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闲聊》 之来生续缘 转眼到了放榜的日子,李磊掂着脚尖往人头攒攒的人群中挤,好不容易挤出个头,却见那榜上并无李磊两字,他抬起衣袖将额上的汗珠拭了拭。九月尚属夏末秋初,他竟有种掉进严冬的感觉,冷得瑟瑟发抖。“又没中!”他轻吐一气,终于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此番算来,他已连续三年未中举。俗话说事不过三,这让他如何回去面对家中老母。本以为这次势在必得,却不想还是出了岔子。李磊这一晕,便是日落西山。见城门即将关闭,他收起包裹直往城外走。边走边叹气,想想自己寒窗苦读多年,不但家事未成,而且因为上京赶考已欠下太多路费,自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不知不觉他走进一片山林,只见林里浓雾弥谩,阴暗潮湿。几座孤坟在那雾中时隐时现,林里时有鸟雀飞过,呱噪声时有作响。李磊将背上的包裹抓紧,望望早已西去的太阳,感觉天就要黑了,而他今晚也只能在林里呆上一晚,待天亮后再赶路。正寻思着,一阵抽泣声在林中回响。寻声望去,见一粉衣女子蹲在一棵树下呜咽。那女子很年轻,约二八年纪,肤白如雪,柳腰纤纤,水眸楚楚间欲言又止地似有话要与他说。李磊起了同情心,不知不觉朝女子步去,彬彬有礼地作了个揖道:“小生这厢有礼!不知小姐何事这般伤心?”女子拂起罗袖拭拭眼角,继而又收起罗袖,回礼道:“奴家名唤姚纤柳,因家人逼婚无奈逃出家,不想在这林中迷了路,眼看天就要黑,奴家担心有野兽出没,却又无办法!”李磊见女子行为有礼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赶忙回礼道:“正巧小生也迷了路,小姐若不嫌弃就与小生结伴,待天亮后再送小姐出去。”姚纤柳点点头,李磊让她在这等自己,放下包裹后便去四周拾了些干柴,取出随身带的火折架起火堆。火光在林中亮起,李磊让姚纤柳靠近火堆坐。姚纤柳轻应一声,却始终没有朝火堆靠近的意思,一张苍白的俏脸因为惊慌过度,在火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苍白。“冷么?”李磊问道。姚纤柳应了声,朝李磊靠近了些,两人挨近而坐。“萍水相逢,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在下姓李名磊,小姐就唤我李磊吧!”姚纤柳嫣然一笑,将李磊两字印在心里。两人又闲谈一番,从各自的家事聊到当今的国事,各自的理想抱负等,姚纤柳看得出李磊是个有抱负的男儿,对他有了好感。后来两人又从天文聊到地理,从琴棋谈到诗画……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不知不觉已至半夜,李磊不由打起哈欠,姚纤柳见他已现困意,便劝他休息。翌日醒来,姚纤柳已不见踪影,却留了一只珠钗和书信给李磊.李磊打开书信一看:“与君相识一见倾心!纤柳不图富贵荣华,只求此生得一人白首不相离!李公子若对纤柳有意,就请带此珠花来我府上提亲!”书信后面则写了一行,姚府的地址。姚纤柳千叮万嘱叫李磊一定要来。望着那书信上的地址,李磊一怔:“这不是姚府台家的住址么?莫非那姚小姐是姚府台的千金!”如此一想李磊喜出万望。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想他寒窗苦读多年,早将个人的终生大事抛置脑后,一心奔着功名,如今想想,他也早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不想今日却撞见此种好事,想来老天待他还是不薄的。李磊将姚纤柳留下的书信和珠钗收好,出了林子后直往家中赶。李母本见李磊未能中举,心里郁结,听闻李磊说姚府台的千金对李磊有意,便卖了家中的猪,凑足了盘缠催着李磊上门提亲。李磊再次赶到京城,四方打听后来到姚府,却见姚府一片白,两只大白灯笼上各贴了个“奠”字,几个丫环蹲在姚府门口呜咽不止。李磊一愣,不知好好的姚府为何办起丧事?好死不死,他今日恰是来提亲的,眼下遇上这等事,他又如何再开口?如在等几日,盘缠也不够用,亲事若不成,他再也无脸回家去老母。正在一筹莫展间,姚府的一个丫环突然问他道:“你可是李家公子?”李磊点头回应。那丫环红肿的眼眶终于露出一份喜悦,道:“可等着公子你了!再晚些,我家小姐就要入土了,到时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那丫环说着将李磊引进姚府。李磊对这丫环的话疑惑不解,听到“入土”两字,心都快蹦了出来。姚纤柳,他前日还见好好的,怎么相隔一天,却是要入土了?他不相信,老天会如此待他!怀着沉重的心,李磊惴惴不安地尾随丫环进了府。府中一片哭泣声,寻声而望,身穿白衣,头戴白花,围着大堂中间一具朱红棺木失声痛哭。哭得最凶的自然是姚夫人,此时的姚夫人眼泪已流尽,呼出的声音已是沙哑。想她中年得此一女,好不容易养至闺中到了二八芳龄,不想就这样离去,让她白发人送了黑毛人,如何不伤心。姚夫人扑在棺木上,捶着棺木,发了疯似的唤着姚纤柳的小名。“柳儿啊!我可怜的柳儿,你怎能就这样丢下为娘走了啊!”哭声憾天,听得人肝肠寸断。李磊两腿一软,摊落在地。姚纤柳她果真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一身粉色罗裙,一如当初在树林相见时那般。只不过那时的姚纤柳有人气,而此时的姚纤柳却无了丝毫生气。云髻上珠花缀满,却唯独少了一只珠钗。李磊见之,将姚纤柳留给她的那只珠钗掏了出来,众人见状,纷纷将他围住。“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冒犯我家小姐?”一个粗壮的家丁喝道。李磊慌忙解释,将前日林中偶遇姚纤柳,姚纤柳留下书信和珠钗让他上门提亲之事一一道出来,众人听后皆为一怔。姚府台更是疑惑,想来姚纤柳自小身子虚弱,别说是出家门,就是连闺门也是半步不出,怎会跑去千里之外的什么林子见李磊,何况前日正是姚纤柳辞世的日子。姚府台横眉一怒,挥手示意家丁将李磊拿下,正在这时,木棺里传来一阵轻咳,接着是轻微的喘气声。“爹爹,他没有骗你!”姚纤柳缓缓从棺中爬起。众人吓了一跳,姚纤柳却不慌不忙地朝人群中招了招手。先前领李磊进府的那丫环嘻嘻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卷画轴。那丫环将画轴打了开,却见一男一女并坐于林中,那女的自然是姚纤柳,而那男的却是个锦衣玉带的公子,确切的说是锦衣玉带的李磊。姚纤柳道:“这是我与李公子的前世画像!前世我们便是一对夫妻,因为误会,我误伤了他,他至死都没原谅我!前世的我死后,将灵魂留在了忘川河里等他,终于等到他的原谅,我们约好下辈子还要在一起的,可是因我的灵魂在忘川河里呆得太久,被恶鬼嗜了一部分,这世出生后身体很是羸弱,阎王许我心愿,非命定之人不能嫁,不然会阳寿殆尽。就在我阳寿即将殆尽时,我的灵魂却找到了他,所以阎王爷又许我还阳!如今我好不容易回来,还请爹爹成全!”姚纤柳说着双膝着地跪在姚府如面前。姚夫人心疼女儿,自然在一旁替姚纤柳鼓吹。姚府台虽对李磊这既无功名又无钱财的女婿不称心,最后也只能点头答应。(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莲仙》查看更多:《民间鬼故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莲仙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来生续缘》秀茂山地处中国北部,山不高却古木浓密苍翠,鸟兽聚集,四季景色如春。山下有一方碧池,池水清澈见底,时不时有鸟兽跑来这里饮水戏嬉,不知是哪只鸟兽,将一颗莲子带到了碧池,经过池水的润泽,那莲子居然发芽,不出一个月便长成一株青莲。年复一年,月复一月,那一株青莲竟长满整座碧池,形成一片莲叶田田的荷塘。云皓凡家住在秀茂山下,自小无父无母的他,是兄嫂将他一手带大。他年方十八,外表俊秀,脾性老实敦厚,却因家境贫苦至今未能娶妻。这日黄昏,天色突然大变,转眼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泻而下。云皓凡牵着耕牛直往家中赶,在路过荷塘时,听见一阵清脆的嘻笑声。他牵牛过去一瞧,见荷塘里弥漫了一层水雾,水雾中,有个碧裙袅袅的女子正撑着纸伞划着小船缓缓而来。女子一张清水芙蓉面,映着那绿莹莹池塘美得如同画中走来。云皓凡失了神,他长这么大还未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那女子纤手抚过身边的莲花,折了枝碧莲,将船划近,嫣然一笑地将手中的碧莲递给了云皓凡,随后娇笑着驾船离去。水雾氤氲,随着女子的消失,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云皓凡倏地醒来,见自己居然躺在荷塘边睡着了,适才明白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心里很是失望。扭头见自己怀中不知何时揣了一枝碧莲,不由欣慰一笑,将那碧莲拿起赶着耕牛回了家。云皓凡将碧莲插在床边的花瓶里,入睡前对着碧莲叹气道:“真的只是梦么?真想再见见那位美丽的姑娘!”带着遗憾云皓凡恍惚地入了梦。一道绿光闪过,花瓶里的碧莲悄然绽放,一室莲香浮动,只见那碧衣女子含笑着从碧莲里踏步而来。那女子来到云皓凡床边,对云皓凡说道:“碧莲无心惊扰公子!却因只有公子才能帮我!碧莲生前乃苏州知府宛泽宇之女,因出外游玩,不幸遭歹人陷害,为保清白之身,投身于莲池。死后,因牵挂在世的父母,魂魄久久不愿入地府投胎,便附注在一朵碧莲上,盼得有缘之人相见。不想今日遇见公子,碧莲便现身出来与公子相见。还望公子念碧莲一片孝心,成全碧莲这遗愿,向我在世的父母捎个口信,将我的骨灰带回家中!事成,碧莲对公子定感激不尽!”云皓凡猛然间醒来,见花瓶里的碧莲已不知去向,赶紧起来寻找。回想梦里那个叫碧莲的女子,云皓凡似乎明白了,那朵碧莲就是那位叫碧莲的女子所化,梦里那位叫碧莲的女子泪水涟涟的模样,十分让他心疼。云皓凡起了怜悯之心,一口气跑至荷塘,大声呼道:“碧莲姑娘既有冤屈就请现身细细说来!”莲叶田田中,莲花朵朵,满塘荷香浮动,几缕轻风拂动,朵朵莲花悄然绽放,接着有细碎的塘水声,只见一碧衣女子,罗裙翩舞,踏着水雾从莲花丛里翩然而来至。这女子正是宛碧莲。“碧莲见过公子!”宛碧莲微微俯身道。“姑娘请起!”云皓凡将她扶起,两人十指相触,一股冰冷之气让他不禁打起冷颤,云皓凡身躯一顿。宛碧莲以为是自己吓坏了他,赶紧说道:“公子勿怕!我现在不过是鬼魂,因肉身埋在这荷塘,纵是魂魄跑至千里,也跑不出这荷塘,所以一到夜晚,便又回了来!公子只有找到我的肉身,才能将我真正带走!”云皓凡道:“明日我就请人来帮忙!”“有劳公子!只是这荷塘有千年之久,莲花四季不败,早以修练成精,它们得此修行不易,望公子万不可毁了它们的修身地!”宛碧莲道。“姑娘放心!在下定会小心翼翼!”云皓凡回道。宛碧莲适才放了心与云皓凡道了别,回到自己的莲花里。翌日一早,云皓凡便请乡亲来帮忙,在不伤及荷花荷叶的基础上,在荷塘四处摸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宛碧莲的尸首。宛碧莲的尸首因沾了荷塘的灵气,保存的十分完好,没有一点腐烂迹象,倒像是睡在荷塘里莲花仙子,只有云皓凡清楚,宛碧莲早已死去多时。按照宛碧莲的吩咐,云皓凡将宛碧莲的尸体火化,然后带着她的骨灰来到苏州。宛碧莲的魂魄附注在一朵碧莲上,云皓凡自然也得将那朵碧莲带上。白天,他用黑布将那朵碧莲盖住,到了夜晚才将它解开。一番折腾,宛碧莲终于进了宛府,见昔日热闹的宛府如今门庭冷落,宛碧莲不禁鼻翼一酸,热泪滚滚,她现在是鬼魂不能现身出来见父母,便由云皓凡带着那朵碧莲来见宛泽宇夫妇。“宛大人,在下听闻宛小姐失踪多年,至今生死不明。在下偶然间得到一朵碧莲,那碧莲能听懂人话,不知宛大人可否与这朵碧莲交谈一番,或许能找到宛小姐的下落!”云皓凡道。一提碧莲,宛泽宇夫妇面色惊变。想起宛碧莲出生那会,满室莲香浮动,一团碧莲围绕在宛碧莲身旁,宛氏夫妇以为其女乃莲花仙子转世,便替她起名为碧莲,又因宛碧莲特爱莲花,又在她居住的水榭边种了一池的莲花。伴着宛碧莲的长大,那一池莲花长势极好,花期特长,几乎四季不败,大有逆天之势。本来府中奇事不外传,偏偏那日来了个疯和尚说宛府妖气浓重,那一池莲花坏了宛府风水,还说宛泽宇若不处理,不久乌纱难保,不仅如此,宛府也会招来杀手之祸。宛泽宇信了那疯和尚,求解决之法,那和尚却说,将其女宛碧莲送出府便能化解。宛泽宇信以为真,便想送宛碧莲去山西老家住一段时间,不想宛碧莲在回山西的路上不知所踪。宛泽宇多方打听都未能找到宛碧莲的下落。想来他们老来得女,本就不易,终日茶饭不思,夜不成眠。宛碧莲走后,府里的莲花也枯了萎,宛泽宇官场失意,连连被贬,不得已告老辞官在家。二人自失去宛碧莲后后悔不已。宛氏夫妇说着拂袖拭泪而起。宛碧莲听说后立在莲花中站立难安,她一早就知父母是受了妖人蛊惑才害了她。如此想来那疯和尚便是她前世的宿敌蛤蟆精所化。宛碧莲不恨父母,前世宛泽宇曾是她的恩人,她的本体为瑶池的一株碧莲,因遭蛤蟆精陷害,让花木大帝给贬下凡间历劫。就在她最后一次度天劫时,一团天火包围了她,恰好那时前世的宛泽宇撞见,将她自天火中救起。宛碧莲一心想报恩,可一直没机会,好不容易今生修练圆满,见宛泽宇夫妇到老还一无所出,便求观音菩萨点化投胎成人。如今因为误会,她的尘缘已满,可还是不忘宛泽宇当年的救命之恩,怕哈蟆精再来陷害,不得已吐出自己的七心莲子赠于宛泽宇。“此为我的内丹,若那哈蟆精再来,便用七心莲子对付他!”说完一颗碧绿莹莹的七心莲子到了宛泽宇手中。宛泽宇自然不忍心,他本就信听了妖言,害了宛碧莲,如今知道这七心莲子对于宛碧莲的重要更是不愿收,不得已云皓凡将那七心莲子代收了下。果然不出几日那疯和尚又来了,云皓凡将七心莲子掏出,一道碧光闪现,七把绿莹莹的尖刀朝那疯和尚刺去,那疯和尚自知身份已败露,现出真身——碗口粗的蛤蟆。经过一番苦战蛤蟆精终于被收伏。云皓凡本想拿去泡酒的,却被花木大帝夺了去,说:“碧莲凡心太重,有此一劫也算天意!本帝念她除妖有功,特许她在人间在呆些时候!”花木大帝红袖一拂,那七心莲子迅即在空中凝聚成一座绿色莲台,那莲台绿光闪闪,从中走出一个碧衣袅袅的女子。下篇:《鬼话闲聊之牡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牡丹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莲仙》北宋时京城汴梁有个书生名叫高向阳,年至二十又五还未成家。由于家境贫苦,这一年秋试后,高向阳便闲置在家,连续几年未中,渐渐地对科举失了信心。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不能靠做体力活维持生计,生活顿时现入窘迫,不得已便只能靠卖画为生。高向阳擅长画牡丹。他手下的牡丹个个雍容华贵,栩栩如生,加上笔法熟悉,画技精湛,很受达官贵人们的喜爱。他一天卖出几副,倒也得了几文钱,免强维持生计。这一天高向阳象往常一样,早早地就在大街上摆起画摊,不料摊位刚摆好,来了一群地痞流氓。那群人个个持刀夹棍,冲着高向阳喝道:“都在道上混!识相点拿出点诚意孝敬下哥哥们!”高向阳今日还没开张,兜里连半文钱都掏不出,又怕得罪那群地痞流氓,便取出昨晚连夜绘制好的白牡丹图。“在下尚未营业!实在拿不出什么孝敬各位。此画乃在下昨晚连夜赶绘,不知各位可愿笑纳!”那群流氓本就目不识丁,对于字画自然瞧不上,其中一个高大个的头目鼻子一哼,将那副白牡丹图一脚践踏在地。“没有钱摆什么摊!兄弟们给我砸!”那头目喝道。手下的地痞们闻声一手掀了画摊,那些刚挂好待售的牡丹图纷纷遭殃,不是被撕破残缺不齐地散满一地,便是被揉作一团,失了本来的面目……高向阳看着这番景象,面呈死灰,无力摊倒于地,哭着乞求:“不要砸!不要砸!”那群流氓本就冲着钱来,拿不到钱只能砸东西出气,见该砸的都砸了,也没捞到半文钱,气呼呼地一人抬起一脚朝高向阳踹了去。高向阳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如何经得起这么多的踢打,不久晕死过去。恍惚中,高向阳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他努力睁开眼,摇晃着酸疼的身躯从地上爬起。见四处高墙绿瓦,亭台连着楼阁,曲折绵延远去,不由延着那亭台寻声而去。一阵阵女子的嬉笑声,不时从楼阁里传来,高向阳从那开启的窗子里,见一群女子正在楼阁里相互追逐嬉笑。那群女子不过二八年纪,个个美貌倾城,每人各着一种颜色的罗裙,红、黄、蓝、紫、白、黑……高向阳数了数大概有十多种。这些女子居在一处,让他如同进了女儿国般。高向阳不禁耳根生红,偷偷登上楼阁,趴在门缝上偷看起。那十多个女子时尔相互嗔笑,时尔你追我赶打闹着,唯有那穿白衣的女子,静坐在屋中认真地翻着书。“瞧呀!白馨又在看外头那些无聊的书了!”一位穿紫色罗裙的女子嬉笑着指指那位白衣女子叫起。原来她叫白馨!高向阳将那白衣女子的名字铭记在心中。“谁说无聊的!这可是人世万象!姥姥不是说,我们要学会做人,就得先了解人么!”白馨嘟着嘴道。那些女子嬉笑着不答,依旧相互追逐戏闹,好不容易玩累适才退去。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屋里只剩白馨一人。高向阳站在门外许久,两脚早已生麻,不觉动了动弄出了生响,吓得白馨将手上的书收起。“谁在外面?”高向阳不得不回应:“小生无意路过此地,惊扰了小姐!”白馨打开门,上下打量起高向阳,见他俊秀儒雅,不由拂起白袖掩嘴一笑:“原来是高公子!快请进屋!”高向阳纳闷,这女子居然认得他!更是抑制不住地欢喜。白馨替他倒了杯茶水递给他,道:“高公子勿见怪!你跟姥姥的恩人有几分相像,想必是高家后人!”高向阳接过茶水,大口喝起,对于白馨的话并没放在心上,反倒对白馨的温柔美丽越见倾心。他愣愣地望着白馨,弄得白馨怪不好意思,女儿家的娇羞尽显。正在这时,一阵嬉笑声响起,只见那十多个身着五颜六色罗裙的女子,挽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而来。那老妪拄着一根朱红色拐杖,身穿百花绸质紫色锦袍,一见高向阳赶紧笑迎了上来。“公子既然来了便在这住几日!我这几个孙女都已到嫁人年龄,公子若是喜欢谁,尽管与我老婆子说!”老妪这番一说,众女子立刻变得安静,个个羞答答地垂下头,犹似那半绽半含的牡丹,越发的娇艳。高向阳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都觉好,但他上心却只有白馨。于是不客气地指着白馨道:“多谢婆婆!不知在下能不能带她走?”众姐妹哗然笑道:“真是个没眼光的家伙!我们姐妹十多人,个个倾城倾国,他却独独选上了呆傻的白馨!”那老妪似乎也没想到高向阳会选白馨,但她事前答应过高向阳自然不能反悔。“既然如此那就让白馨准备下,明日随高公子回家吧!”白馨闻之,双膝着地跪在老妪跟前。“多谢姥姥成全!”那老妪立即唤来家奴为两人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那厢房一室红艳,如同新房,当晚便让二人洞了房。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这一夜高向阳睡得极安稳,这可是他长这么大,头回睡到日上三竿。白馨推推他道:“相公快醒醒!该回家了!”高向阳适才打着哈欠勉强爬起。二人拜别老妪和众姐妹回到高向阳的老家。村子里人听说高向阳一夜间娶了个美若天仙的媳妇,便跑来看热闹。那白馨果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这消息很快传到县太爷耳中,那县太爷念恋白馨的美貌,便常来高向阳家寻衅滋事。这一日高向阳上街卖画去了,那县太爷见家中只有白馨一人,色心大起,不时对白馨动手动脚,白馨为保清白,不得以用发簪刺伤了那县太爷,落了个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白馨被衙役带了走,外界开始传言白馨来落不明,是狐狸精所化。高向阳也开始怀疑白馨,在收了县太爷的银两后,反而指责起白馨欺贫爱富,要与她一刀两断。白馨百口莫辩,为表清白,一头撞死在县衙门的红柱上。白馨死后,血水流了一地,所流之处,大地开裂,一根根枝蔓从那开裂的地缝中长出,转眼一朵朵娇艳的牡丹绽放而出。白专馨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徒留一室的牡丹清香。村里的人适才想起,二十多年前,高向阳的父亲曾在雷雨中救出一株遭天雷劈过的牡丹,本来那株牡丹被雷电劈过,只剩下残枝败叶,没有成活的可能,不想在高向阳父亲的细心照料下,那株牡丹在第二年春天却长出新枝活了下来,此后年年花开不败,大块朵朵的异常娇艳。不料京中一位富商却看中了那株牡丹,花了高价买了去,从此那株牡丹便在那富人家中。如今见这白馨尸体化作了牡丹,世人才想起这么一桩旧事,料想那白馨该是那株牡丹的后人,修成人形后来高家报恩的,可惜却遇上高向阳这样的薄情郎。世人称草木皆有情,唯独人却因钱财失了本性。事后高向阳后悔不已,想起白馨的老家,赶去时,却见一院的荒草废墟,哪里还有什么亭台楼阁。(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血艳如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血艳如花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牡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了街坊邻居,大家睁着睡眼惺忪的眼不情不愿地爬了起,却见金海川又开了家花店。说起金海川,南京城里无人不晓。这可是个神奇人物,据说日本鬼子大屠杀那会,南京城里尸横遍野,人们纷纷弃家而去,商铺更是不敢开张营生,唯独金海川家的花店门庭若市,依旧生意兴隆。尤其是他店里的一种红色花,花朵不大却艳红如血,更是招人喜爱。邻居们叫不出那种花的名字,也没见过这小红花有半片叶子。听说这种花摆在店里,那日本鬼子扫荡时居然不敢入门,只听见那群鬼子唧唧歪歪地喊叫道:“曼珠沙华!死亡之花!”金海川店里的名花品种繁多,却唯独这曼珠沙华来得蹊跷。金海川共娶了六房媳妇,除了二房难产过世外,其余四房都安然在世。这四房中,金海川最疼六房,这六房不但年轻漂亮,而且还有一手堪称绝世的扎花手艺。据说这六房媳妇名叫郝晴雪,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靠扎花为生。到了郝晴雪时,这手艺就传给了她。说起郝晴雪扎花是出了名,可是真正能看见她扎花的却无一人,因为郝家祖上有训,扎花如同扎魂,花有命时,人就失了命,外人见了会伤身,便定下规矩不许外人瞧。金海川倒不管这些,自从日本人来了南京,他们家就没一天安稳过,好好的茶楼、药铺、绸缎庄……都给日本人一一抢占了去,为了生计不得以,他才让郝晴雪将郝家的祖业操起来。郝晴雪倒也不反对,每日黄昏一过,她便提着个红灯笼去金家废弃的小屋扎花,第二日晨时,金海川便唤人来取。由于是战争期间,每日都有人过逝,金海川家的花可谓供不应求,金海川不得不再开起第二家、第三家分店。为了应和客户需求,他也进了些其他品种的鲜花与那扎花一起。生意越来越好,金海川的腰包自然也越来越鼓,金家上下沉浸在一片喜庆中。唯独郝晴雪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越见消瘦。这日金海川去珠宝行为各房挑首饰,黄昏时到家,将各房召集一起。当轮到郝晴雪时,金海川一怔,这还是他的六夫人么?只见往日那个水灵灵红润润的女人,此时面色苍白如纸,两眼凹陷,颧骨凸出,骨瘦嶙峋的样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金海川以为郝晴雪是因为扎花操累过度,挑了串上好的翡翠链子递给她。“雪儿啊,这阵子你辛苦了!”金海川道。郝晴雪瞧着那碧绿莹莹的翡翠珠子,并没有伸手接,而是摇着头道:“老爷!我已扎了九九八十一万朵,可不可以不要扎了!”郝晴雪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出的,可是金海川满脑子装得都是钱,哪里听得进。“这可不行!你没看新店刚开张,供不应求的?”金海川道。郝晴雪鼻翼发酸,心里有苦说不出。抽出旗袍上的丝帕,掩住嘴,重重咳了几声又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爷何必这么执念,将几辈子的财花用在这辈子上!”“混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金海川见郝晴雪显然在顶撞自己,气得一掌击在桌上。由于力气过大,那翡翠珠子经不住那么一掌,挣脱了线纷纷滚落。一时间满地玉珠滚落,场面很是狼狈。好好的家宴变成这样,金家上下全将矛头指向郝晴雪。郝晴雪难过的拿丝帕捂着嘴跑回自己的屋中。接连几日郝晴雪都不吃不喝,直至第七天,金海川等着要扎花,才不得不去找她。金海川推开郝晴雪的屋门,见满屋的红花,红艳艳的,如同地狱之火般在燃烧,不时一阵惊讶。在那些红艳如血的花丛中,有个苍白无血的纸片人倒在地上,此人正是郝晴雪。此时的郝晴雪如同鬼魅,哪里还有人样,奄奄一息地伏在那红花中,手里还握着一朵刚扎好的纸花,只不过手里那朵却是白的,白得如同她的面色一样。“雪儿!”金海川心疼地将郝晴雪抱起。郝晴雪两眼无神地望着金海川,将手里那朵扎好的纸花递给金海川。“老爷!我快不行了!这最后一滴血就让你来替它染上吧!”金海川愣住了,这扎花跟取血好像是牛马不相提的事,不知郝晴雪为何将两事扯在一块?正在纳闷中,却见郝晴雪又从他手里取回那朵纸花,往心胸上一按。那白花如同吸血虫般,紧紧粘在郝晴雪的心口处,渐渐地白色的花瓣上泛起点点殷红,随关时间的推移,那殷红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一朵红花。这便是金海川平日看到的红花,红艳如血的颜色,红得如同地狱里的烈火,让他两眼生红。金海川一脸煞白,反观郝晴雪一脸僵白,已没有半丝人气。金海川赶紧将郝晴雪胸前的那朵红花拿开,却见郝晴雪胸前竟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血孔,那些血孔中隐隐有血丝,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其中有一个孔里的血丝最鲜艳,像是刚咬过不久。金海川望着屋里的红花,顿时明白了。原来郝家祖传的扎花术,便是将扎花人的血和灵魂献给了纸花,那些纸花因此才能鲜艳如生,只是这种扎花术有数量限制,如果超出一定数量,扎花人被会被花完全吞食,这便是郝晴雪扎了八十一万朵后不愿再扎的原因。金海川发觉邪门,顾不得死去的郝晴雪夺门而逃。那知脚步刚迈出,那些红花便朝他纷纷涌来,花瓣如利刀般,一瓣瓣地剜进他的心口,接着像血蛭一样在金海川的心口里钻来钻去,痛得金海川大呼小叫。金海川的呼声引来其他家人,他们见金海川被一团花困住纷纷上来扯,哪知那些花像长了手脚一样,穿过金海川的心口,又伸进那些家人的心口。哭喊声不断,血流成河。一夜间金海川一家尽被那些红花吸干了血。从此,金府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无人敢在靠近。直至抗战结束后,金府的大门这才又被打开。一个生物学家采集红花的样本,经过分析得出,那吸血红花里寄生着一种极细小眼肉看不到的红色虫子,这种虫喜欢腥热温暖的环境,尤其喜欢寄生在人体的血管里,这种虫像极了苗疆的血蛊。生物学家由此得出,郝晴雪从小体内就有这种寄生虫,因郝家的扎花术要依靠这种虫,致使她因为要喂养蛊耗血过多而亡,而金海川及他家人的死,似乎跟血蛊又扯不上边,这让生物学家感到迷惑。正想着那红花忽然从实验室里跳起,红艳的花朵里隐约浮现一张诡异的人脸,那张脸冲着那生物学家龇牙咧嘴不停笑道。“曼珠沙华死亡之花,谁沾谁死!”(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鬼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鬼友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血艳如花》赵诚与秋一岳从小一起玩耍长大,在赵诚10岁那年,秋一岳家遭到了灭门之祸,秋一岳和他的母亲还有妹妹全死于非命。这场灭门案震惊了全市,案子不到一年就告破,据说凶手是秋一岳的舅舅,因为秋一岳的祖父传下的财产分割不公,对秋一岳一家三口起了杀念。幸好当时秋一岳的父亲不在家侥幸逃过此劫。赵诚带着对秋一岳的思念和回忆一天天长大,这一年他考上了外省的A重点大学。这是赵诚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和父母去远行。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赵诚拖着行李箱登上了列车。赵诚站在列车上,望着那熟悉的乡土,一股不舍不情涌起。就在他转身钻入列车箱时,隐约瞧见月台上站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单薄瘦小,像极了小时的秋一岳。赵诚望着那小小的身影眸眶发胀,不禁感叹,如果秋一岳还在,肯定也与自己一样,拖着行李箱前往大学完成心中的梦想!赵诚想得出神,直至列车鸣笛才找回自己。与赵诚坐在一起的是个帅气的男孩,这男孩恰好也要去往A重点大学。两人结伴不免话多了些。从交谈中,赵诚得知这个男孩名叫邱已悦,与他幼时的玩伴秋一岳同音不同字。也许是秋一岳带给他的记忆太深,他与邱已悦闲谈时,总感觉他的朋友秋一岳又回来了。两人相伴去了A重点大学,好巧不巧,邱已悦的宿舍就在赵诚隔壁。两人下完课又一起玩乐,很快四年的大学生涯即将结束,这日赵诚问邱已悦将来的去向。邱已悦却说:“诚子,你去哪我就去哪!”赵诚以为他在开玩笑,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青春总是美好,爱情在这个时候自然到来。赵诚与同系的女生柏学梅谈起恋爱,渐渐地与邱已悦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柏学梅养得猫突然死了,赵诚陪着柏学梅去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埋猫,这才又遇见邱已悦。“已悦你还好吗?”赵诚主动与邱已悦打招呼。邱已悦望着赵诚身边的柏学梅将脸撇向一边,显然在生气。又见赵诚手里抱着一只死猫,邱已悦一言不发,一把夺去将死猫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又踩,直至那猫的内脏肠子全暴出来才停手。柏学梅见自己心爱的小猫被人如此践踏,扑上去厮打邱已悦。邱已悦见柏学梅扑来,赶紧将事先备好的粗麻绳打了个套圈,揪住柏学梅的头发,将她的头按进套圈,随后将套圈收紧。柏学梅难受地两眼翻白,两只脚在地上不停挣扎试图想挣脱,邱已悦将套圈牢牢抓住就是不放。赵诚以为邱已悦疯了,赶紧上去阻止他。然而邱已悦并不睬他,仍旧抓住套圈不放,直至柏学梅晕死过去他才松手。赵诚对邱已悦的行为深恶痛疾,指着邱已悦大喊:“你杀人了!杀人是要偿命的!”邱已悦低头不语,赵诚气得转身就跑。这一夜赵诚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一直担心邱已悦随时会被警察带走。直至天亮,也没听到警铃响,隔壁宿舍似乎比他这边还要安静。赵诚生觉不安,一骨碌爬起,跑去柏学梅死去的地方再看看,却见那里一片繁花似海,哪里有什么尸体?赵诚不敢置信的挠挠脑门,又一口气跑回宿舍,冲着邱已悦的宿舍大喊:“邱已悦你给我滚出来!”隔壁的宿舍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人却不是邱已悦:“喊什么呢?我们宿舍没这个人!”赵诚才不信他,越过那人进入宿舍,指着邱已悦睡得那张床道:“我找睡在这张床上的人!”那位同学这才摸着脑袋笑着说:“喔!你找他呀!早说嘛!他前天回老家了,听说他妈病了,要过两天才回来!”赵诚越想越觉不能,他昨天还见邱已悦的,这位同学说得好像跟他想得不是同一个人。“那我问你这位同学叫什么?”赵诚越发疑惑,再次指着面前的那张床说。“他叫张延!”赵诚脑袋一幪,差点倒过去。他不敢相信,邱也悦似乎一夜间从地球上消失了。不,消失了不算,更重要的是,他问过邱已悦班上的同学,得知他们班压根就没邱已悦这号人。邱已悦如个迷一样堆在赵诚心里。赵诚不时又想起柏学梅的死,一口气跑到校长室,准备向校长报案,哪知前脚刚迈进校长室,却见柏学梅有说有笑地从校长室出来,经过他身边时,狠狠白了他一眼,那样子像是从不认识他似的。赵诚被石化,只好就此打住。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除了邱已悦不在,一切都很正常,校园里平静地如同没有风的海面。赵诚却没那般好过,埋在他心底的迷团一直萦绕纠缠着,久久不能释怀。转眼到了举行毕业典礼的日子,同学们个个焕然一新,打算将最美好的一面映在那照片里。赵诚也与那些同学一样,好好打扮了一番,当他穿好衣服准备穿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鞋。眼见拍毕业照的时间就要到,赵诚无奈只得换了双旧鞋。相机前,大伙齐喊:“茄子!”“咔嚓!”闪光灯下,映下这最难忘的一刻。就在这时,赵诚发现,邱已悦就站在相机前冲他微笑,手里拎着双崭新的运动鞋。那鞋赵诚认得,就是他昨天刚买的那双。想不到那鞋会被邱已悦拿了去,他心里窝着团气,大步跑去,将邱已悦的衣领一把拎起。“这些日子你去哪了?”赵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呼叫。邱已悦不紧不慢地笑着说:“没去哪啊!大家都在忙着准备毕业答辩,我也得准备啊!”“骗谁呢?”赵诚鼻子连哼。“我问你,你到底住哪间宿舍?”赵诚继续追问。邱已悦察觉出今日的赵诚情绪不对,挪开赵诚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赵诚一怔,适才发觉邱已悦的面色似乎比之前还要苍白。“你病了?”赵诚压低了声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抱歉。邱已悦淡然一笑,将手里的鞋子递给赵诚。“下次买鞋注意看下鞋底,这么长的一根钢钉,不扎伤脚才怪!”赵诚一愣,接过鞋将鞋底翻开一看,果然有个被利物扎破的洞。赵诚适才明白,邱已悦是去给他的鞋子拔钉去了,可惜没来得及赶上他拍照。赵诚不那意思地拍邱已悦地肩。却听邱已悦郑重地对他说:“诚子,我要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赵诚不以为然地说:“毕业了,我们都要走了!”邱已悦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随后拉着赵诚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在那里柏学梅正在收拾行李,看样子是打算搬宿舍。“去吧!之前,我把你与她的记忆抽去了,现在我又让她重新想起!朋友祝你幸福!我该走了!”邱已悦说。赵诚越听越糊涂,在看邱已悦,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在消失。赵诚傻愣在原地,看着邱已悦就这样离去了,久久回不了神。柏学梅瞧见赵诚,朝他走来,将一份信递给了他。“这是你朋友托我带给你的!”赵诚接过信,见信封上只有收件人“赵诚”两字,却没有寄件人的署名。怀着疑惑的心,赵诚将信打开,适才明白这信是邱已悦写给他的。邱已悦说,他便是赵诚的伙伴秋一岳,因为放不下赵诚,在赵诚登上列车那会便跟着赵诚来到了这所大学。因为柏学梅命格属阴,那只猫死后将自己的魂魄附在了柏学梅身上,他担心被附身的柏学梅会对赵诚不利,便用了非正常手段将那只猫的魂魄赶了走,又怕因此吓坏了柏学梅,不得已将柏学梅的记忆抽离……赵诚明白是自己错怪了朋友,泪水簌簌直落。“原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赵诚呐呐自语。从此每到秋一岳的祭日,赵诚都要携着柏学梅一起去看望老朋友!两年后赵诚生了个儿子,那孩子一出世就冲着赵诚喊:“老朋友我回来了!”(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丑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丑瑶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鬼友》唐开元年间,长安城内有个靠卖豆腐为生的妇人名叫丑瑶。丑瑶没有家人,今年也就十八九岁,丑瑶不知自己打何而来?醒来时就躺在街头。恍恍惚惚丑瑶发觉她像是失了记忆,见自己衣衫褴褛,头发乱得如同鸡窝,满身汗臭味,与街头的叫花子已是一般无二,不觉笑起,一口气跑到河边将自己清洗一番。借着如镜的水面,丑瑶将自己看清了,她的眼睛明亮有神,乌黑的眼珠比之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高耸的鼻梁下,一张小唇娇艳地如同玫瑰花瓣。她应该是个美人,可惜她的脸,一边白一边黑,瞧起来是那么古怪,像极了世人说的阴阳脸。丑瑶难过地摇摇头,她觉得这张脸不是她的,伸手死命地往那边黑的搓,然而那黑的皮连着肉,没有一丝见褪反倒越搓越疼出了血。丑瑶难过地痛哭起,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将丑瑶的目光吸引了去。跑去一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躺在一块红色的襁褓里。丑瑶将那男婴抱起,见襁褓里留着张字条,上面写了个大大的“钟”。丑瑶瞧着那个“钟”字,料想这定是孩子的父母留下的,也不知什么原因,那父母竟狠心地将自己的骨肉抛置于此,好在有她,不然等天一黑,山上的豺狼虎豹来了,指不定会将孩子叨走食之。丑瑶心疼地抱起孩子,突然生念,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并替孩子起名为钟元康。为了养活钟元康,丑瑶不得不向叫花子们借了点钱,上街摆摊卖起豆腐。丑瑶每日早出晚归,靠着勤劳的双手将钟元康拉扯大,并供他读书,一心让他考取功名,做个有用的人。转眼钟元康已至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时,听闻朝中官员官官相护,即便一身才华,没有几两银子通路,进了考场也不过是摆个样子糊弄天下人,一气之下弃考而去。丑瑶被他气得倒在榻上一病不起。钟元康自知对不起这位含辛茹苦养育他的人,跪在丑瑶榻前道:“孩儿自知不孝!可除了功名利禄,好男儿还有其他可用之处!娘亲不必为此太拘于心!”丑瑶想想钟元康的话也在理也就随了他。此后钟元康早出晚归,丑瑶见他大了,不想管他太紧,依旧每日上街卖豆腐。这日丑瑶将豆腐摊刚摆好,却见辰王领着王妃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皇宫奔去。那辰王坐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丑瑶瞧见辰王,身躯一僵,脑子不时闪过几个画面,忽然冲着那骏马上的人高喊:“胥辰亮!”辰王一怔,这声音让他如遭雷劈。辰王挥手示意队伍停下,眸光扫视街头,寻找那个唤他名讳的女人。突然他将目光落在丑瑶身上,指着丑瑶道:“你可是在唤本王?”丑瑶抬起头与辰王对视,那张一黑一白的阴阳脸,让辰王不觉蹙起眉头。他瞧着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印象,不觉有些扫兴。正在这时轿子里的辰王妃步了出来,那辰王妃名唤苗红妍,肤白如雪,身姿婀娜,即便已到中年依然美艳无比。丑瑶一见苗红妍:“啊!”又是一声大叫。苗红妍的那张脸正是她的啊!丑瑶受不了这个打击,也不知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她发疯似的冲出人群。记忆像潮水般向她涌来。丑瑶想起来,她的本名叫苗红妍,那个胥辰亮是她的结发夫君,他俩打小青梅竹马,十五岁那年,胥辰亮明媒正娶将她迎进了胥王府。可是好景不长,她嫁入胥王府三年无出,老王妃便给胥辰亮纳侧妃,胥辰亮与苗红妍夫妻感情深厚,老王妃最后也没法。有一天,苗红妍上庙求子回府的路上,一个红发妖精突然出现,那妖精见苗红妍长得美艳,色心大起,苗红妍抵死不从,纵身跳下悬崖,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成了现在的样,对于之前的记忆丁点也不记得……丑瑶泪水已决堤,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变得不是自己,而那个辰王妃又是谁?为何长得与之前的她一般无二。不知不觉丑瑶走到了悬崖边,那悬崖与她当年跳崖的悬崖一模一样。悬崖百丈,稍稍一望,崖下风声呼啸,阵阵冤魂的呼唤伴着风声叫喧不停。丑瑶深觉无颜再活下去,她的夫君竟与另一个像她的女人在一起十多年,让她陷入绝望。双脚一蹬,纵身跳下悬崖。“不!娘亲等等!”钟元康赶来呼道。丑瑶闻声朝崖上望了望,忆起她还有个儿子,即便不是亲生,两人相依为命了十多年,也似亲生,她怎么能抛下他而去。钟元康不知从哪得来的法力,嘴里念念有词,一条红色的绳索转眼在手,绳索一挥将丑瑶卷了上来。丑瑶惊魂未定,再看钟元康,顿时傻了眼。此时的钟元康蓬发虬髯,头系角带,身穿蓝袍,皮革裹足,袒露一臂,面目十分狰狞。这哪是她的儿子,丑瑶又晕过去。钟元康无奈地摇头大笑。他恢复了本貌不好吗?他本该就是这副样子,他的原名叫钟馗,只因十多年前,与那红毛色鬼相斗后,伤了元气,致使返老返童,近日才恢复原貌和记忆,却见自己欠了这妇人一个恩情。“娘亲醒醒!我是元康啊!”钟馗道。丑瑶舒了口气,再翕开眼,见钟元康依旧一副书生样,她算放了心。钟馗将丑瑶带回家,从丑瑶口中得知丑瑶的事,掐指一算,现在的胥王妃居然是他的死对头红毛色鬼所化,他连夜赶去胥王府,将那胥王妃擒了住。“大但色鬼!居然偷人面相,残害世人,你可知罪!”那红毛色鬼自然不服,嬉笑道:“大胡子!你还真命大!老子早该趁你返童那会将你除去的!”钟馗本就一肚子火,这红毛色鬼又戳到他的痛处,两只铁环眼一瞪,手中的青锋七星剑已出鞘。那红毛色鬼一见那剑面露惊慌。上回他是侥幸从钟馗手下逃脱的。那次钟馗的青锋七星剑刚好不在,这次他怕是难逃一死。赶紧跪在地上向钟馗求饶。钟馗哼哼鼻子,大掌一伸,将红毛色鬼脸上的人皮整块揭了下来,随后唤来黑白无常,用锁魂铁链将那红毛色鬼拷上后押去了地府。丑瑶再醒来时,已身在胥王府,他的夫君胥辰亮正端着汤药喂她。她的脸已恢复原样白晳美艳。望着镜中的自己,丑瑶只觉做了场恶梦,对于丑瑶这个名字,她也习惯不愿再改回去。钟馗自然不能再呆在丑瑶身边,身为驱鬼大神,他得在地府和人间不停往返,为了不让丑瑶难过,留了张钟元康的画像给丑瑶。(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狼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狼君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丑瑶》姜璃抱着刚洗好的衣裳往家赶,隔壁的马大娘和朱大娘一见她,便在背后说三道四。“你说她一个漂亮寡妇能熬多久!咱们好心给她作媒她还不要,装什么贞洁烈女!那程大峦又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给她竖块贞洁碑坊!”“瞧,她的气色不错,一点都不像守寡的人!说不定一到晚上,被窝里就有男人给她暖脚也不一定!”这些话越说越难听,姜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抱着衣裳一口气跑回家,掩了门在屋里失声痛哭。“大峦你走得早,狠心丢下我一人不说,我一心想替你守寡,却招来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真不想活了!”姜璃呜咽道。这一哭便是一天。直至天黑,她将自己打扮一番,拿了根麻绳拴在屋梁上,打算一死白了。这时拍门声响起,姜璃顾不得那拍门声,对生活的绝望让她毅然选择了断自己。外边的人见屋内没人回应,等不及的推门而入,见姜璃挂在屋梁上,赶紧将她放下。“小璃醒醒!好好的为啥要寻死!”郎友庆抚了抚姜璃的鼻息,见她还有呼吸,总算松了口气。姜璃见自己没死,冲着郎友庆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啊!”郎友庆心疼地将姜璃抱住,安慰道:“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只要自己放得下,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姜璃乍听“别人”两字,猛然想起马大娘和朱大娘的话,指着郎友庆道:“你为什么每天一到天黑就来我家!你究竟是谁?”郎友庆笑了笑道:“不是一早说了吗?我是程大峦在世的朋友!白天要干活,所以到了晚上才有空来看你!这不,给你送米来了!”郎友庆说着,将大门前的一袋大米扛进了屋。姜璃望着郎大庆眸里忍不住一阵酸涩。他的夫君程大峦三年前进城赶货,不料在回家路上被一只恶狼咬死,姜璃哭得死去活来。程大峦是一家之柱,他不在了,姜璃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那天姜璃将程大峦下葬后,伤心过度晕死在墓地里。好在这位自称程大峦朋友的郎友庆来看程大峦,便将她送回了家。从那时起郎友庆便每天晚上来看她,将她家里活和生活用计,全包揽了去。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常轨道,只不过没了程大峦而已。姜璃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到底人心容易暖,渐渐地姜璃对郎友庆的态度没有先前那般冷漠。算好郎友庆几时到,姜璃备好酒菜,待郎友庆一到,便与他一道吃饭。这日姜璃喝了一小杯酒,借着酒精的作用,姜璃壮着胆问郎友庆:“不知郎大哥家住何处?家里有几口人?”郎友庆笑道:“在下的家就在那座山下,家里如今只有在下一人!”“喔!原来是同病相怜啊!”姜璃感叹道。又见郎友庆面貌俊秀,身材魁梧高大,体魄相当健壮,不知为何至今未娶媳妇?这话姜璃只想想想,却不好意思问出来。想她一个寡妇问这话,别人会以为她有什么想法不是!郎友庆今日特别高兴,见姜璃亲自为他斟酒,便一杯接着一杯喝,直至两眼迷离东倒西歪地,一条粗黑的狼尾巴露了出来。姜璃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酒壶扔了。这郎友庆果然是只狼妖!姜璃想起昨日进城买布,一位道长见了她,说她身上有妖气,问她是不是近来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人?姜璃因为那道士不过是想骗些银两,顾作不理,转身就走。那道士却不依不饶追着她说道:“不瞒姑娘!你身上有狼妖的气息!本道士追逐那狼妖已有些时日不想让他逃脱,还望姑娘提供点线索,让本道士将其收伏,以免他日祸害世人!”姜璃听那道士一说,不禁想起自己的夫君程大峦便是死于恶狼之手,她对狼可是深恶痛绝。那狼妖可谓狼中最恶毒的,那就更没有好感。“倒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只是我那夫君走后,平白无故地多了个陌生人来我家!那人自称是我夫君身前的朋友!”姜璃倒也不想隐瞒。那道士想了想,掏出一包药粉递给她。“这是驱妖散!无色无味,常人食了无害,若是妖怪食了,不出一柱香就会原形毕露!”姜璃望着道士手里的药粉犹豫不绝。想那,郎友庆就算是只妖也没害过人。这三年他都一直无怨无悔地照顾她帮助她,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反去害他?“多谢道长!我想那位朋友应该不是道长所谓的狼妖!”姜璃拒绝了道士。那道士下定决心,不达目的不罢休似地,又道:“姑娘心善!狼妖却未必如此。如果本道士没猜错的话,姑娘的夫君便是死于那狼妖之手!”姜璃如遭雷劈,身躯僵定在原地。她再三思磨,还是接下了道士的驱妖散。姜璃收回思绪,眼前的郎友庆果然现了形,不但狼尾巴露了出来,就连一张脸也在时不时变化。转眼一个硕大的狼头,磨着森白尖锐的牙齿出现,一身黑黑的狼毛,已无了人样。姜璃吓得冷汗淋淋,双腿打颤。郎友庆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眯着一双碧绿莹莹的狼眼道:“三年了!你果真还是不相信我!”说时踉跄着狼躯朝大门走。还没走到大门,只见门外一片明亮。不知有多少火把被点着,又有多少人在门外等着郎友庆。姜璃心慌了,见郎友庆自从服了那道士的药粉后,连行动都很艰难,她有些不忍心,料想那道士若道行够高,何必使出这等卑劣手段,借助她的妇人之手来对付一只妖?“不要去!”姜璃大喊一声,奔上前将郎友庆拦住。“他们会杀了你的!你从后门走吧!”郎友庆瞧着姜璃摇了摇头:“我四肢无力,不要说走,就是爬也爬不动!今日反正一死,逃不逃都无所谓!”姜璃听他言语,感觉他一早就知她在酒水里做了手脚,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喝了下,他这种自寻死路的究竟是为了啥?想想这三年来两人的点滴相处,姜璃早把郎友庆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如果郎友庆是因为程大峦的死来向她赎罪的,那么这三年他为她做得,也能两两相抵早已还清。眼下她信了那道士的挑唆对他下了药,便是她欠他的,既然欠了就要还!姜璃二话不说,扶着郎友庆从后门逃走。村里的人等了许久不见人出来,便破门而入,两人却早已走远。姜璃将郎友庆送至山下,郎友庆幽幽翕开眼,攥住姜璃的一只手道:“小璃,不要再回去了,往后跟着我可好?”姜璃摇了摇头:“人妖殊途,天地难容!”说时转身跑了开。姜璃回到家,那些村民自然不会放过她,一早就在她家守候,见她一个人回来,便逼着她追问郎友庆的下落。姜璃致死不从,那些村民便动用起村规,说姜璃私通狼妖害死自己的丈夫程大峦,便是谋杀亲夫罪,要处以火刑。姜璃百口莫辩,村民们将她绑在一根柱子上,四周架起了柴火。郎友庆放不下姜璃,功力尚未恢复便赶来救她。不料中了道士的奸计,郎友庆被道士的锁妖链困了住。那道士攥着锁妖链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咒语的启动,那锁妖链一寸寸有利刀般刺进郎友庆的骨肉中,鲜血直溢,可谓生不如死的酷刑。专言那锁妖链只要入骨三分,便会让妖怪魂飞烟灭。郎友庆极便痛得牙关紧咬,也无一丝反抗,反倒笑着对姜璃道:“璃儿!我是你的夫君程大峦啊!只因那日进城回来时遇见了狼妖,在与那狼妖相斗中不料肉身尽毁。我的魂魄失了依附,又不愿放下你,便附身在这只狼妖身上,每日天黑后,化作另一个人样来看你!”说时郎友庆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一团白色透明的魂体从那锁妖链里逸出,众人才知郎友庆便是程大峦。(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三世孽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三世孽缘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狼君》开篇:戚曼颖拖着沉重的脚镣,每走一步,那脚镣便生硬地扎入她骨肉中,刺得鲜血淋淋,沿路留下一滩滩的血迹。她的身后跟着黑白无常,三人一路向西直往地府。伴着一路的鬼哭狼嚎,她飘飘荡荡地来到鬼门关,又从鬼门关走向黄泉路。沿路的风景除了鬼魂的哭泣声再无其他。过了黄泉路,她来到了忘川河。望着河中腥红艳艳的水,她不时想起那把扎进她腹中,夺去她和腹中孩子性命的尖刀,一股恨意涌上。她不会放过他的!纵是千年万年她也要找到他,为自己和孩子,以及死去的家人们报仇。戚曼颖早已苍白无血十指紧握成拳,阴风吹来,她的身躯颤了颤,轻薄的如同纸片人。黑白无常已等不及地要回去复命,见她不走便催促起。戚曼颖被黑白无常押着继续往前。眸光无神,愣愣地望着那如血般绚丽红艳的彼岸花,思绪不时又回到生前。前世:她与武晔自小青梅竹马,两家世代交好,打小就订了娃娃亲。武晔长她四岁,在她十四岁那年,武晔高中状元,两家为迎个双喜临门,三日后武晔便迎娶她过了门。才子配佳人,美女爱俊才,可谓锦绣良缘,花好月圆。哪知那武晔根本就是打着迎娶之名羞辱她。新婚夜独守空房不算,却见自己的夫君搂着妓院的头牌你侬我侬。渐渐地她心死如灰,对他视作不见。为了父母及家人,她打碎牙齿和血吞地活着。不想武晔仗着手上的权势,将她父母及家人,尽百口人一夜间全除去。她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恨她及她的家人,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他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后来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孩子却不是武晔的,而是武晔为让她颜面尽扫,唤下人玷污了她。她本对生已绝望,可这个孩子又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她想不管是谁得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就好。可那武晔还是不放过她,以通奸之罪,将一把尖刀扎进她腹中……分隔:戚曼颖好恨好恨,好冤好冤!她的心一直都在滴血,可惜到死也没能亲手杀了武晔报仇。她的执念是如此重,恨意如此的深,她怎甘心就这么死了。不知不觉她来到阎罗殿,双膝着地跪在殿下。判官见了她,不时翻看起生死薄,乍一看,一张老脸僵了住,便与殿上的青面阎王商谈起。“殿下!这个戚曼颖不同常人!您看该怎么处治她?”判官说着将生死薄递给阎王。阎王一看,一张青脸顿时变黑。“这个……还真是头回见到!判官你就禀公处理吧!”阎王摆摆手道。那判官将桌上的惊堂木一拍:“大胆冤魂!既已死,为何执念还这般重?你可知罪?”“不知!大仇未报,我死不足惜!可惜未能亲手杀了那武晔替冤死的家人报仇!”戚曼颖哭诉道。那判官蹙眉摇头叹道:“执念太重未必是好事!凡事自有天数!你之所以得此结果,便是前世种下了因果!若是放不下,即便往生也还是痛!要不得!”“那就请阎王爷让我带着记忆往生!”戚曼颖恳求道。阎王与判官再次交头接耳商议起。片刻后,判官再次开口道:“既然他杀你一次,那就罚你杀他三次可好?”戚曼颖一愣,这是什么惩罚?思绪还没收回就被鬼差推入轮回台轮回了。第一世唐朝:戚曼颖醒来时头疼欲裂,扶着床头缓缓坐起,却听屋门“呯”一声被撞开。戚曼颖还没从重生的喜悦中醒来,却见武晔一身酒气熏天地朝她步来。戚曼颖见武晔的着装已与之前不同,料想自己该是轮回到了下世。“贱人!起来!给老子去买酒!”武晔攥着戚曼颖的头发将她从榻上攥下。一股刺疼由头皮涌来,活像被人揭了头皮一般。戚曼颖痛苦地摸着头,却摸见一手的鲜红。她傻了眼,适才明白,她的头受了伤,刚醒来时的那国疼痛原是头受了伤。再一摸,见头上包着纱布,时不时有药草味,想必是之前就受了药,经过包扎了。只是旧伤未结疤,这新伤又添上。武晔见戚曼颖不睬自己,心里的怒火越发的浓,两眉一横,对着地上的戚曼颖一阵拳打脚踢。巨疼拉回戚曼颖的思绪,她狠狠瞪了眼武晔,前世的恨意再次涌现,她将嘴唇一咬,快步奔至梳装台,从做针线的盒子里取出剪刀。“你凭什么打我!连老婆都养不起的男人,还算男人么?你除了喝酒打人,还会什么?”戚曼颖将剪刀指着武晔怒喝道。武晔见一向温顺的戚曼颖像发了疯似的,顿时傻了眼,想到自己自从贬官后,一直失意,不想被朝庭流放到岭南这荒山野地处,从此一蹶不振,终日饮酒消愁,遇上半点不顺心的,就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他知道自己有错,可是他却管不了自己的脾气。武晔朝戚曼颖缓缓步去,戚曼颖慌了手脚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武晔见戚曼颖抓着剪刀的手簌簌发抖,以为她不过是想吓吓自己,奔上去就想夺剪刀,不想在与戚曼颖的争抢中将剪刀插入腹中……第二世元朝:戚曼颖还没从误杀武晔的惊慌中走出,灵魂便来到了下一世。这一世的她此时正领着三岁的儿子在逃亡路上。蒙古人已攻入临安,皇帝走了,百姓们不想被蒙古人欺压,只能卷着铺盖逃亡。这一路逃来,戚曼颖累得气喘吁吁,加上几天没进食,仅靠水维持,体力已撑不住。三岁的儿子饿晕了几次,好在有个好心人给了她半块饹饼,她将那饼撕下一小块喂给昏迷的儿子,哪知儿子还没进嘴,却被一群饥民瞧见了将她剩下的饹饼全数抢去。因为没有吃得,儿子被活活饿死。戚曼颖差点将眼睛哭瞎。这时有马蹄声传来,大家抬头一看是商队,一头又一头的大马上挂满了重重的货物,方向正由西向东,像是从西域方向而来。戚曼颖一瞧那坐在领头白马上的人,两只红肿的眼突然来了神。武晔这个负心汉,三年前抛下他们母子不知所踪,原来是去异地贩货了!戚曼颖冷冷一笑。他倒是想得周到,抛下妻儿一走了之,将那么大的一个家业,抛给她一个妇人和躺在襁褓哇哇啼哭的孩子,这样一个杀千刀的混帐男人,压根就不是人!戚曼颖倏地站起,从布兜里取出防身用得砍柴刀藏置背后,一步一挨地走向武晔。“武晔你这混帐!还有脸回来!”戚曼颖将武晔的马拦住,指着马上的武晔痛骂道。武晔一愣,瞧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挡他路的女人,面色一僵,赶紧从白马上纵下。“夫人!”武晔一副欣喜若狂朝戚曼颖奔了来。戚曼颖却没有丁点重逢的喜悦,见武晔一身华衣,身后的商队里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那马车挂着帘布,一看就知里面坐着武晔的家眷。戚曼颖的恨铺天盖地而来,没等武晔开口说第二句话,手中的砍柴刀就朝他砍了去。血染黄沙,落日斜斜地照在武晔的尸体上……第三世民国:戚曼颖杀了武晔两世,每每想起武晔鲜血喷涌倒地的场景,她的心都在抽搐。本以为她会感到痛快的,相反心事越发沉重。不知为何这最后一世,她竟不想杀他,只想问他为什么会一世一世伤她的这般重?戚曼颖正在屋里绣着锦帕,突然一阵炮弹的爆炸声轰然而响,吓得她惊叫起,搁下手中的活,唤来家仆一问,才知日本人已侵占天津,局面陷入困境。她的丈夫武晔现任天津军务司司长,这个时候在抗日前线,已有一个月未回家。如果天津沦陷,她身为武晔的家属就很危险,日本人不会放过她,她倒是不怕死,只是不想连联家人便连夜将家仆解散。在朋友的帮助下,她隐姓埋名在国际饭店租了套房安顿了下。刚搬进国际饭店没几日,便听说日本人将她的家一把火给烧了,再接下来,天津大大小小的报纸上都登满了武晔被捕的消息。戚曼颖忐忑不安,担心武晔会受害,又担心武晔熬不住日本人的烈刑,做出有辱国家和民族的错事。戚曼颖倒希望武晔宁死不屈,至少这样不会让国人耻笑,让武家的列祖列宗蒙羞。想到武家祖上几代都在为国效力抛头颅洒热血,戚曼颖就热血沸腾,她若是男儿定是早早上了战场。然而这仅是戚曼颖个人的想法,那武晔被日本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终于扛不住招供了。接下来几日,天津城到处可见日本人身影,他们到处搜到处抓,不知有多少地下党和特工被日本人抓去枪杀了。戚曼颖终日惶恐难安,为了阻止武晔,她倏地想到大义灭亲四字。这日,戚曼颖将自己打扮一番后,将几粒安眠药用布包起塞进文胸,随后去找武晔。到底夫妻一场,武晔对她的提防不严,戚曼颖趁其不备,将安眠药投进他的酒杯里,随后亲手端酒给他。看着武晔无声无息地睡去,戚曼颖苍白无力地大笑起……结局:戚曼颖不停地笑啊笑,笑得眼泪飞溅,笑得彼岸花失色。判官终于忍不住抓起惊堂木拍起。“啪!”“戚曼颖你可还有恨?”戚曼颖收回思绪,摇摇头:“不恨了,不恨了!原来恨是这般的累!”“喔!那你可悟出点什么?”阎王插来一句。“执念太重只会害人害己!”戚曼颖道。“你倒是明白了!”阎王颔首点头。接着又道:“其实你与武晔本有宿世情缘,只可惜一世错,换得你们几世错。本是大好姻缘就这样生生错过!先不说之前武晔为何会杀你和你全家,用佛说的一个劫字比较恰当。情也有劫,爱恨只在一念,放得下,放不下,都只在世人的执念里!放下执念才会看清本目!人生苦短啊,爱也好,恨也好,眨眼都会成云烟!”阎王说完,拂起袍服,命鬼差将戚曼颖丢去忘川河,让戚曼颖去那里等武晔问个明白。或许千年,或许万年,武晔才会出现在那奈何桥上……(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鬼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鬼妻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三世孽缘》万祖光小时候与杜家小姐杜雪莉订了婚,不想抗战赶上暴发,杜家因为生计问题举家搬去了南方。从此一去无音讯,直至万祖光二十岁,万家夫妇见与杜家的约定已过去一年,便劝万祖光另外娶妻生子。万祖光倒是个守信之人,见父母如此催促,便道:“既然已有婚约,岂可先毁婚!再等等吧!”万家父母觉得万祖光说得也在理,只能由着他。这一日,万祖光骑着自己心爱的良骏,驰骋在原野上,不想天色忽然大变,转眼晴朗的天空打起响雷,那良骏受了惊,发疯似地驼着万祖光一路狂奔。无论万祖光怎么唤都唤不停。直至天黑,大雨倾盆而下时,那马才在一片山林里停下。万祖光牵着马在山林里走。这山林于他来说是陌生的,见天已黑又下着大雨,没有任何指路标志,只能留在山里过夜。万祖光寻了个能避雨的地方,刚眯上一会眼,就听有人在唤他。睡眼惺松地睁开眼,见一年轻女子穿着一身合体的月白色旗袍,正朝他微笑。那女子与他年龄相仿,剪着时下最流行的蘑菇头,发上别着一只别致的蝴蝶夹。女子长相甜美,万祖光不时对她有了好感。只听那女子道:“先生可是叫万祖光!”万祖光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认得他,高兴地点起头。那女子盈盈一笑:“可找到你了!我叫杜雪莉,母亲大人说你与我自小定了亲,让我按约来你家成亲!原本我去年就要来得,可是家里屋子漏雨,母亲年事已高,我不得不留下来修屋顶,不想把这事给耽搁了,所以到这会才来!”“没事没事!不知小妹家现住何处?我与父母寻了你们多年都没丁点音讯,如今见到你,自然要去拜访下岳父和岳母!”万祖光道。杜雪莉见他要去见自己的父母,犹豫片刻,才道:“母亲住在阳江老家!父亲十多年前,在逃往阳江的路上死于鬼子之手!”“原来你们搬回阳江了,难怪找不到你们!既然来了,明日就与我回家吧!待我们成婚后再去阳江见岳母也不迟!”杜雪莉点点头,两人相互依偎直至天明。万祖光领着杜雪莉回到了万家。万家夫妇见儿子一夜间将媳妇带了回来,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又见杜雪莉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不禁热泪盈眶。那镯子本是一对,另外一只在万夫人那里,那是当年两家订婚的信物。万夫人见了那镯子赶紧取出另外一只,两只一对,刚好成对。不时抱着杜雪莉痛哭了起。“我的儿啊!这些年你受苦了!”杜雪莉受万夫人影响也痛哭起。有万夫人的镯子作证,再无人怀疑杜雪莉的身份。没过几日万家便给两人完婚,杜雪莉正适成了万家的少奶奶。那杜雪莉什么都好,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手也灵巧,做出的点心可口,绣出的丝帕花样精美,更是讨得万家夫妇欢心。小俩口恩恩爱爱,只盼着早日生个下一代。只是让万家的仆人们深感奇怪的是,这位美丽的少奶奶显少出门,尤其是在白天,她都窝在屋里绣花,根本大门不出。起初以为,这是大家闺秀的习惯,渐渐地仆人们发现,她们这位少***脸色可不是一般的白,简直白得如同面糥团子,不见丁点血色。这天夜里,丫环云珠端着万夫人亲手炖好的莲子汤送至杜雪莉屋里,见杜雪莉屋里黑灯瞎火的,杜雪莉愣愣地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云珠不时吓了一跳,将莲子汤搁在桌上,冲杜雪莉唤道:“少奶奶,老夫人让我给您送汤来了!”杜雪莉没有吭声,云珠以为是自己声小杜雪莉没听见,不由又唤了一遍,杜雪莉依旧没有回应。云珠见情况不对,壮大胆步上前摇摇杜雪莉的胳膊。面对镜子的杜雪莉猛然间回头,云珠见她一脸鲜血,两只眼珠如个灯泡般倒翻在外,吓得惊叫一声倒落在地。杜雪莉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吓倒了人,不得已只得将云珠扶至榻上,待恢复面貌后唤人请来了大夫。经大夫诊治,云珠是因受惊过度而昏迷,醒来后就会没事。杜雪莉松了口气,心却忐忑不安起。算算她来世间的日子转眼已快四个月,体内的阴气已不多,如果在不回林里吸取阴气,便会全身溃烂,魂魄支离。杜雪莉没办法,只能瞒着万家夫妇和自己的丈夫回到了林里。因为她是那般的不想伤害他们,她对万祖光的感情深得她连自己都快顾不上。不想那万祖光自从云珠昏迷一事后,对杜雪莉起了疑心。在一个月圆之夜,他跟在杜雪莉身后两眼一眨不眨地盯在地上,常人身后都有一抹黑影,而杜雪莉身后光光的连个丁点的小黑点都没有。再瞧杜雪莉的气色,近来是越来越苍白。更是怀疑起杜雪莉。万祖光跟在杜雪莉身后,见她一头钻进山林,朝着个墓堆跑去,身影到了那墓堆前转眼不见。万祖光凑近那墓堆一看,见墓碑上赫然刻着“爱女杜雪莉之墓”,如挨当头一棒。在看那墓碑上刻着墓志铭。万祖光适才明白,原来杜雪莉十多年前在逃亡途中就已过世,不知为何这么久还没去阴曹地府,反倒来找他?正想着,那墓堆里漫出一团白雾,万祖光赶紧躲至树后,见杜雪莉一脸精神焕发地从墓堆里走出来。双脚不着地,身躯飘飘,不是鬼又是什么?万祖光待杜雪莉走远,适才步出。她怕杜雪莉伤害自己的父母,赶紧跑去玄妙观,求道长出面捉鬼。那道长见他一身阴气,印堂又一片青黑,即便不开口,也知他被鬼缠住了,当下与他一起回了万家。万祖光到家时,杜雪莉正陪着他的父母在屋里用餐,今日不知为何,外面天还没黑,杜雪莉居然出了屋,瞧她一脸笑盈盈的,似乎有什么喜事要对万家夫妇说。“公公婆婆!多谢你们这些日子对雪莉的照顾!这些菜,都是雪莉亲自下厨做得,也不知合不合二位的口味!杜雪莉说着执起手中的筷子替二老碗里夹着菜。二老见媳妇如此孝顺,乐得合不拢嘴,执起筷子就要往嘴里送。万祖光赶紧大步流星走去,脸一横,将桌上的碗筷全数挥于地。杜雪莉和万家夫妇吓了一跳。万祖光将自己父母拉至身后,指着杜雪莉道:“她不是人!杜雪莉早就死了!”万家夫妇一脸疑惑,杜雪莉更是一脸惊讶。这时那道长抡着拂尘而至。杜雪莉见自己已瞒不过去,双膝着地跪于那道长跟前道:“道长可否容我与万祖光再说几句!”那道长见她一脸蹙定,倒也答应了她。只听那杜雪莉道:“我是鬼!十多年前在逃亡路上不幸染上风疾而死!死后的我,一直对母亲放不下,魂魄久久不愿回地府。听闻母亲每日拿着只翡翠镯子叨念与万家的婚事,我便拿了母亲的镯子而来!我走后,求祖光念在我们夫妻一场份上,替我照顾母亲!还有……”说到这,杜雪莉泪光点点十分可怜,几乎是抖着唇皮启口:“我已怀孕三个月!虽为鬼魂,但这孩子却是万家的骨血!可否让我把孩子生下再走!”万家夫妇听闻她已怀孕,适才想起,今日她这般摆酒弄菜的,原来是想将这事告诉他们,他们自然高兴得很,可是万祖光却不答应。“你母亲我可以答应照顾!但你一个女鬼生下的孩子,又会是什么好东西?不必了,你就带着他一起下地府吧!”杜雪莉见万祖光此般绝情,含泪点头,不顾一切地朝道长的桃木剑冲去。那道长见那杜雪莉虽为女鬼,但有情有义,将桃木剑收起,反倒指着那万祖光道:“凭道还是头回见到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相比起女鬼,你真不配做人!你岂知这女鬼为你生下腹中的孩子,要冒着自毁阴元,魂飞魄散不能坠入轮回之苦么?”听闻后,万祖光适才知错,可杜雪莉对他已死心,跟随那道士而去。半年后,那道士再次来万家,将一个白胖胖的男婴交给了万氏夫妇。(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姻缘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姻缘镜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鬼妻》冥界忘川河边有块三生石,此石记载着世人的三世姻缘即前世、今生和来世。同样,天界也有面这样的镜子,名叫姻缘镜。姻缘镜一直由月老掌管,只可惜月老终日忙着替人搭牵姻缘,姻缘镜显少有机会拿出来,有一日他的两个童子在替他整理物品时,不小心将那姻缘镜取出把玩,哪知其中一个失手将姻缘镜打碎。那两个童子自知犯下大错无处可逃,便只身跳入姻缘镜中……虞美琳扶着酸胀的头从梦里惊醒。看看床头的钟不过才晚上十二点多,不由嘿嘿一笑:“还真是半夜三更,鬼敲门啊!”不过这鬼也太玄乎了,好好的怎么隔三差五做同样一个梦。虞美琳顿时没了睡意,眸光落在对面书架上的那面铜镜里。那铜镜是她一位朋友在去美国前托她保管的,说是汉代之前的价格不菲。她的朋友是位古迷,对各朝各代的物品极有研究,她拒绝不了朋友,只好代朋友保管。虞美琳细想,自从有了这面铜镜后,那个梦便一直纠缠着她。越想越气,毕竟睡眠不好,任谁的脾气都不会好。虞美琳怒气冲冲地朝铜镜步去,想将那铜镜搬到隔壁屋里去,可是怎么搬都搬不动。不由负气地冲铜镜骂起:“我不过是代朋友暂时收着你,你何苦要扰我清梦!”那铜镜似乎能懂虞美琳的话,镜身不时摇摆,不出一会铜镜变崭新,镜身四周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镜面的黄铜面金波荡漾,如同一块幕布般拉开,面面浮出一个俊逸非凡的男人。那男人着一身黑色锦缎袍服,服上绣满了繁复的祥云花纹,年代久远,像是秦汉年间的官袍,除此外,男人头戴小金冠,冠上插着一只黑玉簪,俊眉星眸很是有神。虽然浮在铜镜里,但却看出身材极为高大魁梧,很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魄。那男人一见虞美琳,翕嘴笑着说:“每日见你睡得那么香,我都不忍心吵醒你!”虞美琳见这男子十分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挠挠脑门说:“你是人是鬼?”男人笑着道:“我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只因想见你,便将魂魄附身在这面铜镜里!”真是鬼!还是个帅得不能帅的男鬼!呵呵!可是他找自己又是为了个什么?思此虞美琳又冲着那男鬼说:“喂!我们又不熟,你找我做什么?”那男人俊脸一沉,笑容迅即敛住。“虞儿!你当真连我项羽都不认识了?”项羽!那个西楚霸王项羽!虞美琳一怔,又听闻项羽唤她的那声虞儿,如遭雷劈似地往一边闪躲。“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帅锅!我可不是什么虞儿!我叫虞美琳!”虞美琳怯怯地说。项羽以为自己吓着了她,又道:“你以前名字叫虞姬,我是你夫君,一直唤你虞儿!”虞美琳后退的脚步停顿了住。项羽、虞姬?他们都死了几千年了!这男鬼与自己谈论这些有什么意思,就算自己前世是虞姬又如何?难不成他自己轮回不了,特来找上自己!不要,我可不愿意陪他做鬼!虞美琳对项羽置之不理。项羽见她一脸不高兴,又说:“虞儿勿怕!我只是来看看你!想当年,我们爱得那么深,那么苦,死后还不能同穴!即便轮回百世,也忆不起当年!”这个虞美琳听得明白。不是都说鬼魂投胎前要喝孟婆汤吗?那孟婆汤下肚,自然谁都忆不起自己前世的事,这应该是好事啊!前世事前世毕,今生再忆前世,烦恼中再添烦恼,岂不是自找苦头!项羽见她已走神,开口又说:“你肯定是不记得我了!我也不怪你!所以当年我没有回地府,而是将魂魄附在这面铜镜上!不想流落在外几世,如今才到你手中!今日起,你我便在一起,再不分开!”项羽说着就来攥虞美琳的手,鬼魂的力气极大,虞美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这样被项羽连拖带攥地拉进了铜镜。三生石前,项羽执起虞美琳的手,道:“都说三生石上记载着三世姻缘!可你我的姻缘偏偏只有一世!下一世你可一定要来找我!”虞美琳吓了一跳,急忙抽手,哪知用力过大,“当”一声巨响,又一场恶梦惊醒。虞美琳见自己居然抱着面铜镜趴在地上睡着了,郁闷地想揍人。这一个晚上她竟然接连做了两个梦,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中间醒来看钟也是半醒不醒地,连她自己都被弄得恍恍惚惚,糊里糊涂。见那铜镜掉落在地,她赶紧将它拾起,一口气装进背包。今天她是无论如何要将这不祥的东西给送掉,管它多少钱,只要有人就卖。等朋友回来,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她就是,大不了说掉了赔朋友点钱。好好的弄个什么坟墓里的旧货给她,还让她夜夜难安被那个自称项羽的男鬼捉弄,她真是气爆了。虞美琳鼻子连哼,刷完牙洗完脸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就朝古玩市场跑。虞美琳见一家比较大的古玩店四门大开,一头钻进去,将包里的铜镜取了出来。“老板这个要不要,价格可以商量!”那店老板闻声戴着眼镜出来,一瞧是汉代之前的东西,眼睛眨巴了几下,又见那铜镜后面刻着几句古文,像是咒语一般,赶紧挥手说:“这个东西我们店要不起!姑娘还是拿走吧!”虞美琳被扑了冷水,脸色极不好看。可她不死心,又去几家小一点的店铺兜售。同样那几家店也对她摇头摆手。兜了圈,没有一个人愿买。虞美琳败气地走出古玩市场,刚到市场门口,一辆豪车“吱呀”冲她来了个急刹。她一时没稳住神,摔倒在地,包里的铜镜不时露了出来。金色的镜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金光荡漾间一道道金波落进那下车男子的眼中,那男子勾嘴一笑。“你没摔着吧?”虞美琳本就行事不顺心里窝着气,此时又摊上这事,脸色已冻成冰:“你……”她本想说,你没找眼睛吗?可是一个“你”字刚出口,就被来人的面貌吓得青灰一片。“鬼啊!”虞美琳惊叫起。项禹被眼前的女人逗笑起,弯腰将那面铜镜拾起还给虞美琳。虞美琳瞟了眼铜镜,压根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大白天的那来那么多鬼!看我面熟也不要惊成这样!矣,这面铜镜不错,像似汉代之前的东西,你就这样搁在外边,不怕别人抢了去!”项禹笑道。虞美琳早就因项禹的出现,吓得魂不守舍,此时正拿手遮着眼,从指缝里瞧着面前人,见项禹身后拖着个黑黑的身影,这才舒了口气。原来他是人!有影子!可是这相貌,竟然同镜中的男鬼一般无二。这世上会有这般巧的事?虞美琳被自己的猜测吓住,拔腿就走,连那面铜镜也不想再要回。项禹见她一副落荒而逃地,拿起手中的铜镜不觉摇摇头。这个相逢场面一点都不好,都怪月老没算好时辰就赶着让他还魂,如今他还魂归来,还没把话说清,就将心上人给吓走了!不过他不会放弃的,这一世他们注定是夫妻,有姻缘镜在手,就是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追回来!月老对他们摔坏姻缘镜的惩罚,便是让他们下界历情劫。(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古剑奇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古剑奇谭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姻缘镜》轩昭良家世代守着一座古墓,那古墓外表不起眼,不过就是个黄土堆成的土包,墓碑已是再普通不过,正因为如此,那古墓才不引人注目,得以保存了几千年而完好。到了轩昭良这代,那墓碑上的墓志铭已看不清,轩昭良见它已被风化的不像样,挑了个风和日丽日子,打算替那古墓重新竖块墓碑。说真的轩昭良也不知那古墓里躺得是他几辈子的祖宗,只记得他爷爷临终时嘱咐他爸,千万要把那座古墓看好。他爸临终前又将这任务交付给了他。轩昭良费了好大力,将才那块旧的墓碑拔出,刚想将新的墓碑换上,只听那古墓轰然裂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那墓穴中冲出,接着地动山摇一阵,风沙走石一片。轩昭良稳住身躯,步至那古墓前一瞧,不得了,那古墓由中间裂出一条缝,里面闪闪灼灼的有东西在发金光。冒似那金光还很夺眼,竟似一轮缩小的太阳,可谓光芒万丈,似有冉冉升起之势。轩昭良以为祖上给他留了什么宝贝,喜得合不拢嘴。正得意间,只听一声晴天霹雳响,接着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大雨眼看就要降临。轩昭良想,这古墓本就是黄土堆积成的,这时又裂了条缝,如果大雨来了,铁定会被淹没,说不定会塌陷也不一定。轩昭良念着那墓中的宝贝,赶紧将衣袖一卷,扛起铁锹,打算顺着那条裂缝爬进墓中取宝贝。只是那裂缝看似大,却容不下轩昭良高大的身躯。轩昭良气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那古墓转呀转,不知转了有多少圏。巴望着那裂缝能再开点也好。就在这时,只听墓里传来一声尖叫声,细听下竟是女子的呼救声。“救我!救我!”轩昭良一怔。不会是盗墓贼先他一步进了墓中,却不知什么原因又被困在了古墓里了。轩昭良唾了口口水,冲墓穴里喊道:“哪个乌龟王八小子,敢来盗爷爷家的宝贝!喊什么喊,困死你才好!”那呼救声停止了,却见一团白烟弥漫而出,转眼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袅袅婷婷地出现在轩昭良眼前。确切说,是那条裂缝里,跟轩昭良一里一外地站着。轩昭良失了神,这女子可不是一般的美啊,所有形容美女的词搬出来用,都形容不了她,就是能用上了也还不是她,美得啊简直无法言语。轩昭良看得,连唾液都不觉流淌而出。他吸吸气,用衣袖将唾液擦了擦,睁大眼又朝那美人望了去。美人杏目圆睁,朝着他嫣然一笑,差点将轩昭良的魂勾走。女子立在烟雾弥漫间,若隐若现翩然若仙。轩昭良收回神,适才打量起,这女子的穿着明显不是他这个时代的,面色又苍白,看上去很虚弱。一袭白衣裹身,纤腰楚楚,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盗墓,反倒有点像传说中的鬼魅幽魂。轩昭良差点晕倒。他不知这个女人是他哪辈子的祖宗,又不敢贸然相问,只能愣愣地望着那墓穴失神。“公子请救我!”那女子开口道。矣,她唤我公子,难道不是我的祖宗?轩昭良收回神。“你是谁,快快报上名来?”轩昭良觉得事情不是他想得那般简单。“我……我乃一只修仙的九尾白狐,只因当年姜子牙助武王伐纣逼死了我的姐姐苏妲己,我不得已弃了仙缘来人间寻找轩辕剑,替姐姐报仇,不想被困在这墓里!”“喔原来是只狐妖!”轩昭良说道。再一想,封神演义里提到的苏妲己,是个祸害人间残害忠良的妖姬,死在姜子牙之手是死有余辜,没什么好可惜的。这只狐妖如此执迷不悟,一心想要寻剑报仇,岂不是扰乱天纲自寻死路?活该被困!轩昭良骂道。再细一想,这狐妖被困在这墓里几千年未出,莫不是这墓里有什么克制它的东西?轩昭良哈哈一笑:“你不是好好的,何必用话来唬弄我!”“这是我的一个分身!我乃九尾狐,有九命也有九身!只是原身被困,无论九命九身怎样,始终逃不出这古墓,求公子救我!”轩昭良想了想,继续套她:“那你被什么困住了原身?”那九尾狐不得不实话实说:“实不相瞒,正是那轩辕剑!”轩辕剑!这可是把斩妖除魔的神剑!轩家的祖宗居然有这本事,将这传说中的神剑藏于这古墓里!轩昭良顿时升起一起自豪感。想到家里堆着许多古籍,那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与他来说便是传家宝,就算他再不爱读书,他父亲也逼着他将那些古籍一一读完。那些古籍中大多数都是有关轩辕剑的,他自然对轩辕剑了解的很清楚。传说当年轩辕皇帝与蚩尤大战,天神赐于轩辕皇帝一把神剑,这才将蚩尤打败。那剑后来被世人称作轩辕剑,有斩妖除魔第一剑之称……原来轩家的人是轩辕皇帝的后代啊?可是为何不姓轩辕,反倒姓起轩来?轩昭良疑惑不解。其实他不知轩辕姓,后来由于历史原因,演变成了好几个姓氏,其中一个就是轩姓。又是一道电闪雷鸣,接着稀稀拉拉的雨点坠了下。轩昭良赶紧拉回神绪。若真是轩辕剑,他不管自己是不是轩辕皇帝的后人,都有责任看护好那剑。思此,他将手里的铁锹头,对着那缝隙戳了戳,叮叮当当,发出金属的触碰声,看似一堆黄土包的墓穴,却异常坚固地如同铁臂铜墙。九尾狐也为轩昭良着急。“你这样是打不开的!此墓乃天界玄铁幻化成泥而成,你想打开它,必须用轩辕氏的密咒!”“什么轩辕氏的密咒?老子怎么没听说!老子姓轩不姓那轩辕!”轩昭良有些气结,将手中的铁锹扔置一边。负气冲着那缝隙用手抠起,不想那黄土坚硬如铁,将他手心划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那古墓居然轰一声巨响向两边倒去。轩昭良有些不可置信,他的血居然能解开这墓穴。看来他真是轩辕氏的后人!轩昭良很是欣喜,按住刺破的掌心将血止住,适才朝墓道走去。古代的墓穴都有好几条甬道,好几个墓室,而这个墓穴,除了特别大特别深外,只有一间主室,连同甬道都省了,进了墓一眼就能看见墓室内的棺椁。那棺椁主搁在显现的位置上,周身用纯黑色的漆涂了个遍,那漆在壁烛的照耀下特别光亮,反倒不像漆像是棕油类的。轩昭良不管那么多,他只想尽早拿到轩辕剑。“快打开它!”白狐催促道。轩昭良这才发觉,这白狐一直都站在他身边,身躯轻盈的如同空气,只有轻纱坠地时,发出的细小摩擦声,才能感觉她的存在。棺椁分成内棺和外棺。轩昭良将外棺打开,赫然瞧见内棺盖上刻着繁复的镇妖纹,还有一把宝剑图案。想必是前人早就料到有一天会有人打开这棺椁,用此提醒后人,那棺里躺着个祸害世间的大妖怪。轩昭良想,看来这白狐并不像她自己说得那样,他需提防着她。“快呀!”白狐见轩昭良盯着那内棺盖上的图案出神,再次催他。轩昭良这才推开内棺盖,一把金光灿灿的宝剑赫然在目。他不习惯地用手遮住眼睛,从手缝里瞧见,那宝剑早已出了剑鞘,锋利的剑峰刺入一只白狐的心口中,那白狐浑身是血地倒在棺材里,早已现了原形。轩昭良点了点那白狐确实有九条尾巴,通身雪白,却因失血过多,白毛变得杂乱,隐约间沾着血,无声地倒在棺材里。“快拔出剑!”白狐不安地道。轩昭良察觉这白狐的的身份可疑,如果真是修仙的九尾狐,身上沾得定是身仙气,这轩辕剑那会这么对它。这其中定有他不知情的原因。轩昭良想了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轩辕剑又往那白狐腹中推了一把,让剑再刺得深些。棺中的白狐受了痛,倏地睁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轩昭良,瞬间化为灰烬,随着白狐原身的消失,白狐的分身也渐渐消去。“苏妲己!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死不足惜!都被困了几千年,依旧不知反省,反倒自毁元神破了天纲咒,想逃生而出!见我是轩辕氏的后人,又老实好骗,弄得个什么分身来唬弄我!好在我与轩辕剑能心意相通,关键时刻看清你的意图阻止了你!”从此,世间又多了个轩妖除魔的轩天师……(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青蛇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青蛇殇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古剑奇谭》卿菁是一条修炼了五百多年的青蛇,她的姐姐白素贞被法海压在了雷峰塔后,她曾不顾一切要将雷峰塔掀翻,救出姐姐,可惜法海法术高深,她不仅不是他的对手,还差点被他收去,化为一坛蛇水。好在观音菩萨救了她,将她带回紫竹林重新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卿菁终于在紫竹林修成正果,盼着成仙的那日。可是观音菩萨却告诉她,在她成仙之前,还有一劫未度,而那劫数却在人间。卿菁还没明白观音菩萨的意思,就已发觉自己从一个如花般的少女变成一个襁褓中的女婴,一对夫妇抱着她摇啊摇。时光荏苒,卿菁终于在人间长大。这一年她十六岁,长得倾国倾城,婀娜多姿。有女养在深闺不知,偶尔被人发现,立即引来城中青年才俊踏门求亲。而卿菁早已有了心上人,那便是裴府的公子裴文愈,她的远方表哥。可是斐文愈打小生就个木纳脑瓜,对身边的事无动于衷,唯独对经书佛法类颇感兴趣。加上自小悟性高,对佛法一点即透,不时天天嚷着要上庙里当和尚。他本就是裴府独子,裴家夫妇自然不答应,可又不能见裴文愈终日消极,便在府里建了座佛堂供他每日诵经念法。卿菁一心念着这位表哥,眼看求亲的人就快将卿府的门槛踏破,却始终不见裴文愈上门,卿菁伤心至极,瞒着卿氏夫妇,偷偷跑出府,去找裴文愈。裴府在京城,卿府却在江南,两府相差千里。卿菁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京城。见裴府大门紧闭,卿菁上去叩门。裴府管家见是表小姐来了,赶紧迎她进府。裴氏夫妇见卿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可爱,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女娃,而是位如花少女,模样可人,容貌更是倾城。裴氏夫妇早已到了当公婆的年龄,自然对卿菁很满意。裴夫人拉着卿菁的手道:“菁儿!真是辛苦你了,大老远的一个人跑来!多怪姑母太忙,忘了让文愈去看你!”卿菁听闻裴夫人这么说,心里暖了许多,不时与她寒喧几句,眼底始终难掩心头事,目光滴溜溜地在裴府打转,四处搜寻裴文愈的身影。裴夫人是过来人,这女儿家的心事她岂摸不透。“菁儿可是在找文愈?”“表哥不在府上么?”卿菁羞答答地道。裴夫人含笑又无奈地将卿菁引去佛堂。卿菁见裴文愈正阖目盘腿地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卿菁鼻翼一酸,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表哥,原来在他心里那些经书和佛法都比她这个人重要。当下气得扭头就走,泪水涟涟不断,连跑连哭。裴夫人是拦也拦不住,气得甩了裴文愈一巴掌。“你还是为娘的儿子么?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爹娘么!”“爹娘不指望你干些什么!可好歹也要向列祖列宗有交待!菁儿大老远的跑来,还不都是因为你啊!快去把菁儿给为娘找回来!她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赶来这容易么?”裴文愈适才发觉自己做过了头。想起那个远方小表妹,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冷漠。他比非冷漠无心之人,不知为何对她却丁点生不出一丝热心。然而父母的意思他不能忤逆,只得去追卿菁。卿菁见裴文愈追来,心不里自然大喜,努努嘴,一头扑进裴文愈怀里。“表哥,你让菁儿留下吧!菁儿只想跟你在一起!菁儿不想嫁给别人!”卿菁恳求道。裴文愈一顿。他认为对于感情要两情相悦,对卿菁他没有半点儿女之情,如果有,也只是少处可怜的表兄妹之情。让他最上心的还是那些经书和佛法。红尘之事与他不过过客,他觉得自己不该生于红尘中,他不想害她。裴文愈当即推开卿菁道:“你可以留下!但为兄不能娶你!”卿菁见他说得如此坚决,捂着嘴,委屈地跑了开。裴文愈以为卿菁需要安静下来好好想想,没上去追她,可是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见卿菁还没有回来,不得不四处去寻。冬天的码头日落后,便结起一层薄冰覆在水面上。码头上的船只,早已停泊,一只连着一只,安静地伫在水中。薄冰之下浮着条细细长长的身影,贴着冰面随着水波的晃荡时不时上下涌动。一个人的身形轮廓不时映出。斐文愈的心提紧,不顾一切地跳下河,砸开薄冰,将卿菁捞了上来。然而他已错过救卿菁的最佳时间,一个如花般娇美的女子就这样去了。裴文愈伤心致极,对卿菁的死耿耿于怀,他认为,要是他没有出言伤她,她不会这样看破世态,心死如灰地一死了之。是他对不起她。想到红尘事红尘了,或许这便是他与她的缘,她的离去,度化和唤醒了他,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青山环绕间,一座古刹内梵音袅袅。裴文愈跪于蒲团上,一个年长的和尚正在替他剃度,并赐法号法海。转眼一身袈裟于身,从此法海开始了他的青灯木鱼生活。法海以为他已心静如水,世间的事与他再无瓜葛,不想卿菁用情至深而死,一口怨气不下,死后成了厉鬼,日日出来作祟。法海听闻后自告奋勇地跟主持道:“此祸因弟子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请主持让弟子前去化解吧!”那主持见他虽入佛门时日不长,但悟性极高,便答应了他。法海来到京城,望着熟悉的家门而不归,直对着家门念起“阿弥陀佛!”以此感生他养他的父母。眼看西边的最后一缕阳光即将消去,法海寻了个安静地方打起坐。天黑后,便听见一阵女子的狂笑声。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披头散发地撑着一张乌青脸飘飘而来。那女子法海认得,她便是卿菁。那身青衣是卿菁投河那日穿的,至于那张乌青的脸,乃是死前受河水浸泡后,将她心底的怨毒浮现到了脸上,久久不散,便成了这副鬼样。已无往日的那般倾城,鬼魅的连法海都差点认不出她。“大和尚你是来送死的么?”卿菁冷笑着围着法海转,青面森森,模样十分恐怖。法海望着她,缓缓站起,开口念起“阿弥陀佛!”“佛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之所以变得如此,乃贫僧一手造成!施主心里若有恨就冲着贫僧而来!请施主放过天下苍生!贫僧愿替他们赎罪!”卿菁适才认出这个和尚是谁,又是一阵狂笑声四起。“你果真还是去当了和尚!就因为这个你才不要我的么!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破了戒规,一辈子当不了和尚!哈哈!”卿菁说着朝法海飞去,身影一晃,又恢复生前的那般姿色身段,对着法海撩拨弄姿一番。可惜法海依旧面不改色,闭着眼直念“阿弥陀佛!”卿菁虽是鬼魂,但身前未经人事,不知男女之间究竟要怎样才能成事,见法海始终如根木头,便气得将衣袖一拂,道:“你果真是个无情无欲之人!罢了,遇上你算我倒霉!从此你我再不相欠,我这就回地府去!”话毕一阵阴风拂面,卿菁已离去。等卿菁一走,法海这才睁开眼,心口一揪,大口吐起血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居然对她动了杂念!”随即两眼一瞪,倒地而亡。再见面时,已在王母的寿宴上,卿菁一身绿衣如水,远远地望着那个叫法海的高僧。此时卿菁已明白,恨可以用爱来感化……(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蝶恋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蝶恋花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青蛇殇》天宫上仙乐袅袅,钟鼓声声。仙雾缭绕间,可见罗裙翩翩的仙子们在那琼楼玉宇中不停穿梭。赶上王母寿宴,四海八荒的神仙相聚一堂,别有一番热闹。蝶月是只刚修成仙的蝴蝶精,依着瑶池圣水和百花神蜜的喂养,不出千年已修成人形。百花神蜜乃花神如夕给她的,大大帮助了她修炼。蝶月修成人形后,不忘花神恩情,便自酿了一坛琼花玉酒想赠于花神。不想那如夕刚与妖王大战归来,体内的销魂散余毒未去净,玷污了蝶月。蝶月以此蒙羞,起了轻生之意,纵身跳下坠仙台,从此魂魄流离不知去向。花神悔不当初,便自散魂魄于三界,誓言不寻回蝶月绝不回天宫。一年一度的花神节又到,夏宛蝶在丫环小灵的陪同下,偷偷跑出夏府去庙里观热闹。花神节乃福建一带的习俗,每年都有一次。夏宛蝶尚待字闺中,夏家夫妇显少让她出去见世面,扬言不及笄,便不许出去露面。算算到她及笄还有一个月,夏宛蝶可不想再错过这次的花神节。花神庙里人山人海,善男信女们络绎不绝,提着花灯花篮穿梭来回。抬眼望去,庙里香火袅袅青烟不断。夏宛蝶跟在祭拜的人群后,许久后才挤进花神庙。只见她双手合十,跪于蒲团上,阖眼为父母和自己,向面前的花神求福。不知为何,夏宛蝶望着面前的花神像,隐约感觉一个白衣翩翩美得如同墒仙的男子,正朝他颔首微笑。夏宛蝶对这男子有种似曾相识感,又怕这男子就是花神,赶紧说道:“小女子只是觉得花神面熟,便多看了几眼,并无冒犯意思,还请花神恕罪!”一番自言后,再抬头望,哪还有什么男子的身影,倒是丫环小灵见她,一个人伏在殿里不停地自言自语,不禁捂嘴笑起。二人将花神庙逛遍,直到黄昏才想着回府。二人按出来时的路子,偷偷溜回夏宛蝶的闺阁,不想被夏夫人唤住。夏宛蝶这才知道,夏夫人已在闺房等了她一天,自然起了火。夏宛蝶见母亲生气,便撒起娇来,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训过一番后,火气倒也散去。夏母道:“今日花府有人上门提亲,说是花家少爷对你一见钟情!”夏宛蝶一怔,深觉不可思议。她常年呆于闺房,不过今日才跑出去,怎会与那花家少爷认识,那花家真会一派胡言。无奈夏家与花家本就有生意往来,两家大人对结为亲家十分赞同,一个月后待夏宛蝶及笄,就将人嫁了过去。进了花府夏宛蝶才明白,那花夕峰早已卧床不起一年多,花家所说的一见钟情让夏宛蝶坠入深谷。见花夕峰静躺在榻上,四周罩着红色的珠帘。夏宛蝶壮大胆子,一手掀开珠帘,却见一个俊逸如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卧于榻上。夏宛蝶瞧着花夕峰吃惊地说不出话,这男子居然与她在花神庙中见到的墒仙美男一模一样。深觉缘份来得奇妙。原来那日她见到的不是花神,而是花神指给她的夫君。“原来是你!”夏宛蝶又惊又喜。摇着花夕峰想将他唤醒,而那花夕峰依旧阖目静躺,无一丝清醒迹象。夏宛蝶失望地守着红烛打起瞌睡,直至夜半三更,那花夕峰这才睁开眼。望着伏在榻边的新娘,花夕峰抑制不住地激动。此时的他已知自己的下界的目的便是找回她,可是他魂魄不齐,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便回原身修养。这就是他躺着一年的原因。本来他以为她恨他极深,不愿再与他相见,不想一个月前的花神庙里让他找到了她。“蝶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不枉当初自散魂魄,与你成就一世夫妻缘!待他功德圆满便带你回天宫!”隐约间,夏宛蝶觉得有人在唤自己,陡然间醒来,见花夕峰玉树芝兰般地立在自己身旁。不禁莞尔一笑,与其共剪西窗烛。翌日,二人一同起床,向花家二老敬茶,众人见二人夫妻情深,都为其叫好,众人以为花夕峰的病瞬间好了。一年后,夏宛蝶生了个男孩,可是在孩子满月那日,花夕峰再次卧床不起。这次花夕峰一睡二年未醒,无论夏宛蝶如何地唤他均无回应。夏宛蝶伤心欲绝,终日哭泣不止,没过多久抑郁而终。夏宛蝶死后魂魄围着花夕峰打转,久久不愿回地府。好在那鬼差识得她的原身,便允她在世间流返。夏宛蝶始终觉得花夕峰没死,只是魂魄被什么困住了,才使他接二接三的发病,下定决心要找回他。夏宛蝶的魂魄四处寻找花夕峰,终于在一处荒山上她找到了花夕峰,只不过此时的花夕峰已非人形,而是一株硕大的桂花树。那桂花树粗壮齐天,枝繁叶茂,花瓣朵朵。看似有几万年,一身挺立,屹立于山崖上,不断吸取天地灵气。夏宛蝶心中一喜,不愿离去,便化作一只蝴蝶围着那桂花树打转,直至那桂花树修回人形。然而修回人形的花夕峰已失去记忆,对着终日围着自己打转的那只蝴蝶深觉讨厌。蝴蝶的寿命很短,几乎每过半个月,它都会在死亡和和重生中煎熬。花夕峰对它已不只讨厌那么简单,简直就想一手捏死它,让它彻底消失。“你不要跟着我了!”花夕峰拉长着脸道。“相公,我是小蝶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夏宛蝶扑闪着两只透明的蝶翼,伤心地道。花夕峰对它的话嗤之一鼻,白袖一挥,将夏宛蝶挥打在地。夏宛蝶的翅膀被生生折断,想要再飞已不可能,它只有等待半个月后的重生,然后破茧成蝶。可是此时爬来了一只红蜘蛛。那红蜘蛛盯上夏宛蝶已有多时,盼着有一日能将这顿可口的美餐吞下。可是它每次靠近夏宛蝶,都让夏宛蝶轻易逃脱,这次见夏宛蝶的翅膀受了伤,那蜘蛛得意地笑道:“这次你可跑不了了!”夏宛蝶自知在劫难逃,难过地闭上眼。若是她被蜘蛛吃了,就会魂飞魄散,再也不会重生归来,也就再也见不到她的相公花夕峰,她不甘心如此。夏宛蝶恳求蜘蛛不要吃了自己,她还有心愿未了。那蜘蛛也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见一只蝴蝶居然会眼泪鼻涕一大坨,倒也起了同情心。“那么就等你了结心愿,再来被我吃了吧!”夏宛蝶算算自己时日已不多,就算不被蜘蛛吃掉,魂魄这样不停地在世间流转,早已伤了阴元,迟早会化成灰烬。抱着以死相搏的心,夏宛蝶从蜘蛛的爪下逃过一劫,等到最后一个破茧成蝶日,再次奋不顾身地朝花夕峰飞去。“相公你听我说!”夏宛蝶哭泣道。伤心欲绝,几乎连泪都含着血。花夕峰不耐烦地挥动衣袖,又将它挥置一边,好在这次夏宛蝶闪得快,没让他挥断自己的羽翼。“我是你的妻子夏宛蝶啊!为了寻找你的魂魄,我将自己的魂魄化身为蝴蝶,伴着你过了五百年,如今你已恢复人形,可却忘了我!”夏宛蝶泪如雨下,又继续道。“往后我再也不能陪伴你了,请将我忘了吧!”说时夏宛蝶口中吐出红艳艳的血,那些血在空中凝聚,化成一颗又一颗的血珠,不断地飞向天空。那些血珠带着夏宛蝶前世今生的记忆和爱情。泪尽时,血也流尽。夏宛蝶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一个美丽的女子浮现在空中,最后一次望着她心爱的丈夫盈盈一笑,随后化为灰烬。花夕峰被那漫天的血珠慑住,心间陡然间一阵揪痛。他捂着揪痛的心,发觉有什么被他遗忘了,不停地捶打着胸膛。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猛然间花夕峰忆起,他是天上的花神名叫如夕,而那只消失的蝴蝶,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爱人蝶月。终究他没有将欠她的还上,反倒让她就这样永远消失。正在花夕峰伤心欲绝间,那只红蜘蛛背着一只巨大的金色蝴蝶,笑道:“还好不算晚!这么大一只可以让我吃好些时候了!”(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泪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鱼美娘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蝶恋花》鱼美娘是个渔家姑娘,住在洞庭湖边,世代以打渔为生。有一天跟随父亲打鱼时,不想遇上狂风大雨,船被掀翻,父亲不幸落水不知所踪。鱼美娘由此下水寻父,遇见了在洞庭湖面壁思过的南海龙王二太子敖润明。正文:鱼美娘家住在洞庭湖边,世代以打鱼为生。鱼美娘自小失了娘亲,与父亲鱼晋相依为命。转眼鱼美娘已有十六岁,长得清灵出尘,即便是一身粗布青衫也难遮掩她的美。平日里鱼晋出去打鱼,鱼美娘就留在家里织鱼网,一家人的生活就靠鱼晋打鱼来维持。可是近来不知为何,素以鱼米之乡闻名的洞庭湖,接连几日连个小鱼小虾都不见踪影。鱼晋每日空手而归,不得不坐在船头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斗。第二日一早,鱼晋又驾船出去,鱼美娘见天色不好,太阳虽已早早升起,但阳光也已照入家门,刚紧拦住鱼晋:“阿爹!今日就不去了吧!常言说朝霞不过门,晚霞传千里,这霞光都照入家门了,天随时有变!”鱼晋笑了笑:“无事!阿爹就近撒几网就回来!”说时驾船离去,鱼美娘望着鱼晋的船越划越远,直至看不见踪影才回屋继续织她的鱼网。大约一个时辰后,晴朗的天空响起轰隆的雷声,鱼美娘赶紧搁下手中的活跑出屋,见天上乌云聚集一团,一条巨大的银龙划过天际,不时响起轰隆之声,狂风暴雨接蹱而至。“阿爹!”冲着雨帘呼道。不知为何今日一直忐忑不安,织网时老是走神,手指连连被针扎了几个血孔。鱼美娘心里不踏实,戴上斗笠,披上蓑衣,顶着大雨朝洞庭湖跑去。一望无垠的洞庭湖上波浪滚滚,大雨如同豆粒般一泼而下,噼噼啪啪砸得斗笠直响。“阿爹啊!快回来!”鱼美娘冲着洞庭湖上大喊,然而直至雨停,天空再次放晴也没瞧见鱼晋的身影。鱼美娘不得不向邻居借了艘小船寻找鱼晋。洞庭湖上烟波浩渺,平静的湖面倒映着两峡的青山,青山绿水相伴相绕,衬着一帆孤舟,如同浓缩的画卷。鱼美娘在洞庭湖上寻了好久,直至傍晚才发现鱼晋的船。可惜鱼晋的船已倾翻入水,半浮半沉地,船身全数没水,一个不好的念头在鱼美娘心里涌现,她不顾不一切地朝鱼晋的鱼船划去,然而鱼晋并没有在那鱼船上。鱼美娘不死心,不相信她的阿爹就这样走了,她要下水去看看。鱼美娘潜入水中,在鱼晋的鱼船附近的水底打转,并没发现什么。鱼美娘想,她阿爹大概是船翻后掉入水里,又被浪头卷去了其他地方。如此推想,鱼晋已是凶多吉少。泪水哗哗直落,趁着天色还早,水下的能见度也还好,便继续在水底搜寻。可是游了许久,也没瞧见什么特别的,除了水草和石头外,就连半只鱼虾贝壳的影子都无没有,整个洞庭湖看起来,俨然像潭死水。鱼美娘伤心至极,此时她已感到疲惫,便想找个地方出水,明日再来找。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现,那金光映在湖水里格外惹眼,鱼美娘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从指缝里望去,那金光是从一块巨大的石头里发出的。鱼美娘好奇地朝那石头游过去,扒开石上的水草,见里面躺着个男子。那男子长得十分俊俏,五官如刀刻,一头墨发倾泻而下,如同海藻般在水中飘荡。月白色袍服上用金线绣满了龙的图案,连同那腰带上也绣满了龙。男子阖目躺在水中,周身时不时发出道道金光。鱼美娘见有人落水,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她用力将那石头挪开,适才靠近男子。用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见男子鼻息微弱却还活着。心一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子拖出水,随后将男子带了回家。在鱼美娘的细心照料下,那男子三日后醒了来。男子自称姓龙,名跃,家住金城,因为赶货,不想遇上风暴,货船翻入江中,连人带货掉入江中,他是被江水带入洞庭湖的。对于鱼美娘的救命之恩,龙跃感激涕零,从怀中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金珠送给鱼美娘。“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这是在下的传家宝,还望姑娘笑纳!”鱼美娘瞧了瞧那闪闪灼灼的金珠,料想之前在水中见到的那道道金光便是这珠子发出来的吧!果然是件宝贝。可是她救人并非为了图人报答。拒绝道:“此乃稀世珍宝,龙公子还是自己收好吧!”龙跃微微一笑,对鱼美娘顿生好感,见鱼美娘不肯收,便偷偷将金珠塞至枕下,随后称离家多日担心家人担忧,如今已无恙便与鱼美娘告别。日子一天天过去,鱼美娘渐渐地将这事抛置脑后。因为鱼晋不在,生活失了依靠,鱼美娘不得不变卖家当,去城里做针线活养活自己。就在她收拾家当的时候,发现了龙跃留给她的那颗金珠。她知道这颗金珠价值不菲,不是她这样的人能拥有的,一时又找不到龙跃,只得暂且代他收下,他日见到龙跃再还他。鱼美娘刚离开一会,龙跃便来寻她,可惜鱼美娘已走,龙跃只得叹自己与她没那缘份,那金珠其实是南海龙宫至宝-----避水珠,而他则是南海龙宫二太子敖跃。他本是一条鲤鱼精,因天劫至,便一跃成龙,不想被天雷致伤,致使掉入洞庭湖中昏迷不醒。敖跃已有十万多岁数,龙族本就寿命极长,十万多岁与龙族来说,等于人间的二十岁青春少年,敖跃至今未娶王妃,对于这位心善的人间女子鱼美娘他倒是一见倾心,所以赠其避水珠,做为定情之物,只是鱼美娘不明其理罢了。鱼美娘每日不停地做着针线,为了赶活她每晚要挑灯夜战,可她发现一到晚上那金珠闪闪灼灼比起油灯还亮,即使她用厚厚的布纱包了藏于盒子里,也依旧难掩其华。鱼美娘无奈干脆晚上不点油灯。可也因此,鱼美娘为自己招惹了祸患。金城富商王笪,听说鱼美娘有这宝贝,便想重金相买,无奈鱼美娘不肯相卖,致使王笪起了杀心,派人夜间放迷香将鱼美娘弄晕后杀之,好在敖跃及时赶到救了鱼美娘,而那避水珠这时却不知去向。鱼美娘深感愧疚,敖跃却告诉她勿须着急。那避水珠那是他家的宝贝,只要他想取回,随时都可以。敖跃觉得时机已成熟,便告诉鱼美娘他其实是南海龙王的二太子,因度天劫才晕倒在洞庭湖中,他对鱼美娘一见倾心,求鱼美娘嫁给他。美女爱英雄,古往今来如此!鱼美娘见敖跃虽是异类,但为人正直,比之人间那些败类要好了去,只是龙族乃远古神族,并不是她这种凡人能配得上的。鱼美娘虽对敖跃动了心,但迟迟不肯答应他。在敖跃的再三劝导下,随敖跃去了南海龙宫。龙王和龙后见儿子带了位人间女子回来很是惊奇,见鱼美娘美丽善良倒也满意这位儿媳。鱼美娘最终嫁给了敖跃。就在大婚那日,鱼美娘听闻龙宫的仆人说:“鱼在成龙时,为了提高修为,躲过天劫,必须要食个人类来祭奠五脏六腑!”鱼美娘得此消息如遭雷劈,算算她与敖跃相遇的时候,正是她爹鱼晋遇害之时,而敖跃那时正在避天劫,如此算来,鱼晋肯定是被敖跃吃了。一股怒意涌起,鱼美娘说什么也不肯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不仅如此,她还要为鱼晋报仇。于是她在俩人的合卺酒中下了毒,致使敖跃修为尽失,若不是他底子好,自吞龙鳞护体身形,倾刻间就要现了原形。敖跃致此都不明白好好鱼美娘,怎会变得如此,却听鱼美娘指着他道哭斥道。“你为什么要食了我爹!你们龙族再高贵,也不能如此草芥人命!”敖跃这才想起,那日他在躲避天雷时,见一个老翁驾着一只小船处在风浪中,眼看那船就要被浪头打翻,他便想去救那老翁,就是这时一道天雷冲他劈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已坠入了洞庭湖……“原来那老翁是你爹啊!早说嘛!”敖跃盈盈一笑,心中已释怀,攥着鱼美娘的手将她带去一间冰窖,在那里有个老翁,正昏睡在一块寒冰上,那老翁除了鱼晋还能有谁?(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泪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泪痣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鱼美娘》古子秋带着一身风尘,连盔甲都未来得及脱就直冲入家门。“小莲!我回来了!”古子秋唤道,大步进了寝室。寝室里十分安静,安静地连尘土被皮靴激起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两个随身侍伺的丫环见自己家主子回府了,赶紧迎了上去。古子秋随手示意她们退下,快步朝床榻步去。妻子秦慕莲正和衣躺在榻上,古子秋瞅着她那副故作安静样,心陡然间提了来,一手掀开榻上的珠帘,眼前的情景让他触目惊心。只见秦慕莲浑身是血,早已无了气息。古子秋被这突然间地变化气得两眼生血,一把揭开秦慕莲身上的锦被,见秦慕莲两只手腕上各有一处刀疤,适才明白秦慕莲是割腕而死。“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古子秋大声呼道。声音里有责备,更有浓浓恨意,如果秦慕莲没死,他铁定也会把她掐死,恨来得快,只因爱得太深才会如此。想他与秦慕莲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五年前两人结为秦晋之好,不想辽人来大宋边境犯乱,身为上将军的自己义不容辞地上了战场。这一别便是五年,新婚燕尔转眼劳燕分飞,两人饱受着异地相思,好在他战绩显赫,倒也让秦慕莲安了心。但朝堂之上文官与武官暗争,他战绩没换来荣耀反倒遭来官员们排挤,他远在边外倒也顾及不上,可秦慕莲的日子岂是那般好过。秦慕莲失了夫君的庇护,自然受了不少白眼。可怜他人在战场,纵是再心疼也不能将自己的职责置之不顾。不久前,他听闻秦慕莲小产,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想他离家多年,两人仅有一宿,秦慕莲腹中的孩子自然不是他的,便起了休妻之意,派了个士卒八百里加急将休书送回府里,哪知那士卒回来后说:“夫人说,只有将军亲自将休书给她才作数!”古子秋气得不知说什么,只得抛下军务,千里迢迢赶回府中,没料到回到家里却见秦慕莲了无生气地躺在榻上死了。古子秋又气又恨,真想将秦慕莲捞起来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就在这时,他发现秦慕莲手里紧紧攥着封信,那信早已被鲜血染红。古子秋取下信,拆开一看,竟是他冤枉了秦慕莲。原来,自他走后,秦慕莲一直为他守身如玉,可是赵丞相之子赵成偏偏贪慕秦慕莲的美色,又见秦慕莲寡居秦府多年,便趁夜间无人时,来秦慕莲房里将其玷污。秦慕莲死不足息,想将赵成之罪公于天下,无奈被赵成下毒,终日卧榻不起,直至三个月前秦家夫妇来看她才知,秦慕莲所遭不幸,这才弄了碗打胎药,将她腹中胎儿打下,不想胎儿已成形,秦慕莲九死一生免强捡回条小命,外界因此传言她小产。秦慕莲并没将小产的事放在心上,只等古子秋回来与他说清。哪知等来的却是古子秋的一纸休书,这让秦慕莲情何以堪,一夜间心死如灰,便动了割腕寻死之念。“小莲我错了!”古子秋抱着秦慕莲嚎啕大哭,泪水涟涟不间断。古子秋的后悔、伤悲全浸在那颗颗泪珠中。泪水由他心生,带着他的忧伤和后悔滴落在秦慕莲脸上,连黑白无常看了都在一个劲摇头。“此人执念这么重,这让冤魂如何安心回地府?”白无常忧心重重地道。然公务在身,二人又不得不将秦慕莲的魂魄勾出。果然如二人所言,秦慕莲的魂魄已感知古子秋的悔意不愿离去,黑白无常无奈对秦慕莲道:“只要有心,定有再见之时!若怕到时不记得他,可留一滴他的眼泪提醒自己!”秦慕莲这才点头答应,拿了一颗古子秋的眼泪,跟黑白无常去了地府。岁月如梭,转眼已过几百年,世间早已改朝换代。这一日古子秋告别乾隆爷,骑着自己心爱的马驹在羊肠小道上溜达。想他一介汉人,能在满人挤挤的朝堂里崭露头角,除了他自己能力过人外,还离不开乾隆这位明君。古子秋祖上为前朝老臣,大明完后,他的爷爷投靠了清军,从此古家便在满人为伍的朝堂上当职。古子秋自小聪明绝顶,出自武将世家,一身功夫了得,可是自小就做一个奇怪梦,梦见有个女子在唤他:“子秋等着我啊,这一世,我们一定要白头到老!”女子的话像是个约定,可是古子秋身边并没有一个谈得来的女子。这个梦一直纠缠着古子秋,直至他二十岁,古家才开始为他张罗娶妻之事。古子秋却对这种事不上心,认为姻缘天注,岂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完事的!或许真有那么个女子在等着他,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抱着这样的心理,古子秋直至二十五仍未找到意中人。古子秋策马扬鞭,马蹄声声,扬尘漫天,就在落霞归去时,却见一女子孤零零地站在小道上。那女子背着身,从身影看,娇小玲珑,十分羸弱,有种楚楚动人之想。女子见马儿奔来,丝毫没有避闪意思,吓得古子秋不得不勒紧缰绳将马停下。“姑娘为何挡道上?”古子秋道。女子闻声幽幽转过身,冲着古子秋盈盈一笑,清秀如莲,是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古子秋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只见女子款笑盈盈的眼眸中含着股悲楚,左眼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让古子秋胸口一揪,似乎许久之前他见过那痣。“你是……?”“你果然不记得我了!我是秦慕莲啊!我带着你的泪珠寻了你几世,直到现在才寻到你?”秦慕莲抽泣道。当年她拿着古子秋的眼泪去了轮回台,经过了几生几世都没寻到古子秋,如何让她不伤心?每世投胎,她都带着那颗泪痣,可是那眼泪的主人却不知了去向?这一世她不想做人了,将自己的游魂放至荒野,每日日落后便在这道上寻人,不想这次真让她寻到了。久违的记忆开始复苏。古子秋攥紧秦慕莲的手道:“莫非是你在梦里唤我?”秦慕莲倒也不回避。“前世我的死让你那么伤心,我又怎能安心离去。后来,我带着你的眼泪投胎,却始终寻不到你,时间一长,那眼泪便成了我抹不去的记忆,与我融为了一体!”秦慕莲泪水簌簌直落,那颗泪痣此时变得越发红艳,红艳的如同一颗血珠,流得不是泪,而是她这几百年里流得心头血。古子秋的潜意识里知道,秦慕莲是他前世的妻子,便将秦慕莲带回了府中。可秦慕莲终究是一缕游魂,白天见不得人,直至日落才能现身。府里除了古子秋外人根本就看不到她,而古子秋的样子倒像是个娶了家室的男子,时日一久,这让古家夫妇起了疑心。这日黄昏后,夫妇俩躲在古子秋的寝室里,老夫妻俩亲眼瞧见一女子从墙里走出,轻纱曼舞,确是位绝色佳人。那女子左眼下一颗红艳朱砂尤其格外引人。老夫妻俩瞧着那女子,不禁想起二十年前,老夫妻俩去外地郊游,不想在林中迷了路,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跑来给他们指路,最后却吵着要给他们当媳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蜡像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蜡像馆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泪痣》祖依冉在上班途中接到G城大学打来的电话,说她妹妹祖素芬已失踪了一个星期。祖依冉吓了一跳,再无心思上班,火速赶到G城。祖依冉来到祖素芬就读的G城外国语大学,了解了些祖素芬一个星期前的情况,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祖依冉相信祖素芬一定是贪玩,瞒着学校和家人上哪玩了!两姐妹打小一起长大,祖依冉对她还是了解的。可是想归想,祖依冉还是报了警,毕竟这种事最好交给人民警察。就在祖依冉打算离开G城时,听闻这所外国语大学又有几名学生失踪,这让祖依冉不得不怀疑起学校的治安。祖依冉决定留在G城再呆几天,与那几名失踪学生的家长一起寻人。这一日,祖依冉在报亭里买了瓶矿泉水,不经意间瞧见《G城日报》上登了则蜡像馆开张的广告,硕大的广告篇幅占了大半张报纸。祖依冉好奇地拿起报纸瞧起,这一瞧,让她大吃一惊,妹妹祖素芬正笑容款款地站在蜡像馆门口冲着她笑。“素芬啊,你真淘气,果真是出去玩了!”祖依冉见祖素芬好好的,心也踏实了些,买了份报纸,寻找那蜡像馆去。蜡像馆的地址虽在G城,但却偏僻,建在一个几乎无人到的树林里。祖依冉转了三次车,直到黄昏才到目的地。蜡像馆占地极大,半隐半现地隐在林里,日落后之后四处无人,越发显得冷清,几只乌鸦飞过头顶,传来一阵呱噪之声,让四周变得更加死寂。祖依冉望着那片树林考虑着要不要进去,又怕天黑后找不到投宿地方,只想早去早回,不得不壮起胆。沿着树林里林荫道走了一刻钟,终于到蜡像馆大门。可是蜡像馆的大门已关,门上挂着个小牌,上面写着营业时间和闭馆时间。祖依冉摸出手机一看,已是下午六点多,早就过了营业时间,不得不叹起气来。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参差不齐像是两个人,又觉是一个人,前后声音很拖拉。转眼那人到了跟前,原来是腿脚不便,两条腿一长一短,难怪会以为是两个人。来人身着一身黑色燕尾西服,胸前别着个白色领结,头戴一顶黑色礼帽,看起来像是个魔术师。那人见了祖依冉将礼帽摘了下,朝祖依冉行了个舞台式的礼。由于两腿不便,那人在行礼时搭拉着两腿才能稳住身躯。“欢迎来到蜡像馆!我是馆长余羿!”来人自我介绍起。祖依冉听余羿说话只觉怪怪的,究竟哪里怪又不确定,仔细一想,原来这人说话时嘴巴一直闭合,用得却是腹语,那怪生声那么沉闷,如同机器发出的。“你好,我是来找人的!”祖依冉说着将报纸递上,指着报上的祖素芬说:“我找她!请问她前几天来过这吗?”余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姑娘来过,不过那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了!”“喔!”祖依冉一脸失望。余羿将她的心思全然看了去。“既然来了有没有兴趣进我的蜡像馆看看!你是远客,今日我就破个例,现在带你参观一下!”祖依冉本是冲着祖素芬而来,祖素芬不在这,她哪还有心思参观什么蜡像馆。“不了,谢谢!”祖依冉推却道。余羿倒也不勉强她。“那你晚上住哪?在这要要找个住宿地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要不今晚就在我的馆里住一晚!”祖依冉适才发觉自己只顾着找人,倒把这事给忘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只能答应余羿。由余羿带路祖依冉跟在余羿身后。只见余羿从蜡像馆旁边打开一扇玻璃门进了去。馆里很黑,一股刺鼻的腥臭迎面扑来,直让祖依冉倒胃,她难受地捂着嘴勉强跟着余羿往前走。中间也不知碰了几个横露在外的什么,差点将她绊倒,可是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只是不经意间,她伸手一摸竟是湿粘粘的,有一节还是硬硬的,表面光滑如同人的皮肤。祖依冉一惊,该不是摸到了蜡像人的手了吧!正想着,余羿将灯打了开。祖依冉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她此时正站在“人群”之中,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将她围得团团转,当然这些人全都是蜡像。只是这些蜡像做得十分奇怪,这些蜡人的表情十分痛苦,像是人面临死亡和恐怖时的一刹那间被定格了下。这些蜡人个个按真人比例制作,形象逼真,表情深动,若不是在蜡像馆里,肯定会以为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祖依冉浑身直冒冷汗,纵是胆子再大,见到这样的情景也让她心惊胆跳,何况这些蜡人还浑身是“血“的,当然这些血也是石蜡仿的。“啊!”祖依冉惊叫起。原来她发现自己一直攥着一节断了的手臂,那手臂此时还在不停流“血”,那血鲜红鲜红的,不像是蜡,倒像是真正的血。“哈哈!”余羿大笑起,拖着他那不方便的两腿朝祖依冉步来。祖依冉惶恐不安地大步后退,一不小心撞在一个蜡像人身上,那蜡像人哪经得起她那么一撞,瞬间四分五裂,头是头,腿是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祖依冉尴尬地解释道。余羿的脸瞬间扭曲,五官变得十分狰狞,表情也变得相当严肃,似乎祖依冉毁了他的艺术品让他非常非常地生气。“对不起!我这就将它拼好!”祖依冉说,说时动手拾起那些散乱的部位。可是那些部位拿在这里竟是那样的真实,像是裹了一层蜡而已。有一条手臂上还有一颗红色小痣,那痣让祖依冉不经想起自己的妹妹祖素芬来。不会这么巧吧!这些不过是蜡像又不是真人,我在紧张什么?素芬一定会没事的!祖依冉安慰自己。她将散乱的部位一一拼好,发现那条长痣的手臂与其他部分无论怎样就是拼不上。祖依冉急出一身冷汗,在看余羿。矣,这人哪去了?祖依冉扫视四周,除了一室栩栩如生的蜡像人外并没有余羿。祖依冉没办法,将那条装不上的手臂搁置在一边,就在这时她发现余羿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把寒光闪闪的斧头,那斧头上血迹斑斑,祖依冉顿时将心提起。“你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你把我的艺术品给毁了,我得拿你再做一尊,这很公平!”余羿冷笑道。祖依冉心里的弦绷得紧紧,没命地逃跑,可是蜡像馆极大,无论她往哪边逃,余羿始终能追得上她。祖依冉想这样跑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不知来个反击,或许还能求得一线希望。祖依冉看准了进出蜡像馆的门只有那么一扇,刚才余羿进来时已用钥匙将门反锁,她要是想逃出去,势必要先拿到钥匙。好在余羿腿脚不便,这倒给祖依冉寻到了机会。祖依冉再往另一处馆子跑,那座馆子看起来比眼前的这个馆子还要大,不过里面更加漆黑一团,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祖依冉顾不得多想,直朝那座馆子里跑。余羿紧追不舍,拖着那两条长短不一的腿追了来。祖依冉躲在幕布后,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发现祖素芬就站在馆中间朝她笑,那情景如同报上登的一模一样,而在祖素芬身边依旧站着各种各样的蜡人。“素芬!”祖依冉唤道。祖素芬没有回应,依旧朝着她笑。祖依冉不得不抛下先前的计划朝祖素芬跑去。“素芬!我是姐姐啊!你这是怎么了?”祖依冉摇晃着祖素芬,祖素芬没有知觉,睁大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祖依冉。眼见余羿就要追来,祖依冉攥起祖素芬就跑,可是祖素芬的手被她轻轻一拉断了开,那感觉像是在撕面包片一样,是那么的脆弱。祖依冉发现祖素芬的手竟是蜡做的,而先前她拿的那只手才是祖素芬的。祖素芬的身体却被包裹在石蜡里,那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表情被缝制成微笑样,鲜活如生,偏偏祖素芬已被折磨死了。祖依冉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她的妹妹祖素芬已被活活地制成了蜡人。祖素芬的两只手已被砍去,大概是余羿嫌那两只手碍事故意砍去了,却又装了两只蜡制的假手。“素芬!姐姐带你走!”祖依冉泪水滚滚,发了疯似地扒着石蜡。终于石蜡被她扒开,祖素芬满身是血地倒了下,两只手没了,连同内脏和腿也不知了去向,祖素芬整个空荡荡的,俨然一个失了灵魂的皮囊。祖依冉痛哭不止,这时余羿的脚步在她身后又响起,容不得祖依冉开口,一斧头朝她砍来。祖依冉不得不放下祖素芬没命地继续逃起。此时的祖依冉已明白,这座蜡像馆竟是以活人做雕塑,或许那些像她妹妹一样失踪的人,都被带在这里做成了蜡像,她要活着出去,揭开这座害人的鬼域。祖依冉没命四处逃窜,眼见窗子就在眼前,她用手拼命推了推,那窗子却是被钉死的,她用又手敲玻璃,那玻璃也是纹丝不动。借着通道指示灯上的光,她随手拎起一个灭火器,没命地砸向玻璃,可是那玻璃竟像是防弹型的依旧纹丝不动。祖依冉额上汗水直落,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似的。回头一看,似乎已听不见余羿的脚步声了,她吸了口气,猛然间再一看,那人竟然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她没来得及大叫,斧头已劈下。第二日,祖依冉醒来发现身体已动弹不了,浑身痛得死去活来,她被包裹在厚厚的石蜡里,唯有两只有眼睛露在外,看着来来往往参观的人。(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红豆结(上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红豆结(上部)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蜡像馆》女主:艾薇女二:艾俪男主:容靖骅艾薇与艾俪是对双胞胎姐妹,两姐妹出生时不巧赶上七七卢沟桥事变,举家逃往南方,不想中途遇上一伙土匪,艾俪不知所踪。十八年后,艾薇留洋归来与容家少爷容靖骅按期成婚,就在两人前往教堂结婚的路上,艾薇的车出了事故,不辛掉下悬崖生死不明。艾家夫妇前后痛失两女哭得死去活来,就在为艾薇举办丧事的那晚,一个女人突然来敲门。那女人穿着一身破旧红裙,顶着一头乱篷篷的头发,冲人就说她是艾薇。艾家夫妇见女儿没死自然高兴,又见艾薇神情恍惚,艾夫人心疼地拉着她的手道:“薇薇!你怎么了?”艾薇鼻子一吸抱着艾夫人痛哭道:“娘!为什么你们不来找我!我在悬崖下都昏迷了几日,差点被狼吃掉!”艾家夫妇听得心疼,却也道不出个原因。那悬崖下他们自然去找过,只是并没发现艾薇,甚至连艾薇的头发都没发现,夫妇俩接连找了几天,均无消息,这才想到大概掉下后被狼吃了。如今艾薇没死这丧礼自然不能再办。艾薇回来的消息很快在青城传开,容家人得知媳妇没死,再次上门重议婚事。可当容靖骅见到艾薇,发觉艾薇与之前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个大概,比如谈吐、比如习惯……之前的艾薇在他眼里知书达理,谈吐文雅,虽受过西方教育,但骨子里仍十分保守。容靖骅对她一见钟情,可是眼前的艾薇不但说话尖酸刻薄,性情还不定。谈吐时粗俗不说,就连动作也变得十分轻浮,让艾家夫妇很是尴尬。容靖骅想是不是艾薇因那场车祸在心里留下了什么阴影,所以性情才会大变,眼看婚期将至,容靖骅不得不替艾薇找了位心理医生。这位心理医生是容靖骅的好朋友,替艾薇诊治后说:“艾小姐因车祸受了惊,心里留了阴影,对周围的人心存戒备,似乎缺少了安全感!”容靖骅闻之,不以为然地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好办,我容靖骅会疼她爱她一生,她定不会缺少所谓的安全感!”两人多年朋友,相互一笑。而那医生朋友,心里却起着疙瘩。他与容靖骅是多年的好朋友,有些话他真不好开口,尤其赶上容靖骅即将大婚,与容靖骅寒暄一番后,那位医生便离开。几日后容靖骅将艾薇娶进门。此回婚礼改成了中式的,只因艾薇说她对上次的婚礼有阴影,不想再去教堂,容靖骅爱妻心切自然依了她。红烛高照,一对新人坐于窗前,交杯酒后,情丝蜜语不断。容靖骅借此良辰美景,摸出个锦盒在艾薇面前晃了晃。“猜猜这是什么?”艾薇不屑地一笑,倏地夺过容靖骅手里的锦盒,随手往地上一扔,用脚踏了踏,冷冷说道。“这种低俗东西,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天色不早,休息吧!”说时自顾自地朝床步去,哪还有新嫁娘的温柔。容靖骅愣愣地望着地上的锦盒,思绪万千,竟被定格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在那锦盒是上等红木做的,那一脚下居然没有被毁。此时的容靖骅眸里不时涌起一股酸涩,抖着手将那锦盒拾起。六颗红豆整齐地摆在锦盒中。每一颗都代表一个人一年的相思,六颗竟是六年来剪不断的相思。锦盒是艾薇给他的,记得艾薇一见到他就说:“我这六年的相思全在这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让我的相思付之东流喔!”想到艾薇给他锦盒时情意深深,他能感受到,艾薇对他的情意。六年前艾薇去法国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他比艾薇大五岁,就在那年偶然间与她相遇,不时生了心,她走时,他恋恋不舍,手里揣着把红豆,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艾薇捂嘴大笑,从他手里抓了几颗红豆登上了远去的海轮。六年来,两人虽隔着大洋彼岸,但相思却无尽,他在这头数着红豆,而她则在那头将她一年又一年的相思装进了锦盒。可是今天是他们的大婚日,她竟然亲手摔了锦盒,还冷冷地在锦盒上再踏一脚,如此举动让他的心生疼。这摔得踏得哪是锦盒,分明就是他的一颗心,还有她自己的心。这些她不明白,那她还是她吗?想到她摔锦盒时,眼里那么的冰冷坚决,似乎让他读懂了四个字“她要报仇!”她想报什么仇?他容靖骅有什么对不住她?那次车祸真得只是个意外!或许她的病没有好,反而加重了,明日他得再将那位心理医生朋友请来。“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先休息!我去书房!”容靖骅道。艾薇瞟了他一眼,道:“爱留不留!请便!”容靖骅对她冷若冰霜的态度泛起一丝苦笑,抱着锦盒去了书房。容靖骅不知不觉竟抱着锦盒入了梦乡。梦里有人在唤他,他随着声音寻了去,却见一位身着白色婚纱的女子正朝着他哭泣。容靖骅朝那女子走去,见那女子竟是艾薇,那身白色婚纱正是结婚那日,他亲自为她选的。“艾薇!”容靖骅呼道。艾薇摇头,哽咽道:“对不起靖骅,我不该骗你!其实我是艾俪!艾薇的双胞胎姐姐。二十年前,父母带着我们姐妹举家搬往南方,不料途中遇上土匪,那些土匪不仅抢了钱财,还把我给抢去!从此我与家人失散。十四年前,我随土匪义父来青城办事,不料看见父母和妹妹,见他们一家和睦,妹妹一身锦衣,我便动起念头想回父母身边呆两天,重温那失去多年的亲情,哪知在这个时候,我却遇见了你,我起了私心,不想失去眼前所拥有的,抢了艾薇的人生。”容靖骅有些惊愣,却有些高兴。“不管你是艾薇还是艾俪,我只知道我爱得是你这个人!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不是说好我们要一起白头的吗,你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饱受这相思之痛!”“我……我不能说!是我抢了艾薇的人生,欠她太多,她想夺回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的!”艾俪慌慌张张道。“可是我呢!你不会把我也让给了她吧!”容靖骅怒气冲冲地道。艾俪犹豫了片刻才道:“艾薇只是想要夺回她的一切,只要你不爱上她就好!”“呵呵呵!我是什么?是东西还是商品?”容靖骅越发愤怒。艾俪心知这么说让他很伤心,不时泪如雨下:“我不知道该拿什么补偿艾薇!只能暂时把你让给她!”“若我说不呢!”容靖骅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条条暴出。“靖骅,求你对艾薇好些!我已经死了,再也不能陪你!”艾俪说着哭着跑了开。容靖骅怎么找都找不到艾俪,心一急,手一挥。“哗啦!”手里的锦盒翻了开,六颗红豆全数滚落在地。容靖骅从梦中惊醒,见红豆撒了一地,赶紧弯腰拾起。这时书房的门被推了开,一双白色高跟鞋子伫立在容靖骅跟前。容靖骅一怔,顺着高跟鞋往上张望,见来人一身粉红旗袍,一脸浓妆容,真是俗不可耐,浓浓的胭脂香几乎让他倒胃,不禁俊眉蹙紧。“你这浓妆艳抹的干什么去?”“怎么,我姐姐没跟你说么?”艾薇勾嘴冷笑。容靖骅一怔,看艾薇的表情似乎一点不在意,想来艾俪与他说得八成是真的。容靖骅暗自吸气,将红豆放进锦盒,合上盖子后道:“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把你姐姐弄到哪去了?”“她去哪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现在想做就是报仇!”艾薇几乎咬牙切齿地道。“报仇?你想找谁报仇?”容靖骅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事情弄清楚。“谁把我弄死的,我就让谁偿命!”艾薇冷笑道。容靖骅如遭雷劈。艾薇的话分明在说她已经死了。如果艾薇死了,那现在又怎么好好地站在这?莫不是借尸还魂了?那么这具身体,本该是艾俪的!容靖骅越想越害怕,额上不时冷汗直簌。艾薇不等容靖骅发话,转身就走,到底是借尸还魂,一遇阳光,她就显虚弱。容靖骅想只要她不要做得太出格,暂且将她放在一边,去道观找位大师问问。玄机子大师一见容靖骅便捋须笑起。“无量天尊!贫道料到阁下迟早会来!”“道长乃世外高人料事如神!请给在下指教一番!”容靖骅恭敬地磕头道。玄机子将手中拂尘一扬,两指一并,默默念起咒语。一个白色人小人儿不时从墙里走出。那人一身白色婚纱正是艾俪。此时的艾俪走路无声,身后更无影,面色苍白如同一尊雕塑。(《红豆结》共三章,)下篇:《鬼话闲聊之红豆结(中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红豆结(中部)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红豆结(上部)》女主:艾薇女二:艾俪男主:容靖骅康司令:康智军艾俪在玄机子道长的咒语声中,从墙里缓缓走出,她走路无声,身后更无影,面色苍白如同一尊雕塑。“见过玄机道长!”艾俪恭敬地朝玄机子作拜道。“起来吧!”玄机子说。随后指着艾俪对容靖骅又说:“你可是为了她而来?”“正是!求道长救她!”容靖骅回道。“嗯!她肉身被冤魂强占,魂魄又被驱散在外,若非贫道那日去崖上采药救了她,她早已魂飞魄散!如今七七四十九天未过,她还有还阳机会,不过看她的意思,好像……”玄机子话到这里顿了下,言下之意自然是艾俪不愿意还阳。“不是不愿还阳,实在是我欠艾薇的太多,心生愧疚!再等等吧,艾薇答应过我,等她报完仇,就把肉身还给我!”艾俪难过地道。“叹!真是冤孽!贫道只能给你个忠告,再过三十天你便会魂飞魄散,到时贫道也罩不了你,你的肉身便永远属于艾薇!你可考虑清楚了?”“我……”艾俪犹豫起。她自然不愿意,可是她欠艾薇的太多,除了把肉身借给她,在也想不到其他。“不愿意!你太善良了,纵是当年你抢了艾薇的人生,但艾薇又不是你杀的!冤有头债有主,她都死了,还要强占你的肉身,这种恶人你把肉身让给她,不怕她去杀人放火么!”容靖骅怒斥道。“阁下说得有理!这位姑娘心善,那个冤魂又太执念,那就再等等吧!无量天尊!”“可是道长……”“一切皆为天意!贫道不能擅自篡改!二位请回吧!”玄机子说完阖眼打坐。容靖骅望着艾俪一副无助样,又对玄机子道:“道长可否让我将她带走!”玄机子睁开眼,瞧了瞧艾俪,见她已点头答应,道:“不是贫道不答应,只是这位姑娘的魂魄失了依附,贫道暂且将她收在玉净瓶中保她魂魄不散,阁下若要带走她,切记不得让物伤了她!若贫道没有猜错,阁下手中有一物倒可以容得下她!”容靖骅一怔,适才想起,走时匆忙,竟然把锦盒带在了身上,这玄机子道长果然是位得道高人,似乎开了天眼一般,竟知那锦盒里的是他与艾俪的定情物。“全凭道长作主!”“嗯!”玄机子说着,拂尘一抖,容靖骅兜里的锦盒自己飞了出来,“啪”一声,锦盒被打开,六颗红豆一一窜出盒子,挨个在空中排列。玄机子冲着那红豆念念有词,红豆在空中一闪被串结在一起,随后两手一并又对着艾俪念了几声咒语。艾俪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变小,最后被送入那红豆结中。“阁下请收好!这红豆结中有贫道的天罡咒,可保魂魄在这三十天里安然无恙,三十天后天罡咒会自动解开,到时你带她再来观中找贫道,是去是留,贫道再替她分解!”容靖骅与艾俪一听万分感激,双双跪于玄机子跟前谢恩。玄机子为了结天罡咒内力耗虚,只闭眼调息,不在应答二人。两人这才离开道观,朝容府而去。容靖骅将红豆结戴于左手腕上,衣袖一担,倒是遮得恰当,从外面看到是无人知道他手里戴着什么。闲下无人时,他便偷偷与红豆结中的艾俪说话,有时不经意间被府里的下人看见,见他自言自语地一个个捂嘴偷笑,时日一久,这事传到了容夫人耳里,不时起了疑心。想到自己的儿子新婚没几日,怎么像得了失心病样,傻傻地,做娘的自然担心。想到新媳妇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什么,到今日连杯茶都没来奉过,不觉心里有气,唤人把容靖骅唤了过去。“骅儿啊,你小俩口新婚不久不会是在闹什么矛盾吧!这么多天了,为娘怎么不见新媳妇来给为娘奉茶请安呢?”“喔娘,薇薇她忙呢!回头我说说她!”容靖骅回道。容夫人见他说话言不由衷,作势干咳了声提点他。“昨日我见薇薇一早就出门了,还打扮地花枝招展的,你可知她去干什么了?”“这个……大概是去见她刚回国的姐妹了吧!”容夫人闻之怒气直涌,面色一冷,一掌击在案上,震得茶碗直响,可见容靖骅将他母亲气得。容靖骅适才发觉不对劲。难道艾薇真出去报仇了?一个念头未完,容夫人又将一张报纸扔给了他。“你睁大眼给娘看清楚了,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货色!”容夫人气得牙齿咯响,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更是捶胸地心痛。容靖骅接过报纸一看,报上登着大篇幅的字幕和照片,标题:“容氏新婚少奶迷醉于康司令怀中”下面是竖着的几行小楷字:“康司令直言:美人在怀江山在手,人生才称完美!”“狗屁!”容靖骅气得将报纸揉作一团,紧紧攥在手中。艾薇虽然不是他愿娶的那个人,但她现在占了艾俪的肉身,名义上艾薇还是他容家的大少奶奶,他容靖骅的夫人,现在却跟康智军那个狗军阀搞混在一起,这让容家的颜面何在?再说那康智军本就占据一方,政权商权他一手抓控在手,可谓权势遮天。容家世代为商,容老爷是个本份的商人,前不久还因为商会上的事与康智军起了冲突,差点被康智军栽脏陷害锒铛入狱,好在容家素日待人不薄,容老爷出了事,商会上的朋友纷纷出手帮忙,这才将这事化解。康智军没能逮着机会对容家下手,心里自然不甘。没想到这容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康智军居然盯上了他新娶的少夫人。容靖骅觉得事情乱得没有章法了,当晚冲进艾薇屋中责问起:“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对康智军那狗军阀动了心,这种屁话本少爷不爱听?”“你激动什么!我的事还容你来说么?你心里只有姐姐没有我,我就不能找个人谈情说爱!”艾薇一阵冷笑,将手里点好的烟放进嘴中,随口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虚无飘渺地烟圈。丹凤眼一眯,一种快乐似神仙的慵态,让容靖骅面色生青。容靖骅呛了一下,见她烟瘾很重,真怕她把艾俪的肉身给毁了,步过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烟道:“我不可想你毁了你姐姐的肉身!告诉你,赶快跟那个康智军断了!不然我可绝饶不了你!”说时夺门而去,留下艾薇一人在屋里苦笑。容靖骅回到书房,艾俪等不及地从红豆结里飞了出来。“靖骅!薇薇她好像不开心,定是有事瞒着我们!若我没猜错的话,薇薇是想利用康智军上山剿匪!”一语惊醒梦中人,容靖骅一怔,这才想起,艾薇说过她要报仇的事。“不行我得阻止她,他要报仇我可以不拦她,可是她找上康智军,就会毁了她,同时也毁了你!”容靖骅说着又朝艾薇的屋中走去。艾薇见他又折回来了,惊慌失措地将手中的盒子赶紧合上,容靖骅见她一脸惊魂不定地发虚样,不由瞥了眼她手里的盒子,见她盒子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很快将这念头转了开。“艾薇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毁了你姐姐的肉身,我就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好啊!你快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吧!反正我已经死过,知道下地狱是什么滋味!”艾薇不以为然地笑道。眸中有泪,却不知她在隐忍什么,悲伤什么?容靖骅觉得自己该说得都已经于她说清,不屑地哼了哼,撩起衣袍转身就走。第二日容靖骅起床时,听府上的下人说,艾薇一早又出去了,走时两眼红红的似乎哭过。容靖骅自然不当回事。“她要走就让她走吧!”红豆结中的艾俪听闻后却觉不安,扯了扯容靖骅的衣袖。“快跟去看看!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容靖骅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驱车追去。(《红豆结》共三章,)下篇:《鬼话闲聊之红豆结(下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红豆结(下部)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红豆结(中部)》容靖骅在艾俪的催促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驱车追去。只见艾薇到了青城司令部门口,付了车夫钱后,就急冲冲地朝司令部步去。容靖骅将车停在巷子口,随后隐在暗处偷望。司令部的警卫见了艾薇倒给她行起了军礼,这架式让容靖骅蹙紧起眉头。看来艾薇与康智军搞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在容靖骅走神间,一阵哭闹声响起,抬眸一看,刚被迎进司令部的艾薇又被两个警卫拖了出来。只听艾薇不停大骂:“康智军你不得好死!伪君子!杀人犯!”如此前后判若两人的,让容靖骅摸不着头绪,念着艾薇的肉身是艾俪的,怕那些警卫出手太重伤了艾俪的肉身赶紧跑过去。“住手!放了我夫人!”那些警卫一瞧是容家大少爷,识趣地放了手。“薇薇跟我回去!”容靖骅将地上的艾薇攥起。艾薇却挥开他,冷冷笑道:“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艾薇暂且还死不了!”说时带着一身狼狈爬起,冲着康智军的司令部继续叫道:“康智军你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司令部!”康智军大概是被惹火了,摸着一头光头,连衣服都没扣好就拖着拖鞋步了出来。“大清早的你嚷什么嚷!不就是上山剿匪吗!老子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忘了!倒是你答应老子的事何时兑现?”容靖骅一怔,心觉不安:“薇薇你答应过他什么?”康智军这才发现容靖骅在场,素来与容家不合的他,自然不能错别这个机会奚落下容靖骅。两只小眼一眯,脸颊上的两堆肥肉瞬间向两边扯开,活像一个草书的“八”字横在脸上。“原来容大少爷也在啊!正好,咱们今儿把话说清楚了吧!薇薇是你说呢,还是让本司令开口!”康智军得意洋洋地笑道。容靖骅这小子这顶绿帽戴得倒是挺趁心的,这么久才见他有动静。艾薇没料到这个节骨上容靖骅会跑来,可是她的报复计划已经开始实行,容不得她再说后悔。“不劳康司令开尊口!我自己来说。容靖骅你对我无情无义,我也不会对你存有半点感情,我已答应做康司令的九姨太,你就挑个日子休妻吧!”“薇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容靖骅倒不是因为艾薇说要他休妻恼火,而是康智军这样的军阀,左拥右抱地岂会对谁有感情,可艾薇的那具身体是艾俪的,如果艾薇失身给康智军那就意味着她要毁了艾俪。虽然这是他的想法,可这种话他只能憋在心里,尚没胆子敢在青城司令部门口,在如此众多的枪眼下指责康智军。“随便你!最好想清楚!不然绝不是下地狱那般简单!”容靖骅撩开衣袍转身就走。一语双关唯有艾薇能听明白。艾薇眸里有泪,却硬是含住。她知道,容靖骅只在乎艾俪的肉身,对她从来都不屑一顾,从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他可知她对他的感情一点都不比艾俪少,只是天意弄人,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她心里有恨有怨,就连死也是不得好死,不但失了清白之身,就连尸骨也被恶狼叨去啃食,几乎是死无葬身啊!艾薇苦笑。她死后连一座小小的墓冢都没有,没人记得她,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也忘了她的存在。她居然是被亲姐姐算计害死的,死得不明不白。她成了个徘徊在世间的游魂,每日左藏右躲地避着黑白无常,怪物般地游荡在世,她有多苦没人知道,她发誓,只要她有还阳的一天,决不会放过伤害过她的人。终于那天来了,应该说是老天又给她开恩,她还阳了,借着同胞姐姐的肉身回来了。想来,那日艾俪的婚车出了车祸,艾俪不幸坠入山崖,半死不活地连气息都极微弱,就是抢怕是也难救活。她是游魂,第一时间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突然灵机一动,将艾俪的魂魄用鬼术勾出,然后与艾俪商量借她肉身,那艾俪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亏欠了她,居然答应了。还了阳的她,最想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夺回她所失去的一切,包括容靖骅在内,这是她对艾俪实行报复的第一步,然后她还要找害死她的人报仇,这害死她的人中,其中一个就是康智军。当年她被艾俪调换了身份,被那帮土匪带回山里,开始那帮土匪待她倒是极好,可是后来换了个当家的,那当家的不知怎的与康智军成了死对头。居然想到以她做诱饵去引诱康智军,不想康智军不但玷污了她,还将她杀害抛尸在荒野,最后尸体竟被恶狼叨去。这个仇她岂能不报,所以她想好了,再次引诱让康智军与那帮土匪相互厮杀,然后她再杀了康智军。康智军对三年前的那条荒野命案至今留有阴影,自从在容靖骅的婚礼上见了艾薇后,他以为那女人没死,便千方百计接近艾薇想给自己心里来个补偿,不想这倒给艾薇实行计划投了方便。艾薇见容靖骅已走,心沉沉地,鼻翼张翕了下,将所有的酸痛都咽了下,扭着水蛇腰朝康智军步去。“这次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我没脸再活在这世上!相信司令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不会看着我下地狱的不是?”康智军面上哈哈大笑,腹里却在讥笑她。这女人接近她的目的,原来是想借他对付容家和那帮土匪,她可真是不简单。他康智军独占一方多年,岂是她一个女人能左右的!“当然了!”康智军堆笑道。第二日,康智军就派兵上山剿匪,艾薇料到康智军不会这么轻易就犯,就在康智军的茶水里下了药,待康智军的主力部队上山剿匪后,她用枪指着康智军的脑门道:“三年前,你不但玷污了我的清白,还将我杀了抛尸荒野,害我死无葬身之地,今日我要为自己报仇,怎么样司令大人是不是四脚无力?”“你……你是谁?给我下了什么药?”康智军有气无力地道。“我是谁!哼!你居然不认得我!我是三年前被你害死的冤魂,我来找你索命了!怎么样苗彊的五毒散味道如何?”“你……好毒!居然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康智军连说话都觉吃力,嘴角不时流出黑血,显然五毒散让他肝肠寸断,意识也在渐渐迷糊。可是他是军人,竟甘心败在一个半人半鬼的女人手里。康智军匍匐在地,拼尽全力往他书桌方向爬,随后从一本厚厚的书里陶出把金色匕首。那匕首刻着繁琐花纹,正面还有一句古体的咒语。匕首年代久远,表面的金色有些脱落,但上面的咒语和花纹却完好。那匕首一出现,艾薇只觉一条金龙脱壳而出,金光灼灼地让她睁不开眼,她立即明白那匕首竟是钟馗的降鬼剑,吓得摊落在地。那金龙围着艾薇转了一圈,一声呼啸后直穿进艾薇的胸膛。艾薇的魂魄被逼出肉身。“想算计老子,你还嫩了点!”康智军得意地笑道。“呯!”一声枪响,康智军脑门中了一枪,再也笑不出来。容靖骅跑来,将已无气息的艾薇抱起。这时从艾薇的衣袖里不时掉下一个锦盒。容靖骅一怔,打开那锦盒,里面竟是满满的一盒红豆。他有些好奇,再仔细一看,那每颗红豆上竟都刻着他的名字。容靖骅心间一酸,适才想起,十岁那年他失手打伤了同学,被父亲训了一顿后送去乡下的叔父家。乡下生活无聊,他便捞了把红豆把玩,不想叔父家来了位客人,那客人有个五岁大的女儿,上来就抢他的锦盒……“原来是她!怪不得当年遇见艾俪总觉是在哪见过,原来他错把艾俪当成了她!”容靖骅苦笑。“这场相思到头来竟是自己负了她啊!”(《红豆结》共三章,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琉璃怨(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琉璃怨(上)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红豆结(下部)》毓璃拿着孝庄赏她的琉璃珠瞧了又瞧。半透明的玉石泛着玻璃般的光泽绿黄交替间,还有一层镂空的金线包裹着,微微一转,那琉璃珠泛出道道绿光与黄光,别是一番漂亮。毓璃说不出地高兴,急着跑回将军府告诉她阿玛和额娘。不想却在自家门口撞见了胤祜,这位康熙爷的第二十二子。毓璃吓了一跳,手里的琉璃珠不时滚落在地不知去了哪?毓璃心里起冒冷汗,却又不得不朝这位皇二十二子打招呼。“瓜尔佳氏毓璃见过贝勒爷!贝勒爷万福金安!”琉璃不情不愿地说道,两眼却始终留在地上继续找着珠子。胤祜顺着她的目光往地上瞧了瞧,见什么都没有,笑道:“原来毓璃格格喜欢往瞧地上!不喜欢瞧本贝勒爷啊!”毓璃撇嘴,她是在找东西好不!那东西可是太皇太后赏她的,她要是弄丢了可是对太皇太后大不敬!都怪这胤祜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害她把琉璃珠弄丢了,回头又要挨阿玛训了。正想着鄂泰从府里步了来,见胤祜与毓璃两人忤在那也不知在说什么,弄得毓璃一张小脸青红一片,神情还慌慌张张,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他有些不安赶紧朝二人走了来。“鄂泰参见贝勒爷!”胤祜闻声收回神绪:“鄂将军快请起!”说时眸光还恋恋不舍地望向毓璃,这个他打小就藏在心里的姑娘,此时已是袅袅婷婷地美人了,他有些心动,却不知如何开口。“不知璃儿又做错了什么,让贝勒爷不高兴?璃儿快过来,还不向贝勒爷赔不是!”鄂泰冲毓璃喝道。“阿玛人家哪里敢惹他!不过是……刚刚遇见没来得及打招呼!”毓璃嘟嘴道,却不敢当着胤祜的面说她把孝庄赏的东西弄丢了。胤祜见她紧张,帮她说情:“没事没事!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不刚刚已打过招呼了!”鄂泰这才松了口气,瞪了眼毓璃,挥手示意她赶紧走别在他面前丢人现眼。毓璃觉得自己好冤枉,朝着胤祜吐吐舌头跑回了府。鄂泰与胤祜闲聊了会,胤祜见时辰已不早,打算赶回宫给康熙请安,刚迈开脚步,却见一颗青黄闪闪的珠子,心觉好奇便拾了起来。“这珠子不是老祖宗最喜欢的琉璃珠么!难道那丫头刚才找得就是这个?这么说那丫头刚从老祖宗那来!”胤祜微微一笑,将琉璃珠用锦帕包好藏于袖中。毓璃自从丢了珠子便闷闷不乐,想起孝庄与她说的那些话更是愧疚。孝庄说:“哀家打小瞧着你长大,可把你当亲孙女疼的!宫里这么多的格格贝勒就数你这丫头最让人操心,瞧都快到二八了,你阿玛额娘还不把你许人家!真让哀家看了心疼啊!可怜你阿玛不久又要出战,这一去啊,又是个三年五年,哀家心里难受,这珠子就送给你这丫头了!”毓璃被孝庄的话感动,她打小没见过自己的祖母,从孝庄那让她感受到祖母般的慈爱。其实她倒不想嫁人,打小在草原长大,性子野惯了,要她装淑女除非杀了她。她没觉得女人非要嫁人才算完美,反倒觉得就这样陪着自己的阿玛额娘过一辈子也挺好。后来,全家搬来京城,她与那些格格贝勒们又走不到一块,渐渐地形成了孤立一面,时日一久,身边比她大的小的格格们都陆续嫁人,唯有她还在闺中。“璃儿在想什么呢?”鄂泰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绺佳步了进来,见女儿一副闷闷不乐地心疼地道。“额娘!”毓璃收回混乱的思绪呼道。“那日进宫见了老祖宗回来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该不会又惹了什么事被老祖宗训了吧!”“额娘啊!我又不是个混世魔王怎会动不动就惹事呢?”毓璃委屈地道。绺佳微微一笑攥住毓璃的手道:“老祖宗就没问些别的?”毓璃适才想起,孝庄似乎有提过她嫁人的事,仔细一想,心不觉一紧,糟了,那琉璃珠该不是孝庄打算为她赐婚的信物吧!可是那珠子……毓璃深觉事情大了,扑通一声跪在绺佳脚下。“对不起额娘!璃儿把老祖宗赏的琉璃珠弄丢了!”绺佳听闻后面色苍白,指着毓璃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难怪你阿玛今早朝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书房不出,莫非因那珠子的事被圣上训了!”“璃儿知错!这就给阿玛赔不是去!”毓璃说着朝鄂泰的书房跑去。“阿玛璃儿弄丢了老祖宗的琉璃珠请阿玛责罚!”毓璃说着双膝着地跪在鄂泰跟前。鄂泰望着泪流满面的女儿一阵摇头叹气。“不怪你!或许是天意吧!毓璃阿玛问你,你觉得胤祜如何?你想不想嫁他?”毓璃想也不想道:“璃儿不想嫁人,更不想嫁胤祜!他太自以为事目中无人了!”鄂泰又是一阵叹气。父女俩正谈论着,胤祜却一脸欣喜地跑了来。想他拿着琉璃珠去找孝庄,孝庄对他说:“你既然拿到了琉璃珠,哀家便将毓璃指婚给你,你可愿意?”胤祜自然愿意,没想到这琉璃珠还有这层意思,想着心爱的人儿,他心里乐开了花,下朝后便来建威将军府找毓璃,没想到路过书房时,却听见毓璃如此评价他,气得他甩袍而去。鄂泰闻声追了上来,胤祜因为毓璃的话颜面尽扫,冲着鄂泰道:“将军之女如此不通人情,这婚不结也罢!回头我去跟老祖宗说!”毓璃一听胤祜要向孝庄告状,赶紧跑出来冲胤祜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何苦要跑去告诉老祖宗!是我毓璃对不起你,你想怎样都可以!可是这婚是万万不能结!”“你以为我这皇二十二子配不上你是不!告诉你,我不稀罕!这婚可以不结,但你瓜尔佳氏毓璃从此也别想好过!”胤祜说着将袖里的琉璃珠掏了出,放在地上用脚踏了踏,留下一地闪闪的粉末。胤祜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毓璃难过地摊落在地,心知退婚对胤祜这皇二十二子有多伤颜面。婚礼很快取消,可是鄂泰也因教女无方被康熙爷派去出征西部,不久便殉职,毓璃的额娘绺佳伤心不已,没多久也跟着鄂泰离去。一年不到毓璃连失双亲,自然伤心不已,她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双亲,久久难以释怀。不久毓璃越来越憔悴,终于病倒在榻上。这日胤祜来看她,一年不见,见她竟瘦得如同鬼魅,心疼地难以言语,端起汤药亲自喂她,竟被她推手打翻。毓璃一见来人是他,睁大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你满意了!来看我笑话了!现在这府里只剩下我毓璃一个,你把我的命也取走吧!”毓璃情绪激动难控,说时伸手掐住胤祜的脖子,吓得门外的士卒冲进来,将她一把撂倒在地。毓璃见自己势单力薄,绝望地大笑道:“胤祜我绝不会放过你!死也不会放过!”说时朝门柱撞去,鲜血瞬间直流,吓得胤祜面如土色,赶紧唤人救人,可是最好的丈夫也救不回了毓璃。胤祜后悔不已,抱着毓璃的尸体痛哭不止。“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要是恨我就杀了我好了!何苦这样逼自己呢!”胤祜抱着毓璃的尸体不放,手里紧紧攥着那颗琉璃珠不停地自言自语:“如果一开始我就对你说清,你会不会就不这么想了!”毓璃死时怨气太重,魂魄自然不想这么快回地府,她见自己的魂魄无处可去,便附身在那颗琉璃珠上。毓璃以为,一切都因这颗珠子而起,那就让这颗珠子来结束吧!(《琉璃怨》)下篇:《鬼话闲聊之琉璃怨(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琉璃怨(下)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琉璃怨(上)》毓璃以为,一切都因这颗琉璃珠而起,那就让这颗琉璃珠来结束。其实这琉璃珠共有两颗,先前被毁去的那颗是胤祜的,而孝庄赐给毓璃的那颗至始至终都在胤祜手中。毓璃自然不知这些,以为毁了老祖宗赏的东西便是不敬,至死也没明白孝庄其实一再就看好这两人,有心将两人凑成对,却不知会闹出这么一场。胤祜抱着毓璃的尸体不放,这可急坏了康熙。下朝后便亲自来瞧胤祜,见胤祜魂不守舍地抱着具尸体,做为父亲很是心疼,赶紧唤人将毓璃的尸体夺去,随后朝胤祜狠狠甩了个巴掌。“你就这点出息!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现在死了,你倒抱着她不放!胤祜啊,朕一向疼你,对你的事也上心,可是你这样太让朕失望了!”康熙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摇头叹气。毓璃的魂魄呆在琉璃珠里,为康熙的那一巴掌鼓掌。这对父子害死了她的阿玛和额娘,她不能不报仇。毓璃见康熙身后有对一人高的花瓶,集中意念让花瓶飞起,不料康熙乃紫微星转世,那花瓶还没近他身,就被康熙身上一道金光甩了出去,花瓶碎了一地。那金光威力极大反倒将毓璃击伤。毓璃飘飘然然地想回琉璃珠里,哪知康熙一把夺过胤祜手里的琉璃珠,龙眼一眯盯着珠子道:“这珠子好邪气!”说时将珠子紧握在手,毓璃受了伤,想回珠中休养,可是珠子在康熙手里,她靠近不得,只得又集中意念,告诉胤祜:“快把那珠子拿回来!”胤祜像中了邪般,二话不说就去康熙手里抢珠子。父子两人都是习武的,此时拳脚相对,激起一番大动作。殿外的侍卫听闻打斗声,全数冲了进来,这才将胤祜制伏。“放肆!为了这颗珠子,你居然敢跟朕动手!真是反了!来人将胤祜押进大牢好好看着!”康熙气得一脸青灰,甩袖而去,而那颗琉璃珠却被他带了走。毓璃此时十分虚弱,不得不又回到自己的尸体里暂且休息。胤祜此时已清醒,回想刚才,他好似隐约间感受到了毓璃的存在,激动地冲着殿里大呼:“毓璃你在哪?”侍卫受命将胤祜押进大牢等候康熙处罚。而毓璃的魂魄回到了尸体,那尸体居然动了起,吓得那些侍卫以为她诈尸,纷纷叫喊着跑出殿外。毓璃不过是借着尸体休息,并不是故意要吓他们,其实也就是手指动了动,其他的她还没这个本事让他们动起来。消息很快传进孝庄耳里,觉得事情蹊跷。想到毓璃伤心过度而死,定是怨气很重,而胤祜又深陷自责中放不开,她只能亲自出面。满人信奉萨满教,可是皇宫里不许装神弄鬼,孝庄自然不能第一个破了祖上的规矩,便唤人下去安排,将毓璃的尸体火化,请了些萨满在宫外做了场法事,又去康熙那将那颗琉璃珠要了来。这琉璃珠共有两颗,当年她还在科尔沁草原,她阿玛给了她和姐姐海兰珠一人一颗,说是日后他们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就将这琉璃珠送给那人。然而造化弄人,她和姐姐海兰珠居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皇太极。皇太极死后又将这两颗琉璃珠给了她……往事追忆,孝庄心里伤心重重,便想将这两颗琉璃珠送给一对有情人,所以将一颗给了胤祜,后来见胤祜是不时在她面前提起毓璃,便猜到这小子暗恋毓璃,这才将另一颗珠子给了毓璃哪知二人根本对不上眼,弄出这么一场风波。孝庄心里难受,便亲自去送别毓璃。“璃儿!老祖宗知道你心里苦!既然走了就好生安息吧!这琉璃珠老祖宗还给你,你就带着它好生上路吧哈!”孝庄说着抹起老泪。算来毓璃的额娘绺佳与孝庄都是科尔沁的草原人,血统上,他们确实是一家人,只是皇族分尊卑贵贱,纵是一家人也分三六九等。毓璃见孝庄哭得老泪纵横,很受感动,有此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哪知几日后下葬,胤祜却又跑了来,将这琉璃珠抢了走。“毓璃我知道你在,不要离开我好不?”胤祜哽咽道。毓璃本来打算放弃报仇,可一见胤祜,她心里的怒火又被点燃。安排好毓璃的葬礼,孝庄不得不为胤祜再寻门亲,打消他的消极。见伊尔根觉罗氏双喜之女吉雅,美丽贤惠,也到适婚的年龄,便想给二人指婚。胤祜哪还有什么心思结婚,满心里都是毓璃。终日闷闷不乐,捧着颗珠子发愣,可是老祖宗的命令他不得不遵从,只得迎娶吉雅做给孝庄看。在胤祜迎娶吉雅时,路上遇到了一伙土匪,吉雅不慎被摔下轿,撞了脑袋,昏迷不醒。毓璃见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便附身在吉雅身上。洞房花烛下,喝得醉醺醺的胤祜头晕眼花的,在揭开吉雅的红盖头时,他竟看到了毓璃,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高兴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璃儿真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吗,十岁那年,我随四哥去科尔沁草原时,便对你一见倾心,后来你来了京城,我却被皇阿玛派去了西北练兵,这一别便是五年,那日我回京,不想在建威将军府撞见你,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毓璃一怔,这些话她闻所未闻,不免有些打动。他说得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早些说?如此说来,老祖宗把琉璃珠给自己,便是一早就有心将自己指婚给胤祜。毓璃如此一想,连嘴唇都在抖。她既然误会了他!可是她已经死了,纵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爷!时候不早,早些歇了吧!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毓璃安慰他道。胤祜摇摇头,指着面前的合卺酒道:“跟我喝了这交杯酒!”毓璃一怔,适才想起,新婚夫妇要喝交杯酒的,为了凝补他,颔首答应。待胤祜将两个酒杯倒满酒水后,两人手臂交叠圈起。“等等!这酒不能喝!”毓璃突然想起,这酒水已被她下了毒,赶紧阻止。“璃儿在说笑!喝完交杯酒才算夫妻!”胤祜再次端杯。毓璃心急了,挥手夺去他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不能喝!酒水里有毒!”毓璃心虚地道。“你果真还是恨我的!既然下了毒!”胤祜哽咽道,泪水夺眶而出。毓璃心里的愧疚越发生浓。“胤祜对不起,其实我到现在才明白,是我错怪了你!可是我死了,这具身体是吉雅的,我现在附身在吉雅身上,本想通过吉雅杀了你,可是现在……我下不了手!胤祜你一定要幸福!连我的那份幸福一起带上!”毓璃抱着胤祜哭诉道,此时她对他竟有些不舍。可是她是鬼魂,不能一直陪伴着他,纵是再舍不得也得放手。哪知胤祜却不肯放手,他抱紧毓璃道:“人也好,鬼也好!只要是你就好!不要走,再陪陪我,哪怕一夜也好!”毓璃不忍拒绝他,直至鸡鸣,她这才不得不离开。为了让胤祜彻底忘记自己,她将颗琉璃珠也带了走。可怜胤祜醒来后,见是吉雅躺在自己身边,一脸的失望,再寻那颗琉璃珠已不知去向?从此胤祜终日抑郁寡欢,年仅33岁便一病而终。300年后,那颗琉璃珠在上海一家拍卖会上出现,两个相隔天涯的男女,因为那颗琉璃珠再度相遇。(《琉璃怨》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血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血咒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琉璃怨(下)》孟可盈家世代经营珠宝,到了孟可盈这代,孟氏珠宝店已遍布全球,可惜孟家几代只出女儿,不出男儿,为了传宗接代只能依靠招婿入门。话说孟家女子个个美貌天仙,可惜命都不长,几乎一生下接班人便撒手离世。孟可盈的母亲、外婆……均是如此,孟家几乎像被诅咒了一般,每一代都逃不开这样的命运。这年孟可盈已经二十三岁,距离诅咒还有二年不到。大学刚毕业后,父亲便将她安排进公司,准备接手家族生意,可惜孟可盈对经营珠宝不敢兴趣,偏偏对鉴定珠宝热情独衷。父亲无奈只能劝她,说这是孟氏先人留下的心血,不能败在她手上,二十五岁之前,必须将生意交给她才能将孟氏珠宝发扬光大。孟可盈不以为然,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闲下无事,带了些钱,与几个朋友去各地拍卖会上兜耍。这一日,她听说上海拍卖行要拍清康熙年间的一些文物和珠宝,便早早赶去拍卖行。来竞拍的人还真不少,个个都是文物爱好者和行家,将拍卖行场馆暴满。她此行目的,是要拍到那颗琉璃珠。然而冲着那颗琉璃珠来得人似乎还真不少。当那颗琉璃珠开始叫拍时,她还没出手,身旁一对男女就紧跟着琉璃珠开始叫价。孟可盈觉得好玩,干脆放弃,看着那对俊男靓女不停地较价,最后那俊男花了一千万买了去,气得那美女直朝那俊男瞪眼。琉璃珠被拍走后,孟可盈以为没什么玩头便打算离开,这时主办方却突然增加了一项竟拍项目-----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孟家女子生来对珠宝敏感,她们有双独特的慧眼,居然能读懂每颗宝石里的秘密。而这颗红宝石,是孟可盈从来没有见过的特种红艳,寻常的能达到鸽血红级品的红宝石已是屈指可数,而这颗居然比鸽血红还要来得鲜红欲滴,加上个头又大,可谓百年难得的珍宝。孟可盈注视着那颗红宝石,隐约间她看到宝石里躺着个美男,那美男脸色苍白,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孟可盈一怔,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以前看宝石,她能读懂每颗宝石的来历和年代,可是这次,她居然从宝石里看到了一个美男,还是个美得不像话,美得无法言语的美男,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擦擦眼再看,那男子倏地睁开眼,一双红艳如血的眼睛,让她吓得差点叫起来。孟可盈觉得那宝石邪门,居然让她产生了幻觉,拿起包就要走,就在这时,另一个高个子美男竟然以全场最高价一千万的价格将宝石拍下。那男子买到宝石后,很多人被如此巨大的天文数字瞪舌,为表友好,又纷纷向他表示祝贺,那高个子美男却唤人将宝石拿给孟可盈。“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姐就是孟氏珠宝的继承人孟可盈小姐!”高个子美男说。孟可盈瞧了瞧眼前的美男,不觉蹙紧眉头,她好像跟这美男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这美男居然将这么贵重的红宝石拿给她,疯子!“我是孟可盈,却跟先生不熟,如此贵重东西,我可授之不起,还请先生自己收好!”说时提包就走。那美男却在她身后打起口哨,玩世不恭样让孟可盈十分讨厌。“我叫古予!替我向孟伯父问好!说我明天就去拜访他!”美男冲着孟可盈喊道。他居然姓古!那个孟家传说中的死对头!不是说姓古的没有后人了么,怎会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孟可盈突然想到孟家的祖训,一路心思沉沉,慌乱地回到家中。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那宝石里的美男和那位叫古予的男子。她以为自己定是想多了,才会将这两人的身影刻映在大脑里挥之不去,她让自己放松,尽量不要再想。晚上她却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跟古予一起去探宝。两人进了一座古墓,那古墓很大,阴暗森森的,墓里的宝贝很多,看来像是座贵族墓。孟可盈站在那堆得比她还高的陪葬品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觉得不是她想要的。古予好笑地道:“盈妹想要什么?”“我想要个特别点的!比如说像鸽子蛋一样大的红宝石!”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情景怎会这么眼熟?孟可盈想,她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梦魇着就是醒不了。她有些着急,古予却安慰她道:“别想了,这些都是你以前的记忆!”孟可盈瞬间掉入冰窖,似醒不醒的,梦依旧继续。就在这时古予已打开一具棺木,她将手里的火把靠近棺木一瞧,棺里躺着一具干尸,尸体上的衣物完好,看式样像是古代的,具体哪个朝代她不敢确定。古予在那干尸上摸了又摸,什么都没摸到,最后不死心地拔出手里的短刀,一刀刺在那干尸的心脏上,从心脏里扒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盈妹你的愿望实现了!”古予笑道,将红宝石塞进孟可盈手中。孟可盈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这时古予又说:“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这颗宝石是巫人与天神沟通的灵石,听说它能赋予人享不尽的财富和智慧,可惜啊,这个人居然将灵石吞下腹中……”古予的话还没说完,孟可盈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倏地拔出尸体上的刀,一刀刺向古予。“盈妹你……”古予没想到孟可盈像着了魔般变得杀气腾腾。古予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随着鲜血的流失,他的脸瞬间煞白。孟可盈担心古予的魂魄来找自己报仇,便将古予的尸体搬进棺木与那干尸一起沉睡,哪知在搬古予尸体时,红宝石沾了古予的血……“啊!”孟可盈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让她久久不能平静。对于那个梦,她印象深刻,仿若亲身经历过一般。她惶恐不安地爬起,却听楼下有人在谈笑,细听声音一个是她的父亲,而另一个有些熟,但不确定是谁,下楼梯一看,她差点晕倒,那人竟是古予。孟可盈这才相信古予昨天不是开玩笑,他说今天要来拜访她父亲现在居然真得来了!这个古予怎么感觉神神秘秘地,他究竟想干什么?怀着忐忑不安地心,孟可盈迅速洗漱一番下了楼。“你来干什么?”孟可盈没好气地说。“自然是来看你了!一大早的火气别那么大,像是吃了火药似的!”古予笑道。孟可盈朝他直翻白眼,表示非常讨厌他。孟父借机将孟可盈拉至一边道:“可盈有件事是时候要告诉你了!”孟可盈见自己的父亲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笑道:“什么事?”“你知道你妈***那颗红宝石在哪?”“啊?”孟可盈一怔,怎么又跟红宝石扯到了一起。“我怎么知道?我出生时妈妈就死了!”孟可盈回道。孟父摇摇头,冲着古予又说:“我劝不了她,还是你来吧!”孟父无奈地上了楼。古予却不慌不忙将昨天拍来的那颗红宝石取了出来,摆在桌上:“这颗是假的!你居然看不出来?”孟可盈一怔,她昨天只顾看宝石里的美男,压根没在意宝石的真假,现在仔细一看,果然是假的,连同那宝石里的美男也不见了踪影,现在她断定自己昨天出现了幻觉。“是不是纳闷?”古予笑道。“有什么好纳闷的!专家还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我一个刚出茅庐的!”“喔!那你昨晚睡得可好?是不是梦见点什么?”古予别有深意地道。孟可盈怕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中心里直发虚,料想不能再跟这人多说话,他似乎能读懂自己在想什么。寻了个借口就想逃。“别在逃避了好不?你就不想知道你们家为什么只出女不出男,逃不过二十五岁,生下下一代就得死么?”“你怎么知道的?我爸说得!呵呵!”孟可盈一怔,不禁苦笑。这秘密她一直不敢触及,因为她害怕,所以直逃避爱情,没想到今日就被人搬出来说,心里的滋味真不好受。恋爱就要结婚,结婚就要生子,所以她强迫自己不要恋爱,以为这样便可破了那该死的咒语,孰知终究逃不过二十五岁的命运。“要破那咒语必须把那颗红宝石找出来!你仔细想想把宝石放在哪了?”古予提醒她。放在哪?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放的。等等,那个梦!猛然间孟可盈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古予说:“你是他!你没死!”古予倒也不否认:“所以我一直寻着那红宝石,不想在拍卖场上遇见了你!你跟她还真像简直是一个人!”这句话让孟可盈跌落谷底。先不问古予有多少岁,按梦里的时代算起,至少也是她祖母的祖母辈的,也有二百岁!真是个不死的妖怪!孟可盈苦笑起。这时古予又说:“那颗红宝石是巫族的灵石,沾了谁的血就会与谁结盟,那人便会长生不老,而得到宝石的人因为不是宝石的主人,便会被宝石世世诅咒!你的祖辈,拿走了那宝石,所以才会少年英逝,如今只有找到宝石,能能解了血咒救你!”孟可盈脑袋生疼,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宝石在汇丰银行的保险柜里,而保险柜的钥匙在黄宾虹山水字画轴里,密码是则是她的生日。这些记忆凭空生出,她似乎感觉瞬间回到了以前,她与古予一起探宝,最后她中了邪,拿刀杀了古予拿走了红宝石,那红宝石给她带来了无尽的财富和智慧,可是她二十五岁那年生下女儿就含血死去……古予去银行保险柜取出红宝石,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那红宝石上解开了咒语。而他自己瞬间化成一团红光消失不见。后来,孟可盈恋爱结婚了,再后来她生下一个儿子,而那儿子不是别人正是古予……其实那红宝石将古予的灵魂囚禁,古予只有找到它才能轮回转世,同时也只有他的血才能解开红宝石里邪灵的诅咒。(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蛇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蛇罐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血咒》宫煜轩是位古生物专家,任职于南京古生物研究所,年近四十的他在古生物研究方面颇好玩成就。最近他的一位学生给他打来个电话,说是河南淇县发现一座东汉时期的皇族墓,墓里陪葬品很丰富,可是这些陪葬品中有个不起眼的陶罐,那陶罐里居有条栩栩如生的怪蛇,那蛇一身金黄,头上长着一对触角像极了传说中的龙。宫煜轩听后十分震惊。对于龙这种生物,古往今来只有传说,并没有实际东西能考证,如果那陶罐中的蛇真是龙的话,那可是震惊世界的消息。宫煜轩连夜乘飞机辗转赶往河南淇县。此时古墓已被挖掘出,一个巨大穹窿顶显露在外,远远地就能看见。墓葬结构复杂,是典型的砖墓。墙上的青砖上刻满了墓画,有祈福求雨的,也有迎接神仙的……多数是有关祭祀的,这倒符合东汉时期的特点。为了考察方便,墓室的石门已被打开,甬道和墓室相连畅通,甬道上挂满了小灯泡,倒将整个墓室照得一片通亮。宫煜轩一到,那位学生赶紧前来迎接他。“宫教授您终于来了,快看下这是什么蛇?”那学生说着将一个刻满花纹的黑色陶罐递给宫煜轩。宫煜轩接过一看,陶罐不大,拿在手里分量却挺沉,那罐上刻的花纹其实是一种兰花,确切说叫血兰,这种花传言能永保青春,治百病,是一种难求的神物,现在全世界只有茂密的婆罗洲丛林还有,因为血兰难求,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此赔了性命。如果此番考证是真的,那么证明在东汉时期我国境内也有这种植物。宫煜轩欣喜若狂,显然已有不小收获。他将陶罐小心翼翼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这种香清纯幽远,如同冰山上初绽的雪莲花般清纯,又如那清新淡雅的茉莉,香而不腻非常好闻。宫煜轩不禁吸上一口,立即觉得神清气爽,瞬间年轻了十岁。他高兴至极,继续往罐里看,见一条拇指粗的金色小蛇盘伏在罐底,那小蛇头上长着一对金色小触角,与梅花鹿的触角结构很像。背上的蛇鳞透明闪亮,泛着金光,那金光却不单一,隐约间还泛着一道道霓虹。三尖形的脑袋正与细小的蛇尾相接,这种头尾相接的姿态像是冬眠中的蛇。除了没有龙爪和龙尾外,这蛇倒像极了传说中的幼龙。不管怎样能看到这样一条蛇也算有收获,就算不是龙也是个稀有品种的蛇。宫煜轩满意一笑,告诉学生,这条蛇他要带回研究所进一步研究,那学生给了他一份资料签了字后才让他将陶罐带了走。孰不知宫煜轩刚抱着陶罐走出古墓,就只到一阵动物的呼啸声,他顿了顿脚步,往后一瞧,什么都没有,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转眼狂风作响,眼看暴雨就要来临,宫煜轩不得不抱着陶罐跑上了车。宫煜轩没走多久,那古墓里爬出一条巨大的蛇,那蛇有三十多米长,一身金黄,头上顶着一对触角,嘴里含着颗蓝色的水珠,那水珠一吐,大雨瞬间瓢泼而下,下巴下那一撮长长的金色胡须,呼哧呼哧地在风雨中摇摆。又是一阵呼啸声响起,接着一条闪电银龙划破长空,那蛇居然摇晃起尾巴飞向了天空。“龙!”不知是谁指着天上突然叫起。众人闻声一看,只有闪电在空中舞动,哪有什么龙,众人不屑嗤鼻一笑。宫煜轩带着陶罐赶回南京,将陶罐放在研究所的保险箱里。晚上,那陶罐里的蛇突然动了过来,“咝咝”吐着芯子,可惜那陶罐于它就像是座囚笼,任它怎么努力始终爬不出,反到把保险箱弄得啪啪直响,终于那蛇若不往,身躯开始变大,那陶罐跟着也变大,瞬间把保险箱给撑开了。宫煜轩这一夜一直睡不着,听到响声,立马爬了起,见保险箱被打开,他吓了一跳,赶紧四处寻找陶罐。还好那陶罐还在,只是已经到了保险柜外。矣,怎么跑出来了!宫煜轩觉得奇怪,拿起陶罐想再次放回,却见那陶罐在他手里一个劲地舞动起。宫煜轩好奇将陶罐打开一看,一个巨大的蛇头从罐里探了出来,吓得他把陶罐扔了。那蛇如同刚睡醒吧,腥红的蛇芯朝宫煜轩吐了吐,宫煜轩这才确定这确实是一条蛇,而且是一条瞬间长大数十倍的蛇,他被吓出一身冷汗,却不敢动一分,因为蛇是冷血动物,对于周围的温度,反应极为敏感,他想保命必须要控制体温。那蛇似乎是被困在陶罐里许久了,如今醒来肆意地大声呼叫,声大如雷,刺得宫煜轩耳根生疼。宫煜轩适才明白,自己闯了祸,这条蛇绝不是一般的蛇,定是之前做了什么坏事,被前人收伏在陶罐里的,可他误打误撞,却将这蛇放了出来,不知以后会惹出多少事情。那蛇似乎认得他这个恩人,朝他吐吐芯子倒没一口把他吐了,而是摇晃着蛇尾从窗子里爬了出去。等蛇一走,宫煜轩赶紧拨打报警电话,说研究所里逃出一条巨大的金蛇。一时间消息在南京城里炸开。宫煜轩不得不配合警方进行调查,与此同时河南那边传来消息说,雨天有龙现身,并有多人拍了照片。宫煜轩一年看,那照片上的倒是货真假实的一条金龙。前后连起来一想,宫煜轩这才想起,先前他抱着陶罐离开古墓时听到的那声呼啸,想必是由这龙发出的,那龙的出现跟这陶罐似乎有关系。宫煜轩虽这么想却不敢确定,便拿着陶罐去找那几位研究历史的同学。研究汉代历史的专家看了陶罐后得出,那陶罐应该是用一种巫术制作的容器,汉代巫术泛滥,传言巫师能用蛇制作一种长生不老药给王公贵族们服用,想来这陶罐是用来做长生不老药的器具,而那条蛇则是药引,至于这陶罐上刻画的血兰,想必是巫师利用巫术驱使蛇去找血兰的证据。如此推算东汉时,我国境内确实有血兰,至于那药究竟能不能长生不老治百病有待考究。至于那龙是怎么出现的,专家们推测,那龙大概是守护王陵的,由此推断出那座东汉墓的墓主要么是位巫术精湛的巫师,要么是汉代的哪位皇亲国戚。众人正在讨论陶罐,这时河南那边传来消息,说洛阳白云山发现一条巨大的金蛇尸体,那蛇似龙非龙,肚子里正鼓鼓的,已被利器割破,露出一棵棵血红色的植物,而腹里流出的血居然是白色的,蛇身多处受伤,却不见一处有血。宫煜轩一惊:“莫非那蛇找到血兰了!”纵人赶紧赶往白云山。(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第五个徒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第五个徒弟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蛇罐》话说金蝉子原是瑶池金树上的一只金蝉,修成人形后,拜在如来座下,每日听如来诵经念佛,倒也颇得佛缘,可惜时日一久金蝉子不觉生了乏味。这一日如来照常在坛上讲法,偏偏金蝉子在这个时候打起哈欠,此举对如来是大不敬。如来一气之下,金指一弹,将他贬下界去轮世,要他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才能回来。金蝉子拜在如来座下之前曾是只小金蝉,他有个同类好朋友名叫雪夕,是一只白色天蝉。雪夕在得知金蝉子去了灵山大雷音寺后颇觉无聊,总想着要去找金蝉子,可惜天路漫漫,她功力不够只能望而怯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雪夕带着对金蝉子的思念渐渐修成人形,这是个美得如同画卷里走出的姑娘,一袭白衣如雪,衣带飞舞间疑似神女下凡。雪夕修成人形后便派在赤脚大仙门下,可惜赤脚大仙喜欢游山玩水,能教给她的东西很少,好在雪夕悟性高,时日一久,自己倒摸出一套修行门路。可是这样终究太慢,她可是要去灵山见金蝉子的。这一日,雪夕照常一个人打坐修炼,却听赤脚大仙门下的童子说,金蝉子因为对如来不敬,已被贬下界转世为人。雪夕听闻此消息后,心激动地怦怦直跳。她急于见金蝉子,便不顾一切地下界寻人。这个时候金蝉子身边已有孙行者、猪八戒、沙僧和白龙马四位徒弟,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而且那四个除了沙僧看起来还有点像人外,其余三个模样很似奇怪,尤其是那个孙行者,她一看到他连靠近金蝉子的勇气都没了。那个猪八戒顶着个大猪头,活生生地一个色鬼。听说,他以前是天上的天蓬元帅,借着酒劲居然调戏起嫦娥,玉帝一怒之下将他推下轮回台,不想得了猪胎,呵呵真是活该!还是沙僧好些,可惜这位卷帘大将太正直沉稳,从他身上似乎也无从下手。想来想去,雪夕决定从白龙马身上下手。趁着孙行者去探路,猪八戒去找食物,沙僧在生火做饭,雪夕朝白龙马朝朝手。白龙马原本是西海龙王三太子,一个正值青春的英俊少年郎,让他化身为一匹马还真有些委屈他了。“三太子别来无恙!”雪夕道。白龙马一见深山老林里突然冒出个美如天仙的女子,立即警戒心拉起,又见来人一身仙气,倒不像是个妖精,这才笑道:“仙子来此何干?”“听闻三藏法师要去西天取经,本仙也想跟着去,可惜你们个个是经观士间菩萨点化的,而我则不是,不如这样吧!我看你们四个都挺辛苦的,又要洗衣又要做饭,还要保护三藏法师的安全,不知那洗衣做饭的事包在我身上!”雪夕说道。白龙马想了想也是的,可是他们五个都是大老爷们,平日风吹雨露也就算了,队伍里突然添了个姑娘进一,似乎不太方便,再说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前面还有三个能说上话的,他的话微不足道。白龙马想了想决定这事还是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仙子还是直接跟师父说吧!”雪夕想想或许该跟金蝉子谈谈,正好她也想见他。“也好,那就请三太子为我引路!”白龙马跑至唐僧跟前道:“师父有人要见你!”唐僧念了一通的“阿弥陀佛”道:“何人要见贫僧?”这时雪夕步来道:“金蝉子哥哥,是我,雪夕!”唐僧瞧着眼前如雪般的美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她是谁,但又觉得此人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不由又念起阿弥陀佛。“女施主是否认错人了,贫僧并不是施主口中的金蝉子!”唐僧说道。“看来如来把你的记忆都抽去了!哎!难怪你现在变得傻傻的,你不记得也就算了,连你自己是谁也都忘了!不知我跟着你去西天取经是对还是错?”雪夕犯起疑惑。唐僧听闻她要去西天取经,再次念起阿弥陀佛。“既然女施主有此想法,贫僧也不拒绝,西行路上凶多吉少,一路坎坷不说,女施主若要前去,得做好心里准备!”“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本来下界就是来找你的,可惜你连自己都忘了更别说记得我了!如此,我就更不能离开你,到了西天大雷音寺见了如来再说!”“女施主若下定决心前去,贫僧也不好阻拦!只是我那其他三个徒儿怕会不答应,再说我们师徒均是男儿,女施主可是有些不方便!”“这个……”雪夕细想还真是有些为难。不但要避着其他三个徒弟,还要逃开她的身份,这可怎么办?雪夕左想右想,突然灵机一动:“我就呆在三太子耳中吧!只要那三个不在场,我就出来替你们洗衣做饭!”唐僧一听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这事还要问下白龙马它愿不愿意。“马儿你可愿意?”白龙马看看唐僧一脸迫切样,只能点点头:“就依师父的意思办吧!”雪夕嘻嘻一笑,身躯一晃,立即变成一只白色的天蝉爬进白龙马耳中。“多谢小师兄!”雪夕笑道。白龙马纵是再不愿意唐僧都发了话,也只能忍着。这时唐僧又对雪夕说道:“你虽是仙,但如今入了我佛门便是佛门弟子,今日此得遵守佛门规矩,不得惹事生非,一心修行,直至修成正果!为师也替你起个法号叫玄羽,你看可好?”“玄羽!这个名字好!玄羽听师父的!”雪夕回道。师徒二人正在聊谈,这时那仨回来了,见唐僧对着白龙马絮絮叨叨的也不知在念个什么。猪八戒拱着个猪鼻笑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呢?不会是饿急了,在跟马师弟商量,把它煮了填腹吧!”孙行者听闻猪八戒如此戏弄师父,一步纵上前,揪住猪八戒的一只大耳道:“呆子!你还真是俗心不改!师父是得道高僧,纵是再饿也不会拿马师弟填腹的!只有你这猪肚子,看到什么就吃什么!刚才俺老孙就见你在半路上把化来的斋饭全偷吃了,你还好意思说吃!”猪八戒见被孙行者揭了短,不服气地道:“俺老猪饭量大,那点斋饭根本就添不饱肚子好不!猴哥你要是有什么吃的就赶快拿出来吧!”猪八戒偷笑,这回看这孙猴子怎么说?孙行者倒是直心肠,朝猪八戒哼了哼,将兜里摘得果子拿出来给唐僧。“师父吃个果子吧!”唐僧看着果子半天不接直念阿弥陀佛。这时沙僧已将饭煮好,四人围着个锅子坐了下。雪夕看到这扑哧一声笑起,没想到,笑声引来了她的大师兄孙行者。“谁?”孙行者道。猪八戒本来还端着碗大吃的,听闻孙行者这么一呼,反射性地举起钉耙道:“何方妖怪快滚出来吃俺老猪一钯!”雪夕觉得躲不过了,再不出来怕孙行者出手,她可没这本事敢跟曾经的齐天大胜相斗,乖乖地从白龙马耳中飞出。一道白光落地,瞬间化成人,一袭白衣胜雪,纤尖不染的胜似九天仙子下界。“师父你怎么藏了这么个神仙美人啊!”猪八戒两眼直直地盯着雪夕,嘴巴里的唾液吧嗒吧嗒地流个不停,若不是孙行者将他嘴巴合上,那唾液流得会把人淹死。“瞧你这没出息样!”孙行者冲猪八戒道,接着又将眸光转向雪夕。“这位仙子若俺老孙没猜的话,该是师父的故人吧!”“大师兄果然火眼金睛!我确是师父的故人,可惜师父已不记得我,所以我此行下界想陪着师父去西天取经!直到师父想起我!”孙行者一张尖嘴猴腮不时笑起,显然他感觉很有意思,这位仙子似乎与师父的关系一般啊!有点像老情人!呵呵!“那往后你就是我们四个的小师妹了!不知如何称呼?”孙行者继续笑道。他越来越觉唐僧很有意思。“师父已替我取了法名,叫我玄羽便是!”雪夕说道。说时给四位师兄行起大礼。唐僧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出来,看看眼前的五人分配起任务:“玄羽初来乍到,你们四就帮忙照顾些!往后洗衣做饭之事就交给她!悟空依旧去探路、八戒负责找食物、沙僧牵马挑担,你们可有意见?”白龙马一想,好像没提到它。“师父那我呢?”唐僧一想对喔还有它:“你就继续驼着贫僧吧!若是玄羽干完活累了就留在你耳中歇息!”众人鼓掌,这样的师父他们觉得可爱多了,本来洗衣做饭的事就该女人来做得么!现在队伍里多了个女人,变得更热闹。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是这个道理。猪八戒想:往后天天有美女陪眘,自己定会将一身肥膘给甩了!(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惊心食人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惊心食人族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第五个徒弟》外界传言野人山经常有野人出没,五位探险队员结队,来到了位于中缅印交界的野人山一探究竟。野人山山茂林密,属于热带雨林,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孕育出独特的生物物种。这里不仅有其他地方所没有的珍惜动植物,还有它独特的丰富自然资源。数不清的蚊虫和蛇类在这里居住,就是白天他们也一群群地出来,在丛林各处徘徊。一片又一片的密林相接,形成一顶顶天然的绿色屏障,遮天蔽日连风都很少能吹得进。五位探险队员,分别是赵天昊(男)、邱教授(男)、孙教授(女)、穆医生(女)和小刚(男)。五位队员里,只有赵天昊是经过专业探险队训练过的,其余四人都是业余的,邱、孙两位教授是某大学生物系在职教授,穆医生和小刚都是赵天昊的朋友。为了保证探险员们的安全,赵天昊被任命为队长。大伙都是三十岁左右的轻人,对于这次深入丛林探险很有信心。大伙背着背包,从云南出发,走了整整半个月收获颇丰。他们发现了不少书籍上没记载的动植物,一边拍照一边收集样本,可谓乐在其中。可是到了第二十天的时候,他们在丛林里迷了路,这时大家所带的水和食物也快消耗殆尽,原本计划一个月穿过野人山,此时因为迷了路,只能将行程延长。“水和食物快没了,我们得停下!就地搭营帐,找到水再出发吧!”赵天昊说。队员们也同意赵天昊的想法,就地搭起两个营帐。穆医生和孙教授留来布置帐篷,邱教授拿着微型喷壶在帐篷四周喷酒药水,这些药水是两位教授自己研发的,特殊的气息能驱赶蚊虫和蛇。赵天昊则和小刚则去找水。很快到了黄昏,赵天昊和小刚却还没回来,穆医生和两位教授不得不回到营帐,啃了几块苏打饼干填腹。“你说赵队长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孙教授说。“丛林这么大,一时半会的想要找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等等吧,有小刚在,不会有事的!没看见小刚身上带着家伙吗?”邱教授说。穆医生却觉心神不宁,总感觉四周静得出奇,好似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她放下手里的饼干,冲两位教授说:“你们听,外边什么声音?”两位教授侧耳细听,隐约有阵阵脚步声向营帐走来,那脚步声听来很大,不像是赵天昊和小刚的,三人觉察到不对,赶紧拿起各自的工具走出营帐。三人刚走出营帐就被一群光着臂膀赤着身体的人团团围了住。这些人个个身材高大魁梧,皮肤相当黝黑,身上不着半片布条,只在关键部位用兽皮和树叶挡了住,手里拿着弓箭和磨得尖尖的长石,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原始人。这伙人冲着三人唧唧喳喳地叫起,模样兴奋,似乎许久不曾捕到了猎物一般。三人谁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么,却感觉像是遇到了美洲的印第安土著人,可是这些人又与土著人不一样,比如说他们头上并没有插羽毛,还比如说,他们手上拿得武器似乎比土著人还要落后。像极了一群没有开化的野人。他们说话没有表情,就是偶尔笑时,露出两排锋利如铁的牙齿,那牙齿黑得跟碳石一样,几乎已石化,随着他们的吐气,嘴里不时散发出一阵阵腥臭,直让人作呕。人类的文明退化到这样的地步,让三人吃惊不已。两位教授有些激动,以为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野人。可是那位穆医生却觉不是那么回事,这些人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食人族。穆医生是五人中最年轻的,看着一大帮的“原始人”围着自己,吓得晕了过去。那些“原始人”唧唧喳喳叫了一阵,用麻绳将两位教授绑起,却将晕过去的穆医生五马分尸似的抬了走。穆医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火堆旁,四肢拴满了麻绳,身上衣物已被扒尽,光溜溜地她像只困兽一样等着别人随时来宰割。而在那火堆上恰恰架着一只巨大的铁锅,其实是不是铁锅穆医生也不能确定,只觉得是只大锅。火堆四处围着一大群“原始人”。他们睁着一双双馋涎欲滴的眼睛直盯着她,那样子仿佛在说,什么时候能开饭。穆医生惶恐不安,不得不将身躯弯下,以此遮住自己的私密部位。眸光却透过那群“原始人”不停地寻找着那两位教授的身影。就在这时,那位女教授突然醒了过来,低头一看下面被架得火旺旺地油锅,蹬着两腿吓得哭起。穆医生这才发现,邱、孙两位教授竟然也被扒光,此时正吊在一根大柱子上,下面对着那口正在冒着油泡的大锅。二人身上被抹了一层蜜汁般的黑油,油腻腻的如同从柏油时捞出,从头到脚都是,完全一副随时准备下锅煎炸样。穆医生见自己和队友如此不堪急得大哭。她想,如果两位教授是准备煎炸甜饼,那她就是架水清蒸的鲈鱼!天呐,谁来救救他们!这时那群“原始人”由中间让出一条路,一位好似首领的人步了出来。那人胸前挂着一个巨大的虎骷髅,对着火堆和油锅双手合十,唧唧喳喳说了几句,随后朝穆医生步了来。这位首领的身材比其他“原始人”还要强壮高大,黑黝黝的肌夫让他看起来像只大猩猩。穆医生面对这样一个高大的原始人,吓得直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这位“原始人“首领,见穆医生如此惊慌,居然乐得大笑起,嘴一张,露出上下两排如同铁锯一般的利牙,吓得穆医生再次晕过去。可是那位首领似乎并不想就放过她,伸手撩了一把穆医生的秀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幽幽然然地,像是在嗅一朵鲜花,好似十分满意。“放了他们!”就在这紧要关头赵天昊和小刚赶了来。只见赵天昊手里拿着削水果的刀,而小刚则拿着一支AK12步枪,子弹早被推上枪膛,随时准备出击。那原始人首领愣了一愣,显然对突然闯来的两个猎物来了兴趣。手一挥,示意手下的原始人将赵天昊和小刚包围,冲着越天昊指了指,然后又唧唧喳喳地又不知说了些什么。赵天昊听不懂,但看那原始人首领的手式,像是在劝他们放下武器投降。赵天昊与小刚交耳低语了几句,小刚拿枪冲了上前,对着周围的原始人一路狂扫,而赵天昊在小刚的掩护下赶紧上前救人。穆医生总算被救下,赵天昊脱下自己的外衣给穆医生披上,又爬上柱子去救那邱、孙两位教授。可惜他势单力薄,在解邱教授的麻绳时,小刚被原始人围困,那群原始人趁机开始砍柱子,赵天昊纵是有天大本事也同时救不了两个,那位孙教授不幸随着柱子倒下掉入油锅中。沸腾的油迅即漫过孙教授头顶,孙教授还来不及呼唤一声,就被瞬间炸熟,身上的皮肤被炸得金黄,嗞嗞地冒着油,一股烤肉的香味飘起,那群原始人像一群饿狼般纷纷朝油锅扑去,将孙教授一一分食。穆医生实在看不下去掩面痛哭,其他三人也难过的垂下了头。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不得不走,只能把悲痛藏于心中。他们一边走一边望,唯恐那群原始食人族再次追来,他们马不停蹄地往相反方向跑,避过马蜂阵,越过瘴气森森的沼泽……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出了丛林。两年后邱教授在一次学术论讨会上,拿出他从野人山采集的标本,不想却掏出一截失去皮肉的手。(本篇完结)下篇:《鬼话闲聊之玲珑血玉(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玲珑血玉(上) 上一篇:《鬼话闲聊之惊心食人族》屈文燕怎么都不相信左明轩已经死了,攥着左明轩送给她的玲珑血玉思绪万千。这时丫环跑来告诉她说说,左明轩的尸体已经找到,在警察局里等着人去认尸。屈文燕惊得差点晕过去,准备一番后便要跑去警察局认尸,不料屈夫人让家丁将她锁在了屋里,任凭屈文燕怎么哭喊,屈夫人就是不肯放她走。屈文燕不得已拔出剪刀,指着自己的脖子,冲着门外的屈夫人说:“对不起娘,女儿早已是明轩的人!如今他死了,求娘让女儿去见他最后一面吧!”门外的屈夫人惊得说不出话,用锦帕捂着胸口,指着屋内的屈文燕说:“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那左明轩不过就是个长工,你与她苟合置屈家和爹娘的颜面何在?何况封府早已下了聘礼,下月十五便要迎你过门的啊!”屈文燕依旧用剪刀对着自己,吓得屈夫人不得不唤人将门打开,可惜屈文燕算错了,屈夫人根本就没打算放她去警察局认尸,何况左明轩的死因不明,弄不好是个杀人犯火罪,屈文燕若是认了尸,只会让屈家蒙罪。屈夫人一使眼色,几个家奴一拥而上,将屈文燕手里的剪刀夺了下。“娘,你何苦这样逼女儿!”屈文燕苦苦哀求道。正在这时封家大少爷封桦赶了来,见屈府上下个个神色慌张,又听闻屈文燕被关在屋里几日,不得不向屈母求情,说自己能将她劝住。封桦见了屈文燕拿出左明轩留下的信递给屈文燕,左明轩说,他自知杀了人对不起屈家,更对不起她,只能以死谢罪,他请屈文燕忘了他,找个爱她的男人嫁了。屈文燕攥着书信哭得个死去活来,可是心里依然相信左明轩没有死。屈文燕虽然人是劝住了,但心事重重的她日渐消瘦,终日躺在床上不起,屈夫人不得不为她请了位大夫把脉,这一把脉竟查出怀了身子。屈夫人吓得腿脚发软,眼见婚期将至,这个孩子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屈文燕生下。于是屈夫人暗中让人给屈文燕送去了打胎药,那孩子在不知不觉中流了。此时的屈文燕对生已无眷恋,得了失心疯,每日抱着个枕头当孩子哄着。封桦对她倒是不离不弃,婚期一至,便用八抬大轿将屈文燕娶进了封家。封家也是大户人家,封桦的父亲见封桦娶了位疯子,气得甩了封桦一巴掌,然而封桦并没因此嫌弃屈文燕,依旧尽心照顾着她。这日屈文燕又抱着枕头在院子里疯言疯语,不料看见荷花池边有个青蓝色的身影,屈文燕定睛一看像是左明轩,她哭喊着朝荷花池里跑去,嘴里喊着:“明轩!明轩!”“扑通”人掉进荷花池中。鬼姐姐 从那以后封府便经常闹鬼,仆人们经常在后院的荷花池边看见屈文燕抱着个孩子走来走去。封桦自屈文燕死后,并没有续弦,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坐在屈文燕的屋里,握着玲珑血玉睹物思人。可是封家只有他一位独子,屈文燕这一走又没生下一男半女,这再娶之事也难免。封家夫人替封桦娶了门当户对的顾家千金,那顾家千金长得与屈文燕有几分神似,封桦起初以为是屈文燕,只是这屈文燕除了神似外,连言语、习惯也跟屈文燕如出一辙。那顾家千金新婚夜居然不呆在新房,转而跑去后院的荷花池里嘤咛抽泣,直至哭到半夜三更才依依不舍地回新房。封家以为新媳妇有病,想让封桦将人休了,不料那顾家千金却抱着封桦的一条腿说:“封桦,我是屈文燕!我死后去了地府,却找不到左明轩,我想左明轩他还活着,便借尸还魂了!封桦帮帮我,把明轩找回来!”封桦顿了顿,怎么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此等奇异事,但这顾家千家说得有模有样,对于屈文燕的事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再想到这顾家千金出嫁之前得了一种怪病,一直昏迷不醒,突然有一日就醒了来,还喃喃自言自语说自己是屈文燕。本来这事只是传闻,如今听她自己说起,这事情越想越蹊跷,或许真得是屈文燕借尸还阳了。封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握着手中的玲珑血玉久久难以平静。屈文燕见他手里攥着那块玲珑血玉,想也不想一把抢了过来。“这是明轩给我的东西!你怎么会有!”封桦的嘴巴张翕了几下,最后抿住没说,屈文燕瞧了瞧,发现他手中的玲珑血玉除了材质与左明轩给她的那块一样,个头似乎还要更大一些。她有些好奇,却还是将玲珑血玉还给了封桦。接下来几日,封桦经常早出晚归,屈文燕想见他都难,转眼到了冬天,荷花池里的水渐渐干涸,本是深深的池塘只剩下浅浅洼洼的一个水坑。这日,屈文燕走到池塘边看着眼前这幕残荷枯叶的衰败景象,心里的凄凉悲伤越发浓重。她承认自己并不爱封桦,可是封桦对她这几年来的照顾,让她不知不觉萌发出一种感激,可是她还是忘不了左明轩,握着手里的玲珑血玉不由失声痛哭起。不知为何那水坑突然冒起红色的水泡,那水鲜红如血,源源不断地从池塘底下跑出,接着一具青衣男尸被鲜红的水托了上来,那尸体就漂浮在水上。屈文燕一瞧那尸体像极了左明轩,赶紧命人将尸体打捞上来。由于时日已久,尸体已面目全非,身上多处腐烂,但那未烂去的衣衫和鞋子让屈文燕十分笃定,这尸体就是左明轩。因为那衣服和鞋子是她亲手做给左明轩的,当年她在鞋子里面绣了一个“燕”字。屈文燕哭得死去活来,她怎么都没想到左明轩的尸体会出现在封府的荷池里,如此一想,左明轩的死是不是跟封府有关?还有之前出现在警察局里的那个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屈文燕越想越觉不对,封桦一回府,她就去找他。“告诉我,是不是你害死了明轩?”屈文燕歇斯底里地说道。封桦见她一副失魂落魄地,淡淡说道:“你想多了!”“那你说,之前警察局里的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屈文燕继续说道。“那……确实是左明轩的尸体!”封桦回道,表情风轻云淡颇不以为然。屈文燕自然想不通,又说:“我之前去地府查过了,明轩的魂魄并没有回地府,若真是这样,他定还活在世上,可是那具尸体明明就是明轩啊?”“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封桦冷笑道。“明轩的鞋子是我亲手做的,那鞋子里面有个‘燕’字!”屈文燕哭诉道。封桦风眸底一酸,一股酸胀憋在心头,让他气都喘不出。他缓缓情绪,随后淡淡说道:“不要就凭一双鞋子就认为那尸体是左明轩!”说时转身就要走,屈文燕将他一把攥住:“那玲珑血玉又怎么解释?”封桦愣愣:“我看它玉质不错便留了下!”“不是的,封桦你在说谎!这玲珑血玉分明就是一对,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是你把明轩杀了,然后抢了他的玲珑血玉对不对!”屈文燕咬牙切齿道。封桦却将衣襟一挥:“随便你怎么想!”话毕转身离去。屈文燕却当真以为是封桦杀了左明轩,买了几包砒霜将封府上下十多口人全部毒死,封桦赶回府见府内尸身遍地,连他的爹娘也没放逃过,一把将屈文燕拖出,狠狠抽了她几巴掌。“你怎么变得这么歹毒!因为一个左明轩,你要所有人陪葬!你可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啊!左明轩确实没死,死的是封桦!”封桦冲着屈文燕吼道。屈文燕自然不会相信他:“怎么你怕了?”“怕什么!因为我就是左明轩!文燕你真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屈文燕吓得一屁股摊坐在地,怎么都不相信封桦所说的。倒是封桦自己说道:“那年,我与你说好卖了乡下的房子就带着你私奔,不料在去乡下的路上,封桦带了一伙人将我拦了下,他们把我打晕后,用麻袋装着扔进了江里,不想那日天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间居然将封桦劈死掉进了江里,同行的一伙人,几乎没人能逃过雷劫。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魂魄居然到了封桦肉身上,而自己原先的那具躯体却被雷电劈得面目全非,我惶恐不安,赶紧去警察局报案。不料这时封府的人找了来,他们误以为我是封桦,便将我领了回来。我想这种交换魂魄的事情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便一不做二不休,就以封桦的身份活了下来。反正封府大少爷的身份总比一个长工要强,何况封桦是与你订过亲,这个身份于我们并没有半点坏处!所以我便去屈府找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骗得我好苦!”屈文燕拼命摇头,用双捶打着封桦的胸膛,泪水已决堤。想到之前的封桦言行举止确实与左明轩一般无二,她本为就有些怀疑,可又因为是自己思念过多,将封桦当成了左明轩,产生了错觉,然而现在……屈文燕悔不当初,可是杀人偿命!屈文燕选择了自首,法官念她认罪态度好,判了她个无期徒刑。封桦每隔一段时间便来牢里看她,让她安心服刑。屈文燕在服刑期间改造良好,慢慢地又从无期改为有期。五年后,屈文燕刑满释放,封桦将她接回封府。然而就在她回封府的一个晚上,那些被她毒死的冤魂徘徊在封府多时,见她回来了,哪里肯放过她,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屈文燕被那些冤魂缠身受惊过度后将一大包砒霜喝了下。屈文燕死时,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玲珑血玉,喃喃说道:“明轩,我不配得到你的爱,这玲珑血玉还是留给适合你的女人吧!”左明轩却因为对屈文燕的爱不能释怀,终生未娶,死后将这对玲珑血玉带进了坟墓。(《玲珑血玉》故事未完)查看更多:《民间鬼故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玲珑血玉(下) 宋小冉拿着祖上传下的《宋氏寻宝秘笈》眸光晶晶一亮,落在那“玲珑血玉”四字上,又见那玲珑血玉边写着:“此血玉乃天地神石,能通阴阳二界,让人起死回生!” 宋小冉心中一喜,原来这血玉有这等奇效,可惜啊却在民国二十年时被一个叫封桦的人带进了坟墓,宋小冉不得不去图书馆翻找民国旧史。 继而找到了封氏的祖谱,查到封桦死后埋在溪花村的竹林里,计划一番后,便打算进墓寻宝。 宋小冉并不擅长盗墓,只是因为对宝物有些好奇,她拿着罗盘、黑狗血……常用的工具,又怕中途遇上不可测的东西,带了把手枪和避邪剑。 溪花村在民国时期,是个经济繁荣的要镇,后来因为闹上土匪,一夜间将那小镇杀光抢光,从此那小镇与外界隔绝,渐渐地失了人气也被后人开始遗忘。 解放后,因为溪花村独特的自然环境,政府将它改建成了旅游度家村。依山建造了一幢幢别墅,只是不知为何,那别墅建好多年,却始终不见人去买。 宋小冉倒不是对那别墅有兴趣,只是听说进了溪花村的人回来后都莫明其妙地死了,因此溪花村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个鬼村。 宋小冉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为保出门平安,朝着堂上的钟馗像拜了拜,这才背上背包出发。 一路山水相伴,空气好得让肺部都畅快起。溪花村四面环山,一年四季碧绿葱葱,典型的江南小镇风格,鸟语花香不间断,风景秀丽四季如春,尤其以竹子居多,一片又一片的竹林,从这座山绵延至那座山。 宋小冉将车停在村口,背着背包下了车。 一手托着罗盘寻找封桦墓穴的位置,罗盘一路翻转,到了村后面的竹林里摆动的幅度越发的大。 宋小冉心中一喜,果然那墓穴就在附近。 宋小冉一头钻进竹林,竹风哗哗作响,如同警铃一般在提醒人勿入。 宋小冉虽然之前也探过一些墓穴,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盗墓师,不免心里有些发虚,冷汗簌簌直下。 静谧的竹林深如绿海,越往前越浩大,阴风穿透竹林徐徐拂来,呼呼作响间如幽魂在哭泣。 这时罗盘突然停止摆动,指针直指一个方向。 宋小冉顺着罗盘指的方向走去,果然不出几步,确见一个巨大的墓穴横在眼前。 墓穴是个巨大的穹窿顶,占地面积不小,竟有几百平方,墓前方蹲着一对麒麟瑞兽,那瑞兽威风凛凛地睁着灯笼眼虎视眈眈地盯着宋小冉。 宋小冉的心怦怦直跳,为防万一,她将罗盘收起,反将避邪剑掏了出来,攥在手里。 这避邪剑是她花三十万人民币,从上海的一家拍卖公司手上购来的,相传这避邪剑乃钟馗的防身之宝,她买这东西自然也是为了防身之用。 墓穴的穹窿顶经历了一百多年风雨,丝毫没有风化样,就针孔大小的裂缝都寻不到,牢固的让她无从入手。 就在这时穹窿顶后面传来“叮叮咚咚”铁锹撞击水泥板的声音,宋小冉定睛一看,居然有人比她还心急,大白天的拿着铁锹挖起了墓穴。 她隐在墓碑后面观察起来人。来人是个男子,身材高大魁梧,一身黑透,眼睛上挂着副墨镜,明明这样堂而皇之的来盗人家墓,还要故意做得遮遮掩掩,真让她啼笑不已。 她干咳一声引起那人注意,那人微微瞟了她一眼,依旧继续手中的活,只当宋小冉不存在。 “喂!你的胆子也忒大了吧!大白天的也敢这样挖!” 男子顿了顿说:“现在不挖,晚上谁敢上这来!” 宋小冉听这男人的口气,似乎来过几次,正想上前与他聊几句时,脚下土壤一软,塌下一大块,她还来不及喊一声,整个人已掉下去。 男子吃惊地说不出话,他都挖了几天了连个狗洞都没挖通,这女人一出现,墓穴居然自动打开。 宋小冉再醒来,一身的泥巴,连同嘴里都有,她晕晕眩眩地爬起,却见自己躺在一口空棺材里,吓得大声惊叫。 又见阴暗的墓穴里有脚步声回响,额上冷汗如雨般掉落。 紧紧抓住手中的避邪剑,待脚步一靠近就挥了上去,她是柔道九段高手,手上的力气不小,近距离制服一个绝对没有问题。 但对方身手似乎并不比她差,避开发她的攻击,却被她的剑绊倒在地。 一个声音响道:“你干什么?” 宋小冉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刚刚在上面挖墓的那位黑衣男。 “谁叫你装神弄鬼的!”宋小冉讪讪笑道。 黑衣男笑了笑,一见是她,将眼上的墨镜摘了下,露出一张帅气的俊脸,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封子墨,不知你怎么称呼?” 封子墨瞧着宋小冉手里的避邪剑,感觉宋小冉对盗墓似乎很精通。 “宋小冉!”宋小冉自报家门。 “噢,你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寻宝大师宋小冉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封子墨打趣道。 宋小冉白了他一眼。 切,姑娘我还不满二十五呢当然年轻! 宋小冉腹诈道。 听闻这男人居然姓封,不知他与这墓穴的主人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封家的后代?可是那封氏的祖谱上明明写着未有后代啊! 宋小冉想归想,江没开口问封子墨。 看看腕上的表,已是下午一点,至日落前还有三个小时,她得抓紧时间寻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的拉扯上。 越过封子墨自朝墓穴深处走去。 宋小冉很惊奇,一个普通民国富商的墓也修得这般考究,主室耳室甬道一一齐全,陪葬品也有一些,不过都不是些太值钱的宝贝,自然对她不感兴趣,她匆匆一瞥,便离开耳室。 转而朝主墓室走去,主室里没有石门,她壮大但走去,见里面居然空无一物,连墓主人的棺材都没有,直感纳闷。 封子墨跟在她身后,见她一脸纳闷样笑道:“不用找了,他早就起死回生了,自然不需棺材了!” “啊?”宋小冉惊得合不上嘴,转念想到那块玲珑血玉的功效,却又不得不相信。 “你怎么知道的?”宋小冉试探起封子墨的口风,觉得这人似乎与她同行。 “呵呵跟你一样,对那块玲珑血玉好奇!”封子墨笑道,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得意 宋小冉撇嘴,这人到是狡诈,没自报家门,倒把她给扯了进来。 反正那墓主人已不在,那玲珑血玉自然也不在,她无功而返虽有些不情不愿,但除此又能如何。掏出飞虎爪将登上绳扔了上去,刚想爬上去,却被封子墨唤了住。 “你这么辛苦来这,就这样走了岂不可惜!瞧,这是什么?”封子墨说着掏出一块血红色的玉佩,那玉佩晶亮剔透,里面盈满了血丝。 “玲珑血玉!”宋小冉惊呼道,放下手中的绳便要去抢,那封子墨轻轻避过,身手极快,让她难以想像。 本以为再无机会,不想封子墨却当着她的面将那玲珑血玉一分为二。 “这样吧,咱们一人一半算是公平了!”说时将半边玲珑血玉递给宋小冉,而他自己则将另一半放进衣兜里,顺着登上绳爬了出去。 宋小冉愣愣地望着手中的半块玲珑血玉,清亮剔透的血玉中血丝萦绕,隐隐浮现出一张男子的脸,那男子英俊高大与封子墨竟有些相似,她惊奇地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笑声在墓穴里回响:“他终于等到你了!哈哈哈!” “谁!给本姑娘出来,少装神弄鬼的!”宋小冉举起手中的避邪剑说。 一道红光由玲珑血玉里逸出,只见一个民国装扮的女子已站在她跟前。 “鬼啊!”宋小冉吓得惊叫。 “别怕!我是你的前世,我叫屈文燕!”女子幽幽说道。 接着宋小冉只觉脑海里划过几个画面,转眼间置身于民国,前世的经历再次浮现。 “封子墨是左明轩!”宋小冉惊奇地道。 屈文燕点点头:“之前我与明轩都不知这玲珑血玉有起死回生的作用,直至明轩死后,无意间吐了口血在血玉上,到了入土那日,他才发现自己没死,不但这样,他还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他对我一直念念不忘记,便一直留在这墓里等我归来,可是我前世造孽太重,死后魂魄下了十八层地狱,再投胎时已忘了他。这一魂是我死前留在玲珑玉里的执念,想不到却还能帮上自己!” 屈文燕道完这些,便回到玲珑血玉里,玲珑玉似乎比之前更红艳了许多,血丝缠绕如同人的毛细血管。 宋小冉的心再也平静不起来。 难怪她自出生后,就有个执念要找到那块玲珑血玉,莫非就是因为有个人在这等她么?如果是前世的执念,那么这块玉便是要完成他们今生的缘份。 “明轩!我来了!”宋小冉冲着墓穴外呼道。 (《玲珑血玉》完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青娥(上) 青娥生前是梨园的一名当家花旦。 就在她红遍大江南北时,不料红颜薄命,年仅十六岁竟在一夜间葬身于火海。 死时尸骨全无,她的师父只能从那弥漫的烟雾中为她捞得一角青衣,立了个衣冠冢。 多年过去,每每有人谈及她,便是一番惋叹,偶尔有人去梨园听戏,回来时却说自己看见了青娥,说她一袭青衣水袖,如春水般舞动荡漾,如生前那般亮着嗓门在梨园的舞台上轻唱…… 那人与家人说完这事,第二日早上便一命呜呼,于是梨园闹鬼的事瞬间传了开。 好好的梨园自那事起便变得越发冷清,显少再有人去听戏,可是每至深夜时分,隐约间还是听到女子的嗓音,见一婀娜青影在月下的舞台上翩舞。 这可吓坏了许多的走夜路的人,长此一往,梨园附近的酒店不到夜深就扣门打烊,避着这闲事。 周卫晨提着行李,沿着吴淞码头一路赶往周府。 离家多年,周卫晨对家变得陌生。若是没有门牌提示,他连连走错几次。 来往的黄包车从他车边呼哧经过,那黄包车夫见他一身西装革履,好几次有意要载他,却被他一口拒绝。 黄昏一过,整个上海变得极为安静。昏暗的路灯光下,行人廖廖,唯有百货大楼顶上的钟还在“当当”地报时,夜色一点点见浓。 周卫晨没想到从码头到周府不到二里,尽让他兜转了三个小时,正在恼火那管家为何不来码头接自己时,却看见一青衣女子撑着一把花布小伞,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 周卫晨这才想起,在他下船那会,天似乎就已下起蒙蒙细雨。只是他素来体质好,对这阳春三月的寒春雨不当回事,如今见这女子打着伞,才知雨天打伞还有这么诗情画意的一幕。 隔着细密的雨帘,周卫晨瞧清了女子的面容。 当真如画中走出,身段娇小玲珑,貌面美得如同天人。 看惯了金发碧眼,丰tun肥ru的洋美人的周卫晨,眼目一新。 果然还是中国女人最有味。这种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出尘婉约地,不是鲜艳的衣着和装束扮出来的。这是全天然的一种美,静谧的如同水墨画。 周卫里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女子一见钟情,三步并做二步,跑上去与女子打起招呼,不想这时两柱汽车光照来,接着便是汽车引擎及人的呼唤声。 “少爷!总算找到你了!”周府老管家冲周卫晨喊道。 周卫晨不耐烦地应了声,赶紧寻找美人,可惜女子已不知去向,周卫晨好不甘心,上车时有意将车门甩得极重。弄得老管家不知是什么惹毛了这位大少爷。 周卫晨回到府后,一直闷闷不乐,过不了几天,便跑到与女子相遇的地方守候,希望来场邂逅重逢,再见见那女子。 接连几天等下来,并没再见到女子。 他不死心地问周边的人,众人都说并没见过这样一位女人。 这日,天又下起细雨,周卫晨以为等不到女子便想离开,就在他转身那会,一抹绿色俏影,悄悄从他身边走过。 一袭淡绿色旗袍,卓丽婉约的如同一朵含露绽放的绿芙蓉。十指葱白纤纤,一手执伞,一手提着同色系的绿色手袋。 手袋鼓鼓地,连拉链都未能扣上,里面装满了冥纸和折好的元宝,还有一对烛台,那烛台不时从手袋里露出一角,瞧得周卫晨十分惊奇。 “今日可是谁的祭日?” 女子淡然一笑,笑得没有涟漪,更没有血色,没有半丝温暖的表情,融进在春雨里,反倒让人生添起几许寒瑟。 女人发上标着一朵白花,配着她一身清素的绿旗袍,玲珑中甜了几许凄美,瞧得周卫晨心里不时一酸,管不住脚步,追了过去。 女人围着梨园走了一圈,随后挑了个能遮雨的地方,取出手袋里的烛台摆上,点上一束香后,嘴里细叨了一番,说得是上海方言,周卫晨居然半句听不懂,不过大概意思他能猜到,便是告尉死者能安息的话。 女人的上海方言中念到了“青娥”,周卫晨神经一绷,不觉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这叫青娥的是谁?等到他再回神,女人已收拾东西走了。 周卫晨再次错过机会,打定主意,下次见到女人时,定要问她要个姓名和联系方式。 说来也怪,那女人再也没出现,周卫晨自这日后便得了种怪病,躺在床上梦魇般地唤着“青娥!青娥!”。 周家上下闻之,都说周卫晨被青娥的鬼魂迷住了,请来道士为他叫魂,可是怎么叫也叫不醒周卫晨。 周卫晨半梦半醒地,追着那女人进了梨园。 他看见众人都唤那女人青娥,才知她就是那青娥,不觉心里起了惊慌。 青娥一把将他拉住,告诉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在人世已飘零多年,只有你能看得见我,如今你跟着我进了这梨园,那么就请你救救我!” 周卫晨望着泪流满面的青娥,不觉起了同情心。 青娥继续说:“二十年前,梨园的那场大火,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我并不想找那人报仇,只是想让自己早日脱离这苦海!可惜这场大火不仅烧死了我,还将我的魂魄给困了住!所以每次只有等到天下雨,才能走出梨园!” “那你告诉我,你的魂魄在哪?” 青娥指指舞台,周卫晨顺着她指得方向望去。 烟雾萦绕间,青纱缦缦。那舞台虽已被翻新,但依可见烈焰焚过的痕迹。 舞台上的帘布极厚重,形成遮阴盖阳的局势,阴气森重间,让人不得不想起,乱墓岗上那一座座高低不齐的墓碑。 若不是青娥提及,周卫晨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舞台会困住青娥的魂魄。 “我这就去救你出来!”周卫晨将两袖一翻卷。 青娥却摇头,拉住他说:“这件事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那舞台早被鬼气所吞,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梨园姐妹的魂魄被困其中,早就是个吸阴之地,怨气森重的让人望而怯步!常人别说靠近,就是离它三步,也会被它吸去魂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青娥(下) 周卫晨听青娥此番一说,不时顿了顿。 那舞台中间突然漫起一团烟雾。场景变得奇怪,转眼锣鼓喧天,大有戏目即将开场的阵式。 几阵诡异笑声随之而来,五个白脸女鬼先后从那烟雾里飘出。 那五个女鬼,个个面上戴着张森白面具,素衣水袖翻滚不止,伴着那锣鼓声响,依次舞动水袖,舞姿诡异,表情狰狞,如同地狱来的五个勾魂使者,步步紧冲青娥。 “快走!”青娥推了周卫晨一把,周卫晨这会已被这五个脸谱吓住,失魂落魄地回不了神。 等他回神,青娥已被那五个女鬼手脚架持,押在舞台。 帘幕豁然拉开,一个白发老翁手按一把钢锯,龇牙裂嘴地,直往青娥腰上锯。 眼看着那钢锯离青娥越来越近,周卫晨急得满头是汗,这一急瞬间从梦里醒来。 对于梦中的种种,周卫晨记得特清,陡然翻个身起了床,大步直奔梨园。 梨园里百花逐放,与梦里的萧条场景相比,也不知梦中这事相隔多少岁月。 梨园看似生机盎然,处处一片春光。 花中时不时可见蜜蜂蝴蝶的影子,花团锦簇间,让人仿若进了大花园,而忘了这是一所怪异渐生的戏园。 只是这些花开得生奇,居然前一刻还是鲜红欲滴的,转眼竟全成了白色。 周卫晨站在花丛间,望着离他不远的舞台,瞅着那些在微风中飞舞的布帘,手不时紧了又紧。 只差一点他能就到达那舞台中央,不知怎的,一股股阴气直朝他卷来。 他不时打起寒噤,全身汗毛竖起。 “快离开!”青娥的呼声响起。 周卫晨愣了愣,没想到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心间一紧,所有的不安都放下,一步一步直朝舞台走去。 “不要!”青娥哭喊着。 然而只见声音不见其人。 舞台上弥漫起白雾,数不清的白色花瓣如雪花般纷落,帘布再次拉开,锣鼓声响间,只见青娥一袭绿衣,颤颤微微地站在舞台中间。 水袖一拂,兰指半屈,捏着半截云袖,半遮半掩地轻哼起。 莲步微移,一步一摇舞弄着细腰朝周卫晨步来。 “你来做什么?”青娥咬着戏文半唱半喝地说。 “锵锵……”乐声四作,将的声音淹没。 “今天我一定要带你走!”周卫晨攥住她的云袖说。 青娥娥眉一蹙,身躯一转,和着那锵声,推开他,继续咬着戏文说:“今日不巧,正值奴家shen子不适,公子还是明日再来吧!” 说时水袖连拂,如浪般将周卫晨推得远远。 周卫晨伸手想去勾她的袖子,却时半角都勾不到。 急得他满头大汗,这四周明明没有人,他却觉得有多双眼睛在冷眼望着他们。这些眼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多得让他心悸慌乱。 一声冷喝,只见五张素白吓人的脸谱瞬间窜了出来。 那五人除了脸谱外,腰上还挂着把大刀,刀鞘半敞,森冷的金属光折射了出来,让人见了心寒。 不等周卫晨回应,那五人已站在周卫晨与青娥中间,隔断了两人的路。 周卫晨瞧着天色未黑,不信这大白天的就有鬼出来闹事,手中拳头一紧,直朝面前的五人挥去。 直打得这五人哭爹喊娘,最后扔下青娥逃之夭夭。 “我带你走!”周卫晨一把攥住青娥直往园外拖。 青娥摇摇头:“我的魂魄被困在这!我是走不出去的!除非能找到我的尸身!” 周卫晨咬咬牙瞧着舞台深处,蹙定地点点头。 回到家,他便想着,要如何再进梨园找到青娥的尸身。 家人都以为他疯了,趁他睡着,将他一顿五花大绑。 周卫晨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束缚,连夜又跑去梨园,借着月色,用锄头将那舞台全部抛开。 果然在那舞台之下埋着大小不一的瓷坛,那些瓷坛里盛满了骨灰。 周卫晨瞧瞧这个,望望那个,不知哪个是青娥?就在疑惑间,一个青色的小坛上刻着个“娥”字,周卫晨心喜若狂,抱着骨灰跑出梨园。 可惜没跑出几步,那骨灰坛里爬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女鬼。 那女鬼身段与青娥有些相似,披头散发间,露出枯瘦空洞的两眼,见自己被周卫晨抱着,苍白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这位公子,你若能带我走出这园子,我便以身相许了你!” 周卫晨这才发觉自己抱错了坛子,将这瓷坛一扔。 这可惹恼了青面女鬼,她可不想就这样被人丢弃,一阵风似地从地上卷起,直追着周卫晨不放。 周卫晨到底是个血肉凡人,被鬼追着满园子跑,直到天亮时分才将这鬼甩弃,这一折腾累得他坐在地上直喘气。 此时的梨园已被周卫晨全拆去,偏偏他还是未能找到青娥的骨灰。就在他感到绝望时,一抹青影不时飘过,竟是一株被火焰烧焦的绿竹,那绿竹根部虽焦了,但整个长势全好。 正逢阳春三月,万物复生,加上雨水一多,这绿竹大有见势大长,根部已长出嫩枝,只是可怜主根被烧焦,摇摇yu坠的竟让人十分怜惜。 周卫晨朝那绿竹步去,怜爱地抚着它的叶子说:“莫非这才是青娥!” 那绿竹子晃了晃,从芯苔中抽出几片嫩叶,叶上沁满了露珠,晶莹透亮如同少女的眼泪。 周卫晨十分蹙定自己的猜测,拿锄头将这绿竹整株移回家。 春去冬来,转眼又是几个春天,绿竹弃了旧叶,长新根,长势葱翠yu滴,早已不是当初那株病竹,从盆里移到了花埔,转眼生成一片茂密的竹林。 每当周卫晨坐上摇椅望着竹林时,总见那绿竹迎风簌簌作响。绿叶翻倾如海间,一位绿衣少女半遮半掩地伴着轻纱,从那竹中走出。 接着是阵清脆如铃的笑声。 “你未变!我却老了!”周卫晨感叹起。 青娥拂袖轻笑:“你后悔守着这样的我?” “不后悔!”周卫晨一把攥住女子的纤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伫于竹林前。 “卫晨!你该娶妻生子了!” 青娥望着周卫晨逐渐花白起来的头发不忍心地说。 “娶你可好?替我生个孩子?”周卫晨将她拥在怀中说。 青娥嗔笑不语,一手抚着微起的腹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谁是谁的劫 北宋年间,金山寺附近常年有怪事发生。 这年,陈员外得了个女儿。这女儿一出生,便是一室莲香暗浮。陈员外给她取名叫陈宝莲。 陈宝莲自小体弱,一直卧榻不起,直至十六岁,也显少出门。 元宵节后,陈宝莲突然对家人说,要去金山寺上香许愿。 陈员外心疼女儿,唤了身边最贴心的丫环陪着陈宝莲。 九九艳阳天,金山寺里处处桃花朵朵,一片生机盎然,陈宝莲看到这片生机,不由让身边的丫环将软轿停在路边,下轿在路边折了枝桃花。 陈宝莲上完香后,便回了府中。那枝桃花被她供养离床榻不远的花瓶里。伴着花香,陈宝莲很快入梦。 梦里她听见有人在唤自己,不时睁开眼。 瞧见一粉衣女子,朝她轻笑。那女子自说是下界历劫的桃仙,因被陈宝莲折去一桃枝,便跟了陈宝莲来到府里,要与她作伴。 陈宝莲对粉衣女子恭恭敬敬,可惜自小身体羸弱,就是站片刻,已让她气喘吁吁,更别说已过二八,却仍待字闺阁。 桃仙轻笑,跟陈宝莲道:“你这体质倒是与我那病弱的妹妹有得相比,不如往后就唤你莲妹可好?” 陈宝莲得桃仙如此相待,自是感激涕零。 二人相结金兰,拜于月下。 又听桃仙说,陈宝莲体弱,是胎命所携,得找个命硬刚阳的男子才能帮她修强命薄,可惜这世间一般的男子并不适合陈宝莲,只有找个至阳的人才能帮她。 桃仙给了陈宝莲一个桃核,让她栽于院中土里,待来年桃核发芽时,自有命定之人来府中提亲。 陈宝莲醒后,果然见枕边有个桃核,便唤丫环埋于院中土里,勤浇水,小心呵护。到第二年春天,那桃枝已有一人来高,不到三月,树上桃花朵朵,香气四溢漫院而出。前来陈府提亲的男子络绎不绝。 可是这些男子的生辰八字并非纯阳,陈宝莲只能拒绝。 眼看桃树花期将去,宝莲却未寻得命定之人,不得不坐于窗前叹息。 这时听见桃树上传来悉悉索索声,仔细一瞧,见是只金蝉。 那金蝉遍身金色,只有半个手指大小。 陈宝莲想,蝉类一般要在夏天才出现,此时不过春寒三月,这只蝉到是另类,便好心将这金蝉收起。 不料金蝉一见宝莲,两只金翼突然张开,触角一顶,一把抱住宝莲的玉指,啄了一口,吸食起血。疼得宝莲大叫。 说来也怪,那金蝉饮了血后,遍身是金光,不出一会,身躯陡然变大,化为一俊雅公子。 头戴紫金嵌宝冠,身穿红色百花绸缎袄,面如冠玉,眉如墨画间,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宝莲。 羞得陈宝莲掩袖垂眉。心想,世间再无这般出色的男子了,这人简直如同画中走出。 云袖一拂,便要起身退去。 这俊雅公子,却将其拦住说:“莲儿妹妹入世度劫,可让我找得好苦!” 陈宝莲被他说得面红心跳,嗔然一笑道:“谁是你妹妹!公子休得满口胡言!” “这妹妹唤得是你!我是金蝉!你原是那九天上的一株白莲!只因情字未去,才来这世间走一遭!” 陈宝莲听不懂他所言,况且她身子弱,才站片刻,额上已是虚汗淋淋。 金蝉扶她坐下,自报生辰八字,倒是个地道的纯阳儿。 宝莲不好意思说出心事,倒是身边的丫环得知金蝉八字,不想坏了自家小jie的姻缘,与金蝉说道:“公子可愿娶我家小jie!” 金蝉本就寻宝莲而来,又得宝莲鲜血相助得了人身,十分愿意与宝莲成就姻缘。 陈员外意外得女婿,此事闹得镇江人人皆知。 有人说是陈宝莲心善,善意感动了老天,才得此佳婿;也有人说,金蝉乃妖物所化,说不定化身为人,是为夺宝莲xing命的……外界流言纷纷,不时也传入宝莲耳中。 但宝莲待金蝉真心,并不听那谣言,一年后,两人得一女。 那女婴出生时,面含桃花,樱桃小嘴,可与宝莲梦中所见桃仙一般无二,便取了名唤作桃仙。 可这桃仙与金蝉却是命定不合。 桃仙较其他孩子淘气,小小年纪,已能爬树闹事,折断桃枝不算,还毁了金蝉留在桃树上的残売,差点毁了金蝉人身。 金蝉担心桃仙生事,便与宝莲商量,将桃仙送去金山寺,请金山寺的主持法海助其改过本心。 哪知桃仙到了金山寺后,却与法海座下一年轻僧人谈起感情,害得那僧人破了大戒,被法海逐出寺,入了山林做了名山怪。 每至夜圆夜,那山怪便在镇江四处搜找有姿色的女孩,弄得百姓不得安宁。 法海得知后,便要下山去收伏那山怪,不想桃仙自告奋勇,说:“师父!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我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一劫,就让我自己去化解吧!” 法海许了桃仙。 桃仙扮做寻常女孩,孤身一人走在山道上。 那山怪化作一团黑风,将其卷入山洞。 桃仙露出真身与他说理,那山怪却难放旧恨,咬牙切齿地说:“你害我如此!如今到说起风凉话!我若不杀你,毁了你家,可就对不起自己!” 那山怪含恨离去,夜闯陈家,杀尽陈家数百口人,活捉了陈宝莲,逼迫金蝉现出原身。 其指着金蝉说:“你本是如来座下弟子,却在蟠桃会上被桃仙一语所激,误推那白莲仙子坠了瑶池!如今你虽得白莲谅解,但却舍了桃仙,你可知桃仙因何会捉弄你?” “只因你与她本在一株树上,同根相生,两两相惜!后来你得了佛缘,隔断尘缘,而她却在盼你归来!可惜你归来时,却已将她忘了!因爱成恨,她恨你,才要毁了你!如今,你不恨她吗?” 金蝉想起前尘旧事,阖目直念:“阿弥弥佛!” 宝莲记忆恢复,现了白莲真身,一眼识破山怪,乃是千年前,盗她莲露的水妖。 两人相斗而起,当宝莲一剑刺入水妖心口,一片被珍藏的莲瓣飞出,宝莲不时忆起一段几世前的旧事。 她是佛前的白莲,他是渔家的童子。 一个傍晚,他来到寂静的水池,偷了她的一片莲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仙缘 唐天宝年间,河东节度使王忠嗣的二公子王延出生时得了“离魂症”,任凭王忠嗣花去重金,请遍天下名医,也医治不好此病。 等到王延二十岁时,病情越发严重,这日晚上,王延睡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梦里的王延感觉自己赶了极长一段路,一夜间竟从山西赶到了烟台篷莱,见到传说中的篷莱仙岛,更有那篷莱八仙。 那八仙分别是张果老、汉钟离 、曹国舅 、蓝采和、何仙姑 、吕洞宾 、韩湘子和铁拐李。 那八仙都说王延与仙有缘,要留他在岛上修行。 可王延念及家中父母兄长,并没有答应八仙,当他见到何仙姑的妹妹白雪莹时,不由动了儿女心。 何仙姑不得不劝他说:“雪莹乃是只千年雪狐,只因误饮瑶池金露,才得此仙缘,被我八人留在篷莱山修行,只是她虽修仙,但狐xing未去,你若对她有意,可与他双双留在岛上修行。” 王延对何仙姑的好意非常感激,为了与白雪莹在一起,最后答应了八仙,拜在吕洞宾门下,一心修习剑术。 不出三年,王延的剑术已非常精湛,不但能御剑,还习得了各种剑法招式,没让八仙失望。 篷莱岛四季如春,花开不败,让人流连忘返,转眼三年时光匆匆而去,王延不时想起家人。 这日,吕洞宾正在打座,突然臂上佛尘自动飞起,还与剑相对,吕洞宾使法收起佛尘,不由掐指一算,才知王忠嗣有难,便将王延唤到座前,备了此酒菜说要送他下山。 白雪莹放不下自己的夫君,求何仙姑让她随夫同去。 八仙念及这二人夫妻情深,许了她。 可王延毕竟是因离魂症魂魄离体后,来到篷莱仙岛的,若是贸然醒来,突然携带着妻子,怕是会吓坏了王忠嗣。 于是八仙相议,让王延魂魄先归体,却给白雪莹安排了个凡人身份,留了她的玉镯给王延。 待王延醒来后,魂魄却受了创,对于梦中之事,半点也不记得,拿着白雪莹的玉镯瞬间不知所措。 此时恰巧王忠嗣身受毒箭毒发攻心,王延巧施法术救了父亲,这让众人对王延这个病公子另眼相望。纷纷说要将自己尚待闺中的女儿许配给他,更有人将自己女儿的画象拿给王延。 偏偏王延总觉这画中的姑娘并非他所等之人,只当视而不见。 夜深人静时,王延拿着玉镯痴望,总觉这玉镯来得蹊跷,有什么被他忘了,可又问是忘了什么,却又半点想不起? 就在王延对着玉镯出神时,宰相府的奴才瞧见了玉镯,跑回宰相府告诉了李林甫,说是:“小jie失落的镯子已找到,就在王延手中!” 李林甫勃然大怒,连夜带人闯进节度使府擒拿王延,并以王延手中玉镯为证,指证王延偷盗。 王延自然不服,可对这玉镯的由来又说不出个所以,只能暂且被李林甫带走。 事后,王延得知,李林甫的小女儿李纤曼,三年前在自家花园无故失踪,直至半月前才回到家中。 李纤曼回来后失了忆,竟说不出自己这三年去了哪里?见了何人?却一个劲地望着自己的手腕说:“玉镯不见了!” 于是李林甫便以那玉镯为线索,这才找上了王延。 王延听闻此事觉得蹊跷,说自己是冤枉的,要求见李纤曼一面。 偏偏李林甫与王忠嗣立场不合,就在王忠嗣为王延的事不知所措时,府上的奴才又说,李纤曼来找上门了。 王忠嗣不觉眉头大蹙,依着李林甫在朝堂上的地位,又不得不见李纤曼。 那李纤曼一见到王忠嗣,立即双膝着地,声声唤道:“儿媳见过公公!” 这一呼让王忠嗣差点旧疾突发,指着地上的李纤曼说:“李小xie是病得不轻!老朽以为得找个丈夫瞧瞧!” 李纤曼知王忠嗣不肯认自己,便拿出那玉镯说:“公公肯定不相信!这玉镯是我与延郎的定情物!只不过这件事说来蹊跷,延郎醒后又不记得!若再提起,也是无从提及!还望公公成全!” 王忠嗣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连连拂袖说:“承蒙李小jie抬爱!小儿自幼体弱不曾离榻半步,如今刚醒来,便发生此等怪事,真是可笑!还请李小jie不要咄咄bi人,早些放了我儿!” “公公……”李纤曼几番试着解释,偏偏玉忠嗣已不耐烦直唤人送客。 李纤曼不得不折回宰相府,又来劝起自己的父亲李林甫。 李林甫也是个顽固之人,任凭李纤曼磨破嘴皮,说她与王延乃是天授的姻缘,就是不点头答应。 李纤曼不得不趁着夜深人静,偷了府狱的钥匙,私放了王延。 本以为王延为此会感激她,哪知这时候,王忠嗣却带人来宰相府劫人,双方拼死相斗,无意中误伤了李夫人,这让李林甫更为大怒。 第二日上朝,李林甫便以叛乱罪参了王忠嗣一本,这让玄宗龙颜大怒,立即下令将王忠嗣全家收押问斩。 王延到底会些法术,逃出牢狱后,又劫法场,救了王忠嗣。 此时的王延对李林甫已是恨之入骨,为洗耻辱,他夜闯李府,活捉了李林甫。 说来怪事,这个时候,李纤曼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见父亲被擒,不得不对王延说:“延郎!难道你忘了雪莹?” 这一唤,让王延脑门抽疼。 他抱着脑门,心底有什么瞬间融开,开始起疑,然而这感觉仅仅是一会,又被他的理智挡了回去。 当王延持刀刺向李林甫时,李纤曼不顾一切扑了过去,这一刀深深扎进李纤曼腹中,顿时鲜血喷溅。 有不少血珠溅在王延眼里。 温热血腥的感觉,让王延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突然苏醒。 然而事情已晚,李纤曼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没保住。 王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抱着李纤曼痛哭,可是怎么唤也唤不醒李纤曼。 没几日,王延离魂症再次复发。 浑浑噩噩间,他又来到篷莱仙岛,可惜仙岛已撤了路,无论王延怎么找都找不到一条上山之路。 急得他每日每夜都在仙岛四处溜转,盼着八仙能开恩让他见见白雪莹和孩子。 终于吕洞宾被他的虔诚感动,私下替他开了条上山的小径。 沿着这条小径,王延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一座雪山。 那雪山虽不高,但却终年飘着雪花,四周一片白茫茫,偶尔可见几只雪狐在雪地里追逐戏嬉,不时留下几对脚印在雪地上。 王延跟着那些狐印攀上雪山,可惜他将整座雪山都翻遍也没找到白雪莹和孩子。 后来,雪山上起了暴风雪,没过多久,倒把他冻死了。 后来有个猎人经过,瞧见了他的尸体,将他送回家中。这时,家人才知,所谓的离魂症便是魂魄离了身,人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死了。 本以为故事就此结束,就在王延的肉身入敛时,突然遍身是金光,王延瞬间从棺材里飞起。锦衣玉带,一袭衣袂翩翩。世人这才知道,王延早已得道成仙,死去的不过是他的凡相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人鱼泪 清光绪年间,浙江宁波一带经常发生恶鱼食人事件,弄得渔民不敢出海捕鱼,致使生计无望,怨言满载,朝廷不得不委派钦差前来调查处理。 顾印东便是此次委派的钦差。 顾印东一到宁波,立即带人前去渔村四处调查,其间还多次下海巡查,却是一无所获。 这日,他又驶船出海。本是风平浪静的海面,转眼大浪滔滔,几十米高的浪头,如猛兽般气势汹汹朝官船袭来,天色陡然变黑,伸手不见了五指。 那大浪袭来时,将船上竖着的桅杆生生折断,噼啪一声,似同骨裂,吓得船上的官兵面面相觑,齐齐退进船舱,唯有顾印东一人站在舱外不动,望着那滔天巨浪,依旧面不改色。 眼见又一个巨浪打来,顾印东腰上的尚方宝剑,乍然金光灼灼,化作一条金龙腾空而起,转眼冲进浪中撕咬。 片刻后,那浪里传来哭泣声,细辨之,竟是女子的声音。 顾印东赶紧召回宝剑,对着巨浪怒声喝道:“何方妖孽在此作怪?” 那巨浪渐渐平息,稍倾间走出一位女子。 那女子一袭红衣罗裙,狐腮鱼头,生得极妖媚惑人,一看就知不是常人。 顾印东见着女子,不时生起几分熟悉,眉头蹙得紧紧,直指女子说:“可是你在此生事作怪?” 那女子闻声,哈哈一笑,声大如雷,震得海浪不停地涌动。 “是又如何!今日如此,还不是你们所bi!” 顾印东听得心中一窒,一股道不明的酸痛,瞬间袭卷。 这鱼妖的话听来像是有番苦痛,万事皆有因果,他倒想听听鱼妖如何说得这缘由。 此时鱼妖变得平静,踏着水浪步步前来,转眼到了顾印东跟前,两人面对着面。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众人咋舌。 只听那鱼妖说道:“我乃东海一红鱼,二十年前因遭雷劫受伤昏迷流入此处,现了原形,不想被一渔民擒获。待我醒后,发现自己被渔民抬到集市叫卖,不得已露出人面,与渔民谈起条件,哪知那渔民胆小,连连称我鱼妖,弄得围观百姓怒言相向,纷纷拿刀刺我,致使原身受创,魂魄支离。后来,一年轻小伙看不下去,再三恳求渔民,才将我的尸体葬于海边。” “我心里感激那小伙子,待修回原身,便化作人身前去报恩。那小伙子为人忠厚老实,对我也很好,只是耳根子软,听了街坊邻居一言,便对我突然起了疑心,与一道士合谋,取来照妖镜让我现了原形。可怜我原身刚恢复,又怀了身子,怎斗得过那道士,不得已,我吐出元丹相拼,哪知元丹会被道士收去,致使元气大伤,没能保住孩子!” 鱼妖说时,泪流满面。看得出,她心里有多怨多恨。 世间最伤人的莫过于情字,想来,最让她恨得不是那渔民,而是那小伙子。 被最爱的人伤了,情何以堪。 顾印东微微叹气,上前劝她道:“就算你要报仇,也不该伤及无辜!” “无辜?呵呵!何人无辜?我的孩子何尝不是无辜!可他连这世间都未到,瞬间就没了!” 鱼妖边说边泣,字字含血带泪,让人听了心疼。 未了鱼妖又说:“钦差大人莫再劝我!我所受的伤,定要加倍讨回!” 说时,素指一划,鱼纹长剑在手。 顾印东怕她伤及无辜,赶紧持剑相抵。 “放下执念,回头是岸!”顾印东再次劝她。 “回不去了!”鱼妖苦笑。 “若我没算错,你已伤了千人!你那夫君和道士,也被你吞食腹中!事以如此,为何还是放不下?” 鱼妖将长剑腕中一转,激起一道绯色剑光,剑光森冷如血,道道无声掠过,让人心脏紧缩,血液冻结。 顾印东瞬间被冻住,士兵们见了,纷纷弃船逃离。 鱼妖见之,再次现出鱼身。 居然是条大红鲤鱼。只见她鱼嘴一张,将那些士兵全部吞食。 顾印东被冻在原地,四肢僵硬,却做了个极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在大街上走着,忽然听见周围一片嘈杂,细听之,见人们在议论鱼妖,便好奇地凑近一看,见一人面鱼身女子,浑身是血,无声无气地摊落在地。 在她身旁的渔民,正拿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她身上割切,不时伤痕累累。 他实在看不下去这血腥残忍的一面,便求那渔民放过那女子。 那渔民以为鱼妖已死,便答应了他,后来他将女子的尸体埋于海边。 几日后,他出海捕鱼归来,见一年轻女子站在自家门前,那女子一袭红衣,生得极美。不时动了心,上前与女子闲谈,知女子是外乡人,来村里投走亲戚,不想亲戚早已搬走,一时不知所措,不知不觉走到他家门前。 顾印东见女子孤身一人在外,便好心收留了她。 后来相处时日一久,互生好感,对拜天地后结为夫妻,从此相亲相爱,不想却遇上位道士…… 顾印东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濡湿全身。 梦里发生的事,让他如同亲生经历,细想下,莫非那就是他的前生了? 他不敢相信,他的前生居然会是那位年轻小伙。这让他难以相信。 回头再看已发狂到极点的鱼妖,心里不觉一阵酸痛,待体温恢复时,赶紧跑去冲鱼妖说:“我错了!你怎么恨我都好,切勿再生杀念,残害无辜!” 鱼妖冷笑道:“没想到你会是那负心汉转世!哈哈!想起以前的事,杀你十次都不解恨,如今你又回来,那就让我再杀你一次!” 鱼妖说时,大嘴一张,巨大的鱼身在海水中拍打,激起层层巨浪将顾印东瞬间卷进去。 顾印东幸得有尚方宝剑在手,浪头打过来时,那宝剑化身为一条金龙,驼着顾印东破浪而出。 鱼妖见失手,转身使出毕生解数,用了天魔解体术,要与顾印东同归于尽。 顾印东有些不忍心,眼看巨浪一点点朝附近的渔村涌去,拔剑便要自刎。就在这时,海面上升起一朵红莲。 那红莲如火,将海面照得极亮,定睛一看,那万层莲瓣中坐着位娇弱童子。 那童子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鬓挽云髻间眉似新月,一身战裙巧绣裹身,风来时,衣带翩翩,形同哪吒静坐莲台,一团祥光笼身,让轮廓越发清晰历目。 鱼妖一见童子,顿时傻了眼。 嘴皮翕动几次,这才唤道:“我的儿啊!” 顾印东闻声丢了剑,来到那童子身旁,细看之,见那孩子眉目与自己一般无二,心中一揪,便要上前将其抱起。 哪知鱼妖比他还心急,抢先一步跃向莲台,却在手要碰上莲台时,万千金针齐齐迸射而出,根根深入鱼妖骨中,痛得鱼妖在地上打滚。 那童子闻声,这才缓缓睁开眼。 两目清澈,表情如水,微微启唇念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全因我起,便由我来化解!如今我受菩萨点化,得莲台塑身重生,望你能放弃恶念,放过众人,潜心修行,方能得正果!” 鱼妖再见到儿子已是激动万分,又听儿子说得了菩萨点化,不由双膝着地,连连说自己愿意放弃仇恨,回东海潜心修行。 那童子舒了口气,驾着莲台徐徐离去,鱼妖瞧了顾印东一眼,万千思绪尽有,却没再开口,默默地跟着离去。 顾印东心觉一片空荡。 打那后,他对尘世再无牵念,辞官后,便去灵隐寺当了名和尚。每每化缘时,只要见人捕捉红鱼,便会上前劝人放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痴怨(上) 一片绚丽如血的花海出现眼前。此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瓣朵朵如丝,如数千只纤手向外张开,仿若想抓住离去的叶子。 如火般的花瓣,仿若流得是花的心,红艳得让人惊叹。 谁都知道,此花名为曼珠沙华,世人口中的彼岸花。 看到它,让人忍不住心间一揪,抑制不住要泣血流泪。陡然间,又心堂开阔,对生死早已看开。 沿着曼珠沙华望去,一行人由远而来,路过曼珠沙华时,每个人都忍不住都看了几眼。 这是地狱唯一有色彩的地方,让人不时想起曾经流淌在血管里的血,而此时那血还在,却是再无暖意。 “快走!”鬼差推了推幽魂,押着她朝阎罗殿赶去。 那幽魂披头散发,着一身白衣,面色苍白,脚步一路踉跄而来,瑟瑟发抖间举步艰难,只是被鬼差催促着,无奈向前,一步步朝阎罗殿走去。 那幽魂没走上几步,忽然停了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鬼差磕起头。 “各位鬼差大哥!叶蓓琼求你们在阎王爷面前为我说句好话啊!我真不想这么快去投胎,我要等南风哥哥!” 鬼差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五官一扭,脸色越发青黑。 “干什么!要不要去投胎,不是我们说了算!得要看你生前的做为。阎王殿下会根据生死薄记载,给你个公正判决!你若真不想投胎,就去求阎王殿下和陆判官!” 叶蓓琼见鬼差语气已缓和,不时燃起希望。 “谢鬼差大哥指点!” 一行人继续赶路,没一会到了阎罗殿。 阎王爷端坐在殿上,陆判官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生死薄不停地翻看着,两边立着黑白无常和几位鬼差。 气氛变得肃穆庄严,众人皆不敢出声,叶蓓琼心里不安,垂头跪在堂下。 阎王爷缓缓抬起头,睁着铁环眼望着她道:“叶蓓琼!你的魂魄已在地府呆了十年,本王看过生死薄,你生前乃官家千金,脾xing温婉,从不与人结仇,可惜因儿女私情做出大义灭亲之事!本王今日给你个公判,让你魂魄领受三百血鞭,再去轮回台投胎!你可有异议?” “小女子没有异议!甘愿领受三百血鞭!可小女子没等到南风哥哥,还请阎王爷开恩,容我在地府里再待些时日,待我那南风哥哥一来,小女子将心中的疑问问清楚了,就赶去轮回台!”叶蓓琼说时朝阎王磕起头。 阎王一张脸拉得极长,没有立即答复叶蓓琼,而是跟身边的陆判官交头接耳起。 陆判官看了看生死薄,伏在阎王耳边低咕起:“乔南风乃世家子弟!为人生性桀骜,手段残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竟将亲情抛弃,却为儿女私情弃生!此人前生是吕布,只因情爱毁其一生,所以今生么才有这么一段。”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惜她不是貂蝉!只怕这次让她白等了,耽误了投胎!”阎王连连摇头叹气。 “那就问她自己的意思!”陆判官建议道。 “也罢!”阎王叹道。 抬头又对叶蓓琼道:“本王再给你十年,若等不到乔南风,就去轮回台投胎,不得再有误!” “地府十年!人间便是一世!足矣!”叶蓓琼低低念道,说时又向阎王磕头谢恩。 阎王见她如此执着,颇有些不忍心。 可他心知,那乔南风本魂是吕布,今世定于本魂是貂蝉的女子有段姻缘!叶蓓琼只怕要白等了! 叶蓓琼执意如此,他也很无奈,如今网开一面,也算帮她一回。 叶蓓琼谢过阎王,又被鬼差押着去了地府的刑司领受三百条血鞭。 受刑后的叶蓓琼已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一片。她睁着惶恐不安地双眼,望着阴暗的地府思绪不由回到生前。 她是正国王爷叶正雄的掌上明珠,号称云怡郡主。叶正雄膝下无子,仅有她这一女,如此,便将她宠上了天。 那日正直元宵,年方十六的她,生得水灵袅娜,是个实足的美人胚子。身边跟着两个丫环,三人沿着汴京大街,一路赏着花灯。 忽然叶蓓琼的目光落在一盏别致的荷花灯上,不想被迎面跑来的面具男撞了下,面具不慎落下,露出一张绝世俊颜。 此等容颜难描难画,看得叶蓓琼失了神,那人自知理亏,担心撞伤了她,便自报姓名,得知此人名唤乔南风。 回到叶王府,叶蓓琼茶饭不思,急得叶正雄团团转,问了叶蓓琼身边的丫环得知,叶蓓琼对乔南风生了心。 叶正雄当下派人打听,得知乔南风乃汴京商贾长子,二年前已成家,府中已有二位夫人。 叶正雄没将此事告诉叶蓓琼,而是私下雇人杀了乔南风的二位夫人,待乔家处理完丧事,又遣人将乔父唤来,说自家闺女与乔南风两情相悦,有意要凑成二人。 乔父自知自己乃一商贾,与这位正国王爷门槛不相对,当场回绝。叶正雄失了颜面,气得直拍案,后来以乔家上下百口xing命相要挟,乔父不得不答应。 几日后,乔家用八抬大轿迎娶叶蓓琼。 叶蓓琼总算得偿所愿,心里乐开了花。 哪知新婚当日,乔南风却让她独守空房。 第二日,她听乔府下人说,乔南风并非心甘情愿娶她的,而是迫于叶正雄的胁迫。 叶蓓琼虽然心觉委屈,但她想,不管什么原因,如今她与乔南风已成亲,外人说什么,她都是他的妻子,不会因此离开乔府。 然而乔南风对她日渐生厌,时不时情绪上来,还动手打她,更扬言要叶正雄后悔,等着替叶蓓琼收尸。 这一日,叶蓓琼正在屋里绣花,忽听身边的陪嫁丫环跑来说,叶府昨晚惨遭屠门,府上二百多口人,竟无一人生还。 叶蓓琼心口一窒,慌忙丢下手里的活赶去王府。 推开叶王府大门,入眼,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叶蓓琼泣不成声,挨个翻找着自己的父母,许久后,在书房找到了叶正雄的尸体,后来又在后花园找到叶夫人的尸体。 叶夫人一身是血,心口上插着把剑,剑身没入心口三分,虽刺中要害,却没让她当场毙命。 叶蓓琼抱着母亲失声痛哭,哭声不时唤醒了昏迷中的叶夫人。 叶夫人见是女儿,撑住最后一口气,附在叶蓓琼耳边断断续续说了句,叶蓓琼听闻如遭晴天霹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痴怨相忘 叶蓓琼失魂落魄地回到乔府,哪知刚进门,见乔南风冷着脸直瞪着自己。 她以为自己没藏好情绪被乔南风瞧了去,赶紧拭去眼泪朝乔南风步去,强打起精神笑意款款地说:“多日未见爹娘,便想着回府看看!” 乔南风冷哼一声,眸光冰冷如刀,厌恶从她脸上扫过。 叶蓓琼受不了他那凉薄的目光,不时身躯一阵哆嗦,一股窒息之痛陡然从脚底心窜上,痛楚迅即勒住她的脖颈,让她缓不过气。 四周围满了家奴,好多双眼睛齐齐朝她投来,双双眸里尽是嘲弄讥讽,俨然失了往日的奉承。 叶蓓琼心知叶王府遭此一劫,她再也不是那个骄宠上天的云怡郡主,不觉垂下头,想为自己留点微薄的尊严,素指紧握,提醒自己要镇定,只要乔南风一日未休妻,她还是乔府的少夫人。 在丫环的搀扶下,她径直越过乔南风,想回自己的别院,不料脚刚迈开,即被乔南风唤住:“站住!乔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休书已修,拿去!” 乔南风说时衣袖一挥,不等叶蓓琼回神,一封休书掷出,落在她脚边。 叶蓓琼瞅着地上的的休书,一时间觉得天塌了,四周尽是黑暗,将她心底的光明一点点吞噬。 她哪里还有力气站住,脚步一踉,整个人摊落在地。愣愣地望那休书,万千思绪尽有,可是再也没能流出半滴眼泪。许久,才抬眸望着一旁冷漠无心的乔南风,缓缓拾起休书,紧攥在手,瞧也未瞧一眼直往府外走。 就在她前脚已迈出乔府时,乔南风眸色突然加深,眉头紧锁,冲着她又说:“休书已修,你我夫妻从此恩断义绝!然,父债子偿!你叶家欠下的债不能不还!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乔府的奴婢,终生不得再出府!” 叶蓓琼两脚被冻在原地,抽空的思绪,一丝丝收回。 她万万没想到堂堂叶王府怎会有债落在叶家手里。 正当她震惊时,乔南风扔出一本厚厚帐册。 那帐册上记满了叶王府这几年的花销出入,每页下脚都有叶正雄的府印。叶蓓琼不得不相信。 至此,叶蓓琼忍辱负重留在乔府当了名婢女。 身落此境叶蓓琼已绝望至极,可一想到父母之仇未报,硬是咬紧牙关挺了过去。 转眼一个月过去,她发现自己葵水迟迟未来,还贪睡喜酸,疑心自己有了身子,便想将这事告诉乔南风,毕竟这是乔家的墒长孙,纵是乔南风再讨厌自己,腹里的孩子可是无辜的。 叶蓓琼去找乔南风,哪知乔南风并不在府,倒是撞上了新夫人邱韵婵。 邱韵婵见叶蓓琼神色慌张,气色憔悴中步履徐缓,不时多了心,唤丫环去后院查起叶蓓琼的饮食起居,之后得知,叶蓓琼已有身孕,不禁妒心大起。 又怕消息不可靠,便偷偷唤人召来大夫替叶蓓琼把脉,确诊叶蓓琼怀孕一事属实,就以叶府长孙金贵为口,命大夫开了两副安胎药安抚,背地里却唤人将安胎药换成了打胎药。 这夜叶蓓琼拼博在生死一线,小腹疼痛难抑,不出一会血流不止。 待人发现时,已奄奄一息。家奴怕出人命,不得不跑去告诉乔南风。 叶蓓琼浑浑噩噩地醒来,见乔南风冷肃着脸,怒气森森地瞅着自己,眸色生酸,陡然想到腹里的孩子,不觉心间一揪,疯似地猛捶乔南风。 乔南风始终不发一言,任由她捶打,直到她打累了,这才幽幽启口说:“也罢!这孩子本就来得不是时候,即便生下来,也是个累赘!倒不如这样一走了之干脆!” 叶蓓琼泣不成声,尚没从失去孩子的伤痛中走出,却听乔南风这番冷言冷语,纤指紧握,复仇越烧越旺充塞了整个胸膛。 这一夜,对叶蓓琼来说,相当漫长。半点睡意全无的她,将与乔南风相识的点滴都一一回忆了一遍。 她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如果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有错,那只能说是她爱错了人,蒙闭了心,才会让这个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害了她全家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叶蓓琼好恨好恨!深觉生已无趣,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乔南风血债血偿,也好替死去的家人和孩子报仇! 叶蓓琼想通之后,强迫自己按时吃饭睡觉,只等时机下手。 这日,乔南风打外归来已是醉意醺醺,不知不觉误进了叶蓓琼的屋子。 叶蓓琼瞧准时机,从枕头下摸出剪刀,不等乔南风近前,剪刀已插入其腹中。 乔南风吃了痛,瞬间醉意全无,望着腹中的剪刀,突然哈哈大笑:“叶蓓琼!早知你是这样绝情!当初就不该对你恋恋不忘……” 乔南风双眸含血,死死地盯着叶蓓琼,不放过她脸上急剧在变化的表情。 他每说一个字,那剪刀似乎又往腹里扎了下,顿时鲜水喷溅,短短一句话已让他耗尽全力。极大的痛苦和绝望让他脸色瞬间煞白,终于无力地闭起眼倒落在地。 叶蓓琼失魂落魄地瞅着一地鲜血,望着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居然生不出半点报了仇的快感,相反的她的心因为他刚才的那句话,如同绞刀在心里绞作,一张带尖钩的丝网在她心里一点点收紧,漫无边际的痛苦瞬间而来。 忽然,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在月老祠遇见的那个白衣少年,泪水不禁哗哗滴落。 那时的她不识情为何物,从竹筒里抽了只签,在手里把玩。那签上写着:“一世人生半世魂,相见之时不相识!” 当时,她对签上两句话十分不屑,不想那少年却突然横手将那竹签抢走,害得她在后面追。那少年见她追了半天,突然停下来,将那竹签一折为二,扔了一半给她,说是等她成年后再来找她。 可惜她在回府的路上出了意外,不慎失脚滚落山涧,醒来时,已不知自己是谁,更别提那半支竹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离魂 邹艾琳将手里的百合花放入花瓶,又在花朵和叶上抚弄起。望着洁白如雪的百合花,心情陡然变好。 就在这时,那辆让她讨厌的保时捷已驶到花店门口,邹艾琳眉头一拧,嘟嘴叹气。 现在的小开闲着没地儿去,尽来她的花店捣乱! 于是没好气地蹬着高跟鞋朝保时捷车步去。 “喂!你,把车挪开,别挡着我的店!”邹艾琳叉腰高嚷。 傅煜佑老远就瞧见她,见她过来,将车窗摇下,不时将头往窗外伸了伸,抿嘴轻笑,接着冲着副驾驶座小声说了几句。 一副不紧不慢子,让邹艾琳见了越发生气。 邹艾琳拢了拢头发,抬头望望天,见太阳已爬过屋顶,眉头越发拧得紧。 她担心自家的花店再这么让人堵着,她非喝西北风不可! 一个箭步冲上前,将车门拉开,刚想开口痛骂车里的男人,却听到一声悦耳的童声:“阿姨!火气不要那么大喔!不然就不漂亮了!” 邹艾琳愣了愣,随即将眸光往副驾驶座上一瞟,见一个粉嫩嘟嘟的小姑娘笑眼眯眯地望着自己。 小姑娘天真可爱的脸上满满是期盼,见到邹艾琳笑得格外开心,像是一朵久失雨露滋润的花儿,突然间又逢到了雨露。 邹艾琳的心绷得紧紧,一股道不明的亲切感升起。 她失神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这位先生!请……把车开走!” 傅煜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数秒,见她态度突然起了变化,不时笑着说:“可不可以赏个脸,陪我们父女吃顿早饭!” 邹艾琳僵住,扑哧一笑。 这一大一小的,驾车来堵自己的店,目的就是让她陪他们吃早饭!还真无聊到了天! 这么一想,也就随口迸出:“无聊!” 接着扭动水蛇腰,转身回花店。 车里的小姑娘见她突然走了,急得大哭。 哭声椎心,声声如刀在邹艾琳心里剜动。 邹艾琳也不是头回见孩子哭,不知为什么,这小姑娘就是让她心疼,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不受控制地转过身。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火爆的脾气瞬间全无,随之而来的是母亲般的慈爱。 邹艾琳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甩甩头,什么母亲?她压根还是个姑娘,活到二十六岁,连男朋友还没交上,怎会突然想到母亲这角色,她还真是被这对父女糊弄了。 然而她却管不了自己的脚步,依旧朝小姑娘走去。 邹艾琳想,这大概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她自然不能避外。 邹艾琳回到保时捷车前,见傅煜佑饶有兴趣地瞅着自己,却对身边哇哇大哭的孩子无动于衷,气得啐口说:“孩子哭成这样?你就不能哄下!” 傅煜佑朝她摊摊手,又将手按回在方向盘上,嘴角翕了翕欲言又止的。 小姑娘可没他父亲那般镇定,自己推了车门,一头扑进邹艾琳怀里,抱着邹艾琳不放。 这种依恋感觉,像是见到了久别多时的母亲。 傅煜佑瞧着这幕眸眶不时酸胀,薄唇又张翕起,却还是道不出半个字。 邹艾琳见他一副满不在意的,倒将孩子抱了起,转身回了花店。 傅煜佑将手从方向盘上收回,在身上摸找起烟,随即点着,吸了几口又吐出,不知是因为吸得过猛 ,还是刚学会,竟被呛着了,干咳不止,连带眸底都渗出了泪水。 傅煜佑赶紧用手背拭了拭,深作呼吸,将剩下半支烟随手扔出车窗,发动引擎,驱动车子驶出老远。 巨大的引擎声吸引了邹艾琳目光,只匆匆一瞥,她明显感觉车里的男人情绪有些不对,无比的紧张和无奈向她弥漫来。 眸光不时追着车远去,心间揪得越发紧,一股窒息感朝她袭来。 邹艾琳难受地闭上眼,以为是老毛病犯了,一手按住心口,另一只手在抽屉里摸找,直至摸出那个黑色药瓶,倒出两颗血红色药丸吞下。 那药丸一出现,空气中不时散出浓浓血腥味。 药丸入口即化,不一会,心口舒畅了许多,清新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融贯进肺里,真个人又活了过来。 邹艾琳不知这药打何而来,可是直觉告诉她这药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吃这药丸。 邹艾琳想,或许这药是保命的,对于那场车祸的具体细节她已不记得,只记得从医院醒来后,就在这开起了花店。 起初她对打理花店一窍不通,感觉这种事从没干过,可为了生计,硬着头皮挺了过来。 花店的生意一直很冷清,直到一个男人出现,这才有好转。 那是个中年男人,每天都定时来她的花店买花,那人一来就将花悉数买走半朵不剩。 她心里偷着乐,于是货也多进了些。 可惜三天前,那中年男人再也没出现,相反的这个开着保时捷的小开每天都会来堵她的店,前两回她都忍了,以为这种小开只是开着豪车来耍派头的,无聊够了早晚会走,不想今天居然把个孩子撩给了她,自己却跑了。 邹艾琳实在想不出,这男人的目的? 轻吐一气,朝一旁正玩耍的孩子说:“那人是你爸爸吗?” 孩子十分认真地点起头。 邹艾琳真是气不打一处:“他就这样撇下你,你不着急吗?” “妞妞不急!因为妞妞有你呢!”孩子笑着说。 邹艾琳叹起气,即便心里有气,对着这样一个孩子,竟发不出半丝,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头,与孩子闲聊起。 邹艾琳觉得这一生与谁都没如此多话过,今日倒与个小不点挺谈得来。 在与将孩子的谈话中,邹艾琳了解到。 妞妞的爸爸和妈妈原本很恩爱,然而半年前的一场车祸夺走了她妈妈,妞妞的爸爸无法从妻子离世的痛苦中走出,从此再不管妞妞…… 这种事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真是让人心疼。 邹艾琳想到刚才傅煜佑的表情,觉得这位小开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光鲜和放荡,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悲凄的故事。 邹艾琳情不自禁将妞妞拥进怀里,回想着这三天的事,突然拍打起脑门。 莫不是那小开这几天盘在这不走,是在替妞妞物色人选!然后他可以无牵无挂地去追妻殉情! 邹艾琳吓出一身冷汗! 赶紧牵着妞妞,拦车追了去。 保时捷的身影不时出现,可傅煜佑并不在车里,邹艾琳牵着妞妞四处寻找。只至傍晚,才在小山坡上发现一道落寞黑影。 妞妞冲着那黑影唤了声“爸爸”,随后朝黑影跑去。 邹艾琳这时却被冻在了原地,两腿挪不开半步,脸色煞白如纸。 一幕熟悉的景象,在她脑海翻涌。 她看到一辆急速行驶的轿车朝自己驶来,她想避让,于是猛打方向盘,可还是慢了些,那辆车已冲过来,只听“噼啪”一声巨响,玻璃被撞碎,碎片飞溅,直插入咽喉。她来不及呼叫,绝望已将她吞噬,迷糊中丈夫和女儿的身影出现在那血色里,血色一点点凝聚,越聚越浓,直至将她淹没…… “不!不是的!”邹艾琳双手抱头痛苦地喊道。 傅煜佑牵着妞妞一步步朝她走来。 邹艾琳抬头望着这一大一小,这才发现傅煜佑和妞妞全身素白,唯独心口那里鲜红一片,那红色十分扎眼,仔细一瞧,竟是个巨大的血窟窿。 邹艾琳吓得尖叫起,转头就跑,傅煜佑和妞妞却在她身后追着…… 邹艾琳陡然间从梦里惊醒,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才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手机瞧了瞧日期,顿时泪如雨下。 原来今天竟是她丈夫和女儿的忌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附身 念翌尘刚下船,管家慌慌张张地递给他一张电文。 念翌尘接过电文,不由身躯一震。 那电文是从念翌尘老家发过来的,上面说,念翌尘新过门的妻子昨晚暴毙了。 念翌尘赶紧买了回头票,以八百里加急速度赶回老家。 到家时已天黑。 府上哭声一片,两只大白灯笼高挂在大门前,夜暮下,灯笼里发出两团微弱的光晕,忽明忽暗地让往日热闹腾腾的念府显得极为凄凉。 念翌尘站在大门前看了片刻,不觉叹起气。想到三天前还好好的人,转眼就这样没了,似乎有些可惜,毕竟是个鲜活的生命,纵是自己再不喜欢,也是拜了堂的妻子。 念翌尘满心愧疚,拽起马褂,刚要抬脚进府,却被一位女子唤住。 念翌尘寻声望去,见那女子头戴斗笠,一身黑色夜行服,与黑夜融为一体,几乎要看不出轮廓,单薄的身影一点点走近,直至泡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羸弱,唯有那说话声十分清脆悦耳。 这该是个年轻女子,估摸年纪不过二十。 “先生!可否让我借住一宿!”女子怯怯地说。 念翌尘摸出怀表一看,已至亥时,幽幽叹起气。 这里离镇上唯一的旅馆极远,她又是一个孤身女子,冒然拒绝似乎有些不忍。可瞧府里,正在吊丧,留个外人在家,似乎有些欠妥。 念翌尘左思右想,指指后门:“若不嫌弃,就从此门进吧!后院到还有间空屋可住!” 说时进了府,那女人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翘轻笑起。 下半夜,晴好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间惊雷不绝。 随着雷雨声,念府里传来数声凄叫。 声音惨绝,似在遭受剥皮抽骨之刑,弄得府内上下不得安宁。 待雷去雨停时,念翌尘赶紧领着家仆提着灯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找。然而搜遍翌府上下也没找到什么。 就在这时,灵堂里传来一声惊叫,只听有人唤道:“阿呀!大少奶奶诈尸了!” 念翌尘赶紧跑去,见妻子叶若璃正半坐在棺材里,两眼恍惚,似乎刚刚睡醒一般。 念翌尘到底是喝洋墨水长大的,鬼神之说于他不过是无稽之言。 再说叶若璃现在的样子,除了双目恍惚些,面色和唇色都有血色。 这哪里是什么鬼,分明就是活过来了! 念翌尘唤家仆不要怕,将灵堂的灯都点着,又观察了叶若璃一番,确定她是真活过来了,适才开口说:“夫人这一觉睡得可是有些久了!” 叶若璃迷离空洞的眼神不断在聚集,片刻后开口说:“我怎么会在这!你们一个个为何穿成这样?” 众人无语,见她确实活了过来,赶紧将吊丧的东西撤去,这一折腾直至天亮。 翌日一早,后院的家仆开始收拾屋子,突然见小屋的门敞开着,那家仆深觉好奇,便推门进去,这一进去,可把她吓个半死。 只见那屋里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浑身上下没有半寸完肤,皮开肉绽间,就连内脏也被生生挖空,只留一具血淋淋的空壳。 念翌尘很快赶到,从尸体的穿着,想起,昨晚有位黑衣女子来借宿过,是他安排女子住在这间屋子里的。 让他想不到的是,竟让这女子遭受了不测。深觉愧疚!再想到昨晚的呼叫声,想来是这女子发出的!不由感叹,不知是何人会对她下此毒手? 念翌尘认为女子的死,他有责任,便厚葬了此女。 然而这事很快在小镇上传开,众人纷说念府闹鬼,还是个食人心的鬼…… 话自然也传到了念翌尘耳中,然他竟一笑了之。 日子便这样过去几日。 念府却没有一刻安宁,接连有家仆无故失踪,待发现时也与那黑衣女子一样,一身是血,内脏全无。 念翌尘这才觉得事情严重,每日晚上都要亲自在府上各角落巡查。 这天夜里,他巡查完已过子时,觉得有些累,便朝着自己的书房步去。 在经过叶若璃的屋子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念翌尘剑眉紧蹙,推门而入,见叶若璃慌慌张张地把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而唇上尚有未来得及擦拭的血水。 念翌尘眸色不由加深,不等叶若璃解释,大步至叶若璃身后,将叶若璃手中的东西掰了出来。 这一瞧,吓了念翌尘一跳,竟是个血淋淋的心脏,确切的说是被啃食了一半的心脏。 那心脏上还有余温,微弱的搏动表明人刚死不久。 念翌尘瞬间掉进冰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连的案子竟是自己的妻子所为? “你……怎会变成这样?” 念翌尘拽住叶若璃质问起。 叶若璃见瞒不过去,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时妖风大作,身上衣裳瞬间暴裂,露出一身黑呼呼的皮*毛,再瞧时,人脸已无,留下一张猫脸。 强大的妖风将念翌尘甩至一边,等他再看叶若璃,已是一只大黑猫。 那黑猫,龇牙裂嘴地,锋锐的爪子已在地上挠动。碧绿莹莹的猫眼,直盯着念翌尘,迸射着杀气。 只听猫妖开口说:“若非你当初助我避过天雷,我也不会附身在个凡人体内报你恩情,可惜我刚度天劫,法力太弱,为稳住身形,不得不靠食人心来维持!如今被你识破真身,你我缘份已尽!” 说时又是一阵妖风,那猫妖纵身跳进窗格,消失在黑夜里。 念翌尘脑门生疼,立马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已是一个月后。 见自己身处陌生地,周围花团锦簇,彩蝶翩舞,一条小溪潺潺地,从不远处的青山腰上缓缓淌下。 云雾萦绕着青山,让周围变得如梦如幻,让人一时失了真实。 鼻尖全是花香,不禁感叹,所谓的瑶池神境也不过如此。 正当念翌尘失神间,只听一声嘻笑,见一白衣女子,从那花中步了出来。 那女子白纱绕身,双脚赤足,足白如藕,步步生莲,踏花而近,身携花香,姿色如仙,让人迷醉留连。 念翌尘被女子吸引,许久回不过神,待女子靠近时,又觉女子有些熟悉,可要细一想,脑门疼似蚁啃。 女子拂袖轻笑他:“想不出就不要想!人生苦短,该乐时便乐!” 念翌尘也觉女子说得在理,可对于这样美好的神境又觉不真实。 不知为何他一见这女子竟冒冷汗,便借言要洗把脸,步至溪边。 那女子紧随着他。 待念翌尘蹲身掬水时,见溪水中倒映着一张猫脸,当即吓得大叫。 这一叫让他脱离猫妖的幻术回到了现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痴怨成殇 叶蓓琼将游走地思绪收回,回想前生之事心仍暗自生疼。 十年岁月匆匆流过,她等的人儿始终没有出现。眼看离她投胎的时日越来越近,心越发惴惴难安。 “他终久是不想见我了!”叶蓓琼不免叹气道。 叹气声引来了鬼差,这十年来,鬼差们不知听她叹了多少回气。有个好心的鬼差终于抑制不住冲她说:“要不,你去往生台上瞧瞧,那人是不是早往生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叶蓓琼朝那鬼差连连道谢,急冲冲地朝往生台奔去。 往生台是面碧波大镜,伫立在地府中央。这面波光闪闪的镜面,映得四周一片晶亮,若不是因为“往生台”三字,定让人以为这是面极好的镜子。 负责往生的鬼差驻立在往生台两旁,不等叶蓓琼靠近,手中的玄色三叉戟已朝她伸过来。 “站住!切勿再靠近!” 叶蓓琼被鬼差这一喝惊出一身冷汗,道明来意后,却引来鬼差嘲笑。 “原是个不知死活的!你也不瞧瞧自己是谁?即便等上一万年,那吕布怕是也不会来此!” 叶蓓琼乍听吕布二字,冷不防心里一阵绞痛,这种痛比起前生乔南风带给她的还要痛上十倍不止。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个不相干的人这般痛绝!仿若上辈子与此人结有深仇,这种仇深入骨血,融入原魂,以致于听到这人名字,都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叶蓓琼将手按在心窝上,瞅了眼那往生台,波光闪闪的往生镜突然变得不平静,转眼碧波澎湃,瞬间波光万丈,一道波光如霹雳般袭来,吓得两鬼差大退。 叶蓓琼来不及避开,被那波光卷了进去,身躯急剧下坠,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死渊。 波光中不时出现无数条纵横交错的通道,那通道密密砸砸的,细看下,有许多人物,却在不停地被挤压扭曲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怪异,叶蓓琼惶恐难安,睁大眼睛望着那不断扭曲的通道,随后跟着其中一个通道一起扭曲。 直到听见有人唤“秀儿!秀儿!”这才摸着酸痛的脑门站起。 此时四周的景象已生变。 她看见自己出了一幢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屋子,一群女仆面色慌张地在收拾家舍。屋子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位年轻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只见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一柄方天画戟紧攥在手。 叶蓓琼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吕布,一股酸胀之痛充塞胸膛,两脚不受控制地朝吕布步去,不时涌起千万衷肠要倾诉的感觉。 然而她未开口,吕布突然凤眼大睁,只觉一股劲风挥动,手中方天画戟已朝她刺来。 叶蓓琼来不及回避,吓得直闭眼,直到几滴腥热喷溅在脸,身上并无疼痛,这才意识到,吕布要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站在她身后的一位士卒。 那士卒已被画戟刺穿心脏瞬间毙命。 吕布瞧着那士卒,面现焦虑,冲着室内唤道:“秀儿快走!” 随着他的呼声,一女子从室内奔了出来。 一瞧这女子,叶蓓琼花容失色,这不就是她自己么? 此刻的叶蓓琼才知自己便是吕布口中的秀儿,也是那个被世人尊为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 对,她就是貂蝉! 可是她为何不记得自己了! 再看看眼前,场景已变,只见吕布送貂蝉上了一辆马车,而他自己则在白门楼殒命…… 叶蓓琼心痛难抑,回想当年吕布与她分开时,是那样的难舍难分,各种不离不弃之言倾完道尽,到头来两人依旧是阴阳相隔。 叶蓓琼记得,自从得知吕布殒命于白门楼,她便无了生意。曹操将她掳回许昌,她忍辱负重,想寻机替吕布报仇,然而机关算尽,终旧没能得偿,最后弃了生念,赴于一潭碧池。 她想,她当时是恨吕布的,为何在生死离别时,他还是弃了她!想她一生飘零无依,总渴望一个家,总希望被人护着爱着,而吕布是她这生仅有的希望,可最终他还是弃了他,即便是死,他也弃了她! 她恨他!死时曾誓言,往生后,定不再与他相见!即使相见,亦不相识! 没想到就是这句毒誓,害了她和他! 原来,他是记得她的!只是她不记得他了! 往后的几世,他依旧寻着她来,可是她一直伤着他,终究他累了,冷冷抛下一句:“往后!就算你是貂蝉,我也不会再生情!” 叶蓓琼泪流满目,两人的几世纠缠如电影般在脑海里走过! 恨不在,痛却深至心扉。 “我错了!奉先!”叶蓓琼双膝着地以泪洗面。 待泪尽时,只见自己跪于阎罗殿上,那黑面阎王与陆判正望着她颔首点头。 见她已清醒,阎王敲起惊堂木喝道:“可想清楚了?” 叶蓓琼拂袖拭泪,连连点头:“想清楚了!” “那就喝过孟婆汤投胎去吧!” 叶蓓琼又摇头:“我不要喝孟婆汤!我已忘记他几世,这一世,我定要记住他,将欠他的还给他!” 阎王面色一怔,再次与陆判交头接耳,许久对叶蓓琼说:“忘了告诉你!或许他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那就让我一个人记得吧!” 阎王暗自感叹,一个字,害人非浅!不得不点头。 陆判官见机在生死薄上拿红笔圈了圈,之后叶蓓琼被鬼差押送至了轮回台。 就在她跳下轮回台的那会,一个红衣男子从那曼珠沙华中快步追来,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唤了声:“秀儿!”叶蓓琼的身影就已消失。 男子俊逸的面庞流出一股绝痛,这是他与她的最后一世,该死的阎王居然让她没有喝下孟婆汤投胎,这与她该是怎样的一种痛? 他的肉身当年因受曹操诅咒,致使死后三魂七魄不能聚集,好在他身前也算是位英雄,阎王许他借曼珠沙华之身重聚,然而曼珠沙华要许久才能开一次花,他便只能等到曼珠沙华开花时幻成人形,而他为了能尽快见到她,每一次都将自己的血给了曼珠沙华,这样一来,他的魂魄越发脆弱。而这一次,他用他最后一滴血换回了身形,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秀儿!”男子声声低唤。 叶蓓琼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唤自己,那声音虚无飘渺,可是她还是听出那是乔南风的声音,确切的说应该是吕奉先。 一个惊梦,叶蓓琼从棺材中坐起,吓得府中家奴惊声大叫。 惊叫声很快引来了乔南风。 两人再世相见,别是一番滋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忆诚风雨 一声惊雷划破夜际,大雨瓢泼而落,跟着雷声雨声,不知谁在后院高喊:“快来人呐!三夫人毙了!” 念青诚从睡梦中陡然睁眼,望着窗外忽鸣掠过的闪电,心口绷得紧紧。 这是第几个? 这才刚进门一个月,又无缘无故死了!他这是中得什么邪,造得什么孽? 念青诚一边捶胸,一边叹气。 闪电再次掠过,廊道上响起脚步声。只见一道黑影沿着廊道朝他寝室步来,匆忙蹒跚的脚步声,念青诚很快认出是念府的老管家。 不等管家开口,他已自榻上步下,披了件外褂在肩,推开门道:“可是三夫人去了?” 那老管家点点头,凝满皱纹的脸颊已肌肉松驰垂落,两睑也虚肿着,显然刚哭过。 念青诚眉头皱了邹,不由想起他这位三夫人是这老管家的亲侄女,说是侄女,实则是由老管家一手带大,与亲闺女无二…… 念青诚思绪游走,那老管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当家的!您可一定要替俺侄女作主!一个大活人,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说没就没!要不,把那位大师请来!” 念青诚打起寒噤,也不知是因为屋外的湿冷还是那位大师让他不寒而栗。 “三月三,桃花乡,梦里人,何时省?”那大师的话犹在他耳边回响。 念青诚脑门暗抽。 当初以为这大师不过是随口说的,也没摆在心上。想他三年前,自锦西回来就病了大半年,中医西医都看过,却查不出个什么?后来母亲私自做主去寺里请了位大和尚,那大和尚一见他就送了这十二个字,之后家里便忙着替他娶亲。 说来也怪,自娶亲后,他的病好了,可是新娘子却平白无故地死了。他三年娶三亲,也失三亲,最长的就这三夫人,也不过三十天而已。 看来这个三字,是他的噩梦! “罢了!去请吧!”念青诚将老管家扶起,转身去了前院。 一路哭泣声不绝,夹着雨点掉落的噼啪声,声声敲落在他心里。他感觉自己的思绪从没这般清醒过,似乎有什么被他遗望掉了。 那会是什么?是个人?还是件事? 一个模湖俏丽的身影不时从他眼前飘过,他一惊,提着长褂追上去。 老管家见他突然跑进雨里,赶紧提着伞赶过去。 念青诚越跑越快,直至奔进桃林。见满林子的桃花一夜间已竞相逐放,不由吃惊。 那漫天的花瓣在林间飞舞,那女子的身影掩落在一棵桃树旁。 忽明忽暗地可见那月白色旗袍的一角正随风撩舞,一头墨色长发披撒在腰际,俏白的脸此时正仰着,却闭眼不瞧人。 见女子不再跑,念青诚快步走去,却在离女子还有一步之遥时,女子突然开口说:“不要再过来!” 念青诚停在原地。 “你……是谁?我……们……见……过吗?”念青诚不确定地说。 女子顿了瓍,鼻翼暗吸,将头撇向一边,似乎有股暗伤在作心间作涌,却又不想让他看到,只将那道纤细背影对着他。 “果然,你是不记得了!” “你觉得我该记得?” “忘记也好!只要你快乐!” 女子幽幽说道。说话声很轻,轻得如春风拂面,不细听,只认为是风声。 “你,怎知我快不快乐?” 见女子站着不动,念青诚向前迈近一步。 女子再回头时,已与他四眼相对。 念青诚十分肯定,这样一张素净的俏脸是他从没见过,这双望着他的灵动水眸,不时让他感到一股暗暗哀怨和无奈。 不知为何心猛然一揪,一股伤感涌起,忍不住握住女子冰凉的手质问:“我们真得见过吗?” 女子的眸光在他脸上扫落后,失望地调开眸光,试着挣脱他,说:“你都不记得了,何必来问我!” “我想知道你是谁?这么晚为何出现在我家!” 念青诚不依不饶攥紧她的手不放。 女子的手冰凉刺骨,这种冷比早春的积雪还让人生寒,可他却不知怎的,就是死攥着不放。 女子见挣不开,便使上了劲。涂满蔻丹的指甲有意无意地扎着念青诚的掌心。 她越挣扎,他越攥得紧。 雨一直下,念青诚全身早已湿透,却奇怪女子居然半点雨水不沾。 两人僵持着,女子见挣不脱,也不在挣扎,眼眸望着开始泛白的天边,启唇念道:“三月三,桃花乡,梦里人,何时省!” 语气幽怨,字字带泪。十二个字仿若让她使去所有气力,最后连站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她不得不倚着身旁的桃树,眼睛再也不肯看念青诚。 直到几滴冰冷的水珠滴落在手,念青诚瞬间清醒,低头一瞧,竟是几滴鲜红的水珠,那水珠就在他手背上滚着,伴着幽幽的桃花香。 蓦然间想起什么。 再看时,哪有什么女子,只有他一人倚着桃树,手里紧攥着一枝沾满雨珠的桃花。 “当家的!可算找到你了!矣,这桃花……今年怎会开得这么早!”老管家气喘吁吁地大步而来。 将伞打上,望着眼前的桃林一脸不可思议。 天一点点亮起。 念青诚这才想起正事,望着手中攥着的桃枝,他大步出了桃林。 步伐轻捷,表情平情,仿若这一晚上的事根本没发生,仿若那怪异女子也从没出现过。 他三两步赶至前院,查看了下三夫人的尸首。 见尸首没有半丝伤痕,表情平情,仿若只是睡着了,死相与之前两位夫人并无二样。 不由抚抚脑门对身旁的家仆说:“报案吧!” 管家回说已报过,又怕念青诚忘了请大师,赶紧又提:“要不今天就把大师请来!” 念青诚想了想应了管家。 待管家一走,他便提着那截桃枝去找念母。 念母见他提着截桃枝而来,不时眉头紧蹙,不乐地说:“大男儿弄什么花草!家里的事还不够你忙得?” “母亲这是说得什么话!谁说男儿不可弄花养草!瞧,咱家院中的桃花,一夜间竟全开了,这三月三还真是个好时辰!” 念母本来还端着杯子饮茶,一听三月三,脑门一震,手腕一抖,手中杯子不由滚落,洒了她一身茶水。 念青诚从没见母亲如此失态,不免对这三月三更为起疑。 “前院,昨晚又死一个!我已唤管家去请大师!” 念母本还拿着绢子拭水,听他这股一说,立马直起,对着堂前供奉着的观士音菩萨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念青诚见念母如此心虚,料想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可倒底是母子,他不能贸然质问,只能不作声地甩袖离开,却将那截桃枝留在了念母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忆诚洞天 念青诚将桃枝留在了念母那,转身走至一半路,忽听到念母屋中传来一声惊叫,他不得不提着袍子折回去。 屋门紧闭着,那是他出来时顺带上的,他推开门步进去,不良脚步踉跄,似踩到了什么? 低头一瞧,竟是念母身边的吴妈。 此时的吴妈倒在地上抽搐,面色生青,两眼泛白,像是受了巨大惊吓。 念青诚唤了她一声没回应,就掐了她的人中。 吴妈缓回气,幽幽睁开睁,见是念青诚抬手指了指内室后又晕过去。 念青诚见她只是受惊吓并无大碍,便放下她,走进内室。 内室一片狼籍,之前摆放在案上的音菩萨已碎身满地。香炉、香烛……全倒在地。就连香案后的帐幌都被撕扯成了几片,破败不堪地只剩下半截挂在那,留下虚虚一个空影,屋里乱糟糟,再也没有之前那般井然。 明显的打闹痕迹,让念青诚将心提起。 香案后面不时出现个大洞,将他全部注意力吸引。 之前因为供着尊菩萨,垂着帐幔倒没注意,此时没了帐幌和菩萨的遮掩,这大洞大方地呈现出。 念青诚眸色不免加深,眸光在屋内扫视,并没瞧见念母。 念青诚将头不时探进洞内,发现洞口恰好一人腰粗,他一个成年男人钻进去丝毫不觉挤。 洞内很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不得不折回去,在地上拾了半截蜡烛点着了火再进洞。 沿着走道走了数十分钟,隐隐感觉对面有风拂来,烛火不安地跳跃起。念青诚用手将火护住,又往前走了数步,狭道陡然变得宽敞。 他将烛火朝四处照照,见四周堆满了一箱箱风干的药材。 不时眉头蹙紧。 念家世代从事药材买卖,看到药材倒不觉奇怪。只是这些药材并非那些珍惜品种,不过就是些最寻常的黄芩。 不知母亲为何要将他们摆在这?要说储放所,后院空着的屋子何止十间? 念青诚将烛火搁在一旁,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抓起一把黄芩摆在手上搓了搓,又放在鼻翼前嗅嗅。 药草味尤在,中间却夹了层浓浓的尘土味,确切说,那尘土味已把药味覆没,难怪他刚进洞时并没闻到什么药草味。 再仔细看这些黄苓似乎在入箱前没清洗,根茎上凝满了红色山泥,这与寻常的储藏似乎不同。 念青诚不得不寻思,不经觉地想起十年前父亲曾去锦西收购黄苓。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去,他父亲再也没回来。那时他还在县城读中学,听到消息后直奔回家,只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 听母亲说,父亲到锦西没多久,就遇上一帮山匪,那些山匪不但抢了钱,还杀了父亲。最后竟连尸体也抛弃荒野,若非一个山民上山砍柴看到后报案,父亲或许连骨头都寻不到。 尸体是从锦西运回家的,中间有些辗转,到家时自然损坏严重,若非遗体化妆师技术好,念青诚想他大概认不出父亲。 捧着黄芩念青诚两眼发酸,就当他把黄苓放回箱子时,突然一团黑影闪过,隐约觉得背后有人,赶紧唤了声:“谁?” 那人闻声迅即逃开。 念青诚赶紧提着烛火追上去。 只是这洞里别有洞天,曲折迂回的走道,居然纵横交错形成了一道网字格面。他一时不知这地下究竟有多广,又有多少间暗房? 人影很快消失。 念青诚幽自叹气,望着那人的背影不觉让他生熟,却想不起是谁?不过那步伐肯定不是他母亲,因为念母是双三寸金莲,跑不了这么快。 念青诚担心母亲受到伤害,不得不加快脚步。 又走上十多分钟,见一间暗房里有烛火,大步入内。 一入室便见念母晕在一个蒲团上。 念青诚上前扶起念母,接连唤了几声,才将念母唤醒。 念母恍惚不定地望着念青诚,突然质问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念青诚对这洞的存在本就不满,如今没开口问母亲反被母亲质问着,心里匿着的那把火,迅速燃即。 “你倒底瞒了我什么?”念青诚几乎吼叫起。 见念青诚眸底有火,念母赶紧将思绪梳理,抚抚额头说:“你也看到,这些暗房是用来存放药材的。这几年各地药价上涨的快,药材收成又一直不好,恰好逢着个好年头,就赶紧多收了些,又怕商会那帮老头不答应,我便差人堆进了暗房!” 念青诚见念母说时神色慌张,不由嘴角轻勾笑着说:“你收些鹿茸、人参的倒还说得过去!却弄这么一堆黄芩,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念青诚见念母顽固不堪,气得甩起袍角就走,走时匆忙,也不知胳膊胳触到了什么,眼前的木箱轰然倒落,不时露出一座小香案,案上摆着两个木牌,木牌上却遮着黑布。 念母见状着实吓了一跳,面色青白交替,软软瘫坐在地。 念青诚瞪了她一眼。一把揭开木牌,见木牌上赫然刻着:“木婉心之灵位、忆苏之灵位”。 心间一抽,如同被人打了一拳。 一股窒息之气弥漫,拿着木牌,死死地盯着念母,眸中怒火燃燃,似乎要将念母燃成火。 这木婉心是念青诚的二娘,生时是个戏子,人长得温婉俏丽,生得念父喜爱,择日娶进门,收做了二房。 木婉心据说命不好,早年就守寡,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女儿小名忆苏。 木婉心母女在念家自然过得不好,就连幼小的他也常常欺负她们。忆苏名义上是念家的小姐,实则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这对苦命母女终究没能在念家呆多久,就被念父送走…… 按理这两人应该活着,可是灵牌?这是不是说她们已经死了? 念青诚两手抑制不住颤抖起,猛然间他似想到什么,眸光又转向一旁的念母:“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念母这会反倒变得镇定,淡淡说道:“傻孩子,我能做什么!不就是替这对贱人立了牌位供奉着,让两人的贱魂得到安抚!” “安抚?二娘是父亲迎娶进门的!要安抚也该摆入我们念家的祠堂,而不是把她们摆在这让你欲盖弥彰!” “啪!” 念母终于忍无可忍,念青诚的话已让她无地自容,尤其是欲盖弥彰四字,让她甩手给了念青诚一巴掌。 “你居然用这种口气与你母亲说话!天啊,我们念家这是造得什么孽!木婉心那贱货,当年偷了你父亲的心,就连你这不争气的,也差点被忆苏……” 念母一时气过头,将话全吐出来,却在提及忆苏时,发觉话语不对,赶紧打住。 念青诚岂会这般放过。 “忆苏她怎么了?” 念青诚质问念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忆诚三月 母子俩僵持着,这时消失的那道身影再次出现。 那人站在离念青诚不远的地方,借着烛光见那人穿着身粗布衫,头遮黑布,黑布前方抠有两小洞,五官不见却露着一双的苍老眼睛。 念青诚顾不上与念母对持,朝那人步去,不料脚刚迈开却被念母抱住。 “不能去!”念母满脸哀求,这是念青诚长这般大从没见过的。 “他是谁?” 念青诚指着那人问她,念母抽泣起。 “是他把你带来这的?你们认识?” 念母只哭不语,却默认了答案。 念青诚忽然觉得自己从不认识念母,气得用力甩开,直朝那人步去。 那人见他步来,惊慌不已,连连倒退,却没有再跑。 “快走!”念母一急直冲着那人喊。 那人吱唔起,声音苍老,似有不舍,却又不得不朝另一座暗房跑。 念青诚只来得攥住那人的衣角,又被念母拦住。 “不要再追了!”念母大声喝斥。 这时暗道里响起脚步声,接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由远而来。母子二人抬首一望,见老管家领着一伙男丁持着火把。 母子二人迅即调整表情。 “当家的,您没事吧?”老管家赶上来问。 念青诚点点头,命人将念母搀扶出去,却将老管家留了下,指着案上的两块灵牌问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死得?怎么死的?” 老管家倒是知而不言,细细说道:“木姨娘是在老爷去逝后不久病死的!至于忆苏小姐就……不知!” 提到忆苏老管家有些支唔。 念青诚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毕竟老管家一直忠于念母。看情势他是问不出什么。 话锋忽转:“这些年家里可有外人住着?” 想想话语不对。 他是当家的,家中有几口人居然问起管家,说出话岂不让外人笑话,赶紧纠正说:“我是说,这几年家里可有外人来住过?” 老管家摇摇头后又补上一句:“三年前倒是有个人来住过一段时日!” 三年前,又是三年前! 该死的,他念青诚对于三年前的事为何半丝记忆全无!看来他不是病好了,而是这病压根就没得治啊! “谁?” “哑叔!” 念青诚细想这位哑叔,半点印象都无,倒是刚才那位顶着黑布的人让他不时与这位哑叔联系起。 突然福至心灵,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这位哑叔可是锦西来的?” 老管家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望着念青诚。 念青诚料想自己无意中一句话似乎说到了要处,看来他真得去趟锦西。 “大师可请回来?” “已在前院!只等当家的过去!” 念青诚应了声,提步而去。 去时前院大厅已满满是人。 那位大师正对着三夫人尸首诵经念法。 警察局的人也在忙碌,时不时可见他们唤人过去问话。 见念青诚过来,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念青诚与警察局的人叙述起案件经过,拜托他们尽快破案,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待警察一走,那大师不等念青诚开口便说:“施主可瞧出端倪?” 念青诚见大师话中有话,便屏退家丁说:“大师有话不妨直言!” 大和尚轻笑。 “老衲已替三夫人安魂!施主不必再担忧!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恕老衲直言!这三月三是个极特殊日子。桃花乡是地名,至于那梦里人么便是施主你!施主可是觉得自己一病后忘了什么?” 念青诚倒也不讳,如实照说:“确如大师所言,在下确实忘了些东西!像是个人,亦或是件事!” “呵呵!”大和尚笑而不言,直拈长须。 “可这跟三位夫人的死有什么关系?”念青诚反问道。 “孽债啊!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愿众生皆好!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可惜,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世间万事,皆有其因果!天意至此,老衲不能再泄天机!施主只需去了锦西便可知晓!” 那大和尚说完便走,念青诚一路追赶,将其送至门口才回头。 念青诚料理完三夫人的后事,便赶去锦西。 正值阳春三月,锦西处处生景。放眼而去,花海缭目,尤其是那刚绽放的朵朵桃花,更是灿烂无比。 念青诚围着锦西城转悠,所视之处,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当他爬至三里坡的桃花园时,隐约觉得有人在唤自己。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像从他心底升起,带着叹息,带着无奈伤感。 轻飘若雨地不时让他忆起在自家桃林里见过的女子,心口一窒,一口腥甜喷出,竟是一滩黑血。 “我叫易淑!容易的易,淑女的淑!可惜这辈子都成不了淑女了!”女子笑靥如花,让那枝上的桃花失色。 “这是桃花都是我家的!每年三月三,母亲都会摘些桃花酿酒,三里坡的桃花酿可是远近闻名!可惜这酒有个不好的名字,叫伤情!”…… 念青诚抚着作痛的心口,嘴里不时唤着易淑。 他一步一摇步入桃园,倒在曾与易淑把酒欢颜的地方泣不成声。 此时的他已想起,他曾经答应过易淑要在来年的三月三回来娶她,可是他不但没有遵守诺言,还把她忘了。 “对不起易淑!”念青诚哭喊着,负罪之感让他无地自容。 见屋里摆设未变,依旧如三年前,更有堆着几坛未开封的桃花酿。 他撕开封口,提起一罐仰头灌起。 迷离中,他似乎看到了易淑。伸手一把攥着易淑的手,呓语道:“是我错了!” 易淑幽幽叹起气:“你又何必回来!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当初你来锦西,我是故意设计与你相识,可是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忍心再伤害你!” “你是忆苏!”借着酒劲,念青诚笑着说。 易淑也不否认。 念青诚忽然傻笑起,“我居然没认出你!易淑就是忆苏!矣,你比小时候好看多了,难怪我认不出你!不管了,只要是你就好!对了,木姨娘呢?” 念青诚四处张望,表情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每次他欺负忆苏时,木婉心总会出来护着忆苏。 易淑拭起眼泪:“我娘早死了!” “死了?怎么死得!”念青诚盯着易淑问。 “被人害死得!”易淑幽泣地说。 念青诚突然一个激灵,酒醒了三分,努力睁大眼,见自己躺在桃花园,身旁并无易淑。 对于这个亦真亦假的梦,念青诚倒是放在心上。他感觉易淑真来过,自然易淑的话也放在心上。 他十分确定木婉心的死有问题,一骨碌爬起,摇晃着步子来到当地警察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忆诚终言 念青诚跑至锦西警察局报案,要求重查木婉心一案。 在翻看案例中,并没查到木婉心的死因,倒是看到了易淑的死亡记录。 案卷上清楚记着,死者名:易淑(忆苏),性别:女;年龄,23岁;死亡时间:1923年3月3日,死亡地点:三里坡桃花园;死亡特征:脑部后方受利器重创,致使脑组织破裂流出而亡。除此,死者躯体多处有伤,四肢有严重捆绑后的淤血…… 念青诚心伤难抑。 想起三年前匆匆一别,与忆苏竟是阴阳相隔,何况三月三那日正是他应诺回来娶忆苏的日子。一个不好的预感在脑中澎湃。 他忽然忆起,三年前似乎喝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在他向念母提及娶亲之事后,第二天一早,念母就让吴妈端了碗黑呼呼的东西,说时去锦西路远,喝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当时没多想,端碗就喝完。 他记得那东西入口腥臭难抑,喝完全身火热,血管一阵阵胀痛,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动。 思此,又连想到吐出的那口黑血,不由一身冷汗渗出。 那黑血的腥臭味竟与他当时喝的那东西一般无二。 念青诚越想越不对,忙捋起衣袖,盯着自己根根发黑勃动的血管,适才发现这些血管早已不是正常颜色。 心一横,拿起案上的刻纸刀,割破一根血管。 一股黑血顺着血管口喷溅而出,瞬间发出一股腐臭。 那些警察赶紧上来阻止。 他却咬着牙,喝住他们别上前,反倒提着个玻璃瓶装起血,直到玻璃瓶装满,这才用纱布将伤口缠住止血。 “帮个忙!化验下我这到底中了什么毒!”念青诚将装满血的玻璃瓶递给其中一个警察,又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才离开警察局。 此时的念青诚对念母已完全失去信任,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母亲竟会这般算计自己。 连想到忆苏的死,心里的愧疚感越发生浓,他肯定这事与念母脱不了干系。 再想到暗房里堆着的那一箱箱黄芩,一个最不愿意的猜测几乎将他击倒。 会不会父亲当年的死也与母亲有关? 念青诚已快崩溃,却仍抱住最后一丝希望。告诉自己,他父亲的死真得只是意外。 祭拜完忆苏,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不料刚至府门口,见两只白灯笼已挂上,紧接着哭泣声一片。 神经瞬间绷断,脚步虚浮地差点稳不住身躯。 老管家见他回来了,一边拭泪一边迎了上来。 “老夫人她……去了!这是老夫人给您留的信!” 念青诚瞟了眼信并没伸手去接,一步一挨步入家中。 见念母面色煞白嘴唇乌紫,一副典型的中毒样。只是表情有些怪异,两眼圆睁如灯笼,瞳孔内能清晰看到一条条蠕动的黑色小虫。 念青诚见她这番惨死样,突然大笑起,这可吓坏仆人。 又见他不时已将念母两只衣袖捋起,老管家急得跪在地上磕头:“老夫人毕竟是您的母亲!还请当家的给她几分薄面!” 念青诚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大笑,显然理智尽丧。 这时后院的家丁跑来说,“刚抓到个怪物!一身金毛,不知是何种动物?” 念青诚适才拔回思绪,唤人将那怪物带过来。 当怪物一步步靠近时,念青诚很快认出这怪物便是躲在暗房里的那个人,此时没了衣物黑布的遮当,已露出一身金毛,连脸上也是毛,像极了猿人,唯有那双苍老的眼神与之前一样。 这怪物见了念青诚面露惭愧,吱吱唔唔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念青诚想到念母的死,心仇旧恨难抑,大步向前狠狠给了那怪物两拳。 那怪物居然一动不动,一副甘愿授死似的。 不一会,又有家丁来报说,暗房里发现一具尸骨,问他要不要报案。 念青诚心思早已乱作一团,没等他开口,警察局的人居然自己上门了。 “刚收到念老夫人的投案自首函,念老夫人在信里自述自己手里握着两条命案,我们是来带她伏法的!” 念青诚苦笑地指了指棺材说:“她已经伏法!” 念青诚料完念母丧事,这才来处理那只金毛怪物。 念青诚想,这只怪物长年伴着母亲,一定帮母亲干了很多坏事,说不定父亲和木婉心的死他都脱不了干系,或许忆苏的死也与他有关。 可是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他不想再走母亲同样的路。他唤人将金毛怪送去警察局,不料那金毛怪却抵死不从。 念青诚只得拿鞭子子抽他。 又几天,他收到锦西警察局寄来的信,说他的血已化验,并没有什么毒,倒是寄生了一种叫“疾情”的雄类蛊虫。 这种虫喜欢桃花醇,更喜欢寄在男人体内,苗疆人喜欢将它养在桃花酿里,一旦有人饮下这种酒,那人便不能再对第二个人动情。 这种蛊虫有特点,每当桃花盛开时会迁移,会通过中蛊者的体液移至另一方,致使另一方中蛊。 如果另一方是女的,则会被蛊虫吞食完精血后遗弃,而蛊虫则会化成飞蛾再次回到男方体内…… 念青诚冷汗簌簌。 他反问自己,从没与苗彊接触过,更别说得罪两字。这是谁想要陷害自己? 想到三位夫人的死,这才明白原来他才是那个凶手。 他一时不能接受,拿头拼命往墙上撞起。 老管家赶紧阻止他说:“其实老夫人一早就知!”说时将念母临终时留下的信递了过去。 念青诚拆开信,才知念母本是苗彊蛊王传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底。 信上说,念母与念父相识后,按照苗彊传统,给念父服了此蛊,本来以为父亲会对她情有独钟的,直到父亲遇见木婉心后,才知自己中了蛊,怪念母手段卑劣,从此夫妻不和。 后来木婉心怀孕了,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便与长工做了对名义夫妻,哪知那长工命薄,让木婉心守了寡。 念父自知对不起她们母女,便将她们接回家。 念母不甘如此,暗地将念父体内的蛊虫催醒,毒素一点点侵蚀肌里,念父一夜间全身长满金发,变得面目全非。 木婉心为给念父解蛊,只能寻个安静地方躲起。她躲在锦西三里坡,种了大片桃林,酿起桃花酿,一心想将蛊虫引出,却不想被念母发现,,将其掐死在黄芩堆里。 至于忆苏,当年亲眼见自己母亲被念母掐死,一心想为母报仇,长大后的她设计接近念青诚,当她发现念青诚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时,她已无心再报仇,可是念母为了念青诚岂会放过她…… 未了信中还说,青诚我的儿!母亲没想到这种蛊会父传子,母亲再怎样也不会害你,可是这蛊我用了好多种办法,却始终寻不到办法,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对不起!……… 看完信念青诚泪如雨下,这信载满了上代的恩怨,他一时不知该爱谁恨谁?或许他们都有错,可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啊! 三年后,有人在锦西三里坡看到一个长满金毛的人,那人手挎竹篮,正将一朵朵桃花放入篮中。(本故事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双芝记 东城王先生有对双胞胎女儿,取名柔芝、静芝。 这对女儿人如其名。柔芝性情柔和貌似纤柳,静殊喜欢安静,俏如初绽的牡丹国色天香。 两女儿满十六岁便各自许了人家,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可惜两个女儿出嫁不到一个月却都成了寡妇,这可让王先生吃惊。 说来奇怪,王夫人生这对双胞胎姐妹时已是天命之年。她一生无子,老来得子,自然疼爱的紧。 想起年轻时,王先生家境贫苦,在一家私塾教书授课,夜晚备书晚了经常留住在私塾。已至于将私塾当成了家。 那私塾的前身是刘姓人家的祠堂。 为了帮助村里的孩子读书,那刘姓人冒着被祖宗唾骂之名将自家的祠堂腾出一间做善事,弄得个刘大善人之名。 私塾年代久远早已失修,只要一下雨就四处漏雨。 王先生便请人过来修缮屋顶。 哪知当那瓦工爬上屋顶时,见屋顶露在外面的横梁上竟长了两株硕大灵芝,不时红了眼。 那灵芝有手掌般大,少有百年,那可是件难得的宝贝。 瓦工起了贪心,没有与王先生商量好修缮方案,就贸然爬上屋顶。说来也怪,他明明看到的是两株灵芝,当爬上横梁时,却见两条盘在一起的碗口粗大蛇。 那瓦工三魂吓走二魂,一失足竟从横梁上掉下,弄得个伤残,再也没醒来。 自此私塾闹蛇的事传开,村里的孩子再也不敢来这读书。 王先生的生活一时失了着落,打算放弃教书,远走他乡谋生。 这天夜里,王先生收拾好行李,准备向刘大善人行别,刚踏出门,却见两女子垂头跪在门前。 那两女子一见他便说:“我姐妹二人在此修行多年,好不容易先生来此,读到点人事常情,先生便要走!这叫我姐妹俩情何以堪!” 王先生倒没细想她们的话,只让两人起来。 见两人着扮与常人不同,又面生,不敢与其多谈,只将两人打发走。 第二日一早,王先生便行走他乡谋生。 半个月后,他遇到了丁家小姐也就是后来的王夫人。 两人一见钟情,婚后王夫人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两人不知烧了多少香磕了多少头就是不见效。 一天夜里,王夫人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跟王先生回了东城老家。 无意中抬头一看,居然看见王先生家横梁上有两株硕大的灵芝。 灵芝乃仙物,能得这种梦,自然有好事。 王夫人醒来后,将梦里的情景告知王先生。 王先生不由想起多年前在私塾所遇见的,想到临行前遇到的两个怪异女子,赶紧带着夫人去庙里还愿。 他想那俩个女子定是灵芝仙人,他当初已把她们得罪,如今再托梦来,他可不能再拒绝。 果然不多久,王夫人有了喜。 这一怀便是双胞胎。 王先生总是小心翼翼,直至两个女娃平安落地,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这两个女娃落地时与常人不同,不但不哭不闹,还带来满室清香,周身紫光萦绕,一副紫气东来之相。 如今两个女儿却都守了寡,王先生半点祥气全无,倔着劲,挨个上门询问。 得知柔芝之夫死于非命,两眼乌珠丧失,面色青黑一团。 王先生只能哀声叹气,直叹女儿福薄。 又跑至城西静芝家,正赶上静芝吃晚饭。 静芝见父亲大老远从城东赶来,赶紧搁碗给父亲盛饭。 “阿爹,您还没吃饭吧!”静芝说。 王先生点点头,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思吃饭。 静芝随手从锅里捞了碗饭给王先生。 王先生瞧着那碗里不是饭不是粥,却红红的一片,不时眉头皱起。 “静啊,你这是吃得什么?” 静芝笑了笑,说“这是大补汤,我熬了三天三夜就熬出这么两碗!阿爹运气好可是赶上了!” 王先生闻了又闻,那汤确实很香,有股浓浓肉味,可是王先生满腹心思,再美味的东西也没味口。 王先生半天不动,直盯着碗里的汤看,隐约地他觉得碗里有张脸在望着他。 那脸特像一个人。 像谁,像静芝刚过世的丈夫。 此番一想,吓得王先生将碗搁下。 “静啊!你告诉爹,你丈夫是怎么死得?”王先生想到此行目的。 静芝鼻翼一吸,委屈地哭诉道。 “他说,很爱很爱我,我问他爱我深到何种程度?他说愿意成为我的腹中食,口中餐,要与我融为一体!” 王先生瞬间全明白,气得直发抖。 指了指静芝又指指碗里的汤,竟说不出半个字,甩了衣袖奔回家。 这天夜里,王先生又梦到了那两个女子,她们依旧许多年前的装扮,只是表情含了些伤感,似笑非笑地问王先生:“这可是书中说得有眼无珠和相濡以沫?” 王先生大吃一惊。 两女子继续笑,模样却在一点点变化,渐渐地她们化成了柔芝和静芝。 只听柔芝说:“我丈夫嘴上口口声声说爱我,背地里却与其他女人勾搭,我想常人说得有眼无珠便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挖了他的眼珠!” 静芝又说“我家夫君,说夫妻间要相敬如宾,生活要相濡以沫,如今他进了我口,入了我体,我们可是真正的相濡以沫?” 继而,柔芝与静芝大笑。 她们一会为人脸,一会为蛇样,吓得王先生从梦中惊醒。 王先生将梦与王夫人说起,两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便赶至多年前的那座私塾。 只见一片断瓦残垣,哪有当初的半点影子。 听附近的人说,那座私塾一直在闹鬼,死了好多人,却在一天夜里,被场大火给烧了。 那火说来也怪,怎么扑都扑不灭,人们都说那是天火,是老天在惩鬼怪,也就没有再管。那火烧了三天三夜,直至没有什么可烧的。 大火熄灭后,人们发现现场有好多死蛇,那些蛇个个有碗口那般粗,却被大火烤得焦黑一片…… 王先生陡然间明白,他那两个女儿压根不是什么灵芝仙投胎,搞不好是那些死去的蛇来投胎仇的。(本故事完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良宝拜师 良宝弯着小胖腰,鞠起一捧长白山天池水喝上一口,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稍稍松驰了一些。 可一抬头,见静谧的茂林不时浮着股肃杀之气,不得不将心又提紧。 想他在长白山呆了千年有余,如今头天化形成人,却没之前那般自在了。 就在刚才,还有只恶狼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好不容易甩走那只狼,眼下看来又被其他东西盯上。 良宝一蹦三跳,蹬上池中心的岩石。 那林里的东西见他想跑,不想这到口美味就这么没了,龇着牙窜了出来。 好家伙居然是那只黑熊。 良宝瑟瑟身子。 这黑熊可是围着他打转了好久,从他还是棵人参时候起,这黑熊没少打他的主意,只是那时,他有护身膜,那黑熊只能看,却碰不得他。 如今他修成人,护膜没了,那黑熊岂会再放过他。 眨眼功夫,黑熊庞大的身躯已推倒几棵长白松,巨大的树倒声回响在林里。 良宝再也不敢乱动,只与黑熊隔池相望。 良宝头疼地抚抚脑门,用他不太熟练的人手,叉在腰上,指着对面的黑熊大骂起:“你这可恶家伙!都追了我这么久,怎么功夫还是没长劲,有种过来!嘻嘻!” 良宝见僵持不能解决问题,毕竟天一黑,林里的大型动物数不胜数,比这黑熊厉害的多了去。不如激他一下试试。毕竟自己站在池中央,水已很深,比起岸上,熊在水里活动没那般灵活。 黑熊嘶鸣起,将头往池里探了探,似乎在试水深,可惜良宝呆得那块岩石离他太远,他料不准中间的深浅,不敢贸然下水。 就在双方僵持时,水面泛起一层涟漪,一条巨大黑影,从水下一点点浮现,顿时波浪滔天,水波四溅。 良宝用手拽住岩石,才免被水浪冲走。 那东西冲他身边游过,隐约可见它长着一对触角,周身细长布满着黑色鳞片,一个三角形脑袋半伏在水面上,周身打着漩,快速朝黑熊扑去。 黑熊来不及呼叫,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良宝吓得木化,不知何时,头顶上冒出了几片小叶,他伸手一摸,居然有一片不知所踪。他以为是被水浪冲走了,抚抚头,难怪头皮一直疼。 人参浑身是宝,更别说成了精的人参。就他那片叶子,能增十年寿都不止。 可与他自己来说,失了叶子便是失了元气,他得找个地方好好调养,可是这林子危机重重,他一刻都不想呆。 良宝望着恢复平静的水池,再望望刚才黑熊消失的地方,他决定下山学艺。 五百年前,曾听同伴说,蜀山的灵虚道长德高望众,法术了得,他就想拜灵虚道长为师。 正想着,一声鹤鸣响起。 抬头一望,见一人立于鹤上,鹤发童颜,衣袂翩翩,猎猎飞舞,手中持一柄拂尘。 “神仙!”良宝惊呼起。 这人太符合他对神仙的印象,赶紧朝那人招手。 那人闻声往下一瞟,见是个穿着肚兜的三岁小娃,眉头不时轻皱,一轮拂尘继续行路。 良宝可不想错失良机,一蹦一跳,踏上一朵云,追着那人去。 第一次驾云,良宝没经验,没稳住脚就施法驱使云朵,弄得个头脚到立姿势,行得十分不稳,一路跌跌撞撞,差点把迎面赶路的神仙给撞了。 那骑鹤之人见自己被个孩子追着,不由停在原地等他。 良宝终于追了上来。 “为何追着本座?”鹤上人启口说。 “我叫良宝!想拜大仙为师!” 那人望了眼良宝,又调回目光,暗自拈指掐算。 “嗯!你我倒是有师徒缘!不过你心念不坚,本座暂且不能收你!”那人说完,拂尘一轮,一阵疾风将良宝卷走。 良宝心不甘就这么放弃,卯了劲地叫喊,那人却始终无动于衷。 良宝被风扔在一座山下。 那山高耸入云,山上云雾飘渺,隐约地可见屋檐,时不时有钟声传来。 良宝突然福至心间,这像道家习练的警钟,他还没到绝望时候。 刚才那位神仙大概是嫌他资历不够,不愿收他为徒,所以又将他遣回凡世。 良宝哼哼,表示不满,卯足劲开始爬山。 就来也怪,良宝爬了一天却还在山脚。 良宝有些气燥,干脆走捷径---腾云,可惜他的咒语不灵了,那些云朵只在山头打转,就是不到他脚边。 他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爬。 这次他是横了心地要一口气爬上去。 他相信世人说得有志者事竟成,也适合他这位人参娃!好歹他也经历过千年风雨,什么事没见过? 当良宝见到那扇观门时,终于松了口气,他拍拍衣上的土,一蹦一跳,扣起门 开门的是位童子,个头比良宝要高出个头。 那童子见是个孩子,面色一变,道袖一甩,将他轰了出去。 良宝又被拒之门外,心里着实有些委屈。 虽然活了千年,但心智还是个孩子。 良宝站在门前久久不愿离去,这时听见一阵咳嗽声,见一老翁背着一捆柴火缓缓步来。 那老翁年事已高,发须苍白如雪,背上的干柴将他身躯压得极低,也看就要倒下。 良宝挠挠脑袋,跑过去,替老翁扶了一把。 老翁感觉背上忽然一轻,不由回头瞧,见是个胖呼呼的娃娃,两眼笑得弯起。 “你想进观里学艺?”老翁问他。 良宝点点头,将自己的来历道述。 那老翁望着观门摇头说:“广成子脾气怪异!性子火燥!你一个娃娃要跟他学艺,有你苦头吃!” “广成子是何方神圣,比灵虚道长厉害吗?” 老翁面色一僵,这话似乎冒犯了他。不悦地敲了下良宝的脑门:“广成子厉害着!座下弟子万千,就连黄帝也拜于其座下!” 良宝拍手笑起。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师父,正是他梦寐以求得。 老翁见他高兴的,不由点头,之后又告诉良宝。 “广成子收弟子很挑,非一般人物不收!像他这样一位娃娃怕是难成!” 良宝说,自己来意已定,非拜广子门下不走。 老翁被他的坚定打动,说:“广成子每日子时要去后山太虚洞内打座,你可去那碰碰运气!” 良宝向老翁鞠躬表谢,可抬头,那老翁已不知去向。 良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按老翁所说,子时前就来到后山,找到那座太虚洞。 子时一到,见一老者腾云而至。那老者良宝认得,便是之前那位骑鹤赶路的神仙。 良宝瞬间明白,这一路来,他所遇得种种,定是这位广成子在考验他。 他不敢再怠慢,赶紧上前迎接,双膝着地,恭敬地唤起师父。 广成子拈须含笑,将他引至太虚洞内,将玉虚宫独门秘诀一一授其。 转眼三百年过去,良宝已长成青春少年郎,这日广成子将最后一招授给他后,告诉他:“有一恶龙下界作乱,人间正处于水火中。你且前去助你轩辕师兄收伏恶龙!” 良宝有些舍不得广成子,又听广成子说:“那恶龙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他之所以有今日,也全因了你!” 良宝疑惑,广成子却笑而不语。 翌日,良宝辞别师父,前往人间。 良宝得知那恶龙名唤蚩尤,原本是条修炼万年的黑鲛,千年前犯乱,被众仙打成重伤,囚于长白天池,却因机缘巧合盗食了人参叶,伤势恢复,便冲破禁界逃出了天池。 良宝不时想到,当年失去的那片人参叶,气得牙门紧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岭南荔枝 杨宇寰刚步进办公室就被上司James叫了去,说是,上回的珠宝设计方案出了岔子。 James当着杨宇寰面将案子扔在桌上,提高着嗓门说:“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你设计的?怎会跟李昊的一样,你让我怎么跟boss解释?” 杨宇寰耳根连抽,压根不知哪里出错,又怎么把李昊扯进来。 小心翼翼地说:“不会这么巧吧!我们不过同去了岭南,难道他也喜欢荔枝?” “What?” James气得嚷起。 见杨宇寰一副胆战心惊样,又有些不忍心,毕竟杨宇寰自打进公司就一直他亲手在带。 他打住怒火,继续说:“我是说你们的主题一样的!Do you uand?” 杨宇寰这才明白,不由将桌上的案子拿起,哈腰点头地说:“请再给我三天!我一定拿出一套更好的方案!” James摇摇头,他想他再也不会看到比这套方案更好的了。他为这个中国女孩感到可惜,也为自己感到可怜。 他是个英国人,一直欣赏中国文化,自从读了《长恨歌》就喜欢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动人爱情故事。 而杨宇寰的设计,恰好将长恨歌里那段爱恨离仇表现了出来,这套珠宝设计他本打算给老板看过后,拿到纽约参赛,谁知JL的李昊会拿出同样一份方案,他觉得自己被耍了,岂能不生气。 杨宇寰捧着案本回到办公桌,还没坐热,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我说,有谁会与我心有灵犀?原来是杨大小姐!”来人是李昊,带着戏弄的口吻。 杨宇寰正愁找不着人骂,“你偷看了我的方案?” “NO!你当我李昊什么人!这种低技量的设计还用得着偷看!”李昊不屑地嘲笑说。 杨宇寰也没底,因为他知道以李昊的水平根本不屑将她这种初级设计师放在眼里,如此看来便是巧合。 杨宇寰没心情与他争执,反手要挂机,那边的李昊似乎有千里眼,听他又说:“别挂机!跟你说,这事一出, James这回铁定要滚回英国,你努力下,或许boss接下来会提拔你……” 没等李昊说完,杨宇寰已掐断。 杨宇寰没空与他这些有的没的,何况他与李昊根本不熟,要算也是对手才是。 她重新翻开案本,望着自己设计两个红宝石同枝荔枝吊坠,不由用手勾勒起轮廓。 其实她只是喜欢吃荔枝而已,所以赶上荔枝成熟时节去了趟岭南。谁知道会在那里遇见李昊。 那日,她跟着当地人一早进了荔枝园采荔枝,才刚采半筐,天忽然下起大雨。 大伙乱作一团各自寻地避雨。 她跟着人流走,七折八弯的山路,哪那么好走,她被人群落下,再寻人时,山上已起水雾,她只得躲在一棵荔枝树下,本打算等雨小些就摸下山,却不知怎么地靠着树竟睡着了。 迷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唤自己:“杨宇寰拿命来!” 她被吓出一身冷汗,见四周围着一大群人。 那些人个个缺胳膊断腿,有的提着脑袋,有的拿着断下的腿骨…… 白骨森森节节,鲜血四溅,不时顺着腐烂的衣袖流下。 她吓得大叫,却没人理她。 那群人一点点朝她拥来,将她围在中间,任凭她怎么呼叫,挥手就是赶不走。 她的思绪纷乱,眼前的情景却不受控制地在变化。 只听有人在说:“圣上有旨,命尔等一日内将荔枝送至长安,不得有误!” 一个太监样的人高提着嗓门。 杨宇寰顿顿神,总觉这幕似曾相识,像是古装剧中的对白,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看那些人的衣着,很快意识到,那些都是古人,而那太监的穿着更让她联想到一个人---高力士。 对,那太监就是高力士。 因为她听到,有人唤那人高公公。 眼前的高力士忽然冲她一笑,身影一点点飘起,瞬间穿过荔枝树,消失无影。 接着一阵阵马蹄声远道而来,扬尘四起。 一筐筐伴着露水的鲜红荔枝出现在眼前。 可是那马上的骑士突然头一歪倒了下,跟着马也身子一软,轰然而下…… 杨宇寰吓了一跳,不时奔过去将那骑士扶起,可是触到的却是虚影。 此情此景让她不时想起杜牧的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她居然哭了,为那些送荔枝劳死的士卒,更为无故死去的冤魂。 雾越漫越浓,一道明黄身影不时朝她步来。 那人身形高大,袍上绣满了金丝龙纹,头戴一顶通天冠。周身萦绕着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之势。 杨宇寰心不明地作痛,两腿不受控制地步步而退,似乎这个人让她心疼难抑。 那人启唇呼道:“玉环!原谅朕!” 一股酸涩在心间澎湃,忍不住唤了声:“九郎!” 这声音将她自己唤醒,醒来早已泪流满脸,梦了那么多场景,此时却依旧倚着那棵荔枝树,没有什么古人,倒是现代人有一个,看模样还挺帅气的。 那人背对着她,正在剥荔枝,一双修长玉指不时伸进她的箩筐。 杨宇寰思绪渐渐收回,喝住来人说:“树上有那么多现成的你不摘,好意思拿我的?” 那人只笑不语,随手扔了个荔枝给她。 这人便是李昊。 杨宇寰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回忆了一遍,她发现,除了那些荔枝,她与李昊没有任何交集。 她继续伏案,不经意地瞧见,案子下面的签名竟是李昊。 手中的笔放了下,将案子从头到尾重新翻了一遍,适才发现这套案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只不过这案子的构图与方案与她如出一辙,以致于她没有发现这细小差别。 如此大的相似任谁都会说是她抄袭了李昊。 杨宇寰头痛地托起额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约李昊见一面,顺道将自己的设计案本拿回来。 理清思绪,杨宇寰给李昊拨了电话。 电话似乎刚拨出就已接通。 “我料到你会找来!上哪喝一杯,慢慢谈?”李昊笑着说。 杨宇寰一心想拿回自己的案本,不得不答应李昊。 两人约好在绿岛咖啡店见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荔枝魂怨 杨宇寰开门见山说:“把案子还给我!你的我带来了!” 李昊瞟了眼桌上的案本,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反倒一把攥住杨宇寰摆在桌上的手说:“做我女朋友!” 杨宇寰见他行为如此轻浮,抽回手说:“你还真是无聊过了头!本小姐可是忙得连喝口水都顾不上得” 她讨厌这种才见面不超三就拉人手的,如果不是因为案子,她想定给他泼点水,让他清醒下。 李昊突然情绪生变,说了很多莫明其妙的杨宇寰。 杨宇寰有些不耐烦,觉得多说无益,不如腾点时间,好好想那案子。 在她起身时,李昊突然按住她肩头。 杨宇寰发现李昊似乎变了个人,不但表情变了,就连说话语气也带着股霸气。 杨宇寰几次试着想挣开都没得逞。 她被李昊塞进了车,跟着车发动引擎,驶向市郊。 杨宇寰感觉自己快疯了,万万没想到李昊居然是这种人,她后悔自己约他出来。 车子一直高速行驶,杨宇寰一路又叫又骂,最后连嗓子也哑了。 李昊只当没听见,大约过了二三小时,车子停了下。 杨宇寰望着窗外,吓了一跳,李昊居然把她带到了一座山脚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杨宇寰再次问他。 李昊没作声,打开车门将她攥出,又拖着她往山深处走。 暮色降下,山里阴冷一片。 杨宇寰感觉自己被绑架了。可是她跟李昊仅有一面之缘,不会有什么恩怨,即便有,也仅为了这个案子。 这案子于她是重要,可还不到要她搭上命的地步。 “我放弃还不行吗?”杨宇寰恳求说。 李昊还是没作应,确切的说,是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两人在山上钻来钻去,山里的草木长得相当茂盛,一看便知是座荒山。 杨宇寰的神经几乎要崩溃,那李昊却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想,李昊是想杀她灭口,忍不住哭爹喊娘。 两人翻过一座山顶后,眼前突然霍敞。 树木花草陡然变得错落有致,远处不时有屋顶浮现。 那是欧式的尖顶,若隐若现隐在林里极富神秘,加上暮色垂落,更让杨宇寰想起中世纪吸血鬼呆得古堡。 杨宇寰缩起脖子,再也不肯多走半步。 李昊却没打算放过她,依旧推着她往前。两人在月亮升起时赶到了屋子。 屋门的铁门紧闭着,却是现在的感应门。 李昊将一只手掌按在门板上,那门便自动打了开。 展露眼前的是片果林,借着月光可见那树极高,棵棵枝挂着小果,空气中不时弥漫着一股果香。 杨宇寰忍不住打起寒噤。 “荔枝!”她忍不住叫起。 杨宇寰从没见过长于南方的荔枝,能这么大面积的出现在北方。 虽然现在能借用科技,调节光照和室温,但如此高大粗壮的荔枝树要想养在室内,费得可不是一般功夫。 可是这树顶上根本没什么遮盖物,抬头可见那轮明亮的满月。 杨宇寰目光停留在那轮刚升起的月亮上。 常言说,月圆时阴最盛,阴盛时阳便衰。 阴盛时,常常会有怪事发生。比如说中元节,那便是公认的鬼节。 杨宇寰两腿发软,干脆蹲在地上不走了。 李昊甩开她,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扛在肩头,任凭杨宇寰又打又捶,就是不放。 杨宇寰被折腾了半天,早已身心俱疲,她都不知李昊怎样将她扛进屋子的。 等她醒来,又被身处的环境吓了一跳。 见自己躺在一朵硕大牡丹花形床上,身上盖着牡丹花被,就连枕头也绣着牡丹。 如此多的牡丹花让她眼花缭乱。 床极高,大约有三四米。四周垂落着白色帐幔,透过幔纱,见四周摆满了各种供品。一个巨大黑狗头悬挂在床正前方。 杨宇寰再次尖叫,环抱双臂躲在床角处发抖,待稳定情绪,再撩开帐纱一看,正前方挂得其实是整只狗。 那黑狗,头被钉在墙上,两只黑眼圆睁早已失了光泽。一条鲜红舌头吐出,不时往下吐着血,四肢被钉成大字形,腹部由中间切开,内脏肠子一一翻露在外。 下面摆着一只启了口的黑釉陶罐,那狗血恰好滴落在罐里。 杨宇寰见四处没人,便壮大胆爬起,哪知刚站稳,脚步不时踉跄又跌倒。 适才看清,不知何时自己已被换了衣服,身上穿得竟是一身古装女服。 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一绣着牡丹,就连里面的半胸内衣纹理也是牡丹。 那打内的只将她的丰满遮去一半,另一半不时流露在外,她一急不时将肩头的衣服往中间扯,却怎么也盖不住。 这让她想起电视剧里的仕女,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慌乱无主时,只听一声高呼:“奴才恭迎贵妃娘娘回宫!” 那声音杨宇寰认得,这不是她梦里高力士的呼声吗?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不得不用力拧自己,见疼,这才相信不是梦。 不知打哪里走来几个穿素纱的宫娥,转眼已到床前。帐幔被挑起,她被宫娥按在一面铜镜前梳起妆。 金凤步摇,牡丹花钿……伴着点点落缨,缀满了发髻,未了眉心处点一花形朱红,更时媚人心魄。 眨眼间,她已认不出自己,而镜中人,她觉一眼认得她便是杨玉环。 杨宇寰心在痛苦挣扎。 杨玉环早已作古,而她是个活生生的现代人。是谁要把她当做一个作古的人? 她不要看到镜中的那个人,虽然她有闭月羞花之貌,倾倒众生之媚态,但是她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还有什么美可言!不过就是黄泥中的一堆白骨。 杨宇寰甩袖推到铜镜,拔下发上的珠钗。 “爱妃切勿生怒!朕自知当年有愧,所以用这法子将你招回!只是马嵬坡之刑,让爱妃魂魄受创,所以要借这女孩之身,方能复生!” 不知何时李昊又出现,只不过现在的他模样完全已变,就连穿着也不再是现代人。 杨宇寰已明白,李昊之所以变成这样,八成是被鬼附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荔枝魂破 杨宇寰已明白,李昊被鬼附了身。 “李昊你醒醒!不要被鬼迷了心智!” 李昊闻声仰头大笑:“爱妃这是说得什么话!难道朕回来你不高兴?” 杨宇寰摇头。 高兴!她真是高兴地发疯了! 再看李昊脚下,发现他的脚根本不着地,一直是飘着的。着一身外黑里朱王服,头戴九龙冠冕。这装束像是在参加祭祀。 再瞧李昊身后站着个道人。那道人一身青布长衫,手中拂尘一直在甩,像是在做祭祀前的祷告。 那道士似乎察觉有人在望着自己,开口说:“陛下!子时将至,还请贵妃娘娘整理装束,好让贫道替其收聚残魂!” 李昊点头,一挥衣袖,四周的宫娥齐拥而上。 杨宇寰被她们按着,几双冰冷素手在她头上梳弄。 之后她又被押回牡丹花床,四肢被缚上绳丝,成大字绑着。 她想,此时的自己就像那只被破了膛的黑狗,无了挣扎,任凭他们宰割,直至流完最后一滴血。 月光如水,倾注而入,透过玻璃窗投进室内。 渐渐地又升至中天,悬挂在屋顶。室内不时逸出一团白影,那白影娇弱如云,飘浮不定,如气如风,她围着屋子转,急想倚着什么停滞。 众人缄口不言,只围着牡丹花床静坐,唯有那道人念念不休地念着咒语,挥动拂尘。 当最后一滴黑狗血滴落时,那黑釉罐里盈出一团红光。 红光不时扑向那团白影,那白影不觉抖动起,却一点点的生出轮廓。 只听一阵闷哼,如同溺水的人经抢救后,再次发出一声喘息。 众人欣喜,唯有杨宇寰将心捏得紧紧。 她不知那会是个什么怪物? 只见那怪物周身红艳如火,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渐渐露出了五官和四肢。 明艳的不可方物,只可惜依旧只是团虚影。 只听那怪物哀叹,幽幽地声似悲泣。 继而,衣袖一挥,点足翩舞。 一曲《霓裳羽衣》让她想起生前与他相识相恋到相别。 眸中隐隐含泪,却在强压着。她生前极爱舞乐,这曲《霓裳羽衣》倾注着她的心血。 如今回想不过是青春岁好,不识愁滋。 她拈指含笑,却再无当年那般的媚颜。 马嵬坡一别,已让她明白,皇权和地位在他眼里,远远高重于她。 千年来,她早将身骨与黄土相融,世间的爱恨离仇与她再无干系,他又何必再来寻她? 来人正是杨玉环。只见她,裙幅褶褶如火在跳跃,裙上金色绦华流动而下,瞬间轻泻如水。舞步即便不输当年,心思却已生异。 “玉环!”李昊生情地唤她。 杨玉环却拂袖避开。 李昊眉头一皱,冲着一旁的道人说:“这是为何?” 那道人回说:“怕是贵妃娘娘不愿还魂!” “那如何是好?” “杀了这女孩,让娘娘魂魄聚合!” 杨宇寰听闻要杀自己,连连大叫。她冲着杨玉环说:“纵是你借了我的身体复生,你们也已回不到当初,复生对你又有何意义?” 杨玉环朝她步来,坐于牡丹花床前,望着这些用牡丹花装饰的种种,一股酸涩在心中作涌。 从前这些都是她最爱的。唐明皇为博得她一笑,连用的器物都刻满了牡丹花。 牡丹贵为花王,一生富丽荣华为人爱慕,却适不过清秋一丝风霜,最后还不是一撮黄土埋了身。 “苦了你了!没想到,我的一魂竟化作了你!”杨玉环为杨宇寰松绑。 周围的宫娥见了惊慌不已,忙要上前,却被李昊止住。 此时的李昊或许没料到,千年相思,换来的竟是杨玉环的这般冷颜。 杨宇寰仔细观察杨玉环,发现两人真有几番像。只是杨玉环明显比她要丰盈,更比她娇媚。她能体会杨玉环此时内心的纠结和伤痛,亦如当初在梦里那般,杨玉环借她唤出的那声:“三郎!” 杨玉环对唐明皇是有情的,只是这情再深也受不住千年岁月的洗礼。 杨宇寰同情这个女人,只是想到她想借自己复生,赶紧避开她。 一阵手机乐声打破室内的沉静。 那铃声是杨宇寰的手机发出来的。 杨宇寰死沉的心不时燃起希望。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络。只要找到手机,她还是有希望搬来救兵的!只是那手机不知掉在哪了? 杨宇寰眸光四处搜寻。 当然那铃声也让其他人听了去。 李昊拉回思绪,不时蹙紧眉头,命人寻起声音的来源。 那道人还在一旁催着仪式要不要继续? 李昊瞅着杨玉环,极有不甘心:“她与你本就一体!如今你回来了,还要她做什么!” 一声令人,那道人掏出一把符咒直朝杨宇寰扔了来。 那符咒上也不知画了什么,鲜红淋淋的,依次贴满了杨宇寰全身。 杨玉环则被一团金光吸了去,要再想靠近杨宇寰已不可能。 杨宇寰全身如同火烤,巨热难抑。 符咒一点点加紧,如热生痛,如同利刀般一寸寸割着她的魂魄。她感觉自己痛得不能抑制,明明身上半丝伤痕不见,却痛得她哭爹喊娘。 或许他们要的只是她的魂魄,这种极刑只对魄魂。 杨宇寰感觉自己的魂魄正在与肉身剥离,不时出现各种幻影。 她好像听到母亲在唤她回家,又好像看到James在跟她谈设计案子…… 一棵又一棵高大的荔枝树朝她倒压,鲜红的荔枝纷纷破开,流出的不是白如醴酪的汁水,而黑紫的污血。 那污血越聚越多,终汇成一股作涌的波涛将她吞噬。 杨宇寰想,她要是能活着,大概再也不会再吃荔枝了。 周身的痛疼让她昏昏欲睡,迷糊中,她好像看见杨玉环冲破了金光,不顾一切地朝她扑了来。 那些符咒瞬间移向杨玉环,如千把利刀般在分扯着杨玉环的魂魄。 杨玉环的声息越来越弱。 李昊发了疯似地呼叫,却再也唤不回杨玉环,隐隐地只听杨玉环泣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玉环!”李昊大喊。 屋顶上轰隆作响,本是晴好的夜空,突然雷声隆隆。 一条银龙飞现,屋顶不时开了条裂缝。那裂缝从上往下,直将屋子劈成两半,大大小小的石块纷纷落下。 众人乱作一团,只听有人说:“此乃天意!贫道已无能为力!还请陛下赐罪!” 接着一声惨叫,像是被行了刑…… 杨宇寰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她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躺在一片断垣残壁中。 四周树木杂草丛丛,却瞧不见一棵荔枝树的影子。 她拍拍衣上的尘土,将思绪理清。 想起昨夜的种种,不觉好笑,是梦吧,又那般真实,真实的让她心跳之余又心痛。若说不是梦,她又怎会来到这里? 一阵乐声响起,她想到自己的手机,心里渐渐踏实。 电话是她上司James打来的,James告诉她,李昊已承认是他抄袭了杨宇寰的案子,现已自动请辞离开JL.。 杨宇寰设计的案子最终被老板认可,已拿至纽约参赛…… James还说了很多,未了加上一句,“岭南的荔枝好吃吗?” 杨宇寰摇头,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荔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紫瞳出世 漆黑的夜空,一道紫光乍现,一红衣男子迅即紧追而去。片刻,紫光飞速流过,眨眼不知踪影。 红衣男子停伫在山头,望着消失方向,蹙眉凝思。 那男子一身红衣似火,却一头白发如雪,如此怪异装束,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引目。 男子两眉如飞剑,气韵天成,加上皮肤白皙,那点额上的朱红火焰印记越发妖艳。此时,他薄唇微抿,一又凤眸隐隐有火焰暗涌。 “你真得这般恨我!”男子突然仰天大喝,歇斯底里的呼声回荡在夜色中。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男子赶紧收回思绪。 又听有人在唤:“生了!生了!” 红衣男子赶紧寻声而去。 声音是从一间茅屋传出的。 红衣男子停步立在屋前的树杈上,望着屋内。 茅屋里已乱作一团。一对夫妇刚生下一女婴,偏偏赶上难产,孩子被保下,大人却去了。 喜事成了衰事,紧接着便传来哭声,这哭声不是那女婴发出的,却是那刚失去妻子的男人。 生离死别,不过是人间锁事,千万年来红衣男早已见惯,便想抽身离去。 那知一般隐隐浮现的暗香,让他刚迈开的脚步又停下。 “是她!”红衣男子眸色一深,飞身跃下,迅即跃至屋前,却被一道紫光挡住。 他愣了愣,却又笑起。 “原来你投胎了!可惜仙力不足,这结界挡不住本尊!” 红衣男子一挥袖,转身入了内。 为了不惊忧屋内的凡人,他隐身而入。 悄步来到女婴身旁,见那女婴睁着双紫瞳望着他。 不时喜上心来,只是那熟悉的眸光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含着股冷漠,她在拒绝他。 他知道,她是因为恨他才做这样的决断,他又怎甘心如此。 喃喃启口唤出她的本名,她突然大哭,哭声引来了产婆。 那产婆瞧见女婴的那双紫瞳大呼:“妖怪!” 红衣男子脸色一变,他这一生最讨厌被人呼作妖怪,何况是最圣洁的她。 茅屋内杀气四溢。 女婴大概是察觉到了杀气,不时手中逸出一道紫光,将他震出屋外。 红衣男子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回首望茅屋,居然没再进去。 他不能再伤她半分,他已欠她许多。刚刚那掌,或许是她仅有的仙力凝化,若再逼她,便会永远失去她。 他不要失去她,他要等她回来,这次他要把欠她的都还上。 转眼十六年过去,女婴已是如花少女,名唤梓彤。那红衣男再没出现过。 因为长着双紫瞳,梓彤平日出门总要遮着层头纱,不然会被人瞧见会唤作妖怪。 说来也怪,除了他父亲似乎再没人知道她的眼睛与常人不一样,就连当初接生的稳婆,也奇怪的居然不记得她了。 这日,梓彤进城采办,临行前父亲一再嘱咐,日落前一定要赶回家,梓彤应了他。 哪知当她采办完,恰赶上一场倾盆大雨,梓彤不得不在破庙里避雨。 碰巧,进京赶考的秀才章明霖也在庙里避雨。 两人由此相识。 偶然中,章明霖瞧见摘下头纱的梓彤竟是如此美貌,对她一见钟情,更被她的那双紫瞳吸引。梓彤也被年轻俊朗的秀才吸引,两人许下终生约定,待章明霖金榜题名时便来迎娶她。 不想这幕被团红影瞧去,那红影气得素指紧攥。 这红影便是16年前追随紫光的红衣男子。 他就来晚这一步,她的心已有别人。这16年来他一直没来找她,为的是让她好好安养,哪知她竟会看上个凡人。 红影气呼呼地甩袖离去。 自那后,梓彤一直与章明霖书信往来,静等章明霖中榜后来迎娶,终于有一天,他爹从城里回来说,“城门已贴喜报,章秀才中状元了!” 梓彤喜笑颜开,第二日便着手绣喜服。 红衣男子隐身立在她身旁,望着她,百味陈杂。 许久没见她这般开心过,如果有还是在他俩刚相识那会,她不知他的身份,将他视作朋友,两人结伴游山玩水……掐指一算已是千年。 他心中酸楚难抑,竟有点不明白,她为何要放弃仙籍,甘身为人。 人好吗?生老病死难逃,一世人生简短,不过是眨眼功夫。纵是死后能轮回,也不记得谁是谁? 他再次唤她本名。 梓彤察觉耳边有似轻风拂过,隐约觉得有人在唤自己,转身寻视,见身后无人。 这般反复几次,倒让她认为,自己大概是太想章明霖了。 喜服终于绣好,她立在镜前试穿。 大红色的面料,让她越发容颜难描难画,抚着喜服上的凤啸九天,娥眉不由紧蹙。 曾几何时,她似乎也曾穿过嫁衣,只不过当时的的嫁衣不是她亲笔绣的,而是由他替她置办的。 一股不明的心痛作涌,她竟觉呼吸困难。 “夜泽陌!你终究还是负了我!枉我如此的爱你,你竟杀了我师父!” 眼前闪过一幕,她顿时头痛欲裂。 暗处的红影不时浮现,将她扶至榻上,隐约地她竟看清了他,喃喃问道:“你是谁?” 红影淡笑,她居然不记得他了。 心痛如刀,却忍住不适,冲她笑着说:“我是明霖的拜把兄弟!明霖兄见婚期将至,特让为弟过来瞧瞧,不知嫂夫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梓彤摇头:“已不缺什么!” 两人寒喧几句,梓彤便打发他离去。 几日后,梓家张灯结彩。一大早,章明霖便来迎娶梓彤。 直至子时,章明霖才摇摇晃晃步进新房。 梓彤饿了一天也等了一天,等到的竟是嗜酒睡去的夫君,不免很失望。 洞房花烛夜,千宵一刻值千金,说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 这也就罢了,好歹来日方长,可是自第二日起,章明霖竟搬到了书房,这更让梓彤难过。 两人除了不同榻,其余章明霖都待她极好,吃穿用度都是府中最好的,就是回门,章明霖也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夫妻二人在众人眼里可谓恩爱有加,唯有心中的失落梓彤自知。 这日晚上,梓彤想好,要与章明霖好好谈一番,若真是自己有什么不对,她便替他再娶一房妾室。 算好时辰,她端了参汤过去。 就在她离书房半步时,听得房内一阵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紫瞳苏醒 梓彤端着参汤来到书房,却在门外听到一阵响动。 她疑心有东西打翻了,抬腿便要进室,却又听到一声闷哼。 心不时提紧。 那声音听来十分痛苦,虽然细小让人不易察觉,但觉得他是在受刑。 梓彤的心七上八下,疑心章明霖出了事,赶紧推门而入。 书房早已乱作一团,文房四宝一一在地,书柜倒落在一一角,柜上的书本全都在地…… 梓彤吓了一跳,又见章明霖倒在榻下,脸色煞白,气息不稳,正仰头喘气,一身冷汗早已湿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她赶紧步去扶他。 章明霖听见声响,突然睁大眼,喝住她:“别过来!” 梓彤僵在原地。 她突然明白,不是她有问题,而是章明霖病得不轻。 “你到底怎么了?”梓彤问道。 章明霖淡淡地望着她,眸光忽然又调离,冷冷说:“我……不碍事!你走吧!” 梓彤见他已病得不轻,却仍这番冷语相向,心里不时委屈,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 她不愿离去,不顾章明霖制止,大步上前扶起他。 不料她的手刚触到章明霖,却见一道紫光由她指中逸出。 章明霖面色大变,却为时已晚。 那紫光直冲章明霖袭来,将章明霖团团包裹,悬挂在半空一会,又抛置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梓彤望着自己的手万分惊讶。 她原本是想帮章明霖的,哪知却伤了她。 章明霖被包在紫光中,那紫光是仙力凝化,至净至洁,与他体内的妖力相抵,极好地控制了他,他变得越发脆弱,渐渐地连呼应也变得时有时无。 梓彤见他面色不对不敢再耽搁,再次跑去,却不想脚步匆忙,摔了一跤,磕破了手指,她顾不得痛疼,带着受伤的手去扒紫光。 一滴鲜血滴落,只听“噼啪”一声,紫光瞬间碎裂。 章明霖被甩在一边,幽幽吐出一气。 他想再晚半刻,这紫光定让他现出原形,不时蹙紧眉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梓彤。 原来她只是人魂投了胎,却将其他二魂藏于了体内某处修炼,刚才的紫光是她之前所用的术法,看强度比十六年前强了许多。 他不知该哭还是笑。 又担心,一旦她三魂相聚,之前的事便会再忆起,她会原谅他吗? 他叹自己傻,居然借用一个凡夫俗子的肉躯,舍了妖身,将修为毁了一半。 他知道,待她劫数一满,三魂相聚,对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然而他本就是来还的不是? 他苦笑起,梓彤没发现他的异样。 梓彤没想到自己的血竟能破了这怪圈,又惊又喜,却不愿多想,只将章明霖扶起。 “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章明霖摇头,忽又想起刚才。 那会正逢他妖魂与肉躯相抵,不知她有没有看到他的一半原身。 “你进来时,可看见什么?” 梓彤觉得他问得奇怪,刚才她只顾着寻他,哪留意其他,回应说:“不曾看到其他!” 章明霖宽了心,三日后身体已渐渐,眼看月圆将至,他必须回到自己的原身,这样才能保住他仅剩不多的修为。 章明霖不得不寻个借口,说是圣上有事找他,明日得赶去圣京,这一来一往要七天,让梓彤不必担心,安心在家等他。 梓彤依依不舍,着手替他备好干粮和换洗衣物。 这份依恋让他羡慕又嫉恨,他其实很生气,她的好,并不是对他,而是对着另一个人。 第二日一早,他没跟她招呼就走了。 转眼到了月圆,梓彤见章明霖离家已有几日,却是半点音讯全无,不由坐在院中叹气,望着天幕中的明月深思。 这时县衙的捕头不时上门告诉她,说是滁山崖下发现一具尸体,很像章明霖,要她前去县衙认尸。 梓彤如遭晴天霹雳,伤心欲绝赶至县衙。 见到那尸体,梓彤惊得说不出话。 面貌确实与章明霖一般无二,只是除了这面貌,其余竟无一与章明霖出门时一样。 身上的衣裳已腐烂破败,隐约地能瞧出,竟是当初与梓彤在破庙相遇时的那身青蓝布衫,而不是出门时她给他备得那件。 梓彤摇头,光凭穿着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章明霖念旧,那日出门又着了旧时衣裳。 再瞧尸体的腐败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刚死几日的人。 思虑越多,心神越难安。 她反问自己这人若是章明霖,那这几个月与她在一起的那人又是谁? 或许事情也并非她想的,这人只是长得像章明霖罢了。 于是她对县太爷说:“此人并非我夫君!不过与我夫君长得几分相像!既然此人无人认领,不如小女子出点钱安葬了!” 那县太爷想此人不过失足落下悬崖,并非死于他杀,案子也算了清,便应了梓彤。 再说这县太爷与章明霖乃是同僚,几日前也见过章明霖,自然也不相信这尸体会是他,如今见梓彤这番一说,案子便落底。 “有劳夫人!”县太爷作揖相送。 转眼七日过去,却迟迟不见章明霖回府,梓彤不得不疑心,章明霖真得出了事,便收拾一番赶往圣京。 前往圣京必经过滁山。 梓彤让马车停在山脚下,独自一人步至当初发现尸体的山崖上。 梓彤记得县太爷说过,尸体是在山崖底下发现的,最初发现尸体的是位药农。 那药农住在大山里,为了生计,不得不采摘珍稀药材,而那些药材多半长在悬崖峭壁上,或许这样的巧合才让他现尸体。 山崖离路道有百步之遥。 梓彤疑思,死者好好的为何要远离路道,跑至悬崖,以致不慎失足掉下崖?。 正当她疑思走神间,一阵飓风刮来,顿时林木作响。 梓彤抵不过风,脚步不稳,竟被刮下了崖,吓得远处的马夫惊呼。 梓彤越坠越下,慌乱无措地闭上眼。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只觉腰间一软,竟有人将她一把抱了住。 回头一望,来人竟是多日无音讯的章明霖。 梓彤又惊又喜,抱着章明霖抽泣。 不知不觉两人落到崖底。 梓彤适才发觉不对劲。 章明霖不过一介书生,纵是会点花拳绣腿,岂能轻易飞过这百丈悬崖? 冷汗不时簌簌渗落,不敢想的事已被证实。 不等来人开口,梓彤瞬间拔出腰间护身匕首,直抵来人脖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紫瞳追忆 梓彤用匕首抵住来人脖颈。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章明霖?”梓彤质问。 眼前的章明霖忽然大笑,他挥开梓彤,身影一晃,露出本貌。 红衣如血,白发苍苍,白皙的已近透明的脸庞透着盈光,比之那沧海明月还要温润夺目。一轮火焰印记镶在眉心,如火般在跳跃。 “你不是……章明霖的结把兄弟吗?”梓彤认出,这正是当初扶过她的那人。 眼前人不否认,又有些心不甘:“除此,你就没想起其他的?” 梓彤摇头,她实在想不出,一时觉得头痛难抑。 一个声音在她心口叫喊:“曼紫罗!杀了他,他终究负了你!是他杀了你师父啊!” 梓彤疼得头皮都快炸开,她蹲在地上挣扎却又不知所措。 一股玄气冲破任督,经由筋脉直入百会,记忆排山倒海而至。 仙雾萦绕的曼陀罗庄园,一日来了位紫衣上仙。 那紫衣上仙围着朵朵曼陀罗花打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朵紫色的曼陀罗花上。 这朵曼陀罗花便是曼紫罗的原身。 之后,她被紫衣上仙带到了九华宫,成为紫衣上仙的座下弟子。经紫衣上仙教导,终在三千年后修成人形。 一日紫衣上仙派她去人间历练,不时遇见一男子被妖怪欺负。 这男子名唤夜泽陌,属半人半妖。 他的父亲是一统妖界的妖王,一千年前来人间时,与一人间女子,一夜恩情后生下了他。 妖王膝下子女众多,夜泽陌与他可有可无。 夜泽陌在母亲死后,被妖王带回妖界,他在妖界地位卑微,常常受欺负。 这日夜泽陌来人间祭拜亡母,不想遇见几个调戏他的妖卒。 曼紫罗侠心顿生,替他教训了那几个妖怪,两人不时成为朋友,经常一起游山玩水,情愫也渐渐暗生。 夜泽陌隐瞒了自己的身世,直至妖王过世,他的哪些兄弟姐妹为夺王位,相互算计厮杀。纵是他想置身世外,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也不打算放过他。 为了活下去,夜泽陌不得不反抗,他与魔王结为盟友,经过几番苦战,终将妖界一统,他成了新一代妖王。 而妖界与仙界素来不合,众仙趁着妖界大乱来偷袭,不想被夜泽陌识破,用计全部除之,这中间也包括那位紫衣上仙。 曼紫罗一直对师父的死耿耿于怀,誓言一定要手诛凶手为师父报仇。 让她万万没想到,就在与夜泽陌成婚那晚,有人告诉她,夜泽陌就是新任妖王,而她师父紫衣上仙是被夜泽陌所杀。 曼紫罗如遭晴天霹雳。 她不相信夜泽陌会是这样的人,于是暗中调查。 她马不停蹄地忙着调查师父的死因,却顾不上腹中不时而来的孩子。 终因动了胎气,失去孩子。 夜泽陌得知消息后,气得差点掐死她,夫妇两人自此不合,相互起了猜忌。 夜泽陌妃嫔较多,为了气曼紫罗,常常流宿于其他妃嫔宫中,曼紫罗一气之下逃出宫,却因背叛九华宫无处安身。 不得已她回到曼陀罗山庄,不想见到的竟是一片废墟。 曼紫罗从逆光镜中看到,一群妖卒杀气腾腾地闯入曼陀罗山庄。他们杀了所有的曼陀罗花精,成形的不成形的,亦或在枝上的花朵……最后竟连那粗壮的曼陀罗花根也被他们连根拔除。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 曼紫罗哭了。 又听那些妖卒说,“回去向妖王复命!” 曼紫罗如同被人捅了一刀,而捅她的人便是夜泽陌。 她从没想过,她一心爱的那个人居然如此残忍不堪。 她回到妖宫,一路斩杀妖卒后,一身是血地出现在夜泽陌面前,夜泽陌大惊失色。 他所关心并非自己死了多少部下,他只担心她是否受伤。而她横了心要与他同归于尽。 曼紫罗自流产后,元气本已大创,加上终日思虑奔忙,没好好调养,十成仙力只剩三成。 她却死意已决。用兵解之术,调动全身精血,将仙力瞬间增强一百倍。 他见她一心求死,不得不阻止她,却为时已晚。 这一战后,他也受了重伤,妖力散去一大半,却不愿见她魂飞魄散,用禁术复活她的原身,直此枯蒌的曼陀罗花重萌出新芽。 而她已不想见他,魂魄冲破他设的结界逃之夭夭。 他带着她的原身奔波三界,却始终难寻她的踪影,他悔恨不堪,一夜间墨发成霜。 转眼三百年过去,一日他在给她的原身浇水时,见花瓣上隐隐泛有紫光。 他知道那是她魂魄发出的,他喜出望外,再次去寻她…… 梓彤早已泣不成声,此时她已三魂相聚,恢复了本貌。 一袭紫衣,肌若凝脂,腕上轻纱,不时随风曼舞。 额心一朵紫花,周身萦着仙气,却是一脸冷若冰霜。 “紫罗!”夜泽陌见她恢复,不时替她高兴。 曼紫罗淡淡望着他,眸光淡如水,再也泛不出半点惜日的温暖。 最后将她眸光落在他的一头白发上,心不由暗抽,但却仅仅一瞬间,她又调整过来。 她撇过头不愿再看他,幽幽启口:“我这条命一半是你救的!你若想拿回,尽管拿去!可你若不杀了我,我定会再来杀你!” 夜泽陌苦笑,他何时想过要伤她半分? 好吧,他承认,是他杀了她师父,可当初他也是不得已! 他初登王位,底下妖众大多不服,而仙界更会趁他翅膀未硬折断他。他为求自保,所以才杀了那些大仙以服众人,却不知那些人中,居然有她师父。 至于曼陀罗山庄,那是他部下背着他所为,他也是事后得知,想跟她解释,却见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那部下和那些参于曼陀罗山庄的妖卒,已全部被他处决…… 夜泽陌一桩桩回忆,他想为当初的行为赎罪,只求她能原谅自己。 “我是不会伤你的!”夜泽陌回道。 “是么?”曼紫罗冷笑。 “那你为何附身在凡人身上,干出这种卑劣之事!” “他,不是我杀的!是坠下山崖死的!” “我才不信!”曼紫罗一挥紫袖转过身去。 夜泽陌望着她疏离冷漠的背影,心口一窒,一股腥甜不时涌出,身躯跟着晃起,他赶紧稳住身,将那股腥甜强压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紫瞳尘缘 夜泽陌将心口的腥甜强压下,抬头望望天色,只盼着夜色早些降临,他好吸点月华疗伤。 “信也罢,不信也罢!你保重!”夜泽陌淡淡说道,继而转身向曼紫罗道别。 曼紫罗愣在原地。 听闻他的语气,心里生起疙瘩。 这不像夜泽陌素日的作风。 她回头,夜泽陌已不在,空气中却荡着股血腥。 曼紫罗娥眉紧蹙,朝夜泽陌离开的方向步去,见地上有血,用指尖沾起搓了搓。 血是温热的,显然刚流出不久。只是这血,红中带黑,好似不太正常。 “他受伤了!”曼紫罗喃喃说道。 忽又罗袖一挥,寻着他去。 夜泽陌并没回妖宫,只因伤势太重,生怕那些窥视妖王之位的部下趁机犯乱。他寻了个极隐蔽地方,并将自己的气息抹去。 曼紫罗寻着血腥味来到湖边,却因气味突然消失停了下。 夜色已漫下,满月刚去,一弯月牙不时挂在天幕,月光离离,朦胧不清。 湖边长满了青草,恰逢夏季,长势很旺。河水因着月光碎银粼粼,微风拂来,不时泛起细波,从湖中心升起,一层层扩向四处。 萤火虫儿飞来,给这寂静的水湖带来几分生气。 这种情景让曼紫罗想到多年前,她与他曾携手一起观风赏月,如今想来,景色依旧,不过变得是人情。 她幽幽叹气,却见湖中心隐隐有红光作涌。 因着那红光,水波不安打起漩,虽然极小,但却逃不过她的眼。 他在湖底! 曼紫罗纵身跳下水。 她已恢复仙身,周身结了圈光印,那些水波只从她身边滑过,半滴不沾羽裳。 夜泽陌确实在湖底。因得伤势,已现出原身。 只见一只红色九尾狐倒在湖底中心。九条红色长尾,无力地耷拉在身旁,头埋进身躯与四肢相贴,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圈。一团红光包裹在身,让他看上去极像个大火球。 在他腹部不时有血珠滴落,却在溢出时,又被周身的红光吸去。 这是一种极妙的止血方法,而他正用这种怪异姿势,显然是在疗伤。 见有人来,夜泽陌睁开狐狸眼,九条长尾迅即竖起,全然警戒。 见是曼紫罗,他微微有些吃惊,狐狸头抬了抬又放下,九条长尾跟着收起,似乎松了口气。 他想,自己太虚弱了,以致于没掩藏好自己的气息。 “怎会伤得这般重?”曼紫罗道。 夜泽陌已阖上眼,只淡淡说:“不过是些小伤,碍不得事!” 说时身躯翻转,再次化为人形。 因为打座受惊扰,他不得不暂且放弃。 此时显得越发憔悴,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深深望了她片刻,一般道不明的伤感涌起,随后从怀中摸出一物递给她。 “这个你收好!” 曼紫罗瞧着这个用锦帕包裹的东西,泪水不时夺眶。 “你就因为这个受了重伤?” 她问他。 夜泽陌没作声。 嘴巴张了张,有似微微叹气。 他的默认让她很难过。 只听他又说:““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些!你若觉得不解恨,就动手吧!” 曼紫罗抽泣。 她不是不肯原谅他,只是经历了那么多是非,两人早已回不到当初。她这回之所以投胎为人,为得就是放下,而他为何就不明白的执执不放, 她翻开锦帕,里面包着一朵紫色曼陀罗。 曼陀罗花瓣上含着点点露珠,像是刚刚绽放。每一瓣都是那么鲜艳饱满,那么有精神。 这是她的原身,她的魂魄如何,原身都能察觉得出。 只是让她没想到是,夜泽陌居然割了自己的心头血滋养着她的原身。 难怪她会恢复的这么快? 她被感动,却有些不敢相信。 夜泽陌是妖,流点血并不危及性命。然用他的心头血就会元气大伤,重则万年修为尽毁,危及生命。 加上之前他与她那战后并没有好好修养,马不停蹄地用禁术收聚了她的残魄,修为退化的已不是一点半点,如今又附身在一个凡人肉躯上,他这不是明摆着自寻死路么! 曼紫罗心如刀绞。她似乎并不值得他如此。 纵是以前,他伤她的那么深,也没此刻让她这般痛苦过。 “为什么要这样?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呵,你错了,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曼紫罗大笑,笑时泪如泉涌,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觉得他已不欠自己什么,反倒让她觉得后悔和害怕。 她望着他,忽然玉牙一咬,纤指一屈,一道紫光从指尖流逸,一柄紫色长剑已在手。 这长剑乃她仙术凝幻,名唤长情,她忆有许多年未用,如今再次出现,倒让夜泽陌骇然。 夜泽陌大呼:“不要!”却已为时已晚。 曼紫罗将剑插向自己心口,顿时鲜血飞溅。 “紫罗……!”夜泽陌哭喊,飞过去将她一把抱住。 “夜泽陌,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曼紫罗喃喃说道,接着头一歪,晕死在夜泽陌怀里。 身旁紫色的曼陀罗花迅即枯萎,夜泽陌心一慌,赶紧施法将那花护住,红光一闪将花卷入怀中,抱着曼紫罗的身躯狂呼。 黑夜里,狐啸声四起。 平静的湖面刮起一道飓风,水浪相拧结,形成一条巨大水龙直冲上天,顿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那狐啸声依旧不止,片刻后,成千上万只狐狸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它们围着那方水湖打转,似乎在摆一种复活阵法。 曼紫罗醒来时,已不知过去几百年,她总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曼陀罗庄园的小花精们围着她打转,左一声姑姑,右一声姑姑地唤着。 她喜欢跟这些小花精们在一起,每天都给她们讲天上人间的故事,无聊的时候,就逗弄着那些未开花的曼陀曼。 曼紫罗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岁?却知,她比那些小花精大了许多,也许八千岁了,也许一万岁都不止。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妖精,岁月于她半点关系都无,她依旧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那些小花精围着她打转,她一点都不觉得烦,她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总有有操不完的心。岁月匆匆了无痕,平静的再没一丝波澜。 曼陀罗庄园已恢复当初平静,而她隐约感觉故事才刚开始。 做了许久的花儿,她终于有天化身为人。 她奇怪自己,为何万千世物,却独独选择了人? 或许只是种感觉。 借着平静湖面,她开始观察自己。 一双紫眸清澈如水,要多美有多美。她想,人间的倾城国色不过如此,她很满意自己,朱唇微启,淡笑嫣然。 虽然有些孤独自赏,但却能自误自乐,倒不觉无趣。 平静的湖面不时,细波荡漾,泛起涟漪。 一张俊脸不时浮现,与她相并倒影于水。 她惊诧万分,见来人一袭红衣,一头墨发,眉目如画,飘然出尘。 “我们见过?”曼紫罗不确定地说。 她觉得来人好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又好像无数次出现过在梦里。 来人含笑说:“你说见过便见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草仙 接到母亲病逝的急电,我赶紧去买回国的船票。 不巧赶上战乱,从英国直通香港的油轮突然都停航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托着同学帮我找艘货轮,辗转几次后终于赶回老家。 我叫林韵,是江南督军林广之的掌上明珠。打小体弱,自出生时便得了咳血症。 家里良药用尽就是不见转好。 后来来了位道士,对我父亲说,我命薄,一生思虑多泪,活不过二十,不能再待在府里。所以在我三岁那年,父亲便将我送去了英国。 转眼十五年过去,如今的我已是个婷婷少女。 这些年在英国请了很多名医,我的咳血终于被控制住。但若见风,还是会发作。 于是在常人眼里,我便成了林黛玉。 母亲是父亲的发小,两家一直是世交,从小定下婚约。等到了成婚年纪便早早嫁于父亲。 两人一直情深意笃,只是母亲自打生下我后,肚子便再无喜讯。父亲官场得意,几年内连晋几级,没个带把子的继承家业,心有不甘。 母亲是读圣书的官家小姐,受得是旧时教育。贤慧识大体的她,见自己没能替父亲传宗接代,便替父亲娶了三房姨太,终于在年前,那位新进门的四姨太生了位弟弟。 父亲老来得子,自然高兴的紧,这不连满月酒都连摆三天。对这位四姨太也是宠爱有加,一些官场上的应酬酒宴便带携带上了她,母亲似被父亲遗忘。 过完年,母亲便一病不起,我几次要回国探望,却都被母亲拒绝。 而这次我是终于忍不住了。之前这些事我也是从一份份寄来的家书中得知的,至于写信的人从没留下署名,用得却是府里的名号,我想他能告诉我这些,大概是母亲授意的。 到家已是夜幕垂下。 父亲并没有安排人来车站接我,倒是他部下陈伯的儿子陈建辉早早在出口处等我。 看到陈建辉,我是一愣,除了眉眼与陈伯相似,其余寻不到一处相像的。 那么稳重的陈伯,竟生了个如此放荡不羁的儿子,也够他头痛的。 之前我没认出他来,倒是他先认出了我,朝我招了手。 我拖着行李,一脸风尘仆仆,加上一路心伤,一张俏脸苍白苍白的。 陈建辉说了许多安慰我的话,才缓和我的情绪,下车那会,他不时唤了我一声“林妹”着实把我恶寒一把。 听来如同宝玉唤黛玉。我有些不高兴,虽然姓林,身体也不好,但我不甘心命如黛玉。 我撇过头不理他,拖着行李走。 府门前挂着两只大白灯笼,夜幕降下,灯笼里点着了火。晕晕暗暗的光,如同一双酸涩的人眼,让人见了越发心口生酸。 “娘!我回来了!”我抽泣着唤道。明明知道没人回应,却仍忍不住唤起。 一边拖着行李一边跨入府门。 站岗的哨兵见来了个生人,将我拦住。 我本就心伤难抑,如今进了自己家,竟被当成了外人,真是气不打一处。 玉牙一咬喝道:“滚开!” 那哨兵呆了住,大概被我的怒气震住了。不由细细打量我,终觉我的样貌与父亲太像,赶紧跑向里头汇报。 不一会,一阵皮鞋声步来。 领头人穿着戎装,腰肢佩枪,他是王副官,之前从家里寄来的照片上见过。 那王副官好像认出了我,陪笑着朝我哈腰唤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接着把那哨兵痛骂一顿,又亲自替我拿着行李箱,迎我进府。 “大小姐一路辛苦!怎么也不事先吱呼一声,也好让属下去车站接迎!”王副官说。 我暗自叹气,十多年了,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家与我相隔千万里,若非那封信,我似乎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说给他一个外人听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增点旁人的取乐。 “父亲呢?”我调整心情问他。 “大帅前脚还在府,刚刚接了封密电,想来这会是去营房!” 我顿下脚步,瞧着王副官,又说:“王叔叔!府内如今谁当家!” 王副官笑了笑,似乎明白我的心思,“大小姐,这是大帅府的私事,属下还真不知!” 我撇嘴不在理他,直朝灵堂步去。 灵堂里哭声一片,母亲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梳着旧时的发髻,髻上插着一根翡翠玉簪。宝蓝色绣花锦缎短袄下,配着一条红色大襟裙,脚下是一双綉满兰花的黑色软缎鞋。 我扶着棺木边,望着母亲的遗容,泪水吧嗒吧嗒直落。 眼前的母亲极消瘦苍老,想来病痛把她折磨的不轻。 “大小姐节哀啊!”不知何时,一道绿色身影步至我身后。 我含着泪珠抬眸一望,来人穿一身翠绿锦缎旗袍,旗袍上插着白花,一头波浪卷发上也别着白花。 翠白相间倒也养眼。来人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但看她的穿着气度,我很快想到那位四姨太。 王副官见我愣着,赶紧说:“这是四夫人!” 我眸光在四姨太身上扫视,竟有些不屑,鼻子一哼,更正王副官的称呼说:“姨太和夫人能一样么?别当着我娘的面乱嚎!” 王副官没料到我会扑他冷水,尴尬中面色十分不悦。 那位四姨太倒沉得住气,堆笑道:“本来就是!谁让你乱喊的!” 四姨太上来扯我,旁人看来她是在劝我不要伤心,可是我的半只手臂,突然间一麻,竟失了知觉,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在三天后醒来的,母亲却在昨天已下葬。 我后悔自己睡得这么久,竟错过母亲的葬礼。 我捶打自己:“我是个不孝女,娘,对不起!” 我又哭又闹,将屋里家舍全挥打一地。 父亲听到声响,亲自跑了过来。 见我蓬头垢面,衣裳不整地,两眉一横,指着我说:“你还有没有一点淑女样子?喝了十多年的洋墨水怎就没点长进!” “我是没长进怎么了?你有长进!抛弃发妻,连娶三房小的,把我娘给活活气死!” 我不服地回嘴,想到母亲临终的样子,我的心在滴血,我恨现在的父亲,是他害死了母亲。 “啪!”一个巴掌刮来,我被打得跌在地上。 双手着地,掌心一阵刺痛,定眼一看,竟被破碎的相框玻璃碎片扎破了掌心。 鲜血四溅,一滴滴落在身下的照片上。 我咬着唇,竟没哼一声,直望着身下的全家幅,嘴角不时泛起一丝苦笑。 “打吧!你最好把我打死了!咳!”一口气舒不开,我咳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草仙灵境 一口气憋得我难受,不觉咳起。 这一咳便再也止不住,直至咳出血。 我将掌心托起,血顺着我的指缝流下,触目惊心的让人不敢睹目,我却苍白大笑,嘴角处不时也有血水淌下。 父亲惊慌起,怒气迅即敛收,快步过来扶我:“韵儿……!” 他满脸是歉意。 我望着他,眸里满是疏离。 他有多久没这样唤我?若有大概也只是在三岁前吧!本来我是指望这趟回来让他好好疼我的,可他一见面竟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很好!这一巴掌,已将我和他之间的父女情份折断。 我闭上眼,不理他。 廊道上陆续传来脚步声,细碎的皮鞋后跟磨着光鉴透亮的大理石地板,不用问自然是那三位姨娘。 “你走吧!”我对父亲说。 父亲脸色青白交替,表情十分痛苦。 或许那一巴掌让他后悔了,搁在空中的手紧拢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收回。 那三位姨娘已站在居室门前,瞧着我们父女俩的狼狈样不时目瞪口呆。 “做什么!都他妈给老子滚!”父亲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平日在营里他是头头,脾气火爆的出了名,那些部下见了他,说话都是缩着脖子的,只怕一不小心惹毛了这位火爆督军,脑袋搬了家,十分划不来。 如今在府里,多数是女眷,他的脾气算是收敛了些,可是一旦作起,已是丝毫不留情面,搞不定将枪膛一推,会毙了谁。 如今赶上此番尴尬,让人瞧去,依他的脾气随时都会拉一个毙了。 三位姨娘大气不敢出,被他这么一吼,多看一眼都不敢,沿原路散开。 之后来了几位军医,将我受伤的手掌包起,又给我打了针破伤风,可就是对我这陈年旧疾的咳血束手无策。 “大帅!大小姐的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只能暂时用药控制住,要除病根,有点……” 父亲伸手示意他闭嘴,脸色却越发难看。 他站在我床前,眼睛却望着窗外,大概回想起十多年前那位道长的话了。 心间一窒,连身躯都开始摇晃,若非扶住床栏杆,我想他铁定摔倒。 我没同情他,这是他自找的。 之后几日,我一直昏昏欲睡,也不知是服了药的原因,还是这屋子让我嗜睡。 迷糊中,我看到屋里升起了烟雾。 那雾一点点漫开,直至将屋子遮得如同幻境。 我听到雾中有人唤我,便拔了输液针寻了去。 雾里不时露出一双三寸小脚,小脚套在一双绣满兰花的软缎鞋里,往上是条红色大襟裙…… 我眸眶一涩,忍不住唤了声:“娘!” 母亲却没有回应,我继续在雾里寻她,终于看清了她的背影,她却有意在躲着我。 我追了过去,母亲却越跑越快,直至从墙里穿过。 我呆忤在原地,适才想起母亲已经过世,如今她来找我,定是有心愿未了。 我思虑再三,决定鼓起勇气朝墙壁撞去。 说来也怪,那墙居然没看起来那般坚实,似乎只弹了下,我便穿破了它。 墙那边是另一个世界,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死气沉沉的灰,反倒色彩丰富明艳夺目。 云彩深处,掩着座座巍峨宫阙,古筝笙歌不时传来,可见仙娥臂绕罗带正在殿中翩舞,众仙举杯围坐,笑声不止,不时将倒影一一映在瑶池碧水中。 池中暗荷飘香,顿时让我心神大开。 不知不觉步入殿中,见殿上坐着神王神母,见我一来,那二人立即搁下金樽,说:“绛珠草,此去人间可有收获了?” 我嘻嘻一笑,以为他们是在质问别人,抬首一望见众仙皆望着我,适才觉得话是冲我说得,赶紧回说:“绛珠草是谁?” 众人呵呵大笑。 有一赤脚胖仙突然离开席座,将一面鎏金铜镜扔给我:“自己看吧!” 我拿着铜镜,只觉一道金光拂开,那镜里不时现出一株碧绿仙草。 不知为何我总觉很亲切。 那仙草长在瑶池岸边,每日都沾尽瑶池仙露,长势极好。可它却不自觉叹息:“纵是天宫再好,也不及人间一世!” 它的叹息,让身边的灵石听了去。 这灵石本由女娲所创,当初女娲在炼制补天石时,不料炉温没控制好,其中一块补天石被震出了炉,碎成几块,说来也巧,这其中一块竟落在了瑶池岸边。 这补天石不仅含着女娲的精血,还沾尽滛池仙露,所谓汲了天地所有灵气一身,早已修成精,可它却因当初不能与同伴去完成补天大业,有些自形惭愧,日子一久,很是消积无常,它封塞五官,终日痴睡,直至绛株仙草的叹息将它唤醒。 乍听人间,灵石来了兴趣,一骨碌纵下瑶池,洗去一身埋伏的尘埃,又帮绛珠草浇了点瑶池仙露,笑着冲它说:“我倒可以帮你!你且在此静候佳音!” 灵石离开瑶池去了青埂峰,这一别便是千年。 两人再相见已在人世,便是《红楼梦》里的那遭。 可惜那一世绛珠草至死没能认出灵石,它心有不服,于是待神魂归位,便求神王神母再让它入世走一趟,若还不能认出灵石,它便自毁了神魂,消迹于尘世。 我只觉头痛欲裂,望着手中的神境,不知所以。 