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中人——迟来的邮件》 正文 楔子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张爱玲语录 星期三一个普通的下午。 唐雅茹坐在一个普通的桌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在电脑上下载了qq软件。工作以后，多年没有使用这个号码，亦没有登录。 邮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邮件里有一首诗。题目是《只是忽然很想你》： 搭车的时候总喜欢看着窗外 看着那些转瞬即逝的光影 头微微发晕 只是忽然 很想你 用双手遮住照耀脸庞的阳光 阳光依然斑驳地洒下 没有人在身旁 为我撑伞 只是忽然 很想你 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上是别人的名字 敷衍的语气 无力的回应 只是忽然 很想你 一个人行走 许多的擦肩而过 熟悉抑或不熟悉 一个微笑 一个眼神 只是忽然 很想你 拥抱 要是可以一直抱着你就好 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你的怀里 呼吸着只属于你的气息 贪恋c眷慕 只是忽然 很想你 这是多年前，唐雅茹写给一个人的。多年以后，这个人将这首诗发回给她。看看时间，已是两年前。 端起水杯，喝水时雅茹发觉自己的手在抖。 记忆就像流沙，缓缓消逝在岁月，不甘心伸手挽留，却依旧从指间悄悄溜走。那些曾经最熟悉的句子，最熟悉的画面，拥挤着c奔跑着，从记忆的最深处狂奔而出。 就像在整理旧屋时突然发现过往泛黄的书信，尘封已久的年轻岁月。有些陌生，有些熟悉，间或有些伤感。原来时间真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填埋一切，可以让一切面目全非。一些回忆，一些感想，一些伤感。 唐雅茹握着自己的手，输入回信：“愿我们在岁月里都能好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志愿者选拔 红色的砖墙，在墙上攀援而上的绿藤，即使在炎炎夏日也透着一股清凉。这是师范学校，一所百年老校，校园中的建筑大都历史悠久，处处透着古朴别致。 在一栋同样有故事有历史的教学楼里，须发皆白的教授正在为一群大四的学生上最后一节职业生涯规划课：“同学们，职业生涯规划是非常重要的一门课。你们很快就要踏入社会了。在入社会之前，我希望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唐雅茹隐藏在密密匝匝的学生之间，心里泛着嘀咕：“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如果人生都用成功学的标准来规划，那人和工厂流水线上的产品有什么区别？那样的人生我才不想要呢。” 下课的铃声响起。年轻的学生从教室中蜂拥而出，笑着闹着，从唐雅茹的身旁跑过。她独自慢慢地走在拥挤的人流中，似乎并不赶时间。有东南亚的血统的她中等身材，短发刚刚过耳，黄色的皮肤，灵动优雅的眼睛，略大的鼻子和嘴巴。 她走过这栋有着历史的教学楼，朝学生宿舍而去，今日在办公室，她听到了那个让大家翘首以待的消息，想是到了宿舍，大家定会闹起来。当她脱下凉鞋，放下挎包后，不出所料，四人宿舍开始沸腾了。 先是一头利索短发的明慧叉着腰，站在宿舍中间，大喇叭地宣布：“听辅导员说，下周二就开始选拔啦！” 阿俐正在阳台洗衣服，此时探进头来看着明慧：“消息确切吗？” “那必须的，6月份就要派人出去，现在肯定得开始选拔了。”明慧的语气非常肯定。 隔壁床的雅萍闻言十分紧张：“怎么办，我的古筝还练不好！”选拔面试时，必须展示才艺，这是大家从大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实，但是很多人总喜欢临时抱佛脚。雅茹淡淡地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没有回应。 明慧用手拍了拍雅萍的肩以示安慰，之后转过头来对雅茹说：“我知道你考北外研究生失败了，不要难过，这次汉办选拔志愿者，我对你有信心。” 雅茹依旧淡淡地点点头，她对对外汉语教学志愿者的选拔并不感兴趣，她的梦想是那所号称“中国外交官摇篮”的学校。虽然考研时专业课成绩逆天，但是英语考砸了，逃不开滑铁卢的命运。此时对她而言，即使入选了对外汉语志愿者，她的心情依然糟糕。 与她不同，在这个0人的对外汉语专业班级里，很多人都希望能在毕业后到国外一展拳脚，实现大学四年推广汉语和文化的梦想。于是顺理成章的，在最后的日子里，大家都卯足劲地背功课，练习各自选定的才艺。夹杂其间，雅茹只是靠在窗台上静静地发呆。 命定的时刻终于到了。从周二开始的对外汉语志愿者选拔考试首先进行专业知识的笔试，紧接着是综合能力面试（含教学能力c应变能力c中华才艺等）c外语面试，最后则是心理测试和体检。每个项目合起来的总分决定排名，心理测试和体检则是一票否决制。这次的志愿者选拔，主考官有来自北京高校，也有本院校的高级教授。 为了北外，雅茹准备了整整一年半的专业知识和英语，虽然考研失利，但知识还是留存于脑中，因此她只是有些淡然地过了笔试，再过了面试。面试才艺展示时，她背着剑舞了一曲剑舞，考官难得地露出了笑意。就这样，让人紧张的志愿者选拔在雅茹的淡定中结束了。 一个午后，她坐在窗台下向阿俐请教如何编着中国结，想着可以当做见面礼送给未来的外国学生。阿俐的手十分巧，她教雅茹先把一个个大头针固定在泡沫板上，之后再把绳子缠绕期间，弯弯绕绕，交错纠缠，像极了人生。 过了一会儿，雅茹终于做成了一个中国结，她高兴地举起来递给阿俐看。俩人正说笑间，明慧推门而入，喘着粗气吩咐：“快开下电脑，据说选拔和分配结果在学院站公示了！”雅茹闻言翻出笔记本电脑，打开页。 几个人在页内仔细查找，名单中最先出现的是明慧，她被分配到菲律宾首都马尼拉，之后是雅萍，分配的地点是泰国首都曼谷。比起两人，雅茹被分配到一个自己从没听说过的城市——菲律宾北部班世兰省的达古潘市。名单中，共有四十人成为本校新一年度的汉语教学志愿者。 雅茹查来查去，却看不到阿俐的名字，正奇怪着，明慧叫起来：“怎么回事，阿俐怎么可能没入选呢？！不行，我问问辅导员去。”说完便要冲出门去，阿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明慧回头，阿俐的脸上并没有失落难过的样子，她沉静地说：“不用去找了，是我跟辅导员说，要放弃出国支教的。”一句话引来明慧和雅茹唏嘘。俩人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虽然进的是师范学校，但你们知道其实我一直就不喜欢当老师。比起进学校，我更喜欢去职场。”阿俐的表情很坚定。 “那你干嘛还去参加选拔啊？”雅茹不解。 “其实我一直在考虑着，犹豫着，这两天才最终决定的。” 明慧和雅茹沉默了，她们知道阿俐人虽娇，却一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大四临近毕业，每个人都面临着自身的选择。她们虽然选择出国当志愿者，但也只是一两年的时间，回国后依然要面对就业的问题。现在阿俐放弃当志愿者，选择立即就业也未尝不好。 明慧捏捏阿俐白皙水嫩的脸蛋：“真是的，不早说，害我们白担心了一下。”她扭头，发现宿舍里少了一个人：“话说雅萍呢？这么关键的时刻又跑去哪了？” “这还用问，都快毕业了，还不得抓紧时间会情郎！”雅茹耸耸肩。雅萍和班上的男生李交往了四年，是她们宿舍里最早有男朋友的人。 明慧叹口气：“真是痴男怨女。” 校园池塘边的凉亭中，绿树阴浓，花朵缤纷。池中凉亭的倒影中，是两个相拥的身影。雅萍低低的叮嘱：“我们肯定没法分配在一起，记得有空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好啦，你都说了好多次了。”相比雅萍的不舍，男子的声音中透着意思不耐。 另一边，宿舍楼中，因为公布的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雅茹用手撑着头，看着天边的浮云发呆。菲律宾是位于西太平洋的一个群岛国家，雅茹所在的学院里便有很多来自菲律宾的留学生，因此她并不陌生。听到分配结果后，她也松了口气，幸好是菲律宾，幸好是北部啊。比起分配到泰国的雅萍，她是幸运的，因为菲律宾的官方语言是英语，交流不成障碍，泰国就不同了，大多数的泰国人英语并不好，赴任志愿者多少都得学些泰文。而之所以庆幸是北部，是因为菲律宾南部有武装分子。听曾经到那工作的学姐说，给学生上课时屋外枪声连连，即使如此也得继续上课，志愿者出学校时得带上个荷枪实弹的保镖。学姐说这话时，表情坚定而无畏，雅茹心想这得受多少惊吓才能磨炼得如此淡定从容。 因为结果已经确定，宿舍里的几个人除了阿俐都简单收拾着行李，准备回一趟家。依照规定，作为对外汉语志愿者去国外从事教学工作，一个周期是一年。在此期间，志愿者不可以回国，也不可以去赴任国以外的国家旅行。为了便于管理，到时候她们的护照会交由领队保存。 唐雅茹的家在南方的边陲城，一年四季繁华似锦，花果飘香。早上接到女儿的电话后，唐妈妈便精心准备了一桌女儿最爱的饭菜。雅茹的父亲早逝，多年来唐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大独生女儿。饭桌上，唐妈妈再三叮嘱女儿出国后一定要注意安全：“钱要分开放，才不会一下子被偷光” “妈妈，你放心啦。我不是一个人出国，是一整个团队出去，有什么事领队都会帮忙协调的。”雅茹看着担忧的妈妈。独生，意味着所有的宠爱，同时也代表了所有的责任和义务。她不希望母亲担心，但是考研失利的她需要这份锻炼，来养活自己和帮衬家庭。 吃完饭，她牵着母亲的手走在熟悉的城中，入耳均是熟悉的闽南语。自从上大学后，她的业余生活全贡献给打工c家教了，每次回家的时间都很仓促。雅茹见妈妈慢慢地走在身侧，鬓边已白发苍苍，不禁眼眶发酸。此一别虽有归期，但儿行千里母担忧。 临别前，唐妈妈帮女儿收拾行李，衣服用卷的好携带，物品用密封袋分门别类，国外买不到的东西尽量往内装。 “妈妈，我们规定行李不能超过40斤的。”雅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大行李箱。 “放心啦，我刚才拿去称过了，刚好99，没超，没超，”唐妈妈不厌其烦地叮嘱，“记得所有东西在哪里吧。” “唉，放心吧。”雅茹轻轻叹了口气。 再次回到学校，明慧c雅茹c阿俐和萍四个人简单聚会了下，年轻的她们在聚会上相互拥抱c依依话别。四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绝对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朝夕相处四年，她们的眼中心中都是不舍。 此去经年，便是天南海北，各赴前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初见达古潘 第二天一早，赴菲志愿者最先启程到达机场。几个时后，飞机载着满怀报国热情的年轻志愿者各分东西。雅茹明慧和其他志愿者一起到达了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她即将任教的达古潘市，没有机场，必须再坐四个时的大巴才能到达。 从马尼拉国际机场下机后，雅茹便和明慧分开了。当晚她被安排到一个华人家中，准备第二天再搭车去达古潘。到达华人家里后，让她欣喜的是，同行去往同一学校的还有其他三个女孩子。 除唐雅茹外，其他三个人分别是重返志愿者杨落英，高高瘦瘦，是雅茹最喜欢的身材，说话时轻言软语，显而易见的温柔，因为比其他人稍大，大家称呼她为“大姐”；幼教罗晓妮，年纪最，天真活泼，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由于年纪大家叫她“妹”；心理系毕业的吴莉莉，乐天跳脱活泼的性子，从上大巴开始就兴奋地跟她们分析接待者的动作心理，由于名字发音同英文的“lili”，后来索性把它当做了英文名。第二天，在马尼拉去往达古潘的车上，她们相互认识，由于年纪相仿，四个女孩子还没到达古潘便已有说不完的话了。 到了达古潘后，胖胖的校长ha（汉斯）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地方。据说要给志愿居住的宿舍还没有盖好，至少两三个月后才能完工。临时安置给四个女孩子的住所是非常旧的木头房子，房间隐藏在店面二楼的中间隔层，终年不见阳光。窗户朝着仓库的方向，另一个透气的地方是墙壁间的排气扇。厨房在另一边，虽然面积比较大，但是卫生条件很差，老鼠c蟑螂c蚂蚁横行。 在国内养尊处优的四个女孩子见到这样的环境有些傻眼，但依旧很顺从地住了下来。房间只有一间，为了安放下四张床，大家只能将床都连接起来，并成一个大通铺。乐观的莉莉笑着说：“这样大家就不用担心睡到半夜滚下床了”。 居住条件虽然比较差，但对四人而言，这仅是次要，最值得担忧的是即将到来的教学工作。四人当中只有重返志愿者杨落英有教学经验，其他三人虽有教学知识但从未实践。整顿好宿舍后，她们第一时间来到了宿舍对面的学校里。 四个人即将工作的学校译成z文是“欧瑞琪国际学校”，这是一所刚创办一年的私立学校。整个学校只有一栋三层教学楼，操场就是一块的空地。她们刚到达时，学校还没有开学。看着光秃秃的教室和围墙，四个女孩子一致决定要开始改造环境，布置教室。 她们中四个属大姐杨落英最熟悉环境，英文口语也最好，于是大家在第二天便四个人挤一辆当地的突突车，来到了附近的si购物中心。来之前她们被告知，达古潘是班世兰省最大的城市，但是当她们坐着突突车驶过街道，就知道所谓的大城市不过纵横三条街，比中国的很多县城都不如。街道上破旧不堪，漫天电线横飞，陈旧的商铺都用铁门锁住，有点类似中国六七十年代的感觉。 幸好到了购物中心，她们发现这里的手工制作工具和材料还算多，四个人挑挑拣拣，抱了所有可能用到的材料，跑到收银台结账。收银台前排着长队，老半天也没有往前的迹象，性急的罗晓妮使劲伸长了脖子往前看，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排这么久。 杨落英看着她那副样子，笑笑地安慰：“妹，你不要再当长颈鹿了，这里的速度就是很慢，耐心等等吧。” “啊，你看那个收银员，用计算器算账啊，”晓妮泄气地嘀咕：“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计算器，而且这种程度心算不就行了。” 雅茹闻言点点头，前面的几人都只买了两三样东西，换做中国的收银员，心算下就过了，哪里需要计算器，关键是按个计算器要那么慢吗？ “你们啊，就慢慢习惯吧，这是一个锻炼人耐心的地方。”落英仿佛听到她们三人的腹诽，低声地笑着说。 等待许久，她们终于满载而归。当天下午就开始工作，读幼教的罗晓妮充分发挥了她的优势，剪纸c画画c折纸样样精通，出人意料的是，读心理学的吴莉莉竟然对手工活也颇有造诣。于是她们俩当指挥，落英和雅茹当助手，在这远离家乡的学校里，大家天天又是剪纸，又是画画，除了吃饭睡觉都不停歇手中的工作。 五天后，所有的教室环境布置完毕，四个人终于喘了口气，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在四人的巧手下，几间教室已豁然换新颜，让人赏心悦目起来。 傍晚时分，四个女孩子各自搬了板凳到学校的操场上欣赏晚霞。“唉，这几天累死了。这里的材料没有国内多，还贵得要死。”罗妮盯着天边红彤彤的落日，感叹起来。“是啊，我好怀念国内物美价廉的手工材料。”吴莉莉表示赞同。落英和雅茹都没有接话，她们默默地坐着，看着天上的变幻。此时落霞已将天边的云朵染得通红，红彤彤的蔓延整个天幕，然后慢慢的，红日落下，直到天际只剩下一抹红，明天又将是崭新的一天了。 这一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雅茹起得比前几日要早，用过早餐后便在教室里等待学生。过了一会儿，三三两两的学生和家长或者丫丫（菲佣的称呼）来了，胖胖的校长满面笑容和他们打招呼，的学校因此热闹起来。欧瑞琪国际学校它很年轻，定位是主流学校，即不同于一般华校，主要招收的是菲律宾当地学生。因此，在这些新生中，雅茹看到的都是菲律宾当地人，略黑的皮肤，中等的身材，还有深邃的眼睛。雅茹站在楼上，看着下面那些可爱的的人儿，心想这些就是我的学生呀，内心不由得感到欣喜。 终于要开始上课了，这个新生的学校里只有她们四个志愿者，一开始关于如何分班教学还未定型，大家只随意地挑选了一个班级“试水”。说来惭愧，雅茹并不擅长应对幼儿，杨落英大姐让她自己挑选，于是她挑选了学一年级（a班）作为第一个白鼠进行教学。 当她穿戴整齐走进a班的教室时，1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射来。是的，1双，既不是50双，也不是60双。这个班级里只有1个学生，分成4组，每组人。跟国内的学比起来，人真是少啊，雅茹感叹，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一年级已是有最多学生的年段，这所学校的其他年段人数都在10人以下。 雅茹一眼望过去，只有第二组有一个黄皮肤的“华人”，其他学生从外表看来应该都是菲律宾当地人。她笑眯眯地和这些学生打招呼，又让每个学生进行自我介绍，最重要的是问他们是否学过z文。果不其然，那个“华人”学生站了起来，介绍时说自己的祖父是华人，在家里经常听z文，但是他强调自己是“菲律宾”人。听到这句话，雅茹心内暗暗叹口气，这些移民的后代差不多到第三c四代就会出现这种问题，忘记了自己是中国人的后代，如何让他们“留根”也是她站在这里的原因。 介绍完毕后，雅茹开始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诸如“你好c早上好c谢谢c对不起c再见”等词语，并要求学生遇见z文老师或者上课时尽量用z文进行交流。这是所谓的第二语言教学最基本的讲究。课上到一半，有学生要求喝水c上洗手间，雅茹没有在意让他去了。接着，第二个c第三个，只到走出了四个人，雅茹发现问题了。她调整指令，要求学生只能一个一个去，并且每次只能出去一个。这个要求一出，一个肤色黝黑，头发卷曲的学生站起来反对：“老师，不行，我尿急。”此言一出，立刻有两三个学生起来附和。雅茹觉得有些头疼，究竟该怎么做呢，她向来是个心软的人，只能让他们去了。于是，这短短的一时z文课，前后有十几个学生“尿急”。课堂纪律也不好，雅茹在前边讲得口干舌燥，学生们在下面聊得热火朝天。关键是学生们是用当地的agalg聊天，雅茹如今连菲律宾腔调的英语都听得磕磕嗒嗒，更加没有办法了解他们在讲什么了，为了使课堂安静，她只能大声喊“安静!”继而提高声量上课。一堂课下来，她身心俱疲，垂头丧气地走回宿舍，落英大姐正准备好教具打算去上课，看到她的样子也没多问，只递过来一个罗汉果让雅茹回去泡水喝。雅茹翻看着手中的罗汉果，刚想开口道谢，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疼痛，发声困难。她感激地朝落英大姐点点头，大姐了然地笑笑便快步走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尝试，四个女孩子商量后决定由幼教罗晓妮和擅长手工的吴莉莉教幼儿园，大姐杨落英和唐雅茹负责学五个年级的z文教学。雅茹和落英大姐又商量了下，最后决定由雅茹承担学一年级（a班）c二年级及四年级的汉语课，大姐杨落英负责一年级（&b班）c三年级和五年级的汉语课。除此之外，每周五唐雅茹与落英共同开展一年级（ac&b两班）c二年级的体育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万事开头难 第二个星期的教学开始了。 班上的孩子除了几个例外，都没有z文名字，雅茹一边抄写他们的全名，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能够贴近原名地取z文姓名。大部分是音译，比如rha取名为苏涵，addi取名成爱佳佳，ash是艾思哲，fa就是林菲娜。有个男生上课总喜欢跑到讲台上张嘴“假装唱歌”，要不就钻进桌子底下玩耍。雅茹其实很想叫他“虫子”，但是怕被家长打后来只能昧着良心取了个“李文龙”的名字，以此希望他能成为一条安静的“虫子”，偶不，是“龙”。 这天一上课，雅茹就开始煞有其事地“公布”他们新的z文名。大多数的娃都兴高采烈地学写学念起他们崭新的z文名，此时，这条“龙”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伸手扯了一把爱佳佳的头发，对方生气扭头，他便钻进桌子底下，不到5秒钟，他在桌底下又捏了艾思哲的脚。这货不似女生爱佳佳，本也是个难搞角色，命名“思哲”完全是对他有反方向的期望。艾思哲二话不说冲去书包处拿起铁质文具盒就和他开打，雅茹板书一半不得不去把这两个家伙拉开。 安生了片刻，等雅茹再次回头板书，事情发生了。李文龙不知何时也拿起了文具盒，用力地甩向艾思哲，可他没打中目标，却打中了旁边的另一个同学——李志德。打击的位置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眼睛的下方。雅茹回头时，鲜血已从李志德的伤口处流了出来。雅茹赶紧冲出教室找到校长，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请校医给他治疗。李志德是个胖胖圆圆的男生，平时表现尚属中等，最关键的是他是学校董事长的孙子。菲律宾由于被美国殖民几十年，很多事的处理方式很“美国化”。比如有个学姐上课被学生闹得不行，伸手想教训下他，后来好不容易忍住没打第二天却被告上法庭，理由是虐待学生。 现在董事长的孙子在上课期间见血了，雅茹大感头痛，担忧着第二天是不是也得上法庭。果不其然，早上的课还未结束，他的父母就被通知到校，校长将雅茹也请到了办公室，让她为此次事件进行说明。雅茹简要地叙述了事情经过，几个人听后便用菲律宾语激烈地讨论起来。雅茹一句话都听不懂，只能沉默地低着头干坐在一旁等待。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进办公室，雅茹猜想是李文龙的家长。几个人又开始热烈地“讨论”，雅茹第一次觉得胖胖的汉斯校长原来是个优秀的谈判专家，只见他一直保持微笑地和家长谈论，双方最后竟然笑了起来。就这样托校长的福，第二天雅茹没有被告上法庭，但她无比清晰地暗下决心必须改进课堂管理的方法。 要管理课堂，首先必须要了解清楚菲律宾课堂的情况。现在的雅茹只确定三点：第一，菲律宾的课堂及学生相对比国内的自由；第二，千万不能跟学生动手，也不能让他们彼此动手。第三，善意耐心对待班级里“星星的孩子”。 来到这里后，落英大姐在一个晚上给她播放了一部名为《星星的孩子》的影片，影片主要讲述了一所名为“星星雨”学校对于患有孤独症的孩子的教育问题。何谓“星星的孩子”？虽然每个班级的人数相比国内少很多，但是除了调皮捣蛋的家伙，班里还有一些特殊的儿童。“星星的孩子”一般特指患有孤独症（自闭症）儿童，但在雅茹的概念里，范围要宽广得多。在她的班级里，有自闭症的，狂躁症的，还有个智力缺陷的孩子。刚开始，她对此觉得非常不适应，因为在国内，这些孩子都会被带到各种“开智学校”进行隔离教育，在这种的班级里就患有各种症状的孩子实属少见。 为此她专程去问了校长，为什么要把这些孩子放到正常的学校班级里呢？汉斯校长依然微笑地回她，因为他们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如果一直把这些孩子放到特殊学校里，他们会越来越“特殊”，但是把他们放置于正常的孩子群中，耳濡目染，他们会越来越往正常的轨道上走。为了“拯救”这些处于中间地带的“星星的孩子”，他们付出了很多努力。 在和校长谈话后，雅茹深受触动，在教学中她渐渐体会到校长他们的良苦用心。在国内她从未接触过类似的孩子，现在他们成为她的学生，面对他们，她给予了尽可能最大的耐心和善意。虽然在具体实践中，要如何对他们进行特别的教育和引导，她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这样的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下，第一个月迅速地过去了。这个月的教学展开无疑是艰难的，这也让雅茹深深觉得汉语推广的难度。首先，大部分学生家里都没有汉语背景，汉语对他们是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其次由于学校建立的时间较短，z文教学完全没有体系可言，再着学生变化挺大，之前的两个志愿者（包括杨落英大姐在内）教过的学生有些都转学了，没有转学的经过一个漫长的假期，z文又被他们遗忘了。对四个女孩子而言，由于学校是以英语为主的主流学校，学生又大部分属于汉语零基础，这决定了教师必须使用英语进行教学。刚开始雅茹的英语口语还不够好，也很不习惯菲律宾口音的英语。常常是学生问一个问题，她得很久才能反应过来。菲律宾的课堂本来较国内的自由，这样一来，环节不够紧凑，课堂马上就乱了。另一边，吴莉莉和罗晓妮比起雅茹来，英文口语更弱，第一个月的交流基本上只能靠落英大姐和雅茹的“翻译”度过。幸好幼儿园需要的肢体语言比语言交流多，班级里又有助教，总算是勉强度过。 忙碌的教学间隙，四个女孩子会搭当地的突突车和吉普车到处走走，慢慢地熟悉这个城市——达古潘。突突车是类似我们这的三轮车，而灵活，当地的吉普车则是类似我们这的公交车，有固定的线路和停靠站，据说是由美军留下的军用吉普车改造而成，与中国规范统一的公交不同，这些吉普车上喷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和图案，有些还具有相当的艺术美感。 与之相似，街道上的房子也是五颜六色，蓝的c黄的，紫的，雅茹一个同事的房子甚至喷成粉色，远远望去若千万多桃花灼灼盛开，满溢着少女时代的浪漫。比起统一规划的中国区和公交车，雅茹更喜欢这种自由浪漫的艺术创造。 最让雅茹喜欢与感动的是菲律宾人的乐观快乐，据说菲律宾人是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人群之一，虽然物价房价都高，但是他们天性乐观，在路上行走随处可见唱歌跳舞的人。他们脸上所洋溢的笑容，所散发的快乐毫无矫揉造作，十分动人。在雅茹看来，很多菲律宾人生活是很辛苦的，有些人一天可能只能吃一顿饭，但是你见不到他们愁苦的表情，光着屁股的孩也能在积水中开心快乐地玩耍着。到这里后，雅茹常常想，也许精神上的快乐和物质上的丰盛真的不成正比。这些年中国很多人富有了，可是为生活所苦闷的人似乎并没有因此减少。 在困惑c迷惘c感动c思考中，她们迎来了第二个月的挑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一天，由于午后下了场暴雨，四个女孩子的被子都被屋顶漏下的雨滴打湿了，罗晓妮一边检查着床一边抱怨：“我这辈子第一次住这种天上下雨，屋顶也下雨的房子，唉。” “大姐，这种地方你怎么会过来第二年？”吴莉莉抱着半边湿透的被子打算去清洗，她停下来问大姐落英。 “去年我们只有两个人啊，学校董事长就安排我们到他家住。”落英的被子全湿了，连下面的床单也未能幸免。 “怎么那么好，”晓妮叫起来，“这个破房子，真是够了。我今天去厨房，发现我们那袋米被老鼠咬破，一包米被偷吃了大半！” “上次是糖，这次是大米，他们真是一点都不挑食。”吴莉莉也吐槽起来。 “这个地方太过贫瘠，老鼠经常没得吃，难得有点米可以填饱肚子！”雅茹忍不住笑起来，大家也都笑起来。 落英提醒她们：“明天下午大家都没课吧，一起再去超市采购吧。” “唉，如果不是国家汉办的补贴，单靠学校这边每个月100美金根本没法生活！”罗晓妮一向快人快语，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啊，要存钱也不容易，”落英最有发言权，“不过相对许多国内应届大学生的收入也不错了，大家忍一忍还是能存点钱的。” “我倒是不担心被子，现在洗一洗，这边天气这么热，被子晒半天就能干。