直觉,她发现这种危机感越来越近,再拖下去只会把事情越闹越严重,所以她现在必须下定决心。 “回去。”臧敏忽然冲着抬轿的人嚷道:“返回公主府,快点。” 萍兰匆匆忙忙地跑到后院,看到长公主在陪阿娇小姐玩耍,于是说道:“长公主,臧大娘又回到公主府了。” “什么?”长公主心思一紧,赶紧说道:“快请大娘去书房。” “诺。” 长公主安排其它婢女照顾阿娇,然后自己赶去书房会见臧敏,这次她有十足的把握,她一定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过,一个人坐在寝宫,王姝的心平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柳意很担心王夫人,守在寝宫外面一直不肯离去,他为王夫人收买了江湖中的杀手,可是到最后关头,王夫人却返回起来,根本就没有下过杀令,因为王夫人狠不下心,所以她现在才会独自面对。 含章殿的事情彩凤打听了不少,传到王姝这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栗妃现在一定会想尽办法置自己于死地,其实她反倒不那么害怕了,要来的始终要来,这是她的命,也是彻儿的命,只希望陛下到时候网开一面,不要对付她的家人和彻儿。 “吱噫——”王姝自己打开寝宫门,柳意凑上去,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夫人,您这是……” “柳意,我一个人去就好了。”王姝平静地笑了笑:“我一个人去面对,我不想连累任何一个人。” “奴才不怕。” “柳意。”王姝扭头对着柳意说:“记住我之前告诉你的,好好照顾胶东王,若是栗妃对他不利,你就想办法带着胶东王和平阳公主离开皇宫,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王夫人……”柳意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哽咽:“王夫人,奴才知道,奴才一定不会让胶东王和小公主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王姝突然释怀,这么多年来,压在心中的痛,她此时此刻才觉得轻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 提审夫人惹君殇 “陛下……”柳意还是按耐不住,往未央宫求救,晏南将柳意挡在台阶之下,凝重地喝道:“刘公公,你干什么呢?陛下正在与大臣商议国事,岂容你在此放肆?” “晏公公,陛下一定要救救王夫人啊。”柳意跪在地上,哽咽嚷道。 “王夫人?”晏南吃惊地问:“王夫人出什么事了?” “晏公公,王夫人被太后的人带走了,说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审讯王夫人。”柳意慌慌张张地解释:“今日一早,王夫人就对奴才说了一番奇怪的话,还命奴才好生照顾胶东王和平阳公主,奴才寻思,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想到陛下,希望陛下能赶去救救王夫人才是啊。” “有这种事情?”晏南拉着柳意往里面走了一步,警告地说道:“你随我进去面见陛下,但是大臣们都在,暂时还不要声张。” “诺,奴才明白。”柳意点了点头。 王姝随同长乐宫的人进入太后寝宫之后始终保持镇定,窦太后身边的咏絮朝着王夫人使了使眼色,看样子她就是偷偷派人通传王夫人的人,只是没想到王夫人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并没有采取任何手段措施。 “臣妾叩见太后。”王姝跪在地上请安。 窦太后冷着脸,淡淡地道:“王夫人,你来了?” “臣妾得知太后要见臣妾,所以片刻不敢耽误。”王姝坦然说道:“只是不知道太后有何事要审讯臣妾,希望臣妾并没有做令太后不满意的事情。” “嗯,哀家也希望你没有做过。”窦太后板着脸,严厉地道:“不过,哀家最近听说王夫人曾经在长陵出过一件大事,这件事恐怕王夫人有意隐瞒了陛下和哀家。” “臣妾自问从未隐瞒什么,不晓得太后是指什么事?”王姝淡笑一声。 “你这么快就忘记了?”窦太后反问。 王姝顿了顿,认真地道:“臣妾在长陵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在长陵肯定会发生很多事情,但是太后这样问,臣妾确实不清楚太后是指哪件事。” “哼哼,你很聪明,想避重就轻地糊弄过去。”窦太后轻笑一声,对着咏絮喝道:“将张大人和栗妃娘娘带上殿。”!%^* “诺。” “等一下……”这时,来的不是栗妃和张鸥,却是急冲冲赶来长乐宫的刘启,王姝扭头瞥见柳意,就知道是他去把陛下搬来了。 刘启走到王姝身边立住,而后对着窦太后说道:“母亲,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何以母亲要秘密审讯王夫人?” “哀家是光明正大地审讯,若是秘密,陛下又岂会知道?”窦太后理直气壮地反驳。 刘启看了一眼王姝,往前一步又道:“母亲,那朕为何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调查王夫人?”(!&^ “陛下国事繁重,后宫的事情,哀家能帮你做主的,自然会为你减轻负担。”窦太后不甘示弱地说。 刘启缓了缓语气,靠近几步劝道:“母亲,朕不是说您不能主持大局,可是调查王夫人的事情可大可小,是不是应该之前跟朕商议一下。” “陛下,哀家也是为了你好。”窦太后语重心长说道:“哀家知道你对王夫人是情深意重,倘若知道王夫人曾经杀过人,难道陛下能忍心查办?” 刘启惊愕地质问:“什么?母亲您……您刚才说……” “没错。”窦太后一本正经地说:“陛下不必如此紧张,这件事稍后会有人慢慢地跟你详说。” 刘启踉踉跄跄地后退,摇着头低喃:“这,这不可能,母亲,你是不是搞错了?” 窦太后也不着急刘启的质疑,反而又对着咏絮吩咐:“咏絮,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栗妃娘娘和张大人带上殿。” “诺。”咏絮这次不得不退下了。 刘启深吸一口气,冲到王姝跟前,扶起她问道:“姝儿,你告诉太后,你告诉太后,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陛下……”王姝握住刘启的手,心事重重地说道:“陛下,臣妾只求您一件事情,那就是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自始自终从来没有对不起您。” “姝儿,朕想知道,太后刚才所言究竟是不是你所为?”刘启认真地问。 “臣妾无话可说。”王姝抽回手,痛苦地别过脸。 “已成定局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栗妃傲慢地踏入,看到刘启时,欠了欠身说道:“原来陛下也来了。” 刘启瞪视栗妃,又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张鸥,他心中大概有点头绪了,可是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能让王夫人有事。 “栗妃,不用说,这件事又是你挑起来的?”刘启不安好气地问。 栗妃定了定神,扑向窦太后跟前,委屈地埋怨:“太后,臣妾就说了,若是陛下知道,一定又要说臣妾的不是。” 窦太后由宫女搀扶着走下来,摸索着接近刘启,严谨地责怪:“陛下,这事情没有谁挑起来的,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不是王夫人当初犯下这种事情,那她今日也就不必害怕被人调查。” 刘启冷着脸,坚定地道:“可是朕绝不相信,就算是真的,朕也要保住她,她是朕的妃子。” “陛下。”窦太后切齿地说:“正因为她的身份不同,所以陛下更要秉公办理,要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您啊。” “陛下,现在有人告御状,就算想掩盖也根本掩盖不住了。”栗妃斜着眼,冷笑地说。 “陛下。”王姝又跪下来,趴在地上说道:“臣妾甘愿受罚,请陛下不要因为姝儿而坏了陛下的威严,臣妾不值得陛下这么做。” “不行,朕不能……” 张鸥从旁边走过来,跪在地上喝道:“启禀陛下,其实这件事情调查起来还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王夫人所为,虽然有人告御状,但是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张鸥。”窦太后叱喝道:“哀家倒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查到王夫人这里就断了线索?” “这……” 刘启紧张地问:“张鸥,你究竟查到什么?” “臣只是查到田老汉的确卖掉自己的女儿,而这个被晋允买走的女人也是最后一个离开晋家的人,所以她才会有嫌疑。”张鸥垂着头,沮丧地说。 刘启一怔,扭头看着王姝,惶恐不安地问:“这么说,这个女人就是你?” “没错,就是臣妾。”王姝苦笑一声。看来一切都敲定了,王姝的答案像是给刘启的心扎进一根刺,他看着她从容的模样,顿时刺痛的心麻痹了他所有的感情,他作为一个君王,要怎么办才能拯救自己的女人?他的头有些发胀,胸口传来的刺痛很快就蔓延全身,其实刘启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虽然平时小毛小病,然而被突如其来的事情这么一打击,他着实有些扛不住了。 “不能,朕不能……”刘启摇摇晃晃地低喃,旁边的宫女赶紧跑过去扶着刘启,栗妃也是趁机讨好想要接近刘启,然而刘启却将其推开,狠狠地啐道:“这是你想要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 为什么一定要将王姝从自己身边夺走,事到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将王夫人收押,窦太后说得没错,后宫这么多人看着,朝廷这些人也看着,看着他们的帝王是如何大义灭亲。 “启儿……”窦太后听到动静跟着担忧地问:“启儿,你怎么了?” “陛下……”王姝也很揪心地说道:“陛下,您当心自个儿的身子啊。” “快,赶紧扶着陛下坐下来休息。”窦太后着急地吩咐。 慌乱中,殿外宫女匆忙地进来汇报:“启禀太后,长公主求见。” “哎哟,怎么都来添乱了。”窦太后紧紧地握住刘启的手,忧虑地说:“让她进来吧,让她看着陛下也好。” 长公主带着不少人一同进入,此时长乐宫可以说是相当混乱,扫视众人后,长公主将目光落在坐在垫子上的皇帝弟弟身上。 “陛下,原来您也在。”长公主扑上去,拉着刘启的手,发现他全身冰冷,不禁问道:“母亲,陛下怎么了?” “你看着陛下,余下的事情,哀家来做。”窦太后打算宣判结果,将王姝押下去受审。 “姝儿……”跟着长公主进入的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老女人,她就是臧敏,看到王姝狼狈地跪在地上等待惩罚,她的心如刀绞,跪上前与王姝相拥而泣。 “娘,你怎么也进宫了?”王姝止住眼泪,不解地问。 臧敏抚摸王姝的脸颊,痛苦地抽噎:“娘知道,娘就知道你这个傻孩子会做傻事,所以娘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长公主了。” “娘……”王姝咬着唇,蹙眉说道:“娘,你不要……” “娘不能昧着良心啊。”臧敏泣不成声,哭着说:“不能啊……” “娘……”王姝一抽一噎,与母亲又哭作一团。 长公主看着她们母女相拥而泣,于是缓过神来对着身边的窦太后说道:“母亲,孩儿今日来就是要把真相揭开的。” “真相?”窦太后念道。 “真相就是杀人的是王夫人。”栗妃冲过去,指着王姝喝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受审时扭转乾坤 “栗妃娘娘,你错了。”臧敏轻轻地推开王姝,站起来倨傲地说:“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窦太后微微蹙眉,怒问道:“这个人是谁?” 长公主连忙解释:“母亲,这位就是王夫人的娘。” 臧敏越过栗妃走到窦太后跟前,跪下来说道:“启禀太后,草民臧氏斗胆将一切真相禀报,恳求太后不要冤枉了草民的女儿啊,她是不愿看到草民受罚所以才会冒充凶手顶罪。” “娘……”王姝跪着挪动,想打断母亲的话。 窦太后冷冷地喝道:“好,哀家就听你说,哀家倒想听听你所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遵旨。”臧敏跪拜。 “太后……”栗妃当然不甘了,她返回去说道:“太后,她是王夫人的娘,她说的话肯定是要为王夫人脱罪的,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栗妃娘娘,杀人的是我,我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难道一个本身就是假的人说的话就值得相信吗?”臧敏瞪着栗妃,恶气腾腾地质问。 窦太后抿着嘴又问:“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扶着窦太后,安抚地道:“母亲,您稍等,先听臧大娘将案件说清楚,至于其它,稍后孩儿会慢慢地为您解答。” 臧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情伤感地说:“其实这一切都是草民的错,是草民不该抛下家中的孩儿,草民在公主府上做事的时候很想念家人,于是在稳定了之后偷偷地与家中的人取得联系,也就是那个时候草民与家中两个女儿联系上了;在之后,草民又从她们口中得知,原来她们在家里过得很不好,草民的丈夫田氏是个好赌之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草民才会离家出走。” “哼,说这些废话简直是浪费时间。”栗妃毫无耐心地嗤笑。 臧敏继续说:“直到有一天,大女儿王姝从家中偷偷地跑到公主府找草民,说是父亲田氏打算将其卖到晋家,听到这件事情,草民岂能坐视不理?当然恳求长公主收留姝儿,那个时候草民并没有说家中的事情,只是告诉长公主,说家中太困难所以只好让女儿出来帮佣贴补生计。” 长公主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王夫人曾经在我府上做过婢女,这件事情整个公主府的人都可以作证。” 窦太后点了点头,又道:“继续说下去。” “草民将大女儿接到公主府之后,想着小女儿也不太安全,于是草民在一天晚上决定返回长陵偷偷地将熙儿也一并接回长安。”臧敏瞄了一眼长公主,战战兢兢地说:“就是这天晚上,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窦太后逼问。 “这天晚上,当草民返回长陵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狠心的人还是将女儿卖给了晋家。”臧敏哽咽地说:“草民真是没用啊,连女儿都保护不了。” “等一下。”栗妃瞪大双眸,怒问:“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卖到晋家的是王熙儿熙美人?” 臧敏抹了抹眼泪,仰起头说:“没错,就是草民的二女儿王熙儿。” “哼,简直就是胡说。”栗妃咬牙切齿地啐道:“你可真会编,居然将大女儿换成了小女儿。” “栗妃娘娘,难道草民还分不清楚自己所生的大女儿和小女儿吗?”臧敏冷厉地说:“因为姝儿偷跑出来,所以那个时候大女儿王姝还在长公主府上呢。” 长公主站出来,冲着栗妃趾高气扬地说:“栗妃娘娘,这一点,除了我,还有我府上所有人都能作证。” “那么久的事情,谁还会记得清楚王夫人究竟是具体哪一天在公主府,也许是杀了人再潜逃藏在公主府啊。”栗妃呲牙说道。 “所以说,你也没有证据啊?”长公主笑了笑,得意地说:“你一口咬定自己所言是真,凭什么就怀疑我们所言是假?” “因为我有晋家的证人。”栗妃不甘示弱地说道:“这个证人可以证明,当初晋允要买的是田家大女儿,而绝非是你们所说的二女儿。” “好,那你就把你的证人拿出来。” “你等着瞧。”栗妃侧身对着月莹叱喝:“吩咐梁真将晋贤隼带上殿。” “诺。”月莹领命后退下去,栗妃信誓旦旦地笑道:“太后亲自审讯过晋贤隼,这件事情太后也是知道的。” 窦太后定神后,深思熟虑地说道:“嗯,哀家确实也听到这个晋家的人说,他的弟弟中意的是王夫人,而不是熙美人。” 长公主扭头笑了笑:“母亲,这个人说的话我们先不考究是真是假,倘若此人根本就不是晋家的人,那么您说,他的话还值得我们相信吗?” “你说什么?”窦太后惊问。 “长公主,你凭什么说他不是晋家的人?”栗妃娘娘怒不可遏,看来长公主分明就是来搅局的,早知道她应该先派人堵上长公主的嘴。 长公主根本就不想搭理栗妃,反而对着臧敏又问:“臧大娘,你还没说完呢?之后的事情又是如何。” 臧敏舒了一口气,这时候她的紧张全都磨灭了,反而说得十分坦荡:“之后草民直接去了晋家,本来是想找晋允商量,将小女赎回来的,可谁知道,这谈不拢自然就会起争执了;不过人是我杀的,是我用固定烛台的针刺了他两次,后面那一次直接刺中了他的心脏。” “娘,你不要再说了。”王姝捂着耳朵听不下去了,臧敏回头注视王姝,释怀地说:“草民为了毁尸灭迹,就放了一把火烧了晋家,为了怕别人怀疑,所以草民暂时将熙儿藏起来,回到公主府,姝儿她一眼就看出来草民回去出了事,在她的逼问之下,草民将事情的原委只好全盘托出。” “娘……”王姝捂着脸哭道:“娘,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草民的错。”臧敏激动地说道:“太后,您不要冤枉了王夫人啊,这件事情跟她毫无关系。” “太后,臧大娘根本就是想为王夫人脱罪,不能轻信啊。”栗妃也着急地说道。 窦太后左右为难之际,刚才一直没吭声的刘启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各自拿出各自的证据来,朕和太后谁的话都不相信。” “启禀陛下,证人晋贤隼带到。”梁真踏入殿内,正色地道。 “梁真,你来得太及时了。”栗妃胸有成竹地说:“陛下,您要证据,那臣妾就给您证据。” 晋贤隼没料到今日殿内多了这么多人,比起之前单独与太后相见,这场面更加慎人,不过好在他已经说过一次了,毕竟也有了经验。 “草民晋贤隼叩见陛下,叩见太后。” “你就是晋贤隼……”长公主松开窦太后的手,走过去冷笑一声:“本公主还真是有点佩服你的勇气,一般人在江湖中骗骗无知的人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敢欺骗太后,欺骗陛下。” 晋贤隼一怔,慌慌张张地说道:“长公主,草民不,不敢欺骗陛下。” “你不敢?”长公主冷问:“那你再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晋家的人?” “长公主。”栗妃跨步上前,恶气腾腾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威胁恐吓他吗?你可别忘了,这里还有太后,还有陛下。” “栗妃娘娘,看来你也是被骗得不轻啊。”长公主狞笑一声,而后对着殿外大喝:“李大人,你们可以进来了。” 真是一波接一波,还真就看不出谁能笑到最后;就在长公主吆喝一声的同时,李泽带着几个人也涌入了殿内,此时此刻,长乐宫的热闹还真是空前绝后。 “卑职李泽叩见陛下,叩见太后。” “母亲,其实我本来可以更早进宫将事情说个清楚,但是后来在街上遇到这个李兄弟。”长公主平静地说:“这个李兄弟很着急想进宫,于是我多个心眼就问了他,原来是他心急想将刚刚调查出来的事情禀报给一直被扣押在长乐宫的张大人。” 张鸥瞅了一眼李泽,而后说道:“启禀太后,李泽的确是在廷尉府替臣办事,并且也是他一手经办了当年的晋家惨案。” 刘启站起来,调整了情绪之后,凝神问道:“那么李泽究竟查到什么?” 李泽面色冷峻地说:“回禀陛下,李泽将一个人带来了,她是问题的关键,也是指证晋贤隼是个冒牌货的唯一证人。” 说着,李泽将旁边的老妇人推上去,这个妇人正是跟在晋贤隼身边的那个所谓的“姑妈”,她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然而晋贤隼看到她时,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我的侄儿……”大娘依然精神恍惚,可是一见到晋贤隼,突然站起来追上去拳打脚踢地骂道:“你要杀我,你这个凶手,你要杀我,是你,就是你杀了我侄儿,我要杀了你……” “快,快将他们拉开。”刘启和在场人都吓得怔住,李泽连忙跑过去抱着老妇人。 跪在一旁的张鸥反倒是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这句话又将大家拉回了疑云之中,李泽安排其它侍卫将发了狂的老大娘带出殿内,之后他走到张鸥身边,同样跪下来说道:“陛下,李泽是按照张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一直暗中盯着晋贤隼,虽然他被梁公公带进宫,可是只有他一个人进宫,而这个大娘和小女孩却留在了宫外的驿站,之后不多久,果然有人试图杀了她们灭口。” 张鸥继续补充地说:“当时,晋贤隼带着大娘去廷尉府找臣的时候,臣就察觉大娘看晋贤隼的眼神不太对劲,如果真是亲人,不应该出现这种惧怕和陌生的眼神,所以唯一能解释的是,大娘和这个晋贤隼根本就不是亲人。” 晋贤隼刷白了脸,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不是这样的,我……” “陛下,既然这个晋贤隼证实是假的,那么他所说的话是不是不值得相信?”长公主虽然对着刘启说,可是目光瞟向了栗妃。 心虚的栗妃当然站不稳脚,她的慌张很快传递给一边静观其变的梁真;梁真瞪着晋贤隼,找准机会要对他下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杀人灭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三章 难逃死命悲中屈 晋贤隼唯有将希望寄托给栗妃娘娘和梁公公,当他自知躲不下去,便哀求说道:“栗妃娘娘,您,您要救救我啊……” 栗妃乱了神,切齿地啐道:“救你?你居然欺瞒我,现在还敢要求我救你?” “哼,你这个晋贤隼,居然敢胆大包天欺骗栗妃娘娘。”梁真冲过去一挥手,与此同时,张鸥看准梁真想杀人灭口也跟着冲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梁真手中有一根金针,他从枕骨的风府穴刺入,杀人于无形之中,看起来好像只是挨了一下晋贤隼,可是当张鸥接住他的时候,人立刻断了气。 梁真跪在地上,俯身喝道:“请陛下赐罪,要不是奴才在宫外误信了这个可恶的人所说的告御状,也就不会将其带进宫来告诉栗妃娘娘……栗妃娘娘之所以会相信,也是念及他说得声泪俱下,实在是动了恻隐之心,才会弄出这样的闹剧。” 栗妃听到梁真这么说,于是跪下来颔首说道:“是啊,陛下,太后,臣妾是听信了小人之言,没想到他会是个居心叵测的家伙,臣妾也不想的。” 窦太后别过脸,不悦地叱喝:“这个晋贤隼在哀家面前也是说得绘声绘色,也难怪了栗妃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不过事已至此,似乎哀家也搞不清楚究竟谁真谁假,陛下,你怎么看?” 刘启顿了顿,走上前对着张鸥问道:“你检查出晋贤隼怎么了吗?” 张鸥回道:“陛下,他身上无毒无伤口,臣一时查不出暴毙的原因。” “哼,真是奇了怪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就这样死了。”刘启愠怒地喝道:“朕以为他不过是个幌子,极有可能在他背后是个很大的阴谋。” “陛下,臣也一直这样认为。”张鸥命人将晋贤隼的尸体拖出去,而后又道:“因为臣当时怀疑之后安排李泽前往长陵的晋家村调查情况,本来是打算安排晋家村的人指证晋贤隼的真假,可没想到李泽到达晋家村,居然发现更加可恶的悲剧。” 李泽补充地说:“晋家村一夜之间几乎全村人都染了瘟疫,后经过卑职调查,居然发现瘟疫不是瘟疫,而是他们全部人都中了一种类似瘟疫病症的毒,这种毒至今没得解药,中毒的村民也都枉死在晋家村……”李泽想起那些无辜的人,心中一阵酸痛,说不下去了。 刘启震惊非常,瞠目结舌地问:“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陛下,臣恳求陛下一定要严办此事,为那些无辜的生命讨回公道啊。”张鸥痛心疾首地说道。 刘启捏紧双拳,怒不可遏:“这是当然,张鸥听旨。” “臣在。” “朕赐你查案金牌,在调查案件中,无论遇到什么人,无论对方是谁,见金牌如同见到朕,只要是利于你查案的事情,一切都可以先斩后奏。”刘启下了决定,狠狠地命令道。 张鸥像是吃了定心丸,趴在地上说道:“臣一定不负陛下,尽快查清楚。” “李泽听命。” “卑职在。” “朕赐你廷尉左监,今后辅佐廷尉大人查案,特准自由进出皇宫。” 李泽心中一喜,跪谢道:“臣领旨,多谢陛下。” 刘启转身扫视一眼王夫人,又看了看臧敏,到该是他宣判的时候了,虽然还是难以启齿,然而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但是这样的结果似乎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 “臧氏,杀人在前,后为了躲避追捕,尽然一直藏匿长公主府……”刘启深吸一口气,尽量淡定地说道:“来人拉,将犯妇臧氏押送监牢等候处决。” “谢陛下。”臧敏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王姝跪着哭喝:“不是这样的,陛下,事情不是这样的……” “姝儿。”臧敏被人夹着拖出去的时候,大声地嚷嚷:“姝儿,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执着了,这是娘的报应,是娘的结果啊……” “娘……”王姝气上心来,一口气没接上,居然哭晕了;刘启忍不住扑上去心疼地抱着王夫人:“姝儿,姝儿,你怎么了?快,喊太医,快找太医……” 头一天晚上,臧敏在半道上越想越觉得心里惊慌,于是她返回了长公主府,在书房,臧敏终于道出当年的案件经过,得知真相的长公主大吃一惊,她实在是没想到王夫人两母女居然还背负这样的血案,不过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刻,分分钟都会要了王夫人的命;若是王夫人一倒,那她长公主在宫里的希望岂不是也要破灭了? 左思右想之下,长公主镇定地问:“臧大娘,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长公主,我能有什么打算?老身贱命一条,又活了大半辈子,岂能现在还拖累王夫人?”臧敏心急如焚地说:“可是老身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这段时间精神恍惚源于此事,而今想清楚后只道是拿老身的命去换回王夫人,老身也是义不容辞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很好了。”长公主走过去,紧握住臧敏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知道她也是害怕极了,其实长公主自己也慌乱,遇到这样的事情,所有人的命都在她们手中握着,她们怎能不恐惧? 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这一晚是扭转乾坤的关键,长公主与臧敏合计该如何把故事编得跟真的一样,并且还要将事情与王夫人完全隔开,那么已过世的熙美人就是很好的牺牲对象,反正熙美人过世这么久,陛下总不会将熙美人再挖出来审讯吧,所以这一点死无对证;然后就是自己府上的人,他们也算是人证,只要教他们一口咬定王夫人曾经在府上做过婢女,并且是在长陵案件发生之前就到了府上,事情过去这么久,时间多少有些模糊,所以这一点也说得过去。 当长公主带着臧敏准备进宫的时候确实遇到心事重重的李泽,他在宫门外徘徊,想进宫又进不去,之前长公主在廷尉见过这个李泽,她清楚李泽是张鸥的好帮手,于是多了一个心眼凑过去询问了李泽的情况,无奈之下,李泽想进宫,只好求助了长公主,两人一拍即合,也就一同进了皇宫去了长乐宫。 栗妃回到含章殿,气得差点吐血,月莹搀扶栗妃,关心地安抚:“娘娘,您保重身体啊。” 栗妃闭上眼缓了口气,不甘心地怒喝:“为什么,为什么只差最后一步,却偏偏让这个贱人脱身。” “娘娘……”梁真也跟了进来,听到他的声音,栗妃气得咆哮:“梁真,你不是说一切都办妥了吗?这就是你办妥了事情?” “奴才知罪,奴才没想到张鸥居然派了李泽暗中盯上了晋大娘,并且将其救了下来。” “没想到?一句没想到就可以了?”栗妃转过身来,指着梁真怒骂:“你看看你,刚刚在大殿之上差一点就让晋贤隼露出马脚,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全都没用……” 栗妃胸口胀痛,看来是郁结堆积在心中,一时半刻真散不开。 “娘娘……”月莹轻轻地抚着栗妃的后背,担忧地劝道:“要不请太医来给您看看?” “请太医?”栗妃冷笑一声:“太医不是都被陛下叫到漪兰殿去了吗?陛下心疼王夫人,又怎么会请太医给我治病?” “所以娘娘更要爱惜自个儿啊,否则娘娘如何与这个王夫人周旋下去。”月莹无奈地说道。 栗妃蹙着眉,依然难以置信地埋怨:“试问这一次我们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这些人就是偏偏要与我作对,长公主,张鸥,李泽……这些人全都不得好死。” 月莹顿了顿,沉着脸说道:“娘娘,其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栗妃扭头追问。 月莹小心翼翼地说道:“适才奴婢觉得王夫人确实是不忍看到臧大娘被押下去,陛下也说了,臧大娘现在是等着处决,那么只要娘娘在王夫人这边添油加醋,相信王夫人一定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娘就这么惨死。” 栗妃转了转眼珠子,若有所思地问:“你的意思是说,王夫人可以还会因为臧大娘而……” “所以说,娘娘一定要保住身子,事情还没完呢,可千万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月莹狞笑地说。 “嗯,你说的不错。”栗妃恍然说道:“不能就此罢手,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 被月莹这么一说,栗妃倒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话说漪兰殿的王夫人因为母亲的事情而伤心过度晕死过去,后来刘启命太医抢救苏醒,可是她精神还是极度差,令刘启束手无策,为了让自己放心,刘启是将朝堂都搬到了漪兰殿的偏殿,几乎他将王夫人寸步不离地守着,朝中大臣知道陛下对王夫人情深意重,也都表示谅解,可是大臣们以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是王夫人的母亲犯下命案,铁证如山,那么按照律例没有什么情面可言,所以说到底,臧敏依旧难逃一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母子连心悲中情 就在王夫人在漪兰殿忧心母亲的时候,幸灾乐祸而来的栗妃还不得借此机会好好地还一击,当初王夫人不是嘲笑她年老色衰所以送了雪莲嘛,所以今天她也是有备而来,拿了一些“莲心”过来,究竟有什么企图,不用想也能猜到一定不是好事。 柳意本来想劝王夫人不要见栗妃娘娘,可是栗妃娘娘不请自来不说,也不管通传,直接踏入了漪兰殿的寝宫,毫不客气地闯入。 没道理直接轰走栗妃娘娘,所以王姝还是硬着头皮迎接了她,请她入内就坐。 坐定后,栗妃将一包莲心扔在桌上,似笑非笑地说:“这是我一点心意,还请王夫人笑纳。” “这是什么?”王姝命人看茶。 “哦,小东西,莲心而已。”栗妃故意笑了笑,说道:“听说这莲心也能泡茶喝,苦是苦了点,可是药效不错,何况,母子连心,喝了莲心茶,说不定王夫人就能知道这苦中的用心了。” 王姝心一沉,明白了栗妃的用意,虽然她已经很镇定,然而心系母亲,确实有些让栗妃说到点子上的苦。 “原来栗妃娘娘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送这包莲心,真是麻烦栗妃娘娘了。”王姝平静地说:“柳意,将莲心收起来,免得糟蹋了栗妃娘娘的好意。” “诺。” 见王姝心平气和,栗妃微微蹙眉又道:“哼,真是想不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王夫人居然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享福,换做是我,相信也不忍看到自己的母亲就此下场。” “陛下尚未宣判,母亲的下场似乎也未定夺。”王姝淡定地道:“栗妃若是来看笑话的,恐怕你要失望了,不过真是来探望我的,我自然欢迎。” “我当然是来看你的,不过不是看笑话也不是看你病得如何。”栗妃站起来,踱步说道:“而是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救你娘。” “我没有办法。”王姝盯着栗妃,恨意的目光丝毫没有掩饰半分,栗妃也看得出她眼神中的恨意,她终于将心里的情感表达出来了,这么多年来,两人相互争斗不分胜负不分死活,可是每一次王夫人的样子都是那么坦然自若,然而这一次的目光中似乎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见现在不同了,栗妃已然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不能再低下去。 “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到了办法。”栗妃很享受被王姝恨之入骨的感受,这让她知道王姝的痛苦,正如王姝了解她的痛苦,所以她总算知道痛苦是双方的。 “是吗?” “不过我要告诉你。”栗妃咧开嘴,冷厉地笑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虽然跑得了,可是你让自己母亲背负所有的罪,看着她死去,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会一辈子跟着你,会慢慢地撕咬你的心,就像那些莲心一样的苦。” “姝儿……” “娘?” “姝儿,我好难受啊。”臧敏全身流血不止,王姝赶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她还死不了,因为要忍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娘。”王姝拥着母亲,哽咽地道:“娘,我要救你出去,我不能看着你受苦,不能啊。” “姝儿,救我……”臧敏伸出手想要抓住王姝,可是王姝一眨眼,手边的母亲居然消失无踪了,只留下母亲的嘶喊,令她心惊肉跳。 “娘……” “王夫人。”柳意跪在屏风外面,战战兢兢地喝道:“王夫人,您没事吧。” 宫女跑了进去看看王姝的情况,只见到王夫人面目苍白,毫无血色,虚弱的样子真是令人揪心。 “柳意,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禀王夫人,酉时三刻。”柳意应道。 王姝披头散发地走下来,一边走还一边吩咐:“柳意,你马上去把长公主请到漪兰殿,我想见长公主。” “王夫人,这么晚了,宫门都关闭了,可能……” “长公主随时随地都能进宫,关了门不是还可以再打开吗?”王姝叱喝道:“你快去就是了,其它的不必顾虑。” “诺,王夫人请休息一会儿,奴才马上去请长公主。”柳意不敢再多嘴,立刻退出了寝宫。 酉时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了,不过长公主清楚王夫人在宫里肯定会坐立不安,其实她也正打算找王夫人谈一谈,只是没想到王夫人先找上了她。 马不停蹄地赶去漪兰殿后,王夫人将长公主拉入寝宫密谈;她一开始在长公主面前还有些犹豫,可是当心已定下,便对着长公主很肯定地说:“我要救我娘,我一定要救她。” 长公主走过去握住王姝的手,安慰地劝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几天心神不宁全都是因为臧大娘,不过我已经去过牢里了,狱卒不敢对大娘如何,所以她现在情况还不错。” “不,她很不好。”王姝噙着泪说:“我刚才梦到娘,她说她很不好,要我救她。” “这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长公主说:“何况现在陛下也还没有宣判啊。” “宣判是早晚的事,我也不想陛下为难。” “既然你不想让陛下为难,那你打算如何救?” “我们劫狱?” “什么?劫狱?”长公主大吃一惊,迟疑地说:“这,这不太好吧,万一暴露岂不是更加糟糕?” “不,我们不是光明正大的劫狱。”王姝拉着长公主的手,愁云惨惨地说:“长公主,你一定要帮我,我只有一个母亲,并且我相信你也知道真相,事实上我才是那个被卖到晋家的女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失手,母亲也就不会痛下杀意,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替我受死啊。” 长公主被王姝哭得也是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真的置之不理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可是劫狱,无论是怎么劫狱,那都是死罪啊,万一暴露岂不是牵连甚广? “快点啊,本来是不可以的,不过嘛……” “狱卒大哥,我知道,多谢你们格外开恩。”田汾将黄金塞给几位狱卒,然后他们将田汾带到关押死囚的牢房,臧敏是在一间独立的牢房中押着。 门开启后,田汾弯着腰踏入,还没等臧敏认清楚来者,他便双膝一跪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哽咽:“娘……娘,孩儿不孝,孩儿现在才来看您。” “汾儿?”臧敏爬过去,捧着田汾的脸,擦干他的泪水,抽噎地说:“汾儿,娘好想你。” “汾儿也想念母亲。”田汾抱着臧敏,痛苦地说:“可是汾儿也没有办法,实在是有愧母亲啊。” “不,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臧敏看着田汾,坚强地说:“你知道吗?在狱中这几天,母亲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你们小的时候,那么的快乐。” “娘。”田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若是不来长安,或许我们一家人都不会……” “娘不后悔。”臧敏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水说道:“你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也不必哭了。” “可是……可是孩儿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母亲脱离苦海啊。” “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吧,不要再折腾了。”臧敏拉着田汾的手,凑过去又交代:“你是知道的,宫里有人就是要针对你姐姐,跟你大姐过不去,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地坚强地帮助你大姐渡过难关,连你也这样垂头丧气,你如何去劝说你大姐?” “听说大姐晕倒后身子一直不好,昨日我去看过她,可是我们什么都没说,唯有落泪。”田汾摇着头叹息。 “我是了解她的,她一定难受极了。”臧敏抹了一把泪,无奈地说道:“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我扛上所有的罪才能让她脱身啊。” “娘,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你姐姐开口求陛下,那就是让陛下为难,可是我了解你大姐,她是不会这么做的。”臧敏认真地说:“所以我反而担心她会想起他的法子来帮我,可是你要知道,那个栗妃娘娘就躲在暗处等着你大姐自投罗网,所以这个时候你要清醒,要告诉你姐姐,千万不能做傻事。” 田汾紧张地问:“娘,你是猜想大姐会采取行动?” “你就等着瞧好了。”臧敏震惊地说。 王姝醒来后,看到刘启坐在床尾打盹儿,想到自己这几天寝食难安,其实陛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为了照顾自己,连与大臣商议国事都搬到漪兰殿了,可见陛下用心之苦,王姝思及此,不由得愧对陛下的恩情。 “你醒了?”刘启挪过去靠近,抚着王姝额头上的散发,微笑地问:“想不想吃点什么?” “难怪刚刚睡得安稳,原来是陛下守着臣妾。”王姝会心一笑。 刘启沉重地叹道:“朕在这个时候只有做这些弥补,朕还担心姝儿不会原谅朕。” “不,姝儿从没有想过为难陛下。”王姝诚恳地说:“陛下是一国之君,有自己的原则和该有的决策,绝不能因为某个人而改变律例,大家都看着陛下的,陛下又岂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徇私枉法?这样,臣妾岂不是逼着陛下做昏君了吗?” “姝儿,你怎么会如此深明大义?”刘启将王姝拥入怀中,惆怅地说:“可是朕的心里也不好受,是真正不好受。” “说到底也是臣妾不对……”王姝靠着刘启的臂膀,流着泪喃喃自语:“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 暗中险救逼决择 王夫人的凤辇在牢门口突然停下,坐在里面的王姝和长公主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恐之状;只听柳意大声地斥喝:“张大人,王夫人是得了陛下的恩准,前来探望臧大娘,你拦下王夫人的凤辇,是为何意?” “张鸥斗胆恳求王夫人暂时不要见臧大娘。”张鸥凛然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连陛下都恩准了,你有什么好说的。”柳意怒气冲冲地骂道。 长公主掀起帘子,对着外面张鸥说道:“张大人,我知道你是为了避嫌,所以才会恳请王夫人不要见臧大娘,可是你也是有父母之人,难道你忍心看着王夫人在后宫留下遗憾吗?” “等案子彻查清楚,陛下宣判之后,王夫人再来探望也不迟。”张鸥一本正经地说。 王姝坐不住了,冷冷地呵斥:“好一个张鸥,你果然公正廉明,念在你之前帮过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今天非要见到我娘,你又能奈我何?” “素问王夫人向来深明大义,相信王夫人也能体谅张鸥的苦心。”张鸥缓下缓态度,语重心长地说:“王夫人,您放心,有张鸥在此,绝不会让臧大娘在牢中受苦。” 长公主莫可奈何,回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姝,便又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在外面拖着张鸥。”王姝扫去目光,坚定地说:“你去见我娘,计划稍微有点改变,不过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一切就拜托长公主了。” 长公主握着王姝的手,点了点头地安抚:“你不必担忧,我会帮你的。” 说着,长公主从凤辇上面下来,萍兰搀扶长公主走到张鸥跟前,只见凤眉一挑,低声笑道:“张大人,本公主要是去看,好像没有触犯什么嫌疑吧?” 张鸥瞥了一眼长公主,冷声道:“长公主有陛下口谕,又与臧大娘无亲无故,更是与案件无关,张鸥不敢阻拦。” “哼。”长公主勾唇笑道:“那你就好好地陪着王夫人吧,免得她气火攻心伤了身子,到时候恐怕你张大人的项上人头可不保了。” 张鸥退后一步,让出道来给长公主;虽然不晓得她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可是于情于理,张鸥都不得不这么做,所以招来王夫人的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牢中难得这么热闹,狱卒将长公主带到关押死囚的牢笼,长公主一个天子娇女哪里来过这等地方,一踏入就只能掩鼻而行,真是酸臭难闻,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居住之地嘛,难怪王夫人心疼臧大娘,这地方就算是干坐着也等同精神折磨。!%^* 匆匆之下,由狱卒领着来到关押臧敏的地方,打开门后,狱卒毕恭毕敬地笑道:“长公主,这里面就是臧氏犯妇,您请……” 长公主嫌弃地瞟了一眼一脸横肉的狱卒,然后吩咐萍兰守在牢门口,而自己先弯腰走了进去;知道又有人来,臧敏早就从地上站起来,躲在角落惶恐地注视来者。 “臧大娘?是我,长公主啊!” “长公主……”臧大娘靠近几步,惊喜地低喃:“真是长公主。” 长公主抿嘴笑了笑,点头地说:“臧大娘,真是苦了你,在这种地方受罪。”(!&^ “唉,牢中不都是这个样。”臧敏摇了摇头,苦笑地说:“对了,长公主,你怎么会来看我?我可是死囚,一般都不得探监的。” “可是陛下开了金口,还有谁敢阻拦?”长公主得意地说:“不过外面还有一人,只因张鸥这人太古板,将她拦在外面而不得进入探望你。” 臧敏料想长公主嘴上所说之人必定是大女儿王姝,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不见面也好,见了面只会相视而泣,如今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已成了定局,来看她倒是为了送行。 看到臧大娘如此失落,长公主又往前一步,心事重重地道:“相信不用我说,臧大娘也猜得到是谁最想来看你。” “长公主,我当然明白。”臧敏转身踱步:“可是我反倒不想见她。” “这是为何?” “见了面能说什么?”臧敏无奈地笑了笑:“见了面徒伤悲,倒不如不见,免得惹人怀疑。” “臧大娘,若是王夫人见了你告诉你她想救你呢?”长公主悄声地问。 “什么?”臧敏吃惊一问:“长公主,你说什么?” 长公主忧心忡忡地说道:“时间不多,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王夫人一直都很想救你,她今日来的目的除了是探监,就是要救你。” “怎么救?”臧敏摊开手,不安地说:“这里戒备森严,况且我知道张大人派人也暗中盯着我,她想如何救?” 长公主顿了顿,厉声道:“王夫人给你安排了一个替死鬼,前两天她找到我,吩咐我在长安郊外寻得刚死的老妇人,我恰好寻到一个与你身高面貌差不多的老妇人的尸首,只要我们将你和尸首调转之后,再安排人偷偷地纵火,一把火烧了这个牢笼,到时候尸体一定辨不出真假。” 臧敏倒吸一口冷气,定神地说:“姝儿,她……她怎么会像得如此简单?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先不说能不能将我和尸首调换,就是现在她进来探望我都被张大人拦下了,可见整个牢笼其实就是在张鸥的管辖之内,这个张鸥能调查出晋贤隼的真假,可见不是省油的灯,如何在这么一个高人面前调包再纵火?她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长公主话锋一转,冷厉地说道:“没错,臧大娘在这个时候倒是十分清醒;然而王夫人确实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来也是因为救母心切,其它的什么危险,她都置之度外了。” “其实昨日汾儿偷偷来看过我。”臧敏痛心说道:“我就猜到王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便嘱咐他劝劝姐姐,没想到,汾儿还未见到她,她便采取行动了。” 长公主跨步上前,严肃地问:“那你呢?你如何想?又打算如何做?” “我当然不能让你们冒险。”臧敏仰起头,正色道:“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几天在牢中我反而睡得安稳,真的,没有比现在更加安安稳稳,原来那些年我的心中都背负了一个血案的包袱,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我给你两条路。”长公主想了想,犹豫地说:“一条生一条死,由你自己选择。” 臧敏盯着长公主,静下心来冥思;片刻后,长公主又道:“我不是不帮王夫人,可是我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若是救你而害了她,那么之前我们的努力都是白费。” “长公主不必说了。”臧敏咬着唇,坚定地道:“我已经做了选择,你走吧。” 就在臧敏转身之际,长公主的嘴角勾出一抹诡笑,她的心才是真正能安定之人,有了臧敏这句话,她知道一切都可以过去了。 牢门口又是一阵骚动,张鸥和王姝都知道长公主从里面出来了,虽然张鸥有些紧张,可是他也不敢真的挡下长公主再检查,只能吩咐其他人将牢里的人看紧一些。 长公主回到凤辇上,王姝屏住呼吸瞅了他一眼,两人各怀鬼胎,一直等到凤辇抬进皇宫之后,王姝才抓住长公主急问:“事情办得如何?” 长公主感知王姝冰冷的双手,可见她的心都要凝固了;然而,长公主不敢直视王姝,只能平静地说:“失败了。” “什么?为何?” “臧大娘托我转告你。”长公主扭头说道:“她此生无憾。” “此生无憾?”王姝恍恍惚惚地咕哝:“此生无憾……她究竟又想做什么?” 长公主心虚地劝道:“总之现在,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你也看到了,张鸥他们守在外面,你连进去看一眼都很难,何况调包了。” “是啊,我突然有种预感。”王姝幽幽地道:“此生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王夫人,你千万不要这么悲观,或许陛下一直不肯宣判就是希望等事情淡下去之后能想其它办法救臧大娘。” “我担心娘等不到了。”王姝泪眼盈盈地苦笑道。 栗妃咬牙切齿地咒骂:“又是张鸥,他就是要坏了我的好事。” “奴婢以为王夫人绝不会坐以待毙,可是张鸥从中作梗,王夫人他们也就无法下手了。” “我当然明白。”栗妃恨恨地道:“要不然还是派梁真,将这个张鸥一不做二不休地解决掉?” “栗妃娘娘,现在张大人得了陛下的金牌,只怕要除掉有些困难。” “当然不是明里除掉他。”栗妃阴毒地冷笑:“反正有那么多条人命在梁真手上,现在多一个张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娘娘,那万一张鸥有所警惕呢?” “梁真身边的那些高手也不是好惹的。”栗妃深吸一口气,啐道:“我早就想杀了这个张鸥,他总是坏我的大事,现在才下杀手真是便宜他了,哼,马上传召梁真,这一次我绝不能再犹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 抽丝剥茧无处藏 张鸥请来长安远近驰名的大夫为暴亡的晋贤隼检验尸体,可是反反复复仔细地检查好几次,结果都一样,从表面看,是看不出什么异样,这人既没中毒也没受伤,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突然间疾病突发,所以猝死。 李泽回想当时整个过程,不由得蹙眉说道:“当时在张大哥扑上去之前,唯一接触过晋贤隼的人,只有宫里的梁公公,可是梁公公当时也只是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并没有使用什么掌力之内的办法令其猝死,莫非真的是晋贤隼突然间因病暴死?” “这未免太巧合了。”张鸥摇头地说:“这个梁真深藏不露,或许有本事只要轻轻地碰一下,就能置人于死地。” “哪怕真是用内力所伤,可是大夫检查后也说了,五脏六腑并无明显的伤害,不但如此,他胸口也没淤血,可见也不是内力所伤。”李泽想不明白,忧虑地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我说,梁真此人非同小可,我们断不可掉以轻心。”张鸥警告地说:“你上次不是也说了嘛,在廷尉府外面遇袭的人极有可能是他,你与之交过手,应该明白他的身手在你我之上。” “你也别总是担心我。”李泽抿着嘴说道:“你先是得罪栗妃,现在又得罪王夫人,你看看你,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为了真相,就算要得罪陛下,我也义无反顾。”张鸥正色地道。 “好在陛下是个明君。”李泽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看得出,陛下是有意拖延时间,听说陛下对王夫人恩宠极盛,看来这一回陛下也难以下旨了。” “其实也算是我们找到的证据还不太多,就算臧大娘自己认了罪,可是我始终觉得事情还有点蹊跷。”张鸥忧心忡忡地说:“相信陛下跟我的顾虑也一样,所以才迟迟没有做决定吧。” “得了,现在这个结果恐怕是陛下最想要的结果。”李泽说道:“换做是我,更加不忍心下旨斩杀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张鸥被李泽一句话道破,突然脑中一闪,若有所思地嘀咕:“莫非真有蹊跷?” 张鸥走进牢中,臧敏看到他,冷冷地喝道:“我都认了罪,何以到现在还不宣判?” “臧大娘。”张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沉思地问:“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害怕?” “害怕?”臧敏冷笑一声,别过脸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每时每刻都担心会有人查到自己头上,每天晚上也会做不同的噩梦,可是我知道,那都是晋允找我索命的噩梦,就在我决定道出真相的前一段时间,我尽然被自己的噩梦纠缠得神智不清,我知道,是时候了,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无辜的人能够释怀。” “真相?”张鸥往前一步,眯着眼质问:“你所言就是真相?” “不然呢?”臧敏反问:“张大人,你究竟还怀疑什么?” “我怀疑臧大娘为了维护某个人将真相依然藏于心底。”张鸥严谨地道。 臧敏深吸一口气,突然间狂笑几声,笑声回荡在狭小的牢中,显得格外刺耳:“哼哈哈,张大人,你还真是有意思,事情已经很清楚不过,你却还乱七八糟地猜想;不过我不怪你,你是廷尉大人,就是负责查案,多少有些这方面的毛病。” 张鸥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坦然地道:“臧大娘,你我心知肚明,虽然你编出来的故事天衣无缝,也许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再继续查下去,但是我相信那个你维护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张鸥。”臧敏叱喝道:“我没有维护谁,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我臧敏这辈子自私自利,从未想过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哪怕是对自己的子女亦是如此,要不然当初我也就不会偷偷地溜走,抛下他们了。” 张鸥面色无惧,冷眼旁观地看着臧敏;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的味道,她想一切都该落定了,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张鸥也没什么可说的。”张鸥鞠了一躬,说道:“我相信臧大娘是个好母亲。”说着,他转身离开了大牢。 臧敏像是虚脱了一般倚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下去跪在地上,她仰望窗外,一丝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像是暖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柔柔地十分舒服;长公主说得对,若是她不死,这一切都不会结束,若是她不死,他们极有可能还会找姝儿的麻烦,若是她不死,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相。 真相是什么?就是往往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解释,只要这个解释合理了,令人满意了,这就是真相。 从死牢出来的张鸥心情很沉重,他没有直接返回廷尉府,反倒是去了街边的茶铺叫了一碗茶,他想,该放下时就放下,执着反而令自己大家都辛苦;正想着准备拿起茶壶倒茶的时候,突然眼角被一道光亮忽闪而过刺中了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鸥还在惊疑之际,那道光立刻扑上他;张鸥也不怠慢,一跃而起跳过去及时地避开对方的刺杀。 茶铺老板和伙计还有其它客人全都吓得避开,张鸥一边对抗蒙面黑衣人一边冲着他们喝道:“快走,快走,去廷尉府……” 刀剑无眼,招招都是要了张鸥的命,不容他走神半分,刚刚才一转身,就被刺中了左臂,鲜血汩汩地向外流;张鸥护着左臂,看了看对方四人,不禁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刺杀朝中重臣,当今天子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人花重金要你的命,我们几个都是亡命之徒,也不必怕什么朝中天子了。”说完,那四人同时出招逼近张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李泽飞过去不顾自己死活为张鸥挡下一剑,与此同时,张鸥拿出李泽手中的剑,朝着黑衣人刺上去,虽然只是划破手臂,可是侍卫们奋勇而上,终究是寡不敌众,令他们四人只好暂时撤回。 “别追,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追了也是受死。”张鸥扶着手上的李泽,对着侍卫们嚷道。 “张大人,你没事吧?” “快找大夫,有事的李大人。” 李泽背后被刺了一剑,当场晕死过去,张鸥扶着他焦虑地为他止血,其它侍卫返回之后抬着李泽,搀扶张大人一起狼狈地回到廷尉府。 李泽真是九死一生,在廷尉府两次受伤也都生命垂危,好在这一次伤的不是要害,又及时止了血,大夫诊断后为其开了几服药,只要等到明天能苏醒过来便能捡回一条命。 廷尉府人心惶惶,加强了戒备,他们都不明白何以有人三番五次与廷尉大人过不去,看来案件确实还未结束,还有人要兴风作浪。 “启禀大人,廷尉府上下所有出口全都安排人守着了,请大人放心。” “守着李大人就好。”张鸥深思熟虑地说:“稍后我要进宫,你们一定要注意李大人的安全。” “属下明白。” 交代之后,张鸥不容怠慢,马上进宫调查刺杀一事;张鸥记得当时伤了对方手臂,就算不严重,可是这么短时间内,伤口一定还在,只要确定了伤口,张鸥下决心要立刻捉拿梁真。 “张大人,栗妃娘娘正在休息,您擅自闯入就是对娘娘大不敬。”宫女阻拦不住来势汹汹的张鸥,他的闯入惊动了寝宫内栗妃娘娘和月莹等人。 “张大人。”栗妃露出不悦的神态,瞪视台阶上的张鸥叱喝:“你又要做什么?不好好地查案子,跑到我这里撒野,是不是不把我栗妃娘娘放在眼里啊?” “臣不敢,不过臣正是为了调查案件而来。”张鸥冷静说道:“请娘娘将内侍梁公公交出来。” 梁真从寝宫走出来,俯身说道:“娘娘,奴才……” 张鸥一听到梁真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上去立刻揭开他的真面目。 栗妃挥了挥手,示意梁真不必说话,而后对着张鸥又道:“凭什么?哼,真是奇了怪了,一个长陵多年前的案子怎么会跟我身边的内侍扯上关系?张大人,你可得小心一点调查,免得冤枉了无辜的人。” “启禀娘娘,臣来不是为了长陵的旧案,而是就在不久前……”张鸥盯着梁真说:“臣在廷尉府外面遭遇蒙面人偷袭,这些刺客也是当初追杀李大人的人。” “是吗?”栗妃不以为然地问:“你怀疑梁真?哼,那就更不可能了,梁公公今日一直都在寝宫陪着我,又怎么可能分身出宫刺杀你?” “那就让臣看看梁公公的右臂,因为厮杀中,臣伤了刺客的右臂。” 梁真心一沉,身子一摇晃,顿时有些心虚起来;张鸥看到后更是胸有成竹,逼着又说:“从廷尉府返回皇宫根本就不需要多久时间,何况梁公公身手了得,相信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返回含章殿了吧。” “张鸥……”栗妃咬着牙怒吼:“本娘娘说他没有出宫就是没有出宫,你难不成要怀疑我?” “娘娘,臣只要求看梁真的右臂。”张鸥咬着不放:“若是梁公公问心无愧,那就给我看一眼,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七章 烫手金牌惹人嫌 栗妃也不管是真是假,似乎跟张鸥卯上了,张鸥这样要求,栗妃反而越是不肯,她瞥了一眼张鸥,不屑地冷笑:“张大人,梁真是含章殿的人,今天你说你要看,哼,那我栗妃偏不给你看,你又能拿我如何?” 张鸥深吸一口气,从衣袖中拿出金牌,伸过去说道:“栗妃娘娘,这是陛下御赐的金牌,臣并不想拿出来,可是娘娘倘若一定要维护梁真的话,那么臣不得不这么做。” 栗妃看到金牌,怒气更甚,虽然有些忌惮,可是栗妃是什么人,她根本就没有将张鸥和金牌放在眼里,事实上,金牌反倒是令她更见恼怒的根源,若不是毁了她的计划,这个张鸥又岂会得到陛下赏识而获得金牌? “好一个金牌,陛下赐给你不是要你为所欲为。”栗妃趾高气扬地说:“就算现在陛下到这里,我栗妃倒要问问了,是不是有金牌的人就可以擅闯后宫,扰乱我含章殿。” “娘娘,臣并非有意打扰,而是梁公公的确值得怀疑。”张鸥气结地说。 梁真冷笑一声,退在一旁仿佛高枕无忧,倒也是,有栗妃娘娘挡在他身前,又有何俱? “张鸥,别怪我不提醒你,你最好还是收好自己的金牌,这种东西虽然是陛下赏赐的好东西,不过有的时候,好的东西不一定起到好的作用。”栗妃咬牙切齿地啐道:“说不定这么好的东西其实沾了血腥,只会叫人惹来杀身之祸。” “是吗?”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众人噤声,刘启的出现,令栗妃有些错愕,他面无表情地瞪视栗妃,冷冷地说道:“没想到朕赐给张大人的金牌居然还能害死人。” 所有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栗妃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哼,朕听说张大人火急火燎地赶来含章殿,所以好心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在这里听到朕的爱妃就如此评价朕的金牌。”实际上,刘启故意没有派人通传一声也是为了不打扰张鸥办案,没想到果然看到他不知道的一面。 “陛下,其实臣妾刚才所言都是无心,因为张大人无缘无故地闯入含章殿,那梁公公是含章殿的人,一直都在宫中伺候臣妾,张大人却一口咬定要说梁公公在宫外刺杀他,这……臣妾也是一时生了气,所以就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栗妃作无辜状,担忧地说:“陛下,臣妾是真的无心,还恳请陛下恕罪。” 刘启顿了顿,扭头又问:“张鸥,你何以闯入含章殿一口咬定梁公公出宫刺杀你?” “启奏陛下,不久前臣在廷尉府外面遇袭,伤了黑衣人的右臂,所以臣贸然闯入含章殿也是想找梁公公确认一下,绝对不是有意对栗妃娘娘不敬。”张鸥叩首说道。 刘启想了想,又转身对着栗妃说:“好了好了,既然张大人说梁公公值得怀疑,那有他的道理,你让他看一眼不就行了吗?” 栗妃也有自己的说辞,仰起头说道:“陛下,其实臣妾也知道张大人是奉旨查案,可是查案归查案,却无端端地查到含章殿的头上,那就是怀疑我含章殿的人,且不说我含章殿的人跟张大人的案件毫无关系,就是我栗妃,也很肯定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奉公守法之良民,所以栗妃也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欺在头上,今日张鸥一定要这么做,那也成,得先立个口头协议在此,正好陛下在,就当着陛下的面,把话给说个明白。” 刘启忧虑地问:“你要张大人立下什么协议?” “栗妃松口也行,但是如果说梁公公的手臂上没有伤口,那怎么说?”栗妃得意地问。 “如果没有,张鸥甘愿受罚。”张鸥跪在地上也应道。 刘启犹豫片刻,说道:“这样吧,如果没有,除了让张鸥磕头认错,并且朕将他手中的御赐金牌收回,以免今有同样出现这样的错误,贸然了宫中其他人。” “好。”栗妃轻笑一声,侧目说道:“梁真,你就好好地给张大人看看你的右臂。”说着,又瞟了一眼张鸥:“张大人,你瞪大双眼看清楚了,免得日后要说我含章殿的是非。” “臣不敢。”张鸥站起来,依然毕恭毕敬地俯着身子。 梁真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栗妃瞅了一眼,看他神态平静,突然张鸥有些心虚起来,之前他因为突然被袭加上李泽受伤所以冲动之下闯入了含章殿,现在看来,栗妃故意阻挠而梁真又这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难道…… 就在张鸥凝神之下,梁真掀起自己的衣袖,让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刘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看梁真的右臂,他反而是对着张鸥看了一眼,又问:“张鸥,可有异样?” 张鸥恍然清楚,其实不必看也知道结果,右臂所伤之人一定不是梁真,就算当时有嗅到梁真身上的味道,可是现在却被这个味道而害惨了。 “回禀陛下,梁公公没有剑伤。”张鸥认真地说。 栗妃冷笑一声,故意说道:“张大人,那么说,你觉得梁公公是不是刚才你所言的杀手?” “不是。”张鸥答得干脆。 “陛下,臣妾只想要一个说法。” “朕会将金牌收回。” “除了这个,臣妾还要张大人现在马上跪下来给梁公公赔不是。”栗妃咄咄逼人地说:“张大人,你说呢?” “栗妃,你,你这是干什么?张鸥也不是有意冒犯,他也答应跪下来想你赔不是了。” “张大人怀疑的又不是臣妾。”栗妃切齿地说:“张大人怀疑的是梁公公,所以就应该跪下来给梁公公赔不是,臣妾这么做也无他意,就是要张大人好好地记着,以后随便冤枉了别人,就应该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张鸥定了定神,朝着梁真果然跪下:“张鸥多有得罪,还请梁公公见谅。” 梁真装模做样地扶着张鸥,说道:“张大人,娘娘是随口说说而已,您何必当真呢,您是朝中大臣,怎能轻易给奴才下跪,奴才可担当不起啊。” “张鸥……”刘启也没来得及劝住。 张鸥却严谨地说:“栗妃娘娘说得极是,做错了就该受罚,臣心甘情愿这么一跪。” “张鸥,今天的事情是自己闹出来的,可别怪我栗妃对你刁难。” “臣明白。” 刘启失望地摇了摇头,沉着脸说道:“张鸥,你随朕返回宣明殿,朕有话要问你。” “臣遵旨。” 栗妃携着身边宫女欠了欠身:“臣妾恭送陛下。”她站起来时看了一样梁真,两人相视而笑,像是很满意刚才的羞辱。 刘启思虑时踱步,张鸥一开始沉默,之后他见陛下神色不对,便拿出金牌呈上,说道:“陛下。” 刘启看了一样金牌,面无表情地说:“金牌在你手中才不过短短几日,你……” “请陛下降罪,臣不应该让陛下失望。” “如果不想让朕失望,那就把金牌收回去。”刘启严厉地说。 刘启一怔,抬头说道:“可是刚才……” “朕知道,你一般情况下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刘启凝神又问:“到底你为何要怀疑梁公公?究竟他犯了什么事?” 张鸥没想到这个时候陛下选择相信自己,还以为栗妃这么做反而将自己的信任度在陛下心中降低不少,可是他担心错了,不过他却有些内疚起来,调查这么久,事情进展这么缓慢不说,今天还被栗妃占了上风,被梁真逃走。 “陛下,其实长陵的案子倒不是大事,七七八八地也差不多了。”张鸥谨慎说道:“可是在调查长陵的案子当中,却发生了不少更加触目惊心的案件;比如说,为何廷尉府三番五次地有刺客潜伏伺机要对臣和李泽不利?再还有,何以晋贤隼会甘愿冒这么大的险要陷害王夫人?并且至今为止,他的死仍旧是个谜团;更重要的是,李泽返回晋家村,那百来口人一夜之间几乎被人毒死,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 刘启眯着眼,心事重重地嘀咕:“能同时做这么多事情的人一定不简单。” “不但不简单,手法极其残忍。”张鸥说道:“之所以怀疑梁公公,臣的原因有二;第一,是在李泽头一次遇袭的时候,他嗅到刺客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香味,之后我们调查过,这味道就是含章殿栗妃娘娘最喜欢的香料,因为梁公公负责含章殿的香料,所以他身上的味道特别的浓郁,李泽嗅到之后马上就辨出;至于第二点,也是来自于梁真,臣与他教过手,没想到后宫之中居然还有人身怀绝技,梁真的剑法出神入化,不是一般人所练之剑术。” 刘启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这么说来,刚才虽然你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可是你依然还是很怀疑梁真?” “不敢欺瞒陛下,臣能肯定刺杀之人必定有梁真,或许受伤的人不是他,可是臣因为太大意所以才会被梁公公有机可乘。”张鸥认真地说。 “这个梁真,本来是在内府做个小小的跟班,之后栗妃看出他的机灵,所以留在身边。”刘启深思地说:“算起来,他跟着栗妃娘娘也有些年头了。” “陛下,梁真此人狡猾多端,臣以为这一次没有收获也不是坏事。”张鸥说道:“臣在刚才听到栗妃娘娘松口之时才恍然彻悟有些后悔,因为臣觉得栗妃娘娘有意袒护梁真,她之前的阻挠极有可能是故意刁难臣,让臣相信受伤的一定就是梁公公。” “如此说来,栗妃也值得怀疑?” “臣不敢妄下断定,按照现在的形势确实值得怀疑。”张鸥说道。 刘启抿了抿嘴,含怒冷叱:“张鸥,这件事情若是牵扯到后宫之人可见非同小可,你务必尽快调查清楚,绝对不能让可疑之人逃脱,朕的后宫绝不能有此等恶劣之徒。” “陛下请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调查。”张鸥说着,还是将金牌递上去:“陛下,这金牌恐怕就是栗妃娘娘的眼中钉,她做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臣知难而退,不然暂时还是交还给陛下,这样一来,暂且让他们松懈下来。” 刘启点了点头,拿着金牌说道:“这一次,你想要朕的金牌,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臣明白。”张鸥知道刘启相信自己,自然是信心百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死期近临终血书 “栗妃娘娘这一招还真是轻而易举地将张大人治得服服帖帖。”月莹笑着说:“现在他既没有陛下的信任又没有金牌在手,看他如何嚣张。” 栗妃勾唇冷笑:“这个张鸥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梁真退后一步,说道:“是奴才没用,没能将其一举拿下,害得他冲到含章殿对娘娘不利。” “你伤了李泽,等于砍掉他的右臂。”栗妃深邃地笑了笑:“而他只不过伤了你的皮肉,算起来还是我们赢了。” 梁真说着,也跟着附和:“其实他伤的是奴才派出去的杀手,向来小心谨慎的张大人,这一次反而因为冲动而害了自己。” 栗妃突然隐去笑意,凝神说道:“不过,他开始怀疑我们,以后我们更加要小心才是,梁真,如今你是他心头最大可疑之人,看来不是他就是你亡,你自己也清楚?” 梁真跪着喝道:“奴才明白,奴才下一次绝不能再失手。” 田汾刚踏入漪兰殿,王姝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弟弟,你见到母亲了?” 田汾沉重地点了点头,对着王姝说道:“大姐,我听说你和长公主也去探望母亲了?” 王姝失落地叹息:“可是张大人将我挡在外面。” “好像廷尉府又出了事,有人偷袭了张大人他们。”田汾煞有其事地说:“之前就有人要杀李泽,现在又有人要杀张大人,大姐,你说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王姝淡然地说:“如今我哪有精力再管他们,我心中只想着如何救母亲才是。” 田汾诧异说道:“大姐,之前见母亲时,母亲就说了,你一定会想方设法相救。” “娘也是这样说的?”王姝焦虑不安:“娘一定很想我救她出去,她一定受了不少苦。” 田汾摇了摇头,劝道:“大姐,你想错了,娘虽然猜到你会想办法救她,可是她并不想大姐冒险相救,娘说了,她现在已然知足,并且也觉得很安心,想通了很多事情,也要我转告大姐,让大姐也想通吧。” “想通?”王姝摊开手说道:“母亲想通什么?别以为她这么做就真的很伟大,要知道,这些罪理应是我来承受。” “可是娘拼了命是为了什么?”田汾痛心地说:“其实一个是大姐,一个是亲娘,我谁都想救,然而我知道,事情再闹下去,只会让你们更加痛苦,娘并不想大姐再冒险,就是为了让大姐好好地活下去啊。” 王姝咬着唇说道:“那你觉得我能好好地活下去吗?” “可是……” 王姝噙着泪,哽咽说道:“我一闭上眼,不是想到晋家的大火就是想到母亲在牢中受罪的模样,他们一直纠缠着我,令我根本就无法释怀。” “大姐。”田汾走上去,忧心忡忡地说:“难道你想在陛下面前说出真相?那你是否想过彻儿?就算你真的说出真相,母亲照样还是死罪,而你,却平白无故地搭上一条命,就算彻儿被陛下赦免,但是你应该知道,栗妃娘娘就拭目以待,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而斩草除根的。” 王姝心一颤,田汾继续说:“姐姐,这是娘用自己的命换来你的安定,你怎能让她失望?” “换来我的安定。”王姝喃喃自语:“是娘换来我的安定,是她用血换取我的荣华富贵……” “你应该很清楚,若是想平息此事就必须有人血偿。” 在牢房中的臧敏显得异常冷静,她冷静下来回想起长公主在自己耳边的话,不禁浑身一颤,寒气逼人。 狱卒将牢门打开,田汾冲着狱卒一副讨好的嘴脸,进到牢中后又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臧敏没想到这个时候儿子还回来看自己,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娘。”田汾将食盒放在地上,笑着说道:“看看今天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臧敏席地而坐,对着田汾又问:“你见了大姐吗?” “嗯,见了。”田汾收敛了笑容,坐下来说道:“正如母亲所料,大姐本来……” “她让长公主来看我,想找个替死鬼将我偷偷地转出去。”臧敏镇定地说:“这个时候,你大姐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啊,我也劝了好几次,可是大姐……”田汾忧愁地叹道:“大姐是心中不忍。” “不能不忍。”臧敏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娘?”田汾看到臧敏的样子很奇怪地问:“娘,你没事吧?” 臧敏抿了抿嘴,打开食盒里面的饭菜,咧嘴笑道:“这么多好吃的,全都是娘最喜欢的食物,看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田汾也跟着笑道:“娘,以后每天我都来看你,现在廷尉府是多事之秋,张大人暂时还管不到这里来,我相信我能每天都来。” “何必浪费那些钱。”臧敏知道每次进来都要花费不少积蓄。 田汾摇头说:“这当然值得,其实也是大姐交代下来的,我怎敢不从。” 臧敏咀嚼食物时,突然说道:“对了,你将以前我给你的香囊取下来给我一用。” 田汾不解地问:“做什么?” “你取下来便是。”说着,臧敏也咽下食物,朝着自己的中指狠狠地咬了一口,看到渗出鲜血才罢休。 田汾扭头看到此景,吓得护上去:“娘,你这是做什么?” 臧敏扯下儿子的衣服,在布上写了一小段话然后卷起来塞进香囊里面系好。 “记着,下次进宫将香囊交给大姐。”臧敏的面色十分凝重,田汾从未看到母亲这幅模样,顿时被感染得也十分沉重。 “娘,你放心,我会的。” “你不要拆开看。”臧敏迟疑片刻,又道:“叮嘱你大姐,她也暂时不要打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打开来看。” 田汾接过母亲的血书,忽然觉得沉甸甸,但是他知道母亲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不敢不从,于是点头应道:“娘,你放心吧,东西我会亲手交给大姐。”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在这里逗留太久只怕会引人怀疑。”臧敏似乎该交代的都说完了,开始催促儿子离开;田汾也觉得逗留太久担心下次进来会变得困难,于是也没强求,便退了出去。 出去时,他还好说歹说地求狱卒对母亲好一点,不管怎么说,他也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做点事情,哪怕不能像王姝那样豁了命去救,至少也要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等到牢中又平静下来,臧敏坦然地坐下来,开始慢慢地吃着丰盛的最后一餐;她一边吃一边落泪,不知不觉中饮下自己的泪水,难怪嘴中苦涩。 “王大哥,臧儿要来陪你了。”在臧敏心目中其实一直都有王姝的父亲,虽然她改嫁,可是为了生计不得如此,早些年,她确实将希望都寄托在田老汉身上,可是哪里知道之后的日子同样艰苦,与王仲在世的时候无法相比,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幸福永远都只能留在记忆里。 夜是不眠夜,雷雨交加,仿佛天地间崩塌;这时候每一处都不得安生,廷尉府里,张鸥担心李泽的伤势,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在后宫之中,栗妃娘娘燥得心神焦虑,许是太久没有陛下的临幸,所以心里的欲火难以释怀;这时候,陛下躺在漪兰殿的寝宫,他身边的王夫人同样也是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好几次,生怕惊动熟睡的陛下,然而她的不安根本无法平复。 到了陛下上朝的时辰,王姝亲自为陛下宽衣,这么熟练的事情,可是王姝还是出了错,刘启心疼她,紧握着王姝的手,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一晚上都没睡,自然气色极差,可是王姝为了让刘启放心,却安慰地说:“陛下,臣妾没事,臣妾可能没睡好。” “下了朝,我就来看你。” “嗯。”王姝笑得勉强,不过刘启没有强求,而是带着晏南离开了寝宫。 在回廊中,刘启心事重重,愁云淡淡,虽然晏南想说什么安抚一下,可是无从下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宫的氛围变得如此凝重,压得每个人透不过气来。 晏南无心张望,看到有内侍匆匆忙忙地朝着漪兰殿跑去,便多嘴挡下喝道:“什么人,见到陛下也不下跪请安。” “奴才叩见陛下。”小公公有些恍惚,倒不像是刚刚晏南叱喝而吓到,反倒是十分急切地想脱身,凭着经验,晏南一眼看出此人有事,于是又逼问:“你好像是漪兰殿的小公公,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回禀陛下,奴才,奴才是奉了王夫人之命专门守在宫门口随时随地探知廷尉府牢中的情况。” 刘启知道王姝是担心臧大娘,于是随口一问:“你是要向王夫人汇报臧大娘的事情?” “奴才不敢欺瞒陛下。”小公公支支吾吾地说:“刚才一大清早就听说了臧大娘,她……她……” “她怎么了?”晏南急急地问:“一句话也不说个明白。” “她死在牢中了。”小公公刷白了脸,被这样的消息吓得不轻,当然他更不知道他说出之后,陛下同样吓得怔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反击之势恩怨明 臧大娘在狱中自缢,这件足以轰动整个皇宫的消息不胫而走,真是好事传不出坏事传千里;刘启知道这件事情不得了,下了朝立刻赶赴漪兰殿,而此时漪兰殿内静得可怕,当柳意看到陛下后,红着双眼跪下来,一句话不说便已了然宫中情况如何。 王姝在寝宫内显得十分焦虑,她拿着步摇反反复复地朝着自己头上插了又摘下,不觉满意,于是又散开头发自己梳理,一遍又一遍,黑丝禁不起折腾,断了一满地;刘启走进来,看到这惊心的一幕,扑上去抓住王姝的手,着急地劝道:“姝儿,你这是干什么?你看看你把自己弄得……” 王姝对着铜镜,似乎喃喃自语:“陛下,臣妾的头发好乱,不梳理就不好看,步摇别在发髻上就很难看。” “姝儿,朕觉得好看,就这个样子,美极了。”刘启将王姝的身子转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认真地说:“姝儿,你看着朕,朕觉得好看就好,你不要折腾自己了,若是心中有苦,对着朕说,对着朕哭,朕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王姝双眼中饱含泪水,悬挂眼角,欲泣哽咽:“姝儿没事,姝儿只是觉得今天很不开心,因为姝儿没有母亲了,姝儿刚刚失去了一个至亲,所以心里好痛,好痛……” 刘启沉重地叹息一声,将王姝拥入怀中,安抚地说:“朕知道,你好痛,朕何尝不痛?朕本来是想将事情暂时缓一缓,等到风头过了之后,或许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处理,到时候也不必逼着朕下旨处决臧大娘,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朕的母亲,朕于心何忍啊。” 王姝抱着刘启,泣不成声,她无话可说,不知道该如何对刘启陈述自己的痛楚,她不能全盘供出,否则母亲就死得冤枉,可是她的痛除了母亲的死,再就是对母亲的内疚之情,这样的折磨非肉体上,而是精神上的无尽伤痛,只怕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田汾从牢中领回母亲的尸体,张鸥对此也表示同情,因为陛下的旨意,特别恩准家人带走臧大娘的尸首好好地安葬。在这一刻,田汾也算明白母亲最后对自己所说的话,看来母亲的心意已决,早就做了打算;这样的结果似乎才能平息一切事情的祸端,这样的结果才能让王夫人在宫中高枕无忧,这样的结果换来该有的一切,是臧敏如愿最后一次助女儿一臂之力。 雷雨洗涤了街道上的喧嚣,田汾拖着母亲的尸体缓慢地返回了宅邸,宅中没有往日的安宁,却异常骚动;里外都围着不少官兵,并且当他出现后,立刻有宫里的人赶来帮忙。 田汾走入灵堂,披麻戴孝的王夫人立刻迎上去,是陛下的安排,派人将王姝送到了田宅,让他们姐弟两人好好地送母亲最后一程。 “大姐,你怎么了来了?” “你放心,是陛下恩准的,并且所有的仪仗也是陛下恩赐。”王姝抹去清泪,幽幽地说:“为了不太招摇,所以我才在府内等着你,等着娘。” 柳意招呼侍卫将臧大娘的尸体抬入内,王姝见到后立刻奔过去,看着一动不动的母亲像是熟睡了,然而她们最终还是没能再说上一句话,想到此便心如刀绞地落泪抽噎。 “大姐……”田汾收起伤心,走过去搀扶王姝,安慰地说:“大姐,您别这样,母亲看到了也会伤心的。” “汾儿,到底母亲是如何死的?她怎么会……”!%^* 田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想,也要怪我之前没能好好地劝上几句,其实母亲早就打算自杀来了结此案,我探望了两次,母亲说的话其实都有些消极,好像是看得开了,将生死度外,当时我也没说什么,如果说一些积极的话语,或许母亲也不会这么坚定。” 王姝抿着嘴,紧张地问:“那娘对你说了什么?” “第一次娘就说她不是很想大姐你犯险救她。”田汾拉着王姝走到灵堂前面,小声地说道:“第二次娘变得很高兴,说是难得如此安稳,对了,娘还交给我一样东西,是要我转交给大姐你的。” 说着,田汾将香囊从自己腰间取下来递给王姝:“香囊里面塞了一张娘用自己的血写的血书,不过娘交代,说现在暂时不要打开了看,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大姐再看也不迟。” “事情尘埃落定?”王姝疑狐地问:“那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田汾摇了摇头。 正说着,柳意从外面跑进来,通传一声说道:“启禀王夫人,张大人等人前来祭拜。” 田汾与王姝面面相觑,之后命柳意将其带进堂内。 “臣等叩见王夫人。”张大人和几个下属跪拜。 王姝坐在灵堂一侧,冷冰冰地说:“你们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放过臧大娘?” 张鸥跪在地上说道:“请王夫人恕罪,以前是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做出一些令王夫人不高兴的事情;然而今日张某等人别无他意,只想送大娘最后一程,同时也是对王夫人道声歉意。” “不必道歉了,你们既然是来祭拜我娘,要道歉也应该是对我娘说。”王姝别过脸,不悦地说。 张鸥顿了顿,忧愁地说:“是张鸥失职,没有保护好臧大娘,若是张鸥再称职一些,悲剧可能……” “就算今天母亲不会自杀,但同样也是被张大人逼着走投无路。”王姝毫不客气地说:“张大人是个好官,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不过张大人自己也好自为之,从今往后,你我没有什么瓜葛,你张大人跟我王夫人的交情到此为止。” 张鸥舒了一口气,莫可奈何地跪拜王夫人;之后他又无声地爬过去祭拜臧大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张鸥祭拜了大娘之后退出了灵堂,他担心有人伤害王夫人,还是自作主张地留下来守着田宅,以防不测。 王姝没有领情,反而觉得张鸥是故意找机会还监视自己,不由得心中一股恶气难除,对张鸥更是心生怨恨之意。 长公主自然不能缺席,张鸥前脚刚进,她后脚就跟来了;王夫人出门相迎,长公主看到王夫人红肿的双眼,不禁心疼地安慰:“节哀顺变,王夫人得当心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多谢长公主。”王姝拉着长公主说:“我还好,伤心归伤心,我还是会注意的。” “那就好。”长公主点了点头,而后去祭拜臧大娘,当她走到灵堂前,心中却暗自说道:“臧大娘啊臧大娘,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跟我可没关系,不过你这么做倒也好,你死了一了百了,张鸥他们就再也查不下去,这长陵的血案始终要用血来祭奠,现在你死了换取日后的安宁,你说是不是很划算?” 长公主的用心很明显,她不想王姝就此事而受损,否则她在宫里就找不到第二棵值得依赖的大树了,所以,最后赚到的还是她自己,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对于臧大娘的死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坐在王姝跟前,换上一副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对着王夫人说道:“那天我去看臧大娘,提出了我们相救的方案,没想到臧大娘拒绝我还有这份心思。” 王姝落寞地说:“田汾也跟我说了,他说之前看娘的时候就觉得她好像有些念头不想再连累我,只是她没能等到我就先去了,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你也别太难过,许是臧大娘就是不想让你救她呢?要知道,我们的计划还是有很多漏洞,这万一失手,怕是人没救到手,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长公主又道。 王姝看了一眼长公主,说道:“那天的确是我太冲动,我没想那么多,还差一点害了长公主你,我真是……” “诶,摊上这件事,换做是谁都会乱了心。”长公主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背,一副好像很关心的语气说道:“现在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你就别再这么消极难过,你应该知道形势刻不容缓,躲在暗处的栗妃娘娘可是时时刻刻都看着我们啊。” 王姝咬着唇狠狠地说:“要不是栗妃,事情也不会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娘说不定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可不是。”长公主添油加醋地说:“听说张大人查到含章殿了,还查了栗妃娘娘身边的心腹梁真公公,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蹊跷的。” 王姝因为一心只想着母亲的事情,几乎忽视了其他所有的疑点,经过长公主这么一提醒,她又下意识地张望门外,看到张鸥等人,便悄声说道:“张鸥他刚刚还来祭拜我娘,现在守在外面又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谨慎说道:“我看张鸥只是想保护你,他如今被刺客盯上,怀疑就是含章殿的人。” 王姝定神说道:“长公主这么说什么意思?” “呐,这个时候我们将张大人收入自己麾下,到时候利用张鸥调查含章殿岂不是易如反掌?”长公主说道。 王姝板着脸说:“可是我对张鸥是又恨又无奈,我适才与他划清界限,并不想有任何瓜葛。” “王夫人,张鸥可不能忽视,至少陛下对他一直很信任,有他帮我们调查栗妃娘娘,简直就是事半功倍。”长公主煞有其事地说:“我看你还是暂时缓下自己的私人恩怨,不要对张大人太多芥蒂了,你想想,是栗妃可恨还是张鸥可气?。” 王姝心事重重地瞟一眼长公主,后者又鼓励地点了点头,看来她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章 无奈相逼 “张大人,李大人醒过来了。”张鸥返回廷尉府之后,有府上的人前来汇报;张鸥也来不及多耽误,赶紧先去李泽的房间看看他。 李泽喝了药之后坐在床头休息,张鸥推门而入,命属下守在外面;李泽看到张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慰:“张大人,你没事吧?” “你替我挡了一剑,有事的是你自己。”张鸥凝重地说:“现在觉得如何?” “可能是上次千年人参的作用吧,这次受伤并不觉得严重。” “你昏迷好几天,还说不严重。”张鸥站在床边,担忧地说:“不过大夫说了,你能醒来就没有大碍了。” “我记得张大人当时也流了血……” “我那只是皮外伤。”张鸥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李兄弟一句话,我张鸥赴汤蹈火一定报恩。” 李泽笑了笑,说道:“说到报恩,其实这一次为张大人挡这一剑也是我要报恩,若不是张大人,相信长陵的悬案会一直成为我心头的痛,所以说,张大人就不必跟我还客气什么。” 李泽提到这件事,于是心事重重地说道:“你昏迷期间可能有件事情还不知道。” “什么事?”李泽好奇地问。 张鸥定了定神,平静地说:“臧大娘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什么?”李泽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这样?那,确定是自缢吗?” “嗯,狱卒发现时,就看到她用自己的腰带吊死在狱中。”张鸥说道:“在此之前一切都正常。” 李泽惆怅地叹道:“没想到,到这个时候臧大娘居然会……” “到这个时候臧大娘这么做很明显是不希望我们再继续调查下去。”张鸥冷静地说:“好像她的死将所有事情全都平息下来。” “这么说,刺杀张大人的人是王夫人派来的?” “不是。”张鸥很肯定地说:“你受伤那天,我进宫闯入含章殿,我怀疑刺杀的人是梁真。” 李泽兴奋地问:“结果如何?” “结果被栗妃娘娘摆了一道。”张鸥苦笑一声说道:“娘娘似乎早就有所防备,可能是有意设计陷害我,让陛下将我身上的金牌收了回去。” 李泽担忧地问:“这么说,栗妃娘娘可能下了杀机,不会放过我们了。” “好在陛下还是信任我,所以虽然收走了金牌,但是也助我们暗中调查。”张鸥拍了拍李泽的肩膀,认真地说:“好好养伤,接下来我们可能还有一场恶战,千万不能退缩。” 李泽点头应道:“张大哥一句话,我李泽死而后已。” “不,以后我们都不会死。”张鸥严厉地说道:“事不过三,我们绝不能给他们有第三次机会了。” 窦太后在长乐宫又举行了家宴,栗妃为了讨好太后,早早地就到了长乐宫,自从因为上次的事情,太后对栗妃倒是改观了一些,加上栗妃现在有太子殿下,窦太后也是个识时务的人,多少会有些让着点,与栗妃打好关系也不是为了自己嘛,总之这后宫是不会有永远的敌人,除了栗妃娘娘和王夫人。 说到王夫人,她是最后一个来的,带着平阳公主和刘彻前来,窦太后其实对小刘彻也算有些疼爱,刘彻一看到窦太后马上扑上去。 “来来来,让哀家抱抱小猪猪。”窦太后抚摸着刘彻,刘彻甜甜地依偎在太后怀中。 “臣妾给太后请安。”王姝跪下来,栗妃斜了一眼,故意说道:“哟,还以为有的人躲在寝宫里抹泪,不会来呢,没想到在这里还是能看到,不过嘛,露着这样一张哭脸,也不怕扫了兴致。” “娘娘若是不喜欢,可以不必对着。”王姝一反常态地对着栗妃说道:“没有人要你看我这张哭脸。” 窦太后嗅到火药味,立刻咳了几声:“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就好了。” 王姝拉着平阳公主的手坐在另一方,窦太后坐定后,冷着脸说道:“无论发生什么,要知道我们才是一家人,后宫是陛下的家,要和和睦睦的才能让陛下省心,你们都是爱着同一个男人,应该明白不能让陛下为难,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说出来可以一起解决;今天呢,哀家就是想好好地安安静静地举办一次家宴,为的就是让你们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而不是吵吵闹闹。” “是。”众人应了一声,王姝的恨再也不是忍让,她没有吭声,就是没有答应窦太后的安宁,她也想安安分分地做陛下身后的女人,可是有的人就是喜欢兴风作浪,就是要将她置于死地,就算不能对付她,也要伤害她身边的人,一个两个全都是,现在连至亲也不放过,那她还等什么? “王夫人,张大人带到。”柳意退在一旁,张鸥上前一步:“张鸥参见王夫人。” 王姝微笑说道:“张大人不必客气了,赐坐。” 张鸥有些惊愕,王夫人对自己的态度才不过两日,反差却这么大;他当然不知道,有长公主劝说,加上被栗妃娘娘刺激,王姝也想明白很多事情,这个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战友,何况气消了之后,王姝理解张鸥的做法也不过是对职责所在,其实他当时也没得选择,他向来都是秉公办理,为了真相他不得不将事情继续调查下去。 张鸥坐定后,王姝淡笑地说:“这里有些佳酿,是陛下赐给漪兰殿的,不过我一个人也喝不了这么多,所以才想到请张大人进宫品尝。” 柳意在身边伺候着斟酒,果然醇香袭人,一嗅就知是好酒,只是他肯定不会相信王夫人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自己请到宫里,完全是为了品尝美酒,他虽然不是很懂后宫之事,但也不是愚钝之人。 “多谢王夫人的美意,不过张鸥还在养伤,所以不能贪杯。”张鸥笑着说道。 王姝点了点头,说:“嗯,我也听说了张大人遇刺的事情,不知道张大人可有抓到刺客?” “臣还在调查中,暂时没有头绪。”张鸥保守地说。 王姝深吸一口气,说道:“不过我还听说了,前不久张大人闯入含章殿,说是要捉拿梁公公,可有此事?” 张鸥微微蹙眉,谨慎地问:“王夫人,您今日来其实并不是单纯地要臣品尝美酒吧?” 王姝面不改色地说:“美酒自然要品尝,不过有些事情可能比美酒更加有吸引力,相信张大人知道后,可能更有兴趣。” “不知道王夫人还有什么需要臣品尝?” “不是品尝。”王姝直言地说:“是有笔交易想跟张大人谈谈,不知道张大人意下如何。” “交易?”张鸥震惊地问:“臣不太明白。” 王姝冷静说道:“我知道,张大人怀疑梁公公就是刺杀的人,但是他有栗妃娘娘做后盾,相信张大人从他身上根本就查不出什么,并且被娘娘反咬一口,到现在不是毫无头绪,而是无法下手。” 张鸥被王夫人说中难处,倒是沉默片刻,又问:“那王夫人有何高见?” “梁公公这个人,其实我也调查过,他的确有些可疑。”王姝一本正经地道:“不瞒张大人,我还知道江湖中有个杀手组织,就是由宫里的人养着,专门刺杀朝中之人。” “王夫人连这些都查到了?” “如果没猜错,这个人一定就是梁公公。”其实并不是有意调查,而是之前命柳意在江湖中召集杀手准备对付李泽,可是后来王姝并不想这么做,于是又搁浅了此事,然而被柳意无意中探知江湖中的动荡,原来确实有宫里的人勾结外面的杀手组织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惜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并且也根本对梁公公无从下手。”张鸥惋惜地说。 王姝看着张鸥,冷静说:“如果我跟张大人说,以自己做诱饵,与张大人来个引蛇出洞呢?” 张鸥一怔,赶紧摇头:“不行,怎能让王夫人做诱饵?实在太冒险。” “张大人,其实我早就怀疑上次在宫外刺杀我的那些人。”王姝坚定地说:“这些所谓的劫匪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匪徒,然而这些人的手段极其残忍,联合之后的恩恩怨怨,我有理由相信,他们的目的绝不是劫财如此简单,他们就是要杀人灭口,就是要对付我。” 张鸥咽下口水,没想到平时不吭声的王夫人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他瞪大双眼,对着王姝说道:“王夫人,这件事……虽然臣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王夫人刚才说的这一点,臣也相信,只是……陛下也知道这件事,并且陛下十分担心对王夫人不利的杀手会再次下手,所以就算王夫人真的要将自己当作诱饵,陛下也绝不会同意。” “那就不让陛下知道。”王姝站起来,走过去说:“张大人为了寻找真相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我王姝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同样可以。” “王夫人,您贵为夫人,岂能是臣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相比?”张鸥顺势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 王姝愠怒地说:“张大人,你何须婆婆妈妈,我都不担心,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王夫人,这岂能混为一谈?”张鸥心有余悸地说:“张鸥不敢,也不能……” “张鸥。”王姝冷厉地喝道:“那我就以自己王夫人的身份命令你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一章 赐婚之事戏言真 “什么,你们真的这么肯定杀手组织就是梁真的人?”长公主大吃一惊,诧异地问:“这么说,一切都是栗妃娘娘幕后主使?” 王姝神情谨慎地说道:“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其实我只是怀疑有人针对我,要对付我,当然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栗妃娘娘,因为我始终想不通还有谁跟我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除了栗妃,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长公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现在将整件事情串联在一起,倒是说得过去。” “张鸥也说了,他们能证实第一次刺杀的一定是梁公公,并且第二次也是他,只不过梁公公早有防备,所以反而摆他们一道。”王姝踱步说:“梁真背后有栗妃,相信凭借张鸥他们很难对付,但是如果有我助他们一臂之力,情况就不一样了。” 长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冷厉地说:“现在都知道张鸥得罪你王夫人,栗妃一定也想不到其实你已经和张鸥冰释前嫌,所以暗中联合才是最好不过。” 王姝沉重地叹道:“要说原谅,我还真不想,可是你说得对,要除掉栗妃,恐怕我们真要借张鸥的手。” “我就知道王夫人一定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长公主笑了笑,拉着王姝说道:“事情告一段落,如今是时候轮到我们反击,可千万要把握时机才是。” 王姝深邃地抿嘴笑道:“这一点我跟长公主不谋而合。” 瑞雪兆丰年,又是一年好兆头,之前后宫笼罩的阴郁因为第一场雪而埋在了众人的心里,大家趁这个时候扫扫一年的晦气,慢慢地也就淡了过去的不愉快。 刘启匆匆忙地敢去漪兰殿,看到长公主带着阿娇小姐也在,不由得满心欢喜;一家子就应该其乐融融,看到王夫人又浮现过往的微笑,他的心也稍稍放下不少。 “陛下……”长公主站起来欠了欠身,刘启拉着大姐的手坐下来说:“哎呀,大姐还客气什么,就当是自己的家里好了。” 长公主看了一眼王姝,跟着陛下围坐在一起,冬天冷,桌下面有暖炉,其实一般来说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座位,但是为了方便说话,并且显得大家不受拘束,所以王夫人刻意将桌子改大一些,这样大家可以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着暖炉一边闲聊;这是刘启每天的必修课,他甚至赖在漪兰殿就是不想走。 看着几个孩子玩得特别高兴,刘启也是心满意足地说:“看看彻儿,真是一年一年地见长啊,朕不服老都不行了。” “陛下还这么年轻,怎能服老呢。”长公主谄媚地笑道。 “姐姐是年轻,难怪越看越漂亮。”刘启煞有其事地说,热得长公主偷笑几声,笑得花枝乱颤。 “陛下这张嘴还真是不减当年。”长公主故意说道:“要不说我们王夫人怎能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陛下俘获了芳心啊。” 王姝娇羞地别过脸,无奈地说:“长公主说着就扯到我头上了。” “那可不,后宫谁人不知陛下和王夫人之间的爱情故事,那真是羡慕旁人。”长公主瞟了一眼窗外,瞅到鹅毛大雪,又道:“还记得他们说,当年王夫人为了喝到特别的茶,所以在外面亲自收集雪水,陛下知道后,也相伴左右,真是好一对恩爱夫妻。” 刘启笑着摇头:“大姐这张嘴一定不会饶了我们。” “诶,这是好事,说出来又有何不可?”长公主挤眉弄眼地说:“要知道陛下多情,王夫人深情,你们才是绝佳的一对。” 刘启伸手紧握着王姝的手,看着他果然动容地说:“朕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能有姝儿相伴,不离不弃。” “陛下……”王姝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垂着头像是少女一般羞涩可爱。 长公主心思已定,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问道:“其实陛下可有想过如何安置王夫人母子?” “安置?”刘启不解地问:“姐姐的话,朕不是很明白。” “陛下应该也知道,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不容我们忽视。”长公主动之以情地说:“看看胶东王,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应该想想为他安排一个合适的王妃了?” “彻儿现在不过六岁,你觉得合适吗?”刘启皱着眉头问道。 