若我是绛珠草所化,那灵石又是何人?这与我现今的生活又有何关系? 我只是来寻母亲的,怎会遇上这类事! 众仙望着我大笑,笑声充塞着我的耳鼓,我头疼地捂起耳朵。 殿里仙雾不时移动,我只觉脚下一阵生风,看时,已被一朵云驼着飞离殿堂。 那云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直至飞到一座山峰前停下。 那山峰满目青葱,却高耸入云。入眼处可见鲜红醒目的“青埂峰”三字。 脚下的云突然散去,我被直直地扔入青埂峰,那山峰摇身一晃,却化作一条巨大的青蛇,那青蛇张着血喷大吐,看样子势在必得,我拼命挣扎才摆脱那青蛇。 不料臂上一麻,低头一看,那青蛇不知何时已在我臂上咬了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仙草夜惊魂 大梦三世,醒来时一身汗。 梦里情景太多,依稀记得的唯有那条大青蛇。 我为自己汗一把,臂上的酸麻却提醒我,那四姨太也曾让我有过这种感觉。 那四姨自然是妖媚的,可若拿她比作蛇精,似乎有点说不通吧! 不由自嘲,定是因为母亲的死对她有成见,才会将这种心思带入梦中,将她想象成蛇精。 翻身望望窗外,见一轮月牙挂在天顶,料想不过刚过子时,离天亮还有好一会,肚子却不争气地响着。适才想起,大概有一天没吃过东西,便无了睡意,捡了件斗篷穿起。 廊道上亮着壁灯,昏暗不清的灯光,只免强看清路道。 入夜的别墅一片死气沉沉。 这屋子据说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后来清朝灭了,那王爷为讨好新政府,便将自家府邸拿来充公。 父亲当时不过是个排长,却屡建战功,上头赏识他,越了层的将这屋子拨赏给了他。 这一住,便是二十多年,屋子除了换了点家舍,其余的都没换过,就连前后园的花草树木也没换。 好在那些花木都是难求的珍稀品种,四季轮流开着花,极富生机。 若换作现代还不一定能寻到这种花木,打理的好,半分不失体面。 父亲还有另外二处别院,但对这屋子极有感情,于是将这设为了主宅,家中大小事宜都在这里举行。 想来这屋子载满了他戎马一生的赫赫荣耀,风水自然上好。 我往前走了几步,没瞧见一个士兵。 大概是父亲今晚没回府,家中的保安措施松懈了些,不由微微松口气,我大抵还是不想见他。 一步步走下楼。柔软的珊瑚绒拖鞋,踏着厚厚的天鹅绒地毯,遮去了所有声响。不由暗笑,如此好的隔音效果,若是将个人推倒后按在地上分尸,想必也不会有声响。 我不知道怎会突生这种念头,可这念头竟是不萌而生。 厨房的门虚掩着,步进去,打开储藏柜,寻找罐头,却在抬头那会,见窗外站着团黑影。 那黑影正对着我,眸光晶亮晶亮,不时与我对上。 心一惊,手中的罐头掉落在地,那黑影闻声跑了开。 我顾不得捡罐头,追着那黑影去。 夜风泠冷,吹得我直打寒颤。 赶忙裹紧斗篷,融入夜色中。 那黑影越过别墅转角后便没了踪影。 我站在夜色里,有点不知所措,不得不安慰自己,或许是看错了,打算折回去,却听见一阵凄惨的猫叫声。 那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后院是那位前清王爷的旧宅,已荒废许多年。 父亲搬来时,已下令封了那院子,再说府上也没有谁敢私下养猫,因为那位四姨太她居然怕猫。 这个小道消息,还是在那日回来的路上陈建辉告诉我的,着实让我吃惊。 后院大门紧闭,门上挂着铁锁。 我望着高高的院墙,隐约觉得里面有灯光,凑近门缝一看,还真是,只是那灯光隔得远,看得十分模糊,加上忽明忽暗,隐约感觉那是蜡烛。 心下一惊,里面居然有人! 转身便想去唤人开门,就在转身那会,又看见那团黑影。 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估摸着大概三四步距离。 夜色太浓,隐约只能瞧清他的轮廓。 一米八几的身高,看背影还挺健硕,头发三四开分,穿着一身长马褂。那马褂的衣料应该不算差,借着月光,隐约感觉那衣料了竟泛着银色光泽。 “你是谁?”我壮大胆子说道。 来人不出声,隔着距离望着我。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他的眸光晶亮深邃的如同黑水晶。 就凭这双眼睛我断定自己从没见过此人。 就在我俩对望时,那猫叫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比上回更加凄惨。 对面的人不时朝身后的院子望了望,看表情似乎很焦急,突然见他,两臂伸张,轻点脚尖,上了围墙,再次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瞧得目瞪口呆。 这便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如今得以亲眼所见自然惊奇。 不知站了多久,直至两腿酸麻,我才返回,又有些不甘心,望着身后的院子,打算天亮后再进去瞧瞧。 我回到别墅,几番折腾饥饿都忘了,待想起时已上了楼梯。 我想没几个时辰就要天亮,还是忍着,吃点热的吧! 攀着楼梯往上,也不知走了几级,忽听到最东边的小屋里有响动。 我停下脚步,细听,像有东西在挠门,还是带爪子的那种。 有一下没一下,停了一会,又骚动起。 害得我走一步,歇一步,直竖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动静。 好不容易走到那屋门前,却没了动静。 我纳闷地摇头,将手按在门锁上想一探究竟。 就在我的手刚触到门锁,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惊得我缩回手,却见四姨太身边的王妈已站在我身后。 “啊!”我惊叫起。 王妈也被我吓了一跳,拍拍心口抚回神说:“原来是大小姐!” 王妈瞧着我,又看看那屋,说:“这么晚了,大小姐不在屋内休息,怎跑这来?” 我适才想起,这三楼是四姨太的地盘(父亲将每层楼依次分给了三房)。 一楼是大厅和会客室,二楼之前是母亲住的,如今母亲不在,分给了我还有几个贴身服侍我的人。四楼是二姨太,五楼是三姨太,六楼是空着的,堆着一些杂物。 此番安排,看来父亲似有悔过,打算就此收敛不再纳妾。 那四姨太按身份原是要住五楼的,只因她替父亲生了儿子,地位便在其他二位姨娘之上,父亲安排她住三楼,地位仅次于母亲。 我这才发觉,刚才晕头转向的,居然走过了楼道不知。 “饿了想找点吃的!如今四姨太当家,自然过来找她!”我不想失了自己的身份,寻了个最圆满的借口。 王妈是四姨太的人,虽然对此半信半疑,但我的话已把她主子的面抬高,也不好再驳我,笑着说:“大小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我赶紧打起哈哈,随便说了些,见王妈已下楼,幽幽松了口气。 那屋子却不时传来一声申吟,声音小,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 我壮大胆转动起门锁,可惜门是锁着的。 我不放弃地拍起门板,覆着门小声说:“谁在里边?” 嘤嘤呜呜,居然有人在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草仙吸血怪 我听见屋内有人哭,疑思越发加重。 难不成四姨太动用了私刑,将犯错的下人囚禁在屋里。此番一想,怒火一触即燃。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亲一向不赞同对下人滥动私刑,若当真发现四姨太动用私刑,也好拿此让父亲教训她。 “来人!把屋子打开!”我扯高嗓门喊道。 喊声惊扰了所有人,她们陆续开了房门,披着睡衣拖着拖鞋跑了来。 人中自然少不了那位四姨太。 只见她睡眼惺松地朝我步来,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 一件丝质睡衣披在肩头,不时透出里面的蕾丝内衣和胸前的两团丰满,白晳的皮肤,若隐若现,加上那头波浪卷发,说不出有多撩人feng骚。 再看她那不盈而握的纤腰,果真柔软的如同蛇。 想到蛇,一身鸡皮疙瘩乍起,我居然不敢再看她。 “大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四姨太懒洋洋地说。 “这是我家,还有我不能进的屋子?我今就要进这屋子!”我仰着鼻孔冲她嚷道。 四姨太抚了抚落在肩头的卷发,扭着蛇腰朝我又靠近些。 “可想清楚了!若是没寻到什么把柄,回头自个跟大帅去说!别弄得一府子的人跟着你半夜发疯!” 想拿话吓唬我,哼,我才不怕!就是父亲知道,不过就是训一顿。眼下证据确凿,我又怎能错过。 “心虚了,害怕了!”我笑着说。 她嘴角泛起冷意,勾勾嘴:“大小姐别后悔!开门!” 在她一声令下,身边的下人取了钥匙开锁。 随着门锁被打开,我的心也被提得紧紧。 屋内黑呼呼地,除了几件不常用的家舍,竟再无其他。 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唤人拿了台烛灯,凑着灯光挨个查看,最后竟连四周的墙面也不放过。 可惜终究寻不到什么,眉头不时拧紧。 她见我一脸灰怯,没放过损我。 说了一大通伤我面子的话,还说明日要跟父亲说,不行就让我出去住。 我没将她的话听进心里,转身回到自己屋里。 我相信自己没有听错,那屋子确实有古怪,却不知为何开了门,什么都没有? 这一夜的怪事还真不少。 再次想到那个黑影人,想到那猫叫声,那小屋怪异的申吟……一一都绞结一起,埋进我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奇怪,那么大声的猫叫,为何只有我一人听到? 带着一肚子疑问,我翻来覆去,直至天亮那会才迷迷糊糊睡去。 父亲回府时我刚好在吃早饭,他一见到我,一张脸铁青。 那位四姨太的嘴实在快,看来少不了要被训斥了。 果然等我早饭一吃完,父亲便唤我去书房。 “在家住得可还习惯?”父亲劈头问我。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不免白了他一眼,竟将他到口要说的话压下。 他幽幽从椅上站起,越过我,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说:“还是送你去夏岭吧!那里四季如春,比家里住得舒适!” 夏岭是父亲设在效区的一处别院,建在半山腰处,屋子四周种满了各种花木果树,因着附近有潭温泉,气候宜人,四季如春。 心里犯起咯噔。 对父亲的成见更深。想到母亲的头七未过,他就要我搬出去住,咬着嘴皮说:“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好歹也要过完娘的头七!” 父亲愣了愣,我的话似乎让他感到愧疚,隐约地听他叹起气。 不时转身看着我,见我眼眶下一片青黑,剑眉一蹙:“我们不是寻常人家,一言一行得有个范!昨天大半夜的,你跑去苏苏那干什么?” 苏苏是四姨太的闺名,她本名唤戚秀苏,父亲私下一直唤她闺名,可见有多宠爱。 “我是……肚子饿了!”我本想说那四姨太屋里有东西,可想想毕竟没证据,如今被她倒打一耙,我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父亲沉默起,王副官这会却跑了来。 父亲瞧着王副官一脸焦急,知他有意,示意我下去,两人合着门谈话。 我对父亲军中的事不感兴趣,可当阖门那会,隐约听见王副官说:“大帅!昨晚……又死了两个!” 我脑中一幪,不知这两个指得什么? 偏偏这两人说话声那么小,我不得不轻轻推开门露出条缝,将耳朵凑近。 “那两个有什么特征?”父亲问道。 “都跟上几回一样,只有颈处两个血洞,没有其他外伤!”王副官回道。 “不知道什么东西作怪!烧了吧!顺道查下那两人的家址,拿些钱送点慰问品给他们的家属!” “是!”王副官道。 我见王副官像是要出来了,赶紧掩门跑开,却不想脚还是慢了一拍,被父亲察觉,当下把我唤住。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父亲见王副官离去,怒斥我道。 我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对,何况是营中的机密要事,垂头说:“我只是好奇!你不知道,昨晚家里也有怪事!” 父亲突然抬头望着我,眼睛瞪得直直。 “后院是不是还住着人?”我不知自己打哪来的勇气,居然告诉了他。 “你还去了后院?呵,反了你!”父亲越听越气,一掌击在案上,震得一桌子的文件乱颤。 吓得我身躯抖起。 “我只是……只是听见了猫叫,所以……” 父亲倒不在说话,似乎在耐着性子听我说下去。 “那你在后院又看到了什么?” 我暗自吸气,将昨晚的事一一与他说起,除了做梦的事没提,其他一字不漏的道出。 父亲眉头蹙得紧紧,许久后才抬头说:“收拾下,一会让人送你去夏岭!” 我没想到,与他说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要送我走,嘟嘴道:“我不去!至少也要等过完娘的头七!” 父亲抚着额头显然已不耐烦,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自然是拗不过他的,不一会行李已被人收进行李箱摆在一楼大厅。 望着行李箱,不免悲催,才回家几日又被赶出家门,这是我的家,他还是我的父亲么? 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上了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草仙夺命黑猫 来接我的是陈建辉. 见他一副不耐烦样,料想定是被陈伯唤来的。 陈伯不仅是父亲的幕僚,而且还是父亲难得信得过的朋友。像父亲这种身份的人,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这位陈伯。 一般重要的事,父亲都安排陈伯去办,可最近陈伯身体不适,接连在家歇了两个月,又怕父亲信不过旁人,便将唯一的儿子陈建辉拉了进来。 “怎么是你?”我指着陈建辉笑道。 “怎么不能是我!大小姐似乎不想见到我,叹!白白浪费我的一腔热情!” “你有啥热情,我怎么瞧不出!”我打趣他。 他笑着没回应我,一路吹着口哨,将我送至夏岭。 停车后,又将我的行李箱搬进屋交给下人。 本以为就此任务结束,折回车时,见我还忤在车上,呵呵笑道:“原来大小姐终究是舍不得我!”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望着窗外逐渐西沉的红日,山岭尽染霞光漫天。 那红色让我不时联想到了血,王副官的话犹在耳边响着。 “少臭美,谁舍不得你了!我只是想在家多呆几日!四姨太竟这般容不下我!”我闷闷不乐地道。 陈建辉呵呵一笑:“大帅只说让你出来住几日,又没说不许你回去!想家随时可以回嘛!” 陈建辉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瞧着夜色即将垂下,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说:“要不,你把车留下!” 他被我吓了一跳,结巴的说:“难不成……还真打算回去?” 我应了声,放开他,幽幽叹起起。 “林妹,你有心事!”陈建辉瞧着我认真的说。 我不知他可不可靠,但那种事说出来,他也未必会相信,便笑着说:“算了,爱留不留!” 说时推开车门,大步朝屋步去。 我不知道陈建辉倒底有没有走,直至夜幕垂下,下楼用晚餐时,才知道他一直没走。 偌大的屋子,我们俩围着十几人的长桌,面对面用着餐。 他见我眉头一直紧锁,不时讲笑话逗我,我却没觉半点乐子,直至他无意中提到蛇,顿时胃口全无,搁下刀叉,抹抹嘴,负气地步出屋。 陈建辉不知我这生得哪门子气,追着我来。 “行吧!送你去!” 我本来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听他这么一说,又回过头。 昏暗的路灯光映着他那轮廓分明的俊脸,越俊朗。 只见他剑眉横髻,桃眼如星,一米八几的身躯上裹着清一色的上好西装,得体的裁剪越发衬得他玉树临风。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外表,又将他骨子里透出的英气很好藏匿。 我总觉他似乎没有外表看起来这般简单,似有似无的表情,飘闪不定的却又精光直射的眼神,让我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就如同裹了层曼纱,叫人看不真实。 他不轻意间看我的表情,让我心间猛然一震,因为那目光太熟悉,熟悉地让我误认为他就是那黑影人。 “要是父亲怪罪了,我一人承担!”我信誓旦旦地说。 临行前,交待好下人不许透露行踪给父亲,我俩便摸黑折回督军府。 今晚的月亮比昨晚要明亮些,借着月光望着寂静的督军府。 欧式尖顶,洁白的大理石墙,让它增添了几分神秘。 墙上爬着的蔷薇伫立在窗下。枝蔓缠绕交错,极像一条条蛇相缠一起。郁郁葱葱的叶子下时不时露出几朵花朵,幽郁暗淡的花香凝散在空气中。 我俩将车泊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借着夜色和树影将车身很好掩藏。 我一路猫着腰,轻手轻脚,陈建辉见了大笑,说我用不着心虚成这样。 我自然对他没好气,做了个噤言动作,两人附在铁门前,静观着院内。 院内有士兵站岗,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前所未有的森严。个个荷枪实弹,蓄意待发,连靴上的马刺都不时生出寒光。 我瑟瑟脖子,料想,父亲这会定在府里,最好还是避开他,不然,少不得挨训,还会连累陈建辉。 我指了指后院,陈建辉倒能会意。 我拉着他来到后院。 望着眼前高高的围墙,再瞧瞧陈建辉,示意他托我上去,这会他却木讷了,迟迟站着不动,眸光在夜色中扫视,也不知在瞧个什么? 我终于耐不住性子,见离墙不远有棵石榴树,干脆自己爬了上去。 当我爬至一半再回头,陈建辉已不知去向。 我直骂他是胆小鬼。 石榴树枝干粗壮,也不知长了多少年? 估摸与老宅院的年龄差不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眼下过石榴成熟季,只留下一树干枝萎叶。婆娑的树影投落在地,呈现张牙舞爪的图案显得十分诡异。 借着石榴树终于翻上院墙。 院里情景尽收眼底。可惜光线太暗,只能看个大概。 房子套着房子,庭院接着庭院,九曲八弯的长廊比比皆是,面积竟比前院的别墅还要大。 我想这么多的房子空着也真浪费,好歹腾出来可以堆些杂物什么的。 我在墙上蹲了片刻,并没瞧见所谓的烛光,院落我是下不去的,里面没有东西垫脚,贸然跳下,只会摔断腿骨十分划不来。 我决定原路返回,转身那会,只觉背后一阵阴风。 隐约觉得有东西跟着我,定睛一看,竟是只大黑猫。 那猫体型比寻常的家猫大得多,此时睁着一双碧绿莹莹的眼睛盯着我,一身是黑,在月光下泛着岫玉的流光, 一条尾巴掩在身后,此时已竖直,看情势对我极有敌意。 我往后退了退,那猫却半步不让,嘶鸣一声,露出尖尖的牙齿。 我发现猫眼瞬间变成了红色,嗜血淋淋样子,俨然一只即将擒获猎物的黑豹。 心越急,脚步越发不稳,加上围墙本就狭窄,一个趔趄滑下围墙,吓得拼命大喊。 我感觉这次是真完了,早知这样,当真应该白天来的,至少视线好些。如今在这乌漆抹黑的夜里,想呼救都没人应。 那猫并没因此放过我,见我掉下去,纵身扑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草仙分身术 月光下,猫牙泛着森冷的光。 我不由想到,那营中被吸干了血的士兵,干紧用手护住脖颈。 “喵!”那猫仰头冲着月亮嚎起,声音凄冷高傲,隐约有几分得意,我不时打起寒颤。 眼看一只猫爪伸来,已然感觉这次完蛋了,就是不死也会被抓伤,。 离地面越来越近,“砰”身躯砸到了东西。 却没想像中的痛疼,耳边有微风拂来。 这微风有些轻柔不像是夜风,隐约地夹含着股幽香,如同芝兰,又如初开的蔷薇,十分好闻。只是这芝兰、蔷薇透着几分冷意,让我忍不住再次打起寒噤。 我愣了愣,发现自己此时居然是双脚临空飞起的,惊得秀目满睁,朱唇大翕。 不时对上一双星眸,越发惊得不知所措。 我被人救了,而救我的人还是那个黑影。 我许久才缓回神,一把揪紧来人的衣袖。 细腻滑手的料头,很快认出这便是上好的云锦。 “你是谁?”我第二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来人微微勾嘴,却不发一言,落地后,便将我搁置一旁,转身就走。 我居然自始自始瞧不清他的样貌,就算刚才两人靠得那般近,我也没瞧清。 望着他逐渐远离的背影,我冲他喊道:“陈建辉!你装得什么酷!” 那人顿了顿,朝我望了一眼,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察觉到自己的冒失,或许他不是陈建辉,只是跟陈建辉的背影几分相像,可是他不是陈建辉,刚才为什么又回头? 我挠着脑门,凌乱的思绪一点点收回,适才发觉黑猫已不知踪影,而我又回到了宅院外,依旧站在院墙边,身旁便是那棵石榴树。 我如同做了场梦,这梦来得快也去得快,仿偌一切都没发生又回到了原地。 见我站在墙根前发愣,陈建辉拍了下我肩头。 他此时背着月光,我瞧不清他的五官,以为那黑影又回来了,笑着说:“你想通了?” 陈建辉一愣,“说什么傻话!” 我听出声音,见是他,不由打趣:“你啥时学会了分身术?” 他蹙着眉头,用指尖弹了下我额头:“就你乱想!我要是会分身术,还用得着两头跑么!” 这时我才注意,他肩上正扛着架木梯,厚实的木质,将他高大的身躯压低了许多,额上有层薄汗,显然这一路扛来费了他不少劲。 我松了口气,那黑影人看来还真跟他无关系。 经过刚才那番惊吓,我已身疲力竭,冲着陈建辉说:“把梯子藏起来,我们明晚再来!” “你怎么能这样?这一路扛来,我容易么?” 正当我俩为这事争论中,前院狗吠声鼎天,接着一阵枪响,已打破夜的宁静。 “出事了!去看看!”陈建辉将木梯搁在石榴树后,拉着我往前院跑。 我俩隐在暗处,见督军府里一片灯火通明。 好几辆军车驶进驶出,陆续有人上车下车,抬架子的,更有人牵着军犬进了府,接着又有人被抬出来。 我数了下,被抬出来的共有五个,个个直挺挺,身蒙白布,显然已死去。 父亲冷着脸,站在府门口,上身只穿一件单衣,两只袖口已挽起,脚下是双拖鞋,一只手拿枪。 那枪口处还冒着丝丝烟气,显然刚才的枪声是从他的枪管子里发出的。 如此装束,可见事发的突然。 我想过去瞧个究竟,陈建辉一把将我拉住。 只听父亲扯高着嗓门冲着身旁的王副官说:“带着军犬将别墅四周都搜一下!他马的,老子不信,还找不出它!” 父亲看来十分生气,一惯用的粗话再次暴口,鼻子连哼,只差要将那东西碎尸万段。 那五个人被依次抬进军车,车上盖有厚厚一层帆布。 我的好奇心再次被点燃,趁着那驱车的士兵不注意,偷偷钻进帆布。 陈建辉大概放心不下我,跟着钻了进来。 我挨个探看了那五个人,见他们脖颈处都有两个血窟窿,其他再无伤痕。周身皮肤干枯,血管严重萎缩严重。看了看,几乎所有精髓都被吸干。 那两个血窟窿里不时流出白色粘液。 我伸手想沾取些瞧瞧,陈建辉赶紧阻止我。 他随手掏出手帕,取了些粘液。 这时汽车引擎已发动,陈建辉又将我拉下车。 回到夏岭已快天亮,这一夜实在太折腾,顾不得吃早饭,就钻进了被窝。 醒来时已是黄昏,下人告诉我,父亲上午来过,见我睡着就走了,却安排了三个人给我。 那一听十分不悦,疑心陈建辉告了密,赶忙拨电话给他。 陈建辉不在家,接电话的是陈府管家。 我不想太冒失,只说来电问候陈伯的病情,那管家谢过我,又道了几句客套话。 接下来两天,陈建辉再没出现,我按奈不住拨了几次电话,那边总说出门了,我拾得无趣,却又出不了门,父亲安排的那三人,几乎对我寸步不离。 转眼是母亲的头七,我终于寻到借口回到了督军府。 几日不见,蹙军府明显冷静许多。 我发现府里的下人少了许多,不知是那晚发生那事后遣散了,还是都死了? 府内摆着道场,几个道士正在设坛施法替母亲操度。 偌大的督军府弥漫着浓浓的香火味。 四姨太和其他两位姨太各站在一旁,见我来,四姨太用锦帕拭拭眼角,冲着母亲的灵牌哭诉着说:“姐姐!你就安歇吧!往后我们会替你照顾好韵儿的!我定视她如亲生!你就安心走吧!不要再牵挂家里了!” 我怎么听都觉奇怪。 难不成他们将府里的事推到了母亲身上? 还亲生呢?你生得出我这么大的么? 我冷冷一笑,朝那仨人步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好谁坏,我娘心里清楚着!” 我点着一把香,冲着母亲的灵位拜了三拜,插在坛子里。 大概是我的话激着了那位四姨太,她的脸色明显难看。 见她已将锦帕绕绞在指上,玉牙紧咬地望了我一会,又面带笑容地说:“姐姐心里当然明白!” 我冷冷一哼,她分明是在强做镇定,就是不知能装到几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珠仙草回魂 这场法式到子时才散,按规矩,家属不能留在灵堂,这样亡者的灵魂才能安息地去投胎。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母亲的灵牌,念念地说:“若有未了心愿,可带梦给我!” 我几乎是被下人拖出灵堂的,出来时,月已至中天。 月光透过四周的玻璃窗一道道照进来,不时照在母亲的灵牌上,那灵牌上的字印越发清晰可见。 忽然听见灵牌“啪嗒”一声倒下,众人吓一跳,纷纷喊着散了去。 唯有我两脚像长了根似的忤在原地。 我步过去,将灵牌扶正,抬头时却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望着我。 是那只黑猫。 我脑门一热,泠汗簌簌直落。 不由往后倒退,那猫纵身朝我跳过来,龇咧着嘴嘶鸣不休。 森冷的尖齿瞧得我两腿发软,脚步趔趄已跌倒在地。 灯光陡然忽闪,转眼熄灭,周遭一片漆黑。 唯一能见的,只有那猫眼里透出的寒光,此时正冷素素地盯着我。 我往后挪了挪,眼见到了玄关,心中微微一松,鼓起勇气爬起,转身就跑,哪知脚尖刚碰到门,屋门却自动合上。 我惊恐万分,使劲拍打门板呼喊,却无人回应。 猫朝我步步踱来,我呆呆地望着它,显然已是退无可退。 我将身躯紧贴着门板,一点点往下摊落。 奇怪的是,那猫并没像上回那样攻击我,只是围着我打转,将一身光滑如玉的毛皮紧贴着我,还不时舔着我的手指。 我不知这猫突然发什么神经,变得这般温顺,却仍不敢乱动。 那猫转了会,贴在我身旁,两只猫爪搭在我心口处,探着猫鼻朝我脖颈嗅了嗅。 我抖瑟着身躯,两手护着脖颈,偷偷瞄着它。 猫脸一点点靠近,也一点点放大,我隐约觉得这张脸竟与死去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念头一起,着实把自己吓一跳。 莫不是,母亲借着猫还魂了! 那猫嗅过我,显得有些兴奋,尽一个劲地叫起,声音有些煽情,还有讨好。 一阵夜风拂来,窗外不时飘进一个人。 这人是飘进来的,他进来时,我的视线恰好对着那窗子。 那人就像离树的枫叶,被风带卷着无声无息地,落地后更是无声。 “夜魂,不得无礼!”一道纯净的磁声响起。 我望着那人,这不就是上回救我的那个无名氏么!原来这猫是他养得,难怪上回他出现后,那猫无了踪影。 只是这猫看起来挺吓人的,连名字都起得这么寒森,极像黑夜里的勾魂使者,让人听着心里发寒。 猫经他一唤,乖乖地回到那人身旁。 我瞧着这一人一猫,心神缓回许多,扶着墙慢慢站起。 “你到底是谁?” 来人勾嘴一笑:“名字不过是代号,知与不知,有何区别?你最好尽快离开这晨,晚了谁也护不了你!” 夜风由门缝里拂来,我忍不住打起寒颤,不时有风吹进了肺里,感觉嗓子痒痒,抑制不住地咳起。 那人见了直摇头:“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叹!” 听他口气,像是对我了如直掌,可惜我却想不起他是谁?这人又是死着脑子要与我打太极,真让我火冒三丈。 “你躲在我家干啥?那些人都是你杀得吧!不对,是你的猫!” 我指指那人,又指指他身旁的猫。 那猫被我瞪得发了躁,“喵”地叫着,不时抬首望着它的主人,似乎在恳求主人为它辩解。 “真是愚蠢!”来人冷冷置出一句。 素手一招,摆起一个手势,那猫瞬间跳上他肩头,一人一猫已飞出窗。 那人一走,电灯再次亮起。 灵堂恢复了原样,母亲的灵牌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除了门还合着,一切都未曾改变。 若非那窗帘还在微微拂动,我几乎认为自己又在做梦。 我推开门步出灵堂,融进夜色中。 父亲没许我留在府中过夜,一早安排好了司机送我。 那司机早早就在府门口等我,看到我来,赶紧替我开了车门。 我抬腿正要钻进车,不知为何背脊处突然冰凉凉地。 这种冷是我从没有过的,如同被人泼了盆冰水,从头冷到脚,又从外冷到内,四脚百骸僵硬地不像是自己的。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头脑十分清醒,行动却已不受自己控制。 那司机似乎也跟我一样。 僵持着身躯,手还扶在车门上,唯有两只眼睛不明所以地在眨动。 见鬼,居然会有这种事?难不成是那人又折回一了? 我在心里大骂,孰不知一团青雾正朝我萦绕来。 那青雾悄无生息地靠近我,随后在我周身弥开。如同一张伸开的丝网,套住我后,又迅即收起。 等我察觉早已落入网中。 我被青雾罩裹着,半丝不能动弹,身躯一轻,已呈头下脚上姿势飞起。 我隐约察觉不对,这手法不像是那个黑影人。 那人也就表情冷些,语气冷些,却没有伤害过我半分。 我心一急,试着呼喊,可惜嗓子干痒竟发不出半点声响。 反倒是那青雾里的血腥味让我闻来作呕,终于忍不住,“哇”一口吐起。 “***!都倒着了,还吐得出!” 听闻声音,心中的寒意更深,这分明是四姨太的声音。 我不安地哼哼,其实是在骂她。 有种滚出来! 那青雾把我带至一处人烟罕至处抛下,转身她已化成人。 一身青色旗袍,一头撩人卷发,十指涂着蔻丹,长腿蛇腰,一笑一颦魅惑了众生。 “妖精!”不知何时我已能发声。 四姨太太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夜色里,听来那么恐怖血腥,我发现她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而且是那种红得快滴出血。 “我本来打算饶过你!可惜你命薄,注定要成为我的腹中餐!等我吸干你的精髓,取出你的本魂,便大功告成,再也不用借着凡躯,过着这种低贱日子!绛珠草你的死期到了!” 再听绛珠草三字,脑袋阵阵发懵。 名字叫着叫着居然成真了,难怪那人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开始自嘲。 那四姨太或许太得意,没留意身后的一人一猫。 “这话未免说得过早些吧,青蛟!” 那人迸出一句,可谓杀伤力十足,青蛟被吓一跳。 然而也就一会,她又呵呵笑起,指指身后的人,又指指我,“你们终于还是相见了!可惜……” 我眉头蹙紧,竖耳倾听,可惜她已将到口的话打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草仙真面 黑影人已忍无可忍,只听他说:“交出内丹,饶你不死!你可回青埂峰继续修行,不出千年,定能修成正果!如若不然,休怪我!” 他身边的猫跟着龇嘴大嚎。 倾刻间,猫叫声四起,直击耳鼓。 那猫叫声让青蛟头疼不已,此时的她已完全没有之前那般嚣张。 只见她捂起耳朵不停地摇晃身躯,身后不时拖着一条绿色长尾,尾上绿莹莹的鳞片借着月光隐隐生辉。 我想起,陈建辉曾说过,四姨太怕猫,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天上乌云齐聚,不知何时月亮已不见,地上黑压压一片,唯有疾风呼啸。 我倒不是怕猫,只是这黑猫的叫声不太寻常,这一会,全身上下说不出的一种难受。 我只能蹲在地上,隐隐觉得鼻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竟流了鼻血。 那黑影人见了,身影一晃,转眼到了我跟前,轻点脚尖,带着我飞上了天。 这次我居然瞧清了他。 眉目如画,面若秋月, 当真是美,却无半丝阴柔。桃瓣一般的薄唇此时正含着几分笑意。 我想我是见过他的,或许在那数不清的梦里。 他的装束是这个时代的,上好的云锦马褂上绣满了祥云纹,从绣工到面料都十分考究。唯一让我摸不准的,他真与陈建辉有几分相似。 “你不会是另一个陈建辉吧!”我望着他说。 “你说是,便是!时辰不多了,待我拿回元丹,一切便知晓!” 我想问他元丹是个什么东西,冒似只有妖怪才有那玩意,难不成他是妖怪? 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被他的一根手指制止。 “不许再多问,在这等我!”他抛出一句后,将我放下,随后翩然而去。 我望着四处竟不知到了何处? 风声依旧呼呼,而我却感觉不到。 或许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或许在一个无底的大黑洞…… 眼前没有半点景象,我摸索着,寻到块石头坐下。 那石头光滑如玉,隐隐有些熟悉。 不知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那猫叫声仍旧。 鼻血已止住,血腥味仍在。周围的空气有些稀薄,不免让我又咳起。 这一咳,比以往都来势凶猛,几乎要将心肺全咳出。 不是说我思虑多泪么,可自打回来,已显少流泪了,这咳血病怎么还犯? 我察觉死亡正一点点接近,却又那般的不甘心。 大概是咳累了,不时起了睡意,便靠着石头睡去。 迷糊中,觉得脚下有风,低头一瞧,只见一朵朵白云浮在在脚边。 白云移去不时露出“青埂峰”三字,我恍恍神,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的梦里。 我记得自己的手臂被那青蛇咬了一口,心捏得紧紧,抬头时,竟见那蛇就在眼前。 它的身躯已盘成几圈,大概是盘得久了,已现石化。 巨大的蛇头高高仰起,成抬头望月之姿,一条鲜红的芯子不时往外吐着,血腥的让人惊心。身下的那条绿尾,隐在沟壑溪水中,不仔细瞧以为一棵苍天绿树。 青蛇开口说,万年前,她误吞了补天石,以为能增长修为,早日修成正果,孰不知,那补天石不是一般之物,它居消化不了,反倒被补天石的灵气所伤,被定在青埂峰半丝不能动弹,据说唯有服下绛珠草汁才能释放被天石中的阳元,将它消化,如今机缘碰巧,我自动送上门,它是无缘如何不会放过我。 我逃,可惜我只是株草,一株尚未修成人形的仙草。我没有人那样灵便的双腿,每挪一寸都那样的伤筋动骨。 好在那蛇被定住了身躯,只能扛着蛇头朝我乱咬,我左闪右躲,还是失了半片叶子,失足滚下了青埂峰。 我带着伤残的灵魂去了趟人间,可惜究竟魂魄不靠实,还未来得及认出转世的灵石便一命归天。 我终是伤心的,一直在地府苦苦等他,而他始终未出现。于是我又上天求神王,他许我再去世间走一遭,所以便有了今世…… 醒来时,泪如泉涌,神魂瞬间清明,隐约感觉自己便是那株下世寻人的绛珠草。 我继续咳着,知道自己时辰已不多,若这世再认不出他,我便自毁神魂,消迹于尘世。 该怎么办? 我扶着石头坐起,大概是神魂已清醒,我已能看清周围。 我确实在一个山洞里,四周的石壁与青埂山很相似,我想我是回到了青埂山。 轻轻一挥手,瞬间走出山洞。 “青埂山”三字还在,唯有那条青蛇已不知去向。 原来是我将她放走的,才使世间生出这么多灾难。 我心里难受,对自己的罪孽耿耿于怀。 飞身赶去,世间依旧一片漆黑。 那一人一猫依旧在战斗着。 青蛇立于天地间,宠大的身躯似要将天空顶出窟窿。 我瞧见青蛇腹部有东西在闪烁,那光七彩夺目,可不就是灵石么! 原来他真在那。 我不顾一切飞去。 却在半途中被那黑影拦截,“你倒清醒不少!不过这事你无须再插手了!” “你无权干涉我!”我挥开他,此时的我已恢复仙身,挥出的掌力连他也挡不住。 我飞到青蛇对面:““青蛟!这一切都因我而起!今日就让你我做个了断!” “呵呵!有多少能耐尽管使出来!”青蛟冷笑,摇晃着巨大身躯,不时又将身躯扩大。 我蹙紧娥眉,望着她急剧暴增的身躯,纤指一屈,长剑在手。 纵是死,我也要救他! 我持剑杀去,终究因为个体相差悬殊,处于劣势,被青蛟的蛇尾扫出几丈。 我本就神魂受创,这一战又是拼尽全力,坠落时,心口生痛,尽大口吐血。 那黑影飞来将我扶住,冲着身旁的猫说:“夜魂,就看你的了!” 黑猫“喵喵”地叫着,身躯逐渐增大,直至与青蛟个头差不多才停止。 我以为那猫会直接咬开青蛟的蛇腹,直接了结她,哪知那猫却悠闲地围着青蛟打转,一双绿眼早已生红,嗜血淋淋地盯着她叫,如同要将青蛟的蛇魂吸出。 天上不时飞来无数道白光,那白光纯净圣洁,竟是一只只被操度过的灵魂。 这些魂灵有些我认识,他们生前曾是督军府的下人。 我想这些人应该都是被青蛟害死的,如今寻仇而来,威力自然是强大。 其中有一个魂灵飞得极低,正朝我而来。 我一瞧,竟是我这世的母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绛珠草仙蛇胆 我眸眶一涩,没想到母亲竟是被青蛟害死的。 难怪临终前她的脸色会那般难看,而我竟没有半丝起疑。也许是那高高的衣领把伤口遮住,可是父亲和府里的下人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虽然此时我已恢复仙身,却保留着这世的面貌。 我冲那魂灵唤道:“娘!” 那魂灵冲我微微一笑,随后飞上天与其他灵魂一起,织成一条巨大的锁魂柱,将青蛟从头至尾紧紧锁住。 青蛟没料到黑猫会招魂,而且招来的尽是找她报仇的魂灵,她不服气地挣扎,锁魂柱越发收得紧。 黑猫不想就此放过她,尖齿一露,沿着蛇颈一路撕咬开,直将青蛟开膛破肚。 直至一块鸡蛋大小石头从蛇腹内飞出。 “干得好夜魂!”黑影人接过石头赞许道。 我见他要拿走灵石,追着他说:“把它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我已是气虚乏力,刚说完,又抑制不住地咳起,血水顺着嘴角流下,十分狼狈无助。 那人瞧着我都这样了,还追着要石头,不由眉头紧拧,带着几丝气意,拂袖走了开。 我不知他这是生得哪门子气,却如阵夜风一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无力地跌落在地,望着一个个朝天堂飞去的魂灵,不觉替自己苦笑。 血继续从嘴角滴落,神智犯起迷糊,为了稳住身躯不得不用手肘撑着地面。 我明白自己已无计可施,只等着魂飞魄散的时刻来临。 一阵幽香拂来,如芝兰、蔷薇一般,只觉下巴被人托起,一滴滴苦汁胆液顺着食道流进胃里。 那苦汁实在是苦,大概比那龙胆还要苦,还腥臭无比的。 我想吐,可惜下巴被人托着,纵是呕出来,又被逼着吞回去。 这一觉我整整睡了七天七夜,醒来时在夏岭自己的卧室内。 陈建辉守在我床边,见我醒来,赶忙上来扶我。 我神智恍惚,云里雾里的竟分不清现实和梦,直指着陈建辉说:“你……他……” 半天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表过什么,倒把陈建辉弄得呵呵直笑。 “这一觉看来真是睡糊涂了!好了,起来吧!” 他上来提我,我瞪着眼,用力甩开他。 暗吸口气,清过嗓门后说:“把东西还给我!” 大概是见我认真了,他打住动作,笑着说:“好!给你,用过早餐就给你!” 我这才起床。 用餐时,我发现父亲安排的那三人不见了,听陈建辉说,前方战事紧急,那三人两天前就被父亲调回营里了。 心下一乐:“这下自由了!” 陈建辉敲下我的脑门:“难道你还不够自由么?半夜三更的,一个人跑到夫人墓前,把整个府的人都急死!最后还是我把你扛回来的!”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陈建辉说的事,与我经历的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可我不知如何与他说,好在事情已过去,不提也罢。 虽然我已知自己的前世,但再没找到灵石前,用凡人的身份或许更稳妥。 “四姨娘可好?”我试探地问。 陈建辉摇头:“不好!夫人头七那晚,四姨太也不知瞧见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傻了,成日躲在屋子里,又哭又闹!大家都以为那晚她见到了夫人!” 我倒觉有些意思,打定主意要回府瞧瞧,转念又想到正事,搁下手头的碗,再次朝陈建辉伸手:“可以给我了吧!” 他嘻嘻一笑,望着身边的下人,打了个眼角,见他们一一退下后,这才从口袋里摸出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 “拿去!我本来就想还给你!” 我接过来一瞧,里面竟包着块镶着美玉的锁片。 锁片是纯金料,顶面用繁复的镂空金丝构勒着一只踩着祥云的金凤,金凤展翅翱翔于九天,金光灼灼,栩栩如生,嘴里含着块白色美玉。那美玉温润细腻,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玉的反面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我一眼认出,这正是我小时候弄丢的那块护生符。 有点惊奇,又有点失望。 惊得是,这东西竟会被他拾了去,失望的是,这并非我要找的灵石。 似乎这锁片让陈建辉感概颇多,之后他还说了许多话。 一口气将他当年如何拾到,又如何地几次三番想还给我,可都机缘不巧的事一一说了一遍,我有些不耐烦。 只将锁片搁回桌,漫不经心地,让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不过后来,他还是拿了,依旧用帕子裹了放进口袋。 “难道这不是你一心要找回的?” 我沉默,望着屋前已略生红的枫树,眸里尽是失落。 许久才对他说:“你有兄弟吗?” 陈建辉见我问得奇怪,打趣道:“大小姐难不成见到我爹的私生子了!他在哪?跟我长得像不像?”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想知道问你爹去!” 午饭后,我说要回督军府取点东西,陈建辉只能跟着我过去。 我想,我爹是将我完全托付给了他。 其实那锁片早已将和他的命运绑在一起。 我知道那东西他也有一块。当年我之所以弄丢了锁片,其中一半原因,是因为偶然间听到了父亲跟陈伯的谈话。 他们说,两家结亲亲上亲,那锁片便是我与陈建辉定下婚约的信物。 后来我又听说自己命薄,活不过二十,怕害了陈建辉,而陈建辉大概也知道这锁片的意思,竟当着陈伯面哭闹,嚷着不要娶我这个短命鬼,我一气之下,将颈上的锁片摘下扔了。 之前我被送去了英国,这事也就渐渐遗忘。 直到今日陈建辉拿出锁片,我这才想起。 我知道他是在有意暗示,便装作不知。 顺着楼道往上,一口气爬至二楼,不由停下脚步望了望三楼。 四姨太住在上面,往日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地花枝招展在一楼大厅游荡,她人长得好,性子比较刻薄嚣张,下人个个怕她,就是其他两位姨娘也让着她三份,不敢明的与她急宠。 如今成了这样,府里反倒冷清起来。 我去了三楼,虽然陈建辉反对,但我还是执意去了。 四姨太在自己屋里,屋门反锁着,接连敲了几次,也不见开。后来唤了王妈取来钥匙,这才开了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绛珠草仙终篇 四姨太坐在床上,听闻门响,瑟瑟地直往床边靠。 一身睡衣半敞着挂在身,衣上有斑斑血迹,也不知她哪里受了伤? 我朝她步去,她颤颤巍巍地挥手喊:“妖怪!鬼啊!” 接着滚下床,缩进了墙角。战战兢兢地睁着一双凝满血丝的眼望着我,指着我说:“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 我抚着自己的脸,蓦然间想到,其实这世的我长得极像母亲,或许她将我认作了母亲。 四姨太这个样子,明显魂魄受伤,她当初被青蛟附身,魂魄被控,如今青蛟已死,她魂魄归体,却回不到了当初。 “你们是怎么当下人的!自家主子弄成这样,也不知请个丈夫过来瞧瞧!”我端出大小姐的架子。 王妈陪笑说:“大小姐骂得是!丈夫一早就来瞧过,说四姨太受惊过度,一时半会难好!我给她换衣服,她不肯,还拿手抓我,拿东西砸我!” 王妈说时委屈地拭起泪,我见她手背上果然有几条抓痕,只得点点头。 出屋时,眸光不由落在最里间的那间小屋。 “把那屋子打开!”我指指那间小屋。 王妈失了四姨太这个依附,不得不倒向我,毕竟我是督军府的长小姐,夫人已不在,次弟还小,其他两位夫人又不得势,这府中往后能说得上话的自然非我莫属。 王妈掏了钥匙将门打开。 我抬脚步进去,陈建辉却不知何时跟了来。 里面很黑,即便是大白天,也不见窗外有多少光透进来。 我一时纳闷,细一瞧,原是那窗上都糊着纸,难怪光线照不进。 王妈跟着进屋开口说:“便是在这屋里发现四姨太的!” 听她一说,我细细回量,莫不是当初,听到的挠门声和申吟声,是这位真正的四姨太发出的。 青蛟不过是白日借着四姨太的身躯,到了晚上便将真正的四姨太锁在这屋里,所以机缘凑巧的那晚,被我发觉了。 可惜那日明明听到声音,进屋后却什么都没找到。 我疑心,可能是青蛟将她瞬间转移了?亦或是这屋里有机关暗格? 我在屋里摸找,直到揭开沙发上的垫子,在沙发垫发现那个黑色暗钮。 伸手掰开暗钮,对面的墙轰然开启。 “真有机关!”我有些兴奋。 往墙内探了探,里面设有一级级往下延伸的台阶,那台阶九曲盘旋,也不知伸延到哪。 王妈跟在自己身后不时往墙内探着头,我赶紧扯下陈建辉,朝他使了个眼色。 陈建辉勾嘴一笑,将衣袖一把捋起,唤了声:“对不住了王妈!” 一掌劈向颈间,将王妈打晕。 我俩举着烛灯,沿着台阶盘旋而下,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一扇红色铁门,台阶也在此时结束。 铁门那边隔着另一个暗室,可惜门上插着锁,锁面微微生锈,钥匙孔处却泛着金属光。 明显的有人经常开启。 我俩抚着锁,为寻不到钥匙发愁。 陈建辉突然扯下我的一只耳环,不等我反对,已将耳环的金属钩掰直,伸进锁中,捣腾几下,那锁居然被打了开。 可惜我的那只耳环已变形的不成样。 自然望着他的眼神难免有怒意。 “回头陪你一副好的!”陈建辉不好意思地说。 “要特种鸡血红宝石!”我努着嘴嚷道。 他笑着应我:“行!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倾家荡产都没关系!” 我拧了他一下:“就这一副耳环会让你陈府倾家荡产,编你的鬼话吧!” 他知道这话挡不住我的嘴,宠溺地抚着我的头,将我搬过身,让我与他正视:“对不起,林妹!那件事都是我不好,真不应该说那种混蛋话!” 我不知他这是抽得哪门子风?来个哪壶不开提哪壳,调移目光冲他说:“一早就忘了!走吧,还有正事等着我们!” 我独自前行,也不知陈建辉有没跟上来。 铁门内屋子一间套着一间,里面摆满了各种桌椅家舍,陈设古朴典雅。 细一看,还真是些价值不不菲的明清古瓷、历代书画精品、上好的花梨木桌椅…… 我步进其中一间好似书屋的屋子。见墙上挂着一副水墨画。 几笔简单的线条,却将作画人的心思跃然而出。那画上,画着一草一石,情景跟我当初与灵石在瑶池相见一样,不觉眸眶生涩。 掩在心里的东西被揭了开。 墨香生室,伸手一沾,那墨汁竟未干,想来刚画不久。 除了墨香,室内还隐隐含着股熟悉的芝兰、蔷薇气息,心间陡然一颤,差点握不住烛台。 “在哪?出来!” 我冲屋子唤道。 回应我的依旧是那寂静的屋子。 我不死心地一间间找,直至挨个找遍,最后发现自己站在后院的院墙下,适才傻了眼。 那个人原来一直都在这,想必那晚被我看到的烛光便是从这些屋子中发出的。而这屋子居然会与前院相通,如此想来,这人对我家的事了如直掌。 亦有可能这些年写信给我的那人便是他。 “出来啊!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我泪如雨下。 直至听到那声猫叫,我才缓回心神,寻声望去。 陈建辉就站在那间书屋里,手里握着那副画,在他身旁蹲着那只黑猫。 我又哭又笑,一头扎进他怀中,捶打着他的胸膛:“还真得是你!” 陈建辉一愣,我隐隐察觉他身躯突然变僵硬,有似不高兴。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十分认真地望着我说。 “那个黑影人不是你吗?”我抬首望着他,这才发觉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与我绝对有压力。 “不是!”他回答极干脆,连语气也捎上几分冷意。 这种语气和感觉陈建辉是没有过的,睢有那个人才有。 我一时脑门大开,瞬间明白,他是陈建辉没错,而陈建辉却未必会是他,或者说,陈建辉只是他的一部分,他当初被青娇吞了原身,一魂投魂为人,一魂留在世间飘荡,如今三魂相聚,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大概是我的突然间醒悟,他满意地笑起,幽幽启口说:“草儿,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扯住他的衣袖,有些不情愿:“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认,就这样走了,也太可惜!我才不走!” 他低低一笑,习惯性地又弹下我额头说:“就知你会懒着不走!反正我三魂刚聚,也要休养几日,在人间还有个肉身,呆几日也无妨!” 后来,我终是嫁给了陈建辉。待我过完二十岁生日,那咳血病再没犯过,隐隐察觉我的命数被改了。不时想起,他给我喝得苦汁,眉头一拧,质问他说:“你当初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除了蛇胆还会有什么!” 我责怪他:“那么苦的东西,亏你生生给我灌下,想毒死我不成!” 他说,我这咳血症,本就因青蛟而起,唯有服下青蛟的蛇胆才能痊愈…… 他还说了很多,包括那道士,可我这会已起了睡意,隐约听得,那道士似乎跟他也有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灯草仙 月光映着一间古刹,陈旧的院落,已是香火寥寥,唯有殿中佛像下的青灯还在亮着星星火光。 这盏青灯不知亮了多少年却始终不灭。 据说,这间古刹曾出过一位得道高僧,当年香火极旺,那高僧往生后,继承他衣钵的弟子却被狐仙迷了上,致使庙堂荒废,狐妖成灾,古刹也就不被世人看好,渐渐地被人遗忘。 唯有这盏青灯还亮着。 据说那位高僧生前,经常挑灯诵经念法,时日一久,连灯里的草也沾了他的佛光,终修成不灭之身。 那些狐妖也只敢在其他院落胡闹,不敢靠近这青灯半步。 这日恰逢大雨,一位叫沈鹤生的书生跑来寺中避雨。 狐妖见他长得十分俊朗,便起了色意,纷纷化成妙龄妖娆的女子。 那沈鹤生本只想避下雨就走,可惜大雨久久未停,眼看天就要黑,只得在寺中住一宿。 他在刹里转了转,不经意间误入了佛堂,见堂内纤尘不染,又点着青灯,不敢贸然打扰,便向堂前的菩萨磕起头。 说了些客套话,又见青灯虽然亮着却光点微弱,有一半已被灯油淹没,奄奄一息地,不知什以时候就会灭了。 沈鹤生拿手挑了下灯草,这一挑灯光亮了许多。 明晃的灯火中,可见一红衣少女在火中翩舞。 那少女一袭红衣,眉心一枚火焰形朱砂,白腕皓臂,正随风翩舞,舞姿优美,好似敦煌飞天。 女子名唤染月莎,因沾佛光成精,今日又巧得沈鹤生挑灯终机缘得巧,功得圆满修成人形。 书生不想打扰堂内的菩萨,只在堂外搭了个地铺,刚睡下没多时,那群狐妖纷拥而上,围着他摆起各种卖弄风情舞姿。 沈鹤生到底只是个凡人,哪里经得起这番勾魂摄魄,不一会已是馋涎欲滴,眼看就要被狐妖吸去阳元,染月莎红纱一卷,将其救出。 那群狐妖自然不肯罢手,她们追着染月莎而来:“灯草精,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今日何必为了个凡人伤了和气!” “他是我的恩人!我不会让你们伤他!”染月莎说。 那群狐妖不服气,又见染月莎刚成仙,法力不足,不由动起歪念,想吞了她,增长修为。 染月莎将那沈鹤生放置一旁,与狐妖大战,终究因为修为不深,受了重伤,最后带着沈鹤生离开了古刹。 沈鹤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户农户家里,对之前发生的事已记不太清,隐约只记得,有个红衣女子救了自己。 低头一瞧,见自己手里握着半寸红纱。 那红纱,轻薄如雾,质感润滑,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极品。 沈鹤生想,这定是恩人留下的,便将其收起。 几日后沈鹤生进京赶考,最终得了个榜眼。 一群官员,见沈鹤生才华横溢,又尚未成家,纷纷将自家女儿介绍于他,其中不乏京中太守洪晋升。 众官见洪晋升也赶来凑热闹,忍不住笑他。 原来洪晋升府中有一丑女,名唤洪绡,年方十七还尚待闺中。 那洪绡据说有一张阴阳脸,一半脸是黑的,形同鬼魅,初生时把稳婆活活吓死,就是洪晋升自己也几次三番想将其掐死,可终因是亲生不忍,将其扔给下人抚养。直至二年前,才想起带回府中。 半月前,洪晋升偶然发现,女儿虽丑,但一身才华,便想与她寻个一般的人家嫁了。 刚巧听说京中榜眼尚还独身,若是将女儿许于他,既不贬低自家门户,也不让女儿遭人白眼。所谓一举两得。 洪太守的如意算盘自然打得好,可惜沈鹤生是个香饽饽,竟有这么多人来求亲。 洪太守还未开口,已被人取笑,气得他卷袖回了府。 刚到府中,恰逢洪绡在弹琴,幽扬的琴声,袅袅如烟,绵绵缠缠飘入耳骨,洪太守不由起了主意,冲着身边的人说:“去将大小姐唤来!” 那下人应了声,将洪绡迅即唤至洪太守跟前。 只见那洪绡一袭红衣,墨发如云,眉目如画间却用轻纱蒙去了半边脸,只露出另一边完好的脸,无疑,露在外面的半边有着倾城之色。 “女儿见过爹爹!”洪绡朝洪太守唤道。 洪太守应了声,说:“我儿虽貌不惊人,但满腹才华,不求寻不到良人!” 洪绡盈盈一笑:“女儿不孝,生就这副恶相,还让爹爹遭人非议!” “世间贤人多娶丑妻,如子牙、孔明不皆如此!自古红颜易老,以貌取人多肤浅!” “那按爹爹的意思?” “为父想以你小妹洪莲之名替你招婿,咱们以才识人可好?” 洪绡知道,父亲这办法确实可行,小妹洪莲资色绝美,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美人,此番召示若一出,提亲之人怕是会踏破门槛。 倘若不成,只说洪莲看不上人家,对方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洪莲的名头在那。 “女儿谢过父亲,只是这事还得与洪莲商谈,不知父亲可与她提过?” “正是洪莲的意思!”洪太守回道。 听闻洪太守此番一说,洪绡只能点头。 三日后,太守府张贴告示,府中二小姐洪莲以才择婿。 共设三关考题,前两关,每关各三道题,只有全部答对,才能进入最后一关,跟洪绡见面。 前三题,为对子,试题简单,不过走走形式;中间三题难度加深,诗词歌赋、文史经哲样样都有,最后一题由洪绡亲自出题,过了才能留下,与她见面。 前来应试的人并不知这是洪太守设得圈套,都以为是那貌美的洪家二小姐择婿,将太守府挤得水泄不通,直至过了前两关,能留下的只是廖廖,能坚持到最后的更是少之又少。 有两人到是过了三关,可惜见到红绡时都吓得惊呼,最后逃之夭夭。 洪太守望着那些逃去的人摇头叹气:“不过就是些以貌取人的俗人,走了也罢!” 那位沈鹤生恰巧也得到了消息,他本来只是陪着朋友凑下热闹,哪知却顺利过了三关。 当洪绡与他隔着红纱相对,两人一起合奏了一曲《鸳鸯诀》,可谓琴瑟和鸣,天衣无缝。 沈鹤生以为自己终于寻到了知音,便撩开红纱寻人。 却见一张倾国倾城之脸隐于红纱中人,心里乐滋滋地,直叹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转眼又见洪绡另一半被毁去的那张脸,差点叫出声,可他终是与之前那般人不同,觉得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被毁了半张脸,终是可怜的,而天下美人众多,唯知音难求,最终他牵着洪绡的手朝洪太守走去。 “今日起,她便是我妻!”沈鹤生牵着洪绡的手说。 良辰美景无限好,一对良人执酒共饮。 沈鹤生揭开洪绡的红盖,一位绝色美人不时出现。 他惊了,原来洪绡并非世人说得那样丑,此时的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沈鹤生以为自己喝多了,使劲揉揉眼,发现眼前人并没变,这才相信一切是真的。 洪绡冲他盈盈一笑,说:“官人可否把东西还给妾生?” 沈鹤生一愣,半天想不起,她有何东西在自己这。 洪绡掩袖轻笑,纤手一点,那半寸红纱已从沈鹤生怀中飞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 午夜,天地一片昏暗,北风呼啸,不时卷起残枝落叶无数,不一会,扬起鹅毛大雪。 段煜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 就在前一刻,他又梦见了华梵香和那个孩子。心间一揪,眸底泛出点点泪花。 她终是恨他的,纵是来不容易来个梦也不让他好过。 他清楚记得,华梵香在梦里追着他向他索命,他一急,失足坠下了山崖。 他本以为自己这下也解脱了,不想醒来时居然在床上,他有些失望,更有些失落。现在他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渴望着她能带他一起走。 可是她终还是舍了他,那般地决绝。 那日的情景他清楚记得。华梵香带着孩子乘马车逃离,他得知消息后带着人去追,竟逼得她带着孩子跳下了山崖。 当时她就那样恨恨冷冷地瞪着他,仿若视线能将他插出万千个窟窿,以解她的恨意。他想若真可以,他倒愿意经受那样的折磨,只要她能原谅他,可惜她竟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 “梵香!来取我的命吧!没有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段煜詟一骨碌爬起,立在窗前,喃喃自语。 昏暗的路灯光,映着这个苍白孤独的世界,于他又是一个寂静冷漠的夜晚。 段煜詟烦乱地摸出打火机,点着根烟,叼在嘴里。 幽幽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 烟雾袅袅,很快弥漫一室。大概抽得心急,被呛了一口。 负气地又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在桌上重重敲了敲,不解气地又随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她临死都不肯说! 他恨她背叛了自己,却跟别人生了孩子!他恨自己明知她是这样的女人,还死心塌地的爱着她!更恨自己最终把她逼死了!是他杀了她!好恨好恨! “老天!段煜詟你就是个混蛋!”他狠狠给自己一拳。 叫呼声已扰得别墅不安宁。 倾刻间,陆续有房间亮起灯,接着脚步声阵阵,便朝他而来。 “煜儿!大半夜的,你在嚷什么!” 这声音是段煜詟的母亲。想至儿子大半夜又在叫嚷,她不放心地赶过来,生怕出了事,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反正自从华梵香一死,她这儿子像得了失心疯。 段母身后站着两个小儿子和各房媳妇,一行人毕恭毕敬地,只因段母在场,图个面子罢了。 段煜詟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为一母同胞,兄弟三人这几年相继成家,各自娶了商贾家的千金,光大了门楣,壮大了家业。 段家是诸城最大的商贾,富庶一方多年,家大业大,这样的家庭,规矩自然不少。按照祖训,长子继承家业,其他兄弟纵是不服,也只能憋屈着辅助哥哥打理其他产业。 兄弟仨人因着段母暂且住在同一屋檐,表面上倒也相和。 “你进去瞧瞧,他在干什么!”段母冲着身后的长媳秦贵英说。 秦贵英瞧着紧闭的门,咬起红唇,面上有些犯难,却又不敢当面违背段母,只得应声,举手敲门。 “煜詟!开下门,母亲要见你!” 屋内的段煜詟眉头紧拧,冷哼道:“让她回去!” 秦贵英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请得动他,只得转过头对段母说:“母亲您看,他就这样的!” 段母瞧着秦贵英叹起气:“没出息的东西!” 明知这话是冲着段煜詟来的,秦贵英却觉段母一语双关,甩了她一巴掌。 秦贵英心里憋屈的紧。她跟段煜詟成婚已五年,肚子没有半点动静不说,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段煜詟,在外面养着一个接一个小的。 这不,前一阵子,段煜詟还跟她闹着要把华梵香那狐狸精娶进门,若非段母和家人反对,她这主母位置早就岌岌可危。 她从没料到段煜詟这样花名在外的公子哥,一旦动起真格,竟会这般认真。她直叹自己这辈子怕是没这个福份。纵是出生再好,家里再富,长得再美,也抵不过华梵香半分。 好在华梵香已死,往后,只是他不要太过份,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家里银子用不完,屋子也多,他爱谁就娶谁! 段母又在门前叨了几句,大概是念到了段煜詟心口上,他怒气冲冲将门打了开。 不等段母再开口,已取了件风衣出来,边走边穿地越过众人。 见他手里拿着车钥匙,段母急了,冲他唤道:“这么晚的天又不好,你这是要去哪啊?敢情那狐狸精把你迷得魂不守身了,就是死了,你还不放过你!” 段煜詟本来已走到楼梯口,听闻段母这番说话,又直直地折回来,瞪着她说:“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段煜詟的女人!” “你……”段母气得缓不回气,直愣愣地望着段煜詟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楼道。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段煜詟顶着风雪驱车离去。一路北风呼呼,风雪不停地拍打着车玻璃。 路道被雪封了,没驶出多久,车轮陷在了泥里,他试了几次都没出来,不由气得直捶打方向盘。 望着窗外的飞雪,不时让他想起《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四句。 记忆又回到从前。 那年,一接到父亲病危的急电,尚在法国求学的段煜詟不得不半途休学回国。又因学业未完,不想半途而废,便寻了关系,转到城中一所大学继续学习法语。 段煜詟在国外呆了好几年,对国文渐渐生疏,偏偏教他法语的老师,是个地道的国民,教学方法与国外不同,偏重了国文为,他的学习压力极大。 也就在那时候段煜詟认识了华梵香。 华梵香的父亲是位私塾老师,她国学知识丰富,遇上问题,他都去请教她。 两人当初是在同学会上认识,那时候华梵香就像一朵刚绽放的白莲花,皎皎洁洁,温温雅雅,美丽而不张扬,柔弱中又带着股坚韧,这样的脾性,静也美,动也迷人,倒让段煜詟一见钟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情伤 段煜詟与华梵香你来我往,直至段煜詟父亲去世,段煜詟不得不再次休学回家打理家业。 华梵香并不知段煜詟的真实身份,只知他是城中一富人家的公子。对于段煜詟的不辞而别,她很伤心。 华梵香不是那种轻易能将心托付出去的人,可一旦托付了便难收回。 学业结束,华梵香在报社找了份工作,每日按时上班下班,日子倒也过得快,然而相思灼人心,说不想,那是她自欺欺人。 一天下班途中,她见报社门前停了辆黑色劳斯莱斯,这样大牌的车,寻常是少见的,自然也吸引了她。当视线呈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万千思绪作涌,她感觉心口痛得难受。而他正倚在车前抽烟,见她出来,微微一笑。 她不知有多少话要问他?又有多么痛恨他的不告而别! 他们像所有离别又重逢的恋人那样,相互倾诉完衷肠后,终免不了再继续纠缠。 不久,她发现怀孕了。年轻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与父母说,毕竟未婚生子这个罪责她担不起。 这些年为供她读书,父母一直省吃俭用,如今父母年纪大了,她便成家中的顶梁柱。怎好意思再去烦劳他们。 迫于无奈,她给段煜詟写信,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肚子一天天大,终难再藏,她决定去找他问个清楚,也好叫自己死心。 她记得他姓段,稍稍一打听得知他便是诸诚赫赫有名的段氏财团的当家人。 这个爆炸消息给了她当场一捧。 她在报社工作,每日的新闻里都少了这位段大少爷的,可她对这些花边新闻从不感兴趣,以致于,她错过了段煜詟的很多信息。隐约地只记得一个月前段煜詟结婚了,妻子是诸诚另一大户的千金,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她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尴尬羞耻。 责怪自己,枉费自小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如今竟做出了这番不耻勾当,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她无奈在外租了间屋子,瞒着家人去药铺买了副打胎药,就在她从药房回来路上,天不时下起了大雪,她一步一挨地踏着层层积雪,竟觉路是那般的难走。 离开不远,段煜詟正挽着秦贵英从百货大楼出来,不经意地瞧见了赶路的她,见她手里拎着药。 段煜詟眉头一蹙,撇下身旁的妻子,追着她来。 她被堵在巷子口,段煜詟冷青着脸质问起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愣愣地望着他,一时百口莫辩,嘴里满是酸苦味。 “告诉你有用吗?”她用冷嘲来回复他,却将手中包好的药,提到他视线前。 段煜詟额上青筋暴突,隐隐有风暴在眸底回旋。 他将她攥上汽车,用手掐住她的脖子说:“这也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力决定他的生死!” 她望着他,泛起一丝冷笑:“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这话给了段煜詟一巴掌,他放开她,骤然沉默起。 随手点着烟,一根接一根的抽起。 她终受不了车里的烟味干呕着。 段煜詟见她瘦弱憔悴不少,心里不时心疼:“我这就去跟家里人说!” 她却一把拉住他:“不要!你想让我成为众人口中的狐狸精么!还不如杀了我直接!既然这孩子不该来世上,就让他这样走了也好!” 她已泣不成声,段煜詟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扔了,将她拥进怀里中,满怀歉意安慰起她:“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再给我些时间!” 她哽咽着点点头。 段煜詟回到家便跟段母说要再娶个偏房,却被段母一口回拒,段煜詟只能另外替华梵香找处房子安顿。 华梵香到是个知足的女人,自打知道段煜詟的身份,默默地认同自己的身份。只是段母和秦贵英说什么也不放过她,这对婆媳暗中唤人将她摞了走,扔到个荒无人烟的山沟,若非何明晖去山上祭拜母亲撞见,早就一尸二命。 何明晖是诸城有名的西医,何家在诸诚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虽不及段家那般业大,但也富甲一方。 这位何家二少爷倒对华梵香起了怜悯之心,不但保住了她腹中的孩子,还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娶了华梵香。 华梵香没想到会在婚宴上遇到段煜詟。 她想避,段煜詟偏偏不让她有机会,趁着身旁无人他将华梵香攥进化妆间,将她抵在墙上厉声责问:“我的孩子呢?” 华梵香一肚子酸涩,闭闭眼缓回一口气,将手抚向小腹,冷笑道:“没了!这不就是你段大少爷想要的结果么!没了这孩子,你应该高兴才是!” 段煜詟大概是被她的话激怒了,连眸光都含着血。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要这孩子,是她自己想嫁人享福也就罢了,居然还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最毒妇人心啊! 他想掐死她! 可是手伸伸,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他将她一把拉近,往身后的沙发上一扔,解了裤带,竟将她强bao了。 并扬言不会放过何家,让她每日活在地狱里痛不欲生。 她像个木偶一样地躺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是痛,只知思绪已被控空,睁大双眼望着顶上的水晶灯,竟半滴眼泪都没流。 其实她并不受何明晖,只是何明晖与她有救命之恩,对于何明晖的追求,她不好意思拒绝,加上腹中的孩子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这才答应了何明晖。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婚宴场的,也不知周围的人怎样看待她苍白无血的脸,她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似乎除了机械式的笑外,再无其他表情。 在段煜詟眼里,她这番怪样,却变得十分不耻。 这女人前脚还跟自己风流快活着的,转眼已回到丈夫身边浓情蜜语的!不知廉耻! 他不知在气什么,反正眼前那对男女,灼伤了他的眼,很灼痛了他的心。 手中玻璃杯不知不觉被他生生捏碎,连手掌破了也没察觉,还是身旁的人见了,提醒他,他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华梵香在何家过了段安稳日子,随着孩子出生,何家上下对她也和气不少,众人都以为这是何明晖的孩子,只有何明晖自己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相见 为了躲避段煜詟,华梵香带着孩子随何明晖去香港住了几年,直至接到何家的急电才回府。 岁月匆匆,转眼孩子已五岁,是个漂亮的小男孩。 秀气的五官与华梵香很像,倒让华梵香松了口气,只要不像那个人于她是最好的。 这五年,段家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吞并了诸诚的所有商户。 何家一直是做药材的,这五年段家垄断了商行,何家想从中捞口水喝已不易。 家道逐渐败落,何老爷一病不起,何明晖做为家中独子,不得不挑起这个胆子。 可段煜詟又怎会给他机会。他不但收购了何家的所有药铺,就连何家唯一的老宅也不放过。 眼看银行债期将至,何明晖的姐姐何明惠为了帮助何家走出困境,不惜牺牲色相接近段煜詟,却遭到段煜詟的羞辱,回来后服毒自杀了。 何家接连遭遇不幸,何明晖压力山大,就在这时,何明晖听到了有关华梵香与段煜詟的传闻。 “原来你是段煜詟的女人!”何明晖质问华梵香。 华梵香本就对他有愧,也不想再瞒他。 “是!只是我们早已结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放过何家?” 她不知所以地搓着手。 “这还用问!那这个孩子是他的?”何明晖冷笑。 华梵香本想点头,当他看到何家晖眸底的精光,赶紧摇头:“这孩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何家晖是学西医的,要想证明他们是不是父子,有的是办法,可是他却没继续往那方面想。就算这孩子是段煜詟的,他已养了五年,孩子也叫了他五年的爸爸,他是真舍不得。 华梵香倒是被何家晖的话给提醒。 五年前段煜詟的话犹在耳边,连想起这五年何家的一一变故,不由面色大变。 他当真不想让我好过! 华梵香瞒着何家晖去找段煜詟。 段煜詟并不在公司,几番打听得知他在芳苑接待客人。 芳苑于华梵香最熟悉不过,当年段煜詟就将她养在那。 “金屋藏娇”四字最适合当时的她。 本来她也打算认命的,偏偏段煜詟将她扶上从天堂,又将她生生扯下地狱,所以她才硬起心要与他决断。 屋子还是五年前的样,外观结合了中西方特色。四处环水,处于半山腰中,每天早上萦雾绕云的,很有欧式古堡风格。 屋内的装修也全是欧式的,走进去处处金碧辉煌。 当时让她有种灰姑娘初进皇宫的感觉。 然而童话不过是童话,现实中,不过是个镶着金裹着银的牢笼。 屋里有乐声传来,不时还伴着阵阵嬉笑。 细听下,有男有女,似乎有多个人。 华梵香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进去? 那管家见到她倒是一愣,立马给她开门。 她站在玻璃大门前,一眼就看到他坐在大厅里,一身西装笔直,俊朗的外表下却难掩眉宇间的愁绪。 她察觉,他憔悴了许多,却变得越发冰冷。 纵是一个背影,已让她心跳加速。 我不知如何开口,但好歹来了,便要跟他说清,再这样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踏着软软的天鹅绒地毯,她一步步走入大厅。 见他正在厅里与人说话,身旁各坐着两位时髦的年轻女子,那两个女子一看都是富人家千金,身上穿得都是最新的洋货。 空气中弥漫着法国香水味道,玫瑰花精又夹着点茉莉香。 她不习惯这种含着酒精的气味,被咳得轻咳起,声音引来数双眼睛。 段煜詟身边的两位女子斜着丹凤眼朝她望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轻笑道:“她是谁?” 段煜詟脸上在她出现那刻就无了笑容,绷着脸冲着左右说:“都走吧!” 那两个女的从没见段煜詟这样严肃过,更对眼前的她好奇,但段煜詟既然下了逐客令,她们不得不离开。 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只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他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望着她,她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素指紧了紧,终于有了几分勇气。 “段先生!我们谈一谈!” 段煜詟勾嘴轻笑。 段先生!呵,多生疏的称呼! 他不理她,自顾自地拎起桌上的酒瓶,往杯中倒起酒,随后一饮而尽。 她见他喝得急,怕他喝醉了不好谈事,赶紧又说:“求你放过何家人!” 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何明晖让你来的!” “不是!”她摇头。 他抿嘴轻笑,对她的回答隐约有些惊喜。 她总算是想着他的。 “条件?”他再次幽幽启口。 “我拿何家全部的田产换那所宅子! 他抬头望着她,眸里尽是嘲笑:“何明晖还真是算得精!外头谁不知道,何家的田产经过这几年的银行抵押,早就所剩无几,倒是那所老宅还能值几个钱!他想从我这捡个大便宜,找错人了吧!” “段先生,我知道这样让您难做了!可是我丈夫他,已是走投无路!”她垂下头抽泣,未了的话说得极轻。 他望着她,听闻她唤何明晖那声“丈夫”,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瞬间变苍白。 “那就让他自己来!”他将玻璃杯搁回桌,由于用力过猛,杯中酒汁不时溅洒出来。 而他已转身步上楼。 她的视线还停在玻璃杯上,见他上了楼一口一声段先生地唤着,追了上去。 直到上了楼,她才发现自己一时心急失了底线。 他负手站在她曾经的卧室窗前,若有所思。 卧室门大开,里面的摆饰和用品都与她当年在时一样。 就连那床上的枕头、被套也是她当初用得花式。 一时间心绪澎湃,竟让她忘了初衷,扭头就走。 他却冲她说:“或许我可以考虑!不过我也有条件!” 这样的消息,本来她该感到高兴的,可是她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戏弄和嘲讽,她感觉他开出的条件,定是她不能接受的。 可回想何明晖这五年对她母子俩的照顾,她又坚定起。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都能接受!” 段煜詟鼻子哼哼,冷冷一笑,朝她走来。 高大的身躯,冰冷的目光,压得她透不过气,她抵不过这样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却被段煜詟禁锢在墙角。 “你当然有这个能力!” 他望着她笑,眸光犀利冰冷的如刀,一寸寸似地要将她凌迟。 她害怕地抖瑟,他却将她拥进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魂归来 熟悉的气息,再次融进段煜詟冷漠干涸的心田,空虚游荡的心陡然间得到了充盈。 段煜詟知道这五年,他从没忘记过华梵香。也知道,他之所以这样不折手段地对付何家,为得就是今天华梵香能来求他。 如今目的达到了,他该乐的,却半丝乐不起来。 “回来!”他终还是松了口,道出了心中的所念,伏在她肩头低语。 语气酸涩竟带着几分恳求。 她被震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推开他说:“段先生,这个要求已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恕我办不到!” 她逃似地下了楼,却在身影即将离开他视线的那刻,又听段煜詟说:“你就眼睁睁看着,何明晖去坐牢,何家一家老小睡马路吧!” 他的话像定时炸弹般瞬间在她心里炸开,她没有勇气再迈出半步。 她不能看着何明晖去坐牢,更不能看着年老病重的何父和自己的孩子睡马路。 纤指紧了又紧,终究折了回去。 “我答应你!你也得履行承诺,不得再伤害何家任何一个人!” 她说得极为认真,可她的认真却让他十分不快。她不知道,她越在乎何家,他偏偏就越要折磨他们。 华梵香私自见段煜詟的事,终究被何明晖发现,两人大吵一番,华梵香知道不能再拖累何家,便按照约定带孩子去了芳苑。 段煜詟对她的到来是高兴的,可见她带着个孩子,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华梵香将孩子护在身后,冲着他说:“若留不得他,便留不得我!” 段煜詟只能妥协,说真的他并不真讨厌那孩子,只是想到这孩子是华梵香与别人生的,不免有些妒忌和生气。 再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男人的自尊让他放不开。 纵使如此,他还是趁着孩子睡着了偷偷去看他,总想寻出点蛛丝马迹,证明这是自己的孩子。可惜这孩子长得太像华梵香,眉目间找不到半点他的痕迹。 他气得不得不冲着孩子发火,有好几次都将孩子吓哭。 华梵香听到哭声跑来,将孩子抱在怀里,冷冷地瞪着段煜詟,生怕段煜詟杀了孩子一般。 段煜詟望着这对母子,气不打一处,夺门而去。 没过多久,便听说何明晖被抓进牢里,三天后又死在了牢里。 华梵香知道这事跟段煜詟脱不了干系,他是在报复,没有按照约定去做。 心灰意冷地她,不得不带着孩子逃走。 段煜詟接到消息,立马驱车追去,终于在青阳山将这对母子堵住。 华梵香清楚自己无了退路,抱着孩子下了马车,步步走向悬崖。 她站在那,如同一棵脆弱无助的山草,望着苍白的天地。 崖下山风滚滚,一道劲风打散了她的发髻,瞬间墨发如瀑,如蛇飞舞。素衣如雪,却映着一张苍白到透明的秀脸,一双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段煜詟,眸里尽是决绝。 他被她望出了千万个窟窿,不由鸡皮疙瘩直起。 心间一痛,责问起自己将她逼迫到何种程度,她才会一次次选择离开。 “跟我回去!”段煜詟缓了语气说。 她抱紧孩子,咬着嘴皮使命摇头:“不!” 他的心碎了,额上青筋,如同一条条沾了水的皮鞭,条条暴突,直抽着他的心。 他拔出腰上的枪,直指她的头。 她依旧半步不让,两人针锋相对倒把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她见孩子哭,心疼地泪水汩汩直滑。 “段煜詟!你会后悔的!” 害然她笑了起。 他见她笑得坦然,心中警铃不免大作,还没想到她下步想做什么,她已抱着孩子纵身跳下山崖。 “梵香不要啊!我是爱你的啊!”他冲她大呼,拼命往下抓,却抓不到她的半片衣角。 她无力的最后一笑,深深印在他的心里。 只见她嘴唇微翕,依旧摆着“你会后悔的!”口型。 后来他去崖下寻找她们,却只找到两身血淋淋碎布衣裳。 他想,这是老天在惩罚他,纵是她死了,连个完整尸首也不给他,让他彻底断了念想,这是这样的狠绝…… 段煜詟将思绪一点点收回,见车子已陷进雪坑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不得不弃车,一路步行到芳苑。 段煜詟不知自己有多久没来芳苑,大概从华梵香去世他就再没来过。 芳苑已是一片皑皑白雪,若非那欧式的屋顶醒目,大约要同四周的雪地融为一体。 屋中的一切皆如华梵香走时那样,下人多数被遣散,只有管家一人留在这看守屋子。 见段煜詟这么晚还冒雪过来,管家提着煤油灯替他在前头打路。 “怎么不开灯!”段煜詟皱着眉头说。 “积雪把线压了,大概是哪短路了!”管家如实说。 “哦!那明日唤人过来修!”段煜詟道,转身上了楼道。 管家见楼道上黑漆麻乌的怕他摔着,赶紧提着煤油灯上去点着烛台,又怕自己在这,段煜詟见烦,识趣地下了楼。 段煜詟望着熟悉的屋舍,搜索着华梵香的身影,转念一想,其实她早就不在了。 不免涌起一股失望,幽幽推开华梵香生前住得屋子,触景生情,却已是人去楼空。 他一嘴的黄莲味,竟忍不住鼻翼发酸。 这屋子自打华梵香走后,一直没唤人过来收拾,其实他是怕他们将她留下的最后一点气息都弄没了。 他步进屋,将衣柜打开,里面挂满了华梵香生前的衣物,有旗袍、洋装,单的厚的,里的外的……都一一还挂着。 这些衣服都是他请当地最有名的师父用上好的料子替她量身做得。 上好的云锦面料不由泛出一片片凉光,他才想起,经她穿过的永远只有那么几件素的。 他笑笑,从中取出一件淡绿色旗袍摩挲起,这旗袍是她穿过次数最多的。上面有她留下的气息,他贪婪地嗅起,总以为她还在身旁。 丝润的滑感让她幻想出华梵香那头柔柔的长发。 窗外雪光映照着屋子,不时让屋子处于黑白相间中。 北风呼啸,几缕穿墙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安,忽明忽暗间,只听屋门“呯”一声被风带住。 段煜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手中一抖,竟将衣服掉在地上,待他弯腰拾起,却见床上居然躺着个人。 那人一身素衣,墨长齐肩,身姿曼妙婀娜,斜横于床,却背着脸于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鬼肆 段煜詟被吓一跳,却不免生出几分惊喜。 “你总算来了!”段煜詟朝床上步去,想将那人拥进怀中,不想抱了个空。 他以为出现了幻觉,揉起眼睛,再看看,那人确实还在,此时已到梳装镜前。 镜里映出一张熟悉而苍白的俏脸,那人确实是华梵香。 若是别人见了她这副样子肯定会怕,可他不怕,这是他魂牵梦绕的爱人。 他朝华梵香走去,她又在瞬间消失,他依旧抱了个空。 他摇头,视线在屋内搜寻,又见她站到了衣柜前…… 两人就这样追逐,她总离他不远不近,让他老扑个空,让他着急。 “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段煜詟哀求着说。 华梵香面无表情,只冷冷恨恨地望着他,目光冰冷,一如临死前。 他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不顾一切朝她扑去,这次她没跑,仰起头望着他笑。 苍白的俏脸瞬间五官塌陷,血肉融成一团,流出数道血水。从眼眶到嘴巴,再从四肢到全身…… 空气凝固,含着浓浓血腥味。 段煜詟两手粘呼呼。低头一瞧,两手全是血。 他知道,她在让他感受她的痛苦。 心里不时起了鸡皮疙瘩,她却依旧朝着他笑,无血的嘴唇一翕吐出临终前的那句:“你会后悔的!” 声音森冷,段煜詟打了个寒颤,却无退怯之意。 “梵香!我知道你恨我!若命能赎罪,你就拿去吧!” 她依旧在笑,笑声凄凉,卷着阵阵寒风,飘荡在屋内,又同窗外的北风一起呼啸狂舞,席虐着屋室。 突然她将脸一板,墨发瞬间狂舞如蛇,将段煜詟脖子一把卷住,拖了过来。 段煜詟被勒得面色青紫,眼看就要咽气。 华梵香又将头发微微一松,段煜詟一个趔趄,不时撞倒桌上的相框,相框倒落时发出了声响。 管家闻声赶来。 “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管家推门而入,见段煜詟晕倒在地,面色青紫,脖子上还有条条勒痕,着实吓了一跳。 环顾四周,想起这是华梵香的卧室,深觉背后阴风阵阵,赶紧将段煜詟扶出卧室。 就在两人刚迈出卧室,一道白影跟着飘了出来。 段煜詟微微睁开眼,冲着那白影呼道:“梵香别走!” 管家听了额上冷汗直落,差点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落,幸好身边的段煜詟拉了他一把。 管家拭拭额头,将段煜詟扶上沙发。 偌大的屋子只有两人,无边的寂静的让人神经收缩。大厅里的摆钟哒哒走着,到了整点突然响起。 突然间打破了寂静,两人心间一颤,目光齐齐朝钟望去,见时针正指十二,恰是半夜三更,鬼肆之时。 北风穿窗而入,发出阵阵幽泣,给寂静的屋子又添了几分森意。 管家颤抖着身躯,连说话都已不成句:“要……不,打……电话给老夫人,叫……人过来接您!” 段煜詟晃晃酸疼的脖子,舒了口气说:“我没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摔了一跌!” 管家这才缄口,虚虚地望望楼上。 从他的方向望去,恰好视线对着华梵香的卧室,他总觉有双眼睛在瞧着他。不由汗毛直竖,两腿发颤。 “冷吗?去加件衣服!”段煜詟瞧着他笑着说。 管家正愁寻不到借口离开,跑似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段煜詟见管家一走,步至洗手间,对着镜子瞧起自己的脖子。 几条清晰的勒痕映在脖颈处,他用手按按,还真疼得厉害。 心间一痛,她是真想勒死他的。 微微蹙起眉头,随手掏出根烟点起,再踱回大厅,倒了杯红酒,灌了一大口。 忽然传来一声呼叫,段煜詟赶紧搁下酒杯寻去。 声音是管家发出的,这才想起自己让他过去取衣服的,居然到现在还没回,也不知遇上了什么? 段煜詟发现管家时,他正瑟瑟地坐在地上,一脸魂不附体地。 见段煜詟过来,颤颤抖抖地说:“华……小姐……回……来了!” 段煜詟愣了愣,细磨着这接二连三的,发生的古怪。 若是他一人遇上只是巧合,现在管家说他也看到了,看来这屋里确实有些奇怪? 可他却没明说,淡笑道。 “没事!大概是她想这了,便回来看看!你又没害过她,怕什么!”段煜詟安慰管家。 管家惊魂不定地点点头,缓缓爬起。 电话声打破了沉静,段煜詟又跑去接电话。 电话是段母从段公馆打来的。 段母见段煜詟冒夜离家,心里到底放不下,便遣人寻他,不想在雪地里见到了他的车子,车上却没个人,这才急着四处寻问。 如今见他在芳苑,段母也安了心,叨念他几句后,微微松了口气,这一夜算是折腾完了。 段煜詟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迷迷糊糊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颈上的酸疼让他睡得不安宁,时不时觉得颈上凉凉飕飕的,隐约觉得有人正拿着尖刀对着他。 心一惊,陡然睁开眼,却真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正对着他。 拿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华梵香。 “原来你还不死心!”段煜詟苦笑。 眼前的华梵香也在笑。她那凝满血水的脸上,再瞧不出笑容二字,有的不过是让人不忍睹视的狰狞。 “还我命来!” 华梵香冲他大笑。 那把刀在她手上晃了又晃,泛出道道森冷的银光,刀尖一划,已在段煜詟颈上划出一道血口。 血水汩汩而落,一滴滴落在段煜詟白衣的衬衣领上,晕开出一朵朵鲜艳的红梅。 段煜詟疼得蹙起眉,华梵香又说:“是你杀了小凡,那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她的声音凄楚,带着无限的痛意,嘴角却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再无温暖,也再无表情。 一道小小的身影跑来,冲她喊了声:“娘!” 华梵香带着没有笑意的脸,将小凡拉至段煜詟跟前,指了指:“这是你亲爹!” 小凡望着段煜詟摇摇头:“他这么坏,才不是我爹!” 华梵香呵呵一笑,乱发拂脸,越发的狰狞不堪:“小凡啊!是她逼死了我们,你说我们要怎么折磨他!” 小凡咯咯一笑,苍白的小脸跟着一板,流出两行血泪,也不知他是高兴了,还是因着痛苦,用他那冰冷小手,按着段煜詟颈上刚被割破的动脉狠狠吸咬。 一股室息感让段煜詟疼得死去活来,他感觉小凡的牙齿尖锐的丝毫不亚于那尖刀,此时正一口一口吸走他的血肉和灵魂。 他想这回是真要毙命了,不觉涌起一股坦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复仇 由于缺氧段煜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华梵香一把拉开小凡。 “让他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的血好喝吧!” 小凡笑着点头:“好喝!” 不时舔舔嘴,一副意犹未尽地,苍白的小脸泛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段煜詟的视线停在孩子脸上,发现这孩子笑起来居然跟自己一模一样,眼睛弯弯,嘴角微翘,而他居然从没发现。 他后悔,悔得肠子都要青,忍不住掉起流泪。 “对不起小凡,是爹不好!爹不该那样对你!” 小凡望着他笑,苍白的脸上,再无往日的红晕。 混蛋他居然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真不是人! 段煜詟狂躁悔恨地将头一个劲往墙上撞,想借此来赎罪,偏偏他这样的人还死不了。 一个巴掌甩来,段煜詟定定神,发现段母和秦贵英不知何时已站在榻前。 “母亲!”段煜詟捂着被打的脸,朝段母唤道。 段母哼了哼,指指段煜袭,“真是没出息!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这脖子上的又是什么?” 段母盯着段煜詟脖上的勒痕说。 段煜詟开始沉默,疑思段母和秦贵英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段母和秦贵英昨晚知道他在芳苑便打算天亮过来。 两人一来就见段煜詟两手勒着脖子胡言乱语。两人好不容易掰开他的手,却见脖上清晰的勒痕,接连唤了段煜詟几次,都没将他唤醒,又怕冻着,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进卧室。 又见段煜詟突然坐起将头往墙上撞,段母这才气不过甩他一巴掌。 段煜詟迷糊的神智逐渐清醒,抚着脖子说:“没事,被猫抓得!” “呵,好大一只猫!”段母冷笑。 又对身旁的秦贵英说:“你也别回去了,留在这照顾他!这屋里这般冷清,唤几个人过来帮忙!” 秦贵英低头应着。 段母吃过午饭后便走了,段公馆已有人个过来伺候。 段煜詟适才想起,没看见管家,便问秦贵英:“可看见管家了?” 秦贵英摇头,“我与母亲来时,这屋里就你一人,四门大开,还担心,要是进来个贼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管家也真是的,要走也不说一声的!” 秦贵英抽出旗袍上的丝帕拭拭鼻尖,显然有些生气。 段煜詟听着奇怪,忽然想起什么,一骨碌爬起,连拖鞋都未穿就奔而去。 秦贵英追着他唤也唤不回。 段煜詟赶到华梵香的卧室,见卧室门锁着,微微松了口气,又见身边陆续有下人进出,指了指屋门说:“这间屋子,没有我允许,谁都不许进去!” 秦贵英替他拿着外套过来,见他站在华梵香卧室门口,大呼小叫的,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她好奇,华梵香人都死,段煜詟还要替她死守着间屋子!让她妒忌的要死。 也不知那屋里藏了什么宝贝,别人动不得的。 她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能在下人面前损了他的威风,含笑着说:“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反正家里屋子多,谁会跟个死人争抢!” 秦贵英的话如刀一样扎进段煜詟心头,不悦地瞪她一眼。 秦贵英倒是识趣地闭了口。 傍晚时分,秦煜詟说公司有事便驱车离去。秦贵英瞧着外面风雪大,他又身子不舒服,便唤了司机跟着他。 雨雪天,夜色降得极早,秦贵英一张报纸还没看完,就让人开了灯。 那电线一大早就让人修好了,不过不是被风雪压断,而是被刀具生生割断的,那修电线的师傅不敢多言,只说是老鼠啃断的,这事倒也没人在注意。 秦贵英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百无聊赖地举着筷子,望着桌上的饭菜,半丝口味全无。 眸光溜溜,打量起屋子,不时升起几分恨意。 这屋子的装修比段公馆还要豪华,难怪段煜詟会这般乐不思蜀,敢当着自己的面金屋藏娇。 再想到自己跟段煜詟成婚不到一个月,段煜詟就吵着要将华梵香娶回家,若非段母极力反对,自己早就失了颜面。 他背着自己将那女人藏在这里,自己一气之下告诉了段母。 与段母商议一番后,将那女人送了走,谁知那女人运气这么好又被何明晖给救了…… 兜兜转转五年过去,那女人居然又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 那孩子自己找人查过,对着医院的出生记录,算了下月份,不该是段煜詟的,可是那孩子笑起来邪邪的模样,却跟段煜詟一模一样,自己不知哪里出了错,华梵香居然会瞒天过海地将段煜詟的孩子生了下。 好在段煜詟并不知情,自己便有了机会…… 秦贵英想去过去的种种,嘴角泛起一丝得意。 最后自己还是赢了华梵香不是? 只怪华梵香福薄命贱,没这福气享受。 秦贵英将手中的筷子一搁,转身上了楼。 下人过来收拾桌子,见她正朝华梵香的卧室步去,不由好心提醒她:“大少奶奶小心点楼梯滑着呢!” 秦贵英闻声尴尬地笑了笑,只在那门前站了站,便步回自己的屋里。 这一晚,段煜詟没回来,秦贵英等了又等,终于等得肝胃冒火。 其实她是知道段母用心良苦,说是让她留在这里照顾段煜詟,其实是给她机会接近段煜詟,与段煜詟热络下感情。 秦贵英知道段煜詟并不爱自己,说白了连讨厌都谈不上。 他只当她是个旁人,瞧一眼都算多。当年他娶她不过是因着段母的意思。 他极少与她搭话,在他眼里,她甚至比不过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更别说华梵香了! 秦贵英闷闷不乐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屋内点着热炉,倒没让她真有那般冷,不过冷得是心而已。 银白的雪光透过漫漫夜色,从窗帘里融进室内,免不了给室内添了几丝清冷,明明暗暗地光线,她瞧着瞧着,竟从窗帘上瞧出个人来。 “谁?”秦贵英心下一惊唤了起。接着将珊瑚绒睡衣披在肩头。 那身影在窗前晃了晃,渐渐露出清晰的轮廓。 “华梵香!”秦贵英倒是镇定地唤了出。 华梵香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大少奶奶好久不见!” 秦贵英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怯怯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华梵香呵呵大笑,长发飞扬如同群蛇狂舞。窗帘被疾风拉开,寒风肆虐而入。 秦贵英冷得哆嗦起。 “因为死了才能来找大少奶奶啊!”华梵香笑道,一脸血水,狰狞地让人不敢正视。 忽然她一把攥住秦贵英,厉声问道:“为什么要害我和我的孩子?” 秦贵英望着胸前的那双苍白冰冷的手,颤抖着嘴皮说:“不是我……我……只是按照母亲的意思的把你们送走,谁知段煜詟会去追你们……” 华梵香空洞的眼神迸射出几道寒意,一把掐住秦贵英的脖子将她提起向墙上撞去。 “还我命来!”华梵香嘶喊着。 秦贵英被撞得头晕眼花,忍不住抽搐几下晕了过去。 天亮时分,段煜詟赶了回来,一身风尘仆仆地,让他看来十分憔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算计 段煜詟一回来就去找秦贵英。 秦贵英晕倒在地,额头已磕破,墙上有斑斑血迹却已干。 窗户大开,风雪卷着珠帘,积了厚厚一层在窗台。 段煜詟探了探她的鼻息,见还有呼吸在,便将她抱起,却见她颈部有五根清晰手印。 不由蹙眉深思,越发觉得屋子诡异。 不是说鬼伤人于无形,若真有鬼,为什么每次都有迹可寻。 扭头问身旁的下人:“管家回来了吗?” 下人摇头,“没有!” 这管家在段家已有二十多年,之前一直在段公馆帮忙,自打段煜詟买下这间屋子后,便将他调来这。也是看着他老实忠心,如今怎么说走就走? 段煜詟摸不着头绪,将秦贵英放上床。 “找个大夫过来瞧瞧!”段煜詟说。 下人唯唯诺诺地应着走了开。 段煜詟望着床上的秦贵英若有所思,其实他有事要问秦贵英。 昨晚他去了何明晖之前呆的医院,查了小凡的出生记录,发现那记录已被人篡改过。 小凡居然是个早产儿,这一点让段煜詟如挨当头一捧。 如果说何明晖有意替华梵香隐瞒,通过关系改了出生时间,倒能理解,可那出生记录原件为为什么会没有记录,,若不是他找到何明晖留下的病例手札,小凡的身世就一直是个迷。 可恶! 段煜詟料想这事定是段母或秦贵英指使人干得,他不知这两人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就拿那日他得知华梵香要逃的事来说,当时他就怀疑,事情来得蹊跷,似乎有人早替华梵香母子安排好了逃生路子。 比如那马车和车夫的来路,还有从华梵香口袋里找到的那张去香港的票船……这一切的一切,分明是有人事先设计好的,直等着他去钻。 他当时一时气愤过了头,理不清头绪,才会着了道,逼死了那对母子。 悔不当初!他牙关紧咬。 没有人可以算计到他!包括他母亲也不行!他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的! 不一会,大夫来了,给秦贵英细细检查了一遍,说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有什么大问题。 段煜詟站在秦贵英屋里抽起烟,秦贵英醒时,见屋里烟雾腾腾的,以为华梵香的鬼魂还在,胆战心惊地,不敢再瞧窗户。 段煜詟倒是瞧准她心虚,亏心事做多了,一副处处是鬼的! “小凡是不是我儿子?”段煜詟开门见山冲她说。 秦贵英见是段煜詟松了口气。 又见他一来就这般质问自己,慌乱地摇头说:“这个……我怎会知道?” “你最好老实地跟我说清,不然等我查出来,下场绝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段煜詟丝毫没对有她半点怜惜。 秦贵英满腹委屈,见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恶狠狠地冲自己嚷。 嘴唇一咬,冷笑道:“是啊!那个孽种是你的!可惜他死了!段煜詟,你这辈子都没儿子了!” 秦煜詟猛然吸了口烟,秦贵英的话如利刀一般在他心里绞割着,他疼得肠子发青,拿着烟的手都在抖。 其实他早料到会这样,如今听秦贵英亲口说出,心还是这般痛。 鼻翼一吸,知道这是自己造得孽,也倒甘心承受。他不想让华梵香母子白死,下决心要替他们报仇,他将烟蒂往地上一扔,狠狠踩灭,转身朝秦贵英步来。 “老子警告你,最好把你干得那些勾当全说出来,不然老子就踏平你们秦家,杀光秦家!老子没有了儿子,你要拉着你们陪葬!” 秦煜詟歇斯底里地吼道。 秦贵英一脸委屈,哭诉道:“段煜詟你不是人,你们段家没一个是人!出了事就赖给我,你怎么不去找你母亲问问!” 段煜詟身躯一僵。 他早该料到,凭秦贵英还没这个胆量算计他!这事八成跟他母亲有关。 “哼!”段煜詟鼻翼一哼,转身下了楼。 秦贵英见他把自己撩在这里,赶紧冲他呼道:“带我走,我不要呆在这!这屋子有鬼!华梵香的鬼魂在这!” 段煜詟顿了顿,似乎明白了昨晚发生过什么,不由又折回来,甩了秦贵英一巴掌:“嚷什么嚷!不愿呆,就TM给老子滚!” 秦贵英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泪水涟涟。 再抬首,段煜詟已驱车远去,惊了惊,顾不得额上的伤痛,唤下人过来替她收拾东西。 段煜詟与段母大吵一番,气得段母心脏病发作,老二和老三一一责怪段煜詟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竟对段母无礼。 三兄弟闹开,段家掀起入分家的风波。 段煜詟心绪烦乱,分家之事并没摆在心上。 他已知道,当年华梵香为什么要离开他,原来真是段母和秦贵英所为,所以她才会那般恨他,毅然决定带着孩子嫁给了何明晖。而这回,她之所以逃得这般坚决,竟是段母以小凡的性命要挟了她。 小凡是华梵香的命根,她自然不得不妥协。 至于那张船票,段母一脸茫然,“这事跟我没关系!谁知道她打算跟哪个男人跑了!” 段煜詟知道没有证据段母不会轻易承认,气得夺门而去。 他离开时,雪还在下,天寒地冻茫茫一片。 段煜詟去了华梵香跳崖的地方,站在那崖山,总感觉那对母子在下面唤他。 “梵香!如果可以我愿用我毕生的所有换你母子!” “对不起,是我一直不相信你,才会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想来陪你,可是伤害你们的人却还活着,我不能放过他们,待我惩罚了他们就来这陪你们!”…… 段煜詟冲着崖下自语,一句又一句的肺腑之言被山风卷走,散向四处。 苍茫一片的山崖旁,不时露出一道纤影,那纤影隐在树后静静地望着他,红唇紧咬,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似乎想将他推下崖不可。 段煜詟的话让她嗤鼻大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细啐道,风声盖过她的话语,段煜詟没察觉。 暮色降下时,段煜詟适才离去。 他没有回段公馆,也没回芳苑,驱着车没有目的地走着。 夜幕下的诸城,一片灯火辉煌。 男男女女相伴而行,你侬我侬成对的身影,映在那灯火阑珊处。曾几何时,他与她也属那灯火中,如今她不在了,他想他的背影该有多萧瑟孤寂。 他将车停在一家咖啡屋门前。 这家咖啡屋是他之前与华梵香约会的地方,五年过去,老板接连换了几个,竟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店面不大,装璜倒考究,如今的男女,喜欢这种欧式情调,晚饭时间还没过,这咖啡屋里倒是对对成影,生意异常红火。 段煜詟步了进去,不经意地看到了自己的二弟段钧泽。 微微一愣,想上去招呼一声,却见段钧泽对面坐着个女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断香一如初见 夜幕下的诸城,一片灯火辉煌。 男男女女相伴而行,你侬我侬成对的身影,映在那灯火阑珊处。曾几何时,他与她也属那灯火中,如今她不在了,他想他的背影该有多萧瑟孤寂。 他将车停在一家咖啡屋门前。 这家咖啡屋是他之前与华梵香约会的地方,五年过去,老板接连换了几个,竟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店面不大,装璜倒考究,如今的男女,喜欢这种欧式情调,晚饭时间还没过,这咖啡屋里倒是对对成影,生意异常红火。 段煜詟步了进去,不经意地看到了自己的二弟段钧泽。 微微一愣,想上去招呼一声,却见段钧泽对面坐着个女的。 那女的背对着段煜詟,只留一道纤俏背影。 一身月白色旗袍上绣满了金钱菊,隐隐绰绰地显得身段极为窈窕有致。 这背影让段煜詟心跳加速。 是她么?他有片刻恍神。 迅即又摇头,怎么可能? 他亲眼看着她抱着孩子跳下崖,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纵是一头大象,也会粉身碎骨。 即便这么想,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选了个离他们近的位置,只想瞧清那女人的脸。 座位间隔了道屏风,那女人始终背着身没回头,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觉她似乎眼角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两人的谈话吸引了段煜詟。 “事情办得怎样?”段钧泽开口说。 “有我出面,还有办不到的!二少爷就无需担心!”女人开口说。 听口气很是不屑,语气中带着几分犀利,这不像素日软软弱弱的华梵香。 “还要等多久?”段钧泽继续说。 “二少爷这般急着要坐上会长位置,就不怕你那位大哥起疑心么?”女人冷冷一笑。 言语里尽是嘲讽,似乎对段钧泽她并不看好。 “他最近为了那个女人的事烦心着,哪有心思来管商会!”段钧泽不以为然地说。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段煜詟脑门暗抽,隐约明白了件事,握着咖啡杯的手渐渐生白,将钱搁在桌,步出了咖啡屋。 回到芳苑已是子时,秦贵芳一走,那些下人也跟着离去,偌大的屋子又变得清冷。 段煜詟熄了车灯,四处皆是茫茫一片。 段煜詟没有马上进屋,反倒沿着屋子四周转悠起。 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吸引了他。 这脚印细巧,不像是男人的,反倒像是女人高跟鞋留下的,还这般清晰,不知刚有谁来过? 那脚印弯弯折折延向后方,段煜詟寻着脚迹走去。 直至走到柴房,那脚印突然不见。 柴房里堆着几捆干草,段煜詟扫了下,隐约觉得那干草在动,他步过去,将那捆草挪开,却见管家蹲在里面。 身上缚着绳索,两手反绑,嘴里还塞着布条,正一脸惶恐难安地望着他。 段煜詟眉头紧拧,替他拔去布条,质问道:“是谁干得!” 管家瞧瞧四处,抖抖瑟瑟地始终不语。 “不说!那就继续呆着!”段煜詟气得踹了管家一脚。 继续找着脚印,见管家身后有道暗井,似又想到了什么? 那暗井通着地下酒窖,那酒窖有百来平方,平日用来存放红酒,极少有人会去,不过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段煜詟将暗井盖掰开,钻了进去,管家见他要钻进去,终于开口说:“大少爷小心着点!” 段煜詟见他话里又话,却又不肯直说,只应了声,将身子钻了进去。 大约一盏茶工夫,段煜詟摸进了酒窖。 酒窖里摆满了各国名酒,都是他这些年收集来的。他一排排瞧着,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 忽觉背后一阵疾风,隐约觉得背后有人。 微微一笑。 今日他定要揪出这个装神弄鬼的! 不等那身影伸手,他已攥住她。 当瞧见来人的脸,他失了神,果真与华梵香长得极像,他想这女人便是刚才在咖啡屋里见到的那位了! 他有片刻的吃惊,以为华梵香真得没死。 可又觉得不太可能,直接质问来人:“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扮鬼吓人?” 来人呵呵一笑,抹着白粉的脸上,显得极为狰狞。 “你会认为我是谁?段煜詟拿命来!”来人一副咬牙切齿地。 她身躯轻灵如燕,像是个会拳脚功夫的,只见她一个勾步旋转,轻易地挣开手腕,落于段煜詟对面。 段煜詟望着来人,料定她跟华梵香有某种关系,亦如姐妹? 此番一想不由开口说:“你跟梵香是什么关系?” “哼!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拿命来!”来人再次攻来一掌,好在段煜詟避得快,她那一掌擦过他衣袖,掌风击落了袖上的钮扣,“吧嗒”全掉在地上。 “小姨!” 一道清脆童声响起,让两人不约而同顿了顿。 段煜詟的心瞬间窜到了口。 “小凡!” 段煜詟一眼认出,不由呼起。眸光却再次扫向对面的女人。 此时的女人已失了刚才的凌厉,望着小凡的眸光变得极温和,如同一个长辈在看小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小凡一见段煜詟吓得急忙躲在女人身后,这动作让段煜詟心痛。 女人将小凡拉置身前安慰起,怒气腾腾地瞪着段煜詟说:“后悔吧!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 段煜詟脸色苍白,朝小凡伸伸手:“过来!” 小凡摇头,紧紧地攥着女人的衣袖不放:“小姨!我娘什么时候醒啊?我想她了!” 女人揉揉小凡的头,又望着对面的段煜詟,眸里涌起一股酸瑟,嘴唇一咬,冲着段煜詟说:“给你个赎罪机会!这是我姐的地址,能不能醒来,就看你的了!” 段煜詟死气的眼眸顿时燃起了希望,见女人要带走小凡,赶紧又说:“能不能将他留下?” 女人望着小凡摇摇头。 段煜詟想这女人唤华梵香为姐,小凡又唤她小姨,她应该不会伤害小凡。 “谢谢你!不知怎么称呼?”他冲女人又说。 女人笑了笑,将脸上的粉抹去,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与华梵香有七八分像,却少了华梵香的那份端庄,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 “如你所见,我是她妹妹华洁莹!”华洁莹牵着小凡步了出去。 段煜詟打开华洁莹扔给他的字条,按上面的地址找到了华梵香。 华梵香九死一生,坠崖时确实抱着一死了之的心,可想到孩子是无辜的,在半空中又有了求生愿望,她抓住了崖上的一根藤蔓,才使下落的速度减缓,又担心孩子受伤,便将孩子搁置有胸前,替孩子做了肉垫,终因伤势过重迟迟未醒。 华洁莹是华梵香失散多年的妹妹,很小的时候华洁莹被人贩子拐去卖到了香港,机缘巧合,被中统局的看中买了去,训练成了特工,她在香港见到华梵香,便调查起自己的身世。 后来华梵香回诸城,她便偷偷跟着回来认亲。听说何家遭遇不幸,华梵香被囚在了芳苑。 她不想姐姐这样痛苦地过着,便留了张去香港的票船给她。 恰巧段母与秦贵英留不得华梵香母子,替他们张罗好马车要送走她们,使唤芳苑的管家向段煜詟通风报信,这才发生了那场悲剧。 华洁莹闻讯后立即赶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华梵香一身是血的躺在崖下,怀中抱着晕过去的小凡。 华洁莹气得脑门生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脱下两人的外衣,瞒过了段煜詟。 偶然间华洁莹又遇到了段钧泽。 段钧泽见她长得像华梵香,便与她商议上演这么一场鬼剧来迷惑段煜詟,好让段煜詟与家里闹翻无心再打理商会,他好趁此当上商会会长。 华洁莹只想为华梵香出口恶气,吓唬一下那些伤害华梵香的人,如今这口恶气已出,她倒不想再多事。 未了她提醒段煜詟:“小心你那二弟,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煜詟再次谢她,她却不屑地哼了哼。 三个月后,华梵香终于醒来,可却不记得段煜詟了,医生说她摔伤了后脑,得了暂时性失意症,能不能恢复全靠她自己。 一股失落再次袭来,段煜詟心情落到了谷底,加上小凡一直不肯认他,让他自责更深。 华梵香带着小凡去祭拜何明晖,何父告诉她,何明晖其实没有死。 当时段煜詟为了拆散她们,将何明晖送去了新加坡,直到一个月前,何父收到何明晖从新加坡寄来的信才知道这事。何明晖在新加坡开了家诊所,日子过得还算稳定。何家的老宅段煜詟并没有收去……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可是华梵香和段煜詟已难回到过去。 段煜詟跟秦贵英离了婚,又跟段家断绝了关系,身无分文的,只得去给人家当家教维持生计。华梵香偷偷去看他,发现他瘦了好多,隐隐有些不忍,便让小凡拿了些菜给他。最终两人因为孩子又走到了一起。 段煜詟适才发现,华梵香所谓的失意,不过是用来考验他的借口。 段母舍不得儿子和孙子在外面吃苦,几次三番过来求他们回去,其实段母并不知道小凡是她的亲孙子,她不过是听了秦贵英的挑唆才犯了那么大的错误。 华梵香不想段煜詟为难,便在中间调和这对母子的关系,直到段煜詟回到段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蒲公英 这个秋天蒲灵羽还是回来了。 云秋阳当年的话犹在她耳边回响:“蒲灵羽,你就是朵蒲公英,随风逐去,到哪都能找到乐子!” 蒲灵羽苦笑,云秋阳他又怎知,蒲公英的花语是停不了的爱。 蒲灵羽爱着云秋阳,可云秋阳却娶了她的姐姐蒲灵燕,所以她这朵蒲公英只能飞走,寻找属于她的那片幸福地。 昨天蒲灵羽接到云秋阳的电话,说蒲灵燕死了,而且死得极凄惨,让人不敢睹视。 蒲灵羽连夜买了回城的高铁票,赶至运城这个阔别三年的城市。 这三年蒲灵羽一次都没回来过,因为她怕遇见云秋阳,见了面,她得尴尬地唤他声姐夫。她怕,所以选择了逃避。 云秋阳这三年也打过无数次电话给她,却没一次能打通过,偶尔通了,没等他开口,她便掐断通话。 这次他却是用得蒲灵燕的电话。 熟悉的声音再响起,蒲灵羽有片刻吃惊,思绪纷乱中终于唤了他一声“姐夫。”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称呼,将两人隔了十万八千里。 回不去的过往,她只能躲在角落里暗自伤神。 云秋阳冲她说:“回来吧!即便不想了,也该回来看看!” 蒲灵羽一出车站,就见云秋阳靠在车旁一个劲地吸烟。 一惯的黑色西装,透出他的优雅成熟,他依旧如三年前那般帅气,只不过刚失去爱人,让他眉宇紧锁,隐约间含着股愁绪。 蒲灵羽发现他清瘦了许多,心间不免作痛,拖着行李箱步过去软软地唤了声。 “姐……夫!” 云秋阳闻声抬起头,似乎对这称呼不大习惯,扔了手里的烟头,冲她笑道:“终于回来了!” 如释重负地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 云秋阳打开后备箱,替她将行李箱塞进去。 转身时,她已上了车,不过却是坐到了后座。他微微一愣,适才发觉两人尴尬的身份,已让彼此生疏。 “打算住哪?不嫌弃,家里也能住!”云秋阳打破两人的沉默。 蒲灵羽望着车窗外穿梭街头的行人,竟不知在看什么,或许什么都揉不进眼里,她不过是在避开他的视线。 摇摇头说:“不了,住酒店吧,反正不会呆得太久!” 云秋阳从反光镜里望向她,两人目光不期而遇,她逃似地迅即调移。 车子恰好驶到了江南春宾馆,她赶紧冲云秋阳说:“就这家吧!晚点我去看姐姐!” 云秋阳点头,将车驶入停车场。 她几乎不等车停稳就已下车,走得太急,撞上了车门,膝盖一酸,疼得直龇牙。 “还是这么毛躁!”云秋阳笑着过来扶她。 她朝他挥手,他却不依,两人的手无意间相触,激起一道电光火石。 他趁机将她那只不安的纤手攥住。 “都这样了!还要倔着!”他低笑,将那只伤着的裤管卷起。 蒲灵羽打了激灵,反射地将他推开:“不打紧,只是蹭破点皮,一会跟服务生要点红花油抹下就好!” 云秋阳拾了个无趣,只能依着她。 他将她的行李箱搬下车,交给酒店的服务生后,又替她开好了房间,这才离去。 蒲灵燕的尸首还在殡仪馆里,据说被犯罪份子肢解得不成样。发现时,已是一团肉糊,装在麻袋里,七零八落的都不知哪是哪,也不知那殡仪馆的人费了多大劲才将她拼好, 这个案子警方还在调查中,据说这是本市发生的第三起碎尸案。 蒲灵羽想到姐姐落到这样的下场,不免替她难过,对那个变态罪犯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与蒲灵燕是异卵双胞姐妹,蒲灵燕早她几分钟出生便成了姐姐。 蒲灵燕一直强过她,人长得比她漂亮,成绩也比她好,自小两人形影不离,就连读大学两人也是在同所学校。 蒲灵羽觉得自己在姐姐面前就是个丑小鸭。 她有极强的自卑感,以致于蒲灵燕有天跟她说:“像云秋阳这么优秀的男人,就该找个跟他相衬的女人!而不是像你这样一无是处的!” 蒲灵羽当时不明白蒲灵燕其实话中有话,值到云秋阳生日那晚,她撞见蒲灵燕和云秋阳抱在一起缠绵,这才如梦初醒。 自那以后,她变得越发自卑,离云秋阳也越来越远,直到她收到两人的结婚喜帖,才拿出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说:“恭喜你们!” 那日的婚宴她病了没去,据说空前的豪华。 她想,依了云秋阳家的实力,婚宴自然会办得极盛大,谁叫他有个有钱的老爸。 云秋阳是云氏财团的二公子,云氏未来的继承人。可她一直都不知他的身份,总以为他父母不过是普通公务员。 他曾在她面前有过暗示,说,只要她想要的,他有,都可以给她,而她总笑他太自大了。 她跟他相识,不过因为偶然。 那日学校停电,食堂跟着停了水,没电没水的,对于她们这些寄宿在校的学生,想当然的不好过。 恰在这时蒲灵燕胃病犯了,想泡点药都不行,她便拿了个热水瓶去学校外的饭店打壶热水,谁知云秋阳也在帮同学打水,中途有事走了开,那位店家师傅也没看瓶上的编号,将云秋阳的热水壶灌满后给了她。 后来云秋阳回到宿舍发现拿错了瓶,凭着瓶上的编号,找了过来,两人由此相识…… 她从没想到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居然会选择读这样一所条件清苦的学校,后来才知那次他是看他高中时的学妹曾怡美的。 蒲灵羽一直以为曾怡美与云秋阳是对情侣,云秋阳却告诉她,其实曾怡美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消息让蒲灵羽感到震惊。 往后云秋阳常常来,每回来都给曾怡美带了好多吃的,她跟曾怡美混熟后,沾她不少光…… 想到从前,蒲灵羽心里涌起一丝甜蜜,她与曾怡美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直到蒲灵燕与云秋阳结婚,为了不与云家的人牵上关系,她连曾怡美这个唯一的好友都不再联系。 蒲灵羽洗完澡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膝盖已是青紫一片,她已抹了红花油,没想到并不抵事,不觉抚着膝盖幽幽吐气。 反正又不穿裙子,谁会注意她的腿呢!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取出来一瞧,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她愣了愣,还是按了接听键。 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说为了核实蒲灵燕的尸首,还得取样做个DNA对比,要她配合下。 她应了声,看着时间还早,便对电话那头说,现在就赶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蒲公英惊魂 蒲灵羽从殡仪馆出来已是夜幕垂下。 殡仪馆位于运城效区,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里通行不便,想打个车就更难,何况又是赶上下班这个时间点。 蒲灵羽望着横卧眼前的马路发愁,不得不走向对面的公交站台碰下运气。 她认真瞧起站台上的行车表,发现居然还有一路公交车在运行,不由微微松口气。 步入秋季后,运城的雨水天逐渐增多,这不一小时前还是好好的天,转眼已是细雨蒙蒙。 蒲灵羽独自一人站在公交车站台上张望,却始终看不见公交车的影子。 疑心那路公交车不会恰好坏在路上了吧? 转身又呸了下自己。 乌鸦嘴,她才不会这么衰! 越等越急,她摸出手机瞧瞧,这才发现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浮在屏幕上。 那些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得,号码是陌生的,第六感告诉她,是云秋阳打得。 她没有立即回拔过去,只瞧下时间便又合上。 透过细雨帘,视线落向对面的殡仪馆。 不时想起蒲灵燕还静静躺在里头。虽然五官已拼凑完整,经过化妆,完全掩盖了缝合线,但身躯被砍得太零碎,除了骨架,其余的血肉都不知是怎么拼凑一起的?她真担心殡仪馆的人会不会见肉不够,将一些鸡鸭鱼肉填进去补充。 到底是亲姐妹,蒲灵羽见她这样,心里发苦。 都说双胞胎有心理感应,她仔细回想,蒲灵燕出事那几日,她除了做几个恶梦外,倒没有其他不适的。 法医告诉她,蒲灵燕左手无名指缺了上半节指骨,至今没找到。 那一指骨,像是肢解前被人生生掰断,由此推断,蒲灵燕生前可能与罪犯起过争执,罪犯一怒之下将她拖倒在地,由于用力过猛,扯断了半根手指。 那下半节指骨还在,指上戴着戒指,那戒指已被法医装进塑料袋里。 那是一颗三克拉大的钻石戒指。只可惜那戒指如今已沾满斑斑血迹,再耀眼夺目也失了光泽。 蒲灵羽想不通,姐姐生前除了性子要强点,为人霸道了些,倒不会与人结仇,是什么人这般残忍,杀了她不算,又将她肢解成这样? 若说为了钱财,那么大的一颗钻戒在手上,少说也值个六位数,那罪犯是瞎子傻子吗? 大可拿了东西走人,为何还要花这么大力气将人肢解地七零八落? 想到蒲灵燕她鼻翼直发酸。 抬首再望望马路,那公交车却像遥遥无期,她幽幽叹起气,只得再次拿出手机翻找同学的号码。 她在运城毕竟呆过四年,多少还有几个同学在这,可是这几年没联系了,贸然打电话,也不知对方会怎么看她? 就在电话快要拨通时,两柱车灯光朝她扫来。 她用手挡了挡,在看清车牌后,心里直作虚,顺手挂掉未拨通的电话。 见云秋阳坐在驾驶座上,一张俊脸拉得比面杆还长。 “为什么不接电话?”云秋阳摇下车窗冲她说。 蒲灵羽撇嘴,这个理由还用得着她挑明说。 “小羽!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可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如此生外!” 一声小羽,让蒲灵羽心间一柔。她有多久没听他这般唤她?似乎自从那晚后,她就再没听他这般唤过。 蒲灵羽嘴里发苦不时垂头,不敢正视他,幽幽开口说:“对不起姐夫!刚在里面,调了静音,没听到!” 她倒是说了一半真话。 云秋阳也不知信还是不信,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 蒲灵羽瞧了瞧那座位与他相邻着,眉头一皱说:“你不去看看我姐?” “昨天去过!今天公司有事没顾得上,这个点想必已关门,明天吧!” 云秋阳解释说。 蒲灵羽想想也是,她刚出来,就见工作人员在陶钥匙锁门。 “我还是坐后面吧!那才是我的位置!” 蒲灵羽不得不再次提醒云秋阳,如今的两人再也回不去了。 云秋阳脸阴沉沉地,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时紧了又紧,望着蒲灵羽眸底隐隐生火,却又不好冲着她发作。 两人一路沉默,直至车子上桥,两旁的路灯光,不知怎的突然灭了。 马路上漆黑一片,唯有车灯发出的两柱微光,不时照着前方,显得那么孤独无助。 路寂静的可怕,车里的气氛也静得不自然。 这一带比较偏僻荒芜,殡仪馆过来便是陵园。 陵园离马路又不远,一眼望去墓碑林立,蒙蒙细雨地,总觉青烟萦绕,阴气森森,说不定随时会从墓里崩出个什么。 蒲灵羽不由打起寒噤,抬首见路中间站着个女人,而云秋阳却视同无睹,车速半点没减下。 她一急,冲他喊起:“有人,慢点!” 云秋阳不由眉头紧蹙,从反光镜里火冒冒地望着她。 “你是不是太累了!早点回去歇着!” 蒲灵羽觉得他转移了话题,落得个没趣,再看前方,哪还有女人的身影。 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由头痛地揉起脑门,靠着软软地车椅睡了会。 迷糊中,她听到蒲灵燕在唤她。 “你为什么要回来!是想抢回云秋阳吗?”蒲灵燕质问她。 眼前的蒲灵燕依旧生前的模样,一头绛红色直发,一条紧身黑色超短裙,身材丰满窈窕,说话时依旧带着几分刻薄和霸道。 “不是啊!姐姐!我来看看你就走!”蒲灵羽解释说。 蒲灵燕冷冷一哼:“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即便做了鬼,我也要拆散你们!” 蒲灵燕笑得五官扭曲狰狞不堪。 从蒲灵燕眼里、嘴里不时流出股股血水,那血水顺着脸颊而下,形成一条条细小的沟壑滴落在地后又汇聚一起,形成一方血池。 蒲灵燕的身躯被血水泡着,半浮半载地飘在血池里,只露出半个头在外。 那头在血池里左右摇晃,再不是往日的模样,而是一个枯瘦森白的骷髅头。脸上没有半点皮肉,只有凹陷的五官。 那五官苍白地可怕,不时从凹陷的眼眶里爬出一条条恶心的黑色小虫。 “啊!”蒲灵羽惊叫起。 望望四处,发现已不在车上,而是在一间屋子的床上。 陌生的环境,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收回纷乱的思绪。 陌生的布置,让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在酒店的房间里。 脑门轰然一震。 她不会是在云秋阳家里吧? 蒲灵羽心怦怦直跳,一骨碌爬起,就着拖鞋往外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蒲公英落水 云秋阳听到了动静,旋动门锁,步了进来。 见蒲灵羽一副预备而跑地,又好气又好笑。 “半夜三更的,你想去哪?” 蒲灵羽一愣。 她果然是在云秋阳家,脑门不时生痛,尴尬地不知往哪钻? “你该叫醒我的?”蒲灵羽责备他。 又岂知云秋阳之前其实已唤她好几声,也没把她唤醒,只得将她带了回家。 这屋子并不是云秋阳与蒲灵燕用得那间婚房,而是他的另一处房产,平日用来度假休闲用的。 房子位于运城郊区一百公里外,面海临山,环境十分清雅。 当时云秋阳见她睡得熟,又唤不醒,干脆将她带来这,这里四处无人,也算顾及了她的面子。 海风载着海浪澎湃不息,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浪击声,咸咸腥腥的海风从窗缝穿入,大海惯有的味道凝满了一室。 “这是……” 蒲灵羽听着那浪击声,不由步至玻璃窗前。 大海就在她脚下,虽然是在夜里,但仍能感受到那波澜壮阔,一望无垠的轮廓。雨停了,空气清冽,满天的星斗璀璨,闪闪烁烁的,衬映着大海,给夜又添了几分生动。 屋子地势极高,将脚下的大海一览无余。屋后面都是山,顿有群山捧月之势。 看到大海,蒲灵羽陡然心情好转。 面对着“自由元素”,情不自禁地想呐喊。 不知何时云秋阳已步至她身旁,拿了件睡衣披在她肩头。 她只觉背上一暖,忍不住回头,不想两人身高的差距,让她额头恰好碰到云秋阳嘴唇。 淡淡的烟草味,熟悉的气息,让她心怦怦直跳。 她一时尴尬地无地自容,逃似地要避开,偏偏云秋阳已按住她肩头,不容她逃避。 不等她出声,铺天盖地的吻,已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吞噬。 蒲灵羽一怔,用手推了推云秋阳,云秋阳见势将她两手压在胳膊下,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加重了吻。 蒲灵羽脑门暗抽,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两眼大睁。 猛然心中一寒,见蒲灵燕站在云秋阳身后,一头绛红色直发,映衬着那张苍白秀脸。 蒲灵燕恶狠狠地瞪着她,张口说:“我刚死,你们就搞在一起!蒲灵羽你对得起我吗?” 蒲灵羽摇头,心里拼命在喊:“不是啊,姐姐!” 蒲灵羽意识到什么,重重咬了云秋阳一口,云秋阳吃痛地放开她,抚着被咬破的嘴唇,愣愣地望着她,又听蒲灵羽梦魇般地呓语。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蒲灵羽边哭边喊,追着蒲灵燕,一步步朝窗子走去。 眼见蒲灵羽已走到窗前,云秋阳心咯噔而起,将她一把拦住:“小羽!你怎么了?” 蒲灵羽适才如梦初醒,抚着脑门说:“刚才我又看见姐姐了!姐姐她……很生气,我想……我们不应该这样!” 云秋阳薄唇微抿,盯着她看了数秒,见她一脸惶恐,细密的睫毛上还闪着点点泪花,心间一痛,歉意地说:“对不起!” 蒲灵羽咬住微肿的红唇,垂头说:“天一亮我就走!往后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云秋阳没吭声,只立在窗前一个劲地抽烟。 屋内烟雾袅袅,不时呛了蒲灵羽几口。 蒲灵羽以为两人就这样挨到天亮,谁知云秋阳又幽幽启口说:“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蒲灵羽愣了愣:“如果是关于我们之间的,我想还是算了吧!姐姐尸骨未寒,你想让她死不安宁吗?” 云秋阳回头望了她一眼,依旧没吭声,猛得又抽了一口烟,烦乱地将烟头按在烟火缸里,大步离去。 不一会便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蒲灵羽绷紧的神经总算得到松懈。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屋里静悄悄地,云秋阳似乎再没回来。 蒲灵羽洗漱一番,抚着干瘪的肚子发起愁。 不由推开屋门,打量起屋子。 这是一间标准的海边度假别墅,设施十分齐全,偏偏冰箱里空荡荡的,连包方便面都没有,她从昨晚到现在,米水未进,这会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望望窗外,阳光灿烂,那大海在她脚下澎湃不息。 忽然脑门一亮,不如去海边找点吃的。 所谓靠山吃靠山,靠海吃海,这有山,又有海,怎么都不会饿死的!何况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父母去世的早,是姥姥将她们姐妹俩抚养大的,在乡下的时候,经常下河摸鱼,上树捉蝉…… 蒲灵羽提了个塑料水桶朝海边走去。 海风习习,吹得她长发飞扬,欲要乘风而去似的。踏着软软的沙滩,闻着清晰的空气,心情道不出的舒畅。 可惜大海毕竟不是乡下的小河,纵是资源再丰富,一时半会连个小鱼虾的影子都看不见。 蒲灵羽实在饿得急了,不得不脱了鞋,将裤脚卷起。 入了秋的海水,有些凉意,她瑟瑟身躯,免强能适应。 从沙子里摸出些贝类扔进桶里。 那些贝类如同地里的地瓜,只要扒了藤,就是一堆堆的。 蒲灵羽越摸越起劲,不知不觉朝深水处走去。 平静的大海陡然间变得不平静,跟着海水的颜色也变成了黑蓝色,一股阴气从大海深处而来,蒲灵羽忍不住打起寒颤,回头望时,发现自己竟离海滩十多米远了,海水有势似在涨潮。 她赶紧收起玩心往回走。 哪知脚刚迈开,发现竟动不得,两只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她弯下腰,隔着海水瞧了瞧,却见一张苍白的脸从海水中冒了出来。 蒲灵羽吓了一跳,转身要跑,可是两腿如同长了根似的怎么都拔不出,眼看海水越涨越高,她不得不丢掉手里的桶,用手划起。 那东西却仍揪着她的腿不放。 她心中一急,救生的欲望大起,拼尽全力,朝那东西狠狠蹬去,终于拔出一条腿,移动了几分。 这时海水已漫过头顶,她整个人都泡在了水里。 那张脸浮在她眼前,让她瞬间将五官瞧清。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五官异常秀气,隐约觉得若是活着,定是位美女。 这美人应该比蒲灵燕还要漂亮。 蒲灵羽不知为何涌出这样的想法。 女人一头海藻般的头发散在海水中,如群蛇乱舞,那些头发竟缠住了蒲灵羽的两脚。 蒲灵羽暗自吸气,郁闷地不知所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蒲公英情错 蒲灵羽郁闷地不知所措。 这两天,她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碰上这些怪事,或许真是累了吧! 蒲灵羽不相信地摇头,只当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将腿从那女人头发中抽出。 女人的脸泡在海水里飘荡着,紧闭地眼睛突然睁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蒲灵羽吓得鸡皮疙瘩乍起。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拎起头发,将那张脸甩了出去。 蒲灵羽以为可以安心了,赶紧朝海滩方向游。 就在她转身那会,那张脸再次浮现。 群蛇般的头发,在海水中狂舞,陡然间,那头发瞬间增长许多,朝将蒲灵羽伸去,将她脖劲一把缠住。 一股窒息感涌起,蒲灵羽脑袋一幪,求生的愿望,让她两手奋力挣扎。 迷糊中,那张脸一点点在她眼前放大,她感觉那张脸一个劲冲着她笑。 那张脸告诉蒲灵羽,她叫杜晓筠,生前是云氏集团的员工,曾是云秋阳父亲云慕天的助理。 偶然间杜晓筠遇见了帅气的云秋阳,顿生爱慕之心。在一次公司野外聚餐会上,不知是谁开了玩笑,往她酒杯里放了药,她喝下那酒后,只觉浑身燥热难耐,晕晕呼呼地被人扶进了房间,醒来时发现全身赤lou,身旁躺着云秋阳。 她虽然爱慕云秋阳,但却从没想过要用这种卑劣手段接近他。 云秋阳醒来后也很震惊,望着床上的斑斑鲜红,瞬间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事。 云秋阳对她说,会给她个交待,随手开了张六位数的支票给她。 可她杜晓筠不是个钱能打发的女人,何况她的清白不是那支票上的数字能买到。她气得把支票当面撕了,冲着云秋阳说:“别以为有钱了不起!我杜晓筠不稀罕!” 之后杜晓筠便将这事忘记,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再见到云秋阳也只相互点头招呼,恢复正常的上下属关系。谁知一个月后,杜晓筠发现自己怀孕了,只好再次联系云秋阳。 可惜云秋阳那日不在,却将手机撩在了家里,电话被蒲灵燕接了。 蒲灵燕从杜晓筠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找人暗中调查杜晓筠,发现杜晓筠怀了云秋阳的孩子,顿时火冒三丈,让人将杜晓筠绑架。 蒲灵燕让杜晓筠把孩子拿掉,杜晓筠不肯。 杜晓筠觉得这种事应该跟云秋阳本人商量,毕竟这是云家的长孙。 蒲灵燕妒意大起,甩了杜晓筠一巴掌,惹来杜晓筠的冷嘲热讽。 这更激怒了蒲灵燕,蒲灵燕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着杜晓筠的肚子连捅三刀。 鲜血喷溅了蒲灵燕一身,她却依然觉得不解恨,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云秋阳,我这么爱你!你却一次次地来伤害我!好吧,你爱她是吧,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蒲灵燕发疯似地在杜晓筠身上乱砍,直至将她砍得七零八落。 蒲灵燕望着已成一团血肉的杜晓筠,冷冷一笑,一把拎起杜晓筠的头发,将杜晓筠的头扔进了大海…… 蒲灵羽醒来一身冷汗,气喘吁吁,惊魂不定地分不清梦和现实。 云秋阳守在床边,见她醒了,微微松了口气,又见她一副惊魂不定地,拍拍她的肩头说:“小羽别怕!有我!” 蒲灵羽将思绪一点点拉回现实。 望望四周,再看看身上盖得被子,适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是医院?”蒲灵羽不确定地说。 云秋阳点头,将惶恐不安地蒲灵羽拥进怀里,想给她点安慰。 “你落水了,还好我发现的及时!不然……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留你一人在那里!”云秋阳歉意地说。 此时的他满心是悔恨。 那日他要再晚一步回去,便失去了她。这是他想都不敢想得。 云秋阳将她视作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紧拥着片刻也不愿放开。 蒲灵羽努力回想落水时的情景,再想到刚才的梦,陡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挣开云秋阳:“杜晓筠是谁?” 云秋阳一怔,直盯着她,片刻后才开口说:“以前的下属!” “她死了?”蒲灵羽继续追问。 “是,一年前死了!”云秋阳淡淡开口。 “呵呵!”蒲灵羽忽然苦笑。 原来她的梦是真的,如此说来,杜晓筠与云秋阳的事也是真得。 心间一痛,额上汗珠直落,一个可怕的事实让她胆战心惊。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姐姐不是这样的人,纵是云秋阳背叛了她,她也不会这么做得!这就是个梦而已,定是自己落水时受了惊,才会做这些没有逻辑的东西融进了梦里。 云秋阳见蒲灵羽的脸色不是一般难看,按着她的肩头唤了声:“小羽,告诉我,你是怎么落水的?” 云秋阳到现在都弄不明白蒲灵羽是怎么晕倒在水里的。 那水不过才至膝盖,她的水性一向都好,怎么着都不会溺水的。 云秋阳记得,他当时买了早饭回来,满屋子的找她,直到看见沙滩上她留下的鞋,急得心都快要窜到嗓子眼了,又见海面上飘着一只塑料桶,心口一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好在她落得不深,没多久他便在水里发现了她。 她当时已晕过去,脸色青白一片,好在还有心跳,他立即给她做了人工呼吸,等她吐完水,便马不往停蹄地将她送到医院。 她在医院晕睡了三天,时不时做恶梦呓语着,一身的冷汗,瞧得他心疼不已。 他担心她受惊过度,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蒲灵羽见云秋阳一脸憔悴,下巴已冒出青色胡渣,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睡了多久?” “三天!” “还真能睡哈!”蒲灵羽苦笑。 见桌上摆着只保温盒,浓浓的鸡汤味不时从盒里逸出,弥漫了一室。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蒲灵羽抚着干瘪的肚子,指指保温盒说:“给我的吗?” 云秋阳见她不再那么疏离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将鸡汤盛在碗里,端给她。 “小心烫!不知你想吃什么,随便弄了点鸡汤!” 蒲灵羽含笑着接过,幽幽喝了口。 这鸡汤还是三年前的味道,而他们的关系却不像这鸡汤,还能像当初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蒲公英曾几何时 云秋阳这辈子大概就只会弄这鸡汤,仅这一样,还是当初在蒲灵羽的逼迫下学会的。 当年两人正适交往后,有一次蒲灵羽淋了雨,喷嚏一个接一个,一张小脸苍白地让人心疼。 云秋阳让她换件干爽衣服,她怎么都不肯,却缠住他说:“想喝鸡汤,云秋阳,你给我饨吧!” 云秋阳愣了愣,瞧着自己的一双修长玉手发愣。 他长这么大还未自己动手弄过什么吃的,一时间犯起愁。 不过蒲灵羽吵着要喝,他便答应:“好,我去给你弄!” 说时跑了开,回来时,果真端了锅鸡汤。 那鸡汤装在砂锅里,锅底还滋滋响着热气,看样子倒像刚从炉上取下,没搁上一会,就被他一气端来。 蒲灵羽瞧着云秋阳一副寻不着店的慌乱样,乐得哈哈大笑。 云秋阳盛了碗给她,蒲灵羽含了一口汤在嘴里,眉头不时大皱。 “好咸!盐放多了!不过,还是挺香的!” 她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弄这东西,心里满满是感激,往他脸上“啵”了一口,算是奖赏他。 自那以后,他经常饨鸡汤给她喝,手艺一次比一次好…… 往事追忆,现实中的天堂已遥不可及。蒲灵羽心里生苦,没喝几口又搁下。 “姐夫!” 她再次用生疏的称呼唤他,将两人距离再次拉远。 病房陡然变得安静,安静地她隐约能听见云秋阳鼻翼前吸出的冷气声。 不由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云秋阳薄唇紧眸,眸底隐隐含着股风暴。 “蒲灵燕已经死了,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风暴终究爆发,云秋阳咆哮着说。 “我……” 被他一吼,蒲灵羽变得语无伦次。 她想两人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她出来有几天,那边的工作堆得满满,总盼着事情办完,赶着回去,于是开口说:“姐姐的事有结果了吗?” 云秋阳摇头:“还没有!估计还要等上几天!请了几天假?” 云秋阳看出了她的心思。 “一个星期,下周得回去!” “辞了吧!我在公司给你安个职位,比你那小设计师强多了!” 蒲灵羽摇头:“你那不适合我!” 谈话间,蒲灵羽的手机响了,她按下接听键,是上司莫海玮打来的。 莫海玮这三年一直在追蒲灵羽,蒲灵羽只当他是上司,不能得罪,也不能走得太近的人。 “灵羽!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吗?几天不见想你了?”莫海玮打趣说。 他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 蒲灵羽早已习以为常,不与他较真。 只是莫海玮的话回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却是那般清晰可见,某人听去,自然心火直冒。 蒲灵羽望着身旁板着脸的云秋阳不免几丝尴尬,恭维地冲电话那头笑着说:“莫总,还要再等几天!” 莫海玮说了些安慰蒲灵羽的话,两人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的,云秋阳早已失了耐性,伸手将手机夺去,冲着电话那头的莫海玮说:“那工作蒲灵羽不干了!” 说完将电话掐断。 蒲灵羽一脸震惊地望着云秋阳:“喂!云秋阳你过份了吧!” 云秋阳呵呵一笑:“我是你姐夫,有权力替你把关,这上司太罗嗦,不太适合你!” 蒲灵羽哭笑不得,她跟莫海玮不过是同事,聊得也是工作上的事,他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下午,蒲灵羽办了出院手续,想到行李还在酒店,便要回酒店。 云秋阳告诉她,三天前他已唤人将行李提了回来,让她不用担心。 蒲灵羽冲他直翻白眼:“云秋阳你玩过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云秋阳笑着说:“我是你姐夫,我不管谁管?” 蒲灵羽哼了哼,他倒是会搬用身份。 可惜所有证件都在那行李箱里,她不得不跟云秋阳回去。 云秋阳住在运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一栋二层的别墅楼。 这也是他与蒲灵燕的婚房,屋子装饰自然豪华,可是走进去却让蒲灵羽有股压迫感。 隐约中蒲灵羽总感觉蒲灵燕的鬼魂无处不在,冷冷地盯着她,不觉汗毛直竖,连脚步都变得不灵便。 “要不,还是住酒店吧!你把身份证还我!”蒲灵羽忤在门前说。 云秋阳不答理她,自顾自掏钥匙开了门。 蒲灵羽愣愣地跟着,左想又右想,得不到一个答复,不得不进屋。 她要找她的行李箱,找到行李箱拿了身份证去酒店。 或惜偌大的屋子,房间有数间,她又怎知自己的东西藏在哪? “云秋阳!我尊你是我姐夫,你不要玩得过火!”蒲灵羽生气地说。 “行李箱不在我这!”云秋阳被她吼得震了住,不紧不慢开了口。 “那你刚刚……” “我只说提了回来,没说在我这,是你曲解了!随便你吧,就这样站一晚似乎也不错!” “你……” 蒲灵羽怎么觉得云秋阳也有这般腹黑的时候,让她变得无语。 云秋阳进了厨房,倒了杯热水给她。 “楼上的房间随便用!中间那间大的是我的,最左边的是书房,最右边的,是你姐姐生前住的!” 说完上了楼。 蒲灵羽听得惊奇,难道他们夫妻一直分居的? 她纳闷,可这种事又不好直说,只得上了楼。 其实除了那三间房,就只有只间房是空的,而这两间恰巧都在云秋阳隔壁。 蒲灵羽挑了靠右边的一间,处于云秋阳和蒲灵燕的屋子中间。 这种处境,让她不时想到第三者这个词。不爽地摇头,挑个房间也这么曲折,她还真是服了自己。 床很软,比医院的床不知要舒服多少。 蒲灵羽伸了个懒腰,一股困意袭来,她赶紧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才发现没带衣服,只能用毛巾裹着,在衣柜里找起。 衣柜里,满满一柜女人的衣服,从里到外,从冬到夏,一一齐全。那些衣服的码数与她身材差不多,却都不是蒲灵燕的号。 蒲灵燕身材丰满,穿衣比她大一个号,倒是曾怡美身材与她相仿,两人穿同样的码数。 这些衣服不是全新的,有穿洗过的痕迹。 衣服是清一色的淡雅休闲装,像极了曾怡美的穿衣风格,不像她姐姐蒲灵燕喜欢那些花哨,勾勒身材的修身装。 蒲灵羽随便挑了件纯棉睡衣罩上,回头时,见曾怡美站在她身后。 蒲灵羽吓了一跳,继而又冲曾怡美笑起:“怡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以没听到一点动静!对了,我没带睡衣,这件借我穿一晚上!” 曾怡美淡笑,笑容僵硬地不自然,早已失了往日的暖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蒲公英鬼虐鬼 曾怡美淡笑,笑容僵硬不自然,早已失了往日的暖意。 “羽毛!跟我哥和好吧,这三年他过得比谁都苦!”曾怡美冲蒲灵羽说。 蒲灵羽没想到曾怡美会跟她说这个。 “美美,你胡说什么,他可是我姐夫!” 蒲灵羽撇起嘴。 两人既是朋友又是闺蜜,在曾怡美面前蒲灵羽情绪藏弄的没那般好,一张小脸生红,显然心思被人道中。 “其实他们早就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曾怡美的话如同炸弹一般在蒲灵羽心间炸开。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蒲灵羽不敢置信地追问。 “三年前!”曾怡美说。 蒲灵羽愣了愣。 姐姐从没跟她提起过,或许姐姐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傻瓜!那女人当然不会跟你说这事!她巴不得你和我哥分开!” 蒲灵羽撇嘴,“不要这么说我姐!” 曾怡美对她无奈地摇头:“羽毛,你姐姐她有病,很严重,占有欲极强!你不知道她有多残忍……” 曾怡美幽幽叹起气,蒲灵羽瞧她神色不对,一把攥住她的手,想给她几分安慰,不料那冰冷的触感传来,让蒲灵羽大吃一惊。 “你冷吗?手怎么这般冰凉!”蒲灵羽问曾怡美。 “羽毛……”曾怡美欲言又止地唤了她一声。 “美美有事你就直说!”蒲灵羽牵着曾怡美坐下。 屋里的灯不安地闪烁起。 曾怡美惊了惊:“她来了!” 显然这个她让曾怡美惧怕,曾怡美躲在蒲灵羽身后,怯怯地样子如同遇见了仇人。 一阵阴风刮来,门窗顿开,蒲灵燕一身是血地步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刀上鲜红一片,不时有血水滴落。 蒲灵羽认得那把刀,蒲灵燕就是用这把刀杀了杜晓筠,如今她又用这把刀指着自己和曾怡美。 心中一片骇然,开口说:“姐姐!你不能一错再错!” 可惜蒲灵燕什么都听不见,直朝两人刺来。 蒲灵燕的目标居然是曾怡美。 不知何时曾怡美已不在蒲灵羽身后。 她被蒲灵燕揪倒在地,举刀砍去,曾怡美痛得大呼,呼叫声凄楚得让人汗毛直竖。 幻觉么? 蒲灵羽瞧着眼前的两人,发现自己靠近不了他们,却又视而可见。 一个可怕的情景在她脑中呈现,莫非这是美美死时的情景。 此番一想,着实吓了一跳,再看曾怡美,已倒在血泊中,身上衣衫全被蒲灵燕扒去,七七八八又被连砍数刀,直至将曾怡美肢解。 太残忍了!太血腥! 蒲灵羽瞧得心惊肉跳,怎么都不敢置信,自己的姐姐竟是这场碎尸案的主犯。 眼前的蒲灵燕不解恨地哼着,又在那满是鲜血的尸体上寻来寻去,似在找什么东西。 一室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蒲灵羽用手捂住嘴才避免呕吐。 蒲灵燕突然放声大笑,她终于从曾怡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之后一阵风似地拿着钥匙奔出室,目标居然是云秋阳的卧室。 云秋阳似乎不在家,房间锁着,蒲灵燕嘶哼着将门打开,在屋里到处翻找。 她打开床头前的保险柜,从里面掏出一个方形小盒。 打开小盒,立即响起清脆的音乐声。 蒲灵羽的心被提起,那音乐盒她认得,不就是三年前她送给云秋阳的生日礼物吗?没想到云秋阳居然还收着,而且藏得这般细。 姐姐找这个做什么? 没等蒲灵羽多想,只见蒲灵燕将那音乐盒往地上一摔,瞬间七八烂,这似乎不解恨,她又用脚踩了踩。 “我就知道你爱得是她!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蒲灵燕凶神恶煞地吼道。 吓得蒲灵羽直哆嗦。 她从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是这般的恨自己。 一个念头未完,楼下已传来脚步声,蒲灵羽心想,大概是云秋阳回来了。 蒲灵羽不安地朝屋外张望,偏偏两脚麻木地动弹不得。 蒲灵燕在屋内哈哈大笑,云秋阳此时已上楼。 见蒲灵燕站在自己房间里,脸色十分不悦。 “你干什么?” “云秋阳,原来你还是忘不了她啊!竟藏着这玩意,现在我把这玩意毁了,看你还有什么好寄托的!” “疯子!出去!”云秋阳冲她嚷着。 “我是疯了,这还不是你逼得!你伟大,为了她,竟连杀人这档子事都能找人替我顶了哈!呵呵!” 蒲灵羽一怔,原来杜晓筠的死云秋阳是知道的,还居然替蒲灵燕瞒了下来。 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两人。 又听蒲灵燕说:“云秋阳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我要毁了你爱的一切,包括那个女人!” 云秋阳恼怒地冲过去甩了蒲灵燕一巴掌,那一巴掌将蒲灵燕手中的刀打落在地。 蒲灵羽望着那刀,心揪得紧紧。 她担心接下来不会是云秋阳拿刀杀了她姐姐吧! 她祈祷不要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她定要疯了。 地上的蒲灵燕拾起了刀,朝云秋阳走来。 云秋阳到底气力比蒲灵燕大,将她手里的刀再次夺下。 因为夺刀,云秋阳的手掌不小心被划伤,鲜血直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脸色都不好。 “够了!蒲灵燕!你还想怎样!当年是你设计了我,让小羽死了心!我早跟你说,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上你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唯独我这个人不行!你还不满意么,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贪婪自私的女人!” 这话让蒲灵羽心如刀绞。 没想到三年前的那晚竟是蒲灵燕有意设计陷害的,害得她以为云秋阳早跟蒲灵燕好上,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所以她才会默默地离去。 如今真相大白,蒲灵羽痛苦又后悔,却不想结果是云秋阳一气之下杀了蒲灵燕。 大概是云秋阳的骂声唤醒了蒲灵燕的理智,等她再回神,云秋阳已夺门而去。 蒲灵羽微微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谁知,死去的曾怡美突然爬起。 曾怡美僵尸一般地走来,将地上的蒲灵燕一把拖起,由于用力过大,只听“咔嚓”一声蒲灵燕左手无名指被生生掰断一节。 蒲灵燕疼得直唏哗,惹来曾怡美大笑。 “原来你也怕疼!”曾怡美咬牙切齿,将那节断指拔下,随手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蒲公英终篇 曾怡美僵尸一般地走来,将地上的蒲灵燕一把拖起,由于用力过大,只听“咔嚓”一声蒲灵燕左手无名指被生生掰断一节。 蒲灵燕疼得直唏哗,惹来曾怡美大笑。 “原来你也怕疼!”曾怡美咬牙切齿,将那节断指拔下,随手扔了。 眸光不时又落在蒲灵燕指上的钻戒:“就你也配!” 曾怡美去捋蒲灵燕的钻戒,遭到蒲灵燕的拼命抵抗。 她越抵抗曾怡美越恼火。 曾怡美将她一把甩到墙上,直甩得她脑浆迸溅,内脏碎裂。 曾怡美觉得这样还不解恨,又将蒲灵燕按在装满水的浴缸里。 蒲灵燕一身是血,那浴缸很快被染红。看着奄奄一息的蒲灵燕,曾怡美满意地笑起,终于解气地消失了。 蒲灵燕从浴缸里醒来,见自己泡在个血水池里,吓得面色大惊。 她稍稍动下身躯,却觉身躯被什么绑着,半丝动不得。 那血水打起漩涡,隐约有东西从水里钻出,定睛一看,是一条赤红的血带,那血带如同婴儿连接母体的脐带。那脐带沾着血,俨然一条张开血喷大口的红蛇,正啃咬着她的血肉。 血水里不时还传来:“还我命来!”的呼声。 蒲灵燕打起寒噤,神智不受控制地犯起迷糊,竟不由自主地用手勒起自己的脖子,直勒得面色乌紫,两眼翻白,随后又拿起那把水果刀,一点点割起自己的皮肉。 她割得极仔细,从大腿到手臂,再从手指到脚指……切菜一般,一片片,一丁丁,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直至露出白森森的一节节骨头。 模样十分骇人,即便是脸颊,也被她一刀刀将皮割下,她整个人就是个怪物,没皮没有肉,却依旧还有心跳在的怪物。 即便如此,她还依然不放过自己。 蒲灵羽早已泣不成声,冲着蒲灵燕一遍遍喊道:“姐姐不要啊!你被杜晓筠附身了!” 眼前的蒲灵燕眼神木讷呆滞,依旧在割自己的皮肉。 血水搅动地越来越快,不时从里面钻出一个女人一个包着血膜的小孩。 那一大一小牵着手。 那女人蒲灵羽认得正是杜晓筠,至于那孩子,蒲灵羽想,大概是杜晓筠未出生的孩子。 “妈妈我疼!”血膜里的孩子,还没有长出五官,不过一团血肉,依稀露出几个小黑点。那声音便是从其中一个黑点里发出的。 小孩捂着自己的肚腹,那肚腹上有一个血窟窿,不时往外翻着一条条细长的肠子,那些肠子也尚未成型,还是透明的,却依稀可见一根根绒毛般的血管。 杜晓筠的腹上也有一个血窟窿,那个窟窿正往外冒着黑血,隐约可见里面未掏出的白色胎膜。 杜晓筠安慰着孩子,手一指,血池里的蒲灵燕拿刀狠狠朝自己腹中扎去,即便这样杜晓筠依旧不放过她。 步上去将插在蒲灵燕腹中的刀一横,直将蒲灵燕整个腹部剥开。一把掏出腹中的肠子,直捏得个稀巴烂。 那小孩满意地咯咯笑起,如同肉团一般蹦跳到蒲灵燕跟前,伸手一把拧下蒲灵燕的头,直当球踢…… 血腥的画面一幕接一幕,蒲灵羽难过地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明知那一幕幕不过是幻觉,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定是曾怡美和杜晓筠在暗处让她看到了真相。 睡在隔壁的云秋阳一直心神不宁,听到哭泣声,跑了过来。 见蒲灵羽蹲在地上,拍拍她肩头说:“小羽,你怎么了?” 蒲灵羽早已明白真相,自然没了之前那般拘谨,倏地站起,一把抱住云秋阳说:“秋阳!我们去报案吧!” 云秋阳一怔,蒲灵羽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既惊又喜。 “你……都知道了!”他变得结巴。 蒲灵羽伏在他肩头点头。 “是美美告诉我的!姐姐她实在太残忍了,连无辜的美美也不放过!” 云秋阳抚着蒲灵羽的背脊,叹起气:“其实杜晓筠的药是美美下得!事后美美已向我坦白!只是没想到,那一夜风流会弄出个孩子来!” 说到这,云秋阳忽觉自己话过了头,不时瞧瞧怀里,蒲灵羽正疑惑地瞪着自己,他不自然地赶紧解释说:“你不会真以为那孩子是我的吧!” “难道不是吗?” “那孩子不是我的。那晚我根本就没碰过杜晓筠,虽然那晚酒得有点多,但脑子还是清醒着的。我看见我爸从杜晓筠的房间出来,恰巧被我撞上,我爸为了逃避嫌疑,让我做了这个挡箭牌!” 蒲灵羽不敢置信地望着云秋阳:“啧啧!这种事你也敢往自己身上揽!话说回来,美美就那么恨你爸么?” “也许吧!美美的妈与我爸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惜我爸为了事业抛弃了她们,后来美美她妈过世,我爸爸觉得亏欠了她们母女太多,便将美美接了回家。也许美美从答应回来的那刻,就一直想报复我爸吧!” 这些事曾怡美从没跟蒲灵羽说过,此时听云秋阳提起,感概颇深。 难怪当年曾怡美在她面前从不提“爸爸”两字,原来竟有这么多伤感的回忆。 第二日,两人去警察局报案,三桩碎尸案一一告捷,因云秋阳对蒲灵燕杀害杜晓筠一事有故意隐瞒之嫌,云秋阳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又因他事后主动投案自首,并协助公安机关,很快找到杜晓筠遗失的头颅及蒲灵燕的断指,让案件得以告破,法院决定给予他从轻发落,改判成半年有期徒刑,缓行三个月后执行。 云秋阳从法院出来,顿觉心里轻松不少,望着一旁的蒲灵羽说:“愿意等我吗?” 蒲灵羽笑了笑:“你不是说我是朵蒲公英吗,借着风我自然要飞,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地!” 云秋阳点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蒲灵羽有权选择自己的幸福,而他只能巴望着她飞了一圈后能再飞回来。 两人依次去看望了杜晓筠、曾怡美和蒲灵燕,这三人的墓地竟相挨一起。 蒲灵羽想,不知她们到了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再相互撕斗? 从墓地回来已是黄昏,夕阳垂落,照得窗玻璃一片绯红。 这是蒲灵羽留在运城的最后一晚,明天她将回到另一个城市继续她热衷的工作。 云秋阳来找她,来人相约,去以前的学校门口的小饭店里吃了顿散伙饭。 云秋阳想,如果下一刻不是离别,那就是新故事的开始。而他与她的明天,只在她的一笑而过中。 她终究还是走了,云秋阳留不住她。她说,那个地方有她的梦和未来,而这里只是她的回忆。 转眼一年过去,云秋阳服刑期满。 他来到蒲灵燕墓前,献上一捧菊花。 对于蒲灵燕他终觉有歉意,毕竟她变成那样也是因他而起。 却见墓前已摆上一捧黄菊,那菊花上还有丝丝寒露,不觉起了疑惑。 云秋阳四下张望,寻找起那抹纤影,只见她正往陵园门口走去,适才想起,自己是从陵园的另一条路进来的,难怪刚才没看见她。 心里又惊又喜。 他深爱的那朵蒲公英并没有忘记他,终还是飞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夜阑珊 夜谨然下了班依旧去挤公交。 他觉得舍了那辆奔驰,也算给环保工作献了份微薄之力,子孙们会感激他,又为人类的健康做了贡献。 不过“子孙”两字于他太早,他这不才三十,刚继承夜氏总裁一职,连个对象都没影,谁知将来的子孙会是什么样? 夜谨然一路无聊地吹起口哨,来到人头攒攒的公交站台。 一米八九的个,一身阿曼尼全球限量版手工西服,再加上一张帅死人不偿命的脸,往那一站,人们像看怪物似的望着他。 夜谨然被瞧得忒不自在,扯扯领结,整整西服,干咳几声。 不就是等车嘛,这些人干嘛每次都用这种渴望被注意的眼神望着自己。 夜谨然汗颜,自己不过就长得好看点而已,可这大街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他们怎么不去看? 一个念头未完,公交车已进站,人群一窝蜂似地朝车上拥,哪里还有夜谨然站脚的地,好死不死,他又被落下,望着那超载的公交车扬长而去。 夜色降下,城市各处的路灯一一亮起,一排排耀眼的霓虹灯不时闪烁,灯火辉煌,好一片夜色。 夜谨然从没发现,原来看都市夜景竟是这般的恰意。 他高兴地哼起歌,没想到自己的歌声竟会让另一个人不悦。 站台上此时站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一身红衣,墨发齐肩,细看竟是一身旧时的红色旗袍。 借着路灯光,人影绰绰,倒显得十分窈窕。 她往那一站,到如悄然绽放的红莲,妖艳中带着几分清灵。 时下的美女夜谨然见得多了去,能有这样一道勾魂摄魄的背影,倒让他生起好奇。 见公交车迟迟不来,夜谨然打算去地下车库将他那奔驰宝座驱来,不由问女人:“你去哪?要不,我去开车载你一程,这个点怕是没车了!” 女人莞尔一笑,幽幽回头。 美目流盼间肌肤如雪,恰似画中人走来,婀娜娉婷地,让夜谨然地心怦怦直跳。 一时间,夜谨然的世界下满了桃花,他觉得这便是他要找的另一半,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玉树临风的他。 “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家离这远着,你不怕误了事?” 夜谨然拍拍胸膛:“有美女相伴,乐得其所,路远又算个毛!你在这等着,我去将车开来!” 夜谨然见女人没有拒绝自己,乐呵呵地冲向车库,将自己的奔驰宝座开了来。 女人瞧瞧眼前的车,微微一笑:“确定要送我?” “当然!” “不后悔?” “不后悔!” 夜谨然答得十分干脆,还特意将车上的音乐调了最劲爆的摇滚,以此讨好女人。 女人上了车,对于音乐却头疼起:“关了吧!这算什么歌,简直就是在乱嚎乱叫!” 夜谨然觉得女人有品味,跟自己想到了一块,给她换了首慢点的曲目,竟是邓丽君的那首《恰似你的温柔》。 女人变得安静,听着听着,不由热泪盈眶。 夜谨然将抽纸递给她,关切地说:“这歌调子太老,要不再换一首?” 女人摇头:“就这个吧!我好久没听这样动情的歌了!这歌让我想起了好多事!” 女人一边抽泣,一边开始喋喋不咻地讲她自己。 她说,她叫常乐珊,是常氏公司的继承人。 有一天,一个男人跑来告诉她,她父亲死了,公司倒闭了,还将年仅18岁的她卖给了这个男人。 她不喜欢眼前的男人,于是逃跑。男人派人将她抓住,囚禁在暗室,用各种法子折磨她,直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她遍身是伤,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直到有一天,有个叫叶的仆人发现了她。 叶可怜她,私下偷偷放了她,还塞给她一些钱,让她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回来。 她对这个救命恩人十分感激,一时无一回报,便将自小不离身的玉坠送给了这人。 后来她才知,这个叫叶的仆人竟是那男人的亲弟弟。 这对兄弟打小是孤儿,只因她的父亲害当年死了他们唯一的母亲,两兄弟发誓要让常家败落,然而他们得偿所愿,却不想她父亲早就将财产转移,唯有拿到玉蝶才能打开银行保险柜里的盒子。 而那个玉蝶便是她自小不离身的玉坠。 她得知消息后,后悔不堪,赶去阻止他们,偏偏晚了一步。当他们打开保险柜里的盒子,竟冒出一团红雾,在场所有人都像中毒般的倒在地上,唯有她好好的。 那团红雾一点点凝聚,竟化成一个浑身赤红的怪物。 那怪物长着尖尖的獠牙和一双锋利的爪子。 那怪物将她摞走,直奔墓地,随后将她绑起来,自己却直直地躺进一口棺材。 直到月亮升起,那怪物才又从棺材爬出,冲天嚎叫,用那长着獠牙的嘴,对准她的脖子吸血。 随着体内血液的流逝,她体内的温度大降,她明明该冷得,可是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冷。 眼前的怪物说来也怪,自打喝了她的血,一点点收起獠牙和尖爪,变成一个帅气的男人。 那怪物说,他是她的丈夫。 当年因为她信听谣言,将他封印在那盒子里的,如今他终于出来了,定让她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那怪物每天晚上都跑去吸人血,而她为了控制体内的血毒,竟食起自己的血,说来也奇怪,她对血的欲望并没有多么强烈,反倒觉得恶心。 她想,她还有人的意识,或许只要离开这怪物,她还有救。 趁着怪物外出觅食,她偷偷逃了出来,一心想找回盒子和玉蝶,可是一百年过去,那盒子和玉蝶竟了无踪影。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每天都在世界各个角落吸血杀戮。 她想,她是没有办法阻止他了,至少该找个能收服怪物的人。 常乐珊幽幽抽泣。 夜谨然的心拔凉拔凉地。 感觉常乐珊给他讲了个吸血鬼的传说。情节杂七杂八,倒也听来感人,至少故事中的她,还是个好人。 车子穿梭在夜幕中,也不知驶了多少路,夜谨然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发麻,感觉甚是疲惫,不得不冲常乐珊说:“或许,你要去的地方确实挺远,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天亮后再走!” 常乐珊摇头:“不能再耽搁!他就要来了!” 她的话刚说完,只见狂风大作,晴朗的夜空,转眼半颗星子不见。 夜谨然不时联想到电影里吸血鬼呼风唤雨的情景,脑袋一幪。 大晚上的,他算是遇上个什么事,本以为赶上朵桃花,却不想搭上了小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夜阑珊风朗枭 夜谨然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一脚踩下刹车,将车速降了下来。 常乐珊望着风云骤变的天气,神色变得慌张。 “快走!他来了!” 夜谨然被她这么一催,握着方向盘的手直发抖,一个急转弯,车头擦向路边的护栏。 车外一片飞沙走石,早已看不清路。 顶上乌云压压,顿时凝聚成一个黑色人影,那人影从天而降,真向着他的车压来。 “这是什么个事啊!你到底是谁?” 夜谨然急了冲常乐珊说。 想他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平日由着性子在外玩乐,对女人和感情他可一直信奉教条从不乱来,如今难得认真一次,竟摊上了怪事遇到了个非人类,他的口味还不是一般的重。 “如你所见吸血鬼!”常乐珊巴垂头说。 夜谨然忍不住打起寒噤,心里直叫爹喊娘。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夜谨然怎么甩都甩不掉。 夜谨然吓出一身冷汗,对常乐珊说:“他要的是你,你走了,我还能护住这条小命!” 常乐珊摇头:“来不及了!你现在跟我在一块,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夜谨然闭闭眼,真是叫苦连天。 那黑影突然窜到夜谨然前头,虚虚地伸出一只手,将汽车勾住。 车子被掉在半空中,瞬间翻了个身。 夜谨然从驾驶座滚落,若非腰上还绑着安全带,早已从半空掉下。 再瞧身旁,常乐珊早就没了身影。 “***!关键时刻比谁都跑得快!”夜谨然不悦地爆起粗口。 脚下疾风呼啸,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盯着自己。 抬首一望,吓得面色惧白。 那道黑影就伫立在他眼前,身躯大得如座小山,只不身影是虚得,像用乌云凝化,腾出的一只巨手勾住他的车子,另一只却攥着个人。 确切的说是拎着个人,而那人正是常乐珊。 常乐珊挣扎着,望着夜谨然说:“寻到机会就逃,不要再回头!” 夜谨然望着她,她此时已无刚才那般镇定,一头墨发被风打乱,如同群蛇在作舞。 逃,他当然要逃!他可不想被这吸血怪物当做美餐!可是她怎么办? 那怪物会放过她吗?管她呢!那怪物不是她丈夫吗?若是想伤害她还用等到现在? 管好自己吧! 夜谨然自嘲起。 那边常乐珊对怪物又骂又踢,那怪物却颇似不以为然,冷着一张脸,许久后才阴阴开口说:“干什么本座都能依着你,唯独不能跟其他男人走得这般近!” 靠,这怪物的醋意好大!听口气,接下来要他好看了! 夜谨然的冷汗一身接一身。 他半丝不敢耽搁,试着解开安全带,往下望了望,居然离地面有三丈多高,他这掉下去即便摔不死,也是个半残。 他可不想这花般年纪就此焉了。 那怪物被常乐珊激怒,将她往地上一甩,却将夜谨然连人带车拎起。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本座亲自动手!”那怪物冲夜谨然喊道。 声大如雷,惊得头顶乌云翻滚,雷声隆隆。 好吧!横竖是死!总比躲在车里被他一把捏成碎片,与铁渣搅在一起强! 夜谨然乖乖从车里爬出来。 那怪物勾嘴大笑,用他那巨大的手将夜谨然箍住。 夜谨然只觉胸骨“咔嚓”一声,疼得直发抖。 好变态的怪物,居然想一点点折磨他,难道是在做给常乐珊看? 夜谨然朝地上的常乐珊瞟去,发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空气中隐约含着股血腥味。 夜谨然以为是自己受了伤,可是瞧瞧全身并没有什么伤口,再次把眸光对准常乐珊。 常乐珊身下,竟流着一大滩血。 “你就这么想死!” 怪物似乎动了容,冲常乐珊说。 “你让我生不如死!我还不如早点了断解脱!”常乐珊拔出袖中的匕首,朝颈上划去。 夜谨然感受怪物的手似乎松了松,胸膛终于得到自由,他微微松了口气。 只觉一阵疾风,已被怪物甩至一边。 那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常乐珊飞去,横手夺下她手中的匕首。 一袭黑衣翩舞,墨发如瀑,眉如虹剑间凤眸生红。 长身玉立,邪魁天地。 那怪物瞬间凝化成人,帅气冷酷的样子让夜谨然这个自以为是的美男都瞧得呆了。 这男人穿着一身古代衣袍,墨发齐腰,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披散着。那衣袍也不知用什么料子做得,明明是黑的,却发射出道道如流水般的波光。 此番形象让夜谨然想起玄幻中的魔尊。 这男人往那一站,尽有睥睨天下,气吞三界之势。 夜谨然吓得连连倒退,这男人怕是不好对付。 只见那男人将常乐珊抱在怀中,顺手点了穴位替她止血。 “为什么要这么傻!明明怕疼!”男了虽在责备,言语里满满是怜惜。 夜谨然心间一动,这男人也不全然无情,转念一想,这样的人往往又醋劲很大,见不得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他竟差点拐走这男人的女人。找死啊!搞不好,一掌朝他劈来,弄个死无全尸的。 或许常乐珊有办法让他改邪归正,不过眼下他可不想当这怪物的出气筒。 夜谨然趁机溜之大及。 那男人望着他的背影勾嘴冷笑,柔声对怀里的常乐珊说:“流了这么多血,一定要尽快补回!” 夜谨然只觉背脊发凉,再也不敢多想,拔退就跑。 可他没跑几步,就见一群黑压压的鸟朝他飞来。 那些鸟落地后,化成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黑衣杀手。 “这人长得还真不赖,想必血的滋味也不错!” 其国一个杀手朝夜谨然靠近来,伸手抚了下夜谨然俊俏的脸蛋,轻浮的动作,直当他是小受,着实让夜谨然恶寒一把。 “放了他!”常乐珊忽然仰起头,一把攥住黑衣男人的衣襟。 “珊!你真这么在乎他?”黑衣男人不敢置信地盯着常乐珊。 眸光血腥冰冷,似要将常乐珊剥皮抽筋。 这是个占有欲极强的魔。 夜谨然心里发虚。 他希望这时候常乐珊千万不要在乎他,不然这黑衣魔头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夜阑珊青龙胎记 夜谨然希望这时候常乐珊千万不要在乎他,不然这黑衣魔头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谁在乎他!我不过是觉得他像我过世的故人而已!” 常乐珊淡淡地说。 “当真如此?” 黑衣男人小心地试探。 “当然!难不成他长得比你还好看!” 这话显然在讨好黑衣男,把那黑衣男乐得眯起眼。 一把凑近常乐珊,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常乐珊娥眉一拧,面露厌恶,却又很快隐去,强自镇定地。 黑衣男一挥袖,围着夜谨然的黑衣杀手瞬间消失,大步朝夜谨然步来,手掌一挥,夜谨然上身被他瞬间扒光,露出白花花的身躯。 夜谨然汗颜。这黑衣男,不会是个双性,来个男女通吃! 黑衣男似乎瞧出他的心思,大笑着说:“本座只喜欢女人!不过,也不讨厌男人!” 夜谨然心里七上八下,直直地盯着黑衣男。 那黑衣男围着夜谨然打转,忽然瞬光一闪,落在夜谨然左手臂上。 身躯一晃,将夜谨然的手臂一把拎起。 “这是什么?” 夜谨然疼得直龇牙咧嘴。 手臂上有个巴掌大的青龙胎记,他一直都嫌丑的,这些年不敢穿短袖,也试过很多办法,就是盖不掉。 这变态男对着个胎记,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吗? 黑衣男盯着那胎记眸色不由加深,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奔涌来。 金銮殿上,英宗朱祁镇盯着殿下的文武百官,龙颜骤变:“众位卿家,就无一人能对付得了风朗枭那魔头!” 王振整整朝服冲英宗说:“回禀陛下,臣可让马顺带锦衣卫前去剿灭!” 英宗颔首点头,继而朝王振说:“朕听说马顺平日作风不严谨,爱卿可要点拨点他!” “臣遵旨!”王振领旨谢恩。 回到府王振将马顺唤了来,“圣上近来为风朗枭之事头疼,你可有把握为圣上除此隐患!” 马顺一听风朗枭,面色大变:“此人据说是人非人,是鬼非鬼,长年练就邪术,修成一具不死不败不老之身。属下没有十分把握,但可拼力一搏!” “说来听听!” “属下本门明月宗倒有一术,只是那术法有点……属下怕使出来,触犯了门规,辱没了先师!” “你师父已过世多时,谁会来指责你,难不成他宗重阳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拍死你?” “属下只是担心……” “罢了!这事就交付于你!成与不成,就看你的本事!事成,本官大大有赏!若不成,所有锦衣卫都得陪葬,就连本官也难逃一死!” “属下遵命!” 马顺朝王振恭手作揖。 宗重阳乃明月宗宗主,明月宗乃江湖第一大派,一直弘扬正气,除恶扬善。 只是老宗主宗重阳过世后,明月宗一日不如一日,座下亲授的三位弟子,没能将明月宗发扬光大,反倒让魔教横行,致百姓于水火中。 宗重阳有一女,名唤宗紫,据说此女生时周身紫光萦绕,门前百鹤齐鸣,久久不散。 宗重阳替其摸骨,得出,此女生就一具仙骨,是为克制妖魔的天女。 偏偏宗紫未来得及修成仙骨,宗重阳已离世。 如今摊上这事,马顺只能回明月宗找宗紫。 宗紫刚及笄,尚未摆脱稚气。长得容貌清隽出尘,一袭紫衣翩然若仙,莲步款款而至。 她见许久不见的二师兄回来了,笑着奔了过来。 “二师兄,这次回来不走了么?”宗紫扯着他的衣袖笑着说。 马顺剑眉蹙紧,望着天真的小师妹,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可他肩上责任重,不得不又狠下心。 “小师妹,为兄这次回来,是有一事相求!”马顺认真地说。 宗紫见他一副认真样,扑哧笑起:“二师兄功夫了得,今日怎有事求我!难不成在京城受了气?” 马顺将话提到嗓子眼,就是羞于启口,毕竟这种事有关宗紫清白,让他一时开不了口,却又不得不去做。 “为兄无事!就是想小师妹了,所以特来看看!不知小师妹可愿意随为兄一道下山,为天下苍生做份贡献!” “这个……”宗紫犹豫。 想起父亲宗重阳临终前交待过她,让她务必完婚后才许下山,不然会有生命之危。 马顺瞧出宗紫的担忧,笑着说:“小师妹可是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肯下山!” “二师兄这是说得什么话!去就去吧!”宗紫被他说得两颊生红。 翌日一早,宗紫便顺马顺下山。 宗紫一离开明月宗,风朗枭便嗅道天女血的气息,一阵风似地飞来将宗紫摞走。 马顺见风朗枭已上钩,便谋划起下一步计划。 宗紫被风朗枭抓去,并不知风朗枭的意图。 风朗枭俊美如斯的外表,深深吸引了情窦情开的宗紫,宗紫竟对他动了真情。 直至两人大婚那晚风朗枭夺走她的纯阴,吸了她的天女血后,宗紫才觉自己入了套。 就在那时马顺领着锦衣卫杀手潮水般冲进了魔宫,一并将风朗枭擒获。 风朗枭记得很清楚,马顺的左肩上就有个青龙胎记,这胎记并不是说马顺功夫有多高,而是这青龙胎记确是从远古时候时起,那位降魔尊者特有的标志。 风朗枭吸了天女血,还未来得及消化,致使魔功发不出一成,只得束手就擒。 让人没料到的是,宗紫却在这个时候开了灵智,不知从哪取来了天伏盒,将风朗枭收进了盒里…… 黑衣男盯着夜谨然,似乎透过他在看那位降魔尊者。 这黑衣男便是风朗枭,而常乐珊却是宗紫的转世。 只是宗紫因为当初失贞给他,触犯了明月宗宗规,受了天刑,魂魄支离,投胎成人后,魂魄不齐,哪里还记得他。 他在那天伏盒里呆了六百多年,若非手里还有宗紫的一魄,才会让他找到宗紫的转世常乐珊。也许机缘碰巧,他用离魂之术蛊惑了叶家两兄弟,拿了宗紫的玉坠这才打开天伏盒。 若非如此,他想,此生便要在那盒里呆着,直至化为一滩血水。 他醒来后,已是非常虚弱,自然需要大量的鲜血,于是四处杀戮吸吮。 他将常乐珊抓走,不过是想让她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可她又岂知,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爱上了他。 一个魔爱上了个仙,这让他痛苦不堪,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吸了常乐珊的血,让她一起堕落成魔。 偏偏常乐珊体内还有宗紫的三魂六魄,即便他毁了她的肉身,却伤不到她的仙魂,他知道待宗紫三魂七魄归位,定不会对他再手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夜阑珊降魔神 风朗枭眸色一冷,一手箍住夜谨然脖颈。 去***降魔使者!老子不信让他魂飞魄散了,还能再来杀老子。 一股窒息感涌起,夜谨然望着情绪突然变化的风朗枭,心里汗毛直竖。 这魔头果然还是跳脚了。 眸光不时朝常乐珊投去,急于向常乐珊求救。 常乐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神色慌乱。 “放开他!我跟你回去,不然就带走我的尸体!”常乐珊说时,已将匕首抵向自己颈部。 她到底是做得决然,那匕首刀尖已将她颈部刺破。 以死相逼,这戏码有些老套,可于她回回管用,也不知这魔头吃了什么药,就是怕她寻死。 风朗枭回首望着常乐珊,眸光灼灼,显然动怒。 “罢了!不过是个蝼蚁般的凡人,本座用不着与他一般见识!” 衣袖一挥,将夜谨然甩至一边,转身卷着常乐珊就走。 天上乌云散开,露出晴好的夜空。 夜谨然适才觉得这风云来得快走得也快。 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那辆奔驰宝座在风朗枭离开那会,已从天上坠下,车身损伤严重,竟还能行驶。 夜谨然赶紧驱车离开。 夜漫漫长长,于他来说,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来仍是战战兢兢,不免冒冷汗。 左臂上火辣辣地,如同烈火在炙烤,跟着五脏六俯如同钻了数千只蚂蚁在啃嗜,说不出的难受。 风朗枭并没有咬过他,只是捏断了他的两根肋骨,腹部那里连喘气都痛,却是要不得命的。而这痛,比那断骨之痛,痛上十倍,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般难受? 那种炙热感一阵比一阵强烈,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麻木,终于再也握不住。 他甩开方向盘,按了自动驾驶按钮,让车子自动行驶,随手解开安全带,用另一只手按住上臂。 只觉肌肉迸跳地厉害,隐隐有什么东西似要爆肉而出。 他咬咬牙将衣袖捋至肩头,见那青龙胎记似活了过来。 那青龙正在他臂间蜿蜒蠕动,完整清晰的样子,让他心头猛然一揪,又见那龙昴头呼啸, 顿时龙声震吟。 夜谨然整个人都被臂上的青龙吸引了去,隐约地他看见一袭白衣的自己,手持一柄龙形长剑,立于一条青龙上。 离开不远,一紫衣女子,手持一顶玉匣,坐于一只白鹤而上。 两人衣袂翩翩,神情异常专泣。 立于两人对面,是一袭黑衣男子,那男子一眼认出是风朗枭,不过这时的风朗枭好似一头银发,面色已无现在这般红润,而是苍白地几乎透明。一身戾气,十足的魔头。 他这样子,像是受了伤,细一看,黑衣上果然有血渍,却瞧不出究竟哪里受了伤。 “龙俨!我们一齐上,快将这魔头收了了事!”紫衣女子冲他唤道。 龙俨点头,手中长剑一挥而上,与风朗枭车轮般地在空中翻滚。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空中挥舞,剑光相映,折射出道道霓虹。 紫衣女子驱鹤一旁,眸光始终锁定夜朗枭,试在寻找机会将其直接收了。 那风朗枭眸光流转,冲着紫衣女子勾嘴轻笑:“天女自动送上门,本座焉会不收!” 说时,他已甩开龙俨朝那紫衣女子袭去。 紫衣女子见风朗枭攻来,将手中玉匣收起,迅即甩出一条紫色绫带。 那绫带泛着道道紫光,明明是至柔之物,此时却是道道击命,一个回转,风朗枭并没捞到便宜,身上多处被绫带击伤,稍不留神,那绫带蛇般地舞动,直将风朗枭绑缚起。 紫衣女子纤指一勾,风朗枭被提了过去。 龙俨立在青龙上蹙起眉头。 他觉得风朗枭怎会这般轻易束手就擒,定然有诈。 果然他来不及对紫衣女子多说,那绫带已被风朗枭瞬间挣破。 紫衣女子反应不急,反被自己的绫带所伤,身躯趔趄,一个不稳差点滚下白鹤,好在那白鹤早已与她通息,调正身躯后将欲欲而下的她接住。 只是这一击,紫衣女子受伤不轻,持着玉匣的手隐隐颤抖。 那玉匣乃千年凤凰血玉而制,是为收伏血魔的唯一神器,但这神器与她神息相通,她强这神器便强,但弱这神器也跟着受伤。 “师妹,如何?” 龙俨朝她飞来。 “无……事!只是……这天伏盒需要用至深的念力开启,我怕是……”紫衣女子说时大口吐血。 风朗枭见了呵呵直笑:“天女,只要你一死,这天伏盒就是块烂石头,本座便无了顾及了,你们正道就等着灭亡吧!” 龙俨瞧着天伏盒里奄奄一息的紫光,担忧地望着紫衣女子。 “你可要坚持住!” 紫衣女子苍白无力地点头,一口磕破手指,从指上挤了数滴鲜血,直弹向玉匣。 那血珠在玉匣里晕化,黯淡的玉匣瞬间变得光亮夺目。 紫衣女子杏目圆睁,直念咒语。 那玉匣里乍然打开,从中飞出一道极耀眼的紫光,带着凌厉之势将风朗枭收了进去。 接着玉匣在紫衣女子手中越变越小,直至没入她掌心。 紫衣女子收下玉匣,脸色又苍白几分,她清楚自己已成强弩之末,那玉匣在她掌心不安地微微振动,她用全身念力想抵,额上冷汗淋淋。 “师兄,唯今我已功力大减,天伏盒怕一时难以困住魔头!只能让我与他同归于尽!” 紫衣女子说时,暗念咒语,竟将掌心里的玉匣吞进腹中:“吾以神躯,封汝之魔体,万年不复不生!” “师妹不要!”龙俨大呼,却阻止不了紫衣女子。 那玉匣在紫衣女子体内,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而紫衣女子终因精血耗尽,留下一具空虚躯壳…… 夜谨然陡然间神智清醒,心间一痛,隐约觉得那是他的前世。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那么拉风的前世,冒似还是位除魔的神。 再想到那位紫衣女子用神躯封印了风朗枭,心里不免难过。 连想到常乐珊之前与他说的那个玉盒,眸光一亮,很快联想到了那便是天伏盒。 不由细细琢磨。 天伏盒竟流落到了人间,那么它的主人紫衣女子也应该跟着盒子轮回了吧! 当初她并没有魂飞魄散,只不过牺牲了身躯,这是不是说,那紫衣女子也在这世上! 他突想下定决心,要找到那顶玉匣和那位紫衣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夜阑珊天伏盒 天伏盒竟流落到了人间,那么它的主人紫衣女子也应该跟着盒子轮回了吧! 当初她并没有魂飞魄散,只不过牺牲了身躯,这是不是说,那紫衣女子也在这世上! 他突想燃起了希望,要找到那玉匣和那位紫衣女子。 夜谨然将常乐珊与紫衣女子对比起。 他发现紫衣女子与常乐珊长得并不像,可夜谨然又岂知,常乐珊不过就是紫衣女子的一魂入世所化。 夜谨然坚定心中的想法,素指不由紧了紧,发现不知不觉地手已不再麻木,他重新将手放回方向盘上,顿觉神智异常清明,即便在暗夜里,也能目视千米。 夜谨然一到家,便上网搜找有关常氏家族的记录。 有则消息让他十分震惊,说是常乐珊出生时身带一玉匣,颈上挂有蝶形玉坠。 那玉匣不知什么玉质,竟暗生紫光,被常氏族人视为珍宝将这玉匣收起。 后来常氏家道没落,那玉匣便不翼而飞,常乐珊也失了踪影。 夜谨然算着时间,刚好是一百年,与常乐珊之前说得被风朗枭摞去的时间完全相合。 由此推断,常乐珊跟那紫衣女子定有关系,至于那蝶形玉坠,夜谨然实在想不通。 那玉坠怎成了开启天伏盒的钥匙。 再想到,那叶氏兄弟不过都是凡人,天伏盒与紫衣女子通息,不会无缘无故被他们开启? 一个不好的念头,让夜谨然一身冷汗。 叶跟夜,这么相近,那叶氏兄弟中的一位,不会是夜家的祖先吧! 夜谨然越想越觉得可怕,随手又在键盘上输入叶氏,却只找到寥寥几笔记录。 叶氏的记录似乎被人有意消除了。 夜谨然一夜未眠,直至天亮时分,才隐约有些睡意,不料却被父亲的电话吵醒。 夜父告诉他,过两天夜氏要举行个慈善拍卖会,要他全手负责,到时会有多位大人物到场,让他务必要办好。 夜氏发家不过百年,却成了G城乃至半个中国最富有的家族。 家中收藏品极多,字画、玉器、珍木家俱……夜父花了整整一栋楼来装它们,工程大的好比私人博物馆。 当然这些能拿出来晒的都不算最珍贵稀有的,据说夜父还有个私人收藏柜,那里面的东西才是人间难寻的,件件价值连城,怕是连故官博物馆都难比得上。 夜谨然对艺术收藏并不感兴趣,再说自他接受夜氏后,便搬出来独住,除非家中有事,才回家一次。夜父的那个收藏柜,他也只是听母亲说过。 夜谨然满脑子想找到天伏盒,自然对拍卖会一事不太上心,将细节交待一番,便抛给了助理动办。 那助理倒也不是吃素的,平日在职场上摸滚惯了,颇会察言观色,知道这对父子的喜好,依照他们的爱好,将拍卖会搞得有声有色。 拍卖会设在夜家大宅,开幕式上夜谨然象征性地将拍卖仪式开启,之后会无了踪影。 许久没回家,夜谨然对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无聊地在家中转悠。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不时瞧瞧楼上合着门的书房。 那是夜父存放宝物的地方,脚步动了动,不由上了楼。 这是夜谨然长这么大,第一次背着父亲来到这书房,他觉得自己像个贼,难免有些心虚。 转念一想,不过就是看一眼,犯不着这样心虚,再说,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这些东西迟早都是他的,他不过就是提前把下眼,心里有个底。 书房的门是数字锁,弄得比银行还要严密。 夜谨然也不知哪根筋搭上,将一家三口的生日的未尾数按排列组合的顺序依次输一遍,居然蒙对了,那锁“吧嗒”被打开。 书房里摆着一个又一个的木柜,柜上摆满了各种所谓的珍宝。 若不是事行得知这些东西如何的值钱不俗,他大概都不会再看第二眼。 没有金光夺目的外表,不过就是几件陈旧的古董。 什么镜子、瓶子、盒子……呵,再平凡不过的东西。 夜谨然挨个拿在手里把玩,见这些古董上都一一刻着蝌蚪大小的梵文,他又看不懂,随手拿了又放下。 当他将那面铜镜拿起时,镜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这人影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他的本魂龙俨。 夜谨然吓了一跳,若不是他之前已知道龙俨是自己的前世,定会以为见了鬼。 难不成这是前世镜? 夜谨然骇然,扔下那铜镜子,又去拿瓶子。 那瓶子细洁盈润,手感不是一般的好,明明是瓷的,摸起来却像是和田玉,若不是瓶上有细小的瓷纹,还真以为是和田玉的。 瓶里隐隐有水,那水清澈见底,却只有那么微微一层浮于瓶底。 夜谨然想,他父亲不会无聊地拿个瓶子当宝吧!这瓶子外表又实在普通,他想不通它的好处,直那将瓶子倒立着,想将瓶里的水倒出。 说来也怪,那瓶里的水居然半滴不漏,夜谨然干脆壮大胆喝了一口。 那水入口甘甜,直润入心肺,浸入筋骨,周身不时暖暖地,说不出的通畅。 就连被风朗枭捏断的肋骨似乎重新长出了一般,再无痛意。 这瓶有起死回生之术,莫非是观士音菩萨的玉净瓶,可是瓶里看不到那根杨柳枝? 夜谨然喝了瓶里的水后,神智越来越清晰,他瞧着这是件好宝贝,又忍不住喝上几口。 那瓶本也就巴掌大上,水也不多,仅在瓶浮上一层,偏偏就是喝不尽。 夜谨然尽了兴,将瓶子搁下,朝一旁不起眼的盒子望去。 那盒子通身暗红,质地僵硬,像石头又像是木头,刻满了繁复的连枝盘绕花纹,那花纹弯延曲折,还有一朵朵绽放的花儿。 仔细辨认,那竟是一朵朵曼珠沙华,只不过因着盒子暗红的底色,到也不那么醒目。 夜谨然心中一骇,曼珠沙华是地狱之花,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打开了藩朵拉魔盒,放出里面的怪物。 手颤了颤,将盒子搁回原地。 那盒子却在这时发出道道忽明忽暗的紫光,夜谨然的手臂没来由地一麻,那臂上的青龙,竟破臂而出,围着那盒子打转。 一时间龙啸声四起,那盒子居然自己打开,盒上的曼珠沙华瞬间变得鲜红,红艳的能滴出血来,发出道道红光,强压着盒子,那盒子只开了一小会,又黯淡无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夜阑珊情错 那青龙不甘心地围着盒子,用两只触角顶着盒子,那盒子却纹丝不动。 夜谨然觉得奇怪,这盒子发出的光与天伏盒一般无二,难道它是天伏盒? 只是上面为何凝满了曼珠沙华,莫非有人故意为之? 夜谨然满腹疑问。 青龙见顶不开盒子,冲着夜谨然嚎叫,用龙嘴含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将盒子打开。 夜谨然摸摸青龙的头,如同在安慰一只宠物。 可是这盒子像被施了法咒,任凭夜谨然怎么弄就是打不开。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夜谨然心一急,差点失手丢了盒子,好在反应快,拿着盒子躲到门后。 那青龙乖乖地跟着他,将身躯一点点缩小,直至变成蚯蚓大小,伏在他掌心上。 数字锁有规律地响着,却没有顺利打开。 夜谨然猜想,门后的定不是自己的父亲,不由透过门缝往外瞧。 这一瞧,让他大吃一惊,竟然是常乐珊。 夜谨然疑思,莫非今日的拍卖会她也在,如此说来,那魔头肯定在这附近! 不由骇出一身冷汗,冲着门外的常乐珊说:“你来做什么?” 常乐珊听出夜谨然的声音,愣了愣。 “我见这里有光,不明所以地被引了过来!” 其实常乐珊是被天伏盒召唤来的,毕竟她体内有紫衣女子的一魂,与天伏盒气息相通,自然有感应。 夜谨然轻咳起,瞧着手中的盒子,见它居然又亮了起。 夜谨然已十分肯过,这盒子定是那天伏盒。 心里又惊又喜,替常乐珊开了门。 “要找的是不是这个盒子?”夜谨然将盒子交给常乐珊。 常乐珊接过瞧了瞧,娥眉不由蹙紧:“是又不是!之前没有这些花纹!莫不是那魔头对这盒子下了封印!” 她跟夜谨然想到一块去了。 常乐珊再瞧盒子,隐约有片断在脑海中闪过,突然福至心灵,一口磕破自己的食指,滴了几滴血在盒子上,说来也奇怪,那盒上的曼珠沙华像遇到了硫磺,迅即散开萎缩,直至完全消息。 天伏盒无了束缚,从常乐珊手中飞起,发出夺目的紫光,灵气涣涣地,如同一只刚苏醒的灵兽,直围着常乐珊打转,仿若在寻找主人的气息。 “果真是天伏盒!那魔头的好日子过到头了!”夜谨然含笑着说。 常乐珊却摇头:“就算找到盒子不会使用,依旧是问题!” 常乐珊虽然能与天伏盒气息相通,可毕竟不能控制天伏盒。 夜谨然不甘心,似又想起什么:“你不是说还有个蝶形玉坠吗?那东西在哪?” “自从打开这盒子后,玉坠也失了踪影,我寻了许久都找不到!那玉坠不会被那魔头毁去了吧!” 这还真让夜谨然担心,看天伏盒被封印的样子,那玉坠十有八九被毁了,即使没被毁,也会被藏得极好。 夜谨然疑思。 这时掌心处的青龙不安地窜动起,隐约觉得有什么邪气东西正靠近而来。 常乐珊面色大变,将天伏盒还给夜谨然说:“快走!他来了!” 这个他自然是风朗枭。 夜谨然瞧着惊魂不定地常乐珊,有些不放心:“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常乐珊一张俏脸因为惊慌变得苍白,抿抿嘴,摇头说:“他暂时不会杀我!因为他得靠我的血来维持人形!” 夜谨然攥了攥她掌心,给了她些力量,安慰她说:“保重!” 随后拿着天伏盒离去。 夜谨然刚走,书房的窗缝里漫起一团红雾,那红雾一点点凝聚渐渐化成一个人样。 风朗枭瞧着陈列柜上,居然少了一物,眉头不由蹙得紧紧,身影一晃迅即来到常乐珊跟前:“珊,不要以为本座宠你,就由着你胡来!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常乐珊心间一寒,风朗枭莫非早就知道她来这里,不免替夜谨然担忧。 “能说什么?”常乐珊冷笑。 如果可以她真想亲手杀了这魔头,免得他无休止地折磨自己。 风朗枭面色一冷,手掌一攥,不时往常乐珊面前伸了伸,做势要掐死她,偏偏手伸到她颈前,又收回。 他这是怎么了?她不过就是宗紫的一魂,怎么会像宗紫那么爱自己。 蓦然他又明白,宗紫与眼前的常乐珊不过都是那紫衣天女的转世,只不过那紫衣天女当年受伤过重,轮回了两世,似乎还不能修复自己的魂魄。 偏偏自己明知宗紫是紫衣天女的转世,居然在那世爱上了她,他好恨自己,纵横三界数万年,流连花丛从不沾身,不想却将心思遗落在宗紫身上。 虽然他在那世吸了宗紫的纯阴,夺了她的天女血,但却伤不了宗紫的性命,而宗紫好死不死,竟在那时开了灵智,召回天伏盒将他囚于盒中。 当她灵力耗尽,受完天刑,致使魂魄支离,居然将自己的一魂藏在了玉坠里,与他一起受刑,她在是后悔爱上自己吗? 那玉坠是他在成婚那日送给宗紫的,宗紫将他收进天伏盒时,眸中含泪,隐约听她说:“如果重来一次,我定不会再爱上你!” 当时他心碎,她怎就这般狠心,将他囚在那盒子里,他不甘心,所以想法设法要破盒而出…… 夜朗枭想起往事,心在滴血,素指一紧,将身旁的常乐珊一把拉向自己,从怀中掏出那个蝶形玉坠:“你在找这个?” 常乐珊灰暗的眼眸因为玉坠的出现再次有了亮光。 “还想将我关进那盒子里!”风朗枭自嘲地笑起,明明是笑,表情却上痛苦的。 眸里不时盈满了杀戮之气,常乐珊害怕这样的他,情不自禁远离他。 “我……不过是个蝼蚁般的人类,我怎么……杀得了你!”她怯怯地说。 夜朗枭哈哈一笑:“别人确实动不了本座半分,而你就不一样!珊,你就不能给本座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常乐珊摇头:“你是魔,与天地同寿,而我是人,命如草芥,就算你把我困住,给了我个不死之躯,让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你可知我的感受!” “原来你是这般讨厌这副身躯!可你岂知,这样有多少人求着本座!” “我才不要成为吸血鬼!不要!”常乐珊抱头痛哭。 泪水汩汩,哭得夜朗枭心头一阵阵作痛。 “傻瓜!谁说你是吸血鬼的!”夜朗枭宠爱地将她娇柔的身躯拢进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夜阑珊情归所处 常乐珊一怔,愣愣地望着风朗枭。 “你不是每天都给我喝血吗?” “是啊,本座每天都给你喝血!你又岂知那血不过是帮你延年益寿的蛟龙心头血!”夜朗枭叹气。 常乐珊松了口气,撇撇嘴说:“那你为何还要杀戮?那些人不过是介凡人,生死有命,你何苦横出一节,扰乱这生死纲常!” “本座杀得都是该死的大恶之人!那些人,活着时作恶多端,即便死了,阎王也不会轻饶他们,本座不过是在阎王找他们之前,让他们先受顿惩罚,算不得扰乱天纲,他们该受的刑罚一点不少!” 夜朗枭难得有耐性为她讲解。 常乐珊听得云里雾里,她毕竟不是完整的宗紫,魂魄不齐,灵智又未开,不明白夜朗枭的做法。 夜朗枭瞧她一副幪幪懂懂地无奈摇头,将玉坠替她常戴上,喃喃说道:“这个还给你!阿紫!该回来了!” 一声阿紫唤得常乐珊心脏抽搐,隐约觉得颈上的玉坠动了动,紫光一闪,从中飞出个紫衣女子。 那女子好漂亮,一身紫衣绕臂,周身仙气涣涣,清灵出尘的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眸色太清冷,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眸光所视并无任何焦距。 常乐珊视线流连不觉与紫衣女子对上,小嘴微翕,只见那紫衣居然女子冲她微微一笑,继而朝她款款而来,一点点与她身躯相合。 宗紫与常乐珊合二为一,轮廓一点点变清晰。 一袭紫衣翩舞,一头墨发如瀑,仙姿袅袅间,被一股清冷绝尘之气萦绕,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 “你……不是宗紫!”夜朗枭不敢置信地道。 紫衣女子淡笑:“夜朗枭,你不会连本尊也不认得吧?宗紫不过是本尊一魂所化,难不成你会爱上本尊?” 夜朗枭哼了哼,身躯不受控制地摇晃起。 他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紫衣女子,确定她不是宗紫,一股失落之心作涌,继而眸底一红,杀气四溢。 “把宗紫还给本座!不然本座将你魂魄支离,抽也要抽出宗紫!” “夜朗枭,亏你还是行驰三界的魔君,竟为了道虚影,迷失心智!叹,罢了,看你对宗紫动真情的份上,本尊可饶你不死,望你能早日改邪归正,也不枉宗紫的一片苦心!” “放屁!老子才不管什么正邪!老子所做一切不过是老子心之所想,随心所欲罢了!你们所谓的正道也不过如此,当年若不是老子练功走火入魔,就凭你和龙俨能将老子那般容易的收伏?” 紫衣仙子垂眸,风朗枭说得没错,当年她和龙俨奉师父之命前去擒拿血魔,不想血魔练功走火入魔,这才让她和龙俨有机可趁。 即便如此,她和龙俨联手也不是风朗枭的对手,最后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神躯将风朗枭囚禁。不想一万年后,终因自己神力耗尽,让风朗枭逃脱,不得已,自己便用魂魄离体,用一魂转世成了宗紫,谁知这魔头竟会对宗紫动了情。 她是神,自然不会计较那些情爱的细节,可宗紫毕竟是她的一魂所化,宗紫的心思她又岂不知,不知不觉地她竟受宗紫影响对风朗枭有了恻隐之心。 “乖乖就伏!本尊可向师尊求情!” 风朗枭哈哈大笑:“老子不稀罕!反正宗紫也回不来了,老子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死在你手上,也好让宗紫去得安心!” 紫衣女子微微叹息,纤指在空中结了法印,似在召回天伏盒。 不出一会,天伏盒果然已在紫衣女子手中,盒中紫光盈盈,正气刚刚,风朗枭见之面上死气一团。 “又来这招!我说,天女,你就不能出点新花样,让老子痛痛快快地死一回!”风朗枭大有壮士一去不返兮的念头,死也要死得悲壮。 这时夜谨然赶了来,见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怔。 其实夜谨然是追着天伏盒来的,他见天伏盒突然紫光流逸自己飞起,料想定是出了什么事,便跟着寻来。 风朗枭瞧了眼夜谨然,呵呵大笑:“亏你自诩为三界俊美无双的降魔尊者,居然放下神籍安心做起凡人!天女,他为你付出的也不少,你就一点不为所动!” 这话说得紫衣女子心中一跳,不由朝夜谨然望去,见他还是一副凡人肉躯,淡淡说道:“这是龙俨师兄的劫数与本尊无关!” 说时纤指一屈,天伏盒轰然自启,紫光飞逸间,万千正气杀出,将风朗枭瞬间收伏。 风朗枭这回不挣不躲,倒让紫衣女子万分歉意,暗念咒语,将天伏盒收于掌中,转身冲着夜谨然说:“龙俨师兄别来无恙!” 语气中隐隐有叹息,却又无奈。 说时紫影一晃,已上九天,待夜谨然回首,见自己一袭白衣猎猎作舞,立于一条山峦大的青龙上。 而底下留着一具凡人的肉壳,龙俨几乎是在紫衣女子唤她那声后瞬间醒悟。 风朗枭醒来时,头疼得厉害,他已记不清自己睡了多久。 四周一片苍茫,隐约地可听见声声鸟鸣。 一只紫鹤翩然飞来,落于他身旁冲他嘶鸣,用它那细软长长的脖颈摩挲着他的黑袍。 风朗枭抚着那紫鹤,赫然间见那鹤颈上挂着一块蝶形玉坠,不由吃惊。 往事追亿,竟让他鼻翼生酸。 那玉坠上有宗紫的气息,撕裂般的痛楚充塞心扉。 “阿紫!是你吗?” 身旁的紫鹤用鸣声呼应,风朗枭激动地将紫鹤抱起。 失而复得,让他倍感珍惜。 风朗枭不知紫衣天女这色发了什么善心,竟将本体舍给了自己!要知道,这可是于她自己不利的。 不过她毕竟是神,只要神魂归位了,可另再凝化一具。 不由感叹,她算得可真精准,这本体于他自然宝贵,可要让它修成人形,得花费他不少精力。 显然这是一段漫长之路,而这段路,有他相陪,他想宗紫不会感到寂寞。 春去秋来,四季轮换。 天伏盒里的时光却永远定格不变,当风朗枭被净化去一身魔气时,天伏盒自动开启。 宗紫驼着他飞向人间。 夜谨然是被母亲的唤声吵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一旁是自己的母亲,另一旁竟站着个年轻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说她姓常,名乐珊,是常氏公司唯一的继承人。 那天晚上的车祸,她是过错方,所以特来向夜谨然道歉。 夜谨然动了动,发觉身子痛得紧,两腿打着石膏,僵硬地都不像是他自己的。 他望着眼前的女人,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感觉故事并不是这样的,可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鬼狐 城东的张笙是今年秋试的考生,眼看考试临近,张笙每日必挑灯夜读。 因为家境贫寒,二十出头的张笙至今尚未娶妻。张笙便想通过这次科举改变命数,弄个一官半职的,完成他的人生大事。 这日张笙照常点灯伴读,不想夜半时分,听得有人在敲门。 张笙打小失了父母,寄于姑母膝下,姑母家境也并不好,待张笙长至十六,便让他搬回张家老宅自己谋生。 张笙白日上山采药去市集上卖,靠换得几个微薄银两来维持生计。夜里则伴灯读书,终于功夫不复有心人,功课却是日益在精涨。 张笙听得有人敲门便搁下书,将门打开,见门外空荡一片,不觉纳闷,转身回到屋中。 谁知那敲门声又响了,他又再去,依旧无人。 这样一夜折腾几次,弄得他心神难宁。 将灯草挑亮些,隐约觉得有东西进了屋子,再看家中凌乱的家舍、衣物,被逗弄地十分整齐,不由觉得奇怪,冲着父母的灵位磕起头。 “莫不是,父母在天有灵,见我孤身一人的,暗中护着我!” 一声嘻笑响起:“真是个书呆子!” 一白衣女子从门中款款而至。 那女子异常美丽,周身素白,半丝沾不得人间烟火。 张笙到底孤身久了,初次见到这样的美人不免生羞,垂头搓手地问女子:“不知姐姐是何方仙子?” 女子莞尔一笑,拂拂臂上的云袖:“我是山里的狐仙,二十年前,你父亲从猎人手中救了我母亲,母亲回来便说,将我许与你!所以,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往后唤我媛媛便是!” 对于这个自动上门的媳妇,张笙万分欢喜。 自那后便与媛媛不分不离。白日夫妻俩上山采药,晚上张笙点灯复习,转眼秋试的日子到了,媛媛替张笙收拾好行李送他出门,临行前嘱咐他:“相公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两人依依不舍地惜别。 张笙刚走,屋里不时多了个三个红黄绿衣的女子,她们围着媛媛说:“小妹!你真打算跟个凡人在一起,要知道他的寿命有限,过不了几年便是个老翁,而你还是这样年轻。” “三位姐姐说得是,可这是母亲之命,媛媛不能违背,况且张笙是个好人,得此如意郎君,小妹无怨无悔!” 三位女子摇头叹息,其中一个捋起媛媛的衣袖,见她臂上的狐纹在消失,不免娥眉紧蹙:“小妹,你有身孕了?” 媛媛害羞地点头。 三位女子互相对望,眉宇中的担忧很更。 其中一位红衣女子不得不对她说:“我们仨帮你算过,你近来有一劫,却是跟张笙有关!小妹你可要做好打算!不要为了个凡人放弃辛苦得来的千年修行。我们四就你,天份悟性高,当年又得灵丰真人指点,就差百年便能成仙。如今你却怀了个孩子,要知道,这孩子沾了凡人的精血,会让你功力骤减……” 红衣女子还想继续说,媛媛抚着肚腹示意她不要再说:“姐姐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既是劫数,又岂能避得过的!还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好!” 三位女子苦口婆心一番,见劝不动媛媛,只能回到山中。 太阳落山前,张笙回到了家。 媛媛替他接过行李,拿过行李的手不免一顿。 媛媛瞅着行李,再望望张笙,见他眼下一片青黑,是为元阳散失之状,而行李上不时又漫着一股香粉味,像是女子用得胭脂类的,眉头一蹙,对张笙说:“相公今日考试可还顺利?” “尚可!还等出榜之日才知,旦愿不是名落孙山!” 媛媛搁下行李,步上前,挽住张笙的一条臂肘说:“相公每日勤学苦读,老天定会看在眼里,给你个好名头!” “旦愿如此!” 张笙坐在案前,执起水杯饮了口清茶,见媛媛立在一旁,观望自己,不由一怔:“娘子为何这般望着我,莫非一日不见不认得为夫了!” 媛媛轻咬唇皮,心觉有些难以启口,但这事有关张笙寿命,不得不说:“相公在来回路上可曾遇见过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张笙微微一笑,搁下手中的杯盏。 “为夫回来之时,见时候还早,便去墓场看了母亲!” 媛媛纤指在袖中紧握,觉得张笙有事瞒了自己,不得不用媚儿术探寻他的记忆。 只是她体内怀了胎,这媚儿术一使,不免要动胎气,媛媛又只得放弃。 转身盛了盆清水,取了张笙肩上的几根落发,施起尘窥之术。 那清水如面开启的灵镜,将张笙这一路上的见闻一一呈现。 一栋四合小院,里面走出七八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那些女子个个明媚妖娆,腰细如蛇,一路搔首弄姿地卖弄风情。 那眼波比她这地地道道的狐狸精还要妖媚,定睛一看,居然是群孤魂野鬼。 那些野鬼因生前被男人掐害玩弄迫落于倚栏卖笑一生,死后未得善终,对男人的怨气极重,于是三五成群,躲在阴森之地吸取男人阳元行乐。 媛媛知道,张笙并没有撒谎,只不过,他的记忆被野鬼消除了,所以并不记得自己去了倚栏院。 如今他元阳被吸走三分之二,命已不久已,媛媛不得不赶去倚栏院取回他的元阳。 趁着张笙入睡,媛媛悄然离开,赶去那座倚栏院。 手中长剑一指,让那群野鬼交出张笙的阳元,否则要将倚栏院踏平。 那些野鬼在此落户也不是一日两日,这中间来过多少高僧道士,都被她们困于院中,最后弄得个有去无回,尸体无存,对于来叫板的自然不会放进眼里。 媛媛不过是只修行千年的狐妖,自然入不得她们的眼。 “小狐狸,长得还不错,要不,入了我们倚栏院,一起行乐修行,好过跟着个凡人,误了正事!哟,肚子里还怀着具凡胎,看样子细皮嫩肉的,挖出来想必味道一定不错!” “放肆!你们是自己交出来,还是等我来取!”媛媛勾嘴冷笑。 她心知这便是姐姐们与她说得劫数,她本可以避开的,可是这样张笙定然活不久,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得不只身来取阳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鬼狐缘 媛媛杏目圆瞪,腕中长剑一挥直朝野鬼们击去。 她的剑法得剑侠灵丰真人亲授,岂是这群野鬼能招架住的。 不知一会,野鬼败下阵,却瞧准她腹中的孩子,迅即转移目标。 媛媛一边持剑挥洒,一边用另一只手护着腹中的孩子。 可这孩子到底一半凡体,对于周围的阴气避而不及,不出一会,她便腹痛难忍,持剑的手不免打颤。 “哼!不自量力!” 野鬼冷笑,抡起一掌击落媛媛的剑,将媛媛瞬间擒住。 媛媛闭上眼,调整体内凌乱的真气,她将真气全部凝聚到腹部,用此护住腹中的孩子。 继而身影一晃,露出了真身,居然是一只七尾白狐。周身雪白如玉,一身皮毛盈盈发光。 野鬼们瞧得馋涎欲滴。 这种狐据说已得仙缘,非万年难寻,若是能服下她们的内丹,便能增长五百年修为。 野鬼们乐得合不拢嘴,争先恐后地围着媛媛打转。 “瞧她那身皮毛,软篷篷地,若是剥下来给我做件裘皮大衣,定很神气!”其中一个女鬼盯着媛媛的皮毛说。 “别说是皮,就是那肉也是大补啊,千年灵狐,一物难求!” …… 野鬼们讨论着怎样分食媛媛。 媛媛到底受了伤,下腹不免有血外流,沾得一身白白的狐毛红艳艳的,让人触目惊心。 她想,不能再拖延,不然孩子定不保。 她撑住一气,用两只狐爪抱起阵阵尘土,趁着众鬼分神,一个纵身跳上屋檐,仰天高呼。 一时间狐声四啸,鬼音魔嚎般向四处扬开。 顿时风起云涌,尘土飞扬,一只只狐狸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不好她在搬救兵!”一个野鬼惊慌失措地道。 这野鬼便是吸食张笙元阳的。 她本还得意,张笙元阳刚正,让她沾沾自喜。 世间竟有如此纯正的元阳,堪比圣丹。她本想将张笙的元阳一口吸尽,不想张笙胸前戴有媛媛给他的护身符,当她吸到三分二,触击了那护身符,那符发出一道强光将她震飞了出去。 野鬼本不甘心,便将吸来的元阳凝化成一颗珠子,想待吸出张笙剩下的元阳后一起吞食,不想这只七尾狐却杀了来。 野鬼不等同伴回应,自顾自地朝屋檐上的媛媛袭去。 媛媛腹痛难抑,已无了反抗,眼见那野鬼就要得手,三条彩光先后袭来,将那野鬼震出几丈之外。 三条彩光落地,依次化成三位美人,这三人便是媛媛的姐姐。 “小妹!你伤得不轻!天啊,羊水破了,小侄子等不及要出来了!”媛媛的二姐惊慌地道。 可再一看,那孩子并没足月,这样出来定难成活,可媛媛竟用自己的真气滋养着他,那小家伙如同打了营养液,细小的五官和躯体一点点化开,直至长成一个正常婴儿大小。 “我……快不行了!三位姐姐……帮我!一定要把孩子平安生下!”媛媛精疲力竭地道,说完晕了过去。 三位姐姐到底未婚,哪知怎么生孩子,不得不去凡间找来稳婆。 那稳婆半夜三更被人架着,来这荒山野岭替人接生孩子,不免心惊胆跳,又见四处一片坟地,吓得面色苍白,差点背过去再也醒不来。 好在媛媛的大姐给稳婆施了术法,这才稳住她。 几经折腾孩子终于生下,是个胖胖的男婴,属半人半狐,外表却与凡间婴儿无二。 媛媛松了口气,终于安心地睡去。 三位姐姐望着气若游丝地媛媛,心疼地抑制不住流泪。 “小妹你这又是何苦!孩子既然保不住,那就顺了天意让他流掉好了,你怎么又动用禁术将他护住,这下耗尽了修为,往后要再恢复人形怕是不易!” 媛媛被姐姐们的哭声唤醒,苍白无力地说:“姐姐们勿担心!张笙是爱我的人,不是爱我的皮相,我相信他不会嫌弃我这个模样的!对了,相公的元阳还在野鬼手中,寅时之前,务必要将元阳夺回,不然相公性命堪忧!” 媛媛抽泣,紧紧攥住姐姐们的手。 三位姐姐连连叹气:“小妹啊你如今都这样了,还放不下执念!罢了,姐妹一场,我们替你去办,你且安心在此等着!” 媛媛连连道谢。 那倚栏院早已不知踪影,眼前出现的不过一个乱坟岗,高高低低的墓碑林立着。 媛媛已回不了人形,现了原身躺在一块墓碑前,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血,在她身旁躺着个男婴,那男婴呆在白色的狐皮裘褓中,睁着两只乌溜小眼,吸着小手。 媛媛望着自己的儿子苍白无力地笑起,怕孩子冷着,她便自断二根尾羽做成了襁褓,如今她这只九尾灵狐半点灵力都无,柔弱地如同一只病猫。 望着逐渐亮起的天色,她想,由三位姐姐出面,张笙定能安然无恙,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来寻她? 如今她成这样,确实不好再见他,怕吓着他。虽然当着三位姐姐的面她表示对张笙极有把握,可张笙毕竟是个凡人,凡人最喜欢以貌取人不是? 正当媛媛忧心重重中,三道彩光陆续飞来。 媛媛知道是姐姐们回来了,不由努力撑着身躯坐起。 三位姐姐怕她伤了身子,赶紧制止她:“小妹放心,那元阳已按时给张笙吞回,他依旧活得好好的!可是你伤成这样,不如将孩子给他,回山中修行!” 姐姐们的提意,媛媛不是没考虑,实在是舍不得孩子。 最后由大姐出面,将孩子送给了张笙,临走前这位大姐不忘告诉张笙,说媛媛自打生了孩子,身子虚得厉害,怕是要回山中调养个二三年才好,让他好生照顾孩子,待媛媛一好,便来与他们团聚。 那张笙突然见一个美人抱着孩子出现,惊得下巴合不上,又听那美人说,这孩子是媛媛所生,方才醒悟。 一夜间多了个孩子张笙又惊又喜。这孩子长得白胖胖,十分惹人喜爱。 张笙将孩子小心翼翼接过。 几日后,便是放榜的日子,张笙抱着孩子去看榜,见自己居然得了个举人,心想明年的会试有望,高兴地带着儿子去父母坟前磕头谢恩。 媛媛远远地跟着他们,尽是那样的难分难舍。 “相公等我,三年后我定回来找你们!” 媛媛热泪盈眶,摇摆着狐尾站在市集一角。 不想她这一站,恰好被俊逸潇洒的安郡王撞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鬼狐分离 安郡王乃安亲王次子,刚被封为郡王不久,生得风流俊朗,家中妻妾成群,却仍不知收敛,到处拈花惹草,流连于勾栏红楼。 他此时盯着媛媛瞧,倒不是因为现了原身的媛媛有多美,只是这七尾的白狐(二根被折断)黯然伤神的神情,让他心间一动。 也不知这会安郡王是怎么从一只狐狸脸上瞧出这些的,反正他就觉得这只狐狸不一般。 顺着媛媛的眼神往前看,却见一男子抱着个孩子。 俊眉一蹙,暗自思磨。 莫非这狐狸已修成精,那孩子是它的。 安郡王抚着下巴,示意身边的随从将张笙拿下。 不料媛媛听到响动,回首与安郡王对个正着。 媛媛下身的血已被姐姐们施法清除,只是虚弱的身躯已无法恢复人形。 安郡王的不良动机,瞒不过媛媛,她拔开狐狸腿朝张笙跑去。 一口咬住张笙一只裤角,示意他快走。 她本想开口说话,又怕开了口,吓坏张笙。 张笙见突然跑来一只狐狸,还咬着自己的裤角,吓了一跳。 又见狐狸泪眼蒙蒙的让他瞧了心疼,隐约觉得这眼神熟悉,就是想不到会是他家娘子。 怀中的孩子到底有一半狐血,嗅到母亲的气息,哇哇直哭。 张笙不得不哄起孩子。 这时安郡王的人已围来,张笙到底是个文弱书生,见自己被一群彪悍的打手围着,吓得两腿发软。 媛媛不得不放开张笙,用狐身将张笙父子护在身后。七条长尾如同七条白绫,随时准备攻击。 安郡王瞧着它这副架式,心里俨然有底。 冲着媛媛说:“这孩子可是你的?” 媛媛瞧着张笙怀中哇哇大哭的儿子,心都快碎了,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承认,不然会给张笙和孩子带来灾难。 人妖殊途,这位郡王又怎会放过他们。 她闭眼沉默,直将心里的痛楚暗吐。 那安郡王瞧着这只狐狸怪异表情,暗自大笑,大步上前,将张笙一把拎起,夺过他怀中正哭闹的孩子。 “这孩子你与何人所生?”安郡王指着孩子问张笙。 张笙想起媛媛曾跟他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她的身份告于别人。 张笙心痛孩子,处于矛盾中。 不时瞧了瞧身边的媛媛,暗想,不管怎样不能将孩子的身份告诉他。 “这孩子是在下的亲戚寄养在此的!” 听张笙这般一说,媛媛总算松了口气。 孩子哭得急凶,竟伸出手朝一旁的媛媛抓来。 到底母性使然,媛媛摇晃起长尾,想靠近孩子给他些安慰。 姐姐们的话不时在她耳边响起:“小妹啊,凡尘俗事,自有其定律,万不可再牵涉其中!” 媛媛闭眼,泪水早已决堤,用狐声冲孩子唤道:“孩子!不是娘不要你,而是娘现在不能!” 那孩子到也奇怪,居然停止了哭唤。 安郡王越瞧越有趣,这狐狸果真不一般,不由动心,要将媛媛擒获。 媛媛嗅出他的动机,往后倒退,忽然身躯一晃,化作一团白光消失。 张笙与安郡王望着眼前消失的白狐瞬间石化。 “果然是狐仙!”安郡王顿时大笑。 张笙木讷地久久回不了神,有那么片刻,他从媛媛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心没来由的抽痛,竟想上前问她,是不是他家娘子,又怕从中生事,近在咫尺无奈不能相认。 安郡王寻完乐子,便领着打手离开。 张笙回到家,赶紧收拾一番。 他担心那安郡王动机不良,会找孩子的麻烦,毕竟这孩子有一半是狐,说不定那安郡王会寻个道法高的让孩子现形,至他父子于死地。 张笙摸着黑夜离开家,辗转去了应天府。 想到来年的会试,张笙不免生急。 孩子到底小,少不了人照顾,他身边没个能托付的,不觉头疼。 隔壁邻居瞧着张笙父子可怜,便对张笙说:“先生若是放心,可将孩子托付于我!” 张笙初来此地,与人不熟,自然不放心,那邻居大妈虽是老实和蔼人,但终究不知底,便谢绝了。 于是他白日背着孩子干活,晚上待孩子睡了,才复习,终究有顾睱不及地时候。 那日他不过去挑担水,回来,见摇篮里空空如也,急得他团团转,问了邻居都说不知。 张笙觉得他的世界瞬间塌陷。 娘子走了,如今孩子又被他弄丢了,他真无颜面对往后的生活。 打那起,终日自言自语不休,众人都说他得了失心疯。 转眼三年过去,媛媛法力恢复了三成,再次化为人形,迫不及待来找张笙和孩子,可惜已是人去楼空,问了知情人,得知张笙三年前就已离开。 媛媛多方打听,才知他去了应天府,又马不停蹄地赶至应天府,找到张笙的住处,却没见到他和孩子。 她不得不开启她和孩子的血亲咒,见孩子居然在安亲王府,而张笙已不知了去向。 媛媛伤痛欲绝,责怪张笙不该将孩子送人。 她化身为老妪前去安亲王府。 碰巧王府正在招厨娘,媛媛顺利应聘。 事隔三年,如今安亲王府当家的居然是那位安郡王,老亲王去年病逝,世子无才无德,倒让安郡王后来者居上,得了亲王爵位,被尊为新亲王。 说来也怪,安亲王明明有儿有女,却收了位义子安琥。 说起这安琥的来历,府中人猜测纷纭。 有人说是安亲王与勾栏女子所生,又有人说,乃府中一侍妾所生,因安王妃容不下那侍妾和孩子,暗中遣走了那侍妆和孩子,不料被安亲王得知又寻了回来。又怕众人对孩子身份生议,便认为义子…… 外头说法不一,可媛媛十分肯定,安琥是她的儿子,与安亲王半点关系都无。 媛媛不明白,好好的安琥怎会被安亲王收养了? 当年市集街头的那幕仍印在她脑中。不觉心里难安,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媛媛来王府中几日并没见到安琥,据说陪着安亲王出去狩猎了。 媛媛的担忧越发加重。 安琥不过是个三岁小娃,安亲王带着个娃娃去狩猎似乎不通常理。 不由脑门暗抽。灵狐天生能驾御百兽,难不成安亲王在拿她的儿子做试验,想驾御百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鬼狐寻亲 媛媛心急如焚,火急火燎赶至狩猎场,果然见安亲王坐于马背,身后跟着一批人马,最前面有只白色小狐狸,似在引路。 那小狐狸头上贴着一张符咒,那符咒上画满了红色符语,竟在刻意将它打回原形,小狐狸四肢绑着铁链,那铁链太过沉重,加上奔驰太久,四肢已破蹭破,雪白的狐狸皮毛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小狐狸垂着头,表情十分痛苦。二条细弱的白尾,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原来它已长起二尾,这孩子还是有天份的。 媛媛不免有些激动。 再望去,小狐狸所到之处,百兽林立,只待安亲王一一擒之。 大到老虎狮子,小到兔子毫猪……无一能幸免过的。 媛媛瞧着心疼,她早该料到安亲王不会有这般好心,会收个义子,只怕是为了掩人耳目,背地里干些让人不耻的勾当。 这三年,孩子怕是在他那受了不少苦! 她心里万分惭愧。 那些兽类中自然少不了同类,那都是些尚未成精的低级狐狸,它们被擒去后扒了皮毛,制成一件件裘衣,那个死状,惨不忍睹。 隐约地竟瞧见一个个冤死的狐狸魂魄,冲她哭叫。 媛媛有些气急败坏,孩子犯了错,她自然难逃责任。 她落在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望着底下。 安琥隐约地嗅到了她的气味,不觉一怔。 狐狸对气味敏感,尤其是灵狐,对自己家人气味更是敏感。 安琥不由昴起狐狸头朝树上张望了来,见一只九尾白狐立于树梢间,两只狐狸眼隐隐含泪。 仰天一啸,林中百兽顿时一阵惊慌乱窜。 安亲王的马受了惊,驼着安亲王迅即窜了出去。 安亲王意识到林中气氛不对,他是纵马高手,突如其来的变化,怎能让他瞬间失控,手中缰绳勒紧,马迫于停下。 一个纵身他下了马,寻着安琥来。 缓缓见众人走远,翩然落地,步至安琥身旁唤道:“孩子!” 大小狐头贴合,相互亲呢地摩蹭。 突然一阵笛声响起,一青衣老道领着一群道徒,从林中窜出,他们各守一方,堵死了八门,组成一道阵法。 母子俩心受一惊,不得不分开。 瞧着眼前的青衣老道,媛媛一双狐狸眼清光冷冷。 这青衣老道她认得,若干年前,曾来狐洞盗取天机草,她当时还是个狐狸娃,却与他大战一场。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老道依旧死性不改。 这青衣老道本体为一只山蟾蜍,终因机缘巧合偷食了一枚朱果,化为人形。 如此得之不来的机缘,他本该好生珍惜,可他却借此四处收取游魂鬼魄,练就一身邪功,为害四方。 媛媛此时已得仙体,修得九尾,虽然功力才恢复三成,但对付这青衣老道不在话下。 她掐了个法诀,揭开安琥头上的符咒和铁链,接着狐影一晃,化身为人。 白衣猎猎,素指纤纤,眉目如画,杏目粼粼。 安亲王瞧得呆了,这样的美人他还是头回遇见,不由口水直流,冲着那老道说:“本王要活的!” 媛媛冷笑,白光一闪,长剑持手。 “你这狗王!今日我要替天行道,将你诛之,让世间从此少了一祸害!” 安亲王被她斥得吓了一跳。 然而美人生怒,也还是美的。 风流之性难改,竟拍手笑着说:“够火爆辣味!本王越看越喜欢!本王流于花丛多年,还从没碰过狐仙,不如今日从了本王如何?” 媛媛哪经得起他这般调戏,美目森寒,剑锋直朝安亲王刺去。 那青衣老道这些年仗着安亲王为非作歹,见自己的主子有难,飞身挡来,大喝一声:“摆阵!” 那些青衣道士依次在八个方位舞剑摆弄,顿时乌去翻滚,天雷隆隆。 “诛妖阵!”媛媛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老道竟弄了个这么个东西。 天雷是挺厉害,而她已度劫成仙,这天雷于她不过是挠痒。但安琥不行,尚且灵智未开,天雷之下定受重创。 媛媛素指一伸,将安琥拢进自己设好的结界中。 飞身入阵,长剑连挥,剑光飞逸,剑气潇潇。 所到之处风啸怒怒,那些道士一一被剑气所伤,震离八门,只留青衣老道一人仍在原地施法。 那老道见诛妖阵困不住媛媛,不由心忧。 手中命符连挥,结界中的安琥痛苦地翻滚起。 媛媛见状不得不停手,娥眉一蹙,大喝一声:“住手!” 老道呵呵大笑,他等得就是她乖乖投降。 “要怎样才肯放过他?”媛媛瞅着正在痛苦挣扎的安琥说。 “把内丹交给贫道!”那老道拈起胡须说。 媛媛轻笑:“真是贪得无厌,只怕我把内丹给你,你也消化不了!” 安亲王见自己还没开口,那老道就先自己一步,心里着实不悦,笑嘻嘻地说:“本王要那内丹无用!只要美人你从了本王就是!” “荒ying无耻!”媛媛白了他一眼,玉牙紧咬。 安亲王可真够花的,对于她一个狐类,居然也敢动这心思,他就不怕自己吸干他的精血,让他精毁人亡么! 可是安琥在他们手中,媛媛暂且只能低头。 瞧着安亲王,又望望那老道,说:“你们俩谁说话作数!” “当然是贫道!” “自然是本王!” 两人同时回应。 安亲王见老道又抢了自己的风头,脸色一冷:“混帐!反了不成!来人将这老家伙拿下!本王就不信他不服!” 那老道不过是蟾蜍所化,除了会些旁门左道之术,功力并不深,而安亲王身边的个个是大内高手,若真动起手,老道未必占得上风。 那老道倒也耐得住性子,摆出一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的架式,被安亲王的随丛带了下去。 安亲王见无人干扰自己乐得眉开眼笑:“美人可还满意!” 满意? 媛媛盈盈浅笑,身影一晃,已飞上天,一手接过结界里的安琥消失不见。 安亲王眼睁睁看着媛媛和安琥消失,焉知自己上了当,气得直跺脚。 分明就是到嘴的天鹅肉飞了,多怪这只死蟾蜍。 安亲王脸一板,踹了老道一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鬼狐仙 媛媛带走安琥后,从安琥口中得知,三年前,张笙出门挑水,尚在摇篮里的安琥被那只蟾蜍精化成的老道抱了走. 蟾蜍精为了练就邪功,每至月圆夜便来取安琥的心头血,将安琥折磨的遍体鳞伤。 后来安亲王听说灵狐能驱御百兽,又从蟾蜍精手里把他要了去。 那时安琥以为安亲王是个好人,孰不知安亲王是在利用自己,只为加官进爵铺路。 在一次宫宴上,安亲王让安琥驱御百兽表演给皇帝看,皇帝看后十分满意,直夸安亲王得了个宝,心中一乐,便赐了安亲王亲王爵位…… 媛媛听了心里阵阵发苦,她知道,安琥这三年吃了不少苦,满心歉意,对那只蟾蜍精的所作所为恨得牙关紧咬。 “你可知你爹爹在哪?”媛媛继而追问起张笙的下落。 安琥摇头,“自那日分别后就再没见过爹爹!” 媛媛垂眸,心觉张笙定是凶多吉少,不由花费神力拈指掐算。 如她没算错,张笙还在世上,只是不知为何竟算不出他在哪里? 媛媛娥眉蹙得紧紧,想到临走前蟾蜍精那种势在必得的表情,断定张笙定在他手中。 她运功替安琥疗伤,之后将安琥送去了狐洞,毕竟人世已容不下安琥。 之后她便去找张笙。 那只蟾蜍精自从与安亲王翻了脸,躲得无影无踪,媛媛动用尘观微术才找到他。 蟾蜍精居然将张笙藏在一棵千年槐树腹里。 那槐树,树径十围,枝杆通天,枝繁叶茂地极有遮阴避阳之势。致使树周围阴暗森森,为那些孤魂野鬼提供了行乐场地。 树四周白骨成堆,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或者两者都有。 这槐树俨然已成精,开始食人和动物了,可谓危害极大。 也不知这蟾蜍精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这槐树精听命于他。 张笙就藏在槐树精的腹部里,那腹部看起来异常宽敞,如没估错,里面定是座牢笼。 媛媛思磨,这蟾蜍精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究竟是为了个什么?若只是为了自己的内丹,大可直接对会自己,犯不着费这么大周章,拿张笙来胁迫自己。 媛媛想不明,不明更替张笙担忧。 她翩然落于槐树下。 那槐树嗅到了气息,立马将一条条粗壮枝杆如群蛇般舞动着,朝媛媛袭来。 槐树张牙舞爪间发出一声冷喝:“好一只漂亮的灵狐,待我吸干你的狐血,看你如何再得意!” 媛媛狐眸一冷,手中长剑已出,随手斩断袭来的枝杆。 她的剑与她气息相通,对妖魔鬼怪极有克制,这一剑之下,那槐树精吃了苦头,疼得直摇身躯。 顿时地动山摇,将寄生在树上的妖精鬼怪全甩了出来。 媛媛杏目一睁,瞅着眼前的这些妖精鬼怪,连掐暗诀,这些妖精鬼怪见单打独斗不是她的对手,便连通一气,形成一堵厚厚的鬼墙。 之后,大嘴一张,连连喷出毒雾。 毒雾阴气极重,会腐蚀一切生物的神经使人出现幻觉,继而不知不觉中让人在幻觉中自行了断,是种毫不费劲的杀人手段。 媛媛赶紧封塞五识,在周身设起结界,手中长剑不断地连连挥斩,强大的剑气将鬼墙瞬间摧毁。 那些妖精鬼怪被剑气所伤,痛得直在地上打滚,功力弱的,瞬间被打回原形,顿时槐树周围毒物成群,全是些毒虫。 还有一些是孤魂野鬼,媛媛瞅着她们有些眼熟,细回想,正是三年前在倚栏院勾人元阳的那群艳鬼。 心间一亮,顿时明白蟾蜍精的目的。 怕是这艳鬼中有一位是这蟾蜍精的相好,他之所以这番,原是为了替相好报仇。 媛媛冷笑,这蟾蜍精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腕中剑锋一转,直指其中一个野鬼说:“放了我相公,不然下场会很惨!” 艳鬼冷笑,大有破罐子破摔,一死了之之样。 “放了他!哈哈!只怕办不到!臭狐狸,还我姐姐命来!”那艳鬼说时,朝媛媛扑来,却一口撞在剑上,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地无影无踪。 “四妹!”剩下的野鬼惊呼,一一扑来。 媛媛并不想杀生,剑锋一偏,挥出一掌,将扑上来的野鬼击落在地。 “交出人,饶你们不死!” 那些女鬼连连受重伤,此时匍匐在地,大口喘气,带着不甘心的眼神,恨恨地瞪着媛媛:“臭狐狸!你定会后悔!大师!要为我们姐妹报仇!” 说时一掌击向天灵盖,居然自行了断。 媛媛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几个野鬼到有几分骨气,可惜这分骨气没摆在正道上。 媛媛收起剑,朝槐树靠近。 那槐树见她靠来,用残败的枝杆将她挡住。 媛媛已是怒不可遏,兰指连屈,一团红色火焰熊熊在指尖窜起。 槐树一见三昧真火,吓得惶恐不安,枝杆一抖,将腹中的张笙提了出来。 “想用三昧真火烧我,就让这男人一起陪葬吧!” 槐树精用粗壮的枝杆绑着张笙。 媛媛瞧着昏迷不醒的张笙,不免犹豫。 张笙的状况十分不好,三魂七魄,似乎少了二魄,媛媛不由将心提紧。 难怪她探不到他的气息,原来被吸走了二魄,这样就算救回了他,也难让他恢复正常。 媛媛心如刀绞,自知她与笙这桩姻缘,不过是她成仙的劫数,按理她成仙后不该再来掺合世间的事,可是张笙如今变成这样,她如何放得下。 玉牙一咬:“纵使失了修为,我也要救他!” 那槐树精到底惧怕三昧真火,乖乖将张笙放了。 媛媛接过张笙,立即点了他的几处要穴,给他吞了颗狐门独有的定魂丸,暂且稳住他的魂魄。 继而纤指一弹,指尖上的火苗飞出,大火迅即蔓延。 槐树精一阵惨叫。 “臭狐狸出尔反乐,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槐树精在火中惨呼。 媛媛冷笑:“我有怎样的结果,不需你来说!你作恶多端,这么做也是替天行道,做了善事!” 那槐树精的叫声越来越凄惨,直至在三昧真火中消失,最后连渣子都不剩。 蟾蜍精赶来,只剩下一团弥漫的烟雾,气得他心间冒火,手往腹中一点,两颗苍白的光点浮于掌心。 他对着那光点暗念咒语,不料刚念动,发觉周围气氛不对。 一道冰冷的白光刺目而来,剑气潇潇,剑锋已定在他的脖颈上。 “果然是你捣得鬼!快将那两魄交出来,不然下场比那棵树还要惨!”媛媛瞪着蟾蜍精说。 那蟾蜍精冷笑,媛媛眉目流转,长剑一伸,瞬间刺破蟾蜍精的颈动脉。 一道刺痛感划来,吓得那蟾蜍精不得不束手就擒。 媛媛收起张笙的两魄,纤指一点,一团白光将蟾蜍精罩住。 “修行不易,今日只封了你的妖力,将你打回原形,望你从此改过自新,切勿再行恶!” 那蟾蜍精得剑下留命,对媛媛磕起头,顿时化成一只丑恶的山蟾蜍灰溜溜地逃了。 张笙醒来时,精神倍好,唯一遗憾的是,梦里的点滴已记不清,只觉自己仿偌进了太虚之地,在那里娶妻生子过了一生。 只是那妻子的模样已记不太清,隐隐觉得她貌美如仙,不是凡尘中人。 张笙含笑,再好再美终久是场梦,起来挑灯读书才是他的当务之事。 媛媛隐在窗外,望着他,莞尔一笑。 愿他这一生平安好过。她替张笙算过,明年的考试,他将成为当朝的状元郎,皇帝将亲自赐婚,将常乐公主许于他,而那常乐公主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也算了结自己的尘缘,给他一个完美交代。 至于安琥,毕竟与张笙有段父子缘,他将入一世为人,成为常乐公主与张笙的孩子…… 故事完美结束,而她即登于九天,那才是她往后要走的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 屠欣开始收拾母亲的遗物,她是一个星期前接到母亲的病危通知立马赶回来的,可还是晚了,母亲终因胃癌晚期救治无效撒手走了。 母亲留下的东西不多,不过是几件衣服和几本书。 韩律师告诉屠欣,她母亲在郊区还有一幢房子,这让屠欣大吃一惊。 韩律师将她母亲生前过户好的房产手续交给屠欣,屠欣这才不得不相信,她母亲确实留了幢不小的房子给她。 屠欣拿着证件的手沉甸甸地。母亲一生节俭,别说留所房子,就算留几件像样的首饰,也让她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屠欣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病世,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感情一直很好,三年前,因为一件琐事,屠欣私自放弃工作去了英国。 矛盾的缘由竟是母亲不许她谈恋爱,她恨母亲不通情达理,让她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至今还是独身,被身边人笑话。 往事追忆,让屠欣满是后悔,母亲终究是为了她好,后来她才知,她爱的那个男孩有多花心。 屠欣哭了,从韩律师手中取过房子的钥匙,第二日便去看房子。 房子处在半腰处,依山傍水占了极好的地势,欧式的尖顶,加上中式的装饰,居然是一幢建于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老别墅。 房子前有花坛水池,屋后是个大花园。 水池里设有喷泉假山,因长年不用,池里的水已干涸,露出一簇簇乱篷篷的杂草。 花园里的花还在,只是无人打理,极为消瘦,掩在一堆堆藏草中,影影绰绰地格外萧瑟。 一丛丛淡黄色的菟丝花依傍着香樟树,毛毛绒绒的花朵,像极了兔儿爷背上的绒毛,倒是格外可爱。 空气异常清冽,弥漫着山泥和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清香,顿觉心情舒畅。 屠欣提着行李朝正门走去,掏出钥匙将门推开。 一股尘土味迎面扑来,不觉呛了她一口。 放眼望去,屋内家舍一应俱全,不过都是上世纪的,算来都是古董级的,都一一盖着白色的帆布,帆布上的灰积了厚厚一层,隐约觉得一直未被揭开过。 屠欣好奇,一鼓作气,居然将帆布全揭开。 露出底下的沙发、茶几、钢琴…… 屠欣瞧得呆了,这些家舍每样都保存完好,即便隔了一百多年,还如同新的。 屠欣疑惑,母亲打哪弄来这么一幢房子,这房子不是一般的大,若要估算市值,怕是几千万港币都不一定拿得下,这还不算屋子内的家舍。 母亲居然给自己留了幢艺术馆,屠欣突然间想到。 硕大的水晶灯影影绰绰的,映着地上的大理石地板,让人觉得如同走进了水晶宫。 厚厚的天鹅绒地毯,从门前一直铺到楼梯口。 墙上挂满了老式照片,有男有女,还有几副是全家幅。 照片上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戎装,眉目俊秀,不时透出一股英气,笑时嘴角微微上翘,十分性感好看。 年轻男子身旁站着位少女,脸袋圆圆的,隐约觉得稚气未脱,显得俏皮可爱,一双秀目灵灵的,竟像是透着照片望着屠欣。 屠欣觉得这少女好似有些面熟,似在哪见过一般,竟又想不起。 摇摇头继续看,站在年轻男子和少女身后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高大潇洒,着一身黑色长衫,虽已至中年,但眉宇间仍不失俊朗,料想年轻时也是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定然迷倒过不少女子。 中年男人一只手搭在身旁的妇人肩上,那妇人一身得体紫色旗袍,显得身段窈窕,仪表雍容。妇人含笑,眉宇和蔼。 这显然是个幸福的四口之家。 屠欣微微一笑,将行李箱隔在沙发上,转身朝楼上望去。 瞧着时间,她得寻间房住下。 继续望着一副副照片,沿着扶梯往上,都是那少女和那位年轻男子的。 屠欣一张张看着,发现少女的表情在变,这些照片俨然记录下少女的成长过程。 眸光一扫,不由停留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少女似乎已长大,脸上的稚气已去,却多了些成熟和女子的婉约风情。只是她眉宇紧锁,隐约地有股化不开的愁绪萦绕。 屠欣情不自禁将手抚上女子的眉头,似乎想揉开那股愁绪,突然背脊发凉,感觉有人正站在身后望着她。 不由打了个寒噤,赶紧缩回手,继续朝楼上走。 房间套着房间,窗子连着窗子,一时间都不知究竟有几间房,几扇窗户。 屠欣瞧着楼梯近,随便挑了其中一间。 那门竟是虚掩的,手一推,轻轻打开。 窗明几净,一室的粉色。 她情不自禁步进去,推开窗透气,竟发觉窗子正对着后花园,将花园里的景象一览无余,尤其是那一丛丛菟丝花,连那淡黄色的花瓣都瞧得一清二楚。 屠欣深作呼吸,抚过屋中的家舍,发现床上竟已摊好了锦被。 那被面也是粉红色的,配着那粉色的窗帘十分得体。 不由想到,这或许是那位少女出嫁前的闺房。 屋内,隐约间嗅到一股暗淡的花香,像少女用的脂粉,又像是后花园里某种花发出的味道。 屠欣用手摸摸锦被,竟是纤尘不染,像是刚换好的,不由生奇,却又懒得再动。 她本来就赶了一天路,又提着行李走了一段小路,这会舒坦下来,自然不想再动。 屠欣往床上一躺,睡意瞬间袭来。 她告诉自己就睡一会,等养足了精神再动手收拾也不迟。 床好软,软得她骨头酥酥的,再也睁不开眼。 风吹拽着窗帘,将一室的宁静落下,空气中隐约含着股暗香,是那样的安神,那样的安逸。 一道颀长身影不时站在床前,静静地望着沉睡中的屠欣。 男人剑眉星目,俊逸不凡,只是素指攥得紧紧,隐约有股抑制不住地激动。 “苓,终于还是回来了!不要再恨哥哥好不!” 男人哽咽,随手理了理屠欣零乱的头发,替她拉了拉被角,继而蜻蜒点水般在她额头吻了下。 梦中的屠欣正做着美梦,她梦见照片上的年轻男子正冲着她笑。 那男子长得可不是一般的帅,屠欣这辈子半是没见过这样的帅哥。 屠欣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脸颊不时升起两团火绕云。 男子自我介绍:“我叫施沐宸!” 屠欣听来心间一惊。 这名字怎么听来这么熟悉,似乎早已映在了心间,被人一唤即化,却又没来由的心痛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认亲 屠欣抚抚脑门,暗叹自己脑门抽筋,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竟升起这般深的好感,嘻嘻一笑说:“我叫屠苓!” 说完一怔,明明知道自己叫屠欣怎么说出口的却是屠凌二字。 屠欣以为自己紧张过了头,一张小脸越发生红。 施沐宸抿嘴轻笑,嘴角微微上翘,性感地让屠欣想尖叫。 好帅! 屠欣花痴般地偷笑。 “走,带你四处转转!” 施沐宸攥着她的手,宽厚温暖的手,让屠欣感到踏实,似乎许多年前,也曾有过这样一双手,这么地牵着她。 她留恋中,情不自禁地回握了他,竟与他十指相扣。 施沐宸瞧着这十指相扣的手,微微一怔,却没有放开。 施沐宸领着屠欣步进宴会场。 会场早已男女成群,音乐声中,各相相拥一起跳起了华尔兹。 硕大的水晶灯灼灼发光,映着光亮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一道道身影伴着乐声如蝶般翩舞旋转,屠欣瞧得目瞪口呆。 这便是传说中上流社会的生活。这种高级的宴会,如今她也过了把瘾,心觉痛快。 瞧瞧那舞池中一个个人,男的西装领带革履,女的礼服高跟鞋,再看自己,矣,什么时候穿了一身花布棉袄和一双土得不能再土的布鞋。 不对这手怎么这么小,还有身高……这还是不是自己? 屠欣郁闷,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想想又不对,似乎年代也变了,回到了上世纪二十年代。 屠欣脑袋一幪,急得想哭爹喊娘。 施沐宸瞧着她发囧,冲她一笑:“不要见外,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走,带你去见爸妈!” 屠欣脚步变得迟钝,被施沐宸推着朝舞池另一边走去。 在那里,一对中年夫妇正持着水晶高脚杯与人交谈,那高脚杯里盛着半浅的红酒,时不时透着品味。 见施沐宸领着屠欣过来,那对中年夫妇俩脸色微微生变,尤其是那妇人握着酒杯的手竟在颤抖。 “翎儿!我的孩子!” 妇人搁下酒杯朝屠欣补了来。 屠欣不知他们这是喝得哪出,怯怯地躲在施沐宸身后,攥住他的一只袖管。 “哥哥,怕!”屠欣也不知哪里出错,竟出口唤了声施沐宸。 她觉得这刻思维乱了,言语已不受控制。 施沐宸将屠欣拉至身前,指着那对中年夫妇说:“这是妈妈,那是爸爸!” 屠欣摇头:“院长说,我是孤儿!” 她这一说,对面的妇人越发伤心,抑制不住地抽泣起。 “翎儿啊!我真得是妈妈。在你三岁那年,妈妈带你去玩,没看好你,害你被人贩子拐去。这些年我跟你爸还有你哥,四处寻你,终于前不久在康乐福利院找到了你!” 屠欣孰不知,她的名字中的“苓”竟与“翎”同音。 屠欣听得愣愣地,最后还是不相信地摇头:“你们凭什么说,我是你的女儿?” “傻孩子,凭你脖子上挂得玉佩啊!这可是你满月那日,姥姥亲手替你戴上的!”妇人哽咽地说。 屠欣摸摸胸前,脖子上确实挂着那么个东西。不过这东西并不是她的,而是福利院里的小姐姐送给她的。 屠欣记得,那小姐姐病得极厉害,每天咳个不停,一口一口的吐着血,福利院的人没一个敢靠近她,说她得了痨病会传染。 屠欣见小姐姐可怜,便每天偷偷去看她,给她带些吃的,这一来二去与那小姐姐熟了。 小姐姐就把这玉佩送给了屠欣,并告诉屠欣,这个玉佩如何如何的重要。 后来小姐姐的病越来越严重,终于到了昏迷不醒的地步,院长只能遣人将她送走,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屠欣想起往事眼眸一酸,而这一幕看在那妇人眼里更是心疼。 “对不起翎儿,是妈妈不好,没照看好你,害你吃了这么多苦!”妇人将屠欣拥进怀中,生怕屠欣跑了似的。 屠欣已明白,小姐姐的这块玉佩特居然关系到认亲这种大事,难怪小姐姐会那般深重的嘱咐她。 屠欣将颈上的玉佩攥得紧紧,她知道这样冒顶小姐姐来认亲是不对的,可是她十分渴望有这样一个健全温暖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一个疼她的帅气哥哥。 原谅我小姐姐,我只是贪恋这份温馨。 屠欣咬咬嘴皮,冲着妇人低低地唤了声:“妈妈!” 妇人眉开眼笑,又将身旁的中年男子拉过来:“翎儿,这是你爸爸!” 中年男子瞅着屠欣,眉宇不觉一拧,隐约觉得女儿似乎跟以前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毕竟那时才三岁,事隔多年,总会变样。 屠欣知道,她只比那个小姐姐小六个月,这是她在福利院的登记本上偶然间看到的。 屠欣识得几个字,早几年前,她生父曾给人做家佣的时候,她跟着那府上的小姐一起上过几日学堂,只是后来父亲死了,年幼的她失了依靠,被人贩子拐去,几经辗转卖到了妓院,不甘命运的她寻着机会逃了出来,碰巧遇见福利院院长,于是被院长收留。 她在福利院呆了五年,院长待她挺好,这次施沐宸来寻人,还是院长把她唤了出来。 院长与她说了很多话,如今想来,院长似乎知道她的身份,竟让她好生在施家呆着。 屠欣知道院长是为了她好,可冒认身份认亲,还是这样一户人家,若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屠欣陷入矛盾中,可是到手的幸福如同罂粟,让她难以放手。 屠欣终于鼓足勇气冲着中年男子唤了声。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没多大惊喜,也没多大失望,平平静静无波无澜,这倒让屠欣心里发堵。 倒是一旁的施沐宸极喜欢她这个妹妹。 “往后你就叫施沐翎!”施沐宸笑着说。 屠欣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毕竟这个名字于她是生疏的。 施沐宸到底是个成年小伙,每天都有事情忙碌,施家又是商贾大家,总有忙不完一场场商业应酬。眼看施沐宸一日日长大,施先生有意要将商会交付给他。 偏偏施沐宸对从商不感兴趣,终日与那些营中大兵们混在一起,这让施先生十分气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孽债 屠欣见这对父子在书房争吵,吓得躲起来,只听施先生拍着桌子说:“赶紧地把心给我收紧,来商会帮心!难不成你想看我百年后无个接手的?” 施沐宸反倒不以为然:“不是还有翎儿么!急什么!” 施先生见他如此恨铁不成钢,将心底深藏许久的话抛出:“就凭一块玉佩就认定她是我女儿,只有你母亲这样的傻瓜才会这般想!反正我施家有的是钱,多个人也养得起,权当收了个义女,休提继承家业!” 屠欣的心一抽一抽地,泪水不争气地簌簌直落。 施夫人刚好上楼,见屠欣躲在角落里偷哭,不时瞟了些书房,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心疼地将屠欣抱起。 “傻孩子!别听你爸的,你就是***翎儿!你爸他是气昏了头,胡言乱语地,别往心里去!”施夫人安慰起屠欣。 屠欣伏在施夫人肩头抽泣,虽然这些话施先生是在气头上说得,但听在屠欣心里像把刀一样在割,有那么片刻屠欣好恨自己,为何不敢把实话与施夫人说了,毕竟施夫人这么温柔善良,或许她知道真像并不在意。 为了屠欣,施夫人还是与施先生大吵起,自那日后,施先生气得极少回家。 一对恩爱夫妻因为屠欣这个外人起了矛盾。 不久听说,施先生在外面包养了女人,施夫人气得病倒在床。 屠欣觉得这事因自己而起,满心愧疚,拉着施沐宸去找施先生。 施沐宸觉得屠欣好玩,呛嘴笑道:“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般的多!爸妈都老夫老妻了,闹点口角正角,你瞎掺合什么!” 屠欣不理他,嘟起嘴说:“我都十六了还小么!哥,你就想想办法吧!” 施沐宸这才发觉不知不觉,昔日那个黄毛丫头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不免认真瞧起屠欣。 见她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灵灵水目,白晳的脸上泛着丝丝红晕,一头乌发如墨,扎成两条麻花辫轻垂在肩,一身得体的粉色洋装,衬得她身段玲珑有致。 两人隔着近,不时一股幽兰暗香拂来,这是少女惯有的体香。 施沐宸一怔,心绪澎湃而起。 屠欣就像一只渐渐成熟的青苹果,一半带着青涩,一半已走向成熟,就算没有靠近也已发出诱人的清香。 施沐宸脑门一眩,暗吞起口水。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咒骂自己不是人,怎么对自己的妹妹有了非分之想,大概是许久不碰女人了。 施沐宸迅即拉开两人的距离,平息下澎湃而起的心绪,对屠欣说:“这事交给我来办!你且在家等着!” 施沐宸说时转身走了,施先生果然当晚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怀里还搂着位小姐。 那小姐打扮地花枝招展,一身的胭脂粉味。 本来施夫人见施先生回来了,想与他和好,不想撞见这幕,心里难受地连路都不看,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下,成了植物人。 施先生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从此再不流连花丛。 倒是施沐宸似乎转了性,每日都要弄得很晚才回,屠欣觉得他好像在有意避着自己,却又不知是为了个什么? 这天晚上,施沐宸回来时一身的酒气,施先生见他如此不学好,甩了他一巴掌,施沐宸气不过,搬出施夫人的事,父子俩再次闹上。 这一闹施沐宸干脆不回家。 好好一个家陡然间变冷清,伤得伤,走得走,剩下屠欣和施先生这对父女,越发无话可说。 屠欣觉得这家变成这样都因她而起,每日活得小心翼翼,尽量避开施先生,免得他将火发在她头上。 屠欣总盼着施沐宸能回家,这天放学路上,她被施沐宸拦住推进了车里。 “你到底是谁?”施沐宸合上车门盯着屠欣问。 屠欣瞧着这个神色不太正常的哥哥,撇过头说:“哥!我是翎儿啊!这些天你怎么不回家?” 施沐宸鼻翼一哼轻笑起,凑近屠欣,用食指抚着她的玫瑰唇瓣说:“我不是你哥!别在装了!” 施沐宸如此轻浮煽情的举动,让屠欣的心怦怦直跳,隐隐地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人看穿,心虚地垂下头:“哥,你是怎么了?” “别在叫我哥!”施沐宸冲她吼道,脸却一点点靠近。 “你……唔!” 没等屠欣把话说完,吻狠狠地落下。 霸道狂烈的气息将屠欣一点点吞没。 屠欣两眼睁得大大,理智散去后又收回,使劲推开施沐宸。 “我是你妹妹,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屠欣又气又恼,泪水不争气地直掉,用手背擦擦被吻肿的唇瓣,心里满满是委屈。 她其实是喜欢施沐宸的,只是介于两人的身份,她一直都把这份感情藏匿的很好,她想就当他是哥哥吧,只要能天天见到他就好。可是如今施沐宸的举动突然打破了两人的关系,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在想施沐宸的这番举动明显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在惩罚折磨她,她不知他这是为何,难道他真知道了什么? 施沐宸冷笑,倏地放开她。 “见鬼!” 一拳击在车椅上,将那车椅上毛垫打翻。 屠欣怯怯地望着他,想从他那里得到点安慰,至少他会跟她说声对不起,可是他没有,屠欣失望地推门而去。 那日后,屠欣大病了一场,施沐宸一直没回家,待回来已是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屠欣清瘦了许多,她左思右想,决定跟施沐宸摊牌,就算施沐宸讨厌她,她也不后悔。 她好好装扮了一番,兴致冲冲地下楼迎接,却见施沐宸挽着李督军的女儿李思萍缓缓而来。 李思萍是出了名的美人,不但人长得漂亮,还画得一手好画,可谓才貌兼备,这样的佳人,是名门公子争抢的心仪人选。 而施家与李家门当户对,一个是商贾一个是军政要员,两家若联姻,与谁都有好处。 屠欣看着依附在施沐宸身边小鸟依人的李思萍,嘴里微微发苦,这样一对珠联璧合的佳偶,到哪都养眼。 屠欣眼圈红了,纤指紧握,抿抿嘴后终于调整好心态,缓缓下楼,冲着施沐宸唤了声:“哥哥!” 施沐宸应了她一声,却瞧也不瞧她,直领着李思萍往楼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人如玉 李思萍闻声朝屠欣望来,浅浅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玉牙:“你就是沐宸的妹妹小翎,长得真好看!” 屠欣不想失礼于人,朝李思萍回道:“李小姐好!” 李思萍轻笑,笑容却没到达眼底,似乎对屠欣的招呼并不满意。 屠欣望着两人的背影一点点上楼,直至进了施沐宸的卧室合上门。 泪水这才滚滚滑落。 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该为他高兴的,毕竟他早该成家了,而李思萍与他这般对合,她该祝福他们,然心里就是堵得难受。 屠欣觉得屋子里闷,便朝后花园步去。 后花园里花木种类繁多,一年四季都有花儿相替,终年花香不断。 之前一直都是施夫人打理,自她病后,一直都由下人摆弄,那下人园艺技术虽好,但却不懂得惜花,只逢时修剪下枝丫了事。 依着一排排香樟树,长满了一枝枝曲延而上攀附而生的菟丝花。毛绒绒的黄色小花,星星点点煞是是可爱,在这满园都是芳红的后花园可谓极不起眼。 屠欣来施家几年从没像此刻这般静心地浏览过后花园,园中花儿极多,却唯独这莬丝花入得了她的眼。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对菟丝花不免生起几分好感。 菟丝花一生要依傍大树而生,虽然对大树有害,但它从大树里汲取的养分少得可怜,大树依旧好好地。 这正像她,施家便是这棵大树,如果离开施家,她怕是无法存活。 屠欣多么希望能找到一棵可以依傍一生的大树,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菟丝花的生命短,跟大树相比,要脆弱的多,她终究会孤独的死去,就像这菟丝花一样。 屠欣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抽泣,泪眼朦胧间,望着不远处的别墅,隐约觉得二楼的窗帘拂动了几下,似乎有人隐在窗帘后正望着她。 她正正身,拭去眼泪,缓缓站起,这一站急了,竟没来由的一阵头晕目眩,这才想起,自己有多久没好好吃饭睡觉了。 一道黑影盖下,让她晕眩的头脑一怔。 施沐宸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前,手里捧着几朵朱砂紫袍。 这朱砂紫袍是茶花中的极品,花色红艳,大块朵朵的,竟比牡丹还要妖冶富丽。 园中有两株,这是施夫人最爱的花,平日施夫人对这花看得紧,不许任何人采摘,没想到施沐宸今日为博美人心,竟不惜违背母亲将枝上的花全摘下,看来李思萍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极重。 屠欣心口发苦,轻咬红唇,尴尬地冲施沐宸道:“这花……是送给李小姐的?” 因为刚哭过,声音有些暗哑,说出的话竟有些抖瑟。 施沐宸瞧着她,眉头蹙得紧紧,点点头算是应了她。 屠欣抿唇:“也就这花配得上李小姐!” 施沐宸瞧瞧手中的花,玩味地嘴角微微一翘:“那妹妹觉得什么花配得上你?雏菊?百合?还是牡丹?” 屠欣摇头:“那些花都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怕是连它们都不如,倒是这菟丝草更适合我!” “菟丝草!”施沐宸琢磨着,眸光不时朝一旁的菟丝花望去,眸中神色不由加深,隐隐有股道不明的风暴在眸底翻涌。 回头时,屠欣已沿路往回走,他只得捧着茶花回了屋子。 几日后,便听说施沐宸和李思萍婚期已定下,这日李督军在府上摆宴为两人庆贺。 屠欣本不想去的,可施沐宸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为了不让施家失了面,她粗粗打扮了一番。 宴会是空前的豪华热闹。 李督军权倾一方,前来祝贺的政商要员,如同潮水般将督军府挤得水泄不通。 施沐宸一早就去了督军府,屠欣晚些才跟着施先生坐车过去。 施先生因为施李两家联姻,心情陡然好了许多,对屠欣也没之前那般冷漠。 屠欣跟在施先生身后进了宴会场,施先生是商会会长,碰到相熟的人相互打起招呼,屠欣趁着这空子,自顾自转悠起。 当施沐宸挽着李思萍进场时,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李思萍今天打扮地格外漂亮,逢上喜事,她穿了身红艳的露背晚礼服,配着一双银色高跟鞋,高贵的如同一位童话中的公主。 施沐宸一身黑色燕尾服,与李思萍相得益彰,两人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贴合相衬。 眼前的这幕让屠欣觉得刺目,不觉空气压抑稀薄,转身朝外走去。 施沐宸虽然站在李思萍身旁,但却一直心不在嫣,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直跟随屠欣,见她忽然走开,嘴角微微勾起。 “萍儿,我去跟商会的人打声招呼!”施沐宸寻了个借口,越过一堆堆人群。 督军府比施府还要大上好多,从宴会场出来,屠欣沿着花园的路径往前,竟走上好一段路也没走到头。 夜幕垂下,灯火辉煌的难得寻得一片寂静。 屠欣沿路赏着夜景,却没一点能入得了心的,她看看两旁,又看看头顶上的星空,终觉得无地,寻了张木椅坐下。 这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吸引了她,那小提是独奏的,并不像是从宴会场传来的,不觉好奇,举目一望,见不远处的八角亭内,有一男子正在拉着小提琴。 恰好是奥地利作曲家弗里茨.克莱斯勒的《美丽的罗丝玛琳》,这首曲子屠欣在学校里弹过,只是当初用得是钢琴,没想到这曲子用小提琴奏出才显得原汁原味。 这首曲子有些哀婉孤独,隐隐觉得眼前的男子背影有些萧瑟孤寂,不免同病相怜。 一曲完毕,屠欣只觉意犹未尽,不由鼓起掌。 男子收起提琴,朝她步来,一米八几的个,身颀格外英挺,白晳的皮肤透着几分斯文。 谦谦如君子,让人不时想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两句。 “小姐喜欢小提琴?”男子开口说,嗓门轻亮如玉,恰如他的人一般温润。 “谈不上,恰巧碰到先生在此,不觉入了迷!”屠欣含笑着说。 两人相谈甚欢,从谈话中,屠欣得知男子叫莫玮尧,谈话间只听有人在树后方唤道:“莫少爷!” 莫玮尧这才与屠欣作别,他走了几步又幽幽回头望着屠欣说:“不知小姐芳名?” 屠欣随口应说:“屠苓”。 屠欣不知怎的将本名告诉了他,也许伪装久了,她也觉得累,想做回自己。 “那屠小姐,咱们后会有期!”莫玮尧含笑离去,翩翩然然消失在夜色中。 莫玮尧走后,又恢复了清静。 屠欣又往前走上几步,突觉树后有团黑影,不觉吓了一跳,抬首一望,见施沐宸阴着张脸站在那,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心殇 屠欣愣愣地望着施沐宸,冷不防被施沐宸攥进树丛抵在树上,吻铺天盖地袭来。 屠欣被他禁锢在树上,半丝动弹不得。两人身躯相贴,密不透风。 气息相缠,直让屠欣脑门发晕。 他不在宴会上陪着李思萍跑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刚才的事让他生气。 转念一想,自己与莫玮尧不过是打个招呼,他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屠欣拼命摇头避开他的吻,心中藏匿多实的委屈一点点从心间蔓延开,嘴里的苦味越来越浓。 施沐宸不给她机会,一手托住她后脑勺,强迫她撬开唇齿,拼命掠夺她的芳甜。 屠欣终觉这样不对,毕竟他都跟李思萍已定下婚约,这里还是督军府,若被人撞见,还不知传出什么事? 屠欣硬起心,咬了他一口,施沐宸吃痛地放开。 抚着被她咬破的嘴唇,冷冷一笑:“真是翅膀长硬了!” 说时愤愤离去。 屠欣直到瞧不见他的身影,这才整整衣衫,从另一条路回了宴会场。 施沐宸此刻正傍在李思萍身边,若无其事的与李思萍谈笑,不时惹得李思萍娇笑连连,乐声一起,两人相伴入了舞池。 屠欣幽幽叹气,刚才咬了他一口,他尚还能如此淡定,真不知他怎么跟李思萍解释的。 又觉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李思萍或许相信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信以为真。 屠欣拾起盘中的樱桃吃了一颗,栅桃还没来得及吞下,莫玮尧已走到她跟前。 “屠小姐可否赏脸陪在下跳支舞!” 此时的他已换了身白西装,更显得温润如玉,典型翩翩公子。 屠欣有些犹豫,偏偏莫玮尧,已朝她伸出手,望着摆在眼前的那双葱白玉指,屠欣有那么片刻失神。 这双手真是纤秀的好看,一个男子长得这样一双手让她着实吃惊,想到他刚在花园拉提琴,不觉暗叹,不愧是搞艺术的。 屠欣终还是将自己的手交给他,一个旋转,莫玮尧已带她入舞池,两人跟着旋律翩舞。 李思萍不由朝舞来的两人望去,伏在施沐宸耳畔低笑:“表哥似乎对小翎有意思!” 施沐宸朝两人瞟了眼,面色一僵,不悦地道:“翎儿还小,她懂个什么!” “小嘛?若没记错,过两天便是翎儿的十八岁生辰吧!”李思萍浅笑盈盈地。 施沐宸心下一惊,不知不觉,她都十八了,正是招蜂引蝶的时候,心间一揪,倏然放开李思萍。 一支舞曲完毕,屠欣累得满头是汗,她寻了个位置坐下,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啜了两口。 莫玮尧在她对面坐下,望着她低笑。 屠欣不知自己哪里不对,这莫玮尧瞧着自己的眸光热情地过了头,赶紧撇开说:“不好意思莫先生,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了!” 莫玮尧见她因为喝酒小脸已起了红晕,煞觉得可爱。 “我送你吧!我的车就在外面!” 屠欣想推却,不料没等开口,施沐宸已朝两人步来。 “不容莫少爷费心,施府还没穷到连个代步车都要借!” 莫玮尧瞧着满脸敌意的施沐宸,神色不免尴尬,不过从施沐宸的口气已知屠欣的身份,十分歉意地说:“对不起施小姐,是在下刚鲁莽,怠慢了施小姐!” 屠欣抿嘴听出莫玮尧言语中的嘲讽,想解释,施沐宸却一把攥住她:“明早还要上课,早些回去休息!” 虽然两人在众人眼里是对兄妹,但这么大的两人还手挽手的,不免让人大跌眼境。 “哥,你这是干什么?”屠欣终于不满地挣扎起。 施沐宸鼻子哼哼,不给她机会,连拖带攥将她塞进了车,冲着车上的司机说:“送小姐回府!” 那司机哪敢不从,直驱着车将屠欣送回施府。 这一夜屠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在想施沐宸近来的异常表现,心思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她试想,如果施沐宸忆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应该早就与她说开,将她赶出施府。 若是还不知,又为何甘愿顶着所有的伦理道德不顾,轻薄她这个妹妹。 思绪乱糟糟的,她也不知到几点才睡着。 转眼几天过去,眼看婚期将至,施沐宸忙得急少回家。他倒不是因为在忙着张罗婚礼,而是在忙着军政上的事。 听施先生说,施沐宸已得李督军提拔,在部队里弄个了一官半职。 屠欣想,李思萍本来就是个独身女,与施沐宸结婚后,施沐宸便是李督军的半个儿子,迟早要接手那档子事,这正是施沐宸多年的梦想,她该为他高兴。 施沐宸是有几分能耐。 屠欣无聊地翻着书,看了几页,终觉心不在焉。 想到婚后,施沐宸和李思萍会住在施府,到时看着他们成双入对的进出,她能受得了么? 答案是她会疯的,不由合上书捧在心口沉思。 再有一个月她也中学毕业,是不是可以自食其力,比如说去找份工作。 虽然施先生有打算继续供她续书,但她觉得到了她该摆脱命运的时候。 沉思中,楼下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像是皮靴发出的。 屠欣心中一怔,这是施沐宸的脚步声,自从他进了军营就不再穿以前的皮鞋,都穿那种高帮的军靴,这种靴子走路铿锵有力。 脚步声从楼下延至楼上。 屠欣有几日没见到他,此时心怦怦直跳。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屠欣感觉心已窜到了嗓子眼。 施沐宸见屠欣寝室的门虚掩着,推门步了进来。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得体的戎装,眉宇间的英气越发逼人,腰上佩着一把手枪,鞋上的马刺雪亮雪亮,亮得乱花了屠欣的眼。 “你……!”屠欣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惊得语无伦次,贸然间站起,怀中的书不慎掉落在地。 她尴尬地弯腰去捡,施沐宸恰好也在捡,两人各持书一角,面对面相望。 施沐宸发现几日不见她憔悴了许多,一张秀气的圆脸不知何时已变尖成了瓜子形,越发的耐看细致,瘦削的身段裹在睡衣里,越发显得瘦小玲珑。 她似乎刚起床,一头长发因为没有梳理,自然地披散在肩,更衬得她清纯秀美,如同误落凡尘不食烟火的仙子。 施沐宸的手越过书,一把将她连书带手的包覆,瞬间拥入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受伤 施沐宸的手越过书,一把将屠欣连书带手的包覆,将她瞬间拥入怀中。 “想我了吗?”施沐宸伏在屠欣细弱的肩头低语。 两人身高上的差距,让屠欣刚好到他心口。 听着施沐宸有力的心跳,屠欣的心越发跳得厉害。 想,她时时刻刻都在想他,可是她不能说,他是她的哥哥! 眸底隐隐含泪却被她强自压住,只柔声说:“哥哥今天怎有空回来!” 施沐宸勾嘴冷笑,倏地放开她,转而捧起她的脸颊摩挲起。 “如果我们不是兄妹,你会不会爱上我?”施沐宸望着屠欣认真地说。 屠欣一怔,没想到施沐宸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她。 她当然会爱他,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说,她有她的难处和不得已,就让这个问题烂在她肚子里好了。 屠欣调离眸光,心虚让她不敢与他对视。 “哥哥在说笑!这种事哪有什么如果,我就是你的妹妹!”屠欣言不由衷地道。 施沐宸失望地放开她,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 “明天是你生日,我可能赶不过来,这个就当生日礼物提前送了!”施沐宸说时将锦盒打开。 里面放着一枝淡黄色的钻石胸针,那胸针弯弯折折,做工十分精美,镂空的花朵上镶满了钻石,仔细一看竟像是毛绒绒的菟丝花。 屠欣眸色一涩,想起那日在后花院他问她的那句话,心间一暖,他到是用了心。 双手接过锦盒,笑道:“让哥哥费心了!” 施沐宸将那胸针取出,替她扣在胸前,嫩嫩黄黄的颜色,与屠欣十分相称。 “好看吗?”施沐宸问屠欣。 “好看!”屠欣笑得甜畅。 水眸弯弯,粉唇水嫩,如同一个诱人的苹果,让人欲亲芳泽。 施沐宸瞧得出神,最后又不情不愿地移开视线。 好吧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也好。 “你喜欢就好!生日快乐!” 施沐宸冲她说,说时转身步了出去。 留下在屋里发愣地屠欣。 屠欣认认真真地瞧着胸前的菟丝花,眼圈已生红,抑制不住喃喃说道:“我不是啊!” 可惜施沐宸的脚步已远去。 第二日,施沐宸果真没回来,听施先生说营里事多,这阵子忙得抽不出身。 屠欣不免有些感动,昨日他莫不是专门给自己送礼物来的,心里顿时暖暖的。 这个家除了施沐宸大概无人再记得她的生日,其实她倒无所谓,这本来就不是她的生日,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她真正的生日还要等上十多天,如今看来过与不过都一样。 屠欣放学后并没有直接回施府,一个人在大街上穿梭游荡。 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年过得好压抑。 见巷子口贴着招钢琴老师的启示,不由撕下塞进了书包。 屠欣想,她不能一辈子依附着施家,这钢琴老师收入虽不高,但至少可以让她自食其力地活下去。 屠欣在街头转了一圈,直到两腿发酸这才打算回府。 不想在过马路时,一束车灯光照来,她两眼发花,避而不及,那车来了个急刹,吓得她跌倒在地,蹭破了膝盖。 屠欣捂着膝盖,疼得小脸生白。 那司机过来下车来扶她:“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屠欣朝司机摆手:“没事没事!” 那司机在瞧清她后微微一怔,“施小姐怎么会是你!” 屠欣这才看清来人竟是莫玮尧。 “莫先生!” 屠欣没想到会遇见他。 莫玮尧扶着她,见她疼得脸色生白,不免心里过意不去:“去医院吧!不然留了伤疤,我那表妹夫非揭了我的皮不可!” 屠欣这才知道,莫玮尧竟是李思萍的表哥,是李督军姐姐的长子。 据说莫家也是豪门富贵人家,莫玮尧的父亲也在军中任要职,真要算起来,官位可能还在督军之上。 屠欣想到他的身份,不想与他走得太近。 “没事,莫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回去擦点药就好!” 屠欣回拒道。 莫玮尧说什么也不肯,屠欣拗不过他,终是去了医院。一番消炎擦药后,已弄得很晚。 屠欣一晚上没吃饭,这会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莫玮尧倒是贴心,领着她去街边馆子吃了碗鸡丝面。 面条细细柔柔,鸡汤鲜美上口,一碗下肚,屠欣整个人都精神几分。 两人一路闲聊直至莫玮尧将她送到家。 莫玮尧瞧着屠欣远去的背影,别有深意地笑起。 这个女孩很特别,他决定追她。 屠欣推门进家,见屋内漆黑一片,适才想起,施先生带着施夫人今天去香港疗养了,顺手带走了两个家仆过去帮忙,其余的下人因为赶上周末都放假回了乡下老家。 施沐宸又不回来,这偌大的屋子就她一个,她腿疼,又黑灯瞎火的,不免有些急躁,一不小心撞在了茶几上,直疼出一身冷汗。 她坐在地上吁了口气,抚着身旁的沙发爬起,却摸到一个热呼呼的东西,吓得她直叫。 定睛一看,竟有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星星点点的火星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屠欣定定神,很快认出来人。 “哥!你怎么回来了?” 施沐宸瞧着她不说话,只幽幽吐着烟雾。 屠欣隐约觉得屋内的气氛森冷,明明看不到施沐宸的眼神,却感觉他的眸底隐隐含着股风爆两只眼眸晶亮晶帝,似已透过黑暗将她看穿。 屠欣见是施沐宸,心里踏实不少,缓缓站起,去墙上摸找开关开灯,不想施沐宸突然站起,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 灼热的气息让屠欣心跳加速,施沐宸看来心情不好,口里不时有烟酒味,屠欣眉头一皱:“你喝酒了!” 施沐宸仍旧没有开口,伸手用力扳过屠欣,将她锁定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终于施沐宸开了口。 “我……”屠欣只觉他问得突然,没想好怎么回答。 “你喜欢莫玮尧?” 屠欣一怔,不知他在说什么,深觉他的无聊。 膝盖上的痛,因为刚才那一撞,似乎又撑破,此时湿湿粘粘的隐约有血流出。 屠欣疼得俏脸生白,脑门发晕,施沐宸后来说了些什么,她全然没听进去。 施沐宸终于恼怒,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拼命地吻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生恨 屠欣再醒来浑身疼得像车轮辗过,从身到心都是痛。 施沐宸昨晚像疯了一样的要她,让初尝云雨的她如何能沉受? 屠欣昏昏沉沉,像被人榨干了一般,继而想到,经过昨晚,她已不同之前,泪水不禁簌簌直落,濡湿了枕巾。 门开了,施沐宸穿着睡衣拖鞋步了进来,手里端着碗汤药,红褐色的汤水冒着热气,发出一股药草香。 “翎儿!把它喝了!昨晚……对不起……”施沐宸满脸歉意,眸底却透着一股温柔和满足。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女人。 屠欣望着他,再望望他手中的汤药,心口苦的厉害,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 这样的淡漠冰冷的她,瞧得施沐宸越发的悔恨心疼。 这汤药不用想定是避子汤,原来施沐宸将后路都已想好了,他可真是想得完美。一碗汤药就将昨晚的荒唐事推得一干二净,他终是在意面子的,呵呵!那么她呢,她就不在意吗?试问,一个失了身的女人,还有哪个男人会接受? 屠欣眸里不时生起恨意,她从没这般恨过他,玉牙一咬,挥手将那汤药打落在地。 施沐宸瞧着空空如也的手,眉头蹙得紧紧。 “对不起翎儿!哥,昨晚喝多了!” 施沐宸解释。 屠欣闭闭眼,他倒是说得轻松,仅凭一句话就毁了她的一生。 “你走吧!从今往后再不是我哥!” 屠欣阖上眼,她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巴掌,可是她竟还是舍不得,所有的怨怒,她只能放在心里,她没有勇气再看他,任凭泪水抑制不住地滑落。 施沐宸素指紧攥,耐着性子劝说:“听话翎儿,这汤你一定要喝了,与你与我都好!” 屠欣倏然间又睁开眼,死死地盯着施沐宸,眸光冰冷似要将施沐宸戳成千万个窟窿:“我不是翎儿!不是你妹妹施沐翎!” 屠欣哭诉道,她倒是说了实话,可如今这样,就算她说了实话,施沐宸也不会相信。 “你的膝盖受了伤,晚些我让医生过来替你包扎!” 屠欣不语,膝盖上确实还疼着,可是再痛也痛不过心。 施沐宸大概还有事,又劝了她几句,临走时,又重新端了碗汤药在桌上。 屠欣听着他的脚步一点点远去,这才一骨碌坐起。 疼,骨头像撒了架似的。她解开睡衣细瞧,身上尽是被啃咬的唇印,那是施沐宸留下的。 屠欣仰面痛哭,终还是将那碗汤药喝下。 竟然错误已发生,就不能一错再错。 屠欣没等那医生过来,就收拾衣物出了门。 外面寒风啸啸,她顶着风走,冷风直灌进口中,她又没吃早饭,抑制不住那股寒气,导致胃里一阵翻腾,刚喝下的汤药全数吐了出来。 吐完后,胃里更空,越发的难受,她不得不捂着胃走路。 这时一辆白色汽车驶来,在看清车牌后脑门一抽。 莫玮尧怎么来这里? 莫玮尧从车上下来,见她拖着个行李箱,一脸苍白无助地,眉头不由一拧:“施小姐这是要出远门?” 屠欣不想再与这些豪门阔少走得太近,何况莫玮尧还是李思萍的表哥,这种扯不清的关系,她再也不想身涉其中。 “不是!不过是些不要的旧衣裳想拿去处理了!” “不是有仆人么,大小姐何必亲自动手!” 屠欣嘴里发苦,她本就是偷偷逃走,怎会跟别人说,何况施府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她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我帮你吧!”莫玮尧朝她伸手。 屠欣瞧着四处,也没什么车辆,想叫车也难,或许莫玮尧可以帮个忙。 “那就麻烦莫少爷了!” “别这么客气!唤我玮尧!大家都是亲戚的!” 屠欣苦笑,亲戚两字她可不敢当。 “那个,你的腿好些了吗?” 屠欣这才想起痛得麻木的膝盖,眉头皱了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施家,至于这腿,也不是什么大伤,只要按时上药,过几天就会好。 “好多了,让莫少爷记挂了!” “你呀,我都说了,唤我玮尧!” 莫玮尧摇头笑起,顺手替屠欣将车门打开。 这才发现屠欣眼皮红肿着,似乎刚哭过,又说:“施小姐有心事?” 屠欣一顿,如坐针毡般借势要下车。 莫玮尧赶紧阻拦说:“别!我只是随便问下!你说,你们兄妹俩怎是一个德性,昨晚大帅要留沐宸在府里吃饭,他却推说有事,很早就走了!” 屠欣一愣。 这么说施沐宸昨晚很早就回来了,心下一惊,莫不是赶回来想给自己过生日的? 转念又一想,不会,过生日连个蛋糕都没见到,他这是玩得什么?定是为了其他的事,是自己多想了。 “是吗!”屠欣幽幽说道。 莫玮尧将车发动,继而想起忘记问她要去哪。 “施小姐想去哪?” 这还真把屠欣问住了,在这座城市,她举目无亲,除了施府的人,她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就是同学间也来往的极少,想找人收留一时都难。 她想了想,不如先找个地方落脚了再打算。 “就去邵氏衣铺,还有两身衣裳在那,顺道去取下!” 她到是说得实情,因着施沐宸婚期将近,施先生让她在邵氏衣铺定做了两身衣裳,施家到底是识面子的人家,施先生就是再不待见她,毕竟养了她几年,多少还有点感情。 莫玮尧一听邵氏衣铺,到是说了好一通,未了加了句:“思萍的婚衣好像也在那家定的,不知做没做好?” 屠欣乍听到李思萍,心里越发难受。 一来她觉得有愧,毕竟施沐宸是李思萍的未婚夫,她与施沐宸这样搞在一起,对李思萍的伤害很大;二来,大家同为女人,将心比心,这种事得换位思考,李思萍若知道自己的丈夫婚前有过不忠行为,定会闹腾一番。 屠欣心里乱成一团,她不过是随口说去邵氏衣铺,竟想了这么多。 这一路两人再无语,直至莫玮尧将她送到邵氏衣铺。 屠欣谢过莫玮尧后进了衣铺,与老板道述一番进了店内试衣。 其实她是在有意避开莫玮尧,见他迟迟不走,不由有些着急。 衣服倒是合身,蕾丝云锦相搭,纤腰素素,恰当好处将她窈窕身段勾勒而出,却又一点不显紧,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欧式公主礼服,粉色的衣料,衬得她肤如凝脂。 只是这礼服是低领的,不由露出晳白的长颈,那颈上的唇印一览无余,羞得她赶紧将礼服脱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嗜心蚀骨 莫玮尧在衣店门口等上许久,不见屠欣出来,眼看着想着午饭时间将至,不得不进衣店找屠欣。 屠欣早已不知去向。 莫玮尧问过衣店老板,说是,一早就从后门走了。 莫玮尧隐隐觉得屠欣有事瞒着自己,想到屠欣的那只行李箱,眉头不时紧拧。 施沐翎莫不是真想离家出走? 思此,他不得不给施沐宸去了个电话,施沐宸听说屠欣离家出走了,撩下一大堆事,火急火燎地赶了来。 莫玮尧见施沐宸神色异常慌张,张口说:“我想她应该走不远,不如安排些人手四处再找找!” 施沐宸没等他把话说完,人已跑开。 码头港口车站施沐宸都一一安排了人。 莫玮尧瞧着他怪异的神色,感觉像是天塌了一般。 他好像从没见施沐宸如此过? 若不是施沐宸和屠欣还顶着兄妹头衔,莫玮尧定会怀疑施沐宸。 施沐宸找了一圈没瞧见屠欣半个人影,回到衣铺见莫玮尧还没走,一把将他从车上拎下,指着他说:“莫少爷,莫不是在耍我!好好的翎儿怎会离家出走!” 莫玮尧见自己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赶紧将事情的经过与施沐宸说清。 屠欣到底没能逃走,她在火车站站了许久,都没机会进得了站,原因自然是没钱买车票。 她当初只顾着要走,竟连盘缠这种事都没考虑清楚,现在身上连半毛钱都没有,唯一值钱的怕是只有那块小姐姐给她的玉佩。 可她又舍不得将玉佩当了,毕竟因着这块玉佩她也过了几年富贵日子。这玉佩于她有恩,再说这是小姐姐给她的遗物,她不能违背小姐姐的遗愿。 屠欣踌躇不前,不想这样被火车站的管事瞧见,迅即联系施沐宸,施沐宸驱车赶来,又将她接走。 “为什么要走?”施沐宸几乎咆哮起。 他并没有将屠欣直接送回施府,而是安顿在他自己名下的一所房子里,这里因着没有旁人,两人说话也方便些。 屠欣不想睬他,静静地坐在一旁,两眼直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施沐宸问话,她觉好笑。 理由已再明确不过,他这样吼是要做个谁看? 她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加上一天的奔波,这会一张俏脸越发苍白羸弱。 施沐宸唤人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菜肴,她却看也不看。 只当这些东西不存在,更当施沐宸这个人不存在。 施沐宸对她又无了办法,将她书包里那张招聘启示掏了出来,扔在地上说:“我施家这些年亏代你了么?是不给你吃,不给你穿,还是怎么着,你居然想走!” 屠欣死沉地眸光终于有了亮光,她看着地上的招聘启示,心觉自己太过鲁莽,没把事情计划好就被他发觉。 悄然间她终于望了他一眼,眸光淡漠冰冷,深深灼通了施沐宸的心。 他终于失了耐性再劝她,甩着衣袖离去。 屠欣不知自己这一坐有多久,肢体酸痛不说,连头也晕晕沉沉地,终于熬不过晕倒在地。 待醒来,人已在医院,护士告诉她,她发高烧了,要卧床休息。 莫玮尧提着一篮子水果来看她,见她一脸苍白不由瞧得心疼。 “好好的怎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哥哥大老粗一个,他哪会照顾你!来,我让人给你做了鸡丝面,上回瞧你喜欢吃这个,这回便弄了些!” 莫玮尧倒是细心的紧,不等屠欣回应,已打开保温杯,将里面的鸡丝面挑了些出来搁在碗里。 屠欣瞧着他这副认真样,深觉真是难为他这为大公子这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个人,心里一阵感动,也就不再推辞。 接过碗说:“我自己来!” 她吃了几口,倒还上口,慢慢吞吞地也将面吃完。 施沐宸一直没来看她,他是怕过来让她见了心烦,倒是让李思萍中间来过几次。 毕竟两人以后是姑嫂,李思萍与她面子了倒还过得去,每回来,出手相当阔绰,大堆小堆的补品买了不少。 屠欣瞧着那一大堆补品,心里不由苦笑。 也不知李思萍是在故意讨好她呢?还是在劝她知难而退。 一个发热弄了一个星期才出院,功课落下不少,害得她不得不课下去问老师。 时光如指尖流沙,转眼到了施沐宸与李思萍成婚的日子。 施李两府的亲戚朋友都多,婚礼更是办得空前豪华盛大。 屠欣自从住院后就没再见过施沐宸,她想不见也好,总好过两人见了面尴尬。 可是这婚礼上,作为直系亲属一方的她,没有理由回拒,避而不及地她还是去了。 施沐宸如今已官升至参事,一年连升三职,也谓春风得意。 这样特殊的日子,他居然没有穿西装,倒是依旧一身戎装,只不过那军装的肩部和胸前一一插满了金黄色穗涤,一撮撮细密的流苏,倒也象征着喜气,丝毫不亚于西服,反倒让人觉得他越发英气逼人。 施沐宸一早驱车去督军府接李思萍,随后两人去教堂完成宣誓,婚宴则设在了晚宴。 屠欣也不知怎的,早上一起床就觉心口闷得慌,吃什么都反胃。 她以为是胃病又犯了,倒没当回事,看着施沐宸与李思萍在神父面前宣誓,不知不觉视线已模糊,她谎称不舒服,掩在教堂后抽泣。 她想只要看不见,听不到,她会好受些的,偏偏那婚礼交响曲如同嗜骨魔音让她痛不欲生。 她终还是在意的,这种痛嗜心蚀骨,却让人无法摆脱。 晚宴时,她怕与施沐宸撞见,便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以为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她,不想那莫玮尧自她一进来,就一直随着她,有几次竟带着暗示地向她表白。 屠欣没心情与他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感情戏码,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仰头畅饮,直喝得两眼迷离,东倒西歪地。 她以为这样可以解脱了,孰不知,某人见了,早已气得双眸生血。 屠欣只觉胃里如把火在烤难受极了,晕头转向地四处寻找起洗手间。 终于让她找到,她看也不看门牌上的字就冲进去倾口大吐。 直将胃里吐尽,方觉舒坦了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偶遇 屠欣鞠起一捧冷水洗起脸。 她想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些,不想抬头望镜子竟看见另一张脸。 不知何时,施沐宸已站至她身后,她愣了愣,继而大笑起。 她想,定是自己眼花了。这些天他不是一直避着不见她么,现在结婚了定然在前厅陪着新娘,他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顾及到她,定是她想多了。 屠欣只当没看见,施沐宸受不了她这种若无其事的样,素指一紧,将她攥进了洗手间,顺手将门反锁了。 屠欣晕沉的大脑这才醒悟,眼前的人是真的,不觉苦笑:“施沐宸,你又想发什么神经!” 施沐宸一怔,屠欣显少连名带姓地唤他,即便那日他强占了她,她也没这样唤过。 施沐宸不悦地蹙紧眉头,“一个女孩子怎么总不学好,喝什么酒,你这样还有谁敢娶你!” 本来屠欣就窝着一肚子火,她之所以变成这样,不都是他的功劳么!如今他倒反来质问起她,可笑!反正她早就不想嫁人了,变成什么样也都无所谓。 “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屠欣指着施沐宸大笑。 半醉半醒地她两颊生红,双眼迷离间,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张合,越发娇艳可爱,嘴里不时呼出一股带着幽兰之气的酒香,如同一股嗜人心骨的眉药,让施沐宸心血澎湃难抑。 一股熟悉的灼热之气倾覆而来,屠欣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 她推着躲着,而他已不让,直将她扣在门板上吻了个遍。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想她,明知爱她是一种忌讳,有背伦常,可他仍控制不了自己。 他不知上帝与他开了个什么玩笑,竟让他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而且还是这样无可救药地爱着,他想过各种救赎自己的办法,可当她一出现,他便前功尽弃。 他想,就让他进地狱好了,可在进地狱之前让他好好爱她。 屠欣挣不开,躲不了。 居然慢慢地沉溺其中,忽觉胃中一阵翻腾,赶紧推开施沐宸,趴在水池边吐起。 施沐宸瞧着她这样,眸色不由加深:“你怀孕了?” 屠欣一怔,她还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稍愣间,她又笑道:“开什么玩笑!你不是亲手给我熬了药么!” 屠欣想到那药,脑门暗抽,后来那药竟被她又吐出来,不会好巧不巧真有了吧! 她不时抬眸望着施沐宸,见他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心中不免如刀般在绞。 果然他不希望她怀上孩子,他就那么讨厌孩子么!还是顾着他的身份面子? 罢了,如今也只是猜测,谁知是不是呢? 屠欣几番一想倒有了底气:“你想多了,我只是胃不舒服!赶紧回去陪你的新娘子吧!哥!” 末了那个哥字,她加重了语调,听得施沐宸心惊胆跳,顿觉两人的关系让人不耻的可笑。 他哼了哼,“最好不要是真的,不然绝不饶你!” 施沐宸夺门离去。 屠欣望着那晃荡不止地门板,心里一阵酸瑟。 后来的婚宴她已无心参加,早早地就回了施府。 近来也不知怎的,她老觉困得厉害,加上呕吐倒是真像那方面的症状,心觉难安,第二日一早,便出了府,找了个郎中替把了下脉。 “恭喜夫人有喜了!”那郎中笑眯眯地说。 屠欣如挨当头一捧,俏脸生白,许久才回神,依旧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攥住那郎中的衣袖说:“先生不会弄错了吧!要不……再诊一次!” 那郎中瞧着她,一点喜气全无的样子,摇头说:“夫人脉像不稳,千万要保重身体,不可生怒伤及胎儿!” 屠欣免强挤出一份笑意,谢别郎中,付了钱后,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 未婚先孕,这叫她怎么活?功课她已无心再上,那老师倒是负责,一个电话打到施府寻人,恰好李思萍在府内。 “她居然没去学校啊,回头找人问下!有劳张老师!” 李思萍搁下电话,静思起。 小翎一向爱学习,不会无缘无故逃课,做为嫂子她自然要关心下小姑。 施沐宸恰好回府取文件,见李思萍站在电话机旁发愣,不由说道:“发什么愣?” 李思萍闻声回神,笑着说:“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不省心的妹妹!” “小翎!她怎么了?” 李思萍将屠欣逃课的事与施沐宸说起,施沐宸一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也不顾着上楼取东西,立马转身驱车而去。 屠欣在大街上晃荡,漫无目的,走在百货大楼时,恰巧与莫玮尧撞上。 屠欣赶紧灰溜溜地跑开,那莫玮尧以为她见着自己害羞,竟追了上来,他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竟都是些西洋大补品。 “你跑什么?”那些东西到底有点重量,倒让莫玮尧一个大男人气喘吁吁。 屠欣见他开了口,自然不好意思再跑。 “那你追我做什么?” 这一说,两人不觉都笑起。 莫玮尧本就打算挑个日子,带些东西去施府提亲,恰巧遇见屠欣,正愁买得东西不中意。 “这些东西施叔叔喜欢么?” 屠欣一瞧都是些名贵的西洋大补货,施先生身强体壮倒一时用不着,不过施夫人卧床许久,似乎也用得上,她不知莫玮尧的意图,也就顺着他的话说。 “父亲素来不挑剔!” 莫玮尧松了口气,继而又问屠欣:“那你喜欢什么?” 屠欣摇头笑着说:“我没什么喜欢的!” 莫玮尧以为她在说笑,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这一折腾大半天过去,莫玮尧请屠欣在饭楼里吃了饭。 这才想起,按理屠欣今天该上课的,又见她并没带书包,不由追问:“你不会是逃课了吧!” 这一问恰好问进屠欣心里,她瞅了瞅莫玮尧,“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响起了吆喝声。 “施少爷,今天怎有空过来,楼上上好的包厢还给您空着,您今儿想吃点什么?” 施沐宸是瞧见莫玮尧的车停在饭楼门口,顺道进来瞧瞧的。 屠欣闻声往楼下一探,赶紧将头缩起,攥着莫玮尧的衣袖说:“怎么办?我哥来了!” 莫玮尧呵呵一笑,这才知被自己猜中,这丫头果真在逃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纠结 莫玮尧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屠欣外焦里嫩,再也坐持不住。 “谁与你两情相悦来着,这种话莫少爷可不能乱说!” 施沐宸望着眼前的两人,额上青筋暴突。 只要莫玮尧再胡说八道,才不管莫玮尧那见鬼的身份,打得他满地找牙。 莫玮尧瞧着施沐宸敌意森森的眼神,识相地闭了嘴,他倒不是怕施沐宸,只怕施沐宸将火气转撒在屠欣身上。 屠欣最终还是被施沐宸给带走了。 这一路上,两人各怀着心思,不发一言。 屠欣却感觉,车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不由打起寒噤。 果然车子开到一半路程,施沐宸让司机下了车,亲自驾起车。 车子并没按原目标回施府,而是车头一转,去了施沐宸自己名下的那间屋子。 屠欣瞧着方向不对,冲着他说:“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想杀我灭口?” 施沐宸哼哼,不置可否,如果可以,他真想杀了她,这样他也算解脱了。可是他舍得么,答案是他舍不得,所以他便做出让她生恨的事。 让屠欣不免感到害怕。 “莫玮尧,那些话只是随口说说,你何必要当真!再说,我跟他根本就没什么,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屠欣解释。 “普通朋友?那莫玮尧准备那些东西做什么?莫元帅召见父亲又为了个什么?” 屠欣不知施沐宸言语中的意思,乍听莫元帅三字,心间一跳,料想这必是莫玮尧的父亲,想不到他父亲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元帅,官职比李督军高不止一个级别。 不知这位大元帅突然见施先生做什么?难不成莫玮尧的话是真的? 屠欣吓出一身冷汗,一时拿不出话反驳施沐宸,只能闷在肚子里。 施沐宸一路疾驰,将车驶进别墅,下车后,将屠欣从车里攥了出来。 屠欣手腕被他攥得死死,疼得她龇牙咧嘴,忍不住挣扎:“施沐宸,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算我要嫁给莫玮尧,又干你什么事!与大元帅结亲,算来还是施家高攀了,与施家只有好处!” “啪!”一个巴掌甩来,直打得屠欣晕头转向。 屠欣抚着被打肿的半张脸,突然仰头笑起,唇角不时开裂,一缕血水缓缓淌下。 “打我!你凭什么!施沐宸,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我早说过,我不是你妹妹,不是你妹妹!” 施沐宸被她激得手再次扬起,却在见屠欣瞧着他那恨恨冷冷的眼神时,不免心中一痛,蓦然间又收回。 “把孩子拿掉,去英国读书!” 屠欣一怔,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 不免有些紧张和心虚。 这孩子到底碍着他什么? 蓦然间似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你不会真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呵!施沐宸是你自作多情了!” “你说什么?这孩子不是我的!那是谁的?” 施沐宸眸中燃起一股暴戾,瞳孔急剧收缩,真想一把捏碎眼前的女人,可是他恨归恨,终究还是舍不得,只一把将屠欣连着衣领提起来。 屠欣穿着藏青色校服,被他这一提,衣上的盘扣不由脱开几个,露出一截晳白修长的颈间。 屠欣怔了怔,赶紧撇开脸说:“不知道!” 她嘴角早已开裂,隐隐还沾着血,说话间不免生痛,连发音也开始抖颤。 娥眉拧紧,再也不敢望着施沐宸。 “是莫玮尧的?” 施沐宸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随口说起。 屠欣一愣,真想笑他神经病过了头。 可是她却笑不出来,眼前施沐宸已无了理智,她要再多说只怕真会被他掐死。 然而这种事不能胡乱开玩笑,又赶紧说:“跟他没关系!” 可她哪知越解释,只会将这事描述的越黑。 施沐宸眸光一冷,一把捏起她的下巴,伏在她耳畔上说:“那就让莫玮尧马上娶了你!” 说时已放开屠欣,怒气冲冲地离去。 他走得极坚决,看背影有些萧瑟失落。 屠欣终于缓回一气,软软地摊落在地。 转眼屠欣中学已毕业,她不打算再继续读书。一来为着腹里的孩子,二来,她要计划着离开施家,毕竟她现在有能力了。 她需要钱,只有钱才能让她和孩子无忧虑地活下去,私下地她开始当起家教老师,不过这些事都是背着施家做的。 施沐宸倒似不在管她,她也显少见施沐宸回府,倒是李思萍像个怨妇似地每日在家闹腾,时不时借着酒劲耍酒疯。 有次屠欣尚在屋里午睡,李思萍进了她屋子,站在床边望着她,这让没有防备的屠欣吓了一跳。 “嫂子!你……怎么进来了?” 屠欣一骨碌坐起,将被子裹在身上,怕李思萍瞧见她肚子起疑。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李思萍哽咽道。 屠欣一怔,这他,自然指得是施沐宸。 屠欣以为李思萍瞧出了什么,试探地问道:“嫂子怎会知道?” 李思萍抽泣:“昨日他回来,衣领上有个清晰的口红印!” 屠欣听闻竟是为了这事,不免松了口气,劝着李思萍说:“哥哥如今是官场中人,跟着那群场中人,免不了的要逢场作戏,这种事嫂子不必当真!哥哥待嫂子的好,我们大伙都明白着!” 李思萍点点头,用丝帕拭起眼角,继而又说:“有口红也就罢了,他竟连睡觉都唤着那女人的名字!” 屠欣也没多想,耐心劝说着李思萍,孰不知施沐宸唤的人儿正是屠欣。 屠欣自从怀孕后难免贪睡,渐渐地活动少了,人也微微丰盈。 施先生已答应莫玮尧的提亲,择好了日子让两人成亲。 屠欣觉得这事不该懒上莫玮尧,毕竟莫家不是一般的人家,这事若是哪天捅了底,别说是她就是施家上下谁也逃不过。 屠欣寻着机会将莫玮尧约了出来。 “莫少爷,有件事我想与你说。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实在是配不上你!”屠欣垂头搓着手说。 这种事倒让她难以启口,她只能含糊着。 莫玮尧倒似不以为然:“什么配不配得上!如今是新社会,还讲那套做什么!亏得你还是受得西式教育!” 屠欣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笑起,其实心里纠结的紧,半点笑意都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相忘 莫玮尧以为屠欣是因为害羞,冷不防牵住她的一只手说:“小翎,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管之前如何,我都不在乎!听说……你……怀孕了?” 莫玮尧倒不避讳,屠欣以为是施沐宸向他施了压力,所以两人的婚事才会这么快定下。 知道事情再瞒着他太不人道,便点点头。 “多好啊,一结婚就当爸爸了!” 莫玮尧笑着说,半丝也不觉委屈,直当那孩子是自己的,与施沐宸的狠戾绝情相比,屠欣难免被他的宽怀感动。 “可是这孩子并不是你的!” “嘘!别说出来!我会待他如亲生!”莫玮尧信誓旦旦地说。 屠欣到底被他的诚意感动,泪水哗哗直落。 如果不是认识施沐宸在前,屠欣想,像莫玮尧这样翩翩如玉的公子,定是她一心要托付的终生的人。 莫玮尧见她哭了,心疼地将她拥进怀中安慰起。 几日后,屠欣嫁给了莫玮尧,因着莫元帅的身份,婚礼办得极为盛大热闹。 婚礼那日,据说施沐宸喝得酩酊大醉,逢人就胡言乱语,也不知他胡说个什么,李督军怕他借着酒劲闹事,早早让人将他送了回府。 因着屠欣怀了身子,莫玮尧对她一直小心呵护,就连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也是背着众人分开睡的。 屠欣睡在床上,莫玮尧睡在沙发上。 莫玮尧虽有不甘心,但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相信终有一天施沐翎会心甘情愿看到他的好接受他的。 屠欣半夜口渴起来喝水,见莫玮尧高大的身躯横在沙发上,被褥有一半拖在地,不免有些愧疚。 眼前的男人是个好人,值得她好好去珍惜。 她劝自己,就这样忘记施沐宸吧! 转眼孩子出世,是个可爱的女儿,取名莫茹希,小名希希。长得粉嫩嘟嘟的跟屠欣极像。 莫玮尧欢喜的不得了,终日抱着女儿耍乐。谁会说他们不是父女呢? 屠欣也在甜蜜中忘记了那段不堪。 她显少再见到施沐宸,就是家族聚会上也显少见到他,据说施沐宸自动请缨上了前线,屠欣不由担心他的安危。 时光荏苒又是三年,当初还抱在怀里的娃娃,如今已会走路撒娇,赶上施先生六十大寿,屠欣带着女儿回施府祝寿。 她不知会不会遇上施沐宸,一方面希望遇上,看他是否过得好,另一方面,又希望不要遇上,因为希希,若让施沐宸知道她骗了他多年,指不定会杀了她。 这几年两人一直没有联系,如今的施沐宸已升至经阅吏,仅次于元帅之后,可谓少年得志,春风得意。 反观莫家家道渐衰,莫元帅身就官场,不免得罪了小人,几番折腾,反倒被贬职,位于经阅吏之下,这让莫家反过来巴结起施沐宸。 前往施府前,莫父还嘱咐屠欣要好好跟施沐宸套近,毕竟俩人是兄妹,有些事好说开些。 屠欣只觉这个任务有些艰巨,好在莫玮尧不是官场中人,对这些事并不上心,屠欣反倒没了那股压力。 寿宴开始了却许久也不见施沐宸,贵宾席上的主位一直空着,李思萍与屠欣先后给施先生敬茶了送了礼,李思萍瞧着那张空了的座位,不免娥眉紧蹙。 “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他还窝在那女人床上!”李思萍这话虽然说得极细声,却让身旁的屠欣听得清楚。 这几年屠欣也听得外面传言,说施沐宸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李思萍这醋坛子早就打翻了遍,两人隔三差五的吵着,甚至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若不是施先生两边劝着,这两人怕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面。 屠欣听着幽幽叹气,女儿希希坐在她怀中,伸着小手逗留起桌上的果盘,一不当心,将果盘被她扯下,盘里的水果顿时撒了一地。 屠欣气得想打她小屁屁,希希知道自己犯了错,撅起嘴说:“妈妈别生气,希希把它捡起来就是!” 屠欣见希希知错能改,也就舍不得再打,若真打了,回去莫玮尧非跟她拼命不可。莫玮尧不知有多宝贝这个女儿呢? 锣鼓声一响,预定好的戏目开了场。 屠欣陪着李思萍看起戏,希希一个人蹲在一旁捡水果,屠欣正瞧着没事情打发她,恰巧寻到个事也就暂且让她玩着。 大部分水果希希已拾回,只剩下一个桔子卡在一张座凳下,她伸伸小手,却怎么也够不着,干脆钻进凳下,待她再爬起来,那座信已坐了人,希希一时钻不出来,便抓起来人的腿裤。 座上人一愣,低头一瞧,见是个粉嫩的小女娃,俊眉一蹙,将希希攥了出来。 当看清希希后,那人面色一沉,黝黑的眼眸透出一分寒意,吓得希希不敢再瞧他。 这座上人便是施沐宸,他看到希希便想起了屠欣,这一大一小的眼神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施沐宸平静的心不由泛起涟漪。 这是她的女儿? 继而又笑起。 希希望着眼前的叔叔神情怪怪的,一会凶巴巴地瞪着她,一会又笑嘻嘻的,鼻子一哼,启开小嘴说:“妈妈说,变脸快的都是坏人!你是坏人!” 施沐宸被她无忌的童言逗笑:“你叫什么?” “哼,坏叔叔!就不告诉你!” 希希说时,挣开施沐宸笑着跑了开,哪知跑得急,被东西磕了,摔了一跤,痛得她直哭。 施沐宸觉得这孩子有趣,心头没来由被牵引着,竟不由自主地步过去将她扶起,又见她哭闹的厉害,便将她抱起哄着。 这时,恰巧屠欣寻着希希来,见施沐宸正抱着希希,眼前的一幕着实让她吓一跳。 她赶紧步上前将希希抱下,冲着施沐宸说:“多谢!” 生疏客套的两字,让施沐宸心间一窒,事隔几年再相见,两人竟似隔了千山万水。 他发觉她变了不少,不仅身材变丰盈了,就是心智也变得成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朝他瞪眼。 不由感叹,想必这三年她过得极好! 屠欣不愿与他多话,抱着希希转身就要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替身 施沐宸见屠欣匆忙心虚地,不由将她唤住:“这是你女儿?” 屠欣一怔,这施沐宸莫非大脑退化了,竟问出这般弱智可笑的问题。 “是!”虽这么想,但屠欣还是耐心回他。 “叫什么?”施沐宸追问。 屠欣见他追问,微微有些迟疑,却也耐住了性子,将希希紧紧抱在怀中,那样子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 “希希!” 屠欣小声回道,趁着施沐宸走神,抱着希希逃似的离去。 不远处,莫玮尧寻着她们母女而来,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深深灼痛了施沐宸的心。 这场寿宴屠欣自见到施沐宸后一直闷闷不乐,终在宴会结束那会,施沐宸遣了副官过来唤她过去。 莫玮尧以为他们兄妹有事要谈,便坐了施府的车带着希希先回府,却将自己的车留给屠欣用。 屠欣知道避无可避,如今的施沐宸已不像当初,他位高权重的,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那副官驱车将屠欣送至施沐宸的私人官邸。 自施沐宸升官后,便有单独的官邸,一来是身份象征,二来也是办事方便,毕竟军营大事,不方便家人干预。 李思萍并不住在官邸,看来施沐宸完全将这位原配夫人打入冷宫,就连这样像征身份的府邸也不让她住进来。 到是进府时见到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那女人着一身紫红色旗袍,倚在沙发上抽着烟。 看身段年轻妖娆,却是一身脂粉味,如此轻浮举动,十分不像大家闺秀,倒像是风尘女子。 屠欣不禁眉头一拧,难怪李思萍要生气,凭李思萍的教养和相貌哪点比不过这风尘女子的,这施沐宸的品味退步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女子自顾自地抽烟,一双涂满蔻丹的手夹着烟卷,静坐在那幽然自若地,同条从水里刚爬出望月吟歌的美人鱼。 屠欣被副官领着径直上了楼,那女子闻声回过头,勾嘴笑起,踏着十寸高的皮鞋摇曳起水蛇腰朝屠欣步来。 屠欣在瞧见女子时,微微一怔,这女子竟与她有些相像,只不过这一身妖娆风姿是屠欣学也学不来的。 “大小姐终究来了,看来某人心里舒坦了!”女子幽幽吐出烟圈,慵懒地笑道。 媚眼如丝,瞧得屠欣骨头生酥,身旁的副官就更不要说,连连咽起口水。 屠欣想,这女子怕是有些手段,不然施沐宸也不会留恋她这么久。 屠欣不知如何与她招呼,只点头微笑算是回应。 “大小姐,何不问问我是谁么?” 此时屠欣已上了楼,听闻那女子又唤自己,不由停下脚步。 那女子见屠欣又停下,嘻嘻一笑,笑声如铃:“我叫小苓!这名字多俗,不过是大少爷取得!” 屠欣一怔,没想到施沐宸竟将自己的本名给了另外一个人,反正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她也有许多年不叫这名字,他愿唤谁就唤谁吧! “苓姑娘好!”屠欣冲女子说,继而头也不回地跟着副官往前走。 女子望着屠欣的背影一点点离去,将手头吸了一半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用力踩起,似乎心里窝着许久的一团气,终于散开。 哼,我当是个怎么美得无法无天的,原不过是个妇人。瞧她一身清冷不解风情地,自己到底哪点比不过她?这大少爷八成是吃错了药才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疯了! 女子这些话也只敢在腹中说说,尚且不敢当人面说,不然依着施沐宸的脾气定让她死得很难看。 女子觉得心里闷得慌慌。 这施大少爷几年不见旧情人,怕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反正她是个多余的,当了别人几年替身,如今正主子回来,怕是她的好日子也走到尽头了。不过施沐宸这些年没亏待她,吃得用的都依着她爱好送了不少,也够她后半辈子花的。 女子拎起手提包,唤了司机,驱车离去。 副官将屠欣领进会客厅,端了茶给她。 “施少正与幕僚们商谈事宜,请大小姐在此先歇息下!” 屠欣朝副官点头,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 这屋子与她是陌生的,可当她看到墙上画得那副草木图时,不觉心间一热。 那画上画着一棵大树和一株菟丝花,一大一小相依相傍着。那大树葱绿茂盛,枝杆粗壮有力,给身旁的菟丝花提供了一个极好的避风港。 画面线条勾勒简单却用力,一看就知是男子的手笔,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却能看出画画之人的用心,借物抒情,将满腔热情全托于画中,以致于眼前的画像活了一般。 屠欣愣愣地站在画前,思绪不由飘远。 想起多年前,她站在施府后花院的那幕,竟不觉涌起一股伤感。 施沐宸事务繁多,怕是营中又有什么大事。 屠欣等了又等不觉伏着椅子睡着。夜风瑟瑟,几许寒意袭来,冷不住打起寒颤。 一件厚重的军大衣不知不觉盖在身,熟悉的气息再次萦绕,她已分不清是午夜的梦,还是他就在身旁,竟让她没来由的心头发酸。 他背着身立在窗前,上身只着一件白衬衣,更显得身形高大魁梧。下身穿着靴裤,腰间佩着短枪,灯光晒在他身上,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极长极长。 明暗间,屠欣觉得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萧瑟。 他孤独么?不是一直美人在怀么? 屠欣摇头,定是自己想多了。 又见身上正盖着他的军大衣,不由起身,将大衣替他披在肩头。 施沐宸突然一个急转身,动作来之太快,让她没半点提防,她与他鼻翼相触,吓得她赶紧缩起脖子。 他却已不让,吻如天罗地网般让她无处可逃,她觉得自己被卷入飓风中,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唯一能感到的只是唇上的灼热,与他近乎蛮横的掠夺。 她好恨自己,明明已忘记,为何只要他一出现,那点可笑的近于灭绝的希望,又迅即燃起,终究理智还是回到现实,她用力推开了他。 “不可以!”她气喘吁吁地说。 施沐宸勾嘴轻笑:“你是爱着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逼问起她。 她觉这问题如今再提已不重要,抿抿红肿的嘴唇说:“重要么?” 他冷笑却也不置可否。 两人瞬间沉默,片刻后屠欣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开口说:“你不会找我来就问这些无聊话题?” “无聊么!哈,想来是有点无聊!” 施沐宸摊摊手,不免有些自嘲。 屠欣瞧着他那无聊到极点的表情,拎起提包就要走,他却不让攥紧她的一只手,怎么都舍不得放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魂断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听起来来人脚步十分匆忙,似有十万火急之事。又见施沐宸屋里有人,不便贸然进屋,只得在屋外来回踱步。 屠欣闻声赶紧抽回手。 施沐宸这才将门外的人唤进屋里问话。 进来的是施沐宸的参谋。 他一进屋瞧见屠欣在场,神色越发慌张,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事了!莫少爷和小小姐出了车祸!” 屠欣脑袋一幪,心口陡然抽痛,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晕死过去。 “在哪里?什么时候?怎么发生的?”她几乎一口气将所有问题抛置,逼得这位参谋来不及作答。 屠欣连声音都在发抖,双脚软得如同一团棉花,再也支撑不住身躯。 她怎么都不相信,这一会会功夫丈夫和女儿居然都出了事,想也不想攥住那参谋说:“他们在哪,带我去?” 屠欣眸里满是恳求,瞧得那参谋不忍心,不由望望自己的上司,希望他能发句话。 然而施沐宸半句话无,那参谋不敢擅做主张,只得愣愣地站着。 屠欣瞧着镇定自若的施沐宸,想到莫玮尧坐得是施府的车走得,陡然间想到了什么。 “你是故意的?明知那些人要杀得是你,你却让玮尧和希希上了那车!你好狠,好毒!” 屠欣像疯了一般冲上去捶打施沐宸。 那参谋见了赶紧将她拉至一边,解释说:“长官他也不知道那车被人动过手脚!” 哪知参谋这一说,迅即遭到施沐宸的冷喝。 那参谋只得乖乖闭口退下。 “我要去见他们!施沐宸,你带我去见他们!”屠欣哭诉道,泪水汩汩,直烫着施沐宸的心。 他从没见她这般无助绝望过,哪怕是以前他那样对她也没见这般绝望。更重要的她还质疑他,这让他很难过。 “好!”施沐宸终于点头。 他将军大衣披上扣好,转身步了出去,屠欣一步不敢落下,甚至比他还要走得急,这一急,连楼梯都顾不得,有好几次都踩了空,若非扶着扶手,怕是不知要滚下去多少回。 大脑晕荡荡地,心也早被抽空,泪水抑制不住地滑落,竟还显得那么无助。她总嫌司机车开得慢,接连催了好几次。 大约驶了一半路程,在通往莫府的路上几束汽车灯光正照着,一行人正在现场处理后事。 一辆烧焦的汽车摊倒在路旁,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轮廓,不时发着阵阵焦味,若非车前的车牌还依稀可辨,屠欣压根就不相信这是莫玮尧和希希坐得那辆车。 屠欣再也坐不住,推开车门奔了过去。 然而巨大的打击已让她气力全力,她几乎已是无力行走,两腿一软,竟倒在地上,她不甘心,竟爬了过去。 两个担架上依闪躺着一大一小两人,身上都盖着白布,屠欣的心又凉了半截。 她颤着手将白布一一揭开。 见莫玮尧一动不动地躺在担架上,一只手还捏着希希的玩偶。 那是希希最喜欢的蓝精灵,还是当初莫玮尧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希希一直爱不释手,平日睡觉抱着,就是坐车也不离身。 莫玮尧脸上严重被烧伤,全身上下无几处是好的,可那蓝精灵却只被烟熏黑而已,可见当时起火时,莫玮尧是将希希抱在怀里的。 屠欣泪如雨下,她还没来得及去爱他,他就这样撇下她走了。老天啊,他这样一个好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过! 另一旁躺着希希小小的身躯。希希倒没怎么烧伤,只是面色青紫,像被烟熏得缺氧窒息而死。 屠欣不相信女儿就这么走了,把女儿一把抱起搂进怀里,这动作如同刚生下她时那般。 或许在屠欣眼里,女儿只是睡着了。 希希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曾几回都觉生已无望,唯有这个孩子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希希冷吗?妈妈在这,宝贝不怕!”屠欣吻着希希冰冷的小手唤着,继而哼起歌,像以前哄希希睡觉一样。 她这模样让周围的人见了心酸,好好的一家三口,转眼死了两个,这若换成谁不伤心。 施沐宸心口堵得慌,他知道这事只是巧合,莫玮尧和希希虽不是他杀的,但却因他而死,他不忍心看着屠欣这样疯下去。 “小翎,孩子死了!她死了!”施沐宸想唤醒屠欣。 屠欣只当没听见,依旧抱着孩子唱歌。 她神情已木讷,眼神空洞无神,就连泪水都已无了半滴,有的只是无边的绝望。 施沐宸无奈只得唤人过来将她怀中的孩子夺走,将她抱起。 屠欣不依他,眼神死死地锁盯着孩子,口一张,狠狠咬了施沐宸一口,连皮带肉地,痛得施沐宸脸色苍白,却没有松驰一分。 施沐宸见她这么闹着也不是个事,一掌将她击晕。 屠欣在醒来时,躺在施沐宸的府邸,她整整纷乱的思绪,竟哈哈大笑起。 施沐宸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竟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半丝情绪。 他希望这个时候她能好好哭一场,或许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然而她没有,只一个劲地冲他笑,那笑里满满是鄙视,痛恨,更有对生的绝望。 施沐宸瞧着心痛,却不敢靠近她,她若要恨就让他恨吧! 屠欣笑了一阵开始自言自语起:“我生希希的时候遇到难产,她差点因为宫闷死在我腹中,医生们个个束手无策,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拿起桌上的剪刀,就这么生生剥了腹生下了她。她生下时,不到四斤,比正常孩子小很多,脑袋还没我的一个拳头大,那么瘦小的她竟然活了过来!” 屠欣欣慰地笑着,沉溺在希希的回忆中。 “可是你!你却杀了她!呵呵,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她有什么错,她还那么小!”屠欣捶胸吼着,可是半点眼泪全无。 她想她再不哭了,因为那泪早已流尽。 屠欣声音嘶哑,却声声如刀般刺着施沐宸的神经。 他像个被冰雪冻住的雕像任凭她打骂。 屠欣突然步至他跟前,笑着说:“告诉你个秘密!” 这言语中有几个得意,隐隐有股报复的痛感。 施沐宸一怔,感觉十分不妙,不由抬眸望向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梦醒 屠欣口中的这个秘密让施沐宸心惊胆跳,他突然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可屠欣却已开口。 “希希是你的女儿!哈哈!施沐宸,你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施沐宸心口一窒,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撑不住,左右摇晃整个人都要倒下。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屠欣,见她一脸嘲讽,半点不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她。 可屠欣再也听不进,一个劲地嘲笑他,直笑得五脏六肺快要炸开。 她的笑声如同摄魂魔音,施沐宸只觉刹那间魂魄已被抽离。 突然她一个箭步走到施沐宸跟前,快迅拔下施沐宸腰上的佩枪,扣动扳机,枪口直指施沐宸脑门。 屠欣没摸过枪,手不免有些颤抖,可是心中的绝望迫使她这么做。 “不要翎儿,把枪放下!”施沐宸求着她。 屠欣微微一笑,笑得释然,似乎这世上再无她所牵挂留恋的。 她已瞧不起他:“你也会怕死!还我女儿命来!” “呯!”屠欣冲着施沐宸开了枪。 那枪擦过施沐宸的衣袖,打在他左手臂上,顿时鲜血喷溅,施沐宸脸色越发地苍白。 门外的士兵听闻枪声个个持着长枪冲了进来,见施沐宸受了伤,一一用枪对准屠欣。 “不可伤她,都给我滚出去!”施沐宸忍着臂上的伤痛,冲着士兵吼道。 那副官也在其中,见屠欣手中仍握着枪,不免有些替施沐宸担心:“长官,您要不要紧?” 施沐宸白了他一眼,吓得那副官再不敢多言,领着手下的士兵乖乖退了出去。 屠欣至始至终半点畏惧都无,她玩弄着枪口,立不防对准自己的脑门,笑道:“施沐宸,你后悔了吧!” 说时扳动扳机,施沐宸大呼:“不要!” 却为时已晚,她终还是倒了下,鲜血溅洒他一身。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施沐宸抱着满身是血的屠欣喊道。 屠欣苍白无力地幽幽笑起:“施沐宸,旦愿我……从来没爱过你!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你妹妹,你妹妹……她……死了,那玉佩……是她……临死前给我的!” 屠欣说完这些话,头一歪再无生息。 施沐宸被一个又一个惊雷轰得体无完肤,他疯似地抱着屠欣的尸体痛哭,可怀中的人儿仍旧一点点冷去…… “啊!”屠欣从梦里惊醒,冷汗淋淋,已不知出了几身。 好长的梦,好心酸的梦。让她不由为梦中的男女主角心疼,她也不知自己在梦中哭了几回,枕巾上竟是湿湿的。 这个梦像是她的前世,她在梦中的代入感极强,她不知自己好好的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郁闷地拍拍脑门。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望望窗外天已黑,不由活动下筋骨准备下床,哪知刚一动,觉得床的另一边竟站着人,着实把她吓一跳。 那男子身躯颀长高大,瞧背影有些熟悉,只是留着一头怪异的银发。 屠欣记得这屋子并没有其他人,这男子是谁? 她不免翼翼凑上去,在瞧清来人的脸时,惊得下巴合不拢。 施沐宸!这男的居然那个梦的男主角。 天啊,地啊,爹啊,娘啊!她到底有没有醒过来? 施沐宸见她这般瞧着自己,俊眉一扬,微微笑道:“你醒了!” 屠欣将他从上到下瞧了个遍,继而摇摇头:“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施沐宸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抚着自己的一头银发说:“这没什么!只要苓儿你回来就好!” 屠欣一怔,“喂,那个谁,我可不是什么苓儿!” 施沐宸吸吸气,知道她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之前的身份。 “饿了吗?走,带你下楼吃晚饭!” 施沐宸的声音柔得像潭水,仿若许多年前,他也曾这样唤她。 屠欣一怔,继而盈盈一笑。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这会她还真饿了。 不由自主地攥起施沐宸的衣袖,这动作瞧在施沐宸眼里竟是那般自然,之前她总喜欢这样攥他的衣角。 心里不时涌起一股安慰。 可屠欣却没他这般自在,从施沐宸衣里渗出的寒气冷得屠欣打起寒颤,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早已作古,难不成是个鬼? “你到底是人是鬼?” 屠欣性子直,一想到就开口问。 施沐宸瞧着她一副大大咧咧,半点淑女感觉全无,不禁摇头,以前的苓儿不是这样的,难不成弄错了? 可是她除了脾气比苓儿活泼,给他的感觉确实又是苓儿。 他想,或许两个时代不同,她的性子跟着时代变了。 “若是鬼,你怕不怕?” 屠欣恐怖片看过不少,至于所谓的鬼,多数是人假扮的,当不得真。 “不怕!这世上有你这么好看的鬼吗?” 屠欣自我安慰地笑起。 就算是鬼又怎样?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就算是鬼也不会害她吧,要不然她那会睡着,他要害她早该动手了。 施沐宸领着屠欣下了楼。 屠欣瞧着变了样的大厅,惊奇不已。 她记得睡觉前,这大厅还积着厚厚的尘灰,怎么转眼间变得这么干净。 楼下有仆人正在忙碌,见施沐宸领着屠欣下楼,众人一一冲她唤道:“夫人好!” 屠欣觉得这称呼有问题,不由拉住施沐宸的一只衣袖说:“喂,你不会真把我当成那个谁啦?我说我不是她!” 施沐宸想了想,似乎不该这般着急,于是又冲众人说:“这是屠小姐!” 众人立马改唤。 屠欣这才满意地笑起。 晚饭很丰盛,基本上都是她平日爱吃的。 屠欣吃得特满意,一张俏脸时不时都浮着笑意。 水晶灯发着璀璨的光芒,一道道身影映在那光亮可鉴的大理石上,这场景似乎眼熟,心下一惊,她不会好死不死真回到了过去吧! 此番一想,拿着刀叉的手直发抖。 她开始后悔进了这所屋子。 “怎么了?”施沐宸关切地问。 “那个,能不能放过我啊!我可没害过你?”屠欣怯怯地说。 施沐宸眉头不由蹙起,朝众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仆人立即消失。 屠欣瞧得这一幕脸色煞白。 这下十分确定自己好死不死地住进了鬼屋。 “妈呀!鬼!”屠欣惊叫起,扔下刀叉朝大门跑去。 白天还好好的大门,此时却像被施了魔法般怎么都打不开。 施沐宸瞧着她这样直摇头:“那门子时以后方能打开!你不必急着走,我保证不会害你!” 施沐宸心里苦涩一片。 他不想屠欣刚回来就要离去,这样他的心愿要待何时才能了? 他的时间已不多了,只是她能原谅自己,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她明明有了前世的记忆,为何不能敞开心扉再接受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毒药 屠欣见门打不开,也只能暂且放弃,又见施沐宸一点点靠近自己,心中警铃大响。 “喂!你到底想怎样?”屠欣惶恐不安地说。 施沐宸见她面露惊慌之色,顿住脚步,幽幽叹起气。 他不让她走确实为了她好。 李思萍的魂魄就在屋外,当年死得那般惨,李思萍又怎会放过来报复他。 他可不想李思萍将屠欣吓着。 “不想怎样!好了,你回屋休息!”施沐宸觉得与她多说无益,衣袖一挥,屠欣整个人被一阵风卷着送回了之前的卧室。 那木门在屠欣进屋后自动合上。 屠欣瞧得心惊胆跳,这鬼不是一般的厉害,居然能操控她。 走,她一定得走,不然说不定他会对她做出什么,搞不好抽了她的魂魄,让那个谁复生也不一定? 屠欣越想越害怕。 她扒起门窗,、寻找一切机会逃跑。 施沐宸站在门外透过木门静静地望着她,启口说:“别白费力气!还是早点歇着!” 屠欣负气地冲他暗自伸拳。 靠,还真撞上了鬼打墙!屠欣磕破手指,将血涂在那窗上,仍是打不开。 她适才明白,原来里都是骗人的,真正撞上这事,竟是这般的无助! 屠欣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忽见墙外飘来一团白影,紧接着一阵女子的嘻笑声响起。 屠欣瞅着奇怪,将窗帘拉开,见外面飘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一脸苍白,双脚赤足临空,半悬在空。五官严重扭曲,模样狰狞地让人不敢直视。 屠欣觉得这女人与那位叫李思萍的有几分相像,不觉好笑,这梦中的人物全都一一出现,这到底是间什么屋子? 屋外确实是李思萍,她自从被施沐宸杀死后,魂魄一直徘徊在这间屋外,她很想进屋,找施沐宸报仇,偏偏这屋子四处设了东西,她靠近不得。 如今她居然瞧见了屠欣,瞬间明白施沐宸忙肆多年的目的。 “傻姑娘!施沐宸爱得是屠苓,你不会甘愿做别人的替身吧!” 屠欣知她嘴中的屠苓是谁,心里难免不舒服。 “哼,我才不管!我只想离开这间屋子!” “啧啧!施沐宸怕是要白费气力!这事我倒可以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李思萍与屠欣谈起条件。 “什么事?” “我这有包药粉,你偷偷放在施沐宸碗里!”李思萍诡异地笑起。 李思萍想,她要这两人相互残杀,以报前世之痛,让施沐宸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屠欣一听到药粉,不免一愣。 细想,这李思萍在她梦里始终是个分不清好坏的角色。一方面李思萍是感情的受害者,另一方面又是男女主角感情的绊脚石。 若是没有李思萍,或许屠苓也不会与施沐宸闹得那般凶,有些事完全可以挑明了讲,就是因为李思萍的关系,两人才会越闹越僵,误会也越来越深。真要算起来,李思萍该是那场悲剧的纵使者。 屠欣有些没底子。可她一心只想离开这间屋子,也就点头答应了李思萍。 虽然李思萍进不了屋子,但那药粉却能通过窗缝到屠欣手中。 屠欣拿着那包药粉,放在鼻尖嗅嗅,隐约闻到一股花草香,这花草香有些熟悉,像是后花园里的菟丝花,心里不由泛起疙瘩。 难不成这菟丝花还能当药治病?不免怀疑李思萍的动机。 “这药粉不会是害人的吧!害人的事,我可不做的!”屠欣推却说。 李思萍呵呵一笑,“傻姑娘,我与施沐宸也算夫妻一场,不过是想托你带点东西给他,你不愿意就算了!” 李思萍做出一副要取走样,屠欣不想自己的计划落空,赶紧又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一定得帮我!” 李思萍咯咯大笑,那笑声凄凉,犹如冬日刮起的北风。 屠欣总觉她那笑声不是从嘴里发出的,倒像是从咽喉或着气官。便盯着她的咽喉瞧。这一瞧,汗毛直竖。 李思萍颈上有条深深的刀口,那刀口在颈动脉上,像是一刀切下,直将身躯与头一分为二,十分的惨烈。 那刀口此时还在汩汩流血,让李思萍越发显得面色苍白。 李思萍倒也不以为然,反正她已经死了,这痛也无了感觉,只是这伤势太重,以致于魂魄都已受创。 屠欣暗自叹气。 难怪她发不出声,原来是被切断了!也不知她生前犯了什么大错,竟死得这般的不堪? 屠欣想归想,终还是没问李思萍,因为问一个鬼是怎么死的,似乎犯了大忌,搞不好那鬼一怒之下,勾取她的魂魄,到时她也跟着玩完了! 屠欣瑟瑟脖子,将窗帘迅即拉上,直将李思萍隔在屋外。 手中的药粉如千斤般重。屠欣左想右想,觉得还是问下施沐宸李思萍究竟是怎么死得?弄清状况,才知李思萍的意图。再说她也不想误伤了好人,与李思萍相比,她宁愿相信施沐宸。 于是屠欣又找施沐宸,却怎么也找不到施沐宸。 这人像是平空消失了一般,转念一想,他本就是个鬼,来去无影的也正常,只是她这会又该上哪找他。 大厅的摆钟恰好指着零晨一点,轰隆隆地在报时。 钟声一过,屋内幻影迷离,大门瞬间轰然自开。 曾在屋中生活的所有人影像电影般呈现。 不过这些人影都是虚的,竟能从屠欣身体里穿过,屠欣瞧着奇怪,一个人一个人地寻着,一会她看见了屠苓,一会又看见了施先生……可这些人中唯独没有施沐宸和李思萍。 屠欣有些着急,这时她看见一个高个子白西装的男子,情不自禁地张嘴唤起:“莫玮尧!” 莫玮尧听不见,只步过来接一旁的屠苓。 屠欣瞧着这相依的男女,隐隐觉得其实莫玮尧也不错,若不是施沐宸一直不肯放手,或许屠苓与莫玮尧会生活的很幸福。 屠欣眸光一直尾随着两人,眼看就要步出大门,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熟悉的气息,让屠欣瞬间回神,见施沐宸不知何时已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投下一道黑影。 一般的鬼是没有影子的,可是不知为何屠欣竟看到施沐宸身后拖着一条黑黑的影子。 难不成他不是鬼,是个活死人? 这一想越发害怕。 据说,僵尸比鬼魂更可怕,僵尸不分黑夜白天都能出来,贪食血肉,而鬼魂只在夜间行动,勾取阳气弱的人魂魄。 屠欣两者一比,觉得施沐宸似乎介于两者之间,不禁鸡皮疙瘩乍起,神思瞬间飘到了九霄云外。 “要去哪?” 屠欣被他喝得一怔。再瞧瞧身边,哪还有什么莫玮尧和屠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真相 屠欣不好意思咬着唇皮说:“不去哪,这不是正到处找你!矣,这门还真开了!” 施沐宸不觉幽幽叹起气:“你刚都看到了!” 屠欣瞧着施沐宸的神色似乎不那么开心,莫非这门有门道? 比如说锁魂门,平日用来关押鬼魂,只有到了规定时间这门才会开启。不过这种门一般是让鬼魂进出的,一过时辰又会自动关起。 人若进了锁魂门,便会永远被关在那个空间里,直至肉身熬尽,化为一缕幽魂。 屠欣不想瞒他,“这么说,就算这门开了,我也走不了是不?” 施沐宸顿时沉默,片刻后又说:“也不完全尽然!” 不过眼前确实不能,唯有等他完成心愿,带走屋中的煞气才可以。 “找我有事?” 施沐宸想到正事,不由问她。 他站在她身旁,衣袂翩翩,一头银发映在水晶灯下越发的苍白显目。 屠欣瞧着他那满头银发,不觉有些心痛。 她不知自己这感觉打何而来,反正就是心间堵得慌。 施沐宸被她瞧得很不自在,以前的屠苓可不敢这么瞧他,她虽然也望他,不过都是眸光锁定一会就转移开。哪像眼前的她,这般地大胆放肆。 施沐宸不由感叹,如今这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女子怎变得这般不矜持? 屠欣哪里知道,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瞧,会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心力压力。她理清情绪,想起找他的目的。 “那个李思萍你还记得吧?” 施沐宸点头,他与李思萍的恩怨可不是一点半点,又怎会忘记她?当年若不是李思萍暗中使了诡计,也不会让屠苓那般误会自己,让一切无法挽回。 “记得!”施沐宸轻声应道。继而一愣,隐隐有股不安,又说:“你见过她!” 屠欣把刚刚李思萍在窗外的事说了出,只是没提那包药粉。 施沐宸适才幽幽松口气。 “离她远些!千万别放她进屋!” 说时便要离去,屠欣觉得他好似神色不对,隐约觉得他很疲倦,却又有种不打破沙锅问到底誓不摆休,又唤住他:“她是怎么死得?” 施沐宸神色顿时黯淡,望着晶亮的水晶灯,思绪不觉飘回生前,幽幽开口叙说。 李思萍与施沐宸结婚后,一直得不到施沐宸的爱,她心不甘又不免起疑。 她发现施沐宸对自己的妹妹施沐翎不是一般的好,这种好超越了兄妹之情,却隐约饱含着男女之情。 不觉是个惊天秘密。 一天晚上,施沐宸醉酒回来,李思萍便计上心来。 所谓酒后吐真言,她倒想探个究竟。 于是她翻着花样引诱施沐宸,果然施沐宸将她当成了施沐翎,又吻又啃地,还被他连连唤着小翎,李思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日,趁着施沐宸不在府,她进了施沐翎的房间。施沐翎尚在午睡中,李思萍静静地瞧着施沐翎,真想伸手掐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可她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在这对狗男女得到教训之前,她得看好自己的脑袋。于是她寻着话与施沐翎搭。 天真的施沐翎以为施沐宸只是找上了其他女人,果然神色有几分失落。 中了李思萍的圈套,不免让她得意,对他们间事也就确信几分。 后来李思萍又发现,施沐宸时不时带施沐翎去他自己的屋子。她便暗中遣人跟踪,拍了许多照片,其中不乏两人亲吻相拥的照片,气得她真想撕了施沐翎。 兄妹乱仑,这若传出去让人笑谈不耻。 李思萍刚想有所行动,却听说施沐翎要嫁给自己的表哥莫玮尧了。 李思萍想,这样也好,两人只要分开,于她大有好处。 哪知施沐宸在施沐翎的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后又当她是施沐翎,对她一番羞辱。她不堪此辱,发誓一定要报复这两人。 只不过李思萍失了机会,施沐宸自动请缨上了前线,施沐翎自出嫁后便显少回家。李思萍的计划一拖再拖,终于等到施沐宸凯旋回府,身边却多了个叫屠苓的女人。 那女人长得与施沐翎有七八分相像,后来才知这名字竟是施沐翎的本名。李思萍醋意大起,几次三番前往施沐宸的官邸大闹,甚至还把那女人叫出来训斥。 李思萍告诉那女人。说她们都是同病相怜,施沐宸不过当她是施沐翎的替身。 那女人在风尘中摸滚多年,做惯了皮肉生意,这回被人包养,感激人家还来不急,哪里会介意做别人替身。 李思萍气不打一处,觉得这女人不过是个替身,跟她较劲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在管她。 李思萍又收买施沐宸身边的副官,趁着施老爷寿宴,与那副官好好计划了一番。 李思萍料到施沐宸会与施沐翎在寿宴上相见,便让人在施沐宸的车上动了手脚,哪知施沐宸竟将车借给了莫玮尧用,这才酿成那场悲剧。 事后李思萍也曾后悔,毕竟莫玮尧是她的表哥,之前还一直暗恋过她,只是她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然没有回头路,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终于李思萍的计划得手。 施沐翎失了丈夫和女儿,不堪打击选择了自杀。李思萍得到消息,真觉大快人心,不免暗自偷笑。 可这样的得意并没持续多久,施沐宸已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那副官不堪重刑,将事情托盘而出。施沐宸怒气冲冲地回到施府,却见他已是一头银发,这更惹得李思萍大笑。 冲着施沐宸说:“活该!把自己弄成这样!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人和女儿,施沐宸你终于得到了报应!” 施沐宸冲她咬牙切齿,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二楼直拖到后花园。 在那里,李思萍看见了用菟丝花围成的花床,那花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施沐翎,吓得面色煞白。 施沐宸说,只要李思萍跟施沐翎把事情说清,他便放过她。 李思萍却不从。 李思萍认为施沐宸想得太美。 她若将真相说出,便可得到施沐翎的原谅,灵魂得到救赎,可她自己呢,谁又来救赎她的灵魂? 所以她宁可死也不肯说出真像,她要让施沐宸给她陪葬。 施沐宸一怒下,一刀砍下她的头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死别 李思萍死后,施府接连发生多起人亡事件。 先是施先生无缘无故惨死在书房。脑门上横插了支钢笔,颈动脉被生生割断,鲜血淌了一地;接着是施夫人,像鬼附身似的突然从床上坐起,拿起床边的水果刀死命地砍自己,自至鲜血流尽而亡;之后又有多名家仆无缘无故被死去。 他们的死状都十分凄惨。 施沐宸接到消息过来察看现场,一番调查后发现,这些事件均是非人类所为,他便留在施府等着那怪物出现。 李思萍的魂魄果然来找施沐宸索命,好在施沐宸阳气足,又是上过战场的铁血男儿,让李思萍无从下手。 因着施府煞气太重,施沐宸让人禁封了施府,又请了几个道行高的僧人,给那些亡灵操度,只是不只为何,那些亡灵的魂魄被困在屋中出不来,施沐宸这才让人在施府四处埋了马蹲。 效仿古人,摆了驱魔阵。 这样,那些冤魂虽然出不了施府,但也不必再受李思萍侵扰。 施沐宸知道一旦这驱魔阵开启,他便只能置身阵中。他为自己备好了棺材,随时准备死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他死后,魂魄居然被锁在了体内,他仍如生时那般自由,只是见不得阳光,没了体温。 为了保住肉身不腐,他用各种毒物滋养肉身。 本以为这会是个漫长无聊的日子,谁料到有一天屠欣会回到这屋子。 于是施沐宸的计划被打乱,他觉得自己仍放不下她,便打算重回尘世陪她,然而他已不是人,走不出这道阵法,所以他想过要弃肉身重新轮回。 可屋外的李思萍阴魂不散,终究是个心头大患,这让施沐宸头痛不已。 屠欣听完施沐宸的叙述,万千感概。 没想到李思萍心肠竟这般歹毒,真亏她在屠苓面前把戏演得那么好。 屠欣想了想,还是把李思萍给自己药粉的事与施沐宸说了。 施沐宸倒不以为然:“我本就是个活死人,再死一次也无所谓!只是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只有放下执念,才能安心去投胎。这一百年来,我想得很清楚,李思萍当年若不是因爱生恨,最后也不会变成这样。万事皆有因果,如今她成这样,终是我欠她的!” 施沐宸说时幽幽转过身,看他的背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屠欣没来由心间一阵揪痛,脚步不受控制地冲他走去,从身后抱住他说:“你真打算就这样走了吗?不要我了!” 施沐宸一顿,感觉身后的屠欣有点不一样,缓缓转过身,望着屠欣大变异样的目光,心里说不出的惊讶。 “是……苓儿!” 屠欣点点头,泣不成声地说:“是!我回来了!可是你却不要我了!” 施沐宸激动地眸眶盈泪:“可你,明明还是那个丫头!” “傻瓜,她本就是我,难不成你不想我回来!”屠欣将头拱进施沐宸怀里幽泣。 施沐宸望着魂牵梦绕的人儿,心痛得嘴皮都在颤抖。 “真是苓儿!” 他将怀中的人儿紧紧拥住,感受着她的气息和温柔。 是苓儿,是他的苓儿。可是不知为什么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 正当施沐宸走神间,一把森冷的匕首已扎进他心口。 “苓儿你……不……你不是苓儿!”施沐宸捂着心口,在那里黑色的血水正不断往外喷溅。 施沐宸的脸色越发苍白。 “哈哈!施沐宸这会看你还不魂飞魄散!死在心爱的人手上,痛快吧!”眼前的屠欣突然放声大笑,眸光冰冷如刀,哪里还有屠苓的半分影子。 “李思萍!你竟敢附身在她身上!” 施沐宸眉头紧蹙,摇晃着身躯指着李思萍说。 “不错!是我!施沐宸是你自己大意,以为在屋子四处摆个什么破阵就能阻拦我,可你忘了我是鬼魂,虽进不了屋子,但我可以附身,怪只怪这丫头自己笨,好好的磕什么手指!” 施沐宸一怔,瞧瞧屠欣的左手,确实食指上有血印。 该死,是他自己大意了,竟让李思萍有机可趁。 这驱魔阵怕得就是活人血,以血为介,以为人媒,李思萍终是逮着了机会。 施沐宸见屠欣的脸色越发苍白,她到底是个活人,若是被李思萍长久附身,终会伤了魂体,他得想办法将李思萍的魂魄引出来。 施沐宸勾嘴冷笑,将手按在那匕首上,一点点将匕首拔出,扔在地上。 那血立即像失了控的喷泉般喷溅。 他这动作让李思萍一怔。 “你以为我用得是普通的药!”李思萍不依不饶地冷笑说。 “散尸粉!专对付我这种活死人的!”施沐宸回道。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不避开?” 李思萍似乎有些瞧不清他。 按理他恨她入骨,知她一直在谋害他,早就该有防备,可他居然知道发却没拆穿,莫非因着这丫头是屠苓的转世。 施沐宸勾嘴笑起:“别猜了!凭你还不足以伤我!我只是看在苓儿的面上,不想再伤害无辜!放下吧,思萍!若我的死能让你真心悔过,这一刀,我甘愿接受!” 施沐宸说时大口吐起黑血,李思萍到底是爱过他的,只是因为得不到才因爱生恨,见他如今这般惨状,她反倒觉得没了乐趣。 身躯一晃从屠欣身躯里走了出来。 屠欣像失了骨般,软软地倒伏在地,苍白的脸上渐渐起了血色,那是正常人的样子。 施沐宸微微松了口气,见厅里的摆钟已快指向三,暗叹,天就要亮了。 他闭闭眼,一切似乎该结束了! 摆钟一秒一秒地走向三,施沐宸神经绷得紧紧。 当轰隆隆的钟声一响,施沐宸快步走到屠欣跟前,将她一把抱起,冲着那扇关合的门走去。 他每接近那扇门一步,魂魄如同要受一次鞭刑,加上散尸粉的毒,他已痛得扒皮抽骨,寸步难行,好不容易走到门,将屠欣搁在门外,已是精力抽尽。 “苓儿……保重!” 施沐宸气喘吁吁地冲着屠欣说。 李思萍终意识到什么? 见施沐宸趁自己走神的档放走了屠欣,气得牙门紧咬:“你居然还是放不开她!那就让我毁了她!” 李思萍说时朝门奔去,却被门缝中透进的光亮灼伤。 “思萍……你住手!”施沐宸冲李思萍伸手,却只是无力。 李思萍到底是一缕冤魂,受不了那么强的阳气,虚弱地倒在地上。 施沐宸爬过去,将她扶起,将一包事先准好的白磷摸了出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那白磷自燃起。 火势顺速蔓延,将两人包围,随后一点点延伸至屋子各处,熊熊燃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菟丝花后记 屠欣是被一阵烟雾给呛醒的,眼前一片火海,滚滚浓烟夹杂着一股股烧焦味直冲上天,形成一圈巨大的黑色雾圈袅袅升天。 消防车声四起,不等屠欣回神,已有人朝她跑来。 “小姐没事吧?” 屠欣咏了咳,冲消防战士摇摇头,指指正在燃烧的屋子:“他……还在屋里!救……他!” 屠欣发觉声音沙哑疼痛地厉害,可已顾不得,她记得施沐宸还在那屋里,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捅了他一刀,不觉瞧瞧自己的手,隐约还萦着浓浓的血腥味,那血迹却已消失不见。 “施沐宸!”屠欣忽然意识到要永远地失去他了,再也站不住,不顾消防员劝说,转身朝失火的屋子跑去。 “施沐宸!”屠欣冲着失火的屋中喊道。 然而大火熊熊,一条又一条火舌喷射而起,屋梁轰然倒下,整间屋子瞬间倾塌。 她再也见不到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子,心肠疼得绞到了一起,连吐气都已不能。 “苓儿!好好活着,等着……我回来!” 施沐宸本以晕过去,隐约间听到屠欣在唤他,他无力地微微一笑,瞧着自己正一点点死去的肉躯,欣慰地笑起。 她终是爱着他的,不然也不会回头来寻他。 若有来生,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半丝委屈。 施沐宸暗念着,意识一点点抽离。 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消防员们使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控制火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屋子在火海中渐渐化为灰烬。 屠欣哭得晕了过去,醒来时,已身在医院。 两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在她脑海中不停地澎湃翻腾。 她终觉这两生都欠了施沐宸,不觉后悔地仰面痛哭。 待她出院,又去看了看那屋子,总希望那个满头银发俊朗的男子还站在那里,她等了又等,直至暮色降下也没等到他再出现。 她失望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无心再做任何事,只觉自己像一俱没有灵魂的躯体,明明活着就像是死了一般。 日子一天天过去,屠欣已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地。 韩律师受屠欣母亲生前所托,不得不来劝她。 “我帮你找了份工作,是家大公司,与你所学的专业也对得上,过两天去看看吧!”韩律师耐心劝导她。 屠欣没有回应,韩律师见她老这样消极也不是法子。 “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你这样让那死去的人如何安心!” 屠欣听到死去的人,空洞的眼神总算腾起一丝亮光。 是啊,施沐宸舍命救了她,她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 “谢谢韩律师!”屠欣终于开了口。 韩律师见她已被点化,微微松了口气,顺手从公文包里摸出个饰品盒。 “他们在失火现场发现了这个,让我转交给你!” 屠欣接过饰品盒,打开一看,竟是那枚菟丝花型钻石胸针。 不由鼻翼生酸,紧紧将那盒子贴在心口。 韩律师见她终于有了情绪,便放了心,拍拍她肩头说:“这是那家公司的地址!我与他们打过招呼,你什么时候空了就去看看!加油!” 屠欣含泪点头说:“加油!” 三天后,屠欣按着韩律师留下的地址找到那家公司。 问过前台小姐后,前往16楼的人事部。 她站在电梯口静静地等着电梯。 来之前屠欣已查过,这是本市最大的集团公司,底下有多个子公司,拥有员工数万人,产品已涉及到多个领域,其中不乏珠宝设计。 屠欣之前学得是设计,毕业后一直在英国的NGL公司服务,也算初有战绩。NGL是英国顶尖的珠宝设计公司,她想就凭这点工作经验,应该还能试下。 电梯等了许久没来,屠欣不免担心地抬腕望表。 “叮”,电梯终于来了,周围的人蜂拥而上。 屠欣只能望而叹兴。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只见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拥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从大门处走来。 那男子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身材高大英挺十分有料,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屠欣微微瞟了眼,又迅即收回。 只觉那身影有些熟悉,却没勇气再多看,垂头提着包,望着电梯上一直变化的数字。 那男子远远就看到了她,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不由微微勾起嘴,三步换作二步,二步换作一步到了她跟前。 “小姐是来面试的?” 屠欣不太愿意与陌生人讲话,而且还是这种特抓人眼球,特帅的。 淡淡一笑:“是!” “不知小姐应聘的是哪个职位?” 屠欣觉得这男人管得太多,初次见面有必要问得这般清楚。 她不想回答,依旧瞧着那一点点变化的数字。 男人见她生疏淡漠的表情有些好笑,不觉想要逗逗她。 “你的胸针很特别!” 说到胸针,屠欣忍不住朝胸前望去。 也不知为什么,她今天竟将那菟丝花型胸针扣在了胸前。 “谢谢!”屠欣不知除了这两个字,还能说什么。 她的回答似乎不能让男人满意。 “除了这个,你还能再多说一些吗!比如说,这胸针的来历!” 果然这一说,屠欣忍不住朝他望来。 她本来想冲他发火的,不想一抬头,竟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来人不知何时已取下墨镜。 是他么? 屠欣瞬间被石化。 后来问施沐宸才知,那场磊火不过烧毁了他的肉身,他的魂魄还是好好的。 再说他当年为了保护肉身不腐,硬是用了很多毒物,那肉身于他也是个定时炸弹,唯有真毁去,才能将魂魄释放。 他的魂魄离体后,飘飘荡荡在空中,一直尾随着屠欣,见屠欣那般伤心无助,他怎能放心离开。 他想,他现在赶去投胎怕是已来不及,等他长大,再去找她,她已是暮色残年,于是他求阎君走了捷径。 恰好这家公司的年轻老板,因为失恋喝酒过多猝死在家。 他便借用了这人的肉身。说来也巧,这位年轻老板,竟与他的本貌有些相像,这样一来,更无人怀疑他。 他一重生,便要急着来找她,可一想,贸然出现说不定会吓坏她,于是让人查了屠欣的人脉关系,找到了韩律师。 他私下约韩律师来公司商谈业务,几番后与韩律师混熟了,便说自己需要一位特助。 这韩律师一直为屠欣的事担着心,听闻这位大老板要招特助,赶紧将屠欣搬出来。 施沐宸料到他会如此,便顺水推舟说:“不愿当特助也行!NGL出来的都是大家,她若不愿意就继续做她的设计师好了!” 韩律师对他真是感激涕零,第二天便去找屠欣,给了屠欣地址。 屠欣瞧着眼前的施沐宸,仍觉像在做梦。 她不放心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见痛后仍觉不像真的,又将耳朵贴在施沐宸心口,听着他那铿锵有力地心跳声,这才放心。 待她回神,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钻进了某人怀里,周围人都用怪异吃惊的眼神望着他们,羞得她无地自容。 她试着挣开,某人却已不许。 佳人自动投抱入怀,施沐宸岂能拒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 花蔷薇醒来时一身冷汗淋淋,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的她好不威风,一袭红衣如血,一柄森冷如月的弯刀在手,“唰唰”,寒光四射,刀气冲天,瞬间击败数万天兵天将…… 这种场景,让平日在帝君府被人欺负惯了花蔷薇好不解气。 可这到底是个梦,当不得真,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花蔷薇不知这梦做了几回,回回醒来都只记得一鳞半爪,竟连那梦里的女子长什么样,都已记不得。 唯一记得是那女子心里有万分的恨意,出手不是一般地狠绝。不觉为那女子感到心痛。 醒时深觉心痛难抑,却又不知为了个什么? 花蔷薇捶捶脑门。 这到底是个梦,她觉自己这样纠结起一个梦,似乎太无聊了。大概是平日里被府里的人欺负惯了,才会在梦里表达出了意愿,过了把强者的瘾。 可一想,又不对,她不是神仙么,据说神仙很少入梦的,她怎么老做梦,而且还是做着同一个梦? 花蔷薇纳闷不已。 瞧瞧窗外的天色,东边隐隐发白,想起该起床打扫庭院了。 不觉暗叹,她苦逼的命啊,怎么别人上天都能修出个散仙、上仙、元君、真君、上神……而她竟连个散仙都不是,亏她还是帝君府的丫环,竟什么都不会,这要说出去,不被人笑死才怪。 也不知那帝君当初是不是脑门被驴踢了,竟让她这样一无是处的人留在了帝君府当差。 花蔷薇心里连连咒骂,竟将矛头指向了帝君。 骂过之后,又转念一想。 那位帝君大人也算是她的恩人。这些年供她吃供她穿,待她也算不错,不过每日她得按时去打扫庭院。 那庭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花蔷薇花半天时间才能搞定。 不过像她这样每日只打扫一处庭院的丫环还真少见,一般的打扫丫环,除了打扫自己份内的事外,还要替主子整理屋子什么的,而她却不要做。 花蔷薇盈盈一笑。 这位帝君大人果真对她不错,她该对他感恩才是。 花蔷薇打扫完庭院,便寻了块石头坐下。瞧着脚下的仙花仙草,伸手逗弄起。 不知为何,她见到这些红艳的蔷薇花特别的亲切。 远处一抹白影不时朝她望来。 来人衣袂翩翩,眉目如画,往那一站,四周的景物立即成了他的陪衬物。加上身材俊挺,恰是画中人一般。 帝玄音知道,花蔷薇每日打扫完庭院都会坐在那石上逗玩一会。 看着她笑,他也跟着泛起笑意。 花蔷薇逗玩了一会,深觉背后火辣辣地,隐隐觉得有人在望自己,不觉朝那人望去。 帝玄音衣袖一挥,先她一步转身离去,花蔷薇只来得及看见那抹俊秀的白色身影,不由咂起嘴。 这人怎回事,老这么不远不近地望着自己?他是谁? 正在走神间,帝君府的管家捧着几本书过来,见她坐在石上出神,朝她招手说:“帝君说了,你每日打扫庭院似乎太清闲了些,这几本书,是关于修身养性的,帝君让你三日内全部读完!” 管家说时将书交至花蔷薇手中。 花蔷薇瞧着手中厚厚的一沓书,脑门连连暗抽。 靠!不知道她大字不识几个么!这么厚的书,而且还是一连好几本,要她三天内读完,等于要她的命啊! 花蔷薇郁闷地想撞墙。 仔细回想,她似乎从没得罪过那位帝君大人吧!之前他交待的庭院,她每日都按时打扫,半丝不敢马虎。瞧这院子被她弄得多干净,半片落叶都不见的,她容易么,天没亮就开始干,忙了半天,居然有人说她太清闲!没天理啊! 她真想找天帝老儿问问,他到底生了个什么怪物儿子! 可这想归想,她还不敢当真去找天帝。 别说去见天帝,就是这帝君她也不敢去。 倒不是她没这胆,只因为她没官没品,什么都不是,连基本的法术都不会,别说进那高高在上的凌霄宝殿,就是眼前这星罗棋布的帝君府,她也没走出去过。 好吧,不就是看书么,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的,我这是急得哪门子!好歹翻翻也是看吧!哈哈! 花蔷薇终于寻到一个能糊弄过去的法子。 之后她每日打扫完庭院,就坐在石上翻起那些书。 那些书图文并茂,倒真是本受益不浅的书,可对她这个根本无心看书的人来说,全只当废纸。 果然那几本书,她只花一个时辰就全部翻完。她无趣地将书往石上一搁,打起哈欠。 不远处的帝玄音见她这副无精打采地,俊眉一拧,启口说道:“不思进取!” 花蔷薇倒是耳尖,闻声朝四处张望。 见四处静悄悄地连只鸟影都不见,不由嘀咕:“不会是幻听了吧!” 隐身步至而来的帝玄音,气得直想敲她脑门,可手刚伸出,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她魂魄不齐,能有个正常心智已算不错,他不能对她要求过高。 帝玄音摇头叹气。 他该拿她怎么办? 一道七彩光飞现,落在不远处的花丛中。 转眼化成一个粉衣女子。 帝玄音一怔,这凤族公主肖彩英来帝君府做甚? 又见肖彩英直盯着花蔷薇,帝玄音心里不时涌起一股担忧。 凝思片刻,身影一晃,迅即隐到暗处。 肖彩英朝庭院四处张望,见花蔷薇傻愣愣地站在那神游,步上去冲她说:“敢问仙子,帝君可在府中?” 花蔷薇闻声拉回思绪,见眼前站着一位粉衣大美人,瞧得目瞪口呆。 这天宫上的美人极多,仅帝君府就有多位。 据说这位帝君大人是个皮相控,见不得丑东西,自然能留在帝君府的都是美女。不过除她自己以外。 花蔷薇想,她大概是帝君府最丑最不起眼的。 惭愧啊惭愧! 然而那些美女与眼前的美人相比,却要逊色得多。 这位美人美得不可方物,瞧她一身粉衣罗衫不像一般的上仙元君,甚像是修到了元君级别,周身仙气涣涣,当真从九天而来。 下一篇:误上午夜公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珑月弯刀 花蔷薇瞧得口水直流。 帝玄音见她如此没出息,差点一袖挥去,给她一巴掌。 她这皮相控的毛病,怎还没改掉? 走神间,只听花蔷薇开口说:“帝君啊!他老人家这会怕是在书房批改公文,美人姐姐可去那里找找!” 帝玄音闻之一脸黑线。 什么叫他老人家?他老么!他还是翩翩美少年一枚,虽然已有几万岁数,但他早以修成上神之身。这几万岁数已算不得什么,就如人间的二十多岁。这丫头居然敢唤他老人家,还是当着凤族公主肖彩英的面,哼,真是吃了豹子胆! 肖彩英闻之掩袖一笑。 敢唤帝玄音老人家的,她还是头回遇上。想来这位小仙呆在天宫时日不长,尚不知天宫里的规矩,亦或许根本没见过帝玄音本人,才这样口无遮拦。 “好!”肖彩英应了声,又化作一团彩光离去。 帝玄音微微松了口气,肖彩英似乎并没有认出花蔷薇。只是不知她这般火急火燎地赶来找自己所谓何事。 眸色一沉,手中多了道传音符,冲着传音符那头说:“替本君盯着花蔷薇,让她将那些书默在纸上,晚些拿给本君瞧!” 传音符那头正是帝君府的管家,听闻帝玄音此番一说,不免有些起疑。 好好的,帝君怎关心起这丫头?这丫头不仅来历不明,资质又最差,不知帝君怎瞧得上她? 当年帝君将这丫头带回,自己就觉纳闷,那丫头不过空有一俱仙躯,半点修为都无,帝君不仅留她在府上,还这样照顾她。 莫不是帝君看上人家了?又觉不可能。帝君可是上神,非神君一般的人物配不上,何况是个一无是处的丫环? 管家走了神,帝玄音已有察觉,加重语气道:“她……不同常人!替本君好生看着!” “是!”管家领了命,回头就取了纸墨笔砚给花蔷薇送去。 花蔷薇一见管家,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脸拉得极长。又见他手里拿着文房四宝,一张脸更是青白交替。 “帝君他老人家没……吃错药吧?”花蔷薇嘴里苦涩不堪,连说话也忘了转弯。 那管家在帝君府有多年,对帝玄音的事一清二楚。 帝玄音乃天帝独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未来的天帝,为人仪表堂堂,正值青春少年郎,这丫头居然口口声声唤他老人家,是为大不敬不说,更有侮辱这意。 气得面色铁青。 “放肆!帝君之命如同天旨,岂是你这丫头胡言乱语的!拿去,将书默在为些纸上,晚些帝君要看!”管家终于恼怒,将手中的文房四房扔给花蔷薇。 花蔷薇苦不堪言,那几本书她根本就看不懂,如何记,又如何默? 她头痛地拍起脑门,蓦然间想起帝君府有位乐逸真君,据说知识渊博,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六界大小之事,他竟能无一不晓。这几本书不过是寻常之物,她去找他问问便是。 花蔷薇将书捧在怀中,沿着帝君府的九曲长廊而去。 她其实不认识乐逸真君,不过是听同院的丫环们说得。 这帝君府这般大,她还真不知一时往哪去找那人? 走了一段路,见自己仍在那庭院方寸内,便有些恼怒,不觉思量,这庭院似乎设了结界,也不知是谁搞得鬼,竟捉弄她,难怪这几年她怎么都走不出去? 可今日她务必要走出去,不然依着那位冷面帝君的脾气岂会轻饶了她。 花蔷薇用手按了按四处,果然隐隐感觉有层薄膜一样的东西隔在四处。 那东西无色无质又是透明的,寻常根本不易察觉,若不是近来听那些同院的姐妹聊过,她压根就想不起这东西。 这东西害了她多年,让她被人取笑,今天她定要替自己涨几分气。 矣,不对,这东西居然会跟着她动,莫非仅困她一个人? 是谁这般无聊,要将她关在此处?哼,今日她誓必要冲出去给那人瞧瞧! 花蔷薇一鼓作气,朝结界冲去,那结界弹力极大,似乎她越用力,反弹的越大,几次下来已让她精疲力竭。 花蔷薇还从没这般用过力,心口不免作涌,竟喷出一口腥甜,那结界像遇到了强硫酸般竟“啪嗒”一声炸开。 花蔷薇盈盈一笑,她居然成功了。 正在书房与肖彩英议事的帝玄音不觉一怔,抬手示意肖彩英稍停下,素指一划在空中呈现一幕画面,正是花蔷薇撞结界的景象,不由眉头紧蹙。 肖彩英见这小仙居然有如此大的暴发力,忍不住偷笑起。 “帝君的禁影结界似乎被这小仙给破了!就是不知这小仙犯了何错,帝君要如此禁足她?” 帝玄音眸色一冷,“你这是在质问本君!” “彩英不敢!彩英只是觉得好奇!” “本君如何处治下人,不是你该管的!还是说说那把珑月弯刀吧!”帝玄音将话题一转,随手收了眼前的画面。 帝玄音想,花蔷薇不过是在胡闹玩玩,量她现在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不如暂且放过她。 肖彩英轻应一声,继续之前的话题:“前日我凤族子民,在碧琼海附近看到海上浮着一抹红光,一时觉得好奇,便潜入海底寻找那红光,谁知竟看见一把月牙形弯刀悬在海底。刀柄上刻满了繁复的蔷薇花纹,像是那把失踪多年的珑月弯刀。父王得知此事后,还亲自去碧琼海察看,可惜去晚了一步,那珑月弯刀竟不知了去向?所以特让彩英来天宫找帝君商议此事。” 帝玄音沉默不语,俊眉蹙紧,隐隐有股忧郁。 那珑月弯刀是花璇玑的神刃,取自万年赤铁锻造而成,乃他当年亲手所造。自从花璇玑魂飞魄散后,那把刀也不知了去向。 他曾以为花璇玑一死,那刀也跟着毁灭,没想到那刀居然又出现了。 经番思量,觉得大有蹊跷,不觉怀疑到花蔷薇身上。 莫不是她……帝玄音不禁想起花蔷薇撞结界的那幕。 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衣袖一拂,冲肖彩英说:“公主请自便,本君尚有急事,去去就回!” 帝玄音说时化作一团白光离去,留下肖彩英立在书房中暗叹。 肖彩英是知道帝玄音与花璇玑的。 花璇玑当年若不是因爱成恨也不会坠入魔道,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花璇玑生前与她要好,常去碧琼海做客,一来花璇玑曾救过她的,二来,碧琼海乃山水灵地,是为增长修为的好地方。 花璇玑眼看即将修成上神与帝玄音并齐,偏偏这个时候两人感情出了岔子,花璇玑一怒之下弃明投暗搅得六界不宁,帝玄音这才带兵降伏她。 肖彩英想,花璇玑终是恨着帝玄音的吧!不然她也不会那般坚决地自毁魂魄,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授教 花蔷薇几番周折终于找到了乐逸真君。 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乐逸真君竟是这般年轻。 只见他一袭蓝衫,墨发用一只玉簪挽起,又留着些许披于肩头。面如冠玉间瞧出几丝斯文。 花蔷薇瞧着这般如玉的男子,嘻嘻一笑,倒把一惯严肃的乐逸真君吓一跳。 乐逸真君拢拢衣袖朝花蔷薇步来道:“仙子这是要找何人?” 花蔷薇花痴般地望着他嘻笑道:“自然是找真君你了!” 乐逸真君见她这般色样,不觉涌起一丝恶寒。 撇过身道:“何事?” 花蔷薇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将手里的书全递上:“这几本书,我看不懂,就想请教下真君!” 乐逸眸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微微一怔,这些书看似普通,竟是遗失多年的养生悟性秘诀。 不觉思量,这种书一般只有天帝的书坊才有,不知这位小仙如何得到? 便伸手接过来,说来也奇怪,那些书到了乐逸真君手中,竟成了无字天书,这让乐逸真君越发好奇。 原来这书被设了权限,非主人授权之人不得欣赏。 暗自叹息,可惜了,便问花蔷薇这书打何而来? 花蔷薇见瞒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 哪知话刚说完,只觉脑门一眩,瞬间晕了过去。 乐逸真君一怔,刚想伸手接她,竟被帝玄音抢先了一步。 乐逸真君见帝玄音暗使术法击晕一位小仙,不觉好奇,更让他好奇的是,素来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帝君,居然将这位小仙抱进了怀中,更让他跌破了眼镜。 “小仙见过帝君!”乐逸朝帝玄音道。 帝玄音应了声,瞧着怀中晕厥过去的花蔷薇:“这婢子拿着本君的书偷跑着出来,本君这就带她回去问罪!” “原是帝君的侍女,恕小仙刚才多有冒犯!”乐逸到底是正人君子,不敢私自臆猜帝玄音的私事,不过他是个爱好学问的人,此次错过那几本佳著不觉有些惋惜。 回首时,帝玄音已离去。 乐逸真君,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似想不通。 花蔷薇醒来时,见在自己榻上,那几本书整齐地搁在床边的案上,一白衣少年靠在案上,手里正拿着其中一本书翻看着。 花蔷薇瞧着这少年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突然眸光一亮,一骨碌爬起,扯住帝玄音的一角衣袍说:“你就是那位偷看我的伪君子!” 她性子直,也不管场合,想什么就说什么。 帝玄音眸色一冷:“放肆!” 随之衣袍一挥,轻易挥开花蔷薇的魔爪,让她扑个空,显先跌倒。 好大的气场! 花蔷薇一愣。 “喂!你到底是谁啊?” 帝玄音微微抬首,露出迷死人偿命的侧面,瞧得花蔷薇瞬间石化,幽幽迸出一句:“真漂亮!” 帝玄音身躯一僵,手微微一抬,差点一掌将她震飞。 死性不改!他是男子能用漂亮来形容么! 帝玄音气归气,终还是将手放了下。 他已伤她那般深,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他怎敢再伤她一分,反正她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不要太过份就是。 “可想学些东西?”帝玄音幽幽启口道。 他坐在角落里,光线从远处照来,投下一道颀长的黑影。 花蔷薇只瞧清他的半边脸,竟已被他迷住,傻愣愣地望着他。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得罪不得,不然不知怎么死的?可这又是帝君府,这人若真想杀她,也要看看场合。 此番一想,底气又有了。 “想!不过……不要跟你学!” 切,气场大,长得好看又怎样,我不稀罕,你能把我怎么着!还是乐逸真君好!至少他不会发怒,哪像这人说发怒就发怒,阴晴不定! 帝玄音知她腹里轮了自己两三回,俊眉一扬,“那就等着受罚吧!” 花蔷薇适才想起,帝君交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不免有些悲催。 “好嘛!学就学!” 帝玄音适才满意地勾嘴笑起。 随手将手中的书扔给她,让她将不懂不认识的地方指出来,花蔷薇已是刀架脖子上,不得不做。 她人本就聪明,稍经帝玄音一点,立马融会贯通。 帝玄音也颇有耐心,只要她问,他便耐心讲给她听。 隐隐地花蔷薇觉得眼前人像极了师父,这一幕竟让她有种熟悉感,眸眶一酸,抑制不住地想要流泪。 帝玄音见她好好地突然情绪生变,微微一怔,搁下书,迅即点了她身上几处要穴,将她扶至榻上,替她将经络疏通。 花蔷薇体内有股玄气,那股玄气之前就与她的残魂绑在一起,重造她后,他一直有禁术封印了那股玄气,不想那股玄气这几日却像要复苏的迹象。 就在这时,帝玄音腰上的传音符亮起。 这传音符呈黄色,对方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的音符只会发出白光,唯有遇到急事才会呈黄色。 帝玄音瞧着音符,点了花蔷薇的昏穴,再次让她昏睡过去。 “何事?” “禀帝君!魔界之人私闯南天门,四大天王正率天兵前去应战!竟他们发现了珑月弯刀……” 不等那边将话说话,帝玄音关了传音符。 瞧着昏睡过去的花蔷薇,心里的担忧越发凝重。 “难道她要醒了?”心不免一揪。 一口磕破指尖,以血为介,在花蔷薇周身设起一道粉色结界。 这结界与他心脉相通,只要有变动,他便知晓。待一切布置妥当,这才朝南天门赶去。 花蔷薇觉得自己头好重,她不知在天上飞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唤她,她垂头朝那声音望去,竟看到一片如火花海。 “哇!好漂亮的红蔷薇,真比那彼岸花还要妖艳!” 花蔷薇置身在蔷薇花海中,与蔷薇花融成一体,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衣裳变了,竟是一身红艳如火的罗裙。 这罗裙无论颜色还是款式与她十分相衬,像是她原本就该穿得衣裳。 花蔷薇兴致大起,围着蔷薇花翩翩起舞。 正跳得兴致中,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坠落在蔷薇花海中。 花蔷薇好奇地奔过去,见是一白衣男子,看样子像受了重伤已昏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相识 花蔷薇将白衣男子扶起,探起他的伤势,见他伤在背部,看伤痕像是被魔界的蛟龙所抓。 那蛟龙一身是毒,被它抓下,无论神仙妖怪,都难逃过,若不及时将毒清除,性命定难保。 那男子满身是血,连脸上也有污血,这会瞧不清长啥样。不过看衣袍料子上好,袍上又绣着繁复的银线云纹,想必是天上的哪位神君。 花蔷薇本不想管这事,可一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想为自己积得厚德。 她将自己的内丹吐出来,又取了些蔷薇花的花露,倒也解了蛟龙毒。 一番做完,又替男子将脸上的污血拭去,露出一张美得让人移不开目的俊脸。 花蔷薇到底是女子,遇到如此俊逸的男子不免脸红心跳,好在男子尚在昏迷中,瞧不见她的羞赧。 花蔷薇微微松了口气,转身欲走,那男子眼皮颤颤,竟醒了过来。 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眸光深邃幽远,如同浩瀚的宇宙,让人瞧不见底。只是他刚醒,略微有些虚弱,那眸光仅在花蔷薇身上停留一会便移开。 接着一道白光飞闪,不知何时那男子已站起,颀长的身躯整整高了花蔷薇一个头。 花蔷薇不免失了神,只觉颈上一冷,一柄森冷的长剑已架在她颈上。 “你是谁?怎会在魔域空间?”男子声音冰冷,丝毫不因为花蔷薇曾救过他而有迟疑。 花蔷薇一怔,瞧着颈上的长剑,撇过头幽幽说道:“我也不知自己是谁,自醒来时就在这蔷薇花丛里!” 花蔷薇说得倒是实情。 她不知自己打何而来,又为何会在这? 男子瞧着她若有所思。 他本是来擒拿魔神的,可惜那魔神太狡猾,与他大战几万回合后,中途使诈逃跑了,还害他被那蛟龙抓伤。 他带着一身伤,斩伤了蛟龙后,毒势却发作,晕晕沉沉地他好像看见魔神进了魔域空间,便追了过来。 魔域空间,这是个在远古时候被神魔一起封印的空间,据说里面有摧毁六界的邪力,那股力量非人非物,不是一般人能控制。 这个空间自远古时候起就一直被封印着,若非上神或魔神自己根本就寻探不到这空间的存在。 他也是跟着魔神才进来这的。 难道这女子是魔神所化? 男子运功想探花蔷薇的本体,可惜他一运功,周身气血立即逆流,心口一揪,大口吐起血。 花蔷薇瞧着他伤势未愈,就想着要怎样对付自己,何况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感恩也就算了,竟急着想杀自己。 不免有些幽叹,红袖一拂,轻易将颈上的剑挥开。 “你不必怀疑我,我若害你,就不会出手救你!”花蔷薇到底有了几分底气。 这男子长得不错,可惜人品不善,她不喜欢! 娥眉一拧:“罢了,算我有眼无珠!如今你已醒,看来伤势无碍,这闲事我也不能再管!告辞!” 花蔷薇说时,红袖一拂,就要飞走。 男子将剑扎进泥里,撑着摇摇晃晃的身躯,吃力地道:“多……谢!” 说时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倒了下。 花蔷薇摇头,拢起云袖,上去探寻男子的伤势。 见他背上又开始渗血,赶紧点了他几处要穴止血,见他这一动,伤势越发加重,不得以将他扶至自己的住处。 那男子再醒来,已是几日之后。见自己躺在用蔷薇花编织的花床上,不觉一怔。 显然这床太女性化了,让他瞧着不自然。 花蔷薇并不在场,男子坐在床上运功,试了下周身血脉居然通畅无阻,显然伤势好了许多,不觉对花蔷薇有些感激。 瞧着无人,便四处寻起。 这个魔域空间,不同于神魔两界,要么接连几天白天,要么接连几天黑夜,然后再轮流替换。这里也没有四季之分,似乎一直都是春天的感觉,温暖的如同孕育胎儿的母体。周围空气灵气涣涣,竟非常适合修行。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却能看到满天的星斗。 此时正值黑夜,四处黑得不见五指,但那些红艳的蔷薇花却发出点点莹光,如同清晨叶上滚动的寒露,柔柔地,清澈见底,竟是难得一见的清新。 空气中弥漫着蔷薇花的清香,让人心肺说不出的舒畅。 红艳的花海中,一红衣女子正盘腿于花海中。 一袭红衣如火,眉心处更有一点红艳朱砂,乌发如墨,高高地盘成飞天髻,髻上斜插着一枝红艳的蔷薇花。 兰指微屈伏于膝上,眉目清隽,正阖目吐纳,表情恬静,恰似观音坐莲台。 在她周身萦绕着一层红艳的云雾,那云雾气息纯正,如同朝露雨珠,竟给周围的花朵提供了丰富的养份。 也不知这人是依着蔷薇花而生,还是那些花依了她而生。当真整个人就如一朵硕大的蔷薇,妖治中带着股清冷绝尘。 男子认真地打量着花蔷薇,感受她的气息,竟没探到一丝可疑的魔气。 他在打量花蔷薇时,不免惊乱了花蔷薇打坐。 美目一睁,竟有似不悦,红袖一挥,人已翩然踏花而至,落于男子身前。 “你也好得差不多!那就早些离开吧!” 花蔷薇垂眉启唇道。 一身疏离,倒似有些让人不易接近。 男子瞧着他微微一怔。 算来他在六界奔波多年,从没见过这般的女子。。 她是花仙,却比花仙妖艳得多;若说她是魔,竟占着几分仙气。 他探过她的本体,不过是株红色的蔷薇花。 看样子像是刚修成形不久,不免在吐纳时有些力不从心,这正是多数妖精的通病。不觉心中一动,竟想收她为徒。 “姑娘何必急于赶人?”男子幽幽启口说。 花蔷薇见他突然此言有似不明。 之前男子那样对她,不免心里更不悦,不想与他多话。 “不想走也随你!反正这地方大!你爱留不留!”说时身影一移,已飞向远处。 男子知她还为之前的事生气,追了上去。 “恕在下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在下久音,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男子自我介绍道。 花蔷薇见他飞行速度极快,脚下空空,竟不依托一物,看样子像是修到了上神级别,不免有些惊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玄机 花蔷薇有似不明。 堂堂一位上神,竟会被区区蛟龙抓伤? 她又怎知,久音之前曾与魔神大战不下几万个来回,体力耗费不少,若不是魔神中途使诈放出了蛟龙攻击他,他又怎会受伤? 花蔷薇拂袖掩笑,眸里尽是嘲讽,不免让久音瞧着不悦。 但他素来不习惯解释,便成了默认。 “我没有名字!”花蔷薇直截了当地回久音。 久音顿了顿,隐隐有些好奇。 