我现在还想不到明天上课该教什么。”雅茹感叹，“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考虑教什么好呢？教什么学生们才有兴趣？没有课本真是麻烦！” 欧瑞琪国际学校由于开展z文教学的时间很短，学校甚至没有z文教材，只有图书馆里有少量的汉办赠书，印刷精美，可惜难度太大。老师和学生都没有教材可以依据，因此教学的随意性很大。这样的“随意”，并不轻松。 “我去年也摸索了一阵子，过会我把我的教案找出来给你参考吧。”落英坐到雅茹的床边，温柔地安慰她。 “大姐，你最好了！”雅茹把头靠在落英的肩头，“今天上课的时候，有个学生说他不喜欢学z文，我其实有点难过。” “不要着急，你想想啊，以前我们学英文，还不是有许多同学没兴趣学不来。这种事急不得，我们也只能是尽量提高他们的兴趣。” “嗯，我明白，我只是在想如何引起他们的兴趣，”雅茹思考着，“妹，我记得你有块石头，上面画了个京剧脸谱？” “有啊，”罗晓妮有些迷惑地应着，“那是之前我们上课时用丙烯颜料画的，怎么了？” “拿出来我看看。”雅茹感兴趣地说，“也许我偶尔可以来个中国文化兴趣班，让他们画画脸谱，听听京剧？” “这个倒是不错，不过我出国时并没有带丙烯颜料，也不知道这里上哪里买？”晓妮明白了雅茹的意图，“之前环境布置时去的那家超市，并没有卖丙烯颜料。” “没事，明天下午我没课，可以出去找找。” 第二天下午，雅茹没有课。为了寻找丙烯颜料，她独自一人走出校门，到了街上。比起马尼拉，达古潘的治安相对好，至少她们从没有遇见飞车抢劫的事。 校门口的街道是两车道，来回穿行的突突车和吉普尼带起漫天的尘土。空气很不好，以致于雅茹咳嗽个不停。她沿着学校旁的街道心翼翼地走着，看到一家似乎是卖建材的店便想进去碰碰运气。店铺不大，和现在国内装潢豪华的风格不同，这里的店铺装修总让人产生回到六七十年代的感觉。店的右边摆满了各式瓷砖，左边则是玻璃柜台，雅茹打量着柜台里的东西，头脑里重复着丙烯颜料的英语单词。这是她到菲律宾后养成的习惯，一天若要买什么东西，总是会先查词典，然后默念着出门，似乎这样心里才有底。 雅茹来回搜索着柜面，可惜里面的瓶瓶罐罐都标着英文，可怜自己在国内英语还是不错的，到这却是没几个词认识。 “我在找丙烯颜料，用来绘图的，请问你们有吗？”隐约察觉到柜台后来了人，雅茹便开口用英文问。 抬起头，一双深黑的眸子映入眼帘，柜台里的人有着菲律宾当地人没有的高大，一张脸却同菲律宾人一般的棱角分明，头发有些长在末端绑一个的马尾。 那个人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辨别雅茹那不标准英文单词的含义，从柜台瞄了一眼，从中抽了一瓶出来：“你想做什么用？” “我在做教具，想在石头上画画。”“这瓶你拿去试试，如果不适合，再过来换。” 雅茹打量着他递过来的罐。 “你在这附近的学校教书吗？”他问。 雅茹瞪大了眼睛，因为这句话是用z文问的，而且口音非常标准。雅茹瞪着眼睛看他，这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有着一双修长的眼睛，这双眼睛此时正挂着笑意，似乎很满意雅茹的反应。 “不要惊讶，我是中国人，你看不出来吗？” 雅茹笑了起来：“觉得有点不同，但是不敢确认，所以用英文的。” 他一挑眉，旋即大笑起来：“两个中国人却在用英语对话，不觉得很搞笑吗？” 雅茹一瞬间便从刚才沉闷的氛围中脱离，话也多起来。英语很美，可惜不是唐雅茹的母语，第二语言的使用让她总是有些放不开。“我在这前边的欧瑞琪国际学校教书，刚来一个多星期。” “是吗？他们还请中国人啊。” “你一直在这开店？” “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在这开了，有空来坐。” 他是唐雅茹除了同校的志愿者以外，认识的第一个中国人。达古潘是菲律宾靠北部的城市，只有纵横的两三条街道。此间的中国人不比马尼拉，雅茹能遇见的便是更少。遇到一个自称“中国人”的华人让雅茹感觉亲切，他们互留了对方电话号码，之后告别。 刚来菲律宾时英文用得不是很顺口，加上对此地风俗习惯的不了解，雅茹遇到问题时总想到他可以帮忙。那时雅茹每天只有上午三节课，便常常在下午没课的空档到他的店去坐坐，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起来。 陈康宇，英文名ja，祖籍泉州晋江，祖父辈为了生活，先去了香港，后来辗转到菲律宾做生意，此后便在此定居了下来，难得的是他的国籍仍然是中国香港。 因为家庭辗转多地，所以他各种语言都能熟练运用，菲律宾语c英语c普通话c闽南语和粤语都没有任何障碍。语言上的优势，加上和善勤奋的个性，所以他将家族传下来的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雅茹在国内总是习惯饭后和唐妈妈一起散散步。中国俗语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到达古潘后她依然想保持这种习惯。不过，这个城市在六点以后，街上的商店基本都关闭了。街道的路灯也不怎么明亮，据说因为菲律宾的经济基本是由华人掌握，所以中国人容易被抢劫，所以饭后散步这种习惯放在菲律宾无疑是不合适的。 虽然出国前领队一再强调安全为重，但是在这个毫无娱乐（宿舍里没有电视，络也很差），没有亲人朋友的城市，唐雅茹不想连散步这种健康的生活方式也被剥夺。她总是在晚饭过后，一个人溜出校门，沿着较明亮的街道散步到八九点才回去。 一个午后，由于前日已备完课，雅茹来到康宇的店找他聊天。相比其他的店铺，他的店总是给人一种干净而安宁的感觉。雅茹并不是个善于交谈的人，但是康宇却出奇地能和她聊。他会跟她讲各种各样的趣事，奇特的风俗。康宇的店里，雇佣着几个菲律宾工人和丫丫，他们总在雅茹过去的时候自动走远，任他们俩天南海北地胡侃。 这天，雅茹去的时候正见到康宇双手搜查着菲律宾工人，待工人走远后，她笑问康宇：“你怎么还给人家搜身？” “那个啊，我们这里都这样，因为工人会偷东西，所以会象征性地搜一下。”康宇坦然地说。 “难怪上次我去商场时，门口几个人都在检查。去店里买奶粉时，那些奶粉都锁在玻璃柜里，感觉好奇怪。” “你们那不会吗？” “当然不会啦，奶粉那种普通的东西根本不会锁，而且除非紧急事态，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搜身的。”雅茹对于达古潘这种搜身有些反感。 “说明中国的治安还是比较好的，菲律宾的经济比较落后，所以治安还是比较差。” 雅茹也跟他抱怨起达古潘的夜晚：“治安好不好我不清楚，可是这里一到晚上街道都太暗了。商店五六点就关门大吉，只剩下街角一家7一11超市。” “你知道得还挺清楚。”康宇笑说。 “因为我每天晚饭后都会一个人出来散步呀。” “一个人？”康宇有些惊讶。 “是啊，她们都不爱散步。”雅茹不以为意地说。 “晚上一个人出门散步太危险了，这里的华人都不会这样做，实在要出门就开车。”康宇严肃了面容，“前段时间大酒店老板的儿子还被绑架了，到现在人都还没找回来。你应该要更加注意安全。” “没事啦，我出门时都不带钱，穿着也很普通，拖着拖鞋，别人不怎么会注意到我的。”类似的告诫她听落英大姐念叨了好几次，可是一直闭门不出太难受了。 “单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中国人了，怎么会普通？”康宇依然严肃。 “没事啦，我都这样散步一个月了。”雅茹也很固执。 康宇发现了告诫对雅茹不见效，有些无奈：“好吧，你晚上一般几点开始散步？今天我陪你去吧。” “啊，不用啦，我不会有事的。”雅茹不太相信，他自己不是说这里的华人都不会这样做？ “反正我晚上一般也没什么事。”看来他是认真的。 晚上七点，当雅茹踏出校门，穿着轻便运动装的康宇已在路灯下方等她，她见他那个固执的样子便不再推拒，大大方方地一起散步。街上的人不多，只街角几个菲律宾人好奇地朝他们张望。 他们一边轻松悠闲的走着，一边随意地聊着最近听的音乐。“我那有些好听的粤语歌，下次我把u盘借给你拷吧。”康宇喜欢听粤语歌。 “好，谢谢，我觉得用粤语唱歌比闽南语好听。”雅茹说。 “是嘛，确实好听的闽南语歌曲比较少。” 他们遇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康宇征询雅茹的意见：“往右除了车站便没有其他了，太荒凉的地方不要去。现在要往前还是往左？” 雅茹“嗯”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下头翻找着口袋：“康宇，你有硬币吗？” “要硬币干什么？”康宇伸手进口袋，翻出一枚硬币。 “谢谢，”雅茹从他手里拿过硬币，“如果硬币是正面，我们往左，如果是反面，我们就往前吧。” 只见雅茹将硬币高高抛起，之后硬币稳稳地落在手心，她打开手，是反面：“好了，反面，我们往前吧。” 康宇没有动，她抬头一看，只见他在街角的路灯下笑看着她，笑容若春风拂面，朗月入怀。雅茹只觉得心跳漏掉了一拍，匆忙低下头挥手：“，fll。”康宇不再迟疑，跟着她往前而去。 就这样，他们每天相约着晚饭后的散步，由于晚上就会见到面，雅茹便不怎么在下午的时候去他的店。 达古潘的街道就那么两三条，时间长了，他们只能是来回重复地走。后来雅茹听说很多马尼拉的志愿者在白天都被抢劫，才发觉自己有康宇的陪伴有多幸运，如她一般的任性妄为，若总是自己独自一人散步，难免遇到危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京剧课堂 学习第二语言，如何提高学生的兴趣很重要。自从买到丙烯颜料后，雅茹就一直琢磨着要开一堂中国文化兴趣班，她想让学生们画画脸谱，听听京剧，可是具体该怎么开展也是一个问题。 又一个备课煎熬的晚上。雅茹拿着丙烯颜料心翼翼地在一块石头上画q版脸谱。石头面实在太了，颜料控制不好一下子就毁了。 “唉，不行不行，太难画了，”雅茹沮丧地丢下画笔和石头，在木头房子里晃来晃去，“这连我都画不好，那些学生就更不会了。” 木头房子里，四个女孩子的“办公桌”和床铺一样，都是“大通铺”。吴莉莉和雅茹的桌子相连，她抬眼看着雅茹一会儿聚精会神画画，一会儿唉声叹气走来走去。 “雅茹，你是不是要想开个京剧课堂？”吴莉莉试探地问。 “我估计开不起来了。脸谱实在太难画了！”雅茹深深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老师，教师的职责实在太重，当初选择对外汉语这条路就是个大错误。 莉莉翻开着雅茹的“作品”，摇摇头：“我们每天在幼儿园里都要教那些孩子画图。虽然你教的是学生，但是让他们用丙烯颜料在石头上画脸谱难度实在是太大了！想法是好的，但是实际上不可行！” 雅茹点点头：“我也发现了，可是我还不想放弃。” “也不是让你放弃，我只是在想，一年级的学生其实和我们大班的学生差不了太多。他们刚从幼儿园出来，仍旧喜欢唱歌跳舞画画，”莉莉拿出她抽屉里的一叠白纸，“不过不能在石头上画，在白纸上画还有可能性。” 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雅茹现在就深有体会，她夸张地抱住莉莉：“我知道了，就参考你们的教学模式来教！莉莉，我爱死你了。” “哪凉快哪边去，肉麻死了，”莉莉拾起雅茹丢掉的笔，嫌弃道：“你的绘画功底实在太差了，画石头还是交给我吧，我给你画几个脸谱到时可以展示，你赶紧去备课。” 次日上午，一年级a班的学生正在吃点心，他们吃惊地看到z文老师提着笔记本电脑进入了教室。fa（雅茹给她的z文名是林菲娜）跑到雅茹的身边，忽闪着大眼睛提醒：“老师，还没到您的课呢！” 雅茹点点头：“谢谢你，菲娜，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您现在就进来了呢？” 雅茹神秘地对她眨眨眼：“为了让你们听点音乐哦。”她打开笔记本电脑中的音乐，欢快的音乐声传出。 “那一天爷爷领我去把京戏看 看见那舞台上面好多大花脸 红白黄绿蓝咧嘴又瞪眼 一边唱一边喊哇呀呀呀呀 好像炸雷叽叽喳喳震响在耳边” 果然，一年级的鬼们沸腾了，原先在走廊上打打闹闹的鬼们拥挤着跑进门，跟着《说唱脸谱》里的腔调“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平时最让雅茹头痛的李文龙c苏可安c艾思哲三个鬼头各自跳上一张桌子，一个假装打鼓，一个假装弹吉他，一个假装拿着麦克风唱歌，既各自为政又彼此配合地“演唱”起来。雅茹好笑地看着这群好动活泼的鬼头们，把音量调以防他们吵到隔壁班级。 开始上课了，依照往常惯例，雅茹先用z文和他们问好，之后点名。千万不要看“点名”这个环节，第一个月时雅茹依照他们的英文名给他们取了z文名，每天重复的点名至少可以让他们记住自己的z文名，增加对z文的亲切感。雅茹从包中取出莉莉给她准备的“展示品”，六块颜色各异的京剧脸谱。莉莉的手很巧，石头在她的摆弄下，拥有了风情各异的表情。 雅茹先简单复习了下昨日的课程，便让学生传看这些“石头脸谱”。鬼头们果然非常有兴趣，他们在下面继续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雅茹见状也不阻止，她干脆地播放起刚才的《说唱脸谱》，只是注意了音量。 片刻后，见鬼头high得有些累了，雅茹要求他们坐下，问他们：“想知道歌曲里在唱什么吗？”鬼头们纷纷点头，她这才简单地向他们介绍起脸谱的由来。介绍之后，她带着他们学唱了几句歌词，之后挂出挂图，一人发一张白纸，让他们动手用蜡笔画脸谱。就这样，一堂一个时的“京剧课堂”，鬼头们不吵不闹，全程无“尿点”地结束了。 走出教室，菲律宾毒辣的日头已挂在半空。今时不同往日，雅茹看着火辣辣的太阳第一次觉得它十分亲切。她的耳朵里听到的仍是练习z文歌曲的学生声音，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是个好老师。 她蹦蹦跳跳地跳到楼下的幼儿园，透过大大的玻璃窗，莉莉此时正抱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菲律宾学生。雅茹轻轻地敲敲玻璃，莉莉的视线朝她看来，她兴奋地挂上一个大大的笑，朝着莉莉比了个俗气的剪刀手。看到她的神情，莉莉也夸张地张大嘴巴，笑得合不拢嘴。 那一整天，雅茹的心里都跟灌了蜜似的开心，见到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跟他说：“我今天上的课很成功！”可是在学校里她遇见的都是老师，对他们而言上好课是稀松平常的，雅茹不好意思开口。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校门，准备找康宇说说。 她跑进康宇的店里时，他正在柜台旁的桌子上书写着。他的睫毛很长，随着写字的节律轻轻颤动着，微长的黑发没有束起，只松散地搭在浅蓝色的恤上。雅茹不想干扰他，忙屏住紊乱的呼吸，可是他已抬起了头，给了她一个悠闲自得的笑。 雅茹讪讪地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康宇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和带笑的眼睛，“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啊，我讨厌你总是看穿我，”雅茹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嘴巴却忍不住地蹦出：“我今天上的课很成功哦。” 康宇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爽朗的笑声在店铺里回荡。雅茹被笑得有些尴尬：“不要嘲笑我。” “哈哈，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开心。” 雅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他握笔的左手：“你是左撇子？” 康宇依然笑看着她：“很奇怪吗？” “我的学生里也有好多个左撇子，菲律宾是不是很多左撇子？” “按照比例，中国的左撇子更多吧。只是在中国，家长如果有左撇子的孩子就会让孩子进行调整。在菲律宾，人们不会这样要求。” 雅茹思索着说：“因为中国是很讲究统一和规矩的，街道房屋要规划整齐，学生的衣服头发要讲究整齐，做操时最好也要整齐划一。如果不和其他人一样，就会担心。家长担心孩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即使是左撇子也要改正过来和其他人一样。” “你喜欢这样吗？” “我觉得有好有坏吧，我还是喜欢菲律宾五颜六色的房子，甚至花里胡哨的吉普车。” “雅茹，你是喜欢自由的。”康宇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了肯定句。 “我们家的莉莉同学是心理学家，我看你也差不多是了。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离开康宇的店没多远，雅茹听到了声的猫叫，远远地见到人行道上，趴着一只的花猫。她走过去，只见这只花猫只有她手掌大，鼻子受了伤，耳朵上也伤痕累累。雅茹家里一向养猫，猫在她家一向生活舒适，看到这只猫的惨状，雅茹动了恻隐之心，双手抱起她便往回走。 她将猫放在屋内的盒子中，找来碘伏和棉签给猫消毒，之后拿出从国内带来的鱼干，拌上稀饭放在碗内。没想到花猫不怎么领情，从盒子里跳出来，打翻了碗躲了起来。 雅茹叹气：“估计你还不会吃鱼。”说完她拿来她作为早餐的奶粉，泡了一碗牛奶放在盒子旁。花猫闻到香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蹭蹭蹭地跑回盒子旁喝起牛奶。看它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雅茹笑了起来。 莉莉听到猫叫，好奇地从宿舍里走出来，她问：“你要养猫吗？” “嗯，不然它不是被欺负死，就是饿死。” “我咋觉得，你对猫比对人好呢。给它个什么名字好？” “花如何？” “这也太土了吧？”莉莉抗议，她用手摸摸花猫的背，“叫它旺财吧。” “什么？那不是狗的名字吗？而且也很土啊。”雅茹摇摇头。 “旺财，旺财，牛奶好喝吗？”莉莉不管雅茹，自顾自地叫起来。 后来，这只猫被人叫“花”时，毫无反应，可一旦雅茹呼唤“旺财”，不管多远，它一定飞奔到雅茹的身边，当然，这是后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同性恋风波 菲律宾是亚洲最大的天主教国家，据说全国信奉天主教的占到八5。欧瑞琪国际学校作为主流学校，老师和学生也多信奉天主教。每天上课前c下课后c吃饭前包括开展各种活动前，老师都会带着学生祷告。仔细地倾听他们祷告，能听到很多言语都是关于感恩。感谢上帝给予我们美味的食物，让我们身体健康，感谢上帝给予我们知识，让我们变得更加聪慧等。雅茹不是天主教徒，但是她尊重他们，并且从内心深处欣赏这种对生活感恩的方式。每次他们祷告时，雅茹也会紧和双手，和他们一起祈祷。 时值教学工作开展的第二个月，莉莉和晓妮的英文口语锻炼得略有起色，已可以磕磕嗒嗒地和当地老师c学生进行简单交流。雅茹也渐渐习惯了菲律宾式的英语，同时积极地向落英大姐c当地老师和校长学习一些常用的课堂管理的办法。她常常利用空闲的时间，作为助手坐在英文老师的课堂上观察他们如何上课。 让雅茹汗颜的是，虽然菲律宾课堂相对国内来得自由，但是英文老师的课堂并不像自己上课时那么吵闹。学生人会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如果要喝水或者上厕所，也会一个一个地去，并且及时回来。她拿着笔记本，细细地记下她所看到的，这样的观察使她既了解到菲律宾课堂的情况，又在无形中掌握了基本的课堂英语，之后再展开教学，雅茹便轻松多了。 落英大姐由于已有一年的教学经验，并不似雅茹这般对于课堂管理那么头疼。有一天下课铃响后，朋友似放出笼的鸟般在走廊上窜来窜去，落英大姐从她的教室走出，拉起雅茹的手便要她陪着一起回宿舍，这让雅茹有些奇怪，平时大姐和自己都是分开走的。 “大姐，你怎么啦？下一节是英文课，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去。”雅茹还想继续旁听。 落英对雅茹递了个眼神，脸朝楼下看去。雅茹朝落英的视线望去，只见楼下有一个长得颇为壮硕的女生，手里捧着鲜花和巧克力，此时也正朝着楼上张望。 落英将雅茹拉进教室，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个人叫做a，最近天天都守在楼下，等我一下课就跟着我，把鲜花和巧克力硬塞给我。” “怎么回事？她干嘛这样？”雅茹大惑不解。送鲜花和巧克力像是求爱，可是那个人看起来虽高壮，却的确是个女生。 落英一贯温和的表情此时像有些着急：“昨天她竟然跟我告白，说从去年就开始喜欢我了，希望我接受她。” “什么？！”雅茹惊叫，“那不是那不是同性恋？” 落英示意她安静，随后点了点头。虽然时日未久，但雅茹对于菲律宾的同性恋也略有了解。学校里的三个男性老师里就有两个是同性恋，不同于国内的含蓄，他们都是很大方地承认。有一个老师在上课时不会表现出来，但下课后就会娇滴滴地拉着雅茹和落英去逛街，是她们俩确确实实的“男闺蜜”。 “可是大姐，你并不是同性恋啊！”雅茹不解。 “去年我和大学舍友去拍了组闺蜜写真，有一张比较亲密的照片被我作为fa&bk的头像，自此学校里的老师就认为我是同性恋，她估计也是听说了，这才来追求我。”落英的表情哭笑不得，这样的误会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啊，神啊，真是个奇葩的国度，如果我们俩手拉手，是不是也会被传成同性恋。”雅茹心想千万不能把闺蜜写真放到fa&bk上。 “十有八九，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挺八卦的。”落英很无奈。 雅茹做了一个快晕倒的姿势：“那现在该怎么办？你跟她说了你不是同性恋吗？” “我当然跟她解释了，可是她不听啊，只觉得是一种拒绝她的借口，唉。” “好了，大姐，没事，我帮你。”雅茹拍拍她的肩膀，一眼瞄到楼下，那人此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雅茹。雅茹暗叹不妙，估计是被当成情敌了，可是为了帮学姐甩掉她，也只能如此了。她挽起落英的手，往宿舍走去。 此后的一周，每次落英下课，她都陪着她回宿舍。就这样，一周后的傍晚，a终于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她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雅茹：“你是她什么人，为什么一直拉着她的手！” 雅茹看着她和学姐交握的手，觉得这在国内算得了什么事，看来这人真的把自己当成情敌了。为了帮落英甩掉这个人，她干脆一把揽住落英的肩膀，眼含挑衅地用z文回：“我是她舍友，你不服啊！” a跳脚地叫起来：“用英文回答我！” 看到她的表情，雅茹恨不能笑得在地上打滚，可是要伪装情敌就不能这么做。她掩住勾起的唇角，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看不就知道了！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a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双眼喷出火，作势便要冲过来。雅茹毫不畏惧，一踏步挡在落英身前，和a怒目而对。 过了一会儿，a用力甩下手里的花，愤然而去。 回到宿舍，落英唉声叹气：“雅茹，我谢谢你的帮忙。可是这样一来，大家更加觉得我是同性恋，连带着你也会被当成同性恋的。” “没办法啦，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先把这个人甩掉再说。”雅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嗯，再说吧。”落英手肘托着头，苦恼的表情在她身上也可爱非常，雅茹用手捏捏她的脸颊：“谁让你长那么好看，红颜祸水啊。” “啊，你真是” 两人的笑闹声一阵阵传来，去而复返的a在躲在窗下，虽然听不懂她们的话语，但她们的快乐是显而易见的，她只能黯然神伤地离去。 第二天下课后，落英和雅茹往楼下看去，没有见到a的身影，两人相对一笑，双手击掌以示庆祝。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半个月，应校长要求，落英和雅茹须在下午开设兴趣班。落英和雅茹觉得，这也是宣传中国文化的机会，欣然应允。落英开设的是手工艺术班，而雅茹在大学期间舞跳得还是不错的，便在夜间练习一些简单的舞蹈，下午开班时教给学生。 不得不说，菲律宾的学生艺术细胞很浓厚，常常伴随着轻快的z文音乐，跳得认真而专注，下课后还会跑来跟雅茹要中国音乐。雅茹看着学生们拿到乐曲时的快乐，心想你们再也不会说“对z文没兴趣”了吧。新语言的学习是枯燥的，要让这些孩子们感兴趣，确实应当改变语言课原本的枯燥面孔。 有了目标，雅茹更加有动力。每天晚上跟善舞的晓妮学舞，下午就带着学生跳上一个下午，过得不亦乐乎，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夜间散步，也没有时间去康宇的店做客。 每个下午，雅茹习惯在教舞时陪跳，教的时候十分认真专注，并不晓得她的舞蹈教室外，多了一双凝视她舞姿的眼睛。这日晚饭时，晓妮在饭桌上对着雅茹说：“今天下午兴趣班结束，我上去找你，想看看那段新舞你跳得如何。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那段舞我跳得还行吧，几个学生学得也快。”雅茹自信地说。 “我也晓得你跳的不错，可是我想说的是，最近有人一直在看你跳舞！” “谁啊？” “我们班海伦老师的妹妹，听说是个同性恋哦。” “不会吧？！”落英和雅茹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第二日，雅茹在班上教舞，委托落英大姐在教室后面观察。果不其然，一会儿便有一个女子上楼来，她没有走进教室，只是站在窗外盯着跳舞的雅茹。直到兴趣班结束，她才离开。如此再三，每天都来看。 宿舍里，落英细细地告诉雅茹她所观察到的，末了叹口气：“都是我不好，连带着你也要遭遇这种事。” “大姐，没事的，我看她也没什么恶意，就是看看我跳舞，没有关系的。”雅茹忙着安慰她。 一日下午，兴趣班休息，雅茹想到附近的超市买些颜料。刚出校门没多久，她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她迅速地一回头，便见到往常看她跳舞的那个人，正一步一步心地跟着她走。 她低下头暗叹：“不好，怎么还是个跟踪狂啊！”正手足无措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雅茹，你在这干什么？”雅茹抬头，康宇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是天降救星，雅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冲上前便抓住他的一条胳膊，低声说：“帮个忙，我现在正被人跟踪！” “啊？”康宇来不及反应便被雅茹拉着往前走。他低头看看慌张的雅茹，再回头看看他们身后，心内了然了几分，遂大大方方地让雅茹拉着胳膊，含着丝笑走在街道上。 雅茹虽拉着他却仍然感觉不踏实，时不时往后看，那个人仍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 康宇笑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模样，低声调笑道：“不要再往后看了，表现得自然点。” 