长公主一时顿语,将话题抛给了一旁的王姝,但见王姝添油加醋地说:“陛下有所不知,其实彻儿对长公主的阿娇小姐特别上心,别看他小小年纪,可喜欢阿娇小姐呢。” “是吗?”刘彻扫过去看到孩子们的嬉戏,又道:“阿娇是姐姐,彻儿喜欢她,也是理所当然。” “不是的,陛下。”长公主着急地说:“是彻儿亲口说长大后要娶妻就娶阿娇。” 刘启恍然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嗯,千真万确。”王姝拉着刘启说:“相信这也是缘分,没想到彻儿会这么喜欢阿娇,其实我也挺喜欢阿娇的,何况又是长公主的女儿,难得长公主不嫌弃彻儿。” “诶,王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长公主与王姝开始一唱一和地说着。 “其实看阿娇的面容确实极其显贵,说不定是未来的皇后。”王姝瞥了一眼刘启,继续说道:“但是……” “什么皇后。”长公主恶气腾腾地说:“如果要让我的阿娇嫁给那个刘荣,哼,那我宁愿阿娇终身不嫁。” 刘启看到大姐的反应这么强烈,不禁又问:“大姐,太子怎么了?” “难道陛下也没听人说吗?”长公主板着脸,冷冷地说:“这个太子殿下在宫里恃宠而骄,就跟他娘一个样,得罪不起,哼,若是我的阿娇嫁给了他,那还有日子过吗?” “长公主那是说气话。”王姝装作好人,劝着说:“其实太子毕竟也是孩子,有些时候做的事情确实不是很对,不过有栗妃娘娘在身边指导,还有老师魏其侯劝导,相信也能成为一国之君的。” “王夫人……”长公主大声地叱喝:“难道您没听过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的人生来就是这种人,要改也改不到哪里去,上次不是说谎话陷害彻儿吗?连陛下都骗,这样的太子,哼,算了,我只不过是个过气的长公主,这些事情还轮不到我在这里说,不过我呢,就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陛下将阿娇赐给彻儿,这孩子啊,我喜欢,就冲彻儿的这点善良和忠厚,我长公主绝对看好他。” 这种用太子的恶性来抬高刘彻的做法就是长公主给刘启上的第一课,她要让她这个皇帝弟弟看清楚,就连他大姐长公主都是站在刘彻和王夫人这一边的,不过还不够,一定要让陛下今天亲口答应赐婚的事情,否则说了也是白说。 刘启又岂会不知,其实他心中早就觉得刘彻这孩子非同一般,且不说他的出生吧,被王姝和长公主之前渲染得如何神奇,加上刘彻确实虎头虎脑地十分可爱聪明,又在种种迹象表明,这孩子就是天资不错的好苗子,可时机不对,他的最大败点就在出生的时间上,他比太子晚了那么多,实在是说不过去废长立幼,折腾这么久,大家似乎都承认了这样的安排,只有某些人还蠢蠢欲动,其中也包括了皇帝自己本身,他于公于私,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偏向王夫人和刘彻。 “晏南,将彻儿带来。”刘启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 长公主抿了一口茶水,对刚才的炮轰算是第一轮的结束;王姝与之交换神色,也跟着闭了嘴,这时候不说比多说要好的多。 “彻儿叩见父皇。”刘彻跪拜时,刘启将他抱在自己怀中,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嗯,彻儿很喜欢跟姐姐玩。” 阿娇在府上经过长公主的调教,自然是有最基本的知书达理,她和平阳走过去跪拜了刘启,个个都哄得陛下眉开眼笑。 “来,阿娇,你过来朕身边。”刘启牵着阿娇的小手,对着刘彻又问:“对阿娇,彻儿是把她当作姐姐还是其他什么人吗?” 刘彻看了看阿娇,她笑得像一朵花儿,美极了,在刘彻眼中烙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彻儿喜欢阿娇,彻儿以后想娶阿娇……” 阿娇又红着脸垂首,刘启听到儿子这么说,自然是震惊非常,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如何能说得这么直白,看来是真正喜欢才会令他这么动心。 长公主满意地抱着阿娇,笑着说:“看看我们的阿娇,害羞得脸都红了。” “娘……”阿娇把头埋进长公主怀中,露出少女般的羞怯。 王姝掩嘴笑道:“陛下,就看您的一句话了。” “既然彻儿喜欢,朕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启捏着刘彻的脸颊,笑呵呵地说:“朕现在就下旨,将阿娇赐给你做妻子,今后你就要好好地疼爱阿娇,知道吗?” “噢,多谢父皇。”刘彻一骨碌地从刘启身上滑下来,蹦着跳着好不欢快。 事实上,最满意除了刘彻,再就是他们各自的母亲,看来这一次米已成炊,想改变都来不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二章 推波助澜反间计 刘启赐婚的事情是在后宫之中难得的一件喜事,这事情传到含章殿的时候,喜事倒不是那么喜,在栗妃娘娘口中,酸溜溜地说出来,就是那么回事,阴谋嘛,她就认定了长公主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就是要联合王夫人对付自己;当然,她的确是猜到了,长公主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如此,并且王夫人也受用,现在她们两人狼狈为奸,令栗妃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如今看来,长公主和王夫人已经毫无顾虑,听说她们还说好了,只要刘彻娶了阿娇,长公主就会在帮其说好话。”月莹担忧地说。 “她凭什么。”栗妃冷冷地啐道:“她不过是个长公主,她凭什么说好话,陛下就会听?” “可是现在的形势对娘娘不利啊。”月莹苦心地说:“陛下很显然是向着王夫人,虽然太后已经对娘娘改观,可是有长公主从旁鼓舞,相信不用多久,太后也会两边倒,到那个时候,后宫大势已去,只怕娘娘的皇后之位也要拱手让人了。” “怎么可能,我才是太子的娘,我不是皇后,难道还有其他人有资格做皇后?”栗妃胸有成竹地喝道:“不,没有人,没有人跟我争皇后的位置。” “娘娘,您别忘了,陛下之所以一直不肯立后,那是因为在陛下心目中,王夫人才是皇后,可是就因为太子的事情,所以陛下不得已才会拖延下去。” 栗妃咽下一口气,谨慎地说:“你去打听,看看漪兰殿有什么动静,王夫人她们一定还会有阴谋,我们不能走在她们后面。” “奴婢会派人盯着的,请娘娘放心。”月莹心事重重地劝道。 柳意汇报情况后,长公主扭头问道:“没想到你一直在含章殿也有自己的人。” “这个宫女不是很招摇,所以办起事情来也比较稳妥。”王姝淡笑地说:“现在,栗妃已经狗急跳墙了,她没有退路了。” 长公主思虑片刻,又道:“那接下来,你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打算?” “接下来,就是我为她安排的一场好戏。”王姝勾唇冷笑:“只要演好了这场戏,相信栗妃娘娘再也不可能坐上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了。” 长公主感兴趣地说:“王夫人真是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令人刮目相看啊,那我长公主就等你的好消息。” 王姝斜睨一眼长公主,心中更是算好了每一步。没错,她要么就什么都不争,要么就要争到底,争到手;彼此间耗了这么久,各自都是元气大伤,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场生死之斗,做完这一次,她就可以将栗妃娘娘推到风浪口,让她自己一步步走向毁灭。 一切准备得当,王姝突然宴请宫中大行,将其邀请到自己的漪兰殿;当然,被最得宠的后妃邀请,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大行司马大人毫不犹豫就赴宴了,他这一去须不知还带着使命的,这是后话。 话说酒过半旬,王姝看着司马大人对自己总是唯唯诺诺,于是和善地笑了笑说道:“司马大人,不必这么拘泥,既然是宴会,那就好好地享受美酒佳肴,别的事情我们暂且放在一边吧。” 司马诚惶诚恐地说:“臣多谢王夫人的盛情款待,只是不知道王夫人突然邀请臣前来,可有其他事情要吩咐?若是有臣办得到的地方,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王夫人办妥。” “既然你要这么问,那我也不妨直说了。”王姝放下酒樽,隐去脸上的笑意,正色地道:“其实最近呢,我在后宫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不晓得司马大人会不会放在心上。” “臣愿闻其详。”司马毕恭毕敬地说。 王姝瞥了一眼司马,似笑非笑地说:“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理来说,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啊,虽然说现在还有太后坐镇,可是太后的身子,我们都很清楚,加上太后双眼看不见了,行事多少也有些不太方便,你说呢?” 司马心一沉,连连附和:“王夫人说的极是。”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是陛下治国有道,毋庸置疑。”王姝若有所思地说:“可是后宫似乎就不太平了,出了事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想到太后年事已高,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亲力亲为,我们也没必须去刻意烦她老人家;可正因为如此,事情源源不断地出现,也就埋下祸根,连陛下都不省心了,闹出这些事情,岂不是耽误了陛下,也令天下人看笑话?看陛下的笑话,那是我们这些人做的还不够。” “是是。”司马还是一副谦卑的样子应付。 王姝瞪视一眼,冷冷说道:“别总是敷衍我,你听我这么说,可有想过什么?” 司马大人心里一颤,支支吾吾地说道:“王夫人为陛下可谓是尽心尽力,令臣等自惭形愧啊。” “得了吧,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听的也不少了。”王姝深吸一口气,谨慎地说道:“你是负责宫中礼仪的官员,你的责任是什么?你自己可有清楚地想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作为臣子,你要为陛下想到他不能想到的事情,要时时刻刻地提醒着陛下,也要做到臣子该尽的责任。” 司马心中一紧,看了一样王姝,试探地问:“臣愚钝,还望王夫人指点一二。” 王姝就等着司马往下跳,于是语重心长地说:“后宫不能没有皇后,有了皇后才有这股凝聚力,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是一盘散沙,总是惹出事端来让陛下伤透神。” 司马怔怔地问:“莫非王夫人就是说立后之事?” “不然呢?”王姝轻笑一声,问:“俗话说得好子以母为贵,母以子为荣,如今刘荣贵为皇太子,那么说太子的生母栗妃娘娘是不是理应封为皇后?” 司马这才恍然彻悟,当然他也浮现居多不理解,本以为王夫人说了这么多吧,应该是为自己,可没想到她这么做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传言说栗妃娘娘和王夫人不和,那是空穴来风? 王姝见司马大人犹豫不决,便添油加醋地再说:“我呢,也知道,宫中传言说我和栗妃不和,其实和与不和那又怎样?毕竟都是陛下的女人,我们还深爱着同一个男人,所以我们有心为陛下做点事情,今天我来找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我不说吧,宫里就一直这样乱下去,我要是开了口多了这个嘴,怕是到时候有人又说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多管闲事。” 司马站起来,颔首说道:“臣对王夫人的心胸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王夫人一心为了陛下,摒除与栗妃娘娘的隔阂,这等用心可见非一般,臣也感谢王夫人的提点,臣知道该如何做了,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王姝总算满意地咧嘴而笑,对着司马又问:“大人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臣知道。” “这件事呢,我也不想被人冠上一个多管闲事的头衔,你在陛下面前领功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王姝迟疑地说。 司马了然于心,对着王姝说道:“王夫人请放心,这件事情,臣应该是要感谢王夫人成全才对。” 王姝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司马大人这会儿应该可以好生地品尝美酒了吧?也算是给司马大人的庆功宴,希望到时候大人能加官进爵。” “臣叩谢王夫人。”司马从座位上走出来,跪拜地说。 大行司马大人果然是个很容易对付的人,王姝饮了酒,反而有一点负罪感,她很清楚陛下的心思,陛下是绝不会立栗妃为后,可是她必须这么做,必须下狠心做个推波助澜的人,而在这件事情上一定有个替死鬼,那么她收起心软,将这个有头无脑的司马大人安排做了替死鬼。 刚刚上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陛下召见,刚走到未央宫的司马还以为真是被王夫人指引了一条光明大道,看来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到时候加官进爵也是在所难免了。 “臣叩见陛下。” 刘启黑着脸,冷瞅着殿下跪着的司马大人,突然他将奏章扔在地上,沉声质问:“上面说,要朕册封栗妃娘娘为后,是你的主意?” “启禀陛下,栗妃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立为皇后合情合理啊。”司马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火上浇油地说。 “合情合理?”刘启正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立王夫人为皇后,这会儿还有人嫌不够麻烦居然跑进来搅局,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合情合理,什么合情合理,之前立太子,你们说有祖上的规矩,现在立皇后,又说什么合情合理,真是气炸了刘启的肺。 “来人。”刘启踱步走上前,怒气喝道:“给朕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拉下去砍了。” 可怜司马大人到死都没搞清楚事情究竟怎么会大出意料之外,当然他被侍卫拖下去的时候是哭天抢地的,可是事已至此,刘启的愤怒又岂能灭下去,非但灭不了,他还认定这件事情就是栗妃娘娘所为,一切都是她幕后主使的,否则一个小小的大行又怎敢在老虎头上搔痒。 王姝本来想赶过来救救这个司马大人,可是她还是来晚一步,没料到陛下的火气居然这么大,当王姝赶到宣明殿时,刘启依然还是火冒三丈,晏南等人诚惶诚恐,看到王夫人犹如看到了救星,双眼都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三章 斩草除根春风恨 人没救上,王姝也看出刘启的怒气,她进入殿内,欠了欠身,说道:“请陛下息怒。” “姝儿,你怎么来了?”刘启走过去,勉强地笑了笑:“朕本来想去看看你的。” “刚刚听说陛下将一位大臣拉下去砍了头,不晓得那位大臣所犯何罪?”王姝明知故问。 “哼。”刘启转身哼道:“这个司马大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说朕应该立栗妃为后,原因就是栗妃是太子的生母,故而栗妃就是皇后,这个家伙,他这么做朕知道一定是栗妃所为,她真是想当皇后想疯了,朕不会放过她的。” 王姝沉了心思,故意说道:“可是这位大臣说得也不无道理,其实栗妃娘娘确实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既然太子是未来的储君,那栗妃也应该是未来的太后,这一点似乎也说得过去。” “怎么现在连你也这样说?”刘启冲过去,拉着王姝的手,动容地说道:“朕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虽然朕不能违背祖制废长立幼,可是朕不能让一个恶妇成为朕的皇后,朕的皇后一定是姝儿这样贤良淑德,又是朕所爱之人。” 王姝心中一喜,莞尔说道:“虽然陛下这么说,可是天下人不这么想,特别是朝中那几个大臣,他们可能与司马大人所想一样,都认定太子殿下的生母才是皇后的人选;所以现在陛下既然主意已定,那就拿出该有的威严,何不趁现在将立后的事情昭告天下,免得下一次还有这样的大臣没头没脑地顶撞陛下。” “嗯,朕也觉得时机成熟,是时候让姝儿成为朕的皇后了。”刘启拥着王姝,开心不已。王姝觉得现在能不能成为皇后倒不重要,她能预料到,立后一定会有风波,但是能激发栗妃心中的怨恨,只要她恨,恨得咬牙切齿狗急跳墙,那就足够了。 “不成。”窦太后一口否决,上一次窦太后是安了私心所以将刘启打算立后的事情暂时缓一缓,而这一次她同样反对立王姝为皇后。 刘启不悦地问:“母亲,朕以为王夫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陛下,您别忘了,王夫人的母亲可是个杀人凶手。”窦太后阴冷地说:“这件事情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笑话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招人笑柄?” “可是事情调查清楚了,跟王夫人毫无关系啊。”刘启争辩地说。 “是跟王夫人没关系,可是臧大娘跟王夫人有关系吧?”窦太后理直气壮地说:“总之哀家绝不答应,这个王夫人的家中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父亲卖女儿,母亲杀了人,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刘启气急败坏地说:“可是父母的错全都加在姝儿身上,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陛下……”窦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难道你除了王夫人,其他人想都不想吗?”!%^* “朕这一生唯一想立的皇后只有王姝。”刘启冲着窦太后,大声地斥喝:“朕不想与母亲有争执,可是立后的事情,您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朕想不明白,难道母亲不希望后宫有个正主管着,也免得后宫总是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好,哀家就问你,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跟王夫人有关系?”窦太后忿忿地质问:“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祸害,再说了,你立了太子,按理来说,你是不是应该想想太子的母亲?太子殿下的生母还健在,哀家以为栗妃也是合适的人选啊。” “不行。”刘启断然拒绝:“有王夫人的话,朕绝不能立其他人,朕心目中只有王夫人,只想立王夫人,其他人没得商量。” “那哀家这里也没有商榷的余地。”两母子杠起来真是相持不让。 栗妃咽不下心中的怨气,指着跪在地上的梁真,又反问一句:“你确定这就是你打探来的事实?”(!&^ 梁真虽然不忍,可是依然点了点头,俯身说道:“陛下就是这样说的,似乎陛下主意已定,立后的话非王夫人莫属。” “不,这不可能。”栗妃踉踉跄跄地后退,月莹从旁搀扶,着急地劝道:“娘娘,您别太生气了,可能陛下也是与太后争执时说的一时气话。” 梁真不敢隐瞒,继续又说:“前两天有位大臣上书举荐立后因立太子生母栗妃娘娘,可这件事不知怎么地就触犯了陛下,陛下一气之下将这位大臣砍了头,所以才会有陛下现在打算立王夫人为皇后的举动。” 月莹一怔,忙问:“什么?陛下怎么会反应这么强烈?” “这一点奴才也想不明白啊。” “都是王姝。”栗妃咬牙切齿地骂道:“一定是她,是她在陛下耳边吹了枕边风,说尽了我的坏话,陛下啊陛下,我等了大半辈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为何你就看不见,为何你就坚定要立王姝为皇后,而我呢?我才是太子的娘啊……不行,我才是皇后,我才是啊……” “娘娘,您先别伤心,这个时候既然有太后暂时压着,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反击啊。”月莹为了劝住栗妃,只好将太后搬出来。 “没错,太后似乎因为臧大娘的事情,对王夫人是芥蒂颇深。”梁真说:“看来我们也有机会扭转乾坤。” 栗妃深吸一口气,瞪视梁真问道:“你说扭转乾坤,是不是想到对策?” “果然还是娘娘了解奴才。”梁真往前一步靠近,压低嗓门说道:“奴才以为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王夫人他们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栗妃和月莹都吓了一跳,不解地问:“梁公公是不是听到什么?” “奴才还打听到,说是王夫人打算去长公主府上小住几日,到时候奴才召集所有刺客汇集长安,就在公主府下手。”梁真冷冷地说:“事情做完后,就像臧大娘那样,一把火烧了公主府,到时候栗妃娘娘最讨厌的两个人都死于火海中,岂不是一石二鸟,再也没有人惹娘娘不高兴了。” 栗妃忧心忡忡地说:“好是好,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没错,那可是公主府啊,不是一般的地方。”月莹附和地点头。 “公主府又不是皇宫,潜入也十分容易。”梁真说道:“其实奴才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也派了几个人很早前就盯住了公主府,虽然是公主府,事实上也没什么重兵把守,那几个家丁要对付起来易如反掌,奴才身边的高手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别说是掀了公主府,就是在皇宫,也一定能掀起血雨腥风。” 栗妃看了看月莹,又瞅着梁真,心事重重地问:“那……那你有几成把握?” “现在来看,有八成。”梁真坚定地道。 “何以是八成?”栗妃心一颤,又问:“另外两成是什么意思?” “娘娘请放心,另外两成只是奴才担心事后陛下的反应……”梁真严谨地说:“所以这一点还需要娘娘的帮忙。” “你说。” “虽然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但都是拼了命为娘娘做事,所以事成之后还恳请娘娘对其封赏有加,最重要的是他日娘娘做了皇后,乃至太后,希望能加官进爵,为娘娘效犬马之劳。”梁真伏地叩首说道:“这样一来,他们卖命也就值得了。” “哈哈哈。”栗妃大笑两声,不以为然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担心的事情,原来只是这些,你放心好了,莫说是他们,就是你,我也一定要加官进爵重重嘉赏,不过这一次的成败你应该是清楚的,只许成功,倘若失败恐怕你们也活不成。” “这一点,奴才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奴才也不会在此提出这样的建议。”梁真胸有成竹地说。 月莹静下来,忧虑地问:“等一下,梁公公,您别忘了,之前廷尉府的大人可是对你怀疑在身,你现在行动,只怕会有些冒险。” “月莹姑娘想得周到,不过奴才也早就想到了,派出的人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们,廷尉府现在早已经撤走多余的侍卫,恢复正常的运作。”梁真说道:“并且张大人带着李泽几天前就出了长安城,打听之后得知,原来他们是奔着南阳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长安。” “很好。”栗妃一拍手,信心十足地说:“真是天助我们,如此一来,梁真下手对付公主府就根本没有任何的障碍。” “娘娘只管放心,奴才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梁真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发挥所长,到时候辅佐了栗妃登上皇后,辅佐太子登上帝位,那他的功劳可是不可小觑啊,这个同样也是野心勃勃的家伙,之所以在外面养了那么多杀手,为的就是这一天。 在栗妃和梁真都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其实月莹的愁云他们没有看到,可能是物极必反,跟着栗妃娘娘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个时候听到他们说要暗杀长公主和王夫人,反倒是浮现一丝不忍。 月莹的顾虑除了不忍,更多是对之后无法收拾的局面感到担忧,栗妃和梁真倒是想得简单,杀了长公主和王夫人一了百了,可事后呢?陛下一定要彻查此事,张鸥是个铁面无私的人,他调查下去必定会露出马脚,那万一惹祸上身,岂不是害了栗妃娘娘?现如今她倒是很想再劝两句,然而栗妃将王夫人和长公主恨到骨子里去了,只要能让她们消失在世上,恐怕任何结果的危害性,她都不想理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四章 蓄势待发斗心术 窦太后的反对似乎在王姝预料之中,她很了解窦太后这个老太婆,很显然她向着栗妃是因为太子殿下,所以她也要斩草除根,利用这一次将太子和栗妃连根拔起;各宫都怀着鬼胎,相信成败只在一念之间,那就要看谁才是真正有手段之人了。 平阳公主长大了,有女儿家的心思了,她觉出今晚上的不同,来到漪兰殿的寝宫里扑进王姝的怀中撒娇地说:“娘,平阳也想去长公主的府上,平阳很想念阿娇小姐了。” 王姝抚摸平阳公主的长发,突然她脑中想起自己的妹妹,她越来越像熙儿那样貌美,连黑发都似熙儿那样柔软。 “平阳,来,娘跟你说件事情。”王姝抱着平阳,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想起过往,爱恨情仇历历在目,王姝觉得也是时候把事情告知平阳了。 “其实平阳呢,还有一个娘。”王姝看着平阳说道:“那个母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虽然平阳看不到她,可是她却一直爱着平阳。” “平阳有两个母亲?”小女孩天真地问。 “嗯,是啊,有两个,两个母亲都非常地爱你。”王姝触景伤情地说:“两个母亲也都十分关心对方。” “娘是不是想平阳的另外一个母亲了?”孩子还是很聪明的,王姝的失落骗不了她。 王姝轻笑一声,说道:“替娘在宫里好好地照顾弟弟,娘要做一件事,做一件可以为你另外一个母亲报仇的事情。” “嗯,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平阳的懂事让王姝倍感窝心,仿佛正是王熙儿在身边支撑自己走下去。 奶娘进入寝宫将平阳公主带出去,此时柳意小跑而来,俯身喝道:“启禀王夫人,凤辇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王姝冷静说道:“柳意,你还是留在宫里照顾胶东王和公主。” 柳意一怔,忙说道:“奴才甘愿跟随王夫人一道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王姝扭头交代:“这一次的危险也是我无法预料的,你的命要留着帮我照顾胶东王。” 柳意微微蹙眉,担忧地说:“正因为艰难,所以奴才更不能离开王夫人了。” “柳意,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王姝干脆板起脸,故意叱喝露出威严压迫柳意答应。 柳意扑通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王夫人,就让奴才跟着您吧,虽然奴才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危险,但是奴才只希望能留在王夫人身边,哪怕是要奴才的命,奴才也绝不会吭一声,但求奴才跟随王夫人只为一个安心,请王夫人成全奴才。” “你……”王姝一跺脚,无奈地叹道:“就因为危险,你却偏要跟随,那好吧,到时候见机行事。” “奴才遵旨。”柳意笑了笑,站起来搀扶王夫人走出了寝宫。 公主府安排妥当,有了好几次的经验,其实王夫人也是公主府的常客了,长公主出府相迎,将王姝从凤辇中接下来,两人相视而笑,牵着手一起走进了公主府内。 “这几天公主府附近多了不少小贩,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长公主与王姝漫步在回廊中,两人悄声咬着耳朵低语。 王姝面无表情地说道:“以栗妃娘娘的个性,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除掉我的,所以……” “你放心好了,之前交代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长公主淡笑地说:“就怕到时候张大人赶不回来。” “张大人赶不回长安,那就是我们的死期了。”王姝斜睨一眼长公主,反而惹得两人大笑起来。 转了弯走到花园中,王姝又说道:“这一次要拉着长公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还真是过意不去。” “诶,我早就说过大家既然坐同一条船,那么生死与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长公主捻起一朵花递给王姝说道:“看看,我的花园总算恢复了气色,比你的院子不差吧。” “长公主是不是寻得懂花人?” “倒也不是,只是有高人从旁指导。”长公主笑了笑,说道:“我听说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很喜欢去郊外一个地方下棋,而那里就住着一位世外高人。” “其实陛下与我第一次相遇就在那里。” “是吗?”长公主莞尔笑道:“那个高人曾经消失一段时间了,后来我寻访得知才知道他又回来,便亲自造访,他啊,真是不得了,一看到我就猜到我非富即贵,并且算出府上近日有血光之灾。” 王姝心平气和地说:“若是没猜错,这位世外高人姓‘郭’。” “王夫人没有猜错。”长公主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还说了,王夫人才是真正的人中之凤,所以说,我长公主总算没有看错人。” “多谢高人抬举。”王姝欠了欠身,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王姝也绝不会让高人失望的。” 凛冽寒风将破屋外面的枯枝吹得咯吱咯吱地作响,忽地又是一阵狂风,不消片刻又飞来十几人立在破屋里面,一字排开,为首的男人也身穿夜行衣,手持长剑。 “主上,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只要主上一个命令,一定将公主府直接杀个片甲不留。”左边第一个男人上前一步汇报情况。 “嗯,很好,不过现在还要再等一等。”为首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毕竟这是公主府,万事都要小心,不能有半点差错,一定要确保公主府的情况之后才能下手。” “主上,公主府的情况基本上已掌握,只是跟踪张鸥等人的下属暂时还没有返回。” “哦?是什么情况?” “可能他们被张鸥等人缠住,不过已经发出信号,相信他们收到后应该会尽快返回长安。” “不必了,有他们在南阳拖住张鸥对我们更加有利。” “是。” “你们几个先下去守着公主府四周,等到本主发出信号,你们再一网打尽,公主府绝不能留一个活口。” “属下明白。”话一落音,这一排黑衣人又像一阵风似地消失无踪了,留下来的主上扬起了眼角的冷笑,看来他又要大开杀戒了。 “阿嚏——”长公主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王姝拿着白子,看着长公主,关心地问道:“要不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不会有事。” “不,不行。”长公主揉了揉鼻子,说道:“说了要同甘共苦,我岂能临阵而逃?” “也不见得他们今晚上就会行动。”王姝将白子放在棋盘上,幽幽地说:“若是要等三天,难道你也要跟着熬三天?” “你都能熬下去,我怎能不行?”长公主命人拿来一碗热汤,她先喝一碗暖暖肚子。 王姝瞥了一眼长公主,淡定地问:“你不应该将阿娇小姐送到宫里去,梁真这个人跟栗妃一个德行,好多疑,只怕会打草惊蛇。” “可是这么危险,我将阿娇留下来岂不是太……” “算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王姝又下了白子,催促道:“该你了。” 长公主等着有些心慌,这种等死的感觉还真不好受,极其容易消磨人的意志,长公主与王姝比不得,王姝的淡然是长公主这辈子都修不来的。 “我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上。”长公主绷着脸,嘟囔地说:“你说会不会无功而返?说不定栗妃和梁真也不敢下手,他们根本就没什么计划安排?” “不会的。”王姝自顾自地下起来,她拿着黑子放入棋盘上,平静地说:“我引导陛下册立我为皇后,虽然被太后挡下来,可是陛下的心思昭然若知了,也就是说,只要没有窦太后的坚持,那么皇后之位就是我王姝的,而一心只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栗妃娘娘又岂能甘心?所以除掉我是她必然的选择。” 长公主凑上去,忧虑地问:“那万一栗妃没这个胆子呢?” “她下过一次手,就会有第二次。”王姝抬眸盯着长公主,严厉地说:“她深知在后宫,不是我死就是她亡,所以这个道理会逼着她下这个决定,因为她没得选择。” “你说得对,她心狠手辣,不会手软。”长公主吁了一口气,又拿起黑子放在棋盘上,笑着说:“刚才我正愁着如何围堵你的棋子,没想到你帮我下了两颗黑子,我的路就通了,现在你可当心点,我马上就要反败为胜了。” 王姝咧嘴一笑,无所畏惧地说:“鹿死谁手不得而知,所以长公主千万不能轻敌。” “哈哈,那倒是,其实要论起才智,我还真不是你王夫人的对手。”长公主笑了笑,说道:“甚至连栗妃,同样也不是你的对手,这一局是注定了。” 