不过想想,她刚修成人形,又是在这无人的魔域空间,连来历都尚带着股玄机。 眸光望了望顶上璀璨的星空,定定神说:“就唤璇玑吧!妙尽璇玑之正,可作浑天仪!” 花蔷薇瞅着他一副认真地,小声念起“璇玑”二字。 继而眸光一亮,又想到了什么:“你竟帮我取了名,何不再帮我取个姓!” 久音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望着底下的蔷薇花海,道:“你既来自花丛,就唤花璇玑!” “花璇玑!”花蔷薇念着,满意地笑起。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不免高兴地拍起手来…… 外面打斗声连片,不免惊了花蔷薇的美梦,她皱着眉头不情不愿醒了来。 瞧瞧屋子,想起,似乎还有一人在。 眸光四扫,那人已不知去向? 她有些不悦,好好的自己怎么说睡着就睡着了。 不觉将梦里的久音与刚才那位白衣男子比较,竟觉像是同一人。也不知为何,这回梦里的情节她居然记得十分清楚,就是没瞧清那红衣女子的长相,不过感觉她应该极美,与久音很般配。 这样狗血的剧情也真亏她梦得出,便自我解嘲地笑起。 花蔷薇觉得有些渴,便爬起,偏偏身躯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般,竟动弹不得半分。 “混蛋!居然被法困住了?谁干得?”花蔷薇顾暴起粗口。 这困住她的人不容二想,定然是之前那位白衣男。 可她为何要困住自己,怕自己跑了? 切,这帝君府她都走不出,能去哪? 好在那术法只是困住她的下半身,两只手倒还能活动自如。 她不甘心这样被困,用手推推四处,感觉跟上回一样,四处果然有东西,那东西依旧无色透明,让人不易察觉。不过这次的触感很强,大概是这层结界要更牢靠了些。 花蔷薇见动不了,便伸手勾起桌上的茶杯,哪知身躯僵硬的厉害,一使劲,整个人滚了下,好死不死将茶杯也被摔破。 她郁闷地横在地上直捶脑门,孰不知指尖在刚才已被划破,此时正鲜血直流。 她吃了痛才知手指破了。 偏偏她又不会什么止血术,眼看着血流不止,面色吓得青白一片。 她抖抖手,将血水随便那么一甩,帝玄音设得结界,不安地颤动起。 那边正忙着与魔兵交手的帝玄音素指颤了颤,不得不又朝结界再灌输些功力,将它再加固些。 夜孤魂瞧着帝玄音突然走了神,忍不住笑道:“想不到这个时候你还能走神!” 说时手中魔刃一驱,朝帝玄音杀来。 仙魔两派在南大门大战不休,各种兵器发出的声响,震动了四面八方。 一道绯红的光芒越过众人直朝天宫飞去,吓得那些天兵赶紧追着那光将它拦截。 细一看,那绯红之光竟由一把弯刀发出的。 帝玄音顿时明白夜孤魂的目的。白袖一挥震开纠缠的夜孤魂,朝那把弯刀飞去。 “帝玄音!快把魔神交出来!要不然,老子踏平你这天宫!”夜孤魂不服地喝道。 “夜孤魂,别说魔神不在天宫,就算在天宫本君也让你有来无回!”帝玄音终于愤怒。 夜孤魂来天宫居心不良,怕是几日前他就发现了珑月弯刀,随后从珑月弯刀那感应到了花蔷薇的气息,这才率魔兵冒死也要闯天宫,目的就是带走花蔷薇。 不行他不能让他们得逞。 双方再次激战起。 那边花蔷薇已被困得发幪,她用沾满血的手按在结界上,那结界再也支撑不住自动爆了开。 帝玄音心口一揪,一口腥甜吐出。 夜孤魂瞧着他魂不守身地,不觉生奇,眼看珑月弯刀越飞越远,倒有几分得意。 魔神果然是回来了,这珑月弯刀不会认错主的。 只要将魔神带回去,他就不信借着魔神之力不能一统六界。 帝玄音捂着心口,眉头蹙得紧紧。 为什么花蔷薇的血是他的克星,难道是因为她是魔神? 他摇头。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他多年,直至花璇玑魂飞魄散,他从她的残魂里发现那股强大的玄气,觉得事情远远不会这般简单。 花璇玑的来历终成了个解不开的迷。 帝玄音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朝珑月弯刀追去,运用上等玄功将珑月弯刀瞬间困住,素指一伸,握住刀柄。 这刀本由他所创,自然还认得他。 只是这刀经由花璇玑之手后,变得邪气森森,既有些不服管制,此时如条进了网又不服死的鱼儿,在帝玄音手中不断抖颤挣扎。 突然刀口一转,已将尖刃对准帝玄音。 帝玄音俊眉一拧,握着珑月弯刀的手既有些发颤。 他发觉珑月弯刀上竟有花璇玑的半缕残魂。 只是这半缕残魂已被完全魔化,要是让她回到花蔷薇体内,说不定会控制花蔷薇。 帝玄音不得不来个快刀斩乱麻,素手掐起一个暗诀,一朵红莲瞬间在指尖燃起,那红莲妖艳,不时吐着长长的火舌,直将珑月弯刀包围。 珑月弯刀似乎很怕这火,呆在火中,瞬间变得乖巧,就连绯红的刀光也变黯淡许多,直至完全消失,最后变成一把生了锈的弯刀落在地上。 帝玄音所使的是能焚毁万物的红莲业火,珑月弯刀自然会怕,可花璇玑的那缕残魂只是抖颤几下,居然避过了红莲业火。 那残魂见自己的依托物已毁,便想弃主而逃。 帝玄音自然不会让她得逞,腰上金葫芦一启,瞬间将那缕残魂收入进去。 夜孤魂赶到时,珑月弯刀已残,不甘心地冲着帝玄音叫嚣:“算你厉害,怪只怪本座鲁莽!没算好时机,若有下次,定让你付出双倍代价!” 说时鼻子连哼,黑袍一卷,大小魔兵已停手,跟随他化作一团黑雾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苏醒 帝玄音瞧着夜孤魂死不甘心的背影不觉摇头。 夜孤魂其实并不知珑月弯刀上有花璇玑的半缕残魂,若是得知,定不会这般轻易来天宫要人,依他的脾性定会在细细谋划一番后,再行动,这次他明显失算了。也不知他事后得知这事会气成什么样? 花蔷薇是自己当初用花璇玑破碎的人魂拼凑重造而成。此回自己已让她摆脱蔷薇花体,给她重新凝聚了一俱仙体。从外表看,她与寻常仙人无异,但却失了修行的根基。 于花蔷薇并不是好事,可确是保她万全的唯一方法。 要知道这人魂毕竟是三魂中最脆弱的一魂,若是其他两魂齐聚了,她终还是会想起的。 到时不要说自己阻止不了,就是大日如来怕也要头疼三分,为了六界众生,自己之前已大义灭亲了一回,却独独亏欠了她。 这一回,他想补偿她,难怕她不会丁点法术,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帝玄音见夜孤魂已走,便赶回帝君府瞧瞧花蔷薇在干什么? 再说花蔷薇自破了帝玄音的结界后,隐隐觉得有东西在召唤自己,她抑制不住想去找那东西,可是下半身动弹不得,不得不爬着前行。 帝玄音到时,她已一身是血,身后泥洼着长长一条血迹,不由俊眉蹙紧。 “去哪?”帝玄音冷喝道。 花蔷薇本就被魔魇着才有这番动作,经他这么一喝,不由清醒过来。 瞧着自己一身是血,不免吃惊。 帝玄音冷眼望着她,一番思量也算明白她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受了珑月弯刀的蛊惑,如今珑月弯刀已残,她自然会清醒。 他替她解了下半身的禁咒,将她扶起,又见她一身是血,不免有些嫌弃,却又无耐,不得不给她施了个清洁术,让她瞬间清爽。 “你……”花蔷薇见他一番动作做得十分自然,料定自己之所以这番,定是他搞得鬼,岂会这般再由他摆布。 伸手一把攥住帝玄音的衣襟,将他拎向自己。 这动作可不是一般的彪悍,让帝玄音这位见多识广的上神脑门暗抽。 疑心她是吃了豹子胆?又疑惑她哪来这么大力气? 稍一思磨,便也了然。 怕是自己刚禁了她,她已恼羞成怒。 花蔷薇将帝玄音拎近自己。 从帝玄音身上逸出的清香和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让她一怔,心不免怦怦直跳。 不由腹语道:没事长这般好看做甚?又是堂堂一男子,怎比她这个女人还要好看!让她自愧不如地想钻墙缝。 她虽这般想,但气势上一点不输,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倒让帝玄音有似瞧不透。 “喂,为何要算计我?我有地方得罪你么?”花蔷薇瞅着帝玄音的俊脸扬起拳头。 她是真想一拳打烂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偏偏这张脸长得太好看,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辣手催花的事,她不想干。 她手上尚有伤,这一握拳血水顺着指缝流出,溅了帝玄音满身。 帝玄音雪白的衣袍上立即开满了朵朵红梅,不觉有些惊艳。 他眸光一冷,一股寒气逸出,花蔷薇瞬间被震开。 花蔷薇被震倒在地,掌心撑着地面,适才觉得伤口竟钻心地疼,一张小脸已生白。 “你的手受伤了!”帝玄音提醒她道。 继而步上去将她那只手掌心攥住,点了她臂上几处要穴,这才止住了血。又在伤口上撒了些药粉,取了锦帕替她包扎。 他包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两人贴得太近,不时有头发拂过花蔷薇的鼻尖,柔柔香香的,让花蔷薇脑袋生幪。 她脑中不时闪过一幕画面。 “久音,你会永远只对我一个人好的吧?” 一抹妖冶的红影倚靠在一道俊秀白影上,两人相依相偎,红白相间,格外的养眼。 “久音!”花蔷薇不由自主跟着红影唤出。 帝玄音替她包扎的手一僵,瞬间松开。 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难道她想起来了? 又见花蔷薇眼神凝满了迷茫,探了下她的脉相,见脉相平稳,适才放心。 “这药你留着,一日三次,敷在伤口处,三日后定会痊愈!那些书,要接着看,若有不懂的地方,可来书房找我!” 帝玄音觉得自己一直心神难宁,再呆下去,他怕她会忆起更多,不得不撩下句话急急离去。 花蔷薇接过药瓶,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纳闷不已。 难道他不是久音? 可又为何这般不高兴? 他让自己去书房找他,他又不是帝君,怎会在书房?难道是帝君的陪客? 管他是谁,现应付过了帝君再说。 好在花蔷薇受伤的是左手,倒没误事,瞧着天色不早,赶紧提笔在纸上认真默起。 那管家晚上过来取她的作业,末了跟她说,“这两日不用再打扫庭院,在屋里好生看书!” 花蔷薇乐得哈哈,看书也越发起劲。 不过这些书与她太过深奥,到底还是遇上了瓶颈,便去找帝玄音。 哪知帝玄音并不在书房,倒是一位俏丽的仙子在替他整理书房。 那仙子一见花蔷薇,不觉生出几分鄙疑。 “你个粗使丫环,不好生呆在后院,来帝君书房作甚?” 花蔷薇道出自己的来意,那仙子听了越发嘲笑她。 “本仙子可没听说有这么个人!怕是你自己编撰的吧!” 花蔷薇被她这般打击,心情落到了谷底,她也说不出个具体缘由,她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只得返回。 中途,她见乐逸真君在凉亭里下棋,对面坐着个赤脚胖仙。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的论着棋道,弄不出不小声响。 花蔷薇以为两人起了争执,便想前去劝架。 哪知那赤脚胖仙一见到她,连棋也不下,冲着她说:“仙子看似面熟!之前可与本仙见过!” 花蔷薇瞧着这位中年大叔,摇头笑道:“大仙说笑了!婢子从未出过帝君府,怎有机会见过大仙尊颜!” 那乐逸真君见是花蔷薇,瞧着她手里捧着的那几本名著,不觉馋起书。 “仙子这回想请教谁了?”乐逸真君已料到她的来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拜师 花蔷薇回笑无奈道:“尚不知那人叫啥!不知真君,可愿帮婢子解惑?” 乐逸真君望了望身旁的赤脚大仙,道:“这书被设了权限,本君翻看不得!不过,这位赤脚大仙,可是天宫的老前辈,有何不明的地方,尽可向他道来!” 花蔷薇盈盈一笑。 她便将书中不明白的地方一一道出来,赤脚大仙听了,哈哈一笑,替她一一讲述,直至解了她的疑惑。 花蔷薇谢过赤脚大仙便想离去,那赤脚大仙却将她唤住:“仙子生就一身灵骨,不习法术终是可惜!不知仙子拜于何人门下?” 花蔷薇愣了愣,经赤脚大仙这番一说,心中既兴奋又生惭愧。 咬着嘴皮说:“婢子尚未拜师!” 说时,眸底水汪汪的竟有些激动地望着赤脚大仙。 那赤脚大仙也是急性子,今日见人面熟,以为有缘,怎肯错过,在说他一生尚无几个徒弟,不免动了要收花蔷薇为徒的心思。 乐逸真君见他开开玩笑居然当起真,不免扯了下他衣襟劝说。 “这位仙子可是帝君的侍女,大仙不可意气用事!” 赤脚大仙哪管那么多,他素来在天宫闲散惯了,今日好不容易认起真,想要收一名徒子,他就不信帝玄音会不答应他。 如此一想,他便想开口应了她,哪知尚未来得及,帝玄音已幽幽朝三人步来。 “小仙见过帝君!”赤脚大仙与乐逸真君异口同声唤道。 花蔷薇沉浸在,有人肯收自己为徒的喜悦中不可自拔,不料听得两人唤起帝君,朝身后一望,见帝玄音一身白袍正立在她身后。 “你……”花蔷薇惊得话语不成句。 这不是先前的那位白衣人么,难道他让自己来书房找他,已在暗示他就是帝君? 怪自己愚笨没听出他的话外音。 可他这样故弄玄虚的戏弄自己图个什么?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干! 花蔷薇早将帝玄音腹论了几回,但帝玄音的身份摆在那,她不敢不敬,赶紧双膝一屈,半蹲道:“婢子拜见帝君!” 帝玄音难得见她这般拘谨,反倒不习惯。 她是花璇玑时更比现在还要大大咧咧,整天你呀我呀,要不就是直唤他的名字,眼下她虽还是她,终究性子变了许多,不觉生疏了些。 帝玄音弯腰将她扶起,顺便也唤众人起身。 赤脚大仙正愁寻不到机会跟帝玄音开口要人,眼下帝玄音人在此,忙开口说:“帝君的这婢子身骨不错,不如让小仙收她为徒,若干年后定为天宫所用!”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不想帝玄音俊眉一蹙:“大仙此言差矣,这婢子愚笨不说,纵是修了术法,也怕难有作为!” 赤脚大仙有似看不明,倒似一旁的乐逸真君朝他一个劲使眼色。 赤脚大仙这才没有在追问,见被回拒,也不好再多说,便闷闷不乐地告辞。 乐逸真君更是识相,作完揖后,就寻言有事走了。 花蔷薇刚抱的一点希望,就被帝玄音生生掐断,一双水眸隐隐生火,纤指紧握,竟想冲上去与帝玄音撕拼。 可惜想归想,她还不敢那般鲁莽。 人家除了身份不说还是位修为到了天的上神,她可是个小小婢子,而且还是一无是处的那种。 这对手太强,她不得不惦量,不然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 不对动手,不代表不能动口吧,受此大辱,她终要扳回来些,于是开口道:“你瞧不起我也就算!何苦要在大仙面前损我!” 帝玄音见她生怒时,周身云雾有变,看似她的心绪已影响到了周围,不由安抚她说:“若真想拜师,本君倒可以收你!” 本以为这番一说,花蔷薇会眉开眼笑,哪知她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竟不声不响地转身就走。 帝玄音大叹真是反了! 好在,四周无他人,他这帝君倒还没失面子。 身影一晃,瞬间到了花蔷薇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别急着走!听本君将话说完!” 花蔷薇瞧着他倒似认真般,便耐了心听他把话说完。 “你虽一身灵骨不假,但却不适合修习术法,所以本君让你看这些修身养性的书,强固你的身心!” “强词夺理!我又不是和尚,你让我修什么身养什么性!”花蔷薇恼怒地道。 她这一说,周身的云雾瞬间降了几度,隐隐有冰晶浮现,瞧得帝玄音微微一怔。 莫不是他真看错了,她这一魂有天授的本事。 这种感染环境影响天气的本事,纵是修成上神的他也不一定能。她到底是谁? 花蔷薇觉得这人实在瞒不讲理,便将手中的书往帝玄音手中一搁,撅嘴就走。 帝玄音瞧着自己手上的书发起懞。 接连几天花蔷薇都没再出屋子,就是帝玄音遣了管家去唤她,她也不来。 这脾气似乎要与帝玄音一扛到底。 帝玄音深觉不拿出点架子,她是不会服软的。 怒气冲冲地直接去她屋里,见她苍白着脸,坐在窗前出神,嘴里梦魇般地不时念着:“珑月弯刀!” 两手竟虚虚空空地笔划,那招式,竟是她当年所使过的。 帝玄音赶紧屈指一弹,点了她的昏穴。 一摸脉相,见脉相虽还平稳,但那股玄气已然冲破禁印往外逸出,他赶紧替她灌输内功压制。 偏偏花蔷薇要修行术法的意念极强,那股玄气帝玄音已控制不了,一个反嗜,反倒把他自己弄伤。 他不知花蔷薇这会梦到了什么,心念居然如此坚定,不得已用了个离魂术,入了她梦中。 花蔷薇继续上回的梦,此时的她已跟着久音离开了魔域空间,来到了仙界。 仙界本就规矩多,等级分明,众仙见帝玄音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纷纷猜测起她的来历。 天帝得知后更是大怒,将帝玄音召去训斥,却将她安排在了第二十一重天。 这第二十一重天,是天宫的修罗场,据说天宫里的几任战神,都是从这走出去的。这里怪物横生,地势凶险,比魔界还要蛮荒凶险几倍。 下一篇:误上午夜公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鼎器 四周皆是茫茫雾气,那雾气明明是白色的,却不时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隐隐觉得雾气像是活的,竟缓缓在蠕动。转眼,那雾气中已幻化出各种各样的魔兽。 这些魔兽都是至恶至狠的,就连饕餮、穷奇、梼杌、混沌这四种上古恶兽也在其中。 花蔷薇初来仙界,对身边的凶险尚不可知,不过当她看到这四种上古恶兽,脑中隐约想到了什么。纤指一拈,一片红色花瓣在掌心中翩舞,她盈盈一笑,冲着那花瓣吹了口气,那花瓣竟一点点凝化成一根赤红色的长笛。 花蔷薇将长笛靠近唇边幽幽吹起。 笛声婉转悠扬,四周的雾气隐隐变得平静,似乎沉浸在她的笛声中。 那些恶兽,本还对她龇牙咧嘴的,长笛一响,竟都乖得像猫狗般匍匐在地,直舔起自己的脚肢,姿态慵懒,哪还有半点恶意。 帝玄音跟在花蔷薇身后,瞧到眼前这幕,不觉有些惊呆。 眼前的一幕正是花璇玑之前所经历过的,只不过花蔷薇的潜意识里,已轻易读取之前的记忆。 他料想,她之所以能唤出他的名字,多半是因为梦,他不知她到底记起了多少? 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那些恶兽本还乖乖地匍匐在花蔷薇身旁,见有生人靠近,立即昴头起身,刨着两只前爪,欲要攻击一般。 花蔷薇虽在梦里,但自主意识很强,她见帝玄音跟了来,十分不悦,撅起嘴说:“这天宫居然如此不欢迎我,不如早些离开就是!” “璇玑想去哪?”帝玄音试着唤她。 却不想唤出的竟是璇玑两字,适才忆起,这是在花蔷薇的梦里,而花蔷薇的主意识又是花璇玑的。 花蔷薇盈盈一笑:“天大地大,总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说时手中长笛一挥,竟是一道艳红的波光,震得四周空气隆隆作响。 那群恶兽,受了惊吓,撒腿跑了。 帝玄音见花蔷薇的眼眸红得如同琉璃,睫毛微翘,根根发紫,樱唇鲜红如血,五官还是之前的样子,却变得爽利妖娆。 帝玄音见她变成这样,两脚竟发软。 这便是花璇玑之前大闹天界时的样子,那时的她神色不像是她自己,当初他也曾怀疑,可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以为她就是魔神,所以出手伤了她,害她无言辩解,自毁魂魄。 “魔神!你居然是魔神!”帝玄音悔不当初。 “帝玄音你后悔了吧!本神当初就说过,你我的恩怨未完!”花蔷薇仰天大笑,笑声清冽,如雪山沉积的玄冰,让人从头冷到脚。随着她的笑声,四周的云雾不安分的翻涌,不时响起轰隆之声,如道道霹雳劈来。 帝玄音被她的笑声震得耳膜生痛,赶紧施法封塞耳识,素指一伸,一阵龙吟声回响,一把银光长剑在手。 “龙吟剑!”花蔷薇倒识得这剑,不觉一怔。 潜意识里这把剑曾经插在她的心口上,如今再看到这剑,心口处不免仍在作痛。 所有的意识交织一起,让他恨得玉牙紧咬。 突然脑门一涨,她觉得有东西将她拉了下,她不受控制地昏昏欲睡。 魔神占了主识,瞧着帝玄音手中的剑,想起上回在魔界他便是被这剑所伤,差点魂魄支离,还好他逃得快,进了魔域空间,附身在蔷薇花精身上,并掩藏了自己的魔气。 说来也怪,那蔷薇花精竟能吞食他的一切,这更让他藏匿的更好。若不是今日到了这二十一重天,借着周围的戾气,他至今也没机会醒来。 蔷薇花精像是鼎能吞嗜万物的鼎器,他在她体内不但伤势恢复了,就连功力也增强了一倍。 不觉起疑,远古时候的那个传说,魔域空间所存的所谓邪力不过是谣言,其实里面藏着鼎神鼎。 这神鼎无识无象,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它竟借着蔷薇花样修成了人形。 看她那样子似乎并不知自己的来历,而且还对帝玄音还动了情。 他现在只是将她的意识暂时困住,只要杀了帝玄音他便将身体还给她。 帝玄音瞧着眼前的花蔷薇似乎神色不大正常。 微微唤道:“璇玑,你说过要陪着本君的,如今怎说话不算话了?” 花蔷薇呵呵一笑,那眸光哪有女子的柔情,满满地尽是冷嘲:“帝玄音,少来这套儿女情长!老子可不是那丫头!你不介意,老子倒介意,除非把你变成女人如何?哈哈!” 确认了魔神的身份帝玄音出手便不再迟疑。 他之前还想不通花蔷薇体内的那股玄气打何而来,如今魔神自己称认了,倒少让他担了份心。 只可惜他当年错杀了花璇玑,这次他定要除了这个祸害补偿她。 龙吟剑软软绵绵倏地挺直如柱,银白缎带般,与魔神手中艳红的嗜血魔剑相抵一起。 魔神所使的招数并不是花璇玑的,只是他此时功力大涨,已不把身为上神的帝玄音摆在眼里。 两剑相对,剑气萧萧,震得整个第二十一重天,如同发生十多级地震。 四周的魔兽早被二人的剑气震得血肉模糊。 帝玄音本就讨厌第二十一重天这个修罗场,如今见它被两人的剑气破坏的不是一点半点,倒一点不心疼,反观魔神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魔神毕竟是借着周围的戾气而夺意识的,若是周围的戾气消失,花蔷薇则会醒来,夺回身躯。 果然魔神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起。 该死,那丫头恢复了意识。 帝玄音见魔神的眼眸开始变回黑色,不由出手留了几分情,哪知花蔷薇到底是在梦里,被魔神一阵催眠,刚燃起的意识又消失。 魔神趁机抡出一掌,正中帝玄音心口。 帝玄音挨了他这一掌连连倒退。 这一掌功力不小,帝玄音心脉尽断,能撑多久已不可知,他强打着将那股腥甜压下,瞅着眼前的魔神,心里暗自念起。 没想到,花蔷薇竟这般恨自己,这种恨给了魔神一股暗示,让他变得这么强。得想个办法让她醒来才是,不然这二十一重天真要被拆了,帝父那里也不好交差。 虽然是在梦里,但这周边的环境可是货真价实的。 帝玄音思此,从怀中摸出一面光亮可鉴的镜子。 那镜子明晃晃的,却能透过梦镜看到现实里的人在干什么? 帝玄音素指一捏掐了个诀,冲着镜子那方的管家说:“速去蔷薇屋中,将她唤醒!切记,不得伤她!” 那管家听闻后连连道是。 帝玄音收了镜子,已是满头大汗。 显然开启还魂镜很耗费功力,好在魔神没有趁此偷袭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神泣 魔神不是不想偷袭帝玄音,而是觉得自己没这必要。 魔神已察觉出花蔷薇有多恨帝玄音,所以在梦里将他设想得这般强大。 不由冷冷一笑:“帝玄音!来不及了!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这般恨你!也对,上世你杀了她,她就算没了记忆,潜意识里也还是恨着你的!” 说时手中嗜血魔剑连连挥打,所到之处光波连连,瞬间夷为平地 帝玄音将龙吟剑挡在身前,借着龙吟剑剑气挡住了攻来的剑波,此时他已在周围设起护身结界。 帝玄音不知自己还能抵挡多久,只希望管家能快些唤醒花蔷薇。 管家一接到命令便赶了过去,使出各种法子唤着花蔷薇,就是不见她醒来。 魔神乐得呵呵大笑。 他料到帝玄音刚吃了他一掌,伤势显然不轻。 他借用着花蔷薇的身躯,帝玄音出手有了顾忌,只能以防为主,恰恰给他提供了机会,杀个片甲不留。 魔神接连使出杀手锏,帝玄音持剑的手微微发颤,心口一揪,终于抑制不住吐起血。 魔神趁机又划出一掌,帝玄音赶紧挥袖避开掌风,魔神这掌落得一空。 帝玄音这一避让,又耗了些功力,不觉有些吃力。 他倒不是怕魔神,只是怕自己出手伤了花蔷薇。 正在犹豫中,榻上的花蔷薇翕开了一只眼小声呓语起:“吵什么!” 这简单一句话,让帝玄音一颗心从天落到地。 那管家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抑制不住,施起法术。 花蔷薇只觉耳根生疼,隐约觉得有无数个声音在唤自己。 她觉得好烦,接连挥手驱赶却怎么也赶不走。 这些声音让她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地在榻上动起。 那管家见她是被梦魇了,再不醒来,魂魄只怕难保,无奈拔出根铁针,戳破她的一根手指,又取了她指上的一滴血,口中念念有词,已行起召魂术。 魔神正得意,忽觉得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弱,转眼持剑的手软得跟团棉花似的,再也握不住剑。 “该死,这丫头居然在关键时刻醒了!帝玄音!算你走运,老子不陪你玩了!” 魔神说完,身前的花蔷薇无力地倒在地上。 花蔷薇只觉浑身无力,弱弱地睁着惺忪的两眼竟像是刚醒来。 此时她眼眸已恢复成黑色,不明所以地望着帝玄音,见他受了重伤,有些好奇。 帝玄音瞧着她又气又恼,一肚子的火真是无处发。抬首见第二十一重天的天门已开启,云雾萦绕间,一道金光将第二十一重天一分未二,那道金光便是这重天的大门,他赶紧攥起花蔷薇钻进金光中。 两人一走,那金光立马又合上。 脚下云雾萦绕,空气已变得清晰,再不似之前那般压抑。 花蔷薇被帝玄音攥着有似不爽,她试着动动手腕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哪知她越动,帝玄音攥得越紧,不知不觉中两人已十指相扣,花蔷薇脸上顿时燃起火烧云。 “你……攥疼人家!”花蔷薇有些结巴。 帝玄音瞧见她的局促得意地抿嘴低笑:“原来你也知道害羞!” “切!瞧你这话说得!似乎人家有多么不知羞耻似的!现在可是你攥着人家……你……唔!” 帝玄音瞧着花蔷薇喋喋不休的小嘴,干脆用嘴堵住了她。 本来他只是想堵住她的嘴,哪知这一尝便再也放不开。 上一世,他明知她爱着自己,却因为身份关系,他没勇气承认自己的感情,害得她误会自己,爱上了龙族公主,因爱生恨,坠入魔道,犯了不可饶恕之罪。 这一世他想,再不会有谁来阻止他,他只想好好补偿她。 管他什么身份不身份,他只要她。 花蔷薇可不知帝玄音的心事,她只知道眼下自己被人强吻了,吻她的人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素来清心寡欲的帝君大人。这让她如同遭了雷劈,脑袋发懞,竟不知自己在干嘛,又听帝玄音喃喃唤道:“璇玑”。 花蔷薇脑门一震,怒不可遏地朝帝玄音心口扬出一掌。 帝玄音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出手,避无可避,这一掌恰好在伤口处,无疑加重了伤势。 更让帝玄音没想到的是,花蔷薇明明没有半点修为,但一掌使出的竟是她做为花璇玑时的七成功力。 帝玄音脸色苍白到了透明,腾云的功力都已使不出,身躯急剧摇坠。 花蔷薇这才发现自己做过了头。 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她不过是想教训她,哪知这一掌竟将他伤得这般重。 她本由帝玄音带着在云端上,他这一栽,她也跟着往下坠,好在她只是魂体,这一坠,不免受了很大惊吓,竟一骨碌从梦里醒来。 花蔷薇一身是汗,想起刚才的梦,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真实。 她不时瞧起自己的手,见手上真有血渍,心口一窒,赶紧奔去找帝玄音。 花蔷薇问了府中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帝玄音在哪? 花蔷薇不死心,又去找帝君府的管家,那管家本就对花蔷薇有成见,如今花蔷薇还伤了帝玄音,自然对她更没有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帝君不想见你!” 说时遣人将她赶走。 花蔷薇闷闷不乐地回到后院,心口发闷,说不出的后悔,转眼鼻翼一酸,竟哭了出来。 顿时四周云雾如海浪般翻滚,不时凝聚成一团一团,将整个天宫都被笼罩了住。 那云雾黑压压的,不像是平日的白云,这样的气象看似要吞并天地。惊得天帝龙颜失色,立即召集众位大仙上殿商议。 各位大仙在殿上各抒己见。 有人说是魔神在作怪,那魔神能呼风唤雨,看样子有吞并六界之象;有人说像神泣,唯有神泣,天地才会合一…… 只是不知这位神也好,魔也罢的人在哪? 众仙拿出各自的看家法宝,在六界中搜寻。 终于众仙最后将矛头指向花蔷薇。 天帝一见是花蔷薇,不由想起两百年前的事。 那日帝玄音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带回帝君府,当时那丫头正昏迷着,竟是被帝玄音给抱回来的。 当时他曾怀疑过这丫头的来历,便暗中遣人探了探这丫头的本魂,见是凡人修成仙的,有肉身肉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上古天雷 天帝陷入沉思。 不由想到,帝玄音自花璇玑一事后,与他这父亲不再亲近,他不想再逼儿子,便不再管帝玄音的事,又担心帝玄音胡来,便安排自己信得过的内宫去帝君府当了管家。 如今众仙家将矛头指向花蔷薇,天帝自然要把那管家召来问话。 这一问,天帝如遭惊雷。 “一名婢子居然伤了玄音!反了!来人!将那花蔷薇给朕带上来!”天帝厉声喝道。 立即有天兵天将前去擒拿花蔷薇。 花蔷薇自伤了帝玄音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又怕天帝杀了自己替儿子出气,赶紧收拾一番打算逃走。 可惜她对天宫地形不熟,转悠了半天仍未走到南天门,反倒被前来擒拿她的天兵天将给挡住。 “你可是帝君府的婢女花蔷薇?”一名天将指着花蔷薇道。 花蔷薇自知无路可逃,只得乖乖点头。 她被天兵天将押着前往凌霄宝殿,心里老觉不痛快。 这一幕让她瞧着十分刺眼,似乎若干年前也曾发生过。 娥眉不由一拧,罗袖一拂,已挥开天兵天将的桎梏。 “我自己能走!” 花蔷薇视死如归般,倒让这些天兵天将吓一跳。 小小婢子气场不小! 看来帝君府还真是人才济济。二百年前花璇玑血洗天宫的情景,至今还让众天兵天将心惊胆跳。 那位花璇玑当时得知帝玄音要娶龙族公主金嫣欣,竟一念成魔,手持珑月弯刀,从南天门一路杀至凌霄宝殿。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体成堆。那把珑月弯刀俨然一把嗜血魔刃,一直不停地往下滴着血水…… 众天兵忍不住将花蔷薇与花璇玑做了个对比,不由打起寒噤,更不敢对花蔷薇动手。 花蔷薇本该被他们押着,只是这些天兵天将因花璇玑一事心虚,便像对待宾客似的竟一路将她引至凌霄宝殿。 花蔷薇站在凌霄宝殿下,望着殿上那位穿着明黄帝服,头戴帝王冕,眸光精明,高高在上的天帝。 不觉一怔。 天帝居然这般年轻,面相与帝玄音有几分相像,因着身份关系,周身不免有些孤寂清冷。 据说天帝也是位上神,从远古时候起就已有天帝,之后每三十万年换一次天帝。此时这位天界在位不过十多万年,如此算来,他不过就是四十岁左右年纪,加上是位上神,貌相自然不会老。 天帝见花蔷薇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望着自己,眸光不善不说,还带着几分调悦,不由龙颜大怒,拍着龙案道:“大胆婢女!见了朕为何不跪!” 花蔷薇被天帝如此一喝,赶紧收回游走的神绪。 见天帝似乎气得不行,料到不会轻饶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直言道:“婢子没有犯错,为何要跪!虽然打伤帝君一事不假,但也是帝君先调戏婢子在前,所以……这事帝君要负主要责任!” 她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宝座上的天帝听得面色青白交替,殿下众仙却如同天方夜谭。 这帝玄音清心寡欲是出了名的,怎会看上花蔷薇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婢子?先不说花蔷薇长像如何一般。在这美女如云的天宫,她虽算不上难看,但最多只算过得了眼。 这种庸脂俗粉怎过得了以清高自居的帝玄音的眼。 先前的花璇玑娇艳无双,那龙族公主更是貌冠六界,他们尚可与说说,可花蔷薇与她们相比,竟差了不知几个等级。 花蔷薇却说帝玄音调戏了她,众人哈哈大笑。 天帝更是不能容忍花蔷薇如此诋毁自己的儿子。 厉害喝道:“放肆!玄音虽年轻但从不沾女色,你这话说说别人也就算,但是玄音,朕无论如何不相信!大胆婢女,进了凌霄宝殿对朕不敬也就算了,如今还出言辱没帝君,真当朕这天宫没有法度了,来人!给朕掌嘴五十!” 天帝一声令下,立即上来两个执法天将,他们各持一块玄铁板,按住花蔷薇肩头,让花蔷薇向天帝下跪。 花蔷薇死咬着嘴皮,觉得这天帝太不讲理。 她明明说得是实情,他偏要说她胡编乱造诋毁帝玄音,真让她百口莫辩。 她本还对伤了帝玄音一事心怀悔意,如今被天帝这一斥,倒是觉得那一掌似乎轻了些,应该直接要了帝玄音的命,到时看这天帝如何再威风,如何再能坐得住。 呸!你要我跪,我偏不跪! 花蔷薇骨头硬,任凭那两个执法天将将她膝盖骨踢折也咬着嘴皮不肯跪。 那两位执法天将也算碰到了硬骨头,不觉对她有些同情,可到底奉命行事,天规面前哪容私情,见花蔷薇如此强硬,不得不折断她的腿骨。 一股钻心之痛袭来,痛得花蔷薇两腿打颤。 她眼前发黑,觉得下半身已不像自己的,完全失了知觉,不听使唤地软软跪下。 殿上天帝见她终于肯服跪了,不禁捋着龙须得意洋洋。 花蔷薇前得两眼发花,脑门直抽,冷汗不由簌簌直下,一股疾恨从心头涌上。 顿时天地变色,风云翻滚。 一道紫色惊雷如蛟龙一般,直朝凌霄宝殿奔来。 刺目耀眼闪电浮在殿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帝的宝殿下方顿时开了条裂缝,吓得天帝不得不从座上站起。 “上古天雷!她……她是……” 天帝惊得说不出话。 殿下的花蔷薇没想到自己这一个磕头居然让天帝吃了此番败相,心中不免得意,忍不防再弯腰想再磕一个,看看能不能劈死这老头。 花蔷薇刚一弯腰,第二道上古天雷隆隆响起,如同万龙出穴,道道紫光围着天帝直打转。 “快按住她,不能让她再跪!保护天帝!”殿下众仙中有人呼道。 那两个执法天将闻声赶紧按住花蔷薇肩头,不让她将这个头磕下。 花蔷薇瞧着他们这一番,仰头呵呵大笑:“你们一会要我磕头,一会又不让我磕头,到底想怎样?” 她笑声冷啸凄冷,让身旁的两个执法天将面面相觑,不时打起寒颤。 突然一股冲天杀气四溢,花蔷薇身旁的云雾如浪头般急剧在翻滚。 一般冲天气流由花蔷薇身上逸出,那两个执法天将瞬间被震出几丈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陌路 那道未劈下的上古天雷围着花蔷薇打转,接着一道紫光,一道红光相交替着将花蔷薇整个包围,凝成一道紫红光圈。 那光圈耀眼夺目,竟无人敢靠近。 光圈里逸出一股刚正清冽的气息,众人如同沐了道佛光,顿觉心境清明。 众仙发觉光圈里的花蔷薇已变样。 原本一身淡粉色罗裙,此时已成紫红色。墨发流瀑般垂至脚踝,与那紫红罗裙逶迤于地。 她双脚赤足,玉指莹莹盘着朵朵红莲。 那红莲颜色异常妖冶,却无半丝妖气,反倒纯净的异常,如同万年刚融的冰川之水。 莲香暗浮间,光圈里的花蔷薇却始终阖目,睫毛微翘,红唇如火,眉心处一轮朱砂鲜红夺目。 再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出此时花蔷薇的绝色容颜。 那些之前还鄙视过花蔷薇的人,此时后悔地想咬舌头,这样的美人不是言语能形容得出的。踏寻古今也未必能找出。 众仙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丝。 天帝从殿上步下,双膝屈地,跪于花蔷薇跟前。 “小神拜见神祖!” 天帝这番一呼,众仙大吃,顿时明白眼前的女子是谁,一一跟着拜起。 花蔷薇闻声幽幽翕开眼,眸光清冽墨黑,却同两股森冷透清的冰川泉水,瞧得天帝心里发寒。 “天帝你不必自责,本神已不管事多年!只是这回不知怎的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你连本神也不认得了!” 花蔷薇冷笑,声音清远,明明人就在殿上,声音偏偏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幽远却又清晰。 她眸光清冷,明明望着众人,却没一个人能进入她眼中,想必目空一切,便是这种境界。 她周身气场冰冷,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让人不同直视,却又不敢妄生亵渎之心。 那附在她体内的魔神冷不防打起寒颤。 本以为她只是个鼎器,却不像她竟是神祖本人。 想起亿万年前,这位神祖与自己的哥哥盘古创造了世界,便不在过问世事,众人都以为她跟盘古一样早已羽化,孰不知她不过是找了个地方歇息去了,那个地方自然是魔域空间。 大概她是怕人惊忧她休息,才让神魔一起封印了魔域空间。 她这个歇息没有时间概念,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六界又发生了多少改天换地的在事。 待她醒来已神智不清,已忆不起自己是谁?见身旁的蔷薇花开得那般艳丽,便干脆依着蔷薇花凝了个魂魂,继而有了人形。 帝玄音追着魔神进了魔域空间,恰巧被这位神祖所化的花璇玑所救…… 而神本就有修复魂魄,感化万物的本事,魔神附在她体内自然伤势恢复的快,便误以为她是鼎器。而她神识未恢复,也无法将魔神驱除…… 这种细碎琐事,神祖自然一一记得,但她觉得这些琐事太过无聊,不太愿意去管,可又扛不过自己的身为人时的一念情愫。 她想她本不该生有这种念头,或许是寂寞太久,所以在凝聚魂魄成形时容易对人生情,恰巧那个时候帝玄音进了魔域空间,两人情不自禁地暗生了情愫。 “赤冉!还不出来!”神祖仅回神了一会,便冲体内的魔神幽幽唤道。 明明是细细柔柔的声音,听得魔神赤冉却是胆战心跳。 他不敢得罪这位老祖宗,只得乖乖滚出来。 神魔本为一家,魔神与天帝不过是立场不同,可到了神祖面前,他与天帝都不过是她的后辈。 “赤冉见过神祖!” 赤冉双膝着地恭敬地磕起头。 神祖微微一笑,踏着红莲朝赤冉步来。 她每走一步,脚下便生一朵红莲,那莲妖冶,不时亲吻着她如玉的指头,众人屏息,不敢生出半分亵渎。 神祖素指一点,赤冉已被她指中逸出的红光罩住。 赤冉竟不敢挣动一丝,转眼化成一条赤红色的水蚺。 “艾!本性不改!上回本神就说过你,怎么一觉醒来,你却附在本神身上,胆子不小!魔域空间的禁封既然由你打破,往后就由你去看守!” 赤冉不敢不从。 他知道这位神祖看似说话软绵绵轻飘飘的,实则是个亦正亦邪之人,不然自己也不会有机会附于她身上,那时便是她魔念正当的时候。 她不像其兄盘古那样万分刚正,只不过出于神族,纵是她有时会有点魔念,人们也只当她是神。 “二百年前全因赤冉作崇,害得花璇玑魂飞魄散,如今又因赤冉帝玄音才受了那般重的伤,也不全怪了花蔷薇。说来这两人都不过是本神的一念情愫所化,要论罪源,本神也逃不过干系,不知天帝要如何处治?” 神祖这一说,倒把天帝给难住,他被花蔷薇突然变成神祖已是吃惊,如今又听说那花璇玑也是神祖的一念所化,头绪都有点理不清。 想起二百多年前的种种,竟有些愧疚,跪地道:“是犬子辱没了神祖,小神这就带他来向神祖伏罪!” 天帝说时已命人去请帝玄音。 帝玄音由两名仙娥挽扶着缓缓朝凌霄宝殿而来。 花蔷薇的事帝玄音已听两名仙娥在路上说了些。 他虽不相信花蔷薇会是什么神祖,但心里仍是紧张的。 若真是这样,他如何再爱得起她?论辈份她可是他几辈的祖宗。 这让他万分不能接受。 这一路他心急如焚,下决心要找这位神祖问清,她把他的女人弄到哪去了? 帝玄音进了殿,望着那个一身紫红罗裙的女人,心疼得不是一点半点。他本就有伤在身,这一会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见众人都噤若寒蝉,他突然昴头大笑:“璇玑!你为何要将自己扮成这样?” 神祖闻声回首望他,见他气息不稳,眸中划过一丝轻笑。她到底还有花蔷薇和花璇玑的记忆,对帝玄音的无礼只能视而不见。 只是他如此放肆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又让她不免恼火。 幽幽启口道:“你可知罪!” 帝玄音一怔,她在质问他,她难道真不要他了,要当这永生永世无情无欲孤寂一世的神了。 “玄音不知爱一个人有何罪!”帝玄音捂着自己的心口说。 在那里那颗心因为眼前的女人而不安地跳动着,他不能再逃避,不然他就再无机会。 神祖轻笑,笑声清脆如同佛声妙语回响在殿堂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蔷薇蓦然回首 天帝觉得帝玄音太大胆了,对着这样强大清冷的神祖也敢表白,赶紧上前冲帝玄音说:“儿啊!瞧清楚了,她可是神祖!” 哪知帝玄音竟将天帝拂开,朝神祖步去。 神祖觉得他太放肆大胆,何况她已不再是花蔷薇或花璇玑,岂容他再胡来。 玉指一点,帝玄音所到之处皆生起幽蓝色的冰莲。 那冰莲朵朵生寒冷得钻心透骨,每个莲瓣又似一个个锋利的尖刃,帝玄音一踏上去,直插入脚心,痛得他死去活来,再上前不得半步。 哪知帝玄音只停了一小会,又咬着牙上前。拖着脚上的冰莲步步向前,血水顺着冰莲淌下,直将冰莲染成妖冶的红色。 神祖瞅着那冰莲不觉蹙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忍,可她已恢复神身,不该再有那些无聊的情愫,玉指一点又让冰莲扎得更深。 森森寒气从脚底心直侵入帝玄音全身,周身血液瞬间被冻住,身躯僵硬的连行动都失了支控。 帝玄音一张脸,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体温失常,变得青紫一片,却仍不放弃往前挪动。 天帝从没见他这般执拗过,不由后悔当年不该那样干涉他和花璇玑的事情,或许他就不会饱受这样的艰苦。 看来儿子当年爱惨了那女人,如今再遇到这样的打击,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替他难受。 不得不冲着神祖求情道:“玄音凡心未净,还求神祖饶恕他,待小神领他回去好好管教!” 神祖幽幽一笑,对天帝的话恍若未闻,水眸一冷,那边的帝玄音又加痛了几分。 天帝急得搓手磕头,就差替帝玄音去承受。 帝玄音到底是上神,承受力极强,居然一声不吭一步步挺了过来,他本已是强弩之末,能撑到这已属不易,此时心间一松,无力倒在神祖跟前。 脚下洼着一滩滩血水,那冰莲早已不是之前的幽蓝色,变得与神祖脚下的红莲一般妖治。 帝玄音瞧着高高在上,瞧也不瞧他一眼的神祖,颤微微地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一角罗裙。 这大胆举动,让众仙瞠目结舌,大家不约而同闭上眼,只等下一刻,神祖挥出一掌将帝玄音震飞。 可是等了许久,竟不见神祖有下一步动作,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神祖瞧着帝玄音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听她叹起气,云袖一挥,帝玄音脚心上的冰莲已消失。 帝玄音只见周身一热,像被一团软办的云雾包裹着,通身说不出的舒畅,就连之前被魔神打伤的地方也觉不出疼了。 那云雾像是个温床,隐隐感觉自己正躺在那温床上疗伤,四处不断有温热的真气向自己灌输来,所有经络瞬间被连通。 花蔷薇正站在床边照顾着自己,可她一见他,便转身就要走,吓得帝玄音不得不朝她招手:“璇玑!不要走!” 神祖心知帝玄音出现了幻觉,娥眉一拧,赶紧收回真气。 帝玄音的伤势竟这样奇迹般的好了,可是神智却仍在犯着迷糊。 天帝见神祖并没有伤害帝玄音,反倒治好了他的伤,不由对她感激万分。 “多谢神祖不杀之恩!” 神祖轻笑,瞅着昏厥过去的帝玄音道:“执念太重,未必是好事!罢了,这事既是本神惹出来的,本神也不能全身而退!” 说时纤手一伸,一朵红艳的蔷薇花飘浮在手。只见神祖冲那花吹了口气,指尖一弹,一滴鲜血飞到了花瓣上,迅即被花吸收。 那花盈盈发出一团红晕,像是被红雾罩着一般。 神祖将花搁在帝玄音怀中。 一切做完,神祖满意地笑起,不时打起哈欠,显得极为慵懒:“本神该回去了!赤冉你过来!” 现了原形的魔神赤冉被她这么一唤,乖乖游过去,将自己赤红的身躯一点点放大,随后驼着神祖离去。 众人伏地呼道:“恭送神祖!” 神祖望着底下的帝玄音别有深意地笑起。 神祖一走,天帝赶紧去扶帝玄音。 见帝玄音怀中留有神祖留下来的蔷薇花,不由眉头紧蹙。 这神祖不会是想让玄音拿朵蔷薇花寄托相思吧!这样让玄音如何自处? 正说着帝玄音已幽幽醒来,眸光四处扫视,急于搜寻神祖的身影,却见大家都在,唯独那位神祖和赤冉不见了,不由攥着天帝的手臂道:“她呢?” 天帝自然明白这个“她”指得谁。 劝他道:“玄音啊!她是你要不起的人,忘了吧!” 帝玄音闻之一脸死灰,倏然放开天帝,失魂落魄地爬起。 这一起身,那朵蔷薇花从他怀中坠落,竟又瞬间翩然飘起。 红光盈盈,不时传出一声。 “帝玄音,你当真不要我了!” 这呼声让帝玄音又惊又喜,这是花蔷薇的声音。 他回首寻声望去,见声音是从蔷薇花里发出的,不觉热泪盈眶。 “璇玑!是你吗?” “傻瓜当然是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恢复人身!神祖说机缘未到,一切得靠你帮我?” “如何帮你?” “这个神祖没说,她只说一切随缘!你不会嫌弃我是朵花吧!”花蔷薇有些不确定。 “怎么会!只要是你就好!” 帝玄音将蔷薇花捧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一不留神,花蔷薇又消失了。 说来他还真得感谢那位神祖,竟留了一魂在这蔷薇花上,让花蔷薇回来了。 天帝见帝玄音如此也不好再多说,只希望花蔷薇早日修成人形,也好替两人完婚。 之后的几百年帝玄音吃也带着一朵蔷薇花,睡也带着一朵蔷薇花,天宫里知道的仙人还能体谅他,不知道的,以为这帝君得了花心病,终日持着朵花不离身的。 转眼五百年过去,蔷薇花倒是终年开了不败,可是却不见她修成人形,帝玄音瞧着着急,不免担心。 不会是那神祖怕他伤心所以才弄了朵蔷薇花安慰他吧! 好在这蔷薇花时不时还与他说话,说话的声音口气都与花蔷薇一般无二。 这五百年他也试过各种灵丹妙药给花蔷薇用,就是那观音菩萨的杨枝甘露他也去讨要了,偏偏半丝作用都无,花蔷薇依旧是朵花。他该如何是好?真是愁得没法子言语! 帝玄音俊眉紧蹙,负手立在窗前叹气。 花蔷薇见之盈盈一笑,花瓣一抖,一团红光划过,转眼化身为一个红衣美少女。 只见她一袭红衣如火,眉目如画,双目澄澄地好似一泓秋水。 拂袖一笑,脆如银铃。 “你我都同榻五百年,到底何时肯娶我!” 帝玄音闻声一怔,蓦然回首,伊人已至身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 夜幕垂下,督军府依旧沉浸在一片喜乐声中。 张妈合上窗子冲着一旁正看书的韩黛说:“夫人真不上前院瞧瞧!今儿可是督军大喜的日子!夫人身为正房,怎能如此屈就自己!好歹也让六姨太给您敬杯茶才是!” 韩黛闻之微微一笑,搁下手中的书,不时娥眉一拧。 “他结婚我凑什么热闹!” 说时人已站起。 削肩细腰,宽大的宝蓝色大襟裙已不衬身,不免让人觉得她有些瘦弱。 白晳脸上,一双灵灵水眸淡笑嫣然。眉如远黛间让她看起来十分水灵精神。只是她时不时蹙紧眉头,隐约间又萦着股若有若无的愁绪。 韩黛入督军府已有五年,从少不更事的年华少女,逐渐变成熟。 她十七岁就嫁给李琝志,成了李琝志的续房,姐姐韩欢妍是李琝志的原配夫人,死得早,在李琝志还是个参谋时就已病死。 父亲瞧着如日登天步步高升的李琝志,便将尚在读中学的她嫁给了李琝志作续房。 父亲本以为有了李琝志这座靠山,韩家根基扎得更稳,哪知这李琝志压根就是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之人。 结婚第一年,李琝志一口气并吞西北三省,韩家兵败如山,一夜间韩家两父子双双被擒,弄得家破人亡。 韩黛求李琝志放过他们,李琝志说什么都不肯。 韩黛至今都忘不了父亲临死前对她说过的话:“李琝志心胸狭窄卑劣狡诈,黛儿若有机会就离开,早些逃离他,离他越远越好!为父对不起黛儿,竟将你的终生托付给了这种卑劣小人!” 父女俩哭成一团。 李琝志派人过来带父亲和哥哥执刑时,韩黛竟那般无助,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哥哥相继倒在血泊中。 那一刻她好恨自己,好恨李琝志。她想过死,却又觉得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李琝志与她有杀父弑兄之仇,这仇若不报她这一生都不会安心,父亲和哥哥也死不瞑目。 不久韩黛发现自己怀孕了,身为女人本都会高兴,可她却半点高兴不起来。想到肚子里竟怀着个仇人的孩子,她哪里还有半丝快乐。 她瞒着所有的人去给父亲和哥哥祭拜,哪知回来路上,遇上车祸,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 她本以为这样最好不过,若真要她动手拿掉孩子,她或许还下不了这个手。 可事情被李琝志得知了,气得想掐死她。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想替我生孩子!” 她冷笑:“是又如何?你也配当父亲!” 这话激怒了李琝志,他气得拿枪指着她的脑门说:“韩黛你有没有心?这也是你的孩子!” 她微微一怔,满嘴都是苦味,却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半分扬嘴笑道:“因为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不要!” 李琝志气得额上青筋暴突,持枪的手都在抖,扳机一扣,子弹被推上膛,吓得屋外的副官赶紧冲进屋劝二人。 “大帅!冷静些!夫人刚刚小产,怕是在气头上!” 韩黛抿嘴一笑:“我倒是希望你一枪打死我!有种你就真开枪!” 说时她闭上眼,尽将脑门往枪口上凑。 李琝志被副官这番一劝,真冷静了下来,将枪往腰上一插,冲着一脸等死的韩黛说:“想死!没这么容易!韩黛你给我听好,这一生,都别想逃离我的掌心,除非我死了!” 李琝志说时气呼呼地离去,打那以后再没来过韩黛屋中。 这一算来已有四年,这四年李琝志的疆域又扩大了几倍,从西北打到西南,将整个中国版图分割了三分之一,可谓独占一方。 自然人一红上门巴结的人也多,那些幕僚们给李琝志出谋划策,联姻的联姻,讨伐的讨伐,终究也不过是娶回几枚棋子。 韩黛暗笑,这一回不知是哪位将军要遭殃了? 正想着,张妈将炖好的莲子汤盛了碗给她,开口说:“听说这位新姨太是位烟花女子,也不知怎么的就迷上了!” “人红是非多!经历的事多了,自然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 韩黛接过碗启唇笑道。 正说着,长廊里有脚步声传来,主仆两人不禁屏气。 “这么晚了谁会来?”张妈开口道。 韩黛听着那声音像是皮靴发出来的,心不免怦怦直跳。 难道是他?这个时候不陪着新娘子,来她这荒院做什么? 韩黛无了胃口,见那脚步声已走至门口,熟悉的俊脸让她的心瞬间提紧。 韩黛心知李琝志来者不善,赶紧冲张妈说:“你先下去!” 张妈见是李琝志不免替韩黛担忧。 韩黛是张妈打小看着长大的,韩黛自小失了母亲,张妈于她相当于半个母亲,韩黛出嫁时,便让张妈跟着,本以为可以好好孝敬张妈,却不知竟让张妈跟着自己受苦。这些年心里不免有些愧意。 摊上危险的事,她自然不能拉着张妈。 张妈知她这个时候遣走自己,便是怕连累自己,不免更替她担心,嘴张翕着想多说一句,又见韩黛朝她一个劲示意,只好缄口。 “见过大帅!”张妈端着收拾好的碗勺朝屋外的李琝志唤了声。 李琝志哼了哼,摇摇晃晃进了屋。 赶上喜事,李琝志自然喝了不少酒,此时一张俊脸红俏俏的到比姑娘还靓,加上本就皮肤白晳,五官细腻,倒真有几分女人样,只是到底是军人,一身戎装在身,眉宇间又多了几分英气。 颀长的身影,在进屋后投下一道黑黑的长影。 韩黛不由身躯往后退了退,从桌毯下摸出那把准备了几年的匕首,偷偷藏在袖中。 李琝志随手合上门,响亮的关门声让韩黛心口直跳,握着匕首的手不免发抖。 她将袖口拢拢,让自己镇定些。 料想,他今天喝了不少酒,怕是昏头昏脑地走错了门,既然是天意,她岂能失过替父兄报仇的机会。 李琝志一步步朝她走来,两夹微红,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迷离地望着她,见她一副急促不安地,不觉想起两人新婚时那晚。 她也是这样地望着自己。 “黛儿!”李琝志薄唇一勾,冲韩黛唤道。 韩黛勉强挤起一丝笑意应他:“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哈哈!我是你丈夫,你说我来做什么!” 李琝志瞅着她笑道。 韩黛心里发苦。 李琝志确实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只不过他们已有四年没再见面。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也就不用再恨他,就这样两相忘也挺好,她也不用再找他报仇。偏偏他今天又来找自己。 韩黛将手中的匕首紧了紧,想着只要他一靠近,就一刀结束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算计 李琝志一步步朝韩黛步来,韩黛手紧了又紧,始终没有勇气将匕首举起对准他,直至李琝志与她鼻翼相贴。 一股酒香拂来,韩黛的心已窜到了喉间。 脑袋晕懞懞的不知自己下步怎么做。 冷不防腰肢一紧,一团黑影笼下,人已被李琝志拥进怀中。 “黛儿!”李琝志柔声唤她。 听得韩黛心间小鹿乱窜。 怎么感觉今晚的李琝志有些不同寻常? 不由提醒李琝志说:“大帅你走错房间了!” 李琝志伏在她细弱的肩点低笑,“你怎么老将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你就从没在乎过我么?” 说时将她肩头用力一扳,冲着那张朝思暮想的红唇吻去。 她的唇很软很甜,他已有整整四年未尝,此时相触便像罂粟那般让他上瘾。 他越吻越深,继而想要的更多,手不安份地探进她衣领。 韩黛只觉颈上一凉,盘扣不知何时已被解开。 她心间发凉。 李琝志这是唱得哪出? 赶紧伸手推李琝志心膛:“李琝志!你可瞧清楚了我是谁?” 李琝志见她羞得耳根生红,瞧得他心里越发痒痒。 他要她,这四年他想她想得发疯!不得已只能借着别的女人寻找慰藉。他一房房的娶,四年娶了六房,本以为她会吃醋,找他闹,可是她没有,就像个外人一般,关她什么事般。让他好生气。他在她心里当真什么都不是么! 不公平,他觉得这样对自己十分不公平。她难道不知,他有多爱她? 偏偏他是个军人,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样将公事私化,她可知他为何一定要除了她的父兄?罢了,他想,她这辈子怕是都不想知道,只会恨着他。 既然恨了那就不怕再多些! “黛儿我要你!” 李琝志沙哑地说,充满情yu的眼眸,因为酒精的作用,此时红得滴血。 这表情竟带着份纠结,像个在讨好大人的孩子一般。 韩黛的心乱成一团,这样的李琝志竟让她有些下不了手。 她用力推开他,整整衣服说:“我让人送你回去!今儿是你新婚,新娘子还在屋里等你!” 说时便转身开门,谁知手刚触到门,人已被李琝志攥住,打横抱起,直朝榻上走去。 李琝志将韩黛往榻上一扔,直扔得韩黛两眼发花。 韩黛这才发觉,李琝志今晚确实是来找自己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惊又有喜,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竟有些怕他,不由往床里边挪。 李琝志怎给她机会,将她又攥回来,对她又吻又啃。 “哧啦!”衣裳已被撕去。 韩黛这才想起衣袖里的匕首,紧紧攥着,毫不犹豫地朝李琝志刺去。 一股腥热喷溅而出,让两人都傻了眼。 韩黛被喷了一脸的血,吓得面色苍白,反观李琝志反比她要镇定。 那刀扎在李琝志肩膀上,血水顺着衣袖缓缓流下,看似伤得不轻。 李琝志呛嘴冲她冷笑:“原来你真这般恨我!你怎么不扎得准些!来呀,往心口上扎!” 韩黛吓得直抖颤,哪里还敢再去拔了匕首扎他心口。 她就像个受了惊的兔子,躲在床角发抖。 不知为何这样的李琝志竟让她无法再恨下去。 许久她收回纷乱的思绪冲李琝志说:“放过我吧!这一刀就算为父兄报了仇,从此我们再不相欠!” 李琝志鼻子一哼,一把捏紧她的下巴,让她正眼瞧着自己。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韩黛你此生都是我李琝志的女人!” 说时又朝韩黛吻去,这回吻势极猛,竟顺着脖子沿路往下。 韩黛没有推开他。她知道他李琝志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只得任由他发狂。 本以为他会折磨她到死,没想到不到子时,他就拎着衣服推门走了。 韩黛瞧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终于哭出声来,张妈等到李琝志走了才敢进屋。 见屋里乱成一团,地上还有斑斑血迹,赶紧朝榻上的韩黛望去。 见韩黛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一看就知刚发生了什么,不由问她:“夫人这是伤到了哪里?” 韩黛只哭不言,许久才说:“我没受伤!是他受了伤!张妈我们逃走吧!李琝志他是个魔鬼,不会放过我的!” “夫人尚年轻,如真觉过不下去,早点离开也好!” 韩黛点点头,开始盘算出走的路子。 她想,这西北西南几省都是李琝志的地盘,她又能往哪逃? 继而想到南方,她记得有一要好同学项琳在那,或许可以去投靠项琳,又怕这一去给项琳带来麻烦,便决定先跟项琳联系上了再作细算。 她给项琳写信,只问项琳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扯些以前上学时的旧事,却只字未提投靠的事。 项琳倒是热心,立即给她回了信,说年底要去北方走亲戚,到时顺道过来看她。 韩黛觉得时机来了,她一人倒还好办,可张妈年纪大了,这事若不成功,李琝志不会轻易放过她,到时只怕将张妈牵扯进来。 这日,她将自己的计划与张妈说了,给张妈一些钱和珠宝,让张妈回了老家。 李琝志显少再来她屋子,即便来了也与韩黛说不到几句话,到是天天遣人来给她送东西。 送来的都是极好的东西,要不就是东海明珠、珊瑚盘子,要不就是燕窝、鹿茸、人参…… 韩黛瞧也不瞧那些,只让人收起来放着。 算着还有一个月就是年底,韩黛不得不经常去车站码头转转,已便熟悉下路线。 这日,李琝志正在书房练字,见副官站在门外,将副官唤过来问道:“夫人这两天都去了哪里?” 那副官不敢瞒他,将韩黛每日的行踪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李琝志听了俊眉一蹙:“她去车站码头作甚?” 隐隐觉得有股不安。 这女人是在等人?这是谁要来了? 李琝志将毛笔往镇石上一搁道:“派人盯紧些,别让她出什么事!” “是,属下早就跟车站码头那边打过招呼!” “嗯!” “对了大帅!快年底了,你今年是打算在府上过年,还是回老家陪老夫人一起?” 副官问李琝志说。 这话倒让李琝志一怔,算了算他已有五六年没回老家陪母亲过年。当年因为续弦一事,与母亲意见闹开。 母亲当年极力反对他娶韩黛,可他却偏偏娶了韩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怀表 李琝志忆起母亲跟他说过,韩黛八字属火,他八字属木,木逢火必亡,韩黛是他的克星。 他那时正值情窦初开,哪里听得进这话。加上刚任督军,底下没多少人服他,韩家又兵强马壮,独占着北方,欢妍又死了,他若不与韩家联姻巩固根基,哪能这么快一统西北,让手下人信服。 他对韩黛的感情完全是个意外,他算计来算计去,却没想过有天将自己的心算计进去。 他对韩黛动了真情,更让他恼火。可是感情既动了就在心头长了根,他若想再抜已拔不掉…… 李琝志的思绪许久才拉回现实,冲副官说:“今年就回新仓吧!去告诉夫人声,让她早些做准备!” “是!” 那副官领了命,跑着去后院将李琝志的意思告诉给韩黛。 韩黛得知李琝志要去新仓不由一怔,幽幽说道:“他去就去好了,为何还要捎上我!” 那副官一早得知这位督军夫人素来与老夫人不和,而督军交给他这差事,便是要他来劝通她,赶紧说:“大帅也是想让夫人与老夫人走得近些!” 韩黛细一想,这副官说得倒是实话。她进李家也有几年,与老夫人不过才见过一面,说来心寒,这几年李琝志从没说过要带她回去,这回不知吹得什么风? 笑着道:“有劳副官!这事我记得了,回头就去准备!” 韩黛算了算去新仓的日子刚好与项琳来看她的日子吻合,不如将计就将,半路走人也好。 反正这事是做给李琝志看得,选礼物也就随便了一些。到是其他六房听说李琝志要回新仓却只带韩黛一人,有些不服气,隔三差五来韩黛屋里哭闹。 “姐姐!你就替我们在大帅面前说说好话,让我们也去见见老夫人,一家子人在一起过年,岂不更热闹!” 那新进门的六姨太摸出丝帕拭着鼻子说。 韩黛瞧着她一身鲜红嫩绿,脸抹得跟个猴屁股似地暗自摇头。 “你明明岁数比我大着,反倒唤起我姐姐,这让我哪里敢当?再说了,这事你朝我来闹不是白费劲么!” 韩黛说时幽幽端起案上的香茗抿了一口。 六姨太被泼了冷水,气呼呼地跑了,其余五房,因着李琝志之前有过交待,不敢对韩黛无理,见六姨太被泼冷水,心里直笑那六姨太的不懂事,往后有她苦头吃的。 韩黛自然瞧出这五人的心思,不得不提醒她们说:“她刚进府有些规矩不懂,你们也别老看她笑话,有空多提醒点她!” “夫人说得是!” 那五房恭维地道。 韩黛不想与她们多叨唠,便说自己乏了,那五房只好相继离开。 转眼到了腊月,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太阳起得晚不说,即便出来了,那雾气也是萦绕不散。 韩黛正给院中的茶花浇水,这茶花据说是她姐姐韩欢妍生前最喜爱的。 鲜艳的花瓣,硕大的花冠,到比牡丹还妖娆几分。 一看就知是个难寻的品种。这种花一般喜暖娇贵,没想到在这北方寒冬腊月的居然也开得挺好。 张妈走后,李琝志安排了吴婶过来伺候韩黛。 吴婶是老夫人安排给李琝志的,后来李琝志娶了韩欢妍,吴婶便跟了韩欢妍。 想到这,韩黛持着水壶的手顿了顿,问起身旁的吴婶。 “姐姐在时,大帅可经常回来?” 那四嫂也是明白人,料准韩黛的心思,笑着说:“夫人说笑了,妍夫人进门那会,大帅还是参谋,终日忙于战事,不是在东就是在北,终年也不过回来一二次。等到大帅当了督军,妍夫人又病逝了。哎!算她福薄!” 韩黛陷入沉思。 这四嫂说得倒是实情,可是那会李琝志不过是个参谋,即便再忙,新婚燕尔的也不该回来一二次吧,何况她姐姐进府不到一年就死了。 她当时接到姐姐去世的消息,哭得死去活来。 要知道他们兄妹仨,数姐姐最疼她。 在韩黛记忆里,韩欢妍俏丽活波,性子直爽,怎会一进府就病得那般重?还不到一年就死了。 她当时曾怀疑过,其中的原委,不过怀疑归怀疑,她始终找不到证据。 思此,将手中水壶交给四嫂说:“你来吧!好生伺候着这些花,这可是姐姐的心血!” 那四嫂应了声,接过水壶干起。 韩黛瞅着她,转身入了长廊,沿着长廊往东,她记得那是韩欢妍的屋子。 那屋子这些年一直空着,里面的东西一件未动过。 韩黛想到既然要走了,拿件姐姐的遗物做个念想也应该。 韩欢妍的屋子并没上锁,韩黛推门步了进去。 屋子尚挂着新婚时的红带红帐,事隔几年,看起来仍像是新房。 大红色的帐幔垂落着,撩开帐幔,床上的锦被和垫单却已不见,只露出光光的床垫和两只孤零零地枕头。 韩黛觉得屋子森冷森冷的,也不知是屋子时长不住人了,还是屋子采光不好,冷不防打起寒噤,伸手抱起枕头护在胸前。 不觉枕头有些搁手,用手一抚竟在枕心里摸出一把生了锈的钥匙。 那钥匙小巧玲珑,上面刻着清晰的连枝花纹,竟让韩黛不时想起出嫁时父亲为她准备的首饰盒。 难道这是姐姐首饰盒的钥匙? 韩黛在屋中找了找,并没瞧见韩欢妍的首饰盒。 她想,大概事隔多年,那首饰盒已被李琝志收了起来。 反之又一想,这钥匙好好的为何藏在枕芯里,若跟被子垫单一起收了,谁也不知? 或许只是巧合让自己找上了。 这时廊道里响起脚步声,韩黛赶紧将钥匙藏在袖中。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到了门前,探着半个脑袋往屋中瞧来,见韩黛站在屋里,那人吓了一跳。 来人是后院的杂工名唤常楚。 “原是夫人!我以为……” 常楚结巴起。 韩黛之所以记得这人,是因为她刚进府那会曾走错过地方,遇见了常楚,被他唤成了韩欢妍。 这一会韩黛想,他八成又将她当成韩欢妍了。 盈盈一笑:“你以为是妍夫人!叹,姐姐这屋里真冷清!” 说时随手翻起案上摆放着的瓷瓶。这些瓷瓶都是上好的青花古瓷,是韩家的传家宝,韩欢妍出家时备了几只在嫁妆里,韩黛出嫁那会,父亲也给她备了一些。 翻着翻着,见瓶里沉甸甸地,不时往瓶眼里抠,竟抠出一块怀表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相敬 韩黛将那块怀表攥在袖中,回到自己屋中细细瞧起。 那怀表是瑞士镀金材质,属西洋奢侈货,能戴这种表的人身份来头都不小,比如说像李琝志这样的。 不过李琝志从不戴这玩意。两人结婚那会,曾有人给他们送了对情侣表,李琝志瞧都不瞧一眼,让人搁在柜里,那表至今还放在柜里,连拆都没拆过。 这表的质量显然比那对情侣表做工还要考究。 冰凉的金属外壳光亮如镜,抚上去很有质感。 韩黛不由将表打开,那表针还在哒哒走着。 表盘中间的轴承竟是亮晶晶的钻石,旁边刻了个极小的中文“轩”字。 韩黛瞧着那字像是个人名,料想该是这表主人的名字。不由想想身边的并没有叫轩的人。 这时吴婶浇完花回了屋,韩黛闻声,赶紧将表放进抽屉里。 “夫人!大帅刚遣人传话,说今晚要在您这吃晚饭!”吴婶见韩黛在屋中说。 韩黛想到韩欢妍的首饰盒,本就打算去找李琝志,这会他倒遣人传话要来,忙叫吴婶去准备。 “弄些大帅爱吃的吧,不油不腻,简单些就好!” 韩黛吩咐道。 她觉得没必要故意讨好李琝志,菜做得简单也好让他早点吃完走人。 吴婶倒觉韩黛太随便了些。 不免替她多张罗了几个菜,又见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大襟裙,一头墨发松松夸夸地挽了个连环髻在脑后,髻上只插一只碧玉簪,瞧起来未免过素。 与其余五房相比,哪有半点正房的样子。 “夫人是否要上点妆?”吴婶提醒韩黛。 韩黛闻之一怔。 适才想起,她这院子李琝志是不常来的,她这正房夫人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失宠的主,其实她倒觉无所谓装扮不装扮,只是逢着吴婶的意思,也不好多说。 其余五房都喜欢跟李琝正亲近,她还觉乐得清闲。如今被吴婶这般一说,面上总觉过不去。 抚了抚后脑勺已是松解的发髻道:“那就上点妆吧!” 掌灯时分,李琝志来了。 他一面走一面脱手套,看样子像刚从营里回来,身后跟着副官和参谋,一路上不时还在跟两低语交谈,像在交待事情。 不知不觉一行人走到韩黛屋前,见韩黛今天着了妆,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 李琝志更是死盯着韩黛瞧,反倒让韩黛不好意思。 抚抚脸,又摸摸发髻总觉哪里不妥似地。 见一切都好,不由轻咳一声,唤道:“大帅来了,上菜吧!” 吴婶忙领着众人忙起。 副官和参谋纷纷朝韩黛招呼:“夫人好!” 韩黛朝二人含笑点头回应。 那二人见韩黛今日上了妆,果然精神好了许多,见李琝志一脸欢喜地,便替李琝志高兴。 这二人都是李琝志的心腹,李琝志的喜怒哀乐这二人自然瞧得清。 而李琝志对这位正房夫人的心思,这二人也再清楚不过。 见这对夫妻难得如此和睦,二人识相地退去。 韩黛见李琝志上了坐,执起酒壶替他斟满酒杯。 “这酒是我特意为你暖得!外头冷,大帅喝杯酒暖下身子!” 李琝志笑着点头,眸光却始终瞧着韩黛,反倒让韩黛很不自在。想起上回他来自己屋中,自己还刺了他一刀,这回他不会是担心自己在这酒里下毒吧! 心下一想,赶紧给自己也倒了杯,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就喝。 她喝得急,加上酒量不好,一杯下肚,呛了一口,两颊不由生起红云,瞧在李琝志眼里越发的明艳照人。 李琝志伸手攥住她的手腕说:“这里没有外人,唤我志英就好!你是我的妻子,别老这么生疏着!” 志英是李琝志的小名,大概除了李琝志的父母再无人这样唤过他。 韩黛从没见他如此温柔过,暗笑定是自己酒劲上来看花了眼。 她不想扫李琝志的兴,便顺着他的意思应了声,执起中筷子替李琝志夹起菜:“菜都快凉了,快些吃!” 李琝志难得见她如此温顺,料想她定有事求自己,果然他一口酒还没下肚,韩黛开口说:“姐姐走了已有几年,屋中的东西一直没有整理过!我想抽空将她的遗物整理下!” 说时瞧着李琝志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变化,又接着说:“我俩出嫁时,父亲各备了一只首饰盒给我们,里头放了韩家的传家宝。我想姐姐已不在了,若长时间没人打理那些东西,弄丢了倒可惜。” 李琝志低低一笑,“你绕这么大圈,不就是想要欢妍的首饰盒么?” 韩黛一愣,她的心思居然让他一猜就中,不免有些尴尬,也就不与他多绕圈。 “那东西在你那就好!” 李琝志见她情绪低落起来,不时勾起她的下巴认真地道:“我是替你收着的!谁让你整日闲着,不过问事的!回头我让副官送来就是!” 韩黛这才满意笑起,执起酒壶又给他将酒杯满上。 转眼一壶酒已尽,本以为李琝志会醉,哪知他却越喝越精神,聊聊扯扯地说了很多话。 他说,第一次见韩黛的时候,她才十四岁,那时他还是个营长,奉命去韩府给韩父送贺礼。 他记得她当时跟他说得每句话,那么小的她竟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后来他升了参谋,陆将军替他去韩府提亲,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惜那时的她已认不出他,只知他将是她的姐夫…… 李琝志说了这么多,韩黛却半句没放进心里,她今晚也喝了不少于三杯,此时脑袋如同一锅浆糊,哪还听得进什么东西? 李琝志知她会这样,不免有些生气地将她攥进怀里。 “黛儿!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伤害你!” 韩黛笑了笑,朝他挥手。 见他已醉,不想与他多聊,再者,她这会头晕得厉害,哪里还想与他闲扯,推了推李琝志说:“时候不早,我让人扶你回去歇息!” 说时踉跄地站起,却不想人还没站稳,又跌回李琝志怀中。 她心下一急,手一伸,以为扶到了东西,却不想扯了李琝志的衣裳,这一扯竟将李琝志的军衣给解开,露出一截白玉般的胸膛。 羞得她真想往地缝里钻。 李琝志将她的冒失看在眼里,耐着性子看她下步想干啥,见她半天无动静,再一瞧,她竟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李琝志抚抚额头,瞧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只能暗自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浪漫 李琝志将韩黛抱上床,替她掖好被角,依依不舍地望着她,最后实在舍不得,便和衣躺在她身旁。 白日营里事多,他一上床就睡着。 睡着睡着,韩黛突然翻了个身,像只猫一样直往他怀里钻,半梦半呓,也不知在说什么? 李琝志本就见美人在怀只能看不能吃憋得难受,这会见她主动送上来,所有的控制力轰然倒塌。 一个反转将韩黛压至身下。 韩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此时的李琝志竟是难得的温柔,两人前所未有的和谐。 第二天韩黛醒来已近午时,全身酸痛得紧,适才想起昨夜,瞧瞧身上的吻痕,不免羞得慌。吴婶见她醒了,取了衣服给她。见她羞答答地,不由笑道:“大帅走时说,昨晚累着夫人了,所以唤我们不要吵醒夫人!” 韩黛闻之一怔。 他倒是会说话,这种事明明累得是他!他这样说,不觉羞死人么? “几时了?”韩黛瞧着窗外的日头说。 “快午时了!夫人梳洗后便可吃饭!” 韩黛点点头,见梳妆桌上搁着一只大红色锦盒,锦盒上刻着繁复的龙凤呈祥花纹,不由说道:“盒子可是大帅让人送来的?” “回夫人,正是大帅让副官送来的!”吴婶不敢隐瞒她。 韩黛朝锦盒步去,抚着盒上的花纹,不免更加怀念韩欢妍。 吴婶自然也认得这只盒子,劝她道:“妍夫人在时,也总喜欢这般抚弄着盒子!起先我不明白,这会见夫人这般,便知是想家了!” 吴婶一说,倒让韩黛心里一抽。 她哪里敢想家?再说父母兄姐都死了,韩家也只剩下她一个,那些韩家的旧部早归了李琝志麾下,她哪里还有什么家! 吴婶见韩黛情绪不对,知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纠正说:“瞧,我都忘了!大帅府便是夫人的家,都天天在这,还想什么?” 韩黛见她前后说法不一,勉强笑着说:“谁都有家,怎说忘就忘!” 说时眸中含泪,情绪低落到谷底。 吴婶见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夫人在此等着,我去给您打水洗漱!” 韩黛没应她,依旧抚着首饰盒发愣。 待吴婶回来,她已将头自己梳理好,之前那股不悦似乎已不复存在。 吃过午饭,韩黛寻个理由遣走了吴婶,找到之前那把钥匙将韩欢妍的首饰盒打了开。 盒里装满了珠宝首饰,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寻常,只在那盒底压着一个锦袋。 那锦袋薄薄的,明明不大,打开来,竟装着一件做了一半的孩子内衣。 内衣上的针脚线缝合的不太细密,瞧得出这人并不善于做女红,却硬花了心思在这衣上。 韩黛的心瞬间被提起。 这针脚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分明是韩欢妍的。韩欢妍要小就不善女红,父亲总说韩欢妍不学好,可除了女红,她什么都学得好。 韩欢妍长韩黛五岁,出嫁那会却亲自给韩黛绣了个荷包。 韩黛找出那荷包一对,针脚果然一模一样,不觉眼眸一涩,泪水哗哗直落。 她越来越对韩欢妍的死起疑。 难道姐姐当时怀孕了?可是那孩子呢?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想到这,韩黛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事被人瞒着,不由取出那块怀表,反复摩挲。 细一想,竟是一身鸡皮疙瘩直起。 这孩子莫非是这个叫轩的人的!李琝志得知后杀了姐姐和她的孩子,然后对外称姐姐是病死的! 韩黛一番推理倒是很有逻辑。可事情究竟怎样,还得问李琝志才知。 没等李琝志回府,韩黛就唤人送她去军营。 她要找李琝志当面问清,不然她一刻都坐不住。 想想姐姐死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让她找到点眉目,她如何能放弃。 李琝志正在与幕僚们商谈南下战略部署,听副官说韩黛来了,不由一怔,小声回说:“让她先等着!” 韩黛在大厅里等了又等,直至幕色落下,营房里亮起了盏盏黄灯,她失了耐心朝会议室探了探头,见李琝志依旧坐在主位上,表情严肃,底下的幕僚们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商谈的结果并不尽人意。 李琝志本还在沉思中,见韩黛等不急地探头望来,冲众人说:“先到此吧!” 说时推门朝韩黛步来,见她一张俏脸苍白,魂不守身的,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道:“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去说?” 韩黛见他一脸疲惫,想好的一肚子质问他的话,这时却半句说不出,抿抿嘴说:“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这本是无心说出的话,听在李琝志心里像是灌了蜜,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攥着她的手说:“饿了吧!走,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李琝志转身换了身便服,这次穿得是一身青色长袍,没了那身军装,整个人也变得斯文,加上他本就长得白晳秀气,倒有几分公子如玉的感觉。 韩黛穿着宝蓝色大襟裙,倒与他的长袍相衬,两人没叫上司机,李琝志自己驱车带着她去了车水马龙的街口。 车子泊在巷子口,两人步行着进了一家餐馆。 李琝志知道韩黛喜欢吃馄饨,便替她点了碗鸡肉香菇馅的。 李琝志记得韩黛的母亲是吴苏人,吴苏地处江南,那边有过生日吃馄饨的习惯。 李琝志还知道她打小就失了母亲,每到生日,就会吵着要吃馄饨。偏偏韩家在北方,家中下人只会做水饺,小时候的她,每到生日就在家里哭闹。 待馄饨端上来时,韩黛愣了愣,瞧着一旁笑盈盈的李琝志有些惊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其实她以前是挺喜欢吃的,自母亲过世后,便再没人给她包馄饨,她闹腾几次也就忘了这事,这些年再没尝过,如今一碗馄饨摆在她眼前,倒叫她热泪盈眶。 李琝志将汤勺递给她,安慰她说:“吃吧!再不吃要糊了!” 韩黛接过汤勺拨弄起,捞起一只浅尝一口。 这馄饨虽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但许久不尝倒也让她吃得挺香,不一会一碗馄饨见底,韩黛满意地打起饱咯。 本以为晚饭后两人就回府的,李琝志却心血来潮带她上山看星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刺伤 寒冬腊月星空虽然璀璨,但寒气森森,韩黛连脖子都抬不起,哪还有心思看星星。 李琝志见她并不热忱于此,点下她的俏鼻笑道:“你不是老说我没情调么!怎么现在带你出来找这情调,又觉无趣了!” 韩黛被他逗笑:“李琝志,您今年贵庚?” “在下三十,不老不小,恰好而立之年!”李琝志一本正经地回她。 “三十了!哎,像你这么大,人家早就当父亲了……”韩黛说着说着不由试探起他。 李琝志闻之呵呵一笑,将她扳过身,认真回道:“那夫人您什么时候让我当这父亲!” 韩黛一怔,想起自己之前失去的那个孩子,心里百味陈杂。 笑着说:“你若想当父亲,会有很多女人愿意为你生,少我一个不少!” 李琝志见她说这话明显是在酸他,惩戒似地将她那张小嘴含住。 韩黛被他吻得心里小鹿乱跳,伸手推开他。 却见李琝志又说:“她们毕竟不是你!” 韩黛并没多想,只是奇怪府里除了她几年前怀过一次,这些年似乎并无人再怀过。 知道的还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琝志那方面不行。 韩黛没有细想,其实李琝志只想要她的孩子,其他女人不过是他用来慰藉生理而已,他自然有办法不让她们怀孕。 只是这些他从没跟韩黛说起过。 山上风大,韩黛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当晚回府就感冒发热,李琝志直责怪自己没照料好她。 韩黛发热发得迷迷糊糊,心里却惦记着韩欢妍,她总觉得韩欢妍就站在自己床头,冷不防攥住韩欢妍的手唤道:“姐姐,我好想你!” 李琝志一怔,见她烧得神经糊涂,竟将自己当成韩欢妍开始胡言乱语地,赶紧唤人拿冰给她降温。 这一夜折腾到天亮,总算将体温降下,李琝志自始自终一直陪着她。 韩黛醒来时见自己的手被李琝志攥着,脸颊一红赶紧抽离,这一动不免惊忧了李琝志。 “你醒了!头可还疼?”李琝志说时伸手抚抚她的额头,见并没再发热,微微松了口气,将床边备好的水给她。 韩黛见他陪了自己一夜,有些过意不去,瞧瞧窗外翻白,冲他说:“回去睡会,都快天亮了!” 李琝志道:“不了,一会要去营里!” 说时起身拿外套,做势要走。 韩黛适才想起昨天一直纠结于心的问题:“姐姐她……真得是病死的吗?” 李琝志拿衣服的手顿了顿,盯着韩黛看了会,眼眸一眯,回想昨晚在山头她问自己的那几个问题,不觉心间一凉。 半丝幸福的感觉全无。 这女人长了心眼? 他还以为她想通了要给自己生个孩子,眼下想来竟是为了韩欢妍,不知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启口道:“我从前线回来那天,她就已经死了!吴婶说她一直病得不轻,最后医治无效!” “什么病?” 韩黛疑惑地望着他,总觉这里面问题重重。 李琝志见外头一点点亮起,不得不眉头蹙紧:“这事都过去这么久,再问又有何意义?你身体不好,好生歇着,晚上回来陪你!” 说时拎着衣服逐渐远去。 韩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疑惑越发的深。 “吴婶!”韩黛忽想到吴婶随口唤道。 吴婶恰好不在,另一名下人闻声跑来道:“吴婶一早就跟大帅出府了,夫人有什么事可吩咐我去做!” 韩黛听说李琝志将吴婶唤了去,料到他是故意的,心里的疑惑不是一点半点。 倏地起床,在梳妆桌上翻找。 那下人见好好端端地已步下床,赶紧问她:“夫人要找什么?” “首饰盒呢?” 那下人闻之回道:“昨日夫人出去时,吴婶将那盒子收了起来!说,那是妍夫人的遗物,摆在夫人屋中不吉利!” 韩黛一怔,这个吴婶好大胆子,竟没跟自己吱一声就动了自己的东西,这是谁教她的? 继而一想,吴婶是老夫人的人,怕是依着这层研关系已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那盒子里的东西太贵了,她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吴婶一回府就被韩黛唤了去。 “吴婶,咱明人不说暗话,之前我敬你是长辈对你也算客气,可这府里行事不能乱了规矩。 我屋中的东西岂是你个下人随便动的,何况是那么贵重的东西!” 吴婶见韩黛生了怒,忙解释道:“夫人别生气!我这就将那盒子取来!” 说时转身就去,韩黛见她是往李琝志书房方向的,心里顿时有了底,又将她唤回。 “既然东西在大帅那,就算了吧!” 吴婶微微松了口气。 见韩黛仍盯着自己,不免有些紧张。好在李琝志事先属咐过她,若是韩黛追问起韩欢妍的事,主她就缄口不提。 吴婶等了等,并没见韩黛开口,心觉这位夫人的心思有些让人难料,比起之前那位显然要厉害的多。 难怪这府里这么多女人,大帅独独对她情有独钟。 其实韩黛才没吴婶想得这般复杂,她不过是头又开始疼了,便暂且将事情搁下,倒头横在床上。 李琝志回府时,她还躺在床上,见桌上饭菜未动,也不知她在闹个啥? “你到底想怎样?” 李琝志失了耐心,知她心里在别扭什么。 “把那盒子还我,那是我韩家的东西!”韩黛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将话挑明。 “你就这点肚量!为这破事闷一天?” 李琝志又好笑又好气,回头亲自将盒子送了回来。 韩黛见那盒子四周已焕然一新,之前有多处脱了漆,现下已重新补上。那盒上的花纹越发鲜艳,这才想到,原是李琝志让吴婶拿去让人重新上了漆。 韩黛觉得自己冤枉了他,回首时李琝志已离去。 韩黛不免涌起一股失落。 闷闷不乐地打开盒子,见里面的珠宝饰品一件不少,就是那件搁在盒子底下锦袋里的衣裳也还在。 第二日,韩黛精神了许多,一早就唤人备好酒菜等着李琝志过来,可是等到子时也不见李琝志的身影,问了副官才知,李琝志白日在巡营时受了暗枪,竟有敌方卧底混进了军营。 那卧底已被擒拿,经审问说是陆军长派来的人。 这让李琝志越发激起南下之心,好在那一枪打了偏,离心脏仅半公分,李琝志算是从鬼门关兜了一圈,但他身为李军主帅,受此重伤,对外自然不能公开,以免乱了军心。 若非李琝志事先关照过副官,连韩黛都要被瞒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棋子 李琝志躺在重症监护病房昏睡着,鼻上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此时的他完全卸下平日的威严,这样的他竟让韩黛瞧着心疼。 韩黛留在病房照顾他,三日后,李琝志终于醒过来。 见韩黛趴在病床边睡着了,眼睑下一片青黑,知她这几夜照顾自己未睡好,不免心间一暖,扯来毛毯替她盖上。 韩黛醒来时,病床上已空无人影,以为李琝志又出了什么事,赶紧寻人,问了副官才知,李琝志这会已去府邸别院跟幕僚们商讨刺客一事。 据说尚有一刺客从众人枪口下逃走,眼下李琝志的安危仍在担忧中。 韩黛只能先回督军府。 刚进府与迎面出来的常楚撞了个正着。 常楚见韩黛一脸疲倦,不由笑道:“哟!夫人您回来了?这几天你上哪了啊?” 韩黛愣了愣。 常楚不过府里的杂工怎关心起她的去处? 不免多了道心,回道:“陪林局长夫人外头转了两日,可累着!” 说时打量起常楚,见他手里提着个布兜,笑着说:“你这是要回家?” 常楚见被她瞧出回笑说:“昨日家里来信,说我娘病得厉害,这不跟管家请了一个月假,今日赶回家瞧瞧!” “那你快去快回!老人家年纪大了,在一日是一日!”韩黛感概道。 常楚谢过她,提着布兜大步离去,却在出门那会脚不慎撞到门槛,疼得他眉头紧拧,不时有血水顺着裤管渗出,殷红斑斑的落在地上。 韩黛瞧着地上的血水,望着常楚慌张的背影,不免冲着常楚唤了几声都没将他唤回。 韩黛料想常楚大概是哪磕破了,也没放在心上。 李琝志没有回府,一来因为他伤势过重还得留院观察几日;二来他受枪伤本就是避着外头,以免借着他养伤期,敌军趁势攻来。 韩黛只对府里人说林局长夫人住了院,要去陪她。 那林夫人平日与她要好,这会病了不得不去看她,便唤厨子饨了些鸡汤,晚上她提着去了医院。 李琝志见她这么晚又过来,冲她说:“如今有敌方的人混进了营里刺杀了我,我不保证府中没有卧底,你到是留心点家里头!这么晚了就不要再来了!” 李琝志这么一说,韩黛不时想起常楚。 便将常楚受伤的事说了出来,李琝志闻之,俊眉一蹙,立马将副官唤来,两人避着韩黛不知谈了些什么。 只听李琝志拍着桌子说:“真***混蛋!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这般放肆!” 这一动怒,不免又挣开伤口,纱布里隐隐有血水渗出,吓得副官赶紧唤医生。 韩黛闻声也赶过来,将李琝志扶下,好声说道:“说话就说话,伤什么怒呢!” 李琝志瞧见她,心情陡然舒坦了,接过她手里的鸡汤喝起。 接下来几日全城处于戒备中,林局长领着一群警察挨家挨户地开始搜人。 常楚的画像被贴在城门上,汽车驶过时,妹妹画像瞧得清清楚楚。 韩黛这才知自己无心一句话竟给常楚带来了杀身之祸。 汽车驶到一处巷口突然一个急刹,司机不明所以地下车查看,竟被打晕在地。 韩黛见常楚趁机窜进了车,不免有些惊慌。 “你想干什么?” 韩黛惶恐不安地望着常楚。 常楚冷笑道:“想不到在下潜伏在李琝志身边多年,竟被夫人给识破!你说我想干什么?” 说时摸出一把森冷的匕首在韩黛面前比划。 韩黛瞧着那匕首虽然有些怕,但面上还算镇定。 她瞧着人来人往的街头,料到常楚不过是想吓唬自己,想让自己帮他脱身才是正事。 “想谈什么条件?”韩黛直截了当问他。 “夫人不愧是韩将军的女儿,一语点破要关!可惜,韩将军死得过早,看不到夫人的才智,其实夫人一点不输给令姊!” 韩黛总觉他这话是在绕来绕去,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又见他扯到了韩欢妍,心里的那股不安越发凝重。 “你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韩黛望着常楚说。 常楚瞧着手中的匕首,勾嘴笑道:“那是当然!若不是李琝志当年捧打鸳鸯,拆散了陆军长她们,你姐姐现在应该是陆军长的夫人,也不会死得这么早!” “什么捧打鸳鸯?常楚你不要侮辱我姐姐的清白!这事跟陆军长又有什么关系?” 韩黛怒斥道。 “清白!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什么清白!韩欢妍与陆锦轩早有私情,陆锦轩却忍痛割爱将她安插在李琝志身边做内应,然陆锦轩这只棋却下错了,韩欢妍最后却移情别恋爱上了李琝志,哈哈!” 韩黛听到这个惊天秘密,脑门直暗抽。 “陆锦轩”三字如惊雷一般轰得韩黛脑门晕蒙蒙的。 韩黛这会已知那块怀表的主人竟是陆军长。 陆锦轩正是陆军长的全名,起先韩黛并不知,自打李琝志受伤后,他们天天都在说陆军长,稍一打听,便知陆军长的全名。 之前她还没将陆军长与这位怀表主人联系起来,此时听常楚一说,心里全然有了底。 如果真是这怎样,那她姐姐极有可能是被李琝志所杀,还有她肚中的孩子?竟是一尸两命! 韩黛越想越可怕,不时冷汗淋淋。 没想到李琝志竟是这般残忍! 常楚见韩黛神色不对已料到她的所想,这正是陆锦轩给他下达的任务。 之前那步棋陆锦轩已下错,没想到还有一只替补的棋可以用,而此时正是用这只棋的最佳时机。 “你要我怎么帮你?” 韩黛被这个巨大打击震得脑门生痛,许久才有气无声地问常楚。 “夫人是聪明人!眼下我身份已暴露,自然不能再留在此地!” “行了!你要车票还是船票?” “夫人果然聪慧一点就通!自然两样都要,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夫人得给我备些零钱和两身衣裳。我这样子便说是离开,就是转个身都会被抓!” 韩黛觉得常楚这是在强人所难,明知这时候是非常时期全城戒备中,码头车站到处是林局长和李琝志的人,要走也是插翅难飞。 何况李琝志生性多疑,她若这么做不等于将他不打自招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背叛 韩黛心里乱作一团。 “你有把握信得过我?就不怕李琝志起疑么!” “夫人想反悔了?”常楚警戒起。 韩黛闻之心一颤。 她的心思尽被常楚摸个正着,不免对常楚很是反感,唇皮一咬道:“这个,恕难办成!你何不干脆直接拿我当人质,看李琝志会不会与你妥协!” “夫人是聪明人!难不成真想弃李督军而去!” “我弃不弃他,干你何事?” 韩黛有些气恼,此人心计了得,竟从她的言词中猜臆她内心所想。这心思若是用在正道上,怕是李琝志那样的人也不定是他的对手,只可惜走了歪路,浪费了那点聪明。 常楚见韩黛生恼,收起匕首说:“看在韩欢妍面上,在下也不想为难夫人!就请夫人替在下备张明晚的车票吧!” 韩黛心中冷哼。 他倒是算盘珠子拨得响,绕来绕去不忘正事。大为不乐,撇撇嘴,“你还没告诉我,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不说还重要么!夫人心里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常楚得意地笑起。 韩黛暗自叹息,果然如她所料,姐姐是被李琝志所杀! 报仇的欲望越发滋长起。 幽幽启口道:“明日午时,在此等我!” “那常某在此恭候夫人!不过常某要奉劝夫人一句,要想报仇,非夫人一人之力能及,夫人若与陆军长来个里应外合,别说替韩将军父子报仇,就是令姊的仇也是手到擒来!” “这是我与李琝志间的事,何需陆军长来插手!我帮你,不过因为你告诉了我,我想知道的,一物换一物买卖公平,休提其他!” 常楚见说不动韩黛只好暂且将这事搁下,说时望望四处,见无人,便一溜烟地窜出车。 韩黛回到府已是夜幕垂下。 吴婶见她心事重重,以为她是在生李琝志的气,不由劝她说:“这几日营里事多,大帅怕是忙不过来,没空过来陪夫人!” 韩黛瞧着吴婶,见她倒是会察言观色,可惜她会错了意,不免来了兴趣与她闲聊。 “吴婶想必是从大帅大婚时起就跟在大帅身边了吧?” “正如夫人所言,自大帅娶妍夫人那时起,就被老夫人安排在大帅身边!”吴婶倒也不瞒她。 “吴婶是老夫人娘家带过来的?” 韩黛与她绕绕转转,想探些底细。 “回夫人,我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环,打小跟着老夫人!” “难怪,大帅素来敬你如同老夫人!今年回新仓,可要请吴婶帮我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吴婶被她这番客气地一说,不免笑起:“夫人多心了!老夫人又不是食人的老虎,夫人只需像平日待寻常长辈那样待她就好!再说老夫人素来疼爱大帅,只想大帅与夫人夫妻恩爱早点给她生个孙子!” 生孙子!怕是不可能!李琝志这样的人,她是爱不起,也不想爱的! 见时候不早,韩黛懒洋洋地打起哈欠,推说自己累了便上床歇息。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到白日常楚与她说得那些话,更让她打定主意要远走高飞,不过在她临走前,她要为韩欢妍报了仇。 翌日一早,她便借说要去医院看林夫人早早离了府。 那车票她自然不敢亲自去买,李琝志耳目众多,只要她一出现在车站,便会引来众多视线。不过这种事只要肯出钱就有人办。 韩黛中途让司机将车停在药店门口,说是林夫人托她带些当归。 她与药店掌柜一说,那掌柜便知她的来意,趁着找钱那会,将车票夹在钱里塞给了她。 韩黛将车票塞进包,下车时故意将药搁在车上,见了李琝志后又故意说,有东西撩在了车上,寻着空子溜了出去。 从医院出来,她已不敢正面示人,用围巾遮了下半边脸,叫了辆黄包车赶去与常楚约定的地方。 常楚远远地就见她来,不敢像上回那样公然窜出去见她。又担心韩黛中途使诈,丢了性命划不来。 他便装作小贩挑着菜篮从韩黛身旁走过,趁韩黛转身那会,有意撞了下韩黛,将菜篮打翻。 韩黛见自己撞了人,赶紧弯腰捡菜。 常楚趁着这空档,冲她说:“车票拿来!” 韩黛这才听出是常楚,拿出夹着车票的钱说:“对不起!这些钱算我赔你!” 常楚见她早有准备,不觉勾嘴轻笑。 若是这女人与他联手,他就不信搞不垮李琝志。 韩黛不敢多兜留,送走常楚,转身就走。 刚转身,便有李琝志的人寻了来。 见她面色不好,那人上来问道:“夫人怎一个人出来,司机呢?” 那人说时朝韩黛身后瞄瞄,没看见督军府的车,一脸纳闷。 韩黛忙道:“瞧我糊涂了,把林夫人托我买得药给弄错了,这会司机正上药店去换呢!我便借这档子出来走走!” “现在外头乱着,夫人一个人在外小心着点!” 那人好心提醒她。 “好!”韩黛点头。 她表面看起来镇定,其实说这些话时,心颤微微的,手心早已虚汗淋淋。 回到医院她一直心神不定,李琝志见她老走神,不由搁下手中的报纸说:“常楚那兔崽子倒是得了风声跑得快!岂不知那是我给陆锦轩下得套!说来也奇怪,我跟老林在车站码头布设了天罗地网,他竟还有办法逃离!” 李琝志无意这么一说,听在韩黛心里,却像是拿着个透镜在照她的心底,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差点将杯子打翻。 “黛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李琝志见她心绪不定,朝她步来,将她揉进怀里,头枕着她的细肩,柔声唤道。 “没什么!就是见你又要杀人了,不免有些害怕?” “原是这样!我是军人,两手自然干净不了!不过,我李琝志从不滥杀好人!” 这话让韩黛耳根连抽,试探性地接他话:“那我姐姐算不算好人?” 李琝志倏然放开她,瞧着她说:“好好的又提她做什么?” 韩黛见他有意在回避这问题,心里的猜臆越深。 纤指掩在袖中紧了又紧,心里的决心越发坚定。。 这时副官推门步了进来。 韩黛见副官眉头紧锁,不时朝她望了眼,欲言又止地像有话,这表情竟让她莫名心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惧怕 韩黛识趣地步了出去,顺手将门掩上,因着心虚,她没立即走开而是掩在门外。 隐约间听副官与李琝志说:“有人在车站看见了常楚,可惜又被他跑了!不过给常楚买车票的人已被拎去提审,据那人交待他是授人指使的。” “受谁指使!”李琝志厉声说道。 “他们说……是大帅身边最亲近的人!” 副官吐吐吞吞,最后将那“最亲近”三字咬得极重。 说话间那副官不免瞧着李琝志的脸色,见他眉宇冷肃了许多,垂着头再不敢多语。 “将那人拉下去毙了!这事就查到此!抓到常楚,带活的来见我!” 李琝志一脸阴冷。 韩黛的心瞬间窜至到了咽喉,李琝志的话如把枪似的正对着她的脑门,仿佛那即将拉下去枪毙的人是她。一股惧怕之心燃起,脚已不受控制地往前迈开。 没走几步,又听李琝志冲副官说:“把夫人送去别院,找几个人看着!” “是!”那副官应道。 一股寒气冲塞而来,韩黛脑门一阵晕眩竟一时不知往哪走? 其实她也无处可走。 背叛李琝志的下场就是死,她的父亲、哥哥还有姐姐,他们全死在李琝志手里,现在轮到她了。 这终是她的宿命。李琝志太精明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惜在她死前,未能来得及替家人报仇,未免有遗憾。 她想,或许真如常楚所言要对付李琝志,得与陆军长联手。 “夫人!大帅让属下带您去别院住几日!”那副官见她一脸死灰,料到她已知道,也就不将话点明。 韩黛收回神,笑道:“好!” 韩黛在别院住了半个多月,并没见李琝志过来,她却已成惊弓之鸟,每日见那副官送东西过来,便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终日惶惶恐恐。 眼看年底将近,她算着自己怕是没机会再见到项琳,不免涌起一股绝望,终日阴郁不安,人消瘦地不成样。 下人见她经常站在窗前发呆,吃得又少,神质恍恍惚惚地,不免替她担心。 那下人每日都将她的行动一字不落地上报给李琝志,李琝志听了不免生怒:“她到底想怎样?” 虽然发火,但心里却为她这样不爱惜自己心疼,未了缓了口气说:“按她的口味将饭菜做得清淡些试试!” 那下人回来便改了饭菜的口味,可韩黛瞧着一桌子的菜仍迟迟未动。 李琝志无奈只得将吴婶接到别院照顾她,另外又请人弄了韩黛最爱吃的鸡肉馅馄饨。 韩黛瞧着那一只只浮在鸡汤上的云吞,一阵反胃,呕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吴婶瞧着她这般难受,忙说:“夫人是不是病了?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韩黛抚着心口,暗自解嘲,她连命都快没了,还请什么大夫! “不必了!不过是胃受了寒气,喝点热水就好!” 那吴婶倒是瞧她这症状像是有了身子,不由提醒她说:“夫人莫不是怀孕了?” 韩黛脑门一怔。 她又不是头回怀孕,岂会不知。不过这症状似有点像,可又不大可能,因为那事后,她都喝过药,那药还是张妈亲手熬的,错不了。 可细一想,自张妈走后,似乎还有过一次。那回她喝醉了,对那事似梦非梦地,竟忘了喝药,难不成真有了。 心下一骇,故作镇定地说:“吴婶多虑了!我自己的身体比谁都清楚!” 说时打起哈欠,感觉全身软绵绵的。 吴婶见说不通她,只能去向李琝志汇报。 这晚,韩黛总算喝下一小碗稀粥,正懒洋洋地坐在榻上看书,见廊道上响起了皮靴声,耳根连抽。 那皮靴声一声声近来,竟像催命符般让她坐立不安。 显然这声音是李琝志惯有的。 李琝志推门而入,韩黛心下一震,吓得连书都握不住。 那书大模大样地落到了榻下,她赶紧弯腰去捡。 孰不知一只手比她快,转眼已将书拾起。 李琝志将书搁在书上,往书面一翻见是《荆轲传》,不免眼眸一眯笑道:“想学荆轲刺秦王!” 韩黛被他说得心里发虚,手攥着被褥道:“不过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李琝志瞧着她一张瘦成锥子的俏脸,俊眉一拧,心间竟觉生疼,伸手想将她落下的碎发挽至耳后。 韩黛竟像避瘟疫似地闪了开。 李琝志的手落在半空,顿了顿又收回,面上极是失落。 “原来你是这般讨厌我!” 李琝志勾嘴自嘲,心却如刀般绞着。 韩黛见他面色比半月前红润了许多,但一身风尘仆仆地怕是刚从营里回来,靴上沾满了尘土,在天鹅绒地毯上留下一排灰蒙蒙的脚印。 那脚印沿路而来,瞧起来竟是那样清晰。料想他这几日都在训练场上。 莫不是要打战了? 韩黛竟莫名地紧张起。 战事一开,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何况是身为军属的她。 李琝志见她不搭理自己,将书搁在床边,沿着床边坐下,随手脱了军帽,解开衣领。 敞开的衣领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那衬衫上也蒙着层灰,看起来脏兮兮的,这让平日素爱洁净的李琝志显得越发沧桑憔悴。 “没有!”终于她言不由衷地回他。 李琝志轻笑,猝不防地将她拢进怀中,冲着那张局促不安地红唇吻了去。 韩黛被他吻得晕头晕脑,嘴里的氧气越来越少,陡然间胃里一阵翻腾,慌忙推开他,冲着床下呕起。 李琝志瞧着她,眸底隐隐泛起星光,有惊喜也有担忧,忙唤人去请大夫。 那大夫替韩黛把完脉后,朝李琝志说:“恭喜大帅,夫人已有二个月余身孕!” 这消息果然让李琝志心情大好,他瞧着韩黛,希望她也像自己这般高兴,可是眼下的韩黛半丝喜悦全无,却像根木头似地坐着。 李琝志的心情又瞬间跌到了谷底。 他知道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其实说得明白些,她是不想要他的孩子。 心不觉疼得不能呼吸,一把握住韩黛冰凉的手说:“黛儿!把这孩子生下,就算我求你!” 李琝志眸里满满是恳求,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竟是这般的脆弱,就差给韩黛跪下。 他想,他这辈子大概从没像这会这般无助过。 他要这个孩子,不为其他,只为了留下她。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没有他,唯有这个孩子才能将她留在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出逃 韩黛冷冷笑道:“为什么要我的孩子?难道你手屠了我们韩家三条人命还不够吗?” 李琝志一怔:“你这话听谁说得!” “不敢承认了么?我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杀的对不?李琝志你好残忍!” 李琝志身躯一僵,瞬间明白韩黛之所以这样,八成是常楚跟她说了什么? 他不是个善于解释的人,尤其像这种事,还真让他百口莫辩。鼻子一哼,戾气横生:“是又怎样!你最好把孩子生下!不然……” “不然你想怎样?”韩黛想反正她已孤身一人,他要命尽管拿去。 可一想到这,不免又想起了张妈,心下一顿:“张妈他是无辜的,你不要滥杀无辜!” “跟你有关系的还会是无辜?” 李琝志冷哼一声,拾起桌上的军帽转身就走。 韩黛以为他要唤人对张妈动手,赶紧从榻上爬起,追上去抱住李琝志的一条腿说:“你杀了我吧!” 李琝志回头见她已是泪流满面,不由叹起气,将她一把扶起:“韩黛!我若做了什么错事,也是你逼我的!你最好不要再逼我!好好呆在这,把孩子生下!” 李琝志说时将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继而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黛愣愣地坐在地上,像丢了魂一般。 李琝志自那以后再没来看过她。 韩黛听说南边的战事已起,陆李两军正处于交战中,怕是年底之前都难平息,李琝志这些日子大概去了前线督战。 她反倒松了口气,不用担心李琝志会伤害张妈。 因为大局当前,李琝志还是拎得清的。 转眼到了年底,李琝志还没回来,看来这场战役让李琝志抽不开身。 见项琳要来了,韩黛想法设法要去见她,偏偏这屋里都是李琝志的人,眼目众多还真让韩黛寸步难行。 不得以她委托身边的人,带了封信去车站接项琳。 李琝志虽然将她囚禁,并没说不许外人来看她。 项琳收到信便来找她,见她消瘦的不成样,直为她担心。 “阿黛,你怎么弄成这样?”项琳瞧着眼前的韩黛真快有点认不出她。 又见韩黛挺着肚子,这才幽幽笑着说:“快三个月了吧!” 韩黛点头,却无半点为人母的喜悦,她支开下人,将项琳拉至一旁说:“琳子!带我走吧!我被李琝志囚禁了!” 项琳虽不知韩黛与李琝志夫妻俩在闹什么,但韩家的事她多少听说了一些,同为女人,她很同情此时的韩黛,每日跟自己的仇人同枕而眠,这日子是定然不好过。 “你真放得下?要知道这一走就没有回头路!你可想好给腹中的孩子一个交待!”项琳将要害关系与她说清。 “这孩子我不打算生下!即便生了也只会害了他!” 韩黛抚着刚显怀的下腹说。 项琳瞧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替她心疼,“若你真铁了心要走,我想办法帮你就是!” 项琳几乎每天都来看韩黛,来时总给她捎了些对胃口的食物,渐渐地韩黛心情开朗了许多,气色也见好,府中人以为韩黛终于放开,对她的行踪也无之前那般看得紧。 这日韩黛说想吃街头的炖鹅煲,府中无人会做,吴婶说她去买,韩黛点头答应了,又说屋子里闷,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吴婶要去街上必唤走司机,这样府里少了李琝志最贴心的两人,行动起来也更方便。 韩黛让下人去泡两杯好茶送来。 项琳见那下人走了,忙告诉韩黛一切都安排妥当,门外的守卫已被项琳的人打晕,这会离开正是时候。 韩黛没有犹豫,稍稍收拾一番就跟着项琳走。 待那下人将茶送来,见韩黛已不知去向,反倒见守卫们一个个晕倒在地,那下人急得团团转转,等吴婶回来再去告诉李琝志又误了两个小时。 因着上回常楚的教训,韩黛这回选坐了项琳替她安排的马车,沿着昆仑山往南,直通江南。 此时的她已换上粗布衣裳,头上包着块方巾,一头墨发简单盘在后脑勺,上面扣着一支简单的银簪,简单粗俗的外表,让她看起来与当地的农妇无了区别。 就是孩子不太安生,到底三个多月了,免不了让她觉得累。 这孩子已过了月份,再拿下不是那般简单,加上她现在身体虚,弄不好会丢了性命,她打算到了江南找个好点的郎中拿掉,再好好调养身子。 山路崎岖颠簸。 这一路来坐得极不舒服,加上她本就身体虚,晕晕沉沉竟分不清到了哪? 转眼天黑,那马夫困得不行,说要找户人家住一晚,明日再走。 韩黛想反正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就是李琝志这会追来也是赶不上的,何况他现在还在前线。 便答应了那马夫,找了户人家住下。 夜色中的山村极为安静,山雾萦绕的树木村舍,恰似一张上好的水墨画。寂静而淡雅,却也轮廓鲜明。 不时间她倒喜欢起这样的地方,恰似她心中的世外桃源,抚着肚中的孩子,感受起此刻的安逸。 午夜时分,狗吠连连。 接着是一阵阵哒哒的马蹄声,扰得山民不能入眠。 众人以为遇上了土匪,纷纷起床将家中值钱的东西一一藏了起来。 这一忙完,那伙人已来叫门,只见他们个个手持火把,将人全部赶出了屋子。 韩黛也被吵醒,被那伙人攥出了屋子,与其他山民一起集中在一个广场上。 那伙人命令男女分开各列一排,随后手持火把,凑近女人这一列挨个瞧起。 韩黛的心怦怦直跳,希望自己只是遇到土匪,他们打劫完钱财就走人,千万不要是李琝志的人。 那伙人将年轻的女子一一拎至一边,轮到韩黛时,那人瞧了瞧她,又望望她凸起的肚子,将火把凑近照了照,继而勾嘴笑道:“督军夫人别来无恙!” 韩黛觉得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瞧竟是常楚,脑门连连暗抽。 心想,这下完了,落在常楚手里指不定会怎么折磨她。 韩黛心里直叹,刚离开虎穴又落了狼窖,可谓祸不单行。转念又一想,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先诈下他兴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痛绝 “你认错人了,我才不是什么督军夫人,我只是一介村妇!” 韩黛说时用手护起腹部,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母性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地护起他。 “啧啧!陆军长果然没猜错,夫人真趁督军大人不在溜之大吉!可您这样做也太太心急了些,不顾自己,也得顾着腹中的孩子!” 韩黛瞧着常楚一副贼眉鼠眼不怀好意样,后悔当初在街头没让人将他抓起来。 “夫人别把在下想得如此不堪!好歹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不过是各得旗主,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夫人落在我手里,定不会让夫人受苦!” “呸!常楚你就是个卑鄙小人!算我当初看走了眼,竟还帮了你,要不然,我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韩黛终于忍无可忍破口骂起。 “夫人总算承认了身份!来人,好生照顾督军夫人,回头陆军长有大赏!”常楚得意地笑起。 韩黛适才觉得自己着了常楚的道,原来他竟是用话激自己,看来这群人中只有他认得自己。 不由大笑起:“常楚啊常楚,我家夫人平日待你不薄啊,你竟如此落井下石!” 众人听韩黛如此一说,不由朝常楚望去。 其中一人像是众人中的老大,听了韩黛的话面色一变,冲常楚道:“她到底是不是督军夫人?若是弄个冒牌货,陆军长那不好交差,到时我们兄弟都要吃不饱兜着走!” 常楚见这群不长眼睛的东西,气得直跺脚,赶紧冲那老大说:“自然不会错!瞧她那双手葱白玉嫩的,若真是个丫环能有这福气!” 韩黛气得咬牙切齿,这常楚心眼还真比针孔细,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能拿出来说话。她料到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也就不在作无谓反抗。 韩黛想,陆军长抓自己,无非用来要挟李琝志,只怕是李琝志根本不在乎自己,这趟路怕是不好走,好在腹里还有个孩子,李琝志就是不念及自己也会念着孩子,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众人见韩黛不出声,便押着她走。 她到底是孕妇哪经得起这些人一顿推押,肩膀一摇,挥开众人说:“我自己能走!” 那些人见她这样,也不能将她太得罪,毕竟她是李琝志的女人,陆军长之前就有过关照对这女人要以礼相待。 一伙人趁着天黑沿山路往东。 韩黛料想,他们是将自己带到陆军长那去。如今这里还在李琝志的地盘上,只要她能拖延时间,李琝志说不定还能赶上。 与其被陆军长当棋子拿出来利用,倒不如死在李琝志手中痛快。 此番一想,她便有意磨蹭拖延,待到天亮,一行人仍未走出大山。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来,接着是几声枪响,众人闻声大惊立即持枪迎战。 韩黛暗自大笑,李琝志终于来了。 她半蹲起身子,可因肚腹只能弯着腰,趁众人不注意朝一旁的草丛钻去。 常楚自始自终都在盯着她,她稍有动作,常楚立即追了来。 韩黛惊魂失措,差点一脚踩上猎人的捕兽夹,好在闪得快,瞧着那捕兽夹,灵机一动,便有心将常楚引过来。 常楚见韩黛忽然不跑了,不免起疑。 这女人太狡猾,若不是她一路拖着,李琝志哪能这么快追上!眼下不知她又想干什么? 只见韩黛眉头紧拧,嘴皮紧咬,直呼:“不行了,肚子好痛!” 常楚闻声哈哈大笑,大步朝韩黛步来,哪知刚迈出一脚,踏进了捕兽夹,一股钻心之痛,让他再不能上前半步。 “好狡猾的女人!”常楚恶气森森地说。 韩黛见身后已无追兵,也不跟常楚多罗唆,寻着小路下了山坡。 李琝志很快追了来,将常楚一把擒住,寻问起韩黛的去向。 李琝志瞧着那山路似乎并不好走,料韩黛一个弱女子也走不远,便独自一人骑马追了去。 韩黛确实没走远。下山坡那会她的脚崴了,痛得她一身冷汗,哪里还能再走,此时正坐在路边的山石上托着腮帮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李琝志见她坐在那等着自己,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两腿一加马肚将缰绳收紧,骑着马一点点踱了过去。 “跑啊,怎么不跑了!”李琝志怒气冲冲地道。 一月不见,李琝志憔悴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下巴青青的密密匝匝有胡渣冒出,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一身风尘,看似连夜赶路而来。 额前的头发湿湿的也不知是夜里寒雾气打得,还是被汗水濡湿的。 李琝志下了马将马拴在路边一棵树上,朝韩黛步来。 韩黛心不安地怦怦直跳。 没想到就差一步了,还是没能逃出去。 她刚想站起来,下腹一阵痉挛,痛得她冷汗直流。一股不安在她心里作涌,上回那个孩子也是在她这般腹痛后没了,可这孩子如今却是她的保命符,没有他,她拿什么跟李琝志谈条件。 不要,她不要失去这个孩子! “好痛!”韩黛面色瞬间煞白,隐隐觉得有血水正顺着腿骨往下流。 李琝志闻之心下一慌,恨不得一枪毙了这个女人。 她果然是他的克星,本来这一战只要再持续两天就会大战告捷,偏偏她在这个时候不安分,居然离家出去。 她还觉让他不够省心。她不知道,他在前线有多辛苦,战况告急,几次半夜突围,已是几天几夜没睡个囫囵觉,加上又没日没夜地赶路,此时的他真是体力耗尽,免强撑着一口气。 见她安好,他竟将之前所有的不悦都一扫而尽,可眼下孩子出现了状况,他心中压抑的那股不悦像决堤的洪水般涌来。 “韩黛,你最好祈祷孩子没事,不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韩黛本就因腹痛饱受煎熬,此时听李琝志此番一说,心里像无数根钢针在穿缝,瞬间千疮百孔。 他果然只在乎这个孩子,那我呢,在他心里又算个什么? 韩黛眼圈红了,泪珠在眸里打转,却死咬着嘴皮,半滴眼泪未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疏离 韩黛眼圈红了,泪珠在眸里打转,却死咬着嘴皮,半滴眼泪未流。 哭吗?她没有资格!更不想!尤其是在李琝志面前。 “生不如死!呵!好啊!我等着。”韩黛忽然笑起,苍白的脸上逸出一股绝望之色,吓得李琝志心中警铃大作。 再顾不得什么,扑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她本就腹痛难抑,这会心伤大起,哪里还能承受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人一到李琝志怀中便晕厥。 迷糊中,韩黛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医生、大夫进来了又出去。满屋子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 张妈守在她床边,不时地唤着她。 韩黛想应她,可神智明明清醒着,眼皮却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后来听见医生说:“总算是保住了!” 众人松了口气,只听李琝志冲众人说:“大家辛苦了!” 接着朝床上的韩黛望来,见她面色依旧苍白无血,俊眉不时蹙得紧紧,嘱咐张妈几声才出了房间。 韩黛醒来时,已不知何年何月? 头晕沉沉地,瞧着屋里正点着灯,料想天大概还没亮。 抚抚肚子,孩子还在,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 张妈伏在床头打着磕睡,见她醒了,揉起眼睛眉开眼笑:“夫人您总算醒了!我这就唤人告诉大帅!” 韩黛却无张妈那般高兴。 “你怎么回来了?”韩黛撑着床头缓缓坐起。 张妈赶紧拿了个靠垫给她,说:“我一听说夫人出了事便不放心回了督军府,恰巧副官在府,便将我送到了这来照顾夫人!” 韩黛这才想起眼前,瞧瞧屋中的摆饰古朴的很,不像是在督军府,不由问张妈:“这又是哪?” “夫人忘了这是大帅在新仓的老宅!大帅之前还说要带夫人回老宅过年的,夫人恰好晕在路上,这不大帅就将夫人先送了过来!老夫人刚还来看夫人的,见夫人还睡着,吩咐旁人不要打扰!我看老夫人也不像难相处的人……” “张妈!”韩黛见张妈没完没了的说着,不由有些烦。 再说那李老夫人素来不喜欢她,韩黛心里清楚着,也不想与李老夫人走得太近,只想与她保持面上过得去。 两人正聊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就知是李琝志。 张妈听着脚步忙劝韩黛说:“或许大帅是在乎夫人的!夫人何不放下心结,与大帅重修好!” 韩黛没有回应她,李琝志这时已步进来,张妈识相地闭嘴退了下。 李琝志瞧着韩黛见她面无表情一副不待见自己样,心间一窒,道:“别这么不死不活的,要么就哭出来,要么就喊出来!” 韩黛闻之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一眼竟生疏的很。 李琝志本就窝了一肚子怒火。 她不知道那孩子显先就保不住,若不是他请了德国著名的妇产科医生,这会她岂能相安无事地坐在这。 自己倒没冲她发火,她凭什么给自己脸色看。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李琝志终于咆哮起。 韩黛冷冷一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李琝志一怔,攥住她的一只手,直盯着她,手腕一提,差点将她整个提起。 “你到底还要怎样?” “不想怎样!就是不要这孩子!” “啪!”李琝志忍无可忍甩了她一巴掌。 可是刚打完他又后悔,瞧着自己刚打她的那只手,竟有恨不得跺了的感觉。 韩黛捂着被打的半张脸,一缕血水顺着开裂的嘴角淌下。 她眼圈一红,哈哈大笑起:“李琝志,你想要这孩子,我还偏不随你意!” “你……简直不可理喻!”李琝志气得直发抖,连说话都缓不过气。 瞧着她煞白纤瘦的小脸,他的手在空中伸了又伸,真想步上前掐死她算了,这样他也解脱了。 偏偏他连掐死她都这么舍不得! 他好混蛋,一世英名全败在她手里,这女人生来就是克他的! 终于他缓回了气,冲着她说:“我答应你!生下这个孩子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韩黛一愣,没想到他真答应放过她。 这本是她一心想要的,可如今真这样了,她竟半点高兴不起来。反倒涌起一股道不明的失落。 李琝志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居然会答应了她。很是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再也难收回。 他望了望她,不服气地又说:“我要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别跟我耍花样!” 韩黛没再吱声,所有的心绪在他说出那句让她滚得的话时骤然抽空。 她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他后来还说了些什么? 她像个迷失路途的孩子,竟一时间找不到回家的路,迷茫徘徊不休。 接下来几日韩黛终于安抚了心绪,却变得越发沉闷,饭量突然大增,似乎在与自己赌气,每顿都将碗盆吃得干干净净。 张妈瞧着她这样心疼地劝她说:“夫人心里有事就说出来,别这样折磨自己!这样对孩子不好!” 韩黛听到孩子两字,像是打了强行针,终于将手里碗搁下,瞧瞧外头天气好着,便让张妈陪着到院里走走。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可韩黛却怎么也不觉得暖。 李老夫人见她终于肯出来走动,让人送了些吃的过去。老夫人到底是过来人,知道孕妇的喜好,挑了些酸梅酸枣……给她解谗。 韩黛觉得这位婆婆或许没她想的那样难相处,礼尚往来,便让张妈挑了件上好的皮裘送了过去。 毕竟快过年了,一家人这样疏离着也不好。再说,不看李琝志的面,她也该看在腹中孩子的面上。 李老夫人见她送了东西过来,不觉感概,或许真是自己错怪了她! 想当年她那么年轻就嫁给了李琝志作续房,身为婆婆本应该让他们夫妻和睦,不该挑唆他们的关系,或许他们的路也不见得这般难走。 晚饭时,李老夫人遣人唤韩黛过去吃饭。 韩黛想,反正这样的日子也已不多,不如暂且与李老夫人和好,也给众人留个好印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疼痛 李家老宅屋子众多,屋子连着屋子,长廊连着长廊,七绕八拐,竟不比督军府小。 听宅里的下人说,李琝志祖上曾有人当过封疆大史,后来被小人陷害丢了官,家道才逐渐没落,最后花尽钱财才保住这所老宅没被官府收去。 自那起,李家的子孙再没当官的,直至到了李琝志父亲这代,李家做起药材生意才逐渐恢复兴旺。 可惜已比不过祖上。 李琝志倒是光宗耀祖了,身为一军统帅,虽官品不高,但实权在握,独揽全国三分之一的疆土,势力已让人不可小歧。如此盛气,稍加几日,定有一番大作为,年纪不过才三十,便成顶天立地的英雄。 韩黛想,若不是因为家仇在身,像李琝志这样的人中翘楚,也会让她动了芳心。可惜如今这样,她再也爱不起他。 她一路思虑众多,不知不觉已穿过小榭,来到李老夫人屋里。 李老夫人喜欢清静,留着前院大屋不住,独独住在这靠花园的小屋。 屋子虽小了些,但采花什么倒是最好。屋前的花园里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恰逢寒冬腊月,少了不几枝红梅悄然绽放,不时梅香暗浮,沁人心脾。 李老夫人倒是有番雅致,据说原是位大家闺秀,受得是旧式教育,不免看重规矩。 韩黛之前只在大婚见过她,如今隔了几年再见,觉得老夫人一点不显老,反倒精神越发的抖擞。 李老夫人共生有二子二女,李琝志是她最小的儿子,其他一子二女,幼时得病都相继夭折,所以老夫人十分疼爱这位末子。 李琝志打小身子弱,老夫人请来相士替李琝志摸骨,说李琝志命贵不可言,可惜贵气外露太多,伤及了本体,所以打小被当作女儿来养,小名唤志英。 这些事自然是李琝志心情好时告诉她的。 韩黛想着想着,不由笑起。 她想小时候的李琝志,大概也像贾宝玉那样,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剑袖,终日在院里跑来跑去,加上他肤色白晳,墨发如绸,不知有多少人将他认作了女子。 韩黛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妈赶紧扯扯她的衣角,示意她该给老夫人敬茶。 韩黛心情大好,接过张妈递过来的茶杯,冲李老夫人道:“婆婆请喝茶!” 李老夫人见她刚失了态,不免有些恼怒,此时见她已收敛,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你身子刚好,不要太累着,闲着无聊,便来我这坐坐!志英事多,你也不要怪他没时间陪你,过年了,他总是要回来的!” 李老夫人握着韩黛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韩黛自幼失了母亲,被人这番握着,倒觉心里一暖,盈盈笑起:“婆婆说得是!” 又觉老夫人多虑了,她才不盼着他回来,再说他就算回来了,也是有意避着她的。自那日他与她说了那话后,就对她疏离了很多,反倒让她心里空空的,一时摸不着头绪。 韩黛陪老夫人用完晚膳这才回屋。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年三十。 李琝志果真如李老夫人所言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竟将其余六房全带了来,这下宅里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那六房除了六姨太出生红楼,身份低微了些,其余都是名门闺秀,无论修养还是学识颇得老夫人意。那五人又颇能说与老夫人十分谈得来,加上嘴甜似蜜罐哄得老夫人大开心,反倒把她这个正房撩在一旁给冷漠了。 一来二往,韩黛也懒得再出门,干脆坐在屋里做起女红。 她不知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便按自己喜好的颜色替孩子缝起了衣裳。 想到孩子一出生就要与她分开,她竟有些舍不得。 不时抚着腹中刚会动的孩子,自言自语,稍不留神被针扎了下,竟痛得眼泪哗哗。 她从没像这刻般痛过,纵是姐姐过世父兄死时也不曾如此,可想到要与孩子分开,她的心竟是空凉凉的,万分难以割舍。 大概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过,一时间茫然的不知所措。 李琝志站在院里望着她,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恰好将她瞧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她细微的表情都能瞧得清。 见她被针扎哭了,不由蹙眉。 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竟会被针扎哭,不觉好笑。 他又怎知她的坚强不过是一种伪装,真正痛了流得再不是那流泪,而是心里的血。 李琝志打消心里的多余,将视线从韩黛身上收回,越过长廊朝二房屋里步去。 晚饭时,大伙围坐在一张大桌上吃饭,却独独少了韩黛。那六姨太嘴快,开口说:“夫人就是夫人!老夫人都在,她摆这架子给谁看?” 李琝志瞪了六姨太一眼:“吃你的饭!” 他一开口,众人再不敢多言。 韩黛并不是不想与她们吃饭,只是她不想见李琝志,以免两人见面尴尬,坏了大家的胃口。 张妈另外煮了碗面条给她。 “今天是年三十,我给夫人煮了碗面,快趁热吃了吧!” 韩黛瞧着那面,竟半点胃口全无。想起往年过年,都是热热闹闹的,哪像今年这般冷清。 此时的她更为想起家人,不觉鼻翼发酸,情不自禁地落泪起。 这时几束火光升上了天,瞬间绽放出五彩缤纷的火花。 “放烟花了!”张妈说道,说时找了件披风给韩黛披上。 两人出了屋子,望着那绚丽多变的星光,说不出的惊奇。 望着这美丽短暂的烟花,韩黛满嘴的苦涩。 如此美好的东西却只这么一瞬,当绚丽美丽之后,留给夜空的终只是那么一道倩影,谁也留不住这位过客。 命运终是捉弄人的,却让人无法逃得过。 韩黛感概转首时,见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如蒲公英一般在空中飞舞,不稍一会,地上已见白。 张妈见她已站了许久,赶紧劝她回屋。 韩黛却说:“我想再看会雪!兴许以后没这机会了!你先回去吧!” 张妈不知她这话的寓意便只好由着她。 韩黛望着那漫天的雪花,已是泪流满面。伸用手托着那片片雪花不知不觉走进了雪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死别 天地一片苍茫,银妆素裹间竟让韩黛感受到了一份从未有过的自由和素净。她微微一笑,托起手中的雪花,竟是那般地小心翼翼,仿若捧着一个新的生命。 李琝志喝了些酒,此时有些头晕,被六姨太扶着由廊道那头而来,见韩黛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发呆,不时俊眉一拧,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冷的天,她当真不要命了,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腹中的孩子,冻坏了孩子怎么办? 这个女人怎就这么不省心! 李琝志挥开六姨太摇摇晃晃才韩黛走去。 他喝了不少酒,头晕目眩不免摔了个大跟头,好在地上尚有积雪,软松松的倒没摔着他。 韩黛听闻身后有滋滋的踩雪声,回首一望,恰与李琝志四目相对。 她赶紧垂头,抖抖衣上的雪花,转身就走。 李琝志在她转身那会攥住她的一只手腕。 一股冰凉沁骨而来,李琝志心中的怒火瞬间即燃。 “你就这么照顾我的孩子的?” 他手劲本就大,这会加着火劲,似乎要将韩黛的手骨捏个粉碎,连同她的人他也想这样。 韩黛疼得俏脸生白,挣了挣没能挣脱,红唇一咬道:“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想怎样就怎样!” 李琝志倏地笑起,两眸含血,瞧得韩黛极不自然。 她瑟瑟身躯总感觉下一步李琝志手一伸会掐死她。不觉心中一骇,缓了口气说:“我这就回去!” 李琝志居然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从自己身边离去。 侧目间他瞧见她眼角的泪痕,心不由一痛,情不自禁地冲那身影唤了她声:“黛儿!” 而韩黛却已听不见,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二日,李琝志便回了战场,直至韩黛即将生产前才赶回来。 大半年未见,韩黛又清瘦许多,明明是个孕妇,除了肚子圆了,其余反倒瘦了许多。 上回走时还是寒冬腊月,这会却已是春末夏初,园中的桃李花儿相继谢去,留下一树树的绿荫,唯有一枝枝细白的枙子在微风中摇曳。顿时枙香满院,荡起点点暑气。 韩黛怕热,自打有了身子后,大冬天的都是一身汗,连被褥都盖不上,这一冷一热,反倒接二连三的生病,好不容易熬过冷天,暑气又来,她往那一坐不动,还是抑制不住出汗。 张妈怀疑她心里伤郁过多,得了冷热症,几次劝她找个丈夫瞧瞧,都被韩黛拒绝。 眼见产期将至,韩黛抑制不住地慌张起。 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一道坎,迈不过就会丢了性命, 她倒不是怕死,只是对生命有了依恋,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绊了她,只是她自己不愿往那方面细想。 “他回来了吗?”韩黛突然问张妈。 这个“他”张妈自然想到了李琝志。 “听说前天晚上回来的!夫人要见大帅吗?” 韩黛摇头:“回来就好!见或不见,已不重要,只要他平安就好!” 张妈听得出韩黛心里明明是想着李琝志的,却死咬着嘴不肯开口,而李琝志情愿躲在暗处望着她,也不进她屋中与她说半句话。 这两人也不知在搞什么?真为他们感到累。 张妈不免叹气,低头整理起屋子。 韩黛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首饰盒,从里面掏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坠,赫然见那玉上刻着“与子成说”四字。 这玉坠是在成婚那晚,李琝志给她戴上的。她一直都觉这玉坠太重,便将它搁在盒子里。 李琝志那也有一块同样的玉坠,那玉上刻着四字“死生契阔”,据说这一对玉坠乃李家祖上所传,只给长孙长媳。 而她就要走了,从此与他再无瓜葛,这玉坠与她已不合适,可她竟有些舍不得,抚着那玉坠上的的四字出神。 忽然下腹一阵绞痛,接着一股热流直下。 韩黛感觉孩子即将出生,赶紧唤张妈。 韩黛没想到生孩子竟是这般的痛,她几乎痛得死去活来,有好几次都痛晕过去,直至第二天天亮,孩子终于降临。 婴儿的啼哭声回响在宅院内,李老夫人站在屋外一个劲地祈祷,见听到孩子有力的哭声,李老夫人终于眉开眼笑直呼:“我们李家终于有后了!” 李琝志却无没半点笑意。 他知道一旦孩子生下,她便要走了,他再无理由留她。 屋门由内打了开,产婆将孩子抱了出来:“恭喜大帅、老夫人,夫人生了个小少爷!” 李老夫人赶紧接过孩子抱在怀中兜耍,瞧着孩子的可爱样,忍不住说道:“真跟志英小时候一模一样!志英,来抱下你儿子!” 李琝志却将脸一拉,瞧也不瞧径直走了。 他的举动让众人不不解,却没逃过韩黛耳膜。 虽至始至终没听他开过口,但她察觉到他并不高兴,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难道是因为讨厌她才这样! 韩黛越想越难过,孩子自出生后,她只瞧了一眼,便被人抱走。 跟着身边的人也被李琝志撤了,只有张妈一人留在屋里照顾她。 第二日,李琝志让陶秘书将离婚协议书送了过来。 那陶秘书见韩黛因为生产面色尚且煞白的,十分不忍心,但李琝志有过交待,他不得不从。 “夫人!大帅说您只要在协议书上按个手印就行了!其余条款都只是形式,您不需再过目,孩子归大帅,夫人……净身出户!” 说到后面那陶秘书也觉这协议对韩黛太过残忍,连语调都变得不忍心。 韩黛想,李琝志还真是绝情到了底,可她好歹也是将门之后,真正要她做到净身出户也不太可能,好歹她的嫁妆得还给她一部分。 “多谢陶秘书!告诉大帅,我什么都不要,但这个箱子是我的嫁妆,里面的东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夫人放心,大帅说了,您的嫁妆,您可以全带走!” 韩黛苦笑,他还真是想得周到,要与自己断得这么彻底。 那声夫人听来十分刺耳,韩黛纠正陶秘书说:“我也不再是什么督军夫人,陶秘书请唤我韩女士或者韩黛!” 陶秘书尴尬地回笑起:“那韩女士,您可有其他意见!” 韩黛叹气,李琝志连孩子的探视权都剥夺了她,她还能再说什么。 谢过陶秘书后,当下让张妈收拾下行李,主仆二人离开了李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魂归 张妈见韩黛这样,心痛得紧:“小姐!你刚生产完,身子虚着,何必要争这一时之气,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韩黛苦笑:“我只是不想让他看笑话!” 张妈知她心里的苦也就不再多说。 张妈到底年纪大了,提着行李箱又拿着包裹很是吃力,韩黛见了说:“我来吧!” 张妈赶紧摇头:“你还在坐月子,劳累坏了会落下一身的病!” 韩黛满嘴苦涩:“我再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督军夫人,我的命没那么娇贵!” 她二话不说接过张妈手中的行李箱,终因行李箱过重力不从心。她又不愿就此放弃,咬着牙齿终于将行李箱提起,可这一使劲,下身又开始流出血水。 其实那箱子里不过就是几件换洗衣物和几件母亲留给她的首饰,其余的她一件都没带。 纵是这样,她还是累得气喘吁吁,没走几步便晕倒在街头,急得张妈呼天叫地求人救她…… 现实篇: 韩尘拿起一束百合花剪刀修剪了一番,瞧着差不多,才将满天星、富贵竹……一一配上,最后绑上蕾丝彩带,一束花束大功告成。 瞧着自己的作品,韩尘不免几分得意。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喜欢这间花店,当初瞧见这间花店时正在转让,竟莫名的将它盘了下来。 这花店临近街面,市口倒好,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最主要离花店不远有一座古宅,据说那宅子有好几百年历史,时不时有游客进去参观,据说那宅子之前是某位督军的故居。 因着那古宅她这花店也变得热闹,每天都有好几批客人来她的花店定花,这一来二往生意也红火。 这客人中,有一位很特别,每日都要等到黄昏时分才来。 那客人与别人不同除了定花外,还给她讲故事。 那故事自然凄美的很,直到现在韩黛还在为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揪心。 眼看黄昏来临,韩尘赶紧将那位客人定下的花取了出来,顺道给他泡一杯亲手煮的咖啡。 盼着那客人继续给她讲故事。 太阳一点点西下,留下漫天彤红的霞光,霞光映照,就连花店的玻璃门也被映得通红。 伴着那霞光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店门口。 那人一进来,韩尘赶忙迎上去,将他定好的香水百合取出递给他,顺道将泡好的咖啡也一并递上。 那人瞧了瞧花,又望望韩尘,抿嘴含笑,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好帅,韩尘心里呼道。 像他这样有品味又体贴的帅哥似乎已不多见,被帅哥这样瞧着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男人几乎每天都来定香水百合,据说他太太最喜欢香水百合。 韩尘不觉妒忌起他的太太,她要是有这样的老公定会幸福的要死。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想听他讲故事。 “咖啡早给你泡好了!我们继续讲故事吧!” 韩尘嬉笑道,将木椅与他拉近了些,像个等着老师授课的孩子。 男人瞧着她这副认真样,扬起好看的眉毛,背靠在木椅上,端起桌上咖啡轻啜起。 “后来呢?”韩尘见他迟迟不开口,失了耐心。 男人摇头呛嘴轻笑:“听了这么些天,你怎么从不问我叫什么?” 韩尘一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她只觉这帅哥面善,让她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他又是她的熟客,还每天给她讲这么动听凄美的故事,她居然从没问人家的名字? 不由打起哈哈:“你都有家室了,就算知道了你的名字也没了机会!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男人点头,轻笑:“都依你!” “这下可以说了吧!” 韩尘迫不急待地将木椅又朝他拉近些。 男人身上逸出一股好闻的烟草味,竟让韩尘的心没来由地怦怦乱跳。 这气息也熟悉,似乎很多年前某人身上也有。 她只这一想,却没再细究。 晃晃脑门,感觉自己今天失常,听个故事竟让她这般费神,好在男人并不在意,只将她脸上的表情全看在眼里。 男人幽幽抬起头,思绪瞬间回到以前,心情陡然间变沉重,再难将故事叙述完整。 只说:“李琝志把韩黛又带了回去,可惜韩黛她失血过多,加上冷热症又复发,昏迷了很久,待她再醒来已记不得李琝志。” “啊!怎么会怎样?”韩尘不免同情起李琝志。 男人一脸伤感,不由垂下头继续说:“其实不记得也好,总好过失去!” 说时已起身,将钱放在桌上,拿起香水百合就走。 韩黛察觉出男人今天心情不好,明显不在状态,见他走了,便将钱收起来。却在他坐过的木椅上瞧见了男人的钱包。 韩黛赶紧拿着钱包追上去。 男人沐浴着霞光,俊挺的身影越过一条条街道。 韩尘追得气喘吁吁,终于在天黑之前追上了男人。 “喂!你的……钱包!”韩尘将钱包递给他。 男人望着她,泛出一丝苦笑,却不发一言依旧大步往前走。 韩尘恼火了:“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好心给你把钱包送回来,你就算不要,也该道声谢吧!” 男人停下脚步:“你怎不打开看看?” 韩尘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居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就打开看看吧! 那钱包里插着一张发了黄的黑白照片,那照片上是对夫妻。男的西装革履帅气,女的一身银丝绣折枝梅的旗袍,身段婀娜婉约,一看就知是名门淑女。 照片上的男人自然是眼前的男人。不过这女的,韩尘不认识,却瞧着几分熟悉。 细一想,这女的竟跟自己拍得旗袍照一模一样。 瞬间,明白这男人为何常来她的花店,原来自己跟他的太太长得很像。 心下一乐笑起:“原来这世上真有长得像的人!要是我跟你太太站到一块,别人定会说我们是双胞胎姐妹!” 男人不置可否,“想去见她吗?” 韩尘不由自主地点头:“不会太打扰吧!” “不会!” 男人回她,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色突然变了,原本的高楼大厦,转眼成了一座荒芜的墓地。 鸦雀从两人头底飞过,不时鸣叫几声,让夜色变得越发浓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记忆 那墓占地极大,远远就看见大理石铸成的墓碑,可惜夜色太浓,瞧不清碑上的字。 韩尘不看也知,这是男人妻子的墓。 不觉替男人难过,这般年轻就丧了配偶! 韩尘步上去安慰男人说:“你妻子真幸福,人都死了,你还这么爱着她!” 男人回首望着韩尘,星眸闪闪泛起一股道不明的探究:“你真这么认为?” 韩尘笑着点头。 忽觉眼前一亮,她居然瞧清了墓碑上的字。 “爱妻韩黛之墓!” 韩尘念完后心下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身旁的男人。 再看那碑文上时间居然是“民国23年” 韩尘两脚发软,没想到眼前的男人会是故事中的人。 赶紧理清思路。 这墓里躺着韩黛,韩黛又是他妻子,那这男人岂不就是李琝志! 天,她居然听一个鬼讲了这么多天的故事! 韩尘有种拔腿就跑的念头。 李琝志瞧着她这样,唤住她说:“你当真不记得了?” 韩尘身躯一僵,瞬间懞了。 她哪知道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听众。 只是这讲故事的人如今成了主角,她这位听众自然吓了一跳。 李琝志将手中的香水百合搁在韩黛墓前,冲着墓碑喃喃说道:“黛儿!我的时辰不多了,怕是没起会再让你忆起我!或许要等到下个轮回,可是……谁又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这其中的变数又有多大!” 李琝志说时声泪俱下,言语中透着万分的不甘心和无奈,让韩尘听得心痛。 好歹自己与他妻子长得像,也算种缘份,不如安慰他一番。 “那个李琝志,你既然是鬼,那韩黛也该是鬼,你去地府找找她就是了!” 李琝志瞧着韩尘,眸里隐隐呛着泪光。 “她已不在地府!我去地府问过了!” “这样啊!那她该是投胎为人了!” 说到这,韩尘一怔。 投胎了,那韩黛会不会就是自己? 韩尘被自己的猜测吓了跳,竟不敢再看李琝志。 “你继续吧哈!我……回去了!”韩尘心虚,逃似地转身就走。 可没走出几步,她又停了住。 朝身后一瞄,见李琝志还站在那墓前像石化了一般,不时涌起一股道不明的心痛。 想起李琝志说他时辰不多了,不免有些担心,便又折了回去。 李琝志却已不知去向?留下韩尘呆呆地望着韩黛的墓碑发呆。 突然韩尘脑门生痛,隐隐有无数片断在脑中闪现,一幕幕往事像电影胶卷般浮现。 “李琝志!把孩子还给我!” 韩尘心下一惊,此时的她看见自己披头散发地跪在督军府门口失声痛哭,张妈站在她身旁,却怎么拉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这是她自上回晕倒恢复记忆后的事。 她大概已忆起自己是谁,更想起了那个孩子,便再来到督军府,可惜李琝志铁了心不想见她。 她想若能一辈子忘记多好,偏偏又让她想起他,想起了他们的孩子,于是她求着他要见孩子。 夏日的天空,说下雨就下雨。 转眼乌云滚滚,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至。 她跪在雨地里,一身衣裳早已湿尽,李琝志像是铁了心似地对她的哭喊充耳不闻。 只有那副官见她这样实在看不下去,跑过来劝她。 可她偏偏不走,待雨一停,整个人如同河里捞出来一般,不免又大病一场。 待病稍好一些,她又去督军府,却听说孩子三天前就死了,她发了疯似地冲进督军府,任凭那些守卫怎么拦也拦不住。 韩黛直奔李琝志的书房。 李琝志正在与部下开会,见她一身狼狈地冲进来,面色十分不悦。 韩黛见他到这个时候还有心坐在这,不免恨意深深,冲他说:“把孩子还给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琝志见她越发的形销骨立,面色苍白的形同鬼魅,哪还有半点人样,心不免作痛。 曾几时,他已将她逼成了这样。她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他还要怎样折磨她。 孩子确实是死了。一个月前得了天花,一直高烧不断,他请了国内外最好的医生,却依然没能救回孩子。 他瞒着她,不过是想让她好好活着,也不知是谁将消息撒布了出去,让她知道了,她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 “黛儿你听我说!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李琝志求着她道。 韩黛才不听他这番说词,仰头呵呵大笑:“李琝志你休来骗我!你不就是不想将他还给我么!” 她又是哭又是笑,也不知哪种表情是她此时真实的反应,她就像失了神智,一味地只想要回孩子。 李琝志无奈只得将她带到孩子的墓前。 孩子是昨天下午下葬的,此时土还没干,她发了疯似的伸手就挖,直将十个指甲全挖断,鲜血淋淋却仍不放弃。 李琝志看不下去,只得将她拉到一边,唤人过来将孩子的棺材挖了出来。 韩黛瞧着棺材里无声息的小人儿,一脸死灰,扑过去,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孩子的小脸苍白苍白,半丝没有活气。才三个月大,谁见了不心疼。从出生到现在韩黛只抱过他一回,她还没有抱热他,他就这么死了。 “苍天啊,你怎么折磨我都好,为什么要折磨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韩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抱着孩子哭啊哭,直将眼泪流尽。 李琝志过来劝她,她缓缓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冲他说:“李琝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自那后再没人见过韩黛,反倒听说督军府里夜夜有人行刺,就连李琝志也受了重伤。 李琝志明明能抓到那行刺的人,可他却偏偏放过了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黛。 为了报仇,她终究还是投靠了陆锦轩,一步步将李琝志逼上绝路。 韩黛亲手将李琝志押到陆锦轩跟前,却听陆锦轩将韩家父子私下投靠日军,将情报出卖给日军的事道了出来,韩黛这才得知李琝志为何一定要除去自己的父兄。 原来自己的父兄干得竟是卖国求荣的勾当,他们若不死,便给国家带来灾难。 而她姐姐韩欢妍的死,却是常楚所为。 常楚奉着陆锦轩之命进督军府当卧底,却见韩欢妍中途移情于李琝志,便替陆锦轩杀了韩欢妍,哪知韩欢妍却已怀了陆锦轩的骨肉。 陆锦轩得知后将这一切都推在李琝志身上,处处算计着李琝志,誓言要为报仇。 韩黛哪里受得了这个惊天巨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远山如黛重圆 当陆锦轩举枪朝韩黛射来时,李琝志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了那枪。 子弹穿过李琝志右胸,鲜血直流。虽伤不及性命,但也让李琝志伤得不轻。 李琝志明白自己在劫难逃,爱上韩黛是他的命劫。即便如此他仍无可救药地爱着她,哪怕摊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李琝志对陆锦轩说:“放过她,我把兵权给你!” 韩黛知道此时交出兵权意味着什么,一个劲的冲李琝志摇头,但李琝志死意已决,她再也无力改变。 此时她才知李琝志竟是如此爱她,爱得连命都可不要,心下一痛,万分后悔莫及。 “不要!”韩黛泪流满面地求他,第一次为这个男人流下了眼泪。 李琝志见她终于为自己哭了,心里顿时生慰。冲她笑着说:“好好活着!为我活着!如果有来生,我定会来找你,等我!” 韩黛被陆锦轩的人送出了城,李琝志站在城门上朝她挥手,喃喃地,感觉他的唇动了动,似乎在说:“黛儿我爱你!” 可惜两人一上一下隔得远,韩黛再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回头望着李琝志,竟是万般难舍,却见陆锦轩忽然举起枪朝李琝志射来。 “呯!”枪声一响,血水飞溅。 韩黛疯了似地跑了回来,李琝志却已坠下城楼。 韩黛像丢了魂一般,抱着李琝志的尸体痛哭。 她记得李琝志说“若有来生,我定会来找你!” 韩黛担心李琝志找不到自己,便在离督军府不远的地方开了间花店…… 韩尘的思绪瞬间拉回现实,往事追忆,竟是那般的凄凉,心里空空的,再也泣不成声。 他果然回来找她了,可她竟忘了他。 “李琝志!你在哪里?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韩尘哽咽地喊着,可惜喊了许久也不见李琝志再出现。 韩尘闷闷不乐地回到花店,竟觉时辰未变,似乎她从头到尾并没离开过花店,墙上的时钟依然停在下午五点上。 刚才的一幕如同梦境一般,让韩尘心绪难宁。 自那日后,李琝志再没出现。 一日复一日,韩尘依旧为他准备着香水百合和咖啡,总盼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可惜香水百合都已枯萎,咖啡也凉了,他却再也没来。 韩尘想,他不会去投胎了吧! 心里竟是那般的不舍。 回想那日他在墓碑前的自述,心中越发不安。 那个墓地她又试着找过,却始终没有踪影,,它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不定时的出现,又不定时的消失了。 韩尘无心再打理花店,对李琝志的思念占据了她所有心绪,她买了张古宅的门票。 按照她的记忆,这是李琝志的旧居,里面多少有他留下的东西。 她实在太想他了,看看那些东西心情或许会好些。 古宅里确实留着那个时代的器物,就连李府的全家副,和他们俩的合影,都一一挂在墙上。所有的照片是黑白色,早已发黄,韩尘一张张照片看着,不放过李琝志的每道身影。 照片上的他始终冲她笑着,笑得她越发心酸失落,不觉热泪盈眶,惹得周围参观的人愣愣地望着她。 “小姐,您跟照片上的督军夫人好像!” 韩尘点头含笑。 她就是韩黛!哪有什么像不像的! 李琝志你在哪?你真得不要我了吗? 韩尘在心里呼着,可惜李琝志没有出现。 围着古宅转了一圈,终于走到了尽头,她只得失魂落魄地步了出来,靠着墙抽泣。 忽然身后有人说:“矣!瞧,那人长得真像那位督军!” 韩尘闻声望了过去,人群中,他正款款朝她走来。 是他吗? “李琝志!”韩尘呼着迎了上去,将那人拦了住。 那人望着眼前泪水横面的韩尘,俊眉一拧:“小姐,我们认识吗?” 韩尘以为他在故意逗自己,步上去大方地挽住他的一条手臂说:“我们回家!” 周围的人瞧见他们,瞬间大跌眼镜,指指这两人,又指指墙上两人的合影,惊呼:“太像了!这是在拍电影吗?” 两人身躯一僵,朝众人笑了笑,继而一溜烟地跑出了宅子。 一到宅外,那人面色一冷,冲韩尘说:“美女,戏演完了,可以放开我了吗?” 韩尘的心瞬间落到谷底,手僵了僵,还是放开了对方。 “你不是李琝志?” 那人轻笑,整整自己的西装:“谁说我是李琝志!本人有人名有姓,我叫李振华!你呢?” 韩尘一脸失落,冲着李振华说:“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继而转身就要走。 李振华见她一副失魂落魄地,不由追上她说:“或许你可以跟我说说李琝志是谁?” 韩尘咬咬嘴皮,免强挤出一点笑意。 “他……是我丈夫,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可是……他突然不见了……” 韩尘说着说着又哭起。 李振华望着她笑着说:“刚刚他们都说我们像那对老宅里的夫妇,你若不介意,可以把我当成他!” 韩尘不可思议地望着李振华。 继而又摇头说:“你不是他!其实他已经……” “死了”两字,韩尘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是潜意识里不希望李琝志死。 不知不觉李振华陪着她走到了花店,韩尘见玻璃门上贴着张纸条,不由撕了下。 那纸条上写着:“亲爱的,别来无恙!” 那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地,是李琝志一惯的笔迹,韩尘一眼认出。 “李琝志是你吗?” 身后的李振华见她这样,摇头叹气:“好吧,夫人,这个游戏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玩!我承认了!” 本以为韩尘会高兴地朝他扑来,哪知韩尘不怀好意地朝他一笑,竟狠狠踩了他一脚。 “叫你耍我!叫你耍我!” 李振华抚着自己的脚疼得直哇哇。 他真是一脸纳闷,怎么转世后的她变得这般彪悍,往后他的日子想必不好过了! 想归想,他还是乖乖跟着韩尘进了花店。 韩尘虽踩了他一脚出了气,但心里还是担心他随时会消失,又左三圈,右三圈地围着李振华瞧,似乎不把他的灵魂瞧出个窟窿不罢休。 不时又将耳朵凑近,听起他的心跳,更有大但,直接伸手朝他心口摸了来。 李振华真是满脸黑线。 果然够大胆,大胆的让他都觉不好意思! 韩尘见他真有心跳,不时又来一句。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希望我是人是鬼?” 韩尘见他不老实,跟自己耍起腔,小嘴一撅:“按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证明了!” 李振华觉得她话里有话,不免有些担心,现在的她比上世性子活泼大胆了许多,他不敢保证她不会想出让他难堪的鬼点子,赶紧老实交待说:“当然是人了!” 韩尘闻之,哈哈一笑,继而眸眶一涩,又“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李振华见她又哭又笑,还真不知怎么安抚。 他朝她步近了些,谁知她这个时候将头一抬,竟抱着他啃了起来。 她这世还没交过男朋友,前世又很少主动吻过他,这吻技差得一塌糊涂,几番下来,弄得李振华难受的要死,不得不反客为主,一把托起她的后脑勺,吻她到地老天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相聚 榻上的陆军长已是奄奄一息,本是魁梧高大的身材,因为长时间被病痛折磨,此时只剩下一副皮骨,却在不停地与命运拼博,想多撑几个时辰,陆锦弘伏在陆军长耳边说:“父亲,轩四回来了!” 陆军长轻轻哼哼,像是在唤陆锦轩,陆锦轩瞧着榻上的老人鼻翼不觉一酸,一把攥住陆军长枯瘦的手。 “父亲!我回来了!” 陆军长点点头算是应了他。 如此看来陆军长神智倒是清醒的,冲着陆锦轩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却在说到军政要务的关键时刻,突然一口气缓不上来,就此咽了气。 站在陆军长身旁的部下,瞧准时机冲陆锦轩说:“陆军长一早就将军政大权交给了大少爷,四少爷可有质疑?” 陆锦轩早已泣不成声,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事。 那些部下只当他默认,便将陆府上下所有人员集中在大厅宣布陆军长的遗嘱。 陆军长给陆锦轩安排了个中尉,在军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却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那些部下的理由是,陆锦轩虽然是法国圣西尔军校毕业的优等生,但没有实战经验,行军打战,叫得是实在,不是纸上谈兵,陆锦轩需要历练。 陆锦轩没想到父亲会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职务,不觉苦笑。 陆锦弘倒是一眼瞧破他的心思,拍拍他肩头说:“轩四,好好干!大哥不会亏待你的!他日若立了战功,大哥再提升你就是!” 陆锦轩知道事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由朝陆锦弘道了声谢。 正时,老三陆锦沣跑了来,俊逸的脸上起着潮红,衬衫领着敞开着,颈上不时映着个唇印,一身酒气,模样十分浪荡,让众人瞧着吃惊。 “我呢?父亲莫非将我忘了?”陆锦沣叫嚣道。 众人这才想起他,见他面上虽起着潮红,但额上却沁着汗珠,这才发觉他肩上隐隐有血水流着,不时吃了一惊。 陆夫人更是吓了一跳,“这个不成器的!怎么伤成这样?” 陆锦弘也朝陆锦沣步来,“三弟!你不会真栽在那个日本女人手中了吧!” 一听日本女人,陆锦沣心虚地垂下头,似乎不打自招了。 然而仅垂下一会,又抬起头:“不是惠子干得!” 说时直盯着陆锦弘,眸里隐隐含着股怒气。 陆锦弘被他瞧得极不自然,慌忙唤人替他包扎伤口。 陆军长的部下见这位三少爷不在闹腾,又开口说:“军长也给三少您安排了个职务,就是给大少爷当秘书!” “什么?父亲也太偏心了!我当当一个大男人,不让我拿枪,反倒让我拿笔!不如杀了我算了!” “这还不是因为三弟学识好么!”陆锦依笑道。 她想,像陆锦沣这种游手好闲的,给他弄个一官半职也算瞧得起他,可惜了她那四弟,文武双全,偏偏弄了个不起眼的中尉,父亲这样的安排似乎有些偏向老大,对老四不公平。 陆锦依不时瞧瞧陆锦轩,见他倒是十分沉得住气,不由松了口气。 料理完陆军长的后事,陆锦弘正是上任,被任命陆家军新军长。 陆锦轩倒是会忍气吞声,每日在营里与其他士兵一起历练爬坑打靶,几日下来人也黑了不少。 老三陆锦沣这日突然来营里找陆锦轩说:“轩四,你要救救你三哥!大哥他随时都可能杀了我!” 陆锦轩不鸟他,自顾自地将桌上的手枪拆了又装,装了又枪。 随后举着枪口对着陆锦沣,做了个射击动作,把个陆锦沣吓得半死。 “别!吓死三哥了!轩四你不要不信,父亲去世那日,我是遭人暗算的!他们像早就算计好似的,将这事推到惠子小姐身上!” 陆锦轩一听到那个日本女人,鼻子一哼:“谁让你去招惹日本人的,你这不是活该么!” “不是啊,轩四!惠子她与别人不同!与这事根本无关!我已查出,那事是大哥暗中策划的!” 陆锦轩一怔,将枪缓缓放下:“此话怎讲!” 于是陆锦沣告诉陆锦轩,他手下的人已抓到证人。 陆锦轩垂眸凝思。 隐隐觉得陆锦沣说得倒有些真,建议两人一同去审问那证人。 从证人口中得知,陆锦弘不但策划了陆锦沣失踪受伤事件,还一路派人从法国追杀陆锦轩,更有陆军长重病不起,都是他刻意谋划的。 陆锦轩气得心肺绞结,不免气结。 所谓的手足,竟是如此的不堪掩人,他咽不下这口气,下定决心要另谋出路,替父亲和自己讨回公道。 韩欢妍从尚平到家,又行驶了两天。 到家已是晚上,四处灯火辉煌,灯光柔柔暖暖,给离家多年的她不时心头一暖,车刚停,人已推开车门。 还是那扇朱色大门。 想起五年前临走时,她竟是那样的依依不舍,倚在这门前泪流满面,如今回来了,不觉心间堵瑟,原来离家难,回来也难。不由伸手抚起门上的棱角,想一点点将它五年来留下的层层尘土拂净。 “姐姐!”一声铃叮般的少女声,收回了韩欢妍的思绪。 心中一喜朝来人望去,却见一位年华少女朝她款款而来。 清澈明亮的眼眸,比那夜幕上的星子还要晶亮。两眉弯弯如烟,恰似水墨画里绵延而去的远山。白晳无瑕的脸上泛着微微粉红,当真可爱纯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轻垂在肩头,不时添了几分书卷气。 “阿黛!”韩欢妍朝她奔过去,将韩黛拥进怀里。 “姐姐!阿黛好想你!”韩黛伏在韩欢妍肩头啜泣。 她自小失了母亲,便将长姐视作了母亲,五年的分别,让韩黛日夜思念。 “傻瓜阿姐这不是回来了!”韩欢妍觉得韩黛的性子越来越娇弱,怎么瞧着像林黛玉似的。 慌忙掏出锦帕替她拭去眼泪,继而牵起韩黛的手朝屋中走去。 韩旭东正在书房与部下商量要事,这会倒没在大厅,反倒是韩光植亲自在张罗晚饭。 姐妹二人见韩光植穿着一身军装忙呼着这种事,不免觉得有些英雄无了用武之地,扑哧一笑:“大哥!怎么不把大嫂唤来,这种事哪用得着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情缘 陆锦轩一怔,隐约忆起,万年前,他去佛塔盗取佛骨舍利与璃相遇。 璃因为他背叛了佛祖,从晶盒里取出了佛骨舍利,致使佛骨舍利遗失,六界大乱,佛祖一气之下,将璃贬下凡尘,让璃尝尽世间的爱恨离别,却终得不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 魅因自己害了璃,恳求佛祖让他化身为人,去人间陪伴璃。可魅毕竟是魔,要化身为人就得牺牲自己的魔身,这样他就会死。 佛祖答应魅,只要他找到璃并让璃爱上他,便能寻回魔身而不死。 可惜魅入世后一次次伤了璃,让璃一次次恨他,终因咒诅,身上的魔念被再次开启,魅恢复了魔力,可惜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恢复魔身。 而解开他咒诅唯一的粉法就是杀了璃,用璃的血来洗涤身上的咒诅。 李琝志没想到佛祖竟设了这么残忍的一个局,相爱又相残,眼前的两保最终只能留下其中一个。 魅瞧着泪流满面的璃,伸出五根利爪朝自己的心窝插去。 “不要!”璃大叫。 其实她是爱他的,早在他来佛塔盗取佛骨舍利之前,她已爱上他。 她记得,那个一袭白衣,站在菩提树下吹箫的男子,什么都不做,已将她全部的心思牵引。 那时的她眉目如画,墨发如瀑,五官精致如刀刻,一根长箫放在唇边轻吹,箫声清灵逍遥,不时招来百鸟齐鸣。 那样的画面让她移不开眼,只觉这样卓绝不凡,纤尘不染的男子,看着让她心动,何况他不经意间竟朝她望来,只稍悄悄一瞥,瞬间惊鸿,两人的目光不时在空中相遇。 璃羞得垂下水眸,两颊生起云霞。 这时璃的师兄莘跑来告诉璃,那样的男子千万不能爱,否则万劫不复,可璃不听,不但对魅动了情,还帮魅从晶盒里取出佛骨舍利。 莘阻止她。璃与莘打了起来,那佛骨舍利却悄然无声的不翼而踪。 莘不能原谅自己,跪在佛祖面前替璃求情。 佛祖留了璃一命将她贬下凡尘,而莘也随之入世,在人间辗转多年,终于让他找到了遗失的那颗佛骨舍利。 而那佛骨舍利便是韩黛。 入世后的佛骨舍利不甘平凡,几世后化身为人,却不想与璃成了姐妹。 璃因在贬下凡尘间时,被天雷伤了神骨,早已记不得之前的事,唯有莘是带着记忆入世,偏偏莘最终爱上了佛骨舍利的化身韩黛。 四人的恩怨纠结一起,在那个硝烟弥漫,军阀割据的混战年代,上演了一场场纠缠不清的爱恨离别。 佛骨舍利一晃,化身为一身白色羽衣的少女,那少女秀雅绝俗,一身的空灵之气,美目流盼,气若幽兰。 莲步款款,冲着三人莞尔一笑。 恰如美玉迎皓月,让人移不开眼。 “阿黛!”璃一眼认出是韩黛。 可惜佛骨舍利乃圣物,恢复记忆的它,再无为人时的七情六欲,有的只是一身的孑然清冷。 眸光淡淡如云似水,轻轻瞟向魅道:“魅!你可知罪!当年佛祖慈悲不忍杀你,将你囚于菩提之下,而你却想借用我之力逃逸,让璃为你背负了所有罪名!” 魅此时已是痛不欲生,将自己的心掏出来,高高举起。 那心鲜红欲滴,不时还在微微博动,缕缕血水顺着他的手缝滴落,在地上洼成一滩滩血渍。魅他将心递给璃:“吞了我的心,你便能重获神躯,不需再受苦!” 璃摇头:“不要!要死我们一起死,佛说众生平等!即便是魔,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莘瞧着两人,不由暗叹,这两人分明对彼此都动了心,佛祖当初只许诺只要魅找到璃,并让璃爱上魅,便可让魅不死,却没说璃会死。 这样的结局对两人来说,都不好抉择,失了谁,另一方都不会好过。 如今魅取了自己的心救璃,这份感动让莘瞧着心疼。 而莘又何尝不是对佛骨舍利动了情,可惜,她再也记不得他。 璃没有收下魅的心,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越来越虚弱,却攥着彼此的手不分开,临死前,魅对璃说,他是爱她的,远比她爱他还要早,还要多。 可是璃再也听不见。魂魄一点点在魅面前支离,最后化成漫天的尘土。 莘带着佛骨舍利回到佛界,跪于佛祖跟前,将佛骨舍利交于佛祖,并把魅与璃的事告诉佛祖。佛祖颔首一笑:“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善恶之间,宿世因果。” 说时指尘一弹,脚下莲花朵朵,不时莲香四溢。 那层层莲瓣瞬间顿开,一朵白莲里坐着个眉清目秀的童子。 那童子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眉心一轮红日,双眸紧阖,两手合十,正盘坐于白莲中,恰如哪吒重生。 莘觉得这童子有些面熟,细一看,正是缩小版的魅。 原来魅的原身是朵白莲花。 不觉替魅高兴,可又想想魅与璃相携而死,如今魅重生了,那璃又在何处? 正说着,从那层层莲叶里走出一个绿衣袅袅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璃。 只见那绿衣女子,素手纤纤,将那朵白莲采了去。 莘瞧着眼前的一幕,料想,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时替两人高兴。 莘还有很多疑问要问佛祖,抬首时佛祖已不在 后来莘在尘世镜中看到,魅与璃又走到了一起,那是在莘化身为晶盒以后的事了。 莘因为放不下佛骨舍利,便经身为晶盒日日夜夜陪着她。 韩欢妍将文件搁在陆锦轩的办公桌上,见他头也不抬,不由撅起嘴,刚想走,却被陆锦轩唤了住:“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韩欢妍呆愣了住。 她的老板是在间接地暗示想追求她吗? 不免有些惊喜,却还是故着面子,开口拒绝说:“今天晚上不行,我约了小林了!” 陆锦轩见她说话地嘴角明显勾了勾,知她在寻借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攥住她的一只手说:“给我个机会!上次的事让我补偿你!” 韩欢妍细一想,上回在拍卖场晕倒后,竟是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醒来时她躺在陆锦轩的床上,而陆锦轩衣衫不整的直说她非礼了他,占了他便宜,要她负责。 韩欢妍真是毁了三观。 想自己不会是做了场春梦,糊里糊涂地将陆锦轩这位大老板吃干抹净了吧! 这番一想,吓了一跳。 什么时她变得这么彪悍了! 韩欢妍的思绪游走于九霄云外,待回神,人已在陆锦轩怀中。 她不甘心地挣了挣,却没能挣开。眼前人的力气明显比她要大得多,她开始怀疑,到底是谁吃了谁? 直到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在他进入她的那刻,那股钻心的刺痛才让她明白,她果真被他坑了。 气得用手捶打他:“你怎么可以这般卑鄙无耻呢!” 他含着她的一只细嫩耳珠说:“若不卑鄙无耻,何时才能把你拐到手!” “陆锦轩你好混蛋!” “嗯!只要你喜欢,混蛋就混蛋!”陆锦轩笑得比狐狸还得意。 韩欢妍对着那张比铜墙还要厚上三寸的俊脸,狠狠掐上一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鬼胎 苏子德见自己的妈咪生气了,攥着苏锦环的一只手臂摇晃撒娇:“那位叔叔看似不错喔!小姨有眼光!” 苏子德有意将“小姨”二字语调拉长,听得苏锦环分外刺耳。 苏锦环想这样下去,她定会疯了。 为避人耳目,让儿子唤自己小姨,这也是无奈之举。偏偏这小子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早晚会露出马脚。 如今孙洁已起疑,她可不想穆琰再起疑,到时她都不知如何收场。 苏锦环开始琢磨搬家的事。 苏子德见苏锦环不回答,无趣地嘟起嘴。 第二天,苏锦环将苏子德送去幼儿园后赶回公司上班。 El见她气色不好,嘱咐她注意身体。 苏锦环含笑点头,去茶水间倒水时,闻见浓浓的咖啡味,不由倒胃。她这异常表情,让一帮女同事见了,少不了背地低语。 “苏苏是不是有了?”女同事甲抿了口咖啡幽幽说。 女同事乙见苏锦环吐得死去活来,娥眉一蹙,总觉嘴里酸得不是味:“Aldrich这会要当爸爸了!姐妹们没期盼了!” 她一开口,立即引来其他女同事的白眼。显然这番说词引起了公愤。 Aldrich可是众人心目中公认的男神,哪是苏锦环能配得上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这种话多少传到了El耳中。El倒觉苏锦环不错,感情的事你情我愿,有什么配不配得。 El也端着杯子来到茶水间,那群女同事见上司来了,识趣地散开。 苏锦环捂着作痛的胃,说不出的难受。 El将水杯递给她,说:“去医院看看吧!面色白得吓人!” 苏锦环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心里一时没了底。 她的胃一直都没啥问题,排开这个,便只能往那方面想。 苏锦环适才想起,那晚买得毓婷她并没有服下,心下一骇,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El见她拿着杯子的手在发抖,面色又白得这么吓人,心里瞬间了然:“Aldrich是个负责的男人!他知道了定会很高兴,你不用多想!” 说时拍了拍苏锦环的肩头。 苏锦环担心的不仅仅是怀孕,一般怀孕也就算了,可若是真的,她肚子里的那个不是个正常的孩子,是个鬼胎。 苏锦环急出一身冷汗,不到下班点就赶去医院,这一查果然怀孕了。 那妇产科医生见她面色煞白,精神不振,以为她是太担忧孩子,拿着B超图告诉她说:“孩子一切都好!你不用太担心,回去好好休息!” 苏锦环木讷地拿着各项检查报告心绪纷乱,手不时按在小腹上,隐约间能感受到那股不意察觉的微弱心跳。 小凤的话犹存在耳边回响:“你们会后悔的!” 苏锦环瞬间滚落冰落,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孙洁正在做饭,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朝她身后望去,又没瞧见苏子德,于是问她:“子德呢?” 苏锦环这才想起忘了接孩子。 急忙急促地又赶去接孩子,偏偏遇上下班高峰,车子堵在半路上。 苏锦环只觉流年不利,诸事不顺,不时翻看手机上的时间,希望道路能尽早疏通,中间给幼儿园的老师去了电话,却始终联系不上对方。 心下一急,不得不做了个大胆举动,给穆琰去了电话:“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接下孩子!” 穆琰没想到她会给自己电话,还是这么可笑的一件事,翻着文件的手顿了顿,笑着说:“把地址发过来吧!” 苏锦环来不及多想,赶紧将地址发给他。 事后,她又后悔,自己定是疯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会想到让穆琰去接子德。 她开始反思自己,难道潜意识里,早就承认穆琰是儿子的生父。 苏锦环头痛,望着玻璃外,见路灯光相继亮起,道路依旧堵塞,料想还要耗上段时间。 放眼望去,车子排着长龙,一辆接一辆,停得水泄不通。 司机更是着急,不时按着喇叭,那刺耳的声音,越发让人心绪不宁。 司机终是失了耐心,将车子往人行道上一驶。 苏锦环见之心下一骇,见斑马线上正有人过马路,还是个穿红衣服的孕妇,吓得连连尖叫,而那司机恍若无闻,苏锦环情急下,修地起身去夺司机手中的方向盘:“快停车!要撞到人了!” 司机被她的举动吓个半死,猛然将方向盘一转,一个急刹,将车停靠在路边。 那司机,怒目圆瞪,冲朝苏锦环说:“你找死啊!哪里有人?算了,这笔生意不接了,指不定再出什么事!” 说时把苏锦环赶下车。 经过刚才的事,苏锦环觉得这司机道德有问题,也就不与他多说。 想起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车子直朝斑马线上冲去,若不是她中途喊了声,那司机肯定撞死人。 苏锦环被刚才的一幕惊出冷汗。 夜风习习,吹得身上格外的冷,她用手环着手臂给自己加点暖意。 再打车已很难,苏锦环只能朝公交站台步去,蓦然间,她看到那个红衣孕妇也在等车。 那孕妇见苏锦环过来冲她微微一笑:“刚才多亏了你!” 苏锦环摇头道没事。 那孕妇了趣地抚抚凸起的肚腹,又看看苏锦环,最后将眸光落在苏锦环尚未显怀的小腹上,说:“怀孕初期还是少出门的好!” 苏锦环一怔,怀孕的事连她自己都是刚知道,这孕妇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还是这般肯定的。 那孕妇见她微微吃惊,继而淡然一笑,眸光却仍留在苏锦环小腹上,嘴角微勾,似有得意,苏锦环隐约觉得那女人笑得森冷,直让她起鸡皮疙瘩。 一辆公交车终于靠站,那孕妇上了车,回头见苏锦环还再傻傻地等着,开口说:“这里很难等到车,要不到前面一站转个车试试!” 苏锦环想想也是,便跟着孕妇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座无虚席,就连站脚也没了地方,那些人个个面无表情,这让苏锦环没来由得不舒服。 奇怪的是,当苏锦环上车时,那些人居然一溜烟地给她让出条道,临近的一位年轻小伙还给她让了座。 苏锦环瞧瞧那小伙,见他面色苍白,表情僵硬,隐约觉得这人有些面熟。猛然一想,不时忆起以前的邻居朱明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圈套 天迦黎一怔,见云水洛有意与自己疏离,慌忙上来攥她的手。云水洛眸光撇过,红唇一咬,硬是抽回。 那黄衫女子见两人闹起别扭,拂袖一笑,莲步款款的步来道:“水洛上神来了!刚还与黎哥哥说至你呢!” 云水洛见她一口一个“黎哥哥”的着实恶寒一把,又见她面上浅笑嫣然,实则心底早就不怀了好意。 她是巴不得见他俩闹起来,于是回笑道:“轻灵上神好雅兴,能与神君殿下对弈,不知这棋最后谁赢了?” 龙轻灵道:“自然是离哥哥了!我那点水平怎会是他的对手!” “轻灵妹妹谦虚了!”天迦黎回道。 云水洛听不惯这两人哥哥妹妹的唤着,虽然这两人是表兄妹不候,但也要双方真得认可,这龙轻灵的心思一般人都能看得出。 云水洛不想夹在这两人中间让自己为难,只说自己有事,就先告辞。 天加黎不依她,以为她使小性子,追上来道:“生气了!轻灵是我表妹,不过来玩几天!” 云水洛听他这般解释,心里漾起微妙的吃惊? 真是来玩几天么?她怎么听说,这龙轻灵来神宫已有月余。人家都快将这当成自己家了,他怎么看不出来? “也是!她大老远的从龙族赶来,殿下应该好生招待!小神只是路过这,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说时罗裙拂拂,扭头就走。 “水洛!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与她真没什么!” 天迦黎一把挡住云水洛的去路,将她拥入杯。 云水洛心里有气,自然不会依他,试着推了推,却没能推开,反倒被他拥得更紧。 这一幕看在莫含烟眼里,觉得这两人应该是彼此在乎对方的,可是有那个小三在场,天迦黎的话显得言不由衷,故而让云水洛觉得他是在做做。 龙轻灵见自己被人撩在一旁,心里颇不是滋味。她乃堂堂龙族嫡公主,母亲是神族三公主,天迦黎的亲姨母,两人自小玩到大,若不是出现个云水洛,他们表兄妹两早就亲上加亲。 她讨厌云水洛,可是又不能明着动手,眼看云水洛与天迦黎婚期将至,她不得不见缝插针。 前些日子天迦黎与魔族大战受了重伤,云水洛恰好在那段时间要照料病中的师父神钟离,她便逮着机会,带着龙族最好的圣药来照顾天迦黎。 这段日子她与天迦黎形影不离,仿若再次回到幼时的亲密无间,可云水洛一出现,天迦黎马上就冷落自己。让她如何甘心! 莫含烟瞧见龙轻灵望着云水洛的眸光含着几分恨意。觉得龙轻灵很讨厌。 没多久,魔族再次来攻犯神界,天迦黎再次带兵出战。 不知谁把这消息透露给了云水洛,因着上回她不在天迦黎身旁,让天迦黎受了重伤,此回她是无论如何都想陪着她。 云水洛跪在病榻上的师父神钟离跟前道:“师父,您就让我去吧!” 榻上的神钟离已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羽化。 他太年迈了,自天地开创伊始,他就与天地同在。如今几十亿万年过去,他为神界立下了汗马功老,而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神钟离没想到自己也有归去的一天,这是他的命数,他也不想违背。 可他也有放不下心的事,他料知云水洛神劫将至,他不想看着心爱的弟子就这么走了,所以他硬将云水洛留在身边。 可云水洛的坚定让他不得不软下心,这终是她自己所选的路:“洛儿!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为师想帮也帮不了你!然,命宿不可违!你且好之为之!” “多谢师父成全!” 云水洛朝榻上的神钟离磕起头。 神钟离见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终觉还是不放心,将自己的坐骑朱雀招了进来。 这是一只比大鹏要大上几倍的黑鸟,通身青黑,一身黑羽,泛着黑耀石般的日光。 莫含烟见到它时顿感无比亲切。 那朱雀身影一晃,化成一个俊逸的黑衣少年,双膝着地跪在神钟离榻下。 “跟着洛儿!若出现意外,打开这个锦囊!那是本神为她留得最后一道保命符!” “宗主保重!朱雀领命,誓死保护水洛上神!” 神钟离点头,将锦囊交到朱雀手中。 莫含烟眸光落在那锦囊上,总感觉这位宗主与云水洛关系不一般,并不是简单的师徒,似乎更像是父女。 她也只是猜测,并没听云水洛唤过这位宗主一声“父亲”。 再想到,朱雀唤神钟离宗主,隐约想至了“神宗门”。 莫非神宗门的创始人不是天迦黎,而是这位老宗主? 眨眼前,眼前的景象又已生变。 莫含烟看到云水洛风驰电掣地赶去魔族,想与天迦黎会合,偏偏她没有遇见天迦黎,反倒中了魔兵的埋伏,被困魔穴。 魔神见有这么一个大美人主动送上门,笑得万分得意,冲手下的魔兵道:“给本座抓活的!这美人性子刚烈,让本座一见倾心!听说她是天迦黎的未婚君,本座若是得到她,岂不把那小子活活给气死!这可比动手杀了那小子强多了!” 云水洛杏目圆瞪,眸光从一个个虎视眈眈的魔兵身上扫过。 料知自己上了当,也不知是谁出卖了自己,一时也顾不上细想,手一挥,一把七彩荧光长剑出鞘。 莫含烟眸光落在那把剑上,一眼认出是琉璃剑。 她已明白琉璃剑原是云水洛的神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云水洛一路厮杀,琉璃剑所到之处,魔兵尸横遍野。 可那些魔兵太多,让她怎么都杀不尽。一个倒下,另一个又冲上来,明显在玩车轮术,消耗她体力。 她觉得照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待她体力耗尽时,只有束手被擒的份。 纤指弹出一滴血珠,口中咒语念起:“以血为介,化!” 转眼将自己分出千千万万个。 那魔神见她动真的,顿时来了兴趣,黑袍一挥亲自上阵。 那魔神本就长得俊美,笑起来邪邪的,跟天迦黎的纤尘不染相比,十足十的妖魅。 论修为,魔神并不敌云水洛,但他临战经验丰富,又会暗使伎俩,几百招后,云水洛终是吃了他的亏,被魔神困在幻境里。 莫含烟见云水洛被困在幻境动弹不得,心产一急,飞上前去帮她,哪知一道白光横空飞来,将她拖着就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花开叶落 很多年前,我还是忘川河畔一朵不起眼的曼珠沙华. 后来神魔大战开始,战火连连,波及六界各处,就连地府这个平日最安静阴暗的角落也不能幸免。 同伴们在那场战火中一一死去,唯有我幸运的活了下来。这种活,只能算苟延残喘,眼前的我不过奄奄一息。 我的身躯几乎已被神魔之火焚尽,我渴望老天能降一场甘露,让我借此得以重生。 然老天没有听到我的祈求,反而变本加厉,战火依旧烧个不停。 我望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生命离去,不时抽泣。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神出现,据说只有远古神才能化此干戈。可是那些神都相继在一场场变故中羽化,即便能活下,也已不在这个世界。 就在我以为绝望时,他突然横空出现。 那是个白衣翩翩的年轻男子,宽大白袍如云般在他身后流荡,如墨般的长发似帘幕般轻扬,发间有深蓝宝石抹额若隐若现。 他从容立在那里,五官之美几乎用任何语言都难以描述。 黑晶石般的双眸,灿亮如星,那如云笼芍药般的薄唇,每一个弧度都恰当好处。眼眸转侧间,有道道灵光逸现,让与他对视过的人心忽上忽下如同擂鼓。 他是来救我的神么?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然他只淡淡瞥了我一眼,就快速飞离,出现在那雷电交鸣的天幕,一声厉喝,天地抖三抖,神魔被迫停战,六界趋于太平。 天终于降下甘露,我重新获得新生,静静地立在忘川河边望着那来往的游魂。日子仿若又回到了从前,平淡又无聊。 不想,那抹白影再次出现。 我定定神,望着如云似画的他,忍不住怦怦心跳,然而我只是只花妖,怎敢肖想如云般高高在上的他。算来,我这等资历给他提鞋都不配,忙羞愧地垂下头。 只盼着他能快快离去,恢复我平淡无波的生活。 没想到他竟朝我走来,伸出那只葱白修长素手,道:“这一战,六界损失惨重!曼珠沙华,可否愿意随我去个地方,那里需要你这样的守护者!” 我仰头望他,他比我高出好多好多。 忘了说了,我此时尚未凝化成人,不过是朵待开的花苞。 望着他那难以描画的俊颜,我脸色绯红,心瞬间窜到了嗓子眼。这么近的望着他,不紧张才怪。不过就是我脸红得着火,他也看不出,我本来就是朵红艳如血的花儿。 我很想跟他走,却放不下这里的安逸,毕竟我在这呆了好几万年,算来,自天地伊始,我似乎就守在这,据说我乃盘古一滴血所化,可惜灵气有,就是太过求安逸,以致我自己都忘了曾是天地灵气凝化,甘于平淡中,一直不求上进,直到今天还被人唤为花妖。 “不求上进!”他叹气,不悦地缩回手。 我有些不服气,就算自己不求上进,被人直接说出来,难免损了面子,忙开口道:“那里有花么?” 因为地府太过冷清,除了同伴就看不到其他的花儿,我想除曼珠沙华,这世上应还有千千万万种花吧! 他嘴角牵牵,道:“那里全是花!” 我高兴地笑起,扭动着纤柔的身躯,化成一只纤手,攥住他的一角白袍道:“我愿意!” 他望着我的那只纤手,低低一笑,指尖一弹,一滴血珠飞入我口里,只觉喉间腥香,身躯不受控制的一点点长大。 我看到自己莹白如玉的小手和身上红艳的纱裙。 “哇,我终于修成人了!”我高兴地拍手。 尽管我现在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但能借助他修成人形,已是万幸,我冲头磕头谢恩,想唤他声“师父”。 他嘴角淡然一笑,忙制止我。 “本尊从不收徒弟!不过是看你灵性不足,助你一把!” 我撇嘴。 你想收我,人家还不稀罕呢! 自那以后,我天天跟着他,他每过一段时间,就喂我一滴血珠,直至我体内的灵性被全部激发出,能独当一面。 他虽没有收我为徒,却教给我很多东西,比如说做人的准则、比如说修道的方法…… 不知不觉,我对他的好感日益俱增,却不敢向他表述。 只在他心情好时,大胆地问他:“喂,你叫什么?” 他俊眉紧蹙,十分讨厌人家唤他“喂!” 他说,只有陌生人才会用这种称呼,于是开口道:“乐子矜!你呢?” 我鼓起腮帮,摇头:“就是一朵花,没有名字!” 他淡然一笑,波光潋滟的眸子,如同一潭碧波,深得让我望不见底。 我发现他居然在看我,莫名的心跳加速,脸颊烫得紧。 “曼朵!” 只听他唤我道。声音如清冷如雪,清朗如玉,短短两字便似一道冰珠在拨我心弦。 “好听!我喜欢!” 我笑道,嘴角漾起一对小酒窝。 他愣愣地望着我,忽朝我凑近来,吓我一跳。 只见他抬起素指,将我那缕被风吹落下的碎发,扣在耳后。 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我的耳骨,柔柔暖暖,带着他惯有的兰花香,我脸上的红霞烧到了耳根。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种情愫不能生,忙避开他。 他是神,爱所有人和物,我渺小如同尘埃,不过是他偶然心血来潮寻来的宠物,怎能肖想他会喜欢上自己。 “神尊!我该练功了!” 我用敬语打断两人的沉默。 他微微一怔,似乎从没见我这般疏离过,一时觉得不习惯,拉长着脸道:“唤我子矜!” 我努嘴,却没勇气接他的话,只微微一笑,赶紧跑了开。 他望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 接下来几日,他每天早出晚归,我显少再碰到他。 有一日,我因为术法上的事,有些弄不明白,等着请教他。 直至半夜才见他回来,忙拿着秘笈去找他。 见他屋里有客,听声音是位女子,心口瞬间酸胀的紧,然仅一会,我又强压下。 他是无所不能的神,有几个爱慕者无可厚非,便壮大胆,扣响门板。 他知是我,因这里,除了他和我,在无旁人。 “这么晚有什么事?”他声音一改往日的柔和,生疏地让我直打冷噤。 “阿朵有事请教神尊!”我毕恭毕敬地道,尽量不让他察觉我躁乱不安的情绪。 “进来吧!” 他开口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势在必得 夜来梦白了林安琛一眼。 这种场合说调情话他羞不羞,忙开口说:“大庭广众的,别让你的粉丝发现!” 林安琛耸耸肩一副无所谓,蜻蜓点水地滑过夜来梦唇瓣,小声说:“昨晚的事对不起!其实……我说得是真的!梦梦,我爱你!” 夜来梦的心窜到了嗓子口。 昨晚他喝了酒,她相信他是醉糊涂了,可现在,她实在找不出个理由安慰自己,只能随心地回吻他。 这个吻不长,却让林安琛莫明的惊喜,恋恋不舍地加深了这个吻,未儿抚着她的唇瓣说“宝贝,晚上过去找你!” 夜来梦以为他在说笑,这种煽情的话,还是留着下回吧! “我要走了,再跟你说下去,要误了航班!” 她又哪知,林安琛并不是在开玩笑。 夜来梦一下飞机,直奔辉煌娱乐。 Esther将一大叠文件扔给她。 “LQ的合作方案你看下!一会随我去见陆肇津!” 夜来梦拿着文件的手一顿。 陆肇津人还在新加坡,今天赶得回来吗? 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敢提,昨晚见过陆肇津,人家还给他留了张名片。 Esther见夜来梦在神游,用笔敲敲桌子说:“好好看!” “好!”夜来梦捧着大叠文件,拖着行李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Joan见她回来了,忙凑上来讨好似地招呼:“夜夜姐,最近可有什么好剧本,弄个给我!” 夜来梦白了这花痴女一眼,“你不是找到主了么,还要我们这些经纪人替你出马!” “夜夜姐,那件事,我是被人陷害的!”Joan一脸委屈,瞧瞧左右无人,她是欲哭无泪。 经过酒店性丑闻那事,Joan目前已被公司封杀,暂且没人找她拍戏,连广告代理都取消,她的生活一落千丈,不急才怪。 夜来梦一怔,她虽不喜欢Joan骚*媚花痴的,但Joan的演技还算不错,凭她自身的努力,就算成不了国际巨星,做个广告代言人应该没问题,眼下却被公司冷藏,这对吃青春饭的Joan等同判了死刑。 Joan越想越委屈,泪水汩汩,夜来梦见不到人哭,忙将抽纸递给她。 “等这个案子谈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夜来梦只能这样安慰她,不过一切都得按Esther意思。 Joan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夜夜姐是大好人!矣,是LQ的!要跟他们合作吗?” Joan脸上的笑容迅即敛住。 “嗯哼!” 夜来梦笑着点头,手却忙着在电脑前输着什么。 “夜夜姐,要小心陆肇津!他绝不是什么好人!上回的事,我到现在都不知怎么回事,只记得在酒会上跟他打了声招呼,第二天醒来,竟在他的床上!然后……就被一大帮记者媒体围攻……” Joan委屈地说。 夜来梦以为她是为那事后悔,拍拍她肩头说:“都过去了!” Joan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转身离开前,还不忘提醒夜来梦,夜来梦想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挥手示意她不要太担心。 她这回是跟Esther同去,陆肇津再无耻下流,也不会当着Esther的面调戏她吧!何况她姿色平平,就连风韵犹存的Esther都将她比下! 陆肇津不会没品味到这点。 这番一想,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方案她细细看过,多数都是形式上的约定,条条框框的,至于具体的合作细节案子上没有提,想必双方见面后,再需细谈。 六点,Esther准时叫她。见她穿着一惯的牛仔T恤,Esther气得直想敲她脑门。 “夜小姐,你除了这套就没有像样点的正装吗?我们是去谈合作,不是去逛街!” 夜来梦支着额头,对这个问题她也很头疼。 她已有许久没回家,身上的衣服还是在新加坡现买的,这会让她上哪去弄身正装。 见时间不早,Esther一边摇头,一边又说了她几句,反正夜来梦已习惯她的数落,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她一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 夜来梦知道,她不过是Esther的陪同,确切地说是衬托。 Esther身边有那么多的经理、助理、秘书,谈判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经纪人,可今天偏偏选中了她,看似事情有些怪异。 果然Esther唠叨一番后,缄了口,两人一前一后进了LQ大厦。 服务台,听说两人是辉煌娱乐的,立即将两人领进专用电梯,直达顶楼的会议室。 陆肇津已在会议室等着他们,身旁跟着他的秘书。 那秘书见到夜来梦时幽幽一笑,这笑容别有深意,让夜来梦以为昨晚的宴会他们是不是见过,可她已无了印象。 “二位请坐!”陆肇津伸手示意二人坐下,继而公事化的将合作方案打开,细细谈起。 那位秘书小姐认真的在一旁用电脑做记录,啪啪的键盘声响彻在会议室中。 夜来梦没干过秘书的活,除了带着两只耳朵,她还真不知自己来干嘛的?便打开电脑,胡乱记了些内容。 陆肇津见夜来梦如此认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待谈判一完,与Esther友好地握手说:“希望双方合作愉快!这么晚了,我请二位吃顿便饭!” “恭敬不如从命,麻烦陆总了!”Esther含笑地说,回首冲夜来梦眨眨眼。 夜来梦马上会意,笑着说:“对不起陆总,我还有份文件要处理,这会得赶回去!” 陆肇津知道,夜来梦在找借口,嘴角牵牵说:“据我所知,辉煌娱乐是个有作息时间,工作很讲条理的公司,我想,做为老板,Esther没必要占有员工的下班时间吧!” Esther忙陪笑:“当然不会,不就是个文件么,小夜明天再说吧哈!” 夜来梦被她噎住,真是留不得,走不得,尴尬地留下来当电灯泡,一顿饭,她吃得全然无味。 Esther与陆肇津一杯接一杯,不一会就被陆肇津灌醉。 陆肇津朝一旁的秘书使个眼色,让秘书扶着Esther去酒店客房休息。 那二人一走,只剩下夜来梦和陆肇津面对面相坐。 夜来梦没来由的紧张起,刚刚喝了一小杯红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脸上泛起红霞,映着柔和的灯光越发俏丽可人。 “来,夜小姐,为我们的再次相逢干杯!”陆肇津说时举起酒杯与夜来梦的酒杯相碰。 夜来梦平日酒量还可以,不知为何今天只喝了一杯,居然晕得这么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求证 “对不起陆总,我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就不多喝了!” 夜来梦一贯有自己的原则,对酒这东西,见差不多就收手,不管别人怎么劝,她绝不会再沾半滴。 夜来梦用手支着额头,发现头沉得紧,赶紧起身说:“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陆肇津见她脚步飘浮不稳,忙过去扶她,“要不,我送你!” 夜来梦笑着拂开:“不劳您了,我打的回去就是!” 她摇晃着身躯,支着晕眩的额头,在路边招手拦车。 陆肇津自然不会错过与她独处的机会,何况这个女人如此特殊,他是势在必得。 夜来梦朝远处的出租车招招手,眼看那车朝自己驶来,高兴之余,不想后脑勺一阵酸痛,继而眼前一黑。 她醒来时,见自己手脚被绑,身边围着一圈蜡烛。那蜡烛按八卦图案,直将她包围。 酒精的作用还没完全过去,体内却有股异样的躁热从小腹处涌起,沿着血管一丝丝蔓延至全身,直至她的每一根脊椎未梢。 这种感觉陌生而难耐,隐约让她想起那种让人失控的媚药。 天,陆肇津居然对她下药。 她自认为没得罪过他,也不是什么倾城倾国之貌,何苦用这种卑劣手段让她屈从? 她委屈又迷惑,在媚药的作用下,一双水眸腥红娇媚,红唇水嫩,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仅存的理智提醒她不能屈从,于是,她咬紧牙关与体内的药物搞衡,终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发现想说一句完整的话既是如此艰难,声音柔媚酥骨,让她羞得恨不能咬舌自尽。 陆肇津望着冉冉而升的月亮,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说:“为求证一件事!” 说时,身躯一晃,原本一身西装的陆肇津继而穿了身黑袍。那黑袍上用金银丝红绣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符咒,背脊中间是一张阴阳相交的太极图。 黑袍如云般在他身后流荡,墨黑长发如帘幕般轻扬,发间有同色宝石抹额若隐若现。 他静站在月下,五官之美难以描述,深邃的眼眸如同大海般让人难以琢磨,却泛着让人畏惧的光芒。 夜来梦一怔,他这装束像极了古代的巫师,前后的变化极快,是在她眼前瞬间完成的,这比看电影快近还要快。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这副装容? 陆肇津嘴角一勾,笑着说:“不要怕,我是猎妖师!” 说时黑袍一挥,夜来梦周围出现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笼子,那些笼里关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多数都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诧异地望着陆肇津,只听他又说:“这些都不是寻常的动物,他们是修练千年的妖,不过被我打回原形,所以才成这样!” 夜来梦心中一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我又不是妖,你……抓我做什么?” “你确实不是妖!”陆肇津幽幽背过身去,望着顶上的那轮月亮,一袭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舞。 夜来梦体内的媚毒不时在袭击着她的神经,她发现身体已软得不像是自己的,对男人有种莫名的渴望。 陆肇津知道她药性已发作,可是在得到她之前,他要求证下那个传说,才不会让他的付出白费。 眼看月亮一点点升至头顶,陆肇津算好时辰已至,冲着夜来梦坐的那张八卦一点。 那八卦有规律的旋转起。随着旋转,那八卦上字符按一定规律重新排列,直至排到一定格式不动,那些字组成特定咒语,一缕月光融入那咒语中,在八卦的阴面顿时大开。 陆肇津素指一点,夜来梦只觉腕上一阵刺痛,手腕已被他割破,鲜血一点点融入八卦中。 那八卦像刚苏醒的饥饿猛兽,将滴入的血水一点点吸入,继而发出一道绯色的红光,将夜来梦整个包裹。 就在这时,那道红光如同一张网,携着夜来梦一点点飞入半空。红光越变越红,有吞日月之势,就连月亮也顿时失华,天地瞬间失色,电闪雷鸣间,狂风呼啸,那些笼中的妖怪,个个不安地躁动起,如同面临生死大敌。 红光所道之处,灵力非常强大,那些妖怪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化成一滩滩血水。 陆肇津看到这番景象,非常满意,薄唇一启,笑着说:“果然是天女!那么今晚就让我与天女你共度良宵吧!” 夜来梦不知他在胡说什么,不过亲眼见那群妖怪被红光照到后化成一滩滩血水,十分的震惊,却无奈阻止。 莫非自己是什么怪物? 夜来梦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听闻陆肇津说要跟自己共度良宵,怒意顿生。 她算是猜到,陆肇津之所以对自己用药,怕是想得到自己体内的某种神秘力量,一时间起了想将这混蛋千刀万剐的念头。 可在药力的作用下,她的思维早就乱成一团,她极希望有个男人靠近自己,抚摸自己…… 好在手腕上的疼尚在,她仍能保持一分清醒,咬着红唇说:“你……做梦!” 陆肇津笑着摇头:“你体内的毒已发作,除了我没人能救你!” 说时素指一点,已将夜来梦平放在地上。 夜来梦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体内的灼热已让她置身火海,她想要求救,望望四处,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只觉是在一座很高的楼顶上,像是塔,又像是祭台,周围全是青一色的长条黑石,那些黑石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已长满青黑色的苔藓。 她仿若瞬间回到了古代,可刚才的蜡烛又提醒她,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她仍在现代,只不过,被陆肇津带到了个说不出名的地方。 四周全是黑压压的参天古木,月光下,树影婆娑,如同群魔在舞动,时不时间,可听见林中各种动物的嘶鸣声。 她静耳倾听,似乎有狼在叫。心莫名的收紧,蓦然间瞥了眼那林子,瞧见一双灵动的碧眼,那双碧眼隐在林子暗处,正遥望着她,眸里隐隐含着股担忧。 林安琛!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她想起了林安琛。 泪水夺眶而出,若是非要靠这种法子解毒,她情愿那个人是林安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涯海角 我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大夫人一直派人盯着我,每日只给我送一顿饭食。那饭食自然不是人能吃的,我望着那饭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胃液都吐了出来。 那老妈子瞧着我,一脸讥讽:“有的吃,赶紧吃,别挑三拣四!” 我抚着肚子望着那老妈子,嘴角逸出一丝轻笑,无惧大胆样,瞧得老妈子坐立难安。 她原本正嗑着瓜子,见我这样,将手里的瓜子撂回盘里,两眼直直地盯着我肚子。倏然间她站起,指着我说:“难不成是有了!” 我闻之一怔,立马大笑:“告诉邹锦华,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若还是个男人,就得敢作敢当!” 老妈子见我承认,一时无了主意,将桌上的瓜子盘一推,跑去向大夫人禀报。 我抚着肚子,不安地在牢里踱步,孩子自然是借口,我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大夫人将我送走,无论怎样,总比死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强。 上灯时候,大夫人果然赶了来。 大夫人让人将牢门打开,亲自步进牢房,冲着横在草堆上我道:“死到临头,还想玩花样!” 我唇皮咬紧,一骨碌坐起,盯着她道:“是不是邹锦华的,问过他便知道!” “啪!”大夫人情绪失控,扬手甩我一巴掌。 这是她第二次打我,我一肚子的委屈无处泄,只得将唇瓣咬得紧紧,直至一绺血水流进嘴里,尝到了腥甜,才将唇瓣放开。 “休想见他!有没有还不一定!来人,把大夫带进来!”大夫冲牢门外喊道。 我抚着肚子,无力地靠在墙角里,不去想接下来会怎样?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是我承受不起的。 不一会,那大夫背着药箱步了进来。 大夫人指着窝在墙角里的我,道:“给六姨太把脉!” 我把手掩在袖中,怎么都不给大夫瞧。大夫人急了,唤来两个男家丁过来扯我,将我按制在地,我的脸紧贴着地,身躯动弹不得,直到那大夫把完脉,才将我放开。 大夫人见大夫至始至终一直蹙着眉头,忙将他唤至一旁问起:“怎么样?” “恭喜夫人!六姨太确有月余身子!只是身体虚弱,弄不好,随时会流产!”大夫开口说道。 我闻之扬唇轻笑。 怀孕,怎么可能?最近没跟谁好过,难不成一个人也能生孩子! 我料定,这大夫是邹锦华安排进来的眼探,心里不时松了口气。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身上烫得紧,迷糊中一直唤着:“水……水!” 隐约间听到倒水声,我无力地睁大眼,见史怀香就站在我跟前,手里端着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清水。 见我醒了,她启唇含笑:“你这孩子,怎把自己弄得这样!” 她望着我的眸光充满了关切,我垂下头,嘴里满满是苦味,无声中接过碗将水饮尽。 “可还要?” 她见我不出声,又开口说。 我摇头。 她顺手将碗接去,我趁机握住她持腕的手,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娘?” 史怀香眸底逸满了慌乱,鼻头一酸,哽咽道:“何苦揪着这事不放!” 我见她眸光闪躲,分明是在逃避,不时想起蕙苑的那场大火,心口一凉,将一直含在心里的话道出:“你是人是鬼?” 史怀香幽叹:“我确实死于那场大火!只是没想到还能看到你,我……孩子……” 史怀香言语激动,唤我时,明显话里有话,对我又不是一般的好,我确信,她就是我娘,可又不敢认她,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邹佩章的六姨太,这关系算起来,乱了不能再乱。 我烧得迷糊,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觉史怀香沁凉的手抚着我的额头十分舒服,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 “哐当”牢门由外推开,一阵皮靴子踏地的声响惊醒了我。 我睁开眼,见邹锦华一脸焦急地望着我,寒露濡湿了他的头发和军大衣,可见他这一路来风尘仆仆,定是冒夜赶到的。 “对不起阿怡,让你受苦了!” 他抱着我,一脸歉疚。 我将脸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可是连夜的高烧使我神智恍惚,我不知该怎么责问他的不告而别,只知心里有气,便抬手推他。 他攥着我伸出手抚摩着,说道:“我已向父亲要了你!” 我闻之,触电般地将手抽回。 我知道邹佩章之所以这么爽快地将我给了邹锦华,定是邹锦华中间答应了他什么要求。我忽然替邹锦华担心。 “你答应过他什么?” 邹锦华闻之,付之一笑,见我终于有了情绪,点着我的鼻尖道:“看你紧张成这样,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关心我!阿怡,你心里一直都有我的对不?” 我沉默。 这个问题,着实让我难回答。 即便承认心里有他,又能如何?何况我还是他爹的六姨太,这种尴尬身份,传出去,定让人笑我。我不想让他为难,撇开头道:“少帅多想了,是我配不上你!” 邹锦华知我在生气,捏住我的下巴,让我与他正视。 我心里酸胀的紧,眸里早就泪光点点,若不是我控制的好,那泪珠早就滑落。 我这梨花带雨的让邹锦华瞧见,伏在我耳边低语:“都快当娘的人了,还哭鼻子!” 我张嘴,想解释孩子的事,他却用嘴堵住了我。 他的吻灼热温柔,让我脑门一阵晕眩,早将到口的话抛置九霄云外。 大夫人的人站在牢门外,看到我俩这番亲热,不好意思地干咳起,我闻声拉回游走的神绪,推开邹锦华道:“怎么能这样,还病着呢,说不定就传染给了你!” 他嘻嘻一笑,没顺着我的话,将我打横抱起。 我被他抱上一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往南,直至出了乌源,我才觉事情不对,揭开马车的帘子,望着车外急速掠去的风景道:“你不会是打着大帅的幌子,要带我私奔吧!” 他拥住我笑道:“真是病糊涂了!父亲若不答应,我就是带你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我们追回!” 我适才相信,邹锦华真的带我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可怕的惩罚 “起来做什么?”岑慕颇担心她摔倒,由身后托住她的腰。 明明是扶住她的动作,蓝敏歆却感,他是在借此靠近自己。 不由疏离地将身躯往前挪了挪,“我可以的!躺了这么久,也该活动下!” 岑慕颇轻笑不语。 蓝敏歆望着他,忽然想到,她好似与他说过,她这里有他想要的一件东西。可是这半个月来,他只字未提。 那东西确实在她手里,只不过她不想给他。那日她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迫于形式,出于无奈。 “我想出去走走!”蓝敏歆望着帐外晴好的天气。 “那,朕扶你去!” 此时的他,难得的温柔,温柔到,她都要将三年前的血腥杀戮和三年的囚禁生活全数忘了。 营帐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配着一碧如洗湛蓝的天空,纵是心情再沉闷,也瞬间转好。 岑慕颇今日一身紫色锦袍,腰间玉钩锦带,倒是显得肆意潇洒,风度儒雅翩翩。 身旁的太监见他要出去,忙跟随左右。 岑慕颇不悦地朝这不识相的太监瞪去,那太监立即明白自己逾越,乖乖留在了原地。 蓝敏歆见之嗤笑起:“陛下出行,身边不带一个随侍,不怕我中途起心行刺你!” 虽是玩笑,却有一半是她的真心话。 有好几回,她都将尤寅给她的麒麟匕首握在了掌心,却没勇气下手。 有时半夜醒来,他就躺在她身旁,她望着他均匀起伏的胸膛,匕首的尖刃都已触及到了他胸前的衣襟,却被他无意间的一个翻身扫落一旁。 她吓出一身冷汗,忙将匕首拾起藏于枕下,见他仍闭着眼,适才松口气。 这一来,她已安稳了几日。 此回,她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下手。 袖中的匕首逸出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颗心弦绷得紧紧。 她有意将他引至无人注意的地方,这样才更容易下手。终于,她将他带离士卒的巡防区。 她望望四处,不时蹲下身,抚起脚下的野花。 他见她瞧得认真,干脆替她折了下。 当他折了花后要起身时,她手中匕首冷不防地刺去。 耳边劲风闪过,他察觉有异,忙闪身避过,却已晚,匕首从他胸前划过,将他衣袍带子割断。 衣门敞开,锋利的刀刃,划破他心膛,可见一抹清晰的鲜红。 岑慕颇俊眉蹙起,扬手一掌,将她挥至一旁。 这一掌,他虽没用尽力,但对她也是极重。 掌风将她梳好的发髻打落,长发凌乱的倾泻于肩,她伏在那里,俏脸苍白,嘴角处挂着缕鲜血。 望他的眼神,多了份嘲讽,这比刺杀他更让他愤怒。 这半月来的顺从,皆是她装出来的。他原本以为,她那日趁他熟睡间想行刺未果,会自觉放弃的,没想到,她还是于心不死。 “杀了我!”只听她带血的唇瓣翕开道。 他是想杀了她,可是杀了她,他就能一了百了么!答案是,不能。 他以为不见她,时日久了便能忘记,可是三年了,她夜夜在他梦里。 他以为让尤寅带走她,便会让自己死了心,可当他听说,她要成为尤寅的侧妃时,心却是那么的不甘…… 岑慕颇额上青筋迸起,眼里除了怒不可抑,还渐渐渗出惊痛。 他朝她步来,一把掐住她细弱的颈子,不由自主地收拢。 她透不过气,脸上却仍在笑,而且笑意在一分分加深。 他终是觉得让她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了她,她该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倏然间他放开她,冲着她那苍白无血的唇瓣狠狠吻了起。 她摇着头拼命闪躲,继而咬他,抓他,却不能让他放手。 他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她只觉颈间一凉,衣袍已被他整个扯开。 她惶恐地望着他,双手抱怀,半坐在地,步步倒退。如瀑般的墨发凌乱的如同翻转的涡云。 “朕忽然想到,有一种惩罚,或许比死更可怕!” 岑慕颇说时,倾身而上。 没有前戏,只有说不尽的穿心之痛,她徘徊在生死和愉悦的高峰里,随着他不带丝毫温柔的动作,两行清泪簌簌滑落,接着一抹耀眼的鲜红顺着腿根流下。 岑慕颇一怔,忙停止动作,望着那抹鲜红若有所思。 蓝敏歆趁他走神间,拾起地上的匕首,颤着手冲他刺去,却被他扬手打落一旁,继而颈间一酸,她瞬间晕死过去。 蓝敏歆醒来时,见自己衣衫完整地躺在营帐里。 她望着陌生的地方,知道这并不是岑慕颇的营帐,这帐里的摆饰极为常见。 下体的不适提醒她,她的清白已被毁。纤指揪紧着床单,眸里有着滔天的恨意。 宫女见她醒了,忙将药递上。 蓝敏歆瞅着这碗黑黝黝的汤药,冷笑起:“他到是想得周到,也省得我再费心思!” 说时端起碗,昴头喝下。 那宫女见她喝了干净,取了空碗出去复命。 “药喝了么?”岑慕颇立在帐外。 “回陛下,已喝下!”宫女将手中的空碗呈上。 岑慕颇瞥了眼碗,心里极不舒服,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营帐内点着烛火,闪跃的烛光映着蓝敏歆失血的脸颊,一点点投在帐布上。 岑慕颇望着她的身影,神情流露出心痛。 就在这时,营里闪出几道黑影,接着有人前来报,“陛下,有人偷袭!” 岑慕颇望了眼蓝敏歆,继而跟着那人离去。 待岑慕颇一走,一道黑影迅即钻入营帐内。 “岚玥!”尤寅摘下面罩。 蓝敏歆将混沌溃散的视线汇聚,好一会才瞧清尤寅。 “殿下!”蓝敏歆颤着声冲他唤道。 尤寅见她面色苍白,料知她是哪里不舒服,可时间紧迫,又来不及多问,只攥着她的一只手腕道:“岑慕颇已被引开,我们快走!” 蓝敏歆知他是来救自己的,颔首点头,忍着下体的不适,跟着他逃出营帐。 待岑慕颇回来时,发现蓝敏歆人已不在,知自己上了尤寅的调虎离山之计,不由拳头紧握。 这一路上,蓝敏歆都沉默少语。 尤寅知她受了委屈,安慰她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这些日子,让你受了委屈!” 蓝敏歆木然地望着他,愣愣地摇头。 她似乎已失了言语表达能力。 见她一脸疲态,手臂圈过她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睡会吧!一会到了,我再叫你!” 蓝敏歆乖巧地点头,居然一阖眼就睡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 韩欢妍是D杂志社的一名编辑。D杂志之前刊得都是些娱乐信息,自从换了主编后,大大改了风向,一致倒向文物珠宝收藏品类,害得韩欢妍不得不跟着风向走。 韩欢妍对文物收藏品一窍不通。想着这一期的刊登内容,她头疼地按起脑门,真想将那位新来的主编大扁一顿。 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敢有实质行动,把老板得罪,丢了放碗,于是拿起当天的报纸寻找灵感。 见报上大篇幅登着“民国督军旧物现场开拍”,不觉来了兴趣。 将地址记下后,拿起相机就走。 出门时恰巧与那位新来的主编遇上。 两人一个向内一个往外,韩欢妍本就对他有成见,权只当没看到,三两步想走出去溜之大吉,谁知那位主编竟转了道,从她对面走来,害得她不小心与对方撞个正着。 相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直叫韩欢妍心疼不已。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那么多门你不走,偏偏要走这道!” 韩欢妍终于忍不住叉腰叫嚣。 来人低低一笑,不紧不慢地将她落在地上的相机拾起,笑着说:“好大的火气!女人生气容易老!韩编辑你说是不是?” “切!” 韩欢妍冲着眼前这张欠扁的帅脸就想给他一拳,好在她还能控制得了情绪,拳头攥了攥,终究没有伸出去。 “赶着上哪?我送你!” 来人难得这番好说话,声音柔得能化成水了,这真让韩欢妍受宠若惊。 “不用了主编大人!我打车过去!”韩欢妍回他。 有车了不起啊,姐才不稀罕! 韩欢妍鼻子一哼,接过相机扭头就走,反倒让来人陷入尴尬。 她这脾气怎么还跟上世一样,难道自己这样接近她,过于心急了! 男人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比朝霞还要灿烂的笑容。 欢妍!这一世请让我好好爱你! 一艘豪华客轮乘风破浪正朝着尚平码头一点点驶去。 一间豪华包厢里,一位年轻着洋装的女子正靠在软椅上,透过身前的玻璃窗,凝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不时盈盈一笑,归心恰如箭,这是她韩欢妍阔别五年后首次回国。 五年前,她中学一毕业,父亲就将她送去了法国留学,转眼五年过去,如今她已学业归来,再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女。 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大海,不时拿起一本法语书看着。 当她看到书里的黑白照片时,心情越发激动。 这是一张一家五口的全家福,照片上有她的父母兄长还有妹妹。 她用指间抚着照片上的每个人,不番感概油然而生。 最后将眸光锁定在那照片上的小女孩身上。这是她妹妹韩黛。 两眼弯弯,眉如远黛,长得极清秀水灵,就是性子有点强,常常惹得她父亲生气。 韩欢妍母亲去世的早,身为长姐的她格外疼爱这位妹妹。 韩欢妍走时韩黛才十二岁,五年过去,想必此时已是个婷婷玉立的少女,那张俏丽的脸蛋不知会迷倒多少男了? 思此韩欢妍迫不急待地想见韩黛,她那一直牵挂的妹妹。 韩欢妍每月都给韩黛写信,信上回回都关照韩黛好好读书,不要惹父亲不高兴,韩黛每回都有给她回信,可惜等她收到信时已是一个月之后。 算着韩黛已快中学毕业了,不知父亲是否打算送她出去留学? 如此一想,倒有些舍不得这个妹妹。 韩欢妍将照片又夹回书中,这时有人敲门,韩欢妍将书搁在桌上,朝门步了去。 “谁?”韩欢妍冲门外唤道。 门外的人没有回声,韩欢妍一怔,刚想转身不睬他,那敲门声又来了。 韩欢妍气急,倏地打开门,见是个年轻帅气的陌生男子,眉头一拧说:“你找谁?” 那人没有吱声,只朝包厢内扫视了一番,随后大大方方地步了进来。 韩欢妍见他衣冠楚楚,不像一些闲杂人,提醒他说:“你走错房间了吧!” 来人置之不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拿起韩欢妍放在桌上的法语书翻了起。 这时廊道外响起脚步声,那人面色一僵,抬首说:“关门!” 短短两字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震慑力,韩欢妍居然照着做了。 事后才觉这人不仅登堂入室,还喧宾夺主,不免有些生气:“喂!这是我的座位!” 来人抬头看了看她,又瞧瞧夹在书上的全家福,勾嘴笑起。 “小姐刚从法国回来!不如我们作个伴!不知小姐要去哪?” “我去哪里不要你管!你,给我滚出去!” 韩欢妍气得七窍生烟。 来人按按酸胀的脑门:“大家都是同胞,帮个忙!我……钱包被偷了,证件和车票都在里面!若是被查出逃票,很是麻烦!” 韩欢妍瞧着眼前的男人,见他一身西革履,不像是个没钱的,或许真是遇到了困难,又碍于面子不想张口跟人借钱,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韩欢妍见得多了,不免有些瞧不起他。 她可不习惯与个陌生男人同居一室。 不由掏出自己的钱包,从中摸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 “拿着钱去补张船票!” 男人眸光落在桌上的纸币上,继而又望向她。 勾嘴笑道:“小姐果真大方!初次见面居然如此大方!在下记得小姐的好,来日定重谢!” 韩欢妍不理他,一把夺过自己的书。 男人见她像防贼似的,低低一笑,继而将自己的怀表放在桌上。 “在下从不欠人情!这怀表暂且押在小姐这,待日后有了钱再赎回!” 说时男人已推门离去。 韩欢妍将桌上的怀表拾起。 这表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用得是上好的瑞士镀金材质,做工考究,属少有的西洋奢侈物,钻石轴承,可见这表价格不菲。 又见表中间刻了个“轩”字,料想该是这男人的名字。 这样一块奢侈物押在她这,还真让她有点得了便宜的感觉。 韩欢妍将表塞进了手提包。 船在黄昏时分到了尚平码头。 晚霞染天,连海水都像抹了层胭脂,红彤一片,煞是好看。几只海鸟时不时掠过海面,起彼伏的叫声,让沐浴在霞光中的码头更加充满了生机。 韩欢妍提着行李箱一步步朝甲板走去。 海风习习,空气格外清新,心情陡然大好,不由觉得自己早该回来了。 “小姐要不要帮忙!” 韩欢妍深作呼吸,忽听背后有人唤自己。 回首一望,见是先前那个男的,不觉好心情全无,赶紧提着行李箱大步向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家变 男人垂眉,“自己看起来像坏人吗?她竟怕成这样!” 继而莞尔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我叫陆锦轩,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韩欢妍!” 韩欢妍倒是干脆,报出自己的家门。 陆锦轩轻声念起这三字,再看时,韩欢妍已远去,不时瞧着她的背影,别有深意地笑起。 这时背后有人唤他:“四少爷!” 陆锦轩回首一望,见是管家阿祥,于是跟着阿祥上了车。 车子经过韩欢妍身边时,陆锦轩让人将车停下,摇下车窗冲正在等车的韩欢妍说:“韩小姐若不介意,让在下送你一程!” 韩欢妍撇嘴,刚想回绝,见韩府的车已缓缓驶来。 陆锦轩一瞧车牌瞬间知道韩欢妍的身份,顿时笑意全无。 阿祥见陆锦轩不高兴,不免多嘴道:“那是韩府的车!想必那位就是韩大小姐!若不是军长与韩将军政见不统一,四少爷与韩小姐倒是门当户对一对璧人!” “好了!什么门户对!阿祥你这话过头了,谁说我对人家有意思的!”陆锦轩鼻子哼哼,眸光却仍留在那辆车上。 见韩欢妍上了车这才收回来。 “大哥、三哥他们回来了吗?”陆锦轩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少爷是前天从前线赶回来的,至于三少爷,暂时还没有消息,想必窝在哪个温柔乡里沉醉着!”阿祥照实说道。 “老三就那副德性,早晚死在女人手里!”陆锦轩摇头感概道。 想他兄弟姐妹共四人,乃一母同胞,也就老大和他有心要继承父亲的事业,老二是介女流,早早嫁了人,对这事心有余而力不从心。 老三终日只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惯了,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这回父亲病得这般厉害,也没见他将玩心收敛,属于标准的浪荡子。这种事如今也指望不上他。 反倒是老大,一副势在必得的。老大很小就跟在父亲身边,一直都在军中历练,这几年更是娄建战功,想必父亲早已将他视为继承人选。 由他来继承父亲的遗愿倒是能将陆家军发扬光大。 怕只怕老大心胸狭窄,容不得他这个弟弟。 这一路上也不知是谁,几次三番,想致他与死地? 好在都被他巧妙躲过,想到这不免再次想起韩欢妍,心里竟是甜丝丝,不觉盈盈一笑。 陆锦轩曾想过可能是老大的人干得,偏偏又找不到丁点把柄?这次回府,他得好好查查,不管是谁,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人找出来! 不知不觉车子驶到了陆府。陆锦轩下了车,瞧着门前那块醒目的匾幅,不觉想到这块匾幅还是前朝皇帝御赐的。 当年他爷爷被封为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何等的风光? 可惜这种风光已一去不回,父亲虽有雄心壮士,想光耀门楣,但难免时局变了,终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心。 如此父亲最大的对头,便是独据西北的韩氏父子。 这两年韩氏父子据说一直在暗中训练人马,怕是早就蠢蠢欲动,有东上之心。 想到韩家,陆锦轩不由想起韩欢妍。 不觉心中一笑,若是与韩家联姻,背后有了韩家支持,完成父亲的志愿或许指日可待。 陆锦轩步进府中,迎面早有人过来相迎。 陆夫人一见他,不由掩面痛哭:“轩儿,你可回来了!你父亲早早的就盼着你了!” “母亲!”陆锦轩唤道,不由安慰起陆夫人。 又见其他三房姨娘也在,不由一一与她们打招呼。 可怜这三房姨娘如今已是半老徐娘,身下却无一女半子,父亲这一走,这三位姨娘多半失了依靠。 不免同情起她们,孰不知她们之所以这样,都是陆夫人的杰作。 这些姨娘中也不是没人怀孕,终是孩子没出生就不明不白的没了。 这陆夫人可是位心计很深的妇人。 “轩四,你回来了!阿姐昨还跟世勋说,这路上不好走,怕是要到后天下午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家了真好!” 说话的是陆锦轩的二姐陆锦依,她口中的世勋,是陆锦轩的姐夫,全名关世勋,为关家长子。 关家乃尚平第一富商,陆锦依嫁给关世勋也算门当户对,官商联姻,对谁都有利。 “让阿姐惦记了!轩四回头一定去拜访阿姐以表谢意!”陆锦轩打趣地说。 陆锦依瞧瞧楼上,推推陆锦轩说:“快去吧!父亲一早就在盼着你!” 陆锦轩应了声,这才发现,他大哥陆锦弘并不在厅内,料到这个时候他定是寸步不离父亲左右,只等父亲临终授命。 陆锦轩朝陆军长的卧室步去,却在屋门口被人拦了住。 陆锦轩俊眉一拧,瞧着这位大胆放肆之人。 来人俊眉星目,眸光深邃幽远,隐隐含着一股不意察觉的精明,仅一眼就让陆锦轩怔了住。 敢在他家里将他拦下的人,让他瞬间来了兴趣。 来人穿着一身青色戎装,料到不是父亲的参谋,就是陆锦弘的参谋,启口说:“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陆锦轩这一喝,不免惊动屋里的人。 陆锦弘闻声步了出来,冲那人喝道:“这是四弟,李参谋快退下!” 这位李参谋全名李琝志,这个时候李琝志还是陆锦弘的参谋,也许连李琝志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陆锦轩最强劲的对手。 “是!长官!”李琝志朝陆锦弘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去。 李锦轩瞧着李琝志的背影,隐隐泛起一股不安,不知为何,他总觉这位李参谋绝非池中之物。 李锦弘见他走了神,不免笑道:“轩四,你也不要怪他,谁让你许久不回来的!” “我不回来,不正好称了大哥的心!”陆锦轩打趣说。 “轩四,这话说得不对!大哥可是分分秒秒都盼着你回来替父亲和大哥分担军务的!” 陆锦弘拍着陆锦轩的肩头说。 陆锦轩瞧着肩膀上的那只手感觉十分别扭。 陆锦弘今日没穿军装,倒是一身藏青色丝质长衫,不免多了些柔气,让人容易亲近了些。 陆锦弘一步步将陆锦轩引到陆军长榻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偶遇 韩欢妍打趣说:“大哥!怎么不把大嫂唤来,这种事哪用得着你来!” 韩光植闻声,打量起韩欢妍。 想不到五年时光,韩欢妍早已摆脱青涩,越发的美丽端庄。 料想该是到了她为韩家作番贡献的时候,也不忹父亲此番栽培。 “这不是怕你大嫂累着,伤了你侄儿么!”韩光植笑着说。 “呀!我快要当姑姑了!”韩欢妍不可置信起。 韩黛跟着一笑,继而将凳子移开,将韩欢妍按在凳上:“姐姐坐!” “嗯!” 韩光植见两人已坐在桌上,忙命人将饭菜端上。 “父亲怕是要忙到很晚,我们就不等他了!来,两位妹妹,多吃些!” 韩光植说时在两人各夹了块红烧肉。 韩欢妍瞅着这油亮亮的肉,越发觉得还是家里好。 不觉盈盈一笑,瞧着空着两张凳子,总觉少了父亲和大嫂,有些不充实。 韩黛倒是心细,冲她说:“大嫂前阵子腹痛,大夫说,要卧床一阵子,父亲素来军务繁杂,不在家吃饭也是常事,姐姐别记挂,想见大嫂明儿去她屋里便是!” “也好!黛儿小小年纪心细如尘,连姐姐想什么都猜到,心智可不一般!来,多吃点!”韩欢妍又替韩黛夹了个鸡腿。 韩光植瞧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心里美滋滋的,免不了盘算一番。 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电影票:“阿妍刚回来,哥也没时间陪你到处逛逛,便唤人买了两张电影票,明儿刚好是周末,就让阿黛陪你去看电影吧!” “什么电影?”韩欢妍瞅着电影票问道 韩黛眸光也落在电影票上,继从韩光植手里夺过电影票,见上面写着《茶花女》,嫣然一笑。 “是《茶花女》,我要去!”韩黛眉开眼笑说。 韩欢妍见她这番高兴,不免眉头一拧:“这种爱来爱去,无聊的剧情,不适合小孩!” “谁说我是小孩了!”韩黛摇着韩欢妍的手臂撒娇起。 韩欢妍哪经得起她这样软磨硬泡,点了下她的额头说:“好吧!明儿一起去!” 韩黛拍手叫好,倒是韩欢妍感觉韩光植突然让自己去看这种无聊的电影,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不过没当场点破。 韩光植被韩欢妍盯着不免有些心绪难宁,端起酒杯饮了口红酒说:“明儿,你俩打扮的漂亮些!也好让那些圈里人见识下我们韩府的两朵金花!” “大哥!你这是让我们出去招摇呐!”韩黛羞红着脸说。 “阿黛,你性子沉,早该出去走动走动!如今阿妍回来了,正好让她带着你,别老闷在家里,再美的花缺了阳光也会枯萎!” 韩黛被他说得万分不好意思。 韩欢妍赶紧打圆场说:“瞧,我家妹子长得跟朵花似,终日呆在屋里孤芳自赏还真是可惜了!也罢,明儿姐姐带你出去逛逛,顺便招蜂引蝶一番!” “姐姐!”韩黛娇嗔起。 韩欢妍捂嘴偷笑。 翌日,待韩黛一放学,两人便细细装扮一番,坐上府中的车去了电影院。 这种时下最新潮的电影,电影院里难免不是人山不海。 两姐妹一进电影院,不免引来众多目光,靓丽的外表和不凡的背影,更是引得哪些上流社会的富家公子心眼花花。 韩欢妍到底在国外呆过,对这种场景早已见惯不怪,反倒是韩黛,到哪都瞧得新鲜。 韩欢妍给韩黛买了些瓜子和梅果,冲着韩黛说:“让秋叶跟着你进去!这种老掉牙的剧情,我在法国看了好多遍,早乏了!” 说时将自己的电影票往秋叶红中一塞。 秋叶是韩府的丫环,之前一直跟在韩黛身边,如今多了个大小姐,这三人在一起,好不热闹。 她本是来随身伺候两人的,不想这大小姐对电影不感兴趣,倒是便宜了她,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韩黛正值青春懵懂年纪,自然对这种电影十分期待,见韩欢妍不感兴趣也就不勉强她,拿着瓜子和梅果,牵着秋叶的手进了放映室。 韩欢妍瞧着时间还早,便一个人沿着街道闲逛。 昏暗的路灯光,映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总有几对情侣,相依偎着从她身旁走过,你侬我侬,不时几句甜言蜜言飘来,让她听得耳红心跳。 事过境迁,当初那个躲在校门口给她送情书的男孩已不在。 这五年,她回回在午夜梦见他,那样的眉,那样的脸,还有那样专注望她的眼神。 “常笠!”韩欢妍心口一窒,喃喃唤了出口,竟是那般的酸涩。 想起五年前,她临走那会,常笠追了来,跟着府上的车跑了许久许久。 他边跑边喊:“阿妍!我等你回来!” 如今那话犹在耳边回响,而那人却已无了踪影。 韩欢妍不知不觉涌起一股失落。 昏黄的路灯光映着她孤独曼妙的身影,一段又一段,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 她拂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忽觉有人在唤她。 “阿妍!” 韩欢妍寻声望去,见一道俊逸的身影正背着路灯隔着马路望着她。 那样的眉,那样的脸,还有那道含情脉脉的眼神,让韩欢妍的心怦怦直跳。 “常笠!” 韩欢妍一眼认出来人。 常笠此时穿着一身黑风衣,脚上蹬着同色的黑皮靴,一身黑色,竟像是黑夜中的罗刹,带着神秘,也带着股杀气。 若非声音与五年前一样,韩欢妍真很难认出他。 常笠望望左右,见无人,将韩欢妍拉至一旁说:“阿妍你终于回来了!” 韩欢妍见他行动诡异,又穿着一身特务服,不觉笑起:“你这是……” “嘘!帮个忙好吗!” 韩欢妍一怔,不知他什么意思,正在纳闷间,只听一阵匆忙脚步由远跑来。 她到底出生在将门,这种时候自然连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干起这个……” 还没说完,常笠已将她拥入怀中,继而吻向她的红唇。 韩欢妍被这陌生灼热的气息包围,全然未有过的感受,让她心跳加剧。 她不是个随便的女子,虽然受得是西方教育,但这样的场合,与男人如此亲近,还是让她一时不能接受。 她伸手推推常笠,却被他拥得更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提亲 一行人由远而来。 韩欢妍杏目一睁,见那些人个个穿着青一色戎装,当即一怔,直盯着常笠。 常笠知她所疑,直将她拥得更紧,也加深了吻意。 那群人中领头的是个高大帅气的军官,走路一跛一跛的,细一看小腿受了枪伤,伤口处正汩汩流着血水,一路走来,地上全是斑斑血迹。 那军官瞧了瞧热吻中的两人,不时眉头一拧,眸光迅即移开,冲着身后众人怒声说道:“又让他给跑了!” 待一行人远去,韩欢妍慌忙推开常笠。 “你什么时候干起这种行当!不要命了!若想立功,报效国家,我跟父亲说声就是!” “休提韩旭东那个懦夫,只要日本人稍一施压,他就失了骨气!” 韩欢妍自然不知道常笠在说什么,见他如此诋毁自己的父亲,对他的感情不得不悬崖勒马。 整整凌乱的衣裳,说:“今日权当我们没有遇见!往后你自己小心!” 说时扭头就走。 留下常笠一人皱着眉头,满嘴的苦涩。 常笠知道走了这条不归路,岂有再回头的。 心口一窒,伤口越发疼得厉害。 不时抚着腹部,那里早已鲜血淋淋,好在他穿着黑色外衣没让韩欢妍瞧出,又借着她身上的胭脂粉味掩去了一身血腥,才让他逃过此劫。 常笠见追他的人已走远,抚着受伤的腹部一点点消失在街头。 韩欢妍心里却乱糟糟的。 她漫无目的在街头走着。她对常笠的感情不是一天二天,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可常笠干得行当,是将刀架在脖子上,随时都会赔了性命。 蓦然间她想到刚才似乎闻到常笠身上的血腥味,当时只是瞬间的念头,没多想,这会细一想,不由一惊。 “他受伤了!” 韩欢妍沿着原路寻了去,而常笠早已不在。 韩欢妍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这时一柱车头光照来,她来不及避开,摔倒在地。 那车已驶到她身边,一个急刹,让车上的人十分恼怒。 韩欢妍用手撑着地面,见掌心已被石子磕破,不觉痛得俏脸生白。 这时车门打了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融进视线中。 来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比星子还要璀璨的光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一张薄唇紧抿。 大概是遇上车祸让他十分不悦。 韩欢妍觉得来人轮廓有些熟悉,不由缓缓爬起,借着车灯光将来人看清。 “是他!” 韩欢妍没想到会是陆锦轩。 陆锦轩这时也瞧见了韩欢妍,顿时吃了一惊,继而微微一笑,一整天的不悦一扫而光。 “韩小姐怎么是你!矣!对不起,刚才没看清,送你去医院吧!” 陆锦轩瞧着韩欢妍葱白玉嫩的掌心此时正流着血,不免有些心痛。 韩欢妍瞧着他,直叹不是冤家不聚头。 有说人一次是偶然,二次是巧合,三次是缘份。 算来,她跟这人是第三次见面,莫非真是缘份? 她这一想,倒把自己给愣住! 什么乱七八糟的,跟这种人还是不要缘份的好! 她启口淡淡说:“不用了!” 继而转身就要走。 陆锦轩本就来向韩府提亲的,可惜被他大哥陆锦弘捷足先登。 陆锦弘为了他自己也就算了,偏偏为了李琝志那个小小副官。 陆锦弘果然不把他当弟弟。 陆锦轩白天在韩家吃了闭门羹,心里郁闷到死。那韩旭东十分瞧不起他,连杯茶水都没让他喝,就已下了逐客令。 他本来还气着,想着这事没希望了,不想会在路上遇见韩欢妍,想来两人还是有缘的。 陆锦轩追了上去:“韩小姐因在下受了伤,在下心里自然过意不去!韩小姐若不嫌弃,就让在下送你一程!” “不用了!不过擦破点皮,陆少爷不必记在心上!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时又加快起脚步。 陆锦轩自然不甘放手。 这时陆续传来几声枪声,走在前头的韩欢妍瞬间呆立,不时一阵胆战心跳。 见一行人追着个黑衣人而来,她的心已提到嗓子眼。 那黑衣人正是常笠,韩欢妍用手捂着嘴,担心忍不住叫出声。 陆锦轩倒是会察言观色,指着那黑衣人说:“你认识他!” 人命关天,韩欢妍赶紧收回思绪,一把攥住陆锦轩的衣袖说:“帮我个忙!将他送出城!” 陆锦轩见追杀常笠的人正是陆锦弘的部下,不由来了兴趣:“既然韩小姐开了口,在下定全力以赴!只是韩小姐要记得我这个人情!” “这人情我定铭记于心!”韩欢妍几乎恳求他起。 直觉告诉好,眼前的人一定有办法救常笠,她便暂且欠他个人情,他日有机会再还他就是。 陆锦轩勾嘴轻笑,转身上了车。 韩欢妍不放心跟在他车后,见常笠上了车,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韩欢妍回到电影院,电影已结束多时,韩黛与秋叶出来时没看到她,便留在原地等她。 三人回到韩府已近子时。 韩光植一直等着她们,见她们仨回来了,这才回屋休息。 这一夜韩欢妍怎么也睡不着,她担心着常笠的安危,等到玻璃外透出一丝亮光,忙穿衣起床。 独自一人驱车来到城外,见陆锦轩的车停在城外,陆锦轩正靠着车吸烟,一脸疲惫,料定他一晚没休息,而常笠已不在车上。 韩欢妍以为自己被陆锦轩耍了,上去直言说:“我朋友呢?” 陆锦轩猛得吸口烟,淡淡说:“走了!” “去哪了?” “天下这么大,我怎知他去了哪?不过我看韩小姐对他不一般,他是韩小姐的情郎?” 韩欢妍见心思被人说着,有些心虚,便没睬他。 陆锦轩见她不语,便当默认,心里十分恼火,将手中吸了一半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踩了踩:“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韩欢妍被他问蒙了,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是来刺杀我大哥的!那些追杀他的人是我大哥的部下!现在好了,你把我也搭上去了,你说这个人情怎么还我!” 陆锦轩说时,冷不防将韩欢妍一把拥进怀里。 抚着她柔软的红唇说:“我要你!” 声音沙哑,半是认真,半是戏谑。 “你……神经病!”韩欢妍瞧着他笑起,撇过头,避开他的触摸。 “你知道我大哥是谁?陆锦弘,新任陆家军军长!” 韩欢妍瞬间呆住。 这个信息在突然,一时让她难消化。 没想到常笠会去刺杀一位军长,他是吃了豹子胆么! 转念一想,这陆家不是在尚平么,好好的怎跑到西鸣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怪物 陆锦轩瞧准韩欢妍的心思。 “我哥昨日上贵府提亲了!” 韩欢妍一怔,回想昨晚,韩光植见了她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倒没开口言明,莫非是为这事不好直言? “陆锦弘不是早娶了夫人么,就连姨太太也早有了,难不成还不知足?我可不愿给人当小!” 韩欢妍正儿八经地说。 陆锦轩勾起她俏丽的下巴认真说:“你怎知他是为了自己?” “难道为了别人?”说时打量起陆锦轩。 不觉一股寒意袭来,让她打起寒颤。 “别这样看着我,若他是为了我,我做梦都会笑出声!可惜,本人没这福气!” 陆锦轩蹙起眉头,星眸瞬间黯淡。 韩欢妍见她一脸死灰,眸里隐隐有股悲楚,不免同情他。 “大哥是为了他部下!”陆锦轩终于说出口。 韩欢妍一愣。这陆家兄弟这是唱得哪出? 凭心而论,肥水不流外人田,莫非这陆家老大对自家兄弟有顾及,另可肥了外人,也不让自己的弟弟对其构成威胁。 “那让你失望了!”韩欢妍反倒松了口气。 陆锦轩见她一副心石落地地,不免恼火大开:“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韩欢妍一怔,嘴巴不由张大。 没听错吧!他对自己有意思。 “呵呵!大少爷您是闲得慌了,这街头边的美女捞捞就有一大把,你爱谁找谁去!” 陆锦轩勾嘴冷笑:“可眼下,就只有你这一位,你让我找谁!” 说时将韩欢妍抵在车上,吻铺天盖地而来。 韩欢妍可不想被这登徒子占了便宜,反手一掌,拍向陆锦轩心口,却被陆锦轩瞬间将手擒住。 陆锦轩离开她的唇,抚摩着她那纤细的指节说:“想不到韩大小姐身手如此了得!你在法国这些年,究竟学了些什么!” 韩欢妍才不告诉他,俏鼻一哼:“放手!” “不放!” 陆锦轩难得抱得美人归,怎肯轻易放手,她让他放,他偏抱得更紧,猝不防又朝她脸上偷香,气得韩欢妍娥眉怒瞪。 韩欢妍见手使不上力,便将两腿缠住陆锦轩,想将他瞬间绊倒,她好趁势抽身。 偏偏陆锦轩身强力壮,纵是她是柔道高手也没将他撂动半分。 “柔道?” 陆锦轩瞧出她身手出处,顿时来了兴趣。 与个女人较真,他还是头回,真是越闹越喜欢。 眼眸一转,身躯一斜,抱着韩欢妍朝地上倒去。 两人一上一下,韩欢妍两腿还盘在他腿上,这姿势有多暧昧就有暧昧。 两人鼻翼相触,鼻吸相缠,竟让韩欢妍羞得无地自容,赶紧将腿放下。 不想这一动,恰好给陆锦轩寻得了机会。 继而两腿也被陆锦轩压住,身躯再出动弹不得。 红唇再次被袭,思绪瞬间抽空。 陆锦轩发觉自己竟这般迷恋她的滋味,越发沉溺其中。 韩欢妍被吻得脑门生晕,发觉自己失了态,竟被他带着进入状态。 纤指一时,发觉手已能协。赶紧手一扬,甩了陆锦轩一巴掌,手腕一转,瞬间拔下陆锦轩腰上的枪,扣动扳机,直指陆锦轩脑门。 “混蛋!敢占我便宜!”韩欢妍气得俏脸生红。 陆锦轩知道这朵火玫瑰带着刺,不是那般容易亲近的,不得不举起双手说:“好吧我投降!但我对你绝对是真心!你就等着做我的夫人吧!” “放屁!”韩欢妍早已无了淑女形象,破口大骂。 板机一扣,竟是个空弹。 陆锦轩瞧着枪,自嘲起说:“那枪不过是个摆饰!老大早就对我设防,缴了我的子弹!我不过是拿把空枪吓吓人!” 韩欢妍气得将枪扔在地上,瞧着一脸失落的陆锦轩不觉有些可怜他。 “算我不慎被狗咬了一口!你我恩怨到此为此!”说时转身回了车。 陆锦轩望着她怒气冲冲地离去,一掌击在车上…… 陆锦轩的思绪瞬间回到现实。想起前生种种,终觉自己欠了韩欢妍。 当他朝李琝志开了那枪后,李琝志对他的诅咒果然应现。他最后死在自己部下手里,那部下也不知对他用了什么毒,竟将他的魂魄锁在了肉身里。 他因欠着韩欢妍的情,致使性情大变,成了个不入轮回的怪物。 他喜欢血,不喜欢阳光,偏偏又不惧怕阳光,只有到了月圆之夜,身上的毒才会发作,他又变回怪物,大肆杀戮。 他不知自己活了多久,杀了多少人。每每身上的毒发作时,竟那般渴望别人来爱他,而他这样又有谁会爱他? 直到他看见韩欢妍的转世,希望一点点燃起。 或许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便能解开身上的诅咒。 那是个俏丽的小姑娘,他天天躲在窗下偷偷看她,见她一天天长大,有时也忍不住思念的侵嗜,偷偷地吻她。 韩欢妍尚在睡梦中,经常被他扰得小脸痒痒,小手一扬,无意间甩了他一巴掌。 可他仍不放弃,每晚依旧会来看她。 他不敢白天来找她,怕他的出现吓着她,直到她一天天长大,出来工作,他这才有机会与她相见。 大概是上世带给她的伤害太深,潜意识里,她对他竟无半点好感。 他有的是钱,无论是上世还是现在,几乎富可敌国,加上大脑灵活,做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他想直接给她幸福和财富,又怕吓坏了她,于是他收购了这家不景气的杂志社,做了她的老板…… 陆锦轩的思绪纷乱,转身时韩欢妍已走远,他不得不苦笑着驱车跟去。 这一带打车不易,他将车停在她身边,说:“上车吧!我也刚好要去那家拍卖场!” 韩欢妍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那? 低头瞧着自己的提包,见拉链未拉,那张报纸大大方方地露在外,那么大的标题更是一目了然。 她再无理由拒绝,只能乖乖上车。 陆锦轩的车技不得不让人心服,这车一路上连个颠簸都不觉,其实说白了是他的车太舒服了。劳斯莱斯幻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驾座,韩欢妍这样的打工族或许一辈子都不要肖想,她新奇地抚起身边的座椅觉得哪都好。 陆锦轩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笑着说:“要不给你请个司机,往后出门也方便!” 韩欢妍真是受宠若惊,回他说:“您今天没发热吧!怎么感觉跟以往不同了!” 平日这人在工作上处处刁难她,就连开个会也点明评批她,害得她在同事面前失了面子,将他恨得要死。 不知今天吹得什么风,他竟这般关照起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哀怨 韩欢妍的心思,岂能瞒得过陆锦轩。 陆锦轩扬起好看的眉:“我这是从公司利益出发,方便了你,便能替我赚大钱!如今咱杂志社在行业圈里排名垫底,你们再不努力,可真要关门大吉!” 说到这,韩欢妍是一肚子的气。 先前杂志社一直弄得娱乐八卦新闻,虽每期不是销量第一,但至少也能让杂志社免强撑下去。如今却被陆锦轩半路改版,这一窍不通,牛马不相提的风格,岂是他们这些外行人一时半会能入行的。 她是一肚子埋怨,真想将陆锦轩脑袋按在车门上撞几下。 不过想归想,她终究没敢动手,只将纤手伸了伸,一副咬牙切齿的。 陆锦轩从反光镜将她的表情看了去,知她对自己有意见大。不时抿嘴低笑,一个急刹,不时让韩欢妍脑门磕在他的座椅背上,疼得她直唏哗。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碰上这种腹黑老板,韩欢妍只能翻白眼,自认倒霉。 好在这豪车座位够软,倒没让她磕破皮,只是擦红了,她用手按了按,暗地里又朝前面的人伸伸拳。 陆锦轩抱歉地说:“刚才有人横穿马路,对不住了!” 韩欢妍望望马路,果真见有人在车流中不要命地横穿,不由摇头:“现在的人呐,真不要命列!” 陆锦轩不置可否,其实他刚才明明可以避开的,却故意来了个急刹,不过是给韩欢妍点教训。 果然她大动肝火,一副要将他大卸八块的样,不觉逗她有意思,偷偷笑起。 两人到达拍卖场时,拍卖会已开始,做为特邀嘉宾,陆锦轩一到,立即有人过来相迎。 陆锦轩整整衣服步入现场,帅逸的外表,立即引来无数双眼光。 韩欢妍这才觉得这位老板原来如此养眼,却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此时她才明白她又被他坑了。 原来这场拍卖会陆锦轩居然是主办方之一。现场的拍卖品,有一大半都是陆锦轩的私人收藏物。 这些收藏物相当精美丰富,许多都是市场上难得一见的珍品,价值连城,就连故宫博物院都显少见到。 陆锦轩见韩欢妍瞬间呆木,不觉嘴角一弯。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他那会当军长,少不了有人给他来献礼,这其中也不管孙殿英的旧党,从东陵慈禧墓里盗来的,市面上自然难得一见,他这次拿出来,不过是给杂志社寻个好彩头,好让杂志社在圈里打响名号。 韩欢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收藏品上。当她看到那块银色怀表,再也移不开眼。 这表好熟悉,仿若许多年前,她也有过那么一块。 脑门生疼,一个画面忽然闪现。 一个着洋装的女子静坐在窗前,手里拿着块银色怀表,不停地抚摩。 女子看起来似乎很伤心,隐隐觉得她在哭,泪水涟涟,让人瞧着心痛。 韩欢妍的心也着痛起,她不知自己这情绪从何而来?竟抑制不住地流起泪。 韩欢妍想瞧清女子的脸,却怎么都无法看清。 韩欢妍伸手抚着酸胀脑门,越发的痛苦不堪。 陆锦轩见她站在那块怀表前定了神,不由朝她步去。 “在想什么?” “这块表像在哪见过!”她倒也不避讳。 “喔!”陆锦轩轻应,愣愣地望着她。 心却像潮水般澎湃不息。 莫非她忆起了从前? 他既是欢喜又是担忧。 喜得是,她若记得以前,他便不需如此大费周章地走近她,直接向她表白就行。忧得是,她一旦记起之前,是不是连他对她的伤害也一并想起。如果是后者,他没有十成把握再让她爱上自己,毕竟那是他欠了她,害得她一尸两命,最后惨死在常楚手中, 韩欢妍拼命在想,头疼欲裂。 陆锦轩赶紧打断她说:“这种表,市场上多得是,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瞧你脸色,都失了样,还是个寻个地方坐下歇会!” 韩欢妍却不依他,依旧晃着脑袋继续想。 “在下从不欠人情!这怀表暂且押在小姐这,待日后有了钱再赎回!” “陆锦轩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你我之间如同此表!从此永不相欠!” …… 一幕幕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她来不及捕捉,只觉心痛得不能自已。 突然喃喃唤起:“锦轩!” 陆锦轩一怔,眸光不时逸出一股森寒,又见她闭着眼在呓语,面色苍白,表情异常痛苦,他心间一窒,趁着无人注意,冲好吹了口气,立即有团红雾从他嘴里逸出,韩欢妍瞬间晕倒在他怀里。 陆锦轩将韩欢妍扶上车,瞧着晕睡过去的她,细细抚起她的眉眼,一如她小时候,他每晚坐在她床边瞧着她一样。 韩欢妍感觉自己瞬间回到了民国。 她驱车回到韩府,见韩旭东铁青着脸立在大厅等着她。 她自知闯了祸,咬咬嘴皮朝韩旭东步过去唤道:“父亲!” 韩旭东哼也不哼,直瞪着她说:“大清早的,去哪了?” “没……有去哪!就是出去散会步!” “混帐!你当你爹没长眼睛!散步要开车!你说,昨晚那个刺客是不是你放走的!” 韩欢妍不知韩旭东为何这么快就怀疑到她,明明送走常笠的人是陆锦轩,难道哪里出了错? 韩旭东见她不说话,气得两眉一横,拍着桌子说:“人家李参谋都亲眼见你跟那刺客在一块了,你们还……唉!真是气死我了!你说你,好好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 韩欢妍这才知昨晚那个军官就是李琝志。 不觉细想,李琝志当时明明认出了她,为何不当场点破?还让她把人放走。这人分明是故意的,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 再想到陆锦轩说过的话。陆锦弘昨日上韩府提亲是为了部下,而李琝志恰好是陆锦弘的人,这番联系起来,心下一惊。 难不成求亲的是李琝志! 她给吓出一身冷汗。 没想到李琝志心计如此了得!不声不响地,竟给了她一巴掌。这么厉害的人,她哪里斗得过! “父亲!妍儿求你,女儿此生只想呆在父亲身边,侍奉您!” 韩旭东缓回气:“你都干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让父亲颜面何存!” 韩欢妍鼻翼一酸,跪倒在韩旭东脚下,攥着韩旭东的衣襟,苦苦哀求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反戈 韩旭东不免摇头叹气,忽似想到了什么,冲韩欢妍说:“眼下陆锦弘正得势,李琝志是他最得利的臂膀,你若嫁给李琝志倒也不亏,若是有一天,为父遇个什么事,也能帮上点忙!” 韩欢妍听出韩旭东的言外之意,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她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哭了多久,直到韩黛放学回来,才将她扶回卧室。 往后几日,韩欢妍被禁足在府,陆锦轩一直等着她的答复,见陆锦弘与李琝志已开始张罗婚事,他被逼得狗急跳墙,趁着夜色浓浓,偷偷摸进韩欢妍屋里。 韩欢妍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毕竟韩府守卫森严,他又是陆锦弘的弟弟,深夜潜入女子闺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陆韩两家免不了都尴尬,李琝志更是无法下台。 “跟我走!”陆锦轩牵起韩欢妍的手说。 几日不见,韩欢妍消瘦很多,陆锦轩瞧着心疼,打定主意,就是拖也要把她拖出府。 韩欢妍抬起水眸愣愣地望着他:“你疯了!” “是,我疯了!” 陆锦轩苦笑,因为接二连三的失志,他也被陆锦弘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亲自来找她。 韩欢妍犹豫,可又渴望外边的自由,于是她将心一横跟陆锦轩溜出了府。 陆锦轩带着她在街头游逛,终因在韩旭东的地盘不敢太招摇。直到天亮前才将韩欢妍送回府,他这样不声不响,倒也没惊动韩府的守卫。 韩欢妍发现陆锦轩很会哄女人,不知不觉也被他吸引,只是自己不愿往那方面想。 后来几日,陆锦轩倒不再来,稍一打听,据说陆锦轩打了陆锦弘的部下,被陆锦弘关了起来。 据说这对兄弟因为先前的刺客一事闹得不可开交,恰好这时那刺客又被李琝志给抓了住。韩欢妍知道这个刺客就是常笠,急得团团转。 韩欢妍想,现在唯一能帮自己的只有李琝志了,可李琝志是陆锦弘的人,之前玩得那套欲擒故纵把戏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眼下目的已达到,岂能再放过常笠。 那么只有陆锦轩了,偏偏这个时候陆锦轩这时候被关了起来。 韩欢妍不得不托人捎了封信给陆锦轩。那信一去无回,本以为就此石沉大海,半夜里,陆锦轩却翻墙找她说:“我已煽动父亲的旧部反戈,三日后,陆家军将有一番大动作,到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若现在跟我走,说不定不用再嫁李琝志!” 韩欢妍摇头说:“我若跟你走,定会让父亲颜面尽失!走是走不了,只求你救救我那朋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那男人!果然用情至深!”陆锦轩很是生气,一把捏住韩欢妍的下巴。 韩欢妍明明能反抗这会竟没避开。眸里满满是恳求,让陆锦轩瞧着有些不忍。 “他是重犯!被关在甫底监狱!没有大哥的手令谁也见不到他!” “真得没有办法了吗?” 韩欢妍揪住陆锦轩的衣袖再次问道。 “没有!” 陆锦轩不敢看她哀求的眼神。 办法倒不是一点没有,只是他不能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将自己的命搭上。 韩欢妍见他眸光挪移,料定他是有办法的,红唇一咬,深作呼吸说:“你不是要我吗?我给你就是!” 说时解起衣扣,露出白晳的脖颈。 陆锦轩虽爱慕她,但却不想这样逼她就犯,何况这里是韩府,他还不敢太放肆。 抚着韩欢妍美玉般的肌肤,爱不释手的说:“我答应你!” 说时在韩欢妍玫瑰花似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下,随后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三日后,陆家军果然发生内乱。 陆锦弘居然被杀了,据说行凶的是老军长的部下,因不服陆锦弘带着手下的兄弟反戈。 陆家军致此被迫一分为二,一边由陆锦弘的参谋李琝志为首,一边由老军长的部下,新推选出的军长陆锦轩为首, 两队人马旗鼓相当,各占据一方。 常笠没能逃出监狱,死在李琝志的枪下。 韩欢妍痛苦不堪,终日以泪洗面。 眼看婚期将至,韩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韩欢妍心死如灰,忽又觉得李琝志太可恨,想替常笠报仇。 大婚那晚,李琝志见韩欢妍闷闷不乐,说:“时候不早,早点歇息吧!” 说时转身出了新房。 韩欢妍纤指掩在袖中,早已紧握成拳。 其实她一早在衣袖里藏了把匕首,本以为李琝志会留在新房过夜,没想到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连交杯酒都没喝就出了屋子。 看他一脸失望的,韩欢妍只觉自己被耍了。 下半夜,李琝志便离了府,韩欢妍再无机会行刺。 这日,韩欢妍去戏院听戏,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个孩子拿了一束玫瑰花给她。 “夫人这是您的花!” 韩欢妍瞅着小男孩,将花收了下,又见玫瑰花上插着张字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院子后见!” 这字迹韩欢妍认得是陆锦轩的笔迹,不觉苦笑。 都当了军长,还来玩这套。 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寻了个借口将所有下人都留了下,独自一人去了她身为李琝志的夫人,怎敢私自见陆锦轩。 可是她又想为常笠报仇,不得不寻着借口留下下人,独自去了戏院后。 陆锦轩果然在戏院后面。 此时的他穿着一惯的月白色长衫,夜色中,长衫飞舞显得有些飘逸出尘。两只乌黑深邃的眼眸,从韩欢妍出现那刻起就盯着她不放。 已经嫁了人的韩欢妍越发的妩媚动人,一件紫色锦缎旗袍穿在身,虚虚实实,到腰那里,纤纤素素,不盈一握。外披一条白色狐裘坎肩,当真美得如玉,看得人黯然销魂。 可是谁又知她心里的孤寂和痛苦。 那李琝志将她视同摆饰,这样的婚姻与她不过是个囚笼,何况李琝志还杀了她的初恋情人。 韩欢妍心里的委屈如洪水般决堤,水眸涟涟,见到陆锦轩竟有股道不明的心喜。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将你那朋友救出来!” 陆锦轩冲她说。 韩欢妍抿嘴苦笑:“那监狱守卫森严,一般人进去不得!再说,你大哥早就下了杀令,常笠早晚都会死!” 她说这话,眸底掩着一股悲凉的情绪,明显的言不由衷。 这话听在陆锦轩心里越发的沉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轩欢妍舍利 陆锦轩见韩欢妍越发消瘦,不时攥住她的一只手腕说:“李琝志对你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 韩欢妍垂下水眸,鼻翼不时一阵发酸。 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见到陆锦轩情绪再无法藏匿。 “妍儿!”陆锦轩第一次这样唤她。 声音柔柔,一改往日的浪蝶。 韩欢妍的心抑制不住开始轻颤。 只觉唇上一软,所有思绪已抽尽,最终与陆锦轩偷食了禁果。 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敢声张,终日躲在屋中做针线,却让一张报纸打破了宁静。 陆锦轩居然要结婚了,迎娶的是手握重兵的宁将军之女,心像死了般,抚着那块怀表愣愣坐在窗前,泪水啪嗒啪嗒直落。 这时一个叫常楚的花匠引起她的注意,这花匠眉目间与常笠有几分相像,不觉更让她想起常笠。 她将常楚叫到跟前,两人密谈一番才知常楚是常笠的双胞胎弟弟,而他掩在李府的目的便是行刺李琝志,为自己的兄长报仇。 其实常楚留在李府不单是为了替常笠报仇,他还是陆锦轩的眼线,监视韩欢妍和李琝志。 李琝志在北部打了胜战的消息传来,韩欢妍惊恐万分,怕李琝志一旦回府,她怀孕的事再瞒不下去,便让常楚带封信给陆锦轩,没想到换来的竟是陆锦轩的不屑。 韩欢妍一气之下病倒在榻,常楚见韩欢妍没有半分要杀李琝志的意思,不觉替自己的兄长和陆锦轩不值,一不做二不休举起枪杀了韩欢妍。 李琝志回府时,韩欢妍已倒在血泊中…… 韩欢妍眼前是触目惊心的鲜红,吓得连连惊叫。 这一叫瞬间从梦中醒来,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陆锦轩正守在床边。 梦与现实带给她的冲击让她万分惊愣。 “你到底是谁?” 她从没将梦记得这般清楚过,眼前的这张脸让她惶恐难安。 万分恨意,万分痛楚,从她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一点点蔓延至神经。 “陆锦轩!”她冲他唤道。 陆锦轩见她这般痛苦的表情,料想她已恢复记忆,也就不在瞒她。 “妍儿,你都记起来了!” 韩欢妍泛嘴冷笑:“陆锦轩,我至死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常楚是你派去的吧!” “是!他是我派去的!我原本的目的,是想让他保护你的!谁知他竟会杀了你!” “一尸两命啊!陆锦轩你就没有一点后悔么!当年你娶宁家小姐,我也没这般恨你,可你最后居然让人杀了我和腹中的孩子!你真不是人!算我看错了你!你果然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惜我居然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韩欢妍泣不成声。 陆锦轩步上前想将她拥进怀,却被韩欢妍避了开。 “上世事上世毕,如今的我已重生!不管前生如何,今生你我都不可能!”说时已下了床,大步往外走。 陆锦轩想留住她,偏偏不知为何周身的血液开始逆流,转眼两眼生红,身躯瞬间增大几倍。无数的触角瞬间顶破衣襟而出。 陆锦轩心中一窒,没想到这次毒居然提前发作了,明明离月圆夜还有十几天。 他痛苦却又无奈,身躯不受控制地在变异。 片刻间,已无人样。指甲如墨染,根根尖锐如剑,一张薄唇变得腥红,对血液的渴望让他发狂。 可是他尚有一丝理智,不由仰头一啸,那啸声极大,竟冲破了屋顶。 韩欢妍尚未走出屋子,被那啸声震住,忍不住回头,看见一双嗜血淋淋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她吓得两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往前走,那怪物竟一步步朝她走来。 尖尖的獠牙泛着寒光,一头墨发齐脚,周身长满了细细的长毛,一对翅膀扑扇着,这模样像极了魑魅。 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怪物,韩欢妍怎么都不会想到是陆锦轩。 天上乌云密合,天地瞬间一片漆黑。 除了那双红得滴血的双眼,再看不到其他。 韩欢妍继续往前挪着,竟被陆锦轩拎着衣服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眼前。 “不要走!” 陆锦轩带着仅剩的神智冲她说,又因她身上的血液清香,让他谗涎欲滴,他不时大恼,又将她甩至一旁。 即便是轻轻一甩,也让韩欢妍痛苦不堪。 她的腰被撞在屋梁上,只觉背脊处针般的刺痛,正疑心自己这样掉落下去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陆锦轩却用他那宽大的手将她接住。 韩欢妍蹲在陆锦轩掌心中瑟瑟蜷成一团。 “妍儿!快……走!” 陆锦轩的神智一点点抽离,宽大的手不由攥起。 韩欢妍担心他手一紧,自己铁定会成一摊肉泥。 而陆锦轩却在像跟自己斗争一般,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却在掰那只手,眼眸中的红光忽明忽暗,显示出他此时正处于理智的斗争中。 韩欢妍不敢再犹豫,从他巨大的手里爬出,随后沿着他的衣襟一点点往下快速逃离。 在她离开后不久,陆锦轩完全失去理智,庞大的身躯又挥又打,直将屋子拆得七零八落,这样似乎仍不解气,又扇起一对巨大的翅膀在空中盘旋,如老鹰一般直盯着地面,搜寻着猎物。 韩欢妍瞧得心惊胆跳,掩在一棵大树后,等候时机逃离。 陆锦轩在空中挥嚎,也不知从哪找到了食物,手一伸,五根利爪瞬间穿透一只牛的身躯,将牛一分为二。 继而提起牛头滋滋地吸起血,空气中不时弥漫着一股血腥。 而那头牛似乎不能让陆锦轩解饥,不出一会,血也被吸干,被陆锦轩随手一扔,落在地上的竟是一堆白骨。 陆锦轩嘴角尚有牛血滴落。腥红的眼睛仍在黑夜中搜寻。 韩欢妍吓得两腿发软,正在这时瞧见一团白光飞来,落地后化成一个穿黑袍的男子。 那男子她认得居然是李琝志。 此时李琝志手里拿着个白色珠子,那珠子不过弹珠大小,却异常的晶莹剔透,发出柔和的白光,将四周照得通亮。 李琝志将手中白珠一扬,一束白光照在陆锦轩身上,陆锦轩顿时身形变小,一点点恢复成人形。 “魅!可还记得这是什么?”李琝志冲陆锦轩说。 陆锦轩瞧着那白珠,眸光低垂:“佛骨舍利!” “那她呢?”李琝志又指指立在一旁不语的韩欢妍。 “她是璃,佛骨舍利的守护者之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十里樱花 陆锦沣初遇松本惠子还在日本留学。恰逢樱花盛开之季,一树树樱花开得浪漫如雪,而她便是迎着那漫天的樱花花瓣而来。 一身藕粉色和服,让她美得如同樱花仙子临世。 淡扫娥眉肤如雪,唇红齿白如瓠犀,一头墨发盘在头,只用一只粉色梳钗扣着,倒是简单别致。 陆锦沣美女见得多了,这种异国他邦的美女与中国传统的美人相比,别有一番风姿。 身为陆府三公子,打小流连于花丛,先不说他母亲陆夫人如何的风姿卓绝,就是他那二姐陆锦依在尚平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何况府里还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姨娘。可是这些女人与眼前的女人相比,总觉少了点什么? 陆锦沣管不住花心的老毛病,朝那美人跑过去用日语打起招呼。 美人盈盈一笑,当真回眸一笑百媚生,瞧得陆锦沣心颤颤。 只听美人用中文回答他说:“你是中国人!” 陆锦沣没想到她会说中文,而且说得这般流利,忙回答:“是!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美人杏目一转,望着漫天的樱花说:“松本惠子!很高兴认识你,我的中国朋友!” 松本惠子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皓白如玉的手。 陆锦沣眸光落在那双手上,不由自主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温润的触感,形同美玉。 陆锦沣居然攥着不放,倒让松本惠子面露尴尬。 “你想一直握着我的手?”松本惠子半带玩笑半认真的说。 陆锦沣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慌忙松开。 那种如玉般触感依然存在,让他留恋爱不释手。 松本惠子见这位中国男子如此瞧着自己,心觉好笑,大方的递上自己的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按名片上的地址来找我!” 陆锦沣接过名片,见她是日本陆军大学大二年级的学生,不由喜上眉梢。 慌忙说:“原来是校友!我叫陆锦沣!陆军大学参谋部大三班学生!” “锦沣君!”松本惠子朝他呼道,瞧着时候不早,松本惠子朝他作了别。 陆锦沣瞧着松本惠子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回到学校他便将今天遇到惠子的事与同行的中国同学说了,那位中国同学一听“松本”二字,不由提醒陆锦沣:“学校里只有一个人姓松本,你不会是泡上松本仁志的女儿了吧!” 陆锦丰一怔,那松本仁志可是校长,据说日本天皇当年亲自给他授衔,早就是大将军衔。松本仁志在日本影响极大,日军中的多名军官都是他的学生。 陆锦沣这是吃了豹子胆敢泡松本仁志的女儿! 陆锦沣想,反正要就要毕业了,只当是场梦吧! 可是松本惠子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怎么都赶不走。 每日他都去那樱花树下,却再也没看见松本惠子。值到他回到中国,偶然地在尚平的一家咖啡屋里,见松本惠子闷闷不乐地坐在那发呆,脸上明显有泪痕,似乎刚哭过。 这尚平是陆锦沣父亲的地盘,陆锦沣自然来了胆。 他朝松本惠子走去。 “惠子小姐可还记得我?” 松本惠子一愣,赶紧拭去眼泪,含笑着说:“锦沣君,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松本惠子笑容浅浅,显得十分勉强,水眸涟涟不时还蒙着一层薄雾。 倒让陆锦沣我见犹怜。 不知哪来的胆,将松本惠子搁在桌上的一只素手握住,覆在掌心摩挲起:“惠子小姐有心事!” 松本惠子见他这般色胆包天,赶紧抽回手说:“锦沣君,我还有事,该回去了!” 说时起身拿包,陆锦沣见她似乎比以前淡漠疏离,不免有些不甘心,迎上去说:“我送你!” 松本惠子摇头:“不麻烦锦沣君了!” 说时出了咖啡屋。 刚一出去,立即有两个黑衣从暗中出来,一路尾随她。 陆锦沣见她似乎被人盯上,担心她的安慰,赶紧追了上去,那两个黑衣人见有人跟来,赶紧闪到暗处。 “惠子小姐你有东西掉了!”陆锦沣瞧着地上的丝帕,变腰拾起。 仅这一会,当他再抬头,松本惠子已无了踪影,只留下宽阔安静的街道。 陆锦沣一脸失望,感觉这女人走的也太快,正在走神间,只听两声闷枪响,那两个黑衣人已先后倒地。 陆锦沣寻着枪声而去,只来得及看见一角粉色衣领,那人也匆匆消失在夜色中,唯有那两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陆锦沣看了下那两人的伤口,均在眉心,都是一枪毙命。 如此精准的枪法,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而那一角粉色衣领,让陆锦沣很窬易想到了松本惠子。 继而摇头,那么温柔美丽的女人怎会是个杀手。 接下来几日,尚平陆续有官员死去,杀人者,枪法精准,均是一枪在眉心而毙命。 又过了几天,陆锦沣在夜总会看见了松本惠子。 这次她穿得一件鲜红露肩晚礼服,墨发披散在肩头,衬着她越发肤如凝脂,娇艳夺目。 只是那靓丽夺目的外表,却难包容眸底的无奈。 陆锦沣不得不替她担忧。 她就像一朵离了枝的红樱花,娇艳中带着一股决然和无奈,又像一朵妖治的彼岸花,让人移不开目,瞬间徘徊在生死间。 见她纤手一直伏在纤腰上,陆锦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顺着她的眸光望去,正好是会场中间的警察局长,似乎明白了她下步要做什么。 一个跨步,将她拥近怀中。 “惠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看来挺有缘!不知可否赏脸,陪我跳支舞!” 松本惠子知他是故意地,不由挣了挣,陆锦沣却越抱越紧,将她身躯紧贴向自己,伏在她耳畔说:“不要再杀人了好吗?让我照顾你!” 松本惠子抬起水眸,狠狠瞪了他一眼。红唇一翕,冷笑道:“你想怎么照顾我?” 陆锦沣瞧着会场中间的警察局长,圈住她的纤腰说:“这里到处是警察,你不要命了!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着你?” “我的事不要你管!”松本惠子觉得陆锦沣是在胡搅蛮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十里樱花夺命 松本惠子红唇一咬:“放手!” 陆锦沣却死也不放,反倒将鼻尖倾覆而上,两人顿时鼻息相缠。 松本惠子纵使面皮再厚,也瞬间泛起红晕。 她将玉牙一咬,悄然无声地将纤指一转,陆锦沣只觉颈上一酸,瞬间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被松本惠子扶着,按坐在椅上。 陆锦沣眼睁睁地看着她莲步款款地朝那警察局长走去,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半个字都发不出,不得不闭眼,不忍看那血腥场面。 可惜枪并没有响,只听一声冷喝,那警察局长不知何时竟从大门外步了进来。 陆锦沣这才发觉,会场中间的那位居然是假的,松本惠子显然中了圈套,不得不替她捏把汗。 那警察局长身后跟着一行穿戎装的军人,其中一位,居然是陆锦沣的大哥陆锦弘。 “快将刺客抓起来!”陆锦弘冲身后的人说。 倾刻间,无数只枪口直对着松本惠子。 陆锦沣急得满头大汗,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松本惠子瞧着这无数只枪口居然盈盈一笑,那笑容十分坦然,无半丝惧然,不觉让众人瞧着提心,只见她纤指一转,从腰里拔出一个黑色方盒。 那方盒“滴滴“响着,上面有数字呈负,时间早就被设定成五分钟。 松本惠子将盒上的红色按钮一按,那数字立即倒数起。 众人瞧着那分秒变化的数字,不时吓出一身冷汗。 陆锦沣没想到,她早就备了一手,不知出自何种原因,她竟选择同归于尽也要除了那警察局长。 “惠子不要!”不知何时陆锦沣终于能开口,手脚一阵酸麻,居然能动了。 松本惠子闻声朝他望来,眸里有他看不清的情绪,却被她心里的决然迅即掩盖。 “你是日本人!”陆锦弘俊眉一扬,步步朝松本惠子逼近。 松子惠子瞪了眼陆锦沣,显然因为他的那声呼喊让她暴露了身份,十分不悦。 陆锦沣被她瞧得打起寒颤,赶紧冲陆锦弘说:“大哥!求你放过她!她不过是听命于人而已!” 陆锦弘冷哼一声,对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早已无语。 日本人一直在东北有动作,眼下这个日本女人出现在尚平,看来日本人已将战略目标转向西北。连想到,尚平近来出现的屠官命案,不由心下一颤,八成跟这个日本女人脱不了干系,虽然她杀得都是些该死的贪官污吏,但身为一方之长,他不能看着她在自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快将这女人拿下!” 陆锦弘将手一挥,身后那些持枪的士兵潮水般朝松本惠子靠近。 “看谁敢乱来!”松本惠子半点不示弱,将手中的盒子扬扬。 眼见那盒上的数子一点点走着,众人皆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靠近她半步。 陆锦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竟朝松本惠子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的纤腰说:“把那盒子给我!你先走!” 他这动作让在场的人瞧着惊心,陆锦弘更是气得面色青白。 身为陆家子弟,居然跟个日本人搅在一起,本就不该,何况是个日本女特务。 “混帐!你给我回来!”陆锦弘冲着陆锦沣喝道。 偏偏陆锦沣像是长了豹子胆,对这位兄长的话充耳不闻。 松本惠子瞧着这对闹僵的兄弟,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她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急着拿出炸弹,应该拿陆锦沣当人质,兴许不用这么进退两难。 她本打算拿出炸弹吓退他们,趁机逃走,却被这半路杀来的陆锦沣给抱住,真是横出一脚,多了个累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秀眉一蹙,瞧着腰肢上的那双手,真想将他剁了。 “放手!这事跟你没关系!”松本惠子冲着陆锦沣说。 陆锦沣却半点不让:“我这样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这样有损惠子小姐的清白,可唯有这样才能救你!” 松本惠子瞧着手上的盒子,见还有两分钟,心里不时渗出一层薄汗。 “快放手!难道你想跟我一起死!” 陆锦沣听到了个死字,额上直冒冷汗,可事情已走到这步,他也没有退路。 两人一步步朝窗口退着,众人惧怕松本惠子手里的炸弹,不时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眼看就要到窗口,松本惠子一个漂亮转身,将怀中的陆锦沣一掌拍出窗外,继而将手中的炸弹往前一扔,趁着众人未来得及顾暇,瞬间拔出手枪。 “呯”子弹穿入眉心,那警察局长眨眼毙命。 众人乱作一团,松本惠子趁机从窗口纵下,她跳下没多久,炸弹“轰隆”爆炸。 陆锦沣醒来时在一个废弃的马棚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马棚里的腥臭味。 松本惠子躺在离他不远的角落里,一动不动,衣上不时有殷红的血流出,看似伤得不轻,此时已昏迷。 陆锦沣动动身身躯朝她步去,唤了她几声:“惠子小姐!” 松本惠子这才幽幽醒来,见是陆锦沣,心里窝着一股怒气,扬手就是一巴掌。 “混蛋!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弄成这样!”她伤势极重,说话有气无力。 陆锦沣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都有居高症,被她拍下窗那会,怕是给吓晕了过去。 那窗离地面并不高,可他还是没出息地晕了,想来是松本惠子怕因这事牵连到他,将他带了过来,却在救他那会不幸中了枪伤。 “谢谢!”陆锦沣愧疚地说。 松本惠子不理她,肩上的枪伤让她痛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有力气再骂陆锦沣。 “伤在哪?让我看看?” 陆锦沣也不管松本惠子答不答应,将她一截衣袖捋起。 见那嫩白如藕的手臂上不时流着鲜血,一颗子弹陷在肩胛骨上,顿时血肉模糊,瞧得人心痛,也真亏这个女人能受得住,竟连哼都没哼一声。 见她一直在流血,面色越发的苍白,不得不冲她说:“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松本惠子无力地点点头,将绑在靴上的匕首递给他。 “去找些……干草,架个火堆!这里是荒郊……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来!”松本惠子断断续续地说,终因失血过多,又晕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十里樱花化魂 待陆锦沣取出子弹,替松本惠子包扎完伤口,已是夜幕垂下。 松本惠子的血已被止住,体力恢复了些,借着火光,瞧着一旁的陆锦沣道:“你喜欢惠子?” 陆锦沣一怔,没想到她会问得这般直接,不好意思地点起头。 见松本惠子这般瞧着自己,两颊一红,竟也知“害羞”两字怎么写了。 松本惠子勾嘴冷笑,将身躯软软地靠在墙上,瞧着陆锦沣那被火光映红的俊脸说:“喜欢她哪里?” 陆锦沣觉得她的言语听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前后相联系,越来越觉眼前的松本惠子与他记忆里的那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判若两人,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哪里都喜欢!”陆锦沣含笑直言。 松本惠子轻笑,死死盯着陆锦沣,笑容冰冷嗜命,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里的的红罂粟,妖冶中又带着股夺命的剧毒。 不等陆锦沣回神,匕首已抵向他咽喉。 “爱了不该爱的人,该死!”松本惠子说。 陆锦沣瞧着颈间的匕首,俊眉一蹙,不敢置信地说:“你不是惠子!” 眼前的“松本惠子”竟将匕首收了起来,“变聪明了!不过,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陆锦沣不时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你不是她,那你是谁?” “我叫茹雪!”“松本惠子”幽幽说道。 此时的茹雪也不明白,为何会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给陆锦沣。 “你是中国人!” 茹雪点头。 “这……?那么在樱花树下见到的可是你?” “不是!”茹雪想也不想直言。 虽然如此,但眸底的情绪却难掩她的心虚。 她没那么多的儿女情节,最好让陆锦沣死心。 “那你冒充松本惠子的目的是?” “混进日本军营刺杀松本志仁!” 陆锦沣被她吓了一跳,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萦绕,“是你杀了惠子小姐!” “她必须得死!” 茹雪咬着牙关说。 “你个可恶的女人!” 陆锦沣气得伸手想掐死她,可是手伸伸,终是不敢伸过去,因为对方早已将匕首对准他的心膛。 只要他在靠近一寸,那匕首瞬间穿破他的心膛。 陆锦沣瑟了瑟。又听茹雪说。 “国难当头,身为七尺男儿,不为报效国家也就算了,居然如此儿女情长,没出息!” “可她是无辜的!”陆锦沣替松本惠子辩解说。 “无辜?”茹雪轻笑,他就不知松本惠子手中攥了多少条中国人的命。 陆锦沣顿了顿,“她不就是松本志仁的女儿么!” 茹雪瞪了陆锦沣一眼,觉得与这位大少爷说不清,见他一门心思融进了儿女情长,不由替他叹气。 这一夜陆锦沣怎么也睡不着,反倒是茹雪因为伤势原因晕晕沉沉倒是睡了一会。 望着眼前这张与松本惠子完全相似的脸,陆锦沣的手再次伸了伸,可终还是没有勇气动手。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四处响起了声响。 茹雪一骨碌爬起,却因动作过猛牵动了伤口,肩上又开始汩汩流血。 她瞧瞧肩头的伤口,冲着陆锦沣说:“怕是你那兄长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带人追了来!一会你和我分开跑!” 陆锦沣瞅着她肩上的血,觉得这女人是想撇下自己开溜,他才不那么傻,眼下走到这步,他哪还有活路,回去也是被老大关着,不如跟着这女人跑路,兴许还有条活路。 片刻后,脚步声又靠近,转眼已快到了马棚。 茹雪悄悄朝外探了个头,见天色还未大亮,正是逃跑的时机。 轻轻一个跃身,滚向一边的草丛,借着半人高的杂草,掩去了身躯。 陆锦沣不敢有半丝懈怠,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茹雪见他没有照自己的安排跑路,不时气不打一处来。 “找死!我受了伤跑不了多远,你跟着我,我们俩谁都跑不了!” 陆锦沣不以为然一笑:“你不就是想撇下我一走了之么!哪来这么多借口!” 茹雪瞧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对这位大少爷实在没办法,不得已躬起身,越过半人高的草丛,一步步朝山上跑。 可她到底受了伤,那血水一路流着,不时让两人的行踪暴露在外。 茹雪心下一急,不得不将干草揉碎后覆在伤口上,然那伤口太深,那些干草不一会又被血水渗透。 两人终在半山坡被陆锦弘的人包围。 恰逢樱花盛开的季节,本来地处中国西北的尚平显少见到樱花,不知为何这山坡上竟开满了一树树火红的樱花。 茹雪心下一怔,看着这满林的樱花,竟觉自己的死期将至。 想起当年,她一枪结束松本惠子的命时,松本惠子曾望着满林的樱花冲她笑着说:“今日我成了你枪下的冤魂,我死不甘心!这满林的樱花是我死亡的见证,他日,你死时,樱花林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茹雪心间发寒,她从没像此刻这般惧怕过。 自从她十二岁投身革命,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双手早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不知有多少敌人命丧在她的枪口下,她本以为这次任务结束就可以歇一阵子,不想却遇上陆锦沣,这个对松本惠子死心塌地的男子,让她变得越发不像自己。 一向果断冷血的她竟对陆锦沣下不了手,才让自己身陷囫囵。 风起,樱花飞舞,漫天的花瓣娇艳如血,宛如黄泉路上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当下一怔,不时想起,那漫无边际的幽暗时光。 当她还是一缕怨魂的时候,便没日没月地浸没在幽冥池,她不甘幽冥池的血腥,探着脑礴,望着那岸上妖冶的曼珠沙华不停地凝望,正想着那个他会在曼珠沙华丛中出现,悄悄地看她一眼…… 心瞬间痛得不能自已。 茹雪分不清眼前如火的樱花与地狱中的曼珠沙华有何区别? 只记得曾几生几世,她在幽冥池中盼着的那个人,此时正站在她身旁。 一股释然涌起,竟不顾一切地朝那人扑去。 只听几声枪响,茹雪的身躯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 她倒在陆锦沣怀里,鲜血溅了陆锦沣一身,她在陆锦沣怀里嫣然一笑,像是将几生几世的等待和期盼一一释然。 “不!”陆锦沣没想到她竟替自己挡了枪,不由抱着茹雪失声痛哭。 茹雪颤微微地伸手抚着陆锦沣的俊脸,想将他今身的眉眼印在心里。 其实她有好多话要与陆锦沣说,比如说,当年两人在樱花树下相识,她便对他动了心,可是使命在身,她不得不骗他…… 随之赶来的陆锦弘瞧着哭红了眼的陆锦沣居然有些不忍心,示意众人收起枪,可陆锦沣瞧着陆锦弘的眼神再不像以前。 自那后,陆锦沣发奋图强,暗自筹划,不仅煽动自己的四弟陆锦轩对付陆锦弘,而且还借着陆锦轩的部下除了陆锦轩。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短短半报,陆家军占据着西北、华北……乃至大半个中国。 抗日战争暴发后,陆锦沣全身心的投入到战争中…… 又是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想起那一季的鲜红,白发苍苍的陆锦沣不禁老泪纵横。 冲着满林子的樱花说:“茹雪!你想做的,我都替你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 转眼又是冬天,望着漫天翩舞扯絮般的雪花,我将狐鼻嗅嗅,卷起毛绒绒的狐尾,追着漫天的雪花戏嬉起。 圣山上的一花一木都是灵物,而我则是守护圣山的灵狐,我叫暮汐,这个名字还是冉翊帮我取得。 冉翊乃花木大帝的长子,三千年前就已修至上神。 记得那日傍晚,我闲着无事,在圣山上溜窜,突然见一白衣翩翩男子腾云而落。那男子眉目如画,身如玉树,一双星眸璀璨的让明月都觉羞愧。 我被他迷住,不由自主朝他跑去,蹭着他那软如云朵的白袍,亲呢地打转。 他垂下凤眸,望着我,素指一伸,竟将我抱起。 一股莲花清香迎面拂来,不时让我狐心荡漾。 他抚着我白绒绒的狐毛问我:“小东西,你叫什么?”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丝竹乐器奏出一般。 我这会灵智未开,说不了人话,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狐眼失神地望着他。 他盈盈一笑,似乎想到我只是只未开灵智的灵狐。不时望着身旁清澈见底潺潺不息的溪水,又瞧瞧逐渐西去的太阳说:“就唤你暮汐吧!” 我乐得呵呵,用狐声表达自己很喜欢这个名字。 后来他告诉我,他叫冉翊,奉花木大帝之命前来镇守圣山,往后我便是他的神兽。 冉翊每日都要围着圣山巡视,而我则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冉翊说:“近来魔界有人犯乱,圣山乃六界胜地,若是被魔气沾染,整个仙界都要受难!” 听冉翊的口气似乎大难将致。 这日我依旧跟着冉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莲香味,不由开始凝思,冉翊的原身会不会就是朵白莲? 据说莲乃佛界圣物,那些佛陀菩萨都以莲花为宝座,可见莲花的确不一般。 我也喜欢莲花,尽管自己只是只白狐,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可以脚踩白莲,步步生姿。 冉翊见我直盯着他,不由凤眸一眯,笑若三千桃花灼灼齐放:“小东西在想什么?瞧你心思重重的,像个走了神的姑娘!可惜啊,你怎么还没化为人身!是这圣山的灵气不够,还是小东西你在偷懒啊!” 虽然冉翊的话是无心的,但却伤了我的自尊心。 并非圣山的灵气不够,也不是我在偷懒,只是不知为何我的修为到了一定阶段就再也得不到提高,我也很恼火,却只能咬着狐嘴暗自嘤泣。 冉翊见我一副伤心样,用素指挑起我的狐头,让我正视起他。 眼前的冉翊,凤眸点漆,鼻翼翕然,唇畔带笑,让我一颗狐心怦怦直跳,两颊不时起了红云。 就算我这样羞得无地自容,冉翊也瞧不出什么。 只听他幽幽叹气:“不知你化身为人是何种姿色!” 就在这时,天上乌云密合,转眼一片漆黑。风沙滚滚间雷声隆隆,只见一片紫红色云雾不时飘来,那雾里里魔气弥漫。 冉翊神色一变,将我放置一旁,白袍一挥,上了九天。 只见那紫红色云雾中,传来打斗声,不时有数条红紫色光束袭来,劈山盖石间,将圣山轰得一片狼藉。 圣山的宁静已被打破,不时被笼罩在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中,那些花草树木失了灵气,一点点开始枯竭。 我瞧着这一切变化,急得泪水涟涟,望着那云雾中翻腾的两道身影,不时替冉翊担心。 忽见一道白光疾速飞下,我赶紧奔过去,用狐身将他接住。 那白光是冉翊,此时的他已受重伤。 我驼着高大的冉翊非常吃力,可是这会我不带走他,那魔头就会赶来杀他。 果然没走多久,那云雾一点点凝聚,转眼一个妖艳的男子已在我对面。 那男子一袭红衣如血,一头墨发如瀑,在黑暗中看起来如同地狱里熊熊不息的火焰。 这男子竟与冉翊有几分相像,这让我一时摸不清状况,但我只知道,这个妖魅男要杀冉翊,便将冉翊护在身后,用细弱的狐身挡住。 “哟!什么时候上神冉翊竟脆弱到要只狐狸来保护!”妖魅男勾嘴冷笑。 我睁大狐眼,直瞪着妖魅男,两只狐爪连连开刨,只想将爪子磨得再锋利些,好冲上去将那妖魅男的俊脸抓个稀巴烂。 冉翊大概是受不了妖魅男的激将,抚着胸口,摇摇晃晃爬起。 “赤黎!不要伤害她!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此时我才知道这妖魅男叫赤黎。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不由一拍脑门,这不是花木大帝最小的儿子,冉翊同父异母的弟弟么! 难怪这两人有几分相像?可赤黎也是九天上仙,怎会坠入了魔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个念头未完,只见赤黎伸手凝化成一把赤红的火云剑,瞬间没入冉翊心口。 “不!”不知何时,我已能开口说话,哭喊着朝冉翊扑去。 那火云剑属火性,对木性的冉翊而言便是克星。 就在这一刻,我的身躯跟着一点点变化,转眼一袭白衣胜雪,一双杏眸如星,眉不描而黛,肤白如凝脂,这样的我美得让人移不开目。 我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一刻化身为人,我没有半点喜悦,反倒因为冉翊的死,悲痛不已。 冉翊只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便无了生息。 他躺在我怀里,身躯一点点透明,继而化成一朵素净的白莲。 那白莲花瓣枯蔫凋零,转眼花瓣漫天飞舞,我用毕生修为也留不住那半片花瓣,眼睁睁看着冉翊魂飞烟灭。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至泪水哭干,再也挤不出半滴,只知道,心海中有股滔天的愤怒。 纤指一屈,一把寒光森森的长剑在手,冲着一旁望着我失神的赤黎刺了去。 “你……” 赤黎大概没想过,我会突然向他出手。 一股腥热喷溅在我脸上,我感觉到血的滚烫,烫得我心纠成一团。 更让我奇怪的是,赤黎居然望着我哭了,望着他那红艳如血的眼泪,我的心越发疼得厉害。 持剑的手抑制不住开始颤抖,浑身气力瞬间已被抽干。 我不知道为何会这般的难受,我不是该恨他的吗?为何会这样? “你……到底还是爱得他?”赤黎痛苦不堪地说,望着我的眸光赤热如火,仿若瞬间要将我烧得尸骨无存,然而却难掩他眸底的绝望。 我大概从没见一个男人如此绝望过,不由自主地朝赤黎走去,却被他的护身结界挡在外。 他像是铁了心般,要与我绝别,不让我靠近他半步。素指一伸,一团熊熊烈火将他包围,我只觉冲我微微一笑,随后一点点消失在烈火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兰陵王 我一骨碌从榻上爬起,见一身冷汗,不由暗叹,这个梦来得如此真实,究竟是我的前生,还是我的来生? 继而又烦躁地摇起头,告诉自己这种没来由的梦,最好还是忘记的好,尽管它已纠缠了我十年,自打我三岁开始记事起,这梦便总缠着我。 每次醒来,那梦里的人和事也只记得一鳞半爪,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鲜红的血和那肝肠寸断的痛心。 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拖着弱小的身躯下了榻,瞧着窗外灰蒙蒙的晨光,料想已是卯时,该去替小姐做早饭了。 于是简单梳洗一番,换上李府的丫环服,跑去井台边取水。 我虽已十三岁,但个头还没开长,看上去仍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加上身材单薄,这样的冬天更是让我手脚难伸。 即便如此,我仍只能顶着风出去,我不能放弃呆在李府的机会,因为我是个孤女,要活下去,就得格外讨好李娥姿小姐。 三年前,西魏的士兵攻入江陵,我和家人沿路逃跑,不想还是遇见了西魏的士兵,他们残忍的杀了我的家人,若不是李娥姿小姐的马车恰巧经过,从士兵手里救下我,我早已是刀下亡魂。 之后我便跟着李娥姿来到了将军府,这一住便是三年。 李娥姿的父亲李泰乃西魏将军,与权臣宇文泰素来交好,据说李泰十分属意宇文泰的四子宇文邕,有意待李娥姿及笄后许于宇文邕为侧室。 我不知道宇文邕是个怎样的人,只听李娥姿私下跟我说,宇文邕文武双全,长相俊美无双。 我替李娥姿高兴,也唯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貌美如花的李娥姿。 即便宇文邕再好,我想也不及我心里的那个他。 那个他早已住进我心里。那时的他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仿若清晨的寒露,不知不觉融进我心间,那日他站在院里放纸鸢。 我跟我娘刚好洗衣回来路过那院子。 我看见那只飞上天的纸鸢,不觉失了神,我娘怎么拖我都不走。 后来那只纸鸢被风带着脱了线,飞出了院子,缠在一棵桂花树上,那男孩跟着中出院子,攥住纸鸢上的线却怎么都扯不下。 我见了想都没想,一口气爬上桂花树将纸鸢取下,将它还给了男孩。 这时我才看清这男孩美得让人移不开目,不时让我猜想起他的性别,究竟是男还是女?见他穿着男服,这才相信他是个男孩,而那穿着也不一般,料想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男孩比我高出半个头,一双美目直盯着我,害得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将一双脏兮兮的小手,一个劲地往身上擦,从来不知羞愧的我,这会竟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我这不自然的动作,惹得男孩大笑,只听他问我:“你叫什么?” 我一怔,总觉这话有些熟悉,似乎若干年前也有人这般问过我,转念一想,那大概是在梦里吧! 我愣住不说话,并非我无名无姓,只是我那名字太土,在这样美若嫡仙的他面前,那么的不堪入耳。 他见我不说话,嫣然一笑,自报起家门:“我叫高孝瓘!” 我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名字,终于鼓足勇气说:“我叫卢蛋!” 高孝瓘听了哈哈大笑:“好难听的名字!这个……不太适合女孩子,我帮你取个名吧!” 我兴高采烈的点点头。 高孝瓘看看手中的纸鸢,又瞧瞧我身上的紫衣,美目一眯,笑盈盈地说:“就唤紫鸢吧!” “紫鸢,纸鸢!”我反复比对着两者念着,心里一喜,嘻嘻笑起。 这时我娘跑来,将我拉了走,自那后我便改名叫卢紫鸢。 “紫鸢,小姐起床了!约摸一会就要用膳!”刘嬷嬷在屋里唤道。 刘嬷嬷是李娥姿的奶娘,李娥姿打小就吃她的娘长大,与李娥姿来说刘嬷嬷就是她的半个生亲。 我自然也对刘嬷嬷尊敬,何况她还是府中的老人。 我赶紧拉回思绪应了声,将稀粥、包子,配着两碟清爽的小菜给李娥姿端去。 这时天已大亮,四周冒着森森寒气,窗柃上结满了一条条的冰菱,大概是屋上的雪水化后留下的。 一离开屋子,迎面的北风直灌进心口,冷得我直打颤,差点失手打翻盘子,好在刘嬷嬷看到后扶了我一把。 “这般冷的天,你这孩子怎不多穿一些!瞧这手冻得跟个冰块似的!”刘嬷嬷握着我的手,继而接过我手中的食盘摇起头。 我抿嘴一笑,将手搓搓,哈了口气。 “还好了!就是手有些冷!” 李娥姿已洗梳完毕,瞧着桌上摆好的早膳,笑着说:“紫儿可曾用过早膳?” 我闻之,迎上去说:“回小姐!奴婢刚跟府里的丫环们一起用过了!” 李娥姿点点头,伸手过来攥我,眸光落在我手上红肿的冻疮说:“疼吗?” 我摇头。 李娥姿却心疼地抚着我的手背说:“跟你说过多少次,这种粗活交给前院的丫环们去做就好!你只是我的陪读,犯不着这般辛苦!” “不辛苦!小姐待奴婢情同姐妹,奴婢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息!” “傻丫头!我可没什么汤火要你去赴!只是下月我将及笄,父亲有意将我许给宇文邕为侧室,我这一走,紫儿你怎么办?” 我一听这事,眼圈不由一红,握住李娥姿的手说:“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候小姐!” 我这番一说,免不了让李娥姿心里添堵。 “要不你暂且跟着我,过二年你长大些,我跟宇文大人说说,让他收你可好?” 我一听赶紧摇头,李娥姿的胸怀我懂,可是宇文邕是李娥姿的丈夫,何况还是那样一位雄才伟略的英雄,岂是我这样卑贱的丫环能肖想的。 何况我心里早已有了个人,虽然我不知他此时此地在哪,是生还是死,但我在许久之前就已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嫁。 我赶紧跪在李娥姿脚下:“小姐胸襟宽广,奴婢不敢肖相太多,只求留在小姐身边侍候,他日若遇上个心仪之人,再求小姐成全!” 李娥姿见我心意已决,也就不在多说,一把扶起我说:“瞧你,大清早泪流满面的!羞不羞!” 经她这番一说,我们俩相视笑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疏离 接下来几日,府里开始张罗李娥姿与宇文邕的婚事。 无意中听刘嬷嬷说,宇文邕下月将亲自来迎接李娥姿,本来心上人将至,是件高兴的事,可李娥姿却愁眉不展起。 晚饭时分,听说北方战事又起,宇文邕虽然答应下月来李府,但现在还驰骋在战场上生死不明,正与北齐的兰陵王对战中,难怪李娥姿为他担心。 据说那位兰陵王素来骁勇善战,屡建战功,每次上阵都戴着铜兽假面。我想这样的人要么长相美番了天,要么相貌奇丑不敢以真面示人。 心里抑制不住那股好奇,想揭开兰陵王的面具,看看他究竟长得啥样? 这番一想,竟不觉偷笑起。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李娥姿及笄日子。 这日的李娥姿美得如同一朵月下的芙蓉,摇曳生姿间倩影绰绰。 刘嬷嬷扶着她来到厅内,由李将军的侧夫人钟氏替李娥姿绾发。 本来这事应该有李娥姿的生母来做,可惜李夫人去世的早,眼下只能由钟氏这位府内权力最高的女眷来代替。 我瞧着,钟夫人用一块黑布将李娥姿的发髻包住,随即又将一只碧玉莹莹的发簪插入发髻。 换了发式的李娥姿越发婀娜生姿。 不时让我瞧着有些羡慕。想到,再过二年我也要及笄了,只是不知到时谁来替我绾发? 如此一想,不免泛起一丝酸涩。 李娥姿大概瞧出了我的心思,嫣然一笑,扔下手里的《妇德》,牵着我的手说:“好紫儿,待你及笄,我请府里最好的嬷嬷替你绾发!”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心里顿时暖暖的,冲她回笑起。 窗外又飘起雪花,我松开李娥姿的手朝窗前步去。 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雪花,眼前总是浮现出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心间一揪,一股道不明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都说女人多愁,从来不认为自己会生愁的,自打见了高孝瓘后,时不时总泛起一股愁绪,明明那时候才七岁,根本就不识愁是何滋味,男女间的情愫又是怎么回事的年纪,偏偏他就像午夜的梦魇总萦绕着我。 长廊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刘嬷嬷急冲冲地奔进来说:“宇文大人来了!” 李娥姿与我不为一怔,我幽幽离开窗前不时启口。 “哪个宇文大人?” “瞧你们俩,傻了啊!自然是宇文邕大人!”刘嬷嬷笑道。 李娥姿盈盈一笑,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搁,冲我招手说:“快,给我上妆!” 我瞧着她这副心急样,扑哧笑起来。 “小姐,好心急!宇文大人又不会跑!再说,他这趟来就是来接小姐的!” “紫儿你在取笑我!”李娥姿娇嗔起,用指头戳了下我的脑门。 我抿嘴低笑,却不再说她,只将胭脂水粉一一递给她,瞧着她对着铜镜细描着。 见她这般认真,忍不住又说:“不是说等小姐过了及笄再来的,怎么这么快人已到府上!如此看来,那邕大人比小姐还要心急!” “死紫儿!就你多事!”李娥姿被我说得两颊泛起红云,拿着胭脂盒才我扔来。 我避开她,继而提醒她道:“邕大人对小姐一往情深,你们又是头回见面,小姐也该拿出点诚意!” “那你说怎么办?” “小姐可以送他件信物,让他明白小姐对他的心思!对了,外头这般冷,邕大人冒雪赶来,想必此时又冷又饿,奴婢去做点上口的点心,一会让小姐带去!” 李娥姿见我人小心思却细密,喜得点点头,遣我赶紧去做点心。 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越过将军府的九曲长廊,我一边赏着雪景,一边赶着脚,大概是走得急,又没看路,不时踩在冻了的雪块上,脚步一个趔趄,身躯真往一边倒。 长廊外恰好是条河道,此时已冰封,这若掉下去,不死也会冻伤。 我吓得面色煞白,急呼救命,偏偏这时候,廊道里一个人都没有。 眼看离河道越来越近,一抹黑影从河道那边飞来,利用上好的轻功,越过冰面,波澜不惊地一把将我接住,如只黑色的蝴蝶般,在空中旋转,随后缓缓落地。 好闻的龙涎香味袭来,我微微一怔,抬首对上一双晶亮深邃的眼眸。 那眼眸在看到我的刹那似乎也微微一愣。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男人的衣襟,如同揪住了一个救命稻草。 冰冷的黑色盔甲,让我指尖生寒。 眸底隐隐含泪,抑制不住地觉得心在作痛。 男人将我的情绪瞧去,一张面若冠玉的俊脸转眼冷若冰霜。 眸光一冷,撩下我扬长而去,这感觉让我患得患失,而刚刚那一幕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望着男人颀长高大的身影,肩头颤颤竟没来由地抽泣起。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宇文邕,想不到我们的初次见面,竟是这样,无形中,我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疏离和讨厌。 我将点心端给李娥姿,却没将刚才的一幕告诉她,不过是让她不要误会。 晚膳时,宇文邕已卸去一身盔甲,换了一身黑袍,越发显得俊美无双。 望着他与李娥姿成双入对,我的心没来由地抽痛。 我不敢再看他们,那一幕着实灼伤了我。 我也不知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态,明明眼前的两人郎才女貌,是对让人羡慕的璧人。 我忽然觉得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这种心态的我,怎能再跟着李娥姿。 我坐在廊道的台阶上,望着漫天的飞雪,看着这天地间的孑然一体的素净,思绪一点点抽离。 我想去找高孝瓘,可是人海茫茫,仅凭幼时的记忆,又觉希望渺茫。 茫然无措的我,觉得天大地大,竟无一处我的容身地。 我不知自己在雪地里坐了多久,久到落了一身雪快成雪人冷得直打颤的时候才起身,却不巧,刚起身,迎面撞到一堵肉墙。 熟悉的龙涎香味,让我很快想到了宇文邕。 此时的他喝了点酒,嘴里不时有酒香逸出,两眼迷离,走路打着绊,我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身躯,半蹲下膝说:“见过大人!” 宇文邕没有吭声,而是直直地盯着我,眸光冰冷,像把锋利的匕首般在一点点割切着我的心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鸢尾花 我垂下头,没等宇文邕回应,已自己起身,继而转身就走。 我不知打哪来得勇气,总觉这人是我惹不起的,逃似地跑起。 可没走出几步,见宇文邕又到了我身前,一把攥住我那冰冷的手说:“阿紫,真得是你!不要走,往后我都听你的!” 我一怔,这声“阿紫”让我的心怦怦乱跳,脑袋一懵,竟觉曾也有人这般唤过我。 没等我回神,滚烫的气息已袭来,唇间一软,四瓣紧贴,思绪瞬间成空白。 许久我才回神,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不起李娥姿赶紧推开宇文邕。 宇文邕愣愣地望着我离去的背影,竟没有再追上来。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挨至天亮,一骨碌爬起,将几件粗布衣衫塞进布兜,随后去找李娥姿。 我跪在李娥姿榻前说:“对不起小姐!奴婢不能再侍候小姐了!” 李娥姿昨夜陪宇文邕喝了些酒,此时半梦半醒的,见我跪在榻边,眯起一双杏眸说:“紫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热泪哗哗直落,竟说不出个所以,又不好将心底的话告诉她,寻了个借口说:“奴婢突然想起,在邺城还有位亲戚,想去邺城投靠他,还望小姐成全!” 李娥姿听闻笑道:“难得你还有亲戚在世,我该为你高兴的!可是邺城离这甚远,外面又是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行走在外多为不妥!要不,一会我跟阿爹说,让她派人送你过去!” 我本是寻借口,见李娥姿当真了,赶紧回拒说:“不用麻烦将军!奴婢换上男装便是!” 李娥姿虽然舍不得我,但见我去意已决,也就不好再多说,取来首饰盒,从中挑了只晶莹剔透的镯子递给我:“紫儿,咱们主仆一场,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只镯子乃母亲所留,我留一只,这只给你!往后你若想我,看看镯子便是!” 我本不想接的,又怕她起疑,只得双手托住,小心翼翼地捧着,“奴婢谢过小姐!” 离开将军府时,李娥姿并没来送我,大概是舍不得才不愿前来相送。 我已换上一身男童装,身材瘦小的我,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哪知刚走离将军府,便与迎面骑马而来的宇文邕相遇。 好在,我与他隔着几丈,又着了身男童装,他倒是没起疑,见他走近,我赶紧背过身,看着他骑马从我身旁走过,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路往北,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待翻过秦岭,已是三个月后,冬去春来,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走着。 翻过最后一个山头,隐约瞧见那若隐若现沐浴在夕阳余辉中的城楼,不觉盈盈一笑。 料想前面就是邺城了。 不时又愁起来,不知高孝瓘在不在哪,不过凭直觉,他应该就在那,因为他的姓氏,我料想他该是北齐的贵族。 望着逐渐西去的太阳,我理理额前的碎发,坐在山石上吃起干粮,想养足气力后,一口气冲进城。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来,顿时扬尘四起,紧接着居然响起一片厮杀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拿着布兜掩进草丛。 只见一男子骑着一匹枣红战马而来。 来人手持长戟,一袭白袍 ,身披银色兽面吞头连环铠,夕阳的余辉在他周身镀了层金,让他如同九天而至,所向披靡的战神。 满山梨花飞舞,一张绝美的俊颜一点点映入我的眼帘。 除了美,还是美! 美得让他如身侧的梨花般让人移不开目。 举世无双,清隽出尘,宛如嫡仙……这些词语都难以描画他的容颜,让身为女子的我都自愧不如。 在他身后跟着一支骑兵,士卒们个个身披战甲,一身的风尘,似乎刚从战场归来,却不知为何在这山坡上遇到了山匪,两支人马打了起来。 那山匪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最后一一被生擒,按于白袍男子马前。 “王爷想如何处治他们?”一位士卒半膝跪地冲马上的白袍男子说。 “暂且先押回去,待查清情况再做处治!” 声音悦耳,听来像是九霄神曲。 我所有的思绪都被白袍男子吸引了去,以致于布兜掉在地上都不知,可到底弄出了声响,引来那些士卒,他他持着刀剑向草丛寻来。 都说刀剑无眼,我可不想就此丢了性命,老老实实地钻出来说:“王爷饶命!小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 我压低着嗓门有意在学男声,舍得他们瞧出我的性别惹出麻烦。 突觉一道厉光劈来,让我没来由打起寒颤。 微微一瞟,见马上的男子正望着我,凤眸轻扬,流光潋滟,唇角扬起眩目的笑意,顿时只觉满山的梨花已失色,令人惊鸿的唯有这马上人。 大概是我的眸光停留在男子身上太久,让他身后的士卒瞧着不自然,其中一个士卒大步跨来,一把将我拎起。 “你个小屁孩!见到大名鼎鼎的兰陵王殿下居然不下跪!” 心下一顿,不敢置信地望着马上的男子。 他就是兰陵王!天,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难怪他上战场要戴上面具,若不戴面具,这副绝色姿容谁见了忍心下手,不乱军心才怪! 我心里转了不知几个九九。 兰陵王眯起狭长的凤眸含笑说:“还只是个孩子别吓着他!” 说时伸出一只修长白晳骨节分明的手,我瞧着眼前的手微微一顿,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他的手温润如玉,掌心处微微起着薄茧,我想这大概是他长年练武习剑的原因。 竟大着胆反握住这只手,兰陵王微微一怔,面色稍有不悦,大概是被个男童戏谑了有些恼,却没有马上甩开。 “家在哪?”身后的兰陵王开口说。 说起家,一个心酸伤感的名字,我红唇一咬:“小民,父母又亡,已是无家可归!” 兰陵王点点头,俊眉不时蹙起,眸光落在我的腰带上。 “你打江陵来?” 这位兰陵王果然聪慧,凭我腰带上的花纹便知我的来处。 这也难怪,江陵人喜欢将鸢尾花绣在腰带上,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而邺城的男子多半喜欢简单,不喜欢这种花俏的纹饰。 我将手按在腰带上,恨不能将腰上的花纹一一抹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缘错 兰陵王将我的不安望去,勾嘴低笑说:“江陵处处有鸢尾,花开之时,满城皆是花影,想必一定很美!” 说时,兰陵王眼前不时浮现出那个穿紫衣的小姑娘,她可不就是朵紫色的鸢尾花么! 兰陵王盈盈一笑,却不知他记忆时的那个小姑娘,此时正坐在他身前。 缘份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明明自己所思的,想要的,就在眼前,只因某种触不可及的原因,不能相认,不能启口,以致于次次生生的错过! 兰陵王想起那时候,不觉感叹,在那个季节,那个时候,唯有这个小姑娘带给他一片真诚明媚的春光!以致于他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忆起那样灿料的笑容。 “是!很美!王爷去过江陵?”我顺着他的话说。 兰陵王没再回应,似乎心里已决定了什么,倏然间松开我的手,拉起马上的缰绳,马鞭一扬,驱马向前。 我得了个无趣,干脆不再开口,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 他的怀抱很温暖,让我留恋,又仿若觉得这个怀抱有些熟悉,仿若许多年前他就是我依赖的港湾。 他身上有股清新的莲香,这味道熟悉的要死,不时让我的心寸寸收紧。 他是高孝瓘吗? 一路思绪不绝,不知不觉一行人进了邺城。 邺城到底是在天子脚下,放眼望去,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民房鳞次栉比。薄暮中,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洒在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上,给眼前繁盛的邺城增添了几分朦胧诗意。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不绝。 我坐在马背上瞧着各种未见的新鲜,觉得邺城比江陵要热闹的多。 一路眸光流连在那琳琅满目的货品上,不知不觉已到了兰陵王府。 兰陵王纵身跃下马,顺手将我抱下。 大概是我身躯太瘦小,又穿着男童装,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未开长的孩子。 府内侍从闻声过来将战马牵走,我望着身后偌大的兰陵王府处于尴尬中。 “可有去处?” 兰陵王忽然开口说。 他此时背对着夕阳,颀长的身影越发清俊的纤尘不染。 我摇头,兰陵王顿了顿:“可识得字?” “倒还认得几个!“ “那留在府里当我的随从可好?” 我自然是愿意的,兰陵王好歹也是皇亲贵胄,留在他身边打听起高孝瓘或许要容易些。 “小民愿意留下!”我想也不想回他。 “那么,随我来!” 兰陵王上来牵我的手,不知为何他牵我的手竟是那般的自然,反倒是我遇上他这样绝色男子,羞得两颊彤红。 “害羞么?你又不是女孩!”兰陵王好笑道。 我垂下头,心虚的不敢再看他。 心里却在大叫,人家本来就是女孩! 整个兰陵王府大殿连连,最高的大殿铺着朱色的琉璃瓦,翘角飞檐,一只只凤鸟嘴里含有一枚金铃,风过时,那金铃发出泠泠的声响。 暮色垂下,重重楼宇顿时迎着苍茫暮色,绽放出瑰丽的光辉。 兰陵王军务繁忙,一入府便将管家唤来,替我安排好了住处,随后入了书房。 待我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去找他,他仍在书房中批改公文。 我初来乍到不知该干些什么?又不想在此白吃白住,想找点事做做。 见我站在书房门前,兰陵王朝我招招手。 “过来,替本王研墨!” 我赶紧步进去,拿起墨捧。 只见兰陵王提笔伏在纸上认真地写起字。 他用得是小篆,字体遒劲有力,龙风凤舞间似要破纸而出。 纸上的内容都是有关此次战役的,想必是在向他的堂兄高纬汇报战况。 突然纸面上跃出“宇文邕”三字,我的心不觉微微揪起。 这几个月来,这三字,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不知我这一走,宇文邕会不会来找我?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可笑,但我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此番一想,不觉痛骂起自己,真是混帐!算着时间,宇文邕已经跟李娥姿小姐成婚数月,早已是李小姐的夫君,我怎么还有这种不干净的念头。 见我拿着研墨捧在发呆,兰陵王不由将手在我眼前晃晃。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我赶紧收回思绪。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故人!” “喔!那你此回来邺城的目的是来寻人的?” 兰陵王细心如尘,我的心思怎瞒得过他。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对我的身分起疑,才下定决心将我留在身边。 即便如此,他的话恰好说到我的心里去,我不由试探地问起:“王爷可认识个叫高孝瓘的人?” 兰陵王提笔的手一顿,笔上的墨汁“啪”滴在纸上,迅即晕染开,留下黑漆漆的一团,将他刚写好的字全弄糊了,这张纸显然已作废。 我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将案上的纸取下,重新给他换了张新的。 兰陵王不动声色地望着我,眸光犀利,冷不防攥起我的一只手说:“你到底是谁?” 从没想到如此清俊如玉的他,手力也是这般大,手腕一阵酸痛,似要碎裂一般,不由眉头紧拧,疼得哼起。 “好痛!” 兰陵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倏然间放开我,眸光一冷说:“你叫什么?” 我脑袋一懵,一时真没想好自己叫什么? 现在是男童身份,总不好将原先的名字再报上。 “梓原!”我顺口报了自己名字的谐音。 兰陵王瞳孔暗缩,不明所以的盯着我。 我被他瞧得瑟瑟发抖,总觉他在透过我望着另一个人。 见我怕成这样,他忽然又一笑,顿时三千桃花盛放灼灼夺目。 “来!将名字写在纸上让本王瞧瞧!” 我颤微微地接过他递来的毛笔,用梅花小篆写了“梓原”二字。 兰陵王瞧着纸上的字体,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遒劲,淡雅!好字!梓原,往后你就跟着本王吧!至于你要找得那个人,本王会替你打听的!“ 兰陵王别有深意地说。 “多谢王爷!”我小声回道。 抬首时,兰陵王再次伏在案上唰唰写起公文,我不敢再打扰他,一心一意研起墨。 直至夜幕完全降下,书屋里乌蒙蒙的,我赶紧将灯一一点着。 这时候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携手 兰陵王持笔的手微微一顿,不时凝望着我。 凤眸一眯,浅笑盈盈地说:“饿了,就去用膳,不用再陪着本王!” 我忽然想到他自回来后都没出过书房,料想也没用过晚膳,应声说:“要不替王爷拿点吃食过来!想必王爷也饿了!” 兰陵王没有反对,我朝他微微鞠躬步出了书房。 在我步出书房那一刻兰陵王又抬起头,视线一直尾随着我,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的烦躁起,只听他幽幽叹起气。 待我取来吃食,他已不在书房,听他的随身侍从说,圣上请人过来唤他入宫赴宴了。 不觉一股失落,只好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用起晚膳。 恰逢晚春三月,府内的梅花已谢,留下几枝粗壮曲折的枝杆映在月光下。 那枝杆上已零星有绿叶冒出,嫩嫩黄黄的,不觉有几分凄凉。 唯有那窗前的桃花开得正旺,红如血,粉如霞……风起时落英翩舞,不时花香暗浮,一缕一缕直入心肺。 对月赏花,别有一番情致,我竟对着那些桃花看了许久。 也不知为何,看着看着,总觉自己也成了一朵花,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翩舞。 不知不觉就这样趴在窗前睡着了,大概到了下半夜,只听廊道里传来蹒跚的脚步声,接着是管家的说话声:“王爷醉成这样,圣上怎放心让王爷回府!” “他自然是不愿意,早替我安排好了寝宫,是本王执意要回来的!” 这是兰陵王的声音。 我揉揉眼睛,推门步了出去,不时与他对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望着他那莲花般的俊颜,越发觉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此时的他已卸下一身战甲,着一身银白色长袍,墨发如瀑,已塑成小冠,只余几缕垂在肩闲,冠上插一只白玉簪,越发的皎洁如明月,又像是一朵濯于清波中的白莲纤尘不染。 此时他的脸颊微微泛着潮红,双眼迷离,像是梦神周公,瞧得我心怦怦乱跳。这样的他竟让我忍不住想靠近。 管家毕竟年纪半百,此时扶着身材高大的兰陵王不免有些吃力,我赶紧上前,在另一边扶住兰陵王。 三人摇摇晃晃将兰陵王扶至榻上。 管家已累得气喘吁吁,冲我说:“你替王爷宽衣!” 我应了声:“是!” 弯下腰替兰陵王脱了长靴,抬首时管家已步了出去,我只好硬着头皮替兰陵王解开外衣,随后拿起被子替他盖上,不想被角刚掖上,一只素手已被他攥住。 只觉他睡眼惺忪的不知在嘀咕什么。 我瞧着好笑,便将耳朵凑近,隐隐听他唤了声:“阿紫!” 心下一惊,赶紧挣脱。 大概是用劲大了,惊醒了他,他突然睁大眼,望着我,剪水双瞳,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我慌乱的脸。 冷不防一个翻身将我带至榻上,吓得我嘴巴大张。 兰陵王不会想猥童吧! 瞧他长得这般倾国倾城,试问世间有几个女人能比他更美,而他早已到了成婚年纪,可这王府仍旧显少有女眷。 我越想心越乱,额上连连起了薄汗,眼见他的鼻尖越来越近,我伸出手推了他一把。 居然很轻易地将他推了开。 我气喘连连,瞧着熟睡过去的兰陵王,总算松了口气。 翌日一早,我尚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敲门声唤醒。 来敲门的是兰陵王的随从,说是奉兰陵王之命让我起来练功。 我这才觉苦逼的日子才刚开始,或许当初选择留在兰陵王府,并不适合自己,可眼下已无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爬起。 我匆匆穿上外衣跟着那随从来到院中,见几个光膀赤膊的士卒正在院中早练,兰陵王站在众人中间,只着一身白色亵衣亵裤。 那亵衣亵裤轻薄的面料,不时映出他结实宽阔的胸膛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十分的撩人。 我暗吞起口水。 脸上的云霞起了一朵又一朵,直至烧至耳根。 我想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我准流鼻血,于是忤在原地。 兰陵王收起手中的剑,幽幽朝我步来,将我的情绪瞧了去。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这番一说,立即招惹来众人嘲笑的目光。 我一时觉得压力山大,弱弱地说:“要不,就学几招护身的吧!” 兰陵王抿嘴浅笑,不时打量起我,见我身子弱小,也不勉强。 只说,要留在他身边,与他一直驰骋沙场,不会武功会引人嗤笑,他也有后顾之忧。 我不想连累他,扯住他的一只衣袖说:“除非王爷亲自教我!” 他没有回应,只将目光落在我扯袖子的手上。 其实我刚这么一扯,已将他亵衣的带子扯开一段,露出一截玉石般的胸膛,映着微微晨光泛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光泽。 我觉得自己瞬间已自燃,真想挖个洞就此钻了。 “也无不可!” 好不容易等他开口,提起的心总算得以松驰。 自那后,我每日寅时起床,跟着兰陵王闻鸡练武,时日一久,也会耍那么几手。 春去冬来,时光飞逝,我已在他身旁三年,这三年,我跟着他南征北战,不知不觉,历练了不少,再不似三年前那般羸弱,身材也长高了,渐渐有了少女玲珑有致的身形。 我担心他会看出端倪,不得不用绑带将凸起的丰盈裹缠。 外貌上一直玉冠男服,可即便这样少女的心却也难掩盖。 他有时心情好,还不时会牵着我的手,我们俩一起赏月,一起吟诗,一起骑马追逐,渐渐地我好留恋这番情致,却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无人的时候他问我:“梓原,为何你不是个女子?若是个女子,你便娶了你,省得圣上一天到晚说要给我赐婚!” 我心下一怔。眸底不时蒙起一层水雾,赶紧背过身,将水雾偷偷拭去,笑着冲他说:“圣上也是一片好心!王爷早该娶妻生子了!” 兰陵王幽幽叹气:“眼下国家蒙难,百姓遭受强国欺凌,本王哪有心思想这些儿女情长!” “娶妻生子乃人生大事!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王爷不妨接受圣上的美意!” “梓原!你是在劝我成婚?” 兰陵王突然转过身,让我直视他,并第一次改了人称没再有用本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纸鸢纷飞中计 执念有时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会让人迷茫的失去方向。可若没有执念,这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和那些动人的爱情故事? 所以还是不要怪它,执不执看你自己。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 提醒自己,心里念得只能是高孝瓘。然而都打听了这么久,竟是半点音讯全无,我想就此放弃,可心里终是那般的不甘。 “属下只愿王爷能幸福!这偌大的王府,没个女人打理也实不成样!” 兰陵王一脸失望,倏然间背过身说:“你可知圣上要我娶谁?” “自然是朝中某位大臣之女!”我不假思索地道。 兰陵王幽幽叹气,“可还记得上次的邙山之战中摞获的美姬,其中有位姓郑的美姬据说是尚书令郑炫流落在外的孙女!” 朝中之事我虽不清楚,但知尚书令是正二品官,是朝廷重臣,与兰陵王结姻,利大于弊,想必这位尚书令也是近几日才找到郑氏,不然早送进宫塞给了高纬。 这只是我的猜测,旦愿兰陵王不要拒绝高纬的好意,本来这位君王对功高盖主的他就起了猜忌,如果这事再推辞,高纬的疑心将更重。 我不免替兰陵王担心,见夜深露重,拿起一旁的裘披替他披在肩头。 他突然这个时候转身,吓了我一跳,冷不防脚步踉跄,倒在他怀里。 熟悉的莲香是那般的迷惑人心,我想此刻我的脸定是烫得能煮鸡蛋了。 我尴尬地站起,他却将我固定在怀。 “你认识宇文邕?” 他直视着我说。 我脑门连连直抽。 这三年我已将这名字忘记,哪怕在战场上与宇文邕相遇,已是避着的。 我不知道宇文邕有没有认出我,可那日他明明可以杀了我的,却不知为何放了我,反倒替我挡了一支箭羽,最后那箭羽落在他肩头,他却顾不得疼痛,就那样直直地望着我。 看着宇文邕那落寞伤感的眼神,我竟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最后我还是跑回队列中,他再没追来。 邙山一战,宇文邕损失惨重,不知回到北周会受怎样的责罚? “不认识!”我言不由衷地说。 兰陵王微微一笑,立马放开我。 我却从笑声里察觉出他的质疑。 回到屋中,久久难以入眠,天尚未亮,廊道里已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跟在兰陵王身边多时,这种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发出的,而是一个队列,隐隐觉得有人闯进了王府。 不时将剑提在手,刚想推门而出,只见木窗由外被推开,一道黑影飞速潜入。 “谁?”我提剑问道。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服,脸上蒙着黑色布巾,只露出两只晶亮犀利的眼眸在外。 一股龙涎香的气味迎面扑来,心瞬间揪紧。 没想到会是宇文邕。 “是我!”宇文邕一把扯下面上的布巾,露出一张俊逸的脸。 我收起剑朝他步去。 “你疯了!若是被高长恭发现必死无疑!你是周军主帅,怎干这种糊涂事!” “疯了也好!糊涂也罢!当我在战场上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便再也放不下你!阿紫跟我走!”宇文邕攥住我的一只手说。 我一怔,他怎么老唤我阿紫,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解开? 如此一想,赶紧跟宇文邕说:“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阿紫!说起来我跟邕大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才见三次面!” 宇文邕面色一僵,表情瞬间陷入痛苦。 “你是阿紫!错不了!可要我说出个所以,竟不知打何说起!” 我嫣然一笑:“既然说不出个所以,那就是认错了人!邕大人请回吧!” 我下起逐客令,不时推开木窗望望窗外,见王府巡逻的卫兵已远去。 “你走吧!如今两军交战,你不该只身前来!我放你走,不是因为自己是什么阿紫,仅仅因为上回你在战场上替我受了一箭,如今我们谁也不欠谁,下次见面,我们依旧是敌人,我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宇文邕木讷了,星眸灵灵,眸光始终落在我脸上,唯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除非邕大人拿出足够的证据!邕大人已娶了李娥姿小姐,请好好待她!” 我只顾说话,没想到他会步至我身后,迅即在我背上点了几处穴位。 “阿紫!我是一定要带你走!如今北齐气数将尽,纵是高长恭他英勇无敌,也难逃高纬的猜忌,最终难逃一死的下场!高长恭可以死,可你不能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送死!”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我终于恼怒的叫起。 可转念一想他的话不无道理,心里瞬间一阵清明。 “莫非你在北周安插了细作?” 宇文邕不置可否,这更让我担心兰陵王的安危。 “我不会走的,哪怕是死我也不走!” “阿紫你……”宇文邕气结。 两人争执不下,门外突然亮起数支火把,火光冲天,照得长廊一片通明。 一道颀长身影不时映在门板上。 我知道兰陵王就站在门外,不由替宇文邕担心。 “快!拿我当人质!”我冲宇文邕喊道。 他却依旧纹丝不动。 兰陵王终于冲了进来,见我与宇文邕在一起,着实吃了一惊。 “梓原,你果然是宇文邕派来的细作!”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我直发懵。 原来我在他心里竟是这般的不堪,这三年,他对我若即若离,忽近忽远,原来都是在试探我。 一时间觉得心好痛,泪水开始在眸底打转。 宇文邕与高长恭一直都是在战场上较量,如今两人卸掉盔甲,面对面的相战还是头一回。 从宇文邕眼里望去,他对高长恭有种道不明的滔天恨意,这恨意像是从他骨子里灵魂里透出来,让他见了高长恭眼眸生红,果真应了那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高长恭倒比宇文邕要显得冷静。 大概这是他的府邸,宇文邕深夜独闯王府,本就不够明智,如今落到他手里,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然高长恭素来行事光明磊落,不想据着人多沾光,示意身后的士卒一一退后,独自持剑挥上。 一黑一白两人在我面前厮杀开。 我瞧瞧这个,望望那个,竟不知该帮谁好,反倒将自己急出一身冷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败露 这两人一个不让一个,从屋里打到屋外,继而脚尖一踮上了屋顶,只听见两人手中的剑相碰的声响,每一声都扣在我心弦上。 可惜我动弹不得,回眸时见王府的士卒纷纷搭起了箭羽,箭心直对宇文邕,心一急,顾不得多想冲着屋檐上的宇文邕喊道:“小心有箭!” 刚喊完,数支箭如雨般“唰唰”齐发。 宇文邕与兰陵王见箭射来,迅即分开,挥起手中的剑将射来的箭羽扫开。 兰陵王瞧着底下的士卒俊眉一蹙,怒斥道:“快给本王住手!” 可惜那些士卒并没因他的怒斥而停手。 宇文邕望着兰陵王,料想他们都被人算计了。 果然一抹明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由长廊那边而来,来人正是北齐皇帝高纬。 兰陵王自然猜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般快。 冲着宇文邕说:“快走!落在堂兄手里,绝没活路!” 宇文邕有些不情愿,眸光不时朝我望来,可惜隔着重重木窗,哪能看到我的身影。 “高长恭!我敬你是君子,请帮我照顾她!” 说时一个飞步,踩着重重屋檐迅即离去。 兰陵王不想被人瞧出端倪,腕中手中长剑一挥,在臂上划了道深深的血口,顿时鲜血淋淋,身躯一晃竟从屋檐上滚下。 高纬手一挥,示意弓箭手停手,唤人将受伤的兰陵王接住。 高纬瞧着面色苍白的兰陵王,淡笑连连,可那笑容冰冷如霜,不时含着股肃杀气,让兰陵王不寒而栗。 兰陵王挥开挽扶他的士卒,单膝着地 “臣弟拜见圣上!” 高纬两只眼眸阴阴骛骛地扫视着兰陵王,不放过他脸上的半丝表情,最后将眸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 嘴角微翘。 “长恭你受伤了!快请起!”高纬将半陵王扶起。 继而背过身,冲着身后的羽林军总管说:“你们这么多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宇文邕,要他跑了不算,还让长恭受了伤!该当何罪!” 那羽林军总管赶紧双膝着地:“末将该死,请圣上责罚!” “罚!自然要罚!不过与罚相比,朕更想要宇文邕的人头!领些人追上去,宇文邕他敢只身前来,朕就让他有来无回!” 高纬杀意浓浓,每一个字都像把刀似地刺向我心口,让我坐立难安。 那羽林军总管领命带着一批人追了去,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偏偏高纬并不就此罢休。 “朕听说,宇文邕在长恭府里安插了细作!那细作如今人在何处?” 兰陵王一惊,这消息未免传得太快,快得他都来不及消化,可是眼下高纬追着不放,他不得不说,“臣弟已将细作擒获,待审问过后,细报给圣上!” 高纬薄唇一抿,轻笑道:“臣弟受了伤,审问的事还是由朕亲自过问吧!” 我心下一凉。 知道兰陵王刚才是在为我寻求开脱,一旦我落在高纬手里,哪还有活路。 而高纬素来手段阴冷凶残,嗜杀忠臣出了名。当年高纬诛杀大臣斛律光丝毫没有因为斛律光一族几代为高氏卖命而手软,这件事让北齐的将士见了心寒。 兰陵王想再开口为我求情,高纬已命人将我押了过来。 我身上的穴位已被解开,跪在高纬脚下,低着头瞧着那身明黄在月光下晃来晃去。 高纬望着我,冷冷一笑,猝不防一把捏起我的下巴,用食指摩挲起。 我知道高纬素来贪图美色,不过对于俊男倍出的高氏一族,我这样的姿色不过中庸,应该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我料到他不会看上我,何况我此时仍旧是男装,在众人眼里只是兰陵王的侍从。 “难怪长恭迟迟不肯成婚,原来身边居然有此妙人!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当真比女子还中看!” 我被高纬说得两颊生红,素指掩在袖中攥得紧紧。 心里却在大骂,你个狗皇帝,居然连男人也不放过! 兰陵王望着我,面色青白一片,许久才开口说:“梓原,是臣弟的随从,如今他犯了错,臣弟难辞其咎!望圣上将他交给臣弟,臣弟定不辱使命替圣上审问个水落石出!” “这随从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宇文邕的细作,此回朕还是辛苦些,长恭你就在府里安心养伤!” 高纬说时唤人将我架起,经过兰陵王身边时,我抬眸望望他。 还是希望他能将我留下,哪怕是死,我也只想死在他手里。 我眸底噙着泪花,却死扛着不让泪珠落下。 兰陵王僵在一旁,面色苍白,臂上的血水已将他白袍染红,触目惊心的让人不忍睹视。 可是他终究没再出声,眼睁睁看着我被两个士卒拖着架走。 由失望到绝望竟是这般的快,终于我的泪水还是一串串落下,这一夜,心像经历了一场凌迟,疼得我连连打颤。 我被关进了阴暗的天牢,蜷缩着身躯靠着冰冷的墙角。 我感觉自己已失了魂,如今在的不过是具空虚的躯壳,思绪瞬间抽空,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想也不在想。 我不知自己这样坐了多久,久到那狱卒端来了饭食,却像是在呼唤猫狗似的往我身前一扔。 我闻声瞟了眼,那饭又冷又硬,还发着一股梅馊味,还没吃,就已让我恶心。 那狱卒见我这样嫌弃,冷冷一笑:“这是天牢,不是什么饭馆,爱吃不吃!” 说时一脚将那饭盘踢翻,那饭菜撒了一地,不时有老鼠从墙角窜出,伏在饭菜上开口大吃。 我早将生死看透,只是心里唯一不甘的是,在临死前没能再见到高孝瓘。 由于长时间滴水未尽,我终于饿得晕死过去。 昏迷中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太监说:“圣上说了,留着他还有用处!你们可别把人弄死了!哎哟!他这样可不行,你们过来!把他嘴掰开,咱家不信,灌不进!” 我只觉下巴一阵刺痛,隐隐有汤水流进干涩的咽喉,我被呛了一口,倏然间睁开眼。 “你们想干嘛?”我瑟抖着身躯。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护住自己,毕竟自己是女人,无论是生是死也不能受人侮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中毒 那太监见我醒来,阴阳怪气地笑着说:“姑娘真有福气,圣上当真不忍心伤害姑娘!这不让咱家过来瞧瞧!” 那声“姑娘”让我心间生凉。 我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以高纬的手段,知我是个女的,指不定怎么羞辱我。我望着墙壁,红唇一咬,冲了过去。 “快拦住她!”那太监惊叫起。 我只觉一股腥热滚下,顿时无了知觉。 待我醒时,却见四周轻纱曼妙,一只金色琉璃香炉在榻边点着,不时烟雾萦绕,香气袅袅。头上缠着纱布,看似已被包扎过。 望着四处,竟一时摸不清自己在哪?只觉头疼作的厉害。 撑着床榻爬起,瞧见一张俊脸不时凑了过来。 来人发色如墨,眉如飞剑,目似朗星,嘴角微翘,身着明黄色锦袍,袍上绣满了金龙。 心一怔,这人可不是高纬? 高纬见我醒了,笑着说:“你不用怕朕,朕又不是老虎,岂会吃了你!” 我垂下头,心里想着,自己怎没死,他又怎会在这?或者说,他怎么把我弄到这来了。 高纬瞧出了我的心思,说:“这么美的一个妙人儿,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朕,素来怜香惜玉,不如你从了朕如何?” 我将身躯往榻内瑟瑟,不知为何体内有股异样的燥热瞬间直窜。 那股燥热一点点侵嗜着我的神经,我忽然觉得对男性有着特别的期盼。 心想一怔,怎么会有这股奇怪的感觉。 高纬瞧出了我的不安,勾嘴笑道:“难受么!想必益春丹的毒性发作了,这可是西域最毒催情物,就算你是贞洁烈女也抵不过药物的催残,很快你就会成为人皆可唾的荡**妇!” “卑鄙!下作!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对个弱女子出此卑劣手段!就不怕传出去让人耻笑!” “他们爱笑就笑好了!朕只当寻点乐子!”高纬不以为然地笑起。 那股燥热越烧越旺,我感觉自己瞬间掉进了个火炉,随着那熊熊燃起的火焰肉躯在一点点化为火烬。 纤手紧攥,不时用尖锐的指甲划刺着掌心,好让自己清醒些。 可是这药毒性不是一般的大,不一会,我就觉身躯生软,两眼迷离,望着眼前的高纬,就抑制不住地轻哼起。 声音异常的娇嗔,酥媚妖娆,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用力咬破红唇,告诉自己再难受都不能出声,不然就着了这狗皇帝的道。 血腥味让我顿时清醒。 “杀……了我!”我扑通一声滚下榻,头再次磕向地,血水顺着纱布再次渗出。 高纬瞧着一身是血的我,一把将我提起,抚着我的脸颊说:“杀了,岂不便宜你!朕还没有玩够!” 说时动手扯起我的衣带,惊得我挥手捶打他。 可惜我此时身中了毒,连挥出的拳都是软软地,反倒像是在给他捶背,邀请他一般,吓得我赶紧缩手。 不一会胸前一凉,吓得我闭上眼,嘴巴一翕,咬向舌头,却在瞬间咬到一个硬物,一看竟是高纬的手指。 高纬瞧着被我瞧红的手指,俊媚紧拧。 其实他一早就看出我的意图,在没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前,他怎会轻易让我死。 扬手给了我一巴掌,直打得我发髻凌乱,摇摇欲坠。 “朕就是要高长恭和宇文邕眼睁睁看着,朕是如何宠爱你的!” “不……要!” 我的神智一点点抽离,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两个字。 看着高纬得意洋洋的嘴脸,我脑子里想的唯有兰陵王高长恭。 为什么他还不来救我! 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眼看着高纬一件件撕扯着我的衣物欺辱我,而我已无力再反抗,只能形同木偶般,任其欺凌。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陛下!兰陵王来了,说要见陛下!”一个太监惊惶失措地道。 高纬哼了哼,“告诉他,朕现在没空!” “可是陛下,兰陵王说前方战况紧急,周军已兵临城下,想与陛下商讨应对之策。” 如此一说,高纬顿时收起心,瞧着床上晕厥过去的我,说:“宇文邕还真会找准时机!罢了,你让高长恭进来!” 高纬望着我别有深意地笑起,他忽然想到一招,可以让兰陵王和宇文邕相互残杀。 兰陵王被太监引进殿,瞧见榻上衣衫不整的我,素指紧了又紧,却面不改色地说:“不知圣上想如何应对!” “长恭是我北齐的战神,这种事长恭看着办就是!不过,朕今日要送给长恭一件礼物!那,你把她带走!只当朕赏给了你!” 兰陵王朝榻上的我望来,见我双颊起着不寻常的潮红,料定是中了毒,又见我此时神智不清,动作怪异,在不停地扭动腰姿申吟。声音酥骨摄魂,心下一惊,怎么都没想到高纬居然会是这般的无耻。 心下一痛,双膝着地说:“臣弟谢圣上隆恩!” 一股清晰的莲香拂来,我晕眩的神智顿时清醒一些。 我见是兰陵王,心间一涩,倔屈地撇过头,“放……开我,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兰陵王没有出声,脱下外袍替我裹住,打横抱着我走向战马。他将我放在马上,自己坐在我身后,我依附在他胸前。 此时的我身躯滚烫难抑,汗水湿了一身又一身,少女的曲线不时露了出来,兰陵王瞧着我的眸光变得热烈。 只听马蹄哒哒,我不知他要带我去哪? 我们骑着战马朝一处山林步去,月下光,梨花漫天飞舞,时不时有花瓣拂在我脸上。 我此时的神智已恍惚不清,体内的青欲,像毒蛇般吞嗜着我的神经,眼前的一切都是迷离的。 我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说:“好……难受!给……我……一刀!求你!” 兰陵王眼眸一红,抚着我的脸说:“其实我一早就知是你!对不起,紫鸢是我让你受苦了!” 我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苍白无力一笑。 他抱着我步入梨花林中,走了一段路后,才将我放下。 冲着我说:“紫鸢,我会对你负责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成婚 说时兰陵王拔下我发上的碧玉簪,一头乌发如藻般倾泻在肩头。 兰陵王抬手抚着我的脸,声音暗哑,凤眸迷离,如水晶般光华潋滟。 两人的衣衫一件件褪去,泛着红晕的肌肤在月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他将我锁在怀中,含着我的一只耳珠呢喃说:“紫鸢!给我!” 我心微微一颤,居然分不清梦跟现实,沉迷在他温柔的眼波中。 两人气息缠绕,再也分不开。 我此时红唇如樱,眼眸迷离,望着眼前结实宽阔的胸膛,伸出纤纤素指,将他的轮廓一点点描摹,似乎要将他的一切印在灵魂深处。 只觉唇上一热,思绪已被抽空,唯一记得只有唇上的滚热和那瞬间撕心裂肺的刺痛。 随着他疯狂的律动,两人一次次达到愉悦高峰。 第二日醒来,他已不在身边,我以为不过是场春梦,可身上的吻痕和下身的不适提醒我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有些恼恨,隐约想起,他昨晚似乎唤过我“紫鸢”。 只是当时神智恍惚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罢了,遇上这种事,也唯有他我才情愿,如果换作别人,我岂会还有勇气活下去。 我将衣物一一穿好,却在衣袖里摸到一封书信,看字迹像是兰陵王留下的。 拆开一看,果不其然。 信上说,宇文邕的大军已攻来,他奉高纬之命率兵前去抗敌,叫我留在府中等他归来。 我攥着信不由苦笑,如今这样,还有什么颜面留在兰陵王府,况且高纬已为他赐婚,待他凯旋归来之时,便是迎娶郑氏之日。 我不想这样隔在他和郑氏中间,又担心他的安慰,赶紧换回男装赶赴战场,下决心要与他同生共死。 我只身来到营帐,兰陵王正在帐内与手下的将士商量应敌对策,见我风尘仆仆赶来,不时吃了一惊。 “梓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让你在府里等我的么?” 兰陵王遣开众人,笑着迎上来,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将我迎至营帐 经过那一夜,我俩的关系已亲近许多。 被他这番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寻着话说:“属下只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兰陵王见我还与他这般生疏,揉揉眉心笑道:“无人的时候唤我长恭吧!” 我抿嘴点点头。 继而,想起宇文邕之前的告诫,不得不提醒他说:“圣上对你起了猜忌,你万事要小心!” 他抚着我手背反过来安慰我说:“我无愧与北齐!他愿怎样想就怎样想!只是……苦了你!” “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想与你同生共死!” 兰陵王俊眉一蹙,显然我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却像根般让他听了心惊胆跳。 他缓缓扳过我的身躯认真说:“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就让我先走!往后你想去哪都行,只要不在北齐!” 他的话像在交待后事,我怎么听来怎么伤心,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他笑着替我拭去,伏在我耳畔说:“紫儿!我会为你活着!还盼着你为我生个孩子!” 这煽情的说词,让我不时羞赧,嫣然一笑间,戳了下他的脑门。 这时有士卒跑来报告军情,说是宇文邕的先头部队已追来。 兰陵王闻之,俊眉一扬,冲着我又嘱咐一声,迅即提起长戟,跨上战马,策马而去。 我留在营帐里等他,盼着他能平安归来。 日落日出,转眼已是一天一夜。 我衣不解带望着帐外,好不容易听到马蹄声响,飞似的迎了上去。 晨曦中,他沐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而来,银色的铠甲折射出灼人的道道亮光,让他越发的俊逸威武,战马潇潇,扬尘飞扬,他是个难得的英雄,可与九天战神相媲。 “长恭!”我情不自禁地唤着,跑着迎上去。 他伸手将我抱上马,我们俩紧紧相拥,竟觉这一夜特别漫长,长得像是过了几百年。 我转过身,双手圈住他的腰,突然见掌心一股湿热,低头一瞧,见一只箭羽还插在他的后背上。 心下一怔:“你受伤了!” “无妨!这箭插得不深,一会拔了上点药就是!” 兰陵王安慰我说。 我眸中酸涩的紧,对他的担忧越发凝重。 见我又要流泪,他宠溺地刮了下我的俏鼻:“爱哭鬼!” 我被他逗笑了。 他将我拥进怀,又说:“你怎么不问问这支箭是谁射得?” 我一怔。 不会是宇文邕吧!可宇文邕素来箭法精准,不会射得这般没水准。莫不是,有意在放水。 想到上回宇文邕独闯兰陵王府,若不是兰陵王私自放过他,宇文邕怕是凶多吉少,如果宇文邕这么做,怕是做给高纬看的。 “宇文邕!” 我随口应道。 “你倒是了解他!这箭的确是他射得!深一分入肺,浅一分容易让人瞧出端倪,这样不深不浅的功夫,可谓到了家!” “他在使苦肉计!” 兰陵王不置可否,却藏不住心里的焦虑。 这一战总算让北齐小胜,第二日众人便班师回府。 高纬听说兰陵王打了胜战,特派人送来了贺礼,顺道提了下,要择日为兰陵王举办婚事。 我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从别人口中说起,心里仍会酸涩难抑。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以为不见人便会不再想。 府里的人对我的身份并不太在意,还像之前那般当我是兰陵王的随从。 而我此时,却是在意起这身份,毕竟我跟兰陵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他虽说要对我负责,但以我的身份,不过是个侍妾。 我不甘如此,便想全身而退,换作成全他和郑氏,也算行了一桩美事。 打定主意后,待他成婚之日,我便要离去。 我想,好几年未见李娥姿了,想去看看她过得可好,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度完余生。 这样的想法最简单明儿,心里却是满满的失落。 兰陵王大婚府里自然热闹非凡,何况娶得是尚书令大人的孙女,两人门第相对,也算一对璧人。 望着处处灼目的红艳,我的心一步步在紧缩。 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真正面对的时候,心竟是这般的难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出走 我对管家说有些不舒服,便回了自己屋中,收拾下细软,将早就书写好的书信搁在桌上,随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赶上喜事,王府后门的守卫松懈了许多,我稍稍用计,就将那守卫的注意力引开。 我依旧穿着一身男袍,一来,方便出行;二来,这些年早习惯了男装,跟着兰陵王南征北战,早忘记换上女装是什么样? 一路直奔长安,可惜在半道上突然犯起病来。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这一路来竟吐个不止,我想不能在这样下去,得找个大夫瞧瞧。 于是我在一个小镇上住下,找了位大夫把起脉,这一瞧,把我吓一跳,那大夫居然说我有身孕了。 不时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心里百味陈杂。 突然到来的孩子将我的计划打乱,为了孩子我不能行动过大,只能留在镇上,想待生完孩子再走,不想遇上宇文邕的手下。 大概那人在战场上见过我,知道我的身份,带着向宇文邕邀功的心思,将我一路押送至长安。 见到宇文邕时已是一个月后,此时我已有两个月身孕。孕期的反应越发明显。 宇文邕见到我,望着憔悴不堪的我心下一惊,继而哈哈大笑。 看他乐得像个孩子,都不忍心伤他。 “果真是你!朕以为听错了!” 宇文邕将我拥进怀,此时的他已是北周国君。 那一身的明黄醒目又刺眼。 我战战兢兢地避着他,生怕他会对我腹里的孩子不利。 果然我的反常没能逃得过他的眼,一把攥住我的一只手腕说:“你怀了高长恭的孩子?” 我一怔,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这般大。 我与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何况他已是一国之君,后宫妃嫔众多,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有。 “放开我!是又怎样,与你何干?” 我恼怒地抽回自己的手,细一瞧,腕上已是青紫一片,可见他的手劲有多大。 “阿紫,要怎样你才肯相信!自打朕记事以来,一直做着个奇怪的梦,梦里就有个叫阿紫的姑娘。朕与她两情相悦,可是每回梦醒后独留一身孤寂。本以为只是场梦,自从遇见你,朕更加相信这个梦是真的,或许那是我们的前世!” “真是可笑!亏你还是一代明君,就凭一个荒无可寻的梦就认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宇文邕你醒醒吧!” 我嘲笑道。 其实嘴上在笑她,又何尝不是在笑自己。 因为幼时的一个梦,我千里迢迢赶去北齐寻人,然而那梦种人依旧只是梦中人,梦醒了,那人再好也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 宇文邕跟我都是傻子,不由有些同情他,亦如同情自己。 宇文邕将我安置在偏殿,终日好吃好住,又派了几个宫人过来伺侍,在众人眼里,我倒成了他的新宠,不免让宫里的妃嫔眼红。 终于风头传到皇后李娥姿耳中,她瞒着宇文邕私下过来传唤我。 我被宫人领着,穿过一道道九曲长廊,越过一根根鎏金彩凤圆柱,来到她的寝宫。只见,那殿堂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似明月一般照着大殿。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莲花栩栩如生,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李娥姿坐在殿中的金凤宝座上,两个面相秀气的宫娥依次站在宝座两旁。 如此的威仪让我心下一骇,不知为何总觉此时的李娥姿与三年前大不一样,或许是皇后的尊仪让她不得不这样。 我不能忘了宫里的规矩,赶紧双膝着地。 “民女卢紫鸢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娥姿瞧着座下的我,勾嘴一笑,将一只涂满蔻丹的手伏在金凤宝座上,幽幽启口说:“这里没有外人,紫儿妹妹无需见外!” 我心一热,没想到她一早就认出了我。 可她并没说让我起来,我只好继续跪着。 缓缓抬头,见她身穿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牡丹。 映着殿上的夜明珠,身影绰绰,华贵而端庄。 李娥姿倏然间站起,由一宫娥扶着,莲步款款地朝我步来,弯腰将我一把扶起,牵着我的一只手,一步步将我引至殿上。 “紫儿妹妹这一去三年,真让姐姐想念!想不到,如今再相见,妹妹居然也入了宫,想必皇上是心疼妹妹的!” 我听出她话里的弦外音,怕她起误会,赶紧说:“皇后娘娘多虑了,此回来,不过是恰巧路过,不想皇上看在皇后娘娘面上,留民女在宫里住几日!本想昨日就来看娘娘,可一看天色不早,也就没过来!倒不巧,让娘娘惦记了!” 我这番一说,名上是沾了她的光,她自然不好再多说,含笑说:“看来是本宫怠慢了妹妹!要不妹妹搬过来跟本宫住,反正这椒房殿空着的屋子也多。” “怎敢劳烦皇后娘娘!民女住几日就走!娘娘圣宠正隆,民女也为娘娘高兴!” 这话说到李娥姿心坎里,听说我要走,拂袖掩笑:“妹妹可是在怪本宫之前的话说重了,你也知道,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六宫之首,许多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丛心!那些妃嫔终日为搏圣恩圣宏,明里暗里较着劲,拼得个你死我活,一有风吹草动,就在本宫面前含沙射影,本宫也是没有办法!” “皇后娘娘这么做也是为后宫表率!民女哪敢怪娘娘!况且民女心里早已有了人!” 为了打消李娥姿的疑虑,我不得不将心里话抛出。 “如此甚好!其实本宫一早就听说妹妹与那北齐兰陵王举案齐眉,本宫真为妹妹感到高兴!” 这话说得我心里发虚,却不能在脸上显露,只能莞尔一笑,心里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有多苦。 李娥姿留我在宫里用了晚膳,虽然菜式精美丰富,但我嚼同食蜡。 我想也许我太过天真,如今的李娥姿再不似我记忆中的她。人都会变的,何况是身陷后宫的她。 我不怪她,换作是我,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恋上了别的女人,或许做得比她还要过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反目 回到偏殿,已是月上柳梢,殿内早已点上烛火,隐隐绰绰间,见一人斜斜地仰在榻上。 步近一看,见是宇文邕。 大概是等了许久,见我未回,便打起盹。 他睡得很深,以致于我都步到他跟前,也无半点清醒的样子。 这真不像平日的他,他武功盖世,想必这细碎的脚步声定然有所察觉。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释然,或许真得太累了。 初登宝座,内忧外患,一大堆的政务要他去忙,加上后宫的嫔妃多半都是朝中要臣的女儿,个个都是为自己的家族打算,难免在闺房行乐时会向他提及。宇文邕大概是烦了,才想找个耳根清静的地方。 即便这样,为了避嫌,我还是将他唤醒。 “时候不早,圣上该回宫休息了!” 宇文邕闻声倏然睁开眼,抚着额头一副睡意惺忪地。 “回来了!怎会这么久!她有没有难为你?” 他到是不急,幽幽坐起,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多谢圣上惦记!皇后娘娘怎会为难民女,不过是留民女叙旧,用了晚膳后才回来” 我朝他拂身说。 “没为难你就好!改日朕跟她直说,给你安排个舒服点的地方,这偏殿到底不常住人,难免过于清静!何况你怀着身子!” 我心里疙瘩直起。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谢圣上美意!民女进宫就是为了见见皇后娘娘,如今见娘娘安好,民女也宽了心!所以民女也该告辞了!” 宇文邕闻声,神色一变,冷不防起身,与我四目相对。 “朕不想听这些客套话!也不要你的谢意!朕只想将你留下!留在朕身边!” 我一怔:原来他早就有了这番打算,也难怪那些嫔妃要误会自己。 “都说圣上是难得的明君,如今北周与北齐两国交战在即,民女身为敌国将帅之妇,圣上将我扣留于此,如何堵住众人幽幽口舌!怕是会辱没了圣上的贤名!” 宇文邕面上青白交替,显然我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 只是没想到,他只迟疑了片刻,又幽幽笑起,双手按在我肩头说:“北齐早已是朕的囊中物,迟早被朕拿下!你休用言语来激朕!只怕你心里念得是那高长恭是真!” 我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在望他。 他却不放过我,指尖挑起我的下巴,仍让我正视他,说:“阿紫!留下!没有比朕对你更好的男人!如果高长恭他在乎你,怎会当着你的面迎娶那郑氏,而让你独自一人饱受心伤流落在外!” “长恭他……有不得以的苦衷!” “苦衷?是,高长恭他是有苦衷!可他这柔弱性子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就算他念着你,可你是北周人,他能为你背叛高纬,背叛北齐么?” 宇文邕的咄咄相逼让我无言以对。 我对高长恭的感情深得超过自己的想像,而他对我始终让我琢磨不透。 我想若不是因为那日高纬对我下了毒手,我想他或许永远不会接近我。 他对我一直都是若即若离,忽近忽远的。 一嘴的酸苦,纵是面色不改,也依然难掩我眼中的落寞和伤感。 不由苦笑:“就算他做不到,我也不会强求他!权当我是一厢情愿好了!” “说什么傻话!就算你瞒着他生下孩子,他也不会感激你!阿紫别犯傻!留下让朕照顾你!” 宇文邕将我锁定于怀。 他的话一点点攻溃我心里的防线,对于高长恭,我终是没有把握,只觉心痛难抑。 再回神,见月已爬至中天,心下一片骇然。 宇文邕留在我这越久,与我越不利,何况我只是个过客,无心卷入他的后宫是非中。 “天色已晚,恭送圣上回宫!” 我推开宇文邕,单膝着地恳求起。 宇文邕望着一脸坚决的我,终是不悦,拂拂龙袖,幽幽叹起气,继而由太监领着大步出了殿。 也不知是谁将我怀孕的事透露了出去,第二日,天还没亮,李娥姿便乘着凤辇来到偏殿。 我不得不步上前接迎她。 李娥姿巧笑盈盈地说:“紫儿妹妹,无需多礼!你的事本宫山听说了!既然妹妹怀了皇嗣,往后咱们就正式成了姐妹!” 我吓一跳,她这是扯到哪里去了? 赶紧顺着她的话说:“娘娘怎知民女怀了皇嗣?” “紫儿啊,不是本宫说你!这宫里就这么点琐事,只要做了,焉有不透风的!再说这事,圣上也没反对,所以本宫干脆卖他个人情,亲自过来接妹妹!” 李娥姿的话明明语得柔柔软软,可听在我心里却像针在刺一般的难受。 她那捕风捉影的言语,让我不得不重新理清两人的旧情。 她虽然表面上是来接我的,但每一句言辞却在声声责怒我不该背着他勾引宇文邕。 我不知这宫里究竟刮得什么风,竟会让我们一夜间反目。或许她只是中了别人的离间计,宫里人多嘴杂,她贵为后宫之主难免惹来闲人眼红,于是,我便成了那人用来对付李娥姿的刀剑。 那人是想借着我俩旧日的感情在这后宫弄作一番,也无不可能。 “娘娘当真要留下我?” 我知道多说无益,只会徒增李娥姿的怒意,不得不直接开口问她。 “留下吧!本宫并非半点容不下你!这宫里本就凄凉寡欢,圣上的雨露难免恩施不均匀,不过就是多个人来分割,若不是你,便是别人!本宫也早已习惯!” 我不知她怎会突然间想得这般清楚,或许这些年,她并无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光鲜快活,自古君王多薄情,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来分。 我自然不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为这少之又少的恩情争个你死我活。 何况我去意已决,如今跟她入宫,更不合适。 “其实这偏殿挺好!民女素来喜欢清静!娘娘若真想留我,还是让民女留在这偏殿吧!” “紫儿你……”大概是我的推辞,在她的意料之外。 “好吧!若你执意如此,本宫允诺就是!不过皇嗣为大,本宫会安派两个手脚麻利的宫人过来照顾你!” “多谢娘娘!” 我朝她拂拂身。 李娥姿竟没再回头望我,只由宫人扶着缓缓朝凤辇而去。 自那夜后,宇文邕再没来我这。大概是前方战事紧急,他顾及不得,亲自上前线指挥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寻他 转眼梨花、桃花相继谢去,景观河中的芙蕖悄然盛放,微风拂来荷香连连,不时让我想起那人身上暗幽幽的莲香。 眼眸一酸,这一别竟有四个月余,腹中的胎儿已开蠕动,时不时踢我一脚,提醒我他的存在。 “长恭!”我凝望着那接天连叶无穷碧中的点点花儿泪水涟涟,心里不时喃喃唤起那个人。 不知他可有想我的时候? 这一站便是大半天,直到夕阳西去,留下绯红一片的云霞,才徐徐收回视线。 那云霞比往日都要来得红艳,不时让我想起,那血染黄沙的战场,心猛然暗抽,涌起一股道不明的不安,冲着身边伺候的嬷嬷说:“圣上何时回来?” 那嬷嬷是李娥姿支派过来的,与其说来伺候我,不如说是来监督我。 见我忍了三个多月终于露出马脚,勾嘴讥笑道:“姑娘到是还记得圣上!想圣上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这宫里的女人想必早已望眼欲穿!” 我听出她言语中的嘲讽,可我想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也就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我实在想知道前方的战况,于是亲手做了几样可口的点心,让人捎去给李娥姿。 那些点心都是李娥姿之前最爱吃的,事隔多年,不知她看到这些东西,可会忆起昔日。 我想人都是会念旧情的,就算她不承认,岂瞒不过她自己的心,至少以前的她是真心对我好过的。 果然李娥姿让人过来传唤我。 我便将心底话与她说开:“有一事,民女一定要与皇后娘娘说清?” 李娥姿幽幽抬眸望着我,眸底含着股道不明的浅笑,那笑容轻淡不到眼底,不过是她惯有的形式,以显皇后的威严。 “说吧!”她摆弄起凤袍上明光灼灼的珞瑛珠子说。 “其实这孩子不是圣上的!求娘娘成全,让我去找孩子的爹吧!” 李娥姿一怔,手抚着珠子,眼眸眯成一线:“紫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皇嗣一事绝不能胡来,弄不好,会将本宫牵涉进去!” 我赶紧给她跪下:“民女对天起誓,这孩子是高长恭的,跟圣上没有关系!” 李娥姿见我起了誓,幽幽起身,拽着凤袍莲步款款步向我说:“若是这样,本宫倒可以帮你!只是你这一走,就千万不要再回来!你知道圣上的性子,得不到的,与他永远是最好的,他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民女明白!” 李娥姿凑近我说:“今夜子时,本宫让人去殿里接你!” “多谢娘娘成全!” 冲着李娥姿又磕起头。 子时一到,李娥姿果然替我安排了一辆马车,将我送到长安城外,又给我寻了匹快马,让我远奔而去。 一路扬尘,马蹄不息,问过多人后,才知兰陵王在定阳,又快马加鞭朝定阳赶去。 快到定阳时,见一支人马由对面而来。 那支人马从装束上看是北周的,我不想半途而废,赶紧纵身下马,牵着马掩到暗处的草丛里。 可在下马时,动作幅度过大,不免动了胎气,小腹一阵绞痛,攥着缰绳的手全是冷汗。 尽管痛得死去活来,可我不敢出声,直盯着那队人马。 宇文邕并没在队伍中,料想这支队伍怕是奉命突击的,想从小道绕到定阳小作,扰乱兰陵王的判断,最后与宇文邕的大部队汇合,形成包围之势。 定阳独特的地理位置,让它易守难攻,我想以宇文邕的性子,若是早能拿下也不会拖上这么三个月。 望着那队人马从我跟前走过,稍稍松了口气,哪知马却在这时仰天嘶鸣,吓得我面色煞白,加上腹痛难抑,不得不捂着肚子再次蹲下。 扭头一瞧,见马腹部有个红色的伤斑,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凑近一看竟是一条巨大的蜈蚣。 那蜈蚣伸着细密的触角在马腹上爬着,被咬的地方立即变得青紫,那伤口一点点蔓延,须臾间,那马再发出不一声,轰然倒下。 好在那支人马已走远,我只得弃马徒步。 腹痛仍在加剧,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腿根往下滑,终于气力耗尽,行不得半步。见有辆牛车缓缓而来,我撑住身躯朝那赶牛人求救起。 牛车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见我一个妇人挺着个肚子痛苦不堪地在此挣扎,好心将我扶上牛车带了回家。 又请了个郎中给我瞧瞧,果然是动了胎气。 郎中要我卧床休息几日,可我想到兰陵王就在不远处的定阳城里,说什么也不肯多留。 给了那位中年夫妇一锭银子,求他们送我进城。 我坐在牛车上,望着城楼上的那道颀长俊逸身影,抑制不住泪流满面。 兰陵王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身银白色战甲,在夕阳的余辉中折射出道道银光。 两人相隔远,瞧不清他的神色,只觉眸光依旧晶亮深邃,背影却清瘦萧瑟许多。 他此时正站在瞭望台上视察。视线从一个哨口移到另一个哨口,继而又转到城下来来往往的百姓中。 突然他的眸光不时朝我望来,与我在空中对上,吓得我赶紧移开视线。 我被这突然而来的眸光震慑住。 心里慌乱起,若此时与他相认,该以什么身份? 兰陵王身躯一僵,只觉刚才那位妇人眸光有些熟悉,像极了她? 又觉不可能,她此时人在北周皇宫。这半年他一直都在寻她,竟半点无音讯,后来从北周回来的探子口中得知,宇文邕新纳了位妃子,据说跟她很像。 他恼怒,她怎么可以弃他而去!他知道娶了郑氏让她伤心,可她又怎知,他早就向高纬请求,要纳她为平妃,与郑氏平起平坐。 他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她就书信一封,逃之夭夭。 “紫鸢!”兰陵王喃喃唤道。 隐隐觉得有人在唤我,不时又朝城楼望去,而他已不走那。 心陡然落空,酸胀惆怅难抑。 我寻了间客栈安顿下,闲暇之余便去城楼下走走,希望能再遇到他,哪怕不相认,远远地望着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相杀 客栈里各种各样的客人都有,不时听临近一桌的客人说,高纬对兰陵王的猜忌越来越重,就连兰陵王身边一直骁勇善战的段韶将军都被撤了职,此次出兵,兰陵王手中人数被精减掉了一大半,所有守城的将士加起来不过二万余人,要对付宇文邕的百万雄军俨然非常吃力。 我顿时坐立难安。 手心相搓,竟渗出了手汗。 我不能看着兰陵王去送死! 我在城楼下转悠了几天再未见到兰陵王,打听后才知他病了。 心里空前的想见他。 恰巧见他军中正在招厨娘,我便前去应聘,凭着一碟出色点心,我顺利留了下。 盛夏之季,难免闷热潮湿,据说兰陵王脸上长痈,持续高热不退,接连请了数个郎中,服了许多帖药都不见好转。 眼看宇文邕的人马已围至定阳城下,兰陵王不得不撑起病重的身躯,握起一旁的长戟。 我端着汤药的手渐渐生白。 半年不见,他竟憔悴成这样。 加上病痛的折磨,如玉般的俊颜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加上高烧未退,两只眼睛也是红红的,下巴的胡渣已生青,此时衣裳渐敞,一截胸膛露在外,肌肤也是红红的。 可见他身上的热度有多高? 他用长戟支着颀长的身躯,将墙上的兽面面具取下。 我知道他想带兵出征,可是此时他怕是连个房间都走不出,眸光不时落在那面具上,心里一时有了主意。 我将汤药交给一旁的士卒,让他端过去给兰陵王服下。 看着兰陵王将汤药一喝而尽,软柔无力地倒在地上,我赶紧一掌劈晕那士卒,将地上的兰陵王扶起。 再次靠近这个温暖身躯,心尖异常抖颤的紧。 抚着他那滚烫的脸颊,喃喃唤道:“长恭!你不能死!” 说时将他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为他活着!” 我在药里下了点迷药,应该能让他睡上一会,如果这一会能让宇文邕退兵,或许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能让他安心养病。 我从兰陵王手中取过面具,随后拿走他的长戟,换上他的战袍,独自一人驱马而去。 到底跟随兰陵王多年,对他的言语、表情、行为了如指掌,加上他的面具和长戟、战袍,那些守城的将士见了我没一人起疑心。 那战袍其实我穿得大,若不是骑在马背上,定然会被人瞧出。 战事紧急,将士们见兰陵王带病亲自上阵喜不自胜。 将士们士气充足,让我心里起慰。 即便如此,估摸双方的兵力,定然不能贸然与宇文邕开战,而唯一能做的便是休战养息。 如此只能前去与宇文邕谈判,怕只怕未见到宇文邕,就已死在对方的乱箭中。 我挑了一百支铁骑随我出城与宇文邕谈判。 这一百支铁骑,是兰陵王从百万将士中精选而出的,曾跟随兰陵王南征北战多年,个个都是铁血汉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对这支铁骑的英勇,早已目睹,此番由他们跟随我一起,倒有了几分把握。 只要他们在,尚能护我个周全。我并非是怕死,只是不想辱没兰陵王战神的英名。 果然一出城,数万支箭羽如雨点般射来,我举起长戟连连挥扫,虽没兰陵王那般轻松自如,但尚能招持得住。 待突破周军前锋之围,已是汗衣夹背。 我驰马上前,派人给宇文邕捎去一封“休战书”,却迟迟不见回复。 握着长戟的的不禁颤抖,担心周军随时会反扑,到时不但救不了兰陵王,定阳也会沦陷。 而我骑在马上时间已久,加上之前曾与周军厮杀几番,体力耗尽过频,生怕自己随时会从马背上滚下,到时乱了军心可就事大。 我不得不驱马来回踱着,寻找一个万全之策。 这时,一阵“哒哒”铁蹄声夹着漫天扬尘而来。领头的一身黑金战甲,刚毅的轮廓,映着阳光,碎碎晶晶。 宇文邕! 想不到他竟亲自来了! 我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告诉自己要镇定。 宇文邕在瞧到我的那会,俊眸微微一愣,继而独自骑马朝我奔来,大约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驻马眼望。 “高长恭,别来无恙!朕念你是个难得的将才,不想赶尽杀绝!高纬荒淫无道,暴虐成性,北齐气数已尽,朕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得累及无辜百姓!” 我望着马背上的宇文邕,从他黝黑的眼眸里正射出道道精光,那是一种胸有成竹,大局在握,胜利者的荣光。 我心虚地避闪开,生怕一小心被他看穿。 红唇一咬说:“宇文邕结局如何,你我都不知!《休战书》本将军已呈上,表明了我方的态度,若你一意孤行,本将军定会奉陪到底!” 宇文邕哈哈大笑,骑着战马一点点朝我靠近了来。 我的心开始怦然乱跳,熟悉的龙涎香味让我局促难安。 红唇一咬,手中长戟已朝他挥去。 宇文邕见之,眸色一冷,帝王剑与长戟瞬间相触。 两种兵器相撞的清脆声,回荡在方圆百里。 宇文邕手劲极大,而我本来就没他那般力大,何况已是身疲力竭,握着长戟的手不免在发抖,眼看他的帝王剑攻来,不得不将长戟护着小腹抵住。 宇文邕的眸光落在长戟上,继而又一点点转到我的小腹上,俊眉一蹙,倏然间将帝王剑收起。 “好!朕答应你的要求!暂时休战一月余!” 我收起长戟双手抱拳,冲他道了声谢字。随后一夹马肚,朝自己的阵列奔去。 这时背后扬起一道疾风,我尚未来得及回想那是什么,只见一道白影惊怕失措地纵马朝我奔来。 “紫鸢小心!”兰陵王呼道。 见是他,我嫣然笑起,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却被身后的箭风夺走了声响。 那箭是从周军营里射出的,宇文邕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剑砍断射剑之人脑门,纵马朝我而来。 那箭由后背穿入心口,血水不时喷涌而出,让我痛得死去活来。 其实单这支箭并不能让我瞬间毙命,只是这箭上沾着毒,我的神智开始犯起迷糊,四肢软软的再也握不住手里的缰绳,从马背上滚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游魂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将我瞬间接住,熟悉的龙涎香迎面扑来。 