雅茹撇一眼康宇，敢情这家伙看来是在幸灾乐祸啊，便手上用劲掐了他胳膊一下。康宇没有防备，大叫一声。 “叫什么叫，表现得自然点。”雅茹忍住笑，继续把他的胳膊拽过来，往前走。 康宇假装委屈：“我受伤了，你晚上得请我吃饭。” 雅茹给他一个白眼，实话实说：“我只带了一点钱在身上，没有钱请吃饭啦！” “我有钱，你请我吃饭，我帮你付钱。”康宇面带微笑。什么逻辑，真是胡言乱语，雅茹腹诽着，瞄一眼身后，那人还在。 “不用看了，肯定会跟到晚上，”康宇笑说，“估计想跟你告白。” “唉，阴魂不散。”雅茹面朝前方地叹气。 “你现在想去哪里？”康宇唇角的笑意一直未减。 “我本来是要去超市买东西的。” “那好，我先跟你去超市买东西，买完后我们去吃饭。”就这样，他们走着路去了趟超市，为了让后面跟踪的人死心，康宇建议他们俩一路上牵手，雅茹没有反对。于是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达古潘大部分的街道。康宇一路上笑得像老鼠偷到油一般，频频遭到雅茹的白眼。 接着他们又七拐八弯地走到一家海边的餐厅，这家餐厅装修讲究，木制的餐桌椅，五彩的贝壳点缀得很有热带风情。跟踪的人毅力非凡仍然跟着他们，为了让她更清楚地观察，康宇特地选择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啊，我不行了，太热了，走这么多路脚也好酸。”雅茹颇没有形象地趴在座位上，康宇殷勤地递给她冰过的毛巾，还给她点了一个解暑的椰子。 “话说你为什么会被人跟踪呢？”康宇好奇地问。 雅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当听到雅茹为了落英和a怒目而对时，康宇笑得乐不可支：“还争风吃醋了，你是不是真的同性恋啊，哈哈。” 雅茹生气地看着菜单，抬眼看看康宇：“你确定我请客，你付钱吗？” 康宇含笑看着她：“你带钱了吗？” 雅茹肯定地摇摇头：“没有。” 康宇假装无奈地耸耸肩：“那我有得选择吗？” “要不然这顿让你请，下次换我请喽？”雅茹建议。 康宇停止了笑，他看着她的眼睛，双眼净是宠溺，一字字严肃而认真地说：“和我出门，你永远都不需要带钱包。” 雅茹正喝着椰汁，被他的这句话呛得好一阵咳嗽，不知为何，一股甜蜜漫上她的心间，脸颊也渐渐红了。 这家餐厅的餐点十分可口，雅茹却有些食不知味，脑中一直想着康宇的那句话，不知不觉将桌上的菜都吃尽了。走出餐厅时，月亮已挂上枝头，跟踪者也不知去向。 康宇上下打量着雅茹，摇摇头感叹：“看你这瘦的身材，竟然那么能吃，看来我得努力赚钱了。” 雅茹摸摸自己的肚皮，才发现自己一不心吃多了，肚子有些胀。她建议：“看来我得散散步才能消化了，我们再走回去吧。” 康宇点点头：“下午我没回去开车，现在吉普车应该也停了，这条路夜间还是明亮的，确实可以走回去。最重要的是，你也有好些日子不出来散步了。” 他们肩并肩走在绵长的海岸线上。 康宇悠闲地走着：“虽然这次你躲过去了，但是难保下次同性恋还会来跟踪。要不要我教你一个永绝后患的办法？” “什么样的方法？快说。”雅茹很有兴趣。 “和我交往，”康宇假装漫不经心地说，“这样她们就不会认为你是同性恋了。” “我才不要，你太老了。”雅茹不假思索。 “我才5岁。”康宇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 “我才岁，差了1岁好吗？”雅茹一点不买他的账。 “现在看起来是差得比较多，等到你40岁，我5，或者你60岁，我7岁时，你就不会觉得差太多了。” “这才不是什么好办法呢。”雅茹扭头，看着康宇棱角分明的侧颜。她惊讶地发现，他此时的表情竟没有平时的嘲弄，这家伙是认真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像火一样烧起来，赶紧低下头叫到“不要，不要”，便向前跑去。 彼时海风轻拂，椰林寂寂，海面上只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照映着他们的身影，留下两人的轻言细语，笑声阵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也许是前一天雅茹和康宇的相处打破了同性恋的传言，出乎雅茹的意料，在舞蹈教室后的那双眼睛第二天竟然不见了。没有了跟踪狂，雅茹继续过着晚上学舞，上午上课，下午教舞的生活，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一日夜里，雅茹洗完澡准备上床，电话铃响起。 “好久不见。”电话那头传来康宇低沉的声线。 雅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听起来好像很困？” “嗯，最近觉得好累啊，”雅茹一头栽倒在床上，“我要睡了。” “先别忙着睡，”康宇低低地笑，“明天就是周末了，有没有时间帮我一个忙？” “什么？”雅茹的眼皮已经快抬不起来了。 “是这样的，七夕快到了，我想在七夕那天送礼物给我喜欢的人，可是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想请你帮忙选择。” “啊？”雅茹睁开了眼睛，“七夕，你们还过七夕？” “为什么不能过呢？明天上午我们去s看吧？” 放下手机，雅茹却清醒了。七夕是传统的中国情人节，她困惑地想康宇竟然还有七夕节的概念？还真是传统啊。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有些酸涩，此前她并未问过康宇的恋爱情况，看他总是一个人以为他是单身。现在他竟然要买礼物给喜欢的女孩子？ 她翻了个身，讽刺地觉得答应这种差事的自己还真是好心啊。 第二天一早，康宇开着suv等在了宿舍门口。达古潘的s商场离她们住的地方比较远，他们驱车半时，终于到达了s。 看着s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雅茹细细思考着女子均喜欢的礼物，无非是首饰c包包c衣服之类的，但是她本人一向随便，实在不懂得菲律宾当地女子的喜好。看着她各种纠结的样子，康宇只在一旁窃笑。 瞥见他的笑，雅茹假装生气不理他，什么人啊，明明他才是要送礼的人，却要我来替你操心，可是雅茹却掩盖不住唇角的笑意。 时日渐久，她自己也许并未发现，但是她确实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地方c这里的人。他们单纯而热情，笑容纯粹而不造作，而康宇同这里的人一般，热情奔放，不理世俗，笑起来恰如菲律宾正午的阳光，露出两排白色的牙齿，那样的笑能祛除阴霾，让光明闪耀到心底。 他们走走停停，最后走进了一家施华洛世奇首饰店。 康宇在柜台前细细地看着，雅茹无奈地说：“唉，我真的不知道菲律宾的女孩子喜欢什么。” “你看看这条，”康宇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条项链，银白为底，粉色的心形水晶镶嵌。 他试探地问：“好看吗？” “我看看，”雅茹接过仔细端详，这是条锁骨链，细腻而不失优雅，“如果是给年轻女孩子的话，很适合。” 康宇狡黠地一笑，含笑点点头：“确实是给一个年轻女孩子，希望她能喜欢。” “嗯。我觉得这条挺漂亮的，就买这条吧。” “k。”康宇对着柜台里的服务员吩咐，“请帮我包装一下，我要作为礼物送人，谢谢。” 买完东西，雅茹百无聊赖地看着首饰，没有注意到康宇此时正深深地看着她的侧脸，眼睛里盛满了宠溺。 “雅茹，任务完成，我请你喝咖啡吧。” “呃，我不喜欢咖啡，太苦了。”雅茹摇摇头，菲律宾人喜喝咖啡，但是那种醇厚的咖啡太苦了，自己怎么都喝不习惯。 “哈哈，那我给你点agshak，k”康宇笑起来，还没等雅茹回复，自己就大跨步往前走了。 真是喜欢自作主张的人啊，雅茹腹诽了下便追了上去。 七夕节晚上。一如往常，雅茹和其他人正在屋内备课，忽然听到宿舍外有人敲门。 “雅茹，你去开下门吧。”落英叫道。 雅茹下楼，开门一看。门外是一个黑黑壮壮的菲律宾妇女，她转过头来，雅茹认出是康宇家的丫丫。 丫丫见到雅茹，微微行礼后便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恭敬地要递给她。雅茹有些不明所以，并未伸手接过。她认得这个丫丫，她经常跟在康宇身边服侍他的饮食起居，还记得他说过，这个丫丫比较细心。 许是明了雅茹的疑惑，丫丫恭敬地举着盒子用英文说：“姐您好，这是主人托我给您的礼物，请您收下。他要求我把这个盒子亲自交到您的手上，如果您不收，我就一直举着。” 啊？雅茹在心里叹一句，什么样的东西非亲自交给我？不是经常见面吗，还搞这么神秘？但她不想为难丫丫，便道过谢后接过了盒子。 进屋关门以后，雅茹打开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锁骨链。银白为底，粉色的水晶镶嵌，竟是昨日自己和他一起挑选的项链？ 雅茹轻抚过它，此时的项链似有些烫手，她困惑将它举着，粉色的心形水晶在灯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线。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子吗？怎么不是送给菲律宾的女孩子？ 雅茹想到前些天他的话：“跟我交往，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你是同性恋了。”那时候，虽然只有侧颜，但是他的表情是严肃认真的。 雅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脸发烫。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告白吗？开玩笑吧？可是刚才那个丫丫那么郑重其事，一点玩笑的样子都没有。雅茹又想起买项链时他那狡黠的笑容和含糊的话语，唇角不由得慢慢勾起一个幸福的弧度，继续腹诽“这个人真是爱自作主张”，可是心里的甜蜜却如涟漪般一丝丝荡漾开来。 丫丫回到康宇的别墅。大厅里，康宇见到丫丫回来便问：“送出去了吗？” “是的主人，姐已经收下您的礼物了。” “好的，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康宇坐回沙发上，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 丫丫看着她从照顾大的主人那久违的笑容，也心觉安慰地咧嘴笑了。 雅茹正在灯下看着项链，她发觉自己的心正擂鼓一般地跳着。她虽然经常去找他，可只是把康宇当做和以前一样的“哥们”c“男闺蜜”。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呢？ 手机铃声响起，吓了她一跳。屏幕上显示的是康宇的名字，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项链还喜欢吗？”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传来，往日里只觉得普通的声音，现在听来却让雅茹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清了清喉咙问：“你不是说要送给喜欢的人？丫丫送错地方了吧？” “这个丫丫照顾了我很长时间，她可从不会走错路。”康宇语气肯定地说，雅茹的唇角勾了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心里喜欢上他了呢？ “你干嘛送我项链？还让丫丫送？”她明知故问起来。 “自己送，我有点不好意思。”康宇低低的语气有些扭捏。 听筒里传来雅茹窃笑的声音。 此时的她希望康宇继续说下去，遂鼓励道：“然后呢？”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她聪明又可爱，坦率又随性。自从见到她之后，我就想每天每天见到她。可是她总是很忙，忙得没有时间见我。她很喜欢自己的学生，这点我很羡慕。因为我知道她喜欢学生，却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康宇停顿片刻后说了一溜的话。自从认识雅茹后，无形中，他的z文早已更上一层楼。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雅茹不太满意他的话，这个表白也表得太过于含蓄了，“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我真的得说吗？” “当然。” “我喜欢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绯红飞上了脸颊，雅茹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跳得又急又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康宇的听筒里一阵静默，就在他以为电话断线时，雅茹细细甜甜，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可以说不愿意吗？” “当然不可以。”康宇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扑哧，”雅茹没有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人真爱自作主张啊。 “雅茹。” “嗯？” “把我当做你的学生来喜欢就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 雅茹忍住笑，嫌弃道：“才不要，你那么老。” “雅茹。” “嗯？” “k？”不确信的声音。 “k啦。”快乐随性的声音。 挂了电话，雅茹忍不住笑了起来，从轻声的笑到捧腹大笑。那天晚上，她连做梦时都笑出声来。 别墅里，康宇打发了所有丫丫，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慢慢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情，一直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第二天早上，雅茹刚刚睁开眼，康宇的短信就过来了。 雅茹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短短的信息：“起来以后跟我说，今天我带你去hudrdisds（百岛）。” “哇。”雅茹猛地从床上坐起，头敲到了床头的护栏，不禁又“啊”的一声叫出来。 “什么事啊，一大早的一惊一乍。”旁边的晓妮半睁着眼看她。 “不好意思，晓妮，吵到你了。我今天要出去一下，你跟大姐和莉莉说下哦。”雅茹匆匆忙忙地下地，换上休闲服，一蹦一跳地下楼离去。hudrdisds（百岛）是附近比较有名的景点，雅茹心仪已久，曾有一次散步时她对康宇念叨“听说百岛景色很美，可惜太远了，还没有机会去”。雅茹的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难得这家伙上心，竟然记得我的唠叨。 宿舍外，康宇一身清爽地依靠在车旁，初升的太阳在他身上洒下金色的光芒，温暖而安宁。见到雅茹的身影出现，他的眼中迸射出光亮，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早饭吃了吗？”他自己也坐上车，系上安全带。 “没有，你等很久了吗？”雅茹试探地问。 “不会，反正也睡不着了，”康宇的嘴角噙着丝笑，“陪我去吃早饭吧。” 雅茹左右打量着车，这车看起来是崭新的，最主要的是和之前见过的不同：“康宇，你换车了？” “没有，只不过今天要去远一点的地方，换了一辆。” “换？你一共有几部车？”雅茹的好奇心起。 “五辆suv。”康宇的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还都是suv”雅茹有些惊讶，就算菲律宾车子便宜，这也买太多了吧？！ “不都是我的，一辆我妈妈用，一辆我姐姐用，不过我们会换着开。菲律宾的路况和排水系统都不好，所以我们喜欢suv。”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没坐过突突车和吉普尼？” “我一出生家里就有三辆车，说实话，我真的没坐过。”康宇随意地说着，但雅茹却被震惊了。这里需要跟大家说明的是，雅茹刚到菲律宾的时候，当时她的家乡城市汽车还不是那么普及。 “你确定吗，我到这里不到三个月，已经坐了几十次突突车和吉普尼了！”雅茹总听说菲律宾华人掌握着菲律宾的经济，以为只是开玩笑，现在总算有一点相信了，她眨眨眼试探地问：“康宇老板，你们家很有钱吧？” “没有啊，很普通的。马尼拉有钱的华人都是开直升飞机的。” “天啊。”雅茹惊呼。 “这个国家的贫富差距很大，有些菲律宾人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而有钱的华人却开着直升飞机出行。”康宇无奈地说，“所以我才说你要注意安全，因为华人比较容易被抢劫。” 雅茹低头思索着：“一个国家如果贫富差距过大，治安真会成问题，所以你们平时才穿得那么普通，既不带首饰手表，也不拿手机出来。”菲律宾的华人打扮大多很普通，像康宇，总是只穿着恤和牛仔裤，脚上就一双普通的运动鞋，和在大街上的菲律宾人相差无几。雅茹也见过几个据说家财万贯的菲律宾华人，他们的打扮和康宇一样，都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 康宇侧过头来看她，含笑不语。雅茹斜眼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认真思考的样子很好看。” “胡说什么啊。”雅茹眼朝窗外看去，觉得街边那些五颜六色的房屋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美的惊心动魄。 15分钟后，他们的车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早饭你们都吃些什么呢？”雅茹有些好奇，她都是牛奶麦片五分钟解决，却不知道菲律宾当地人早上都吃些什么，显然他们没有稀饭。 康宇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用手撑着头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好奇宝宝：“你吃看看，不就知道了。” 片刻后，早餐上桌。圆圆的盘子中有用碗倒扣的米饭，一个煎蛋和培根，一杯牛奶。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失望？”康宇笑说。 “嗯，看来我的早饭和你们差不多。”雅茹研究结束，埋头吃了起来。 hudrdisds（百岛）顾名思义就是有许多岛屿的地方，据说有10座之多，是菲律宾第一座国家公园。康宇和雅茹从车上下来，便从码头搭船去游览。一路上，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船缓缓行经很多像馒头包一样的岛。岛的数量很多，岛上林木葱郁，底部由于海水的长期冲刷，都像蘑菇头一般缩进去，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绿色蘑菇长在蓝色的海水丛林中。 沿着岛的四周，海水清澈见底，随着水的深度变化，呈现出浅绿色c绿色c浅蓝色乃至深蓝色的不同色泽，其中浅绿色海水的底部有许多珊瑚和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全都清晰可见。虽然岛屿很多，不过据说只有三座岛屿对外开放。他们下船，来到一个较大的岛屿上。 这个岛与周边的岛相差不大，沿着岛边缘的沙滩面积虽不大，沙子却白得耀眼。岛屿上不似国内的旅游景点那样有很多人工建筑，他们在岛上行走片刻，除了偶尔出现的指示牌，就只有几个卖水的地方。 耀眼的白沙在绿色植被和蔚蓝的天空的衬托下，美得如梦似幻，雅茹高兴地脱下凉鞋，冲到沙滩与海水的交接处，玩起水来。凉风袭来，海水清凉，水底的砂质细腻，即使光着脚也不用担心被划伤。 “康宇，快过来，有鱼诶！”雅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叫起来，回头一看，康宇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相机，正笑盈盈地帮雅茹拍照。 “哇，我都不知道你还带了相机。”雅茹兴致很高，一浅一深地跑到康宇跟前，抓过相机就开始狂拍风景。康宇笑看着兴奋的雅茹，一边脱下鞋子，一边指导着雅茹拍摄的角度。 拍了一会照，雅茹便开始下水摸鱼。浅浅的绿色海水下，五彩的鱼游曳其中，一点也不怕人。她弯下腰，用手轻抚那些鱼，鱼儿飞快地游开。她不无遗憾地说：“这里太适合潜水了，早知道我就带泳衣过来了。” “这里景色虽然美，但设施还不够完善，没有换衣服和淋浴的地方，”康宇坐在白色的沙滩上，不时拿出相机抓拍几张，“要不然我就提醒你了。” 雅茹张开双臂，迎着岛屿间清爽的海风，心情从未有过的愉悦，她笑意吟吟地回头对着康宇：“康宇，我很会游泳哦，好想就这样跳进水里啊。” “哈哈，游泳我倒不会，以后教我吧。” 他们又在岛上玩了一段时间，然后去了其他两个岛屿，其中一个大岛可以登上山顶。他们爬上山顶，从上而下俯瞰百岛的景色。一座座绿色岛点缀于无垠的海水之中，如同耀眼的星辰点缀于黑色天幕，美得如梦似幻。雅茹兴致一直很高，康宇看着她开心的笑容，也心情愉悦地笑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们回到码头，雅茹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康宇笑着对她说：“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带你过来。”码头上，几个菲律宾妇女在路旁兜售海螺。雅茹蹲下看着，只见她们手脚麻利地在大大的海螺上刻上“hudrdisds”和客人的名字作为纪念品。 雅茹用塔加洛语（菲律宾语）问她们价钱，一个折合人民币也就10元左右，算是很便宜了。康宇见雅茹很有兴趣的样子，便走过来买了两个，并要求妇女刻上“康宇和雅茹”的字样。 雅茹笑着在纸上写下自己的z文名字，只见她们左一笔右一笔地像画图一样刻着汉字，完全没有笔画笔顺的概念，三个汉字便被她们刻得无比巨大，占用了海螺上所有刻字的空间。刻下两个人的汉字实在太有难度了，那个菲律宾妇女面露难色。 雅茹说：“没关系，两个分开刻吧，一个海螺一个名字就行。”就这样，她和康宇各自刻了一个海螺，两个人相视而笑，之后彼此交换作为纪念品。 彼时的他们没有想过，这个“分开”后来竟会如暗示一般紧紧跟随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中国晚会 近期，学校传来了好消息，z文老师终于可以搬宿舍啦。新建的宿舍位于学校教学楼的旁边，正对着学校的停车场。宿舍是范围不大的单层建筑，外表和墙面被喷成绿色，内部被分割成4间宿舍和大厅c厨房c洗手间等。 趁着周末，几个女孩子将各自的行李箱整理好，一人一个行李箱轻便地搬进了新宿舍。四间宿舍里有两间安排给z文老师，一间给校长，另一间作为备用。为了方便备课交流，落英和雅茹被安排在一间，莉莉和晓妮一间。 当她们打开宿舍的房门，仍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晓妮沉不住气地叫：“这c这c这也太了吧！连桌子也没有！” “唉，还以为新的宿舍会好一些，结果还是这样的。”莉莉也在感叹。雅茹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外，踌躇着不知道如何进入。虽然是不同宿舍，不过两间宿舍都一样，除了摆下一张1的双层床外，只剩下两平方米的位置，连行李箱都没有位置放。 落英大姐叹口气安慰大家：“这个宿舍至少新一些，还有窗户可以通风透气。”说着就将自己的行李箱搬进房间，拿出必要的东西放在床头，之后将行李箱放倒，当成桌子办公。雅茹看着淡定的大姐，也不好再说什么，学着她的样子，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书本放在床头，将行李箱放平当桌子。宿舍里没有椅子，也放不下椅子，两个人将宿舍打扫干净，索性“以地为席”。 当隔壁的莉莉和晓妮探过头来，只见到落英大姐和雅茹已在新窝“安居乐业”。两个大行李箱上垫着硬纸书，放上台灯，两人照常在灯下备课工作。莉莉和晓妮相互对视了下，笑着点头效仿起来。 “喵——喵——”新的宿舍里，只有旺财在蹦来跳去，欣赏着新居所。 自从被雅茹捡回来，旺财猫的伤口早已好全，天天喝雅茹的牛奶，吃大家的剩菜，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搬到新宿舍后不久，一次雅茹在它的碗里放完饭菜后便回去备课，过了一会儿旺财却跑回来对着雅茹怪叫。雅茹心生奇怪跟着旺财回到食盆旁，只见几只大野猫盘踞在旺财的食盆上狼吞虎咽，她生气地用扫把赶走了那些野猫。此后，每次旺财吃饭时，雅茹都会在旁边走动防止野猫“来袭”。莉莉笑雅茹活脱脱像一只“猫妈妈”，但是自己也经常把鱼干喂给旺财。在她们的照顾下，旺财长得越发白白胖胖，一身毛色也油光发亮。学校里的一些学生放学经过停车场时，总会顺道过来看看z文老师养的“宠物猫”——旺财。 四个女孩子慢慢适应着新宿舍的生活，日子依旧一天天轻快地划过，转眼间就到了教学的第四个月。欧瑞琪国际学校是一所年轻的学校，十分有朝气。除了正常的教学活动，每个月至少都会举办一次大型的课外活动。雅茹她们到来的第一个月，学校举办了“家庭日”，就是将学生和家长请到一起共同举办活动。第二个月，举办的是教师团队训练，学校的老师们一个个都玩得很high，四个女孩子混杂期间，渐渐地感觉到自己融入了这个集体中。第三个月，学校举办的是慈善活动，让学校里的学生和附近的贫困学生结成对子，将他们的一些学习用品和书本送给那些贫困学生。在这些活动中，四个女孩子只是起到协助作用，比如帮助英文老师搜集整理些资料，布置场地等。 在第四个月的教学会议上，汉斯校长决定改变做法，要求由四个z文老师作为主导，搞一场充满中国风情的“中国晚会”。他兴奋地宣布这将是欧瑞琪国际学校第一次举办的中国晚会，所有英文老师和学生都必须积极配合，他本人也相当期待。 汉斯校长的胖脸上洋溢着兴奋激动，四个女孩子却面露难色，愁眉不展。她们只有四个人，对于举办活动没有任何经验，却要举办一场全校性的“晚会”，实有难度。晚上回到宿舍，大家围坐在饭桌上讨论方案。 “咋办？”晓妮双手撑着头，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半晌后，莉莉一拍桌子，三个人被吓了一大跳。莉莉兴奋地说：“我想到了，我们可以先进行环境布置，将楼上楼下的教室布置得充满‘中国味’，然后选一个周五晚上，办一场属于中国的晚会。我们每人可以排练自己的学生表演节目，幼儿园的学生比较，我建议两个节目就够了，学生可以多一些，这样就有好几个节目了，之后呢，我们还可以教那些有兴趣的老师们学一曲‘中国舞蹈’，大家觉得呢？” 关键时刻，莉莉发挥出了她的组织能力，三个人听完话后纷纷点头。 莉莉接着说：“雅茹，我记得你还会剑舞？” “嗯，怎么啦？” “把剑舞或者老师的集体舞蹈作为压轴怎么样？” “我觉得集体舞蹈作为压轴比较合适。”落英大姐发话了。 “嗯，我也觉得，可以把剑舞作为热场节目。至于最后的集体舞蹈，我有一个主意，”晓妮眨眨眼睛笑着说，“我们出国前，排练了一段舞蹈——《剪纸姑娘》，节奏欢快又有中国味。” “这个好，就这样定了！”莉莉高兴地伸出手掌，“大家一起加油吧！” 四个女孩子将四只手互叠，异口同声地叫：“加油！加油！加油！”