王姝审视棋盘,似笑非笑地说:“那倒未必,有的时候聪明的人往往也会犯不可饶恕的小错误,而恰巧这种错误照样是致命的,所以无论如何,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能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否则输的是一辈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五章 一子丧全盘皆输 王姝打算在长公主府上逗留三日,在第二天的子时,公主府的气氛就不太安宁了,骚动的寒风透着一股刺骨的凛冽,让整个公主府陷入一场无法估量的冰寒之地。 亭中的王姝一个人平静地下棋,她感知身后有人靠近,并且此人不是府上的人,来者不善,手持杀人不眨眼的长剑。 “守了这么久,总算有机会下手了。”王姝莞尔一笑,冷静地说:“梁公公,过府就是客,不如陪同王夫人下一盘棋,如何?” 身后的黑衣人吓得一怔,迟疑片刻,于是他摘了蒙面,冷笑一声:“王夫人就是王夫人,果然不一般,没想到这么快就猜到是我。” “不必猜,我同样在等你。”王姝抿了抿嘴:“棋盘都准备好了,反正我已然是你囊中之物,你陪我下这盘棋,也算是在我临死前不必那么孤单。” 梁真示意身边其他黑衣人先去解决公主府其他碍事的人,而他坚信自己一个人定能搞定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夫人。 安排之后,梁真走过去来到王姝跟前,俯身拜见:“梁真给王夫人请安了。” “公公不必多礼,你今晚是来取我性命,这些礼数会不会显得有些矫情了?”王姝面无表情地说。 “诶,既然王夫人还是王夫人,那奴才怎么说也不能坏了规矩。”梁真笑了笑。 王姝毫不客气地说:“所以说,像你这样的人,就算做了统领,也是个奴才命。” 梁真气得脸上一阵黑一阵白,过后王姝又道:“坐下吧。” 梁真只好跪坐在王姝对面,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剑,瞥了一眼处之泰然的王夫人,好奇地问:“王夫人,你难道就不担心?” “反正不是第一次,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王姝盯着梁真,先下了白子,轻笑地说:“如果没猜错,几年前,我出宫准备去长陵,路上遇袭,应该也是梁公公手下的人的杰作吧?” “哈哈哈。”梁真突然仰天大笑,耸了耸肩说道:“王夫人有何证据?” “有没有证据不重要,你我心知肚明。”王姝隐去笑意,催促地说:“公公,该你了。” 梁真拿起黑子放在棋盘上,然后又道:“王夫人,你错就错在太过聪明,所以你非死不可。” “是栗妃娘娘这么说的?”王姝冷冷地说:“看来,在她心目中,我也是有些分量的。” “既然你也就要死了,奴才倒是可以告诉你。”梁真切齿地说:“那一次确实是奴才安排人堵在路上打算将你们赶尽杀绝,只可惜他们全军覆没。” 王姝又拿着白子,下之前看着梁真说道:“知道为什么吗?” 梁真摇了摇头,王姝放下白子,坚定地说:“因为本夫人怀着的的确是非池中之物。” 梁真诧异地注视王姝,但听王姝一本正经地说:“当日,你们的人马上就可以找到我,将我杀害,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林中野猪出现,它们将杀手团团围住,你们的人为了不节外生枝,选择了离开;所以我得以脱身,带着腹中胎儿逃出追杀的魔爪。” 梁真倒吸一口冷气:“怎会有这种奇事?” “所以说,真正的未来帝王不是刘荣,而是本夫人的彻儿。”王姝咬着唇,厉声喝道。 梁真被王姝眼眸中的锐气吓得心一颤,之后他强忍着惧意,心虚地说:“不管你说得如何好,可是今天你的命,奴才要定了。” “你看看你,到现在还自称‘奴才’,看来,栗妃娘娘果然将你教的好,把梁公公是治得服服帖帖,忠心耿耿,哪怕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在所不辞。”王姝将白子又放在棋盘上,对着棋盘说:“咦,走投无路了。” 梁真赶紧低头一看,是对方走投无路了,便狂妄地笑道:“王夫人,虽然奴才是奴才,可是你连奴才都斗不过,又岂能斗得了栗妃娘娘,奴才以为,你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只是身边有不少人替你挡灾而已。” 王姝沉着脸,恨恨地说:“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身边的人又岂会离我而去?你派人追杀我,害死了陛下身边的蒙大人;为了陷害我,你们也同样害死了庄太医;为了让我翻不了身,连我母亲你们也不放过,试问你们这些做尽坏事的人,难道每天晚上都能安然入睡吗?” 梁真突然站起来,拿起剑指着王姝,低喝道:“王夫人,您别怪奴才,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大家各为其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奴才跟定了栗妃娘娘,那就一定要继续为娘娘办事,那些被娘娘视为绊脚石的人,就必须有此下场。” 王姝不慌不忙,又将白子放在棋盘上,梁真不耐烦地啐道:“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奴才已经陪你下完棋,你准备受死吧。” “梁公公,您再看看……”王姝不屑冷笑:“是不是还有绝处逢生呢?” 梁真扫了两眼棋盘,发现刚才就一颗白子居然将整个局面反败为胜;王姝仰起头,看着剑,说道:“刀剑无眼,我奉劝公公一句话,适可而止吧,不必为了那些恶人害了自己。” “哼,一盘棋局又如何。”梁真毫不客气地掀起棋盘,与此同时,他往前一步,将剑刺向王姝;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不远处飞来一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刺中梁公公拿剑的手臂,因为突如其来被人袭击,梁公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而长剑顺势抛了出去,刺中旁边的柱子上。 “围住刺客。”张鸥喝一声,从园中暗处涌出来的侍卫将梁真立马围个水泄不通。 张鸥拿着弓箭走出来,心慌地说:“王夫人,您受惊了。” 梁真拔剑想抵死奋战,可是李泽也拔剑跑出来打算为自己报仇,他与受伤的梁真较量,此时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梁真因为失血过多,处处占下风,而此时长公主也闻讯赶来,她对着张鸥问道:“其他刺客呢?” “全都伏法。”张鸥毕恭毕敬说道:“请长公主和王夫人暂时回避吧,万一伤了你们……” “我相信有张大人在,不会有事。”王姝淡笑地说。 知道自己孤军奋战,梁真心中一惊,刚走神就被李泽制服,将其拿下;张鸥和王姝他们走过去,王姝上前一步对着梁真说道:“本来掀棋盘是我给张大人的信号,可是我打算在最后关头给你机会,岂料是你自己发出信号,看来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王夫人,对于这种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李泽愤恨地骂道。 “成王败寇。”梁真狼狈地冷笑:“奴才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害任何人。” “李泽,将他押入死牢,派人盯着,一来防止同伙救他,二来防止他自杀。”张鸥听得出梁真的话中话,所以要想从他口中套出其他讯息,可能会很难。 惊心动魄的时间虽然很少,但是双方都做了不少功夫,很长一段时间的策划;而王夫人其实逼着张鸥答应与自己联手引蛇出洞之后就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她知道梁真的爪牙也多,所以故意安排张大人和李大人当着梁真的人的面离开长安,然后在中途与假装张鸥和李泽的人调换身份,假的张李二人一直与梁真的人绕圈子,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这边,王姝故意去长公主府上散散心,其实就是为自己塑造一个危险的时机,好让梁真以为这是一次很好的刺杀机会;梁真是个江湖人,阴谋手段也不是特别高明,他一心只想立功,然后受到栗妃娘娘的赏识,加上他们都认定了娘娘有太子作保,就算犯了事,也不必担心,这样的自大心态才会导致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不计后果的陷入刺杀事件中。 看似简单,其实每一环节王姝都做了精妙的算计,实际上这是她堵上栗妃娘娘这个人的个性,她了解栗妃,就是知己知彼,所以才会胜了这一仗。 长公主知道是虚惊一场,折腾一夜,到天明的时候,也是他们看到曙光之时;除掉了梁真,等于是除掉栗妃身边最大的帮凶,且不说梁真会不会供出栗妃,就光是收押了梁真也够让栗妃心惊肉跳,手足无措了。 月莹跑着撞倒了迎面而来的小宫女,若是按照平日,她定是站起来指着责骂,可是今天她慌里慌张地爬行两步,好不容易站起来,也没听宫女的道歉,而是恍恍惚惚地又往寝宫跑去。 刚刚苏醒的栗妃正被人伺候着盥洗。 “奴,奴婢叩见栗妃娘娘。”月莹的忐忑依然没有定下来。 栗妃心不在焉地质问:“你说你一大清早地干什么去了?过来给我梳头。” “娘娘……”月莹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可见恐惧非同一般。 栗妃斜睨一眼月莹,看到她这么惊慌,多少也有点心虚,可是她眨了眨眼,还是大喝一声:“我叫你过来,你跪着干什么?要跪就给我滚出去跪着。” “娘娘,梁公公他……”月莹跪着往前,泣声嚷道:“梁公公他失败了,现在就被张大人收押在死牢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六章 谋略在心,成败在人 刘启震惊地反问:“这么说刺客就是梁真安排的人?” 张鸥和李泽跪在殿下,仰起头说道:“陛下,王夫人今日一早已经返回皇宫。” 刘启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但是平静之后还是怒气冲冲对着张鸥叱喝:“张鸥啊张鸥,你居然敢瞒着朕做这种事情?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陛下息怒。”张鸥伏在地上。 李泽不忍张鸥受骂,于是多嘴又说:“陛下,张大人也是希望能尽快抓住刺客,以免祸害后宫。” “你们抓刺客那是你们的事,你居然敢让王夫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刘启气不打一处来,一提起便更加火大。 见势不妙,张鸥和李泽纷纷住口;与此同时,马不停蹄赶来的王姝也懒得派人通传一声,直接闯入宣明殿,对着刘启解释地说:“陛下,陛下您不能责怪张大人他们。” “姝儿。”刘启看到王姝完好无损,放下心来扑上去:“姝儿,朕刚刚听说了昨晚上的事情,真是急死朕了,本来朕打算回漪兰殿看看你的情况。” “臣妾知道陛下会担心,所以漪兰殿暂时也不回了,先来宣明殿看看陛下才是。”王姝瞥了一眼张鸥和李泽,又转身对着刘启说道:“陛下,张大人他们何罪之有,陛下生这么大的气。” “朕不是生气,朕只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责骂了几句。”刘启顿了顿,又责怪地说:“说到这一点,朕还得说说你,你说你怎么就不跟朕商量?居然要求张大人将你作为诱饵引蛇出洞,那万一当时情况不受控制,你受了伤或者更严重,你让朕怎么办?” 王姝安抚地说:“陛下,难道您还信不过张大人?” 刘启看了看张鸥,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信不信得过,而是你不能再这样冒险。” “陛下请放心,臣妾就是想,也没有机会了。”王姝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这一次抓住梁真这个大奸人,相信以后臣妾身边也能有些太平了。” 刘启拉回思绪,又认真地问:“这么说来,之前所有事情都是梁真所为?” 王姝抿了抿嘴,意味深长地说:“张大人暂时还没有审讯梁真,是不是他一人所为,姑且只能缓一缓。” 张鸥也继续补充:“梁真在江湖中建立了自己的杀手组织,相信这么庞大的组织能运行这么久一定不简单,臣唯恐在梁真身后还有更大的幕后黑手操控。” 王姝心里想的就是这一点,好在张鸥这人还懂点味,便接着张鸥的话添油加醋地说:“陛下,您别忘了,梁公公是谁的人。” 刘启恍然彻悟,惊愕地问:“栗妃?他,他是含章殿的人,难道幕后之手是栗妃?” “娘娘,这可怎么办才好?”月莹在栗妃身边转悠,忧心忡忡地念叨。 栗妃心神不宁地叱喝:“你被在眼前晃来晃去,弄得我眼睛都花了。” “可是奴婢觉得……”月莹心事重重地说:“奴婢觉得梁公公的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听说张大人带了不少精兵将公主府团团包围,尽然这么快的时间赶到公主府救人,可见他们之前说不定是计划好了的。” 栗妃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啐道:“王姝她……她这个贱人居然敢阴我。” “娘娘,您说梁公公会不会出卖我们啊?” “不会的。”栗妃缓了一口气,安慰月莹的同时其实也是安抚自己的焦虑:“他不会的,他跟了我这么久,一直都忠心耿耿,他不会出卖我们……” “启禀娘娘,陛下的步辇马上就要到含章殿了。”有内侍在寝宫外面大声地通传,吓得栗妃和月莹马上收拾好心情,出宫相迎。 “臣妾叩见陛下。”栗妃跪在地上,刘启从步辇下来,瞪了一眼栗妃,然后怒气冲冲地往寝宫走去。 栗妃命人将太子殿下找来,希望能看到太子的面子上,陛下能稍稍缓解怒气;刘启进入寝宫后一言不发,正因为沉默,面色还极其难看,所以栗妃的心里更加的慌张与心虚。 “陛下……”栗妃曾几何时多么希望刘启能光顾自己的含章殿,可如今陛下人来了,反而令她越加的恐惧不安,甚至希望陛下暂时不要来含章殿,等事情风头过了,她再作打算。 就在刘启盘算如何开口时,月莹将太子刘荣带进寝宫,刘启看到太子,果然气消了一半,刘荣伏在地上叩首:“荣儿叩见父皇。” 刘启对太子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不满意,虽然有些行为他的确不太喜欢,但也不至于看到儿子还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可是转身一瞅见栗妃的面容,真是可憎之人怎么看都可恶,不由得心中那团火又莫名地窜了出来。 “朕问你,梁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刘启毫不留情地劈头质问。 栗妃本来还有些心虚,可是她觉得这个时候心虚也是枉然,倒不如面对;刚下定决心,没想到陛下真的是来兴师问罪,俨然是听信张鸥等人之言,将自己沦为了嫌疑人之列,这首当其冲对自己不利的肯定是王夫人,这个贱人总算找到机会落井下石了。 “陛下,臣妾只想问您,您觉得臣妾知道多少?” “是朕先问你,你反过来质问朕?” “要不是王姝那个贱人在陛下身边吹枕边风,陛下会怀疑到臣妾头上吗?”栗妃大声地喝道,她以为理直气壮了,反而能让刘启减轻对自己的怀疑,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王姝的手段,绝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在来之前,王姝虽然去了宣明殿将矛头指向了栗妃娘娘,然而接下来等刘启惊疑的时候,王姝却巧妙地劝道:“陛下,其实臣妾觉得栗妃娘娘一定不是主谋。” “何以见得?”王姝的认定非但令刘启产生好奇,就连跪在地上的张鸥和李泽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 “梁真极有可能是另有目的地潜伏在娘娘身边兴风作浪。”王姝踱步分析:“虽然说平日里娘娘有些嚣张跋扈,然而再狠的事情,娘娘也没这么胆子啊?所以臣妾宁愿相信娘娘是被恶人蒙蔽了双眼,绝非她的本意。” 刘启蹙着眉头,暗叹地说:“栗妃要你的命,你却处处为她说尽好话,朕以为,这件事情也不简单,所以提审梁真应该刻不容缓。” “那陛下先暂时消消气,不要与栗妃娘娘过不去。”王姝越是这样说,刘启的气越是无法平息。 “朕知道该如何做。”刘启咬着牙又对着张鸥吩咐:“你们务必尽快从梁真口中得知真相,不能耽误审讯。” “请陛下放心,臣等绝不会有辱陛下之命。”张鸥和李泽站起来,两人一同退出了宣明殿。 自宣明殿的事情之后,刘启越想越不舒服,所以才会赶来含章殿问个明白,虽然他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可是他却对栗妃大大的失望,简直是失望透顶。 “你说是王夫人在朕耳边吹的枕边风?”刘启切齿地骂道:“可是朕要告诉你,姝儿在朕耳边却说,这件事情跟你毫无关系,是你被梁真蒙蔽了双眼,所以才会被隐瞒着,你却如此恶言对待,你说说你,还企图妄想着要做朕的皇后,朕当初真是看错了你。” 栗妃踉跄后退,支支吾吾地辩解:“陛下,臣妾……臣妾冤枉啊,那,那王夫人的确是跟臣妾过不去,她想臣妾死,想臣妾不能做皇后的。” “究竟是谁想谁死?”刘启咆哮地吼道,吓得栗妃缩成一团。 太子刘荣看到母亲被父皇如此呵斥,立刻奔过去抱着母亲,嚷道:“父皇,您怎么了?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母亲犯了什么错,您如此生气?还是那个奸妃王夫人又跟您说了什么对母亲不好的话?” “荣儿……”栗妃是拦都拦不住,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常年都在栗妃的教唆下成长,刘荣就算是个成年人了也同样对王姝恨之入骨,所以才会对刘彻以仇相待。 “你……”刘启气得脸都白了,他没想到太子居然也对王夫人这么大怨恨,看来栗妃平时的教导还真不少啊。 栗妃见势不对劲,便拉着刘荣跪下赔罪:“请陛下恕罪,荣儿刚才说话也不是有意针对谁,只是看到母亲受委屈,荣儿出言不逊……” “这就是朕的太子,居然说朕的爱妃是奸妃。”刘启冷哼一声,厉声道:“看来不少人在朕身边说的那些话,朕确实是该好好掂量掂量。” 栗妃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她抬起头,悲怜地哽咽:“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陛下千万不要迁怒于他人啊。” “早知现在你又何必当初?”刘启绝情地怒喝:“朕对你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从你还是良娣的时候起,朕就知道你与王夫人水火不容,处处刁难她,可是朕念在旧情不想对你做太多的惩罚,没想到是朕的纵容使你变本加厉。” “不,不是的,臣妾也知错了,臣妾……”栗妃跪在爬过去,抱着刘启的腿,泣声嚷道:“陛下,臣妾知错了,再也不会针对王夫人了,真的,臣妾知错了啊。” “你的本性如何,朕一清二楚。”刘启一脚踢开栗妃,头也不回地说道:“朕对你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吧。” “陛下……”栗妃哭喊一声,凄然一身;刘启抱着栗妃泪流满脸,这两母子吓得瑟瑟发抖,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七章 失臂之痛谋臣亡 长公主拿出庄绍郁留下的那封帛书,她想是时候交给陛下,让陛下重新定夺,然后在栗妃娘娘身上再补上一刀,让她不得翻身。 不过此举被王姝暂时压住,她想借长公主的帛书一用,她以为,就这样将她打下去实在是太便宜了栗妃,所以王姝非但要在栗妃娘娘身上补上一刀,还要让她知道失去双臂之痛。 月莹在回廊中被柳意的人挡住自己的路,心急之下,准备转身逃走,可是柳意却从后方走出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月莹宫女,怎么走得这么急啊?王夫人有事想见见你,请你去品茶,不知道可否有空?” “王夫人?”月莹心一颤,若有所思地嘀咕。 就算月莹百般不情愿,然而她只是一个奴婢,岂能说不?跟着柳意来到漪兰殿,月莹跪在凉亭的台阶上,战战兢兢地俯身:“奴婢叩见王夫人。” 王姝跪坐凉亭中,淡笑地说:“起来吧,虽然我与你栗妃娘娘水火不容,但是你只是一个宫女,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多谢王夫人。”月莹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颔首。 王姝示意柳意将帛书递上去,继续说道:“最近含章殿似乎不太安宁,前不久有人向我送来这封帛书,我呢,也不知道这帛书上面所写内容是否属实,所以特意请月莹姑娘前来看看,也好指点一二。” 月莹瞅了一眼帛书,担忧地说道:“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又岂能指点王夫人。” “你能指点栗妃娘娘,自然也能指点我。”王姝冷笑地说:“拿着好好看看,看完之后你再说吧。” “诺。”月莹颤颤巍巍地接下帛书,摊在手中认真地翻阅,才不过片刻,月莹吓得脸都惨白了,双腿一软,差一点儿就倒在地上,估计是吓得不轻,双唇抖了抖,一句话也说不全:“王,王夫人……这……” 柳意走过去将帛书拿走,月莹本来不肯放手,可是碍于王夫人,她不得不松开,只见月莹跪在地上,全身战栗。 “这帛书上面所言,你应该不陌生吧?”王姝斜睨一眼月莹,冷冷地问:“怎么?是不是有话想说?我王夫人给你这个机会为自己开罪,只要我将帛书交给陛下,相信栗妃娘娘是逃不了了。” “王夫人,这,奴婢……”月莹并不想出卖栗妃,所以她极其矛盾,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姝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她的目的不在此,但也达到一半,于是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地想想,想好了,再来漪兰殿找我,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一念之间。”!%^* “是生是死,就在你自己一念之间。”月莹总是回想起王夫人的话,她的迟疑在所难免,自从梁真被关押,栗妃娘娘大势已去,含章殿整日都笼罩在惶恐的气氛下,再挣扎也是徒劳,以前还有太子支撑含章殿,现在陛下连太子也不喜欢,更别说栗妃娘娘了。 “这两天,你心不在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栗妃从铜镜中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月莹。 月莹倒吸一口冷气,诚惶诚恐地道:“回禀娘娘,奴婢只是替娘娘担心。” “担心我?”栗妃不以为然地啐道:“有什么好担心我的?梁真若是出卖了我们,陛下早就拿下我们兴师问罪了,他那天来不过是吓唬吓唬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栗妃如是安慰月莹,其实也是安抚自己。 月莹没吭声,却让栗妃更加不舒服:“听说,你去漪兰殿见王夫人了?”(!&^ 月莹心一沉,放下木梳跪着回道:“请娘娘恕罪,是王夫人一定要召见奴婢,奴婢无奈之下,所以才会去漪兰殿,但是奴婢什么都没说,请娘娘放心。” “你起来吧。”栗妃谨慎地说道:“你和梁真,一个是我的左手一个是我的右臂,缺一不可,现在我失去梁真,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放心,我们还没有输,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月莹并不像以前那样看好,因为她知道那封帛书的事情,栗妃娘娘费尽了心思要抢来的帛书,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入王夫人之手,难道这都是注定了? 第三天,月莹起了个早,特意去含章殿伺候栗妃娘娘早起,没想到刚到寝宫就看到栗妃一个人坐在卧榻上,似乎一直等着自己,月莹有些不理解,于是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问:“娘娘,奴婢伺候您盥洗吧。” “我试问一直对你如同姐妹,你跟了我也是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栗妃冷着脸,面色不太寻常。 “娘娘……” “跪下。”栗妃大声叱喝,吓得月莹扑通一声,顺势跪在地上。 栗妃站起来,在月莹身边走了一圈,恶气腾腾地骂道:“我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居然是你倒戈相向出卖我。” “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岂敢出卖娘娘。”月莹仰起头,大吃一惊。 “没有?”栗妃将帛书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咆哮:“这是有人从漪兰殿偷来给我的,上面有你的字迹写的清清楚楚,将当初我如何陷害王夫人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帛书?”月莹傻了眼,怔愣地说:“娘娘,帛书是王夫人的……” “没错,是你向王夫人招供的,对不对。”栗妃恨得咬牙切齿:“王夫人答应饶了你一命,你就出卖本娘娘。”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啊。”月莹摇着头,竭力为自己辩护:“王夫人的确是想诱导奴婢出卖您,可是奴婢没有想过要出卖娘娘,奴婢对王夫人从未说过什么计划阴谋,更加没有以此来作为苟且偷生的条件。” “那这些又是怎么回事?”栗妃指着地上的帛书,怒斥:“别告诉我,王夫人知道这么多都是自己猜出来的,难怪王姝一次次地能顺顺利利躲过我的计划,原来在我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叛徒。” 月莹怔忡地瞪着双眸:“不,娘娘,这些事情跟奴婢毫无关系,奴婢是向着娘娘的,奴婢岂会是叛徒?” “别跟我来这一套。”栗妃犹如困兽,对身边人不敢再相信,特别是知道她一切事情的月莹,若是月莹真的出卖自己,那么她栗妃必死无疑,她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娘娘,您相信奴婢吧,奴婢真的绝无二心。”月莹抽噎地哭喊,栗妃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质问:“好,我姑且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有没有出卖我?” 月莹咬着唇,坚定地哽咽:“月莹这辈子跟定了娘娘,是生是死都跟随娘娘,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还望娘娘明鉴。” 无论的愚忠还是其他,作为一个奴才最重要的是被主子依赖,所做之事才会得到肯定,倘若有一天真的被怀疑,那么伴随着自己的将是无尽的痛苦;栗妃心里也极其矛盾,她知道月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害怕,害怕极了,因为毕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只有她,万一她真的出卖,或许那一天,她将万劫不复。 王姝在漪兰殿等待时机,柳意急急忙忙略显兴奋地跑到寝宫,跪着说道:“启禀王夫人,含章殿传来话,说是宫女月莹在自己厢房自缢身亡了,栗妃娘娘派人将尸首送出宫送到月莹家人手中,命其厚葬。” “自缢,哼,真是便宜了她。”王姝毫无同情之心,冷厉地喝道:“当初她在栗妃身边不知道出了多少害人的点子,害得我身边人一个个不得好死。” “王夫人,栗妃娘娘在宫里终日以泪洗面,可见对于月莹的死还是有些伤心。” “一个梁真,一个月莹,一个是左手一个是右臂,失去哪一个都是锤心之痛。”王姝侧目冷笑:“就像当初,一个是丁香,一个是兰落,失去哪一个我都心如刀绞。” 柳意忿忿地啐道:“丁香姐和兰落姐她们是大善之人,梁真和月莹岂能相提并论。” “月莹知道被栗妃怀疑,早晚要死,现在她选择自缢也是为求留个全尸。”王姝转过身来,吁了一口气对着柳意说道:“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对付栗妃娘娘,她的折磨才刚刚开始,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让她死的,她身上的血债我要一步步地讨回来。” “柳意随时听候王夫人差遣,只要能为丁香姐报仇,就算要赔上柳意的命,也在所不辞。” “从今往后,我不会让我身边任何人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王姝认真地说:“所以我不会牺牲你来报仇,现在陛下的心已经完全向着我们,接下来就是对付太子,这个太子的位置,他以为坐的很舒服,哼哼,是时候还给我的彻儿了,能坐上太子的位置的人,一定是人中之龙,他刘荣岂能与彻儿相比。” “可是有魏其侯和周将军保着太子,就怕陛下也无可奈何。” “陛下要的是个说法,而说法就捏在我们手中,只怕到时候那几个老家伙也奈何不了我。”王姝狠狠地低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八章 废太子势在必行 栗妃立在飞桥上,遥望回廊中的王夫人,突然她心血来潮地奔过去,在拐弯处截住了王夫人等人;看到栗妃憔悴的模样,王姝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快,她依然还表现得如此飞扬跋扈,根本没有意识到大祸来临的危机。 栗妃往前一步,恨恨地瞪视王姝:“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是你害死了月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是栗妃娘娘曾经请教过我的,现在我再把它还给你。”王姝冷笑一声,别过脸说道:“月莹和梁真跟着你做尽坏事,这样的下场已经是便宜了他们,不过你栗妃娘娘只怕不会这么轻轻松松了。” “哈哈哈……”栗妃狂傲地笑道:“你以为你赢了?不过是两个奴才,我身边的奴才多的是,死一两个,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王姝转身盯着栗妃,摇头叹道:“你真是无情无义,梁真和月莹是你的左右臂膀,失臂之痛却仍然没有将你拉回一点点良知,你不心疼,我还替他们不值。”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栗妃冲上去咆哮:“这都是你所为,你有什么资格替他们说话。” “究竟是谁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王姝不甘示弱地喝道:“要不是你栗妃一直以来视我为眼中钉,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情?你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铲除,连我母亲也不放过,你还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栗妃不以为然地啐道:“那都是他们自找的,他们甘愿为你死,那是他们该死。” “所以,我会替他们讨回来。”王姝仰起头,挺胸说道:“我会一步步讨回来,让你变得一无所有,让你大半辈子的努力化为乌有。” “你,你敢。”栗妃心慌地睁大双眼:“你……你别以为你有陛下就能为所欲为,你不要忘了,我才是太子的母亲,我才是未来的皇后。” “太子?”王姝勾唇诡笑,意有所指地说道:“陛下还健在,太子也不过是个头衔罢了。” 长公主将帛书交给刘启,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令刘启大为吃惊,他走到长公主跟前,惊诧地追问:“这,这帛书怎么会……” 长公主拉着刘启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陛下,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栗妃为了抢走这封帛书,曾经还派人潜伏在我府上偷窃,当时好在我身边有个婢女机灵,所以才没有让栗妃娘娘得逞;可是这封帛书却被一直藏在后花园,直到翻修后院的时候我才找到,也就推到现在才交给陛下,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么说,这是庄太医临死前的忏悔?”刘启喃喃道:“没想到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长公主添油加醋地继续吹鼓:“陛下,栗妃娘娘摆明了就是要将王夫人置于死地,虽然撬不开梁真的嘴,可是您想想,梁真是跟着谁?他一辈子都是宫里的小公公,也就是遇到栗妃之后发了迹,虽然梁真进宫前就在江湖上有些人脉,但是若不是栗妃给了好处,梁真岂会为她卖命?” “这么说,你觉得也是栗妃所为?” “梁真与王夫人有何恩怨?”长公主煞有其事地说:“王夫人待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除了栗妃娘娘总是看他不顺眼。” 其实刘启心中也怀疑栗妃,然而事情太过严重,没有确切的证据,刘启不知道该怎么向其他大臣交代,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张鸥,让他撬开梁真的嘴,有他的指证,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手赏罚了。 “请王夫人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胶东王。”青芜跪在地上俯身说道。 刘彻忍着伤痛,摇头解释:“娘,不是青芜的错,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哥哥……” “又是太子殿下。”平阳公主忿忿地喝道:“娘,太子明明就是跟彻儿过不去,三天两头地找彻儿麻烦,难道娘也不管吗?” “以前不是不管,而是要忍辱负重。”王姝心疼刘彻烫伤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今时今日不同了,非但要管,还要管到你们父皇那里去,要让父皇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对待彻儿。” “好,要马上告诉父皇。” “娘,一点小事还是算了吧。”刘彻咬着唇说道:“父皇知道,一定会责怪太子哥哥。” “傻孩子,娘不会让你一直做胶东王的,娘怎忍心离开你?