我看到了宇文邕慌乱着急的眼神,以及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巨大伤痛。 他拿开我面上的面具,见我面色煞白,嘴角不时淌着黑紫色的血,鼻翼生酸道:“阿紫!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宇文邕将我拥进怀,攥着我冰凉的手不放。 我望着他那悲痛欲绝的脸,喃喃说道:“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可你欠我的呢!我不要你死,阿紫,把你欠我的都还给我!” 宇文邕抱着我痛哭。 他身为九五之尊,如此失态之举,让我有些吃惊。我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如此全心全意地待我? 或许是因为我一次次的伤他太深,连老天都不会放过我,才让我命绝在此! 我苦笑,终是欠了宇文邕,今生怕是无力偿还了! 我望着宇文邕,神智却在犯迷糊。 隐约瞧见那个不时出现在我梦里,一袭红衣,一头墨发的男子与宇文邕一点点重合,那样的眉眼,片刻间,我似乎明白,淡然一笑,启唇说:“原来……你是他!赤……黎!” 当我唤出这最后两字,终于气力耗尽晕死过去。 兰陵王赶来时,双眸含血,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猛兽,手中长戟一扬,直指宇文邕:“把她还给我!” 兰陵王脸上的痈还没好,虽然五官依然清俊,但面上起着不寻常的潮红,让他看起来十分颓废,加上心里的怒意,理智再也失了控。 宇文邕自然不肯。 若不是因为高长恭,阿紫也不会这般! “为了你,她连命都可不要!而你,又给了她什么?你看看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啊!高长恭,你拿什么来还她!” 宇文邕恨得咬牙切齿,帝王剑一挥,身后的百万雄军已开始蠢蠢欲动。 我却在这时又幽幽醒来,大概是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莲香。 嗅觉上的记忆,瞬间冲破大脑神经,让我不得不再次扛起精神,仅仅是为了要见他! 我吃力地抬起头,揪住宇文邕胸前的衣襟说:“把我……交给他……” 宇文邕摇头,眸里尽是万般不舍,“阿紫,你要及时医治!” 我苍白无力一笑,这一刻,我只想见他,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高长恭的怀里。 恳求宇文邕:“最后……一次……求……你!” 说时又大口吐血,宇文邕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担心我在这样硬扛,反倒让体内的毒延伸的更快,赶忙命人将金丹拿过来。 据说这金丹乃徐福的徒弟鬼谷子费尽千辛炼成,此丹的秘方源于徐福为秦始皇求得长生不老之药,有起死回生续命之效,可惜只炼成两颗,一颗被鬼谷子自己服了,另一颗则流落到了民间,辗转几世到了宇文邕手里。 这是千金难买的奇物,宇文邕居然肯为了我花费这么大的血本,让我十分感激。 金丹入口香飘四溢,仿若将世间所有花的精魂凝聚到了一起,入口后立即随唾液融化,顺着根根血管神经蔓延至周身。顿时让我精神倍增,就连那心口处的箭伤已不觉那般痛,血水也被瞬间凝固。 可这丹再神奇对我身上毒却无半点功效,也不知是谁使得毒招,竟一心想置我死。 宇文邕已唤随行军医过来视看,说我中得是失传多年的失魂散,乃西域至毒,最早是由楼兰王发明,目的是对付那些背叛楼兰王的臣子,只可惜楼兰王尚未来得及研制出解药就死了。 这失魂散自打楼兰王一死,就失了传,一直未有解药。 只是不知这失魂散怎会流落到了中原? 宇文邕有些后悔不该杀了那射箭之人,或许留着那人顺藤摸瓜,找到解药。 “还有多长时间?” 宇文邕冲着军医说。 “本来中了这种毒,三个时辰之内没有服下解药必死无疑,如今圣上拿金丹给她续命,延缓了毒性,最多还有半年!” “半年!”宇文邕阖上眼,这股痛楚让他极不好受。 反之一想,或许这半年内能找到解药也不一定。 冲着对面的兰陵王,宇文邕说:“朕将她暂且交给你,你若再敢伤她半分,朕定挥军踏平你北齐,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兰陵王微微松了口气,他刚还在担心宇文邕不肯就此放手,见他嘴上虽说得这般强硬,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不由感激地说:“多谢圣上成全!” 宇文邕冷冷一哼,将我交给了兰陵王。 我依偎在兰陵王怀中,汲取那熟悉的气息和温暖,心陡然揪痛,原来这个怀抱才是我心仪的归宿。 望着宇文邕绝决萧瑟的背影,道了声谢字。 宇文邕没有再回头,他大概是怕一旦回头,便会从兰陵王手中将我再抢过去。 他对我的感情,如同一团烈片般赤热,可这种赤热,不是我能接纳的了的,弄不好会将会燃为灰烬,于他只能暂且先欠着。 “紫鸢!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兰陵王冲着我说。 我苍白无力地望着他,竟没听出他唤我的名字已有不同,闻着那熟悉的莲香,终于舒心地笑起,这一放松,神智开始一点点抽离,只来得及冲他说:“长恭……我不怪你!” 之后便听到马蹄的“哒哒”声,而我却成了一道离体的游魂。 看着自己脱离了身躯,一点点在空中凝聚。回首望着那个留在兰陵王怀中的我,不时吃惊。 我想重回身体,魂魄却不受控制地外往飘移。 心一急,朝兰陵王唤道:“长恭,不要丢下我!” 而他再也听不到。马蹄声逐渐远去,消失在那长河落日相辉映的天际里。 我朝九天飞去,忽见彩云朵朵,扒开云层,见云雾深处掩着座座巍峨宫阙。笙歌声地声,仙乐袅袅不绝。 一片静谧的大花园里,仙雾弥漫,园里各种各样的仙花争妍绽放,芳草连天,碧绿茵茵。 突然一片紫色鸢尾花海呈现眼前。 我瞬间惊呆,不知为何望着这片花海,竟觉十分的温馨。一如离家许久的孩子,又回到了家,感受到了那久违的属于家的温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花宫 我站在紫色鸢尾花海中,情不自禁地翩舞起,待低头看时,不知何时自己已是一身紫衣罗裙。 素指一转,一面小铜镜在手。 我不知这动作为何做得这般自然,仿若许多年前我就喜欢翩舞和照镜子。 见铜镜里的自己模样未变,只是眉心多了枚紫色朱砂,那朱砂的形状如同鸢尾花,细一看可不就是朵紫色鸢尾花么。 我有些惊喜,感觉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时听见有人在唤我,便收起铜境在仙雾中寻起。 越过几道小榭,见一白衣仙长伫立在仙雾袅袅中。 那人一袭如云白袍拽地,两只羽袖被风鼓吹着猎猎作舞。 鹤发童颜间眉心一轮赤红色朱砂,手拈一枝带叶连枝的白牡丹,双脚赤足,足上盘绕着各种细碎的花枝,缠缠绕绕一直到膝盖。 周身仙气涣涣,让人不时升起敬畏之心。 “紫鸢!你终于回来了!可还认得本座?” 我望着眼前的上仙摇头,却觉他的眉宇与兰陵王有些相似,不知他与兰陵王是什么关系? 那仙长似乎瞧出我的疑虑,拈指一笑,将手中的白牡丹一挥,那园中萦绕着的仙雾顿时敛去无踪。 没有仙雾的遮掩,园中的景象瞬间没入眼底。 只见各色各样的牡丹花、芍药……争奇斗妍,散布在园中各个角落。 万花园,真正的万花园!我在心中感叹。 眸光最后落在上仙手中的白牡丹上。 牡丹贵为王花,那他岂不说是花神! “你是花神?” 仙长摇头轻笑:“看来当年那一劫让你魂魄支离过久,尚待些时日才能恢复!本座乃花木大帝是也!这六界的花木皆为本座的徒子徒孙,也包括你在这!可惜啊,那白莲和曼珠沙华纠缠了几世尚未归位,眼看万年一届的花会将至,本座不得不提前将你召回,好助他们一臂之力!” 我听得一头雾水,白莲与曼珠沙华跟我有什么关系? 花木大帝似乎看穿的心思,素指一点,眼前出现一面硕大的棱镜,那棱镜里不时有道道银光闪烁,细细碎碎的,如同月下泛着银光的湖面。 花木大帝冲着棱镜掐了个暗诀,镜面一晃,数道银光飞来,将我瞬间吸了进去。 这瞬间来得太快,我来不及挣扎,只能随着银光在镜中游荡,转眼来到一片红艳艳的花海中。 那花艳的惊人,有同地狱里的红莲,极有嗜天泣血之势,如团烈火一般燃烧不止。 在这花旁竟是灰色的一片,时不时传来幽魂的啼哭声。 这是地狱!我顿时醒悟。 那,这花想必就是曼珠沙华了! 这是地狱里唯一带颜色的东西。传言,它长在彼岸崖上,崖下是赤黑黑的望川河,无数的冤魂终年不休地在望川河里哭喊挣扎。 生不得,死不得,忘不得,放不得……那么多的执念,让人欲罢不能,于是这忘川河便成了那些执念者的最后留宿。 无数曼珠沙华花瓣在空中翩舞,最后凝化成一红衣墨发男子。 那男子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分明。剑眉斜飞入髻,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眯,似笑非笑地将眸光投在我身上。 我心一怔,这不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宇文邕么!只不过两人的神情和服饰不同而已。 莫非宇文邕的本魂就是曼珠沙华!我顿时领悟。 可现在的他,明明站在这里,却觉像是道虚影。 我朝他步去,他眸光触不到我。适才想起,这不过是花木大帝用棱镜构起的虚幻世界。 就在这时,我看到另一个我,从天而降,恰好落在这人的身旁。 顿时明白,棱镜不过是让往事重现。 眸光落在另一个我上。 看样子,我像是受了伤,肩头隐隐冒着血珠,只听那红衣男着急地说:“紫鸢,是谁将你弄伤了?让我去替你教训他!” “赤黎不要!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破的!” “傻丫头!怎会这般不小心!帝父最近可好?” 听得出,这声帝父唤得是花木大帝,赤黎是花木大帝的末子。 “近来魔族缕缕滋扰圣山,帝尊大人已忙得抽不出身!不得已,将上神冉翊召回,有意让他去守护圣山!”只听另一个我说。 “大哥修为颇深,有他在圣山,量那些魔族也不敢胡来!到是可怜了你,你是大哥的侍女,他这一去,定然会携上你!”赤黎带着股不舍说。 “我可以拒绝!”另一个我想也不想地说。 我隐隐感觉另一个我对赤黎是有感情的,可空间是怎样一种感情,竟道不明。是朋友,又像恋人,说是恋人,却又恋人要少了些热情。 又见赤黎握着另一个我的手说:“跟着他,总比跟着我好!我命该如此,只能守着这漫无天日的灰色地狱!” 赤黎说时眸里隐隐有股不甘,却又被心底的无奈包围。 同为花木大帝之子,待遇却有天壤之别。他的兄长冉翊出生时,花宫殿内金莲朵朵,香飘四溢,佛光万道,萦绕着宫殿久久不散,当时就曾有人预言,冉翊颇得佛缘,前途不可限量。早就被花木大帝视为继承人选。 而他出身那会,花宫殿外萦绕着数百只黑色的乌鸦,继而一团天火横空冲来,火光四射,烧了数百座宫殿。于是被人预言乃极凶极恶之象,是为不祥。 花木大帝不喜欢他这个儿子,便将他遣离花宫,来这地狱服差。 同位帝子,竟有如此大的待遇差别,直让赤黎心寒。 好在地狱虽为凄凉枯燥,但他因为不屈,反倒能好好潜心修炼,修为提升的极快,不到五千年,就已是上仙。 偏偏在这个时候,见到了来地狱办事的冉翊和另一个我。 我那时刚修成人身,不免有些淘气,跟着冉翊身旁,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对什么都好奇,不知不觉走进曼珠沙华丛中,见到了赤黎,继而与赤黎混熟了。 也许是心里太过寂寞,赤黎对我有种难以言明的感情,只是我自己没有发觉,仅当他是朋友。 当冉翊被花木大帝授命要去守护圣山时,冉翊居然提出要娶我,赤黎得知后,不顾一切地赶去花宫,在我大婚那日带走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相认 冉翊心生恨意,兄弟俩大打出手,不料无意中的一招,让两人破了花木大帝的封印,将万年魔兽释放了出来。 那万年魔兽,乃远古恶兽,极凶极残,一旦离穴,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一切罪责在我,不顾一切前去阻止万年魔兽出穴,不料却被它抓伤,中了魔毒,魂魄受创,眼看就要支离。 赤黎与冉翊连手才将万年魔兽重新封印。 两人因此受了重伤,赤黎不愿看我就此消失,用毕生的修为护住我的一片残魂,托生于一只白狐体内重生,而赤黎却因此沾染上了魔毒,滋生起魔念,从此坠入魔道。 当赤黎来圣山寻我时,我已不记得之前,只当自己是只未开灵智的白狐,对于俊逸的冉翊情不自禁起了爱慕之心…… 几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在我脑海中翻腾,顿时心酸难抑,不时忆起,在圣上,我持剑刺向赤黎那瞬间,他居然流出了一串串血红的眼泪,那眼泪滚烫,至今仍深深灼伤着我的心。 原来在潜意识里,我还是在意赤黎的,不然也不会这般的难受。 我开始惶恐,我们仨究竟会是怎样的宿命安排?居然在转世为人后,仍纠缠不休。 转世为人后,我们仨都没了之前的记忆,仅凭那些模糊不清的梦,难怪宇文邕会唤我阿紫,想来,乃是他潜意识里对我的不舍。 心下一震,宇文邕和我都做了同样的梦,那么兰陵王高长恭呢? 想到兰陵王,心一阵阵揪痛。 突然脚下的大地开裂,身躯一软,竟从高空坠下,心下一急,不时高呼道:“长恭!” 陡然间惊醒。 兰陵王就坐在我的榻边,听闻我的唤声,愣愣地望着我,见我一身冷汗,又是哭又是喊的,攥着我的一只手贴覆在脸颊上怜惜地说:“做恶梦了!” 我撑着身躯缓缓坐起,适才想起背上的箭羽已被拔去,伤口也不见痛,想来那金丹还是有用的。 只是我体内的毒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 心里顿时酸胀的紧。 腹中一阵蠕动,适才想起腹中还有个小生命。 不由自主将手按在小腹上:“他……可好?” 我发现自己的嗓音竟是哑的,想来在此躺了好几天。 “放心!大夫说孩子安好!只是……担心你一直昏迷,滴水不进,孩子会营养不良,现在好了,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想摇头,可想到孩子,还是点点头。 兰陵王递给我一碗稀粥,用汤勺拌了拌放在嘴边,随后又吹了吹才递给我。 我其实半点胃口全无,只是看到这粥是他做得,又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硬着头皮地喝下。待我一碗见底,他拿布巾将我嘴角边的汤水拭去,问我还要不要再来点。 我摇头。 其实这粥很香,他算是费了心思。可我也不知为何吃到胃里尽是苦涩涩的,大胆是体内的毒让我味觉开始凌乱。 “阿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兰陵王望着我认真地说。 乍又听到“阿紫”两字,脑门连连暗抽。 梦里的景象,这回我是空前的记得清楚,就连冉翊和赤黎的模样也都记得。 我这会相信,兰陵王大概也在做着同一个梦。 “其实……我就是高孝瓘!” 我一怔,这个消息还真是我想都没想到的。 让我找了多年的人竟是他!这与我究竟是好是坏?是喜还是悲? 一时间如同被什么牵绊着一样,竟然没半点惊喜。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我不确定地问他。 “是!当初我一见到你,就知你是吴紫鸢!” 兰陵王愧疚地垂下头。 我娥眉一拧:“那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对不起紫鸢!孝瓘这名字,是我一生的忌讳!这名字乃我父亲所取,他是想让我一辈子对母亲持孝。可在我九岁那年,父亲因皇位与九叔起了争执,致使家门惨遭不幸。我与母亲被一群杀手追杀,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后一在斛律光将军的帮助下,逃到了北周,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就在那时遇见了你,可也就在那日,我与母亲阴阳两隔。我母亲被活活烧死在屋里,若不是我当时跑出来放纸鸢,怕也葬身火海!自那后,我便改名高长恭,孝瓘二字,成了我抹不去的恶梦!” 兰陵王喃喃说道。 “长恭!原来你还有这么心酸的一段往事!我不怪你!真不怪你!”我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明白,他之所以对我忽近忽远,若即若离,只是不愿伤害我。高纬对他的猜忌不是一点半点,他越在乎的东西,高纬就越不可能放过。 原来我们俩爱得如此艰难。 继而想到他时不时也在唤我“阿紫”,终觉要问个明白。 “那么阿紫是怎么回事?” 兰陵王望着我幽幽叹起气:“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做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叫阿紫的姑娘,她是我的妻子,可她却爱上了别人,给我带来极大的伤害。潜意识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爱上她,可是偏偏还是让我遇见了你!而你竟与她长得这般像,我想那便是我们的前世了!所以我……” 我的心揪成一团。 果然他也在做着同样一个梦。 上世我带给他的伤害居然如此的大,可是这世我是真爱他的! 我开始忐忑不安,不确定下一刻,他是不是要离我而去。 “那你……爱上我了吗?” 我眸里噙着泪花,是那么的脆弱和不自信,问出的话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我爱你紫鸢!无论前世今生来世的结果如何,我都爱你!” 兰陵王将我紧紧锁在怀里。 我感受着他怀的温暖,以及那股暗幽幽的沁人心肺的莲香。 暗暗唤道,长恭,此生有你,妇复何求? 我望着窗外一点点升起的晨曦,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天已亮,这才打量起四周,发现并没在兰陵王府,而是在一间陈饰简陋的茅舍里。 而眼前的他则衣不解带,眼下弥布着一层青黑,显然为了照顾我,一直未睡好。 我抚着他的俊颜,见他脸上的痈似乎好了些,肤色也没之前那般红了,微微松了口气。 “累了吧,到榻上来躺会!” 我将他拉上榻,依偎在他怀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纸鸢纷飞结局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不多,只想在临走前,记住这股温暖,以致于把它印在我的灵魂深处.它是那么的让我留恋不舍,可老天偏偏要夺走它。 我鼻翼发酸,暗自啜泣,却不像高长恭看见,又偷偷将泪拭去。 我想定是前世对他不够珍惜,才会在这世让我们爱得如此艰幸。 我悄悄将他的手抚向小腹:“给他取个名吧!” 兰陵王嫣然一笑,棱角分明的五官,映着从窗里透来的点点晨光,越发的明朗清俊。 “若是男的就唤高翊,女的唤高紫苒可好?” 我撅嘴,“为何男的只有两个字,不免显得有点简单,女的三个字,倒像是深思过,名字也别有一番意义!” 说完,心间一亮,不时明了,原来他竟盼着个女儿,一个如我一样,含着他和我精血的女儿。 我心里满满是感动,紧紧的抱着他,汲服他怀里的温暖。 直叹这一刻永远停驻! 傍晚时分,他抱着我去放纸鸢,虽然我也没脆弱到不能步行,但他就是不肯。 他将我放在软软的草地上,随后拿着刚做好的纸鸢迎风跑起。 望着他将纸鸢一点点放上天,仿若又回到了两人初见时的那般。 心不免揪得紧紧,这样的场景恍若是在梦里,不时激动地攥起衣角,竟觉眼前的景物泛起模糊。 该死,体内的毒已开始侵嗜我的五识,渐渐地眼前的他只剩下一团蒙着水雾的黑影,继而那团黑影也瞧不见了。 我急得站起,伸着两手在空气中摸索,却不知为何,抚到的只是一团空气,心里陡然失落,一脚踏在石板上,“扑通”一声倒下再没爬起。 兰陵王闻声失魂落魄地朝我跑来,将我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唤着我,而我再也看不见听不见。 但我隐隐感觉他就在我身边,因为那股莲香仍萦绕着我。 我喃喃冲他说:“让我……把孩子生下!” 也不知他听到还是没听到,回答亦或是没有回答。 宇文邕终于查到了凶手,那凶手不是别人就是高纬,那毒是高纬一早就准备好的,后来买通宇文邕的部下,本来是想对付兰陵王的,只是那部下不知为何临阵起了反戈,用来对付我。 或许在那部下眼里,我就是个祸害,毁了兰陵王不算,还要毁了宇文邕,于是他将箭射向了我。 这只是我的推理,却也有根有据。 其实这毒要解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是要立马终止妊娠。 而我又如何舍得腹中的那个生命,玉牙一咬宁肯牺牲自己也要留下兰陵王的骨血。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熬过多久,一阵阵的痛楚,让我生不如死,总算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把孩子生了下。 兰陵王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在我掌心里笔划着“女儿”,再一会又写了“谢谢”两字。 我释然一笑,望着眼前虚空的黑暗,幻想着他此时的表情,希望能再看他一眼,然而老天并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将孩子的手放在我掌心里,而我再也感受不到那小生命的颤动。 眼前的黑暗一点点朝我吞嗜,隐约地我似乎又闻到了那股龙涎香味。 我想大概是出现了幻觉吧! 意识一点点消失,黑血源源不断地从下体流出,终于殚精竭力,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宇文邕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此时就站在门外,见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一拳击在门板上。 兰陵王在我进产房的前一刻,就已服下高纬赐给他的毒酒,此时毒已发作,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却不忘将孩子交给宇文邕。 “拜……托了!” 宇文邕望着襁褓里哇哇啼哭的孩子,再看看双双死去的两人,身躯晃了晃差点摔倒。 此时的他不知是恨还是妒忌,亦或是感受到了解脱。 三人的纠缠终于以宇文邕的失败告终,我终是选择了兰陵王而弃了他。 一个月后宇文邕举兵伐齐,擒获了高纬,至此北齐灭亡。 转眼五年过去,每至鸢尾花盛开时,宇文邕总要唤人采上一大捧紫色的送去香云殿。 “嬷嬷!这鸢尾花只有紫色么?”一个五岁小女孩,望着案上的鸢尾花说。 那小女孩长得粉嫩嘟嘟的,月牙似地眉棱下长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一双樱桃小嘴十分动人,皮肤白晳透红,隐隐有着某人的影子。 宇文邕站在殿外远远望着她,却不敢靠前去。 太像她了,以致于他误以为她又回来了。可是她并不是她,她走了,与那个人一起走了! 宇文邕眸底噙着泪。 继而想到,这是她用性命生下的孩子,他这五年来却将她扔在了这里不闻不问,他觉自己对不起她。 “阿紫,你在怪我对她不好是不是!若是这样,你回来吧!” 宇文邕喃喃唤道。 殿里的高紫苒未等嬷嬷开口,已朝殿外的宇文邕跑来,露出一对刚长出的虎牙冲宇文邕笑道:“你就是每年给我送花的伯伯!嘻嘻!我梦到你了!” 宇文邕游走的思绪被这声童声唤回,将高紫苒抱起说:“那你可喜欢这花!” “喜欢!我觉得这花上有娘亲的味道!”高紫苒盈盈笑起。 “娘亲?”宇文邕一怔,细一想,大概她说得是辰妃。 当年他将高紫苒带回宫,恰巧辰妃也在生产,可惜赶上难产,那孩子出生没多久便死了,宇文邕干脆将高紫苒交给辰妃抚养,取名宇文紫。 “嗯!”宇文紫笑起。 殿里的嬷嬷见是宇文邕,赶紧跪下道:“老奴给圣上请安!不知圣上驾到,老奴罪该万死!” 宇文紫闻之小嘴一撅,赶紧脱离他的怀抱说:“原来是父皇!紫儿拜见父皇!” 宇文邕见她细眉紧锁,好似有些生气,这生气的样子真跟卢紫鸢一模一样,不由心间一颤,将宇文紫扶起。 “紫儿是在怪父皇不常来看你么?父皇只是政务繁忙!父皇保证只要朕的小公主愿意,随时可来前殿找朕,好不好?” 这一说词倒把宇文紫逗乐了。 辰妃闻声由宫娥挽扶着赶来,见宇文紫与宇文邕打成一片,微微宽了心。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听说,在宇文邕的寝室里一直挂着副美人图,那画上的美人一袭紫色罗裙,眉目间萦绕着一股灵秀之气,此人并不在后宫,而这孩子又是宇文邕当年从宫外抱回,这孩子眉宇间与那画中女子这番相像,辰妃想,这该是那女人的孩子了。 十年后,宇文邕病逝,众多的陪葬品中,唯有那副紫衣美人图让他抱在怀中…… 当我们仨在花宫相遇,前尘往事竟如过往烟云,不知是谁消除了赤黎的记忆。 当他从我身边走过时,他明显微微一怔,却没有太多的波澜。 万年后,我挽着冉翊,一点点走上那用万花堆聚而成的花台,接受诸位花神的朝拜,而赤黎便在那众人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箫声咽月 夜幕垂下,一轮新月挂至树梢,树影婆娑,月光清冽如霜,给整个萧家堡蒙了层细柔的薄纱,如梦似幻的景象让人不由沉醉其中。 一白袍男子负手立于碧水湖前,望着这番夜景,不觉兴致大起,摸出腰间的白玉箫放在嘴边吹起。 箫声悠扬婉转,透过银光闪闪的碧水湖一点点向四处传开,给夜又添了几分静谧。 忽而一道绿光从阁楼上空飞现,继而一群蒙面黑衣人踏着重重楼檐,相继追起那道绿光,那绿光只闪了那么一会,转眼不见。 白袍男子耳根连抽,迅即收起玉箫,轻点脚尖,跃过碧水湖,直朝黑衣人追去。 “什么人,胆敢私闯萧家堡!”白袍男子挡在那群黑衣人身前怒声喝道。 月光映着他难描难画的俊颜,一袭白袍被夜风鼓吹着猎猎飞舞,飘飘欲仙地像是要乘风归去。 领头的黑衣人闻声一怔,见来人手里握着一只白玉箫,料定是箫家堡新上任的堡主萧明涵。只是没想到对方竟是个不过二十的少年郎,心里十分不屑。 冷哼一声,示意手下动手,顿时杀气四溢,寒光森森。数把明晃晃的大刀齐齐朝萧明涵砍来。 萧明涵凤眸一眯,手中玉箫连连轻点,以快如闪电的招法,眨眼将那群黑衣人一一制住。 那领头的黑衣人吓得面色惊惶,没想到萧明涵尚未出招,就轻易将他手下的兄弟全部制服,是他太轻敌了,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早知这样就不该恋战,抢到神龙木直接回去向宫主交差要紧。 如今落到萧明涵手里,怕是无好果子吃,就算他不杀自己,身份败露宫主也饶不了自己,不由舌尖一咬,心口一痛,一缕黑血流出,瞬间毙命倒地。 其他黑衣人见自己的老大自刎,相继跟着做起。 萧明涵倒也不阻止他们,望着一地的尸体,幽幽勾嘴轻笑:“罗刹宫就这点能耐,看来罗云华白用了宫主的名头,找了这么几个废物,就凭他们也敢肖想我萧家堡的神物!” 正说着,一群青袍家丁在一绿衫男子的带领下陆续赶了来。 “大哥!可又是罗刹宫的人?”那绿衫男子瞧着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冲萧明涵说。 来人正是萧家堡二公子,萧明涵同父异母的弟弟萧鸣昱。 “嗯!罗刹宫近来接二连三我来萧家堡偷盗,却屡屡没得手,几次三番下来损失惨重!本座担心用不了多时罗云华会亲自出马!传令下去,即日起,萧家堡各处加强巡防,如有可疑人第一时间上报给本座!” “是大哥!”萧鸣昱双手抱拳应道。 回首时,萧明涵已朝阁楼步去。 萧鸣昱追上过去:“刚才那道绿光大哥可曾瞧见?” 萧明涵停步点头:“想必那些妖物也肖想起神龙木来!” 说时兄弟俩依次步上阁楼。 阁楼前悬挂着一块朱色木牌,牌上写着“闲人勿进”四字。 这木牌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这是萧家祖上传下来的阵法入口。 萧家兄弟冲着那木牌拜了三拜。 萧明治涵对萧鸣昱说:“鸣昱暂留在此,本座进去瞧瞧!” “是!”萧鸣昱回道。 虽然萧鸣昱也想进阁楼瞧瞧那神龙木是否安好。但萧家早有祖训:神龙木乃稀世神物,唯有历代堡主才能接近神龙木,其他闲杂人等靠近不得神龙木,不然有亵渎神物之罪。 萧明涵身影一晃瞬间绕过木牌进了阁楼。掌风一扬,神坛四周的烛灯一一亮起。 他眸光灿如明星,一点点朝神坛上扫去,凤眸点漆,映着烛光越发流光潋滟。 继而眼眸一眯,身躯微微一晃,见神坛正中的紫檀木盒已被打开,里面的神龙木不翼而飞。 萧明涵纵是再淡然自若也不能当作没发生。 那神龙木可是萧家祖先留下的至宝,一直供奉在这阁楼里,视为神物,从来都没离开过萧家堡,况且阁楼四处设了阵法,一般人靠近不得阁楼。 是谁这般胆大能当着他的面来无影去无踪地将神龙木悄无自息的取走? 萧明涵想之又想,整个江湖已无几人是他的对手? 莫非是罗云华?据说此人神出鬼没,武功出神入化,高深莫测,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此番一想,断定自己是中了罗云华的声东击北之计,一张俊脸瞬间拉长,白袍一卷,步出阁楼。 萧鸣昱见他面色不太好,担心地问:“神龙木可安好?” “尚且安好!传令下去,阁楼重地加强巡守!为防罗云华再次前来,本座需闭关小养几日,将神功迅即提到第九层!” “小弟这就去安排,大哥安心闭关就是!” 萧明涵点点头,见箫鸣昱逐渐离去,眉头不时蹙得紧紧。 闭关不过寻得借口,他需趁着这空子,赶紧寻回神龙木。 木琉月不知自己走了多少路,望着逐渐西去的太阳,抚着酸痛不已的腿,脑门一阵晕眩。 她干脆不走了,寻着一块石头坐下,摸出干巴巴的馒头啃起。 吃了两口,索然无味,只好将馒头再次收起,倒也舍不得扔掉,担心下顿没着落。 她想就这样离开萧家堡,好似有些舍不得。 其实她是舍不得是萧明涵,那个俊逸如仙在月下吹箫的男子。 若不是几日前涣璃告诉她,萧家将大难临头,她再不走,定是无路一条。 这话吓得她半气,她纵是再喜欢萧明涵,也不想就此搭上性命。 于是趁着夜色浓浓,卷了包裹溜之大吉。 可心里还是放不下萧明涵,不由托着腮帮幽幽叹气。 这时一阵花香弥漫,继而满天花瓣如雨,四个身穿红色薄纱的女子,担着一顶鲛纱云帐软轿徐徐从天上飘落。 木琉月素来喜欢美好的东西。 见这四个女子,个个体态丰盈,姿色美艳,身上衣衫轻薄,不时可瞧见轻纱中的两条白晳修长玉腿,和那胸前若隐若现的山峰。 木琉月眸光停在那山峰上,差点口水直流。 原来这才是真女人,哪像自己,一马平川! 大概是木琉月的眸光太过热烈,瞧得那四个美人极不自然,不免回赠她的眸里含着股杀气,顿时吓了木琉月一跳。 她警惕地将包裹拢在怀中,随时准备跑路。 这时那软轿的鲛纱被卷起,一只葱白如玉修长的手搭在其中一个美人肩上。 木琉月的注意力被那只手吸引了去,脑海翻腾,极致的发挥出想象力。 这四个美人已是人间绝色,这轿子里的这位定是美若天人。 那人见她直盯着自己的手瞧,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一翘,继而轻咳一声说:“看够了么!” 天,居然是个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箫声咽月相遇 木琉月一脸失望,不等面具男下轿转身就走。 “哪里去?” 那面具男幽幽朝她唤起。 映在面具下的眸光晶亮如星,带着一股玩味劲望着木琉月。 木琉月只觉背脊处火辣辣的,不由止步,睁着两只水眸盯着那面具男:“可是在唤我?” 她有点好笑,自己上哪还要问他答不答应! “除了你,本尊还会唤谁?” 切,这人倒是会说话,除了自己,不是还有四个美人么!矣,那四个美人哪去了? 木琉月顿时呆住,眨眼功夫那四位美人已不知了去向。她以为自己见了鬼,赶紧离面具男远些,一步步往后退。 那面具男摇头勾嘴笑道:“还真是死性不改!过来!” 说时朝她招招手,那手修长,根根骨节分明,而又葱白玉嫩,还真是养眼的很。 木琉月想,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保养,可一个大男人的把心思花在手上,这未免也太那个啥了! 木琉月被那只手电着了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朝面具男步去,只觉一股馨香入鼻,回神时人已在面具男怀中。 木琉月吓了一跳,抬首与面具男四目相对,望着面具下那双深邃如海晶亮如星的眼,只觉似曾相识,兰指一抬朝面具触了去。 却在触上面具那会,手已被擒。 “你确定要取下它?” 明明是柔柔与人商量的语气,听来却是寒冷森森带着股杀气,吓得木琉月赶紧缩回手。 感觉眼前这人不好惹!切,不给看就不给看!美男她见得多了,先不说萧家两兄弟如何个美法,就是她的好友涣璃也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灰。只不过涣璃那小子仗着功夫了得,经常来无影去无踪的,这一别也不知再何时出现。 木琉月小嘴一撅:“谁稀罕!放开我!” 面具男见她有似恼怒,幽幽松开她的手,笑着说:“也不是不可以看!不过,看了后,要对本尊负责!你可愿意?” “切!这世界哪有你这样的怪人,看张脸蛋就要别人负责!罢了,本姑娘不看就是!” 木琉月汗颜,这深山老林怎冒出这么一个怪男,说话叼专至极,比起萧明涵来丝毫不逊色。 再次想起萧明涵,木琉月眉宇间不时绕起一股愁绪。 “丫头,在本尊面前,不准想其他男人!你是本尊的人!来,给本尊笑个!” 面具男勾起木琉月的下巴,摆出一副恶少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着实把木琉月恶心了一把。 她不会武功,不能一掌将这面具男拍开,只能狠狠踩了他一脚。 趁着面具男发愣,赶紧溜之大吉。 面具男望着她逃似的背影,不由轻笑,挥手揭开面具,露出一张美得无法形容的俊脸。 “阿月,你当真是不记得我了!” 面具男喃喃说道。 这时身旁的树木晃了晃,隐隐有风拂过,面具男俊眸一眯,低声唤道:“都出来吧!” 说时面具又已戴上,这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无所察觉,众人只觉他似乎根本就不曾拿开过。 瞬间从树从里奔出三个黑影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属下拜见宫主!” “嗯!” 面具男轻应一声,一身拽地长袍如云雾般在草尖上拂过,竟连草尖上滚动的露珠都完好无损,可见他的内功修为已至出神入化。 “属下已按宫主吩咐将神龙木失踪的消息散发出去,相信,萧家堡此时已乱作一团!” “很好!本尊倒要看看没了神龙木,萧家如何再在江湖上立足!” 面具男幽幽笑起,明明是笑,却暗藏一股刀剑之气,阴冷森森间,一股肃杀之气由他周身逸出,身边的草木瞬间被这股真气击破,全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这面具男便是江湖传言的罗刹宫宫主罗云华。 众人见此场景吓得瑟瑟发抖,又听罗云华抚着云袖说:“都下去吧!” 众人闻声不时拭起额头,提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 木琉月跑了一圈又绕回原地,她以为自己迷了路,眼看太阳离地平线越来越近,她急得快哭爹喊娘。 其实她也不知她的爹娘在哪,长什么样?她就像个从天而降的怪物,一醒来就在萧家堡门口,什么都不记,却独独记得自己叫木琉月。 萧家堡的管家见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在外,便求萧明涵留下她。 起初她只是个打扫院落的丫头,后来也不知怎的,被萧明涵调到前院伺候起萧明涵。 在萧家堡,她半夜鬼使神差听到有人在唤自己,便寻声找去,无意中进了阁楼遇到了涣璃,两人因此相识。 涣璃神出鬼没,又会法术,每日夜半时分来找她,运用时空扭转之术,带着她天南地北的玩乐,却总能在天亮时分赶回萧家堡。 木琉月乐此不疲,然而比起玩,她更喜欢听萧明涵吹箫。 月光下的萧明涵俊逸出尘,如同九天而下的嫡仙,比起白天的冷峻,此时的他多了些柔和,越发让人容易亲近。 木琉月情不自禁的对萧明涵心生爱慕,涣璃告诉她,千万不要爱上萧明涵,就算爱上也是注定无果。 木琉月心里有一个万为什么,涣璃却说天机不可泄露。 气得木琉月拿起手中的果子直朝涣璃扔去…… 这个时候木琉月真希望涣璃在身边,她也不用这般辛苦,可是那家伙说,她命中注定有一劫,这一劫要靠她自己度过,他帮不她。 额,朋友做到这份上,还真让木琉月恨得玉牙紧咬! 望着东边冉冉升起的月牙,听着山中夜鸟的啼声,木琉月深觉四周静得骇然,时不时要瞧瞧身后的林子,生怕窜出一只猛兽。 一声虎啸打破夜的宁静。 真是让她想什么就来什么。 纵是夜色再浓再黑,她也不得不跑跑。 跑着跑着,见林子那边有火光,步近一看,见一红袍男子正在火堆上烤着兔肉,火光灼灼映着男子俊逸分明的轮廓。 只见他一袭红袍如火,墨发如瀑,一双眸子黑如深潭,薄唇微抿,似笑非笑间眉目鲜明如画,美得让人移不开目。 这人美得如同黑夜里出行的妖精! 木琉月对着美色不由抒发起感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萧声咽月木镯 木琉月肚子早就饿翻天,此时闻到烤肉香,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她尴尬地抚着饥肠辘辘的肚皮,一点点靠近火堆,眸光落在烤肉上,冲着男子嬉笑道:“这肉快烤焦了,要不,我来帮你翻翻!” 男子抬眸望她,眸光晶亮,别有深意地笑道:“好!” 声音清亮,十分好听。 木琉月暗自偷笑。 他居然这般好说话。不如将心底的要求往上再抬一层。 “那个……烤熟后,能不能分点给我?只要一只兔腿就好!” 男子点头,心里却在说:“月儿啊,本尊在这里等了你许久,知你早晚会折回来,所以不辞辛劳亲手为你烤兔子,本尊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 这红衣美男其实就是摘了面具的罗云华,他此时呆在这就是为了引木琉月。 木琉月在火上翻得勤快,待一烤好,也不管那红衣美男答不答应,迫不急待地掰了只兔腿,大口啃起。 这兔肉烤得外焦里嫩,吃来香脆,不知为何,总觉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许久前曾有人为他烤过。 一股道不明的酸涩,让她胃口减去一半。 她抚抚脑门,其实什么都想不起? 罗云华瞧她这样,倒是知她所想。当初运用禁术,将她从几万年后的时空招回,在穿梭时空时,灵魂受到空间挤压不免受了创,记不起一些事也算正常。 这也正好打消了他的一些顾虑,那些没必要的东西罗云华认为还是忘了好。 见她一只兔腿不声不响地已啃完,又掰了一只递给她:“还要么?” 望着伸过来的玉手,木琉月没出息地再次流起口水。 这时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罗云华身躯一顿,继而眼眸一眯,扫向对面山头,只将红袍一扬,面前的火堆立即熄灭。 四周不时漫起云雾,云里雾里的,竟让木琉月打起瞌睡。 “怎么这么……困!”她只来得吱一声,只觉眼皮千斤重,拿着半只未啃完的兔腿倒了下。 其实那云雾里被罗云华下了迷药,他可不想让她瞧见血腥的场面。 素指一伸,一张云床浮现,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木琉月扶上床。 “月儿乖,好好睡一觉!本尊一会就回来!” 说时红影一闪,已飞上对面的山头。 山头上站着一抹白影,那人手执一根白玉箫,正伴月吹奏,此人正是萧明涵。 “本尊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堡主!堡主好雅兴,对月吹吟,当真是九天神曲!”罗云华勾嘴笑起。 一袭红衣如火,映着黑衣,如同一团烈火熊熊燃烧,此时他正单脚立在一棵松树枝上。 “罗云华少啰嗦!你知本座的来意,快交出神龙木!”萧明涵将玉箫放下,攥在手里说。 罗云华一怔,没想到萧明涵居然一眼认出自己,不愧是战神转世,火眼金睛啊! 罗云华也不与他绕弯子,“堡主赶着不巧,神龙木并不在本尊这!你若不信,尽可将我的罗刹宫搜个遍!” 萧明涵望着罗云华,见他一副有恃无恐,无所谓的,心里当真是没了底。 那神龙木若不在罗云华这,又会在哪? 正说着,一道绿光飞现,那绿光与萧明涵当初在阁楼上空瞧见的一模一样,起初他以为是什么妖物,如今看来,另有玄机。 也就不想再跟罗云华多啰嗦,追着那绿光而去。 罗云华懒得管他,那绿光他倒是认得,可惜却是靠近不得。一物降一物,所以他才将木琉月招回,安排在萧家堡,目的,就是让木琉月替他拿回神龙木。 那绿光落地后,化成一个碧衣白发男子。 春水映梨花,美得如块温润的美玉,一身绿衫袅袅,衬得体态潇洒淡然,如同一根山间的木竹。 翩然间步落云雾,望着云床上不省人事的木琉月连连唤了几声:“月儿!快醒醒!” 木琉月迷糊中听到涣璃的声音,揉揉眼,果真瞧见了涣璃,心下一高兴,直朝涣璃扑了上去,一把搂住涣璃的脖子说:“阿璃,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傻丫头!我怎会抛下你!快走,这荒郊野外的也亏你敢死睡,就不怕被野兽叨走么!” “什么荒郊野外,明明有床的好不?” “是床么?” 涣璃摇头,指尖一指,眼前的云床云被一一化作草木,吓了木琉月一跳。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闻有脚步声靠近来。 涣璃心下一惊,料到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不得不冲木琉月说:“记得,不要将我的事与第三个人说起!” 说时身影一晃,化成一团绿光迅即钻进木琉月衣袖中。 萧明涵望着眼前的云雾,掌风一扬,迅即驱散。 视线变得清晰,月光下,一抹俏影站在那发呆,那俏影看似受了惊,此时正傻愣愣地也不知心绪游离去了哪? 步近一看见是木琉月,一张俊脸拉得极长。 “你,怎会在这?” 木琉月闻声见萧明涵正冷冷地望着自己,心虚作怪,又不知如何作解释。 偏偏这样的清峻内敛的萧明涵让她心跳加速,两颊不时泛起红云。 “堡主!” 她咬住唇皮小声唤道。 潜意识里她怕萧明涵生气,一生气不免要拿家法伺候她,到时她还真要哭爹喊娘。 本来她这次出来就是瞒着萧明涵的,哪知这么快就被人家逮着,也没话好说,干脆破罐子破摔,他爱乍样就乍样。 萧明涵见她心绪不宁,周身却被一团绿光萦绕,不时细细打量起她。 “刚才可曾见过什么东西?” 木琉月想起涣璃的话,赶紧摇头说:“不曾看见什么!” 萧明涵见她眼神飘闪,显然有事瞒着自己,猝不及防地将她一只手扣住,捋起衣袖。 这番动作羞得木琉月快要自燃。 好好歹她还是个清白女子,这位堡主不能丈着自己喜欢他就这样作弄自己,往后自己还要不要嫁人了? 这一会木琉月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萧明涵可没她想得这般多。 虽然男女有别,但他只为就事论事,哪里想得那么多。 只见这只白嫩如藕的手臂上盘着一只碧绿莹莹的木镯。那木镯上刻着繁复的连枝花纹,样式有些古老,竟是萧明涵未见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箫声咽月妖孽 木琉月当下一怔,显然这只木镯的出现连她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 涣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月儿!我们拉过钩的,你不能出卖我!” 木琉月这才明白木镯乃涣璃所化。 额上不时沁出细密的冷汗。 难怪涣璃来无影去无踪的,敢情是什么妖怪?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让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此时木琉月的思绪已飘至九霄云外,连萧明涵对她说过什么一字都没听进去,只知“嗯”“啊”的应着。 萧明涵行事素来精明,见不得属下敷衍了事,凤眸一冷,一把扣住木琉月的下巴说:“跟本座回去!” 木琉月这才拉回神绪,抽回手,抚着酸痛不已的下巴说:“我……可不要回去!回去少不了要受罚的!” “你也知要受罚!”萧明涵悠然一笑,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眼幽幽望着她。 这丫头看似不简单,是自己先前太大意了!没想到她居然是…… 或许是天意吧!如今这样,只能将她留在身边。 木琉月见萧明涵走了神,脚步悄移,转身就跑。 这动作太虎彪,连涣璃都在为她叹气。 都这个时候了,这丫头还一心想着跑路? 额!涣璃为木琉月汗了一把。 果不其然,木琉月没能跑出几步,就被萧明涵拦了住。 萧明涵只要一个轻功就能将她搞定。 “跟本座回去!是本座之前怠慢了你,往后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待你!”萧明涵缓和了语气说,继而执起木琉月的手。 未尽的言语中意有暗示。 一股暖意由萧明涵掌心处涌来,木琉月如同受了电击,俏脸生红,水眸涣涣失神地望着萧明涵。 有那么一会,她似乎感受到了所谓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都说动了情的女人最娇嗔最美丽,此时的她脸颊烫得能把鸡蛋煮熟,娇唇红艳,让人欲要一亲芳泽。 涣璃的脸映在木镯上,瞧着眼前鼻息相缠的两人,不时用手遮起眼,直念“非礼勿视”。 就在两人的唇快要贴在一起时,一道红光横空劈开,直将两人瞬间分别。 木琉月的被那道红光震飞出几丈之外,身躯直飘了起来。 待她回神,人已在罗云华怀中,心时不免有股失落。 让她朝思暮想的萧明涵则受了内伤,此时捂着胸口大口吐血。 木琉月一惊,敢情这红衣妖孽是来坏她好事的!刚才只差那么一丢丢,两人就要亲上了……哼,多事! 木琉月纤手紧握,瞧着罗云华的眸光非常气恼。 “丫头!你又玩火了!”罗云华一双狐狸眼生红,有似不悦。 他心知木琉月对萧明涵动了情,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步,可当真发生了,却让他这般的不甘心。 “你可以喜欢那个人,却不可以爱上他!不要再重蹈覆辙!” 木琉月一怔,“什么重蹈覆辙!” 说得她跟萧明涵以前似乎关系不一般,再说喜欢和爱有区别么,如果有只是程度上的不同的而已,不喜欢那里会爱呢? 罗云华桃眼一眯再不理她,只将她放置一旁,衣袖一卷,负手而立。 那些往事,他又如何与她说起? 不时抬首望着天幕上的月牙出神。 萧明涵没想到罗云华的内功如此深厚,真正的登峰造极之势,枉他自认为修为已无人可匹,如今到了罗云华面前,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这人只是个魔头么?还是什么异类所化?比如说什么妖物? 须臾间,萧明涵百种猜测。 罗云华见萧明涵已受重伤,此时除掉他不费吹灰之力,当然他想除掉萧明涵从来都是那般容易,却像个猫玩垂死的耗子般,一天天拖着。 不过此时不同,当着木琉月的面弄死他,倒别有一番趣味。 想时,素掌一伸,一股强大的掌风将萧明涵瞬间卷来,只那么瞬间,萧明涵已无还手之暇,任凭罗云华所为。 罗云华提着萧明涵的衣襟将其拎起,冲他笑着说:“本尊要怎么处治你好呢?是将你捏成一团,还是将你一块块剁了!” 罗云华人本就人长得妖魅,说出的话轻飘冷冷的,明明是在想着怎样杀人,让人听了却误以为是在讨论天气。 可这样的他才是可怕至极的,真正的魔头做最冷血的事也是含着笑意,杀人不眨眼便是这种境界。 木琉月不知罗云华的来头,只是听闻他将杀人说得这般轻松,笑得这般自然,心里着实骇然一片。 不过她能感受到,罗云华似乎很在意自己,或许看在自己的面上肯放过萧明涵。 继而从袖中陶出一把匕首架在脖颈上:“放了他!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罗云华狭长的桃花眸里溢出一道寒光,直盯着木琉月,片刻后又幽幽笑着说:“丫头,你对他真好,可惜他未必会在意你的生死!不如你拿刀在脖子划几下试试,看他会不会心疼!” 罗云华嘴上说得这般轻松,实则心里火冒三丈。 这丫头是吃了豹子胆,敢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要挟自己! 混账!若不是老子心里真在意,才管不了这么多,一掌击破萧明涵的天灵盖,直捣的他脑浆迸裂,亦或者,将他的魂魄抽出来,直接捏个粉碎,已雪当年之耻! 他明明是用话激木琉月的,可木琉月到底胆小。真正到了真刀真枪的生死关头,不免胆怯起。 朝萧明涵瞟一眼说:“堡主!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这妖孽的功夫太了得!我就算是真死了,他也未必会放过你!” 她这话倒是说得实情。 萧明涵虽然也被她刚才的义举感动,但却只这不是个什么好法子。 稍稍缓回一气说:“本座不怪你!本座只觉又欠了你!待有机会本座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后面那五个字让木琉月感动,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举起匕首朝罗云华的手刺去。 那一刀插在罗云华手背上,罗云华受了痛,手一松,萧明涵趁此脱离魔掌。 罗云华瞧着插在手背上的匕首,呵呵笑起:“很好!为了他,你到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敢伤我!” 木琉月被他瞧得心惊胆跳,罗云华眸里含着股道不明的伤痛和失落,明明是在笑,却要比哭难看。 一股肃杀之气由他周身溢出,顿时天上乌云齐聚,飓风从四面八方袭卷来,地动山摇,飞沙走石,恍若世界末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箫声咽月相识 浓浓的妖气让涣璃不得不恢复人形。 他拉着木琉月的一只手,顶着飞沙走石艰难地向前走。 突然驻步冲木琉月说:“月儿!他是狐妖,没人是他的对手!除非你把我吞了!” 木琉月以为他是急糊涂了,回首望着他说:“别吓我阿璃!好好的我吞你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妖怪!” 涣璃忤在原动不动,望着漫天的飞沙面色青白一片。 “月儿,该是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了!” 说时指尖一弹,也不待木琉月回神,一道绿光飞入她脑门,木琉月只觉身躯一点点变小,直至变成一个绿点,围着一团似雾又似风的气团旋转,最后落在一个烟雾弥漫的山谷里。 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独独闻到腥腻的泥土味。 脑子一个激灵。 莫非自己被埋在了地底下,只觉窒息的厉害,伸着脑门直往上拱,却怎么都拱不出,周围除了黑还是黑,这一挣扎竟是几百年,她终于破土而出。 混沌的脑袋还没摸清怎么一回事,就见自己的两只手不知啥时成了一对嫩绿的枝桠。 身躯瞧不清,只觉与大地还相连一起,怎么也动不了。 她急得想哭,却听涣璃说:“别哭别哭,这是你的必经之路!” 木琉月汗了,敢情她真成了妖怪!啊,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一百年,她终于长大了那么一丢丢,她伸长着脖子将周围瞧个清楚。 这是个灵气涣涣的山谷,花木丛丛,溪水潺潺,青山绿水相绕,时不时有山鸟掠过头顶,传来几声清亮的鸣叫,山更静,水更清,天也更蓝了。 可这样的世界太过清静,让她不时涌起一股孤寂。 “有人么?”她朝围围唤了唤,回应她的只有那阵阵风声和鸟鸣。 她不知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这日天上突然飘来一朵白云。 一位白衣尊者立在云朵上,来人衣袂翩翩,一看就知是位神仙。 她摇晃着豆芽丁大小的身躯朝那人招手。 那人稍稍往下瞥了一眼,却被她周身的绿光吸引了住。 只觉一道白光眼前一闪,那人已到了跟前。 来人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是个难得一见九天嫡仙,一身仙气涣涣,手捏一只白玉箫,静似山一张山水画般。 她仰头望着他,只觉这人俊得让她移不开眼。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热烈,让来人觉得不爽,不时弯腰盯着这嫩绿的豆芽丁瞧起。 秀目流转,顿时放出一般惊奇光彩。 “好东西!这便是传说中的神龙木了!”男子将丁点大小的木琉月连根托起。 木琉月的身躯终于得以离开束缚她的大地,本该感到高兴,却不知为何,竟虚弱地抖瑟起。 顿时明白,她早与大地结连一体,若是贸然离开,不稍几秒便会枯竭而亡。 木琉月吓得缩起脑门。 她是神物,自然不甘被人如此窥视,身躯一晃,化成一道绿光,迅即钻回泥土中。 那男子不依不饶,手中白玉箫一吹,本是悠扬婉转的神曲,编织成一张无缝可插的无形铁网,将她从土里捞了出。 她被网捆着,不甘心地叫嚣道:“放开我!” 白衣男子悠然无害地一笑,朝丁点大的她用指点戳了戳说:“你乃天地神物,不该埋没于此!可愿随本神回天宫?” 木琉月一听去天宫,脑海里不时想起有关天宫的各种传说。 那该是人人向往的极乐净土! 毫不犹豫地点起头,白衣男子含笑颔首,将她托于掌心,随后招来一朵白云,朝九天飞去。 后来木琉月才知这位白衣神仙名叫白琦,乃天界战神。 木琉月被白琦带回天宫后,植于瑶池玉泉旁,每日都有仙娥定时过来给她浇灌。 一千年后她终于长成一人高,也就在这时,机缘巧合的修成人形。 只见她一身碧衣袅袅,淡扫娥眉间质美如兰,一双剪水秋瞳灵灵有神,仿若将天地间的灵气都吸纳于中。 白琦见到她时微微一怔,一股道不明的情愫悄然暗生。 可他是天界战神,这种凡人的心思让他十分不屑,也不善于她表白。 木琉月性子活泼,加上刚修成人形,难免不守天规,瞒着白琦私自下界游玩。 在此间,她遇到受了伤的九尾狐胡默。 胡默本是青丘狐族人,因在修行中想走捷径,偷食了狐王的九花玉露丹,被狐王发现驱逐出青丘。 离开青丘后,胡默受尽他族人欺凌,加上涉世未深,不免神狐的身份被魔族人拿去利用,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木琉月遇到他时,他刚好从人间偷食魂魄回来,不料被蜀山的几位牛鼻子长老逮着,打回了原形。 木琉月见他可怜,便将恢复原身的胡默抱在怀里。在她眼里,他不过是只受了伤的小狐狸。见他一身火红的狐狸毛,木琉月忍不住伸手抚摸起,皮毛光滑,让她爱不释手。 她笑盈盈地冲他说:“往后你就给我当宠物吧!” 胡默睁着碧绿的狐狸眼厌恶地望着她,真想将她的脏手拍掉,可惜他受了重伤,这会又是一只呆萌的狐狸,怕不是这丫头的对手,只好暂且忍住。 不想他嗅到了木琉月身上的灵气,一双晶亮的狐狸眼瞬间灼亮,嘴巴一张,将木琉月的一根手指含在嘴里吮**吸起。 这种酥麻痒痒的感觉说不出的异样。 木琉月浑身像着了魇般,不时出现幻觉,仿若在跟一个红衣男子在热吻。那吻由唇到深,继而到了灵魂相缠相吸…… 让她惊骇又着迷。 双颊彤红,竟也瞬间清醒。 那股感觉顿时由酥麻变成刺痛,那刺痛由指心直蔓向心窝,夺魂摄魄般,似乎要将她的魂魄吸出。 木琉月脑门暗抽,发觉怀里的小狐狸怪异的很,居然在吸她的血,赶紧抽出手,将小狐狸甩了出去。 胡默吸了木琉月的血不但伤势痊愈,就连功力也大增。 他发觉神龙木居然有这种好处,他开始计划要将木琉月摞来,吸光她的血,以此来增长功力,好一统魔界。 偏偏这时白琦找了来,发现一旁的红毛狐狸眸光不善,又是一身魔气,手中白玉箫一点,瞬间探清胡默的来历,不时气恼的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箫声咽月木灵 白琦与胡默大打出手。 胡默哪里是白琦的对手,不出几招便被白琦生擒,眼看白琦就要将胡默就地正法,木琉月同情心大起求白琦放了胡默。 白琦平生第一次为木琉月破了例,放了胡默。 胡默却死性难改,一直在谋划着要找白琦报仇以洗雪辱。 待他恢复人形后,便又偷偷去找木琉月。 天宫岁月静好,却无趣乏味。依木琉月好动的脾性,哪里呆得住,好不容易遇见个能说话的,自然与他掏心掏肺。 化身为仙娥的胡默与木琉月终日打成一片,日久生了情。不过木琉月只将胡默当成自己要好的姐妹,孰不知胡默对她打着另一番心思。 当白琦发现胡默的居心叵测,告知木琉月时,木琉月压根不信,还说白琦是在挑拨离间,直至胡默杀了驻守南天门的两员天将,东窗事发,被天帝得知,木琉月才相信这一切。而她却情不自禁对胡默生了情。 为了求胡默,木琉月跪在白琦跟前,恳求白琦放过他,她愿意代胡默接受惩罚。 这道晴天霹雳,差点将傲娇的白琦击垮。 他白琦深爱的女人居然爱上了个妖孽,这让他天界战神何以自处? 木琉月乃他一手带大,换言之,乃他的徒弟,如今木琉月被胡默蛊惑,乱了心智,他这个当师父的自然难逃其咎。 木琉月乃神物毁了实在可惜,白琦代她受罚,挨过三道九霄天雷,若不是自身修为过硬,早已魂飞魄散。 然而,木琉月仍未迷途知返,竟偷偷潜入天牢私自放走胡默。 胡默一旦脱身,趁机摞走木琉月,日夜吸取她的精血,魔功迅即大增,搅得六界不得安生。 白琦带伤前去讨伐,一番苦战后,终救出奄奄一息的木琉月。 木琉月番然间醒悟,攥住白琦的一只衣袖说:“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师父捎上弟子一起前去擒拿胡默,好让弟子将功补过!” 白琦不忍心拒绝她,终还是答应了她。 数十万天兵天将在白琦率领下围剿魔宫,木琉月自然也在其中。 因爱成恨的她,只想亲手了断这段孽缘。 白琦在魔宫附近设下天罗地网,胡默自知无处可逃,擒了木琉月当人质。 当胡默将刀架在木琉月脖劲上,木琉月已是心死如灰,望着对面的白琦,悄然无声地做了一个动作。 白琦瞧见她释然绝望的眼眸不免惊慌,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一道极亮的绿光由木琉月周身逸出,那绿光瞬间化成千条万条的绿线,将胡默绑了个严实。 那绿线乃木琉月本魂所化,而她的本魂就是神龙木专克制妖魔鬼怪,胡默自然已是动弹不得。 见木琉月拼死将两人的灵魂绑在一起,不由冲白琦笑道:“白琦,你到底是输了!瞧,她至死都想跟本座绑在一起,本座半点也不觉寂寞!” 胡默的言语让白琦与木琉月同为一怔。 木琉月愣愣地望着白琦见他一脸伤绝,心中一痛,喃喃唤道:“对不起师父!” 这短短五字,让木琉月后悔未及,此时她才知原来自己的师父一直爱着自己的,有高兴也有一般无奈的感概。 说时咒语暗起,那绿线如同千刀万刃一般,一寸寸融进胡默的灵魂深处,同时也在分割她自己的灵魂。 “月儿不要!你想要的为师都可以给你!”只听白琦仰天大呼。 木琉月泪流满面,冲着白琦说道:“太迟了!师父!就让我与他一起消失吧!师父……保重!” 她的声音响彻在九霄,跟着绿光一点点消失,随之而起的是滔天的火光,直染得天空彤红一片,那火光久久不散,直烧了三天三夜。 倾刻间,只听得九霄中有龙吟声,据说神龙木魂飞魄散时,化成一条绿龙绕着天际飞旋。 “月儿!”白琦朝木琉月消失的地方扑了过去,却只来得及收集她半片残魂。 白琦将这半片残魂小心翼翼收起,用瑶池仙露灌溉,希望有那么一日,木琉月能回来。 然而白琦耗费了毕生修为也未能将木琉月的魂魄齐聚,反倒将自己弄得走火入魔,差点失手伤了同僚,天帝一怒,将他贬下界为人…… 下了界的白琦转世为萧明涵。他已没有之前的记忆,潜意识里却仍在继续为木琉月招魂,那阁楼里摆着的神龙木不过是截没有灵魂的枯木。 而木琉月的灵魂早在万年前,就机缘巧合的投胎成了人,这是萧明涵想到没想到的。 偏偏被胡默转世的罗云华识破了天机,将木琉月的灵魂从万年后的时空招了回来…… 记忆如潮水般将木琉月瞬间淹没,她深作呼吸,将这一切理清,冲着涣璃说:“那么你呢?你又是谁?” “傻丫头!我是守护你那半片残魂的木灵啊!”涣璃说时身影一晃,化成一条绿色的小龙。那龙不过灯芯草长短,却如真龙一般模样。 只见头上长着一对柔柔的触角,周身遍布绿莹莹的鳞片,只是龙须是花白色的,亦如涣璃那头花白的头发。 这样的涣璃让木琉月呆愣,怎么都想不通,他跟自己居然是一体。 涣璃见她发愣,摇摇头,眼看罗云华的妖力大增,有侵吞日月之势,涣璃不再犹豫,迅即飞入木琉月口中,与她魂魄瞬间齐聚,与自己融为一体。 木琉月顿觉身躯轻盈,神目清晰,纤指一屈,一道绿光飞射,震破罗云华的妖气,将萧明涵救出。 罗云华没想到她已魂魄齐聚,后恨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想到当年,她是爱着自己的,所以在两人同归于尽时并没有伤着他的魂根,可如今的她已知道他的不耻,更明白白琦对她的感情,怎会再放过他。 眼看多年的谋划将要落空,罗云华怎甘心屈就。 只见他手掌连擦,使出各种狠毒招数连连攻向木琉月。 木琉月终于愠怒,发现胡默本性难改,下决心要将他消灭个彻底以绝后患。 木琉月身躯一晃,蓦然间绿光盈照,化身为神龙木。 那木柱碗臂粗,上面攀附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绿龙。 龙啸声四溢,声声击破罗云华的耳鼓,净化着他身上的魔气,让他再使不出半招,一点点无力地摊倒在地,化身为一只火狐狸。 萧明涵对眼前的一切,恍恍惚惚,待他回神,罗云华已被打回原形,大地一震,两山由中间开出一条裂缝。 一道极强的绿光迅即飞来,将那只火狐狸周身裹住,飞于裂缝中。 继而山石纷纷摊落,朝那裂缝中填去,一阵轰隆隆的天雷接踵而来,围着那裂缝雷霆呼啸。 萧明涵不得不用让好的轻功迅即躲离。 待天雷过去,萧明涵才折回,见一截长着龙纹的绿木枝横亘于地。 箫明涵将那绿木枝拾起珍藏于袖,眸光却在四处张望,寻着木琉月的踪影。 然而佳人却已不知去向,不免让他感到失落。 自那后,只要萧明涵月下吹起玉箫,人们总能瞧见一个碧衣袅袅的女子,伴着那箫声在月光下翩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 阮君悦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起手腕看起表。见已是下午三点,眉头不时蹙起。 想到女儿三点半放学,赶紧合上文件,连电脑都未来得及关,抓起外套,拎着包步了出去。 特助小杨见她走得这番匆忙,担心她忘了正事,追上去说:“阮总!要不,让小孙去接小姐!与戚氏的合作案子刚刚拿下,还等您亲自过目!” “我知道!”阮君悦轻笑道。脚步却半刻未停顿,踏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声“哒哒”逐渐远去。 小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得不半途折回。 见她一头钻进了宝马车,不禁替她摇头叹息。 阮君悦一路飞驰赶往幼儿园,十多分钟车程,已让她手心出汗。 远远地,瞧见女儿背着小书包站在幼儿园门口,那种无助失落的模样,让她见了心疼。 阮君悦找到车位停好车,赶紧朝女儿走去。 “乐乐!”阮君悦唤着女儿的小名。 女儿小名叫乐乐,全名叫叶昕乐,从她生下乐乐的那刻起,就一直希望她的宝贝每天快快乐乐,然而这段不完美的婚姻却没能给她和女儿带来快乐。 阮君悦微微叹气,一张天使般的小脸朝她望来,水晶般剔透的小眼不时朝她身后望了望,一张小脸拉得极长,小嘴一憋,有着道不出的委屈。 阮君悦面露尴尬,知道女儿是在怪她又来晚了,赶紧陪笑,牵住女儿的小手说:“对不起宝贝!妈咪有点事来晚了!” 叶昕乐小嘴撅得老高,甩开阮君悦的手说:“为什么爹地他从来不来接乐乐?他不要乐乐了吗?” 阮君悦没想到女儿在意的是这个,之前准备好的说词一时都套不上。想到叶楚凡这些年来对女儿一直不闻不问,心里的酸涩越聚越浓。 阮君悦知道有愧女儿,可又不知如何与女儿说清大人之间的事,只能老调重述说:“爹地他忙!等他空了就会来接乐乐!” “真得吗?”叶昕乐像是找到了安慰将小手放回阮君悦手中。 “真得啦!”阮君悦笑着说。 说时牵起女儿软软的小手,心里沉得她喘不过气。 她有多久没见到叶楚凡了?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地摇起头。 她想叶楚凡不是不愿回家,而是不想回到家看到她。他到底有多讨厌多恨她?这五年来,她算是领教了。 想起这事阮君悦头疼起,牵着女儿上了车。车子发动前,还是给叶楚凡拨去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阮君悦咬着嘴皮,强压住心头的不悦开口说:“那个……今天是周末!乐乐吵着要见你,晚上回家吃饭吧!” 那头的叶楚凡勾嘴轻笑,许久才开口说:“是女儿想我,还是你想我?阮君悦,别老是旧技重演,什么事都拿女儿当借口!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当初不是挺能的!怎么这会当起缩头乌龟!” 阮君悦知道叶楚凡是在嘲笑自己,咬着唇瓣说:“就算是借口吧!” “呵呵!这才是你的真面目!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叶楚凡不忘再损她两句,之后果断的合上电话。 阮君悦直到对方收了线,才将手机挪开。 一路疾驰,算好时间,这会赶回去还来得及做饭。 想起这些年,她忙里忙外,生活倒也充实,就算叶楚凡花名在外,流恋花丛不回家,她也不在意。其实不是不在意,而是她不能在意。好在她有女儿作伴,日子勉强挺得过去。 她是武陵餐饮大王阮守城的掌上明珠,二十二岁就拥有美国哈佛双料博士学位,她年轻漂亮又能干,可惜在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却嫁给了叶氏集团总裁叶楚凡为妻,从此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这本该是王子公主般的浪费爱情,可惜生活不是童话,没有那么多的美好可以憧憬。 阮君悦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那日她绝不会出现在叶楚凡面前,也就不会有这五年惨淡失败的人生。 阮君悦一路心事沉沉,车子下高架桥时,车速过快,她连连踩了刹车放慢速度,却不想迎面一辆大卡车突然闯红灯,她不得不来个急刹,哪知后面一辆红色奥迪朝她直冲而来,情急下,她不得不急打方向盘驶离车道,致使车头撞在路边的铁护栏上。 女儿从座位椅上摔下,痛得“哇哇”直哭,幸好没有受伤。 倒是她自己已为冲撞力过大,磕破了额头,她抚着受伤的额头,下了车,将女儿从车上抱下。 这时那辆红色奥迪车被迫停下,迎面走出一个打扮时髦妖艳的女子。 这女子阮君悦认得,正是叶楚凡新捧红的女明星杜溪瑶。 见杜溪瑶一副兴师问罪的,阮君悦心里早就窝着的一团气,一触成而发,步上前狠狠甩了杜溪瑶一巴掌。 阮君悦是柔道九段,出手不是一般的重,杜溪瑶娇嫩滴滴的脸颊立马红肿,五根指印清晰可见。 杜溪瑶捂着被打的脸,气得红唇直咬:“阮君悦算你狠!下次再有机会,一定撞死你!” 阮君悦狠狠瞪她一眼,料到她是故意的。 对付这样的三小,阮君悦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躯。 冷笑着说:“随时恭候!” 说时抱着女儿拦下一辆出租车。 刚上车,女儿忽然揪住君悦的衣领兴奋地叫道:“看,是爹地的车!” 阮君悦透过车玻璃窗稍稍瞥了一眼,果然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那辆红色奥迪车旁,从车上步下一个戴墨镜的男人。 一惯的黑西装白衬衫,衬得他身材俊朗挺拔。精致的五官映着夕阳的余辉越发的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下两片性感的薄唇,永远泛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光泽。 阮君悦心猛然一跳,即便这样,叶楚凡仍旧帅得天怒人怨。 五年前,她就是被他这副皮囊深深吸引,以致于不顾一切的设计嫁给他,如今再看,他依旧一点没变,而变了得唯独只有她。 这样的他,她再也爱不起。这五年,她失去太多,父母双亡,就连父亲一手创下的餐饮王国,也日渐趋下,她拼劲全力才让公司步回正轨,而他从头至尾都没出手扶她一把,却在背地里捅她几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心伤 阮君悦经常见叶楚凡在公共场合左拥右抱,身边不乏名模和女明星,花边新闻一个接一个,不时出现在各大报纸刊物的头版头条,而她总能做到视而不见。 即便这样,叶楚凡回到家还拉长着脸,对她冷言相向。 她想,这五年她被叶楚凡折磨的连最后的尊严都快要丧失,而今也只剩下女儿,是她唯一的支柱。今天若不是杜溪瑶玩过了火,想开车撞死她,吓坏了女儿,她也懒得找那女人算帐。 阮君悦忙忙碌碌弄了一桌父女俩爱吃的小菜。 望着如此丰盛的一桌,阮君悦庆幸自己出自餐饮世家,天生有手好手艺。都说要拴住一个男人,首先得拴住他的胃。 即便她的手艺再好,对于叶楚凡这样的男人,她仍无计可施。 母女俩望着一大桌子的菜发呆,叶昕乐饿得直吞口水,忍不住用手拈了块牛柳塞进嘴里。 阮君悦瞧着女儿,再望望墙上的钟,已是八点,伸手将筷子递给女儿说:“乐乐,咱们吃饭吧!爹地可能赶不回来了!” 叶昕乐一脸失望,可与肚子相比,她还是选择先喂饱肚子,对于那个不靠谱的老爹,也不抱多大期望。 母女俩吃完饭很快收拾完碗筷,趁着乐乐写作业的功夫,阮君悦拨通了叶楚凡的电话:“不是说好回来吃饭的吗?” 那边的叶楚凡喝得迷迷糊糊,此时一只手正搂着杜溪瑶,把玩着杜溪瑶胸前的丰满,狠狠捏了一把,惹得杜溪瑶发出一阵娇笑。 声音酥麻从话筒里传来听得阮君悦心里发寒。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窝在女人怀里。 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苍白,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即便这样,她仍能故作镇定,因为她是阮君悦,早就不知伤心是何滋味。 听阮君悦一说,叶楚凡这才想起她找自己有事,含含糊糊地说:“一会……就回!” 时针指向了十,两束车灯光扫来,继而是钥匙开门声。 阮君悦松了口气,叶楚凡总算是回来了。 一身酒气,加上从杜溪瑶身上沾染来得玫瑰花香水浓烈的气味,熏得阮君悦直要作恶,娥眉不时一蹙,这种感觉让她十分讨厌。 见他走路不稳,出手扶他一把,却瞥见他脖子上清晰的口红印。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知道这是杜溪瑶在向她示威,目的就是要奚落她。 叶楚凡微微瞟了眼衣领,又将目光瞟向阮君悦,见她眸里隐隐有股哀伤,勾嘴一笑。 眸光不时打量起眼前的阮君悦。 见她刚洗完澡,穿着睡衣,那睡衣样式很保守,将她娇好的身材藏匿其中,只留两腿修长的玉腿在外,越发衬得玉腿纤细,皮肤白晳。 清爽的沐浴露香混合着薄荷洗发水的清香,不时迎面拂来,鼻尖一震,别有一番诱惑。 他有多久没碰她,呵,五年! 这五年,他就这么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搁置一旁。他知道她心里有多埋怨他,可他就是不碰她。 因为他嫌她脏,她的心很脏,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卑鄙女人。 他就是要折磨她,当年若不是她使计爬上自己的床,以怀孕逼自己结婚,素菲也不可能去寻死。 阮君悦这个可恶的女人!有时想想,他真想掐死她算了! 不过不要紧,比起死,还有更好玩的。这五年她过得是生不如死。其实有时候要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亲手杀了她,看着她一点点失去最在意的东西,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比杀了她还要来得解恨。 阮君悦被叶楚凡瞧得有些不自在,毕竟曾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那股熟悉的气息,纵是她心静如水多年也不时泛起圈圈涟漪。 “怎么醉成这样!我给你倒杯水吧!”阮君悦将他扶上沙发,避开他说。 却在转身那会,被叶楚凡攥住了手腕。 轻轻一带,阮君悦重心不稳地倒在叶楚凡怀里。 她尴尬又羞赧,试着挣开,叶楚凡却越攥越紧。 她知他是故意让她难堪,也就不在挣扎。 两人鼻息相贴,阮君悦心跳加速,脸上云霞不时红涨。 她赶紧撇过头,不看叶楚凡。 叶楚凡却带着调笑的口吻说:“不是说有事要找我谈吗?怎么见了我就要走,是在欲擒故纵?想我了,嗯?” 未了一个字,叶楚凡抬高了语调,带着明显的戏谑和嘲弄。 阮君悦可没他想得这么复杂,对他的冷言冷语早已习惯,轻笑着说:“是啊,叶总是大忙人!我这发妻想见您一面,都得绞尽脑汁,耍弄手段!” 她这话有些自嘲,嘴上说得轻松,实则心里苦涩一片。 叶楚凡被她笑得心魂一荡,不否认,这样的她美得让他动心,可是他不能碰她,若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素菲。 果然叶楚凡甩开了她,那表情带着深深的厌恶,活像在扔一件恶心的垃圾。 “什么事?” 叶楚凡整整衣衫,从沙发上坐起,眸光精明深邃,拿出平日驰横商场对付敌人的战劲,似要将阮君悦瞧出千百个窟窿。 阮君悦知道,只要稍一刺激他,他马上就会清醒,因为他有多恨自己,她是知道的。 “杜溪瑶今天想撞我,你怎么看?”阮君悦直截了当地说。 “呵!就为这点破事!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嘛!” 叶楚凡不以为然地说。 阮君悦认真地望着他,见他一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已地,面上不时被一股失落笼罩,启口说:“可乐乐今天在车上!你难道就不担心乐乐!” 叶楚凡一怔,这个他倒真没想过,不过杜溪瑶确实过分了些,这种事,怎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看来是他太惯着她了,明天找人提醒她收敛下。 这些话,他想归想,没当着阮君悦的面说。 见叶楚凡不吭声,阮君悦的怒火游窜而上:“叶楚凡!你想怎样都可以!求你不要伤害乐乐!她也是你的女儿!” 阮君悦以为这样可以让叶楚凡心软,偏偏叶楚凡不吃她这套,反唇相讥说:“她是你用卑鄙手段怀的,我从来就没承认过她!” 这话如同一道霹雳,直轰得阮君悦心尖抖颤身躯摇晃。 怎么都没想到叶楚凡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撞破 阮君悦周身的气血瞬间涌上脑门,一阵晕眩,两腿禁不住瑟瑟发抖。若不是扶着一旁的沙发,早已栽倒。 叶楚凡望着她苍白无血的脸,知道自己那番话伤到了她。 虽然他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混帐,甚至有些禽兽不如,但看到她这么伤心难过,心里不免大快,他总算对得起死去的素菲。 “你不是人!”阮君悦突然昴起头冲叶楚凡说。 咬牙切齿地,第一次从她眸里看到了“愤怒”二字。 叶楚凡微微一怔,悠然间又悠然一笑,直笑得人畜无害,桃花盛开。 “我当然不是人!对你就更不能是人!” 阮君悦只觉心口堵得慌,真担心下一刻,她一口气缓不回就此死了。 她死不要紧,可乐乐还那么小,她怎么舍得就这么走。 阮君悦她调整好心态,深作呼吸终于缓回一气。 眼前的叶楚凡混帐到了极点,阮君悦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见她纤指紧握,扬手甩了叶楚凡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响亮,回荡在寂静的屋中,让失神的两人同为一怔。 阮君悦望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叶楚凡被打得红肿的半边脸,不由发蒙。 叶楚凡的瞳仁里早是怒火重重。 阮君悦尚未回神,叶楚凡已一个巴掌还来。 这一巴掌比她先前那一巴掌力道大了三倍,直打得她脑门生裂,嘴角开裂,身躯一个不稳地倒向了沙发。 阮君悦眸里噙着泪珠,却死扛着逼在眸眶里。 她不是个示弱的女人,何况是在叶楚凡面前,她就更不能示弱,她有她的骄傲。叶楚凡怎样对她都无事,可要牵涉到乐乐,她是一步不让。 红唇咬了又咬,直至咬破,缕缕血水顺着嘴角淌下,说不出的凄楚。 尝到了血腥味,阮君悦的神智一点点清醒。 “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她用指尖戳着沙发上那一条条的真皮纹路,继而又拳头紧握,显然她还是选择了隐忍和退让。 “原谅?就你这样也被原谅!”叶楚凡冷笑,手却不安分地勾起阮君悦睡衣上的带子。 一股冷气由背脊处传来,阮君悦禁不住打起寒颤,回首一望,见睡衣已被叶楚凡挑开,吓得容颜失色。 “啧啧!这副身子果然有料,没想到生过孩子还是这般诱人!” 叶楚凡隔着文胸捏了把阮君悦的丰满,羞得阮君悦连连打颤。 不由往沙发上缩了缩,将睡衣瞬间拉拢:“别碰我!” 叶楚凡见她恼羞越发来了兴致,“欲擒故纵的把戏都玩得这么久,你不嫌累我都嫌累!当初是谁厚颜无耻地趁我酒醉爬上床的!如今给我装什么清高!” 说时一把揪住阮君悦的头发,将她从沙发上拖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冲着那张早已苍白失血的唇狠狠咬去。 阮君悦痛得眉头紧蹙,拼命摇头却避不开他。 叶楚凡不知为什么此时身体燥热的难受,对着眼前的阮君悦更是欲罢不能。 沿着锁骨一路往下啃咬,睡衣被他整个扯了下,在没有做足前戏的前提下,一倾而上,驰骋律动起。 阮君悦痛得面色煞白。 这本是件愉悦的事,与她来说,却是道不尽的痛苦和折磨,泪水终于落下。 滚热的让叶楚凡微微一怔,却没有罢手的意思。 这一夜他食之不厌,居然像禁欲了许久般,将阮君悦折磨的死去活来。 待阮君悦醒来,叶楚凡已不在身旁,屋内一团漆黑,却能让她感受到那个熟悉的轮廓就在不远处。 窗帘被夜风带着微微拂动,月光朦胧如纱地照进来,给屋内披了层银霜。 星星点点的火光燃炽,叶楚凡手里正叨着根烟。 叶楚凡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月光照在他肩头,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长长,又隐隐绰绰。不知为何,阮君悦从他背影里竟看到了萧瑟和孤寂。 她想定是自己看错了,像他这般冷血无情又傲娇的人哪会有孤寂的时候。 她微微苦笑。 再想到,刚才的事发生的突然。 叶楚凡像是失了控,看样子,现在到是清醒了,开始忏悔,恶心了…… 阮君悦的猜测一个接一个,心里却酸胀的紧。 她悄然无声地将地上的睡衣拾起披上,踉跄地步入了卫生间。 从头到尾叶楚凡都没再看过她一眼。 阮君悦将卫生间的门反锁,望着镜中苍白红肿的脸,终于抑制不住痛哭起。 待她哭个痛快再出来,叶楚凡早已离去,留下一地的烟蒂,显示他站在那里有许久。 后悔么!那就不要碰我啊!叶楚凡你也不过是个凡人! 阮君悦苦笑,纤指紧握成拳。 想起刚才的疯狂,她突然有那么一丝获胜感。 他再讨厌自己,到底还是碰了自己不是!呵呵,叶楚凡够你恶心几天了! 阮君悦虽然如此想,到底心还是空寂的,顺手捞起沙发上的靠垫朝大门扔了去。 周日,她陪着女儿出去兜了几圈,车子还在修理厂,她只能开叶楚凡的凌志跑车。 母女俩买了一堆生活用品,大包小包还真够她忙活,算着时间还早,她将衣袖挽起准备做晚饭,却见书房的门半敞着,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不由放轻脚步步上去,却见叶楚凡搂着杜溪瑶在书房里嗨咻。 阮君悦难过地闭上眼,回首时,又见乐乐跟了来,心下一急,赶紧将女儿引开。 “乐乐!妈咪带你去吃大餐好不?” 乐乐望望半敞的书房有些不悦,嘟起嘴说:“我好像听到爹地的声音!是爹地回来了吗?” 阮君悦知道瞒不过女儿,只得点头:“是的!不过爹地那有客人,我们不要打扰他们!” 乐乐倒也懂事,经阮君悦这么一哄,也就不在追问。 其实乐乐心里很想念自己的爸爸,她有好久都没见过爸爸了,能不想吗? 阮君悦带乐乐去了必胜客,点了一份儿童套餐,自己则要了份意大利面。 像这种速食店,她不常带女儿来吃,因为自己就是搞餐饮美食的,知道里面的内幕,多数时候她都是亲手做给女儿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折磨 家里没有另外请保姆,所有事都是阮君悦亲手打理。偌大的房子要整理起来也够她忙活.阮氏刚接了笔大单,计划下月要与美食行业的龙头老大戚氏研发新产品,她哪里还抽得出身,思来想去,准备请两个保姆,一来负责照顾乐乐,二来可以让家里热闹些。 叶楚凡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仗着人多,或许两人能收敛些,与谁都好不是。 正想着出神,手机响了,一阵轻快的音乐. 阮君悦掏出一看,叶楚凡三字浮在屏幕上。 幽幽吸了口气,只觉事出突然。叶楚凡是显少给她打电话的,这五年来次数屈指可数。 她想,大概是为了自己撞破他的好事兴师问罪来的。 心下一沉,也就没什么可犹豫。 “什么事?”阮君悦按下接听键。 “刚都看到了!阮君悦,别他妈装什么圣女了,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边,叶楚凡勾起杜溪瑶的一缕卷发绕在指尖把玩,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因为说出的话带怒,突然用劲扯了下,直痛得杜溪瑶唏哗不止。 这边,阮君悦开始沉默,一双剪水秋眸映着璀璨的灯光早已雾水蒙蒙。 鼻翼暗吸,望着一旁吃得正嗨皮的乐乐,艰难地扯扯嘴皮,笑着说:“叶楚凡,又被哪个妖姬蛊惑了!” 这五年来,叶楚凡没少跟她提离婚,每次都被她不以为然的挡回去。其实不是她不在意,实在是她不能在意,她不能让乐乐没有爸爸,饱受别人的冷眼。 叶楚凡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掐断电话,随手将手机往旁边一扔,顿时四分五裂。 “我就知道与她说不通!也不知她的眼睛长在哪!每次都能这么视若无睹的,连圣女都要向她膜拜!” 叶楚凡心烦意乱叫嚣。 杜溪瑶抚着作痛的头皮嫣然一笑,攀上叶楚凡的肩头柔声说:“她不就是想拖嘛!若是叶少您心念坚定,她就是再不肯也没招!” 叶楚凡瞪了杜溪瑶一眼,知她话里的意思是在暗示自己心念不坚,才让阮君悦有机可趁。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离个婚会死人么! 叶楚凡心烦,见杜溪瑶妖娆的身段,如条死鱼般缠上自己,竟没来由的一阵恶心,两手一松,将杜溪瑶的白花花的身子抛了出去。 杜溪瑶这才知自己聪明过了头,恼火了叶楚凡。 叶楚凡可不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的人,要不然他就不会这么快意的在商场上呼风唤雨。 杜溪瑶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她是好不容易才攀上叶梵凡这个大款的,这不才一个月,就这么被甩了,实在有损她的脸面。 这会她倒是羡慕起阮君悦,那个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在乎的女人。 别人都以为叶楚凡讨厌甚至厌恶阮君悦,实则这两人有种道不明的情愫。 是爱是恨?一时间或许还分不清,但从叶楚凡那里,她能感受到他对阮君悦的心思捉摸不定,说不定不知不觉爱上了阮君悦。 这想法让她大惊失色,却又那么的不甘心。 见杜溪瑶趴在地上不动,叶楚凡冷冷瞥了她一眼,薄唇一翕:“滚!” 杜溪瑶不敢得罪这位金主,对于这种呼之则来,唤之则去的,她早已习惯,整整凌乱的衣裙,提着包,扭着蛇腰快步离去。 晚风习习,夜色乌暗,连星子都没一个。恰逢秋冬交替,北风说来就来,转眼鬼哭狼嚎。 阮君悦将怀中的乐乐抱紧。 她不想在这节骨眼上与叶楚凡照面,也就有心拖延时间,可乐乐是个有固定睡眠时间的儿童,九点不到就打起瞌睡。 阮君悦抱着她有些吃力,决定去自家名下的酒店住一晚。 母女俩来到“兴悦酒店”。 这酒店坐落在武陵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名义上是阮氏的旗下的产业,实则三年前因资金周转不娄,早归于叶氏名下,说白了这酒店叶楚凡才是真正的老板。 只不过,这几年酒店里的员工一直未更换,管理也是按以前的,所以阮君悦在众人眼里还是名酒店的老板。 只是他们夫妻背后的事,旁人不知而已。 阮君悦来到前台,立即引起轰动。 毕竟她这位老板不常来这的,这一来反倒让手下的员工手忙脚乱。 那酒店经理宋瑜,是阮守城最得力的干将,酒店一直都交给她打理,阮君悦一直很放心。 宋瑜听闻阮君悦来了,迎了上来,又见她抱着女儿,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悦悦,把乐乐交给我吧!”宋瑜笑着说。 宋瑜比阮君悦长几岁,两人既是上下属,也是要好的朋友。 宋瑜恰值风华正茂,人年轻又漂亮能干,追好的人一大把,不知为何她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据说宋瑜大学一毕业就在“兴悦”当领班,独特的管理能力和见解被阮守城瞧中,便一步步提升她,直至坐上这总经理的位置。 “兴悦”被宋瑜打理得的有声有色,在同行里也是翘首可数,倒让阮君悦省去不少心。只是这几年阮氏一直在亏空,这“兴悦”虽然经营尚口,却填补不了阮氏经营不善带来的资金空洞。 阮君悦想,或许有那么一天,阮氏真要在她手里倒闭,所以她潜意识里就将酒店转给了叶楚凡。叶楚凡到是来者不拒,大笔一挥,在纸上签了名。 阮君悦将乐乐交给宋瑜,跟着宋瑜进了电梯。 “宋姐,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学习!最近公司情况可有好转?”宋瑜望着阮君悦疲惫的眼神说。 “还行吧!最近接了个大单,若能做好,或许可以打个翻身仗!”阮君悦抚着酸痛不已的脑门说。 望着逐渐变化的数字,宋瑜松了口气,望着阮君悦瘦削的下巴和青肿的额头心痛地说:“悦悦,你瘦了!叶楚凡是不是又欺负你?” 除了父母,也就只有宋瑜关心她。 阮君悦心里一暖,盈盈一笑,“我是柔道九段,岂是他能随便欺负的!” 宋瑜被她逗笑,见怀里的乐乐睡得正香,嘴上的笑容很快又僵住。 宋瑜知道阮君悦没有跟她说实话,若真过得好,这么晚,又是这么冷得天,为何带着女儿流落在外。 有些事,宋瑜想她也只是个外人,管不了那么多,旦愿阮君悦过得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蚀心 两人先后出了电梯,走入总统套房。 宋瑜将乐乐抱上床,掖好被角,冲一旁正倒水的阮君悦说:“早点歇着吧!一觉醒来,再多的事也都过去!” 说时拍拍阮君悦的肩头,就在迈出玄关那会,又回头冲阮君悦说:“穆琰回来了!” 阮君悦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指尖一点点苍白。 那个爱她疼她,要与她携手白头的男人,总在午夜的梦回里让她心受凌迟,无数次痛醒,坐在漆黑的夜里傻傻发呆。 那些过往的浓情蜜意让阮君悦历历在目,更让她忘不了分手时的蚀骨痛心。 “阮君悦!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原来你是如此轻贱的女人!” 穆琰的话犹在阮君悦耳边回响。 她一张俏脸煞白,宋瑜接连唤她几声,这才唤回她的神智。 “是嘛,他……回来了哈!” 阮君悦僵硬地端起水杯饮了口,哪知喝得太猛,呛了一口,直呛得泪水涟涟。 宋瑜见她魂不守身,责怪自己嘴快,惹她伤心。 宋瑜她是知道阮君悦与穆琰的事,要不是当年阮氏经营不善出现债务危机,眼看濒临破产,阮守城也不会让刚回国的阮君悦与叶楚凡结识,由此断送了阮君悦的一生。 比起叶楚凡的玩世不恭,宋瑜倒觉穆琰稳重可靠,可惜啊命运捉弄人,如今的两人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再难走到一块。 宋瑜替阮君悦难过,想了想还是告诉阮君悦说:“他就住在酒店里,据说是来武陵办事的!你们要不要……” “不用了!”阮君悦明白宋瑜的意思,可她与他再也回不去,赶紧打断宋瑜。 当年她伤穆琰太深,怎好意思去见他。都说相见不如怀念,就让她带着对他的思念一日日的熬吧! “那好!我走了!” 宋瑜说时顺手带上门。 阮君悦思绪纷乱。 她记得穆琰的家在香港,不知他来武陵做什么?是公事,还是私事?事隔五年,他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那么出色的他,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女人… 阮君悦思绪游走,这时却手机响了。 拾起一瞧,是叶楚凡,莫名的让阮君悦心烦起。 “在哪?”叶楚凡不等阮君悦开口直接质问。 “在酒店!乐乐睡了!今晚就不回了,恰好趁了你的心!”阮君悦回他。 “趁我的心!没听错吧!阮君悦,你赶紧的给我回来!”叶楚凡失了耐心,心里窝着的一团无名火窜燃着。 “回去?做什么?不嫌我碍眼!” “我……肚子饿了!冷锅冷盘的,你让我吃什么?” 叶楚凡压低嗓让,语气放柔,不免惹人发笑,竟像个孩子般撒娇起。 阮君悦还是头回见他这样撒欢,“扑哧”笑出声。 “你堂堂大总裁,怎弄到现在还空着肚子!” “死脑子!今天是周末,我推了所有饭局,等着你给我做饭!你到好一声不响地跑了!”叶楚凡难得有耐心解释着。 阮君悦低笑,却没再出声。 “喂!阮君悦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那头叶楚凡见她不吭声,那团无名火又窜上一节。 “额!听着呢大总裁!来酒店吧,我让他们给你做点!”阮君悦抚着额头打发他说。 虽然叶楚凡有些不乐意,罗里吧嗦说了许多,但最后熬不过肚子的叫腾只好答应。 阮君悦给服务台去了个电话,替叶楚凡安排好吃住,这才开始洗漱。 她没有早睡的习惯,端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查起戚氏的资料。 这次与戚氏的合作是阮氏翻身的机会,阮君悦自然不能错失。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戚氏的总部在香港,主要市场一直都在海外,这次怎突然转向国内,不知吹得什么风?还选择与失势的阮氏合作。 阮氏虽然是国内美食业的主流,只是这几年经营不善,已从排名第一,降到了二十多,渐渐离开了大众视野,几乎到了销声匿迹的境地。 而戚氏一直都是响当当的国际大牌,这次能与戚氏合作,阮氏的名声将会大振,不但能拉回一些客户,还能逐步打开海外市场,赢来新的机遇。 戚氏的董事长叫戚建章,据说心脏不好,三年前就不管集团事务,由儿子Aldrich代任总裁一职。 对于这位戚氏未来的接班人Aldrich,网上的信息少之有少,只说是位私生子,五年前才认祖归宗,因能力超强,又是戚建章唯一的儿子,很快得到戚氏家族认可,继任总裁一职。 Aldrich为人低调,显少出现在大众媒体前,关于他的信息就少之又少。 阮君悦接连翻了几个网站都没查到Aldrich的半张照片和他的详细资料。 这位戚氏总裁就像个空降兵,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次与阮氏的合作,据说是Aldrich点名要的,不知他为何会在诸多企业中瞧上了阮氏? 阮君悦越想越头疼,干脆将电脑合上,熄灯睡觉。 刚躺下,就听到开门声。 阮君悦吓了一跳,想不出谁会有这么大胆敢半夜来开她的门。 阮君悦拾起睡衣匆匆披上。 走到乐乐房间时,见灯亮着,叶楚凡正坐在乐乐床前,愣愣地望着女儿。 恍惚间让阮君悦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叶楚凡一直是个慈父,很疼很疼女儿。 眸光不免有些隐涩,说不出什么滋味。 “你……” 阮君悦有些小激动,竟无法表达出口,继而转了话题说:“她睡着了,别吵她!” 叶楚凡闻声朝阮君悦望来,见她穿着酒店的真丝睡衣,越发衬得婀娜玲珑,那真丝的底料,隐约露出她娇好的身段,不由让他气血澎湃。 暗吞口水说:“那好,我们出去说!” 两人相继步了出来。 叶楚凡往沙发上一横,颀长的身躯占了大半个沙发,一只腿搭在茶几上,带着一股慵懒说:“阮君悦,你安得什么心?有家不回,带着女儿住酒店,你是想昭告全世界,我们夫妻不合,嗯?” 叶楚凡有意将语音上挑。 阮君悦不想跟他争辩。 这是在自家酒店,底下全是她的员工,若是他俩的事公开了,只会对酒店声誉不好。 “有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说时转身步回屋,叶楚凡起身跟了上来。 PS:之前在起点和网呆了一段时间,已结完结的文有《都是月亮惹得祸》、《深宫囚欢之落花血梦》、《贪爱成瘾》、《倾世王妃之君心似我心》、《穿越之爱上大仙》、《穿越之灵人皇后》、《爱得局中局》、《情乱三界魔妃别逃》等,笔名是梦幽然或于珏,百度可搜,除了书城里的其余都是免强的,欢迎各位亲捧场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相逢 叶楚凡大步追上前,将阮君悦的身子扳过来,固定在自己跟前,目光灼灼,瞧得阮君悦周身如火炙烤。 昨晚的记忆不时浮现,阮君悦脑门连抽赶紧挣脱,却不想动作幅度过大,睡衣从肩头滑落,露出半截玉石般的柔滑肌肤。 叶楚凡瞳仁一眯,气息变得急促滚烫。 薄唇勾起,刚想说几句损她的话,阮君悦却在这时打起寒噤,抢在他之前开口说:“今天不方便!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 叶楚凡闻声哈哈笑起。 他还是头回被女人拒绝,而且这人还是他最不在意的妻子。 只是他这人从来都没这般好打发,更别说,任人唤之则来挥之则去。 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欲。对于阮君悦,他忽然想起一个更残酷的报复方法。 “好吧!那你早点歇着!” 说时在阮君悦额上蜻蜓点水式的吻起,动作轻柔,让阮君悦一时找不到了南北。 阮君悦如同撞到什么稀罕物。 这位暴君的脑门今天被驴踢了,怎会变得这般的好说话? 阮君悦回屋卷起被子睡去。却没想到叶楚凡根本就没离开,不过窝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他身材高大,那沙发哪里容得下他,看到他大半个身子拖在地,阮君悦又气又好笑,取了毛毯替他盖上。 瞧着时间还早,便想下楼看看,却又担心乐乐醒了找不到她会闹腾。 叶楚凡又是个有起床气的人,这种事自然不能安驾他,只得跟房务部的经理说,让她帮忙听着点。 那经理倒热心,听闻阮君悦一说,似乎求之不得,未等阮君悦离开,就跑着过来。 阮君悦见她目光一直望着沙发上的叶楚凡,娥眉一拧,不由轻笑。 看来叶楚凡昨晚过来时,引起不小轰动,这酒店上上下下的服务员,都想对这位大老板献殷情。 阮君悦没那份闲心管这事,换好衣服,蹬着高跟鞋步了出去。 宋瑜在大厅翻看记录本,见她下来,搁下手里的活,将她拉置一旁。 “叶楚凡在你屋里?” “嗯!” 阮君悦点头应道。 宋瑜抿嘴轻笑,弄得阮君悦不好意思,却也不好多做解释。 两人各要了咖啡和点心,围着餐桌幽幽吃起。 说话间,见一俊逸男子拥着一个俏丽活泼的女孩朝餐厅步来。 那男子动作优雅,一言一行都彰显出绅士味。中葡混血,让他五官越发立体,如一刀削立而成。 身旁的女孩活泼俏丽,正小鸟依人的依傍在男人身旁。 阮君悦看到那男子时脸色煞白,没想到真遇上了穆琰。 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又紧。 只听那边传来说话声:“琰哥哥!这回打算在武陵呆多久?” “可能要个把月吧!小凤,你若有事可先回去!” 穆琰轻声回道。 言语轻柔,一如他的外表给人清俊静谧如水。 谁都看出,这是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你侬我侬,步步难分。 原来他没成家,想必这位就是他的女朋友!真好,挺可爱的一个女生,有她陪着性子沉稳的穆琰身旁,她也放心。 阮君悦不敢再多看,生怕那边的穆琰抬头朝她望来。 可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就如穆琰早知“兴悦”是阮氏名下的产业,却投宿在此,不得不让人想到他此行的目的。 阮君悦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叶楚凡,心头没来由一慌,整个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暴跳。 “什么事?”阮君悦压低嗓门说。 “跑得这般急做什么?在哪,一起吃早饭啊!” 叶楚凡笑着说。 “在餐厅!” 阮君悦回他。 她觉得叶楚凡越来越无聊,竟有点被缠上的感觉。 手机玲声到底引起穆琰的注意,冲着一旁的小凤低声说了句什么,继而朝阮君部这桌步了来。宋瑜与穆琰昨天就已照过面,两人相互点头招呼。 到是阮君悦不知如何与他招呼,竟发起愣。 “叶夫人,别来无恙!”穆琰主动朝阮君悦伸出手。 望着眼前骨节分明修长的素手,阮君悦不时忆到多年前,这双手是如何的带给她快乐和安逸的,那是她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可也是她硬生生将这双手挣脱,放逐了自己的感情。 “叶夫人”三字像是魔咒,将阮君悦打上了标签,她忤在一旁,像个不会言语的木偶。 许久才伸出手与那只手握上:“穆先生好久不见!” 她慌乱无措,以致指尖都在发抖。 他的手一如往昔般的温暖,可惜再不属于她。 她不敢留恋,也没资格再留恋,急急地抽回,却被穆琰握住。 “是,好久不见!叶夫人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有活力!” 穆琰的语气里带着一般不易察觉的嘲讽。 手上略微使了劲,似要将这双柔弱无骨的手揉进骨子里。 正在两人发愣间,小凤步了来,眸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女人的直觉让小凤醋意大发。 眸着阮君悦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敌意。她摇着穆琰的一只手臂说:“琰哥哥,早饭都快凉了,快来陪人家吃早饭嘛!” 柔柔莺莺的言语,听得人酥骨。 阮君悦满嘴的酸涩,赶紧抽回手:“是啊,快去陪女朋友吃早饭!” 说时转身就走。 心里早就乱作一团,脚步不免匆忙,越过转角时,胳膊肘撞在了墙上,疼得阮君悦直皱眉。 宋瑜扶着她,摇头叹气说:“小穆好像变了,以前说话可没这么冲!” “是人都会变!”阮君悦苦笑,继而又说:“你去忙吧!我上楼看看乐乐醒没!” “好!” 与宋瑜道别,阮君悦抚着酸疼的胳膊肘朝电梯步去。 不想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望竟是穆琰追了来。 穆琰一把攥住阮君悦将她拉至一旁。 “悦悦!小凤是叔叔家的女儿,不是我女朋友!”穆琰认真地说。 阮君悦一怔,没想到他追上来竟为了跟自己说这些,一时觉得好笑。 “没必要跟我解释!你的事我不想知道!” 虽然这些话有些伤他,但如今她不得不与他撇清关系。 “悦悦!这些年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好,叶楚凡不是个能托付终生的人!” “我能不能托付终生哪需你来说!” 不知何时,叶楚凡从电梯口步了出来,见两人如此拉扯,一张俊脸拉得极长。 狭长凤眸一眯,眸光冷冷瞪着阮君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合作 阮君悦打起寒颤,冲一旁发愣的穆琰介绍说:“这是我先生叶楚凡!” 叶楚凡瞥了眼穆琰,鼻子哼哼。 穆琰闻声笑起,伸手想与叶楚凡握手。 叶楚凡傲慢地将头抬得老高,鸟也不鸟他。 阮君悦夹在两人间,见两人暗自起了战火,想为两人打圆场,不想叶楚凡却开了口。 “久闻穆总大名!很荣幸能在此相见!”叶楚凡勾勾嘴。 穆琰手微微一顿,倾刻间又笑起:“那么叶总,我们……合作愉快!” 叶楚凡别有深意地望向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阮君悦,终于与穆琰伸手相握。 “合作愉快!”叶楚凡回笑说。 阮君悦搞不清这两人到底什么状况,明明之前还是看谁都不顺眼的,转眼竟握手言和,总觉哪里不对,让她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见这两人言和,倒像将她撩在了一旁,她也不好再插手,赶紧转身走人。 新的一周开始,阮君悦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特肋小杨将戚氏的资料给她发在了邮箱里,阮君悦一条条翻看,终于看到了Aldrich签字的文件。 总觉笔迹有些熟悉,不由想起穆琰。 虽然签得是英文名,龙飞凤舞的,但人的笔法和写字习惯不会弯。 阮君悦越想越不安,按下助理室电话:“杨,给我接通戚方代表的电话!这个案子我想跟他细一步商谈!” “好的阮总!”小杨在电话里回道。 不一会戚氏代表的电话接通。 阮君悦拿着听筒的手抑制不住抖颤起。 “您好阮总!我是负责此次合作的Amy!” 听筒里传来清亮的女声,阮君悦终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穆琰就好! “您好Amy!”阮君悦寻回了自己的声音,形式地回复Amy,双方约好本周三下午将双方的研发方案落实。 阮君悦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却不知为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Amy随手拨通穆琰的电话:“ Boss!阮君悦已答应这周三将研发方案落实!您真打算这么帮她?可是这个案子与戚氏并没半点好处!” “就按之前的计划做!这笔买卖,我早就算好,不会让戚氏吃半点亏!到时,董事会上那帮老头要问,你把我们的销售方案及今年的销售年表给他们!” “Ok!” Amy回道,不免夹着些许言不由衷。 跟着又说:“您跟阮总是旧识?” 穆琰沉默片刻笑着说:“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帮她也在情理中!” Amy嘴巴张了张,显然这消息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一向清冷自持的Aldrich原来早有女朋友! Amy心里酸酸的,忍不住又好奇地想,这两人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冒似阮君悦早已嫁人,连孩子都五岁了,可是Aldrich一直都是孤身的。 “好的Boss!我知道该怎么做!” Amy是穆琰的助理,知道他与阮君悦的关系也就不好再多问,毕竟上司的事不是她能管的。 阮君悦见到Amy时,微微吃了一惊。 Amy的长相与过世的王素菲有七八分相像,有那么一会,阮君悦以为王素菲又复活了,心里难免生出忐忑。 Amy没想到阮君悦如此美丽干练,不得不佩服穆琰的眼力,越发好奇这两人当初为何会分手? “阮总的建议Aldrich完全同意,方案我已带过来,阮总若觉没问题,那么就签字执行了!” “好!”阮君悦爽快地接过方案,看了后,签上自己的署名。 未了对Amy说:“感谢Aldrich先生的支持!有机会我想请他吃顿饭,以表谢意!” “谢谢阮总!我会把您的意思完全转达给Boss!那么合作愉快!”Amy友好地伸出手。 阮君悦嫣然一笑,与她握手示好。 研发方案已落实,阮君悦心里轻松不少。为了分享这份的喜悦,她给叶楚凡拨去个电话。 叶楚凡到是一点不奇怪,“那么恭喜你,打了个漂亮翻身仗!旦愿这份喜气能沾得长久些!” “喂,叶楚凡,我敬你是大东家才告诉你!不是来听你损我的!”阮君悦早知道从这人嘴里听不出什么好话。 不过不得不说,叶楚凡对投资方面很有独特见解。 叶氏财团涉及多个经营领域,名声早已响亮,这其中自然离不开叶楚凡的功劳。 如今的武陵已是叶楚凡的天下,到处可见叶氏的产品广告和楼盘标语。叶楚凡如今是商界的奇才,加上俊逸的外表和显赫家世,爱慕他的女人自然也多。 这些阮君悦倒不计较,只是想到那对不待见她的公婆,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见叶楚凡已挂断电话,阮君悦忽然想起一事,翻开抽屉里的记事本,见上面用红笔圈着一个日期。 她记得,这是她公公的生日,因为往年老忘记,就特意写在记事本上。 阮君悦与叶楚凡婚后一直住在武陵,公婆都留在上海的叶氏总部。 叶楚凡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因为是独子,不免让叶老夫人给惯坏,从上中学起就喜欢到处拈花惹草,要不是他学业无可挑剔,每回都拿第一,以叶董事长的脾气,早将他驱之门外。 叶董事长是个思想保守的老人,他倒不是不喜欢阮君悦,实在是叶楚凡把阮君悦说得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一样,长此一往,白的都成了黑,叶董事长对阮君悦印象自然不好。好所谓隔代亲,自打乐乐出生后,叶董事长也渐渐因为乐乐改变对阮君悦的看法。 阮君悦自然不能失了这份礼数,往年都是小杨替她张罗的礼物,这回她想亲手去办,也好表达点诚意。 阮君悦去了叶氏名下的百货公司,哪知不巧撞见了穆琰。 穆琰大概是与人商谈生意刚完,穿着比较正规。 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与平日的休闲装运动鞋相比,有了天壤之别。 阮君悦感觉穆琰的身份不同五年前,再不容她小看。 想起当初分手时,让了让穆琰死心,说了那么多中伤他的话,如今想来一片骇然。 穆琰走在一行人前,身后跟着青一色着西装的男女助理,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扶梯而下。 阮君悦望望楼上,忆起叶楚凡就在五十二楼办公。她想不会这般巧,穆琰是来找叶楚凡谈生意的吧! 继而想起叶楚凡这人素来傲娇,不是一般的人不会亲自接代,想来这笔生意利益非常可观。 再想起那日叶楚凡与穆琰在电梯口的怪异言语,十分确定,穆琰与叶楚凡确有生意上的往来。 阮君悦不想与穆琰走得太近,不等穆琰发现,越过扶梯改走楼梯。 穆琰到是远远的就看见她,见她一副落荒而逃的,幽幽一笑,与身边的助理交头接耳,随后朝阮君悦步了来。 “悦悦!又见面了!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请客!” 阮君悦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了,瞧瞧腕上的表,见离乐乐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只好答应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算计 两人进了咖啡屋,挑了张临窗的桌子。 阮君悦点了自己喜欢的拿铁。 牛奶的香甜与咖啡的苦涩相融,最适合偶然相遇的人,品尝这种怪异的味道。 她没有加糖,就这么端起来大口大口的喝,也不管它是什么味,也不管它有多烫。 穆琰望着她皱起眉头:“悦悦你到是一点没变!这么苦,这么烫,亏你还能大口大口喝下!” 阮君悦没想到他竟无聊到连自己的这点细小爱好也瞧了去,搁下咖啡杯,舔舔嘴说:“我赶时间!” 说时看了下表,其实她压根没心死坐在这与他面对面。 此时的她心绪难宁,压力山大,说直接些,她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没法面对他。 穆琰端起玻璃杯尝了口柠檬水,眉头再次拧结。 “你的事我都知道!当真过不下去离了也好!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穆琰说时用手按着自己的心窝。 阮君悦望着他手按的地方,眼眶酸涩:“对不起穆琰!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日子再难过,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哪还有退路!” 阮君悦觉得自己从没这般脆弱过,就是叶楚凡与杜溪瑶当着她的面在家里做那种事,她都没这般难过过。 穆琰的话名义上是在安慰她,实则却像给了她一巴掌,明明白白地笑她活该。 她到底是个女人,纵是再坚强,再会伪装也是血肉凝聚。 泪水簌簌滑落,阮君悦觉得自己今天泪腺特发达,纸巾擦了一张又一张。 忽见一道闪光划过,阮君悦与穆琰同为一怔,不时朝窗外望去,见一男的鬼鬼祟祟的。 “叶楚凡找人跟踪你,想必是在搜找出轨证据!悦悦,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穆琰劝起阮君悦。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想怎么做是他的事!但,这个婚我不会离!对不起我还有事,就此告辞!” 阮君悦心里酸涩的紧,出了咖啡店那会,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叶楚凡处心积虑一心想跟她离婚,深深灼伤了她的心,可即便这样,她仍要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现,太阳明日还会东升西落的样子活下去。 阮君悦不知道,她刚离开咖啡屋,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房车跟着开起。 叶楚凡望着阮君悦的背影拳头攥得紧紧。 “敢当着我的面会旧情人,阮君悦你的胆子越来越大!” 叶楚凡越想越气,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阮君悦将乐乐接回家,保姆已做好饭,望着一桌丰盛的晚饭,阮君悦半点胃口都无。 跑上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她似回到了五年前,与穆琰一起游玩,度过了一生最快乐时光,然而分手时的那幕又让她心力憔悴,梦里又哭又喊,痛不欲生。 阮君悦觉得嗓子疼得厉害,喃喃唤道: “水!水!” 恍惚中她看到有人给她端来了水,那人的轮廓映着灯光一点点清晰,竟是叶楚凡。 阮君悦吓了一跳,又见他接长着一张俊脸,一时不知所措。 她扶着床幽幽坐起,感觉身躯软得如团棉花。 “别动!你发烧了!” 叶楚凡开口说。 阮君悦这才想起,接了乐乐回来,就觉得累,没想到这一睡竟不知了时间。 见桌上摆着药片和温度计,料想是叶楚凡为她准备的,心上一暖,道了声“谢谢”。 叶楚凡却像是不接受她的谢意般,转过了身。 “你还是养好身体再来谢我!” 说时一阵风似地步了出去。 阮君悦的身体底子好,睡上一觉,第二日又精神焕发。 叶楚凡一夜未回,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阮君悦到不在意。只是看叶楚凡昨晚的表情似有话要问她,却始终未开口,反倒像质问未成,受了气般怒气冲冲地跑了。 这样的他越发让阮君悦看不懂。 不久,就听说,叶楚凡开始追求戚氏的Amy小姐。 阮君悦早见过Amy,知她外表与王素菲有七八分像,叶楚凡追求Amy也无可厚非。至少Amy不像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阮君悦想或许真是天意,她与叶楚凡终是无缘。 就在她下决心成全叶楚凡的时候,一个极大的打击让她几乎崩溃。 与戚氏的合作突然间中断,据说新产品上市一个星期,频频出现食物中毒事件,眼下新产品已全部撤回,封锁在仓库,等待接受上级部门调查。 除了经济原因,怕是牵涉到要刑事责任。 阮君悦想不出这是谁要致她与死地,出手这般狠绝。 与Amy联系,电话一直关机,无奈她找叶楚凡帮忙,看能不能打通关系将案件延审,可叶楚凡却说,这种事他不好参与,不然会惹祸上身。 建议阮君悦将阮氏剩下的股权全卖掉,以减轻连带关系,至于刑事责任,讲究真凭实据,若真被人陷害,可向法院申诉。 阮君悦已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将阮氏的股权全卖掉,之后又一次次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法院,终于平复了这起事件。 可惜事件平复了,她已是身无分文,唯一剩下的“兴悦酒店”早归于叶楚凡名下。阮氏一夜间真正完蛋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阮君悦人消瘦憔悴的厉害,终于大病一场。 Amy再次出现,她来到病床前看望阮君悦,并带来了戚氏的合同违约金。 这时阮君悦发现Amy与乐乐走得非常近,听保姆说,Amy出手打乐乐,逼着乐乐唤她妈咪,乐乐不愿意,Amy将乐乐关进小房间,不给乐乐饭吃。 阮君悦听得心疼,哪有心思住院,不等乐乐放学就赶去接乐乐。 Amy抢在阮君悦之前接走了乐乐,不想乐乐看到了阮君悦的车急着朝她奔来,这时一辆丰田汽车快速驶来。 阮君悦只来得急撕心裂肺地呼喊,却再也唤不回乐乐。 乐乐悲悲凄凄地唤了声:“妈咪!” 人已倒在血泊中。 阮君悦发疯似地朝乐乐奔去,将一身是血的乐乐抱起。 阮君悦的泪水伴着乐乐身上的血水汇聚一齐,在身下洼了一滩滩。 触目惊心的让人不忍睹视。 叶楚凡赶过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那个平日坚强勇敢的女人,穿着一身病人服抱着早无生息的女儿哭得呼天抢地。 他的眼圈红了,形同木偶般朝阮君悦步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面目 Amy见是叶楚凡,赶紧上前拉住他:“楚凡!阮君悦如今这样,也是她自找的!” 叶楚凡一怔,没想到Amy竟说出这种话,狠狠瞪她一眼。 叶楚凡发觉Amy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有些心虚。 叶楚凡开始怀疑阮氏受到的这番打击与Amy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Amy要这样对付阮君悦,她到底是谁?仅是个外貌与素菲长得像的人吗? 阮君悦抱着乐乐哭了许久许久,直至眼泪流尽,再挤不出半滴。 叶楚凡劝了她许久仍无动于衷,叶楚凡只得将宋瑜叫来。 在宋瑜劝说下,阮君悦终于收回神智,冷冷地望着叶楚凡和Amy,眼里掩不住那股滔天的恨意。 阮君悦知道若不是叶楚凡将Amy带回家,乐乐也不会就这么走了! 她那冰冷的眸光瞧得叶楚凡心绪不宁。 他张张嘴想解释,终还是闭了嘴,就这样看着阮君悦失魂落魄地跟着宋瑜一步一挨地离去。 待处理完乐乐的后事,阮君悦理清纷乱的思绪后,让律师起草了份离婚协议。 阮君悦想,这次她是真正的解脱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是一片空白,没有什么再是她依恋的,也没什么值得她依恋了。 她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名,随后将离婚协议书扔给叶楚凡说:“我同意离婚,放你自由!” 叶楚凡望着形销骨立的阮君悦,有那么片刻失神。不知为何对这样的她,他狠不下心。 “悦悦,离婚的事缓缓!”叶楚凡头一回这么唤她。 可听在阮君悦心里十分的可笑。 她与他结婚五年,一心一意为家,为孩子劳累奔忙,而他一直都在厌恶折磨她,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终于可以彻底放手,而他似乎良心有发现,真是可笑! “你不用可怜我!我一时不会死!签字吧,叶楚凡!”阮君悦咬着唇皮说。 尽管她已落迫如此,但她仍不会屈服于他,至少她的自尊不许她看贱自己。五年前她爬上他的床设计了那场可笑婚姻,或许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败笔,是她轻贱了自己,她活该有这样的结局,她恨不起谁,要恨也只恨自己。 叶楚凡瞧出她的情绪不对,担心自己这字一签,下秒再也看不到她。 如今的她脆弱的就像一团空气,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他有些害怕,这样的放手,往后与她便是陌路人。 沉默了片刻,叶楚凡方启口。 “离婚的事还需要与我父母商量,暂且缓缓!”叶楚凡寻了个能说得去的理由。 阮君悦苦笑,素来独行独断的叶楚凡,连结婚都可以不通知家中父母,这一会又是在装哪般? “叶楚凡,你不用掩饰!你父母一直不喜欢我,你签下字他们不会怪你!我相信有更好的女人在等你!”说时朝门外的Amy望了去。 Amy纤指紧握,眸光一直落在叶楚凡身上,就等着他签上字,与自己双宿双飞。 这可是她盼望了多年的,虽然五年前她输给阮君悦,但这回她可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阮君悦这回输得连老本都没有了,比起自己当年代价百倍不止。真是痛快,这就是她想要的! 说来她真要谢谢那个穆琰,当年若不是穆琰救了自己,将自己带回香港,自己哪有机会再回来! 叶楚凡察觉到Amy的眼神有股得意的算计,再抬首望着面色苍白的阮君悦,忽然笑起:“阮君悦你也知道,我行事从不受别人左右,这婚你说结就结,说离就离,你当我叶楚凡是谁啊!” 说时将离婚协议往阮君悦脸上一甩。 那冰冷僵硬的纸页如刀片般划过脸颊,留下一条清晰的血痕,立即有血珠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落在协议上。 阮君悦说不出的痛,没想到在她一无所有选择放手的时候,他仍不忘要羞辱她,让她再经历一次炮烙。 叶楚凡你怎会这般残忍。 也许是痛到了极至,知觉早就麻木。 阮君悦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珠,弯腰拾起沾着血的“离婚协议”塞进了包里。 宋瑜不放心,请了假过来看她,见她从叶氏大楼出来,面色煞白,一副魂不守身的,着实吓了一跳。 “悦悦,你怎么跑这来了!” 宋瑜迎上去说。 阮君悦见是她,幽幽抬头:“宋姐,我是不是很可笑?” 宋瑜知她素来好强,可再坚强的女人接二连三的沉受这样的打击,不崩溃才怪,而阮君悦能做到这样,已是一个女人的极限。 “我们悦悦一直都很坚强!”宋瑜握着她冰冷的手心痛的说。 阮君悦张嘴自嘲,眸眶一涩:“宋姐……我好害怕!” 阮君悦终于哭出来,宋瑜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难过就哭吧!叶楚凡签字了吗?” “没!他那人不可理喻至极!” 宋瑜微微吃惊。 叶楚凡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像悦悦这么好的妻子上哪去找?其实当年的事并不能怪阮君悦,其中的原委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如何与阮君悦说。 “悦悦,去我那吧!我给你炖了鸡汤!” 宋瑜心疼地说。 “不了,宋姐!我还得回家收拾!叶楚凡签不签不过是个形式,那个家我迟早要走!” “也好!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阮君悦摇头,宋瑜攥着她的手又说:“要不,搬过来与我一起住!虽然那房子小些,但还能容得下我们俩!” 其实宋瑜的房子是阮守城当年所赠。 宋瑜与阮守城除了上下属关系,还有一种道不明的私人关系,只是这层关系直到阮守诚死,都未公开。 但阮君悦多少听到点风声,并没因为这个原因疏离宋瑜。 阮君悦的母亲中风卧床多年,阮守城一直守着病妻不离不弃,直到妻子寿终离世。就这份感情,阮君悦觉得父亲是爱着母亲的。 直到阮守城遇到年轻貌美的宋瑜,才梅开二度。那也是在阮母去世二年后。 宋瑜为了阮守城一直不愿公开两人的关系,她一生为阮守城付出诸多,而阮守成留给她的也不过一套百来平方的房子。 阮君悦觉得父亲亏欠了宋瑜,反握住宋瑜的手说:“宋姐这些年苦了你,我替爸爸谢谢你!若是找到意中人,就早些嫁了吧!” “傻悦悦!你都没嫁,我怎么能赶在你前头!” “因为你比我年长啊!”阮君悦终于笑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搬离 宋瑜将阮君悦送回叶家,看着她进了家这才离去。 阮君悦取出钥匙开门,望着屋中熟悉的一切,说不留恋,那是她自欺欺人。 然而这一切从今往后已不属于她,纵是再留恋也无济于事。 她将自己的衣物塞进箱子,又去乐乐的屋子瞧了瞧。 当她看到乐乐的小书包,眼圈不由生红,攥着小书包抑制不住抽泣。 又见床上的芭比娃娃,眸光越发明亮。 阮君悦记得,这是乐乐生日那日,她买来送给乐乐的。乐乐当时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晚上都抱着芭比娃娃睡觉。 长此以往,那芭比娃娃上都沾染了乐乐身上的奶香味。 阮君悦抱着芭比娃娃深深嗅起,那感觉却像抱着乐乐,此物思人,泪水越发控制不住。 等她哭过了,才将芭比娃娃塞进箱子,在掩上房门那会,隐约瞧见乐乐就站在屋中,睁着两只水晶小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似乎在张口说:“妈咪别走!” 阮君悦以为出现了幻听,不时转身唤着乐乐的名字推门寻去,然而实际不过是一座空寂的小屋,她的乐乐再也回不来。 阮君悦重新拿了干净的纸将离婚协议打好,签上署名后搁在叶楚凡的书桌上,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合上大门那会,她习惯性地四处张望,想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印在脑海中。 她感觉乐乐屋中的窗帘拂动了几下,总觉那道小小的身影还像往常那样掩在窗帘里望着她,随后冲她做鬼脸。 “妈咪早点回来!” 这是乐乐在她每次去上班时,冲她喊的话。 她几乎错误的以为乐乐没死,那场车祸不过是场恶梦,然而现实总归是残忍的,让她伤心之余又不得不接受。 阮君悦并没有回宋瑜那,而是临时租了间小屋住了下。 叶楚凡回到家,见家里冷冷清清,气得捶桌子砸板凳。又见屋里的衣柜里空空的,心瞬间抽空。 “阮君悦你真走得彻底!” 叶楚凡几乎咆哮起。 接着怒气冲冲地去了书屋,想看会文件,偏偏又见桌上整齐地摆着两张签好署名的“离婚协议”,突然间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让他心火窜烧。 那离婚协议自始自终都是按阮君悦的意思起的,叶楚凡还没好好看过。 此时他到是异常的冷静起,拿起协议细细看起,见协议上提到了“兴悦酒店股权”,叶楚凡顿时来了兴致。 他这位妻子与他结婚五年,走得时候连个杯子都没带,却独独提出要兴悦酒店6%的股权,这让他万万没想到。 叶楚凡了解阮君悦的为人,她提出要这份股权其实并不是为了她自己,怕是为了宋瑜。 叶楚凡真是气得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替别人考虑。 傻女人! 叶楚凡幽幽笑起。或许是他又发现了阮君悦的软肋陡然间心情大好。 叶楚凡拨通阮君悦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 那边的阮君悦刚卖了车,拿着卖车的钱正在看商铺,她打算拿卖车的钱开家蛋糕店。手机一睦搁在包里,根本没听到响声,等到想起时,已是十多分钟后。 见是叶楚凡打来的,以为他想通了,心里不时有些惊慌。 “字……签了吗?”阮君悦吞吞吐吐问他。 叶楚凡沉默了片刻,才说:“阮君悦,你就不能问点别的!比如说,我有没有吃饭?比如说我人在哪?” 阮君悦轻笑,她才没心情管他。何况两人不是一拍两散了吗? “叶楚凡!你有话直说,我正忙着!” “呃!那6%的酒店股权不想要了?”叶楚凡笑道。 听到股权,阮君悦不得不认真起,那是她唯一能为宋瑜争取的。 “那6%的股权是我应得的!当初转让酒店时,咱们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不会是想耍赖,连这个都要坑我吧!” 说这话时,阮君悦不免有些激动,连嗓音都酸哑了。 叶楚凡一愣,在他记忆里,阮君悦从没在他面前软弱过,如今为了这份少得可怜的股权倒求自己。不时心情大好,说:“那你现在过来,我要当面与你说清一些事!” 阮君悦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为了宋瑜只能忍了。 “你在哪?” “当然是在家!我可是爱家的好男人!”叶楚凡见她答应了,心情大好,不忘标榜自己抬高自己。 阮君悦轻轻哼声。 “你叶楚凡若是个爱家的,这天下的男人多半已成了猪!” 当然她这话也只闷在肚里,对于叶楚凡她暂且不想与他撕破脸,毕竟对方太强大,如今的她不能贸然与他过招。 阮君悦打了车赶过去,见叶楚凡懒洋洋地横在大厅的沙发上,那沙发正对着大门,她刚一进门,便与沙发上的叶楚凡对个正着。 叶楚凡穿着睡衣拖鞋,手里端着个高脚玻璃杯,杯里盛着红艳的酒水,一瓶扒开塞的XO竖在酒柜上,下面正压着两张印了字的纸。 那纸阮君悦认得正是她一心期盼的“离婚协议”。 阮君悦朝酒柜步去,拿起“离婚协议”见签名处依旧是空的,不由娥眉紧蹙。 “说吧叶楚凡!” 叶楚凡望着她瘦削苍白的脸,莫名的心尖一揪,晃着手中的玻璃杯,抿了口酒水,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 “肚子饿了,没有力气,不如说完饭再谈!” 阮君悦气得咬牙切齿,如此无赖的叶楚凡真让她恨不得拍他一巴掌。 “那你快去吃啊!”阮君悦忍了忍,平复了心底的怒气。 叶楚凡盯着她瞧了片刻,倏然间站起:“悦悦,你不是也没吃,不如你现在去做饭,咱们一起吃!” 阮君悦适才想起,这一天跑了几处地方,还是早上吃了片面包到现在,叶楚凡不提,她还真忘了还有吃饭这档子事。 她记得冰箱里还有面条,也就不在推辞,大步朝冰箱走去,取了面条、青菜还有鸡蛋去了厨房间。 叶楚凡的视线一直跟随她,从没觉得她干起活来竟是这般认真,一眼一板竟像是在看舞台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义务 叶楚凡望着阮君悦在厨房忙碌不停的背影,由衷感受到,家原是这般的温馨。 胸膛某处莫名的揪紧,握着玻璃杯的手紧紧,一个不经意间的决定瞬间点燃。他搁下玻璃杯朝厨房走去。 阮君悦正在往两人碗里捞面条,叶楚凡的突然到来吓她一跳。 她不知叶楚凡哪根经搭错居然进了厨房,在她记忆里,叶楚凡从未踏过厨房,因为不屑也用不上。 他可是顿顿都在酒店,连家也显少回来,不过最近他倒是出奇的频频回家了。 这番一想,不免觉得好笑。 “出去!小心汤着你,弄好了叫你!”阮君悦提醒他说。 叶楚凡嘴角翘起,从身后一把圈住阮君悦,握着她的纤腰,将嘴贴附在她耳畔说:“我发现,你做饭的样子很可爱!” 说时冲着阮君悦耳根吹气,滚烫的气息让阮君悦耳根生痒,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不由自主地撇过头,想与他拉开距离。 叶楚凡却不依她,她越避,他越贴得紧。 一不小心将面条弄在地上,气得阮君悦差点拿勺子敲他木鱼。 两人此时姿势暧昧煽情,一串热火倏然间在脸颊上升起,两人被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环绕。 阮君悦说不清自己此时的状况,只觉叶楚凡似乎非常了解她,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几番撩拨已让她身躯软作一团。 然理智还是让她选择拒绝,却未能挣脱,反倒被叶楚凡将整个身躯扳过,两人四目相对,鼻息相缠。 她手里还握着勺子,一时不知怎么摆弄,未等想好,叶楚凡的脸已倾覆来,冲着那张惊惶失措的红唇吻去。 绵绵柔柔的芳甜由她唇瓣上传来,叶楚凡像着了魔咒般,一经沾上就再也放不开。一点点深入汲取这股芳甜。 趁着阮君悦张口说:“不”的时候,舌尖滑入檀口,进一步占取她的美好。 叶楚心从未如此温柔过,也许被她舍弃有些不甘心,也许是某种道不明的情愫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潜滋暗长,他不想触动那东西,那东西却偏偏越长越茂,直至占据他整个心扉。 阮君悦的思绪已抽空,身体软软地趴在叶楚凡怀里,这一刻已忘了挣扎和拒绝,任由他一步步侵入,直至被叶楚凡打横抱起,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阮君悦只觉背脊处一软,人已被叶楚凡扔在床上。 游走的思绪一点点收回,望着熟悉的双人床,不免泛起苦笑。 结婚五年,这张床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他显少回来,就是回来也只睡书房,他与她永远隔了一道捅不破的心墙。 可如今两人已走到边缘,从此成为陌路,不知他又想玩什么? 一股酸胀堵在心头,让阮君悦缓不回气,赶紧伸手制止叶楚凡正在解她衣扣的手。 “叶楚凡,你清醒点!看清楚我是谁?” 叶楚凡闻声身躯一顿,被点燃的欲***火瞬间熄灭,勾嘴轻笑,难掩眸底的自嘲和不悦,迅即离开阮君悦。 “喔!恭喜你阮君悦,你又一次成功的勾引了我!” 阮君悦知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也就不跟他啰嗦。 倏忽间从床上站起,整整凌乱的衣服,转身朝楼梯步去,就在要下楼那会,叶楚凡追上来冲她说:“你知道我从不做亏本买卖!那6%的股权可以给你,不过……” 阮君悦听闻他终于扯上了正题,不由停下脚步认真听着。 见他话说了一半又停下,知他是在吊自己胃口,不由在心里痛骂:可恶到了极点! 明明是她的东西,他却占着反过来要挟她,没天理啊! “不过什么?”她的好脾气忍到了头,终于直接开了口。 叶楚凡见自己的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得意一笑,一步步下了阶梯跟了来,片刻间到了阮君悦身旁。 眸光落在阮君悦慌乱的脸颊上,不怀好意地笑起,猝不防将她带入怀中,捏住她的下巴说:“我突然发现这五年你亏欠了我,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所以……你得把亏欠我的补足了!” “不可理喻至极!我想我们之间,谁亏欠谁,明人一看就明白!”阮君悦心头的火窜到了眉梢,使力推开叶楚凡朝厨房步去。 见锅里的面条已糊,气得直朝叶楚凡伸拳头。 这个欠扁的混蛋,连顿饭也不让她好好吃! 算了,与他是说不通道理的,还是吃完了赶紧走人! 阮君悦只能将糊了面用开水冲泡,重新做了碗汤捞出来吃。 到底是饿了,再难吃的东西也不挑剔。 叶楚凡见她吃得香,两手环抱于胸,往餐桌一靠,说:“啧啧!这样你都能吃得下!阮君悦你是猪啊!” 阮君悦被他这么一说,不免气急败坏,搁下碗说:“叶楚凡你太过份了!” 说时提包就走。 叶楚凡却像个游魂似的迅即堵上大门说:“陪我一个月!一个月后,那6%的股权就是你的!” 阮君悦想,他不过是要自己搬回来,反正他又不常回来,一个月与她倒没什么,不过是推迟一个月离婚,总比一直拖着要强。 “好,我答应你!你可不能再出尔反尔!” 阮君悦说。 “我叶楚凡以人格担保,绝不食言!” 阮君悦听他说起人格,不由苦笑。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人格可言,不免带着一些鄙视,摇头说:“你的人格早就不值钱,我要你以叶氏财团的名誉起誓!” 叶楚凡微微一愣,继而勾嘴轻笑。 这女人还真较真,好吧若是这样能拖住她,起誓就起誓。 “可以!我叶楚凡以叶氏财团的名誉对天起誓:阮君悦若留在本人身边,一个月后将股权还给她!否则,叶氏一夜间名誉扫地!” 阮君悦见他说得认真,不觉有些好笑,可回想这句誓言似乎有哪不对。 不过她可没细想下去。 见时候不早,她得赶紧走。 叶楚凡见她举步要走,不忘提醒她说:“阮君悦该你屡行妻子义务了!” 说时朝她步来,圈住她的纤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阮君悦心间一跳,瞬间明白他说得义务指得什么。心里直喊,这个腹黑的家伙又算计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坦白 这一夜,叶楚凡对阮君悦空前的温柔,阮君悦渐渐从被动变主动,两人一次次登上愉乐的高峰。 在两人登上高峰那会,床边出现一个小人儿,那小人儿正是死去的乐乐。 乐乐站在床边,听着床上急促粗重的喘气声,忙用小手捂住眼,一副非礼勿视的。 “妈咪!帮乐乐生个弟弟喔!加油!” 乐乐嬉笑起,随后身躯穿过墙消息的无影无踪。 阮君悦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乐乐的呼唤,拖着酸痛的身躯幽幽坐起。一望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心下一惊,拿起手机一看已是上午十点,想起昨天看得店铺,说好今天去交钱的,赶紧揭开被子。 刚下床却被一条横来的坚实臂膀圈住:“哪去?” 声音沙哑,显然某人昨晚过度消耗了体力。 想起昨夜的疯狂,阮君悦本以为是场梦,当她看到睡眼惺忪,一身光裸的叶楚凡时,惊得差点惊叫,好在她及时收回神,赶紧眼鼻观鼻观心。 “你……今天不上班?”阮君悦掰开腰上的手臂。 叶楚凡这才想起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顿时睡意全无,立马揭开被子下床。 娇健的身躯瞬间袒露在空气中。 肩膀宽阔厚重,两块突起的胸肌绷得紧紧,小腹平坦结实……再往下某个地方还顶着帐篷。 “轰”阮君悦的脸被火炙烤。 没想到叶楚凡的身材如此有料,让她着实过了把眼。 叶楚凡见她瞧得认真,坏坏笑道:“怎么样,你老公的身材不错吧!” “切,暴露狂!” 阮君悦撅起嘴,赶紧调开视线。心里却被他的那声“老公”莫名的一暖。 叶楚凡被她瞧得热血澎湃,若不是时间紧迫,这个公议关系重大,说不定又要将她摁倒缠上一番。 阮君悦算好时间匆匆梳洗一番后,直奔下了楼。 叶楚凡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不忘提醒她说:“别忘了回来做晚饭!” 阮君悦恼怒的回头,手中拳头握得紧紧。 这死家伙,不是说她做得饭难吃么! 算着时间不早,顾不得吃早饭,取了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奶就上路。 叶楚凡出来时,她已打车离去。 叶楚凡盯着那辆离去的士,眸光一眯,摸着下巴沉思:这般急,赶着去做什么? 一个电话拨通,那边已将阮君悦这些天的行踪与他汇报。 这么闲不得!算了,她想折腾就由她折腾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叶楚凡油门一加,迅即驶向公司。 阮君悦把房租交齐后,又联系装修公司。忙忙碌碌一天过去,等到想起要回去做饭,已是华灯初上。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真觉骨头都撒了架,哪里还想再动。 她想,叶楚凡不过是随便说说,她才不会当真!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软软地往床上一横,再也不想爬起。 这时电话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阮君悦本不想接,也不知按错了键还是怎么的,居然接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悦悦!” 穆琰! 阮君悦瞬间从床上弹起。 心底的无助瞬间涌上心头。 鼻翼一酸,冲着电话那头说:“是我!有……事吗?”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穆琰解释说。 阮君悦并不知道穆琰就是Aldrich,自从中毒事件发生后,戚氏内部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暴。因为穆琰的一意孤行,给整个戚氏带来不小冲击,股市接连大跌,董事会的那帮元老自然坐不住,纷纷向戚建章投诉,戚建章一气之下将穆琰召回香港。 这一别竟是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对阮君悦来说如同炼狱,她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 她曾想过去求助穆琰,可还没来得及从失去阮氏的悲痛中走出,又卷入失去女儿的苦海里。 她绝望过,却仍不想屈从于命运,好在她都挺过来了。 见阮君悦不说话,穆琰心里的愧疚更深。 那份研发方案是他亲自确认的,每一道程序他都过目过,他敢保证方案绝对没有问题。 然而最后竟还是出了问题,他猜测可能是被人从中动了手脚。这事他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中,相信很快就有眉目。 穆琰知道,为了这个案子,阮氏倾注了大部分将资金,如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对阮君悦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恨不能替她沉受背负,然在他想要出手收购阮氏剩下的股权拯救阮氏时,他发现市场上早已有人盯上,未等他出手,对方就以重金收购。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就在这时,阮君悦又失去了孩子。天啊,所有的不幸都冲着她来,她该如何沉受得住! “对不起悦悦!我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都怪我!”穆琰听出她的啜泣声,心痛得几乎快窒息。 “不,穆琰!跟你没关系!” 阮君悦只想将穆琰当作一个久别的老朋友,偶尔的能让她找到那么一份安慰。 听她这一说,穆琰的自责感越发沉重。 “悦悦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穆琰看看表,这个时间阮君悦应该还没吃晚饭。 阮君悦见他语气有些焦急,看似事情紧急便答应了他。 两人约在西餐厅见面。 仅仅一个月,阮君悦下巴又尖了不少,穆琰心头揪起,握住阮君悦的手说:“悦悦!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阮君悦见他今晚情绪不对,张口闭口就是那三个字“对不起”,似乎自己这接二连三的不幸与他有关一样,隐隐感觉气氛有些压抑,让她很不喜欢。 穆琰决定跟她坦白,两人点了饭菜,边吃边聊。 饭吃到一半,穆琰突然开口说。 “其实我就是……Aldrich!” 阮君悦一怔,拿着叉水的手顿了顿,继而摇头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整个人早已在颤抖,倏忽间她已站起,拔腿就要走。 穆琰攥住她的一只手腕,将她按回座上:“悦悦!我说得是真的!” 阮君悦的表情瞬间凝固,愣愣地望着他,眸里盈满了泪光。 心揪成一团,只觉那个地方已扎满尖锐的钢针,只要她动一下,那钢针便往心里头扎一下,直扎得她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 阮君悦挣脱穆琰,歇斯底里地吼起。 被最爱的人背叛伤害,原来是这么可怕。 阮君悦整个身子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终于两腿一软摊倒在地。 她像是死了般,毫无生气。 穆琰把她对生活仅剩的一点希冀都抹杀掉了,比起叶楚凡的残忍,有过之而不及。 叶楚凡不过是囚禁了她的人,而她的生活仍旧按她自己的轨迹走着,而穆琰却将她此生最珍贵的一份记忆撕成了碎片。 何其残忍血腥?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竟是这种感觉!爱不得,恨不得,你让她怎么办? 穆琰见她眸底盛满了绝望,心痛得不能呼吸.他何曾想过要伤她,只是这件事太出乎意外,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不知那人是谁?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有事情都抢在他的前头,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样强劲的对手,他想不出除了叶楚凡还能有谁? 其目的就是要让他知难而退,远离阮君悦。可他哪里能舍得下她。 悦悦我该拿你怎么办? 穆琰伸手过来扶阮君悦,阮君悦却像看到一块令她作恶的腐肉迅即撇过眼。 继而缓缓爬起,一点点往外走。 穆琰不放心,生怕她想不开,不放心地追上去,将她拥进怀里说:“悦悦,原谅我!其实我原本只是想帮你,谁料到会出了这等岔子!这事我已在暗中调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阮君悦身躯一僵,从穆琰的话里隐约听出事情出得蹊跷。 “你是说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她眸里噙着泪水,楚楚可怜,瞧得穆琰心都快碎了。 “是!这份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我亲自在跟!中间不过是派Amy出面与你联系!” “Amy!”阮君悦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情不自禁地抖颤,心里像被扎了根暗刺,瞬间痛起。 一把揪住穆琰的衣袖认真地说:“那你有没有怀疑过是Amy?” 穆琰望着这对痛不欲生的瞳仁,隐隐觉得她心底早有了怀疑,就顺着她的话说:“你是说Amy有问题?” 阮君悦垂下眼眸,居然有点失望,不悦地挣开穆琰,开口说:“我只是觉得她太像一个人!而且她跟叶楚凡在一起的时候都在有意无意地向我挑衅!” 见穆琰不开口,阮君悦继续说:“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可是她那样对乐乐,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你知道吗,若不是她那天强行带走乐乐,乐乐她也不会……” 阮君悦说到这,情绪再度失控,泪水滚滚而落。 穆琰感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或许是他太信任Amy. “Amy跟了我五年,之前一直都挺忠诚!如果这件事真跟她有关,我会给你个交代,绝不姑息!” “不劳你了!” 一声怒喝声响起,只见叶楚凡从车上大步走来。一张俊脸映着路灯光,早已凝结成霜,也不知他呆在车里坐了多久,看了多久,终于在两人谈到Amy的时候冲了出来。 阮君悦以为叶楚凡这个时候冲出来定是想为Amy出气,毕竟Amy是他的新宠,又与王素菲长得这么像。 然而等了许久并没见叶楚凡提到Amy半个字,只是大步上前攥住阮君悦的手说:“跟我回去!” 阮君悦脸上的泪珠还挂在脸上,这样狼狈可怜的她,让叶楚凡看了有些恼火。 原来她也有脆弱的时候,只是这种脆弱唯有在这位旧识的面前才会显现,平日她伪装得比小强还强。阮君悦啊,要怎样才能剥开你的外壳,找出那个真正的你。 见手被叶楚凡攥着,阮君悦眉头蹙紧,挥手挣脱。 “我自己能走!” 说时朝叶楚凡的车步去。 叶楚凡勾嘴偷笑,这样倔强的阮君悦才让他放心。 回首冲一旁呆愣的穆琰又说:“感谢穆总今晚的款待,叶某代夫人以表谢意!” 说时追着阮君悦跑去。 阮君悦自顾自地上了叶楚凡的车,心里却堵得慌。 她之所以跟着叶楚凡走,不过是想让穆琰死心。 她伤穆琰太深,此生已还不清。哪怕这件事真是穆琰做的,她仍狠不下心恨他,到底是她欠了他。 泪水不时滑落,她用手背偷偷拭去,深怕叶楚凡看见了取笑她。 这一路叶楚凡出奇的安静,只是俊脸一直板着,隐隐有风暴潜伏。 待车子驶离一段路,阮君悦冲叶楚凡说:“我有点不舒服,今晚就不过去了!你在前边停车吧!” 叶楚凡哼了哼,不但没停车,反将油门一踩加速起。 跑车一路呼啸,风驰电掣地行进。 阮君悦承受不了这样极限的车速,连内脏都快迸出,伸手揪住叶楚凡的一角衣袖说:“喂!叶楚凡,你想死,大可找个愿意陪你殉情的,犯不着拿我垫背!” “阮君悦!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叶楚凡心底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一触即发。 想他一下班就兴致勃勃地赶回家,想陪她一起吃晚饭,可左等右等这女人不但没按时回家,还跟旧情人在这约会,两人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真当他叶楚凡是死人!可恶! 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紧紧,眉头一拧,油门瞬间加到底。 “嗖”一声呼啸,速度堪比火箭。 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车,阮君悦吓得连连深呼吸,闭眼,嘴里不停的骂起:“叶楚凡,你个神经病,混蛋!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叶楚凡听闻叫嚣,付之一笑,居然半点不受干扰。 车子越过一个又一个路段,直至平安驶到家门口。 一个急刹,车子稳稳停下。 阮君悦抚着惊魂不定的心脏,扬手就想给叶楚凡一拍掌,偏偏叶楚凡早有准备,在她抬手的那会瞬间钳住。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说时将她的手狠狠往边上一扔。又见她早已急红了眼,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痛。心间一软,用指腹抚了抚那张彤红的脸颊说:“别忘了我们间的约定,这一个月内,若是你有任何让我不满意的地方,那么协议自动作废!” 说时大步下车。 直把阮君悦气个半死。 见他已掏出钥匙开门,脱下一只高跟鞋朝他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温暖 “叶楚凡你就是个变态!” 阮君悦脱口骂起。 那只鞋子眼看就要砸到叶楚凡脑门,偏偏这时门已打开,叶楚凡毫发无损地进了门,鞋子最终落在门板上,又灰溜溜地从门板上落下。 阮君悦气得直跺脚。 她干脆将另一只鞋也脱了,赤脚跟了上去。 这大冷天地面出奇的冷,几乎到了踩着冰棍走般,没走两步就冷得她打颤。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折回去,开走叶楚凡的车回自己的小屋。 正在筹划中,屋门由内打开。 叶楚凡像是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幽幽朝她步来。 阮君悦心虚地忤在原地。 两只脚因为冷此时搭在一块,十个小脚趾像被人遗弃的孩子,可怜兮兮地摆动着。 叶楚凡见她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忽觉好笑,倏忽间将手里的拖鞋递了来。 “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这不,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叶楚凡将拖鞋搁在她脚下,看着她将那十个可怜的脚趾伸进去。 阮君悦见他居然替自己提了鞋,破天荒的高兴,大笑说:“爷,您今晚没被鬼附身吧!” 叶楚凡闻之嘴角暗抽,他都做到这样了,这女人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死女人!” 终于又恢复本相损她一句,继而大步进了屋。 阮君悦见打了个翻身仗心情蓦然间转好。 屋里暖暖的,似乎早开了暖气,再一瞧餐桌上,居然整整齐齐地摆了几盘菜,还都是她爱吃的。 有荤有素,做得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看似味道不错。 这是为她准备的? 阮君悦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刚想坐上桌好好尝尝味道,哪知叶楚凡大手一伸,尽将面前的盘子扫落在地。 “你……太过份了!”阮君悦忍不住砸嘴。 叶楚凡哼了哼。 阮君悦发现,叶楚凡今晚明显情绪不对?难道吃醋了? 又觉不大可能。他可是个大情圣,身边的情人小蜜一个接一个,从没中断过,吃醋这种事与他绝不会发生。 阮君悦望着一旁不发一言的叶楚凡,见他愣愣地站在落地窗前,抽着闷烟,眉头紧锁,一张脸拉得极长,像只受了伤的美洲豹,明明受了伤,却让人同情不得。 “喂!叶楚凡你还没吃饭吧?” 阮君悦蓦然间想到了什么。 见叶楚凡不吭声,以为他是默认了,大胆上前,又说:“要不我给你煮碗面?” 叶楚凡依旧没有回应,只幽幽吐出个烟圈,像沉浸在他自己的思虑中。 这样的叶楚凡让阮君悦感到莫名的伤感。 不想打扰他想事,便默默地将碎了碗盘收拾干净,随后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牛肉和面条进了厨房。 十多分钟后,一碗香喷喷的西红柿牛肉面被端上桌。 大概真饿了,叶楚凡头也不抬地将面条连汤带水的全塞进了胃。 吃完有些意犹未尽地盯着碗。 阮君悦以为他没吃饱,问他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他摇摇头说不用了,还有公事要处理,径直去了书房,随后掩上门。 阮君悦知道叶楚凡处理公务时不喜欢人打扰,便去看了会电视,不知不觉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叶楚凡出来时,见她穿着睡衣趴着,担心她着凉,将她抱上了床。 望着沉睡中的阮君悦,恬静可爱的似个孩子。 他想,或许这个时候的她才是真实的,已全然卸去了白日的伪装,才会睡得这般香。 因为挪了地方,梦中的阮君悦感觉冷,情不自禁地往叶楚凡怀里钻了钻。 叶楚凡原本还在为她与穆琰间的事生着闷气,想推开她,见她八爪鱼似的靠上来,先前的不悦瞬间扫尽。 原来他盼的是她的主动。 “悦悦!”叶楚凡唤着身边的人儿,在她额上亲了亲。 阮君悦觉得额头痒痒,头不时拱了拱,这一拱竟拱进了叶楚凡怀里。 软玉在怀,纵是他想把持,也难再把持。 一夜温存,醒来时叶楚凡已不在,餐桌上摆好了早饭。 阮君悦望着早饭有片刻间恍神。 叶楚凡在改变,这样的他没有平日的冷漠,极像个体贴妻子爱做家务的模范丈夫。 手机里有条短信进来,翻开一看是叶楚凡的:“我去趟香港,最晚大后天回来!” 阮君悦哈哈笑出声。这五年她从没这刻般知足过。 原来她想要的重来都是这么简单! 她的蛋糕店还在装修中,吃完早饭便打车赶过去。 中午,宋瑜过来找她。 见她戴着手套刷油漆,一身的油漆味,不时让宋瑜摇头。 以为阮君悦又忘记吃午饭,便拉着她去附近的馆子点了份火锅。 “悦悦,你怎么老忘记吃饭,这样不行的哈!”宋瑜捞了块烫好的鱼片给她。 “哪有!我早上还吃了两大碗!叶楚凡是真人不露相,居然……” 话说到一半又觉失了口,羞得垂下眼。 宋瑜自然听得明白,捂嘴偷笑起:“难怪气色不错!你们俩真和好了!” “也不完全是!他只是跟我拖着,指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又要逼着我离婚!他那人行事没着地,想不通他要干嘛!”阮君悦随口说。 “他都肯为你做饭了,这可是好事!指不定浪子回头,有挽回的可能!” “还是不要吧!那种性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阮君悦从锅里捞了根青菜填在嘴里。 两人吃得正欢,阮君悦的手机却响了。 “叶楚凡”三字在屏幕上闪烁。 宋瑜用手肘碰了下发呆的阮君悦:“接啊!傻愣着做什么?” “你说他烦不烦!”阮君悦极不耐烦,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明显有些不高兴:“在做什么,这么久?” “吃话喽!难道你不吃饭!” “和谁?” “和宋姐在吃火锅!”她顺着他的话说,说完又觉没必要这么老实,慌忙改了口气说:“喂,叶楚凡,你不会是在查岗吧!” “你是我老婆,我有权利知道你24小时的行踪!” 叶楚凡抿嘴笑起。 “切!我们快离婚了哈!”阮君悦不悦地叫道。 这一刻,她真想跟全世界说,她快要自由了!万岁! 只听叶楚凡又说:“至少目前还是!好了宝贝,我还有事,你慢慢吃,多吃点!” 说时叶楚凡已收线。 阮君悦冲着手机唾道:“你个神经病!” 宋瑜见两人分明是在打情骂俏,不由捂嘴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往事 宋瑜见阮君悦与叶楚凡在打情骂俏,不由捂嘴大笑。 “悦悦,我要恭喜你!这叶花少这回真是浪子回头了!” “宋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和他不可能……” 其实阮君悦也说不出对叶楚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叶楚凡只是觉得这五年亏欠了自己,想在离婚前凝补,让他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事实究竟怎样谁也说不清?只有叶楚凡自己知道,她又不是叶楚凡自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阮君悦可不想掉进这个纠结的坑里埋了自己,还是眼前的美食来得实在。手中筷子连动,大口吃起。。 时光在忙碌中匆匆流过。叶楚凡说好二天后回来,阮君悦就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穆琰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她是铁了心要与他断绝,干脆一个都不接。 这天,起了西北风,不一会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座武陵城银妆素裹。 这样的天自然不适合出门,阮君悦窝在出租屋里,翻看起糕点样本,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见是宋瑜,赶紧按下接听键:“悦悦,你赶紧过来!穆琰出车祸了,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电话那头的宋瑜急冲冲地说。 阮君悦心下一骇,握着电话的手都在抖,慌忙拾了大衣打车赶去。 阮君悦赶到第一人民医院时,穆琰已被推进急救室。 宋瑜站在急救室外的走廊里,一脸的惊慌,手里紧紧捏着手机, 身旁站着几个穿西装的助理,其中有几个与阮君悦打过面,一见阮君悦那几个助理纷纷与她打起招呼。 宋瑜一见阮君悦大步迎上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出车祸?”阮君悦冲众人问道。 宋瑜见急救室里还有其他人,于是将阮君悦拉置一旁说。 “穆琰在酒店宴请了几位客人!后来送走客人后,他自己一个人喝起闷酒。我劝了他几次他都不听,直嚷着要见你!这不,我上楼那会,他就开车去找你,这不撞车了!” “酒驾!他不要命了!”阮君悦没想到穆琰也会干出这种事。 “悦悦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宋瑜见阮君悦情绪不对。 阮君悦深做呼吸,缓和下绷紧的神经,继而绕开话题说:“他现在情况怎样?” “进去了有一会!还不知道!” 阮君悦见宋瑜还穿着酒店单薄的工作服,赶紧劝她回去穿衣服。 “去加点衣服,我留在这等!” 阮君悦劝着宋瑜。 宋瑜见这里人手也多,反正她又插不上手便离了去。 阮君悦在走廊里来回搓手踱步,手心里早就沁出冷汗,直祈祷穆琰千万不要有事,不然她的亏欠又多了。 历经五个小时的连续抢救,穆琰的命算是保住了,可因为当时车速过快,造成的巨大冲击力,致使脑部受创,积了些淤血,因为脑部缺氧,暂时还在昏迷中。 看着被推出急救室的穆琰,阮君悦泪光点点。 因为病人还未清醒,暂时还需隔离观察。 阮君悦的心揪得紧紧,这时走道里响起清脆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俏丽的短发女孩跑了来。 那女孩阮君悦认得,正是穆琰叔叔戚建成的女儿小凤。 小凤一张俏脸早已苍白,额上沥沥滴着汗珠,像是一路跑来。 小凤一见阮君悦红唇紧咬,扬手甩了阮君悦一巴掌。 “我早就猜到,你就是那个五年前甩了琰哥哥的女人!你凭什么要这么折磨琰哥哥!” 小凤抽泣着,不分场合的质问阮君悦。 因为她太爱穆琰,所以不能看着他为了个不爱他的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阮君悦!请你离琰哥哥远点!你们不合适!”小凤一边说一边拭着眼泪,一张俏脸梨花带雨,让人我见犹怜。 穆哥哥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她回去就跟Uncle说,她不过是戚建成的养女,与穆琰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自打五年前在戚家见到穆琰后,她便爱上了这个哥哥。 那时的穆琰像受了打击,整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 Uncle急得团团转,后来派人调查,才知琰哥哥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变成这样。 于是Uncle用激将法对琰哥哥说:“想夺回自己的女人,那就拿出点本事!”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打那时起。琰哥哥就对戚氏集团的业务格外上心。他人本就聪明,什么事都上手的快,加上有Uncle在身边亲自指点,不出二年已是一颗商界的新星。Uncle这才放手,将集团里的事交给他,哪知他刚站稳,就急着回内地,原因还是为了这个女人。 琰哥哥你好傻!这个女人分明就不爱你嘛!为什么你不看看小凤啊,人家喜欢你很久了。 小凤越想越伤心。 阮君悦望着一旁伤心欲绝的小凤,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竟没有半点责怪小凤。 阮君悦想,这件事她确实有责任,穆琰看起来像有事找她,若不是她一直不接电话,他也不会借酒消愁出了这等事。 宋瑜到底不放心阮君悦,回家换好衣服就立马赶回。 见阮君悦半边脸颊红肿着,再看看一直将阮君悦视同敌人的小凤,宋瑜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小风喊道:“喂,小姑娘!你怎么可以随便动手打人!穆琰出车祸,跟我们家悦悦有什么关系!” 宋瑜想替阮君悦教训下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丫头。 “宋姐!不要怪她!”阮君悦见宋瑜动了火,赶紧上来阻止。 宋瑜见自己的姐妹被欺负,心里十分不悦。 白了阮君悦一眼说:“你怎么老是这样!难怪会一次次让那些不相干的女人爬你头上!” “宋姐…”阮君悦见她扯过了头,赶紧将她拉置一边,示意她不要说了。 宋瑜摇头,攥着阮君悦的手说:“都肿成这样了!赶紧的,去涂点消肿药!” 阮君悦本想拒绝,可一想,留在这,难免让小凤视为眼中钉,好在穆琰病情已稳定,便跟着宋瑜去了门诊处,挂个号后,让医生开了点消肿的药膏。 从药房领了药涂在脸上,肿痛感减轻了许多。 宋瑜这回又不知跑哪了,阮君悦站在门诊大厅里等她,却不想迎面撞到个人。 那人一见阮君悦心一慌,手里的病历卡和检查单全撒一地。 阮君悦赶紧弯腰替她拾起。 女人透过墨镜片望着阮君悦,嘴角微微勾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伤害 阮君悦这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是Amy。 身躯一顿,不由瞧起手中的检查单。 见Amy的HCG报告呈阳性,手不由抖颤起。 “你……怀孕了?” 阮君悦几乎寻不回自己的声音,飘忽的如同走了魂的木偶。 “是啊!你说要不要告诉楚凡!” Amy有意向阮君悦暗示:这个孩子是叶楚凡的。 阮君悦如遭晴天霹雳,一张俏面瞬间煞白。 她是做过母亲的,明白一个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刚失去乐乐,尤其能体会这份感受。 “当…然!” 阮君悦压低了声量,言不由衷的几乎让人以为她在妒忌。 她不是圣母玛丽亚没有那么伟大的胸怀和情操,毕竟她与叶楚凡生活了五年,又刚失去孩子,却发现丈夫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能不气愤。 阮君悦满嘴都是苦的,连咽口口水都那般艰难。 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自在,冲Amy点下头,赶紧转身离去。 宋瑜提着两杯咖啡过来,见阮君悦与个长得像王素菲的女人在说些什么,微微有些吃惊。 那女人宋瑜记得上回出现在乐乐的出事现场,心下一怔,她就是Anmy! 再看阮君悦脸上,已是青白一片,而那女人俨然一脸得意耀武扬威的,宋瑜气得直咬牙。 “该死的小三!” 宋瑜提着咖啡朝Amy步去,恨不能拿咖啡砸她。 “王素菲!活着就活着,干嘛装神弄鬼的!人还没死,却早早塑起了墓碑,缺德不缺德啊!” Amy被宋瑜说得面色大变,扶扶鼻上的墨镜说:“宋小姐,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喽!怎么,你还想继续装!” 宋瑜看不怪她这副得意,非要杀杀她的气焰。 Amy笑了笑,脱下墨镜。 她是王素菲又怎样?不过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Amy扬了扬手里的尿检报单说:“我怀孕了!孩子是叶楚凡的!阮君悦注定要被扫地出门!做为她的朋友,与其有时间在这跟我瞎扯,不如回去劝劝你那好姐妹,让她趁早放手!” 说时,鼻子轻哼,踏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宋瑜拎着咖啡的手紧了紧。 “叶楚凡,没想到你竟捅了这么大个娄子!完了完了!可怜的悦悦!” 宋瑜自诉一番后,这才发现阮君悦已走远,赶紧提着咖啡追上去。 “悦悦!”宋瑜边追边唤,终于在长廊里追上她。 见阮君悦孤身一人坐在冷冷清清的长廊里,料到她心里这会不好受,也就暂且不提Amy的事,将热呼呼的咖啡递给她。 “我买了你喜欢的拿铁!没有加糖喔!” 阮君悦闻声,形式地接过咖啡却没有动口喝的意思,捧在手里,眸光却落在那纷纷飘扬的雪花上。 阮君悦觉得这个冬天特别的冷,冷得她都要将自己塞进套子里,再不想出来。 宋瑜见她一副如丧考妣的,忍不住开口:“叶楚凡太混蛋了!这种心计深的女人,他也敢碰!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问他!” “不要!其实这样也好!或许他很快就会签字!” 阮君悦幽幽开口。 心里却难受的紧,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害怕,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似乎某个在意的东西正被别人一点点窥视占有。 宋瑜还想说几句,见她似乎已想通,也就不再劝她。 继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那女人实在太嚣张得意!怎么看都像那个王素菲!” 宋瑜的话说到阮君悦心坎里,她又何曾不怀疑Amy根本就是那个王素菲。反之又想,是与不是,结果不都一样,那叶楚凡从头到尾,爱得只有那个王素菲! 她该退出了,让一切回到原点。 此番一想,到觉没什么大不了,端起咖啡饮了一口,忽觉好苦。 眉头一皱,“好苦!下回要加糖!” 宋瑜被她逗笑,知道她是心里苦。 叶楚凡并没有按原计划赶回来,就连电话也一天比一天少,这一晃过去半个月。 穆琰三天前醒了过来,阮君悦每天都去看他,却进不了病床,原因自然是小凤在。这日她又炖了些骨头汤打算送去。 站在病房外踌躇个半天还是决定不进去。 这些日子小凤寸步不离的照顾着穆琰,就连阮君悦都看得感动。 若不是因为她是穆琰的堂妹,两人到挺合适。 阮君悦却不知,小凤与穆琰并没血亲关系。 阮君悦将骨头汤交给穆琰的特助,嘱咐那特助,若是小凤问起就说是饭店买得,千万不要说她来过。 那特助早就混成个人精,这三人的关系早看得清楚明白。 阮君悦闲着无事到处走走。天气晴好,瓦蓝的天幕上飘着朵朵厚重的云朵,压得整个天幕低沉沉的,那云朵如座座雪峰夹带着些许寒气,隐隐感觉一场更大的雨雪即将来临。 她的店铺刚装修至一半,算着要到月底才完工,加上铺货准备,算计着赶上新年开业,也算讨了个吉时。 眼见新年将至,她也该备些年货,虽然如今孑身一人,但好歹也是过年,给自己添几件新衣图点喜气也还是要的。 她去了商业大厦,这家自然也是叶氏名下的产业。 她在女装转了转,给自己了买了两身衣裳,又瞧着毛衣不错,顺手给宋瑜也带了件毛衣。 路过男装专柜时,见一条冰蓝色的领带很适合叶楚凡,于是又买下领带,见模特身上的衬衫也不错,干脆连衬衫也买了。 在她记忆里,这五年也曾给叶楚凡买过几次衣服,只是叶楚凡这样的大佬,瞧不上这种低档货,一次都没穿过。 她想,这次是她最后一次替他买衣服,他喜不喜欢似乎已不重要。 从商业大厦出来已是傍晚,赶上下班高峰,车子极其难打,她等了许久也未拦上一辆,不得不去站台挤公交。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望着那人山人海的站台,忽觉有些头大。带上这么多的东西挤公交非挤破脑门不可。 她没有尝过这样的经历,到底还是怕了,于是去了对面的咖啡屋,打算喝一杯咖啡暖下身子,避过峰头再走。 她挑了临窗的位置,视线正好对着对面的商业大厦。 不经意的一瞥,让她如遭惊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跟踪 阮君悦不经意的一瞥,让她如遭惊雷。 那道熟悉的身影,映着夕阳的余辉,一点点从阶梯处走来。一惯的黑西装白衬衫,衬得他身材挺拔,面容俊逸。即便这么冷的冬天,仍不失风度翩翩。 身边跟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上身披着白色短款狐裘,下身穿红色短皮裙,配上一双十厘米高的皮靴,洋气又时髦。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Amy. 如此一对养眼组合,到哪都能成为亮点。 阮君悦眸眶没来由一阵酸胀。 原来他早就回来了!自己还以为他被公务拖住了!真是可笑,都这个时候了,自己还把他想得那么高尚!如此……不也好! 为了试探叶楚凡,她给叶楚凡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叶楚凡没接,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睬。 阮君悦的视线一直尾随着二人,见两人先后上了路边的房车,心里仅存的底线瞬间崩断。 他们要去哪?回家?还是酒店开房? 倏忽间万股不甘涌起,不知哪来的斗志,将钱撩在桌上,拎着东西跟了出去。 恰好有的士载客人下车,她也不管有没有人,直接钻进了车。 那司机见她突然钻了进来,明显有些不悦。 阮君悦也不跟他多啰嗦,塞了几张人民币给他。 “跟着前面的车!” 那司机见她一脸煞白,说话时连声音都在抖颤,不时将视线转向前方,见是辆豪车,会心的笑起:“这年头啊,小三真是胆大妄为!” 司机无心的一句话让阮君悦吓一跳。 打何时起,她也开始犯大多数女人的错误较真了。 继而一想,她不过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跟抓**奸半点扯不上边,于是讪讪地笑说:“弄错了!那车上的人是我弟弟!我担心她被坏女人坑了!” “呃!”司机被她一番话噎住。 那房车接连转了几个弯朝一家酒店驶去。 那家酒店是新开的,档次与“兴悦”差不多,都是五星级,不过在武陵人气一直不上不下,明显不如“兴悦”。 原来是去开房! 好个叶楚凡,你明着拖着我不离婚,背地里却在打游击。 阮君悦越想越气,攥着手机的手指节苍白。 房车在酒店门口停了下,等了半天却只有Amy一个人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阮君悦有些摸不着头绪。 这种时候,叶楚凡还能做君子? 刚打算让出租车司车调头离去,却见叶楚凡不慌不忙地下了车。 望着Amy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勾,幽幽抽起烟。 阮君悦怕他瞧见自己,赶紧将头垂下。 又见他掏出了手机,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似乎笑了笑,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恨不能给这家伙一巴掌。 这时手机响了,不用说当然是叶楚凡了。 阮君悦犹豫着要不要接,最终还是抑制不住按了接听键。 “找我?”叶楚凡漫不经心地说,说时朝出租车这边抛了个眼色。 “在哪?” 阮君悦瞪了他一眼,也不跟他废话。 “阮君悦,你是在紧张我?” “放屁!谁紧张你啦!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签字!” 阮君悦心火燎燎免不得暴粗口。 “这么急做什么!不是还没到一个月!” 叶楚凡抿嘴轻笑,另一只手弹了弹烟灰。 “可有人等不急了啊!她……没催你?” “额!阮君悦你究竟想说什么?” 叶楚凡好笑地道,视线一直盯着反光镜。望着出租车里那个兴师问罪的人儿,隐隐有些好笑。 这种的被人在意的感觉破天荒的爽。 阮君悦被他瞧得有些诈毛,总觉脸上火辣辣的,不由探出头张望,恰好与叶楚凡望过来的视线对个正着。 阮君悦吓了一跳。 这家伙莫非是故意的? 却见那边的叶楚凡已朝她招手,“喂!这种拙劣的伎俩不适合你!” 阮君悦气得咬牙切齿,明明是他有错在先,还好意思反过来说她。 见藏不下去,干脆付了车钱,拎着东西下了车。 叶楚凡见她风风火火地朝自己走来,不由乐得打起口哨,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腔十分欠扁。 眸光溜溜,落在阮君悦手上。一件件扫视,继而一亮:“给我买衣服了?对我这么好!不会是舍不得我了吧!” “叶楚凡你去死!” 阮君悦觉自己颜面扫地,将叶楚凡的衬衫和领带砸了过去。 叶楚凡不紧不慢全接住,瞧了瞧,俊眉一扬:“阿玛尼!让你破费了!” 阮君悦以为他会损自己两句,比如说品味差,眼光俗什么的,可奇怪的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面上还有些掩不住的欢喜。 弄得阮君悦不知所措,于是报复心使然:“不喜欢大可以扔了!” “谁说我不喜欢的!”叶楚凡将东西收起,幽幽上了车。 见她还愣着,抚着额头说:“上车!有事回家说!” 一个“家”字听得阮君悦心中一柔,情不自禁迈动脚步,直到坐上车,才后知后觉,无意中又被他忽悠了。 “明明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楚凡低笑:“生气了?你不是正忙着,哪敢打扰你!” 阮君悦一怔。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叶楚凡!你可不可以提前签字?” 阮君悦见掰不过他,只得搬出那个最闹心的问题。 “不可以!”叶楚凡面色一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油门一加,车子已发动。 有了上回坐飞车的经历,这一次阮君悦在车子起动时赶紧闭眼。 她想她还是不要看得好,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鬼知道,她怎么又上了他的车。 行驶了一段路,并没感觉到上回的风驰电掣,也就自然睁开眼。 见车速正常,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让她气得暗自伸拳。 怎么一遇上他,她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唉!好在这种日子也快熬到头了! “在想什么?”叶楚凡见她想得出神,不由点了下她的俏鼻。 这动作亲昵无间,让阮君悦不由想起自己的父亲。 以前她只要做错事,就会垂着头一副反省的样,父亲每次都会点着她的鼻子说:“小公主要成驼背老公公了!” 惹得她哈哈大笑,所有的不乐顿时消失。 阮君悦摸着鼻子,忍不住轻笑。 又听叶楚凡开口说:“Aldrich的病情怎样?” 听他提到穆琰,蓦然明白他为什么回来了也不告诉她的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意外 阮君悦听叶楚凡提到穆琰,蓦然明白叶楚凡为什么回来了也不告诉她的原因。 敢情他是在吃穆琰的醋,可人家也是因为她才出车祸的,他这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 撅起嘴说:“人是醒了,却一直未能开口说话!” “呃!那你心疼了?” 叶楚凡的话明显夹着酸劲。纵是阮君悦在不当回事,也听得出。 “是我害了他!”阮君悦愧疚地垂下头。 她想,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叶楚凡。她是真心希望穆琰过得好,纵是自己与他已不可能,也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叶楚凡见她情绪低落,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膝盖说:“明天一起去看他吧!” “啊?” 阮君悦理不清状况,这样的话居然出自叶楚凡之口,着实让她吃惊。 车子停了后,两人先后下车,叶楚凡主动帮她拎了东西。 这种感觉让阮君悦心下一暖,仿若两人根本就不是在计划离婚中,而是两情相悦、相濡以沫的夫妻。 阮君悦看着他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找钥匙,可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不由冲身后的她努努嘴:“糟了!钥匙掉公司里了!你来开!” 阮君悦慌忙从包里取出钥匙开门。 推门一看,见屋里整整齐齐,没像十多天不住人的样子,心下一惊,不免猜想,不知这几天他又带哪个女人回来住过? 见她忤在玄关发愣,叶楚凡勾嘴一笑,顺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又在臆想什么?赶紧的去做饭,冰箱里有菜!” “切!做都做了,还管别人怎么想!”阮君悦抚着酸痛的后脑勺不满地说。 叶楚凡盈盈一笑,也不睬她,自顾自地上楼办公去了。 这一坐便是一个多小时,直至阮君悦将菜饭全摆上桌,上楼唤他。 见他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用鼠标点了点,又在键盘上刷刷敲着字,微微低咳起。 本以为这样打扰他,会惹他生气,奇怪的是叶楚凡并没有生气,反倒伸了个懒腰,笑着朝她招起手。 阮君悦拒绝不了这样和谐无害的叶楚凡,肢体永远比她的大脑快一拍。 等她发现,人已走到电脑前。 见屏幕上出现一座新盖的办公楼,那办公楼看似有点像现在的“兴悦酒店”,却比兴悦大得多。 嘴一撅,水眸一眯,笑着说:“看来你的帝国版图又扩张了!” 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心却是拔凉拔凉地。 与他相比,实力竟相差这么大。如今,他的商业帝国已是富可敌国,而她俨然到了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地步。 弄了个蛋糕店,至今还没开张,也不知往后的生活怎么办?岂是一个“愁”字了得。 两人如此大的悬殊不让她心寒才怪。 见她一脸灰怯,叶楚凡双手圈在她的纤腰,将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说:“快过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阮君悦一怔,他叶楚凡从来都不吝啬,与他相好的女人出手都是大笔,对于她这位发妻,想必也是如此,一笔可观的分手费或许可以让自己过几年安逸的日子。 她想开口,却觉难以启口。 毕竟她是他的妻,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心里不时苦笑,继而一根根掰开的手指说。 “Amy怀孕了!” 叶楚凡身躯一顿,沉默了片刻,忽又抬头笑着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君悦直盯着他瞧,对于他的冷血,此刻更是了然。 她希望能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些许惊慌,可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这人太会伪装,心理素质太强,自己哪是他的对手。 “你不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叶楚凡黑耀石般的瞳仁一眯,凑近她说:“是谁?” 阮君悦见他终于卸去伪装,乐得呵呵。 “你怎么不去问她!” 叶楚凡见她一脸得意,不免想挫下她。 “不会她说是我的吧!” “嗯!” 还真心知肚明。 阮君悦见他一副幡然大悟的点起头。 “傻瓜!她说是我的就是我的!那还要亲子鉴定做什么!” 阮君悦一怔,叶楚凡话里有话。 难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可Amy那日分明信誓旦旦的,就差在肚子上贴叶楚凡三字。 见她神绪又开始游移,一副极认真想事,非要将事情捅个明目不罢休的,好笑的点下她的俏鼻说:“想这些不相干的事做什么!吃饭去!” 阮君悦见他一副不以为然地,总觉事情有些蹊跷。 见他步出了书房,追上去说:“你不觉Amy跟素菲很像吗?” 果然叶楚凡的眉头蹙起,面色青白交替。 阮君悦知道,只要是跟王素菲有关的,总能激起他的怒火。 他到底有多爱王素菲? 阮君悦瞬间失了底气,见他不出声,也就不多问。 第二日,叶楚凡果真带着水果去看穆琰,阮君悦照常煲了汤,一起带过去。 叶楚凡只当没看到似的,什么话都不说。 戚建章得知消失后已从香港赶来,对于独子受了这份重伤,自然心急如焚,一见到阮君悦,一双眼眸冰冷如刀,瞧得阮君悦极不自在,慌忙将汤交给叶楚凡转身就要走。 叶楚凡一把将她冰冷的手攥住,冲一旁的戚建章说:“戚董看似不欢迎我们夫妇,那么西城开方区的案子也就没什么好谈得!” 戚建章纵横商场一辈子,自然拎得清这言语背后的利益。 戚氏要想扎根内地,就得跟叶氏绑牢。西城开方区的案子尚在起步中,他自然不想就此放弃这份到嘴的肥肉,只得委声说:“一事归一事,叶总是商人应该比戚某分得清楚!” “好说!好说!” 叶楚凡抿嘴笑起,将汤和水果递给阮君悦示意她给穆琰送去。 阮君悦这十多天都没靠近过穆琰,此回还是叶楚凡小施计将住了戚建章才得了机会。 小凤见阮君悦进了病房,一张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你来做什么?” 阮君悦知她对自己有成见,放下汤和水果后便想走,床上的穆琰这时朝她望来,不时朝她伸手,嘴里咿呀咿呀地唤起。 虽然听不大清他在说什么,但从口型上很容易看出是“悦悦”二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演戏 阮君悦虽然听不清穆琰在说什么,但从口型上很容易看出是“悦悦”二字。 “是我!穆琰!” 阮君悦顾不上与小凤争执,眼眶酸胀,泪水顿时滑落,攥住穆琰的手唤道。 “悦悦!你终于肯来见我!” 穆琰眸里含满了泪,含糊不清地说。 “是,我来了,穆琰!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啊!” 阮君悦哽咽,泪珠一颗接一颗,怎么都止不住。 穆琰欣慰地笑了笑,苍白无力,如朵飘印在水上的冰花,脆弱又无奈。见她哭了,伸手替她拭去眼泪,一如多年前那般温柔。 阮君悦攥着这双温暖的手,思绪不时飘向五年前。 五年前,若不是为了挽救危机中的阮氏,出于下策,在父亲的一再劝说下,她才下狠心嫁给叶楚凡。 如果不是这样,或许他们会很幸福,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 然而现实永远是残酷的,终究一步错,步步错,再怎样也难回头,不然受伤的何止是他们两个。 阮君悦此时思绪异常的清晰,冲着穆琰说了些安慰话,穆琰含糊不清的应和她,两人聊得正欢,倒将小凤撩置一旁。 小凤见穆琰终于能开口说话,激动地流泪满面。 一张瘦削的小脸漾着一层化开的冰花,多日的阴郁终于一扫而尽,眸光灵灵,掩饰不住她心底的高兴,伴随之又有一层道不明的失落。 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个女人身上,到底他有多爱这个女人呢?可怜的琰哥哥! 小凤满嘴都是酸苦。 阮君悦隐隐察觉,小凤对穆琰的感情远远超过了一般堂兄妹。 她不知如何安慰小凤,只能冲穆琰说:“这些日子多亏了小凤照顾!你该好好谢她!” 说时将小凤引了过来。 穆琰随即将眸光转向小凤,喃喃说了声“谢谢”。 阮君悦借机抽身,出病房那会,叶楚凡已在廊道里等她,见她脸上泪痕斑斑地,免不了酸她两句。 “他可是因祸得福了!有人心疼,有人关心!换成是我,不知哪个女人肯为我流个半滴泪?” 阮君悦见他真是没事找事,没好气地说:“放心!别人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你叶大少依旧是大情圣一枚!为你流泪的女人,随便勾勾指头就有一大把,再不济你妈也是女人!” “阮君悦!你这死脑子,就知道酸苦我!” 叶楚凡被她说得动气,也不管场地,圈住她的细腰,将她拥进怀里,坏坏一笑。 “可是,本少爷偏偏就想要你的眼泪!” 说时唇快速在她唇上滑过,吓得阮君悦大惊失色。 推推他的胸膛说:“混蛋!好歹看下场合!” 见她害羞,叶楚凡心情蓦然大好,继而腰上力道加重,吻势铺天盖地奔来。 “叶……” 阮君悦未尽的话全数被吞没,两人越吻越深,如此堂而皇之的激情戏码,自然引来众人关注。 不时有人拿起手机拍照,闪光灯一道接一道。 阮君悦脑门一眩,方知事情的严重。 天啊,地啊,谁能告诉她,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穆琰就躺在里面的病床上,她却与叶楚凡如此不知羞耻地干出这种事,她还要不要活了? 到底是学过柔道的,膝盖一抬,想将叶楚凡瞬间撂倒跑路。 叶楚凡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两腿一夹,将她伸出的那条腿夹在胯中。 这姿势比刚才还要不雅,还要暧昧煽情。从外人角度看,都是阮君悦在取悦叶楚凡。 阮君悦不堪羞辱,想抽出腿,翩翩这么一动,叶楚凡难受地闷哼起,大腿被某个东西顶着。 俨然成了撩拨,羞得阮君悦想一掌拍死自己。 脸颊烫得快要自燃,幸好叶楚凡已从她唇上移开,终于能开口说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阮君悦恼羞成怒瞪着他说。 叶楚凡低低一笑,伏在她耳畔吹着热气说:“演戏!” 阮君悦一怔,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正在发愣间,见戚建章从病房里拍着手步出来。 “叶先生与夫人感情如胶似膝!戚某一定劝琰儿就此放手!那么……那块地的事……” “好说好说!”叶楚凡扬嘴轻笑。眉宇间十分得意,如同一只偷到腥的狐狸。 阮君悦望着眼前的两人,瞬间察觉自己又遭叶楚凡算计了,气得狠狠踩了叶楚凡一脚。 “哎哟!” 叶楚凡痛得哼起,眉头一皱,不好意思地朝戚建章挥手。 “夫人生气了!让戚老见笑,改日有时间再聚!” 说完朝阮君悦追了去。 戚建章瞧着这一对,一张老脸拉得如同擀面杖,眉头一蹙。 直为穆琰叹气。 有叶楚凡这样一个劲敌,他儿子怕是没机会了!何况这两人还是相情相悦的,儿子啊,放手吧! 叶楚凡好不容易追上阮君悦,牵住她的一只手腕说:“跑什么跑呀!” 阮君悦顿住脚步,“叶楚凡,你想当演员,底下有姿色有实力的女明星有的就是,别拉上我!” 说时大步向前,一张俏脸早已气得通红。 叶楚凡干脆不追了,冲着她的背影说:“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想,这样一来,Aldrich就算对你心不死,戚建章也不会由着他!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阮君悦身躯一僵。 叶楚凡这一招好凶险残忍。穆琰都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耍手段,“卑鄙!” 阮君悦气得跑开,再没回头。 叶楚凡立在原地闷闷抽起烟。 卑鄙? 叶楚凡苦笑。 她不知道,每次看到她与穆琰纠缠一起,心都快气得拧成结了! 难道要我看着你们成双入对?阮君悦,醒醒好不!这样做,虽然残忍,但与我们仨都好不是!长痛不如短痛啊! 阮君悦心思重重地回到出租屋。 想起刚才的事,脸颊依旧滚烫。 这则新闻明日定出现在各大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她与他的关系究竟是越来越远,还是越来越扯不清? 头痛啊!该死的叶楚凡,你就不能少惹得事吗? 她替自己倒了杯水,想缓下紧绷的神经。 这时手机响了。不用看,猜也猜得着是叶楚凡。 她没有接,手机不死心地一遍遍响着,终于她恼怒了,直接让它关机大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见面 叶楚凡站在阮君悦家楼下,见她已将手机关机,抬头望望那个亮着灯的小屋,嘴角微勾。 阮君悦在洗澡,刚洗一半,听见客厅里有响声,着实吓一跳,赶紧关了淋浴,随手捞了浴巾裹身上,手里捏着半截折断了带尖头的牙刷。 她想,如果真有贼进了屋,家伙就得先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不过想来这贼也忒大胆,这是八楼,居然如此不要命的爬进来,那么好吧,就让他有来无回。 阮君悦轻轻转动卫生间的门锁,开出一条缝,将眼睛凑上去,朝客厅四处瞄瞄。 见没什么异常,只是阳台上的窗子不知何时打开了,风卷着纱帘发出阵阵呼呼声。 阮君悦一怔,她记得回来后没开窗啊? 再一嗅,更觉不对,分明有烟味。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真有人?全身戒备起。 身后一道颀长身影将她的表情全数看了去,憋不住都快笑出声了。 阮君悦察觉到身后空气异常,蓦然回头,见叶楚凡正立在身后,双手抱怀,一脸好笑地望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 阮君悦惊诧地起结巴。 叶楚凡指指窗子,阮君悦越发难以置信。 他是超人吗,这可是八楼呐! 跑到窗前一看,见底下停着几辆消防车,其中一辆正在收起吊,嘴角连连暗抽。 真不知这人是怎么说动消防队的,居然替他干这种翻墙入户苟且事。 见她起了疑,叶楚凡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别怪他们!他们只是公事公办!” “那你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阮君悦好奇。 “我说,我老婆闭门在家割腕自杀,再不进去,怕要出人命了!” “切!你才自杀呢!叶楚凡,你不知道虚报假案是犯法的吗?” “我没有啊!你明明气得想死,又把我关在门外,我能不急吗?”叶楚凡摊摊手无奈地说。 “无赖!”阮君悦没好气地。 这是她家,又不是他家!他凭什么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叶楚凡不置可否,大步上前,将她拥进怀。嗅着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认真说:“悦悦,明天是爹地的生日,你得跟我去上海” 阮君悦身躯一僵。 这阵子她忙得事多,差点又将这事忘了,好在老爷子的礼物她早已准备好。 只是如今乐乐走了,她跟着去免不了要被他们家的人羞辱一番,况且还有几天就满一个月,她与叶楚凡也该分道扬镳了。这个时候将自己扯进去,也太不明智了。 “不去!礼物我已备好,你自己带去吧!” 阮君悦说时推开叶楚凡,从柜里拿出一只包装好的高尔夫球杆。 “我不知道买什么?料想你爸喜欢打高尔夫,所以就买了个球杆。你若觉不合适,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叶楚凡笑了笑:“你的礼物很独特!爹地他会喜欢的!” 叶楚凡步过来接过球杆瞧了瞧,继而又说:“你为什么不去?怕他们?” 叶楚凡故意用话激她。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阮君悦会有装鸵鸟的一天,这让他看得好不习惯。 “我……才不怕!只是……觉得不合适!你还是带Amy去吧!” 叶楚凡情绪瞬间低落,微微垂下头,抚了抚鼻子说:“我跟Amy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君悦笑了笑:“你们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时转身进了洗浴间,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她的澡才洗一半,自然要接着洗。 叶楚凡眸光溜转,快步跟了去。 她见他跟来,将门一合,却在门要合上那会被叶楚凡用手撑住。 “阮君悦,你想前功尽弃,我没有意见!可你要想好,都忍了二十多天了,就差这最后几天,不坚持到底实在可惜!” 叶楚凡的话如把刀子插在她心头,眸光一涩,不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咬咬唇皮无奈说:“那……好吧!” 叶楚凡暗自偷笑。 很好,他又一次成功地征服了她! 趁她走神间,手一推,人已入门,继而动手解起钮扣。 “啊!你干什么?” 阮君悦回神,他已脱得差不多,只剩一条小内内。 健硕的身躯映着氤氲迷迷的灯光,泛出晶莹玉石般的光泽,如清晨枝叶上的含露,清冽迷人。迷离的眼神,带着一股蛊惑,让她想起动漫里那长着翅膀翩飞的森林妖精。 妖魅摄魂,而又让人移不开眼。 阮君悦的心怦怦乱跳。 男人喜欢女人的柔媚,同样女人也喜欢男人的健硕和俊逸。 脸烫得如火烤,待她回神,手已情不自禁地抚上对方的胸膛。此时正用指尖一点点勾勒那坚实刚毅的线条。 “轰”拍死她吧! 阮君悦慌忙收回手,不料手已被叶楚凡按在胸膛上。 他的大掌包裹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那么自然,那么和谐,仿若他们从来不曾挣脱分离过。 她穿得不多,浴巾里空空的,他脱了不少,快要见底。 一旦坦诚相对,鼻息变得极为急促。 接下来的一幕,想不出有多旖旎。(咳!和谐中自己去想象) 醒来时,天已大亮。阮君悦用手肘捅了下睡得迷糊的叶楚凡。 “起床了!不是说要去上海的?” “额!差点忘了!” 叶楚凡抚头,精力虚脱,还真不是个事,昨晚似乎是她主动的。 一时心情大好,好几次瞧着她偷笑。 两人匆匆收拾一番。 下楼时,叶楚凡的司机早已在车旁等候。 “总裁!夫人!请!”那司机有礼貌地替二人打开车门。 阮君悦听闻“夫人“二字,耳根一抽,嘴张翕几下,想解释,却被叶楚见塞进了车,顺手倒了杯煮好的拿铁给她。 “给,不加糖的!” 阮君悦接过咖啡愣愣望着他。 什么时候他开始关心她的喜好了? 不知是喜还是怒,情不自禁地抿上一口,发觉这咖啡相当的苦,苦得她肠胃痉挛,继而想吐。 见她面色不好,一副想吐的,赶紧唤司机停车。 车刚停稳,阮君悦就冲了出去,弯着腰吐了个精光,直至将早饭全部吐出,这才觉得舒服些。 她开始发誓再也不喝拿铁了,真得好苦。 刚想到这,似乎又闻到了拿铁的味道,不免又是一阵翻涌。 阮君悦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算了算自己的月事,过了一个月都不止,不免有些惊慌。 不会这么赶巧,这个时候老天与她玩措手不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真相 阮君悦一个念头未完,抬眸见叶楚凡正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心头一颤,一边拿纸巾拭起嘴,一边讪笑。 “那个……胃不舒服!可能受了凉!” 她再不敢看叶楚凡,心虚地上了车,随手将咖啡倒了。 好在武陵离上海不远,三个小时的车程,总算让她熬过去。 叶楚凡没有直接将阮君悦带回家,而是带她去了叶氏名下的设计室。 毕竟叶老爷子在商场上有头有脸,这次举办寿宴自然规模不小。 阮君悦倒没心思装扮自己。 她想自己不过是去凑个数走走形式的,又不是去参加什么选美,也就穿了件红色大衣。 天冷啊,还是大衣实在! 叶楚凡不依她,将她推进设计室,关照设计师要好好替她装扮下。 那设计师在国内是出了名的,目光独特,手艺一流。 就连杜溪瑶那样的一线大明星,衣着发型也是出自他手,逢个国际大奖什么的,总能让她在光鲜亮丽的明星群里脱颖而出。 这位设计师显少见叶楚凡带女人过来,以前,都是给了金卡让她们自己过来的。 设计师想,这回来得定是个特别的,直到见了阮君悦,这位设计师才知原是正牌夫人到了,不得不拿出最专业的替阮君悦张罗。 阮君悦除了头发让这位设计师弄了下,衣服她有自己的穿衣风格。 望着那一排排出自意大利顶级设计师之手的晚礼服,阮君悦居然有些不屑,她又不是那些闪光灯下的明星,要那么耀眼做什么? 于是挑了件最简单的黑色晚礼服。 只见腰中数寸阔的银色流苏,撒下无数极细的银线与水钻,勾勒出她柔美的身线,卓然楚楚间像一尾美人鱼。 黑色衬得她肤如凝脂,得体适宜的盘发,将她颈部修长的线条衬出,整个人都像脱胎换骨。 连阮君悦都快不认识自己。 叶楚凡见了呆愣起。果然他叶楚凡的女人一打扮,把那些明星都比了下。 叶楚凡挽着阮君悦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见她穿了黑色的晚礼服,便给自己找了件白色燕尾服,一黑一白相得益彰。两人一入场,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叶楚凡引着阮君悦朝自己的父母步去。 “爹地!生日快乐!这是儿子给你买的烟斗!足金的喔!” 叶老爷子微微一笑,接过叶楚凡手里的烟斗。 他是个面容和善稍带点胖的老人,笑起来两眼一眯,很容易让人想到那尊弥勒佛。 阮君悦愣在一旁,瞧着这对父子笑意融融的,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叶楚凡见她似乎走了神,扯扯她的衣襟使眼色。 阮君悦这才将自己的高尔夫球杆递上:“爹地,生日快乐!” 叶老爷子是个高尔夫迷,瞧见球杆眼睛晶亮晶亮。 “好!好!难得你有这个孝心!” 一旁的叶夫人见了却将鼻子一哼:“不就是个杆子么!瞧把老爷子乐得!可惜啊,我那宝贝孙女就这样没了!要不然,今天一家人在一块,甭提有多乐呵!” 叶夫人这话显然是在指阮君悦的不是。 阮君悦不想与这位素来不待见自己的婆婆起争执,却不甘被人欺负,红唇一咬说:“叶夫人!乐乐没了,我也很难过!” 叶夫人一怔:“你刚叫我什么?老爷子,你听听,听听,这个没教养的!真亏小凡拿她当宝贝!这不,还没离婚呢,就这么急着要与咱们撇清了!” 一旁的叶楚凡眉头蹙紧,也觉阮君悦这会有些过份。 便将她拉置一旁:“难得一家人在一起,你不要太生份!” 阮君悦本就心里窝着火,这时也起了性子,将叶楚凡的手甩开:“我本来就不打算来的,是你逼着我,如今这样,反倒怪我了!” 叶楚凡再好的心情蓦然间弥满了乌云。 他是家中独子,不想因为这点事,弄得父母下不了台,对阮君悦说:“好吧,是我抬举了你!你就在这呆着,宴会结束,我再来找你!” 说时大步离去。 阮君悦见他终于想通,微微松了口气。 从桌上拿起一杯香槟,晃着酒杯。 这时一抹红色俏影缓缓从大门走来,阮君悦心头蓦然一抽。 是Amy,她怎么也来了? 叶楚凡你到底在玩什么?我让你带她来,你说不用,却背着我又去请她,你当我是什么? 阮君悦握着香槟的手指渐渐苍白。 Amy今天自然用心装扮了一番,一身红色晚礼服,衬得身段越发婀娜,顿时成为宴会的女王。 只是那晚礼服太修身,难掩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顿时引起一阵不小喧哗。 很快有人私下开始议论。 王太太眼尖先开口说:“这女人是谁?长得真像王素菲!” 刘太太笑着说:“什么叫像,我看根本就是!哟!还大着肚子!说不定是叶少的呢!” 张太太端着红酒凑上去说:“听说叶少快离婚了,敢情就是为了这女人!” 王太太接过话:“这不挺好!叶家二老不是一早就在盼孙子了!” …… 阮君悦实在听不下去,再听下去,定要疯了。 想当初,她生乐乐那会,赶上难产,医院怕惹医疗纠纷非要家属在单上签子,叶楚凡那会人在法国,叶家人都推脱着理由一个都未到场,后来还是她爸实在看不下去,在单上签了字。 乐乐生下时体质弱,隔三差五的生病,她带着孩子去医院,每次都是一个人,弄得医生都要怀疑孩子是不是私生子。 在叶家人面前,她从没觉得快乐过,如今乐乐不在了,与叶家仅有的牵连也斩断,却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心酸,为自己这五年惨淡的婚姻心酸。 眸里升起薄雾,但这样的场合,她还不能由着性子,尽量克制着情绪。 那三位太太见阮君悦就站在不远处,料想刚才的话,她已听到,三人尴尬地朝她含笑点头,赶紧散了伙。 阮君悦望着那离去的三人,觉得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端起酒杯,将香槟一饮而尽。 她的酒量一直不好,一杯香槟下去,头有些发晕,寻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叶楚凡应酬了一圈,谈时事,谈生意,谈天说地,所有有趣的话题,咀嚼了一百遍,早已无味。 乐队奏过好几只舞曲。衣香鬓影,繁华如梦的场景,隔着剔透的香槟塔透来。 阮君悦越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小姐,能不能请你跳支舞?” 正在失神间,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朝阮君悦伸来。 阮君悦两颊微红,双眼迷离,望着眼前春水梨花般的帅哥,隐约想起许多年前,曾有个男人也曾这般热情款款请她跳过舞。 “穆琰!”阮君悦小声唤起。 男人一怔,幽幽笑道:“小姐你喝醉了,要不要请人送你回去!” 阮君悦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挥挥手说:“不麻烦了!一会他会送我回去!” 男人笑了笑,知道这个“他”是谁,眸光不时朝舞池扫去,见叶楚凡正搂着Amy翩舞,不由摇头叹气起。 “我想他今晚脱不开身!还是让在下送你!” 男人说时将椅上的阮君悦扶起,阮君悦虽然四脚无力,但头脑还是清醒的。 见有人冒犯自己,扬手给他一巴掌。 打得那男人火冒三丈。 “好泼辣的女人!不过,看在那一百万份上,我唐金今天豁出去了!” 唐金将软弱无力的阮君悦横抱起,任凭阮君悦怎么捶打也不放手。 叶楚凡一支舞毕,来找阮君悦见人已不知所踪,以为她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落英成冢结局 晚宴这时到了高**潮。 叶楚凡开始宣布事项,冲着台下的一对中年夫妇说:“五年前,是我对不起素菲,今天我要把素菲还给你们!” 台下的那对中年夫妇一出场,Amy立即面色苍白。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叶楚凡会将自己的亲生父母接来。 她有些害怕,不知叶楚凡究竟想干什么? 又听叶楚凡说:“Amy!不,应该是素菲!是我叶楚凡负了你,这事与我妻子阮君悦没有半点关系!请你不要怪她!” Amy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都这个时候他还在袒护阮君悦,于是将心一横,冲上舞台中央说:“叶楚凡,我怀了你的孩子!” 众人闻声尖叫起,叶家夫妇更是喜出望外。 就在众人以为叶楚凡应该高兴,接下来便是宣布他与Amy的婚事的时候,只听叶楚凡握紧话筒笑着说:“素菲,我本不想揭开这个谎言的,是你一再的逼我!为什么你就是这般放不下!你不在是我认识的那个王素菲了!真让我失望!” 叶楚凡说时搁下话筒,Amy冲上去挽住叶楚凡手臂说:“你不想要孩子吗?” 叶楚凡闭闭眼,看来非要他动真格,王素菲才肯死心:“你对悦悦所做的事,这次去香港我已查得一清二楚!至于这个孩子,你不嫌丢人,尽管把她生下好了!” 叶楚凡说时快步离去,Amy见没有机会挽回,哈哈大笑:“叶楚凡原来你是这般算计我的!可会算计的也不止你一个!” 叶楚凡身躯一僵,脚步停在原地。 隐约觉得Amy话里有话,不由想到阮君悦,瞳仁一眯,朝Amy又折回来凑近说;“她若少一根头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时给黑白两道的人依次拨了电话。 Amy一脸死灰,瞬间摊倒在地。 那对中年夫妇已五年没见女儿,这会见了自然欣喜若狂。 两人陆续步上前将Amy扶起:“素菲,放手吧!叶总心里没有你,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难堪!” Amy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帮着外人说话,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我不甘心!你们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她这话让眼前的夫妻一愣,只听Amy幽幽叙述起。 “当年眼睁睁看着阮君悦那贱人嫁给楚凡,让我生不如死,在纵身跳下海的那刻,被同样失魂落魄的Aldrich所救。没想到,待我醒来时已失忆。Aldrich念我无家可归,留我在戚氏当他的助理。好在我虽记得不得自己是谁,到还记得学过的东西,工作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后来,我随Aldrich来武陵,当我见到楚凡的那一刻,记忆突然复苏。我不能忍受这五年来所失去的,我要把属于自己的夺回来。所以我在阮氏与戚氏的研发案上动了手脚,改了食品配方,这才导致中毒事件。哈哈,阮氏终于玩完了,阮君悦活该这般倒霉!” “果然是你!”叶楚凡恨不得扇她几巴掌。 想到乐乐的死,叶楚凡忍无可忍,指着Amy说:“乐乐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毒手!” “她该死!谁叫她是阮君悦生得!” “啪!”叶楚凡气得发抖,顾不得形象甩了Amy一巴掌。 一旁的叶老气得心脏病迸发,指着Amy说:“滚!滚!” Amy捂着被打的半张脸,仰起头,笑得依然得意:“让我滚!滚哪去!老爷子,你不要孙子了?” 叶老一阵摇头叹气,指了指叶楚凡,竟是无话可说。 叶楚凡一把将Amy提起:“我对你真得仁至义尽!是你逼得我对你再无半点无情份的。我从没碰过你,你又怎会有孩子?” 语出,众人皆惊,Amy连连摇头:“不可能,那晚,你明明……” 叶楚凡见事情到了这一步,只好将话说开。 “不错,那晚你是把我灌醉了!可惜我叶楚凡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你想要什么,我岂会不知!所以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Dick!滚出来!” 叶楚凡冲人群中唤道,立即有个身材健硕,面色细白如玉的男人站了出来。 那男人耳上戴着耳钉,长得细白嫩肉的,一看就是那种供富婆玩弄的鸭**仔。 Dick冲Amy嬉笑说:“妹妹你那晚好热情!哥哥我还真想你了!” Amy脑门一阵晕眩,指着叶楚凡痛骂起:“叶楚凡……你不是人!” 叶楚凡不以为然,想到正事,赶紧质问她:“悦悦在哪?” Amy瞧着墙上的钟,见时间已是晚上十点,这个时候阮君悦应该在唐金身下承欢。 嘴角扬起一丝嘲讽:“你用那种卑劣手段对付我!我也要让阮君悦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叶楚凡瞳孔急速收缩,一股尖锐的冷芒,带着冲天的杀气,瞬间将Amy碎尸万段。 只见他手紧握成拳,抑制不住地要伸出去。 Amy从没见叶楚凡这般生气过,吓得瑟瑟发抖。 眼看那一拳就要落下,Amy吓得眼睛紧闭,这时叶楚凡的手机却响了。 “叶老板,人找到了!可是……”不等电话那头把话说话,叶楚凡直接让对方报出方位,一阵风似的离去。 阮君悦只觉全身无力,她被关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手脚被捆,二个猥琐男寸步不离地看管着她,不时对她动手去动脚,气得她恨不得剁掉这四只咸猪手。 可是手脚被束,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眼看其中一个猥琐男的狼爪就要触到胸前,一股恶心涌起,吐了那猥琐男一身。反将猥琐男惹火,接连甩了她几巴掌。 阮君悦被打得头晕眼花,嘴角开裂,就在猥琐男想要再次动手时。 阮君悦突然看见了乐乐。 乐乐抱着芭比娃娃,挡在阮君悦身前,一手托着自己的头,没有头的身躯蹦跳着。 “不准伤害我妈咪!”只听乐乐手里的头咧开嘴说。 那两个猥琐男吓得屁股尿流,连连大呼鬼啊鬼! 这时唐金赶了来,见那两个大伙一溜烟地往外跑,不明所以地朝阮君悦走去。 哪知还没靠近阮君悦,就被一个突然冒出一身是血的女孩吓得晕死过去。 叶楚凡赶来时,阮君悦已晕了过去。 阮君悦迷糊中追着乐乐,一个劲地朝乐乐招手:“乐乐,不要离开妈妈!” 乐乐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摇起头:“乐乐再也不能陪妈咪了!妈咪有弟弟和爹地陪着,乐乐这次真得要走了!” 阮君悦泪如泉涌,这时见顶上响起了仙乐,一道光柱将乐乐包裹,乐乐背上突然长出一对洁白的翅膀。 “天,宝贝你居然是天使!” 阮君悦恍惚间明白,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早就有了定数,或许乐乐是个坠入凡间的天使,机缘巧合的成了自己的女儿,如今她与自己的缘份满了,自然要回天堂。 阮君悦如此一想,心里好受了多,不停地朝乐乐挥手…… “悦悦醒醒,你做梦了!”叶楚凡握着阮君悦的手说。 阮君悦的睫毛动了动,眼前人的轮廓一点点放大,一点点变清晰,心头蓦然一酸,一骨碌坐起,抱着叶楚凡说:“乐乐,她真得走了!” 叶楚凡知道她又在做梦,拍着她的背脊安慰说:“她会回来的!悦悦,你又要当妈妈了!” 阮君悦一怔,抚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心里百味陈杂。 叶楚凡瞧出她的担忧,双膝跪地说:“老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阮君悦想拒绝,可是嘴却不像她自己的,心里头有一万张嘴异口同声地替她说:“好吧!” 后来阮君悦才知,叶楚凡已将阮氏的股权全买回,做为礼物送给了她,阮君悦没等蛋糕店开张,就被叶楚凡逼着在家养胎…… 穆琰被戚建章送去德国疗养,Amy因为故意伤人被警方逮捕,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 苏锦环接到M.Q公司的面试通知高兴地蹦起,弄得好友孙洁一脸莫明其妙,捧着啃了一半的乐事朝苏锦环望去。 “苏苏,乐哈啥?难不成钓到金龟婿了!” 苏锦环清澈明亮的瞳孔一眯,嘴角一勾,扬扬手中的“面试通知单”说:“错!是扎进金龟婿堆!” 孙洁惊得下巴掉一地,秀目圆睁,凑上前,夺下那张面试通知单。 “MQ!世界排名前三十!苏苏,这回真走了大运!听说那里帅哥成堆,总裁Aldrich更是帅到人神共愤!” 孙洁说到这吞起口水,停了话,缓缓气又说:“更重要的!Aldrich至今单身!苏苏你运气怎就这么好?助理秘书啊,说不定哪天就被Aldrich看中调到总裁秘书室了!” 孙洁羡慕的望着面试单上的“助理秘书”四字,发挥她的异想天开。 苏锦环知道不过是张“面试通知单”八字还没一撇,“扑哧”笑出声,敲了下孙洁的额头说:“这回知道羡慕了!当初让你跟我一起去的,你还说像我们这种二流的本科生录取率极低,可不试试又怎知道?” “好吧苏苏!是我错了,再有机会,别忘了姐姐我!当然有帅哥定要帮我留意哈!” 苏锦环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上回去月老祠求得签不记得了,‘姻缘天注定,可遇不可求’!” 说到这,苏锦环心里涌起一股道不明的不安,想起那解签的大师说孙洁姻缘可寻,而她自己的姻缘却是随缘不可寻。 苏锦环大好心情全无,将“面试通知单”缓缓收起。 这时手机响了,苏锦环掏出手机一看是个卡通头像在跳,赶紧按下接听键,拿着手机去阳台接起。 “妈咪!”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清亮童声。 苏锦环心提到了嗓子眼,回头瞧瞧孙洁,见她正捧着乐事与电视拼劲,这才压低嗓门说:“宝贝!不是说好,在外头唤我小姨的吗?” 电话那头的小男孩小嘴嘟起,不高兴地说:“明明是我妈咪,为什么要我唤你小姨?” 孩子无心的话倒让苏锦环无言以对。 明知有些事与个五岁的孩子说不通。要怪就怪那一夜的矜持,一夜风流最终酿成苦果,让她尝尽了苦头。 悲催的是,直到现在她还不知儿子的父亲姓啥名啥?记得的只是那张模糊不清的俊脸。 苏锦环握着手机指尖苍白,耐着性子与儿子说理:“德德,我刚换工作,待工作稳定就去美国看你,要听妈咪的话,好好吃饭!” 电话那头的苏子德朝电话吐起舌头,鼻子一哼:“就知你会演戏,好吧!妈咪!” 苏锦环好不容易打发儿子,额上已是汗水淋淋。 孙洁见她心神不宁,又有点作虚的,笑着说:“那小鬼看起来很难应付,哪天带过来让我管教管教!” 苏锦环闻之,面色青白交替。 她不知孙洁听出了几分,这种事对好友她又开不了口解释,只觉心神疲累至极,没有力气再跟孙洁扯掰。 苏锦环有起早的习惯,大学四年她是宿舍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不为别的,这是她从小保持的习惯,不管隔天有多累,总能按时醒来。 也许是生活压力大,想到苏子德已经五岁,一直把他藏在美国的表姐那也不是个事,毕竟与亲生父母分开过久,对孩子身心不利。 这五年苏锦环与苏子德一直都以姨侄相称,可苏子德人小,心却大,对于自己的父母十分在意。到底是个孩子,苏锦环担心说不定哪天他就管不住嘴。 苏锦环忧心重重,想起苏家败落后,父母不堪忍受屈辱,双双服毒生亡,流下一屁股债给她。那年她正上高三,恰逢人生的转折点,摊上这种事,只能辍学回家。 房子、车子、厂子……都被拍卖抵债,她无处安身,无人可依,便在一家酒店打工。 一天晚上,她遇见了苏子德的爸爸。 当时是怎样的情景?苏锦环至今都记不清。 只记得那日恰逢酒店十周年庆典,她喝得有点多,待熬到宴会结束,已是混混噩噩。 摸着楼梯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不想醒来时在一个陌生人的床上…… 苏锦环努力回忆五年前的那晚,可能想到只有那男人俊逸的眉眼,其余什么信息都没有。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怎么处理,只知那男人长得太好看,又是个混血儿,她疑心是酒店里的姐妹恶作剧,找了个鸭仔替她开了处。 她不敢伸声张,趁着那男人未醒,拾了衣服就逃。 哪知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月事迟迟没来,身体又乏又吐,这才去医院检查,这一查把她吓个半死,居然怀孕了。 那时她才二十岁,身边没一个长辈,盲目无助不知所措,好在美国的表姐把她接去了美国,她灵机一动,见表姐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便将苏子德寄养在表姐那里。 这才回国打拼,其实她也想留在美国陪着孩子,可她没学历,没技能,就连语言也不通。回国后,她一直半工半读,奋斗五年终于弄了个本科毕业。 苏锦环开始规划她的未来,想待工作稳定就将苏子德接过来。 苏锦环是第一个赶到MQ的。 寂静的走廊,窗明几净宽敞的办公室,处处彰显着一股办公室文化。 时间一到,陆续有应聘者前来,把个走道堵得水泄不通。 那面试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得体的黑色职业装透露着骨子里的精明干练, 那女主管往人群一瞥,恰好与正在张望的苏锦环眸光对个正着。 那女主管在看清苏锦环的脸后微微一怔,迅即在怀中一大堆的资料中翻找苏锦环的资料,随后抽出放在最上面,蹬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 苏锦环望着身边众多打扮时髦的面试者,心里忐忑难安。 苏锦环虽是J大的特优生,但在MQ这样人才济济的跨国公司面前,那点从书本上学来的专业知识卑微的如同蝼蚁。 仅站一会,掌心已沁满汗,看着陆续从办公室进去又出来,最后一脸丧气的面试者,心里的不安越发凝重。 当叫到她名字的时候,苏锦环连应声都是颤抖的。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进得那间办公室,对着面前清一色职业装的三男一女,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好在她临场调整心态,勉强应付过去。 那三男一女,男的帅气,女的貌美干练。 那女主管,苏锦环刚见过,不知为何再次见到她,心尖还是颤微微的。 那位女主管将苏锦环的资料递到中间的那位男主管手中。 苏锦环这才看清那男主管的标牌上写着“总裁特助”。 那位总裁特助在见到苏锦环后同样一怔,问了些专业问题后,含笑点起头,与身边的二男一女交谈起。 苏锦环以为进MQ八成没戏了,却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居然接到了MQ人事部的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初遇 苏锦环九点前就到MQ,事后才知MQ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 苏锦环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一时心绪难宁,偏偏那电梯迟迟不来,好不容易听到“叮”一声,她赶紧钻进去。 电梯里只有一个年轻男人,男人低头翻看文件,对于突然进来一个人完全忽视。 黑色得体的手工西服,衬得俊朗挺拔。 男人身材颀长,纵使苏锦环有一米六八,与这男人一比只到他肩头。男人全神贯注地瞧着手中的文件,时而抬头,时而蹙眉。 苏锦环朝男人点头招呼,男人睬也不睬她,注意力依旧在文件上。 苏锦环想,第一天上班还是要与同事搞好关系。于是主动开口说:“你好,我是新来的苏锦环!请问你怎么称呼?” 男人正注视着文件上年度报表上的数字,对上半年的销售状况若有所思,苏锦环无来由的呱噪扰乱了他的思绪,让他十分不悦。 倏然间冷冷开口说:“闭嘴!” 苏锦环被他突如其来的冷言气场震住,乖乖闭上嘴。 男人总算得以耳根清静,将报表一口气看完满意地合上。 微微抬起头,苏锦环这才看清男人的脸。 皮肤白皙干净,眼睛深邃冷锐,唇形的弧度极完美,鼻子高挺,连睫毛也又长又翘,浓密优雅。 更重要的,这男人五官与一般中国人不一样,居然是个中葡混血儿。 一般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苏锦环的心瞬间窜到了嗓子眼。 是他吗?德德的生父?那个与她有过亲密关系的神秘男人? 苏锦环脑子里轰然一响,仿佛整个人都炸开来,血统统往脸上涌,窒息的感觉让她身躯发颤。 她忐忑不安地凝望着男人,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男人的不屑和冷漠让她彻底失望。 只听电梯“叮”一声到达顶层,男人捧着文件大步迈了出去,留下心绪不宁的苏锦环。 等到苏锦环再回神,电梯已从顶层往一楼。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苏锦环不敢再有耽搁,到二十层时,赶紧步出电梯飞似地赶去人事部。 好在是新人,又是第一天上班,那人事部经理倒没怎么拿话训她,亲自领她去了秘书室。 “El!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那人事部经理冲着那扇半敞透亮的玻璃门说,却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看神情,似乎对这位名叫El的有意见。 “谢谢你凯蒂!” 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接着听见高跟鞋的“哒哒”声,玻璃门由内推开。 苏锦环一怔,没想到居然是那位面试女主管。 “你好,我是El!Aldrich的首席秘书!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El自我介绍说。 苏锦环没想到那场面试居然出动了首席秘书和总裁助理,她能被留下录用是何等的侥幸。 El事多,仅站这一会就有七八个电话进来,她一边接电话,一边与苏锦环交待事宜,最后还是顾不得与苏锦环多说,将苏锦环直接领至办公桌,扔给苏锦环一大堆文件。 苏锦环虽刚大学毕业,但半工半读的五年,也积累了些社会经验,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很快将情绪平复,投入到工作中。 让苏锦环没想到的是,这回居然有幸给MQ头号女强人El当助理,工作节奏相当快,一天下来,苏锦环累得连走路都想着睡觉。 好不容易步出电梯,这才发现天早已黑,大楼里黑成一团,瞬间让她发蒙。 第一天上班居然赶上了加班! 苏锦环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黑。 她蹲在电梯出口没出息地张望,盼着大楼里的保安能将楼道上的灯打开,然而一等再等,失望总比希望来得大。 苏锦环不敢走,寻了个地方坐下,不知不觉居然抱着膝盖睡着了。 穆琰从电梯出来,隐约觉得有东西挡了道,他用脚踢了踢,那东西微微动了动往边上挪了挪。 尽管如此,依挡着他的道。 穆琰俊眉一扬,干脆伸手将苏锦环拎起。 这一拎,让梦中的苏锦环睡意全无。 “鬼呀!”苏锦环见眼前有团模糊黑影吓得惊叫起。 穆琰这才发现是个女人,担心她这么一叫,会惊动大厦里的保安,到时指不定弄出什么事,赶紧用手捂住苏锦环的嘴。 “闭嘴!”穆琰怒喝。 苏锦环这才发现居然是那个电梯男。 嗅着熟悉的味道,苏锦环心血澎湃难抑激动,不知不觉眸底隐隐生泪。 他到底记不记得那一夜? 苏锦环咬咬嘴皮,凝望着穆琰,想从中寻找一点安慰。 然而穆琰表情冷淡,深深灼痛了她的心。 不知何时穆琰已放开她,整整凌乱的西装说:“公司规定,新人不需要加班,按点下班就行!” 说时大步离去。 苏锦环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顾不得害怕赶紧追了上去。 “喂!那个谁!等等我!” 穆琰对她这个称呼一怔。 在MQ还有人不认识自己的?不知这女人是戏演过了头,还是真寡闻。 穆琰没有回头,沿着大厅径直走向大门。 苏锦环穿着高跟鞋追他,着实有些累,待她将鞋脱下,已看不见人影。 苏锦环只能拎着鞋往马路方向走。 忽然一辆黑色大奔驶来,苏锦环定眼一看,居然是穆琰,心间一暖,以为遇上了救星,偏偏穆琰神情淡漠瞧也不瞧她,油门一加,迅即驶离。 苏锦环望着离去的大奔,鼻翼生酸,心像被煮沸的饺子,在水里扑腾不息。 他果然不记得了?纵是记得又怎样? 该不该告诉他,他已有个五岁大的儿子! 可笑,苏锦环你太自以为是。到时只怕不是给儿子认父,而是被人告作诽谤! 路灯亮着,车灯也亮着,夜色如此绮丽,仿佛是剂毒药,将她融陷在九重地狱里,永世不能超生。 苏锦环沿着马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一辆计程车,正想给孙洁打了个电话,让孙洁那位有车的朋友过来载她,那辆傲娇的奔驰再次出现。 “上车!”穆琰摇下车窗冲一旁发愣的苏锦环说。 这一刻的苏锦环激动的热泪夺眶,拎着鞋上了车。 穆琰瞧着她这副模样微微皱眉,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管起员工的私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身世 穆琰陷入沉思。想到El素来精明,这回怎会弄个这样的人当助手,想她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这样的人,他是看不出有什么特长,能给MQ创造价值才怪! 穆琰紧了紧方向盘,从透镜里望了眼苏锦环说:“这里六点后就很难叫到车!你住哪,我送你!” “谢谢!”苏锦环千言万语含在口,能说出的唯有这二字。 穆琰将苏锦环送到小区楼下,这才发现苏锦环住的地方离公司这么远,也亏她弄到这么晚才回家,好在遇上自己,若不然半夜也别想到家。 苏锦环下了车,想起还没问对方姓名,刚要开口,穆琰已将车头调转扬长而去。 苏锦环望着离去的车,心里百味陈杂。 孙洁见她头天上班回来这么晚不说,还一副闷闷不乐的,忙打趣说:“啧啧!瞧你这失魂落魄样,难不成第一天上班就被帅哥甩了?” 苏锦环知道这位老友是位地道的花痴,三句话流露出本性。 “出师未捷身先死!你满意了吧!” 苏锦环懒得与她多说,往沙发上一靠,顿觉骨头酥软,再也不想动。 孙洁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知她没吃晚饭,煮了碗饺子端过给她,随后窝在她身旁碎碎念叨。 “刚刚那位帅哥是谁?” 苏锦环刚捞了个饺子进口,被她这么一问,连吐都来不及,就被饺子里流出的滚烫汁水烫得舌头打结,不得不冲孙洁瞪眼。 “同事!哎呀,大小姐,让我吃口暖心饭吧哈!” 苏锦环拿纸巾拭着嘴角的汤汁,朝孙洁摆摆手。 孙洁见她这般不在意,嘻嘻一笑,又凑上前说:“我怎么看他像那个Aldrich!” 苏锦环从不看娱乐新闻,但这个Aldrich大名在外,又是MQ的总裁,她多少留意了些,虽然未见过真人,但有孙洁这位对娱乐发烧友在,她多少也知道一些Aldrich的事。 比如说Aldrich中文名叫穆琰,本姓戚,因为是私生子,被戚董事长领回戚家后,一直未改回姓,如今三十,尚且单身。五年前因一场车祸受伤,一直都在德国疗养…… 想到“德国”苏锦环放下手中的筷子再无胃口。 五年前,她正在德国打工,也就在那时有了苏子德,所以连儿子的名字都带了个“德”字,“子德”可不就是得子吗? 苏锦环也不知当时怎会给儿子起这么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不过名字就是个称呼,怎么记事就怎么叫。 苏锦环越想心越沉,将面前的碗一推,冲身旁的孙洁说:“黑灯瞎火的,你可看清楚了?” “切,姐有火眼金睛绝不会认错人!” 孙洁回答的干脆,顺手捞了一本财经杂志,指着杂志封面上大尺寸的帅哥说:“喏!可不就是他!” 苏锦环凑近一看,面无血色,嘴皮连连发颤。 孙洁见她情绪不对,握住她冰凉的手说:“苏苏,你是怎么了?” 苏锦环万千心绪绞结一团,却不知怎么跟好友说。 好不容易,稳住慌乱的心绪,缓回一气,抿抿嘴:“可能是累了!” 说时抽回手,端起碗进了厨房。 这一晚,苏锦环辗转难眠。 不知道儿子生父时,她天天盼着找到那个人,给儿子和自己一份交待。如今人找到了,她却没了那份相认的勇气。 毕竟像穆琰这样的天之娇子,不是她苏锦环可以攀附的,她也攀附不起。云泥之别让她涌起一股不安,卑微的自尊,薄弱的颜面让她只想躲在角落里看着他。 好在他已忘了她,忘了那一夜的荒唐,只要不见他,她便能与儿子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苏锦环想起儿子的清晰明朗的五官越发开始相信,穆琰便是儿子的生父。 明亮的双眼在黑暗中扑闪,两股晶莹之珠抑制不住地淌落。 就让她将所有的秘密藏掩吧!一个决心在她心底萌发。 苏锦环听着隔壁办公室的动静,见El终于有了空闲,将桌上的文件收拾一番后,敲了敲El办公室的门。 “进来!” El闻声应道,顺手将文件放在架上。 抬头时见苏锦环垂头步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推了推鼻上的黑框眼镜笑着说:“小苏!找我有事?” El一改往日的犀利,一声“小苏”听得苏锦环心间一柔。 苏锦环想,这么好的上司,贸然离去还真是可惜。 苏锦环舍不得,又不得不舍,正在矛盾交汇中,El一眼瞧出她的心思:“想打退堂鼓?” 苏锦环一怔,微微抬起头,却见El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相片。 照片上两个年轻女人,相依一起,笑比春花灿烂。 那两个女人一个是El,另一个苏锦环说不出名,可那女人的面貌让苏锦环惊得眼珠子掉一地。那女人居然与苏锦环有七八分像。 “她是?”苏锦环指着那个女人说。 El瞧出苏锦环的异常,幽幽起身,迈着小步叹气说:“她是我的好姐妹小凤!” 苏锦环惊得说不出话。 陡然间明白,为什么El当初第一眼见她时是那般吃惊,原来自己与这位小凤如此相像。 苏锦环想,若将她和小凤的照片摆一块,定会被人说成是亲姐妹。 苏锦环见El眸中含着股难抑的忧伤,心下一沉,感觉似乎出了什么事,顺口说:“小凤,她在哪?” “她……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El拭着眼角上的泪珠,却怎么都拭不净。 苏锦环心下一空。 没想到小凤这般年轻就这么走了。生命果然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从眼前流逝。 苏锦环也不知打哪来得勇气,之前的打算好的,到底一个字没提,步上前拍着El的肩头说:“El姐,我决定留下来了!” El闻之缓缓抬起头,欣慰地笑起,反握住苏锦环的手说:“谢谢!” 打那后,苏锦环越发卖力工作,为了避开与穆琰交集,她有意早到早走,加上穆琰本就事多,自然与她碰上的机会少之又少。 苏锦环想不见也好,免得见了面反倒尴尬。 转眼半年过去,苏锦环对工作已得心应手,El不在时,也能替El处理公务。 这日,苏锦环正在助理秘书室办公,忽然听到El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许久,她停下手中的事,这才想起,El上周请了病情,还在病休中,其他秘书都呆在秘书室,眼下只有她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魔魇 苏锦环拎起电话:“您好!这里是总裁秘书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让El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磁声,对方言语有些急躁,显然等久了生恼着。 苏锦环听出是穆琰的声音,心没来由地窜到嗓子眼,隔着听筒仍能感觉那人就站在眼前,用那种冷漠成冰不屑的眼神望着她。 苏锦环握着听筒的指尖微微发抖。 好不容易寻回思绪,公事化地将话道出。 “总裁!我是El的助理苏锦环!El尚在病休中,您有事可以吩咐我来做!”苏锦环将心捏得紧紧,如同山羊走钢丝,小心翼翼应对着对话那头的人,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那人的心火,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穆琰听到“苏锦环”三字,瞳仁一眯,脑海里不时想起那晚在电梯口撞上的女人,嘴角一翘,含笑说:“也好!” 跟着在电话里交待起事情,苏锦环不敢耽误工作,将穆琰交待的事一一记在本上。 苏锦环收起记事本,瞧瞧腕上的表,还不到二点。 赶去花店取花应该还来得及,可她若去取花,就没人去机场接KUSH的商务代表,还有三点有个业内交流会……所有事情似乎都挤在一块,也不知是穆琰有意在考验她的应变能力,还是她尚没练就El那样的金刚不坏之躯。 苏锦环一个头两个大,好在这些事虽凑到了一块,但都是错开时间的。她先给花店去电话,预定好穆琰要的白茶花,随后跟穆琰的特助Joe通了个电话。 “Aldrich正在回国路上,KUSH的代表二点半到机场!Aldrich说飞机延误,怕难赶上,又不想错失这笔生意!” Joe闻之微微一笑:“我这就赶去机场!” 苏锦环想,不愧是穆琰的特助,应付这种事早已手到擒来。 不知Joe会将KUSH的代表接到哪家酒店?安排哪些节目慰劳对方的神经,直至穆琰赶到场? 苏锦环将最重要的事一一安排好后,已是下午三点,那个交流会她是没法子参加了,秘书室有的是想往上爬的人,随便唤个新手参加都乐此不疲。 一切安排妥当,苏锦环马不停蹄赶去花店。 远远地就见那茶花被摆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上,花瓣如雪,花朵奇大,都快赶上芍药和牡丹,一看便知是极稀有的品种。 那茶花前插了张标签,上面写着 “雪君”二字。 那店主见她赶来,将那束白茶花取下和芝草扎在一起,绑好彩带后递给她。 苏锦环瞧着手中的花束失神。 这种茶花看似高洁,但白素素的颜色让人不免升起一股悲凉。 苏锦环想起白茶花的花语:“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情”。 苏锦环想不通穆琰怎会喜欢这种忧郁的花。直到赶至陵园,见他一身黑西装表情严肃地静立在一座墓碑前,这才微微松口气。 原来这花是送给墓里人的,难怪如此悲凉。 “总裁,您要的花!”苏锦环小心翼翼开口说。 穆琰闻声瞥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茶花,轻轻摆在墓碑前。 “小凤!这是你最喜欢的白茶花,看,它开得多娇美!” 苏锦环一怔,眸光扫向墓碑,当她看清墓碑上的照片,脑袋蓦然发蒙。 “是小凤!” 苏锦环不由自主地唤道 。 照片上的小凤是快乐的,笑得两眼弯弯。 苏锦环从没觉得心情如此沉痛过。仿若墓里的小凤与她血肉相联,小凤的生前受过的伤痛,她都一一能体会到。 “她是怎么死得?” 苏锦环像是被魔魇了般冲穆琰说道。 穆琰被她奇怪的表情吓一跳,见她面色陡然间失了血,不由想起小凤临死前倒在他怀里的那刻。 “琰哥哥,为什么你……不能爱小凤!” 小凤已是气若游丝,说话极为吃力,若不是心念坚定,那一枪从她心口穿过时,铁定瞬间毙命。 此时的小凤一身是血,说话时连嘴角也流着血水。 这一枪她是替他挡的,若不是她,眼下死去的该是他,是他欠了她。 小凤终是没挺过,鼻息越来越弱,渐渐现入昏迷。 “不要,小凤!你活过来好不,让我好好爱你!” 穆琰嘶喊着,怀里的小凤神智渐渐离散,唯一记得是,她是笑着走的,仿佛她终等到了他的承诺宽了心。 穆琰收回游走的神绪,发觉眼前的苏锦环与小凤居然长得这般像,难怪他第一次见到苏锦环时有股熟悉感。 “是我害了她!”穆琰启口说道,提及往事心口仍疼得发颤。 苏锦环眼圈生红,冷不防攥住穆琰的衣领说:“她是那么的爱你,为什么你不爱她!” 穆琰身躯一顿,曾经年少不识情,总以为自己爱得是阮君悦,而对身边的小凤无动于衷,直至小凤死了,才知情不知何时已生变,身边人才是值得自己珍惜的。 “不是这样……”穆琰难过地摇头。 倏然间神智清醒,察觉出苏锦环情绪失了控,赶紧将她带离墓地。 苏锦环回到穆琰的车上,只觉头痛欲裂,对刚才的事半点不记得,穆琰也只字不提。 苏锦环见穆琰车驶得方向,这才想起,他还要与KUSH的代表商讨合作事项,赶紧开口说:“我……可不可以不去?” 穆琰面色一沉,恢复起一惯的冷漠。 “不到五点,尚属上班时间!我不希望我的员工上班迟到,下班早退!你是首席秘书助理,这么不守规范,也不知El是怎么教的!” 苏锦环见他怪起El,赶紧辩解说:“您不要误会!我只是衣服脏了,不想给您丢面!” 苏锦环总算寻到个说得开的理由。不过她说得也在实情,刚被穆琰从墓地拖上车时,衣上沾了些泥巴,这副样子去见客户自然不合适。再说,她只是El的助理,还没能力越级到直接陪总裁去谈判。 穆琰经她这么一说,瞥了眼自己的鞋子,见自己的鞋底也沾满了山泥,勾嘴轻笑。 车子调头朝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公司驶去,穆琰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给你十分钟,把自己收拾干净!”说时扔了张金卡给苏锦环。 苏锦环瞧着手里的卡发呆。思绪再次回到五年前的那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醉眼 苏锦环的思绪回到五年前的那晚。 那晚苏锦环丢了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居然忘了求补偿,害得她未婚先育,带着孩子东奔西走,若早知道孩子他爹这么有钱,当时定捞张金卡在身…… 穆琰哪知她这半会心里已打起小九九,见她忤在原地不动,还一副白日梦不醒的,瞧瞧腕上的表说:“还有八分钟!你可以选择继续忤在这发呆!若是生意丢了,明天你也不用来了!” 抛下话后,转身进了电梯。 穆琰的话果然凑效,苏锦环迅即拉回思绪,就是再不情愿,也不会跟工作和钱过不去,何况她已计划好月底将儿子接过来。 苏锦环赶紧跟上朝女装柜跑去。 看到合适的,随手拎了两套不同颜色的,顺便连鞋子也换了。 回来时,穆琰已在车上等她,见她气喘吁吁地,嘴角一勾,微微瞥了眼,眸光迅即回到表上。 “还有三十秒!”唇角一起。 苏锦环半丝不敢耽搁,抱着衣服和鞋子上了车。 她将东西放下,大口喘着气。 苏锦环想,这辈子都没这般跑得快过,一口气从一楼奔到四楼,又从四楼奔回一楼,取完衣服又拿鞋子,中间连停顿的间歇都没有。 这会一歇下来,浑觉骨头都累散。 苏锦环用手理了理凌乱的才发,缓和下情绪,这才发觉,这位大老板已身换一新,敢情刚才也去换了衣服。 而她只知取东西,压根没想到要换,这下可惨了,衣服在手却没地方换?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吧! 苏锦环心里这个囧啊! “把衣服换了!” 穆琰严声厉喝,吓苏锦环一跳。 “可是……” 她怎能当着这男人的面换衣服。虽然两人早有亲密关系,但那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现在给她十个胆也不敢。 穆琰见她光耗着,鼻子一哼,拉开车门大步离去。 苏锦环瞬间找到救星,又怕那人躲在一旁偷看,左看右顾,环视一圈,见没人这才放心将衣服换上。 同款衣服她挑了两套,就是因为两款颜色看着都好,不确定穿哪个。 想到书上说,“商务谈判时,衣着不能太过花俏,颜色以庄重大方为主”,苏锦环最后她选了一惯的黑色。 待她扣上最后一个钮扣,车门已被拉开,穆琰一头钻进来,时间居然不差半秒。 “身材不赖!”穆琰回头冲她说。 苏锦环脸上顿时凝满了云霞。 莫非他刚刚没走?还是这车玻璃是透光的。 天啊,走光了! 苏锦环一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穆琰见她一脸憋屈,低低笑起:“别瞎想,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放心我刚去了楼上!车玻璃的隔光效果相当的好!不信你试试!” 苏锦环见他这么说,步下车一试,果然什么都看不清。 “切,怎不早说!”苏锦环捂着慌乱的心口坐回车上。 穆琰见她如此认真,笑着摇起头。 车子一到酒店,Joe迎面步来,替穆琰打开车门,一步一随紧跟着穆琰,将KUSH的情况一一说给穆琰听。 苏锦环跟在两人身后,听着他们十分专业的商务对话,突然觉得自己功课不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正盘算着打退堂鼓,穆琰突然停住脚步,朝她望来。 “笔记本带了吗?” 苏锦环赶忙打起精神。 El一直跟她说过,笔记本对秘书来说就像吃饭的碗,不能等到吃饭才来找碗,而是随时随地都要把碗备着。所以苏锦环基本上是电脑不离身。 “带了!”苏锦环回他。 穆琰满意地点起头:“今天的谈判内容很重要,把它记下来,整理好交给我!” “好的总裁!” 苏锦环的速记能力不错,她想就是记些对话内容,应该可以应付下来。 三人进了酒店的商务套间。 KUSH的代表是个光头大肚的中年男人,流利的英语中夹着大韩民国腔。 穆琰听之一笑,迅即用流利的韩语与对方交谈起。 苏锦环这下可难办了,偏偏她只懂英语、德语、俄语……唯不懂韩语。 也不知这位老板是不是故意让她难堪的,专挑她生偏的语种发难她,明明对方用得英语,他却半路转换了道。 苏锦环半句听不懂,眉头皱成一团,只能坐在一旁看着电脑上闪动光标发呆。 Joe见她这样无措,步上前,按下电脑上的录音键,苏锦环这才如释重负,投给Joe感激的眼神。 苏锦环这才发现Joe其实也很优素帅气,只不过他的优秀帅气的光环被穆琰压着,也就渐渐被人忽略。 穆琰与KUSH代表谈得十分畅欢,双方一直笑容款款,说到得意的地方,相互握手碰杯。 KUSH代表看似心情特好,在合同上签了字后,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MQ的员工都十分热情优秀!我想此次合作,定能让双方愉快!” 穆琰回笑表示感谢,之后为他安排了酒席。 这位代表的酒力相当好,与穆琰和Joe先后喝了几杯,又朝苏锦环举起杯。 苏锦环酒力一般,本想拒绝的,回头瞥见穆琰正盯着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举起酒杯回敬。 “Cheers!” 苏锦环朝代表笑起。 那代表见她一张彤红俏脸映着璀璨灯光,越发水嫩如珠,不由心血作涌,暗自吞起口水。 一个女人能让一个男人有此动作,显然表明这个女人已成功引起男人的兴趣。 苏锦环在这位代表的眼里,如同一只被推上餐盘的烤鸭,外焦里嫩,沾着汤汁美味可口。 苏锦环被人瞧得谗言欲滴心中警铃大作,一杯酒水下腹,脸上的红云滚烫的要自燃。 双眼迷离,红唇欲滴。 那代表瞧得两眼发绿,借着酒劲推开椅子朝她大步而来。 苏锦环赶紧扔下酒杯预备而逃,冷不防被穆琰扼住手腕。 “再喝一杯!” 苏锦环心间发颤,没想到这话居然出自穆琰之口。 当她是陪酒女?那么喝醉后,会不会让她陪**睡? 真是恶心! 苏锦环抑制住下一刻要吐的冲动,用手捂着胃。 她酒量本就不好,刚才那一杯喝得又太急,这会洒劲上来让她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在大脑还是清醒的,她知道不能违背老板的命令,只能乖乖端起桌上的酒杯与这位代表碰杯。 又一杯下肚,酒精肆虐着她的肠胃和神经,她连站都站不住。 哪知这位代表借势一把将她带入杯中,吓得苏锦环玉牙紧咬,手中酒杯紧握,下一秒就要砸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鬼恋 Joe端着酒杯凑近来,冲苏锦环说:“鱼翅怎还没上!哪能这样待客,小苏你去看下呢!” 苏锦环瞬间理会Joe是在为她开脱,赶紧应和溜之。 被压制的胃一旦得到释放翻涌起,苏锦环难受地伏在池台上吐了个底朝天。待吐干净,人已清醒许多,她不敢立马折回去。 想走,寻不到合适理由。 等了又等,终还是下决心一走了之,这才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包厢里,包里有钥匙、证件……是她整个家当。 苏锦环自然舍不下,一个小时后硬着头皮折回去。 包厢里已无人,就连桌上的盘子也已被服务员清理了。 苏锦环眸光四扫搜索着自己的包包,好在那包不起眼,还乖乖呆在角落里。 她拿起包松了口气,刚想离开,不想与迎面进来取车钥匙的穆琰撞个正着。 穆琰自然喝了不少,一身酒气,人已摇摇晃晃,却还认得苏锦环。 穆琰夹带着酒气对苏锦环说:“不用怕!Joe送那全猪头男走了!” 苏锦环听得出他口中的“猪头男”指得是KUSH代表。 穆琰的醉话让苏锦环吃惊,没想到他对那人的印象会这么差,明明心里讨厌那人,居然还不辞劳烦将戏演得这么好。 这便是职场上强颜欢酬,只要能赢利完全可以抛下个人的喜好,与自己讨厌的人坐在一块把酒言欢。 穆琰的手搭在苏锦环的手腕上,这东动随意,却让苏锦环眉头紧拧。 从穆琰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如同触电,恍惚间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晚。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穆琰没来由地朝苏锦环靠近来,鼻翼相贴,近得能看清他扑扇的羽睫。 苏锦环瑟瑟身躯,穆琰却一步步逼近,直将她逼向角落。 苏锦环心汗淋淋,杏目圆睁回视穆琰。 难道他记起来了? 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他的眸里看起来是这般平静不像忆起什么? 失望再次覆埋。苏锦环瞳仁一涩,赶紧调移眸光,她心虚又害怕,担心克制不住会将五年前的事道出口,然而她终还能调集起理智,抿抿嘴。 “是,来公司的第一天,在电梯里见过总裁!” 穆琰闻之摇头嗤笑:“我说得不是那回!” 苏锦环这才意识到他似乎真记了那晚,心头一慌到嘴的话如针般扎着舌尖,又痛又涩,嘴皮翕动几次终还是咽下。 “那就没有!”吸吸鼻翼,所有的酸楚又落回心里。 她有些言不由衷,眼睑低垂,映下一排细密长长的睫毛,投映出如蝶般的幻影。 穆琰瞧着这样的她,有些不满,却仍笑了笑,冷不防将她下巴捏住,让她正视自己。 烟草味夹着酒精的气息,形成一道说不清的茗冷香萦绕鼻尖,苏锦环心跳加速,两颊如同火燎。 陡然间心骇,将身躯往后退直至贴墙无处可逃。 “真得没有!”苏锦环压下嗓音怯怯地说。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应,低头一瞧,不知何时穆琰已倒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苏锦环气得红唇紧咬。 还好他睡过去了,不然她真不知怎么与他说清。 苏锦环本打算一走了之,人都走到酒店外了,又不放心地折回来,从穆琰手里取过车钥匙,将穆琰扶上车。 穆琰在本市有好几处住处,经常住得是郊区的一套别墅。这些都是El闲时跟她说得,想不到这会能派上有处。 穆琰身躯高大,苏锦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进屋。本以为会出来个家人接应自己,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第三个人。 看来这位总裁喜欢独处,难怪性子会这般冷漠! 苏锦环只能好人做到底,将穆琰搬回卧室。 一切做完,累得她香汗淋淋。替穆琰掖好被角后就想走,手却被穆琰攥住。 “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穆琰眉头紧蹙,嘴里泛起嘀咕。 模样焦急凄楚,仿若一个迷路的孩子,在恳求大人不要再抛下他。 苏锦环身躯一僵,定睛一看,穆琰并没有醒,依旧闭着眼。 这样的穆琰瞧得苏锦环心疼,明知他心里念得那人不会是自己,她却仍然像被定了身似的拒绝不了。 “那晚不怪你,你不记得也没关系!” 苏锦环大着胆,伸手抚着与儿子同样轮廊的五官抽泣起。 梦里的穆琰顿时变得安静,呼吸渐渐沉稳,她这才悄悄抽回手。 哪知刚站起,身躯一软,已被人拖向床。 苏锦环还没来得想怎么回事,吻上一暖,见穆琰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望着自己。 “不要走!” 穆琰碎念着,继而加深了吻势。 苏锦环被吻得身躯发软。 刚想开口,到口的话却被对方以吻封缄吞回腹中。 一夜慌乱,苏锦环拖着酸痛不已的身躯苦笑起。 五年前那晚,她是不得已,没机会推开他,可今天,她明明可以推开的,却仍沉溺其中。她知道,他醒来后依旧记不得她。 想到这,苏锦环好恨自己这般作贱。 眼看天就要亮,她不得不拾起被穆琰撕扯一地的衣裳匆匆穿起。 苏锦环回到出租屋,孙洁已起床,见她一夜未归,此时回来还一身狼狈的,孙洁再不明事,也知苏锦环遭遇过什么,赶忙将她拎进屋按坐在沙发上。 “苏苏,告诉我是谁干得?” 孙洁劈头就问。 苏锦环被孙洁这般一问,赶紧收回游走的神绪:“没……就是喝醉了,在同事家住了一晚!” 孙洁料到她不会开口,指了指她脖上的吻痕说:“还想骗我!这又是什么?” 苏锦环没想到孙洁眼力这么好,赶紧将衣领拉高想将那吻痕遮去,可惜早已晚。 她这会思绪纷乱,都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真……没什么!” 苏锦环本就委屈,这会又被好友追问着,心里一慌,居然哭起。 孙洁见她这样藏着倒不像是被逼的,不由叹气说:“是自愿的?” 苏锦环一怔,傻傻地点起头。 孙洁面色一转倏然间拍手笑起:“恭喜你,好事将近了!” 苏锦环哭笑不得,瞧着时候不早,赶紧取了衣服进了洗澡间。 对着镜子瞧着一身的吻痕,想起昨晚的疯狂羞得无地自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怒气 孙洁见苏锦环进去有一会,不放心地拍着门说:“若是后悔,赶紧去买药补救!错过时间,后悔莫及!” 苏锦环明白孙洁的意思,回她说:“知道了!下班就去!” 这一天,苏锦环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好在手头事不多,免强能应付过去。 临近下班,Joe突然来找她说:“晚上有没空,一起吃顿饭!” 苏锦环想爽口答应,她本就欠着他的人情,昨天若不是他及时替她解围,她定被那猪头代表掐尽了油。刚想开口说好,内线电话响了。 苏锦环不得不先接电话。 “苏锦环给我过来!” 穆琰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急冲冲的,像是被火燃着了眉毛。 苏锦环一怔,不知什么急事,让这位Boss越过首席秘书直接找了她。 苏锦环不敢不答应,小声应说:“好!” Joe见她一副忧心重重地,拍折她肩头说:“去吧!我在‘卡帮特’等你!” 苏锦环来不及回应,赶紧朝顶楼赶去。 总裁室里,穆琰心绪躁乱。坐在老板椅上转来转去,单手支着额头靠在椅背上。 想起昨晚似梦非梦的那一幕,穆琰头痛欲裂。 他昨晚又见到了小凤,还与小凤一夜缠绵,那感觉好的无法言语,就如五年前在德国的那晚。 不知为何醒来时,让他患得患失。 他以为那不过是个梦,可梦里的情景又那般真实,让他不得不起疑。 小凤明明死了,他怎么老在梦里见到她,还与她缠绵不休,他是疯了不成,居然恋了个鬼! 穆琰心绪难宁,起床后在床底下拾到一粒钮扣。 这钮扣他见过,可不就是苏锦环衣上的? 顿时怒火即燃,一大早就急冲冲地赶到公司,想将苏锦环唤来问个清楚,哪知许久不来公司,手边的事堆得满满,一时他也顾及不上,待处理完事情才又想起,此时已快下班,这才给苏锦环电话。 苏锦环踌躇不定地站在总裁室外,许久才举起手敲门。 穆琰闻声,倏地从皮椅上站起,大步上前将门由内拉开。 苏锦环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开门,半点没有心理准备,瞬间面对面相望,着实尴尬。 穆琰原先准备了一肚子话训她,可见了她后竟一个字都迸不出来,只能负气地憋在肚子里,又觉得十分不解气。 “进来!”穆琰狠狠瞪了苏锦环一眼。 苏锦环被他这一眼,吓一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只能垂头尾随他。 见他桌上摆着墨蓝色的文件夹,忆起早上一回公司就请翻译译好,整理后交给他的。 见他冷着脸,以为文件出了问题,忙解释说:“有什么地方不对?” 穆琰哼了哼,眸光从她脸上扫过,继而落在文件夹上,指指说:“怎么办事的!给我用韩文整理好!” 苏锦环瞬间慌到了极点,发觉这份工作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她不是翻译,这事凭什么要她来做。 “下班前交给我!”穆琰见她忤着,那股无名火又窜上来,随手将文件夹甩给她。 苏锦环捧着文件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郁闷的想撞墙。 眼看下班时间将至,她半丝不敢延误,直奔翻译部。 好在替她翻译的那位女同事手上留着手稿,苏锦环拿过来,照着手稿重新在电脑上输一遍,排版整理好后拷在了U盘里。 做完这些,已过了下班时间,身边的同事早已走光,整座大厦变得死寂沉沉。 苏锦环不确定穆琰还在公司,只得给他拨了个电话。 “总裁!文件已整理好,您现在需要吗?” 穆琰这会正在赶回戚家的路上,忽然想起这档事,不由自嘲起。 刚刚他也不知在气什么?居然对个新人发无明火。 他明知苏锦环不懂韩语,还折磨她,他对她究竟是种什么心态? 穆琰自己也道不明白,因此烦躁地不得不赶回戚家,借此放开心绪,他以为是一个人在外孤单久了,难免胡思乱想。 “暂且搁你那吧!” 穆琰说完收了线。 苏锦环气得想咬舌。 原来并不是那么紧急啊!明天做要死啊,害得她这么晚才下班! 此番一想,暗叫大事不妙,Joe还在“卡帮特”等她。 苏锦环赶忙拿起手机,见已是晚上七点,离下班整整过去了二小时,料想Joe应该不会等她这么久,只能闷闷不乐地收拾文件准备下班。 马路上车来车往,却没有一辆出租车肯为她停下。 苏锦环又累又饿,一边走一边叹气,这时两柱车灯光朝她照来,一辆越野车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缓缓停下。 “小苏,加班了!” 苏锦环闻声望去见是Joe,十分歉意地点起头。 Joe将副驾驶的门替她打开:“上车吧!” 苏锦环有些不好意思,上车后忙向他解释说:“下回我请你!” “为什么要等下回!今天不行吗?” 苏锦环一怔,听他口气似乎还没吃饭,心里的歉意又加深几分,哪里还能拒绝。 “当然可以!” Joe将苏锦环带进“卡帮特”,各自点了喜欢的西餐。 悠扬的萨克斯音乐在耳边响起,烛光如星子闪闪烁烁,这里佳偶成双入对,无形中彰显着浪漫气氛。 苏锦环想,如果再加一束红玫瑰,就像极了电影里的常用的浪漫镜头。 今晚的Joe依旧一身黑西装,虽然是职业装,但仍百看不厌,映着烛光生灼灼生辉。此情此景让人想不到电影都不行。 Joe绅士款款地为她倒橙汁,一举一动优雅地像西方宫廷剧里的公爵。 苏锦环受宠若惊嫣然笑起,用叉子拾了颗蓝莓放进嘴里。 蓦然抬头时,视线一红,一大捧玫瑰红悄无声响地摆到了眼前。借着烛光,那层层玫瑰花瓣上尚滚动着晶亮的露珠,像是刚从枝上剪下。 苏锦环数了数有99朵,可不代表了“天长地久”。 “友谊天长地久!Cheers !”苏锦杯接过玫瑰花,随手端起桌上的橙汁敬Joe. Joe嘴角暗抽。 苏锦环好似没领会他的意思,但这种事急不得,只能端起玻璃杯回敬她。 这套饭吃得十分欢畅,苏锦环不但暖了胃,还暖住了钱包。饭钱到底还是Joe付得。 用Joe的话说,“给我个当绅士的机会!”苏锦环自然乐此不疲。 苏锦环捧着玫瑰花回到家,孙洁见了羡慕地两眼生红。 “为毛就没人送我一朵!”孙洁怨怨地望着玫瑰花谗言欲滴。 苏锦环“扑哧”笑起,将手上的玫瑰花朝她扔去。 “行,姐送你一捧满意不!” 孙洁接过花激动地想哭。 两人闹腾一会,孙洁才想到正题:“这花是昨晚那人送得?” 苏锦环摇头,面色青白交替,想起忘了买药,赶忙拎着包又跑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寄主 夜色渐浓,路灯光映着苏锦环孤寂的身影。 苏锦环沿着人行道往回走,手里紧紧捏着那盒尚未开包的“毓婷”。 不由微微叹起气,再抬头时,发现马路上空荡荡的连辆车影都没有,周围死寂的如同坟墓。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像吓一跳,这个时候迸出这么一个词岂不是自己吓自己。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想。 苏锦环没来由打起寒噤,发觉今晚格久冷。 她继续垂头赶路,明明记得药店离她住处不远,这会竟觉隔了千万里,这路怎么也走不完。 夜风拂面而来,又给夜添了几分冷意,苏锦环裹紧外衣,仍觉得冷,接连又打几个寒噤。 路灯光陡然间黯淡,继而一只接一只的灭了。周围一团漆黑,只有那轮尚挂上树梢上的月儿发出朦胧如纱的光泽。 苏锦环最怕黑,尤其是孤身在外的时候。 她不敢想,今晚是怎么回事?连走带跑,却发现两脚如同被什么绊住,迈得十分艰难。 人影相随,这是身为人的正常现象。 可是这现象若是变了,岂不让人毛骨悚然。 那团黑影尾随在她身侧,突然那黑影动了动有了自己的模样,苏锦环吓一跳,以为自己被人盯上,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一身冷汗出尽,她慌乱掏出手机想找孙洁聊天,打消心底的害怕。 可是,摸出手机,发现电荷不足自动关机了,她真是哭天不应哭地不灵。 那团黑影如同一层黑纱一点点从地上直起,继而飘落在苏锦环对面的树梢上,露出一个黑色俏影。 这身影五官虽模糊,但轮廓窈窕清晰可见,依稀辨出是个女人。 “环环!”那黑影开口唤她。 苏锦环一怔,这是她的小名,只有父母这样唤过她。她不知这团黑影是怎么知道的?越发的惧怕。 “谁……”苏锦环颤微微地说。 那黑影叹起气,却仍浮在那树梢上,将那团模糊不清的脸如影子戏般浮现。。 “原来你并不知道!我是你的亲姐姐苏锦凤!”黑影开口说。 苏锦环寒颤连连。 她记得自己是有个姐姐,可惜很久以前就死了,那时她尚在襁褓里,对于这个姐姐半点无记忆,只在记事后听母亲提起过。 若真是自己的姐姐可不就是个鬼了! 苏锦环瞬间面色煞白,步伐连连倒退,偏偏那黑影就是不放过她,她退一步,黑影则进一步。 “本来我也不想与你相认,偏偏这么巧,你是我的寄主!是我唯一能依仗着接近琰哥哥的人!” 苏锦环从对方的话里听出,她就是小凤,可小凤怎会是自己的姐姐? 苏锦环仍摸不清状况,慌乱中一直攥着的“毓婷”不慎掉落在地。 小凤眸光从苏锦环脸上转向地上,继而咯咯笑起:“你倒是想得清楚!可惜我想要琰哥哥的孩子,所以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小凤指尖一点,地上的“毓婷”立即化为灰烬。 “不!”苏锦环惊叫起。 小凤仍不放过她,头一伸,拉长着黑成一团的身躯朝苏锦环凑近来,伏在苏锦环耳畔说:“昨晚他只是把你当成了我,你不过是我的替身,凭什么要毁了我与琰哥哥的骨血!” 苏锦环脑门生痛。 想起昨晚的不可思议,红唇紧咬。 她说呢,昨晚明明想推开穆琰的,思维怎会不受控制,原来是小凤控制了自己。 她是什么时候寄缩在自己体内的? 苏锦环陷入疑惑中。 小凤瞧出苏锦环的疑虑,“你不要担心!我们本就是亲姐妹,你我身体同属一根,所以只要我想,就能随时控制你!” 苏锦环眸中一涩,抽泣起:“你不是我的姐姐!若是姐姐,怎忍心这样对我!” 小凤闻之脸色一沉,许久才说:“我有我的不得以!环环,你与琰哥哥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何必为难这个孩子!” 苏锦环身躯一僵,没想到小凤连苏子德的事都知道。 小凤见她开始犹豫,这正是她占据苏锦环主魂的最好时机。 顿时阴风大作,飞沙走石间,苏锦环连眼都睁不开。月亮被乌云遮蔽,小凤见时机成熟将身躯抽离树梢,随后与苏锦环融为一体。 苏锦环醒来时人在医院,孙洁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松了口气。 “苏苏,你可把我吓死了!好好的怎会晕在路旁!” 苏锦环扶着酸痛不已的额头,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却只记得一鳞半爪,对于小凤的出现,两人相谈的内容半丝不记得,记忆像被人抽空了般。 她不想好友担心,启口说:“可能最近太累了!现在几点?” 苏锦环见窗外阳光灿烂,好似天早就亮了。她动动身想起床,孙洁赶紧阻止她。 “医生说你贫血严重!要好好休养!我已帮你向上头请了假,你就放心吧!” 苏锦环一听请假,不时想起MQ的《员工守则》,面色一变说:“哎呀,我的全勤奖!” 孙洁敲了下她的脑门:“你这死丫头!这个时候还想着钱!” “没钱寸步难行!”苏锦环不服气地回她。 两人正闹中,Joe带着水果和营养品来看苏锦环。 孙洁一见Joe两眼发绿,紧盯着Joe不放。 苏锦环为好友的花痴面露尴尬,慌乱扯扯孙洁的衣袖说:“这是我同事Joe!” 又冲Joe说:“这是我的同学兼好友孙洁!” Joe朝孙洁友好地伸出手,孙洁狗腿地偷笑,伸手与Joe相握,未了紧攥着Joe的手不放。 若不是苏锦环假作咳嗽打断她,孙洁定将Joe直接攥手拉回家。 Joe看在苏锦环面上,强忍着没将这只咸猪手甩掉的冲动,笑容款款地将水果和营养品递给孙洁。 “小苏,你安心养病,公司那头我已替你请过假!” 苏锦环朝他道了声谢。 孙洁接过水果,提去洗手间洗洗,随后将最大的一个苹果递给Joe,那细心款款的样子,直让人误以为Joe才是病人。 苏锦环头痛地抚着额头,她怎有这么重色轻友的朋友。 这时手机响了,苏锦环闻声拾起,屏幕上闪着个陌生号码。 苏锦环犹豫半天才按下接听键。 “苏锦环,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电话是穆琰打来的,简短的一句话让苏锦环耳根火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驱邪 Joe见苏锦环一副如丧老妣,料到电话是穆琰打来得,低笑着说:“Aldrich很少这样紧张过谁,小苏你是第一个!” 苏锦环惊得下巴大张。 Joe嘴上这么说,心却沉得紧。 别人不了解穆琰,他可是了解的。他是穆琰的铁哥们,表面上是上下属关系,实则感情堪比亲兄弟。 Joe之前以为穆琰与阮君悦爱得死去活来,他想穆琰这一生定会栽在阮君悦手里,哪知阮君悦会提前嫁人,还将穆琰伤得那么深,后来穆琰去德国疗养,才知小凤才是穆琰命定的女人,可惜小凤没这个福,五年前死了。 他本以为穆琰这生不会再爱上谁,直到苏锦环的出现,而苏锦环与小凤又长得这么像。 他发现穆琰看苏锦环的表情有变,不像一般老板对员工,而苏锦环的一言一行渐渐影响到了穆琰,让穆琰情绪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能轻易影响一个人的情绪,让他随着自己而改变,这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Joe本还对苏锦环心存幻想,想追求她,如今看来,他是没希望了。 苏锦环虽然没有正视自己感情,但他看得出,她是喜欢穆琰的,从她见到穆琰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就能看出。 Joe心里发苦,然而爱一个人不是占有她,而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他真心希望苏锦环能得到幸福,所以决定放手,成全她和穆琰。 孙洁见Joe心事沉沉,尾随他出了病房,一路寻话与他搭讪,奇怪的是,Joe居然没拒绝。 病房里陡然间变清静,苏锦环开始整理凌乱的思绪。 正在走神间,听得门响,她以为孙洁回来了,开口说:“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错过!” 穆琰身躯一僵,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 苏锦环发觉气氛不对,抬头一瞧,见穆琰拉长着脸正望着自己,一时不知手往哪放。 “总裁……您怎么来了?” 穆琰将手里的香水百合搁在她病头,见床边已有水果篮,嘴角一扬说:“那小子动作到快!” 苏锦环知他在说Joe,却没想过他会这么称呼Joe。 吃惊地张张嘴,说:“特助他刚走!” 穆琰点头含笑,一屁股坐在病床前,瞧着苏锦环尚且苍白的脸,伸手替她理理额头耷落的碎发柔声说:“怎把自己搞成这样?” 苏锦环不习惯他如此突然的亲近,心没来由地乱跳,心绪却不受自己控制,有个声音替她开口说:“若不这样,你会来吗?” 话一出口,苏锦环吓一跳,赶紧解释说:“我……” 这不是她要说的,她想说,她没这个意思。 苏锦环使劲咬咬舌尖,却道不出自己想说的话,心一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穆琰以为她在害羞,猝不防将她拥进怀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锦环惊得目瞪口呆,嘴比思绪快上一拍:“琰哥哥,那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穆琰闻声身躯一顿,记忆里只有小凤这样唤过他。 难道是巧合? “你刚唤我什么?”穆琰瞳仁一眯,望着苏锦环不确定地说。 苏锦环见他似有不悦,努力张张嘴,想解释说,那不是自己的意思,可嘴巴完全不受控制,又怕穆琰笑她故弄玄虚,干脆不说。 没想到心底的那个声音却又开了口。 “琰哥哥啊!你不喜欢我这么唤你!” 眼前的苏锦环朝穆琰怀里靠了上来,将头伏在穆琰肩头偷笑。 穆琰身躯一僵,瞧着怀中的人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气息变味了,像小凤的气息! 此番一想,穆琰面色大变,迅即推开苏锦环。 见她俏脸生白,额上冷汗淋淋,似乎在极力压制什么,却又那么力不从心。 穆琰冷不防攥住她的一只手,发现她指节冰冷。 “你果然病得不轻!” 穆琰冷笑,将苏锦环整个人攥下了病床,拖着她往外走,也不管她还在住院,直接将她塞进车里。 苏锦环神智已变恍惚,她不知穆琰要带自己去哪?只知车子转了几圈,到了一座寺庙。 恰逢暮色四合,夕阳的余辉斜斜地照在大雄宝殿上,给殿里塑起的菩萨镀了层金光。 佛音袅袅,几个身披袈裟的沙尼,围坐在殿前的蒲团上敲着木鱼正在诵经念法。 苏锦环一入大殿,面露苦色,身躯如同架了刑架,正被人推着一步步走上刑场。 阵阵佛音穿骨,唱得她头痛欲裂。 她捂住耳朵冲着穆琰痛苦不堪地叫喊:“琰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穆琰看着因为痛苦五官已扭曲的苏锦环,冲殿前的菩萨说:“小凤,我知道自己亏欠了你,可她是无故的,你何苦要占借着她的身躯害她!” “我没有害她!是她心里有鬼,我不过是想将她不敢说的说了,将她不敢做得做了!”小凤反驳说。 穆琰幽幽叹起气。 若不是那晚他觉心情烦躁赶回了戚家,恰好遇上戚建章的那位驱魔朋友,他也不知,自己体内居然存着股怨气。 那怨气像是由外吸来,只是萦绕在他的肉躯,恰当时候迷惑他的心智,使他如梦似幻做了些自己都弄不清真假的事。 那位驱魔朋友问他,最近有没有与女人发生过关系。 穆琰这才想起苏锦环。 之后,那位驱魔朋友替他将那股怨气驱逐后,跟他说,那个鬼魂执念很深,定会再来纠缠他,如若没有猜错,那个鬼魂已寄上人身,一旦寄主身体亏虚,便能反客为主,占据寄主的肉身。 穆琰吓一跳,想到苏锦环在小凤墓前的怪异举止,十分肯定那个鬼魂就是小凤。 穆琰本想立即去找苏锦环,可那时苏锦环病了,尚在昏迷中,他只能等苏锦环醒来。 苏锦环见到他后,果然行为异常,这更证实了那位驱魔人的话,所以穆琰只能将苏锦环带到寺庙里。 寺庙清静,是僧人修行的地方,在这里小凤的阴气很快被压制,苏锦环的主识渐渐恢复。 苏锦环见自己被一群沙尼围着,一时不得其解。 “我怎么会在这里?” 又见那些沙尼朝她身上不时泼着用朱砂泡过的红水着实心颤,不时明白自己似乎中邪了。 “环环,我是姐姐啊!” 小凤已快熬不住,想做垂死反抗,忽然开口说。 这个时候她仍不死心,想蛊惑苏锦环将肉身借给自己,一旦苏锦环答应,就是佛祖也奈何不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伤忆 苏锦环游失的记忆瞬间苏醒。 那晚小凤与她说的话一一浮现。 苏锦环眉头紧拧,摇头说:“不,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小凤哈哈大笑:“他们说得?他们自己想生儿子,结果两胎都是女儿,又养不活两个孩子,就将我送了。还好,我运气好,能被戚家二老爷收养。环环,他们骗了你,他们的心真狠!,瞧,他们临死时还这么自私,留下一屁股帐给你!难道你不恨他们?” 苏锦环哪经得起小凤这般蛊惑,心底潜藏的那股怒气流逸而生。 沙尼们见苏锦环情绪有变,口里的经文念得越发快,字字句句如刀,直扎入苏锦环心海。 苏锦环脑中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痛得她翻地打滚。 又哭又喊,场面相当凄惨。瞧得一旁的穆琰心生不忍,几次想唤停,可想到她体内的小凤,又手指紧紧,直至指节苍白终是熬过去了。 苏锦环晕了过去。 隐约间,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高大的身影映着厨房昏黄的灯光,不时飘来饭菜的清香。 母亲坐在沙发上替她织毛衣,那一针一线都是柔柔暖暖地。她依偎在母亲身旁,玩着毛绒玩具。不一会,父亲将饭菜一一摆上桌,呼唤母女俩吃饭。 父亲唤着她的小名:“环环,爸爸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苏锦环高兴地拍起手,顾不得洗手,爬上桌,抬手拾了块鸡翅啃起。 母亲见了愠怒,呵斥她去洗手,父亲闻之,笑盈盈地步来抚着她的额头说:“吃都吃了!算了吧!不过,下回一定记得要饭前洗手,不然啊,肚子里会长小虫虫的!” 苏锦环咧嘴笑着点头,那时她刚换门牙,这一笑露出没有门牙的牙房,丑得如同个老嬷嬷。一家人围着桌餐吃饭,温馨的场面直让苏锦环流泪。 转眼场面生变。 时间似乎过了好多年。苏锦环看见父亲怒气冲冲地步入办公室,将一大叠文件甩在办公桌上,随后无力地摊坐在椅上,指着那堆文件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冲进来六个穿黑西服的男人。他们冲着苏锦环父亲怒喝:“苏润轩快还钱!” 继而动起拳脚,吓得公司里的员工落荒而逃。 苏锦环感受到父亲此刻的无奈和痛苦,然而眨眼功夫,他已倒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嘴角不时淌着一缕缕黑血,一只印着黑色骷髅头的玻璃瓶倒在他手边。 苏锦环母亲闻声赶了来,见父亲这般死了,顿觉整个天都塌了。她面如死灰,一步步朝苏锦环父亲步去,拼命摇着苏锦环父亲的尸体哭喊着:“润轩你醒醒,醒醒啊!” 再眨眼,苏锦环母亲拾起那个印着黑色骷髅头的玻璃瓶,将里面剩余的毒药一饮而尽…… 苏锦环几乎是哭醒的,再次经历父母双双自杀的过程情何以堪。 苏锦环总觉父母死得蹊跷,当时她年少没有多想。 可她能感受他们是爱她的,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双双自尽,苏锦环从没细想过。 苏锦环此时思绪格外清醒,忽觉那大叠文件隐藏了什么秘密?冷不防睁开眼。 众人见苏锦环主魂意志坚定了许多,松了口气。 一旦她主魂意识增强,小凤自然被驱赶了出来。 老僧取出盛满朱砂的钵盂朝小凤盖去。 小凤见自己逃不掉,冲着苏锦环和穆琰冷笑说:“你们会后悔的!” 说时化成一缕黑烟融进钵盂中。 那老僧冲着钵盂念了几句经文,随后将钵盂供奉在菩萨座像前。 一段风波过去,苏锦环如同死里逃生与穆琰紧紧相拥。 二人谢过众沙尼便要离开,那老僧却将苏锦环唤住,取下颈上的佛珠赠给苏锦环。 “女施主体质特殊,阳气易失,容易沾染不净之气,老衲将此佛珠赠于施主,愿佛祖庇护施主平安!” “多谢住持!”穆琰替苏锦环接过佛珠。 经过这段风波,苏锦环与穆琰不知不觉走近,就连上班穆琰也都等她,直至将她送到家才离去。如此一来,在众人眼里两人好事似乎将近。 苏锦环并没有搬去与穆琰同居,虽然穆琰几次暗示过,但苏锦环觉得自己与他有云泥之别,她不敢妄想能嫁入豪门,只求自己能快乐平安,简简单单。 到了月底,苏锦环去机场接儿子。可怜的苏子德才五岁,居然一个人跨洋过海不远千万里从美国飞到了中国。 苏锦环看着那道小小身影,一步步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口处走来,鼻尖忍不住发酸,赶忙扑过去,将他抱起。 “宝贝!辛苦你!” 苏子德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从时差中纠正过来。 虽然现在是白天,可对于习惯美国时间的苏子德,仍是睡眠时间。 见儿子眼下青黑一片,心疼地将儿子拥紧在怀。 苏子德难得被人抱,却有些不习惯。 在他幼小的记忆里,这位不靠谱的妈咪显少抱他,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他,而是因为她要工作养他,聚少离多,渐渐地苏子德心智练得比同怜的孩子坚强的多。 苏子德将小脸一撇,嘟起嘴说:“环环,你把我勒痛了,快放我下来!” 苏锦环见儿子突然唤起自己的小名,有好气又好笑,娥眉一蹙,敲了下他的脑门说:“坏小子!老***小名是你能叫得!” 苏子德朝她吐吐舌头,却仍坚持下来。 苏锦环拗不过他,只能将他放下,改用大手牵小手。 苏子德扛住随时想瞌睡的冲动,跟着苏锦环回到了出租屋。 刚进门,见屋里还住着另一个女人,苏子德惊得“哇靠!哇靠!”地嚷起。 孙洁正在敷面膜,听闻门响,顺手开了门,哪知与苏子德撞个正着,她这鬼样把个孩子吓一跳。 苏锦环没想到这个点孙洁还窝在家,面露尴尬地介绍说:“小洁,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侄子!” 孙洁瞧了瞧苏子德,再望望苏锦环,咧嘴笑起:“咦!你们姨侄俩看起来更像母子!” 苏锦环被她这么一说,心下一沉,谁让苏子德长得这么像自己,其实要说像,他父亲与穆琰更像,只是这一会孙洁不会想到那个人那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绿眸 苏锦环见苏子德睁着一双你才知道的眼神望着孙洁,赶紧推推苏子德的肩头说:“子德,这是孙洁阿姨!” “Hi,aunt!”苏子德朝孙洁半鞠躬,来个西式的招呼。 孙洁见他人虽小,但言行老练像个小绅士。加上人长得漂亮可爱,一时喜欢的不得了,牵着苏子德的手将他引进屋,随后拿出各种各样的零食讨好他。 苏子德瞧着眼前堆成山的零食直摇头。 怎么女人都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难怪妈咪怎么都不长肉! “NO!太没营养了!”苏子德摆摆手,将面前的零食一推,撅起小嘴朝苏锦环卧室跑去。 见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小脸不悦地垂了下。 “我睡哪?” 苏锦环这才想起,儿子一直都是一个人睡得,可惜她工作忙,倒给忘了这档事。 叹气说:“睡我床上吧!晚点替你买张小床!” 孙洁听闻捂嘴笑着说:“小不点的,还挑床!要不,今晚跟阿姨睡!” 苏子德小嘴一撅,摸摸额头,一副老生头疼地说:“叹!只怕这事男女授受不清!” “小屁孩!懂得倒挺多!”孙洁真是哭笑不得。 苏子德到底时差没纠正,爬上床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苏锦环请了一天假用来陪儿子,见时间还早,便想出去逛逛,替儿子买几身衣服,顺便去家具商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床。 临走前不放心,怕苏子德醒来寻她,只能托付给孙洁照顾,孙洁倒是乐此不彼。 春天的阳光已生暖,直到傍晚还是暖洋洋一片。 苏锦环提着大包小包的儿童用品从家具商城出来,瞧了瞧那阳光,没来由地一阵眩晕,若不是旁边的好心人扶她,定摔倒在地。 苏锦环谢过那人,寻了个地方坐下。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顿觉睡意熏熏。 穆琰打电话过来寻她,“在哪呢?” 苏锦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国了,笑着说:“在外面买东西!” “要不,来接你!” 苏锦环瞧瞧手里的儿童用品,慌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 穆琰将车窗摇上,将车停在路边,持着电话朝她步去。 “气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苏锦环一怔,瞧瞧手里的东西,恨不得将它们藏了,可惜大厅广众的,她又能往哪藏? 穆琰瞥了眼那些包装袋,见都是些儿童用品,好奇地说:“买给小孩的?” 苏锦环正愁着怎么说,见他先开了口,微微松了口气。 “谁家的孩子这么有福!”穆琰从她手里取过东西,翻了翻,见都是些衣服、裤子、鞋子…… 勾嘴笑起:“看来这个孩子搬家了!” 苏锦环嘴角暗抽。 不是搬家是长住好不! 苏锦环想,他怎么老将话题往孩子身上跑,莫非知道了什么?不行,她不能任由他再说下去,说不定自己一个口误,让他起疑。 “不是说要到下周二才回得,怎会这么快!” 穆琰盯着她瞧,嘴角一弯:“你是不想我这么快回来!” 苏锦环哪里知道他会反过来问自己,一时舌头打结,脱口而出:“不是,我是希望你早点回来的!” 说完才知上了当,咬着唇皮一脸的尴尬。 穆琰心情大好,提着东西朝自己的车步去,苏锦环只好跟着他。 苏子德一觉醒来,发现苏锦环不在身边,惊得大叫,任凭孙洁怎么哄都不见效。孙洁无奈只得给苏锦环打电话。 “苏苏你回来了吗?这个小祖宗啊,太难伺候了!”孙洁头疼地望着哭闹不休的苏子德,这会发现照看孩子原是这般难,以后她才不要受这等罪。 苏锦环听闻苏子德在哭闹,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催着穆琰开快些,一边在电话里安抚着孙洁。 穆琰一路飞疾,车子刚停稳,苏锦环顾不得取东西就直奔家门。 穆琰从没见她这么惊慌过,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提着东西追了来。 刚进门,见苏子德哭得眼泪稀里哗啦,苏锦环心头一颤,两脚生软,扑上去将儿子抱了起。 苏子德伏在苏锦环肩头抽泣,忽然见自己妈咪身后还跟着个帅哥,小家伙好奇心大起,一时忘了哭泣,眨巴着小眼望着傻愣愣地穆琰。 穆琰提着大包小包的儿童用品,在见到苏子德的那刻,心没来由地一窒。 他怎么看都觉这孩子面熟,像是在哪见过?可究竟在哪,一时也没记清。 孙洁见穆琰来了,惊得嘴巴合不拢。蓦然间,她发现苏子德与穆琰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番一想,孙洁发觉自己的好友定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难道Aldrich是小奶娃的生父?苏苏将孩子接回来,是想让孩子认亲? 可孩子的生母不是苏苏的表姐吗? 孙洁继续分析:苏苏跟Aldrich正在热恋中,而孩子的生母是苏苏的表姐…… 孙洁边分板边比划。 末了,手拍大腿,似乎有了结论:这关系显然乱套了! 孙洁理不清这中间的关系,头疼地挠起脑门。 见穆琰还忤在门外,讨好地迎上去替他拿东西。 苏子德安静了会,挣扎着从苏锦环怀里跑了下,转而朝穆琰跑去。 “叔叔抱抱!”苏子德揪住穆琰的一只裤管说。 穆琰并不讨厌孩子,尤其是这个让他一见如故的孩子,抱着这孩子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这种心情是他从没有过的,居然舍不得再放开。 苏子德这会安静的奇怪,窝在穆琰怀里格外的安心。 他是爹地吗? 苏子德眨巴着小眼,望着穆琰。他惊奇地发现穆琰的瞳仁居然也是绿色的。 苏子德得意地勾嘴直笑。 苏锦环见儿子笑得得意,心没来由地紧张起,儿子虽小,但一直皮得很,她不敢确定下一步会弄出点什么? 保守期间,苏锦环还是从穆琰怀里接过苏子德,笑着说:“这是我表姐的孩子,过来玩几天就走!” 言不由衷的话说出口,心作虚的厉害。 苏子德小嘴撅得老高,让她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打发走穆琰,她将苏子德抱回屋,扔在了床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落胎 苏锦环记得朱明豪几年前就死了,那年她正上高一,周末回到家,听见隔壁的朱明豪家咽咽呜呜像有人在哭。 母亲告诉她,朱明豪得了白血病死了,心下一惊,当时还为朱明豪感到惋惜。 毕竟他才二十一岁,正值青春年少…… 苏锦环越想感觉气氛越不对。这座椅与她如坐针毡,打算车子一到站就立马下车,偏偏一站路相隔这么远,似乎永远有驶不完的路。 突然前方有只黑狗窜到马路中间,那司机来个急刹,整车人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倾倒。苏锦环瞬间从座椅上滚下,好死不死地压在朱明豪身上。 一股钻心刺骨的冰寒由朱明豪身上逸出,冷得苏锦环牙齿咯咯作响。 苏锦环顾不得看朱明豪煞白僵硬的表情,一骨碌爬起,三步并作二步冲到驾驶室,让司机停车。 说来也怪,无论她怎么喊,那司机像是与她隔了层膜般,就是没听到。 苏锦环不死心,用手捶了捶玻璃,这才引起那司机的注意,可惜那司机表情呆滞,压根不睬她。 苏锦环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 她吸了口气,缓下紧绷的神经,不时朝车窗外望去,见路灯已熄灭,映入眼前却是一片灰暗凄凉的墓地。而眼前的公交车,正一点点往那墓地驶去。 苏锦环惊恐难安,瞳孔急剧收缩。 身后的人已陆续爬起,形同木偶般地朝她拥来,她被那群人包围着大气不敢喘。一回头,与那位红衣孕妇对个正着,这下她看清了,这女人竟是小凤。 苏锦环受不了惊吓,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苏锦环是被儿子的唤声叫醒的,见自己躺在医院里,那股骇然经历仍在心底澎湃不息,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缓缓坐起身靠着床栏杆。 情绪恍惚,不由自主地拉起儿子的一只手,苏子德缓缓抬头,苏锦环眼前一花,却看到苏子德满脸是血。 “啊!”苏锦环尖叫着挥开苏子德。 穆琰正在跟主治医生交谈,听闻叫声慌忙赶来。 “环环!你终于醒了,你梦魇了!”穆琰摇晃着苏锦环。 苏锦环闻声愣愣地望着穆琰,又看看一旁无辜眨巴着小眼的苏子德。 见苏子德白嫩脸上好好的并没什么血,适才相信刚才自己眼花了。 苏锦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奇怪,揪住穆琰的手臂说:“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把孩子拿掉!” 穆琰自她住院后已知她怀孕,见她此时如此惊慌痛苦,拥住她安慰说:“不用怕!一切有我!环环,你受惊了!待养好身体,就带你回家见父亲。我想父亲一定会喜欢你的!” 苏锦环来不及思考穆琰言语中暗示,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防推开穆琰喊道:“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继而痛哭起。 穆琰摸不清她的情绪,以为那晚她受惊过度。 那晚,他接到苏锦环的电话就去接苏子德,把苏子德送回出租屋后,发现她并没回来,便电话联系她,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后来警察电话他说,苏锦环出了车祸,处于昏迷中,人在第一人民医院。穆琰得知慌忙赶过来,见她只是昏迷并没有受伤,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等了三天,苏锦环迟迟不醒,还时不时在呓语哭喊,表情异常惊慌痛苦,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穆琰担心她脑部受创,请来国内最好的脑科医生和神经科专家替她诊治,经专家诊断,苏锦环一切正常,只是车祸瞬间在心里留了阴影。 也就在那时,穆琰得知苏锦环有了身孕,他高兴地傻笑起。他想等她醒来,亲口对自己说,连同苏子德的身世一起,没想到等到的是她不要孩子。 穆琰心里的喜悦跌落谷底,俊眉皱紧,隐隐生怒。 苏子德见两人气氛不对,上前劝说苏锦环,哪知苏锦环像不认得苏子德似的,将他挥得远远。 苏子德吓一跳,可怜兮兮地抱住穆琰说:“小姨她怎么了?怎连我也不认识?” 穆琰这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想起那位住持大师的话,眼皮连跳。 他将苏子德交给Joe照顾,驱车赶去了寺庙。 可惜那位住持大师云游在外,穆琰只能空手而归。 到底不放心苏锦环,他去超市买了些点心和水果就直奔医院。 刚进医院停好车,就见众人惊魂不定地望着住院部楼顶,几辆警车闪着警号灯,也停在楼下,放眼望去,警察、医生、护士……均忙得不可开交。 穆琰稍一打听才知有人想跳楼,于是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瞧见那道娇弱的身影时,心间一窒。 苏锦环爬在住院部顶楼上发呆,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那刀刃上隐隐泛着抹鲜红。 穆琰瞬间石化,手里的水果、点心一一掉落在地。 穆琰不知苏锦环哪里受了伤?眸光一定往见她手腕处一片殷红,差点背过去,好在他自持力好,能调节情绪,朝电梯奔了去。 苏锦环的主治医生正在电梯口与警察商量救援方案,见穆琰赶来,迎上去说:“穆先生,苏小姐的病情变得有些诡异,已有自虐自杀倾向。您走后,苏小姐一直嚷着要拿掉孩子,院方怕她情绪不稳,又没家属在身边,就没答应,导致她情绪失常,那一会又联系不上您,没想到苏小姐居然想寻死!” 医生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述完,再看穆琰,已像离弦的箭般冲上了楼顶。 “环环,过来,我答应你拿掉孩子!”穆琰一步步朝苏锦环步去,小心翼翼开口说。 苏锦环疑心他在骗自己,一个劲地摇头:“你骗我!” 说时举起水果刀又在手腕上划了道血口。 穆琰望着那一滴滴血水,从苏锦环手臂上淌落,心痛得不能呼吸,“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苏锦环被他的话打动,心间一软,之前的那股坚定被打破,她开始犹豫,与自己作斗争。 腹中的胚胎变得不安,倏然间苏锦环腹痛难抑,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切开她的子宫想逃离。苏锦环痛得眼泪汩汩,像个陀螺似地蜷缩一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锦上花结局 苏锦环羸弱无声地倒了下。下身血流如柱,仅一会她整个人像由内炸开,血水不受控制地往外喷涌。 “快!病人出现血崩,随时都有休克危险!马上进行手术!联系血库立即送5000ccB型血过来!”那主治医生惊慌失措地冲身边的医护人员说。 苏锦环被推进手术室,处于生死边缘中。 穆琰焦急地在外等候,不时望着手术室亮着的灯,祈祷苏锦环千万不能有事,他还等着她亲口告诉自己苏子德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这时接到Joe的电话:“我找到住持了,正在赶往医院路上,你们一定要挺住!” 十多分钟后Joe领着那位住持大师由远而来。 穆琰将苏锦环的状况与大师说起,大师闻之眉目一阖,捏着手中的佛珠直念“阿弥陀佛”。 随后对着手术室就地入定,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念得什么。 昏迷中的苏锦环突然睁开眼,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一阵风吹来,整个人都飘了起。 她亲眼看着自己远离身体,惊得手足抚措。见小凤就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个鲜红一团的肉球。 心口一窒。 那肉球还在小凤手里蠕动,被一层透明的肉膜包裹着,隐约能看清尚未成熟的手脚。 小凤怒目瞪视着苏锦环,手一松,手里的肉球朝苏锦环抛来。 苏锦环吓得面容失色转身就跑。 那肉球却像锁定了方位,追着她不放。 苏锦环惊恐难安,边跑边喊:“穆琰救救我!” 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见穆琰回应,苏锦环这才想起这是在梦里,穆琰自然听不到。 手术室外,穆琰连连打着喷嚏,直觉告诉他苏锦环的情况不乐观。 他再也站不住,一步步直逼手术室,手指攥得紧紧,下一刻就有冲进去的举动。 Joe见他情绪异常,将他拉置一旁,安慰说:“有大师在,小苏会没事的!” 苏锦环又喊了几声,终觉无望,肉球直朝她扑来,突然一道金光闪现,苏锦环瞬间被移旁一旁,那肉球扑了空,皮球似地在地上滚了滚,所到之处全是紫黑色的血水。 那金光一点点靠近苏锦环,继而从金光里走出一对中年夫妇。 小凤瞧见那两人,面露惊慌:“你们来做什么?还嫌害我不够!” 苏锦环躲在一旁瑟瑟发抖,闻声抬起头,见是自己的父母,大声抽泣起。 苏母拍着苏锦环的肩头,安慰说:“环环,让你受苦了,都是爸***错!当年若是没将你姐姐抛弃,她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苏锦环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母,又看看一旁呆愣的小凤。 苏父幽幽叹气,朝小凤步去。 小凤见他朝自己走来,慌忙后退:“别过来!” 她叫得惊慌,却难掩心底的痛苦。回想那么小的自己,就这样被父母无情抛弃,她仍觉恨得不够深,做得不够绝。 小凤记得那年她才四岁。那天早上雾蒙蒙的格外冷,母亲给她换上新衣裳新鞋子,说要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小凤高兴地拍起手,可到了那后,父母把她交给一个中年男子,随后抱着襁褓里的苏锦环再没出现。 小凤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肯离开,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会来接她回家,可是左等右等终不见父母回来。 那中年男子没耐心陪个孩子逗玩,硬将小凤拖走。 小凤心中一急,咬了那中年男子一口,遭来中年男子的一顿毒打。 中年男子一把揪住小凤的头发,像拎小鸡似地将她提起,警告她说:“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你了!” 小凤这才知道自己竟被父母卖了,这中年男子显然是个人贩子。 小凤心灰意冷,幼小的心里盛满了绝望和仇恨。趁着中年男子不注意,小凤跑了出去,在外流浪几天后,被好心的戚家二爷收养。 戚家二爷待她如亲生,一直让她过着衣食丰足的大小姐日子,可小凤对亲情已疏冷,连亲生父母都可以舍弃她,她还能相信谁? 经过十多年的奋斗,苏家夫妇终于有了自己的公司,日子渐渐宽裕,这时,小凤发现苏家与戚氏有合作,便从中作梗,挑弄事非,致使银行对苏氏停止放贷,苏家面临资金周转不灵的境地。 苏父为挽救公司不得不向地下钱庄借钱,高额的利息,不但不能挽救处于水火中的公司,反而让这债务如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压得苏父喘不过气。 这日,苏父与客户约好去谈个合作项目,眼看项目就快落实,盼着那笔预付款到帐后,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对方却告诉他不能与他合作了。 苏父气得背过去,后来苏父得知这接二连三的不幸都是有人蓄意谋划的,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多年前被他抛弃的大女儿。 苏父这才觉得生无可望,被自己的女儿报复,自认为活该,留下遗书给妻子后,服下了毒药。 苏母失去了丈夫,又不能面对自己的两个女儿,终是跟了去…… 苏锦环没想到这一切一切的不幸都有原因,正应了那句禅言:“万事皆有因果!” 父母是爱她的,小凤又何尝不是无故?只不过小凤因爱生恨,而她连恨都不能,毕竟她也亏欠了小凤不是? 这一切如同毒蚁在啃食着苏锦环,她痛不欲声只能捶胸而泣。 “为什么会这样?”苏锦环大声问道。 苏家夫妇知道对不起苏锦环,更对不起小凤,望着两个女儿满脸愧疚。 “阿弥陀佛!”那位住持大师沐浴着一道佛光突然出现。双掌合一,念起佛语。 “小凤你恨,自小被父母抛弃,让你失了亲情,如今他们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恨都行!” 小凤自打苏家夫妇出现的那刻就已呆如木鸡。 她从生到死,一直是恨意满满,觉得身边所有人都亏欠背弃了她,可在她枉死的那刻,她终是看到了穆琰的眼泪,她该知足的。可执念让她放不下,以致于,不惜伤害自己的妹妹。 苏锦环何尝不是无辜,明明爱着穆琰,却不能说不能言。相比之下,苏锦环比她更爱穆琰。 爱是什么,就是让对方幸福快乐! 小凤瞬间想明白,不等住持开口,双膝着地,跪于父母跟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纵是他们有错,也给了她生命。回想当年,他们若是条件好,怎会忍心抛弃她? 她应该感到知足,毕竟戚家二爷待她如同亲生,比起父母来,丝毫不逊,原是她太贪了! 住持大师终觉这场孽缘化解,替小凤和那个未成熟的胚胎超度一番后,带着木讷的苏锦环离去。 苏锦环醒来已是半个月后,她是自然醒的,情绪安稳,仿佛只是睡了个稍长的觉。 苏子德见自己的妈咪醒了,笑着扑上去,在她脸上亲亲,随后又跑出去将穆琰拉了来。 “爹地!妈咪!你们什么时候复婚啊!”苏子德咧着小嘴说。 苏锦环一怔,才几天功夫,小家伙脑袋里都装了些啥东西!她跟穆琰又没结过婚,何来复婚一词? 穆琰见她被个孩子蒙住,笑盈盈地说:“儿子说,我们分开这么久,要好好补偿他!” 苏锦环点点头,是,她是欠了家小家伙很多。 可是想想,又觉哪不对。她几时说过苏子德的身世了? 见苏子德捧着一大叠相册在翻看,那里面都是穆琰小时候的照片,每个年龄段都有,稍稍一瞥,同样的轮廓,同样的五官,让她不承认也得承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 莫含烟终是跑累了,抬起衣袖拭了拭额上的汗珠,转头望望身后,见那些人并没追来,微微松了口气,缓下脚步,朝路旁的小溪走去。 她弯腰鞠起一捧水洗脸。 溪水潺潺绵绵不断,从山那头的悬崖上缓缓流下,绵延远去,滋养着两旁的花木。 山木茂盛葱翠,野花开得灿烂,影影绰绰的身影,不时倒映在溪水中,恰有山水相依的感觉。莫含烟将脸上的泥巴洗去,露出一张干净俏丽的小脸。 弯弯的柳眉,秋水剪瞳,白晳的肌肤细嫩如玉,却因连日的赶路透着几分惫倦。十岁的小身板尚未发育,穿着一身男童装,越发显得身材瘦小。 莫含烟定定神,想起自己的爹娘和哥哥鼻翼忍不住发酸。 几天前,还是温馨的一个家,转眼家破人亡。莫含烟父亲乃当朝丞相,为官清廉刚正,却因政见不合,得罪以八王爷为首的朝中势力,因一句公文辱没当今圣上,落得满门抄斩,莫府上下一百零七口除她以外,再无一人生还。 莫含烟想起这些抑制不住地抽泣,想起自己的哥哥,越发伤心难抑。若不是哥哥将她护在怀中替她挨了那刀,死得那人定是她。 莫含烟抬起手背拭去眼泪,纤手紧了紧。 为避人耳目,她一路往南,听说天音山住着神仙,能救人苦难,她便想前往天音山,想求那位神仙帮忙,为自己的父母和哥哥沉冤昭雪。 莫含烟娥眉蹙得紧紧,毕竟才十岁,心智尚不成熟,天音山她只道听途说,是否真得存在,也没考究,眼下到了这节骨眼犯难起。 她该如何寻去? 莫含烟托着腮帮静思。 青山绿水,虫鸣鸟叫,好寂静的山谷。 一道紫色闪电横空出现在山头,顿时草木倾倒眨眼成灰。 莫含烟吓一跳,刚想逃离,却见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心下一惊,戒备地望着那草丛,见草丛里露出一团白绒绒的皮毛,凑近一看,是只受了伤的小狐狸。 那狐狸睁着氤氲蒙蒙的双眼凝望着莫含烟,嘴角处挂着一缕血水。血水沾染了它洁白无瑕的皮毛,红白相间,越发醒目。 小狐狸像是刚出生没几个月,周身皮毛异常软滑,看着都让人爱不释手。 莫含烟蹲下身将小狐狸抱起。小狐狸将身躯一缩生疏地避开,表情冰冷,透着十足的不屑。 莫含烟抱个空,有些好笑地望着小狐狸。 都成这样了,还与人玩躲藏游戏。 惹得她嘻嘻发笑。 一路无趣,她想,捞个伴上路也不错。 小狐狸到底受伤严重,刚闪开又牵动了伤口,此时再无力动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个人类当宠物似的抱在怀中。 不过这女娃的气息好纯净,让他如种看见天山冰泉的感觉。 冷不防,伸起狐狸腿探看起她的魂根。 见莫含烟灵魂清白纯净,却缺了一魄,不由蹙起眉头。 原是个魂魄缺失的人,难得她还能如此正常的活着!这种人要不就是前世是神,饱受天劫时,魂魄被支离;要不就是原魂十恶不赦,受刑后,被生生拆支……她不过一介凡人,怎会魂魄不齐? 小狐狸想不通,想进一步探视她的魂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 小狐狸微微吃惊,功力尚未恢复,也不急于这一时,他疲倦地闭眼。 莫含烟将小狐狸抱在怀中,左瞧右看,就是不知它伤在哪?这一番动作,倒把刚入定疗伤的小狐狸惹火。 她想干吗?就不能让自己好好睡一觉,要知道,九霄天雷的威力岂是她一介凡人能看出来的!这万年劫来得突然,几乎让他防不胜防。莫非他的命劫有变数,命定的死劫提前出现了? 小狐狸眯起眼,盯着莫含烟瞧,可瞧了半天也没觉得这小女娃有什么其他异常。 “天迦黎!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孤身一人!”云水洛临终前的诅咒仍在他耳边回响。 天迦黎摇头叹气,十万年了,他用尽所有办法,终召不回她的一魂一魄。 她那么恨他,怎肯留半点念想给他。 “水洛!”天迦黎在心头默默喊道。 若是可以,他愿拿自己的命来换她。然而终只是空想,她再也回不来了! 天迦黎绝望地阖起眼。 莫含烟心间没来由一窒,手一松将天迦黎丢到一边。 这心痛的毛病说来就来,莫含烟难受地捂着心口,小脸煞白,身体因为疼痛早已缩成一团。 天迦黎突然翕开眼,一双狐眼圆睁,蓦然间眼前浮现十万年前的那一幕。 “天迦黎!不要让我恨你!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居然不相信我!那你尽管挖了我的心去救她!”…… 一把森冷的弯刀在手,朝她心口伸去,指尖不时碰到她那滚热的肌肤,仍抑制不住地抖颤:“水洛!忍忍就过去!只要几滴你的心头血就好!”他耐心解释,却仍有些不放心。 她绝望地望着他,泪水在眸底打转,终究控制不住地缓缓淌落。 那一刻他没有犹豫,不过就是取她几滴心头血,应该不会伤倒她的。他是神不能不救人,何况那人曾有恩于他,他终是狠起心,将弯刀插入她心口…… 天迦黎来不及多想,迅即点了莫含烟身上几处要穴,随后摸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塞入她嘴里。 那药丸散发出幽幽的药草香,入口即化。 莫含烟顿觉心口舒畅许多,幽幽睁开眼,见小狐狸正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 心没来由加速,只觉这小狐狸的眼神好特别,这是一只狐狸该有的么? 待心痛过去,她又将小狐狸抱起,见它实在好萌可爱,凑上去亲了一口。 天迦黎没想到自己也有流年不利的时候,堂堂上神,今日竟遭人偷香,还是个人类小女娃。这要传出去,定让天界的那帮狐朋狗友笑破肚皮。 天迦黎一张狐脸耷了下,再不睬莫含烟。 夕阳西下,莫含烟望着被云霞染得彤红的天边,料想今晚得在山里过夜了,抱着小狐狸寻找落脚的地方。 莫含烟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小山洞,拾了干柴架起火堆。 借着火光的温暖,睡意一点点侵蚀,莫含烟很快睡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机缘 莫含烟睡着后,天迦黎身躯一晃,恢复了人身。彼时功力尚未恢复,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墨发如瀑,一袭云纹白袍猎猎飞舞,眉目如画间恰是观音坐下的童子。 虽是童身,但一举一动颇显为我独尊的男儿风范。 天迦黎拢起云袖,望着睡梦中的莫含烟,一双狭长凤眼微眯,剪水双瞳里顿时浮起一丝笑意。 他活这么久,还没有人敢这么抱他,就是他那亲生父亲的神祖也不曾如此,今日到被这人类女娃将油揩光,到底有些生怒,素指一点,似要小惩莫含烟的辱没上神之罪。 哪知莫含烟忽然呓语道:“不要!”继而面露痛苦,仿若正在经历什么生死挣扎。 天迦黎顿了顿,凤眸一眯,伸手探起她的梦境,见莫含烟正被一群官兵追杀,正处于生死边缘,身躯一晃,飞入梦中出手救了她。 梦里的莫含烟见自己被个小娃娃救了,顿时眉开眼笑,攥住天迦黎的一只胖嫩小手道:“你是人参娃吗?” 天迦黎嘴角暗抽,手一扬直接将她震出梦境。 莫含烟醒时,只觉全身酸痛厉害,对梦里的情景犹记忆清晰。她真怀疑那究竟是不是梦,怎么感觉像是刚经历一场死里逃生般。 额上尚且有汗,就连梦里被官兵割破的衣带,此时也是残破不堪。 莫含烟一脸纳闷,若那不是梦,那个小娃娃又是谁? 一阵“咕咕”作响,适才想起她有许久没吃过东西,倏然间站起,倒把怀中睡得正酣的天迦黎甩在地上。 天迦黎猛然间睁开眼,一双狐眼碧绿森森地瞪着莫含烟,一股杀气逸出。 被一只小狐狸这样瞧着,莫含烟心生骇意,赶紧朝它示好道:“对不起,刚起身太急,忘了你!饿了吧,我出去找点吃的,乖乖在这等我喔!” 莫含烟说时跑了出去。 天已蒙蒙亮,山上起了薄雾,如梦似幻的景致越发这让山谷显得神秘。 莫含烟不敢跑远,她记得那小溪里有鱼,就挽起裤管下水摸鱼。 早晨的水有些凉意,初下水时,忍不住打起寒颤,她不敢乱动,待身体适应了水温才在溪水里来回走动。 那溪水并不深,只到她小腿骨,可来回摸了几次都没捞着半条鱼。正打算放弃时,突然见一只白鸟扑扇着羽翅一头扎进不远处的水潭里,片刻后,那鸟又钻出来,嘴里已叨着条鱼。 莫含烟跑过去,瞧瞧水潭,见水潭深不见底的,不敢贸然下去。正在发愁间,福至心灵。 趁着那白鸟叨鱼上岸那会,朝鸟扔去个石子,那鸟受了惊,顾不得到嘴的鱼,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莫含烟终于捡到一条现成的鱼,可惜这鱼实在太小,哪够她跟小狐狸两人吃。 莫含烟只能将鱼暂且收起,又在附近的山林里摘了些野果。回来时,小狐狸还在那,正睁着一双碧眼望着她,见她回来,似乎微微松了口气,又垂头睡去。 莫含烟一把将它拎起,将鱼扔给它。 “吃点东西在睡吧!” 天迦黎望着眼前腥臭满天的死鱼,一张狐脸难看到极点。 还真当他是狐狸了!即便是狐狸也是吃鸡,哪有吃鱼的狐狸!亵渎,活生生的亵渎! 再说他已避谷多年,哪里还需要东西裹腹。 这么恶心的鱼,他看着就作恶,狐狸爪一挥,将鱼甩出老远。 天迦黎满脸嫌弃,再看莫含烟,正坐在一旁,手里正拿着个野果。 那野果呈紫褐色,是传说中的毒圣“朱果”,眸光一窒,一掌将“朱果”震飞。 仅一会功夫,朱果已消失,反倒是“朱果”出现的地方,均呈一片紫黑,所碰到的树木花草均无一幸免。 莫含烟瞧瞧自己的手,吓得大惊失色。好在她没咬下去,若一口下去,定一命呜呼。 莫含烟这才明白,小狐狸是在救她,心间一暖,朝发萌的小家伙又啵上一口。 天迦黎终于恼怒,身躯一晃,一道白光飞现,莫含烟被震出几丈。 本座不发威,真当是宠物了!放肆! 莫含烟没想到一只小狐狸生起气来,威力居然这么大!摸着酸痛不已的脑门,已料到这只小狐狸不一般,定是有了灵性。 拾落好自己,再去寻小狐狸,却已无了踪影。 几束白光相继飞来,落地后,化成青一色装束的四名年轻男子。 那四名男子围绕在尚是狐狸身的天迦黎身旁,伏首齐声道:“弟子护法来迟,还望师父惩罚!” 天迦黎幽幽翕开眼,道:“这万年劫来得突然,就是为师也未曾料到,也不全怪你们!但你四人身为神宗门的护法,没能把守好禁地,让外人入内,小戒也不可免!回去各领五十神鞭!” “弟子领命!”那四人垂首同声道,继而又化成四道光柱离去。 那四人领了命,心里却生有疑虑。最前面的清瘦男子开口起。 “大师兄,你说那人类娃子是怎么跑进来的?我们四个已在万莲山附近设了结界!就是魔教的人也不能轻易入界!” 被称为大师兄的年长男子,捻了拎三寸长的胡须,启口说:“那女娃看似并非一般人类,派人去盯着,免得再生事端,惹师父生气!” “大师兄说得是!”三人颔首应道。 莫含烟在山林里转了许久,终于看见一幢石屋。这让她喜出望外。 石屋里摆着石床、石桌……家舍简朴,却一应俱全。 床上搁着洁白的被褥,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和三蝶小菜。 莫含烟瞧着那盛好的米饭垂涎欲滴。但她是官家千金,良好的家教让她对这嗟来之食有自我恪守。 可是等了又等,没看到有人进来,她终是拗不过肚子,大口吃起,可又不想白吃白喝人家的,于是取下随身戴的玉佩放在桌上。 待吃饱喝足,倦意再次袭来,身躯不受控制地往那云床上倒。 明明是荒郊野外,被褥软得像云朵,比她在家还要舒适,身躯一得到放松,很快就见了周公。 天迦黎瞥了她一眼,眸光又落在桌上的玉佩上,素指一点,那玉佩立即到他手中。他也不知怀得什么心思,居然将玉佩收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入门 莫含烟这一觉睡得极舒畅。 无恶梦侵扰,云里雾里的梦景,让她感觉自己像阵风似的身躯轻然。 不,应该说在腾云驾雾了。矣,身边还有一只大鸟陪着自己,这鸟好大,像是传说中的朱雀。 视线往上,鸟上居然站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女子见莫含烟望着自己冲她嫣然一笑,幽幽开口说:“为什么要回来?忘了岂不是更好!” 莫含烟撇嘴,觉得这位姐姐好奇怪,初次见面怎对她说出这种话。不过这位姐姐让她觉得熟悉,生不出半点讨厌。 她仅想片刻,听见女子叹起气:“你终是舍不得他!十万年的分离,也不能让你清醒!好傻!定会后悔的!” 莫含烟没来由的心间一抽,某个地方感觉空空的,似乎丢了最宝贵的东西。 莫含烟捂着心口,开口追问:“他是谁?” 女子只是苦笑,却不再作答,转眼身影如同一缕轻纱薄雾一点点消失。 莫含烟倏然间苏醒,水眸流转,回想梦里的一切,仍觉心痛难抑。 一抹绿影浮现,见一青衫男子负手立在屋内,仪容俊隽,周身散发出清冷之气。 莫含烟以为屋子主人回来了,慌忙下榻道:“这位哥哥,昨日实在太饿太累,便用了你的膳食和床,失礼了!” 青衫男子闻之,嘴角微扬,幽幽转身,笑道:“无妨!看你一路匆忙艰辛,这是要往哪去?” 莫含烟抿嘴,在不确定对方身份前,她不能将自己的身世说不出来,可那天音山只道听途说,又没有确切的地点,又不知如何找寻? 见这青衫男子一身儒雅,看似饱读诗书之人。这种人素来多识广,于是开口说:“可知天音山怎么走?” 青衫男子身躯一顿,凤眸一眯,道:“好好的去哪做甚?有何所求?” 莫含烟见他看穿自己的心思,不好意思地搓起衣角,压低嗓门说:“我想拜神仙为师,求得长生不老之术!” 青衫男子闻之呵呵笑起,“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不过是传闻罢了!” 心里却在想,不知师祖爷为何要叫自己来接这个小女娃,看她心思单纯,与世人并无二样,真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师祖之命不可违,他只能暂且将这女娃带回师门,尚等师祖出关后再行定夺。 “看你年纪小小,按理应该依伴在父母身边,为何孤身一人在外?”青衫男不依不饶非将莫含烟的身份弄个明白,以免鱼目混珠,弄个魔教徒子混入门中,岂不是本门不幸。 “我……父母双亡,已是无家可归!”莫含烟难过地哽咽起。 青衫男见她哭了,暗叹,世人的生离死别,竟是这般伤人。而他早已超脱生死,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生活,并不能完全何会到莫含烟此时的心情。 他觉得自己对个孩子认真过了头,也就不再多问。 指尖一点,一朵白云浮现,青衫男往云朵上一站,朝莫含烟伸手说:“过来,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可比天音山有趣多了!” 莫含烟见他衣袂翩翩,似有乘风归去之式,一双水眸圆睁,“你……是神仙!” 青衫男不置可否。 莫含烟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跟在那青衫男子身后。 白云飞起,莫含烟这才觉得昨晚的梦竟成了现实,只不过姐姐换成了哥哥。腾云驾雾的感觉原是这般好,有那么一天,她也要腾云驾雾。 莫含烟隐隐下了决定。 下了云端,莫含烟才知这位青衫男乃万莲山大护法青木的徒弟,名唤穆月。 万莲山,莫含烟隐约听父亲提过,似乎是个不怎么露面的神秘门派。正邪难分,据说那门派在世已有几千年历史。 莫含烟此时已十分肯定,这万莲山定是修仙的,心里顿时有了期盼。 万莲山上只云雾飘渺,云雾深处不时掩着座座巍峨宫阙,翘角飞檐间,隐约听见金铃阵阵声响。奇花异草比比皆是,更有珍禽异兽在云雾间穿梭跳跃。时而传来几声叫声,让整个万莲山越发显得空旷静谧。 穆月将莫含烟引入一处偏殿,殿里有十多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坐在木桌上背功课,有男,有女,均不过十多岁。 男的个个身含贵气,看似来历不凡;女的秀气水灵,却透着股傲娇之气。 相比这些男女童,莫含烟给人的感觉要寒碜的多,何况她此时一身男童装扮,一身衣裳穿了不知有几天,早就发馊,脸上还是脏兮兮的,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莫含烟一靠近,那群童男童女迅即散开,个个捂起鼻子,一脸嫌弃。 “哪里来得野小子!”其中一个女童带着鄙视开口道。 莫含烟见这女童衣着比其他女孩华丽,又一脸盛气凌人的,不由咬咬嘴皮。 穆月见莫含烟被众人排挤,将她引进殿内,继而介绍给大家:“这是新来的弟子,从今天起与你们一起学习!” 说话间,有位老人拄着拐杖姗姗步来。 那老人白发白须,鼻上挂着副眼镜,背有些驼,却是一副严肃严谨的,看模样像是位夫子。老人一来,围观的童男童女迅即散开。 老夫子步到莫含烟跟前,扶扶鼻梁上的眼镜,细细打量起莫含烟,继而开口说:“叫什么?可曾读过书?” 莫含烟咬咬嘴皮。 她想,这种地方与世隔绝,应该没有官场中的人,便道出自己的本名:“回夫子,我叫莫含烟,莫名的莫,近水含烟的的含烟!之前读过几本书!” 夫子颔首点头,老眼一眯,笑盈盈地道:“听名字,是个女孩!可为何穿成这样?” 莫含烟经夫子这么一问,顿觉自己说漏了嘴,不知不觉中已将性别透露。 “原来是个女的啊!”立即有人小声议起。 莫含烟一脸囧相。 夫子见她忤在原地不动,将手里的拐杖举起,敲了下她的脑门,喝道:“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过来上课!” 这一喝,将莫含烟吓一跳,慌忙收回游走的思绪,捂着作痛的脑门。 “我带你去吧!”人群中步出一道俏小的身影。 莫含烟这才发现这女孩刚才并不在人群中,显然是刚刚进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相逢 “白梦琪就你多管闲事!”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孩冲白梦琪叫道。 白梦琪不睬她,惹得那女孩朝她直翻白眼,显然两人是死对头。 白梦琪勾嘴轻笑,步上前牵住莫含烟的手,道:“我们走!” 莫含烟含笑点头。 再出现时,莫含烟已换上万莲山新入门弟子的衣裳,头发重新梳理,显得清爽精神许多。 她本就长得美,往那群童男靓女中一站,立马将那些女孩比下去。 因此遭来其他女孩的敌意,倒是之前取笑过她的男孩,倒了方向一一向她示好起。 莫含烟在万莲山上住下,每日按时去上课。 课程非常丰富,有文有武。文有世间大道理,看起来与世间的私塾无啥差别,不同的是,文课里加了些六界奇人异事。武有各种术法秘笈,每日都有专门的师父教他们各种剑术和心法。 授教的都是万莲山宗主最得意的徒孙。 打那日后,莫含烟再没见过穆月,倒是从白梦琪嘴里得知穆月被师祖爷派下山办事了。 莫含烟与白梦琪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从白梦琪口中得知,她本是将军之女,因遭奸人陷害,白家陷入危难,好在其父与万莲山青木护法有过一段交情,临终前,将白梦琪托付给了青木护法。 青木护法乃万莲山宗主的大弟子,一直是代掌门,门中多半事务要他处理,事情一多,他也就没瑕照顾白梦琪,好在万莲山上有学堂,专供入门的弟子学习的。便将白梦琪安排在这,嘱咐她好好学习,日后亲自教授她功夫。 莫含烟一双剪水双眸灵灵泛起波澜,想不到她居然搭了个代掌门眼里的红人,不由微微一笑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拜师?” 白梦琪托起腮帮嘟嘴说:“穆月师兄说,三年后才是万莲山的拜师会!我想还要等上三年吧!” 白梦琪说到这,回头望着走神的莫含烟推推她肩头说:“阿烟,你想拜谁为师?” 莫含烟随口道:“这山上谁最厉害!” “当然是宗主了!不过宗主已有多年不收徒!就算亲教的弟子也不过就四位,分别是青木、贺箫、左苏和紫希四位护法!” 听闻白梦琪一说,莫含烟觉得想拜这位宗主为师简直痴人说梦,不免一脸丧气。 白梦琪鼓励她道:“除了宗主还有四大护法,八大长老,各堂堂主……总有一个愿意收你的!阿烟你别灰心啊!” 莫含烟点点头。 不行的话就在四大护法中选一位,不过这条件想必非常苛刻。这三年定是磨练这群弟子的,三年后定会有比式,鹿死谁手不知?谁是最中的翘首难料!这群童男童女,个个都是人精和练武奇才,要想脱颖而出,势必要付出几倍的努力。 她不怕付出,不怕吃苦,就怕最后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不由苦笑,冲一旁同样发呆的白梦琪道:“阿琪你呢?” “我想拜穆月师兄为师!”提到穆月白梦琪双颊顿时生红,倒似少女怀春的模样。 莫含烟不知她这是为何,但见她一副羞赧样,啧啧笑起。 光阴荏苒,转眼三年。 莫含烟没想到自己在万莲山一呆就是三年,这三年她勤学苦练,每门都拔尖,眼看三年一度的拜师会即将来临,莫含烟不由紧张起。 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她常在众人睡下后,一个人跑到后山练习剑术。 莫含烟记得授教的师父说,剑术乃万莲山的法根,除术法外,单独设了剑阁,每位弟子入门前都要去剑阁寻到自己命定的灵剑,才能正式成为万莲山弟子。 没选到灵剑的连拜师会都不用参加,直接收拾走人。 莫含烟每门都用心学,唯独这剑术,她拿捏得不是很好,每次提剑时总觉力不从心,似乎心膛里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习剑。 山风习习,月儿弯弯,一人一影一剑,伴着如水月光翩跹舞动。每每习至重要关口时,莫含烟只觉丹田里有股气流紧缩,致使她心脉不畅气血倒流。 情急中,一抹白影横空出现,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身上几处要穴,这才稳住她的心脉。 天迦黎想不到,无意中散步,竟会遇到个走火入魔的弟子。 见这弟子穿着初级学子的衣裳,料到她尚未正式入门的,待她看清莫含烟的五官时,俊眉不由蹙起。 “是她!为何这般用功?” 莫含烟闻声幽幽睁开眼,见来人一袭云纹长袍,墨发如瀑,两只云袖被风鼓吹着猎猎飞舞,眉目如画间剪水双瞳,美得如月当空,美得让人移不开目。 眉心处一粒赤红朱砂,当真如九天神衹。 莫含烟失了神,怔怔地望着眼前人。 天迦黎瞥了她一眼,对她的失神,大觉有些亵渎自己,心里大有不悦。 三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倏然间,他放开莫含烟,道:“修行讲究循序渐进,心法不坚,纵是术法再好,也不会有多大突破!” “心沉丹田,抱守元一,双手虚合于膝盖……”天迦黎冲她道。 莫含烟觉得此人与其他师父不一样,周身清冷如冰,却有一股让人不敢亵渎的神圣和威严,她不得不照做,果然觉得丹田里的那股气流已打通。 “谢谢!”莫含烟打坐片刻后翕开眼道。 可那人不知何时已离去,留下的唯有清风和孤月。 莫含烟一脸失落,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天迦黎直到她的背影看不见才现身,手里握着莫含烟当年留下的玉佩,素指反复抚着玉佩上刻得“含烟”二字。 他也摸不准自己是什么心绪,当初拿到玉佩时,隐隐觉得这玉佩有他熟悉的气息,继而探之,却发现一段身世秘密。 莫含烟的身世似乎并无那么简单,如他所料,她应该不会是那位莫丞相的亲生女? 她是谁,为何玉上会有云水洛的气息? 十万年了,他终于寻得一点与她有关的信息。他曾幻想这玉佩中有云水洛的一魄或者残魂,可是探究了三年,却无半丝踪迹,反倒是这玉佩自离开它的主人后,变得黯淡无光。 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灵剑 自那日后,莫含烟经常去后山练剑,却再没碰到天迦黎,渐渐地她变得心事重重。 白梦琪见她上课老走神,不得不提醒她说:“阿烟你最近是怎么了?怎像丢了魂似的!后天就是拜师会,得打起精神啊!” 经白梦琪提醒,莫含烟顿时清醒。 晚上她又去后山,不过没习剑,而是坐在一块山石上你是在等着什么。 直至月入中天,她等的那个人依旧没出现,她失望地叹起气,刚想离去,那抹白影悄然无声地朝她步来。 “为什么不练剑?” 天迦黎怒斥道。 莫含烟被他周身的气场震住,哪里还敢望他,咬咬嘴皮,垂头说:“后天就是拜师会,我……能不能拜你为师?” 天迦黎一怔,没想到她等自己竟是为了说这个,可自己已多年不收弟子,暂时还不想打破这个惯例,摇头道:“万莲山上有的是良师!再说,以你这等资质,暂且成不了我的徒弟!” 他的话如一盆凉水,将莫含烟从头浇到尾。 莫含烟心莫名暗抽,心口那个地方隐隐作痛起。 那痛感悄然无声一丝丝入深,莫含烟难受地捂起心口。 让她想不通的是,这三年来,心痛再无犯过,不知为何此时会突然发作? 天迦黎心一沉,她那失落无助的眼神,让他不由想起当年的云水洛。 他将莫含烟拥入怀中,点了她几处要穴后给她喂了颗药丸。 动作行云流水,仿若之前做过许多遍。 那药丸让莫含烟觉得熟悉。 她细回想,却怎么都忆不起与小狐狸的那一段,孰不知她的那段记忆已被天迦黎无形中抽去。 莫含烟发现脑中空白,只得放弃不往深处想。 安慰自己,所有的药草大概都是这种味。 天迦黎见她仍在失神中,幽幽开口说:“随缘吧!”继而消失。 白梦琪在榻上翻了个身,伸手抚抚身旁,发现莫含烟不见了,匆忙披上衣服来寻她。 白梦琪赶到时,恰逢莫含烟心痛病发作,她刚要跑过去,却见莫含烟被一白衣男子抱在了怀里。 白梦琪只能顿住脚步,当她看清那白衣男子时,整个人都快石化。 “宗主!”白梦琪喃喃唤道,再回首,天迦黎已离去,只有莫含烟还在原地傻愣。 白梦琪瞬间明白莫含烟为何最近老走神,敢情是为了这位宗主!可宗主乃是神,岂是莫含烟这般人物可以肖想的。 白梦琪不得不跑去安慰自己的朋友:“阿烟!别怪我多嘴,某些人咱是不能想的,比如说天上的神!” 莫含烟不知她究竟想说什么,怎会扯些牛马不相提的话! 攥住白梦琪的衣袖说:“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一夜的不悦很快过去,天一亮,两人便起床。 按约定今日要去剑阁寻找灵剑。据说命定的灵剑都能与主人心意相通,没有寻到灵剑的人,慧根不足,不能再留在万莲山继续修行。 这一刻,众人都忐忑不安起。 他们排成男女两队,一男一女同行,依次进入剑阁。 白梦琪排在莫含烟之前,轮到她时,掌心抑制不住地沁汗,她平日对此并不热衷,功课也就马虎许多,此刻却莫名的紧张。 一柱香功夫,白梦琪持着灵剑走出剑阁,莫含烟替她松了口气。 白梦琪将手中尚在泛着绿色莹光的木性灵剑,朝莫含烟晃晃,投给她一个放心眼神,告诉她:“我这样的都能拿到灵剑!阿烟,你功课那么好,定会没事的!” 莫含烟信心满满地朝她点头,朝剑阁步去。 说是剑阁,其实更像是万剑之冢。一把又一把的剑就像长了根似的与大地连同一气。 浩大的剑气,盈冠整个剑阁。 人一走近,万剑簌簌颤抖,继而红、蓝、白、绿……代表各种属性的,数万道剑波荡溢横生。 那男孩被一条蓝色剑波击倒,眼看那剑又要攻来,莫含烟快步上前将男孩扶至一旁,不经意地臂上却被剑波刺破,顿时鲜血淋淋。 男孩感激地望着莫含烟,撕下自己的里衣替莫含烟包扎起:“阿烟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救我,伤得人便是我!” 莫含烟此时才记住男孩叫百里峻驰。 就在两人搭话间,又一道剑波劈来,奇怪的是那剑波直追着百星峻驰不放,似乎在试探他的功力,与他玩捉迷藏。 “这应该就是你命定的灵剑!加油峻驰!” 莫含烟鼓励他,其实她真想出手帮他,可惜这种事她搭不上手。 莫含烟继续往剑阁里层走去。 越往里剑气越强大。数万把剑感应到有人侵入,一时间齐齐作响,却没一把剑朝莫含烟靠来。 莫含烟一脸失望,却仍不死心,眼看规定的时间将至,她随手去拔身边的剑,那剑像长了根,半天纹丝不动,倒是这一使劲,她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水顺着手臂簌簌滴落,有几滴入了手下的剑中。。 那剑像被什么牵绊住了,“嗡嗡”哭鸣起,继而“噼啪”一声,断成两截。 四周的剑跟着如此。 莫含烟惊得瞠目结舌,须臾间,剑阁里遍地都是断剑,这样的惨象不得不让人触目惊心。 盯着观象球的四大护法、八大长老个个面瘫了似的,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这样的怪事,自万莲山创始以来,他们从没遇见过。 那女孩莫非是魔?可身上气息干净的连神仙都比不上,就是“应魔珠”这种六界最纯净的神物也感应不到一点魔气。 众人一脸纳闷,齐齐朝座上望去,见天迦黎一副慵懒无关紧要的,微微松了口气,可剑阁被毁成这样,这女孩断然是不可再留在万莲山。 “宗主!该怎么处治那女孩?”问话的是大长老,他是万莲山上辈份最长的一个,年纪看来有六七十,都可以当天迦黎的祖父了,可神仙的年龄不是看外表的,论年龄天迦黎仍是最年长的。不过他修为高,年龄与他早就不是个数字。 天迦黎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观象球里的莫含烟,见她一张俏脸吓得煞白,嘴角微微轻扬:“该怎么处治就怎么处治!” 莫含烟空手而归,木讷地从剑阁走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闯关 白梦琪不敢置信地望着莫含烟:“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出错了!阿烟,走,我带你进剑阁,我就不信,那么多的剑,拔不出一把!” 莫含烟听不见她说什么,愣愣地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终因失血过度晕了过去。 恍惚中,莫含烟被个红艳的小东西盯上,那小东西不过拇指大小,周身透明通红。小小的身躯被一层薄膜包裹着,看起来像是刚破茧而出的蝴蝶。 “醒醒!要练功了”那小东西扑扇着一对小翅膀在莫含烟耳畔叫道。 莫含烟觉得它太吵,伸手挥赶,那小东西避开她的手,却仍不放弃,停在她耳坠上,对着耳坠狠狠咬一口。 一阵电流倾贯全身,莫含烟顿时来了精神。 那小东西身躯一晃,转眼幻成一把七彩荧光的长剑。 那长剑飞入莫含烟手中,刚好容她纤手一握。 这剑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这让白日从剑阁空手而归的莫含烟,高兴的眼泪都淌了下。 不时握剑耍弄几招,才觉这剑光华万丈,剑气犀利,舞动间,华彩飘扬,恰似云鲛一般。 几招后,她已是香汗淋淋,正寻思那小东西哪去了?剑中逸出一道红光。 “主人,你是在找我?” 莫含烟望着不时出现的小不点,忽似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道:“你是剑灵!” 那小东西知道身份被识破,乖乖钻出剑,老老实实地落在莫含烟身旁。 “从今日起,你就是琉璃剑的主人了!我叫彤宝!是这剑的剑灵!” 莫含烟反复念着“彤宝”,倏忽间睁开眼,见身旁果然搁着一把灵光涣涣的剑。 一时分不清梦跟现实。 她将剑拔出鞘,顿时一道七彩荧光流逸而出。剑气潇潇,气蕴九霄。刹那间,门窗已被剑气全数震开。 莫含烟吓一跳,慌忙将剑收回剑鞘。 她担心这剑的来处?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难得的宝物,是谁突然间将这么件奇宝送给了她? 彤宝见她忧心冲冲,慌忙开口说:“此剑乃上古神剑,与补天石同出一宗,非命定之人不可使!能得此剑者,自是应了天命!如今,主人与我已结血盟,我定与主人生死相随!” 莫含烟被它说得很是感动,听闻血盟二字,她仍恍恍惚惚的,适才想起,小东西似乎咬过自己,这才相信两人确实结过血盟的。 望着手中的剑,就像寻回遗失多年的孩子倍感亲切。 白梦琪来看她时,替她带了把剑,却见她手里已有了剑,顿觉吃惊:“这是……阿烟,这是你的灵剑?” 白梦琪激动地舌头打结。 “是!”莫含烟应道。 剑里的彤宝乐得拍手。 主人终于肯承认它了! 白梦琪来不及细问这剑的来处,牵着莫含烟的手说:“太好了阿烟,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走,拜师会就要开始了!” 莫含烟这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真亏这个节骨眼上,白梦琪还有时间赶来看她。 心里暖暖的,对白梦琪也倍加珍惜。 拜师会设在万莲山最大的广场举行,二人赶到时,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 赶上这样几年一度的盛典,各堂各门的弟子都应约而来,人不多才怪。 广场上方设了一排座椅,想必是给长老、护法和各堂各门负责人准备的,最上方摆着一张汉白玉石椅。那石椅高高在上,自然是万莲山宗主的座椅。 莫含烟望着那石椅发愣,白梦琪拉她挤进人群,朝广场中心走去。 在那里穆月已开始点名。 莫含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穆月,此时再见,感觉穆月又清隽了许多,周身的仙气更浓,想必术法又精增不少。 不由朝身旁的白梦琪望去,见她一双眼老早就飘到了穆月那,捂嘴偷笑起。 穆月瞧见赶来的二人,忙朝二人招手:“你们俩,还不快点准备!错过了,可别后悔!” 众人闻声发现莫含烟也跟了来。一道道鄙疑的眸光向莫含烟投去,当看到莫含烟手中的琉璃剑,一个个又像吃了黄莲似的苦涩堪。 被点到名的一一排起队。莫含烟发现百里峻驰并不在人群中,一时纳闷,却瞧见万莲山清风堂堂主亲自将人送了来。 百里峻驰见到莫含烟喜出望外,奔上来攥住莫含烟的手道:“我以为你真走了……” 后面的话他打了住。其实他一直担心因为灵剑一事,莫含烟就此被赶下山,于是不惜动用私下关系,去求清风堂堂主帮忙。 可那堂主却是个死脑子,说什么这是本门的规矩,没有灵剑就得下山。 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莫含烟了,便想去送送她,哪知赶去时已是人去楼空,让他一脸失望。 这时清风堂堂主火急火燎地赶来,将他扔到了这里,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莫含烟。 百星峻驰笑得合不拢嘴。 穆月见他攥着莫含烟的手不放,丝毫不顾及本门门规,不由冷喝道:“比试即将开始,共设了三关。凡在规定时间内通过三关,拿到藏在三关中的三件本门珍宝的,为最后赢家。此人有优先择师的权利。余下人中,前三位可拜在四位护法或八位长老门下,其余人等由各堂各门负责人择优录用……” 穆月说完比赛要领,眸光朝座席上望去,见护法、长老已到,唯独那位宗主未来,便向自己的师父代掌门青木护法请示。 青木望望那空虚的石椅,料想自己这位师父对这等事素来漠不关心,此回定是不来凑这热闹,便手一抬:“开始吧!” 顿时钟鼓响起。 莫含烟瞧着那些座位上的人,并没有她期盼的那张脸,倍觉失望。 他究竟是谁?为何这等场合也能避而不见! 走神间,比赛已开始,众人纷纷持剑飞入关卡,唯有莫含烟还傻愣在原地。穆月见她失了神,有心替她急。 这样耗下去定会错失良机,实在要不得! 指尖一弹,莫含烟脑门一震,瞬间清醒,这才想起比赛的事,赶紧持剑飞入关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魂息 四位护法和八位长老瞧见莫含烟手中的剑,个个大吃一惊。 “这不是宗主的琉璃剑么?怎会在这丫头手中?”二护法贺箫蹙眉道。 正说着,一抹白影翩然而来,稳稳落于石椅上。 “不要议了!那剑是本座送她的!” 众人闻声,慌忙缄口,齐齐起身朝石椅作揖:“恭迎宗主!” 天迦黎白袖一扬,众人这才直身。 天迦黎凤眸一眸,瞧着眼前的关卡,料定比赛已开始,他本不想来得,可想起那日,莫含烟那期盼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来了。 那琉璃剑是他送给莫含烟的,只因为他发现莫含烟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常人只属一种元素,而她似乎含了七种元素,除金木水火土外,还加了不知名的二种。单一属性的剑已不适合她,所以才导致剑阁里的剑沾到她的血时,全数断裂。 他想这把琉璃剑或许适合她,便暗中将剑送给她,想不到她居然很快能与琉璃剑心意相通。 此剑乃云水洛生前所用神器,自云水洛魂飞魄散后,这剑便一直在他这,昨日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将这剑送了莫含烟。 难道潜意识里,他真把她当成云水洛了? 不可能,莫含烟体内并无半点仙气,是个地地道道的凡人,况且身上没有半点云水洛的气息。他是九尾狐,没有哪种动物的嗅觉比他更灵敏。 琉璃剑到了莫含烟手中,他自然要给他人个交待。虽然他不屑去解释这种事,但既然下界立了门派,就不能依着性子胡来。 “琉璃剑与她有缘,本座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 大凡修行的人都知,所有神兵利器能否得到讲究机缘,不是谁本事大就能得,那种神物都有灵性,非命定之主不认。 天迦黎如此一说,无人再生疑。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比赛。 前两关那群孩子都闯得非常顺利。得第一的是个男孩,此时他手里已取得两件珍宝,正在得意洋洋间,一个女孩中途杀来冲他使诈,将他骗入陷阱,又从他手中取走了珍宝。 这一幕恰好被莫含烟与白梦琪瞧见,二人见不惯这女孩的卑鄙,一直离她远远的。 二人认为,大家同属一门,不能相互算计。虽然最终赢家只有一个,但她们不愿因为比赛而去陷害同门。 第三关时,情况有变。 如果说前两关考验的是机智和友爱,那么第三关考验得则是毅力。 眼前的景象变得如梦似幻,众人完全陷入幻术中。 各人眼中的景象均按各人脑中的记忆而布设。 在幻境里,莫含烟再次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她紧紧抱着他们不放,还对她哥哥说,若是可以,她定不让哥哥救她。仅一会,眼前温馨的场面变得异常血腥。莫含烟再次经历莫家一夜间百口人被屠杀的场景。 声嘶力竭的哭喊,却唤不回身边的一个亲人。 处处尸体遍地,血流成河,整个莫府一夜间成了修罗场。官兵走后,她从亲人的怀中爬了出来,一身的血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魅。 莫含烟陷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天迦黎发现她情绪异常,再这样下去,会被幻术吞噬。他运用分身术,外加隐身术,悄然来到她身旁,不动声色地将她拖离现场。 莫含烟陡然间清醒,可是眼前的幻景仍在进行。 她看到一条水气弥漫的小河,河边杂草丛生,忽然草丛里传来“哇哇”的啼哭声。 一看,草丛里居然躺着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女婴。圆圆的脸袋,粉红的小嘴,两眉弯弯如同新月。 女婴眉心处,一轮水滴形赤红胎印,那胎印发着艳红的光芒,可泛眼见,那胎印突然消失。那女婴正蹬着两只小腿“哇哇”大哭。 看到这一切,天迦黎整个身躯都在摇晃。 莫含烟一脸懵懂。直到看到莫丞相将女婴抱起,又递给轿中的莫夫人时,她这才明白,这个女婴居然是自己。 “原来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那我是谁?难怪爹娘给我起名叫‘含烟’果然是近水含烟啊!” 莫含烟得知身世不觉苦笑,如此一来,她居然觉得自己亏欠父母和哥哥更多了。 莫含烟头痛地抚起额头,想起那个胎印,不时抚抚额头,并没发现那个水滴形胎印,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天迦黎看她的目光却带着惊喜,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是水洛!让他寻了十万年的心爱女人! 可她怎会连本魂的气息都变了!是本魂太弱,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前世是神,外貌可以千变万化,可再虚弱,也不会将自己的气息改了! 是自己当年那一刀伤她的太重!是自己亏欠了她!不管怎样她终是回来了! 天迦黎苦笑。 素指紧了又紧。 这一世他定要好好补偿她,好好疼她,爱她! 天迦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手伸了几次想将莫含烟拥进怀里。 可不知为何,他一靠近莫含烟居然让她心痛再犯。 看她痛得这么厉害,他害怕的,不得不离开她远远。 “该死!这个时候老毛病怎么犯了!” 莫含烟嘀咕,一张俏脸煞白,冷汗簌簌从额上滴落。 天迦黎素指握得咯咯响,他怎能忍心看她再这么痛苦。他不得不靠近她,好在他功力深厚,这种隐身术尚且没人能看出,他想给她服颗止痛的药丸,可一旦递出药丸,这隐身术就会暴露在外。 到时那几位徒弟又要与他呱噪,他还真懒得与他们多说。, 踌躇间,素指一点,将琉璃剑中的彤宝召了出来。 彤宝是剑灵,只有莫含烟一人能感应道,不过琉璃剑跟着天迦黎有段时间,与天迦黎也有一份默契。 “把药给她服下,不要跟她提起本座!不然……” 天迦黎瞳仁一眯,鼻子一哼,彤宝身躯一瑟。 就算天迦黎不说它也懂。 天迦黎嘴角一勾,将药丸抛给彤宝,继而化成一道白光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师徒 彤宝虽是剑灵,但终日呆在剑里,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心智只相当人类五六岁的孩子。他哪敢违抗天迦黎的命令,不然等待他的,将是那三昧真火的炙烤。 那玩意虽然能增涨灵力,可被火烤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他才不要! 彤宝乖乖将药丸塞给莫含烟服下。 莫含烟服下药丸后,幽幽翕开眼,熟悉的药香,让她大脑迅速流转,意识到那人刚来过。 “是他来了吗?”莫含烟追问道。 彤宝抿嘴,一副打死也不能说的。 莫含烟见他这样,逗笑道:“小孩子可不能撒谎!” 彤宝嘟嘴说:“是他不让我说!” 说完,才知已不打自招,羞得用手捂住脸:“我什么都没说!” 莫含烟没在追问,居然变得分外安静。 从第三关出来,恰好到了规定时间。莫含烟似乎有意拖到这个时间点上的。 夺第一的是百星峻驰,他一早就出了关,拿着三件珍宝却迟迟不肯交给考官,只在关卡外等着莫含烟,见莫含烟终于出来,他笑着迎上去,将三件珍宝交给莫含烟。 “阿烟,拿着!这样你就可以达成心愿了!” 莫含烟莫含奇妙地望着百星峻驰。 “你怎知我要拜谁为师?” “当然知道!”说时朝一旁的白梦琪挤挤眼。 莫含烟料到是白梦琪跟他说得,可现在她已想开。 这三件珍宝是百星峻驰万般拼搏得来的,她怎能坐享其成,再说拜不了宗主,又拜不了那个人为师,拜谁与她还不一样。 她将珍宝还给百星峻驰道了声“谢谢”,继而大步而去。 天迦黎眸光一直尾随着莫含烟,刚见百星峻驰与她拉拉扯扯,顿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他不能发作,知他们只是清纯的友谊,何况还都是孩子,他又何必跟孩子计较。 她心不在焉究竟在想什么? 天迦黎的心绪全跟着莫含烟,见她与众人聚到一起,听穆月宣读结果,居然表情十分淡定。 天迦黎挠心地蹙起眉头。 这么快就放弃了! 嘴角不时有些玩味。 打算,待前几名拜完师,他再出面也不迟,反正他要给那丫头一个惊喜 天迦黎幽幽一笑。 果不其料,百里峻驰顺利拜在大长老门下。前三名,依次拜了二护法、三护法和四护法。 其实他们都想拜在宗主和大护法门下,可惜那位宗主不收徒弟已多年,大护法事多,又是代掌门,对于收徒,这两人冒似都不上心。 其实这只是常人的理解,偏偏这回,这两人都要不按常理出牌。 白梦琪一心想拜穆月为师,偏偏青木大护法直瞪着她,让她难再开口。终于拗不过,咬咬嘴皮说:“弟子愿拜大护法为师!” 大护法这才满意地含笑捻须。 白梦琪转眼成了穆月的师妹,让她受宠若惊,想到以后能跟穆月平起平坐,她心怦怦直跳。 莫含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界,四大护法八大长老都没自己的份了,如今只能等着各堂各门负责人过来挑拣。 终觉得面上难堪,躲在人群中不想出来。。 等了又等,见身旁的人都被人领走,只有她还在原地,终于慌得小脸苍白。 这些人都不看资质的吗?敢情昨日她没从剑阁拿到剑,成了公认的废材。想到这,莫含烟握剑的手都在抖。 那些素日里瞧不起她的人再次用话羞辱她。 莫含烟觉得胸膛憋闷的紧,肚子里的憋屈,让她随时都会发作,终于她拗不过要发作了,穆月突然朝她步来:“阿烟,可愿意拜于我门下!” 穆月乃青木大护法的嫡传弟子,修为已是翘楚,能拜在他门下,无论面子还是门弟并不输给任何人。 莫含烟撇嘴,刚想开口答应他。 一阵疾风袭来,穆月不受控制地直往后退。 众人见之皆惊,回首一望,见一抹白影从广场上方飘下,落于莫含烟跟前。 见是天迦黎,众人纷纷下跪。 莫含烟眸里悲喜交集,见众人都跪下,适才想到天迦黎的身份,赶紧双膝着地道:“弟子拜见宗主!” 天迦黎见她忽然间变拘束,嘴角一扬,忙伸手扶她:“无需多礼!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天迦黎的弟子……” 这一天大消息,让莫含烟耳根连抽,刚要起身拜谢师恩,心口连连绷紧,那股夺命的窒息再次作涌。 她有意想压制,可偏偏越压制,痛感越强。 这样的场合,她可不想失了礼。 她终于拜他为师了!想不到他就是宗主,万莲山最厉害的人!哈哈! 莫含烟满心欢喜,忽觉眼前一黑,万千思绪尽断。 醒来时,在一处大殿的床上。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 虽然全是白的,但丝毫没有凡间灵堂的那种死气。 殿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却纤尘不染的让人生出几分肃穆。白色的帐幔随风翩舞,白色的象牙床上铺着厚厚的白色云被。 那云被盖在身上柔柔暖暖,熟悉的触感,让她神经紧绷。 太熟悉了,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女主咬牙:某人要是让我想起,非让你好看!玩失意啊,谁不会!你等着!) 一只琉璃金兽香炉袅袅升烟,大殿里不时萦绕着一股药草香,这药草香也是她所熟悉的,像他给她服下的那颗药丸的味道。 莫含烟蓦然间想起拜师会。 后来如何却怎么都想不起。 她怎么好死不死会在拜师会那么重要的场合晕倒呢?他会不会在意? 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徒弟终是给他失了面子…… 莫含烟这一想,坐立难安,见殿里无人,干脆揭了云被下榻。 “哪去?” 不知何时天迦黎推门步了进来,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那汤药黑褐色的,不用尝就知极苦。 莫含烟缩缩头,将眸光从汤药那收回道:“弟子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透气?嗯,闷了?” “是!” “那,把药喝了再去!”说时手里的汤碗已不动声色地到了莫含烟手中,莫含烟是推也推不掉。 硬着头皮,端碗嗅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历练 手里的汤药闻起来倒是香香的,像是什么花的气味。会不会是她自己误识了,于是仰头端起碗。 “哇……好苦!” 这个苦啊,她是难以言语。怎可以这般天真,哪有良药不苦口的! 可是……好想吐! 莫含烟憋着胃,心里万般的苦,这苦比她心痛发作时还要难受。可怜兮兮朝天迦黎望去,见他一脸冷嗖,她那里还敢吐出来。 天迦黎料到她会如此,这天阶草的苦是出了名的,就是神仙也受不了,亏她还能一口气全咽下,让他哭笑不得。指尖一捏,一颗甜果塞入她口中。 莫含烟舌尖一甜,胃里跟着安稳许多。 那甜果真是从嘴甜到了心。 原来师父可以变得这么亲近、体贴!嘻嘻,之前他怎会是那样啊?简直像个化不开的大冰块! 天迦黎见她明明望着自己,神绪却不知飞到了哪里。微微一怔,又听闻她在腹诽自己,指尖一屈弹了下她脑门,道:“为师也就对你才这样!” 莫含烟有种被捧上天的感觉,笑得越发欢畅。这一欢畅就乱了分寸。倏地,步上前挽住天迦黎的一条胳膊拥在怀中。 天迦黎身躯一僵,素指抬了抬,本想将她弹开,最终还是放下。 她原本就是她的妻子!有些亲密举动也是无可厚非,以前他们也经常这样。 只是她现在身体还未长开,地地道道的萝莉,做这种带有暧昧的动作,怎么看都像失了调。天迦黎感觉自己俨然成了位勾***引萝莉的猥琐大叔。 不自信地抚摸自己的脸,这动作有多滑稽只有他自己知道。 倏忽间,想到自己自成神后一直都是二十岁青春美帅哥的样子,才微微松口气。 将莫含烟按在手臂上的小手取下,换成与她十指相扣。 她现在人小,手自然也小,他的手掌恰好将这双小手包裹在掌心,一般温热传来,莫含烟心怦怦直跳,一股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头萦绕。 “这天音山只有你我师徒二人,让为师带你四处走走!” 听到“天音山”三字,莫含烟游离的思绪蓦然间收回,隐约忆起自己的初衷,反手握住天迦黎道:“弟子有事想求师父!” 天迦黎回眸,与她一双剪水双瞳对个正着,见她红唇抿抿,一副欲言又止地,开口道:“何事?” “弟子想请师父替弟子的父母和兄长翻案!” 天迦黎一怔。尘世间的纷扰他早已放手不管,想不到她竟为了这等事求自己! 到底是她这一世的养父养母,与她有恩,于情于理,做为女儿和妹妹都该为他们沉冤昭雪。 自己已有许久不下山,兴许带她走一遭感觉也不错! 这丫头缺少历练,而人世是最适合磨练人脾性的地方,这可比天音山和万莲山强多了。 “也无不可!”天迦黎笑着回道。 莫含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他答应,心中乐呵得快蹦起来。高兴之余,双手圈住天迦黎,就差往天迦黎脸上啵一口。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却不敢真做。 这样纤尘不染嫡仙般的师父,她可不敢亵渎。 天音山好山好水,其实说是山不过就是座高于其他山的孤峰。 万莲山就在天音山下,万山环绕像一朵朵悄然盛开的莲花瓣,将天音山主峰重重环绕,而天音山俨然成了众花的中心,一朵插于万莲中,最大一朵莲花。 莫含烟望着这壮观景象,嫣然笑起:“我说呢,这万莲山上根本就瞧不见一朵莲花,怎会取个这么怪的名字,原来这万朵莲花一直都在!果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威力无穷!” 天迦黎垂眉,隐约忆起,十万年前,云水洛挽着他的手臂依偎着他说:“迦黎师兄!将来我们把家安在莲花中可好?” 他那时性子可没现在这般开朗,压根就是个不可折曲的神棍,万事中规中矩,都在按身为万神之祖的父亲意思去办。 没想到,这样本份收敛的自己,最终会被父亲当成利剑,伤了最心爱的女人。 她走后,他便离开了神界,带着对她无尽的思念和忏悔来到这里。运用移山倒海之术,将数万公里外的数万座山凝聚一起,折成上万朵盛开的莲花。 当他完成这一切,几乎有些激动,原来把家安在莲花中,竟是这般温馨。 他想,她看到一定会喜欢!他终于替她达成一件心愿! “可还喜欢?”天迦黎淹没在自己的绪海里,没来由地开口道。 莫含烟一怔,隐隐觉得他这话不像是在问她,心口莫非一窒。 莫非这万莲山是师父为别人而建?那人是谁?想必那人在师父心中的份量极重?可是师父的心上人? 莫含烟不知为何会往哪个方向去想。然思绪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容她控制。 心里酸酸的,道不出是哪般? 天迦黎见她不语,表情酸苦却像受了气,适才觉得刚才的话隐约像伤到了她。 不免有些自责。他刚才埋入回忆中不可自拔,而她却已忘记,他该如何让她再忆起?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山?”莫含烟灵巧地引开话题。 天迦黎顿了顿。 她的心痛病近来发作频繁,已非他的医术所能控制,要根除这病得去找那六界头号怪医忘尤。想起这位老友,天迦黎勾嘴轻笑。 与忘尤已有千年未见,上回见面还是在千年前。 那天两人兴致大起,玩起对弈,结果一盘棋两人下了三天三夜,最后忘尤以一子之差输给他,陪了一枚寒冰果,惹得忘尤抱着棋盘想砸人,偏偏对方是个不能砸得人,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根植的果树上,那本就少得可怜的果子又少了一颗。 弄得忘尤一脸如丧考妣,指着天迦黎道:“本神就是个苦逼的农夫!辛辛苦苦耕植,眼巴巴守望的果子,到最后没尝上一口,竟全便宜了你们!” 想到忘尤那吝啬的让人哭笑不得的嘴脸,天迦黎越想越好笑。 又是一千年,想必那寒冰果又到了成熟期,这次去可要多坑他一些,若不然岂不白担了这“坑王”的罪名! PS:最近发现《鬼话闲聊》系列里的多个故事被盗发在其他网站,就连作者名都改成了别人,本人见了非常气愤。在此告知那些动机不良的人,盗我文者,会被诅咒,所有文中的鬼啊、妖啊、魔啊……都会来缠着你!善意提醒,盗我文者会死全家!够毒吧,不也是被你们逼的!这事跟各位亲爱的读者们无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喜堂 天迦黎一双波光潋滟的桃眼眯起,显然心里已有打算。 “那就后天吧!” 莫含烟高兴地蹦跶起。 “咕咕”什么声响,打破了宁静。 莫含烟一怔,继而想起什么,捂着干瘪的肚子不好意思笑道:“可有什么吃得?” 天迦黎适才想起,她还是凡骨肉胎,一日三餐少不了。而他已辟谷多时,哪里记得还有这档子事。 想必这一天把她害苦了,亏她还能忍到现在。 天迦黎摇头,道:“去世俗堂找找,那里应该有!” 莫含烟记得这世俗堂,那是万莲山专为她这类刚入门未脱凡躯的弟子设的厨房。 得到天迦黎准许,莫含烟心里开始盘算。 一会先去填了五脏庙,再去看白梦琪和百里峻驰。 毕竟这天音山太孤立,只有他们师徒二人怪清冷的。常人都觉天音山高高在上,遗世独立,入了山后才知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莫含烟才呆一天就开始怀念万莲山,怀念万莲山上的人。 天迦黎瞧出她的手思,腕上一紧,将她带入怀中,继而一阵风似地飞起。 再睁眼,人已到世俗堂门口。 那些在世俗堂忙碌的弟子,见莫含烟突然出现,以为她是奉了宗主之命视察来得,个个哈腰点头与她招呼:“含烟师叔好!” 这称呼可把莫含烟吓一跳,感觉瞬间把她唤老了,可现实是,她确实与那四大护法齐名,成了他们的小师妹,神宗门宗主的入室弟子。 莫含烟见大家一副大气不敢出的,赶紧陪笑说:“还有什么吃得?” 众弟子听闻,纷纷将食物给她端来。 转眼,面前满满一大桌吃食,倒把她吓一跳。 这些人就不知道要节简么!怎么好死不死让他们宗主逮着了,这世俗堂的堂主想必要倒霉了!怎么都想不到,他手下的这帮弟子将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莫含烟瞧着眼前的吃食,心惊胆跳。觉得自己这次害了人家,正想替他们说几句,发现说话的对象也不知去向。 “师父?”莫含烟试着唤道。 听不到天迦黎的回应,她微微松口气,拾了几块糕点吃起。 待吃完,抹了下嘴,不忘训他们一番:“往后不要这么铺张浪费!要知道,锄和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啊!” 莫含烟为自己汗一把,对着这帮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不止的大人说出这等话,是忒有压力的。 从世俗堂出来,她就去找白梦琪。 自打拜在青木大护法门下,白梦琪已搬至紫云峰上去了。 紫云峰与世俗堂隔着一大段路,高度仅次于天音山。 莫含烟这会后悔了,刚来时,是天迦黎送她过来的,这回她得自己御剑飞过去。早知这样,她刚才就应该先去找白梦琪,少了些折腾。 莫含烟的御剑术尚在初级阶段,免强能控制住强。 她飞得不高又不快,勉强能行路。赶到紫云峰,居高临下一望,就见白梦琪正在习剑,心下一喜,差点从剑上滚下,好在彤宝反应及时,冲下去将她又接住,这才没让她当众出丑。 即便这样,落地那会,动作依旧失了雅态,狗啃地式的趴在地上,落得一身的尘土。 白梦琪见她来了,收起剑朝她小跑来,见她一身是土“扑哧”笑道:“这莫不是宗主新授的剑式!” 莫含烟被她逗笑,知她随口说说,也就没放在心。 两人的谈笑声引来了青木大护法。 青木见莫含烟一身尘土的站在那,眉头不时蹙紧:“小师妹,这么晚赶来可是有事?” 莫含烟见被这么个前辈唤成师妹,耳根连抽。 大师兄怎比师父还要老? 师父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可大师兄看上去至少有三十好几了吧!这岁数差了好多。 莫含烟继续发挥她的浮想。素日里大师兄对着师父一口一声唤着,也不知心里怎么想? 她这奇怪念头一出跟一出,把个等她回话的青木急得直挤鼻瞪眼。 白梦琪察觉青木有似生怒,扯扯莫含烟的衣袖道:“小师叔不会就是来看我的吧!” 莫含烟幡才清醒,笑着说:“自然是来看大师兄和师侄的!” 青木见她这么说了也不好多说她,毕竟莫含烟现在与他同辈,她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他来训,于是拱手作揖说:“小师妹请便!为兄尚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此失陪了!” “大师兄您去忙吧!我与梦琪师侄说几句话!” 莫含烟客套地打发青木,见他走远了,才宽下心与白梦琪扯起家常。 “阿烟,宗主对你可好?才一天功夫怎么看你像瘦了!” 私下白梦琪依旧唤她旧称。 “师父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啦!说我瘦了,那是因为太想你了,这不马上就赶了过来!” 这一说,把白梦琪又逗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闲扯,直至月至中天,莫含烟瞧瞧天上的那轮月亮,适才想起还要去看百星峻驰。 可想下时辰,这时候百星峻驰想必已睡下,她再去打扰多有不便,便跟白梦琪招呼,让白梦琪见着百星峻驰跟他说,她随师父下山历练去了。 莫含烟回到天音峰,见殿里一片寂静,接连唤了几声师父都没得到天迦黎回应,她便一个殿挨一个殿的找。 当她推开一处偏殿的大门时,见里面挂满了大红大红的云帐,硕大的朱木榻上,整整齐齐铺着几条红色喜被。被褥上用金银丝线绣着龙凤成呈、百子千孙……象征吉祥美好寓意的图案,心口蓦然间一抽。 莫含烟几乎被这眼前的一片红灼伤了眼,步上前,又见两个绣满鸳鸯戏水图案的枕头搁在床头。 这里显然是个喜堂。谁的?怎会在天音山上?是师父的么?那与他成亲的人是谁? 莫含烟被一个又一个问题困扰。 她在殿中转了转,继而转到那张朱木桌上,见桌上摆放着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纤指不时紧了紧。 一只做工精细的首饰盒映入眼帘,盒里摆满了细钿、珠钗、步摇…… 这些发饰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隐约觉得像是某人的旧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下山 这些发饰的款式都不是莫含烟喜欢的,却件件做工精细,为难得一寻的珍品。 盒里的胭脂粉已干,并无动用过的痕迹,如今留下厚厚一层干粉冻结在盒中。 莫含烟眸眶没来由的一涩,抚着首饰盒的手都在发抖。 这是为谁准备的?还是那人已不在,师父将那人用过的物品一一收藏,来个睹物思人! 千万个问题她心间萦绕,心口酸胀的紧,明明心痛没有复发,却仍觉得那痛得不能呼吸。 失神间,殿门被推开,她心下一惊,指尖一滑,原本握在手里的翡翠珊瑚簪就那么眼睁睁地看它掉地上,继而断成两截。 “师……父!” 莫含烟见天迦黎横眉怒目地望着自己,呆讷地连话都说不连贯。 “出去!” 天迦黎眸光无半点温度地从她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那根已断成两截的发簪上。 两簇怒火在眸底跳跃,“谁许你进来的!” 莫含烟心知自己犯了错,赶紧将那断成二截的发簪拾起。 “我……”莫含烟握攥着发簪,想解释,却觉舌头打结的厉害,半句话都说不出。 她不知怎么回到自己的寝殿,倒头躺在榻上,明明天迦黎此时已不在,她仍能感受到他当时的怒意,心里某个地方再次绷紧,眸眶一涩,终哭了出来。 一夜辗转难眠,到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睡去,这一睡可就睡过了头。 天迦黎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出神。 他其实不该与她计较,那发簪本就是她的东西,只不过她忘了而已。 可昨天,她那呆愣、吃惊、疑惑的表情怎么感觉那么陌生,即便是失忆,也不该是这样的。那毕竟是她曾经使用过的东西。难道她半丝感觉都没有? 天迦黎不由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云水洛? 天迦黎在殿门口站了许久,见殿内一片安静,料定这丫头是在跟自己赌气,便横了心不去管她。 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犯了错不赔罪也就算,连给师父请安都忘了,哼,岂有此理! 刚想抬脚就走,殿门由内被推开,莫含烟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地步了出来。 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看样子昨晚脸都没洗。 天迦黎像是欠了她什么,一张俊脸拉得极长。 他怎会收了个这样的徒弟!这若传出去,不把他的面子丢尽才怪。 可回过头想,他又什么时候将她当徒弟养了,他是将她领来当妻子养得啊!这样一想,心倒平衡了许多。 拢拢云袖朝莫含烟步去。 “可起来了!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一会下山!” 莫含烟以为自己听错了,用手掏掏耳朵,“师父您……不生气了!” 天迦黎觉她这掏耳朵的动作着实不雅,点下她额头道:“为师怎会跟你计较!快去准备!” 莫含烟如释重负。其实她睡醒后,将事情想了个通遍,觉得这事是自己错在先,是她没在师父授意的情况下私自闯入禁区,还摔毁了师父珍爱的东西,师父自然会生气。 她本打算去给天迦黎赔罪,没想到刚步出门就见他站在这。 见他果真不再生气,欣慰地道:“弟子这就去准备!” 莫含烟奔回殿中,像只小蜜蜂似地忙碌起。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干净,穿戴整齐,再奔出来时,天迦黎已在大殿等她。 见她忤在那,忙传音说:“还不快过来,再耗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 “噢!”莫含烟边应边跑。 天迦黎一改往日的云纹白袍,此时穿了件紫色锦衣,头戴紫色小冠,脸还是那张脸,只是看惯了他穿白色,陡然间改成其他颜色,眼睛似乎难调整过来。 他依旧俊逸无双,一身出尘不染之气难掩,到哪都能让人崇仰膜拜。 “好个俊雅风流的世家公子!”莫含烟藏不住夸他。 天迦黎手中骨扇一摇,点下她额头说:“在外自然不能像在家里!” 莫含烟抚抚酸痛的额头懵懂地点头:“那我们以什么身份相处?” “自然是主仆!” “我是你的书童?” “为师像书生么?”天迦黎说时有一下没一下地摇起扇子。 这模样哪像书生?简直像是去逛窑子的骚*男。 瞧他凤眸轻扬,流光潋滟的,笑得人畜无害,笑得三千桃花失色,这么放荡,蛊惑,这一出去不知会有多少靓姐艳妹会倒贴上来! 莫含烟忍不住偷笑。 还未出门,已开始盘算如何将这俊美翻天的师父卖了! 冷不防后脑勺又被点一下,“不许再腹诽为师!为师的身份是正经生意人!” 莫含烟笑着应她。 她本就梳着丫鬟髻,只要换身便利衣裳就好。可天迦黎终觉她的身份有些不妥,素指一点,一身男服已在她身。 “还是换上这身!在外,为师名叫九迦,你叫小漠,可记住了!” 莫含烟瞧着身上的男服,顿时明白天迦黎的良苦用心。 在世人眼里,莫府已不存在,她再也不是那个莫府大小姐,有的只是个叫小漠的仆人。 “弟子记住!”莫含烟应他。 二人腾云驾雾来到千珠国都城。 莫含烟望着云下熟悉的街道和屋舍,鼻翼忍不住酸胀。 三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二人下了云端,朝街道步去。 莫含烟走着走着,两脚不受控制地来到莫府门前。 屋子犹在,屋里却已是人去楼空,凄凉一片。 莫含烟站在门前望着那清晰的“莫府”二字,心里道不尽的悲楚。 天迦黎知她思念亲人,用扇子拍拍她肩头说:“要不,进去瞧瞧!” 莫含烟拭拭眼角不时流下的泪水,摇头说:“不了!天就要黑了,先找家客栈安顿吧!” 天迦黎见她这么说,满口的安慰话硬是打住。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客栈,点了些莫含烟爱吃的饭菜,天迦黎则要了壶茶水,不紧不慢地喝起。 之后要了间房。 本来定得是两间,那掌柜却说,“今日生意特好,没有多余的客房了,二位挤挤吧!” 莫含烟小嘴一嘟,“怎会这么赶巧!” 天迦黎摇着骨扇说:“我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个什么!” 说时自顾自朝客房步去。 莫含烟纵是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夜行 步入客房,莫含烟才知那掌柜坑了她。 这床也太小太窄了点吧!免强容得下她这小身板! 可像师父这样身材颀长高大的,很容易摔下床的!何况两人挤在一块! 这一想,觉自己思想有些不正!呸,谁说要跟他挤一块的! 怎么说现在也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块算怎么回事?就是两人本来的身份也不可以! 莫含烟望望眼前的床,终觉受罪的那个会是自己。 眸光不时又望向天迦黎,见他一脸笑得得意,隐约有什么阴谋在眸底酝酿,不由眼皮直跳。 只好从床上取下被子和枕头打地铺。 算了谁叫她是个仆人呢,仆人就是睡地板的命! 天迦黎见她忙碌,忙阻止她说:“睡榻上去!” 莫含烟按起被褥上的手微微一怔:“我睡榻上,师父岂不要睡地上了!” “谁说为师要睡地上的!” “啊!难不成,师父要……”后面的话她道不出口,实在让她臆想翩翩。两颊不时燃起红云,这娇羞的模样,惹得天迦黎发笑。 “人小心思倒挺多,让你睡你就睡!” 说时素指往地上一点,一个金色蒲团在地,他双腿一盘,就着蒲团打坐起。 莫含烟这才知自己误会他了,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与她挤一块,不免有些说不出的失望。她只好乖乖爬上床。 睡意朦胧中,感觉床的一边似乎往下沉了沉,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心没来由觉得安稳,她朝那气息奔去,双手圈住对方的腰,头往对方怀里拱了拱。 天迦黎身躯一僵。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大胆。 没有波澜的眼眸,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怀里的人儿已开始发育,身躯隐约有了女人的美好。他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她,十万年了!算一下,居然会是这么久,久得他都快要忘记曾经的这份美好。 他以为自己定性素来好,对于这种事克制力也比常人强,可是遇上她,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总让他像着了魔般难以克持。 该死,她还是个孩子!更何况还是具凡躯,如何能承受得了他的神恩!不行,他要的是与她的长长久久,天久天长!不能急于一时!他要等,等她修练至地阶八级!想到这,下决心,一定要尽管提升她。 天迦黎闭闭眼,运用玄功将体内燥乱奔涌的血脉压制,然而仅一会,莫含烟又凑上来。 属于她的气息,扰乱他不能好好运功,不得已他只好放弃运功。望着怀中八爪鱼似的莫含烟,云袖一挥,终将她推了开。 莫含烟一觉醒来,天迦黎已不在。朝窗外望望,见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心下一想,慌忙便将衣物穿戴整齐后,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白天她没进莫府,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她不能将身份暴露,毕竟八王爷的势力之大,若被发现,难免不会被人盯上,继而来个斩草除根。 虽然有天迦黎这个神棍在身边,但他是神,对这种事不屑参与,就算要参与依他的脾性只会光明正大,直接将那八王爷劈成烟尘,可这样一来,整个皇室都会与神宗门为敌,那她的过错就更大了。 莫含烟觉得此时去正是好时机。她翻墙入院,瞧着那熟悉的一花一木,眸里莹莹泛起泪光。 昔日热闹温馨的莫府,如今只剩下杂草丛丛的院落和空寂寥寥的屋舍,一般凄凉死寂之气萦绕在屋内。 莫含烟一步一挨地在院中走去,最后停在某个地方,缓缓蹲下身。 她记得这是当年哥哥护她倒下的地方,事隔三年,这青石板上仍留着斑斑血迹,可见当年的灭门案有多凄惨。 “哥哥!”莫含烟弯腰抚着那斑斑血迹,宛若在抚哥哥的脸。 父母兄长死得那般凄惨,她甚至都没机会将他们的尸骨安葬,想到这,她几乎不能原谅自己。可当时的情景,不是她能办到的。 突然一抹黑影从屋檐处跃来,一把森寒灵灵的刀借着月光泛出银光。 肃杀之气萦绕,莫含烟将手按在琉璃剑上,随时拔剑出鞘。 “谁?滚出来!”莫含烟没想到会有人来。 那黑衣人闻声一怔,乌黑的瞳仁,隐隐泛起一股兴趣,持着大刀从屋檐上纵下。 来人蒙着面纱,举刀挥来。 莫含烟拔剑挥上,与黑衣人厮打一团。 两人从地上打到屋檐,黑衣人招式狠绝,几乎逼得莫含烟无处还手。这样的招式,在世间算是顶绝。 这样的人怎么出现在这里?是来等她的? 莫含烟心中警铃大作,下决定心,非瞧他真面不可。 黑衣人剑术虽高,但不会法术。 莫含烟被逼到这步,不得不使点伎俩。纤指一点掐起暗诀,黑衣人瞬间被定在原地。 莫含烟大步上前一把扯下他的面纱,见是张温润如玉、俊美无双的脸,不由微微一顿。 想不到,这人长得这般文弱,身份居然是个杀手! 她此时一副少年装扮,在对方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子。 莫含烟嘴角一扬,给自己壮上几分士气,凑近黑衣人道:“来莫府做什么?” 黑衣人望望她,乌黑的瞳仁晶亮的好比水晶石,薄唇一抿轻笑道:“那你又是来做什么?” 莫含烟没想到会被他反问,嗤笑道:“自然是来查案的!” “查案?”黑衣人眸底泛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光,似乎对她越发来了兴趣。 继而又说:“你也觉莫丞相一家是冤枉的!” 莫含烟心口一顿,没想到这话会从别人口中说出。 她怕自己身份败露,扬嘴一笑说:“目前尚不确定!” 回头一想,这人拐弯抹角的套自己话究竟寓意何为?她若承认是冤枉,等于承认自己的身份。毕竟能与莫家直接扯上关系的都在那一夜间屠尽。 心下一骇,将剑抵至黑衣人脖颈说:“你是何人?” 黑衣人低低一笑,回首望她:“我是何人,你很快就知道!” 莫含烟觉得他像是在告诫自己什么? 正在思索间,一群身着夜行服的士卒,翻墙跃檐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抽身 “太子殿下!”士卒中的头目冲黑衣人唤道。 莫含烟持剑的手微微一沉。 觉得运气好的随手这么抓一个,这人居然是太子爷!那么这群士卒便是大内高手了。 她可不想这么快与官兵交手,何况此时还是在自己家中! 莫含烟倒不是怕这些大内高手,实在是不想给神宗门丢人。下山前,天迦黎一再嘱咐她下了山就是常人,不许动用法术。刚才她被这位太子爷逼得无奈中用了定身术,已是犯了大忌,若再用法术,天迦黎定不轻饶她。 还是见好就收! “不要过来!”莫含烟将手里的剑朝黑衣人颈间又紧了紧。 那群大内高手见自己的主子被对方挟持,不得不暂缓行动。 莫含烟瞧准时机,冲这位太子爷道:“得罪了!” 说时朝他背上挥出一掌,众人见之,注意力全在这位太子爷身上。莫含烟见时机来了,瞬间跃上屋檐,快速逃离。 “太子殿下!”众人扶住太子,作势要追,却被这位太子唤住:“不要追了!” 众人这才收起手中的兵器,扶着这位太子爷撤离。 莫含烟回到客栈,天迦黎尚未回来。 抚抚怦怦乱跳的心,直叹自己出师不利,差点与官兵交上手。这样一来别说给家人翻案洗冤,弄不好担上个刺杀太子的罪名。 莫含烟是一口气跑回来的,不免有些口渴,提起水壶往杯里倒水,随后端起杯仰头灌起。 正在意兴阑珊中,屋门被推开。 天迦黎幽幽步了进来。 衣袂翩翩,宛若九天嫡仙。他已换回那招牌似的白袍,纤尘不染的依旧让莫含烟移不开目。 天迦黎琥珀般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见她额上大汗淋淋,臂上衣袖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粉色的里衣,不由步上前,攥住她手臂道:“刚去哪了?” 莫含烟大叫不好,若被他知道刚溜出去与人打架定会生气。 咽咽口水说:“没啊!这不是一觉醒来觉得渴,喝着水么!” “休骗为师!臂上的刀口哪来的?” 莫含烟一口水含在嘴里,经他这么一说,急得来不及咽直喷了出来,好死不死,喷了天迦黎一身。 莫含烟这个囧啊,直接想劈了自己。 这么纤尘不染,衣上不染半片尘灰的师父居然被自己亵渎了! 一时手忙脚乱,上去就扯天迦黎衣袍,又是擦又是拧。 想不到那么小的一口水,居然有这么大威力,这一身白袍,从上到下泛起大小不一的水花。 莫含烟攥着衣袍擦得认真,不经意间碰到了不碰的东西,正待她冥想这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一阵疾风拂来,身躯不受控制地被扔到了榻上。 天迦黎脑门连连暗抽。 这个不省事的丫头,刚碰到了他最敏感的地方,将他那股被强制打压下去的欲**火再次点燃。他只能直接将她拍飞,不然下一步,他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 “把衣服换了,好好练功!”说时一阵风似地拂去。 他走得极匆忙,又含着股不言而语的怒意,莫含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垂头一瞧,不知何时一本厚厚的《心法秘笈》已在怀中。她拿起书翻了翻,每页都有图有字,也不是太难懂。 她现在修为还是地阶二级,要突破地阶三阶,还需修练些时日。 莫含烟老老实实换了衣裳后练功,这一练不知不觉过去好几个时辰,直至感觉肚子饿才不得不跑出客房找东西吃。 客栈里人满为患、已是座无虚席。要不是住客昨天定好了座位,怕是等上半天也不一定有座位。 点了几样可口饭菜犒劳自己的肠胃,正当吃得欢畅时,听到邻坐的两位落腮胡子江湖大汉的谈话,注意力不时跟了去。 那两位大汉谈得都是些武林中的事,她并不感兴趣,可扯到当朝太子爷时,莫含烟持筷的手一顿。 细听,那大汉甲说:“听说,太子爷昨晚被行刺了,却让刺客给跑了!眼下整个京城都在戒备中四处搜人,你我还是吃完东西早些出城!省得沾染麻烦!” 大汉乙不屑说:“咱哥俩又不是那刺客,何必怕他们!再说,此回进京也是受八爷之托,如今事还没办成,怎能说走就走!” 大汉甲端起大碗灌了口酒砸下嘴说:“我说老二,这事复杂的很!外头传言三年前莫丞相之死与八爷有关,可那太子爷又素来与八爷作对,此回攥着莫丞相之事大做文章,看情景誓要与八爷一抗到底!这叔侄俩闹成这样,怕是让那皇帝老儿正欢!” 大汉乙说:“圣上忌惮八爷由来已久!太子是储君,持着一方势力,明着与八爷过不去,铁了心的拿三年前的案子打压八爷。他与圣上里应外合事,父子俩一明一暗的,八爷这回定是要栽了!” 大汉甲听闻一愣,搁下碗往桌上一按:“那兄弟的意思是,这笔买卖咱不做了?” “暂且看看外面的风头再说!” 大汉乙小声回道,说时不由朝莫含烟处瞟来,莫含烟赶紧大口扒饭。 这两个大汉这会倒是觉得这种地方不易话多,喝完酒后,直接扔了银两在桌就走。 莫含烟回想到这两人口中的“买卖”一时来了兴趣。 刚想追上去,却在离客栈那会,见一群官兵拿着张画像迎面而来,逢人就指着画像问。 她瞥了那画像一眼,见是自己,心下一惊,料着,那太子爷昨晚吃了亏,心觉不爽,凭着记忆将她画上,让人持着画像缉拿她。 莫含烟勾嘴一笑,想抓她,哪有这么容易。 一溜烟地回到客房,稍作易容后,从窗子爬了出去。 客房直对着大街,逃身也极方便。何况她轻功尚可,这种小伎俩自然难不倒她。 此时她将自己易容成个老婆婆。驼着背,柱着拐杖,满头银白苍苍,行动蹒跚迟缓。加上一脸的老人斑,模样实在不惊人,往大街上一站在平常不过。再加点幻术在上面,她的身子板在常人眼里,已与外貌相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国师 易容术和幻术乃神宗门的两样绝学,莫含烟不过三级水平,已能以假乱真。 她离开客栈不久,那群官兵果然去找客栈掌柜询问。 那掌柜哪敢得罪官爷,指指“天字一号”客房说:“那人应该还在客房里!” 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莫含烟担心天迦黎这个时候回来,可不想让他与官兵碰上,于是找个无人地方将神宗门的传音符摸出。 “师父我已离开客栈!” 等了许久没见传音符中有回应,料想天迦黎大概是没听见。 正打算收起时,那符又忽明忽暗地亮起:“出了何事?” “弟子……被官兵盯上了!”事情弄到这一步,莫含烟不敢瞒他。 天迦黎似乎早就料定她会这样,幽幽启口道:“在原地等着,哪都不许去!” “噢!”莫含烟乖乖应他。 片刻后,天迦黎果然赶了来,不过面上多了个银色面具,将他那张倾城无双的脸藏弄起,唯余两只流光潋滟的秀目在外。 莫含烟疑惑地望着他。 “师父您这是?” “自然是方便做事?” 反观莫含烟,一副老婆婆装束,一张俊脸瞬间拉下。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这丫头的易容术又进展了许多。 可他不想看她弄成这副模样,让他眼官尽失。素指一点,莫含烟已换上一身童子装。 衣着与神宗门的弟子有点像却又有些不同。 莫含烟不知他想唱哪出,扯着他的衣袍说:“接下来怎么办?” “这么快就束手无策了?” 莫含烟知他在取笑自己,撇嘴说:“弟子这么说也是敬重师父您!” 天迦黎摇头轻笑,继而大步向街中心走去。 二人仙风道骨的衣着装束,立即引来众人的观望,就连不远处的官兵也朝二人望来,一时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莫含烟心虚,走路都快不成调,却大气不敢出的跟着天迦黎。 天迦黎传音告诉她:“沉住气!有为师在,没人敢动你!” 莫含烟这才稳住慌乱的心绪。 “是神国师!”不知谁在人群中喊道。 众人闻之,跟着唤起:“恭迎神国师!” 转眼跪了一条街的人,就连那群官兵也乖乖跪地相迎,显然这神国师的身份极其显赫。 莫含烟从不知天迦黎还有这重身份?早知这样,刚下山那会就该拿出来用,哪里还需折腾到现在。 可想想,师父这么做或许有他的道理。他老人家一向比较低调,这神国师一亮相定然会招来不少麻烦。 果不其然,再看身旁跪倒的人又多了几倍。 