愉悦的笑容洋溢在年轻的脸庞上，因为彼此有着共同的愿景和目标，四个人的心底都流淌着浓浓的暖意。 第二天，这样的暖意和齐心协力开始发挥作用。幼儿园的班级里，莉莉和晓妮开始教朋友们唱歌。平日里，她们也教过学生唱z文歌，现在主要是整合队形，再教一些新歌。幼儿园下午没有z文课，莉莉充分利用空闲时间，在每个班级的大玻璃上用丙烯颜料画上“中国味”的图案。自从在幼儿园从事教学后，她的绘画功力日益见长，画出来的图案色彩鲜艳c立体生动。晓妮那边呢，找了六个幼儿园的女老师和自己学跳《剪纸姑娘》。 二楼的学教室里，落英和雅茹也没有闲着，她们充分利用下午的兴趣班时间给学生排练节目。落英喜欢唱歌，所以她给班上的学生设置了两个节目：歌曲串烧和皮影戏。雅茹由于多次的表演经验，虽不是科班出身，但是舞也跳得还行，因此她选择了一些有舞蹈基础又有积极性的学生，教给她们维吾尔族舞蹈。 上大学时，老师们的口头禅是：“对外汉语教师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现在四个人深有感触。从接到任务后，她们的日程表日益紧张。每天晚上，四个人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然后第二天到学校后再利用各种时间教授学生，雅茹自己更是不断练习参加汉办选拔时所跳的剑舞。 在这种白天上课，下午给学生排练，晚上备课c自己排练的日子里，她经常觉得全身酸痛。除了排练，她们头疼的还有道具问题，雅茹的“剑”和学生们的“维吾尔族”裙子都没有着落。这时候，还是莉莉的手工发挥了作用，她先帮雅茹用竹子和纸板做了一把栩栩如生的“剑”，又画出图样让学生家长拿回去定做服装。 半个多月后的一个周五，一切准备就绪，他们终于迎来了准备多时的“中国晚会”。前一天晚上，康宇给雅茹打来了电话，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康宇，我们学校明天要举办中国晚会，你会过来吗？” “可以进去吗？有没有邀请函？” “我们没有做邀请函，学生和家长只要有兴趣都可以来看的。”雅茹躺倒在床上，语气疲惫。 “你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我肯定是要去的，”康宇有些心疼地说，“雅茹，当老师很辛苦吧？后悔吗？” “额，确实挺辛苦，但我没想过后不后悔。”雅茹已经闭上了眼睛。 “休息吧，明天见。”康宇低沉的声音传来，雅茹已经进入了梦乡。 周五下午，学校里所有的老师和学生帮助布置了舞台。老师们拿出提前准备的红色幕布，并用金色的纸剪成“中国晚会”的中英文字样，之后贴上。台下，学生们一起帮忙着搬椅子。汉斯校长对此次的晚会非常重视，他邀请到学校的李董事长——菲华商联总会的某位领导。 夜幕降临之时，“中国晚会”正式开始了。 汉斯校长作为主持人，身着正装登上了舞台。节目还未开始前，他邀请学校的李董事长进行致辞。李董在致辞中说，他作为五六十年代到菲经商的中国人，一直很重视对后代的华文教育，他热切地希望当前中国的汉语国际推广工作能够帮助当地的华人“留根”，同时也希望借由志愿者的力量，让更多的菲律宾人了解中国的语言和文化，促进两国的民间交流。 致辞之后，伴随着欢乐的乐曲，一群“红衣天使”在幼儿园老师的保护下涌上了舞台。她们在舞台上排成两排，奶声奶气地唱起由王安石的诗《元日》改编成的z文歌。舞台下的家长们听到孩子熟练地唱着中国歌，都非常激动地举起相机c手机拍照录像。 幼儿园的学生表演结束后，轮到学生表演的“歌曲串烧”了。雅茹在台下用手提电脑控制着音响，落英在舞台后组织着学生依照顺序登上舞台。当学生用不够标准的z文唱起一首首中国歌曲后，在灯光的映照下，雅茹看到大姐眼眶中隐约有泪光闪动。人便是如此的生物，只有尽心尽力地付出，才能体会到过程中的艰难，也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喜悦。 歌曲串烧后，换成落英控制音响，雅茹指导着女孩子们跳了一曲维吾尔族的舞蹈，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和舞步赢得台下的阵阵掌声。在这支舞蹈过后，学生们又表演了皮影戏和大合唱。之后，轮到雅茹独自登台了。 没有舞台装，但是今晚她特地挑了一件红色束身上衣，下面搭配一条同色的纱质阔腿长裤。举着莉莉精心准备的“剑”，她时而温柔娇羞，时而英气果敢，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灯光映照在她的身上，犹如撒下金粉，闪耀着万点金光。康宇站在观众席的最后，隐藏在人群中的他，眼睛一直凝视着舞台，唇间挂着一抹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剑舞结束，压轴戏是由晓妮指导c教师集体表演的《剪纸姑娘》舞蹈。这支舞节奏很快，舞蹈动作看似简单实则难度很大，即使是训练教师也花费了晓妮很大的精力。 当晚会结束的焰火点亮天空，听到舞台下方经久不息的掌声，四个女孩子才终于放心下来。在舞台后方，她们激动地互相拥抱，感激着彼此无私的帮助和努力。 这场成功的“中国晚会”受到了董事长c校长c老师c学生及家长的一致好评。在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四个女孩子还经常听到学生们唱起当晚的中国歌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常叹己心不由人 菲律宾的气候属热带气候，又湿又热，白天最高温度可达40，晚上至少也有八，而且空气湿度大，如果不开空调，一整天就像在蒸桑拿。 随着湿热而来的就是各种蚊虫，自从来到达古潘这个地方以后，雅茹就常常被各种蚊虫叮咬。在旧的宿舍时，由于居住条件差，各种虫子c蚊子和大蚂蚁经常把雅茹的脚咬得体无完肤，她又属于敏感性的肤质，被咬了之后总是很难痊愈。 这天晚上，落英大姐在饭桌上跟她们说：“领队刚才打电话过来，提醒我们最近要心。据说在南部支教的志愿者感染了登革热，已经住院好几天了。”登革热（dgufvr）对她们并不陌生，这是一种主要分布在热带及亚热带地区，登革病毒经蚊媒传播引起的急性虫媒传染病，也是东南亚地区儿童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这种病的潜伏期通常为5一7天，具有传播迅猛c发病率高等特点，据说患者会出现极度疲倦及抑郁症状，少数病者会恶化至出血c休克乃至死亡。 这种疾病是到热带支教的志愿者最为害怕的一种疾病，而随着志愿者人数的增多，每年都会有人感染这种疾病。雅茹摸着自己脚上和背后的大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蚊虫咬的，最近睡觉时总觉得很痒，她有些担忧又有些侥幸地想，被咬了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次应该也没事吧。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背上和腿上的包非但没有消失，连身上的其他地方也开始长出一模一样的包。最糟糕的是，背上的包使得雅茹没法好好地仰卧休息，睡眠不足又导致了咳嗽，雅茹便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又一个失眠的夜晚，雅茹侧躺在自己窄窄床上，从未有过地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和妈妈，心里默默地流泪。人一旦失眠，思想就容易杂乱，容易悲观乃至绝望。夜半三更她翻起手机，不自觉地翻到康宇的号码，输入短信：“我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登革热，会不会就此命丧此地呢？”没有回应，想是康宇早已睡去。 苦苦地睁着眼熬到第二天早上，落英大姐一早醒来，便看到雅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她跟学校请了半天假，带着雅茹搭上吉普车去到附近一家医院。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医生，终于见到一个却由于语言沟通不畅，医生竟然没给开药就叫她们打道回府。回到宿舍，大姐不无担忧地看着雅茹。雅茹安慰道：“没事的大姐，我就是皮肤不好，问题不大的。” 正说着，她的电话响起，康宇焦急的声音传来。 “雅茹，我刚看到你的短信，你现在怎么样了？”康宇大致猜到雅茹的情况，“你们那都是女孩子，我不好过去。你要不出来一下，我帮你看看？” “嗯。”忙完新年晚会后，紧锣密鼓地就开始生病。虽然学校距离他的店很近，却又是很久没见到了。新的宿舍在学校里面，雅茹没有换衣服，直接慢悠悠地踱出校门。出了校门口，便见到已在校门口等待的康宇。 他盯着她的脸：“你憔悴了很多，先进来店里休息下。”他们并肩走到了他的店里，他递给她一杯水。 “刚才大姐陪我去医院了。”雅茹喝着水轻轻地说。 “是哪家医院，医生怎么说？”康宇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是离我们最近的那家，我们等了好久才见到一个医生，结果那个医生的英语菲律宾腔好重，我们都听不太懂，他好像也听不大懂我们说的，我们只能又回来了。说到底，我们的口语还是不够好。”雅茹有些沮丧，即使到药店，如果没有借助翻译软件，那些专有名词她也是一个都不认识。她不无伤心地发现，学了那么久的英文其实等于零。 “那家医院不太好的，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带你去就好。”康宇的眼中有心痛。 “你在做生意，我不想一直麻烦你的。”雅茹并不是一个喜欢依赖的人。说完这句话，她觉得面前康宇的脸渐渐有些模糊。她的头越来越沉，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昏倒了过去。模模糊糊间，她只隐约觉得康宇用力地将她抱起，旁边有人在着急地进进出出，之后便没有了意识。 天旋地转，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盯着天花板上那盏简约的圆形灯看了好一会儿，迷蒙的眸子才渐渐澄澈。她一手抵住自己的头，一手撑着床坐起身来。 这是个宽敞简约的房间，屋内只有一张大床个书桌并一个陈列柜，除此外没有多余的东西。透过陈列柜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仿真汽车模型，巧精细。 康宇轻轻地推门而入，见到雅茹坐在床上。阳光透过窗帘斑斑点点地映射在她身上，一场病使她瘦削了不少，眉毛浅浅淡淡如远山，苍白的嘴唇倔强地抿着。他看着她，心中微微地疼痛起来。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床头柜，坐在床沿关切地问：“雅茹，你觉得怎么样？” “头有点痛，我怎么了？”雅茹按着自己的眉头。 “你昏倒了，我刚才已叫了私人医生过来看。医生说你并没有得登革热，只是休息不好又有点贫血，所以才晕倒。他也看了你身上的包，是被猫狗身上的寄生虫咬的，接下去可能会溃烂，但是只要按时敷药，问题不是太大，”康宇让雅茹靠在床的靠背上，漆黑的眼瞳里尽是怜惜，“刚才你昏倒时，我觉得心脏差点停止，你以后再也不要这么硬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从来没有晕倒过。”雅茹背靠着床背，康宇的脸近在咫尺。他身上男性气息一阵阵地扑面而来，除了头昏，现在她还觉得自己面色发红，心如鹿撞。她装作不在意地将康宇轻轻推离，一边转移话题道：“话说这里是哪里啊？” “刚才你在店里突然晕倒，我只好先把你抱进来我家，这间是我的卧室。”康宇一双眼睛仍紧紧盯着她。 “啊？你家就在店的后面吗？”雅茹本来想转移话题，现在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觉得更加尴尬了。 见到她窘迫的模样，康宇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为了方便，所以当初就在店面后的空地上建房子了。” 雅茹撑起身子准备下地：“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应该回去了。”康宇伸手抓住她，轻笑着凑到雅茹的耳边说：“你在想什么？就算想，我也不会对病人出手的。” 他的气息痒痒的，雅茹讪笑：“呵呵，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回去太晚的话，大姐会担心的。” 康宇狡黠地一笑：“好，我不勉强你，我送你回去。”雅茹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却冷不丁凑过来，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轻的一吻，雅茹惊愕地瞪大眼睛。 康宇迅速放开了她，笑着拿起桌上的袋子：“走吧，大姐会担心的。” 雅茹在心里大喊：“天啊，我的初吻，初吻，怎么这么随便！”可是应该怎么反应，她一点主意也没有，她的头是晕的，站起来就像踩在棉花上。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贫血，还是因为那个“随便”的吻。 康宇过来搀扶住她，心地扶着她下楼。楼下一众工人和丫丫此时都盯着他们。雅茹被一双双眼睛盯的发窘，便想把手臂从康宇身边抽离，无奈他的手臂强壮有力，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由着他一路搀着回到宿舍。 刚回到宿舍，大姐莉莉她们便围了过来。莉莉先开口问：“雅茹，你怎么啦？” “我刚才晕倒了，康宇送我回来。”雅茹据实交代。 大姐和莉莉对视一眼，她们知道雅茹认识了一个华人朋友，但她们此前并没有见过。大姐落英深深地盯着他看。 康宇对着她们点点头，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陈康宇。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刚才我已经请医生看过。这是他留下的药，上面写了使用方法，现在应该帮雅茹上药了。” 说完，他继续搀着雅茹就要跨进宿舍，此时在一旁等待的大姐伸手拦住了他，她抬起头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让我来，你不方便。” 康宇点点头：“那麻烦你们了，我先走了。” 雅茹看着康宇离开了宿舍，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大姐好像对康宇有些许敌意，可她不理解为什么。 进屋后，大姐一边细细地帮雅茹处理伤口，一边低声说：“领队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那天校长也在问我你是否交了华人男朋友，”停顿片刻又继续，“我大概也知道他对你的心的，但是你还记得出国前领队的叮嘱吗，不可以在赴任国恋爱，对自己本身和志愿者团队影响都不好。”她的语气虽轻柔，但里面的警示意味明显。 雅茹摸着自己的心口，里面隐隐作痛，我能否认吗？她沉默地让大姐处理着自己的伤口，片刻后转过头，看入落英的眼内：“大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是机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心动了，就是动了，我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落英细细地看着雅茹，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马戏团表演 此后的一段日子，康宇继续请私人医生为雅茹看病。有空时他会自己送药品点心到学校宿舍，没空时便让丫丫帮忙送。每个夜晚，慰问的电话和短信如闹钟一般准时。相比雅茹，猫旺财最近受到了冷落，经常可怜兮兮地被挡在雅茹宿舍门外，要知道以往备课时它都是躺在雅茹大腿上打呼噜的。雅茹虽然不忍心，但是为了防止再被寄生虫咬得遍体鳞伤，只能远远地看着旺财，忍住抱它摸它的冲动。 大姐落英和莉莉自发地轮流给雅茹换药，晓妮则跑来跑去地帮忙打杂。此时雅茹身上从手臂到大腿都有白色的包，但是最严重的是在背上的那个，大包因为时间拖得太久已经化脓流血，每次换药时都得清除一些腐肉。换药是一个细致活，必须先将原先的纱布轻轻撕开，用棉签把脓血和腐肉去除，之后消毒抹上医生配好的药膏，最后才能贴上新的纱布和绷带。 刚开始换药频繁，落英和莉莉的动作都非常心轻柔，担心一个重手便会让雅茹疼痛留疤。每次落英看着她背上的伤会不自觉地连连叹气，所以雅茹即使看不见自己的伤口，也估计样子可怖。一次莉莉帮她撕开背部的纱布，停顿许久也没有继续。雅茹觉得奇怪便扭头去看她，只见身后的莉莉竟然红了眼睛，大颗的泪珠一滴滴往下掉，一边落泪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雅茹，伤口太深了，去了腐肉我都能看到你的骨头了”雅茹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内心却是暖融融的。她感恩上苍自己不是唯一在此的志愿者，觉得自己多日忍受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莉莉的手安慰：“没事的，我其实一点都不疼，你继续换吧，很快就会好的。” 得知雅茹生病了，学校的汉斯校长也过来看望她。雅茹感谢校长的关心，却忍不住一直咳嗽起来。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咳嗽，汉斯校长的圆脸上透着关切：“如果咳嗽严重就喝点咖啡吧，咖啡是治疗咳嗽的良药。” 啊？！雅茹只觉得头上布满黑线，这咖啡不是上火的吗，怎么还能治疗咳嗽？雅茹看着一脸严肃的校长，心里边泛着嘀咕，忍着不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只猜想这是此地菲律宾人或者汉斯自己的习惯吧。 欧瑞琪国际学校比较，除了她们四个女孩子，并没有当地的华语老师。身处在一个完全是菲律宾老师的环境中，她已见识过很多菲律宾老师的“风俗习惯”。有一个男老师跳舞跳得很好，下课喜欢拉着落英撒娇发嗲，而且他为自己是同性恋而自豪；与之相反，另一个男性历史老师也是男同，但是他为此长期纠结着，一直在思考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同性恋和异性恋”以及“为什么我原本是异性恋后来却变成同性恋”等艰深命题；有一个老师经常饥肠辘辘地跟学生要早餐吃，据说是因为她太穷了，根本吃不起早餐（天上只乌鸦飞过） 在这种习俗与习惯巨大差异的环境下，彼此很容易产生误解。幸好四个女孩子早已见怪不怪，都能用一种求同存异的态度去面对这些老师，尊重彼此的习俗与差异，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一个月后，雅茹在落英和莉莉的细心照料下，被寄生虫咬的伤口愈合了，咳嗽也好转了许多。虽然最终在她的背后和腿上各留下了一个伤疤，但她总算摆脱了疼痛。病好后，她便听说中国河南的马戏团要到达古潘来表演。欧瑞琪国际学校赠送了四个女孩子马戏团的票，因为提前一天康宇便来电约雅茹一同去，雅茹便和大姐她们分开前往。 那天晚上，雅茹选择了一条轻纱质旗袍款的长裙，浅浅的绿色，上面零星点缀着花，因为少穿高跟鞋，便配了双低跟鞋。头发高高挽起在脑后盘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再带上波西米亚风格的耳饰，担心病容憔悴还破天荒地化了淡妆，带上了康宇送给她的项链。精心打扮后，雅茹显得亭亭玉立，知性优雅。 当她跨出校门，康宇已等候多时，看到雅茹的打扮后，他笑了，笑容若一树花开，又似清泉荡漾。雅茹故作镇定地上车关门，心里暗叹这样的笑真是要人命。上车后，康宇依然嘴角含笑地开着车，毫不掩饰他的快乐，一边开着车还一边往雅茹的方向看。 慢慢的，雅茹坐不住了。她抬手用手包挡住自己的脸：“喂，你认真点开车行不行啊！不要再看我了，再看我生气了！” “美女就是用来欣赏的，把包拿下来。”康宇一手开车，一手就要来拉雅茹的包。 雅茹在手包下也是抑不住地笑，但是她不想让康宇得逞，便猛然放下手包，一双眼睛此时瞪得如铜铃般大，想借机吓吓康宇。“哈哈哈”可惜这个受害者不怕反笑，“你很适合去演鬼片，哈哈”雅茹无奈了，这家伙是她奈何不了的类型，只能嘟着嘴佯装生气坐在座位上。 康宇瞄一眼看情形似乎不对，举起白旗：“好啦，你不要生气，我认真开车啦。”孩子般的口吻，5岁的年纪，雅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到了大剧场，里面的座位已接近“满坐”。满满的座位上有许多华人的身影，雅茹心想也许达古潘的华人比她想象的多，只是平日里她们都在学校里所以没有见过。他们俩按照票上的座位号找到自己位置，大姐莉莉晓妮的座位在他们的前面。 刚坐下不久，马戏团表演就开始了。表演开始前，主持人先请观众们站起，之后郑重地播放起中国国歌，在舞台上方升起五星红旗。自从来到菲律宾，雅茹在每天早晨的升旗仪式上听到的都是菲律宾国歌，此刻猛然听到扩音器里流淌出的是《义勇军进行曲》时，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之后久久无法平复。她的眼光扫到周边的很多华人也是一副敛容严肃的样子。大家都将手轻放在心口，一齐低声地唱着国歌。 她的脑海中回想起曾经听过的一首歌，那首歌的名字是《国家》，歌词有一段是： “一心装满国一手撑起家 家是最国国是千万家 在世界的国在天地的家 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 国的家住在心里家的国以和矗立 国是荣誉的毅力家是幸福的洋溢 国的每一寸土地家的每一个足迹 国与家连在一起创造地球的奇迹 国是我的国家是我的家 我爱我的国我爱我的家” 身在海外的游子，常常会比身在国内的人更怀念祖国，更能理解“家与国”的涵义。这种爱国情怀不是课本上c政治上的宣讲，而是真心诚意的，满怀激荡地希望自己的祖国能够长青不衰c繁荣昌盛。雅茹抚着激动的心口，看着剧场上空飘扬的五星红旗，终于明白了这首歌歌词的涵义和重量。 马戏团的表演非常经常，赢得了台下众多观众的热烈掌声。表演结束后，他们随着人流走出剧场。雅茹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凉爽的空气，她侧头，只见康宇也是一副闲适享受的样子。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她坦白对康宇说：“刚才听到国歌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激动啊。” “嗯？想家了吗？我理解你的感受，其实我也觉得感动，”康宇的眼神似乎穿越了夜空，看向遥远的星辰，“所以虽然我们已在此定居了很久，却想要一直保留着中国的国籍。” 雅茹仰头看看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此刻的他们心意相通，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也感动着他们家族对于国家的执着。 此时剧场里的许多人也走到了车场。康宇打开车门准备开车，雅茹站在车旁无意中看到左前方有个人在注视着他们。那是个上了年纪，头发已有些发白的华人妇女。她没有说话，只一双眼睛冰冷地注视着雅茹，那样的目光使雅茹不寒而栗。 “雅茹，上车吧。”康宇已经发动了车子，雅茹没有动，他抬眼看看她，之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个年老的妇女，原先开心的笑颜顿时冰封。他神色严肃地紧紧盯着那个人，直到妇人转头上了另一辆车，雅茹才被康宇拉着坐上了副驾驶座。 “刚才那个老人家，你认识吗？”雅茹满心满肚的疑问，手上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 “那个人是我母亲的朋友，大概是从未见到我带着你，好奇你是谁吧。”不知为何，康宇的语气低沉，眼中有种雅茹看不清楚的情绪在微微波动。 “是吗？那这样没关系吗？她会告诉你母亲吧。”雅茹想想也有些担忧，确实晚上来剧场看表演的人很多。她与他并行，明天学校的同事会不会又是一阵八卦？ 闻言康宇无所谓地笑笑：“我早就告诉我母亲你的事了，我姐姐也知道。” “不是吧？我听说这里的华人比较传统，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们确实是一直在努力维持着传统，不过不必因此而担忧，”康宇脸朝着前方笑，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肚子饿吗？我带你去一家海鲜餐厅吃&bag吧？” “自从咳嗽后就没有吃过海鲜了，不过那家是不是也是酸酸辣辣的做法？我有点吃不习惯呢。”&bag是ilkfish在菲律宾的称呼，即虱目鱼。达古潘号称“虱目鱼之乡”，此地的人喜欢做酸酸辣辣的鱼汤，四个女孩子也曾经在宿舍里试着做过，除了罗晓妮大呼好吃外，其他人都觉得不太习惯。 “这家店专门做海鲜，他们家的&bag是出了名的好吃，等你吃过之后便不会再觉得这种做法难吃了，实在不喜欢我们也可以点其他的东西。”康宇一本正经地介绍。 “好吧，老规矩，我请客你买单哦。” 闻言康宇开心地笑起来：“老规矩。” 看着他开心的面容，雅茹也满心欢喜。虽然她并不喜欢总是让人买单，不过感觉拒绝的话康宇会生气，便从此毫无顾忌地专心当起“吃货”来。那个奇怪地盯着她看的老妇人，在美食的诱惑下被她抛诸脑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马尼拉之行 上 几个月的汉语教学过后，学校里的学生无论是幼儿园朋友还是学生，都能用z文和四个女孩子打招呼了。每次听到学生们说z文，她们都会相视一笑，倍感欣慰。 雅茹的咳嗽慢慢地好转消失了，一日傍晚，轮到大姐和她下厨做饭。由于大姐需要加班照顾一个孤独症的孩子，此时她正独自一人在厨房中来回忙活着。 忙碌的间隙，她一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到康宇此时正站在厨房的窗外。 她停下手中的活，奇怪道：“你怎么过来了？” 康宇走进厨房，看着额头上满是汗珠的雅茹，有些心疼地接过她手中的铲子：“我刚刚关店，就想过来看一下你。你的病才刚好，怎么还这么操劳，我来帮你炒菜，你过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雅茹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坐到一旁休息，一边用纸巾擦去额上的汗珠。康宇一边挥舞着铲子一边说：“雅茹，要不要我给你雇一个丫丫，平时帮你们洗衣做饭？” 这句话来得甚是突然，雅茹笑起来：“哈哈，开玩笑吧。” 康宇一脸严肃：“你病才刚好，不要太过辛苦了。我们这的很多华人妇女，平时除了照顾孩子，根本就不用做那些多家务活。” 他的话让雅茹想起自己班上的学生。那些学生一般家庭经济都不错，家里雇佣着很多丫丫，一般学生至少有一个，但是比较夸张的会有两三个丫丫，一个司机，一个负责饮食，一个负责穿衣，显而易见他们这里请丫丫确实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雅茹嘀咕，这家伙该不是认真在建议吧，慌忙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习惯了做家务活。现在上课比之前轻松了很多，偶尔自己做做饭也挺好的。” “真的不要吗？