很快你就要去自己的封地了,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王姝意味深长地说:“你要明白娘的苦心。” 王姝让刘彻捧着点心,然后故意将烫伤的地方露出一半,刘彻太小不明白娘的用意,不过他想娘一定是为了他好,所以也就仍由娘这么做了。 凉亭中,刘启与王姝还有几个孩子同享天伦之乐,突然刘彻捧着点心走到他跟前,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皇,彻儿请父皇吃点心。” “这么乖。”刘启伸手拿起一块点心,然后抱着刘彻说道:“来,彻儿也吃。” “嗯。”刘彻咬了一口刘启手中的点心,与此同时,刘启扫到刘彻手臂上的伤疤,不禁心一沉,掀开衣袖怔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的一句话令在场的人都吓得愣住了,青芜瞥了一眼王夫人,突然跪下来伏地说道:“请陛下恕罪,奴婢青芜没有伺候好胶东王。” 王姝没想到青芜这孩子如此机灵,之前她并没有安排她的戏码;平阳看了看青芜,理直气壮地说:“这不关青芜的事。” 刘彻也点了点头,从刘启身上跳下来说道:“父皇,这烫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不能怪青芜。” “你……” 青芜接着又说:“若不是青芜上次得罪了太子殿下,相信这次殿下也不会故意打翻茶盏烫伤了胶东王的手臂,所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脸再留在胶东王身边了。” 王姝暗叫一声好,没想到自己两个孩子没说到点子上,反而被青芜抓住了痛脚;刘启听到青芜这么说,顿时心中燃气一股莫名的怒火,他大步上前,居高临下地质问:“你刚刚说什么?刘彻的伤是太子殿下故意造成的?” 青芜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平日里,只要遇到太子殿下,他都会有意无意地跟胶东王过不去,奴婢很想保护胶东王,可是奴婢没有用。” “青芜,我不需要你保护。”刘彻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本正经地说:“应该是我保护你,你是女娃,是我保护你。” 王姝定了定神,反而走过去一脸安慰地说道:“青芜,你这孩子如此懂事,真是叫人心疼。” 青芜偷瞄一眼王夫人,她将王夫人之前对胶东王所说的话记在心底,虽然人小,可是青芜早熟,所以也比王夫人两个孩子理解得更加透彻。 刘启难咽一口气,王姝却火上浇油地说:“陛下,彻儿还小,怕是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殿下,还恳请以后太子不要再如此折磨彻儿了,呜呜,陛下应该知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个,心疼的还是陛下您啊。” “他根本就不是朕的太子。”刘启怒不可遏,推开王姝冲出了凉亭;看着陛下匆忙离去的背影,王姝总算落下心中的顾虑,只要陛下肯下这个狠心,那么太子刘荣就别想好过;想来,刘启还是疼爱刘彻多一些,所以对于刘荣的“暴行”自然是无法忍受,心中的怨气一触即发,几乎要将整个含章殿毁灭。 果然刘启怒气冲冲地前往含章殿,栗妃和刘荣慌慌张张地出宫相迎,刘启连门都懒得进,在寝宫外面劈头责问:“刘荣,朕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推翻茶盏烫伤了刘彻?” 栗妃没听儿子说过这件事,便扭头问道:“荣儿,究竟发生什么了?” “回禀父皇,是刘彻撞到我身上。” “弟弟撞了你,你就要烫伤他?” “可是……” “你闭嘴。”刘启咬牙切齿地骂道:“朕对你们母子已经忍够了,栗妃你跟王夫人过不去,千方百计地暗杀她,朕念在没有直接证据也就将此事暂且后押,可是你连儿子也教不好,其实是朕错了,朕应该明白像你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朕怎能将太子交给你管教?” “父皇,错的是孩儿,跟母亲没关系。”刘荣护着栗妃,年少气盛地说:“何况王夫人她也教不好自己的儿子,父皇为何不说王夫人?” “哼,父皇现在就要好好地教训你这个太子。”刘启怒瞪二人,摇头说道:“不,不是,从今往后,你根本就不配做朕的太子……” 听到陛下说这句话时,栗妃的心都窒息了,她连忙将刘荣拉开,惶恐不安地求道:“陛下,陛下,臣妾这就带着荣儿给王夫人赔不是,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啊。” “娘……”刘荣拉着母亲说道:“凭什么要我去给他们赔不是?” “朕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刘启咆哮地大喝一声。 “陛下……”栗妃瘫在地上,傻了眼,他走得那么坚决,决然的态度让栗妃找不到一点挽回的理由;刘荣也跪在地上抱着母亲,虽然他刚刚很趾高气扬,可是看到母亲现在的狼狈,年轻的太子似乎也感应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九章 一朝宠妃宿命归 “陛下,废太子这件事情实在重大,这是动摇了江山的根本啊。”魏其侯窦婴肯定是保太子一员,周亚夫虽然嘴上功夫没有窦婴厉害,但是他也看得出动摇国之根本的重要性,理所当然也站在窦婴身边。 刘启早就了得这个老匹夫一定是站在太子这边,可是心意已决,现在魏其侯说这么多反而弄得刘启十分之不悦,他沉着脸,冷冷地喝道:“废太子的确事关重大,可是朕以为,若是将江山交给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手中,哼,只怕等到你们后悔的时候就晚了。” “陛下,其实太子殿下也还是个孩子,臣有信心能将太子教好。”窦婴依然固执地劝道。 刘启板着脸说:“朕早已听闻,说太子在平日里处处为难你,只是朕就想不明白了,你何以要袒护这样一个不思进取又不学无术的小子。” “陛下,太子并不是朽木不可雕,何况太子是陛下的大皇子,若是废了太子,恐怕会让朝中和后宫掀起更多的风波。”魏其侯的顾虑倒也实在,如果真的废太子,那么说,其他嫔妃的皇子等于又有了竞争的希望,并且不死心的窦太后说不定又要见缝插针,不得安宁。 然而,魏其侯的顾虑在刘启心中早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他并不是一时冲动说废太子就废了刘荣,其实他心目中早已经有了人选。 “朕以为,太子定当是能者居上,虽然说祖制在前,一定要立长皇子,可是倘若在其他皇子中有出类拔萃之辈,尔等又岂能埋没了这样的能人?”刘启的话中话很显然点醒了古板的魏其侯,可是他还是不依不饶,嘴上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通的祖上规矩;甚至谈到最后,魏其侯以罢官为要挟,就是不许刘启废太子。 刘启很看重窦婴和周亚夫,这两个人在朝中一文一武可以说是他的左右臂膀,缺一不可;暂时是压住了废太子的事情,可是刘启心里憋屈得很,觉得自己是帝王,却拗不过两个老家伙。 在漪兰殿与王夫人和孩子在一起,刘启才有家的感觉,王夫人在陛下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早就知道废太子的事情被魏其侯拦了下来,走到这一步,临门一脚却被那个老家伙挡住,实在是有些郁闷至极,可是王姝不能表现得郁闷,反而要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的高兴和满足。 刘彻玩得欢乐,突然扑到刘启怀中,娇声娇气地说:“父皇,要不跟我们一起玩吧。” “彻儿,父皇有些累了,你们自己玩耍就好,多注意点。”王姝看得出刘启被魏其侯为难的疲态。 刘启反而将刘彻抱在膝盖上,笑着问道:“彻儿,父皇问你,若是让你做太子,你愿不愿意?” 这句话让王姝心里一喜,同时她又很紧张刘彻的回答;众人都在为胶东王捏把冷汗之际,刘彻却歪着头,天真地说:“不好,不好。” “为何?” “且不说荣哥哥已经是太子了,彻儿不能争哥哥的东西。”刘彻眨了眨眼大眼睛,真诚地说:“并且彻儿知道,有了太子,就说明以后父皇要离开我们的,彻儿不想父皇离开我们,所以彻儿不想做太子。” 王姝瞅了一眼刘启,看不出陛下神态中蕴含着什么意义;刘启顿了顿,忽地抱着刘彻大笑两声:“哈哈,没想到彻儿既懂事又有孝心。” 王姝知道陛下最看重的也是孝道,顿时她的心落下一块石头,众人也是舒缓了一口气。 “陛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王姝故意笑了笑,有意无意地问:“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免得后宫又起事端。” “后宫的事端也是时候停战了。”刘启深吸一口气,凝重地说:“虽然这么久以来我以国事为重,对后宫很多事情也都缺乏管束,但这并不代表胡作非为的人逃得过朕的双眼。” 王姝转了转眼珠子,淡笑地说:“陛下是最明白事理的人,所以臣妾一辈子跟随陛下也是过得安安心心。” “可是朕的一念之仁却差一点让姝儿面临血光之灾。”刘启紧握着王姝的手,认真地说:“这件事情是该有个了断,朕也要给姝儿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姝抿嘴一笑,当然知道接下来后宫会有怎样一番血雨腥风的战争。 “哐当——”牢笼打开后,张鸥从外面走进来,他命其他人守在外面等候,也许有些话还是单独说比较好,所以张鸥决定在这个时候与梁真说个清楚。 梁真四肢筋脉挑断,并且用铁链锁着,他几乎是个废人坐在地上等死;关了这么久,张鸥一直没有用大刑对待他,希望他能开口将所有罪行交代个明明白白,然而对这种阴毒之人,仁慈似乎根本不管用。 梁真听到动静,抬头瞥了一眼张鸥,对方也同样直视他,两人眼神中都有一定的仇恨;张鸥的恨最大程度是来自梁真曾经暗杀了蒙大人,所以这个罪行在张鸥心目中是不可饶恕的。 “你的杀手组织因为群龙无首,三天前被我们全部歼灭。”张鸥蹲下来,尽可能地平视梁真,冷冷地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杀害朝中命官的人就是你,或许你并不是真心效忠栗妃娘娘,不过是想利用娘娘让你得到最高的荣耀,到时候你就有更多的手段控制整个江湖。” “哼哈哈哈……”梁真咧嘴嗤笑:“事情走到这里,你怎么说都行。” “条件我已经说了,其实你根本没有什么理由袒护栗妃娘娘。”张鸥面无表情地说:“何况栗妃娘娘如今自身难保,若是你以为她还会来救你,那就大错特错了。” “虽然我确实想利用朝廷的实力控制江湖,但是奴才毕竟跟着娘娘多年,娘娘待奴才如何,奴才心中有数。”梁真冷哼说道:“我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但是到死也要守着这个忠。” “忠?哼,所谓的忠不过是为自己的罪行掩盖了罪孽。”张鸥愤恨地说:“当初你们要对付的是王夫人,为何要对所有人赶尽杀绝?连蒙大人也不放过,他对陛下也是忠,他才是真正的忠诚,才是真正的汉子。” “蒙大人的事情,我只能说抱歉。”梁真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各为其主,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荒缪,别以为你真的很伟大。”张鸥不屑地啐道:“你根本不配做人。” 梁真瞪视张鸥,一句话也不说;张鸥噌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陛下现在要你死,无论你说与不说,你都得死。” 梁真的双眼突然失去了光泽,张鸥的话让他所有的希望全都破灭,虽然他也知道死是自己唯一的下场,不过现在听到最后的宣判,他反倒轻松了许多。 之后,李泽也从外面走进来,只不过他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上面写好了供词,由梁真在死前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后,我会留你一个全尸。”张鸥冷厉地说。 梁真跪着看了看竹简上的内容,顿时惊愕地怒问:“不,你这是要我出卖栗妃娘娘?” “你们做的事情昭然若知,这不过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不,你不能陷我于不仁不义不忠。” “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仁义忠诚可言?”张鸥命令道:“按着他的手画押。” 宣明殿,张鸥举着梁真画押的供词走到殿前,跪拜喝道:“臣张鸥叩见陛下。” “听闻梁真已招供?” “回禀陛下,梁真画押的供词就在此。” 当着朝中百官,张鸥和刘启的一问一答显得极其流畅与自然,实则上,两天前,刘启密见张鸥,将事情交代下去,就是为了两天后的今天。 这供词就是将栗妃娘娘置于死地的“证据”,是刘启亲手策划的,他要给王夫人一个交代,不得不这么做,这封供词将往日所有的恩情全都化为零;仁慈是刘启最大的软肋,可是无情也是这个男人最深沉的一面,当初他对薄皇后无情无义,如今他对曾经的宠妃栗妃也同样无情无义;也许帝王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钟情于某一人时,唯有将其他的情感斩断,看似有情有义,可这种情义往往背负了不可忽视的绝情。 朝廷上直接下了两道诏书,一是废太子刘荣为临江王;二是将栗妃打入冷宫。有了供词在手,连魏其侯和其他保太子的人全都噤声,他们要知道,帝王就是帝王,若是要一人死,那人绝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他们不知道,可是王姝却将此事看得十分透彻,以至于最明白刘启的人,非她莫属。 景帝七年,随着后宫这场轩然大波的翻滚,几乎所有人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最强集团自然是以王夫人为首,长公主为辅的刘彻军团,何况有陛下作保,看似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唾手可得,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也有人伸出自己的贪婪,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窦太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章 绊脚石不足为惧 窦太后在废太子这件事情上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实际上她正在心中盘算着废太子后该做的事情,不容置疑,窦太后一直都在努力劝服刘启将弟弟刘武册封为储君,古时倒是有“兄终弟及”这种皇位继承方式,可是这种继承方式在刘启心中根本就站不稳脚跟,且不说他的皇子众多,就是废了皇长子,也还有最佳人选的刘彻小皇子。 当王姝以为高枕无忧时,其实她的危机正刚刚开始,这个窦太后与栗妃又大大的不同了,她怎么说都是陛下的母亲,于情于理都要礼让三分,绝不能以对付栗妃那样的方式对立太后,否则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在第一次窦太后提出要立其弟刘武为储君之时,因为窦婴出面所以阻止了太后的企图,当即之下,刘启立皇长子刘荣为太子,惹得窦太后闷闷不乐了很久,之后为了缓解与太后之间的感情,刘启经常去长乐宫敬孝道,并且当着太后的面将梁王刘武所在的梁国扩充了不小的领土,相较其他各国王爷,刘武的梁国不但土地辽阔,且十分富足,一点儿也不比长安差;经过这么多的努力,窦太后的心思总算安静下来,也渐渐地与刘启笑颜以对。 哪知道,刘启现在废了太子,反而燃起了窦太后的斗志,其实她根本就没死心,还是向着小儿子刘武;之前王姝也看得出梁王刘武根本没有当皇帝的心思,可是时间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人的思想多少也会发生本质的变化,所以现在没有人能打包票地说,梁王刘武依然没有做皇帝的心思。 王姝掂量之后,很清楚陛下是坚决不会同意立梁王为储君,所以这一点她倒是不用太担心,接下来是时候收拾栗妃了,这个被打入冷宫与儿子无缘见面的女人,关在冷宫之中也不知道有何感想,其实没有什么想法倒还是好事,有了想法,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不安于现状,栗妃是个聪明人,岂会安安分分地在冷宫等死?她还是盼着想着念着,毕竟她还有一个皇长子刘荣,这就是她最后仅剩的希望。 长公主进宫道贺,王姝盛情款待,她们虽然还没有达到终极目标,然而事情已成定局,立后立太子那都是早晚的事儿了。 “立春时,还有些凉意,记得给栗妃娘娘送点御寒的东西,栖台宫可不是好受的地儿呢。”王姝吩咐柳意时,长公主正巧听到,她走上去不解地问:“王夫人,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栗妃?哼,她最好是冻死了,免得费时我们还时时刻刻提防着。” “她就这样冻死,岂不是太便宜了她?”王姝坐回自己的位置,煮茶淡笑地说:“我就是要保住她的命,只有这样,她才能看着我成为皇后,看着彻儿成为太子。” 长公主恍然笑道:“原来你是有这心思,哈哈哈,你啊你,真是想不到啊,想得这么周全。” 王姝面色镇定地说:“我知道,栗妃绝不会安于现状,一定会找机会通知外面的临江王。” “可是刘荣不久后就要去自己的封地了,她还能有什么机会?”长公主不屑地说:“一群乌合之众,何以跟我们斗。” “可是魏其侯和周将军一直都在游说陛下。”王姝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这个时候连太后也插上一脚,弄得陛下十分为难。” “太后的心思我是了解的。”长公主蹙眉地说:“可是她也不想想,梁王弟弟有何想法。” “那你可知梁王的心思?” “三年没见,现在他有什么想法,我也猜不到了。”长公主抿了抿嘴,又道:“你似乎也不太高兴啊,是不是担心太后会阻止陛下立后和立太子?” “太后会阻止,这是我能猜到的。”王姝暗叹地说:“可是我猜不到太后会如何做,梁王又是什么心思。” “不管怎么说,只要陛下坚守不妥协,相信太后和梁王也奈何不了陛下。”长公主安抚地说。 王姝瞥了一眼长公主,勉强地笑了笑:“只能这样想了,但愿太后不要再出来搅局。” “吱噫——”房门开启后,几个宫女捧着被褥进来,还有一些御寒的衣服,都由宫女整整齐齐地叠好站成一排供栗妃挑选。 栗妃本来并不排斥,她走过去看了看被褥和衣服,最后是柳意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奴才参见栗妃娘娘。” 栗妃听到是柳意的声音,顿时戒备心起,不安好气地叱喝:“是你?你来作甚?” “回禀栗妃娘娘,奴才是封了王夫人之命,将这些御寒的东西送到栖台宫的。”柳意有意无意地说:“王夫人交代了,说栖台宫跟含章殿不一样,这里啊特别的冷,就是立春了,也特别的寒冷。”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栗妃推开宫女,转身喝道:“拿下去,我栗妃就是冻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要王姝半点恩惠。” 柳意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受苦受累的还是您自个儿,虽然受冻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您是金贵的身子啊,怎能承受每日每夜无尽的折磨?奴才啊,多嘴奉劝您,还是别跟自个儿怄气的好。” 栗妃侧目瞪视柳意,怒喝道:“你凭什么多嘴奉劝我?你跟王姝那小贱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你们送来这些不过是为了羞辱我,我若是收下,岂不是向她王姝低了头?哼,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娘娘,您真不收下?”柳意故意又问。 “滚……”栗妃冲过去亲自动手将宫女拖出去,见一片混乱,柳意朝着宫女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们全都退下去,并且自己也退出了厢房。 栗妃气喘呼呼地瞪着房门,她的怒她的恨她的不甘心就在刚才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可是她的委屈她的落魄她的害怕不能当着外人宣泄,只能躲在这个破旧的房子里独自饮泪。 成功与失败只在一瞬间,昨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栗妃娘娘,她有一个太子儿子,受人尊重在后宫不可一世,而如今,她反而要忍受这些奴才的耻笑,被王姝踩在脚底。 “陛下,妍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栗妃跪坐在地上,抽泣地喃喃:“若不是你变心在先,我岂会狠心地对待王姝,你连机会都不给,无情地将我打入冷宫,为什么,你何以变得如此薄情寡义……” 栗妃想到刘启便泣不成声,伏在地上又恨又悔,然而栗妃个性使然,即便是回到过去,相信她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铲除王姝,只可惜的是,她遇到的不是薄皇后,而是王姝,一个同样将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一章 立后宫,母仪天下 长公主因为王姝的安排成功地扳倒栗妃,所以之后对王夫人更是言听计从,而王姝让长公主给梁王刘武写了一封密函过去,大致内容也是把窦太后的想法陈述一遍,可是因为朝中大臣竭力反对,以至于储君之事无法落实。虽然长公主不知道王夫人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但是之后的事情,令她对王姝更加刮目相看。 话说三年来,被荣耀冲昏头的梁王刘武一直都在梁国跃跃欲试,先是从长安传来一些流言蜚语,之后又有长公主修书一封,令梁王越加心猿意马。 眼看窦太后一人在长安孤军奋战,而自己在梁国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找来自己身边的心腹宠臣,合计之后决定自己也采取手段;梁王的手段在当时来说是十分不恰当的,可是王姝却让长公主修书一封,打破了梁王刘武的顾虑;其实一开始,王姝本打算利用长公主试他一试,没想到梁王的野心经过三年的沉淀还真就燃气了斗志。 刘启与大臣朝议之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且吩咐几位元老去游说窦太后,这件事情被梁王知道后,他居然暗下杀手对这几位大臣采取了极端的手段,之前梁真的事情已经让刘启对杀手的事情极其反感,而现在又出现刺杀的事情,这一次更是掀起了朝廷的风波。 张鸥埋伏在大臣家中,杀手下手时等同于自投罗网,这些人不知道张鸥因为剿杀了梁真的杀手组织,现在已经对江湖中的杀手阻止了如指掌,他们的行踪早就泄漏,就算部署精确,依然沦为瓮中之鳖。 连夜审讯之后,张鸥赶着进宫向陛下汇报情况,大概是上朝之前,刘启在宣明殿召见了张鸥,此时张鸥亮出梁王的令牌,幕后之人牵扯到刘启的弟弟刘武身上,这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却在王姝意料之中。 长公主气冲冲地闯入漪兰殿,柳意没拦住,王姝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宫女包括刘启暂且退下去;王姝冷瞥一眼长公主,心平气和地说:“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梁王会有所行动?”长公主蹙眉质问:“还故意要我给梁王修书一封?” “三年前,梁王没有争储之心,可是现在,你我都不能担保他还有不甘心。”王姝平静说道。 “可是现在陛下大为盛怒,好在有太后说情,才将事情压下去。”长公主后怕地说:“若是算到我头上,我岂不是帮凶?” “你不过是家书一封,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上面字里行间似乎都是泄漏了朝中的事情。”长公主小心翼翼地问:“王夫人,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王姝斜睨一眼长公主,淡淡地说:“倘若梁王将这份密函看作是家书,那么说他跟三年前一样,没有争储之心;相反,他若是动了心思,就会把这份密函当作讯息,做出出格的事情也在所难免,那现在他就必须承受该有的结果。” “王夫人啊王夫人,没想到我们姐弟都被你算计了。”长公主似笑非笑地说。 王姝转过身来冷静安抚:“长公主,您别忘了,走到现在最后一步,我们没有后退路,太后要保梁王,那么彻儿登上太子之位,梁王就是他最大的阻碍。”!%^* “可是梁王这么做令太后也十分失望,看到母亲那么伤心,我于心不忍。”长公主忧虑地说。 “太后的失望也只是暂时。”王姝说道:“梁王并不会得到什么太多的惩罚,相信陛下不会对梁王真的下狠心,这一点我们都了解。” “那请你以后再有这样的计划,最好事先跟我说明了,不要出了事,让我一个人诚惶诚恐。”长公主板着脸,不悦地提醒。 王姝欠了欠身,谦卑地说:“请长公主放心,绝无第二次。” “你太聪明了。”长公主凑上去,意味深长地冷笑:“虽然你跟栗妃不同,但是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栖台宫的栗妃的确没有死心,她散尽千金托人与外面的临江王联系,可是回来的人却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临江王被陛下催促着去往自己的封地,已经比预先的时间提早了半月,如此一来,她连自己孩子最后一面也没看到,只能在寂寞孤独中黯然神伤。 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王夫人的手段,这里无从考究,但是王姝在临江王离开的那天,反而破天荒地前去送行,很显然,临江王刘荣并不领情,栗妃的教唆在刘荣心中已然根深蒂固,并不会因为王夫人一两个举动而有所改变,何况现在他被逼着与母亲分离,这一切的痛苦,他知道,全都来自王夫人这个女人身上。 王姝从刘荣眼中看到了仇恨,此时此刻,她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孩子留不得。 没想到的是,曲曲折折之下后宫最终还是平定下来,魏其侯耍脾气称病不上朝,刘启明白窦婴是什么意思,可是碍于他的身份,有太后在那里有意无意地护着他,刘启也拿这个老家伙没有办法;可这个时候周亚夫也是一根筋,也谎称有病不上朝,闲在家中无聊打发日子,好吧,保太子一行人全都称病不上朝,那就没有人再敢站出来阻拦自己了。刘启反而窃喜,他历经万难,终于可以自己做主想立谁为皇后就立谁为自己的皇后,想立哪个皇子为太子就立哪个皇子。 就在栗妃被刘启打入冷宫的这一年初夏,王夫人被陛下册封为皇后,空悬着的皇后之位总算落在王姝身上,同月,又在朝中亲信大臣的督促之下,王姝的小儿子刘彻也被推举为皇太子的最合适人选,就这样,年仅七岁的小皇子成为了刘启第二位皇太子,自此以后尘埃落定,他们母子的地位在后宫再也无人能动摇。 册封之日,大殿之上,王姝由景帝刘启牵着进入朝堂,接受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跪拜,高呼皇后千岁,声音震耳欲聋。 王姝的心思并不在享受这些荣耀之时,她的眉宇之间愁云暗色,反倒是想起过往历数的艰难;从逃命到公主府,辗转到皇宫,然后遇到太子,被陛下恩宠,这等等的一切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然而,这得来不易的荣耀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踩着娘的尸体,忍受失去亲人和朋友的痛苦才能登上来。 她做到了,她终于没有辜负任何人。 皇后的椒房殿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翻新了,可见刘启的心思昭然若知,后宫之主马上就要搬进去了,从此之后,王姝的舞台才掀开了新的篇章。 夜阑人静之时,王皇后突然从床榻上起来,她披着散发走到镜奁前,然后将母亲留给她的锦囊拿出来,弟弟田汾曾经交代过,母亲临死前写下血书,并嘱咐等到尘埃落定的那天再拿出来翻看,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尘埃落定,但是忍了这么久,王姝以为到了该打开的时机了。 烛火闪烁着,燃尽了它的生命;站在宫灯旁边的王姝,突然间脸色一沉,握着血书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 “姝儿,当你见到这份血书时,相信母亲已不在人世。”王姝走到露台上,任由清风肆意地吹拂她的长发。 “这么多年来,母亲有件事情一直无法原谅自己,那就是对妹妹王熙儿的愧疚,当年,之所以熙儿会被陛下宠幸,那是因为长公主的安排;而今长公主说,娘亲唯有一死才能保全你,娘知道,长公主是担心她自己,所以在此娘只想告诉你,你千万不能被长公主所蒙蔽,一定要提防此人。” 王姝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双眼,低喃自语道:“娘,你放心,姝儿知道了,姝儿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们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 没有不死的理由 “吱噫——”寂静时,房门开启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刀子划破人心时,裂开的声音;在栖台宫的厢房内,栗妃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当听到陛下册封皇后的消息,她知道,她的一生基本上走到了尽头了;然而,面对敌人,她依然将自己绷着全身,用最后的底气保有她的尊严。 王姝没有让任何人跟自己一起进来,她想,都是老朋友了,见面聊天有外人在场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方便,所以她很享受与栗妃单独相处。 栖台宫,她很熟悉,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什么太多变化,只不过住进来的人总是与她纠缠不清,有些是恩人有些是朋友,而有一些却是敌人。 栗妃的落魄在王姝的眼中掠过一丝复仇的快感,她们两人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对方,一句话不说,让时间在彼此之间流失;直到恨意瓦解了栗妃的冷静,让她忍不住地冲上去,对着王皇后冷厉地狂笑,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愤懑。 “有什么可笑的?”在王姝看来,最应该笑的是她,因为是她王姝才真正地笑到最后。 栗妃冷哼啐道:“我笑,你还是对我有所忌惮,哪怕你成为了皇后,当然,在我心目中,你根本就没有资格。” “你错了。”王姝踱步冷言:“真正有所忌惮的人是你,从始至终你都害怕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别以为你真的赢了,帝王的爱是不会长久的。” “陛下的爱起于你身上,却始于我这里。”王姝仰起头,自信地说:“我跟你不同,我不会让陛下有机会从自己身边溜走,当初的你太自负,你以为你能得到陛下的全部,其实你的嚣张跋扈正一步步地推开陛下,将陛下推入我的怀中。” “陛下对我还是有旧情的,否则陛下也不会安排宫女伺候我。”栗妃不服气地说:“这里是冷宫,所有打入冷宫的人都没有这种特权。” “是吗?”王姝扭头啐道:“你真的以为陛下会念起旧情?那我告诉你,你那点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 栗妃咬牙切齿地哼道:“我现在是在冷宫,但是我会睁大双眼好好地看清楚你能笑到什么时候,或许下一个来冷宫的人就是你。” “我从冷宫走出去就不会让自己有第二次机会。” “我也可以从冷宫走出去。”栗妃傲慢地喝道。 王姝顿了顿,抿嘴说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哼,你想杀我?”栗妃毫不惧怕地反问。 “你害死熙儿,害死唐姬、丁香还有兰落,这么多人的血债全都在你身上,我真的恨不得现在拿一把刀子朝着你刺下去。”王姝恨得咬着牙根:“但是我是皇后,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的手跟你不一样,我不能沾染鲜血。” “你以为是我害死他们吗?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处处跟我作对,他们也都不会死。”栗妃往前一步:“是你自己要跟我争,既然要争就应该知道会有牺牲,所以你自私地牺牲了他们,成全了你自己,包括你的母亲……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走投无路,却为了保全自己什么都不做,虽然臧大娘是自杀,但是我知道,这也是你要的结果,你扪心自问,最希望她死的人是不是你……” “你胡说,她是我的娘亲,我怎么会忍心害死她。”王姝痛苦地咆哮:“要不是你咄咄逼人,苦苦咬着不放,我娘就不会死,长陵的案子就不会害死她。” “你是杀人凶手,我不过是把真相公布天下,让所有人知道,你这样一个女人根本就不配做皇后。” “难道你配吗?”王姝噙着泪,叱喝道:“当初我怀着彻儿,你就赶尽杀绝,你好狠的心,连陛下的皇子都不放过,你于心何忍,良心何在?” “我要为荣儿扫除一切障碍。”栗妃依然坚信自己所做作为没有错。 “你说得对,为了自己的孩子,你有理由为他扫除一切障碍。”王姝止住泪水,勾唇阴笑:“所以,你提醒了我,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栗妃定了定神,猛然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王姝看到栗妃脸色都变了,于是得意地冷笑:“我也会让你尝尝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 “王姝,你不要动我的荣儿。”栗妃吓得脸色惨白,扑上去拉着王皇后的手臂,嚷道:“你不能动荣儿,你不能……” 与此同时,柳意推门而入,看到此情,他连忙赶过去拉开了栗妃的手,严厉地喝道:“栗妃娘娘,你不能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否则休怪奴才对你不客气了。” “王皇后……”栗妃为了刘荣跪在地上,凄然地说:“算我栗妃求求你,不要动我的孩子,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苦啊。” “正因为都是有孩子的人,可是当初你有对我手下留情吗?”