在千珠国,神国师的身份比国君还要尊贵,他这是百姓心中的神,几乎有求必应,只是这神国师行迹诡异,无人知他打哪来又回到哪里。 千百年了,他几乎只是百姓心中的传说。 上次神国师出现是在一千年前,当时千珠国尚处在建国初期,百废待兴中,不料袭卷而来的一场瘟疫,让这个初建中的国家不堪一堪。 若不是神国师及时出现,救百姓于水火中,千珠国早已不复存在。 千珠国的开国君主,曾许下重诺,“凡我千珠国子民,不得对神国师不敬。不然,便以国法处治!” 神国师是千珠国百姓心目中的神,直到现在千珠国各地还设着供奉神国师的庙。 这些事,莫含烟小时候曾听祖母说过,没想到这位神国师居然是自己的师父。 蓦然间,天迦黎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崇高许多。 神国师降临都城的消息很快传开,千珠国国主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宫相迎。 只是没想到,神国师出行如此低调,身边只跟了一位童子。 那千珠国国主虽这么想,但也不敢质问。 见天迦黎师徒二人站在街中心,慌忙下了龙辇,率领文武百官跪地相迎。 “不知国师神临,朕有失远迎,还请国师降罪!” 天迦黎瞥了眼地上的千珠国国君,凤眸一垂,越过他,眸光落在他身后那位穿紫衣的八王爷身上。 “八爷,眉心一片黑紫,定是夜不能寐,被冤魂惊扰了!” 八王爷原本就心虚,见神国师开口,身躯一软,一屁股摊坐在地颤抖起。 “请国师救我!” 八王爷伸手想攥住天迦黎的半片衣襟,却怎么都攥不到手。 明明天迦黎就站在他跟前,衣襟翩飞,可那衣襟就像团空气,一时虚实难辨。 天迦黎撇开眸光朝一旁的莫含烟望去,传音她道:“这人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处治就怎么处治?可别玩火了!” 莫含烟瞧着这八王爷,想到父母哥哥的死,恨得咬牙切齿。心觉杀他一百次都难解恨。 又见这八王爷如今瘦得皮包骨头,不由冷笑。 到底这些年坏事干多,心虚的夜夜不能安眠!活该! “这种事,何需师父您出手!” 莫含烟怎能错过这个报仇机会。 那八王爷怎么听这师徒二人的对话如此别扭。 是帮他还是在教训他? 想归想,又不敢开口。 莫含烟冲他冷冷一笑,八王爷见了一阵哆嗦。 又见莫含烟覆在八王爷耳边道:“王爷手中沾染多条命案,那些冤魂临死前,曾诅咒过王爷,所以么……” “可有化解方法?” 八王爷心知自己罪孽深重,急于求化。 “方法自然有!那就看王爷肯不肯!” 莫含烟见他上了钩也不与他兜圈。 她要他亲口承认三年前如何残害莫府一门的! 想到这,她心跳加速,居然抑制不住地兴奋。 八王爷在官场上滚打多年,又是国主的胞弟,对于皇位一直窥视,他为了自己的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张龙椅,一直都在使尽办法排出异己。 他双手沾满血腥,已不可自拔,如今已是年迈,方觉自己当初的想法愚蠢至极,可让他收手似乎又有不甘心。 莫含烟知他不肯轻易承认罪行,笑着道:“王爷若不信,今晚子时定有故人来寻你!” 八王爷耳根连抽,这种事,他日日碰着,何需这童子提醒。 他心里不服气,想发作,却碍于国师和自己的皇兄在场不好发作。 天迦黎倒是极有耐心与他耗着,也不开口唤众人起身。 众人以为神国师发怒,便将这矛头指向八王爷。 国主瞪了这位胞弟一眼,眸底的怒意不言而语。就这样一行人整整跪了大半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教训 直至夕阳西下,那国主实在吃不消了,方才抬头,却见这位神国师与其弟子早不见踪影。 果然是神啊,来无影去无踪的! 这位国君虔诚地匍匐于地,对着空荡荡的影子再行三拜。 “师父为何不让我教训那狗王爷!”莫含烟嘟嘴生气地道。 错过这等良机,能让她不生气吗? 刚才要不是天迦黎阻止她,她非要让那八王爷吃不了兜着走不可!弄他个神经错乱什么的,她还是有这本事的,反正不把人弄死就是! “何需你出面!” 天迦黎凤眸一眯,幽幽提起炉上的红泥水壶,往自己杯中倒水,顺手替莫含烟也倒上一杯。 此时他已揭了面具,露出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墨发轻垂于肩,白袍飞扬,不紧不慢的动作透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怎么看都让人不生厌。 莫含烟瞧了他好一会,才伸手接过茶杯。 她这会正在生闷气中,哪顾得去看杯里的水,仰头就灌,倒把嘴烫着了。 手一失,茶杯落地,摔得个粉碎。 “我……不是有意的!”莫含烟捂着被烫伤的嘴语无伦次,就连称呼都已顾不上,心里觉委屈,连眼圈都红了。 话说这水烫得哪能进口?而他竟像没事一般,莫非这茶水有名堂? 莫含烟吸吸鼻,将心中的委屈压下。 一双杏眸滴溜朝天迦黎杯中望去,果然,那茶水刚倒出来是无色的,入杯后却渐渐成了黄色,杯上飘着一两朵小黄花,花色浓艳清香扑鼻。 而她刚喝得似乎就是白开水。 莫含烟负气地将天迦黎手中的水杯取来,尝上一口。 不冷不热,还散着浓烈的花香,难怪他老生淡定,原真有名堂! “师父欺负我!” 莫含烟撅嘴。 天迦黎一副风轻云淡,又替她倒上一杯,递给她:“再尝尝!” 莫含烟这次学乖了,没有马上就喝,而是学着天迦黎的样子,单手握着茶杯,运用丹田之气将杯水温度控制在适宜中。 至于那小黄花,是天迦黎另外加的,只是他行动太快,几乎眨眼功夫从拿到放,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她刚才又在走神中,哪里注意到这些。 见她将水温控制好,这才取了两朵小黄花放入她杯中。 “此花名为月影,非月下不成影,乃提升内力的神草!需用冰泉水浸泡四十九天,滤出花中的苦汁,再晒干了泡饮!” 莫含烟没想到喝个茶也这么繁琐,她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花草茶。不过一杯茶下腹,确实神清气爽许多,周身说不出的通畅有劲。 果然是难得的好茶! 敢情师父是懂茶艺之人,连这种怪异的花都能想到用来泡茶。 正想着,丹田处一暖,隐隐觉得全身筋骨被重洗刷了一遍。 身轻如燕,恰是练功的最好时机。 莫含烟不想错过时机,赶紧抱守元一,原地打坐。 天迦黎见她如此用心,颔首点头。 孺子可教! 她本是神体,应极有天份,相信地阶八级她很快就能突破,再升入天阶级……直至恢复上神级指日可待。 难就难在,在升入天阶级时,她还需历仙劫,那心痛病随时都可能复发,她能否挨得过,着实让他担忧。 所以他才不得不快刀斩乱麻恢复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替她了结这凡尘中的锁事,尽快带她去见忘尤。 他相信经过今日,那八王爷很快就会不打自招。 莫含烟练完功,天迦黎满意地赏她个朱色小果。 莫含烟正赶上肚子饿,顾不得洗手拾起果子就吃。 这果子看似小,入腹后挺能垫腹,饥饿感顿时一扫而尽,她又开始继续练功。 直至月亮从天边升起,莫含烟这才作罢。 此时她精神倍爽,丝毫没有练功后的疲累。 她想,敢情师父给她吃的那颗小果是什么神果,可以助她提升功力,乐得心里美滋滋。 她望望四处,并没瞧见天迦黎,于是开始寻他:“师父!” 转了一圈并没瞧见天迦黎,莫含烟料想定是出去了,毕竟像师父这样的神人,事情应该很多,亏他还能陪着自己呆在这。 望望冉冉升起的月亮,想到白天那没来得及做的事,心里横生出一个念头。 莫含烟趁着月色来到八王爷府。见王府门庭亮如昼,处处挂满了灯笼,各个廊道要处都站满了王府的家奴和侍卫。 门上、窗上、柱上……都贴满了符咒。 看似这八王爷的心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以为这样就能让那些冤魂罢手,想得美!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鬼常来敲门!岂是他想躲就能躲的! 莫含烟冷笑,见月亮一点点往中天升,突然一抹黑云飘来,挡住了月光。一阵阴风刮起,王府内所有灯笼瞬间熄灭。 周遭一片漆黑,就在众人视线尚未适应的时候,一抹白影迅即飞来,悄然无声地飞入八王爷的寝室内。 接着,直听那八王爷杀猪似的一声惨叫。 众侍卫闻声立即冲进那寝室,却见八王爷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两眼睁得形同灯笼。 莫含烟瞥了眼倒地的八王爷,见他只是吓晕了,一时半会还死不掉,赶紧撇下他追着那抹白影。 那白影轻功十分了得,几乎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莫含烟会些法术,用了遁地术,早就被那人甩得远远。 莫含烟觉得这人背影熟悉,跟那太子爷有几分像,不由勾嘴一笑,瞬间到了那人跟前。 那人以为终于将追他的人甩掉,正在得意间,却听莫含烟双手抱臂站于他背后说:“功夫不懒!想不到堂堂太子爷也会玩这种伎俩!” 那太子爷这才瞧清跟踪自己的是谁。 “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是我!” 莫含烟觉得这太子爷今晚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对他的印象也没之前那么糟。 太子爷晶亮瞳仁一眯,启唇笑道:“你是神国师的弟子?” 莫含烟没想到他会临时倒打一耙。 见身份被拆穿,莫含烟嘴角一弯:“既然知道我是谁,就把话说得客气些!” “小小年纪居然成了神国师的弟子,恩师他若地下有知定觉欣慰!” 这话听得莫含烟耳根连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病发 这话听得莫含烟耳根连抽。 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又将话题绕了回去?不对,他口中的恩师指得谁? 莫含烟盯着这位太子爷细瞧。这样的眉宇,这样的薄唇……她确定与自己没有交际,就算有也仅是在莫府那晚。 “烟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是暻昱,莫丞相的门生!” 莫含烟身躯一顿,适才想起,父亲早年确实收过一个叫沈暻昱的门生,可那人不是失踪了吗?怎么成了太子? 还有他怎么认得自己,莫不是在套自己话? 莫含烟鼻翼哼哼:“谁是烟儿?” 转身就走,沈暻昱追上来,按住她肩头道:“你为何要去莫府?” 莫含烟挥开按在肩上的手,回他道:“我是神国师的弟子,自然是觉得那王八爷作恶多端,想为民除害了!所以么,就去打探下莫丞相的案子是否与八王爷有关!” 沈暻昱闻之咯咯笑起:“还和小时候一样,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可否记得樱桃果的事!” 莫含烟一怔。 思绪回到多年前。那年父亲提了一篮樱桃回来,可把她和哥哥乐坏了,要知道在千珠国樱桃可是难得一见的水果。莫含烟瞧着篮里的樱桃谗言欲滴,趁父亲走开那会,偷偷拿了些。 莫丞相回来后发现樱桃少了,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倒不是舍不得给孩子吃,实在是那些樱桃是自己一位门生托自己带给太后的…… 莫含烟收回思绪,指着沈暻昱道:“你……去了南国!” 沈暻昱点头:“是,我被圣上派去南国作了十年质子。三年前才回来,听闻恩师一家遭遇灭门,觉得恩师死得极冤,便从中调查!得知,乃是八王叔所为。三年来,我四处寻找证据,如今证据确凿,可父皇念及王叔的手足情,迟迟不肯动手!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目的是让王叔自己伏罪!” 莫含烟微微松了口气,继而想到他让人拿着自己画像四处找她的情景,秀眉一蹙道:“既是故人,为何还要派官兵擒我!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其实那晚我已认出你,却顾及你的安危,不能与你相认,回去后又想,你孤身一人在外,难免担心,便将计就计想将你寻来,想照顾你!” 沈暻昱耐心解释道。 莫含烟朝他摆摆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哈!” 说时跃上屋檐,逃似地离去。 天迦黎见她气喘吁吁地回来,幽幽笑道:“与那太子爷畅谈的可欢快?” “当然欢快!” 莫含烟想也不想回他,话一出口,方觉他这话里带着股道不明的酸劲。慌忙解释说:“也谈不上欢快!与他算是故人,想不到他居然是父亲曾经的门生!” 莫含烟想不到几年没见,有些人,有些事变化居然这么大。一个不起眼的门生,居然成了当朝太子爷。 想到世事无常,她低低笑起,却不想这表情被天迦黎瞧去,冷不防后脑勺子被敲。 “笑什么!” 莫含烟忙抚着酸痛的后脑勺道:“笑师父啊!师父刚有点醋!” 天迦黎一怔,自己的心思怎能被她瞧去,俊脸一板道:“还不去练功!再耗着,天都要亮了!” 莫含烟一脸苦逼,直责怪自己不该戏弄师父,现在连觉都没得睡,就被他逼着练功。这是人过得日子么? 接下来几日,天迦黎没日没夜地操练莫含烟。 莫含烟的修为迅即提升了好几个等级,转眼已是地阶七级以上,眼看就要突破地阶八级,随之而来的担忧也让天迦黎寸步不离她。 因着八王爷之事一直没有个明确处治,天迦黎不得不亲自出马,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八王爷乖乖将自己一生所犯的罪行一一交待下,等待他的将是千珠国的国法。 莫含烟知道后拍手叫好,这样的人渣早该除了。 待八王爷被正法,天迦黎这才带着莫含烟去找忘尤。 人世已一年,莫含烟又长高了一截。可依然一副萝莉样,让天加黎日日看得却吃不得,十分挠心。 师徒二人难免也有肌肤相触时,比如说莫含烟练武受了伤。 有次她练功过了头,头晕呼呼地不小心从涯上掉下,待她发现人已在半空中,一个急转身稳住身躯,好死不死背脊被树枝划破,顿时血肉模糊一片。 伤在那个地方,她自己上药够不着,天迦黎不得不替她。 这样她与他便有了坦城相待的时候,害得她心跳加速,两颊如火烤,可这一切看在天迦黎眼里却越来越有小女人的矜持。 他注定又是一次血脉膨胀,一阵风似地消失后,许久才回来。 渐渐地莫含烟也知他为什么会这样?那是男人的正常反应。羞得她无地自容。 这一来二去,上药次数多了,两人渐渐有了某种默契,上脱及上药也是理所当然,就连晚上睡觉也不分榻。 莫含烟隐隐察觉,天迦黎待她并不像简单的师父对徒弟的感情,好像中间还夹着点别的什么。有点像夫妻,却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不知他是顾及她的身体,还是他只想有形不想要实质,总之忽近忽远,让莫含烟难以琢磨。 莫含烟一肚子质疑,却不敢开口问他。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她结束了少女的青涩,变得亭亭玉立,婀娜生姿。 外表正在悄然成长,可修为这两年却丝毫不见进展,这让她十分想不通。 当初从地阶一级修到地阶七级,她几乎是眨眼间完成的,可就是从这地阶七级到地阶八级这段,她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任凭她怎么努力,都绕不出那层找到突破口。 反倒是这心痛病时有发作,每次发作时几乎一次比一次凶猛,让她生不如死。 这日莫含烟心痛再次发作。 任凭天迦黎使尽办法,都无效果,反倒他一靠近,却加重她的痛感,弄得他不敢靠近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干着急。 “忘尤你在哪?”天迦黎试着联系忘尤,偏偏那头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带着莫含烟等了忘尤三年。这个不靠谱的老友此回不知跑哪去了?他用了两人特有的联系方式也联系不上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梦回 天迦黎失了耐心,望着无忧岛上处处皆是盎然,连绵成片的奇花异草,到处都显生机勃勃。可见这位老友从中花了不少心思。 天迦黎眸光不时落向那日见成熟的寒冰果上。 “忘尤!再不回应,小心本座摘光你的寒冰果!” 这一喝果然凑效,忘尤猛然间惊醒,伸懒腰,打哈欠的,见腰上的传音符亮着,赶紧拿起道:“别!有事好说好说!” 天迦黎嘴角一弯:“一个时辰内,给本座回来!” 忘尤一惊,“啥事让您像火烧了屁股似的!让本神睡个安稳觉不行吗?” 忘尤又打起哈欠,依旧一副没精打采的。这“神仙醉”真是个好东西,就那么一小杯已让他整整睡了三年。 天迦黎见他说话口齿不清,俨然一副醉酒不醒的,干脆替他道:“你在哪?本座过去接你!” “别!本神这就过来!” 忘尤可不想让他瞧见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邋遢相,免得毁了他的五官,要与自己恩断义绝。 忘尤深知天迦黎,平日这位神尊的性子散漫随便,没什么事能让他惊慌失态的,就是他那位神祖老爹有个什么事,也没见他这样失态过,除非与那个女人有关。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而且是那种死得连渣子都不剩的! 忘尤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影响到这位神尊的? 既然答应了好友,忘尤半刻不敢耽搁,立马整好衣服赶去。 不到半个时辰,风度翩翩地出现在天迦黎跟前。 蓝袍银发,面容俊美绝伦,一双桃眼波光潋滟,看到老友一脸如丧老妣的,忙凑上去道:“何事,这么急得把我唤来?” “你,喝神仙醉了,难怪……” 忘尤不好意思地傻笑。 想他活了几十万年,什么乐子都玩腻了,可这酒与他却是怎么都不嫌腻。 忘尤以为天迦黎是来寻他叙旧的,叨叨念念说了一大堆话,直至眸光落到榻上,见着榻上的莫含烟,嘴巴惊得掉一地。 “原来神尊您也有梅开二度时!” 天迦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有什么法子能救她?” 忘尤适才明白这位好友今日对他怎会如此客气,原是有求于他。 咦,这小姑娘魂根怎与常人不一样? 忘尤施法探起莫含烟的脉相,见她脉相混乱,气息不稳,料她有痛心病。 这痛心病他见得多,按理也没什么难治的,可是这小姑娘…… 忘尤蹙紧眉头,显然这病让他有些棘手。 天迦黎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心口一窒,竟比他还急。 一股万剑扎心的痛感让他身躯不稳,好在定力够深,临危中又稳住自己的情绪。 “怎样,可还有治?” 忘尤摇头:“这姑娘的心病病得稀奇,我也是头回遇上!别人是病在身,痛在身,而她却是病在魂,痛在魂!就这些也就算,偏偏她还是个魂魄不齐的!麻烦啊!” 这些天迦黎早就知晓,哪还容他在这喋咻,提醒他:“说重点,到底能不能治?” 忘尤被他喝斥地吓一跳,从没见他如此失态过,可见这榻上姑娘不是常人。 忘尤将他拉置一旁小声问道:“她可是云水洛?” 天迦黎见瞒不过他,点头应起。 忘尤一怔。难怪这位神尊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也唯有这云水洛能让他变成这样! 罢了,当年这女人死后,这位老友已得了失心疯,处处与他老爹作对,就连毁天灭地的心思都有。若不是找来其他几个上神帮忙,将他困住,他定随了云水洛去。 叹,这女人就是个祸水!死了就死了,怎么着又回来了?是救还是不救? 忘尤尚在纠结中,天迦黎再次凑上来:“本座知道你是有办法的!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说!” 忘尤见他心意已决,叹气道:“好吧!办法也不是一点没有,让我试试!” 随手写了几副药名,天迦黎看了眼后,随即消失。 迷糊中莫含烟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寻声望去,又见到了那个神仙姐姐。 只是这次看得比上回清晰些,与女子站得也更近,奇怪的是,她看得到对方,对方却看不到她。 她像与这位神仙姐姐走得再近些,身躯却从对方身体里穿过。 莫含烟这才想到,自己像是落进了梦里。 女子似乎要去个什么地方,一路腾云驾雾,来到一座巍峨宫殿,那宫殿隐于白云深处若隐若现,却被一层金色的神光笼罩着,神圣的不容人亵渎。 女子望着宫殿幽幽松了口气,悄然无声地步入殿内,立即有宫娥迎了上来。 “奴婢见过水洛上神!” 女子含笑点头,启口道:“神君殿下可在殿内?本神有事寻他!” 那个奴婢闻之,神色变得慌张,眸光朝远处的某个角落望望道:“殿下正与轻灵上神对弈!奴婢这就去给您通报!” 云水洛冲她摇手,这点小事哪需要下人去通报。 “不必!” 那奴婢抿抿嘴,无奈地垂头退下。 莫含烟这会已知女子叫云水洛是位上神,这座大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宫,她口中的“神君殿下”应该就是神界的太子。 看这二人的关系,应该是对情侣。二人不知什么事,分开了有段时间,女子这回却主动上门看望这位神界太子。 回想那位婢女刚才慌张的表情,莫含烟感觉隐约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等莫含烟跟去时,见云水洛一脸惊愕地望着那八角凉亭处。 莫含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一白袍男子正与一穿鹅黄羽纱的女子伏耳说着什么。 那鹅黄衫女子不时拂袖嫣然一笑,让原本绝美的脸上越发动人。 那两人挨得近,从这个角度看有似打情骂俏。 云水洛面上青白交替,本还兴致勃勃的,此时脸上半点笑意全无。扶着柱子的手指节苍白,还微微颤抖着,显然这一幕对她打击极重。 她没有再上前,而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就在她身影即将消失在圆柱后,白袍男子不时朝这边望来。 那样的眉,那样的眼,不是天迦黎还能是谁? “水洛师妹!”天迦黎撇开黄衫女子追了来。 云水洛顿了顿,见他追来,不得不止住脚步,礼貌回应:“小神见过神君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清醒 莫含烟身躯一震,瞬间醒了来。 对于梦里的情景她已记不太清,唯只记得相爱的一对男女,突然遇到了小三,害得女主陷入困境……再往后她怎么都记不得。 莫含烟见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周围摆满了大大小小十多个鼎炉,有蒸的,煮的……炉里均冒着袅袅白烟,浓浓的药味弥漫了一室。 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怔,很快想到,心痛病发作时,师父就带她来到这座岛上,再后来她痛得晕了过去…… 莫含烟眼神充满了迷茫,她适着坐起,发现自己下半身僵硬地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难道下半身瘫痪了? 她又适着动了动,却仍动弹不得,把她急得想哭。 又见一长相妖魅满头银发,穿着一身骚包蓝袍的男子,对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鼎炉嘴里念念有词,不由吓一跳。 “你是谁?” 忘尤正在炼药,经她这么一喊,差点岔气走火入魔,好在他功力深厚,临时稳住神,将那股岔气瞬间理顺,适才幽幽翕开眼没好气地道:“自然是救你的人!” 忘尤收回真气,缓缓朝莫含烟步来,伸手就想为她切脉,哪知指尖刚碰到莫含烟手腕就被她慌得缩了回。 “你……想干什么?” 莫含烟警惕地望着忘尤。 在她眼里,这男人长得太妖魅,笑得太淫****荡,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她怎么肯让他乱摸。 忘尤没好气地缩回手,“不看拉倒!不过这样,会让那个一心想救你的人伤心的!某人为了你可是付出了极惨痛的代价!” 忘尤想起天迦黎这些时日没日没夜的四处奔忙,替他打抱不平。为了救她,天迦黎差点连他自个的命都搭上。 毕竟这“通心丸”需要的药都很特殊,其中一剂最猛的药,那就是至亲至爱人的心头血。 这心头血可不是好取得,当初,天迦黎为救龙轻灵取了云水洛的七窍玲珑心的血,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取心头血,哪知会让云水洛心碎而逝,可见这心头血对云水洛的伤害极大。 如今风水轮流,轮到天迦黎了。那种剜心的痛苦,他也尝试了,却眉头都不皱,不得不让忘尤佩服,是条汉子。 让忘尤想不通的是,云水洛竟对自己下了绝情咒?这心病除了治表还要治根,就是得解开这绝情咒。 真是冤孽啊! 忘尤直为天迦黎担心。 天迦黎现还处于昏迷中,面色苍白的可怕,身上千仓百孔,那是与恶兽作战时留下的伤口,忘尤数了数有上千个不止,每个都是血窟窿,忘尤给他上了最好的止血药,免强能止住血,伤口至今却仍未愈合。 通心丸的药材件件都是极难寻之物,什么苍龙胆、混沌鳞、麒麟血……需要天迦黎一一去采回,还要新鲜的不然就失了药效。 天迦黎日夜不停地往返于魔神两界,早就精疲力竭,可他为了这丫头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麒麟血带了回,最后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 忘尤见到天迦黎时,他已是浑身是血。 忘尤见了于心不忍,可都做到这一步,又不能再退,不然就前功尽弃。 忘尤一边替天迦黎上药疗伤,一边马不停蹄地赶练丹丸,待天迦黎醒来时,他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要取那最后一剂药引,便是天迦黎的心头血。 忘尤瞧见好友这副弱不禁风样,不忍心地直想将自己舌头咬掉。哪知天迦黎二话不说,拔刀就往心口插,吓得他一边替天迦黎止血,一边喂他护魂丹。 还好天迦黎的命保住了,可因伤势极重,加上连日来的奔劳,到现在还没醒。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心丸终于大功告成。 忘尤给莫含烟服下后,莫含烟很快清醒,只是她身上的绝情咒尚未根除,忘尤只能将那毒暂时转入她下半身,才导致莫含烟下半身不能动弹。 莫含烟瞧着忘尤一副欲言又止地,隐隐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你是忘尤神医!”莫含烟终于想起,天迦黎跟她提过只有忘尤能救自己。 “哎!什么神医!本神不喜欢那名头!不过是将几个死人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忘尤满不在乎地摆手道。 莫含烟没想到这人看似放荡不羁,实则还是有些本事的。 知他是天迦黎的好友,赶紧在榻上给他鞠躬道:“弟子莫含烟见过忘尤神医!” 忘尤听她自称,吓一跳,原来她跟天迦黎现在是师徒关系!可他那位好友明显没有将她当徒弟对待啊! 这两人的关系怎会弄成这样? 忘尤开始为天迦黎担心。 若是这丫头哪天恢复云水洛时的记忆,对天迦黎会是一种什么态度?他那好友会不会得不偿失? 挠心啊! 忘尤摇头叹气。 莫含烟觉得这位神医确实有事瞒着自己,忙开口道:“师父呢?” 忘尤砸嘴,想了想还是把到口的话咽下:“他临事有事先走了!让你好生在此养伤!” 正说着,无忧岛的结界被人触碰,忘尤素指捏起一个暗诀,面前立即浮现一面白色的菱镜。那菱镜将无忧岛四周的景象一一呈现。却见岛上方出现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定睛一看是个穿黄衫的女子,那女在娥眉紧蹙,正在施法破结界。 忘尤瞧见那人惊得目瞪口呆。 “奈奈的!她怎么也赶来凑热闹!” 忘尤头痛的想撞墙。 那黄衫女子破了会结界没能攻破,急得用传音术联系忘尤:“忘尤上神,我是轻灵,快放我进来!” 莫含烟瞧着菱镜里的黄衫女子,隐隐觉得熟悉,听闻她自报家门,心口微微一窒。 “轻灵!好熟悉的名字!” 莫含烟对这名字深入骨髓,晃起酸痛的脑门,自言自语起。 忘尤见她在努力回忆中,神色一变,慌乱打断她说:“别乱想!不过是本神的一位故人!常来无忧岛小住,有些烦人,你别往心头去!” 莫含烟被他说得哭笑不得。 这里他才是主人,自然是他说了算,她又是哪根葱。 忘尤被龙轻灵吵得耳根生痛,只好开了结界放她进来。 龙轻灵一入门,眸光四扫,像在寻找什么,见没看到她要找得人,忙开口道:“黎哥哥呢?” 莫含烟适才看清这位来访者,果然清水芙蓉一朵,姿色绝代倾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情愁 莫含烟见龙轻灵,一袭鹅黄羽纱轻袅如烟,明眸皓齿间光艳照人。头梳追星逐月髻,髻上斜斜地插着支龙形碧玉簪,让龙轻灵越发显得出尘水灵。 忘尤无趣地往软榻上一靠,头枕双臂,凤眼一眯,好笑道:“这么急着赶来,当是来看我的!” 龙轻灵适才觉得自己失礼,见室内摆着大小不一的药鼎,娥眉一拧:“是谁病了?” 莫含烟觉得这女子好生无礼,不跟主人招呼也就罢了,还在这大呼小叫,敢情她跟忘尤的关系不一般。 听龙轻灵这么唤着自己的师父,莫含烟鸡皮疙瘩直起。 见忘尤不说话,龙轻灵心急如焚。 她是龙,嗅觉仅次九尾狐,那药鼎里的药,她一一都能说上名,其中一味是恶龙胆,身为龙,对同类的嗅觉敏感更强。 当初天迦黎去龙族擒拿恶龙,她曾偷偷跟去,可天迦黎却像有意在避她,害得她不得不一路追到这里。 当时天迦黎的状况不太乐观,一身白袍血迹斑斑,有的地方还在不时渗出血水,这让素来纤尘不染的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龙轻灵担心的要死,追上去唤他几声,均被他无视。害得她不敢靠近,只好远远地望着他。 见他擒住了恶龙,腕中银刀一挥,瞬间划破恶龙腹部,直取龙胆,之后又急冲冲离去。 她惊心地不得不跟来…… “是我病了!”莫含烟见她咄咄逼人,不由开口道。 龙轻灵适才发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卑微的像尘埃一样的凡人。 她本来还不把莫含烟当回事,如今见她开口,倒觉这凡人有种别样的气场,这气场让她莫名的惊慌,恍若多年前的那个女人带给她的感觉。 龙轻灵朝莫含烟望过来。 见莫含烟身不离榻,看似大病初愈,面色虽恢复了几分血色,但依旧难逃病态。 “你是谁?” 龙轻灵敛眉。 莫含烟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半点好感,砸嘴道:“自然是忘尤医神的朋友!” 龙轻灵心知忘尤的脾气。虽医名在外,但他性子傲娇,非一般人不治,除非这人与他交情颇深,才肯伸出贵手。 这姑娘虽是一介凡人,但修为已是地阶七级以上,看似并非池中物,姿色端庄秀丽也算人中极品。 聪姿秀慧,他日定会修得正果,位列上仙之列。 这姑娘或许是忘尤的意中人。此番一想,龙轻灵松了口气。 “不是他就好!” 说时一溜烟地离去。 忘尤望着龙轻灵离去的背影,叹气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么久,还是放不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莫含烟见他一副感概万千,为情所困的,捂嘴笑道:“忘尤神医也有发愁的时候!” 忘尤一怔,有吗?他好似还没尝过这种不生不死的滋味。 这么些年,他可是见怪了别人的爱恨离别,那种要死不活的,看得他眼皮直跳。就是弄不明白,那个“情”字何以让人这么着迷? 敢情有机会他也下界试试,尝尝这情的滋味。(忘尤的故事,会单独列个故事。不知哪个姑娘要倒霉遭殃了!嘿嘿!征求意见中。) “本神才没那般无聊!” 忘尤不以为然道。说时指尖一弹,一颗药丸迅即飞入莫含烟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苦涩中夹带着微微的血腥,有她熟悉的气息,“师父!” 莫含烟心口蓦然间一抽,张口唤道。 忘尤指尖僵在半空。 为了打消莫含烟的顾虑让她安心养伤,他只能继续瞒她:“放心!你那师父过阵子就会来看你!对了,你会下棋不?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杀两局如何?” 莫含烟觉得这位神医明显是在引开她的思维,也就不好明说,点头道:“会一点!” 忘尤衣袖一挥,顿时棋布星罗。 看架式,这局棋是之前就摆好的,一直未分出胜负。 莫含烟眸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见白子走得极有章法,然杀伤力不足;黑子虽走得随心所欲,但每步都是绝杀,给对方造成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很有阵式,却又不急着将对方杀死,似乎在与对方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盘上的局面,两子已是旗鼓相当,可若在坚持片刻,白子定会全军覆没,被吃得半子不剩。 莫含烟觉得黑子的走法像是师父天迦黎惯有的招式,便拾起一颗黑子放入棋盘。 忘尤没想到,莫含烟气定神闲,倒能走一步看十步,倒像是个下棋内行。 本以为不出一柱烟,他就能将上回天迦黎留下的残局扭转,来个反败为胜。没想到却被莫含烟步步跟进,吃得死死。 忘尤满头是汗,却没丝毫要放弃的意思。 棋逢对手,越挫越勇。他今日算是真正领会了。 这丫头的棋艺比之天迦黎毫不逊色。果然名师出高徒! 最后他还是以一子之差败给莫含烟,这不得不让他对莫含烟另眼相看,叹呼:“孺子可教也!这棋艺可是你师父教的?” 莫含烟摇头:“师父并没教我下棋!我是跟养父学的!” 想起莫丞相,莫含烟心里满满的骄傲。这位养父不但博学多才,而且见多识广。在她很小的时候,棋艺已得莫丞相相传,非常了得。 一局落定,忘尤意犹未尽,拖着莫含烟又下了几局。 莫含烟或许是多年未下,兴致一旦被他激起,也觉手痒,下决心非要让他心服口服不可。 果然后面几局下来,忘尤只险胜一局。这一局还是一子之落,忘尤怀疑是莫含烟有意放水的,不得不对这位后生起了敬畏。 无忧岛上岁月静好,四季如春,时间在这像是停止了。不知不觉莫含烟在岛上已住了半年多。在忘尤的细心照料下,下肢渐渐恢复了知觉。 这日,她试着下榻四处走走。 无忧岛上景色怡人,放眼望去,处处成景,堪比人间帝王的御花园。 这里奇花异草颇多,却都是些百闻难得一见的珍稀草药。 沿着道上的九曲长廊,她一步步往东,来到一座水榭。 那水榭,临水而建,八柱重檐,每根朱红圆柱上,均刻满繁复的神兽和花草图案。琉璃玉瓦相叠,灼灼生辉。越发衬得池水碧绿粼粼,那水榭就同一只豪华画舫般在水中荡漾逐波。 莫含烟在水榭中坐了会,倏尔缓缓站起。望着眼前的碧水,终觉日子越得太安逸,太无聊。她太想天迦黎了,这么久不见他来看她,她心疑,他是不是把她扔在这不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神祖 莫含烟希望自己能尽快好起来,可以去找天迦黎。 见无忧岛上灵气涣涣,倒是适合修练,于是阖目打坐,却发现丹田处空荡荡的,半点修为都无。 心下一惊,慌忙睁开眼。 忘尤去给天迦黎疗伤,他用了所有方法可效果甚微。 天迦黎的状况不太乐观,忘尤担心,照这样下去,时间拖得越久,伤势痊愈的越糟。 忘尤料定,天迦黎体质特殊,忘忧岛不适合他养伤,得想办法把他送回神宫。 忘尤一路走神,这时莫含烟跑了来,冲他道:“为什么我半点修为都无?” 忘尤适才收回神,想到为化解她体力的绝情咒,只能暂且将她修为封印。 “只为保住你的性命!待你伤势痊愈,本神再替解开封印!” 莫含烟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消失,而是被封印了。 可是修为跟她的病有什么关系?不是修为越高,身体越好么? 莫含烟摸不清头绪。见忘尤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也不好再多问,只好闷闷地回去。 这日,素来风平浪静的无忧岛,变得不平静。只见岛上方天雷滚滚,一条赤紫银龙在天幕上空盘旋,大雨倾盆而下。 若不是忘尤在岛四周设了结界,那几道惊雷不知要毁了他多少神花神草。 忘尤气得直朝天上飞去。 紫色惊雷中,一道白影入在云端上,来人纤身不染,周身被一道金色神光笼罩,一股睥睨九天,震慑六界的气势不逸而出。此人身后跟着一帮神奴,个个精神振奋,直盯着云下的无忧岛。 忘尤一见来人,赶紧双膝跪于云端,道:“小神忘尤拜见神祖!” 神祖一双精光凤眸低垂,朝忘尤身上扫落,继而冲云端上的忘尤道:“可知罪!” 忘尤一怔,这位神祖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便来向他问罪。也不知哪个多嘴的,将天迦黎的事道了出去。 细一想,这事除了自己,便只有莫含烟和龙轻灵知道。莫含烟一直都呆在无忧岛上,她没这个机会,更没这个能力能说动神祖大驾于此,那么只有那个龙轻灵了! 多嘴的女人,又坏事了! 好在龙轻灵并不知莫含烟就是云水洛,只要不要让神祖见到莫含烟,让天迦黎回神界养伤也无可厚非。本来他还愁着那家伙的伤势在这样拖下去,总归不好。没想到,天迦黎这位神祖老爹亲自来接,他是巴不得。 “小神正想向神祖禀报!可是……小神面薄,怕说不动神祖,所以……”忘尤装作一副很无辜的。 神祖担心天迦黎的伤况,哪有心思与忘尤兜圈。 指尖一弹,云端上的忘尤被甩出了云端,身躯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忘尤心下一骇,神祖看似真动怒,这是他招惹不得的人,不得不稳住身躯,飞回无忧岛。 莫含烟见他神色惊慌,又一身汗水淋淋,不由一怔。 能让忘尤上神心生胆怯的,她感到万分好奇。 不由朝天上望去,恰巧与朝此处望来的神祖对上。 莫含烟心口一揪。那道犀利的目光没来由的让她心慌,那人究竟是谁? 又见忘尤匆匆忙忙地朝一处偏舍跑去,转眼抱着团白影步了出来。 瞧清白影后,莫含烟大惊失色。 “师父!” 原来师父病成这样了,难怪他不能来找自己? 他怎会病得这么厉害,他不是上神么,是谁将他伤成这样的? 莫含烟大脑像炸了开,急剧地思索运转,继而想道通心丸里的那股气息。心口再次作痛起。 “为什么会这样?” 忘尤见她面色急剧苍白,以为她旧病又犯,惊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哎哟!我这是招谁惹谁,怎遇上你们两个麻烦精!刚好一个,又病一个,现在,这好的,又急出病了!” 忘尤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那身骚包蓝袍已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这时怀里的天迦黎微微动了动,头往忘尤胸前靠靠,嗅着鼻子道:“好……膻!” 忘尤原身是只九尾蓝狐。 狐狸最怕别人说他“膻”,何况还是生为同类的老友。忘尤一脸黑线。 老子都成这样了,你还挑三拣四!咦,刚才是这家伙在说话? 忘尤朝怀中的天迦黎望去,天迦黎恰好也在望他,两个美男四目相对,加上此时这种违和姿态,怎么看都不协调。 谁是攻,谁是受? 莫含烟望着眼前的两人,一时忘了自己想干吗?转而琢磨两人滑稽的身份。 “醒了啊!”忘尤终于寻回游离的神绪,没好气地将怀中人甩开。 动作过猛了些,不免又牵动天迦黎身上的伤口。 天迦黎痛得眉头紧拧,无力点头,继而眸光转向一旁的莫含烟,恋恋不舍地道:“跟……来!” 话毕再次晕倒。 就在天迦黎要倒下那刻,莫含烟扑了上去。 在她要靠近天迦黎时,一道极强的紫光将莫含烟震到了几丈余外。 莫含烟捂着心口,嘴角不时挂着一缕血丝。 她终于看清那个云端深处的人。这人有着与天迦黎一样俊逸的眉眼和轮廓,只是他比天迦黎多了些沧桑和贵气。稍稍望上一眼,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压迫。 见莫含烟在望自己,神祖垂眉:“为了个愚昧不堪的人类,你竟把自己弄成这样!” 莫含烟耳根连抽。 这人好不讲理,人类怎么就愚昧了? 红唇一咬反驳道:“不管你是谁,都没资格将人类一捧子打死!人类也有聪明的,比那些自以为是的神仙强多了!” 神祖身躯一僵,没想到这个人类女子居然吃了豹子胆敢反驳自己,还反唇相讥。她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知么?放肆! 指尖一抬,就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顿教训,却发现衣袖被人紧紧攥住。 “让她……跟着!”天迦黎不知何时睁开眼,望着神祖,眸里满满是恳求。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自己的父亲。 神祖面上青白交替。他以为这个自负不堪的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开口求自己,没想到今日为了不起眼的凡人居然开了尊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囚禁 神祖一双波光潋滟的桃眼眯起,心里不时燃起一股不安。 十万年前的那幕犹在他眼前。 当时天迦黎那狠绝失落的眼神,让他见了心像挨了鞭子似的疼。 贵为神祖,统领神界几千万年,没有什么事能难到他,唯独对这个儿子他束手无策。这儿子生来就是他的克星,一出生就赶上难产,痛得他深爱的妻子死去活来,最后只能择二选一,妻子终是舍了自己保住了他的骨血…… 后来儿子什么事都与他唱反调,让他痛爱之余,不免有点恨铁不成钢。 再过五千万年,就是他的大限,到时这神祖之位便要传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儿子这样,让他如何不担忧。 情是儿子的死劫,看来此生终是逃不过! 也罢,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过就是个凡人,纵是带上她,量她也捅不破天。 莫含烟被安排在神宫的一处偏殿内。与神宫主殿相隔甚远,她仰着脖子也看不到主殿的半片屋瓦。 与主展的巍峨相比,偏殿十分不显眼。 不但院落偏僻窄小,就连屋内的陈设也极简单。除了常用的一桌一椅一榻外,就看不到其他东西。 院里花木扶疏,却都是些较平常的花木。 这些花木像是长时间无人打理,总觉失了几分精神,越发给偏殿增添几分孤寂。 莫含烟想不到像神宫这么神圣的地方,也会如此凄凉萧瑟。 她依着一棵树四处张望,盼着能来个人,好知道天迦黎的伤势如何?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瞧不见个人影。明显像是被人遗忘了。 神宫这么大,她该上哪去找天迦黎? “师父!”对着空荡的殿宇,莫含烟心口揪得紧紧,鼻翼酸涩,心口憋闷得紧。 莫含烟其实没想到她师父天迦黎居然是神界的太子,这是何等荣耀尊贵的身份? 莫含烟已觉自己卑微的如同一颗尘埃。神祖之前说的那些羞辱话又在耳边回响。 莫含烟捂起耳朵不愿去想,可偏偏越这样越往心里钻。 继而像条毒蛇般在嗜咬着她的心。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等着师父来找她,她要在师父找她之前变强!让神祖见识下一个凡人的威力也是不容他小瞧的! 莫含烟纤指紧握,试着感应丹田里的真气。然而丹田里仍是空荡荡一片,莫含烟气得直想骂人。 这个忘尤也真是,来神宫前好歹也该替她把封印解了,害得她半点修为都无,不能练功提高修为,在这漫无边际的等待中如何消度? 好在她已学会辟谷术,不然这会非活活饿死不可。 怎么办?不能练功! 莫含烟在花木下转悠,透过花丛看见一道月牙洞门,那洞门内看深曲径通幽,不知里面是不是住着什么人。 反正在这也无聊,不如找个人聊聊天打发下时间也不错。 转念一想,来这已有几天,之前并没瞧见过那洞门,想来是那洞门被花木掩盖了,让她没有注意,此时不过是碰巧。 莫含烟一时来了兴趣,拨开花木朝那月牙洞门走去。 莫含烟一靠近洞门,那洞门发出一道莹白光,那光温温润润的,将月牙洞门整个笼罩,那洞门看起来就像颗硕大无比的珍珠。 莫含烟朝洞门内望去,见洞门内雾蒙蒙一片,什么景象都没有,倒像是个没有尽头的幽闭空间。 心下一骇,料定自己不是被人遗忘这么简单,而是十足十的被囚禁! 她不甘心,伸手抚向那月牙洞门,一股无形强大力量逸出,将她震飞了出去。 莫含烟没想到那股力量那般强大,只觉胸口疼得厉害,捂住心口从地上爬起,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花木丛中。 那月牙洞门还在,不过门上的莹光已消失,俨然一扇普通的门。 莫含烟料定那月牙洞门应该就是偏殿的出口,显然那道结界是为了困住她而设的? 难怪这么多天没看见有人来过?想来,是神祖下了神令不许人靠近? 之前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天迦黎病好后会来找她,如今看来就算他好了,有他那会神祖老爹干涉其中,他就是想见自己也难。 不行,不能这样等着别人宰割!她要冲出去!师父为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怎能放心得下他! 她该怎么办,如今走是走不掉了! 莫含烟无力地塌坐在花木树下。从没有过的无奈在心里肆意而生。 蓦然间,她觉得好恨,恨自己太无能,又恨神祖太无情。怎么说自己也是他儿子的徒弟,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师父,你在哪?” 对着空寂的院落莫含烟喃喃唤起。 转眼又是几天,莫含烟由失望渐生到了绝望。 不知不觉她又朝那道月牙洞门步去,望着那莹光闪闪的门,举起手中的琉璃剑狠狠砍去。 “噹!”白光如柱,琉璃剑瞬间被震飞,发出一声凄鸣。 莫含烟跌倒在地,无意间掌心被石子划破,血水汩汩直流。 她一步步爬去,拾起一旁的琉璃剑,抬首望着那道安然无恙的门,杏目圆睁,玉牙紧咬,一股气流横刺心口,瞬间贯穿脑穴,一点点汇聚丹田。 转眼,丹田盈盈被真气灌满。 莫含烟试着感应,发现自己居然冲开了忘尤的封印,真气融贯全身。 一个鲤鱼打滚,再次挥剑而上。 敛气提剑,对准那月牙洞门。 “噼啪”一声震裂,那月牙洞门像破碎的花瓶般,一点点龟裂。 莫含烟终于破了那结界,她又惊又喜,顾不得休息,身影一晃,飞入月牙洞门内。 四周一团漆黑,这种黑是那种真正的黑,黑得死寂,黑得惊悚,仿若到了宇宙的边缘,所有的光点都照不到,揉不进。 即便琉璃剑上时不时能泛出点微弱剑光,也很快被无尽的黑暗吸食。 一股原始的混沌气充塞弥漫,像大海里翻涌的黑色波滔,一点点将莫含烟淹没。 莫含烟仿若回到了天地伊始,回到了那个传说中只有黑暗的混沌世界。 四周太黑,太静,压得她喘不出气,她不敢再多走。 于是闭目原地打坐。 本只是打算养好精神在打算,说来奇怪这里灵气居然十分充沛,比之任何一个她之前见过的地方都要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神劫 莫含烟仅打坐片刻,丹田里的真气已满满。全身筋骨像被重新洗髓,说不出的精神、通畅。眉目也越发清明,在这黑暗中,居然感觉不到之前的那股压迫感。 莫含烟觉得这片刻间,自己像是重生了一般,浑身上下有股使不完的劲。 不经意间挥出一掌 ,竟能震得气流“轰隆”作响。 她高兴地在混沌气中漫走,周身皮肤尽开,细胞不停地张合,像一个个干瘪海绵般吸吮着里面的灵气,继而又收回体中凝化为修为。 莫含烟此时的身躯越来越轻灵,像雾像风,她再也不用走的,不由自主地飘起来。 突然,一道紫色惊雷横空出现。云朵翻转,紫光萦绕。 莫含烟望着那道惊雷,心间揪起。这种地方显少会出现惊雷的。 瞬间想到,该是她的天劫到了。 她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她终于突破地阶八级成仙了,可是她又怕自己逃不过这天劫,命丧在些,不免有些害怕。 那道紫色惊雷萦绕在她头顶,让她避无可避。 紫光一闪,一声轰隆巨响,莫含烟正正挨了一道。 痛得她钻心刺骨,满地打滚起。 她匍匐在地,咬住牙着,抖瑟着身躯。 冷汗顺着脸颊簌簌直落,眼看第二道惊雷又要劈下,她不得不将体内的真气流转,用真气护住自己。 这第二道比一道看似还要强,真气凝结的结界,被惊雷瞬间劈开,她再次挨了一道。 皮开肉绽,筋骨寸断……没有哪种刑罚能比得上此时。 莫含烟气喘吁吁,然神智异常清醒。她想不通,传言度天劫只有一道惊雷,她怎么感觉这惊雷像是对她特感兴趣似的,围转着她不走。 走神间,那第三道惊雷又向她劈来。 莫含烟此时连凝化护体结界的力气都无,终于软弱无力地晕了过去。 浑身的疼痛已不能言语,浑浑噩噩地,让她睡了许久。 这一觉,她想不出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醒来时,原本混沌的世界,变得一片清明。 周遭通亮,景色怡人。 而她则趴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那小溪蜿蜒向前,却一眼望不到尽头。溪水潺潺间,两岸水草葱绿。 溪里有鱼,却是那种周身通红透明的小鱼,不过拇指大小,动作却异常敏捷。它们游动时有红光在水面上拂过,不时激起道道红色的波鳞,煞是好看。 莫含烟望着水中的鱼儿笑起,待溪水平静,她才看清自己的倒影。 一袭白衣胜雪,墨发如瀑倾泻至脚踝,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眉心处一粒朱红水滴印记,让她明艳中带着几分妖娆。 莫含烟望着水中的自己,失了神。 这是自己么?她伸手抚脸,那水中人跟着抚起脸。 适才想信这真是自己。 她有些诧异,更多得是惊喜。毕竟女人都希望自己越变越美。 那几道惊雷不但助她成了仙(其实是神),还让她褪去了一身铅华。此时的她如春花般娇艳灿烂,更有秋月般的皎洁,任何美的词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她。 莫含烟冲着自己的倒影傻笑起,这一笑,如春花齐放,水中的鱼儿见了,纷纷羞愧地沉到了河底。 沉鱼之色便是如此了。 莫含烟觉得这些鱼儿太可爱,随手捞起一条,却被那鱼儿周身酷似电波的红光击得指尖生麻。 原来是一群电鱼。 莫含烟放开手里的鱼,适才发觉周围的景致不同寻常。 空气异常清晰,时不时能嗅到湿湿的泥土清香,还有数不清、道不了名的花草味。 明显的,这里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溪水两旁的水草,还耷垂着。 莫含烟想不出这是个什么世界? 她缓缓起身,却被自己及脚踝的长发绊倒,待她看清,赶紧将长发梳理,只稍简单的一个法术,一头长发已被梳理成飞天髻。 没有任何发饰,依然美丽出尘。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梳这么个头,只是潜意识中,觉得适合自己。 望望天,瓦蓝瓦蓝,不时有白云飘过。 月亮与太阳却同在一个天幕上。月亮看起来比太阳大得多,大得都能将脚下的星球压垮,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觉月亮随时都会吞噬脚下的星球。 相比下太阳要小,但光度极亮,太阳中心隐隐有团红色火焰。呼哧呼哧地火舌,不停地在往四边喷发。 莫含烟盯着那火焰瞧,总觉那火焰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只不过那东西周身一片通红,硬是被火焰遮去了,让人不易察觉。 莫含烟现在的目力极好。 一眼就能看清,她兴致大起,白袖一挥,朝那火焰中飞去。 靠近火焰时,发现那其实是个硕大的火球,喷出的火不是一段的火,而是传说中能毁灭一切的三昧真火。 为避免三昧真火的伤害,她在周身设了道金色结界。 越靠近火球,喷出来的火舌越大,周围的温度瞬间高出好多。 莫含烟庆幸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设出的结界居然毫发无损。 她一点点靠近火球中心,适才瞧清,那火球里其实关着个人,确切说是个魔。 她后悔地倒退,里面的魔却蓦然间抬起头。 妖魅无双的一张脸,双眸生血,面色煞白间,一袭如血红衣,被风鼓吹着猎猎作舞。墨发如瀑,却如群蛇狂舞。见有人靠近,那墨发齐刷刷地朝莫含烟攻来。 莫含烟左右避闪,那墨发却半丝不让。 莫含烟终于恼怒,琉璃剑一挥,将那攻来的墨发斩断。 红衣男见自己的头发被斩断,有些心疼,薄唇一翕,嗤笑道:“你是来杀我的?” 莫含烟一怔,感觉这红衣男像是认识自己,这话怎么听像是对熟人说得 撇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杀你作甚?” 红衣男望着莫含烟微微一愣,转而又像不认识她般,拉下脸道:“那你来做什么?” 听来对方像是有些生气,这倒像对失约的朋友的一种冷淡。 莫含烟一愣,对个魔,她哪来那么多的异想天开,感觉像见了老朋友似的。 她不过是因为好奇才过来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心魔 “你身上的魔气好重!是谁把你困在这的?”莫含烟反问他。 红衣男闻之嘴角一勾,冷笑起。 这模样好似听到了天大笑话! 云水洛你的戏演得也太好了吧!老子之所以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想我堂堂魔神,纵横六界多年,就是那神祖也奈何不了我,偏偏老子像着了魔似的喜欢上你这傻女人,结果害老子被困在这十万年。 这十万年老子可是吃尽了苦头!也想通了一些事。老子是天天盼你回来,可你这一走就是十万年,如今人倒是回来了,却装起傻,闹什么失忆,老子不住这套! “少装蒜!要么就一刀杀了老子干脆!”魔神心里窝着团火。 莫含烟见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好像自己与他有仇似的,赶紧离他远些。 魔神以为莫含烟要走,扯高嗓门道:“什么时候才肯放了老子?” 莫含烟一怔,幽幽道:“待你身上的魔气消尽,自然会有人来放你!” 说时白袖一挥,扭头就走。 魔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她与以前不太一样,至少表情没有以前那么冰冷,嘴角一弯,呛着一抹笑意,试探道:“你不会是不记得自己了?” 莫含烟身躯一僵,倏忽觉得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是云水洛!” 恍惚片刻,她瞬间清醒:“不,我记得自己!” 莫含烟将心底的那个声音驱离。 离开魔神后,她开始细想自己近来的状况有似不对,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 那声音像魔咒般又在她心底呼道,“你就是云水洛!你就是云水洛!哈哈!” 莫含烟以为自己着了魔,就地打坐,直念驱魔咒。然而那道声音像是从她体内发出的,俨然是她的心魔,任凭她怎么赶都赶不走,她只能用窥微之术潜入体内。 莫含烟沿着全身的经络一路探去,没发觉什么异常,只是在心脏处,瞧见一个细小的洞眼。 莫含烟心口一怔,以为是上回心病犯时,忘尤拿刀开了什么小口。 她有些不放心,朝那小洞探去。 那小洞在她靠近时忽然打开,如同一扇门般。 她愣了愣,朝那门里探了进去。 里面全是粗细不一鲜红的血管,纵横交织,形成蛛网状。她一根根瞧着,并没什么异样。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其中一根血管突然爆开,顿时血水喷溅。 莫含烟心口跟着一阵痉挛,她赶紧施法护住那根血管。 那血管却不受控制地往外喷出血。 莫含烟觉得这血管有些异样,将身躯再缩小,一头钻进血管内。 顺着红艳血液,她看到一个沉睡中的自己。那个自己周身通红,却被包裹在一个红色结界里。 莫含烟探了过去,结界中的另一个自己,倏忽间醒来,望着莫含烟,面上一惊,显然没想到莫含烟会找到这来。 然而仅一会,又变得淡定。 “可都看到了!你我本就是一体!” 结界里的莫含烟笑道。 莫含烟感觉对方身上有魔气,而且是那种很强很古老的魔气。 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道:“你是魔!我是仙!我们怎会是一体!” 结界里的莫含烟嘴角一扬轻笑起。 这女人居然连神和仙都分不清?哪有仙会历三道神雷的? 她有点好笑莫含烟的无知,不过她不会将这些告诉莫含烟。 莫含烟已经从地阶八级直接升到了神级,这是她特殊的体质所至。只不过身为神级的她,见识不多,这正是她要加以利用的地方。 她盼着这个身躯已有多年,十万年前她没能好好利用,如今这女人重生了,她定要好好把握。 “噢,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早晚会与我合成一体!”结界里的莫含烟得意洋洋地道。 莫含烟红唇一咬,觉得这女人太狂妄自大,寄缩在自己体内也就罢,还想喧宾夺主,真是痴人说梦。 纤指一屈,琉璃剑瞬间出鞘。 结界里的莫含烟见她想杀自己,双眸迅即生红,一团森黑的魔气油逸而出:“你我本就是一体,你是杀不了我的!” “呸!谁跟你是一体!”莫含烟挥剑而上,强大的剑气震得结界里的那个莫含烟摇摇欲坠。 不过她并不怕,她知道莫含烟伤不到自己,依旧冷笑道:“不信你就试试!伤我一分,伤己三分!” 莫含烟哼了哼,红唇一咬,杀了过去。 结界里的莫含烟看似虚弱,眼看琉璃剑刺来,她避都不避,只单手将剑擒住。 说来也怪,她虚弱成这样,动作却快得惊人。 琉璃剑瞬间刺破她的掌心,鲜血汩汩。她疼得眉头拧结一团,越发的虚弱。 莫含烟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明明没有受伤,掌心处却痛得像裂开了般。 莫含烟忍痛收回剑。 另一个莫含烟见她终于相信自己,自顾自地阖目打坐疗伤。 那团森黑的魔气围着结界里莫含烟打转。 “你……到底是谁?怎会在我体内?”莫含烟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那个莫含烟只笑不语。 莫含烟讨了个没趣,身影一晃,瞬间飞出体外,与肉躯合二为一。 莫含烟睁开眼,望着自己的掌心,一条鲜红的刀疤。 显然是她刚刺的那刀,看样子刚刚愈合。敛眉,自然见不得自己的纤手变成这样,施法将那刀刀疤化去。 她现在的体质十分特殊,再大的伤口,都能运功化解。这也是自醒来后,发现的另一大变化。 莫含烟已十分肯定自己心里住着个深不可测的魔。她想,只要不去触那魔,却不会让她变强大。反之,唯有她自己变强大了才能克制那魔。 莫含烟四处转了转,发现周围的景象似乎一直未变,就连时间也像停止了一般。天永远是亮着,没有黑下去的现象,花一直是开得,没有败落的迹象……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定格了,她觉得再呆下去会傻掉,不由寻找离开方法。 她记得那月牙洞内原本混沌一片,后来她吸食了里面的混沌气后,功力瞬间得以提升,历完仙劫(其实是神劫,女主不知自己跳跃式提升)醒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莫含烟将之前的事又一一过一遍。 她想,她应该没离开过,或许那些混沌气被她吸收后转化成其他气体,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归来 莫含烟如此一想便朝四处探寻,终于在天的北面触到一团软软的云团。 那云团不似平常的云朵,风一吹就从彼处飞到乙处去了,倒像是一团静止不动堵住出口的棉花。 莫含烟施法将那云团挥去,果然出现一个急速运转的白色漩涡。 莫含烟只身飞入漩涡,跟着漩涡中的云流急速旋转。 那云流越转越快,莫含烟呆在里面,身体都快被绞成条麻绳了,好在她内力浑厚,将身躯缩小成一颗沙粒。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流中的气压陡然间变低沉,就在她觉得肺憋气地快要爆开时,眼前豁然一亮。 莫含烟杏目一睁,吁出一气,使出浑身力气冲破云流。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清明,空气越来越清新。 云端下,一座座巍峨的宫殿不时呈现。 红色琉璃瓦,雪色珍珠墙,朱红大圆柱……燕檐高耸,直向两端拉翘。玉石铺成的长廊长达百余丈,不时泛出莹润的光泽,与廊上挂着的那一盏盏精致水晶宫灯遥相辉映。 宫殿四处,琼枝玉树无数,偶有几只神鸟停在枝上啼鸣,到给肃穆静然的宫殿添了几分生气。 莫含烟落在一座宫殿旁,尚未回神,与迎面步来的忘尤撞个正着。 忘尤一路敛眉沉思,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张俊脸拉得比驴还长。 像是谁欠了他钱不还似的,没想到,会与莫含烟撞个正着。 忘尤一向随心所欲惯了,除了天加黎和神祖,谁得帐他都不会买,见走路都被人撞,不免很气恼,抚着酸痛的额头道:“你是怎么走路的!” 莫含烟被她撞个踉跄,刚想发火,待看清对方是忘尤时,慌忙招呼道:“忘尤神医,近来可好?” 忘尤闻声一怔,上下打量起莫含烟,见她周身被层莹白神光萦绕,头顶围着一柱白色光圈,料定她刚度完神劫,位列神班。本该替她高兴,想到那事,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忘尤四处瞧瞧,继而将她拉置一旁道:“你,这么快成神了!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莫含烟以为他是在恭喜自己,可细辨他的言语,却似在担忧自己。莫非有什么地方不对? 等等他说是“成神”,难道那三道惊雷是神雷! 天,她怎么越级提升了! 莫含烟又惊又喜。 忙回忘尤道:“尚可!可有什么地方不对?” 忘尤见她神清气爽,眼神清灵,并没什么不妥,微微松了口气,又道:“也没什么!本神是替你高兴!若有什么地方不适,不妨告知本神!” “有劳忘尤神医惦记!”莫含烟朝他礼貌地拂拂身。 忘尤不以为然地挥手,莫含烟低笑,知他不在意这套。 上前又道:“师父他可好?” 忘尤听闻天迦黎,不时面露惊慌,料到她早晚会问,陪笑道:“还好还好!” 心底却在低咕,还是不要问了吧!想到他就头大。 莫含烟见忘尤像在叹气,隐约觉得天迦黎出了什么事,忙追问:“莫非师父出了什么事?” 忘尤一怔,见心事被猜中,抿抿嘴,咬咬牙:“他……能出什么事!好得很呢!” 天迦黎是好,好得连他这位好友都不记得了!悲催啊,天迦黎你怎么突然闹起失忆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跟莫含烟说,这丫头表面看似脾气好,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实则执拗倔强的死!若得知天迦黎失忆,定会风风火火地赶去。到时把个神祖惹毛,有她苦果吃的。 咦,这丫头怎会出现在这? 忘尤适才想起,这里是神宫禁地,没有神祖召见,常人是不许来这的。 那神祖一直不待见她,定然不会召见,更何况他那宝贝儿子自打失忆,身边已有龙轻灵伺候着。 看她一身风尘仆仆,心魂不定地倒似从什么地方忽然赶来的。 “走走走!咱俩有些时日不见,有没兴趣陪本神去下两盘!” 莫含烟这会哪有心思陪他下棋,可不跟着忘尤她又不知天迦黎状况如何? 只得勉为其难道:“那就下两盘吧!” 忘尤松了口气,领着她左弯右拐去了座不起眼的宫殿。 这宫殿外表看似不显眼,却比莫含烟之前住的那座要强得多,至少这里看起来没那么凄凉,陈设也齐全,就连布景也十分养眼,齐刷刷的蓝色,正应了忘尤身上的那骚包衣袍。 莫含烟料想这里应该是忘尤的私邸。只不过他素来性子随意,受不了神宫的神条管束,常日游荡在外,这私邸便成了个摆饰,一年到头也就偶尔回来小住几日。 虽然这样,但他在神宫还是有头衔的,府里难免会养了几位童子看家。 见有客人来,立即有童子上来替莫含烟斟茶。 顿时茶香四溢,比起天迦黎给她喝得月影丝毫不差。 忘尤见莫含烟气定神闲了许多,也就不急着提下棋的事,反倒与她聊了些男女间的杂事。 什么相识是缘,有缘未必能在一起!又是什么天不随人愿,还是看开些好…… 莫含烟不是傻子,听得出他的题外意,搁下杯子道:“有话不妨直言,何苦与我绕来绕去!这一点不像忘尤神医的性子!” 忘尤头痛的挠起脑门,砸嘴道:“本神就是想安慰安慰你!那家伙不知怎搞的,醒来后就像换了个人,居然谁都不认识了!” 提到天迦黎忘尤至今脑门还突突的疼。 天迦黎不认识自己也就算,还跟自己生疏的要紧,自己在他面前一句话不对,他就说自己太放肆,直接将自己轰出了宫门,害他郁闷到现在。 想他跟天迦黎认识至少有几十万年,从没见他如此疏远过,气质出变清冷孤立,这种清冷几乎到了让人望而生畏,与他那位神祖老爹如出一辙。 忘尤怀疑天迦黎之所以变成这样,多半是神祖趁天迦黎昏睡时从中动了手脚,消走天加黎的记忆,让天迦黎脑中一片空白,变得比白痴还白痴!。 忘尤想,这个可能性太大了,毕竟神祖一直对这个儿子束手无策,为了留他在身边,什么事都做得出,何况只是消除他的记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相对 忘尤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待回神,莫含烟已步至府外,他慌忙追上去道:“你这样去找他,多有不妥!何况他……” 话说至一半,忘尤直觉舌如尖刺。 他想不到,一向随意的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心下一横,又开口说:“他……身边有人照顾着!” 莫含烟面上一片死寂,她知道忘尤已将话说得十分委婉,即便这样,她仍察觉出,他话里隐约还藏了点什么。 莫含烟料想那个照顾天迦黎的人应该就是龙轻灵。 即便知道这些,她仍想去见天迦黎,她要亲眼见他,哪怕当面让她难堪出丑,她也无怨无悔。毕竟他是因为自己受了重伤后,才导致失忆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见他!”莫含烟满嘴都是苦涩。 尽管面上已装的很镇定,但心里早是一片翻江倒海。 她对天迦黎仍抱着一丝希望,纵是心死如灰,也要听他亲口说出。 忘尤知道拦不住莫含烟,可又不愿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去,到时惹恼了神祖,叫他以后如何跟恢复记忆的天迦黎交待。 “等等!”忘尤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劝劝莫含烟。 莫含烟知忘尤是为自己好,便耐着性子,待忘尤将话说完。 “忘尤神医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你这样前去,好似不太方便!神宫人多嘴杂,你也知那神祖是何等人!” 莫含烟瞧瞧自己的衣着,继而明了他的意思。 身影一晃已是一副宫娥装束。 一身粉色裙裳低调而不失颜面,一头墨发简单地挽成两个丫鬟髻,垂落在耳旁。若不看她脸倒觉是个普通宫娥,只是见了她脸后,就难掩,那身与生俱来的出尘之气。 她真只是个普通上神么? 这是忘尤十万年前就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怎么看都觉她有一身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这种贵气无关衣着装束,那是由骨子里透射出的…… 忘尤觉得自己此时不因纠结那个久远的问题,思绪陡然又回到现实。 “这样好似也不妥!看似委屈了你!倒不如,换上男装与本神同去,外人问起,只说是本神医道中的朋友!” 莫含烟见他这番说词,也就只好应了他。 换上男装后,又施法将眉心处的朱砂掩去,毕竟这颗朱砂太夺目耀眼。 见一切妥当,适才跟着忘尤前往天迦黎的神君府。 天迦黎尚在恢复期,每日前往神君府看望他的人众多,其中不乏一些神医。 忘尤是出了名的神医,又是天迦黎的好友,纵是天迦黎现在失忆,神君府的下人可不敢跟着失忆,他们对待忘尤的态度仍很恭敬。 “忘尤上神您来了!” 神君府的管家凑上前讨好他道,又见忘尤身旁跟着位陌生人,指指道:“这位是?” “噢!这是本神医道中的朋友!此回,带他来给神君瞧瞧!” 忘尤指着莫含烟道。 这位管家听说是给自家主人看病来的,慌忙笑着在前带路。 神君府甚大,宫殿一座连着一座,阁楼紧紧相挨,长廊、亭榭……数不胜数。 每道长廊都相互隔开自成一院,每一院又可分成东西二院。如此格局倒似凡间皇帝的三宫六院。 天迦黎早已到了适婚年龄,但这神君府至今没有一位女主,这么多庭院楼阁空着,倒似有些可惜。 莫含烟每走至一个院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显然她不喜欢这种地方,更不喜欢这种布局。 一想到,要与那么多的女人共侍一夫,她才不愿意。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等不到这样的人,宁可孤身一世。 几道长廊后终于到了天迦黎的主殿。 这主殿陈设异常豪华,与凡间太子爷的寝宫极为相似。放眼望去处处是是耀眼夺目的金黄。就连殿前的两个瑞兽香炉,也是金色的。 天迦黎并不在殿内,管家指指殿后的凉亭:“殿下在那呢!” 忘尤谢过管家,领着莫含烟前去。 一黄一白两道身影掩在那八角凉亭中。 这一幕,莫含烟觉得分外熟悉,甚至连两人此时的表情她都能想象出,仿若这一幕时时出现在她梦里,事实是确实出现过,只是她不记得,唯有的,只是模糊不清的印象。 莫含烟眸光落在那白影处,纤指掩在袖中,紧了又紧。 忘尤见她面色苍白,上前扯扯她衣袖道:“回去吧!” 莫含烟木讷地顺从,任由他拉着自己。 天迦黎隐约觉得有道目光正劈来,持白子的手微微一顿,不时朝这处望来,见忘尤与个秀气的少年拉拉扯扯,嘴角一扬道:“这里是神君府,上神最好识点分寸!” 忘尤闻之身躯一怔。 他显少被人训斥,何况训他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忘尤瞥了眼已石化的莫含烟,有似要替她打抱不平,却被莫含烟攥住衣角按住。 两人再次拉拉扯扯,这动作看在天迦黎眼里居然碍眼的很。他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随手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一扔,道:“就到此吧!” 把个正在苦思冥想下步怎么走的龙轻灵,弄得莫名其妙。 “黎哥哥!”龙轻灵娇嗔地追上来,一把挽住天迦黎的手臂。 这相亲呢无间的两人,深深刺痛了莫含烟。 二人一点点朝莫含烟步来 莫含烟不敢抬头,眸光却始终落在龙轻灵挽住天迦黎的手臂上。 刺眼,真刺眼! 莫含烟只觉肺俯憋闷,说不出的难受。她撇移目光告诉自己要镇静,然而身躯仍抑制不住在颤抖。 这些日子她想了他千回万回,独独没想到,见到他会是这样一种景象。 即便知道他已失忆,不记得她,但亲眼看到这幕,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我们走!” 莫含烟催促起忘尤。 她这会思绪纷乱,已分不清身处何处。 天迦黎闻声见是个女子,不时打量起莫含烟。见她虽穿着一身男装,但难掩婀娜身姿,男装下的玲珑曲线还是一眼让他瞧出。 这忘尤怎把个女扮男装的人领来神君府? “站住!”天迦黎蹙眉启口道。 莫含烟身躯一顿。脚步不由打住,却始终背对着天迦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冷漠 忘尤见天迦黎已起疑,忙陪笑道:“神君有何吩咐?” 天迦黎并不睬他,注意力全倾在莫含烟处,“她是何人?之前怎没见过?” “她……是小神的一位朋友,说是想看看神君府,所以小神便带她过来瞧瞧!”忘尤替莫含烟隐瞒道。 天迦黎哼哼,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不知为何天迦黎觉这道俏影异常熟悉,让他有股激动又揪心的感觉,他不知这感觉打何而来,却已忍不住开口道:“转过身来!” 莫含烟的心噗噗直跳,闭眼深呼吸。 她本打算看他一眼就走,毕竟失忆后的他不是真正的他,可要面对现在的他,她心里着实没有准备。 见她忤作着没有动作,天迦黎不免生怒,“你一介小神,见了本神君,为何不行跪拜?” 莫含烟红唇紧咬,现在的他明显与以前不一样,高贵的身份让他越发清冷疏离。 莫含烟幽幽转身,敛眉道:“小神,拜见神君殿下!” 天迦黎瞧着她的动作,表面看虽做得恭敬,实则态度不卑不亢。他不满意,甚至觉得她大有忤逆之态。俊眉蹙紧,摇头道:“不合礼仪!” 莫含烟一怔。 在她印象中,他还从没让她给他正式行过礼,就连在万莲山的拜师会上,当着那么多人面,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朝他拂拂身。他一惯宠着她护着她,哪里像现在这样冷淡严肃过。 莫含烟心里着实不服气,不由缓缓抬头,眸光恰好与天迦黎对上。 “你是……”天迦黎在看清她的脸时,隐约觉得这张脸异常亲切,有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感觉。 只是碍于他现在的身份,他不得不矜持克制这股念想。 忘尤心急,见这两人像是扛上了,抢在莫含烟前道:“她是小神的朋友!” 也不等莫含烟承不承认,攥住莫含烟的一条手臂拖着就走。 天迦黎眸光落在忘尤拖着莫含烟的手上,瞳仁眯,眸光陡然一冷。 有种想将那只咸猪手剁下的举动。 这两人居然当他面第三次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的,没等想清楚怎么惩罚不识场合的两人,白袖一挥,一道光束飞去,硬将拉扯不清的两人瞬间分开。 莫含烟心神恍惚,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防不胜防,脚步趔趄,身躯直往一边倒。 忘尤担心她摔着,上前扶她,没想到还没碰到她,怀中的人已不见,转首一看,她人已在天迦黎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莫含烟心跳加速,温暖的怀抱是她魂牵梦绕的期盼,她做梦都想见他,此时终于见到了。她高兴。 鼻翼抑制不住发酸,眸底隐隐有泪滚动。 尽管他已失忆,也不全然对自己没有感觉。 终于控制不住内心呼喊,喃喃唤道:“师父!” 天迦黎面色一变,愣愣地望着怀中的人儿,一脸不可思议,继而手一松,莫含烟被他甩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忘尤和龙轻灵,两人不约而同下巴掉一地。 忘尤见天迦黎能在危难时刻接住莫含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以为天迦黎即便失忆,对莫含烟的感觉还在,可此时,天迦黎转而突变的举动,又让忘尤吓一跳。 龙轻灵更是不敢相信。这位平日让人敬畏得不得靠近半寸的大神,今日的举动一反常态。不但与昔日的好友抢人,而且抢得还是个大男人,却将她这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冷落一旁,气得她小嘴都快歪了。 正在生闷气间,又见天迦黎将怀中的男人突然甩出去,乐得她拍手。 “含烟,你要不要紧!”忘尤步上去将莫含烟扶起。 见莫含烟一张俏脸煞白,嘴唇已咬出血丝,料知她心里爱恨交集,忙安慰她道:“我早说过他与之前不一样了!” 莫含烟愣了愣,似乎听了进去,忙抽回手,推开忘尤,一步步朝天迦黎步去。 “师父,我是莫含烟!你当真连我也不记得了!” 天迦黎本以为自己对这女人会是一种特别的感觉,直到她唤他师父,才让他不得不清醒,将她甩了出去。 “嗯!”天迦黎轻应。 既然是师徒关系,那就更不能走得太亲近。 龙轻灵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三人,这会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是这般的眼熟,细细一想,这不就是在无忧岛养病的那个女人么? 龙轻灵顿时牙齿咬得咯咯响。 自打天迦黎回到神宫,她多少已知天迦黎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居然是为了这个女人! 等等事情好像不太对,这女人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神祖一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完了,自己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输,黎哥哥是她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 看这女人不过刚成神的样子,修为定不怎样,对付她总比对付当年的云水洛要容易! 龙轻灵心里已有打算。 莫含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忘尤带回府邸的。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前,像是在看窗外的风景,实则没有一处景物能入她眼底。思绪放空,脑海里想得依旧是天迦黎甩他的那幕。 他不要她了!那么冷,那么淡,那么疏离的眼神,让她的心冷得缩成一团。 她不死心地唤他师父,为了就是提醒他两人即便没有那成关系,还有师徒关系在,可是他不但没有承认,态度反而比之前更冷漠。 泪水在眸底打转,终于抑制不住缓缓淌下。她觉得自己从没像这刻这般脆弱过,被神祖囚禁时没有,一个人度神劫时也没有,纵是他当着她的面挽着另一个女人,她当时也只是心里难过,因为她始终相信他。 可他呢? 忘尤见她坐在窗前几个时辰,如尊雕像般,不放心地步来道:“觉得闷就四处走走!其实不能怪他,他也不想失忆,偏偏这种事,就是发生了!” 忘尤大概也觉得心里闷苦。他这一生加在一起也没这一天给他的打击大,此时手里捧着个酒坛,不时仰头灌上一口。 莫含烟闻到酒香,思绪一点点游回,眸光落在忘尤手中的酒坛上,倏然间站起,一把夺过忘尤手中的酒坛灌了几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醉酒 莫含烟的酒量并不好,没喝几口已双颊彤红,可大脑还是清醒的。而且是那种越喝越清醒的架势。以为这酒劲不够,拍拍忘尤的肩头道:“这酒怎么像水似的!有没有更带劲点的!” 忘尤这一生嗜爱酒和棋。 他来这之前就已喝了不少,这会酒劲已上来,也不去想莫含烟的酒量如何,冲着手下的童子道:“去酒窖,把本神酿的‘十日醉’搬来!” 那童子哪敢对他说不,乖乖从酒窖里又搬来两坛。 忘尤瞧着眼前“十日醉”得意地笑着说:“这个好,包你喝了什么都忘了!” 说时,扔了一坛给莫含烟。 莫含烟接过酒坛抱在怀中,望着他傻笑,继而一掌拍开坛上的封泥,托起酒坛冲忘尤道:“不醉不归!” 继而仰头喝起。酒水一半进了她胃里,一半顺着衣领进了她衣里,她微微瑟瑟身躯,却顾不得那股不适。 很快一坛酒见底,她爽得用手背抹擦嘴,脑子却已犯迷糊。指着眼前的忘尤笑道:“忘尤!你怎么长了两个脑袋!” 想想不对:“是三个!都不对,是……哎呀,你晃什么晃,把我头都晃晕了!” 莫含烟抚着额头,摇晃着身躯将忘尤按住,倏忽间觉得背后有人在望自己,没来由地心间一紧,眯眼朝来人望去。 来人一袭白袍翩翩,一张俊脸早已凝结成霜。 莫含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放开忘尤朝那白袍人奔去:“师父,你终于出现在我梦里了!这酒果然是好东西,这么快就梦到师父了!” 天迦黎见她一副做白日梦的样子,脸冷得要掉冰渣。 她真是自己的徒弟么?没规矩!大半夜居然跟个男人喝成这样,成何体统! 天迦黎嫌弃地避开她,哪知她不死心地朝他扑了来,好死不死竟将他推倒了。 女上男下的姿势,有多暧昧,只有天迦黎自己知道。 天迦黎尴尬地想将怀中的女人拍死,凤眸精光,直盯着不远处的忘尤,好在忘尤早已醉酒睡死过去,此时呼噜声如雷,硬是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不然他定将这一幕大喇叭似的说出。不过天迦黎也不会给他机会,定会挖除他两眼。 怀中的莫含烟寻着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身躯往天迦黎怀里钻,俊挺的鼻梁不时触过他的脸颊、鼻翼……酥麻痒痒的,十分挠心。 忽然她不动了,天迦黎居然莫名的感到失落。睁大眼一看,莫含烟正睁着那双迷离的水眸望着他傻笑:“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那么师父今天就从了我吧!” 这话怎么听来那么煽情!这是女子能说得么! 天迦黎素指握得紧紧,忍着要将怀中的女人立马拍死的冲动。 不等他回神,一张柔软芳香的娇唇覆了上来。 天迦黎身躯一僵,心底的矜持瞬间崩塌。下身某个部位随即有了反应。 他自认为自持力一向好,没有什么诱惑是经不住的,今日不知怎回事,对这怀中的女人,他似乎有了某种强烈的征服。 他承认,自己并不真正讨厌她,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喜欢她,可这种感觉来得太快,快得他不得不克制。她说是自己的徒弟,其实心里更希望两人不单单是只是师徒,只是这种话是他能开口的么? 莫含烟对接吻没有经验,狗啃式地在天迦黎唇上蹭来蹭去,这样一来反倒让某人有种吃不饱的感觉。 天迦黎的自持力完全崩溃,终于反客为主,双手圈住莫含烟的纤腰,加深了吻式。 随着吻势的加深,他觉得自己已不满足,骨子里的那股冲动,如脱缰的野马,他终于瞬间清醒,猛然间推开她。 见她衣领不知何时已被自己扯开,白皙的脖子上印着深晰的吻印。 天迦黎心下一怔,迅即将她衣领扣好。又见她一身酒水,醉得不省人事,担心不给她及时醒酒,弄不好会永远醒不来。 天迦黎幽幽叹起气。 罢了,好人做到底!既然她说自己是她师父,那么自己就有责任照顾她。 莫含烟觉得身上忽冷忽热,一会像掉进了火堆里,全身汤得如同从火坑里扒出的地瓜; 一会又像是掉入了冰窖,被冻成一团,冷得直哆嗦。 她把身体蜷缩一团,却仍是觉得冷。她抚抚身,只觉臂上光光的,感觉哪里不对。 蓦然间睁开眼,见自己半浮半沉地水里,全身光光的,惊得大叫。 “吵什么!有本事喝酒,还怕被人看光!” 天迦黎悠哉地坐在离她不远的一张汉白玉石桌上喝茶。 熟悉的红泥小壶正在炉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他就那样淡定地,像在等待美人出浴,就着石桌上自斟自饮。 莫含烟吓一跳,赶紧将脖子以下的部位藏入水中。见是他情绪稳定了许多,脸上却是红扑扑的。 想到被他看光,忍不住想掐死自己,毕竟两人还没发展到赤身相对的那步。 “师父!”莫含烟唤他道。 天迦黎没有应她,抿了口茶水,继而又搁下茶杯,启口道:“往后再不许沾酒!” 莫含烟适才想起,与忘尤喝酒一事,不由拍拍脑门。 天迦黎以为她在回想那晚的事,生怕自己那不良举动会被她忆起,忙阻止她说:“喝酒误事!若不是本座及时赶去,替你醒酒,这一醉,也不知要睡上多久,兴许你这一辈子都醒不来了!” “啊!这么严重!”莫含烟惊得小嘴大张。 “真亏忘尤自翊是神医,到现在自己都醉得不省人事!”天迦黎想起那个不靠谱的忘尤摇起头。 莫含烟听闻忘尤还没醒,赶紧问:“那我睡了多久?” “十天!” “啊!”莫含烟又是一阵惊讶。 天迦黎里见她光露着身子在水里动来动去,虽然有水遮掩,但他目力惊人,这种自欺欺人的事,着实要引他成狼,慌忙移开眸光道:“你也醒得差不多!把衣服穿上,原地打坐!” 说时衣袖一挥一身叠得很整齐的白色衣裙已搁在石凳上。 这衣裙虽不是她常日穿得那种料子,但纤尘不染的感觉她很喜欢,更重要的,与天迦黎身上的白袍衣料如出一辙,这样看去两人像是着了情侣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之近水含烟魔气 莫含烟心里喜滋滋,一时得意就忘了场合。 “哗啦”她从水里钻出,拾起石凳上的衣裳就往身上套,衣裳大小合身,如同量身订做。待穿至一半,感觉背后火辣辣的,适才想起,某人自始自终似乎并没离开。 “你……” 莫含烟回首,与早已石化的天迦黎对个正着。 某人两眼滴溜溜,一副比她还要吃惊的,不过这样一副美女出浴图,让他不喷鼻血才怪。 天迦黎迅即转过身,一副满不在意的。 她赶忙拿衣服将自己裹个严实。 天迦黎勾嘴轻笑:“你也不用太紧张!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看过了!” 莫含烟一脸惊愕,突然间,她好想大哭一场。 啊,她的清白!天迦黎,你还能再无耻点么! 莫含烟咬牙切齿,然而又能奈何,一副如丧考妣的,将衣服穿戴整齐,无精打采地就往外走。天迦黎忙将她唤住:“去哪?” 经过这次事件,莫含烟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是赤露露的,这会连看他的勇气都无了,机械式地道:“弟子想去看看忘尤神医!” 天迦黎想想。 那忘尤虽性子散漫,但为人仗义,一身医术又好,若真这么睡死过去,倒是神界的一大损失。 “本座随你同去!” 莫含烟没想到他居然要跟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浴池。 莫含烟这会才知,自己已被天迦黎带回了神君府,这浴池就设在天迦黎的寝宫内。当两人从寝宫出来,神君府的下人个个大吃一惊,继而又眉开眼笑,私下低语起。 看来神君府就快有女主人了! 哪知天迦黎随即抛来一眼,那些下人赶紧敛住笑意,乖乖散开,去各忙各的。 换回女装的莫含烟姿色卓绝,就是那龙轻灵也被她比下去,眉心处那颗独一无二的朱砂,越发衬得她出尘之貌。 那颗朱砂,不由让人想起天迦黎的前任未婚妻云水洛,立即有人私下议论。 不经意间话传到了莫含烟耳中,心里不知是做何滋味? 她不知云水洛与谁,也不想知道云水洛的事,可心底的那个声音再次侵扰她。 “你就是云水洛啊!哈哈!” “不,我不是!”莫含烟头痛地脱口而出。 突然间的情绪变动,让身旁的天迦黎一怔,隐约感觉她气息有变。 那气息邪气的很,很像是魔气,不由扼住她的一只手腕。 莫含烟见有人侵身,反射性地挥出一掌。 天迦黎将她那只挥来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柔弱无骨,让他爱不释手。他并没觉这样攥着她有什么不妥,也就自然的攥住不放。 莫含烟见旁人都在看自己,赶忙将手抽回。 “师父这是?” “你体内有东西!”天迦黎直言。 见她并没有感到吃惊,料到她早就知晓,却没有即时将那东西除去,不免生气。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十天前!” “噢!”天迦黎松了口气。 这心魔看似刚刚苏醒,目前还很虚弱,只要她不特意感应刺激她,暂时还能控制的住。 不过看情况,这丫头也不笨,只是刚才为何会突然生怒。 那个云水洛是谁? 别以为他耳朵不好使,其实那些话他也听得很清楚。 天迦黎敛眉。 看来自己忘记的事情还真不少,得想法子记起才是。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忘尤的府邸。 忘尤果然还没睡醒,此时正横在榻上,左右两旁各有一位童子守着。 那两个童子见到天迦黎,纷纷朝天迦黎作揖招呼。 天迦黎望着睡得正酣畅的忘尤,冲那两个童子道:“去把你家主子的银针取来!” 那两个童子闻之一怔,不知这位神君拿银针要对自家主子做什么? 莫含烟料想他是准备给忘尤点穴醒酒,忙说:“自然是给你家主子醒酒!” 那两个童子这才笑脸盈盈地取来了银针。 不过他们取得都是又细又小的。 天迦黎瞧瞧这个,望望那个,似乎都不满意,“还有更大更粗点的么?” 那两个童子面面相觑。 这位神君殿下,该不是想趁着自家主子醉酒来公报私的仇吧! “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这只臭狐狸皮糙肉厚么,岂是一般银针能扎得进的!” 那两个童子真是哭笑不得。 自家的主子除了头发白点,模样骚包了点,其余可是无可挑剔的大帅锅一枚,怎就皮糙肉厚呢!要知道九尾狐一族就他这么一只稀有的蓝狐。 不过这位神君既然开了尊口,那两个童子不得不照办,转身搬来几根手指粗的,把一旁的莫含烟都吓一跳。 “这针是扎人的么!弟子怎么感觉比织衣服的针棒还要粗!”莫含烟担忧的道。 天迦黎轻笑,白袖一挥,榻上的忘尤已呈狗趴似。 天迦黎一手捏针,一手提起他左手,往他食指上扎了道血口,倾刻间有紫红的血水流了出来,那血里带着酒香。 莫含烟松了口气。 又见天迦黎在忘尤另一只手上也扎了一针,不过不是扎得食指,而是扎得手腕…… 那两只手指上的血水流了一会颜色渐渐变淡,继而流出清澈的水,顿时酒香四溢,不用想,流出的全是酒。 约摸一盏茶功夫,榻上的忘尤眼皮动了动。 见自己呈大字反趴在榻,俊眉敛紧,再望望榻边的两人,一人惊喜,一人得意,却都这么表情怪异地望着自己。 脑门一蒙。 切!怎么睡一觉,像脑子傻了似的!哎哟,这手怎会这么疼! 定睛一瞧,见自己两只手上,分别插着几根手指粗的银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怎么又晕过去了!”莫含烟道。 天迦黎没好气地笑笑:“没想到堂堂神医居然怕疼!” 莫含烟“噢”地应起,随之捂嘴偷笑。 忘尤一脸悲催相。 他这毛病居然被天迦黎识破,看来是平日扎别人扎多了,不觉心疼,今日轮到自己,才知居然是这么的疼。 “别装,还死不了!醒了就给本座爬起来!” 天迦黎说时将忘尤指上的银针拔下,立马传来杀猪声。 忘尤瞧着自己纤白细嫩的手指,被扎了几个血窟窿,直瞪着天迦黎,那模样有似要找天迦黎拼命。可是他也只敢想想,不敢与他真动手。 片刻后,忘尤自顾自地开始敷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近水含烟人非 转眼几天过去,莫含烟与天迦黎的关系表面上像是得到了改善,实则天迦黎从没在人前承认她是他的徒弟,只是莫念烟自己一个劲地唤着他师父。 她被天迦黎留在了神君府,成了天迦黎的随身侍女。 莫含烟对此并没意见,她只想留在他身边什么身份都可以,这样接近他的机会就多一些,帮他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也大些。 然而,神宫里属于两人的回忆太少。 莫含烟想,这样总归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带他回万莲山。 龙轻灵自打那日在凉亭相遇后,已有多日未见,据说,龙轻灵一直对天迦黎心生爱慕,可天迦黎全然只拿她当妹妹。龙轻灵不死心,寻机肆意勾引天迦黎,哪知事情未成功,反倒被天迦黎下起逐客令送回了龙族。 神宫岁月静好,转眼又不知流走了多少岁华。 神界一天,人间一年,掐指一算,她来神宫已有几十天,人间便过去了几十年。 莫含烟想念白梦琪、百里峻驰他们。 这日,神君府无事,天迦黎外出不在,她寻思着可以趁此下界逛逛。 一路腾云驾雾,竟出奇的顺利。途中没遇见一个神兵神将前来阻拦。也不知是那神祖有意放纵的,还是她根本就不值得神祖来关注。 莫含烟一出神宫,直奔万莲山。 群山绵绵,如条绿龙,云雾萦绕间,万峰聚集,数万朵绿莲悄然绽放。这样磅礴的景象,除了万莲山还有哪里。 离开太久,让莫含烟看到此山此景有种游子归乡的心绪。 落在天音山主峰,刚站稳脚步,立即有人过来询问。 “你是谁?胆敢私闯天音山禁地!” 说话的是个妙龄少女,约摸十一二岁。一袭青羽蓝纱裙,被山风吹得猎猎飞舞。 看到女孩,莫含烟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料想这女孩应该是万莲山新入门的弟子,不知她现在拜于何人门下?又怎会出现在天音山上? “你师父是何人?”莫含烟收起云袖冲她笑道。 那女孩眨巴起眼,一改刚从的质疑,瞧着这位从天而降的漂亮姐姐嘟嘴道:“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也不告诉你我师父是谁?” 莫含烟见她在绕自己,弹了下她的脑门道:“看你这调皮样,不会是白梦琪的徒弟吧!” 女孩一怔:“姐姐原来认识我师父!” 莫含烟不过是随口说说,哪知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没想到白梦琪这么早就收了徒弟。 不对,她离开万莲山那会才十三岁,在人间呆了一年,在忘忧岛呆了二年,前后加在一起那会也就十六岁。 那时自己跟在天迦黎身边,修为也不过才到地阶七级以上。 白梦琪与自己年龄相仿,这些年勤学苦练,修为顶多也就突破天阶级,除非她跟自己一样,走了狗屎运,来个跳跃式,直接从地阶升至神阶。 “现在是什么年头?”莫含烟想,莫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间。 女孩诧异地望着这个漂亮的不可思议,脑子却像白痴的姐姐,手放进嘴里一边轻咬,一边傻笑。 这时女孩身上的传音符亮了,女孩冲莫含烟做了个禁声动作,随后取下传音符道:“师父!” 传音符里传来清亮的女声:“可瑛,打扫完了就回来!不要弄坏宗主和师叔祖的东西!” “是,师父!弟子铭记!”这位叫可瑛的女孩恭敬回道。 莫含烟扑哧笑出声。 这对师徒的对话,她听得清楚,闻声就已猜到,在传音符那边传话的就是白梦琪。 想必白梦琪是让这位徒弟上天音山打扫来的,又怕小姑娘不懂事毁坏殿内的东西,于是嘱咐她来的。 莫含烟觉得与个小辈说话很吃力,身影一晃,直接去找白梦琪。 莫含烟记得当年白梦琪已搬去紫云峰,便直奔紫云峰。 一群青一色的女孩正在月白色广场上习练。有习剑的,有习法术的…… 一碧衣女子立在众女孩间,时不时为身旁的女孩指点一二。 那女子看似有二十来岁左右,眉目清秀,墨发全盘于头顶,只用一根碧玉簪扣住,一身仙气萦绕,着实清爽养眼。 莫含烟一眼瞧出,这碧衣女子正是白梦琪,不过没想到她会变得这般成熟。而自己依旧是十六岁少女的样子。 莫含烟寻了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下了云端,静静地看着白梦琪授课。 白梦琪那一言一行果真有为人师表的样子,是得青木大护法的真传了。 白梦琪跟几个女孩说了习练的要点,忽觉有人在望自己,不时举目张望。 “谁在那里,快出来!”白梦琪厉声喝道。 莫含烟盈盈一笑,白影一晃,瞬间到了白梦琪跟前。 “阿琪!” 莫含烟唤着白梦琪昔日的称呼。 白梦琪一怔,望着眼前的莫含烟好一会才认出:“你是……阿烟!” 白梦琪几乎扑了上来,忽又想起什么,赶紧拢袖跪地道:“弟子白梦琪,拜见小师叔!” 莫含烟没想到两人几十年没见,白梦琪变得跟青木护法一样的严谨条板,慌忙扶住她道:“这又没有外人何需如此!” 白梦琪适才点头。 身旁的一群女孩见自己的师父给这位漂亮姐姐行礼,一个个好奇地跑了来。 “师父,她是谁?” 其中一个女孩指着莫含烟道。 “她啊,是你们的师叔祖!” “啊,好漂亮的师叔祖!”女孩们乐了,继而朝莫含烟行礼。 莫含烟应付完她们,将白梦琪拉置一旁道:“我不过就走了几十年,这万莲山变化怎就这么大!” 白梦琪淡笑道:“阿烟看你今日的修为,已在天阶之上,俨然入了神阶!神阶与人间有十倍的时差。阿烟,你和宗主已失踪了300年了!” “啊?”莫含烟差点一口气缓不回。 万万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三百年!难怪她感觉万莲山上已是物是人非。 许久,才收回思绪,与白梦琪扯起家常。 从白梦琪口中得知,这三百年来,万莲山遭受过几次不小的打击。 一百年前,不知从哪冒出个法力高强的魔头,肆意妄为,横扫人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近水含烟遇魔 神宗门弟子奉青木代掌门之命前去剿灭魔头,不料却被那魔头屠杀,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青木代掌门只能亲自带领弟子下山擒拿。那魔头十分难对付,青木代掌门受了重伤,其余三位护法,有护山之任,没宗主之命不能擅自离山,只能加强万莲山的守卫,让那魔头进不来。 不想那魔头不死心,追到了万莲山,好在宗主的护山结界将其挡住。这才让万莲山免受一灾。 自那事后神宗门元气大伤,那魔头时不时来山下挑衅,三位护法和八位长老轮流出山应付…… 说到此,白梦琪哀声叹气起。 莫含烟拍拍她肩头安慰道:“你师父现在情况如何?” “师父他自那日回来后,伤势极重,没过多久就……过世了!现由穆月师兄接任代掌门一职!” 白梦琪忍不住哽咽起。 莫含烟心一沉。 白梦琪一直暗恋穆月,穆月如今是代掌门,按神宗门规矩,代掌门是不能与门下弟子再行婚配的。白梦琪这一生便再无希望。 什么破门规! 莫含烟在心里咒骂。 “那百里峻驰呢?想必这三百年来也该学有所成吧!”莫含烟接着道。 “他下山了!自打你和宗主失踪,他说要去找你们,这一去,便再也无回!” 莫含烟没想到会是这样个结果,想来她和天迦黎当年的失踪,对神宗门是个极大打击。 告别白梦琪后,她又在万莲山四处转了转。 这一路遇见的都是面生的弟子,偶尔碰到个昔日有过一面之绷的某个堂主,因为交情不深,也就相互点点头。 人走茶凉的感觉越发明显。 月升时,她回到天音山。见所有陈设都还在,每座殿内依旧纤尘不染的,一如当年。 只是如今天迦黎不在,这里越发显得冷清。 莫含烟料想,这个时候天迦黎大概还没回神宫,神间一天,人间十年,借着这个时间差,她可以在这呆上十年,把那魔头赶走也不枉此行。 穆月听闻莫含烟回来了,连夜赶来,立在殿门外道:“弟子穆月,拜见含烟师叔!” 莫含烟觉得他这个时候过来也太不是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谁都不好。虽说自己是他的长辈,但也没必要非在这个时候见面。 莫含烟没有开门,立在殿内道:“穆月师侄请起!这么晚,有事还是明日再说!” 穆月嘴角一扬,笑道:“弟子只想与师叔商议擒拿魔头一事,师叔怎会不方便!” 莫含烟一怔,多日未见,穆月竟会与自己耍起嘴皮子来。况且他这话里的弦外音分明是在隐喻自己想法不堪,硬将事情复杂化了。 莫含烟哼了哼。 她本是为他好,居然不理情,她也就多想。 “师侄请进!” 莫含烟负手立在殿中,穆月上下打量起她,见她一身灵气涣涣,不由凤眸一垂低笑起。 未得莫含烟反应,人已步至莫含烟跟前。 这速度实在太快,纵是升为神阶的莫含烟一时也难察觉。 莫含烟心间一诧,身躯一踉,差点摔跤,再回神,腰肢处一软,人已倒在穆月怀中。 莫含烟被他如此轻浮举动吓一跳,扬手给他一巴掌,他居然半丝不避,硬是挨了这一巴掌,却不得不放开莫含烟。 莫含烟心生怒气:“你可知罪!” 穆月抚着半边被打的脸,呛嘴笑道:“弟子不知犯了何罪!弟子只是见师叔未站稳,上前扶了师叔一把,不想遭来师叔的一巴掌!” 强词夺理!故意的,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人真是以前的穆月? 莫含烟心里警铃大震。 整整身躯,与穆月拉开距离,拿出长辈的架式道:“可有什么妙策?” 穆月朝莫含烟靠近几分,眸光始终不离莫含烟,直把莫含烟瞧得心里炸毛。 这小子吃了豹子胆,居然明目张胆调戏起师叔! 不对,青木为人素来刻板严谨,他教出来的弟子自然是像白梦琪那样的稳重古板派,况且穆月之前也不是这样的?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莫含烟水眸流转,故意不在看他,却用内窥之术,探起了穆月的本魂。 莫含烟修至神阶后,这内窥术是日渐趋精。 一般人的魂都是纯白透明的,仙是粉白色的,唯有妖魔是深红色或黑色…… 见他周身透红,又被一团艳红雾气萦绕,心下一骇,纤指连连掐诀。 一道光束飞去,瞬间将穆月绑了个严实。 “小师叔这是意欲何为?”穆月故作惊诧,眸里却相当镇定。 莫含烟轻笑:“自然是替大师兄管教你!可认得身上绑得什么?” “缚仙索!” 莫含烟道:“没错!这是神宗门独有的缚仙索,专为惩罚你们这些不守门规的弟子!” 穆月笑道:“那弟子哪里做错了!” 莫含烟也真佩服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直到现在还在装蒜,好吧,看你能装到何时? 纤指一点,穆月身上的绳索越收越紧,直至把他勒得骨头作响。 穆月挣了挣,适才发觉这绳索有怪,慌忙道:“弟子知错,不该冒犯师叔!” “呵呵!你的师叔我可不敢当!妖孽,还不快快现形!” 莫含烟兰指一屈,原本白色的绳索立即变成金色。 “缚魔索!可恶!”穆月一眼认出身上的绳索,俊脸一冷,化成一个红衣男子。 墨发如瀑,一袭红衣如血,加上那张妖魅无双的脸,一双含血的眼眸。 莫含烟嘴张了又张。 “是你!”片刻间才想起。 “死女人,亏你还认得老子!” 魔神瞪着莫含烟。 身上的缚魔索感应到他体内的魔气越发收敛的紧。 不过他不怕这玩意,不过就是借此机会逗玩下莫含烟,耐着性子与她耗着,现在见被她识破了身份,也就没必要再装下去。。 “噼啪”缚魔索已被挣断,魔神晃晃身躯,舒展起筋骨。 莫含烟没想到,这魔头居然逃离了三昧真火阵,来人间作乱了一百年,心下一颤,隐约涌起一股不祥。 这么厉害的魔头缚魔索自然是困不住他。 纤指一屈,琉璃剑在手,剑锋直指魔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屈从命运 赤郢知道,他这一生不会再爱上谁! “好感”两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帝纾琦冷笑,却被赤郢一把捏住下巴,他凑近她,用指腹来回摩挲,煽情地冲她吹着热气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公主把交杯酒喝了,早些歇息!” 说时,倏地放开帝纾琦,提起酒壶,将桌上早就摆好的两个杯子依次斟满酒水,随手递了杯给她。 “请!” 帝纾琦接过酒杯,望着杯里那琥珀色的液体,突然觉得自己聪明了一世,竟糊涂在一时。 难怪天帝会变得如此好说话,如今看来,这是一早就设好的圈套,直等她往里钻。 她心底不甘,握着杯子的指节不时发白。 敢算计她,她绝不会就此屈服! “世子请!”她浅笑盈盈含地端起酒杯,与他交臂而饮。 面上她做得十分镇定,几乎让赤郢误以为,她已屈从命运。 喝完交杯酒,就要进入下一个重要环节。 这是帝纾琦最担忧的,却是赤郢最看重的。 见她瑟瑟身躯,急于避开,赤郢十分满意自己带给她的震慑。 他原本就是来征服她折磨她的不是? 帝纾琦从赤郢的表情里读懂了“厌恶”二字。 他明明厌恶自己,却仍娶了自己,如今却要强迫自己做那事,看出他似乎很委屈痛苦。 帝纾琦的观心术不是一般的高明,几乎将赤郢的所有心思读了去。 “过来,给本世子宽衣!” 他朝她招手,帝纾琦手指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她一直娇生惯养,都是宫娥侍伺她更衣洗漱,如今要她反过来伺候人,这比拿刀杀她都让她觉得屈辱。 见她迟迟不动,赤郢冷笑:“连这都不愿意,公主如何与本世子共度春宵,还是说,公主有隐疾,早就不清白!” 凉薄的言语如同一盆冰水,将帝纾琦从头浇到脚,冷得她寒颤连连。 “没人逼你娶我!不用这般羞辱我!” 她为自己反驳,一副士可杀不辱的。抬头望他,眸里尽是不屑。 赤郢冷笑,冷不防将她打横抱起,直扔在榻上。 “羞辱!公主,今日可是你我大婚,本世子怎敢怠慢公主!”说时动手扯起帝纾琦的衣裳。 帝纾琦全身都绷得紧紧,不得不反抗。 论体力,她自然不如他,不过论功力就不一定。 她试着运功,只是不知为何,丹田里空空的,十成功力,居然发不出一成。 莫不是那酒水被人动了手脚? 如此一想,她心下一骇,瞪着赤郢道:“你居然如此算计我!赤郢,我不会放过你的!” 赤郢不以为然:“本世子拭目以待!” 说时直覆而上,没有丁点前戏,直奔主题。 “生不如死”,帝纾琦算是真正体验到这四字的痛楚。 以前听说,夫妻行乐是如何销魂蚀骨,如今看来全是TM的胡说八道,痛不欲生才是真的。 赤郢一次次无节制的在索取,她一次次昏厥,又一次次被他弄醒,直至她终于精力耗尽,昏睡过去。 下半夜,她忽然睡来,他已不知去向。 被窝里冷冷的,床的另一侧半点温度都没有,仿若那人根本就没出现过,刚才的那些疯狂举动不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红烛尚点着,此时已燃去一大半,留下短短的半截,继续垂泪摇曳。 屋内很静,烛火下,能将一切看得真切,衣裳零落一地,再次见证刚才的疯狂。 望着这些,她眸眶一涩。 知他是在有意折磨冷落她,所以半夜离去,留她一人在些。 身上的吻痕和下半身的痛楚提醒告诉她,她的清白已失,从此那人就是她夫君,她的依靠…… 他去哪了? 这是成为女人后,自然而然对自己的夫君起了疑惑。 “来人!” 她心里乱成一团。 到底是大婚夜,他不能把她落下,不然往后她如何在众人面前自处。 侍女闻声步入殿内。 “世子妃有什么可以吩咐奴婢去做的?”那侍女恭敬地回她道。 帝纾琦瞥了眼那侍女,见她面上对自己十分恭敬,实则却在笑话自己,被他家主子冷落。 “世子去哪了?”帝纾琦再次开口。 那侍女缓缓抬眸望她,一副欲言又止地。 “世子他……”侍女砸嘴,真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种荒唐事,自家主子也是头回做,怎就被世子妃逮个正着。 想来主子是对世子妃不满意吧! 帝纾琦已无睡意,掀开锦被,拾起地上的衣裳,一一穿戴整齐。 那侍女到被她如此镇定的气场震住。 之前对她还有嘲笑,想看她出丑,如今,倒知这位世子妃是个不好惹的主,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带本宫去见他!” 帝纾琦将衣袍一拂。 那侍女怯怯应道:“是!奴婢这就带世子妃过去!” 那侍女说时在前面引路,二人朝新房对面的长廊走去。大约两三步后,听见屋里传来男女的嬉笑声。 “世子爷好坏,把奴家弄疼了,瞧,到现在还肿着!”只听一位女子娇嗔声,声音柔媚簌骨,让人不由恶寒一把。 “妹妹气啥!世子爷这是喜欢妹妹呢!要是世子爷肯这样疼姐姐,姐姐就是做梦都会笑出声!”另一名女子嗲笑起。 …… 屋内的男女还在笑闹不停,帝纾琦却再也听不下去,唇皮咬咬咬。 好啊!想闹是吧!就让你们闹个够,最好让全府的人都知道,你堂堂麒麟世子在大婚之日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 帝纾琦一脚踹开门。 巨大的推门声,把屋内嬉笑的三人吓一跳。 那两名女子瞧见是她,慌忙离开赤郢。 赤郢倒是不慌不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他本来就是有意在气她。 新婚夜召妓,虽然他很反感这么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只因刚才他与她行欢时,隐约听见她唤着忘尤的名字,真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连她也喜欢忘尤! 他气,身为一个男人的不甘,让他几乎要发狂。 前脚他将此生的最爱的女人让给那个男人,娶了个别人都不要的女人,目的就是为了成全那男人,现在到好,连这女人都惦记那男人,如何让他不生气。 他满心的烦躁连夜召来歌妓,在此玩乐解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妖孽 魔神避过刺来的琉璃剑,冲莫含烟笑道:“都过去那么久,怎么还想着要杀我!” 莫含烟才不跟他废话。 这魔头化成穆月的样子潜入神宗门绝非好事,今日定要擒住他。 “当然想杀你!”莫含烟连挥带刺,剑光凌厉,震得殿门噼啪作响。 莫含烟瞥了眼殿内,手持长剑,忽儿一个大鹏展翅,直将魔神引出殿外。 “我们怎么说也是故人,何必要这么赶尽杀绝!” “呸!谁与你是故人!说,为何化作穆月?”莫含烟气得肺腑都要炸了,偏偏这魔头对她只避不还手,一副凡事好商量极友好的样,看得她反胃。 “自然是赶来与你相见!我可不像你,那么绝情,见了故人扭头就走,还走得那般坚决!真是让我伤心!”魔神嬉皮笑脸地道。 莫含烟感觉与这魔头说话费劲,料想,要想从他嘴里套问出点什么,非得手上见真章。 红唇一咬,琉璃剑,剑芒潇潇,惊鸿一瞬间,剑气恸九霄,逼得魔神不得不出手。 “真的这么绝!那可不要怪我一会伤了你!” “狂妄!试试就知道!”莫含烟气得快吐血,下决心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魔神来了兴致,素掌一伸,一把明晃晃的饮血大刀在手。 刀面泛着寒光,看似异常锋利,黑暗中不时逸出一道紫光。 莫含烟手中的琉璃剑“啪啪”作响,剑光越发红烈,大概是感应到了那把大刀嗜血魔气。 一红一白的两人在天音峰上杀了个千百回,刀剑相碰声不绝。 每招每式莫含烟都用尽了全力,却半点便宜占不到。 莫含烟思讨,这魔头能化作穆月潜在万莲山安然无恙,怕也不只一天两天,他在找什么? 为何白梦琪他们一点都没发觉这个穆月是个西贝货,真正的穆月怕是被这魔头要么藏起来,要么弄死了。 想到真正的穆月,莫含烟心里的斗志越发生浓。只是这魔头太狡猾,与他打架,他半丝没有倦意,反而越打越精神,越打越来劲。敢情他是打架出身的。 莫含烟与他耗不起,此时额上已有冷汗,握剑的手也隐隐发酸。 魔神见她一张俏脸已有倦意,嘴角一扬笑道:“累了就歇歇!何必这般拼命!累坏了你,本座可心疼的要死!” “那你就去死啊!”莫含烟没好气地唾他一口。 挥剑连刺,却被他轻易避开,反倒不动声色地绕至她身后,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环住,单手挑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嗅起:“好香!” “你……”莫含烟气个半死。 这魔头无赖也就算了,举止还这般轻浮,早知这样,当初就该在那三昧真火阵中给他心窝一剑。此书只发鬼姐姐网站,其他站用纯属盗版。 “你功夫退步了!想杀我,得拿出之前的功力!”魔神趁她走神,伏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挠得莫含烟心头痒痒。 莫含烟直紧敛气凝息,从腰中摸出一枚烟火弹,扔向天空,顿时一朵七彩烟花在空中爆开。倾刻间万莲山上钟声不息。 “打不过,就搬救兵!一点都不好玩!不过你回来了,本座在人间也不会觉孤独!咱们后会有期!” 说时在莫含烟脸上亲一口,不等莫含烟反应,化作一道红光离去。 把个莫含烟恶心地想将脸皮直接给揭了。 “死魔头!”莫含烟冲着那道离去的红光咬牙切齿。 “师叔!你没事吧?”白梦琪看到莫含烟的信号弹就领着弟子赶来。 须臾间,三位护法、八大长老、各堂各门的负责人也各领着门下弟子赶了来,见莫含烟手中剑已出鞘,料知遇上了对手。 “小师妹可知是何方妖孽?”左苏护法问道。 妖孽?那魔头哪里是妖孽这般简单,简直就是个万年大魔头,神宗门的弟子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就连天迦黎的护山结界也奈何不了他,不然当初潜入万莲山,大伙早该有了警觉。 这魔头既然有此本领,何苦还要借用穆月的身份?莫非真如他所说是冲着自己来的? 莫含烟一脸纳闷。 想到那魔头临走前还吻了她的脸颊,冷不防一阵哆嗦。 白梦琪见她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又不时在哆嗦,步上前安慰她道:“夜深了,师叔可要加件衣裳!” “好!” 莫含烟心里作虚。思绪却已回到现实,眸光在众人间流转,发现穆月并没在人群中,不由开口道:“代掌门何在?” 众人适才觉事情蹊跷,按理发生这种事,头一个赶来的就该是穆月。 莫含烟见无人回应,心下明白,不等众人追问,直接朝紫云峰飞去。 白梦琪刚从紫云峰赶过来,当时只顾着莫含烟的安危,倒没想过其他人,此时见莫含烟火急火燎地朝紫云峰飞去,自然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穆月的寝殿,见守门的弟子一一昏倒在地,却并无性命,只是中了迷魂散,赶紧奔入殿内。又见榻上空空的,不得不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莫含烟在殿内扫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踪影,倒是那榻沿上湿湿粘粘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进来过。 那魔头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可他抓走穆月不是明着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倒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他要杀人何必还要将人藏起来,大可一刀直接将人了结,再化作对方的身份混入神宗门。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抓走穆月的另有其人。 他是谁? 凝神间,一只飞镖夹着一封书信直朝莫含烟射来。 莫含烟身躯一晃,单手将那飞镖接住,取下镖头上的信,拆开一看,面露惊慌。 对方居然开口说要她明日独自去个地方,身边不得带一个旁人。 这信是用笔墨写得,上面的墨迹尚未干,看来此人酷爱书法,信上的字也写得龙飞凤舞,十分遒劲。 “阿烟,可知是何人?”白梦琪惊慌不定地握着莫含烟的手道。 莫含烟道:“我身边并无爱好书法之人,想必此人喜欢呆在凡尘,而且喜欢舞文弄墨!明日且去会会他便知!” “那你小心了!”白梦琪嘱咐她道。 翌日,莫含烟按信上的地址寻去。 PS:此书只发鬼姐姐网站,其他站用纯属盗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鲛人 莫含烟来到一望无垠的海边。 放眼望去,四处皆是茫茫,唯有几只海鸟在海面上相逐嬉水,时不时鸣个一两声,从海的这头飞到那头。 倾刻间,晴好的天空,忽然乌云翻腾,跟着平静的海面上也浪涛汹涌。 那浪涛中夹带着一丝丝晕霞,使得海水陡然间变红。 一排排绯红色的海潮,一点点漫向莫含烟脚下,在她周围澎湃作涌,红艳浪花如同地狱盛开的曼珠沙华。 周围弥漫着一股肃杀。 琉璃剑不安地在剑鞘里作响,莫含烟攥紧着剑,警惕地望着四处。 许久,听到一声恰似龙吟的笑声。潮水越发不安地澎湃作响,猛然间,一个十多丈高的浪头朝莫含烟打来,倏然间腾身飞起,脚踏浪头,指尖一弹,那浪头被她瞬间劈碎。 “哈哈!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大浪深处传来男子的笑声,声音依旧轻亮如铃。 “有本事滚出来,躲在暗处伤人算什么!”莫含烟冲那大浪深处喊道。 男子蓝色薄唇微微一勾,继而弹起竖琴。 叮咚叮咚地琴声由海底传来,顿时乌云敝日,海上漆黑的如同地狱。 海面却变得异常平静,海风拂来带来星点咸腥味,黏黏稠稠的感觉,让莫含烟不时想起在穆月榻边发现的东西。 是鲛人? 据说鲛人喜欢喝歌、弹琴,如此清亮的嗓音也就只有鲛人能有。 鲛人素来爱和平,不生事端,怎无缘无故抓穆月做什么? 莫含烟敛眉沉思,水中的鲛人见她走神,手中的竖琴突然转了调,变得急速铿锵,如同千军万马在沙场上厮杀,声大如雷间杀声一片。 莫含烟只觉耳鼓作痛,脑袋阵阵发蒙,赶紧施法闭塞耳识。 痛感减弱后,思绪陡然间清醒。眼前黑暗的大海看似平静,实则底下暗涛汹涌。 她目力极好,在混沌界里早就练就一双火睛金睛,透过黑暗的海水和那一簇簇杂生无章的海草,她看到一角冰蓝的衣袍。 料想那人就藏在那里,纤指一紧,朝那海草挥出一掌。 那鲛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发现踪迹,避开她的掌风,抱着竖琴飞了出来。 一头深蓝色头发如同随波荡漾的海藻,冰蓝的衣袍跟大海一样深邃、耀眼,深碧色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蓝宝石,灼灼有神,却暗藏着杀机。容貌俊美,可惜面色太过苍白。 真是鲛人,一个美得如同神话传说中的男鲛人! 他要杀自己! 莫含烟望着那鲛人不时逸出肯定的感觉。 可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为何他这般想要自己的命,还不惜上岸擒走穆月,目的就是逼自己就犯。 莫含烟杏眸紧缩,感觉这鲛人虽想杀自己,但眸里并无多大的恨意,有的却是一股无奈。 “我朋友呢?” 事到如今莫含烟只能走一步望一步,见到穆月在说。 那鲛人将蓝袍一挥,海水顿时被分成两半。一顶冰蓝色水晶罩里,穆月正无声闭目躺着。 见穆月安然无恙,莫含烟松了口气。 她知道鲛人一向心善重承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上岸滋事扰人。这事来得蹊跷,不得不开口道:“我与你有何仇?” 那鲛人一顿,深碧色的瞳仁流露出无奈:“有人要你死!我也没有办法!” 莫含烟算是明白,他果然是被人胁迫了,可以想象能让一个鲛人做出如此违背良心的事,那被胁迫的定是鲛人最在意的东西。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也算死得明白!那请动手吧!”莫含烟嘴角一扬,嫣然笑起。 要杀她,还得看他有没这本事! 莫含烟挥剑而上,她知鲛人在水中作战的本领极强,一旦上岸,功力将减弱一半,如今之计是将他引上岸制伏。 那鲛人在水里身躯自如的如条游龙,而莫含烟则要相对吃力一些。 她一边打,一边顾及底下的穆月,不将浪头弄得太大,不然会活活把穆月淹死,到时白梦琪可要埋怨她。 那鲛人虽然身子灵捷,但剑术法力并不怎样,若不是莫含烟几次手下留情,他早被她轰成一条干鱼。 莫含烟只想救人,不想杀生,一点点将他引至岸上,待时机成熟,一举将他拿下。 那鲛人被莫含烟擒住,眸里一片死寂。望着莫含烟架在自己颈上的剑道:“是我没本事!杀了我吧!” 莫含烟觉得这人是死脑子,被人胁迫就要替人杀人,他就不能反过来,来个将计就计,与敌结成同盟,一起对付那个胁迫他的人。 莫含烟懒得理他,直接一掌将他劈晕,再潜到海底把穆月捞上来,做完这些,已是精疲力竭。本文第一时间发在鬼姐姐网,其他站有此文全属盗版。 刚想原地打坐调息,一抹红影朝她飞了来,莫含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用猜,定是那讨厌的魔神。 “啧啧!怎把自己弄成这样?” 莫含烟适才想起,刚只顾调息,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就这么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早已曲线毕露。 “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两眼!” 莫含烟瞪他一眼,双手环胸,将自己的重要部位护住,随后用念力将衣服烘干。 做完这些,越发觉得累,可她不敢有半丝停歇,毕竟有这大魔头在这绝无好事,她得提防他。 魔神双手抱怀,一副看好戏样地摇头嗤笑。 “你……来做什么?”莫含烟见这魔头老盯着自己看,十分不自然地道。 “自然是来看你有没有填了鱼腹!” 莫含烟白他一眼。 凭这鲛人的三角猫功夫,岂能让她乖乖入腹,也太小瞧她了! 莫含烟瞧瞧一旁老生淡定的魔神,倏忽间步至他身旁,将剑往他脖子上一架道:“是你胁迫那鲛人的?” “我有那么无聊么!”魔神望望架在自己颈上的剑,微微撇开头。 “难说!”莫含烟一脸质疑,却不想惹恼了魔神。 他也有他的骄傲,他要杀人大可堂而皇之,才不屑用这种卑劣伎俩。 魔神望着莫含烟眸里隐隐涌起风暴,不等莫含烟回神,直接将她头脚倒立扛在肩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猫妖 莫含烟想,遇上这魔头,怎么就手足无策了? 这一路她又捶又打又咬,这魔头就像铁打钢铸的,任她怎么折腾都没用。 “放我下来,你想带我去哪?” 莫含烟咬牙切齿地叫嚣。 “本座闲得太无聊,带你出去转转!” 魔神一路风驰电掣,纵是莫含烟修为已至神阶,仍觉迎面吹来的风刺眼扎脸,她只好闭上眼,将脸贴在魔神背上。 他身上有股荼蘼花的味道,淡雅如兰却摄魂勾魄,让人不时沉醉。 莫含烟心间一怔,觉得这气息熟悉,仿若许多年前曾闻过。 转念一想,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今被他擒住,亏自己还有心思异想天开。 魔神见她终于不在挣扎,嘴角扯扯,停下脚步,将背上的她放下,见她一动不动,眼又闭着,才知睡着了,只得将她抱在怀里。 魔神大概从没像这刻般矜持过,暖玉在怀,只能看却不能动,叫他如何不挠心作痒。 他是魔,一向为所欲为,没必要守着世人的那些破规矩约束自己,喜欢了就要去争取,何况怀里的女人让他喜欢了几十万年。 当年他一见到他,就为她着迷,将自己魔神的身份抛置一边,不顾一切的爱她。他知道她不爱自己,只爱那个小白脸,他便选择默默地守护她…… 他曾对自己说过,不要让他再遇见她,不然定不会再放走她。她还是出现了,这一天让他整整等了十万年。 他没想到她会来三昧真火阵,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当她砍断自己的头发那刻,他相信只有她才能进得了这破阵,是她,真得是她!她又出现了。 所以他不顾一切,弃了原身,毁尽一半修为,这才冲破三昧真火阵,用了一百多年,才在人间重新修回肉身。 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这样红艳娇嫩的红唇……让他如何不动心。 魔神用指腹小心翼翼抚过,生怕怀中的莫含烟会化掉、碎掉。 他低头朝那张魂牵梦绕的红唇吻去,就在要覆上那会,莫含烟倏然间睁开眼:“要干什么?” 魔神咽咽口水,一副心虚作态,体内那股澎湃的躁火早已点燃。 红袍一挥,迅即离了去。 见他一言不发,又走得这般匆忙,莫含烟直骂他是神经病! 魔神一走,莫含烟自然不能错过这个逃跑机会,可不知为何身上软绵绵的,连走路的力气都使不出。 她赶紧打坐感受丹田,发现丹田里尽是空空的。 心下一凉。 这个混蛋居然封了她的修为。换言之,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半点法力全无,全身还软成一团。 “你个死魔头!” 莫含烟大概也只剩下骂人的力气。 她缓缓气,又听外面嘈杂一片,有男有女在说话,料想那些人是在饮酒行乐,不时间有乐声歌声传进来,唱得是民间教坊里的行欢作乐的曲目。 莫含烟自小的世间长大,自然知道这行乐的地方是哪。 花楼! 这魔头居然把她带进了花楼!这个欠扁的家伙。 她怎么能呆在这种地方?若是被师父和师兄们发现,定以门规处治。 不过想想,她那不靠谱的师父至今不知踪影,至于师兄们多数也不管她,继而松了口气。 花楼不是良家女子呆得地方,莫含烟觉得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她好不容易撑起身躯滚下榻,却弄出不小的声响。 屋外喝酒行乐的男女,听到声响一一朝里屋跑来。 那男子见是个天仙大美人,色心勃然大起。贼眼兮兮地笑着,搓着手,直朝莫含烟胸前探来,就在他的手要靠近莫含烟时,一道红光飞来,那男的惊叫一声,被整个扔出了窗外。 莫含烟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额上冷汗簌簌,眸光却冰冷如刀,直瞪着魔神。 这一刻,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魔神知道自己再晚来一步,会是一副怎样的结果? 素指往莫含烟身上一点,一股气流迅即在丹田回转。 莫含烟将气流疏通,顿时感觉又有了力气,玉牙一咬,“啪!”狠狠甩了魔神一巴掌。 说来也怪,这魔神像被定了身似的任凭她打。 莫含烟望着自己被打红的纤手,眸眶一涩:“你……混蛋!” “对不起!下次再不这样!” “滚!”莫含烟将魔神推开,白袖一随,从窗口飞了出去。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像是在赶集会。 莫含烟担心魔神随时会追来,赶紧藏在人群中。 这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间,三百年过去,朝代已更换几次,但人们的习俗却一点未变。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民房鳞次栉比。赶上节日,家家户户门前挂满了红灯笼,贴了新门符。成群结对的男女,手提彩灯,沿着街道一路往北,像是去庙里祈福。 莫含烟来了兴趣,记得小时候她也曾跟父母去庙里祈福过。那庙里供奉着各路神仙,其中一位是她师父。 想起天迦黎,莫含烟直生闷气。 不禁思量,不知天迦黎回天宫后没有看到她会不会来寻她? 走神间,迎面一阵敲锣打鼓,定睛一看,有人在摆擂台比武招亲。 那擂台上的女子,清秀可人,身上却萦绕着股妖气。施法一看,竟是只黑猫精。 那女子的家属,个个也都是非人类。 莫含烟心下一怔,大白日的居然有妖作祟,随即挤入围观的人群里,看待时机出手。 转眼擂台上的男子一个一个被打下,被打下擂台的男子,个个眉心乌黑,一看就知元阳走失。莫含烟纤指紧了紧,刚想飞上擂台,手却被人攥住。 熟悉的荼蘼花味迎面拂来,莫含烟娥眉蹙紧,挣了挣道:“放开我!谁让你不管好自己的属下!” 魔神一怔:“你怎知这事与我有关!” 莫含烟回首望他,见他一脸无辜,也不知该不该信他,不过大众广庭之下与个魔头拉拉扯扯这若让同门看见,如何看待自己? 莫含烟抽回手,反驳他道:“除了你还真想不出别人!” 魔神一脸沮丧,转而已一副无所谓的。 他被人误会也不止一次两次,也就懒得去理会、申辩,他是魔,脸皮厚比铜墙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管教 眼看又有人被扔下擂台,莫含烟终于忍无可忍,化身为一青衣男子,飞上擂台。 怀抱长剑,青袍一卷,倒也风流俊逸。 “请姑娘多多请教!”莫含烟抹了下唇上贴得两撇假胡,冲对面的黑猫精道。 黑猫精上下打量起莫含烟,见她一身灵气涣涣,气场不同常人,俨然是个修仙的,不由多了份心,想探她修为到了何种程度,却功力不够。 黑猫精媚眼如丝,冲身后的同类使起眼色,随后冲莫含烟笑道:“公子可知比赛规矩,一会输了不能耍懒!” “那是自然!”莫含烟回答的干脆。 底下,魔神双眸生红,直盯着擂台,他心里憋着团火,鼻子不屑的哼起。 三个不知趣的小妖,居然当着老子面跟老子的女人过不去,全当老子死了么? 想想让他来火。 可这种场合哪用得着他出手,于是用腹语召唤自己的部下道:“去给老子查下,这摆擂台的三只野猫是谁的部下!” 不一会就有人回他道:“回禀殿下,属下查到了,那三人是黑豹的部下。据说,黑豹近日被神宗门的人打伤,伤及了元气,特命部下出去采集元阳供他疗伤!” “原是这样!” 魔神轻应。 觉得这事自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他初统妖魔二界,还有许多事未梳理,若现在跟几只小妖动手,岂不失了他魔神的颜面。 只要那三只小妖不伤到莫含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 以莫含烟现在的功力,对付几只猫妖自然没问题。 魔神干脆只做旁观。 那女猫妖见自己被逼得无了还手之力,不得不搬救兵,一时间三只黑猫精齐上,将莫含烟围在擂台中间。 莫含烟依旧双手环臂,将剑抱在怀里,杏眸圆睁,眸光如剑,直扫三只猫妖。 一齐上也好,省得我费劲! 说时怀中长剑一抛,剑光潇潇,一剑下将三只黑猫妖瞬间撂倒,定身跪在擂台上。 正当得意间,一股黑烟朝擂台漫来。 莫含烟见黑烟有毒,赶紧运功化解,待烟雾散去,那三只黑猫妖已不知踪影。 气得莫含烟直跺脚。 再看擂台下,早无了魔神的踪影,莫含烟料想,那团黑烟不会是那魔头捣得鬼吧! 这时,对面茶楼上有人在笑,笑声如银铃,莫含烟抬首一望,一抹鹅黄身影映入眼帘。 婀娜的身段,让她装作不认识都不行。 “龙轻灵!”莫含烟没想到龙轻灵会在这里。 再细看,龙轻灵身旁有抹白影,正是多日不见的天迦黎。 隔着距离,莫含烟依旧能看清他。一袭云纹白袍,墨发如瀑,眉目如画间,站在哪都是一副水墨画。 莫含烟的思绪全被茶楼上的天迦黎吸了去。 只听龙轻灵笑脸盈盈地道:“那三只黑猫妖真是走运,居然能在黎哥哥眼皮底下逃走!” 那声娇柔嗲气的“黎哥哥”听得莫含烟直起鸡皮疙瘩。 原来他去找龙轻灵了!难怪她在神宫等他半天都不回。 这两人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神宫和龙族都玩腻了,来人间兜转? 莫含烟再次朝茶楼望去,却见龙轻灵已撇过身,似乎没瞧出她是易容的,而天迦黎自始自终都是侧脸对着莫含烟,瞧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如何? 不过从他淡定悠闲的举止能看出,面上定是一派风轻云淡。 两人悠闲亲密的动作,让莫含烟心里酸胀的紧。 她移开眼。 告诉自己还是不要看他们了,再看下去,怕连站的力气都没。 红唇一咬,一个飞身消失在擂台。 众人见了,齐声唤起:“那位少侠是神仙吗?转眼就不见了!” 众人的喧哗终于引来天迦黎的观注,他朝擂台上瞥了眼,见莫含烟已走,搁下手中的茶,指节微微苍白,继而俊眉蹙起。 这丫头就这么不待见自己,跑得比老鼠还快! 再想到刚才,她与魔神拉扯扯扯的。素指紧了又紧。 茶杯瞬间被捏成粉末。 混账东西,几日不见竟跟个魔头混在了一起! 她不是说自己是他师父么,既然这样,自己就有责任管教她。 天迦黎将手中的粉末一扬。 “这茶不错,轻灵,你且再喝些,本座有事,先行告辞!” 说时身影一晃,瞬间消失。 莫含烟心头憋气,飞得极慢,待看不见那两人,才缓缓云端,无聊地在街头闲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都没有她喜欢的。不知不觉跟着人流来到了庙里。 那庙里果然供奉着神国师的金像,见众人对着那尊金像恭敬地拜着,她生气冲着天迦黎的石像嘟起嘴。 师父,这么多人敬你为神,对他们的愿望,你当真能听得见? 若真有那么灵验,那他怎么还有闲功夫陪龙轻灵喝茶,他不是应该忙都忙不过来吗? 莫含烟叹气,真想冲上去,在天迦黎脸上画两只乌龟。 假正经!假慈悲…… 心里叙叙叨叨骂个一通。 “想什么?”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 莫含烟随口应道,说完一愣,自己怎变得这般好说话,随便与个陌生人也能聊得这般自然。 待她看清身后的人,越发吃惊。 来人紫袍玉带,发色如墨,眉如飞剑,五官如刀削,一身难掩的贵气。 莫含烟怔了怔,没想到自己一身男装也能引人关注,而且还是个一身贵气的翩翩公子。 莫含烟没心情与人搭讪,何况眼前人还是个美男。 她现在对美男完全反感,之前的两个,不是上神就是妖孽,这个又不知什么来头?她不想去费那脑神经。 转身就走,那男子却追上来道:“阿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百里峻驰!” 莫含烟脚步一顿,适才细细打量起来对方。 眉目间隐约有当年百里峻驰的影子,只是比当年要成熟帅气许多。 见她不开口,百里峻驰只当她认出了自己,攥着她的一只手腕说:“太好了阿烟,可找到你了!” 莫含烟见他将自己手抓得紧紧,娥眉蹙了蹙,忙抽回手说:“对不起峻驰,这些年让你担心了!我……” 莫含烟砸嘴,她还真不知如何解释这三百年来的经历,想到百里峻驰已不属神宗门,身上依旧能看出修练的痕迹,看似修为已至地阶七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检点的小东西 知道百里峻驰这些年没有完全荒废修练,莫含烟真心替他高兴。想到神宗门如今正是用人时,有心想劝百里峻驰回去。 “可愿意随我回神宗门!”莫含烟启口道。 百里峻驰面露为难,喃喃道:“不瞒阿烟,我是很想随你回神宗门的!只是……身不由己!” 莫含烟见他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也就不逼他。 百里峻驰拉她去府里做客。莫含烟恰好这会没地方可去,就跟着百里峻驰去了百里山庄。 到了山庄莫含烟才知百里山庄是江湖名门,百里峻驰已是一门这主。 百里家族自创世以来已有千年,素以剑术流世而名,历代百里山庄当家的,都对剑术情有独钟,唯独仙术不擅,为将剑术与仙术融合,百里峻驰幼时就被老庄主送至万莲山修习仙术。 本来说好待他二十岁学成归来时便继任庄主一位,然天有不测风云,百年前,老庄主突然惨死,心脏被掏去,死相极惨。据说凶手是位红衣妖人。 莫含烟脑里立马想起魔神,可事情没有证据,她也不敢妄猜。 百里峻驰得到消息后,不得不赶回山庄主持大局,继而继任庄主一位。 “原来如此!亏你还拿我和宗主的事当借口!” 莫含烟生气道。 “也不尽然,其实我也真找过你们一段时间,后来听说你们去了无忧岛,知道再找你们也望,我便只好回山庄!” “看来你这庄主做得挺逍遥自在的!” 莫含烟瞧着山庄处处好景致,堪比皇宫内院。 见百里峻驰领了客人来山庄,百里峻驰的几位妻妾一一出府相迎。 环肥燕瘦,姹紫嫣红……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柔柔弱弱,温柔可人,却都不会武功。 莫含烟此时依旧一身男装,站在百里峻驰跟前,身材瘦小许多,但丝毫不失侠义风度。 莫含烟摸摸唇上的两撇小胡,冲百里峻驰的各位夫人道:“小弟初来,见过各位嫂夫人!” 那些妻妾都不过十七八岁,见被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如此唤着,个个笑得嫣然:“自家人,不必多礼!” “百里兄真有福!分明是扎进了美人堆么!”莫含烟嘻笑道。 百里峻驰知她在取笑自己,慌忙挥手示意妻妾们退下,冲着莫含烟道:“阿烟,你不要误会,其实我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些女人,都是各堂各门,按祖上规矩送来的,我是想退都退不掉!不过正妻一职尚且空着……” 莫含烟“扑哧”笑出声,拍折百里峻驰的肩膀道:“难不成你想让我替你选位正妻!” 百里峻驰见她对自己的暗示无动于衷,还曲解了,只能闷在心里,眸光却不甘心地始终流连在莫含烟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婚后……” 莫含烟望着树梢上的那轮皎洁的月牙,不由道出两句,顿时惆怅万千。 百里峻驰见她娥眉蹙紧,安慰道:“有心事,不妨说出来!” 莫含烟砸嘴,这心事还真不能对任何人说。 “有酒吧!瞧,月色正好,不如你我二人对月畅饮一番!” 百里峻驰自然不会推辞,命人在凉亭里摆好酒菜,领着莫含烟坐下。 提起酒壶往二人杯中倒满酒水,随后端起其中一杯,道:“阿烟,为我们久别重逢干杯!” 莫含烟端起酒杯,“干杯!” 酒水很淡,至少比之前忘尤给她喝得“十日醉”要淡得多,大概百里峻驰顾及她是女子,太烈的酒会伤身,所以取了较淡些的。 莫含烟心知道他的好意,也就不多言,然心伤重重,倒也一杯接着一杯,转眼一壶见底,百里峻驰见她酒兴未过,又唤人提了一壶来。 莫含烟想到天迦黎和龙轻灵那亲密无间的那一幕,心火即燃,提起酒壶,直接往口里灌。 百里峻驰见她分明是在喝闷酒,担心她这样身体吃不消,忙按住酒壶道:“不能再喝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干杯!”莫含烟将他按在酒壶上的手一挥,傻笑起。 她现在修为已是神阶,百里峻驰自然挡不住她。 莫含烟喝着喝着,提着酒壶站了起,沿着凉亭直往水边的小榭走去。边走边唱,口齿含糊不清的,也不知她在哼什么,隐约听到两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百里峻驰心口一窒,很快明白莫含烟心里有了人。 他心疼她,又有些不甘心。 见她已走到小榭边,身躯半依着栏杆,望着一池碧水发呆,担心她会掉下水,便上前扶她,哪知她猛然间一个转身,认真地望着百里峻驰,哽咽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以前!可我却怎么都忘不了!不公平!” 百里峻驰知道她口中的这个“你”不是自己,忙安慰道:“阿烟,若可以,我愿代那个人照顾你!” 莫含烟的思维已被酒精操控,脑门晕眩眩的,哪里知道百里峻驰是变相表白,指着他傻笑道:“你不懂!你不懂!” 说着说着她竟委屈地哭出了声。 百里峻驰见她泪流满面,忙将她拥入怀里,哪知莫含烟倏忽间觉得感觉不对,白袖一挥将百里峻驰推进了池里。 百里峻驰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再望她,人已走至小榭的另一端,摇摇欲坠的,随时都会掉入池中。百里峻驰顾不得一身是水,忙追了上去。 就在他要接近莫含烟时,一道白光乍现,百里峻驰再也迈不开半步,眼睁睁看着莫含烟被那个白衣人打横带了走。 “宗主!”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直至天迦黎消失,百里峻驰才缓回神。 天迦黎将莫含烟抱在怀里,莫含烟觉得姿势一点都不舒服,便在他怀中动来动去,寻求最舒服的。 天迦黎皱眉,却放不开,又见她两只小手不安份地在他身上一顿乱摸乱抚,不由脑门暗抽。 即便隔着衣裳,天迦黎仍是有了反应。 混账!天迦黎暗咒。 这是他第二次撞见她喝酒,又是陪着个男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检点的小东西!看来不给她点惩罚,她是不会长记性的,说不定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天迦黎想了想,往云下瞥了眼,见云下是茫茫冰海,嘴角扯扯,双手一松,将莫含烟抛下了云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被囚冰棺 莫含烟本还觉得抱着个火炉睡得歉意舒服,忽来一阵冷风,吹得她直哆嗦。她不得不睁开眼,朝四处张望,见自己正处于急速下坠中,吓得冷汗直簌,一时间,连调整身位的事都忘得干净,一头扎入海底。 “噼啪”巨大的冰裂声响起。 “好冷!”莫含烟猛灌了口海水。 顿时酒精清醒一半,见四周黑蒙蒙一片,又有东西在飘动,定睛一看,是一群睁着碧眼的东西正在望着她,似鱼又似猫,龇牙咧嘴的,看似不友好。 她动动身躯在冰水里划动,却忘了运功在周身设结界 那些东西齐齐朝她拥来,害得她边打冷颤连拼命划水。 只是思绪受酒精控制终是慢了一拍,待想起要运功时身躯已不受控制地往更深处沉去。 莫含烟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跟着周围越来越冷越来越黑。倾刻间,周身的血液凝冻一起,纵是她想运功也已来不及,渐渐地陷入昏迷。 天迦黎瞧了眼云下的海面,除了刚才那声冰裂,依旧平静地没有波澜,不由沉思。 按理不该是这样,依那丫头的修为,入水后很快就醒,除非遇上了什么? 他等不及,不得不下海探看。 海里很幽暗,越往深处这种感觉越强,这海看起来,远比表面要汹涌。 一只只的恶灵,龇牙咧嘴地在海底飘来飘去,贪婪凶残的直盯着他。 他没想到这冰海底下居然有这么多的恶灵,一时间感觉怨气极深,而这些怨气却极好地掩藏在海底没有泄漏,俨然有人故人将这些恶灵困守在些。 他不知那人目的何为,但他十分讨厌这些东西,白袖一挥那些东西瞬间被驱散。 他在周身设起结界,往海深处寻去。 天迦黎本是要教训下莫含烟,哪知她这一入海便无了踪影,他开始担心她是不是被恶灵吃了,转念一想,她的修为已入神阶,这些恶灵暂时伤不到她,除非遇到个特厉害的。如此一想,心越沉得紧。 莫含烟脑袋晕沉沉的,四脚已被冻得僵硬,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一具极冷的冰棺里,四周全是厚实的冰块,空气稀薄,随时都让她窒息。 她提精,不时感受到周围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一个黑袍妖魅男嘻笑着朝她步来,隔着冰棺与她四目相对,待看清来人的五官时,不由唤道:“是你!” 可又觉哪里不对? 仿若又回到了之前的梦里,自己此时成了云水洛,而黑袍男便是魔神,只不过红衣成了黑袍。 “妖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魔神呵呵一笑:“杀你,本座还真舍不得!美人啊,不如你从了本座如何?” “想得美!”云水洛憋气地难受,偏偏在这冰棺里十成功力发不出一成。 魔神见她一副宁死不屈的,头疼地抚着额头道:“何必这般死心眼,比起那小白脸,本座当真有那么差?” 云水洛咬住红唇不睬他,觉得这魔头的问题实在无聊透顶。 一张俏脸因憋气早已胀红,棺内的空气越发稀薄,她已控制不住思绪,不时晕了过去。 魔神见她晕过去,凤眸一冷,一掌劈开棺盖,将软成一团的云水洛拖了出来。 将她扔在地上,单手扣住她下巴,俯身往她嘴里灌气。 她的唇柔软芬甜,与他之前吻过的女妖女魔都有不同,美好的如同天山圣泉,一经沾染便再也放不开。 魔神一点点汲取她口中的美好,继而肆意掠夺,寸寸探入。 云水洛肺里终于灌入了新空气,微微翕开唇,恰好给魔神一个攻入檀口的进会。 滚热的舌尖在云水洛嘴里探寻,让她刚吸入的空气又变得稀薄。唇上火辣辣地,不由美目一睁,看到一张妖魅无双的脸。纤手一抬,却在半空中被魔神擒住。 “乖乖听话,本座会好好待你!”魔神意犹未尽地抚着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道。 云水洛气得小脸通红,心里不堪屈辱,可丹田处依旧空空的,只能暂且忍了,打算恢复功力后,再找这妖孽算帐。 她被魔神囚在魔宫,魔神安排两个侍女过来伺候她。那两个侍女都是凡人,似乎魔神有意如此按排,若是派个妖女魔婢前来,定会惹她生怒。 这两个侍女不会法术,也不会武功,就连舌头也被割了,云水洛想与她们说句话都没机会。 云水洛心绪烦乱,盼着天迦黎会来救自己。 然而一等再等,始终等不到天迦黎,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人遗忘了。 转眼过去一年,她在魔宫的日子过得倒也平静,魔宫里的大小妖魔都怕她,因为魔神一早下了命令,没有人敢对她不敬,有了这个特权,她便在魔宫里四处游转,盼着能寻到机会逃离。 魔神每晚都来看她,虽然有那方面的暗示,但云水洛每次都以死相拒,渐渐地魔神也烦了,每晚过来看看她便走。 终于有一天听说,魔神带着数万魔兵与神兵在交战,她觉得逃离的机会来了。 她将自己易容成其中一位凡人侍女,骗过了守门的魔兵,终于逃出了魔宫。 见天迦黎正领着神兵神将与魔神的数万魔兵交战,激动地泪流满面。 他终于来救自己,于是冲着天迦黎挥手:“迦黎师兄我在这!” 天迦黎闻声失了神,魔神趁机将手上的饮血大刀一转,森冷的刀面发出一阵寒光,云水洛惊得目瞪口呆,这一瞬间,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适才发觉自己中了计,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分散了天迦黎的注意力,魔神趁火打劫。 她担心天迦黎,想上去帮他,可功力尽失,只能立在下面干着急。 千钧一发间,一抹鹅黄身影飞来,挡住了那把饮血刀。 顿时鲜血飞溅,灼红了云水洛的视线,只听天迦黎连声大呼:“轻灵!轻灵!” 龙轻灵已没了声响,只是静静地躺在天迦黎怀中。 这一刻,云水洛石化了,所有思绪瞬间抽空,她感觉天迦黎似乎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极淡,极冷,仿若一把匕首扎入了云水洛心头。 她心口酸胀的紧,却不知如何与他说清。 再抬首,只见天迦黎已将龙轻灵打横抱起,单手持剑,一路杀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窍玲珑心 那些魔兵自然不敌天迦黎率领的神兵神将,眨眼间,纷纷逃离。 云水洛回到神宫,经过几日调养,功力逐渐恢复,她担心龙轻灵的伤势,毕竟龙轻灵是为了救天迦黎而受伤。 魔神的那刀恰好又是刺中龙轻灵心脏,此时的龙轻灵九死一生。 云水洛拿了神宗门最好的治内伤药来到神君府,却被神君府的下人告之,天迦黎正在替云水洛疗伤,暂时不见外人。 一声外人,显然将云水洛的身份看轻。 云水洛并没计较,想了想,这事也因她而起,便将药交给那下人,让他带给天加黎。 那人面上答应了她,背地里却将药偷偷扔了,表情十分不屑,这一幕恰好被云水洛看见,气恼地向那下人质问。 “为何如此?” 那下人对她一副咬牙切齿道:“若不是轻灵姑娘舍身相救,伤得那个人便是我家神君!全都因为你这女人,你就是个祸害精!却整天装成可怜兮兮,冰清玉洁的,也不知这些日子在魔宫与那魔神有没有……” 那下人瞧着云水洛俏脸青白一片,暂且打住了话,冷冷一笑又继续说:“搞不好,这事是有人暗中与魔神串通好的!” 云水洛打了个激灵,这下人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再次提醒了她。 诸多的巧合绝非偶然,定是有人与魔神串通直等她和天迦黎入套。 她不想与这个下人计较,毕竟这事与她确实脱不了干系,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日晚上,天迦黎忽然来找她,说有事求她帮忙。 云水洛这些日子一直想见他,却迟迟见不着,听闻他来找自己,慌忙迎上去。 “迦黎师兄,轻灵姑娘的伤势怎样?” 云水洛想与天迦黎套近乎,对他用了常日的称呼。 天迦黎思绪全在龙轻灵的伤势上,一张俊脸绷得紧紧,摇头道:“她的情况不太好!” “那我们回神宗门请师父帮忙!”云水洛道。 天迦黎一怔,眸光落在云水洛身上,随后幽幽启口道:“水洛,师父他老人家……一个月前已过世!” 云水洛身躯一晃,若不是天迦黎及时扶她定已跌倒。 “怎么会!我走时,师父他明明还好好的!”泪水在眸中打转,抑制不住抽泣起。 “水洛,打起精神!这是师父的命劫,师父他一早就有了准备!”天迦黎将云水洛拥入怀中安慰。 许久才稳住云水洛的情绪,云水洛拭去泪水想起天迦黎说有事找自己:“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天迦黎垂眸沉思,隐约有些不忍心,可这事关系到龙轻灵的生死,斟酌几番终还是开口说:“轻灵乃神龙公主,如今伤了心脉,便是伤了龙魂,不是一般的灵药可治……” 云水洛听闻他言语中有几丝惋惜不妨,不时猜到龙轻灵的病也并非全无办法,只是有点棘手而已。 “那她需要什么灵药?” “七窍玲珑心之血!” 天迦黎望着云水洛道。 云水洛垂下头,蹙紧了娥眉:“好古怪的药!可知谁有那个什么七窍玲珑心?” 天迦黎眸光全然定格在云水洛脸上,云水洛不自然地将手按向心窝,心下一顿:“我?” “是!”天迦黎肯定地道。 云水洛按向心窝的手不时颤抖,隐约涌起一股不安,却心虚地笑道:“弄错了吧?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天迦黎素掌一伸,掌心出现一面镜子,“此乃窥心镜,看了便知!” 云水洛颤微微地接过窥心镜,一道白光拂开,镜面晃了晃,出现一颗搏动不息的心脏。 那心脏与常人不同,并非全是赤红的,而是七色。只见心脏周围萦绕着一道七彩灵光,心上有七道小孔。 据说拥有这七道小孔的人,心思玲珑,聪慧异常,故被称为七窍玲珑心。 云水洛心脏倏忽间抽痛,那心似乎感应到了不安,在向她反敢。 指节一颤,窥心镜瞬间滚落。 “水洛,你是上神,取一点心头血,我保证不会伤及你性命!” 天迦黎劝说道。 “不!不!迦黎师兄,定还有其它法子!” 云水洛反射地拒绝。 天迦黎以为她在担忧,忙攥住她冰凉的手道:“除了这法子,再无其他办法!水洛,我知道你怕痛,只要忍忍就过去,之后我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云水洛俏脸煞白,红唇咬了又咬,终是不能点头答应。 “给我三天时间,让我考虑下!” 云水洛觉得这事来得太突然,她还没理清头绪,又担心这是另一个圈套,不得不腾出时间去理清。 天迦黎见她情绪不稳,也不适合取血,便答应了她。 天迦黎一走,云水洛立即飞离神宫,潜入魔宫探查。 她在魔宫潜伏两日,都没见到魔神,眼看与天迦黎约定的时间将至,已是心死如灰,这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听声音像是魔神。 魔神似乎受了重伤,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闭门疗伤。 只听那魔神冲手下的魔将道:“神宫那里可有消息传来,那龙公主的伤势如何了?” “回禀魔神殿下!据探子回报,天迦黎已在想办法替那龙公主寻找灵药!看似那龙公主伤得不轻!” “伤得不轻?呵!她可真会装!本座那刀根本无大害,倒是她自己心狠,肯对自己下重手!” 云水洛如遭雷劈,魔神的话足以证明,龙轻灵与魔神暗中串通。 一时百感交集,她想赶回神宫将这一切告诉天迦黎,却听魔神又道:“可知那味灵药的名称?” “据说是七窍玲珑心!” 云水洛身躯一个踉跄,不时弄出了声响。 “谁?”魔神警惕地喝道,挥手发出一掌,将云水洛瞬间震了出来。 “水洛!” 魔神看清来人,立马追了来。 云水洛见此地不宜久留,慌乱离开。 魔神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料想,刚才的话她定全听了去,不得不想办法追上她,以免坏了自己的大事。 云水洛见魔神穷追不舍,生怒道:“夜雪阑,你放过我吧!” 魔神还是头回听她这样唤自己,喜忧各据一半:“你全知道了!” “卑鄙无耻!”云水洛玉牙紧咬。 “这还不是你们逼得!那小白脸对你再好,最后还不是要拿刀来捅你!忘了他吧,跟本座走!”魔神朝云水洛伸出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锥心刺骨 云水洛心里有滔天的愤怒,她急着去找天迦黎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自然没时间跟魔神耗着,可魔神又不放过她,逼得她出手。 琉璃剑在手,招招致命,魔神见她疯了似的,不得不持刀与她相争。 “罢手吧!水洛!” 云水洛哼了哼。 就算不是这魔头的对手,也要想办法困住他,不能再让他继续害人! 只见她将食指磕破,将血水撒向空中,以血为媒,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红光由她指尖划入空中,顿时天上红云滚滚,继而出现一个硕大的漩涡。那漩涡急在剧运转,瞬间将魔神和云水洛吸了进去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世界,确切的说这是云水洛用自己的血肉铸就的世界,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由云水洛的精血生成,她目的就是为了困住魔神。 这里日月在同一个天幕上,月亮看起来是太阳的几倍大,花草丛丛,溪水潺潺……时间在这已是静止。 魔神望着眼前的一切,微微一怔。 这像是传说中的静世界,没想到云水洛居然会这等奇术,传说只有远古的几位创世神才会这种门术,想不到她的修为居然到了这等境界。 她到底是谁? 魔神走了神,云水洛见机会来了,纤指莲花般捏起,暗诀一个接一个。倾刻间,数道红光在空中乍现,继而化成熊熊的三昧真火,那三昧真火又按不同的方法摆起阵式,俨然是个伏魔阵。 魔神被困于三昧真火阵中,惊愕地说不出话。 “水洛!当真这么恨我?我承认之前的事,手段是卑劣了些,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过你!想伤你的人是龙轻灵!” 云水洛羽睫颤了颤,继而又念起暗诀。 这些与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这魔头困住,随后去找天迦黎将真相告诉他。 三昧真火越烧越旺,魔神不得不设结界护住自己,然这三昧真火阵是他的克星,无论他起多少个结界,终被化为无形。 几条赤红的铁链将魔神手脚缚住,魔神挣了挣,越挣越束得紧。终于他气力耗尽,放弃了挣扎,晕眩过去。 云水洛这才拖着疲软不堪的身躯飞出了静世界。然她功力耗费过大,心口作疼的厉害,好不容易赶到神宫,人已摇摇欲坠。 她错过了与天迦黎约定的时间,天迦黎冷着脸直瞪着她,原来他已在她的住处等了她多时。 以为她再不回来,与魔神私奔了,他有气,却不知如何发火,正在他觉无望的时候,又发现她回来了。 见她一脸煞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龙轻灵的伤势已不能再拖,他替云水洛灌输了会真气,见她气色稍好,便开始动手取血。 天迦黎的指尖碰到云水洛的衣裳,云水洛倏然间睁开眼,望着天迦黎手上泛着森令银光的弯刀,心口一窒,启口道:“不要!听我说……” 天迦黎俊眉蹙得紧紧,以为她是想为自己的逃离寻找借口,怒言道:“无需多言,你与夜雪阑的事本座早已知晓!” “不是的,我跟他之间不是你想得这样……”未等云水洛把话说完,天迦黎不耐烦地点了她的哑穴。 云水洛不甘心地挣了挣,天迦黎终于恼羞成怒,冲她喝道:“云水洛!抛开我们之前的关系不说,本座毕竟是神君,你不过一介小神,有什么资格与本座讲条件!听着,本座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云水洛憋屈的紧,眸底泪光点点,不可置信地望着天迦黎,眸里满满是责备和置疑,更有不时而生的恨意和绝望。 想不到她一直深爱的男子,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置她于死地。 她记得师父曾跟她说过,她命中有一劫,却是与天迦黎有关,她以前不信,因为她相信他那么爱她,怎会伤她。如今她是相信了,可这命劫,她终还是逃不过! 她不甘心,即便在临死前,也要告诉他真相。 她暗自运用内功冲破哑穴,道:“天迦黎!不要让我恨你!其实……” 天迦黎想不到她会冲破穴位,随即又在她身上又点了几处重要穴位,这几处要穴缚住的不再是身躯,而是云水洛的魂根,她再也动不了,到口的话也说不出,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死死地盯着天迦黎,然天迦黎只将她的表情视作不见,手上半点没有迟疑,银光一闪,弯刀瞬间扎入她心口,她痛得发颤,冷汗簌簌直流,流出来的却是像血一样红的汗珠。 终于她笑了,痛得笑了,笑得那么绝望,那么凄凉,她用最后一点力气,用腹语道:“你居然不相信我!那你尽管挖了我的心去救她!不过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瓜葛……” “啊……” 尽管已点了哑穴,她仍得痛得嘴巴连翕。 突然一道七彩灵光从她心口处逸出,天迦黎尚未来得及回想怎么回事,血水已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心,碎裂成七瓣,她终于无力地摊到在软榻上,唇角往上勾了勾,像是得到解脱似地,冲他无力地笑起,继而身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分化成粉粒,直至完全消失。 漫天红云如血笼罩着整座神宫,雷声轰隆,他望着那片红云,眼前不时想起她奔涌而出的血。 “怎么可能……”天迦黎对天长啸,却再也唤不回云水洛。 莫含烟出了一身冷汗,梦里的情景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那般剜心锥骨的刺痛久久不消失。 这一瞬间,她仿若觉得胸膛里空荡荡的,明明什么都没少,却仍觉是空的。 她从没一刻像此时这般将梦里的情景记得这般清楚,云水洛的绝望,如同她的绝望,云水洛的恨,如同她的恨,她与云水洛瞬间融为一人,慢慢的她开始接受云水洛就是前世的自己。 那么悲惨凄凉的死去,而凶手竟是她两世深爱的人。 失神间,无数的怨灵朝她拥来,冲着她撕咬。 她的血肉于他们是最好的营养剂,他们纷纷上来争抢,而她像是丢了魂般,居然毫无察觉。 天迦黎赶来时,见她被一群怨灵包围,身上已咬了大小无数个伤口,血水淋淋的,而她却像失了魂似的,无动于衷,他是气不打一处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炼化心魔 天迦黎白袖一挥,一道白柱劈去,那群怨灵被他瞬间消灭。 莫含烟这才发现自己在深不见底的海底,周围黑成了一团,无数怨灵围着她打转,一道白影正在不远处,替她消灭那群怨灵。 她望着那道白影,心口莫名一窒,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倒十分平淡,甚至可以说冷漠。 她将他看成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天迦黎将怨灵消灭后,迅即游到她身边,在两人周围设了道护身结界,周围的海水被结界驱散开,两人呆在结界里,温暖的如同一座暖屋。 她望着他,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怎么这样看着为师,不认识了?”天迦黎勾嘴笑道。 她没有回话,而是撇移了目光,表情疏离,没有之前的留恋,反倒显得冷漠。 天迦黎凤眸一眯,隐隐觉得眼前的她有些古怪,不像平日的她。 难道是被怨灵的毒侵身了。 此番一想,天迦黎朝她靠近来,捋起她的衣袖查看她的伤口,见伤口已不流血,又摸起她的脉搏,见脉相平稳,并无什么毒,这才放心。 她却在这时盯着他瞧,眸底隐隐有道红光作涌。 那红光妖治,邪气森森,未等天迦黎回神,莫含烟已朝天迦黎挥出一掌。 这一掌来势快而猛,天迦黎纵是反应即时,仍实实在在挨了一掌,心口一闷,吐了口血,不过他修为深厚,这一掌与他不过是擦破点皮。 天迦黎适才发现,眼前的莫含烟已被心魔控制。 “莫含烟!你太放肆了!”天迦黎恼怒。 眼前的莫含烟哈哈大笑,眸光一点点加红,继而一袭白衣在妖化,转眼成了一身红衣。 “天迦黎你就叫吧,就是叫破嗓门,她也听不到!” 天迦黎一怔:“很好,你还能认识本座!” 眼前的莫含烟极为妖冶,双眸生红,红唇艳如血,一袭红衣如同地狱遍开的红莲,微微一拂,一如万千红莲盛开。周身萦绕着一团森黑的魔气,这团魔气极强,比之魔神夜雪阑的还要强上几万倍不止。 五官还是莫含烟的五官,只是魔化后的她变得越发妖娆。 天迦黎一顿,这么强的魔只有亘古时候才出现过,据说已被几位远古神封印了,不知这魔是怎么来的,又怎会在莫含烟体内? 他知道这魔功力尚没完全恢复,看上去还比较虚弱,不过是趁着莫含烟主魂虚弱,趁机占了身躯,只要加强莫含烟的主魂意识,这魔还是能被控制住的。 “莫含烟,本座让你醒来!” 眼前的莫含烟眸里红光稍稍移了移,继而变成清亮的黑色,她似乎很困的样子,又像是陷入某种迷幻阵中不能自拔。 天迦黎不得不冲她动起重口,她知道莫含烟最在意自己这个师父,于是变了脸道:“再不醒来,就不是本座的徒弟!” 这一呼还真管用,莫含烟眸底的红光渐渐褪去,继而变得清亮,这正是她平日的眸光。 “师父,你真打算不要我了?” 莫含烟追过来攥住天迦黎的一角衣襟,恋恋不舍地。 这一幕变化的太快,快得天迦黎不得不提防。 魔素来狡猾,眼前的莫含烟即便神情像是恢复,但举止仍不像平日的她。 天迦黎扯扯嘴角,眸光落在莫含烟攥着自己衣襟的手上,素掌一伸,将那双微凉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莫含烟一怔,眸底红光迅即飞闪,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已被天迦黎罩在一团白光中。 那白光是他神之力凝化,十分圣洁强大,对于着了心魔的莫含烟来说受这般光的洗礼自然痛苦。 “师父,我好难受!”莫含烟在白光里扭曲着五官嘶喊。 天迦黎素指攥得紧紧,却并不心软。他知道若他此时心一软,那丫头将永远醒不过来,眼下他要做的是将这心魔继续催眠,直至找到办法,将那魔炼化。 果然那白光里的莫含烟挣扎了片刻,无力倒下,一袭红衣逐渐恢复成白色。 天迦黎适才收起神之光,抱着她飞离冰海。 刚离开冰海,一道红光追了来。 “将她放下!天迦黎,你还有什么资格!”魔神恼怒道。 那日,他不过是将那三个小妖送走,清理门户去了,转身就不见了莫含烟,害得他四处寻找,终于在冰海寻到了她的气息。 于是抓了几只怨灵闻了闻,见他们身上居然有莫含烟的气息,料想,她是掉到了冰海里,他潜入海底寻找,不想被一团白光给罩住。 这白光太圣洁强大与他周身的魔气相抗,他近不了半步,唯有待那白光消失才跟上来,适才发现,弄出那道白光的居然是天迦黎,而莫含烟此刻正躺在天迦黎怀里。 新仇旧恨瞬间作涌,大有与天迦黎打一架的架式,可低头一瞧,天迦黎怀中的莫含烟,周身萦绕着一股魔气,那魔气强大的让他不寒而栗。 同为魔,对魔气的感应比神还要敏感。 这股魔气太强大,连他都觉得惧怕,不知这丫头是怎么沾染上的? “本座赶时间,想打架,来日方长,尽管来万莲山找本座!本座随时奉陪!” 天迦黎瞧出魔神的疑虑,而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将那将莫含烟体内的魔催眠封印。 他本不想提万莲山的,只是突然想起莫含烟之前与他提过,他是万莲山的什么宗主,为了斩断这魔头的纠缠,便临时搬出来套用。 魔神想了想,量实力,天迦黎比他高出一个等级,十万年前他就吃过天迦黎无数次苦头,如果硬要与天迦黎抢人,胜算力并不大,于是潇洒地将红袍一卷:“你等着,老子随时都会去!” 说时化成一团妖冶红光离去。 天迦黎抱着莫含烟当真回了万莲山,见有那么多的弟子齐齐跪在自己脚下,天迦黎隐约觉得这一幕异常熟悉。 听闻神宗门三字,十万年前的一幕幕不时在脑海中浮现,适才想起,他曾是神宗门的宗主的亲教弟子,他的师父是神钟离,他还有个师妹叫云水洛。 想到云水洛,心口闷痛,不自然地朝怀中的莫含烟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媚惑 想到云水洛,天迦黎心口闷痛,不自然地朝怀中的莫含烟望去…… 关于他和云水洛的那段往事,不经意间,一点点在他脑海中翻滚,待他理清,又是一阵难抑的心伤。 原来他下界开山立派,全是因为这个叫云水洛的女人。 可怀中的莫含烟跟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对她的感觉会如此亲切?仿若她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天迦黎头痛,只得暂且在天音峰上住下。 神宗门的弟子自打知道宗主回来,做事越发战战兢兢,生怕惹毛了这位宗主。 白梦琪见莫含烟是被天迦黎抱回的,几次想上天音峰,却被天迦黎挡了住。 天迦黎吩咐没有他的传召,谁也不准入天音峰。 白梦琪只好待莫含烟醒来。 天迦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替莫含烟将体内的心魔封印。 几日后,莫含烟终于醒来,见自己躺在个大缸里,缸里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红色的液体,像是被架在火上的锅般在沸腾,烟雾袅袅的,不由大惊失色。 那些红色液体粘粘滑滑的,粘在身上却说不出的舒服。 莫含烟低头一瞧,见自己竟是光露露的,吓得目瞪口呆。 哪个混蛋,居然趁自己昏迷,扒光了自己,还将自己扔在这大缸里煮! 她心里叫嚣,抓狂,两手赶紧护着胸前的凸起的两点,一双水眸灵灵地望着四处,见自己是在一间大殿里,入眼皆是一片白,这大殿的陈设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细一想,这不是天音山她师父的寝殿么? 她回来了!是谁带她回来的,她明明记得自己掉入了冰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正想着,天迦黎端着汤药步了来。 “醒了!感觉如何?”天迦黎不紧不慢地将汤药递给她,眸光隐晦,落在她彤红的脸颊上。 肤如雪,唇如红樱,果然明艳动人的不可方物。 纵是身为上神的他,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好在她那时昏迷着,直接被他扔进了缸里,随后一个法术,将她身上衣衫尽解。 “师父,我这是?”莫含烟发现天迦黎一脸疲惫,好似几天未休息,而自己躺在这么怪异的一个缸里,身上又是光光的,怎么让她不起疑。 难道师父对自己做了什么? 怎么感觉师父这么萎靡不振的? 天迦黎听闻她的心语,嘴角暗抽。 这丫头真能浮想联翩,若是自己真对她做了什么,此时岂有这般好过! 天迦黎嘴角扯了扯:“你被心魔控制了,为师只得用这个法子,暂且将那心魔催眠!” “原是这样!”莫含烟终是松了口气。 可这话听在天迦黎耳中,隐约觉得她似乎有些失望,身躯一怔,反问道:“不然,你以为?” 莫含烟撇嘴,她能以为什么?难不成她希望师父对自己做点什么? 如此一想,耳根通红。 “把药喝了!” “噢!” 莫含烟乖乖接过碗,也顾不得那汤药苦不苦,一口灌下,奇怪的是,这汤药并不苦,还非常爽口,像是他之前给她喝过的月影花茶,沁香入鼻,喝了胃里暖暖的,道不出的舒畅。 “运功打坐吧!”天迦黎见她气色不错,又盯嘱她。 莫含烟自然不敢不照做,好在这缸里的药水浓稠,她将脖子以下部位全数没入,倒也看不到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这碗汤药入腹后,周身血液流转的极快,她感觉这会身上烫得紧,如同正在火中烤般,可这缸里的温度明明不高啊! “不可分心!你且运功就是!”天迦黎见她分了神,慌忙提醒她。 莫含烟只能将心里的杂念摒除,可体内那股道不明的焦躁空虚感一阵阵侵噬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她似乎在渴望什么,某个地方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挠心痒痒,又不是真得痒,弄得她虚汗淋淋,遍身皮肤像玫瑰般的娇红起。 “好……难受!”终于她经受不住那股空虚呓语起。 天迦黎凤眸潋滟,直盯着莫含烟,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继而素指一点,将她迅即拖离大缸。 为防男女授受不亲,施法给她穿上了亵衣亵裤,随后将她安置在榻上。 “莫非哪里出错了?”天迦黎蹙眉,这可是书上记载的方法,为证实效果,他还特定去找了忘尤,只不过忘尤,又在那些药里加了剂“痴心草”说是魔都是无情的,只有让她动情才能控制她。 他当时也没多想,回来就给莫含烟熬了这么一碗,没想到她服下药,会这是这副样子,怎么看那“痴心草”都像是剂春药。 那个混蛋居然糊弄了自己! 然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追究忘尤的责任,只能先救人要紧。 莫含烟浑身滚烫,一副媚眼如丝的,不等天迦黎靠近,人已从榻上摇晃着爬起直朝他扑来。 “师父!我……”莫含烟咬着娇艳欲滴的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 她知道自己想什么,她居然控制不住想非礼师父,还好,她还能在紧要关点打住。只是她忍得好难受,好痛苦。 莫含烟吐出的气也异常滚烫撩人。 见说不得,干脆纤手攥住迦黎的一角衣带,想扯又不敢太用力。 那股陌生灼热的感觉一点点从她小腹涌起,让她思绪纷乱,说不出的难受空虚,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直觉让她感觉此刻她需要他。 天迦黎垂眸,望着她那慌乱的手,眉头蹙起。 他是她的师父,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是他能做的么? 可是他是她的师父,又是位上神,他不做难道还等别人来做?比如说那个魔头,这种事,那魔头想都别想。 天迦黎隐入自我交战中。 转念一想,自己即便做了又能怎样,谁敢说他的不是? 他是喜欢她的,这点他十分肯定,可是这样也太委屈她了,至少也要给她个婚礼。 想到这,天迦黎不由想起那座酷似新房的偏殿,知觉告诉他,那是他为某个女人准备的,而那个女人是谁,他已忆不起,而此时那座偏殿正是他极需的。 他想,她应该不会嫌弃的,待这事过去,他再给她个盛大的婚礼就是! 好吧,一切从简,过了今天,自己与她的关系可不仅仅是师徒了,她将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抢人 天迦黎心血澎湃,素指紧了又紧,须臾间一个念头在心里打定。 未等天迦黎回神,莫含烟靠上来,像条八爪鱼似地粘上他。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清香,如同摄魂毒药,莫含烟体内的那股燥热感越来越强。 她难受地将唇贴在他颈间蹭了蹭。 这种撩拨,要命的诱惑。 天迦黎叹气,将她扳离自己,道:“可知本座是谁?” “你,是师父!” 莫含烟双眼迷离,红唇娇艳欲滴,此时的她周身的血都在极速运转,思绪纷乱,幸好还认得面前的人。 “可喜欢为师?” 天迦黎不想强迫她,也不想她后悔,觉得这种事,有必要问清。 莫含烟“咯咯”笑起,笑声酥软入骨,玉指一转,已将天迦黎的腰带扯下,衣裳渐敞,露出玉石般的胸膛。 莫含烟伸出一双柔滑无骨的纤手往他胸膛间一抚,天迦黎倒吸一气。 而她本就只着单衣,玲珑曲线早已若隐若现,加上这番大胆撩拨,越发魅惑入骨。 纵是天迦黎自控力再好,仍忍不住咽起口水。 可他仍强制自己镇定,等着她亲口回答。 “告诉为师,你可喜欢,为师对你好?”见她不语,天迦黎耐着性子又道。 “我……喜欢师父!” 莫含烟受药力控制,声音柔柔软软,本是羞怯的几个字,带着欲拒还迎的感觉。 说时已将娇唇覆上,天迦黎身躯如同触电,再也难以把持,一个旋转,将她打横抱起。 背脊处一软,莫含烟已被扔在柔软火红的喜床上。乌黑如瀑的墨发撒在那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上。 杏眸灵灵,散发着夺人的娇媚,香舌舔着红唇,动作撩人心魄。 他周身的血液齐齐涌上脑门,再也顾及不得什么,全然覆上去擒获了那张不安份的娇唇,灵巧的舌尖肆意舔弄,转而攻城掠地。 床幔被放下,两人衣衫尽褪。 忽而一骨钻心刺骨的刺痛,让莫含烟顿时清醒,娥眉紧蹙,小脸煞白。 “好痛!出去!”莫含烟伸手推推天迦黎。 天迦黎知她是第一次,安慰她道:“乖,忍忍就过去了!” 继而动作放柔了些,可莫含烟仍是觉得疼痛难抑,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膝盖一弯,朝天迦黎腹部蹬了一下,差点让天迦黎不能人道。 天迦黎尴尬地脸都成了猪肝色,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岂还有退路。 干脆将莫含烟不安份的两只腿夹住,一个挺身,瞬间将她贯穿。 莫含烟痛得眼泪哗哗,然情势已由不得她。 一夜春光旖旎,两人一次次攀上欢娱的高峰,直至莫含烟体内的媚毒完全散去。 天迦黎见她面色已恢复正常,微微松了口气,刚想闭眼休息会,却听魔神在殿外叫嚷:“小白脸,快滚出来!不然老子拆了你这破殿!” 天迦黎抚着酸胀的脑门。 这魔头还真会赶时间,竟挑这么个特殊时候来捣乱,不知人家这会正需要养精蓄锐么! 天迦黎不情不愿地坐起,见莫含烟一脸疲态,睡得正酣,回想昨晚的疯狂,自己确实将她累着了,有些心痛,又有些不舍,在她额上亲了亲,继而指尖一抬,已将衣裳替她穿上。 魔神在殿外来回踱步,自打那日冰海一别,他总觉得把莫含烟交给天迦黎不合适。这天迦黎前世就与云水洛相好,身边又有个不清不白的龙轻灵,上世龙轻灵为得天迦黎与自己连同一气,算计了云水洛,这一世,他可不想云水洛再受伤害。 于是第二天他就赶了来,只不过天迦黎回来后,万莲山的结界加固了,与之前的显然不同,他费了好大劲,用了三天时间才将这结界破除,继而进了万莲山,哪知又被几个破阵给困住…… 直是一道接一道的关卡,把他惹得快炸毛。 越是这样,他越觉不能将莫含烟留给天迦黎,终于他闯过所有阵法,直奔天音峰。 左等右等不见里面有动静,心里毛燥燥的,素掌一挥,对着眼前的大殿横劈一掌,眼看这一掌就要劈开,却被一道白光及时挡了回。 那白光威力极强,魔神一眼认出是天迦黎惯有的招式。 身躯往后一移,避开了那道白光,继而红袍一扬道:“总算出来了!把她还给我!” “凭什么?”天迦黎凤眸一眯,泛着隐晦不明的冷光望着魔神。 魔神望着眼前的世仇,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莫含烟与自己的关系,不过他一向无赖惯了,就算没有也要搬个出来。 “他是老子的女人,老子自然要将她带走!” 魔神心虚地道。 天迦黎望着他,嘴角牵牵:“本座面前,岂容你放肆!” 魔神知道自己并不是天迦黎的对手,可是他找人要紧,只能暂且压住性子与他讲理:“你身边不是有个龙轻灵么,怎么老攥着我的女人不放!” 天迦黎凤眸轻扬:“攥着又怎样?” “你……欺人太甚!老子与你拼了!”魔神觉得这天迦黎根本不像外表看起这来这么清高圣洁,实则比他这个魔还要无赖。 说时素掌一伸,饮血大刀在手。 天迦黎瞧了瞧,他手上的刀,隐隐觉得这一幕熟悉的紧,不由瞳仁紧缩,单手提起白玉剑。 一红一白两人在天音峰上大战,两人修为极高,看上去不过是两道光影在空中交错。 两种兵器发出的声响,回响在山谷,引来众人的关注。 神宗门的弟子听闻天音峰上有打斗声,立马持剑赶了来。 众人见是那魔头,一一拔剑相向,又见迎战人是他们的宗主,只能暂且观望。 两人挥出的光柱都极强,震得天音峰宫殿摇摆不定。 天迦黎往下一瞥,料想魔神是在虚张声势,以此引诱莫含烟现身。 不由开口道:“若是毁了一片屋瓦,定拆你一座魔宫!” 魔神定定神,知道天迦黎说到做到,这个人他是一向招惹不得的,可是他就是想见莫含烟,这小白脸怎么紧张的,像别人来抢他老婆似的。转念一想,上世的云水洛本就是天迦黎的未婚妻,只是未来得及成婚就被人拆散了。 可这一世,云水洛失忆了,不记得了上世的事。 他差点把这桩事给忘了。 哼,就算是他老婆又怎样,两人又没成婚!谁说老子不能抢! 他是魔,才不管什么人伦道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爱相杀 正在打斗间,一团极强的妖冶红光萦绕在一座宫殿上方,顿时乌云翻滚,日月失华。 那座宫殿正是莫含烟此时呆的地方,天迦黎见了身躯一顿。 没想到他已功亏一篑 ,她终是被心魔控制,魔化了。 “含烟!”天迦黎将魔神挥置一旁,快速朝宫殿飞去。 魔神也感应到那股极强的魔气,身为魔对着那股魔气不得不膜拜惧怕。 魔神瞬间石化了。 “哈哈!”莫含烟冲破宫殿。 只见她一袭红衣如血,瞳仁生红,睫毛微翘,泛着股诡异的紫,周身被一团森黑的魔气包围,整个人妖艳无双。 身上的魔气所到之处,草木枯竭,万物凋零,天音山本是灵气齐聚的地方,转眼被魔气洗涤,山上万千生灵瞬间化为白骨,就连神宗门那群功力不深的弟子也一一倒地,捂着心口大口吐血…… 天迦黎望着这一幕幕,脸色苍白。想不到,努力了几天,终还是控制不住莫含烟体内的魔。 这魔太远古,太强大就是他联合神界的几位上神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让他疑惑的是,究竟是什么激发了莫含烟体内的魔,让他完苏苏醒。 “莫含烟!快给本座住手!”天迦黎顾不得多想,迎上去阻止魔化的莫含烟。 莫含烟闻声顿了顿,红袍在空中拂开,一如万千艳红的地狱红莲,身上的魔气太重,就是天迦黎也靠近不得。 莫含烟望着对面的天迦黎嫣然一笑:“莫含烟?喔,原来你喜欢我这个名字?” 天迦黎一顿,想到,云水洛与莫含烟那模棱两可的关系,“你是云水洛?”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天迦黎,我早说过,你我之间,再无瓜葛!是你自己来招惹我的!呵呵!” 天迦黎隐隐听出,她言语中的暗示,不由想到十万年前他取她心头血的那一刻,她那样绝望地恳求过自己,他记得她当时就说过这样的话…… 所有的变故发生的太快,让天迦黎来不及细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莫含烟低笑,就在她失**身的刹那,前世的记忆就已恢复,她当时就想一掌劈死他,却不知为何还是沉溺了其中,她有些摸不清自己,心底那股滔天的怒恨,致使她体内的远古魔苏醒,复仇之心让她将自己淹没。 天迦黎心口一窒,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块,一只黑色小虫从血块中爬出。 天迦黎大惊失色,那虫他认得,是传说中的失忆蛊,中蛊之人会失去某部分的记忆,却不伤及身体和本身的修为。 这盅据说得用龙族圣血培养。 天迦黎几番一想,终是明白,自己之所以失忆,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一时间,素指攥得紧紧,怒不可言。 然现在他已顾及不得找那人算帐,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此时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朝他奔涌来,他与云水洛间的,他与莫含烟间的…… 他闭闭眼,任由回忆将自己淹没,一股股心伤哽在心口,如同万针穿刺。 许久才缓回神。 不管她是谁,终是他爱的女人,何况他们已有了亲密关系,他怎能放任她不管。 “水洛,不要再犯错!”天迦黎哽住心伤,耐心劝她。 莫含烟不屑地瞟他一眼,眸光里尽是鄙视。 呵呵大笑,身上的魔气如气流般翻腾,风起云涌,底下的万物又枯竭了一片。 魔神见她这样,忙飞上道:“跟我走!” 说时,手已朝莫含烟伸来。 莫含烟身影一晃,让他抓了个空,反倒是魔神自己被她定在了空中。 “夜雪阑!我不想杀你!不过,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莫含烟红袖一挥,将定身的夜雪阑抛出了九霄云外。 天迦黎见她似乎还有理智,忙又靠近她道:“我知道,你想杀得人是我,若是能放过其他人,我愿用自己的命交换!” “你的命,值多少钱?”莫含烟红唇一翕,围着天迦黎打量,眸里满满是冷笑和嘲讽。 强大的魔气很快将天迦黎身上的神力封住。 继而纤指一伸,一把箍住天迦黎的脖颈道:“我是想杀你!你曾经那样的对我,杀你十次也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天迦黎被她箍得大咳起,见他脸色苍白,莫寒烟眼波一转,倏然间放开他,将他扔至一旁。 瞧着自己刚箍住他的那双已魔化的手,葱白玉嫩的手指上,指甲又尖又长,已是妖冶的紫色。 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弄:“天迦黎,当年你听了谗言,为了个外人取我心头血,害我心碎而亡,当时我那么求你,你都不曾心软,今日,我只要将当年的那刀取回!” 说时尖锐的紫甲挑起天迦黎的一角衣带,轻轻一拉,天迦黎衣衫竟敞。 莫含烟一双血眸落在他心口处,见那心口上有道细长的伤疤,杏眸一眯,隐约忆起,他曾经为解自己的心痛病,自挖心口取血。 眉头垂了下,随手将衣带一扔,迅即撇过身,眸里隐隐含着股不易察觉的暗伤,只是强大如她怎肯轻易让人瞧去。 天迦黎看着她萧瑟的背影,不时有些心痛,他知道她还有良知在,只是那良知被她强大的魔气掩盖了。 他要唤醒她,不能让她越走越远。 底下的神宗门弟子,见自己一向清高神圣的宗主被莫含烟轻薄了,个个对莫含烟恨之入骨,就连白梦琪也觉莫含烟这么做有些失礼。 不由持剑飞上云端,冲莫含烟道:“阿烟,快回来吧,这不是真正的你!” 莫含烟瞥了她一眼,红袖一挥,将白梦琪震下了云端。 莫含烟这一掌掌风凌厉,纵是要不了白梦琪的命也让她伤得不轻,穆月见白梦琪从云端上坠下,终是忍不住飞上去将白梦琪接住。 白梦琪倒在穆月怀中,望着云端上的莫含烟,一脸不可置信,“哇”一声,大口吐起血。 穆月点了白梦琪的几处要穴,替她止住了血,恼怒地瞪着莫含烟。 连他也不相信,莫含烟会对白梦琪出手,可事实是,她真成了魔,六亲不认的大魔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回头是岸 几道白光先后飞来,依次按不同方位将莫含烟包围。 待白光消失,众人才看清来得竟是几位法力高强的上神,除了那位蓝袍锦衣面相俊朗的以外,其余几位上神众人都叫不出名。 身着蓝袍的忘尤站在云端上,不可置信地望着这对相爱相杀的男女,见天迦黎衣衫半敞,发丝凌乱,一身狼狈不堪,不可思议摇头道:“这会不是应该在洞房么?怎么玩到云端上来了!” 他一开口,来个雷死人不偿命,立即引来几位上神责备的目光。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骚包家伙就不能说点靠谱的话。 忘尤见众人不语,并且直瞪着自己,方才察觉自己口无遮拦了些,忙改用另一种口气道:“难道,是痴心草的药效没发挥出来?” 他不提还好,一提天迦黎立马一记冰冷的眸光扫来。 忘尤这才仔细观察这位神君殿下,见他精神萎靡不振,一脸疲惫不堪,料想两人该是一番颠鸾倒凤过了,应该恩恩爱爱的才是,怎么成了相残的局面?想不通啊! 忘尤挠头。 他的话被身后赶来的龙轻灵听了去,一张俏脸煞白,质问他道:“你给黎哥哥喝了什么?” 忘尤不以为然:“我哪有这个本事给他喝什么?自然是给那位莫姑娘了!” 莫含烟闻之身躯一僵,此时的她早已是无情无欲,唯有滔天怒海的恨,见忘尤暗算了自己,纤指紧了紧,肃杀之气冲天四溢。 天迦黎神力被封,但四肢尚能动,见莫含烟起了杀机,不得不扑上去抱住她的纤腰道:“忘尤曾经救过你,若有过失,也是我的错!” 莫含烟哼了哼,红袖一拂,将天迦黎挥置一旁。 天迦黎像团绵花似的被她甩得老远,龙轻灵见了,心下一惊,迅即飞去,将天迦黎接住。 “黎哥哥你怎么样?” 莫含烟本来想找忘尤算帐,却被龙轻灵的呼声吸引了去。 望着龙轻灵,新仇旧恨一一作涌。 她自然不会放过龙轻灵,所有事情的作俑者。若不是这个女人,她与天迦黎何需如此爱得艰难。 莫含烟冷笑,她倒要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龙轻灵如何再装可怜,装无辜? 红光一闪,莫含烟已到龙轻灵跟前,见天迦黎无力地靠在龙轻灵怀中,咯咯笑道:“你可真会享受!” 天迦黎见她情绪生变,身上的魔气一浪高过一浪,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不由拂开龙轻灵。 他并不在意龙轻灵的生死,而是不想莫含烟再犯错,再杀生。 “水洛,回头是岸!”天迦黎抚着心口,劝着莫含烟。 “回头是岸!呵呵,回什么头?”莫含烟鼻子一哼,袍风一扬,又将天迦黎挥置一旁。 龙轻灵见她如此对待天迦黎,恨得玉牙紧咬:“妖女,我跟你拼了!” 莫含烟不屑地望着她,眼看龙轻灵持剑靠近,莫含烟却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 天迦黎见了,急忙扑了过来。 “扑哧”龙轻灵的剑由背脊穿入心口,顿时鲜血飞溅,天迦黎大口吐血,腥热的鲜血溅了莫含烟一身。 莫含烟娥眉一蹙,愣愣地望着天迦黎,表情似笑似哭,却没有上前去扶天迦黎的意思。 反倒兰指一点,将一旁的龙轻灵整个提起,强大的魔气箍住龙轻灵的几处命穴,痛得她生不如死。 众人见了一片惊慌,纷纷出手想阻止,却被莫含烟强大的魔气挡住。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可都是为了他?”莫含烟指着奄奄一息的天迦黎冲龙轻灵道。 龙轻灵面如死灰,嘴角不停地往下淌着血水:“是!因为……我比你更爱他!所以……我与魔神串通一气,算计了你,又抓走鲛人的妻子,威胁鲛人让他杀你!可惜你命大,好吧,我认输,你可以杀了我!” 莫含烟不屑地哈哈大笑,“杀你!会脏了我的手!” 说时红袍一拂,龙轻灵被重重摔下。 莫含烟回首瞥了眼天迦黎,见他满脸的悔恨,越发觉得好笑。 她就是要他后悔!这种生不如死滋味,才是她要的! 这时一束蓝光朝龙轻灵飞来,“嗖嗖”三把利剑同时插入龙轻灵的心脉。 龙轻灵发出一声惨叫,晕死在地上。 蓝光来得太快,待众人回神,才看清那三把利剑竟是位蓝袍蓝发的俊美男子杀出的。 那男子面色苍白,魂不守舍的似乎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脸的绝望,让他看起来极为落魄。一滴滴蓝色的眼泪从他眼眶逸出,顺着脸颊滚落,结出一颗颗晶亮透明的蓝色鲛珠。 “鲛人!”终于有人认出他。 莫含烟瞧着眼前的鲛人,娥眉蹙得紧紧。 看样子,这鲛人比上回见到憔悴了许多。 鲛人眼上不停地挂着泪珠,据说鲛人很少会哭,因为他们流出的眼泪如同血液,待眼泪干涸尽,眼也瞎了。 是什么让他变得这般绝望? 莫含烟疑惑起,只听那鲛人又冲龙轻灵喊道。 “还我妻儿命来!”那鲛人不死心地朝龙轻灵飞去。 几位上神见了,忙要上前阻拦。 莫含烟耳根一抽,料想龙轻灵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见那几位上神要上前帮忙,用魔气将他们困住。 那鲛人插了龙轻灵三把利剑仍不觉解恨,想起他那尚未出生的孩子,何其死得无辜,因为这个女人的自私,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曾想过,纵是粉身碎骨也要不惜一切为妻儿报仇,哪怕与整个龙族为敌。 鲛人的泪终于流尽,眼眶黑黑的,再看不到那双深碧色晶亮的如宝石般的眼睛。 身躯一晃现出了原形,一条碧蓝色的鱼,鱼鳞闪闪,如同蓝色的晶片,上面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道道伤痕,那些伤痕像是鞭伤。 莫含烟想,莫不是,那日一别,他就去龙族救人,结果人没救出,反倒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这种事,她不想管也不想阻拦,龙轻灵自然是死有余辜。 就在众人面前,龙轻灵被鲛人一口口活活咬死,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近水含烟结局 那鲛人食了仇人的血肉,总算为妻儿报了仇,不由仰天长啸,声音极为悲泣。 龙轻灵到底是龙族,血肉之躯,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她精魂,见自己肉身被毁,她便脱壳而出,哪知还没逃离,就被赶来的魔神一把擒住。 “敢算计老子的从没有过好下场!老子要将你挫骨扬灰!” 魔神双眸含血,攥着龙轻灵的精魂眼看就要捏碎。 “住手!” 两束白光相继赶来,化身为一白一黄两道伟岸身影。 白色的莫含烟见过,是神祖,黄色的,衣袍上绣满了龙纹,料想该是龙族的王,龙轻灵的父亲。 这两人相继出手,从魔神手中夺过龙轻灵的精魂。 魔神一怔,自然有些不堪心,可是这两大上神联手,他哪是他们的对手,不由朝莫含烟看去。 她倒是一副心不在焉,似乎不想管这档闲事,不由有些负气。 神祖瞧着莫含烟,再看看一旁浑身是血的天迦黎,怒不可遏地道:“妖女!今日本尊定要替天行道除了你!” 莫含烟本无心与神祖作对,见他如此忌恨自己,咯咯一笑,拂开衣袍道:“那就看你有无这本事了!” 神祖嘴角扯扯笑,素指一点,陆续飞来三只神兽,分别是朱雀、玄武和白虎。 那龙王见三大神兽赶了来,身躯一晃,化身为一条青龙。 四大神兽已齐聚,分别守着东南西北四方,直将莫含烟包围。 神祖站于四方中间,施法开启远古时候的那个降魔阵。 顿时天雷滚滚,龙吟虎啸声不绝。 风扬起莫含烟的长发,让她看起来显得那么无助,她拂袖轻笑,红眸瞬间变紫眸,身上的魔气急剧在膨胀。 受魔气影响,底下的神宗门弟子,又有不少遭了殃。 降魔阵一启,天上顿时出现一个硕大金色漩涡,那漩涡动转极快,好似要将这四方之地全部吞噬,一道金色光束从漩涡飞出,光束所照之处,全被净化,之前被魔气熏化的人又有了精神. 那光束分外圣洁,莫含烟身上的魔气,正被它一点点吸去. 魔气一消失,莫含烟面色越发的苍白,身躯不受控制地朝降魔阵中飞去。 魔神见之,不顾一切地飞上来,抱住她道:“快离开这!” 莫含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会来救自己,真是不要命了,她不想连累他,然她早已对生无望,摇头道:“你这是何苦!”继而一掌,将魔神震出阵外! 此时她魔力流失极重,功力已所剩无几,那金光与她如同万剑穿心,痛得她红唇紧咬,却硬是不肯开口求饶。 天迦黎见她这样心揪成了一团,知她在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待神力恢复,忙闯入阵中,却被神祖发现,一团神光劈来,将他罩住。 “你这逆子!都这个时候还要袒护她!降魔阵一启,什么魔都难逃脱!” 天迦黎并没将神祖的话听进去,注意力全在阵中的莫含烟身上。 他知道,他不能再失去她!见莫含烟越来越虚弱,使出毕生解数破除了光罩,然而那是晚了一步。 莫含烟身上的魔气已消失殆尽,此时身躯已全部没入降魔阵中。 “啊!”一声极为凄惨的叫声,听得众人心颤。 天迦黎心中一片死寂,整个人都随时要倒般. 仅一会,降魔阵被一团怪异的七彩灵光萦绕,那灵光越聚越亮,只听"噼啪"一声,降魔阵被爆开,一团七色火球窜出,在空中熊熊燃烧。 那火球一点点分化,隐约可见一团黑影在火中分出了头尾和身躯。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七彩凤凰在火中槃涅重生,不由惊得说不出话。 朱雀见至那七彩凤凰,身躯一晃,化成一个黑衣少年,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只七彩凤凰道:“是凤王!” 继而身影一晃,又恢复凤凰原身,围着那浴火中的七彩凤凰打转。 一时间凤鸣九天,无数只凤凰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围着那火焰中的七彩凤凰齐鸣,似有膜拜相迎的阵式。 天迦黎已被石化。 从没想过,云水洛的原身竟是一只凤凰,不,应该是凤王。只有凤王才有七彩灵光,难怪她能同时控制七种元素,这是远古时候的一位上神。 据说当年为了降伏远古魔,凤王以身为缚,将远古魔困在了自己体内,用凤凰元灵将远古魔焚化。因为这样,这位凤王从此消失,凤凰一族一直都由长老打理。 没想到凤王居然转世成了云水洛,此番一想,天迦黎想通,为何当初取云水洛心头血会时会要了她的命,因为那心头血是凤凰的元灵啊! 好在,她又回来了,并且恢复了凤王的原身。 他该为她高兴,又不免有些担心,那么高高在上的她,还看得上自己么? 忘尤见天迦黎一副如丧考妣的,指着天上的凤王道:“看来她是因祸得福了!那么老兄你呢?” 凤王周身的火焰越聚越大,众人如同被火焚身,有些受不住的早已识趣避开。 天迦黎却忘了这种火烧火燎的滋味,目不转睛地望着火焰中的她。 龙王和神祖因为犯了错将凤王当成了魔,还启用了降魔阵,这下便与凤族结下了梁子。 遭来凤凰一族的忌恨,只能对着尚且在火焰中的凤王道:“凤神别来无恙!” 凤王抿嘴低笑,眸光越过众人,最后落在天迦黎身上。 眸光冰冷如刀,瞧得天迦黎心口作痛。 他知道,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但他绝不会放弃。 转眼三百年过去,凤王自打槃涅归来,对身边的人总是淡淡的,不亲近也不刻意疏远。她不怎么出门,喜欢窝在自己的殿里。据说她怀孕了。 至于她肚里孩子的爹,众人猜想纷纷,可凤王不说,他们也不能确定。 毕竟她是凤族的神,不容人玷污。 这消息自然传到了天迦黎耳中,他几次来凤国都被凤王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他开始猜测孩子的父亲是谁?会是自己么? 越想心越沉。 而九尾狐一族,父子间素来都有感应。天迦黎用暗术跟她腹中的孩子交流,确定孩子是自己的。 他又惊又喜,干脆住在了凤国,任谁都赶不走。 又五十年过去,这日,凤王肚子痛得不行。 自打重生后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子,又惊又慌又喜, 哪知这孩子在他肚子里一呆就是三百多年,把她折腾的够呛,而她又未婚先育,不知如何跟自己的子民交待,只好整日躲在殿里。 哪知,这腹里的孩子越来越不安生,在她肚里闹腾,翻了相关书籍,才知,九尾狐族一脉,有个怪病,就是孩子出生前,定要用父亲的精血滋养,这样孩子才会健康。 凤王本不想见天迦黎,可事情到了这步,不得不派人找他。 为了孩子凤王终还是接受了天迦黎。 待孩子出生,出了怪事,从凤王肚子里爬出的竟是只七彩小凤凰,这让凤王疑惑,当初有关九尾狐族的传言定是天迦黎收买了她身边的人,让她又气又恼。 然话还没说完,腹中又一痛,爬出来一只雪白绒绒的小狐狸。 凤王觉得这小狐狸好生眼熟,不时想起她做为莫含烟时在山谷里救起的那只小白狐,愣愣地望着一旁的天迦黎:“原来是你!” 天迦黎知她指得什么,不好意思地点头,将怀中的玉佩掏了出来:“这个还要不要还你?” 凤王咬牙,人家都替你生了一儿一女,怎么还是这副死德性,就不知道要对人家好些么! “还!当然要还!” 天迦黎一脸欣喜:“怎么还?” “看着办啰!”说时将小白狐往他怀中一扔:“去,给咱女儿洗澡!”(全文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 夜,静得出奇。没有风,只见一弯月牙儿悬挂在翘角飞檐的宫殿上方。朦胧的月光,柔柔软软,给这座宫殿罩上一层细白银纱。 寒芷心望着不远处的宫殿,终觉等得不耐烦。 不由挠起脑门,嘀咕:师父他老人家不会是骗我的吧!都这个时辰了,怎还不见那东西出来? 正当觉得这次又是空手而归时,一抹白光从那座宫殿飞出,继而快速往东边而去。 寒芷心心间一抖,顿时来了精神。 瞧着那东西飞出的样子,料想正是自己要找的,于是拼命追去。 那东西很机灵,到底是天地灵物,很快它发现有人在追自己,身躯一晃,迅即钻入土里。 寒芷心不得不停下,围着那东西消失的地方开挖。 都说千年人参难得,果然如此,这东西调皮的跟个娃娃一样。 她这是拿回去救人的,自然拼了命也要得到。可是这东西太狡猾,她一连守了好几个月,才摸清这东西的习性,今日总算逮着,怎肯轻易放弃。 寒芷心没瞧清那东西到底有多大,挖了一会,没发现那东西的踪影,却看见不远处一个白胖胖的小娃娃正坐在树梢上望着她。 那小娃娃不过三四岁,此时双手抱怀,一副看好戏地,头上扎两个牛角小辫,身上穿着件红肚兜,粉腮藕臂,笑脸盈盈,任谁见了都觉可爱。 寒芷心将手中的锄头往边上一扔,拍拍身上的泥巴,冲着那小娃娃道:“你是谁家小孩,这么晚跑出来,不怕狼把你吃了!” 那小娃娃闻之咯咯一笑,笑声清脆,回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眨巴着小眼,不屑地瞥她一眼。 不识趣的女人!要捉我,得看你有没这本事! 寒芷心明显感觉那小娃娃眸底的嘲笑。 心下一沉,莫不是它就是人参娃?这一想,深觉不可思议,这东西都成精了,还能吃么? 就在她迟疑不决间,一道蓝光乍现,只听那小娃娃呼道:“救命啊!” 已被那蓝光拎着小腿抓去。 寒芷心见到嘴的鸭子飞了,不甘心地追着那道蓝光。 空气中隐约浮着股狐骚味,料想是狐狸精所为,赶紧拔出桃木剑朝那蓝光杀去。 “大胆狐妖!快把人参还给我!” 那蓝光闻声顿了顿,不时朝身后望来,见是个纤细身影,一身泥巴的,一顶纱帽遮住了五官,看不清长什么样,听声音像是个姑娘,不由嘴角牵牵,笑着道:“谁说这东西是你!上面写你名字了?” 寒芷心这才看清来人,一袭蓝袍映着朦胧的月光,如同平静的海潮隐隐泛着波光。眉目如画间风姿卓绝,温润中带着股放荡不羁,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纤尘,却多了几分妖魅。 狐妖就是狐妖,长得再好看也是妖! 这是寒芷心师父常说的,她师父是名猎妖师,三个月前与一树妖开战,不料被树妖伤了心脉,已命在旦夕,听闻这千年人参能起死回生,寒芷心便寻了来,潜伏在这皇宫内院三个月,才摸着门路。 寒芷心听闻这人参精嘴馋,为了饱福肚子,早就跑出了深山老林,藏在这皇宫大院内。每至上弦月时,便来御膳房偷食。今日刚好被寒芷心逮到,不料却便宜了这狐妖。 寒芷心被对面的狐妖说得无语,她自然没机会在人参上写上名字,若是可以还用她天天在这守着。 “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寒芷心将手中的桃木剑举了举,不服气地道。 “谁规定你先看到就是你的!”狐妖白了她一眼。 “你……真不讲理!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说时持剑挥上。 说来也怪,寻常妖怪见到这把万年桃木剑早就吓得哆嗦,而这只狐妖压根就像没事一样。 寒芷心入门才三年,法术不深,看不出对方的道行。不过妖就是妖,就是装得再好,还是妖! 狐妖觉得跟个小姑娘斗嘴十分无趣,蓝袖一挥,将寒芷心挥来的剑一把攥住:“这是干嘛!怎么说着说着就动起手了!叹,这桃木看似有万年了吧,想来要是它还活着,该是一棵多精壮的树!” 不由摇头叹气,继而甩甩搭落下的碎发,模样骚包的让人掉下巴。 寒芷心见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替桃木剑哀叹,嘴角一抽,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好吧,不怕桃木剑是吧,给你贴张定身符,让你动不得。 寒芷心说动就动,纤指在空中结了道法诀,倾刻间一张朱色灵符已贴在狐妖额头上。 狐妖顿了顿,瞧着额上的灵符,有些哭笑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将他当妖,他是神啊,九天上神,岂容这小姑娘亵渎的! 狐妖将脸一撇,隐约有些不悦。 素指一伸,将额上的灵符撕开,笑着道:“小姑娘,来点新鲜的吧!这玩意,几万年前就不玩了!” 寒芷心听闻脑门连抽,原来是只万年老妖,难怪折腾这么久,就是没把他拿下。 正在走神间,狐妖掌风一起,倒是将寒芷心头上的面纱揭开。 淡扫峨眉,皎若朝霞,蹁迁婀娜,倒是个小美人。尤其是那双灵灵水眸,在月光下晶亮如星,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胸前两个小包,已突出,却不大,恰似刚刚发育,却又没完全长熟。 寒芷心见对方眸光不善,落在不该看的地方迟迟不动,赶紧两手环胸嚷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狐眼!” 狐妖勾嘴嗤笑,他堂堂上神,什么样的天香国色没见过,今日竟会对这个没长熟的小包子有了好感,这要传出去,非被神宫的那帮人笑死不可。 不过说来也是,他此回下界,就是来玩的,玩什么,玩感情。看着天迦黎与凤王成双入对,爱得死去活来,让他着实眼红,他想体验下爱情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样的? 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一眯,笑道:“想要人参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 寒芷心见自己打也打不过,抢也抢不来,只能憋屈地答应道:“什么条件?” 狐妖见她这么爽快,一双狐眼带着股戏谑,凑上来道:“做我娘子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死别离 狐妖见寒芷心这般爽快,一双狐眼带着股戏谑,凑上来道:“做我娘子吧!” 寒芷心嘴角连抽。没想到狐妖会如此无理取闹,忙撇开头道:“我是人,你是妖!所谓人妖殊途!再说,婚姻大事素来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我答应,也不作数!” “噢!想不到你还懂得这么多!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 狐妖嘴角一弯笑道,继而低语:“去他娘的人妖殊途!老子又不是妖!” 狐妖将蓝袍一拂,鼻子连哼。 他是神,不是妖,何来人妖殊途一词!没见识的人类,本神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寒芷心哪知他在想什么,眸光直直地盯着他手上的人参娃,算着时辰,似乎出来有一会,担心她那病重的师父中途出点什么意外,忙说:“这事好说!快将人参给我!” 狐妖凤眸一眯,嘴角牵牵,笑容灿烂如同三月桃花乱花人眼。 “这般好说话啊,哪咱什么时候成亲?” 打铁还是要趁热,直接办事岂不更好! 似乎又觉得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丝毫没感觉出那种爱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的滋味。 狐眼一阖,疑思,会不会有诈? 寒芷心见他有完没完的,心不由提起。 师父还等着她拿人参去救命,她居然还有心情陪着只狐妖在这花前月下,尽说些不着边的风凉话,真是罪过啊! 小嘴一撅:“到底给不给?不给就算了!我还有事,没空陪你闲聊!” 说时脚尖一点,瞬间跃上树梢,依着上好的轻功,迅即离去。 狐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勾嘴笑笑。将手里的人参娃娃提起:“其实我也不想吃你!要不,就给那丫头吧!” 人参娃不服气地回他一句:“堂堂忘尤上神,竟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说出去丢死人了!” 忘尤一怔:“小东西,原来你认识本神!那你明知本神不会吃你,为何叫得那般贱,活像本神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似的!本神又不是那般没品味的,不就是一株人参么,本神真不稀罕!” 说完方觉自己着了这人参娃的算计,狐眼溜转:“你是故意的?” 人参娃蹬起两只小胖腿,“那臭女人想拿我去救人,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看她好似很厉害的样子,谁知就这么两下,早知这样,自己一人就能应付了!” 人参娃发起牢骚,却不知忘尤一张俊脸绷起。 怎么说那丫头也算是自己的媳妇了,(其实人家根本没同意,是他在自作多情,往后有他好受的哈!)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她要救得人,自然就是自己要救得人!亏自己还是六界神医呢,直是枉费了一身英明。 继而将人参娃往乾坤袋里一塞,也不管那娃子愿不愿意,风驰电掣地追了去。 寒芷心一无所获,闷闷不乐地回到家。 见屋里黑黑的,纤指一弹,一点小火星迅即飞上灯草,星星点点的火光晕染而开。 “师父!” 寒芷心借着火光朝屋内奔去,见榻上的老人身躯挺直,面色青白,俨然无了呼吸的,一张俏脸吓得煞白。 “不要啊师父!不要丢下芷心一个人!”寒芷心抽泣着摇起榻上的老人。 老人闻声,吸了口气,幽幽翕开眼,看清来人后,终是松了口气。 “师父你没死啊!太好了!”寒芷心破涕为笑。 其实她又哪知,老人是用了龟虚术,护住了最后一口气,等着她回来交待后事。 “心儿!”老人唤着寒芷心,颤微微地朝她伸出手。 这是一只枯瘦的如同树枝的手。手上早就没了肉,只有清晰的骨节和那瘦得皱成一团的皮,他早已没了人样。 那树妖的毒已蔓至他的全身,经络和五脏都已枯竭,早就成了具干尸。唯有一双眼眸还晶亮矍铄,隐约还能看出是个人。 一身衣服松松垮垮,包裹着老人 瘦骨棱棱的身躯,显得那般不协调。 寒芷心没想到才一天功夫,师父又销瘦了许多,忙步上前,握住老人那只枯手的手道:“师父,是心儿没用!没能拿回那支千年人参!心儿对不起师父!” “傻……孩子!”榻上的老人望着寒芷心痛爱地摇头。 见她一身风尘仆仆,脸上全是泥巴,料想,又在外面折腾了许多,心间一沉。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命,该回到她原先的世界里去。 老人苍白无力地笑起,指指自己怀里。 寒芷心会意,伸手往老人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封血书。 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成了黑紫色,可是字迹依旧清晰可辨。寒芷心没有急着打开,直接将它放在老人手里。 “打开它!” 老人将血书塞回寒芷心手中。 “噢!”寒芷心将血书拆开,不由大惊失色。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想不到她不仅有父有母,而且他们都是身份尊贵的人。 “不可能!师父,你骗我!”寒芷心攥着血书抽泣起。 “傻孩子,这血书写得是你的身世,当年为师在河中捡到你时,这血书就在你的襁褓里。料想,该是你的父母留下的,可能当时他们有不得以的苦衷,才将你丢弃,你不要恨他们,去找他们吧!” 寒芷心不想让师父难受,只能受命地点头。 老人又将一只碧玉镯交给她,“这是认亲的信物,拿好了!往后师父不在,好生照顾自己!” 老人说时又咳了起,一股黑绿色的血从老人嘴里吐出。 让他原本就苍白消瘦的脸,煞白的如同鬼魅。 寒芷心顾不得答应老人,慌忙拿布给他擦。 “拿着,心儿!不要让师父走得不安!”老人按住她的手郑重地道。 “不会的,师父你会没事的!明天,我一定将那支千年人参带回!”寒芷心用手背拭起眼泪。 老人摇头,他知道自己这回逃不过,想他与妖较量了一辈子,终是死在了妖手里。可是他不后悔,收了寒芷心这么个可爱懂事的徒弟。 她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虽然姿质差了些,十多年来,尽管一直督促她习好法术,终是没能随自己的愿,成为一名合格的猎妖师,继承自己的衣钵,但他相信,她只是没有用心而已。 她心地善良,并不适合做猎妖师,所以他才在临终前将她的身世盘出,让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被救 老人将身世告诉寒芷心后,心里一片释然,欣慰地笑起,渐渐地合上眼,再不开口说话,直至握着寒芷心的那只手无力地垂落。 寒芷心这才发现,师父真得走了。 “师父!师父!”寒芷心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忘尤望着屋中那道纤细的人影,素指紧了紧。 还是来晚了一步。 老人体内的毒太深,三魂七魄早就支离,却用禁术留了一魄在体内,目的就是等着自己的徒弟回来。这种禁术一起,对魂灵的伤害极重,纵是他是神,也救不回老人。 如此看来,老人让寒芷心去取那支千年人参不过是个借口,他是不想让寒芷心看着自己毒发的惨样。 忘尤叹气,刚想步入屋中安慰寒芷心,背后一股阴风刮来,屋檐四处悬挂着的铃铛簌簌作响。 忘尤瞧着那股阴风,凤眸一眯,迅即隐去了身影。 阴风带着数千根树枝,如群蛇出洞般,蜂涌着朝小屋奔来。转眼,小屋已被树枝团团缠绕,屋梁瞬间断了好几根,扬尘四起,摇摇欲坠,看似就要倒塌。 忘尤见之俊眉一蹙。 不知这树妖与这对师徒结了什么仇,怎会在这个时候来趁火打劫。 刚想出手阻止,却见屋里的寒芷心已有察觉。 寒芷心脸上的泪痕未干,听闻铃铛作响,心中警铃大作,用手背将泪水拭去,继而将血书和玉镯一一收起,提起桃木剑,劈开缠绕在窗前的树枝,瞬间飞了出来。 树妖挪着宠大的身躯步步而来。 那些树枝如蛇般在舞动,看到寒芷心,树妖停下脚步冷笑道:“把燕赤南交出来!” 燕赤南正是寒芷心师父的名字。寒芷心一怔,想到师父刚过世,树妖就上门滋仇,不由将桃木剑紧了紧,面上却强自镇定。 “大胆树妖!你作恶多端,上回师父对你手下留情,未伤你性命,这回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休怪我!” “呵呵!臭丫头!休瞒我,燕赤南是不是死了!” 寒芷心面上一僵,见心思被对方猜中,握剑的手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又将心绪调正过来:“怎么会呢?师父他老人家在屋里睡觉,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对付你这么个小妖,哪用得着他老人家出手!” 说时桃木剑挥上,将树妖伸过来的树枝斩断。 树妖并不罢休,见寒芷心修为不高,两根枝条一拉,瞬间夺走她手中的桃木剑。 寒芷心失去了护身法器,被树妖横过来的树枝挥打震出老远,心口一闷,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寒芷心捂着作痛的心口,望着眼前即将倒塌的屋子,不顾一切地飞了进去。 她不能让树妖毁了师父的尸骨。 寒芷心告诉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护住师父!她好恨自己,这十多年来没有聆听师父的教诲好好习练法术,不然也不会连累师父被树妖打伤,都是她害了师父! 那树妖似乎发现燕赤南已死,得意的哈哈大笑,掷出一根树枝将燕赤南的尸体从屋中拖了出来。 “师父!” 寒芷心惊呼,瞬间扑了过来。趁着树妖走神,拾起地上的桃木剑,一个飞身插入树妖心口。 那树妖没想到她会来这招,恨得咬牙切齿,身躯一晃,无数根枝条舞动着齐齐挥来,将寒芷心上下绑了个严实。 寒芷心不甘心地挣了挣,却动不了半分,只能恨意满满地望着树妖。 “燕赤南,你也有今天!当年你杀我妻儿的时候,怎没想过会有今天!看你这徒弟细皮嫩肉的,想必她的血一定很香!燕赤南,我要你血债血偿,要你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徒儿,被我一点点吸干血的!哈哈!” 寒芷心被树妖勒得已快窒息,嘴角不停地往下淌着鲜血。 树妖突然打了个寒颤,回头一望,见寒芷心的血滴落的地方,冒起了丝丝白烟,须臾间,冒烟的地方熊熊燃烧起。 树妖一怔,不得不放开寒芷心。 寒芷心也发现自己的血居然能克制树妖,心中一喜,干脆拔出腰上的匕首割破手腕,让血水流得更多些。 树妖吓得面色青白。 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 更多的血水,被涂在树妖身上,树妖痛得哇哇直叫,却逃不开。他身上已有多处着火,而这种火却不是一般的火,纵是他用法术也灭不了。 刹那间,树妖已被大火包围,终于不得不放开燕赤南。 寒芷心因为失血过多,面色煞白,见树妖放了燕赤南,赶紧将燕赤南扶住,却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忘尤瞧着这个倔强的丫头,无奈地摇头。 点了她身上几入穴位,替她止了血,却在沾到她血的那刻,打起哆嗦。 这血有股灵气,像是那种克制妖魔的圣水。她真是个普通人么? 罢了,先不管,救人要紧。 寒芷心醒来时,头疼的厉害,见自己躺在个陌生地方,不由大吃一惊。 她撑着床沿坐起 ,却被手上的疼痛吸引了注意力。 抬起手腕一瞧,见腕上已被包扎,微微一愣,拆开布条一看,见有条指节长的粉色伤疤,这才相信,那些并不是梦。 “师父!”倏然间想起燕赤南的尸体还没入土,慌忙起床。 动作幅度过大,不免又牵动了伤口,疼得她俏脸煞白,冷汗簌簌。 “动什么动!” 忘尤气恼地冲她步来,将她按回榻上。 “啪” 寒芷心看清来人,红唇一咬,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忘尤被打得蒙在那里,抚着被打得半边脸,一脸纳闷。 做了好事也要挨打?太没天理了! “喂!我可是好心救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忘尤恼火地道。 想他堂堂一介上神,今日竟被个小丫头给打了,这若传出去,好伤他自尊! “谁要你救!若不是你,师父也不会死!”寒芷心说着说着泪水簌簌直落。 若不是狐妖抢了她的人参,师父也不会死,都怪这死狐妖。是他害死了师父,现在却装成好心,她才不要领他的情! 忘尤见她泪眼婆娑的,抚抚脸,微微一笑。 原是为了那一茬事,罢了,他承认,那事是他不对,可就算她拿了那支千年人参也救不回那老头。 可这种话,现在说出来, 这丫头也未必会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遇无赖 忘尤嘻嘻一笑,凑上前道:“算了,这一巴掌,就当给娘子你消消气!” “呸!你个死狐妖,嘴巴干净些,谁是你娘子!”寒芷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忘尤上前陪笑:“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自然是爱我的了!” “你……”寒芷心气结无语。 真不知他的脸皮有几层厚,简直厚比了城墙。 算了,与他说不清,办正事要紧。 “我师父的尸体呢?” “扔了!” 忘尤两手一摊,那张妖魅惑人的脸上漾起朵朵桃花。 寒芷心有片刻间失神。 “你……怎么可以这样!”寒芷心气得想冲上去,将他这张讨人厌的脸抓破。 忘尤见她对自己一副恨之入骨的,蓝袍一拂,坐到了她身旁,挨着她柔软的身躯,笑道:“他又不是我的谁,不扔了干嘛!” 寒芷心本就在气头上,见他这么一说,倏然间转过身,就着他的胸膛捶打起:“还我师父!还我师父!” 说时泪水涟涟,将忘尤的衣裳都濡湿了。 忘尤被她哭得头痛,攥住那两只不安份的手道:“死都死了,何必追究他的去处!” 寒芷心心间一抖,冲着那张妖魅无双的俊脸狠狠咬上一口。 “咝!还真敢咬!你怎么不直接咬中间!”忘尤吃痛地道,却半丝没有悔意。 素指一伸,将寒芷心拥入怀中。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这种味道他好像在哪闻过,就是忆不起在哪里了。 这种清香与寻常的胭脂水粉不一样,清雅如泉,闻之使人心肺舒畅。 他不由沉溺在这清香里,往寒芷心脖颈上凑了去。 寒芷心见自己被人吃了豆腐,眸光冰冷如刀,那股清香渐而变得清冽如霜。 忘尤不自然地打起哆嗦,抬首一瞧,见寒芷心一张俏脸早就憋得青白,忙解开她的穴位。 寒芷心手一抬,却被忘尤攥住:“都受伤了,还这么有力!你不心痛,我可心痛!” 说时将她衣袖捋起,冲着那刀疤的地方,吹了吹,继而摸出个小瓷瓶,倒了点药抹在上面。 那药清清凉凉的,敷上后,痛感减轻许多。 寒芷心生气地抽回手,慌忙往屋外走。 忘尤瞧着她的背影,嘴角扯扯,跟上来道:“娘子,这么急着去干嘛?” 寒芷心被他唤得身躯一僵,幽幽回头,瞪了他一眼:“再胡说八道,小心打得你满地找牙!” 其实她哪里打得过他,不过是说说气话而已!旦愿这妖孽不要在纠缠自己。 屋外,芳草碧连天,风光更是无限好。 小屋伫立在芳草丛中,映着蓝天白云,恰似一张舒展开的淡雅画卷。这里四处无人,又如此安逸,极像是人们追寻的极乐世界。 虫鸣鸟叫,花香四溢,若不是寒芷心心中有事牵挂,她想,她还是愿留在这里的。 望着漫漫无边的芳草,难寻来路。 “这是哪?”寒芷心惊慌不定地道。 “这是我们的家啊!娘子莫非不喜欢!”忘尤不忘继续戏谑她。 又来了,这人还真是叫上瘾了! 寒芷心纤指掩在袖里紧握成拳,倏然间折回,一本正经道:“警告你,不要再这么唤我,不然,一辈子都不理你!” 忘尤原本想逗她,见她真生气了,只好暂且收敛,朝她招手:“过来!” 寒芷心戒备地望着他,以为他又要使什么坏招,一个劲地摇头。 忘尤见她一副胆战心惊的,只好解开结界。 寒芷心这才发现,刚才所看到的不过是幻象,不由升直一股陌名的失落。她依旧在家门口,只是屋子被树妖折腾已破败不堪,有的地方已塌陷,完全没了样子。 她想,屋子坏了修修就是,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师父的尸骨埋了,让他入土为安。 可是这只坏狐狸,却将师父的尸体扔了,她深觉自己好不孝,好无用,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忘尤见她一副如丧考妣,步上来攥住她的手道:“带你去个地方!” 寒芷心恨他都来不及,怎肯轻易屈就,挣了挣,见挣不开,牙门咬咬,又想咬他一口。 正她想着咬他哪里好时,忘尤嘻嘻一笑,将脸凑近,指着自己的嘴巴道:“还想咬,这回咬这吧!” “无耻!”寒芷心气得狠狠踩他一脚。 “痛!唉……你个死丫头,怎这般狠心,我是喜欢你才让你亲的!” 忘尤叙叙叨叨地追着她,继而把她引至一座小土丘前,指着小土丘道:“喏!那老头在里面!” 寒芷心见之,眸眶一涩,抱着土丘痛哭。 忘尤见她又开始哭了,单手支起酸胀的脑门道:“早死早超生!中了那么深的毒,能坚持这么久,早已逆了天!” 寒芷心泪眼蒙蒙地望着他,忽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忙揪住忘尤的一角衣袍道:“你一直都在的是不!那为何不出手相救?” 忘尤适才发觉这丫头其实并不傻,忙笑脸盈盈地道:“要是早三天,或许还有办法!现在么,毒已深入骨髓,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法子!还是节哀吧!” 寒芷心见他这么一说,身躯一软,摊落在地。 直至夕阳西下,见她还坐在坟前哭个不停,不得不将她拎回家。 又见这屋子破败不堪,一副随时要塌的样,不得不施法将屋子修缮,这一忙呼,他也觉得累得很。。 寒芷心一直处在悲痛中不能自拔,忘尤见她不吃不喝,急得团团转。 这会他倒是能体会皇帝不急急太监的尴尬。 这丫头似乎有心在与他做对,他想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这种感觉哪里是找人谈恋爱的,分明就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精! 他头痛,却又舍不得放任她不管。 终于熬过了几天,寒芷心想起燕赤南临终前,要她回去认亲的事。 匆匆收拾一番就要走,忘尤自然跟着她,见她这几日话少,吃得少,睡得也少,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心痛地想抱她,又怕惹她生气,还是打住。 “心儿!你打算去哪?”忘尤忍不住唤住她。 这几日,忘尤对她也了解了些,比如说她的身世、姓名…… “有点私事要办!你就不要跟着了!”寒芷心早已心力交瘁,没有力气再跟他耗弄。 忘尤见她这样,只好点头。 凤眸一眯,回她道:“那你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寻乐 寒芷心提着包裹逐渐远去。 忘尤望着她那孤单羸弱的身影,终觉不放心,还是跟了上去,不过这回是隐身的。 寒芷心一路往南,来到梦月国都城。 她之所以来梦月,是因为那血书上说,她母亲乃梦月国圣女,她只有来梦月国才能找到亲人。 据她所知,梦月国有三大姓氏,分别是:梦、月和寒。 梦姓,都是直系的皇亲国戚,比如说当今圣上,就姓梦;月姓家族,本为梦月最尊贵的姓氏,只因为这个家族,不但出了圣女,还出了几位皇后,可惜这几年逐渐没落;唯有寒姓,这几年逐渐撅起,与梦姓的皇族,对峙成两股势力。 想到寒姓,寒芷心心间一亮,怀疑自己可能是寒姓一族的子孙,于是一入城,就打听寒家的事。 可是得到的却是寥寥数语。 “姑娘,你是不知道吧!十多年前,寒王就被先皇发配至南方,说是有生之年不得再回京!” 卖包子的大叔告诉她。 寒芷心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由又想起,梦月国圣女的事。 “大叔,那梦月国圣女月璃凌呢?” 那大叔听闻吓一跳,慌忙捂住寒芷心的嘴,瞧着四处无人,这才放开寒芷心道:“姑娘,切不可再提月璃凌三字,不然就是死罪!” 那大叔说完,额上沁出了汗珠,不敢与寒芷心多言,收了寒芷心的钱后,把包子递给了她。 寒芷心还想多问些,那大叔已板起脸,她只好闷闷不乐地接过包子,望着手里的包子索然无味。 转眼天黑,可她连安身处都没着落,身上盘缠本就少,为了明日还能吃个包子,她想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 于是想起皇宫,那里有很多荒废的宫殿,虽是废殿,但里面的陈设依旧不少,有床有被,睡个一晚上应该没人发现。 这么想着,脚尖一点,上了屋顶,沿着屋檐朝皇宫奔去。 对于皇宫,她早已摸熟,抚着干瘪的肚皮,不时望望眼前的御膳房。见里面寂静一片,一个翻身,从窗里钻了进去。 忘尤自她进了殿后,这才现了身,望着御膳房若有所思。 瞧着四处无人,也就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悠哉悠哉地往屋檐上一横,提开酒壶抿上一口。 寒芷心在御膳房里转了转,从蒸笼里端了盘烧鸡出来,拧下个鸡腿刚想啃,却被突然横出的一只手吓一跳。 顺着那只葱白修长的手往上看,见一只淡蓝色猫眼玉石戒指,在指节上灼灼有光。 再往上,来人五官如刀削斧劈,眉如剑虹,瞳仁乌黑深邃,嘴角微翘。身着紫色锦袍,袍上用金丝绣满了花纹,腰束黑色缎带,缎上别有一只镂空翠玉佩。 一身的贵气,让寒芷心惊得下巴掉一地。 这样尊贵的人,居然行此勾当,趁着无人来御膳房偷食,她想笑,又觉大家都是一伙,碰到一块也算是缘,故作大方得道:“想吃就拿去!” 那人眸光一闪,薄唇扯扯,不客气地将她手中的鸡腿拿了去,继而大口吃起来。 看他吃得急,姿势却十分优雅,半点没有落魄相。倒像是个吃惯了山珍海味,闲着无事故意来找野食的。 寒芷心有片刻间失神,待想起肚子,眼前人已将盘子端了走。 “喂!你怎么能得寸进尺!都已经让给你了,好歹给我留点!” 寒芷心追过去,从盘里揪下块鸡翅。 那人瞅着她,黝黑的瞳仁映着昏暗的宫灯,格外晶亮有神。 “你是哪个宫的太监?”男子凑上来打趣道。 寒芷心一怔,适才想起刚进宫时,觉得衣裳太旧,就去院里收了身太监服临时换上,这会被人认成太监,到也无可厚非。 盈盈一笑:“萍水相逢,何必弄得那般清楚!” 男子低笑,似乎觉得她说得在理。 一双瞳仁在她身上扫视,继而望向窗外的夜色。 忽将盘子还给她:“吃吧!我先走了!” 寒芷心点头,那男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冲她道:“明儿可还来?” 寒芷心一笑,这人还真是偷上瘾了,瞧他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惯偷! 男子瞧出她的疑虑,拍拍她肩头道:“好吧,你慢慢吃!” 说时朝窗口爬了去,却在离开窗口那会,缎上的玉佩落了下。 那玉佩反射出一道莹光,寒芷心好奇地拾起。 玉佩入手极为沁凉,可到了掌心后又变得温润宜手,质地与师父给她的玉镯好像。 正在走神间,听闻殿外有脚步声,一时不知所措。 忘尤身影一晃,到了她跟前,见她拿着块玉佩发愣,忙攥着她手道:“走了!” 寒芷心这才发觉,这妖孽一直跟着自己。 寒芷心被他连拖带攥拉到了宫外。 “喂,那个谁,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寒芷心喘着气道。 “什么喂!为夫有名,听好了,我叫忘尤!忘记的忘记,相尤的尤!可记住了?”忘尤自报起家门。 寒芷心听完哈哈大笑。 这人就是个粘人精,还忘尤,不给人添点事就好了! 忘尤见她笑了,倏忽间将她身子扳向自己,认真地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见她嘴上还沾着鸡肉屑,忙拿丝绢替她拭去。 一股清香入鼻,那是她身上独有的气息,为禁让他心魂一动,望着那张晶亮芳甜的娇唇覆了上去。 陌生而灼热的接触,让寒芷心心间一颤,全然未有过的感受,让她神经绷紧。陌生的热力与气息让她本能地挣扎。却被忘尤按住了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寒芷心恼怒地将牙一咬,已将对方唇瓣咬破,顿时两人嘴里都是血腥味。 “你……”忘尤吃痛地放开她。 捂着咬破的唇瓣有点哭笑不得。 这丫头居然真敢咬他那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上神变得这般软弱可欺,莫非这就是爱情么?让他忘乎所以,又不知所措。 寒芷心知他在戏弄自己,负气道:“这个一点都不好玩!若真想玩,我带你去个地方,包你有多少劲都能花销掉!” 寒芷心只想让这只骚狐狸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不时想起男人们常去寻乐的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被戏耍 “什么地方?” 忘尤忘了唇上的疼痛,一双狐眼波光潋滟显然来了兴致,欣然开口道。 寒芷心朝他勾勾手指,“跟我走就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万花楼,忘尤瞧着那灯红酒绿的地方,顿时明白寒芷心的心思。 嘴角弯弯,拽拽肩头的落发,笑道:“果真是个好地方!不过,爷今天没带银两,只好你请客了!” 说时推了寒芷心一把。 一个踉跄,寒芷心被直接推进了屋里。 她本来还是一身太监服,不担心他敢对自己怎样,可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已换上一身粉色女衫。 淡扫娥眉,质美如兰。纤腰楚楚间,十分秀色可餐。 “可恶!”寒芷心朝忘尤瞪眼。 忘尤嗤笑,手中纸扇一晃,倒是十足十的风流倜傥。 呸,是下流恶做才对! 两人的动静引来万花楼的妈妈,那妈妈扭着肥臀,见有姑娘摔倒,慌乱过来将寒芷心扶起:“哟!瞧这小脸蛋,真像天仙下凡!妈妈我这万花楼终于要出位花魁了!” 说时浓浓的脂粉味迎面袭来,呛得寒芷心作呕。 寒芷心到底习过武,稍一使劲,便将老鸨拂开。 “谁要当花魁,今,我是给你介绍生意来的!”寒芷心指指背后的忘尤。 那老鸨一听有生意,眼睛立马晶亮晶亮,见忘尤一身锦衣华服,笑得两眼弯弯。 “这位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忘尤将纸扇拢在手中,嘴角弯弯,朝老鸨低语:“这位姑娘说,她自愿卖身在此!” 那老鸨一听乐得哈哈,又上下打量起寒芷心,笑得合不拢嘴。 “快来人,给这位姑娘好好打扮打扮!” 说时上来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寒芷心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觉得自己上了这臭狐狸的当,忙动手推那两个姑娘。 哪知忘尤指尖一弹,点了她的穴位,功力瞬间被封,如同个木偶般,任由那两个姑娘推着进了里屋。 那老鸨得了棵摇钱树,自然要好好答谢忘尤。 “这位爷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尽管开口,妈妈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的!” 忘尤勾嘴一笑,将一锭金子往桌上一掷:“本少爷今晚要做那位姑娘的第一个恩客,春宵夜短,妈妈知道怎么做!” 老鸨瞧着桌上金灿灿的金子,笑得眉眼一线,忙招手让人送来酒菜。 忘尤自顾自地将酒杯倒满,喝了几口,直等着寒芷心。 寒芷心没了功力,形同木偶,心里把忘尤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见自己被两个花娘按在浴桶里泡了个花澡,之后她们又往她脸上扑了厚厚一层胭脂,穿上一件透明的薄纱,里面峰谷若现,气得她要吐血。 待一定摆弄完,机械式地被那两个花娘送到忘尤屋里。 忘尤见她这副装容,看得两眼发直,攥着她的手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那一马平川,这么一折腾,倒是诱人的要命!” 说时朝寒芷心颈上靠来:“你好香!” “臭狐狸!你别乱来!”寒芷心瞪着他,警惕地道。 忘尤不以为然,手一伸,直将寒芷心拥入怀中,抬手挑起她下巴摩挲起:“你不是说要给我找乐子么!这地方果然是男人的天堂!” 寒芷心咬咬嘴皮,有种打掉牙齿和血吞的感觉,原本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还是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里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你尽管出去挑就是,何必盯着我不放!”寒芷心已是怒不可竭,却只好耐着性子与他讲理。 “啧啧!你怎知我盯着你了!也是,不过她们没你好看,再说我又没带银子,自然只能让你陪我了!” “你……”寒芷心气得小脸通红。 忘尤望着她,眸底隐隐有光芒在跳跃,不时又靠她近了些,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划过。 寒芷心挣了挣,这一挣,好死不死撞上了不该撞的地方。那地方俨然有了状态,此时正雄赳赳的顶着,纵是寒芷心再不懂,也察觉到眼前人的危险。 不可以,师父说,女儿家的清白只能给心爱的男子。自己是猎妖师,怎能失***身给一只狐妖。 杏目一闭,似下了某种决心,朝舌尖咬去。 “哇!好痛!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忘尤瞧着被寒芷心咬破的食指尖叫起。 寒芷心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忘尤已瞧出她想咬舌自尽,将手指伸进了她嘴里,阻止了她。 如此一来,忘尤体内的燥热迅即退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现在还是个普能人,若不能得道成仙,如何与自己双宿双飞。况且一旦破了身,再想修成正果就难上加难。 他原本是想给她点教训,哪里知道,自己真会把制不住。 不由手一松,放开了寒芷心,摇着纸扇步了出去。 寒芷心见他走远,这才大口喘气,动动身躯发现他并没给她解开穴位,只好像个木头人似地坐在凳上。 忘尤这一去再无回,直至月上中天,困意袭人。 到是这花楼里,这个点生意越来越好,廊道里时不时可听见男女的嬉笑声。 突然门被推开,一股冲天酒气拂来,一个锦衣玉带男子摇摇晃晃朝她步来。 那男子一身紫袍,长得倾国倾城,一双墨玉般的瞳仁不时落在寒芷心身上。那瞳仁抑制不住有些惊喜。 寒芷心一眼认出,这男子便是在御膳房偷食的那人,想不到这么快又遇上了。想到他的玉佩还在自己这,也不知要不要还他。 男子显然没有认出她,只是眯着眼,踉跄着脚步朝她步了来。 “来,陪我喝一杯!”男子坐在寒芷心身旁,提起桌上的酒壶,往两人杯中倒满酒,随后端起其中一杯仰头喝尽。 男子似乎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一直愁眉不展的,俊逸的脸上不时浮现一股失落,瞧着让人心疼。 寒芷心动不了身,只能开口劝他:“喝酒伤身!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妨说出来!” 男子摇头:“你不懂!” 说时又自顾自地倒酒,最后竟抽泣起:“你怎么不给我个机会!怎能如此狠心留我一人在世!” 寒芷心从没见个男人哭成这样,料定是伤得极重。见他一直自言自语,也就不多言,那男子喝着喝着趴在桌上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入宫 寒芷心从没见个男人哭成这样,料定是伤得极重。见他一直自言自语,也就不多言,那男子喝着喝着趴在桌上睡着了。 寒芷心望着沉睡中的男子,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是紧锁着的。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事,让他连睡觉都不安心? 寒芷心望着望着打起瞌睡。 忽觉腰肢一软,倏忽间睁开眼,见男子已朝她靠来,将她拥进了怀中。 灼热的呼吸,伴着酒精的气息,让寒芷心心跳加速,双颊彤红。 男子的眼睛很晶亮,比那黑夜中的星子还要耀眼夺目。 他望着她笑,笑得那么伤感,让人见了忍不住想安慰他。 这时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寻了来,看样子是找这紫衣男子的,见男子正拥着寒芷心,两人齐齐拱手作揖道:“公子,夜深了,咱们该回去了!” 紫衣男子哼了哼,被其中一人扶着,往前走了几步,忽地,他又回过头,指着另一个人道:“把她带上!” 另一个男人有片刻间犹豫,但紫衣男子的命令不容他抗拒,只得回道:“小人遵命!” 寒芷心诧异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男人,这男人大概以为她是万花楼的花娘,毫不留情的一掌将她劈晕,继而将她扛在肩头。 寒芷心醒来时在一座华丽宫殿里,放眼望去,处处雕梁画栋。所有的家具陈设说不出的豪华精美,看工艺风格,极像是皇宫内院。 寒芷心一怔,莫不是真到了皇宫? 她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衣衫已换,那身透视装已不见,换了件衣料华丽的宫服。 发现已能动,有些欣喜,可一运功,发现功力还被封着,不觉有些不懊恼。 都是那个忘尤害的,好在这一夜折腾那么久,总算平安无事。 望着偌大的宫殿,她一时不知所措。 两个碧衣袅袅的宫娥,端着吃食步了进来,见她坐在榻上,忙笑道:“姑娘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寒芷心这些年一直隐居深山老林,对生人一直有警惕性,在没弄清对方的来意前,她是不会轻易动那些东西的。 “这是哪?” 那两个宫娥闻之,嫣然一笑:“这是皇宫啊!姑娘命好,被圣上看中了!” 寒芷心惊得下巴掉一地,想起那个紫衣男子,眼皮直跳。 他不会就是当今圣上? 正当疑惑间,一抹紫色身影由殿外步了来,那两个宫娥见了,一一跪地道:“皇上吉祥!” 紫影拂手示意二人退去,转而朝寒芷心步来。 “醒了?下来吃点东西!” 寒芷心见他依旧一身紫袍,只是袍上的花纹已换成了龙纹,眉目依旧,只是多了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质,慌忙下榻道:“民女不知是圣上,昨晚多有冒犯!” “不知者无罪!朕只是觉得你像一位故人,所以才将你带回宫!” 寒芷心闻之,不免有些失望。 原来他只当自己是替身,想必那位姑娘定是他的至爱。 “那民女沾了那位姑娘的福,不知她人在何处,有空去拜访下!” “见不着了!她已不在人世!”这位皇帝站起来幽幽说道,言语有难掩悲伤,听得人心痛。 寒芷心无意间撮破对方的伤疤,心里万分过意不去。 之后又与这位皇帝闲聊了一些常话,得知他叫梦严诺。 寒芷心此回出来本就是来寻亲的,如今见着皇帝,自然不想错过机会,问了些月家的事。 梦严诺倒是知无不言,只是觉得寒芷心对月家的事太上心,多少起了疑心。 梦严诺妃子并不多,除了四妃,三嫔外,至今尚未立皇后。 寒芷心倒不是个多事的人,隐约听宫女说,梦严诺本有位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叫寒婠茗,是寒家嫡小姐,可惜寒家与梦家因为政场对立,这位寒婠茗在梦严诺登基那天自杀了。据说这位寒大小姐为梦严诺的皇帝之路,做了不少牺牲。 梦严诺登基后,一直念旧情,六宫主位一直空着,怕是对这位寒大小姐的死耿耿于怀。 寒芷心听到寒婠茗三字时,心里莫名揪紧。直觉告诉她,她与寒家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如今她人在宫里,行动不那么自由,几次三番想出宫,却被宫人拦下,总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说服她。 转眼在宫里住了半个月,一切吃好穿好,日子过得倒也恰意舒心,梦严诺每天下朝都来看她,但从不动她,只与她说几句话就走。 不知是她魅力不够,还是梦严诺只想找个与寒婠茗相像的人,一解相思之苦。 这日,寒芷心被告知太后娘娘想见她。 寒芷心只好随宫人去寿仪宫见那位太后。 太后看上去挺面善和蔼,但骨子里总让人觉得,她这面善和蔼来得不真切。 太后坐在殿上的软榻上,穿一身绛红凤袍,肤若凝脂,明明已有四十多,保养的相当好,看上去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梳一个凤凰飞天发髻,髻上斜插着一只金步摇,金光灼灼,让她五官越发艳丽。 见到寒芷心,太后一双丹凤眸轻翕,顿时精光乍现,面上的和蔼之气已半点不剩,唯有一股精明含在眸底,让人见了生畏。 太后见到寒芷心,身躯明显一颤,扶着软榻的手抑制不住抖起。 “太像了!”只听她启口说道。 寒芷心以为她说自己像寒婠茗,这点已不容质疑,进宫这些日子,凡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 可她岂知,这位太后却将她看成了当年的死敌月璃凌。 一股怒恨在太后心中横生,握着软榻的手紧了紧。 待寒芷心一走,太后立即将国师召来,道:“月璃凌当年生下的那个孽种,可是你亲自处理的!” “回太后,是为臣亲自手处理掉的!”国师恭敬地回道。 “那尸首呢?”太后追问。 “为臣怕带回来,终让先皇和寒王爷起疑,于是就地将那孽种埋了!” 太后想了想,终绝这事可疑,幽幽从榻上站起,缓缓步至国师身旁:“那你去看看,那孽种的尸首可还在那里!” 国师闻之一怔。 十多年过去,那尸首早成一堆白骨,不知太后娘娘怎突然想起这档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王府认亲 国师不敢违抗太后之命,急匆匆地赶去当年埋尸的地方,将那个装有婴儿尸体的小木盒扒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空的,才知自己犯了大错。 他不敢向太后复命,只想早点找到当年那个孽种,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处理干净。 寒芷心正在宫里摆弄花草,忽见一群黑衣人冲进殿堂,吓一跳。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寒芷心没想到皇宫内院也这般混乱,见这群黑衣人手里持着刀,不时定定神,待瞧准时机,狠狠踩了身旁的黑衣人一脚,趁着那黑衣人抚脚的功夫,迅即逃了出去。 她虽失了功夫,但逃命的本事还有。 随手取了几张定身符,手一挥,将眼前的黑衣人全数定住。 这一忙完,已累得满头是汗,刚想抽身,一道绿光飞来,一个青衣道人手持拂尘到了跟前。 来人正是国师,国师见自己的手下被定了身,气得吹胡子瞪眼。素指一点,那些定身符转眼化为灰烬。 寒芷心见之,身躯往后倒退,感觉眼前的人似乎不那么好对付。 国师眼一眯,打量起寒芷心,嗤笑道:“倒还有两下子!不过,本座没那耐心,不想陪你玩!” 说时拂尘一扬,一马勾住寒芷心的脖颈,将她拖了过来。 寒芷心望着这国师,感觉此人身上妖气颇重,可惜她功力被封,一时探不清妖人的原身。只能怒气冲冲地瞪着国师。 “想……干什么?”寒芷心问道。 国师垂眸低笑:“自然是要你的命!” 寒芷心心下一凉,纤指勾勾,想掐个暗诀逃身,偏偏动手指的力气都已没有,颈上的拂尘越勒越紧,一股窒息感涌起,只觉眼前一黑,继而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被反手绑在一棵大树上,周遭黑呼呼的,唯有月下映着那丛丛婆娑的树影。 那国师拿着一柄寒森森的匕首,在她眼前晃晃。 “孽种,当年算你命大,不过这回,你可没那般好运!” 说时匕首朝寒芷心伸来。 寒芷心望着森寒的匕首,眸光一瑟,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国师哈哈一笑,眸光落在手中匕首尖上,抚了抚那匕首,似乎仍不觉它锋利:“因为你是那个人的孩子,所以必须得死!” 寒芷心闻之一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如今听你说,倒是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如今我就要死了,不如你告诉我的父母在哪?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那国师望着她,将匕首又贴近些:“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也罢,本座就做次好人,让你死个明白!” 寒芷心耐着性子,与他兜圈。 只听那国师道:“你是月璃凌那妖女与寒旬若生得野种!” 果然,自己是寒王爷的孩子!这事亲口听人承认,心仍觉凉凉。 寒芷心大笑,瞬间挣开束缚,扔下绳子道:“多谢国师告知!” 气得那国师胡子都绿了。 哼了哼,挥着拂尘杀了来。 寒芷心拼命往前跑,那国师在身后穷追不舍。 她跑得急,顾不得看路,被块石头绊倒,磕破了膝盖,痛得小脸煞白。 那国师却已追上,手中拂尘一扬,寒芷心被临空吊起,又抛下。 国师得意在大笑,再次掏出匕首:“听说圣女的心能增长修为,本座岂能错过!” 说时刀尖朝寒芷心心口刺去。 那刀尖尚未碰到寒芷心衣角,天上乌云密布,顿时电闪雷鸣。闪电如银龙般一道接一道,朝国师所在地方横劈而来。 国师吓一跳,没想到,这时候,居然遇上天惩,吓得他扔下匕首逃之夭夭。 寒芷心醒来时,人已到了寒王府。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寒穹谨救了她。 据说,寒穹谨那日刚好路过那林子,见有人晕倒在地,便凑上前,发现她的模样长得像自己过世的妹妹,不由将她带回府。 这是寒芷心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家,本以为会是一股温馨场面,哪知寒王府并没她想得那般温暖。 寒王妻妾成群,膝下子女众多,加上她和过世的寒婠茗,共八子八女,十六人。 对于这样的家庭,寒芷心一时无了认亲的念头。 到是寒王在见到她怀中的碧玉镯后,老泪纵横,连放赶来看她。 “心儿!我是你爹啊!”寒王坐在寒芷心身旁道。 寒芷心原本很期望与家人团聚,但自从入了寒王府,见到府中的姐妹为博寒王的关注,相互算计;那些姨娘们每日都在勾心斗角,上演攻心计,早已无了认亲之心。 言谈淡薄道:“王爷认错人了!芷心不过是与大小姐长得有几分相像而已!” 寒王闻之,激动地道:“你是与婠茗有几分相像,但你更像你的娘亲!” 提到月璃凌,寒芷心鼻翼莫名的酸胀起。也许是血浓于水,也许是母女连心,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寒芷心仍觉悲痛难抑。 寒王告诉寒芷心,他与月璃凌打小就认识,可说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就因为月璃凌是梦月国的圣女,不容人玷污,两人不得不分开。 后来月璃凌有了他的孩子,辱没了圣女之名,让整个月家蒙受耻辱,被剥夺圣女之名后逐出家门。 月璃凌因为貌美被先皇收留,却遭到同胞妹妹月荷冰的迫害,月荷冰以为腹中的孩子是先皇的,施计说月璃凌是妖女,腹中怀得是个妖孽,伙同国师一起将月璃凌活活烧死。 月璃凌死时腹中的孩子已出生,却已不知去向,大家都以为那孩子八成已死,没想到她居然被月璃凌提前从腹中提出,顺着宫里的景观河送出了宫外…… 寒王说得与燕赤南说得,多少有些不谋而合,寒芷心自然相信他说得。 寒王哽咽道:“这些年为父一直在寻你!心儿!本王真是你爹啊!瞧这镯子,乃是爹当年送给你娘的定情物!” 事到如今,寒芷心不想认也不行。 终于松口唤道:“爹!” 寒王闻之破涕为笑,心痛地拍着她肩头:“心儿!乖!” 寒芷心本以为自己此生都将呆在寒王府当一辈子的大小姐,哪知梦严诺得知她的消息后,让太监提着圣旨上门提亲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靠谱的表白 寒芷心知道梦严诺爱得是自己的姐姐寒婠茗,她与他不过是个替身。终心有不甘,未等那太监到府宣旨,偷偷逃了出来。 寒芷心想,自己要的是对方心里的唯一,如果给不了自己这个唯一,不要也罢。 在外边溜达了几个月,又回到了深山老林。 对着燕赤南的坟磕头道:“师父,心儿不辱师命,已找到亲生父母,心儿终对那个世界不适应,觉得还是陪着师父好!” “呀!终于舍得回来了!”忘尤嗤笑着朝她步来。 寒芷心望着这个消失了大半年的人,竟有些抑制不住的惊喜。又以免自己的心事被对方看穿,忙撅嘴道:“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了!” 忘尤望望身后的破木屋,眉头蹙紧,凑上来道:“我以为你会留在寒府当一辈子大小姐呢!那里有吃有喝,又有人伺候,怎么说也比在这强,你怎么舍得的?” 寒芷心发觉大半年不见,忘尤似乎憔悴了许多,言语中夹带着股酸味,不知他在含射什么? 寒芷心没心情去猜他怎么想,拍拍裙摆上的土,朝家步去。 忘尤笑着追来,扣住她的一只手腕道:“你喜欢那个人?” 言语带着股质问,不容寒芷心逃脱。 寒芷心一怔,心虚地不敢看他,眸光望向他处:“这干你什么事?” 忘尤怔了怔。 想这半年,他刻意不去找她,就是想知道在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答案肯定是没有。 她心里若有他,定会来找他。他在万花楼等了她一个月都没见她回来。 后来,听说,她在宫里,每至夜深人静时,偷偷去宫里看她,见她过得安好,这才放心。可他发现,她居然喜欢上了那个皇帝,只能负气地离开。 他想就此一刀两断了吧,她做她的皇妃,他依旧是那个风流倜傥,无忧无虑,心底不沾染半片世尘的忘尤上神,可是他仍觉放不下她,依旧偷偷去看她,见她与那皇帝有说有笑,回来后,借酒消愁。 终于,他明白,他真得动了所谓的情。好苦,好酸!这滋味明知不好受,他仍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见她被那妖道国师绑在树上,他故意引来了天雷,赶走了妖道。又怕她此后无处安身,又将寒穹谨引过去,将她带回了寒王府,完成她的认亲。 这些都是他替她做的,她自然不知道,只觉这一切太顺利,曾经怀疑过,但也只是一念而过。 他给自己定下的时间已到,告诉自己不得不放手了,于是,给那皇帝用了幻术,让皇帝下旨娶她,从此断了自己对她的念想,哪知她竟玩起逃婚。 莫不是天意了? 忘尤终是喜得,他其实一直都在这里等她回来,只是不确定她会不会来。 忘尤傻笑,大概心里太高兴了,有点不知所措。 “回来就好!那咱们回家吧!” 寒芷心点头,忽觉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变了味,倒像是分别多日的夫妻间的暖语,可她与他…… 心头一颤,隐隐发觉,不知何时有个东西长进了她心头,潜滋暗长的,好似长了根。 如此一想,寒芷心羞得两颊通红。 “喂!我的功夫什么时候能恢复?” 寒芷心想起这大半年吃得苦头,就觉憋屈,这些还不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忘尤适才想起,她的修为尚且还停在原地,而身体已飞速发育,在不给她解开穴道,俨然会害了她。 素指一点,寒芷心背上某处一阵酸麻,被封的功力如泉水般朝丹田处奔涌去,顿觉身轻如燕,神清气爽。 一恢复功力,自然不忘报仇的事,未等忘尤回神,扬手赏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让两人同为一愣。 “你……怎么老毛病又犯了,这样子谁还敢娶你!”忘尤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不娶拉倒!本姑娘嫁猫嫁狗,也不嫁你这只骚狐狸!” 寒芷心回首瞪着他道。 忘尤见她说得言不由衷,忙陪笑:“那个心儿!话呢,不能说得太死,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寒芷心才不理他,屁股一撅,一头钻进屋子。 见屋里已大变样,家舍什么全然一新,家里被收拾得纤尘不染,井井有条。 被褥整整齐齐地叠在榻上,锅碗瓢盆被洗得澄亮,都可以当镜子用了。 环顾一圈,感觉家里温馨不少,似乎比她在时好了个百倍不止。 不由嗤笑:“这些都是你干得?” “那是当然!娘子可还满意!”说时手又不老实地圈住寒芷心的纤腰。 寒芷心耳根连抽,刚想说他几句,可是到口的话,竟有些开不了口。 她似乎喜欢听他这么唤自己了!天,她是真喜欢上这只臭狐狸了! 忘尤见她并不挣扎,心中一喜,顺势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让她正视自己。 暖玉在怀,嗅着那股清质如兰的熟悉气息,忘尤一颗狐狸心噗噗直跳。 对待感情,他觉得自己从没这刻这般认真过,“心儿!我……”忘尤砸嘴。 平日油嘴滑舌惯了,这一刻居然舌头打结,努个半天就开不了口。 他恼啊,可越恼,心越急,越急,越不会说,额上不时沁出了冷汗。 寒芷心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病了,忙伸手摸摸他额头,果然觉得烫手。 “你病了!”寒芷心娥眉拧结,忙起身。 忘尤却不以为然,他是神医,有病没病他自己会不知道?不过现在,他真觉自己病了。什么病,暂且不知,只知似乎还病得不轻! 见自己错过了表白机会,有气无力地往榻上一横。 寒芷心见他面色越来越苍白,慌忙打了盆水给他擦拭。 哪知正在忙乱的手被忘尤按住,一个旋转,人已被攥上榻,呈男上女下之势。 寒芷心惊魂不定地望着忘尤,手里紧紧攥着布巾。那布巾,在她手里已揉成一团,她丝毫没有觉察。 只记得眼前人眼中有自己,而自己眼中也有他。 噗噗的心跳声,让人心悸。 寒芷心咬咬嘴皮,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猛然间已被忘尤拽入怀中,吻狠狠地落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地精珠子 寒芷心与忘尤的感情日趋加深,除了那关键一步没做,寒芷心的豆腐已被忘尤吃净。 她气恼地趴在忘尤怀里,捶打着他的胸膛道:“你什么时候娶我?” 忘尤低低一笑,撩起她的一缕秀发绕在指上摆玩,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寒芷心负气地推开他。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要么缠着自己不放,要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偃旗息鼓,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可想想也不对,每次到那时候都被那东西顶得疼,他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忘尤见她想得出神,倏然间坐起,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为夫没你想得那般不堪!只是还不到时候!心儿,你得用功修习啊!” 最后一句话,忘尤说得十分认真。 他不是不想碰他,而是不能碰。这丫头看似比她还心急,孰不知他想她想得要命,每次都憋得差点气血逆流而亡。 即便这样,他还是克制住,他一定要等她修成仙骨。这种事来日方常,他要的是与她恩爱千年万年,也就不急于现在。 最幸苦的那个是他啊,这丫头腹诽自己什么! 寒芷心继续神游, 想她只是个凡人,几十年后就是个一脸鸡皮的老太婆,可他是上神,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依旧俊美无双,到时两人呆一起,指不定被当作自己是她老娘呢!想想都觉可怕。 忘尤瞧准她的心思,开口道:“打明日起,得好好练功!” 寒芷心点头,想起燕赤南留下的秘诀心法,于是开始翻箱倒柜地搬出来。 只是这些秘诀心法都是针对猎妖师的,只能强身,却不适合修行。 忘尤瞧了瞧这些书,直摇头,可他自己又不会带徒弟,蓝袖一挥,扔了几本仙家的修行秘术给她。 寒芷心翻了翻。 说来也怪,她对燕赤南的那些东西怎么都学不会,却对这些仙家秘术一点就通。 这倒让忘尤松了口气,不由怀疑,她会不会是天上哪位星宿转世?潜意识里的修为还在! 她以后注定要成为他的娘子,他也不能不替她张罗,凡是能用的灵丹妙药都给她服下,至少让她身躯强健才是。 这里的环境虽好,但灵力却不足,不适合修练,忙开口道:“不如上我那去?” “无忧岛!”寒芷心想起他曾跟自己提过,心里有些向往,那是他的家,往后也会是她的家,她想去,却有些犹豫。 她舍不得燕赤南,更舍不得现在这个家,还有她在世的父亲兄弟和姐妹。虽然与他们刚相识,可到底血浓于水。 想起自己回来已有好几个月了,寒王府那边不知情况怎样? 之前她抗旨逃婚,不知梦严诺会把她的父亲和兄弟姐妹怎样? 在说去无忧岛也不是一天两天,她终觉还是回家看下,顺便将忘尤也捎去,也好让父亲放心。 “好吧!去前,想回家看看!” 寒芷心将自己的心结说开。 忘尤明白她的心事,拥紧她道:“全依了娘子!” 寒芷心心里一乐,不忘提醒他:“父亲是要面子的,你我尚未成亲,回了寒王府,可不要这样唤我!” “知道了知道了!”忘尤朝她摆摆手。 想到要去见岳父,自然不能空着手,而寒王位高权重,府中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他得拿点什么稀奇的玩意? 往乾坤袋里摸了摸,把那棵千年人参掏了出来。 那小人参娃一入地,吸了口新鲜空气,立即化为人形。 寒芷心这才发现这东西修成这样实属不容易,当时只为了救人,若真让她把这东西饨了,感觉跟杀人没啥两样。 “拿他出来做什么?”寒芷心不明所以地望着忘尤。 “自然是饨汤喝!”忘尤笑道。 那人参娃一听,急得哇哇大哭,一把揪住寒芷心的衣角道:“姐姐救我!我可不想死!” 寒芷心知道忘尤是在逗它,忙将它捞起来,抱在怀里。 忘尤摸摸下巴,瞥了人参娃一眼道:“听闻,你们人参一族,有个稀奇宝贝地精珠子,拿出来,给本神瞧瞧吧!” 人参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地精珠子,是人参精血凝结而成,只有五百年以上的人参精,才能修成一颗地精珠子。 而这颗人参已有千年,想必那地精珠子十分漂亮。 “拿出来!”忘尤朝人参娃伸伸手。 人参娃自然不会轻易将那珠子吐出来,只是与自己的性命相比,那珠子自然算不了什么,嘴一扁,乖乖将珠子吐了出来。 珍珠般大小,金黄夺目,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忘尤瞧着这东西,一时觉得有些舍不得,这东西堪比仙丹灵药,比他炼得药丹强多了。 见寒芷心望着他手中的珠子,一脸诧异,指尖一弹,迅即入了寒芷心腹中。 “做什么!”寒芷心抚着胃里突如其来的不适。 “傻瓜!这东西能长生不老,百毒不侵,自然是给娘子备用了!” 那人参娃见自己的地精珠子被寒芷心吞了,幽幽松了口气。 如果是给个将死之人服了,它自己倒要折了些寿数。寒芷心尚年轻,珠子在她腹里不过是起强身健体的作用,它也不用担心会有多少损失。 几日后,两人回了寒王府。 站在府门口,望着那扇朱红大门,感觉比往常清静许多。 管家见寒芷心回来了,忙迎上来道:“芷心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 又见寒芷心身旁跟着位秀隽俊朗的公子,一身锦衣华服,倒像是世家公子,只是表情有些轻浮放荡,让人觉得此人定是个花心大萝卜,自然配不上他家小姐。 管家一脸鄙弃。 见忘尤手上提着好多贺礼,看样子倒像是上门提亲来的,不由变脸道:“王爷最近心情不佳,早已不见客!” 寒芷心没想到管家到是性子直,生怕他的话惹怒了忘尤,忙扯扯忘尤的衣角道:“他是我朋友,这些日子多亏有他照顾!” 管家听她这番一说,也不好多言,忙给二人让路。 寒芷心领着忘尤进了王府,迎面遇见府里的几位姨娘,均一一与她们招呼。 那些姨娘与她并不熟,也就相互点头作个形式。倒是她那位大哥寒穹谨见她回来,身旁还跟着个外人,忙将她拉至一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避而不见 寒穹谨见寒芷心回来,身旁还跟着个外人,忙将她拉至一旁。 “芷心,这些日子你去哪了?知不知道,爹和我到处找你!抗旨逃婚,可是死罪,好在四妹识大体,替你进了宫,才将这事摆平!” “四姐!”寒芷心吃惊地道。 对这位四姐她印象并不深,只知这位四姐长相艳丽妩媚,心计深沉。诸多姐妹中,只怕只有她适合玩宫心计。 寒芷心记得这位四姐比自己长二岁,年方十六,却一直迟迟不肯嫁人,也不知是她一早心里有了人,没等到那人上门提亲呢,还是她没有遇见自己中意的,不肯委身屈就。 一入宫门深似海,唯有她这种城府性子才能在宫里活下去。 那位太后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寒芷心希望这位四姐吉人天相,不要落在太后手里。 说话间,寒王派人过来唤寒芷心,她只好别过寒穹谨领着忘尤朝寒王书房步去。 寒穹谨见忘尤一副浪荡不羁的,不由替寒芷心担心。 在他心里这种花花公子自然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寒王见寒芷心回来,喜得迎上来,却在看见忘尤时,笑容僵持在了脸上。 “这是谁?”寒王似乎不看好忘尤。 “小……的是心儿姑娘的朋友!”忘尤差点自称起小婿。 不过见这位岳父大人似乎不待见自己,忙打住改了称呼。 他堂堂上神,给个凡人行礼,还不讨好,觉好憋屈。就是那天帝老子和神祖尊上,他都从没放在眼里,见了他们也是爱理不理的,他们也不能把他怎样,此回他是看在寒芷心的面子,一忍再忍。 “爹,这是忘尤公子,这些日子多亏有他照顾,女儿才相安无事!”寒芷心察觉这两人似乎相看两厌,忙上前解围。 寒王听闻,笑得十分勉强。 忘尤看得出,寒王是真心疼爱寒芷心的,爱女心切,难免对自己有点不待见。 晚饭后,忘尤被下人领进客房,寒芷心则回到自己的闺阁。 待梳洗完毕,寒芷心屏退下人,懒懒地往榻上一躺,舒了口气。 回家的感觉果然不错! 谁知床的另一侧往下一沉,继而熟悉的气息扑来。 “你倒是知足啊!我可真受不了了!”不知何时忘尤已躺在身侧,一把圈住她的细腰。 寒芷心瞧瞧窗外,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过来睡觉了!”忘尤勾嘴嗤笑。 “回你自己屋里去,若是被人瞧见,明儿又要被父亲训了!” 寒芷心不忘提醒他。 “瞧见就瞧见!省得那老头当睁眼瞎子!” 寒芷心见他似乎憋着一肚子气,用食指撮了下他额头:“你呀!父亲那样是为我好!谁让你整日弄得跟个花心大少似的!” 忘尤见她并不急着赶自己走,一把抓住她伸来的小手,按在自己心口的地方道:“听,这跳得厉害呢?” 寒芷心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拽进怀,吻了个彻底。 到底是在家里,寒芷心有顾忌,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开,眼看忘尤一步步往下,亵衣已被他扯开,心里一慌,不由抬腿踢他。 忘尤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两腿一夹,将她那只不安份的小腿夹住,继续沿着她那白蜤的脖劲一路往下,种下一个个清晰的草莓。 两人弄出不小动静,屋外守夜的丫鬟,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站在门外道:“芷心小姐,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的?” “没……有蚊子,我打蚊子呢!”寒芷心撒了个谎。 她是在打蚊子,而且是个特大的! 说话间,心口一凉,肚兜已被扯下。 寒芷心小脸胀得通红,心想,这家伙不会真打算在这个时吃了自己吧! 忘尤身上很烫,用的力气比任何时候都大,感觉他在生闷气,像是要将白日的不悦统统发泄在她身上。 寒芷心不敢再有大动作,以免引来丫鬟,只能任由他玩弄。 她知道他不会越了那道雷池,也就随了他。果然他弄了会,见寒芷心没有回应,深觉无趣,身影一晃,顿时消失不见。 寒芷心松了口气,赶紧将衣衫穿好,没有忘尤的骚扰,这一夜睡得格外香。 翌日起来,并没瞧见忘尤。寒芷心想,他大概是不想见着自己的父亲,出去溜达了,也就没有管他。 早膳后,父亲告诉她,梦严诺今天要来。 寒芷心身躯一僵。 觉得自己没必要见他,于是寻了个理由:“父亲可是要去准备了,那心儿,就不打扰!心儿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屋休息!” 寒王知她有意在回避,也不拦她。比起寒芷心,老四比她更适合留在宫里。 只是没想到梦严诺对寒芷心一直念念不忘,寒芷心昨刚回来,梦严诺就急着赶来看她。 身为臣子自然没法子阻止皇帝的去向,但女儿的终生大事,做为父亲不得不插手。 比起那个忘尤,梦严诺看起来更稳重些,只是深宫内院,勾心斗角的事时有发生,依寒芷心的性子并不适合呆在那,如今想来,让那皇帝死心才是正事。 正在凝思间,下人来报,说梦严诺的皇辇已到府门外,寒王赶紧领着家眷出门相迎。 与梦严诺同来的还有寒芷心的四姐,此时这位四姑娘已被册封为贵妃,这几个月来,宠冠了六宫。 梦严诺下了龙辇,望着跪满一地的人,却没瞧见寒芷心,眉头微微蹙起。 寒贵妃倒能察言观色,见他眸光至始至终在人群中搜寻,知他想见自己的妹妹,忙笑道:“都到家门口了,陛下还不进屋坐坐!” 梦严诺闻之,嘴角弯弯,大步进了王府。 寒芷心见下人们来往匆忙,料想是梦严诺到了,干脆闭门不出。 梦严诺耐着性子与寒王爷一番寒喧,见寒芷心始终未出现,忙开口道:“怎不见芷心妹妹?” 寒穹谨上前道:“回陛下!小妹昨日回来受了点风寒,这会正在屋中休养 !待她身体康复,再来给陛下请安!” “是这样啊!那朕更要去看看她!” 说时人已站起。 寒王没想到这位皇帝如此不识趣,忙朝寒贵妃使了个眼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善被果欺 寒贵妃笑脸盈盈,拖拽着一地华纱往梦严诺身前一站,挡住了他的去路。 “女儿家闺房,多有不便!陛下的心意,臣妾定告知小妹,还请陛下留步!” 梦严诺见她将话说的这样,一时觉得回不了面,只好拂拂龙袍坐回椅上。 寒芷心在榻上打了会坐,按照仙家秘术的修炼方法,练了几个来回,顿觉神清气爽,这种修习术十分了得,按这种进度,不出几日就能升到地阶一级。 正当得意间,门被推开。 寒芷心一怔,忙拉起被子蒙头。 寒贵妃见她果真躺着,幽幽唤道:“可怜的小妹,刚回来怎病了!” 寒芷心闻声偷笑起,好在她此时背对着寒贵妃,寒贵妃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寒贵妃站了会,坐在榻边,挥身示意宫娥退下,攥住寒芷心的一只手道:“就别装了!我可不是圣上!” 寒芷心见谎言被识破,一骨碌坐起,嗔笑道:“阿呀四姐!” 寒贵妃今日穿着大红色华衣,衣上用金丝线穿插牡丹图案,外披金色薄纱,上面绣着一只精致的孔雀。大红色的金丝裙幅褶褶如盛夏天边的晚霞,轻泻流动拽迤一地。 一支金凤步摇坠着细细的落缨落在额间,让她原本艳丽妩媚的五官越发尊气十足。 她用那涂满蔻丹的纤指,抚着寒芷心的手背:“我就知道,圣上放不下你!” 寒芷心低低笑:“再放不下,也跟小妹无关!倒是四姐,可要想法子拴住圣上的心才是喔!” 寒贵妃嘴角扯扯,露出一股难以言语的笑意,寒芷心微微一怔,觉得她在宫里过得似乎并不好。 “圣上对四姐不好么?” 寒贵妃摇头,继而哽咽道:“除了长姐,没人会进他心里!他来找你,也不过是因为长姐的原因!” 原来也不过是寻个替身! 寒芷心不免更担心,这梦严诺太念旧情,终会伤了后宫女人的心。好在她明智,不愿当这替身,只是可怜了这位四姐。 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那块玉佩,放到寒贵妃手里:“这个,四姐收好!” 寒贵妃见这玉佩质地优良,雕工精美,不是普通物,倒像是宫里御用的,忙问寒芷心:“这是圣上的!” 寒芷心见瞒不过她,只好将那晚的事告知她。多年后,寒贵妃再回忆这件事,终是对寒芷心感激的,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他日竟救了她一命。 “四姐,我是不会跟你抢圣上的!我有喜欢的人,过两天就跟他走,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寒芷心将心里话与她说。 寒贵妃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抿抿唇皮道:“小妹何苦如此?其实我也不是个肚量小的,就算圣上对小妹有意,留小妹在身边,咱姐妹一起伴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寒芷心见她到这个时候还在试探自己,生气地抽回手:“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说时嘴一撅,背过身去。 寒贵妃这才放心笑起,“那小妹多保重!” 说时将玉佩放入袖中,拂拂裙摆,朝门外步去。 寒芷心见了了桩心事,顿觉轻松许多。 梦严诺终是没有见到寒芷心,在寒贵妃的劝导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宫。 忘尤直到半夜才回府,一身酒气熏天,寒王对他的印象又掉了几级。 寒芷心觉得他是故意的,干脆不理他,急得他围着寒芷心团团转。 趁着夜深人静,又溜进寒芷心屋里,两人大闹一场,这下,可把寒王引来了。 寒王见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得直跺脚。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寒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 忘尤见这位岳父终于妥协,忙留了些上好的药丹给他。这些药丹堪比太上老君的灵丹,有起医治百病之效,并将药丹的功效写在了纸上。 寒王这才发现这位女婿来路不凡,心里又惊又喜,只将药丹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忘尤带着寒芷心回了无忧岛。 寒芷心望着烟雾萦绕,遍地开满鲜花的小岛满心欢喜。 无忧岛四面环海,若不是忘尤扶着她从云端下去,压根探不到路。 岛上有花园、有宫殿,还有几个硕大的果园。 宫殿里,亭台楼榭样样齐全。座座装饰华丽,堪比皇宫内院。花园里,植满了各种花,姹紫嫣红间,丝毫分不出四季的变化,只是这些花都是药用的,根本叫不出名。 倒是那果园,让寒芷心看着两眼生光。 水晶润润的葡萄、又大又甜的香瓜……让她看了谗涎欲滴,忍不住去摘葡萄,不料刚伸手,那葡萄像长了小嘴似的,啃了她一口。 顿时鲜血直流,让寒芷心好不懊恼。 “好痛!”寒芷心瞧着血流不止的手指,娥眉紧蹙。 忘尤赶紧步来替她止血,跟她道:“那些不是普通的葡萄,名叫异珍果,尚没成熟,碰不得的!” 寒芷心点头,一脸似懂非懂的。 葡萄就葡萄,改了名还是葡萄,难不成吃到嘴里葡萄会变成苹果?好吧,没成熟,咱等成熟就是! 可想想又不对,刚那葡萄像活了似的咬了她一口。 “莫不是,这园里的东西只能看不能动?”寒芷心不死心地道。 忘尤嘴角一勾,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 “是啊,这些东西都有灵性,只有修为到了天阶以上的才能碰!若是等级低了,反被它们欺负了!” “如此说来,我可真要好好修炼了!”寒芷心憋屈的道, 原来是自己修为不够,反倒被个水果欺负了!哼,等着瞧! “那是自然!” 忘尤偷腥似的笑起。 他就知道,这么一来,她准认真练功! “你刚给我吃得樱桃怎就一点没事!”寒芷心不死心追问到底。 “笨蛋!那是我采给你的!”忘尤好心劝导。 “好吧!看来想偷吃都不行!”寒芷心觉得好失败,人居然败给了水果。 看到吃不到,这种感觉真不爽。孰不知,某人也是看到吃不到啊,所以变着戏法鼓励她练功。 忘尤带着寒芷心将无忧岛转了个遍。 寒芷心发现这无忧岛俨然是个世外桃源,也难怪忘尤会有这种无拒无束的性子,敢情是一个人过惯了,不过往后……哼哼,定有法子让他收敛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毒妃妖娆 我叫寒素茗,是寒王府的四小姐,与长姐寒婠茗,仅一字之差,也就是这一字之差,造就我俩命运的千差万别。 父亲是梦月国的异姓王爷,功高盖主,让皇帝十分头疼,又与梦月国圣女月璃凌纠缠不清,致使月璃凌珠胎暗结,落得个悲惨下场。 据说月璃凌替父亲生了个女儿,不过这个妹妹我从没见过,据说月璃凌死时,妹妹已被送走,从此生死不明。 我一直对这个妹妹充满好奇,可一直见不到她。 在父亲诸多妻妾中,我母亲身份最卑微。是个花楼女子,仅因父亲被人算计中了迷药,母亲陪了父亲一夜,从而有了我。 我出生时,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没多久便过世,父亲将我接回寒王府。 那时我已有六岁,多少也知人情冷暖。父亲对那些妻妾并无几分真情,如果有,也只对那个叫月璃凌的,她才是父亲此生的最爱,其他女人与父亲不过是摆设。 母亲直到死也没能入寒王府的家谱,而我自幼失母,难免被府中其他兄弟姐妹欺负,就连下人也时不时给我脸色看。渐渐地我学会隐忍,学会城府,更学会了算计。 为了提高自己在王府地位,我去巴结主母,主动提出当长姐寒婠茗的贴身丫环。 父亲见我变得乖巧懂事,不甚欢喜,直接将我过给了主母,从此我便成了寒王府真正的四小姐。这也让我树敌颇多,长姐常笑话我:“一个花楼的孽种,居然与我这个嫡女平起平坐!” 一个巴掌扇来,打得我泪花直流。 那日我跑到后山偷哭,只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可真正的我,早已不知伤痛是什么?亲情又是什么?可我到底还是个孩子,再坚强也是会流泪。 也就在那日,我遇见了他。 在那个梨花飞舞的山野,他伴着漫天飞舞的梨花而来,天神一般的姿容,让我怦然心动。 他骑着白马,踩着一地的梨花缓缓朝我走来。一身绛紫衣袍,映着西去的晚霞,越发显得贵不可言。 只那么微微一笑,便深深印在我心里。 这样的贵人,我是不敢靠近的,只能跺在草丛里望着。 哪知,林里杀出一伙蒙面人,马上的少年拔剑与那伙人拼杀,终是寡不敌众受了重伤。 我趁机用丝帕蒙了脸,抛出随身带着的护身毒粉,迷倒了那些人,将那少年拖进了草丛。 待那伙人走远,将少年背到一个山洞里。我照顾了他两天两夜,见他安然无恙了才离开。 临走时,那少年攥了下我的衣襟,我当时没有在意,回到家才发现,母亲留给我的荷包弄丢了,那荷包上绣着个“茗”字,那是我过给主母后,自己绣上去的。 后来,少年拿着那个荷包找到了寒王府,却将长姐寒婠茗认成了恩人。 看着他们成双入对,我的眼眶湿了,却只能远远地望着那个少年。 后来我才知那少年,居然是当今太子梦严诺。 长姐与梦严诺两情相悦,我只能躲在暗处默默地祝福二人。 然梦严诺虽贵为太子,但身边的其他几位王爷,一直明里暗里与他较量,窥视着那张皇椅。圣上最疼三王,这让梦严诺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在花楼时,我结识了位江湖少年郎,他是五毒门门主的儿子,非常擅长用毒,跟他走得近,我也学了会了一些。 趁着夜深人静,我潜入三王府中,往三王杯中撒了些毒粉,随后捏着半梦半醒的三王的嘴,硬给他灌下。那三王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榻上。 那是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产自西域,是从上千种毒花中提炼出的,只有我和那位五毒门门主的儿子知道配方。 大理寺的那些人根本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就以“猝死”定了案。 之后我又私自盗用父亲的兵符,调动寒家军,包围了皇宫,趁先皇卧榻不起,与梦严诺来个理应外合,直接逼宫。当然梦严诺根本就不知是我在操控寒家军,他以为寒婠茗为了他私自背叛了父亲。 他看着马背上蒙着轻纱的我,只当是寒婠茗,他的眸里温柔如水,那股温柔让我见了心痛。我不知道过了今天,他是不是还会记得我,可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他,纵是死了也不后悔。 先皇迫于无奈,不得不传位给梦严诺。 我见计划成功,便功身自退,偷偷将兵符放回父亲的书房。哪知被长姐发现,她抢走兵符,说我居心叵测,我不想与她争执,只当这事已过去。 父亲跟先皇乃是结拜兄弟,若不是因为对月璃凌的死耿耿于怀,父亲根本不想与先皇为敌。只是这事发生后,父亲心中有了隐刺,一心只想揪出家贼,便暗中调查兵符失窃一事。 长姐成了替死鬼,就在梦严诺登记那日,父亲要将她绳之以法,长姐被反绑着,跪在寒王府祠堂内。 父亲的斥责,让长姐百口莫辩,终饮下了毒酒。 梦严诺赶来时,长姐已毒发身亡。自那时起,父亲就成了梦严诺的心头刺。 长姐的死,也成了梦严诺此生走不出的阴霾。 那日我躲在祠堂后面,看着梦严诺抱着死去的长姐,哭得那般伤心无措,我后悔的哭了。 觉得自己太狠心残忍,是自己害死了长姐,我不能原谅自己,于是终日闭门不出。 直到我十六岁,上门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寒府门槛,而我心已死,决定此生留在寒府终老。 哪知,那失散多年的妹妹寒芷心回来了,看到她时,我又想起了死去的长姐。 寒芷心的那张脸与长姐实在太像,我的负罪感不免又醒。 我想对芷心妹妹好些,又怕走近她,让她觉得我是有意靠近她。 这个妹妹与府中其他姐妹不同,古灵精怪的,却心细如尘,对人始终存有戒备。于是我只能离她不近不远,偶尔让人送点点心和胭脂给她。 哪知她也与梦严诺扯上,一纸圣旨下来,把这个小妹妹给吓跑了。 我想宫里难免勾心斗角,不适合天真的她,唯有我这样不死不活,城府深的人,才适合那样的阴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毒妃情殇 我跪在父亲跟前道:“女儿愿替小妹进宫!” 父亲有片刻间犹豫,这片刻让我忽觉心头一暖,在本就少之又少的亲情里,这片刻比我一生都要来得多。 可也仅是一会,他就将我扶起,与我讲了进宫规矩,以及寒家如今面临的局面。 我隐隐感觉父亲有野心,或许这个异姓王爷并非父亲真正的心愿,那张龙椅才是他想要的。 我终是被送进了宫,大婚那日,我一身凤冠霞帔,顶着红盖,由宫人扶着跪在我早思暮想的男人跟前,在司仪的呼声中,我与他拜过天地。 透过微薄的盖头,我瞧见他眸底那股不易察觉的心喜,不由心口揪紧。 他终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欢喜的。 心里一片悲凉,可为了父亲为了寒家,我只能忍,我想只要忍过今晚,就再不必伪装。 烛光摇曳,只影绰绰。我静静地坐在榻边等他,直至月上中天,他才由太监扶着入殿来。此时的他已喝得宁酊大醉。 我已不指望他与我行夫妻之礼,只是走走形式就了。 我一把扯下红盖头,过去扶他,他两眼迷离,压根看不清我是谁,拿起酒壶,往杯中倒满酒,随后递了杯给我,道:“喝了交杯酒,你便是朕的妻子!” 我心喜,因为那声“妻子”让我感动。我接过酒杯,与他臂肘交错,将酒水一饮而尽。 他望着我,声声唤着:“茗儿!” 我手发颤,心悲凉,终究我与小妹都不过是他人的替身。 还好这个罪我替小妹来背,以此偿还当年犯下的罪过。他倏然间将我拥入怀,吻了我。 却细语喃喃地唤着长姐的名字。我几乎要疯了,那一声声的细语如同魔咒般将我寸寸凌迟。 终是不甘做替身,我推开他,拢起被他撕开的衣衫,冲他道:“梦严诺,瞧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寒芷心更不是寒婠茗!” 他陡然间酒醒,凤眸一眯,一般透心的寒光射来,瞬间将我千刀万剐。 他扑上来,一把箍住我的脖颈:“你敢算计朕,好大胆子!寒芷心在哪?你把她藏起来了?” 我笑,笑他自欺欺人,明知寒芷心不是寒婠茗,却要骗自己当寒婠茗还活着。更笑我自己,明知他不会爱上自己,却仍抱那么点希冀,如同飞蛾扑火。 “啪!”他咬牙切齿狠狠掌掴了我。 我被他当作一块恶心的臭肉扔在地上。 我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嘴角勾勾,望着他笑,开口道:“你与我都是可怜人!” 梦严诺一怔,充满暴戾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继而步上来将我一把提起,抚着我煞白的脸颊道:“可怜?呵呵,不过现在,让你先可怜自己吧!” 他将我扔在榻上,没命地撕扯我的衣衫,然后在没有任何前戏的情况下,瞬间侵入。 我痛得死去活来,有那么一会,我以为自己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夜漫长的紧,他一次次地侵入、啃咬……我已形同木偶。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去的,只知醒来时,已是两天后,身上多处淤青,就连伺候我洗漱的宫娥都不忍直视。 我以为那夜后他便不会再来,哪知他却夜夜过来。别人以为我宠冠六宫,日日得帝王恩泽,孰不如,我正活在水深火热中,生不如死。 他封我为贵妃,他说,“你居然替了寒芷心,那么就将戏演到底!” 这时,我听闻芷心妹妹已回寒王府,梦严诺迫不急待地要见芷心。我知道,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我可不想芷心妹妹再坠入这个火坑。 于是我跟太后娘娘说,要回府省亲,太后素来与梦严诺不对,对他的事自然多了些心眼。对我的请求,也就应允了。 父亲知道梦严诺的心思,与哥哥唱起双簧,说芷心病了,不方便见客。 我知道这妹子心思伶俐,便附和着哥哥,打消了梦严诺的念头,独自一人见了芷心。 几个月不见,芷心比以前更俏丽了,其实她比长姐好看多了,见她安好,我也心慰,又怕她会怪我抢了她的风头,于是用语试探,终被她恼怒。 她把梦严诺遗落的玉佩给了我,告诉我,她已有心上人,我真心替她高兴,祝福她能幸福。 回到宫里,梦严诺狠狠甩我一巴掌,直打得我嘴角开裂。 他指着我道:“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我知道他在恼什么,不过是因为得不到不甘心罢了! 我仍旧望着他笑,气得他差点掐死我,也就在这时,腹中一阵绞痛,隐隐觉得有股热流顺着小腿骨淌下。 可我忍着没告诉他,我想他纵是知道了,也不会在乎。纵然不能爱了,那么就恨吧! 怀了三个月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他是二天才知道的,一脚踢开宫门,将我从榻上拎起:“寒素茗,你真狠的!连自己的亲骨肉没了,眼都不眨一下!风寒是吧,朕就让你加重些!” 他把我扔进了水牢,那里又冷又臭,对于我这个刚小产的女人等同人间地狱。 那晚我发起高烧,眼看就要奄奄一息,狱里的管事负不起责,跑去上头禀报。迷糊中,我看到那张冰冷的俊脸有些许惊慌,我以为是在梦里,看着他那挂在腰缎上绣着“茗”字的荷包。 我苦笑。 他不会有有机会知道我是谁?他永远不知道,他这生其实都爱错了人!他其实比我都可怜! 我带着绝望地望着他笑。失去孩子,我已痛不欲生,再无了生趣。 渐渐地意识在溃散,我隐约听见母亲在唤我,孩子在朝我招手,还有长姐的怒目相视。 “给朕用最好的药!不能让她死!至少现在不能让她死!”隐约间听到他在咆哮。 以为是幻觉,其实我一直昏迷不醒。 一位宫人在整理我寝宫时,发现了那块玉佩交给了梦严诺。 梦严诺看到时,如遭雷劈。 他抱着我羸弱不堪的身躯喃喃道:“为什么是这样?” 我无力地睁开眼,觉得好笑,这个还需我说么? 我淡淡瞥了眼那玉佩,心里再次谢过芷心妹妹。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希望我与梦严诺和好。可她又岂知,如今的我已是伤痕累累,再没有力气去爱。 我扬起头,拼尽全身的力气,对梦严诺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梦严诺,我不欠你什么,如果说欠,也只有你欠我的!” 在他没有明白我言语中的意思前,我拔下发簪,宫人以为我要行刺梦严诺,一掌将我劈倒,我倒在血泊中,却拼着命将梦严诺腰上的荷包扯下。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他。 我将荷包紧紧贴在心口:“娘,茗儿错了!爱了不该爱的人!还好……我和他,此生……再不相欠!” 我带着微笑阖上眼。 那只发簪上刻着我的名字“寒素茗”,是我过给主母那日,父亲替我戴上的,梦严诺他永远不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公主 寒芷心嘴角牵牵,露出一抹讥笑,忘尤忍不防打起寒颤。 这丫头想算计我?哇,看来好日子到头了!不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他喜欢! 进了宫殿,又看到许许多多的药罐、药炉、药鼎……这才知,他居然是位名振六界的神医。 于是旧事重提:“你是有法子救我师父的对吧?” 忘尤摊手:“你师父中毒太深,我这点丹药,救不回他!你若想他,可以去地府看他!不过地府那地方阴气太重,至少要地阶三级的修为才能进去,不然,阴气伤了身,反倒得不偿失!” 经忘尤这番一说,寒芷心越发下决心要好好修炼。 忘尤的寝室弄得跟个大花坛一样。数万朵说不出的名花组成的大床,顶上是朵硕大的情人花,那花半开半合,犹如遮着轻纱只露轮廓的少女。 花香四溢,对着这样的寝室,寒芷心哪里还有睡意。 不满意地直摇头。 “换了吧!”寒芷心认为睡觉的地方简单舒适点就好,哪里用得着这般花俏。 见忘尤有点舍不得的,忙转身朝一旁的客房步去:“算了,我睡这吧!” 客房倒是布置的简单,一张云床,一鼎小香炉。 云床软软,寒芷心伸了个懒腰往上一躺,立即有跌入云端的感觉。 这感觉让她隐隐觉得熟悉,眼前不由浮现一幕画面。 “九姬你别跑!再跑,我就回去告诉母亲,说你又偷偷溜出宫!看她不揭了你的皮!” 一个红衣少女冷着张俏脸,气喘吁吁地追着个粉衣女孩。 那小女孩长得粉嫩嘟嘟的,眉心一颗鲜红朱砂,让她看起来灵气涣涣。 寒芷心觉得这女孩好面熟,想将她的容貌看清楚些,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 寒芷心觉得头痛欲裂,枕着软软的云枕沉沉睡去。 忘尤将寝室收拾了一番,待忙完,发现寒芷心已睡着,看她样子像是极累,也就没有唤醒她。见她手上还缠着纱布,于是拆开探看伤口,见伤口已愈合,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日,寒芷心练功非常用功,几乎是能从早晨练到日落,若不是忘尤唤她吃饭,她几乎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不过说来也怪,她来无忧岛后,面貌逐渐在变,变得越发清灵透明,周身不时萦绕着一股粉色的光晕,让她越发出尘的像个九天仙子,那股与生俱来的暗香也渐浓。 忘尤对她的身世隐隐起疑。 莫不是天上的哪位仙子或星宿下界度劫来的? 如此一想,便急于求正,衣袖一拂,朝天宫而去。 那掌管天宫的宫奴一见到他忙笑道:“忘尤上神,怎有空来天宫做客?纾琦郡主要是得知上神来了,定不放你走!” 宫奴嘴角呛起一丝玩味。 忘尤用手支起额头,想起那位缠着他不放的帝纾琦颇为头疼。好在那郡主此时不在,他忙完正事赶紧离开便是。 想起来天宫的目的,将那宫奴拉置一旁道:“本神此回来是来是想打听一事,近来可有仙子、星宿……下凡历劫的?” 那宫奴闻之一怔,用怪异的目光望着忘尤,让忘尤见了极不自然。 片刻后宫怒笑道:“上神怎关心起这事?” 忘尤笑道:“只是问问,公公不说就算了!本神自己去问天帝老儿!” 宫奴听闻他要去找天帝忙慌了,开口道:“近日倒没有,不过半月前紫霞阁的宫娥,私自与人偷情,被紫霞仙子贬下了凡间了!” 半月前,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么算,那宫娥如今也该百岁了,早就不是寒芷心这般年龄。 忘尤松了口气,谢过宫奴后正打算要走。 迎面传来一阵笑声:“忘尤哥哥可来了!既然来了,怎不进我府中坐坐!” 只见一红纱女子踏着云朵,袅袅婷婷步来。那女子明眸皓齿,质美如兰,纤约生姿间,一袭红衣如火。 忘尤一见到她,俊眉紧拧,忙背过身,只做没看见。 那红衣女子嘻嘻一笑,转眼步至忘尤跟前,两臂一伸,将他一把拦下:“去我府上坐坐吧!” 忘尤勉为其难地牵起嘴角。 拱手道:“纾琦郡主别来无恙!本神不过是路过,哪敢打扰郡主!” “少来这套!”纾琦郡主也不管这会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直攥着忘尤的手臂,将其往自己府上拖。 那宫奴似乎早就见惯这郡主的刁蛮,捂嘴笑笑,识趣地离去。 忘尤见这郡主缠劲蛮大,忙将她的手指掰开。 “去就去!女儿家别老动手动脚的!” 帝纾琦嘻嘻一笑。 这帝纾琦乃天帝的外孙女,长公主的独生女,生父乃天界大将,在帝纾绮还在长公主腹中时,生父因功殉职,天帝可怜她一出生就没了父亲,便赐名她帝姓,封她为郡主。 长公主对其格外宠爱,这位郡主打小就刁蛮无理,在外人眼里,她是直把自己当公主了。不过到底是外姓血统,众人也就面上附和她,实则对其根本不屑。 天帝一身风流,膝下子女众多,据说有十二子,十六女。除了长公主、四子、六子,都是天后所生,其余都是他一夜风流留下的,更有那位九公主,据说是他与凡人所生。 据说天帝每一万年要历一次凡尘劫。凡尘劫来时,天帝修为尽失,等同凡人,却要扛过万道雷霆。 待雷霆过后,天帝受了重伤,被一凡人女子相救,一夜风流,生下了九公主。 那凡人女子,怀着含着神血的孩子精血耗尽,勉强拖到孩子出生,已一命归天,却舍不得孩子,托梦给天帝,让他将孩子抚养成人。 天帝醒来后,赶往人间,找到了那个孩子,带回天宫抚养。 想到这,忘尤不由有些胆战心跳。 那九公主他是见过的,生性活泼,有一半凡人血统,来到天宫后,终日闹事,搞得天宫鸡犬不宁,让天帝颇为头痛。 他记得有回,九公主得了怪病,所有天医都束手无策,天帝将他召去,他见到九公主时,那孩子已是奄奄一息,是他用上古魔兽的血才将她救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见个人 忘尤记得有回,九公主得了怪病,所有天医都束手无策,天帝将他召去,他见到九公主时,那孩子已是奄奄一息,是他用上古魔兽的血才将她救活。 那孩子一醒,粉嫩的脸上,不时淌下两行热泪,眨巴着水晶小眼,攥住忘尤的衣角道:“我不要呆在天宫,带我走好不!” 忘尤吃了一惊。 她是天庭公主,谁还能比她过得幸福。只当她是孩子戏言,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听说这位九公主病痊愈后,性情变本加厉,终酿成大错,烧了天后的瑶池玉树,被天帝送去三重天闭门思过。 那三重天是个穷山恶水之地,这位九公主去了那不知能否适应?想来天帝那回真是气大了,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也算失尽了颜面。 忘尤蹙紧眉头,好好的,不知为何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或许是对那位九公主有愧,如果当年他答应带她走,她也不会犯下那么大的错。 可他是个闲散惯了的人,带个孩子在身边,一时还真不习惯…… 帝纾琦倒了杯茶水递给忘尤,嗔笑道:“忘尤哥哥,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我已吩咐下人将客房收拾好!” 忘尤愣愣地接过她递来的茶,神绪似乎还没回来。 这时腰上的传音符闪了闪,忘尤一顿,眸光亮起。 那是无忧岛的童子传来的。临走时,他特定关照童子好好照顾寒芷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自己,若不是寒芷心出了什么事? 忘尤忙搁下茶杯,将传音符打开:“何事?” “公子快回来吧!心儿姑娘不知怎么了,说要回去,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忘尤一怔,收起传音符,朝帝纾琦作揖道:“本神有事,改日再来拜访郡主!” 也不等帝纾琦回应,身影已晃,人已离去。 帝纾琦瞧着忘尤搁下的茶杯,素指一伸,端起握了握。那杯盏上尚且留有忘尤的手温,让她爱不释手,握了握,终觉杯子还是杯子,不是忘尤的手,似乎不甘心。 “啪!”那茶盏瞬间碎成粉末。 吓得身旁的宫娥面面相觑。 帝纾琦幽幽抬手,望着自己的掌心,将灰吹散,杏眸一寒,冲身后道:“盯着点忘尤神医!” 立即有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跪倒在她膝下:“郡主何必这般麻烦,直接让天帝赐婚不就得了!” 帝纾琦俏脸一板:“你懂个屁!他是神,就算天帝也奈何不了他!除非神祖开口!” 不过这种事,神祖怎会去管,据说神祖与儿子神迦黎已闹翻,好几千年未回家,一直呆在凤王那,神祖他老人家现在是思儿思孙的紧,哪有心情管底下的人。 “那郡主不如直接搬去无忧岛,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那灰头土脸的家伙诡异地笑道。 帝纾琦嘴角牵牵,俨然有此打算。 红影一闪,朝无忧岛飞去。 忘尤回到无忧岛,见寒芷心一脸心事重重,以为她在为自己不声不响的离开,生闷气,忙安慰道:“我回来了,别生气了!” 寒芷心见他回来,娥眉越发蹙得紧,攥住忘尤手臂,神情紧张地道:“我要回去!刚梦见四姐了,她好像过得不好,要死了一样!还有父亲,我看到好多士兵将寒王府团团包围!” 忘尤一怔,他才离开一会功夫,她就变得这般不安。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她对家人仍割舍不开。忙掐指一算,确如她所言,寒王出了事,有性命之忧。 “我跟你一起去!” 寒芷心想,反正她也没能力破除岛上的结界,没有他带着自己,也不知何年马月能赶到家,只能应了他。 两人赶到寒王府,见门庭冷落,朱红的大门上贴满了封条。 俨然出了事。 寒芷心翻墙进了府,却见府内狼藉一片,人都不知去了哪? 稍一打听才知,寒王谋反,连同家眷已被收押天牢,等候圣上发落。 寒芷心身躯一晃,差点摊倒。想到她那四姐,又追问:“那寒贵妃呢?” 那人叹起气,“寒贵妃半月前已身毙!” 寒芷心身躯一软,再没力气支撑,兴好忘尤扶了她一把。 寒芷心没想到她这一走,家里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忙揪住忘尤的衣袖道:“我该怎么办?” 忘尤想,人世纷扰,他本不该参与,万事自有其定数,他不能擅自逆改命数,不然必受天谴折伤自己。 可寒芷心这副不知所措,伤心欲绝的,又让他于心不忍,牵住她冰冷的手道:“去宫里看看,或许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两人赶到皇宫时,已是掌灯时分。 二人,衣袂翩翩地站在屋檐上,望着眼前的灯火阑珊若有所思。 寒芷心眸光落在御膳房处,蓦然间想起什么。 “我去见个人!” 忘尤知她是去找梦严诺,忙隐身跟着她。 寒芷心现在已是地阶二级,想来无影去无踪,已是轻而易举。 梦严诺的寝宫尚亮着灯,灯火辉煌的,将他颀长孤僻的身影映在窗棱上。 他看起来并不好,人憔悴消瘦不说,还时时走神。桌案上堆满了奏折,他随手翻开几本,持了几眼后,又搁下,似乎什么事都提不上心。 他在为四姐的死忏悔!呵,人都死了,他这么不死不活的,做给谁看! 寒芷心气不打一片来,双手抱怀眸里满满的嘲讽。 寒素茗与梦严诺的事,在梦里她已亲眼所见,知道寒素茗为了梦严诺吃尽了苦头。 让她没想到,寒素茗也是个痴情人儿,身为妹妹怎容姐姐被人如此欺负! 纤指紧了紧,有种要将梦严诺大卸八块的念头。 本来她还对梦严诺存有一丝好感,以为他与别的皇帝不一样,是个痴情专心的,哪知竟做也这等混帐事。哼! 经过寒素茗一事,寒芷心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鼻子哼哼,终绝气不过,一掌劈开宫门,大步步了过去,指着殿上的梦严诺道:“是你逼死四姐的?” 梦严诺闻声怔怔,望着眼前的寒芷心一脸死寂。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御林军,见寒芷心深夜入宫,看架式像要行刺皇帝,众人一一拔剑相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地府寻人 寒芷心扫视众人,丝毫没有半点畏惧。 梦严诺缓缓抬头,挥手示意御林军退下,继而起身步至她跟前。 “芷心,你终于肯来见朕了!” 寒芷心勾嘴冷笑:“还想把我当成长姐不成!” “不会!”梦严诺叹气。 表情痛苦不堪。因为他的自以为是,害死真正的恩人,还爱错了人!天下有他这般荒唐的皇帝么? 嘴角弯弯,道不尽的自嘲。 寒芷心见他这样,微微吃惊。 感觉他眸底含着股难掩的心伤和落寞,不过这些瞧在寒芷心眼里全是做做。 “你后悔了么?”寒芷心不忘再刺他一下。 梦严诺心里哽着的那根刺又隐隐作痛,鼻翼一吸,启口道:“朕不知如何去补偿!” “呵呵!人都死了,还谈什么补偿!若真知悔改,何不放了我的家人,也好让四姐走得安心!” 梦严诺苦笑:“她那么恨朕,走得自然不会安心!朕以为拿下她的家人,她就会回来求朕!可是,等了这么久,她始终没回来!” 寒芷心一怔,这梦严诺说得什么疯话。她四姐都死了半个月了,居然还有如此怪异的想法。 莫不是四姐的尸首不在宫里,才让他误以为四姐还活着! 寒芷心越想越觉有这可能。 隐身的忘尤听闻后,也觉有怪,附在寒芷心耳畔道:“呆在这,我四处转转,兴许能探到点蛛丝马迹?” 寒芷心点头。 梦严诺不知何时已回到座上,手支着额头,表情十分颓废沮丧。 “你就是难过的要死,四姐她也不在了!为了四姐,请把我的家人放了!”寒芷心耐心劝他。 “不,朕一定要见她!”梦严诺摇头。 “你……”寒芷心气得砸嘴。 刚想开口痛骂他几句,忘尤却用传音术唤她。 “似乎真出了怪事!你四姐或许真没死也不一定!” 寒芷心听闻道不出的惊喜,瞧了梦严诺一眼,大步跑了出去。 “怎么说?” 寒芷心赶到忘尤身旁。 “我刚打听过,寒素茗的尸体半月前就不见了!还是当着这姓梦的面!你说怪不怪,什么人可以能来无影去无踪,如此堂而皇之的!” 忘尤将自己打听来的说给她听。 寒芷心抚着额头,静心冥想,片刻后,拍了下忘尤肩头:“我要去地府!” 忘尤虽然反对,但想到她为这事操心,也就暂且点头答应。 趁着人深人静,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天牢。 寒王愣愣地坐在墙角边,半个月不见,又老了许多,鬓发白苍苍的,如月下的白雪,映着天牢昏暗的灯光,越发显眼。 “爹!”寒芷心唤了声。 寒王闻声抬起头,神情间些木讷,待看清来人后,脸上不时漾起微笑:“是心儿回来了!” 忽然想起这里是天牢,忙又将脸一板:“你来做什么?回去!” 寒芷心知道父亲是不想连累自己,忙握着铁栅栏道:“四姐在哪?” 寒王身躯一僵,心虚地撇过头:“问这个做什么?” “爹!四姐生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死了,为何不让她安心地走!” “你懂什么!”寒王恼怒。 眸光却变得犀利精明,隐约逸出一股算计。 “你这样会害死很多人的!哥哥、姐姐,还有那些姨娘、下人……他们都很无辜!我娘若是还活着,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得!” 提到月璃凌,寒王不时逸出一股戾气:“你娘死得那么冤!为父若不能替她报仇,如何去地下见她!” 忘尤听闻寒王这般说,摇头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王爷就算是为了报仇,也不该让自己陷于囹圄!” 寒王爷瞥了忘尤一眼,不屑地笑起:“这是本王的家事,你个外人,未免管得太多!这是天牢,不适合忘公子,还请快快离开!” 忘尤觉得这寒王爷已是不可理喻。 回头细想他刚说的话,似乎另有所意,忙拉住寒芷心道:“这老头太固执,咱们暂且不管他了!他想死就让他死好了!” 寒芷心自然不依忘尤,想拂开他,偏偏挣不开,被忘尤连拖带攥,揪出了天牢。 寒芷心负气地挥开他,心里着实生气。 忘尤跟着她,见她一直不睬自己,忙追上去道:“你爹早就谋划好了!看,紫薇星动,这天下怕是要很快易主!” 寒芷心身躯一顿,顺着他指得方向望去,果然见那颗最大最亮的星子,光芒飘闪黯淡,似乎随时要熄灭。 这是天象,也是大事所趋。 她想,是真得拦不住了!可天象上又没说,他爹一定会当皇帝,忙揪住忘尤的一角衣袖道:“我爹会当皇帝吗?” 忘尤顿了顿,噙住一抹笑意,知她是担心寒王的安慰,忙开口道:“放心,他死不了!” 见他含糊其词,只好负气地撅嘴。可又不敢逼他,毕竟泄露天机,是要遭报应的。 “那我们去地府!若是四姐真死了,这会应该在那里!” 忘尤点头,食指一抬,挤出一滴血珠,对着那血珠念念有词。 那血珠在空中晕开,在寒芷心周身结起一道红色结界。 “血结界!”寒芷心想起书上曾提起过。 说是这种结界与施术者魂灵相通,只要结界有任何丁点变化,施术者都能第一时间感知。 她知道忘尤是为了自己好,以她现在的修为,压根抵不住地府那万千煞气。 “若有什么不适,记得告诉我!”忘尤攥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嗯!”她轻应。 耳边不时传来呼呼风声,眨眼前,四周灰暗,跟着,鬼哭狼嚎声不断,放眼望去,时不时有白影飘过。 个个表情僵硬苍白,却老老实实地朝一个地方飘去。 冤魂后面,跟着一黑一白的两人。 寒芷心认出,这就是地府的两位索魂使者黑白无常。 见有生人闯进来,黑白无常各自持起手中的索命刀和锁魂链,却在看清忘尤时乖乖将手又放下。 白无常臭着张苍白的鬼脸,陪笑:“我当是谁呢,原是忘尤神医!” 又见忘尤身旁跟着个凡人姑娘,惊得他一双鬼眼都要溜出了眼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莲业火 白无常臭着张苍白的鬼脸,陪笑:“我当是谁呢,原是忘尤神医!” 又见忘尤身旁跟着个凡人姑娘,惊得他一双鬼眼都要溜出了眼眶。 这万年花狐狸终于有主了!呵呵! 白无常真想捧腹大笑,不过一张鬼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黑无常鼻子哼哼,警惕地望着那些远去的冤魂,“您这次要带走谁?” 寒芷心闻之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忘尤。 这地府于他像是家常便饭!细一想,他是神医,救死扶伤,自然会跟阎王过不去,黑白无常有此顾虑也在情理当中。 忘尤嘴角牵牵,玩味地笑起,紧了紧握着寒芷心的手道:“寒素茗可在地府?” 黑白无常相互对视,随后摇头道:“没看到您说得那个人!到别处去问问!” 寒芷心一脸失落,扯扯忘尤:“走吧!别耽搁两位鬼差大哥办事!” 忘尤点头,继而攥着寒芷心沿着黄泉路朝阎罗殿步去。 黄泉路上,那片醒目的惊鸿,让寒芷心失了魂。 “这就是彼岸花!好漂亮!”她伫立在花前,不由惊叹。 这大概是地府唯一的颜色,红得如同血管里血液,又像是永不绝迹的红莲业火。 “九姬你个小贱人!看你往哪跑?” 一声尖厉的喝道,让寒芷心心尖抖颤,脑中晕眩眩的,隐约瞧见个红衣女子正怒目瞪着她。 那红衣女子,纤指一点,一片熊熊大火将她包围。她又惊又怕,站在那大火中不知所措。 “红莲业火!”终于她想起这火的名字。 这火能毁灭一切,被称为地狱之火。 “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站在熊熊的烈火中冲那红衣女子喊道。 “因为……我恨你!所以你就得死!”那女子笑道。 她一脸的绝望,火越烧越旺,将她一点点吞没。 “好热!好痛……”寒芷心呢喃道。 “怎么了?”忘尤见她面色煞白,表情痛苦,身躯蜷缩一团,着实吓一跳。 凤眸一眯,不时盯着眼前的彼岸花若有所思。 指尖一弹,妖冶红艳的曼珠沙华丛中,走出一个妖艳的花妖。 “曼珠!你给她施了什么幻术?” 那位叫曼珠的花妖一怔,眨着红宝石般的双眼一脸无辜,赤脚踏着朵朵曼珠沙华朝忘尤缓缓步来,道:“曼珠哪敢当着大神您的面给她施什么妖术!她这是梦魇了!” 忘尤一愣,低头一瞧,怀中的寒芷心不知何时已闭上眼,煞白的俏脸上虚汗淋淋,却在不停地呓语。 这模样是是梦魇了。 他只是太担心她,居然没瞧出来,不过她好好的怎突然睡过去? 忘尤来不及多想,见她时不时念着什么,俯耳倾听。她念得含糊,隐约听见 “红莲业火”,不时身躯一僵。 忙将她伏在自己膝盖上,掌心覆在她后脑勺给她安魂。 寒芷心面色渐渐恢复正常,只是仍昏睡不醒。 摄魂术?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暗中偷袭,好大胆子! 凤眸一眯,朝那忘川石后瞥了一眼,继而将寒芷心打横抱起,快步朝阎罗殿走去。 他刚走,那隐在忘川石后的身影步了出来。 花妖忙向来人行礼:“郡主千岁!” 帝纾琦望着忘尤离去的背影勾嘴轻笑,冲花妖道:“曼珠你说,本郡主与那凡人女子相比,谁更漂亮?” 曼珠拂袖怯怯一笑,“当然是郡主您了!” 帝纾琦抚着自己的俏脸,满意地笑起:“可惜忘尤那傻子就是不长眼睛!叹,那姑娘看似病得不轻啊!” “忘尤神医会替她医治!”曼珠接下她的话。 哪知无心的一句话惹来帝纾琦的一记冷光:“住嘴!本郡主知道他在替人看病!哪需你提醒!” 曼珠再不敢多言。 见帝纾琦摇曳着水蛇腰逐渐远去,这才将绷紧的神经松懈。 这位刁蛮郡主不是她这种卑微的花妖能得罪得起的。为了迎合这位郡主,她刚才说了言不由衷的话,其实那位姑娘比这位郡主耐看多了,至少没她这般飞扬跋扈。 兴好忘尤大神没选错人,看来,这位郡主要失望了。 曼珠盈盈一笑。 再嚣张怎样,还不是没人要! 阎王见忘尤抱着个姑娘而来,忙朝他挥手:“这姑娘还没死,少来糊弄本王!” 忘尤被他这惊弓之鸟的言语弄得大笑:“自然是没死!若是死了,本神也不会这般淡定!喂阎老头,有床么,借本神下!” 阎王一张黑脸气得成猪肝色,黑袍一卷,“你当本王这阎罗殿是什么地方,想寻乐子外边有的是地方!胡闹!” 忘尤见他误会了自己,哈哈大笑:“阎老头,你心思不纯!改明本神去跟天帝说,要不要让孟娘回来陪你,瞧你这一脸哀怨的!不过你这火发错了对象,要发冲天帝发去!” 阎王气得甩起袍子,忘尤见他想走,忙急着将他拦住:“玩笑么!你这冰块脸瞧着实在让人爽,本神是逗你的!本神是想借张床,让这姑娘休息!” 阎王指指他,又放下手,见被他耍得团团转,却有气发不出,砸嘴道:“早说!去魂凝殿就是!” “多谢!”忘尤喜滋滋地抱起寒芷心。 在经过阎王身旁时,阎王不由瞥了眼,“这姑娘好生面熟!” 忘尤闻之身躯一僵,凑过来道:“说什么!我家娘子又没死,你几时见到过?” 不过阎王这么一说,忘尤眸色不由加深。 隐隐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寒芷心确实不是一般人,或许阎王知道点什么? “本王……不确定!” 阎王又细细瞧了瞧寒芷心,继而摇头。 忘尤以为他在捉弄自己,不免有些生气。 寒芷心醒来时,发现忘尤并不在身旁,一个鬼姬立在榻边随身伺候着,见她醒了,那鬼姬忙上前扶她。 “姑娘醒了!” 鬼姬笑道,若不是见她嘴角扯过,苍白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在笑。 魂凝殿乃阎王的后宫,这里住着她的几位貌美的鬼姬,殿里的摆饰跟凡间没啥两样,只不过都是灰白色。 “他呢?”寒芷心见鬼姬并无恶意忙问起忘尤。 “上神在陪阎王爷下棋!既然姑娘醒了,妾身这就唤人去给上神捎口信。” “有劳!” 寒芷心不想失了礼仪,朝鬼姬垂头行礼。 那鬼姬大概是觉得与寒芷心有缘,心情一好,忙上来攥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穷山恶水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寒芷心冷不防打起寒噤。鬼姬适才想起“人鬼殊途”,忙失礼地笑道:“看,我都忘了!真是对不住!姑娘要是觉得闷,可以出去走走!” 寒芷心有些犹豫。 忆起忘尤之前说过,地府这地方毕竟不同凡间,她是人,阴气沾多了,难免会伤身。 她摇头想回拒,又忆起古书上记载的三世石。 据说地府有块三生石,分别记载着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不时来了兴趣:“可否去看看那三生石?” 鬼姬一怔,“那三生石是给魂灵看得!姑娘是人,怕是……” 说话间,忘尤已折回来,听闻寒芷心与鬼姬正在聊三生石,心间一亮。 嘿,他怎么没想到这块?说不定那三生石就能照出寒芷心的前世。 忙步来牵住寒芷心的手:“想去就去!有什么好顾忌的!有本神在呢!” 鬼姬见是忘尤,冲他拂身行礼:“妾身见过忘尤上神!” 忘尤全部心思都在寒芷心身上,哪顾得与鬼姬闲聊,微微点头,也算回应了鬼姬。 随后拉着寒芷心朝三生石去。 地府除了颜色单一外,其余也与人间一样,有山、有水、有村落…… 三生石竖在穷水山脚下,有一人多高,外表黑呼呼,凹凸不平间灵纹纵横。 山下黑水潺潺,不时冒着丝丝寒烟。 寒气森森,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山上尽是些光秃的黑石,看不见半棵树木和花草,清一色的黑,让原本就寒得透骨的地方越发的冷肃。 穷山恶水,四字在寒芷心脑中不时浮现。 周遭除了阴暗、寒冷就是死寂。这种死寂中又时不时回响着阴风哭啸的声响,让人听见不由毛骨悚然。 之所以将三生石竖在这,是因为它是面灵镜,每日要吸纳天地灵气,而穷水山正是天地灵气交汇的地方。 穷水山的山顶其实直通三重天,乃是通往天界的捷径,只不过那山顶被厚厚一层金色结界挡住。那金色结界,罡气浑厚,鬼魂不要说通过,就是靠近也会立即化为血水。除非修为达到上神级以上,才能勉强通过。 那层结界,从远古时候就有。 传说天地伊始,妖魔祸乱,为使三界平衡,女娲娘娘将万妖收服,聚于炼妖瓶中炼化。 时日一久,炼妖瓶不堪重负,女娲娘娘便将它放于穷水山,让三界灵气滋养它。 这三生石不过就是炼妖瓶的瓶柄,记载着所有人的三生三世。 寒芷心瞧着那块石头,觉得它没什么特殊,若不是忘尤说是三生石,她压根不信。 望着三生石,忘尤嘴角一勾,对着那三生石念起咒语。 一道白光拂过,那石头瞬间变得清澈透亮,隐隐有光在石面上回旋。 忘尤将发愣地寒芷心拉过,抬起她的指尖,弹了滴血珠进去。 那血珠在石中晕开,几道白光闪烁后,隐隐浮现一道娇小身影,画面显示的正是寒芷心的今生,画面所经历的事,正是寒芷心经历过的,这让寒芷心不得不信服。 忘尤低笑,蓝袍一挥,石中的画面已更换。 石中出现一个粉衣女子,女子眉间一颗妖冶的莲花朱砂,眉目如画,容颜倾城。周身萦绕着一团粉色佛光。女子双脚赤足,却踏在一朵红莲上,裙幅翩跹,拽地三尺,每走一步,红莲遍开…… “她是……” 寒芷心惊得说不出话。 这女子是她么?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像。不过这女子比现在的她漂亮多了? 她有些惊喜,若是下世真能这么漂亮,她做梦都会偷着乐。 忘尤却没她那般得意,神情越发谨然。 女子身上的佛光那般强盛,并不是一般人也有?她是谁? 忘尤实在想不通。所有的女菩萨,他都认识,并没见过这样的? 罢了,那就看看她的前生吧! 素指一点,镜中的女子已消失,镜面抖了抖,继而浮现一团化不开的红云。那红云极为妖冶,像团火般将天空炙烤着,云的周遭连日月失华,竟是一片死气,这景象很容易让人想到红莲业火。 忘尤素指紧了怪,耐着性子,等那红云散去,偏偏等了半天也不见那红云有半点动静。 他的眉头俨然拧结成“川”。 寒芷心“扑哧”笑道:“难不成我的前世是团云! 忘尤摇头,并不作理,只将三生石合上。 抬首望着穷水山顶,一个大胆的念想油然而生。 一把攥起寒芷心,直朝山顶飞去。 寒芷心见他情绪有变,忙挣扎道:“你干嘛?” 忘尤的思绪似乎还在那三生石里,对于寒芷心的话充耳不闻。 飓风吹拽着两人的衣衫,靠近山顶,恶风大的让寒芷心睁不开眼。一道道风芒如刀,刮得寒芷心小脸生痛,忙将脸贴在忘尤胸前。 只听恶风在耳边作响,终让她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三道金色闪电,如三条金龙般盘旋在山顶,轰鸣声震耳欲聋。 忘尤望着那三道金雷,嘴角牵牵,冲寒芷心道:“心儿,我们去天上兜兜!” 寒芷心早已被恶风吹得神智溃散,微微睁眼,见他嘴动了几下,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好怕,那三道金雷隐约让她心生不安。 她一把捏住忘尤的衣襟:“回去吧!” “既然都来了,就一定要看到结果!”忘尤不死心地道。 说时,白光一闪,掌心已被刺破,他往空中弹了几滴鲜血,继而以血为媒,将寒芷心护在重重血结界里。 随后带着寒芷心一点点朝金雷靠去。 “轰!”瞬间雷霆万丈,直轰得忘尤头晕眼花,臂上一麻,手指一颤,寒芷心已从他手里滑脱,瞬间被恶风吹走。 那金雷却仍追着寒芷心不放。 一束金光飞来,寒芷心被整个罩住,那雷声却作闷了几下没有再响。 待雷声消失,寒芷心已没了踪影。 山顶恢复了平静,一如那金电从没出现一般。 忘尤一袭蓝袍猎猎作舞,云袖飞扬,望着恢复平静的天空,心揪得紧紧。 “心儿!” 忘尤失魂落魄地冲着寒芷心消失的地方大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瞒天过海 忘尤朝那金色结界冲撞,却被结界弹了回来。 心下一惊,已是一身冷汗。 这结界从远古时就存在,非一般人能破,纵是他已是上神,却仍觉吃力。他开始后悔不该冲动,寒芷心不过一介凡人,难里扛得过金雷。 忘尤心急如焚,将毕生修为全使了出来,也只能让那结界微微颤颤。 他居然奈何不了那结界,心口绷得紧,倏忽间一股腥甜作涌,他赶紧原地打坐,将那股腥甜压下,继而服下一颗药丹。 待功力稍有恢复,马不停蹄地赶至三重天,却被守护三重天两位天将拦下。 “三重天禁地!上神可有天帝的令牌!” 忘尤一怔,他是来找人的,哪有时间去跟天帝要那劳什子。 不过三重天是天宫放养犯人的地方,里面穷山恶水的,相当于一座天牢,如此重地,需要法力高森的人把守,这两位天将功夫自然不浅。 忘尤没心思与他们叨唠,拖得越久,寒芷心的危险越大。 如今之计只能硬闯了。 “这个么……”忘尤笑着抚着下巴,趁两位天将走神间,身影一晃。 “对不住了两位兄弟!本神进去寻个人就回!” 云雾中传来忘尤的声音。 两位天将吓一跳,自知失职,忙禀告天帝。 忘尤冲破三重天禁门,从空中缓缓落下。 眼前是片茫茫荒漠,昏天暗地,黄沙满天。 凤眸不由一眯,望了眼四处,继而顶着风沙在荒漠中行走。 深一脚浅一脚,每脚迈出,两边的沙子立即往下陷塌,露出一节又一节的森森白骨。 这里寸草不生,滴水不见。环境恶劣到极点,比起阴暗死寂的地府,并不好到哪去,到与蛮荒界有的一拼。 这三重天比忘尤想得还要恶劣,也不知天帝如何狠心将自己的女儿关在这种地方,此事过去已有几千年,不知那位九公主现在情况怎样? 忘尤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帝九姬。 那个女孩可怜巴巴的眼神至今还在他眼前晃荡。 他走了会,没碰到半个人影,就是连活着的生物也没遇到一个。 除了荒凉就是死寂,好在还能看到太阳,感受些许的温暖。 转眼一天过去,待月亮升起时,大漠沙如雪,就连温度也降了许多。 他运功给自己取暖,瞧见不远处有几缕绿莹莹的光在闪烁。 那光点很小,如萤火虫一般。 他猜不出是什么生物,不过有生物就代表这里还没有让人完全绝望。 衣袖一扬,瞬间到了绿光跟前。 见一只只扑扇着翅膀的天虫,在月下翩舞,吸收月华。 这些天虫不过指节大小,都已修成人形。见有人侵扰,一束束绿光毫不留情地朝忘尤攻来。 忘尤衣袖一挥,避开了绿光。 天虫们微微一怔,发现眼前人的修为极高,不敢贸然再出手。 一只最大的天虫开口道:“你是何人?” 忘尤嘴角牵牵,瞧着这只发着墨绿色光的天虫,它似乎比其他同伴大,身躯也胖,料想修为该是最高的一只:“勿要怕!本神只是好奇,便过来瞧瞧!不想,惊扰你们修炼!” 天虫眨着蝶羽般的眼睫,瞧了瞧忘尤,见他衣袍翩扬,一身仙气凛然,并不像一般的上仙,知得罪他不得,忙道:“上神为何而来?” “来寻个人!” “噢!这三重天地域辽阔,不知小的能否帮上忙?” “有劳!本神要找个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着一身碧衣!” “那不是灵池里的姑娘么!”其中一只小天虫叫起。 忘尤一怔,想不到寒芷心真到了这里,微微松了口气,忙道:“灵池在哪?” 那只发墨绿光的天虫扑扇着蝶羽,飞到半空中,指指荒漠的一角,“那里,北斗七星下面,!只有到月圆时,才有莲花,继而形成灵池!” 忘尤望着天上排成勺子的七颗明星,再望望悬挂在天穹的月亮,算了算,三日后便是月圆夜,到时按照北斗七星所指的方向去找寒芷心。 忘尤谢过天虫,继而又道:“这三重天怎会如此冷清?那些流放在此的仙家都去了哪里?” 天虫道:“不知道!先前这三重天也没这般荒凉,自打那场大火后,就变成这样了!” “大火?”忘尤若有所思。 “什么样的火?”继续追问。 “那火可厉害了,能毁灭一切,那些仙家穷其所能都未能躲过!” 忘尤想,这世上不免有三种火,一种能焚毁一切,被称为红莲业火;一种是修行者到了一定境界,能使出的至正至罡的三昧真火;还有一种为妖魔所练而成,能与修行者抗衡的三昧冰火。 除了第一种属五行外,其余两种都在五行中。 能使红莲业火的,修为必定高森,比如神祖、天迦离、凤王、天帝和自己,加上西天的几位佛法高森的菩萨、尊者,掰着手指数也不超过十个;能使三昧真火的就要多得多,大凡上仙以上都会;三昧冰火就更不要说,最高级的妖和魔都会这玩意。 可要会使这三种的,就更少,就是神祖怕是也不一定。 能在三重天同时使出这三种火的,这人的修为不是一般的高。 而三重天每日都有人巡视,如今发生这等事,天帝那边似乎并没什么动静,他是不知么? 这纵火者又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九公主可还在此?”忘尤想,天帝再怎样,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出了这等事,那九公主或许早就离开了。 天虫摇头:“没听说过这有什么九公主!我们在这已有三千年!对三重天的事了如指掌!” 莫不是帝九姬一早就走了!可她毕竟是天庭公主,就是被释放出来,也不该这般低调。似乎从没听说过帝九姬的事? 居然来了这,势必要把这好好逛逛。 忘尤朝天虫作别,朝南边步去。 月光如水,如同给他披了层柔软的纱衣。 风沙过去,星空格外璀璨,银河宽广,犹如一条银练,阻隔两岸遥遥相望的牛郎和织女。佳期如梦,金风玉露难相逢。 忘尤想到这两句,心间蓦然一跳。 他与寒芷心可不要做牛郎织女,过着这种隔河相望却又触不可及的日子。 他一身无拘无束,潇洒逍遥惯了,好不容易爱上个人,怎肯轻易放弃。 心儿,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失忆 这三日,忘尤将三重天转了数遍,除了遇见几只天虫,再没看到其他生物。 都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天虫能在此恰意生存下来,那么比天虫级别高的那些上仙们都去了哪里? 想到今晚就是月圆夜,忘尤十分期待能解开那个谜团。 一轮酷似银盘的月亮,冉冉从东边升起。 沙如雪,又反射出一抹抹参差不齐的银白,如同早春的小雪,煞是好看,只是这景色缺了人气,不免觉得孤寂。 待月亮完全脱离地平线,皎洁的月光如条条银链般倾泻而下。北斗七星下,银沙翻涌,如同涨潮时作涌的海浪,一波平复着一波,逐渐朝一边追逐。 待银沙平静,一朵朵的莲花从那沙海底下钻了出来。 仅那么瞬间,花开万倾,荷香漫塘。 待第一朵莲花上的寒露从花瓣上滚落,流进静谧的沙海,那万倾荷塘下碧波暗涌,转眼形成一方灵池。 这一切发生在倾刻间。 那些莲花都是普通的白莲,却发着莹白如玉的光芒。最大一朵莲花上躺着着个碧衣女子。 女子阖目酣睡,表情恰意安详,似乎对这周遭的一切并不在意,又似乎这对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一袭碧水袅袅,同那接天无尽的莲叶连同一片,被夜风吹拽得翩然起舞。一时分不清她是人,还是荷塘里的精灵。 女子肤色莹白如玉,五官精致的让人惊叹,眉心处一轮朱砂,让她越发显得神气。如瀑般的墨发肆意地荡涤在荷床上。绿、白间又多了抹黑色,越发醒目了然。 “心儿!” 忘尤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女子确实是他的寒芷心。 只是比寒芷心多了分清冷。 他不知那莲上的女子,睁开眼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期待中,又有些惧怕。 眼前的怀景,让他难安,素指掩在袖中紧了又紧。 莲花紧挨着莲花,莲叶叠叠相连,形成密密匝匝的一堵花墙叶院。 这些花叶看似长得随意,实则是一种极诡异的阵法。 忘尤适着冲进莲花丛,却被一道道无形的白光挡住。 这白光仙气凛然,看似修为不浅。 不过对于他来说,要破此阵法,并非难事,只是担心,破阵后,寒芷心会不会爱到什么伤害? “心儿!”忘尤又唤了她一次。 莲花丛里依旧没有动静,他担心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他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要等到下个月圆夜,而他已等不起。 素指连连掐诀,那莲花、荷叶被一一拂折倾翻,虽然如此,动作却相当轻柔,只像起了道风,无声中将沉睡的女子拽了下来。 女子大概是觉被人打扰,倏忽间睁开眼。 一道厉光劈来,那是一双黑得让人看不见底的瞳仁,明明还是水灵灵晶亮亮,却已让人看不清她心里的所想。 见被人撩下床,她已涌起一股怒意,绿袖一扬,数千瓣莲花已化成森凉的飞刀,齐齐朝忘尤攻去。 忘尤还没从寒芷心淡漠疏离的眼神里回神,却见她已朝自己出手。 出手狠绝果断,绝不是之前的寒芷心能有的。 她看他像是在看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不,也不竟是陌生人,那眸底隐隐还含着股怨恨,像是他欠了她什么?她在急着找他索回。 “寒芷心!你这是什么意思?”忘尤不死心地唤她。 绿衣女子一怔,小声念叨:“寒芷心?” 一双黑乌乌的瞳仁在月光下静思,蝶羽般的羽睫上,映了层薄薄的轻纱。然,只那么一会,那瞳仁一闪,不时逸出一道杀气。 “你不会连本公主也不认得了!”女子浅笑盈盈,却没觉得她笑容里的温暖。 眉心处的朱砂在月光妖冶如血。 “你……帝九姬!”忘尤惊诧,半分不肯相信。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将寒芷心的身份往帝九姬身上推。 帝九姬咯咯一笑,本是乌黑的瞳仁,逸出两道妖冶的红光。 那红光邪气森森,致使她周围的白莲瞬间枯萎,而她原本一袭碧衣,也在渐渐妖化,有化成红色的趋势。 忘尤察觉出她体内有股强大的邪气,俊眉蹙得紧紧。 他想,不会是寒芷心被金雷带走后,坠入到了炼妖瓶里,吸了魔气,又不知怎的又回到了三重天,成了帝九姬。 她的样貌还是寒芷心的样子,他敢保定自己绝对没有认错人,只不过这中间发生的意外让他措手不及。 “心儿,你记得我的对不对?” 帝九姬腥红的樱唇勾勾,露出一丝冷笑,继而纤指一抬,拂开身下的已经枯死的万倾朵莲花,衣袂翩翩的落在忘尤跟前。 “什么心儿!不要叫得这般肉麻!” 她眸底含着愠怒,一双纤指捏着已被妖化成红色的衣袖,这模样倒似跟三生石上显示的她的来生一样,不过就是少了那层佛光。 翩跹婀娜间,隐约还有寒芷心的丁点影子,只是更多的是做为帝九姬时的傲慢。 她心里存有滔天的恨意,却无人可诉。就是因为这个人,才害得她流放在这三重天,无人问津。 她从那场火中走出,就告诉自己,要做个无心无情之人,去他的亲情,去他的恩情……只是不知怎的,从那火里出来后,她像是失了一魂,只得阖目静养,想不到这一睡就是几千年。 这莲花是她法术凝化而成,每至月圆夜,可以帮她吸收足够的月华帮她恢复体力,只是那失了的一魂,却怎么也回不来。 而那一魂却是她最重的人魂。 她不由垂眸凝思。那丢失的人魂,不会是跑下界投胎为人了吧!如此一想,不由愣愣地望着忘尤。 有那么一会,她的眸光温柔如水,可也仅一会,又转成犀利淡漠。 “你失忆了!” 忘尤心里悲凉一片,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够了!不要再唤我什么心儿!”帝九姬怒言道。 忘尤抿嘴,这一刻他好像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一生风流逍遥,以为此生不会爱上谁,当他决心找个人好好爱一场的时候,居然会爱上天帝的女儿。而她似乎对自己恨意挺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麒麟世子 忘尤见帝九姬情绪不善。料到这几千年来,她的日子并不好过,终是自己欠了她,如果当年他答应带她走,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帝九姬这会睡意全无,那一魂已回到她身上,顿觉精神倍爽。只是不知为何她看到忘尤时没有那么强的恨意,仿若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他是她难以割舍的心念。 她觉得变得不像是自己,烦乱的摇头。 提醒自己,应该恨这个人才是! 红嘴咬咬,一时理不清头绪,裙幅一拂,转身就要走。 忘尤怎肯放她。 “不管你是帝九姬还是寒芷心,我都会让你爱上我!” 帝九姬身躯一顿,似乎听到了个天大笑话。嘴角扯扯,流出一丝冷笑,随即身影一晃,人已消失。 那月下的荷塘跟着消失,仿若她们从未出现过。 帝九姬刚走,帝纾琦领着一群天兵天将赶来。 见忘尤失魂落魄地站在那,独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出神,忙步去冲他喊道:“忘尤哥哥!” 忘尤收回神,朝她瞥了眼。 眸里带着股探究,瞧得帝纾琦十分不自在。 “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么?”帝纾琦言不由衷地道。 忘尤嘴角扯扯:“没有!” 言语淡漠平常,听在帝纾琦心里却像是在质问。 “是天帝让我来的!听说你进了三重天,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还好无事!” 忘尤轻笑:“难道郡主希望本神出点什么事?” “不是,我是……” 忘尤觉得这女人实在烦人,缠人的本事不是一点半点,他是躲她不及,不过她突然出现在这,事情就变得不简单。 她的消息来得太快,快得让他不得不起疑心。 “你去过地府?” 帝纾琦面色一僵,嘻笑道:“忘尤哥哥说什么呢?我怎会去那里?” “没有么?”忘尤唇瓣一翕,眸光落在帝纾琦的鞋子上。 那鞋底尚且沾着阴泥,那阴泥红中带灰,只有地府的忘川才有这种泥。 因为那种泥是曼珠沙华枯萎后凝化,看她样子像是赶得急,连鞋底的泥都顾不上。 这点帝纾琦想懒也懒不掉,不过现在他不急着让她招供,隐约觉得这女人心计太深,说不定曾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三重天不过一座死城,她却一脸胆寒心惊的,又带了这么多的天兵天将,如此浩浩荡荡的,不知是真关心自己的安危,还是来此兴师问罪的?这倒是他想探究的。 “没见到九公主么?”忘尤笑道。 帝纾琦听闻那三个字,面色煞白,眸里难掩惊慌,眸光飘闪,似乎在极力掩饰逃避。 “她……在哪?” 帝纾琦迟疑许久才道。 “没见到就算了!” 忘尤觉得好笑,感觉她很怕帝九姬,而帝九姬满眼都是恨,又让他琢磨不透,纵是天帝将帝九姬流放在三重天,也是因为帝九姬犯错在先。她不该是这种表情,那表情似乎将什么都看破,看淡,就同一个死人一样没了区别,若还有,只有那深深的恨。 帝九姬恨自己不言而喻,可他感觉,那股恨远远不止恨自己? 忘尤心里七上八下。 除非还有什么不知情的原因? 忘尤望着帝九姬消失的地方,素指紧了紧,继而蓝影一晃,消失而去。 帝纾琦见他又撩下自己走了,心不甘情不愿地。 周围的死寂让她莫明的心慌害怕,总觉得那场大火犹在眼前,那个人依旧在火中死死盯着她。不时吓出一身冷汗,拂拂衣袖,冲身旁的天兵天将道:“撤!” 众人领命退去。 帝九姬漫无目的地走着,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娥眉蹙得紧紧。 没有怒气时,她依旧一袭碧衣袅袅,与寒芷心时并无两样。 她寻了个平稳地方坐下,手托起腮帮枕在膝盖上,望着顶上的星月,心底凄楚一片,素指一抬,一颗红艳的内丹浮现在掌心。 “赤郢,你可还好?” 继而叹起气。 忘尤听闻呼声,身躯一僵。 这个名字听来熟悉! 稍一想,这不是麒麟世子的名字么? 他们认识? 见她身影很是萧瑟孤寂,不免心里作痛,衣袖一挥,朝她步来。 帝九姬察觉身后有人,迅即将内丹收起。见是忘尤,幽幽启口道:“你来做什么?” 忘尤嘴角牵牵,想摆出他那招牌式的笑意,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发现自打见到失忆的她,他似乎越来越笑不出来。 “我是来带你走的!”沉默片刻,他终于鼓足勇气,道出心底的话。 帝九姬一怔,咯咯笑道:“本公主没听错?上神终于有了恻隐之心!” “不是……其实我那时……对不起,九儿!”忘尤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但他不能一错再错,他想凝补她。 九儿是帝九姬的小名,那时忘尤给她看病时,她曾攥着他的手道:“上神唤我九儿就是!” 忘尤想不到,曾经那个不经的称唤会让他牵伴一生。 “噢!不过,本公主不稀罕!” 碧影一闪,瞬间冲破三重天封印。 速度快得惊人,等忘尤觉察,她人已到了三重天外,却被把守三重天的天兵天将团团包围。 望着拔剑相向的众人,帝九姬眸里一片死寂,乌黑的瞳仁连连紧缩,逸出两道妖冶的红光。 这几千年来,她的外貌变化太大,纵是身为公主,似乎也没人能认得出她。 她本就觉得绝望悲凉,也不指望谁会认出自己,她只知,要想活着出去,就得将这群人全部杀光。 她的屈辱岁月已熬到头,现在,谁挡杀谁! 肃杀之气由她身上漫出,未等她出手,已有天兵挥剑朝她刺去。 她站在那不动,只望着那些人笑,就在那天兵要靠近她时,纤指一伸,“咔嚓”,那天兵被她拧断了咽喉,无声地倒在地上。 一缕鲜血顺着那天兵的嘴角淌落,不时滴在她指上,她觉得脏,娥眉紧拧,一个清洁术,已将手恢复白皙如玉。 她依旧在笑,若不是在杀人,她的笑极美、极媚,像是地狱里的红莲,明明妖冶夺命,却让人移不开眼。 那群天兵天将见自己的同伴丧命,不敢冒然上前,只敢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她不理会他们,一步步往前,眼看就要冲破三重天禁地,一道金光落下,一抹明黄身影,将她拦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日子过到头 来人正是天帝。 天帝面上青白交替,感觉像是被人掴掌了似的,一张脸拉得极长。 就在刚刚,他得知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他道不出的高兴,总算对得起死去的爱人。又见帝九姬正在三重天与天兵天将对峙,那杀人如麻的势头,让他心揪得紧紧。 作为神的后代,他怎许自己的女儿入魔,所以他亲自赶了来。 “九儿!这是做什么?” 天帝开口怒喝道。 帝九姬在看清来人后,有片刻的犹豫,眸光渐渐恢复成黑色,嘴角勾勾,笑道:“如父王所见,九儿在杀人啊!” “混帐东西!身为朕的女儿怎可以随便杀人!”天帝大概是觉颜面扫尽,扯着嗓门怒斥。 帝九姬完全不当回事,依然笑颜如花:“敢问父王没杀过人么?” “你……反了!给朕滚回去!” 天帝被帝九姬问得无言以对,但他是天帝怎可这般失了尊严。 “滚回去?回哪?回三重天?呵呵,不要了,那里,九儿已呆腻!”帝九姬嘴上仍在笑,但言语里已听出几分凄楚。 天帝心口一窒,知道自己当年一气之下将她流放到这里已是大错,可他是六界之主,不能徇私枉法,包庇自己的女儿。不然让六界众生如何看他? “别胡闹了九儿,跟朕回去!” 天帝言语中已明显让步。 帝九姬乌黑的瞳仁,仍半丝情绪不带,她只静静地望着天帝,似乎要将天帝望穿个窟窿。 “陛下,不能放过她!” 一道红影翩然而来,众人一望正是帝纾琦。 帝纾琦见天帝不语,以为他默许了自己的话,素指一点,一把紫色长剑已凝化而出。 在众人不知她下步想干什么时,已持剑朝帝九姬刺去。 帝九姬两眼弯弯,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看着帝纾琦的剑刺来纹丝不动。 众人见得惊心,天帝待回神阻止也已来不及。 帝九姬依旧静静地站着,眸光灵灵如同秋水。 当年就是这个女人把自己害成这样,她怎能轻易让这女人好过,来吧,她连死都不怕,还把这一剑! 帝九姬纤指紧握成拳,一副蓄势待发的。 眼看剑尖就要刺向帝九姬心口,一道蓝影迅即扑了上来。 “扑哧”紫剑没入忘尤心口,惊得帝纾琦手腕一颤,将剑扔向一边。 天帝面色冰冷如霜。 “忘尤哥哥!”帝纾琦望着忘尤心口处血水正流个不停,忙步上去扶他。 就在帝纾琦离忘尤还有半步之遥时,他伸手制止她靠近。 眸光淡漠地扫过帝纾琦,继而转向一旁神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帝九姬。 “有没有伤到哪?”忘尤捂着血流不止的心口,望着身后的帝九姬。 帝九姬如蝶羽般的睫毛幽幽翕开,有那么片刻间的动容。 其实她并非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动于衷,只不过她佯装的太好,已致于给人的感觉十分淡漠。 “无事!” 她转过身,不愿再看忘尤。 万千思绪纷杂,却在心口作涌。 忘尤却仍痴痴地望她,哪怕是她留给他,不屑一顾冷漠的侧面,他也不嫌弃。 帝纾琦瞬间掉进醋缸,她是早知帝九姬就是寒芷心,当初在凡间的时候,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她。 念头一起,把她自己吓一跳。 这帝九姬的命硬得很,无论她怎么弄,都伤不到她一分。 帝纾琦恨得玉牙紧咬,却是那般的不甘心。 天帝忙上前打圆场:“多谢忘尤上神!小女不懂事,让上神见笑!上神受了重伤,留在天宫好生疗养!” “不碍事!咳!”忘尤说时咳了下,嘴角有血水滴落。 帝九姬心口猛然间一抽:“竟然天帝开了口,你就领了这份情!” 忘尤嘴角扯扯,眸里难得的逸出一丝笑意:“你是在关心我!” 帝九姬回他:“关我何事!” 说时步了出去,那些先前阻拦她的天兵天将,得知她的身份后,哪里还敢再拦她。 天帝见帝九姬似乎收敛了,也就不追究,命人扶着忘尤去天医院疗伤,随后将帝纾琦唤了去。 “你可知罪?”天帝一改往日的通融随和,俊逸的脸上早已凝了层白霜。 吓得帝纾琦不敢抬头望他。 “琦儿知罪,还请外祖父不要生气!” 她娇嗔地嘟起嘴,本是惹人怜爱的动作,此时在天帝看来,竟像是在做了坏事,极力掩藏。 她在怕什么? 刚才那一剑,若不是忘尤即时挡住,几乎一剑要了九儿的命。 九儿是帝纾琦的姨母,做为晚辈,帝纾琦怎能如此无礼! “放肆!纾琦,是朕太惯养你了,才让你如此目中无人!平日,你在天宫胡作非为,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你如此明目张胆要致九儿于死地,朕实在不能轻饶你!自今日此,废除帝姓,降为平仙!” 帝纾琦如遭雷劈,她谋划到今,居然落到如此下场,可她这回错得太明显, 这会求天帝饶恕机率自然不大。 她只好暂且屈就。 “小仙谨遵天帝旨意!” 帝纾琦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见天帝赐得那块写着“郡主府”三字的匾额已被摘走,恨得玉牙紧咬。 她没有马上进府,而是折了个弯去了她母亲长公主那里。 “母亲,你得为孩儿作主!帝九姬那小贱人回来了,往后咱们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帝纾琦哭诉道。 今日之事,长公主早有所闻,见女儿这般沉不住气,不由叹道:“这能怪谁,还不都是你这个沉不住气的惹出来的!” 帝纾琦面色一变,平日母亲都向着她,这次不知怎的,居然不管她了。 她抱着长公主的手臂摇晃撒娇:“母亲!连你都不帮我,我还能指望谁?” 说时抽泣起,长公主见她泪流婆娑的,知她在向自己施苦肉计。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长公主纵是恨铁不成钢,也不会心向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女儿。 “明日随我去见外祖母吧!” 帝纾琦一听,本还泪光点点的眼眸,顿时笑意浓浓,哪里还有半点委屈的样子。 她就知道,母亲不会不管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送药 帝纾琦嘻嘻一笑:“就知母亲最疼女儿!” 长公主握住帝纾琦的手,无奈道:“你外祖母虽贵为天后,但从不干涉天宫之事,母亲是怕,就是去了,你外祖母也未必会帮我们!” “母亲岂知依外祖母的脾性,焉见得自己的外孙女和女儿被那个孽种欺负?” 长公主听闻帝纾琦口口声声称帝九姬“孽种”眉头不时蹙紧,“你最好收起这副性子,九姬纵是不好,也是你外祖父的亲骨肉,你的姨母!罢了,这事,我看我还是不要管了,再管下去,说不定父王连我也不要了!” 帝纾琦急了:“母亲不要!” 长公主却觉乏得紧,朝帝纾琦摆摆手,示意她回自己府里。 帝九姬回到久别的府邸,府邸还是她当年被领回天宫时天帝所赐。 可她还没住热就被送进了三重天,过着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回来,没想到几千年过去,她能活着回来。 府邸的大概结构还与之前一样,只是重新修缮过,面貌变新了些。 府内布设依旧豪华精美,按照天庭公主的标准给她。好几箱珠宝、羽纱搁在大厅里。 天奴们见她回来,喜得迎上去,给她请安。 帝九姬让众人起身,眸光却落在那几箱珠宝、羽纱上,嘴角扯扯。 衣袖一挥,让众人将东西抬回去。 她知道天帝想补偿她,他又岂知她会领这个情。他欠她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若能选择,她宁哥不要当什么天庭公主。 天奴们虽不情愿,但她下了命令,不敢不从。 从宫里回来,天奴们的脸色个个灰灰怯怯,仿若被天帝骂过,好在东西已送回,倒让她高枕无忧。 她对府中的天奴们道:“本公主有些累,这几日不见客!谁来都不见!” 她在府里大多时候都是睡觉,偶尔醒了,也只是翻翻书,下下棋。她没有朋友,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除此外,还是只能选择睡觉。天帝几次来看她,她都在睡觉。 天帝虽气她无礼,但与他欠她的相比,也只好噎着气,不好发作。 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天帝也赖得再管她,府里变得真正清静,她觉精神绝好,将一名宫娥唤来道:“忘尤上神可好些?” 那宫娥见她表情淡漠,怕自己回话不当心惹她生气,于是怯怯道:“说是伤口太深,还在疗养中!” 帝九姬衣袖一拂让那宫娥退下。纤指敲了敲桌上的紫檩木盒。盒里有天庭最好的治疗内伤药,这是天帝所赠,她将所有东西都退了,唯独留下这药。 她打开盒子看了看,继而又合上。往袖中一拢,朝府外步去。 她来到天医馆,那些天医正聚在一起研究药丹。 见她突然到访,慌忙给她请安。 她瞥了眼众人,表情一惯的冷漠,直道:“忘尤神医可在?” 其中一个天医忙冲身旁的药童使眼色,那药童心领神会,作势要去通报,却被帝九姬止住:“不必,我自己去!” 众人吓一跳:“九公主,不方便啊!忘尤神医他现在……” 帝九姬未等那人把话说完,已远去。她沿着天医馆的长廊寻去,见一座寝殿里烟雾袅袅,一阵嬉笑声传来,细辨下是男女的说话声。 “再上一点!阿唷,好爽!”忘尤笑着道。 女的嗔笑:“忘神医真讨厌!” “说什么!”忘尤笑道。 “讨厌啦!”女的继续笑着叫道,声音媚酥。 “咝!轻点!把本公子的皮都啃了!” …… 屋内两人的谈话让人遐想非非,帝九姬有些心躁,握着紫檀盒的手紧了紧,娥眉一蹙,一掌将门劈开。 “轰”两扇殿门瞬间倒下,屋内的两人吓一跳。 一人站在池子里,水气氤氲,一人站在池子外,半跪着,正给池里的人上药。 池里的人背脊上一条伤疤,如条蜈蚣,让人见了触目惊心,那伤口还有部分未愈合,露出鲜红的血肉。 帝九姬心口一跳,面露尴尬。 握着手里的紫檀盒子居然不知说什么好。她后悔,应该让人先通报,或者耐着性子等天医们将话说完。 可是后悔已晚,她尴尬地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她理不清,当她听到那几句暧昧不清的谈话是什么感觉,反正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 那宫娥见是她,慌忙收拾东西,识趣地朝她拂拂身退了下。 忘尤见帝九姬此时垂着头,双颊彤红,嘴角弯弯,嘻笑道:“原来你喜欢看我这样,怎样是不是身材很诱人?” 帝九姬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道:“是不错,跟五花肉没多大区别!” 忘尤瞧了瞧盒子,没有接,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眯起,笑意融融地:“你很关心我!” 帝九姬俏脸又红上几分,“别自作多情!不过是看你有没有死!这药,你拿去,对你恢复伤势十分有效!” 忘尤笑了笑,趁着接盒子的功夫顺势将她纤手握住。 从指尖传来的温暖,让帝九姬如同触电,慌忙抽开,而他却攥得死死。 她恼怒,不得不施法,一掌将他拍开。 这一掌下去,忘尤重咳起,放开了她,人却直往池水里沉。 帝九姬以为他在耍花样,耐着性子等了等,见他没有出来,而池水已变得红艳,他那刚愈合寸许的伤口又绽开,心下一惊,忙跳入池中。 “你怎样?”她将忘尤扶起,见他面色煞白,两眼紧阖,似乎晕了过去。 以为他溺了水,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刚想施法将他肺里的水吸出,不想腰肢上一暖,已被人拥进怀里。 “心儿!你心里有我的对不?” 帝九姬没想到他真敢耍自己,扬出一掌又要击他,却在看见他那鲜血淋淋的伤口时,又缓缓将手放下。 “放开!”她气得红唇紧咬。 “不放!”忘尤死死地抱住她,尽量将伤口呈现在她眼前。 帝纾琦的那一剑是由前向后刺的,位置刚好在心口,势有一剑毙命的架式。纵是忘尤是上神,又是神医也依然伤得不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要嫁人了 从帝九姬眼中望去,忘尤背上的伤都那么深,前面的伤势可想而知。 她的衣衫已被濡湿,定睛一看,全沾了他的血。在他心口处,那个血窟窿正不停地往外喷着血。 她吓得面色青白,而他全不在意,依旧箍紧着她的纤腰。 他身上烫得紧,她垂下头不敢看他,却透过氤氲的雾气,见他全身光光的。 “轰”脸颊迅即自燃。帝九姬这个恼啊! 冷不防唇上一软,思绪已被人夺去。 他熟练地汲取她的芳甜,她居然像个木偶似地没有推开,他毕竟还病着,体力不济,仅片刻他便放开了她。 他望着她,认真地道:“待我病好,便向你父王提亲可好?” 帝九姬一怔,却没有回应他,只是红着脸撇过了头,扯扯凌乱的羽纱,默默地步出池子。 忘尤以为她害羞,嘴角勾勾,望着她的身影一点点离去。 帝九姬回到府邸,心情全然没有之前那般淡然。 唇上的气息犹在,心不免隐隐作痛。 她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只觉特心烦。她将自己关在府中几日,突然冲天帝开口道:“我想去麒麟圣地看望个朋友!” 天帝见她终于想开,出去走走散个心也没觉什么,于是将令牌给了她。 帝九姬拿着天帝的令牌顺利出了天宫,来到麒麟圣地。 麒麟族与外界隔绝,不喜人打扰,千万年来,若不得天帝传唤,他们从不离开圣地。 他们喜欢群居,过着最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若不是帝九姬持有天帝的令牌,早被麒麟们当成侵入者。 望着眼前,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花花绿绿的麒麟,帝九姬道:“我是帝九姬,赤郢殿下可还好?” 麒麟们一听她的名讳,忙给她让了条路,麒麟族族长亲自过来相迎:“原是九公主来了!世子殿下正在殿里休息!已请人去通报!” 这位族长属水麒麟,一身蓝幽幽的皮毛,让人不时想到那湛蓝色的大海。在化为人身后,那一身皮毛就成了族长的特有的蓝衣袍。 帝九姬记得赤郢是火麒麟,当年若不是他随麒麟王去天宫给天后祝寿,与她偶遇,将他的麒麟内丹给了她,才让她避过三重天的那场大火,侥幸活了下来。而失去内丹对本就体弱多病的赤郢绝无好处。 这些年帝九姬深觉亏欠了他,如今是该将这内丹还给他了。 族长十分好客,让人给她端来了好多麒麟族的水果,许多都是帝九姬不曾见过的,而她早已避谷,为不使族长为难,也就象征地吃了几个。 傍晚时分,麒麟侍者过来传话,说是世子醒了,请帝九姬过去。 做为麒麟族世子,赤郢早已成年,已有自己的府邸。 这府邸虽没有她的公主府豪华,但布置得非常舒适。 帝九姬踏上软软的绒毯,见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斜靠在殿中的软榻上。 头戴一顶金冠,目似秋水横波,发如墨染披散了一肩。白袍如云,让他整个人温润如玉的像是林中盛开的蔷薇。 若不是面色苍白虚弱了些,这少年美得如同一轮皓月。 一见帝九姬,赤郢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轻柔淡薄的如同晨起的水雾,让人心疼,担心他是否经得起风吹和阳光。 即便如此,俊俏的容颜已让人移不开目。 “阿九!”赤郢唤她,也唯有此人这般唤她。 几千年过去,难得他还能一眼认出自己。 帝九姬眸眶一涩,冲他步去,握住他微凉的素手。 他很瘦,手上几乎没什么肉,一根根骨节清晰可辨。 “郢!我来看你了!” 帝九姬想,他看似病得不轻,又失了内丹,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两人寒喧几番,帝九姬将他的内丹吐了出来。 “这个,该物归原主了!” 赤郢没有接,秋水般的瞳仁泛起一丝落漠。 “阿九,你在嫌弃我!” “没有啊!郢,父王现在对我很好,暂且用不着这珠子!倒是你……还是收回去的好!” 帝九姬说话小心翼翼,尽量不要触及赤郢的痛处。 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据说麒麟王后在怀他时,不幸生了场重病,好不容易熬至分娩,人已奄奄一息。 赤郢出生时,比任何一只麒麟都要虚弱,可他是麒麟王的独子,麒麟王穷尽所有四处求医,却难以根治这病。 他见不得风,终年只能呆在殿里。 那年也不知怎的,他会随麒麟王去天宫,于是才会让他们认识。 也许都失了母亲,才让他们同病相怜。他与她很快打成一片,成了最好的朋友…… 帝九姬见他不肯收回内丹,不免有些动怒:“郢,你再不好起来,我可要嫁人了!” 本是一句气话,没想到却是最有效的。 赤郢身躯一僵,苍白的脸上越发的煞白。 “噢!”许久,他才出声,却回答的言不由衷。 他喜欢她很久很久,只是他知道自己这样半死不活的,与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若有个人肯替他照顾她,他也能走得安心。 只是心里这么想,终还觉得不甘心。 这么好的阿九,他如何舍得将她让给别人! 他迟疑片刻,从她手里接过内丹。 帝九姬放心地笑起。 那内丹离开主人太久,部分灵力已沉睡,赤郢吞下内丹后,需打坐片刻,才能让内丹恢复如初。 大约两个时辰后,睁开眼时,他面色果然好看许多,至少没那么苍白,行动也方便了,不需侍者搀扶,偶尔陪着帝九姬在府里四处转转。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月。帝九姬终不是麒麟族的人,她最终还是要离开的。赤郢纵是不舍也只能放她走。 临走时,赤郢握着帝九姬的手恋恋不舍地道:“下回见面,我一定比现在恢复地更好!” 帝九姬笑着点点头,失神间,他吻了下她的额头,轻柔淡淡的,带着他身上惯有的药香,让帝九姬双颊生红。 赤郢眸中灵灵有光,那是种不舍,更有那难以启口的情愫。 她或许感觉到了,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回了天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你所见 忘尤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这一个月,他几次来公主府找帝九姬。 却被府里的天奴告知,帝九姬出门了,害得他心绪不宁,寝食难安,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直冲公主府。 “可回来了!”忘尤笑道,一双桃眼逸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帝九姬瞧也不瞧他,眸光落在手里的书上。 忘尤抚着一巴,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十分不爽,何况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步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啪!”帝九姬没想到他这般胆大,吓得手发软,书掉在地上。 “忘尤,你做什么?” 她恼羞成怒,直呼他名讳。 他笑了笑,厚皮赖脸的非常欠扁。 表情倒是十分享受。他有多久没听她这般唤过自己? “人家想死你了!听说你出去散心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忘尤发挥他的胡搅蛮缠。 帝九姬水眸一冷,怒气横生,周身不时逸出一股邪气。 忘尤身躯一僵,心中警铃大作。 趁她不备,点了她几处要穴,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他差点将这茬事给忘了。 这股邪气在她体内绝对不妥,时日一久,对她的伤害越大,弄不好会将她的主魂吞食。他得寻个机会替她拔除,只是那种术法,有些不人道,若是留在天宫里做,以天帝的脾气肯定不会接受。 怎么办?只好将她拐回无忧岛了! “混蛋,你放开我!”帝九姬见自己动弹不得,破口大骂。 忘尤嘴角扯扯,单指勾起她细嫩的下巴道:“想不想恢复记忆!” 帝九姬白了他一眼,这混蛋哪是什么神医,简直就是个登徒子、江湖神棍!他所谓的恢复记忆,不过是趁机沾自己便宜,她才不上这鬼当! “不劳你费心!” 帝九姬恨不得唾他一口,只是下巴无力,连这个动作也做不了。 忘尤见她气得小脸通红,低低一笑,指尖一弹,穴位已解开。 帝九姬眸光森冷,想要好好教训他的无礼,偏偏丹田里空空的,半点修为都没有。 “你……”她气结,扬手想给他一巴掌,手却被他扣住。 “温柔点你会更美的!” 说时,将她一把攥入怀里,容不得她逃脱,继而铺天盖地地吻了下去。 他的吻轻柔如水,在尝到久别的芳甜时,转而变得肆意。他舔弄着她的小舌,再没有那日的温柔,有的只有霸道占据。 他知她去了麒麟圣地,陪着那个半死不活的麒麟世子,呆了一个月,两人有说有笑,好不让人羡慕,而他则终日在此饱受相思煎熬。 他纵横六界多年,人脉关系颇广,想打听点事轻而易举。从前他只是不想去做,真要认真做起来,丝毫不比天帝的情报探子差。 帝九姬想推开他,却怎么都推不开。 她感觉到他的怒意,似乎在惩罚她。 “到底想怎么样?”她卷着舌头,含糊不清地瞪他道。 他舔了下她的芳唇,意犹未尽的笑道:“如你所见!” 说时将她往榻上一推,上来扯她衣裳。 帝九姬终是害怕了,恨恨怯怯地瞪着他,两手扯紧衣裳,身躯一点点往边上靠:“别让我恨你!” 那个“恨”字终让忘尤伸出的手顿在了空中。 他笑了笑,心里如同扑了盆冷水,冷得他直打颤。 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望着她道:“好吧!在你恢复记忆前我定不动你!不过,你得跟我去个地方!” 素指一伸,她身上的羽纱已穿戴整齐,他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耳边风声阵阵,而他怀里温暖如春,是最好的避风港。 她修为被封,这点风都扛不住,只得将脸埋藏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股安逸的感觉油然而起。 两人回到了梦月国。 说来奇怪,梦月国似乎并没多少变化,与天宫的时辰相差不远。算算,从他们去地府起,不过才过去三个月。 街上繁华依旧,不过在帝九姬眼里一切都是陌生的。 那一魂对她来说影响极小,她早就不想去探究,这一魂转世后都经历些什么? 可当她看见那抹紫色俏影,身躯微微一怔。 潜意识里觉得那身影熟悉,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忘尤顺着她的眸光望去,觉得那女子像极了寒素茗,不由嘴角牵牵,攥着她步了过去。 那紫色身影此时遮了面纱,手里握着把剑,一副江湖侠女装束,警惕性非常高,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微微回头,见一男一女正朝自己走来。 不时透过面纱想将两人看清,却奇怪无论怎样都看不清两人的长相。直觉这对男女长相极好。(二人已用法术遮了面貌) “姑娘在等人?”忘尤冲紫衣女子道。 紫衣女子一怔,忙摇头,迅即转身离开,却被忘尤再次唤住:“四小姐别来无恙!” 紫衣女子身躯一僵,忙开口道:“公子认错人了!” 说时大步大前。 帝九姬瞧着忘尤道:“还真风流成性,这女子压根就不鸟你!哼!” 这话听在忘尤耳里,感觉酸酸的。心下一乐:“你希望我风流成性?” 帝九姬没好气地白他,脚步却不停,直跟着他往前。 两人越过巷口,见那紫衣女子突然不见。 忘尤瞧着四处,俯在帝九姬耳畔道:“她是你人间的姐姐!你吃什么味子醋!” 他虽说得小声,但话已被掩在暗中的紫衣女子听了去。 她正是寒素茗,只不过这名字与她已是死人。现在的她是五毒门的人名唤紫依落。 紫依落瞧着那一男一女,很快想到可能是寒芷心和忘尤,她想与他们相认,又怕一旦相认会害了他们,何况她还有大仇未报。 紫依落握紧手中的剑,脚尖一点,瞬间上了屋顶。 忘尤见风动,勾嘴一笑,攥着帝九姬身影一晃,到了紫依落跟前。 “四小姐!急着去哪?” 紫依落知道这位妹夫胡搅蛮缠的很,不想与他多叨唠,她得赶去与门主会合,将打听来的情况告诉他。 “公子闲得无聊么?不如去茶馆、酒馆喝上几杯!” 紫依落已是五毒门的杀手,说出来的带着几分杀气,纵是忘尤也替她摇头。 究竟受过多大的伤害,才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死有命 望着紫依落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帝九姬用手肘捅了下忘尤。 “无聊!” 两人找了家茶馆,执壶品茗。 一盏茶下腹,见街上官兵骚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来。 忘尤搁下手中的杯子,望去,见梦严诺骑着白马而来,一袭紫袍,衬得他本就清隽的脸上越发消瘦。 “可看清楚了?”梦严诺开口道。 “回禀陛下,据探子来报,那位叫紫依落的五毒门杀手,确实是贵妃娘娘!” 穿着盔甲的将军,跪在梦严诺马前道。 梦严诺坐在马上,表情僵硬,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她果真如此狠心!明日午时开斩吧!” 说时两腿一夹马肚,纵马离去。 帝九姬听到“开斩”二字,耳根连抽,端着茶杯的手不由抖了抖,茶水被泼洒出来,烫得手背通红。 忘尤见她心神不宁,料到她潜意识里,对寒王一家还有印象,忙执起那只烫红的手,掏出药膏给她涂上。 “心神不宁的,在想什么?”他好笑地问她。 “好像……要杀人了!”她吞吞吐吐地。 “嗯!想不想去看看!” 帝九姬抽回手,故作镇定起:“有什么好看的!” 她虽嘴上这么说,但人已站起,目光依旧望着街道,似乎在盼着什么人。 忘尤一只手搭在她肩头拍了拍:“她一定会来的!” 帝九姬倒能心领神会,知他嘴里的她是谁。 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明明空房多得是,忘尤硬跟小二说,银子不够,只能二人挤一屋。 帝九姬总觉这情景似曾相识,却不愿多想。 搁了条被子在椅上,本想将就一夜的,谁知睡着后,就被人抱回了床,醒来时,头枕在某人臂上,羞得她要吐血。 这混蛋怎么老趁机吃她豆腐!她应该讨厌的,可潜意识里她又喜欢上这种感觉。 她是喜欢上这混蛋了么?额,真是疯了! 见窗外已亮,她一骨碌爬起。 忘尤见她一脸匆忙,嘴角牵牵,手撑在枕上道:“你不会是急着赶去刑场看热闹吧!” 见心思被他说中,脸颊一红,撅嘴道:“只是去看看!好不容易来趟人间,这种热闹怎能错过!” 她自顾自地穿戴整齐,继而推门步了出去。 忘尤在她走后迅即爬起。 刑场设在午门,还没到午时,午门外已围观了众多百姓。 紫依落掩在人群中,依旧一袭紫衣,面遮白纱。 帝九姬看到她,不时摇头。 这个时候,她公然出现在这,定会中了别人的圈套。是什么要紧的人,让她冒死前来? 她双手抱怀,想了想,终觉还是提醒紫依落一番,却不想将迈出半步,手已被人攥住。 攥她的人自然是忘尤无二。 “不要多管闲事!”忘尤提醒她。 帝九姬怒目瞪他:“我不想看着她去送死!” “生死有命,凡人的事咱管不着!”忘尤不依不饶地道。 “冷血无情的家伙!” “嗯,这四个字我爱听!总比热情洋溢被人无视受用!” “你……”帝九姬气结,发现与这人斗嘴,就是给自己找气受。 算了不理他,静观其变吧! 见太阳一点点爬上头顶,人群逐渐变得不安。 几辆马车押着犯人,依次排队陆续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老翁,头发已苍白,一张刚毅的脸上,表情十分镇定,丝毫没有丁点畏惧,反倒有种胜利在望的兆头。 帝九姬心口蓦然间揪得紧。 这老翁让她不安。隐约有画面闪现,唇皮一翕,两个字似要脱口而出。 忘尤见她情绪有变,忙点了她的哑穴。 帝九姬努努嘴发不出半点声音,气得跺了忘尤一脚。 “看,有人比你还要急!”忘尤俯在她耳畔小声嘀咕。 帝九姬不时朝紫依落望去,见她握剑的手已指节苍白。 料想,看到那老人后,紫依落的情绪已被全然调起,蓄势待发的,让人替她着急。 一道颀长黑影,不时朝紫依落步近。那人有意无意,擦了下紫依落的肩头,动作看似不经意,却是事先招呼好的。 “周围已安排妥当!” 那黑衣人小声道,本以为无人听到,却逃不过忘尤和帝九姬的耳朵。 “她有同伙!”帝九姬用腹语道。 “嗯!” 两人的眸光再次转向刑场。 见寒王与他八个儿子已被纷纷押上刑台,依次排成一线,跪在刑场上。 沉重的脚链声,声声叩响在帝九姬心头,让她越发心神难安。 大理寺的官员当众宣读起梦严诺的旨意,以犯上谋逆给寒王定罪。 继而高呼:“时辰已到!开斩!” 帝九姬不敢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明知有人会来劫法场,但她依旧心不安。 头一撇,掩在忘尤怀里。 忘尤拍拍她的脊背,像安慰孩子似的道:“没事!这原本就是个圈套!某人不会让他们死的!” 没等帝九姬回神,刽子手手上的刀已被人纷纷夺下。 一群黑衣人,在紫依落的带领下从四面八方涌向刑场,那些黑衣人个个手持大刀,比那刽子手看起来还吓人。 场面乱作一团,却没有多少官兵出来抵抗。 午门上,一抹明黄身影不时出现。 梦严诺望着城门下的躁乱,丝毫没有半点紧张,反而流逸出一股心慰。 “素儿,你终于出现了!” 帝九姬朝城门上的人望去,眸光不时与那人对上。 那人望着这对相拥的男女,俊眉微微蹙紧。 “寒芷心!”梦严诺开口唤起。 帝九姬尴尬地撇开脸。 这是除忘尤以外,第二人这般唤她。 寒王与八位公子陆续被黑衣人救走,场面渐渐消停,唯有紫依落觉得事情进展太顺利,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果然她刚想离开,梦严诺已从城门上翩然落下。 “素儿,是你么?” 紫依落不用回头也知来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法子逼自己现身。 嘴角弯弯,冷笑道:“寒素茗已经死了!别在玩这些无用的把戏!” 梦严诺听闻声音,心下一喜。 这是寒素茗惯用的声音,纵是她不承认也没关系,他只想确认是她,她还活着就好。 “朕只想看看你!”梦严诺淡淡启口道。 短短几个字,已道出他的悔恨和那痛苦不堪的心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速之客 紫依落冷冷一笑,“想杀我就快动手!” 就时腕上寒光一闪,手中宝剑已出鞘。 剑走偏锋间,直抵梦严诺脖颈。 梦严诺没有避开,如同木头桩子,倒把身旁的侍卫弄得心惊胆跳。 “陛下!” 众人惊呼。 梦严诺抬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眸光落在抵着自己脖颈的剑上,嘴角牵牵,荡起一抹浅笑。 帝九姬用腹语道:“他还想赌?” 忘尤嗤笑道:“看这俩人爱得这般辛苦,要不,咱帮他们一把!” 帝九姬还在想该怎么帮他们,只见忘尤掌风一扬,紫依落面上的轻纱已被撩开,露出一张俏脸,正是寒素茗无疑。 紫依落吓一跳,朝忘尤和帝九姬望了来。 这个不靠谱的妹夫这个时候居然拆她墙脚! 红唇咬咬,到没之前那般镇定,握剑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阵哨响,无数道铁网从空中撒下,紫依落心下一骇,忙收起剑,撩开铁网,冲梦严诺道:“快走!” 梦严诺仍呆立着,急得紫依落顾不得矜持,拉起他的手臂将他拖置一旁。 “五毒门的人要杀你!” 梦严诺一怔,嘴角一弯,反手握住搭在臂上的纤手:“你舍不得我死!” 紫依落才没时间跟他闲扯。 她之所以投靠五毒门不过是想借着他们的势力救出家人,如今目的达到,她本不应该再掺合进去,这五毒门门主与梦严诺像是死敌,非致他于死地不休。而她居然看不得梦严诺死。 “你多想了!” 紫依落将他的手一根根掰开,转身就要走,却被梦严诺追上扼住:“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好?” 紫依落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想得开,九五之尊的身份被他如此轻易弃之。 她以为他在说笑:“那种日子确实是我想要的,与你却不适合!” “我早就拟好圣旨,传位给六皇叔梦召铉!” 紫依落身躯一僵:“你都知道?” “是,我早知道,五毒门门主就是六皇叔!他处心积虑不过是要夺回那张龙椅,至于你父亲寒王,虽有野心,但终究不适合当帝王!” 紫依落面上青白一片,梦严诺似乎早把事情看透,而她却蒙在鼓里:“你这么做,让父亲如何看待我?” “那你要我怎样?传位给寒王?不,他不适合,他若当了皇帝,六皇叔定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弄得民不聊生,叫我如何面对先皇!再说六皇叔继位也是顺了天意,他本是先皇太子,当年若不是父皇篡位夺权在先,这张龙椅本就是他的!” 梦严诺淡淡道。 紫依落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跟他走。 忘尤看到这,真替这对不争气的男女着急,眼看五毒们的人,已将整个都城团团包围,素指一点,紫依落背脊一麻,已晕倒在梦严诺怀中。 “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等他们来杀你!带着这女人快走!”忘尤冲着梦严诺道。 梦严诺没想到忘尤会出手帮自己,望着怀里的紫依落道了声“谢”,脚尖一点,抱着紫依落跃上白马,纵驰远去。 帝九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不知那位姐姐醒来,会不会给那人一巴掌!” 说完,她发现自己已能出声,嘻嘻一笑。 忘尤白了她一眼:“愿打愿挨,随便他们!” 帝九姬撅嘴,有些不服气,他就不能说,梦严诺本就是个欠扁的料么! 帝九姬终是被忘尤攥回了无忧岛。 经过几天的相处,帝九姬隐约忆起一些事,比如说,紫依落其实就是她在人间的四姐寒素茗,而她在人间时是名猎妖师,打小被遗落,是师父燕赤南一手带大…… 这些事中竟都没有忘尤的份,气得忘尤以为她是故意的,真想砸开她脑门瞧瞧,是不是真的不能木化了。 两人回到无忧岛,恰逢寒冰果成熟。 本是喜滋滋的,想拿寒冰果慰劳下佳人,不想两个不速之客的造访,让他脸上笑容僵硬。 那两人,男的白衣翩翩,俊逸潇洒,举手投足间风华无限;女的一袭如火红衣,身段窈窕,眉心处一颗水滴形朱砂,映得她那张俏脸堪比芙蓉花。 来人正是天迦黎、莫含烟夫妇。 莫含烟见忘尤身旁跟着个俏丽人儿,拂袖嫣然一笑,伏在天迦黎耳边低语:“夫君,这只骚狐狸似乎有主了!” 天迦黎嘴角扯扯,如云般的白袍映衬着身旁的妻子,红白相见,十分醒目相彰,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对少有的俪人。 忘尤一张驴脸,怎么都笑不起。 这两人上门,准没好事:“去!要秀恩爱,回万莲山去!少在我这扎眼!” 莫含烟嫣然一笑,上下打量起帝九姬,见她身上隐隐有股她熟悉的气息,心下一震,却含笑道“哟,这不是九公主么!忘尤,你眼光不错!连天家公主也敢惹!” 天迦黎也感受到那股邪气,将忘尤拉置一旁道:“做笔买卖吧!本座替你解了九公主身上的邪气,你给本座十颗寒冰果如何?” 忘尤就知道,这朋友的光他是沾不得的。 不过要解帝九姬体内的邪气,光靠他一人之力,还真没把握。 他舍不得那十颗寒冰果,眼巴巴地朝寒冰树上望望!可怜的果子,又被人盯上了!算了,等治好心儿的病,更要将岛上的结界加固些!让这些蚊子苍蝇飞不进来! 天迦黎知道他这会在想什么,拍拍他肩头道:“果子与娘子,你选哪个?” 忘尤没好气地白他,只能暂时妥协:“那就有劳神君和凤王!” 要去除帝九姬体内的邪气,需要许多种材料,比当年替莫含烟疗伤还要复杂的多。 只因为那股邪气,不属于妖魔,只是帝九姬心念起的,又不巧落入炼妖瓶里,从而壮大了那股邪气。 炼妖瓶里妖魔无数,还尽是些法力高深的远古妖魔,要根除这股邪气,得耗费少心血。 这笔买卖一算,其实也挺划得来。要知道他这位老友,很在意修为,从不轻易替人医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寒玉无心结局 忘尤算了算,这笔买卖,其实也挺划得来。要知道他这位老友,很在意修为,从不轻易替人医治。 三人都瞒着帝九姬,只让莫含烟陪着帝九姬说话,安抚她的情绪,忘尤奔赴各处搜寻材料,天迦黎则留在岛上摆法阵。 月圆夜那日,忘尤终于将材料收齐,三人将帝九姬引至法阵中。 三人各守法阵三门,形成三角状,术法一启,帝九姬在阵中难受地打滚。 乌黑的瞳仁,骤然鲜红如血,一袭绿衫猎猎飞舞,逐渐妖化成红色,继而又变成紫黑。 莫含烟没想到她体内的邪气比自己当年以肉身相锁的远古魔还要厉害,继而启用三昧真火阵。 三人修为都是神界的顶尖,这三昧真火阵一启,没有什么是烧不死的。 帝九姬的肉身早被施法护住,现在烧得不过是她体内的邪气。 那邪气,阴暗森森,在三昧真火的熏炼下,化成一团团黑雾,继而传来痛苦的嘶喊声。 有魔兽的叫声,也有人的凄鸣声…… 忘尤心瞬间揪紧。 哎呦,妈呀!这丫头体内到底装了多少只?怎像烧都烧不尽!她不会将整个炼妖瓶里的妖魔全吸进体内了吧! 如此一想,额上冷汗簌簌。 天迦黎察觉忘尤走神,传音给他道:“给本座专心点,别关键时候出什么岔子!” 忘尤觉得好友说得在理,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约莫一柱香功夫,阵中的帝九姬再没那般痛苦,身躯舒展,如朵绽开的莲花般静坐在阵中,双手各捏兰花指,眉心处那轮朱砂变得红艳如血,越发清晰地看出是朵红莲。此时她正阖目打坐。 “轰”数万朵红莲迎着她周身的三昧真火悄然绽放。 跟着,红莲中,升起一团粉色佛光萦绕着帝九姬。 那佛光十分圣洁强大,隐约能听见阵阵梵音。 三人忙收回真气,望着阵中的帝九姬,见她一袭粉衣,眉目如画,神态安静慈祥,倒似个修为高深的佛陀。 粉衣妖娆翩跹地,不时让忘尤想起那三生石上所看到的。 心下一惊:“她是谁?” 天迦黎和莫含烟相继摇头。 “不知道!看似像个远古神!又像西天的佛陀!叹,忘尤,你这对象似乎不好搞啊!”天迦黎同情忘尤道。 忘尤一脸如丧考妣。 这时,阵中的帝九姬突然翕开眼,眸光清澈冰冷,一如她此时给人的感觉。 稍稍看一眼,让人忍不住打颤,她的眸光隐约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让你藏无所藏。 天上乌云凝聚,蓦然间数条金色闪电如金龙一般在帝九姬头顶轰隆作响。 此情此景让忘尤不时想起穷水山。 帝九姬瞥了眼众人,衣袖一拂,那些红莲瞬间自燃,冲天大火照得整个天空都是赤红红的。 火点所到之处,连云都化为乌有,就连天帝的凌霄宝殿也难承受这般火热炙烤,闻息赶了来。 “她是……娜罗珈!”天帝开口道。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是那个佛陀娜罗珈! 难怪当年三重天会发生那么一场怪异的大火,所有的生物都在火中丧生,唯有她,能从那场大火中活着出来,看来当时燃烧的居然是她的本体红莲业火。 娜罗珈,是掌管红莲地狱的一位佛陀。据说远古时候,在与远古魔一场作战中,已魂飞烟灭,娜罗珈倒下的地方,有片燃烧不尽的红云。 当时没有谁在意这怪异的天象,其实那云里藏着她的本魂。 联想到帝九姬出生时,恰好红云满天,而她母亲已是因为腹中赤热难抑,熬干了精血而去的。 佛陀历劫升天,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道金雷。 这场面可不是一般的壮观。 此时那九道金雷裂变成八十一道,将帝九姬团团包围。 忘尤见了,直想冲进去帮她,却被天迦黎一把抱住。 “佛陀历劫!靠近不得!” 天迦黎提醒他。 “若是她回不来怎么办?”忘尤挣扎道。 他已尝尽失去她的痛苦,不想再次失去她。 “她是佛陀,纵是你现在过去,她也不认得你!”莫含烟不忘给再提醒他。 轰隆隆八十一道金雷,齐齐朝帝九姬开轰,她身上的粉光越来越强,丝毫不为金雷所动。 周身佛光耀眼夺目,梵音响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八十一道金雷终于烟消云散,而帝九姬已不知去向。 忘尤疯了似地冲进阵中,抚摸着帝九姬刚打坐的地方。那地方尚留着她的余温和气息,不由让他痛哭流涕。 天迦黎从没见忘尤如此失态过,想安慰他一番,却不知如何开口。 转眼五百年过去,忘尤听说,天庭最近要办喜事,麒麟族的世子赤郢已向天帝求亲,要迎娶一位公主做世子妃。 天帝倒是答应的爽快,已择日让他们成婚。 忘尤接到喜帖时,已喝得酩酊大醉,手里抱着个酒坛,脚步踉跄着。 望着帖子上那个红艳的“喜”字,他勾嘴苦笑,继而又捧起酒坛灌了一口。 “啪”那帖子掉在地上,里面的内容露了出来。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帝九姬!” 忘尤酒醒了一半,不敢置信地揉揉眼,拾起帖子又看了看,那三字还在。他担心是自己想得太多,出现了幻觉,忙将门外的童子唤进来,让童子将帖子念一遍。 “今,邀请忘尤上神参加吾儿帝九姬和麒麟族世子赤郢,于天月三十日,在天庭瑶池园举办的喜宴。请忘尤上神在百忙之中欣然光临,上神的到来定让瑶池园蓬荜生辉!特此拱手邀请。邀请人天帝!” “岂有此理!你们居然合起来骗本神!”忘尤一掌将酒坛拍碎,鲜血顺着指缝流下,而他丝毫不觉得痛。 吓得身旁的童子瑟起脖子。 这童子跟着忘尤已有几千年,从没见他这般失态过。在他眼里,如今的忘尤不但是个酒鬼,还一身邋里邋遢的,哪还有当初的风流潇洒的样。 叹,一个情字,把这位公子害成这样!看来这个情字,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沾不得,沾不得! 忘尤望着高高在上的九重天,衣袖一挥,直冲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欲擒故纵 帝九姬坐在镜前梳理,想着,就要当新娘了本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何总高兴不起来。 这五百年来,那个人来都不来看她,她一等再等,渐渐心已成灰。 这一厢情愿的日子她已过腻,或许她真该忘了,可她好不容易才聚魂回来,又是为了哪般? 她伤心难过,却不能将心事现露,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暗泣。 她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只好去麒麟圣地看赤郢。 赤郢身体已康健许多,据说麒麟王得了昧神药,终于根除了赤郢的病根。 现在的赤郢能蹦能跳已与正常人无区别,隔三差五的,他还来天宫看她,每次来,都带了好多新鲜的果子,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她很感动,但她只把赤郢当成哥哥,仅此而已。 而赤郢对她再动了情,她早有察觉,只是不让他有机会表白。 她曾间接地跟赤郢暗示过,他倒一点不生气。 其实她也很恨自己,赤郢那么好,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爱上他。 感情是种自私的东西,不能因为某人对你好就随便赠予。爱就是爱,不爱打死了还是不能爱上! 她好恨自己,捶了下自己的脑门,却仍忘不了那只狐狸。 她在等他,他却始终没来。 她的伤心失落被赤郢瞧了去,赤郢拍着她肩头道:“阿九!你心里有了人?” 帝九姬一怔,眸眶忍不住酸胀,如此肯定的表情,让赤郢心下一沉。 “他在哪?我去跟他说!” 帝九姬心慌了,忙攥住赤郢的手臂阻止他道:“不要!他心里若有我,哪怕上天入地也会寻着来;若是没有我,就是我站到了他跟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随缘吧!” “阿九!何必这样对待自己!看你为他消瘦憔悴的,我心痛!”赤郢难过地道。 “对不起郢,让你担心了!”帝九姬垂下头,掩在眸底的两颗晶莹泪珠夺眶而出,不经意地在她垂头那会滑落而下,着实灼痛了赤郢的心。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知道她不爱自己,只将自己当成兄长,可他却见不得她难过。 赤郢定定神,倏忽间冲帝九姬道:“我有办法,让那人赶来见你!若他不来,阿九,你得答应我,此生此世,定不再见他!” 帝九姬一愣,忘尤性情随意从不受拘束,若是他不想做的,谁能逼得了他。 红唇一咬道:“好,不妨说来听听!” 赤郢嘴角牵牵,伏在帝九姬耳畔低语。 “成亲?”帝九姬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见赤郢点头,又接着道:““不,这样会让你难堪,你是麒麟族世子,若这场婚事搞砸,如何跟你父王和族人交待!” “阿九,你说将我当成兄长,那么为了妹妹的幸福,我这当兄长的,做点小牺牲又有什么不可!”赤郢安慰帝九姬。 帝九姬心里有一万个反对,“可是……” 赤郢示意她不要担心。 “此事关系到天庭与麒麟族两族联姻,若是婚事搞砸,定会让天帝颜面扫尽!郢,我不赞成!” 赤郢见她想不通,只好伏在她耳畔又说了几句。 “啊!你要娶她?” “嗯!她老欺负你,本世子娶她回去好好管教一番!” 帝九姬有些哭笑不得,见赤郢执意如此,便点了头…… 待嬷嬷将最后一支金凤珠钗替帝九姬插入发髻,帝九姬整个人都是金光灼灼的。 这身喜服是织女姐姐亲手为她所织,用得是上等鲛丝织成,软烟罗薄如蝉翼,再配着金色的龙凤图案,中间又点缀着点点红缨,红艳如霞间,拽地三尺有余。 见时辰快到,喜娘将红盖头替她遮上,扶着她步入九龙玉辇。 赤郢一袭红艳新郎服,翩翩然然坐于金麒麟兽上,迎着九龙玉辇直往麒麟圣地。 