我不想让你再做家务。” “真的不要。本来我就是出来锻炼的，还带个丫丫在身边，像什么样子，别人会笑话我的。最主要的是，我确实不需要。” “那好吧。”康宇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又有些惋惜。 雅茹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自己支教还请丫丫照顾起居，不仅在欧瑞琪国际学校，传回去估计在国家汉办都能成为笑柄。 待她回过神来，看了看康宇手中炒的菜。锅里的青菜基本已“全军覆没”，全部黄掉了，自己赶紧抓回铲子，装盘起来。她无奈地腹诽，这家伙估计一辈子都没进过厨房，以后再不能把铲子交给他了。 第二天早上。又到了每月一次例行的教学会议，会议自然是全英文，偶尔夹杂菲律宾语，雅茹从刚开始只能听懂会议内容的0，到现在已能听懂八0—90，对此她已很满意了。这次会议上，学校一直没有z文教材的问题被提了出来，汉斯校长决心打破这种现状，他建议四个女孩子到汉语开展较好的马尼拉华校取经，同时他本人也会抽出时间陪她们一起进行教材考察和取经。 此时在学校，汉语教学的课堂管理难题已慢慢好转，但是没有z文教材的问题便凸显出来。教学要成体系，离不开一套完整c成体系的好教材。作为对外汉语专业的雅茹明显体会到老生常谈的那句话：“真正适用于海外对外汉语教学的教材很少。”欧瑞琪国际学校有一个校内图书馆，图书馆里有一些国家汉办赠书。这些赠书大部分都是新出版的教材，一开始，落英和雅茹花了一段时间埋头研究这些教材。这些新出版的教材一般都很美观，趣味性也较以往的教材提高了许多，但是它们都有共同的一些弱点，比如编排缺乏系统性（有些教材甚至没依照一定的语法c词汇大纲来编写），更主要的是，这些教材缺少国别针对性，根本没有针对菲律宾当地情况的教材。学校里的学生一般年纪，零基础，这些教材难度都太高。另外，这些新编的教材定价一般都很高。价格太贵，要求学校花大钱从中国给学生订购这些教材，甚至复印这些教材给学生，都是不现实的。 教学会议结束后，雅茹想到了明慧，志愿者选拔时她被选派在马尼拉的嘉南中学。这所嘉南中学据说是马尼拉汉语教学开展得比较好的学校。她和大姐等人商量了下，便决定在下周一至周三请假前往马尼拉。校长同意后，雅茹立刻联系了明慧。 明慧一向是大而化之的性格，听到雅茹她们要来访兴奋得不得了，在电话里就高声地叫着：“太好了，终于有人来看我了！快来快来，跟我睡一张床就行！”雅茹好久没听见她的声音了，到菲之后教学生活一直很忙碌，舍友之间也没有好好联络，一时听见她兴奋的声音，感觉又回到了温馨的大学时代。临行前，她发了条短信告诉康宇自己即将去马尼拉“取经”，康宇叮嘱了她一些安全注意事项。 周一一大早，校长带队，雅茹她们几个沿着来时路，坐上了前往马尼拉的大巴。他们的计划是先考察嘉南，之后走访侨中及其他华校，不只是考察他们所使用的教材，也想顺便学习一些z文教学和管理方法。 虽然已到菲律宾接近半年，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除了到来时的短暂停留，四个女孩子对它的印象接近于零。在大巴上，汉斯校长简要地跟她们介绍了一些马尼拉的情况。 马尼拉（ai），菲律宾首都及第一大城市，是菲律宾的首都城市和最大的港口，位于菲律宾最大的岛屿——吕宋岛马尼拉湾的东岸，也称“吕宋”，濒临天然的优良港湾——马尼拉湾。马尼拉建在巴石河两岸，河流把城市分成两大部分，14个区中的7个区在巴石河北岸，6个区在南岸，一个区被分成两部分，河上的6座桥梁把城市南北两部分连结起来。1976年11月，菲律宾政府决定把马尼拉c奎松c卡洛奥坎c帕萨伊4个市和玛卡蒂等17个市镇，组成马尼拉大都会，即国家首都大区，面积达6八55平方公里，人口大约有100多万。它是亚洲最大的都会区之一，也是全世界最具国际化的城市之一，同时也是全世界最多元化的城市之一，世界著名的国际大都市，被人们称为“亚洲的纽约”。 汉斯校长满脸自豪c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因为已有达古潘的经验在先，所以四个女孩子对他的描述半信半疑。达到马尼拉后，更加证实了她们的猜测。首都马尼拉范围很大，既有繁华高级的地区又有很多贫民窟地带，两者之间相互交错，范围虽大但整体显得比较混乱。 虽然菲律宾马尼拉嘉南中学声名在外，但实际到达后，雅茹发现它位于贫民窟地带，所以周边环境很一般。在前往学校的路上，她们见到很多“铁皮屋”，顾名思义，铁皮屋就是用乱七八糟的废铁临时搭建而成的屋子。每个的铁皮屋里都密密匝匝地挤满了好多人，马路边，随处可见睡觉的贫民。当她们来到马尼拉嘉南中学的校门口，立即被严严实实高约两米的铁栅栏震撼到了。回想起路上看到的情景，雅茹深觉铁栅栏也是无奈之举。 “雅茹！哈哈，你往哪里看啊？！”校门内的明慧兴奋地挥手，知道雅茹她们要来，她早就在校门口等待着他们，异国他乡的重逢总是让人激动。门口的保安例行检查了下便让他们进入了学校。 “一路上辛苦吗？”明慧拉着雅茹，准备带她们先参观校园。 “大巴坐了四个时，确实有点累。”雅茹打了个哈欠。 “不过可以不用上课，还出来参观，赚到了。”晓妮接过话，还调皮地眨眨眼。 她们环顾四周，看着这所与欧瑞琪截然不同的学校。嘉南中学是一所基督教学校，学制从幼儿园到高中，也有设置成人华语学习培训班（班化），学生多为华人后裔。 校园中一共有三座教学楼，左手边是幼儿园，右手边为学部。这两栋教学楼虽然看着有些陈旧，但是里面都配有电梯。据说学生不能乘坐电梯，但是书包可以放在电梯里，有专门的工人会帮忙把书包运到指定楼层，然后学生到电梯口领书包。 中学部和教职工办公室位于中间的一栋新翻修的六层建筑中。在这栋教学楼里，二楼是签到室和食堂（也卖零食），三至四楼是教师办公室，六楼有一个室内篮球场。由于天气热，所有的房间内都配有空调。 简略地逛了一圈学校，学生们便放学了。嘉南中学的教学方式是上午为英文课，主要用英文或者菲语教授相关课程，下午才是z文课。1点左右全体z文教师集中到办公室分享《圣经》故事，学习金句，唱圣经的歌曲。1点半到4点，z文教师包班教学，教授包括华语精读课c华语说话课以及数学课c圣经课。 几个人打算先午休，下午再听听华文课。校长自去找熟识 的人打招呼，雅茹她们跟明慧回宿舍。分配在嘉南中学的志愿者是六人，他们都住在学校隔壁的公寓中。这所公寓很老旧，构造是神奇的“回”字型，密密麻麻的好多房间，有点像90年代香港片中经常出现的建筑。幸好公寓还是很整洁，据说因为保安很尽职所以还算安全。雅茹她们进入电梯后，神奇地发现里面竟然有个电梯姐。那个漂亮的姐姐一见到明慧，就微笑着打招呼还替她按了楼层（说起这个职业，真的很是浪费） 明慧带着她们来到志愿者的宿舍。房间还算大，就是窗户只能开一个口子，显得比较闷。这大概又是一个菲律宾独特的“风俗习惯”。其他几个志愿者见到雅茹她们，也非常热情地腾出地方让她们留宿。几个人也不休息，叽叽喳喳地和其他人讨论起各自遇到的“奇葩经历”和见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马尼拉之行 中 休息的时间很短暂，下午一点钟，她们又和其他志愿者回到了嘉南中学。 下午明慧上的是学部的精读课，据说一周只有一节课，课后也不布置作业。雅茹她们几个包括汉斯校长拿了凳子，坐在教室后面开始听课。落英用手肘动了动雅茹，低声说：“他们学校的精读课和说话课是分开的，从这里就能看出他们的汉语教学比较成体系。”雅茹点点头表示赞同，现在她们的z文教学都是囫囵吞枣，根本达不到细分的标准。如果教学体系可以用数字划分，那她们学校就是lvr1，人家至少lvr10，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在来的路上，明慧跟她们介绍，嘉南中学的z文课类似于“选修课”，不影响高中毕业，只要英文成绩过关，混到中四，z文也就自动毕业了。所以很多学生并不是太重视，z文说的很不好，甚至只会用闽南语说话。但是此时他们坐在教室后面，观察着教室里整整齐齐的三四十个黄皮肤的华裔后代，虽然这里的学生数量比起欧瑞琪学校多了很多，但是课堂秩序确实相当不错。雅茹汗颜地感叹，如果不是中国人天生的秩序感，就是自己的课堂管理方法太差，才导致自己的班级变成“菜市场”。嘉南中学的汉语教学如果是“选修课”，那他们的教学充其量只是“兴趣班”吧（一一||）。 她们拿出笔记本，详细记录着观察到的一切，莉莉不知从哪里顺来他们此时所用的教材。这本教材是国内新编的，看起来很是高大尚，内容也不错。不过等落英翻看了一下之后递给雅茹，两个人都对着校长摇了摇头，对欧瑞琪零基础的学生而言，这系列教材还是太难了。 精读课难度太大，说话课难度系数可能低一些，所以听完这节课后，他们接着就去隔壁教室试听华语说话课。说话课难度系数略低，但所使用的教材跟精读课完全不是一个系列，用的还是台湾版本的繁体字。菲律宾汉语教学的一个现实就是——早期到菲律宾推广汉语和文化的都是台湾人。所以对于台湾教材的出现，他们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这系列材料显然更加无法使用。 说话课结束后，他们又去观摩了数学课和中学部的课程。相对前两节，学的数学课内容挺简单。他们去的是四年级，学生们还在学习99乘法表，更多的孩子竟然拿着计算机在算。比起学，中学部的教学理念相对先进，老师和学生都用iad上课。据说学校因此也成了一个iad代购点，价格比市面价格便宜一些。 一整个下午，就这样在各种听课观摩当中结束。待雅茹走出教学楼，太阳已经西斜。明慧也从教学楼中走出，一手搭在雅茹的肩膀上：“如何？今天下午有收获不？” “嗯。虽然跟想象中的有差距，但收获还是很多的。”雅茹伸了个懒腰，“刚才我去中学部听课，有一个汉语老师年纪好大的样子，头发都花白了，而且她直接用闽南语跟学生上课，神奇啊！” “你说的那个人啊，都70多岁了，而且用闽南语上课有什么稀奇的。”明慧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不是吧，这样还不算稀奇？”雅茹瞪大眼睛，一副你不惊讶才奇怪的样子。 “唉，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吧，”明慧一手勾着雅茹往前走，不无感慨地说，“说到菲律宾的汉语老师，工资那是低得可怜。据说在商场里当服务员工资都是老师的好几倍，所以在华校当z文老师的要么兼职多所学校，课后当督课老师，要么就是年纪很大。在嘉南除了志愿者，其余z文老师都是奶奶辈的，语音面貌呢，你也看到了，很多还用闽南语和学生说话。” “怎么会这样呢？”雅茹不解。 “如果菲律宾的汉语教育很好，那国家汉办还派我们出来干什么？现在每次汉语考试，写个名字给学生0分了，期末考试时运气好碰到老师会说闽南语他们就混过去，不及格也可以留级，所以一个班上既有7c八岁的孩子也有14c15岁的孩子。”明慧看着远方慢慢爬上天边的晚霞。 “我就说刚才怎么有几个学生比其他人都高许多，原来是留级啊，”雅茹恍然大悟，继而有些垂头丧气，“即便如此，还是比我们做的好多了。” “你们学校不是刚成立不久吗？慢慢来肯定不会比这里差的。我只是在想，志愿者的力量毕竟还是很有限，无法改变总体的现状。” 一句话后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自我的思考中。突然，一股向后的力量向雅茹袭来，她一个趔趄，差点向后跌去。身后的包被一双手扯住，她的意识虽还有些模糊，却也下意识地反手去抓包。转身抬头，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用力地和自己拉扯着包，她迷糊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这人是来抢劫的！少年紧张地和雅茹拉扯，再一使力包就到了他的怀中，他见势撒腿就跑，雅茹则被这股力带着趴倒在地。 明慧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愣愣地问：“怎么回事？ “包里有我们这次带出来的旅费和生活费啊！”雅茹大叫。 “啊？！”听到“旅费”两个字明慧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少年是来抢劫的！立刻划开步子奋力地冲了出去。抢劫的少年听到响声，更加惊吓地搂紧包往前跑。雅茹从地上爬起来，也向前追去。 马尼拉的物价奇高，志愿者们实际上都囊中羞涩。包里有雅茹她们的旅费并生活费啊，看在钱的份上，明慧更是不假思索地往前追。她本就生得高大一些，当她迈开步子狂奔时速度更是惊人。虽然少年提前跑了一段，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步拉近。 就这样，少年在前，明慧在中，雅茹在后，三个人在马尼拉的街道上狂奔。少年见甩不开后者，干脆七拐八弯地开始绕道。明慧追了好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的，前面那个该死的熊孩子竟然还在视野里晃啊晃。明慧心内更是火大，尼玛的，你要绕不见了也就算了，怎么跑半天还让我看得到！看得到不追不是可不是我的风格！她提上来一股劲，继续往下追。又追了一会儿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周围宽敞的街道变窄了，高大的房屋被一排排的铁皮屋取代，她心内暗叹不好：“估计是进到贫民窟里了”。此时，少年跑着跑着就拐进了一间大的铁皮屋，而在他身后涌出了一群菲律宾人，明慧见势不得已停了下来。在她周围，慢慢地围上来二三十个黝黑的菲律宾人，人群渐渐地变成一个圈，将她包围起来。明慧心内苦笑：“完了，完了，这下可是进贼窝了。” 此时，人群中的一个菲律宾人大声用英文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追他？！” 开什么玩笑，被抢的可是我们？！明慧底气十足，手指向铁皮屋，大声用英文回：“那个人抢了我们的包！”人群中传来一阵冷笑，另一个菲律宾人冷冷地对着明慧嘲讽：“还不是因为你是中国人，中国人活该被抢！” 什么歪理？听到这句话，明慧原本一些害怕担忧的情绪转眼被一腔怒气取代。她提高嗓门，大吼着用英文骂回去：“凭什么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就该被抢！我们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自己赚回来的！你说的是哪门子道理！” 人群沉默了。先前那个提问的菲律宾人跑进了少年所在的铁皮屋，此时喘着粗气的雅茹也赶到了。她拨开人群，看到被包围在中间的明慧和人群怒目而视。她不自觉地叹口气，走过去和明慧并肩站在一起。就这样，两个人被围困在人群中。她们没有打算逃，甚至连动也没动。看样子，人群也没打算对她们怎么样，双方就那样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暗，路边的灯光开始发出弱弱的光线。她们都知道，马尼拉夜晚的贫民窟是十分危险的，可是她们就是执着地要在那里干等。那个提问的菲律宾人终于从铁皮屋中走出来，一伸手，将雅茹的包递还给了她们。人群没有反对，看来这个人应该是类似领头人的角色。明慧和雅茹面面相觑，这，这，就还给我们了？那个人递还包后，还用车将两个女孩子送回了嘉南中学的公寓。 回到公寓后，两个人都还有些惊魂未定。她们知道开局，却不明白这结局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们的执着感动了他们，还是说那些贫民窟的菲律宾人还是讲道义的？直觉这些都不是原因。公寓里的几个志愿者一边安抚着俩人，一边也讨论着原因。待她们看到明慧身上穿的衣服，白色的恤上印着嘉南中学的校名及lg，众人一时间恍然大悟。 马尼拉嘉南中学是位于中国城贫民窟中的基督教学校，学校经常用各种形式给贫民窟捐款。信仰宗教的菲律宾人也许是看在同是基督教姐妹的份上，最终才没有为难她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马尼拉之行 下 有了一次被抢劫的经历后，离开嘉南中学后，雅茹几人行走在马尼拉的街道上就更加心了。几个人出门时只穿最朴素的衣服，钱包财物贴身收藏，不带任何装饰品，在路上也不随便把手机拿出来，除非不得已否则绝不靠近贫民窟地带。 在嘉南中学之后，他们又去拜访了侨中等几家知名的华校，莉莉和晓妮还学习了一些幼儿园的课程和早操。对比多方，最终她们选定了侨中所使用的《菲律宾华语课文》作为自己学校的教材。这系列教材是真正的本土编写，本土试用过的，内容简单且实用，价格又适中。有了这套教材之后，欧瑞琪国际学校汉语教学随意性的问题也能得到缓解。 考察圆满结束后，离回程还剩半天多的时间。四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闹着让汉斯校长带她们去景点参观游览。这趟“取经”很有成效，汉斯校长的圆脸上也满是笑意，毫不迟疑地带着她们到了马尼拉的西班牙王城。 西班牙王城（英语/菲律宾语：iraurs）是马尼拉最著名的历史景点，座落于帕西格（asigrivr）河畔，是最初的马尼拉旧址。1571年西班牙人为了统治菲律宾建起了这座城堡，面积约1平方千米。王城的英文名来自拉丁文“ira”（里面）和“urs”（墙），亦即“城墙内”的意思，这也符合了王城区的构造——一个被厚厚城墙包围的城市。城堡四周是壕沟和中世纪式的城墙，共有7座城门，城内有总督官邸和1座教堂。二战末期，城堡的大部分遭到毁坏，现在已经修复了一部分。 四个女孩子在校长的带领下避开主路流连其间，感觉异常安适恬然。道路两旁是静静盛开的黄色花朵，沿着石板路立着菲各届总统的浮雕，树梢上蝉鸣不已，透过铁窗，能看到湛蓝的天色。杂草丛生c略显破败的城墙和堡垒更让人体会到强烈的历史感。散步了一阵子，她们搭上古老的马车穿梭于街道，参观王城的全景。街道上的建筑多数保留了古时的建筑特色，处处散发着西班牙优雅的气息，最后她们还参观了最大的教堂——马尼拉大教堂。 逛完西班牙王城，下一站校长带着她们去了亚洲最大的购物中心——allfasia（作者注：据说现在它是菲律宾第二大的购物中心，但在当年它还是第一位）。还没去之前，几个女孩子就曾听说过它。商场外，为了方便有钱的菲律宾人设置了许多直升机停机坪，商场内则有许多国际知名品牌，还有一个冬奥会规模的巨型溜冰场c菲律宾首间ia电影院c电玩中心等。商场里的lvis和l的牛仔裤比国内便宜很多，超市呢，可以去采购芒果干c香蕉干之类的零食，除此之外，还有些特别的工艺品商店，里面有卖菲国的国服c贝壳制成的工艺品，这些都可以当做回国的伴手礼。 也许女孩子就是对购物有着天生的执着，到这里后，莉莉c晓妮就显得有些疯狂，开启了各种逛逛逛c买买买的模式。雅茹和落英在她们的带动下，也感觉眼花缭乱。整个商场的范围实在太大了，一栋栋建筑物上标注着ac&bd英文字母，为了避免游客迷路，商场还配备了型巴士，穿梭于各个建筑物之间。莉莉和落英要去看手工艺品，晓妮想买衣服，雅茹却想去超市，大家因为要买的东西不同，为了节省时间便决定分开逛街，并且约定傍晚6时在商场正门碰头。 分开行动后，雅茹找着路去商场内的超市买7d芒果干，这个牌子的芒果干在菲律宾非常有名，虽然价格有点贵但味道好也值了。她正看着商场电子显示屏研究路线，突然感觉身旁来了另一个人也在看屏幕。侧身准备离开时，身旁那个高大的身影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此时正低着头，眼前只看到一双大码运动鞋，她往左，鞋子就往左，她往右，鞋子就往右。 “，“这人怎么回事呀，她抬头就想理论。入眼处是一双似笑非笑的修长眼睛，熟悉的唇角此时正噙着一种玩味的笑看着她。 “康宇？！你怎么在这里？”雅茹有点不太相信，这家伙不是应该在达古潘吗？这有点太巧了吧？ “你今天不用开店吗？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雅茹有满肚子疑问。 “我偶尔也会到马尼拉谈事情的。”康宇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眼睛里依然似笑非笑。 “有什么事情会在购物中心谈啊，”雅茹一点不相信他的说辞，她狐疑地斜眼瞧他：“我说，你该不会是，一直跟踪我们吧？” 康宇唇角的那抹笑一直保持着，他俯下身子视线与雅茹平行，睁大着眼睛盯着雅茹的脸。直到盯得雅茹有些浑身不自在时，他低头将额头轻靠在雅茹一侧的肩膀上，声线低沉而温柔：“我很想见你，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其实是今天才到的马尼拉，至于如何找到你，这是个秘密。” “康宇”雅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他，而心底深处，她也是欢喜着能见到他的。只是现在这个姿势让她有些不自在，等了一会康宇还没有挪动的意思，她出声提醒：“喂，快把头抬起来，这里人很多的。” “唔我不想起来。”某人现在像只大宝宝一样撒娇。 “真是”她干脆把肩膀一低，侧身避开了他，不觉自己的脸颊红上了一红，“我还要去超市买芒果干，你去不去？” 康宇的头落了空，倒也不生气，他直起身子真诚地建议：“芒果干达古潘就有得买，难得来一趟大商场，我说你还是买些衣服吧？” “呃，我衣服还有很多，不用买了” 某人没有理会，只是很自然地牵起雅茹的手，拐着她进了旁边的一家衣服店。 雅茹平素对衣服并不太上心，从不追潮流，平日里经常随便抓一件就往头上套，衣服店上的任何英文招牌都勾不起她的兴趣。康宇在店里左右转转，简单利落地选了几条牛仔裤和素色上衣递给她。 “为什么都选裤子，我其实比较喜欢连衣裙”雅茹最喜欢那种可以从上套到下简单解决的裙子。 “在菲律宾，还是尽量穿裤子，一来防蚊二来安全，这些拿去换换看。”康宇又开始自作主张了，雅茹嘟着嘴接过衣服进试衣间。换完走出来一照镜子，虽然只是普通的牛仔和恤，雅茹也不得不承认，康宇挑衣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最让人尴尬的是，他连尺码都预计得很准 康宇站在她的身后，镜里的他们穿着同色系的恤牛仔，看起来一样的朴素休闲。康宇站在镜前笑看着略微尴尬的雅茹，低头耳语：“这样就和我很配了。”他的气息吹在耳边，痒痒的。雅茹红着脸腹诽，配，配你个大头鬼。 “好了，这几条都买下来吧。喜欢连衣裙，我们就去另一家店。”康宇买单后继续牵着雅茹往另一间店里带。 “你自己不是刚说尽量穿裤子吗？” “和我在一起，例外。” “什么啊，喂，不要买了啦”雅茹抗议着。 两个时后，康宇手里已提着大包包的衣服，雅茹皱眉地看着他。 “放心，这些我会用车帮你带回去。你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这个就是正门了，你就在这里等她们吧。”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雅茹问。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走？”某人笑得有些奸诈。 雅茹的眼珠转了转，虽然分开走，但是带个“拖油瓶”和闺蜜逛街实在有煞风景，心里感叹着康宇的细心，手里却推着他走：“不必了不必了，你赶紧先回去，我和大姐她们一起搭车回去就好。” 康宇挥挥手，马尼拉湾的落日余晖斜斜地倾洒在他的身上，在地面上勾勒出长长的身影。 allfasia的购物行，四个女孩子都“大有收获”，她们笑着闹着，提着一大堆的购物袋回到了达古潘。 周四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四个女孩子都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上午课间点心时间，雅茹正在擦白板，一年级&b班的美女爱佳佳蹦蹦跳跳跑到雅茹身边，忽闪着她的大眼睛，神秘兮兮地对她低语：“ahrlida，那天我在商场看到了你的男朋友哦”（作者注：lida是雅茹的英文名）此话一出，原本在白板旁边玩耍的hsaz文名“蔡慧珠”）也把头凑过来，用英文压低声音说：“我上次和妈妈出门，也看到老师你的中国男朋友了，嘻嘻。”额，雅茹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个早熟的娃，还有学校八卦花边新闻的传播速度，那速度真是不容觑啊。此时她的心里就像地下恋情突然被曝光，一丝错愕外也隐隐地有些甜蜜，也许，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男女朋友了吧。 入夜，大家都备完第二日的课程，雅茹和莉莉坐在学校操场边的凳子上悠闲地发呆。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莉莉突然打破寂静，提问道：“雅茹，你是和那个华人在交往吗？” “额” 雅茹心里很清楚，赴任志愿者默认的规定条文，她们是不被允许和当地人有过多的感情纠葛的，所以她一直都不知如何对三个女孩子开口。不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莉莉也许也听到了学校里的传言。 “你要心哦，我们并不清楚他们当地人的底细，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莉莉细细柔柔的声音继续传来。雅茹偏过头，莉莉此时的表情认真而庄重。 静默片刻，雅茹真诚地说：“我明白的，所以我一直保有自己的分寸，而他，也不是随便轻浮的人，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其实私下里雅茹觉得，此地的华人比起大陆更加保守，康宇比起很多年轻人更加懂得“发乎情c止乎礼”，所以她和他在一起，总会有很安心的感觉。 操场上，两个女孩子仰头。只见广袤的夜空中，一弯新月正在冉冉升起，郎朗地洒下清辉，月色朦胧中的夜晚如此宁静而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岁月莫不静好 从马尼拉考察回来一周后，学校定的汉语教材就到了，平日里看起来懒懒散散行动迟缓的校长行动起来速度还是杠杠的。有了教材以后，落英和雅茹便协商着开始一起备课，尽量将整个学阶段的z文教学进度保持一致。有了教材，雅茹不需要每天想着“明天该教什么”的课题，教学开展简单了许多。 课堂管理方面，落英和雅茹开始设置分组比赛，先将学生分组并在所有教室左侧设置一棵“z文评比树”，将每次上课的纪律c提问c考试等纳入计分体系，每个月统计一次，获得优胜的组奖励一些奖品。这是幼儿园教师惯常使用的一种手法，她们却是在摸索许久后才最终决定在学部使用。毕竟z文不影响升学，学生的动力不足，激励手段也有限。为了提高学生的汉语兴趣，除了分组比赛，雅茹还尝试了许多办法，比如在学生犯困时插入课堂游戏，一段课程结束后让学生做手工c剪纸，逢中国节日时给他们讲节日故事等。花样不断地翻新，渐渐地，学生不再说“不在乎”的话了，相反的，天天追着问评比的结果，什么时候表演z文对话，自此z文课的课堂纪律开始好转。 时值z文教学开展六个多月，慢慢的，落英和雅茹开始有一些闲暇时间。很多志愿者在慢慢适应教学生活后，生活上便会觉得无聊与空虚。雅茹没让自己空闲，待有了闲暇时间后她便恢复“健康之行”计划，晚饭后总是和康宇在街道上闲逛。雅茹依赖着他的陪伴，喜欢将生活中的琐事和不解说给他听。康宇总是很耐心地听着，对雅茹那些或幼稚或任性的想法淡然一笑，随后就说故事似地开解她。 下午没有课时，雅茹会和落英一起学钢琴。起先是落英迷恋上弹奏钢琴的感觉，她那时非常喜欢“卡农”并执着地要弹奏出来，雅茹本着凡事追随大姐的原则，便也对学钢琴跃跃欲试。 四人当中，妹晓妮却是最能歌善舞的，私下里很受学生欢迎。看着她，雅茹不禁觉得，学校里总是教导那么多用不上的理论知识，实际上不如学习些能让学生喜欢的歌舞绘画等技能。理论知识适量了解即可，学生更喜欢掌握实用性的技能，而对外汉语教师也能通过教授技能让学生喜欢上汉语。雅茹知道晓妮在学校时学过钢琴，便跑去请她教琴，晓妮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是一个同样天气炎热，阴影处却有一丝凉爽的午后。