王姝侧目瞪视:“你今天为了刘荣向我下跪,我明白你一个母亲的苦心,但是,你现在才知道悔恨,是不是太晚了。” “刘荣也是陛下的孩子,不看我的面,你是不是要为了陛下……” “当初面对我肚子里的骨肉时,你为何不这样想?”王姝越想越气愤,越气愤越不想与她纠缠。 因为柳意挡在栗妃跟前,王姝拂袖而去的时候,栗妃也抓不到她,实际上,她就算真的抓住了皇后又有什么用,在王姝心里已经定了心,为了彻儿,她也明白,有些人留不得。 返回椒房殿的路上,王皇后一直心事重重,身边柳意还以为见了栗妃,皇后能开心起来,可是愁云浮在皇后脸上,让她久久不得释怀。 “皇后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是不是栗妃娘娘说了什么惹您这么不高兴了?”柳意小心地问:“若是如此,要不奴才几个暗中教训教训栗妃?” “不用了。”王皇后淡淡地说:“教训了她又有什么用,逞一时之快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那皇后娘娘是担心什么呢?若是奴才帮得上,还请娘娘只管吩咐。”柳意贴心地说。 王姝斜睨一眼柳意,突然定住脚,凝神说道:“柳意,我记得当初我让你去宫外寻几个杀手,你也找了一些心腹是不是?” “娘娘不会是想暗杀……” “不,不是暗杀。”王姝若有所思地说:“是要你安排人潜伏在临江王身边,我要掌握临江王的一举一动。” 柳意思虑片刻,恍然应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召集几个心腹。” “慢着。”王姝谨慎地说:“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泄漏半句,特别不能让陛下知道。” 柳意应声道:“娘娘放心,奴才当然知道该如何做,绝不会有半点后顾之忧。” “安排这件事情的同时,你还要费心看着栖台宫。”王姝想问题总是面面俱到,她断定栗妃会想尽办法与外面的临江王取得联系,于是也吩咐柳意将栖台宫死死地盯着,只有将这两母子的一举一动掌控自己手中,王姝才觉得放心;所谓高处不胜寒,那就要在高处看清楚脚底下所有的阴谋诡计,要将这些诡计在摇篮中扼杀。 果不其然,栗妃将手边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收买栖台宫的宫女,希望他们能将自己的密函送出宫,然而,这一切都晚了,栗妃不知道她花费全部家当所托非人,因为当时柳意就留了一手,在栗妃被打入冷宫后所安排的宫女中,他故意将彩凤安排在栖台宫照顾栗妃娘娘;彩凤一直潜伏在栗妃身边,就是柳意的心腹之一,这会儿,栗妃将密函交给彩凤时,等于也就是将自己的所有希望交到了王皇后手中。 作为一个母亲,栗妃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至于接下来的造化那也是他们母子的宿命,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当初栗妃会想到的事情,王皇后自然也会想到,栗妃会采取的措施,她应该也理解王皇后会采取的手段,因为太了解,才会更担心;儿子刘荣可谓是命悬一线,唯有真的堵上王姝的一念之仁和陛下的护犊之情。 慢说到了临江的刘荣,本来在都城江陵过得还算安逸,可能是在长安住太久了,养尊处优的他反而嫌宫殿太小,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太子,有自己的太子宫,并且母亲的含章殿也规模不小,以至于刘荣在江陵是越来越不习惯,从一开始的得过且过到后面的浑身不自在,好嘛,不自在的刘荣就将目光放在了扩建宫殿的事情上。 本来他扩建宫殿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苦于宫外没有余地,只有文帝的太庙比较临近他的宫殿,经过深思熟虑,刘荣暂时缓了缓,毕竟太庙还是不可小觑的地方,刘荣没那么大胆子动它。 这件事情被探子知道后,马上转告了长安的王皇后耳中,这下王姝心里一沉,等了半年,总算等到一个机会了,一个让刘荣非死不可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石二鸟除心结 正当刘荣在自己宫殿越来越不舒服的时候,事情就是有那么凑巧,来了个相士又在他耳边吹鼓,说是根据他的推算,刘荣本是人中之龙,不过是遭遇小小的劫难所以才会落到临江这个地方暂时受点磨练。 此时刘荣灰心丧气,听到相士的话更是将他作为自己的知己好友;要说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志同道合”的相士,恐怕有点悬,当然,刘荣这个知己好友不是别人,正是长安的王皇后为他精心安排好的,所以相士“算”出来的那点破事肯定精准得刘荣还以为相士曾经亲眼看到过。 “唉……”刘荣现在习惯唉声叹气,跟随身边的相士曹翁看到刘荣自怨自艾,于是自告奋勇地走上去说道:“王爷怎么终日垂头丧气?如此一来,龙气也会受损啊。” “想到我娘,想到以前在长安的一切,我怎能不伤心?”刘启摇头说道:“也罢,不提也罢。” “其实王爷有没有想过有机会再返回长安?”曹翁引导地问。 刘荣双眼一亮,这不说到他心坎上了吗? “曹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曹翁欲语还休,似笑非笑地说道:“王爷,天机不可泄露啊。” 刘荣见曹翁这么说,越发地感兴趣了,其实曹翁不过是跟刘荣玩点小把戏,只要对方越是感兴趣,那么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只会让对方坚信不疑。 “曹翁,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是你一开始就算出我前半生的所有事情,实乃神仙降世,我刘荣此生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你可是第一人啊。”刘荣拉着曹翁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在我心目中我早就将你当作我的良师益友,掏心掏肺的话都说给你听,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 曹翁淡笑一声,凝重地说:“小的知道,王爷一直都很想返回长安做回太子,但是时机未到,王爷强求也没有办法。”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刘荣忧虑地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母亲等不及了。” 曹翁半眯着双眼,掐指一算,煞有其事地说:“王爷,实不相瞒,这个时机还真就在您自个儿手中攥着。” “此话怎讲?” “看看您现在的宫殿,风水大大地有问题啊,斩断龙尾让您飞不上天。”曹翁拉着刘荣走到露台,指了指宫殿的角落,一本正经地说:“要想飞上天,就必须像个对策应付断龙尾的破局。” “什么对策?”刘荣还真就被他套进笼子里拔不出来了。 “那就是把宫墙向前再移动三尺,弄出一个‘龙抬头’的阵法压住‘断龙尾’的死局。”曹翁撇了撇嘴,凑上去说道:“王爷,这可不是小事,一旦成功,必定能飞龙在天,又能让您回到长安了。” 刘荣对宫殿本来就不太满意,经过曹翁这么一说,他更加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动宫墙的话必然会触犯宗庙,这可不是小事啊;怎么办?两件事情都不是小事,让刘荣一时间陷入沉思中,曹翁担心刘荣动摇,于是又说:“王爷,话呢,我是说到这里了,其实我泄漏了天机,相信也会短几年的寿命,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帮助王爷恢复太子的身份,这点牺牲根本不足挂齿。” “真是多亏了曹翁解惑,其实一直以来我也觉得宫殿住着很不舒服。”刘荣对号入座地说:“可能真的是压住了我,让我透不过气吧。” 刘荣这么一想就彻底完了,主意已定,当然有臣子站出来否决,好说歹说也是担心朝廷的怪罪,毕竟宗庙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动,万一事情处理的不好,说不定还会给临江王带来血光之灾。 要说刘荣,还真是没有栗妃半点的精明,当然栗妃也不算大智慧,他一心只想快点回到长安,重新恢复以前的荣耀,也能和自己母亲在一起,所以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抓住这棵极不靠谱的救命草之后,刘荣当机立断地决定将宫墙移三尺。 动工的那天,曹翁就悄悄地找机会溜走了,他的任务就到这里,一切就看刘荣的造化,虽然说是相识一场,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曹翁只想得到王皇后的奖赏,所以他也没有想过做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 现在的时局很显然,就算王姝不派人参一本,相信也有人为了邀功,在刘启面前也会上奏,所以临江王刘荣的一举一动实际上还是在长安城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活动的,那么说,动工移宫墙将“宗庙”都给占了去,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刘启耳朵里。 宗庙神圣不可侵犯,按照汉朝的法律法规,不管是谁,触犯了宗庙那都必须受到严惩。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那么说派谁去临江走一遭成了刘启的难题,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派出的人如果太弱,刘荣压得住他,那等同于没什么用;如果太强,刘启也于心不忍,并不想把儿子往死里逼。 这事情,王皇后也没闲着,她得知消息后,心中早就有了人选。 “启禀皇后娘娘,李泽李大人到。”柳意通传一声。 王姝深吸一口气,转身瞥了一眼李泽,但见李泽跪在地上请安:“臣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吧。” “多谢娘娘。” 王姝对李泽并不陌生,这个男人虽然跟自己没有直接关联,可是又有说不清楚的纠葛;当然,李泽因为张鸥的缘故,早已经对王皇后放下芥蒂,并且也觉得皇后娘娘是个识大体大智慧的女人。 “李大人现在官居中尉,听闻在长安秉公执法,从不徇私舞弊,是个好官。”王姝知道李泽受了张鸥不少影响,两人都是难得的好官,只可惜,她心里有一道疤痕好不了,所以要用李泽的鲜血才能治愈。 “臣等只不过做了份内的事情,不敢邀功。” “李大人真是太谦虚了。”王姝始终保持微笑,处之泰然地说:“其实陛下也有好几次都说到大人,大人的前途无可估量。” “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一定誓死效忠陛下。”李泽依然谦卑地说。 “很好。”王姝满意地说:“现在陛下就有件头疼的事情要处理,相信也只有李大人为陛下解忧了。” 李泽微微蹙眉,好奇地问:“不知道娘娘说的是什么事?” “相信李大人应该也听说了,临江王目无法纪,擅自占用宗庙,弃祖宗不顾,只为了能让自己的宫殿再大一点。”王姝厉声说:“这件事情不少人上奏陛下,让陛下实为震惊。” 李泽顿了顿,定神地说:“臣也知道这件事情。” “李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置?”王姝故意又问。 李泽以为王皇后正在考验自己,便一本正经地说道:“臣以为秉公办理,宗庙之事非同小可,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随随便便移动,所以臣以为,这件事情绝不能姑息。” 王姝听到李泽的回答,笑意更加深远了,当李泽还不清楚王皇后到底有何目的的时候,他就这样莫名奇妙地被陛下派去处理临江王的事情。 事情处理好了,让最高领导人满意了,那么说飞黄腾达在所难免;但是,有的时候富贵险中求,这险中求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过去的坎;王姝之所以在枕边吹风想要刘启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李泽,其结果可想而知,无论李泽如何处理,他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死。 之前说了,王姝心中有道疤痕需要用李泽的鲜血才能抚平,其实这道疤就是当年的长陵的案件,若不是李泽苦苦相逼,臧大娘也就不会被栗妃利用了,最后逼上绝路;有的时候,人就是如此,公正廉明了,可是害了自己,当然王姝本来是很敬佩这样的人,只可惜李泽偏偏就撞到了她的枪口上,所以这个结果也是他的宿命。 且不说李泽的事情,那是后话;当李泽派人前往临江后,刘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人都傻了眼,他千辛万苦地期盼着,没料到盼来了长安的酷吏。 刘荣想找始作俑者的曹翁,但是人早就消失无踪了,他吓得晕死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就在地牢;经过王皇后的提点,李泽更加坚信这件事情必须秉公办理,那是皇帝和皇后共同看着呢,断不可有一丁点的徇私枉法,所以说刘荣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危险,死亡似乎越来越靠近自己了。 就在刘荣抱着必死之心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荣当初的老师,也是当朝魏其侯窦婴;要说看到老师的那一刻,刘荣才明白当初窦婴的良苦用心,才知道这世上谁还惦记着他。 这个时候窦婴闲在家中,有名无权,因为与陛下在保太子的事情上起了冲突,所以窦婴还在家中闲着,听到刘荣被押回长安,他托人周转好不容易才来到地牢见上一面。 “魏其侯,救我啊……”刘荣哭得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窦婴将刘荣扶起来,毕竟也是皇子,多少还得有点尊严,他拉着刘荣的手,同情地说:“事已至此,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呜呜,我想见父皇,我相信父皇不会这样对我。” “可是如今你犯下大错,就算陛下有心袒护,可其他大臣也都纷纷上书参你一本啊。”窦婴无奈地叹道:“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你自己太糊涂,唉……”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很怕死。”刘荣抹去眼泪,抽噎地说:“我是担心我母亲,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她一面,我相信母亲也一定十分担心我。” “栗妃娘娘被关在冷宫,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看她的。” “老师。”刘荣噙着泪,恳求地说:“您可否派人送刀绡笔墨,我想最后给母亲留点什么。” “你等着。”窦婴看着刘荣稚嫩的脸庞,泪涟莹莹相视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窦婴也猜到了刘荣想怎么做,或许这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尊严吧。 窦婴走了之后,确实派人送来笔墨纸砚,刘荣含泪写下给母亲最后的一封家书,悲愤交加后了无牵挂,或许他也很清楚,有这么多大山在前面阻挡着,他这辈子是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走得体面一些,于是做了一个跟臧大娘相同的决定,在狱中悬梁自缢。 刘荣自缢的事实几乎同一时间传到王皇后和窦太后的耳中,知道刘荣死了,王姝才真正的尘埃落定,可是窦太后却不干了,毕竟是皇长孙,之前还以为陛下是吓唬吓唬刘荣,押回长安教训一下就好了,可是没想到李泽这个家伙居然对皇子苦苦相逼,才会导致刘荣毫无眷恋,但求一死的决心。 李泽返回皇宫复命,刘启本来是没什么生气可言,虽然心疼皇子,可是犯错在先,又是他自个儿自缢的,怪不得人家李泽;可是窦太后越想越不舒服,越觉得事情蹊跷,将矛头一下子就全都指向了李泽。 这正是王皇后要的结果,先利用李泽铲除了刘荣,再借用窦太后铲除李泽,这一石二鸟之计可谓是天衣无缝,根本就没有人想到她身上;李泽是个人才,刘启刚开始也会护着他,久而久之,刘启因为讨好窦太后,不得已罢免了李泽的官职,当时张鸥也有说情,但是暗中有王皇后搅合,就算真的是于心不忍,刘启也没有办法,最后李泽还是死于欲加之罪中,他的死安了窦太后的心,实际上是平复了王皇后多年来的伤痛。 刘荣死了,李泽死了,这些该死的人都死了,王姝气儿也顺了,当然这里还有一个人不能忽视,那就是一文不值,什么都不是的栗妃娘娘,她还在冷宫盼着儿子,并没有断气。 王姝也会对她下手,除掉她吗?当然,栗妃活着始终是个威胁,至少那股气还顶在心里头,不太顺畅;不过呢,栗妃苟活于冷宫,得知刘荣的死,她的心其实是死了,她所有的希望本来都是寄托在儿子身上,不管怎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刘荣一走,将栗妃的所有期盼一并带走了。 王皇后她如今等得起,只要将刘荣的死讯传到冷宫,她就在椒房殿安安分分地等着,每天就这样数着日子,看看苟延残喘的栗妃还能坚持多久。 终在一天夜里,雷雨交加的夜里,王姝从惊梦中醒来,她突然有种感觉,感觉栗妃的影子在寝宫出现;常理来说,相近的亲人之间会有这种心灵感应,可是没想到的是,两个死对头可能是相互斗了这么多年,也会有这种奇妙的感应。 翌日,柳意前来椒房殿禀报,栗妃,昨夜子时,薨于冷宫,死因自缢身亡,就跟当初她逼死母亲一样,死得凄凄凉凉。 历时近十年,她们的争斗至此结束,然而栗妃到死的那一刻其实都未曾向王姝低过头,唏嘘是留给该缅怀的人,王姝以为,栗妃根本不值得自己同情与缅怀,她现在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当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中,难道真的就拥有了一切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 永不休止的妒忌 五年后。 “青芜,你找到我再说。”刘彻已然十几岁,端的是俊魅英姿,闲谈举止中无不显露出帝王之气。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青芜也出得更加落落大方,俨然是个美人胚子,就算只是宫女,也掩不住她与众不同的少女仪态。 老师卫绾牵着另外一个俊貌秀丽的小男孩走进了太子殿下的书堂,青芜看到卫绾,立刻欠身请安:“奴婢青芜给老师请安。” “嗯嗯,殿下呢?”卫绾松开小男孩的手,对着青芜问道。 就在青芜不知该如何回答老师的话的时候,卫绾身边的小男孩却早已经发现太子殿下藏匿的地方,他悄悄地走到屏风后面,伸出一个小脑袋看了看藏在后面的太子殿下;刘彻看到这个男孩时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将他拉入其中一起躲了起来。 “嘘……”刘彻捂着嘴偷笑。 “殿下,可是……” “别出声。”刘彻小声地说:“青芜笨头笨脑的,一定找不到我们。” “殿下,可是老师来了。” “什么?”刘彻一怔,慌张中推倒了屏风,吓得外面的人一惊,而站起来的刘彻和小男孩相视而笑,这一笑将两个人的友情紧紧地拧在一起了。 小男孩正是韩王韩信的后人韩嫣,他是卫绾特意带进宫陪伴太子殿下一起读书学习的人,因为韩嫣此人好学积极,又擅长骑马射箭,能与太子刘彻聊得投缘,所以太子刘彻对这个小男孩真是恩宠至极,到了刘彻登基做了陛下,韩嫣的地位也是一跃冲天,无人能及;然而,盛极一时注定要败极而终,这里面也牵扯到王皇后,也是之后的王太后,此为后话。 梁王刘武的病逝消息传到长乐宫窦太后耳中,刘启本想瞒着,可是没有瞒住,反而在太后那边吃力不讨好,大喊是皇帝害死了小儿,不可原谅;刘启心疼母亲,又伤心弟弟的病逝,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是王皇后站出来给陛下出了主意,说最好是将梁王的子女安排妥当,若是看到陛下用心,相信太后也会明白陛下的苦心;于是,刘启将梁国一分为五,弟弟的五个子女都封了王,加上长公主在一旁劝说,太后的气这才消了下去,可是刘武的死对窦太后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太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将自己隐退在长乐宫。 悲伤的气氛虽然笼罩在后宫,可是刘武的死却给王姝吃下了定心丸,她正愁着唯一的威胁不知该怎么除掉,因为窦太后在后宫坐镇,倘若陛下离世,太子殿下登基的时候,太后如果依然偏袒刘武,那么说彻儿还是很危险;现在好了,梁王自己命薄,免去了她提心吊胆的想着法子跟太后争斗。 长公主在后宫走得勤,一来是开导太后,二来是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情着急;这一晃就是五年,刘彻做了太子五年,如今也都十二三岁了,想来阿娇比刘彻要大好几岁,早就到了待嫁的年龄,所以说她有必要开始旁敲侧击地为女儿争取。 “近来太后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长公主瞥了一眼王皇后,有意无意地说:“可能是梁王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 王姝与长公主在后花园漫步,听到长公主这么说,她却不以为然地笑道:“太后的身子骨硬着呢,你不必担心她。” “可是后宫因为梁王的事情,你不觉得特别压抑吗?”长公主靠过去又问:“其实啊,宫里很久都没有办喜事了,若是现在半点喜事,相信整个后宫的气氛都不一样。” 王姝当然听得出长公主的意思,她转身对着长公主说道:“其实我也很想,但是长公主应该是了解太后的,如果现在在后宫大张旗鼓地办喜事,恐怕会遭到太后的反对,还以为我们不尊敬梁王,人家刚病逝,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做自己的事情。” 长公主一时结舌,蹙眉说道:“可是阿娇年龄也不小了,待字闺中,早晚也是要嫁过来。” “长公主,您也说了,阿娇早晚要嫁过来,其实也不必急于一时,免得对彻儿有不好的影响。”王姝心平气和地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长公主尴尬地问:“你真的放在心上?你可别忘了我们当初的协议,并且要不是我的努力,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长公主曾经被栗妃摆过一道,自然也担心现在被王皇后过河拆桥。 “我王姝跟栗妃不一样,忘恩负义的事情也不附和我母仪天下的身份。”王姝傲慢地笑道:“但是我奉劝长公主,不必将过往的事情挂在嘴边,听多了,早晚也会令人反感的。”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明显要比王姝矮那么一截,倒也是,人家毕竟是皇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而她呢?已经是过气的长公主,并且还是个可有可无的功臣。 刘彻认真看着青芜时,发现她的嘴唇特别的红润,与小时候不同的是,青芜越来越有女人的味道,她的身段玲珑有致,特别是脖子部位露出的肌肤,光洁嫩白,真是晃得太子刘彻双眼都直了。 青芜发现太子看着自己,便不好意思地问道:“殿下,奴婢脸上有什么吗?” 看到青芜净白的脸蛋突然晕出霞红色,顿时他再也忍不住地扑过去,握住青芜的手,笑着说:“青芜,你让我吃一口你的香好吗?” “殿下……”青芜退缩地别过脸。 刘彻反而更想凑过去,在青芜的嘴上咬了一口,有些不过瘾,于是他狠狠地舔了一下,眉开眼笑地说:“真香……” 青芜虽然羞怯可是并不想拒绝,因为她早已经倾心暗许,虽然太子比自己小几岁,可是在青芜心目中,太子才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何况太子的身份,根本就不容自己说不,与其躲不了,倒不如顺从太子。 “殿下,等一下如果被外人看到,只怕会招来话柄。”青芜担忧地说。 刘彻笑了笑,拉着青芜的手说道:“看到又如何,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想跟母亲说,要母亲将你许给我呢。” “殿下,奴婢不敢。”青芜紧张地说:“这么多年来伺候殿下,那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可是我也不想你委屈啊。”刘彻微微蹙眉:“并且我真的很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你想想,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什么高兴为什么不高兴,你都一清二楚,倘若换做是别人,哼,我肯定不会这么舒心。” 青芜诚恳地说:“殿下,奴婢早就听说了,您是要娶阿娇小姐为妻的。” “这没关系,娶阿娇是娶,娶你也是娶啊。”刘彻天真地说:“虽然你身份低微,但是我可以给你名分,除了皇后,其他的位置随便你挑选,你说好不好?” 青芜受宠若惊地说:“奴婢真的很感谢殿下,但是奴婢真的不想。” “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不是。”青芜摇了摇头,为难地说:“奴婢只是不希望阿娇小姐不高兴。” “她有什么不高兴?” 青芜不想多说,免得捅出更多是非,但是有些事情刘彻是想不到,然而心思敏锐的青芜却一看就明了;长公主的女儿阿娇虽然还没有嫁给太子,但是因为身份的特殊,经常进宫与太子和公主玩耍,所以平日里青芜也要一起伺候阿娇小姐,阿娇知道刘彻很重视青芜,但就因为这样的重视,反而将青芜逼到一个为难的处境。 柳意将青芜带去见王皇后,忐忑不安的青芜跪在地上喝道:“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王姝很喜欢青芜,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替她照顾儿子又非常的忠诚,所以闲暇的时候,王姝也会把青芜带到自己身边教导,其实就算刘彻不说,王姝也有此打算,她以为青芜一定能好生伺候儿子,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上。 “哎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王姝走过去扶起青芜,说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不会是彻儿欺负你了吧?” 青芜连忙摇头:“没,没有,太子殿下对奴婢很好。” “呵呵。”王姝牵着青芜坐下来,含笑地说:“你知道吗?今儿一早太子就来跟我说,他说啊,他喜欢你。” 青芜一怔,垂首说道:“奴婢何德何能……” “诶,你当然有德有能。”王姝语重心长地说:“太子还是胶东王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伺候他,好几次危险时刻,要不是你挺身而出,相信太子也不会这么顺顺当当。” “奴婢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的聪慧,我很喜欢,并且我认为你也能很好的照顾彻儿,所以你也别妄自菲薄了,做太子的女人,总比你现在做宫女好啊。” 青芜忧心忡忡地说:“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青芜没齿难忘,可是青芜……真的不想……青芜知道自己没有这个福分。” 王姝很早就看出青芜对儿子的情义,可是这会儿她如此害怕,所为何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青芜,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王姝镇定地问:“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和太子说清楚,不要一个人默默承受,知道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一局争斗待定 “啊——”一声尖叫,颠覆了太子宫的安宁,当所有宫女慌慌张张地赶到偏殿,只见阿娇小姐倒在地上,惶恐不安地盯着受伤而躺在地上的人。 “阿娇小姐……”宫女分成两堆,先是一部分人扶起阿娇,另外几个将受伤的人抬到卧榻上,地上的鲜血惊得在场人全都心惊肉跳,当其中一个宫女擦干净受伤人的脸颊,不由得轻呼一声:“青芜?” 一时间太子宫沸沸扬扬,太医看过后从卧房走出来,王皇后亲自上前询问:“太医,宫女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皇后娘娘,这个宫女头部撞击有些严重,短时间内还不能醒过来。”太医诚惶诚恐地说。 “什么?”王姝愕然地问:“怎么会这样?” “娘……”赶来的太子殿下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看到王皇后一脸的焦虑,拉着太医急问:“青芜出什么事了?青芜怎么了?” “太子殿下,这个宫女的情况有些严重,也许过几天能醒过来,也许,也许一直都不会醒来。”太医俯身说道。 “什么?”刘彻简直不敢相信,早上还伺候自己的青芜,怎么到了下午就躺在床上不能醒过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惊魂未定的阿娇被宫女安排在偏厅,此时得知消息的长公主也赶来,事情到了这一步,王姝终于明白青芜那天的害怕,原来青芜早就知道阿娇小姐的嫉妒之心,并且阿娇私底下对她更是恶行种种。 今天阿娇知道刘彻对青芜的感情,突然气冲冲地找到青芜,两人拉扯之下,阿娇失手将青芜推了出去,岂料青芜自己没有站稳,额头撞到地上,撞得头破血流,才会弄出现在这样的悲剧。 “皇后娘娘,出现这样的事情,相信大家都不想的。”长公主牵着阿娇的手,走到王姝跟前,好声好气地说道:“我相信阿娇也不是故意,她也是失手如此。” 王姝冷着脸,转身对着长公主说道:“我并不想怪谁,但是我希望阿娇应该要懂得识大体,她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也是未来的皇后,一个未来的皇后居然跟太子宫里面的一个小宫女过不去,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丢的不单单只是我皇后的脸,而是整个皇室的脸面啊。” 被王姝这么严厉地责骂,长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地说道:“可是阿娇也说了,彻儿对青芜这个宫女会不会过分宠爱了?连太子宫的人都说,太子有意要将她收了做嫔妃,哼,彻儿想得可真是周到,太子妃都还没娶,现在就要收了宫里其他的宫女。” 王姝定了定神,反问道:“那长公主是听到什么人说的?是彻儿告诉你,还是我皇后娘娘跟你说的?既然我们根本就没有这么打算,长公主单凭几个闲言碎语就要对付一个宫女,会不会有些夸张了。” “我……”!%^* “长公主,我知道阿娇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你是她的母亲,是你应该好好地教导她,以后为人妻也好,是为皇后也罢,千万不要走栗妃娘娘的路子。”王姝忿忿地指责。 听到王皇后这么说,长公主吓得一怔,旁边的阿娇多少也听出一些眉目,她缓了缓惊慌,走上前欠身地说:“皇后娘娘,阿娇知道错了,阿娇也愿意赔罪,愿意留在青芜身边照顾她,直到她醒过来。” 好在阿娇跟栗妃不同的是,懂得及时悔改,王姝才没有那么生气;长公主长叹一声,对着王姝说道:“皇后说得对,阿娇还小,很多事情要一步步地教导,我也希望娘娘给阿娇这个机会。”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王姝平静地说:“既然阿娇知道悔改,那我就让阿娇照顾青芜,虽然不必照顾到青芜苏醒,但是也要让她知道照顾别人是件很辛苦的事情,要明白青芜这么多年的苦。” 阿娇和长公主相视而笑,既然皇后娘娘松了口,阿娇也点头应道:“嗯嗯,阿娇会好好照顾青芜。”(!&^ 长公主先将阿娇接回公主府,两人在路上时,长公主还是心中有些不悦,发泄地说:“想当初要不是我帮忙,她王夫人能有机会做皇后吗?哼,她是很聪明,可是她要不是靠我也根本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排除万难,现在到好,一个做了皇后,一个又是太子,居然都骑在我头上了。” “娘。”阿娇语重心长地说:“也不过是现在忍辱负重,等到我嫁过去就是太子妃,也是未来的皇后,到那个时候,她一个太后算得了什么?那后宫还不是我们母子的了?” 长公主还以为女儿真的示弱,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懂得进退有度,便扭头笑道:“还是阿娇想得周到,你说得对,不过是暂时的忍辱负重,就像王皇后当年,也是忍了不少时日才有今日的成就。” “那不就是了。” “可是你在青芜这件事情上,怎么就冲动了呢?” 阿娇咬着唇,恨恨地说:“我是真心喜欢彻儿,在感情上我不能忍受欺骗和背叛,我是彻儿的皇后,我不许他喜欢别的女人。” 长公主反倒有些顾虑,女儿这么想固然是爱着刘彻,可是刘彻是未来的帝王,怎么可能身边只有女儿一个女人?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顾虑,今后她的顾虑演变成了现实中的悲剧。此为后话,暂不提。 “咳咳咳……”寝宫里的咳嗽声令王姝有些担忧,她赶紧跑进去,看到是刘启捂着嘴轻咳两声,于是关心地问:“陛下,您怎么不多休息?” “太子宫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刘启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担心。 王姝安抚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还不是长公主的阿娇,在太子宫与宫女气了争执,失手将人家小宫女推倒。” “那小宫女现在情况如何?”