一路七彩祥云滚滚,仙乐袅袅,不绝于耳,从天宫一直奏到麒麟圣地。 “呯!”九龙玉辇突然被迫停下。 帝九姬冷不防一个趔趄,差点从九龙玉辇上滚下,好在她伸手快,扶住辇车的把手。不过额头就没那般好运,早撞红了,此时隐隐生痛着。 她抚抚额头,撩开一角辇车上的鲛纱。见一蓝衣雪发男子正站在辇车前,硬将送迎的队伍隔成两段。 心瞬间被提紧。 赤郢见忘尤终于来了,用传音术告知帝九姬:“阿九!一定要幸福喔!” “谢谢!”帝九姬脸上逸出笑容,攥着鲛纱的手都抑制不住颤抖着。 不过即便这样,她仍要将戏演完,不然就白费了赤郢的苦心。 “何人在此?胆敢阻拦天家公主出嫁!”喜婆叉腰叫道。 忘尤一双凤眸波光潋滟,直盯着九龙玉辇:“九儿!我带你走!” 帝九姬勾嘴浅笑,却故作矜持道:“你谁啊?” 忘尤蹙紧眉头。 还没想起么?不打紧,往后有的是时间想起! 喜婆瞧着时辰不早,忙吩咐送亲的天兵天将将忘尤团团包围,忘尤望望众人,他不想杀人,更不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杀人。 掌风一扬,九龙玉辇上鲛纱被迅即撩开,一抹俏丽身影被吸了出来。 她顶着红盖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看她如此淡定的神情,应该高兴的很。 很好,敢当他面嫁人! 帝九姬没想到,他一出手就这般大笔。 这缚神索,勒得她浑身作痛,她开始心疼织女费了一个月时间,为她织得这身嫁衣。 臭狐狸!看你拿什么赔我的嫁衣! 腰肢一软,人已落进忘尤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帝九姬心跳加速,双颊红得像个苹果。她从没这刻这般紧张过,好在有红盖头遮住,她的羞赧忘尤暂时还看不到。 他的怀里依旧那般温暖,只不过……好重的酒味,他喝酒了! 帝九姬涂满蔻丹的纤指紧紧攥住忘尤的衣襟:“你……带我去哪?” 他不睬她,隐约听到他鼻子哼了哼,似乎正生着气。 帝九姬想,他这是生得哪门子气,要生气也是她啊! “喂,臭狐狸!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闭嘴!”他终于吼她。 耳边风声潇潇不绝,却有她熟悉的果香味迎面扑来。 忘忧岛! 她心喜,这是他的家!往后也会是她的家。 未等她回神,风声已去,只听“呯”一声,他一脚踹开殿门,将她扔在了榻上。 帝九姬被摔得头晕眼花,红盖头被他一把扯下。 他冷冷一笑,眸光森寒清冷,让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你……做什么?”她怯怯道。 未等她反应,吻已覆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荼蘼花开 夜幕垂落,魔宫里一片灯光辉煌。琉璃玉帘,映着炜煌的灯光,熠熠生辉,刺得人眼花缭乱。 一双澄如秋水的眼眸往暗处撇撇,对于这突如而来的光亮十分不适应。 天姩云打了个哈欠,伸出一双细白绒绒的狐狸爪,挠挠脑门:“这是哪?父君!娘亲!哥哥!” 她试着叫了几声,没人应她。 她生气了,直起身躯,摇晃着三条如雪的白尾。 “哇!”哭声四溢。 吵得身旁的小狐狸全醒了过来,个个伸着脑袋,怪异地看着她。 不过她跟他们不一样,她生来就是灵狐,继承了神族的灵力,早已能幻化人形,只不过人形不方便,才现了原身。 顿时群狐骚动,把个魔宫弄得鸡犬不宁。 夜雪阑在自己的寝殿里自斟自酌。 红衣如血,柔和的灯光映着他如刀削般的五官,凤眸含血,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的红艳。 一杯酒下腹,听闻那恼人的哭声,“呯”手里的酒杯,瞬间被他捏个粉碎。 “TM的,谁这般不得清静!” 殿外的侍从闻声步进殿道:“回尊主,是那些小狐狸在闹呢!” “MD!全给老子扔进锅炖了……当下酒菜!” 此时的夜雪阑已有些醉意,说起话来舌头打结,含糊不清的,不过他脑子还清醒着,对狐狸的讨厌半分未减。 不为别的,只因曾有只狐狸抢了他最在意的东西,而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看着他们双宿双飞,儿女绕膝,他是越想越气,从此对狐狸下了死令,每月都要抓一百只狐狸供他泄愤。 这块大陆,不是他之前呆的地方,为了耳根清净,他跑到另一块大陆占地为王,在这里他可以肆意妄为,没谁能管得了他,然这块大陆上的狐狸可遭了大殃。 那侍从领命将一只只鲜活乱跳的狐狸扔进冒着热气的炉子,一声声凄鸣声不时传来,吓得天姩云赶紧闭上嘴。 她不哭了,因为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它们。 若不是她的哭声引来这个坏蛋,它们至少不会这么快死!好残忍的手段! 她忆起母亲说过,越是最危险的时候,越是要冷静,所以她不哭,一双水眸在不停地搜寻,寻找逃脱的法子。 倏忽间,见那侍从背过身去,她冲着缚在身上的绳子吹了口气,那绳子立即化为灰烬。 这是她从母亲那继承来的功夫,叫融火术,只不过她才二岁,功力尚不够深,只能免强将绳子化掉。 她鼓足勇气,踮起两只狐狸腿,一个纵身,朝那侍从扑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侍从定在原地。 做完这些,她已累得满身是汗。白亮如雪的狐狸毛全粘在一起,让她十分不舒服。她顾不得这些,又是一个纵身,从窗台瞬间窜了出去。 魔宫的设计九曲连环形同迷宫,她绕来绕去也没能走出,倒是那侍从的穴位到时间自动解开,发现跑了只狐狸忙带人寻了来。 天姩云四处游窜,见有宫殿亮着火,趴在门缝里望了望。 一个俊逸的红衣男子坐在殿内喝酒,那男子长得十分好看。 眉如剑虹,发如流瀑,五官十分俊逸,浑身洋溢着一股压迫人的气势。凤眸迷离间带着股邪魅,却是一股生人勿近的,让人心口不由一窒,不敢前去招惹他。 他的美与她的父君和忘尤叔叔不同。 他的父君一惯清雅出尘,就像朵白莲花;忘尤叔叔是个十足的妖孽,就像开在枝头的桃花;而这男人却像一朵红茶花,有莲的出尘,亦有桃花的娇艳。 天姩云想到这,咯咯笑起,却不想身后的危险已接踵而至。 “看你往哪跑?”那侍从诡异地笑道,继而朝她扑来。 天姩云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跑,晕头转向间“嗖”一声,窜进殿内,一溜烟地钻入红衣男子座下。 那侍从见她跑进了殿内,也就不在追她。 天姩云听闻脚步声已远去,微微松了口气,探出半个狐狸头,不时与一双红如宝石的凤眸对上。 那凤眸半眸,眸底隐隐含着股风暴,似乎下一步就要将她拖出来碾死,吓得她瑟起身躯,缩成一团。 “出来!” 夜雪阑倒是对她来了兴趣。 一只小狐狸还能翻了天不成? 天姩云想,反成横竖是死,不如与他谈条件!她将父君与娘亲给她的宝物全掏了出来,白影一晃,已化成人影,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粉嫩嘟嘟的,双平髻上扎着一对粉色蝴蝶彩带,配着同色的粉衣,出尘又水灵。 夜雪阑微微一怔,道:“胆子不小!在老子眼皮底下也敢跑!” 天姩云回他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不要生气嘛!生气会老得喔!看,这里就要长皱纹了!” 软软的手抚向他的眉间,他的心没来由揪起。 本想将她的手挥开,却怪异的没有动。 她身上有股好闻的奶香,常言说得乳臭未干便是她这样的。 原本僵硬的嘴角微微扯了扯:“你是灵狐?” 天姩云点头。 夜雪阑这些年狐狸吃了不少,倒还没吃过灵狐,想必她的肉一定更香更美更补。 天姩云察觉他的不良动机,微微往后退了退。 “不要杀我!这是我的宝贝,全给你了!”她怯怯地望着他,将身上的东西搁在他面前。 夜雪阑瞧瞧那些东西,不过是些小孩玩得玩意,什么铃铛、拨浪鼓…… 差点让他一口气噎在那。 她以为他跟她一样?这丫头,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人小心眼到多,这么小就知收买人心!不错,孺子可教也! 如此一想,他倒觉把她吃了有些可惜,听说灵狐只有修成灵珠时才是最补的,这丫头这么小就已修成三尾,若等她修成九尾,此不大补。 哈哈!老子捡了个便宜,不如将她暂且养着! “不杀你也行,不过,往后你得听本尊的!” 天姩云一乐,忘了此人是谁,随性地朝他怀里扑去。 他身上有股荼蘼花的清香,醇香如酒却又淡雅,让人不由沉醉其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被人拒绝 天姩云将头往夜雪阑怀里拱了拱,盈盈一笑,道:“做我义父好不?” 夜雪阑闻之身躯一僵,拉长着脸,忙将怀里的小东西拎了出来。 “不好!本尊可没闲功夫管孩子!” 天姩云见被人拒绝,十分委屈。 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拒绝,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要知道她在万莲山、凤族还有神宫,从没人拒绝过她。一时觉得好委屈,嘴扁扁,两颗晶亮的泪珠不时滴落。 夜雪阑见她哭了,一时不知所措,拂拂衣袍,心烦意乱地步了出去。 回来时,已快天亮,他感觉疲得紧,便往榻上一倒,见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 狭长凤眸一眯,继而将被褥一把揭开,却见天姩云正横在他的榻上呼呼大睡。 她睡得很香,此时呼吸均匀,一张小嘴微翕,哈喇子流了一堆,小嘴砸巴几下,伸手勾住一角被褥,喃喃道:“娘亲,云儿冷!” 夜雪阑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敢爬上他的床。她知道他是谁?魔神啊,六界里最坏的魔头,不知多少神仙恨他入骨,要将他挫骨扬灰,她居然爬上他的床,睡得这般香!奇迹! 嗯,这丫头气息罡正,倒像是个修仙的,不知属于青丘哪派?是碧水还是白影? 碧水白影各自都出过上神,如碧水蓝族的忘尤,白影神族的天迦黎。不管是哪派,都出神物的。 倒是个稀罕物种! 见她冷成一团,一副可怜兮兮的,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他有认床的毛病,除了这张床,他还真没地方好睡。 反正这床够大,一人睡一边也不是不可以! 他将天姩云往内侧推了推,随后躺在床的另一侧。 天姩云感觉身旁暖暖的,不时靠了上来,这一靠就往里直钻。 脑门拱拱,终于在夜雪阑怀里寻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嘴角弯弯,吁了口气。 夜雪阑睡意正浓,没想到被个孩子弄醒,气得他素指一紧,直想将她扔出去。 可是手伸了伸,又垂下,怀里的小人儿正沉浸在美梦里,小嘴一张,往他脸上啃了几下。 软软的香香的,也不知她在梦里梦见什么好吃的。 夜雪阑瞬间石化。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女人敢堂而皇之地亲他,就是他亲女人,还得看他的心情,他也不是什么女人都亲的。 哼!他伸手抚抚脸,见脸上全是口水,嫌弃地将怀里的天姩云推了出去。 这一折腾,睡意全无,弄得心里火冒冒的。 忙将手下唤来:“把这丫头给本尊弄走!” 这位手下是只千年蟾蜍精所化,领了命,朝软榻步去,见是个粉嫩的娃娃,一时间口水大流,似乎见到了千年人参果,表情猥琐的让人咂舌。 夜雪阑俊眉蹙紧,没等蟾蜍精伸手,衣袖一挥,已将这恶心的家伙扔出殿外。 经过此事,魔宫里的大小妖魔终于感觉魔神对这小姑娘的不同,无人敢对她无礼,一时间她成了众人讨好夜雪阑的对象。 转眼在魔宫呆了一个月,对于魔宫的地形,她也摸索的差不多。 她想是该她离开的时候了,忽然觉得有些舍不得。 她想,其实那人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坏,至少这一个月对她挺好的,吃得、喝得、穿得、住得……都是最好的,平日有空还带她四处转转,每次出门排场好大,大大小小的妖魔像迎接皇帝似的恭恭敬敬地站成两排,冲他一个劲哈腰点头,这排场都要赶上她那高高在上的祖父了。 他治理妖魔两界纪律极严,没人敢当面忤逆他,每件事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得不让人称奇。 只要他不再屠害狐狸,勉强算得上是个不坏的人。 有时候,她觉得他其实也挺可怜,除了自己身旁显少有能说话的人。那些侍从,表面上对他唯唯若若,恭敬有加,背地里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要害他。 毕竟那些都是妖魔,心术不正也正常。 “义父!”望着正在殿里独自喝闷酒的夜雪阑,她甜甜唤道。 虽然这个称呼,夜雪阑从没承认过,但见她唤得高兴,也就懒得开口纠正。 “何事?”夜雪阑搁下酒杯,冲她悠然一笑。 “那个,能不能不要杀狐狸了?” 她就要走了,可不想他再伤害自己的同类。虽然她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个什么,但她能感觉他可以放得下的。 夜雪阑愣愣地望着她。 这么小的人,只到他膝盖,却能说出这种震惊的话,嘴角一弯,道:“你大概是忘了谁是这的主人了!本尊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哪容得别人说三道四!” 天姩云被他呵斥一顿,委屈地扁起嘴,眸眶一涩,泪水哗哗直落。 她终是改变不了他! 她撅气地跑回自己的屋子。 这时衣角上的传音符亮了亮,这是她父君用念力凝化的,无论她在哪,她父君,都能找到她。 这些天,她不过是不想回去,所以一直没跟父君联系,这会见传音符闪个不停,料想是父君生气了。 “云儿,你在哪?”天迦黎在传音符那边急切地道。 天姩云望着对面的大殿,咬咬嘴道:“父君不用担心,我在外边玩,过两天就回家!” 天迦黎明显察觉女儿的言不由衷,想施法通过传音符确定她的方位。 天姩云察觉父亲的动机,心下一慌,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传音符当机掐断。 天迦黎一怔,女儿才两岁,怎会变得这般果断,她跟谁在一起?怎么感觉那个地方的气息有点熟悉? 正想得出神,莫含烟端了盘切好的果片过来。 “可有云儿的消息?” 莫含烟娥眉蹙得紧紧,想起那个不省心的女儿,身为母亲多少有些不安。 她们夫妻二人不过去无忧岛拜访趟忘尤,回来就不见了女儿,害得他们上天入地的找,却始终没有天姩云的身影。 “娘子不用担心!为夫刚跟云儿通过话,她正玩得起兴,一时半会还不想回家!” 天迦黎没有将天姩云急于掐断传音符的事道出来,不过是为了安慰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狠心扔了 “这孩子……”莫含烟心头一急,也不知说什么好,好在已联系上,知她好好的,绷紧的神经暂且得到松懈。 天迦黎打发走了妻子,用玄术再次打开传音符,很快得知天姩云的地址。 不时吓一跳,就连莫含烟站在他身后都没察觉到。 “云儿怎会跟夜雪阑在一起?”莫含烟来不及追究丈夫的隐瞒,直言道。 “如今也不好说,知道她暂且平安就好!为夫这就去将她带回!” 天迦黎说时步了出去。 都说儿女是娘的命,女儿丢了,最急的是莫含烟了,随即跟上天迦黎的步子。 夫妇二人立用时空扭曲之术瞬间来到魔宫。 这魔宫比当年看似大得多,看来夜雪阑在这已称王称帝,扎稳了根基。不过自打夜雪阑回来,妖魔两界太平了许多,他们这些神仙也难得落得清闲。 魔宫的守卫见有人来犯,立马提高警惕,挥剑道:“何人在此?” 天迦黎自然不屑与小妖动手。 “叫夜雪阑出来!” 小妖们见这二人仙气凛然,如此明目张胆的直呼魔神名讳,料到来头不小,忙瑟起脖子,去给夜雪阑通报。 天姩云没想到自己的父母这么快就找了来,生怕他们与夜雪阑动手。 刚想启开通音符,却被夜雪阑逮个正着。 “你到底是谁?在给谁通风报信?” “我……没有……”天姩云吓一跳,开始语无伦次。 夜雪阑嘴角扯扯。 直盯着天姩云,他到现在才知这丫头居然是死对头天迦黎的女儿,气得两眼发绿。 一把拎起天姩云:“你想给你父亲通风报信,让他杀了本尊!”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们互生误会!”天姩云鼓足勇气道。 夜雪阑一怔,这到是他没想过的。 这丫头还有些良心,这一个月自己也算没白疼她。不过魔就是魔,他才不稀罕别人怎么想他。 低低一笑,身影一晃,拎着天姩云落在城门上。 “云儿!”天迦黎夫妇见到女儿,异口同声唤起。 天姩云在夜雪阑手里蹬起小腿,她此时十分委屈,弄不懂这个男人变起脸来比翻书还要快。 天迦黎以为夜雪阑要拿女儿要挟自己,凤眸一眯道:“什么条件尽管开?” 莫含烟身躯一僵,忙握住天迦黎的手臂:“夫君,你这是?” “无事!”天迦黎投给妻子一个安慰的眼神,拍拍她按在臂上的手。 她的手微微起汗,显然是在担心夜雪阑会对天姩云不利。 夜雪阑望着这对生死与共、同舟共济的夫妻,心里百味陈杂,望着莫含烟的眸光尽是酸涩一片。 她不相信他!那么,他又何许装什么好人!反正在他们的眼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此时立在魔宫的城门下,一袭红衣猎猎飞舞,如瀑般的墨发被晚风吹拽着如同舞动海藻。 呵呵一笑间,素指一松,天姩云被他扔了下去。 这城门有好几丈高,以天姩云修为可以御风而行,可这孩子像是受了巨大惊吓,居然忘记御风一事。 天姩云不敢置信地望着夜雪阑。 明明他可以不用这么做,却仍狠心这么做了。 身躯一点点往下落,她没有呼喊,只是睁大眼望着城门上的那个人,心头一涩,泪水簌簌直落。 夜色下,那抹孤单萧瑟的身影,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夜雪阑没有开口提条件,而是选择直接将她扔了。 她伤心的很,如同被主人丢弃的宠物。天迦黎夫妇一前一后,将她稳稳接住。 她居然没有半分惊喜,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心像是被人捅上一刀,痛得她麻木。 “云儿,有没有伤到哪里?”莫含烟将天姩云紧紧抱在怀里。 天迦黎拥紧着这对母女。 这一家三口的温馨场面,着实灼伤了夜雪阑,他悄然无声地离去,甚至不愿再多看一眼。 天姩云一直哭个不停,瑟瑟地窝在莫含烟怀里。 哭声一点点远去,直至完全听不见,夜雪阑才又出来。 他站在天姩云刚刚落下去的地方。 忽然一道耀眼的亮光,低头一看,竟是天姩云一直挂在身上的铃铛。 铃铛上尚有她的气息,大概是她不小心落下的。 夜雪阑将它捏在手里,道不尽的情绪是心里作涌。 天姩云随天迦黎夫妇回到万莲山,性子一下子变了好多,她不在哭闹,而是专心修行术法。闲暇之余,喜欢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些花草,其中以红茶花和荼蘼居多。 莫含烟见她太过安静,以为她在魔宫里受了气,心疼的要紧,怕她性子太闷,便召了几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弟子,与她住一起。 日子渐渐在平淡中度过,转眼三百年过去。 天姩云已从稚气的女娃变成婷婷玉立的姑娘。三百多岁与灵狐来说,相当于人间十五六岁,正值青春花季。 天姩云依旧不怎么出门,却因父母的关系,早已芳名在外。 这一年,前来万莲山登门提亲的神仙络绎不绝。有南海龙王的太子、有独角兽族的世子、还有天庭的帝子…… 她一一谢拒,冲父母道:“云儿只想此生陪伴着父母!” 天齐灏笑着直摇头:“阿妹,你不会是心里有了人吧!” 天姩云闻之脸颊一红,撅起嘴道:“哥哥竟会说些不沾边的,不理你了!” 天齐灏随了天迦黎,打小就是个人精。 无心的一句话,却一语成谶,把天迦黎和莫含烟吓一跳,夫妇俩对望一眼,避开这对儿女。 莫含烟道:“这三百年来,云儿这孩子显少出门,我看她窝在家里都捂坏,咱们得带她出去走走,多认识些人,若有中意的,给她定门亲也不错!” “急啥!敢情咱闺女像是找不到婆家似的!”天迦黎不以为然道。 转念一想:“说起这事,你还是管管灏儿那臭小子吧!据说他上回去昆仑坐客,把玉虚子的弟子给打伤了!害得玉虚子朝我哭诉,费了我三支神魂草才将这事摆平!你说这臭小子,省不省心!” 莫含烟叹气,这对儿女,没一个让她省心的,也不知是随了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有钱人 莫含烟叹气,这对儿女,没一个让她省心的,也不知是随了谁? 像他们的老爹么?他可不是个会生事的,顶多就是性子清冷些;像自己么?自己性子乖巧。怎么这两人就是东一茬,西一茬的。 “罢了,儿大不由娘!我们管得了么?”莫含烟来个破罐子破摔。 反正这对儿女除了不够听话外,其余都是这一辈中最强的。 两人天份都高,不过才三百年,天姩云已修成七尾,修为到了天阶九级;天齐灏二百年前就升至神阶一级,修为还在不停地上升中,再过个百八十年,修为定要超过他们的老爹和自己。 这是值得她欣慰的。 天齐灏这臭小子的事,她暂且不管,反正祸害的是别人。可是女儿的事,她不能不操心,因为女儿生来是被别人祸害的…… 莫寒烟想得出神。 这时,有弟子来报说有份喜帖,莫寒烟接过帖子翻开一看,是忘尤与帝九姬的,不由盈盈一笑:“这家伙折腾了三百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忙将消息告诉天迦黎,两人立即着手给忘尤准备厚礼。 赶上喜事,夫妇俩只能暂时离开,他们本想带天姩云和天齐灏同去,只是想到,儿女都这般大了,与他们走在一起,已然十分不协调。 他们都是上神,与天地同寿,即便儿女都这般大了,他们依旧青春年少。 一家四口走在一起,常被人误认为是兄弟姐妹,这让四人显得十分尴尬。 细想三番,莫含烟决定还是将儿女们留下。 临走前,两人嘱咐天齐灏要好好照顾天姩云,天齐灏面上答应他们,见他们走远,骨子里的不安份因子又开始作祟。 “阿妹!哥哥带你出去溜达下吧!趁着咱爹娘不在,乐呵乐呵!” 天姩云想了想,道:“哥哥要带我去哪?” 天齐灏道:“天宫、神宫……咱都去过无数次,要不去人间走走,反正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趁着这时差,咱们可以痛痛快快的玩玩!” 天姩云盈盈一笑,她也有许久没去人间了,不知那个人现在怎样? 想到那个人,脸颊不由一红。 天齐灏见她一副思春的,呵呵一笑:“阿妹心里的人在那里!” 见心事被人道中,天姩云脸上的红云越发生得滚烫:“讨厌死了!” 天齐灏笑得得意。 两人先后破了万莲山的数道阵法和结界,直窜而去。 没了父母的束缚,这两人快活的像两条鱼。一路腾云驾雾,好不潇洒。直至看到云下熙熙攘攘的人流,这才寻了个不显眼的地方下云端。 天姩云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陆陆续续买了好多,她不用当心东西拿不走,因为有母亲给她的如意袋,就是一座大山她也能带走,而且是那种不费吹灰之力的。 钱也不用操心,反正天齐灏有的是钱。 想到这天姩云顿了顿,拍着天齐灏的肩头道:“哥哥哪来这么多银票!不会是偷来的吧!” “切!不要把你哥想得如此不堪!这是我从咱爹的乾坤袋里拿的!咱爹是这大陆上的神,什么样的银子票子没有,他才是真正的有钱人!” “哦!”天姩云这才放了心。 两人在街上逛了半天,随后找个间茶馆休息。 天齐灏抿了口茶,感觉如同白开水,无趣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搁道:“什么味道都没有,有什么好喝得!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天姩云正幽幽地喝着,她觉得这茶挺好,虽然比不过父亲惯用的月下影,但喝起来也挺香的! 见她不语,天齐灏直接上来拉她:“走了!” 天姩云无奈只好跟着他。 夜幕下,几只大红灯笼挂在怡红院门前,烛光摇曳,忽明忽暗,映着几个袅袅婷婷,影影绰绰的纤影。 “哟,好俊俏的公子!”其中一个女子朝天齐灏望了来。 浓浓的脂粉味,让天姩云极不舒服。 “谁说得,这小姑娘才叫漂亮,不信你问妈妈!若是咱楼里有这么一位标志的姑娘,一定将百花楼比下去!” 着红衣的姑娘抚着手里的团扇嫣然一笑,朝另一边正在拉客的老鸨笑道。 天齐灏乐得哈哈大笑,天姩云却仵作在原地,伸手扯扯天齐灏的衣袖。 “哥哥,咱们还是走吧!”小声对天齐灏道。 天齐灏却不以为然:“怕什么,难不成还怕她们吃了你!瞧,你一来,可将她们比下去了!还是阿妹你漂亮!” 天齐灏说着,伸手捏了捏天姩云的脸。 弄得天姩云越发羞赧不堪。手一扬,挥掉他的咸猪手。 见他步进了楼里,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两人找了间雅间,叫了水果、点心和酒,仍觉不够,天齐灏又叫了个姑娘来唱曲子。 那姑娘嗓门不错,声音莺亮亮的,如同泉水叮当,却是面遮轻纱,不以真面见人。 十指纤纤,拨弄着一根根琵琶弦,当真应了那两句,“犹抱琵琶半遮面”“未成曲调先有情”。 一双媚眼如丝,不时秋波暗送,撩人心魄。 眸光时不时在天齐灏身上流转,惹得天齐灏哈哈大笑。 天姩云觉得屋里闷得紧,便借故出去透气。 对面厢房里传来男女的嬉笑声,熟悉的荼蘼花香让天姩云身躯一怔。 她是灵狐,嗅觉一流,绝不会闻错。 这楼里并没有荼蘼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人也在这里?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两手互捏到了一块。 不由自主地往对面走去。 “再给本尊取些酒来!” 一个男音开口道。 那是他怪有的声音,她的心一圈圈泛着涟漪。 恰巧没了酒,从屋里步出一个姑娘,看样子像是出来取酒的。她趁机,将那姑娘打晕,接过姑娘手中的酒壶,灌满酒水后步了进去。 屋内酒香四溢。他斜仰在软榻上,一身如血的红袍半敞,露出玉石般的胸膛。肩膀宽阔厚重,两块突起的胸肌绷得紧紧,小腹平坦坚硬有力……另半截拽落在地,如同黄昏时分的凝布在空中的晚霞般晕染开。 一只手支在枕上,另一只手正提着酒壶,姿态肆意慵懒,言笑间芬芳无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并无区别 两名打扮妖艳的美人,身着轻纱,若隐若现间,沟谷尽显。这两人,一人斜靠在榻上,给夜雪阑捶背,一人半跪在地,给夜雪阑捏腿。 见天姩云愣在那,夜雪阑那双清亮狭长的凤眸,逸出几分娇媚,素指朝她勾了勾,薄唇一翕,带着几分笑意:“过来!” 天姩云握着酒壶的指节渐渐生白,心无节奏地噗噗乱跳。 她本只打算看他一眼就走,可见到他后,早已管不住自己,两只脚不由自主朝他步去。 荼蘼花的味道越来越浓,时有时无间,一点点吞噬她的神智。 她深作呼吸,一鼓作气,终于步至他跟前。 夜雪阑凤眸一眯,带着几分醉酒的迷离直盯着她。 薄唇牵牵,呵呵一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手力之大,不经意地将她整个人撂倒在榻上,好死不死地趴在他身上。 她望着他,眸里难掩心底的惊慌,只听见“砰砰”的心跳声,双颊像敷了厚厚一层胭脂粉。 夜雪阑望着她的眸色加深,一把擒住她的下巴,用指腹来回摩挲起:“你好香!” 天姩云心下一骇。 糟糕,她忘了掩藏自己的气息,他会不会认出她了! 如此一想,脸越发红得紧。而他仅一会,就放开她,冲着那两个美人道:“你们都出去,让她来!” 那两个美人怒怒地望着天姩云,生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被这种妒忌的眼光盯着,她极不自然地扯紧本就不怎么厚的衣衫,觉得穿跟不穿真没多大区别。 她开始后悔不该变成那侍女的模样,这种服饰真得不适合她,可如今这样,她是想逃都来不及。 “给本尊捶背!” 夜雪阑拍拍自己的肩头,天姩云点头轻应着。 两只纤嫩的玉手搭在他肩头。 身为魔,肌肤微凉,质感却如玉石般润滑细腻。她的手柔弱无骨,因为从没干过,一时间不分轻重,显得十分笨拙。 他有些恼怒,却惊奇她带给他的触感,心底居然升起了一股极强的渴望。 冷不防,他攥住她的一只手将她按坐在自己怀里,勾住她的下巴道:“你想要什么?” 她惊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细一想。莫不是这里的花娘都喜欢从恩客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还好,他没认出她!微微松了口气,嫣然一笑:“自然是钱了!” 他面色一僵,倏然间放开她。 “原来你跟她们并无区别!”他勾嘴冷笑,说时,往桌上扔了一袋金子。 她望着那袋金子苦笑,乖乖跪在地上给他捏腿。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一经接触,几乎让他有种触电的感觉,他是个自持力非常强的魔,自打认识云水洛后,就不随便碰女人,就算有,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这一算来已有十多万年,没碰过女人。 原来这么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男人,有那方面的需要!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体内那股燥热越发难抑。 她天生有种魔力让他发狂。他烦乱地将她拂开,力道之大,将她撂倒在地。 她错愕,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忙起来扶他。见他两眼红如血,似乎有发狂的症状,忙施法替他压制体内的魔气。 可她哪里知道,他是魔,神家的那套医术,与他根本没有作用。 他愣愣地望着她,猝不防将她拥紧,吻上那张慌乱无措的娇唇。 她的唇柔柔软软,带着摄命的香甜诱惑,让他完全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他想,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吧! 迅猛地攻入她檀口中,掠夺她的芳甜。 她心中热浪被一波又一波撩起,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慌乱,手紧张地攥着榻上的毯子,感受着他带给她的每一丝炙热的体验。 荼蘼花般的气息萦绕着她,一丝丝侵蚀她的神智,连呼出的鼻息都暧昧至极。她开始笨拙的回应他,双手按在他胸前,不经意地触到了他的敏感点,那种致命的抚摸,将他体内的燥火燃烧到了极致。 他终于不满足亲吻,手开始解开她的衣带。 肩上一凉,她的心微微抖颤。想起母亲曾告诫她,女儿家的清白只能给心爱的男人! 他爱她吗?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爱他! 她闭眼低语:“义父……” 那两字太轻,轻得只来得及让他微微一怔,他想,大概是幻听了。 不过这美人的身材,真是绝好。肤如雪,肌如玉,婀娜玲珑的身段,就是魔宫的妖姬也比不过。没想到运气这般好,碰到了个绝品。 他一路往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她却已害怕后悔,然,已容不得她退却。 “刺啦”衣衫被他撕开,他显然失了耐性,直接顶了进去,痛得她身躯打颤。 “居然是处……”他吃惊,心里却喜滋滋的。 看着她痛苦不堪的,多少有了些怜悯,动作温柔了许多,一点点带着她进入欢乐的高峰。 这一夜他要了她很多次,似乎将这十多万年来压抑的情**欲一一发泄在她身上。 她迎合了他,心里却早已痛不欲生,趁着他还睡着,她理理衣衫,继而身影一晃,跑了出去。 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踉跄着步子,跑了很远,直到看不见那座小楼,这才取出传音符联系天齐灏。 “哥哥,你在哪?” 这个时候,她多想找个人寻求点安慰。 可是等了许久,天齐灏并没有回应她,她只好收起传音符。 一夜的欢如,让她体内沾染了魔气,对于她的修为极有损伤,她不得不原地打坐,想将那股魔气驱除。 正在打坐间,一个老道跑了出来。看出她的原身是只七尾白狐,趁其不妨出手伤她。 好在她反应及时,化成狐狸原身窜出去。 那老道,见她现了形,乐得哈哈大笑。 这样一只灵物,若是弄到手,与他绝对有好处。 地上有天姩云留下的血,那道士计上心来,沾了点天姩云的血在指上,继而摸出一张符咒,冲着血念了几声,那符咒便寻着天姩云的气息追了去。 天姩云被道士那一掌震断了心脉,寻了个山洞疗伤。 哪知夜雪阑的魔气正与她体内的灵气相冲撞,真气正直大乱,一时间梳理不通,憋在心口,让她浑身无力地晕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怪异的名字 那道士赶来,不费吹灰之力,捡了个现成。 道士拎起天姩云的一条狐狸腿,将她塞进袋子带回了道观。 童子见自家师父,抓了这么一只漂亮的白狐狸,高兴地直拍手。 “这是灵狐!万年难寻!好生看着!为师去打会盹!” 那童子点头咯咯笑起,盯着笼子里的天姩云,忍不住用手撮了她一下。 天姩云有气无力地翕开狐狸眼,望着这个丁点大的孩子,眸色中多了些许无奈,支起身躯道:“能不能放了我?” 童子见她能开口说话,越发乐了,摇头道:“不能喔,小狐狸!不然会被师父骂的!” 天姩云也不想难为一个孩子,忙又闭起眼,她实在太累,加上体内真气大乱,半丝气力都无。 夜雪阑醒来时,只觉体内一阵轻松,仿若吸食了一夜的清泉。心下一怔,想起昨夜的疯狂,仍心有余悸。榻上那抹醒目的红艳,让他心情格外的好。 难得有个女人对他胃口,这一夜的感觉如此美好,竟有点让他舍不得,不如将这女人带回去! 忙将老鸨唤来:“昨晚那个姑娘要多少银子?” 老鸨一怔:“这位爷,您说得是哪位姑娘,妈妈我把她唤来就是!” 夜雪阑隐隐察觉哪里不对? “你把她们都叫来!” 老鸨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这人看似不好得罪,忙将楼里的姑娘全叫了来。 “爷,您看那位姑娘在不在里边?” 夜雪阑挨个望去,目光最终落在那碧衣女子身上,他朝那女子招手道:“你过来!” 女子怯怯地朝他步去,被他一把捏住下巴:“昨晚可是你?” 碧衣女子被他问得有些骇怕,又不想错过这个赎身机会,忙点头道:“是……是我!” 夜雪阑勾嘴,深邃的眼眸不由蹙紧,他身上有股无形的气势,很快震慑了所有人。 “本尊想听实话!”继而轻声笑道。 碧衣女子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昨晚……是我伺候您的!” “嗯?”夜雪阑嘴角扯扯,不等那姑娘反应过来,一把箍住她的脖子,只听卡拉一声,那女人已无声地倒在地上。 众人皆吓出一身冷汗,大气不敢出。 “那个女人在哪?”夜雪阑声音不大,却冷得如同冰渣。 如果她不在这里,那么昨晚那声“义父”就不是幻听。他不想往那方面想,更不希望是那个她。 等了许久见无人回应,红袖一拂,所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勒住脖子提起。 那老鸨被勒得快要窒息,终是松口哭诉道:“我说我说!天亮的时候,我见一个白衣姑娘从您屋里出去。那姑娘走时,一脸的失魂落魄,一边走还在一边哭!她不是我楼里的姑娘,倒像是昨晚一位公子带来的女客人!” 夜雪阑衣袖一拂,众人皆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他不等众人回神,瞬间凑近老鸨道:“那位公子姓什么?” 老鸨想了想道:“姓……天!” 忙又哭诉道:“那个混小子,在老娘这骗吃骗喝了一晚不说,最后还拐走老娘的姑娘,老娘还没找他算帐呢!” 夜雪阑才不管她这些有的没的。 姓天,果然是她。 红影一晃,人已离去,老鸨正愁人才两失,一袋金子已到她手里,乐得她大笑。 天姩云神智恍恍惚惚,醒来时,那童子正在啃着个干馒头,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馒头,忙分了一半递给她。 她望着干干的馒头,摇头道:“你吃吧!我不饿!” 童子以为她生气了,三口两口将馒头吃干净,最后连手里的馒头屑都舔得干干净净,看样子像有一顿没一顿的,难怪他长得又黑又瘦。 两只眼睛却晶亮有神,冲天姩云笑道:“你不要生气!不是我不愿意放你,是师父他要拿你练功!” 天姩云发现这个孩子本性并不坏,他说得或许是事实,只是那道士看似手段卑劣,等他醒来,指不定怎么折磨自己。 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她是灵狐,早就辟谷,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倒是有点渴:“好渴!” 童子见她终于不再生气,忙端了杯水给她。 她“咕嘟咕嘟”将杯子里的水全喝光,终于积攒了些力气,暗自调息。 周身隐隐有白光逸出,魔气顺着汗腺排出一部分,顿觉精神好了许多。 “叫什么?”她半坐起,开口问童子。 “我叫石生!”童子老实地道。 “喔!好怪异的名字!姓石是吧!” “不是!师父说,我是他从石头缝里捡到的!” 石生说起自己的身世,不免有些伤感。 原来是个孤儿!天姩云更加同情他。见他不过四五岁,正值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却早早地失了天伦,这老道除了能给他口饭吃,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看石生的样子,料到没被老道少折磨。 这么冷的天,他竟穿得这般单薄,不由有些心痛。 “想不想见到自己的爹娘!” “想!可是……我不知他们在哪?”石生撇起嘴。 “姐姐带你去找他们可好!” 天姩云认真的道。 石生笑着点头:“真得吗?”两只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当然!姐姐可不是一般的狐狸!姐姐是神仙!” 天姩云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只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这笼子不知什么材料做的,她使了融火术也没能化开,所以不得产耐着性子说服石生。 天姩云说时,狐狸爪一动,变出一身华丽的衣裳,再一动,又变出一只香喷喷的烧鸡……把个石生逗得乐呵呵。 “你等着,我去帮你拿钥匙!” 石生终于被她感动,笑着道。 天姩云微微松了口气。 好一会,石生才跑回来,手里捏着一大串钥匙,冰凉刺骨的,把他小手都拾掇的通红。 石生提着钥匙一把把地试,终于打开了笼子。 天姩云瞬间窜出笼子,身躯一晃,恢复了人身。一袭白衣如雪,眉目如画,当真是九天仙子下凡。 “姐姐好漂亮!” 石生高兴地叫道。 “嘘!姐姐带你走好不?” 石生点头,两只晶亮的小眼却望着老道的屋子有些犹豫。 人都会念旧,纵是老道对石生不好,粗茶淡饭也养了他四五年。难得石生这么小也懂感恩。 天姩云揉揉他的头,从怀里摸出一颗碧绿莹莹的鲛珠,搁在桌上,随后带着石生化作一团白光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故人相见 天姩云没带过孩子,不过石生跟着她好吃好住,变得白净许多。天姩云发现,这孩子长得相当漂亮,举止文雅,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两人在各个城市溜达,却没寻到石生的父母。 天姩云倒真把石生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她想若真找不到他的亲人,就领回去自己养。 这个想法一出,把她自己吓一跳,她一个未婚女子,领养了个孩子,回到万莲山,不知众人怎么笑话她。 正想得出神,店小二将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天姩云取了双筷子递给石生,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道:“快吃吧!” 说话间,一辆豪华马车穿过街道,脆响的铃铛声不绝于耳。 放眼望去,一行人穿着清一色的蓝布长衣,举着红色的旗子缓缓而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后面又跟着穿清一色蓝布长衣的人。 那些人个个气宇轩昴,居然都是不到二十岁的俊美少年,旗上标着个硕大的“宫”字。 天姩云瞧着有些傻了,只听邻座的客人细细低语。 客人甲道:“宫国师突然来访本国,莫不是圣上的病又犯了?” 客人乙抿了口酒,拭了拭嘴角道:“听说圣上夜不能寐,常听见婴儿的哭声,弄得整个后宫不得安宁!你说邪门不邪门!” 客人甲又道:“圣上登基已有五年,尚未有皇子,这婴儿八成是前朝的鬼孽在作祟!我听说,当年为得那把龙椅,圣上亲手掐死了襁褓里的幼弟!” “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客人乙示意客人甲闭嘴。 两人立即转移话题,聊了些天姩云不敢兴趣的事。 天姩云此时修为已恢复一大半,倒对这件事来了兴趣。 脑子翻涌,不时臆想出一段狗血剧情。 那位圣上为了皇位,想掐死自己的幼弟,可惜终念手骨之情下不了手,于是把那孩子扔给了手下处理。 那手下临时起了怜悯之心,将那孩子弃于荒郊野林,没想到却被那老道给捡了……于是么,就有了石生。 如此一想,她到觉有头有尾,对此十分满意。 牵着石生的手道:“走,咱也去凑凑热闹!” 两人来到大街上,仪仗队恰好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阵暗香浮动,不时让天姩云身躯一怔。 这香味很好闻,却让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有点像檀香,有点像麝香,中间又夹了点不知名的花木味…… 马车走过,清脆的铃铛声伴着翩舞的紫色鲛纱,暗影浮动间流苏飞扬。 香味越来越浓,不禁让人沉醉其中。 天姩云深作呼吸,那香味一丝丝深入心魄,让她现入幻象中,好在她发现的即时,运功将那香味屏除。 天姩云不觉起了疑,那香味能勾动她的心绪,这车里坐着的倒底是个什么人?居然能用香探人心思于无形。 天姩云记得,昆仑山玉虚子座下有个叫宫香珏的弟子,身怀异香,因体质特殊,自小习得一手香术,早在五百年前,宫香珏香术就盛名六界。 莫非是他? 既然是故人。 天姩云不免纤指一动,带动一阵微风,那鲛纱被揭起,隐约瞧见一道颀长身影端坐于群纱中央。 那人微侧着脸,好似正在望着一旁,又像在沉思。 墨发如瀑轻涤于肩头,气质如云似神,又静如一张水墨画。 从纱间敞开的小缝望去,可见男子绝美的侧面和那不时露出来的一角如雪白袍,静谧如同沐云而来。 真是他——宫香珏! 宫香珏察觉有人在望自己,还大胆放肆地撩开了鲛纱,嘴角扯扯,逸出一抹,淡如春风般的笑意,冲着车外的弟子道:“停下!”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丝竹奏出。 众人见马车停下皆噤声。 天姩云忍不住生笑,一个宫香珏就有如此排场,若是她父君来了,那排场岂不是要盖过天帝。对,她父君,是神界未来的继承人,早就比天帝大了! 如此一想,盈盈一笑,不想与车上那双深蓝的眸子对个正着。 “姩云郡主别来无恙!”宫香珏启口道。 天姩云一怔,这人倒还记得她有这么个名号。那是她一百岁那年,身为神祖的祖父赐给她名号。祖父这么做也是为了博得她父君的好感,可父君压根就不领他的情,终年只在万莲山和凤族流连,神宫他是到也不到。 天姩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想不到在这能遇上香珏上神!” 天姩云冲他点头回敬。 两人用得是传音术,众人只觉马车停在街头有一会,却不见车里的人有半分动静,孰不知车里的人正与人聊得欢畅。 “姐姐!这车里的人是谁?”石生的声音打破两人的谈话。 天姩云忽然计上心来,指着车里的宫香珏道:“要不,你先跟着这位哥哥!姐姐有点事,暂且离开几日!” 石生听闻她要走,怯怯地攥住她的一角衣裙道:“姐姐要去哪?” 天姩云倒真没想好去处。 宫香珏俊眉一蹙:“郡主要去哪?” “我……”天姩云不知如何开口,她只是觉得身子不舒服,想休息几日,所以才打算将石生托付给宫香珏。 宫香珏见她气色不佳,嘴角扯扯道:“难为郡主千金之躯,居然还带着个孩子!要不,去本座府里坐坐!” 天姩云已是累极,见有人肯收留二人,便点了头。 宫香珏是来人间历练的,他早已是上神,每过一万年,便要来人间历练一次。他此次的身份是一国家的国师,为百姓祈福解难。 国师府乃这个国家国君所赐,殿宇雄伟豪华,陈设倒是简单,十分应和宫香珏的性情。 “郡主,请!” 宫香珏步下马车,亲自在前面相迎。 那些弟子见自家师父如此恭敬地给个女孩和小屁孩引路,不由大吃一惊。 宫香珏人品、貌相、才华堪称人中绝品,如此难得人中龙凤,绝世才子,早就为各国相争。有传言得此人者得天下,各国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美人、珠宝、爵位……一一相诱,他却不为所动,只做自己想做的。 众弟子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过,今天到是破天荒的见他有为眼前的女人斟茶倒水服务的如此周到。 “郡主请!”宫香珏为天姩云倒了杯茶,递给她。 两人指尖隔杯相触,倒叫宫香珏脸颊一红,心跳加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魔作乱 天姩云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静静地将杯中的茶一口气喝干,幽幽搁回桌上。 只说自己累了,便回屋休息。 石生被安排在另一间房,宫香珏安排了两名弟子看护着。天姩云难得落得清闲,这一夜睡得特香。 本以为好梦淋漓一觉天亮,哪知半夜时分,有人在府外叫门,说“圣上病情发作,还请国师进宫诊治!” 随之而来,陆陆续续有人进出。 天姩云一时无了睡意,跟着那行人去了皇宫。 宫香珏见她跟了来,笑道:“想不到郡主对此事兴趣!” 天姩云摇头,想到石生的事,道:“只是好奇!” “嗯!那就随本座同去!” 宫香珏约她同坐一辆马车,上车时伸手扶她,却被天姩云拒绝。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望着马车车厢道:“这车厢太窄!不如让我化成你的随从跟着!” 说时不等宫香珏答应,已是一身蓝布长衣步入众弟子中。 宫香珏嘴角弯弯,只好随她。 一行人深夜入宫,却在宫门前被告知,最多只能带两名弟子进入皇帝的寝宫。 宫香珏只点名要天姩云相随,其他弟子皆留在宫门久。 天姩云冲他笑着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皇帝榻前。 见皇帝暂且昏睡着,却梦魇似的喃喃唤着:“朕没有!朕没有……” 宫香珏翻翻皇帝的眼睫,见他瞳孔呈绿色,俨然重了什么邪术,指尖一点,一缕幽香沁出。 那皇帝瞬间睁开眼,见宫香珏带着弟子前来,忙朝宫香珏道:“国师!救救朕!” 宫香珏颔首点头,幽幽开口道:“陛下之所以梦魇,乃是心魔作乱!陛下可否将心里的事说给本座听听!” 皇帝一听,面色一沉,望望了天姩云,似乎有顾忌。 “但说无妨!”宫香珏瞧出他的心思道。 皇帝深作呼吸,开口道:“五年前,朕还是先皇的太子,只因生母出身卑微,一直不为朝臣看好,以至朕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后来,生母不幸遭人凌辱,诞下一孽子后自觉无颜面对先皇,服毒自尽。先皇为了颜面,与朕相约,命朕亲手除去幼弟。朕虽觉父命难违,但对同胞骨肉如何能下得了这手,于是朕让人将那孩子暗中送走……” “自那后,朕每日被梦魇纠结,常梦见生母冲朕哭泣,还有那位自今生死不明的幼弟!” 皇帝说时,抬袖拭起额上的冷汗。 天姩云倒觉他说得与自己推想的不谋而合。 石生会不会就是这位皇帝同母异父的弟弟? 这皇帝其实挺年轻的,不过二十出头点,却因终日梦靥,精神明显不济,让他实际年龄看起来大上好多。一头墨发有一半花白,可见那梦魇让他十分痛苦不堪。 “那陛下可派人去寻过?”天姩云想,他苦真后悔,定会让人去寻,也无需这般自责的睡不好觉。 “朕登基后,便为生母平反,继而去寻找幼弟,可惜那孩子早无踪影……” “噢!原是这样!”天姩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宫香珏瞧着她静心凝神的样子,嫣然一笑:“想到了什么?” 天姩云一怔,发现宫香珏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心一跳。他这番一笑,灿如三千桃花灼灼,定能迷死一大帮的花痴女,却独对她无用。 万莲山上帅哥美女居多,就她身旁就有两个现成的,一个是她的父君,一个是她的双胞胎哥哥,这两人早就帅得人神共愤,天地失色,后来她又见到了忘尤叔叔和夜雪阑。 这六界所有的才俊把都被她一一瞧过。对于俊美两字,她似乎早已免疫。 嘴角一扯,笑道:“国师又想到了什么?” “你说呢?”宫香珏别有深意地望着她。 那双深蓝的眸子静如一潭深水,让她看不透,却也不愿去深挖。 她不自然地撇过头,不愿在看他,却叫他好笑地摇头。 皇帝见这两人只顾谈话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只得闷闷地干咳几声。 宫香珏俊眉一扬,白袖一拂,一股暗香逸出,那皇帝无声地倒在榻上睡去。 宫香珏出手绝快,显然是觉这皇帝此时在场有些碍事。 “喂!你是这样给人看病的?”天姩云发现宫香珏的异常。 他这哪是给人看病,倒想是借机与她搭讪。 “那按郡主的意思?”他依旧将问题抛给她。 天姩云觉得这人很狡猾,心下一急,拍着他肩头道:“不管怎样,可得把事情查清楚了!不然,我是不会把石生交出来的!” “本座有说让郡主交出谁么!” 天姩云发现自己着了他的道,不得不骂他腹黑,他几番折回,居让她不打自招。 “你怎知石生的身世?”天姩云好奇地道。 “他是凡人,本座自然有法子知道!” “这是什么鬼术法?我怎没听父君说过,那对神仙呢,可有法子探知身世?”天姩云突然想起那个在灯火下喝闷酒的人。 究竟受了多大的伤害,才让他那般地闷闷不乐? 想起夜雪阑,她的心没来由的揪紧,一口气缓不回,两眼一黑,身躯开始摇晃。 忽觉腰肢一暖,宫香珏不知什么时候已将她扶住。 她身上的气息好奇怪? 宫香珏突然眸色加深,俊眉蹙得紧紧,忙握住天姩云的一只手腕细细把脉起。 他医术极好,丝毫不输给忘尤。只不过忘尤成名在前,他是后来者居上。 “你……”宫香珏吃惊地望着天姩云,慌乱间居然忘了她的尊称。 天姩云见自己躺在他怀里,还被他握着手,忙起身抽回手。 “没什么大惊小怪,本郡主只是近来有些累!”天姩云无所谓地道。 “姩云,你可有什么苦衷?不妨说给我听听!”他真心替她担心,瞬间连称谓都改了。 天姩云却不喜欢这种与他走近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心跳加速,慌忙间觉得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让她压力大地抬不起头。 “阁下多想了!我会有什么事!”天姩云愠怒,转身要走。 宫香珏冲她身影唤道:“你真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天姩云身躯一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嗜梦蛊 天姩云细想,这段时间,身子乏得紧,却从来不敢往那方面想,被宫香珏这般一说,定是十有八九是了,不免有些惊慌:“孩子?” 宫香珏见她一脸的茫然无措,心疼道:“是!姩云,你怀孕了!身体非常虚弱!” 天姩云不由自主地伸手抚向小腹,感受着那个突然其来的生命,完全没有将宫香珏后面的话听进去。 眸底泪光点点,她不知这会是高兴还是惊慌? “孩子的爹是谁?”宫香珏不依不饶地道。 他总觉那人有些不太仁道,直替天姩云不值。体内的孩子有一半魔的血,这样的孩子会让天姩月修为大损。 不知她怎的招惹上了魔?是自愿,还是被逼? 倾刻间无数猜测在宫香珏脑中浮现。 天姩云心虚地不敢看他。 她其实深知一个修仙的,怀上魔的孩子会是什么下场? 先不说,整个神界、仙界……都不会看好她,就是她的父母也不会答应她把这孩子生下。 一时涌起被人拿臭鸡蛋砸的感觉。 “我……不知道?还请香珏上神为我保密!”她心虚又无奈,可她不想失去孩子。 纵是他有一半魔血又怎样?他不是还有一半神血么?谁知道他将来一定会成魔,说不定是个上神也不一定! 天姩月这番安慰自己。 “你想怎样?若不想要,趁他未成熟趁早拿掉!我可以帮你!” “不!这是我的孩子!任何人都别想打他的主意!” 天姩云忙护住腹部。 宫香珏眉头越发蹙得紧。 是什么人让她致自己的身体不顾,也要护着腹里的孩子? 他不由妒忌起那个人。 宫香珏陷入回忆中。 天姩云或许不知,早在二百年前,他随师父前往万莲山给天迦黎贺寿,与天姩云不经意相遇,他对她一见钟情。那时候她修为刚入仙阶,他不敢表白,怕耽误她修行,他一直盼着等她突破仙阶九级的时候就上门提亲,谁知会有人捷足先登,而那个人却是个魔。 他好不甘心! 宫香珏素指紧握,眸底隐隐含着般风暴。 他一向骄傲惯了,凡是认准的东西,从不轻言放弃。 他知道天姩云来皇宫是为了石生的身世,于是素指一点,一道白光萦绕在皇帝额头,顿时一团红色的肉点飞了出来。 宫香珏将那红色肉点禁锢在光圈里,那东西如条小蛇般在光圈里挣扎。 “嗜梦蛊!” 这种蛊只有中级以上的魔才能下,下蛊者通过蛊虫汲取中蛊者的帝王气,以此来提升自身修为。一旦中蛊者的帝王气被吸尽,中蛊者也命不久矣。这种蛊非常歹毒,要解此蛊,不仅要挖出蛊虫,还要取下蛊者的血做药引。 如今蛊虫已被挖出,就得揪出下蛊的人。 宫香珏对着蛊虫念念有语,那蛊虫痛苦地缩成一团,不多时,一道紫影被蛊虫吸引了来。 来人一袭紫衣,长相极为妖媚,周身萦绕着一团魔气,见蛊虫被人控制,气得她直瞪眼:“我与你无怨无仇,何苦如此相逼!” “本座行事从不糊涂!你若诚心修行,本座也不会找上你!”宫香珏瞥了眼眼前的紫衣妖姬。 “那只能手上见真章!”紫衣妖姬说时,紫剑在手,冲着宫香珏杀过去。 宫香珏冷冷一笑。 这点修为,他根本不屑出手,只需身影一晃,就将对方定在原地,继而腕上银刀一晃,紫衣妖姬手腕上已出现一条血口。 他拿瓶取了点血水,又将瓶合上塞入衣袖。 紫衣妖姬这才知自己上胆, 这人不过是利用蛊虫引出自己,好取自己的血替中蛊之人解蛊。此人懂得如此之多,定不是泛泛之辈! 紫衣妖姬的心思被宫香珏瞧了去,勾嘴一笑,白袖一挥,紫衣妖姬无力地摊倒在地。 “你不杀我?” “你还不值得让本座动手!” 说时身影一晃,人已消失。 紫衣妖姬望着手腕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气得玉牙紧咬,继而化成一道紫烟回了魔宫。 夜雪阑正在寝宫里喝闷酒。 那日他去找天姩云,结果寻了一圈也没寻到她。他以为她回了万莲山,又去万莲山找她,哪知会被万莲山那帮固执的牛鼻子牵住,他一人对百,打得他们连门都找不到。 他本想一口气直接将万莲山掀了,又怕惹恼天迦黎夫妇,毕竟他还不想与他明着干。他只是想见天姩云,确认下那晚是不是她? 他不知道自己在愧疚什么?总之发生这样的事后,他整个人都觉不对,从没一刻对个女人如此放不下,每一分每一秒想得都是她。纵是以前对云水洛也不曾如此? 他一路杀进万莲山,不巧天迦黎夫妇不在,天姩云也不在? 他只得暂回魔宫。 夜雪阑自顾自斟满一杯酒,听闻殿外有人求见,搁下杯子道:“何事?” 紫衣妖姬哭丧着脸道:“尊主您可要替紫樱作主!紫樱已按尊主吩咐不再生事,只是定期吸点帝王气提升修为,哪知跑出来个多管闲事的小人,不但将紫樱打伤,还杀了紫樱的神蛊!” “啪!”夜雪阑一掌击在桌上,顿时桌子开裂,酒杯掉落在地碎了一地。 “放肆!本尊一早说过,不得去人间扰事,紫樱!你违规了!知道怎么做!” 紫樱俏脸煞白,却不敢违抗夜雪阑的命令,不然就是挫骨扬灰死得连渣子都不剩。她不想死,但也咽不下这口气,忙垂头道:“属下知道!” 说时纤手一挥,三把森紫剑瞬间插入腹中,立毁三魂,痛得她五官扭结一团。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死不了。她是魔,失了三魂,只要修行得当,那三魂还会自动修复。 “下去!”夜雪阑瞧也不瞧她。 紫樱捂着下腹,哼都不敢哼一声,乖乖退下。 夜雪阑一时酒兴全无,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一眯,红袍一扬间,杀气四溢。 什么人胆敢如此目中无人?那人没有置紫樱于死地,分明是借紫樱来告诫他!岂有此理!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 他是魔神,万魔之神,所有大大小小魔的记忆,他都能轻易读取并取来立用。 只见他素掌一伸,掌心里出现一面发着红光的镜子,对着那镜中念起咒语,镜面里立马浮现出宫香珏的身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久不见 原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夜雪阑望着镜中的宫香珏鼻孔哼哼。 宫香珏回到国师府,并没瞧见天姩云,正打算去寻她时,身后魔气翻涌,蓦然间回头,迎上一双妖冶绝伦的双眼。 黑夜中,夜雪阑一袭红衣猎猎,如同地狱里盛开的红莲,妖魅精致的轮廓越发的分明,剑眉斜飞入髻,杀气早已四溢。 “魔神!”宫香珏有那么会吃惊,没想到他会不请自来。 不过,也仅吃惊一会,很快就淡定,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难得你还认得本尊!”夜雪阑含笑道。 明明是笑,却难掩眸底的杀气。他是魔,通常越生气,就越笑得开心,随之杀气也越重。此时就萦绕在他身的魔气也随之变动。 须臾间,乌云密布,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宫香珏浅笑盈盈。 夜雪阑是万年大魔头,是神界的头号对手,不由心生骇意。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开口求饶,至少面子上他要过得去。 “魔神想拿本座出气?”宫香珏低笑道。 “乳臭未干!大言不惭!老子出来混时,你小子还不知在哪?胆敢教训起老子!看来老子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不知魔神二字怎么写!” 说时素掌一伸,墨玉剑在手,万千魔气从剑面不时逸出。 宫香珏不甘示弱,随之凝化出一把银剑。剑长八尺,薄如蝉翼,色如莹华间,剑气潇潇。 这是把绝世好剑,名为“世华”,舞动间华彩绝世,如云似鲛,被称为昆仑一绝。 不过在夜雪阑眼里,这剑自然抵不过他手里的墨玉剑,这是把用千万魔魂煅烧冶制而成魔尊剑,跟着他已有千万年,平日他从不轻易拿出来,今日也不知怎的,一出手就是绝杀。 大概是宫香珏真将他惹毛了,亦或是他许久没有好好打一架。 两剑相碰,激起道道波光,把个国师府弄得摇摇欲坠。 宫香珏不免有了顾忌,毕竟府里还住着些人,凤眸一翕道:“这地方太小,咱们换个大点的地方,还让魔神一展拳脚!” 夜雪阑虽是魔,但也不想做这趁人之危的事。 在这里打架,让宫香珏心生顾忌,难免打得不够痛快。 “随你!” 说时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相继飞向空中。 天姩云在外转了一圈,理清一些事情后,觉得还是将石生安排妥当后再离开为好。 她回到国师府,见府里一片狼藉,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她熟悉的荼蘼花味,不时心揪得紧紧。迅即寻着气息找去。 她是灵狐,对气息极为敏感,果然瞧见不远处,一红一白的两人在空中翻滚,剑波所至之处,不时激起道道电光火石。 两人已打了几百来回,宫香珏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而夜雪阑却像刚进入状态,反倒越战越猛。 天姩云不得不为宫香珏担心,不由飞上云端。 那两人正打得起劲,哪里注意会忽然冲出个人。 就在两剑齐齐发出间,天姩云不顾一切冲上去。 二人依次朝她望来,心下一惊,齐齐收回剑,不料剑已发出,再收回,倒将他们自己弄伤。 宫香珏倒还好,夜雪阑的墨玉剑是魔剑,剑性桀骜,一旦发出,誓必见血才收,为了不伤及天姩云,夜雪阑不得割破自己的手。 “姩云!”宫香珏冲她唤道。 天姩云望着一旁的夜雪阑失神,见夜雪阑没有望自己,心里不免涌起一般失落,红唇一咬,朝宫香珏飞去。 夜雪阑离她有几步远,瞧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只觉她似乎在颤抖,心里似在隐忍着什么? “香珏上神,你可有事?”只听她开口道。 宫香珏笑着摇头:“无事!快扶我起来!” 天姩云点头,宫香珏见她面色煞白,又时不时在走神。明明人在里,心却像是飞到了别处。 隐隐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勾勾,一把攥住天姩云一只冰凉的纤手,道:“姩云,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担心你!”天姩云望着对面的夜雪阑言不由衷地道。 听着两人亲昵的谈话,夜雪阑素指掩在袖中握得紧紧。丝毫顾不上手上的剑伤,血水顺着指缝簌簌滴落,因着他的一身红衣,极好地掩饰过去。 见对面两人相依相偎,他心如凌迟,难过地撇开头。 罢了!她本来与他就不是同路人,即便有那么一夜又如何?跟他好过一夜的女人有的是,他要是都记得她们,哪里忙得过来! 想时,幽幽一笑,红袍一扬就要离去。 天姩云嗅到浓浓的血腥味,瞧着宫香珏似乎没受伤,难道是他? “义父!”她终于开口唤夜雪阑。 夜雪阑闻声身躯一僵。 宫香珏面露惊色,诧异地望着两人。 夜雪阑幽幽回过身,冲她笑道:“原是云儿!本尊说呢,怎会这般眼熟!好久不见了哈!” 他笑得十分自然,生像两人三百年来第一次相见,而她听来,心在抽搐。 “是……好久不见!” 她望着他,眸里呛着泪珠,却硬扛着不落。 夜雪阑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心暗暗作疼,又见她与宫香珏两手相牵,这动作极为的刺眼。不习惯地调移目光,故作镇定地道:“本尊还有事暂且先走!”说时红影一晃。 天姩云急了,忙抽出那只被宫香珏握住的手追了上去:“你受伤了!” 夜雪阑没想到她会追来,其实潜意识里他是盼着她追来的,所以飞行的速度比平日慢了一半不止。 “一点小伤不碍事!云儿怎会在这里?”他停在原地望着她,面上依个淡如轻风。 她一双水眸灵灵,纤指绕着衣角,慌乱的不知如何开口,见他手上正往下滴着血珠,忙步上去,替他包扎,他居然没有拒绝。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两人鼻尖,不时让二人的心跳加速。 夜雪阑虽是魔,但对气息也十分敏感,他已确定那晚的女人是她无疑,冷不防攥住她的一只手道:“你……可好?” 她不知如何跟他说孩子的事,他像是察觉到她的不同。 她的气息没有之前的纯正,隐隐夹着另一股气息。 他是魔,对同类分外敏感,何况是与他自己的骨血。 那孩子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的父君,在她腹里不安地躁动,豆芽大的,却能在她腹里轻易构起一道圆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母以子贵 孩子的动作非常轻微,但却引起了夜雪阑的注意。 “你怀孕了!”夜雪阑用了肯定的语气。 她羞赧地垂下头。 “是本尊的孩子?” 她点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 他有些惊喜,身为魔神他极难有子嗣,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夜,却让他有了后代。只是让她受苦了,她是仙,怀着魔的孩子极损修为。 他心痛地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和她腹中正蠕动的骨血。 “云儿!”他唤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 她张口想唤他义父,却被他用嘴赌住,两唇相触,立即将千言万语抵去。 他舔着她的唇瓣意犹未尽地笑道:“不要唤我义父,我从没说过要当你义父!你是我的女人!” 夜雪阑的话隐约含着表白的意思,羞得天姩云两颊通红。 “那我唤你什么?”她轻语,说出来的话带着股娇嗔,听来酥酥软软,让他好不喜欢。 “唤我小阑!” “啊?”她吃惊地望着他,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包子。 堂堂魔神居然有些萌态的名字。 见她失神,他好笑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伏在她耳畔道:“这是我的小名!只告诉你!” 她被他逗笑了,撒娇地捶了下他的肩头。被他将那两只不安份的手攥住,继而打横将她抱起:“我们回家!” 她靠在他怀里,一如小时候,玩累了,被他发现,抱回屋里。只是那时的他周身冷冷的,一股生人勿近的,让她不敢靠近他,而现在的他,好似容易亲近的多。她喜欢这样的他。 他爱上自己了吗? 想到这里,她从他怀里探出脑袋,认真地望着他。 他好似憔悴了许多,身上依旧残留的酒香,想必出来之前又喝过酒,那个卡在她心口的问题不时脱口:“那个女人是谁?” 她记得小时候,有回他醉酒时,含糊不清地唤过,直觉告诉她,那定是个女人。 夜雪阑身躯一僵,愣愣地望着她,继而叹气道:“都过去了!往后有你就够!” 天姩云见他说得认真,也就不在追问。 两人回到魔宫,那群大大小小的妖魔,见他们的头从外面抱回个女人,惊得下巴掉一地。 几百年来,还没哪个女人能在魔神身边呆上一个月,如果有,只有那个叫天姩云的小狐狸,可惜那小狐狸只是个小女孩,算不得女人。 这回魔神倒像是认真了,瞧他把这女人当宝似的,回来就直奔寝宫。 当着他手下这么多人的面,两人明目张胆直奔寝宫,也不知旁人怎么想他们。 天姩云羞得将脸埋进他怀里,哪里还有脸出来见人。 “放我下来吧!”天姩云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夜雪阑轻笑,却没放手,直至进了寝宫,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深怕她会碎了一般。 不过现在的她确实经不起折腾,随着腹中孩子的成长,她的修为逐渐在减弱,或许留在魔宫与她最安全。 他庆幸这么快发现,不然晚了,她是不是就有生命危险。 不敢往下想,只求她能平平安安。 夜雪阑自然不能看着她这样下去,每隔几日都要灌输真气给她,她顿觉精神好了许多。 夜雪阑并没有说何时与她成婚,只听他对手下交待,要敬她如同敬他自己。那些妖魔见到她都唤她夫人,却不是魔后,她并不计较称呼,只是心里难免觉得有些不自然。 夜雪阑事多,可谓日理万机,常常白天出去要到深夜才回,每次回来,她已睡着,他没有打扰她,而是去了书房。 一次两次她倒不觉得,只是时间一长,隐约让她感觉他在有意疏离她。 心情不免沉闷,加上怀孕的女人本就思绪忧郁敏感。 这日她去花园,听闻魔宫里的侍女私下在交流,侍女甲道:“尊主大人怎找了个这般无用的女人!瞧,她那弱不禁风的样!还是个仙呢,看起来比妖还要娇弱。比起紫樱护法,可就差得远!紫樱护法可是妖族公主!为了咱尊主,一直甘愿屈之,为尊主卖命,如今让个旁人捷足先登,真是可怜!” “听说那女人怀了尊主的孩子!”侍女乙说。 “噢!难怪!敢情是母以子贵!”丙又说。 …… 三人还在交流中,天姩云却已听不下去。 紫樱护法,她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想来,是夜雪阑新收服的妖族。 她不想多想,只要他对她好就好。 眼前的花园一如三百年前,只不过景致此时更为精致。园里植满了各种花,有的是夜雪阑从天宫挪来的,难得为讨好她,不费周章地将那仙花仙草移植在这。 她很是感动,却又替这些仙花仙草担心,不知它们在这能活多久。 孩子自打回到魔宫活动的十分频繁,每日都在她肚里翻筋斗,她闲下无事的时候就抚着肚子,跟孩子说话,明知他听不懂,她仍耐着性子与他说。 夜雪阑不在时,她连个说上话的人都没有。 夜雪阑怕那些魔女、妖姬对她不够尊重,干脆一个没用,只定时让她们送些吃得过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他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一次仅隔了十多天,天姩云想他的紧,不得不主动去找他。 殿堂里点着数支烛火,影影绰绰间,两个紫衣妖姬留在夜雪阑身边随身侍候。 其中一个是紫樱,今晚的紫樱打扮的极为媚致,仿若将全身媚术全展现了出来。 她身段本就窈窕有致,加上若隐若现的轻纱,越发的撩人心魄,此时她半依在夜雪阑怀中。轻纱半敞,露出如雪香肩,暧昧的姿势,让天姩云心中一跳。 紫樱腹上的剑伤,早已康复,光滑玉滑的小腹上,半点疤痕不见。此时她俏笑盈盈地替夜雪阑杯中倒酒,随后端给他,玉手搭在他肩头道:“尊主,婚事要如何安排?” 天姩云心下一惊,他要成婚了,是跟自己么? 她有些激动,这些天看不到他,原来是去张罗婚事了,想必是想给自己一道惊喜。 她微微一笑,不时提起罗裙,刚想抬脚进去,只听夜雪阑开口道:“紫樱,你是新娘,这事但凭你做主就是!” 天姩云如遭雷劈,脑袋一蒙,差点晕过去。好在她手脚快,立马扶住门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虎毒不食子 天姩云如遭雷劈,脑袋一蒙,差点晕过去,好在手脚快,扶住了门板。 原来新娘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叫紫樱的女人。 天姩云像是被人用冷水从头泼到脚,冷得彻底。 她望了殿中的夜雪阑一眼,随后悄然无声地离去。 天姩云一走,夜雪阑忙将怀里的紫樱推开。 紫樱眸里涌起一股失落,望着门外消失的人影,勾嘴冷笑:“尊主何不去向她解释!” “不用!”夜雪阑端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天姩云回到寝宫。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以致于他背着她在筹办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婚礼,她却半点不知,仍在傻傻地等着他来。 “夜雪阑!我恨你!全当我自甘堕落!”她从没这般恨过一个人,每说一个字,都像拿刀剜绞着心,刀刀见血,痛得她不能自已。 然她没有哭,因为太过绝望,她连哭的勇气都没有。 她情绪有变,腹中的孩子跟着变得不安,她伸手抚向腹部道:“孩子,娘亲带你好不!” 孩子似是听懂了一般,乖乖地安静下来。 她修为已失去大半,若要硬闯出去,希望有些渺茫,她想,最好还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离去的好。此番一想,便有了计划。 接下来几日,魔宫里处处张灯结彩,一只只大红灯笼从长廊那头直挂到这头,就连她的寝宫外也不放过。 她觉得那灯笼红得刺眼,干脆合上殿门来个眼不见的干净。 她将自己关在殿里,闲下无聊做起针线。 她的女红一般,还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学了几下,此时用来纯粹为了打发时间,她心不在焉,这一会会想到了许许多的事,不时手指连连被扎。 她忙将手指含在嘴里,将血吸去。满嘴的血腥味,让她百味陈杂。 夜雪阑站在她对面的廊道上,望着那扇闭合的宫门。 侍女见到他忙跪地请安:“拜见尊主!” “她可好?”夜雪阑开口道。 那侍女知她说得谁,忙老实说道:“夫人,这几日一直呆在殿里,吃得少,睡得也少!奴婢见她眼皮红肿着,像是刚哭过!” 夜雪阑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随后大步朝天姩云的寝宫步来。 天姩云早已搬离他的寝宫,只因为他的寝宫要做新房用,她觉得自己呆在那里已十分不合适,就在几天前她主动提了出来,他居然没有反对,只将她之前住的屋子收拾的舒服些安排给她。 这间屋子陈设简单,只比一般的下人房稍好些,倒适合她此时非客非主的身份。 殿门被推开,她以为侍女又来劝她吃东西,头也不抬道:“出去!我不饿!” 他身躯一僵,愣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她垂着头,心不在焉地做着针线。 一头乌丝披散在肩头,如同上好的绸缎。俏脸苍白,似乎消瘦了许多,眼皮红肿着,隐约可见未干涸的泪珠。脸上无半点妆容,似乎对谁都已不上心。 见身后人未动,她缓缓抬起头,却见一双凝满血丝的眼。 “你来做什么?”天姩云不客气地道。 自打知道他要与别人成亲,她已不想见他。 “本尊过来看看你!” 他望着桌上半丝未动的饭菜启口道。 “不用!你请回!” 她搁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衣裳,做了个逐客的动作。 夜雪阑素指掩在袖中,望着桌上的衣裳,这是替他们的孩子做得,显然她十分在意这个孩子。 他暗中吸气,一股酸涩在心口不时膨胀,压得他透不过气,红艳如血的眸子幽幽望向她。 “一定要这么做么?”他将话尽量说得委婉。 她扯嘴冷笑,却始终不看他:“还不都是按你的意思!” “云儿!我……”他开口,却道不出半个字。 不,还不是时候。素指紧了又紧。 猝不防,将她拥入怀中,她身躯一僵,拔出发簪扎入他心口。 血水瞬间喷溅而出,他却视而不见。 她吓得往后倒退,瞧着自己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吓了一跳。 然而,仅一会,她又清醒过来。 他终是负了自己,这种人死有余辜,她何必替他担心,再说他是魔神,哪是她能杀得了的! 她唇角挂着一丝冷笑,不时用言语刺他:“夜雪阑,放我走!我保证不会破坏你的婚礼,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保重与你断得干净!” 她连连说了三个保证,字字如血,字字如刀,刺得他体无完肤。 她难过,他更是心痛,可是为了她,他是选择让她恨他吧! 他低低一笑:“那你把孩子留下!” 她心口一窒,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敢跟她提孩子。他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替他生,而她就这么一个,或许此生就这么一个,她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 “不!我不答应!除非……我死了!”她声嘶力竭,几乎要找他拼命。 “那随你!”他拂拂衣袖绝然地转身。 她绝望地跌坐在椅上。 本以为他这一走绝不回头,没想到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那么,还有一个法子,拿掉孩子!” 她诧异地望着他,眸里尽是不可思议。 “虎毒不食子!夜雪阑你当真要这般狠心!”她绝望,对他仅有的一点好感全然崩溃。 “你才发现!”夜雪阑嘴角呛着一抹冷笑,也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他自己。 说时大步迈了出去。 她无力地呆坐在那,顿时泪如泉涌。 转眼到了夜雪阑成亲的日子,魔宫里处处热闹一片,唯有天姩云这里冷得无了半点人气。 她将东西装入袋中,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她给孩子做得几身衣裳。 她瞧准时辰,料到此时夜雪阑正在新房里陪着新娘,而那些守卫们也差不多喝得宁酊烂醉,她摸出之前准备好的魔宫地图,按照设想好的计划直奔大门。 就在她离大门仅一步之遥时,夜雪阑忽从城门上翩然落下。 “想走!得把孩子留下!” 他依旧一身红袍,只不过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那红袍上多了几道金丝绣成的龙凤图案。倒比他平日穿得红袍多了些喜气。 她不想看他,只将手按在小腹上,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带我走 天姩云不想看夜雪阑,只将手按在小腹上,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夜雪阑,非要我恨你么!这孩子,你可以当作不曾有过就是!” 夜雪阑薄唇微翕,细细打量起她,见她脸上一片死寂,眸里尽是绝望,心口一窒。 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理智尚在,告诉自己,就差一点了,一定要坚持到底! 他将眸光从她脸上移开,开口道:“你没有资格怀本尊的孩子!” 天姩云整个人都在颤抖。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能说出如绝绝情狠毒的话。她为了他,牺牲的还不够么! 她忍住心里一阵又一阵翻涌而上的酸痛,幽幽闭上眼,将周身的真气全部凝聚在腹部。 为保孩子万无一失,她暗用禁术将精血逆转。 此时的她,脆弱的像是一根随时都会被风折断的柳枝,纤细柔柔的,让人心疼。 纤指一屈,长剑在手,这是她用仅剩的修为凝化的,不过是为了博上一博,她知道希望并不大,即便如此,她也要拼上一拼。 他望着她,见她持剑的手在颤抖,心里生出几分不忍,可事情到了这步,他不得不硬起心。 身躯一晃,悄然无声地步至她身侧,电光火石间,在她腹部几处点了下,她顿觉腹痛难抑,一股热流顺着腿骨缓缓淌落。 “我……恨……你!”她捂着腹部,感觉腹里的生命正一点点离她远去。 她尽力却还是留不住孩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这么掏心掏肺地爱着一个人,等来的竟是这样的下场。 隐约澡她听到孩子的哭声,继而泪如泉涌,手往空中伸伸,似想挽留什么,却是什么都抓不住。气血流尽,一团鲜红的肉团脱落而出。 她望着那肉团,心口一阵揪痛,继而眼前一黑。 夜雪阑忙上前扶她,就在要靠近她时,一道白影先他一步,将天姩云夺了去。 那白影不是别人正是宫香珏,随他而来的还有天迦黎夫妇。 莫含烟望着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儿,面露惊慌。她怎么都没想到,夜雪阑居然把自己的女儿折磨成这样? 他是在报复自己当年的绝情么! 玉牙一咬,凤王剑在手,七彩灵光萦绕间,让整座魔宫都为之颤栗。 天姩云被强大的剑气颤醒,幽幽翕开眼,冲莫含烟唤道:“娘亲,带我走!” 莫含烟望着面色煞白的女儿,这才收起剑。 宫香珏抱着天姩云从夜雪阑身旁走过,别有深意地望了眼夜雪阑。 夜雪阑此时一脸的死寂,这一刻,仿若又回到了三百年前,他将她从城门上扔下,她绝望而不舍地望着他。而这回他又将她推开,而且还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他好恨自己,可为了她,他不得不这般做,那个孩子,不能留,不然她会被魔气吞噬,落得魂飞魄散。 纵使她恨自己,总比失去她的好! 望着一行人远去,夜雪阑幽幽收回目光,见眼角上挂着两滴晶莹,忙抬手拭去。 那肉团还在,他小心翼翼地拾起,托在掌心。 肉团上还温温的,前一刻还在他母亲的体内,这一刻却无了生气。不过他有一半魔血,纵是肉身死了,魂魄还在。 夜雪阑忙掐诀,都说孩子是父母精血凝化。他自然也是舍不得的。为了赎罪,他取了自己的一根肋骨,为孩子重新塑造一具肉身,待肉身形成,忙为孩子招魂。 可惜孩子半魔半仙,又尚未成形,魂魄非常脆弱,他不得不用逆天之术,将孩子游走的魂魄招了回来。 忙完这些,他已是一身冷汗,身体乏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孩子已回来,只是虚弱地躺在他为他提供的魔莲中。 魔莲沾了天地灵气,能让孩子汲取灵气健康成长。孩子现在还小,压根看不出面貌,不过隐约能瞧出这是个男孩,有着同他一样的五官,同天姩云一样的水灵的眼睛。 这一刻夜雪阑笑了,忽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得,终于他累得晕了过去。 天姩云回到万莲山一直处于昏迷中,为护住孩子,她曾动用禁术,致使肉身出现不同程度的龟裂,纵是宫香珏医术再好也不能让她肉身恢复如初。 不得已,天迦黎决定将她魂魄取出,为她重塑肉身。 完成这一切,众人皆松了口气,只是天姩云心伤过重,迟迟不肯醒来,这一睡就是二百年。 宫香珏一直小心翼翼的看护她,见万莲山不适合养伤,便向天迦黎夫妇提议,把她接到了昆仑。 宫香珏在人间历数已满,一百年前就回到了昆仑,他是昆仑派众弟子中资历最深的一位,玉虚子退下后,他便继任了掌门。 天迦黎夫妇倒是看好宫香珏,只是发生了这档事,也不肖相宫香珏是不是肯委身娶天姩云,只是没想到宫香珏一点都不介意,他对天迦黎夫妇道:“只要姩云醒来愿意,晚辈定不负她!” 天迦黎夫妇看得出来,宫香珏对天姩云深情,也就默许了他们。 谁知道,天姩云醒来后,失了忆,谁也不认得。 宫香珏想,或许是天见犹怜,之前那段记忆让她那般痛苦不堪,对她来说或许忘了更好。这样她才能开始新的人生。 宫香珏每日寸步不离地陪伴她,渐渐地,她恢复了幼时活泼的性子,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像重新来过,这让天迦黎夫妇对宫香珏越发的感激。 这日,夫妇俩又来昆仑看望天姩云,见天姩云气色不错,脸上似乎多了些肉,深觉心慰。 莫含烟拉着天姩云的手道:“云儿,告诉娘亲,可喜欢宫香珏?” 天姩云一听,脸颊生红,忙垂头嘟嘴道:“娘亲!你这就这般不想留女儿了!” 莫含烟见她不好意思承认,料想她是喜欢宫香珏的,微微松了口气。 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她能幸福。 于是二人将宫香珏唤来,商议婚事,宫香珏自然答应的爽快,决定等天姩云突破神阶一级就娶她过门。 天姩云常常溜下山玩耍,对于修行、练功不是太上心,若不是天赋高,宫香珏真担心,她这个神阶一级怕是要他等上万年不止。 好在她知分寸,玩耍之余,也还练练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母子相见 这日有弟子来报,说有妖魔下界作乱,将人间搞得鸡犬不宁,天姩云这会正跟宫香珏对弈,听完那弟子的陈述,忙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盘。 “香珏哥哥,要不要下界看看,守护苍生可是你的职责!” 宫香珏见她两眼弯弯,料定她想去,忙回她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要小心些!” 天姩云笑着点头。 她正好可以去历练一番,最近剑术有进步,正愁没机会使。 宫香珏到底不放心她,安排几名得力的弟子跟着她,这些弟子中,就有石生。 当年天姩云跟着夜雪阑去了魔宫后,宫香珏替石生认完亲后,便收他为亲教弟子。 石生天资聪慧,术法剑术稍一点拨,立马贯通,这二百年来,他修为日渐精增,倒也突破了天阶三级,只不过人已长大,此时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天姩云来昆仑时,石生一眼认出了她就是当年救自己的神仙姐姐。只可惜天姩云已不记得他,如果他开口跟她说自己是她在人间认的弟弟,似乎有些尴尬,因为现在的他看起来比天姩云还要年长几岁。 石生也就干脆没与天姩云相认,只选择默默地关心她保护她。 天姩云自醒来后,性子比之前活泼,经常溜下山玩乐,石生便暗中跟着她,一来二去成了她的暗影。 这回下山是奉师父之命前去剿灭妖魔,石生定然全力以赴。 天姩云来到人间,见城中的百姓,人人印堂乌紫,像是中了什么邪术,忙替人驱邪。她这一来,打乱了紫樱的计划,不时与紫樱交上手。 紫樱没想到捣乱的会是她,嘴角一勾,将这两百多年来的怨恨全发在她身上,两人大打出手,然紫樱哪是她的对手。 就在天姩云的剑就要伤到紫樱时,一团红光横空劈来,却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两手抱怀坐在树叉上好笑地望着两人。 “少主!”紫樱朝那小男孩唤道,继而又望望天姩云,见她一脸无动于衷,料想天姩月该是失忆了。 紫樱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明明是母子,相见居然不相识。又冲那小男孩道:“少主,这女人要杀我!” 男孩撅嘴,伸出胖嘟嘟的两只手臂,作了道手势,立即有道强大的红光朝天姩云劈来。 天姩云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忙将身躯一晃,避开那红光,继而上了树叉,见那孩子一袭白衣烈烈飞舞,衣上云纹暗涌,乌黑的小眼晶亮晶亮,此时正眨个不停,胖嘟嘟的小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白衣如雪间唇若丹朱,剑眉横卧似刀裁,说不出的潇洒利落。 这小男孩压根没将紫樱的话当回事,只扯扯嘴笑笑,反倒开口冲天姩云唤道:“喂,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天姩云一怔,好无礼放肆的孩子!她父母没教他怎么与人打招呼么? 对了,那紫衣妖女唤他少主,那这孩子岂不就是魔了?可他身上怎没有半点魔气?难道是他将魔气掩藏了? 天姩云正想得出神,紫樱趁机朝她背后挥出一掌,不想却被那孩子化了去。 “紫樱你违规了,滚回去领罚吧!”他人出来的话却极有气场。 紫樱不知该哭还是笑。 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像他老爹了,瞧这说话语气简直一个模子套出的。 可惜魔神伤势过重,至今还在闭关休养中,所以这些日子魔宫里的事都由这位少主打理。这孩子虽小,做起事情来却一点不含糊,手段果断干脆,丝毫不逊于魔神。 看他样子好像并不知眼前的女人是他娘亲,也好,就让他们相互残杀吧!这正是她一直期盼的! 紫樱勾嘴冷笑,继而化成一团紫烟离去。 见妖女跑了,天姩云有些气结:“小鬼!这么小就出来干坏事,看来你爹妈没把你教好啊!” 一提到自己的爹娘,树上的小男孩十分地不悦。 他自打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不过老爹说,娘亲终有一天会回来的,他就乖乖地等她,可一等再等,娘亲始终没回来,老爹却病得不轻。 矣,他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有娘生没娘疼,好在老爹特疼他,可爹是爹,娘是娘,老爹对他再好也觉这份爱不完全。 咦,这女人怎么越看越像娘亲!小男孩眨眨眼,继而朝天姩云凑近了来。 天姩云提防他朝自己出手,不得不往后退了退。 “女人,你长得好像我娘亲!能不能让我亲一下!”小男孩没羞耻地道。 他记得,老爹说过,遇上喜欢的女人就亲她,他好像很喜欢这女人。 天姩云眼前的孩子逗笑,“你这孩子,谁教你这些的!” 小男孩咧着没了门牙的嘴巴,咯咯笑起。 天姩云感觉与他很投缘,已没了先前的疏离,不由自主地将这小人儿抱了起。 一股久违的充实感让她禁不住的激动和满足。 她不知这种感觉打何而来?却无缘无故地沉溺其中。 “你叫什么?”天姩云笑着问他。 小男孩嘟嘴,趴在她怀里,嗅着她的气息,感觉这气息十分熟悉,不时心情大好:“我叫夜启天,你可以叫我小天天,或者小启天” “喔,那就小天天吧!你家在哪?” 天姩云想,这孩子不会是被妖魔拐去的吧!他身上真没半点魔气,反倒觉得气息纯正,有点像修仙族。 “是我娘亲,我就告诉你!”夜启天笑道。 天姩云撮了下他额头:“小鬼,我不是你娘亲!” 她才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她连对象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夜启天有些失望,忙从天姩云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扁嘴道:“好吧!可你真得很像娘亲!” “你没见过你娘亲?” 天姩云觉得奇怪,猜想,这孩子大概很小的时候就失了母亲。 “没有!不过爹爹屋里有娘亲的画像,每当我问他娘亲在哪时,他就让我去看那画像!” 夜启天认真地道。 天姩云很是同情这孩子。没娘的孩子苦啊!她忽然有些舍不得放开他,居然他说自己与他娘亲很像,敢情是有缘的,不如就暂且代替她娘亲疼他几日,待找到他娘亲在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要杀我 “要不,我带你去找娘亲!你娘亲在哪?”天姩云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真得吗?太好了!爹爹从来都不说娘亲在哪的?” 夜启天垂头,一脸的委屈。 他要是知道娘亲在哪,早就去找她了! 见他情绪低落,天姩云忙摸摸他的头。 这种亲密动作,不自觉地做起,让天姩云自己都觉奇怪,什么时候起,竟对一个孩子有了牵挂。 “你爹爹跟你娘亲吵架了吧!”天姩云安慰他道。 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聊得正嗨,却没发现树后的那抹红影。 紫樱回到魔宫就跑去向夜雪阑禀报,说是夜启天被人抓走了,夜雪阑听闻后,顾不得闭关养伤,火急火燎地寻了来。 看到眼前这对母子,夜雪阑眸光晶亮,唇角不时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他所求的也不过就像今天这样的温暖,心爱的女人,懂事的儿子都在眼前,他虽不能前去抱住他们,但知她好好的活着,也就安了心。 “云儿!”夜雪阑喃喃启口唤着眼前的女人。 天姩云隐约觉得有人在唤自己,忙朝四下张望。 四周除了树,连只鸟都没有,却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她想不起是什么?但这气息像深深烙印在她灵魂深处,让她怎么都挥之不去。 “爹爹!”夜启天眸光亮,瞧见了那抹红影,忙朝夜雪阑奔了去。 天姩云这才瞧见树后的人。 墨发如瀑,红衣如血,五官如刀削间俊逸的让人移不开目。瞳仁红艳如同红宝石,深邃而晶亮。只是面色煞白,看似有些虚弱。 天姩云身躯一怔,觉得这人好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见他一身的魔气,忙将剑指向他。 潜意识里,她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夜启天急了,忙伸手挡在夜雪阑身前,冲天姩云喊嘴道:“不要伤害爹爹!爹爹他受了重伤!” 天姩云没想到夜启天会出来阻拦,她怕吓着孩子,忙幽幽收起剑。 望着眼前的父子,天姩云发现,这一大一小两人的五官,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那双眼睛不同外。 夜雪阑的是红色的,而夜启天则是黑色的,大概是随了他的母亲吧! 如此一想,心口不由一窒。深像是什么东西,在心口处扎了一下。 夜雪阑望着天姩云万千思绪澎湃不息,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没了之前的恨意,有的只是全然的陌生。 心一时如刀尖在割剜。 他完全没想过,她会忘了他。 纵是想过千万种两人相遇的场景,却独独没想到再见面,她已忘了自己。连说个恨字,她都做不到了,这样绝然的相见,让他如同坠入冰寒刺骨的深渊。 “云儿!”夜雪阑终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思念,喃喃唤出。 天姩云见一个魔头如此深情款款地唤着自己的小名,一股怒意横生。 “你儿子不认得自己的娘亲,难道你也不认得自己的妻子!” 夜雪阑适才收回慌乱的思绪,没有直接回答天姩云,而是牵住夜启天的一只小手道:“又调皮了!” “没有爹爹!她真得好像娘亲!爹爹,她是我娘亲么?” 夜雪阑身躯僵硬,儿子的话让他又痛上三分,望着天姩云像是石化了般,许久后才道:“启天,我们回去吧!” 夜启天发现自己的老爹神情不对,握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隐约觉得老爹像在隐忍什么?望着对面的女人老爹眸里满满是深情,他敢肯定这女人八成就是自己的娘亲。 可是娘亲怎像不认得他们一样?她失忆了? 夜启天想来想去,小脑瓜想不通,干脆做了个大胆动作,挥开夜雪阑直朝天姩云奔去。 “抱抱!”夜启天嘟嘴卖萌。 天姩云潜意识里对夜启天没来由的喜欢,也就顺着他,将他抱起。 随知小家伙心眼多,一入她怀,两只小胖手一把圈住她的头,朝她脸上“啵”了一口。 “做我的女人吧!我喜欢你!” 他这大胆举动和言词,把在场的两个大人吓一跳。 夜雪阑俊眉蹙紧。 儿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认准了眼前的女人是他娘亲,见自己半天无动静,又如此不干脆,他就替自己说了!汗! 夜雪阑一脸黑线,真想将这小家伙攥过来打屁屁。 天姩云脸上升起两朵红云,“那个谁,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种话能让他随便说么!” 夜雪阑没想到天姩云会开口训自己,本来家庭教育是夫妻双方的事,可这孩子自打出生就没见过娘亲,他事又多,加上自打自断肋骨后给启天后,身体一直虚弱不堪,不定时的要闭关修养,这一来二去,小家伙就跟着他手下那帮混小子瞎混,说话自然不着边际。 “姑娘说得是!若是可以,姑娘不妨替本尊照看他几日!” 他干脆来个顺水推舟,不让儿子的苦心白费。 夜启天小嘴一龇,冲夜雪阑直挤眉弄眼。 老爹,真有你的,儿子我一定将娘亲拐回家! 天姩云瞧着这对父子,感觉自己像是入了套。 “喂!那谁,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看,我可没这闲功夫!” 天姩云生气地将夜启天拽了下来,那小伙极不情愿地揪住她的衣角,“哇”一声大哭。 他哭声极大,而且哭得有形,眼泪鼻涕一大坨,听得天姩云肝肠寸断。 算了,不就是个孩子么,犯不着与他这般计较! 心下一柔,又将夜启天抱起。 夜雪阑至始至终都没开口,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早已眯成一线,眸里满满是这对母子。 她纵是忘了自己,但对启天仍有感情,这是不是好现象? 心里升起一股欣慰。 这时有几道身影相继寻了来。 “姩云!”宫香珏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就下界寻天姩云而来。 见她怀里抱着个孩子,身躯一怔。 这孩子怎么看都像一个人? “这是谁家的孩子?”宫香珏伸手就要来摸夜启天。 夜启天瑟瑟身躯,充满敌意地望着他,两手紧紧揪住天姩云的衣裳。 “娘亲,他要杀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家团聚 天姩云汗颜,这孩子不愧是魔之子,油腔滑调的紧,忙解释道:“他是……矣,那人怎么走了!” 天姩云刚想开口说“他是别人的孩子”却看树后,夜雪阑早无了踪影。 切,他真放心将孩子交给自己啊!哪有这样当人爹的! 其实夜雪阑根本没走,不过是掩了气息隐身了。他是魔神,隐身术了得,就是宫香珏这样的神界高手也难发现他的踪影。 怀里的夜启天对自家老爹还是有感应的,他此时窝在天姩云怀里,嘴角勾勾,露出胜利者的神情,用父子俩才能听见的暗语道:“爹爹放心,在外玩几天就回去!” 夜雪阑应他一声:“不准调皮!” “知道了!” 夜雪阑到是不担心夜启天会怎样,这小子修为已相当天阶六级的散仙,暴发力不是一般的强,就是他自己当年也没这小子这么逆天的。很显然这孩子是个独一无二的天才。 他欣慰地笑起。转头望着天姩云,继而又将眸光转向宫香珏。 眼前的男女,倒是天设的一对,宫香珏对天姩云的心思,夜雪阑很早之前能感知,他开始担心这二百年过去,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夜启天发现,自家老爹突然一脸的失落,不由瞪着眼前的宫香珏,将天姩云抱得更紧了些。 宫香珏被小家伙投来的敌意吓一跳,伸手想探探夜启天的来路。 天姩云误以为他要对夜启天动手,忙护住夜启天道:“他只是个孩子,犯不着这样!” 宫香珏无奈摇头,夜启天得意地冲他直吐舌头。 望着一行人离去,夜雪阑才缓缓现身。 孩子跟着天姩云,他倒不担心,担心的是她身边的宫香珏,会不会借此为难夜启天? 他希望自己快些好起来,这二百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可是虚弱的他,不用说找她,就是连万莲山都靠近不得。 云儿等我!很快我们一家就能团聚! 天姩云无时无刻都把夜启天带在身边。小家伙除了对宫香珏充满敌意外,对其他人都不嫌生,很快就与石生他们打成一片。 他身上没有半点魔气,谁都想不到他竟是大魔头夜雪阑的儿子。 天姩云也觉奇怪,这孩子确实是那魔头的儿子,不知为何身上没有半点魔气,像是被洗髓了一样。 这孩子天份极高,什么术法秘诀,到了他手里过目不忘,真怀疑,他的母亲应该是位上神,才能生出这般聪明的孩子。 夜启天有人无人在都唤天姩云娘亲,开始天姩云还尴尬地向人解释,时日一久,倒也习惯,潜意识里真当他是自己的孩子。每日教他练字、习武…… 转眼半年过去,夜启天又长高了许多,身上的袍子明显短了一截,露出一双小腿十分的不雅。天姩云给他买了几身上好的衣裳,这孩子居然挑剔地道:“太硬了,穿得扎人!” 天姩云无奈只得取来天蝉丝纺成布,亲手给他缝制了几身衣裳。 小家伙这才满意地笑道:“还是娘亲的手艺好!” 天姩云瞧着自己的手,不时有些纳闷。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做过衣服似的?穿针引线间,动作娴熟的自然。 有那么片刻,眼前闪过一幕,她看见自己坐在一座孤寂的殿堂里,垂头做着针线,脸上一片死寂,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伤痛…… 这一幕仅是一会,眼前的场面已消失。 她想再想下去,只觉头疼的厉害。 她忽然想起,刚醒来那会,对一切都茫然无知,宫香珏曾告知她失忆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头弥漫开。 夜启天会不会真是她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出,她连夜带着夜启天溜出了昆仑山,她要求证! “娘亲,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夜启天睡得迷糊,被天姩云抱在怀里不明所以地道。 “启天,你想不想回家?” 一说到回家,夜启天神经绷紧,全然无了睡意。 “你不要我了?” “不是!启天,你总归要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的!你看这么久你爹也不来找你,难道你不想他吗?” 夜启天嘴一扁:“爹爹病得很重!这些日子想必在闭关修养,他没有时间管我!” “噢!那我送你回去!” 夜启天一听,两眼晶亮。 如果是娘亲送自己回去,那就不一样了,只要把娘亲留在魔宫,一家人不就团聚了!嘿,老爹,我把娘亲带回家了! 夜启天在心底撒欢。 母子俩赶至魔宫,那魔宫的守卫一见自家小主回来了,忙打开宫门相迎。 却在见到天姩云时,那守卫明显一愣:“夫人您也回来了!” 这声夫人,让天姩云面露尴尬。 夜启天见自家娘亲明显很在意这个,忙道:“瞎了你的狗眼!” “小主说得是,是小的认错人了!可她……” 那守卫当年亲眼见天姩云那般绝望的离去,他是绝不会认错人的,既然自家小主这么说,那他绝不能多事。 “她什么她!还不快滚!”夜启天真怕这不识趣的守卫坏了自己的大事,忙开口训他。 他人小,气场却很大,瞬间已将人震慑住。 到是天姩云听出这守卫话里有话,忙道:“小孩子怎跟长辈说话的!” “好吧!启天知错了!”夜启天摆出认错的态度,让天姩云说不得他。 这小鬼,就知道撮她的弱处。 两人沿着魔宫九曲长廊直奔夜雪阑的主殿。 夜雪阑并没在殿里,看样子仍在闭关修养中。 主殿里的陈设,天姩云觉得分外熟悉,不时抚着殿里的一桌一椅,心口一阵阵揪紧,一幕幕往事在脑海里翻涌。 夜启天见她神色不对,忙凑前唤道:“娘亲,你怎么了?” 她不想孩子看到自己的不适,忙撇过头,冲一旁的侍从道:“带少主下去吧!” 没人注意她的口气已生变。 夜启天倒是识趣,见她想静静,也就乖乖跟侍从下去。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夜启天被侍从带离,素指掩在袖中早已紧握成拳,冲着偌大的殿堂唤道:“夜雪阑,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唯一的爱 夜启天倒是识趣,见她想静静,也就乖乖跟侍从下去。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夜启天被侍从带离,素指掩在袖中早已紧握成拳,冲着偌大的殿堂唤道:“夜雪阑,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夜雪阑其实在母子俩一进宫就已感知。 魔宫乃他意念所化,稍有变化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只是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快就将她领回家,他欣喜地不知如何面对她,干脆躲了起。 他是魔神,这辈子做事都是堂堂正正的,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老偷偷摸摸的。 “云儿你……”夜雪阑见躲不下去,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跟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下头,等着她的训斥。 天姩云眸眶酸涩,如她所料,这个男人骗了她。 她苦笑,嘴皮翕动,难过地道不出半个字,泪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滚滚淌落。 许久,她才开口道:“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永远这样躲着我?” 夜雪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他哪里想躲她,他想她想得都快疯了,只是不知如何与她说,怕她生气撅嘴走了,再也见不到她。 见他不语,天姩云心里的怒气越发滋长,“好!很好!那你就继续这样躲着!” 说时转身要走,夜雪阑心一慌,忙追上,冷不防,将她拥进怀,道:“云儿我错了!” 他伏在她肩头,眶里不时有水珠滑落,一滴又一滴,无声地濡湿她的衣领。 天姩云一怔,竟瞧见他哭了。 忽觉心情大好。她想这辈子怕是没人能让这位无法无天的魔神大人掉流泪吧! “哈哈!你也会哭鼻子!”她笑出了声,极不淑女地用手肘捅了下他的胸膛。 夜雪阑吃痛地放开。 她捅的地方恰好是他断肋骨的地方,这一放开,他便无力地倒下,面色白的吓人。 天姩云吓一跳,忙将他扶起,检查他的伤势,见他并没有什么伤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忙三两下解开他的衣袍,却见他心口往下一寸的地方,有道极长的血疤。 那疤看似并非这几日才有,只是不知为何,这么久了都不见好。 蓦然间,她想到古书上提到的“断骨续魂”,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用了断骨续魂术!” 夜雪阑没有否定,只是无力地用手撑着地面缓缓坐起。 他此时衣衫大敞,露出玉石般的胸膛,倒极是妖魅惑人。 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逸出道道红艳的波光,浅浅一笑,如同漫天桃花飞舞,极容易让人乱了心智。 “妖孽!” 天姩云心跳加速,突然后悔解开他的衣裳,让自己陷入尴尬。 “妖孽你还看!”他被她的羞赧逗笑,却没将衣裳整理,任它随意的披散。 “启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姩云撅嘴怒言。 虽然已断定夜启天是她的孩子,但她仍想听他亲口说。 “他是你的孩子!你怀上他时,因为你是仙,他是魔,你修为不够,抵不了那万千魔气,我担心你魂魄被魔气吞噬,所以不得不逼你拿掉他。我知道你不会肯的,所以我就借说娶紫樱让你自动退出,可你执意不肯放手,我只好出手……” “在你走后,我想这终是我欠你的,这孩子是你的命根,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回他,所以我用了断骨续魂术,将他养在魔莲里……” “这些事,当年为何不与我直言!”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如此看来是她误会了他,这二百年来也不知他怎么过的。这断骨续魂术极难好,难怪他看起来这般虚弱。 她心疼他,忙将他按坐在地,要为他疗伤。 他拒绝道:“没用的!这二百年来,我翻篇了所有古籍也没找到方法! ” 天姩云看着他,隐隐觉得他还有事瞒着自己,比如说夜启天身上的魔气如何不见了,难不成他会说遗传,她不才信。自古仙魔结合出来的,只会是半仙半魔,没有完全是魔或是仙的,除非用禁术替孩子洗髓。 “你替启天洗了髓,所以他一出生就有了天阶以上的功力!” 夜雪阑见什么都瞒不过她,只好闭嘴不言。 “疯了么!又是断骨又是洗髓,你真当自己是万能的神,不想活了!”她又气又恼。 这个不知心疼自己的家伙,害她当年那般绝然地离去。原来那一刻他最痛的是他自己,因为他是魔才害了自己。所以他才给孩子洗髓,让夜启天彻底摆脱魔道。 “夜雪阑你个傻瓜!” 她伏在他肩头抽泣。 他伸手用尽全力,将她抱得紧紧,似要将她拧入自己的身体内,让她成为他身体一部分。 蓦然间,唇上一暖,天姩云脑袋作闷,他的吻已深深压下,辗转缠绵而又不舍…… 躲在大殿暗处的夜启天见自家爹娘终于亲上,忙用手捂住眼。 非礼勿视! 笑得小嘴合不拢,见一旁的侍从呆呆地看着,又冲侍从道:“过几天就有小弟弟小妹妹出来了吗?” 那侍从是妖所化,年纪长不了夜启天几岁,他哪里懂得这些,开口道:“多亲亲应该会有的!” “那太好了!以后有人陪我玩了!矣,不对,我好像也亲过娘亲的!” 那侍从一脸纳闷。 难道不是这样的? 两人还想多看一些,却见眼前一团迷雾,不知何时夜雪阑已在主殿设了结界,彻底将这两个高瓦数的电灯炮屏蔽。 “什么都看不到!” 老爹也太不厚道了!夜启天叹气,随后拉着那侍从窜到别处去玩。 主殿内,春光无限,一对男女横在榻上,喘息不止。 “你不是说病了吗?怎还有这么旺的精力!”只听女人眉头紧拧道。 “是病了啊,就是因为病得太久,才急着要发泄!”男人低笑。 他都成头号禁**欲男神了,好不容易等她回来,不战个八百一千回合哪对得起自己。 男人乐得偷笑。 身下的女人板起俏脸道:“听说你殿里挂着某个女人的画像?我怎没瞧见一张!” “哎呦!这孩子怎这般多嘴,简直就是扯他老爹后腿啊!” “切,别拿儿子当借口,那些画呢?” “明儿再看吧!办正事要紧!” “你……唔……夜雪阑,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夜雪阑低笑,是还有一事,他若说了,她定劈了他。 其实天姩云长得跟她娘莫寒烟很像,起先他摸不清自己的感情,以为自己一直爱得是莫寒烟,直至天姩云伤心离去,他才渐渐摸清自己的感情。 自始自终,他爱得唯有这个叫天姩云的女人,她不是替身,她是他唯一的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秋满篱根 夏满秋真快气死了。 瞧准夜雪阑那大魔头就在花楼里,心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她是昆仑派弟子,拜于掌门玉虚子座下,在昆仑众弟子中资历此次于大师兄宫香珏。她此回下山,是来行刺大魔头夜雪阑的。 好不容易摸清夜雪阑的行踪,她便潜在这花楼里,此时一身歌妓装束,怀抱琵琶,面遮轻纱。来听她曲子的大有人在,不过她是卖艺不卖身,每天只接待一个客人。 她虽是楼里的歌妓,但比那老鸨还有钱,不管有客没客,她都定时给老鸨一锭金子。 今日,她接到昆仑弟子的密函,说夜雪阑来了这花楼,她便做好了活捉魔头的准备。 谁知天齐灏那混小子会来砸她的场。 天齐灏还真是大爷,还将他那位漂亮的妹子带在身边,包了她夏满秋的场。 夏满秋一眼认出这对兄妹,可任务在身不好发作,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来给二人唱了两曲。 天姩云倒是识趣,见不得这种场合,一早就步出了屋子,她一走,天齐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耍起小爷脾气,专来捉弄自己。 “喂,那个谁,你是怎么唱得,爷要听大雅,你喝小雅做什么?”天齐灏摸着下巴,冲夏满秋挤眉弄眼的道。 夏满秋瞧着他那双贼眼真想将他挖出来,捏个稀巴烂。 想起这人她就来气。 上回他来昆仑山给她师父贺寿。寿宴高***潮时,天帝赐了个万年金桔,想试试小辈们的身手。 前来参加寿宴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中,高手倍出。自己奉师父之命前去应征,不想辜负师父的好意,于是奋力拼夺。 见一个个高手在争夺中被刷下,最后只剩下自己和天齐灏。 本以为这金桔自己势在必得,他堂堂神界世子爷怎好意思与我一阶小仙相抢,偏偏这男人就是半点不肯承让,当真与自己扛上,步步相逼。 自己自然不敌他,看着他将金桔捧在怀里,忍不住唾他一口:“好女不跟恶男斗!” 谁知无意的一句话竟惹恼了他,他居然找自己单挑。 忘记说了,当时自己是女扮男装,无心的一句话其实让自己身份露了馅。 也不知那人听没听进去。 不过他当真与自己战了三百回合,丝毫不留半点情面,把自己打个半死,若不是师父出面阻止,那回自己当真要挂在这混蛋手里。 自那后,自己做梦都想找他报仇。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他相遇,真是冤家路窄。 夏满秋素指掩在袖中拳头握得紧紧。 她已有打算,只要有机会就揍得这家伙满地找牙。 天齐灏听她唱曲子,手指在桌上打着拍子,瞧他那浪荡样,真怀疑是不是那位以清俊自律出名的神君殿下的儿子。 由于心思游离,夏满秋走了调,天齐灏别有深意地瞥她一眼,噙嘴笑道:“爷是花银子请你来的!” 夏满秋鼻子一哼,不满道:“谁稀罕你的银子!” 她将琵琶一扔:“爱找谁找谁去,本姑娘不唱了!” 说时撅起屁股要走,天齐灏瞧着她的背影来了劲:“嘿!什么脾气!妈妈没教你怎么侍伺客人么!” 夏满秋只顾往前走,不搭理他,他吃了瘪,哪肯就此罢休。 一口气冲上前,扼住夏满秋的一只纤手:“今日***你非给爷个说法!不然爷定拆了这花楼!” “你……太过份了!”夏满秋隔着面纱咬牙切齿。 她有要事在身,眼看,月至中天,该她出场了,她可不想被这混蛋牵绊住。 “放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她挣了挣,却挣不开。 事实是,她用力,他也在用力,况且她力气本就比她大得多。 “呵!还挺倔的哈!不过爷喜欢!”天齐灏说时,洋洋得意地打了个口哨,放荡不羁的让人直想朝他那张俊脸上印上五个扛子。 夏满秋恼怒,纤指一屈,白光一闪,扬起一掌,直击天齐灏心口。 “你会法术!”天齐灏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宝,身躯一撇,轻易避开。 这种雕虫小技,他堂堂上神压根没放在眼里。想玩是吧,那爷陪你玩就是! 素掌一伸,两人过起招,从院里打到院外,继而上了屋檐,又沿着屋檐一点点往南…… 夏满秋上回吃过他的剑亏,这次无论如何也掏剑,只用招式和术法与他过招。 打着打着,天齐灏不由凝思,这女人怎像来找自己报仇似的,如此的拼命。自己跟她有仇么? 如此一想,倒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 出手时,他有意无意触向她面上的轻纱,吓得夏满秋目露惊慌,一不下心,从崖上坠下,倒忘了调整姿势御风飞行。 那面纱在她落崖那刻,被风撩开,露出一张出尘绝丽的秀颜。眉如远黛,唇如瓠犀,肤如凝脂间气质清灵绝俗。 这样的姿容绝非人间能有。 他居高往下地望着她。 怎觉得这张脸如此眼熟? 她由下望着他。 这混蛋实在可恶可恨! “哎呦!”夏满秋惊呼一声,坠入在地,疼得她娥眉紧蹙,把天齐灏的祖宗十八代都痛骂个遍。 天齐灏怕她出事,忙赶了来,将她扶起。 “啪!”没想到,她竟赏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天齐灏捂着脸,甚觉没了天理,他怎么遇上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女人。 “喂,我警告你,再敢动手,定折断你的手指!” 这种女人实在可怜不得,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当真以为他好欺负。 夏满秋伤在腿上,膝盖处已丝丝有血水渗了出来,她已站不得,哪还有心思与他斗嘴,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她咝着嘴,靠在一块岩石上。 天齐灏这才看出她伤在腿上,嘴角牵牵道:“脚崴了吧!嘴巴客气点,我帮你!” “别假心假意,我不稀罕!”夏满秋抚着受伤的腿。 血水一点点渗出,已将她的裙襦弄湿。 天齐灏这才觉得她伤得严重,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弯下腰,将她裙摆撕开。 “喂!你干什么?”夏满秋本就痛得龇牙咧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吓一跳。 天齐灏不理她。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才不吃那套。吃了那套又怎样,对方的腿又不会好,只有那些凡夫俗子才会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她伤的部位确实有些尴尬,居然伤在大腿根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逞强 天齐灏手伸了伸,夏满秋警惕地瞪着他,让他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夏满秋红唇一咬,道:“不用你管!我自己能治!” 天齐灏瞧着她那痛得煞白的俏脸,勾嘴嗤笑道:“别逞强了!你若是会,还用得着这般呆坐着不动,光嘴凶有什么用!顶多我不看就是!” 他倒是说到做到,拿了条锦帕将眼睛蒙住 ,随后伸手将药给她敷在伤口上。 夏满秋唯恐他趁机沾自己便宜,神经绷得紧紧,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待他上完药,她也急出一头热汗。 天齐灏摘下锦帕,瞧着她,嘴角扯扯,继而又给她将那条崴了的腿治好。 夏满秋见他平日放荡不羁的,医术到是不错,不亏是神君和凤王的儿子,只是不知这小子将来是继承神君,还是继承凤王?据说他的原身是只七彩凤凰,想来现身后一定很牛叉的紧! 仅这一会夏满秋已神游太虚,天齐灏干完活,双手抱环有趣地望着她,见她一会发愣,一会发傻,砸嘴道:“白痴女!” 夏满秋倒是耳尖,纤手拳头紧握冲他举举道:“你说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了!没见过帅哥么,看得眼睛都不眨!不过,爷愿意被你看!怎么样,还要不要看得仔细些!” 天齐灏死皮赖脸的将脸朝她凑近来,吓得夏满秋赶紧移开眸光。 老实说,这人皮相确实不赖,不过与她大师兄相比,她还是喜欢大师兄的飘逸出尘。 “死远点!”夏满秋身躯往后退退,这一动不免又牵动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这伤是被尖石划破的,刚掉下崖那会,她没觉得怎么疼,直到落地后才觉皮开肉绽,疼痛难耐,好在是伤在暗处,若是伤在脸上,岂不毁容了,都怪这混小子,若不是他生事,自己哪会这样! 她动不了,也不能老呆在崖下。 天齐灏见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想来一夜未归,自家妹子还在花楼里,忙找传音符,哪知那东西已不知去向,敢情是在打斗中遗失了。 罢了,回去看看就是! 夏满秋见他要走,忙唤住他道:“喂,荒山野林的,你不能将我一个人留下!” 天齐灏见这女人总算开口求自己,好笑道:“你不是挺能的么!这点伤就受不了了!放心,你皮糙肉厚,就是那些野兽来了也不见得对你有胃口!” 说时,身躯一晃,飞上了悬崖,气得夏满秋真想拿石子砸他。 混蛋,下回别让自己逮着机会,不然定让你好看。 夏满秋到底有些怕,这崖下风大,时不时鬼哭狼嚎声一片,她瑟瑟身躯,打起寒噤,半刻都不敢再呆,忙用了遁地术,爬上了山崖。 昆仑派的弟子找到她时,她一身是土,灰头灰脸的,有个女弟子见她这样,捂嘴笑道:“师姐,你这遁地术怎用得跟兔打洞似的!” 夏满秋没好气地道:“死丫头!没瞧见姐姐我,屁股受了伤么!” 这位女弟子一瞧,见她衣裳上真有血,不好意思地过来扶她,又见她裙子下摆破了个大洞,这大洞裂得十分规整,不像是被树枝类勾破的,倒像是被人用手撕开的。 这位女弟子立马发挥奇思妙想象:“师姐,昨晚被人非礼了?是那魔头么!据说那魔头很好色的!哟,这衣上全是血,敢情一定很激烈!” 夏满秋简直要疯了,她被那混蛋欺负了一晚上,憋了一肚子怒火,眼下还要被自己的师妹八卦,忙瞪她道:“闭嘴!不是你想得那样!姐只是掉下悬崖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这位师妹一脸失望。 其实这位师妹听说那位魔神是位超级大帅哥,若是满秋师姐真被魔神非礼,在她眼里到是好事,因为这位师姐实在不够温柔,简直丢了她们女人的脸,若能被人修理,改了性子,那才是好事。 夏满秋自然不知这位小师妹的心思这般龌龊,好像巴不得她被人非礼。 不过她的伤确实行动不便,只能依仗这位小师妹将她送回昆仑。 玉虚子见夏满秋负伤回来,摇头叹气道:“你这孩子,为师早跟你说过,那是勾栏之地,你是女子,那种地方不合适去,看把自己伤得……” “师父,您别听她们胡说,我这是被石头划伤的!不信你去问……”夏满秋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差点说出“齐天灏”三字,好在及时打住,不然她是跳进黄河都难洗清。 玉虚子摇头,“惹事生非!罚你三个月不许下山!” “为什么?”夏满秋一脸不服气。 “身为女子,该有女子的样,别整天当自己是小子,成日在外胡来!再过一百年,你大师兄也历数圆满归来,你不想嫁他了?” 玉虚子不由提醒她。 夏满秋与宫香珏是他一手带大,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他一早就看好他们,只待宫香珏历数圆满就让他继认掌门,顺便替他们完婚。 夏满秋嘻嘻一笑,她自然是希望嫁给大师兄的,她从小就喜欢大师兄。 “弟子全听师父的!”夏满秋嘟嘴嘻笑道。 之后几日,夏满秋都老实实地呆在昆仑山上修炼,只盼着大师兄宫香珏能快快回来与她成婚。 这日,她修练完打算去向玉虚子请安,见玉虚子屋里有客人。 听声音像是个年轻男子,细辨下,这声音十分耳熟,让她想到了天齐灏。 这混小子来昆仑做什么? 她屏气凝神,只听屋内的天齐灏道:“下界妖魔犯乱成灾,仙尊怎还能如此坐得住?” 他这是用得激将法,想干吗?让师父出山除魔卫道,师父这把年纪了,已显少出门,这混蛋怎不叫他老爹出兵,他老爹不是万连山的宗主么?相比下,比昆仑要强的多!莫不是他有难言之隐? 只听玉虚子幽幽开口道:“天少主,有事相求,何必与本座兜圈子,不妨直言!” “果然瞒不住玉掌门!事情是这样的,我呢带阿妹下界玩了两天,中间出了点意外,回头,阿妹不见了,我细细调查发现,阿妹是被妖魔掠走的!所以……才来请玉掌门帮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温柔可人 “呵呵!天少主真会说笑!”玉虚子捋捋一寸长的胡须淡笑起。 两眼不时逸出精光,噙着抹笑意又道:“天少主把令妹弄丢,是担心不好向令尊令慈交代吧!” “什么都瞒不过玉掌门!我只是不想将事情弄大!” 天齐灏还在游说个不停,玉虚子半天无所动。夏满秋听了,捧腹大笑。 天齐灏这个瘪吃大了,看他如何回去向父母交差。 不过说来也是,天姩云若是落到夜雪阑手里真不知会出什么事?先奸后杀,先杀后奸……都有可能。 她忍不住笑出声,不免惊动屋里的人。 玉虚子面色一拉,冲她唤道:“就知是你,还不进来!” 夏满秋不情不愿地步了进去,低低唤道:“师父!” 天齐灏一见是她,那嘴巴张得都能塞得下一个鸭蛋。 他就说呢,这丫头看起来这般眼熟,原来是她,哼,早知这样,才不给她治伤,这种刁蛮丫头死一个少一个。不过,那天,她的装束还有些女人味,要胸有胸,要貌有貌……就是死脾气臭了点…… 天齐灏思绪游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玉虚子见他神游太虚,忙干咳着,冲夏满秋道:“还不过来见过天少主!” 夏满秋忙撅嘴:“他那里要人拜见,早就臭名在外!” “臭丫头,那天要不是我,你能这般好好的!”天齐灏立马拉回思绪,回她一句。 玉虚子瞧着这两人,摇头道:“都给本座住嘴!” 真是一对冤家! 地人经玉虚子一喝,不约而同转过身,背对着背再不看对方。 玉虚子瞧瞧天齐灏,又望望夏满秋,眉头一蹙,道:“都是修行之人,何必将那些小事记挂于心!秋儿,此回你带几名得力的弟子下山,随天少主去寻人吧!” “师父!为什么是我!我才不想跟这混蛋呆一块!你不知道他有多……”夏满秋真想将那日的委屈全道出来,他师父是不知道这混小子有多不人道。 可话到嘴里,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日人家也还帮她上过药,只是那种事,她打死都不会说。 “你不愿意,本少主还不答应呢!你们昆仑派就没个靠谱的人!”天齐灏鼻子向外一拱。 “天少主勿气!本座只是好心,秋儿虽然有些调皮,但在众弟子中资历尚可,有她出面,本座放心!要不,天少主另想个办法!” 玉虚子想,他不过是为了给夏满秋拉关系,毕竟上回在寿宴上,这两人扛上,他面上一直过不去,不如就此让两人修好关系,往后昆仑派依仗万莲山的地方多的是。 天齐灏见玉虚子想推却,忙道:“罢了,就按玉掌门的意思吧!” 玉虚子颔首点头。 事情已敲定,最苦最不情意的莫过于夏满秋。 她撅嘴负气地跑了开。 玉虚子知道她只是暂时生闷气,过一会就会想开。这孩子就是这点小性子,也就不睬她。果然第二天,夏满秋乖乖的领了几名女弟子跟着天齐灏下了山。 天齐灏见她带来的全是清一色的女弟子,个个容貌清秀可人,让他有种掉落花丛中的感觉。不由嗤笑起走在最前头的夏满秋。 “这一行人中你最老!” 夏满秋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他一眼。 这些有的没的,她才不管,继续赶路。 天齐灏见她不睬自己,笑着与身后几位女弟子聊道:“阿呀!你说本少主将来娶个什么样的少夫人好?” 这一说,那些平日对他心生爱慕的昆仑女弟子,面颊一红,忍不住抢着开口道:“自然是娶位温柔可人的!” “貌若天仙的!” …… 夏满秋望着这群花痴女,后悔找她们下山,若是找几名男弟子就没有这么多事。 这一群人中,唯有她对天齐灏视若无睹。 一行人路上有说有笑,气氛特轻松。 就是这些女弟子,见有帅哥在,忍不住发嗲,时不时有女弟子说脚崴什么的,要让天齐灏给她看,队伍走一程,歇二程,终于把夏满秋惹恼。 她瞥了眼那帮花痴女,将天齐灏揪置一旁:“要想早些寻到令妹,就给我老实点,少在这拈花惹草!” “哟,吃醋啦!”天齐灏不以为然笑道。 “吃鬼的醋!” 她回他一句。知他不会这般好打发,忙将他手臂挽住,动作大胆的,让人嗔目结舌。 夏满秋让其他弟子走前头,她与天齐灏押后。 “喂!夏满秋,你老攥着我干嘛!” 天齐灏觉得好别扭,走路都不自然,何况他这么高的个,这女人又这么矮,走路时这女人老拖着他,他不累才怪。。 夏满秋才不理他。这样虽然别扭了些,但好歹不会耽误赶路。 一行人陆续进了城,忙分头打听魔宫的地址。 夏满秋本想单独行动,天齐灏担心她中途开溜,于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毕竟她那什么大师兄在人间还有几分势力,兴许很快就能探知魔宫的地址。 夏满秋这一出去,直到天黑才回。 出去的弟子中,有二名被妖魔抓了去,如此出师不利,让夏满秋十分着急。 不过也不是全然无所获,有弟子报,皇宫里发现了妖魔踪影,夏满秋连夜赶去皇宫。 见一紫衣妖姬,化身一身姿曼妙的宫娥出入内宫,趁着皇帝欣赏歌舞时,那妖姬将“嗜梦蛊”融入酒水中,给那皇帝喝下。 夏满秋见之,水眸一冷,纤指一弹,一道白光飞现,将皇帝手中的杯子无声地打落在地。 那皇帝像是梦醒了般,冲着身边的人发起火,不过已无欣赏歌舞的兴致,倒让那妖姬的鬼计没有得逞。 夏满秋得意地勾嘴轻笑。 那紫衣妖姬名唤紫樱,乃魔宫四大护法之一。据说她本是妖族公主,自妖族被夜雪阑灭掉后,归伏在夜雪阑靡下。 此女阴狠毒辣,所使手段极为残忍,最拿手的是妖蛊术,不知她此回拿“嗜梦蛊”想干什么? 夏满秋不想打草惊蛇,只要跟着紫樱找到魔宫的地址,好快些救出人与这天齐灏这混蛋分道扬镳。 紫樱察觉行踪被人发现,与夏满秋兜起圈子,两人不经意间交上手。 “妖孽哪里跑!”夏满秋拿出她所学的昆仑绝技——风雪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幻情蛊 白绫一出,原本晴好的天空,顿时北风呼啸,白雪飘零。 本是软物,一掷一挥间,不亚于一柄灵剑。这等昆仑圣物,据说乃上古神器之一。 此物能呼唤风雪,让人瞬间闭塞五识,死于无形。 紫樱自然不甘示弱,紫衣一晃,万千朵紫色樱花,迎着漫天的雪花飞舞,那樱花在空中旋转,转眼化成数千枚花针,齐刷刷朝夏满秋杀去。 夏满秋这才发现紫樱的原身是一朵紫色樱花。 不由勾嘴轻笑,手中雪绫屈转,已成一把锋利的银剑。她暗自念诀,强大的剑气瞬间将那些花针挡回。 紫樱不敌,被夏满秋剑气震伤。就在夏满秋自以为可以将紫樱拿下时,她指尖一弹,一枚紫色花针,瞬间射在夏满秋手臂上。 夏满秋没想到这妖姬如此歹毒,明的打不过居然玩偷袭。 受伤的手臂一阵酸麻,继而像小蛇般啃咬着肌肤,火辣的难受。 夏满秋瞪了眼紫樱,另一只手,挥出一掌,朝紫樱劈去。 这一掌,用了八成功力,紫樱哪里挡得过,被瞬得五脏碎裂,继而逃之夭夭。 夏满秋如此这一动,不免加快了体内的毒,顿觉体内燥热难抑,只觉有千万条蛇在体内躁动啃咬。 身体灼热的如同置身于火海,她难受地俯在冰冷的地面上,将自己埋于厚厚的冰雪中,即便如此,仍难抵挡体内毒素的侵扰,不出一会汗水湿透了衣衫。 神智一点点在抽离,隐约间,她看见了天齐灏赶了来,忙朝他伸手求救。 天齐灏瞧着瑟成一团的女人,俊眉紧蹙。 将她衣袖捋起,运功将她臂上的毒针逼了出来。 即便这样毒素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他忙给她喂了颗丹丸。 这丹丸乃忘尤所练,据说危难时,能护住魂魄,减轻痛苦。 可他哪知,紫樱的毒针里除了毒外,还有“幻情蛊”,毒倒易解,可那蛊却非一般的药物能解。 中此蛊者,能催发体内隐藏的情愫,将身旁任何人当成自己的意中人。 果然昏迷中的夏满秋突然翕开眼,不过她的瞳仁不是黑的,而是那种不正常的红,如同中了媚术,迷失了心智。 在她眼里天齐灏俨然成了她朝思暮想的大师兄宫香珏。 “怎么才回来,人家好想你!”夏满秋朝天齐灏贴了上去,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动作亲昵,言语温和。 天齐灏身躯一僵。 这女人怎像中了媚毒,脸这么红,这么烫,连同声音也这般娇柔,听得他骨头都快酥了。不过他还是喜欢这样的她,本来么,女人就该温柔些。 什么喜欢她?他定是疯了!这女人怎么看都像母夜叉!谁娶了她,谁倒霉! 天齐灏赶忙离夏满秋远些,不过夏满秋的力气大,圈着他脖子的手,都么都掰不开。 天齐灏汗颜。 这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怎力气比他还要大! 他恼怒,掰不开她也就算,软玉在怀,他体内竟不知不觉有了反应。 他还是清纯的小帅哥一枚,对于这种事,他虽没干过,但他师父逍遥尊者,是个亦正亦邪之人,门下藏书诸多,什么类的书都有。他闲来无事,将那些书一一翻遍,其中不乏那些春宫,风花雪月的,他从中也知一二,不过真正到了实践的时候,仍不免有些慌张。 怀里夏满秋在蛊毒的催使下,倒比平日温柔了许多。 天齐灏又岂知,此时他在夏满秋眼里,已成了宫香珏。 “别动嘛!”夏满秋嘟嘴撒娇,样子显得有些可爱。 天齐灏这才发现,怀里的女人,两颊彤红,双眼迷离间,一张樱唇娇艳欲滴,一张一翕,气若幽兰。 不由心跳加速。 细柔的声音带着清淡的菊花香如秋风拂过鼻翼,让人心旷神怡。 天齐灏适才想起,夏满秋的原身是朵绿菊,只因万年前,瑶池碧园毁于一场天火,那场火殃及了诸多神花神草,唯有她在那场大火中挺过来。被仙界认为是难得的灵花,待她开了灵智,拜于玉虚子门下。 细算来,她比他可要大多了,这个亏他吃大了! 正在走神间,心口一凉,不知何时,衣带已被她扯开。 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指,轻挠在他胸前,触电般的酥麻直入他心魂。 到底是热血男儿,难里经得起这般绕指柔。 “夏……满秋!你可知自己在干什么?”天齐灏忍住心底澎湃不息的燥热,连声音都在打颤。一把捏住怀中人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知道!给我吧!”她娇笑盈盈,菊香四溢间,若有若无的侵入天齐灏心间。 天齐灏极力压制,那急速膨胀的血脉。 “可别后悔了!” “不后悔!”她呼吸气促,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热的,不时在他鼻前蹭来蹭去。 微闭的眼眸,覆着一层细密的羽睫,时不时扫过他的鼻梁和喉结,痒痒软软的。 一寸一寸侵蚀着他的心魂,他终于无了理智,开始亲吻怀中的人儿。 她很甜,远比外表看起来诱人的多,一经沾染,就再无放开的可能。舌头霸道地直攻入她口中,与她那慌乱急切又不知所措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 她看起来很急切,明明没有经验,却想直奔主题。 惹得他低低一笑,咬住她娇嫩的耳垂道:“这种事怎好让女人主动!” 这里是荒郊野外,她是第一次,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美好的事,他自然不想亏待自己。 素指一点,周身已结起一道白蒙蒙的结界,如同帐纱一般将里面的春光遮掩。 柔软的云床上,她媚眼如丝,一头墨发如瀑般披散在榻上,占了半张床。 他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很美,若不是平日性子强硬,让人不敢正视,这个女人应是相当迷人的,比起他那妹子也不承让多少。 “秋儿!”他柔柔地唤她。 做这种事,自然少不了些情调,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唤她,竟觉得唤得这般自然,连心都是暖暖柔柔的。 “嗯!”她回应他,像是高兴,又像是在邀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夜未归 得到夏满秋的许可,天齐灏吻着她那细腻如玉般的肌肤一点点往下,逐步烙下他的痕迹…… 一夜疯狂,醒来时夏满秋只觉身躯像被车辗过一般。 尤其是下半身敏感的地方疼痛难抑,她微微一怔。 想起梦里与宫香珏缠绵亲热的场景,不觉脸颊生红。 不时动动身躯,却见腰上横着一只手,侧目一看,差点惊叫,好在尚有理智,只张大嘴,并没发出声。 “怎么会是他?” 夏满秋偷偷撩开云被,见两人都是光露着的,顿时明白昨晚与天齐灏发生过什么。 红唇一咬,抽出一脚,将旁边睡得正酣的天齐灏踹下了床。 天齐灏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防不胜防,额头撞在地上,睡意顿时全无。 抚着酸痛的额头,望着床上怒火冲冲,恨意满满的女人,迷糊着地道:“干什么?” 他此时只着亵裤,上半身光露着,露出白晳如玉的胸膛,和那平坦坚实的小腹。 这混小子果然有料,不仅外表看起来风光霁月无限,身材也美得无可挑剔…… 切,她在干什么,这混小子昨晚侵犯了自己,自己居然还被他这骚抱撩人的皮相给迷魂了! 夏满秋脸颊生火,忙用云被裹紧自己的身躯,扯高嗓门道:“天齐灏你混蛋!趁人之危!你不是人!” 天齐灏没想到这女人清醒后这么快就恢复本性,说出这般伤他自尊的话。 哼,做都做了,还怕她不成! 嘴角扯扯道:“我是混蛋!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谁,昨晚揪着我不放的,是谁说……” “够了!天齐灏,我只是中了毒,才会出现幻觉,不过是把你当成我的大师兄而已!所以……”夏满秋忙替自己辩解道。 本来不说还好,一说,天齐灏面上如凝冰霜。 他堂堂神界世子,万莲山的少主,未来的凤王,居然做了别人的替身!这若传出去,定被人笑破肚皮。 这一刻,天齐灏有种将夏满秋掐死的打算,只见他素指紧握,骨节轻微作响。 “你不要后悔!” 他撇过身,衣裳瞬间穿戴整齐,恢复一惯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继而身影一晃,人已离去。 他一走,云床、结界跟着消失。 夏满秋忍着身体的不适,迅即穿好衣服。 后悔么,是很后悔! 珍守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这样没了。她对不起大师兄,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他了!混蛋天齐灏,居然趁她之危做出这种事。 不过她隐约记得,昨晚的他相当的温柔…… 她越想越慌乱,心底某处酸胀的紧,不时两行清泪缓缓滴落。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夏满秋闻声,赶紧拭去眼泪。 是她的两位小师妹,看样子像是找了她一晚上,见她安然无恙着,两位小师妹终于松了口气:“师姐,你一夜未归,大家都担心死了!” “噢,我去打探魔宫住处了,不想跟个妖姬打上一架!对了,你们可有什么新发现?” 夏满秋尽量避免提及昨晚的事,主动轻描淡写地带过。 那两位小师妹将发现的情况跟夏满秋汇报。 其中一位瞧瞧四处道:“奇怪,天少主昨晚也一夜未归!不会是被妖魔抓去了吧!” “呸!天少主神功盖世,一般妖魔哪能近他的身!” …… 这两位小师妹无意中扯出天齐灏,还为天齐灏的事争执,真让夏满秋头痛。 她现在最不愿听的就是“天齐灏”三字:“别吵!他没事!” “师姐见过他!”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两位小师妹发现自己的师姐神色有些不对,眸光流转,不时落在夏满秋颈部,隐隐发现有几道淤青。 夏满秋发觉她们的眸光火辣,忙心虚地将衣领扯高将那些吻痕盖住,移开眸光道:“没见过!不过,刚还有联系!” 她也算说了一半真话。 正说着,其中一位师妹眼尖,见天齐灏就站在不远处,一袭白袍迎风翩舞,颀长的身影,映着棵棵梨树,绰影重重。芝树梨花,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目。 他没走? 这是夏满秋的第一感觉。 不过想归想,她可没勇气看他。 两位小师妹欣喜地朝天齐灏奔去,夏满秋见他如此招蜂引蝶,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本就是个极会招女人的人,她又何必在意,就当昨晚被疯狗咬了一口。 天齐灏眸光从夏满秋脸上扫过,见她半丝不在意,心里道不出什么滋味,继而收回目光,与身旁的两位美人嘻笑起。 夏满秋忍住心底的不适,强自镇定地跟在三人身后。 一段路后,天齐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支开了她的两位师妹,单独与夏满秋走到了一块。 “哎哎!还生气呢!” 天齐灏小声唤她。 她不语,只顾垂头走路,心里却百味陈杂。 “刚见你哭过!”天齐灏继续道。 其实他原本打算一走了之,走了一段路后,又觉不放心还是折了回来,恰好见她在哭,心口一痛,有那会一会,想上前安慰她,告诉她,他愿意负责。 “关你什么事!” 终于她开口唾他一句。 发生这样的事,他是不得已,她更是不得已。他事后觉得吃亏多的终是她,毕竟人家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就这样被自己毁了。他觉得没必要跟她拗气。 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着实松了口气。 能说话证明她想开了。 夏满秋瞧准他的心思,红唇一咬道:“别担心,我不会寻死!昨晚纯粹偶然,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天齐灏原本想耐心跟她解释一番,没想到她比他还要想得开,不免有些失落。 “你能这么想最好!”言不由衷地回她一句。 夏满秋虽然觉得这人太没有责任心,但也不想再与他牵扯,步伐不由加快,很快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那两名师妹已赶回来,告诉夏满秋已联系到宫香珏。 夏满秋闻之心中一喜,忙道:“大师兄在哪?” 那两名师妹将宫香珏的行踪告知她,夏满秋忙寻了去。 宫香珏来到国师府,却被宫香珏的弟子挡在府外,“来者何人?” 夏满秋道:“我是你们的夏师叔,快去向你师父禀报!” 那弟子闻声,忙进府禀知宫香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桥归桥路归路 夏满秋瞧见那抹熟悉的白影,眼眶忍不住一涩,一直强抑住的那股酸楚不时翻涌而出。 “大师兄!”她抽泣着朝宫香珏扑去。 宫香珏与她打小一起长大,知她性子强硬,若不是发生了点什么事,她定然不会这样,忙安慰她道:“怎么了?” “我……”夏满秋满肚子委屈,却不知如何跟他说。 她抽泣不止,抿抿嘴道:“对不起大师兄!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宫香珏低低一笑,拍拍她柔弱的肩头道:“喔!什么事,让你这么歉意!” “我……把你留下的花全弄死了!”她终觉难以启齿,将话题转了。 “哈哈!就为这个!不碍事,待为兄回去,重新种些就是!”宫香珏好笑道。 他面上在笑,心里却觉自己的师妹定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难过。 不远处一抹白影正双手抱怀,坐在屋檐上望着二人,时而见他蹙眉,时而见他握拳,还一副咬牙切齿的,不时一般杀气横溢,让宫香珏按在夏满秋肩上的手微微一顿。 他抿嘴轻笑,忙冲夏满秋道:“师妹看似很累,要不,先回客房休息!” “大师兄我……”夏满秋还想打听天姩云的事,宫香珏已朝她挥手。 “待一觉醒来,为兄再告诉你!” 夏满秋最听宫香珏的话,见他这么说,定然有他的原因,也就不多说,垂头去了客房。 夏满秋一走,宫香珏冲着屋檐上的天齐灏道:“阁下既然来了,不妨下来喝杯茶!” 天齐灏嘴角牵牵,白影一晃,瞬间到了宫香珏跟前。 宫香珏早就听说过这位万莲山的天少主。此人师出逍遥尊者门下,功夫高深莫测,小小年纪便已入上神尊位。 两人是同辈,相比资质,宫香珏自愧不如天齐灏。 今日有机会相见,他倒是想与这位百闻不如一见的少主畅谈一番。 忙提壶为天齐灏斟茶:“天少主请!” 天齐灏瞥了眼茶杯,幽幽端起,轻抿一口道:“我阿妹在哪?” 宫香珏没想到,他开口竟问得是这个,不由有些失望,搁下茶杯低笑:“令妹无事,少主不必担心!” “有劳!”天齐灏一口气将茶水喝完搁下杯子就要走。 宫香珏察觉这位少主,今日心里窝着团气,若他没猜错,这事定与自己的师妹有关,莫不是他喜欢自己的师妹? 如此一想,不免有些好笑。 师妹脾气火爆,但为人正直,这位少主一看就是拈花惹草的料,这两人在一块,不闹事才怪! 看来这位少主以后有的烦心了! “天少主客气了!” 天齐灏刚见宫香珏与夏满秋又搂又抱,两人亲呢的举动,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此时能镇定地坐在与宫香珏说话已算给了宫香珏面子。 见天姩云的事已有着落,他半刻都不想再呆,朝宫香珏作了个揖便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夏满秋听说,宫香珏进宫替皇帝诊治了,觉得自己留在国师府也无什么事,便打算出去走走,顺便买些东西,待料理完天姩云的事就回昆仑。 沿着青石板的街道,她一路走去,鳞次栉比的建筑,让人目不暇接。 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时不时有呼声传来。 她买了很多东西,却仍觉不兴致不减。 看中一对泥人阿福,瞧着男阿福那肥嘟可爱样,不时嫣然一笑,却不想这举动被天齐灏瞧了去,素手不时紧攥。 你当真是喜欢他!好吧,算我自作多情了一回!夏满秋,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白袍一拂,向不远处的倚香楼步去。 夏满秋其实瞧着这男阿福像极了天齐灏,一时兴起,就买了一对。忽觉背后有人在望自己,忙回头瞧,却什么都没有。 是她多心了,那人应该死心了吧! 即便这么想的,心仍觉空落落的。 她将那对阿福放进自己用术法凝结的归虚囊中。 继而又沿着街道一路漫走。 不知不觉中,她走入了烟花柳巷,听见一阵嬉笑声传来,不时抬眸而望,却见天齐灏左拥右抱,搂着美人正在喝花酒,不时心底一涩,忙撇开目光,快步离去。 她走得太过匆忙,脚步接连被石子绊倒,若不是她修为高,早就摔得鼻青眼肿。 脑子里混沌空荡一片,如同瞬间走进了死胡同,寻不到人生的出口。 中间有弟子给她传信,说天姩云已离开魔宫,此时正在国师府里,她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只盼着能早些回昆仑再不与他相见。 暮色垂落时,她才赶回国师府。 刚进门,就见宫香珏与天姩云面对面相坐,两人看似相谈甚欢,时不时见宫香珏一脸笑意融融,望着天姩云的眼神是那么深情专注。 天姩云本就是个出了名的大美人,两人站一起,男才女貌,非常登对。 夏满秋觉得没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为了不打扰二人,不动声响地步出了府。 夜色漫漫,她孤影相随,觉天大地大,竟无她的容身处。 她好想回家,其实她哪有所谓的家,她不过就是一株绿菊,偶然间沾了点天地灵气化身为人,她只是比同类幸运一点而已,避过那场天火,又在灵智初开那会,遇上了玉虚子,拜于他座下,才得已修成正果。 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在她心里,昆仑是她的家,玉虚子是她的父亲,宫香珏是她的兄长及爱人。 而今这位兄长和爱人已有了心上人,她该何去何从? 她茫然无措地在街头闲逛,忽觉背后一道阴风,修行者的警觉提醒她,有妖物在附近作祟。 忙纤指紧攥,避于暗处,见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屋檐,继而又朝南边飞去。 那黑影所到之处,阴风阵阵,黑雾弥漫。 隐约间,可听见孩子的哭声。 夏满秋不时跟了上去,见那黑影人怀里抱着个三四个月大的娃娃,那娃娃一脸惶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哭泣。 夏满秋觉得事情蹊跷,忙御剑飞去,冲那黑影人道:“妖孽哪里去?” 那黑影见有人追来,黑袍一拂,一道黑烟朝夏满秋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紫煞阵 那黑烟有毒,夏满秋迅即闭塞鼻识,待黑烟散去,黑影已不知所踪,她忙四处探寻。 见东边隐隐有紫光闪烁,那紫光煞气重重,直冲上天,看气势欲要将天冲破。 如此重的煞气,让方圆百里的生物望风而逃,周遭已是一片死寂。 夏满秋臂上的风雪绫早就感应到那股煞气,竖起一角绫带,跃跃欲试地,在她臂腕上如蛇般蜿蜒蠕动。 她将风雪绫攥住,生怕这灵物一不小心自己飞出去,闯出什么祸来。 风雪绫见身躯被攥,有些不情愿,剩下的大半截绫带鼓动起风,如被困的蛇般挣扎不休。 “绫儿,别闹!待我看清情况在做打算!”她安慰风雪绫。 此乃上古神器,早有灵性,非大凶大恶大邪之物,绝不会如此躁动不安。 她一点点朝那紫光靠近,瞧见紫光中夹带着股黑烟,那黑烟的气息,与刚刚消失的黑袍男的气息一样,料定那黑袍男定是隐藏在那紫光中。 不知他抓个娃娃做什么? 夏满秋下决心,要进紫光探个究竟。 她翩然落在紫光附近,见那紫光锁定方位为八卦的中心,继而向八方延伸,分别为: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 这种阵法让她想起上古传说中的紫煞阵。 传言此阵能毁灭六界,让乾坤逆转。 是谁有此能耐将此阵法摆在这?目的何在? 这人野心不下! 遇上这种煞气极强的阵法,她不敢贸然行事,立即将发现的情况传音给玉虚子。 玉虚子听闻后大惊:“此乃六界覆灭之兆!秋儿,你在原定守着,切勿被紫光照到!为师速速就到!” “是师父!” 夏满秋遵命。 为避免被紫光照到,她退后百米,注视着紫光的变化。 那紫光也不是一成不变,亮度在悄然无声中不断增强,跟着,煞气也在增强。 夏满秋急得满头是汗,急盼着玉虚子能快些赶到,好遏制这紫光的胀涨。 那紫光里忽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夏满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举目一望,见那黑衣男正站在阵法中间及八卦的中心,他将双手举过头顶,掌心托着那个啼哭不止的婴儿。 看样式他像在拿婴儿祭祀,像要开启某种仪式。 难不成还有更凶的东西未出来! 夏满秋心底一片骇然!不时朝那婴儿瞥上一眼,见那婴儿的瞳仁在一点由黑变紫,仿若将万千煞气全部吸进了体内。 那婴儿弱小的身躯如同个葫芦,不断地将紫气吸入,却又不太愿意被人控制,在哭泣挣扎。 夏满秋的恻隐之心一触而起。 这到底是个鲜活的生命,她不能见死不救。 手中绫带一挥,直入阵中。 为避免吸入紫气,入阵前她在周身布好护身结界。 “放开他!”夏满秋水眸冰冷,手中的绫带带着万千正气,瞬间凝化成一柄寒光森森的银剑。 “哈哈!你终是跟来了!本座一直都在等你!”那黑影勾嘴冷笑,露出一双黝黑的双眸,五官掩在斗篷内,尚且看不清,只觉那双瞳仁极黑极亮。 未等夏满秋反应,黑影已将手中的孩子扔向一旁,素手连掐暗诀,紫光如同龙卷风一般,迅即旋转。 夏满秋这才发现,那婴儿被扔的地方正好是五行中的水位,而自己站的地方属木,同当她的本性。 这个阵其实并没正式开启,如此说来,这人不过是虚张声势故意引她进来的。 她动了动身躯,发现两脚如同长了根,不知不觉间已被阵法吸住,不断有真气从脚底心渗出,一点点将她整个人融入阵中。 她开始后悔不该这么冲动,想必师父来了也会上此鬼当。 五行尚缺三位,分别是金、土、火。 师父的原身是独角兽,五行属土,天帝原身是条金龙,五行属金,而属火的唯有凤族的人……如此一想吓一大跳,这黑影人像是早有把握。夏满秋不知凤王会不会上这狗当。 天帝乃六界之首,发生这等事,他定会前来。 刚想着,几道身影已相继出现,分别是玉虚子、天帝和天齐灏,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各路的神仙。 夏满秋没想到天齐灏会管这等闲事。 “秋儿!”天帝冲夏满秋唤道。 夏满秋一怔。她与天帝素无瓜葛,他怎会这般唤自己?而且天帝的表情,像被人挨了一巴掌,有种懊悔的感觉。 那黑影呵呵大笑:“看!来人都到齐了!傻姑娘,还不知么,这几个都是你的至亲!” 夏满秋一脸茫然。 若说至亲,唯有玉虚子,其他人与她何干? 那黑影却指着那几人依次道:“这位是你师父,这位是你生父,这是你未来的夫君,这一位是你的亲弟弟!岂不是至亲!” 夏满秋嘴巴连翕:“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天帝没有任何关系!他更不是我未来的夫君!” 夏满秋指着天帝和天齐灏道。 天帝一脸惭愧,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道出夏满秋的身世:“秋儿,你是我与菊娘的孩子!” 夏满秋如遭雷劈。 原来她是有父母的!而且父亲还是这位六界之主!她不知该笑还是哭! 那他为何一直不肯认她!对,据说他风流成性,子女遍地,他是认不过来,还是不屑与自己相认!想必他口中的菊娘身份很卑微吧! 夏满秋瞥了眼天帝,态度十分冷淡。 “秋儿,我来救你!”天齐灏不等那黑影开口,已飞入阵中。 夏满秋这才想到,那黑影说,天齐灏是自己未来的夫君,真是荒诞至极!忙摇头道:“我的生死与你何干!快走!” 然天齐灏已入阵,他身上的凤凰本性让他一入阵就被定在五行中的火方位。 “你个傻瓜!谁让你进来送死!”夏满秋冲天齐灏骂道。 天齐灏勾嘴嗤笑:“我想通了,还是跟着你好!” 夏满秋撅嘴。 这人到现在还有心思说风凉话,生死攸关了知不知道? 那边天帝与玉虚子看清情况后,不在贸然行动。 反倒是处于水位的男婴又哇哇哭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狗血情史 夏满秋心疼那孩子,见他哭声已变弱,担心这孩子就这样挂了。 天齐灏体内真气正不断往外泄流,面色瞬间变苍白,他望了眼那孩子道:“这孩子虽小,但却不是普通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夏满秋回想,那黑影说这是她的弟弟,难不成他是天帝与水神的孩子? 凝思间,水神赶了来。 只见她一袭蓝裙袅袅在看到天帝时,已泣不成声,身躯瑟瑟跪在天帝跟前道:“陛下,救救我们的孩子!” 天帝面露尴尬。 这个时候,纵是他想掩盖自己的过行也掩盖不了。 天齐灏咯咯大笑:“好福气!” 夏满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风流成性,害人害己!” 阵中的孩子听到母亲的声音,哭得越发厉害。 母子连心,水神哪里还能站得住,云袖一扬,冲入阵中,却被天帝挡住:“水沁别急,朕会让我们的孩子安然无事的!” 天帝说时,杀入阵中,玉虚子不甘落后,跟在天帝身后,两人一起入阵。 一入阵,两人依次被定在金、土两方位上。 五大元素已齐,紫煞阵很快启动。 冲天的煞气凝结成一股漩涡,向着八方延伸,五人体内代表各自元素的真气不断往外逸泄,天帝用传音术告知各人。 “可做好准备?” “陛下请说!” “此阵是按我们五人所属的元素开启,而我们又以秋儿为中心,只有把秋儿先救出去,才能彻底毁了这道阵法!”天帝道。 夏满秋望着天帝,心里不知何种滋味? 她一直渴望能被父母疼爱,却从来不知,她虽是一朵绿菊,但却是天帝的女儿。这一刻,她好想自己的母亲,那个叫菊娘的女人! 隐约间,她看见漩涡中浮现一个绿衣女子。 那女子翩然立于万朵菊花丛中,翠绿的纱裙上绣着大朵的菊花,逶迤拖地间,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缎带,上面缀着细碎的络瑛和珍珠。 容貌倾国倾城,却是一头如雪般的银发。眉心一点金色朱砂,映着她如雪玉般的肤颜,淡笑盈盈间,举止优雅,极似神妃仙姬。 看她修为至少已是神君,却不知为何愁眉不展。 那黑影似乎也看到了阵中的女人:“菊娘!” 他轻唤绿衣女子的名字,天帝趁他走神,一掌挥出,强大的掌风掀起一道波光,将黑影人的斗篷瞬间揭开。 相似的眉目,同样的五官,让众人大惊。 就连天帝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与自己长得这般相像。不过他是着的明黄袍衣,而那男的却是一身黑袍,身上煞气极重,像是来自冥界最黑暗的幽灵。 “他是……”玉虚子蹙眉。 天帝更是吃惊,记忆不时回到以前。 十万年前,他历天劫负了重伤,在菊园疗养,与前来照顾他的菊娘两情要悦,不料,他体内的一股远古煞气没压制住,那股煞气趁他虚弱间逃逸而出,化身为他的模样,与菊娘行好。菊娘发现枕边人有异,动起杀机,这时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为洗自己的清白,菊娘不得以将孩子坠下。 那孩子因为有一半神血,落下时,被一株绿菊接住,经过万年的滋养,残缺的魂魄终于凝聚,化身为人,这便是夏满秋了。 而菊娘因为不堪被人玷污,一夜间白了头,她盼着天帝能去菊园,然而直到她元神覆灭,天帝也未再出现…… 夏满秋从绿衣女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切,泪水哗哗直落。 母亲这是以死来向天帝铭志,对天帝的感情她从未变过。而天帝却因此,不肯原谅她。明知夏满秋是自己的女儿,却仍将夏满秋交给玉虚子抚养。 呵呵!真好!好狗血的一段情史! 那她还要认这个父亲做什么? 反之一想,这黑影倒是对菊娘动了真情,至少他用这个法阵不过是想复活菊娘。 天帝自然不会依他。 黑影在见到菊娘那刻已走神,天帝趁机,将夏满秋挥出阵外。 紫煞阵失去平衡,如同一个失了控的炸弹,随时都可能自动引爆。 而黑影的心思已在菊娘那,他也顾不得这阵已到何种阶段,接着天帝又将天齐灏、玉虚子、还有他那刚出生不久的幼子一一送出阵外,自己则留在阵中与黑影打成一片。 两人原本就是同一个人,修为相当,不过天帝身为六界之主,有神石护体,那黑影不能拿他怎样? 到是夏满秋,看见那漩涡中即将消失的身影冲了进去。 漩涡在急剧运转,夏满秋明知那道身影不过是阵法凝结出的幻影,仍不顾一切地朝那身影伸手。 “娘亲,不要抛下我!” 夏满秋惊呼一声坠入漩涡中。 那漩涡越转越快,最后瞬间消失。 天齐灏疯了似的追上去,却连那漩涡的半点影子都寻不着。 她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留给他。 他想跟她表白都没有机会了! 天齐灏双眸生血,望着尚在打斗中的一黄一黑两道身影,继而横出一掌,瞬间将两人分开。 这一掌几乎用了他毕生的修为,威力终是有些的。 天帝被天齐灏掌风震伤,捂着心口恼怒地瞪着他。 那黑影不甘心就这样失败,望着天帝,眸里满满是恨意。 天齐灏扫视着相互仇视的二人,冲他们道:“她们都不见了,你们到底还在争什么!” 天帝和黑影适才想起夏满秋和菊娘。 “秋儿!”天帝唤。 “菊娘!”黑影道。 天帝知道黑影就是他的背面,不将他收回终究不妥,若再放任他在外,过个千年万年,终会给六界酿成大祸。本来这黑影的出现,就是个错误,是他当时没管住自己的心绪,才让黑影逃逸而出。 这些年想必一直藏在冥界最黑暗的地方,让他寻无可寻。 终是因为他对菊娘的那一丝感情,让他露出了马脚。 现在,是该收拾他了! 天帝一口磕破自己的指尖,以血为媒,在空中结了道暗符,继而掏出女娲石,暗念咒语。 这女娲石乃女娲娘娘所赠,乃天帝身份的象征,被称为六界神石。 那黑影被女娲石一点点吸去,化成一缕黑色雾气,融入天帝掌心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珍惜眼前人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千年。 天齐灏修为又上了几个台阶,这千年来,他一边勤于修行,一边上天入地寻找夏满秋的下落,却始终觅不得半点踪迹。 如今他才明白,“珍惜眼前人”这五字的涵义。 看着妹妹天姩云与魔神夜雪阑一家三口如此的温馨,他心口酸涩的紧。 若是夏满秋还在,他想,他们应该也有孩子了吧! 想来素指紧攥,隐隐可听见节骨的声响。 惹得一旁的夜启天直盯着他的手看:“舅父!你想跟我老爹打架?” 天齐灏忙收回神,瞥了眼一旁相拥相亲的男女,嘴角一斜,道:“怎么教孩子的!张口闭口的打架,成何体统!” 天姩云拂袖轻笑,知自己老哥心里窝着团火,忙开口道:“要不,启天就拜托给阿哥管教!” 夜启天闻声,拍手大笑:“好啊!启天最喜欢跟舅父在一块!” 天齐灏揉揉夜启天的小脑瓜。 一千年了,这小不点怎不见长,还只是七八岁模样,这也忒慢了吧!或许是他体质特殊的原因! 他倒不是不喜欢这小家伙,只是喜欢归喜欢,耐心是耐心,他现在满世界的找人,哪有时间带孩子。 忙推脱道:“得,你老哥忙得很呢!” 说时身影一晃,又不知去了哪。 天姩云摇头。 夜启天嘟嘴:“舅父失恋了!” 夜雪阑砸嘴:“这小子性子到是变了不少,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变成这样,我倒是想见见这位嫂子!” 天姩云听了,忙将他一条手臂挽住:“不许打那女人的主意,小心老哥找你拼命!” 夜雪阑低低一笑,知道天姩云是在变着味的吃醋。 都一千年了,她也该给启天生个弟弟或妹妹,怎自己这般努力,她肚子就是半点不见动静? 天姩云不知这一会,夜雪阑的心思已转到生孩子上了,她现在想得全是天齐灏。 这千年来,她老哥性子确实收敛不少,行事稳重,越来越有其父神君的表范。 夜雪阑自打与天姩云重逢后,以弃魔修仙,天迦黎打算将万莲山托付给他,而莫含烟的凤王之位,最终要留给天齐灏的,不过天齐灏现在完全不在状态,这让莫含烟十分着急。 十万年后,神祖就要退位,她和天迦黎终是要回神宫,继任神祖、神后之位的。 在去神宫之前,他们不得不将儿子的事安排好。 “那个女孩真的就半点没消息了吗?她是仙,又有一半神的血统,怎说没就没了?”莫寒烟不敢置信地冲着天迦黎道。 见天迦黎手里握着个玄色盘子。那盘子被分成阴阳两面,每一面都有一格格的图案和文字,她数了数共四格,每一格,又被一分为二,总共八格,极像是八卦。 心下一怔:“你是想启用时光阵?” 天迦黎不置可否。 莫寒烟水眸一亮,道:“难不成夫君,一早就有了法子,不过是想借此消磨那小子的性子!” “那混小子实在不成器,为夫不得不这么做,旦愿他能明白父母的苦心!” “一千年的时光就这样耗费,与他可不是小事,他若知道,说不定找你拼命!”莫寒烟提醒自己的丈夫,又为儿子这一千年来的奔劳心疼。 若是天齐灏那天知道,明明自家老爹早有办法,却迟迟不肯拿出来,让他白白苦寻了千年,害了一千年的相思病,他会不会与他们绝裂? 莫寒烟想到这就头疼的厉害。 “儿大不由娘!烟儿,我们该放手了!” 天迦黎将莫寒烟拥进怀安慰道。 “旦愿那孩子能懂我们的用苦良心!” 说时,夫妇俩拿起玄色盘子,直奔逍遥岛。 只因逍遥岛有个时空中转点,只有在那启用时光阵才最有效。 不过这要得到逍遥尊者的许可,因为逍遥岛处于三十九重天上,是那位尊者的居住地,至今尚无人敢去打扰。 说起那位逍遥尊者,是个亦正亦邪之人,谁都说不上他的来路,只知此人修为极高,几乎到了深不可测。对于正邪此人从不表态,既不帮甲,也不帮乙。 千万年前,神魔浴血相争无数,此人却从不出面,安然地住在逍遥岛上不问世事。 据说此人脾气怪异,性子却沉稳的紧,似早已看破万象,万事皆不放于心。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会收天齐灏为徒,只因天齐灏偶然间闯入三十九重天,投其所好,陪那位尊者钓鱼、下棋……打发了他平淡无澜的生活,于是他心血来潮,收了这位难得的天才为徒。 天迦黎从没正面与这位尊者相交,只听说,这位尊者来历颇奇,好似天地伊始,这人就已存在,天帝和神祖都不知这人的真实姓名,只以尊者相称。 逍遥岛居于三十九重天上,之所以以岛取名,不过是因为,这三十九重天,云雾飘渺如海,唯有那座雄伟壮丽的殿宇立于一块浮游的天石上,此番看来极像烟波浩渺中的一座孤岛。 对于这位尊主的身份,还有人猜疑,他会不会是某位退位的神祖化名的? 历代神祖继任,都由前任神祖亲自领上继神台,历经九九八十一道神雷练化,待新任神祖继任成功,前任就自动羽化。 这是一天容不得二神的规律,千万年来一直如此。所以这种可能性极小。 天迦黎屏弃了这个猜测,料想他可能是某位未羽化的远古神隐居在此。 种种猜测居多,不知不觉夫妇二人已来到三十九重天。 望着那高大雄伟的殿堂,不禁让人敬仰之心,殿门无声自动打开。 殿内极为整洁清爽,家具全是清一色的黑色,却是样样具到。 这种黑,纯粹简单,像是极原始的色调。 殿内亭台楼榭样样齐全,繁华似锦,沿着九曲长廊一直绵延到长廊的尽头,庭园套着庭园,花园连着花园。 越过长廊,一座水榭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那水榭临波搭建,伫于碧湖中央。一路红毯铺设,远远就瞧见,亭中的八根朱红玉柱。柱上依次刻着四大神兽和四大灵兽,个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亭中央摆着张檀木椅,椅前安着沉香龙案,案上搁着金盘玉碗……金炉内熏着木香,丝丝袅袅间有烟轻扬而出,不时侵入心脾,让人精神一振。 一白衣墨发者,静坐于案前,手执一只玉碗,正在恰意地品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情是何物 此人背对着二人,一时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如何,不过看他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好似将一切了然。 “拜见尊者!” 如此淡然,反倒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天迦黎携同莫含烟朝那人恭敬地作揖,这是二人第一次如此恭敬地对待一个人。 那人淡看二人一眼,幽幽搁下玉碗,修长的素指轻抚着碗沿,似乎在沉思什么? 偶尔露出半边温润如玉的侧面,让他看起来极美如玉。剑眉入峰,目如黑曜石,晶亮的能吞噬万物。墨发如瀑自然的披散在肩,一袭白衣如雪,衬着身后景物如同一张浑然天成的水墨画。眉心处一粒赤火朱砂,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圣的让人直想膜拜。 莫含烟没想到这位尊者居然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同为神,她知道,他的实际年龄大的无法计数,或许比神祖和天帝都要大得多。 对于这样一位美得无法言语的尊者,莫含烟不由扶额。 不知自己那位儿子每天对着这样一位俊美的师父,会不会不自在?自己的儿子也是六界少有的美男,只是到了这人面前,完全被比下去。 想到天齐灏学武的场景,就觉红火的让她砸舌。 天迦黎察觉自己的妻子好似走神,毕竟这么美的男子,连他身为男人都不免妒忌,何况是妻子这样骄傲的女人。 “神君!凤王!无需多礼!”一声如玉石般的声响,拉回二人的神绪。 那人幽幽回头,正面更是美得让人鼻血大喷,好在二人定力强,及时控制住情绪,才没做出冒犯的事。 “本座有事相求!”天迦黎开口道。 眸光却搁在逍遥尊者抚着碗沿的手上。 确实冰肌如雪,素指如葱。 这位尊者大概是感觉天迦黎的眸光太过火热,忙收回手,袍服一拂,倏间站起。 清灵绝尘,恰如天山玉雪。这是莫含烟脑中不时闪现的词。 那尊者淡笑,对于这对夫妇,他早有耳闻,何况还是自己徒弟的父母,他多少也要卖点面子给他们。 “可是为了齐灏而来?”尊者再次开口。 天迦黎不得不佩服,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确是为他而来!这一千年,犬子奔赴六界寻人,消瘦憔悴不少,身为父母想为他解忧!” 尊者幽幽叹气,眸光望向眼前一碧如镜的湖水,“情是何物!为何始终有人不顾生死相赴!” 莫含烟瞧着这位尊者萧瑟孤独的背影,砸嘴,这老神棍莫不是失恋过,所以才会将自己幽闭在此! 听他口气,明显是在感慨,不知他曾经受过何种创伤,才会这样看轻一切! 难怪这三十九重天,显少有人来,他这冰冷淡漠的性子,就算离他百尺也觉冷得哆嗦…… 莫含烟心里嘀咕不休,回头见那尊者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知自己的心思已被他洞穿,忙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天迦黎料忙传音她,“不得无礼!” 莫含烟自知有事求人,忙收回心思。 “时光阵有逆天之势,神君可曾想好后果?” 逍遥尊者负手开口。 天迦黎来前,已将后果想清楚,这事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若是失败,儿子会被时光漩涡绞成粉末,可他是未来的凤王,只要机缘巧合魂魄还是能修复的,只是时间问题。而若放任他不管,这样不死不活的,还不如长痛变短痛,试下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或许成功了也不一定。 “本座已考虑清楚!” 天迦黎回答地干脆。 “好!那把齐灏唤来,本尊有话与他说!” 逍遥尊者没想到天迦黎会如此干脆,反倒让他这位师父有些舍不得,毕竟这天齐灏是他唯一的徒弟,多少有些情份。 莫含烟听闻,随手掐了个诀,此乃凤族特有的联系方式,只有凤族的人才懂,却为最快最有效的。 天齐灏正在冥河寻找未消亡的幽魂,听闻母亲的召唤,顾不得腿上被幽魂啃食的条条裂伤,急冲冲地赶了来。 他那一袭白袍上,因为沾了血水,现出斑斑的血渍,倒让莫含烟瞧了心痛,忙施法替他将伤口伤好。 天齐灏没想到自己的父母会来找自己的师父,一时间有些好奇,不过看自己师父面上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料想师父应该是欢迎他们的吧! 忙朝逍遥尊者请安:“徒儿拜见师父!” 逍遥尊者淡淡一笑,伸手扶他:“起来!” 天齐灏显少见师父有多余的动作,平日请安,师父极少扶他的,不过只微微抬眼,连话都不多说,只是他会意地自己站起,今日师父这样,反倒让自己很不安。 “师父有事?”天齐灏极会察言观色。 逍遥尊者颔首,交给他一枚紫色玉环,那玉环上面刻着几行蝌蚪大小的梵文,像是什么咒语。这玉环年代古老,握在手上冰凉沁骨,却说不出玉的质地。 “这个你且收好!见到你要找的人,将玉环交给她,她便能随你回来!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在香燃尽前,你必须带她回来,否则,时光阵一到时辰自动关闭,你们就永远不能回来!”逍遥尊者娓娓道述。 天齐灏怎觉得师父去过那里,莫不是他曾去那里寻过谁? 如此一想,不免又开口:“可要带信给什么人?” 逍遥尊者身躯一僵,不由露出几丝苦涩,迟疑下道:“不必!” 天齐灏却越发好奇。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让师父如此看淡一切,过着这般清心寡欲的日子!那人可真够厉害的! 对了,师父又怎知夏满秋跟那人在一起? 他越想越觉奇怪,手里的玉环不时逸出道道紫光。 这紫光与那日开启的紫煞阵相似,只不过那紫煞阵煞气极重,而这玉环仙气凛然。 逍遥尊者见该说的已说,这才将天迦黎夫妇唤来,白袍一挥,小榭已消失。只见万倾碧水翻涌不息,瞬间没过堤岸,按逆时针方向,呈现出一副太极图案。 天齐灏被逍遥尊者推入太极中央,呈阖目打坐式。 “心沉丹田,抱守无一!心静如水,双手虚合……”一连窜的话语自逍遥尊者口中吐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镜海世界 天迦黎没想到这碧湖居然就是时光阵的开启地,他想上前搭帮手,却觉自己多余。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几乎以为这位尊者的本事不过是虚传,如今亲眼见了,倒觉他修为极高,万事皆已了然,堪比西天如来。 莫含烟见天齐灏被包围在紫光里,心提到了嗓子眼。 到底是儿子,她好担心他能不能顺利通过时光漩涡,找到夏满秋后又顺利归来? 天迦黎瞧出妻子的担忧,将她冰冷的手攥住,道:“不会有事的!” 嘴上虽这么说,他的眸光也半刻没有离开过天齐灏,直至时光阵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天齐灏被那紫光带着一点点消失在漩涡中。 “灏儿!莫含烟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忍不住伸伸手,想要挽留他。 天迦黎忙将妻子拥进怀里安慰。 直至听到逍遥尊者开口道:“他成功了!” 夫妻二人终于松了口气,抬首见阵外的铜兽鼎炉里已点上香,心不由噗噗直跳。 逍遥尊者却像无事般,冲着一旁发愣的夫妻俩道:“可愿陪本尊下两盘!” 天迦黎含笑点头。 论棋,天迦黎算得上是个高手。早就觉生无对手可言,想不到这位尊者更是技高一筹,怕是这六界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对手。 一盘下来,天迦黎不得不佩服,继而将全部心思倾注在棋盘上。 莫含烟闲着无聊,便在四处转转。 她发现,这殿里除了这位尊者,连侍从都没有。如此大的宫殿,能整理的这番整洁清爽,不得不佩服这人的性子。她猜想比耐心,天迦黎定会输于此人。 天齐灏在时光漩涡中挣扎不休,那漩涡运转的极快,他的身躯沉在漩涡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会拉长,一会又揉成一团……若不是他是凤凰,能瞬间修复魂魄,早就不知被那股力量碾碎多少回。 他在漩涡中时沉时浮,如同溺水失去了知觉,无力地随着漩涡中的激流一点点飘移,迷糊中他感觉眼前一亮,继而腰上的玉环逸出一道耀眼的紫光,那紫光像是感应到什么将他朝那光亮处推去。 他感觉身躯正不受控制的下坠,忙掐诀,稳住身躯,这样落下时,减缓了速度,摔得倒不是很重。 眼前呈现一片广阔无垠的花海,什么颜色的花都有,却都是些叫不出名的。花连着花,绵延至天边,与那绚丽的晚霞又结成一片,形成别具特色的景色,相当的美,非常适合那“天堂”二字。 一轮明月悬挂在天,却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银光,只不过这光没有半丝温暖,反倒觉得冰冷刺骨。 腰上的玉环盈盈有紫光逸出,自打来到这里,这玉环反倒变得温润宜人。 如此看来,这玉环原本就是属于这世界的东西,只有回到这里,才呈现它本来的特性。 花香暗浮,他穿过一片又一片花海,隐约瞧见不远处,有一绿一红两女子在花中忙碌。 那绿影有点像夏满秋,天齐灏的心瞬间窜到了嗓子眼。 是她吗? “秋儿!”天齐灏抑制不住心里激动冲那女子唤道。 蹲在地上忙碌的绿衣女子,听闻有人在唤自己,不时抬头四处张望,吓得天齐灏赶紧将身躯掩入花海中。 是她,她果然在这里! 他不敢惊扰她,在没想清如何跟她开口时,他觉得还是避着的好。 “姐姐,可听见有人唤我?” 夏满秋冲着一旁同样忙碌的红衣女子道。 “阿秋,你幻听了!这是静海世界,显少有人能来这里!” “喔!”夏满秋一脸失望。 自打她醒后,发现自己处身在一片花海中。 同为花,对同伴有种与生俱来的依赖。只是这些花都是在普通不过的,却让她说不上名,她料定这不是她那个世界。 扶着酸胀的额头,她在花海里行走,想起前一刻,她是追着母亲的幻影的,忙打起精神寻找母亲的踪影。 她在花海里寻了半个月,却没瞧见母亲。适才想起,那终是一道幻影,这里花虽多,但却连半片菊花的影子都没有。 她脸上一片失望,却怎么都走不出花海。 突然一道玲铛般的笑声传来,只见一个红衣美人从天而降。 这女人很美,几乎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任何形容美人的词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女人。 美人望着夏满秋含笑嫣然:“我叫阿朵,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很高兴见到你!” 从阿朵口中得知,她来到了传说中的静海世界,据说这是神羽化后的归处,这个世界无形无色无质,不过是时空里极细小的一道裂缝,能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极少,少到几乎不可能,这个世界除了阿朵就是花。 就像一副被定格的画,永远静止,无波无澜,那些看似美丽的花儿,是这世界唯一的风景。 阿朵打量起夏满秋:“你很特别!不是一般人!” 夏满秋只觉阿朵太抬举自己了,她不过是一朵万年绿菊,修为连神阶一级都达不到,能来这里纯属偶然。 阿朵笑盈盈地冲她,道:“你有一半属于这里!若没猜错,你母亲和我一样是这世界的神,可惜她后来去了那个世界,违背了神的职责,所以落到个魂飞烟灭的下场!没想到,她却将你引来这里!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夏满秋抿嘴一笑,难得遇见个能谈得来的。 “我唤你姐姐吧!”夏满秋开口道。 阿朵嫣然一笑,露出一排细白的牙齿。 夏满秋发现阿朵很喜欢笑,性子活泼,亏她一人呆在这样的世界还能有如此乐观的心境。 阿朵被她这声姐姐打动。 其实这个姐姐把她叫轻了,她要唤自己姨母才是,毕竟自己与她母亲是同辈。不过她喜欢听夏满秋唤她姐姐。 兴致一来,阿朵攥着夏满秋的手飞了起来。 两人衣袂翩翩,映着底下的五颜六色的花儿,别提有多美。 夏满秋发现来这后,她的衣裙颜色已变,原本淡蓝色的衣裙,现在已露出本色,成了碧绿色。 她想,还是这碧绿的好,与母亲一样,她原本就株绿菊,绿色才显出真正的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雷霆手段 阿朵带着夏满秋围着花海飞来飞去,这个世界除了她俩再无旁人。 有时夏满秋玩腻了也问阿朵:“我来之前,真没人来过?” 阿朵托着腮帮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那人也来过!不过,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都要忘记他曾经来过!” 夏满秋看得出,阿朵提到那个 “他”时,原本晶亮的眸子一片黯然,似乎那个“他”让阿朵很伤心,所以潜意识里阿朵将有关“他”的记忆全封印了起来。 没想到被夏满秋一问,她倒是忆起了他。 有多久? 阿朵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想起那张几乎快要模糊的俊颜。 乐子矜! 逍遥尊者持白子的手不时抖抖。 是她在唤自己么? 阿朵,你终于忆起我! 天迦黎明显感觉这位尊者走神,干咳几声。 逍遥尊者淡笑着将白子幽幽搁上棋盘,望着鼎炉里的香,见已燃去三分之一,忙用传音术通知天齐灏。 “抓紧时间!快去快回!” 天齐灏应了他一声,忙整整衣裳,朝眼前的二人步去。 阿朵刚好抬头,见花海里突然钻出个人,不时吓一跳,不过她是神不会轻易失态,何况这里是她说了算。 “你是谁?”阿朵冲天齐灏道。 “我找……她!”天齐灏大概是被阿朵的容颜吸引,一时语无伦次起。 阿朵望望一旁正垂头整理花儿的夏满秋,盈盈一笑:“阿秋,真有人找你!” 夏满秋闻声望来,见是天齐灏,惊得小嘴连张:“你……怎么来了?” 明显眸里有惊喜,却还故意装不在乎。 分明是相爱的两人,看他们相望的眼神,阿朵就已明白。 她是过来人,对这种事,早就见惯不怪,忙拉着二人道:“想必他是来带你走的!阿秋,我还真舍不得你!” 阿朵说这话时,明显有些暗伤,其实她何尝不想跟那人走,只不过她是这的守护神,她有她的天责,若是离开这,她想,她会像菊娘一样受到天惩,落到个魂飞烟灭的下场。 阿朵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两人,忙移开目光。 夏满秋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离开这里无可厚非,她该替夏满秋高兴的,便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 “阿秋,跟他走吧!”阿朵真心祝福二人。 夏满秋舍不得这个姐姐,攥着阿朵的手不放:“姐姐,舍不得你!” 阿朵将她拥入怀,却在抬眸那会瞥见天齐灏腰上的玉环,眸眶一涩,道:“这是他给你的?” 天齐灏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这个“他”可不就是自己的师父么!。 眼前的女人想必就是叫师父伤心绝望的那个人,可她看起来并不可怕啊,反倒觉得十分容易亲近,莫不是这两人有什么误会? 天齐灏替自家师父担心。 “他……可好?”只听阿朵又道。 “不好!师父他每日都吃不香睡不宁,终日将自己幽闭在殿内,谁都不见!”天齐灏老实交待道。 “你唤他师父,你是他徒弟!难怪他肯耗费大半修为送你来这,不过是借你之口捐口信给我!谢了!”阿朵说时将天齐灏腰上的玉环摘了去。 天齐灏这才想起师父的话:“将玉环交给她,她便能随你回来!” 他当时以为师父是让他将玉环交给夏满秋,然后将夏满秋带回去,如今看来全不尽然,师父是要他将这女人一起带回去。 天齐灏一时头大,这女人看似很好说话,实则固执的紧,这个任务难度太大了吧! “师父!师父!”天齐灏用传音术联系逍遥尊者,却半天无动静。 敢情这传音术只能师父单方联系他,他此时一脸苦逼相。 不过看这女人与夏满秋感情不是一般的好,于是计上心来,将夏满秋拉置一旁嘀咕几句。 夏满秋不可置信地望着阿朵,随口说道:“不会吧!” 天齐灏一个劲地朝夏满秋眨眼:“这事就拜托给你了!” 夏满秋原本就舍不得放下阿朵,便按天齐灏的提议,在阿朵耳畔边嘀咕起,阿朵听后一脸悲泣,不一会眼泪哗哗直落。 “我随你们去!” 说时阿朵攥紧那玉环大念咒语。 随着咒语的启动,花海深处掀起一道花浪,三人只觉眼前一花,已坠入花海中。随着那万倾花波呈螺旋式一层层往下飘荡。 逍遥尊者将最后一颗棋子搁在棋盘上,起身道:“是时候了!” 继而飞入碧湖,暗念咒语,将时空之门再次打开。 随着时空之门的再度开启,三道白光从那门里即速飞来,却只有阿朵一人直接从门里飞出,夏满秋与天齐灏不知为何迟迟出不来。 阿朵这才想起,夏满秋的肉身早在时光激流中毁去,此时不过是一缕飘渺的神识,若是硬出激流,神识便会消失。 而天齐灏之所以不愿出来,不过是因为夏满秋,他舍不得抛下她。 不得以,阿朵磕破自己的指尖,一滴血珠弹在那时空之门上,夏满秋这才得以脱身,神魂被裹在阿朵用血凝成的结界里,如同个新生的婴儿般酣睡起。 阿朵却因此毁了时空之门,再也回不到镜海世界。 望着那消失的门,阿朵一脸死寂。 “阿朵!”逍遥尊者站在她背后喃喃唤道。 阿朵闻声望见那人一袭白衣胜雪,恰似芝兰玉树地站在那。他神情清爽,眸灿若星,哪里有半分将死之相,深觉自己上了当,粉拳紧攥,望着天齐灏的方向,暗自伸了伸。 逍遥尊者知她在想什么,料到天齐灏定是与她说过什么,才让她放下那里的一切,不远万里的赶来。 不管怎样她终是来了,他非常满意。 这个徒弟还有那么点靠谱,不枉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勤教导。 “不必怪他!是本尊的意思!”只听逍遥尊者道。 “乐子矜!你……太过份了!” 阿朵咬牙切齿地道。 她这一呼立即引来其他三人的震惊。 “天,他是那位与盘古同时代的远古神!” 天齐灏发现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居然能拜于这位远古神座下,忙对着乐子矜磕头谢恩。 “免!还不去看看你的心上人!”乐子矜一改往日的寡言,嘴角弯弯,明显心情大好。 天齐灏这才想起夏满秋,刚想说什么,眼前一花,已被乐子矜送入一座封闭的大殿内。 放眼望去,殿里彤红一片,一对红烛高高燃起,烛光摇影间,倒映出新娘晶亮明艳的凤冠霞帔。她正坐在灯火炜煌处等着他。 天齐灏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他布置好了洞房,有些哭笑不得,正在犹豫间,只听乐子矜传音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想完全唤醒她的神识,非此不可!” 天齐灏汗颜,师父的雷霆手段,他算是见识了,只盼那位阿朵姑娘能帮他讨回些公道! 他分明是被人强绑进洞房的啊! 好吧,春宵一刻值千金!秋儿,我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永不相见 我推门进去,见摇曳的烛火下,一男一女面对面相坐,男的,一惯的俊美如斯,一袭宽袍如云翩然在身后。 女的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粉色长裙,裙上点缀着朵朵红梅,与她髻上插着那支梅花珠钗相得映彰。 清灵出尘,是个难得一寻的美人。 我想唯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他,心里直替他高兴。 只听他唤她:“瑶君!” 随手替瑶君倒了杯茶水,然后递给她。 瑶君浅笑盈盈,看起来相当温柔,只是不知为何,她望我的眼神,让我隐隐不安。 乐子矜见我站着开口道:“何事?” 我忙收回神,将折在那的秘笈递给他,他瞥了眼,一脸的不悦,拂袖道:“太不思进取!这点小事,也来问本尊!本尊若事事都要照拂,哪里忙得过来!出去!” 我几乎是被他轰赶出屋的,攥着秘笈的手不免簌簌发抖,其实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一气之下,再不去寻他,终日将自己关在屋里修炼。很快我的修为突破神阶三级,眼看就要进入神阶四级,直位上神,就在这关键时刻,我却走火入魔了。 我只要一闭眼,就想到他与瑶君成双入对的情景,心痛难抑,便偷偷溜出去。 我在人间的酒肆痛饮,不想与妖王殇落相遇。 殇落一眼认出我,因着与乐子矜的关系,他在有意接近我。 我已经喝得醉眼熏熏,见有如此俊逸的男子向自己示好,便傻傻的当他是朋友,一吐心里的不快。 没想到殇落发觉我对乐子矜的感情,想利用我让乐子矜帮他一统妖界。 我自然不会着他的道,没想到他竟用迷香迷惑我。好在我尚残理智,情急中割伤自己的手,靠着那一丝丝的痛楚,让自己保持清醒。 乐子矜找到我时,我已是一身是血,手上血水依旧流个不停,他像是被人挨了一巴掌,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多,从他眸里我看到了心痛。 只见他一掌将殇落拍飞,抱起不省人事的我。 混混噩噩地,我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脸,那熟悉的气息告诉我,他就在身边,于是我哭了,他怜惜地替我拭去眼泪,冲我道:“不许再犯傻!” 几日后,我伤势已痊愈,他交给我几件重要任务,要我务必完成。 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每件任务都刻意做到一百分,很快我曼朵的名字,在六界传开,彼时我已是袅袅婷婷的少女,爱慕我的男子很多,其中不乏龙族的太子。 我知道与乐子矜已不可能,便接受了龙族太子。 当龙族太子向乐子矜求亲时,乐子矜面无表情,只转过头问我:“你喜欢他么?” 我望着他依旧无波无澜,淡漠如尘的眼眸,哽住心底的伤痛,点头道:“是,我喜欢他!” 他依旧望着我,眸里却隐隐起了风暴。 我想若他开口说不许,我定会拒绝龙族太子,可惜他没有。 “那么,恭喜了!”只听他开口道。 言语有些凉薄,却不知他在气什么? 送走龙族太子,我便开始为自己准备嫁妆。 没有父母,一切都要靠自己。尽管乐子矜没有亏待我的意思,按神族公主的待遇给我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我却没有一件看得上的。 这日我在屋里绣嫁衣,夜色浓浓,烛火摇曳,我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却仍时不时被针扎了手,疼得我俏脸煞白,将手指含在嘴里吮***吸。 腥甜的味道,让我不时想起他曾几次三番喂我血珠助我提升修为,他与我有恩,即便他从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但我一身所学完全出于他。 我想抽个空,好好谢谢他。 忙收起衣物,准备熄灯休息,这时屋门被推开,他一身酒气地冲了进来。 墨发白袍依旧,只是颓废憔悴了许多。 “神尊!”我恭敬地唤他。 料想他是喝醉酒走错房间了。 他哼哼,对我的称呼不以为然,反倒有些自嘲。 步伐踉跄,却始终望着我。 我见他乌亮的瞳仁居然布满了血丝,心口一窒,忙过去扶他。 他反手将我手腕扼住,按在他怀里,勾住我的下巴,摩挲道:“就这么想男人!好,我成全你!” 说时吻已朝我覆来。 我想他定是疯了才会吻我,忙推开他道:“瞧清楚,我不是瑶君!” 他身躯一僵,像是被针扎了般,表情不免露出几分苦涩,于是变本加厉地吻我。 我不想跟着他犯错,于是使出术法,然我的术法都是他所教,哪里是他的对手,乖乖地被他按在榻上,直至淹没在他的疯狂中。 待他的疯狂过去,我含着泪,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乐子矜,这一夜全当我是自愿的!你我从此再不相欠!” 他愣愣地望着我,素指紧了又紧,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夜后,我知自己已不能嫁给别人,于是向龙族太子退了婚,这样一来,外界对我的传言十分不好,都说我是个薄情狠心的女人,让人不耻。 我想,这个世界大概已容不下我,便向乐子矜请别去了静海世界,成了静海世界的守护神。 刚来静海的时候,觉得这很美很静。如他所言,这里有我喜欢的花,很多的花,却都是些叫不出名的,五颜六色非常的好看。 这里除了花,就只能看到那轮一直悬挂不下的明月。花前月下,这四字最能形容这个世界。 据说,这里是神羽化后的归处。这个世界无形无色无质,不过是时空里极细小的一道裂缝,能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极少,少到几乎不可能。 极便是他这样无所不能的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来这里,而我是负着使命来的,与这世界定下了契约,我幸运的留在了这里。 菊娘在我来这之前,就在这守了三千万年,她像个姐姐,有她作伴,终觉漫长岁月其实并不孤单,对他的思念也一点点淡去。 直至有一天,菊娘突然走了,说是她爱上了一个人,不得不离开这里。 我想,爱情这东西真可怕,让她宁愿背弃使命和生命也要奔赴,那个人真值得她这样么? 若她知道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结局,定不会离开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腹黑帝 后来我听说,菊娘死了,这些都是那一朵朵花儿告诉我的。我已同这个世界同生同灭,对于那个世界的人和事已选择淡忘。 然而午夜梦回,乐子矜还时不时出现在我梦里,心痛难抑,只好将有关他的事全部封印。 岁月静好,却平淡的出奇,一人一月一片花海。 我以为此生便这样了,没想到乐子矜会寻来。 “阿朵!”我听见他在唤自己,心不由抽搐。 “神尊有什么吩咐!”我淡笑,心痛得拧结一团。 “跟我走!” 他上来攥我,将我拥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依旧能让我心跳加速,尽管已相隔漫长的岁月,在我几乎快要遗忘这种感觉时,他却重新让我拾起。 我怒了:“乐子矜,我不是你呼之则来,弃之则去的!” 他伏在我肩头低笑:“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些的!跟我走,别人能给的,我同样也能给!” 我不依他,挥开他道:“在那个世界或许你说了算!但在这里,你奈何不了我!” 他一怔,确如我所言,在这里,他的功力十成发不出二成。这里是神的归寂地,他能奈我何? 我勾嘴冷笑,他没有办法,扑上来抱住我,道:“阿朵,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我撇嘴:“神尊吃错药了!你我早已两清!对你,只当我犯傻!从前的我已经死了!” 大概是我的话中伤了他,他一脸的死寂,没想到我是这般绝情。继而大笑起:“好!很好!” 趁我走神,他夺走了我腰上的玉环。这玉环,乃我这些年用静海世界的力量凝化而成,里面蕴含着这个世界的能量,是我这些年的修为精华。 “你想干什么,把它还给我!” 我恼怒,一向谦谦君子的他,居然对我使这等下作手段。 随即挥出一掌,将他拍飞。 他没有施法护身,大口吐血,却仍紧紧攥着那玉环不放。 我望着他,缓缓收回手,没勇气看他,撇过身道:“你走吧!” 他含血的唇角牵牵,继而身影一晃,真的走了。 玉环被他拿走,多少让我有些不自在。 那玉环有股神力,让我感觉他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每次入定,我都在自欺欺人,自打他来过后,我的心再也静不下来。 我不知道他拿走玉环想做什么,直至夏满秋出现,天齐灏寻过来,才知那玉环不过是他对我思念的借口。 听天齐灏说,他病入膏肓快死了,我觉眼前的世界瞬间崩塌,于是不顾一切地离开静海世界去找他。 我要见他最后一面,将我从不敢说出口的那句话告诉他,哪怕他不相信,我也要说。 当我飞出时光门,见乐子矜安然无恙站在那,才知自己上了当。 我气他利用了自己的徒弟,寻了个这么低俗的理由,又气自己竟傻到如此相信他。 然而时光门已毁,纵是我想回静海世界已不可能。 我与静海世界的契约尚在,若不回去,迟早会同菊娘一样受到天惩,最后落到个魂飞烟灭的下场。 乐子矜却不以为然,在静海世界他不能奈何,但在这个世界,他是神,万能的,没有他办不到的。 他将我那玉环夺去,猝不防,攥住我的手,磕破我的一根手指,挤了滴血珠在那玉环上,随即念起咒语。 只听“劈啪”一声,玉环碎成两半,一道紫光从玉环中间飞出,继而窜到了天上,一道紫色闪电在我头顶上方盘旋。 那是惩罚背弃天责的神雷,它围着我打转,轰隆直响,震得我耳鼓生痛。 眼看那紫雷朝我劈来,乐子矜不顾一切飞来,替我挡了住。 “咝”他背上现出被神雷劈过的伤痕,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但他却不退缩,直至硬扛过九九八十一道。 我对他非常感激,但更多的是不解。 我以为他只是为那夜的疯狂赎罪,孰不知他其实早已爱上了我。 我替他上药,他嬉皮笑脸的哪还有大神清冷出尘的样子,简直跟街头的市井泼皮无赖差不多。我撅嘴:“你还是那位傲娇不可一世的远古神么!” 乐子矜嗤笑道:“遇见你,就再也不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好奇地道。 他顾不上背上的伤痛,缓缓抬头,望着我道:“从我遇上你开始!” “那你为何不早说!”我窝着一肚子气。 兜兜转转,我居然又回到了他身边,他这是在玩我,还是在整我,亦或是在折磨折腾他自己! “乐子矜,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我负气地用手捶他胸口。 却被他将两手按住:“阿朵,我是神,从不知情为何物,直至看到你伤心难过,我也跟着你难过,知道你想嫁人,有那么一会,我居然想掐死你,掐死娶你的人,然后再掐死我自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直至你去了哪里,再看不到你,我的心就成了一潭死水,我想你想疯了,你知道么!” “那你也不能让你徒弟骗我,你不知道教小孩子撒谎实在不厚道!” 他回我一句:“那小子是小孩么?他不是比我这位师父还要走在前头,瞧,人家媳妇都有了,而我还是个万年老光棍!” 我被他逗笑了,用指尖撮着他的眉心道:“不正经!” “正经能当饭吃么!”他反驳我一句。 “你是神,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那我不当神就是了!”他望着我认真的道。 我怔怔地望着他,咯咯笑道:“乐子矜你真病了!” “是,我是病了!你说这病怎么治?”他双手抱怀,等着我开口。 我没理他。 忽觉得被个大神爱着忒有压力。若他不当大神了,这个世界谁来守护? 他似乎瞧出我的心思,道:“出了事总会有人站出来的!难不成我羽化了,六界就不存在?” “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害怕听到这样晦气的话,忙制止他。 “要不,咱悄然无声地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一阵,过些时候再回来!” 我觉得这主意好,反正他有穿越时空的本事,而我在这方面则要逊色的多,不如趁此机会向他再学点,以后跑路的时候用得着。 他见我神游,料到我在打什么主意,不悦敲了下我额头。 “不许乱想!” 待他伤势一好,我俩给天齐灏和夏满秋留了封信,说要出趟远门,逍遥岛就暂且拜托给两人。我想,天齐灏看到信后定叫苦连天,人家新婚燕尔却留在那给我们看家。哈哈,这乐子矜忒不厚道,其实,他就是个腹黑帝,只是我发现的太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锦书离索 锦澜殿内一片灯火辉煌,放眼皆是通红。烛火摇曳间,新娘局促不安将掩在袖中的纤手紧了紧。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她本该高兴的,现在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毕竟她没有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反倒成了那女人的替身嫁给了赤郢。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赤郢,因为那人与忘尤相比,是那么的迵然不同。 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忘尤,可忘尤从没正眼瞧过她。她事事迁就他,最后竟为了他,成了他那个女人的替身,为天庭与麒麟族的世代友好,不得不做这联姻公主。 是的,她现在是天庭公主,天帝在她代嫁前,给了她公主的名号,不过她已不在乎这些,公主也好,郡主也罢,不能嫁给心爱的人,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妒忌帝九姬,不知帝九姬哪里比自己强,竟让忘尤对她念念不忘。 想到这,不免眸底涌起一股酸涩,后悔当初没能把帝九姬一口气整死,如果那时自己再狠点,就没这后顾之忧,她也能堂而皇之的嫁给忘尤。 其实她之前已用了很多手段,不知是自己不够狠,还是帝九姬她命硬,怎么都弄不死她。 后来帝九姬回来了,天帝本就对她有愧,对她的疼爱日益加深,以致于外祖母天后都不帮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灭,身为长公主的母亲更是恨铁不成钢,见自己被贬为平仙,睬都不睬。 后来才明白,自己其实不过是母亲手中的一枚棋子,目的不过是为了向身为天帝的外祖父示耀。恨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若为男儿,定拿出份赫赫战绩,让母亲和外祖父刮目相看。 这一会,她的思绪游走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听闻脚步声才想起,此时身处新房,正等着她的夫君前来。 不过他来不来,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反正外界传闻麒麟世子赤郢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她也曾在天宫的宴会上见过他,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对他的情况已十分了然。 那人说不到几句话,就咳个不停,一身药味,哪怕隔了十步远都能闻到。这样的人怎能与自己相处一生,说不定背过身,他就死了。 如此一想,反倒把她自己吓一跳。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她怎咒起自己的夫君来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踉跄着夹着参差不齐。 “呯”门被推开,赤郢由两名侍女扶着步进新房。 他喝了不少的酒,不过还挺清醒。 她透过轻薄的盖头,瞧见他朦胧的身廓,除了身体瘦弱些,身材倒颀长的很。 “退下吧!”只听他冲侍女唤道。 声音清亮,倒不像是个得病之人。 那两名侍女识趣地退了下,顺手将门带上。 屋内只剩下他俩,喜烛摇曳,光影绰绰。 赤郢望着静坐在床上的新娘,嘴角弯弯,摇摇欲坠地朝她步来。 她的手攥得越发的紧。 说不紧张那是她自欺欺人,到底是她的新婚夜,她又未曾经事,怎么面对他,她一直都未曾想好。 “纾琦郡主累了吧!”赤郢笑着步至她跟前。 帝纾琦神经绷得紧紧。 他认得自己! 帝纾琦以为天帝不会将代嫁的事与他说,没想到他一早就知,看来这事有些蹊跷。 赤郢见她不语,又笑道:“好像应该唤你纾琦公主才是!天帝已册封你公主名号!是本世子冒犯了!” 帝纾琦觉得这男人似乎没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忙开口道:“夫君说得是!” 听闻“夫君”二字,赤郢嗤鼻一笑。 难得这位刁蛮郡主,此时能装得如此温柔贤淑,不过他娶她,可不是为了让她成为什么世子妃,他不过是替帝九姬好好教训她,然后找个理由将她休了。 想做夫妻,哼,她也配! 如此一想,赤郢好看的唇角往上翘翘,素指一伸,将她头上的红盖揭开。 烛火下,映着一张倾城倾国的俏脸,一身凤冠霞帔熠熠有光。 九凤冠上明珠灼灼,确实以天庭公主的身份嫁过来。 红色喜服外套着薄如蝉翼的烟罗,用金线绣着的凤凰图案浮游在喜服上,生动栩生。 赤郢有那么片刻间失神。他不得不承认,帝家的女人个个是绝色,这位虽是外姓,但有一半帝家血统,侧面看,这女人与帝九姬还是有些相像的。 阿九!想必此时你与忘尤上神已双宿双飞了吧! 赤郢苦笑。 素手却攥得紧紧,心口一阵酸涩,阿九才是他此生所爱的女人,可是阿九不爱他,他只能成全她,放她与忘尤走了。 他心里其实痛苦满满,娶帝纾琦不过权宜之计,为了麒麟王和麒麟族的面子,他不得不这么做。 冷不防捏住帝纾琦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帝纾琦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张苍白失血,嬴弱不堪的脸,想不到人前的人容貌异常俊美。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头上束着支碧玉簪,清冷绝尘的堪比玉树芝兰。 一袭红色喜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太阳一样暖暖的,不过他好像不喜欢她这么望着他。 眸光倏忽间变冷,帝纾琦隐约觉得他很讨厌自己。 帝纾琦自小得天庭长公主疼爱,也算阅人无数,男人的一丝神情举止,岂能瞒得过她。 他心里有喜欢的人!这是他给她的第一感觉。 那么他娶自己是迫不得已,还是早就算计好的? “世子娶我为图什么?”帝纾琦觉得这样无休止的猜忌十分伤神,不如直接问他。 赤郢盈盈一笑,俊逸儒雅的五官,笑起来十分好看,可是帝纾琦竟忍不住打起寒颤。 显然他这笑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阳光,反倒是猎人捕获一早看中的猎物而露显出了得意。 只听他开口道:“自然是对公主有意!” 帝纾琦拂袖嗤笑:“世子显少出门,怎会知道我?” 她不问出个所以,绝不罢休。想用这种俗言让她相信,她在天宫这么些年,等于白混。 “纾琦公主年轻貌美,本世子偶然间一睹公主风姿,就对公主心生好感!” 赤郢说话很有分寸,只是好感,不是爱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奉陪到底 那两名歌妓姿色才艺都不错,在麒麟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才女。虽是歌妓,但在麒麟国并不避讳这种身份。 朝中大臣中有一半都娶歌妓为妻,就是麒麟王自己也有好几位妃子来自勾栏之地。 其实赤郢这会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召她们来喝酒唱歌,以此为乐。 帝纾琦居然敢来质问他,真是反了! 赤郢瞥了眼帝纾琦,眸光深邃,让人难懂:“莫非本世子刚才没满足世子妃,才让世子妃如此愤愤不平的前来兴师问罪!” 帝纾琦俏脸苍白,身为天庭公主她的气势犹在,怎容两个地位卑贱的歌妓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忙指着她们道:“她们是谁?” 那两个歌妓闻声,瑟起脖子,看都不敢看她。 对于这位世子妃,两人早有耳闻。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的过往,不是她们这等身份能惹得起的。 “奴家与妹妹是来给世子爷唱小曲的!”穿粉衣的女子首先开口道。 帝纾琦眸光从她脸上扫过,继而转向一旁的黄衣女子。 这女子看似比刚才的粉衣女子年纪要小,难怪那粉衣女子唤她妹妹。 这黄衣女子倒比她姐姐看着要镇定。 此时眸光平静,定定地望着帝纾琦,无形中似乎在向她示威。 帝纾琦心底的怒火一触即发,扬起一掌,甩向黄衣女子,直打得她鬓发凌乱,嘴角开裂。 赤郢没想到帝纾琦第一天入府就敢如此撒泼,心里不时冷笑,幽幽转起手中的杯子,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 “ 英英!”粉衣女子见妹妹被打,忙过去扶她。 这位叫英英的女子虽被打,但极镇定,扶住慌乱的粉衣女子的手,反过来安慰起姐姐:“姐姐勿怕!谁对谁错,世子爷不都看见了!世子妃无缘无故打人,世子爷定会给咱们个说法!” 果然英英一说,赤郢嘴角一弯,倏然间搁下酒杯,步下榻,冲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帝纾琦狠狠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 “本世子在此,岂容你放肆!世子妃最好掂量下自己,别第一天入门,就将府里搞得鸡犬不宁!再说,她俩原本就是本王的侍妾,怎么,世子妃容不得本王宠幸别人?” 这一巴掌让帝纾琦心火燎燎。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羞辱过,这一巴掌她算是记在心上,他日若有机会定加倍奉还。 侍妾是吧!好,我忍了!不过,她们纵是再得宠也不该如此目中无人,毕竟自己才是这府上的女主人! 帝纾琦冷冷一笑,一双清冷的水眸,寒光幽幽,顾不得被打得红肿的脸,冲赤郢拂身道:“妾身不敢!既然世子有心纳她们为妾,就该直接明说,省得妾身怠慢了妹妹们!” 这种官腔,她也会,想演戏,她定然会奉陪到底! 不等赤郢开口,帝纾琦已大步向前,将那位英英姑娘攥住,她的手冰凉,让这位英英姑娘忍不住发抖。 只听她笑着开口道:“这位妹妹,刚才是姐姐失礼了!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往后咱姐妹同一屋檐下,要齐心协力将世子爷伺候周到!” 英英是个心有城府的人,见帝纾琦此番开口,便知她在告诫自己不要得寸进尺。 倒也识得分寸,忙道:“是妹妹失礼,不知姐姐来了,没给姐姐请安!望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 帝纾琦鼻翼轻哼。 这女人嘴倒是甜,看来她往后与她们相处,得费点心思,不然怎么得罪了人都不知。 “本宫也不是小气之人!将心比心,别人怎么待我,我便怎么待他!” 这话说得英英与她那位姐姐心中一跳,忙双双跪地道:“世子妃姐姐贤慧,妹妹自愧不如!” 眼前的景象让赤郢忍俊不止。 帝纾琦果真是厉害,前半刻钟还被人逼得撒泼,后半刻已让人乖乖臣服。这女人倒是有些手段,不过,他与她的较量才刚开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本世子累了!英儿,都已下半夜,就你来侍寝吧!” 英英闻声嫣然一笑,忙低头道:“英英遵命!” 说时缓缓起身扶着赤郢直往碧霞宫。 碧霞宫是赤郢的寝宫,身为麒麟族世子,他的寝宫自然豪华,本来大婚时要将寝宫做新房的,可赤郢不肯,便只好将东边的锦澜殿腾出来做了新房。 锦澜殿虽地方大,但终年阴暗潮湿,每到冬季冷同冰窖,赤郢这么做,明着就是给帝纾琦难堪。 帝纾琦早已心知肚明,见两人相携而去,觉得自己太失面子。 如果一开始就这样处于下风,往后这英英定会爬到自己头上欺负自己。 她是天庭公主,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怎容别人如此欺辱。横竖是欺辱,不如暂且忍在前头。 此番一想,她淡然笑道:“夜色已晚,世子爷这会去碧霞宫,已是黑灯瞎火,不如让妾身与妹妹一起侍候世子爷,待熬过今夜,妾身便给妹妹安个身份,也好让府里人知道!” 赤郢对英英并没什么心思,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羞辱帝纾琦,见帝纾琦自取其辱,以退为进,得意地一笑。 这是她自找的,往后别怨他! 帝纾琦将新房让给二人,自己则搭了个便铺,睡在新房外的软榻上。 与新房只一墙之隔,听着屋内的两人暧昧不休的言语,心里酸涩一片。 纤手攥着被褥,指节根根苍白,一双水眸却异常晶亮,在黑暗中不时幽转。 她孤身一人远嫁麒麟族,身边连个陪嫁的宫娥都没有,自小在天宫长大,骄傲如她。身为外祖母的天后将六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她从小耳濡目染外祖母的手段,知道收买人心的好处,于是开始筹划下一步怎么走。 她不爱赤郢,但她得生存下去,图个安静清闲也得花费心思。 第一次她体验到生存的艰难。 新房内喘息不断,她烦躁地将耳朵捂起,不去想里面正嗨咻着的男女。 这一晚,是她此生最难熬的一夜,直至东边泛白,才隐隐起了睡意。 赤郢有晨练的习惯,因着身体的原因,几乎在榻上打个囫囵就爬起。 望着身边躺着的英英,他并没有多少温情,揭开被子就起,连给英英掖被角都懒得伸手。 两名侍女替他将衣裳一一穿戴整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故人归 赤郢大步推开门,见屋外的软榻上蜷缩着一团身影,不时凤眸一眯,朝那软榻步去。 帝纾琦睡得极不踏实,才隐约有了睡意,迷糊间觉得脸上刺疼难抑,似乎正被什么东西盯着,冷不防翕开眼,对上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眸。 她瑟瑟身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夫……世子爷!” 潜意识里她想唤他夫君,但很快想起,昨晚这人如何羞辱自己,忙改了口。 赤郢听出她言语间的疏离,不以为然地道:“难得世子妃在这榻上睡得这么香,那么往后,就一直睡这软榻吧!” 帝纾琦听得出,他在生气,又不知他在气什么?忙从榻上坐起,道:“今日是要给父王奉茶么?” 赤郢应了她一句,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帝纾琦知他是不会领自己前去的,但她不能因他失了礼数。 她从陪嫁的首饰中挑出几件,送给身边侍从,从中问了些麒麟国的规矩后,挑了些天帝所赐的珍宝,由一位老妈子陪着前去皇宫拜见麒麟王。 从世子府到麒麟王的皇宫,有一段路程,帝纾琦让老妈子找了辆马车,雇了个马夫。 途经街道,望着鳞次栉比的建筑,沿街叫卖的商贩,玲琅满目的商品……无不让帝纾琦觉得麒麟国的繁华热闹。 这是她在天庭所没见过的。 一时间阴霾尽扫,心情陡然好了许多。 经过琴坊,不时多看了几眼。 想到往后的岁月多数无聊,不如弹琴作诗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她让马车停在琴坊前,进琴坊挑了架七弦琴。 望着琴,兴手拨了个调,声音清脆悦耳,不时让她想起“清月”。 “清月”乃她师父锦苏所赐。 锦苏乃琴王,据说手里有把上古神器“伏羲琴”而得名。 “清月”虽不如伏羲琴,但在诸琴中,已算翘楚,只可惜,她走得匆忙,连“清月”也未来得及带上。 世人不知,她帝纾琦琴艺绝佳,师传琴王锦苏,只可惜锦苏当年一别,再无音讯,这一百万年来,她都快将锦苏遗忘。 今时今日,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锦苏。 大概那是唯一懂她的人,只可惜她当时太小,不明白锦苏的心意,才这样硬生生的错过。 人就爱犯傻。爱自己的人,自己偏偏不爱,硬要追求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罢休。然事已境迁,她已寻不回最初的人。 兴致一起,随手弹了一曲。本意只为试琴,不想精湛的琴艺,让路人听了失神,停在原地不走,倒把个琴坊围得水泄不通。 一曲罢,余音袅袅,让人回味不尽。 帝纾琦不知麒麟国的货币,便摸了颗珠子给掌柜。 这珠子乃东海鲛珠,六界极少的珍宝,那琴坊掌柜也是识货的,见这她琴艺精湛,出手又如此阔绰,便想与她走得近些。 “姑娘且慢!”见她要紧,琴坊掌柜将她唤住。 帝纾琦抱琴浅笑:“店家还有何事?” “姑娘琴艺了得,不知可否来琴坊授课?也好让在下再濡姑娘的琴艺!” 帝纾琦一怔,她不缺银子,只是初到麒麟国,人生地不熟有些无聊,若是有事可做,再平淡的日子也会变充实。 “容我想想!三日后答复可好!” 那掌柜闻声笑道:“静听姑娘佳音!” 掌柜目送她上马车,待她走远,忙进里间,将那颗鲛珠交给一位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戴着面纱,瞧不清面貌如何,不过看他素指修长如玉,倒像是位世家公子。 只见他将鲛珠握攥在手,喃喃道:“为什么是你!” “主上,要不要派人去打听那姑娘的去向?” 掌柜恭敬地道。 紫袍男子抬手:“不用!她是本座的故人!本座会亲自前去见她!记得她若来,定以礼相待,不可怠慢了!” “是!小人谨记!”掌柜垂头道。 那紫袍男子将鲛珠塞入袖中,继而身影一晃,人已离去。 帝纾琦从皇宫返回已是黄昏。 麒麟王比她想象的好相处。 给她的感觉是位慈父仁君。可惜中年丧妻,多少有些孤独。虽然宫里妃嫔众多,但却无一人能得这位君王的心。 麒麟王见赤郢未陪同她来,隐隐有些不悦,不过听帝纾琦说,赤郢今日有客,也就不多言他。自家儿子的脾性麒麟王是知晓的,多数时候,这个儿子还是挺乖巧的。 对于这位天庭出了名的刁蛮郡主,麒麟王起行对她有些反感,但相处一会,又觉她其实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看她此时落落大方,举止有礼的,大有嫁鸡随鸡,既来之则安之之心。 麒麟王也就欣然接受这位儿媳。 回来时,马夫为了赶时间,没有走之前的路,反倒走小路超近。 途经一片丛林,听见叮叮咚咚的琴声。轻浅幽然,如泣如诉,袅袅如烟间绵绵入耳。 帝纾琦觉得这曲子有些熟悉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口。 是他么! 正想着,马忽然仰天一啸,骤然间停了下来。 一个踉跄,差点让她从马车上滚下。 好在她攥住马车上的把手,这才没有滚下。待稳住身躯,不时撩开马车的布帘一看,车夫已不知去向。 娥眉不时蹙紧,身旁的老妈子这会也已晕了过去。 这琴声能摄魂,若不是帝纾琦在听到琴声那会刻意闭识耳塞,也会着了道。 她不敢多想,忙将怀中的七弦琴架于膝,兴手拨起琴弦。 两股琴声响彻在林中,交织缠绕,又铮铮然地拼杀。 有刀似剑,确有战争上万马奔腾,血染黄沙的气势。 对方琴技高超,加上她功力被封,用得又是普通琴,冷不防指尖一颤,琴弘断了。 对方却没有急于松手的意思,反倒将音律变急躁,她哪里还能抵得住,心口一窒,不时吐起血。 对方这才罢手,在她倒下之前,一道紫光飞来,将她打横抱起。 迷糊中,帝纾琦似乎又回到了天宫。 师父锦苏正坐在她身旁手把手的将她弹琴,那年她不过才六岁,正是接受知识的时候。 锦苏一袭紫袍翩跹幽然,一身贵气不可挡。紫色代表华贵,他那一身紫袍是特制的,云纹交错,却说不出是什么料。宽袍大袖,敞开的时候如翻飞的紫云。腰上悬挂着瑞兽白玉佩,随着他的晃动,不时莹然生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让你幸福 锦苏俊逸的眉眼,如同罩了层薄纱,总让帝纾琦看得不那么真实,唯独那双碧蓝的瞳仁,似能一眼看穿她的心底。 他的掌心很柔很暖,如同个小火炉。 只是她天性使然,对瑶琴这种乐器没多大兴趣,他却极耐心的教她。 “琦儿!”只听他柔声唤她…… 如梦似幻,曾无数次地出现在她梦里,她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倏然间睁开眼,见篝火燃燃,一抹紫影正背对着火光,蹲着那拨弄着什么? 那身影让她眸眶酸胀的紧,心窜到了嗓子口。 “师父!” 她一眼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她师父锦苏。 锦苏闻声身躯一僵,往火堆里加了根干树枝,随后幽幽转过身。 他面上遮着轻纱,帝纾琦瞧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身影让她绝对不会认错。 见他没有回应,帝纾琦忙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师父真的是你么!” 锦苏叹气,拍着她肩头道:“琦儿,是为师!” 帝纾琦心里一乐,伸手就要揭开他的面纱,却被锦苏止住。 “不可!” 帝纾琦的手僵在半空,有些不解。 在她印象里,锦苏师父是少有的美男,如今事隔多年,她快要记不清师父的样子了,倒想看看他有没有变,没想到锦苏却制止她。 “为何?” 帝纾琦不解。 锦苏倏地放开她,瞥开身道:“为师出了点意外,面貌已毁去,怕吓坏你!” “喔!原是这样!”帝纾琦直替锦苏难过。 继而又道:“师父怎来麒麟圣地?” 锦苏一怔,没想到长大后的她,遇事多了个心,也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替自己难过。淡笑道:“为师来见一位故人!对了,琦儿你怎么会在麒麟圣地?” “我……被外祖父指婚给麒麟世子赤郢!”帝纾琦委屈地道。 锦苏一听,眸光一眯,猝不防攥住帝纾琦的一只手道:“你喜欢赤郢?” 帝纾琦虽瞧不清锦苏的表情,不过从他冰冷的言语中感觉他很生气,忙瑟着身躯道:“没……有!” 锦苏这才发现自己情绪已失控,望着她那被自己捏红的手腕,忙从袖中摸出药瓶替她抹上。 腕上清清凉凉的,他的指腹揉在那敷药的地方暖暖的,不时让帝纾琦想到多年前,她每次练完琴,锦苏都要用甘露水给她敷在手上,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就不会长茧。 她想得出神,锦苏发现她走了神,一如多年前一样宠溺地点下她额头道:“傻丫头在想什么?” 她抚着酸疼的额头嗔笑道:“在想师父啊!” 她说得无心,却像一根刺样扎进锦苏心里,冷不防将她又拥入怀,贴着她耳畔道:“为师不会让你久等的! 帝纾琦不知他言语中的意思,扑哧笑道:“师父的琴技看似增长不少!刚刚用得是伏羲琴么?” 锦苏颔首点头,却怎么都不愿放开这具柔软的身躯。 他喜欢她很久,不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徒弟。只是她那时太小,而他又什么都没有,不敢肖想她,只能默默地守护她。 遇上她那会是他最无助失落的时候,是这个女孩带给他一线新希望,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纵是她是众人眼里最刁蛮的坏丫头,在他心里却是宝贝女人。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便负气地离开,本以为此生不会相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琦儿!为师一定会让你幸福!”锦苏信誓旦旦地道。 帝纾琦明白锦苏的暗示,不过她现在已为人妇,不能奢想那些遥不可及的感情。 “师父,我很好!你一定也要好好的!” 说时眸眶一涩,忍不住哽咽。 锦苏闻之身躯一僵,“他对你不好?” “不是!”她心虚地摇头。 正说时,一阵阵马蹄声由远而来, 跑在前头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迎着漫漫如潮水般的夜色,一路疾驰。夜风吹拽着他的白袍,翻飞翩扬,宛如月下迷路失狂的白鸽,拍打着一对羽翼,直寻回家的路。 帝纾琦不用想,来人正是赤郢。 锦苏将见帝纾琦正个人都在颤抖,已知来人的身份,忙将她护在身后:“琦儿别怕!” 赤郢远远就瞧见这对孤男寡女,面凝寒冰,冷得都快掉冰渣,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马在二人跟前停下,赤郢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对惊惶不定的男女,俊眉一眯,瞥见锦苏背后的伏羲琴,嘴角一弯,双的作揖道:“本世子当是谁呢,原是琴王锦苏,久仰大名!” 锦苏噙嘴淡笑,绷紧的神经得以松懈:回敬他:“世子殿下太抬举锦苏了!锦外不过一介草民,哪值得殿下挂齿!” 赤郢淡笑,倏忽间又将眸光转向一旁的帝纾琦,笑容冷了几分:“本世子说呢,世子妃这么晚还没回府,原是私会故人来了!” 帝纾琦知赤郢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锦苏毕竟是她的师父,赤郢再怎么恨她,也不该这样诋毁锦苏。 纤指在掌心中划了划,刻出一道道红印,红唇一咬,指着马上的赤郢道:“世子爷不要胡言乱语,他是我师父!我们不过是偶然相遇在此!” “偶然?嗯,是偶然!”赤郢淡笑,眸光却冷得紧,直要将帝纾琦盯出千万个窟窿。 锦苏见这两人扛上,忙替帝纾琦打圆场:“在下确实是琦儿的师父!” 琦儿,叫得倒亲热! 赤郢鼻子哼哼! 手中马鞭一扬,冲着身后的侍卫道:“还不将世子妃带回府!” 侍卫领命,忙过来攥帝纾琦,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动作没有半点柔和,瞧得锦苏心痛不已,望着那些侍卫,素指紧了紧。 理智告诉他,这等闲事,他不能管。 只得双手作揖冲着马上的赤郢道:“琦儿初到麒麟国,人生地不熟,想来是迷路了,恰好划民路过,还请世子不要误会!” 赤郢嗤鼻一笑:“本世子的家事,锦苏先生最好还是不要过问!告辞!” 说时马鞭一挥,侍卫已将帝纾琦押上马车。 一行人融入茫茫夜色中,直至马踪声远消失。 待众人一走,林里陆续飞出五六个黑衣人,齐齐刷刷地跪在锦苏跟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勾三搭四 待众人一走,林子里陆续飞出五六个黑衣人,齐齐刷刷地跪在锦苏跟前。 “主上,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安置好细作!”其中一位黑衣人双手抱拳,垂头恭敬地道。 锦苏闻之微微一笑,望着天上那轮明月负手而立,继而自言自语起:“是他们欺人太甚,怨不得本座!” 说时扬风一掌,面上的轻纱瞬间被震开,落出那轮廓分明精致的半边脸颊,若没有另一边,这张脸绝对美得让日月失华;另一边,却用银质面具遮掩,映着月光,那面具发出道道冰冷寒光。让他整个人如同披了层冰纱,冰冷地如同地狱爬出的鬼魅。 是鬼魅,他这张脸因为那个人已毁,琴王锦苏已死!站在这的,不过是个尚存一口气的鬼魂! 帝纾琦被赤郢攥进寝室,狠狠摔在地上。 “真不检点,过门才一天,就在外面勾三搭四!”赤郢冲着地上的帝纾琦踹上一脚。 帝纾琦疼得龇起嘴。 昨晚她本就没睡好,现在又折腾了这么一天,刚在回来路上,到在马车里睡了会,不知不觉马车一路摇晃到世子府,没想到刚停稳,就被赤郢从马车里攥了下。 她睡意朦胧的分不清状况,不过听懂了他的怒气打何而来。 抚着被他踹疼的膝盖,缓缓抬起头,与他对望,眸里半丝没有悔意地笑道:“是,我去勾三搭四!今一天,我勾搭上了麒麟王、车夫还有我师父……怎样,世子爷有没有觉得快被我气得吐血!” “不知廉耻!”赤郢袖袍一挥,负气地步了出去。 见他走远,帝纾琦吁回一气,像根木头似地跌坐在凳上。 这才想起,那老妈子刘婶陪着她一起出去的,这会人已回到府里,依她这年纪行动不该如此之快,看来有人与她暗中联系。 这人除了赤郢不会有别人,敢情这刘婶是赤郢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帝纾琦勾嘴苦笑。 从身到心让她又痛又乏。 走道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英英由两名侍女扶着款款而来。 “世子妃姐姐这是伤到哪了?” 英英一进门见帝纾琦俏脸苍白,装作很吃惊地道。 帝纾琦见又来个烦人的,也就懒得搭理她。 英英不想放过这趁火打劫的机会,忙凑近帝纾琦道:“世子妃姐姐若是不舒服,不如寻个大夫瞧瞧!” 帝纾琦瞪她一眼。 这女人还真是片刻安静不得! 开口道:“妹妹多虑了,本宫无事,就是赶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 “原是这样啊!那妹妹替姐姐捏捏捶捶!” 说时,不等帝纾琦答应,已伸手朝帝纾琦膝盖处捏来。 那地方,刚被赤郢踢得青肿,被英英一碰,帝纾琦反射性地跳起,一个巴掌挥去:“放肆!本宫说了不用!” 英英被打得花枝乱颤,委屈的撅嘴,“姐姐怎么可以随便打人!” 帝纾琦刚想说她少来之套猫哭耗子假慈悲,不想一双黑色皮靴迈了进来。 赤郢瞧着眼前的两女人,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他明知英英有意在挑唆,却将英英护在怀里道:“怎么了?” 英英见是赤郢,忙抽泣道:“人家好心帮世子妃姐姐捏腿,不想世子姐姐竟打了我!” 赤郢瞥了眼面色苍白的帝纾琦,料到膝盖上的伤,让她痛得麻木。 自己乃练武之人,那一脚上去,她就是骨头不碎,也会让痛好一阵子。 帝纾琦听不清眼前的男女在说什么,也没心情去管她们,只在抚着膝盖发呆。 赤郢见她都这样了还能淡然无澜,反倒怒不遏,推开英英,指着帝纾琦道:“这种不如好歹的女人,往后离她远些!你先回屋去!” 英英刚坐上侧妃之位,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对于赤郢她总是刻意去讨好,见他如此讨厌帝纾琦真是巴不得。她盼望着有一天能将帝纾琦拉下,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世子妃之位。 “那今晚……” 英英一脸可怜兮兮地绞着锦帕,欲语还休,越发让人我见尤怜。 “本世子一会过去!”赤郢不耐烦地回她。 她满意地嫣然一笑,继而由侍女扶着得意离去。 帝纾琦以为耳朵总算清静,微微松了口气。 不想抬头,见赤郢一脸好笑地望着她,着实吓她一跳。 “原来你没走!”她叹气。 显然让她失望的很,见他不语,又道:“还是早些走吧,别让美人久等!” 帝纾琦伸手,几乎想将赤郢一把推出门。 可想归想,她还没那本事,因着功力被封,暂且不是赤郢的对手,她也知分寸,不能与他硬碰。 “伤势怎样?” 赤郢嘴角牵牵,对她的疏离到是来了兴致,忽然软了语气。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反倒让帝纾琦不安。 她宁愿他永远对她疏离冷漠甚至厌恶,这样她才会时时保持清醒,不会爱上这个男人,如此这样,反倒让她措手不及。 “不用你管!” 她回他一句,随后一瘸一晃地朝里屋步去。 赤郢见她倔强萧瑟的背影,大步上前,拎着她瘦小的身影,将她逼在角落里,凑近她道:“你是本世子的正妻,你说本世子要不要管!嗯?” 暧昧不清的语调,着实让帝纾琦恶寒一把。 她苦笑,回望他道:“若是世子爷瞧不上我这位正妻,大可直接休了!” 赤郢心里莫明一跳,“休了!本世子往后多无聊啊!难得有个人能让本世子的人生多了份乐趣,本世子怎么舍得休了!” 赤郢说时,伸手抚着她苍白细腻的脸颊。 她的颊骨很小,五官看起来非常精致,若是没有认识帝九姬在前,这样的她或许能让他一点点爱上,只是感情这东西太特别,不能随便赠予,更不能对号入座。 他苦笑,不知是在笑她,还是笑他自己! 其实两人同病相怜,有时他觉得她跟他一样都是大傻瓜! 如此一想,认真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冷不防冲着那张娇唇吻了去。 他吻得很霸道,让帝纾琦不知所措。 她呆呆地睁大眼望着赤郢,那吃惊的样分外可爱。 又恼又怒,却挣扎不得。 趁着她嘴巴翕开的功夫,他直攻而入,一点点汲取她的甜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争宠 赤郢发现,帝纾琦其实无外表看起来那般干脆,骨子里是个执拗很深的人,这点与他非常像。 “琦儿!”他唤她,声音异常的温柔,有那么一刻让帝纾琦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她想大概是太累了,这么快就入了梦。 赤郢没想到,一个吻居然能让她沉醉其中。 不时猜想,他将自己当成谁了?忘尤?锦苏? 想起昨晚,他很生气,忙捏住她的下巴道:“看清楚,我是谁?” 下巴一疼,她蓦然间翕开眼,摇头道:“赤郢你混蛋,快放开我!” 赤郢闻声冷冷一笑,倒是放开她。 她气喘吁吁,胸脯上下急剧起伏,戒备地望着他,深怕一不留神,他又做出什么让她恼怒的事。 只是她担忧错了,赤郢蹲下身,将她裤管卷起,见膝盖上青紫一片,心里不时有些愧疚,忙唤人取来药,亲自替她敷上。 就在这上药功夫,帝纾琦眼皮直打架,靠着椅背,居然睡着了。 赤郢望着她眼下一片乌青,料到她是太累了,也就没唤她,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这一夜帝纾琦睡得极安宁,直至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来。 望着窗外明媚的日光,她奇怪怎没人叫醒自己,忙慌乱爬起,见刘婶站在屋外,似乎等候了多时。 “世子妃醒了!”刘婶恭敬地朝她拂身,忙示意侍女端来洗脸水。 帝纾琦知刘婶的身份,也就不明着说她,只道:“本宫忽觉想吃绿豆酥!对了,刘婶,咱昨天在街头看到的那家店心铺似乎就有,要不,一会你去替本宫买些回来!” 刘婶回笑:“世子妃既然想吃,老奴这就吩咐人去买!” 帝纾琦对着镜子,抚着髻上的珠钗,浅笑道:“这种小事也需唤人,莫不是本宫使唤不得刘婶,还是刘婶腿脚退化,不方便出去!” 刘婶迈开的步子僵在原地。 她不过是按世子爷的吩咐寸步不离世子妃,这会倒被世子妃揪出来,显然昨天的事她向世子爷告密让世子妃生火,便将这气全撒在自己身上。 忙跪地道:“老奴不敢,这就去买!” 帝纾琦满意地轻笑,见她步履蹒跚地远去,这才命人取来纸墨,则手写了封书函,寻了个可靠之人送去琴坊。 傍晚时分,那送信人回来告诉她,那琴坊掌柜十分欢迎她前去。 眼下,她要做的是取得赤郢的许可能自由进出。 忙命人做了些酒菜,不等太阳落山,就去前院。 “世子爷可在里头?” 帝纾琦站在书房外道。 前院的侍从见是她,忙迎上来道:“回世子妃!世子爷今一早被大王召进宫议事去了,怕是要到掌灯时分才能回!” “进宫了!”帝纾琦低语。 想了想又道:“世子爷回来,让人捎口信给本宫!” “是,奴才记得了!”那侍从回道。 帝纾琦正要转身离去,不想与对面步来的英英相撞。 帝纾琦抚了抚酸痛的肩头,见是英英,便知她是有意撞自己,嘴角一弯道:“英英妹妹走路带桩啊!还好是撞了本宫,若是撞了个木桩,妹妹这张俏脸可要遭殃了!” 帝纾琦这番一说,立即引来众人哄笑。 英英气得嘴角歪斜,瞪了眼帝纾琦,道:“妾身只是不小心撞了姐姐,姐姐何必这般绕弯子咒我!” 帝纾琦知她鬼心眼多,懒得与她闲扯,冲身旁的侍女道:“既然世子爷不在,咱们回去吧!” 她这话明着是对侍女说得,实则是冲着英英的。 帝纾琦就知道,这位侧妃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能与赤郢独处的机会。 英英瞧准晚膳时间快到,忙到书房来,想将赤郢留在自己屋里过夜,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帝纾琦。 帝纾琦的话早已道出她的心思,一时觉得失了面子,气得直跺脚。 望着帝纾琦离去的背影,纤指紧了又紧。 “帝纾琦,本宫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待本宫怀上小世子,定将你从世子妃位上拽下!天庭公主又怎样,本宫照样将你踩在脚底下!” 对于英英的怨毒,帝纾琦已有察觉。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背脊处火辣辣的,深觉英英那怨毒的眸光不曾离开过自己,一时间手指冰凉,忍不住打起寒噤。 原来侯门生活竟是这般的不堪,她不知英英下步会怎样对付她,只觉这种日子过得极为提心吊胆。 她盼着赤郢能早些回来,与他将话说开。 “去给本宫取件外袍来!”她坐在长廊的木椅上已不想动。 那侍女闻声跑回了屋。 帝纾琦望着西边滚滚的红云,思绪满满。 她从来都没这一刻般想家,想念母亲,想念外祖父……纵是他们给她的亲情少得可怜,但至少他们是她的亲人,多数时候他们都会护着她。 而在这里人情冷暖,隔腹未知敌友,每走一步,都让她如履薄冰。 她本以为从小耳濡目染的宫廷争斗不过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可真正经历了,才知,以前不过有外祖父外祖母罩着自己,才任依自己的性子胡乱而来,现在面对的全然是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才发觉自己竟是这般的脆弱不堪。 她叹气,望着那被红云浸染的桃林,树影相辉,明明美不胜收,却觉心底一片凄凉。那红云如团天火,焚烧的不是桃林,而是她黯淡无光的未来。 赤郢回来时,就瞧见她傻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桃林发呆。 身影单薄如同纸片,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卷走吹残。 不时心口一窒,一股莫名的牵挂让他朝她步去。 她闻声回神,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忙抬手拭泪,却被赤郢尽收眼底。 赤郢没想到她居然会哭,看样子还挺委屈的。 一时间各种滋味在心头搅动,竟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外头冷,怎穿这么少!” 赤郢握住她搭在木廊上的那只纤手,只觉玉指冰凉沁骨。 她的手很小,柔弱无骨,恰好被他包裹于掌心。 “世子爷回来了!”她忙回神笑道,发现自己声音暗哑,不习惯的想抽回那只被他攥着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令牌 赤郢解下自己的白袍替帝纾琦披在肩头。 帝纾琦这才想起,自己一早就唤人去取袍子,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回来,她顾不得去想那侍女到底怎么回事?见赤郢已回,忙道:“我有事与你说?” 她显少用这种的语气与他说话,这一会也不知是思维转不过来,还是有意在与他套近。奇怪的是,赤郢竟没有生气,一路拥着她朝书房步去。 两名随从寸步不离赤郢左右,见他进了书房,才依次立在书房外,表情肃穆庄重的如同两尊门神。 帝纾琦瞧了眼二人,至始至终都没见这两人正眼瞧过自己。 标准的木头!帝纾琦不时想道。 书房里熏着香炉,瑞脑香的气息弥漫在屋内,让整间屋子暖暖的,十分舒服 “何事?”赤郢将袍服一挥,自顾自地坐在书案上。 “可否将进入府门的令牌给我!” 她提起茶壶替他倒了杯茶水。 这种侍候人的事,她做得不太习惯,不过是有事求人,不得不低头来做。 赤郢望着她,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抿上一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要那个作甚?” “只是想出府走走,买些东西什么的,你知道我在这没有朋友,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难找,不过是想打发下时间,若是你不放心,大可让人跟着!” 赤郢持着茶杯的手一顿,她这是明的在说自己找人跟踪她! 嘴角勾勾道:“这里不比天庭,本世子不会事事罩着你,若是出了事,一律按麒麟国律法处治,你可要想好!” 帝纾琦知道,他嘴上是在警告自己,实则已答应,忙笑道:“多谢世子爷成全!” 赤郢难得见她真心的笑,心里舒坦了许多,见她起身想走,唤住她道:“可用过晚膳?” 帝纾琦这才想起,早就唤人备了酒菜等他,开口道:“一早备了些酒菜,世子爷若不嫌弃,这会过去就可以吃上!” 赤郢盈盈一笑,“好!” 这一晚,赤郢留宿在帝纾琦屋里,可把西房的英英气个半死。 “这女人倒是有些手段,才一天功夫就把世子爷哄得服服帖帖!”英英气得将花瓶里的茶花抽出一枝,搁在手里揪起。 仅一会功夫,一枝茶花已被她揪得只剩下花蕊和叶子,可怜兮兮地被她扔在地上,又踩上一脚。 侍女见之,忙凑上来道:“侧妃娘娘勿心急!要对付她往后有的是机会,犯不着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若气坏了身子反倒便宜了别人,实属划不来!再说,世子爷的心思谁也摸不准,她得得宠多时还是个未知数!” 这侍女是赤郢指派给英英的,据说跟了赤郢有些年头,对赤郢的心思一清二楚。 英英嫣然一笑:“香彤,你这鬼丫头,怎不早说!快,将晚膳端来,本宫得养足精神,与那狐媚子一较高低!” 香彤莞尔一笑。 忙将煮好的甜汤递给她,见她将汤水半点不剩的喝下,别有深意地笑起。 香彤想,她可以向自家主子交差了。 这女人千方百计想怀上主子的子嗣,只可惜主子对她并没那方面的意思,不过是兴致使然,如今兴趣过了,对她恩情也无。倒似更上心东院的那位,看来,不久世子府就要添位小世子了。 香彤是替赤郢高兴。 毕竟这么些年来,她的主子一直被人称作病秧子,不敢爱人,好不容易爱上那位九公主,可惜人家名花有主,她一直担心自家主子情场失意,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这位纾琦公主虽传闻不好,但入府后也觉人尚可以,至少主子没真正讨厌她。虽然眼前两人似乎扛上,但依她对自家主子的了解,用不了多时,自家主子便会将心思全放在这位纾琦公主身上。 这府里总算是有了个正主,他们这些下人也替主子高兴! 这一夜帝纾琦奇怪赤郢竟如此温柔,见天已亮,他却仍赖在榻上,双手圈着她的纤腰,生怕她跑了似的,害得她一夜都未敢动,这会醒来,身躯早已发麻。 他尚未醒,呼吸均匀仍沉入在睡梦中。没有平日的冷漠,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个小娃儿极好亲近。 大概是觉得有人在望自己,赤郢不习惯的翻了个身,转到一侧,继续睡,不过手已从她腰上放开,帝纾琦心里一松,悄然揭开被子下了榻。 刘婶一直守在屋外,见到帝纾琦,面上一僵,显然昨天的事让刘婶对这位主子心存忌惮。 帝纾琦冲她盈盈一笑,倒似没将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世子爷还没醒,你们在此候着!”帝纾琦道。 随后去了前屋梳洗,待赤郢醒来,两人面对面相坐用起早膳。 麒麟国的人与天庭不一样,都为神族,明明早已辟谷,却仍有食五谷杂粮的风俗,而且是三餐少不了的那种,这倒多了些人情味。 入乡随俗,起先帝纾琦十分不适应,不过二天下来,她也能接受。 早膳后,赤郢将腰间的黑色令牌扔给她。 帝纾琦接过一看,那令牌上刻着古体的“出入”二字,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令牌上还有细小的几行字,未了刻着赤郢的名讳。 想必这令牌是世子府独有的,常人出入都需得到他的首肯。以此看来赤郢治家有一套。 她欣然接过令牌,道了声“谢”。 身为世子,实为储君,每日上朝议政少不了。今日他却有意睡过了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直至挨近午时才进宫。 他这样漫不经心的,不时让人猜测,是不是昨天进宫被麒麟王训斥了一顿,有意在赌气。 帝纾琦闻之“扑哧”一笑,麒麟王也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纵是被气死,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见他一走,她到是想起了答应琴坊掌柜的事,忙收拾一番准备出去。 刘婶已被她借口支开,只寻了位乖巧的侍女跟着。 那琴坊掌柜见她如此守时,恭敬地站在琴坊门前相迎。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琴坊。 进了里面帝纾琦才知,这琴坊明着卖乐器,暗着接些教坊生意,后院收了二、三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学琴练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底细 授琴的是位老先生,帝纾琦进来时,这位老先生正在上课,讲得都是常规的乐理知识。 帝纾琦听了会,觉得老先生博学多识,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老先生也就讲讲理论上的,琴技实则还是以弹奏者的水平定论。 待老先生讲完,帝纾琦抱着瑶琴上场。 轻轻拨起琴弦,清悦如同流水。这才发觉手里的琴与自己的“清月”如同一辙,不时喜上眉梢,冲着一旁的掌柜感激地点头。 她哪里知这琴乃锦苏所赠,不过是为了投她所好。 这么好的琴在手,她随之弹上一曲。 悠扬缱绻缠绵不绝,似溪水在山涧叮咛,又似微风拂过竹林,发出哗哗的绿浪,一波跟着一波,婉转飘渺。 座下的女子皆被她的琴声吸引,一曲完毕,犹绝余音未去,不时掌声四起。 帝纾琦来授琴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她发现每次她弹琴时,那水晶珠帘里,总有一抹身影在望她。 她几次三番想将那人看清,不知为何却不见其人。 她心疑的问掌柜道:“可还有其他人?” 那掌柜知她问得什么,不过主上暂且不想与她相见,也就瞒着她道:“并无他人!” 帝纾琦松了口气。 回来路上,见一姑娘被人追打着,她同情心大起,花了些钱将那姑娘买下。 那姑娘叫浅音,十三岁,本是如花年华,却因父母双亡,落得无家可归,最后被人蒙骗,卖进了歌楼。 浅音不屈,趁机逃了出来,不巧被老鸨发现,按在街头一顿毒打,正巧帝纾琦的马车经过。 帝纾琦瞧见浅音,倒觉这样倔强的姑娘着实让人心疼,掏了些钱给老鸨,将浅音带回了府。 浅音身上伤痕累累,身上烫得如同火炉,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帝纾琦不放心,请来大夫替她诊治。 大夫说是些皮外伤,敷上药待烧退了就无事。 经过一夜挣扎,浅音总算熬过去,醒来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就来给帝纾琦请安。 帝纾琦这才发现,这小姑娘长得十分俏丽,只是长年累月的挨饿,让她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浅音不怎么爱说话,但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只依着本能跪在地上磕头。 帝纾琦忙扶她起来:“无需多礼!快起来!” 浅音望着她,咬着嘴皮,揪住帝纾琦的衣裳道:“收留我!” 帝纾琦心下一怔。她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救了她,眼下却要愁着将她留下,不过她身边还真缺位得心的人,或许留下也无妨。 几番一想,抿嘴道:“你且先起来!这事容我与世子爷商量下,毕竟这府里的事还需他点头!” 浅音见她答应,忙又磕头谢恩。 赤郢晚上回来听帝纾琦说在街头收留了位孤女,面色一冷,道:“府里人手不够么?你也不查查人家的底细!” 帝纾琦觉他莫名其妙,不就是买下一个丫鬟,至于这般较真么! 忙开口道:“那些人都是你安排过来的,我不喜欢!” 赤郢见她生气了,挥挥衣袖道:“人可以留下,往后事事留个心眼!” 帝纾琦闻之嫣然一笑。 不知何时起,这位世子爷倒顺着她了,可能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他装出来糊弄自己的。 生觉好笑,忙替他将外袍取下挂起。 如此琴瑟合鸣的日子极为容易从指尖流过,转眼半年过去。 帝纾琦发觉近来胃口大变,望着眼前的饭菜,只觉胃里翻涌的难受,忙唤浅音道:“去给本宫取碗酸梅汤来!” 浅音应了声,忙去膳房讨要酸梅汤,不想被英英撞见。 英英见浅音端着酸梅汤,眸里闪过一丝阴鸷,原本秀气淡雅的五官瞬间变得狰狞扭曲。 “站住!”英英一把将浅音唤住,眸光落在酸梅汤上。 浅音倒能镇定,垂头道:“侧妃娘娘可有事吩咐?” 英英嘴角扯扯,眸光依旧落在酸梅汤上:“这是你家主子要的?” 浅音见她说话时面皮微微在抽搐,料到她是想到了什么,心存妒忌。 “回侧妃娘娘,是世子妃吩咐奴婢过来拿的!”浅音回她。 一个女人突然要喝酸梅汤,八成是有了身子。麒麟国素来依仗母以子贵,何况这还是嫡子,自然让人眼红。 “她有了么?” 英英不确定地道。 浅音心知这女人对帝纾琦素来不怀好意,忙道:“尚未可知!您知道的,世子妃胃口素来不好,吃点酸的也是常有的事!” 英英满意的一笑,孰不知浅音这一会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见她不在难为自己,浅音忙拂身端着酸梅汤离去。 帝纾琦见酸梅汤来了,端起碗一口饮尽,方觉胃里舒坦许多。 浅音见她这样,定是有了身子,忙提醒她道:“身体不适,不妨找个大夫瞧瞧!” 帝纾琦摇头:“本宫无病,就是近来乏得紧,胃口稍稍差了些!” 话一说完,她自己愣了愣。 怎么像害喜的症状? 原先在天宫,她也没少瞧见过那些害喜的妃嫔,吃不下,睡不足,还吐个不停,却是什么都吐不出。 此番一想,心底一骇,想想自己的月事,似乎还是上上个月才来的。 手心不时沁出汗珠,攥住浅音的手道:“可能真是有了!” 浅音知她的意思,盈盈一笑,道:“恭喜世子妃!” 帝纾琦却慌了起来:“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莫非世子妃不想要他?”浅音担忧地道。 帝纾琦扶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心里百味陈杂。 本以为这事就主仆两人知道,黄昏时分,赤郢下朝回来,帝纾琦刚想传晚膳,英英领着侍女彤香赶了来。 “妾身听说世子爷喜欢吃雪鱼,妾身今日亲自下厨做了一条,料到世子爷晚上会在姐姐这,便亲自送了过来!” 赤郢见英英一脸笑容的,有些摸不清状况,不过他爱吃雪鱼不假,忙让人将雪鱼呈上桌。 雪鱼生长在冰山峡谷的河道里,长年以冰雪为食,周身通透清亮,肉质鲜美可口,却百年难长一寸,加上捕捞条件苛刻,能得一条十分不容易,故被尊为麒麟国的珍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蚀心散 眼前这条雪鱼,有筷子长,料定有三四百年岁数,可谓珍宝中的精品。 一般雪鱼都是清蒸的,不知为何英英竟将雪鱼红烧了。一端上桌,鱼腥味极重,惹得帝纾琦胃里直翻腾,忍不住作呕起。 英英见之,嘴角一勾道:“姐姐不舒服,怎看像是有了身子!” 赤郢闻之,眸色不由加深,怪异地望着帝纾琦,见她不语,忙起身扶她道:“你有了?” 帝纾琦双颊一红,启口道:“不确定,只是近来乏得紧!” 赤郢盈盈一笑,像个孩子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糖果般,忙冲身边的人道:“快去宣太医!” 身边的侍从闻之,连夜进宫把太医带了来。 一番搭脉,已将怀孕的事敲定,乐得赤郢差点将帝纾琦抱起。 “本世子终于有子嗣了!” 帝纾琦没想到他会这般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心里顿时踏实。 这一晚,整个世子府的人都沉浸在小世子的喜悦中,唯有英英心绪难定怎么都睡不着。 英英横在榻上,手着腮帮凝思。 这半年来自己所受的恩泽不少,肚子怎就没反应? 她自认为身体无事,那就有另一个可能,有人不希望她怀上,暗地里动了手脚。如此一想,气得玉牙紧咬。 帝纾琦怀孕了,那么她的机会来了,只要她赶在帝纾琦分娩前怀上,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再说,就算她先怀,孩子能否顺利生下来还不一定,毕竟中间的变数大得谁都说不准。 此番一想,她得意一笑。 第二天一早就命人给赤郢端了些补身汤。 “世子爷日理万机当心着身体!世子妃姐姐如今身体金贵,世子爷若不嫌弃,就让妾身来侍伺!”赤郢知她在想什么,捏了下她的下巴,道:“本世子自然不会亏待你!” 后来几夜赤郢都宿在英英屋里,帝纾琦早料到会如此,依着自己身体不便也不好多说英英,只是觉得心空空,似有什么珍视的东西被人夺了,非常的不舒服。 英英倒是留了心眼,这几夜赤郢夜夜与她行欢,只是第二日起床,香彤必定给她一碗甜汤。说是给她补充体力。汤水十分爽口,一直是她爱喝的味,她从没怀疑到就是这一碗碗的汤水让她难怀子嗣。 今日她不知怎的,望着手里的汤水迟迟不肯动。 香彤见了,忙道:“侧妃娘娘觉不够甜么?” 英英见她有些心虚,心里的猜测更深,“不是!烫了,冷冷再喝!对了,本宫前日穿得金丝菊翠烟罗,浣衣房的人怎还不送来?你去瞧瞧呢,怎么办事的!” 香彤忙拂身离去,过一会捧着叠好的衣裳回来,见碗里已空,香彤幽幽松了口气,孰不知,英英已将汤水藏了起来。 后来英英将汤水拿给大夫瞧,得知那汤里含有“失子草”。这种草药性很强,小小一粒草籽就能让女人不孕,而她喝了这么久,居然茫然不知。 英英如遭霹雳。 不知是谁这般算计她? 她想到了香彤,料定十有八九是那丫头干得! 恨得玉牙紧咬。 可转念一想,香彤不过是个丫环,她与自己无缘无仇,没理由害自己。那便是受人指使。 香彤是赤郢安排给自己的,如此看来这事与赤郢有关! 赤郢你好狠!为了那个女人居然如此待我! 英英纤指紧握,誓言不会让他与帝纾琦好过。 因为失子草的原因,她现在的身体已很难有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孩子,如同判了她死刑。 英英好恨好恨! 她失魂落魄在地街上走着,不想一个黑衣人一直尾随她,直至见她进了小巷,才将她拦住道:“可是侧妃娘娘?” 英英瞧着眼前的黑衣人,见他一身杀气,以为是赤郢安排来杀自己的,吓得蜷缩在墙角:“不要杀我!” 黑衣人闻声冷笑,一把将她从墙角拎起:“只要乖乖听话,你的小命还是好好的!” 英英瑟起脖子,不敢抬头。 “放开她!”只听有人道。 英英抬头见一抹紫影由三个黑衣人护着由远而来。 眼前的黑衣人见到紫影忙退开。 紫影瞥了眼英英,道:“咱们来谈笔买卖!” 英英瞧不见紫影的真实模样,紫影五官被面纱遮去。 一袭上好的云纹紫袍,让紫影看似来头不小,只听那几个黑衣人恭敬地唤他“主上”。 英英察觉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她能招惹的,忙应道:“谈什么?” 紫影嘴角牵牵:“谈你的未来!难不成你不想坐上那正妃的位置!” 英英心下一骇,这人一眼洞穿她的心思,绝不是个好惹得主。 不过他肯与自己谈条件,自然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忙开口道:“条件!” 紫影微微一笑,这女人还是有些小聪明。 “本座要件东西,你务必要替本座拿到!事成之后,这世子妃的位置就是你的!” 英英一怔,没想到条件居然是这个,想必那件东西异常珍贵。 她有些迟疑,凭什么这人相信自己有这本事。 “你不要质疑,就算没有了你,本座照样可以找别人去办!”紫影浅笑道。 英英一怔。 如今这样,她是不答应也得答应:“那是什么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上面有七色纹路!你只要找到这件东西,交给本座,本座便能满足你的愿望!” 只听紫影开口道。 说时,指尖一弹,一粒黑色药丸瞬间飞入英英口中。 那药丸入口极苦,一沾唾液迅即融化,英英只觉胃里一凉,想吐已来不及,她抚着胃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蚀心散!为防你中途变卦,本座不得不这样!” “卑鄙!”英英痛苦地骂道。 “彼此彼此!这蚀心散的毒每月发作一次,发作时,肝肠寸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非常痛苦!你什么时候来到东西,就来本座这取解药!不过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若三个月内拿不到那东西,不能即时服下解药,到时五脏俱裂而亡,也怨不得本座!” “你们……好,我答应你!”英英吓出一身冷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招落胎 英英一生活的艰辛,自幼被父母卖身于歌楼,早过惯了被人挟制的日子,本以为嫁给赤郢,从此脱离苦海,没想到却是刚离狼穴又进虎窝。 “侯门似海”直至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这几字的涵义。 英英卑微地朝紫影鞠躬,继而失魂落魄地起身。 紫影望着她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唤住她道:“帝纾琦这女人不是你能动的,若她少了半根汗毛,本座定不饶你!” 英英身躯一僵,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拜帝纾琦所赐,这人居然让自己不要动她,他这是安得什么心? 屈辱难抑,她拳头掩在袖中紧了又紧,尖锐的指甲已将掌心划破,却丝毫不觉得痛。 对帝纾琦的恨意越发生浓。 “是!” 她终于开口道,随后消失在街头。 英英一走,紫影忙冲身边的黑衣人道:“本座看她不牢靠,告诉绿使,见机行事!” “属下遵命!”其中一个黑衣人回道。 英英回到府里,满脑子都是那石头,只是想不明白,那人要块石头做什么? 府里的宝贝多数都藏在赤郢的书房里。那书房平常是不许外人进去的,除非赤郢传唤。 想到这,英英思绪纷乱,瞧着外边夜色已深,忙对身旁的香彤道:“什么时辰了?世子爷怎还没休息?” “回娘娘,已是亥时!”香彤回道。 英英心里烦躁的紧,哪有什么睡意。 “给本宫准备件外袍,过去瞧瞧!” 香彤愣了愣,忙取了外袍替她披在肩头。 沿着花木扶疏的院落直往书房。果然见书房里还亮着灯。 赤郢伏在桌案上批着公文,颀长的身影不时映在镂空的窗棱上。 他一手拿公文,一手持朱笔,举笔难下,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狭长的凤眼紧蹙着,显然在沉思。 门外照例站着他的两名随从,清一色的青衣,表情庄重冷漠,一见英英忙将她拦住:“世子在处理公务,不许外人打扰!” 英英白了这两人一眼,知道他们这么做是赤郢授意的,忙开口道:“混帐东西!本宫只是担心世子爷的身体,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便做了些点心送过来!” 这两名随从自然不依她,屋内的赤郢闻声唤道:“何事?” 那两名随从随即朝屋里的人作揖,识趣地退下。 屋门由里打开,赤郢背对着光已迈至玄关。 英英见到他,忙取过香彤手中的点心道:“妾身想着,世子爷这么晚还在操劳公务,便过来瞧瞧!世子爷饿了吧,这是您最喜欢吃的凤梨酥,还热着呢!” 赤郢瞥了眼那点心,道:“进来吧!” 英英嘻嘻一笑,端着点心步了进去。 书房内墨香四溢,一只毛笔搁在镇齿上,笔上墨液还是湿的,想必他刚搁下。 除此就是满满的书柜。书柜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书,从上古到现在的都有。天文、地理、医药……无所不有。 她不喜欢看书,倒是喜欢歌曲舞艺,因自小被卖进歌楼,以歌舞营生,花去了她的半世人生,早就对歌舞外的东西无了兴趣。 她眸光在书房内扫视,见除了书就是画,倒没瞧见什么摆饰,更没瞧见她要找的石头。 她惊惶,暗自猜测。 这书房不会设有什么暗格机关吧? 不时将手伸向四处抚摸,又不敢将动作做实,以免赤郢起疑。 不过她这样还是让赤郢多了心。 见她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医书,漫无经心地翻着,嘴角勾勾道: “这里的书都是原稿,异常珍贵,不能随便翻动,若想看,明日让香彤去后院取来复本就是!” 英英忙点头:“妾身知道了!”忙将手里的书又搁回书架。 这一夜无功而返,越发让她难以入眠。 眼看一个月过去,她坐立难安,算着毒发的日子将近,不得不另想办法 这日,帝纾琦用过早膳,突觉腹痛难抑,浅音瞧见她裤腿上有斑斑血迹,忙唤人去请大夫。 如此一来,整个世子府都因为帝纾琦突然小产的事乱作一团。 赤郢闻之惊慌不定,连早朝都干脆不去,留在府里陪着帝纾琦。 孩子终是没保下,对方下手极狠,一招落胎。 那药无色无味,平淡的如同白开水,若不是赤郢的随从手里有一灵虫,才将那毒找出来,这孩子掉得几乎无根可寻。 帝纾琦失去孩子终日神情恍惚,浑浑噩噩的,不时唤着“孩子”,听得赤郢心碎,他发誓一定要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替自己那未出的孩子报仇! 浅音寸步不离帝纾琦,每日按时给她喂药,却总不见她神智清醒。 帝纾琦俏脸煞白的形同鬼魅,浅音愧疚不已,无人时,攥着帝纾琦的一只手道:“世子妃对不起,浅音不是有意的!” 大概是浅音的哭声惊动了帝纾琦,帝纾琦幽幽翕开眼,苍白无力地望着她道:“这事怎能怪你!你也不知那粥被人动过手脚!” 帝纾琦如此一说,浅音哭得更厉害。 赤郢终是不放心帝纾琦,大多时候都是亲自喂她汤药和膳食,而她喝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随着孩子的离去她已被掏去了灵魂,半点无生气。 见她昏睡过去,赤郢便在屋外的榻椅上将就一晚。 谁知下半夜,听闻有人唤:“有刺客!” 赤郢忙起身推门离去。 一时间整个世子府因为刺客的事沸腾开。 所有侍卫整装待命,列队巡查,三步一岗,二步一哨,处处可见侍卫的身影。 府里的人除了卧床的帝纾琦外,其他人全被唤到了前院大厅。 “可少了什么?”赤郢冲众人道。 “侧妃娘娘的珠宝箱突然不见了!”香彤回道。 赤郢眉头一垂,深邃的眼眸莹莹有光。 “还有什么?” 众人相继摇头,赤郢眉头蹙得紧紧,指着跪在一旁的英英道:“你留下,其他人散了!” 英英的心扑通直跳。 想想这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也就镇定了些。 没想到,赤郢见大家一见,一巴掌横来,打得她花枝乱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同路人 “世子爷,您这是……”英英一脸委屈,有些不明所以。 “那箱里都放了些什么?”赤郢厉声喝道,仿若要将眼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掐死。 “就是……一些您赏的珠宝,还有……世子府的出入令牌!” 赤郢嘴角连抽,素指攥得“嘎嘎”作响。 英英见他面色已凝冰霜,料想他不是在意那箱珠宝的去处,而是在意那块令牌。 脑门倏地一亮:“有内贼!” 赤郢不置可否,冲她道:“今日之事不许再提,更不得对外人说起令牌!” 英英从没见他这番生怒过,庆幸这事不是她干得,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心口一松,忙道:“妾身知晓!” 其实她又哪知,赤郢书房遗失了件旷世奇珍,他这么做不过是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转眼到了月底,英英依旧没有拿到那石头,蚀心散的毒已开始发作,痛得她生不如死,偏偏又死不掉,半死不活间,她只觉肝肠寸断,所有神经因为疼痛拧结成了一团。 “好痛!帝纾琦我让你不得好死!活该你没了孩子!哈哈哈!”英英边痛边嚷,身躯已蜷缩成一团,冷汗簌簌直落,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的一样。 极大的痛苦让她思维极为清醒敏捷。 那晚其实她曾去过赤郢的书房,不过她晚了一步。进去时,正巧瞧见一抹黑影从书房出来。 那黑影身材俏细,看身形像是个女子。一身玄色夜行服,面上蒙着同色的纱巾。 她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不过觉得身影熟悉。 那黑影瞧见她,纤指一扬,似想将她打晕,偏偏这时,两人的行踪已惊动府里的侍卫,那黑影顾不得与她纠缠迅即跑了开。 她瞧见那黑影上了屋檐,看样子武功十分了得。 她在赤郢的书房呆了会,没找到那石头,却找到一张美人像。 那画上的美人一身华服,头梳高高的凌云髻,步摇晃荡,一身珠光宝气,着实耀花了人眼。美人粉颊白颈,艳如桃花,淡笑间带着股清灵之气,回眸间百媚悄生。美得让人唏哗,再移不开目。 这画上的女人并不是府里的,侧面看与帝纾琦有几分相似,却比帝纾琦多了几分贵气。 这画被赤郢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书上的滚轴有明显的磨损痕迹,看似经常翻看过。 一个念想在英英心底升起。 莫不是,这才是赤郢的心上人!她与帝纾琦都不过是人家的替身!哈哈,帝纾琦你也有今天,赤郢宠你又怎样,不过是因为这个女人! 英英将画像藏好,心里忽然有了报复的快感。 这日,帝纾琦精神稍好了一些,浅音扶着她在院里晒太阳。 英英刚好领着香彤步来,瞧见帝纾琦时,英英心里积攒多时的怨恨一触即发。 她笑着朝帝纾琦步去,柔声唤道:“姐姐今日看起来好了许多!不过,摊上这种事,就是身体好了,心里的伤疤也永远难愈合!” 帝纾琦知她少不了冷嘲热讥自己,轻咳几声道:“你我都是女人,若是换做是你,遇上这种事,你会怎样?” 英英想到自己不能生育,嘴角逸出一丝冷笑:“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现在我身上!” 她说这话,明显在暗叹。 帝纾琦见她眸底有几分难抑的伤楚,不由问道:“什么意思?” 英英瞧着她身边的浅音,道:“姐姐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帝纾琦察觉她话里有话,忙对浅音道:“你先退下,我与侧妃聊一会!” 浅音担忧地望着她,却被帝纾琦挥手示退。 英英也将香彤唤走,见再无旁人,幽幽坐在帝纾琦身旁道:“给姐姐看样东西!” 说时将那张美人像从衣袖里掏了出来。 这画像已不是之前的那张,不过是她自己找来绢帕照着那副画临摹了一幅。 帝纾琦接过绢帕,指尖直颤。 这画上的女人可就是帝九姬! 忙道:“你怎有她的画像?” 英英见她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料定,她与画上的女人相识。 “我与她不熟自然不会有,不过,世子爷与她就很难说!”英英意有所指地冷笑起。 帝纾琦耳里嗡嗡作响,明明已听不清英英说什么,却能极能明白她的意思。 多么讽刺!原来他爱得一直是她帝九姬!可笑,那她成了什么? 难怪他要成全帝九姬与忘尤! 不对,这中间定还有什么她不知情的。 她记得那日,他明明向天帝提亲说要娶帝九姬,怎会半路被忘尤抢了亲?天帝明明已答应他同帝九姬,最后居然封自己为公主又嫁给她。 如今看来这抢亲是假,是他赤郢将帝九姬让给了忘尤是真! 帝纾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他从来都没爱过自己啊! 这是她得出的结论!心好痛好痛! 难怪他在成亲那晚视自己如仇,原来是在替心爱的女人出气!哈哈哈,真好赤郢,难得你费尽心思将我困在这! 帝纾琦像是个失了魂的木偶,明明眸底有泪,却强忍着不落。 孩子没了,原来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活该他这样费尽心思算计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有孩子,更不配当自己孩子的父亲! 离开吧!这个人这般算计自己,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帝纾琦心死如灰,沉浸在伤痛中不能自已。 英英见她突然间站起,眸光比以往都要来得坚决,似乎已打定什么注意,忙道:“世子妃姐姐不要多想,我只是猜测而已!” 帝纾琦嘴角一弯,笑道:“我没有怪你!你与我不过是同路人!” 望着帝纾琦绝然而去的背影,英英竟没了报复的快感。 也许帝纾琦说得不错,自己与她是同路人,何苦五十步笑百步! 赤郢很晚才回府,他不放心帝纾琦处理完公务便过来瞧瞧,听浅音说,她已睡下,就没惊扰她。和着衣裳躺在她身侧,拥着她纤细如柳的腰肢,感受着她的存在。 帝纾琦身躯一僵。 没想到他会留下。 这让她无所适从,她这会背着身,不时有些庆幸没与他面对面,免得两人尴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女娲石 其实帝纾琦一直清醒着,之所以假寐,不过是借此避开赤郢。 “放手!”她冷冷地道,声音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渣,一点点砸入赤郢心里。 赤郢以为她还在为孩子的事生闷气,忙将她拥得更紧些:“我们都还年轻,待养好身子,再要一个就是!” 帝纾琦没有回头,嘴角却不时逸出一丝讥诮。 “我帝纾琦没有当人替身的嗜好!世子爷爱谁找谁去!” 赤郢一怔,“到底怎么了?” 帝纾琦将身躯往床内侧挪去,疏离冷落的样子,让赤郢不知所措。 他怕她生气伤身,只好随她,烦躁地揭被下床,继而夺门离去。 浅音听见巨大的摔门声,忙奔进屋,见帝纾琦横在榻上,早已成泪人。 赤郢这一去,再没来看过她。 不知不觉一个月,帝纾琦身体渐渐康复,她想到许久没去琴坊了,便携了浅音同去。 琴坊掌柜能再见到她十分高兴,见上回的工钱还没给她,忙取来钱。 帝纾琦本不想收,不过想到往后她可能要离开赤郢,还是需要这些钱的,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在授课时,浅音离开了会,却将个小包裹搁在她那。 她等了许久不见浅音回来,只好先行回府。 哪知会在半路遇上赤郢。 算来,两人有月余未见,帝纾琦心莫名惊慌。 赤郢坐在领头的大马上,远远就瞧见他的身影,他似乎清瘦憔悴许多。 为谁?为帝九姬!呵,关自己什么事! 帝纾琦苦笑,仍不想见他,转身回避,不料赤郢远远就瞧见她,冲着手下的人道:“将那罪魁祸首押上来!” 帝纾琦这才瞧清,浅音在他手里,此时被反绑着,一双水眸因为看到自己,露出惊慌之色。 帝纾琦娥眉紧蹙,忙冲着赤郢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世子妃,没想到你是这般的蠢不可及!瞧不出么,这贱婢就是害死咱们孩子的罪魁祸首!” 帝纾琦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愣愣地望着浅音,怎么都不相信会是浅音。 眸里尽是质问与谴责。 见浅音一个劲摇头,心口不时绷得紧紧。 “不是的世子妃!不是奴婢干得!”浅音朝帝纾琦喊道。 赤郢闻之噙嘴冷笑:“那你说是谁干得!” “是……”浅音神情犹豫,似乎有了顾忌。 忽然浅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帝纾琦见她一脸死寂,知她有难言之隐。 浅音嘴巴张翕几下,正欲开口,“嗖”一支箭羽从对面的楼上直射而来,瞬间穿入浅音心口。 帝纾琦慌了,忙朝浅音跑去。 场面由于这支突如其来的箭羽乱作一团。 帝纾琦抱着一身是血的浅音,喊道:“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浅音眸里盈满了泪水,望着帝纾琦怀里的包裹,嘴角血水直落,能听到帝纾琦这番说词,她很是感动,不愧主仆一场。 只是临别匆匆,已不能再护她,冲着帝纾琦喃喃道:“包……裹……放……好!” 帝纾琦不明她的意思,只知抱着她痛哭。 帝纾琦不相信浅音会害她的孩子,毕竟她待浅音情同姐妹,浅音没有理由这么做。 赤郢见凶手被人灭口,越来越觉事情来得蹊跷。 帝纾琦料理完浅音的后事,已无心留在世子府。 她将浅音留下的包裹搁在柜内。那包裹她折开看过,不过是几件寻常衣物,还有几样寻常的首饰。 看见这包裹,有那么一会,帝纾琦曾疑心浅音是想畏罪潜逃。可现在她相信,她并不是想逃,而是有什么事没有办完,却被人灭了口。 是谁杀了浅音,目的何在?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让帝纾琦崩溃。 再见到锦苏,帝纾琦正在酒肆喝酒。 桌上搁着两只空酒坛,她怀里还抱着一只。 醉眼熏熏,看什么都是天旋地转,模糊不清。人生已无意义,唯有一醉解千愁。 锦苏瞧见这样的她,心疼不已,夺下她手里的酒坛,道:“琦儿,跟为师走!” 帝纾琦不依他,伸手过来夺酒坛,砸嘴笑道:“我会连累师父的!” “为师不怕,为师只想你好好的!”锦苏说时握住她搭在酒坛上那只冰凉的纤手,却被她挥开。 她虽然喝得醉熏熏,但思维依旧十分清醒。 正在两人纠缠不清中,赤郢突然出现,身后跟着十多个锦衣侍卫,看样子,像是寻帝纾琦而来。 见帝纾琦与锦苏在一起,俊脸拉得极长,一对锋锐的眸子,不时逸出肃杀之气。 自浅音死后,赤郢已料到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浅音不过是个替死鬼,用来遮人耳目,那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那块女娲石。 女娲石,上古时代留下的神物。据说女娲娘娘当年炼制五彩石补天,最终多了一块,为避免因五彩石带来的纷争,将那块五彩石交于徒弟螣蛇、白矖轮流守护。 后来,女娲与丈夫伏羲感情破裂,碰巧他们的女儿病重,为救女儿,女娲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五彩石中,与女儿的魂魄相融,不想出了点意外,没来得及救回女儿,反倒被赶来的伏羲,不问青红皂白误伤,落得魂飞魄散。 伏羲悔不当初,将至宝伏羲琴与女娲石同时封印。没想到千万年后,伏羲琴被锦苏所得, 而那女娲石从此无了踪影。 十万年前,麒麟王前往黄落祭拜亡母,偶然间从妖魔手里,救下一名叫白涑的女子。 那女子自称是女娲后人,因与妖魔大战,伤势极重,已无力守护女娲石,便将女娲石托附给了麒麟王。 至那时起,女娲石一直都在麒麟国,放置在极为机密的地方,不想还是被人发现,引来各方势力的争夺。 赤郢当初从麒麟王手中接过女娲石,就知自己有了不可推脱的责任。 女娲石关系到六界存亡,若是落到歹人手里,后果不堪。据说此石注入着女娲的灵力,得此石者,必定是冲着石里的灵力而去的。 想到这,赤郢不免瞥了眼锦苏。 对于锦苏他早起了疑心。 三十万年前,锦苏已是名震六界的琴王,琴艺精湛,无人可匹,又有神器伏羲琴在手,无人敢不敬他。 就是这样的一位才俊,突然间消失了几十万年,谁都不知他去了哪,又为何而去?直至今天他出现在麒麟国。是巧合,还是一场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气四溢 “帝纾琦你闹够了没有!”赤郢忍无可忍地开口道。 帝纾琦双眼迷离,望着赤郢呵呵一笑:“叫什么叫!我耳朵好着呢!” 赤郢知她喝多了,神智不清的忙上前将她扶住。 锦苏望着眼前的两人,素指掩在袖中紧了紧。 之前,他没有把握要将心爱的女人抢回来,可现在他已无了顾忌,就算麒麟王来了,他也不怕。 “她不愿跟你走,世子何必强人所难!”锦苏开口道。 赤郢身躯一僵,扶着帝纾琦的手顿在半空。 锦苏已撮到他的痛处,嘴角一弯道:“她是本世子的妻子,本世子带她回家,何来强人所难之说!” 赤郢强调“妻子”二字,无形中给了锦苏一巴掌。 锦苏忍住满腔的怒气,故作镇定道:“我是她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说时掌风一扬,杀气四溢。 赤郢察觉他的敌意,眸底隐隐泛出寒火。 对锦苏他早已看不惯,忙将怀里犯迷糊的帝纾琦往凳上一按,道:“想打架,本世子奉陪!” 说时身影一晃,飞出酒肆,锦苏尾随其后。 两人擦拳磨掌,在空中翻起车轮。不时激起阵阵波光,震得地动山摇,飞沙走石。 赤郢术法了得,而锦苏功力浑厚,两人战了百个来回,难分胜负。 赤郢深觉这样的打法实难过瘾,毕竟锦苏擅长的是琴,若是不逼他拿出伏羲琴,太对不起自己了。 想到这,素掌一伸,一柄泛着青光的宝剑在手,剑气潇潇间,莹光涣涣。 锦苏瞧着他手里的青冥剑,眼眸一眯。 没想到他会使出绝技,看来有心要与自己决一死战。不在犹豫,袖袍一挥,一道冰蓝色的幽光逸出,伏羲琴已在膝间。 万股祥和之气随之逸出,不知为何那琴弦发出的光不是柔和的白色,而呈冰蓝色。 以赤郢对伏羲琴的了解,隐约觉得这琴好似有股魔气,心下一震,莫不是锦苏坠入了魔道? 锦苏拨动琴弦,琴声如泉,叮丁冬冬,婉转悠扬,向着四方传开。 随着琴声,杀气一点点顺着琴弦从指尖弥漫开。 赤郢发现,锦苏的瞳仁在变红,倏然间,指尖音调一转,琴声变得大气磅礴,让人如同入了战场,闻到金戈铁马的铮声,见到那血染黄沙的悲壮…… 赤郢以剑气为盾,将那股杀气挡在身外。只待锦苏转调时,剑气瞬间横扫千军,仿若一只上古神兽,发出沉重嘶鸣。手腕连连翻转,一道道锋刃朝锦苏刺去。 伏羲琴到底是上古神器,即便使用者入了魔,也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尽致。 此时,已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只见一白一紫两道光束,完全融合在巨大的光波里。 白影翻动,剑气如虹,震得空气发出道道怒吼声,如虎如龙在嘶鸣。 琴声则响彻天地,如同滔滔江水川流不息,翻滚奔涌,继而汇聚成一个黑色漩涡,一点点吞噬着进攻的人。 “不!”帝纾琦似察觉到了什么惊呼起。 锦苏要杀赤郢! 这是她脑中迸射出的。 她顾不得尚且醉着酒,抱起一旁的瑶琴,伏于膝间,拨动起琴弦。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否终止这场厮杀,但她不想看见赤郢去送死,便想用琴声打乱锦苏的思绪。 只是她功力尙未恢复,对锦苏根本不起作用。 情急下,她往自己心口处扎上一针,随着那股刺痛,一股腥甜泛涌而上,周身的血脉瞬间膨胀,一点点往丹田凝聚,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锦苏望着赤郢一点点没入自己用琴声编织的死亡漩涡,得意地勾起嘴角,不想一阵柔和的琴声传来,如同轻纱一般,无声地撩拨他躁乱的心田。 一时间他乱了神绪,不知是该进还是退,体内气息顿时乱窜,反被伏羲琴反噬了。 “噗!”锦苏一口血吐在伏羲琴上,琴声戛然而止,跟着眸色瞬间恢复成黑色。 赤郢在琴声停下那会,被震出漩涡,坠落在地上,他好似伤得不轻,好在性命无碍。 帝纾琦拼尽全力,不过伏羲琴杀伤力太大,她早呈强驽之末,琴声一止,她被巨大的琴波震心脉俱断,心口揪痛的紧,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琦儿!”锦苏抱着伏羲琴朝她飞来,正欲抱她,却被赤郢喝住。 “放下她!”赤郢没想到,帝纾琦会拼死救自己,这让他越发的愧疚,即便是拼了命,他也不能让锦苏带走她。 锦苏身躯一僵。 虽心有不甘,但此时他已被伏羲琴反噬,受了极重的内伤,需回去调养一阵,也就不与赤郢计较。 “她被伏羲琴震断心脉,这是药丸,每日一粒,暂且可护住她心脉!” 赤郢瞧着他递过来的瓷瓶,半天没去接。 明知被伏羲琴所伤不是一般的药物能医治,可赤郢有他的骄傲,他就不信,整个麒麟国就没有一位神医能治好帝纾琦的内伤。 锦苏见他如此僵持,嘴角逸出一丝冷笑:“放心!这药是给琦儿的!世子犯不着拿她的命拗气!” 说时,不管赤郢答不答应,直接将药瓶搁在帝纾琦手上,继而化成一团紫光离去。 帝纾琦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婴儿,被一个女人放入一块五颜六色的石头里。 自己看起来似乎情况不太好,全身紫绀,奄奄一息的,女人看着她这样,早已哭成泪人,不断地唤着她,声音悲泣,仿若将心都哭碎了。 她望着眼前的女人,心酸胀的紧,却不由自主对女人燃起一股亲切。 这种亲切形同骨血相连的两人,却比同血相连的两人还要来得亲密,就是她同身为母亲的天庭长公主也没这种感觉。 帝纾琦记得更多时候,她不过是长公主的一枚棋子,亲情表面上看是有,实则可望而不可及。 她太虚弱了,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提不上。 那女人心急如焚,不断地往石头里灌输灵力。 那石头盈盈有光发出,五颜六色,非常夺目,却像块海绵一样,将女人的灵力一点点吸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世 石头变得软软,帝纾琦感觉自己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暖暖的羊水将她包裹着,身躯一软,睡意直袭。 她不知在石头里睡了多久,直至被一阵哭声吵醒。 她竖起小耳朵,细辨声音,发现是个男人。此时她已恢复知觉,偷偷从石头里探出小脑袋,看到一个绝美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清凉如莲的气息充塞在空中,让他静谧纤尘不染的如同一朵白莲。 对,用白莲来形容眼前的男人最合适。 男人漆黑的眼眸溢满了伤感和绝望,不时有泪珠滚落,让他整人都被萧瑟绝望之气笼罩。 帝纾琦想安慰眼前的男人,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她还是个婴儿,况且还呆在石头里。 男人哭了会,眸里不时逸出一股绝决,只见他将修长洁白的素指伏在琴上,弹起琴。 琴声悠扬,却极有催眠效果,帝纾琦只觉周围变得极不安定,恍惚听到天崩地裂之声,继而四周的巨石排山倒海的纷纷朝她和男人压来。 跟着,眼前一黑,再看不见什么,却嗅到海水的咸腥味。 帝纾琦料想自己该是掉进了海里,她急得哭了起来,却仍发不出声。这才知,这石头里别有洞天,俨然是个虚空封闭的世界,只是这世界,她已呆腻了,极想出去。 她伸了伸自己短小胖嘟的手臂,用力往外顶,效果却微乎其微。她就同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雏鸡,听到蛋壶外的声音,迫切想出去。 只是这石头不比蛋壳,牢固的让她直骂娘。 直至她将手指磨破,那石头这才“劈啪”一声,裂出条小缝,她得意的咯咯一笑。 将头探向那缝隙,嗅了嗅外面的空气。 福至心灵地将身躯一晃,化作一团白光飞了出来。 只是没飞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发现自己光裸的肚脐上竟拴着根血红色的带子,带子柔柔软软却韧劲实足,好似脐带。 她觉讨厌,伸手将带子从肚脐上整根扯下,继而快步朝空中飞去。 她初到这个世界,看到竟是一片茫茫汪洋。 没有半点生命的踪迹,仿若天地伊始,混沌初开,生命尚处于萌芽中。 她围着汪洋穿梭,有些摸不清状况地伸着短胳膊短腿,就连海里的草都不放过,偏偏除了草连个螺蛳虾贝都没有。 她虽刚出生,但与生带着灵力,没有什么值得她害怕。 她法力极高,只是思绪太过简单,不知自己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她窜上云端去了天宫,见瑶池园里花儿开得极好,随手采了一些把玩,不料被个看花的女仙看到,凶神恶煞地赶她走。 她不服,与那女仙玩捉迷藏,终把女仙恼怒,掏出一只贝壳状的宝贝收拾她。 她瞧着女仙手中的宝贝好玩,不等女仙子出手,自己钻了进去,这一钻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反倒灵力被那宝贝吸尽。 她觉得自己好累好困,就在那宝贝里睡起,待醒来,已躺在长公主怀里。 长公主抚着她酡红的小脸道:“瞧,这小模样多靓!就叫纾琦吧!” …… 帝纾琦一身冷汗,倏忽间从榻上坐起。 大梦三生,醒来不过在榻上。 帝纾琦神智恍惚,梦里的情景犹在脑中。 那梦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出生。这些年她从没做过这样没头没脑的梦,她生来是仙,平常的梦都很少,这个梦居然如此清晰,清晰的仿若是她的前生,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赤郢见她已醒,忙把汤药递给她:“你伤得极重,快把药喝了!” 她撇过头不理他,心口处却作痛的紧,适才想起,他与锦苏打架,差点赔了性命,是她用自残的办法,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用天魔解体之术救了他。 如此一来,她心脉受损极重,就算没有被伏羲琴的琴声震伤,也已是垂死之态,如今能好好的活在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这也是赤郢想不明白的地方。 帝纾琦的体质很特别,这种要命的损伤,不过才几天功夫,她那受损的心脉居然自动接上,就连之前失去的修为也已恢复。 以帝纾琦的修为暂且没这本事,就是上神,也极少能在不用药的情况下自动修复心脉。 他望着她,隐隐有些不明白。 帝纾琦却不知,这一会功夫,他已将她看了数遍。 她暗自运功,发现丹田里盈满了真气,修为不知何时已回来,不时心喜。 除了心口处隐隐做痛外,其他都好好的。 只是不愿面对赤郢,忙将心底的喜悦掩饰。 “不需要!放我走!”她幽幽启口,眸光却望向他处,多一分都不愿看他。 仿若多看一眼,她的决心就被会被打乱,再横不起心。 赤郢握着碗的指尖隐隐发颤,缓缓收回手,将碗搁在桌上,嘴角泛着一丝笑意道:“想去哪,我陪你!” 帝纾琦回首白他一眼,不知他是没听明白,还是有意在装傻。 “赤郢,我们不合适!与其这样,不如早些分开的好!”帝纾琦耐心地与他说。 赤郢嗤鼻一笑:“就为了张画,你就怀疑起我!是,我承认,在认识你之前,曾经喜欢过阿九,可是那是之前的事,你不能拿以前的过错,来惩罚现在的我!自打娶了你,我心里所念所想的唯有你帝纾琦一个!” 他这是在表白? 呵,可笑!他以为就凭这几句话就想让她相信,那么,他与天帝之间的婚约,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他谋划好的? 她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不过她不会开口问他,她知道纵然问了,结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再允许自己犯错,从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伤害,被人利用,她的心已极为脆弱,经不起半点伤害。 她起身,背对着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就是浅音临终前交给她的那个包裹。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不知浅音为何要交给她,总觉应该有她的理由。 赤郢看着她将衣物一件件塞进包裹,衣袖一挥,生闷地大步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隐疾 赤郢看着她将衣物一件件塞进包裹,衣袖一挥,生闷地大步离去。 他没有拦帝纾琦,因为他从帝纾琦脸上看到了“坚决”二字。 他想,她心已不在他这里,纵是把她强留下,日日与她冷脸相对,与两人都是一种折磨。 罢了,就此放手!他其实累得很! 赤郢双肘支着桌案,按在隐隐作痛的脑穴上。 帝纾琦收拾完毕,将令牌搁在了桌案上。 这是赤郢唯一送她的东西,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净,不能有任何一丝牵挂。 “她走了吗?”赤郢蓦然间抬头,冲门外的随从道。 这位随从跟了他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回世子爷,世子妃刚走!要不要……” 那随从想问他要不要把人追回来。 “随她吧!”赤郢回答地干脆,孰不知心里有多么的煎熬。 他暗自闭眼,饱尝一肚子翻涌不息的酸楚,连同嘴里鼻里都是酸涩涩的。 他从没这般六神无主,失魂落魄过。纵是以前对帝九姬也不曾有过! 他好恨自己,一拳击在案上,那桌案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崩塌声,从而引来门外的随从。 帝纾琦找了家客栈住下,客栈离琴坊很近,到让她出行十分方便。 第二日,她一早就去琴坊,那掌柜一见是她,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见她带着包裹,又是一身风尘仆仆,瞬间想到了什么,将她引进店,道:“姑娘一人在外,实为不妥,店里倒有几间空余的房子,平日里也就堆堆杂物,姑娘若不嫌弃,在下马上安排人收拾,将屋子腾出来!” 帝纾琦想,这回出来,也没带什么钱,天天住客栈,也不顶事,便谢过掌柜。 帝纾琦在琴坊见到锦苏时大吃一惊,自那日一别已有些时日,锦苏的内伤已痊愈,只是依旧遮着面纱,看不清他的面色,也不好多做猜想。 帝纾琦寻了机会,将他面纱揭下,却见他半边轮廓俊逸依旧,另一边,用银色面具遮掩,想到他之前所说容颜已毁,忙伸手,抚向那冰冷的面具。 “何人把师父伤成这样?”帝纾琦泣不成声地道。 骄傲如锦苏,被毁去半边脸,叫他如何不难过。 “师父!”帝纾琦泪水汩汩而落。 锦苏忙安慰她道:“琦儿可嫌弃师父!” 他虽是半开玩笑,但心里极认真。别人怎么看他不重要,他只在乎她的看法。 “琦儿怎敢嫌弃师父!师父是琦儿的恩人!” 他心口揪得紧,她只当他是“恩人”,难道她从来不知自己对她的想法。 他越想心越闷,冷不防攥住她的一只手道:“为师带你走!” 帝纾琦愣在原地。 此时的她已无牵挂,不如跟师父一走了之!纵是不能爱上他,有个亲人在身边也好。 “好!”帝纾琦应他。 翌日,帝纾琦跟着锦苏离开了麒麟国都城。两人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住下,闲下之余游山玩水,弹琴吟诗,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倒似回到了从前。 只是帝纾琦发现,锦苏似乎有什么隐疾,每至月圆夜,他都会将自己关锁在屋里,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帝纾琦好几回去找他,都被下人挡住。 她担心他,待要离开时,听见他在屋里大哭大喊,似乎极为痛苦。 每回隐疾发作,他的屋子都会被一层紫光萦绕,那紫光煞气极重直冲天际。 帝纾琦察觉锦苏有事瞒着自己,一掌劈开屋门,步了进去。 见锦苏捂着那半边被毁去的脸在地上挣扎抽搐、呻*吟。 那半边脸,皮肤呈紫色,有溃烂的痕迹,时不时有脓流出,偶尔完好的地方,有条条紫色的虫子在皮下蠕动。 那虫子如同小蛇般在皮里钻来钻去,随着那虫子的蠕动,锦苏的那半边脸狰狞的不堪入目。 “怎么会这样?” 帝纾琦不解地道,忙将地上的锦苏扶起。 孰不知锦苏隐疾发作时,已无神智,两眼含血如同入了魔障。 对血有一种非常敏感的需求,只是往常他将自己关锁在屋里,并没有机会食血,而这回被帝纾琦撞见,纵是他极不愿意伤害她,却仍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血如同最可口的食物,让他舍不得放弃。对于体内躁乱不安的魔性,让他已发狂。 好在他本是位神,用强大的意念将魔性克制,如此两股力量在体内冲撞,让他痛苦地逸出一身冷汗。 “快……走!”他用仅存的理智冲她唤道。 帝纾琦早已吓得面色苍白,听他这般一说,忙转身往外跑,只不过她情绪不宁,步伐不稳,没走出几步,锦苏就已完全丧失理智,伸手将她攥了回来,对着她白蜤的颈部,狠狠咬了下去。 血一点点从她身体抽离,体温也随之降下,有那么一刻,她神智恍惚的好像坠入了冰窖。 锦苏此时的身体异常的冰冷,这是她从没感受到过的,这或许是他入魔后的特征。 她是仙,怎能任由他予取予求,何况他已入了魔。 红唇一咬,她伸一掌,极强的白光将锦苏震开。 锦苏自打吸了她的血后,神智渐渐恢复,唇上留有帝纾琦的血,他贪婪地将那些血舔食干净,意犹未尽地望着她,眸里尽是道不明的愧疚。 “对不……起!”他不知如何与她解释。 帝纾琦在伤口处敷了些药,颈上酸痛一片,但却已无大碍。 “怎会这样?”她不解地望着锦苏。 锦苏苦笑,一双含血的眸子,映着摇曳的烛火,红艳的如同两颗晶亮的红宝石。 他望着窗外,思绪飞到了三十多万年前。 那时他还是名震六界的琴王,俊逸潇洒才艺满腹,是诸多女子心中的佳婿人选。可惜他偏偏谁都看不上,唯独喜欢幼小不经事的她。 不巧他的心思被长公主发觉,将他驱出天庭。他一时无了去向,便去了魔界。不信被魔人蒙蔽,沾染了上古魔气,致使容颜被毁,心念被摧。 据说只有拿到女娲石,吸取里面的灵力,才能恢复容颜,于是他隐姓埋名潜藏于六界各处,不惜人力物力财力,搜寻着女娲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女娲后人 锦苏听说只有拿到女娲石,吸取里面的灵力,才能恢复容颜,于是他隐姓埋名潜藏于六界各处,不惜人力物力财力,搜寻着女娲石。 十万年前,他终于找到了女娲的后人白涑,逼白涑交出女娲石,那白涑与其父母螣蛇、白矖一样忠于女娲,死也不肯,他只好向她痛出杀手,取她性命,不料却被前来黄落祭拜亡母的麒麟王所救。 锦苏料定女娲石定在麒麟国内,不在麒麟王那,就在世子赤郢那里。 因为赤郢是白涑的儿子,锦苏相信白涑定将东西托付给了他们…… 想到这些。锦苏不由感叹,这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个“情”字所害。 他一路追到麒麟国,想方设法接近麒麟王和赤郢,并在暗中安插多名细作,却始终没有结果。 他没想到会遇上帝纾琦,自此不再隐姓埋名,不过是为了见她。 这些事他只能掩藏于心,不能跟帝纾琦说,这事,他知错不在帝纾琦,错得是他自己,误信谗言,才会被上古魔气玷污。 帝纾琦见锦苏不说,料想这事定让他难以启口,也就不逼他。 忙就地打坐疗伤.她的体质特殊,仅一会功夫,伤口已自动愈合,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一张俏脸不免有些苍白。 自那日后,每至月圆夜帝纾琦早早回到自己屋里,再不去找锦苏。 只是锦苏自打吸了她的血后,越发嗜血如狂,病情发作的也越来越频繁。 不到月圆夜,隐疾就提前发作,有时一月二次,有时三次……直至三天两头,把个锦苏折磨的生不如死,几乎崩溃。 这日隐疾刚发作完,锦苏虚弱地躺在地上,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可想到那即将到手的女娲石,他终于对生又有了期盼,眸里盈盈有光。 帝纾琦替锦苏熬制了碗汤药,算好他隐疾发作的时辰,正打算端给他。 听闻他在屋里与人议事,就想待会再过会,不想听见他开口道:“成败在此一举,这次势必要成功,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女娲石!” 帝纾琦的心提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女娲石,以前也只是在古书上看过,从不当真。 她以为那只是上古时代流下来的传说,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有那么一会,她已猜到锦苏千方百计想得到女娲石的原因,她也想帮他。只是听他说,“不惜一切代价”蓦然间眼皮跳得紧,隐隐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心着实难安。 虽然她已离开麒麟国都城,但城里的事多少还是传到她耳里,因着锦苏的原因,经常有人出入府中向锦苏汇报。 她隐隐发现今日的锦苏身份怪异,似乎与当年不同。那些人中,时不时有蒙面的黑衣人,这些人行踪怪异,却重来不以正面视人,一身杀气腾腾的,实在让人心生惧怕。 不过那些黑衣人对她倒十分恭敬。 她想,大概是依着锦苏的关系,无人敢对她无礼。 长此以往,她事事留个心眼,只要遇见黑衣人,定想方设法从下人口中打听到一些事。 这日她已得知,麒麟王寿宴在即,锦苏打算将二十多名年轻貌美的歌妓暗中送往宫中。 那些歌妓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面貌百里挑一,歌技舞艺都是一流。 如此储心积虑,让帝纾琦十分难安。 想到自己之前去过的那间琴坊,越发确信那琴坊的幕后老板其实是锦苏。 她越来越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太过巧合,更像一个早就摆好的局,只等相关人入局,这网便一一罗列开,让入局的人无处可逃,死无葬身之地。 心下骇然一片。 回想到浅音的死,她纤指攥得紧紧。 浅音心口上的那支箭羽,她曾在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上见过,只是当时没有在意,只觉那箭羽太过普通,随便捣两支也许真碰巧一样。 不过后来,她用计取了那黑衣人的一支箭羽,请人鉴定过,那是麒麟木,是麒麟的国的禁物,毒性非常强,不要说一箭穿心,只要是麒麟沾上那东西一点,就会修为尽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这麒麟木长在魔界的暗河边,不知锦苏是如何弄到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锦苏,从前的他风流儒雅,温柔体贴,现在的他变得阴险狡诈手段狠毒。 明明他双手早已沾满血,却仍能云淡风轻地坐在这与她谈笑。想必他与她在谈笑时,早就胸中沟壑无数,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只等收网,来个稳操胜券。 他是不是把她也算计进去了! 她端着碗的指尖连连发颤,碗里滚热的汤水不时洒到了手上,把她的手烫得通红,她却半点都不觉得疼。 她很快想到,锦苏要对付的人是谁。 赤郢! 心窜到了嗓子口。这个几个月来被她不愿提及的名字,此时依然能触动她的心绪。 想到那日锦苏那般的想置赤郢于死地,她再也不能坐以待毙。 帝纾琦回到自己的房间,匆匆收拾一番,混入那二十名歌妓里。她怕被人认出来,一早就将其中一位歌妓拉置暗处打晕,易好了容。 这易容术是她跟忘尤学的,那时只是闲着无聊觉得好玩,想不到关键时刻能拿出来用。 这二十个歌妓被分成四组,每五人乘坐一辆马车,趁着夜色浩浩荡荡朝麒麟国皇宫奔去。 这一路上,帝纾琦都不敢多言,多数时候,她都在假寐,偶然间听到其余四个女的聚在一起谈论。 只听其中一个道:“此回前去凶多吉少,或许再无回来的机会!” 其余三人听后个个表情黯淡,眸里盈满了悲伤。 帝纾琦瞧着她们,跟着叹气,不由开口道:“兴许,完成任务还能活着回来!” 其余四人听闻全怪异地望着她。 其中一个道:“舞儿,主子没给你服蚀心散么?” 帝纾琦这才知自己现在的名字叫舞儿,至于什么蚀心散她自然是不知的。不过听名字邪呼呼的,像是什么毒丸。 心下一想,莫不是锦苏怕任务失败,为防有人泄密,提前给她们服用了毒丸? 忙道:“当然服过!” 四人皆垂头,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全发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旧情人 帝纾琦认定这些歌妓除了会歌舞外,个个身手了得。为探虚实,她有意坐在马车厢最外边,趁马车起步那会,有意将腰上的珞瑛坠子甩在车轮轴上,随后惊慌喊道:“糟了,我的东西掉了!” 不等众人回应,她已撩开马车上的布帘伸手往下探。 她这动作做得十分吃力,其中一位歌妓见了直摇头:“笨舞儿!” 说时那歌妓轻点脚尖,身轻如燕地绕到马车轮上,随手替她将东西取了回来。 帝纾琦确信这群女子功夫高深莫测,但内功修为却不高,看似刚脱离麒麟身。 一行人摸着夜色进了皇宫,这么多的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进入皇宫,自然是有人在里面接应。 帝纾琦看到那人,着实吃了一惊那人居然是自己以前身边的侍女,因为长相太过平常,帝纾琦一时连她的名字都忆不起来。 只记得有天夜里,她去书房找赤郢讨要令牌,觉得外边冷,便让那侍女回去替自己取件袍子,不想,这侍女一去相搁了好一会。 当时帝纾琦以为那侍女是不愿意替她拿,所以有意在拖延时间,如今想来并非如此,而是借机办事去了。 没想到,她是锦苏的人! 就算如此,这侍女身份卑微,根本没机会进入皇宫,那是谁将她领进宫的? 正想得出神间,英英由两名侍女扶着款款而来。 英英一身紫红盛装,因着她的侧妃身份,正红、大红是不能穿得,只能挑颜色稍逊些的紫红。 今日的英英虽然明媚依旧,但眼眸里总让人觉得有股道不明的失落。 帝纾琦疑思,自己一走,不正好称了她的心,没人与她争抢赤郢,她哪来的失落伤感?定是自己想多了。 见有人望自己,英英面上十分不自然,不时朝帝纾琦望了来,两人眸光在空中相遇。 英英一怔,大约是觉这眸光熟悉,便细瞧起帝纾琦。 帝纾琦忙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 英英见她与其他歌妓没什么两样,也就不再多想。 一行人被安排在一间大殿里,再由内宫侍从安排前往正殿给麒麟王献艺。 寿宴办得空前的盛大,几乎将三川五岳、四海八荒……的神仙都请了来,就连她的外祖父天帝也亲临现场,更有那位素不出临各种场合的神界之主也来了。 那抹俊逸的蓝影,让帝纾琦见了热泪盈眶。可惜忘尤身边跟着小鸟依人的帝九姬,两人恩恩爱爱,琴瑟合鸣的让帝纾琦好不羡慕。 不过她也仅是羡慕,此时的她,真心祝福二人。 帝九姬见有人在看自己的夫君,还是名姿色不错的美人,忙在忘尤臂上拧了下,疼得忘尤直龇牙:“阿哟夫人,这人多,不比在家,你就给为夫留点薄面吧!” 忘尤略带委屈地宠溺道。 帝九姬撇嘴,伏在他耳畔小声道:“本夫人刚见有个美人盯着你,说,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出去拈花惹草了!” 忘尤一脸苦逼。他哪敢出去拈花惹草,每天对着她这一株花就够他受得了,哪还有心思去顾及别的女人。 “没有啦!”忘尤忙笑道。 帝九姬已习惯与他这样的情骂俏,两人嬉闹一番,眸光往刚才帝纾琦出现的地方一转,发现人已不在,适才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谁叫这骚包男没事长这般好看做什么?多招惹人啊,回去,定找个面纱给他罩上! 她为自己的主意感到好笑。 转念想到那位性子娇蛮的外甥女,忙又对忘尤道:“发现没,少了个人?” 忘尤一时搞不清状况:“谁?” 帝九姬拍了下他脑门:“笨蛋!自然是你的旧情人!” 忘尤一怔,面色灰怯一片。 这才想起她说得是帝纾琦,眸光不时朝对面座上的赤郢望去,见赤郢身边坐着位紫衣美人,看衣着像是侧妃。 这种重要场合赤郢居然携同侧妃前来,帝纾琦人呢? 大概是忘尤的眸光望着赤郢久了,不时让赤郢心火燎燎。 帝九姬瞧见两人风头不对,忙将盛满酒水的杯子塞给忘尤:“去吧!我觉赤郢有心事,好好与他谈谈!” 见夫人开了口,忘尤不得不从。 反过来想,帝九姬与赤郢打小感情深厚,如果他不出面,帝九姬定自己出面,到时天雷勾动地火,旧情复发,他的追妻路又要漫长无边了,他可不愿再吃这样的苦头。 忘尤乖乖朝赤郢举杯:“世子爷别来无恙!” 赤郢见是他勾嘴轻笑,做为麒麟国世子,就算对忘尤有成见,也不能失了台面。 “忘尤上神神采奕奕,看似与九公主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赤郢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可这话听在忘尤耳里怎觉得酸得紧。 莫非这小子日子过得不好? 此番一想,不由打量起赤郢,见他一副心神不定,魂不守舍的,料定与帝纾琦发生点了什么。 “承蒙世子爷成全,才让本神找到九儿,如此大恩,本神没齿难忘!” 赤郢闻之嗤鼻一笑。 想起当初做得傻事,赤郢至今心难平静。 忘尤想想又道:“这位是世子爷的侧妃吧!矣,这种场合不是要携同世子妃的么!世子妃人呢?” 忘尤的话就像一把刀扎进了赤郢心口。 帝纾琦三字,几个月来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想起来就心痛难抑,连同握杯的手指都在发抖。 “她不在!”英英见赤郢不语,等不及插来一句。 赤郢闻声狠狠剜了她一眼,她识趣地闭嘴,却是满脸的不情愿。 忘尤从中看出了端倪。 赤郢与帝纾琦正在闹矛盾!说来也是的,依着帝纾琦的性子,知有人算计她,怎会如此善罢甘休! 这时寿宴正式开始,麒麟王由几名内宫侍从陪同坐于主位上,对着前来的客人举杯邀饮。 乐声跟着响起,宴会一步步走向高***潮,歌声舞声欢笑声不断。 二十名歌妓终于粉墨登场了,不过上台的时候,众人发现少了一人,一时间也找不到人代替,就这么将就着上场。 帝纾琦一入宫,就脱离众人藏于暗处,静观这些歌妓的动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禁地 帝纾琦想,如果没猜错,这些歌妓不过是锦苏用来引开众人眼线的,真正的大部队,则由锦苏亲自率领随之而至。 麒麟国皇宫,俨然已被锦苏的人重重包围,连只苍蝇都插翅难飞,而里面的人对此浑然不知,依旧沉浸在歌舞美酒中。 随着中间一名歌妓裙幅的旋转摆动,其他歌妓与她相叠一起,组成一个硕大的“寿”字。如此妖娆纤细的身姿,加上美艳的容颜,无不让在场的男仙们沉醉其中。她们无论是歌喉还是舞姿都无可挑剔。 就在众人为歌妓们的舞姿鼓掌时,中间那名歌妓,杏眸一冷,随手扬出一包粉末,在座的神仙多数趴倒在地。 唯有功力高的五人没被撂倒:天帝、神祖、忘尤、夜雪阑和宫香珏。 这五人第一时间发现苗头不对,迅即闭识五官,快速将在场的歌妓制住,待烟雾消失,众人发现麒麟王与赤郢不见了。这才想到,情况不妙,完全是一场阴谋。 帝纾琦一路跟着挟持麒麟王和赤郢的黑衣人。 那群人似有察觉,没走几步就停停,似乎在等她,害得她不敢离得太近。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见他们往皇宫一块空旷地跑去,她赶紧跟上步伐。 那空旷地,只有两尊麒麟石像,分别列于两边,上面竖着个小石碑“禁地”。 布设简单了然,却暗藏玄机,不然也不会被称为“禁地”,这种地方,据说机关重重阵法无数,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果然那群黑衣人站在石碑前,不敢再走。 领头的黑衣人将麒麟王提了过来,指着空无一物的空地道:“把结界撤了!” 帝纾琦这才明白,原来这禁地设了结界,难怪他们举步难行。 麒麟王恍若未闻,那黑衣人急了,提起手就要朝麒麟王动手,却被后面的赤郢喝住:“不许对父王无礼!你们要什么,尽管冲我来!” 那领头的黑衣人闻声,眸光转向赤郢,呵呵一笑,将麒麟王扔至一旁,继而将赤郢提了上来。 赤郢见他终于答应,微微松了口气,嘴角一弯道:“本世子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不过,这里是麒麟禁地,奉劝一句,若是进去出不来,到时可别怪本世子没提醒你们!” 赤郢说话极为吃力,看似那药粉的毒性发作,身躯软成一团,好似修为被封。 帝纾琦的心捏得紧紧。 担心这群人会对赤郢动手,直想上前救她。 这时一道紫光飞来,锦苏戴着半边银色面具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银色面具借着月光发出道道冰冷的寒光,他就是个“冷面罗刹”,再无半点往日的样子。双眸腥红如血,一身杀气。 看样子已完全魔化。 赤郢望着锦苏,勾嘴冷笑道:“本世子当是谁,原是锦苏公子!矣,怎会弄成这副丑样,就不怕吓坏你那徒弟么!” 帝纾琦嘴皮咬得紧紧。 都这个时候了,赤郢还有心思激怒锦苏,害得她直为赤郢捏把汗。 果然锦苏闻之眸光越发冰冷,红艳的眼眸,如同两簇熊熊燃烧的红焰,似乎能把人瞬间焚尽,周身魔气横溢,五官已完全扭曲。 “只要你交出女娲石,本座就放了你!”只听锦苏冲着赤郢道。 赤郢冷笑,一早就知他的心思,只是碍于帝纾琦没有揭穿他:“女娲石!呵呵!就在这里面,有本事你进去取!” 锦苏眼眸一眯,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素指掐了个诀,将赤郢一把提起,拎起赤郢的一只手腕,只见银光一闪,血水喷溅,源源不断地流入驻守禁地的两尊麒麟石像中。 “轰隆”巨响,两尊麒麟石像迅即活了过来。 两只麒麟仰天同啸,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劈啪”一声巨响,原本空旷地方,浮现一座石门,那石门掩在黑夜中隐隐绰绰,不时环绕着一层莹白色的光。 锦苏望着那石门,十分满意自己的做法。 原来麒麟禁地的石门,要用麒麟族人的血来开启。 石门已打开,里面幽暗却别有洞天,随着风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声传来,似有什么大凶大恶的东西在那石门深处。 麒麟王见之急了,冲着锦苏喝道:“不要进去!” 锦苏全然不听,此时他已完全入魔,将一旁的赤郢扔进石门,继而自己飞了进去。 其他人留在了原地看风。 帝纾琦担心赤郢会出事,很想跟着进去,却因锦苏的手下在场,一时无了主意,情急下,眸光一亮,冲着那群黑衣人道:“外祖父,神祖!你们怎么来啦!” 这两人是仙、神两界最高的统治者,她这一呼,那群黑衣人多少有些顾忌。趁着他们走神,帝纾琦迅即飞入石门。 石门往里,是个极幽深的石洞。洞里风很大,寒烟袅袅,却冷得出奇。 洞壁四方,光亮可鉴,时不时有水珠从上方滴落。 随着洞外的风拂之而来,时不时听见阵阵鬼哭声。 一时间仿若坠入了寒冰地狱,听见鬼魂不堪刑罚痛苦的嘶鸣着。 帝纾琦心噗噗直跳,不知前面会出现个什么样的鬼怪? 里面虽然极冷,但却盈盈有光。这光像是冰雪深处透射而出的,一道道,如同蓝莹莹的鬼火。 帝纾琦不时打起寒噤,为护住体温,不得不运功而起。 走了一段,才觉洞里九曲十八弯,如同在走迷宫。那两人好似进来一会,就无了踪影。她转了这么久也没瞧见他们,只好随便选择一条小道往前。 突然她感觉周围的烟雾躁动不安地飘移起,继而一道阴风迎面扑来,周围的冰块如同破碎的玻璃杯般,一块块龟裂塌落,潺潺的水声从冰块深处传来。 一座用冰铸成的祭台从冰水中冉冉升起,一点点往上,直至升至十多米。 一具透明的冰棺随着祭台的升起被高高托举而出,悬挂地祭台上方,迎着顶上的月光,莹光泽泽。 帝纾琦想,原来这“麒麟禁地”是座坟墓,不知这墓主人是谁? 她揪紧了心,脚尖一跃,迅即登上祭台。 冰棺横在眼前,里躺着个女子。 一袭白衣,墨发如瀑,自然地垂落在肩。女子面容端庄,神态安祥,若不是因着冰棺,定以为她睡着了。 冰棺四周灵气涣涣,仿若一直有人在用灵气滋养着里边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诅咒 帝纾琦托起腮帮望着冰棺内的女人,忽觉女人眼皮动了动,只呼一声轻叹,那女人已缓缓从冰棺中坐起。 “念昔小主!”女人朝帝纾琦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女人伸起懒腰,继而推开棺盖,从冰棺里步了出来。 帝纾琦吓一跳,对于一个突然间复活的死人,纵是她是仙也有几分骇然。 “你……是谁?” 帝纾琦见她朝自己步来,连忙往后退。 “念昔小主,可找到你了!”女人眸里尽是惊喜。 “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念昔!”帝纾琦见她一直唤自己陌生的名字,忙解释道。 女人嫣然一笑:“你的气息错不了!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女人以长辈的口吻叹起气,隐约觉得她有股道不尽的惆怅。 帝纾琦瞬间石化。 此时一道紫光携同一道白影翩然而来。 落地后化成一紫一白两人,不用想,自然是锦苏和赤郢。 赤郢望着祭台上的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最后眸光落在那白衣女人身上,眸眶隐隐有泪,难掩心中的激动。 “郢儿!”白衣女人娥眉紧蹙,冲赤郢唤道。 仅一会又将眸光转向锦苏:“你想干什么?” 声音清冽如冰,一如她的人。 “白涑,你命真大,这样也死不了!女娲石在哪?” 锦苏周身魔气如浪,连声音也变得阴阳怪气,极不像往日的他。 帝纾琦听到白涑两字,隐隐猜到了什么。 上古传说螣蛇与白矖的女儿白涑,为完成父母的使命,一直守护着女娲石。 此番一想,帝纾琦冷汗簌簌。 那个梦……天!自己居然是…… 帝纾琦不敢往下想,攥住白涑的一角衣角,颤抖地道:“我是……” 她欲言又止,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白涑顺着衣角握住她冰冷发颤的小手道:“是,你是女娲娘娘与人王伏羲的女儿念昔!” 好一道晴天霹雳,不仅轰倒了帝纾琦,也同时轰倒了对面的两个男人。 “怎么会这样?”锦苏不敢置信地道。 赤郢完全已石化。 这个消息让他久久难以回神。 只听白涑道:“当年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在不周山大战,结果共工因为大败而怒撞不周山。致使天塌地陷,天河泛滥,大雨连绵。为解救天下苍生,女娲娘娘不分昼夜地炼制五彩石补天,却因此冷落了丈夫和女儿。” “伏羲性情风流,见妻子忙着拯求苍生将他冷落,认识了姬媣。姬媣表面温柔端庄,实则是个魔性未去的妖姬,她勾引伏羲,毒死念昔,待女娲娘娘回到家,发现丈夫变心,女儿惨死,如同天塌了般。” “女娲娘娘顾不得找姬媣算帐,而是将念昔的残魂,注入最后一块补天石里,倾注毕生灵力,滋养着念昔的残魂。终因灵力耗尽,脆弱的不堪一击,死在姬媣剑下。伏羲知道真相后,杀了姬媣为妻女报仇,却再也唤不回妻女。于是伏羲自散神力,将女娲石和伏羲琴封印!” “没想到几千万年后,女娲石里的念昔魂魄凝聚齐全,机缘巧合地破石而出。跟着伏羲琴也出世,落入有缘人之手。我白氏家族身为女娲后人,历代忠于女娲,守护着女娲石。念昔走后,女娲石遗落在碧琼海里,我费尽功夫才将女娲石取回,不料念昔已不知下落……” “我奔赴六界苦寻,哪知念昔会跑去天宫,被长公主的噬魂石吸走魂魄。长公主当时恰好生产完,那小郡主一出生魂魄十分脆弱,没过多久就魂飞魄散。长公主思女心切,便将念昔的魂魄注入小郡主体内,从此念昔便成了长公主之女……” 帝纾琦身躯摇晃。 难怪长公主有时明明望着她,却像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原来自己不过是她费尽心思囚住的一缕魂魄。 帝纾琦心伤难抑,对长公主这些年的忽冷忽热,似乎已释怀。不管怎样长公主对她终是有养育之恩的。 锦苏听闻后,哈哈大笑。 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居然是伏羲之女,难怪她天生能克制伏羲琴,就是因为她骨子流淌着伏羲氏的血液。 不过这样一来,情况变得有些难以收场,女娲石他势在必得,不但为了这张脸,也为了那石里的灵力。 不等白涑与帝纾琦回神,锦苏一把箍住赤郢的脖子道:“拿女娲石来换他!” 帝纾琦没想到锦苏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忙道:“女娲石早已不知去向,我们拿什么来换!要不,你抓我,我是女娲的女儿,你不是觉得隐疾难忍么,喝我的血吧!上回你不是喝了我的血后,就控制住病情了么!” 白涑一听,吓一跳:“念昔小主不可!他身上的魔气,完全是因为姬媣的诅咒!伏羲当年知道真相后,悔不当初,用伏羲琴杀了姬媣,姬媣死不足惜,将自己三魂七魄分散各处,并诅咒,得伏羲琴者,必受魔念牵制,杀死最亲最爱的人!” 帝纾琦一怔,她从来不知锦苏的身世,听白涑这番一说,越来越迷惑。 “女娲石不过是他的借口,想杀掉至亲至爱的人才是真的!你可知他是谁?他是麒麟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赤郢的叔叔!” 锦苏见被人识破身份,眸里的红光越发浓艳:“住口!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你们能奈何我!他们该死!若不是那位虚伪的兄长,本座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他以为将伏羲琴给了本座,就此安心,孰不知他说一套,做一套,将本座骗入魔道,让本座沾染那古魔气,让本座身败名裂,以为本座从此销声匿迹!可惜他想错了,本座不但没死,还能回来取他父子的性命!” 锦苏说时,掌劲一使,一把箍住赤郢颈部,赤郢因为缺氧两眼发白,不时嘴角流出一缕鲜血,瞧得帝纾琦胆战心惊。 “师父!醒醒吧!只要你肯放过赤郢,琦儿愿意跟你走!”帝纾琦冲锦苏喊道。 锦苏冷冷一笑:“帝纾琦,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为师,为了这个男人,几次三番与为师作对,叫为师怎么相信你!” 帝纾琦被他反问地无言以对。 见锦苏拖着赤郢站在块浮冰上,忙想上前却被白涑攥住:“小主不可!这是赤郢的命数!” 帝纾琦红唇一咬:“你是她母亲,怎忍心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白涑叹气:“要解开姬媣的诅咒,必须牺牲掉一个人!” 帝纾琦闻之,似想到了什么,冲着白涑走神间,一掌将她挥开,继而朝锦苏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生归来 帝纾琦速度极快,几乎用尽毕生修为才让人不易察觉。 锦苏只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来不及多想,冲身后横出一掌,那人吃了痛闷哼起,却仍死抱着他不放。 锦苏被帝纾琦牵绊住,不得不放开赤郢。 “琦儿!”赤郢不敢置信地望着帝纾琦。 然锦苏已入魔,心无牵念和顾忌,见有人阻拦自己,体内的魔念越发膨胀的快。 怒吼一声,将身后的帝纾琦拖至身前,手掌一伸,指甲锋锐如铁钩。 “无心的女人!”他冲着帝纾琦咬牙切齿道,继而手一伸探进她心窝,将她的心整个掏了出来。 帝纾琦饱受着这撕心裂肺的痛苦,身躯忍不住地抽搐,却死咬住嘴皮不吭声。 赤郢见状,疯了似地爬过去,抱住正在发狂的锦苏,却被锦苏一掌震飞,“扑通”一声落入冰水中。 白涑焦急地望着儿子,却是束手无策,她想帮他们,可偏偏使不上力,她不过是一缕幽魂,因着对念昔的执念就此苏醒而已。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不可挽回时,冰水里的赤郢已爬上来。 赤郢手里攥着根锋锐的冰菱,冲着锦苏后背狠狠刺去。 锦苏见有人偷袭自己,真气四溢,冰菱瞬间碎作几段。 显然冰菱伤不到锦苏,反倒激怒他,甩开帝纾琦朝赤郢动手。 赤郢自知凶多吉少,但这是他自己选的,他宁愿死,也不许别人伤害他心爱的女人。如果真要一个人牺牲,那就让他吧! “快……走!”赤郢冲着满身是血的帝纾琦喊道。 帝纾琦虽无了心,但有仙气护身,暂且还不置死。 闻声,帝纾琦泪如雨下,一个劲地摇头:“不可以!” 赤郢眸眶跟着一酸。 他多想跟她说,自己有多爱她!可话到了嘴里,却觉难以启口。如果他真死了,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岂不让她更伤心。他不要她伤心,宁肯让她恨他,这样她才能彻底将他忘了。 赤郢闭眼,强打住心里的伤痛,不在多看帝纾琦一眼。 锦苏将赤郢整个提起,红艳的眼眸,已是怒不可遏,正想对赤郢做什么,几道白光先后飞来。刚正凛冽的仙气,直冲激着锦苏体内的魔气。 帝纾琦抬首一望,见是天帝、神祖……他们来了,忘尤也在其中,心里一松,晕了过去。 这几位上神聚到一起,威力自然空前的强大。 锦苏已是多面受敌,俨然非常吃力,不得不甩开赤郢,与这几人打成一团。 赤郢朝帝纾琦缓缓爬过来,抱起虚弱的帝纾琦,随手给她喂了颗护心丹,想护住她脆弱的心脉。 白涑飘至帝纾琦跟前,心痛地望着她,却爱莫能助。 “娘亲,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救她!”赤郢开口求白涑。 白涑呆愣在那,不知如何跟儿子解释。 帝纾琦这具身躯原本就死了,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她强大的魂魄。现在她的魂魄受创,这身躯怕是再难支持。 远处,几位上神已将锦苏团团包围,不料锦苏已练就幻身术,无数个锦苏手抱伏羲琴,叮丁咚咚地弹奏起。 乐声杀气腾腾,似一道道催命符,纵是那几位修为极高,也难敌伏羲琴的威力。 昏迷的帝纾琦隐约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她无力地睁开眼,看到一对俪人。男的白衣翩翩,玉容潇洒,女的白衣襦裙,身段窈窕,容貌绝美。 他们手挽手,冲她唤道:“念昔我可怜的孩子,快醒醒,唯有你能阻止这一切!” 帝纾琦朝他们伸手,却触不到他们的半片衣角,眼睁睁看着手指从他们身上穿过。 娘亲!父君! 帝纾琦喃喃唤起,继而眸光一涩,泪水奔涌。 她似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冲着赤郢道:“若有来生,我希望……还能遇见你!到时……可别不理我!” 她说得十分羞怯,却是她最真实的告白。 赤郢紧紧攥住她冰冷的手,一个劲地点头道:“不会的!” 帝纾琦望了望赤郢身后那悄然盛开的冰花,冲着赤郢道:“好漂亮的冰花,帮我采些来!你还从没送过花给我!” 赤郢点头,轻轻放下她朝那冰花走去。 当他指尖刚碰及冰花时,身后一缕白光快速朝锦苏飞去,只听“噗呲”一声,帝纾琦整个人融入伏羲琴阵中,被伏羲琴的乐波炸开。 血雨纷飞,帝纾琦的身躯如同撕裂的玫瑰花瓣一片片漫天飞舞。 “不,琦儿,你不能这样狠心抛下我!”赤郢哭喊起,继而朝帝纾琦消失的地方追去,他拼命地在空中伸手,希望能留住她的一魂半魄,然而却什么都留不住。 琴声一停,众神摊落在地,显然对付伏羲琴已耗去他们太多修为,此时不得不打坐调息。 锦苏无力地摊落在地,似乎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正如白涑所说,姬媣的诅咒需用至亲至爱人的血肉洗涤。 对于锦苏来说,帝纾琦是他心爱的徒弟,也是他最亲最爱的人!诅咒已破,锦苏又恢复那个儒雅俊逸的琴王。 锦苏望着众人,隐隐察觉哪里不对。 见赤郢痛心疾首地望着自己,立即猜到了什么。 “琦儿!”锦苏冲着空中嘶喊,却再也唤不回帝纾琦。 赤郢泪如泉涌,奔上去想给锦苏两拳,却被忘尤攥住。 “他是纾琦用性命救回的人,你忍心让纾琦白白牺牲么!” 赤郢闷声地将伸出的拳头收回,负气地捶打在自己心口上。 为什么死得那人不是他? 他在心底呐喊. 这时有人发现帝纾琦消失的地方,逸出一道五彩灵光:“看,那是什么?” “是,女娲石!”白涑笑道。 原来女娲石一直都在帝纾琦身上,只是帝纾琦从来不知浅音早将女娲石藏在首饰盒下方,直至帝纾琦此回魂飞魄散,那女娲石感应到她的气息,才再次出现。 白涑想自己心愿已了,是该离去了。这时,麒麟王跑了来:“涑儿,你当真还不肯原谅我么!” 白涑低笑:“你我缘分已尽!大王无需多言!”说时深深望了眼赤郢,化作一团白光紧随女娲石而去。 眨眼五百年过去,世子府院内的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赤郢因着帝纾琦临走前说,自己从没送过花给她,他回府后,在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只盼着她能回来,让她开心。 然而花开花落,终寻不得佳人的踪迹,他已颓废的不成样,终日不是在买醉,就是抱着帝纾琦的画像傻笑。 府里除了随身伺候的丫鬟,其他女眷全被他遣散。他记得英英临走时那不甘心样,不过他不会再拖泥带水,给了英英许多钱,让她另处谋生。 如今的世子府死寂一片,明明是活人住的地方,一到夜里,静得让人喘不回气。 这日晚上,听见有人叫门,府里的下人瞧瞧时辰,半夜三更,不时冷汗簌簌,哪里敢去开门。 还是老管家胆子大,从门缝里望了望,见门外站着个白衣翩翩的女子,这才松口气将门打开。眼前的女子美得绝尘,气质高贵,不像是一般的神仙,倒像是神妃女皇,不时心头一暖,对女子有了好感。 女子眉心有粒朱砂,红艳如血间恰是黑夜中的点亮人心的圣火。 老管家不时起了敬畏之心。 女子望着老管家,好似见到了故人,晶亮如星的水眸不时逸出别样的光彩。 “老管家可好?”声音清亮,就同她一样。 老管家一怔,其实他已不当管家好多年,因为年纪大了,赤郢为了照顾他,让他留在府里养老。 他已不管事多年,刚才听到有人敲门,却无人敢出来,他只好亲自出来瞧瞧。 老管家心下一喜,忙道:“姑娘,有事么?” “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宿,不知你家主人可否行个方便?”老管家不敢冒然答应,忙掩了门去向赤郢禀报。 赤郢闻之赶来,见门前红莲开了个遍地,他心仪的人儿正站在那红莲丛中,浅笑嫣然地望着他。。 纵是她面貌已变,他仍一眼就认出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疏香满地 墨紫璃抱着扫把,倚着门板打起盹。 她是天界久负盛名的懒仙,能不动则不动,能躺着就不会站着。 法术不高,修为不深,这些都不打紧,咱偷懒的本事天界第一,哈哈,这不,王嬷嬷要她打扫院子,她趁着无人又开始偷懒。 其实吧,她也不想偷懒,主要是,实在没什么事可干。其他几位仙子姐姐手脚勤快,忙完了各自手上的,就来院里帮她,这一来二去,她哪里还要自己动手。 她对干活不感兴趣,却独独对帅哥、美食情有独钟。想起穿越前,她正在追那位爱慕许久的林大帅哥,可惜她的跑车太烂,开着开着,居然鬼使神差地开到对向车道上去了,弄得人仰车翻,这一醒来,乖乖,居然让她赶上穿越时髦,来到了个神魔混乱的陌生世界。 对,她是穿越过来的,至于是魂穿还是身穿,她也搞不清,只觉脸蛋没变,身材略有变化,因为二十多岁的她,现在只有十二三岁。 她自恋地摸摸胸口,好像没前世那般丰满,不觉有些懊恼,萝莉的样子,让她哭笑不得。好在她是位仙子,呸,其实是打杂的散仙。 在美女如云的天宫,她这小模样可是最普通不过,普通的别人都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天宫的人,个个趾高气扬,恨不得将眼睛插在头顶上望星星,哪里会在意突然间有那么个人其实是天外来客。 这样也让她安心许多,没人怀疑她的来历,于是乎,她混迹在天宫内院,安心当起打杂的小仙。 天宫岁月静好,不过实在太无聊,怪不得会有那么多悲壮的爱情故事。什么牛郎与织女、七仙女与董永……搞半天都没有神仙与神仙偷情的,其实说来说去,都怪天宫的这帮男仙长得实在不敢恭维。 她常想,为毛就没个长得过得了眼的,不求他有多帅,只求他别太衰。 额,这天宫里要么就是帮衰老头,要么就是冷面大叔。好不容易等上五百年一次的瑶池宴会,遇到神界的那几位帅哥,着实让她亮了把眼。 望着,天迦黎父子、忘尤、夜雪阑……这几位个个都是极品,墨紫璃口水直流。 那才是真正的绝色,通称男人中的精品,举手投足间温雅如玉,可惜这些男人都已名花有主,她就是想巴望也无希望。毕竟她最讨厌小三,更不许自己当小三,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还好,老天也不全亏待她,不是还有个六界绝美的剩男宫掌门么! 想到宫香珏,墨紫璃即便在梦里也暗自偷笑。 那天,昆仑山大概临时出了点事,宫香珏耽搁了会,赶到瑶池时,宴会已开始。 那帮冷面的神仙平日里一脸的严肃正经,不想那日不知怎的就捉弄起宫香珏,欺负人家年轻长得俊,硬是一杯接一杯的灌他酒,这不他喝得宁酊大醉,哪分得清东南西北。 墨紫璃趁机与宫香珏套近,一杯醒酒茶(这是按她前世的记忆做得)就让宫香珏对她感恩不尽。 说什么:“仙子的大恩在德,本神没齿难忘!他日仙子若有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墨紫璃嘻嘻一笑,心里却在犯嘀咕,他怎么不说,仙子的大恩本神无以为报以! 那她就可以顺着他的话说:“那就请君以身相许!” 呵,其实她想多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小萝莉,虽然有三百多岁,但在宫香珏面前依旧是个孩子。也亏那人瞧得起她,唤她一声“仙子”,她就觉自己戴了高帽沾沾自喜了。 墨紫璃还在继续着美梦,王嬷嬷瞧准了时辰赶过来,见她又在偷懒,忙干咳几声。 墨紫璃倒也识趣,梦再美,终还是个梦,现实残忍,终还是现实。 她反射地直起身子,胡乱地提起扫把,来个装腔作势。 王嬷嬷嘴角一弯,扭着那堵肥臀,朝她步来道:“行了小璃,别装了,老生有事找你!” 王嬷嬷是天宫的内务总管,手下有好几位得力的嬷嬷分管着各宫各殿的事,不过说来也怪,她这么个小仙怎么也轮不到王嬷嬷亲自过来教导,可王嬷嬷偏偏就亲自管着她。 说好听些安排些事给她做,实则是在照顾她。 “嬷嬷!”墨紫璃冲她眨眼撒娇,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姥姥。 王嬷嬷正正身,瞧下四处,见无人,将墨紫璃一把拉至身旁道:“有件差事要你去办,成功了,可以荣登上仙!” 墨紫璃灵灵水眸逸出一道精光:“什么差事,有没有帅哥?” “没出息!成天只知道惦记这些破事!”王嬷嬷恨铁不成钢地唾她一句。 墨紫璃知她是为自己好,都三百岁了,还是个散仙,别说嬷嬷了,她自己也急,可再急也不能有病乱投医。她想,她是没遇到个好师父,以她以前的智商,也是MBA的高材生,只是这天界,她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所以这些年白白浪费了天赋。 墨紫璃惭愧地垂下头。 这种瞬间求成的法子,极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可能,她人虽小,但思维十分成熟。好歹人家的灵魂是个成年人。 想想还是开口道:“若是不成功呢?” 王嬷嬷瞥她一眼,冷冷一哼:“那就永远别回来!” 果然不成功便成仁!好吧,凡事都有代价,与她总是有了机会,暂且试试好了! “怎么做?”墨紫璃问王嬷嬷。 王嬷嬷见她这么快答应,忙伏在她耳畔道述一通。 “啊?居然要我去做卧底!” “嘘!小点声!老生已向天帝陛下推荐你,你混进魔宫做内应,将魔宫里的情况告诉战神他们,待他们收拾了那帮魔卒徒子,便是你立功的机会!” 王嬷嬷别有深意地冲她笑道。 墨紫璃见王嬷嬷笑得怪异,本想爽快答应的,又觉事情太诡异。 这种事怎么也得找个资历深,武功修为高的,像她这种菜鸟,什么都不会,说不定一进魔宫就被人瞧出苗头,剁成几块分食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毒虫 靠,怎就没个好点的差事给她! 墨紫璃一脸地郁闷。 简直是要她拿命当赌注。不过,既然是赌注,她可以押大也可以押小,中途瞧准机会跑路,到时天下为家,也可四处逍遥,总比困在天宫里强。 哈哈,暂且顺着他们吧! 墨紫璃很清楚,这个时代,跑路也需要时机,如今时机成熟,她怎么也得试下! 谁叫这天宫守卫怪异的森严,进得来,出不去!这一百多年来,她可没少折腾过,每次不要说溜出去,就是靠近南天门她都不敢。 那四位守门的大叔,可不是好惹得主,就冲那四张冰砖脸,俨然写着“闲人勿近”四字,就够她哆嗦一阵,若是被他们逮到,关入天牢不算,就怕被发配到十重天去做苦役,她可实不情愿。 “好!小仙答应了!”墨紫璃应道。 王嬷嬷满意地笑起,“收拾番,明早有人过来送你!” 墨紫璃回到自己的屋子。这屋子她已住了一百年,到现在也没住习惯,原因是,简陋的让她连睡觉都不安。 刚来那会,她摸不清状况,被王嬷嬷领到这,瞧着这陌生的屋子,简直想大哭一场。 有谁告诉她,光光的木床没有垫子怎么睡觉? 床上的被子说起来是云被,怎盖在身上冷得直打寒颤,中说,云被怎么个暖法,怎么到了她这就成这样?这是谁在诓谁?后来她听说,这床这被,都因着各人修为的原因。 修为高了床和被都能按各自的喜好而来。可她这一百年来,修为没半点长进,难怪一直住不习惯。 不过不习惯也住了一百年,多少有些感情,明日就要走了,她倒是冲着屋子发起呆来。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宁,几乎每过一个时辰就睁开眼,等到天亮,也没睡着,只好顶了对熊猫眼出来。 前来送她出宫的上仙,是位中年大叔,看样子在天庭极有地位,一身的刚正不阿,表情极为的严肃。 见她这副德性,上仙开始质疑,天帝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这种屁本事没一点的小仙也会挑来担此大任?就她这样的,能将六界之危扛在肩上? 不过想归想,这位大叔怎敢开口说天帝的不是。 一出南天门,那大叔领着墨紫璃一路腾云驾雾,衣袂翩翩,即便长得丑也颇有神仙范。 这是墨紫璃第一次体验身为神仙的好处。腾云驾雾原来如此妙哉,竟比坐直升飞机还过瘾,可惜她不会! 她不禁悲催起。 这一百年她在天宫明显白混,除了吃就是睡,还有就是泡帅哥,除了后者没沾上多少,吃睡到是有了精验,其他正儿八经的事全都不会。就连护身的法术,也丁点不会,她开始担心自己随时都会“咔嚓”,惨淡的人生如履薄冰。 她开始想,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怎懒得这般出奇? 正想得出神,上仙已将她领至一座僻静的山林,冲她道:“本仙就送你到此!此去,道路坎坷,却是任重道远,还需事事小心谨慎!” 墨紫璃想,这位上仙看上去是个冰块脸,心肠倒挺热,不如就此跟他讨要些护身东西,也好过身无一物,连逃命的资本都没有。 “大仙,能不能送我件护身法器!”墨紫璃开口道。 上仙一怔,平常散仙修至三百年,都会根据自己的意愿凝化匕首、短剑之类的,而她……罢了,既是天帝所选的人,那便有天帝的道理。 他将手伸进袖中的虚囊,取出一把短剑。 “此剑乃千年玄铁所铸,能克制一般妖魔,赠你防身吧!” “多谢大仙!”墨紫璃嫣然一笑,接过短剑。 未了想起,还没问这位大仙的姓名,忙又道:“不知大仙如何称呼!” “九曜!” 只听那大仙回道,声音是隔着云传来的,人早已远去。 好吧,暂且收下,他日,等自己有了其他法器再还他。 墨紫璃将剑收好,沿着道路向前,没走一会,就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妖怪盯上。 妖怪躲在林子里,指着赶路的墨紫璃道:“这个怎样?模样看似不错,年龄么,也在妖皇指定范围内!走,去把这丫头逮住,刚好凑足今天的数!” 墨紫璃隐隐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不时回头,见几个模样丑陋的猥琐男正冲自己嘻笑,不时恶寒起。 这群怪物,长得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么,妖怪就是这样,再好看也难掩妖性。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妖怪盯上,敢情那位上仙是算好地的,这叫她想跑路都没了机会。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你们……想干什么?”墨紫璃装作很害怕的样,实则嘴角一弯,正笑得得意,这可是她做卧底的第一步,装可怜,引蛇出洞。 癞蛤蟆精不怀好意地冲她笑道:“小姑娘,模样长得不懒,妖皇大人正等着呢!跟爷走吧!” 墨紫璃原本还算淡定,这群小妖其实并不可怕,她若想逃身还是有机会的,不过当她听到“妖皇”二字,忍不住打起寒噤。 居然连妖都称皇帝了!这个世界究竟谁最大? 她的思绪游走的极快,孰不知手臂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妖怪拖住,直往魔宫而去。 魔宫不比天宫,阴暗湿冷不说,还时不时有毒气、毒雾逸出,一群群毒虫在头顶上飞来飞去,一不小心就趴在人和妖的脖子上,苗足了劲吸血。 痛得人和妖鬼哭狼嚎,不一会,就只剩下一堆干枯如树枝的身躯,劈啪一声倒地,碎了个稀巴烂。 墨紫璃的修为几乎为零,至于那所谓的仙气,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看到这么可怕的一幕,她瑟起脖子,将衣领攥得极高,另一只手掩在袖中,紧紧攥着那把短剑。 心想着,只要虫子一靠近自己,一剑让它身首异处。 不过,她没机会试剑,眼前一道红光飞来,一个长相极为妖魅的女人立在不远处的石头上。 见众人被毒虫困扰,忙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笛吹起。 清亮的笛声一响,那群嗜血如狂的虫子,立即乖乖地飞入女子袖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仇人相见 墨紫璃这才知,这群毒虫竟是这妖姬饲养的,气得红唇紧咬。 她想,一定得寻个机会将这女人暴打一顿,谁让她什么不养,却养一群毒虫害人!这种人就是欠扁的料,不打她难泄气。 大概是觉得有人在望自己,那女人拢拢红艳朵朵的衣袖,朝墨紫璃望来。 只见她双眸红艳如血,墨紫璃以为自己看到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心想,到这妖怪的眼睛好特别!又岂知,对方其实是个魔! “你,过来!”那妖姬居高临下,冲墨紫璃招手,浅笑盈盈地看似十分温和,实则对墨紫璃的无礼,已是恼火,此时魔念大作,大有一杀了之的念头。 墨紫璃正欲抬步,身旁的蛤蟆精急了,一把将墨紫璃攥住,转身冲妖姬道:“这是妖皇大人今晚的食物!右使大人,还是不要太计较!” 墨紫璃从头冷到脚。 她是食物,那妖皇要吃她! 额,这点王嬷嬷怎么没说清啊!她这个卧底已命在旦夕,一出场就前来赴死!呜呜,可她还不想死啊! 墨紫璃一脸憋屈,不过那蛤蟆精这一刻倒是救了她一命,那妖姬果然不再找她麻烦。 墨紫璃被推着一路往前,隐约听见哭声,寻声望去,见一群年轻女子抱坐在一起抽泣着。 那蛤蟆精见了摇头道:“哭什么哭!妖皇大人还没选秀呢,谁死谁活还很难说!” 啊,还要选秀!这位妖皇大人对食物如此讲究! 墨紫璃神游间,已被蛤蟆精推进了牢里,“好好呆着!” 众女子见又有人被关进来,忙停止了哭声。 墨紫璃瞧着这些女人,与自己现在这具身躯年龄差不多,个个貌美如花,却个个都不会法术,都是乖乖任人宰的羔羊。 不过,相比下,她倒是淡定了许多,毕竟她的灵魂是个成年人不是,怎能与她们一般见识,还是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待养足了精神再做打算。 如此一想,就朝角落靠去。 转眼到了妖皇用膳时间,铁门被打开,前来领人的妖怪瞧着这群哭哭啼啼的女孩,早已烦透,不过眸光一瞥,见有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打盹,不由笑起。 看似挺淡定!就这个吧!听说,越淡定的人骨髓越香,妖皇就喜欢这样的。 墨紫璃是被人推醒的,她揉下眼睛,见自己被个妖怪盯着,不时杏目直瞪,一肚子的起床气:“喂,你干嘛瞪着姐,姐脸上有花么!” 她的脾气还真不小,几乎要叉腰骂娘。 那妖怪,大概头回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脸灰怯道:“切勿急躁,请随我来!” 墨紫璃收起性子,一时摸不清状况,就跟着那妖怪朝厨房走去。 说是厨房怎搞得跟个卧室似的,有床、有帐幔……那床看上去很大,很古老,比起她在天宫里的那张不知好上多少倍。 想必在这张床上躺上一会,一定爽歪歪。 墨紫璃是行动派,怎么想就怎么做。 那妖怪见她如此心急,“扑哧”笑起:“没见过这般心急的!不过妖皇殿下有洁癖,你最好洗洗干净!不然会让他倒胃的!” 墨紫璃这才想起此时的处境,前后一想,坏了,这妖皇不会是想与她双修,然后将她啃食干净吧! 冷汗簌簌直落。 好苦逼的人生!姐,还没谈过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两次人生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尼玛的老天,你耍我是不是! 心里不痛快直骂起天,这一骂,老天果真通了气! 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吓得那妖怪,一骨碌钻进床底,不时现出原形,居然是只老鼠精。 墨紫璃哈哈大笑。 原来老天长着眼! 正当得意时,一阵疾风拂来,床上的帐幔自动撩起,悄然无声间,一道极亮的绿光飞现。 墨紫璃整个身躯都僵在榻上,再动弹不得。 只听有人轻笑,“怪异的丫头!居然能引来天雷!” 墨紫璃水眸溜转,寻视着四周,想将那人找出来。 屋里馨香溢满,却独独瞧不见那人。 声音犹在,却像幽灵般诡异,不时抬头,对上一双绿宝石般的瞳仁。 殇落低低一笑,打量起榻上的墨紫璃。 见这女人身上的气息有点怪异,不同于一般人类,是他从未见过的。 是仙?不是,她没仙气!是神,更不是,半点修为都无!呵,简直怪胎一个! 他是妖皇,为提升功力,每日都要汲取一位处子的阴髓,此时已到关键时刻,还差七七四十九个处子阴髓,他的摄魂魔功就大功告成,一统妖魔两界指日可待。 自打魔神夜雪阑离开魔界后,魔界已是群龙无首,殇落可不想错过这等时机,坐稳这妖魔两界的尊主之位。 墨紫璃盯着眼前的男人,见他一袭紫衣翩翩,长相阴柔,却是倾国倾城,举止倨傲优雅,飘逸的如同竹林中的晨雾。身上有股淡淡的脂粉味,让他原本刚硬冷然的轮廓,变得细腻纤柔。 “东方不败!”这是墨紫璃对眼前男子总结出的。 明明是个男人,却硬要将自己弄成女人,十分的不协调,直毁她三观。 不过这男人怎么看这般眼熟,矣,有点像林安琛,莫不是林安琛也穿越过来了? 墨紫璃回想车祸前一刻,她正追着林安琛。当时跑车已被她油门踩到底,速度快得跟闪电似的,不过林安琛比她还要快,于是她不死心地追着,哪知会在弯道上,方向盘打偏,窜到对向车道去…… “林安琛!” 墨紫璃终于眸光聚集落在眼前人身上,咬牙切齿间,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襟,几乎想与对方拼命。 若不是这混蛋故意引诱她,她也不会出自祸,跑到这么个鬼时空。 仇人!墨紫璃对他再喜欢不起来。 殇落瞧着女人揪紧自己的衣襟一脸的诧异。 碧绿莹莹的眼睛,如同一只野兽正盯着垂死发狂的猎物。 好大胆!居然接连将他当成两个人,看架式,还想与他拼命!她不知他是谁么! 殇落嘴角一弯,紫袍一挥,墨紫璃身躯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四平八稳地横在榻上。 这种姿势让她觉得大事不妙,这妖魅男看似非常生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古神雷 墨紫璃不死心。 林安琛前生是个偶像派艺人,演戏一直是他的强项,这种富少调戏良家妇女的把戏,他早就不知演过多少回,此时再演一次,与他不过是手到擒来。 切,想吓唬姐,门都没有! “林安琛,少来装神弄鬼!”墨紫璃怒言。 殇落抬起修长的素指,准备将眼前的女人扒光了吸取阴髓,听她这么一说,手僵在半空,紧握成拳。 “闭嘴!”殇落已恼怒。 墨紫璃被他喝住,隐隐觉得这妖魅男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仿若刮过十级台风,让她不敢造次。 他是妖皇! 墨紫璃瞬间清醒,所有幻想顿时打住。 心提得紧紧,此时已呈男上女下,对她十分不利,忙陪笑道:“帅哥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的哈!瞧,你这皮肤滑得跟水做得似的,不知用了哪个牌子的护扶品!” 殇落闻之嘴角连连暗抽。 那帮家伙到底给他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瞧,这一嘴的胡言乱语!头痛呐! 紫袍一挥,墨紫璃被他整个扔下榻,摔得她小屁屁都快碎成两半。 这丫的就不能温柔点么!她这小身板十分的不经摔啊! 墨紫璃龇牙着嘴,手动了动,发现已能活动自如,着实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榻上,殇落已横在榻上,单手支着头,神情慵懒的如同一只打盹晒太阳的猫。衣裳半敞,露出一堵光滑如玉的胸膛。 肩宽腰窄,小腹平坦,线条刚硬的真叫人吹口哨。 墨紫璃脸不红心不跳,就这么大模大样地盯着看。 她想,这男人果然有料,与前世的林安琛不仅面貌相似,就连身材也照般了过来。 她记得林安琛常年锻炼,早就练就一身八块腹肌的好身材,整个人就是个衣服架子,每次出场,被特定的某个时装品牌的独家代言人,每年的巴黎时装节上总会看到他的身影,那会身上穿得定是出自某位大师的精品,一时间刮起一股流行风。 殇落发现这女人如此大胆地盯着自己看,不时嘴角一牵,来了兴趣,一把勾住墨紫璃的下巴道:“就你这干瘪身板,本王不感兴趣!不过么,这小脸蛋倒是俊俏可人,养个几年也能成为美人!可惜,本王这魔宫里美女如云,本王可不是个有耐心等人的!” 他言语森冷,明明是戏弄却用告诫的语气说出。 墨紫璃忍不住打起寒颤。 这家伙的手指沁凉凉的,简直可比冰块。 他的话她算是听懂了。他说没有耐心等她长大,那么言下之意就是说他还是想吃了她! 啊,怎么绕来绕去还没逃出被吃的命! 她大脑急转,想到那什么天雷! 忙咧嘴笑道:“不可以吃我,不然要遭天谴!” 她不说还好,一说,殇落眸光一眯,肃杀之气横溢,单掌箍住墨紫璃的咽喉,凑近道:“本王从不怕天谴!不信你试试!” 墨紫璃哆嗦,因为缺氧,面色煞白,那双冰凉沁骨的手却在一点点收紧,她仿若听到自己喉骨碎裂的声响,心一急,拼足力气喊道:“Oh,My god!你……既然都看到了,就惩罚下这妖孽吧!” 话一说完,头顶上雷霆轰鸣,只见一条银龙徘徊在殇落头顶。 殇落碧眼一转,却纹丝不动。 一般只要一道雷就能让妖魔怯胆,但他是妖皇,自然不是一道雷能吓住的。 不会吧,真的没用!坏了,这会真死翘翘了! 墨紫璃知道生已无望,干脆放弃挣扎。 雷声还在轰隆作响,她心里的恼气可半点没减。 爹啊,娘啊,你们在哪? “轰!”一道变两道,两道变四道……道道紫雷交织,千钧之下,纵是殇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上古神雷吓一跳。 素指一松,墨紫璃无力地摊倒在地。 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居然有上古神雷相护? 正当殇落凝神间,一道白光以雷霆之势劈来,好在他反应快,即时避过。 抬眸见那道白影已立在对面,满室的馨香立即被来人的一身芝兰之气弥盖。 来人一袭白袍,宽袖飞扬,猎猎作舞。墨发如瀑般垂落于肩,剑眉斜飞入髻,深蓝的眸子如同晶亮的蓝宝石,薄唇微翕间潋滟无比。 “宫香珏!”殇落几乎一字一字地迸出,咬牙切齿地样子,似乎早就是对头。 宫香珏淡然一笑:“殇落,上回一战,你已受伤,本座念你修行不易,饶了你一命,如今看来,是本座心慈,反倒让你恶念加深了!快将这些女孩放了!” 殇落碧绿的眸光扫视着宫香珏转,知宫香珏素来以君子自居,不会趁人之危,只是现在罪证确凿,难保他不会为了天下大义灭了自己,忙将地上的墨紫璃提起:“本王如何相信你?” 墨紫璃神智早已昏浊,此时被人攥着走,十分地难受,不时抬眸对上那双深蓝清澈的瞳仁,恍惚的神智渐渐清醒。 是他,他来救自己了! 好感动,这人来得真是时候!这死妖孽怎挟持自己,不想活了! 墨紫璃发现那双冰冷沁骨的素指,不知什么时候又搭在她脖颈上,冷不防让她又打起哆嗦。 她一哆嗦,殇落警惕地将素指紧了紧。 墨紫璃脖子如同被冰蛇缠上,直想将殇落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骂遍。 宫香珏没想到殇落挟持墨紫璃,不紧不慢地轻笑道:“堂堂妖皇,怎拿个弱女子当挡箭牌!这若传出去,岂不让你的部下笑话!” 殇落不以为然,他是妖,只懂得眼前的利益,才不怪别人怎么说,再说他的部下若敢背后嚼他舌根,定将他舌头连根拔除! 殇落拖着墨紫璃一步步倒退。 他倒不是怕宫香珏,只是旧伤未愈,魔功又未成,不想功归于溃。 两人亦趋亦步直将殿门而去。 墨紫璃被他拖着难受地要死,纤指掩在袖中,不时摸到那把短剑,唇皮一咬,将剑扎入殇落心口。 殇落只觉心口一阵酸痛,体内真气外泄,忙扬出一掌将墨紫璃瞬间拍飞。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就连宫香珏都大吃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懒上你 宫香珏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居然会有如此胆量。换作一般人,早就被殇落吓得腿脚发软。 不错,有胆量,有志气! 眸光一转,又落在殇落心口的那把短剑上。 那短剑他认得,是九曜上仙之物,虽称不上神兵利器,但却是克制妖魔的至宝,这一剑下去,虽要不了殇落的命,但已让他原本就未痊愈的伤势雪上加霜,难怪殇落那一掌用了七成魔力,可谓对她恨之入骨。 宫香珏想到这低低一笑,顾不得再往下想,忙朝墨紫璃飞去。 墨紫璃因着殇落那一掌心脉俱裂,此时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极大的痛楚,让她生不如死。 见宫香珏朝自己飞来,忙拼足力气攥住宫香珏的一角衣袍道:“救……我!” 宫香珏望着这只攥着自己衣袍不放的小手,不时俊眉蹙紧。 这女孩似乎有点面熟?究竟在哪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因为那一回的事已是一百多年前,何况当时他喝得七荤八素,哪里记得墨紫璃的样子。) 罢了,救人要紧,何况这女孩勇气可嘉,是个可造之才! 忙给墨紫璃喂了粒护心丹,又用真气将她心脉暂且凝合,这才保住了她的命。 极大的痛苦让墨紫璃晕眩过去,不过她在意识流失前,紧紧攥住宫香珏的衣角不放,深怕这根救命稻草置她于不顾。 宫香珏无奈,他本不喜欢与人这般近的接触,何况是个小姑娘,只是这小姑娘伤得不轻,他刚替她将心脉凝合,暂且不能让她随便挪动,只好将她打横抱起。 殇落趁着宫香珏救人那会,早就跑路。 这一场战斗,魔宫损失惨重,看架式像是有人与天庭相勾结,才让他如此防不胜防。 不过不打紧,他的行宫多得是,弃了这座并不可惜,关键是他要揪出那个潜在他身边的人,将那人挫骨扬灰。 宫香珏将墨紫璃带回昆仑山,在给墨紫璃疗伤过程中,宫香珏发现,墨紫璃体内有个怪异的封印。 那封印极为强大,几乎将墨紫璃奇经八脉全部封印。即便像宫香珏这样一位神功了得的上神,也无法解开这封印。 这封印的人想必修为极高,是他闻所未闻过的,而封印的法子也很特殊,是所有古籍上都未记载过的。 有此推断,眼前的女孩来历特殊,不同常人,明明有一身奇骨,却半点修为都无,纵是他这样的神医碰到她也束手无策。 墨紫璃的内伤在宫香珏的照料下好得极快,只是体内的封印一天不解,她就没办法增长修为。 看她样子,似乎一直呆在天宫,怎好好的跑到魔宫里去了?莫不是当卧底的?真是荒谬! 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要她去当卧底,不等于叫她去送死! 这是宫香珏从九曜的短剑推断出来的,因为九曜上仙似乎从不送东西给外人,何况是他的爱物,有此推断,墨紫璃的来路。 那几道上古神雷又是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赶至魔宫,多半是因为那几道上古神雷。 一般只有在神历劫时,神雷才会出现,也就一二道,顶多三道,而像这么多的神雷纵横交错的齐齐出现,他还是头回遇上,何况那神雷也不是一般的,竟是传说中的上古神雷! 这女孩不简单! 宫香珏经过一番思讨终于得出结论。 墨紫璃浑浑噩噩,似乎又回到了现代社会。过着开跑车,追帅哥,没事邀上三五六个狐朋狗友,一起去酒吧嗨皮。 她其实是某个上市公司的继承者,钱与她,永远花不完,可她却是个孤儿,出生决多久就失去了父母,是管家含辛茹苦地将她养大。 都说她命太硬,出生不到一个星期接连克死两位亲人,可真能怪她么,只能怪这老天,为何给她安排这样一段悲泣的命运。人家穷极一生追求钱财,而她有钱了,却没亲情爱情,这就是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好在她自己也是个短命鬼。二十多年来,她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哪知有天老天为显公平,将她送到了另一个时空。叹,想想,都是美色惹得祸啊! 想起前生的悲苦,墨紫璃在梦里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抽泣起。 宫香珏以为她伤口又开始作痛,忙灌输真气给她,偏偏她体内的封印,对任何真气都排斥,没灌输进去半点,反倒把宫香珏自己震伤。 墨紫璃被他这么一折腾,幽幽睁开眼,见自己躺在一张云床上,身上盖着暖暖的云被,这才知修为这东西真是可遇不可求。 不由下决心,要弄点修为出来。 见宫香珏捂着心口,额上隐隐有汗,表情有些痛苦,一脸的诧异。这才想起,自己已被他所救。 “宫掌门!”墨紫璃冲宫香珏唤道。 宫香珏忙原地打坐,收回真气,这才微微睁眼望她,见她居然认得自己!不时一愣。 墨紫璃见他明显有些吃惊,心下一凉,料到他八成是忘了百年前的事了。不觉心里好苦逼,好不容易能与帅哥重逢,偏偏人家已不记得她,哇咔咔,她这是什么破命! 不过不打紧,她人都到了帅哥跟前,还怕没时间与他重新认识么! 嘻嘻,有希望,她又有了生的勇气。 墨紫璃得意的牵起嘴角:“那个……这是你家么?” 到底有些紧张,说话吐吐吞吞。 想追帅哥说话不能太真接,不能太露骨,要懂得含蓄、委婉……这是她前世总结出来的,这会搬出来用也不知靠不靠谱。 宫香珏见她人小,心却大,完全与这副萝莉外表不符,不由纳闷,到底是个什么怪人?他探过她的魂魄,似乎比她现在的年龄要成熟,是谁有这本事,将两个不相干的东西合在一起,又如此的完美无瑕,找不出半点破绽? 墨紫璃可不知道自己晕眩的这段日子,宫香珏已将她研究了个透顶。 “这是昆仑山云浮宫的客房!你受伤了,睡了三个月,如今看来伤势好得差不多,你可以走了!” 他变相地下起逐客令,毕竟昆仑山不留来历不明的人,纵是知道她是天宫来的,也不能随便留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怀异香 墨紫璃没想到宫香珏一转身就同天上那帮冰块男仙一样,来个翻脸不认人,忙抽泣道:“我无父无母,已是无家可归,你让我离开这里,还不如让我死了算!” 这是墨紫璃从言情剧里学来的台词,反正么,就是一个原则,“厚死着脸懒上你,还怕你跑了!” 她哭得有模有样,眼泪鼻涕一大坨的,活像死了亲人般的。反正她爹妈早死了,这种戏一演自然逼真的紧。 宫香珏抚额,似乎头回见人哭得这么伤心,手抬抬想给她点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神,救人苦难,怎能放置这么个可怜人儿不管。原是他错了! 忙起身,背过身,幽幽启口道:“那就留下吧!” 说时白袖一拂,人已步至殿外。 墨紫璃高兴地跳起,孰不知这一跳,又牵动心脉,疼得她一身冷汗,待痛感过去,已是黄昏,这才想起,肚子饿得紧,急于找东西祭这五脏庙。 云浮宫与天玄宫相隔甚远,天玄宫是昆仑掌门的寝宫,平日显少有人前去打扰,处于云雾飘渺中,若隐若现。 云浮宫则不一样,是诸多弟子的居住地,在这里按修为等级高低住着不同弟子,云浮宫共分东南西北四方,东边修为最高,为仙阶五级以上的弟子,南边住着地阶六级以上的弟子,西边则为刚入门和那些介于仙阶与地阶中间的弟子们,这北面的屋子除了一间用做膳房,一间用来堆杂物,其余都是客房。 墨紫璃数了数,客房挺多,有百间以上。此番看来云浮宫还是相当大的。 云浮宫与天玄宫中间隔有两座大殿,分别是琼华殿、紫韵阁。据说这两殿分别住着四大长老和六大护法。 这四座宫殿看似相隔不远,时则,云雾漫漫,相隔着万里。大殿都处在山顶上,终年被云雾萦绕,倒符仙山神居的风格,上山均是无路,全凭御剑腾云飞行,或是用传音符相互传告。 宫香珏一走,墨紫璃苦逼的紧,好在膳食房就在不远处,她抚着肚子寻了去。 好不容易找到膳食房,本以为可以好好开吃一顿,谁知看到的不过就是些蔬菜水果,连个肉影子都没有。 她现在最想吃的是鸡大腿,这让她整整巴望了一百多年。这一百年来,她连鸡的味道都未闻过,本以为这昆仑山上怎么也有几个俗世弟子,她可以沾点他们的光,着点鸡味,哪知这地方,比庵堂、庙宇还要清素。 那做饭的女弟子瞧她抚着肚子,盯着盘里的果子看,就是半天不见伸手,忙笑道:“姑娘是新来的吧!在这里只能吃这些!若是修为高,本事长了,练成辟谷术就连这果子蔬菜也用不上了!” 墨紫璃咬牙。 这一会她宁可去学那什么辟谷术。她在天上都吃了一百多年的果子,什么仙果未尝过,早就吃腻了,再看到果子,她乏味紧。 不过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肚子可不会因为她想辟谷就辟谷,“咕咕”捣腾起。 她只好拿起果子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吃到她嘴里竟全苦涩的紧。 真是一肚子憋屈,一个果子下肚纵是觉得还饿也不想再吃第二个。 趁着天色未黑,她开始四处闲逛。 山上景色极好,不堪是神仙洞府。在这里可同时看见四季的景象,东边的雪尚未融化,西边已是春暖花开,于是桃花与梅花相携绽放;南边树林葱翠,物产极丰富,那有一大片不知名的果树,恰逢果子成熟,果香四溢,引来林中的小动物时常光顾。算来,北面最安静,一大片荷塘沿着一座座宫楼曲折远去。月光下,荷香连绵,光影相鉴如画。 墨紫璃一口气将云浮宫走遍,直到月亮爬上了树梢,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路走多了,难免会脚疼,何况她伤势刚愈,劳累不得。 她抚着酸痛不已的脚,一步一挨,走到殿门前时,见殿里亮着火。 她记得走时,天还亮着,压根没点灯,不由推门而入,见宫香珏负手立在殿里正等她。 一惯的白衣胜雪,目似秋水横波,墨发如帘幕般轻扬,五官之美难描难画,站在镂空窗前,映着摇曳的烛火,隐隐绰绰的如同画中人。 “你……怎么来了!” 墨紫璃没想到他会再回来,难掩激动,连出口都忘了用敬语。 宫香珏蹙眉,显然对她的称呼有些不习惯,他是昆仑掌门显少有人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时,才想起,她不过是暂住在这的客人。 见她面色苍白,走路不利索,启口道:“去哪了?” 墨紫璃心被提紧。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么? 不由盈盈一笑:“屋子里闷,出去走走!” “饿了么?” 宫香珏别有深意地望着她,眸光晶亮的如同夜幕上的星子,璀璨地让人移不开眼,把一向脸皮厚比城墙的她都瞧得不自在。毕竟被这样一位超级大帅哥这么看着,她也觉不好意思。 “没……有!” 她脸红得同猴屁股。纤指绕着衣角,不知绕了几道。 居然好情张!心跳得都快失了节奏! 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对于她怪异的神情,宫香珏觉得好笑,将一碟热气腾腾的点头递给她。 “吃这个!” 墨紫璃一瞧是栗子酥,顿时来了精神:“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哎,你真是我的……知己!” 她高兴忘了形,居然一手拿着栗子酥,一手抱住宫香珏。 栗子酥很酥软香甜,她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将粉屑落在他袍上,望着纤尘不染的他,她尴尬地伸手替他拂去,却不免色心大起,趁机偷香,抱得更紧了些。 哇,他身上好香,芝兰的香味果然比香水好闻。她深嗅一口,已忘乎所以。 她身子小,只到他腰间,居然踮起脚尖一路往上,直至嗅到脖颈处,才沾沾自喜地喊道:“天然的!” 宫香珏身躯一顿,忙将她拉开:“本座出生时身怀异香!所以名中含了个香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神兽 墨紫璃嫣然一笑,似乎早有所闻,又拾了块栗子酥在嘴里,顾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别说别跟他说:“我知道,是芝兰的味道!” 宫香珏一怔,这些年来没人能说清他的体香,总是被他身上药草香迷惑,没想到这女孩居然闻出来了。 宫香珏轻笑,见她脚肿着,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给她:“敷这个,明日就会消肿!天色已晚,早点歇着!” 墨紫璃顺手塞了块栗子酥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谢谢!” 见他要走,顾不得脚疼,攥住他道:“可不可以教我功夫?” 宫香珏身躯一顿,望着她道:“本座从不收女弟子!” 墨紫璃一脸失望,只能缩回手,眼睁睁看着他如云般离去。 后来几天,墨紫璃没在出去瞎逛,宫香珏也再没来过,只派了位女弟子每日定时给她送些吃的。 送来的都是点心,都很可口的,可是吃多了难免乏味,她还是想吃肉啊! 这日她算好时间,往云浮宫南边的林子走去。 林子里的动物见有人来,警觉的很,一溜烟地躲了起来,害她在林里蹲守半天也无收获。 好累啊,墨紫璃捶捶腰,继而爬到身旁的树上打起盹。 那树不过碗口粗,哪里经得起她这么压。 睡至一半,听到有人在唤她:“喂,那个谁快起来!瞧,你把树都压弯了!” 见她没醒,又道:“真是只小猪!” 墨紫璃一个激灵醒来。 瞧着自己自打穿越后,瘦得快皮包骨头了,听闻有人说她是小猪,气不打一处来,忙叉腰道:“谁在这乱嚼舌根,有种给姑奶奶滚出来!” 她人小,气场可不小,何况忙碌半天什么都没捞着,心里正窝着团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身帝的树丛里探出一个金灿灿毛绒绒的脑瓜,一对蓝莹莹的眼睛眨巴几下瞄了眼墨紫璃,见她气焰嚣张的紧,忙用翅膀捂住自己的嘴巴偷笑起。 “臭丫头!找得着么!” 墨紫璃扫视一周,压根没瞧见什么人,心里直纳闷,是谁在说话,莫不是遇见鬼了?可这是仙山,不要说鬼,就是妖也没半只。 难不成是什么灵物,忙朝身旁的小树望去,这一望,见一只毛绒绒的黄脑瓜正掩在树叶丛中,那东西自以为藏掩得极好,孰不知,它身躯太胖,早就暴露在外。 墨紫璃嘴角勾勾,伸手朝那东西探过去,将这嘴损的小东西拎了出来。 “黄毛松鼠!”墨紫璃冲着手中的小东西道。 那小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逮到,转溜着两只碧蓝狡黠的小眼道:“什么黄毛松鼠!人家是金狮神兽!” 墨紫璃不以为然地用手撮着它毛绒绒胖嘟嘟的脑门道:“还金狮呢!怎么看都没点狮子的样!松鼠!你刚笑我是小猪,我看你自己还差不多,你说你这么短的身躯,怎有个这么大的肚子,啧啧,都快成球了呵!” 墨紫璃说时又用手撮撮它那圆呼呼软绵绵的肚皮,惹得金狮神兽咯咯直笑。 这小东西怕哈痒! 墨紫璃一头黑线!真是神了! 闹腾了会,墨紫璃终于想起正事,上下打量起金狮神兽,眸光贪婪,似乎正在考虑是将它红烧还是清炖。 金狮神兽被她瞧得十分不自然,每个金毛都竖了起来。 它堂堂神兽今日竟落在个黄毛丫头手里,好死不死,她正掐住它的命脉,让它不能变身,不然定踩扁她,敢窥视神兽,哼! 金狮神兽一副随时要炸毛样。 墨紫璃想了会也没得到了最终。她厨艺一向不好,况且一百多年没用,也就只记得个大概,至于具体的,她怕在这个时代连怎么生火都不会! 越想越闷,伸手拔了它几根金毛,痛得金狮神兽破口大骂:“臭女人,你不会真想吃了我吧!” 墨紫璃不理它。 叫吧!一会下了锅,就耳朵清静了! 见她开始拾起干柴,金狮神兽觉自己的命好苦。 它是六界为数不多的金狮神兽,博学多识,能知过去未来,一直都被神仙们尊为上宾,今落到个无知的黄毛丫头手里被当成食物,性命堪优啊! 墨紫璃认真地拾着干柴,哪知一根干柴上有刺,扎破了手指,痛得她娥眉紧蹙,却顾不上止血,只将指上的血水一甩,居然甩到了金狮神兽嘴里。 金狮神兽“咕嘟”将血水吞下,身躯如同触了电般哆嗦起。 墨紫璃手掌一麻,不得不放开它。 见它一点点变大,转眼个头如同小象,一身金毛灿亮地如同刷了油,身躯两边各有一对金色翅膀,配着此时的身段,如同一只展翅而飞的金麒麟。 墨紫璃不敢置信地望着它,金狮神兽也望着她,眼里盈满了万分的不情愿。 它没想到这般轻易就与这女人结了血盟,从此它就是她的守护神兽,它不情愿啊,这女人看似什么都不懂,也没什么功夫,往后有它苦果子吃了! 它才是最悲催的那个! 墨紫璃瞧着这么尊庞然大物自然力不从心,苦逼地将手里的干柴往边上一扔,抚着干瘪的肚子,从树上摘了个红艳的果子。 眼看就要往嘴里塞,金狮神兽急了,忙飞过去,翅膀一扇将她手里的果子拍飞:“这个有毒,不能吃!” 墨紫璃低头瞧着地上的果子,那果子早无了原先的样子,落地后就腐烂,还把接触到的土壤腐蚀了一大片。 “好烈的毒果!想不到昆仑仙山竟有这种毒物!” 墨紫璃感叹,对金狮神兽一改之前,有了些许好感。 “很饿么?”金狮神兽怯怯地望着对面的主人。 自打结了血盟,它也觉肚子空空的,对食物异常的期望,可想到刚才它明明吃了很多东西,应该不是它的感觉,想来该是这位主人的感觉影响到了自己。 果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往后她若是没命,也得搭上它!想想都觉亏大了! “好久没吃肉了!”墨紫璃靠在棵树上感叹。 她发现跟个动物聊天反倒没了顾忌。 “原来是这样啊!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点吃的!” 只听金狮神兽道。 墨紫璃不知该不该相信它,见它化作一道金光离去,不一会,又一道金光而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够拉风 金狮神兽回来时,嘴里叼着个包裹,包裹里装着用牛皮纸包着的红烧鸡腿、蜜汁猪蹄…… 全是墨紫璃最想吃的东西。她不客气地接过包裹,不客气地拆开牛皮纸,一顿狼吞虎咽。 这些荤食都是热的,想来刚出锅不久,她吃至一半才察觉东西来路不对。 “你上哪弄来得?”墨紫璃冲金狮神兽道。 金狮神兽不好意地用翅膀抚抚脑门:“抢来的!” 它飞到一个小镇上,刚好见位大娘从掌柜手里接过这些吃食,于是冲过去,直接取来。 “额!”墨紫璃含着鸡肉在嘴,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还是觉得要与这娃子好好说说,看似它这么大个,思维倒像是个三岁娃娃。忙将嘴里的鸡肉吐掉道:“往后不能再干这种事,我们可以拿钱跟人买,抢是万万做不得的,那是种犯罪。或者与对方等价交换!比如说,帮对方做件事有意义的事!可以帮人家洗碗、送茶……” 金狮神兽似懂非懂,“等价交换”好新鲜的词,它怎没见过哪本书提到过!看来这丫头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似乎比自己懂得还多。 忙道:“下次不会了!” 经过这一番,墨紫璃发现金狮神兽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有变化,不由疑思,莫不是它认自己为主了? 想起那些里的神兽认人为主,都要与人歃血为盟,需要双方放点血,可自己与它并没放血啊! 想到血,她望望自己的手指,忽然瞳仁一亮,攥住金狮神兽道:“我们什么时候歃血为盟的?” 金狮神兽现在乖巧老实的如同三岁孩子,瘪嘴道:“就在刚刚,你手扎破的时候!” “啊!怎会这么巧!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她反对,这么个庞然大物跟着自己,让她极为不自然。 想来是自己那么随便将血水一甩,居然好死不死甩进这货嘴里去了!不对不对,不是要双方的血吗? “那你呢?” 墨紫璃揪着这问题不放。 “我们金狮神兽族只要饮下主人的血就是主人的守护神兽!”金狮神兽垂头叹气道。 它才是最不情意的一个,无奈天意弄人! 额!可以结盟,自然可以解盟! “怎么解开?” 金狮神兽怪异地望着墨紫璃,它这般神奇牛叉的神兽万年难遇一只,当她的守护兽,她还不愿意,真有损它的神兽颜面。 “互饮对方的心头血就能解开!”金狮神兽叹气道。 心却提得紧紧,祈求她千万不要,不然它一世英名就此毁了。 “心头血!” 墨紫璃瞧睢自己心口,眼皮一跳。 她最怕疼,一刀扎进心口,那是什么感觉,痛倒是小事,搞不好会丢了小命,划不来啊! “暂且这样吧!等那天主人我厌倦了你,咱们再解除不迟!” 金狮神兽心下一松,要解开血盟,与它十分不利,损了千年修为不说,这一生它再不能认主了,简直丢了金狮神兽族的面子。 突然多了个宠物,墨紫璃应该高兴的,可她却愁着怎么收纳它,毕竟它这体形实在太过庞大。 “你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墨紫璃抚着它头上的金毛道。 这才发现这小东西的皮毛滑手的很,比最好的貂皮大衣都要润滑,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金狮神兽身躯一晃,恢复它之前那萌如圆球的松鼠样。 墨紫璃这才满意地将它抱在怀里,抚着它光滑的皮毛逗起它:“小东西有名字吗?” 金狮神兽摇头,“我们金狮神兽族有规定,只有认了主,名字由主人起的才算数!” “喔!看你圆得跟球似的,就叫圆球好了!” “不好,不够拉风!”它撅嘴。 好歹咱也是只神兽,怎么起这么普通的名字,它不要! “那叫金贵吧!” 金狮神兽一听,连自己的姓都带上了,虽然不够威风,但总算听起来有那么点贵气。 “好吧,就叫金贵!” 墨紫璃嘻嘻一笑,在太阳落山前回到自己的住处。 桌上摆着几碟点心,一看就知那位女弟子按点送过来的。 墨紫璃刚吃了很多,这会对这些早无了胃口。 到是金贵趴在那几碟点心上,用鼻子嗅嗅道:“桂花的、栗子的、玫瑰花的……哇,难得宫掌门亲自下厨!” 墨紫璃身躯一顿,凑过来道:“你怎知是他做的!看他两袖清风,纤尘不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谁相信!” “主人有所不知,这宫香珏继任昆仑掌门前,每一万年入世历劫,每回都是不带记忆,不带法术,等同个常人。他在人间呆了好多年,总要吃喝拉撒,这一来二去,自然也会做了!” 墨紫璃没想到,那么清贵的他也会下厨房,心里不免有些感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的道:“就算他会做也不保这些都是他做的,他就不能让弟子代劳!” 金贵咯咯笑起,像只吃饱了准备打盹的懒猫般,将肥胖的短身躯在桌上翻个身后抬起头道:“这东西除了他,整个昆仑山无人会做!” “你怎么知道?” “凡这六界的事,过去的将来的,就没我金贵不知道的!哼,咱就是吃那饭的!” 金贵一说完,才知自己泄露了底,见墨紫璃双手抱怀,似乎有一肚子话要拷问它。 它知她想问什么,心虚地桌后躲躲,却难逃墨紫璃的魔爪。 “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从哪来的?”墨紫璃揪住它颈上的皮毛将它拎起。 “不……知道!”金贵望着墨紫璃,头摇得跟个拨浪鼓。 它不敢说,她是魂游到了这个世界后重生的,她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叹!小东西,真不够意思!”墨紫璃无趣地将它扔至一旁,往榻上靠去。 原本以为找到了知音,谁知这小东西吹嘘的本事一大套,正儿八经地问它,居然什么都不知。 “好累!睡觉!”墨紫璃伸了个懒腰,将枕头搁在后脑勺上,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刚睡稳,金贵凑了上来,将它那圆脑袋直往被窝里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考验 墨紫璃察觉有人在推自己,忙睁开眼见是金贵这小东西,不耐烦地将它拎起扔至榻下。 “到别处睡去!主人我不喜欢与人同榻,何况是只动物!” “人家是神兽好不!”墨紫璃的话伤了它幼小的心灵,不满地反驳道。 墨紫璃折腾了一天,一靠上枕睡意渐浓,连眼都懒得睁,嘀咕道:“神兽也是动物!” 说完,呼吸均匀,渐入梦乡。 金贵见她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地朝床角滚去。 它是神兽,不是动物!它一直都有睡榻的习惯。 这一天下来,它也累得呛,睡眠对于它这个成长中的神兽尤为重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墨紫璃翻了个身,打起哈欠。 金贵不耐烦地将小脑瓜往被褥里钻了钻。 两人似乎都没放在心上,不过那敲门声仍旧在响。 墨紫璃瞧见床角里缩着团团肉墩墩的东西,有些好笑。见有人敲门,只好起床去开门。 一阵香风迎面扑来,是她熟悉的芝兰香。 忙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来人衣袂翩翩,美的如同画中人。 墨紫璃见是宫香珏微微一惊。 外头艳阳高照,看似日上三竿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以为是自己睡晚了,忙陪笑道:“这……就起床!” 宫香珏瞧着她慌乱无措的,有些哭笑不得。 他倒不是来查床的,只是来看看她过得可好,昨日听那送点心的弟子说一天没看到她,他不放心便过来瞧瞧。 宫香珏跟在她身后迈入殿内,深蓝的眸子在殿内扫射,继而落在榻上。 床上的金贵忙将身躯钻进被褥里。 宫香珏嘴角一弯,不动声色朝它步去,将金贵从被褥里提了出来。 “金狮神兽!”宫香珏望着手里的金贵道。 金贵打了个哈欠,冲着宫香珏晃晃小爪:“宫掌门好!” “你怎会在这?认主了?”宫香珏若有所思地道。 “是!您晚了一步!往后那丫头就是金贵我的主人!”金贵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它之所以呆在昆仑山,一来是为了汲取昆仑山的灵气助长修为,二来是想让宫香珏收了自己,毕竟只有像他这般强大的上神,才是它金贵的理想主人。 “你叫金贵?”宫香珏俊眉微拧,唇角含了些笑意。 金贵咧嘴笑起,本以为宫香珏会夸它一句的,哪知他将它往边上一扔道:“好俗气的名字!亏她想得出来!” 墨紫璃正在梳洗,听他这般说,不服气地道:“那您说该叫它什么?” “金谛!”宫香珏不以为然地道。 “金帝好霸气,果然宫掌门有见识,与主人不一样!”金贵狗腿地窜进宫香珏怀里。 墨紫璃没好气地白了金贵一眼:“是谛听的‘谛’!” 金贵笑容僵在脸上。 好吧,它与谛听原本就是近亲,这个字用在它身上也算当之无愧。 宫香珏点头,纠正金贵的误听。 宫香珏以为,在山上种几株天朱果树,就会将这六界最谗的小家西引来,然后认领一只做为自己的守护神兽,哪知墨紫璃会捷足先登,抢了他的神兽。 起先他有些在意,反之一想,这东西原本就是灵物,素来只讲个‘缘’字,如今墨紫璃得到它,便是它与墨紫璃有缘,也怪不得她。 “金谛,它乃六界神兽,知识渊博,有它在身边,你会很安全!” 宫香珏淡淡启口道。 墨紫璃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会是借着话题赶自己走吧!不行,自己什么都没学到,这会下山,要是那妖皇找上门来报仇,怎么办?她可是连护身的剑都没了! 就算这小东西是神兽,也只有跑路的份,她可不想冒这大险。 “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宫香珏跟前,抱住他的一条大腿道:“师父,请你不要赶徒儿走,徒儿往后什么都听你的!师父想要金谛,徒儿把它献给师父好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宫香珏与金谛同为一怔。 宫香珏:本座什么时候说过收她为徒了? 金谛:主人,别这么没骨气好不!咱是神兽,一兽不听二主! 宫香珏想想,墨紫璃虽无半点修为,但天姿聪慧,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她天生嗅觉灵敏,或许可教她御香。 “你且先起来!”宫香珏哪里经得起她这番的胡缠蛮缠,将地上的她扶起。 “师父,这是答应留下我了!”她眨巴着一双灵灵水眸,渴求地望着他。 “本座从不收女弟子!你若真想拜于本座门下,需通过一番考验,若考验通过,方可留下!没通过,本座可以给你另外安排位师父如何?” 墨紫璃自然是想拜在他门下,她之所以赖在这不走,也全是因为他,其他人,她才不要! “但凭师父做主!”墨紫璃心里窃喜,总算是让他免强答应了。 宫香珏拉长着脸更正她道:“考验通过之前,你还不是本座的徒弟,就唤本座宫掌门吧!” “是,宫掌门!” 不就是一个称呼么,她才不会介意。 待墨紫璃洗漱完毕,宫香珏将她带到了天玄宫。 这天玄宫处于昆仑山最高处,终年雪花飞舞,银妆素裹,冰冰冷冷,跟宫香珏给人的感觉很像,果然人住久了也环境也跟着受影响。 宫香珏给她安排了间最暖的内殿,领着她进了门:“暂且住这吧!一个月内,将本座交待的事全部完成,就可留下!” 说时,衣袖一拂,满满一桌炼香秘笈整齐地摆在书案上。 墨紫璃瞧着眼前的一卷卷的竹牍,颇不以为然。 不就是默书么,哪用得着一个月!姐,半天就能搞定!对自己的记忆力,她还是有信心的。 墨紫璃不知宫香珏什么时候走的,她将这些竹牍挨个翻了一遍,这才知,这秘笈里大有文章。都是些难懂的炼香术语,有的还有特定的名称,什么花,什么草的,弄半天她也没找不到与实物对上号的。 她开始头大,这种考验与她简直难于登天,完全没有开始的冲劲。 她负气得将秘笈甩在地上,托着腮帮叹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爱八卦的神兽 金谛听到动静,打了个哈欠从她袖中探出半个脑袋,见她将这些神卷秘笈,全扔在地上,忙嘀咕:“又是一个不爱读书的家伙!” 墨紫璃耳尖,听到小家伙在笑自己,不悦地开口道:“你家主人以前,多少也是个研究生,可到了这里,文字不通不说,还弄些奇里八怪的术语,谁知道指得是牛还是马?” 