雅茹和晓妮坐在教学楼二楼的空旷会议室里，角落里那台一直无人问津的旧式钢琴前。 “雅茹，你知道吗？谈钢琴最重要的是左右手协调，我们平时只习惯于用右手，而总是遗忘了左手，所以要多注意左手的动作。我现在弹一遍，你注意看我的指法。”晓妮耐心地指导着，雅茹笨拙地模仿着她的手指动作。 “哎呀，不对不对，你手要张大一点，手腕要放松一些，别太僵了。”晓妮看不过去，伸手过去抓着雅茹的手，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她。她的长发在炎热的空气中送来清凉，年轻的面容明媚如春，笑靥如花。 学钢琴其实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总是要一遍遍地练习才能学会一首简单的曲子。雅茹刚开始学琴，学的曲子无非是《星星》之类的幼儿园儿歌，但她也慢慢喜欢上那种坐在钢琴前被流淌的音乐包围的感觉。 一日，雅茹正在练习弹一首《kisshrai》（z文翻译：雨的印记），这首描绘爱情的钢琴曲旋律非常动人，她练习得入了迷，晚饭后又匆匆跑回二楼的会议室里继续练习，忘记了自己之前已和康宇有约。康宇在校门口等了一阵子见不到人，便和保安打了一声招呼走进学校。 他正走在教学楼下黑暗的通道里，便听到从楼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他停下脚步，仔细凝听着琴声。弹琴的人总是弹到同一个节骨眼上便断掉，停顿片刻才又接下去，他的眼前似乎能看到雅茹垂头丧气练琴的模样，不觉轻轻地笑起来。不知为何，他没有选择上楼，只是站在楼道里静静地听了许久。雅茹练习了几遍后才想起自己还有约，匆匆忙忙收拾后便走下楼。 两层的教学楼中有一条通道，此时通道中没有亮灯，乌漆墨黑一片。雅茹走过楼道时，旁边一个身影猛然出现并搂住了她。 她“啊”的一声惊叫出声，仔细一看才发现搂住自己的是康宇。她大大地松一口气，叹道：“原来是你，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对不起，我弹得太入迷了，你等很久了吧，来了怎么也不上楼？” 康宇没有回答，只用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她。雅茹的头被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她闻到他的身上有一种药草般清清淡淡的香味，悠远而宁静，让人不觉安心。雅茹的手在他的背后僵硬片刻，慢慢地往上环上他的腰。 两个人沉默地拥抱了片刻，他有些低沉而哀伤的声音传来：“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黑暗的楼道里走着，你和你的琴声出现了，就像生命里出现了阳光，真好。”雅茹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他的胸腔中有擂鼓般的心跳。康宇虽然偶尔撒娇耍赖，但多数时候是成熟和阳光的，此时的话让她觉得他心中似乎很是伤感，她并不知晓这种伤感从何而来，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尽量治愈他的忧伤。 过了一阵子，康宇的生日快到了，连着几天，雅茹都在冥思苦想地怎么送他礼物，好让他高兴起来。夜里辗转反侧间，她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不由得“嘻嘻”地笑起来。 生日当天，当陈康宇老板打开店门准备做生意时，他手下的工人从门口提了一个纸袋递给他。他打开袋子，袋子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拆开后他发现里面是他最喜欢的suv汽车模型。除了纸盒还有一张纸条，雅茹娟秀的字迹未干：生日快乐！这是第一个礼物。晚上6点，老地方见。他的唇角溢出笑，提着纸袋走出门，门外送礼物的人早逃之夭夭。 傍晚6点，雅茹一身恤牛仔裤的休闲打扮，等在了欧瑞琪国际学校的校门口。 冷不丁有人从后面搂住她，还竖抱着她转了一大圈。雅茹在空中大笑起来：“快把我放下来啦！”校门口的保安见到他们快乐的样子，冲着他们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康宇笑着将雅茹放下，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谢谢你早上的礼物，我很喜欢。你是怎么买通我手下的工人的？”雅茹嬉笑地，神秘地眨眨眼：“这是个秘密。”康宇被她的表情逗乐，爽朗地大笑起来，露出了他两排洁白的牙齿。 “早上那是第一个礼物，第二个礼物呢，我请你吃饭吧。” “你请客，我付钱？”康宇笑问。 雅茹笑着伸手打了他手臂一下，娇嗔道：“当然不是，今天我一定要付钱，还有，你决定去哪儿吃。” “哈哈，好，就去上次去过的海鲜餐厅吧，我准备去大吃一顿。”康宇咧着大大的笑，毫不掩饰他的快乐。雅茹高兴地看到康宇的笑容回归，牵起他的手便往前走去。 晚餐后，他们坐上车准备回去。雅茹趁着康宇不注意，一只纤手往他汽车的座位下方偷偷塞进一个盒子。回到宿舍以后，她才给康宇发了一条短信提醒：“在你的汽车座位下方，还有最后一个礼物哦。” 康宇此时已回到别墅，看见发来的短信又回到车库，果然从座位下方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他坐在汽车座位上，心翼翼地打开深蓝色的锦盒。盒子很轻，里面没有放任何东西，除了一卷用丝带缠绕的纸条。他拆开丝带，纸条自动地松开，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首雅茹自创的“诗”： 《只是忽然很想你》 搭车的时候总喜欢看着窗外 看着那些转瞬即逝的光影 头微微发晕 只是忽然 很想你 用双手遮住照耀脸庞的阳光 阳光依然斑驳地洒下 没有人在身旁 为我撑伞 只是忽然 很想你 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上是别人的名字 敷衍的语气 无力的回应 只是忽然 很想你 一个人行走 许多的擦肩而过 熟悉抑或不熟悉 一个微笑 一个眼神 只是忽然 很想你 拥抱 要是可以一直抱着你就好 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你的怀里 呼吸着只属于你的气息 贪恋c眷慕 只是忽然 很想你 宿舍里，雅茹捧着手机猜想着康宇收到纸条的表情，自己一个人傻傻地笑着。 汽车的座位上方，只有一盏昏黄的车灯。在车灯的照耀下，写着那首诗的纸条柔和地泛着温暖的光线，慢慢地弥漫进康宇的心间。他拿着纸条，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坐了很久，很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碧瑶的约定 一个周五的晚上，四个女孩子收到了一年级学生李文龙生日派对的邀请卡。此处的学生很重视学一年级时的生日，家庭条件好的一般会举办非常隆重的生日派对。李文龙朋友平时里虽调皮捣蛋，他的父母却是一对真正用心的家长。一个生日派对几乎邀请了所有学校的老师同学，因为家伙喜欢演唱会，因此生日派对也被设置成演唱会的形式，一整个晚上音乐不断。家伙的父母在此前还用dv录了很长的视频，经过精心剪辑后在派对上播放。荧幕上，李文龙被问：“谁是你最喜欢的老师？”“当然是z文老师lida啦！”家伙果断迅速地回答。荧幕下，雅茹一脸惊讶，甚至还有些茫然。要知道，这家伙可是被自己列入教学“黑名单”的，此时被他“评选”为最喜爱的老师，震惊茫然之余，她还大大地感动了一把。 回到宿舍后，她正和落英笑着讨论。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雅茹接起。 “你好，是雅茹吗？” 雅茹微微愣了一瞬，号码虽然陌生，但是她认识这个声音，是此次统一组织她们出国支教的领队。 “你好，领队，”她的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定，走出门接听电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虽然有些唐突，不过我听说你好像在和一个华人交往？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吗？”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是内里细听起来却十分肯定。菲律宾八卦的传言速度真心迅猛，也许这些人平日里都太清闲了？雅茹在心里叹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但是她并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如果别人问起她也没打算否认，所以沉默片刻后，她说：“是的。” “雅茹，你应该知道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章制度。志愿者不允许和当地人谈情说爱。”领队的语气严肃，但是此刻的雅茹并没有打算退让。 “据我所知，您也正在和一个男志愿者谈情说爱，”八卦的传播从来都是双向的，雅茹也曾经听过一些流言，“依照不成文的规定，志愿者之间也是不能谈恋爱，甚至谈恋爱的人还会特意被隔离开，比如我们宿舍的雅萍。”别的人或许不清楚，可是宿舍里的雅萍和李谈了四年的恋爱长跑，出国却一个被派到泰国，一个被安排到菲律宾，要说不是刻意为之，谁都不会相信。 “他们俩确实是特意被分开派遣的，这点我不否认，组织上也有过严格的考量，”领队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至于我的事，我自己很清楚，你们只需要管理好自己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雅茹轻轻地在心底嘲笑，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接下来的那句话打破了她一贯乖乖女的形象。她听见自己也冷漠坚决地回道：“与您相同，我的事情，我自己也很清楚，所以请您不要随便插手。我只能对你保证，我对我的工作负责到底，从前c现在都没有给志愿者团队丢脸，将来也一定不会!”说完这句话后，她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空旷的操场正中，夜晚凉爽的晚风拂过她年轻的脸庞。她依然是那个不爱上职业人生规划课的人，心底深处依然倔强地认定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帮忙规划。她抬头，天上的月儿渐渐地圆了，如此这般的月色如果没有人共享，这人世间该是多么寂寞。生而为人，追求的从来都不仅仅是活着。譬如多年以前她参加游泳训练，追求的从来不止是学会，而是在会的基础上追求姿势c力量甚而速度，而往往速度会成为毕生的追求。而此时的她，又在追求什么呢？ 她笑着摇摇头，此时此刻，她只是无比地想要听到那个低沉而温柔的声线。为了他，她根本不在乎是否和领队翻脸，让那些不人性的规章制度通通都见鬼去吧。 她拨出了电话，待接通后直截了当地说：“康宇，我们去约会吧。” “啊？”对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雅茹对着那轮即将圆满的银盘大声说：“我说，我们约会去吧！” 第二日，太阳都还在打着瞌睡时，某人已在“老地方”等待许久。 雅茹习惯性地打开车门，某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诶，我早上还特地起来确定太阳是从哪一边升起来的。” 雅茹忍住笑，白了他一眼。 康宇愉悦地大笑，似乎很是受用她的白眼：“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不想在外过夜，一天的话，我们就去碧瑶吧？” “嗯？你很喜欢碧瑶吗？” “大姐说她去年曾经在那里过夜，据说晚上的碧瑶亮灯后就像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听了以后我就好向往啊。” “k，那晚上我们一起去看这棵圣诞树吧。” 碧瑶，与达古潘一样地处菲律宾吕宋岛北部，是一座群山之中的山城，据说是由两个美国人骑马走山路发现并设计建造的一座城市。山城碧瑶，因漫山遍布苍松翠柏，俗称松市；芳草如茵，繁花似锦，又被赞为花城。处此终年炎热，遍地火炉的国度，堪称一绝，而被誉为夏都。作为一个避暑旅游胜地，不但闻名菲律宾和东南亚，而且在世界上有名气。有一位中国外交官曾经赞美碧瑶：风光秀美的自然景观可比美杭州；四季如春的优越气候宛如昆明；峰峦起伏c高低有致的地形不逊重庆。 之前周末时，落英大姐曾带着三个女孩子到碧瑶旅游顺带买菜。从那时起，雅茹便对这个城市有很好的印象。 车辆在山间蜿蜒盘旋，随着高度的升高，炎热的气息慢慢地散去，一栋栋五彩缤纷的屋舍点缀在山麓间。无论是山间的屋还是林间的清风，都在提醒他们碧瑶到了。他们停好车后，就开始随意地在这座山城夏都中漫步。 街道上，雅茹见到了许多韩国人，有些地方韩国人甚至多于菲律宾当地人。这也是碧瑶的一大特点，据说是由于山地的地形类似于韩国，因此很多韩国人在此地定居。康宇带着雅茹先去参观了碧瑶里的大学，据说这个城市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大学生，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学城。午餐时段，他们来到了碧瑶市的s。 菲律宾的s商场遍布全国，对于再次来到不同城市的s，雅茹并不觉得惊讶，因为s的大&bss便是华人，所以她只微微感慨了下华人的经商实力。他们进入商场时，一楼处的一角热闹非凡，看上去像是在做某种产品的推介活动。康宇牵着雅茹走过去，只见一排排玻璃柜中陈列着别墅的模型，原来是在卖别墅。那些模型外形连同内部陈设都做得精巧可爱，活像给人居住的一般，雅茹在柜前不由得停住脚多看了几眼。 “你喜欢吗？”康宇笑看着低头细看的雅茹。他俯身附在雅茹耳边低语：“喜欢的话，我们就买一栋，以后移到碧瑶定居吧？” 雅茹闻言侧头看着身旁微笑的康宇，不由有些惊愕。虽然也许只是戏语，可这，这话说的好像求婚啊？！她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惊吓到，赶紧努力地压制住胡思乱想，假装不动声色地瞥一眼他：“你看看这些价格，说得那么轻松，买得起吗？” “嗯”康宇皱着眉头，好像真的在努力思考，“暂时可能买不起，但是我会努力赚钱的。” “哈哈”两个人对看着，看着看着便笑了出来，甜甜的暖意从两人交握的手间传到心间。 下午时，他们又一起参观了碧瑶的民俗公园。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来到公园的山坡上。这片遍地青草的山坡面积不大，却胜在高度够高，他们坐下后，能完整地看到对面几座山包的全景。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山坡上，等待着落日的余辉慢慢地消失在山的那一边，直到太阳完全下山。在昏暗与光明的交接时分，山间的屋一点一点地亮起星光，先是只一两间，之后就像星火燎原般迅速扩展，直到灯光遍布了一整座山，一整片山。远远的山间，闪耀的星星亦十分明晰。星光与灯光交相辉映，如同灿烂的星河照亮了整个夜晚。雅茹坐在山坡上，看得有些痴了，她被这样的景致深深地打动。她激动地站起来，手拢成圆筒状，朝着对面的山包大喊道：“我要永远留在碧瑶看星星！”直到她被康宇拉回同样灯火璀璨的街道上，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亲眼看到碧瑶圣诞树的诞生，感觉如何？”康宇满是宠溺地看着她。 “真的好美啊，美得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一刻，我恨不得永远都呆在这个城市里。”雅茹回味着。 “那你就和我在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好吗？”康宇停下脚步，一字一顿地慢慢说。华灯初上的碧瑶街道，过耳处是鼎沸的人语声，可是此刻雅茹耳中只听得到他温柔而坚定的话语。他的眼眸中倒映着灿烂的灯火，甚至还有天上的星光，他的话就如弥漫天际的大，将雅茹轻柔而坚定地层层包围。 雅茹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眸，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他笑了，笑容是菲律宾正午的日光，闪耀到人心深处。 他看着她，轻笑地说：“你知道吗？中国和菲律宾的女孩子真的很不同，后者在第一次约会时就会和男朋友接吻了。” 雅茹从未想过他会说这句话，不知不觉地羞红了脸，心也急剧地跳动起来。她觉得自己当时很是扭捏，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羞愧，声音低得像蚊子嗡嗡：“我我不会” 康宇就那样笑着，没有再说话。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就像捧起人世间最珍贵脆弱的水晶，慢慢的，轻柔地将吻落在她的额头c她的眉毛c她的眼睛c她的脸颊，直到她的唇上 天上的星光和地上璀璨的灯光交相辉映，在碧瑶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除了彼此，其他人已再不能进入到他们的眼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人生几回伤往事 从碧瑶回来以后，雅茹和康宇依然经常结伴在夜晚一起出门散步。与之前不同的是，达古潘的街道雅茹已走到厌倦，所以康宇有时会开车带着她去到比较远的海滩散散步。这天，雅茹没有在宿舍里用餐，她和康宇相约去到班世达兰省省会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这家海景餐厅的前面就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大海，一个个木质屋点缀在浅浅的海湾中。木屋中垂着用五彩贝壳和竹藤制作而成的灯，坐在木屋中用餐的人们，不仅私密性绝佳，还能享受清扬的海风。他们随意选择了其中一个海湾中的木屋坐下，餐点很快便由服务员端着上齐了。 雅茹盯着面前让人食指大动但分量惊人的餐盘，犹豫不决了下推到康宇的面前：“最近吃得太多，我都长胖了，这个还是给你吧。” 康宇看看被推过来的餐盘，笑得与人无害：“菲律宾的胖子很多，跟他们比起来，你再胖也很苗条。” “真的吗？”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吃或者不吃，这真是一个大问题。雅茹纠结地看着盘中餐，点了不吃似乎也很浪费啊，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从明天开始不吃早餐了。” “不吃早餐可不行，放心吧，你天天散步锻炼不会长胖的，这招牌菜你不吃会后悔的。”某人殷勤备至地又把盘子给推了回来。 雅茹抗议道：“喂，我发觉你最近老是说，这盘菜是这家店的招牌，那盘是那家店的特色，不吃都会后悔。”最近隔三差五康宇都会开车带她到附近品尝美食，就算原本只是散步，最后都会变成去吃夜宵。 “确实如此。”康宇点点头。 “喂，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喂成某种动物的。”雅茹一脸严肃地说。 “猪是一种很可爱的动物，我很喜欢。”某人依然笑得人畜无害。 雅茹气结，送了个白眼给他，之后化悲愤为力量，把之前纠结犹豫的盘中餐都消灭了。待她发觉自己又吃多了时，深深觉得自己又中了康宇的计策。所幸这家海景餐厅不仅景色宜人，餐点也很美味，雅茹心叹长膘也算物有所值了。某人见到她吃时悲愤，吃完后又懊恼不已的表情，笑得十足愉悦，比他自己吃了还欢乐。 雅茹正懊恼不已地走出餐厅，一个人突然拦住了前方的去路。雅茹有些莫名地抬头，只见眼前拦路的是个白发妇人，脸上皱纹的纹路已深，一双眼睛却没有老人家该有的慈眉善目，反而呈现出一种冰冷鄙夷的状态。那种即使在热带依然冰冷的眼神雅茹有些熟悉，脑中灵光一现，对了，这个妇人便是在马戏团剧场停车场见过的那个人。 因为对方似乎是个华人，虽然感觉很奇怪，不过雅茹还是出于礼貌地用z文问道：“您好，我好像不认识您，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发妇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雅茹，开口便骂了一句：“真是不要脸！”康宇结完帐走出门，正巧看到这一幕，他立即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雅茹挡在身后，对白发妇人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康宇怒目圆瞪地与妇人对视，妇人愤怒地甩头离去。雅茹被这突然的责骂与保护搞得莫名，原先她其实还想问白发妇人那句话啥意思，但看样子来者不善，还是少接触为妙。 她不明所以地苦笑着问康宇：“那个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这样说？”她希望从康宇那得到一个答案。 康宇低着头，脸部的表情埋在灯下的阴影处，第一次沉默地没有回应。雅茹轻抚他的手臂，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她的心中总隐隐地有些不详。 康宇的手慢慢地覆上她的手，一使力将雅茹揽入怀中，双臂如钢地圈住雅茹。 雅茹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担心地问：“康宇，你也怎么了？” “雅茹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明天明天我跟你坦白一些事，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哀伤，这样的声音雅茹此前只听过一次。那时她弹琴后下楼，康宇在黑夜的楼道里抱着她，那时他的声音也是如此这般，听着无端地让人伤感。 那天晚上，已是夜深人静时，雅茹坐在的宿舍中，怎么也睡不着。那个白发妇人的表情和那句话让她有着很不好的预感，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她不明白，不过她相信康宇的真诚，也相信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 第二天下课后，康宇的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口。他开车带着雅茹到一个临近的海滩。两个人在海边缓缓地走着，海风凉凉地拂在雅茹的脸上。海面辽阔，椰林寂寂，蓝得纯粹的海水在夜间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美。 沉寂片刻后，康宇用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康宇年轻时，上的是一所菲律宾顶尖的大学。大学期间，他认识了一位两情相悦的菲律宾女友。毕业后两人谈婚论嫁，但是此地的华人多不认可自己的子女与菲律宾当地人结婚。在家人巨大的阻力下，最终他和女友分开。过了几年，他在父母的逼迫下相亲认识了一位马尼拉华人女性，两个人在六年前完婚。婚后俩人因为性格不合，结婚一年后便开始分居。他向她提出离婚，但是菲律宾是个天主教国家，在此地，离婚是不被允许的。他和她没有感情却一直无法离婚，两个人一个住在马尼拉，一个人留在了达古潘。整整五年，他只空有家庭的名义，实际上却又处于一种没有家庭的状态。那个白发妇人是女方的母亲，老人家无法理解当事人的状况，只偏执地认为他早在外有了第三者。 雅茹一直沉默地听着，她仿佛听到自己心中一根根丝线绷断的声音，仿佛心中长久以来所有的期待通通落空，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 “对不起，我对你不够诚实，我应该一早便对你坦白。”康宇低下头，眼中溢满痛苦。那样的痛苦刺痛着雅茹的眼睛，他一直是那样阳光，让人觉得温暖。雅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也许她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 他有些哽咽地继续：“那是家里安排的相亲，我和她没有感情基础，闪电结婚后，两个人都非常的后悔c痛苦，到现在已经分居了整整五年。菲律宾是天主教国家，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能离婚的国家。五年来，我想了各种办法，却一直无法如愿。” 雅茹到菲律宾前，并未留意此地的婚姻风俗，只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现在在中国的大城市，离婚率接近50了，可是菲律宾竟然不让离婚？不，更关键的是，他竟然结过婚了？！而且，还无法离婚！那她，她算什么，一个可怕的词汇从脑中袭来。不，她不是三，她也从不想成为三！那算什么？她的骨子里头是传统的中国人，她期许的感情是从一而终，是忠诚，是白头偕老！ 康宇震惊地看着雅茹此刻的反应。她一向平静温和如水，可是现在的她慢慢地从平静转为眼圈泛红，一步步向后退去。他心内冰凉，知道雅茹对这个事实无法接受，伸出手想要抓住她：“雅茹，我害怕你知道真相，但却从不想骗你。自从遇见你，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要，不要，”整片蓝天正在眼前慢慢倒塌，不知不觉中泪水滚滚而落，雅茹的声音嘶哑干涩：“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不要当别人的三！” 康宇痛苦地伸开双臂，将雅茹用力地拥入怀中：“我爱你，我害怕失去你，我不能承受失去你！”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雅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她深切地感觉到了他的痛苦，可是此时的她已无力自保。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奋力地推开了康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康宇在她身后一声声的呼唤，她却执拗地不肯回头，只是拼命地往前跑，泪水已如断线的风筝，失去控制。她拼命地往前跑，往前跑，只想逃离此地，逃离这样的事实，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自己到底该去往何方？又能去往何方？何处才有可以停泊的温暖港湾？ 待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满面泪痕地站在一条不知名的巷正中。一辆突突车从旁驶过，她跳了上去。 回到宿舍后，雅茹未换衣服便躲进窄窄的床上。她不自觉地翻开手机，信箱里是一条条他发给自己的短信，之前她都舍不得删去的每一条信息。