刘彻忧心忡忡地问。 “太医说情况不容乐观。”王姝真是替青芜不值,可是她一时疏忽,也没想到青芜和阿娇之间的小摩擦,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摩擦让她感受到一阵寒风,这是新一轮的后宫争斗,并且是在自己儿子身边发生的。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刘启咳嗽地说:“阿娇都是被长公主给惯坏了。” 王姝虽然对阿娇并不是很满意,可是当年的约定又加上陛下的赐婚,这已是定局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再改变了,但求以后能让阿娇明白后宫的道理,希望她不是第二个栗妃吧。 “陛下,你现在身子不舒服,后宫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王姝扶着刘启走到床榻,刘启握着王姝的手,咧嘴笑道:“朕又不是病入膏肓,你看你担心成什么样了。” “可是陛下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臣妾哪能不担心呢。”王姝坐在床沿,靠着刘启的胸口,忧虑地叹道:“陛下,为了臣妾,为了百姓,您一定要好起来。” “朕不好,让皇后这么操心。”刘启抚摸着王姝的后背,安慰地说:“其实有你在朕身边,朕就觉得特别有精神。” “马上要过冬了,陛下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王姝仰起头,微笑地说:“臣妾还想跟陛下在雪堆里玩耍呢。” “哈哈,朕这么久一直忙于国事,确实有些冷落了你。”刘启拥着王姝,暖暖地说:“或许生个病还是好事,至少能让我安安分分地又呆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什么国事也不用去想。” 王姝蹙眉说道:“陛下怎能这样说,若是要陛下生病才能留在姝儿身边,那姝儿宁愿陛下健健康康,姝儿只要远远地看着陛下,就心满意足了。” “姝儿……”刘启注视着王姝的双眸,虽然双方年纪不小了,可是胸口那股激情还是流露出不少的悸动;王姝垂下头,自动献上吻,他们双方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确实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拥有彼此,哪怕一个拥抱,一个热吻,也是给予对方最大的幸福。 因为青芜的事情,刘彻对阿娇心中有很多不瞒,阿娇为了挽回刘彻的心,百般地讨好,她亲自喂青芜吃药,又衣不解带地照顾青芜,虽然过了好几天仍然没有起色,可是刘彻看到阿娇布满血丝的双眼,也缓了缓自己的怒气,对阿娇没有之前的记恨。 经过这件事,长公主和阿娇倒是有些收敛,特别是阿娇,在还没有嫁给刘彻之前稍微安分下来,王姝明知道本性难改,但是对于以前的承诺,她不得不安排自己儿子将这样的女人娶进皇宫。 王姝对长公主的恨来自于母亲臧敏留下的那封血书,然而时局已定,想来这个仇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不过没关系,知道阿娇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王姝等于摸清了长公主一家人的底,就算阿娇进了皇宫的门,那也是她的媳妇儿,她不会让他们母子好过的。 实际上,头几年阿娇因为和刘彻的感情还在,日子倒也滋润,可是后来,这个阿娇皇后似乎真的如了婆婆的愿,日子越来越痛苦,到那个时候,王姝才真正地将这口恶气发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六章 帝王崩情无所依 景帝十六年,正月,大雪皑皑,所谓瑞雪兆丰年,景帝的精神也越来越好了,可是王姝的愁云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越加的担心刘启,无微不至地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姝儿,朕想出去走走,陪你再踏踏雪。”刘启喝了药,突然拉着王姝的手,微笑地说。 看着窗外寒风凛冽,其实王姝并不想让陛下在外面吹风,然而当她再看到刘启像个孩子一样的期盼,心里的不忍大过顾虑,于是她吩咐晏南将氅衣外袍全都给陛下披着,由自己挽着刘启的手臂,缓慢地走出去。 看到雪地里印着两人的脚印,刘启的笑容拉得更加深远,他搂着王姝,两人相互依偎着前进,说好的不离不弃,那就不能放手。 “岂止是几分眷顾,三分忧思,三分情动,三分迷惘。” “那还有一分呢?” “还有一分犹豫。” 想起过往自己说的话,刘启由衷地憨笑,拥着王姝低喃:“朕想说的是,那一分不是犹豫,而是遗憾。” “陛下何以要这么说。”王姝心里一紧。 刘启轻轻地叹息:“朕很明白,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跟着你再走下去。” 王姝捂着刘启的唇,噙着泪说道:“难道陛下忘了吗?我们说好了,要手牵着手彼此永不分离,谁都不能抛下谁啊。” “朕知道将百姓江山交给彻儿,朕很放心。”刘启捧着王姝的脸,颤抖着双唇,凄然说道:“唯一不舍的就是你,朕也不舍得你。” “陛下,你为何想的这么悲观?”王姝扑上去,脸贴着刘启胸口,哽语道:“姝儿从没有放弃,陛下也不能放弃啊,你看,雪地里有我们的脚印,因为每年你都陪姝儿看雪,到了夏天,你还要陪姝儿捉萤火虫,还有您很久没有陪姝儿接露水煮茶了,您有这么多事情没有陪姝儿,您不能食言啊。” “朕知道,朕不能食言。”刘启苍白的脸颊上挂满泪水,无奈地说道:“朕一定会熬过去的,会熬过去的。” “嗯,陛下可以的。”王姝紧紧地搂着刘启的腰际,生怕他下一秒钟就飞走了。 景帝十六年时,刘彻也才十六岁,头几年开始景帝的身体情况一直不容乐观,算起来他也是个好皇帝,为百姓可以说是劳心劳力,但是也正因为劳心,所以身体情况才会每况愈下,整个后宫因为景帝的病情一直都郁郁不得欢。 可能是景帝的担心吧,他将刘彻举行冠礼的时间提前了,本应该在刘彻二十岁举行的冠礼,却在这一年敲定,因为加冠典礼的举行就说明了皇太子有资格有能力独立掌权了。这个举措,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按照景帝现在的身体,说不定哪一天说走就走,他一路上都在被儿子铺好登基的道路;头几年是为他铲除异己,然后就是亲自挑选太子的幕僚,现在连时间都给提前了,这一切的一切可以说用心良苦。 加冠典礼不久后就是太子大婚,长公主的一桩心事总算了了,王姝之所以松口,一方面是的确拖了太久不能不给长公主和窦太后一个交代,而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她迷信的想法,她本以为利用儿子冲喜为陛下带来喜庆,希望在这样高兴的日子里,陛下的情况也会越来越好。 刘启当然很高兴能看到儿子成年,并且娶妻生子,只是有的时候力不从心,也无可奈何;耀眼的烛火刺中他的心,病重之后,刘启的视力都在减弱,他任由王姝紧紧地抱着,两人聊着天,尽可能地让陛下保持清醒。 “姝儿……” “陛下,姝儿就在你身边。”王姝的脸贴着刘启的脸颊,他的身子有些发冷,莫名地寒冷,王姝恨不得把全身的力量和热量传递给身边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朕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坚强。”刘启有气无力地喃喃。 “不,姝儿有陛下才坚强。”王姝饮泪哽咽:“其实姝儿一点都不坚强。” “朕没看错人,在朕的心目中,姝儿一直都是那么的果敢。”刘启拍了拍王姝的手背:“因为除了朕,还有彻儿需要你,后宫也需要你……” “陛下,你怎么又这么说了,你不是答应了姝儿吗?” “朕担心这一睡就再也不能醒来,所以该说的话一定要说。” “呜呜,可是我不想听,我只想你在我身边陪我走下去。” 刘启闭上游离的目光,无力地叹道:“当年,要不是朕对栗妃念着旧情,朕也不会纵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用手段,耍心机,是朕的不对,你不要怪朕。” “都过去这么久了,姝儿从未怪谁。”王姝幽幽地说:“并且姝儿也知道,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倘若真的对栗妃毫无情意,或许姝儿也感觉陛下十分可怕。” “朕知道栗妃和你水火不容,朕只能留一个。”刘启咕哝地说:“可是朕只想你陪着走下去,朕爱你啊,胜过任何人……” “陛下……” “朕还有一事求你一定要答应朕。”刘启睁开眼,用尽全力地低吟:“太后,你一定要帮朕好好照顾,但是太后对梁王的死也是耿耿于怀,相信朕死后,她握着的实权会对彻儿有一定的影响,所以你要帮助彻儿让他能真正地做个好皇帝。” 王姝收住眼泪,凝重地说:“陛下,原来这一切你都清清楚楚。” “朕啊,这辈子把什么都看得清楚,可是朕宁愿什么都不清楚。”刘启自嘲地笑了笑:“也罢,谁叫朕是皇帝,你们都是朕的亲人。” 王姝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姝儿明白,姝儿会对太后敬孝道,也会让彻儿做个好皇帝。” “你记着。”刘启扭头痴痴地凝视王姝,情动地说:“朕会永远陪着你,哪怕你看不见朕,朕也能看着你。” “嗯……”王姝泣不成声,别过脸不想再说下去。 那一夜,两人相拥到清晨,牵着手不肯放开,直到刘启的尸体冰凉了,被身边的内侍晏南发现异常,这才有人唤醒了王皇后;其实王姝一夜无眠,她就这样倾尽所有的精力抱着这个男人,她本以为用尽全力或许能留住陛下,只可惜的是,人不该与命运争斗,那是斗不过的。 景帝驾崩后,刘彻第二天以太子即帝位,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景帝的顾虑,也是对天下的负责,然而他得了天下却终于负了她,到最后,还是落下王姝孤零零一个人。 寒风肆意,无情地摧残娇弱的身躯,一个孤单的女人伫立在钟楼之上,绝尘于世;她俯瞰皇宫,手握权力,掌握别人的生死,她是光耀门楣了,她是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可是她心里却空得没有着落,她觉得她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的人,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没有亲人…… 热泪流淌在脸颊上,冻成冰冷彻心扉,陛下说,他会永远守护她身边看着她,所以她还必须坚强下去,就像一路走来的艰辛,她没有了这个男人,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同月,尊太后为太皇太后,王皇后为皇太后。 景帝葬于阳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 新帝初展不得志 初登帝位,刘彻武帝念及当年长公主的功劳,加上阿娇的甜言蜜语,果然也在登基后马上册立阿娇为皇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反对,王姝心中的不满也没表现出来,因为她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其他的事情暂时还顾不上。 是什么时候,王姝才有些顿悟,明白了景帝临终前的交代,并且强拍自己从悲伤中苏醒呢?那就要说刘彻的埋怨开始;因为当初景帝在位时,亲自为太子挑选了一些幕僚,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辅佐新帝治国,其中一个人是个关键,此人就是董仲舒。 十六岁的新帝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在治国方面自然有些生疏,可是他很崇拜自己的父皇是个任劳任怨的好皇帝,所以他当然不能扯父皇的后腿,希望自己也有所成就,为此武帝决定征集贤良为自己开辟一条治国之道。董仲舒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武帝发现,得到了赏识。 只不过董仲舒提出的问题中,其中一个切实的要害,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一点与朝廷一直奉行的黄老之学产生了思想上的冲突,这个冲突可不能小觑,因为正是太皇太后窦氏,她可是从生到死都信奉的黄老之学,那么说新帝才刚刚登基,居然就跟太皇太后扛起来了,这还了得? 刘彻在自己寝宫生闷气的时候,王姝得知消息马上赶去未央宫,果然儿子气呼呼地心烦意乱;年轻人嘛,难免有些冲突,血气方刚,自然可以理解。 “母亲,您怎么来了?”刘彻连忙亲自迎接,搀扶王姝时,隐去自己的烦闷,面对母亲还是堆着笑脸。 “哀家听说了朝廷的事,好像你和太皇太后闹得有些不愉快。”王姝谨慎地问。 王姝不提还好,这一提,刘彻一肚子的郁闷全都道出来:“母亲,朕就不明白了,太皇太后她到现在为何还把持朝中的事情不肯放手。” “不是太皇太后不肯放手,而是不敢放手。”王姝耐心地教导:“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一直辅佐了你父皇,在治国之上,确实有可取的地方。” “可是朕也有自己的治国之道啊。” “你父皇临终前就说了,要哀家好好地照顾太皇太后,你作为父皇的儿子,太皇太后的皇孙,是不是也应该尊重她老人家的决定?”王姝心平气和地劝道:“彻儿,你才刚刚登基,很多事情都是在摸索阶段,你太皇太后朝中还有自己的人,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并不是马上忤逆你太皇太后,而是要先抓住自己的皇位,抓住现在仅有的实权,等有了自己的人,有了实权之后,你才能有自己的治国之道,你明白吗?” 刘彻听王皇后这么一说,恍悟地说道:“母亲,您,您真是大智慧,短短一句话令孩儿茅塞顿开。” 王姝拉着刘彻的手,莞尔笑道:“你啊,找个机会给太皇太后先陪个不是,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嗯,朕知道。” “对了。”王姝顿了顿,又接着说:“你舅舅田氏对我们忠心耿耿,并且他也有一定的才能,若是有他在朝中帮着你,母亲也比较放心。” “孩儿明白,母亲放心吧,孩儿知道怎么做的。”刘彻了然于心地说道。 因为王姝的点拨,刘彻也就释怀了许多,既然在思想上与太皇太后有冲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刘彻暂时隐忍了太皇太后窦氏,并且在不久后马上赐封王太后的母弟田汾为武安侯,先封侯到时候一步步地将其安插在朝中辅佐自己,这是王姝和刘彻一步步夺权的计划。 被封武安侯的田汾很快得到朝中不少人的巴结,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有个太后姐姐,这等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攀枝。 “臣田汾叩见王太后。”武安侯田汾马上进宫感谢姐姐的栽培。 王姝转身踱步,走近他说道:“弟弟不必多礼了。” “多谢姐姐。”田汾眉开眼笑,觉得自己也算是熬出了头。 王姝定了定神,凝重地说:“武安侯若是没什么事,陪哀家去后院散散心吧。” “求之不得。”田汾灿笑地说。 两人在走廊中,宫女内侍都离得较远跟随;王姝的忧心忡忡让田汾立刻扫去了兴奋,变得同样担忧:“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应该也听说了,太皇太后和彻儿的矛盾。” “听到朝中有人议论。” “没想到先帝真是料事如神。”王姝扭头说道:“当初他临终前就嘱托哀家一定要辅佐彻儿做个好皇帝,其实这句话暗指要哀家帮助彻儿收回实权。” 田汾恍然说道:“姐姐,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想办法从太皇太后身上拿回实权?” “彻儿郁郁不得志,这个皇帝也做不好,最后反而适得其反,让他越来越消极。”王姝说道:“所以哀家让彻儿找机会给你在朝中安排合适的职位,你呢,一定要帮助彻儿知道吗?” 田汾点了点头,俯身喝道:“姐姐放心,陛下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才是一家人呐,我当然是帮自己人,绝不会让太皇太后得逞。” “嗯,哀家相信你,所以才会放心。”王姝交代清楚后,心中也落下一块石头,虽然她不是很懂朝廷的事情,但是她也要暗中为自己儿子挑选对付太皇太后的幕僚,她绝不能让儿子断送在太皇太后手中。 年少轻狂的武帝一开始在独尊儒术的思想变革中受挫,知道自己并没有实权,心情自然郁闷至极,加上这两年来,阿娇皇后的脾气也越来越大,有的时候他都不敢留宿椒房殿,干脆搬了出去,宁愿睡在宣明殿。 武帝的一腔热血不得施展,于是他将平日的消遣寄托在狩猎或者出宫玩耍上面,有同伴韩嫣作陪,每日的游山玩水,骑射狩猎更是活得也算惬意。 当然,玩的时间多了,那么说陪皇后的时间自然就少了,阿娇在椒房殿大发脾气的时候,武帝没看到,可是王太后王姝却将皇后的脾气一览无遗。 阿娇皇后在太后王姝那里本想告状,岂料王姝冷着脸狠狠地教训道:“你是皇后,很多事情要多为陛下考虑,这些时候陛下是贪玩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就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不堪,再说了,之前哀家也听说,你和陛下在椒房殿经常争吵,虽然哀家不知道你们争吵什么,可是你是皇后,陛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是要慢慢地说,心平气和地说,一味地争吵根本就不可能让陛下重视你,反而将男人推开了。” 阿娇皇后跪在王太后跟前,卖乖地说道:“以前就听说了太后和先帝的事情,其实阿娇一直都很羡慕,先帝对太后痴心一片,只是……只是臣妾也希望陛下对臣妾也有如此情义啊。” 王姝拉着阿娇的手,平静地劝道:“夫妻之道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一定要慢慢地来,陛下既是天子也是你的丈夫,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全心全意地站在陛下身边,不能反过来指责陛下,否则的话,你是不可能走进男人的心里面。” 阿娇定神地说:“臣妾知道了,谢谢母亲教导。” 王姝抚摸着哀家的头,抿嘴说道:“你们好,哀家也放心,后宫呢,确实冷清了些,你啊,不要再把陛下往外面推,而是好好地给哀家生个一男半女。” 阿娇羞涩地垂首,点头应道:“臣妾明白,臣妾不会让太后失望。” “去吧。”王姝虽然对长公主一直心存芥蒂,可是阿娇这孩子除了有点刁蛮,其他的也都还好,关键是对彻儿死心塌地,冲着这一点,王姝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跟个孩子过不去,家和万事兴嘛,毕竟也是一家人了,多少也还是希望他们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八章 平阳歌姬卫子夫 “平阳参见陛下。”平阳侯府重量级人物几乎全部出府迎驾,刘彻在霸上祭扫后经过平阳侯府,所以辗转姐姐家中打算探望姐姐;自平阳公主下嫁给平阳侯之后,姐弟俩人能像小时候那样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看到弟弟今日的帝王之气,平阳公主可以说是百感交集;刘彻也很看重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姐,两人感情好的不得了,若不是姐姐要嫁人,刘彻恨不得一辈子都把姐姐安排在自己身边。 刘彻一直牵着平阳公主的手,他很关心姐姐过得如何,也很希望尽自己最大努力让姐姐衣食无忧,并且过得比别人还要好,有弟弟的关心,平阳公主也觉得十分窝心;当然,正因为自己的弟弟与众不同,平阳公主也明白许多道理,从先前的一些长公主身上学到的伎俩,在平阳这里更是一样不落地学下来。 早在刘彻来之前,侯府上就养了不少歌姬和美人,看来平阳公主的未雨绸缪,今日真有机会派上用场,在酒过三巡时,刘彻隐隐约约地与姐姐拉家常,说起了宫里的是是非非,有太皇太后的故意压制,还有阿娇皇后的刁蛮任性,总而言之,太多的不痛快令刘彻心里十分的郁闷。 得知弟弟的不悦,平阳心疼不已,想来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地在母亲的羽翼下成长,可是人终归要长大,长大的代价自然而然就接踵而来。 “陛下,别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既然来侯府看姐姐,那就在姐姐府上好好地玩个尽兴。”平阳公主斟酒说道:“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在姐姐这里也是随便你如何玩。” “姐姐,还是你这里好。”刘彻无奈地叹息一声,拿着酒樽一口饮下杯中的香酒。 见时机成熟,平阳公主对着身边的家丁交代了几句,家丁离开后马上有不少乐师开始奏乐,紧接着歌姬美人全都衣着光鲜地走出来,在台下翩翩起舞为陛下助兴;要说这些歌姬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个个仪态万千,风流波光,恨不得将正中央的俊魅天子迷得晕头转向;当然,现在陛下的确有点晕头转向,只不过不是因为看到她们,而是喝得有些多了,开始犯迷糊。 “子夫。”婢女的呼喊引起园中女子的注意,她回首,梨花白面扬起璀璨笑颜,如瀑长发身披其后,随风摆动,美若惊人。 “小荷,有什么事吗?”娇声嘤语更是令人回味无穷。 婢女小荷快步走上前,拉着卫子夫笑道:“听说陛下来了侯府,你何不前去伺候着?” 卫子夫眨了眨眼,娇羞笑道:“平阳公主自当是安排妥当,何须我来伺候?” “可是听闻陛下年少俊美,又是天子帝王,若是能有幸看上一眼,只怕也是……” “呵呵,也是你春情意动了吧?”卫子夫故意揶揄,害得婢女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跟你说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偷偷看上一眼。” “嗯,那你去吧。”卫子夫忙于在花园中采摘花瓣,手臂上还挽着竹篮子,看起来确实走不开。 目送小荷离开后,卫子夫打算走到另一个花园,哪知看到她的家丁马上奔过去挡住了卫子夫的路,着急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 “平阳公主找歌女为陛下助兴,都去了殿前,你却在这里耗着,若是被公主知道,定会重重罚你。”家丁煞有其事地说。 卫子夫今日嗓子不太舒服,所以故意从歌女行列中退了出来,如今家丁找上自己,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今天我不太舒服,喉咙有些痛。” “这样吧,你就当凑个人数,反正陛下也喝得有些高了,说不定家宴很快就结束了。” “那,那好吧。”卫子夫点了点头,将篮子递给家丁,而后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上,只是简简单单地拿起篮子中一朵梨花别在了自己的发髻上面。 “可以了吗?”家丁问。 “嗯。”卫子夫随同家丁匆匆忙忙地去往前殿。 平阳公主让歌姬美人跳了舞蹈又唱歌,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就是没有一个入了弟弟的眼,她尴尬地凑过去,小心地问:“陛下,这些美人都是姐姐特意从民间慕名收养的,她们个个都是花容月貌,并且……” “姐姐,其实我本来也只是来散散心。”刘彻有些倦意,平阳心里过意不去。 正当气氛陷入僵局之中,最后几个歌女也都走了进来,平阳公主觉得之前那些已经是上等货色,可是弟弟不太满意,这之后的一些歌女恐怕也是过过场面,倒不如让他们早些退出去,免得让弟弟更不高兴。 半眯着双眼的刘彻冷扫一眼这些花枝招展的歌女美人,在人群之中的角落似乎还有一个淡妆粉黛,别着一朵梨花的女子,她低着头看不太清楚正面,可是黑发之中梨花点缀,更胜过琳琅满目的珠宝。 许是胭脂假面看多了,皇宫也不缺美女,所以刘彻根本就对这些美人起不了兴趣,不过,这个特别的女孩倒是令他多看了两眼,不止两眼,是双眸直直地盯着那个角落,想看清楚她的真面。 总算有人吸引住弟弟的目光,平阳公主也顺势望去,她当然认识这个女子,平日里她也很喜欢这个恬静沉着的女子。 “子夫。”平阳公主从陛下身边站起来,走下去穿过人群直接牵着卫子夫的手,吓得卫子夫一怔,抬眸看着公主,低喃地说道:“公主,奴婢……” “别怕。”平阳公主淡笑一声,硬是将惊恐的卫子夫牵着走到刘彻跟前。 刘彻极其感兴趣地凑上去,但见女子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星目流转波,媚态不觉魂。只是一个眼神,时间仿佛凝滞,卫子夫也被面前这个相貌不凡,帝王英姿的男人所吸引,只是他的霸气太甚,令卫子夫羞怯不敢多看一眼。 可能太过入迷,刘彻伸手时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酒樽,香酒洒满一地,连刘彻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平阳公主夸张地说道:“哎呀,陛下,不如去内室换件衣服吧,不然身子会不舒服的。” 刘彻舍不得眼前的卫子夫,正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其实心知肚明的姐姐马上心领神会地说:“陛下,不如让卫子夫伺候您更衣吧。” 卫子夫咬着唇,想退缩也不敢开口;刘彻见她双腮微红,似醉不醉,更是可口动人。 “姐姐,一切就听你的安排。”刘彻咧嘴一笑,深深地看了一眼卫子夫。 平阳公主牵着卫子夫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子夫,难得陛下相中了你,你可千万要把握机会知道吗?” “可是,奴婢怕自己不能伺候好陛下。” “诶,不过是更衣,等一下陛下要你怎么做,你就如何做,千万不要忤逆陛下的意思。”平阳公主意味深长地提点,而后她亲自将卫子夫送到内室。 刘彻站在窗前,扭头看到卫子夫,她依然低着头,娇羞得令人忍不住想疼惜。 “告诉朕,你叫什么?”虽然听到姐姐呼唤她的名字,可是刘彻想亲耳听她说。 卫子夫欠了欠身,说道:“奴婢名叫卫子夫。” “卫子夫。”刘彻走近一些,轻抚卫子夫的黑发,柔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在发髻上面别着一朵梨花?” 卫子夫无意之举却没想到令陛下这么感兴趣,于是她一五一十地说:“之前奴婢正在院子里采摘鲜花,他们说陛下来了侯府,所以奴婢情急之下随手拿起一朵梨花就别在了发髻上。” “确实很别致。”刘彻莞尔一笑,抚摸发丝的手又慢慢地向脸上的肌肤移去,可能是太紧张,卫子夫哆嗦地说:“陛下,不如让奴婢先伺候您更衣吧。” “好啊。”刘彻撑开双手,卫子夫开始解开刘彻的系扣,她的动作不是很熟练,可是看样子却很认真;刘彻低着头,正好能看到她洁白光滑的脖子,再往下就是令人浮想联翩的柔媚,他按耐不住腹部的悸动,突然趁机捉住卫子夫的柔荑,一用力将其拉入自己怀中。 贴近刘彻的胸膛,卫子夫倒吸一口冷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却被陛下吻住双唇,拥吻中,刘彻将卫子夫抱着放在卧榻上,他褪去自己余下的衣服,然后撕开卫子夫的衣服,在慌乱与冲动下,刘彻毫不犹豫地占有了她;未经人事的卫子夫在刘彻怀中轻颤,她强忍着撕裂的疼痛尽量迎合陛下的撞击,在一次次的疯狂中,卫子夫慢慢地适应胀痛,一阵阵的痉挛让她累趴在刘彻的身上。 陛下正当年少气盛,遇到心意的女子更是欲罢不能,虽然已经尝过一次,可是他恨不得夜夜拥着卫子夫才好。因为这样的想法,刘彻对姐姐旁敲侧击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平阳公主肯定是求之不得,她同意将卫子夫送进皇宫,就这样,在公主的期盼下,卫子夫登上了后宫争斗的舞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卫子夫在皇宫的日子并不好过,至少她进宫之后马上遇到前面一座大山的压迫,那就是阿娇皇后;在得知陛下回宫后还带回来一个女人,正是气得阿娇火冒三丈,在椒房殿一哭二闹三上吊,刘彻对阿娇毕竟有很深的感情在里面,他为了稳住皇后,只能忍着痛将卫子夫安排做了宫女,并且随便扔在皇宫某个角落。 其实也不算随随便便打发了卫子夫,刘彻还是不想卫子夫太辛苦,于是将他偷偷地安排在母亲的长乐宫,因为母亲仁慈,对宫女如同对待亲人,一定也会对卫子夫好,可时间一久,加上刘彻当时也正在为朝廷的事情做准备,慢慢地也就将卫子夫这么一号人物给抛诸脑后了。 夜阑人静之际,王太后辗转反侧睡不着,她站在楼台仰望月光,心中郁闷难以释怀;正当此时,突然发现院子里的萤火虫,看到这些萤火虫,王姝再也无法控制对先帝的思念。月光将思念泄得满地都是,每夜的孤寂成了她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思及此,王姝落寞而沉重地叹息一声。 卫子夫蹲在地上,很认真地接露水,花瓣上的露水最香甜,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心神平静地享受寂静的时刻。 须不知有人靠近,而靠近卫子夫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太后;王姝好奇地瞅着卫子夫,这个貌美的女子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察觉有人靠近自己,卫子夫站起来抬头一看,居然是太后,吓得她连忙跪下来:“奴婢叩见太后。” 王太后深吸一气,冷静地问:“你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卫子夫迟疑片刻,凝神说道:“奴婢听说太后对煮茶特别讲究,并且煮茶的水也是十分的注重,好比冬日,太后喜欢雪水煮茶,而夏日,太后喜欢用露水。” “所以你在凌晨接露水就是为了给哀家煮茶?”王姝惊诧地问。 卫子夫垂首说道:“奴婢能做的事情不多,只希望太后能高兴。” “你认为哀家不高兴?” 卫子夫顿了顿,咬着唇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不敢轻易揣测太后的心思,可是……可是奴婢斗胆觉得太后其实整日都愁眉不展,所以奴婢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使得太后能稍微有点高兴。” 王姝吁了一口气,心静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卫子夫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叫卫子夫。” “卫子夫……”王姝思虑一会儿,平静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心思这么细腻,只不过以前哀家也没怎么见过你。”!%^* “平日奴婢都只是在后院做事。” “听说后院有个宫女特别会种花,不会是你吧?”王姝饶有兴致地问。 卫子夫俯首说道:“正是奴婢。” “哈哈。”王姝遇到一个与自己有点相似的宫女,不由得淡笑一声,说道:“好了,别跪着,起来说话吧。” “诺。”卫子夫站起来依然毕恭毕敬。(!&^ 王姝走过去,看了看卫子夫手中的竹筒,继而说道:“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明日来正殿,哀家教你如何接露水。” “多谢太后。”卫子夫嫣然一笑。 皇后阿娇想闯入宣明殿,可是内侍挡住了她,气得阿娇在殿外破口大骂,虽然阿娇尽量耐着性子与刘彻处理好关系,可是她向来娇纵,放下身段见没讨到什么好处,于是变本加厉,知道陛下有意避开自己,于是她干脆找上门来,像个泼妇一样沦为后宫的笑柄。 话说入宫一年,卫子夫见在宫里不过只是做个宫女,还不如在平阳侯府,至少在侯府比较自由,能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家人,经过与王太后的相处,王姝是很喜欢卫子夫这个女子,可是正好宫中打算释放一批宫女出宫,卫子夫又向她提出了这个要求,于情于理,王姝确实不该耽误一个女人的一生,无奈之下王太后便同意了卫子夫的请求;也就是在同意后不久,卫子夫做好了出宫的打算,为了躲避阿娇的胡搅蛮缠,刘彻只好躲进了长乐宫母亲这里。 卫子夫想在离开之前再为太后煮茶,并且是自己亲手采摘的花瓣,她很感谢太后的照顾,做这些也是为了报恩。 百无聊奈的刘彻站在凉亭中透透气,他无意中扫视花园,看到背对着的宫女有着如瀑的黑发很是光彩夺目,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 卫子夫挽着篮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园子,岂料刚一转身,撞见陛下刘彻,居然就立在自己身后。 “啊……”卫子夫扑通跪下:“奴婢叩见陛下。” “子夫。”刘彻一看到卫子夫,惊喜若狂地搀扶着她:“子夫,你,你在这里?不,朕是说,居然在这里看到你。” 卫子夫的心酸早在半年前就平复了,她明白,陛下身边的女子远不止她一个人,能有幸得到陛下当初的恩宠也是来之不易,卫子夫如今心已淡定,别无所求。 “陛下,真是很高兴在奴婢离开皇宫之前还能再看到你。” “离开皇宫?”刘彻震惊地问:“你,你要离开?为何?” 卫子夫平静地说:“宫中预备遣送一些宫女出宫,奴婢向太后提出了请求,太后也答应了。” “不……”刘彻心急之下,上前扶起卫子夫:“朕,朕不知道啊。” “陛下国事繁重,这些事情不必记挂在心。” “你是不是怪朕冷落了你?”刘彻焦虑地说:“一定是。” 卫子夫抬头说道:“陛下,奴婢怎敢怪罪您?奴婢只是觉得有这个机会出宫,就不要错过了。” “难道你就这么想离开?”刘彻心里刺痛地说:“难道你不想留在朕身边?” 卫子夫哪能不想?可是留下来又要等待,试问一个女人有多少青春能等待?见卫子夫不吭声,刘彻趁势将她拥入怀中,爱抚地说:“朕永远都记得在平阳侯府的那一次……” 似乎刘彻在动之以情,害得卫子夫娇羞地垂首:“陛下,奴婢一直都记得,只是这一年来,奴婢还以为陛下早已经将子夫忘记了,所以子夫不敢有任何奢望。” “朕不对,是朕不对。”刘彻紧紧地搂着她:“朕不该将你扔在长乐宫就不管你了,朕马上带你去跟太后说个清楚。” “说清楚?”卫子夫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朕绝对不允许你离开皇宫。”刘彻霸道地说:“朕要册封你为朕的嫔妃,这样你再也走不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