金谛腆着圆呼呼的肚皮,咯咯直笑:“这有何难,不是还有我么!主人你哪里看不明白?” 墨紫璃随便捞起一本,指着上面被画成一团的花。 金谛从她衣袖里钻出,趴在竹牍上道:“这是紫阳罗!气味酸苦,适合炼制气味内敛淡雅的香!” 墨紫璃点点头,又指向另一本。 “这是香蔓菊,气味暗淡幽然,能快速提神助气,适合与檀香类混合炼制,有缓和神经之效!” …… 经过金谛的一番讲解,墨紫璃总算将这几本炼香秘笈看懂,她抬手看看天色,不知不觉已天黑。她伸了个懒腰,发现桌案上不知不觉,已摆好饭菜,一碗米饭和两盘蔬菜。 不用说定是宫香珏安排人送来的。 她忙了一天,这会真是饿了,也就不客气,举箸开动。 金谛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抚着干瘪的肚皮一脸委屈。 我也饿了? 忽然金谛眼睛一亮,见桌上的小碟里有颗赤红色的天朱果,忙喜滋滋地蹦上桌,用小爪捧起天朱果啃起。 这天朱果不过枣核大小,却是它极爱的神果,只需小小一颗就能让它吃得饱饱的。 主仆二人都吃得饱饱,见殿外月色不错,都想出去撒欢,毕竟天玄宫他们第一次来,不转一转,实在有点对不住自己。 金谛身躯一晃,一道金光后已有小象那般大,它将身躯半蹲下,冲墨紫璃道:“主人上来,带出去溜达下!” 墨紫璃正有此意,也不跟它客气,坐在金谛背上。 月光下的天玄宫,处处琼楼玉宇,银树白花,朦胧月光给整个天玄宫笼上一轻神秘的面纱。积雪不时反射出道道银波,让整座山宇越发寂静素美。 山上也不全然是宫殿,还有一片硕大的树林,月光下树影婆娑,看不清什么树,隐隐闻见淡淡的清香,像梅又像兰,到也说不准是什么。 不过这世界的植物墨紫璃多数不认得,此时叫不出名也不奇怪。 “那是相思梅!”金谛看出她的疑惑开口道。 墨紫璃身躯一顿:“好伤感的名字!” 金谛见她若有所思,忙发挥它那八卦精神:“据说这是宫掌门当年为天姩云郡主栽得!可惜啊,天姩云郡主最后嫁给了魔神,害得宫掌门白欢喜一场!” 天姩云?墨紫璃反映咀嚼着这名字,不时想起,不就是神祖的那位孙女么,她在瑶池见过!天姩云现在孩子都快跟自己差不多高了,简直隔了一代人! 天姩云的确长得极美,是那种静也美,动也迷人的女神,难怪宫香珏对她念念不忘! 墨紫璃心里有些许的酸瑟,不知是因为知道宫香珏喜欢过天姩云,潜意识里拿自己与天姩云做了对比,自愧不如了,还是知宫香珏被人甩过替他难受着。 见自家主人不说话,金谛继续道:“我还知宫掌门的师妹夏满秋暗恋过宫掌门!” 像宫香珏这样的帅哥,自然会有一大帮的师妹师姐喜欢,何况这昆仑山原本就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弟子! 墨紫璃不以为然笑着开口道:“那位师妹成功了没有?” 金谛见主人终于融进自己的八卦言论中,谈劲十足地道:“这位师妹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天齐灏摆平了!” “切,怎又是天家的人!宫香珏可真够衰的,碰上这么一对魅力超凡的兄妹!”墨紫璃感叹道。 “一点都不可怜!宫掌门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接受一段感情的,多数时候都是他甩别人的多!主人,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上他!” 墨紫璃神绪游离,没将金谛的告诫听进去,只见风啸声从耳边擦过,忙道:“你刚说什么?” 金谛笑了笑,却不好意思再说。这时它瞧见一道银光从月下快速掠过,它一双碧绿莹莹的眼睛盯着那银光,逸出难得的兴奋。 “主人,我刚看到同伴了!你在这等我,我追上那家伙跟它说几句,就回来!” 说时金谛收起翅膀将墨紫璃放在一块平稳的地方,继而化作一团金光朝那银光追去。 墨紫璃无趣地在附近打转,隐隐觉得有雾气飘来,凑近一看,见是温泉水。 很难想象这么高的地方居然有温泉,不过这温泉很涓细,不知源头在哪? 墨紫璃好奇心大使,沿着溪水寻去。 一段路后,眼前一片百花争妍。定睛一看,十丈多高的山崖上,一条银龙奔赴而下,水声潺潺,雾气氤氲,却在眼前凝聚成一潭温泉池,水气弥漫,如同仙境。 四周十分寂静,不时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啼声。月儿弯弯,如同一只小船悬挂在远处的山峦上。朦胧的月华映照在整个山间,别有一番诗情意境。 墨紫璃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忙步至温泉池边,伸手鞠起一捧水,温温热热,感觉非常舒服。想到可以做个免费的SPA,偷着乐起。 这里应该没人吧? 墨紫璃不放心地四处张望,再三确定没人,这才三两下解开衣带,纵入温泉中。 好舒服!所有绷紧的神经瞬间得以松懈,从身到心说不出的通畅。 她恰意地闭起眼,亦浮亦载,随着水流打转,哪知睡着后,“咕嘟”沉入水底。 她觉得头晕的紧,却怎么都醒不过来,严重的缺氧,让她头越发的晕眩,情急中,她感觉一道白光疾速朝自己游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提出了水面。 吻上一软,一股清香透过唇齿一点点侵入肺中,她微微张翕着嘴,新鲜的空气源源不断地融入肺里,顿觉身体又有了力气,跟着神智一点点清醒。 是他! 墨紫璃望着宫香珏,眼前人依旧的纤尘不染,翩然若蝶,半滴水都没沾在衣袍上。月光将他颀长的身影拉长,俊逸的轮廓越发的清贵出尘,就同一支隽秀的芝兰,沐浴着一池的月华悄然绽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五花肉 墨紫璃不确定宫香珏刚才是不是吻了自己。明知他只是在给溺水的自己度了口气,但她却觉他似乎有些失控,舌尖明显从自己嘴里滑过。那感觉十分真实,就是现在唇上还留有他惯有的体香。 墨紫璃心噗噗直跳,脸刷的瞬间烧起。 宫香珏望着她这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情绪道:“下回小心点!” 墨紫璃不好意思地自嘲。 亏自己洗个澡都能睡着,还好他即时救了自己,不然自己定淹死在这湖底,成为一缕冤魂,然后再魂穿回现代。 她是想回现代,可不想用这种方法。 “哎呀!”墨紫璃尖叫起。 脸越发胀得红,墨紫璃发现自己居然光露着的。 惨了,被他看光光了!她不要活了! 宫香珏难得见她发囧,淡笑道:“该看的不该看的,本座都已看过!现在遮还来得及么!” 墨紫璃一向牙尖嘴利,这会倒成了哑巴。 赶紧将自己那重要的三点遮住,朝自己的衣裳奔去。 见她一脸的羞赧,宫香珏摇头叹气道:“一个孩子,成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放心,本座全当对着块五花肉,没兴趣!” 墨紫璃抱着衣裳的身躯一顿。 五花肉,没兴趣!太打击她了吧!就算没有完全发育,她也是有点胸的好不,尽管这胸小的可以忽略,可也有那么点少女的玲珑曲线了。这人怎么把她说得这般不堪,让她无动自容的 好想撞墙啊! 前世的她可是个身材火爆,以傲人双峰闻名的大美人!追她的男人从中学起就从没中断过,不过她眼光与常人不一样,这种倒贴上门的货,她才看不上,她喜欢自己去追求。 各种各样的美男,反是被她看上的,她都不会放过,不过么,那些男的都拽得很,最后她其实一个都没追上! 叹!她两世的初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要不,让他负责? 只要他点头,她万分情愿地嫁给他,不用什么八抬大轿和聘礼,只要他一生一世对她好就行! 墨紫璃满脑子都是花边幻想,手却从没停过,胡乱地将衣裳一件件套上,忽觉周围好冷,忍不住打起寒颤。 宫香珏见她唇皮乌紫,这才想起她体质与常人不同。 这温泉水看似温热,实则特殊,凡是泡过的,二个时辰内非要用内力将温泉的能量消耗。而她半分内力都无,照此下去,体内血脉将会大逆转,不出一会体温急剧下降,直至休克而亡。 不等墨紫璃回神,宫香珏白袍一挥,已将她打横抱起,在她周身设起一道结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诡异,等墨紫璃发觉时心口一凉,刚套上的衣裳又被扒下。 此时双腿盘膝,坐于宫香珏怀中,她背对着他,感觉到他一只手按于她背后,通过手掌源源不断有热量传递过来,使她那被凝结的血管一点点活络起来。 他又在她身上几处要穴各点几下,直至她体温逐渐恢复正常。 两人此时坐于温泉池上方,氤氲的水气熏得墨紫璃小脸通红,原本觉得冷得哆嗦,现在却觉很热。身上隐隐有汗珠沁出,让她白晳的肌肤滑润如玉,纵是没有发育完全,仍美好的如同一尊瓷人。 宫香珏总算将她体内的寒气逼了出来,渐渐收回真气。 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突然转过身。人小的她不偏不倚将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喉结。 酥酥痒痒的感觉如同触电。宫香珏忍不住咽起口水,真气顿时大乱,隐隐有什么想要急于发泄。 他缓缓神,忙将素指一伸,替墨紫璃穿上衣裳,继而将她送到岸边的石头上。 宫香珏那自以为傲的自持力,居然在这一刻完全崩溃。明明她不是很美艳,身材也不火爆,他居然差点因她走火入魔。 他是历经过色劫的上神,怎会对一个小女孩有了某种难以言状的心思,刚刚他居然难以把持,若不是即时发现,他不知,接下去会做出什么。 宫香珏暗自叹气,或许这女孩是他的劫。 他记得师父临终前与他说过,说他此生诸事顺利,却独独难逃情关。以前,他以为天姩云是他此生难以垮过的劫,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他心绪大乱,半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化作一团白光匆忙逃离。 墨紫璃整整衣衫,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仍跳得极快。 刚刚她居然感觉到了宫香珏身体的异样。她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那是怎么回事,那是男人对女人正常心理反应。 只是自己这具身体实在有些不人道,都一百多年了还是个小萝莉。 就这样停止生长了?她不甘心! 墨紫璃不知怎么回到住处的,金谛一直没回来。她想,那小东西遇见同伴后兴奋过头了,早就将她这个主人抛置脑后。 她无聊地摇头,拾起桌上的秘笈翻看,居然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宫香珏来看她时,她正趴在桌上,手里攥着把看了一半的秘笈。他担心她着凉,忙拿了袍子替她披在肩头。 见她睡得安宁,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自打遇见她后,他觉自己被股莫名的情绪牵引着,这股情绪他不喜欢,却无法根除掉,所以他一开始执意要赶她走,可现在…… 罢了,既然是劫,就只能面对! 她体内的封印,会不会是她长不大的原因? 宫香珏试探过,她体内的魂魄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大些,可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会停止生长了? 墨紫璃本就睡得不踏实,肩上突然一暖,反倒让她醒了过来。 “宫掌门!”她揉揉眼睛,发现其实天已大亮,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早课未做,忙起身朝殿外跑去。 “不急!用过早膳再做吧!” 墨紫璃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昨晚的事依旧萦绕在她心头,她心虚的不敢看他。 乖乖洗漱一番后,吃了宫香珏遣人送来的早膳。 居然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她嘻嘻一笑,一口气吃了三个,就差把自己撑死,连走路都腆着肚子,十分不雅。 弄得宫香珏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觉她太瘦了,就唤人给她弄点荤的,没想到她心急成这样,他只好又替她缓胃,直至胃舒服了,才放她走。 望着她兴高采烈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考验她,而是在考验自己。 心下一怔,忙回到自己的殿内阖目打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恋爱的感觉 墨紫璃心情大好,做事越来越有动力。 她照着秘笈上的配方,去山上采花炼香。自打金谛将秘笈上的配方与她说通后,她做起来顺手许多,前世她是学化学的,几番思量,觉得这炼香原则上与化学反应差不多,属性相融则气味相合,反之则气味不相宜。 眼看一个月期限将至,除了还有一味幻情香没炼制成功外,其余的都已炼成。 看着摆在面前高高低低的瓶罐,她颇有成就感,时不时拿出来嗅嗅闻闻。 这些香可比现代社会的香水好闻多了,淡雅如云,却能随着情绪的变化香味也跟着变,神奇的很. 通过这一个月的忙碌她总结出,香可以控制人的情绪、思绪……带给人快乐、忧愁、怨恨……什么样的情绪都能从香中感受出来,难怪有“闻香识女人”的说法。 女人就像这香,有浓的,有淡的,有风雅含蓄的,更有那热情如火的,如果问她喜欢哪种,她想,该是那种热情如火的,敢爱敢恨才是真性情。 只是那幻情香的制法有些独特,秘笈上说要以爱情为料,加以多种花草调制。 “爱情是什么?”墨紫璃头疼地抚着脑门,她没有经历过。 不过现在她喜欢上了宫掌门,这算不算爱情? 一时找不到答案,不过,她倒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 瞧着天色未黑,她跑去找宫香珏,哪知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回应。她只好来个不请自来,推开殿门大步而入。 眼前一片素雅,清一色的白,纤尘不染的如同宫香珏给人的感觉。屋内萦绕着他的气息和他身上特有芝兰清香。 墨紫璃深嗅一口,感觉心口暖暖的,仿若那人就在身边,浅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满意这种感觉,嫣然一笑,继而朝软榻步去,将宫香珏的枕巾换了下。 这枕巾上盈满了宫香珏的气息,她抱着它心喜不已,回到住处后,就开始调制幻情香。 宫香珏回来时,发现有人来过,见东西没少,也就没在意。 经过一天一夜的努力,墨紫璃终于将幻情香调制成功,为了检验自己的成果,她迫不急待地打开罐子闻了闻。 “好香!好甜!” 愣了会又道:“却杂着些许酸涩!像……初恋给人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爱情给人的感觉? 她满意地将这些瓶瓶罐罐捧到宫香珏殿里。 “宫掌门,可以检验我的成果了!” 墨紫璃兴致勃勃地道。 宫香珏望着她怀里的瓶罐开口道:“搁这!” 墨紫璃笑着应他,乖乖等待他的检验。 只见他一瓶瓶拿起打开,放到鼻翼前嗅了嗅,嘴角牵牵淡笑道:“不错!” 墨紫璃见他在夸自己,从心到眼都是乐滋滋的。 眼见他拿起幻情香,她更是一脸期盼,因为这所有的香中,她最用的就是这个,一脸期待他的表扬,哪知宫香珏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她也跟着紧张起。 “有……什么问题?” 墨紫璃见他整个人都变了样,心扑通直跳。 她可不想走,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宫香珏将手里的幻情香搁下,转过身,背对着她道:“本座不能收你为徒!” 墨紫璃如挨当头一捧,有片刻缓不回神。 待回神,才知他说了什么,忙不死心地追问他道:“为什么?是这香有问题?” 宫香珏望着她幽幽叹气,俊眉蹙得紧紧,继而拂袖大步离去,只留给她一个绝冷的背影。 墨紫璃眸中酸胀的紧。 她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就算有问题,他应该直面告诉她,让她输得心服口服,他这样一走了之,又算个什么? 她不服!一定要问个清楚。 墨紫璃将整个天玄宫挨个找个遍,也没看到宫香珏的身影,她灰心丧气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料到他是铁了心要赶她走,只好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 终觉到了最后仍是输了,多少不甘心,一边收拾一边抽泣。 金谛回来时,见她眼睛肿得跟兔子一般,凑上去冲她道:“主人,你是想我了吗?我回来了,不要哭了哈!” 墨紫璃正愁没人撒气,见是金谛,忙将眼前的小东西拎起,抱在怀里揉成一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金谛一怔,它以为她不会想自己的,何况宫掌门会照顾她,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好吧,是它想错了,其实主人很需要它的。 “为什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墨紫璃泣不成声地拎起金谛的一只耳朵。 金谛一脸纳闷。它没有不声不响啊,它走时明明跟她说过的! 墨紫璃还在嘀咕,金谛适才发觉,自家主人说得根本不是自己,微微松了口气,道:“主人在生宫掌门的气!” 明明是试探,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墨紫璃见心事被它说中,生气地将它丢开:“谁生他气了!” “嘿嘿,还说不是呢,瞧,一提到宫掌门,主人你眼神都不一样了!” 金谛再次跳入她怀里。 墨紫璃撅嘴不理它。 金谛一个劲摇头。 它早料到,自家主人一定会爱上宫掌门的,惨了,这两人若到一块,不知后面会生出什么事?它家主人可不属于这个时代,万一体内的封印解开了,她想回那个时代,那宫掌门怎么办? 切,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主人开心就好! 金谛左想右想,决定帮帮墨紫璃。 “我知道宫掌门他在哪!” “在哪?”墨紫璃眸里逸出一道惊喜。 见金谛不说,这才知小东西在耍自己,生气地道:“臭金谛!对主人不忠心,置主人生死于不顾!我,不要你了!” 金谛一脸委屈,知她仍在生自己气。 它只是难得遇见一只同伴,心里高兴就忘了时间,这一溜达,就是一个月,还好它赶了回来,不过看样子,她已经被考验过了,至于有没有通过,她这一脸的灰心丧气就是答案。 “主人可要想好了,爱上宫掌门可能永远回不到你那个时代!”金谛觉得事情到了这步,不得不与她把利害关系说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思蚀骨 墨紫璃一怔,适才想起宫香珏说过,金狮神兽能知过去未来,她已确信金谛一早就知她的来路,茫然无措地道:“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想那般遥远做什么,但是……我,怕是真的爱上他了!” 她将心底的话兜出口,顿觉轻松许多。 “额,好吧!主人请随我来!” 金谛身躯一晃,转眼大如小象,它驼着墨紫璃绕天玄宫飞了三圈,直至天玄宫上方出现一团金色的云流。 那云流奔涌如浪由中间形成一道漩涡,金谛穿过云流,眼前豁然一亮,仿若进了天家花园。 一片花的海洋,各种各样的花聚集在此,如锦缎般,绵延至远方。花香连连,彩蝶翩翩。 花海丛中浮现一座小木屋,那小木屋被花包围着,如同扬着花潮起航的小船。 一白衣翩跹之人背过身坐在木屋独自酌饮,一只银色的小动物趴在那人膝盖上。 金谛瞧见那只银色的小动物,忙眸光晶亮:“银雪!” 墨紫璃这才发觉那银色的小动物与金谛是同类,只不过个头比金谛要小些,身上的毛是银色的。 这大概就是金谛之前所说的同伴,原来是只母银毛狮兽,居然起了个这么温雅的名字。 银雪见是金谛,小嘴一撅,忙钻入宫香珏宽大的衣袖里,看样子似乎在生金谛的气。 墨紫璃觉得这母银毛狮兽太娇情,似乎等着金谛去哄,果然金谛见到银雪后,全然将墨紫璃这主人抛至一边,朝银雪跑去,两团小东西先后钻入宫香珏宽大的衣袖中嬉闹起。 墨紫璃被撩在一旁,竟不知为了个什么? 她搓手,不知如何开口。 银雪见她如此矜持,冲金谛道:“你家主子喜欢我家主人!” 金谛将两只小爪一抱,白她一眼道:“谁说的?我家主人只是不想离开昆仑山而已!你家主人跟个冰块似,我家主人才不喜欢他呢!” 两个小东西斗起嘴,宫香珏头痛地将他们拎了出来:“雪儿,去别处玩!” 银雪见自家主人开了口,忙盈盈一笑,拉着金谛一蹦一跳朝花海飞去。 墨紫璃这才知,宫香珏已与银雪结了血盟,银雪现在是宫香珏的守护神兽。 “宫掌门……”墨紫璃欲言又止。 见他自酌自饮,俨然在喝闷酒,忙壮大胆步上前,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道:“宫掌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借酒消愁,损伤身体!” 宫香珏低低一笑,扭头望着她,深蓝的眸子浩瀚如海,让她摸不清他此时的情绪,心却莫名间窜到了心口,脸颊瞬间一红,居然没了勇气望他。 宫香珏双眼一眯,迷离地望向她:“不敢看我!那你来这做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一般酸甜味,隐约有葡萄味,墨紫璃想,这酒该是用葡萄对桂花酿造出的,醇香绵延,应该十分上口。 因为她在现代经常去酒吧,多少对酒有些了解。 她安抚下情绪开口道:“我想知道那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说还好,一说,宫香珏眸里怒气越盛,隐隐有风暴在作涌,冷不防捏住墨紫璃俏细的下巴轻笑道:“香没有任何问题,而是……我有问题!” 墨紫璃松了口气,没想到尽是这样的结果,刚想张口说什么,唇上一暖,灼热的气息袭卷而来。 不同上回的吻,眼下的宫香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急切霸道的舔食着她的嘴里的香甜,似乎要将她整个拆了和血吞了,这让未经人事的她不知所措。 他不放过她唇里的半丝美好,拼命吸*吮掠夺,直至觉得不满足如此,沿着她白晳的脖颈一路往下。 抚着那平铺的山峰,想起她那尚未发育的身躯,这才幡然醒悟。 他倏然间放开她,却难抵心里的失落。 她的灵魂有隐疾,若是不解开体内的封印,就永远长不大。他不甘心,他想,她更不甘心! 不等墨紫璃清醒,宫香珏又凑上来吻她,这回不同刚才,而是吻一会,放开一会,再度一口气给她,直至按这种方式,吻遍她全身。 墨紫璃感觉身体酥麻的快不像是自己的,不知不觉衣衫尽去,两人坐在一张偌大的床上,四周皆是一片素白,感觉像是回到了宫香珏的寝宫里。 两人坦城相坐,墨紫璃看到他上衣已去,露出光滑如玉石般的胸膛,脸红到了耳根。 矣,两人怎像是要洞房的样子? 墨紫璃莫名的害怕起来,毕竟她现在的身躯才十二三岁!这洞房她实在不敢想象。 再看眼前的人,眸光温柔,含情脉脉地,恨不得扑过来将她吃干抹净。 墨紫璃瑟瑟身躯,双手护住胸前的两点。 让她万万没想到这位人模人样,风光霁月的昆仑派掌门居然好这一口。 她是萝莉,他是大叔! 老牛吃嫩草!场面虽然足够香艳,但也实在够猥琐!让她汗颜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见她额上冷汗渗渗,一副战战兢兢样,宫香珏嗤笑道。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上神样,简直是个市井流氓,还是猥***亵儿童的那种! 墨紫璃不自然地将身躯往后退了退。她觉得两人关系进展的实在太快,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让她害怕的想逃避,偏偏他已不许,将她箍紧在身下,伏在肩头道:“我不能收你为徒,是因为……你不能成为我的徒弟!” 墨紫璃愣愣地望着他,觉得他话里有话,隐约觉得还有没说出口的,可等半天他也没接着说下去。 她心里有气,红唇一咬,使劲推开他,他见她这样知她是生气了,更紧地拥住她。 “你体内的封印很特殊,必须用这个法子才能解开!”宫香珏继续道。 这是他自打闻过她调制的幻情香后,得知她喜欢自己,他心里一喜,却恼怒心思被她瞧破。其实他也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吧! 他是神,他有自己的骄傲,怎能轻易被这么个孩子看破了心思,所以他恼怒地躲着她。 偏偏相思蚀骨,他居然放不开她,于是他决定不收她为徒,他要她成为他的女人。然而走上这一步,他势必得解开她体内的封印,让她恢复成长,继而得到成仙,与他天长地久,永生永世在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情相悦 解开封印的法子,实在特殊的让人不耻。 宫香珏不知墨紫璃的灵魂遇到过什么,以致于以这种方式重生。 “璃儿!”宫香珏柔声唤她,声音柔得同水,一点点揉进墨紫璃心田。 墨紫璃轻应着,唇已被他夺去。他与她身体相贴,两人十指相扣。(咳,不要误会,不是你们想象得那种。) 一股电流由他掌心处传来,一点点蔓延至墨紫璃身躯各处,继而周身经络如同小蛇般蠕动起。丹田一暖,一股强大的真气,像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宫香珏一怔,没想到封印一解,她体内居然藏着如此浩大的一股真气,这真气太强盛,不是现在的她能接受,忙又替她将真气一一理顺。 待一切忙完,他累得一身是汗,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反观她似乎已变化,身上曲线玲珑,面貌比之前还要秀美,隐隐有了少女的样子。 他欣慰的一笑,拥着她睡了过去。 墨紫璃醒来时,在自己的住处,身上衣衫穿戴整齐,那一切就同一场梦,可事实让不许她回避。 镜中的她纤腰楚楚,娥眉颦笑,明眸皓齿间,唇绽如花。一袭红衣如火,热情大方的如同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 她从没想到自己穿上红色会如此明艳,仿若这红色天生是为她准备的。 她满意的一笑,看来不全是梦,她确实开长了。 经过那一晚,她与他再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毕竟两人关系不一般了。 她欣喜若狂地跑去找他,却被他的弟子告之,他正在闭关,不能受打扰。 显然那一晚,耗费他许多功力,需闭头静养。 她无聊地留在殿里,每日定时有弟子过来给她送吃的,每顿都有她喜欢吃的荤菜,她沾沾自喜,知道他一直都将她放在心上的。 宫香珏闭关这些天,天玄宫反倒变热闹,大概是他怕她闷着唤了几名女弟子过来陪她。 那些女弟子年龄与她相仿见到她时,恭敬地唤她 “掌门夫人”,害得她脸红到了脖子。 毕竟两人尚未成婚,这称呼过早了。 金谛与银雪这一对活宝,又不知跑哪去了? 墨紫璃毕竟与那些女弟子不熟,眼下那对活宝不在,她真觉无聊至极,只好翻开炼香秘笈继续研案制香。 说来也怪,之前没有修为时,炼香术与她,不过徒有个形,眼下,再看它,丹田真气融融,瞬间便能融汇而通,短时间内她居然能控制住任何一种香了。 她觉得好新奇的玩法,便试着用香,探查他人的心绪,居然全猜中了。 墨紫璃开心的要死,短短几天,她已将宫香珏交给她的秘笈全部习完,她不满足,便进了他的书房。 宫香珏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书房里的书自然很多。她挑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无意中,触到书后面的暗阁里,那暗阁“劈啪”一声自动弹开,里面是个木盒。 那木盒看似挺精致的,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卷轴的画像。 她好奇地将画像取了出来。这画像被他藏得极好,若不是她无意间正好拿对那方位的书,触动暗格里的机关,基本很难发现,书后面居然藏着东西。 她饶有兴趣地打开画像。 画上的美人一袭粉衣翩翩,质美如兰。她一眼认出是天姩云,眸中一涩。 画上的人儿栩栩如生,可见画画之人是位绝好的丹青妙手。 她生气地将画扔在地上,踩上两脚。 她不是个小气之人,自打知道他喜欢她后,她便全然无了顾忌,像飞蛾扑火般的爱他,可感情这东西极为自私,爱一个人就容不得他眼里有半点沙子,尽管是在认识她之前,她仍觉得他对天姩云用情之深的让她妒忌。 是的她妒忌!她真希望时光倒流能在天姩云之前认识他,这样他就完完全全是她的了! 她想了想又将那画拾起,不动声色装回暗格,孰不知两个清晰的脚印已印在上面。 经过这事,她已无心情看书,忙取来纸墨,画起宫香珏。 她没有画画的天赋,只因太想他,更气他藏着别的女人的画,赌气地将他画在纸上,借此撒气。 一笔一画一点,都饱含了她的感情,这眨眼功夫,已画了好几张,什么样的他都有,有站着的、躺着的、说话、想事……几乎将她记忆里的他全跃然在纸上。 金谛和银雪回来时,见她把自己关在藏书楼里,有点担心她。 金谛冲银雪道:“你们女人怎都这么麻烦!” 银雪撅嘴道:“你们男人怎都这么欠扁!还是我家主人好,从不乱情,这回也不知怎的会栽在你家主人手上!” “唉,怎么说话的!他们这叫两情相悦!”金谛不服气地道。 两团小东西唧唧喳喳地吵着,纵是墨紫璃耐心再足,也被它们烦透,她闻声搁下笔,冲它们喝道:“别吵了!” 这两小东西这才轻哼一声,先后扑进墨紫璃怀中。 金谛见银雪抢了自己位置,忙砸嘴道:“臭女人,这是我家主人的怀抱,你来凑什么热闹!” “死金谛!这是我家主人未来的娘子,我家主人说这段日子他不在,要我好好照顾她!哼!” 两人各自攥着墨紫璃的衣袖,深怕墨紫璃看谁不爽,将谁揪下随手丢了。 墨紫璃望着这两团小东西,哭笑不得。 经它们一闹,墨紫璃一天的不快,烟消云散,忙安抚它们,待它们平静后才道:“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金谛眸光一亮,想起前不久跟银雪发现的那个怪异上洞。 那山洞里有好多怪异的花,却叫不出名,纵是它博古通今也说不上来。 墨紫璃这些日子看了不少书,听闻有这么种怪花,一时来了兴致:“带我去看看!” 金谛马上将身躯变大,驼着她过去,银雪则钻进墨紫璃的衣袖里,像个小跟班似的与她寸步不离。 那山洞处于昆仑山半山腰上,从高处看,不过是个小洞眼,四周被山石遮掩,十分不起眼。可凑近才知,那洞实则不小,纵是金谛此时的庞然身子也能安然钻进。洞里极其幽深,竟一眼望不见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魔蛊花 墨紫璃望着眼前的山洞,觉得这山洞气息很怪异,有点邪却又不太明显。 想到这属昆仑圣地,不可能有什么妖孽在经,即便有,宫香珏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因灰这昆仑山四处可设着结界呢! 墨紫璃从金谛背上纵下,朝山洞走去。 入地湿滑,需摸着身旁的石壁一一往前才不滑倒。她往里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见一大片紫莹莹的花。 那花隐隐泛着紫光,花朵硕大,形同牡丹。 花瓣上露水盈盈,长得极为精神。一朵连着一朵,一枝连着一枝……纵横交错着,如同网般向山洞更深处延伸开去。 纵是墨紫璃有两世的记忆也叫不出这花名,她忍不住折下一朵,不想花枝上有刺,将她指尖扎破。 她“哎呦!”一声,手指上也冒出鲜红的血珠。 那花沾到她的血居然哆嗦摇晃起,没一会,整枝花全部枯萎。 墨紫璃吓一跳,怪异地看着自己的手。 想不到她也有辣手摧花的本事!到是为这些花可惜了,毕竟这也是生命不是? 这些漂亮的花到底是怎么了,怎像碰到了硫酸似的?她的血有问题么? 墨紫璃想不通。她的血应该没问题吧,金谛当初吞下她血的时候一直好好的! 金谛望着眼前一片枯萎的花,一脸疑惑。 银雪从墨紫璃怀中跳了出来,嗅了嗅那些枯萎的花道:“有魔气!” 金谛凑上前,也闻了闻,“是有魔气!” 就在众人想不通的时候,远处的花枝微微颤起,如群蛇般沙沙作响。 金谛闻声,忙将墨紫璃护在身后:“主人这些花太诡异,得尽早通知宫掌门!” 墨紫璃也觉奇怪,正当三人打算离开时,那些作响的花枝齐齐朝三人袭来。根枝交错,俨然一根根绳索将三人绑了个严实。 金谛和银雪会瞬间位移之术,这些花枝奈何不了二人,倒是墨紫璃毕竟修为不深,一时间难以逃身。 她想与其三人在此耗着,不如让它们先走,总好过,都葬身在此。 “你们不要管我,快去通知宫掌门!” 金谛与墨紫璃早已血脉相连,自然不能弃她于不顾,冲银雪道:“我在这守着,你去通知你家主人!” 银雪恋恋不舍地望着金谛,那眸光盈盈的如同处于生死攸关而不得不分别的恋人,各种情绪尽有:“好!那你与紫璃姑娘一定要坚持住!” 金谛见有花枝冲银雪挥来,忙用翅膀挥开,将银雪护住,又不耐烦地冲银雪道:“快走!” 银雪几乎是被它喝跑的,不情不愿的眸里隐隐有泪光。 墨紫璃发现危难时刻,金谛居然能有此担当,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由替它高兴。 墨紫璃身上的花枝越缠越多,将她勒得透不过气,不一会,那花枝像个花茧样,将她全身包得个严实。 墨紫璃半点动弹不得,不得不念诀运功。 “劈啪”一声,那花茧爆开。 墨紫璃从中爬了出来,浑身软绵绵地,心神尚未安稳,哪知脚下的花枝又迅即涌来,将她手脚齐齐绑缚,迅即拖进山洞深处。 这一切来得太快,等金谛察觉时,墨紫璃人已不见。 “主人!”金谛冲着山洞深处喊道。 等来的只有风声,它想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银雪也不知遇上什么事,怎还不回来,算了,还是赶回去看看。 墨紫璃被花枝拖到了一个地方,等她瞧清周围,才知是殇落搞得鬼。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殇落嬉笑着,一把捏住墨紫璃的下巴。 墨紫璃瞥了眼这个长得像林安琛的妖孽,忙又撇过头。 从殇落的眼眸中,墨紫璃察觉到他那掩在血管里早就澎湃作涌的杀意,不时瑟起身躯:“想报仇么,那就快动手!” “啧啧!一个月不见,倒变聪明了!本座这么想你,怎会轻易让你死!” 前一句还是温柔多情,含笑连连的,后一句,却像冰似的将人瞬间冻住:“你居然毁了我的魔蛊花,你说这帐本座如何跟你算!” 殇落嘴角一扬,依旧含笑连连,言语却已冰冷扎人。 魔蛊花,墨紫璃还是头回听说。 听这名字,就知不是好东西! 等等,他说自己毁了他的花,那自己的血莫不就是这花的克星。 她为这个发现感到高兴。早知这样,刚才,她宁肯将身上的血放光,也会让那些花给自己陪葬。 殇落瞧出她的想法,一双碧眼在黑暗中扫视,如同捕获猎物的花豹,在凝思着怎样处死这到手的猎物。 “你,确实很特别!”殇落说时,伸出舌头舔舔墨紫璃那刚被刺扎破的指尖。 虽然血已止住,但隐隐还有些作痛,此时被殇落一舔,只觉一阵刺痛涌向心头,继而刺激着大脑皮层,痛得她直龇牙。 “痛么!”殇落低笑,贪婪地将她指尖含在嘴里用力吸起。 血水顺着指尖源源不断地流失,墨紫璃面色煞白,体温也在逐渐下降。 十指连心,这种痛真是不可言语。不过她也不是个随便受人摆布的木偶,以前是因为她不会功夫,任他欺负,现在她绝不会如此。 纤指一屈,魔蛊花齐刷刷地排成一线,形成一把花剑,朝殇落背后刺来。 不过,墨紫璃大低估了殇落,这花毕竟是靠他的魔气供养着的,它们的一举一动岂能骗得过他。 紫袍一扬,魔蛊花瞬间碎裂,顿时花瓣如雨,却片片含有巨毒。 好在墨紫璃血液中天生带有抗体,这花奈何不了她。 她嘴角一翕,冷笑道:“妖皇就这点本事!” 殇落绿眸一转,凑近她笑道:“本座本事大着呢,一定让你一一见识!” 说时,双手击掌,三个打扮妖艳露骨的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三人依次半跪在地,各自吻着殇落。一个吻着他的唇,一个吻着他的胸膛,另一个则吻着他的四肢。 场面香艳的让人喷血,俨然活生生的现场版4P。 纵是墨紫璃这个观念开放的现代人也觉这妖孽不是一般的混帐,简直就是发情的乱交的禽**兽。 这三个女的这般起劲地撩拨,他却不受所动,反倒趁她们情绪增长时,素指一伸,将她们一个个活活捏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生 墨紫璃吓一跳,又见他趴在那三具尸体上,俨然一副要奸*尸样,恶心地撇开眼。 好变*态,好下作,好无耻……能骂人的词,她在脑中一一过了一遍。 她生怕看到一副令她作恶的场景,迟迟不敢睁眼,可殇落偏偏不如她意,将她拖到那三具尸体前,道:“好好看着!” 说时素指一屈,掐了道暗诀。 只见那三具尸体口中先后吐出三缕黑色怨气,殇落抛出三朵魔蛊花,那三缕黑色怨气被魔蛊花花吸了进去,原本紫盈盈的花瞬间变成黑褐色。 墨紫璃吓出一身冷汗,未等她从惊愕中醒来,那三朵吸了怨灵之气的魔盎花,翩然而动,化成三个身着黑纱裙的妖姬。 三个妖姬,清一色冷艳的黑,就连嘴唇和指尖也都是黑色的。婀娜丰满的身躯藏匿在黑纱裙里,若隐若现,不时扭动身躯,沟谷尽露。 三双紫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紫色玻璃球,冰冷的没有半丝情绪。她们像三个被操纵的木偶,任凭殇落差遣,浑然不知感觉,唯有无尽的杀戮。 三人冰冷的如同地狱来的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看,她们是不是比刚才漂亮多了!只要驱使她们,还怕宫香珏么!” 殇落说时,又朝墨紫璃凑近来,那深不见底的笑意,直让墨紫璃恶寒。 “你与她们不同,对你,要特别点!把你变成她们以前,本座舍不得你体内的血,确实很美味,很养人!宫香珏把你这个尤物留在身边一个月,居然不动,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殇落玩味地将墨紫璃一缕落下的发头,绕在指尖把玩。 这种比死还难受的折磨,是墨紫璃最害怕的。她知道殇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不仅因为之前的那一剑,更有他知道自己的血是魔蛊花的克星,定会吸干自己的血,然后将自己挫骨扬灰。 横竖是死,不如拼上一拼,好过被这妖孽折磨。 她想到刚炼制出的幻情香,只因这香里有宫香珏的气息,她一直舍不得放下,这会为了活命不得不拿出来。 杏眸一阖,兰指微屈,一团白雾由她袖中逸出,顿时香雾连连。 殇落闻之一怔,居然一改刚才的狠戾,变得温柔多情,就连声音也不在那般冰冷。 “木木!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见我!” 殇落眸里隐隐含泪,像大多数痴情的男子见到久别的情人后,涌出难以言出的惊喜。 墨紫璃料想,这位叫木木的定是这妖孽的初恋,难得他也有动心的人,瞧他这般伤心失落的,想来,当初两人定是爱得难舍难分,可后来呢? 只觉身躯一怔,墨紫璃魂魄不受控制地穿体而出,钻入殇落脑海里。 墨紫璃没想到,幻情香还能读取人的记忆。 她看到了那个叫木木的姑娘,这是殇落记忆里的世界。 天,那姑娘居然是个真正的人类。 这是墨紫璃万万没想到的。 墨紫璃朝那木木走去,见她无依无靠地蜷缩在街头,身上穿着极破烂的衣裳,寒冬腊月的冻得瑟瑟发抖。一双眼眸却晶亮的如同星子,若不是脸上脏兮兮的,墨紫璃想,这应该是个不难看的姑娘。 木木的眼神,让墨紫璃感到分外亲切。 她想,这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木木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巴望着有人能施舍点吃的给她,可等了半天,面前的盘子里依旧空荡荡的。 她抚着干瘪的肚子,一脸的失望。 正当她以为没希望时,有人扔了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在盘里。 木木一喜,拿起包子准备开口大吃,这时,一个猎人抱着只小狼崽从她身边走过。 那小狼崽长着一身紫绒绒的毛,看似十分诡异。碧绿盈盈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木木,木木也不知怎的,心倏忽间抽痛起,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跑过骈跟猎人说:“叔叔,这小狼真可怜,要不,我拿包子跟你换它吧!” 那猎人大概是觉得这小狼实在无多少用处,这么小,肉没几两,就是扒了皮也只够坐张垫子,猎人瞧瞧天色,鬼使神差地居然答应了木木。 墨紫璃知道这个小狼崽就是殇落。因为这个名字是木木给它取的。 眼前的境头已变,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殇落已长大,成了一只体格健硕的狼王,木木也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 墨紫璃凑近一看,吓一跳,这木木的样子怎与自己有几分相像?莫不是木木是自己的前世? 墨紫璃差点晕倒!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前世居然与殇落有这么一段。难怪她在听到木木两字时,灵魂深处某处隐隐作痛。 墨紫璃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感觉,像是另一灵魂强加给她的,她顿了下,可是这具身子的主人吧! 不管怎样,前世事与现在的她半毛关系都没有,就算她是木木转世,也不可能喜欢殇落,不过眼前的木木似乎也不喜欢殇落。 木木似乎已有了意中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木木抚着狼身的殇落,道:“殇落你说,他会不会娶我?” 殇落一怔,用别样的眸光望着她,眸里盈满了失落,那是一种被人背弃的目光,极为痛苦,可是木木居然没有发觉。 木木明知他是狼不会开口说话,也就不跟他多说,回屋睡觉去了。 哪知殇落趁她睡着后,偷偷去找木木的那位意中人,将那人活活咬死,随后弃尸荒野。 殇落暗自发誓:木木是他殇落的,怎能让别人抢走她! 自那夜后,殇落化作那人的模样,跟木木提亲,木木以为终于跟心上人在一起了,非常的开心。 她再也没见到她那只自己一手养大的小狼崽,时不时有些失落。 新婚夜,木木趴在殇落怀里抽泣道,说她想殇落了。 殇落很想告诉她自己其实就是殇落,可始终开不了口。 每个月圆夜,殇落都要跑进林中吸取月华,长此以往,木木起了疑心,有回月圆夜,她偷偷跟了去,当她看清人面狼身的殇落时吓得直哆嗦。 自那时起,她渐渐疏离殇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艰难的等待 后来,木木找到了心上人的尸体与殇落摊牌。 “你怎么可以这么骗我!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木木指着门冲殇落喊道。 殇落自然不甘心,他堂堂妖皇,在她心里怎不及一个凡人,他不仅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 殇落把木木囚禁在魔宫,直到木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她不想生下他的孩子,便瞒着他将孩子坠了。 他知道后,恨不得掐死她,从此一直冷落她,放任妖姬欺负她,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木木知道殇落不是自己的良人,万念俱灰的她,在一天夜里,纵身跳入魔池…… 木木的死,让墨紫璃心里酸胀的紧,显然木木是爱着殇落的,只是对殇落的所作所为很是不耻,所以她宁可一死也不原谅殇落。 一段悲烈的爱情,看了让人心酸不已。 墨紫璃发现,木木的心上人居然与宫香珏长得很像。 莫不是宫香珏入世历劫与木木遇上了? 此番一想,心不由提得紧紧。 难怪殇落这么痛恨宫香珏,想必他也是后来才知,那人是宫香珏入世度劫的化身吧! 墨紫璃知道,纵是没有殇落从中捣乱,木木与化身的宫香珏也不会真在一起,因为是劫数,自然结果不会圆满。 原来这具身体的前世居然是宫香珏的劫数! 墨紫璃吓出一身冷汗。 她亲眼见殇落将入世的宫香珏咬死,那场面惨不忍睹,没想到身为上神的他,居然要经过这般悲苦的经历,果然修行不易,且爱且珍惜。 那这一世呢?现在这具这身体会不会又是宫香珏的劫数? 她好怕,她不要成为他的劫,她是真心要跟他在一起,天长地久的那种! 墨紫璃心口一阵闷痛,瞬间从殇落脑海中飞离。 她回到自己的肉躯,发现殇落正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忙心虚地将眸光调向别处。 墨紫璃没想到殇落会清醒的这么快,快得让她来不及脱身。 她后悔不该沉溺在他的记忆里,应该趁着他思绪大乱时逃之夭夭,眼下似乎已不可能。 那幻情香的作用只有半个时辰,对于功力过深的殇落似乎只有十多分钟,而她显然不能再用,因为对方已然有了戒备。 “你居然探知我的记忆!”殇落冷冷一笑,一步步朝墨紫璃逼来。 墨紫璃步步后退,却半点也不怕他,情急中,她想起了木木,开口道:“难怪她宁可一死都不肯原谅你,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她爱!” “啪!”一个巴掌甩来,直打得墨紫璃发髻凌乱,嘴角开裂。 她知道自己刺到了他的痛处,此时的他戾气森森,素指不时收紧,咬牙切齿地冲她道:“是她不懂我有多爱她!” 墨紫璃本以为他定会掐死自己,不想他手伸了伸,一拳击在身旁的石头上,那石头立即化成一堆粉屑,被他衣袖一挥,挥之远远。 墨紫璃不知殇落什么时候走的,不过面前的危险暂时过去了,她松了口气,盼着宫香珏能快点赶来救自己。 因为失血,她有些头晕,靠在石头上休息,隐约间听到金谛在唤自己,四处寻寻又没个人,这才想起,它是用他们特有心里感应:“主人,你怎么样?” 墨紫璃回它:“我很好!他……来了吗?” 金谛一脸苦逼,往常宫香玉闭关不过三天,这次不知怎的像是伤得不轻,怎么唤他都不回应,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金谛担心宫香珏出了什么事,不过看银雪好好的,这才相信他或许到了运功关键时候不能分神。只是这话它不敢跟墨紫璃说,生怕她越听越着急。 “宫掌门大概临时有事出门了,主人,你一定要挺住!金谛会想其他法子救你!” 墨紫璃听说宫香珏没来,一脸的失望。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不在,罢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打坐运功,将体力恢复要紧。 金谛见她没回应,料想她此时一定很难过,只好中断通话,飞到万莲山去搬救兵。 毕竟昆仑与万莲山同气连枝,再说这万莲山现任宗主,可是前任魔神,殇落算个吊啊,见到魔神唤爷爷,魔神都不一定鸟他。 金谛相信就凭夜雪阑三字,殇落也不得不放人。 金谛临走前,想想还是跟墨紫璃打声招呼:“我去万莲山找夜雪阑,主人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墨紫璃依旧没有回应它。 她不是不想应它,实在是不知怎么与它说。 她知道殇落不会放过她,怕是她想等,那人也由不得她。 果然不一会,殇落又回来了。 见墨紫璃坐在石头上走神,一把将她拎起,似笑非笑地道:“告诉你,等魔蛊花开遍昆仑,他宫香珏就是有天大本事也会完蛋!什么上神,本座照样把他揍得哭爹喊娘!” 墨紫璃隐隐觉得这魔蛊花的恐怖,心下一顿,殇落能悄然无声地躲在这,定是事先谋划好的,如此堂而皇之的在此,那么昆仑山内部是不是早就有他的人混了进去。 糟了,宫香珏定是出事了!不然他绝不会放任这妖孽在此行乱! “你在替他担心!哈哈,那你嫁给本座,本座就饶了他!” 殇落盯着她望,越看越觉他的木木回来了,眸光不时变得柔和。 这眼神,这表情……同当年的木木一模一样。 墨紫璃见他这般望着自己,心中一跳,回他道:“你做梦!” 殇落呵呵一笑,紫袍一挥,已将她打横抱起。 这大胆动作吓得墨紫璃脸上青白一片,“放手!” 墨紫璃恼怒地捶打着他肩头,他却半丝不为所动。 墨紫璃知道凭体力自己对他无可奈何,这丫就是个铁人,自己伤不到他,忙又道:“莫非那一剑没让你生痛!” 这番一说,殇落身躯一顿,生闷地将她扔至榻上,拂拂衣袍道:“本座不会再让你有这机会!” 说时素指连动,依次在墨紫璃身上各处点了几下。 墨紫璃只觉背脊处一阵酥麻,继而丹田里空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囚禁 墨紫璃察觉内功被封,气得红唇紧咬,不服输地道:“没错,我是没有机会杀你!不过,我若想死,岂是你能阻止的了的!” 说时,舌尖一咬,大有一死了之豁出去的念头。 殇落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下巴,痛得她龇牙咧嘴,哪里还能咬下去。 “想死,没这么容易!” 墨紫璃嘴巴张得极大,却合不上,难受的想死,可是偏偏连死都做不成。 可恶的妖孽,连死都要折磨她,亏木木会爱上这么个变态狂! “她铁定后悔当初从猎人手中救下你,定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才会那般绝然地去赴死!”这话她用腹语说出的。 这个“她”不用墨紫璃明说是谁,看殇落悔不当初的神色,就知已影响到他。 殇落低低一笑,终于开口问了个连他自己都觉莫名其妙的话:“你认识她?” 墨紫璃觉得他在给自己下套,若是自己承任木木是这具身体的前世,他定会强行留下自己,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也绝不会告诉他。 在魔宫里不知不觉耗了半年,眼看那魔蛊花越开越旺,墨紫璃坐立难安。 她隐隐感觉殇落并不急着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外边的情景不知怎样?都半年了,没再听到金谛的声音,墨紫璃想,不是金谛没联系过她,而她彻底被隔绝了。 这半年来,她身体长得极快,此时已完全脱离青涩,俨然一位风姿卓绝姿色出众的少女。 她害怕有更大的阴谋等着自己。 这半年来,殇落对她时好时坏,让她很难摸清他的真实情绪,不过他已不折磨她,每天都会过来看她,有时温柔体贴的像是位情郎。 墨紫璃持着书的手一顿。 殇落莫不是真将她当成了木木? 此番一想,整个人都哆嗦起。 她要尽快逃离这里,越快越好! 然而这四处设了结界,依她的能力根本逃不出去,那些侍候她的妖婢不过就是定点送些吃食来,多一句话都不与她说,看情景,殇落真将她囚禁了。 想到木木在魔宫那无助绝望的情景,她此时一一感受到了。 殇落这两天没过来,似乎魔宫里出了什么事,让他抽不出身,这让墨紫璃觉得是机会,逃跑的念头越强。 可是她没有内力,连行动都不太自如,更别说冲破结界。 这时午膳时间到了,那妖婢照常将吃食搁在桌上随后一言不发地退去。 墨紫璃情急中,腿往桌脚伸去,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打碎在地,继而神不知鬼不觉地捞起一块碎碗片藏在袖中。 “对不起,我帮你捡!” 墨紫璃说时就要弯腰,那妖婢望着她,一脸冰冷,将她拎至一边,衣袖一挥,地上的东西瞬间不见。 “我再去取些!”那妖婢冲她道,言语简单,表情一惯的冰冷。 待那妖婢一走,墨紫璃紧紧攥住手中的碎碗片,哪知不小心划破了手,疼得她娥眉紧蹙。 血水流得极快,似乎来不及止,她吓得将手一甩,“劈啪”结界像遇到浓硫酸似的自动爆开。 墨紫璃欣喜若狂。 她的血简直是神血,堪比“花千骨”的,她要是早知道有这功能就好了。 只是伤口割得太深,她怕照这样流下去,没走出魔宫,就因失血过多而亡。 忙在身边找了找,拔了几根草,放在嘴里嚼烂,继而敷在伤口上。 这些草虽不是外边常见的止血草,但幸好无毒,性子温凉,可以起到消炎作用。 她不敢耽误,又将裙边撕开一条,将伤口简单包扎。 魔宫设计得如同迷宫,廊道纵横交错不说,叉口极多。每个叉口又通往不同的地方,她一时真不知往哪里走? 左看右看,觉得还是往偏僻的地方走的好。 她挑了条最不起眼的小道。 越往里越阴暗,寒雾萦绕,阴气森森,一堆堆白骨不时出现,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亦或是两者都有。 那些骨头堆积成山,将一方寒潭围绕。 寒潭水气氤氲,四周爬满了紫色的魔蛊花,这里的魔蛊花开得极为鲜艳。紫色看上去都快成紫红色,如同沾了血般。 魔蛊花沿着寒潭往下,没入了水中沿伸到潭底。 看样子,这寒潭便是魔蛊花的供养地,难怪这些花开得比别处都好,就连枝干也粗得如同手臂。 墨紫璃看着这些花,心情极为沉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她不知不觉朝寒潭靠近,透过氤氲的水雾,瞧见潭下,那万千朵魔蛊花丛间躺着个绝美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月白色暗纹长裙,长长的青丝披散于肩头,纤细柔弱的身子静静地躺在魔蛊花丛上。一缕缕雾气萦绕在她洁白晶莹的脸庞上,显得那张俏脸绝为清秀,透着一种比雪花还要纯静的质感。 长长的青丝,乌黑亮泽的如同绸缎,随着水波的晃动,闪着夺目的光泽。 她睡得很安祥。长长的睫毛,微微卷起,如两扁蜻蜓的薄翼,投下两道美丽的剪影在脸上。 这女子像不小心落入凡尘的仙子,清澈透明,让人想靠近,却又有些害怕…… “木木!”墨紫璃脱口而出。 不时朝水下的木木伸伸手。仅一会,她马上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其实早就死了,忙又搁下。 魔蛊花似乎感应到有人惊扰了花里的人,一朵朵急躁不安地朝墨紫璃靠拢来,花枝颤颤一副蓄意待发的。 墨紫璃知道,这些花一直是殇落用血供养着的,这些花有什么动静,殇落随时会察觉。 情急中墨紫璃将手指磕破,挤了几滴血朝那些花撒去,那些花沾到她的血哆嗦几下,迅即枯死。 墨紫璃松了口气。 一道紫影迅即飞来,一把箍住她脖颈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怎么做!”殇落瞳仁急剧地收缩,眸光犀利如刀,寒冷如冰,只消一眼就将墨紫璃撕个粉碎。 只是他这恼怒中,不免又带着股绝望,这是她从殇落的眸里看到的另一种情绪。 她勾嘴讥笑,“那么你就杀了我!若不然,纵是死,我也要毁了这些花,不让你继续害人!” 殇落闻之,呵呵一笑,将墨紫璃攥下寒潭。 “你看看她!是不是要活过来了!”殇落将墨紫璃扔至木木身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的身世 墨紫璃发现,魔蛊花的根系与木木的身体已融为了一体,显然这些花是在将能量供给木木,所以木木的尸体才能历经多年而不腐。 原来殇落做这一切,是为了木木,看情景他是想复活她,那么他抓自己的目的已很明显! 墨紫璃吓出一身冷汗。 殇落凑近她道:“你猜到了?可惜,还差一步,木木就会复活!” 墨紫璃吓得背过身去,那个答案她不愿去想,更不想听,她知道,这所谓的“差一步”与她脱不了干系。 “那就是你的心脏和血!”殇落不客气地道。 一道惊雷将墨紫璃劈得脑门发颤,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中,只是她没料到会是这个。 她不会屈服,忙笑道:“凭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木木的转世,若本座没猜错,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了!” 殇落得意地笑道。 墨紫璃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让她读取记忆,不过是提醒她前世与他的关系,所以他将她囚禁在这魔宫里,目的不是为了折磨她,而是等她重新爱上他。 可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墨紫璃显然是个轻易动心的人,他失败了,所以他不得不走一步,就是用墨紫璃的命换回以前的木木。 “就算这样又怎样,用今生的命救前世的人,你这是逆天而行,就不怕遭天谴么!” “又是天谴!我很好奇,你这小姑娘,居然能与天通气,上回你把那上古天雷都引了来,这次本座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比上古天雷还要厉害的!不过,就算有,本座也不怕,因为本座不会给你开口的机会!” 说时指尖一弹,墨紫璃张张嘴,居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墨紫璃知道这妖孽比她想象的还要狠绝,只要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他凶狠的像一只独行的狼,其实他的原身就是一只狼,果然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是他千算万算漏掉了一点,就算她开不了口,仍可以用心与老天相通。 可是她却不像这么做,不知为何在木木面前,她似乎变得柔顺许多,对这个男人有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情的同情。 殇落见墨紫璃半天不为所动,忙将魔蛊花上的木木抱起,让她呈打坐式,继而将墨紫璃按坐在木木对面,让两人双手合握。 木木的手很冰凉,墨紫璃却半点感觉不到冷,反倒觉得很安慰亲切,如同在握着另一个自己。 有那么一刻,她恍惚间看到木木睁开了眼,冲着她哭诉道:“不要怪他!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害了他!” 墨紫璃看见木木的魂魄从身躯脱离,反观木木的肉身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转眼已是一堆森森白骨。 “怎么会这样?”殇落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堆白骨,忍不住立牵怒于墨紫璃:“你对她做了什么?” 墨紫璃也想知道为什么? 再看身边的魔蛊花,已全全枯萎。 墨紫璃吓一跳,莫不是因为她的血,腐蚀了那些花,致使那些花的毒蔓延,从而侵蚀到木木的尸体里,这才导致木木尸体迅速坏死。 殇落疯了一样,将墨紫璃挥至一旁,强大的内力像飓风一样不断外泄,震得寒潭的水不断搅动,继而像海潮般澎湃作涌。 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朝花台处涌来,随时都要将这花台击碎淹没。 “这是为什么?”殇落双膝跪地,冲着老天高呼。 那无助绝望的样子,让墨紫璃见了都心痛。 眼看那花台被潭水冲得四分五裂,边缘地方已开始塌落。墨紫璃不得不往边上移,哪知没来得及脚下一软,身躯已被卷进潭水中,情急中,她死死攀住一根石柱,却仍抵不过那纷涌而至的潮水。 花如急剧在塌陷,下方居然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谁都不知那洞通往何处,只知它漆黑无限,像是宇宙黑洞。终于石柱也被潭水冲垮,无尽的黑暗一点点向墨紫璃袭来。 眼前紫光一闪,人已被一道劲风甩至上方,而那紫光却没来得及上来,被潭水卷了进去,此时正急剧下落。 “殇落!”墨紫璃不敢置信,关键时刻殇落居然救了自己。 心口一窒,忙趴在那黑洞口张望,那道紫影却再也看不见。 墨紫璃无力地摊坐在地,心里百味陈杂。 殇落不惜一切地爱着木木,以致中间生出了事端,这样的男人能说他无情么?可是若有情,为何当初要那般对木木,就不能与木木好好解释,求得她原谅么?或许等他醒悟时,木木已死,他这才想出这种害人害己的法子想复活她,可惜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 墨紫璃的思绪已游走。 这时,一白一绿两道身影先后飞来,见有人趴在寒潭边,那绿影忙将她往里一拎道:“不要想不开啊!” 墨紫璃闻声一望,居然是个绿衣翩翩的美人。 那美人在看清墨紫璃面容后,微微一怔,忙冲不远处的白影男子唤道:“齐灏,快过来,你看,她像谁?” 天齐灏听闻夏满秋在唤自己,忙跑过来,瞧见墨紫璃时,天齐灏嘴巴连翕:“真像!” 天齐灏盈盈一笑,拍着夏满秋的肩头道:“秋儿,我给师父师娘传个信,相信他们两老早就急疯了!” 夏满秋却一把按住天齐灏道:“等等,还是让大师兄来接她吧!” 天齐灏身躯一顿,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家娘子。 夏满秋瞧了瞧墨紫璃,伏在天齐灏耳畔低咕了几句,天齐灏会意地笑起,转而又一脸疑惑:“他……们……怎么可能?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会答应的!” 夏满秋嘴一撅,“成不成又不是你师父说了算,关键看他们俩。咱们只要做个顺水人情就行了!” 天齐灏只好将发给乐子矜的传音符收回,改发给了宫香珏。 宫香珏赶到时,墨紫璃神智恍惚,已分不清身在哪?眼前的人是谁? “璃儿!”宫香珏握着她冰冷沁骨的纤手,声音微微发颤。 眼前的人儿虽已长大,但却瘦弱憔悴的不堪。他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替身 宫香珏望着眼前瘦弱憔悴不堪的墨紫璃,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 墨紫璃被殇落带走的第一个月,他因为之前替墨紫璃解开体内封印,耗费了大半修为,需要好生调养,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他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直至功力恢复,才知已过去三个月。 银雪将墨紫璃被殇落抓走的事告诉他后,他急得团团转,几乎将昆仑山的弟子全派下山打听消息,哪知殇落竟将魔宫的入口藏在昆仑山内,这是他全然没想到的。 待他发觉,昆仑山已被魔蛊花包围。 魔蛊花乃上古时留下的一枚毒花,据说能吸收一切黑暗灵魂,继而让人复生。他不知殇落想复活谁? 不过这魔蛊花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天下他得将这东西毁去。 金谛告诉他,它曾经见过墨紫璃的血能让这花瞬间枯萎。他眸中一亮,顿时明白殇落抓走墨紫璃的目的,却越发为墨紫璃的安危着急。 久远的记忆告诉他,多年前曾有个叫木木的女子在他下世历劫时,成了他那一世的情劫。木木与墨紫璃有几分相像。他不由感概这终是命数轮回,两人前世情缘未了,所以这一世又纠缠一起…… 前世虽是历劫,但他却是记得的。宫香珏在得知时,心喜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因为殇落同样也会发现墨紫璃的身份,与墨紫璃来说危险更大,要复活木木,就得牺牲掉墨紫璃。只是没想到这中间会忽然发现这种变数。 他一路杀进魔宫,却受到殇落的拼命抵抗,不得不请来自己的师妹夏满秋,没想到夏满秋夫妻俩这么快就找到了人。 之前,他以为墨紫璃不过是木木的转世,可自打他解开她体内的封印,发现事情原非他想的的那样。墨紫璃的身世始终是个迷…… 眼下她躺在他怀里,他将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替她把脉,发现她魂魄与身体居然完全融合了,现在他倒是怀疑,这具身体原本就是她的。她不是木木的转世,换言之,木木是她遗失的那缕人魂。 “璃儿!你到底是谁?”宫香珏柔声唤着怀里的她。 墨紫璃浑浑噩噩,发现自己坠入一个无边地底的黑洞里。 她伤心无奈,冲着那随光飘去的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招手,却怎么都唤不回他们。 她不知在黑洞里飘移了多久,最后被黑洞里的气流冲到一个叉口,叉口里的飓风很大,她不知在里面飞了多久,感觉身体都快被挤压的像颗尘埃,分散后又被重新拼接,如数几次后,眼前豁然一亮,她从天而落,已是躺在襁褓里。 一对年轻夫妇开着奔驰车路过,听见婴儿哭声,夫妇俩下车寻了来,发现草丛里的她。 那妇人欣喜若狂将她抱在怀里再不肯放下。 她也喜欢这妇人,冲着妇人咯咯一笑。 她的笑声引来数道紫雷,那紫雷纵横交错,形成一朵硕大的紫色曼珠沙华,别是好看。 所以那妇人在她的名字中带了个“紫”字,不是因为紫气东来,而是因为在捡到她时,天上正紫雷轰隆。 那对夫妇对她极好,可惜不久,两人都命丧于车祸,她又成了孤儿…… 墨紫璃惊出一身冷汗,这场梦,又让她经历了一遍生死。 原来她是个孤儿! 她无力地坐起,靠在榻上,双膝微屈,将脸埋进膝盖。 殿门这时被推开,宫香珏白衣胜雪,只不过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她,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见她醒了,忙步来道:“璃儿!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紫璃望着他,娥眉微微蹙起。 她在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木木的转世?那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前世亏欠了木木,行求补偿么? “殇落他死了!”她居然没勇气看他,将眸光望向别处道。 她始终看不明他对自己的感情,她也不想问他。她觉,这一世她是欠了殇落,不管那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那人终是因为她而死了。 宫香珏见她这样,心一阵阵收紧,手朝她伸伸想安慰她几句,却被她淡漠地避开。 她对他有了疏离。 宫香珏察觉到她的变化。 “你都知道了!”他明白她定是因为殇落的死自责着。 她没有立即应她,而是缓了会才道:“谢谢宫掌门这段时日来的照顾,我想我该告辞了!” 墨紫璃想还是让双方冷静些好。 或许他对自己从没那方面的意思,不过是自己一味的执着感动了他,或许因着木木的原因。她不要做别人的替身,更不要别人的施舍。 她心思纷乱,心里满满是酸胀,起身时被他攥住:“要去哪?” 他受不了她的冷漠疏离,更不想失去她。 她回望他,眸里隐隐含着泪,却还是果断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地来到这个时空,从而遇见了你和殇落。我想这是老天特意安排一场戏,只为让我来这解决上一世欠下的情债。如今我任务完成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宫香珏身躯一顿:“璃儿!不要走!” 他开口挽留她,她垂首低笑,嘴里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不喜欢当别人的替身!” 他不知如何开口解释,手伸了伸,终还是收了回,掩在袖中紧了又紧。 这时有弟子来报,说是逍遥尊者乐子矜夫妇来了。 宫香珏一怔,这位目无一切,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的大神,从来不管六界之事,不知这会怎突然来昆仑? 宫香珏想不出个所以。 目光随着墨紫璃而去,见她已步出殿外,不时若有所思。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此,遣了几位弟子在此看着她,便匆匆赶去迎接乐子矜夫妇。 曼朵等了半天才见宫香珏出来,再顾不得矜持,直接开口冲他道:“乐嬨呢?” 宫香珏一怔,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如火,眉目难描难画,五官精致绝美,却能从中看出几分墨紫璃的影子。 只不过墨紫璃比眼前的女人要娇弱,而眼前的女人似乎更加成熟妩媚。 脑门一眩,瞬间猜到曼朵口中的“乐嬨”是谁。 眼前的男女,男的身份尊贵不可言,女的美艳无双,二人都是隐居世外的远古神,这会冒然来此,看来他是想拦也拦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十万年期限 念子矜知曼朵思女心切,忙朝宫香珏道:“宫掌门不要见怪,内子急着想见嬨儿,所以说话直接了些!” 曼朵见念子矜磨叽半天,似乎半点不着急,终是失了耐心,道:“念子矜!你磨蹭个什么!” 这位逍遥尊者纵然一惯的冰冷如霜,可到了自家娘子面前,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他宠妻出了名,也就见怪不怪,全当无外人在场。 宫香珏不免有些好笑。 见宫香珏有意在拖延,念子矜直言道:“我们要带乐嬨走,还望宫掌门通融下!” 宫香珏本该为墨紫璃高兴的,可墨紫璃说她是穿越过来的,实在让他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委。这两位都是法力高深的远古神,怎会将孩子遗失在异时空? 不过他是晚辈,对于这两位修为高的无法估量的远古神,尚不敢直接开口。 他想了想才道:“她还不知道这些,二位是不是要问问她本人的意思!” 果然听他这番一说,曼朵火爆的脾气开扬:“喂,小子,你,怎回事,我们是她的父母,来接她天经地意!” 曼朵回想当初,跟念子矜两个在时空隧道里穿梭游玩的不亦乐乎,哪知突然动了胎气,导致孩子早产。 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他们给她取名叫念嬨。 念嬨出生时,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哪里经得起时空光波的扭曲和压缩。不得已念子矜用禁术封了孩子体内的神力,将她送至最近的一个时空里养育。 却不想在送往途中,出了点意外,念嬨的人魂在时空光波的扭转压缩下遗失,那一魂居然飞到了几千万年前,而念嬨的主魂却留在了几千万年后。 若不是念子矜根据神雷的指引,找到几千万年后的念嬨,弄了那么场车祸,他们的念嬨至今还要饱受着魂魄分离的痛苦。 曼朵直怪自己,当初太任性只知游玩,才导致孩子早产。 这些年来,为了凝补当年的错误,他们夫妻俩穿梭在各个时空寻找女儿,好在念嬨虽少了那么一魂,但身为神的女儿,到哪都有神雷相护,他们也是根据神雷的指引一点点寻了来。 神雷最后一次消失在魔宫,他们赶到时,已是人去楼空,曼朵靠着念嬨的气息一片片寻找,却始终没有着落。 正当两人觉得无望时,接到天齐灏的传音符,说念嬨被宫香珏带走了,于是夫妇俩又风风火火地赶至昆仑。 曼朵红袖一扬,掌风已起,强大的内力,不起刮起一阵飓风,将她一身红衣翩飞,如同扑闪而起的火焰。 宫香珏自知不是这位远古神的对手,忙退至一旁道:“本座让人将她唤来就是!” 不一会,墨紫璃果然被一名弟子领着前来。 见到这一红一白美得如同画卷里的一对伉俪,墨紫璃心底说不出的酸胀。 血缘的直觉,让她感觉眼前的男女与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嬨儿!我孩子!”曼朵在见到墨紫璃那刻,眸眶就已一涩,全然顾不得形象朝墨紫璃步去。 曼朵伸手想将墨紫璃拥进怀里,却发现,墨紫璃生疏地躲着她。 墨紫璃神情恍惚,似乎受了什么打击?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曼紫心急如焚,恨不得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墨紫璃瞧着这个外貌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嫌弃地撇过脸。 曼朵哪受得了她这样,泪水哗哗直落。 念子矜爱妻心切,将曼朵拥入怀中安慰道:“嬨儿只是觉得太突然!我们给她点的时间吧!” 墨紫璃望着眼前如秋月般清俊的伟岸男子,不敢置信他居然是自己的父君。 鼻翼一酸,抽泣起:“你们……是神,该以慈悲为怀,为何单单抛下我!我……不认识你们!” 她一边跑,一边抽泣。本该高兴的场面,变得极为尴尬。 墨紫璃满心的委屈,她为她这些年的孤苦无依感到可笑。 她是神的女儿,居然被他们抛弃在几千万年后的时空不闻不问,若不是那场车祸,她永远都不会回来。 曼朵推开丈夫追着墨紫璃而来。 “念嬨,娘知道错了!当初不该抛下你!可是那会,你的魂魄非常脆弱,若是不找个地方先滋养,怕会魂飞烟灭,所以我跟你父君,将你留在那里……可我们一直都没放弃寻你!”曼朵解释道。 宫香珏闻此,望着墨紫璃瑟瑟发抖的身躯,喃喃唤道:“璃儿,我知道你还在气我爱着木木,你可知,木木不过是你的一魂所化,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 墨紫璃颤抖的身躯一僵。 这消息来得突然,一时让她有些难消化。 她停止了哭泣,回首望着背后与她关系密切的三人,那三人眸光期切,不约而同地朝她点头。 墨紫璃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与曼朵夫妇关系渐渐亲近了些。 只是她是远古神的女儿,逍遥岛的少主,婚事自然不可能随便。 纵是她爱着宫香珏,宫香珏又冒死替她解了体内的封印,可对念子矜来说,他的女儿尊贵无比,不是他小小一个昆仑掌门配得起的,他的让宫香珏知道。 念子矜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小女年纪尚小,又长年离开父母,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本尊暂且将她带回逍遥岛,宫掌门若有心,十万年后再来逍遥岛!” 宫香珏一早料到,这门亲事,不是那般简单,如今念子矜已开尊口,纵是他有一肚子的理由,也留不住她。 十万年,什么概念?漫漫无边的岁月,他该如何度过这每日拂来的相思蚀骨之痛?然而现实是,他不得不接受,因为墨紫璃尚未得仙骨,依着他对念子矜了解,这十万年一则为了操练墨紫璃的修为,二则,为了考验他的耐心。果然一举两得,真亏这位尊者想得出来。 明知念子矜有意在考验自己,宫香珏仍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晚辈定如期上门!” 念子矜淡然一笑,一手拥着妻子,一手牵着女儿,一家三口腾云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人世界 转眼十万年过去,墨紫璃出落的越发美丽水灵。 她将父母身上的优点齐聚一身,有曼朵的妩媚爽朗,更有念子矜的沉稳大气。 这十万年来,她没少被父母操练,每日不是看书就是习练心法、剑术……为了将那些荒废的岁月补回,她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这十万年总算没那般无聊。 终于,她的剑术、法术得到父母的认可,那两位也就暂且放缓了对她的逼迫。 曼朵发现,墨紫璃每天都在看沙漏,忙扯扯念子矜的衣袖道:“你这十万年期限,可把咱孩子害苦了,瞧她都快成机械人了!” 这“机械人”三字,曼朵从墨紫璃口中学来的现代词。 曼朵摇头叹气之余,端起桌上墨紫璃为她泡得咖啡抿上一口,觉得这液体的味道很特别,忙冲一旁正在翻书的念子矜道:“你说宫香珏会来么?” 念子矜淡然一笑,搁下书道:“娘子这回想上哪去玩?” 曼朵就知自己想什么都瞒不过他,这十万年来,她一直呆在逍遥岛,早就窝腻了,眼看十万年期限将至,自然急着将女儿推出去,重回他们的二人世界。 再说十万年,对宫香珏来说,无疑是漫长无边的考验,光这心里上的耗费,也够宫香珏熬的了,都说相思蚀骨,她是过来人,自然能体验十万年对相爱的两人是何等的折磨。 所以,她绕了弯子,想成全女儿与宫香珏。 “去嬨儿的那个年代!听嬨儿说那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我听得心都快窜出来了!” 念子矜嫣然一笑:“全听娘子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曼朵朝墨紫璃的方向望了眼:“明日吧!那小子大概已在路上!若没算错,明日就到了!” “好!”念子矜将妻子拥在怀里。 翌日,墨紫璃一起床,就见早膳已搁在桌上。 她一看,全都是她爱吃的。 异常丰盛,仿若将她一个月的吃食全摆上了。 墨紫离心下一怔,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对不靠谱的爹娘不会又在玩她吧? 墨紫璃拾了块点心含在嘴里,继而沿着逍遥岛的九曲长廊寻着她的爹娘去。 念子矜的童子见到她恭敬地道:“少主!岛主和夫人出去了,这是他们给您留得信!” 墨紫璃接过信,一口点心来不及吞咽,差点活活咽死。 果然,他们又将她抛弃了! 墨紫璃苦逼地直想质问老天。 这是对什么父母,还是远古神呢?老天啊,你怎么创造出这么一对稀奇的男女! 墨紫璃一口气将信读完,心口隐隐作痛。 信是曼朵写得,曼朵说,他们不是不爱她,只是因为太爱她了,才要成全她。如今她修为已入神阶三级,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为人父母者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曼朵说,无论他们在哪个时空,都会祝福她的! 墨紫璃知道他们是爱她的,可她舍不得他们啊! 墨紫璃将信紧紧贴在心口。 这时童子来报说:“禀告少主,宫掌门求见!” “他终于来了!”墨紫璃欣然一喜,未等她开口说个“请”字,那人已不请自来。 “璃儿,别来无恙!” 来人目似秋水横波,唇如淡红芍药。发如墨染,披散一肩,白袍如云,在他身上翩然翻转。一惯的纤尘不染,一惯的清朗如玉。 是她念念不忘的人。这十万年来,她每天都在想他,她整整想了十万年。这中间的酸苦唯有她自己知道,有时她也会梦到他,那便是她最快乐满足的时候。不过一觉醒来,依旧是孤独的一个人,她只能暗地里抽泣。 于是,她开始气他。 当年为何不直接回绝父君,或者将十万年的期限改成一万年,三万年也行,可他什么都没说。 岁月是把穿心针,在想他的同时,也把她自己磨砺。 她又气又恼,居然将这十万年熬过了,再见到他,心微微揪痛,负气地捶打他的胸膛道:“谁让你来的!” 宫香珏知道她心口不一,这会的举动,气是假,撒娇是真。 他心里有些好笑。 当年,不是他不想回绝,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因为那时的她确实需要冷静,有太多的事她都没想好,对于感情更是如此。 这十万年来,他想了很多很多,对她的感情一直有增无减。漫长的岁月,如同个牢狱,将他日日囚禁,他不能逃脱,只能在牢里张望,终于他把这牢狱坐穿,如约来见她。 十万年,她变了好多,成熟,美丽,高贵……所有能形容女子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此时的她身上。 如今的她已是位上神,修为已在他之上,不愧是远古神的女儿,任何可以速成的,她的父母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宫香珏将她那躁动不安的纤手攥住按在心口处,道:“这是我与你的约定,我怎能不来,璃儿,跟我走!” 墨紫璃害羞,知他言语里的意思。 他是在间接地向她求婚么? 忙撇开头道:“娘亲父君他们不在,我冒然跟你走,回头他们寻来怎么办?” 宫香珏嗤笑:“无妨!昨日逍遥尊者已传音于我,将你全盘托给我,让我不能有负于你,不然他们绝不轻饶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父君,太腹黑了!将我们分开的是他,将我拱手送人的也是他!我怎么会有这么个父君!” 墨紫璃汗颜。 两人刚要走,那童子又将另一封书信交于宫香珏。 “这是岛主让我转交给宫掌门的!”童子恭敬地道。 宫香珏拆开信一看竟是那些做梦都想不到的医书秘笈,还有内功心法,书里包罗万象,自盘古开天辟地起,六界万物的记载应有尽有。 这些书宫香珏以前只听说过,没想到如今全都成为了现实。 念子矜以墨紫璃的嫁妆送给了宫香珏。 宫香珏不禁暗笑,这位岳丈也不全然那般绝情,这十万年期限,其实这位岳丈心里过意不去,如此丰厚的嫁妆也算对两人十万年来的补偿。 只可惜大婚那日,这对夫妇不在,墨紫璃只好对天拜起。 可她是远古神的后代,不受天束,不受地约,这一拜之下引来天雷轰鸣,把在场的神仙吓一跳。 宫香珏忙制止她道:“璃儿你是神,这天在你之下,你这一拜,天承受不起,瞧把天雷都引来了!天帝可是要受谴的!” 墨紫璃忙收起,她与宫香珏两人只相互对拜,这才将仪式进行完。 21世纪上海,某座有名的咖啡厅里,一红一白的一对情侣面对面相坐,两人点了各自要的咖啡,优哉优哉地端起杯子,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听见顶上雷声轰鸣。 “是九天神雷!想必今日嬨儿大婚,我们居然不能替他们主持婚礼,我们……是不是不合格!”曼朵惭愧地道。 念子矜握住曼朵的手安慰道:“儿大不由娘,嬨儿她会懂的!” 曼朵点点头,这时曼朵一抬头,居然瞧见了个人,那人长得极像殇落。 曼朵不敢置信地道:“那小子不是欺负咱嬨儿的那个么,他居然穿越到21世纪来了!看样子人模不样,好似混得不错!” 念子矜别有深意地朝林安琛望去,林安琛发觉有人在看自己,忙回望过去,却见对面的桌上搁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而那两人已不知去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山水易相逢 忘久欣背着草药,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珠,见自己一身是泥,忙朝湖边步去。望着清澈的湖水,她鞠起一捧水洗了个脸。 这时瞧见水里飘着件紫衣,不时吓一跳。 这忘忧岛与世隔绝,显少有外面的东西飘进来。何况她阿爹已在岛的四方布设了结界,就是一只鸟也甭想飞起来。 她阿爹是六界出了名的神医忘尤,前来这些年前来无忧岛求医的妖魔鬼怪神仙不在少数,不过她阿爹有个怪脾气,他看着不爽的,没有交集的,邋里邋遢的……统统不治。 就是天帝和神祖来了,他阿爹也不将他们当回事。倒是那位万莲山的前尊主天迦黎与阿爹交情甚好,其实说交情算抬举了他们,不过是臭名相投的两人。 这不,这两人又相约去了神宫的天君府下棋去了,这一走就是十天半月,阿爹一走,娘亲也跟着走。 娘亲说,她是阿爹的妻子,到哪都得跟着他。 额,那她呢,她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谁来想想她的感受!她就这样被爹娘扔在岛上,闲来无事,只好与花草药丹作伴。 阿爹说,她继承了他身上的优良基因,有学医的天分,只要她坚持不懈,不出几年,她的医术定能名冠六界。 忘久欣想到这些,打起喷嚏,想来是她那不靠谱的爹娘正在说她什么。 她笑了笑,其实他们不在,她更自在些,至少她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比方说,她可以继续研究她的护霜膏,让皮肤变得越来越水灵。神医她可不敢当,不过是闲来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 水里的紫衣随着晃动的水波动了动,忘久欣吓一跳,以为是什么鱼钻进衣裳里出不来,忙拿了根树枝将那衣裳朝岸边勾勾。 哪知那衣裳太沉,树枝压根勾不动。 她想,这湖里怎莫非有什么大鱼? 于是将手袖,裤管挽起,亲自下水。 她是蓝狐,继承了碧水狐族喜水的天性。她在水里扑腾一阵,将那截紫衣攥住。 那紫衣有一大半沉在水里,看样子很沉,她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紫衣挪动半寸。 紫衣察觉有人在挠自己,不舒服地调整身姿,将那张没入水中的脸露了出来。 竟是个俊隽不凡的年轻男子。 好重的酒味!喝酒了,真是的喝个酒都能喝到湖里去。 忘久欣攥了攥那人根本拖不动。男子全身冰冷,若不是因为刚刚动了动,她都要将他当做沉尸了。 见他又不动了,以为他这会闭气了,忙将手探向他鼻尖,见他真的没有呼吸,心下一急,用胳膊肘勾住他的头将他直往岸上拖。 男子大概是被人勒得喘不出气,不时翕开眼,这是一双幽蓝的明眸的俊目,清冷如冰,吓得忘久欣直哆嗦。 好强的杀气!自己救了他,他居然想杀自己! 忘久欣生气地不再管他。 那男人却瞬间从水里钻出,踏万倾碧波浮游而上。 转眼紫衣翩翩,俊美的如同九天神君。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头束白玉簪,宽袍大袖,敞开的时候如翻飞的紫云。腰带上悬着白玉佩,莹然生光。 这是忘久欣除了自己的阿爹外,见到的最俊美的男子。 不时有些怦然心动,居然忘了自己衣裳还湿的,此时直贴在身上,将一身珑玲曲线完全毕露在外。 她已有五百年,按人间的年龄正值十五岁的花季少女,对男女之情处于似懂非懂中,从前她只从书上听说,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如今真的出现了,她相信书里不是空穴来风的,确实有这码事。 男子踏在云端上,凤眸一眯,静静地望着湖里那个傻傻望着他的小狐狸,不由薄唇一翕,露出一丝笑意:“看够了么!” 声音清朗如玉,仿若丝竹乐声。 忘久欣嫣然一笑,两眼弯弯,如同一对小小的月牙,一对小酒窝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捏她一把。 刚想说句什么,发现衣上正滴着水,这一瞧,囧得她赶紧往水里钻。 天,她的身体被瞧光光了! 她懊恼地瞪着云上的那人,想不到这样翩然的人,居然是个登徒子,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原来正瞧得起劲。 她赶紧运用玄功,将身上衣裳瞬间烘干,翩然飞入云端。 “喂!那个谁,你来无忧岛做什么?”她心里有气,不免直言起。 紫衣男子悠然一笑,伸手将肩头的一缕墨发撩至背后,道:“这就是无忧岛!”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始终浮着一丝笑意,明明是在笑,总觉他眸里的笑不够真实,似乎被一层伤楚萦绕,让人为他焦虑心痛。 这男人受了伤?而且还是心疾? 这是忘久欣从紫衣男子眸里探寻到的信息。 她是学医的,主张望闻问切,对面人的气息,心跳,面色……一一逃不过她的金眼。 “岛主不在,你白来了!”忘久欣不客气地逐客道。 紫衣男子不以为然,素指一点,一道白光乍现,不时出现一架七弦古琴,男子将古琴伏在膝上,叮呵咚咚地弹起。 琴声悠扬,声音从他指尖跃出,沾上丝丝点点的水雾,浸润了忘久欣的心田。绵绵如细雨,自空中飘下,如若牛毛,又似清风,密密的,柔柔的…… 忘久欣也不是第一次听人弹琴,她阿爹忘尤也弹,不过琴技可没这男人的好,这男人的琴声简直能将人灵魂吸融进去。 她听得入迷,干脆坐在云端上。 男人手指修长洁白,骨骼纤细,灵秀逼人,每拨动一根琴弦,就有一大串乐符逸出,声音辗转缠绵,清越如流水,灵动九天间,让她沉溺其中。 等她发觉,一曲早已完毕。 抬头一望,一轮弯月挂在枝头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冲着对面的人道:“天都黑了!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她好心提醒对方。 那人抱着琴,根本不受所动,颀长的身躯映着皎洁的月光,隐隐绰绰,越发显得俊逸挺拔。 “锦苏有事求见忘尤上神,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只听那人开口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私生子 忘久欣心下一动。 此人是名震六界的琴王锦苏,难怪一手琴弹得如此绝妙,当真配得上“琴王”二字。 只是没想到他这般年轻俊逸! 忘久欣有幸能认识这样的美男,心里乐开了花。只是她阿爹当真不在啊,这人怕是要白跑一趟,不免替他担心。 “岛主真出远门了!”忘久欣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 “那姑娘是……” “我啊……我是这岛上打杂的婢女!先生若无事请回吧!” 忘久欣不敢违背老爹的规矩,只得再次下逐客令。 只是心里对锦苏未免有些不舍。 锦苏半天依旧一动不动,一副笑脸盈盈的。那笑容迷死人不偿命,让忘久欣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她没出息地抬袖拭了拭,又继续盯着看。 好一会,才收回神,见月亮往树梢上又窜了一截,这才收起心,跃下云端,背起装药的竹篓。 锦苏眸光落在她背上的竹篓上,又细细打量起她。 眼前的女孩,着一身清水碧衣,肩若削成,袅袅婷婷,眉如翠羽,肌如冰雪。静时恍若一枝碧荷悄然绽放在碧水间,动时,如蜻蜓掠水,惊鸿夺目。 据锦苏所知,忘尤从不收弟子,何况是女弟子;眼前的女孩居然识得医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那位上神的女儿? 如此一想,不觉轻笑,翩然间落于忘久欣身旁:“这篓子看似挺沉,姑娘若不见介意,可让在下帮忙!” 忘久欣忙推脱道:“不了!这点东西算什么,往常背得比这沉多了!” 她可是经常上山采药的,早就练就一身体力。 锦苏却不依她,素指一伸,已将她背上的竹蒌取了去。 忘久欣不知他想干嘛,反正被人盯上的感觉挺不好的。 忘久欣瞧着锦苏的背影,见他一直跟着自己,这样一想,倒料定他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忙直言道:“别以为跟着我就有用!我可不是岛主,没那个本事救你!” 锦苏淡然一笑:“别误会,我不过就是想送送姑娘!” 忘久欣听他这番一说,不好意地垂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至无忧岛主殿,到了殿门前,立马有童子出门相迎:“小姐,你怎么才回!” 那童子一脸焦急,哪里知道忘久欣正一个劲朝他挤眼,等那童子明白还有外人在场,那称呼已将忘久欣的身份暴露。 “原是大小姐!”锦苏嘴角牵牵,言语没有什么惊奇,反倒是一种落实的感概。 忘久欣瞪了眼那白痴般童子,负气地从锦苏手中接过竹蒌,往童子手中一扔道:“把药草拿去处理,记得分类存放,寒、凉、温的都要分开!” 那童子知自己一时心急,害得大小姐在外人面前下不台,只好拎着竹蒌跑了开。 “你是故意的!”忘久欣不客气地冲身后的锦苏道。 “大小姐生气了!”锦苏不以为然笑道。 他不是故意,只是想证实,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 “大小姐既然懂得医术,那就帮在下救个人!”锦苏也不跟她绕弯子。 忘久欣学医这么久,还没真正出手救过谁,见锦苏如此诚意地开口,她担心自己医术不精误了别人的事。 “先生太抬举我了,我不过跟阿爹学了几样皮毛,哪里谈得上救人!” “大小姐不试下怎知自己行不行?”锦苏继续给忘久欣下套。 忘久欣本来还在犹豫不绝,听他这番说,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勇气。只是现在夜色已黑,她纵然答应他,也得等到明日天亮。 “容我想想!时候不早,先生若不介意,就留在岛上住一宿!”忘久欣没想到自己居然开口挽留了他。 正盼着他答应时,没想到锦苏竟一口回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为不妥,在下还是在外将就一晚上,明日一早静候大小姐佳音!” 见他将话说到这份上,忘久欣也不好多说,撅起嘴,生闷地道:“先生说得在理,那就依了先生的意思吧!” 说时朝自己的寝宫步去。 这一夜,忘久欣怎么都睡不着。 想着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怎像个木头一样不开窃,难惯一直打光棍! 刚才,她趁着靠近锦苏时,用微息之术探过他的脉博,见他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饮酒后,思绪纷乱了些,料到他来无忧岛怕是为了别人。 翌日,忘久欣有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锦苏等不及地在正殿里等他,童子知他是大小姐的客人,一早给他奉了茶,此时他正端着茶杯优哉优哉地喝着,倒看似十分镇定。 见忘久欣终于出来,他搁下杯子,相迎道:“经过一夜思量,想必大小姐心里已有答案!” 忘久欣知他修为不浅,对于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 忘久欣心中一跳,似乎太看轻了他,忙笑道:“先生到底想救谁?” “一个重要的人!” 锦苏开口道。 “男的女的?” 忘久欣顺着他的话追问。 锦苏微微一怔,隐隐觉得她这话里有味,眸光望向她,见她快速调离眸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个六岁的男孩!” 忘久欣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他有孩子了! 可她怎没听说他结过婚。之前不是说,这位琴王一睦暗恋着麒麟族的世子妃么,可那位世子妃与麒麟世子如今琴瑟合鸣,两情相悦,就是他想插一足,人家也不给他机会。 那这个男孩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如此一想,不免多看了锦苏一眼。 她听说,锦苏与麒麟王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不过麒麟王当年为夺王位,用伏羲琴收买了自己的兄弟,才使锦苏放弃争夺王位。当锦苏明白这位兄长的别有用心,大局却已定下。 锦苏从魔界回来时,爱人嫁人,王位被夺,可谓打击沉沉,在这双重打击下,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来个一醉方休,半梦半醉中,搂了哪个莺燕行了那一夜温好,最后弄出个私生子来了…… 忘久欣臆想了一段狗血的剧情,不免为自己感到好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全凭天意 锦苏见忘久欣明明望着自己,视线却不知飘到了哪里,料知她定在神游太虚,于是干咳道:“大小姐别误会,是世子爷的小公子病了,只因在下一时疏忽,害了那孩子!” “噢!”忘久欣松了口气。 仿若这消息恰是她所期盼的。 忙让童子替自己准备行装,跟着锦苏前往麒麟圣地。 这是忘久欣第一次离开无忧岛,不免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何况是一片好山好水,风光无限的麒麟圣地。 世子府的人见锦苏王爷带了个姑娘前来,立即窃窃私语,弄得忘久欣恨不得在自己脸上贴上标符“我是来救人的”。 世子妃帝纾琦见自家师父带了位年轻姑娘回来,一脸笑意,忙将忘久欣领进府道:“姑娘一路辛苦!师父他是个粗人,这一路上定是怠慢了姑娘,姑娘可别往心里去!” 忘久欣第一次见帝纾琦,这位传说天庭最刁蛮的郡主,如今却是如此温柔贤淑,让她直想抽哪些人的嘴巴。 这么温柔可人的美人被他们说得那般不堪,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不过她也知帝纾琦当年对自己的娘亲做过些什么? 那都是因为她那阿爹,都说女人长得好看是祸,其实男人也一样,她阿爹就属这一类。听她娘亲说,当年的麒麟世子妃为得到她阿爹,可是百般手段尽使,若不是她阿爹心念坚定,一心挂在她娘亲身上,才让这位世子妃彻底死了这心,也成全了麒麟世子的一段美好姻缘。 忘久欣在心里偷笑。 想来当初那四人的感情纠葛定是惊天动泣鬼神的,喔不,其实是五个人,外加一个锦苏,哈哈,只可惜,当年她被她阿爹关在无忧岛日日炼丹制药,什么好戏都没看到! 赤郢刚进府就瞧见帝纾琦攥着个年轻女孩。 不时身躯一怔。 这女孩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帝九姬。 真像! 不由感叹岁月的无情,如今他已身为人父,想必阿九也早已为人母!两人相见也不能再相望,唯记得只是曾经的那段抹不去的美好回忆。 忘久欣觉得有人在望自己,不时朝那人望去,见来人白衣胜雪,朝露寒珠之姿,虽是一身素衣,却难掩一身清华之气,忙道:“想必这位就是麒麟世子了!” 赤郢颔首轻笑,朝帝纾琦步来:“这位是?” 锦苏忙道:“这是无忧岛的少主!” 锦苏也不知怎么称唤忘久欣,只好唤她的尊号。 赤郢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当真是故人之女,不免多看了几眼,帝纾琦自打知道忘久欣的身世,眼皮一跳,不明所以望着锦苏,眸里满满是质疑。 锦苏知帝纾琦在怪自己,嗤笑道:“别看少主年纪小,可是师出忘尤上神,医术自然不是盖得!烨儿,这回有救了!” 忘久欣觉得锦苏太抬举自己了,她连病人都未见,他就对她如此胸有成竹,反而无形中给她一股压力,让她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而且非成功不可,不然就砸了她老爹的牌子,让无忧岛蒙羞。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可论心计,她哪是锦苏的对手。这男人算计了得,她几乎从一开始就输得一塌糊涂! 忙开口道:“承蒙锦苏公子瞧得起,暂且试试!” 帝纾琦听出她的言外音,面露惊慌:“姑娘若是没有十成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出手的好!不然……” “不过就是个腹痛,哪难得住少主!少主请!”锦苏似乎已跟忘久欣扛上,中途打断帝纾琦的话,硬是将难题抛给忘久欣。 锦苏心知帝纾琦直到现在还在护着忘尤,毕竟那是她打小爱慕的人,早就根深蒂固,这一生怕都很难忘记。 忘久欣哼了哼,看就看吧!反正她已将丑话说在前头,成不成,全凭天意! 众人在前引路,将忘久欣引至一座温馨的雅室内。 室里燃着瑞脑香,烟雾袅袅缕缕,两个婢女正拿着蒲扇给榻上的孩子扇着风。 正值夏去秋来,按理不该这般热,也不知怎的,那榻上的孩子一脸赤红,尽已热出一身的汗,四脚全袒露在外,被褥也只能搭在他肚脐处,护住他的腹部。 孩子长得眉清目秀,隐约可见帝纾琦与赤郢的影子,想必多年后又是位风流儒雅的翩翩公子。 孩子昏迷不醒中,身体却时不时抽搐,痛得眉头紧蹙,身躯蜷缩一团,两手直护着腹部。 想必腹部难抑。 锦苏望着榻上的孩子叹息道:“那日我正在饮酒,小烨跑去找我,见我喝酒,他吵着要喝水,我那时已喝得酒眼熏熏,竟将酒当成水给他喝,他喝了之后就一直这样,请了好多个大夫都不见效,所以我才不得不去无忧岛!” 忘久欣听闻锦苏所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喝醉就算了,怎能拿酒给个孩子,难怪你当时喝得那般糊涂,连掉进湖里都不知!想必那日的酒喝得真不少!” 她没过这么荒唐的人,不过见他诚心想救人,不然也会将自己浸在湖里半天,想必是想尽快给自己醒酒,只是用错了方法。 若不是她即时发现,这人别说醒酒,怕真会一气闭过去,醉死在湖里。 忘久欣忙拾起孩子的手腕,替他一副搭脉,见孩子脉博微弱,体内明显有股气走不太顺,并非全因酒而起,便问了身边的婢女:“小世子去找锦苏公子之前,可曾吃过些什么?” 那婢女想想道:“小世子吃完两个火奇果就去找锦苏公子的!” 忘久欣闻之点点头:“火奇果性子属火,吃完之后难免觉得口干舌燥,所以小世子吵着要喝水,偏偏锦苏公子将酒当成水给了他,等于火上浇油,助长了火奇果的毒性,直烧至五脏六腑,若不即时泻火排毒,怕是还要晕一阵子,到时毒性蔓至脑部,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还好,我来得及时,且给他施以针炙,让他先将酒水排出,再灌以清火汤汁加以滋养,不出三个时辰他就会醒来!” 帝纾琦与赤郢听得频频点头,先前还担心忘久欣的医术,此时见她说得有根有据,不时让他们肃然起敬。 忘久欣见众人没有意见,便着手开动。 一番针炙后,又折笔开起药方,随后唤人去抓药熬制,待小世子喝下汤药后,面色果然转好,三个时辰不到,面色已恢复正常,渐而人也清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打是亲骂是爱 小世子见是个漂亮姐姐救了自己,扑上来抱住忘久欣道:“这位姐姐,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 忘久欣正忙活的手一顿。 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怪怪,如果从一个成年男人口中说出,显得有点煽情,但这是个毛孩子,站起来不过到她腰际,这话着实让她恶寒一把。 额,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懂这个!敢情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了! 忘久欣忙将搭在脖子上的两只小手扒开道:“我们以前没见过!” 赤烨一脸失望,眨巴着小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忘久欣。 锦苏难得见赤烨喜欢粘一个人,冲忘久欣道:“烨儿喜欢你呢!” 忘久欣不出声,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副打算告辞地,赤烨急得步下榻攥住她的衣角道:“姐姐救了我,烨儿还没好好谢过姐姐!姐姐留下来吧,烨儿这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忘久欣倒不是不喜这个孩子,只是她瞒着她老爹私自出来行医,生怕她老爹知道后非罚她不可,她心虚,反正人已救醒,她自然快些开溜。 见忘久欣没有回应,赤烨又冲锦苏道:“师公,让姐姐留下嘛!” 锦苏向来疼他,自然有求必应,加上他本来对忘久欣也不反感,开口道:“难得出来,住几天也无妨,忘尤上神那,我自会帮你说!” 忘久欣怪异地望着这人,砸嘴道:“你可真是我腹里的虫,我想什么都瞒不过你!” 锦苏被她逗笑。 赤烨听不懂大人的话,摸着小脑门道:“姐姐肚里有虫,痛不痛?” 忘久欣无奈地揉揉他的小脑门道:“那种虫啊,是专门偷听别人心思的, 一般情况下不会作怪!” 赤烨这才放心地拍起手。 忘久欣就这样被留了下,赤烨待她格外热情,比跟他娘亲帝纾琦还要亲热,时常拉着锦苏和忘久欣出去闲逛。 这三人,男的俊逸,女的绝美,就连那小男孩也粉嫩的如同观音座下的童子,自然引来不少眼光。 三人,常被人说成一家三口,听得忘久欣耳根火热,无人的时候将锦苏拉置一旁道:“你怎么不解释一下!” 锦苏驳她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清者自清,越解释岂不越描越黑!” 忘久欣嘴角连抽:“清高!” 赤烨见两人斗嘴,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边跑一边啃,嘴巴上全沾着糖末,含糊不清地笑道:“久儿,师公他喜欢你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忘久欣与赤烨感情深厚不少,连唤声都温柔的能滴出水,只是被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唤着,忘久欣极不习惯。 不过看着他这粉嫩可爱样,她也与这小东西计较。 “你怎么知道?”忘久欣双手抱怀,望着身旁的小家伙,总感觉这孩子人小,却有颗大人的心。 矣,这小家伙看自己的目光,居然带着几分试探,这是个小孩该有的目光? 赤烨见她望着自己,心里低低一笑。 别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其实自己灵魂早已是成年人,只是苦逼的穿越成了小孩。 他继续装嫩,将糖葫芦拿开,道:“师公从不骂女人,我看他经常骂你,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的么,他要是不喜欢你,干嘛骂你!” 忘久欣一脸黑线,这小娃娃脑袋里都装了些啥东西! 忙将赤烨拎至一旁道:“明儿你别跟来,我想与锦苏公子谈谈!” 赤烨一脸不高兴:“你想把我甩了!可我也喜欢你啊,真要甩掉一个人,还是把师公甩了吧,他那么老,哪有我好!” 忘久欣服了那对爹娘怎生出这么个早熟精! “是,烨儿很好,不过,姐姐与你师公确实有事要谈,等谈妥了再接你出来玩!” 赤烨见这样,只好点点头。 第二天乖乖呆在世子府,没在当小灯泡。 没了那小东西,这两人一左一右地走着,倒显得十分不习惯,沉默许久后,忘久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出来有些时日,我想,该回家了!” 锦苏没想到她单独找自己竟为了说这个,心下一沉,手掩在袖中伸了又伸,终于壮大胆将忘久欣的一只纤手攥了住:“久儿,我……” 他想表白,又怕她会拒绝自己。 急得他俊脸通红,像个初涉情场的小伙,慌乱的连言语都开始结巴。 “我……送你吧!” 忘久欣没想到他牵着自己的手道出来竟是这么一句,负气地将手收回,扭头就走。 她脚步轻快,一边走一边骂:“死锦苏,榆木疙瘩一个!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遇上这么根不可雕的木头,已气得快吐血。心里一委屈,连路也不看,沿着街道一路往前,哪知一辆马车横冲而来。 引来众人一片惊惶。 那马似乎受惊,早已失控。 街上的行人,都快速闪开,唯有忘久欣思绪不知飞到哪,眼皇就要被马车撞上,一道紫影飞来,将她快速拉置一旁。 她被突如其来的吓一跳,脚步一个踉跄朝身旁的紫影扑了过去,好死不死与对方唇齿相擦。 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 忘久欣慌乱的不知所措,傻愣愣地望着地上的人,地上的那人也傻傻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万千情愫一触即发。 突然腰肢一软,已被那人拥入怀中,继而唇上一热,陌生灼热的气息将她完全吞噬。她思维已放空,跟着他沉伦,早忘了这里是大街。 远去的马车帘布被揭开,从中钻出一个小脑瓜,见两人相拥一起,赤烨捂嘴偷笑:“终于亲上了!” 忘久欣是九尾狐,耳力极好,隐约中似乎听到了赤烨的笑声,思绪瞬间清醒,忙推开锦苏道:“我们被那小东西算计了!” 锦苏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远去的马车,弹了弹身上的灰,一脸的不以为然,气得忘久欣负气地捶打他胸膛:“你们都欺负我!哼,不理你们了,我要回家!” 她起身想跑,偏偏有人比她快,又将她按在怀里:“久儿,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忘久欣觉得他言语里隐含了另一层意思,羞得耳根彤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扮猪吃老虎 “找我爹做什么?” 忘久欣道. 装傻谁不会,本小姐也傻一回给你看。 锦苏垂头,摊上这事,往日的精明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他搓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叫人看了着急。 “就是见见……要不捎上点东西!你爹娘喜欢吃什么?” “山珍海味都不拒!赤锦苏,你自己看着办吧!” 榆木疙瘩啊! 忘久欣冲他喊道,继而快速跑开。 帝纾琦与赤郢知忘久欣要走,忙送了堆礼物给她,一来为了答谢她救了赤烨,二来,是替锦苏张罗的。 别看锦苏年纪比他们大,在这方面似乎永远不开窍。 临走时赤烨攥着忘久欣的手道:“久儿,你不会真这么快嫁人了吧!我好舍不得你,等我长大了一定去无忧岛找你!要是师公对你不好,你就休了他,反正还有我呢!” 忘久欣哭笑不得,抚着赤烨的小脑门道:“等你长大,姐姐我都老了,好了,赤烨乖乖听爹娘话,姐姐走了!” 赤烨一个劲朝忘久欣挥手,继而眼泪鼻涕流了一大坨. 谁都不知,忘久欣长得像他现代的女朋友,只可惜那女朋友生病挂了,害得赤烨伤心的要死,抱着女朋友的照片睡着了,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可惜啊,跑到个六岁孩子的身体里。见到忘久欣时,以为是他女朋友复生,哪知忘久欣年长他好多,两人显然已不可能,于是他将心一横决定撮合锦苏和忘久欣。 忘久欣与锦苏一前一后飞着,明明两人可以站在同一朵云端上,不知为何忘久欣硬要与他分开。 说是她阿爹不喜欢见她与男人站得太近,锦苏只好苦逼地跟在她身后。两人朝无忧岛飞去,入地时,却被岛上的结界挡了住。 那结界发着蓝莹莹的光,神力凛烈,与上回他来无忧岛时完全不同,看样子像是岛主人回来了。 果然结界的主人感应到有外人,一蓝一绿两道身影先后飞来。 见到忘久欣时,那两人不约而同地唤道:“欣欣,你去哪了?” 蓝袍的男子风流倜傥,身材颀长,绿衣女子,温柔可人。两人围着忘久欣直将锦苏隔在外。 锦苏忙拱身作揖道:“锦苏见过忘尤上神,九公主!” 忘尤一身蓝袍云纹灵灵如同晃动的水波,只留一个淡漠的侧面给锦苏。 看样子实不欢迎锦苏。 见自家女儿双手绞着衣角,眼神一直盯着锦苏,身为父亲他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大骂她没出息,才几天功夫,心就向着个外人了! 帝九姬倒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扯着忘尤的衣袍道:“这般严肃做什么?当年你去天宫怎没见父君冷脸给你看!” “娘子有所不知,这琴王无官无禄,拿什么养咱欣欣!反正这场婚事我不同意!”忘尤将脸一板。 忘久欣心扑通直跳,料到她阿爹会这样。 他这人平日做事吊儿郎当,一旦遇上大事绝不含糊,不得不冲自家老娘眨眼。 阿爹再厉害也不及娘亲的一句话。 知女莫如母,帝九姬知女儿是喜欢锦苏的,忙干咳几声道:“都站在这做什么,到了家门口,进去喝杯茶!” 锦苏心知这位九公主是在给自己打圆场,忙笑道:“多谢九公主!” 忘尤没想到连帝九姬都向着外人,气得吹胡瞪眼,蓝袍一挥,扬长而去。 锦苏一脸尴尬,好在帝九姬根本不放在心,只听她笑道:“前两日输了棋,想必心情糟着,过几天就没事,咱别管他了!” 帝九姬将锦苏引进正殿,唤了童子奉茶,继而说,自己新买了些首饰,让忘久欣进屋挑几件喜欢的。 锦苏知道九公主有话问忘久欣,也就没有从中打岔。 “可想清楚了,终生大事可不是儿戏!再说,锦苏虽是你外祖父亲赐的琴王,但无官无爵无禄,拿什么养你?就算他回麒麟圣地恢复亲王的爵位,也已过时。娘亲并不看重什么门当户对,只是不想你遇人不善!” “娘!我知道你最疼女儿!可是女儿喜欢他!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穷也好富也罢,女儿都非他不嫁!”忘久欣信誓旦旦地道。 帝九姬望着认真的女儿,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握着忘久欣的手拍拍道:“决定了就好!回头娘去劝你爹!” “多谢娘成全!” 忘久欣嘻嘻一笑。 忘尤虽不待见锦苏,但也不在管他们,终日将自己关在炼丹房,也不知他在忙个什么。 锦苏知这位上神心高气傲,若是自己拿不出点什么让他满意的,怕是会一辈子闷在心里。 钱,他不比麒麟王少,这些年他在麒麟圣地开了上千家酒庄和歌坊,也算富可敌国。 至于权,他原本就是麒麟国的亲王,纵是麒麟王想赖也赖不掉,只是他闲人当惯了,早就对朝堂之事无味。 他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就像忘尤一样,他完全可以给忘久欣一个幸福未来,找个无人打扰的世外桃源住下。 当然这些打算都埋在他心底,这会他还不敢与忘尤摊牌。 哪知忘久欣比他要大胆,半夜三更溜进他屋里,一头钻进他被窝道:“我跟你一起睡吧!等生米煮成熟饭,看阿爹还能奈何!” 锦苏哭笑不得:“这些你是从哪学来的?” 忘久欣回他:“书上不都是这么说得么!” “你都看了些什么书?” “《红楼梦》、《西厢记》……”忘久欣回答的干脆,压根不知这些书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是赤烨从现代带过来的。 锦苏倒是见过那几本书,摇头道:“赤烨那孩子莫不是天授,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 他大有老生摇头惭愧,自叹不如的感概。 等他回神忘久欣已钻入被窝,美人在怀,纵是他是君子也难保坐怀不乱。 一夜春光旖旎,翌日,童子给锦苏送洗脸水,见忘久欣从锦苏屋里出来,惊得那童子手一颤将水打翻。 这事瞬间传开,忘尤纵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婚礼办得空前的盛大,四海八荒的神仙都来无忧岛参加婚礼。 天迦黎携同凤王莫含烟前来,见忘尤哭丧着张脸,不由敲点他道:“当年本座以为姩儿不懂事整日胡来,想不到你家丫头比我家的还要胆量惊人!真是一代胜越一代!” 忘尤白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比起你那女婿,我家锦苏还是天帝御赐的琴王呢!” 天迦黎不服,又与他说了一大通…… 这场婚礼在两位上神的争斗中步入高**潮。 两位新人手牵手,瞧着那两位正斗嘴的上神,笑得合不拢嘴:“看架式要开打了,你赌谁会赢?” 锦苏嘴角一弯道:“自然是咱爹了!” “为什么?” “因为今是咱大婚,神君就是有心想赢,也得顾及点场合!”锦苏笑道。 忘久欣灵眸一眨,揪住锦苏的耳朵道:“原来你一点都不笨啊,却在扮猪吃老虎,到底安得什么心?” “还……不都是为了得到娘子你么!” 锦苏嘻嘻一笑,不等她开口,人已凑近,将她未吐的话全挡了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往日不可追 安箬捧着一大叠文件朝总裁室步去,Vivian瞧见她,忙将她挡住:“A ie稍等下,Boss这会有客人!” 安箬点头,捧着文件在门外站了会,一边等一边忍不住抬腕看表。 她手里捧着下一季度的销售方案,是她花了三天时间赶出来的,正等着总裁确定,好尽快推向市场。 Vivian见她有些疲惫安慰她说:“不会这么赶吧!过来喝杯咖啡!里面的这位客人据说是总部派来的,想必与总裁要聊上好一会!” 安箬一顿,几个月前就听说总部要安排新人过来,没想到今天终于落实了。不过她不爱八卦的人,不管总部安排谁过来,总经理的位置与她毫无干系,她不过就是个销售部的经理,只想做好份内的事。 Vivian见安箬一副不以为然地,卖起关子道:“不想知道里边的是谁?” 安箬轻笑:“跟我有关系吗?” “Oh,A ie!你肯定会后悔的!”Vivian投给她一个同情的眼色。 Vivian是现任总裁谭博文的首席秘书,此女才貌双全,什么都好,就有一张爱好八卦的嘴让人受不了,不过她私下与安箬交情甚好,因为两人毕业于同所大学,而且是同一个系的。因着Vivian长安箬二岁,安箬私下唤她学姐,不过在公司里,两人还是以名相称。 安箬对Vivian的玩笑早已习以为常,抿了口她递来的咖啡,娥眉一蹙说:“手上的案子有些急,市场部三天前就开始催,看样子他们似乎要谈上好一会,能不能帮我与总裁通声气!” Vivian涂满唇彩的红唇一翕:“Of course!你开口还能不卖人情!” 随之拔了个内线电话给谭博文,谭博文在电话里说:“让她进来!” Vivian挂上电话:“可以进去了!” 安箬向她道了声谢,抱起文件朝总裁室走去。 Vivian望着她的背影摇头,不知她看见那个人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她有些同情安箬。 安箬敲敲门,刚想推门而入,门已由内打开,一双清冷的俊目让安箬忍不住哆嗦。 怎么会是他!秋白羽!这个让她爱了多年又恨了多年的男人! 她曾无数次想像过两人相逢的场面,却独独没想到会在工作的地方遇见他,而他将以KLQ集团总经理的身份频频在她出现。 一石击起千层浪,安箬心里澎湃不息。 她恍惚觉得这十年,他一点没变,依旧西装革履,俊逸不凡,人模人样的,只想让人膜拜。谁都想不到这种人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胸膛里的心黑赤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秋白羽望着安箬,那双明亮墨黑的瞳仁仿若能将十年流逝的岁月追回。 安箬心怦怦直跳,这会才想起Vivian的警告,红唇一咬,越过秋白羽,朝谭博文步去。 “总裁,这是您要的下季度销售方案!”安箬将方案搁在谭博文桌上。 谭博文扫了眼文件,继而望向一旁如芝兰玉树般的秋白羽。 “Hyman 这个交给你吧!对了,忘记给你介绍,这是A ie,销售部的经理,这位是新任集团总经理Hyman!” 秋白羽朝安箬伸出手,安箬犹豫了会才伸手。 她的手指纤指,柔弱无骨,一如多年前,给他的感觉,只是因为她心情的原因,掌心微微沁着薄汗。 秋白羽留恋这份温暖,怎么都不想放开,可安箬却不给他机会,形式与他握了握,立马收回,半丝都不留恋。 就像硬生扯断的线,再怎么融合一起也终不是原来的样。 “很高兴认识你!”秋白羽开口道。 安箬没有应他,直接将桌上的文件按在他手里:“请总经理尽快看完!” 说时转身离去。 谭博文觉得安箬今天的情绪有点怪,起身步至秋白羽跟前说:“白羽,你们认识?” 谭博文与秋白羽其实是表兄弟,KLQ最大的股东是秋白羽的父亲秋文泽,第二股东则是谭博文的母亲。 秋白羽一直不屑于家族企业,这些年都在自己打拼,三个月前他接到秋文泽的病危通知,这才回到KLQ,只不过谭博文已做实了总裁之位,他只好从总经理坐起。 说到底,此回将两人放在一起,秋文泽是想从儿子与侄子中挑选一位接班人。 秋白羽没想到会这里遇见安箬,他来KLQ不过是安抚下病危的父亲,对于KLQ他完全没有兴趣,他喜欢做创投,手下已有好几家创投公司,与KLQ相比,实力相当。 见表哥这么说,秋白羽忙开口说:“嗯,她是我的中学同学!” 谭博文嘴角一弯:“那你此行收获不小!” 秋白羽淡笑:“每个人都有一份美好的回忆!” 谭博文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咱兄弟仨,只剩下你这个钻石王老五,哥羡慕死了!结什么婚,结了就没自由了啊!” “额,快别这么说,回头让嫂子听见,回去有你好受的!”秋白羽笑着提醒他。 谭博文摊手:“妻管严啊!” 秋白羽与他寒喧几句,将手里的文件搁回桌:“这些还是你自己看吧!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走的!” 说时人已大步离去。 安箬自打见到秋白羽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眼看熬到下班,她匆匆合上手提电脑,提起包就往外走。 偏偏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下起倾盆大雨,还带着电闪雷鸣。 安箬最怕打雷。一道银龙闪现,吓得她惊叫,捂着耳朵蹲在公交站台上。 一辆黑色波尔舍驶至站台,门被打开,秋白羽撑着伞朝她走来。 “箬箬!” 白箬恍惚间又回到了几年前,与秋白羽相恋时,他曾无数次这般的唤她。 可是那些甜蜜都已过去,在同样的雷雨夜,她亲眼瞧见父亲倒在菜市场门前,一辆黑色奔驰车卷着风雨疾速离去。 那一天,她失去了最亲的人。她一直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害死父亲的那个人。 父亲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死的,若没有那个人的言语刺激,父亲也不会这么早过世。 父亲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他的离去,给原本就贫困不堪的家里雪上加霜。之后,她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从中吃了多少苦,只有她和母亲知道。 后来她知道害死父亲的人居然是父亲最要好的朋友,只不过那位朋友收了秋家的钱,前来劝父亲让她离开秋白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追忆 安箬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就连母亲也这样认为,所以母亲自父亲死后,一直处于精神崩溃中,每至雷雨夜母亲总会无缘无故地打骂她。她为了给母亲治病,从大一起,就半工半读,艰难地读完四年大学…… 安箬咬着手臂,这一刻,她又想起了父亲临终的情景。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可又要提醒自己不能忘了痛,所以只好咬自己的手臂,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那段抹不去的屈辱。 深深的齿印,映着丝丝血印,这样的安箬让秋白羽见了心痛。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初那般无情绝然的女人,此刻脆弱的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雏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那般绝然地要与自己分手? 这是十年来一直困惑秋白羽的问题。 “箬箬!” 秋白羽靠近她,发现她在发抖,面色苍白的如同纸片人,忙将西装脱下,披在她肩头。 又是一道轰鸣声,安箬惊慌地扑进秋白羽怀里,死死咬住秋白羽的肩头。 那么用力,仿若要将他连皮带骨的撕个粉碎。是的她想将他撕个粉碎,倘若时光能倒流,她宁愿那年夏天没有遇见过他,也就不会害死父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那年夏天,安箬已升入高二,进入高中生涯最紧张重要的环节。她文科好,相比数学就弱了点。秋白羽是隔壁班的理科尖子,在学校组织一场春游时,两班合车时遇上。 秋白羽有晕车的毛病,那日,他坐在大巴车的后面,一张俊脸苍白苍白,本来位置就少,有好几个同学挤不上,都转去别的车了,安箬刚好是最后一个。她安静地坐在秋白羽身旁,见他面色不好,主动拿水给他。 秋白羽因为胃里难受的紧,显少说话,多数时候都是闭眼靠在椅上,可是车子开到一半路程时,秋白羽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安箬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个大帅哥旁边没人,原来这晕车的毛病可不是盖的,秋白羽大吐一场,那气味不是一般的难闻。 秋白羽本以为安箬会就此离去,他也少了面对她的尴尬,没想到安箬没有离去,反倒跟老师要了晕车药给他服下。 这事后,秋白羽对安箬印象颇深,总找机会与她遇上,有时在操场,有时在饭堂……机会多了,难免就成了有意,两人渐渐混熟,从此成双入对的出现。 在秋白羽的帮助下,安箬数学成绩有了大步提高,眼看毕业来临,安箬开始为未来担忧。 秋白羽根本就没把高考放在心上,因为他父母一早就说要送他出国留学。 两人各怀心事。 那样紧张的时候,初恋还是悄然无声的来临。安箬想若没有发生那些事,她大学毕业后就会如约嫁给秋白羽,毕竟他们是那么深爱着对方。可是后来……爸爸死了,孩子没了,秋白羽走了,母亲疯了,她的世界崩溃了。 “不要叫我!” 安箬终于清醒,倏然间推开秋白羽,朝雨地里跑去。 秋白羽跟了上去,这样她让他如何放心。 “箬箬,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我要个解释,纵是将我打入十万层地狱,我也要知道为什么?” 秋白羽追上她道。 安箬捂着耳朵死命摇头。她此是一身雨水,轻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将她完美的曲线勾勒了出来。 秋白羽瞧着过往的路人,忙将她拥入怀里,挡住她露现的春光:“对不起箬箬!” 安箬苦笑,试着挣了挣,却怎么都挣不开。 突然腰上一暖,已被秋白羽打横抱起扔进车里。 安箬拍打着车门:“秋白羽,你到底想干吗!” 秋白羽不理她,将油门一踩到底,将她带到本市最有名的高档小区,随后车子拐了几拐驶进一幢别墅前。 车子刚停稳,安箬就迫不急待地下车。哪知手腕一紧,已被秋白羽攥住,直接拖进了别墅。 别墅很大,里面家舍全置着防尘布,似乎许久没人住。 安箬一直知道秋白羽家有背景,只是从来不知他家是干什么的?凭什么可以让市长的秘书亲自出马跟父亲这样的草民谈判。 安箬被秋白羽推进屋,脚步一个踉跄,瞬进跌进沙发,她反射性地站起,起身时发现沙发上濡了水印,这才想起自己此时如何的狼狈不堪,忙用手护住自己的三点春光,羞赧的说:“有没有干净点的衣服!” 秋白羽见她这么快就想通,嘴角牵牵,从衣橱里拿了件T恤扔给她:“穿这个!” 安箬接过T恤不再跟他僵持,再僵持就显得她太矫情。 纵是恨他她也要生存下去,千万不能生病,不然下个月母亲的疗养费打哪来?她没有资本娇情,她背负的东西太多,到现在,她连伤害父亲的那个人的手指都没碰过,她如何甘心。 安箬攥紧T恤进了洗浴间,出来时已是一身清爽。 秋白羽有一米八几的个,安箬属小鸟依人形不过才一米六,T恤穿在安箬身上恰好遮到大腿,露出光润如玉的两条长腿,十分的诱人。内衣湿了,里面空空如也,安箬尴尬地一直用手护着胸,以免那两颗小梅果跑出来。 不过两人都是成年人,再说十年前,两人就已偷尝禁果,虽然那时两人十分青涩,但食髓知味的感觉,让两人一发不可收拾。 也为此让安箬悔不当初。 毕业那年,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便急着去找秋白羽。 安箬想,不管怎样孩子也有秋白羽一份,可是她找遍了秋白羽的所有住处都不见踪影,听秋白羽的保姆说,秋白羽出国去了。 她的世界完全崩溃,眼看大学报名的时间将至,她瞒着母亲,找了个黑诊所将孩子坠了掉。 那个时候,她有多绝望,绝望到希望自己就这么躺在手术台上随着孩子而去,可是她不能,她还有生病的母亲要照顾,她连死都没资格。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家,没想到秋白羽竟站在她家门口。 她冲过去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地冲着他说:“秋白羽你混蛋!是我瞎了狗眼!赔了心赔了身不逄,最后连我爸的命都赔给了你,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雷雨夜的惊惶 同样那晚也是个雷雨夜,秋白羽在安箬家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其实是想跟安箬说,让安箬等他,等他学业毕业,就回来娶她。 他其实是瞒着家人偷偷从机场跑回来的,一天一夜的路程,已让他十分疲累,可这些都比不过安箬的埋怨。 安箬没有给他机会解释,她以为他是在逃避责任,以至于两人背驰而去。 秋白羽在美国这几年,学业之余,一心研究创投,几年下来,他已有自己的公司,他不想父母干涉自己,便一直瞒着家里人。 秋白羽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想她,可是梦里偏偏容不得他。每到雷雨夜,他总想起那个坐在屋里抽泣的她。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定是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如此恨自己? 这些年,他显少与家人联系,直至前不久接到父亲的病危通知,才不得不回国…… 岁月从指缝里匆匆流逝,再相对,已成枉然。 他知道自己依然爱着她,这种痴心蚀骨的痛,是他想忘都忘不掉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单身,纵然身边美女如云,他都不曾正眼望一个,只因,那些人中没有她。 见安箬穿上自己的T恤后清爽的如同刚出校门的大学生,秋白羽的心不时扑通直跳,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刚洗完澡的安箬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多年的相思让秋白羽一触即燃,他如何肯就此罢手。 “箬箬!我们重新开始!”秋白羽认真地说。 安箬心口一窒。 他们中间隔着血淋淋的仇恨,不是时间能淡化的。她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如果这般轻易的放下,让她如何对得起他们?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啊! 安箬苦笑:“秋白羽你死了这条心吧,别以为收留我一晚上,就要我感恩戴德的以身相许!” 说时起身要走,秋白羽先行一步将她拦住,一步步将她逼回沙发。 两人四目相对,心仍旧为对方跳动着,却不再是十年前的心动而是心痛。 “到底要怎样!”秋白羽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看,他有多爱她。 可是从她眸里,他看到了不屑,这一击重重击在他心里。 她根本就不在乎以前了,他心痛得不能呼吸,猝不及防将眼前的她拥入怀中,冲着那张朝思暮想了多年的娇唇吻去。 安箬惊惶失措,捶打着秋白羽,不想嘴张时,恰好给对方寻得良机,直攻檀口,与她的小舌纠缠,继而一点点吞噬着她的香甜。 他知道她的敏感点,手指一点点探入衣中,揉搓着那两团丰满。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比起十年前成熟不少,就连身体也丰盈了许多,让他越发难抑。 安箬打个了激灵,猛然想到自己在干什么,无尽的耻辱一一袭上心间,牙齿一咬,血水弥漫在两人唇齿间。 秋白羽吃痛地放开她。 “啪!” 安箬悲愤难抑,甩了秋白羽一巴掌。 拾起包就要往外走,却在迈出大门时,发现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尴尬地愣在原地。 秋白羽抚着被打的半边脸望着她的背影苦笑。 嘴里腥甜融融,心痛得揉成一团,隐隐在抽搐。 秋白羽上了楼,留下安箬一个人窝在沙发上。 她知道他生气了,他一生气只会闷在心里,从不开口与人说,其实这样的人原本是极好相处的,偏偏她与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纵是不开口,也已是血海深仇。 淋了些雨,安箬晕晕晃晃不知不觉靠着沙发睡着了,半夜里不知怎的,又响起雷声,她从睡梦中惊醒,蜷缩一团,秋白羽闻声赶来将瑟瑟发抖的她抱回房。 他本想扔下她不管的,哪知她却攥住了他,“不要走!” 她似乎在梦魇,言语无助可怜,如同水里的浮萍,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就不肯放弃。 秋白羽自分不清她是不是在做梦? 好吧,就当她是个梦吧!既然是梦就让她放肆一回,毕竟她心里太苦太苦! 她主动贴上来吻他,不同刚才的冷漠疏离,此时的她热情的如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在燃烧自己的灵魂,将灵魂里最真挚的感情表露了出来。 秋白羽知道,她明明爱着自己,却要冷漠残忍地将自己拒之门外,心疼地不知怎么说她好。 “阿羽不要走!” 她边吻边唤他,蝶翼般的羽睫沾满了晶莹的泪珠。 他一点点将那泪珠吻去。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唤过他,他的心因为这声呼吻一点点被撩动。热烈的回吻她,直至两人不在满足于吻,坦诚相见…… 安箬发现自己做了个很荒唐漫长的春梦,身上像被车轮碾过般酸疼的紧,尤其是下身那个私密地方。 她睁大眼望着顶上的水晶灯,思绪一点点回到现实。 她想起来了,下班时遇上打雷,她被秋白羽带了回家,可是自己明明睡在沙发上的啊,怎跑到床上来了? 她揭开被子一瞧,天,怎么可以……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居然跟仇人上了床! 浴间里传来水声,她知道秋白羽在里面,慌乱地将已烘干的衣服套上,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秋白羽从浴间出来,她人已离开,秋白羽望着空荡荡的床,别有深意地勾嘴笑起:“箬箬,对你,我绝不会放手!” 安箬匆匆回家换了身衣裳,对着镜子瞧了瞧,见自己一身的草莓印,羞得想掐死自己。见脖子上也有,忙换了个件高领的衬衫。 这一天,安箬尽量让自己处于忙碌中,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可偏偏秋白羽不甘心,快到中午时,秋白羽用给她打了个电话:“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秋白羽望着电话里的陌生的号码顿了顿,他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她记得没告诉过他! 反之一想,他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想知道她的通讯方式,只要跟秘书招呼一声,立即就有人事部的人将自己的档案送到他桌上。 安箬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低头不见抬头见,纵是她想躲都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成人游戏 安箬想,自己是不是该换个工作? 可是这份工作是她一点点打拼得来的,她舍不得放弃这些年的努力,毕竟目前的工资还算可观,而她也需要这份工作,她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每月几千块的疗养费、护理费都得她按时支付,她哪里耗得起。 安箬头疼地支着脑门。 秋白羽见她一直未吭声,冲着电话笑着说:“不说话全当你默认,那么,一会餐厅见!” 安箬适才回神,秋白羽已挂断电话,气得她将手机直接扔进抽屉。 她才不想见他! 吃饭那会安箬有意拖到很晚,员工餐厅本来人就多,她端着餐盘往边上一挤,谁都不会注意。 安箬没看到秋白羽,想必他等了等见她没来也就算了。 下午的工作异常忙碌,有三场市场调研会要开,还有一场上半年的集团销售情况总结要讲,这些她都必须亲自过问,好不容易忙完这些,一看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她缓回一气,端起水杯喝了口。 这时总经理秘书室给她来电话说:“A ie!Hyman 要见你,说是那份销售方案有问题!” 安箬料到秋白羽早晚会找上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至于那份销售方案安箬想,定是他的托词,她曾在在市场部呆了五年,那份销售方案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三十九层见他。 秋白羽背着身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衬衣袖口卷到肘侧,双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中,侧脸清隽,表情漠然慵懒,似乎正在沉思什么? 桌上摆着那套销售案子,文件已翻卷,看似他已认真看过。 见她来了,秋白羽回首望了她一眼,慢慢踱回座位,将桌上的销售方案指给她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数据全都不对!我不知你们以前是怎么做的,但以我对KLQ的了解,一个月的广告投入就达上百亿,一个月的销售总额不上十四位数傻子都能看出中间有问题!安经理,请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案子给我!另外,一会召集市场部的人开个会,让他们把这半年多来详细的销售数据统计给我!” 他这公事公办的态度,反倒让她一怔。不过庆幸他没有提及中午放他鸽子的事。 不得不承认秋白羽工作起来非常认真严谨,充满了一种让人无法移目的魅力。 这份销售案子,她承认做得保守了些,忙垂头说:“我知道了!” 说时捧起桌上的文件转身离去。 秋白羽望着她的背影勾嘴轻笑,想躲,躲得了么! 他承认他是借工作找上她,不过她的案子确实有问题,但这些问题的要根不在她身上,而是在市场部,本来他不想插手公司里的事,只是因为昨晚,他忽然觉得自己留在这也未必不可,所以一早就从谭博文那将她的销售案子拿了过来。 安箬将销售方案重新做了一遍,待忙完后,赶紧去议室。 不得不说秋白羽确实有经商头脑,相比起谭博文也不逞让多少,他仅用十多分钟就将整个集团半年来的销售病根掐得一清二楚。那些平日想混水摸鱼度日的人,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连甩文件砸桌子的想法都有。可惜,秋白羽不买他们的帐,扬言道:“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走!想留下的我欢迎!销售额翻上三番,我给你们每人发个大红包!” 杀伐诀断,他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安箬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对他还停留在十年前。当时的他书生气重,眼下的他成熟稳重,多了些成熟的男人味,更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深沉。 这样出色的男人,已不是她可以肖想的。 安箬幽幽叹气,将笔记本合上,顺手塞进公文包里,见天色已黑,不由感叹,这会怕是连车都难打。 安箬站在马路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出租车,正愁着无法回家时,秋白羽的电话进了来。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秋白羽,不过这号码中午的时候打过给她,她没存,凭直觉认定有应该是他。 “喂!” 她还是控制不住按下了接听键。 “在哪?”果然是秋白羽。 “在路边!” “你等着,我一会就来!”秋白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话直接挂断电话。 安箬慌乱的紧,他一再的靠近她,反倒让她不知所措。 不一会秋白羽的波尔舍已驶到她跟前,他推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安箬有些犹豫,转念一想,自己犯不着跟他计较这一时,就算是同事下班搭个顺风车也还说得过去。 上车后两人都沉默不语,安箬一直望着窗外。路灯明明晃晃,一路光影相逐,她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昨晚……对不起,是我不好,吓着你了!”秋白羽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安箬心扑通直跳。 她以为他不会再提昨晚的事,全当一场成年人的游戏,没想到还是开口了。 “没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安箬垂头搓着手,眸光飘闪,心在发虚。 他一直是她唯一的男人,不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但要她承认两人余情未了,她死也不会开口。 秋白羽眉头蹙紧:“箬箬,我不认为那是场游戏,我是认真的!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安箬没想到他绕了一大圈,又绕回原点,忙道:“总经理,多谢您昨晚收留了我!昨晚……真得只是场意外,总经理没必要放在心上!更没必要为昨晚的事负责!我也不会因为一夜***情就割脉自杀!” 秋白羽没想到她将这事看得如此轻浮,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拍了拍,居然气得很。猛然一个急刹车子骤然停下。 安箬一阵惊慌,窗外漆黑一片,唯有远处还有星星点点的渔火。 原来他将她带到了海边。 安箬思绪飞移。记得上学那会她与他时常骑着自行车去江边玩,望着江上来来往往结队的船只,她总是笑着说:“要是能去海边,看看大海,感受下那自由的元素,该多好!” 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真带她到了海边,她却全然没了当年的心情。世事无常,什么都没变,独独她与他心境已变,再回不到当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痴人说梦 安箬迎着海风一路往前,秋白羽在后面追着她。 沙滩上留下两排齐整的脚印,秋白羽走了一段突然快步上前,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抵着她柔弱的肩头道:“箬箬,我们不要这样好不!我还是原来的我,对你从没改变过!” 安箬仰头望着星空,见星光璀璨,银河辽阔无边,织女星与牛郎星却永远隔河相望,即便重逢也不过是短暂,心绪难抑,不时泪流满面。 幸福与她可望而不可及,她甚至连接受一段新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太迟了!你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我……害死了爸爸,又亲手扼杀了我们的孩子!”她抽泣,身躯无力地从他怀里滑落,跪在沙滩上。 她像是个犯人,一心想等老天的惩罚。 秋白羽一怔,他以为她是因为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才这样,原来还有另一重原因。他想都没想过,他们之间曾孕育过一个生命,只是那孩子没有机会来到这世上,就被她拿掉了。 秋白羽脑门一眩,差点晕过去。额上青筋暴突,素指攥得紧紧,他即想上前掐死她,可是理智上,他没有这个勇气,他怎么舍得让她死,她死了,他还能活吗?答案是不能。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将手攥得紧紧,压抑着满腔情绪。 安箬回头望他,突然觉得他的话很可笑:“告诉你?是我该告诉你!要我找了你整整一星期,凡是你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个遍,就连你家我也去过,他们都说你出国了!” 秋白羽眼眸一眯,他知道她口中的“家里”不过是他中学时的住处,蓦然间闭上眼,饱尝心里泛泛而起的酸胀。 “就算是这样,我回来找你那晚,你为什么不说?如果知道你怀孕,我说什么都不会丢下你不管!” “呵呵!太晚了,因为……就是那天我把孩子流了!”安箬眼中的泪水完全决堤。 想到自己躺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任由那冰冷的器械伸进自己的体内,将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连根带枝的揪下,那一刻她的命也去了大半。 秋白羽完全石化,极大的愤怒,让他没勇气看她,像一阵夜风般拂过她的心田,不留一点余温的将她撇下,驱车而去。 安箬坐在海边哭了很久,望着眼前澎湃不息的大海,她极有跳下去一死百了的冲动,可是她还不能死。 下半夜涨潮了,她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任由潮水一点点没入膝盖,直至腰际。 一串耀眼的车灯光扫来,一道颀长身影,惊魂不定地以百米冲刺速度冲她跑来。 “箬箬,不要离开我!”秋白羽抱着她,一点点将她往岸上拖。 他原本是想一走了之的,可是车开至一半路,越想越害怕。 这样的她,这些年来到底如何熬过来的? 她今天有勇气将话与他讲开,表示她早已看淡生死。 他害怕失去她,纵是她有错,也因他而起,于是他又赶了回来。 见潮水已没入她腰际,她却像尊雕像样纹丝不动,他顿时吓傻了。 安箬没想到他会折回来,嘴角牵牵苦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寻死!” 可秋白羽已害怕,紧紧的拥着她,生怕下一秒,她会像风一样的消失。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到现在晚餐也没吃,便在路边找了家小吃店,点了些安箬以前爱吃的。 安箬明明很饿,可是看到这些熟悉的小吃,心里堵得慌,如同在嚼蜡。 秋白羽见她吃得少,自己也没多少胃口,隔着桌子握住她冰凉的纤手说:“我会凝补以前的错误的!” 安箬恍若未闻,不过有点她明白,秋白羽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她要找到那个人,必须接近秋白羽。 “怎么凝补?娶了我!”安箬勾嘴浅笑。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嫁给秋白羽曾是她的梦想,如今成了痴人说梦。 秋白羽一怔,“你没意见的话,找个时间让我与你妈谈谈!” 这是他的心里话。他想娶的一直是她,只是觉得她似乎在试探自己,心里不免有些生怒。 安箬见他认真了,忙说:“我妈很忙,没空搭理你!这话全当开玩笑!时候不早,总经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明早还要工作呢!” 秋白羽嗤笑,总经理,多陌生的称呼。两人又疏离到了原点。 他知道,她是在有意与他拉疏离,大步向前替她打开车门:“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安箬说了自己的住处,秋白羽没想到她住得竟是这么远。 本来两人在外晃荡了大半夜,这会送她回去,他再折回自己家,怕是要天亮了,他干脆跟着她上楼,赖着不走。 奇怪的是,安箬也没赶他,大概是因为她太累了,这会懒得搭理他。 她住得房子并不大,但被她收拾的十分整洁,就像她的人一样,外表一般,但那双真诚的灵眸仿若能看透人的灵魂。 他当年就是被她的那双真诚的眼睛吸引了,随后像飞蛾扑火般爱的无可救药。 如今那双眼睛依旧能深深吸引他,只不过那双灵眸已不像以前那般清澈,似乎揉进了许多他看不见的东西。 他就着沙发躺下,她从浴间出来时,他已睡着。 她幽幽叹起气,步进屋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起身时,他突然翕开眼,攥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带入了怀中。 吻铺天盖地而来,有了昨晚在前,这一回就自然的多,毕竟两人身体早就有了默契。 一番抵死缠绵,竟不知不觉从客厅滚到了床上,直至阳光透过窗帘揉进室里,安箬这才幽幽翕开眼,摸找起床头上的手机。 这一瞧,把她吓傻了,居然十点了。 天,杀了她吧!这可是自她工作以来,头回睡过头。 而她身边的那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察觉她的慌乱,秋白羽伸手夺下她的手机说:“傻瓜,今天是周末!” 额,安箬气得咬牙切齿。 回想昨晚,料想这人八成是故意赖着不走。她好心收留他,结果呢,两人又滚到了一块。 照这样下去,她岂不是很快就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凡事有我 安箬回想昨晚的疯狂。 天,昨天,前天,都是她的危险期,他们可什么措施都没做。 安箬越想越着急,匆匆抓起衣服,十万火急的样子,终于引起秋白羽的注意。 “这么急着干什么去,乖,再陪我睡会!”秋白羽慵懒地说。 安箬不理他,她得抓紧去买药,不是说72小时内有效么,兴许还来得及补救! 秋白羽见她如此匆忙,顿时明白过来,抚着酸胀的脑门说:“箬箬,吃那个伤身体!顺其自然好了!” 说时人已朝她步来, 上身光溜着,下身随便搭了条浴巾。 他身材极好,小腹平坦坚硬,健美的让她面红耳赤,如果说前天她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与他缠绵了一番,那么昨晚,她可是完全清醒着的,她居然没有推开他…… 他的持久耐力,她算是见识到了,比起十年前技术娴熟的让人叹为观止。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冒起。 这些年他到底与多少女人滚过床单? 秋白羽见她明明盯着自己,眼皮却眨也不眨,思绪似乎已开游,料到她定在胡思乱想,伸手捏住她下巴说:“别冤枉我,此生有你足矣!要不,这两日怎会食不果腹!我好像又饿了!” 他这话说得分外煽情,说时,又吻了过来。 安箬自然不依他,挣了挣,没挣开,反倒将他腰上的浴巾给扯了开。 “轰”,一览无余!她的脸红得已自燃。 思绪化为零,等她清醒,两人又滚回床上,新的一番缠绵又开始。 安箬被秋白羽折腾的连想事的力气都提不起,哪里记得去买药补救,等她醒来,已是晚上。 秋白羽衣冠楚楚地坐在床前,望着她笑:“亲爱的,带你回家见妈吧!” 安箬心窜到了嗓子口,她是不是就要见到那个人了? 手紧紧攥着被褥,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掌心里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秋白羽见她面色不好,握住她的手说:“别担心,凡事有我呢!” 安箬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他。 在车上秋白羽告诉她,在他六岁的时候,他妈妈就与爸爸离了婚,妈妈是**部长,这些年与他显少见面,爸爸自两人离婚后,一直居在国外,十多年前就重组了家庭。 这回他妈妈知道他回国了,特放下工作赶来看他,今晚在某国际饭店摆了酒宴。 安箬心怦怦直跳。 没想到秋白羽的妈妈如此有来头,居然是**部长,难怪当年那市长的秘书会亲自出动,可那人又是谁? 安箬不知道今晚那人会不会在场。 当年她来不及看清那人的样子,只匆匆瞥了眼,看到一角藏青色的西装领,和那秃了顶的脑门。 “都请了些什么人?”安箬忍不住开口。 “一些旧亲戚和我***几位老同学!” 安箬点头,希望能见到那个人。 秋白羽的那位部长妈妈见秋白羽带了个女孩来,原本笑盈盈的脸,顿时僵了住,见两人还手挽手的,脸色瞬间铁青。 这位部长显然不是很待见安箬,无形中给安箬带来一般压抑。 安箬几次想抽回手,秋白羽都不让。 “你妈生气了,还不放手!”安箬瞪了他一眼,伏在他耳边小声说。 秋白羽不以为然,笑了笑:“我把她未来儿媳妇带了来,她有什么不高兴的!” 秋白羽牵着安箬与前来的客人一个个打起招呼。 突然一位宽脑门的中年男子步了来,见到安箬时,男人微微一怔,面色瞬间煞白,握着玻璃杯的手隐隐发抖。 安箬知道那人定是认出了自己,忙抽回自己的手,从服务员手中拎起一杯香槟,冲那中年男人走去。 秋白羽见她朝牟局长步了去,跟上她脚步说:“你认识他?” 安箬勾嘴冷笑,这人化成灰她都认得。当年这人若是没有用言语刺激她父亲,她父亲也不可能心脏病突发而亡。 “牟叔叔!”秋白羽抢在安箬之前礼貌的与对方打起招呼。 牟局长应了秋白羽一声,慌忙调移目光。 这位牟局长显然在逃避什么,安箬又怎肯给他这个机会。她找了这人十年,怎能轻易放过他。 “牟叔叔好久不见!自那日算来,已有十年!”安箬将香槟向他举了举。实则握着杯子的指尖早已苍白,明明脸上在笑,心里却恨不得拿杯子砸死这混蛋。 “你认识我?”牟局长不愧是官场上打滚过来的,即便情绪再激动,仍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认得!不过安国智应该认得你!”安箬回答十分坚决,有意将父亲的名字音量抬高。 牟局长身躯一僵: “国智……他可好?” 安箬嗤鼻冷笑,都这个时候,这人还能如此淡定,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继而将杯中的香槟晃了晃:“托您的福,十年前,他老人家心脏病突发死了!” 牟局长与秋白羽同为一怔。 秋白羽隐隐猜到了什么,见安箬一口气将杯中的香槟饮尽,察觉她情绪已失控,忙将她攥至一旁说:“你爸的死,跟牟叔叔有什么关系!” 安箬压抑的情绪终于失控,泣不成声地说:“我爸原本好好的在菜市场卖菜,这个人带着市长的秘书前去,不知与我爸说了些什么,我爸他就……心脏病发作死了!” 秋白羽将安箬拥进怀里,再看那边的牟局长似乎面色不怎么好,一副惊魂失措地,却被秋白羽的母亲唤了住,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秋白羽母亲像遭了雷劈般,半天回不了神。 秋白羽觉得母亲与牟局长有事瞒着自己,忙对安箬说:“箬箬在这等我,我有点先过去下!” 安箬情绪难抑,机械地点点头。 秋白羽去找自己的母亲,发现母亲已不在,问了母亲秘书才知母亲约了牟局长在谈话。 秋白羽去找母亲,无意中听到两人的谈话:“没想到国智他……死了!箬箬她会怎么想我!我不是个好父亲!” 牟局长捶胸痛泣。 如此情绪失控的牟局长,秋白羽还是头回见到,在他印象里,这位牟叔叔从来都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变色的。怎么谈到安箬的父亲情绪变化如此之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先发制人 秋白羽听到牟局长与母亲的谈话,陷入沉思。 牟局长说自己“不是个好父亲”。 秋白羽越发疑惑。 据秋白羽所知,这位牟叔叔早年丧妻,一直没再娶,膝下更是无儿无女。小时候,牟叔叔总跟母亲开玩笑,说要将自己过继给他,只是母亲一直没答应。 难到箬箬她…… 秋白羽不敢往下想,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真相对安箬来说,残忍的好比杀了她。 秋白羽没有勇气推门而入去质问屋内的两位老人。十年前的事,秋白羽大抵猜到了些。 他母亲听说自己在谈女朋友,便请牟叔叔出面与安箬的家长商谈让安箬与自己分手,哪知牟叔叔见到安箬的父亲,发现了安箬的身世,于是与安箬的父亲不知说了些什么,安箬的父亲不堪打击,导致心脏病复发…… 秋白羽思此手攥得紧紧。 回想刚才,难怪安箬会一直盯着牟叔叔,当年的情景安箬定是看到了一些,可是她又怎知自己与牟叔叔的关系。 据他所知这位牟叔叔多年前就离开了晋城,而他那位过世的妻子是位将军的女儿,安箬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位局长夫人所出。 秋白羽觉得这里面定有他不知的情况,不过这事关系到他最爱的女人,他不得不去查清。 秋白羽随即拨了个电话,给他那位在国安部工作的同学,请他帮忙调查安箬的身世。 忙完这些,秋白羽这才想起安箬还在酒店等他,他赶紧去找她,可惜晚了一步,安箬走了。 秋白羽忙打电话给安箬,安箬手机一直关机,秋白羽觉得事情蹊跷,忙去找自己的母亲:“妈,你把箬箬弄到哪去了?” 秋白羽的部长妈妈拉长着脸说:“你们分手吧,不然,永远见不到她!” “为什么?十年前,你就拆散过我们,十年后,你还要如此吗?你不知道,当年因为你的一己之私,害死了安箬的父亲,害死了我和安箬的孩子,现在你连我的命也要拿去吗?妈,箬箬是我的命,求你放手吧 !” “秋白羽,你堂堂男子汉有点骨气好不!怎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这十年来,你在国外胡来也就算了,但现在你回国了,做为我的儿子,你必须是最优秀的!而做为你的另一半,也必须对你的事业人生有用的!她不行!” “妈,你是**部长,吃的是公粮,怎能一手遮天!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她安箬!”秋白羽反驳说。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秋白羽的妈妈气得扬手想掌他,可终是狠不小心,手扬扬又放下。 “对不起妈!我长大了!对婚姻我有选择权!” “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因为她是……”秋白羽的妈妈紧张之余差点说露嘴。 “她是什么?”秋白羽听到了要点,偏偏他母亲在这个时候打住了。 这位部长幽幽叹气:“不要再见她,你们真得不合适!” 秋白羽却不依她,气得甩袖夺门而去,母子俩就此僵上。 安箬头晕眩的紧,明明只喝了一杯香槟,不知怎的头就是晕的很,她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会,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屋子装饰的相当豪华,是她此生从没见过的,一位年长的妇人推门而入,拿了身干净的衣服扔给她:“换上这个,部长要见你!” 安箬抚抚酸胀的额头,顿时明白自己定是被秋白羽的母亲扣留了,不由冷笑。 事情仿若又回到了十年前,不过这回是他母亲亲自出马,目的与十年前一样,让她离开秋白羽。 她已不是十年前的她,可以任由这位部长搓圆揉扁,她要让这位部长明白,杀人偿命,父债子还的道理。 想让她离开,她还偏不呢!秋白羽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同为女人,她知道这位部长的底限。 安箬将衣服换上,随后被那位妇人领着去见秋白羽的母亲。 那位部长坐在办公桌前,桌上堆满了大小的案卷,此时正伏案翻着其中一本案卷,看似日理万机。见安箬来了,这位部长缓缓抬起头,示意妇人退去。 “坐吧!” 某部长伸手示意安箬坐下。 安箬也不跟她客气,坐于她对面的软椅上。两人隔桌对望,一时剑弩拔张,气氛分外紧张。 “离开白羽,条件随你开!”这位部长来个先发制人。 安箬勾嘴冷笑。 这位部长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怎么还是十年前的调子。 “如果我说不呢,是不是就得跟我爸一样去死!” 安箬的话,带着浓浓的谴责,这位部长不免眼皮连抽。 她似乎小瞧了安箬,可是安箬的话却像一把刀似的捅进她心里。 安箬父亲的死不是她想看到的,纯属意外,只是为了儿子的未来,她只能继续做这恶人。 “死,是最简单直接的,可这世上还有许多比死更可怕的,那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某部长轻笑,风轻云淡的语气,一如她在政坛上与那些别国政客们商讨事务。 安箬身躯一僵,觉得这位部长明显在威胁自己。 她还有位生病的母亲,她知多少苦受多少罪都没事,可是母亲不能。 安箬开始犹豫,这位部长一针见血,直扼住她的命脉。心里的坚定一点点软下,咬着唇皮说:“我答应你离开阿羽,请你安排人照顾我妈妈!” 这位部长没想到她的条件居然是这个,有点让她意想不到,果然是个有勇气的女孩。 “好!”某部长回答的干脆。 说时拨动桌上的电话,不一会就有人过来接安箬。 安箬被人按坐在候机大厅里。 想到即将去异国他乡,从此再无归期,心里满满是不舍和不甘,可是她能做什么?她斗不过那位部长,斗不过命运,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妥协! 阿羽你在哪? 望着候机室里攒攒蠕动的人头,安箬搜寻着秋白羽的身影,这一刻她多想见见他,哪怕与他不说话,见上一面也好。 可惜她不能,她放不下他,只因她是真爱着他,她知道他也爱自己,不然也不会在酒店与他妈妈扛上。 “吃点东西吧!一会要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上面的东西可不比下面!”那位中年妇人望着安箬苍白的面色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祝福 安箬摇头,她实在没有什么味口,这几天身子乏得紧,唯一想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可连这都显得奢侈,一闭上眼就是父亲的身影,母亲的哭泣,还有孩子的呼唤。 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老天连个安稳觉都不给她。 转眼登机时间到,安箬被人催着朝登机口去,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秋白羽的呼声,忍不住回头,果然见秋白羽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箬箬,不要走!”秋白羽步上来攥住她,见她纤手冰凉,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那中年妇人受命于秋白羽母亲,瞧着时间到了,再次催促安箬,秋白羽瞪了那妇人一眼,安慰安箬说:“不要怕箬箬,跟我走!” 安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任由他拖着自己,那妇人见拦不住两人,忙给秋白羽的母亲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处于关机中,那妇人只好暂且作罢。 秋白羽将安箬拉到自己车上,关上车门说:“告诉你件事,你一定要挺住!牟叔叔……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安箬一怔,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她劈得外焦里嫩。 牟局长等同她的杀父仇人,她怎会成了仇人的女儿,秋白羽开得什么玩笑? 秋白羽知道她定不会相信,将一叠资料递给安箬。 安箬望着秋白羽手上的资料有些迟疑,几乎是颤着手接过来的。 资料详细介细了牟局长的一生。 牟局长老家在晋城,与安国智、安悦阳打小一起长大,牟局长上高中那会,安悦阳也在读高中,安悦阳长得很漂亮,追她的人很多,其中也包括这位牟局长。 诸多追求者中,安悦阳选择了牟局长,两人一时情难控制偷尝了禁果,致使安悦阳珠胎暗结,不得不辍学回家,那时牟局长已收到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得不去学校报到,待他寒假回来,听说安悦阳坠胎不慎死了,牟局长自此收起心一心放在学业上,毕业后他去参军,认识了某将军的女儿,两人很快组建家庭…… 安箬看完这些资料觉得这些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秋白羽说:“其实安悦阳的孩子没有死,只不过被她哥哥嫂子收养了!安悦阳也不是坠胎死得,她其实是难产而死!” 秋白羽说着将安箬的出生资料掏了出来。 安箬看到那叠医院的出生证明,面色煞白煞白,喃喃说:“我居然是姑姑的女儿!那他怎知我的身世的!” “我想,他可能是在见过你养父后才知的!你养父在见到牟叔叔后,情绪异常激动,这才导致心脏病突发!” 秋白羽停了会又继续说:“其实这一切都跟我妈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硬要拆散我们,牟叔叔也不会出面去做这个恶人,只是一切过于巧合!牟叔叔没想到你竟是他与安悦阳的亲生女儿!” 安箬摇头:“我不信,那人怎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你说他十年前就知道我的身世,可这些年,他为何不来找我!你骗我!” 安箬哭着推开车门跑了出去,迎面一辆卡车驶来,秋白羽惊叫,朝着安箬追去,可是还是晚了,卡车从安箬身旁擦过,安箬倒在血泊中。 抢救室前人头攒攒,牟局长一脸后悔不堪,一夜华发苍苍,苍老憔悴许多。 某部长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她以为送安箬出国,就能避免许多事,没想到一场飞来横祸,让安箬挣扎于生死边缘。她心里难免自责。 “老牟你别急,她会没事的!”这位部长劝起牟局长。 牟局长摇头:“我对不起她妈妈,更对不起她!我是个混蛋!没好好照顾她一天!以前不知道她的存在也就算了,可是这十年,我明知她是我的女儿,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为生计忙碌,却没伸手帮她一把,我不是人啊!” 牟局长老泪纵横,其实他何尝不想认她,只是碍于身份,碍于面子,他将她推得远远,他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只因为他心肠太硬,太狠,才会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先他而去。 眼下他也只剩下安箬了,他祈求老天不要夺走他唯一的女儿,他宁愿拿自己的命来换回安箬。 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医生急冲冲步出来说:“病人失血过多,处于休克中,眼下急需输血,哪位是病人的家属,请过来登记下!” 牟局长赶紧站起来说:“我是她……爸爸,抽我的血吧!” 医生瞧了眼牟局长,见他身体状况并不好,摇头说:“要1000ccA型血,您这样恐怕不行!” 秋白羽见状,扶住牟局长,对医生说:“我是她未婚夫,我来签吧!” 说时跟着医生而去。 某部长见儿子这样,只好摇头,随即拨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秘书,让他立即从市血库调集A型血送来医院救人。 忙完这些,某部长扶住牟局长说:“这事就到此吧!只要这孩子能挺过来,我往后也不管他们了!或许我们真错了!” 牟局长点头:“阿香,你能想通最好!” 某部长许久没听他这般唤自己,眸中一涩。 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学长时,那时的她正值青春年华,她喜欢他,可是他心里却早有了人,毕业后又去参军,她一直追着他的脚步前进,不料还是被家人拾掇着嫁给了一位商人。 从此她对爱情死心,一心放在仕途上,没想到情场失意官场得意的她,越发偏离家庭、丈夫和儿子。 她之所以阻止秋白羽与安箬在一起,主要原因是为了保护牟局长的名誉,毕竟安箬是牟局长的私生女,而且还是婚前的。 然而事情发展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她不得不放手,从而为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忏悔着。 安箬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自己死了又重生回到人间。 她坐在病床上,稍稍动了动,觉得身躯僵硬笨拙,仔细一瞧,见小肚凸着,不由自嘲:“我该减肥了,瞧,连小肚子都有了!” 医生扑哧笑起,帮她将点滴调慢了些:“你再不醒,我都要担心你腹里的宝宝会营养不良!还好孩子很坚强,三个半月,目前一切正常!” 安箬一怔,不由自主地伸手抚向小腹,这个消息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她有激动,更多的是对老天的感激。 阳台上,秋白羽正在晾衣服,没注意到她。本是玉树临风如芝兰般俊逸的男人,此时下巴胡子一大把,眼睛严重凹陷,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心口酸涩的紧。 这些日子想必他一直都在这陪着自己。 她抚着小腹,微微笑起。 门外,牟局长拿着炖好的鸡汤,踌躇半天,还是让护士送了进来。 安箬望着桌上的鸡汤心里暖暖的,拔下手中的点滴,朝门外的牟局长喊了声:“爸爸!” 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放下的,只要用心去感受,你爱的,或者爱你的,那个人,其实一直就在你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夜来幽梦 “夜小姐,林安琛已关机超过时,他的助理和保姆到处找不到人,请收到短信速回电!”这是夜来梦一觉醒来就看到的短信,发短信的是她的上司Esther。 Esther已近四十,若不是靠那一大堆高档化妆品和一橱意大利奢侈品的包装,早就是个鹤发鸡皮的大婶,哪里还能光鲜靓丽的出现在各种重大场合,将时尚演绎的如此娴熟。 原谅她这么称呼自己的老板,说白了Esther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在娱乐圈里摸打了二十多年,才绑上各路能手,将“辉煌娱乐”推上娱乐圈的顶头。 这不公司近来主推林安琛那妖孽,偏偏那家伙自打从那场车祸中醒来后,态度冷得同块冰块。 夜来梦是林安琛以前的经纪人,跟了林安琛五年,对林安琛算是知根知底。用她的话来说,林安琛就同她家的小白,没什么搞不定的。 小白是她养的一只猫,一身白毛如雪,故起名叫小白。不过这些话她是背着林安琛说的,那家伙要是知道她将他与猫相提并伦,非劈死她不可。 夜来梦想了想,翻出墨宅的电话。 她也不知为何想到了墨宅,只是听说墨家大小姐墨紫璃在高速上追着林安琛,后来车毁人踪,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墨家人只好以失踪给墨大小姐定了归处。 夜来梦拨通墨宅的电话,接电话的墨管家告诉她,林安琛在墨宅,夜来梦微微松了口气。 她不过是试下运气,没想到那妖孽真会在那。毕竟墨大姐可是他诸多追求者中让他最上心的一位。 想到这,夜来梦给林安琛的助理通了个电话:“Henry,去墨宅接你家主子!” Henry回她道:“夜夜姐,我被Esther叫回公司,正处理Joan酒店性丑闻的事,还是劳驾您辛苦的跑一趟!” 夜来梦就知道这小子不是那么好差使的,暗自握紧拳头,下决心,下回林安琛有什么事,她绝对不管。 反正他现在又不是她手下的艺人,他的死活干她什么事! 不过想归想,夜来梦还没想跟Henry翻脸,Henry跟她私底下交情甚好,这种事也唯有她替兄弟出马。 夜来梦开着她的甲壳虫赶到墨宅,墨管家一见到她,以为看到了墨紫璃,一双眼睛晶亮的都快要流出眼泪。 想来墨紫璃由管家一手带大,这对主仆的感情好比父女。 “他在小姐屋里呢!” 夜来梦望着楼上亮着灯的房间直摇头。 不知这妖孽这是唱得哪出?人家墨紫璃活着的时候,就没见他怎么好好对人家,现在人家不在了,他倒开始诸物思人,大半夜的跑人家闺房里来! 俏鼻一哼,扶着木梯而上。 “喂,我说,你不要这样子啦!” 夜来梦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半夜的赶来这,说白了就是来充当说客的。 林安琛颀长的身躯掩在隐隐绰绰的灯光里,一身紫色西装,配着里面的白衬衫,将他原本就俊逸的不可思议的五官衬得越发华贵明媚。 很显然紫色非常适合他,如同天生为他而生。 夜来梦想,以前怎没见他穿过紫色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像是天天奔丧似的。 好吧,她嘴损,不过也算被她说中。 前不久,人家才从一家车祸中醒来,这醒来后性子变了不说,就连爱好也变了。 大概是发现这黑白配,确实很晦气。 林安琛瞥了这位吱喳的女人一眼,一双狭长凤眸一惯的清冷凝霜。 上回他一醒来就是这女人坐在他病床边唧唧喳喳个没完,他恼火的伸手直想将这烦人的女人拍飞。 可惜,他的法术居然半点使不出。自打从那黑洞里醒来,他就觉自己换了个人,到了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恼怒,却又不得不屈服。 只听这女人一个劲地唤自己“林安琛”,他终于认命了,看来他是魂魄离体,附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所以连妖法也使不出来,从此他堂堂妖皇殇落就得顶着“林安琛”三字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偏偏这样也就算了,他还带着这人的记忆,啥,居然是个演戏的!这是他堂堂妖皇该做的事?笑话! 以前不都是别人演戏给他看么! 他恼火生气,不等医生给他安排出院,直接揭了被子走人。 这女人却仍嗲嗲不休地跟着他,从张导演讲到李导演,从奥斯卡讲到百花奖,从搬奖典礼讲到广告代理…… 轰,听得他头皮都作疼,他薄唇一启冲她说:“再说一个字,将你直接扔下去!” 这女人往楼下看了看,三十六层啊,气得她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双无辜的水眸瞬间漫上了水雾,不得不说的眼睛确实晶亮迷人,可惜他才不会受她蛊惑,他最讨厌女人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 果然她识趣地闭上口,摊摊手说:“算了,林安琛,你找别人吧!” 说时抓起包就跑。 这才安静几天,这女人怎么又出现了。 林安琛眨着他那双特有的碧绿瞳仁望着夜来梦:“干你什么事!识相的话就滚!有多远滚多远!” 夜来梦急了,他以为她想来管他吗,不过是因为Esther和Henry,一个是她老板一个是她哥们,她两边都得罪不起。 嘴一撅:“好吧,林安琛你深夜跑到墨宅,就不怕被记者媒体逮到,明日拿你上头条,说你对墨紫璃小姐的死耿耿于怀,有负罪之心!” 林安琛一怔,想到墨紫璃,俊眉扬起:“她没死!” 夜来梦摊手:“你跟我说这些没用,那些媒体记者才不会相信你!他们会发挥一惯的八卦精神,非把你俩的事吹大,让你被观众嘲笑!听话,给我回去!” 林安琛虽然很讨厌夜来梦,不过想想他在这个怪异的时代,人生地不熟,又没了法术,很难生活,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忍了! 林安琛跟着夜来梦下了楼,向墨管家道别,夜来梦,一把将他推进自己车里。其实她很想用脚踹他一下,可惜脚都抬起来比划了,偏偏又放下。 林安琛她惹不起,据她所知,此人大有来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饥不择食 “怎么来的?”上了车后,夜来梦才想起这个实际问题。 因为林安琛的迈巴赫并不在附近。 打的,像林安琛这样的公众人物,一没包装,二没乔扮,敢公然露面等于找死。 林安琛嘴角牵牵,“飞过来的!” 夜来梦以为他在说笑,难得心情转好,油门一踩,直接将他送到家。 见林安琛进了别墅,夜来梦微微松了口气,摸出手机一看,已是午夜一点,传言中的三更半夜,不由吐吐舌,赶忙给Esther和Henry各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们已将林安琛安全送到家。 不一会有两条短信回过来,不用看就知Esther和Henry,这个点这两人都没休息,想必刚处理完Joan的事。 想起Joan,夜来梦就觉好笑,这也不是个省心的主。Esther一心想捧红Joan,可惜Joan就是不上进,骨子里那股骚**媚劲难除,好死不死居然将LQ集团总裁,本市黄金单身汉排名第一的陆肇津给灌醉,继而揪着人家在酒店开房,想来个一夜***情,借此嫁入豪门。 哪知肉没吃到,却引来一大堆记者媒体。 Esther的老脸都被她丢尽,什么人不好惹偏偏要去招惹陆肇津,这不,Esther拉Henry还有辉煌娱乐的其他几位资深经理昼夜不休地,替Joan擦屁股。 夜来梦摇头,娱乐圈里从来没有一天风平浪静过,好在这些年她也只盯着林安琛这么一个,盼着这主有一天能登上好莱坞,成位国际大腕,她也就功成身退。 夜来梦将林安琛送到家后,心里着实轻松不少。 夜来梦发现伺候林安琛非常难,庆幸自己已将这烫手山芋甩给了Henry,她高兴地哼起歌,将车头一转,打算离开。 透过车玻璃瞥了那屋子一眼,见林安琛坐在阳台上望着自己,一身紫色睡衣敞开着,不时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一双绿眸在黑夜中格外的醒目,妖魅中带着蛊惑人心的明艳,她的心跳加速。 有那么一刻,她想起玄幻剧中妖孽多情的男主。 赶紧摇头,唤醒自己。 切,一向沉稳的林安琛一觉醒来竟变得如此妖魅!这样的他比以前更能蛊惑人心,不知又有多少女粉丝要受其害! 夜来梦摇头,将油门一踩,想尽快离去,却见那抹紫影,以光影可见的速度迅即朝她飞来。 天,真得是飞来! Oh,My God !是她看错了? 夜来梦一个急刹,在离那人仅有半寸时,稳稳停下,一个劲地揉起眼睛。 林安琛如芝兰玉树般地站着,颀长的身影投落在地,隔着挡风玻璃一双绿眸在黑夜中扫视,如同猎豹在盯着到手的猎物。 秀隽的五官如同刀刻,薄唇抿成一线,似笑非笑地模样十分欠扁。 夜来梦好一会才回神,忙推开车门冲林安琛走去:“喂,刚才真得是你吗?” 林安琛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夜来梦摸摸自己的额头,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没有发烧也没做梦,失笑说:“太诡异了!可能是姐太累出现幻觉了,我得回去好好补觉!不管刚才是真是假,你最好收敛些!我走了哈!” 夜来梦冲他打哈哈,转身朝自己的甲壳虫走去,她的手刚碰到车门,林安琛一个移步,已到她身后,这速度仅在眨眼功夫,哪里是人能做到的。 夜来梦没来由吓出一身冷汗,缩着脖子说:“到底想怎样?” “我饿了!”林安琛双手抱怀,直直地望着她。 夜来梦发现林安琛比自己要高好多,尽管她有一米六五,外加一双五寸高跟鞋,怎么也不算矮的,可到了这厮面前,还是得抬头仰望。 以前从不绝身高上的差距有压迫感,可是今天的林安琛每一个动作、眼神、表情都无形地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压力。 夜来梦眼皮直跳,感觉他所谓的“饿”包笼着另一层意思,忙揪紧自己身上薄薄的连衣裙,一副像防狼似的。 “你……让保姆给你做就是!” 夜来梦吞吞吐吐地说。 “他被我辞了!”林安琛回她说。 不会吧,这么快,刚她还看见那位保姆给他开门的。 “不信你自己去看!”林安琛瞧准她的心思。 “那,我给你叫外买!”她摸出手机,翻了翻电话,可是这附近压根就没什么便利店,她苦逼地用手捶起头。 “真饿了吗?”不敢置信地望着林安琛。 “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过东西!你说呢?”林安琛好笑地说。 此时的他功力没了,连辟谷术都不能用上,标准的凡胎肉体,这三天,他一直是靠喝水度日,可是这肉身不顶事,饥寒辘辘,让他十分不好受。 夜来梦到底跟了林安琛五年,两人多少有点交情,见他一副可怜兮兮地不像在说谎,何况他说话时,那胃里咕噜直响,忙笑着说:“好吧,我给你做!” 她将车门合上,步进别墅,从冰箱里取出面条、青菜、鸡蛋,用了十分钟时间,给林安琛做了碗面。 她将面搁在桌上,一副请君不要嫌弃的地摆了个手势。 青菜经过开水一烫,翠绿欲滴,配着底下的荷包蛋、红汤面,倒是色香味俱全。 林安琛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大口吃起。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吃的第一口饭,现代的调料怎么也比他那个时代强,一碗面很快见底,他连汤水都不放过,喝得干干净净,最后摆出一副意犹未尽地望着夜来梦。 “没吃饱?”夜来梦好笑着说。 什么时候林安琛也开始饥不择食了,留恋起这清汤挂面,不过他冰箱里就这些货,敢情这么晚回来,那保姆没想过他没吃饭,也就没替他准备。 其实那保姆也就替林安琛看看家,搞搞卫生,一日三餐,林安琛都是自己在外解决的,偶尔饿了,以他的习惯就着饼干啃上几口,不过他住院那么久,再回到家,吃食自然就少得可怜。 “你家吃得东西太少,暂且忍着吧,天亮后记得去超市买些回来!”夜来梦好心提醒他。 说时瞧瞧腕上的表,已是凌晨二点,她一个哈欠接一个,眼皮也开始打架,说着说着,尽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安琛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女人,说话也能睡着,可她哪知,夜来梦已奋斗了三天三夜,刚替他签了个古装剧,从新加坡赶回来,到家刚眯上那么一会,就被Esther的短信唤着来找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女 林安琛见夜来梦眼下一片青黑,心下一柔也就没唤醒她。见她人虽瘦,但身材玲珑有致,不由暗自咽起口水,身下某部位隐隐有了反应。 林安琛大咒,他居然对这么个不起眼的女人有了兴趣,饥不择食到了极点。 他原身是狼,果真是狼性难改。 林安琛烦躁地冲进浴室,将自己没入冷水中,直至将一身沸腾的狼血平息,这才裹着浴巾出来。 夜来梦自然不知这些,这一会翻了个身,睡得正畅。 夜来梦是被Henry的电话吵醒的,她拿起电话一瞧,已是早上九点,顿时睡意全无。 按下接听键,尙未开口,就听见Henry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大小姐几点了,林安琛怎么还没到啊,全剧组的人都在等他!” 夜来梦一头抚着脑门,一边握着电话,不时朝房间四处瞥了眼,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居然趴在林安琛家的沙发上睡着了,可是林安琛又去哪了? 忙收起电话,推开房门,屋里空荡荡的,林安琛根本不在。 夜来梦气得牙齿生痒。 这妖孽就不能少给她找点麻烦! “林安琛你给我出来!”夜来梦一边跺脚一边大喊。 声音回响在别墅,如同魔音穿耳。 林安琛正在屋顶打坐,没想到夜来梦一觉醒来就在这鬼哭狼嚎,俊眉一蹙,幽幽翕开眼。 经过一夜的调养,他精神好了许多,更重要的是,隐隐有了些法力。 让他想不通的是,初来这世界半点动力都没有,可是与夜来梦呆在一起,隐隐能恢复一些,不禁暗笑,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只要能恢复法力,回到他原先的世界,他暂且不跟这女人计较,衣袖一挥,衣袂翩翩地从屋顶上飘了下来,倾刻间到了夜来梦跟前。 夜来梦自然又被他吓一跳,好死不死脚步一个踉跄,身躯没站稳冲林安琛直扑了去,一头扎进对方怀里。 林安琛本想推开她的,却怪异的搂住了她。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林安琛发现夜来梦身上萦绕着一层怪异的莹光,只有在贴近她的时候,那白光才会出现。 那白光十分圣洁,像是什么结印,他一靠近,身上的法力迅即活跃起来。 不时大悦,这女人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天女。 据说天女乃天地灵气滋生,生来一身灵力,若是能得到她的身体,功力能提升百倍,自古以来就是神魔两界相互争夺之物。 不过这天女仅是传说,从盘古开天辟地起,这六界还没真正出现过一位天女。 林安琛想,没出现不代表没有,看这女人的样子,倒是十分像那传说中的天女。 一双绿眸溜转,不时计上心来。 只要他将天女勾搭上了床,还怕他的法力不能恢复? 他原本就是个妖,还是妖中最强大的妖皇,什么道德伦常,可不是他要遵守的,可惜这天女的身体要在天女自愿的情况下得到,才是灵力最强的。 林安琛有些苦逼,要他追眼前的女人,不时有些头疼。以前都是女人倒贴上门的,他唯一追过的也只有木木,可惜以失败告踪…… 林安琛隐入苦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怀中的女人尚未回神,冲着那张因惊慌微翕的娇唇吻了去。 她的唇比她的人看起来诱人的多,一经沾染就让林安琛难以放开。 他承认,她的滋味比之琼汁还要甜蜜百倍,让他瞬间沉溺其中,舌头霸道地舔舐着她的丁香小舌,让她无处可逃。 感官上的炙热一点点将她点燃。 夜来梦脑中一片空白,被这样陌生灼热的气息包围,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天,林安琛居然吻了她!还是这种浪漫的法式香吻!她要晕了,感觉身体轻飘飘,软绵绵的。 这厮的吻技不是一般的好!她不得不在心里佩服! 敢情吻的人多了,自然技术娴熟到了家! 打住!这可是她的初吻啊!怎么可以被这妖孽占去! 夜来梦瞬间清醒,忙推开林安琛,尴尬地擦去嘴上的口水说:“Henry和剧组的人都在等你,收拾下出发!” 林安琛嘴角一弯,望着心虚的她笑着说:“我不要Henry,我要你!” 夜来梦嘴角一抽,这家伙前几天还说不要看见自己的,怎么才几天功夫又转回来了,不过手上的戏,是她费了几牛二虎之力替他签来的,都到了这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因为与他抬杆把戏给黄了! “好!换换衣服我们走!” 夜来梦摆出她惯有的招牌式笑容,将林安琛推进了洗浴间。 两人赶至公司已快中午,Esther一张鸡皮脸拉得极长,Henry将剧本甩在桌上,指了指林安琛,气得五官都已扭曲。 那些剧组的人就更不要说了,一副拍屁股走人的样。 夜来梦只好一个个地赔不是。这事看来她是最无辜的一位,眼下却全成了她的错。 一番思想工作做完,总算将四方都安抚住,她累得连走路的力气都已没。 林安琛坚持要她陪同,她顾不得回家收拾衣物,直接飞去新加坡。 新加坡方是投资商,很多外景都要在新加坡拍摄,夜来梦做为林安琛的现任经纪人,一边忙着照顾林安琛的生活,替他安排随行的酒店衣物车子……另一边得与投资方洽谈各种费用。 好不容易忙妥这一切,她整个人都像被扒了层皮,从里到外都是酸痛着的。回到酒店,连衣服都赖得脱,直接倒在床上。 晚饭时分,林安琛过来叫她,说是投资方安排了个酒宴,他们必须参加,他一时没有合适的女伴,只好带她前去。 夜来梦这下可囧了,她什么都没带,就连换洗的内内都没有,别说什么宴会晚礼服了。 林安琛倒是不急,算好时间,让服务生将衣服给她送了来。 夜来梦没想到林安琛这么热衷于紫色,就连给她挑的晚礼服也是紫色的。 晚礼服设计极为简单,只在腰中数寸阔的的地方挂了些同色的紫流苏,配着银线与水钻,恰好地勾勒出她极美的身段,卓然楚楚间像一尾跃出海的美人鱼。 这身晚礼服,夜来梦有印象,似乎在今年的纽约时装发布会上见过,出自某位意大利名师之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猎妖师 夜来梦当时看到这套晚礼服时,就在想自己穿上它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想不到这么快就兑现了。 兴奋之余,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不得不说林安琛眼光火辣,连她穿多少号的内衣都摸得一清二楚,她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想到早上的那个吻,脸唰得红到了耳根。 晚礼服的尺码合身,仿若给她量身定做。 夜来梦理理纷乱的情绪,将马尾松开,用手扒了扒微卷的长发,继而补了个妆。 林安琛见到夜来梦时,惊为天人。 没想到这女人看似长相一般,一打扮起来,居然这般靓眼夺目,果然是块璞玉,只要用心雕琢,也让她光彩夺目。 林安琛牵着夜来梦的手,夜来梦反倒显得拘束的紧。 林安琛的手微凉,滑同美玉,莫名的一种情愫在夜来梦心底暗滋,这感觉让她异样别扭。 她不禁怀疑林安琛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态度可是来了个180的大转弯! 夜来梦望着林安琛,见他穿着紫色燕尾服,配着她的晚礼服,俨然一对情侣。 这样的出场,让她心扑通直跳。 林安琛在新加坡的粉丝阵营比在国内还要强大,夜来梦担心这副姿容出场,会不会被他的粉丝群扁一顿。 不由瑟起脖子。 两人一出场,果然引起不小的喧哗,尤其是那群女客们,她们人中不少是林安琛的粉丝。见夜来梦挽着林安琛进来,女客们的眼神特辣,瞧得夜来梦两腿发软,无形中给夜来梦带来不小的压力。 夜来梦对这种场合虽然见过不少,但以女伴的身份陪在林安琛身边,还是头一回,即便内心强大如她,也不禁有了顾虑。 “别担心,有我呢!”林安琛瞧出她的担忧,伏在她耳畔说。 两人亲呢暧昧的姿势,在外人眼里,又引来一阵唏哗。 酒会里来来去去都是圈子里的那帮人,应酬一圈下来,夜来梦寻了个借口,暂时离开林安琛独自走到院中的紫藤花架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芳香甘甜。隔着瀑布般的紫藤花,她看到一抹颀长俊逸的身影。 那男人一身黑色燕尾服,衬得人身影异常挺拔,看身段不比林安琛差。男人手里握着只高脚杯,站在紫藤花下出神。柔和的室外灯光洋洋洒洒地打在他身上,给他颀长的身身躯镀了层轻纱。 男人面相英俊,一双狭长凤眼微微眯着,高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薄唇,完美的下巴如同刀刻一般。 陆肇津! 夜来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肇津,忙从服务生手里取过一杯香槟朝他步去。 “好巧,陆总也来新加坡!”夜来梦与他招呼说。 陆肇津闻声眯起眼,隔着无数的花叶向夜来梦微笑,从他眼里望去,看到夜来梦极美的剪影,仿佛是工笔细描的一幅画。 陆肇津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位女友,虽然他花名在外,但他风流不下流,从不亏待身边的任何一位女伴,没理由想不起。 “我们有见过?”隔着重重叠叠的紫藤花陆肇津笑着说。 夜来梦轻笑。这花心大少定是将她当成他曾经的哪位女友了,忙开口说:“我是辉煌娱乐的夜来梦!Joan的事多亏陆总高抬贵手,才免公司遭受损失!” 陆肇津嘴角牵牵,似乎想起前不久发生的酒店性丑闻事件,晃晃食指说:“NO!那晚若是换成夜小姐,情况或许不一样!” 他这样的调侃,夜来梦早以见怪不怪。 “陆总真会说笑!”夜来梦越过花丛,走至陆肇津身旁,将手里的香槟冲他举了举。 “Cheers!” 陆肇津别有深意地望着夜来梦说。 陆肇津发现夜来梦气息很特别,与任何人都不一样,不觉心下一怔,冷不防攥起夜来梦的一只手腕,吓得夜来梦一阵哆嗦,差点失手洒了杯中的香槟。好在她反应快,将杯子及时抬高,这才避免尴尬发生。 夜来梦哪知,陆肇津除了是LQ集团的总裁,还是位不折不扣的猎妖师。 他对人、妖、魔……气息、磁场十分敏感。 夜来梦不同常人的气息让陆肇津一怔,他做猎妖师已有千年,从没见过这种人。 她到底是谁?为何身上有这么强的灵力? 正说着,一抹紫影越过紫藤花架朝两人步来。 林安琛与投资方寒暄几句后,就来找夜来梦。他毕竟不是现代人,与人打交道不过是按着记忆照搬,几番下来,他已不耐烦,他觉得有必要尽快恢复自己的法力,所以他寻着夜来梦而来,眼下他的计划是尽快将夜来梦搞定。 见夜来梦与其他男人拉拉扯扯,林安琛一张俊脸瞬间成扑克。 “梦梦,过来!”梦安琛冲她招手,连唤声都柔柔酥酥。 夜来梦不由恶寒,尴尬地抽回手,冲陆肇津说:“对不起陆总!我是林安琛的女伴!” 陆肇津幽然一笑,冲着林安琛举起杯子象征地同林安琛招呼起,继而转身对夜来梦说:“LQ正在向影视发展,下回有合适的剧本,不妨一起合作!” 夜来梦没想到陆肇津这般爽快,这么快就定下了合作计划,正要替林安琛开口答应时,林安琛先她一步说:“本人最近档期排得满满,怕是有了剧本也难抽出空档!” “林安琛!”夜来梦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与陆肇津兜转个半天,才得来的合作机会,竟被林安琛一口回拒,气得咬牙切齿。 林安琛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不作理,攥着她的手将她拖至自己身边,以此宣告夜来梦是他的人。 陆肇津从头到尾一直含笑地望着两人,眸光深邃,如同浩瀚的大海,让人瞧不见底。 陆肇津往前踱了几步,继而拍了拍林安琛的肩头。 林安琛只觉肩上一麻,一股刺痛由肩头直扎入心口。 他微微颤了颤,攥着夜来梦的手隐隐沁出一层冷汗。 好在,夜来梦身上的灵力由她手中一点点传递给他,极时冲淡了他身上的妖力。 陆肇津没能让林安琛立马现出原形,反倒打草惊蛇了,心底陡然一沉。 驱魂术! 这家伙居然识破他的真身! 林安琛气得素指紧握。 若换作以前,他早将眼前无礼的家伙一掌震飞,可惜他现在法力未恢复,只能选择隐忍,想想都觉憋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记忆 夜梦来察觉两人气氛怒张,忙挥开陆肇津按在林安琛肩头上的手说:“安琛,他前阵子出了场车祸,落下很多工作,为了他的身体,我们也不敢给他排得太多,要不,等他将手上的这部戏拍完,我们重新给他排下挡期!” 陆肇津见夜梦来这么说,微微一笑:“夜小姐很特别!” 陆肇津望着夜来梦的眸光别有深意,似乎根本没将夜来梦刚才的话听进去,而是对她这个人有了兴趣。 夜来梦莫名的心中一跳。 这种桃花般的笑容,与她完全没有免疫力,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陆肇津未等她再开口,掏了张名片放在她手上:“有事打我电话!” 说时持着酒杯幽然而去,留给夜来梦一道极俊美的背影。 哇,她的春天来了! 夜来梦高兴地跳起来,将陆肇津的名片紧紧贴在心口。 林安琛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名片,随手往地上一扔。 “喂,林安琛你干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钓到的金龟婿!” “去他娘的金龟婿!”林安琛朝地上唾了一口,随后一言不发地朝大厅步去。 夜来梦不知他在气什么,不过这些年对他的无名火早就习惯,忙蹲下身,将名片拾起。 舒缓流畅的华尔兹仍在耳边响着。夜来梦在人群中搜找林安琛的身影,发现那厮正朝大门口而去,忙追了过去。 可惜林安琛像是吃了火药般,她接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头,上车后他重重甩了下车门,继而驱车离去。 夜来梦气得直跺脚。怕他中途起什么变卦,她的工作又要从头开始,只好打的一路跟着他,见他进了预定的酒店,这才微微松口气。 夜来梦以为这夜总算消停,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正打算熄灯休息,林安琛好死不死来找她。 他的到来无声无息,几乎等同穿墙而入。 夜来梦从浴室出来,见他站在自己屋内,吓得惊叫起,好在她认出是他,忙稳住了情绪。 “我有东西落在你这了!”林安琛开门见山地说。 夜来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 他的东西全是她收拾的,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她岂会不知道。 见他喝了酒,一身的酒气,忙倒了杯水递给他。 “喝完水,早点回去睡吧!明早还要工作!”夜来梦好心劝他。 林安琛望着她递来的水,没有立即去接,反倒顺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 夜来梦吓一跳,手一抖,水全洒在他衣上,他原本就穿得少,水顺着他紫色的T恤缓缓流下。 夜来梦知道他这人素来爱干净整洁,忙将杯子搁下,替他擦拭。 林安琛没有阻止她,而是认真地望着她,继而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她再次带入怀中。 “你知道我把什么东西落在你这?”他凑近她,玩味地说。 夜来梦心慌,一时间还真想不出。 “你说,我来找!” 夜来梦觉得今晚的他好特别,那眸光柔暖的让她莫名心慌,似有什么东西被他洞穿了去,可那是什么她也想不出。 “真不知道?”他将她贴向自己,两人鼻翼相吸,气息相缠。 夜来梦傻傻地摇头。 林安琛勾嘴轻笑,捏住她下巴,用指腹摩挲起:“靠近些,我告诉你!” 夜来梦心一跳。他的话暧昧的让她要溺死在这温柔里了。不过这种事,他似乎找错人了,她可是跟了她五年的经纪人,不是他的那些女粉丝,他的一言一行,一道眸光……她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放电似的眸光,与她丝毫不起作用。 她撇开目光,望向他处说:“到底是什么?快点说,我好去找!” 她其实很累,折腾了大半天,还能有力气陪他说话已是奇迹。 “傻女人!当真不知么?”林安琛继续逗她。 夜来梦有些不耐烦,一边打哈欠,一边推开他,屁股往边上挪了挪。 然而她往外,他也跟着往外,终于将她逼至沙发边缘,无地再挪,她尴尬地笑起,未来得及说上一句什么,只觉腰上一暖,人已被他抱住。 四目相对,诸多的情绪在两人心口作涌。 他嘴里逸出的烟草香混全着酒精的气息,一丝丝侵入她心肺,莫名的让她晕眩,继而沉迷其中。 她承认他的气息让她不讨厌,甚至有些迷恋,但她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选择忽近忽远,若即若离。 而这次,他似乎不让她回避,唇上一暖,她的呼吸,她的思绪已被他全部掠去。 只听他耳磨厮鬓地对她说:“是我的心啊!傻梦梦,我的心很久以前就遗失在你这里了!” 夜来梦小嘴微张,一副受惊不小样,却不想这样的她给对方提供了极好的深入机会。 他一寸寸直攻她的檀口,汲取她所有的芬甜。 夜来梦没想到林安琛会对自己说这个,她想,要么是她在做梦,要么是他醉酒犯糊涂了,她可不想两人这样下去,她不过是他的经纪人,负责捧红他,可没义务陪他上床。 “林安琛,你喝醉了!”她撇开头,避开他的亲吻。 然而他却不让。 理智告诉他,很久以前,林安琛见到夜来梦的那刻就爱上了她。只是这个女人表面看似聪明,其实笨得紧。 这五年来,她只会一次次将林安琛推入别的女人的怀抱,最后一次林安琛之所以会出车祸也都是因这女人而起。 墨紫璃苦追林安琛不成,只好收买夜来梦,一杯咖啡就将夜来梦收买成。之后夜来梦将林安琛住在某酒店的消息透露给墨紫璃,墨紫璃细细打扮一番,就去酒店找林安琛。 林安琛当时已喝得大醉,将墨紫璃当成夜来梦,好在他及时清醒这才没有酿成大错,却因此痛苦不堪,一个人驾着迈巴赫迅即离去。 墨紫璃见被人甩了,不死心地追了去,这才发生那起一伤一踪的车祸…… 这些都是林安琛之前的记忆,想来当时的林安琛被最爱的女人一次次推开十分痛苦。这些记忆多少会影响此时的殇落。 况且殇落为恢复法力对夜来梦势在必得,这段记忆恰好可以为他此时的行为寻到借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偷窥 夜来梦自然不是林安琛的对手,眼看林安琛已不满足于吻,开始扯她衣服,不是惶恐起。 她抽出一只手,扬手甩了林安琛一巴掌,继而缩向墙角,两手抱膝掩面抽泣:“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林安琛一怔,没想到她居然有所察觉。 望着痛哭不止的夜来梦,林安琛的记忆再次影响他,告诉他不能伤害她。 “梦梦,我是安琛啊!”林安琛笑着说。 “你不是!他不会这样对我!”夜来梦摇头,其实她一早就在怀疑。 这人会飞,会穿墙而入……这还是以前的林安琛?打死她都不信。 她不知那场车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林安琛会变成这样?诸多的疑问让她连启口都不敢。 她只是默默地接受现在的他,不管怎样,他总算活了过来! 林安琛冷静下来。 是他太心急了些,被陆肇津一搅和他就乱了思绪,以为只要向她表白,就可以让她接受自己,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轻易接受表白,比如像夜来梦这样的,外表补实,却有颗坚定不移的心,她不是能轻易动心的女人,但一旦动起心,绝对认真。 有得有失,这是他今晚明白过来的! 林安琛轻笑,看来他得在她身上花点心思! “对不起梦梦!我今晚喝多了,没伤着你吧!”林安琛朝夜来梦伸手,却被夜来梦避开,他的手落在半空中,空虚地握着,“早些歇息,我走了!” 说时推门离去,留下惊魂不定的夜来梦。 林安琛一走,窗外的黑影直起身躯,望着夜来梦略有所思。 陆肇津已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林安琛如此想得到夜来梦,究竟为了个什么? 夜来梦是很特别! 陆肇津极想求证,望着屋内的夜来梦,素指紧了又紧。 不想刚转身,见一抹紫影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双手抱怀,正好笑地望着他:“原来陆总喜欢窥视别人的隐私!” 陆肇津哼了哼,素指一点,桃木剑在手,剑锋直指林安琛:“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林安琛瞥了眼他手中的桃木剑,嘴角一弯,态度十分不屑。 他是妖皇,这区区桃木剑哪能奈何他! 身躯一转,轻易避开桃木剑。 陆肇津料到他妖法高森,继而将一把灵符掷去,随手掐诀。 这是锁妖符,用千年蛟龙血浸泡,千年以内的妖,无一能逃脱。 灵符在空中化开,继而化成数把锋利的小剑,随着陆肇津素指一点,那些剑齐齐朝林安琛刺去。 林安琛法力虽没恢复,但逃命的本事还有,见月亮已升起,一双碧眼如同幽灵之光,冲着那月光一阵嘶鸣,倾刻间,无数只蝙蝠像黑雾一般朝陆肇津攻去。 这些蝙蝠含有巨毒,纷纷张口,一团团黑雾将那些灵符瞬间化去。 陆肇津赶紧将桃木剑连砍,蝙蝠碰到桃木剑后,在黑夜中化成一滴滴血水,待他忙完这些,发现林安琛已不知所踪。 气得他素指紧攥。 是他低估这妖孽了,下回定让他有来无回。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劝夜梦来离开林安琛。 此番一想,陆肇津迅即给自己的特助拨了个电话:“给Esther通个电话,告诉他有个案子想与她合作!” 那特助一怔,老板深更半夜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他去找那老女人。这特助扫兴的要命,可又不敢违背老板的命令,只好照办。 Esther接到LQ的合作电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虽已是半老徐娘,但对年轻帅气多金的陆肇津还是有好感的,弄个姐弟恋什么的,Esther完全没意见。不过陆肇津花名在外,身边什么样的美女都有,这种事多数只能想想,做不得实。 她只好收起心,放到合作上。想到要与陆肇津谈合作的事,得安排个年轻有为的人协助自己,身边的助理有很多,却都不太合适,因为太出色就将自己比了下去。几番斟酌下来,觉得还是夜来梦最合适,随即给夜来梦去了个电话。 “来梦啊,那边的事定下了吗?” 夜来梦刚打发走林安琛,合上眼想好好睡个安神觉,就被手机声吵醒。 她真是叫苦连天,再这样折腾下去,她定会老得更快。天,她才二十六,已经耗不起了。 夜来梦砸嘴:“差不多了!明日正式开机!后续只需盯着投资方尽管将资金落实!” “OK!既然这样,你马上回来,让Henry去过去替你!明晚有个很重要的商务会,希望你能准时参加!” 夜来梦没想到Esther这个时候又来横插一脚,她刚安抚好林安琛,又得马不停蹄地飞回去。 她是不太情愿,可是老板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只好一口应下。 天一亮,夜来梦就开始收拾东西,路过林安琛房间时,抬手想敲门告诉他自己有事先飞回去,可是想到昨晚的事,忙又将手收回。 到了登机室,她才给林安琛发了条短信:“我有事先飞回去了!Henry会过来照顾你!不许调皮、偷懒!好好工作,按时吃饭!我处理完就回来!” 发完短信,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作戝,昨晚的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已发生,她应该去质问林安琛发什么神经,或者干脆赌气不睬他。 这样若无其事的,林安琛会怎么想她? 夜来梦觉得自己苦逼到了底,自打林安琛从车祸中醒来,脾气变了不算,却越发与她走得近了,害得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尽管以前也全是他,可是那都是为了工作,而现在的他,真让她越发难以琢磨。 转眼登机时间已到,夜来梦拖着行李箱随着人群走向入口。 这时有人扯了扯她衣袖,她回首,见林安琛含笑嫣然地望着她,不时一愣。 “你怎么……来了?” “来送送你!” 林安琛将手机扬扬,提醒她,她的短信他已收到。 “噢!我要进去了!你多保重!” 夜来梦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过来,转念一想,现在的他与之前不一样,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正在发生中。 “梦梦!”林安琛唤住她,继而凑上来拥住她伏在她肩头上说:“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我想见你,随时都可以,你信不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原身 夜来梦也说不准对林安琛的感情,或许她从开始就一直爱着他,只是因着两人的身份,始终不愿捅破那层夹纸。然此时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梳理,尴尬无奈中,她只想随了自己的心,若要献身,她希望那个人是林安琛。 陆肇津一眼看破她的心思,将她打横抱起,扔至一张大床上。 床很大很软,不像现代的席梦思,倒像是古代帝王睡的龙榻。 床的四周刻满鎏金镂空的五爪金龙,金黄闪闪,工艺精美的让人砸舌。 床的四处挂着黄色的帐幌,那帐上云纹多多,倒是很好的隔离物。 只是这云纹很古老,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纹饰,不由怀疑陆肇津是个名副其实地古人。 这样奢侈的一张床,可见陆肇津已富可敌国。不然怎连龙榻都搬来用,可想而知他的野心有多大。 陆肇津朝榻上的夜来梦凑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摩挲着她那娇艳如花,已被她咬了不知多少牙齿印的红唇,笑着说:“这个时候还在想林安琛!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来救你的!他如今自身难保!” 夜来梦一怔:“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是让他现了原身!” “现出原身!”夜来梦隐隐想到了什么,瞧着那些已化为血水的妖怪,顿时泪流满面。 “是我害死了安琛!”她想哭,偏偏连哭声都显得那么娇媚。 见她这样,陆肇津眸底的笑意更浓:“放心,我会很温柔的,毕竟你是我未来的妻子!等我统治了这个世界,你就是我的皇后!” 陆肇津说时已开始动手扯夜来梦的衣服,夜来梦拼命挣扎,捶打他,不过像棉花一样,手却软得如同一缕轻纱,任由陆肇津将她脱得只剩下内衣内裤。 “住手!”一道紫光飞来,月光下,一只矫健的紫狼站在一块黑石上。 紫色的皮毛在月光下莹莹泛着梦幻般的紫光,那双碧眼灵动森森,早已溢满杀气,锋锐的尖牙,森白森白,若不是听出是林安琛的声音,夜来梦早就吓得哆嗦。 陆肇津停住手,望着月下的那只紫狼。 没想到林安琛居然逃出了迷魂森林,好吧,是他小瞧了,对负这种万年以上道行的狼妖,他必须使出杀手锏。 陆肇津低低一笑,从袍中掏出一个金色铃铛,那铃铛一响,顿时狂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吞并万物之象。 林安琛一双狼眼眯起,盯着陆肇津手中的铃铛,狼嘴轻笑。 它法力尚未恢复,之前着了陆肇津的道,受了重伤,被打回原形,但他是妖皇,岂会怕了区区一个猎妖师! 他将身躯半伏,两只前爪刨着黑石做出要攻击的样子,幽灵般的绿眸,在月光下越发的晶亮鬼魅,一个跳跃直朝陆肇津抓去。 陆肇津见他扑来,身躯一闪快速退离,却将夜来梦留在了原地。 陆肇津这才知上当。 林安琛怕是来救夜来梦的,他这会的退让,恰好给林安琛寻得机会。 只见林安琛昴起狼头,对月嘶鸣,不一会林中窜出无数只骷髅兽。 那些骷髅兽异常凶猛,看似许多长眠于底下的妖精枯骨所化。这些骷髅兽生前吃过猎妖师的苦,对猎妖师天生有种仇恨,虎视眈眈地盯着陆肇津,势要将他啃食。 陆肇津一时再难分心。 林安琛趁机冲着惊魂不定的夜来梦说:“坐到我背上来,我带你走!” 夜来梦哪里还有力气,她此时软得如同一滩水,望着林安琛痛苦地摇头。 林安琛叹气,只好将身躯蹲下,只是这一蹲,不免牵动了他腹部的伤口,血水顿时喷溅而出。 夜来梦担忧地望着他,“你受伤了!” 林安琛闭眼,忍着腹上的疼痛:“这点小伤不碍事!” 夜来梦不想他为难,用手撑着床缓缓爬了上去。 林安琛一身皮毛非常滑软,夜来梦几次都差点滚下,好在他奔跑之余,及时调整身位,将她背进了森林深处。 林安琛寻了个隐蔽地方将夜来梦放下,夜来梦体内的媚毒此时已完全发作,若不是她意志坚定,咬破红唇一次次提醒自己,早就被药物完全控制。 见这会无了顾忌,所有的意志瞬间崩塌。 见林安琛如今是狼身,她难受地闭上眼冲他说:“你走吧!不用管我!” 林安琛无奈地望着她:“梦梦,你是在嫌弃我么?” 夜来梦苦笑,她都这个样,还有什么嫌弃不嫌弃,只是这种事,实在是让她无奈。 她难受地呻**吟,不受控制地在身上撩拨。本就被陆肇津脱得只剩三点,这撩拨哪个男人受得了。 不管了,再这样下去,她非血管爆裂而亡! 夜来梦难受地舔着唇瓣,这一刻她居然渴望有人吻她…… 迷离中,她看见林安琛一点点由狼身化为人身,三两下解了衣带,朝她走来。 她笑了,她想她是疯了,这种时候居然将一只娘看成一个男人。 直到唇上的柔软,提醒她这不是幻觉,她心中才一乐,继而与他沉入欲海中。 这一夜,林安琛要了她很多次,随着每次的深入,林安琛体内的妖力在一点点恢复。 天女的灵力果然不同凡响,天亮时分,林安琛功力已完全恢复。 他望着怀里安睡的夜来梦,想起昨夜的疯狂,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作涌。 他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谁,除了木木,可是夜来梦的出现,不知是老天与他开了个玩笑,还是在弥补他之前酿下的大错。 他似乎爱上了这个女人,不仅仅因为他是天女,而是她身上有种让他莫名心动的力量,以致明明受了重伤仍不顾一切赶去救她。 然而他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还是要回自己的时代,那她呢,她怎么办? 陆肇津那混蛋会善罢甘休!答案是,他已放不下她! 正想着,怀中的夜来梦幽幽睁开眼。 一夜的欢爱让她身躯酸痛地如同被车轮碾过无数次,她撑着虚脱的身躯缓缓坐起,见林安琛正在望着自己,撅起嘴娇嗔起:“都是你!都是你!我往后怎么见人!要是怀了只小狼崽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失踪 林安琛一怔,他极难有子嗣。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与女妖欢爱过,不过除了木木尚且没有一个女妖能怀上他的孩子。他想,她也不会例外吧!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不愿与她说明,揉揉她的头,宠溺地说:“如果有了就生下来,像他爸这样的小狼崽岂不帅呆了!” 夜来梦盈盈一笑,顺着这个话题与他开聊:“你到底叫什么?” 林安琛幽幽望着她,一双绿瞳波光潋滟,好似一潭碧波让夜来梦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见她终是开了口,回她说:“殇落!” “好伤感的名字,谁帮你取的?”夜来梦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个名字,多情而又伤感,一如他这个人,想必定有故事。 “一个女人!”殇落如实回答。 想起木木,殇落心里不免涌起一股暗伤。 夜来梦见他情绪低落,忙撇开话题:“你现在看似跟昨晚不一样!伤都好了!那个……我是不是真跟常人不一样!” 想起昨晚,夜来梦到现在还惶恐不定。前半夜被陆肇津折磨的生不如死,后半夜与殇落缠绵不休。 怎么算最累的都是她,可是她奇怪的是,身躯除了欢爱后的酸疼外,倒不觉的特别累,反倒觉得身躯异常轻盈,好似有股玄气在体内流淌,稍稍一动间,指尖隐隐有白光飘闪。 殇落见她一夜间变了样,不但皮肤变得盈润,就连整个人都像脱了胎换了骨,如同洗了圣水浴,一夜间有了仙骨。 对是仙骨,只有得道成仙的人才有,而她却与任何人不一样,天生就有一副灵骨,不愧是天女。 不由苦笑。没想到天女与个妖双修,竟会两两获利。他不但恢复了妖力,而且功力大增,而她也在悄然变化,萦绕着她的那层白光越发清晰,身上的灵力不减,反倒越来越强。 只是她自己灵智未开尚未察觉。 殇落不想她浪费这些天赋,忙替她理清经络,将灵气固守在丹田。 片刻后夜来梦醒来,轻盈的如同一只燕子,稍稍一个拂身,就有真气逸出,扫过一地花草,那威力像是刮了六七级的台风。 夜来梦被自己吓一跳,这好似传说中的修为,天,她好像成仙了似的! 她试着踮起脚尖,轻轻一跃,轻易地上了树梢,乐得咯咯直笑,待玩够了才想起,殇落已不知去向,忙四处找起。 这个林子的树全是赤黑色的,是她从没见过的,就连树叶也是黑漆麻乌的,树叶很厚,里面包裹着的汁液黑的如同墨汁,却是巨毒之物。 难怪这林里显少看到动物,即便有也是长相怪异的,让她叫不出名的。 夜来梦在林里转了好一会,发现除了树还是树,殇落完全像蒸发了般,眸中不由一涩,料到他是撇下自己走了。 夜来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林子的,待看见眼前一片碧绿,这才知自己踏进了某座公园。 “夜夜姐!”Joan见夜来梦一副六神无主地,忙朝她招手。 夜来梦闻声见是Joan,心里霍然洞开。 她总算回到了正常世界,那片漆黑的林子,早就不知踪影,一切都像梦一样,让她真假难辨。 见夜来梦不说话,Joan跑过来说:“知道吗,你消失了整整七天!Esther满世界的找你!” 夜来梦坐在长椅上,单手支着额头,静静地听着。 有很多事确实难以理解,比如她自己,明明消失一天,到了这里却变成了七天。 Esther找她,不过是为了林安琛,然而林安琛早就不存在,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幽魂附身而已,而那缕幽魂如今已恢复法力,自然不会再用林安琛的身份。 一时间,她似乎很难寻到个理由安慰自己。 “LQ的合作定下来了吗?”夜来梦终于找到她消失这七天的切入点。 Joan摇头:“陆肇津取消了合作!” “为什么?”夜来梦知道陆肇津当初提合作不过是为了接近自己,如今计划泡空,他自然没必要再演戏下去,依辉煌娱乐的实力想要与LQ长期合作,似乎有些勉为其难。 “不知道!说是我们没诚意!走吧,夜夜姐,Esther还等着你呢!” 夜来梦身上还酸疼着,被Joan这么一碰,疼得直蹙娥眉。 Joan眼尖,见夜来梦脖子上凝布着清晰的吻痕,忙笑说:“夜夜姐这些天不会是躲着与人嗨皮去了吧!” 夜来梦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忙将衣领往上攥攥,“哪有,蚊子咬的!不是说有事么,赶紧走吧!” 夜来梦一走,殇落这才现身。 他其实一直没走,不过是隐着身跟着她。 见她在林中转了半天像无头苍蝇一样找自己,心绪难以平静。 两人的相逢也是偶然,如今又有了亲密关系,自然是难以放开。可是他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与其让她长痛,不如从现在起,适着与她疏离。 殇落一直控制着自己,有好几次见她被树枝绊了跌倒,急想现身扶她,终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吧,不近不远地跟着,只要她平平安安,他就放心,待收拾完陆肇津,他便回原先的世界。 夜来梦回到公司,自然少不了被Esther数落。 “夜小姐!公司请你来是为了赢利,你说怎把个人弄丢了!这让公司怎么跟甲方交待!你知道这七天,要损失多少钱,10亿啊!” 夜来梦被骂得头都抬不起。 她一脸的无辜。想起七天前,她可是随Esther去与陆肇津谈判,可谁知陆肇津中途会耍手段,若不是殇落即时出现救了她,她又怎会好好地站在这里,她怎不说说陆肇津? 难道从没怀疑过他? 夜来梦被她说得百口难辨,这时Henry跑来说:“夜姐,很抱歉,安琛的事……” 夜来梦知他想替自己解释。 林安琛失踪之事跟夜来梦确实没有半点关系,是他把人弄丢了,Esther这样牵怒于她实在不人道。 夜来梦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望着盛气凌人的Esther笑了笑:“我会把人带回来的!” 夜来梦来到林安琛的别墅,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这钥匙还是车祸前林安琛给她的,当时她还觉他有点过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此时回想,林安琛当初莫不是想向她表白什么,只不过她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钥匙一直搁在她这里,她其实还是头回拿出来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道别 夜来梦推开门,屋里家舍依旧,却因长时间没人打理积了满满一尘灰。自打殇落把保姆解雇,这屋里越发的冷清。 夜来梦不知殇落会不会回来,但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他能去的地方不多,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迟早会回到这里。 夜来梦将屋子收拾一番,干完这些累出一身热汗,从衣橱里找了件干净的T恤进了洗浴间,也许实在太累,洗着洗着,居然睡着了。 梦里的她,一袭白衣如雪,脚踏彩云,翩然间从天而落,衣袂翩翩,谁都会说这是位仙气凛烈的仙子。 夜来梦不知自己为何这般装束,反正现在遇到的怪事多得不计其数,这一件她是见怪不怪。 她似乎看到了一座很繁华的都城,那都城堪比唐代的长安。 只见繁华的商业街两旁竖立着鳞次栉比的楼房,飞檐画栋的高阁林立,兴致勃勃的游人络绎不绝地徘徊游往。翠柳如烟,凝满河堤两岸。金粉楼台、歌馆酒肆的处处可见,时不时传来几声嘻声,让人忍不住回头张望,却在回眸那刹,瞧见一抹熟悉的紫影。 殇落,夜来梦心窜到了嗓子眼。 白袖一拂落于歌馆旁的树梢上。 屋内歌舞升平,殇落穿一紫绛紫色修身长袍,领口和袖口都有繁复的云纹,头束紫金玉冠,只留几缕墨发轻荡自然地垂在肩后,怀里拥着两个美人,其中一个美人衣裳大敞,大胆地坐在他腿上。 三人持酒嘻笑,眼前一群舞妓正扭腰翩舞。 这样放荡不羁的殇落,夜来梦还是头回见到。 奇怪的是她居然清楚是在自己的梦里,可不知怎的会将殇落想象成一位浪荡的王爷。 也对,是对他的不辞而别有了埋怨,才在梦里将他扁低。 只听殇落腿上的美人唤着殇落说:“王爷难得来,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殇落一双绿眸在美人脸上流转,噙嘴低笑,只将怀中的两位美人下巴狠狠捏了一把,立即引来两位美人嗔笑。 他虽这么做,却是心不焉,眼角的余光不时瞥了眼窗外,嘴角一弯:“来了,就进来!” 夜来梦一怔,他居然瞧见了自己,刚想走去,却过一抹黑影从对面的屋檐上飞了进去。 夜来梦松了口气,原来他并不是对她说得。 继续着屋内,在看清那抹黑影时,惊得下巴掉一地。 陆肇津!这黑衣人居然是这厮! 此时的陆肇津已不是现代风流公子样,而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黑袍翩翩间,倒有那么点仙风道骨。 “想不到陆国师对歌舞也有雅趣!”殇落挥开怀中的两位美人,示意陆肇津坐下。 陆肇津低低一笑,拂袍坐于殇落对面:“是王爷抬举本座了!” 殇落嘴里含着抹笑意,手里摆玩着一只琉璃杯,眸光落在手中的琉璃杯上,漫不经心地对陆肇津说:“丹丸练得怎么样?” “尚还缺些火候!” 殇落闻之,凤眸一翕,一道森寒之气四溢,吓得陆肇津直哆嗦,只听殇落又说:“再给你三天!三天后,本王一定要得到那丹丸!” 陆肇津担忧地道:“王爷,那丹丸虽能使人长生不老,但……炼制起来十分费力,何况炼制丹丸所需之物,绝非常物,长此下去,圣上定会有所察觉!” “怕什么!这天下都是本王替他打下的,本王不过想要颗丹丸健体,他就这般的小气!”殇落将琉璃杯往桌上一掷。 夜来梦想不通,殇落要长生不老丹做什么?他不是狼妖吗?莫非这人不是殇落,不过是个与殇落长得像的人! 如此一想,轻手轻脚地离开树梢,身影一晃,居然化作一只蝴蝶飞了进去。 她围着殇落打转,发现这人虽然长得像殇落,但气息与殇落完全不同,她也不知哪里出了错。 倒是陆肇津除了外貌老了些,其他一点没变,就连气息都一样。 她围着这个酷似殇落的人打转,却被这人用衣袖拂开。 身躯一晃,她从窗子跌落,疼得她直龇牙,刚想爬起,一盆冷水从头浇至脚,冷得她直打颤。 一个激灵,她从梦中惊醒,见自己从头到脚湿淋淋的,不得不叹,那梦的真实。 她从浴缸爬起,一道颀长的身影投了过来,不时吓一跳,抬首,见是林安琛,不,其实是殇落,心下一乐,立马扑了上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的!”她难掩心底的惊喜,伏在他肩头说。 殇落拍着她光滑的背脊安慰她:“我只是回来看看,想不到你差点睡死在浴缸里!若不是发现的即时,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对了,你刚在梦里都看到了些什么?” 夜来梦身躯一顿,原来他回来有一会了,此番说来,那梦里的情景他是知道的。 那盆冷水,岂不是他浇的。 气得努嘴捶他:“还不是因为你!” 殇落见她头发还在滴水,忙递了条浴巾给她,“快擦干别着凉!” 夜来梦适才想起,自己还是光露露的,脸颊一红,忙用浴巾将自己包个严实。 殇落轻笑,“现在才做,是不是晚了点!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再遮有必要嘛!乖,快把头发擦干!我有事同你说!” 夜来梦见他是认真的,也就不跟他闹,不过平白无故又被他沾了便宜,自然要讨回一些。 红唇一翕,在他身臂直狠狠咬了一口,直到留下深深的一排齿印。 “这是对你的惩罚!”夜来梦嘻笑说。 殇落咝了下,没避开,任由她咬。 这点痛与他不过是挠痒。 待夜来梦将自己收拾干净,回到客厅,殇落已替她买了饭菜,这会已将饭菜摆好在桌上。 夜来梦瞧着这一大桌自己爱吃的,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他为她准备的,感激之余,忍不住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她的唇柔柔软软,如同食了蜜一样芳甜。那一个吻如同石子投入水潭,在殇落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其实他是来向她道别的,可是这样的她,让他如何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狼王 “饿了吧,吃点!”殇落将筷子递给夜来梦,而自己却迟迟未动。 自法力恢复,他已无需再食五谷,不过看着夜来梦吃得这么香,忍不住尝了一两口。 这些饭菜是他按照林安琛的记忆,去外面买来的,味道怎样,他也不知道。 看夜来梦吃得这般欢畅,他心里踏实许多。 夜来梦虽然表面上大块朵朵,但却明显感觉殇落情绪沉重,隐隐觉得他想跟自己说得那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心下咯噔,搁下筷子,搂住他脖子说:“你不走!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知道吗,刚刚我还梦见过你,你说我连洗个澡都能梦见你,这代表了什么?” 殇落自然清楚,她这是变相的向自己表白,可是他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何况身上还有要事要办! “你梦到我什么了?”殇落故作糊涂,撇开她的话题,却沿着另一层意思往下说。 “我好像回到了古代!看到一个与你长得很像的王爷,对了,还有陆肇津,他们似乎在讨论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丹丸!” “后来呢?”殇落表情异凝重。 夜来梦摇头:“后来就被你一盆水泼醒了!” 殇落淡笑,他泼醒她是为了她好。 她不知道,那绝不是一个梦,不过是她离魂后去了妖魔大陆。那位王爷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父亲当王,为求长生不老,让身为国师的陆肇津为其炼制长生不老丹,才给妖魔大陆带来不小的灾难。 他的母亲是紫狼族的狼王,原本无忧无虑的呆在丛林里修行,可是陆肇津的到来,给紫狼族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他母亲为了紫狼族的将来,不得不化身为人去接近那位王爷。 然而心地善良的狼王本以为可以借感情感化那位王爷,让他放过紫狼族,哪知不但没得到王爷的怜悯,反而变本加厉,致使整个紫狼族彻底灭亡。 待他母亲察觉,已悔不当初,可惜那时的她已怀了殇落。 生下殇落后,为避开陆肇津,只能带着年幼的殇落东躲西藏。 陆肇津却对其母子穷追不舍,狼王为了保护幼子,只能束手就擒,至今生死不明。 自那时起,殇落便成了孤儿,流落在丛林里,不想一天,被猎人捉去,这才遇见了木木…… 想起这些,殇落恨意满满。 想不到夜来梦居然魂穿去了那个地方,亲眼听见自己的父亲与陆肇津的谈话。 殇落想,那长生不老丹最终是炼制成功了,可他父亲应该没有服下,不然现在活着的也不会是陆肇津。 陆肇津如此的法力已比当年高出很多,要杀他可比登天。 活在这个时代的陆肇津不过是一缕魂魄,真正的陆肇津,肉身应该还在妖魔大陆,要杀他得回妖魔大陆,毁了他的肉身。 这就是殇落消失后去调查到的事。 他与陆肇津间隔着血海深仇,难怪陆肇津与他一见面,就想致他于死地。 见殇落不语,夜来梦很是生气。 “喂,你不会真不要我了吧!”夜来梦生气地将头埋进他怀里。 殇落顺手拥住她:“不是,只是想到了那个人,心里不舒服!梦梦,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嗯!” 夜来梦听出他言语里的诀别意思,眸眶一涩:“你不要走好不好!往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你不爱拍电影,那就不拍,你不爱穿得衣服,我也不逼你穿……” 殇落见她泪水涟涟一时束手无策。 然他有家仇未报,如何能安心与她在一起。 夜来梦越哭越伤心,想了想没办法,只好用最柔软的东西,却折断他心里的坚定。 她将唇覆了上去,不太熟悉的技法,挠得殇落心头痒痒,继而化被动为主动,深吻下去。 他不是不想她,而是不想再伤害她。 “梦梦别闹,吃完饭好好休息下!”片刻后,他终还是推开她。 夜来梦见自己被拒绝了,如同一脚踏破冰河,从脚冷到心。 拾起包,负气地夺门而去。 夜色早已漫下,浩瀚的天幕上,星光点点。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风却在耳畔呼呼作响,四周弥漫着极强的肃杀之气。 夜黑风高,杀人夜。 夜来梦没来由的心中一跳。 一群夜鸟扑闪着翅膀簌簌从她头顶飞过,不时传来几声凄鸣的叫声,比之乌鸦还要凄凉。 望着那群夜鸟,夜来梦心里没来由地不安。 那群鸟纷纷朝林安琛的别墅飞去。 气息怪怪,如同陆肇津身上的气息。 如此一想,夜来梦停住脚步。 自打她有了修为这种东西以来,对人、物的气息十分敏感。 是陆肇津! 夜来梦匆忙往回跑。 别墅内一片狼藉,落地窗的玻璃碎了一地,玻璃上映着清晰的几个爪印,那爪印带着殷红的血渍,却能辨出纹路。 是那些鸟的爪印! 可是这些血,却是殇落的气息。 他受伤了!面对如此众多的对手,纵是他法力再高也防不胜防,何况背后还有一个狡猾的陆肇津。 难怪他刚才没有追出来,莫不是早就知道危险在逼近!他是在逼她离开啊! “殇落,你个傻瓜!以为这样就可以赶我走了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夜来梦冲着寂静的别墅哭喊起。 继而脚尖一点,身躯翩然飞起,腾云驾雾四字用在她身上有些免强,她现在还不习惯飞这个动作,只能说借风跑路快了。 她一路寻着殇落的气息追去,庆幸自己还有这本事,纵是帮不了殇落,也可以带着他逃跑。 她在空中飞了一段,气息突然在河边消失。 她只好下云端,失魂落魄地望着眼前湍急的河水,任由泪水冲刷。 夜来梦知道殇落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后知后觉后会追来,居然狠心斩断,他是真得要去赴死么! 所有的气息都淹没在眼前的河里,她一时无处可寻,只能望着河水流泪。 这一夜与她如同梦魇,惴惴难安直到天明。 Henry给她来电话说:“安琛昨晚来找过我,说,他有些私事要处理,暂且离开一段时日!” 夜来梦就知道殇落不会扔下一堆难堪的事给自己,他跟Henry这么说,自然也会跟Esther说过。 这样Esther就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他果然想得周到,似乎连路障都替她扫平。 夜来梦来到公司,Esther对她的态度果然好了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血窟窿 “夜小姐最近看似挺累的,要不给你放几天假!” 夜来梦真是受宠若惊,如此好说话的Esther像是转了性,一时让她无所适从。 Joan告诉夜来梦,Esther最近接了笔大单,很快辉煌娱乐就要正适走向国际。 夜来梦只听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难得有了假期,她自然好好计划一番。 林安琛的屋子她得请人修缮,那些损坏的家俱,她还得亲自跑下家俱市场,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款式,随便换了。 尽管以前的俱是她请朋友从美国空运过来的,不过那时的她仅是满足林安琛的面子,算不得特别用心,而这次不同,她得把他的家布置的温馨一些。 出于某方面,她已将这个家当成自己的。 忙完这些假期过去一大半,她又去那条河边张望。 湍急的河水,缓缓向南,河面上飘着黑压压一层羽毛,那些羽毛像极了那晚的鸟身上的,夜来梦心里一乐。 这河有古怪! 忙回去找来潜水衣下河探查。 这条河不过是长江众多支流中的一条,由西往东来,河底全是清一色的泥沙,连同水草都显少见到。 河水浑浊不说,就是鱼也瞧不见个影子。 她在河底摸找半天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眼看天色就要暗下,只好返回水面。 又一次失望而归,她坐在河边抽泣,见有那种鸟的尸体飘过来,忙用树枝勾过来。 那鸟尸体已腐烂不堪,发出阵阵恶臭,还没靠近,夜来梦已大吐,实在受不了那味,只好将那鸟的尸体扔远。 可是那股腐臭味却怎么都驱之不去,她又干咽了一阵,直至将胃液都呕了出来。 回到家整个人都虚脱了,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仰头就灌。不知不觉靠着沙发睡着了。 梦里她听到有人在唤她,寻着声音找去,看到了身着紫袍的殇落。 她想,这才是真正的殇落吧! 宽大紫袍如云般在猎猎作舞,墨黑长发如帘幕般轻扬,绿宝石般的瞳仁笑容款款,似乎要将夜来梦吸进去再不放开。如云笼般的薄唇,似笑非笑,每个弧度都恰到好处,那笑容恰似一缕缕轻雾,一点点漫入夜来梦心头,久久不散。 “殇落!”夜来梦声音发颤。 这是她自那日一别后,再见到他,难掩心底的惊喜。 “嗯!”殇落轻应。 伸手朝她步来。 他身上萦绕着一团紫雾,那紫雾如同他的人般,凝满了他的气息。 她将手伸向他,却被那团紫雾隔着,怎么都触不到他的手。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竟是一脸的委屈和着急。 只听他叹息:“梦梦!你不该来这!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她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他,居然说这种大煞风景的话,嘟嘴,负气地说:“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全当我自作自受好了!” 殇落绿宝石般的眼眸深邃的如同宇宙,淡淡开口说:“忘了我吧!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夜来梦的世界一片漆黑,有那么瞬间,她听到心碎的声响。 两人说话间,陆肇津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乌鸦似的鸟。这些鸟与夜来梦那晚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那晚隔着远,她看得不大清楚,其实这些鸟都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夜魂”,传说中黑暗世界的幽灵,能将人的魂魄吸去。 陆肇津呵呵一笑,“天女!你就死心吧!这回谁也救不了他!” 说时黑袍一挥,黑压压一片的鸟齐刷刷地朝殇落攻去。 那些鸟,伸着如同铁钩一般的利爪,在殇落心口处乱抓,不出一会殇落身上已出现大小不一数百个血窟窿,血水瞬间喷溅,腥热滚烫的感觉,让夜来梦痛苦不堪。 “不!”夜来梦大喊,手朝殇落伸去,却怎么都触及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殇落身上的血灼红了她的眼睛,她看着他因为血水流尽而晕倒下,继而被那群鸟啄食干净…… “啊!”夜来梦惊出一身冷汗,从沙发上坐起。 梦的余悸犹在,她的心跳得极快。 不时喃喃自语:“殇落,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你让我怎么办?” 可惜她穷极一切找不到他啊!不行,她要去找陆肇津,只要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第二天一早,她以合作为名,给陆肇津的秘书去了个电话,那秘书回她说,陆肇津去了海地,暂时联系不到他的人。 夜来梦知道这秘书是在找借口,便亲自去LQ公司门口碰碰运气。 陆肇津迟迟未出现,倒是那位秘书出入极为匆忙。 夜来梦见她手里提着个袋子,匆匆上了辆银色奔驰,便多了道心,叫上车跟了去。 那秘书似乎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车子在山坡时,突然消失在半山腰上。 那司机望了望前方,忐忑不安地说:“小姐,还要不要追?这地方挺邪门的,以前莫名其妙死过好多人,我看还是算了!要不,我把车钱退你……” 夜来梦知道,这种事不该将个外人拖下水,忙冲着那司机说:“靠边停吧!” 说时推门而下,也不管那司机一脸怪异的表情。 夜来梦沿着弯曲的山道向上,在奔驰车消失的地方,她看见几个隐在树丛里的白色杆子。 那些杆子摆放的极为隐秘,若不是借着西去的阳光反射出道道耀眼的白光,丝毫难以发现。杆子上贴满了怪异的灵符,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同样的一根竖着。 若是只看到一根,绝不会想到这上面的灵符,与那日陆肇津将她抓去的八卦阵相似,仔细研究,这些杆子排列的极有规律,俨然就是个八卦。 夜来梦记得那日八卦阵开启时,是从艮门开始移动的。 艮门代表山。蓦然间,她似明白了过来。 若她没猜错,那个祭台应该就在这山上。 她有些欣喜,更有震惊。 寻着艮门方向往前又走了八步,恰好与对面的坤门相应。坤门代表地,再走上八步,那八卦阵已十分明显,不出一会,其余几门尽显眼底。 她站在八卦的中间,隐隐察觉脚下微微在震动。 一道轰隆声后,大地顿开,夜来梦来不及避开,顺着裂缝掉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好养着 裂缝里空气稀薄,时不时有突露在外的山石,夜来梦觉得任由这样坠落,非粉身碎骨不可,忙在空中调换姿势。她这一动,丹田里的真气瞬间穿贯而出。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不过是临危时福至心灵的表现。 顺着裂缝一直往下,许久后才隐隐瞧见有光,她顺着光风去,翩然间她落在祭台上。 那祭台一如几天前,那张硕大的八卦横在祭台中央,八卦四周摆满了铁笼,笼里关着大小不一被打回原形的妖怪。 那些妖怪见到夜来梦,像是见到了救星般,激动地泪流满面。 夜来梦没来由地一阵心痛,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靠近其中一个笼子。 “殇落在哪?”她也不怪这些妖怪听不听得懂开口就问。 他是妖皇啊,这些妖怪可不都是他的子民了! 笼中的妖怪闻之垂头,眸里的泪水越发止不住地往下淌,继而用着夜来梦听不懂的言语吱吱呀呀地叫着。 夜来梦感觉他在劝她走,忙摇头说:“他出事了吗?” 那妖怪情绪又低落许多。 这时另一个笼里的妖怪,不安地躁动起,看情形,像是有人来了。 夜来梦忙寻个地方躲起。 果不其然,一会功夫一抹黑影朝祭台走来,不用说自然是陆肇津。 陆肇津一改往日的西服装束,着了身黑袍,确切的说是她在梦中看到的那身道袍,身旁跟着他的女秘书。那女秘书也已不是之前的装扮,只见她头塑小冠,一身藏青色袍服。 恭敬地冲陆肇津说:“师父!紫狼妖的内丹为什么这般难取!” 夜来梦一怔,心陡然间紧缩。 她知道内丹意味着什么?那是妖的命根,没有内丹就没有修为,没有修为即便留有一命也等同废物。 他们这是要让殇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 不行,她得救他! 纤指紧攥,指尖深深划进掌心,不时有血水溢出,而她全然不知觉。 陆肇津鼻子嗅嗅,示意那秘书不要再问。不时朝夜来梦躲的地方望来,嘴角一牵,别有深意地笑起。 夜来梦吓一跳,赶紧将身躯往后缩,然而已晚,只见陆肇津掌风一扬,她身前的遮挡物已消失无影,她被堂而皇之的暴露在外。 “天女!别来无恙!”陆肇津含笑着一步步朝夜来梦靠近。 夜来梦倒不是怕他,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去想怎么应对。 “他在哪?”她想了想,直接开口说。 陆肇津轻笑:“你就这么想他!如此的不顾一切,那么本座是不是该做卖个人情,成全你们!” 他笑容森冷阴狠。 夜来梦知道,事情绝非这般简单,一定有阴谋在里面。 果然陆肇津三两步步至她跟前,凑近她说:“嫁给本座,如何?” 夜来梦身躯一僵,没想到他居然跟自己提这个,嘴角泛出一丝嘲意:“我已是别人的妻子,这样岂不是夺人之妻,遭人耻笑!” 陆肇津啧啧嘴:“耻笑!啊啊,天女,你大概不知自己的力量!只是……” 陆肇津说时,眸光一转,突然落在夜来梦的肚腹上,俊眉微蹙:“怎么可能!” 夜来梦发现他面色瞬间青白一片,料想莫不是自己腹里有什么东西,把他吓一跳。 手不时按在腹上,隐隐觉得里面有东西在蠕动,很轻微,却让她感到欣慰。 蓦然一喜。 她怀孕了!腹里有了只小狼崽! 生的希望,在心底燃起! 心念一坚,真气由丹田横穿掌心,掌风一扬,瞬间将陆肇津震出几丈之外。 这威力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修为这东西果然不能小瞧,她得好好找这方面的书看看,为了腹里的小狼崽,她越发的要坚强,一定将孩子他爹寻回,好一家团聚。 陆肇津捂着胸口缓缓爬起,诧异地望着夜来梦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诡笑,素指一点,祭台上的八卦迅即转动。 无数的字符按一定规律排列,却与上回绝然不同。 夜来梦发现整个祭台都在晃动,像条起航的船般在缓缓开动。耳边飓风呼呼作响,无数的人和物……从她眼前快速掠过。 一时间让她想起科幻片中的时光船。 空间与空间在不断变化,又不断交替,眼前变得狭窄压抑,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她挤压来,她听见骨骼被挤断的声响,疼出一身冷汗。 跟着腹中的孩子不安地动起,她抚着腹部,想给孩子寻些安慰,却觉手臂被那股力量挤压的连抬手都难。 这个时候她多想给自己设道传说中的结界,可是她不会啊! 一身的冷汗簌簌,身形已快被挤压成一点。 情急中,一红衣女人朝她飞来。那女人长相艳丽高贵,一身红衣如火,在时光隧道中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明火。 女子浅笑盈盈,冲她说:“好歹也是天女,怎这样不堪一击!叹,还是我来帮你吧!” 说时女子身影一晃,到了夜来梦跟前,在夜来梦背上点了几处要穴,继而无数的咒语瞬间在梦来梦脑中浮现贯通。 “好了喔!你腹中的孩子好特别!好好养着,别伤了他!矣,他在朝我笑呢!”红衣女子望着夜来梦的肚腹笑起。 “阿朵别调皮!人家还有正事!”不知何时一抹白光飞来,攥住红衣女子的纤手,将她拉走。 那白光仙气凛烈,速度极快,仅在眨眼功夫,已带着红衣女子消失。 听闻声音,那白光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 夜来梦心下一喜,那两人莫不是传说中的神仙?来无影去无踪!就连这时光隧道也任其纵游,好潇洒,好自在! 一时间倒是羡慕起二人。 自打经络被打通,念力随着夜来梦的臆想脱之而出,一个粉色结界瞬间将她包围,周围的不适顿时消失。 阿朵挥开乐子矜的手笑着说:“天女的功力退步了许多,再不用,我担心她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乐子矜摇头:“她有她的职责,只不过灵智未开,许多事她还想不起!你也不要去干涉她,不然,扰乱天道,可是要受天惩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附身 阿朵撅嘴:“我只是担心她嘛,好歹她也是位神,怎么堕落成这样?” “这是她的劫数!”乐子矜安慰她。 “你知道她腹里的是谁?”阿朵眨巴着眼卖起关子。 “不能说!”乐子矜赶紧打断自己的妻子,再说下去,天机外泄了,阿朵定遭天道之谴。 “好吧,不说就是!夫君,接下来我们去哪?”阿朵抱着乐子矜的手臂撒娇。 “那,娘子你想去哪?”乐子矜在阿朵的娇唇上蜻蜓点水的滑过,宠溺地笑着说。 “去妖魔大陆!去看看他们怎么改写那段历史的!” “可以!不过,只能旁观,不得干涉!”乐子矜拿出他的大神犯,板着脸冲阿朵说。 “好嘛,全听大神你的!”阿朵嘟嘴说。 心里直在偷笑。这天道原本就是他们二人在守护,就算是改了点,也没人能管得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嘻嘻。 乐子矜见她神绪飞离,料到他这妻子爱管闲事的毛病一时难改,他必须好好看着点,不然指不定弄出什么事。 夜来梦被一束白光牵引着飞出时光船,待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床上帐幔重重,珠帘闪光灼灼,潋滟的烛火映着室内豪华的家舍,富丽堂皇的感觉,像是在拍宫廷剧,而她俨然成了某位王妃。 清一色罗裙的两位侍女静立在床榻两旁,见她醒了,忙恭敬地拂身说:“王妃娘娘醒了,身子可好些?” 夜来梦真觉这一切怪异的很。看来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穿到了古代。 想起肚子的孩子,不由伸手抚去,还好,孩子还在,隐隐能感觉孩子有力的心跳。 夜来梦欣慰,手支着床坐起。当瞧见镜中的自己着实吓一跳。 样貌已变样,除了那双眼睛,还是她自己的,其余都像换了个人。镜中的女人尊贵明艳,可比原先的她好看多了。 她以为自己被易了容,忙用力往脸上搓搓,直至皮肤发红有血丝沁出来,也没搓出个半点什么,这才知这身体已与她融为一体。 “王妃,您不要这样,对小世子不好!” 身旁的侍女被她这怪异动作吓一跳,哭着恳求她。 一个大胆的猜测让夜来梦心惊。 她穿越了,而且是带着腹里的宝宝一起魂穿了。 到底是个什么时代?她又是谁的王妃? 正说着屋门被人由外推开,一抹紫影,带着一身的酒气朝她步来。 当她看清那墨紫影时,小嘴惊得下巴掉一地。 殇落! 仅一会,又觉不是。 气息不对,神情不对,就连眼神也不对!他不是殇落,不过是长得跟殇落有几分相像。 “王爷吉祥!”身旁侍女冲来人拂身说。 那人淡然一笑,挥手示意她们退去,继而朝夜来梦步来:“王妃居然这么想死,你说本王是不是要通情达些,成全了你!” 这口气完全像个陌生人,怎么都不会是她的殇落。 夜来梦将心提起。 她不会平白无故穿越到这里,这人与殇落长得这般像,他们或许有某种关系。 这是她大脑首先想到的。 再想起之前那个梦,似乎那个与陆肇津谈炼长生不老丹的王爷就与殇落长得很像。心下一沉,她不会是穿越进了自己的梦里吧! 见她走神,眼前人明显生怒,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提起,暴戾之气横溢,告诫地说:“好好把孩子生下!其余的想都别想!想死,呵,也得本王同意,不然就死了,本王又会将你挫骨扬灰!” 夜来梦如同木偶,完全摸不清状况。 只听这位王爷又说:“紫音的事,别再插手!她与你不一样,你是人,而她是狼妖!本王怎可能爱上个妖!” “狼妖”多敏感的两字,夜来梦心下一动。 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这位王妃因着那位叫紫音的狼妖寻了短剑,却被人救活,反倒因此惹怒了这位王爷。 这位王爷发完脾气夺门而去。 夜来梦理清情绪后,觉得有必要去见见这位叫紫音的狼妖,或许能打探出殇落的下落。 夜来梦初来乍到,对这个时代不熟悉,只好买通身边的侍女,从中了解一些情况,待摸清情况后,再偷偷去见紫音。 紫音被关在一座极隐秘的地方,那里守卫森严,除了王府的侍卫还有陆肇津的道徒。 巨大的鼎炉呈现眼前,炉里源源不断地冒着白烟。 随着烟起,不时听见炉内传来凄惨的哭声,声音含糊不清,一时难分男女,却凄惨的让人心沉,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随着声音而起,一颗颗赤红色的内丹从炉顶的小孔飞逸而出,瞬间被守炉的年轻道徒弟收去。 声音消失后,炉里的尸骨一点点化成粉末,在炉火的熏烤下,又由粉末化成一缕缕黑色的元魂。 道徒瞧见元魂,眼疾手快,手中白瓶一伸,对着瓶口念了法诀,又将一个个元魂收入。 夜来梦捂着心口,这一幕让她莫名惊慌。 腹里的孩子感受到她情绪有变,不安在腹里躁动,像是要随时破腹而出。 夜来梦已猜到,那炉里焚化的全是妖怪,陆肇津除了要取妖怪的内丹外,连妖怪的魂魄也不放过,这种手段卑劣残忍到了何种程度? 生死有命,他这种做法,完全扰乱天道,这人哪里还只是个猎妖师这般简单,简直是个大魔头。 想起之前他用自己的血启动八卦,不过就是为了验明自己天女的身份,好借此统治世界。还好殇落及时救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天女的灵力才是陆肇津梦寐以求的! 被关在铁笼里的紫音瞧见这一幕难过地垂下头,暗暗作泣。 夜来梦忙朝紫音望去,恰巧紫音也在目的看她,那双绿眸逸出绿宝石般的光彩,眸里盛满了欣喜。 不知为何夜来梦觉得与这女子很亲近,仿若看到了自己许久不见的亲人一般。 腹里的孩子动了动,像是在感应笼里的紫音。 夜来梦有话要问紫音,可是这种情况,让她不得不使计,直至将那些看守的注意力调移,随后悄然无声地朝紫音步去。 “可认识殇落?”夜来梦只能长话短说。 紫音一怔,只觉这个名字熟悉,却不知在哪听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绝非偶然 紫音又岂知殇落是她未来孩子的名字,只不过现在的小殇落还在她肚子里。 “他跟你一样是只紫狼,如今生死不明!” 夜来梦哽咽,腹中的孩子受她情绪影响跟着变得极不安稳。 紫音腹里的孩子像是得到感应,跟着动起。 夜来梦适才发现,紫音已怀孕,看肚子不过两三个月,可是孩子的胎动明显比她的大。她猜想应该不止两三个月,至少有六七个月才是。大概是怕人瞧出来,紫音用法术遮掩了。 紫音抚着小腹泣不成声,“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第二只紫狼,紫狼一族如今也只剩下我与腹中的孩子!王妃,求你帮帮我!” 夜来梦这才知,为何与紫音一见如故,原来来自腹中的孩子。同为紫狼,腹中的孩子与紫音肯定有感应。 夜来梦抚着肚子,安慰紫音:“我会想办法的!” 铁笼的钥匙一直在陆肇津那,要想拿到钥匙,就得接近陆肇津,如果公然去找陆肇津定会引起怀疑,如此便会将事情搞砸。 想来,得依仗这具身体的丈夫。此番一想,夜来梦赶紧唤侍女准备些酒菜,随后遣人去请那位王爷过来。 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王爷对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这般在意她的生死。 夜来梦往酒杯倒满酒水,随后递给这位王爷:“妾身,这段时日身子不适,要不王爷将国师唤来替妾身瞧瞧!” 这位王爷一心想与她修好,也就应了她。 陆肇津果然应约来府,夜来梦使计取走他身上的钥匙,私自将紫音放走。 后来她才知紫音肚子里的居然是这位王爷的孩子,可这位王爷一心攻在长生不老丹上,对紫音居然痛下毒手,致使紫狼一族绝迹。 之前的王妃大概是看不下去,才带着腹中的孩子投河自尽,没想到被夜来梦的魂魄附身而上。 夜来梦不忘到此来的目的,仍日日寻找殇落的下落,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王府的暗牢里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殇落。 殇落负伤很重,修为被废,就连内丹也被挖去,若不是他是妖身早已没命。陆肇津留他一命,看似用来对负那位王爷的。 殇落来自未来,若是殇落一死,那位王爷就没了后代,自此陆肇津身上的诅咒也被解,从此他不必再为王爷一族卖命。 殇落没想到夜来梦终还是寻了来,握着她的手说:“快去阻止陆肇津,只要让他炼不成丹丸,妖魔大陆就还能存在,若是炼成,所有妖魔都会消失,这个大陆也将不存在!我也将消失!” 殇落还说,紫音其实是他的母亲,他和夜来梦都回到了千年前,目的是来阻止陆肇津的,只有在这个时代除掉陆肇津才能让他真正消失,才能更改妖魔大陆的历史。 而她做为天女,原本就是妖魔大陆的守护神,可是千年前,她受了陆肇津的蛊惑,遗失在千年后的时空里,致使陆肇津在妖魔大陆为非作歹,导致妖魔大陆的覆灭。如今她回到了这里,必然要负起天女的职责。 夜来梦的记忆瞬间苏醒,所有前尘往事,像洪水般朝她奔涌而来。 她清楚自己的使命,便是要守护这片大陆。恢复记忆的夜来梦修为高深,将陆肇津收伏后关在灭魂塔里。 妖魔大陆恢复一片祥和,只是她之前酿下大错,致使妖魔大陆生灵涂炭,做为守护神她严重失职,必然要受到天谴。 眼看九道神雷将夜来梦团团围绕,殇落不顾不一切地将她护在怀里,最后落到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夜来梦醒来时,得知殇落为救自己已魂飞魄散,用尽毕生修为想复活殇落,却终是无望。后来,阿朵告诉她,殇落是紫狼族的后代,紫狼族天生有凝魂聚魄的本领,只要她俩情义坚定,若干年后,殇落魂魄凝聚齐全定然会回来。 只是这若干年,没有个定期,中间的变数又极大,根本没有十全把握。 夜来梦带着对殇落的思念,生下孩子。这是个漂亮的女娃,结合了天女与紫狼族的血统。 这女娃生来一身灵力,很快被妖魔大陆奉为新的守护神。 夜来梦给她取名为夜晴落。 待夜晴落过完六岁生日,夜来梦打算继续寻找殇落。 这天晚上,夜来梦发现聚魂珠亮了亮,她嗅到了殇落的气息,于是带着聚魂珠四处寻找,终于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发现殇落的踪影。 夜来梦回到现代,周围的人还是原先的样子,而她明明离开了几百年,回到这里,不过才过去一个月。 算算恰好是她假期度满的日子。 夜来梦去林安琛的别墅看了看,发现家俱什么都已全然已新,虽然一个月过去,但隐隐觉得有人回来住过。 抱着一丝希望,她在别墅里等了一晚上,并没瞧见殇落,第二天,带着一脸的失望,去公司人事部销假。 哪知出来时,迎面与个人相撞。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聚魂珠发出耀眼的红光,围着眼前的人打转。 夜来梦激动的泪流满面,顾不得矜持朝殇落扑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殇落嘴角一牵,拍着她的脊背笑着说:“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夜来梦身躯一顿,明显大惑不解。 这时见Esther从办公室走来,伸手与殇落相握:“欢迎林总!很荣幸能与MP长期合作!” 夜来梦一听MP,嘴巴惊得再难合上。 林安琛其实是MP国际的总裁,一次中国之行偶然,遇见工作失落的经纪人夜来梦。 夜来梦被林安琛俊逸的外表迷住,一直游说他当艺人,在夜来梦的鼓吹下,林安琛鬼使神差地居然答应做辉煌娱乐的签约艺人。 其实林安琛对演戏不感兴趣,不过是为了讨好夜来梦,夜来梦明知他对自己有情,却始终不愿与他捅破这层关系,致使两人越走越远。 魂魄归来的殇落将这些告诉了夜来梦,“林安琛其实从一开始就爱你的!” 夜来梦泪流满面,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殇落,面对自己的感情。直至殇落告诉他,林安琛不过是他的一魂所化,这才让夜来梦安心。 原来当年紫音生殇落时受了重伤,导致殇落魂魄不齐,有一魂游离在外,跑到了千年后的时空,与夜来梦相遇。 此回殇落魂魄凝聚归来,这才发现,林安琛与他原本就是同一个人,一个爱了夜来梦两生两世的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梨落院深 孟绫放学回到家,见家门口停着一辆最新款的奔驰轿车,酷黑的外表远远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孟绫瞧了瞧车牌,觉得很眼熟,她记得符贞嫒的哥哥符崇硕就有一辆这样的车。每天早上符家的司机送符贞媛来第五女中时,都能把同学们的目光引去。 她私下与符贞媛感情交好,多少对符家有些了解。 符家乃明城第一大商贾,世代经商,到了符贞媛父亲这代,符家成了江南第一望族,早已富庶一方。 符贞媛兄弟姐妹共三人,上面有两个哥哥,做为符家么女,又是独女,自然被父母含在嘴里,捧在掌心。 据说,她的那位大哥,与她同父异母,是符老爷的元配夫人所生,可惜生下这位大少爷后那位元配夫人得了场重病去世了,符老爷这才将符贞媛的母亲扶正。 符家这位大少爷自小身子骨弱,六岁那年得了场怪病,从此常年要靠药物支撑。因着身子原因,显少有人见过这位大少爷。倒是符贞媛的同胞的哥哥符崇硕常常在外抛头露面。这位二少爷听说长得人模人样,就是生性风流多情,整日在外拈花惹草,惹事生非,标准的一个纨绔少爷,少不了惹符老爷生气。 符老爷被这两个儿子气得不行,符贞媛却笑着拍起自己胸脯说:“绫儿,你知嘛,我爹说,家里明明有两个男的,全都不顶事,还不如我这么个女的!” 孟绫嗤鼻一笑:“你爹那是宠你才这么说!真要继承家业,那样的大家子,非男的不可!” 符贞媛嘻嘻一笑:“绫儿,我发现你比我还了解我爹!” 孟绫垂下头,回想自家,以前也是明城一大望族,只因父母过世早,兄长常年不务正业,把个好好的家道全败光。那时她年幼,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在外胡来。 孟府一夜间从天上落到地上,兄长却还不知收敛,仍旧整日在外吃喝嫖赌,把孟府的老宅都抵了,落到今天无处安身,在城外搭了个茅屋,一家三口挤在一起,相比普通人家都不如。 好在嫂子贤惠,帮人家缝补些人裳,靠着这些微薄的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父母过世时,孟绫才五岁,父母留给她的财产一直由嫂子代为保管,这才让孟绫能顺利读到高中,眼看即将毕业,孟绫愁着不知是不是该继续读书? 看着嫂子每日为生活奔忙,孟绫有些于心不忍。 她想继续读书,却不想让嫂子再为自己操劳,毕竟父母留下的那点财产,这些年用来供她读书,已所剩无几。 近来哥哥又在外边惹事,借着酒劲调戏了关局长的相好,不但被打得个半死,而且至今还关在牢里。 孟绫与嫂子都快急疯了。 纵是哥哥再不好,也是孟家唯一的男人,何况嫂子已有身孕,这个时候孟绫只能安慰嫂子,四处去求同学帮忙。 符贞媛倒是答应帮她,只是这消息来得太晚,一等就是四五天,她跟嫂子在家坐立不安。 符贞媛勉为其难地告诉孟缓:“你哥哥那混帐死了算了,居然连关局长的女人都要染指,害得绫儿你和嫂子整日为他担心受怕!这种人就是个渣子!” 符贞媛性子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 孟绫倒不怪她。 握住符贞媛的手说:“好媛媛,告诉我怎么救哥哥!” 符贞媛叹气:“我托二哥去打听了,那死婆子,死咬着要二千块大洋才肯罢休!” “二千块大洋?这么多!” 孟绫瞬间僵住。 就是让她和嫂子不吃不喝,也不知何年马月能凑齐这个数,他们这不是明摆着要整死哥哥吗? 孟绫急得泪水哗哗直落,符贞媛见了,安慰她说:“那二千块大洋到不是弄不到,只是太委屈了些!” 孟绫含着泪珠的羽睫一颤,幽幽望着符贞媛,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地忙拭去泪水说:“媛媛你快说说什么法子!” 符贞媛见她将自己的手都捏红了,生气地甩开她说:“为了救你哥哥,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 “我……”孟绫没想到这个条件是要自己的命,一时还真难回答。 符贞媛见之捂嘴笑起:“好啦,逗你的啦!哪里要得了你的命,不过是让你嫁给我哥,做我的大嫂!我爹会给你家三千块大洋做为聘礼,你看这样好不好?” 孟绫没想到是这个,付之一笑:“怎么不早说,把我吓一跳!” 符贞媛牵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说:“绫儿,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害了你!你知道的,我那大哥他……” “不,媛媛我要谢谢你!”孟绫知道符贞媛想说她那同父异母的大哥其实是个短命鬼,可是短命鬼总比没命好,如果再不拿钱去救哥哥,哥哥怕是连命都快没了。 “大哥他人其实挺好的,只是小时候生了场怪病,从此就成了个病秧子!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不是还有我么!”符贞媛挽住孟绫的手臂道。 孟绫被她逗笑了。 没想到昨天才跟符贞媛说起,今日就有媒人上门提亲,这车果然是符家的。 孟绫望着那车举步不定。只见嫂子在屋里哀声叹气,一颗心顿时如走钢丝,提得紧紧。 “这事我得问问绫儿的意思,毕竟这事关系到她的一生幸福!”嫂子冲媒婆说。 那媒婆见她分明在忽悠自己,用娟子拭了拭鼻尖,谄笑道:“符家大少爷要人有人,要财有财,孟家嫂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是个正常人儿就算了,可他偏偏是个……”嫂子叹气道。 媒婆是受了符家之命上门提亲来的,桌上摆着三千块用红绸布裹得整整齐齐的大洋。 孟绫望着那些大洋,眸光一涩。 那是她哥哥的命啊,她怎么能拒绝! 一溜风似地步进家,冲着那媒婆说:“我答应!” 那媒婆一见她进门,忙起身,把她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继而满意地笑着说:“孟小姐不愧为读书人,如此识得大体!那么,这事就这样定了!这三千块大洋你们先收着,回头我跟符家人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何处不相逢 “有劳婆婆!”孟绫含笑送客。 媒婆一走,嫂子气得指着孟绫道:“傻孩子,知道你要嫁得是何人?” 孟绫明明有一肚子委屈,见嫂子已泣不成声,硬是忍住没让泪淌下。 “没事的嫂子!反正迟早要嫁人!这会就顺着嫁了吧!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的丈夫!” 嫂子见孟绫主意已定,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对于孟绫来说,嫂子相当于母亲,她是嫂子一手带大的,想到即将来的分别,她如何舍得。 孟绫忍住心里诸多的不适,将那三千块大洋一分为二,往布袋里装了二千,剩下的一千大洋让嫂子收好。 “这个嫂子你先收好了,不要让我哥知道!想吃些什么尽管去买,我侄儿可是要吃饭的!亏舍也不能亏待孩子!” 孟绫握着嫂子的手,说时提起布袋往外走去。 嫂子见她走得匆忙,又是个女孩子家,忙担忧地腆着肚子追上去喊她说:“小心点路!早点回来吃晚饭!” 孟绫应了声,招了辆黄包车匆匆赶去警察局。 关局长见孟绫带钱来赎人,将大洋拿在手里掂了掂,继而笑着让人将孟东带了出来。 孟绫瞧见孟东,忙朝他步去。 她有一段时日不见孟东,此时的孟东消瘦憔悴许多,脸颊瘦得都凹了进去,眼眶也抠了出来。衣衫破败,到处凝满了伤痕,就连嘴角都还挂着干涸的血渍。 孟绫心口一窒。 料到哥哥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旦愿这回他能洗心革面,与嫂子好好过日子。 “哥,咱回去吧!”孟绫攥了攥孟东的衣袖,将孟东拖出了警局。 孟东一出来,双手往口袋一插,摆出一副浪荡子样,冲孟绫笑着说:“阿妹,你是不是傍上大户了,这么快就能弄来这么多钱!” 孟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跟朋友借的,往后还得还人家!” 孟东一怔,逼问她说:“休哄你哥,你把自己卖给了符家了!” 孟绫没想她今天才答应媒婆,哥哥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敢情她与符家大少爷的婚事,整个明城的人现在都已知道。 难怪那关局长,刚刚才她态度比之前客气的多,看来是瞧在符家面上,给了她几分薄面。 孟绫不知如何与哥哥说,本以为孟东会安慰她几句,哪知这个时候他居然耍起大少爷脾气说:“去给哥买包烟吧!” 孟绫砸嘴,真想痛骂他一顿,可是想想这样的日子怕也不多了,往后他连给哥哥端碗水的机会都没有。 口袋里刚好有她做家教得来的工钱,原本打算凑足数上大学用,如今看来已用不上,弱弱地点头说:“好,我去买!这东西伤身,往后还是少抽点!” 孟东望着她瘦弱萧瑟的背影,没来由地心头一酸。 倒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为了救自己,她牺牲了一生的幸福。说不心疼是假的。 孟东抹了把眼泪,这一刻他好痛恨自己无用。 孟东等了会,见孟绫还没回,便等不及地去巷子口的小店瞧瞧。 见孟绫正在付钱,手里提着个布袋,那布袋看似沉甸甸的,似乎买了不少东西,心里越发沉重。 就在孟绫转身回来时,与迎面的黑衣人相撞。 布袋里的吃食撒了一地,孟绫忙弯腰去捡,而那黑衣人却只回头瞥了她一眼,就匆匆离去。 孟东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忙冲那黑衣人跑去,将人一把揪住,拎起拳头与黑衣人厮打一团。 孟绫匆忙捡完东西,赶紧过去劝架。 她站在两人中间,支开两人,无意中一瞥,见黑衣人肩头受了枪伤,此时鲜血汩汩,正顺着黑色的衣袖滴落,心下一惊。 这年头受枪伤的要么是匪,要么是兵,无外乎第三种。想必这人来头不一般,忙制止哥哥说:“算了吧!” 那黑衣人闻之,微微抬首望了她一眼,眸光深邃晶亮,如同黑暗的宝石,却是一眼望入人心底。若不是那人戴着帽子,想必长相不丑,因为仅凭这双眼睛就让人深深沉溺其中。 孟绫奇怪自己,这时候还有心猜测别人的长相,不觉好笑。 看着黑衣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忙招了辆黄包车往家里赶。 孟绫将烟递给孟东,又将布袋里的吃食一一取了出来,却在袋底摸到了一支派克钢笔。 纯金的笔芯,意味着这支钢笔价格不菲,而能用上这种笔的,定是有身份的。笔套上刻着清晰的“RM”字母,孟绫想不出,是哪位同学留下的,便将钢笔收了起。 本以为婚事要拖到年底,没想到符家人倒是巴望着她这个儿媳,早早就将婚期定下。 虽然家道败落,但孟家到底之前也是望族,嫂子不想她出嫁太寒酸,用那剩下的一千大洋给孟绫制办了几样像样的嫁妆。 孟绫穿着一身红色新娘服,头顶红盖,由喜婆扶着上了八抬大轿,继而一路吹吹打打直送入符家。 如今虽已是民国十年,西方思想正一点点影响国人,但符家是大户,碰上这种大事,仍少不了那些传统和礼仪。 孟绫想这大喜的日子,不知符舒泽会不会出来,她有些期盼,却又有些担心。 据说符家之所以将婚事提前,是因为符舒泽的病又犯了,只好提前举办婚事以此冲喜。 孟绫下轿那会并没见符舒泽来迎接她,倒是那位二少爷代替兄长,用红绸将她迎进府。 就连拜天地也是由那二少爷代替兄长。 一时间真让她怀疑,她嫁得究竟是符舒泽,还是符崇硕? 拜完天地后,孟绫被送进新房。 耳边总算清静,烛光摇曳中,唯有她独影绰绰。 顶了一天的红盖子,孟绫早就厌烦,若不是喜婆交代不能自己摘下,她早就揭了干净。 她静坐在喜房里,饿得饥肠辘辘,却瞧着对面盆里堆得老高的花生、桂圆、红枣傻看。 她舔舔嘴,无力地靠在床栏杆上。 这时廊道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孟绫心下一惊,忙挺直身躯坐正。 “绫儿,饿了吗?”符贞媛趴在门缝里,细声细语地道。 孟绫一听是符贞媛忙替她开门。 她头上还顶着红盖子,这一会瞧得也不是太清,一不当心踩到了裙摆,差点摔个大跟头。好在符贞媛手疾,一把扶住她。 “我给你带了些吃食,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大哥他……今晚可能来不!” 符贞媛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位大哥会如此的不争气,成婚第一天就要让孟绫独守空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凤女无翎 符贞媛见孟绫还顶着红盖,忙伸手将红盖揭了。 “还顶着它做什么,哪不成,他不来你要顶着过一辈子啊!” 孟绫红了脸:“这还不是长辈说得么!” 符贞媛将吃食递给她,大概是鸡腿什么的,包在牛皮纸带里,摸起来还热呼呼的。 “对不起绫儿!” 符贞媛握着孟绫的手,一脸歉意。 符贞媛发现,上过妆的孟绫十分明艳,不由打趣说:“大哥他真不识好歹,将这么标致的美人儿一个人留在空房,我都心疼了,要不,今晚我陪你!” “胡闹!快回去,若是让人瞧去,少不得要数落咱们!”孟绫笑着提醒符贞媛。 符贞媛终是放心不下孟绫,攥着她的手不放,若不是孟绫一心赶她,还真要赖着不走。 打发完符贞媛,孟绫合上门打开牛皮纸,果然见里面包着两个鸡腿,不由心头一热,拿着啃起。 这一夜对于孟绫来说,显得极为漫长。 新婚夜独守空房,这是谁都没想到过的。各种滋味在心里潜滋暗长。 好不容易挨至天明,浑身酸痛的紧。 廊道里已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屋门由外推开,下人给她端来了洗脸水。见她就这么和衣靠在榻上一夜,不由同情起她:“大少奶奶,洗把脸吧!一会还要给老爷夫人上茶的!” 孟绫睡眼惺忪揉起眼,见是个长得乖巧的丫鬟,忙笑着说:“有劳!” 那丫鬟见她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倒是立马喜欢上她。 “我叫香儿!是大少爷房里的丫鬟,如今大少爷娶了大少奶奶,从今日起,香儿就随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往后有什么需要不妨跟香儿说!” 孟绫点点头,接过香儿递过来的毛巾拭了拭脸,继而想起什么,开口说:“大少爷他怎样?” 香儿迟疑片刻,说:“大少爷他……怕是要卧床静养段时日!” 孟绫幽幽叹起气。这些其实她在出嫁前已料到,只是没想到新婚第一夜符舒泽就赶巧犯病。可是做为符舒泽的妻子,不管他病成怎样,她都有义务去照顾他。 想到这,她赶紧脱下喜服,换了符家为她准备的蓝凤尾图案的旗袍。暗蓝的颜色,一尾一尾的翎毛,在晨曦下幽幽闪烁着孔雀蓝的光泽。 不得不说,这蓝色很适合孟绫。 孟绫抚着衣上的翎毛,思绪隐隐飞到了从前。 其实她原本叫孟翎,凤凰之翎的翎,只是五岁那年家道不济,父亲请了个算命先生给她和哥哥算命。 那算命的说她是凤女无翎,生来命薄,不适合用这个“翎”字,不然会影响她一生的命运,故将“翎”字改为了“绫”。 “绫”,指绸缎,让人喜欢,却柔韧牵挂的东西。 她想,名字是改了,可是命真得就改了么?茫然的不知所措。 说她是无翎的凤女,若真是凤女,即便无翎也是能自由翱翔的吧! 眸底涌起些许酸胀,香儿以为是衣服紧了将她勒着了,忙凑近看看。 见那旗袍穿在她身上,多一寸则长,少一寸则短,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那衣上的凤尾栩栩如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摇曳生姿的如同翩舞的蓝凤。 香儿想,她从见过谁能将旗袍穿得这样生姿过。 赵姨娘虽然年轻貌美,也爱穿旗袍,但她穿旗袍不过是将衣服套在身上,全当一种摆饰,压根穿不出生姿的感觉;大小姐就更不用说,给她穿,全当浪费了旗袍的韵味,唯有眼前的大少奶奶,将旗袍穿活了起来。 孟绫不敢多耽搁,由香儿领着去给符老爷和二姨娘敬茶。这二姨娘自然是符贞媛的生母,孟绫乃长房长媳,按孟家的规矩,只有长房才能称“夫人”,故孟绫称唤符贞媛的母亲为“二娘”。 忙完敬茶,又去祠堂给符舒泽的生母及符家列祖列宗磕头上香。 这一天忙碌下来,孟绫对符家有了近一步了解。 符老爷是一家之主,却只管外面的生意,家中真正掌权者乃是二娘及符贞媛的生母。 孟绫不知为何,总觉这位二娘对自己有成见,敬茶那会,她已十分小心,毕竟这样的大户人家,对什么事都讲究精确无误,一个不慎就会落下把柄,成了别人的笑话。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将茶递给二娘时,明显察觉二娘眼中的探究和敌意,更有着居高临下的让她无法抬头的鄙视。 孟绫的心七上八下,见二娘迟迟不接茶,手臂酸麻的都快抖颤。 孟绫知道二娘是在给她下马威,只好垂头隐忍。 好在符贞媛在场,见自己的母亲迟迟不动,忙催她:“娘啊,您就快点接吧!瞧把嫂子给累的!” 二娘最疼符贞媛,被女儿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堂而皇之的难为孟绫,淡然一笑,涂满蔻丹的手,接过孟绫手中的杯子,形式地揭开杯盖抿了一口,随后生硬地让身旁的老妈子递了个红包搁在喜盘上。 相比起二娘,赵姨娘倒要好说话些。 赵姨娘的年纪看似比孟绫大不了几岁,这么年轻居然给年过半百的符老爷做小,这让孟绫实在想不通。 不过这种大户人家,一夫多妻的现象挺平常。就是她爹在世时,也娶了二房姨娘,可惜那些姨娘见到孟家一天天败落,全跟她爹闹翻了脸,卷了些钱逃之夭夭。 想来做姨娘的不是不要脸,而是被生活所迫。她们一心想嫁个大户人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偏偏身份低贱,不被对方看重,却又不像放弃之前追寻的生活,于是只好委屈自己去给人当小。 这日,府中的长辈来了很多,依着符舒泽长房嫡孙之位,在族里地位不小。相比二娘即便她替符老爷生了一对儿女,但族里的长辈至今仍将她看成姨娘,丝毫比不上已去世多年的符夫人。 这一家子的人性子都挺沉稳,符崇硕的到来,将屋内的沉闷瞬间打破。 “你,就是新进门的大嫂啊!嗯,比那仙乐斯的盈盈好看多了!” 众人闻之面面相觑。 孟绫一怔,望着这位风流倜傥的二叔,想不出他口中的盈盈是谁。 仙乐斯孟绫倒是记得,那是明城最大的歌舞厅,以前孟东常去那地方与舞女厮混,有好几回喝得酩酊大醉,都是她和嫂子把孟东扶回来的。 这番一想,孟绫面颊生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春水梨花 符老爷闻之,一掌击在案上,震得杯盏叮咛作响。 “混帐!怎能将你大嫂与那交际花相提并伦!” 符崇硕被符老爷的怒喝吓一跳,安静一会,又笑着说:“我不过实话实说嘛!您也不用这么生气,咱府上的哪个不是好看的!” 他这番一说,立即引来众人一阵嗤笑。 看样子,符崇硕油腔滑调惯了,符老爷早是见怪不怪,恨铁不钢的,只好摇头叹气,冲着一旁不说话的二夫人说:“你瞧瞧,都把这混帐惯养成什么样?整日只知在外花天酒地,跟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块,照这样下去,我日后还能指望上他!” 二夫人一听,忙冲符崇硕使起眼色,转头安慰符老爷说:“老爷息怒,今儿可是当着新媳妇的面呢,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一定好好训他!” 符老爷哼哼,一副不置可否地甩袖而去。 众人见符老爷一走,相继散去。 符崇硕被二夫人唤进里屋训起。 孟绫见大伙都走了,便由香儿扶着回自己屋里。途经花园时,听到嘤鸣的箫声。 孟绫搁下脚步,扶着木质栏杆四处张望,却见花影扶疏处根本瞧不见个人影,不由问香儿:“这吹箫的是何人?” 香儿望望花园深处,摇摇头。 主仆二人待那箫声停下,这才朝孟绫的屋里走去。 初来符家,孟绫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似乎除了吃,就是睡,实在无聊的紧。 不时在屋里翻了翻,居然发现桌上搁着几本厚厚的药典。 孟绫随手拿起来,不料被香儿瞧见,扑哧笑道:“原来大少爷将书搁在这了,前几日怎么都找不着,还尽朝我们下人发了一通火呢!” 孟绫持书的手一顿,顺着香儿的话说:“前几日是几日?” 香儿这才发觉自己失了口,忙说:“四五日之前的事!” 孟绫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这么说四五日之前符舒泽还好好的,到了成亲的日子就突然发病了,这未免太那个啥了? 孟绫将书搁下,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那我替大少爷将书送去!” 香儿见了忙阻止她说:“大少爷不喜人打扰,再说大夫说要静养些时日,要不,这书我代少奶奶送去!” 孟绫见香儿言语里明显在阻止自己与符舒泽亲近,心里的疑惑越大,忙将书抱在怀里说:“不用了!我就站在屋外头,不进去就是!” 香儿见熬不过她,只得在前面引路。 其实符舒泽的寝屋与孟绫仅一廊相隔,符舒泽还住在他大婚前的屋子里,据说那屋子是大夫人生他时住的,自大夫人过世后,符舒泽放弃前院的大屋,硬是搬进了那里。 孟绫想,原来隔着这么近,她居然不知道! 两人沿着九曲长廊一路走去,越过一扇月洞小门,眼前豁然一亮。 一片翠绿的竹园横在眼前。赶上早春,一棵棵鲜嫩的竹笋正从泥中钻出,毛绒绒的,嫩呼呼的样子,如同动物的耳朵。春风一拂,万倾竹叶簌簌作响,如同一波**波绿浪在澎湃翻涌。 沿着院里的青石板往前,一树树梨花掩在竹林那头。 繁花胜雪的景象,让人禁不住咂舌,那些梨花皓白如雪,借着春风尽情地挥洒春日里的香甜。 孟绫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梨花,纯净明艳的花儿晶莹剔透的如同少女的肌肤,她看得久了,忍不住伸手往枝上探去,想掐下一朵把握,却被香儿制止。 “这院里的梨花,是大夫人生前种下的,一直是大少爷的心爱之物,少奶奶还是……” 孟绫明白香儿的意思忙收回手,抿嘴轻笑:“好个别有洞天的地方,真是太美了!” 孟绫想不出一个爱花如命的男人,会是怎样一副春水梨花般的姿容? 微微勾嘴一笑,不知不觉已步入那屋前。 屋门掩着,却从门缝里不时逸出阵阵药香。 想必屋里的人常年用药,早已是药味满屋。 屋主人好似不喜欢别人打扰,听闻门外的脚步声,幽幽翕开眼,冲着门外说:“谁?” 声音清亮悦耳,哪里听得出是个病秧子发出来的。 香儿嘴张张,想与他解释,却被孟绫制止:“是我!” 符舒泽一怔。 俊逸的眉头微微一拧,好似在思索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一双海波般的双眸,朝门处扫视来,云笼芍药般的薄唇轻启:“何事?” “我……给你送书来了!” 不知为何光听他的声音,孟绫就心跳加速,越发的想进屋瞧瞧他的庐山真面目。 “咳咳!”屋里的人咳了起,看似咳得厉害,止都止不住,大有将肺都咳出来的势头。 孟绫心陡然间收紧,直为屋里的人担心。 如此看来确实病得不轻,本想开口安慰他几句,见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有气无力地说:“暂且搁你那吧!” 孟绫将书紧紧攥住,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方,轻应道:“好!” 见屋里人没再回应自己,她站了会无趣地往回走,却忍不住回头瞧那屋子,总觉那人正站在窗前望着自己。 脸颊一红,忙调回头,小跑起。 转眼孟绫进符家已一个月,到现在连符舒泽的影子都没瞧见。 孟绫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想,若一辈子这样,倒也清静,只是人生如一日,终是无聊虚度了! 这日晚上孟绫,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想到了孟东和嫂子,总想抽个时间回家看看,可没有符舒泽陪同,又不敢冒然开口。 隐约中又听到了箫声。 她一骨碌坐起,揭了被子,穿上鞋,将耳朵往门板上贴了贴。 那箫声幽怨凄鸣,好似将吹箫之人心里的孤寂畅述而出。 门外月华如水,不知不觉已是圆月。即便没有灯,十多步内也还能瞧个清楚。 孟绫披了件外衣寻着箫声而去,越过九曲长廊,又穿过月洞门,发现箫声是从竹林那头传来的。 心下一怔,那人不会是符舒泽吧!于是加快脚步。 早春的气候,乍暖还寒,寒风瑟瑟地,忍不住让她发抖。空气中弥满了梨花的香甜,如痴如醉,直沁入心肺。 她站在一棵梨花树下,瞧见朦胧的月光下,一抹白影迎着那万簇如雪的梨花,手横一支长箫呜呜咽咽地吹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丈夫 那抹白影身姿颀长,素净的白袍已与四周的梨花融为了一色,很容易让人将他当成梨花仙人。 箫声悲泣幽然,像是在倾诉他的惆怅和无奈,不禁听得孟绫心海澎湃,忍不住想上前唤他一声,问他究竟是人还是仙? 然她又不敢惊扰他,于是屏气凝神竖耳静听。哪知春风无意,寒意潇潇,她忍不住打起喷嚏。 忙尴尬地用手捂住鼻子,却仍不顶事,终于在她第二个喷嚏发作时,惊扰了梨花丛里的人。 那人回首,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眸,如同夜空中晶亮璀璨的星子,俊逸的轮廓映着朦胧的月光,越发俊朗明净。 春水映梨花,最适合用来形容眼前的人。 “你是……” 他收起箫,望着一脸发囧的孟绫,不时一怔。然仅一会,眉头又舒展开,见她披着外衣,正瑟瑟发抖着,薄唇一弯,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孟绫大脑一蒙,听声音果然是符舒泽。 她不知是喜还是悲。 这男人美得不似人间之物,难怪天妒英才,让他常年呆在屋里,这样的姿容若跑出来,岂不是让日月失辉了! 孟绫心中大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符舒泽嘴角牵牵,一双波光潋滟的桃眼,盈满了笑意,大约是猜到她的身份,不时朝她步来。 淡淡的梨花香很快被他身上的药香倾覆,他伸出素白的手一把牵住慌乱的孟绫。 他的手并不暖,甚至可以说是微凉,不过相比此时的她要暖和些。 如此陌生亲密接触,让孟绫心弦勒得紧紧。 这一刻,她居然十分留恋这股温暖。 “怎不多穿些?”他望着她责备道。 虽是责备,但那双明眸仍盛满了疼惜。 孟绫的心扑通直跳,脸上早已红霞朵朵。 他身上的药香竟不知不觉让她觉得很好闻,忍不住深嗅一口,朝他靠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符舒泽身躯一僵,却又不忍心推开她。 “回屋吧!” 只听符舒泽开口道,随即牵着她,穿过那万簇梨花丛,沿着青石板小路,朝他的寝屋步去。 孟绫越发肯定他就是符舒泽自己那未露面的丈夫,不由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这动作亲密地让符舒泽眉头紧拧。 “你知道我是谁!”只听符舒泽说。 他用了肯定句,可见早已料到她心里所想。 她轻笑不语,却被他轻轻一带,整个人直涌向入他怀里。 四目相对,道不明的情愫在两人眸底荡漾,继而化成一圈圈涟漪涌向心口。 从他口里喷出的气息都带着清冽的药香,一阵阵侵扰着她的心海。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要晕了,第一次见面,她居然对他一见如故,是的,那双星眸让她觉得分外熟悉。 孟绫红唇一咬,轻笑:“你是我丈夫!” 符舒泽淡然轻笑,越将她越发拥得紧。 “丈夫”两字,让他心口一窒。适才想起,一个月前他已大婚,却因身体原因一直将她这位妻子撩在一旁,不想今夜她却寻着箫声而来。 这莫不是天意,今天可是他母亲的祭日。而府里早定规矩,入夜后,这院里谁都不许再进来。 她是不懂,还是偶然? 他望着她定定神,却他将她的纤手越发攥得紧。 孟绫没想到这一路,他都这样攥着自己,半依半偎地贴在他心口处。从他身上不时能汲取到热量,她居然没有半分的矜持。 两人进了屋,琉璃香炉里点着安神香,此时青烟缕缕,倒让屋里觉得沁香四溢。 屋里陈饰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其余都是书,布置倒是雅致,十分应和他这世家公子的身份。 看样子他倒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不觉莞尔一笑。 灯光下,符舒泽俊逸的轮廓越发清晰,眉如飞剑,目似朗星,温润如玉间,如同朝起缀落在花叶上的寒露,晶莹剔透,纯净明艳。 因着身体原因,他面色比常人苍白,但那双晶亮有神的瞳仁,却让人觉得把他当成病人似乎不太合适。 然事实是,他确实是个病人,而且是个病了十多年,无法根除的病秧子。 屋里的药味浓重,若不是安神香的气息驱逐了几分,想必还要浓重。 符舒泽拾了件自己的袍子给孟绫披在肩头,继而拎起炉上早已煮得“咝咝”冒烟的水壶,替孟绫倒了杯热水。 “喝一杯暖暖身子!” 孟绫点点头,不时抬眸望向他,恰好他也在望他,她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双颊彤红。 符舒泽幽然一笑,见她已垂头,乖乖将杯中的热茶喝下,随手捞起身旁的一本书翻看起。 “舒泽!”孟绫喝下茶后身子微微暖回,抬首唤了他一声。 “嗯!”符舒泽轻应,对她颇似有礼。 想必传说中的相敬如宾便是这样了。 “病,可好些?要不,再找个大夫瞧瞧!”孟绫双手相搓着,说这话不免心虚紧张。 其实她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房,毕竟两人是夫妻,这样日日分寝也不太好。昨日二娘还问过她,说什么她是长媳,得早些给符家生个一男半女来,也好让祖宗安心。她那会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尴尬之余,自然惹二娘生气了。 其实她这刻想的全然不是男女那方面的事,她只是想让他回房休息,两人不要这么明着分开,也好让她面上好过些,省得二娘无事找茬。 “夫人是想……” 符舒泽有意将开口的话语顿了顿,一双桃眼微眯,带着一股戏谑,让孟绫羞得无地自容。 “不是,我没往那方面想,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孟绫急着开始否认。 抬眸时,恰好对上符舒泽那双似笑非笑玩味的瞳仁,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 “往那方面想也正常!” 符舒泽嘴角噙着笑意,将手里的书合上,继而朝她凑近来。 流盼姿媚,言笑芬芳,他清亮狭长的凤眸,温柔的好似醇酒,让孟绫不慎沉醉其中。 她忍不住吞起口水,对于眼前的美色,思绪早已抽空,一股股眩晕作涌,让她忘了身处何地。 清冽的药味一波*波侵入心间,却似吸了媚药般,让她身躯发软,抑制不住地开始打颤。 忽而腰肢一暖,她已到他怀里,陌生灼热的气息将她完全吞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栗子酥 唇上的火热,让孟绫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乱中又有些许期盼,他的气息充斥着她所有的思维神经,如同天罗地网般让她无处可逃。 孟绫想,这样强势霸道的男子居然会是个病秧子,她真怀疑哪里弄错了。 见她不够专心,符舒泽轻笑着啃咬了下她那娇如玫瑰花瓣般的红唇。 痛得她娥眉蹙起,迅即推开她。 “你……”她捂着被咬破的唇瓣嗔怒地望着他。 “这是对你不专心的惩罚!” 符舒泽嗤笑,发现这样逗她很有趣。趁她未回神,又靠近她,吻铺天盖地袭来。 孟绫觉得自己快窒息,却奇怪居然一点都不讨厌他,不讨厌他的吻,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想到这,嘴角漾起一丝笑意。似满足,又似惊喜。 如此细微的表情被符舒泽全看进眼里。 眼下的他已不满足于吻,手从她腰侧上移开,顺着旗袍开叉的地方伸进了大腿。 触电般的触感,让孟绫身躯一震。 这种陌生奇异的挑**逗,让未经人事的她紧张起。 “不要!”她伸手制止他。 他却不以为然,轻咬着她的耳根,酷麻如同电流般融贯全身。 忽觉胸前一凉,衣上的盘扣已被他解开。 孟绫忙推开他,慌乱地用手揪住敞开的衣领。 “我……还没准备好!”她垂眸怯怯地说,眸里盈满了泪珠。 嫂子说,女人的第一次一定要给真爱自己的男人。在这个男人没有爱上自己以前,她得坚持持住,虽然她知道,自己仅凭这一面就已爱上他,但她希望他也能爱上她,而不是沉醉于这一刻。 符舒泽心口一窒。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被一个他们为他选的女人着了迷。 不由苦笑,整整凌乱的衣服说:“时候不早,回去吧!” 孟绫见他忽然变得冷漠疏离,扯扯肩上的衣服裹紧身躯说:“什么时候……陪我回趟家?” 符舒泽一愣,她自成婚已有一月余,早该归宁了。 想了想道:“就后日吧!” 孟绫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不时破涕一笑,裹紧肩上的衣服融入夜色中。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孟绫奇怪香儿为什么不唤醒自己,忙一骨碌坐起,见屋里站着抹颀长身影,清冽的药香时不时拂来, 心口一顿。 那身影此时正背对着她,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回想昨晚,她一直以为是个梦,如今看来她不是在做梦,符舒泽真得在这里。 “舒泽!”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着了鞋,就朝他扑去,由身后圈住他,亲昵自然地动作仿若分别多日的恋人,再次相逢后,迫不急待地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符舒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轻咳几声,将她扳至身前:“终于睡醒了!我以为会睡到午后,到时计划定要泡汤!” 孟绫轻笑:“什么计划?” “你不是说要归宁么?自然不能空着手!”符舒泽好笑说。 孟绫想想也是。符家乃名门望族,怎么着也不会失了这礼数,“那你该早点叫醒我的!” 她撅嘴,像个撒娇的孩子扯拉着他的衣袖。 符舒泽被她的孩子样逗笑,揉揉她那未来得及梳理尚且乱蓬蓬的乌丝说:“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说时将屋外的香儿唤进屋,伺候孟绫洗漱。 符舒泽见她对着镜子描眉,噙着抹笑意,夺下她手中的眉笔说:“我来!” 只见他舒舒展展如同在纸上做素描,一双素指修长白莹,时不时有药香从指尖溢出,让孟绫心海泛起一圈圈涟漪。 这样温润如水的男人,若不是身上有病,定是诸多女子心中的佳婿。 她望着他眸光一眨不眨,几乎到了痴迷,等符舒泽发现她在看自己时,好笑地点了下她鼻尖:“绫儿,流口水啦!” 一声绫儿,让她心口揉了蜜,不时俏脸一红,忙用丝帕拭起嘴角,却发现他是在戏谑自己,气地用粉拳捶打他。 不过她有分寸,知他身体不好,做得轻柔,即便这样,仍让他沉受不住,额上隐隐有薄汗溢出。 “咳咳!”符舒泽捂着心口,咳个不停。 孟绫知自己玩过了头,忙将他扶至凳上,倒了杯清水给他。 “要不,你就别去了!”孟绫心疼地说。 符舒泽摆摆手:“不碍事,老毛病!车子已在府外候着,过去吧!” 孟绫见他执意如此,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香儿跟在他们身后,三人陆续上了车。 司机问符舒泽:“大少爷,先上哪?” “去‘福记’吧!” 孟绫一听微微一怔。 那福记可是明城有名的点心铺,店里卖着各种点心,尤其以栗子酥最出名,每日前来买栗子酥的队伍都排得满满,那老板却只卖三笼,弄得好多客人因为买不到栗子酥而暗自生气。 孟绫哪知,“福记”不过是符家名下的一记产业,那做栗子酥的点心师可是符舒泽外出就医时,专从广州请来的。 车子在“福记”点心铺门口停下。孟绫扶着符舒泽下了车,那点心铺老板瞧见二人忙迎了上来。 “哟,大少爷,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符舒泽笑了笑,他显少出门,难得这位掌柜还认得自己,指着身边吃惊的孟绫说:“来两盘栗子酥吧!少奶奶还没吃早饭呢!” 那掌柜嘻嘻一笑,眸光转向孟绫,哈腰点头地将人迎进铺内。 符舒泽寻了间雅室坐下,那掌柜已唤人端来茶水和点心。 孟绫瞧着那加了黑芝麻尚还冒着热气的栗子酥,等不及地拾了一块放在嘴里。 “慢点!喜欢吃就带些回去!”符舒泽劝她,终是怕她噎着,边说边将茶水递给她。 见她吃得特香,顿觉心里满满。 这是自他母亲走后,第一次带女人来这里。 孟绫哪知,符家的发家史便是从这“福记”开始的。福记乃符舒泽外祖父所创,后来做为嫁妆送给了他母亲,母亲去世后,福记归于符家名下,不过真正的老板不是他爹,而是他符舒泽。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产业。福记经过百来年的发展,在全国拥有百余家店铺,这笔产业十分可观,比之符氏丝毫不逊色。 然就是这笔可观的产业,一直被人窥视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的人 这些年符舒泽因着身体原因显少来这里。 这些年来,明城福记点心铺的掌柜接连换了好几个,唯独这点心师傅一直未换。这也是让符舒泽感动的地方。 那点心师傅见符舒泽来了,忙完手里的活,亲自提了两卷打包好的栗子酥前来:“少奶奶喜欢吃这个,往后吱一声,我给您送府里去!” 孟绫见这点心师年纪已过半百,精神却还矍铄,不时让她肃然起敬。知自己一时高兴乱了分寸,忙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过来就是!” 点心师傅微微一笑,没再多言,继而将点心搁在桌上,转身离去。 之后两人在明城各大百货公司逛了一圈,东西买了不少,把个香儿累得直瞪眼。 快到中午时,符舒泽给了香儿些零钱,让她去附近找间饭馆填饱肚子,他则领着孟绫进了西餐厅。 不想与迎面的符崇硕撞个正着。 符崇硕没想到会在这遇上自己的大哥大嫂,忙笑着说:“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你俩,连情侣装都穿上了!” 孟绫点头一瞧,可不是么,今天她居然换了身月白色的折枝梅花旗袍,与符舒泽的月白长衫刚好凑一对,难怪符崇硕会嘲笑他们。 符崇硕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朝怀里那个打扮时髦的高个子女人说:“盈盈,懂了吧,这才叫情趣!去车里等着爷,爷这会有事与大哥大嫂说!” 那个叫盈盈的女人点点头,眸光转向一旁不说话的符舒泽,一双丹凤眼盈满了笑意。这大概是她头一回见到符家大少爷! 没想到这人除了面色苍白些,居然是个俊得让人移不开目的美男。相比符二爷的放荡不羁,这位大少爷显得沉稳的多。 如果可以,她倒情愿跟着这位老大,符二爷身边的桃花太多,而她也说不准能跟他多久,这位大少爷看似挺钟情的,就算是个病秧子,也帅得天怒人怨。 孟绫没想到这女人就是仙乐斯的交际花盈盈,看她挺时髦洋气,哪是自己比得上的,也亏老二拿自己跟她比。 符舒泽瞥了眼符崇硕干咳一声说:“陪你大嫂吃顿饭而已!二弟看似刚吃好,那就早些回家吧!” 符崇硕知道自己的大哥一向性情冷漠,不喜争斗,面上看像是什么事都让着他,可别人哪知,有符舒泽的一天,他符崇硕就是被踩在脚底下,即便是个病秧子,也不容人小瞧。 何况身边还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这女人与其他女人不一样,他也不知怎的,自从见了她后,连做梦都想着她。 这让他十分恼火,也不知是酒喝多了,熏坏了脑门,还是这二十多年来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只见他凑近符舒泽冷笑着说:“大哥这身子怕是连人道都不能行,怎么带给大嫂幸福,瞧大嫂长得如花似玉,要不要我……” “够了!”符舒泽怒喝起,额上青筋暴突,素指掩在袖中攥得紧紧。 继而心口一揪,咳个不停,孟绫不知这兄弟俩好好的怎就闹上了,忙取下丝帕替符舒泽擦拭。 这一拭,见帕上殷红一片,孟绫吓得面色煞白。 “舒泽,你没事吧!”孟绫扶着符舒泽,冲着一旁看好戏的符崇硕说:“他是你太哥,又是个病人,你怎可以这么伤他!” 说时连饭也顾不上,扶着符舒泽朝车子走去。 符崇硕望着孟绫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给不了你幸福的!” 孟绫身躯一僵,回头望着他一副玩世不恭地样说:“这是我的事!我既然嫁给了她,就是他的人!舒泽,我们走!” 符舒泽捂着嘴点头,却因她的那句话,没来由的心头一热。 是,她是他的妻,她的人!他是不是该相信她? 车上备着药,符舒泽一上车就摸出药吞服。这是西医给他开得应急药,孟绫拿着药瓶看了半天,见上面写得是德文,压根看不懂,便随手还给他。 符舒泽服下药后,咳嗽已被止住,只是因为生气,脸色苍白,他头枕在孟绫肩头上,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孟绫没想到,两人第一次出门,就遇到这种狗血事,此番看来,符舒泽与符崇硕兄弟早就不和,可是符崇硕要啥有啥,为什么还要与符舒泽一个病秧子过不去? “水!水!”梦里的符舒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额上不断渗出冷汗。 孟绫忙将水喂给他,顺手用帕子将他额上的冷汗拭去。 不料在她起身那会,符舒泽陡然攥紧她的一只手不放:“娘,不要离开润儿,润儿会乖乖的!” 哭声凄鸣,孟绫心头猛然间揪紧。 她想不到,他居然小名叫润儿,发现他这个xiǎo mì密,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她一直没将手松开,任由他攥着。 这样的姿势坚持了好一会,她的手酸麻的都不像是自己的,稍稍动了动,又怕惊醒他,只好将枕头拿过来,不知不觉就这样靠着枕头睡着了。 符舒泽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攥着,他抚着酸胀的额头,瞧见一张疲惫不堪的小脸正伏在床边。 料到孟绫陪了他一夜,心间一软,缓缓下床,将她抱回床上。 他发现她好小,也不知是常年营养不良还是怎么的,明明已十八岁,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六岁。 “绫儿!”他有些心疼,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紧。 他为她的那句“是他的人”而感动。 不由自主的吻了下她微热的小手,她的手柔弱无骨,小小的如同她这个人,刚好被他的素掌一把包裹。 孟绫上了床,舒服地嘀咕声,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惹得符舒泽轻笑,继而脱鞋上榻。 孟绫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窝在符舒泽怀里,清冽的药香一阵阵拂入她心海,心陡然间加速。 符舒泽望着她,嘴角一弯:“害羞了!” “哪……有!”她言不由衷。 发现自己还窝在他怀里,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她的脸如同火烧,而明显感觉他的呼吸已变急促,身体某个部位正顶着她的那里,灼热滚烫,蓄意待发地,让她越发的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弄巧成拙 “你……那东西压着我了!”话一出,孟绫恨不能咬断舌根,当作什么都没说。 “什么东西?”符舒泽低笑,明知故问地。 她居然懂这个,怕是出嫁之前,有人跟她讲过,如此一来,他不必再逗弄她,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往那上面移,继而将她的手按在那上面。 “轰”,孟绫身躯一震,脸上烫的已快自燃。 手一哆嗦,忙要挣脱,而他偏不让,两人推来推去,好死不死,竟将他裤头扯下。 符舒泽一阵闷哼,这一刻,孟绫真想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绫儿!给我!我会尽我所能的疼你爱你,给你幸福!”符舒泽呼吸不稳,眸光灼灼,仿若要将怀里的人揉进身体里。 “可是你……行不行啊?”孟绫沉溺在他的温柔中,蓦然想到他是个病人,这种事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 可她哪知,在床上跟个男人讨论“行不行”的问题,等于撞在枪口上。 “行不行,试下不就知道!”符舒泽露起狐狸般的笑意。 孟绫忽然觉得自己好似上了当,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不行的样子。 然而明白的太晚,某人兴致正浓,一副非将她吃干抹净不可的样。 两人折腾了大半天,孟绫不知被他要了几回,这样的持久,这样的体力,这样的坚挺……岂是个病人能有的,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或许是她太小看了男人,就连一个生病的男人都这么厉害,若是没有生病,那么她岂不是要……算了,这辈子她哪里还会去想别的男人,这一生,她都是他的。 此时的她累得已化成一滩水,连想事情的力气都没有,望着窗外逐渐西去的太阳,她想这一天,居然全耗在了床上。 符家人的会怎么想她?食髓知味,原是这样的啊! 她羞得将被褥一个劲地往头顶上盖,好将自己遮个严实。 符舒泽见了将被褥扯下,没羞没耻地说,“夫人可还满意?” 孟绫撅嘴苦笑。 满意,不是一般的满意,满意的连骨头都被他啃光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两人同为一怔。 到底一天一夜没出门,符老爷得知后,以为符舒泽身体又有什么异样,一回到家就忙赶了过来。 “润儿,你这是怎么了?”符老爷拍着门板道。 孟绫心虚地恨不能掐死床上的人,冲着符舒泽使使眼色,示意他安抚住门外的人,而她则慌乱地穿起衣服。 偏偏肚兜找不到,气得朝他直瞪眼。 只好去柜里又拿了件套上,再看床上的人从头到尾眸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一副意犹未尽地,瞧得她双颊彤红。 符老爷见没人应答,蓦然间想起了什么,冲一旁的香儿说:“大少奶奶呢?怎么连她也不在?” 香儿垂头嘟嘴:“大少奶奶一直都在里面陪着大少爷!” 符老爷敲门的手放了下,嘴角不时牵牵,继而摇头大笑:“去给两人准备些补汤来!” 符老爷毕竟是过来人,立即明白里面正在上演什么,他不好明说,只得示意众人暂且离开。 孟绫这才知符舒泽是故意地,拳头举了举,却舍不得捶他。 “现在整个府里都知道了,你说怎么办?往后我还要不要做人!” 符舒泽点了下她的俏鼻:“自然要做人,而且是做我符舒泽名正言顺的女人!饿了吧,梳洗下咱吃饭去!” 孟绫心底一甜,莞尔一笑,她喜欢听他说这话。 一会,香儿果然端了好多吃食过来,一看全是滋阴壮阳的,孟绫的脸禁不住又红起。 望着桌上的汤,心里直嘀咕。 他那么能,还需要补,再补的话,她怕是三天都下不了床! 符舒泽见她喝个汤也能走神,点了下她脑门说:“今天夫人最累,应多喝点,一会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咱一起回家!” 孟绫想,这种事不是他最累么,瞧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咂嘴,不理他! 香儿站在一旁望着两人,不由轻笑。 她跟了符舒泽多年,难得见他笑得这般开心,想来这位大少奶奶是大少爷的开心果,她该替大少爷高兴的,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失落起,原来她一直暗恋着大少爷! 前院,二夫人屋里。 符崇硕两腿一搭,往茶几上一横。 二夫人搁下手中的参茶,瞥了眼这个不成气的儿子。 “你就不能做点正儿八经的事么!老大如今都娶妻了,说不定哪天就有了儿子,这符家的产业就都成了他和他儿子的,我们仨怎么办?” 符崇硕嘴里叼着根牙签,依旧一副放荡不羁地:“娶就娶呗!谁叫你们瞎积极,一个个胳膊肘往外拐!好心帮了倒忙!这下悔青肠子了吧!” 兴灾乐祸的可把二夫人气个半死。 符崇硕心里有气,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却都张罗着将孟绫这么好的女人给了符舒泽,他怎就没这么个好命,娶个如花似玉又知书达理的女人。真是郁闷死了!弄得他几天都睡不好,对身旁的莺莺燕燕越来越看不顺眼。 二夫人原本心里就窝着一团气:“我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你么!你知道你那爹,虽然明着对咱仨人特好,但你娘毕竟是二房,这符家的规矩,是长子继业,我不表现大方点,你爹他能看到咱的好么!” 符崇硕哼了哼,他就说呢,一向小鸡肚肠的娘怎会发了菩萨心,替那病秧子娶妻,原来是有预谋的。 可惜啊,昨天他气了那病秧子,反倒弄巧成拙成就他们的好事! 他开始后悔不该用言语激怒符舒泽,即便是病秧子也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这狗急了还咬人,何况身边有个那么娇美的女人,就是死狗也会化身成恶狼。 “真***烦!”符崇硕想到那两人在床上滚了一天,就里就急躁,将嘴里的牙签往边上一吐,起身就要走。 二夫人瞧准他心思,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忙唤住他说:“这么晚了,去哪?你就不能让娘少操点心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调查科 符崇硕弯腰瞧着比他矮一个头,风韵犹存的二夫人,嘴角牵牵,笑着说:“行啊,不想操心,就快给我找个媳妇来!” 二夫人闻之,乐得拍起大腿:“你终于想通了啊!好好好!明儿我就让人张罗这事!什么李家小姐,张家闺女……都与我们门当户对,随你挑就是了!” 符崇硕嗤鼻一笑,“我不管门户对不对得上,总之不能找个比我嫂子差的!” 二夫人一怔,这孩子怎拿自己未来的媳妇跟孟绫比,孟绫不过是个落迫千金,就算有几分姿色,也没什么背景。他儿子随便找一个都比孟绫强上几倍。 第二日,符舒泽携同孟绫回孟家。 孟家大嫂有一月没见孟绫,腆着滚圆的肚子出来相迎,见到孟绫和符舒泽,激动地流出眼泪。 孟东拎着鱼进门,见姑嫂两人一副愁容不展地忙打趣说:“绫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让她安个心吧!” 说时搁下鱼,洗手给二人倒水,客气地冲符舒泽说:“姑爷不要见外,这屋子虽简陋了些,但一家人住一起,还是很温馨的!” 孟绫望着变了好多的孟东,眸里露出几分欣慰。 一个月未见,哥哥变化很大,看他脚上的泥巴还湿湿的,想必一早就出去打鱼,这会是从池边直接赶回的,忙起身帮他处理鱼。 顺便将孟东拉置一旁,塞了一叠钱给他。 “哥!这些钱是我和舒泽的一点心意!嫂子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买点有营养的东西给嫂子补补身子!” 孟东瞧了瞧钱,忙推开:“我有手有脚,又是个男人,怎可以跟你伸手要钱,你初到符家也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吧!” 孟绫见状,也不逼他,暂且将钱收起。 知道哥哥总算改邪归正像个男人了,她想,与其给鱼,不如给渔。 两人在孟家吃完晚饭才回的,一路上符舒泽见她垂眉不语,握着她的手说:“你哥说得对,他一个男人怎好意思跟你要钱!我们不如替他找个工作,这样他既有事做,又有饭吃,还有钱可赚!” 符舒泽的话说到孟绫心坎里去了,这正是她一直考虑的,没想到两人想到一块了。 “有什么好主意?”孟绫盈盈一笑,顺着他的话说。 符舒泽发现自己的妻子不但善良,而且冰雪聪慧,这样的她呆在这个家里,不知是好还是坏? 他忽然觉得应该把什么都告诉她,怕她又承受不了那些事,反而受到伤害,于是头疼地阖上眼,想了想才又睁开眼说:“回头我跟爹说,让你哥去福记点心铺帮忙吧!” 孟绫心头一亮,这可是明城的一块金字招牌,没想到符舒泽居然安排孟东去那里,心里很是感激,却不忘将丑话说在前:“万一我哥他耍起大少爷脾气,怎么办?” “我有办法!包管将他的大少爷脾气咽回肚子里!”符舒泽笑道。 孟绫见符舒泽如此有把握,料到他定有他的办法,不由感叹,若他不是个病人,定是个经商奇才,相比符崇硕那不务正业的浪荡子不知强了多和倍去。 两人回到符家已是掌灯时分,却在门口看到一辆津字牌照的轿车。 符舒泽俊眉一蹙,朝那车瞥了眼。 孟绫跟在他身后,望着那车嘀咕道:“家里有客人!” 符舒泽点头。 “进去吧!” 符舒泽领着孟绫穿过大厅朝两人的寝室步去,不想在廊道里碰到了符贞媛。 符贞媛这一阵子寄缩在学校,算来有好些天没见了,见孟绫与自己的大哥这般亲密,会心地冲两人嘻笑,继而跑过来牵住她的手说:“绫儿,听说你回家了,怎么样,家里还好吧?” 孟绫含笑点头。 符舒泽咳了咳,纠正她说:“什么绫儿,叫大嫂!” 符贞媛朝他扮了个鬼脸。 不过孟绫身份摆在这,符贞媛不敢造次,不然少不了要挨符老爷一顿臭骂,忙启口说:“大嫂!” 软软糯糯地,反倒叫孟绫不习惯。 见孟绫跟着符舒泽一个劲要往内院去,忙挽住孟绫的一条手臂说:“这么早,你们就想歇息啦!今府上可是有客人的!要不去见见?” “谁来了?”符舒泽满不在意地说。 “是我表哥邹永辰!” 符舒泽笑容僵在脸上。 邹永辰是调查科的人,这样一号人突然登门造访,绝不会只是寻亲问候这么简单。 “他来做什么?”符舒泽面色一板,他一向讨厌与枪匪打交道说出的话自然也不客气。 “不知道,听说一个月前调查科里死了两个人,他被上头派到明城来查办案情的,顺道过来看看我娘!” 符舒泽嗤之一鼻:“那就让他看吧!” 说时衣袍一拂朝内院步去。 孟绫见他好似在生气,不由替他解释道:“怕是累了!” 符贞媛了解自己的哥哥,一向不待见邹永辰,从小到大都是这副德性。 正说着,邹永辰笑着从正厅步了出来,一见孟绫,两发一亮,继而细细打量起孟绫,将孟绫瞧得汗毛直竖:“这位是舒泽的媳妇了?” 孟绫见他头发梳得油亮,一身笔挺的藏青色中山装下,露出一双程亮的皮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那被人牵在手中表演的木偶。 这人给她的第一个感觉是“虚”! 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表情僵硬保镖,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让人直冒冷汗。 “他是?”孟绫望着眼前人道。 符贞媛笑着上前说:“这是我表哥邹永辰!永辰,这是我大嫂,怎样漂亮吗?” 邹永辰勾嘴轻笑:“少夫人好!” 孟绫因着在家里,不能失了该有的世家女眷的礼数,含笑着向邹永辰点头回礼。 邹永辰别有深意地望着她,眸光深邃如海,瞧得孟绫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孟绫觉得这人很危险,掌心不时逸出了一层薄汗。 符老爷毕竟是一家之主,见自己的儿媳妇被外人这番打探,只差扒光了衣服细瞧了,尴尬地笑着说:“绫儿今归宁,想必是累着了,就早些回屋休息吧!舒泽他身体不好,绫儿你晚上要好好照顾下他!” “是,爹!” 孟绫总算得以脱身,朝自己的屋子步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艰难的选择 这一个月,孟绫每天都去福记点心铺,见孟东在那干得不错,她也安心,眼看嫂子即将临盆孟绫闲暇之余买了些孩子的用物送去孟家。 而符舒泽近来特忙,每天早上走得很早,到掌灯时分才回来。据说是符老爷见他身体好了些,让他去符氏帮忙了。 孟绫念着符舒泽的身子,劝他不要太累着,符舒泽则抱着她轻笑:“为了绫儿,辛苦一点算什么!” 孟绫被他逗笑,深深感觉他是真疼自己的,心里如吃了蜜水般。 两人感情日渐加深。孟绫发现在她与符舒泽独处时,那人健康的像个猴子,跳蹦什么都会,多数时候,她被弄不过他,可当着符家人的面,他又变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她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他想,不管哪个,都是她爱的,或许符舒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毕竟这样的大户人家,两房间的争斗,早就不是新鲜事。 如今符舒泽重新被符老爷重用,孟绫不免替他担心。 这日,孟绫正在屋里替符舒泽整理书籍,听闻管家匆匆跑来说,“大少奶奶,刚接到个陌生电话,说是孟家大嫂快要生了,不巧赶上难产,这会在医院了,却找不到家属!” 孟绫身躯一僵。 大哥,这个时候去哪了? 想到大嫂离预产期还有十多天,怎就突然提前了,不过这生孩子的事,中间变数太大,谁都说不准。 孟绫一拍脑门,这个时候也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嫂子和孩子平安最重要。 符舒泽不在,她一时急得不知找谁,只拿了手包,叫了辆黄包车赶去医院。 她虽是符家大少奶奶,但符家用车一向有规定,要提前一天去招呼,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坐黄包车。 偏偏黄包车的速度比不过汽车,急得她一路上不停地催着车夫:“师傅,请再快点吧!” 那车夫被她催急了,心里火冒冒的,若不是看在她给了双份钱的份上,定将她扔在路边。 好不容易赶至医院,她跑着去妇产科。 见嫂子躺在病床上,下半身血流不止,而那些医生们因为没有家属签字,迟迟不肯救人。 孟绫心口一窒,差点缓不回气。人未到就冲着医生们大喊:“快救救他们!” 那些医生见家属来了,这才将她嫂子推进产室。 孟绫早已急出一身冷汗,不停地在廊道里踱来踱去。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却迟迟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孟绫坐立难安,将头探在玻璃门上,不一会门被由内拉开,那助产医生摘下口罩冲惊慌不定地孟绫说:“病人出现血崩,情况不是太好,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大人小孩,也许……只能保一个!” “怎么会这样?”孟绫身躯抑制不住摇晃起。 未等医生开口,箭一般地冲进产室,直奔到嫂子身旁,见嫂子下身仍在不停的流血,一张脸煞白到了透明,气若游丝间,睁着空洞无力的眼神望着孟绫。 “保……孩……子!”只听嫂子张张嘴。 “不,我要你好好的!孩子可以再有!”孟绫心里悲凉一片,她宁愿嫂子好好的。 嫂子摇头,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继而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大嫂!”孟绫痛哭不已。 身边的医生见势忙问孟绫:“产妇已出现失血性休克,再不做出决断,将一尸两命!” 孟绫泪如泉涌,这两人她哪个都舍不得,一个是她亲如母般的长嫂,一个是孟家的血脉,让她如何来选择?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得不选择。 她闭闭眼,终于拿出一丝勇气颤抖着说:“保……孩……子!” 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地像要失音了般,她终是自私了一回,为了保住孟家的血脉,抱弃了长嫂。 她痛苦不堪,内疚不已,直至一阵清冽的药香拂来,将无助的她拥入怀里。 “舒泽!我是不是错了!”孟绫朝符舒泽怀里拱拱,自言自语道。 符舒泽望着满脸泪迹的她,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安慰说:“这是嫂子的意愿,不怪你!” 孟绫点头,可泪水仍难止住,直至听到响亮的啼哭声,才破涕一笑:“生了!生了!” 她等不及地朝产室步去,医生将孩子抱给她。 是个男孩,由于月份不足,比足月的孩子小了许多,不过庆幸的是孩子很健康。 孟绫抱着孩子手如负了千金,一步一挪朝着没有生气的嫂子走去。 “嫂子,看,是侄子!”孟绫哭喊道。 可是她嫂子再也看不到。 由于找不到孟东,这孩子暂时只能跟着孟绫。 孟绫担心这会让符舒泽为难,符舒泽却全然不在意:“看侄儿多可爱!我们可以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别担心家里边有我呢! 符舒泽很快在外租了套房子,又请了奶母,出租房离符家很近,孟绫来去也方便。 孟绫给侄子起名叫孟湉,希望他一身安康快乐。 孟湉很乖,孟绫每次抱他都用手抓着孟绫的衣领不放,嗷嗷呜呜的模样十分惹人爱,这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孟绫才是他娘。 孟绫一直觉得有愧于大嫂,对孟湉格外疼爱。 这日她抱着孟湉耍逗,见符舒泽提了两袋奶粉过来,不由到:“又麻烦你了,这个,很难弄到吧!” “托朋友从国外带来的!咱湉儿食量一天天大,奶母乳水不够,往后每日加点这个就好!” “舒泽,谢谢你!” 孟绫衷心感激他,却被他拥在怀里,伏在她耳边撒娇地说:“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孟绫一怔,两人同房已有三个多月,她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可能是缘份未到吧! 不由逗他:“老天爷说你诚意不够,暂时不给你儿子!” “那要怎样算有诚意!” 符舒泽低笑,一双波潋滟的桃眼里盈满了笑意。 明明在笑,他心底却是悲凉一片。 他这样的人配有孩子吗?可是看到她这么喜欢孩子,他忽然觉得有个孩子,他的一生是不是就圆满了,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孩子,这样的画面怎么看都觉温馨。 心底一柔,从身后圈住孟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刀不长眼 孟湉窝在孟绫怀里,望着符舒泽咯咯直笑。 符舒泽心头一暖,忍不住将小家伙接过来捧在怀里兜耍。 孟绫难得见他抱孩子,担心他会伤了孩子,又怕累着他自己,左也牵挂,右也提心,只一会功夫便将孟湉夺了回来。 “还是交给我吧!对了,我哥他有下落了吗?” 这是两个月来孟绫问得最多的话。 符舒泽一怔,抿嘴说:“还没有!不要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孟绫沉默不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她实在想不通孟东明明在福记干得好好的,怎突然就不见了,就连她嫂子生孩子这种大事也不到场,这样的孟东比之以前更让她失望。 以前的孟东虽浪荡,但好歹还知道回家,就是有个什么事,也不会连招呼不打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绫越想越觉不对劲。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孟东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此番一想,心里直起疙瘩。 “你说哥哥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符舒泽握着杯子的手隐隐泛白,犹豫了会,才说:“怎么会呢?你多想啦!” 他面上看似镇定,心里却已惊慌的不知如何面对她,将杯子搁在桌上,拾起一旁的外套,朝外步去。 孟绫是在傍晚时分回到符家的,途经花园时,听见符崇硕正在与二夫人吵闹,不由伫立了会,又怕别人瞧见,忙又走开。 这对母子前世定是一对冤家,这一世即便做了母子也不消停,三天二头的对吵,此番看来符崇硕定是做了什么让二夫人不高兴的事。 “大嫂!”孟绫没想到符崇硕这个时候会跑出来。 孟绫尴尬地含笑,向他招呼:“二叔,有事吗?” 符崇硕望着孟绫玩味地笑起,一身酒气熏天,就连眼睛都腥红的,看似喝了不少。 他直勾勾的望着孟绫,眸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瞧得孟绫浑身不自在。 二夫人寻着符崇硕而来,瞧见两人异样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上去就给孟绫一巴掌。 “好你个狐骚媚子,居然勾引起崇硕了!”二夫人撒泼叫嚣。 孟绫无辜地抚着脸,一肚子的委屈。 符崇硕瞧着她那被打红的半张红,心中一痛,冲着二夫人道:“你打她做什么?有本事就给我找个像她这样的媳妇!” 孟绫一怔,没想到符崇硕连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随便说出口,她想这下二夫人肯定恨死了自己。 这种时候,她最好识趣地避开这对母子。 孟绫捂着脸跑了开,身后传来那对母子的对骂声。 这一夜孟绫心事重重,一来孟东一直没消息,她放不下,毕竟孟湉还小,不能连爸爸都没;二来,符崇硕刚刚的话惹恼了二夫人,往后她在符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瞧着窗外夜色生浓,不知为何符舒泽今晚还没回来,她不放心地拔了个电话给他,秘书说他二个小时候前就已离开公司。 孟绫想大概路上遇见什么熟人耽搁了,便卷了被子先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屋门被推开,以为是符舒泽回来了,直到闻见那股浓浓的酒气,吓得直坐起。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隐约瞧清来人是谁。 “二叔,这么晚了,你来我屋里做什么?”孟绫气恼地道。 符崇硕背着光,高大挺拔的身躯投下一道黑浓的身影,将惶恐不安的孟绫瞬间罩住。 “大嫂,我好想你!”符崇硕说时,一步步朝孟绫扑过来。 孟绫吓得急往床角缩,本来就衣服穿得单薄,若隐若现间,越发激起符崇硕体内的欲*火。 他将孟绫一把揪住,伏在孟绫颈上又咬又啃。 “你是我的,明明是我与你拜得堂,怎么成了他的媳妇!绫儿,你知道嘛,我喜欢你,从一见到你的那刻我就喜欢你!你离开大哥好不,我一定好好待你!脸还疼不疼,往后我娘要是再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说时手朝孟绫脸上抚来,孟绫厌恶地将脸撇开,极力避开他的触碰,可惜符崇硕体力大,孟绫哪里是他的对手。 两人争执不休中,衣裳被撕开,符崇硕顺着撕开的地方一路狂吻了来。 孟绫非常害怕。 今晚的符崇硕像疯了一样。 赶忙呼喊:“救命啊!” 可是屋外静悄悄地,就连一向在外给她守夜的香儿也不知了去向。 孟绫心底一骇。再这样下去,清白定然不保。 她怎能对得起符舒泽!情急中她咬了符崇硕一口,急奔下床,摸到桌上的剪刀,指着符崇硕瑟瑟发抖地说:“不要过来!” 符崇硕瞧着她那泪眼婆娑的脸,嗤鼻轻笑:“欲拒还迎!大嫂,你比我身边的那些女人有趣多了!我喜欢!” 孟绫不知他说得什么胡话,冲他怒喝道:“符崇硕!刀不长眼,你不要逼我!” 符崇硕一副势在必得的,扑上去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剪子,哪知剪子没抢到,反倒把他自己伤了。 “你!好狠……”符崇硕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 这时香儿跑了来,见屋门大开,二少爷一身是血,大少奶奶又衣衫不整,忙大叫:“快来人啊!” 整个符府像炸开了锅,前院、内院、各房……陆续有人跑来。一时间将孟绫屋里挤得水泄不通。 孟绫早吓得魂不守身,望着一身是血的符崇硕,抑制不住地在抖颤,手里拿着的剪子,“咕咚”一声掉落在地。 二夫人与符老爷最后才赶来,见符崇硕一身是血,二夫人大哭道:“崇硕啊,我可怜的孩子,是谁这么狠心伤了你啊!” 符崇硕望着瑟瑟发抖面色煞白的孟绫,心里涌起几许不忍,可是没等他开口,二夫人朝孟绫奔去,狠狠一巴掌扇去。直打得孟绫脑袋生晕,嘴角开裂,一缕血水顺着嘴角淌下。 孟绫望着眼前的这些前来看戏的熟人,居然发现其实她一个都不认识。 “早说她是个狐媚子了,你瞧,舒泽刚离开,她就耐不住寂寞,居然勾引起崇硕!老爷,你说这样的女人还能留她在府里么?” 二夫人噙着眼泪,一副可怜兮兮地冲符老爷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借醉装疯 孟绫心下一沉。 符舒泽走了,去哪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情? 忽然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赶紧双膝跪地,冲着符老爷说:“爹,我没有!” 符老爷见她衣衫不整,也不敢多瞧,摊上这种事,他身为一家之长也难断家务事,何况她与符崇硕捉*奸在场,人证物证俱在,就是他有心想帮她也寻不到借口。 “来人,给大少奶奶换身衣服,送入柴房,待天亮后押入祠堂,等候审问!” 符老爷说时甩袖而去。 “老爷,我真的没有,若是有心勾引他,我犯得着呆在自己屋里,给自己种下把柄!”孟绫不放过为自己辩解的机会,跪在地上冲着离去的符老爷哭喊。 符老爷听着她的哭声,脚步微微顿了顿。 想起符舒泽临走前跟他说,一定要照顾好孟绫,如今出了这等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儿子交待。 见符老爷头也不回,孟绫知道自己已被判了死刑,可是她仍不放过任何一点为自己辩白的机会,头一昴冲着一旁呆愣的符崇硕说:“符崇硕,你说说,为什么来我屋里!明明喝醉了,现在却陡然清醒着,你这不是明摆着借醉装疯,陷害我么!” 符崇硕被她骂得哑口无言,嘴巴张翕几下,想为她说几句,却被二夫人使了个眼色拖着就走。 孟绫知道指望不上谁,心死如灰,不知不觉被人送进了柴房。 香儿过来给她送被子,见她瑟瑟发抖,面容憔悴的,不忍地撇过眼。 不想孟绫却唤住了她:“香儿,你等下!” 孟绫瞧着心里作虚的香儿,知道她定是知道些什么,可是现在即便让她说出来,也没多少用处,只会凭白多一个人受罪。 “可知道大少爷去哪了?”孟绫想,如今唯一能救她的只有符舒泽。 香儿瞧着门外,见没人才开口说:“大少爷被老爷临时安排去江陵谈业务了,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一个星期!” 孟绫反复咀嚼着这四字,觉得时间太久,真要等他回来,她怕是被折磨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如今身边没个亲人,看来她只有等死了。 孟绫欲哭无泪,一双眼睛红肿的如同兔眼,天一亮就被人拖到了祠堂。 孟绫被人按在地上,跪在符家列族列宗的牌位前,成了个不贞不洁,与小叔勾搭,让符家蒙羞的娼*妇。 她望着眼前一排排的牌位,突然觉得很好笑。 莫是符家的祖宗真能显灵,定能还她个清白,然而不过是位木牌子,纵是涂得金亮也还是木牌。她现在百口莫辩,对着牌位失神,继而眸光流转,望着一个个围观痛骂自己的族人,脑袋晕沉沉地,陡然间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作呕起。 她伏在地上吐了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早上她什么都没吃,连口水都没喝,自然吐不出个什么,可是那股恶心感仍不减,又反复呕了几回。 二夫人眸里逸出一丝阴鸷,赵姨娘坐在二夫人旁边的椅子上,瞧着自己刚涂好的蔻丹秀了秀纤指,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孟绫,笑着说:“大少奶奶怕是有了身子,你们这么折腾她,小心老大回来找你们拼命!” 二夫人嘴角暗抽。 不过这事还没证明,谁说像就是了,搞不好是她胃出了毛病。 “妹妹又不是神医,这么认定大少奶奶有了身子!”二夫人气场上丝毫不弱。 赵姨娘不服气地撇嘴。 自她进府,就一直受二夫人的气,今日族人都在,她自然不好与二夫人明着来,只是为出憋在心里多时的那口气,她觉得该跟自己的良心赌一把,就当为自己积点德。 赵姨娘知道,符老爷面上疼爱符崇硕,但骨子里却对符舒泽深有愧疚,再说符家一直是遵从长子继业的家训,实际上符老爷还是偏爱符舒泽些,只不过符舒泽性子寡淡,不喜与符老爷亲近,这才让父子间有了隔膜。 可自打符舒泽成亲后,符舒泽却像变了个人,父子间日益走近,这二夫人自然是容不得符舒泽的,想必此回,便是二夫人母子谋划好的。 赵姨娘心里不屑的轻哼。 明人都看得出这大少奶奶是冤枉的,唯独符老爷他看不出,看来这符家被二夫人一手遮天久了,早将黑白不会,今日她偏不信这个邪,给这二夫人一个嘴巴子,以报这些年的所受的窝囊气。 “老爷,您看大少奶奶这样子,是不是要请个大夫瞧瞧啊,这万一真是有了,可得小心侍伺着,这可是符家的嫡长孙只见!”赵姨娘嗲声嗲气地伏在符老爷耳边说。 符老爷本就寻不到个好理由,眼下见赵姨娘说起,倒是有了借口,忙冲各位符家的长辈说:“事关重大,小辈不敢有半丝马虎,暂且请个大夫给她瞧瞧,再做打算!” 符家的族人是以符老爷为中心,见他开了口,只好同意。 郎中替孟绫搭脉,片刻后冲符老爷笑着说:“恭喜符老爷,少夫人已有一月余身子!” 符老爷闻之哈哈大笑,忙冲着列祖列宗磕头谢恩,显然嫡长孙的地位在符家族里极为重要,重要的可以将功补功。 孟绫缓回一气,手按在小腹上,感谢这个及时到来的孩子。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唯有二夫人气得嘴巴都歪斜了,没好气地冲着孟绫狠狠瞪上一眼,由老妈子扶着回了房。 孟绫因着身子不便暂且不要受罚,却被禁锢在屋里养胎,赵姨娘担心二夫人会再次陷害孟绫,便将自己屋里的丫鬟月儿支派了过来。 孟绫知道此回是赵姨娘救了自己,握着赵姨娘的手说:“此回多亏了姨娘,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赵姨娘抚着她的手背安慰说:“大少奶奶言重了!我可不是救你,我只是在救我自己!听姨娘的话,好好把孩子生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你这孩子值万万金,与某人来说,这是根搁在心头的刺,让她不拔不痛快的!” 孟绫明白赵姨娘的意思。 赵姨娘后来告诉孟绫,香儿其实是二夫人用来监视符舒泽的眼线,出了这事后,二夫人怕事情败露,已将香儿偷偷送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审讯 “让月儿过来照顾你吧!月儿是我从戏楼里带来的,很小的时候就跟了我,大少奶奶千万不要嫌弃她的来处!” 赵姨娘倒是个实爽人,只因是个戏子,在符家一直抬不起头,被二夫人打压得死死,好在符老爷宠她,偶尔也让她恃宠而骄了些。 “哪里?我谢赵姨娘还来不及呢!”孟绫启口笑着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至夜幕降下赵姨娘才离去。 二夫人屋里,依旧点着灯,只见她穿了身宽松的真丝睡衣横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心里闹腾的紧,忽地她似想起了什么,忙起身拨了个电话:“永辰啊,我是小姨!那件事办得怎样了?” 电话那头的邹永辰怀里正搂着个舞女,听见电话响,一手拿着话机,一手仍停在舞女胸前那两团丰盈上搓揉。 邹永辰嘴角牵牵,逸出一丝冷笑,他堂堂调查科科长,还有搞不定的事,“放心小姨,就快了哈,宗硕就等着做会长吧!” “那就好!我替崇硕谢谢你!”二夫人哈腰陪笑道。 “不用谢,我只要一个人!”邹永辰笑道。 “谁?”二夫人以为他又想杀什么人,心里毛虚虚的,连声音都在抖瑟。 “孟绫!” 二夫人一怔,怎么都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邹永辰这回兜了一圈,居然是为为了孟绫那狐媚子,她实在想不出孟绫有什么好。 见她不出声,邹永辰接着说:“我要她好好的,若是少了半根汗毛,这代价小姨是沉受不住了!” 二夫人吓出一身冷汗,邹永辰就是个恶魔,他的情报系统遍布明城各处,她在符家的所作所为怕是逃不过邹永辰的耳目,她开始庆幸自己,那天没将孟绫整死,不然邹永辰绝不会让她好过。 “好!我答应!”二夫人点头哈腰道。 那边邹永辰随手将电话一甩,冲着一旁还在卖弄骚姿的舞女冷冷瞥了眼:“滚!” 那舞女负气地将嘴一嘟,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坐起。 不知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将衣服拉拢,拾了包扭着水蛇腰离去。 舞女一走,邹永辰随手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夹在指尖,继而拉开书桌里上的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个四方盒子。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根秀气的发夹,那发夹上的细碎珍珠,由于时间久了微微发黄。 邹永辰修长的指尖抚过那发夹,喃喃说道:“小绫,你定是不记得我了吧?” 说时猛得吸了口烟,继而又缓缓吐出来。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只听有人说:“报告科长!那个叫阿东的还是不肯招,要不直接做掉!” 邹永辰慢呼幽幽地合上盒子,随手关好抽屉。 “再嘴硬的,老子都有办法从他嘴里套出东西!”说时将吸了一半的烟往地上一扔,用皮鞋踏了踏,随后拎起沙发上的枪套,别在皮带扣上,拾了披风推门而去。 邹永辰越过曲折的长廊,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直向长廊尽头那间大屋走去。 屋里没有窗子,灯开得雪亮。墙上整齐地挂着一排排的刑具,地上生着四个火盆,盆中刚添了炭,火苗熊熊燃着,空气里还有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人欲呕。 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男子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若不是他胸脯还微微起伏着,跟具死尸已无区别。 邹永辰带着保镖步近,门在他们身后合上,屋内的一切,与外面的的世界完全隔绝。 邹永辰打量起地上的男人,嘴角一牵,冷笑道:“死了?” 他负责行刑的人慢哈腰点头地凑上来说:“没死,没死!” 说时一脚踏在那男人正血流不止,已露出白骨的膝盖上,“啊!” 男人痛得直打颤,一声惨呼,扬起头,脸上的血水与腿上的血水融合一体。 邹永辰哼哼,弯腰冲地上的男人说:“痛吧!只要你老实交待,我们也不为难你!快说,你的上线是谁,那些盘林西林又是送到哪的?接头人是谁?” 男人干裂的嘴角牵牵,逸出一丝嘲笑,不时激怒了邹永辰,邹永辰脱下手里的白手套,漫不经心地冲身旁的人说:“上刑!” 男人立即被人左右夹持,缚在墙上的刑具上,一对尖锐的利具,从琵琶骨穿过,痛得男人痉挛抽搐,却硬咬着牙没哼出来。一身的冷汗随着血水缓缓淌落,仅一会,地上已汇聚成了血池。 “说不说?”邹永辰拿起火盆里烧得赤红的火钳点了根烟。 男人眼神依旧淡漠,只是嘴角的讥讽半丝不减。 邹永辰眉头一皱,马上将火钳朝男人靠去。 “嗞”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刑房。 到底是血肉之驱,即便有钢铁般的意志,也熬不过这样的苦刑,男人顿时晕死过去。 奄奄一息的时候,偏偏又有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寒彻身心,逼迫他哆嗦着醒来。身上的血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每寸肌肤都在痛啸,万千根神经都无比清醒的感受着痛觉。痛!痛不欲生。 他忽然想着就这样死了算了。 可是他还有妻子、还有妹妹,还有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他怕是没机会见到她们。 眸里盈满了泪水,可他却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绝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救了多数人,牺牲一个他,又算得了什么。 邹永辰见他死咬着牙不肯说,将手里的烟头一甩,步上前一把拎起男人的头发,冷笑着说:“你就是不想活,也要想想家人!我听说,你老婆二两个月前替你生了个儿子,想不想见见他们!” 男人空洞的眼神燃起了亮光。 原来他有儿子了真好! 邹永辰见他仍不说话,示意身边的人继续施刑。 直至折腾累了,邹永辰也没从男人嘴里问出半个字,气得他夺门而去。 孟绫梦见了孟东,见他一身是血,哭着跟她说:“绫儿啊,这些年都是哥不好,没好好照顾你和你大嫂,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湉儿还小,若不嫌弃就当是自己的孩子养吧,若实在为难,就找个好点的人家送了!” 孟绫泣不成声,朝离去的孟东伸手,“哥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落土为安 孟绫猛然间从梦中惊醒,见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枕上还湿漉漉的,不时松了口气。 原来是场梦!可这梦太真实了,仿若孟东在向她交待后事。 她的心越发的敏感不安。 忙将守在屋外的月儿唤了进来:“月儿好妹妹,帮个忙!” 孟绫不知月儿是不是可信,不过情急中,她也只能求月儿,便以姐妹相称。 月儿见她一身的冷汗,又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样,担心地说:“大少奶奶别急,有什么事吩咐月儿去办就是!” 孟绫鼻翕一酸,将腕上的金镯子摘下塞给月儿,握着月儿的手说:“算我求你!去东城街66号,看个孩子,再替孩子买些日用品,另外,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今天的报纸!这镯子送给妹妹你,当是姐姐我的心意,往后就是自己人了!这是买东西的钱拿好!” 孟绫塞了叠钱给月儿,又关照月儿让奶母这些日子辛苦些,她过段日子再去看孩子。 月儿点点头,将她的话一一记住,却怎么都不肯收那镯子。 月儿说她是孤儿,难得孟绫将她当成亲人,心头一热,感激孟绫都来不及,便将镯子搁回桌上,转身步了出去。 孟绫望着桌上的镯子,不由轻笑。难得遇见个不为钱所动的人,直觉告诉她,月儿忠实,比香儿要靠得住。 她刚才其实也在打赌。 月儿是不是贪小便宜,如果月儿收下镯子,只能说月儿势利,这样的人随便哪个都能收买,定是不能相信的,没想到她居然赌赢了。 月儿在黄昏时分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份当天的报纸。 孟绫一见报纸,迫不急待地打开,一个版面一个版面的搜寻,被副版上大篇幅登着的几张照片吸引了去。 照片上是几具被悬挂在明城门上的尸体,报上说是地下党份子,昨晚已被执行枪决,然后在死者照片旁边写了死者的年龄、性别…… 孟绫心陡然间揪紧,眸光落在其中一具尸体上,眼前一黑,“咕咚”倒在地上。 月儿吓一跳,忙唤人去找丈夫。 “大少奶奶近来忧心过重,还是得好生养着!”大夫替孟绫检查一番后郑重地道。 孟绫浑噩的神智逐渐清醒,忙问大夫说:“孩子可好?” 大夫望着她说:“孩子暂且无事,大少奶奶身子虚,要安心养胎才是!” “谢谢!”孟绫冲大夫说道。 知道孩子无事,微微松了口气。 望着月儿将大夫送出门,她心里却七上八下。想到孟东的死,再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泪水哗哗直落。 孟绫想不通哥哥怎会成了地下党分子,他失踪的这两个月究竟干啥去了? 孟东的尸体还挂在城门上,孟绫心急如焚。 不管怎样,死者为大,做为妹妹,总得让他入土为安。 想到这,孟绫揭了被子步下床,在屋里踱来踱去。 符贞媛来看她时,见她憔悴不少,明明怀着身子,反倒比以前清瘦了许多,连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抠出来。 “绫儿,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符贞媛将手里的吃食搁在桌上。 见她不出声,思绪仍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符贞媛步上前,拉住她微凉的手说:“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我刚知道,二哥那混帐居然对你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你放心,我已替你骂过他了!” 孟绫仍旧不语,看得符贞媛心疼不已,便换了个话题:“我刚给大哥打过电话,他说就这几天回来!” 孟绫游走的神绪渐渐收回,“是吗!” 似乎在跟符贞媛说话,又像是在跟她自己说,弄得符贞媛以为她爱理不理,生气地撅起嘴。 “是的啦!要不,你写封信,我让人带给他!” 孟绫想,这倒是个办法,他正愁着孟东的事,不知怎么办,或许符舒泽有办法。 忙从旧书上撕下一张白纸,可是笔却怎么都找不到。 自被禁足在屋,就已与外界隔断,连文房用具都未曾留给她。 孟绫想了想,记得自己的包里有一支派克钢笔,便找了出来。 时间隔久了,那钢笔头上有些干,好在里面的墨水满满的,她拿在手上洒了洒,倒也能写出字。 符贞媛瞧见那钢笔,眸光一亮,笑道:“哟,我大哥他还真够舍得的,连最心爱的笔都给你做定情物了!” 孟绫写字的手一顿,瞧了瞧手里的钢笔,不知所以,却瞬间明白符贞媛的意思,“你怎么认定这是你大哥的?” 符贞媛低低一笑,指着笔上“RM”两个字母说:“就凭这个!这是大哥名字的缩写,据说全世界仅此一支!” 孟绫娥眉一蹙,还是听不明白。 “傻绫儿,RM就是润铭的缩写啊!” 孟绫身躯摇晃,所有的事情一一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原来那晚她与孟东遇见的那个受了伤的黑衣人居然是符舒泽!想必这笔是她与符舒泽相撞时,无意间落在她布袋里的。 心陡然间揪紧。那么孟东的事,她自然也想到了几分。 他怎么可以这样骗她? 孟绫泪如雨下,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竟将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位身藏不露、身份不明的危险人物,还害死了无辜的哥哥。 这一刻她好恨自己。 红唇一咬,将已写好的书信,撕个粉碎。 符贞媛不知她这是哪般,明明写得好好的,居然又撕了,还哭得这般伤心,连她都不知怎么安慰了。 只听孟绫含着泪说:“贞媛你帮我离开这里好不,我哥他……死了,尸体还挂在城门上!” 说时将那张报纸递给符贞媛。 符贞媛定晴一看,有点不敢相信:“孟东会是地下党?开什么玩笑!说他是无赖我还相信的!” 孟绫自然知道中间的曲折,可这哪能与符贞媛说,毕竟这里面牵涉到太多的人和事。 她不想再去管了,也不想有人再去送命,只想领回孟东的尸体,让他落土为安。 “我帮你想办法吧!表哥他是调查科科长,他应该有办法!要不,我晚上带你去见他!” 孟绫一想到邹永辰,鸡皮疙瘩直起,可是事情到了这步,就是虎穴,她也得硬着头皮奔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领尸 符贞媛晚上过来接孟绫,让孟绫换了男装,偷偷从窗子里爬了出来,随后两人从后门溜出去,拦了辆黄包车赶去邹永辰位于明城东街的住宅。 邹永辰没想到孟绫会来找自己,心里乐开了花,可是当孟绫说出来意,邹永辰如挨当头捧。 阿东居然是孟绫的哥哥!他居然把她哥哥给弄死了! 他是调查科科长这是工作需要。 而他早已杀人如麻,这点愧疚对于他其实已麻木,原本他是想拿这几具尸体将那些暗党引出来一网打尽的,没想到居然将他心尖上的人儿引了来。 见孟绫哭肿了眼,邹永辰开口说:“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办,你办个领尸手续就行!” 孟绫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将孟东的尸体领了回,当晚安葬了孟东。 想起孟东生前的种种,孟绫痛哭不已。 符贞媛见她这样,担心她想不开,不得不劝她回去。 然而孟绫已猜到符舒泽的身份,再也不想回符家,“贞媛,让我再陪陪哥哥吧!” 孟绫恳求符贞媛。 符贞媛见劝不动她,只好钻进邹永辰的车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邹永辰见状,让人将符贞媛送回符家,自己则坐在车里守着孟绫。 见孟绫哭着哭着,居然靠着墓碑睡着了,邹永辰勾嘴一笑,不时推开车门朝她一步步走去。 黑夜中,皮鞋的声响格外清晰,孟绫没来由打起激灵,见邹永辰立在自己身旁,心下一骇,忙往后缩。 邹永辰心一沉。 她为什么变得这么怕自己,小时候的她,可是十分爱笑的,经常拿好吃的给他,还一个劲地阿辰哥的叫着。 他想大概是这十多年的风雨,让他变得不在是她认识的那个阿辰哥了。如今的他双手沾满血腥,不知有多少人死于他手中。 邹永辰苦笑,他又何尝不想做好人,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的人生早在十多年前就已颠覆。 外人都骂他是索命鬼,他从来不在意外人看法,只在意孟绫对他的看法。 他是个私生子,值到八岁才被邹家领回,原本以为可以过大少爷的生活,可是父亲对他并不好,让他心怀恨意,为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出类拔萃,他十岁那年入了龙虎帮,由于人机灵,反应敏捷,被训练成了特工,之后进入了调查科……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心早已冷,唯有遇见她的时候,才知心还是热的。 只是她似乎已记不得他。 那日在符家遇见她,他十分震惊,面上却不敢露出半丝喜色。即便这样,仍使他那天的情绪流露了多些,让她有些害怕。 “绫儿!”邹永辰想起往后微微一笑,手伸了伸,却停在了半空中,怎么都伸不过去。 因为他发现孟绫已吓得阖上眼,瑟瑟发抖着。 这一刻他好气自己,可是这样的他要怎样才能与她相认?。 邹永辰不敢再靠近,手指握了握,缓缓收回。 他知道这些日子,她受了不少苦,根本就不想回符家,便私自安排人将她送到东城街66号,符舒泽的别院。 这却让孟绫更为害怕,她担心邹永辰会借由她捕获符舒泽。 担惊受怕的她,在见到孟湉时,微微宽了心,哄了哄孟湉就横在沙发上睡着了。 符舒泽过来时,就见她横在沙发上,心痛地将她抱起,没想到却因此惊醒了她。 孟绫睁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符舒泽,那表情似乎在说,我不是在做梦? 见符舒泽伏在她耳边轻笑,那股熟悉的药香不时拂入肺海。 心口一窒,原本喜悦的脸上,瞬间转化为怒意,扬手甩了符舒泽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很用力,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得她掌心作痛,身躯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符舒泽一怔,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不告而别生气,忙笑着过来哄她。由身后圈她在怀里说:“都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好吧,是我错了,下回出走,一定提前告知夫人!” 孟绫不理他,这人到现在还能装得若无其事,若她没猜错,这几天他定是以谈业务的名义,出去干那些所谓的大事了。 想到孟东的死,心口的怒意如同滔滔江浪,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负气地不再理他,撇过身一个劲地抽泣。 符舒泽桃眼一眯,定定地望着她。 这样的她是之前从没有的,她不是那种会耍小性撒娇的女人,更不会无理取闹,定是她知道了些什么,心里怨恨起自己。 这样的她,他该如何是好? 符舒泽幽幽叹起气,又凑过去哄她,孟绫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听来是皮靴的声响。 孟绫心口一窒,呆呆地望着门外,一时间情绪变得极为紧张:“邹永辰来了,你……快走!” 符舒泽一顿,已十分肯定先前的猜测,忙嗤笑道:“为什么要走,我可是你丈夫,又是在自己家里!” 孟绫张张口,这个时候还真不知如何劝他。见脚步声逼近,忙拭去眼泪:“那你去内屋,我来应付他!” 符舒泽心间一热。 她到底还是在乎他的,不然也不会想到独自面对邹永辰。 这让他越发觉得愧对了她。毕竟孟东的死他是有责任的,若不是他,孟东也不会被牵涉进来。怪只怪那个内鬼,那人才是害死孟东的凶手。他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替党组织揪出那个内鬼,保护同志们的安全。 敲门声响起,孟绫的心窜到了嗓子眼,她挥身示意符舒泽进屋,随后整整衣衫,大步上前开门。 见邹永辰手里拎着豆浆和烧饼,不时一怔。 邹永辰见她有些吃惊,笑着说:“过来看看你,就顺便买了早饭!” 孟绫不知说什么好,只听身后的符舒泽开口说:“难得邹科长如此心贴心,替我俩将早饭送来!难得难得!” 邹永辰嘴角暗抽。 没想到符舒泽居然在。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守候在外的属下没告诉自己? 邹永辰越想越奇怪,要么是符舒泽会隐身术,要么就是那位属下严重失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松手 邹永辰表情十分僵硬,扯扯嘴角:“什么时候回来的?” 符舒泽摊手好笑道:“这是我家,你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让外人听去,还以为你趁我不在,勾引我老婆!” 孟绫羞红了脸。 没想到一向斯文儒雅的符舒泽也会说出这般出格话,俏鼻一哼,步进了内屋。 邹永辰望着孟绫离去的俏影,提着早餐的手紧了紧:“没什么,关心下老弟你!” “多谢邹科长!若无其他事,关门了!”说时手已搭在门上,却被邹永辰用手扳住。 “等等,这个给绫儿!这是她最爱吃的!” 符舒泽一怔,有那么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瞟了眼邹永辰递过来的东西,“这种俗物我家绫儿才不稀罕!” 说时 “砰”将门合上。 邹永辰吃了闭门羹,手指骨骼捏得作响,随手将豆浆和烧饼扔进了垃圾桶。 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着后,靠着汽车幽幽抽起。 邹永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若有所思。 符舒泽这么快就回来,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而且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对于符舒泽,他老早就在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过这次不同……想到这,他将烟扔了冲着身后的保镖说:“找几个人给盯紧点!” “是科长!” 邹永辰一头钻进汽车,迎着东边冉冉升起的太阳逐渐远去。 孟绫立在玻璃窗边,见邹永辰的车已远去,拢拢肩上的披肩,冲符舒泽说:“回来的那么晚,去补会觉吧!” 符舒泽正在喝粥,听闻她这么一说,拿着汤匙的手一顿:“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 孟绫嘴角逸出一丝苦涩。 她不是不想问,实在是太多了,不知打何问起。何况现在也不是时候,这里明显被邹永辰的人24小时监视着,她不想不合时宜的与符舒泽撕破脸,让邹永辰有机可趁。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孟绫回他一句,将摇篮里的孟湉抱起逗弄着。 “瞧,我家孟湉又长壮了,姑姑都快抱不动了!”孟绫冲着孩子笑着说。 符舒泽见她望着孩子的时候,眸里满满是温柔和宠爱,心下一沉,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眉头锁得紧紧。 见奶母取了泡好的奶来,忙说:“照顾下孩子!我跟少奶奶有事出去一趟!” 孟绫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出去折腾,忙说:“我不想去!” 符舒泽不依她,见奶母已将孟湉抱走,拥住她的纤腰说:“这些日子,亏待了夫人,自然要好好补偿!” 说时在她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下。 孟绫红唇一咬。他不提还好,一提,心底那好不容易结疖的伤疤又被扯裂开,心口一窒,眸里盈满了怒意,却强忍着未发作。 纤指紧紧攥着符舒泽的衣袖,扯了又扯,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将他如同这衣袖一样扯成两半。 她终是熬不过符舒泽,半推半就被攥出了门,两人依次上了辆黄包车。 两人刚上车,果然瞧见,几个黑衣人从暗中跟了出来。 孟绫已是怒不可遏,挥开符舒泽尚且攥着她的手道:“你疯了!” 符舒泽只笑不语。 望着身后的黑衣人嘴角扯扯,两人在街上兜了几圈,买了香烛、冥纸还有酒,最后才去福记点心铺取了几包栗子酥。 孟绫以为他是要去祭奠孟东,哪知根本不是,而是提着东西将她带到了城东外的一处荒坡上。 那山坡上堆满了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墓冢,看上去极为荒凉。 符舒泽指了指那些墓冢说:“到了!” 孟绫瞧着那些墓冢十分生气。见那些墓碑上全是光光的,有些不解。 却见符舒泽将香烛、冥纸和酒一一取了出来,对着那些墓冢拜了三拜,继而又将酒水洒了洒。 表情严肃庄重,让孟绫越来越看不懂他。 只听符舒泽忽然开口说:“这些人都跟你大哥一样!死在调查科的枪口下!他们都有妻子、儿女、父母、兄弟、姐妹有的甚至刚新婚就被逮捕!” 孟绫心口揪得紧紧。 她早知干这种事是在玩命,可是没想到已有这么多人送了性命,这让她越发担心符舒泽的安危。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不收手!” 孟绫几乎已是声泪俱下,为他,为那些人,为孟东,更为她自己。 符舒泽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她跟孩子怎么办? “对不起,这是我信仰!”符舒泽望着逐渐灰暗的天空说。 “那我跟孩子呢?你打算不管我们了?” 孟绫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面对孟绫的质问,符舒泽心里满满是愧疚:“对不起绫儿!我没想过要将你拖进来!可现在看来,邹永辰似乎已盯上你!” 孟绫泣不成声:“符舒泽我不想听这个,我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生病是假,出差是假,就连……” 孟绫刚想说他身份的事,忽想起,那些无时不在的黑衣人忙打住口。 “对不起,绫儿是我害了你!”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太廉价了!我授之不起!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和孩子!”孟绫眼里的泪水簌簌直落,心口抑制不住地起伏,嘴里苦涩的紧,连说话都呜咽。 “把孩子拿掉!送你去国外,那边有几个相熟的同志,可以替我照顾你!” 符舒泽望着灰暗的天空,整个心都成了灰色。 如今的局面,早在他的控制之外,他不敢保证明天还能活着见到她,所以送走她是最好的打算。 孟绫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倏然间,昴起头凝望着他:“符舒泽,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好,算我看错了你!” 孟绫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抽泣,符舒泽忙追了上来,将她圈入怀中,紧紧抱住。 孟绫负气地对他又捶又打又咬,还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心里从没爱过我么,哪怕一丁点?” 她眸里盈满了泪水,极大的无助让她整个人单薄的如同纸片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必须走 孟绫等着符舒泽的回答,可是到口的话全卡在嗓子眼里,符舒泽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爱她啊!可是他的信仰和使命让他开不了这口,一旦说出便是承诺,这样只会害了她,他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恨他,总好过让她陪着自己去死。 孟绫绝望地苦笑:“好吧,全当我是一厢情愿!” 孟绫悲愤地推开他,继续往前跑。 这一次符舒泽忍着没上去追她。 孟绫一口气跑进林里,扶着树痛哭起。 这时林里响起沙沙的脚步声,孟绫一惊,见是邹永辰,忙吓得身躯发颤。 邹永辰从没见她这样无助伤心过,哪怕是替孟东收尸的那晚也不曾见她如此,他知道唯有符舒泽难让她这样。 这让邹永辰陷入矛盾中。 见她梳好的发髻已松散,此时长发凌乱,风吹来如同涡云。两眼红肿,一张俏脸煞白如雪。 “绫儿!”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忍不住唤她一声。 孟绫吓一跳,魔鬼突然变得温柔多情,这让她预想到他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 带着一脸的惊慌,她一步步往后退。 邹永辰终是怕伤了她,及时止了步。 这时符舒泽赶了来,一抱将孟绫拥入怀中,冲着身前的邹永辰怒喝道:“邹永辰!你这是做什么!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也不放过!” 孟绫瑟瑟地钻入符舒泽怀里,怯怯地望着邹永辰。 邹永辰望着这样的脆弱的孟绫道:“我邹永辰就是再无耻,也不会对她怎样!” 他这话说得简单却极认真,符舒泽心里一沉。 凭直觉,邹永辰与孟绫似乎是认识的,而且感情不一般。以邹永辰这样的性子,显少会关心一个人,更不用说替人买早饭亲自送上门来。 这是单单的接近孟绫继而诱捕自己?还是他们之间原本就有什么关连?可是看孟绫的样子压根像不认识邹永辰…… 符舒泽想到这,越发拥紧怀里受惊的人儿,不管怎样,邹永辰那人是靠近不得的! “别怕,有我!回去吧!”符舒泽安慰孟绫。 孟绫不吭声,由着符舒泽扶着自己,出了林子。 两人一走,埋在林里的黑衣人陆续钻了出来,见到邹永辰规规矩矩地打起招呼。 其中一个人对邹永辰说:“科长,您看还要不要跟着?” 邹永辰想了想说:“撤了66号的暗岗,符家和点心铺子盯紧些!” “是科长!” 众人齐声应道。 孟绫从墓地回来,像是走了魂般,任凭符舒泽怎么唤她,她都不应他。 符舒泽无奈只好抱来孟湉逗她,果然还是孩子的影响力大,孟绫对着冲自己咯咯发笑的侄儿,完全没有免疫力。 晚上,符舒泽遣走奶母和保姆,这屋里就剩下他、孟绫和孟湉。 见孟绫背过身横在榻上,他笑着凑上去,圈住她的细腰将她拢向怀里。 “还生气呢!”符舒泽将下巴枕在她的细肩上。 孟绫不理他。 符舒泽挑起她的一缕秀发吻了吻,继而轻咬着她的一只耳贝。 他知道那是她的敏感部位,果然怀中的人没有那么僵硬。 怀孕的身子原本就极敏感,被符舒泽如此拨弄,身子渐渐有了反应。符舒泽见计谋得逞,干脆将她整个人都扳向自己,吻着她的娇唇,将她的纤手按在自己心口处说:“这里,一直都有你!” 说时加深了吻,怀中的人儿微微一动,大约是被他的话感动了,纤手环住他的颈部热烈地回吻起。 虽然与他亲热了好多次,但她显少主动过,这次像是要离别般,她居然格外的热情,若不是顾忌着她怀着身子,他定不放过她。 即便这样她还是累着了,双颊彤红,额上隐隐起了层薄汗。她睁大乌溜的眼睛,在黑暗中探来探去,心里酸胀的紧。 不知往后,这样的温存还有没有? 她知道其实他是爱她的,只是不想让她失望,于是就绝口不提。可他又哪知,她既嫁给了他,就已抱着与他同生共死的心! 符舒泽察觉她的异样,伸手一摸她的脸,竟是湿的,他知道她哭了。 “绫儿!”他唤着她,心痛地拥紧她。 只听他又说:“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他们都以为母亲是病死的,其实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这个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六岁那年,我与崇硕一起骑马,崇硕不小心从马上滚下,摔伤了腿,二娘便以此诬陷我,我被关入柴门。寒冬腊月的,我又冷又饿,哭着求他们,可是我爹全然只听二娘的一面之词,连条被褥都不给我……” 符舒泽吸吸鼻子,显然往事让他心伤难抑。 孟绫静静地听着,不时同情起他。 符舒泽接着说:“后来,高烧不退,还得了咳血症,我爹才觉亏欠我,将我送入我娘以前的住处,请了最好的大夫给我医治。但自那时起,我这病就落下了病根,每每受寒,就咳个不停。后来我遇见位德国朋友,用西药将我治愈。为了答谢那位朋友,我答应帮他们运药。” 说到这,符舒泽顿了顿,他不知孟绫听懂了没,反正他在这件事上全然只是个传递者。 “什么药?” 孟绫转过头反问他。 “盘尼西林!” 孟绫倏忽间从床上坐起。 她虽对外面的形式不太了解,但深知这种禁货,大多为军用,世面上很少见到,就是有价格高比黄金。 她终于明白孟东的死因,纤指攥着被褥,尖锐的指尖一道道划过掌心,留下深深的划痕,而她半点不觉得疼。 “为什么会选大哥?”她思绪放空,似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然这却是她埋藏许久的疑惑。 只听符舒泽叹气说:“原本没有让孟东去送货,只是那日,我被调查科的人盯上,一时抽不出身,刚好孟东在,我便让他去看看货出了码头没有,哪里知道调查科的人会在码头种下埋伏……” 泪水簌簌滑落,却更坚定了孟绫心里的意念,她下决心要帮他揪住那个内鬼,替孟东报仇。 “我不走!我要留下!不管怎样,我绝不会让哥哥白死!” 符舒泽没想到劝了她半天,反而背道而驰。 “不行!绫儿你必须走!”符舒泽揭开被子下了床,悉悉索索地穿起衣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离死别 孟绫心下一凉,望着窗外浓黑的夜色 ,忙奔下床,由身后抱住他。 “舒泽,你是爱我的是吧!爱我就别送我走!”她将脸贴在符舒泽的背脊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她好怕,怕下刻这具温暖的身躯,变得跟他哥哥一样冰冷僵硬。 “傻绫儿!你怎会想到我一定有事!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去做事,待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你!”符舒泽侧过身揉揉她的头发,又吻吻她的额头、眉心、红唇……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她,恨不能将她拆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片刻都不分离。 可是……他心里有太多的牵念,不得不放开她。 “收拾下吧!” 孟绫仍不放心地抱住他,望着他说:“不可以骗我!你还没跟我拜堂,还没跟我喝过交杯酒……符舒泽,这辈子,你欠了我很多……” 她实在说不下去,她发觉她的声音颤抖的都快失声。 符舒泽一个劲地点头,“放心,我会一一补偿你的!” 孟绫半信半疑,穿上衣服后,收拾了一番。 两人趁着夜色,带着熟睡的孟湉来到码头。 从家里出来,孟绫发现,邹永辰似乎遣散了眼线,她不知该说运气,还是符舒泽早就料到的,想起这两人在林中的对话,孟绫后知后觉,发现符舒泽居然利用了她一会。 连她自己都说不准,为什么邹永辰会对自己百依百顺? 不一会船来了,一艘乌篷小船,踏着水声,掠过一道道水波缓缓而来。船家是个中年男子,看到他们后点点头,继而撑起竹杆向岸边靠来。 孟绫望着船,怎么都不想跨上去。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我会一直等着你!”孟绫抑制不住呜咽。 符舒泽心里酸胀的紧,可这时候,他要表现的大方些,不然如何能安抚住她。 好不容易将孟绫送上船,他松了口气,朝着她挥手,哪知孟绫将孟湉交给船夫抱着,转身朝他奔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舒泽我爱你!”她知道这句话一定要亲口对他说,她好担心往后不知有没有这机会。 “我知道!”符舒泽拍拍她肩头,千言万语哽在心头。 见她又望着自己,似乎要将他的眉眼、神情……一一映入脑海,心口的酸胀感越发的紧。 “听话,快走吧!” 孟绫嘴角牵牵,依依不舍地朝船走去。 船划动,渐行渐远,直至看不到符舒泽的身影,孟绫才钻入乌篷内。 一进乌篷,孟绫一怔,居然瞧见了月儿,“你怎么在这?” 月儿冲她微微一笑。 孟绫瞧着月儿此时的装扮,已不是符家的丫鬟装扮,不时想到月儿的身份。 那月儿之前接近自己,不是依着赵姨娘的意思,其实是符舒泽授意的。 心头一软,原来他一直都将她放在心上的,却绝口不提“我爱你”三字。 符舒泽你个傻瓜! 孟绫心痛难抑,她何曾不明白那三字重若千金。 他是不敢对她有承诺,让她苦守着没有他的日子。泪,瞬间如雨。 一个时辰后,船转到了运河主干道上。 月儿抱着孟湉,领着孟绫登上了通往上海的客轮。 按照符舒泽的意思,是送孟绫到上海再坐船去香港,最后由香港辗转美国。 这一路上,符舒泽其实早已打点好,这样却更让孟绫替他担心。 他这是在将她推得远远,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回不来了? 生离死别的滋味,在心海里澎湃作涌。 这一路上孟绫昏昏欲睡,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点蛋糕。 客轮在傍晚时分到达上海港。 月儿一下船,就领着孟绫去了事先预定好的酒店,打算住一晚,明早坐船去香港。 这是孟绫第一次来上海,都说上海滩是个纸醉金迷,醉生梦生的地方,她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居高临下,望着底下璀璨一片的灯火,心底却是灰暗阴沉的紧。 “孟绫姐,夜黑了,外边凉,回屋坐吧!” 月儿冲孟绫道。 此时的月儿已不是符家的丫鬟,很明显,定是孟绫离开符家后,月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符家。 孟绫应声,步回屋,抱起玩耍的孟湉,不时想到,她还不知道月儿的名字,便开口问她。 月儿笑着说:“我叫周冰玥,孟绫姐不嫌弃就唤我月儿好了!” 孟绫摇头,“还是唤你冰玥吧!” 周冰玥盈盈一笑,名字不过代号,这些年来,她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名字。 周冰玥怕孟绫思虑过重,寻着话题与她闲聊,孟绫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倏忽间,开口道:“他不会有事吧?” 周冰玥知道,这个“他”指得是符舒泽,忙安慰她说:“孟绫姐放心,舒泽不会有事的!” 孟绫适才宽了心,将孟湉哄着睡着了,才上床休息。 思虑过重,又是在外头,这一夜与孟绫极为难熬,临近天亮才睡着。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周冰玥瞧准时间,把她唤醒,说是船来了,得赶去码头。 不料两人赶到码头时,见一群黑衣人正在甲板前挨个搜查,看样子像是在找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孟绫一眼认出,他是邹永辰的保镖,上回领尸时见过一眼。 孟绫很快想到,这群黑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扯着周冰玥的手说:“快走吧!他们是冲我来得!” 周冰玥摇头,将孟绫拉置暗处说:“快脱下衣服,我俩对换下!” 孟绫不知所以,以为她有什么好法子,便与她对换起衣服。 而后周冰玥将孟湉抱给孟绫说:“看情景,今天走不了了!这是明晚的船票!我们带着孩子先回酒店吧!” 孟绫见她说话急促,来不及多思考,便抱着孟湉往回走,走至一半,才发觉不对。 回头一望,周冰玥并没跟来,适才知她定是为了掩护上了船。 孟绫闭上眼,不敢再往下想,希望周冰玥吉人天相没有被抓到。 孟绫惶恐不安地回到之前住得酒店,发现酒店的门卡一直都未退,眸底一涩,料想周冰玥定是事先预想到这种事,所以将门卡搁在服务台却一直未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弑父夺权 孟绫紧紧攥着周冰玥交给她的船票,细一看,船票下面居然夹着张纸条。 当时她走得太急,压根没注意。 打开纸条,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 居然是符舒泽的笔迹。难掩心底的喜悦。 “绫儿,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看到这张纸条,定是计划有变,你缓缓心,在酒店再住一晚,明晚再走!相信我,没事了!” 字条很简短,却将他的关心展现了出来。心里的暖意一阵阵拂来,不时感动地热泪夺眶。 他一直记挂着她的,连中间的变数后路都想到了,这样运筹帷幄的他让她如何不爱! 含着泪笑起,将纸条紧紧贴在心口,仿若符舒泽就陪在她身边。 