她看着咫尺之遥的天花板，他的一颦一笑，一句话，一个眼神，似乎都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脑海中，康宇宠溺的眼神：“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再带钱出门”。脑海中，康宇遗憾的话语：“确定不请丫丫吗？我不想你再做家务。”脑海中，是康宇温暖的拥抱和温柔的亲吻。可是在此之前，早已有另一个女人拥有这一切，甚至现在还是他的妻子。 她曲起手臂和双膝，将头深深埋下。承认吧，雅茹，你嫉妒得发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最难相聚易别离 上次见面之后，康宇打了无数的电话，发了无数的短信，雅茹都没有理会。 一日晚餐时分，落英大姐在饭桌上对三个女孩子说：“各位，我昨天接到领队的电话，她说这个月我们就要决定明年是否留任了。”雅茹算算日子，这才惊觉时间的流逝得迅速，而现在，在自己的这种情况下，就要决定明年是否继续留任了？ 大姐看着雅茹有些呆滞的表情，叹口气：“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不着急，还有一段时间，你考虑清楚。” “大姐，你明年还要留任吗？”雅茹问她，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雅茹在心里已将她当做真正的姐姐。 “我肯定不了，两年时间已经够了，女孩子年纪大了，总该回去结婚生子。”大姐很坚定自己的选择。雅茹知道，大姐为了帮衬家里，平日里省吃俭用，打算用两年支教生活存下的钱回家帮父母盖房子。这样的孝心和毅力，她一直很敬佩。 “莉莉c晓妮，你们呢？” “我没得选择，我们幼教出国前规定了必须支教两年，”晓妮无可奈何地说，“不过我明年可能会换到一家华校教学，毕竟我英语口语还是不行，在这种主流学校不太适合。” “我喜欢这里的学生和老师，应该还要留一年。”莉莉笑容满面，她现在已爱上了幼教工作，而且已和当地老师已打成一片，留任是必然的了。 “雅茹，你呢？应该也会继续留吧。”莉莉问她。她们都觉得她在此已有牵挂的人，应该会继续留任，可是雅茹的回答让她们迷惑不解。 她说：“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饭后，雅茹坐在学校操场旁的椅子上发呆，只旺财在她的脚边钻来钻去。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菲律宾虽然相对落后，但无疑是个美丽的国家，她喜欢自己的学生和工作。就学校而言，如果自己愿意留任，自然是无限欢迎。可是，如果明年自己继续留任，又究竟该如何与他相处？即使没有感情，但他毕竟还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她真的能继续喜欢他吗？这些天她不愿意接康宇的电话，不是因为她无法原谅康宇的隐瞒，而是曾经所受的教育，性格因素让她无法接受成为别人家庭中的“三”。再一年的留任和纠缠，对他们俩真的好吗？留任或者不留任，也许决定了自己是否和他在一起。 在这样的犹豫纠结中，菲律宾的圣诞节来临了，学生们从圣诞的前一段时间便无心学习，街道上到处洋溢着圣诞节的欢乐气息。学校里开始放假了，雅茹拒绝了康宇的邀约，同时不想自己纠结地留在达古潘过圣诞节，于是她报了旅行团和一群志愿者一起去了菲律宾南部的宿务（&bu）。 宿务是菲律宾的第二大城市，被誉为“南方皇后市”（iyfhsuh）。宿务的海和达古潘很是不同，洁白细软的沙滩，清澈湛蓝的海水更加纯粹而干净。白天时，热带灿烂的阳光，穿透浅浅的海水，照亮海底细细的白沙。下海浮潜可以捞到色彩绚丽的海星和珊瑚，彩色的鱼在身旁缓缓游动。阳光下的海，清澈，透明，没有风，没有怒涛嘶啸，浅绿色的海水铺向天际，无边的宁静震撼人心。同行的志愿者各个兴奋激动，雅茹夹杂其中便显得格外边缘。 夜里，坐在薄荷岛上那宛若仙境的海岸线旁，月光似练，身旁不远处便是纠缠在一起的情侣。雅茹静静地吹着海风，看似平静，其实内心纷乱如麻，正是“心似双丝，中有千千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推开康宇，结过婚不是错，不能离婚更不是他的错，可如果自己爱他，为什么无法点头？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唐妈妈会怎么看，别人又会怎么看？ 她看着海上那轮美轮美奂的圆月，想起张爱玲的：“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清醒的人，也坚信自己的人生由自己做主。可是现在的她却无论如何看不到前方的路，她在绵长的海岸线旁找不到答案，心中荒凉一片。 留着泪吹了一夜海风，看着海天一线处慢慢显露的光明，天渐渐地亮了。她想起自己上古代汉语课时，诗经里面有句话她很欣赏：“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坐在海岸边，她默默地对自己念着这句话，心中渐渐有了决断。即使痛苦，她也要离开这里，不继续留任，也不再和康宇有纠缠。不过，如果要离开，也应该和康宇说清楚，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 于是在假期结束后，雅茹将自己明年不再留任的决定用短信发给了康宇。长久的没有反应，傍晚时，他打电话约雅茹到他们曾经约会的海边。 同样的海风轻扬c椰林寂寂。多日不见，康宇不再如当日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仿佛一夜之间苍老许多。 “雅茹，还记得我曾想去日本留学的事吧？” “嗯，当时你母亲说要么就留下继承家业，要么就去日本留学后扎根日本。” “我们总是面临着很多的选择，”他停下脚步，“你发短信跟我说你要离开，我差点晕倒。” 他看着她，眸中是难掩的哀伤：“雅茹，认真思考事情是好的，可是如果太多的瞻前顾后，太多的惧怕妥协，会不会让你不知道自己的心？” 雅茹忍住眼眶中的泪，抬眼看着痛苦的他：“我喜欢你的笑容和陪伴，喜欢你的谈心和善解人意，这种依依之情在孤独的异国生涯中温暖了我，也温暖了你。” “所以” “可是，”她停顿片刻道：“可是如果你曾经了解我，就会知道我坚决不愿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第三者！” 康宇痛苦地将雅茹揽入怀中：“我了解你，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你。和我在一起，相信我，我即便倾家荡产也要和她离婚！”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可此时雅茹再已无法安然舒适地留恋其中。如果决意要分开，又何必藕断丝连，做出让他犹豫的行为，不如自此绝情绝义，一刀两断来得痛快。雅茹在心中暗下决心，用力咬住下唇，忍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尽全力再次将他推开。 康宇未料到她会突然发力，一个趔趄，摔在了沙滩上。她背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不舍，快速决绝地说：“你没有必要因此倾家荡产，我们分手吧。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即使你来，我也不会见，不要打电话发短信给我，即使打过来，我也不会接。”她说得如此快，生怕一停下来就会说不下去。说完后，她快步地离开。离开海岸后，她远远地看到康宇仍然然坐在冷冷的沙滩上，泪水再次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出国前，雅茹去看望爷爷。作为印尼华侨，流浪半生的爷爷对她说：“人有时候就像一只飞翔的鸟儿，今日不知明日会停留在何处。”雅茹曾经真心想停留此处，但是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的考量。这样的选择，又究竟是对是错呢？ 离开达古潘的前一天，康宇发短信过来：“你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我很高兴你有这么一段时间陪着我，让我在暗淡的生活中似乎找寻到光明，愿意乘我的车再逛一逛达古潘吗？” 雅茹不忍再拒绝，最后一次坐上了他的车，看着她黯然的表情，他微微苦笑道：“只要根据自己的意愿做出了决定就好。我很难过你要离开，但是因为你还在这，我便觉得快乐，希望在未来你也能一直快乐。”他带着雅茹在这个城市四处逛了逛，又去了雅茹曾经最爱的餐厅后将她送回学校。 车在校门口停稳后，他没有如往常一般下车替雅茹开门，只面朝着前方低沉地说：“对不起，我不想看到你离开，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雅茹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没关系的，学校会派车送我们到马尼拉。康宇，再见”说完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康宇猛然一伸手，将车门拉上。 “康宇？”雅茹困惑地看着他，他的侧脸就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神漆黑难掩。下一刻他用力将雅茹送入怀中，覆盖上她的唇，雅茹惊呼一声，却已被他的双臂牢牢锁上。 他的吻汹涌澎湃，似乎想就此将雅茹席卷覆盖，让她永远无法逃离，雅茹挣扎着想推开他，可是此时的他已无往日的温柔，他的双手坚硬如铁，不容反抗。她终于放弃抵抗，随他疯狂而绝望地拥吻。 片刻后，雅茹猛地推开他，迅速地下车冲回宿舍。到宿舍门口，她摸索着拿钥匙想要开门，拿出钥匙后，手却一直无法对准门锁的孔。她低下头，眼睛同样无法看清门锁上的孔。她用力甩头，一串串泪水落下打湿了肩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溢满，模糊了双眼，模糊了视线，即使如何使劲睁开双眼，也看不见门锁上的孔，看不见她想要回去的路。她越是想要停止流泪，眼泪却越流越多，她越想睁眼开锁，却无论如何插不进钥匙。最后她放弃了，手握紧钥匙慢慢靠着门划下，让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间，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校门外，康宇的头趴在方向盘上，始终没有抬起来过，一滴滴水珠滴落在他的牛仔裤上，溅起无声的水花。 第二天，当雅茹收拾好行李箱，走出校门。她朝着他店门的方向看去，大门依然紧闭，他真的没有来送别。当汽车开离达古潘，当飞机穿越云层离开那个国度，雅茹知道了“选择”的分量。机舱里，当别人欢乐地谈论回国的畅想，雅茹却望着窗外无尽的夜空，黯然神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回国后，依照规定，志愿者必须回校简要汇报当年度出国支教的情况。对外汉语志愿者出国时是四月至六月，当时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领取毕业证书，参加毕业典礼。因此，回校也是领取证书，同时补办简单毕业礼的需要。 雅茹从厦门下机后，先回家跟唐妈妈报平安，第二天便又步履匆匆地赶回学校。除了没有选择出国的阿俐，明慧，雅茹和萍三个舍友在校园里重逢了。大学时候的宿舍早已无法入住，三个人在外订了简单的酒店，等待参加学院为她们补办的仪式。 坐定后，雅茹看着依然在整理行李的雅萍。一年不见，萍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眼神深邃了许多，感觉一眼望不到底，雅茹猜想着她这一年应该也是历练了许多，开口问道：“这次出国，我到马尼拉见过了明慧。你在泰国如何？” “唉，别提了，我到泰国后才发现他们的英语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差，除了一些服务人员，当地普通人完全无法沟通，”萍继续埋着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吃了整整四个月的菠萝炒饭，因为除此之外我什么也看不懂，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每天在课余时间狂啃泰文，这才渐渐好起来。” “天啊我想你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菠萝炒饭了。”雅茹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继续问：“话说你和李如何了？在泰国有没有和他天天煲电话粥啊？” 听到这句问话，萍顿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雅茹觉得奇怪，回想了下自己的问话，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妥。 “我们分手了。”萍对着雅茹坐下来，言简意赅地说。 “为什么？怎么会分了？！”雅茹大为惊奇，两个人在大学四年期间总是你侬我侬的，雅茹曾想他们应该会成为毕婚族，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多帅气。 “他劈腿了，和在同一个学校支教的志愿者。” “谁？”雅茹再惊一次 “邱清清。”萍的声音没有起伏。 雅茹沉默了。她已想不到言辞来安慰她，她见证着四年来他们之间的起起落落，却料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劈腿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竟然还是一起出国支教的志愿者，她的内心愤怒了。 “d，叫上明慧，我们去找他们算账！”她愤怒地站起来。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泪水已弥漫了她的双眼：“事到如今，找他们又有什么用！” “总要讨个说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要劈腿，还非得找同班同学？！真是够贱的！” “不要再说了”萍泣不成声，雅茹握住她的手，蹲下柔声安慰。外出的明慧推门而入，一进门便见到这个场景，一时无言。房间里一个哭，一个安慰，一个呆立着，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翌日，学院为归来的志愿者举办了简单的毕业礼，拿到毕业证书的她们，除了雅茹和萍以外，多数人选择了重返。短短的相聚后，大家又各分东西。不久后，雅茹和萍找到了络教学汉语的工作。那家公司是通过络在线教授美国朋友z文。工作内容与专业相关，薪酬又尚可，于是两个人便暂时留在了学校所在的城市。 雅茹偶尔会在晚饭后继续出门散步。故国明亮的街道上，店铺林立，人语喧哗，不再有飞车抢劫的担忧。雅茹看着路灯下自己孑然一身的倒影，任凭记忆把她拉回到那个远离故乡的南国。 路灯下，他陪着自己走路时的节奏，店铺里，他对自己讲述菲律宾的风土人情，蓝天下，他灿若骄阳般的笑容一切的一切，竟已经是过去式了。一切的一切，似乎刻骨铭心，又似乎渐渐地，渐渐地被遗忘在风中。 此时微信已开始流行，有人在朋友圈里转发：“人总是待在一段时光里，怀念着另一段时光。”这句话，何其符合自己的心境。雅茹看着这句话，默默地看了许久，直到泪水慢慢地盈满自己的双眼。 工作后，生活如流水般平静地淌过，转眼间半年的光景划过。雅茹挺喜欢教孩子学习，但苦于没有教师证，对外汉语的就业面又狭窄，在唐妈妈的要求和对现实的权衡利弊下，曾经厌恶流水线生活的雅茹无奈地参加了省公务员考试。原先只抱着尝试的想法，但人生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她竟然顺利地考上了家乡城市的公务员。唐妈妈听到消息高兴不已，雅茹不想让母亲失望，现实中工作机会来之不易，考上了便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和萍一番依依不舍后，她打包行李回到了家乡。 等待五个月后，她接到入职通知便到新单位报道，发现和自己一同考入的还有其他几个年轻人。公务员的工作朝八晚五，四平八稳，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而平静安稳的生活正是此时雅茹想要的。单位中人不算多，一段日子后，雅茹便和同事们相互熟悉了。 一日临近下班时，单位中外号“胖姐”的同事凑过头来，低声对她说：“雅茹，今晚单位的年轻人要和其他单位的联谊，你去不？”虽被叫做“姐”，但其实年纪不大，只有“胖”是名副其实。 “联谊？额，不用了啦，你们去玩就好。”雅茹连连摆手。 “为什么？这种联谊当然是人越多越好玩嘛，”胖姐不解，“我看你也还没有男朋友，干嘛不去。女人嘛，青春就那么几年，要好好把握。” “我有点不太喜欢那种场合。”雅茹回道，其实她只是觉得身心俱疲，对爱情也不再憧憬，联谊什么的她实在不喜欢。 “唉，来嘛来嘛，就当陪我啦。”依然是单身的胖姐显然不肯轻易放过她。 就这样，雅茹还是被拉到了联谊会上，十几个年轻的男女在一个情调优雅的地方互相介绍认识。快轮到雅茹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雅茹不在意地低头，屏幕上竟然显示“康宇”。 “雅茹，我想你。”曾经熟悉万分的声音响起。 雅茹低着头，埋藏着瞬息万变的表情。那么久没有联系，他的电话终于还是打来了。可是，他们，能说什么呢？ “雅茹，快别接电话了，就剩你还没自我介绍了。”胖姐笑着催促。 此时，坐在雅茹身旁的年轻男子笑指指桌上的酒杯酒瓶：“别一直介绍了，这些酒和杯子可不是摆设，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雅茹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见到面前的酒杯，未等众人举杯便一口气全倒进了口中。 众人轰笑，胖姐笑说：“看来雅茹今天会是第一个醉倒的。” 雅茹给她敬酒：“谢谢款待。” 胖姐笑回：“这你可谢错了人，不过酒还是要喝的。”于是两个人满饮了一杯。 年轻的人们在席间互相认识谈天。雅茹身旁偶尔有人敬酒，虽然不认识，不过雅茹现在想喝酒，于是只要有人来，她都举举杯子，一饮而尽。胖姐凑过来，低声说：“雅茹，你悠着点。” 雅茹挥挥手：“放心吧，我还能行。” 身旁的年轻男子并未加入谈话的队伍，他惊讶地看着雅茹把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笑着摇摇头，继续给她和自己满上酒。雅茹喝，他也喝，雅茹敬酒连饮三杯，他竟然也陪饮了三杯。 直到雅茹已有些醉眼朦胧，这才发现身旁的人一直沉默地陪酒。她笑点点身旁的男子：“怎么我喝，你也在喝？” 男子豪爽大笑：“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联谊没什么意思，但是和你喝酒够痛快，够爽快！” 两个微醉的人相对大笑起来，竟然连干了三杯。胖姐在旁见状摇头叹气：“人家是来联谊的，这两个人竟是来拼酒的。” 男子对雅茹说：“再来一杯？” “好啊！”雅茹爽快地和他又喝了一杯，终于趴在桌上，失去了知觉。 几天后，当雅茹下楼准备上班时，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她家楼下的空地中。雅茹正要越过男子走去牵车时，男子叫住了她。她有些莫名地回头，因为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是谁啊？”她问。 他开朗地笑，毫不客气地自我介绍道：“还记得那晚一起喝酒的人吗？你好，我是云飞，天上的云在飞。” “你好，我要上班了。”雅茹继续抬脚。 “我能留下你的手机号吗？” 雅茹狡黠地一笑，回道：“可以，只要你记得下来。”旋即她飞快地报了自己11位的手机号。 “怎么样，记下了吗？记不下的话也不需要再联系了。”雅茹冷冷地说，她曾经用这个方法拒绝过他人，因为报数字时迅速而不停顿，根本没有人记得下来。女人便是如此的生物，如果她想让你追求，便会用柔性的方法来吸引你，若根本没兴趣，则任何一点事都可以是拒绝的理由。 “15”自称云飞的男子飞快地报出了雅茹的号码。 雅茹停步，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背下11位的数字？倒是少见。她这才仔细地打量起面前这个身量中等的男子。简单的白色恤似不染纤尘，剑眉入鬓，一双星目郎朗生辉，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男儿时。 见到雅茹略微惊奇的眼神，男子云飞朗声而笑：“我也不骗你，其实来之前我已跟胖姐问了你的地址和手机号码，号码已是提前记下的。” 雅茹再奇一次，这男子看似有些狂妄，倒也坦诚。 “怎么样，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云飞向雅茹伸出了手。 此时正是南方城盛夏时，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树上蝉鸣阵阵，淅淅零零的阳光从树隙洒下。柔和的光线散落各处，一切都如此迷糊。时光好似定格，静静地停留在这个时间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曷不委心任去留 人生一梦，白云苍狗。 寒来暑往，转眼已是七年后。 年少时短短的支教生活影响了许多志愿者之后的就业选择。重返结束后，明慧考了教师资格证，成为了一名学老师，雅萍进了一所民办大学从事党务工作，一直坚持着自己选择的阿俐呢，如今已是一名成功的职业经理人。舍友四人中，只有雅茹从事公务员的工作。而当初和她一起到达古潘的三个女孩子中，吴莉莉和罗晓妮也成为了老师，大姐杨落英则成为一家外企的人事经理。 慢慢平复下见到邮件后躁动的心，坐在电脑前输入回信后，雅茹跟往常一样关机，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往常做这些动作时如行云流水，同机器上流水线一般无二，今天她却有些笨手笨脚，先是把钥匙摔了，之后又把手机给摔了。她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今天可是女儿的生日，别把她最爱的猪佩奇蛋糕给摔了。雅茹从单位门口走出，到了对面一家烘焙坊取预先订好的蛋糕。 回国三年后，她与云飞成婚，婚后第二年，雅茹有了一个女儿，取“云破月来花弄影”的意境，命其名为“云夕月”。带娃的生活日夜颠倒，时光更匆匆，一段憔悴不堪的日子后，如今女儿已是三岁。七年过去，她的五官依旧明晰，脸憔悴了一些，身上也有了肚子，却仍然穿着休闲服，妈妈级别的人了总穿得像大学生。 她站在柜台前拿起蛋糕，想着夕月看到蛋糕的欣喜，脸上也挂上了笑。到了家门口，掏钥匙的空档，门内又传来争执声，这样的情景是否每天都要上演？她敛了笑，低头叹了口气，转动钥匙打开门。夕月跑着笑着迎了上来，雅茹笑着抱住了她。 哗啦一个盘子在她面前倒地而碎，云飞扭曲而愤怒的脸朝她怒吼：“你下班到哪里去了！这么晚回家！知不知道我爸妈带娃有多累，下班还不立刻回家做事情！”她没有回答，只默默收拾了碎片防止夕月受伤。 他继续和父母争执，雅茹并不想过问他们争执的原因。刚嫁到他们家时，她问过c调解过，原因无非是菜太咸了，地板不够干净c东西找不到这类琐碎的事情。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使得家里从未宁静，争吵是家常便饭，一顿饭可以吵三次，一天可以吵五六次。 雅茹习惯了，不参与不抱怨，只是默默地忍受，继而照顾好夕月。她拿出猪佩奇蛋糕，夕月看到了果然非常开心。可是，一只大手在她面前用力一挥，蛋糕瞬间被打翻在地。他的怒吼声升级：“又买没用的东西！都是因为你这样，孩子都不好好吃饭！你再给我买这些东西回来试试！” 看到自己心爱的蛋糕落地，夕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哭什么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他已然控制不住情绪，抬脚便要踢倒女儿。雅茹冲上前挡在了女儿前面，挡住了他用力的一脚。她被这一脚踢翻在地，夕月见状惊恐尖叫，啼哭得更加厉害。 “你还哭！”他歇斯底里地继续往前。雅茹忍痛站起，立身挡在夕月身前，厉声道：“孩子不是你的出气筒！你给我适可而止！”“啪！”一个巴掌印在了雅茹的脸上，她的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以往面对这种情况她只是默默忍受，或者悄悄的流泪，但是今晚她似乎比平日更加无法忍受。脸上的火辣辣一直烧到心里，尔后在胸腔中熊熊燃起，便再也无法熄灭。 她沉默地拉起孩子回到里屋，开始一言不发地收拾娃和自己的行李。他只在一旁冷笑：“哼，天天上演离家出走，你能去哪里，还是又回你妈那破房子。” 他冷眼旁观着，见到雅茹还拉着孩子就想掰开她的手。只是这次，当他拦在门前，与雅茹四目相对时，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火焰似乎想要烧毁一切，无论是他还是她自己。欺软怕硬的他让步了，让她载着娃回到娘家。 唐妈妈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个老旧的两居室，她原先并不赞成雅茹经常带娃跑回家，但是当她打开门，看见满面泪痕的女儿和哇哇啼哭的外孙女，只能叹着气地把她们迎进房间。唐妈妈顾不上悲伤的雅茹，只能先去哄孙女，又是糕点又是玩具，好一会儿夕月才止住哭泣。雅茹不想刺激到夕月，躲到阳台默默流泪。唐妈妈给夕月洗了个澡，哄着她睡下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黑幕中点缀着点点繁星，窗内的人儿已不复年轻时的烂漫，无法欣赏到那样的美景。雅茹伏在栏杆，一声一声低低呜咽，平稳地度过人生为什么这么难？她想到她留在家乡，考公c结婚c生娃，唐妈妈脸上满溢的笑容。可是自己的表情呢，当时也是在笑着吗？泪水弥漫了思绪，日复一日的争吵，头脑早已无力思考，现在她对于“回家”这件事情本身充满了恐惧，连一顿正常的晚饭都不能好好咽下，又为什么要回去呢？自己又该回到哪去？天地之大却无处容身。 唐妈妈轻轻关上门，走到阳台做思想工作：“我知道你的愤慨，但是无论找哪个男人当老公，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她停顿片刻：“他，脾气是坏了点。”“妈妈，”雅茹轻声唤了一声唐妈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但是大家都会压制着c包容着，但是他没有，理直气壮地坚持着自己的坏脾气，这已经不是性格的问题了，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说完这句话，她停止了。 唐妈妈发现女儿此刻正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亮，泪水在月光的倒映下更加冷冽。“妈妈，我知道你的愿望，希望女儿一生平稳安宁，我也一直依照您的希望这样做着，”雅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但是他们一直看不到我，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到金钱c房子c关系，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已对现今的生活绝望。希望您，不要再阻止我离婚，放您的女儿一条生路”话至最后已泣不成声，唐妈妈心疼地抱住雅茹：“妈妈没有想到，一再的阻止已经剪断了你的翅膀。妈妈对不起你啊，其实你要做什么妈妈都支持，妈妈只希望你能坚强快乐地活下去” 话毕，母女二人在月下相拥而泣。 当雅茹躺回儿时的床，望着窗外的明月，她握紧手心，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遍遍地在心中默念：“曷不委心任去留曷不委心任去留曷不委心任去留”这样不断的重复终使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唐雅茹找到自己在法院的同学，请她帮忙申请离婚，最大的诉求是留下夕月。同学非常震惊，但是仍然出手帮忙。收到法院的传票时，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困惑不解，他自恋地觉得自己一直非常好，雅茹跑回家不过跟以往一样只是威胁他的手段。即使相处多年，他依旧看不到雅茹的倔强和隐忍。她本就不屑使用任何威胁的手段，她只是一直在忍受，希望忍受能换来安稳平静的生活。如果长期的忍受换不来她的愿景，当她对他完全不报任何希望时，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他找唐妈妈，希望她像往常一样继续劝解，可是大门紧闭，手机关机，唐妈妈不知去向。他不知道的是，在向法院提交申请后，唐雅茹火速订了一个十几日的旅行团，让唐妈妈去旅行了。这样的果断速度让他始料未及，他一向觉得脾气坏不是什么大事，不能理解自己对雅茹造成的伤害。所以他也震怒了，同意离婚，但不肯让夕月跟着雅茹。 这早在雅茹的计算之内，她太了解他了。一段时间后，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夫妻双方感情确已破裂，调解无效，准予离婚。独生女夕月因年幼归女方抚养，男方每月给予一定的抚养费。 看到判决结果后，雅茹软倒在地，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终于落下来帷幕，不幸中的万幸，她保住了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归去来兮 就这样，唐雅茹正式和“他”结束了四年的婚姻。走出住了四年的屋子时，雅茹左手牵着夕月，右手推着大行李箱，在他愤怒的目光下离去。她没有回头，她的忍受已经到此为止，从此后再不想寄人篱下，再不愿忍受漫长的战斗般的生活。 当她从一个失败的婚姻解放后，一个更为巨大的牢笼笼罩了她。在这个城市里，一个离婚妇女，带着一个幼儿，面临的不仅是经济上的压力，更多的压力来自周围的舆论。在外人看来，夫妻双方都是公职人员，男方经济实力又不错，不过脾气大点你闹什么离婚，莫不是太娇气了？ 唐雅茹不想跟这些舆论解释，在这种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南方城，任何辩解都是多余。她不担心自己，只是愧疚于唐妈妈要承受他人的非议，从她父亲不幸亡故后，母亲已然承受了太多。但是既然已下定决心，只能做到彻底，须知阵痛过后，才能有新生活。 一日晚饭后，她正在厨房中洗碗，夕月在客厅玩耍着。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伴随中国热c汉语热持续升温，一支由八0后青年组成的中国文化轻骑兵奋勇担纲，走出国门，将志愿者精神中的坚韧奉献与教师品格中的敬业责任合二为一，将中华优秀文化和海外先进教师经验结合在一起。他们有的刚刚大学毕业，有的从未来开父母的怀抱。然而，他们朝气蓬勃，青春无悔。据了解，我国目前每年向国外派出的对外汉语志愿者多达七八千人新闻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位曾在泰国从事汉语教学的志愿者教师，她说：‘在泰国的日子是我永生难忘的，自己克服了饮食上的差异c衣着上的特别规定，特别是天气的炎热c身上的不适和雨季的水灾，一年的辛酸，一年的收获，一路走来，成熟了很多，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很棒’。” 听到这条新闻后，雅茹不自觉地从厨房中走到客厅，她低头看着手上依然未冲洗干净的泡沫。那是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她们，一些场景和话语慢慢地从心中流过。那是曾经熟悉的海滩，曾经悲伤低沉的声线：“雅茹，认真思考事情是好的，可是如果太多的瞻前顾后，太多的惧怕妥协，会不会让你不知道自己的心？” 雅茹搓着手里的泡沫，自己的心愿是什么？她不知道，或者隐隐知道但从未想过去实践？回国七年，有很多次她想回到菲律宾看看，回到达古潘看看自己曾经的学生，还有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在她心底从未抹去的一个身影。 饭碗洗完，她的心底已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回菲律宾，继续从事对外汉语的教学工作。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平静下来，如果这是原先便一直埋藏在心中的愿望，为什么不能在有生之年去实现它呢？想要继续从事对外汉语工作，志愿者是一条路，但它的申报考核手续复杂，而且时限长c团队管理严格，因此她不太想继续去申请。幸好志愿者也不是唯一的一条路，她用邮件联系了许久未曾联系的吴莉莉。后者已在马尼拉从事汉语教学多年。雅茹问她能否在马尼拉帮她找一份汉语老师的工作。莉莉对她的决定很震惊，但是几天后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当她对唐妈妈提出自己要回到菲律宾教书时，唐妈妈颇不赞同：“你离婚，这我理解。可是难得有个固定工作，为什么要放弃？就算你想换工作，中国那么大，为什么要跑到菲律宾那么远的地方去？在其他城市教书不行吗？” “妈妈，现在国内的教师工作繁重c压力很大，菲律宾的z文教师压力和工作相对会少一些。最重要的是，我一直都很喜欢对外汉语的工作，去别的国家我不熟悉，菲律宾我曾经去过，语言和生活不会有问题。你还记得和我一起去的吴莉莉吗？她现在在马尼拉的一所华校担任z文系主任，现在那所华校正缺乏有经验的对外汉语教师。你不知道，菲律宾的华文教育很薄弱，很多华文教师用闽南语上课，教的汉字还是繁体字，那里需要我，我在那里可以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夕月怎么办？你考虑过吗？”唐妈妈不为所动。 “夕月因为我的任性，已经是单亲了，我必须自己亲自带，亲自教育，”雅茹从沙发上下来跪下，挽着唐妈妈的手开解，“妈妈，你不需要担心夕月，菲律宾华校是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只要我在那里当教师，夕月就可以在那从幼儿园读到高中。学校里有食堂，还会安排宿舍，一切都会很方便。你如果不放心，等我到那完全安顿下来后，再接你过去看看，好吗？” 唐妈妈沉默地看着女儿，她知道她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她的倔强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一旦下定决心便不肯轻易回头。 考虑片刻后，唐妈妈点头道：“好，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先过去安顿下来，稳定后再来接夕月过去。” 得到唐妈妈的支持后，雅茹自己向单位领导递交了辞呈。领导早已知道她家里发生的变故，因为爱惜她的文才，看着辞呈颇有些惋惜地对雅茹说：“现在经济形势不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公务员更是难考。我想当初你也是经过努力才考进来的，现在这样轻易的放弃，你考虑清楚了吗？如果你只是心情不好，我可以给你一个长假，多久都没关系，等你想来上班时再来。” 这样的一番话使雅茹内心波动，她感动于领导对她的关切，可是她已坚定决心，此时世间再无人可动摇。她肃容看着领导，清晰且坚定地说：“谢谢领导对我的赏识，但是我已下定决心辞职，希望自己能在短暂的生命旅程里去尝试更多事物。这份工作虽来之不易，但还是交给更有激情的人去做吧。”领导叹口气，倒是爽快地批准了她的辞呈。 于是，时隔七年，0岁的雅茹再次踩踏在菲律宾的土地上。不同于当年对生活和工作的期许，这次到来，更多是对现实的无奈和逃离，隐隐的还有一丝对故人的怀念。 吴莉莉到机场来接她，远远地见着她便激动地挥手。时隔多年，两人见面激动地相互拥抱。 吴莉莉上下打量，最终得出结论：“雅茹，你倒是都没变，看起来还是像女大学生。” “你不也一样，长住菲律宾还能白的耀眼，究竟用了什么护肤品啊，”雅茹也笑起来，“看起来过得不错。” “还行吧，我们家大叔和我虽然相差十岁，但是也很可爱，你见到就知道了。”吴莉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女人的红晕。 相差十岁？雅茹不禁想到了那个相差十几岁的故人，一时没有搭话。 莉莉看着她，虽然说外表相差不大，可是雅茹的眼中却不同于当年的单纯和快乐。她的眼神忧郁，双眼中似有深潭，再无法见到底，这样的雅茹让她怜惜，于是她揽着雅茹的肩说：“雅茹，既然决定和过去挥别，便不要再留恋，往前看，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雅茹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后悔。” “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很可爱呢，你会喜欢他们的。还记得当年你的学生李文龙吗？他现在在我们学校念书哦。” “是吗？”听到曾经学生的名字，雅茹激动起来，“我还记得他，那个上课老跳到桌子上唱歌的家伙，现在还是天天调皮捣蛋吗？” “哈哈，人家现在已经是帅伙了，懂事得很。” 人是一种奇特的生物，感情深厚的人即使多年不见，再见面也不会感到隔阂，而没有感情的人即使天天见面也无话可谈。唐雅茹和吴莉莉属于前者，两人一聊就没有边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宿舍。吴莉莉给雅茹争取的是一个单身公寓式样的宿舍。一个的客厅，一间卧室，还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虽然面积不是太大，但安顿下雅茹和夕月已足够，这样的单身宿舍在马尼拉算是很好了。吴莉莉在此之前还简单打扫布置了这个公寓，看起来温馨和安宁。雅茹看着这个公寓，心里对莉莉充满了感激，她放下行囊，整理起来。 晚上，吴莉莉又过来了。她丢下身后简单的包，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洋洋地说：“这个沙发还挺舒服的。” 雅茹感激地朝她笑笑：“我很喜欢这个公寓，谢谢你啦。” “要感谢我，就晚上和我一起睡呀，嘻嘻。”她狡黠地笑着。 她们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雅茹感叹：“想到我们当初的大通铺，大家都睡在一起。真是好多年没一起睡了。” “那时候感觉很辛苦，现在想来却只有满满的快乐，”莉莉的思绪也飞到了多年前那个条件“糟糕”的木头房子。 “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雅茹问。 “应该说挺幸福的吧，我家的大叔一直很纵容我，原先他不希望我辛苦工作，可见我喜欢教书，他就全力支持我了。” 莉莉想到她家可爱的先生，脸上是幸福的笑，“第二年赴菲时，我在菲华商联总会遇见的他，虽然他看起来成熟，其实性格很可爱，私底下喜欢跟我撒娇。遇见他，我觉得很幸运。” “真好，看到你幸福我很开心。”雅茹真心实意地说，自己未得到的幸福，希望其他人都能得到。 “雅茹，”莉莉呼唤她，“当年的我们都很年轻，不懂你和他的事，也许还说了不好的话，对不起。” 这个轻轻的“他”字，让雅茹的心微微地疼痛起来，她的面前仍能浮现那个笑若春风c朗月清风的男子。现在的他，在做着什么呢？他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吗？ “莉莉，你们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当时我们分开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都已经过去了。”当年，雅茹并没有告诉她们康宇已婚的事情，但是也许她们能隐约感觉到她离开时的痛。 “你还会想起他吗？”莉莉轻声问。 我还会想起他吗？雅茹自问，自从见到那封迟来的邮件后，她惊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她确实希望回到菲律宾后能再次见到他。可是真的到了这里，她反而冷静了下来。且不论他是否已忘怀，自己却早已结婚，还有了孩子，他们俩，根本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了。 停顿片刻，她实诚地对莉莉说：“莉莉，人是矛盾的生物。当年遇见康宇时，我想爱不敢爱，回国时我想去大城市，可又不想独自留下母亲。那时候，康宇问我，太多畏惧太多妥协会不会让我不知如何选择。其实我并非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我只是一直在彷徨，一直在妥协，我不敢选择自己所想要的。” 她觉得自己心内凄苦，泪珠不可抑制地从眼角滴落。一滴泪落到了吴莉莉的手上。 虽未得到答案，莉莉感觉到了雅茹的迷惘与悲伤。她只能叹口气，轻拍雅茹的肩膀，默默地安慰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长相守 在莉莉的帮助下，雅茹在马尼拉落脚了下来。 安顿好住所后，莉莉带着雅茹走到离公寓仅100米远的华校。这所华校只有一栋大型的建筑，里面安置了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华人学生，食堂在一层，操场在顶楼。莉莉一边带着雅茹熟悉环境，一边向她介绍她即将教学的班级。 为了方便她适应华校的教学工作，莉莉安排她教学生。对于有着专业知识背景和实践经验的雅茹，教学任务不是太困难。课后的夜晚，她会自己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弹弹钢琴。 很多年没有接触钢琴，她的手指早已生疏。她想起多年以前，晓妮曾耐心地教她的指法，陪着她一起弹。 那是一个同样天气炎热，阴影处却有一丝凉爽的午后。她们坐在教学楼二楼的空旷会议室里，角落里那台一直无人问津的旧式钢琴前。那时候，落英执着地要弹出“卡农”，雅茹也对学钢琴跃跃欲试。晓妮经不住雅茹的央求，皱着眉答应教琴。“哎呀，不对不对，你手要张大一点，手腕要放松一些，别太僵了。”晓妮抓着雅茹的手，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她。她的长发在炎热的空气中送来凉爽，年轻的面容明媚如春，笑靥如花。 那时候，支教的生活工作都很辛苦，可却无法泯灭年轻脸上的笑容。现在她和钢琴都在，钢琴旁那个明媚如春，笑靥如花的女子却已不在。如果终生都无法相见，那和生离死别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无论她弹得多么糟糕，却一个劲地夸她的那个人。时光若白驹过隙，身旁早已无人，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同样也因为一个人，她再也没去过那座城。毕业工作后，去过很多东南亚国家，却从没有来过菲律宾，还有达古潘。那座城市一直留存在记忆中，却愈发地鲜明起来。 回到公寓，她从自己的床头拿起一个海螺。大大的海螺上刻着“陈康宇”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那是当年她和康宇一起在百岛买的纪念品。那时候刻不下两个人的名字，她便说“分开吧”。没想到这一句“分开”，一语成鉴，两人最后真的分开了。 她没有落泪，反而笑着抚摸那块海螺，搬家辗转多次，她始终没有舍得丢弃它。如果当年的自己不是那么执拗，现在的遗憾会不会少一点？如果把年少轻狂的自己替换成现在的自己，又会作何选择？自与君别后，其中曲曲折折，诸般心绪，又有谁曾真正在乎c真正懂得。如果，换成现今经历人事c心态苍凉的她，也许不会在乎所谓名分，所谓三。两个人相爱，又为什么要去管他人的目光，所谓他人，从来都无法代替自己的人生。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早知道，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感慨自己，终究明白得太迟，太迟。 半年后，雅茹适应了新的生活和教学工作，在得到唐妈妈的同意后，她将夕月带到了菲律宾马尼拉，安插到她所在华校的幼儿园中。夕月自在闽南地区长大，这所华校幼儿园的学生私下又多用闽南语进行交流，因此夕月在语言方面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应。 课余时间，雅茹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英文口语。孩子的语言能力和适应能力不容觑，某些方面甚至胜于大人。三个多月后，夕月已能适应马尼拉的天气和饮食，在班级里也能和同学交流玩耍。这些都让雅茹倍感欣慰。 一个周末时，她带着夕月到马尼拉的唐人街购物。 唐人街的环境有些混乱，雅茹心翼翼地拉着夕月在街上走着，路上有一家玩具店，夕月兴奋地跑了进去。“夕月，不要乱跑！”雅茹着急地在她后面追去，马尼拉的治安不比中国，她最担心还是夕月的安全。 “哈哈”夕月一边跑着，一边笑嘻嘻地回头看看妈妈。一个不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一手拉住夕月的手臂，一只手托住夕月的背，总算没让家伙摔倒。 雅茹此时已追了上来，她拉住夕月生气道：“在街上怎么能乱跑！太危险了！” 她抬头正想对那人道谢，映入眼帘却是熟悉的一双眼睛。一双黑色的c深沉的眼睛，不同的是那曾经的长发已经剪断，只留下短短的发根。 她一手抓着夕月，面对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竟说不出一句话。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康宇。他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起来恰如菲律宾正午的阳光，祛除阴霾，让光明闪耀到心底。 雅茹强自镇定地跟他打招呼：“hi，康宇，好久不见。” “孩子就是好动，别再说她了。”康宇笑着说。 沉默片刻。“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雅茹笑了，恰如当年的羞涩，她看向他：“你先说。” 看着她的笑，康宇只觉心里的寒冰渐渐融化，只留下满池春水，碧波荡漾：“我在马尼拉开了分店。你呢？”虽然早已知道答案，却只能佯装不知。 “我现在在马尼拉的华校教书。夕月，叫叔叔。”雅茹低下头看着不安分的妞。 “你叫夕月吗？”康宇蹲下来笑看着夕月，“我是康宇ul，很高兴认识你。下次别在马路上跑步了哦。” “你好。”夕月躲在妈妈身后，声音细细。 “你们想买去哪里，我来当导游。”康宇站起，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雅茹正想开口拒绝，一旁的夕月却甜甜地大叫：“好啊！我要去游乐场！”雅茹笑着摇摇头，终是没有拒绝。 那天，康宇先是陪着她们逛了唐人街，之后又和雅茹带着夕月去了游乐场，最后送她们回到了学校公寓。 那天过后，康宇时不时会来到公寓看望她们。有时是带给夕月一些礼物，有时只是来坐一会便走。雅茹即使不说，但她猜想康宇已知道自己婚姻失败。她感激着康宇对她们默默的关照，只是她不明白康宇的心思，对于他过分的热情有一些推拒。 幼儿园的暑期到了，这天康宇带着绘本来到雅茹她们的公寓。夕月收到礼物兴高采烈，雅茹彼时正在煮晚饭便邀请康宇留下一起用餐。 餐桌上，康宇提议暑假时带夕月去碧瑶旅行。 “哇”夕月大叫，“妈妈，我要去碧瑶玩。” “夕月，”雅茹本想阻止，但一回想起碧瑶的风景，她自己也觉得无法拒绝，只是她不希望一直麻烦康宇，便赶着让夕月进卧室写作业。 柔和的黄色灯光下，餐桌上只有一盘蚂蚁上树，一盘肉末鸡蛋羹和一些米粥，康宇却吃得津津有味。看着他满足的表情，雅茹的鼻端酸涩，几欲滴下泪来。自从父亲早逝，年幼的她便明白，任何人的同情与帮助都无法长久依赖，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必须习惯只依靠自己活下去并照顾孩子。 她转过头，调整了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更冷漠些：“康宇，我很感激你对我们的关照，可是你不能一直这样，我们可以独立生活得很好的。” “这个粉丝这样炒真好吃，你如果开一家中国餐厅应该会很受欢迎，”康宇顾左右而言他。 雅茹低呼：“康宇。”神情严肃而坚定。 他不得不停下了筷子，面对着一脸坚毅的雅茹：“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子，确实可以独立地生活。可是，我还是希望带你们去碧瑶旅行。” “碧瑶我会自己带着夕月去的，我不想麻烦你。” “你还是这么决绝，就像以前一样，”康宇看着桌上的筷子，“如果我的到来干扰了你们的生活，我很抱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到康宇提到往事，雅茹心如刀绞。她的内心其实欣喜着再见到他，可是一旦面对着他，便又会不由自主地把他向外推。 “最后一次，让我带你们去碧瑶好吗？以后我会克制着不来的。”康宇的眼神温柔，语气恳求。 “好吧，”雅茹对他的恳求无法招架，“就这一次。” 看着灯下无奈的雅茹，康宇的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就像一只蜘蛛，看着自己精心织起的，正对猎物慢慢地收拢。 第二天，他们驱车来到碧瑶。碧瑶的天气如最后一次离开时的爽朗，带着丝丝的凉意吹拂到雅茹心间。白天，康宇先带着雅茹c夕月到处闲逛，夜里带着母女俩来到一个山坡上的别墅。 这个三层的别墅隐在山间，周边绿树环绕，前面的花园中种着各种花草，屋后有一个泳池。夜已深，雅茹帮夕月洗完澡，让她睡下。康宇在三层的阳台上摆好躺椅，邀请雅茹坐下同赏星空。雅茹这才发现，这个别墅的阳台可以看到山坡上整面的星空。 月色沉沉，雾霭缭绕。雅茹一身素白的衣裙，长发松散地挽起在脑后，只留下几缕青丝垂在耳畔。坐在白色的月光下，轻盈飘忽宛若仙人。 康宇不想打扰这样的美景，只悠闲地靠在躺椅上。他们一起仰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言语。 半晌后，雅茹先开了口：“你知道了吧？” “什么” “我和前夫离了婚，自己带了夕月出来。” “我知道。” 雅茹有些哀泣而轻声地说：“我一向知道自己的任性妄为，就这样带着夕月出来，不知道是否会害了她。”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彼此陪伴，就足够了。”康宇望着天上的星空，同样轻声地回答。 “康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找到自己的爱了吗？”她不自觉地问出这句话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一直想知道却一直开不了口。 康宇安静地在躺椅中，没有回应。她自嘲地想，我问这个做什么，到底在期许什么，又在畏惧什么，为什么要问他这样的问题。这次旅行过后，也许真的不该再和他有过于密切的往来。 雅茹低着头思索着，康宇的声音缓缓传来：“很多年以前，有一个人对我说，希望能一直在碧瑶欣赏星星。” 雅茹惊讶地回头，康宇也转过头来。星光下，他的短发显得清爽干练，衬得一双大眼更加漆黑，此时这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着这句话。七年间，我卖力地工作，将事业拓展到碧瑶和马尼拉。三年前，我发现了这个地方，它很幽静，而且很适合欣赏星空。于是我买下这块地，自己设计并让人建造了这个别墅，”他的眼神如昨日般盛满宠溺，仿佛从未远离：“我一直在这里等一个人，想着那个人如果回来，应该会很喜欢这里。如果她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在这里欣赏星空，直到终老。” 短短的话语让雅茹的心翻江倒海。曾经在那片璀璨的星空下，她大喊：“我要一直在这里看星星！”当年的这句话也许只是戏言，可是他，他竟一直记得？！ 康宇轻轻地握起雅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嘴角溢出笑来：“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不过，她终于回来了。” 雅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也未抽回手：“你一直在等这个人，可是她并没有在等你。” “我知道。” “这个人在离开你之后，结了婚，还生了孩子。” “我知道。” “就算当年有爱，那种爱也是怯懦而不坚定的。” “我知道。” “那个人不仅怯懦，有时还是绝情决绝的。” “我知道。”康宇一直平静地回答，他一直都知晓她的一切。 雅茹却越来越无法平静，她的喉咙变得干涩，声音变得嘶哑：“我收到了你的邮件，为什么你不来找我？” 康宇苦笑：“如果你已得到了幸福，我怎么能去破坏？就算幸福不是我给你的，我都会为你高兴。” 雅茹的泪水在眼眶中再也无法克制，她的声音颤抖着：“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你还要等？！你究竟为什么？为什么？”当年的她爱得那么懦弱，又决绝得那么残忍。她一直欺骗着自己，告诉自己早已忘却，可是再见到那封邮件时，她就知道自己一直从未忘却，她希望分别后康宇能找到自己的爱，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守着那样的戏言生活。 康宇伸手将雅茹拥入怀中，他的双手紧紧环绕着她：“爱情是神奇的事物，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对，我只能选择等待。你可以不坚定，因为我是坚定的。等待是煎熬的，因此我再也不愿等待了，我也再不会放你离开。” 他叹了口气，低头轻吻雅茹的额头，声音欣喜而轻柔，有着让人无法逃脱的魔力：“我是个幸运的男人，我的爱终于回来了。” 在他的怀里，雅茹崩溃大哭。 她再也不想自欺欺人，无论如何，她再也不愿离开，再也不会离开，世俗的眼光算什么，它再也不能使他们分离。 漆黑的天幕上，无边的星河璀璨夺目，映照得碧瑶宛如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这棵圣诞树仿佛正演奏着一曲别后重逢的欢乐乐章，见证着人世间的沧桑巨变和温馨安宁。 全文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