孟绫怕生出事端,晚饭让服务员将饭菜送了上来。 想起白天的种种,仍让她忐忑不安。 送饭是位小伙子,摆好饭菜后,将一份报纸搁在餐桌上。 孟绫目送他走时,才发现桌上多了份报纸,打开一看居然是《明城晚报》。 孟绫顿时明白,这服务员怕是与符舒泽认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搞得到,不时欣慰了许多,至少知道,身边仍有他的人在。 将孟湉喂饱哄睡后,她翻开报纸细细看起。 见报上大篇幅的登着“明城商会会长符明远,不堪打击与昨晚零晨心脏病突发而亡”。 孟绫拿着报纸的手不由抖颤起,见报上的日期,居然是昨天的报纸。 照此推算,符明远在她离开明城的那晚就出了事,符舒泽居然瞒着她。可此时又为何让人将报纸送给她,是告诉她符家她已回不去了? 出了这等大事,她身为长媳,居然不能为公公守孝,实为不孝! 孟绫泪流满面。 再往下看,得知符崇硕已继任符氏董事长,重整明城商会。外界对符崇硕的评述很多,多数是负面的,说他弑父夺权、六亲不认…… 孟绫将这篇报告看了数篇,却从头到尾没谈到长子符舒泽。 莫不是符舒泽出了事? 遇上这种事,不该是身为长子的符舒泽继任家业的么? 舒泽你到底在哪? 孟绫在心里呼唤道。 夜色逐渐漫下。 孟绫左想右想,心里安宁不得,乔装一番后,去服务台打个电话给符贞媛。 刚拎起话机,就见几个黑衣人先后步入了酒店。 她心里疙瘩直起,未等电话那头的符贞媛开口,就急冲冲地挂断,小跑着钻入电梯,一口气跑回房间。 她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耳朵却竖得直直,听着楼道里的脚步声,待脚步声过去,才微微松口气。 可刚缓回神,便听到敲门声。 刚放松的神经又绷得紧紧。顺手拾起桌上的花瓶,一手按住门锁上,怯怯地说:“谁?” “是我!服务生,收餐盘!” 孟绫往猫眼里探了探,确认是刚才给他送饭的服务生,这才将门打开。 那服务生将餐车推了进来,合上门后,冲孟绫说:“符先生家里出了点事,他让我转告你,别为他担心,自己保重身体!” 那服务生说完,将桌上的餐盘一一收拾后,快速离开。 第二天晚上八点,那服务生乔装改扮成了学生,与孟绫一起登上通往香港的邮轮。 这回果真应了符舒泽的猜测,调查科的人再没出现。 邮轮一路乘风破浪,三天后到达中港码头。 孟绫下船那会人已虚脱。这一路来,她的孕吐越来越严重,吃得少吐得多,连走路都软绵绵的。这样的她自然不适合再赶飞机。 那位小伙子从酒店一直护送她到香港,两人总是隔着不近不远。 显少有过交流,如果有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 孟绫想至今不知他叫什么,那小伙子也不言,大概是怕节外生枝。 这一路相安无事,可是下船那会起了变故。 一群龙虎帮的人在码头徘徊,领头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邹永辰。 孟绫心下一骇,没想到邹永辰居然追她到了这里,知自己无处可逃。 她不想连累无辜,大步朝邹永辰步去。 邹永辰其实一早就得到情报,在此等着她,当见到虚弱不堪的孟绫时,心底疼的紧。 短短几天功夫,她居然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符舒泽难道就是这样为她安排好后路的? 邹永辰眉头蹙得紧紧,不时替孟绫担心。 “绫儿!”邹永辰唤住她。 孟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眸里充满了敌意,冷笑道:“邹科长不远万里,追我到这里,这精神实在可敬!你放心,我一个孕妇四肢粗短,跑不快!” 邹永辰一怔,她原来是这样想他的! 好吧,他承认坏事做多了,早就洗不白了!再多一项也没什么。 “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邹永辰戴着皮手套的手一挥,立即有人上来将孟绫手中的皮箱接了过去。 孟绫讨厌邹永辰的人,不时挣了挣,却挣不过那些人,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被那些人提了走。 因为担心孟湉,她只好乖乖跟着邹永辰上了车。 车出了港口,绕着湾仔区行驶半个小时,停在一幢高档别墅前。 邹永辰推开车门是先下车,顺手替孟绫打开车门。 孟绫怀里抱着孟湉,起身时不免有些吃力,邹永辰想上前帮她一把,却被她冷眼拒绝。 这时一道俏影从别墅里奔了来:“大嫂!” 孟绫一怔,没想会在这里遇见符贞媛。 “你怎么会在这?” 符贞媛闻之,鼻翼一酸,一副欲言又止地想来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孟绫说。 孟绫见机,忙转移话头。 料到这回符家真出了大事,这毕竟是家事,不方便当着外人讲,忙说:“外面冷,进屋吧!” 一进屋,就有保姆将孟湉接了去,起初孟绫怎么都不放心,将孟湉交给外人,若不是符贞媛开口说:“这是符家的房产,屋里的人全是我自己请的!嫂子你就放心吧!” 孟绫听她这番一说,适才宽心。 不过瞧着一旁不说话忙着替二人张罗的邹永辰,孟绫将符贞媛拉置一旁质问说:“你怎么会跟他在一块?” 符贞媛脸颊一红,露出女儿家的羞态。 孟绫不用想也知,徐贞媛是喜欢上了邹永辰,心里不时替她担心。 邹永辰知孟绫不待见自己,张罗好事情后就领着龙虎帮的兄弟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死了 孟绫这才问符贞媛:“家里怎样?” 符贞媛坐在沙发上抽泣:“二哥他疯了!居然为了个会长之位,将爸活活气死!我娘为了阻止他,被他活活掐死!若不是表哥急时赶到救下我,那晚,我也会死于二哥手中!” 孟绫怎么都没想到符崇硕会变得这样丧心病狂,拿绢子拭拭眼角,继而又说:“那你大哥呢?” 符贞媛摇头:“大哥一直没回来过!他们都说他……”话至一半,越发哽咽的紧。 “他怎样?”孟绫的心被提得紧紧。她害怕是那个,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 “大嫂你要挺住!”符贞媛望着隐隐发抖中的孟绫极为不忍。 如今的符家只剩下他们两个女眷,好在父亲生前在汇丰银行存了些钱,还留有这所宅子,他俩才能得以安身。 孟绫心哽得紧,纤指将绢子攥得紧紧,“舒泽他……到底怎样?” 这一刻,她真得害怕知道他的消息,心砰砰直跳,一如在宣布她的死刑一般。 “他们说,大哥一直在帮地下党运盘尼西林。那日大哥运了一船货出航,赶是风浪,不知怎的浪头打破了油缸,船一路漏油的严重,居然没人发觉,离开码头后没多久就爆炸了!大哥他……死了!”符贞媛呜咽起。 孟绫脑袋一蒙,一口气提不上来,晕死过去。 梦里孟绫见到了符舒泽。 一惯的月白色长衫,站在万簇梨花丛中,手捏一支长箫,咽咽呜呜地吹着。花瓣如雪,从他头顶飘落,让他宛如梨花仙人般的美好。 此情此景,一如她们初识。 “舒泽!是你吗?你说过要来找我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我走了!你欠了我很多,我不会原谅你!” 孟绫冲着梨花丛中的符舒泽哭泣道。 符舒泽收起长箫幽幽叹气,“对不起绫儿,我是爱你的!如果有来生……” “我不要来生!今生都没过完,怎想到来生!符舒泽我只要你的今生!”孟绫痛哭道。 她瞬间,穿过梨花丛,跑到符舒泽跟前。 见他如雪的白衣上殷红一片,血水正顺着衣襟簌簌滴落,儒雅俊逸的脸宠疤痕累累,全无了往日的样子。 孟绫身躯一怔,这样的他让她心痛的不能呼吸。 符舒泽笑了笑,指指自己:“这样的我你可还要?” 孟绫泪如雨下,红唇一咬,扑上去抱住他说:“只要是你就好!” 符舒泽低笑,笑声隐隐在梨花丛中回响,可是怀里的他却消失了。 “舒泽!舒泽!”孟绫步入迷雾怎么都走不出,她穿过一簇簇的梨花寻找他的身影,却怎么都找不到。 “大嫂,醒醒,你做恶梦了!”符贞媛握着孟绫冰凉的手唤她。 孟绫倏忽间从梦里惊醒,望着符贞媛神智恍惚的居然不知身在何处。 “舒泽呢?”望着符贞媛孟绫开口问。 符贞媛眼圈一红,哽咽着,却不忘安慰她:“大嫂请节哀!哥哥他……已去了,你要为腹中的孩子好好活着!” 孟绫将手按在小腹上,心里悲凉一片。 符舒泽终是欠了她!她恨他! 孟绫心死如灰,无尽的绝望如同不见底的深渊,森冷阴暗的让她抑制不住的打颤。 她的世界已成黑白色,漠然地望着符贞媛再没了聚焦。 符贞媛见她这样,忙道:“大嫂你不要吓我!你有孩子,有侄子,还有我啊!” 孟绫却怎么都不回神,木讷地揭开被子下床,从衣橱里拾了件白色折梅旗袍换了上。 三个月的身子,除了腹部凸出了点,其他地方居然显得宽松。形销骨立,瘦得已不成样。 对着镜子别了朵白绒花在发上。 继而一步一挨地朝户外走去。 符贞媛见她像失了魂一样,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去了后花园,东瞧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娥眉微微一蹙,忙想到。 莫不是将这当成了明城的家? 心口酸痛的紧,跑着上前唤住她说:“大嫂是在找梨花吗?我带你去!” 这房子是符老爷婚后来香港度蜜月,为符舒泽的母亲买下的。 符舒泽的母亲一向喜欢梨花,这花园里便种了许多棵,只是花期已过,唯有满树的绿意。可是这花园的布设跟符家的后院一模一样,就连竹林,青石板小路都像是原样照搬的。 可见符老爷当时元配夫人情深意笃。 可惜啊,佳人早逝,到头来还不是一场春花秋梦。 符贞媛到了这里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这么恨符舒泽,因为她爹心里爱的其一直都是符舒泽的母亲。 因为妒忌太深,以致于她母亲对符舒泽母亲和符舒泽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仨都欠了符舒泽的。 这些事符贞媛是她母亲临死前亲口说的,母亲说这是报应!她也相信大娘在天上,不会放过他们! 符贞媛了解孟绫,她是在找梨树,以为看到梨树就能找到符舒泽。 果然孟绫望着眼前葱绿的梨树,一脸失望,听她喃喃念道:“不见了!” 符贞媛鼻翼一吸,安慰她说:“等明年梨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的!” 符贞媛不知道这样哄她对不对,万念俱灰的孟绫已无了生念,只好这么安慰她。 孟绫嫣然一笑:“对,梨花开时,他就回来!他说过的,他要补偿我!” 符贞媛听了泪如泉涌。 深感大嫂对大哥的深情,可是她呢? 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邹永辰,可是邹永辰对她的感情一直视而不见,此回若不是他在里面动了手脚,她二哥也不会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谁都知道邹永辰是个坏人,可她偏偏就喜欢这么个坏人! 符贞媛苦笑,也许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女孩吧! 符贞媛幽幽叹起气。 眸光透过梨树丛,见有人杵在那,身躯魁梧,着一抹色的黑,孤寂清冷的外表,让人退避三尺寸。 邹永辰? 符贞媛盈盈一笑,以为邹永辰在看自己。 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发现他居然是在注意孟绫。 心下一惊,一股道不明的酸涩在心里澎湃作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梨花开了 邹永辰见符贞媛发现了自己,转身离去,待符贞媛回头,只觉那梨树枝颤了颤,而那人已不知去向。 孟绫的心随着符舒泽的离去,对什么都已不在意,就连她心心念的孟湉她也不管了。 急得符贞媛团团转,见她这样不吃不喝不睡的,连腹里的孩子也不顾及,完全像是铁了心在折磨自己,一心想随符舒泽而去。 “她怎么样?”邹永辰冒夜赶过来,衣上湿漉漉的像是雾水又像是汗水,身后跟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符贞媛摇头:“劝了好多几次!就是不肯吃饭,一直握着大哥的钢笔在哭!” “行了,知道了!”邹永辰挥手,示意医生进屋。 符贞媛见是个日本医生,慢上前阻止,却被邹永辰挡住。 符贞媛担心邹永辰会伤害孟绫忙开口道:“邹永辰求你不要伤害她?” 邹永辰冷冷一笑,一双凝满血丝瞳仁,红艳的如同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符贞媛吓一跳,识趣地闭了嘴。 “给她打一针,让她好好睡一觉!”只听邹永辰开口说。 符贞媛听到打针,开口说:“她是孕妇,打针会不会伤到孩子!” 邹永辰不耐烦地说:“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还会顾及到孩子!” 符贞媛知道邹永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死心地说:“邹永辰,我知道你恨我大哥,可是嫂子和孩子是无辜的,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邹永辰哼了哼,全然没听进去。 医生将药水吸入针管,抓起孟绫的一条手臂,而孟绫则像个木偶般望着眼前的三人,眼神空洞,全然无聚焦和思维。 这样的孟绫更让邹永辰心疼。 邹永辰将医生隔在一边,握住孟绫的一条手臂,恨不得将她整个揉碎,好让她清醒过来:“你到底要怎样?好,你要符舒泽是吧,我替你把他找回来!” 邹永辰说时一把夺下医生手里的针管,狠狠甩在地上,继而夺门而去。 他到底舍不得伤害孟绫,那药有安神作用,与她不会有事,却会伤了肚里的孩子。 矛盾中,他还是没有将那针打下。 为了孟绫,他一路从明城追到上海,目的就是想照顾她,可是她心里只有符舒泽。他该怎么办? 绫儿,你到底是没认出我了!好吧,你要他,我就替你把他找回来。 邹永辰融入茫茫夜色中,深秋的雾水,湿冷冷的,不一会就打了他一身,发上不时地滴着水珠。 符贞媛从没见他情绪这般失常过,哪怕是他在杀人,都是一脸笑嘻嘻的,可是今晚的他居然如此失常,这太不像他了! 符贞媛小跑着追来,唤住他道:“永辰,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邹永辰身躯一僵,缓缓回头,望了她一眼:“媛儿,好好照顾她!” 符贞媛鼻子一吸,觉得他话里有话,又跑过去,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那么一刻,符贞媛觉得这人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两个月后,外界传言邹永辰被调查科的人带了走,再后来,听说邹永辰死在了调查科的地牢里。 符贞媛买了当天的报纸,证实了邹永辰已于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五日,死于明城调查科地牢。她抱着报纸哭得稀里哗啦。 这时保姆跑来告诉她说,龙虎帮的人找她。 孟绫忙拭去眼泪,跑下楼,见是龙虎帮副帮主宋一龙。 “贞媛小姐,这是永辰哥临走前留下的,说是他哪天不在了,就让我转交给你!”宋一龙说时将一个黑色包裹交给她。 符贞媛泣不成声,颤着手接过包裹,那包裹提在手上沉甸甸的,一如她此时的心。 符贞媛送走宋一龙后,提着包裹回到卧室。 抱着包裹哭了会,才打开。 见里面是符家的房契和福记点心铺的印章。 符贞媛心头一热。没想到邹永辰居然将符家重新拿了回来! 忍不住哭诉道:“邹永辰,你好混蛋,居然骗了我们所有人!” 包裹里搁着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的,另一封写着“请转交孟绫”。那封转交孟绫的信别在一个锦盒上。 符贞媛瞧着那锦盒,料想该是些珠宝,也就没打开。 邹永辰在信中嘱咐她要好好照顾孟绫,另外还告诉她一个医院地址,说让她去那找个很重要的人。 未了,又说:“媛儿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你是个好女孩,找个疼你爱你的男人嫁了吧,别委屈自己了!” 符贞媛将信紧紧贴在心口,泣不成声地道:“邹永辰,下辈子一定要把欠我的还回来!” 待稳定情绪,符贞媛才捧着盒子和信去看孟绫。 孟绫已有五个月身子,神智虽时好时坏,但已肯吃东西,此时正呆呆地望着孟湉在床上爬来爬去,而思绪已不知飘到了哪里,就连符贞媛进屋,也全然不知。 “大嫂!这是邹永辰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孟绫没有回应,眸光依旧淡漠如冰,黯淡地似乎永远失聚了光亮。 符贞媛将盒子和信搁在桌上,继而抱起床上的孟湉逗弄起,引得孟湉咯咯直笑。 几日后,符贞媛按照邹永辰信中的地址找到那家医院。当她看见病床上那个被包成一团木乃伊的人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哥!” 床上的符舒泽全然没有知觉,医生告诉她。 二个月前,邹永辰将符舒泽送到了这里,请最好的医生给他医治。符舒泽身上多处严重烧伤,身上又中了好几枪,像打马蜂窝似的,把个医生吓一跳,好在那些中枪的地方都不是要害处,取出子弹已无事,只因失血过多,这两个月来时睡时醒。 符舒泽听到符贞媛在唤自己,倏忽间睁开眼,望着哭成泪人的符贞媛轻笑,艰难地说道:“她……可……好?” 符贞媛忙安慰他,“大嫂她很好!大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大嫂和孩子都等着你回家的!” 符舒泽苦笑。 这样的他不知怎么见她,不知会不会吓到她! 符贞媛回到家,拉着孟绫的手说:“大嫂我带你去见个人!” 孟绫木木讷讷,任凭符贞媛牵着自己去了那家医院。 在医院里,孟绫见到了符舒泽,思绪一点点回聚,空洞的眼眸继而一点点亮起:“舒泽,是你吗?” 孟绫终于发出二个月来的第一句话,也许是常时间没说话,她的嗓音嘶哑到几乎到了失声。 泪如雨下,哭了会又笑起,将符舒泽的手按在小腹上:“要快点好起来,一起迎接我们的孩子!” 符舒泽声带被烟呛伤,说话十分艰难,却清楚地道了个“好”。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梨花开时。 孟绫的肚子已很大,眼看临盆将近,却仍舍不得扔下符舒泽,每日腆着肚子推着符舒泽去后花园散步。 现在的她胖了一大圈,非常能吃,似乎要把前几个月对孩子的亏欠补回来。 “看,舒泽,梨花开了!”她指着梨树说。 符舒泽顺着她的手望去,见梨树上已泛起细白的星点,不时嫣然一笑,用沙哑的声音说:“梨花开了!” 一个月后,孟绫生了个漂亮的女孩,孩子满月那日,符舒泽告诉她,其实是邹永辰从大火里救了他,不料却被调查科的人发现,邹永辰又从调查科将他救出,辗转送到了香港。而那个出卖党组织的内鬼,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弟弟符崇硕。 孟绫心下一怔。 一直以来是她误会了邹永辰,深觉愧疚。 想起邹永辰留给她的信和锦盒,忙跑进屋打开。见盒里躺着个珍珠发夹,泪水瞬间滑落。 “原来他是……阿辰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堕落辰星 母亲的哮喘病又发作了,我急得团团转。可家里早已揭不开锅,更别提拿钱去买药,实在无奈,我拾起桌上那只破了边沿的碗,坐在大街上乞讨。 在我对面是孟府,据说孟家老爷和夫人乐善好施,我不知道传说的真假,只想碰碰运气,捞几块钱去给母亲去买药。 望着孟府那扇敞开的朱红大门,我望眼欲穿,却迟迟不见孟老爷和夫人出府。我急出一身冷汗。 想着照这样拖下去,母亲会不会一口气缓不回,就这样死了!我真不敢往下想。 着急中,一辆汽车驶来,停在孟府门前。 不一会两个丫鬟、一个老妈子领着个小姑娘步了出来。 我想这小姑娘大概是孟府的小姐孟翎了,那么她出来了,孟夫人是不是跟在后头? 我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哭喊道:“孟大善人施舍点吧!” 老妈子闻声将孟翎护在怀里,以为我有企图,冲我怒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叫花,滚一边去!” 那老妈子一喝,立马有人来赶我。 那个秀气的小脑瓜从老妈子怀里偷偷探了出来,冲着众人说:“放开她!” 随后朝我跑过来:“小哥哥,你是饿了吗?” 声音柔柔,十分的好听。 她唤我小哥哥,其实我比她整整大了八岁,若不是常年营养不良,我想,我不该是这副模样,应该更高更壮些。 只因我是个私生子,身份见不得人。母亲自打生下我就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独自一人抚养我。 生下我后,母亲从月子里就开始给人干活,这才落下一身的病,尤其是这哮喘病,一旦发作起来,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我担心她随时都会撇我而去,从此我便真正成了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孤儿。 母亲告诉我,我姓邹,生父是香港启森公司董事长邹萧杰。 母亲曾是邹萧杰长女的家教。在邹家的一次家宴中,邹萧杰醉酒,误入母亲屋里,将母亲强*暴了,一个月后,母亲发现有了身子,知道邹夫人定容不下她,便偷偷逃回了明城老家。 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守旧人,发现母亲未婚先育,差点把母亲打死,母亲为了我只能与家里断了关系,边打工边照顾我…… 孟翎从小书包里拿了好多用纸包好的点心:“我这有,你先吃点吧!” 我望着她手里的点心,迟迟没有动,孟翎不明所以地问我:“你不饿吗?这些很好吃的,是娘特地为我准备的!” 她正在换牙,门牙刚掉,张嘴说话时,像个嬷嬷,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摇头:“我不要这个,我要钱!” 孟翎想了想,将羊角辫上扣着珍珠发卡拔下,递给我说:“今天娘没给我零花钱,你把这个拿去当了吧!娘说,这夹上的是南洋珍珠,应该能换钱!” 我瞧着那支秀气的发夹,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冲着她笑着说:“谢谢你!等我有钱了一定把它赎回来还你!” 我拿着孟翎的发夹跑回家,高兴地冲母亲说:“娘,我有钱了,这就给你买药去!” 娘没有回应我。 我跑进内屋,见娘倒在地上,早已无了生气。 我摇着她冰冷的身体喊她,而她再也醒不过来。 自那后,我便只能靠乞讨为生。 有几回,一天下来连个馒头都讨不到,可再怎么饿,都从没将孟翎给我的发夹当掉。 孟翎见到我,每次都给我拿好吃的,还阿辰哥的唤着,时日久了,连我都以为是她的亲哥哥。 孟翎说,我比他哥哥孟东好,孟东只爱自己玩,从不陪她。 我微微一笑,孟东是大少爷,衣食无忧,又是个成年男人,自然跟她玩不到一块。哪像我,每日都要为一顿饭想尽办法。 后来几天,我很少见孟翎出府,听说孟老爷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孟府好似面临着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这日孟翎哭着跑来冲我说:“爹,刚找人帮我和哥哥算命,说我是凤女无翎,不能用‘翎’,要改成‘纟’旁的‘绫’”。 我鼻子一哼,“这些人竟会瞎说八蛋,改了名字就能改变命运了,我才不住!不过名字原本就是个代号,你也别太在意!” 我安慰孟翎,她懵懵懂懂也不知听明白没有。 我望着她进了孟府,这才安心地跑回家。 我瞧见家门前停了辆酷黑的汽车,一个身装黑西装的中年男子立在汽车旁,看到我,男人嘴角牵了牵。 外祖父从屋里步出来,冲我招手,“阿辰,这是你亲爹!快叫爹!往后,你就是邹家的三少爷!” 我望着眼前的西装男,鼻子哼哼,十分不屑。 大概是我的目光怒恼了中年男,他朝我瞪了眼,那眸光很冷,没让我感到半丝温度。 “将三少爷带上车!”只听中年男子说。 随着中年男子的呼声,立即有人上来扯接我。 我挣了挣,挣不开,便大喊道:我不要!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这么对我!” 男子被我的话激怒,扬手给了我一巴掌:“叫什么叫!我邹萧杰的儿子,怎能流落在外当乞丐!” 他是邹萧杰!我一怔。 记得母亲说过,我亲爹就叫这名。 这一刻,我冷静了,心底一柔,抱着邹萧杰的手臂说:“爹,我跟你走就是,临走前,让我收取点东西!” 邹萧杰怔了怔,到底是父子,他不能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忙示意身边的手下放开我。 我冲下车,奔回屋,拾起桌上那张娘唯一的照片揣进兜里,又从抽屉里将孟翎的发夹,用绢子包住,放进另一边的衣兜里。 父亲在香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黑白两道的人都与他有来往。其中龙虎帮帮主秦叔,与他来往最频繁。 我是邹家排行最小的一个,又是位私生子,这种特殊身份,让我在邹家诸多兄弟姐妹中抬不起头。 初到邹家的一个月,无人搭理我,我便将自己关在屋里。 一日秦叔来找父亲,正巧父亲不在,秦叔见我闷闷不乐地坐在花坛边,便走来与我说话。从秦叔的话里,我深深明白,只有自己变强大了,他们才不敢欺负我。 我瞒着父亲入了龙虎帮,拜秦叔为义父,几年拼博下来,让我在龙虎帮有了一席之地,而我这会的性子已变得极为孤冷狠绝。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叔将我送入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从此我成了调查科一位不折不扣的冷血杀手。 我被调到明城时,明城刚发生两起刺杀调查员的事件。上级让我着手调查此案,我从诸多的怀疑中,将目标锁定在符家大少爷符舒泽身上。 便打着走亲访友的幌子来到符家,可惜符舒泽不在,直至上灯时分他才回府。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我居然看见了孟绫,我心喜,却不敢表露出来。这些年养成的酷冷形象,让孟绫心生骗意,我只好强忍住不与她相认。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她已是符舒泽的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烟霏雨散 傍晚时分,邮轮在晋宁港靠岸。 我提着箱子,随着人群,一步步朝甲板涌去。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天水混然一色,红艳的海水,仿若遍地盛开的红杜鹃。 望着这样的美景,我将箱子搁在脚旁,冲着红艳的天空张手挥舞。 阔别多年,我终于回来了! 我嘻笑,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 待乐嗨够了,左看右看,就是瞧不见家里的车。 我撅嘴。明明出发前给家里发过电报,爹没理由不来! 心里苦逼的紧,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在最后一抹云霞消失前,一辆黑色的轿车,迎着逐渐漫下的夜色缓缓而来。两柱车灯光不时朝我扫来。 我用手挡了挡,借着亮光,瞥了眼车牌,见是自家的车,鼻孔哼哼。 没等车停稳,心底的怒火已是一触即燃。 “不想来就别来好了!”我开口就嚷。 车门被推开,一抹颀长清隽的身影从车里步下。 来人一身白西装,脚踏黄白相间时下最时髦的皮鞋,一双狭长桃眼深邃晶亮,波光潋滟的让人移不开目。 夏霏雨,怎么会是他! 我嘴一嘟,“我爹呢?” 夏霏雨清冷的眸子微微蹙起:“大小姐这一路辛苦了,回家再说吧!” 说时修长的素手已搭在我的行李箱上,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搬了起来。 我一向讨厌他,从小就讨厌。 因为他是我爹的义子,我从骨子里瞧不起他,尽管过去了十多年,我仍难改当初对他的印象。 我记得,那年的冬天,爹去替飞鹰帮的兄弟收拾尸骨时,捡到了趴在尸体上痛哭不止的夏霏雨。那年他八岁,我五岁,他比我大三岁。 爹将他带到我跟前,指着他说:“烟姌,这是你哥哥!” 我见他面黄肌瘦,就知他营养不良,又穿得邋里邋遢,一副穷酸样,忙退了退,拂拂我的蕾丝公主裙说:“我才没有这样穷酸的哥哥!” 爹一生气,扬手甩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痛很痛,即便现在,那痛楚仍印在我心里,让我久久难忘。 这是我自打有记忆以来,爹第一次动手打我,而且是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打我。我捂着脸,跑进自己的卧室,抱着娘给我留下的洋娃娃痛哭。 “娘!爹打我!他不要我了!”我边哭边说,仿若那洋娃娃就是娘。 其实我没见过娘,她生下我时就死了,据说她很漂亮,有晋宁第一美人的美誉。 爹对娘用情很深,多年来一直都未再娶。爹说,我是他的小公主,他将我宠上了天,我要什么他都肯弄来给我。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他会为了个野孩子打了我。 我越想越委屈,连晚饭都用来撒气,没有下楼。 爹终是心疼我,亲自端了饭菜上来看我,见我抱着洋娃娃睡着了,脸上泪痕斑斑,爹眉头顿时蹙得紧紧。 “烟姌,不可以不懂事!霏雨他很可怜,爹有义务照顾他!” 爹叹气说。 继而将我抱上床,掖好被角后才走。 爹一走,我立马就睁开眼。其实我一直在装睡,不过是想借此让爹妥协,没想到这次爹像是铁了心要认夏霏雨为义子。 很快夏霏雨的义子身份在整个飞鹰帮里传开,他成了齐家的大少爷,飞鹰帮的少主,唯有我唤他夏霏雨。 他好像并不在意,也不知是心理太过强大,还是面皮厚比城墙,可以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 “夏霏雨,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冲他叫嚣,死拽着行李箱不放。 他瞥了眼我按在行李箱上的手,又瞧瞧我那张早已气得通红的脸,嘴角一牵,松开手道:“死性不改!” 我气极了。 十多年没见,他还真当自己姓齐啊,我才是齐家货真假实的大小姐,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而已! 不过这些,我只敢闷在肚子里,不敢当他面直说。 毕竟这人现在有一米八几的个,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不止,站在一块,明显的对我有压力。 我只能暗自握拳,细声细语地碎他一句。 他倒是耳尖,背脊一僵,那双修长的长腿一个转弯,转眼又到了我跟前,从我手里一把夺过行李箱,往后备箱里一扔。 “呯”车门合上,留我一人立在车外跺脚。 “好你个夏霏雨翅膀长硬了哈,敢欺负起我了,看我回头怎么跟爹说!” 我屁股一撅,上了车,坐在他身旁,将手包隔在两人中间,向他申明各不犯界。 他望了望隔在两人中间的包,眉峰一扬,嘴角弯了弯,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不否认,现在的他帅得天怒人怨,小时候那张面黄肌瘦的脸,如今已是轮廓分明,精致的如同雕塑,却少了雕塑的冷硬,温润完美的不可思议。 若不是知道他是夏霏雨,我想我也会犯花痴。 不过既然是他,那就全然免疫了。 哼,这是我家的车,凭什么不让我坐! 我白他一眼,却见他摇头轻笑,那副欠扁的样子瞧得我心火冒冒的,我发誓总有一天,要弄花他的脸,看他还怎么笑话我! 半个时辰后,终于驶至齐公馆门口。 我见门外站满了飞鹰帮的兄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隐约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忙冲入屋内。 飞鹰帮八大堂主全到了这里,此时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见到我时,一一冲我唤道:“大小姐回来了!” 我望着他们,心里越发沉得紧。 这些人显少齐聚一块,即便有事也不会在齐公馆,因为我爹这人一向公私分明,飞鹰帮的事,他全在飞鹰帮里解决,显少弄到家里来。 这是从小爹给我的感觉,可是现在……一切都乱了。 “叔叔伯伯们,我爹他到底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说话都是呜咽的。 “烟姌,你别急,帮主只是受了点小伤,子弹已取出来,医生正在替他清理伤口!”说话的是七堂主吴昌东。 心口陡然间提紧,脱口而也:“怎么中枪的?有没有去查?” 我的大小姐脾气说来就来,也不管场合,也不管对着的人是谁,想什么就说什么,难怪爹老说我,性子过直,迟早会生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回来就好 我一开口,那八大堂主齐刷刷地望着我,眸光怪异活像在看怪物。 夏霏雨忙将我攥至一旁,冲着那些飞鹰帮的长辈们说:“叔叔伯伯们不要见怪!烟姌,她只是担心义父的安危!” 那八大堂主在飞鹰帮里极有威望,被我刚才的话损了面子,个个摇头叹气,好像我真是个难登大雅之堂,不懂事的三岁娃娃。 说来也怪,经夏霏雨这么一说,那些人也不在怪我。 我想这世界反了,我堂堂齐家的正牌大小姐说话竟被人当成笑柄,反倒他这个野*种说话有份量。 心里窝了团气,瞪了眼夏霏雨。 知道他是有意让我在长辈面前出这丑的,若他真心为我好,进门那会就该提醒点我,而不是现在,我被众人取笑之后,他才来充当这好人。 可我不会领他的情! 我挣了挣,根本挣不开,这人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这十多年,怕是已练就一身本事,那双手明明修手葱白比女人的手都要好看,却比钢铁还强硬,勒得我手腕火辣辣的。 “夏霏雨你高兴了!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小丑!放开我,让我去见爹!” “烟姌,别胡闹!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吼我说。 我发现他眸光异常冰冷,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结的冰凌,充满了极强的警告和震慑,仿若我若不从,定让我好看。 忍不住打起寒噤。 我居然怕他。 这是十多年后,我从他眸里感受到的。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反唇相讥道:“那你也不用这么攥着我,明白人还好,不明白的以为你是我的谁呢?” 这话说到他的痛处,果然他放开了我。 我抬起手腕一瞧,青紫一片,可见这家伙有多狠。 我顺着楼梯跑上楼,却被守护在门外飞鹰堂的两位兄弟拦住:“大小姐,帮主睡着了,要不等他醒了!” 我不依他们,“今晚我一定要见到爹!” 忙哭起:“我都十几年没见到爹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赶上这事,两位大哥,行行好吧,放我进去!” 我哭得眼泪稀里哗啦,一半真,一半假,这些装腔作势的活都是从电影里学来得。 “让她进去吧!”不知何时夏霏雨的声音响起。 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在心里骂他。 “是,少主!”那两人不再拦我。 我冲进屋,见爹躺在床上,一只手上打着点滴,心口处缠着纱布,那纱布上隐隐映出血水,可见伤口很深。 木桌上搁着只手术盆,盆里殷红一片,却清晰的看到三颗子弹。 我心口一窒。 这三颗子弹,定是让爹伤得不轻,好在老天长眼,没伤在要害部位。 我想,爹这次逃过去,我保证往后都听他的,不跟他闹脾气,定做个乖乖女让他安心。 爹安静地睡着,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 十多年未见,他头发已花白,俊逸的面容已凝满了皱纹,却能依稀可辨年轻时候的俊秀。 不否认,爹年轻时候是位难得的美男。 我从没见过娘,甚至连娘的照片都没见过,不过我知道我肯定长得不丑,在剑桥时,同学们都唤我为Campus Belle。 想到这,我盈盈一笑。 “爹!”我小声唤他。 没想到这么轻小的声音,他都能听见,幽幽翕开眼,无力地望着我,继而开口说:“姌姌……回来了!” 我眸眶一涩,死命点头。 他很少用叠字唤我,在我记忆里,大约只在我生病哭闹的时候,那时多半是用来哄我的。可是现在他这样唤我,竟像是在安慰我。 “回来就好!”爹轻笑道。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开口说:“去……把霏雨唤来!” 我嘴嘟得老高。 都这个时候,爹居然还想着那个人,好吧,爹病着呢,我怎能跟个病人赌气,我拭去眼泪步出去,把夏霏雨唤了进来。 爹见我和夏霏雨齐齐站在榻边,嘴角牵牵,逸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继而对我说:“去休息吧!” 我望着夏霏雨极有不甘,可又无奈,爹这会惦记的居然是他,忙冲着夏霏雨说:“好好照顾我爹!” 夏霏雨没睬我,我知道他心里定在取笑我。 都这个时候,我还在想着跟他争宠! 保姆为我准备了丰富的晚餐,把我撑了个饱。 可我仍不放心爹,便坐在客厅里等。 八位堂主大概知道我爹情况稳定了,先后散去。 直至半夜夏霏雨才从我爹屋里出来。他面色很不好,眉头一直蹙得紧紧,一张俊脸绷得像张扑克牌,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 我嗤鼻一笑:“不要摆这脸给我看!我不欠你不什么!” 说时起身就要往楼上去,越过他时,被他反手揪住:“义父累了,你就别再去折磨他了,明早再去吧!” 我身躯一顿,想想也是,对他的反逆感却极强,打着哈欠说:“谁说我要去的,我上楼睡觉不行啊!” 夏霏雨这才松手,我冷笑一声,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我还是在小时候的那间房,与夏霏雨的卧室相邻。 记得小时候,我一生气,就在屋里弄出不小的声响,不让他睡觉,如今想来,觉得自己那时有多蠢,其实那人根本无动于衷,他依旧睡得好好的,倒是我自己弄出了黑眼圈。 屋里的小床换成了双人床,就连窗帘、被褥都换了我喜欢的青绿色。躺在软软的床上,很快入睡。 半夜里听到开门声,像是隔壁房间里传出来的,我烦躁地挠头。 被人惊醒,心里定然火冒冒的。 打了个哈欠,将被子卷在身上,像一条越冬的虫给自己结了个蛹。这个比喻,还是夏霏雨想出来的,也只有他会这么无聊。 我暗咒,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想到那家伙。 可是隔壁屋里的声音很大,隐约能听到男女的喘息气,还有女人的呻*吟。 死家伙,居然带了女人回来! 我在心里咒骂! 可不知怎的,一般失落感在心里作涌。 我爬起床,找了两个棉团,塞进耳朵,可是那震感透过墙,仍让我清晰感应到,隔壁屋里的战况有多激烈。 坐了一个月的船,已让我精疲力竭,想不到回到家,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能。 这混蛋就不能少点折腾么!你个种**猪!嗨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释放!这持久力…… 我气急败坏地将耳朵里的棉团掏出来一扔,着了拖鞋,奔出去。 “夏霏雨!你给我滚出来!”我拍着门板叫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醉生梦死 里面的纠缠声停了下,不一会脚步声响起,门由内拉开,昏暗的壁灯下,一张俊美无瑕的脸露了出来。 跟着线条坚硬而不失优美的身躯,肩宽腰窄,小腹平坦,古铜色的肤色,八块腹肌一览无余。 “轰”,我的脸如同火烤。 虽然在英国学画那会,男人的身躯见过不少,但像他这样有料的,还真是头回见到。 两人面对着面,连气息都缠绕一起。 我心跳的极快,开始纠结,怎会这么冲动就跑了过来?人家在做那种运动,自然是光露着的。 我抿抿嘴,刚想开口说他几句,却见他嘴角一弯,逸出一丝玩味,这才发现她居然盯着我的胸前瞧得津津有味。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低领的睡衣,虽不是很性感的那种,但为求舒服凉快,这睡衣的“V”字开得很低,沟沟全露了出来。 我忙用手挡住:“看……什么看!姐是留过洋的,洋人都是这么穿的!” 我心虚地套找理由。 说完才想起自己找他的目的,怎么还没质问他,倒自己先解释起来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个……知道你厉害,能不能小点声……”我咽咽口水,毕竟这种事对我个未经人事的人来说,羞于启口。 夏霏雨闻之一怔,也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居然探究地望着我:“你在英国就学了这些!” 我就知道与他说不开,不过气势上我可不愿就此认输:“我学什么不干你的事,你要玩,也要顾及点别人的感受!深更半夜的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你让我怎么睡!” 他伸手抚着下巴,眸里的笑意更浓。 也许是两人说得久了,他屋里的女人情致都快被磨光,忍不住冲他唤道:“霏哥,快点嘛!” 声音娇媚酥骨,一听就知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女人,搞不好是从哪个楼里、舞厅……带来的。 我冷冷一笑:“哟,连楼里的姑娘都带回家了!夏霏雨你还真能!” 说时转身回房“呯”将屋门合上。 隔壁的动静到是小了许多,可是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一双水眸在黑夜里眨呀眨的,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天亮那会才睡着,这一睡自然睡过了头。 直至敲门声把我唤醒:“齐烟姌,你个小猪,都快中午了!” 夏霏雨在门口喊道。 我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梳洗一番后,步出卧室。 夏霏雨好笑地望着我,我见他精神倍佳,压根看不出一夜耗虚的痕迹。 这人的精神就是不能相比。昨晚我什么都没做,起来后却像刚跑完马拉松,抚哪都酸痛,而这人却像什么事都没做似的。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对他没啥好说的,就跑去看我爹。见爹精神好了许多,此时正靠着床头看报纸,见到我,招呼我过去,指指床边:“过来坐!” 我盈盈一笑:“爹!今天气色好多了,昨天那样,可真够吓人的!” 我爹搁下手里的报纸,抚着我的手背说:“烟姌,你是爹的小心肝,在爹有生之年一定会保护你,可是……若有一天,爹不在,你得坚强的生活下去!” 我不知道他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嘟嘴说:“爹,你会长命百岁的!” 他被我逗笑,揉揉我的卷发说:“放心,爹临走前,定给你找个靠得住的人!” “我才不要,我只要老爹你!”我眸眶一涩,怎么感觉他这话像在交待后事。 “放心吧,你爹我心理有数,给你选得这人也一定是最好的!” 我一怔:“爹已经有了人选?” “嗯,杨司令的长子杨琨,你小时候见过的,那孩子沉稳体贴,有他照顾你,爹放心!” 我点点头,不想拂爹的意,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二十又三了,在同辈亲戚里,他们孩子都已几岁。 我对杨琨的印象已模糊,唯一记得,那是个乖巧漂亮的男孩。 杨司令与爹是生死交拜的兄弟,两家联姻也算亲上加亲,我欣然答应了爹。 傍晚时分,耿乐给我来了个电话,邀我出去玩。耿乐是我的大学同学,只不过三年前她就被他那局长父亲传唤回国,嫁给了晋宁第一富商谢易恺。 谢易恺年轻有为,不仅有钱不有一副好皮囊,是晋宁诸多女人心目中的佳婿人选。 外人都看好这对,以为是男才女貌的璧人,只有我清楚耿乐心里的苦。 这场政商联姻,没有丝毫感情基础。获利的是耿乐的父亲和丈夫,而耿乐完全成了这场婚姻的牺牲品。 三年来,我俩的书信从没间断过,她是我最好的闺蜜。 耿乐约我在百乐门见面。 百乐门是晋宁最热闹的乐窝,不管是男还是女,只要有点钱的,就去那找乐子。跳舞、唱歌、喝酒……什么都可以。 我在英国的时候也偶尔去酒吧,对这种地方自然不以为然。 耿乐见我穿着有领的小洋装,啧着嘴笑道:“我的大小姐,亏你还是留洋回来的,怎穿得这么保守!” 我望着眼前的她,虽已结婚三年,但依旧风姿楚楚的如同年华少女。脸上那皮肤白晳水嫩的都能掐出水。 今晚她穿了身孔雀绿的旗袍,走路时纤腰楚楚,很想一尾刚从水里跳上岸的美人鱼。 旗袍的叉叉开得及上,都快到大腿根部,随着她的走动,时不时可看见那光洁如玉的大腿。 我笑话她:“穿得这般风*骚,小心让狼盯上!” 她嗤鼻一笑,用涂着蔻丹的食指搓了下我额头:“有你这般咒姐姐的嘛!” 我捂嘴直笑。 不过她穿旗袍确实好看,至少比这百乐门的舞女好看多了。 我俩要了些酒,边喝边聊,不知不觉越喝越上劲。 音乐声响,一曲《夜来香》从歌女嗓中逸出。 伴随着歌声,一对对相拥的男女,摇曳着身姿在舞池里翩舞。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直让人醉生梦死。 突然我眼睛一亮,定在舞池里,扯着耿乐的手说:“那个,是不是谢易恺?” 灯光太暗,我瞧得不是太清楚,何况我根本就没见过谢易恺真人,不过是在耿乐寄给我的照片上看到过,大约有点印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砸场 耿乐和我都已喝得醉眼熏熏。 见我这么说,一双水眸朝舞池扫去,继而咯咯大笑:“还真是无处不相逢!” 我见她这么说,断定那人就是谢易恺,顿时火冒三丈。 居然当着自己老婆的面与其他女人跳舞,还搂得这么紧,这姿势,哎哟,都快粘一块了。 我倏地站起,把个耿乐吓一跳,“烟姌,不要管啦!” 我哼哼:“这种薄情汉,就该见一个掴一个!” 我摇晃着身躯朝舞池中央步去。因为酒精的作用,脚步浮软无力,如同踏在棉花上,怎么都觉不踏实,不过还好,总算步到了那对狗*男女跟前。 扬手给了那女人一巴掌:“狐狸*精,让你勾引别人丈夫!” 那女人是百乐门的舞女,她今天不过是被谢易恺点名陪舞的,不想中间会冒出个醉酒的女人,不问三七二十一甩了自己一巴掌。忙捂着脸哭着跑了开。 舞池里乱作一团,乐声戈然而止,万束灯光齐亮,照得我无处遁地。 我扶着晕眩的额头,冲着的眼前无动于衷谢易恺说:“你是不是男人!居然当着自己老婆的面,搂着其他女人!你个混蛋,敢欺负乐乐,我……” 我满腔怒火,为姐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这种薄情负心汉就该痛扁,可惜喝酒后舌头打结,说话都无了条理。 谢易恺的面色陡然间难看到了极点。 我知道他是商界精英,这种风流事传出去,有损他形象。 不过我今天就是来找他茬的。 见他不说话,拾起桌上的酒瓶,想给他一下子,可不想有人比我快,一把夺下我的酒瓶。 “齐烟姌,你发什么疯!” 我抬眸一望,见是夏霏雨,忙道:“我发疯关你什么事!这混蛋他欺负乐乐,我要替乐乐教训他!” 说时又朝谢易恺步去,却被夏霏雨一把抱住腰。 “人家夫妻吵嘴,你搀和什么!” 我被他说得一怔。这是在吵嘴么,分明是有人爬墙! 脑子里混沌一片,也理不出个头绪。 只听夏霏雨冲谢易恺说:“对不起谢老板,我这妹妹不懂事,回去后,我定好好教育她!” 谢易恺居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将喝得酩酊大醉的耿乐打横抱起。 我担心他会对耿乐不利,忙开口说:“喂!不准欺负乐乐!” 谢易恺回头望向我,终于开口说:“齐小姐放心,她是我老婆,我知道怎么做!” 我“噢”了一声,这才觉力气耗尽,无力地摊在夏霏雨怀里。 迷糊中,感觉有人在喂我什么东西,嗓子里甜丝丝的粘得我难受。 倏忽间睁开眼,见是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那女人穿着一身深红色牡丹花旗袍,“艳俗”二字,不时从我脑海里闪出。 “滚开!” 我挥手推开那女人,不时打翻了她手里的碗,吓得那女人尖叫:“霏哥!” 我眯起眼,盯着眼前的女人,不时想起,昨日夏霏雨屋里的女人,也是这般唤夏霏雨的,不由哈哈大笑:“我当是个什么样的天香国色,原来是这么个艳俗货!” 那女人被我说得一怔,不明所以地望着夏霏雨。 夏霏雨挥手示意她退下,继而朝我步来:“闹够了没有!” 我嘴里满是酒香,混沌的大脑,依旧不受控制地在发笑。 忽而唇上一暖,笑声被人用嘴堵住。 我猛然间想起,吻我的人是夏霏雨,忙拼命挣扎,可是他不给我这机会,将我箍紧在怀,更深的汲取我嘴里的香甜。 我怒了,狠狠咬他一口。 血腥味在两人嘴里漫开,他吃痛地放开我,捂着被我咬伤的唇瓣,玩味地笑道:“你属狗的!” 我瞪他:“你TM全家属狗!” 经过这事,我酒醒了一半,想到一夜未归,爹肯定会担心,忙拾起沙发上的手包要走。 夏霏雨却将我拉住:“你这样子怎么回去!义父那边我已替你打过电话,你就在这安心住一晚上!” 我望望我的洋裙,见裙上溅满了汤水,此时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十分的狼狈不堪。 这样回去,定然不好,便答应他。 夏霏雨也不知从哪找来的女人衣服,扔在沙发上:“这是沙沙的衣服,我看你俩身形差不多,应该穿得下!” 我心里冷笑。 原来那女人叫沙沙,名字俗得让人骨头发酥。 “你别什么人的衣服都拿来给我穿!”我冲夏霏雨叫道。 他望着我,波光潋滟的瞳仁,盈盈有亮光流动。 好吧,我承认这个时候的他美得让人移不开目。 心跳陡然加速,双颊彤红的如同火烧。 他嘴角牵牵,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衬衫:“那么就穿我的吧!” 我哼哼,也就不跟他客气,拿着衬衫进了洗浴间。 他的衬衫我穿刚好到膝盖,到是挡住了重要部位,只是里面没有换洗的,暂且空空的。 我出来时,他还在,不时让我脸颊越发火热:“你……没走!” 他摊手轻笑:“这是我的休息室!你让我去哪?” 我隐隐察觉今时的他已不同:“你是百乐门的老板?” 他笑着点头,“我这老板不好当,所以妹妹你得给哥几分面子,不要再砸哥的招牌!” “谁是你妹妹!”我撅嘴。 不想他又朝我凑近来,一把搂住我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不想做我妹妹,那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问我这般无聊的话题,忙挣了挣,却怎么都挣不开。 他的掌心滚烫,一如他此刻望我的赤热目光。 那目光盈满了情*欲,更有势在必得将我吃干抹净的气势。 我心下一骇,忽觉自己中了计,可是已来及。 他的大掌已探进衬衫,揉住我的两团丰满。 一阵从没有过的酥麻,让我身躯发颤。 脸上的云霞红到了耳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躁热。 好在我理智尚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手一抬,却被他在半空扼住,继而与我十指相扣。 “傻妹妹,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他的气息滚烫,一阵阵的拂入我心海,让我抑制不住晕眩发颤,无声地沉伦。 “我……”这一刻我竟不知说什么好。 而他的气息已贴近,铺天盖地的吻夺去我所有的思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牵强 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上了夏霏雨!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说不清,全当我是借酒发疯吧! 我是个留过洋的女人,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可骨子里却是个极传统的东方女人。 我很保守,到现在连亲吻都不知什么滋味,除了刚才他带给我的,我承认很喜欢这种滋味,像吞食了罂粟般无可救药。 他的吻迅猛燎人,灵巧的舔弄着我的唇,让我一点点沉溺,一点点为他着迷。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觉得力气都快抽尽,懒洋洋地依着他。 他将我打横抱起,平放在床上,用牙咬开我的一个个钮扣,舔舐着我的两团丰满。 我身上烫得紧,随着他的吻,一阵阵酥麻让我身躯发颤,莫大的空虚感,让我紧紧迎合着贴向他。 “姌姌!”他伏在我耳畔柔声唤我。 “嗯!”我闭着眼轻应他。 他望着这样的我,眸里逸出几分喜悦,几分痛苦更有几分矛盾。倏地,动作做至一半停了下。 我游走的思绪一点点清醒,红着脸怪异地望着他。 “对不起姌姌!我不该强迫你的!时候不早,早点睡吧!” 他起身说,眸里的情*欲瞬间消失。 我红唇一咬,望着他绝然而去的背影,活像被人甩了一巴掌,气得直咒骂,你个死伪男,敢调戏姐! 第二日醒来,脑门胀得紧,我不知怎么与他面对面吃得早饭,随后默默地跟着他上了车。 我们俩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仿若昨晚的事不过一场闹剧,可是心里却总是那么的不甘。 爹坐在轮椅上晒太阳,见我跟夏霏雨一前一后地进来,忙将我唤住:“烟姌,推我去书房!” 我应了声,乖乖推着爹进了书房。 夏霏雨望着我们父女,面色青白一片,素指紧握成拳,不知在隐忍什么。 “把门关上!”爹转动着轮椅冲我说。 我瞧着爹严肃的表情,隐隐觉得气氛不对。 果然爹待我合上门,一掌击在书桌上,看似火气很大:“昨晚去哪了?” “我……跟耿乐去百乐门玩了!”我老实交待,实在不想气他。 我知道爹虽是飞鹰帮的老大,但对名声二字十分看重,知道我去那种地方鬼混自然很生气。 可是我想错了,他根本不是在气这个。 他望着我,眸里隐隐有火在燃烧,那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转动着轮椅,到了我跟前,指着我颈上露出的那殷红的吻痕说:“这是什么?” 我脸颊一红,忙用手挡住:“我……挠的!” 爹冷哼,瞪着我说:“谁干得?” 我一僵,真不知怎么与他说,其实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样说了,未免更惹他生气。你想他如花似玉的女儿脱光了站在某人面前,那人居然无动于衷,这不是很丢他老人家的面子么! “阿呀,爹!你想哪去了!”我撒娇,现在这情况唯有与他玩胡弄戏了。 爹望着我,不确定地道:“真得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啦!你想,哪个混蛋敢欺负您女儿啊,不怕您宰了他!” 爹被我逗笑了,显然我的话给足了他老人家面子,在晋宁还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没事就好!不然这场亲怕是要怕汤了!杨家极重名声,做为杨家未来的长媳,自然不能婚前失**身!” 我心中一跳,这是什么破规矩,竟比封建社会还封建,一时间对杨家半点无好感。再联想到耿乐这场失败的婚姻,潜意识里越发排斥。 我的思绪游走在十万八千里,不知爹又跟我说了些什么,见我一声不吱,他转过轮椅,正对着我:“准备下,过两天送你去天津见杨琨!” 我忙将思绪拉回。 万万没想到,这门亲居然是我倒贴上门,还要千里迢迢跑人家里去给人瞧瞧,我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的。心里反感到了极点。 这一整天我都闷闷不乐的。黄昏时分,无聊的站在花园里浇花,夏霏雨从外头回来,路过花园时瞧见我,笑着朝我步了来。 嘴角牵牵说:“嫁人之前,想留点回忆在心里!” 我不知他言语里的意思,垂头不理他,继续浇我的花。 他急了,一把夺下水壶,将我拉置花丛里,重重吻起。 他的吻很霸道,几乎带着惩罚。 我忽然觉得昨晚他是故意的,故意留我过夜,捉弄了我却不碰我,欲擒故纵,让我欲罢不能,最后任他玩弄。 他不亏是个玩家,将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我心里有他,就对我为所欲为。而他呢,他可在乎过我? 想到这,心里酸涩一片,眸里隐隐有泪逸出,可我强忍住不让泪滚落,这样的我在他面前太没自尊了。 我想到这是家里,众目睽睽的,要是被爹知道,绝不轻饶我们。 “夏霏雨,你到底要怎样!”我恼羞地冲他道。 他望着我,眸光温柔的都能渗出水了:“姌姌,不要嫁给别人好不?” 我嗤鼻一笑:“我嫁谁关你何事!” 夏霏雨面色一僵,一把将我拥紧:“我去跟义父说,求他把你嫁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倏地觉得他话里有话,前后相联系,觉得他跟我爹都有事瞒着我。 我分析了下,眼下的我是这两人手中的棋子。若我嫁给杨琨,最大的受益人是我爹,他可以借着杨家的势力,稳住飞鹰帮;若我跟了夏霏雨,便是将整个齐家和飞鹰帮拱手于他。 两两权衡,这两个人都让我觉得害怕。 心沉到了底。 “你知道义父为什么要你嫁给杨琨么?只因为,飞鹰帮再不似当年,早被人盯上,迟早要瓦解,你爹只能外求杨家的庇护。可是你知道么,杨琨他是个瘸子,这样的男人如何能给你幸福?” 我如挨当头棒,“不会的,你骗我!” 夏霏雨轻笑,“不信,你自己去天津,看我说得是真是假!” 倏忽间他放开我,生气地走了开。 唇上还留有他的余温,而那人已大步离去。 两天后,我买了去天津的票。 上车那会,我见到了夏霏雨,他说我爹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特让他跟了来,只为在暗中保护我。 我觉得他的理由太牵强,却没有点破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打雷劈 一下火车,就瞧见杨家的车子。 夏霏雨冲杨家人自我介绍说他是我哥哥,弄得我真想K他一顿。 两人亲热的时候他怎不说是我哥,这个时候到将关系撇得这般清了。 我本来是想跟着杨家的车子,直接去杨家的,因为杨司令已替我准备好客房,只是下车那会已是黄昏,旅途的疲惫让我没有心思去应付杨家的人,便寻说累了,明早再登门拜访。 我去酒店开房,到服务台时,服务生告诉我,有位先生替我预定了房间。 我以为是杨琨,没想到会是夏霏雨。 我拿着房卡进了房间,一进门就被夏霏雨抵在墙上,吻了个通遍。 直到他尽兴了,才放过我。我抚着红肿的嘴唇,嗤笑他道:“我们也就只能到这一步!明儿见了杨琨,说不定人家对我一见钟情,我们也就两情相悦,往后什么都好说!” 夏霏雨眸底的风暴隐隐作涌,锋锐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继而牙一咬,开始动手撕扯我的衣服。 我直挺挺的横在床上,任由他为所欲为,我知道他不敢越过那道雷池,因为那样他就得对我负责,他所有的计划就打乱。 他想做什么,我心里十分清楚。我与他不过就是颗棋子。 这是我自那晚后从他眼中读到的。心里悲凉一片,连反抗都赖得用。 他咬着我的一只耳贝,冲我说:“不要喜欢他好不!” 我轻笑,娥眉一蹙,将身上的他推开:“你管多了!心在我这,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他一脸暴戾,伏上来吮*吸着我细嫩的颈部,种下一颗颗清晰的草莓。 我抚着酸痛的脖子,冲他大叫:“疯了么!让人看到,你让我怎么解释!” “你就直说好了!”他噙笑道。 我气得不理他,冲进卫生间,用毛巾沾了冷水敷在脖子上,可那印记却怎么都去不掉。 我将毛巾扔入水池,大步出来,指着他说:“夏霏雨,你个混蛋,给我滚!” 他摇头直笑,拾起沙发上的外套朝门步去,出门那会仍不忘回头望我一眼:“姌姌,不管怎样,对你,我都不会放手!” 我抬腿做了个揣他的动作,他笑嘻嘻地步出了门。 他一走,我无力气地倒在床上。 脖上仍酸痛一片,让我怎么都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我知道,照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先疯掉。 第二日,我算准了夏霏雨还没起床,早早出了酒店,买了些礼品前往杨家。 杨司令夫妇都待我很客气,尤其是杨夫人见到我像是见到自己的女儿般,一个劲地唤我“姌姌”。 弄得我真以为自己母亲复活,与她也谈得来些。 听杨夫人说,她生前见过我母亲,那才叫倾国倾城。我的容貌多少遗传了母亲,杨司令见到我时,大吃一惊。 如此看来,母亲年轻时,诸多爱慕人中,不乏这位司令。 杨夫人将我引去内院,据说杨琨的卧室就在那里。 杨琨腿脚不便显少出门,多数时间就将自己关在院里。 见到杨琨时,完全颠覆了小时候的印象,此时的他虽然长得俊秀儒雅,性子却极为冰冷,远远的就让人觉得“生人勿近”,因为长年腿脚不便,他显少与人交流。 孤僻的性子,到了一定程度成了怪癖。 杨夫人将我引到杨琨的书屋。 “琨儿,这是烟姌,你们小时候见过的!”杨夫人一进门就冲杨琨说。 杨琨正在翻看一本俄语书,抬眸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漫不经心地的样子,让杨夫人面露尴尬。 “姌姌,你别往心里去,这些年他都这样!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真是上辈子作孽啊!我两个孩子,一个生死不明,一个……成了这样!”杨夫人说时摸出绢子拭起泪。 我适才想起,曾听父亲说过,杨琨原本有个哥哥,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抱走,杨司令找了多少年都没有线索。 杨司令一度怀疑是他的二姨太有意送走的,毕竟抱走的是他的长子,自然心痛不已,也就在那年,杨司令一气之下将那些姨太太们全赶了走。 杨家平静了几年,又出事。13岁的杨琨跟着杨司令去马场骑马,不想那马受了什么惊吓,驼着杨琨跑了很远,任谁都追不上,找到人时,人已从马上摔下,两条腿骨被马踩烂,落得个终生残疾,再也站不起来。 我不禁同情他,步上前与他招呼说:“嗨,我是齐烟姌!记得不,你小时候,跑我家去与我抢生日蛋糕!” 杨琨缓缓抬头望我,清冷如水的眸光,不时让我想起夏霏雨望我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清澈,只不过夏霏雨喜欢笑,眸时溢满了暖意,不像眼前人,眸光冷得让人打颤。 我想我是糊涂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想到那个人。 杨琨搁下书,转动轮椅朝我走来,冷冷地说:“那是多少年前的事,谁还记得那个!没事赶快走吧!” 我面色一僵,再好的心情碰到这种冰渣子也瞬间跌到谷底。 这人还真是不好相处!简直是个怪胎! 杨夫人见他这样,心里如同扎了一针,耐心劝起:“烟姌是你未婚妻,你们要试着相处!” 杨琨按在轮椅上的手一顿,嘴角牵牵,冲我冷笑道:“齐小姐连我这么个瘸子也不放过?” 他是一针见血,不愧是杨司令的儿子,即便不出户,也知天下事。 看来他是身残,心不残啊! 我在心里轻笑起。 我只是来见见他,顺便探个虚实,如今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忙识趣地冲杨夫人说:“杨伯母,多有打扰!”就时扭头就走。 杨琨望着我离去的别影,嘴角一弯,冲着一旁呆愣的杨夫人说:“也亏你们,将这么个女孩送给我,不怕我消受不起,遭天打雷劈么!” “琨儿,你不要这么说,你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你……这样,哪家肯将好好的闺女嫁进咱家!齐叔叔他是有求于我们,才同意你和烟姌的婚事!你就不要再埋怨了。老天要怪就怪我好了!所有的事都是我惹出来的!” 杨夫人说时呜呜咽咽地抽泣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少装正经 杨琨到底心疼着杨夫人,滚动着轮椅朝杨夫人走去,握住杨夫人的一只手说:“是不是大哥回来,一切都会好了!” 杨夫人一怔,泪光点点:“琨儿,你说什么?” 杨琨抿嘴轻笑,继而转动轮椅朝书桌滚去,将一份过了期的《晋宁晚报》扔给杨夫人,指着副版上大篇幅的人物照片说:“这个人,像不像年轻时候的父亲?” 杨夫人望着照片上的人,惊得嘴巴连张,眸眶一涩,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他在哪?”杨夫人唇皮发抖。 杨琨俊眉紧锁:“我也想知道!这事只是巧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人多了去,没确定他的身份前,母亲还是不要告诉父亲!这事我会派人暗中去查!” 杨夫人含泪点头,却怎么都不愿放开手中的报纸。 二十六年了,那个孩子每日每夜都在她梦海里哭喊,她常常半夜从梦里哭醒,责怪自己不该将襁褓中的孩子托附给别人,只是那时候,杨司令出征在外,她一个人在老家,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实在忙不过来,便将孩子托付给二姨太太,哪知二姨太居然将孩子弄丢了…… 后来二姨太畏罪服毒自杀,这事便到那为止,可是她的孩子从此便没了消息。 杨夫人想起这事,就不能原谅自己。这二十六年来,她每天都向菩萨祷告,祈求有生之年让她见见她的昊儿。 总算老天开眼,有了点眉目。 杨夫人又是哭又是笑的。 我回到酒店,见夏霏雨坐在酒店的休息厅里看报纸,桌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不免好奇,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喝咖啡,只喜欢喝雨前龙井,不知为何今天却要了咖啡。 忍不住轻笑,将的上的蕾丝手套脱下,坐在他对面。 他将咖啡朝我推来,笑着说:“看似不太乐观,被人赶了出来!” 我哼哼,不客气地接过咖啡,抿上一口,居然是我喜欢的蓝山。不时多望了他一眼,见他眸光依旧落在报纸上,不得不数落他:“少装正经!你跟了我一天,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笑着将报纸合上,望着我说:“我只是有点不放心!” “那你满意了,我被人家赶了出来,真不知怎么回去跟爹交差!” 我嘟嘴,将心里的委屈道了出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杨家二老没意见,杨琨哪里拒绝得了!”齐霏雨望着我说。 我发现他这两天的笑意越发的浓,浓的让我看不出他是真笑还是假笑。 他就真希望我嫁给杨琨?可昨晚他明明还说让我不要喜欢杨琨的! 这人的心思,越来越摸不透了! 我生气将杯子搁回桌,拾了包就走。 他追了来,将我堵在电梯口,一把搂住,冲我吹气说:“生气了!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帮你出下主意!” 我抬眸望着他,见他一双桃眼微微上挑,眸里盈满了嘲弄,气得握拳捶打他。 他借势将我带入怀,将我吻了个遍。电梯门一开,将我直接推进电梯,可是吻却从没离开过。隐隐感觉他下半身起了异样,这是前几回都没有过的,不时让我害怕。 以前遐想过多次,真正到了这一刻,居然想当乌龟。 “这是电梯,不要这样!”我提醒他说。 他嗤鼻一笑,越发的没羞耻:“那妹妹的意思是说,出了电梯就可以这样了!” “你……”我撇过头,气得舌头打结。 这人胡闹起来就是个无赖,嘴上唤着我妹妹,做出的事,早已超出兄妹和伦常。 我是被他扛着进房间的。 今天的他好似不太对。笑容多了,可是动作却变得急躁粗鲁。 “你是我的!”只听他冲我说。 不知何时大掌已伸入我内衣内,揉着我的两团丰满。身下的坚挺越发滚烫坚硬,直抵着我的大腿根部。 理智与情感往往相矛盾,明知我跟他在一起,要背负众人的指责,就我爹那关就过不去,何况还有个飞鹰帮几百号的人。 然身体却抵不住诱惑,更深的与他缠绵交融。直至那股钻心的刺痛,我才知什么叫痛不欲生。 “好痛!”我捶打打着他的背脊,继而在他肩头咬上一口。 “混蛋,你弄痛我了!” 我忍不住叫骂,很快被他以吻封缄,随之而来的快感一波高过一波…… 翌日醒来,身上吻痕累累。 这家伙压根就是禽*兽,也亏他那一晚做到那步还能及时刹车。 我不知该哭还是笑,我俩的关系终于进了一步。 往后他再唤我妹妹绝不放过他。 想到这,盈盈一笑,可是他人已不知去向。 我伸手探探床的另一边,见是冷的,料想他该出去有了一会,忙将睡衣拾起穿上。见窗前一地的烟蒂,心下一沉,莫不是他站在那里抽了许久的烟,而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烦什么?后悔了? 可是最烦的不该是我么!失*身自然是不能嫁给杨琨了,我还没愁,他愁什么! 我越想越气,直至看到烟灰缸下压着的纸条,才知他今早被我爹叫回去了,说是帮里有事要他回去处理,让我暂且在天津再呆两天。 我还是头回看到他给我留纸条,他的字龙飞凤舞,很有遒劲。 不禁暗笑,原来他一直有在练书法,只因小时候,我常笑他字写得差,没想到他还真练成了一手好字。 我将字条搁在手包里,对着镜子开始梳理。 下楼那会,服务生告诉我,杨家的车子已在酒店门外等我多时。 我忙朝车步去。 见杨夫人坐在车上,忙朝她打招呼。 “姌姌啊,昨天的事对不住,我替琨儿向你道歉!今天,我是特定过来接你去府上吃饭的!你可不要拒绝我!” 杨夫人和蔼可亲,对于从小失去母亲的我,很容易对她产生依赖感,便爽快的答应她。 饭宴设在杨府,多数菜都是杨夫人亲自下厨做得。 杨夫人是南方人,做得一手让人赞不绝口的粤菜。光看着,就让人味觉大动。 杨琨也在场,座位与我面对着面。 也不知杨家夫妇与杨琨说过些什么,今天他对我的态度真是180度大转弯。时不时寻些话题与我搭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子 我发现杨琨这人心思细密,与我谈聊的话题,全是我知道的。我们从英国历史谈到英国名著,再谈到我的母校剑桥…… 由此可知,我的事他了如指掌。 这样心思伶俐的一个人,没了双腿真是可惜。 “齐小姐是学油画的,可否赏脸替在下画一张!” 杨琨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晃动着杯中红艳的酒水冲我说。 “好!”我持起酒杯回敬他。 人物画,是我的强项,信手拈来的事,也就没有回拒他。 其实我低估了他,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绘画高手,因着腿残原因,一直没去国外深造。 我三两下给他画了张,他看了后赞不绝口,居然问我什么时候举办个人画展,我“扑哧”笑道:“我学画纯粹是为了好玩!跟艺术沾不上边!杨少爷就不要拿这事取笑我了!” 杨琨认真地盯着自己的画像,嘴角逸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我看齐小姐很有绘画天赋,加以几日,也能成个画名!” 我受不了他的奉承,隐隐觉得他有意在讨好我,反倒让我极不自在。 忙将话题转移,“司令府果真与别家不同,这院子大得可以当公园逛了!瞧,这花开得多好!我去帮你采些!” 说时我朝花园深处跑去,心却扑通扑通地跳得紧。 夏霏雨啊,果然应了你的吉言,这杨家二老怕是真相上我了,可我不喜欢杨琨啊!怎么办? 事情似乎超出我的预想范围,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从一朵花走到另一朵花……早就忘了采花的事。 这园中的花草,多数是市面上显少见的极品,可见养花人的品味极高。 不知不觉跑进了兰花房,那百余种兰花争相斗妍的奇景,让人瞪目结舌。 兰花娇贵难养,不喜冷,不喜热的性子,很难让养花人把控好,没想到这的兰花居然开得这般好,敢情这养花人已将心给了花。 “喜欢么?”不知何时杨琨滚动着轮椅到了我身后。 “喜欢!”我不想违心。 对于花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那,往后与我一起照顾它们,可好?”只听他又说。 我一怔,没想到这些兰花居然是他养得。 往后么?没有往后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嫁他啊!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装聋作哑吧! “兰如君子!风姿素雅,花容端庄,幽香清远,内敛而不失风华!”杨琨继续说起。 其实我对兰花没有他这般看得透,只能附和他说:“你说得太对了!” 他嘴角牵牵,眸里逸出一股淡漠,隐约觉得他很鄙视我的虚伪。 也对,正如他所言,像我这么个四肢正常,又是喝过洋墨水的姑娘,却甘愿嫁给他一个瘸子,他不鄙视我才怪! 在杨家吃过晚饭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服务生告诉我,前台有我的电话,忙跑过去接。电话是夏霏雨打来的。 “妹妹,今天玩得很开心!” 夏霏雨噙着笑意开口说。 我身躯一僵,不时往四处张望,确定他真的不在,才开口说:“妹你个头!你怎就阴魂不散?” “哟,火气挺大的!看来杨少爷没安抚好你!” 夏霏雨握着电话筒低低笑起,笑声通过话筒那端传来,可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 “我哪里需要他来安抚!”我回他。 话一出口,发现自己流露了心思,这才是夏霏雨最想听到的,他这人就是这样喜欢绕来绕去,直至绕到我头晕眼花,说话没了头绪,完全跟着他的思路走,这样的人真得很可怕。 我气极了,忙道:“夏霏雨,不许将那些不清不白的女人带回家,在你的休息室里也不行!” 那头的夏霏雨眉峰扬扬,很满意我的态度:“那是当然,有了你,其他女人算什么!好了,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吧!” 我应了他一声,只因那句“回家”暖进了我心头。 或许真该回家了!杨家的事就到此吧!反正杨琨对我无那方面的意思,还相看两厌的,这样的人怎可以相伴一生? 只是担心回去不知怎么跟爹说? “姌姌!还在吗?”夏霏雨见我许久没有声音,又唤起我。 “在!那个……我爹……” 我纠结起,这种事不是该他去跟我爹说最合适么,这么这会这人却像傻了般。 “义父,他很好啊,你不用担心的!” 夏霏雨直言。 “不是啊……算了,就这样吧!” 我隐隐察觉他在有意装傻,生气地挂断电话。 夏霏雨握着话筒的素指一点点苍白起。 还要继续忍么? 他将话筒搁在话机上,单手支着额头,发现脑门晕眩的紧,不时按了按脑门。 沙沙将茶递给他,“霏哥,你和齐小姐的事,齐翰坤是不会答应的!这样对齐小姐很不公平,不如,早点与齐小姐断了!” 夏霏雨望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接过茶杯,揭开盖子,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茶叶,啜了一口。 上好的雨前龙井,色泽墨绿,碧叶中透出阵阵幽香,盖子一揭,茶香四溢。 夏霏雨深嗅起,堵塞了几天的肺液顿觉通畅许多。 “不急!这事我心里有数。要想彻底打败齐翰坤,就得下好齐烟姌这只棋!” 夏霏雨说完又将茶杯端起,这一回动作慢了许多,像是正儿八经地品起茶来。 我站在月台上四处张望,就是瞧不见夏霏雨的影子,只好叫了黄包车直接回家。 爹见我这么快就回来,忙问我那边的情况。 我只能说,“成不成,全凭杨少爷一句话!不过看杨琨的样子好似看不上咱!” 爹一怔:“你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我撇嘴:“您都将我送上人家门上了,人家还没明确表态!爹啊,难不成您真打算将我绑上花轿!” 爹将脸一拉:“这是说得什么话!爹,怎会逼你!杨琨那小子看不上你,是他没眼光!回头我跟杨司令再谈谈!” 我知道爹不会就此罢休的,毕竟这场联姻,与齐家来说里面的利益大着。 我将行李交给下人,径直上了楼。 路过夏霏雨卧室时,见有人在里面打扫,忙将头探进去:“少爷呢?” 那下人回答说:“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何处无芳草 我见下人手中拿着双肉色丝袜,眸光便落在了丝袜上。 这种西洋货外面本就见得少,能买到,穿得起的,也就只有那几位富家千金和百乐门的舞女们。而我显少穿这种颜色,一惯喜欢穿白色天鹅绒的。 我料到夏霏雨昨晚定带了女人回来过夜,心里道不清什么滋味。 他终是骗了我,果然应了那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昨天他还在电话里与我信誓旦旦,转身功夫,就带了女人回来。 难怪没去车站接我,敢情这会还不知窝在那个女人怀里? 可恶啊! 夏霏雨别以为我离开你活不了!我也是有自尊的,尽管这自尊卑微的让人发笑。 我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扑在床上痛哭。 做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原本就疲惫不堪,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 夏霏雨回来已是晚上,见我没有下楼吃板,顺口问起:“小姐呢?” 我爹说:“大概是坐车累了,在楼上睡着。一会你上去看看,问她要吃点什么,吩咐人给她弄点!” “是,义父!”夏霏雨回答的干脆,当下就搁了筷子跑上楼。 他敲了门,接连唤了我好几声,我只当没听见。 眼睛已哭肿,看什么都迷糊的,这会正卷着被子,想将自己遮个严实。 见我许久不开门,也不知他从哪取来了钥匙,将门打了开。 “起来!”他上来攥我的被子,我死攥着被角不放。 他知道我在生闷气,好笑道:“我的大小姐,谁又惹你生气了!告诉哥,哥去帮你教训他!” 我最讨厌他这副兄长架子,明明我俩的关系都成这样了,他还能心安理得的当我是妹妹? 终是力气扛不过他,被他一下子揭了被子。 见我泪眼婆娑的,他心一慌,坐在我身旁安慰道:“怎么啦?” 我望着他,眸里满满是痛:“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问得极认真,哪怕他继续骗我,我也要知道他的想法。 他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背对着我。 “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义父,还在楼下等你下去吃饭!” 我就知道,他不会说,哪怕是哄哄我,也不愿意,翕开干涩苍白的唇瓣:“好吧,是我一厢情愿了!” 夏霏雨背脊一僵,两手插入口袋,其实早已素指紧握成拳。 我的话多少让他听了进去。 他有这样的表情,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比我想象的要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血。 百乐门的老板,晋宁城最风流潇洒的黄金单身男,他会对谁有情才奇怪了! 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自己送给了他,还被他当成烂泥一样的来践踏。我想我要跟他提自尊,他八成会笑得直不起腰。 我有自尊么?没有了,早被我自己践踏尽了! 可我一向天真骄傲,哪里甘心就这样。 我嗤笑:“谢谢你哥!我知道怎么做了!告诉爹,我不饿,就不下去了!” 我想这样的回答与他与我是都好,果然他合上门,大步离去,连背影都是冷冷的。 这一夜我想得很多,也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第二天醒来,头晕得紧,见爹坐在餐桌前翻看着报纸,我跟爹打了声招呼,告诉爹说:“爹啊,我往后都听您的!” 爹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揉着我的卷发说:“怎么,睡了一觉,就发现爹的好了!” 我被他逗笑了。 这世界也只有爹是真心爹我的! 夏霏雨一边扣着袖扣,一边下楼梯,见我父女俩有说有笑,不时开口道:“烟姌妹妹今天看似精神不错!” 我望着他轻笑,笑容淡漠疏离客套,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参杂。 而唯一能做的,只是低头认真地吃着我的早餐,毕竟饿了一天一夜,胃很是难受。 早饭后,我提着水壶去给花浇水,夏霏雨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隔着玻璃望着我。 隐约间,好似听到他在叹气,心觉好笑,他叹什么气,不是正值春风得意时么? 为不让自己多想,我寻着事情做,让自己时刻处于忙碌中,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给耿乐打了个电话,自那日百乐门一别,不知她情况怎样? 耿乐在电话那头闷着声,沉默良久,才跟我说:“姌姌,我跟谢易恺离婚了!” 我大吃一惊,明显感觉电话那头的她情绪很低落,可电话里说不清,便约她出来。 “对不起乐乐,我刚知道!既然不开心就忘了哈,出来吧,我请你吃大餐!” 她被我逗笑,爽快地答应。 为避开夏霏雨,我们连百乐门都没有去,而是去了家不起眼酒吧。 耿乐喝着喝着又哭又闹,可见离婚对她来说,打击有多大。 我心情也不好,可为了安慰耿乐,硬是没敢多喝。 “乐乐啊,你是不是爱上谢易恺那混蛋了?” 以我对耿乐的了解,如果只为离婚,她压根不会这样,这场婚姻不过是耿谢两家利益的结合体,耿乐才会去管这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耿乐点头,傻笑着说:“姌姌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很笨啊,明知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爱我,可是我……我居然爱上他了!” 我抱住耿乐,两个受伤的女人相互汲取温暖,相互寻求安慰。 我心里酸涩的紧,看着她哭的这般伤心,硬是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替她拭去泪水说:“好乐乐,咱不哭了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 耿乐被我逗笑:“对,他就是根草,还是根狗尾巴草,姐,不稀罕!来,喝!”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入口香辣,一点点侵蚀我的神经,直至让心底的伤楚麻木。我舒了口气,费了好大劲才将耿乐劝说住。 我将醉酒的耿乐送回家,可我不知道她与谢易恺离婚后,什么都没要,连住处都没有,这几天她一直在外租房子,直至到了谢易恺家门口,按了多次门铃见没人来开门,才想到这问题。 “乐乐你到底住哪?” 耿乐早已喝得醉熏熏,睁着迷离的双眼指着两扇紧闭的铁门后说:“这里……不是,我已经……搬出去了!” 我抚着酸涨的脑门。 后悔不该由着她喝这么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算计 “算了,去我家吧!” 我扶住耿乐,可是这里不是街头,黄包车很难叫到。我只好扶着她站在路边碰下运气。 这时有车子驶来,耀眼的灯光非常刺眼。 那车在我俩身边停下。 谢易恺那张俊逸的扑克脸不时出现。 “把她交给我!”谢易恺沉着脸说。 我忙将耿乐护住:“凭什么!你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谁说的?”谢易恺那张扑克脸扯开了嘴皮,明显有了点笑意。 他那表情倒不像在装,只是有点像在生气。看他像是刚应酬回来,身上隐隐有香槟味,这样的他更不放心将耿乐交给他。 “对不起谢老板!乐乐她喝醉了,还是让我带她回去吧!” 谢易恺想了想,挡住我说:“不是我不放心齐小姐!她都醉成这样了,齐小姐有把握将她拉回家?” 我舌头打结,早知道谢易恺是商界精英,口才了得,一句话就让我噎住,不过我这人就是嘴硬:“那就住酒店好了!” 我不服气地说。 “酒店是要提前预定的!齐小姐不会连这常识都不知吧!这样吧,反正已到我家门口,齐小姐不放心,今晚就在我家住一晚,顺便照顾下乐乐!” 我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耿乐,也就只好答应谢易恺。 只是这人比我想得精明,安顿好耿乐,我发现夏霏雨不知何时已到了谢家。 我这才知被谢易恺算计了,忙道:“姓谢的,耿乐已经跟你离婚,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然,我明天定带一帮兄弟,砸了你的公司!” 谢易恺被我逗笑:“我替乐乐谢谢齐小姐的仗义!” 我勾嘴冷笑,“我说得出做得到!不信等着瞧!” 说时夺门而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夏霏雨。 我沿着马路走了会,并没瞧见夏霏雨的车跟来,适才微微松口气。 心里却难掩失落。 原来他并不是来接我的,看是找谢易恺谈事的,是我想多了,总把那混蛋想得那么好心。 我自嘲一番后,边走边等车,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一辆黄包车。我有些灰心,想找个电话亭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过来接我,然而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一个电话亭,反而迷了路。 我朝巷子深处跑去,进去后才知是死胡同。 黑夜里,几个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将我围堵。 那几个男的见我是女的,笑得极猥琐。 我这才意识到,一个女人深夜在外有多愚蠢,忙往后退了退,告诉他们:“别碰我!我把钱全给你们!” 说时我把包里的钱拿出来扔给他们,可是这些男的,根本不屑那点钱,仍一步步逼向我。 情急中,我不得不说:“你们知道我爹是谁?” 这几个男的相互望了望,冷笑道:“管他是谁,哥几个今天只想爽下!” 我心里直冒冷汗,知道自己遇上了流氓,忙扯高嗓门说:“我是齐翰坤的女儿!你们若敢伤害我,我爹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不得不搬出爹的名号,毕竟在晋宁没有谁不知道飞鹰帮帮主齐翰坤。 他们果然犹豫起,我见时机成熟,忙撒腿就跑,可是脚下的高跟鞋很不顶事,没跑几步就把脚崴了,痛得我娥眉紧蹙。 而他们并没就此放过我,很快被再次围堵。 我吓得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耳边响起打斗声,我慌忙地睁大眼,看到那抹熟悉的颀长白影,正抡着拳头,三两下将那几个人打得趴倒在地。 那白影朝我步来,将发抖的我拥紧在怀,紧紧锁住,那感觉像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我听见他噗噗直跳的心跳声,这一刻他居然是紧张我的。 我终于哭出声,泪水濡湿了他白净的西装领,留下一条条细长清晰的泪渍。 “傻瓜没事了!”夏霏雨拍着我的肩头安慰说。 后来我才知道,我离开谢家后,夏霏雨就出来找我,只不过我与他走岔了。他寻了一圈没看到我人,又开着车子原路寻了回来,听见巷子里有人说话,这才发现我。 “为什么要跑?”他扯高嗓门质问,显然我的自以为是让他恼火。 我一个劲地抽泣。 理由还用我说吗?自然是为了逃避他,可是逃避的结果是,离他越来越近。 我又开始犯傻了。 他见我身上有酒气,摇头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其实也就喝了一小杯,多数是耿乐喝得,可一杯跟十杯有啥区别?解释说得过去么? “上车!”他将车门拉开,将我塞了进去。 我仍是胆战心惊的,直至他的吻让我重新找到了安心。 是的,只有他在身边我才能安心,不知何时起,他让我产生了一种依附感。我就像一棵沿着他攀附而生的菟丝花,一旦离开他这棵大树,不但会失了方向,就连生命都显得脆弱为堪。 我的泪怎么都止不住,努力回吻他,只因太过害怕,只因他给我的温柔让我心悸。为求心底那点脆弱不堪的安慰,哪怕是飞蛾扑火,我也在所不惜。 不知道是怎么跟他回到百乐门的休息室的,一夜抵死缠绵,耗光了我所有的气力,直至黎明的晨光将我从梦中唤醒。 “咔嚓!咔嚓!”照相机的声响。 “齐小姐,您跟夏霏雨先生是真心相爱的吗?可我听说,他是你的义兄!” “齐小姐,您对兄妹乱**伦,有什么看法!”…… 我没想到醒来后会被一大群记者围攻,这才发现这屋门是开的,这群记者就在我床边。忙用被褥将自己光裸的身躯包裹住。 这一刻,我尝到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滋味,望着眼前你一句我一句,咄咄逼人的记者,我居然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说的句句属实。 可当事人,不仅是我,不是还有他吗? 我这才发现,问题的重点。 夏霏雨,他去哪了?百乐门可是他的地盘,这群记者出现在这,只是巧合? 我已哭不出来,因为再多的眼泪也无法让我消除对他的怀疑。 我被他算计了,而且是以这种姿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够狠够绝 我爹坐着轮椅,由保镖推着赶来,这才将那群记者打发走。 爹阴沉着脸,额上青筋暴突,他望着我,枯瘦的脸颊,颧骨又往外凸出几分,脸上线条绷得紧紧。 他硬将心里的怒火压下,拾起地上的衣服拿给我:“穿上衣服,我们回家!” 我鼻翼酸疼的紧,默默地穿上衣服,跟着爹上了车。 这个时候,我希望他能痛骂我一顿,毕竟发生这种事,最没面子的是他。 这一路上,爹什么都没说,我看得出,其实他心里很难过,我让他很失望。 这种丑事一出,与杨家的婚事肯定告吹,爹在飞鹰帮众多兄弟面前也难抬头。 我自知无脸面对他,跪在他面前哭道:“爹,我错了!你打我一顿吧!” 爹望着我,双手握着轮椅指节根根苍白,望着我叹气说:“姌姌,是爹错了!” 我摇头:“爹,你不要自责,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事,明知他一早就设好发这圈套,可我还是钻了进去!对不起,爹!” 爹转动车轮,来到我身边,将我扶起说:“你现在醒悟还不算晚!记者的事我会想办法打压住,不过与杨家的联姻不可再出差错!杨琨昨晚来过电话,已开口向我提亲!姌姌,你是爹唯一的希望了!” 我心下一怔。 杨琨居然会答应这门婚事,原来是我小看了他,那人的心思根本就不是我能猜到的。 自这件事后,我显少见到夏霏雨,听说他已向外界申明与我爹断了义父子关系。 外界纷纷传言,爹之前受枪一事,是夏霏雨遣人干得,还说夏霏雨这么做是为了替他死去的父母报仇。 事情起源于,那年我爹刚当上飞鹰帮帮主,帮里那八位堂主多少有点不服,经常搅在一起明争暗斗,还到处滋事挑衅。 有一天,四堂的兄弟喝醉了酒,烧了保护地的多处民宅,夏霏雨家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那天夏霏雨没在家,侥幸逃过一命,可是他的父母却成了飞鹰帮内部相斗的牺牲品。 夏霏雨之所以接近我爹,其目的可想而知。 我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个。 泪水止不住地滴落,我庆幸他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报复了我们父女,而不是直接拿刀捅了我们,可这样比拿刀捅我还让我丧失了尊严。 我下定决心要与他断得干干净净。 我显少出门,记者的事被爹打压了下,身处天津的杨家自然一点不知,眼看订婚期将至,我的心忐忑难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却想不出是什么? 家里无人敢提夏霏雨三字,因为爹被夏霏雨的忘恩负义伤透了心。 只是近来我浑身无力,嗜睡的紧,还时不时反胃,我担心最不想的事发生了,便想去医院确定下。 爹见我近来气色差,吃得极少,担心地说:“订婚的日子近了,爹不希望中间再出什么意外,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检查下!” 我如负释重,撅嘴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爹宠溺地摇头:“谁让你老不按时吃饭!” 见他这么说,知他没有起疑,微微松了口气。 我站在妇产科外,手心里直冒冷汗,看到别人得知怀孕后一脸的喜滋滋,而我心越发沉得紧。 医生叫到我名字时,我紧张地不知所措,再三确定没有认识的人后,才老实地步进诊室。 我握着病历,诊断单上“早孕”两字深深刺伤了我的眼。 一路恍恍惚惚都不知怎么离开医院的。 无意间,被人撞了下,诊断单落在地上,那人忙帮我拾起。 “是你,齐烟姌!” 我这才发现撞我的人是沙沙,心瞬间提紧,见诊断单还在她手里,忙一把夺了过来。 她似想到了什么,唤住我道:“你怎么可以这般无情!你知道我哥被你害得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 我身躯一怔,她唤夏霏雨哥,呵,原来他的妹妹一直不只我一个,那天在他卧室里的算一个,沙沙算一个,自己算一个,估计不知名的还有几个,他夏霏雨的红颜知满世界都是,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人,居然让我将心掏于他,而换来的竟是这样的下场! 心像被刀狠狠捅了下,痛得蜷缩成了一团,在胸膛某处微微抽搐。 “对不起,沙沙小姐,我跟夏霏雨先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伤得怎样,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将诊断单快速塞进手包。 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怕被她看到,依这种女人心思,定会将事情捅大。与杨琨订婚在即,我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好,你够狠,够绝,真不亏是齐翰坤女儿!”沙沙一副咬牙切齿的。。 说时跑了开,我见她是朝医院方向去的,想起她手里提的水果,心下一怔。 莫不是夏霏雨在医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起,很快又被我否决。 就算是又如何,他身边已有妹妹陪伴,我又算个什么! 夏霏雨靠在病床上,见沙沙进来,忙道:“外面什么情况,可有她的消息?” 沙沙生气地将手里的水果扔在桌上:“都什么时候了,哥,你怎么还想着那个狠心的女人!要不是她,你也不至于这样!” “沙沙,别这么说姌姌,有些事她并不知情!” “哥!你知道她刚才说什么?” 夏霏雨身躯一僵,“你刚遇见她了?” 沙沙见瞒不过,点头说:“她好像来医院看病!我看见……” 沙沙仔细回想刚才的诊断单,心口一窒,望着夏霏雨一副欲言又止的。 可想想,还是决定告诉夏霏雨:“她……好像怀孕了!” 夏霏雨一愣,继而盈盈笑起:“是吗?” 沙沙没想到夏霏雨居然这么高兴,心里酸涩的紧,她跟夏霏雨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可是他全然只当她是妹妹。心里一难过,不免用话打击他:“谁知道她怀得是谁的种!” 夏霏雨面色一沉:“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那是我的孩子!” “哥!”沙沙气红了眼。 那天若不是她接到个怪异电话,让她按地址去找夏霏雨,夏霏雨指不定就闷死在码头的仓库里。 夏霏雨对这事仍心有余悸。那日他明明与齐烟姌呆在百乐门的休息室里,不知怎的醒来后居然在码头的仓库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爱又如何 夏霏雨继续回想。 当日他醒来时,头沉的紧,浑身虚弱无力,像是中了迷药似的。沙沙找到他,已是两天后,幸运的是他没有因为断水断粮而断气。 只不过身上多处软组织受创,看似有人趁他昏迷时,对他施行了拳打脚踢,却没有要他的命。 夏霏雨想不出,谁会这般算计自己。 他曾想过是齐翰坤指使人干得,但细想,依齐翰坤对齐烟姌的痛爱不致会如此,何况当时他跟齐烟姌还睡在一块,这种家丑,齐翰坤是绝对不可能张扬出去的。 看来这个人不但要弄伤自己,还要毁了自己的名声。 夏霏雨思绪并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将事情一点点在脑中过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迹象。 这事显然发生的太突然,将齐烟姌也牵涉了进去,想来对她的伤害更大。 对不起姌姌,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绝对会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夏霏雨再想到那天晚上在巷子口围堵齐烟姌的那几个人,说话口音带着点津味,心下一怔,莫不是杨家的人到了天津? 夏霏雨越想越觉蹊跷,忙执笔给谢易恺写了封信。 谢易恺其实与夏霏雨一直是好友,只不过因着齐翰坤的原因,两人一直未公开过关系,如今他行动不便只好拜托好友替自己去查。 他与谢易恺的关系就连他妹妹沙沙也不知道。 夏霏雨写了封没有署名的信让沙沙拿去寄了。 沙沙走后,我朝病房步去。 其实我一直没走,到底是狠不下心,哪怕远远望他一眼也好。我站在病房外,见他站在窗前发呆,他瘦了许多,乌青的胡渣凝满了下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身上多处绑着绷带,看似伤得极不轻。 眸眶一涩,心里百味陈杂。 看样子他不像是头天住院,莫不是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 心里疑惑萦绕不去。 想来现在的他,日子更不好过,他已成了晋宁人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忘恩负义之徒。 潜意识里,我还是相信他不是这种人,定是有什么苦衷,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何况爹一再要求,让我不要见他。 “小姐,您是来看夏先生的吗?” 我一怔,没想到护士这会送药过来。 “不是!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我拭去眼泪,匆忙离开。 说话声仍是惊动了屋内的人,夏霏雨立马追了来。 “姌姌!” 他腿脚不便,跑得不快,却追着我不放。 我一边跑一边哭,终是担心他的伤势,放慢了脚步。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背过身冲他说。 他笑了笑,艰难地朝我一步步走近,望着我的背脊,眸光灵灵。 “你相信我是冤枉的对不对?”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 那样的场合,那样的地点,谁都会想到,是他算计我又抛弃了我。 是的,我被他抛弃了,若是那天他也在现场,我也不会那般难堪,顶多向众人承认,我们相爱了,但我们不是亲兄妹。我想,事情也不会走到这步,纵是他伤了父亲,父亲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与他计较。 然而他并不在,所有的指责统统指向了我…… 我心在滴血,这是怎样的一种痛? 红唇一咬道:“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你是清白的!你别自作多情,我不是来看你的!” 我始终不敢望他,怕一回头,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又轰然倒塌。 “姌姌,我有话与你说,能不能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他言语里有着急切的恳求。 我一怔,发生这么多事,我确实有许多话要当面质问他。可在这里不行,人多嘴杂,说不定又传入记者耳中,弄出什么事端。 我点点头,“去凉亭吧!” “好!”他应我说。 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来,终于回头望他,见他一脸煞白,额头渗满了冷汗,料到是牵动了伤口,此时举步难行了。 心终是软了下:“你等下!” 我找了辆轮椅车,将他按坐在车上,推他去了凉亭。 花木扶疏,沿着浓密的林阴荫道,朝凉亭走去。 凉亭下是一片月季花海,红、黄、紫、白……各色的月季开得正当绚烂,空气里时不时盈满了月季的清香。 我将他推上凉亭,望着眼前的月季花海说:“有事快说,我还得赶回去!” “姌姌!你瘦了!” 没想到他开口居然是这个。 “你也瘦了!”我无聊地回答他。 自那件事后,我每日寝食难安,能长上肉才奇怪。 他勾嘴笑笑,明艳的眼眸并没有因为生病而黯淡,反而越发晶亮灼人:“什么时候订婚,我也去热闹下!你放心,我不是去捣乱,是去给你们祝福!” 他说得真挚,我都不知怎么回拒他。 对于这件事,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冰冷地回他说:“先养好伤再说!” “姌姌你还爱着我的对不?” 我一怔,“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夏霏雨,我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撇开这事不说,你先前算计我爹的那三枪,你总不会说是我冤枉了你吧!” 夏霏雨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默认了。 “那三枪虽没打在要害部位上,但我爹至今都站不起!我知道你一心想为父母报仇,在我家忍气吞身了十多年,但我爹待你不薄啊,是他养了你十多年!对他难道就没有一点旧情可言!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若有情,就不会那么做!” 我说着说着又流起了眼泪,明明说过不会再为这人流泪的,可是见了他,仍是管不住自己。 “我推你回去!” 他没有吱声,任由我推着回到了病房。 合上门那会,他倏忽间站起,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伏在我的耳畔说:“姌姌我爱你!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一定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我逸出一丝苦笑,挣开他说:“太迟了!” 说时推门跑了出去,边走边抹眼泪。 回到家气力已抽尽,懒懒地靠在床头上,手不由自主地抚向小腹。 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生命,我真不知拿他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阴谋家 杨家是名门,权倾一方,这样的人家,怎会容许媳妇怀着外人的孩子嫁入门中。 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中。 爹见我没下楼,忙唤人将吃食给我端了上来。 我不想让爹起疑,就每样吃了些。实际上食同嚼蜡,下人转身时,又吐了个干净。 夜里只好靠喝水支撑。 第二日早上,爹告诉我杨琨来了晋宁,我吓一跳,这姓杨的行动实在太快,压根不给我一点思想准备。 爹自然欢喜的紧,在家设宴款待他。 “齐叔叔客气了,我和烟姌订婚在即,爹娘都催我要主动些,毕竟烟姌是女孩子,这种事她自然不好主动!”杨琨的声音回响在一楼大厅。 我背靠在门板上,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已逃不过。 只是腹中的孩子实在无辜,我怎么舍得他! 我将手按在小腹上,仿若有人要与我抢孩子一般,战战兢兢。 爹见我许久不下楼,忍不住让下人上来唤我,我见躲不过,忙着手打扮起。 对着镜子一照,见自己面色苍白的像个鬼,忙用胭脂敷了又敷,可那胭脂粉的香味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又作呕起。 我想,迟早会露陷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下楼那会,瞧见两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说不出心里的异样。 杨琨冲我招呼说:“几天不见,让我思念倍增,这不,忍不住跑到晋宁来看你!” 我知道他这人其实并不善言词,让他说出这种违心话,定是杨家二老出门前对他下了不少嘴功。 但我不喜欢听这种虚伪的话,宁可他用那种刻薄疏离的言语,至少能让我感受到真实的他。 “杨少爷性子转变的倒快!前阵子,还说我高攀了!” 杨琨扯扯嘴角,望着我的眸子果然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他其实不善掩饰,只因性子清冷孤僻才让人觉得难懂。 “烟姌很聪明,一听就知这些话是我爹娘教得,可是齐叔叔想必也教过烟姌怎么对待客人吧!” 这人还真随时能找到话茬,这话分明是在说,我不待见他。 其实我也真是不待见他,说白了能算得上讨厌。只是因着爹在场,厚着脸与他闲扯。 我笑起,将桌上早已泡好的香茗双手递给他:“杨少爷远道而来,不容易,请喝杯粗茶!” 我只能陪着他演戏,这一会真想拿茶杯砸他,可是爹在这里,即便再气也不能发作。 杨琨在我家用过晚饭后提说约我出去走走,爹巴不得我俩能走得近些,见他开口,忙扯扯我的衣袖说:“还不去!” 我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杨琨带了自己的司机,这司机训练有素,一看就是知是杨司令特定挑选的,身手十分了得。 司机将我们送到公园门口停了下。 杨琨冲我说:“外边空气好,烟姌你来推我!” 我不知这位大少爷又想耍什么花样,只好点头答应他。 赶上凤凰花开的季节,一树树的花朵红艳如火,映着昏暗的煤油路灯影影绰绰,宛如一条艳丽的红绸将整个晋宁城围绕。 风来,花瓣如雨,坠满了一地,踏上去柔柔软软,仿若走在红艳的天鹅绒地毯上。 我见杨琨发上缀了一朵,忍不住轻笑。 他扯扯嘴皮,倒是马上领会,忙伸出葱白的素手将头上的凤凰花拿掉:“就知道笑!” 他凶我说。 其实我看他犯起傻来也挺可爱,只是性子孤僻久了,难免让人不易亲近,其实人嘛心思简单活得才真实,整日戴着面具生活,日子久了,也不知哪张脸才是真实的自己。 “烟姌,跟你商量件事!” 我推着他往前又走了一段,听他幽幽启口说。 察觉他好似斟酌过许久才开口,不免心下一沉,握着轮椅的纤指隐隐发颤。 “我要这个孩子!” “啊?”我微微一怔。 怀孕的事连我自己也才知道,他又怎知? 不过人家是什么家庭,干军政的,想查一个人,问下几个眼线就知,岂是我藏着掖着就能避得过的。 “你……开什么玩笑!”我自然不会承认。 世上有哪个男人容得下自己的妻子怀着别人的孩子,何况还是这么精明的杨琨,太不寻常了。 “因为……我不能生育!” 杨琨石破天惊地道出口。 我惊得下巴掉一地。 这种私事,他居然这般直接与我说起。 见我一脸疑惑,他蹙起了俊眉,这表情与夏霏雨如出一辙。 我望着他不禁失神,将他的脸与夏霏雨重合,然后又拉开。 除了五官,这两人的神情、动作……实在太像,有时看着杨琨时,就觉在面对夏霏雨。 杨琨望着我轻咳起:“你放心,我会当他是亲生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我见他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心越发揪得紧紧。 这样心思细密深沉的人,如此大方的要求她未婚妻留下别人的孩子,这不免让我起疑,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你的目的?”我忍不住开口。 杨琨见我并不像表面这样看起来好糊弄,笑着说:“杨家需要一住健全的继承人,而我已不能,只好让我的妻子……你知道的,其实我这人很小气,若不是觉得你和那位夏先生没有了可能,我也不会替你扛下!” 他的话说得实在冠冕堂皇,让我心里的疑虑加重。 夏霏雨根本就不知我怀孕,自然不会说不要孩子的话,而他居然这么有把握,夏霏雨就是知道,也不会要孩子。他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越想心越沉,这人容不得小瞧,标准的身残心不残,甚至比一般人都要擅长沟壑谋划。 说好听些城府过深,不好听的这人就是个标准的阴谋家。 “杨少爷可真会异想天开,这个孩子我从没打算留下!”我不得不反驳。 他居然算计到了我腹中的孩子身上,这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我隐隐怀疑,他来天津绝不是像他说的所谓的“想我”,以我跟他的关系,相看两厌才是真实的。顶多他被杨家二老逼着与我成亲,但绝不会说出这般违心的话。 他在刻意讨好我! 这是他给我的最深感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他的身世 这是杨琨给我的最深感受。 他肯讨好我,必定是我身上有他想要或者可以利用的东西。 我不同打起寒噤。 与他较量,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哪里是他的对手?何况齐家现在有求于他。 我只好选择沉默,可思绪却没因此中断过。 他之所以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定是派人监视了我,或许从我打天津回来那天,就被他的人盯上了…… 越想心越骇。 “你在发抖?”杨琨回首望着我煞白的脸。 “起……风了,有点冷,我们回去吧!”我战战兢兢,与他说话也就格外小心翼翼。 他点头,让司机先送我回家,下车那会,仍不忘盯住我说:“不妨考虑下我的建议,与谁都好,不是么?” 我没理他,甚至连头也不回,径直进了家门。 杨琨天天来我家,与爹不知聊了些什么,他一走,爹的脸一直绷得紧紧。 家门外除了飞鹰帮的人,不知不觉多了杨琨带来的士兵,这样严防死守的阵吓得我连家门都不敢出。 在家闷了几在,实在无趣,没想到耿乐会突然来看我。算来有好多天没见她,见她气色不错,料想跟谢易恺定是和好了。 “姌姌,你真打算嫁给姓杨的瘸子?”耿乐拉着我的手说。 我垂头:“不嫁行吗?你都看到了,我家现在这种情况,等于绑着我上花轿!” 耿乐叹气,继而将门合上,凑近我说:“听易恺说,夏霏雨是被冤枉的,有人在背后陷害他,还有……” 话说一半,耿乐打了住,明显后面的话十分重要,让她有了顾及。 她起身听了听走道的声响,确定无人后,伏在我耳边说:“夏霏雨可能是杨司令那失踪多年的长子!” 一道惊雷把我劈得定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杨琨这种种怪异的举动就能说得过去。 杨琨自己不能生育,而杨家需要一个继承人,于是他动了抢哥哥夏霏雨的孩子。 要血缘有血缘,这个计划可真够完美,可是他算来算去,算错了一件事,夏霏雨知道我怀孕或者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能由着他这样么? “我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将思绪拉回,回握着耿乐的手说。 此时我已明白,耿乐不是简单地来看我,而是夏霏雨授意她来,安慰我的。 “他在哪?我要见他!”得知夏霏雨的身世后,我越发担心他的安危。 “他现在被人盯上,暂时抽不出身,他让我转告你不要惊慌,他会想办法让杨琨自乱马脚!” 我激动地点头,送走耿乐后,心里反复想着杨琨会怎样对付夏霏雨。 越想越觉不安,绝还是觉得见他一面才放心。 灵机一动,装起腹痛,让他们送我去了医院。 趁着医院人多,我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溜进护士休息室,取了套护士服,戴上口罩后去了夏霏雨的病房。 他的伤势看似好了许多,只是门外时不时有人徘徊着。 我料定那些人是杨琨派来的,只能学护士的样子端着药盘走进病房。 抬高嗓门说:“37床,该服药了!” 夏霏雨听完一怔,以为吃药时间并没到。不过他很快认出了我,将我拉置一旁说:“谁让你来的!” 我发现,他行动自如多了,料想,他的伤势应该早就好了,之所以还呆在医院,怕是为了引开杨琨的注意,好暗中继续调查。 “你真想让我嫁给你弟弟?” 我生气地道,眸里盈满了泪水,毕竟知道了真相,同情自己的同时,更同情起他。 他望着我,摇头笑起。 顺手摘下我脸上的口罩,抚着我脸颊说:“你都知道了!” 我含着泪点头,却不忘提醒他:“杨琨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连你的孩子都想要!我好怕,霏雨,带我走好不!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他替我拭去眼泪,蜻蜓点水般滑过我嘴唇,噙着抹笑意说,“傻瓜,哭什么!别说以前不会放弃你,现在你怀孕了,你说我还会放走你么!” 我望着他眸光里的蹙定,知道他定是有了打算。 只听他又说:“放心吧!这回你爹不答应也得答应!好了,别哭,再哭我要心疼死了!哎哟我的心!” 他冲我撒娇起。 我撅嘴,踮脚深深吻了他一下。 “我等你!” 我小声对他说。 尽管这个吻很仓促不能让分别许久的恋人尽兴,但我们不得不分开,他将口罩替我戴上,默默地送我出去。 我回到自己的病房,杨琨生气地说:“刚去哪了?” 我望着他冰冷的眸子,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孕妇,上个洗手间久点很正常,麻烦大少爷不要用常人的行为来质疑一个孕妇!”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毕竟孕妇的体质很特殊。 这人生性多疑,医院人又多,他终是不放心留我在这里,毕竟在这里,就离夏霏雨近了,他生怕夏霏雨冲出来,让他计划泡汤。 夏霏雨与他来说就是颗定时炸弹,一天不除之,他一天难安。 因为只是吃坏东西拉肚子,我很快被送回家,这次杨琨心细了,请了护工回来照顾我的饮食。 他对于我腹中的孩子,似乎比我这个人宝贝。 我觉得他怪异到了病态,而且是那种很自以为,很自私的心病。 随着订婚期的逼近,一切都在紧张的布置中。 杨司令夫妇,特定从天津赶了来。 订婚宴办得如同结婚宴。 我忐忑不安地被父亲领着,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心的杨琨,从出场手心就一直冒冷汗。 就在杨琨准备牵我手时,夏霏雨不时出现在舞台下。 在场的人全惊得站了起来,就连父亲握着我的手也在隐隐发抖。 杨司令在看到夏霏雨的那刻激动地将手按在心口上,冲着身旁早已失神的杨夫人说:“他是昊儿!” 杨夫人用丝帕拭着含泪一个劲的点头。 这样的五官,这样的体魄,这样的表情,都是年轻时候杨司令的翻版。 不需要任何证明,杨司令一眼就知这是他失踪多年的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芝兰玉树 杨琨脸绷得紧紧,未等夏霏雨靠近我,已拔出手枪,枪口正对着我,手指已扣动扳机。 “我数到三,你给我过来,不然我一枪崩了这老头!”杨琨冲着我说。 “琨儿!”杨家夫妇怎么都想不到杨琨居然会做出这种疯狂举动,异口同声唤道。 我望着轮椅上不发一言的爹,望着站在一旁为我担忧的夏霏雨,倏然间松开爹的手,不想爹突然抬起头,将我紧紧拉住:“不要去,姌姌,爹知道错了!” 这是我第二次从爹口中听到这句话。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杨琨冲我爹哼了哼,脸一横,继而朝我爹大腿处开了一枪。 “砰”枪声一响,守在外面的飞鹰帮兄弟,还有杨司令的副官立即带着持枪的士兵冲了进来。 “爹!” 我心里的弦绷得紧紧,不顾一切的朝爹扑去,见爹搁在轮椅上的腿上血水喷溅,忙用手按住伤口,可是却怎么都止不住血水。 浓浓的血腥味,让我胃里抑制不住的翻涌作呕,奇怪的是,我居然忍受住了。 “姌姌,爹对不起你,爹这一生错事做得太多,这是老天对爹的惩罚!”爹握着我的手说。 我摇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爹言语中含着多深的悔意。 爹眸光转向夏霏雨和杨司令,最后落在杨司令身上:“对不起杨兄!我们兄弟多年,我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霏雨确实是你的长子。当年我以为燕兰爱得是你,心怀恨意,趁你出战在外,趁机抱走了霏雨,却被燕兰发现,燕兰为这事一直不肯原谅我,害得烟姌早产,而她自己也因为难产离我而去。直到燕兰死时,我才知道,她爱得一直都是我啊!我好混帐!” 爹已是老泪纵横。 我知道,爹口中的燕兰就是我娘,这是我头回听到娘的名字!燕兰,原来娘的名字是这般好听! 想来爹和娘还有杨司令三人年轻时候,陷于一场三角恋情中不可自拔。爹误会娘和杨司令,以致于对夏霏雨做出这般不可饶恕的事。 夏霏雨原本可以安心当他的杨家大少爷,就因为爹的一己之私,让他幼年流落在外。 我忽然明白,爹当年为什么看到夏霏雨时执意要收养他,原来他一直都在为当年的糊涂赎罪!只不过杨琨中间横插一脚,定是拿这事要挟过爹,所以爹才不得不与杨琨妥协,没将夏霏雨的身世说出来。 那晚在百乐门,百分百是杨琨让人跟踪我后,通知我爹前去领人的。 我诧异地望着爹,见他因为失血,面色一点点的在苍白。 杨琨忽然冷笑起:“想忏悔么!” 说时又将枪口对准爹,我慌了,忙用身躯护住爹:“杨琨,你不要乱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的举动吓坏了夏霏雨,他大步上前,冲杨琨说:“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 杨琨闻之呵呵一笑,一双冷眸,因为惊慌焦虑已红艳如血,可是心底的绝望和崩溃让他全然无了人性。 我担心杨琨真会丧心病狂地拿枪杀了夏霏雨,冲夏霏雨喊道:“霏雨,不要犯傻!”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刻震住。 看到两个儿子相残相伤,杨司令心里最痛,而这一切归源于他手中的权势。 回想他的戎马一生,大小战场经历过无数,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可是面对自己的儿子,居然不知所措。 好在他思维还清晰,冲着已发狂的杨琨说:“放下枪,你要什么,爹都答应你!” 杨琨将手里的枪指指夏霏雨,又指指我爹,继而又指向我,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妥协时,他居然冲我开起枪。 “呯”子弹穿过枪膛朝我射来。 我吓得大惊失色,一股推力使来,我被推至到了旁边。子弹穿过爹的胸膛,爹倒在了血泊里。 杨司令气得两眼生血。 两也忍受不了杨琨的狂妄,手一挥,身后的士卒像潮水般一拥而上,将杨琨瞬间制住。 “爹!”我抱起一身是血的爹哭喊。 爹的气息已非常微弱,他无力地望着我,又望着一旁不动声色的夏霏雨,冲着夏霏雨伸手说:“对……不……起!是……我让你蒙冤了,那三枪……其实是……我自己打得!”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爹,可是爹再也醒不过来。 办完爹的丧事,我将自己反锁在家,下人、保姆、司机,还有飞鹰帮的兄弟,全被我赶了走。 我心里乱成一团,极需要清静。 在这个世上,我已没有亲人,如果有,也只有腹里的孩子。 夏霏雨跟着杨司令夫妇回到了杨家,名字已改成杨昊。 我自知爹愧对杨家,让我无脸再见夏霏雨。 我抚着小腹,打了个电话给耿乐,让她帮我将房子卖了,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将孩子生下。 自打爹去世后,我将飞鹰帮交给了二堂主,他是爹生前最信得过的兄弟,有他打理飞鹰帮,我想爹泉下有知也会瞑目。 我去了江南,据说那是母亲的故里。 我用爹留下的钱买了所小宅,请了几个下人打理家务。我没什么爱好,只会养花,闲暇之余,就用所学的技能帮人画像。 说来也怪,自打花行开张,订单总是络绎不绝,就连我的画室也生意特好。 我毕竟是个孕妇,每天忙这么多事,不免有些身体透支,于是只好张贴告示请帮手。 才一天功夫,前来应聘的人就已很多,就连余杭最有名的素描大师画生,也来我这凑热闹。,我一时摸不清状况,不得不亲自过来瞧瞧,却见有人摇着纸扇,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 来人一身白西装,颀长挺拔的身段,如同芝兰玉树。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一如当年他开着车来晋宁码头接我。 不时热泪盈眶。 他终是寻了来,我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见我,毕竟爹犯下的错,让我实在没有颜面面对他。 “夫人!他是来应聘掌柜的!”画室的伙计指着夏霏雨说。 我拂袖轻笑,挥手示意伙计下去。 亲手沏了他最爱的雨前龙井,捧给他,“这才是地道的西湖龙井!尝尝吧!” 他嘴角牵牵,似笑非笑,可是眸里早已涌起了风暴。 我心下一骇,还没想到他下步想做什么,手中的茶杯已被他夺去搁在桌上,而人不知不觉已被他攥到了怀里。 我挣了挣,高高凸起的肚腹隔在我俩中间,他从身后抱住我,却发现两只手已圈不过来,不由笑起:“快要生了吧!” 我含笑点头,他笑着将我摆正,冲我认真地说:“不许再跑!” 说时吻已覆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尘尘三仙 雪然,一只修行十万年的九尾狐,绝对的清纯美貌。因得佛缘而成仙,又因爱生恨,仙灵散尽,再次入世历劫。她喜欢白色,在夜上海被人唤为白玫瑰。 妙殊,原本是是九天玄女,原身,一颗紫色灵珠。气质清冷如雪,有冰山美人之称,因爱上自己的大师兄,而成坠仙。她喜欢紫黑色,在夜上海被人唤为黑玫瑰。 梵绡,原身一朵鲜艳的曼珠沙华。好不容易修行多年成仙,又因爱而成魔。气质妖艳,热情如火,在夜上海被唤为红牡丹。 三人中,梵绡年纪最大,因为她是远古魔;妙殊排第二,她是九天上仙;雪然最小,只因与前两位相比,她的修行时间最短。 虽然三人实际年纪相差甚大,但化为凡人后,都只有二八年华。 三人入世后,齐聚于夜上海歌舞厅,成了夜上海有名的三朵金花。 她们的宗旨是玩够一千万个男人,并找到那个让他们坠落的男人,让他爱上自己,才算功德圆满。 梵绡 一袭红艳华美的旗袍,衬得梵绡越发风姿绰约妖娆无限。刚烫的卷发如同一条条小蛇般蜷曲在她瘦削的肩头。 望着玻璃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她心烦地点着一根烟,夹在涂满蔻丹的指尖,幽幽然然吐出一口烟圈。 今天的她很烦燥,因为过惯了这漫长无际的无聊岁月,却仍是没有盼头。算来她来这世间已有万年,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他到底在哪? 莫不是天道与她开玩笑?所谓的历劫不过是场游戏。 正想着,门外的姐妹冲她嘻笑着说:“梵绡姐,门外有人找你,好像是那个白哲楠!” 梵绡涂满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将手里吸了一半的烟掐灭,扔入桌上的烟火缸里。 白哲楠是白督军的独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参谋,可谓虎父无犬子,加以几日,定能成为一位出色的军政要员。 白督军独霸一方多年,这位独子又年轻有为,城里多数女人都将白哲楠视为佳婿人选。 不过梵绡早已看破尘世,对任何人全然无意思,她只在意她要找的那个人。 可她也不愿意得罪这位白家公子,毕竟她现在是人,得按人的规矩活着。 “白少爷,可有事?” 梵绡摇动着那不盈一握的水蛇腰,往门前一靠,硬将白哲楠的去路挡住。 白哲楠望着眼前的女人,眸光由下往上。 入眼的是一双亮红色尖头细跟皮鞋,将她那两只细白的纤足包裹其中,越发显得双足秀气可爱。 只到膝盖的旗袍,叉子开得极上,微微一动,便将大腿根部的美好露了出来,那白晳如玉的肌肤顿时让人血脉膨胀。 再往上,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如此柔软的腰肢,比之蒲柳还要软韧,身段玲珑有致,已不是言语能形容。 红唇娇艳如火,明眸皓齿间,一笑一颦,都那么媚惑酥骨。 这女人美得可比妖姬,还是人么?难怪那么多的兄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却被她一一无视,伤心之余,却仍忘不了她,甘愿为她赴汤蹈火,置家庭于不顾。 她是个十足的祸害! 而他此次前来,便是来为民除害的。 他自认长相不俗,没有女人能轻易拒绝他。 不过见到梵绡后,他平静的心居然噗噗直跳。 他想,不是因为自己太紧张,而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往常他往这一站,这夜上海的舞女们全都贴上来,唯有眼前的人,全只当他是只无色的花瓶。 他想,是不是他今天的西服太白了,降了他的媚惑指数。 他不安地轻咳起:“在下只是慕名而来!梵绡小姐果然明艳无双,名不虚传!” 梵绡白他一眼。这种拍马屁的调子她听了一万多年,早就长了耳茧。她伸出兰指,抚抚刚别在发上的水晶发夹,轻笑一声说:“那我荣幸地请白公了喝杯清茶!” 说时,将靠在门上的身躯挪开,纤腰一折,给白哲楠让开路。 白哲楠薄唇一翕,以为她入套了,大步迈入屋中。 进去后才知梵绡压根不是请他喝所谓的清茶,而是直接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两腿叉开,骑在他身上,攥住他的领带把弄着说:“这清茶喝了,怕你消化不良!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吧!舍得老娘费神!” 白哲楠是军人,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既然她要演戏,那他就奉陪到底。 攥领带是吧,那我还……其实他半点无经验,只不过脸皮厚,死扛着没脸红。 不过身上的人实在太过妖艳,男人的本能让他有了反应,干脆一个翻身,将她直接压下,对着那张红唇狠狠吻去。 梵绡又气又恼,入世一万年,还没有哪个男人能这般轻易将她制伏,她不禁怀疑白哲楠的身份。 会是他么? 梵绡慌乱的想哭。 那年他说,等她成仙后,就与她双宿双飞,再不管这六界之事。因为他是掌控六界的守护神,他一直守护着天道。可等她成了仙,却发现他骗了自己,他利用她成仙,不过是让她成为他的臂膀。 她后知后觉,一念成恨,毁了他守护的六界,他一气之下将她打入凡尘,却因她的情劫未满,抽了一魂入世陪她。 她一直在找他的这一魂,只要能爱他一世就好。 白哲楠陡然间看到了白衣翩翩的自己,与身下的她生死相缠的画面。 心口一窒,忙放开她,却不料尝到一股咸涩味,定睛一看,她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她也不是全然无情,只因被伤得太重,不敢轻易动情。 他想起身,就此结束报复她的游戏,却不想被她抱得紧紧。 “不要走!一万年了,你到底还要躲我多久!” 她哭着,继而纤手探进他心膛,果然摸到了那颗与她长在同样部位的血痣。 “连心符!两心相连,永不相弃!负我必诛,忘我必亡!” 这是他万年前对她下得咒,想不到他自己当时也中了此咒。 她笑了,原来他一直爱着她,只是身为神的他,有他应尽的职责,不能与她明说,不然天道难容他们,六界更是不许。他逼她成魔,将她留在人世,待他寻来,用此一生还她的执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妙殊 妙殊在从教堂回来的路上,乘坐的黄包车在拐弯处与一辆别克轿车相碰。 她扶扶额上被撞歪的鸭舌帽,整整胸前松开的领结,往外瞟一眼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双方速度都不快,只是相碰而已。 为求出行方便,她今天有意着了身男式黑西装,为的就是避个清闲。毕竟夜上海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多数让人瞧不起。 只是这鸭舌帽一歪,她那头流瀑般的长发不免从帽沿里倾泻而下,她伸手拢起头发,快速塞进帽中,继而身姿翩然地从黄包车里钻了出来,绅士地将地上的车夫扶起后,瞧瞧双方的车子并没损伤,便塞了些钱给车夫,算是了事。 可她哪知自己这一连贯的动作,早已被轿车后坐上的年轻男子瞧去。 那男人玩味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牵牵,戴着皮手套的手搭在车门上,继而推门下了车。 “等下!”男人追上她,唤道。 妙殊搁下脚步,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回首望着追来的男人。 清冷的水眸,如同寒冬腊月凝结在屋瓦上冰棱,寒森刺骨的让人不敢冒然靠近。 男人被她清冷的气质吓一跳,不过只一会,又轻笑起,这笑容仿若守在林中的猎人发现了守候已久的猎物。 妙殊一双冰眸微微眯起。 她在人间呆了这么多年,对男人已了如指掌。眼前的男人俊秀儒雅的外表里,含着股森然的杀气,看身段绝对是个练家子的。 那么他跟着自己可想而知? 妙殊垂眸,不知这人是哪帮哪派的?是调查科?还是青帮…… 手依旧插在口袋里,里面藏着一支新款的勃朗宁,这是组织上为了她的安全特定配给她的。 其实她根本不屑用这个,她早已刀枪不入。虽然失去了仙力,但身躯依旧不老不死不伤。 不过她现在是个凡人,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这项优点。 刚在教堂她已将最新截获的电报信息传递出去,不想会在这里被人拦堵。 纤指触到了勃朗宁上冰冷的金属壳,她沉眸,素指微微一勾,却又很快松开。 “什么事?”她侧身, 45度角刚好适合现在的她,一来可以将对方看清楚,二来也不显得自己无礼。 “你落了东西!”男人朝她步来,手伸进黑披风,像在摸早什么。一双黑色皮靴触得地面振振有声。 随着男人的逼近,她心跳加速。 特工的直觉提醒她,危险正在逼近。 纤指再次握起,未等男人开口,她已将枪拔出。 可惜男人比她手快,从怀里摸出一块绣着黑玫瑰的丝帕。 她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将枪掏出口袋。 那丝帕是她闲着无聊时绣的,黑玫瑰是她在夜上海的外号。 不过她并不喜欢黑玫瑰,只是喜欢黑玫瑰那阴暗冰冷不易亲近的性格。 “黑玫瑰!好魅惑冰冷的名字!不过,我喜欢!”男人说时将丝帕放在鼻尖嗅了嗅。 动作煽情而放浪。 继而笑着说:“好香!一如你的人!明明是颗耀眼夺目的明珠,却硬要使自己蒙尘失华!” 一听“明珠”二字,妙殊心中一跳。 她原身是颗紫色灵珠,只因那人而修成人,又因那人而成坠仙。 那人是她的大师兄,从他从女娲庙里拾到她那一刻起,她便默默地爱着他。待她好不容易修成人形,而他却已爱上了他们的小师妹。 她起了忌恨心,失手打伤小师妹,被赶来的他一气之下废了仙根。万千恨念大起,让她成了众仙的笑柄,成了坠仙后,她最终被师父驱逐下界。 自那刻时,她早已忘了自己曾是九天玄女,女娲灵珠的化身。 往事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得让她都忘了来人世的初衷。 原来她是寻他而来的。 可是这一世世漫无边缘的等待,终是让她习惯被尘世的纷扰淹没,而那个人始终不知踪影。 这一世她的身份是地下情报员,兼夜上海歌舞厅舞女。当然舞女的身份不过是她用来掩饰的,她多数时候是窃入本市的情报系统,继而将情报送出去。 三天前,她用电台截获了一个惊天信息,这个信息关系到国家民族的生死存亡,她不敢有半丝怠慢,算好今天要去教堂做礼拜,便将情报带出来悄悄送了出去。 这一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 显然对方已知她的身份。 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在临死前,还得搏上一搏。 她瞥了眼那块丝帕,借着拿丝帕的机会,另一只手已将枪口抵在男人的心口处。 “话太多了!”她冰冷地道。 哪知男人将丝帕一扬,一股暗香拂来,她只觉眼前一黑,继而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被一股钻心的刺痛给弄醒的。 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身上痛疼难抑,稍动下,便是牵筋动骨,痛出一身身的冷汗。 她从没想到皮肉伤会这般的痛,谁说有了不死之身就不会痛的,这种痛比起当年那人断她仙根时还要痛得死去活来。 她痛得两眼昏花,不过还能将眼前的景象看清。 她被关在调查科的地牢里。 抓她的那个男人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黑色的皮靴映着昏暗的灯光,发出程亮冰冷的光泽。 他正在吸烟,一支接着一支,地上早就满满一地烟蒂。 她不知他在愁什么,莫不是他每次杀人时,都要吸上这么多支。 她觉得好笑,干裂的嘴唇瞬间裂开,鲜血很快逸了出来,一嘴的血腥味让她十分难受。 男人将烟扔在地上,用皮靴狠狠踏了下,继而朝她步来。 一把拎起地上的她,让她正眼望着他。 他的眼神居然弥满了痛苦,这是她从他眼里看到的。 “为什么会是你!阿殊!你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霄,寻了你多年的那个人!辗转轮回无数次了,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不要再干这个了好不,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也可以陪你一生一世!” 妙殊没想到她等的人终于出现了,可是他却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这样的他她还能爱么? 她想她现在是个人,不再是什么上仙,她有她追寻的真理、正义和信仰。这个人即便是他,她也不能再爱。 “杀了我吧!”只听她开口说。 她知道她不会死,子弹无论打在哪处,三天后,都会自动飞出,到时她又能重新活过来。只 不过之前的身份已不能用。 而他却只有这一世,错过了让他爱上自己,她将无限期的留在这人间。 终还是听见了枪响声。 她以为子弹穿入身躯定是格外的冰冷,格外惊悚,可是她等了等,并没发现什么感觉。 原来那枪不是打向她的,而是他终于良心发现,这些年他错得有多离谱。 只见他单手持枪,将看牢的士兵一个个击毙,继而带着她逃出了地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雪然 她说她喜欢白色,并不是因为她原身是只白色九尾狐,而是一个叫墨玄的男子。 那人特别喜欢黑色,于是她就选择上了白色。黑白永远是颜色的终极。 初见那会,他穿着一身玄色袍子,站在画舫上,月色如纱,玄衣如水。随风翩扬间,将他高大俊挺的身躯拉得越发颀长。 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美好的如同刀刻的石像,只是他比石像有生气,瞧得雪然一双狐眼晶亮。 显然这是一个美男。 她身躯一晃,入了画舫,混入歌女中边舞边唱。 他还是发现了她,尽管她已十分小心,就连面上都遮上了轻纱。她以为可以蒙混过去的,偏偏他十分警觉。 她并没有恶意,不过是想就近看看他。 可他不这样认为,身为御前侍卫,直将她当成前来刺杀皇帝的刺客。 她被他一举拿下,面上轻纱被揭。 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让在场的人倒吸一气。是的,她很美,美的纯净无暇,美的让日月失辉。就连佛祖都说她太美了,终会因了这张脸害人害已,就赐了她一颗仙丹,助她得道成仙。 她现在已经是狐仙,却还不会藏匿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凡人活活逮住,她事后想想,真是笑掉大牙。 她原本可以逃的,却突然改变主意,只因她听见他的哭声。 原来他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原本坐上龙椅的人该是他,只因皇帝挟持了他的母亲,才迫使他不得不烧了先皇的遗召,将皇位拱手于人。 可他心里终是不甘的。 圆月下,他提着酒壶坐在屋顶上喝着闷酒,看他一口又一口,她终是不忍心。 嘻嘻一笑,身躯一晃,瞬间入了皇帝的梦里。她用迷魂术将皇帝的老爹引了出来,在梦里把皇帝教训一顿后,逼皇帝写下召书,禅位于墨玄。 一夜间乾坤扭转,她知道自己终会因此受到天惩,可她不后悔,因为她知他终于开心了。 后来,他娶了位狠毒的皇后,要拿她的狐心治心病。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劫数逃不过,在临死前,她向他表露了心声,却因此惹怒了佛祖,一身灵骨被剔,打入凡尘,历经万年情苦…… 雪然陡然间从梦中惊醒,前世的事,犹如昨日,时刻萦绕在她脑海里。 佛祖说,这一世是她最后的机会,若再错过,她便生生世世为人,他也帮不了她。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十万年来,面容依旧美得无可挑剔,可是这样的她却永生永世得不到真爱,只因那些人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她开始讨厌这张脸,生气地拿东西砸了镜子。她以为自己看不到心情就会好,其实她哪知,她生气的时候,比笑起来还要好看。 今天她休场,就不打算回夜上海,翻看日程表一看,见下午有课,才想起三天前,报了个外语班,忙开始收拾东西。 外语老师很年轻帅气,据说是某位教授的儿子,刚留洋回来不久。 班里的女生一个个犯起花痴,唯独她不屑一顾。对于男人她早就免疫,她上课十分认真,对老师也十分尊敬,不知为何这尊敬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了疏离淡漠。 下课后,那老师追着她问道:“然同学,对我有看法吗?怎么从来不见你主动跟我说句话!” 她仰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去的老师,茫然地摇头,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位老师在寻话与她搭讪。 她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蓦然心跳开始加速。 这种感觉她已许久不曾有过,唯一有的就是很久以前遇见墨玄的那一刻。 会是他吗? 她不敢置信。 佛祖没跟她说,转世后的墨玄有什么特征,她急得冷汗簌簌,一张俏脸煞白的如同纸片。 他心疼地说:“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问问你,若是刚才的话冒犯了你,向你道歉!” 她抿嘴,梨花带雨的说:“你喜欢什么颜色?” 她望着他,水眸灵灵满满的期盼,盼着他能告诉她是“黑色”。 他望着她好看的菱唇一翕,笑着说:“我喜欢白色!像你裙子这样的白色!” 她一脸失望,撅气地跑了开。 他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忙追了上来。 她越跑越快,他哪里追得上她。 逃跑可是狐狸的本能。 她上了电车,他叹气地站在电车下望着她一点点远去,唇角微微勾起。 第二日,她去夜上海赶场。 见妙殊和梵绡都没来,一打听才知,那两位都跟人约会去了,不由羡慕死了。 她了解那二人,是显少跟男人出场的,料想定是找到了命定的主,才这般潇洒。 她叹气,一身月白色折枝梅花旗袍,越发衬得背影萧瑟单薄。 她心里很烦,却不想抽烟,因为她知道,抽烟的女人风尘味更浓,她才不喜欢。 她其实很讨厌呆在这里,只不过这里是男人的天堂,寻起人来方便些。 她无趣地朝吧台走去,一身月白色旗袍在灯光下影影绰绰,摇曳生姿,衬着她那如雪的肌肤越发的明媚动人。 她跟服务生要了杯酒。 那服务生显少见她喝酒抽烟,不免逗她说:“雪然姐,今天失恋啦!” 她没好气地瞪服务生一眼:“失恋这种事,永远不会在我这出现!” 说时,一口气饮下杯中的酒。 酒水很辣,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十万年来,她喝酒的次数掰着手指完全数得过来,只因她的酒量不行,不像妙殊和梵绡,那两人的酒量大得惊人,所以她一直刻意控制着。 这酒真是越喝越上口,转眼一杯见底,那服务生见她双颊彤红,两眼迷离,实在不敢给她再喝,毕竟一会她还要陪客人跳舞。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身影步来,拍着她肩头说:“怎么穿成这样?” 她回首,眯起眼,才看清是那位外语老师。 耸耸肩说:“NO,有谁规定舞女就不能学外语?有谁规定舞女不能穿旗袍?” 他摊摊手,对这些话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清纯如她,不适合呆在这种地方,便掏出一叠钱搁在吧台上,将她攥了出去。 “你……谁啊,管我做什么?”她喝得脑门晕眩,眼前的人在她眼里已变成二个,四个……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墨玄,心口一窒,抱着他抽泣道:“为什么不是你!” 他低低一笑,心疼地抚着她如绸缎般的发丝说:“一直是我!只不过你还没认出我!阿雪,可让我找到你了!这一世,让我陪你到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落花时节难逢君 耿乐接到家中急电,说是父亲病重,忙退学从英国赶了回来。 回到家中,见二姨太与人有说有笑,正与三位官太太坐在厅里打麻将,吆五喝六,嘻闹声一片,哪里像家中有病人的样。 耿乐立马起了疑。 对这位二姨太她素来有意见。 二姨太原本是她的表姨,她母亲的表妹,却在她母亲怀孕那会,勾搭上了她父亲。 母亲心地善良,懒得与自家表妹计较,应了那句肥水没流外人田,劝着自己的丈夫将自己的表妹收了房。从此表姐妹同住一屋檐共侍一夫,到也相安无事多年。 只是三年前,母亲病逝,耿乐在家无了依靠,便一气之下去了英国留学,也算耳根子清静…… 耿乐心里窝着气,将行李箱重重搁在地上,弄出不小的声响。 二姨太忍不住回头瞧了眼:“哟,大小姐回来了!怎不叫人去车站接你!” 二姨太手里正摸着张牌,一脸的漫不经心。 耿乐瞥她一眼,反正从小她就知这位表姨表里不一。 她母亲不在,这家里的事都是二姨太在打理,她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到的,她想,这位二姨太比谁都要清楚! 没安排车子去接自己,明显是二姨太有意的,倒是会装无辜! 算了,不是自己的亲妈,她犯不着与这老女人计较! 耿乐哼哼,径直上了楼。 二姨太得了个没趣,对着桌上的三位官太太尴尬地笑道:“这孩子就这脾气!不知往后嫁了人家,会不会性子转好!” 说时将手里的七条丢了出去。左边的李太太眼尖,笑道:“姐姐是被大小姐气着走神了吧,我正等着碰七条呢!瞧,就送上门了!” 李太太笑盈盈地将七条接过来,继而将面前的牌一推:“沾了姐姐的光,胡了!” 众人一阵嘻笑,忙从皮夹里摸钱给李太太。 二姨太见今手气背的紧,忙说:“就到这吧!回头得去楼上瞧瞧,问问大小姐要吃些什么!” “姐姐真是贤惠,比起那位局长夫人也不逞让多少,我看她走了三年,耿局长也该将姐姐扶正才是!”吴夫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说。 吴夫人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她是吴参谋的夫人,原本也是位姨太。 去年吴参谋的元配死了,她趁机对吴参谋灌吹枕边风,吴参谋见她替自己生了个儿子,心一软,应了她。 吴夫人的话自然说到二姨太的痛处,二姨太面露尴尬,却仍噙着笑意:“我哪能跟妹妹你比,妹妹蕙质兰心,温柔可人,又替吴参谋生了个胖小子!而我……就连这肚子都不争气!”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皮鞋声,二姨太料到是耿世勋回来了。 忙安排下人准备开饭,那三位太太在门口与耿世勋招呼后,含笑离去。 二姨太站在门口替耿世勋接过大衣,转身挂在衣架上:“今,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耿世勋望着刚被收拾掉的桌子,脸一板道:“又在家里打麻将了!” 二姨太知道,耿世勋讨厌她在家玩这些无聊的东西,心虚地道:“就玩了一会!对了,你宝贝女儿回来了!” 耿世勋一怔,嘴角牵牵,抬首望向二楼。 “噢!去叫她下来,我有话跟她说!” 二姨太点头。 终于绕开了话题,没再提打麻将的事,不然她非被训个半死。 对于这位表姐夫,她不敢公然违抗他。 当年她不过是妒忌自己的表姐能嫁给这么一位出色的良人,趁着表姐怀孕那会,带了些东北特产赶来看表姐,却爱上了自己的表姐夫。 那时候的耿世勋年轻英俊,又刚升为警察局长,她心里爱慕死了,所以就趁表姐身子不便,将耿世勋勾引上了床。 表姐知道道后自然很生气,但顾及到两人的情份,也就劝耿世勋收了她做小。 本以为攀上耿世勋这棵大树,往后就能顺理成章,继而可以返客为主,哪知耿世勋跟表姐的感情很深。这些年,他来自己房中的次数少得可怜,就是来,也是表姐身子不便的时候。 二姨太越想越气,现在表姐已过世三年,耿世勋对自己还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二姨太心里真不是滋味,不知不觉已到耿乐卧室,她拍起门板说:“大小姐,老爷回来了,唤你下去呢!” 耿乐应了声:“知道了!” 里面的人回答的漫不经心,只当她是下人。 也是,她到现在都唤耿乐“大小姐”,唤耿世勋“老爷”。她在这个家里其实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从前表姐在时,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乐呵融啧的,她明显被隔在外。现在表姐已不在,她又成了这个家的保姆,耿乐对她的态度日发嚣张,让她实在难忍。好在这丫头马上要嫁人了,往后她就是这个家的真正女主人。 二姨太总算寻到了安慰,对那位未来姑婿谢易恺真是感恩戴德! 耿乐出门时,与门外的二姨太对上,见她泪迹斑斑的,好笑说:“好好的,二娘你哭什么!我爹他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就知道骗我回来!” 耿乐嘴撅得老高,边说边往楼下去。 耿世勋瞧见女儿,手一伸,笑着说:“乐乐,乖女儿,可想死爹了!” 耿乐没像以前那样冲他奔去,而是嘟起嘴说:“爹,你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骗人家说得了重病,你不知道这么做很不吉利,假话说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嗯,乐乐说得对,爹不该这么骗乐乐!好吧,爹知道错了,下回绝不再犯!”耿世勋向女儿保证。 耿乐终于被他逗笑。 她一向很听耿世勋的话,见父亲态度这么好,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耿世勋的心却沉了下,待吃过晚饭,又将她唤到书房。 “其实啊……”耿世勋理理心绪,想着怎么跟耿乐开口提那事。 耿乐百无聊赖地翻弄着书架上的书,见父亲欲言又止,料想他有话要跟自己说。 她从没见父亲这般踌躇犹豫过,猜想这件事,让父亲难以启口。 “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耿乐笑着说。 毕竟是父女,有什么话说不开的! “乐乐啊,爹为你定了门亲事!你知道谢易恺的吧!” 耿乐持书的手一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又不是他 谢易恺,这名字让耿乐听来熟悉,她记得上女中那会好像听过。 细细回想后,眼睛一亮,拍着脑门道:“是谢家的那个私生子!” 耿世勋脸一拉,忙纠正她道:“人家现在是谢老板,什么私生子,要叫谢三少!” 耿乐撅嘴:“他又不是谢夫人生得,不是私生子是什么,再说他母亲到现在都未被谢家认可!” “好了,这事,知道就行,千万别在易恺面前提起!” 易恺!瞧爹叫得多亲热! 耿乐想到这,越发觉得不对劲。想起刚才,父亲说为自己定了门亲事,陡然间明白,这定亲的对象是谢易恺! “我不要嫁他!”耿乐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生气地说。 耿世勋叹气,耐心劝道:“乐乐,你也不小了,爹一年比一年老,往后总得有个人陪你过完下辈子!这易恺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什么不好!” 耿乐俏脸一板:“那是你的看法,不是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这套!” “包办咋了,我跟你娘还不都是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做的主,我们不是也恩爱了一辈子!” “恩爱吗?爹,你不知我娘背地里有多伤心!我想,我娘要是知道你后来会娶二娘,当初定不会答应嫁给你!” 耿乐不服气地道。 “你这孩子,扯远了哈!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答应不答应都得给我嫁了!”耿世勋失了耐心,脾气一上来,直接将话说死。 “爹……”耿乐一副欲哭无泪。 不过,她不会这么容易屈服的。 第二天,她将自己弄得花里胡哨,前去谢氏公司找谢易恺。 她要让谢易恺讨厌自己,然后主动退婚,这样父亲就不会难为她。 到了谢氏,发现如今的谢氏已比三年前大了许多,不仅有数间洋行、百货公司,还涉及到了娱乐圈,比如电影公司、娱乐城什么的。 难怪谢易恺要跟自家结姻,这么大的商业帝国没有个保镖怎么行,而父亲身为晋宁警察局局长,当这保镖最为合适。 官商联姻,与谁都有利不是?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要的是能陪她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赤*裸裸的用金钱筑起的虚伪温柔。 耿乐一进谢氏就被服务台的女秘书拦了住。那秘书见她穿成这样,还口口声声嚷着要见谢易恺,忙嗤笑道:“对不起,小姐,您没有提前预约,老板现在很忙,没时间见您!” 耿乐瞪了这秘书一眼,径直朝电梯步去。 那秘书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看她进了电梯,忙给楼上的人打电话。 谢易恺的特助接到电话后,慌忙跑去电梯口拦堵耿乐,不想耿乐将电梯坐过了头,直接上了顶楼。 耿乐想,一般老板的办公室都会安置在最高层。可是她估算错了谢易恺,他与常人不同,喜欢把自己的位置略微放低些。 一如他的为人,明明依着今天的商业地位可以趾高气昂,可以目中无人,但他仍在人前放低自己的,用他的话说,留些余地给别人,等于留了面子给自己。 所以在商业圈,他被人唤为“谢君子”。 谢易恺一只手搭在顶楼的铁栏杆上,另一只手指间夹着根烟,只见他缓缓将烟放入嘴中,吸了一口,继而又吐出一个个烟圈。 这里是晋宁最繁华的商业段,三年前,他买下这幢楼,为的是一展宏图。他用三年时间,将一个面临在垂死挣扎线上的谢氏,一步步摇扶而上,让它成为一艘商业巨艇,驰骋于浩瀚的商海中。他用实际行动,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以此洗雪私生子身份,让谢家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再不敢小瞧他。 “妈!我做到了!”谢易恺自言自语起,俊头却蹙得紧紧。 耿乐一出电梯,就瞧见有人攀附在铁栏杆上,以为他要跳楼,忙冲他唤道:“喂,别想不开!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谢易恺闻声回头,不为一怔,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头花豹。 衣服又是红又是绿,头上戴着朵硕大的牡丹花,这妆画得实在太浓…… 这女人哪里冒出来的?楼下那帮人到底吃的什么饭?居然会放她进来! 他生气地将手里的烟掐灭,冷沉着脸,朝耿乐步来。 耿乐这才瞧清眼前的男人。 明明春水映梨花,美的如同一块温润的美玉,却是一张僵硬的扑克脸,那双好看的剑眉凤眸,也瞬间失了应有的风采。 “切,我又没欠你钱,朝我拉什么脸!”耿乐没好气地说。 谢易恺扯扯被风吹开的西服,冷冷瞥了眼耿乐,眸光犀利冰冷,让耿乐莫名的哆嗦起。 死面瘫,不吓人要死啊! 耿乐在心里咒骂。 “找谁?”只听对方开口说。 “我找谢易恺!你知道他在哪吗?”耿乐道明自己的来意。 谢易恺打量起她,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有事?” “当然有事了!”耿乐回道。不过这事得跟谢易恺本人说,其他人么,就算了。 “你又不是他,自然不能告诉你!喂,你刚才不会真想自杀吧!” 耿乐变换话题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谢易恺见她还真异想天开,不由嘴角一勾,轻笑:“你见过哪个想自杀的人,神智这般清醒!” 说完再不与她废话,一边走一边扣起西装上的扣子。 待耿乐回觉自己被他无声骂成了“白痴”,气得玉牙紧咬。 “喂,你给我站住!” 她追着谢易恺去,见他下了楼梯,她只好跟着他下楼梯。 一出楼梯口就被谢易恺的特助拦了住:“小姐,你没有预约,还是请回吧!” 耿乐将特助挡在自己身前的手挥至一边,指着前面的谢易恺:“ 我不找谢易恺,我找他!” 特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大为一怔。 这女人搞什么?这不就是他老板谢易恺了! 待他回神,耿乐已越过他追上去。 一把揪住谢易恺的一条手臂说:“把话说清楚,谁是白痴!” 谢易恺薄唇扯了扯,眸光落在耿乐抓他的手臂上,轻笑道:“答案不是已经清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棒打鸳鸯 耿乐已被谢易恺气噎,纤指紧握成拳,一副做势要揍人样。那特助见状,忙跑上来攥住她。 “对不起老板!是我没拦住她!” 耿乐闻声怪异地望着谢易恺,嘴巴张得都快能塞进一个馍馍。 “你……是谢易恺!”她指着谢易恺,有些不敢置信。 谢易恺点头,看她的眸光十分不屑:“我从来没说自己不是!” 耿乐嘻嘻一笑。 这人嘴皮子功夫真是了得,横来竖去都能说回来,论嘴皮功夫她自然不敌他。不过,既然找到了人,那她就不跟他客气。 “我要退婚!”耿乐挥开特助语不惊人死不休起。 谢易恺很快反应过来,玩味地望着耿乐,冲特助说:“你下去!” 那特助还沉浸在耿乐的话语里不敢置信,听谢易恺这么说忙退下。 “你跟我来!”谢易恺对着一旁怒火冲天的耿乐说。 “去就去!谁怕谁!”耿乐叉腰,大有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能丢的气魄。 她跟在谢易恺身后,进了办公室。 谢易恺见她跟着进来,朝沙发上指指示意她坐下,继而踱到她身后将门插上插销。 耿乐吓一跳,对他的行为,不由警惕起,“你……想干什么?” “你也会怕!”谢易恺嘴角牵牵,眸里玩味越发凝重。 “乐乐!怎么打扮成这样,连我都认不出来!是想向我证实你的演技?” 耿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别搞得我跟你很熟似的!我们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什么演技不演技的,我就长成这样,看不惯么,退婚啊!” “你确定要跟我退婚?”谢易恺倒了杯咖啡递给她。 她望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接过来,放在鼻前嗅嗅。 蓝山咖啡独有的味道还是成功吸引了她。她不客气地端起杯子抿上一口。属于蓝山纯正的味道,很快俘虏了她的味蕾 她不拒绝这么好的咖啡,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地道吧?嫁给我,每天都能喝上这么正宗的蓝山,还有花不尽的钱,享不尽的美食,穿不完的衣服……出门有车送,在家有人伺候……你想上哪玩就上哪!如何?” 耿乐没想到他这么能说。 他的条件的确很优越,就差给她戴上一顶皇冠,唤她一声女王。只是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她宁可不要。 “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统统不感兴趣!你可以考虑下我的建议,早些退婚,不然这场婚结了,定让你悔青肠子!” 耿乐觉得与他谈不拢,这人压根就不是个她能看得透的人。 她再喜欢蓝山也不能当饭吃,搁下杯子,起身拉开门,忽又想到什么,回头冲一旁失神的谢易恺说:“你不会是想借着我爹的势力,干些违法的勾当吧!告诉你,只要被我发现,第一个举报你!”说时夺门而去。 谢易恺抚着下巴哭笑不得,她果然不记得他了。 这场婚姻是他自己选的,他绝不会后悔,他相信耿乐也不会后悔,只是现在的她还不了解自己。 耿乐回到家,赶紧将衣服换了,将脸上敷的胭脂粉洗掉,生怕被耿世勋瞧见,少不了一顿臭骂。 好不容易把自己搞清爽,顿觉舒服许多,哪知下人告诉她,“小姐,谢老板来了,老爷让你下去呢!” 耿乐乐了。 谢易恺这么快就登门造访,难不成想通了! 她嘻嘻一笑,忙奔下楼。 此时的她已换上清爽的洋装,鹅黄色荷叶领雪纺长裙,轻柔翩然的料子,走起路来袅袅婷婷。 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敏捷在肩头,配着颈上的珍珠链子,属于少女的清纯美好展现无余。 谢易恺望着她扶着楼梯一步步而来,居然瞧呆了。 他知道她不丑,只不过为了让他退婚,宁肯将自己弄得那么俗气,不由好笑。 “乐乐,还是这样好看!” 谢易恺打趣道。 耿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朝耿世勋步去:“爹,他跟你说了吗?” 耿世勋瞧瞧女儿,又望望谢易恺,不知所以。 谢易恺忙道:“耿叔叔,瞧乐乐高兴的都等不急了,您还不告诉她让她安个心!” 耿乐觉得他言语中不免兴奋过了头,而父亲又是一副笑脸嘻嘻的,她心里打起鼓,料到就是不问也知什么结果,不等父亲开口,直接说:“爹啊,我有意中人了!怎还能嫁给他,你这么做分明是棒打鸳鸯,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耿世勋脸立马拉下,冲着耿乐喝道:“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没答应,就不作数!” 耿乐撅嘴,见一计不成,忙又使一计:“爹,他在外边养了女人!说不定哪天就冒出个私生子来,你让我到时怎么办!” 谢易恺闻之面色铁青。 他最讨厌“私生子”三字,没想到耿乐居然变相地在骂他。 “耿叔叔放心,这种事早有前车之鉴,绝对不会再发生!”谢易恺开口说。 耿世勋正愁着不知怎么替他开口,没想到他自己到将话说开,忙顺着他的话说:“我相信易恺不是这种人,你闹够了没有!” 耿乐望着谢易恺,鼻子朝天连连哼起。 这顿晚饭因为多了个谢易恺,耿乐吃得实在不知味,早早就上楼,将自己关在屋里。 耿乐知道逃不过了,只好闷闷地执笔给大洋彼岸的齐烟姌写了信。她告诉齐烟姌自己要嫁人了,而且是嫁了个相看两厌的人,这样的婚姻她知道没有丁点希望,只好找齐姻姌倾诉下。 写完信,她已是泪流满面,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耿谢两家联姻,婚礼办得空前盛大,谢易恺一掷万金,光彩礼就给了谢家好几万,把个耿世勋哄得眉开眼笑。 耿乐看到父亲高兴成这样,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父亲疼爱她不假,可是面对金钱、利益的时候,亲情又值多少金? 她终还是嫁给了谢易恺,由耿世勋挽着,缓缓送到谢易恺跟前。 钻戒缓缓落于指节,随着牧师礼成的宣布,教堂里彩屑、纸带、鲜花满天地飞扬起来,像下起一场彩色的雨。 耿乐捧着花束,望着坐在前排的耿世勋,竟半点高兴不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秋海棠 耿乐随谢易恺去了别墅。 谢易恺并没将新房安在谢家大院,却在晋宁郊外买了套别墅。只因他对谢家人至今仍没多少好感,更不希望将耿乐搅进去。 这一路来,尽是茂密葱茏的法国梧桐,一棵棵粗壮的如同驻守道路的卫士,一直延伸到别墅门前。 欧式的屋顶,结合中式建筑风格,古朴中带着股奢华,影影绰绰地隐在梧桐林深处。 两扇黑色镂空勾花铁门紧闭,透过铁门,可看见院里望无边际的花草,还有那设在花坛中间正在喷射的喷泉池。一尊雪白的大理石美人像伫立在喷泉池中央,细白的颜色映着那大片葱翠的花木格外醒目。 别墅则在喷泉后方。 谢易恺让司机将车停下,抱起耿乐下了车。 进了铁门后,并没瞧见有人出来迎接,耿乐这才发现别墅里就他和谢易恺两人。 途经花园,耿乐瞧见一大片开得极为灿烂的秋海棠。 心陡然一跳,秋海棠的花语是“呵护、苦恋”。此花又名“相思花”, 相传它是女子“洒泪”、“喷血”长出的鲜花,因而特别富有相思寓意。 历史上陆游与唐婉无奈别离时,唐婉送给陆游一盆秋海棠,作为思念之物。只不过两人的感情终因陆母的棒打鸳鸯无疾而终,想来让人叹惋。 耿乐没想到像谢易恺这种冷心冷面的商人,居然会有这多情的一面。 他失恋过? 耿乐好奇地望着他,不经意间地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花木扶疏,花香四溢,不知不觉已是月上柳梢,两人出了教堂就直奔这里,撇下那么多的亲朋好友不说,就连宴席还未参加。 耿乐这会还真是饿的紧。 她不知谢易恺这么折腾又是玩得哪般?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响,对着这双波光潋滟的凤眸,启口说:“放下吧!这里就我们俩,何必再演戏!” 谢易恺薄唇张翕,望着四周葱茏的花木道:“你确定要下来?” “当然!”耿乐没好气地回他,她可是一大早就被叫起床化妆梳理,这会累得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更不想再跟他吵嘴。 “好!”谢易恺应了她。 将她放在身旁的木凳上。 长长的裙纱,一层层划过身旁的花木,不经意间被花枝勾住。 耿乐扯了扯,只听“咔嚓”一声,裙摆被整个扯了下,露出她白嫩如玉的两条细腿,她尴尬的不知往哪钻。 见谢易恺盯着自己的两条腿瞧,忙用手护住膝盖:“不许看!再看剜你眼珠!” 谢易恺摇头,越过万株花木,朝别墅走去。 耿乐气得直跺脚,知道他是故意将她扔在这,目的就是要她屈从于他,自觉地走入那间屋子。 才第一天,她已明显感到自己占了下风,这往后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跟这人斗,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院里花木众多,空气清冽的同时,不免觉得有些冷,她又冷又饿,只好厚着脸步入别墅。 别墅里异常安静,她探了头瞧了瞧,猜想谢易恺大概已上了楼。她舒了口气,往沙发上一倒,哪知刚倒下,就见谢易恺拿着毛巾裹着下半身从洗浴间步出来。 头上还有水珠簌簌滴落,料想刚是在洗澡。 他身材极好,想必常年锻炼。肩宽腰窄,适可而止的肌肉,多一分嫌赘,少一分嫌瘦,线条坚硬而不失优美。玉石般的胸膛因为沾了水珠,越发的盈润产亮泽。 耿乐脸红到了耳根,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这副美男出浴图,忙垂下头,嘀咕:“暴露狂!” 谢易恺轻笑,朝她走来,见她一脸疲惫提醒她说:“快去洗洗,换身衣裳,出去吃饭!” 耿乐原本不想动,听他说到了重点,果然有了精神。 洗浴间很大,里面有个大衣橱。 衣橱里挂了好几身她俩的睡衣,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她挑了件最保守的,哪知再保守也不会将腿全遮上。 她开始后悔不该被他引诱进这洗浴间的,应该自己带身衣服进来,可是现在……她只好穿上。 睡衣上的标签还在,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向她证明这屋里就她一个女人,这些衣服都是为她准备的。 她慢慢腾腾地步出来,双颊因为热水,被熏得泛着胭脂般的粉红。 双唇红艳娇嫩,如同一朵含着晨露绽放的玫瑰。 谢易恺的呼吸陡然间变急促,眸光不时露在她那双露在外面的莹润小腿上,小腹一紧,不由自主地朝她步来。 “乐乐……” 耿乐神经绷得紧紧,反射性地伸手挡住他的靠近:“别过来!告诉我衣服在哪,我马上去换!” 谢易恺指指楼上第二个房间:“你的衣服全在那里!” “好,我知道了!” 她逃似地上了楼,推门进了房间。 屋子里全是衣橱,打开来全是一排排整整齐齐地女式衣服。 有旗袍、洋装、晚礼服……就连与衣服搭配的围巾、帽子、手包……也应有尽有。 果然有钱好,这些衣服看款式就知出自名家手工制成,上成的料子,精湛的手艺,就是不穿看看也赏心悦目。 耿乐挑了件大红的旗袍,因为是新婚,一会还要出去,她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毕竟这场人生大戏才刚开始,她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换上旗袍的她,越发的婀娜娉婷,卓越多姿,就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穿上旗袍会这般好看。不时对着镜子照了照。 她开始奇怪,这旗袍的尺码与她实在太相合,简直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不由称奇,谢易恺观察女人的目光是何等的毒辣,这种人身旁没有女人才奇怪! 哼,她才不相信,他这晋宁第一富豪,会没有个红颜知己,她一定会将那女人揪出来! 谢易恺等了又等,不见她下楼,不由摸出怀表看了看,见宴会时间快到,不得不上楼找她。 一推门,眼前的人儿,让他屏住了呼吸。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朝她走去,大概是她太沉迷于旗袍带给她的喜悦和美好,连他靠近都未发觉,等她发觉,他已到了她身旁,不容她逃避地将她拥入怀中,继而朝着那张娇艳红唇吻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城北19号 耿乐被这陌生灼热的气息吓一跳,伸手推了推谢易恺却怎么都推不开. 她生气地将头撇向一旁,让他将吻移到了脸上,欲拒还迎的感觉,不想让谢易恺更难控制。 她是他的妻!在她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她,只是她全然不知而已! 她的滋味一如当年那般美好,让他如同食了罂粟,哪里还能放得开。 “乐乐!”他唤她,呼出的气息滚烫灼热,一丝丝地拂进耿乐心田,让她心跳不加速都难。 “谢易恺,你混蛋,居然想对我用强!”她终于恼怒,毕竟她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接受的是男女平等思想,对爱情对姻婚,她有自己的思想。 这种事要建立在男女双方相爱的基础上,做才有意义,而他与她则是完全陌生的。 她从心灵深处抵触他,排斥他。 谢易恺被她这么一喝,果然放开了她。 耿乐一得自由,抬手想抽他,却被他在半空中制住:“我是你丈夫,这种事,你早晚要接受!” 说时大步离去,留下耿乐一人忤在原地发呆。 也许是饿得实在受不了,她下楼时,谢易恺已不在,见有老妈子在厨房里忙碌,看样子像是在给她弄晚饭。 “太太,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先生让我给你熬了点粥!” 耿乐点头,“就这个吧!” 她早就饿得要死,哪里还有心情挑剔,只要是吃的就行。 那老妈子笑着应了声,忙将粥和几样小菜给她端上桌。 她原本真以为老妈子是随便做的,没想到这几样小菜全是她爱吃的。 只过全是她母亲生前常给她做的,自打母亲过世后,这些菜都成了她的回忆。 想起母亲,不由眸眶一涩。 老妈子见她这样,上前安慰说:“先生说,那个宴会不过是亲朋好友凑在一块闹闹的,太太不去也没关系!往后这种机会多得是!” 耿乐没吱声。她倒真的不想去,不过让他猜中自己的心思,多少没了趣味。 就与老妈子闲聊起,从老妈子口中得知她叫钱婶,以前跟在谢易恺母亲身边的,自打谢易恺母亲过世后,就过来伺候谢易恺。 这套别墅是谢易恺在结婚前另外购置的,按谢易恺的意思是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所以这屋子他连保姆都没请,只是今晚是新婚,闹腾了一天,见耿乐什么都没吃,便将钱婶唤了过来。 耿乐从钱婶的言语中听出谢易恺在别处还有房子,不免多了个心,问道:“那先生往常住哪?” “谢家先生不常回去,就是去,也是看在谢老爷子面上去走个场,谢老爷子到是盼着先生回去,就连家里的房间也早给他备好了。先生不想融入谢家大院,说什么都不去。他素来事多,为图方便,住在城北19号的时候多些!” 钱婶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说。 耿乐嘴角牵牵。 城北19号,她到是记住了这个地址。有时间给他来个突击检查,看他有没有金屋藏娇。 心情陡然间大好,接连喝了两大碗。 钱婶见她很上口,不由笑道:“太太与先生果然性子相合,这些小菜啊,都是我的家乡菜,以前先生也爱吃,只是来晋宁后先生一直不在家吃饭,到没机会做了,今天随便拿出来,没想到太太这么喜欢!” 耿乐顺着问:“钱婶的老家在哪?” “湖州!” “湖州,好地方!好像我母亲也是那里人!”耿乐搁下碗不由自主地说。 回想这些年,她也只去过湖州一次。那唯一的一次,她记得尤其清楚,那年她七岁,随母亲乘着乌逢小船,沿京杭运河飘去。 那是她第一次离家,第一次坐船,第一次下江南……诸多的第一次,让她记忆格外深。 她记得母亲说去湖州祭尊一位朋友。 她记不得母亲朋友叫什么,只记得那座墓前,植满了万株海棠花。 她和母亲去时,恰逢海棠花开,那一树树海棠花,开得极为灿烂…… 不由莞尔一笑,怎么又想到了海棠花。 这一夜谢易恺没再回来。 新婚夜独守空房,她倒觉没什么,至少那人良心发现,不再骚扰她。 然而她错了,早上起床时,某人早在大厅里等着她。 衣冠楚楚,精神振奋,哪里像在外面虚耗一夜的样子,倒是她因为担心他半夜回来骚扰自己,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这会顶着两只熊猫眼,别提有多尴尬。 “没睡好?”谢易恺凑近她说。 呼出的气中夹着淡淡的烟草味,让她不时,想到昨晚他吻她时,就是这种气息,不免心跳加速,忙撇开脸,与他拉开距离。 “我很挑床的!”她没好气地回他。 谢易恺挠挠脑门,“那谢太太的意思是,要去娘家把你的那张旧床抬回来!” 耿乐讨厌他唤她“谢太太”,可是想想,总比唤她名字好,反正只是形式婚姻,他爱怎么唤都随他。 “你想把我挑床的事弄得晋宁人人皆知!谢先生,你不是很忙吗,还有心思管这等闲事!” 她顺着他的话撮他,却不想“谢先生”三字让对方很受用。 谢易恺抿嘴轻笑:“谢太太的事是谢先生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谢先生定会让谢太太此生幸福快乐无限!” 耿乐见他倒是对这称呼受用的很,深觉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忙撅嘴,不睬他,拾起桌上早就倒好的豆浆,搭着盘里的汤包吃起。 汤包的味道很特别,居然是荠菜馅的。 耿乐记得晋宁的土质很特殊,压根长不出荠菜,唯一可能就是从外面带来的。 见她吃个包子也能走神,谢易恺用手掇掇餐桌,提醒她:“别想了,我可没这本事弄荠菜包子给你吃,是钱婶从家乡带来的干菜,昨晚泡好,早上起来特定为你做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耿乐听来很是感激,瞧瞧屋里,样样都收拾好了,就是不见钱婶。 “别找了,我让她回去了!怎么,舍不得!” 耿乐真想拿包子砸死这混蛋,好不容易找了个合意的保姆,他就这样把人送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是吃醋 钱婶再好耿乐也知,她是谢易恺的人,去留全凭谢易恺说了算,真不关她耿乐什么事。 难不成就凭几样小菜,几个包子,她耿乐就被人家降服了? 哼,有这么简单么!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就是个保姆么!走了,再请一个就是!” 谢易恺摇头:“我没有请保姆的习惯!所以谢太太往后你要辛苦些,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全得依仗你了!” 耿乐持碗的手一顿,刚升起的好心情,因为谢易恺的话瞬间消失。 “喂,姓谢的!是你说嫁给你,有人伺候的,你怎能把我当成保姆了!” 谢易恺回她:“谢太太,这是你的职责!你总不能让我忙了一天回到家,还要空着肚子吧!” 谢易恺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 “你……”耿乐已不是用气可以形容,她简直想伸手掐死这混蛋,原来娶她回来是给他当保姆的!可她什么都不会啊! 她望望自己这双涂满蔻丹的纤纤玉指,想到以后要被家务缠住,一点点变粗糙,一点点长老茧……忙将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掷:“谢易恺,我要跟你离婚!” 说时一口气跑上楼,“呯”将门合上。 谢易恺摇头叹气,他不过是想逗逗她,不想她整天这么无聊地窝在家里,哪知道还是把她恼怒了。 这一生气就跳脚的毛病,看来一直未改。 谢易恺勾嘴轻笑。 耿乐哭了许久才哽住悲伤,对着镜子将自己打理一番后,决定回家跟耿世勋告状去。 下楼那会,谢易恺已出门,不过桌上压了张纸条,一看就知是留给她的:“亲爱的,我把司机给你留下了,要出去就坐车,注意安全,早些回来!时刻想你的丈夫!” 耿乐气得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筒:“呸!去你*****亲爱的!这套对姐不受用!” 她拿起手包准备出门。 司机一见她,忙迎上前道:“太太想去哪,先生让我送太太过去!” 耿乐砸嘴,谢易恺太精明了,送她是假,找人跟着她,不让她回去告状才是真! 耿乐鼻子轻哼。 他摆自己一道,自己难道不可以摆他吗? “去城北19号!” 耿乐对司机说。 司机闻声一怔,不敢置信地望着耿乐:“太太,先生已经不住19号了!” “喔,我去拿件东西!”耿乐敷衍说。 司机见她铁了心的要去,只好应了她。 城北与耿乐现在住的别墅相隔有段路,车子围着晋宁城绕了大半圈才到。 19号的屋子也是套别墅,不过看上去更古朴,像是有些年代了。远远就瞧见那一簇簇粉色的蔷薇铺满在院墙内。 院里花木也多,却没看到一株秋海棠。 果然一处一个样,谢易恺这人倒是懂得生活。这地方特安静,若不是汽车,显少有人能摸到这来,因为这别墅建在半山腰上,与远处的晋宁城遥遥相望。 车子一停,立即有人开门前来相迎。 耿乐一看是个年轻的女人,看装束像是下人。 那女人一看到车牌,眼睛闪亮,冲着车子就说:“先生可来了!白小姐已有两顿没喝药,这会正闹着呢!” 耿乐闻之盈盈一笑,望着车外一愣愣望着她发傻的姑娘,嘴角一扬:“白小姐病得不轻么?” 那女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垂下头。 耿乐步下车,望着眼前的别墅,心情特爽。 今天真是运气好到家,这刚进门就发现谢易恺背着她金窝藏娇,她很是生气,不过更多的是兴奋。 她倒要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怎么为自己开脱。 这婚她是离定了! 耿乐见这女人挡着自己路,喝道:“让开!” 女人有些犹豫,毕竟这是谢易恺的家,没有谢易恺的许可,她还真不敢擅自放人进去! 司机见这女人这般不识相,忙冲她使眼色:“这是太太!” 那女人两眼睁得如铜铃般大,见耿乐雄赳赳气昂昴大步进了别墅,自知自己闯了祸,毕竟白秀灵的身份特殊,忙给谢易恺去了个电话。 耿乐在别墅里转了又转,这别墅很幽深,总觉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不免给人一股莫名的窒息感。 她抬头朝楼上望了望,继而扶着木梯步步而上。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响在偌大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啊!放我出去!” 一声凄叫,由楼上某个房间传出。 耿乐心揪得紧紧。只是由于房间太多,一时半会难以确认声音的来处。 她想问刚才的女人,回头看时,那女人已不知去了哪里。 她只好一间间屋子的找,好在这些屋子都没有上锁,她很容易就打开。 奇怪的是,她把二楼的房间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喊叫的女人。 她站在其中一间最大的卧室里。 这间卧室布置的极为男性化,她料想定是谢易恺的卧室,于是越发肆虐到处翻找。 她希望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借此让谢易恺难堪,然后胜利的逼他离婚。 她越想越兴奋,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可疑的,气得她将他床上的被褥都拆了开,这一拆还真发现了秘密。 一封只有收件地址,没有注明收件人的信。 耿乐攥着手上,哈哈大笑。 正当她准备拆开信看时,身后一阵疾风拂过,转眼信已易主。 “胡闹什么?” 谢易恺蹙紧眉头说,一边说一边将信不紧不慢地塞进皮包。他这动作看似随意,握着信时素指竟微微在颤抖。 耿乐觉他在强自镇定,隐隐觉得这信里肯定有秘密。 “姓谢的,还要继续演戏吗!” 谢易恺一怔,将皮包搁在桌上。 他今天穿了件薄款的黑披风,绸滑如水的料子,越发衬得他身材挺拔,玉树临风。 谢易恺嗤笑起:“耿乐啊,原来你吃起醋来是这般可爱!” “吃醋?我才不是!谢易恺,咱把话说清楚,你和那女人的事我也不想追究,回头,咱把婚离了完事!” 谢易恺只当她在说气话,冷不防上前,攥住她的一只纤手说:“还说不是吃醋!瞧,脸都气红了!” 说时素指已抚在耿乐脸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病人 耿乐反射性地撇开,谢易恺已不许,稍一带力,将她拥入怀,伏在她耳边吹气说:“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在耿乐未反应过来前,蜻蜓点水地滑过她脸颊,这动作快的让耿乐吃惊。 等她回神,他已放开她,站到了对面。 这偷香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耿乐玉牙紧咬,可面上仍是笑盈盈地:“是啊,我很喜欢吃醋,那谢先生是不是多弄点醋来给我尝尝,最好是那种藏在地窖暗处的陈年老醋!” 谢易恺一听,凤眸一眯,凑近她,一把扣住她下巴,似笑非笑地说:“你确定想吃那种,不怕酸掉牙齿!” 耿乐吃痛的娥眉紧蹙,下巴扬扬,试着挣脱,却怎么都挣不开。 这人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她心里窝火,面上却仍带着笑意:“酸掉牙最好,成了嬷嬷,谢先生往后带我出去,人家以为是你老娘呢!谢先生在意的话,不如趁早……” 她又想说“离婚”,哪知那人眸光陡然间变犀利,成功地将她震慑住。 “我不会离婚的,就是你想,我也不答应!” 他将她锁在怀里,带着惩罚地咬着她的唇,咬着她的舌,咬着她下巴,并且一点点往下滑落,在她脖子上噬咬,疼得她叫出声…… “谢易恺,你放过我吧!依你的能力,想跟你上床的女人一大把!” “可她们都不是你!你是我太太!乐乐,给我好不!” 谢易恺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隐隐起了变化。 耿乐拼命摇头:“我们没有感情,这种事,做了也无意义!” 谢易恺低低一笑。 原来她是这样认为的。可她哪知他爱了她不知多少年。他的傻乐乐,他该怎么跟她解释? “傻乐乐,那是你以为的!你又不是我,怎能替我回答!” 趁着她嘴翕开的功夫,迅即攻入檀口,汲取她的所有甜蜜。 他的吻如同暴风雨,让她无处回避,她恼羞地捶打他,却被他攥住纤手,举过头顶,直按在床上。 身体在沉伦,心也跟着沉伦,当那股钻心的刺痛传来时,她已泪流满面。 这混蛋终是强了她,从此她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女人! 这一刻她好恨自己的无用,不过骨子里的坚强让她绝不会这么快屈服。 她趁他不备,倏忽间推开他,顾不得去遮光裸的身躯,拾起桌上的水果刀,直指着他:“别……过来,不然我废了你!” 才一次,谢易恺并不尽兴,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恨意,握着刀的手指也在瑟瑟发抖,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又懊悔。 他哄着她说:“乖,把刀放下!我这么做是在弥补新婚夜对你的亏欠,既然你不在意,往后没有你允许,不碰你就是!” 就时将自己的外套拾起,冲她走去。 见她白晳的皮肤上,布满了他种下的吻痕,一阵悔恨,怪自己太过心急,不免伤了她。 “乐乐,乖,把衣服穿上!” 耿乐此时脑里一片空白,紧绷的神经听到他这番说词瞬间松懈,刀被谢易恺夺下,任由他替自己披上衣服。 怀里是属于她的馨香,怎能让他不心动。 “谢易恺你混蛋!”她委屈地哭出声,伏在他肩头抽泣。 他知道她嘴里虽还在拒绝自己,但心里多少也认了命。 忙拍着她背脊说,“谢太太不哭,这是谢太太跟谢先生迟来的洞房夜!” 耿乐真是服了他,这种事都能找理由搪塞。 她哭够了,不免又想到正事:“那女人在哪,我要见她!” 谢易恺面色一僵:“她是个病人!” 耿乐泪光点点地望着他,想到刚进门那会,那下人似乎提到了吃药的事,心下一沉,不会是谢易恺逼着人家躲在这打胎吧! 心里不免酸涩的紧。 她到底跟谢易恺有了亲密关系,这种事与她自然心里不舒服。 “你逼着她打胎!” 谢易恺蹙起的眉头倏忽间扬了开,嘴角不免浮出一丝笑意:“原来谢太太这般聪明!好吧,我带你去见她,不过你这样,似乎……” 耿乐低头一瞧,见自己压根就是光裸的,羞得双颊通红,忙跑进洗浴间,一迈步,才知下半身那地方痛的紧。 想到刚才的事,粉拳紧握。 这混蛋就是个禽*兽,明知她是第一次,就不能温柔些么! 乖乖隆地咚,那地方真是疼啊! 她用热水洗了洗,痛感才稍减轻些。 谢易恺见她进去了好久,不免担心她因为刚才的事想不开,拍着玻璃门说:“刚才的事是我太心急了些,弄痛你了,不过女人第一次都有点疼的,以后就不会这么疼了!” 浴室里没有睡衣,耿乐只好用毛巾裹住身躯,咂舌说:“什么叫有点疼,你丫的不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她站在浴室里冲他举起拳头。 磨蹭了好一会,才移开玻璃门,没好气地冲他说:“我的衣服呢?” 谢易恺才想起,她刚身上的旗袍已被他撕烂,这会只剩下几块布片,自然是不能再穿,而这里又没有她的其他衣服,只好说:“先穿我的吧,一会我让人回家去取!” 说时从衣橱里扔了件白衬衫给她。 耿乐望着白衬衫只好默然接受。 不过问题来了,外面有了,里面却没有,这白衬衫穿在身上若隐若现,是个男人都会喷血。 何况她的身躯是那么的火辣,外面的人刚刚根本就是尝了下滋味,压根没机会深入。 谢易恺咽起口水,刚平息的燥热,再次燃起,而且比刚才还要来势凶猛。 他有点克制不住自己,就连说话声都变颤抖:“乐乐你……” “算了,我还是出去吧,你在这等我!” 谢易恺狼狈不堪地步了出去,刚出卧室,鼻孔一热,用食指一拭,真流鼻血了,不免自嘲。 对着这么个尤物,只能看不能吃,不憋死他才怪! 耿乐在卧室里坐了一会,无聊地翻起书架上的书。见上面有几本德文著作,不由好奇地翻起。 她的德文免强还算可以,看这些原文著作也不算吃力,只是她奇怪了,谢易恺怎会看这种书,不仅难懂,而且都是讲得很专业的东西,即便她这个学过德文的翻了几页就觉枯燥,何况他这个外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戒毒 耿乐搁下手中的书,又翻了几本俄文、法文著作…… 这么多的外英著作,就是她都看不过来。 不由猜测谢易恺莫不是通晓多国语言,是个全才? 正想着,谢易恺将衣服替她送了来,见她在翻书,嘴角牵牵:“认真学习的谢太太很可爱!” 耿乐嘟嘴:“我不是马,这马屁拍了也无用!对了,这些书你都看得懂?” 谢易恺瞥了眼书架上的书:“看不懂!不过是买回来当摆饰,顺便充当下知识分子!” “我就知道!” 她无趣地搁下书,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进了洗浴间,出来时已是一身袅袅婷婷。 “这旗袍好像不是家里的?”耿乐见衣服虽然合身,但工艺不及家里的精湛。 “谢太太很有眼光,这是我刚唤人去买的,自然不能跟家里的比,那些可是我特定请名家为你量身定做的!” “难怪!”耿乐轻笑。 待她一身收拾清爽,自然要去办正事。 见谢易恺忤在原地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打趣说:“那么谢先生,请带路!” 谢易恺摇头,只好在前面带路。 二人回到一楼,见那年轻的女下人正在煎药,谢易恺步上前说:“药熬好了,给白小姐送去!” “是先生!” 耿乐朝那碗里瞟了眼,见那药汁浓厚,光是闻闻就知苦不堪言,忙捂着鼻子说:“看似病得不轻?” “嗯!”谢易恺边走边应,不知何时手里已拾了圈钥匙,将储物室的铁门打了开。 耿乐方才知,为什么自己将二楼的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原来他将人藏进了储物室。 不由一怔。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何弄得这般神秘? 这储物室等同地窖,里面曲折幽深,螺旋式的石阶,蜿蜒而下。 几分钟后,看见一张小床横在眼前,那床上坐着个形销骨立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穿一身宽松的白色棉质睡衣,此时弓着膝盖,面伏在膝盖上,柔弱无力地似乎在叹气,听到声音女人抬起头。 瘦削苍白的俨然一个鬼魅,把耿乐吓一跳,忙朝身旁的谢易恺靠去。 “别怕!”谢易恺安慰耿乐说。 女人朝谢易恺龇嘴大笑,那声音让耿乐觉得像是从骨头缝里迸出的,冷嗖的让她汗毛直竖。 女人的头发微卷,看似应该是个时髦的女人,只是病痛已让她的发质失了光泽变得枯黄稀疏,,不过细看女人的五官,你会发现她的五官非常细腻精致。 耿乐猜想,如果她的病康复,应该是个长相不错的美人。 “谢易恺,你放我出去!” 女人倏忽间从床上跳起,张牙舞爪的朝谢易恺喊道,吓得耿乐惊叫。 女人身躯动了会,就再也动不了,细一看,原来她脚腕上拴着厚重的铁链。 由于女人的不停挣扎,铁链早就在女人脚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耿乐怯怯地说:“她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为何要这么绑着她?” 谢易恺没有吱声,而是拍拍耿乐的肩头,将她安置在一旁,继而朝床上的女人步去。 “秀灵,该喝药了!” 谢易恺伏下身躯,柔声对榻上的白秀灵说。 白秀灵抬起那双空洞无神,早已黯淡无光的大眼,望着谢易恺,勾嘴冷笑:“我不喝!要么把那东西给我,要么就痛快的给我一刀!” 谢易恺闻之素指捏得咯咯作响。 “白秀灵,你的意志力呢,那东西虽然是魔鬼,可是只要我们意志坚强,就一定能克服过去的!” 说时朝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把药给她灌下去!” 那下人闻声将药碗端过来,白秀灵眸光落在那碗上,冲着谢易恺又是哭,又是磕头说:“谢易恺,求你,把那东西给我,你让我当牛做马都行!我不要喝药!” 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继而鼻涕眼泪相继流了出来。 这副恶魔附身,恬不知耻的,耿乐很快想到,这位叫白秀灵的女人吸食了大烟,谢易恺正在帮她戒大烟。 据耿乐所知,这种病,需要非常坚强的毅力,稍一放缓,就会断了又续,反倒加重患者的病情,直至无药可救。 “她……毒瘾发作了!”耿乐提醒谢易恺说。 谢易恺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一把提起白秀灵的头发将她头拎起说:“白秀灵,你好歹是个医生,拿出点勇气,把药喝了!” 谢易恺说时从下人手中夺过碗要给白秀灵灌下。 白秀灵见碗越来越逼近,瞳孔里现出惊惶,死命摇头挥打,终于将谢易恺手中的碗挥打在地,又怕谢易恺再逼她,直瞪着他,继而抓起谢易恺的一条手臂死命咬住不放。 谢易恺痛得闷哼,却没将白秀灵移开,而是任由她咬,仿佛通过这种痛,来惩罚他自己。 耿乐立在一旁看得惊心胆战。 实在想不通,谢易恺要有多大的信念,才将一个大烟鬼关在家里戒毒。 这女人与谢易恺究竟是什么关系?以致于他要这样不遗余力的亲力亲为? “喜儿,再去端一碗来!” 谢易惕冲一旁发愣地下人说。 耿乐见状,忙说:“喜儿,你留下帮先生按住白小姐,我去端药!” 喜儿不确定地望着谢易恺,见谢易恺点了头,忙道:“是,太太!” 耿乐原路折回去,重新端了碗药回来,放在嘴边吹了又吹,直至适口了才拿给谢易恺。 白秀灵仍在拒绝,但被三个人按着,纵是疯劲再大,也已精疲力竭。 任由谢易恺扣住下巴,将药乖乖喝下。 三人见白秀灵把药喝下,终于松了口气。 那药有安神成分,白秀灵喝下后,很快睡着了。 谢易恺这才收回自己的手臂,顺手替白秀灵将被子掖角。 望着白秀灵苍白瘦削的脸,他脸上的线条一直绷得紧紧。 耿乐步上前,捋起他的袖管,一道清晰的齿印,连皮带肉的正往外滴着血水,她真说不出什么滋味。 三人陆续出了储藏室。 这一路耿乐居然什么都不想知道。 她看得出谢易恺对这个叫白秀灵的女人很特别,如果说他们真没有点什么,打死她都不相信。 她原先想借白秀灵让他离婚,如今看来这个念头只能暂时压在心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夫妻同心 两人离开城北19号时,天色已黑,耿乐这才想起,原本今天打算回家的,只是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有心思回家。 “去吃饭吧!西餐还是中餐?”谢易恺坐在车上冲她说。 “随便了!”耿乐回他,对吃她已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行。 谢易恺低低一笑,按按脑门:“怎么可以随便!要不,谢太太回家自己做!” 耿乐囧了:“都折腾半天了,还觉没闹够!谢先生,我很累啊,留着下回做吧!” 谢易恺点头,让司机将车开到离家最近的一家中餐厅,两人要了几样小菜,又觉不够尽兴,又把服务员唤来要了红酒。 “你怎么不问我白秀灵的事?”谢易恺端起高脚杯,晃动杯中红艳的酒液。 “我问你,你就一定会说?”耿乐好气地驳他。 “谢太太开口,谢先生绝对不会拒绝!Prost!” 耿乐一怔:“你会说德语!” 谢易恺低笑:“就会这一句!” 耿乐端起高脚杯与他碰了碰杯:“为谢先生这仅会的一句德语,干杯!” 谢易恺被她逗笑,隔着桌子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是在笑话我?别忘了我是老板,又不是翻译,学那么多做什么!咦,谢太太好像学过德语,要不,来公司帮我!夫妻同心,齐利断金!谢太太可以好好考虑下!” “你就不怕我去了,把你身边的那些烂桃花全掐了!” “噢,谢太太是这么想的!想来很有趣!” 谢易恺再次举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三瓶红酒下肚。 耿乐自以为酒量不错,哪知谢易恺比她还要能喝。 待知晓,已是头晕眼花,醉眼熏熏。 司机苦逼地将两人拖上车,送回家。 谢易恺虽然已醉得不轻,但相比耿乐神智还算清醒。 他扶着耿乐进回房,将耿乐扔在大床上。 耿乐被他这么一扔,倒是瞬间醒了来,睁着迷离的双眼望着谢易恺傻笑:“喂,你怎么长了两个脑袋!” 谢易恺一边扯领带,一边脱衣服,含糊不清地说,“你才长了两个脑袋,不对是三个……” 说完一头栽倒在床上,两人大腿压小腿,居然滚到了一块。 迷迷糊糊中,耿乐觉得好冷,便往身旁挪了挪,这一挪就挪进了某人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舒服地小声呓语起:“好温暖!” 头拱拱,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继续她的梦游千里。 第二日醒来,耿乐发现自己窝在谢易恺怀里,一条腿还压在某人身上,她尴尬地想挖个洞钻进去,埋了自己。 不过还好,某人还没醒,她趁机轻轻抽出腿,继而坐起,哪知这一动,惊醒了身旁人。 谢易恺原本就窝在床外侧,那么高大的身躯有一半拖在地,这一动,“咕咚”一声,攥着耿乐滚下床。 女上男下,耿乐慌得不知所措。只知愣愣地望着谢易恺。 耿乐心跳加速,双颊红到了耳根。 吻,缠绵辗转而来,情不自禁,一点点点燃激情…… 耿乐没想到居然与谢易恺如此和谐了一回,错,是几回,具体几回,她已记不得,只知这家伙食髓知味,贪得无厌,这一次,比第一次更惨。 身躯酸麻的如同被拆了几回,又再次拼接。 她气恼想地将身上的人推开,哪知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抬不起。 “喂,你压到我了!” 谢易恺吻着她那又红又肿的唇瓣:“我有名字的,你可以唤我易恺,或者阿易!” “阿易!”耿乐试着唤了声,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可是她想不起,还有谁叫阿易。 耿乐望望窗外,见太阳似乎已下山,才知两人又在家里耗掉一天,忙一骨碌坐起,用手肘捅了下谢易恺胸膛说:“我跟爹说好,今天要回去的,你看……” 谢易恺不以为然地将她圈在怀,抚着她肩头说:“岳父大人昨就来电话问过了,我跟他说,这两天有事,过两天再回去!” “真打过?”耿乐以为他在敷衍自己,望着他说。 “真打过!”谢易恺做出一副要发誓样。 “好吧,就信你这一回!哎,跟我说说白秀灵的事吧!”耿乐窝在他怀里嫣然笑起。 “真想听?” “嗯,反正没什么事,全当她是个话题,聊聊吧!” 耿乐心里打着鼓。 不确定谢易恺会不会与她说实说,不过就算他骗她,她也要知道白秀灵与他到底是何种关系。 “好吧!其实她是我妹妹!” 耿乐一怔,顺口说:“啊!你妹妹不是姓谢么,你妈后来改嫁了?”。 “哪里,她是我养父白晓清的女儿!” “白晓清!”耿乐念着这名字,隐约记得自己的母亲曾提起过。 谢易恺见她认真在听,继续说:“秀灵上学那会,成绩很好,后来去了日本学医,回国后成了名出色的医生。可惜她爱上了一个日本人。那日本人明着做着烟草生意,实则走**私大烟,那混蛋骗秀灵吸上了大烟,这一吸便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妹妹可真够可怜的,碰上这么个日本渣男!”耿乐为白秀灵叹气,继而想到戒毒的事又说:“你要帮她戒毒,大可以将她送去戒毒所,犯不着这么为难自己!辛苦不说,还让自己遭罪!” “把秀灵送去哪里,我不放心!我想,只要意志足够坚强,一定戒得掉!” 谢易恺信心满满地说。 说话间,床头的电话响起,谢易恺伸手拎起听筒:“什么事?”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女声,叙叙叨叨地不知与谢易恺说了些什么,谢易恺听后,整个人都僵了住。 “好,我马上过去!” 他搁下听筒,继而起身开始穿衣:“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钱婶会过来,想吃什么让她做给你吃!” 耿乐见他一脸的匆忙,手脚并用不说,就连嘴也不闲着。一边走,一边扣扣子,还一边给她留话。 她有些不放心,直觉告诉她,那电话肯定跟白秀灵有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才女 耿乐想归想,终是没有问出来。 她知道,谢易恺已将他与白秀灵的关系说得十分清楚,她若再追问,就显得她小气,爱钻牛角尖了。 谢易恺走后没多久,钱婶果然赶了来。 钱婶能说会道,又很会哄人,是个讨人喜欢的老人。 耿乐与钱婶聊了会,发现这老人喜欢怀旧,倒是很想知道谢易恺母亲萧淑君的事。 耿乐对这位已过世的婆婆充满好奇,据说,这位婆婆原本出自江南名门,一生才华横溢,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称,不知为何这样的她,却甘愿给谢老爷做小,还不求名地为谢老爷生下谢易恺。事过多年,却仍得不到谢家认可,至今连骨灰都未放入谢家祠堂,这也是谢易恺不愿回谢家的原因。 “钱婶跟了婆婆好多年,能不能给我说说婆婆的事!”耿乐开口说。 钱婶原本很健谈的,提到萧淑君时,微微愣了会忙说:“想不到,这一算,小姐去世都这么多年了,我啊,快连她的样子都要记不清了!不过小姐确实是个好女人!” 耿乐听得出钱婶有意在回避话题,既然这样,她也不好多问,便转移话题扯到了白秀灵。 “钱婶知道白小姐喜欢吃些什么,明儿我买些带过去!” “那孩子啊,打小性子就怪,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喜欢的,大约外面的吃食,她都喜欢!” “噢,白小姐倒是很好养!看起来,她跟先生感情很好!”耿乐不死心地接着说。 钱婶将最后一只碗洗好,用干抹布擦擦,搁在碗柜里,说:“是啊,白小姐素琮刁蛮任性,连白老爷都对她束手无策,却独独很听先生的话!” “他们兄妹感情好的让人羡慕!”耿乐附加一句,幽幽笑起。 钱婶微微愣了愣,跟着笑起。 耿乐觉得钱婶的笑颜里藏着话,谢易恺跟白秀灵听起来可不像单纯的兄妹那般简单…… 这一夜耿乐心绪难宁,总觉白秀灵出了这等事,最急的应该是她父亲白晓清,可是白晓清并没来晋宁,莫不是放任女儿这样不管了! 这点实在说不过去。哪个父亲不疼自己的女儿! 她继续推想。 白秀灵就算要戒毒,哪里需要呆在储藏室,大可以安置在一个房间,请两个护工整日看着,说不定效果比呆在储藏室还要好…… 好多疑点,让她忐忑不安,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直至瞧见窗外天亮,忙收拾一番,吃过早饭,就拾了包出去。 耿乐买了些女士用品和早点,叫了辆黄包车前往城北19号。 上山坡那会黄包车师傅嫌费劲,再不肯往上走,她只好付了钱提着东西走过去。 见别墅前停着辆白色车子,看车牌,是她曾未见过的,不由愣了愣。 不一会见有两人从铁门里出来。两人身材都很颀长,一人穿着贴身的白色西服,另一人则是黑色得体西服,配着蓝格子衬衫,这人自然是谢易恺。 那穿白色西服的,耿乐凑近了才认出,是齐烟姌的义兄夏霏雨。 夏霏雨是百乐门的老板,谢易恺目前已将投资转向娱乐圈,与夏霏雨有生意往来也属正常,只是这两人让她觉得鬼鬼祟祟的,不免有些起疑。 这两人站在一块,一黑一白相益得彰,均俊秀无双地让人移不开目。 耿乐怕惊扰二人的谈话,忙干咳了声,提着东西步去。 二人见是她,相视笑起。 夏霏雨主动与耿乐打起招呼:“嫂子这么早就赶来了,看来这新婚蜜月分开的滋味确实难熬!” 谢易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小奶娃子你懂什么!回去吧!” 继而冲一旁笑脸盈盈的耿乐说:“你怎么来了,还提着这么多东西!”说时往她身后望了望,并没瞧见司机,又说:“走来的?” 耿乐点头,将手里的东西全扔给他。 谢易恺瞧着手里一大堆杂货,又是吃的又是用的,不免心里乐呵呵,瞧得夏霏雨妒忌的要死。 耿乐腼腆地笑了笑,打趣夏霏雨说:“烟姌,明年就要毕业了,夏老板的春天就要来了!” 夏霏雨不以为然笑道:“只要有女人处处皆是春!说到女人,我们百乐门多得是!” 谢易恺知道他是嘴硬,扑他一捧凉水说:“装吧,你那妹子要是嫁给了老外,你就等着哭鼻子吧!” 夏霏雨被他说得一脸灰怯怯,心虚地整整西服,拉开车门说:“不会的,那丫头的性子我知道!走了哈!” 他钻进车,又探出头,冲车外的两人说:“看着谢兄与大嫂如此恩爱有加,真是羡煞夏某人了!” 谢易恺朝他挥手,他刚好在发动车子,到也没听清谢易恺又冲他说了句什么。 “齐烟姌在那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望着夏霏雨孤独萧瑟远去的背影,谢易恺忍不住替兄弟问道。 “我哪知道!”耿乐卖起关子。 其实耿乐知道齐烟姌打小就看不惯夏霏雨,可是夏霏雨对齐烟姌的心思,是个明白人都看得出,这两人就是一对冤家,也不知最后命运之神会将两人怎样? 见耿乐走了神,谢易恺提提手里的东西说:“这么早赶来,你也没吃早饭吧!” “我吃过了!白小姐可好些了?”耿乐想起正事。 “这会睡着了!昨晚毒瘾发作,又哭又闹的,还拿头一个劲往墙上撞,我跟喜儿折腾了半宿才将她制住。这不,刚忙完这事,夏霏雨又找上门,与我娱乐城的合作,这一坐下,就是一晚上!” “那你吃过早饭睡会!我看看白小姐就走!” “是要回娘家吗?”谢易恺到是想起她说过要回家的事。 耿乐不想瞒他,点了头。 “我陪你一块去!” 耿乐明白,回门是要夫妻双方一起的,不然依着二姨太的性子,定会逮着机会酸她几句。 “好!” 耿乐含笑地应他,趁他吃早饭那会,去看了白秀灵。 白秀灵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的早已无了样子,额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纱布里隐隐透出干涸的血渍,看样子昨晚发了狂,才将头撞成这样,还好血已止住,只盼着不要留下什么疤痕。因为女人都爱美,这会她病着不觉得,等她病好了,铁定很在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很爱她 白秀灵这会安静的像个娃娃,可是毒瘾一发作,她就成了无思想无心智的恶魔。 耿乐同情这样的她,不由替她拉拉被子,哪知这一动,居然惊醒了白秀灵。 白秀灵虽然枯瘦,但这双水目仍能让人感觉往日的灵动。 耿乐吓一跳,忙往后退了退。 白秀灵见是她,抿嘴轻笑:“你就是卢曼丽的女儿耿乐!” 耿乐听人唤起自己母亲的名字,心莫名一怔。 “是!”耿乐不想回避。 不知为何觉得白秀灵对自己充满敌意,尤其提到“卢曼丽”三字时,咬牙切齿的感觉让她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直觉告诉她,白秀灵非常痛恨自己的母亲,以致于对自己也无好感。 “果然随了那女人,连说话语气都这么相像!”白秀灵嘴角逸出一丝讥讽。 耿乐越发心里不安:“你认识我母亲?” 白秀灵移开目光,落在储藏室那扇唯一能看见外面的小窗上,窗满植满了蔷薇,茂盛的花枝,几乎将小窗填满,余留几绺缝隙,有阳光揉进来。 一线线一条条的光束,在阴暗的室内,格外显目。 有几条光束照在白秀灵苍白的脸上,形成明暗不一的一面,越发将白秀灵的病态显现出来。白秀灵嗤鼻一笑,果然地道:“不认识!” 耿乐听得出她言语里的厌恶疏离,心沉得紧紧。 见她头发乱成一团,忙从包里取出檀木梳:“我带了把梳子,帮你梳头吧!” 这一刻的耿乐是真心想与白秀灵套近,毕竟白秀灵是谢易恺的妹妹,换言之也是她的妹妹。 白秀灵瞥了眼梳子,苦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觉这样挺好,至少他不会放任我不管!” 耿乐持着梳子的手僵在空中,知她嘴里说得“他”指的谢易恺,忙道:“他是你哥,当然不会不管你!”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白秀灵眸里投出一股寒意,这股寒意冰寒刺骨,深深灼到了耿乐柔软的心田。 白秀灵眸里的敌意越发浓烈,这是耿乐想都没想到的。 她不是个非想讨好别人的人,只不过看在谢易恺的面上,才屈就如此,见白秀灵这样,便将梳子搁在桌上。 耿乐清楚白秀灵现在是个病人,情绪容易失控,不能跟计较。 白秀灵呵呵笑起:“你信了?” 耿乐垂头,这问题叫她如何回答。 她自是不相信他们只是兄妹关系,只不过一切单凭感觉,尚没有证据。 耿乐倏忽间,感觉,白秀灵的思维似乎很有条理,她真的只是在戒毒? “你不相信是吧!其实我也不相信,我想这世上,没有比我更懂他的女人了!”白秀灵自言自语起。 耿乐看得出,她在说这话时眸里隐隐含着股落寞的伤感。 女人的直觉提醒耿乐,白秀灵对谢易恺有一种超脱兄妹的感情,不知谢易恺知道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假装不知。 耿乐淡笑,见与她说不开,只好起身作势要走。 只听白秀灵又开口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他的!” 耿乐身躯一僵。 白秀灵的话隐约在提醒她,与谢易恺的关系不一般。 耿乐苦笑:“你是他妹妹,他照顾你是应该的!你好好休息,我不知你喜欢些什么,就随便买了些,你看看还缺点什么,可让喜儿告诉我,下回帮你带来!” 说时,耿乐将一大包女士用品搁在桌上。 白秀灵不屑地瞥了眼那堆东西,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她什么都不缺,独独缺少谢易恺的爱!为什么他从来不爱她,害她一气之下去日本学医,然后被个日本男人害成这样!谢易恺你现在愧疚了哈,可是你又怎知,我要的不是你的愧疚,而是你这个人! 白秀灵气得将耿乐带来的东西全挥散在地。 谢易恺恰好过来看她,中途与耿乐碰了面后,相互对望了眼。 谢易恺见耿乐眉头皱着,当下料定白秀灵定与她说了些什么,便跑过来瞧瞧。 见白秀灵这样,谢易恺忙蹲下身,将散了一地的东西拾起。什么口红、指甲油、香水……凡是女人用来装扮自己的,耿乐全给买了来。 谢易恺一边拾一边笑,她这妻子到底有多可爱! “乐乐是一片好心,希望这些东西能让你心情好起来!”谢易恺一边捡,一边说。 白秀灵抬眸望着他,“你很爱她!” 谢易恺轻笑:“她是个好女人,你也会喜欢她的!” 白秀灵没有说话,闭上眼,心因为谢易恺的这句话,如被刀剜,痛得她微微抽搐。 谢易恺见桌上放着把木梳,料想是耿乐拿来的,持起说:“秀灵乖,哥帮你梳头!” 白秀灵没有拒绝他,任由他将她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理顺,就在谢易恺搁下梳子准备走时,白秀灵由身后一把抱住他。 “易恺哥,留下来陪我好不?” 谢易恺略有迟疑,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安慰她。 这时耿乐跑了来,见两人这般抱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只觉心口揪得痛,再没有勇气往前,捂着嘴跑出了储藏室。 喜儿见耿乐面色不对,忙说:“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耿乐忙用手揉起眼睛:“没事,有沙子进了眼!” 喜儿进洗浴间给她取来毛巾,出来时,她人已不在。 “太太呢?”谢易恺望着一脸纳闷的喜儿。 “刚还在的,转眼就不见了!”喜儿老实地回答。 谢易恺开车追了来,哪知这一路并没瞧见耿乐。 耿乐料到谢易恺会追来,便绕开大路改走小道,恰好小道上有黄包车,就叫了黄包车直接去了耿公馆。 耿世勋见女儿回来了,一脸笑盈盈,不时望望耿乐身后,见没瞧见谢易恺,拉长着脸说:“他呢?” 耿乐不想父亲为自己担心,扯扯嘴皮:“有事呢!哎呀,爹,你怎么将他看得比你女儿还重要!” 耿乐撒娇,为的是绕开这个话题。 耿乐知道,只要她一撒娇,耿世勋定不会再问第二遍。 只听耿世勋拉着她的手说:“知道要回来就好!男人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的,成不了大事。反正咱们隔得这么近,啥时空了,让他过来就是!” “爹,你对他真好!让女儿我都起疑,哪个才是你亲生的!”耿乐嗲声嗲气地说。 “你这孩子,这种醋也要吃!”耿世勋摇头,领着耿乐进了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好过日子 二姨太见耿乐独自回来,嗤笑道:“谢姑爷呢,怎不见他,难不成你俩吵嘴了?” 耿乐知道二姨太捕风捉影的本事极大,忙生气地嘟嘴说:“莫非二娘希望我们吵嘴不成?” 耿世勋一进门就见这两人对嘴,不由生怒,瞪着二姨太说:“乐乐难得回家,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吵嘴不吵嘴,这都说得什么屁话!” 二姨太被耿世勋一训,忙缄口,摇着肥臀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知不觉在家呆了一天,眼看天色渐渐暗下,耿乐半点没有归意,想在家窝一晚上。 到是耿世勋有点看不惯她这样,从前耿乐发性子,他还能依着她,可是现在她嫁了人,再这样使小性子,做为父亲,只好劝她。 “让司机送你回去吧!”耿世勋过来劝她说。 “爹!”耿乐鼻翼一酸,嘴接连张翕几下,居然道不出口。 毕竟父亲也是为她好,她不能依仗父亲一辈子,不免心口酸疼的紧,只能依依不舍地点头。 回到家,见铁门大开,一抹颀长身影站在海棠花下。花木扶疏间月影相逐。 谢易恺换了身藏青色云锦长袍,如云似水般的衣料,越发衬得他隽秀俊朗。晚风拂来,衣袂翩翩,当真应了那两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那一树树一丛丛的海棠花儿,将他围绕中间,不知是他映了那花,还是那花应了他,全都瞬间绽放。 “阿易!” 莫名间耿乐想到这两字,脱口而出。 谢易恺回首,急切地透过海棠花丛朝她望来。 月光如轻纱流水,早已将她单薄的身影轻裹。 隔着万束花丛,迎着漫天的星光,她翩然而至。这一刻,他心悸了,一如许多年前,他在海棠花丛下,遇见找不到母亲而抽泣的她。 她哭了!他听出她嗓子里发出的沙哑声,忙越过花丛朝她步来。 “乐乐!” 他柔声唤她,仿若透过时光的间阂,将这么多年的相思与她倾诉。 耿乐心口闷得紧,明明很想骂他,可是见到他后,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默默地朝他奔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谢易恺,往后我们不要吵嘴,好好过日子好不!”耿乐将头埋在谢易恺怀中抽泣说。 谢易恺点头轻笑,“刚唤我什么了?” “谢易恺啊!谢先生不会是乐糊涂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她噙着泪珠,好笑道。 谢易恺轻叹,“是我听错了!” “你听到了什么?”耿乐昴起头望着他,此时发现这人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不止,站在一块,让她挺有压力。 “没什么!晚饭吃了吗?”谢易恺拥住她说。 耿乐察觉他话里有话:“谢先生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吃晚饭!” “谢太太很聪明,知道谢先生一直在等她,就急着赶回来替谢先生做晚饭!” “你……啊,好吧,我试试!”耿乐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不过真要逼她动手做,她也不是不答应,只是她弄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她就不敢保证。 “煮面条吧!我看钱婶做过几回,看似挺简单!”耿乐自告奋勇地说。 “我完全没有意见!”谢易恺心情陡然大好。 他倒想瞧瞧,她会把面煮成什么样?不管怎样,她已肯为他去做了,这才是真正让他心喜的地方。 其实这一整天,他都在家里等她,他知道白秀灵定是与她说过些什么,她才会撅气地跑回了娘家。 他原本想跟去的,怕她还在气头上,他要想说动她似乎不易,于是干脆就没去,站在这等她。 耿乐不知他的饭量如何,就大约弄了那么一把干面,盖上锅盖煮起。面条下锅后多煮了会糊,等她做好汤,捞起时,那面已糊成一团。 她不好意思将那碗糊得跟稀粥一样的面条端给他,正想着要不要倒掉时,谢易恺进了厨房,瞧见这么一碗稀糊的东西,欲哭无泪。 “看来谢先生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原来你会做饭啊,早说嘛,害人家手忙脚乱,才弄出这么一碗稀糊的东西!” “我也只会下面条,不过下出来比你好看些!”谢易恺说时动手做起。 耿乐见他动作娴熟,压根不像头回做,不由托着腮帮看到忙碌,直至有模有样地将面条捞进碗里,津津有味地吃起。 耿乐瞧得口水大流。 谢易恺倒是会意,用筷子捞了口给她,她吃上一口,竖起拇指称赞他:“很不错!往后谢太太饿了再也不用担心,有谢先生的面条就行!” “这哪成,谢先生很忙的,谢太太一定要自己学会!”谢易恺刮着她的俏鼻说。 一碗面两人分吃的干干净净,倒将之前的不悦全抛置脑后。 转眼半年过去,两人感情与日俱增。 近一个月来,白秀灵也肯配合了,戒毒效果明显,这让谢易恺心情大好。 这日,早饭,耿乐刚拿起叉烧包,莫名的涌起一股恶心。钱婶望着她笑着说:“太太是不是有了啊!” 耿乐捂嘴轻笑:“还不确定呢!” 钱婶忙说:“找个大夫瞧瞧就知了!这是先生的第一个孩子,先生知道了一定高兴死了!” 耿乐将手抚向小腹,有些许的期盼,忙吃了几口,拾了包步了出去。 从医院出来,耿乐觉得天特别的蓝,树特别的绿,就连那烦躁的鸟叫声也特别的悦耳。 握着诊断单,难掩心底的激动,她哼着歌,想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知谢易恺,忙去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到他公司,得知谢易恺去了城北19号。 耿乐想,他大概是去看白秀灵了,细一算,她也有几个月没看到白秀灵,顺便去看下也好。 耿乐提着水果,大概没人料到她会来,大门四敞,喜儿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看样子像是在弄点心。 原本清冷的别墅,莫名的变得温馨,仿若生病的人瞬间精神了起来。 耿乐想,大概是她今天心情特好,才会见什么都觉是好的! 不由莞尔轻笑。 喜儿见耿乐突然而来,微微一怔,结巴道:“太太,您……怎么来了!” 耿乐因为孩子的事心情好,全然没将喜儿的吃惊放在心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要靠近我 耿乐问喜儿:“先生呢?” 喜儿犹豫了会,指指楼上,耿乐会意地点头,抬腿正要往楼上去,想起手里的水果,又折回来说:“还是先去看白小姐吧!” 喜儿见她正要往储藏室去,提醒她说:“白小姐早不住储藏室了!” 耿乐会心一想,白秀灵自打戒毒成功后,确实已搬出储藏室,这事谢易恺曾跟她提过,忙轻笑自己真是乐糊涂了。 喜儿见她往楼上去,一脸的忐忑不安,而这些,耿乐全然没看出来。 耿乐站在白秀灵的卧室前,敲了会门见没人回应,便提着水果去了谢易恺的卧室。 谢易恺的卧室门虚掩着,耿乐本想抬手敲门的,却听见里面气促的喘息声,她好奇地推开门。 入眼的是一地凌乱的衣物,还有床上相拥亲吻的男女。 耿乐如挨当头一棒,手指一颤,水果撒了一地。 水果滚出纸带,落地时发出的声响,惊扰了床上的男女。 谢易恺朝门口望了来,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眸一亮,继而黯淡下去,扶着晕眩的额头,推开身上的白秀灵,拾起衣服裹住下半身,追了来。 “乐乐……你听我说……”谢易恺冲耿乐喊道。 只是他脚步虚浮,连步伐都迈不开,没走几步,无力地跌倒在地。 谢易恺察觉自己的异常,不仅仅是醉酒这般简单,隐约觉得被人下了药,而这下药之人除了白秀灵他还真想不出别人。 谢易恺大口喘着气,眼睁睁地看着耿乐抹着眼泪跑出了铁门。他闭上眼无力地靠在木梯上,心口起伏不定。 体内的燥热一波接一波的撩拂,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却又十分恼恨。牙一咬,一拳击在铁栏杆上,那铁栏杆硬被他一拳折断,尖锐的铁齿瞬间插入指节,鲜血顺着指缝簌簌滴落。 白秀灵披着睡衣追来,见谢易恺一手是血,面露惊惶:“易恺哥!” 谢易恺双眸含血,怒瞪着白秀灵:“不要靠近我!” 白秀灵望着他那血流不止的手,惶恐难安起:“我去跟她解释,这事都怨我……” “解释?白秀灵,是我太小瞧了你!你我兄妹之情,从此一刀两断,我不会再来这里,更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谢易恺说时用手撑着扶梯,步步往下。 因为体内药力的作用,使他行动软弱无力,每走一步,额上冷汗簌簌,好在手上的痛楚,让他神智尚且还清醒着。 他庆幸自己在药力发作时,见到了耿乐,才没有酿成大错,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的傻乐乐,只相信眼睛看的,可她哪知,有时眼睛看到的也未必都是真的!他明显遭人暗算了! 谢易恺知道白秀灵一直对他有超越兄妹的感情,所以对她始终保持只亲不近的感觉,白秀灵应该没有这个胆子敢对他下药,怕只怕,这一回有人借着她在对付自己! 谢易恺闭上眼,将与他结怨的人全在脑中过了一遍,这才暗自吸了口气继续往前,直至步至电话机前,才幽幽松了口气,拾起话筒,拨通了夏霏雨的电话。 “过来……接我!” 短短几个字,已用尽他所有气力。待夏霏雨赶来时,谢易恺因失血过多,加上药力的作用,全然无了知觉。 谢易恺醒来已是几天后。钱婶守在他病床旁,见他醒了,笑着说:“先生您可终于醒了!” 谢易恺僵硬地扯扯嘴角,眸光在病房里搜寻,并没瞧见他期盼的人儿,倒是见到了白秀灵,不由蹙紧眉头,指着白秀灵说:“白秀灵,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要想继续活命,不想被伊藤信润追杀,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城北19号!” “易恺哥,我只是担心你,那天的事……”白秀灵努努嘴,却被谢易恺厉声喝住。 “够了!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你走吧!” 白秀灵一脸泪痕,想起那日的事,她也觉委屈,她根本不知道那酒里被下了迷药,不过她却有些沾沾自喜,赶巧,这事被耿乐瞧见,眼下耿乐定伤透了心。 这几日她天天守在谢易恺身旁,并没瞧见耿乐,大约是想放弃了吧! 白秀灵巴不得耿乐放弃,这样她才有机会,只是谢易恺的态度让她难以捉摸。 她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快乐,反倒觉得离谢易恺越来越远。 待白秀灵一走,谢易恺一张俊脸绷得紧紧。 钱婶知道他想见耿乐,只是出了这种事,要想说动耿乐,怕是比登天还难。 钱婶想或许只有耿乐腹里的孩子能让她心软,便告诉谢易恺说:“太太她怀孕了!先生要不找个机会与太太好好解释下,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想太太会原谅先生的!” 谢易恺黯淡的瞳仁,突然逸出几道明光,仿若枯竭的大地再次逢遇甘露,一点点有了起色。 “真的吗,我和乐乐有孩子了!”谢易恺激动不已。 “是的先生,您就会有小少爷了!”钱婶笑着说。 谢易恺脸上的线条终于得以松懈,笑着将手背上的针拔了出来,吓得钱婶直劝他说:“先生用不着这般心急,养好身体要紧!” 谢易恺哪里坐得住,掩不住心底的喜悦说:“我要去找她,任她打任她骂,只要她肯原谅我,什么都愿意!” 钱婶见他刚拔针的地方有血水流出来,忙用棉球替他按住说:“其实也不急这一时,太太这会还在气头上,先生冒然前去,说不定……” “乐乐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谢易恺边说边将外套套上肩,继而拉门大步离去。 刚步至医院门口,就见夏霏雨拎着个保温桶而来。 夏霏雨瞅着他一脸笑盈盈的,扑哧笑起:“哟,这么快就神气了,这养生汤看似用不着,干脆给我补补吧!” 谢易恺瞧着那只保温桶,不时想起,像是自家厨房里的那只,心一乐,一把夺过来说:“这种爱心餐,你喝了不怕拉肚子啊!回头让齐大小姐做一大锅喝死你!” 夏霏雨一怔:“这样你都猜得到!算了,这汤是耿乐让我带给你的!她说,夫妻一场,出了这等事,她也不想让你难堪,等你身子好些,跟你把婚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恨之入骨 谢易恺的笑容僵在脸上,持着保温桶的素指咯咯作响,那发怒的样,把夏霏雨吓一跳:“喂,兄弟!有火别冲我来,我只是替人带口信给你!我说你也真是,聪明了一世,居然糊涂在这一时!” 谢易恺将脸一沉,素指紧了又紧,直瞪着夏霏雨,那样子似乎要找夏霏雨拼命,吓得夏霏雨赶紧识相地闭嘴。 “替我盯紧白秀灵,我怕她会做出伤害乐乐的事!”谢易恺突然转身说。 夏霏雨似笑非笑:“你跟白秀灵那天到底……” “那天我喝醉了,酒里被下了迷药,我……将她当成了乐乐,所以……”谢易恺悔不当初地扶着酸痛的脑门。 夏霏雨勾嘴轻笑,替他分析起:“所以你就跟白秀灵那个啥啦,不料被自己老婆撞见!于是乎百口莫辩!” “不,我跟白秀灵什么都没做!” 谢易恺解释说。 “别紧张,我不是你老婆,没她那么好糊弄!那下药的人,已帮你查到,跟你那个妹妹有一腿,搞不好人家买通情夫想坑死你!” “伊藤信润?”谢易恺启口说。 夏霏雨双手往裤袋一插,打起口哨,笑着说:“不亏是谢老板,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谢易恺嘴角扯扯,“他对我恨之入骨!” 话毕人已步出老远,留下夏霏雨在原地发愣。 夏霏雨想不出,谢易恺好好地怎惹上了日本人?不时摇摇头轻笑跟上去。 耿乐将自己关在屋里,单手托着下巴枕在书桌上出神,在她面前摆着个朱红色檀木首饰盒。 首饰盒是耿乐母亲卢曼丽留下的,出嫁那会,耿乐居然将这盒子落在了家里,好在这盒子并没有被二姨太发现。 盒子很精致,拿在手里沉甸甸地,打开盖子,居然发现里面还套着个小盒,那小盒上编排着一排排的数字,居然是个密*码锁。 耿乐以为母亲是把什么传家宝搁到了里面,好奇地弄着那锁,她尝试过母亲的生日、父亲的生日和自己的生日全都对,也不知怎的她居然想到了谢易恺的生日,试着将数字组合弄着,“啪嗒”居然打了开。 耿乐心口一跳,不知是巧合,还是母亲有意设定的。 盒子里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是一支纯金的海棠步摇,款式有些老旧,但是做工非常精致,明人一眼就能认出是上个年代宫里的东西。 耿乐想,或许是外祖母留给母亲的陪嫁物,外祖母是满州镶黄旗乌拉那拉氏的后人,有件这样的东西也不稀奇。 耿乐将步摇持在手上把玩,冰凉的贵金属质感,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由于年代已久,赤金已失去光泽,但那栩栩如生的镂空海棠,依稀能看出往日的奢华夺目。 “乐乐!”耿世勋敲了敲门。 耿乐闻声忙将步摇搁回盒子,将盒子放回抽屉,才将门由内打开:“爹!有事么?” 耿世勋皱紧眉头:“都快当娘的人了,怎还使小性子!易恺来接你了!” 耿乐听闻谢易恺忙撇过脸:“我不会跟他回去的!爹若不想留我,我搬出去住就是!”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爹不过是为你好!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何况易恺这回不过是逢场作戏!这案子我已派人查过,说是有人在易恺的酒水里动了手脚!所以这事并不怪他!” “爹,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我亲眼看见的,他和白……”耿乐唇皮一咬,眼前的那幕又浮现,心口闷疼的紧,眼泪不争气地簌簌滑落。 “孩子,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全是真实的!”耿世勋拍着耿乐的肩头无奈摇头。 谢易恺等了又等,管不住自己的脚,还是来找耿乐。 这会见耿乐窝在耿世勋怀里抽泣,开口说:“让我来劝她吧!” 耿世勋望着他点点头:“嗯,是该好好劝劝!” 耿世勋一走,耿乐无法与谢晚恺再装矜持。 “谢易恺我们离婚吧!因为……我们不合适!”耿乐哽咽说。 “我不答应!别说你有了我的孩子,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会答应!”谢易恺认真地说。 “那你要我怎样?谢易恺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我不能,我的心容不下半颗砂砾!” 说时又呜咽起。 谢易恺朝她靠近来,想将她拥入怀里安慰,不想她却避开:“别碰我!脏!” 谢易恺的手僵在半空,又虚握拳头收了回来。 “那……要怎样才肯原谅我?”谢易恺心底酸胀的紧。 耿乐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需要时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现在心里好乱,唯有躲在这装鸵鸟,不想理会。 耿乐转身朝书桌步去。 望着她瘦削萧瑟的背影,谢易恺心揪痛的紧,忍不住上前,由身后圈住她。 “乐乐,相信我,上回的事真得只是个意外!我跟秀灵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妹妹!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你!” “很久以前?”耿乐含着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谢易恺将她身躯摆正过来,握着她微凉的手说:“是,在很多年前,有个小姑娘在海棠林里迷了路,那日我刚好随养父去祭拜我的母亲……” “阿易哥!”耿乐泪光点点,不可置信地望着谢易恺。 谢易恺淡笑:“你想起来了?” 耿乐微微一怔,那段记忆在脑海中翻腾,渐渐地由模糊变清晰。 “白晓清,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耿乐瞧见自己的母亲卢曼丽站在海棠花下,声嘶力竭地冲着那位穿藏蓝长袍却呆如木钟的白晓清唤道。 那日,海棠花如雨,这是耿乐这辈子见过的最好、最美、最灿烂的一场海棠花雨,也是她第一次看见端庄秀丽的母亲站在海棠花下,冲着一个不是她爹的温雅男子无了形象的哭喊。 母亲哭得很伤心,全然没了往日的端庄贤淑。她的发髻已松散,几缕墨发轻垂于瘦削的肩头,孔雀绿的旗袍沾满了泥巴,让她整个人狼狈地如同从泥里滚了一圈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藏宝 面前的男子全然没将卢曼丽的潦倒望进眼里,有的只是对面前那堆土丘中安眠人的无尽忏悔。只听白晓清幽幽启口说:“曼丽,是我错了,不该这么自私,害了你又害了淑君,可你终是活着的,而淑君她……” 卢曼丽抬首望着眼前的白晓清,眸光一点点黯淡,一点点失温,直至跌入无底的绝望深渊。突然,她仰头大笑,全然顾不得形象,扑向白晓清,由身后一把抱住他。 “扑哧”,锋利的匕首扎进白晓清心膛,鲜血瞬间喷溅,吓得海棠林中的耿乐小脸煞白,瑟瑟发抖,她一个劲地往海棠林深处里跑,边跑边喊:“娘,不要!” 谢易恺发现耿乐时,她已跑累,泪痕和着泥巴,早已失了模样,而眸里的茫然却清晰可见。 耿乐也不知怎的因为那一次,她居然像失了忆,对于这段记忆,潜意识的在遗忘,只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幕,到现在都难接受。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白晓清!”耿乐喃喃自语。 谢易恺俊眉蹙起:“你见过我养父?” 耿乐没有应他,只因为白晓清与她母亲的那段不堪往事,让她不知如何作答。 为什么母亲会借着祭扫的名义去湖州私会白晓清,而那个无名墓里的人,想来就是谢易恺的母亲萧淑君?这三人到底什么关系? 她沉默了会才说:“你娘怎么死的?” 谢易恺鼻翼含酸:“她是自杀的!她死后没多久,养父就将我领了去!自那时起,我便跟了养父!” “我娘与白晓清是什么关系?”耿乐将心底疑问道了出。 “我只知,你娘和我娘,她们是结拜姐妹,那会同时爱上了多才多艺的养父!只不过养父性子沉闷,并没在她们中选一位伴侣,导致你娘远嫁于晋宁,而我娘终生未嫁,却为别人生下了我!” 耿乐心口闷痛的厉害。隐隐明白,自己的母亲其实一直爱着白晓清,不然母亲也不会那般伤心绝望,以致于动手伤了白晓清。 爱之深恨之切,因为太过爱他,所以才狠下心伤了他!痛在白晓清身,伤在她母亲心里。 耿乐不知道白晓清后来怎样,那一刀扎入心口,即便要不了白晓清的命,也定伤他不轻。 耿乐记得自打湖州回来后,母亲一直闷闷不乐,终日抱着那个檀木盒出神。 “檀木盒!”耿乐忽然想起那怪异的盒子,继而走回书桌,从抽屉里取出。 谢易恺一见檀木盒,眼睛一亮:“乐乐,你怎么会有这只盒子!” “你认得这只盒子?”耿乐反问他。 “当然认得,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当年整理她东西时,独独找不到这只盒子!” 耿乐持着檀木盒的手一僵。 原来这并不是她母亲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如何到了母亲这里?难不成是母亲从萧淑君那偷来的? 耿乐不敢往下想,她不认为,母亲是这般不堪的人,在她印象里,母亲是那么的温柔端庄贤淑。 “既然是故人之物,理当原物奉还!”耿乐将檀木盒搁在谢易恺手中。 谢易恺一怔,见她眸眶酸涩,表情里清晰地映着不舍,忙说:“我的便是你的!你大概还不知,这里面有道惊天的秘密!” 耿乐轻笑,“什么秘密?” 谢易恺将檀木盒打开,又拨弄着小盒里的密*码锁。他似乎知道密*码,居然一输就中。 耿乐闭上眼,已十分确定,这确实是谢易恺母亲的遗物,只有他知道这盒子的密*码。 耿乐想,或许她母亲从来都没打开过这盒子! 心口钝的痛,难过的用手按住,心虚地撇开眼。 “啪嗒”谢易恺将小盒打开,拾起盒里的海棠花步摇。只见他将步摇簪头拧下,里面居然是空心的,一张被卷成一团的布帕被勾了出来。 “真是藏宝图!”谢易恺兴奋地说。 耿乐闻声诧异地望过去。那布帕成长方形,上面画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和蜿蜒曲折的河道……山峦与河道相连交错,绵延至千百里,上面均用黑笔标着蝌蚪大小的文字,显示均是地名,唯有一座山头上用红笔打着圈圈,显然这就是宝物所藏地。 耿乐心起伏难定。 开始怀疑萧淑君的死因,会不会跟自己的母亲有关? “你……怎么知道这是藏宝图?”耿乐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并不想确定这是不是藏宝图,她只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有没有对萧淑君做过什么? “自然是听母亲说得!”谢易恺笑着说。 耿乐心越发沉得紧,只听谢易恺又说:“这是我母亲祖上人从宫里带出来的!据说祖辈曾在宫里当御医。西太后过世时,母亲的祖辈就守在凤榻旁。西太后为人谨慎,吩咐李进喜将大清列如名单的珍宝,一部分给她抬进了墓里,一部分找地方藏了起来。目的是,以防将来不测,难保留些资本,可让大清后人卷土重来。” “只可惜李进喜只来得及给西太后看藏宝图,西太后就已咽气……后来东陵被盗,西太后的墓被扫劫一空,再无人想起还有另一个藏宝点,而李进喜那时已出宫养老,没多久就过世,世人渐渐淡忘了此事。母亲的祖辈在临终前按记忆将此图绘了出来,藏在这只海棠步摇里,祖辈吩咐家人千万不可将这只步摇弄丢。这只步摇便一代代传了下,直至到了母亲这代,线亲是独女,外祖母便将这只步摇交给了母亲。哪知藏宝图的事给泄露出去,以此招来诸多事端,先是外祖父被杀,到后来外母亲被追杀,母亲便一直带着步摇流落在外……没想到这只步摇会在你这,或许是母亲地下显灵!” 耿乐苦笑,显不显灵,她真不好说,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松了口气,继而想到白晓清,又说:“你养父可安好?” “他去年过世了!他的死,跟这只步摇脱不了干系。我找到他时,他胸膛上中了三枪,终是因为抢救晚了,没能救回他!” “是什么人干得?” 耿乐莫名的将心提得紧紧,不免为白晓清的死感到惋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从此恩断 “看弹壳编号,像是日本人干得!”谢易恺启口说。 耿乐微微松了口气,推了推谢易恺,说:“既然这只步摇这般不吉利,还是赶快拿走吧!” 就在两人争论间,耿世勋不知何时步了来,盯着谢易恺手中的盒子说:“我就说,她会将这东西藏在哪,原来一直都在这里!” 耿乐心中一跳,父亲口中的她,自然听得出指是她母亲。 父亲怎会这般说母亲。 “爹,什么藏在哪?”耿乐有意糊弄耿世勋,毕竟她已失去母亲,不想再失去父亲,而父亲这样子让她好担心。 “乐乐,乖女儿,快把那盒子拿给爹!”耿世勋指着谢易恺手中的盒子。 耿乐心扑通跳得紧,摇头说:“这不是我们的东西!” “混帐!它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不会因为这只盒子,连爹也不要了!好吧,反正你跟卢曼丽那贱货一样,尽背着我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耿乐心口抽痛,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耿世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心口拔凉拔凉:“不许这样说娘!” “难道爹说错了!这盒子也未必是你娘的东西!若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娘从白晓清手里偷来的!”耿世勋嘴角逸出一丝冷笑。 耿乐莫名地望着耿世勋,只听他又说:“还不知道么,你娘跟白晓清本就不清不白,当年她怀着你嫁给了我,所以,我不是你爹!白晓清才是你爹!” “不是的!”耿乐边哭边摇头,泪水像决了堤般簌簌直落。 耿乐勋扬眉轻笑:“乐乐啊,我养了你二十三年,我对你如何,你应该很清楚,把盒子拿来,你还是我耿世勋的女儿!” 耿乐早已泣不成声,转眼功夫,最亲的爹已成了外人,所谓的亲情可笑的敌不过半分利益。 “够了耿世勋!不要再逼她!”谢易恺怒声喝道。 继而将抽泣的耿乐拥入怀中,耿世勋瞧准时机,拔出腰上的枪,枪口直指谢易恺:“把盒子给我,不然休怪我!” 耿世勋扣动扳机,将子弹推入枪膛。 耿乐背脊生冷,倏忽间推开谢易恺,挡在谢易恺身前说:“爹,你真不要我了吗?” 耿世勋轻笑:“我娶了卢曼丽,又养大你,已算尽了仁义!傻孩子啊,爹之所以这样,也是不得已,谁叫日本人抓走了秀灵!她才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也是数月前才得知的。我对不起那孩子,让她遗失在外多年,我想在我有生之年好好弥补她!”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耿乐与谢易恺劈得外焦里嫩。 谢易恺忽想到了什么,“那么,那酒水里的药,也是耿局长指使人干得!目的是想成全白秀灵的心愿!您不觉得这么做太过龌龊,乐乐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你为了成全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要毁了她的幸福!” 耿乐目光呆滞,这一轮又一轮的打击,已让她完全崩溃。 她细数这些年的温暖幸福,原来全是偷来的,白晓清才是她的父亲,这也就难怪母亲为何那般恨白晓清! 而白秀灵又这般恨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她们抢了别人的幸福! 耿乐心痛的难以呼吸,她只想早些离开这里,冲着一旁的气怒中的谢易恺说:“对不起,我不能背叛爹!” 说时一把夺过盒子,扔给了耿世勋。 耿世勋掂着盒子,顺手打了开,指着里面的密*码小盒说:“打开它!” 耿乐怯怯地步去,谢易恺望着她素指捏得咯咯作响。 他想阻止,毕竟这盒里的东西关系到国家民族利益,若是落到日本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耿乐已对感情麻木,唯一能做的是想让耿世勋放了谢易恺。此时她握着盒子,重如千斤,对耿世勋说:“放了他,我把里面的东西给你!” “不要乐乐!”谢易恺惊慌起,怕她做出什么让他和她都后悔的事。 耿世勋望着谢易恺冷笑:“不愧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居然帮着外人反过来要挟我!” 耿乐的心被刀一寸寸剐刺,见耿世勋有些许迟疑,忙将盒子捧在心口,对谢易恺说:“看到了吧!我是个很势利的女人,你走吧,你我之间从此恩断,别再来找我了!” 说时推了谢易恺一把,直至将他推出门。 耿乐终是将小盒打了开,将金步摇取了出来,继而将步摇里的藏宝图扔给了耿世勋。 耿世勋得到藏宝图一脸喜气,马上给伊藤信润拨去了电话。 耿乐听着耿世勋的声音,心如刀绞,见谢易恺已安全离开,心底的绝望,像无尽的黑暗,一点点吞噬神智,精力抽尽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摊坐在地。 耿乐终是搬出了耿公馆,毕竟身世被挑明,她无脸再留下,何况耿世勋有了白秀灵,对她更中全然的不屑。 她没有回谢易恺的别墅,而是在外租了套房子。 她知道谢易恺不会原谅她,毕竟她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离婚是早晚的事,至于腹中的孩子…… 耿乐想了又想,决定来医院拿掉孩子。 望着穿梭的人流,她不安地将手按在小腹上,隐约觉得腹里的小生命正在向她抗议。 对不起宝宝,我不是个好妈妈!不想你生下痛苦,就让妈妈自私一回吧! 医生叫到她名字时,她愣在原地,俏脸煞白如纸,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却见钱婶急冲冲地跑了来:“太太,不好了,先生他……” 钱婶气喘吁吁,连话都说得不连贯,待她缓回一气,继续说:“先生他快不行了,求你快去见见他吧!” 耿乐心弦绷得紧紧,“他在哪?” 钱婶说了地址后,耿乐忙跟着钱婶回了别墅。 院里景致依旧,海棠花林因为昨晚的一场狂风暴雨,花瓣尽数被肆虐扫落,风来时,花雨纷落,萧瑟惨败的景象,让人如同步入了一座活生生的花冢。 耿乐站在园里举步难行。 如果谢易恺就此去了,她不知道还有谁能陪她看这场花雨,她越想越难过,忙加快起脚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只是因为我爱你 楼上医护人员正在忙碌不停,一阵闷哼由楼上传来。 谢易恺一身是血地躺在床上,在没用麻药的情况下,硬让医生将身上的子弹取了出来,这种剥皮拆骨之痛,让他牙齿咬得咯呼作响。他双手紧握着床栏杆上,额上冷汗簌簌。 “她……来了吗?”谢易恺见五颗子弹终于取了出来,微微松了口气,喘着粗气开口说。 “哒哒”皮鞋声回响在寂静的别墅里,她每走一步,心尖都在抖颤,生怕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那个让她爱不得却又忘不了的人。 “谢易恺!你一定要坚持住,不然,我……不会原谅自己的!”耿乐纤指攥得紧紧,扶着木梯的素指早已苍白。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谢易恺心中一片释然,他终是等到她了! 心中一宽,,终于晕死过去。 “先生!”护士唤了他几声,继而着手忙碌起。 耿乐闻声,脚步连连发软。 她以为自己,终是晚了一步,泣不成声地冲进屋,见到床上那个一身是血虚弱不堪的人,声音哽在嗓子眼,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耿乐握着谢易恺微凉的手,任凭泪水冲刷着脸颊。 这一刻,她怎么都放不开他,就这样握着攥着,静静坐了一天一夜,她盯着他,连眼皮都没眨过。 夏霏雨赶来时,见她这样,不忍心地轻咳道:“嫂子,去休息吧,子弹已经取出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耿乐这才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眸,刚起身,眼前一黑,全然无了知觉。 再醒来,见齐烟姌坐在自己榻边,耿乐微微一怔。 她有许久没见齐烟姌了,算来已一年多。见齐烟姌怀里抱着个三四个月大的女娃,不免逸出一丝笑意:“怎么舍得回来看我!” “叹,你说你跟扑克脸这是唱得哪出啊!一个要死不活地去找日本人拼命,结果弄得半死不活!另一个,连肚里的孩子都舍得拿掉,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乐乐,难道你不爱扑克脸吗?” 耿乐心口闷痛的紧,原本红肿的眼皮,因为酸涩难免一阵火辣,又抑制不住地开始流泪。 齐烟姌怀里的女儿见耿乐哭了,“哇”一声跟着哭起,弄得齐烟姌无心管耿乐,忙哄起怀中的女儿。 “蕊蕊乖!”齐烟姌逗弄着女儿。 夏蕊睁着两只水晶小眼,望着耿乐,继而朝耿乐咯咯笑起。 母性使然,耿乐被孩子这般瞧着心口一软。 不由伸手抚向小腹。如果有这么个孩子陪着自己,她想她的人生定不会孤独,哪怕谢易恺一辈子不原谅她,她有信心坚强地活下去。 “瞧,蕊蕊多乖!亏你想得出,要去拿掉孩子!谢易恺他是个混蛋,你别受他影响,将气撒在孩子身上,孩子是咱身上的肉,谁说女人离开男人就不能活的,你瞧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正说着夏霏雨跑了来,听闻齐烟姌在诉苦,忙拉下脸说:“夫人又在背后嚼我舌根了!” 夏霏雨一来,夏蕊忙伸手要他抱,齐烟姌再不愿意也只能依了女儿,将孩子交给夏霏雨。 耿乐瞧着这么温馨的一家三口,不由莞尔一笑,她也盼着能有这么快乐温馨的一天。 夏霏雨瞧出她的心思,冲她说:“放心好了,那家伙命硬着,一时半会阎王拿他没辙!” “夏霏雨,给我死过来!”正说着,那头谢易恺扯高着嗓门嚷起。 三人同为一怔,夏霏雨抚着下巴嗤笑:“看似肺活量不错!姌姌,好像没我们的事了!” 夏霏雨说时朝齐烟姌使了个眼角,齐烟姌倒也会意,拍着耿乐肩头说:“我走了,你多保重!他若敢欺负你,尽管来杭州找我!” 耿乐嘴巴连翕,却终是没开口。 那边谢易恺还在嚷嚷,耿乐忙下床朝他走去。 “要……不要喝水?” 耿乐望着坐在床上发狂的谢易恺,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异常地苍白,胡渣冒了出来,下巴上青黑一片,让他原本清俊的五官显得冰冷僵硬。 谢易恺抬眸望了她一眼,凉凉地说:“谁让你来的!” “对不起阿易,那天我……”她不知如何与他解释,其实她一直忘不了他,这一急,眼泪哗哗直落,让原本就红肿的眼更像凝了血似的。 谢易恺望着她,招手道:“过来!” 耿乐垂头搓手,像个受了委屈无处倾诉的小媳妇,带着股别扭慢慢靠近他。 “坐下!”谢易恺减了声量,连语气也变得柔和。 耿乐暗自抽泣,却没有拒绝他,乖乖地坐到他身旁,哪知刚坐下,腰上一热,就被谢易恺带入了怀中。 “傻乐乐,我该拿你怎么办!” 带着股宠溺,谢易恺吻着她额头轻叹。 耿乐眸眶一涩,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你肯原谅我了?”只听耿乐哽咽道。 “不!你差点打掉我的孩子!”谢易恺生气道。 耿乐咂嘴:“可他现在还好好的在我肚子里!” “所以你就更不能再惹我生气,一定要好好地将他生下!”谢易恺拍着她瘦削的肩头说。 他发现一个月不见,她瘦了好多,明明是孕妇,除了小腹凸露了点,其余没有丁点长肉,反倒瘦了下去。心口一揪,拥紧她说:“为了孩子不要虐*待自己!” 耿乐哽咽:“只要你肯原谅我,以后全听你的!” 谢易恺嗤笑,他哪里不原谅她,只是气她不爱惜自己,为了救他,竟跟她自己过不去,还差点去医院打掉他的孩子,好在夏霏雨一早就派人看住她,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钱婶给谢易恺端来猪肝汤,见两人相拥着睡着了,忙轻手轻脚地退下,顺手将门带上。 二年后,湖州织里镇,万株海棠花下。一男一女携同二岁的儿子,站在一座无名墓前祭拜。 只听男人对着无名墓唤道:“娘,那藏宝图已被我烧了!清王朝已灭亡,宝藏就让它长眠于地下吧!如今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与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今天我把乐乐和轩儿带了来!” 说时男人将身旁着月白色旗袍的女人和一旁玩耍的儿子唤了来,三人排成一行,跪在墓前磕起头。 漫天的海棠花翩舞飞扬,如同下了场跨世纪的花雨。女人伸手接住一片坠下的花瓣,搁在掌心抚弄起:“阿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男人一怔,忙拥住妻子的纤腰说:“谢太太又想到哪去了?” 女人撅嘴:“你还没说那封信的事!” 男人轻笑,忙从衣兜里取出那封只有地址没有收件人的信。女人接过一看,这正是当年她从城北19号别墅里搜找到的那封信。 女人迫不急待地打开,信里的内容让她泪流满面,原来这信是她母亲卢曼丽写给谢易恺的。她母亲说,因为妒忌谢易恺的母亲萧淑君,便偷了萧淑君搁在白晓清那的东西,没想到竟是一个盒子,而白晓清为了这个盒子误会了卢曼丽一生,导致卢曼丽含恨带着身孕嫁给了耿世勋。这封信是在卢曼丽得知白晓清收养了谢易恺的情况下写给谢易恺的,信中卢曼丽请求谢易恺的原谅,并将自己的女儿耿乐托付给了谢易恺。 女人看完信后仍止不住落泪,原来谢易恺一心娶她,是因为受了她母亲之托。 她好气,这么久了亏他一个字都不提。 “你是因为爱我才娶我,还是因为我母亲的托付?”女人望着男人认真地道。 男人将女人肩头扳正,与她四眼相对:“娶你,只是因为我爱你!” 漫天的海棠花雨下,回响着一家三口的笑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夜白风轻 黑夜里,一团耀眼红光从天东边升起,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划破天际,化作一团火球落于山后面的小村庄,顿时大火熊熊,惹得村民哭喊声一片。 “着火啦!”人们惊魂不定地喊着,凄楚的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大火熊熊见什么就烧什么,一桶桶冷水泼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没能将火势减弱,反倒让火苗溅开,向四方蔓延。 老村长闻声赶来,拄着拐杖,站在大火前,捋着半尺长的白须,指挥着村民灭火,见火势难以控制,继而蹙起眉头,叹气说:“这鬼火发作的次数怎越发频繁了!原先五十年一次,可现在……十八年来,接连发生了两次!” 身旁的高个子壮汉望着被烧毁的家园,痛哭流涕:“村长,咱村这是咋啦,为什么这鬼火总不放过我们!俺爹俺娘,十八年前就葬身于火海,现在这鬼东西又来了,俺家娃子和媳妇还在里面呢!” 壮汉说时就要往火里冲,兴好村长发现即时,唤人拉住了他。 村长望着山那头,布满皱纹的脸绷得紧紧,渐渐陷入沉思,喃喃开口说:“或许有个人能解开这个咒诅,只是……那人不会答应!” “他是谁?”壮汉眸里燃起了亮光。 “传说中的一位世外高人。据说那人就住在前面那座大山里,只不过谁都没见过他,据说那人的修为极高,早已不问世事!” 村长指着远处的大山摇头。 “没试过怎知道!”一声清亮的女声,如玲铛般响起。 村长闻声望去,见一少女穿着一身粗布裙,两条乌溜的麻花辫轻垂于肩头,瘦削的肩上背着个箩筐,筐着搁着几支草药。一看就知去山里采药刚回来。 村长望着一脸笑意的少女,启口说:“风轻啊,你怎么才回来!你娘一早就在家门口望你了!山里狼多,你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白风轻嫣然一笑,素指伸进箩筐,取出一棵月白色小草,那小草捧在手里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凑近时,有股淡淡的暗香,那香味有点像桂花,却没有桂花那般浓烈,反倒若有若无,说不出的好闻。 据说此草因月而生,吸尽了月华之气,故有起死回生之效,被村里人称为“桂魄根”。 “桂魄根”十分难得,不仅长在悬崖峭壁上,而且长得非常缓慢,据说一百年长一寸。却唯有成熟的桂魄根有起死回生之效,因而前去山里寻找此草的人极多,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只因那长“桂魄根”的悬崖上,险象环生。多数人都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死后连尸骨都难找到。 村长望着白风轻手中的“桂魄根”若有所思。 白风轻并不是村里人,不过是她养父白卫从河里捞来的弃婴。 白风轻体带异香,那年,她一来村里,整个山村都盈满了异香,那香气异常浓郁,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原本五十年一发的鬼火,却在那年提前爆发…… 老村长想,是不是白风轻的到来打破了鬼火的禁忌? “风轻啊,这桂魄根十分难得,打算拿去救你爹么?”老村长追问。 白风轻望着手里的“桂魄根”,陷入沉思。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桂魄根到底能不能救她爹,不过是听了村民的说法,去那悬崖里蹲守到大半夜才将它采来。 材长发现,白风轻的掌心已磨破,一条条血痕翻卷着皮肉,明显是被崖上的山石划破的。不由暗叹,难得她有这般的毅力! 突然那桂魄根的亮光越发明亮,暗香浮动间,白风轻只觉掌心一阵沁凉,再看时,掌上的伤痕已愈合,只是那桂魄根已枯萎,显然灵气被她吸取了。 白风轻急得痛哭:“怎么会这样?” 众人见了也纳闷,还没人见过能直接吸取桂魄根灵气的人。 正说着,眼前的鬼火忽然窜至飞起,隐隐有袭击人的趋势,吓得众人一一倒退,唯有发愣中的白风轻不知避让。 火苗如同旋风,将白风轻团团围住。白风轻觉得周围好热好烫,却不知所措。鬼火凝化成骷髅样,绕着白风轻打转,继而张口对着她,像要将她吞了一般。 这时,一道七彩灵光横空劈来,瞬间将鬼火凝聚的骷髅劈了个粉碎。 白风轻抬首一望,见一白袍男子立于半空中,白袍猎猎飞舞,用金银线绣着的团团祥云,飞舞间祥云涌动,如一道道金浪在空中翻滚。 男人眉目如画,一双狭长桃花眼,剪水双瞳,面若冠玉,齿如编贝,美得如月当空,即便如此,却无丝毫不显阴柔,一举一颦颇显吾我独尊的男儿气魄。 流瀑般的墨发垂至脚踝,双脚赤足,立于一团七彩祥云上。 气势如虹,当真如同九天神君下凡。 “你……”白风轻望着眼前美得无法描绘的男子,心跳莫名加速,就连说话也变结巴。 男人淡然地瞥她一眼,态度傲慢,那目空一切的淡漠样,却让人不得不起敬畏,继而冲他顶礼膜拜。 “我只来取桂魄根!”只听男人淡淡启口说。 声音清脆如同丝竹奏出。 白风轻垂头望自己手上那棵枯萎的草,一脸的尴尬。 被男人镇住的鬼火,居然再次凝聚,化成一条巨形火蛇,将白风轻缠绕。 窒息的感觉让白风轻晕眩。 “救……我!”白风轻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说。 男人嘴有扯扯,不屑地道:“可以!不过,要用你身上的东西来换!” 白风轻从没见过这般傲娇无礼的人,自己已是性命堪忧,他还能如此淡定地跟自己谈条件。 “我答应你!”白风轻来不及细想,这男人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不过眼下,她得保住命要紧。 “很好!”男人轻笑,素指一点,一道七彩灵光罩去,握住火蛇的七寸地,将火蛇活活拧断。鬼火像咽了气般,迅即熄灭。 白风轻终于松了口气。 然一口气还没放至下,男人已步至她跟前,提起她的一条白嫩手臂望了望说:“你的体质很特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去找他 似笑非笑的言语,明显带着股戏谑。微凉的指尖,传来的触感,让白风轻脸红到了耳根。 白风轻长这么大还没与男子这般近距离接触过,更别说牵手,不过这男人冷漠淡然的不似凡尘中人,全然没将她的别扭望进眼里。 只见他黝黑的瞳仁深邃的如同浩瀚的大海,让人望不到边际。似笑非笑的唇角,隐约含着股肃杀。 这是个谁都惹不起的人,神秘傲娇,又不容人抗拒。 他似九天神祇,将她从死亡线上救下,却又带着股不逸察觉的恶意,让人觉得他仙气凛烈的外表里藏着一颗恶魔心肠。 这样的眸光,这样的笑意,全然没有半丝温暖,忍不住让她惊慌起,好在她尚有理智,忙挣了挣,却怎么都挣不开。 男人低笑,素指一转,一把森冷的匕首转眼在手。 白风轻心中一跳,望着匕首眼角暗抽:“这是……做什么?” “你吸了桂魄根的灵气,我只好取你的血来用!” 男人轻笑,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风轻云淡的语气。明明可以让人误以为他在谈论天气,却已让人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说时匕首一转,刀法精妙绝快,在白风轻尚未觉得痛时,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男人取出个白色瓷瓶将流出的血水,半滴不漏地接了去。 不一会,瓷瓶盛满,白色的瓷片沁了血,泛出殷红的光泽。 男人满意的勾起嘴角,迅即将瓷瓶收起。继而在白风轻手腕上轻点,血很快被止住。 白风轻适才觉得伤口烧疼的厉害,娥眉微微蹙紧,望着男人说:“你是谁?” 男人拂拂如云般的袍服,回首望她一眼,道:“夜启天!”继而化成一道白光离去。 白风轻傻愣在原地,刚才的一切像是做梦般,唯有腕上的疼痛提醒她刚才的事真有发生。 她望着手腕,见腕上的伤口已愈合,很快疼痛感也消失。 她诧异地合不上嘴,料想大概是吸了桂魄根的原因,不由牵嘴轻笑。 村长见她忤在那傻笑,步上前拍着她肩头说:“风轻,笑什么呢?那火怎就灭了?” 白风轻嫣然笑起:“当然灭了,因为他……” “他是谁?” 村长摸不着头绪,刚才他一直在这,压根没瞧见什么人,只看见白风轻被鬼火包围,继而被鬼火吞噬。本以为她定会被鬼火烧成灰,没想到,眨眼功夫,鬼火居然被灭了。 村长以为白风轻吸了桂魄根后有了什么法力,听闻她提到了别人越发惊奇。 白风轻一怔,那人与她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村长没看到? 细一想,那人来无影去无影,本领大的让人瞠目结舌,用个隐身术、迷幻术什么的,也无不可能,或许她只是碰巧看见他了吧! 白风轻觉得还是不要将夜启天的事说出来,打着哈哈说:“自然是桂魄根了!瞧我,吸了桂魄根的灵气后,把鬼火都灭了!” 村长原本还有疑虑,见她这般说,摇头叹气道:“那鬼火是灭不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来犯!” “可有办法除之?” 白风轻觉得事态严重,这鬼火会灵化,会变骷髅,会变蛇……千变万化的让人难以琢磨。被鬼火包围的那会,明显感觉鬼火里煞气极重,像是无数的怨灵在嘶喊挣扎。 村长叹气:“只有那个人能解!鬼火形成时,那人也在场!” “他是谁,我去找他!”白凤轻自告奋勇地说。 村长望着她摇头,指着远处的那座云烟萦绕的山说:“他叫凌华,就住在那座山上!别看那座山离我们很近,时则隔了十万八千里,路途遥远不说,路上更是凶险难料,指不定什么时候遇上个妖怪,你一女孩子独自上路,实在不放心!” 白风轻望望远处没入云雾中的大山,甜甜一笑,“我才不怕呢!回去就跟我娘招呼声,明早就出发!” 白风轻说时,提了提背上的竹箩朝家步去。 白大娘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只不过她这张望有些牵强,实则她双眼早已失明,眼前的景象与她不过是一团化不去的黑雾。眼睛不好,但她耳力灵了好多。 听闻细碎的脚步响起,白大娘笑起,扶着门框,冲榻上的白卫说:“听,轻儿回来了!” 白卫咳了咳,靠在榻上苍白无力地笑道:“就你耳根子灵!” 白大娘抚着东西,步步朝他步来,叹气说:“老头子啊,你我哪天要不在了,你说轻儿怎么吧!她都十八了,再留下去,就成了老姑娘!” 白卫道:“该告诉孩子身世,好让她去找她的亲生父母!总比陪着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强!” 白大娘一听,心里一阵揪痛:“我真舍不得这孩子!轻儿很乖巧懂事,她是老天赐给咱的礼物!她就是我们的孩子!”说时暗自涰泣。 白风轻进门时见白大娘正在抹眼泪,忙步上来说:“娘,你就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白大娘握住白风轻的手说:“轻儿还没吃饭吧!娘给你留了窝窝,搁在锅里呢,这就给你端来!” 白风轻抚着干瘪的肚皮,这才想起一天没吃饭,不过是摊上的事太多,她早忘了要祭尊五脏庙,见白大娘朝灶屋步去,忙搁下背上的竹箩,步上前,扶住白大娘说:“娘啊,你歇着吧,我自己来!” 白大娘拍着她的手背安慰说:“没事!” 说时步至灶前揭开锅盖,将搁在锅底蒸着的窝窝连碗端了出来。 “快趁热吃!”白大娘朝白风轻招招手。 白风轻笑着捧起窝窝啃了口,继而想起,家里似乎早就断了粮,忙搁下窝窝:“娘,我在外边吃过了!这个,还是你跟爹吃吧!” 白卫闻之,朝她望了来,见她俏脸苍白,心疼地说:“是爹连累了你,希望爹的病能快点好起来!这样你也不用再去找草药了!咳咳!” 白卫说话十分吃力,说完又咳个不停。 白风轻想起在那悬崖上除了桂魄根外还采到一支灵芝,忙从竹箩里取出灵芝,洗干净后,切片,隔水蒸了后,给白卫服了下。 到底是灵草,白卫服过睡上一晚,第二天精神果然好了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要动情 白风轻想起答应村长的事,忙跟爹娘提起。 白家夫妇自然是不同意她去,又见她执意如此,只好提醒她,一路小心,早去早归。 白大娘担心她路上饿着,忙跟邻居借了点干面,给她烙了下多张贴饼,塞进布兜,嘱咐她别饿着肚子。临别匆匆,两位老人不舍地握着她的手拭泪。 白风轻却含笑着安慰他们说:“我连鬼火都不怕,还怕那些妖怪?再说有没有妖怪还不一定,不过是村里人道听途说的,谁也没见过不是!” 两位老人知她在找借口,只得含泪与她告别。 白风轻朝那座大山走去,见那山明明横在眼前,却怎么都走不到山前,想起村长说过,那山实际上相隔十万八千里去,难怪走了一个月,仍不到山脚下。 白风轻累得坐在路旁的山石上休息,望着那云雾缭绕的山峰出神。 这时一阵女子笑声传来,那笑声隐在林中,时有时无,说不出的古怪。 白风轻担心妖怪作祟,忙握紧袖里的短刀,这是她身上唯一的防身武器,临别时,白卫交给她的。 其实若真遇上妖怪,白风轻想,比起桃木剑,这刀似乎并没什么作用,不过情急时,她也来不及多想,握着刀,心里也觉踏实。 这一个月还算顺利,路上并遇见所谓的妖怪,只是越靠近这山,感觉越来越惊奇,不但沿路的花草变了样,就是路也变得崎岖难走,大有登云梯,望悬崖,步步惊心之势。 她不记得刚出来是什么样,不过现在,她似乎正步步而上,仿若这路不是通山去的,而是通天之路。 那笑声顺着风拂来,不一会灰雾弥漫,飘渺如纱,竟看不见半点景物。却见一红衣女子立在雾中,若隐若现地朝白风轻招手说:“妹妹这么急着是赶去见凌华么?” 白风轻知,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个人绝不是什么好事。这女子衣衫轻薄,身材婀娜玲珑,容貌娇艳妖媚,尤其那双媚眼格外引人。 不禁想到“媚瞳”二字,据说修行千年以上的狐狸有此术法,她们隐在林中修行,不时出来诱惑路人,吸取阳元,提高修为。 白风轻握着短刀的素指紧了紧:“你认识凌华?” 她不习惯与陌生人称姐妹,有意与对方隔远距离。 女子轻笑,继而从雾中翩然走出。红衣翩跹如火,长长的裙摆拽地一尺有余。走动间,腰上明黄流苏舞动,越发显得纤腰楚楚,腰肢柔软,妖娆蚀骨。 白风轻想,这样的女人,只怕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定是难以欲罢,不出一会定着了这妖姬的道,被吸了阳元,命不久已。 不由暗笑,这妖姬也真是,为何不干脆变个美男出来?反倒用女身,不会不知纵是再美再娆,对于同性而言,媚惑指数明显降了几级。 正想着,只听女人说:“自然认得!绝然的薄情汉,妹妹可千万别爱上他,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白风轻一怔,没想到女人会与她说这些,忙启口说:“我与他不熟,哪里会爱上他了!” 女人咯咯笑言:“那红鸾拭目以待!不过还是要奉劝妹妹千万不要对他动心,更不要动情!你与常人不同,你是……” 白风轻从言语中得知女人叫红鸾,正想听着红鸾将话说完,不知哪里飞来一道白光,只听红鸾惊叫一声,瞬间现出原身,却是一只红毛狐狸。 红鸾嘴角隐隐有血水,想来那道白光狠绝,虽要不了她性命,但已将她打回原形,可见那隐在暗中的人,术法高深让人莫测。 红鸾不死心地睁大一双碧眼望着那灰雾深处,继而蹬腿窜进林中。 红鸾一走,灰雾跟着消失。 白风轻莞尔一笑,只当自己刚是出现了幻觉,忙将袖中的短刀收好,拾起包裹继续赶路。 她刚一走,那隐身的白影不时出现,愣愣地望着白风轻的背影,若有所思。 来人一袭宽大白袍如云般在身后流荡,墨黑长发如帘幕般轻扬,瞳仁晶亮乌黑,比起宝石还要耀眼,如云笼芍药般的薄唇轻扯,露出好看的弧度。 这是夜启天来这世界头回遇见个体质不同的人,不觉有了些趣味。 这女人很有仙缘,却不知为何被股煞气滋扰,以致于灵骨被封,恶运连连。 他可不是什么度人成仙的神仙,他也没有什么菩萨心肠,这等闲事他也不想去管,不过是觉得惊奇,算来他来这世界已有万年,自打上回度神劫失败后,他便被困在这片大陆上。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像被打了封印,怎么的都出不去。 初来时,他满身是伤,就连修为都所剩无几。他试着联系过父母和神友,不知为何所有的法子都用过,竟联系不上他们。 他开始怀疑,身为神魔之子的自己,被带到了异世界,似乎有什么使命要他完成,才能离开这里。这是个被煞气萦绕的世界,好在他体内有一半魔血,那些煞气近不得他身,他便寻了这处大山住下,在此潜心修行。 这万年来,修为倒是恢复了,只不过身上的伤痕仍难以愈合,每过百年就得用桂魄根疗伤,方能减轻痛苦。此回他守了一百年成熟的桂魄根没想到被这丫头捷足先登,因面他便寻了去。 意外的是,那桂魄根居然被她吸了灵气,不得已,他便只能拿她的血来疗伤。从她的血里,他发现了她异与常人的体质…… 红鸾不过是依着他的灵气在此修行的红毛狐狸,二千年前修得人身,却对他动了异想,被他逐下山后,仍死性不改,隐在此地,阻止一切上山寻他的人,尤其是女子,告诉她们不要“爱上自己”。 他本可以不管这等无聊之事,只是这回来的女人很特别,自打用了她的血后,伤势已有愈合,大约不等几日,便可痊愈,他需要这女人的血,不想红鸾坏了自己的事,便前来阻止。对于情爱,他才不屑多想,觉得这种事无聊又浪费时间。 夜启天薄唇牵牵,素指往前方一点,远本还相隔数千万里的大山,转眼横在白风轻眼前。 “是到了吗?”白风轻望着这座高耸云端的大山傻笑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白玉面具 山上云雾缭绕,要想寻得上山之路还真难,白风轻试着找了找,赫然发现有现成的石阶。那石阶一级一级拾级而上,直至没入云雾深处。 夜启天见她步上了石阶,凤眸轻扬,拾起腰上的法罗,告知山上的弟子,不得为难白风轻,可直接将她引至正殿,并设法将她留下。 是的,他要留下她,不为别的,只为取她的血疗伤。 夜启天满意地轻牵起嘴角,继而身躯一晃,面上多了道白玉面具。 自来到这片大陆,他显少以真面示人,上回救白轻风恰好伤疾复发,他一心只顾寻找桂魄根,完全忘了这档事。 好在那丫头未必会多想他的来路。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告诉了她真名,这是他后知后觉发现的,不觉好笑。或许是无聊岁月过多了,想找个人打破。 白风轻好不容易登上山顶,气喘吁吁间,见一穿藏蓝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棵松下,捋着胡须望着她轻笑,那清闲淡然的样子,仿若在此等候她多时。 “姑娘可是来找人的?”不等白风轻开口,中年男子启口说。 白风轻抬袖拭拭额上的汗珠,见来人仙气凛然,以为他就是村长口中的凌华,笑着开口说:“可是凌华上仙?” 男子一怔,师尊的名讳哪容凡人直呼,拉长脸道:“凌华乃我师尊!” 白风轻见自己失态,忙陪不是。 中年男子已得夜启天关照,只得按吩咐将白风轻领去正殿。 一根根朱红圆柱上,刻满了各种飞禽走兽,长长的回廊,一路行去,可见内院里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层楼巍峨、诸宫合抱,翘角飞檐间,一只只金凤展翅,每只嘴里皆含着一枚铜铃,微风拂过,铃声清脆袅袅。 一座硕大的殿堂横在眼前,云顶檀木作梁,地铺白玉,殿里亮堂堂的,一瑞兽香炉摆在殿中,此时青烟袅袅,暗香不绝。除此,只见一榻一案。榻上搁着云被,案上则堆满了各色书籍和文房四宝。 如此简单而不失温馨的布置,怎看都像是间书房,哪里称得上议事的大殿。 那中年男子将白风轻领到此,便转身离去。 白风轻无聊地在殿里逛着,不时翻起案上的书籍。见书籍全是用古篆写得,不时来了兴趣。 她倒是识得一些字,便细细翻看起。 正当看得入神时,一道白光闪现,一白衣面具男瞬间到了她跟前。 “这书如何?”男子幽幽开口说。 声音如清冷如雪,清朗如玉,短短几字已击在白风轻心里。 白风轻觉声音熟悉的紧,不时回头,对上一双深邃晶亮的瞳仁。 “夜启天!”白风轻娇唇张翕,忍不住唤道。 夜启天一怔,忙扶扶额上的面具。 适才觉,上回告诉她真名太冒失,不过他到底带着面具,只要死不承认,料想她也不能奈他何? “可是姑娘的故人?”夜启天漫不经心地道。 白风轻见他这般生疏,料定自己认错了人,扶扶酸胀的额头。 自己今是怎了,接连认错人,忙歉意道:“是位故人!不知仙尊如何称呼?” “姑娘千里迢迢来此找何人?”夜启天薄唇牵牵,似笑非笑道。 白风轻觉得这人很会绕转话题,不过她不敢妄自再认人,只得如实相言。 “我来此找凌华上仙!” “本座便是!”夜启天淡淡说道,说时将如云的袍服一扬,继而坐上书案,拾起白风轻刚翻起的那本书看了起。 “《百草记》,姑娘对药物有研究?”夜启天笑道。 “谈不上研究,只是有兴趣!” 白风轻发现这位凌华上仙很健谈,并不像村长说得那般难说话,赶紧转了话题说:“我有事求上仙!” 夜启天合上书,晶亮的眸光透过面具望着她:“可是为了那鬼火?” “正是,还求上仙救救我们! 白风轻轻叹,神仙果然料事如神,忙恳求起。 夜启天俊眉一蹙,将书搁在一旁,继而起身,负手立于窗前,眸光落在窗外开得正艳的红茶花上。 “要想彻底灭了那东西实属不易!”只听他感叹说。 白风轻心下一喜,见他言语虽淡蔳,却已暗示还有办法。 “仙尊要怎样才肯相救?” 白风轻急了,快步步至他跟前,抬头仰望他。 这才发现这位凌华上仙身材颀长挺拔,足足高她一个头不止,因着面具瞧不清他的样貌,不过那双晶亮犀利的瞳仁,早将她吸引了去。 看样子他不过二十来岁,修为却已深不可测,那中年男子居然唤他师尊,可见他的身份极为尊贵。 夜启天转过身,不想与白风轻四目相对。 夜启天一怔,他显少与人这般亲近过,何况是个女人,算来这是第二回,他居然对她不反感。 想了想,带着抹笑意说:“留下来,替我整理书房如何?” 白风轻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要求自己做这个。 这种事自然容易办到,只是时间没有定限,她不能轻易答应他,那鬼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滋扰村民,她哪里耗得起。 “期限?” “一年!” 白风轻忙摇头:“太久了,三个月吧!” 夜启天想了想,笑着说:“你确定要改成三个月?” “是!三个月内,我定将书全部整理好!”她信誓旦旦地说。 夜启天勾嘴:“随我来!” 说时素指往墙上一点,光亮的墙上顿时出现一道朱红小门,白袍一扬,那门顿时开启,露出密密麻麻的书柜。 白风轻跟在夜启天身后,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书柜,和种类繁多的书,咂舌不已。数了数光书柜就有好几千个,更别提搁在角落里,那扎成堆的书了。 “三个月内,将这些书按类别分开!” 白风轻这会真想咬断舌头,责怪自己答应的太快,没想到这任务如此艰巨,难怪他之前说要花一年! 如今看来,她要没日没夜地在此耗费三个月,想想都可怕,不由打起哆嗦。 夜启天轻笑:“或者你也可以改回一年,本座倒是想留你在此长住!”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吓一跳。不知为何他遇上她后,居然几次三番打破常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界异事录 白风轻自然不愿意将时间变长,卯足劲说:“就三个月吧!” 夜启天薄唇微翕,含着股笑意离去。 白风轻着手整理起书。这些书还真不是一般的乱,经、史类的夹杂混在天文、地理里面,医药、术法类的又混在经史里面…… 书乱不说,而且年代久远,久到不好估算书的年代,似乎从这片大陆开创就有或者比这片大陆的年代更久。好多都是她听都没听过的书名,这些书中最多的是医药和炼丹术。 也唯独这两类的书翻阅的最多,有的书里还夹着书签,看似主人刚翻阅不旧,在重要地方搁了记号,以便下回查找。 这些书都没有好好的编排,也真亏这位凌华上仙,只要一个术法就能解决的事,居然一直搁着没做。 白风轻不时轻笑,或许这位凌华上仙没想过要打理它们,只不过见自己来了,寻些事给自己做。 医药和炼丹术类的书他翻阅的比较多,或许他受了什么伤,需用丹药调理,不过看他好好的也实在想不出他哪里不好? 白风轻忙至大半夜,才整理出几本,她累得靠在书柜上睡着了。 哪知刚合眼,便听见书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老鼠作祟,忙坐起来,却见《三界异事录》正发出道道莹光,继而从书柜里飘了出来,浮在半空中。 书发出一道白光,无数神仙妖魔相斗的场景,如画卷般一一呈现出。 白风轻站在那书下,不时托起腮帮细看。 她看见一位紫衣妖姬被无数神仙镇压,最后果封印在一座大山上。那紫衣妖姬绝望凄冷的眼神,震撼住了白风轻。 白风轻只觉心口憋闷的慌,忙攀上木梯将《三界异事录》取下合上。 书在她手中不安地微微抖颤,像是什么东西急于冲破封印要逃逸而出。 白风轻拼足力气,将书压在腹下。 按了会,那书终于不再动,却听得有声音在唤她:“你甘心如此!” 那声音阴冷毒狠,仿若来自遥远的地方,像摄魂魔音般穿破她的耳鼓,疼得白风轻耳鼓作痛。 “不要!”白风轻捂住双耳,喃喃唤道。 “呵呵!难受么!这是你背叛我的代价!”那声音冷笑说。 白风轻抱着书疼得在地上打滚,那声音却不但不消失,还在继续蛊惑折磨她,直至一道白光劈来,《三界异事录》从白风轻怀中挣脱,继而白光消失,无了声响。 白风轻趴伏在地上,额上冷汗出尽。 夜启天愣愣地望着她,眸色不时加深。 她居然能开启《三界异事录》,那她定不是常人! 她会是谁?三界中的神仙,多数在五千年前已魂飞魄散,能活下来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位,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漠、仟和箐。 漠和仟当年受了重伤,之后将自己封在灵界养伤,尚未听说回来,而箐与漠是情侣,自漠去了灵界,箐便在灵界守护他。这世界若还有仙,也只有自己。 莫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毕竟自己来这片大陆不过万年,这万年前的事,他也是通过灵镜得知一些,知道很多年前,这片大陆上的仙魔曾发生多次战争,最后仙家齐心战胜了魔,这才让这片大陆变得平静,那几次战争仙家损失惨重,很多神仙已羽化。而漠、仟和箐就成了这片大陆的远古神…… 夜启天俊眉头蹙得紧紧,不时朝白风轻步去。 白风轻瞧着入眼的白色锦靴,料到是凌华,扶着酸痛的额头说:“这屋里的书是不是成精了?” 夜启天轻笑,拾起一旁的《三界异事录》弹弹封面上的尘灰说:“这些书都不是凡物!你乃凡尘中人,难免心念不坚,容易被其蛊惑!今日就到此吧,明日起,本座教你几句口诀便是!” “多谢仙尊!”白风轻朝夜启天拂身道。 夜启天轻应,领着白风轻出了书屋,指着面前的寝室说:“时候不早,你且在此休息!” “好!”白风轻回他。 夜启天临时忽想到什么,已迈至门房的脚步搁住,回首问她说:“不知如何称唤姑娘?” “小女子姓白,名风轻,仙尊唤我风轻便是!” 夜启天嘴角牵牵,露出笑意,隐在白玉面具下的眼眸越发晶亮,“风轻!”不时小声念着,一路远去。 听他念起自己的名字,轻柔婉转,白风轻心里不时泛起丝丝涟漪,跟着又颊也起了红晕。 好在夜启天已走远,她这女儿家的娇羞样,心虚地掩藏起。 累了一天,又忙到大半夜,一沾上云榻,自然睡意大起。 梦里白风轻听闻有人在唤她:“清鸢!必须为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万年期限将至,魔窟封印将解,三界还能奈我何!呵呵!” 这是个女声,与《三界异事录》里的声音如出一辙,白风轻梦魇般地摇头:“师姐,回头是岸啊!” “回头?呵呵,傻师妹,你为那些人封印我,自己却落得个魂魄支离的下场,那些人可记得你的好?别傻啦!看你现在,活得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白风轻极力在梦里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轻雾中一抹紫黑色身影正掩在雾中,冷笑地望着她。 “我不后悔!师姐别一错再错!”白风轻冲着那身影说。 “冥顽不灵!你以为仅用一魄就能重造自己,告诉你,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紫黑色身影冷笑,继而化作一阵风到了白风轻跟前。 眼前的女人极为妖冶,双眸含血,娇唇黑紫,一袭紫黑色衣袍如同夜幕中展开双翅的蝙蝠,微微一拂间,万千只蝙蝠由她身后飞起。 森黑的魔气萦绕在她周身,虽着她情绪的变动,魔气时不时在翻滚作涌。 女人涂满紫黑色的指素指,一把箍住白风轻的颈间,冲她冷笑道:“别装清高,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成魔吧,只要我们联手,谁能奈何我们!” 白风轻窒息的难受,冷不防咳起,这一咳,倒从梦里惊醒。她抚着酸痛的脖子,见自己一身冷汗,忙揭了被子下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生桥 因为那个梦,白风轻无了睡意,继而推门步了出去。 抬首见天幕上满天星斗如银,这才发觉,原来星空是这般美丽灿烂。夜色静美,被恶梦侵扰的心,瞬间得以放松。沿着殿中的九曲长廊步去,见院里花木扶疏,各种各样的花儿在夜风中摇曳生姿,花香四溢的,说不出的舒畅。 不远处的殿里亮着烛火,微弱的烛光,隔着镂窗影影绰绰,她怀着好奇心走去。 透过纸窗,见殿里一片素白,香炉里冒着袅袅青烟,不远处的软榻上横躺着位白衣男子,熟悉的白玉面具搁在榻旁边的木桌上。 男子用手支着额头,明明是睡着,却似在沉思。白衣胜雪,墨发如瀑,道不出的慵懒飘逸。 他背对着窗,只看到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半边脸,和弧线美好的薄唇。仅这半边脸,已让白风轻心跳加速。 “凌华仙尊!” 白风轻没想到凌华居然如此年轻秀隽,相比夜启天半点不逊色。她又哪知这两人本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是夜启天用了术法改变了某处,让她误以为这是两个人。 夜启天听闻脚步声,幽幽翕开眼。不用看就知殿外站着谁,薄唇扯扯道:“白姑娘深夜到此,可有事?” 白风轻心知这样偷窥人家不对,忙垂头说:“初来此地,睡不安宁,便出来走走,不想,见仙尊殿里亮着灯,过来瞧瞧,既然仙尊已歇下,就不便打扰!” 夜启天轻笑,见她气息不稳,身上那时有时无的暗香浮动,料到她此时紧张,不免起了戏意,身影一晃,白玉面具已在脸上,继而打开门。 “恰好,本座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说会话!” 夜启天将她引进屋,指着木桌上的棋盘说:“可会下棋?” 白风轻拂袖莞尔一笑:“倒是跟爹学了点,只为图个乐子,若论技艺,实在拿不出手!” “就为个乐子吧!”夜启天说时将云袖挽起,打开棋坛,取出棋子。 白风轻坐于他对面,握着冰凉沁骨的白玉棋子,隐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若多年前,曾与人对弈过,只是对面人是谁,她压根忆不起他的样子。 很快两人入了阵,白风轻的白子被夜启天的黑子步步紧逼,形成四面楚歌的局面,她头疼地单手支起脑门,盯着棋盘举棋不定。 “仙尊棋技高深,哪是我这种凡夫俗子可比!这一局我输了!”白风轻将白子扔进坛子,坦言道。 夜启天嗤笑,十分地不以为然,指着黑白相编的棋局道:“并不是本座棋技有多高深,而是白姑娘心系了旁物!” 白风轻见被他道中心思,不免脸颊生红。 夜启天搁下黑子,幽幽又道:“若本座没猜错,白姑娘可是想起一些事?” 白风轻一怔,不时抬眸望向他,见他眸光深邃如海,心里不时起了疙瘩。 “可记得那人是谁?”夜启天凤眸一眯,质问她起。 白风轻摇头:“不记得他的样子,只记得他一袭白衣!” 夜启天眼眸低垂,脸上的笑容僵住,顺手扔下棋子,指着天上的银河道:“本座带你去个地方!” 白风轻来不及多想,只觉耳边风声大起,脚下云雾腾腾,眨眼功夫,两人已踏在一片云朵上,冲着九天飞去。 星光璀璨,银河皎皎,万千云雾飘渺间,一座萦绕着七彩光的白玉桥浮于银河上。 桥前伫立着一块白玉石碑,上面赫然写着“前生桥”三字。 白风轻扶着桥栏杆站在前生桥上,探出脑门,望了眼桥下清澈的河水。那河水静如明镜,在她探出头那会,河水泛起微微涟漪,继而出现一张明丽出尘的美人脸。 再倾刻,画面已完全展露。那少女一袭碧衣袅袅,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眉心处映着颗血色朱砂,让她越发出尘脱俗。 少女娥眉紧蹙,眉宇间盈满了化不开的愁绪。她好似也站在一座桥上,望着桥下的河水,仿若透过时间的河流与白风轻隔河相望。 “清鸢!”白风轻忍不住脱口而出。 夜启天闻声身躯一僵,忙将看得出神的白风轻攥至桥下。 白风轻离开前生桥立马清醒。 隐约记得自己瞧见了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少女,那少女叫什么,却始终想不起。 她晃晃脑门,只觉头疼的厉害。 “想不起就别想了!走!” 夜启天冲她伸出手,她慌乱中忘了分寸,居然情不自禁的将手交至他手中。 夜启天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白风轻觉指节酸痛的紧,而他的手掌却越发包拢的紧。 白风轻心下一骇,察觉对方似乎想将她指节捏碎,冷不防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白风轻终觉疼得不行,忙启口说:“仙尊你弄疼我了,可不可以……松开!” 夜启天眸光灰质变犀利,望着相握的手,嘴角浮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指着眼前璀璨的星河说:“瞧,这星子的排列,可不就像一盘撒布的棋子!” “以天作盘,确实是三界最高深难懂的棋局!”白风轻感概道。 “原来你也懂!”夜启天言语中的凉薄越发的浓。 白风轻真不知他在暗寓什么,见手抽不回,云霞红到了耳根。 夜启天冷不防素指一带,将她带至怀中,捏着她细俏的下巴说:“你我的棋局早在多年前就已布下,你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可懂?” 下巴上的疼感让白风轻直龇牙,她难过的撇开脸,“仙尊认识我?”想想不对,忙改口又说:“是前世的我?” 夜启天哼了声,倏地放开她,却绝然地背过身。 只见他一袭白衣如雪,一头墨发如瀑,白玉面具下掩着的那张绝世俊颜浮现出了戾气。 白风轻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他说:“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可以!”夜启天想也不想拒绝她。 在他知道,她前世是九天玄女清鸢时,他对她的感觉全然起了变化,只因为清鸢欠他一个约定。 那年他初来这世界,遇见性子清冷的清鸢,因为志趣相投,便以棋为友,时不时来银河桥畔与清鸢下棋。每回他都是执黑子,而她只执白子,这种习惯一直影响到现在的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灵珠 今晚的夜启天也不知怎的,居然想到了要试探下白风轻,便与白风轻下棋,见她下棋时明显走了神,便用术法探知她的记忆。 又见她记忆含糊飘渺,于是一个大胆想法在他心底化开。 他带她来这前生桥,为的就是想探知她的身份,没想到她会是清鸢。 他对清鸢不过是相谈得来的朋友。清鸢性子清冷,显少将心事与人说,直至她为封印魔化的紫黛而魂飞魄散。 他曾去清鸢魂飞魄散的地方搜寻过她的魂魄,只不过希望渺茫,他连她的半片残魄都没寻到,没想到,她居然有幸投生为人了…… 夜启天心里暗自生着闷气,对于当年清鸢的不告而别,他至今难以化开。对于清鸢的感觉,他自始自终难以捉摸透,知她是清鸢,自然不能以之前的方式与她相处。 “天亮了,回去吧!”夜启天缓了声音。 白风轻应了他,却不敢靠近,怯怯地跟在他身后,直至两人上了云端,他白袖一拂,云朵缓缓升腾。 望着衣袂翩翩,白衣胜雪的他,白风轻瞧得出神。 今晚的他好生奇怪,对她时冷时热,她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错,让他前后情绪变化如此之大? 转念一想,莫不是自己的清世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番一想,脑门作痛的紧,让她再也想不得。 见她不说话,夜启天素指掩在袖中紧了紧,倏然间回首:“你有修仙根基,若愿意,本座可收你为徒!” 白风轻没想到,他会开口与自己说这个。 她自然愿意修习仙术,只是那鬼火一日不除,她心神难定,哪里能静下心修行。 夜启天瞧出她的顾虑,轻笑说:“三个月,你把书房的书整理好,本座答应你的,绝不食言,不过在此期间,你除了整理书外,每日得修炼些心法!” 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白风轻没有理由不答应他,只是她担心自己愚笨,会让他失望。 “多谢仙尊美意!只是……我天姿愚笨,怕修炼不得!” 夜启天闻之,嗤鼻一笑。 好歹前世的灵根尚在,她怎对自己这般无信心,忙安抚她说:“不试下怎知道!”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山间,白风轻适才瞧清这山原来一直有名字,叫“紫云”,只不过她昨日只顾着寻人,压根没在意殿门上的匾额。 两人一下云端,立即有弟子迎上前:“恭迎仙尊!” 转眼,跪了一地的藏青袍服弟子,男女皆有,个个仙气涣涣,精神振奋,却在见到夜启天时,个个垂头,模样恭敬地直将他视为神衹。 事实上,他就是紫云山的主人,这片大陆的神祇。 “起来吧!”他将云袖一拂,众人这才起身。 白风轻跟在他身后,被他这么多的弟子望着,心汗森森。 这群弟子中,什么样的眼神都有,多数含着诧异,大概是这位仙尊显少与女子这般亲近,今日居然让他们见到了仙尊这么一面,算是大开眼界了,不吃惊才怪。 白风轻随夜启天去了正殿,远远地就见两名弟子端着膳食毕恭毕敬立在殿中等他们。 白风轻这才想起,自打上山后,一直未曾进食,先前事多,一直未想起,眼下见了,反倒觉得饥饿难抑,不时吞起口水。 夜启天见她这样,嘴角牵牵,示意弟子将膳食搁在桌上,冲一旁的白风轻说:“饿了就吃吧!” 白风轻也不跟他客气,她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吃饱了才有精神干活。 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夜启天忍不住笑出声:“一直是这样?” 白风轻持碗的手一顿,知他在笑话自己,吃相不雅,忙装起斯文,可这一装,倒不自然,弄得连饭都咽不下去。 夜启天倒识趣,拂拂云袍道:“你且慢用,本座先去处理公务!” 说时身影步到了殿外。 白风轻这才松了口气,忙端起碗继续大吃。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食物,就是些太过平常的清粥小菜,她太饿了,自然是饥不择食的。 早膳后,她去书房整理书籍。 刚到书房,便见书房上空浮着一行金色小字。 她念着那行小字,细细回味,瞬间想到,这定然是修行口诀。想起昨晚遇至的怪事,白风轻忙在心底反复念诵。 随着咒法的开启,再进书房,已无之前的困扰,整理了一会,趁着休息之余将《三界异事录》翻开看起。 那书里记载的是这片大陆自诞生以来的所有事情,书中自然也谈到了九天玄女清鸢。 书上说,清鸢原为女娲石碎片凝化的一颗水灵珠,千万年后化身为人,拜于妙乙上仙门下。 清鸢一身灵力,天姿聪慧,悟性颇高,深得妙乙上仙喜爱,却因此遭到同门师姐紫黛的妒忌。紫黛几次三番陷害清鸢不成,坠落成魔,逼死妙乙后,搅得三界不得安宁。清鸢为救苍生,同时为妙乙清理门户,毅然牺牲自己的肉身,将紫黛封印在魔窟洞内…… 白风轻看完这些,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她为这位清鸢仙子的大义灭亲举动叫好,同时也为清鸢担忧,毕竟紫黛对清鸢怀恨在心,万年期限将至,魔窟封印将自动化解,紫黛将重出于世,到时三界定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中…… 白风轻陷入沉思。 夜启天过来看她时,见她捧着《三界异事录》叹气,忙步上前道:“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如今就不可一错再错!修行者当以守护三界为责!万年期限将至,魔窟封印将解,自然到了我辈为三界众生效力的时候!” 夜启天语重心长起。 其实他对仙魔并无过多的好坏区分,只不过来这片大陆后,明显感觉这里的魔不像他原先世界里的,这里的魔无拘无束,无法无天过了头,常做一些扰乱天纲的事,自然让天道不容。他身为神魔之子,不管是站在神的角度,还是魔的角度,都不许,他们如此放肆,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定让他们按照他的规矩来。 夜启天接过白风轻手中的书搁回书柜,随后抽出一本《水系秘诀》。 “这个很适合你!先看着,不懂的地方可来问我!” 白风轻接过书,纳纳地望着他,有些不知所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跃天镜 白风轻接过书,纳纳地望着夜启天,有些不知所以。 夜启天说要收她为徒,却只教她心法不教法术,多数时候还要她自己自习,她得是个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应付得了这些? 白风轻急得翻白眼,只是碍于面子,没打退堂鼓。 好吧,全当考验下自己的天赋! 没想到的是这《水系秘诀》像是为她量身编著的,每一字每一句念起时,仿若是在温习。 她每念一个字,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碧衣少女,兰指微屈,阖目打坐,将真气汇聚丹田,指尖微微泛起蓝光,一个蓝幽幽的水球在她掌心里闪烁…… 白风轻倏忽间睁大眼,望着自己的两只纤手,一运劲,浩大的真气由掌心发出。 “噗!”水柱喷在对面的墙上,把一边的书都弄湿了,她忙拿干布去擦。 白风轻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有了修为这种东西。心里不时乐开花,待收拾完书籍又照着秘笈练了会,直至将这招水倾柱融会贯通。 转眼白风轻在紫云山呆了近三个月,离与夜启天约定的时间将至。这三个月来,她已将书房整理的井井有条,那些书已被她按类分开,还编了书目,挂在每个书柜上,这样寻起书来再不会无头无绪,杂乱无章。 在整理书籍中,她从中学到不少东西,水系秘诀心法已完全领悟,就连医理也略懂一二。 这三个月对她来说十分宝贵,凡是她认为对有用的,她全翻了个遍。 她发觉现在的自己已像脱胎换了骨般,不但修为增强,就连知识也变得渊博。 她已会用术法凝化成各种兵器,只不过尚未修习剑法,凝化出的兵器不过是有了样尚且无用武之地。 夜启天刚开始还每天来给她指点一二,渐渐地见她完全融入其中,便改为三天一来,后来干脆拖至一个月,现下与他上回相见已隔了一个月,她想该是去找他了。 白风轻朝夜启天的大殿走去,不料守殿的童子告诉她:“仙尊一个月前下山办事去了!白姑娘有事,可等仙尊回来!” 白风轻没想到夜启天一个月前就下了山,她自然不能在再等下去,因为她耗不起,她来这已三个月,村里的情况容不得她耽搁,便留了书信给童子,让他代交给夜启天,顺手凝化成一把冰蓝色的长剑,将剑抛至空中,御剑飞起。 这是白风轻头回御剑飞行,原本只是心中想想,没想到做起来居然这般自然。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仿若早就做了千万遍,这会用来,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 连她自己都奇怪,真像是入了仙门。 她花了一个多时辰飞到家门口。 本还满心欢喜的,可看到家里的惨象,哪里还高兴的起来。 眼前断瓦残垣一片,有的地方还有明显的烧焦痕迹,那些烧焦的地方留下赤红的烧痕,而不是寻常着火后的黑色,这样的景象唯有鬼火焚烧时才会如此。 白风轻心口揪紧,想到父母,忙在废墟中翻找。然而找了许久,并没瞧见白家夫妇的尸骨,不由松口气,料想父母该是还活着,不时破涕轻笑。 “是凤轻回来了吗?”只听有人唤她。 白风轻寻声望去,见是村长,微微一怔。 村长还是以前的模样,只不过双眼好似看不见,走路时,得依着手中的拐杖摸找。 “是我,村长!”白风轻朝村长步去。 村长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白风轻,苍白的瞳仁里隐隐泛着圈赤红的幽光,白风轻见了心间一跳。 发现村长身上萦绕着股森然的邪气,忙不觉往后退了退。 村长察觉她的异常。 “风轻,你变了!”只见村长幽幽说道。说话间眸底的幽光连连闪烁,如同沉睡中的一团幽灵冥火,随时都会窜出,焚毁一切的可能。 白风轻忙解释说:“哪……有!” 脚步仍不停地往后倒退。 村长拄着拐杖朝她靠近来,她心下急,指尖一屈,一颗冰蓝色水球弹了出去。 村长见那水球掷来,眸光一转,继而将身躯一撇,轻易避了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着笑声大起,他整个人都在妖化。 眨眼功夫“村长”已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团金红色的火球。 只见那火球硕大滚热,赤红的火舌不断往四周喷射,火焰所到之处,所有东西均化为灰烬。 白风轻心下一沉,不时想到,父母和村民会不会被鬼火烧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个念头一起,把她吓一跳,纤指微微一勾,一堵水墙横起,将鬼火挡住。 “是他教你的!”鬼火冷笑,声音却已不是村长的男声,而是半男半女,女声里杂着男声,男声里面混着女声,如此交替着,听起来十分怪异。 “你认得他?”白风轻没想到鬼火居然知道凌华。 “自然知道,若不是他,我哪会变成这样!”鬼火身躯扭动,化成一个咬牙切齿的骷髅,说话时两只眼窟窿不时往外喷着火焰,能想象得出,他心底到底有多恨凌华。 白风轻正愁不知如何应付他时,一道白光横空劈来,鬼火瞬间被罩在白光里。 “凌华仙尊!”白风轻见夜启天白衣翩翩,从天而降,脸颊被白玉面具遮掩倒也瞧不出他的表情,唯有从他那翘起的嘴角,知道他在轻笑。 “风轻姑娘为何不多等一天,本座答应你的事绝不食言!这鬼火乃怨气凝化,要化解它非一朝一夕!”夜启天说时,将怀中的跃天镜指了指。 那鬼火被跃天镜一照,立即现了原形,只见镜中浮现一个浑身赤红的娃娃。那娃娃梳着两根羊角辫,身上裹着片鲜红的肚兜,双脚赤足,足腕上盘着一对赤色的金圈。本是粉嫩嘟嘟的娃娃脸,因为通身的怨气,变得红艳妖娆。唇瓣腥红如血,嗜血的味道,让他越发妖魅诡异。 这样的娃娃居然瞧不出男女,不过看他举手投足倒像是个男身。 “呵呵!你居然找到了跃天镜!”妖童在光圈中大笑,一双童眸妖艳地滴血,直勾勾地锁在夜启天身上。 随着笑声,萦绕在妖童周身的火焰喷溅四起,火舌如龙在光圈中流窜。 只是因着跃天镜的灵光,那火焰显然遇到了克星,任凭他怎么飞窜,终逃出跃天镜设下的光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天玄女 妖童自然不甘心被囚禁,身躯一晃,光圈里出现白卫和白大娘的身影。 白家夫妇望着白风轻唤道:“轻儿,救救我们!” 白风轻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一颤,冰剑瞬间掷出。 冰剑落在光圈上,那光圈微微颤了颤。 妖童眸光落在那冰剑上,料到这跃天镜设下的光圈得由外攻破,便加紧对白风轻的蛊惑。 “轻儿,我们不想死啊!”白大娘哭诉道。 白风轻陷于矛盾中,望着一旁不发一言的夜启天道:“仙尊,可不可以救救他们?” 夜启天晶亮的黑眸陡然间变犀利,薄唇微启,迸出两字:“不可!” 白风轻没想到他会这般坚决,可那是她的父母啊,她如何能见死不救? 将心一横,觉得求人不如求已,纤指连连掐诀,数道冰蓝色的剑光朝跃天镜设下的光圈击去。 剑光打在光圈上,如同从天而降的冰雹砸在玻璃窗上。 冰剑剑气并不大,只不过乃她凝化,多少带了些力道,不出一会,只听“咔嚓”,光圈裂了条细缝。 夜启天不得不出手阻止她,“胡闹!他们不过是妖孽幻化出来的!亏你还相信!” 白风轻虽然也往那方面想过,但看到父母,终是受不得蛊惑,如今听夜启天这般说,持剑的手缓缓放下。 妖童见之,借着白卫的声音嗤笑起:“他是最无情的,莫非你跟他一样!” 对凌华的传言,早在白风轻去紫云山之前,就已听说。凌华不闻世事多年,若不是她千里迢迢赶去紫云山,他也未必会来管这个闲事。而他本性凉薄,并不擅于委身下山,何况是亲力亲为。 妖童祸害人间多时,不将其除之,绝不痛快! 想到这,白风轻已打定主意,放下的剑又提起,刚想再出招,只听夜启天用传音术告知她:“不可再莽撞,这妖孽吸食了万千道怨气,只可封印,不可消除!跃天镜乃上古灵镜,可克制他的妖气,只需将他囚在光圈中,七七四十九天后,便可化解妖气。到时,再将他封印就是!” 白风轻算是明白了,颔首点头起。握剑的手紧了紧,终还是将剑收回。 妖童见白风轻没有上当,自然不甘心,继而又化出众多的村民,借他们之口,继续蛊惑白风轻。 白风轻知他们乃妖童所化,再不受其蛊惑,为避免犯错,干脆阖目原地打坐。 那妖童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白风轻!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来的?” 白风轻刚入定,听闻妖童之言,倏忽间睁开眼。 只听那妖童冷笑说:“我是你的一口怨气所化,没想到入世后,居然汲取了这么多怨气,这才成了现在的我!你我本是一体啊,何必同室操戈,相互残杀!” “住口!本座在此,少来妖言惑众!”夜启天怒声喝道。 白风轻觉得夜启天似乎知道些什么,心越发揪得紧紧。 “仙尊可知道些什么?”她终是忍不住开口。 夜启天淡淡望了她一眼说:“既是天意,也无需再多言!” 白风轻听出他言语中的暗指,觉得事情并非她想得这般简单,忙起身朝妖童靠近。 裂缝中逸出一道耀眼的红光,白风轻只觉身躯一晃,已被红光吸了进去。 红艳的眼睛睁得如同铜铃般大,不知何时,她已与妖童四目相望,透过妖童的双眼,她看到了那个叫紫黛的妖艳女人。 “清鸢,你也会有今天!”紫黛将紫黑色的袍服一拂,勾指掩嘴轻笑,一双妖媚毒辣的眼睛,直盯着白风轻,眸底的嘲讽极浓。 白风轻听闻她唤自己清鸢,心口窒闷的疼,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 “师妹,他爱你吗?我看也不尽然!” “清鸢,你我之间只能留一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护着你,就连他也这般护着你!” …… 脑中不时回响着紫黛的声音,白风轻捂着酸胀的脑门,往事一幕幕浮现。 万年前,她与紫黛同拜于妙乙上仙门下,紫黛爱上了妙乙,可妙乙一心清修,早将情爱看淡,见紫黛对自己动了情根,便快刀斩乱麻。 清鸢乖巧,心念单一,妙乙与清鸢走得近了些,借此想让紫黛死心,哪知紫黛执念大深,对清鸢大打动手,因而惹怒了妙乙。 妙乙将紫黛逐出师门,紫黛不甘心,借着清鸢下界做任务时,化为清鸢模样接近妙乙,在妙乙的茶水里下了嗜魂粉。 妙乙中毒后,十成功力发不出一成,后知后觉中,紫黛已将魔兵引入天庭,至此拉开仙魔大战的序幕。 清鸢赶回时,妙乙已毒发生亡,清鸢抱着与紫黛同归于尽之心,将紫黛封印在魔窟。却因受紫黛蛊惑,封印时魂魄受创,一念间动了怨气,魂飞魄散时,那一念趁机逃下界成了妖。千百年后,那一念已汲取聚多怨气,终修炼成了实体…… 清鸢转世为人后,那一念有感知,便寻她而来。每五十年,那一念便出来作崇,每次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一片,终于他感受到了清鸢的气息,便隐在山村一带作祟。 清鸢这一世无父无母。成人,不过是她仅用的一魄凝化,初时,她只是世间的一滴小水珠,在汲取天地灵气后,一点点凝化成人。 在她度第一道天劫时,恰好赶上一场大雨,她被雨水冲进了河道,顺着河水飘到了这个山村,继而被白卫看到,从河道里捞起…… 所有前世今生的记忆,让白风轻头痛欲裂。她已知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九天玄女清鸢,特殊的身份,特殊的使命,让她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纤指一点,瞬间恢复前世的模样。 只见她芙蓉如面柳如眉,碧色罗纱,裙幅翩翩,拽地三尺有余。如瀑般的墨发,轻垂于背脊荡涤与脚踝,只用一根青色丝带系起。墨发衣裙随风鼓吹,仿若一只展翅而起的绿蝶,轻然美好地,让人移不开目。一层烟霞轻笼于身,让她出尘的气质不时变神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炼妖瓶 眉心处那轮水滴型朱砂格外醒目,让白风轻一举一动,早已脱离了凡尘。 “大胆!还不知罪!”白风轻冲妖童厉声喝道。 那妖童没想到不但没蛊惑到白风轻,反倒让她主神苏醒。 他不过是她一念所化,如今她主神回来,他自知命不久矣,乖乖地伏在地上,等着跃天镜将他身上的怨气化去后封印。 白风轻望着乖乖伏地的妖童轻笑,继而冲夜启天道:“仙尊,别来无恙!” 这语气再不似那个山村丫头白风轻,倒像是万年前的清鸢。 夜启天眸光落在白风轻身上,见她这副装束,料到她是恢复了记忆,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待她。 前世的她见过他的真面,夜启天嘴角牵牵,倒觉不用再装,抬手摘下面具,一张五官精致,轮廓分明,隽秀绝伦的脸赫然出现。 “是你!”白风轻一怔,继而又道:“夜启天!” 夜启天淡笑:“是本座!本座与玄女似乎特别有缘!” 夜启天有意强调个“缘”字。 白风轻却觉心里不舒服,前世的记忆已恢复,她不能当作不认识他,不过她也是头回知道他居然还有别的名字。开始疑惑哪个才是他的真名?这一想反倒让她陷于纠结中。 见她娥眉锁紧,夜启天忙笑道:“玄女无需纳闷,启天,才是本座本名!这世上,怕也只有玄女一人知晓!” 白风轻心里一般释然,没想到,他会耐着性子跟自己解释,心里不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水眸一抬,愣愣地望着他,总觉他的眸光比之万年前多了些东西,又是些什么东西,却容不得她细下探究。 被她这样瞧着,夜启天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万年前的她性子清冷,对人冷漠,也不想流露太多情绪,忙说:“当年,玄女不告而别,只身封印妖孽,本座得知时,为时已晚,让玄女受苦了!” 白风轻见他变得客气疏离,撇过身望向他处道:“守护苍生乃我责任,仙尊无需自责!万年期限将至,魔窟封印将解,我此回重生归来,怕是顺了天意,担此重封魔窟的重责!” “守护天道,乃你我共同职责!如今妖魔昌盛,仙道衰落,剩下的仙家不过寥寥,要想彻底封印妖孽,还需我们联手!” “仙尊所言极是!”白风轻颔首,不时回首望他一眼,却又很快调移眸光。 不时让夜启天觉得她像在逃离什么?他想寻究那东西,却又无从寻起,因为他也没经历过爱情这回事。 夜启天幽幽笑起,素指一点,跃天镜光芒更胜,莹光道道,已将妖童完全罩住,光圈上的那道裂缝转眼完好如初。 刚忙完这些,他将妖童收入跃天镜里,继而将跃天镜搁在衣袖里。 本打算就此封印妖童时,一道紫黑色妖光,如流星般迅即划过天际。 那妖光邪气森森,仿若要捅破天幕,继而在天幕上掀起一团硕大的紫黑色云涡。那云涡呈顺时针方向旋转,中心方向竟是魔窟所在的上空。 “不好,紫黛要冲破魔窟了!”白风轻娥眉蹙得紧紧,指着云涡,随即化成一道绿光朝云涡飞去。 夜启天跟在她身后,见她火急火燎,提醒她说:“当年你牺牲自己,开启了上古囚魔阵,只是囚了她一万年,如今要想再用囚魔阵对付她怕是不易!” 白风轻闻之,身躯一僵,显然被夜启天说中痛处,不时减慢飞行速度。 “仙尊,可有什么法子?”她回头望着他说。 夜启天朝她飞的了些,冲她说:“法子到有,只怕玄女舍不得拿出来!” 白风轻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三界即将面临大难,她还有什么舍不得拿出来的!万年前她能将命舍弃,如今她更无什么好顾及的! 夜启天嘴角扯扯,不紧不慢地说:“若没记错,炼妖瓶定能擒住她!” 白风轻身躯完全冻在原地。 炼妖瓶乃上古神物,乃女娲娘娘所炼化。自打女娲娘娘羽化后,炼妖瓶早不知所踪。 其实也不是真不知去向,不过是外界传闻,真实的是,好炼妖瓶被女娲的大弟子白矖打碎,最后化成八颗灵珠,分别为金、木、水、火、土和风、电、雷。 这八颗灵珠据说遗失在各个时空角落里,以各种形态存在,它们虽然分隔极远,但一直都有感应。只要找到其中一颗,就能召回其它七颗。 只不过这八颗灵珠分开太久,早已形成独立体,一旦合体,它们就再难恢复成独体。 这是白风轻怎么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毕竟打她有记忆以来,对上古的记忆已变模糊,她早就忘了本体,只当自己是个人,像人一样的存在,没想到夜启天居然知道上古时代的事。 她看不懂他。 他真得只是位闲散的仙家? 见白风轻盯着自己,夜启天不由眸色加深,噙着抹笑意说:“很多事,本座也是刚刚想起,其实本座并非这个世界中的人!至于如何来此,三言两语一时也难说清!本座只知,对付那种妖孽,唯有此法!” 白风轻陷入为难中。 要召回其他七颗灵珠,得耗费她所有灵力,她极不情愿,这比要她的命还让她为难。毕竟她的命可以重新凝化,而牺牲了本体,就难回来。 “容我想想!” 望着那急剧旋转的紫黑云团组成的漩涡,白风轻幽幽叹起气。 忽觉心口憋闷的紧,倏然间转过身,冲一旁的夜启天道:“仙尊不会从一开始,就在打此主意!” 见心事被她道重,夜启天面色极不自然,纵是他再镇定,也被她眼里的讥讽震住,抿嘴道:“本座承认,从在星河遇见玄女,就知玄女的原身是颗水灵珠,本座确实是想利用玄女!只是……” 白风轻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心口揪得紧紧。 从不知情为何滋味的她,第一次觉得被人无声在心口扎了把刀,她听见心裂了千万片,痛得直抽搐。 鼻翼生酸苦笑起:“早料到如此!” 夜启天嘴连连张翕,想与她说,其实并不全是这样,只是这到口的话终让他觉难以启口。 他想跟她说,他虽然有那样的打算,但最终不忍心伤她,所以迟迟未开口,等他得知她牺牲自己封印了紫黛,他上天入地地为她收集残魂。然而她是上古神物所化,非这世界能造就,纵是他努力了,也寻不到她的丁点踪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之夭夭 这些事夜启天自然不会与白风轻说起。 他不想白风轻笑话他,他也不是这种能轻易向别人低头的人,更不会做这种给人一巴掌,又反过来拿糖去哄对方的事。 白风轻笑容淡如轻风,让夜启天瞧在眼里,心酸疼的紧。 他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这感觉,比起万年前她的不告而别更让他恼火。他在气什么? “清鸢……”夜启天嘴巴连翕,终于唤了她一声。 白风轻鼻翼生酸,一股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滋长,她弄不清自己这情绪从何而来,只知心里非常难过。红唇一咬,将所有的悲楚压在心底,衣袖一拂,只身飞入云涡中。 轻盈的身躯,如同一只扇翅翩舞的绿蝶,随着云涡旋转,直至没入云涡深处。 白风轻在云涡里翻转了会,眼前豁然一亮,忙寻着那亮光飞去,继而落在一座石山前。 石山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由于年代久远,山石经过万年的风化,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一块巨大的石碑立在石山前,碑上刻着醒目的“魔窟洞”三字。 白风轻立在那石碑前,那石碑立即抖动起。地动山摇间,仿若什么东西在地下不安地躁动,随时顶着石碑,极要破碑而出。 这石碑便是囚魔阵的阵心,一旦石碑被冲破,囚魔阵彻底破除。 白风轻杏目圆睁,素指掐了道诀,想加固石碑,不想那石碑发出“咔嚓”一声,由中间裂成两半,一道紫黑身影瞬间从石碑中蹦了出来。 这人自然是紫黛。 只见她一袭紫黑长袍拖拽于地,随着她的步伐不时翻着滚滚云浪,一双紫黑的瞳仁,妖艳夺目,不时逸出一丝冷笑,薄唇微启:“清鸢师妹,我到底还是出来了!” 紫黛撩拨起身后那头妖艳的长发,那长发如同她的人早已妖化成了紫色。强大的魔气萦绕着她,随着她情绪的变动,魔气渐浓渐淡。 白风轻心口一震,隐约觉得紫黛的魔气又重了些,到底这一万年还没让她反省过来。 “师姐,回头是岸!”白风轻耐心劝导她。虽然知道要劝通紫黛回头,难于登天,不过看在同门一场份上,仍不放过最后的机会。 “回头?回哪?他都不要我了!”紫黛一双紫黑的瞳仁流露出些许迷茫。 那是一种被情伤倒后的绝望,万年前的清鸢不会懂,可是现在的白风轻却懂了,因为这种情绪她深有感触。 一时间到是同情起紫黛,因爱成恨的女人,原是这般可怜。 可紫黛却不这么看她,仅一会,紫黛已将情绪收敛讥笑道:“都怪你!如果没有你,他才不会这样对我!清鸢,你真不该出现的!还是拿命来吧!” 紫黛说时,一双长满紫黑色长甲的手朝清鸢伸来。 只见她长甲如钩,锋利无比,带着强大的魔气,那铁甲显然早被毒化,被抓上一口,不死也定伤个不轻。 白风轻忙弹出一堵水墙,将紫黛伸过来的铁甲挡在。 紫黛已恨她至极,似乎不伤到白风轻绝不罢休,不过她刚冲破封印,功力折损不少,对付起白风轻明显有些吃力。 然而她是魔,想瞬间恢复功力,有的是法子。只见她在自己身上几处要穴,猛插起银针,魔力瞬间被提升好几倍。 白风轻身躯一僵,没想到紫黛会用这种伤人伤己的法子,她到底有多恨自己? “师姐,你误会师父了,他其实从没喜欢过我!”白风轻解释道。 她与妙乙师父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当年师父之所以与她走得近,不过是担心紫黛动情后误入歧途,想用这法子将她引上正途,哪知会适得其反。想来,师父也是后悔莫及的。 紫黛乌紫的唇角扯扯,冷哼:“他喜欢谁,关我何事!现在,我只想让你尝尝这万年来的屈辱!” 说时掌心一伸,凝化出一把紫光盈盈的长剑。长剑在手,随着紫黛的舞动,紫气莹莹,剑气直入云霄。 剑风刚烈,呼呼在耳畔作响,吹得白风轻衣裙鼓吹,肩后的长发迎风翩舞。 “真要动手?”不知何时夜启天赶了来。 “是你!”紫黛见是他,忙将剑锋指向夜启天,继而眼眸眯起。 对于夜启天,紫黛的认识还停留在万年前。 那时夜启天刚来到这世界,还是一介不入流的散仙,如今万年过去,夜启天的功力已恢复,她自然不能再用之前的眼光看待他。 紫黛望着夜启天,心里打起鼓。这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非常不好对付。虽然她还没跟夜启天正式交过手,但他一身凛然的仙气,已让她心生骇意,想必仙术极深。 今日实不可恋战,她元气尚未恢复,若是这两人联手,她胜算有多大?实在让她难估算。 如今三十六计,怕只能走为上计! 紫黛想到此,化成一道紫黑色的光逃之夭夭。 夜启天哪里肯放过她,随即追了上去。 他得趁她元气大伤,一举将她拿下。只不过紫黛沾染的是上古魔气,非一般东西能制伏。 正在踌躇间,只见白风轻身躯一晃,化成一颗冰蓝色的水球,朝紫黛追了来。那水球飞的极快,按圆形轨迹,围着紫黛打转,继而形成一道蓝色水幔,直将紫黛困在中间。 “师姐,放下吧!”白风轻最后一次开口劝她。 “住口!”紫黛见她嘴里在劝自己,实则一点活路都不肯给自己,早恼羞成怒。 紫剑在手,杀气四溢,朝着身旁的水球狠狠击去。 白风轻顶住强大的剑气,将功力不停地倾注到水球中。 那水球迅即裂化,一生二,二生四……按一定规律排开,继而排成一道八卦。 七道亮光依次从四面八方飞来,入在八卦的乾、兑、震、巽、坤、艮、离七门上。 夜启天定睛一瞧,居然是那遗失的七颗灵珠,心口猛然揪紧,不由望着化成水灵珠的白风轻。 “清鸢……可要想好了?”夜启天紧张起,连说话都变结巴。 “我想过,我们八个已分别多年,早该相聚,如今机缘成熟,更应顺了天意!只是我……好舍不得……” 白风轻说时,眸里逸出了泪珠,硬是将到口的话卡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将你寻回 夜启天,不管你信不信,自从遇见你,我便不是我。以前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一回,我有了人的记忆,已懂,这就是凡人说得“爱”,是的,我爱上你了,可是我不能说,我怕,这么骄傲的你会拒绝我。或许重铸炼妖瓶才是我最终的归处!保重! 泪如泉涌,瑟瑟咸咸的感觉,还是头回占据白风轻心口。无数滴眼泪滚滚而下,被凝结成颗颗晶莹剔透的晶粒,飘散在空中,风一吹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有几颗向着夜启天飞去,不经意地滚入他眼中,迅即被他体温融化,融入他体内。 酸瑟的感觉让夜启天心口窒闷的痛,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八卦道:“清鸢不要,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 阵中的水灵珠颤了颤,白风轻释然轻笑:“太晚了!” 说时八道亮光迅即在八卦中汇合,光芒万丈,将夜启天隔离在外,再看时,那光芒已减弱,一个五颜六色的玉瓶浮在空中。那瓶子灵气涣涣,瓶身印着古老的文字和花纹,时不时发出道道极净的光芒。 紫黛不知何时已被玉瓶的光笼住,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炼妖瓶,身上的魔气正一点点消净,此时的她有气无力,嘴张翕几下,却虚弱地唤不声音,身躯一轻,已被收入炼妖瓶中。永生永世不得出来,直至魔气净化,化成一滩净水。 紫黛不甘心地在炼妖瓶里挣扎,四肢已被扣上铁链,随着她的挣扎,那铁链铿然作响。 炼妖瓶里萦满了上古神力,随着紫黛的挣扎,那铁链一阵阵收紧,时而听到骨裂的声响,时而感受到烈焰之火的炙烤……仿若坠入了无极地狱,经过一道道生不如死的极刑。 紫黛想不到这炼妖瓶里的世界,竟比冥界的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她开始怯然害怕。 她站在炼妖瓶底,望着顶上一道道五颜六色闪动的封印,大声唤道:“清鸢,快给我滚出来!这就是你说的回头是岸!” 清鸢已融为炼妖瓶的一部分,身躯已无法分开,见紫黛如此不甘心,开口道:“师姐,若你真心悔过,可以为你开启一道门,减轻刑罚!” “减轻刑罚!”紫黛紫眸流转苦笑起,晶亮的瞳仁,溢满了怒火,红艳的都快流出血。满腹的不甘心,仍驱使她做这最后一博。 她才不要这见鬼的减轻刑罚,要么冲出去,要么就大方的死在这里,这样不死不活的实在让她苦不堪言。 紫黛冲着炼妖瓶瓶壁一阵挥打。 铿然的声响回荡在瓶内,如同钟鼓齐开,雷声作响。 瓶壁是上古神石所铸,有汇聚力量后反弹的能力,紫黛这样,不但没能攻破瓶壁,反倒让自己伤得不轻,那反嗜来的声响,让她耳鼓作痛,不一会大口吐起血。 白风轻见她这样,不由叹气:“这瓶壁为女娲神石所铸,师姐,还是好自为之!” 这是白风轻仅有的一点神智,却耗在与紫黛的纠葛里,说完这些,她便真正成了炼妖瓶的一部分,无神无识,任凭紫黛再哭再闹,也再不出声。 夜启天伸手接住白风轻的眼泪,心久久难以平静,又见紫黛在瓶里这番不安宁,随手掐了道诀,给炼妖瓶加了道神力,继而将炼妖瓶召在掌心。 那瓶子到了他掌中,瞬间变小,他望着已变小的炼妖瓶,眸色不由加深,随手将它放进自己的虚囊里。 原本按他的计划找到炼妖瓶就可以回自己的世界,可是现在,他觉生命里似乎遗失了点什么?他回味那遗失的那部分,发现自己有了牵挂和依恋。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全是因为白风轻。 “清鸢!你可是舍不得我?”夜启天自言自语起。 一袭白袍如雪,此时随风翻着云浪,墨发如瀑,长至脚踝,眉头蹙得紧紧,淡漠伤感的眼神,隐约间含着股失落。望着云霞弥漫天边,望着那轮逐渐沉落的彤日失神。 好一会,又听他开口说:“本座何尝舍得放下你!”言语多了许伤感和悔意。 “放心,本座定将你寻回!”他失神一会,又将素指紧攥,不知何时手里多了颗碧蓝色的珠子,那珠子不过珍珠大小,发着蓝莹莹的光,却盈满了白风轻的气息。 这是白风轻的一颗泪珠,被他用术法凝化成了珠子。他到底放不开她,后悔之前与她说的话,让她全然放下他,成了这天道的牺牲品。 唯有现在,在失去她后,他才知,这天道何其残忍。 顺应天道,他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她,兜兜转转万年,却让他与她相对而不相言,这就是天道给他和她指明的路。 他苦笑,他是魔神之子,骨子里有魔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定会不折手段,哪怕是毁了这天道,将乾坤扭转…… 是的,他要将乾坤扭转,只为换回她。 “清鸢,等我!” 他将珠子捧在掌心,继而化成一道白光飞向九天。 白云如浪,奔腾翻滚不息,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空中。 那漩涡深不见底,螺旋式地高速旋转。他望着那漩涡,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继而纵身跳入漩涡中,云浪翻腾,瞬间将他吞没。 窒息的感觉,仿若溺水,夜启天迅即用术法调整身位,不想被云浪载到不知名的地方,他记得古书上曾提到,这时光隧道里,有两位守护神,只要找到他们,他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只是这隧道里比他想象中的窒息难受,他没能坚持一会,虚弱地晕了过去。 迷糊中,他察觉一道耀眼的红光迅即朝自己飞来,他想努力睁大眼,将来人看清,却见来人云袖一挥,他已全然无知觉。 曼朵望着昏迷的夜启天咯咯笑起:“这是谁家的孩子?倒挺俊俏的!矣,还是魔身神骨,莫不是魔神夜雪阑和神女天姩云的孩子?” “在傻笑什么?”乐子矜身影一晃,瞬间到了妻子跟前,见她盯着个昏迷的小子瞧,不由心口生酸,莫名的吃起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乳臭未干 “不觉得这小子模样不错?”曼朵嘴角扯扯,嘻笑道。 身为远古神,历经亿万年仍是一副二八少女模样,见到美少男就盯着不放,不由让身为丈夫的乐子矜头疼。 乐子矜将脸一拉,拂拂如云般的长袍,不以为然道:“乳臭未干!” “大神这是起了妒心!如今就好这小白脸型的!”曼朵撅嘴笑道。 好歹两人去过二十一世纪,言语中不时夹了点现代词。 “胡闹,怎能拿本神跟个毛孩相比!不过……这孩子身上怎有炼妖瓶?他这是打哪来?” 曼朵见逗够了乐子矜,忙回到正事上:“不会是去了幻神大陆吧!” “那片大陆可不是随便能去的,就是你我二人,在这茫茫星海里奔波数年也没找到那片大陆的入口,他倒好……” “那大陆只认守护神,这孩子莫不是被天道选出来,将继任幻神大陆的守护神?”曼朵脱口而出。 乐子矜摇头,眉峰却蹙得紧紧,“这孩子睡着了还锁紧着眉,看似心里藏着事。是不是守护神还不好说,我们居然遇上,暂且将他送回万莲山吧!” 曼朵笑盈盈地点头,纤指一屈,一道咒语施出,夜启天被一道红光裹着,在时光隧道里半浮半沉了一会,又窜出隧道,朝万莲山方向飞去。 夜雪阑正在打坐,听闻弟子来报,说是找到夜启天了,忙睁眼起身。 夜启天睡在红色帐幔里,面色苍白,看似非常虚弱,手里紧紧攥着颗蓝莹莹的珠子。 夜雪阑原本见到儿子该高兴的,毕竟儿子自打度神劫失踪,他与天姩云上天入地的寻找,也没寻到这小子的半点踪影,反倒动作大了,惊动了六界,惹出不少风波。 他当时就觉很生气,思量,待这小子回来,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想到这,夜雪阑神色不免变严肃。教训的事来日方长,孩子能平安回来,他比谁都高兴,不过,这小子看样子很疲惫。他这是打哪来?这珠子……很特别! 夜雪阑一双红眸滴溜溜转动,落在夜启天手里的珠子上。 他是魔神,什么样的珠子没见过,就连麒麟眼,当年都被他剜下当夜明珠使过,独独这颗珠子他还真没见过。 不过这珠子的气息很纯净古老,似乎在上亿万年前,刚出世那会见过…… 这一会功夫,夜雪阑的思绪已回到小时候。 他盯着珠子看得出神,干脆弯腰想从儿子手里扣下珠子瞧个仔细,不想夜启天似乎察觉心爱的东西已被人窥视,幽幽睁开眼冲着夜雪阑道:“不可!”继而又闭上眼。 夜雪阑身躯一僵,见儿子醒来没唤他父君,还跟他叫板。什么叫“不可”,这是儿子能对老子说出的话? 夜雪阑哼了哼,又朝那珠子望去,然而那珠子已被夜启天收起,夜雪阑一脸失望,挥手冲身旁的弟子道:“将少主抬回去吧!” 天姩云听说儿子找到了,忙从神宫赶回来。 自打夜启天失踪后,她夫妇二人都成了无头苍蝇,此回她便是去神宫,想说动哥哥天齐灏联系那两位传说中的远古神找寻夜启天,没想到,这小子倒自己回来了。 天姩云又好气又好笑,风风火火赶至万莲山,瞧见虚弱苍白的夜启天,原本想大发一通火,见他这样,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怪他。 “这孩子怎成了这样?”天姩云立在夜启天榻前,鼻翼生酸。 夜雪阑抚着她肩头安慰道:“怕是去了异世界!既然回来,就无需担心!” 天姩云颔首点头,伸手替夜启天掖好被角。见睡梦中的夜启天神绪变得极不安宁,梦魇般地在唤着什么。 忙将耳朵凑近,听得夜启天在唤:“清鸢!” “清鸢!”天姩云心下一沉,不时望着一旁的夜雪阑,想从夫君脸上读到点什么,却见夜雪阑这般淡定,撅嘴说:“儿子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这般淡定!这清鸢是谁?” 夜雪阑低笑,对夜启天一回来没唤他父君,反倒给自己摆了一道,心里极为不爽,不时想着要好好教训儿子一番,让儿子知道,儿子是儿子,老子是老子,这天跟地永远不能站在同条线上。 这“清鸢”不用想,定是女子的名字。看来儿子此回失踪,像是有了yàn遇,心慰之余,也替他高兴,想来儿子早已老大不小,与儿子同辈的神仙都已陆续婚配,唯独这小子,什么女子都瞧不上,度神劫之前,硬是不顾他老人家的面,推了麒麟族的联姻,让麒麟公主伤心至极,只身跳下化神池…… 自那时起万莲山便与麒麟族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赤郢夫妇对他们恨之入骨,每回神族的宴会,只要他们夫妇二人前去的,那对夫妇绝不参与。 同为父母,夜雪阑理解赤郢夫妇的难处,何况他们失去的还是他们最爱的小公主…… 天姩云见夜雪阑失了神,用手肘捅了下他胸膛:“夫君怎么看?” “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给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夜雪阑别有深意地道。 天姩云了解自己的夫君,他虽是魔神,言语冰冷淡漠,但对儿子一向是宠上了天。当年拆骨洗髓,也就只有他这位魔神敢做,说他不疼儿子,岂不冤枉他。如今他这么说,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忙将夜雪阑拉置一旁:“夫君认得那位姑娘?” 夜雪阑嘴角微勾,“夫人不必担心!是他的谁也抢不走!一切旦凭天意!” 见夜雪阑说得像禅语,天姩云用按着酸疼的脑门,表示想不通。眸光流转,落在夜启天的虚囊里,忙掐了个诀,将那囊中的炼妖瓶取了出来,盯着炼妖瓶瞧了会,杏眸倏然晶亮。 “她是……” 天姩云激动地心都快窜到了嗓子眼,却被夜雪阑打住:“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时候不早,你我还是回屋歇息吧!” 天姩云不舍地望着榻上的夜启天,嘴角一弯。 儿啊,不是老娘不帮你,实在是……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命劫,若为娘说了,定会激怒天道,到时反倒对你们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苏醒 夫妇二人一走,夜启天忙睁开眼。 其实夜启天一早就醒了,只是听见父母在谈论清鸢,忙装睡起。 从父母的谈话中,他隐约猜到,父母似乎知道些什么,心一直捏得紧紧,盼着母亲能将话一口气说完,哪知关键时刻却被自己那腹黑冷情的父君给打断。 哪有他这样当父君的,他倒不想想,当年是谁帮他将娘亲追回来的,他这分明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好歹清鸢会是他将来的儿媳。 想到这夜启天情绪陡然间低落。 是的,他这一生怕是非清鸢不可,要怎样才能将她复活? 夜启天辗转难眠,继而将虚囊中的炼妖瓶掏了出来,感受清鸢的气息,却是半点气息寻不到。他不死心又将清鸢留下的那颗泪珠凝化的珠子取出,将珠子悬至炼妖瓶上,用术法借珠子感应炼妖瓶里的清鸢,可是半天过去,炼妖瓶什么反应都没有,反倒把他自己累个半死。 自打入了时空隧道,他的大半修为全耗在那隧道里,这一时半会还很难恢复,他不得不收回真气,负气地捶打起胸膛。 望着漆黑的窗外,眸眶不由酸涩。 望着这样的夜启天,天姩云已镇定不下去,扯扯夜雪阑的衣袖:“走吧!” 夜雪阑见妻子情绪这番低迷,开口道:“或许,是本座太抬举这小子了!这就差弟子去麒麟族打探消息!看看可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天姩云拭拭眼角,见儿子那样,不知不觉热泪盈眶:“这孩子,难得对个人有心,身为父母,是想看他幸福,哪怕违了天意,也在所不惜!” “姩儿,你想得太多了!怕只怕麒麟族那边……”夜雪阑话至一半打了住,反倒幽幽叹起气。 他的顾及不无道理,如今万莲山与麒麟族的关系日益紧张,这才不得不请动身为神主的岳父天迦黎,将麒麟世子赤烨召去了神宫。 麒麟族圣地。 赤孜蓁一身虚汗淋淋,仿若从河里爬出一般。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浑身疼痛不堪,稍稍一动,牵动数根神经,又痛出一身冷汗。 侍女忙拿绢子将她额上的汗拭去:“公主您别动了,身子骨还虚着,还需好生静养一番!” 赤孜蓁诧异地望着侍女,一双灵眸充满了疑惑:“瑞儿,我这是怎么了?身子怎痛得这般紧?” 剥皮拆骨都没这般痛,赤孜蓁在心里喊道。 瑞儿一愣,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家主子,心下一沉,料到自家主子怕是失忆了。 这对主子来说,会不会是好事?自打主子被退婚,终日不吃不喝,以泪洗面。 想来,那万莲山少主夜启天真是个混球,冲着这么温柔端庄美丽的主子,硬说人家是什么“变异的梅花鹿”,连面都没见上,就推说 “他才不要娶一头变异梅花鹿”,硬将婚给退了。 主子得知消息后,自尊心受创,趁着麒麟王夫妇不在宫,偷偷跑去天庭的化神池,想以此洗去麒麟神骨,不料弄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若不是王后娘娘用女娲石助她重生,她哪里还能这般好好的。 瑞儿觉得自家主子已经历一场生死,如同脱胎换骨,自然会与以前不同,或许那些烦心的事忘了更好。庆幸的是,主子还能认得自己。 “公主那日在后花园游玩,不料摔了一跤,想必是哪擦伤了,所以才觉身子疼得紧!不过不碍事,王上跟王后已给公主服下灵丹,那些伤啊,早就好得七七八八!只是骨子受了伤,难免还要痛些时候!”瑞儿照王后帝纾琦事先关照的说了出来。 赤孜蓁一脸迷茫,摔一跤能让她痛成这样?那她岂不是豆腐做的!好歹她是神族后代,这样弱不禁风的,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红唇一咬道:“看来是我平日练功偷懒,才会被老天欺负成这样,打明儿起,得好好用心练功,看谁还敢欺负我!” 瑞儿见她终于肯接受,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她这一口气还没咽下腹,只听赤孜蓁又说:“怎不见哥哥?” 瑞儿的心立马又提紧。 主子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万年前,那会赤烨世子还在王宫,这位世子爷最疼这位小妹,每日书堂一下课,就跑来找主子玩。主子也很喜欢粘这位大哥,他们兄妹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只是世子爷在十多万年前,就被召去驻守神宫了…… 瑞儿不知如何与主子解释,就在这时,帝纾琦领着两个侍女步了进来,见瑞儿神色慌张,料到赤孜蓁有事难住了人家,笑道:“你这孩子,都姑娘家了还惦记着自己的哥哥,这若传出去,活不被人笑话!烨儿,被你父王派去办事了,过些时候才回来!饿了吧,娘为你炖了补汤,趁热喝吧!” 赤孜蓁望着帝纾琦总觉自己的母亲与自己记忆中的已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只得乖乖地接过帝纾琦递过来的碗,仰头喝起。 帝纾琦见她气色好了许多,悬了多年的心终于放下。 帝纾琦想,只要赤孜蓁永生永世不见听不到夜启天三字,就不会忆起那段记忆。那段记忆,已被她用术法封印,她觉得这种不开心的事最好忘了的好。 然而事实是,越想回避的事,那事却频频在她眼前出现。 这日赤郢一下朝,频频哀声叹气。 帝纾琦知他朝中遇上事,忙开导他:“王上这是为何事烦心,可否与妾身说说?” 赤郢单手支着酸胀的额头,翕翕嘴,竟不知如何与她说,“这……” 他放下手,明黄色的龙袍拂至身后,继而起身,负手立至窗下,望着窗外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不定的宫灯道:“夜雪阑代儿子向朕提亲!” 帝纾琦一怔:“蓁儿这不是刚醒么,他是如何得知的?” “炼妖瓶在夜启天那里,纵是我们有心相瞒也瞒不了!”赤郢心存忧忧地说。 身为女娲后人,自然明白炼妖瓶意味着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逢 帝纾琦心口寸寸收紧,骄傲如她,怎肯就此屈从,只听她怒声提起:“他当我们蓁儿是什么,想退婚就退婚,想提亲就提亲!” 说时纤指紧握,可见对万莲山已深恶痛绝。 “我不同意!”继而裙袖一拂,抛下狠话。 赤郢知她脾气,她若不同意的事,他就算答应了也无用。只是万莲山牵涉到整个神族,当年乃神主一手所创,他是得罪不起的。何况自家儿子如今还在神宫当差,一颗活生生的棋子被人捏在手中,他左右不得已。说是当差,其实不过是神主以儿子为人质,牵住他们,怕得就是麒麟族日后会借着女娲石的神力反了神宫。 他身为麒麟王不得不为自己的族人着想,暂且委曲求全。 “王后息怒!此事容朕细想,真不行,就尽早给蓁儿指门亲,量他万莲山也不会做出与人抢亲之事!” “王上可有中意的人?”帝纾琦顺着赤郢的话往下说。 赤郢顿了顿说:“龙族世子龙祺与蓁儿青梅竹马,若不是神主当年兴致中,借着酒宴将蓁儿指婚给夜启天,蓁儿与龙祺早就是对璧人!” “龙祺固然好,只是龙王与我族素来不和,这门亲若结下,便是巩固了三方力量,与谁都好。到时天庭、麒麟和龙族三支力量结合,就算神主动怒,结合三方力量,也能与之抗衡一番!”帝纾琦认清三方实力,不由感到欣慰。 赤郢见帝纾琦已答应,忙道:“朕立马捎信给龙王!” 帝纾琦想了想,忙阻止赤郢道:“王上且慢!妾身以为,这样强将他们拉至一起,不如寻机凑合他们来得自然!” “王后的意思是……”赤郢望着帝纾琦。 帝纾琦嘴角勾勾,伏在赤郢耳畔低语,不时惹得赤郢轻笑。 这日赤孜蓁正在院中练功,忽觉一道红光划过头顶,那红光她极熟悉,心下一喜,忙追着那红光去。 那红光见她追来,越飞越快,最后落在了圣山上。 恰逢花季,圣山上处处花海,赤孜蓁落在其中一片花海中,继续寻着那红光,哪知那红光到了这里就消失不见。 她在花海里找寻,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花丛,正当纳闷不已时,见万花丛中一抹白。 定睛一看,却是个男子。 那白影立在花丛中央, 目似秋水横波,唇如淡红芍药。发如墨染,披散一肩,白袍如云,在他身后翩然翻转。 这是个美得难描难画的男人,仅仅一个侧面已让她心跳加速。 男人好似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不时朝她望来,两人眸光在空中相遇。 夜启天微微一怔,心口陡然间绷紧:“清鸢!” 赤孜蓁瞬间石化。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分外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心口莫名一阵揪痛,这痛让她喘不回气,本能地撇过头,继而逃似地往回走。 夜启天怎肯轻易放过她,他是跟着炼妖瓶寻到了这里,没想到真见到了她。 “清鸢,可还在生我的气?”夜启天边追边道。 赤孜蓁明知他唤得不是自己,心却莫名的阵阵抽搐,她捂着慌乱的心口,脚步变得凌乱,一不小心起了趔趄,身躯直往一旁倒。 她没想到,身下竟是万丈深渊,不由吓出一身冷汗,竟忘了要运功调整身位,好死不死就这样整个栽了下去。 耳畔风声恶疾,她哪里还敢看。千钧之际,腰肢一软,再睁眼时,人已到了夜启天怀中。 “笨蛋!不会运功么!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纵然你是神,也会摔成一滩肉泥!”夜启天将怀里的人拥得紧紧,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将这些日子的不悦一扫而尽。 赤孜蓁诧异地望着眼前人,望着他那深邃不可见底的瞳仁,脸上的云霞迅即传到了耳根,心跳再次加速。 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心慌。 “你……认错人了!”赤孜蓁终于寻回自己的思绪。 夜启天望着她轻笑,那双澄若秋水的瞳仁,倒映出她那粉若朝霞的俏脸。波光潋滟中,流露出心底抑制不住的喜悦。 认错人!他怎么可能不认得她!不过,她看似像是失忆了,那么就让双方重新认识,重新开始! 他箍住她腰上的手劲不免加大了些,似乎有什么决定在心底打起,却勒得她发疼,又不敢动半丝。 他比她要高出好多,她的头刚好到他下巴,一抬头便对上他好看的薄唇。 两人气息相缠,心快得要窜出嗓子眼。 正当她发囧地不知往哪钻时,唇上一暖,气息陡然变凌乱。 灼热而陌生的接触,让她身躯发颤,她本能的开始挣扎,却让他箍得更紧,直至攻入她檀口,全然汲取她所有的芳甜。 “嗯!”她听到自己的呻*吟声,着实吓一跳。 理智瞬间收回,双手横在他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结束了这个吻。 夜启天见她面色通红,唇瓣娇艳欲滴,忍不住轻咽口水,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他极为不爽。 只见他开口道:“我叫夜启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赤孜蓁潜意识里很反感这个名字,身躯不时一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素指紧攥,冲着夜启天横出一掌。 这一掌,掌风刚烈,纵是夜启天这样的高手,在全然无防备的情况下,也受了重伤。 夜启天捂着心口,望着怒目相视的赤孜蓁,一股腥甜不时涌向嗓子眼,硬是被他强自运功压下。 赤孜蓁望着自己的手,又望望受伤的夜启天,一脸纳闷。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讨厌这名字,以致于听到那三个字后,会对这人大打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从空中飞来,冲着发愣的赤孜蓁唤道:“蓁儿,你怎么在这里,我在山头都等了你半天!” 说话是龙祺,只见他一袭蓝袍翩翩,五官精致,皮肤白晳,剑眉凤眸,看起来倒也温润如玉。 他是水龙,与赤孜蓁属性相投,两人站一起,倒也相衬。 夜启天望着龙祺,眼神犀利如刃,寒冷如冰间,只消一眼,已让龙祺打起寒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相干的人 “他是谁?”龙祺指着夜启天道。 赤孜蓁忍住心底的慌乱,朝龙祺飞去,启口说:“一个不相干的人!对不起龙祺,让你久等了,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 遇上这等事,赤孜蓁一天的好心情全然已去。这会的她,一心只想快点逃避那道犀利冰冷的眸光,远离这个叫夜启天的男人。 她不知自己的不安打何来,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危险,让她喜欢不起来,还打心底厌恶他。 望着她逃似的背影,夜启天心口作痛的紧,嘴一翕,“噗”鲜血喷溅而出。 他忙就地打坐,运功疗伤。心绪却久久难以平静,不时想起赤孜蓁的话,倏然间睁开眼,黝黑的瞳仁溢满了怒火。 “好个不相干的人!”素指紧握,指节连连作响。 夜启天心里自然不服气,一阵风似地追着二人去。 以他的修为刚才完全能避开赤孜蓁那掌,可他因为走神,对她完全没有防范,这才着了她的道。 赤孜蓁功力虽不深,但这一掌却集了她八成功力,威力自然不能小瞧,若不是他天生体力好,又有深厚的修为,这一掌下去就算不残废,也会在榻上躺一个月…… 这女人到底恨他到何种程度,才会出手这般狠绝? 夜启天陷入迷茫,望着赤孜蓁与龙祺一前一后入了王宫,开始猜测她现在的身份。 猛然间想起龙祺唤她的那声“蓁儿”,如挨当头一棒。 赤孜蓁!她居然是赤孜蓁! 这到底怎么回事? 夜启天越发想不明白,如果赤孜蓁就是清鸢,那他之前的退婚岂不让她颜面扫地!难怪她会这般恨自己,想来当年的退婚已将她伤了透。 夜启天心下一沉,又想到龙祺,见他与赤孜蓁形影不离,不由怒火中烧。 她怎么可以忘了他后,又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纵是他退婚有错,她也不该这般对他。 他不服,身躯一晃,隐了身跟在两人身后。 他的修为早是神阶八级,若不是上回度神劫失败,他早成了上神,相比起赤孜蓁和龙祺,他的修为要高出许多。 他隐在二人身后,他们自然难察觉。 只听龙祺讨好地对赤孜蓁说:“蓁儿,你看起来面色不好,好似大病未愈,我这有龙族的圣丹,你拿去服下,三日后,气色定会转好!” 赤孜蓁的心思已飘到九霄云外,满脑子想得的都是夜启天。 想他深邃晶亮的瞳仁,以及那滚烫热情的吻……赤孜蓁想着想着双颊泛起红云,龙祺接连唤她几声,她才心虚地应他声:“好!” 龙祺见她心不在焉,有些自讨没趣。 这龙族圣丹,本就为稀罕物,平日难得见到,纵是神主大寿也瞧不见龙族进贡几颗。真没想到这位龙族世子此回为博美人欢心,竟大方的掏出了一瓶,不知那龙王龙后知道了,会如何骂这个败家子。 夜启天本想阻止的,想到这龙族圣丹实属难得,他可不想暴殄天物,错失这等良机。再说赤孜蓁魂根本就不稳,明显的大伤刚愈,少不得要些调理,居然有人如此大方,暂且让她收着也好。 夜启天一直跟在赤孜蓁身后,赤孜蓁虽看不见他,但总觉身后有异样,不时回头张望,见没什么异常,又调回视线。 夜启天见她这样,勾嘴轻笑,倒是龙祺看不惯她,顺着她的视线朝她身后望去:“在看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一路跟着我们?”赤孜蓁小声道。 龙祺瞧了瞧,摇摇头。 夜启天嗤鼻一笑,“就他这三脚猫功夫,也想探知到本座!” 赤孜蓁自我解嘲起:“大概是我多想了!谢谢你龙祺,陪了我一天!听母后说,你有事与我说,什么事啊?” 赤孜蓁睁着水灵灵的大眼认真地望着龙祺。 龙祺被她这样望着,立马变腼腆,扭捏作态起,直让一旁的夜启天看得心火直窜。 凭你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德性!哼!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只见他白袖一拂,一道飓风袭来,卷了龙祺就走。 龙祺被风带着,转眼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待他想起要跟赤玫蓁表白的话,含糊不清地吐露出:“蓁儿我喜欢你,此回是来向你父王提亲的!” 夜启天闻之呵呵大笑:“好感人的表白,不过可惜,怕是没机会了!” 说时素指一点,龙祺整个隐入迷雾阵中,他在阵中转来转去,都找不到出口的方向。 夜启天嘴角扯扯,冲他道:“好生在此待着!”说时化成一道白光朝赤孜蓁的寝宫飞去。 赤孜蓁以为龙祺又在跟自己玩躲迷藏,就懒得理会他。今日她太累了,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不时单手支着腮帮,坐在窗前发呆。 夜启天隐身靠近她,她像是有了察觉,不时回头张望,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娥眉紧蹙小声碎语道:“真是我多想了?” “你没多想,我确实在此!”夜启天现了身。一袭白衣胜雪,一头乌丝如瀑,波光潋滟的凤眸微微眯起,幽然一笑间,宛如三千桃花灼灼开放。 “真是你!”赤孜蓁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莫非你一直在想我?”夜启天嘴角噙着抹笑意,明显带着戏谑味。 赤孜蓁见心思被他说中,自然无言相对。 这一路上,她确实在想他,想他的笑,想他的吻,更想他的伤…… 明明讨厌这人,却担心他的伤,她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哪般了?神经质的紧! “无耻!”赤孜蓁杏目含怒,素掌一扬,想将他拍飞,然而对方早有准备,她手刚扬起,已被他轻易攥住。 “无耻?算是吧!”夜启天苦笑。 接着表情变得严肃道:“听着蓁儿!你原本就是我的妻,我没理由因为之前的误会而放弃你!” 赤孜蓁没想到他竟会与自己说这个,眼睛睁得如同铜铃。 夜启天知她不会相信,忙掏出那颗用清鸢泪珠凝化的珠子,那珠子不仅有清鸢的气息,更有清鸢的记忆。 夜启天将珠子一弹,瞬间融入赤孜蓁脑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见枉然 两人在幻神大陆相遇点点滴滴,一幕幕融入赤孜蓁脑海中。 就在夜启天以为赤孜蓁会恢复清鸢的记忆时,赤郢与帝纾琦赶了来。 “住手!”帝纾琦纤指一弹,将赤孜蓁脑中的珠子施法吸了出来,继而将那珠子接住,托于掌心细瞧。 帝纾琦盯着珠子,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夜少主倒是对清鸢如此深情,可那是清鸢,不是蓁儿!夜少主求您高抬贵手,放过蓁儿吧,若没遇上你,她会很快乐的!” 帝纾琦难得放下绛贵的身份,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起夜启天。 夜启天心口一窒,面对这位曾以刁蛮无理出名的天庭郡主,夜启天没想到她会为了女儿委身恳求自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望着帝纾琦掌心中的珠子,又瞧了瞧杵在一旁发愣的赤孜蓁道:“是不是清鸢,王后比谁都清楚不是?”说时衣袍一挥化作白光离去。 倒是赤孜蓁自打有了清鸢的记忆,心里作痛的紧,就连她曾经被退婚的记忆也随之苏醒。 赤孜蓁望着自己的母亲,指尖一点,从帝纾琦手中将珠子取了去。 “蓁儿……”帝纾琦不知如何跟赤孜蓁解释。 她知道赤孜蓁素来自尊心强,被同一个人退了婚后,又在另一个世界遇上那人,两人又互生相感,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别是一番滋味牵绕着人。 赤孜蓁暗自叹息。让她真恨夜启天,她又做不到。毕竟退婚前她仅见过他一面,那一面还是在她三百岁的时候,相当于人类五六岁年纪。那时的她尚是麒麟身,那回随父母去天宫给神主贺寿,在神宫花园碰巧遇见玩耍的夜启天。 那时的夜启天有一万六千岁,相当于人类的十二三岁,标准的少年郎样。外貌出众不凡,神情却带着神家的傲娇,时不时捉弄取笑赤孜蓁,惹得赤孜蓁大哭,心底却对他生了倾慕。 她发誓一定要好好修习术法,早早修得人身好嫁给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六千岁的时候,她终于修得人身。 在无忧岛上再次与夜启天相遇,此时的他已是翩翩美少年,围绕在他身边的仙娥诸多,面对这些倾国倾城的仙娥,青涩未褪的她自然引不起他的注意。 然而她对他的情意反倒更深了去。 无意间,她离开酒宴去了梅林,不想在梅林里遇见了神后莫寒烟,与神后一起看了场梅花雨,神后对她印象深刻,回去与神主说了些什么,没多久,神主就给她和夜启天指了婚。 她得到消息后,暗自偷笑,没想到笑容还没绽开,却得知,夜启天上门退婚来了。 她记得退婚那日,她就站在正殿的水晶帘后,透过熠熠闪光夺目的水晶珠帘,望着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人。 那人就在眼前,明明美好的如同冰山玉雪,说出的话,却是冷得沁骨,让人生寒。 只听他薄唇一翕,道:“承蒙神主抬爱,将令爱指给了本少主,然,本少主一向心无旁骛,只想静心修行,早日荣登上神之位,免得辜负了神主的厚爱。如此一来么,到是无时间考虚个人之事,所以这婚……” 夜启天说时望望麒麟王,见麒麟王眉头紧锁,继而嘴角一勾,继续道:“为了令爱的将来,这桩婚事就此作罢了!” 赤孜蓁如受雷劈,纤指早已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齐齐划破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而她早因巨大的心痛无了知觉。 麒麟王自然已生怒,可面对强胜的神界少主,他是敢怒不敢言。只听得他哀声叹气,耐着性子问夜启天:“小女究竟哪里不好?” 夜启天冷笑道:“本少主乃是上神,如何娶头变异的梅花鹿回去!” 说是白袍一拂,负气地撇过身,神情已由之前的客套变得强硬。 麒麟王气得发抖,素指掩在袖中,暗地里不知握了几次拳。见水晶帘拂动,料到赤孜蓁已将两人的对话全听了去,心口陡然间揪紧,闭闭眼道:“就按少主的意思!” 赤孜蓁心瞬间碎成千万片,没想到父王这般妥协,她觉得再无尊严可言,哭着跑出麒麟圣地,继而去了天宫的化神池。 这会的她好恨这身麒麟骨,急于脱骨成人,可是那化神池,唯有上仙以上级别的人才能在池中顺利脱胎换骨,而她不过仙阶六级,哪里敌得过化神池水的神力,化去身骨不算,还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就是她悲催的前世。 赤孜蓁回想起泪如雨下。 后来,她料到,自然是她母亲不忍她魂飞魄散,用女娲石的神力,收集了她的残魂,将她送到那个异世界得以重生。 没想到她会在那个世界再次遇到夜启天,还爱上了那人…… 这是怎样的一种轮回宿命?他与她终是有缘的吧! 赤孜蓁低头,望着掌心里的珠子,不时回忆做为清鸢时的点点记忆。 她知道自己对于夜启天的感情,不可能因为之前的退婚而淡却,只是骄傲如她,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任他予取予求。 赤孜蓁将珠子收起,安慰一旁的母亲道:“母后放心,此回,孩儿绝不会任由他予取予求!” 帝纾琦望着赤孜蓁认真的眼眸,微微颔首。 因着炼妖瓶的原因,赤孜蓁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夜启天的下落。 这一转眼,又是三百年,这日她信手掐了道诀,见炼妖瓶气场不对,好似隔了层云雾轻纱,察觉已不在这世界,心里一慌,立马化成一道清风寻去。 因着女娲后人的关系,时光隧道与她不过是扇静止的门,她倒是很轻易的穿过那扇门,回到了幻神大陆。 还是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一级级石阶拾级而上,直至没入云雾深处。山上钟声回响,穿透那一座座巍峨的楼宇传进耳畔。 赤孜蓁没有再登上石阶,而是直接飞入他的寝殿。 见他双目静阖,盘坐在蒲团上,白衣胜雪,银发却成三千丈,清隽出尘的如同棵芝兰玉树,只是这芝兰玉树萧瑟憔悴的让她不敢正视。 赤孜蓁眼眶瑟痛难忍,这样的他,让她心口顿时如利刃划过,不时有剧痛涌出。 “凌华!”她没有勇气唤出他的本名,便用了他在这片大陆的名字。 夜启天没有睁开眼,淡定自若的似乎没有什么再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来这世界已有三千年(有时间差),对于那个记忆中的女人,他似乎渐渐已忘记,今天是他的大限,他终于得到释然,不过他想再见她一眼,可是老天已不给他机会,他知道她是不会来的,三世的纠缠终是他欠了她。 只是……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么远,又似那么近,他想睁开眼,却觉眼皮千斤重,怎么的都睁不开,才想起,今天是他的大限,过了今天,他便真无牵挂,成了那无欲无求至高无上的上神。 想起上回的度劫失败,不时苦笑。他算是明白,其实那算不得失败,不过是天道让他在这与她相见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清露晨流 夜风习习,不时吹拽着窗上的布帘,发出“沙沙”声响。凤清露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扯,直至将头蒙上,将发声隔断。 即便这样,仍睡得不踏实,此回她融入在那梦里不可自拔。 那人一身宽大蓝袍如云般在身后流荡,墨发如帘幕般飞扬,五官精致绝美,轮廓明明分明,却怎么都瞧不清他的模样,只是感觉这男人皎洁的如同明月悬于九天,又如白莲般濯立于清波。 他是谁? 她不止一次问自己?却怎么都想不起。 男人察觉她在看自己,一双狭长凤目不时朝她望来,二人眸光在空中相接,四目相望,竟觉是那样的熟悉,仿若已望了千万年般。 男人如云笼芍药般的薄唇轻扯,露出一丝冷笑:“还们定会再见的!” 凤清露心口一阵揪痛,管不了自己的手,一把霏红长剑朝男人心口刺去。随着剑的刺入,一股腥热喷溅而出…… 凤清露顿时从梦中惊醒。她弄不清自己,是第几回做这个梦了,大概从她过完十八岁生日起,这个梦就一直萦绕着她,她原以为只是个梦,只是这样重复出现的人和场景,让她不得不起疑,那些事会不会是她曾经的记忆?亦或是,她前世的记忆? 凤清露头痛的紧,定然已无睡意,拱起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窗外月色甚好,只见一轮明月悬挂在天幕,清冷皎洁的月光如泓净水,透过窗子投进了室内,留下半明半晚的景象,让人不时生起更多的遐想。 凤清露想到满月,烦乱地拢拢齐肩的长发,拾了件披肩搭在肩头下了床。 对面屋里传来一阵闷哼,凤清露心被提直,忙朝那屋奔去。 推开门,见母亲倒在地上,身躯不住地抽搐,嘴里吐着白沫,料到是癫痫发作,顾不得其他,直将食指伸入母亲口中,以免她咬伤舌头。 一阵牙齿咬合的刺痛直扎入心间,凤清露疼得红唇紧咬,泪光点点,却怎么都不愿抽回手。 这些年她已习惯,知道每至月圆夜,母亲的癫痫就会发作,多少也有了些经验。自打父亲过世,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母亲不发病的时候,便帮别人干些针线活,以此换些家用。靠着母亲微薄的收入,让凤清露读至中学毕业。 凤清露还想继续读书,只是家里条件限制,她只好收起这心,托同学找了份家教的活,一个月前投了简历,却迟迟没有回复…… 想到这,凤清露幽幽叹起气,细微的叹气声,还是惊扰了母亲。 凤大娘眼皮动了动,凤清露忙抽回被咬得血迹斑斑,不忍睹视的手指,忙用纱布裹住。 母亲望着她,眸眶一阵酸涩,冲她道:“清儿啊,这些年让你受苦了,都怪妈不好!” 母亲的话凤清露听到心里,不免鼻翼酸胀,为使母亲放心,硬是强打住,没哭出来。她将桌上的温水端给母亲:“妈,都过去了,来,喝点水睡会吧!明早我去王大夫那给你抓些药!” 母亲点头,就着她端来的碗喝了几口水,躺下后闭了会眼,没一会又睁开眼,指着桌上搁着的布兜说:“那是阳家定的褂子,都搁这好几天了,明儿你顺道给人家送去!” 凤清露应了母亲,替母亲掖好被角后,这才回自己屋里。 翌日一早,凤清露就赶去阳家。 阳家是湳千镇有名的大户,虽然富甲一方多年,但家门接连遭遇不幸。几年内,家人全莫名奇妙的死了,如今整个阳家只剩下阳晨流一人。 阳晨流为阳老爷的长子,据说自阳晨流出生后,阳家就没太平过。 一直有个说法,阳晨流命过硬,将阳家人相继克死。以致于给阳家做事的下人,见到阳晨流都战战兢兢,据说这人在商场上手断狠绝,凡是跟他有过合作的商家,最后都被他吞并。 凤清露也不知这阳晨流怎会找母亲做褂子,论手艺,她母亲的手艺只能算一般,不过也亏阳晨流瞧得上,不然她们母女连肚子也填不饱。 凤清露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阳家门前。 明明早已富甲一方,却仍住在老宅里。 这所大宅,估摸年龄约有百来年,样式还是清时的官家大院。古朴典雅中,不免多了些冷清。朱红大门前,挂着两盏白灯笼,灯笼上的“奠”字墨迹尚新,想必这几天府上又有人过世。 凤清露捧着包裹犹豫起。 这种时候上人府上实不合适。 踌躇不定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身后,继而从车上陆续走出三个人。领头的是位中年大叔,一身黑色长褂,看似中年,精神倒是挺好,不过一脸的严肃,未免让人觉得不易亲近。 看他样子极像是阳府的管家。大叔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小伙,都是五大粗类的,走路极为有力,每走一步,震得地面都在抖颤。 三人阵式不小,瞧得凤清露将身躯往一旁瑟瑟。 那中年大叔不时朝她望来,见她手里捧着褂子,笑着说:“是凤大娘让你来的?” 凤清露应了声。凤大娘是外人对她母亲的称呼,湳千镇有个规矩,女人结婚后,一般都要随夫姓,日子一加就成了某大娘、某大婶……她母亲自然也不例外。 “随我来!”中年大叔冲她招手,说时推门将她引了进去。 凤清露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花团锦簇,处处亭台楼阁的景象,哪知入眼的竟是三口乌木棺材。 那漆黑冰冷的木质感,吓得她双腿发软,哪里还刚往前走半步。 见她忤在那,大叔指着其中一口棺材道:“凤大娘没跟你说么,这褂子是大少爷为二少爷定的!” 凤清露心下一沉,母亲自然没跟她说这是替死人做的褂子。凤清露难免慌乱,面上青白交替着。 “家母只说让我将褂子送来!” 那大叔见她瑟瑟发抖,示意身旁的小伙子将褂子接过来,随之将工钱付给她。 凤清露攥着钱,再不敢望那棺材一眼。 不知为何,她觉心底一片悲凉,隐约觉得这宅里极阴暗森冷,仿若不是座宅子,而是座没有人气的坟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纯阴之气 凤清露莫名的打起寒颤,哪里还敢停留,出门就小跑起。 她一走,中间那口棺材的盖子已被人揭开,一个清俊儒玉的蓝袍男子从棺里幽幽坐起。一双明亮清澈的瞳仁,望着凤清露消失的方向,微微眯起,腥红薄唇扯扯道:“她是?” “回主上!她是凤大娘的女儿凤清露,属下查过,这镇上唯有这女孩八字纯阴,倒是适合主子,不如……”中年大叔想继续往下说,倒是被蓝袍男子示意缄口。 男人在心底反复念着“清露”二字,只觉心痛难抑,一般道不明的失落和酸楚在心口流窜。 不由蹙紧眉头,挥挥肩上的墨发,身躯一晃,瞬间从棺中走出。 男人一出来,三具乌木棺立马消失。 只见他一袭蓝袍如云,在他身后翩然翻转。波光潋滟的凤眸微微上挑,逸出森冷的锋芒。 那锋芒中含着股犀利,即便隔着几丈,也让凤清露背脊生寒,忍不住回头张望,却只看到那扇紧合的朱红大门。 凤清露莫名心跳加速,心里陡然间不安,不由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到王大夫的药店,用做褂子得来的工钱,替母亲抓了几副药。 蓝袍男子仿若有双千里眼,将她的一言一行瞧得清清楚楚。 这蓝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阳晨流,此时着了一身古装,显然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寻常人,他是位远古魔,而且是个魂魄不齐的远古魔。 是的,他的三魂七魄,如今只剩下一魂一魄,每至月圆夜,他得睡在棺里,汲取这至盛纯阴之气,凝补魂魄的不足。 多少年了,那伤口总不见愈合,让他痛苦万分,他不记得自己这伤是怎么来的,醒来时在一口冰棺里,是这三位属下告诉他,他受了重伤,被人封印在了冰棺里,而那天就是他破开封印出棺的日子,他们是来接应他的。 刚出冰棺,他身体极为虚弱,需要诸多的阴元,于是这三位属下替他找了这个极好法子,让他可以吸取诸多的阴元恢复体力。 他在这世上已呆了很多年,不生不死的身躯,让他比常人寿命更长,只不过接近他的人命都不会太久,不是莫名的生病,就是恶运不断,这中间有部分是顺应天命,有部分是这三位属下为了他更改了他们的寿辰。 真正的阳晨流在出生那会因母体原因胎,一出生就夭折,他附身在那死胎上,不但吸了死胎的阴气,还借着死肿的身份留在了阳家。 不知为何他居然喜欢“阳晨流”这名字,隐约记得他的本名似乎就叫晨流。 想到这,他头疼起,隐约中又似听到少女铃铛般的笑声:“我叫清露,你就叫晨流吧!往后,我就是你师父!” …… 你是谁?为何本座忆不得你的样子,却时不时听见你的声音? 阳晨流不只一次反问自己,可是除了这铃铛般的声音,再寻不得那少女的片点记忆。 不由心口一窒,波光潋滟的眸光流转,反复念起“清露”二字。 三位属下已随他千万年,头一因见他情绪生变,齐齐跪地说:“主上,可是忆起了什么?” 阳晨流一顿,忙摇头:“倒是不曾忆起,只是……又听得那声音!真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何人将本座封印的?” 阳晨流望着西去的太阳陷入沉思,稍一会才回头,冲跪地的那位管家模样的属下道:“摩罗,这个叫凤清露的女子……本座要她!” 摩罗窃喜,总算主子这回想通了,没辜负他这一片苦心。唯有汲取这纯阴之气,主子才会恢复的快些。 这个叫凤清露的女子是他费劲心思引来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主子一直不肯吸取活人之气,与他伤势极为不利。 没想到此回主子倒是想通,他自然心里乐得紧。忙冲一旁的蜃垕和逆蓑说:“寻个人,去凤家提亲!” 蜃垕和逆蓑闻之,对望起,忍不住偷笑,却在瞧见摩罗那张严肃的脸时,忙敛住笑意:“是,这就去办!” 凤清露提着药回到家,一进门就瞧见梅婶,不由惊异地望着母亲。 梅婶可是湳千镇久负甚名的媒婆,传言,只要她梅婶出面,没有说不成的亲。梅婶这三寸不烂之舌,可谓十分了得。 凤清露不由疑惑,难不成梅婶是来给自己的母亲说亲的,毕竟父亲去世已有好几年,母亲迟迟不曾改嫁,她打心底感激着母亲。如今有人瞧上母亲,她自然为母亲高兴。 小嘴抿抿忍不住笑起,却被凤大娘瞪住:“回自个屋里去!妈有事与梅婶说!” 凤清露从没见母亲这般严肃过,只得搁下药,跑回自己屋里。 她在自己屋里呆了会,实在无聊,不免起了寻乐子的心思,偷偷跑回来。 凤大娘见凤清露一走,忙掩上门,冲梅婶说:“清儿还小,我实在舍不得!” 梅婶掏出丝帕在鼻前拭了拭,噙着丝笑意道:“虽说阳少爷命硬了些,但好歹也是相貌堂堂的公子爷!这人,要人有人,要财有财!难得他看上你家孩子,你这当娘的可不能误了女儿的终生大事!再说,这阳少爷这回可是娶得正房,凭他这样的家世,多得是女人倒贴上门的!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会瞧上你家孩子!” “任他家财万贯,也跟我家清儿没关系!”凤大娘不服气地拉下脸。 梅婶见自己将话都说到这份上,凤大娘还是死脑子一根筋到底,不由动了气,“我说凤家妹子,你就见好收吧!这孩子镇上谁不知道怎么来的!自打她来到凤家,说良心话,你们凤家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不是?” 梅婶的话戳到凤大娘多年的痛处。 不时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她跟丈夫忙完农活就赶回家,却在回家路上,听到孩子的哭声,两人寻声找去,在一片莲叶重重的荷塘里找到了女婴。 凤家夫妇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如今老天垂怜,送了个女婴给他们,自然心喜万分,将孩子抱了回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水妖 凤家夫妇的喜悦尙未收敛,凤家却接连遭逢不幸。 先是公婆相继得病去世,后是丈夫落水身亡,再到凤大娘自己莫名的得了癫痫…… 凤大娘怎么都不愿将这接二连三的事往凤清露身上想,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心里悔恨之余,更多的则是不忍。 即便不是亲生,她也养了凤清露十八年啊!两人的感情早已胜过亲生母女。 “谁都有生老病死,不要将这些事往清儿身上扯!”凤大娘恼羞成怒。 “哼,信不信由你!你家女娃命硬着,说不定哪天就把那阳少爷给克死了!”梅婶起身甩下狠话。 凤清露没想到无意间会听到这番话,两腿僵硬,失神地望着母亲。 好一会,凤清露才找回思绪,冲神色慌乱的凤大娘说:“妈,梅婶说得可是真的,我……真不是你亲生的?” 凤大娘没想到她又折回来,心口闷疼,忙垂眼,思磨着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清儿,妈待你如同亲生!”凤大娘急着开口解释。 凤清露移开眼,眸底酸疼的紧,心里却将凤大娘的话全听了去。 原来她是个弃儿! 满腹的委屈倾刻间袭涌,鼻翼吸吸,转身跑了出去,待出了家门,泪水簌簌滑落。 凤清露不知自己要去哪,沿着清水河往东,不知不觉跑了一里地,待她发觉,已是日落时分。 西去的阳光斜斜地照着清水河,清澈的河水变得氤氲腾腾。 时季已入深秋,这一段河水却仍是盛夏模样。 只见河中莲花朵朵,碧叶连天。时有时无的莲香浮动在鼻尖,让她心旷神怡间,寻到一丝安慰。她在河边寻了块石头坐下,望着水气袅袅的莲塘,拾起一把石子,朝水中掷去。 望着石子入水后泛起一圈圈涟漪,心湖跟着荡漾开。 记忆里父亲的模样在她脑中浮现,只不过她那时太小,即便忆得他,也只剩下模湖不清的轮廓。 “爸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凤清露望着河水抽泣。她从没想过自己原是这般不吉利的人,可她从没想过害过谁。她好怕自己,又担心自己再呆在这家里,会不会连累到母亲? 水雾蒙蒙的河面突然刮起一道阴风,紧接着,河底泛起水泡,“咕嘟”几声后,一个人影出现在水面。 那人一身青布长褂,憨厚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清儿别哭!爸爸从没怪过你!” 凤清露闻声抬起泪眼,望着水雾中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的人是她死去多年的父亲,虽然模样已糊涂,但他的声音和体态,她还记得清楚。 “爸爸!” 凤清露唤着那人,朝那人伸手,不知不觉竟朝河中心走去。 那人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眼看猎物唾手可得,却见一道蓝光劈来,那人瞬间化成一滴水雾消失不见。 凤清露下半身全没入水中,沁凉的感觉由下肢传至神经。她揉揉眼,眼前哪里还有父亲,不过却多了个穿蓝袍的男子。 墨发如瀑,蓝袍翩然如云般翻滚,精致而又分明的五官隐在那水雾中,如梦似幻的让凤清露忍不住哆嗦。 是梦吗? 冷不防她掐了自己一把,见疼才知这一切是真实的。 是他么,那个在她梦里时不时出现的男人! 阳晨流没想到打个坐,魂魄会突然离体飘到这里,继而看到水妖用迷魂术诱惑这个女孩。本来凡人的生死,他不想插手,却在看清这女孩的脸时,他居然管不住自己。 隔着水雾,凤清露瞧见一双如海波的双眸,眼眸转侧间如有海波轻拍,让她一颗心忽上忽下,如同擂鼓。 “你是谁?” 凤清露冲着水雾中的阳晨流开口道。 阳晨流薄唇牵牵,一脸的不以为然,继而身影一晃,化作一团蓝光离去。 阳晨流一走,那水雾逐渐散去,四处陡然间变得极安静,仿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梦,唯有那莲花的暗香还在鼻翼前浮动。 凤清露这才发觉下肢早已发麻,忙提起两脚向岸上爬。 暮色垂下,太阳如同脱了壳的红心鸭蛋,完全没入地平线里,留下一片绯红的暮云弥满了大半个天空。那暮云红艳丝丝,如同滴入清水中的血珠。 不知为何看到景致,凤清露心口窒闷的紧,想到出来这么久,母亲该是着急了,忙拔腿往家里跑。 不料一进家门,见邻居马大姐正在自己家中翻找东西,把个家里弄得狼藉一片。 母亲晕倒在地上,眼睛翻白,面色青灰…… 凤清露料到马大姐是上门讨债来的,没想到这个时候母亲会发病,忙奔过去将地上的母亲扶起,冲马大姐说:“我妈都成这样了,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马大姐冷哼道:“就是因为她这样,我才不得不上门!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眼睛一闭,醒不来,到时,我跟谁要钱去!” 凤清露望着抽搐不止的母亲,眼睛酸疼的都能滴出血,红唇一咬,道:“还差多少钱?” “不多,就三百块大洋!”马大姐竖起三根指头比划。 凤清露没想到因为这三百块大洋,人情冷漠至此,这马大姐分明是要将她母女往死里逼啊!这短时间内自然无处弄到这三百块大洋,不过这点钱与阳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忙冲马大姐说:“明日此时,定将钱如数归还!” 马大姐见她说得如此肯定,不屑地哼了哼,瞧着绣篮里的绢子不错,顺手牵羊地将绢子拿了去。 凤清露知道这绢子是母亲替别人做的,东西丢了自然要赔,只是这一会,她只想将马大姐打发走,余下的事,再另想办法。 马大姐一走,凤清露忙将母亲扶至榻上,待她抽搐过去,将药煎了给她服下。一切忙完月已至中天。 凤清露心乱成麻,这个时候上阳家借钱,心里还真是害怕的紧。想到那三具乌木棺,冷汗直流。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赶去。 月光清冷如霜,不知谁说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寂静的乡间小路,只有她与月相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冷香 凤清露走了一段路,抬头望起天幕,见皓月如镜,弧线柔美的好似用圆规画出的,不得不钦佩造物主的神奇,只是这月光清冷如霜,不免让她心里起毛。 借着月光,她来到阳府,见大门两旁的白灯笼已被换下,此时挂上了两只充满喜气的大红灯笼,整个府邸给她的感觉完全像变了样。 夜风下,大红灯笼下那撮金色流苏飞扬,映着那扇朱红大门,极有朱门绮户的味道。 凤清露没想到这么快,阳府已变了样,忙壮大胆,扣动门环。 摩罗听到门响,料到是凤清露来了,忙朝蜃垕、逆蓑逗了个眼色,这两人识趣地朝里屋而去,摩罗唤人将大门打开。 凤清露望着扑克脸的摩罗,慌乱地不知将手往哪搁。 摩罗捋捋下巴上的胡须说:“清露姑娘这么晚来府上,可是有事?” 凤清露见他开口,自然不与他兜圈:“我想见大少爷!” 摩罗身躯一僵,没想到她这般直接,不过主子这会正在打坐,怕是惊扰不得。 “这么晚了,大少爷早已安歇,清露姑娘还是明早与大少爷说吧!” 凤清露哪里等得了,攥住摩罗的一角衣袖哀求道:“我有急事要见他!” 摩罗犹豫着,这时廊道里传来脚步声,两人闻声望去,见阳晨流在蜃垕、逆蓑的陪同下,沿着九曲长廊而来。 一身淡蓝色长褂,越发衬得来人身躯颀长挺拔。三七分短发,衬得那春水映梨花般的容颜让他美好的如同块美玉,剑眉凤眸,当真美得如同画卷中人。 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映着月光灼灼有神,深邃犀利间,不时让人觉得锋芒在背。 头回相见,凤清露不知为何会惧怕他,身躯忍不住往后退退,怯弱无助的样子,不免让阳晨流暗笑:“姑娘深夜到访,定然有急事,不妨与我进屋相谈!” 声音清朗如玉,听得人心清爽。 凤清露松了口气,对他的不安稍有好转,不时抬头,对上他那双晶亮清冷的眼眸。 凤清露不由暗叹,这对瞳仁让她极为熟悉,比如说,白日遇见的那个蓝袍男子? 她不知怎的会将眼前人与那蓝袍男子摆在一块,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们有些相像,比如说这身形,比如说这眼神…… 只是那男子神出鬼没,压根不像人,倒像是花妖或是水鬼,而眼前的男人身后拖着条长长的黑影,反倒让她松了口气。 阳晨流见她这样,暗自好笑。 白日若不是他即时出手,这会的她哪里还能活生生地站在他跟前。 他在前头引路,她则跟在后头,而其他人,不知何时,竟无声地消失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从他身上逸出的冷香,似药香,又似什么花味,她隐约觉得像在哪闻过,想了想,实在想不起,不觉暗笑,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竟生出这么多疑惑? 见她唇角逸满笑意,阳晨流止步回首望着她:“可是家里出了事?” 凤清露这才想起前来的目的,点头道:“借点钱给我!” 阳晨流身躯一顿,嘴角牵牵:“阳家从不无缘无故借款于外人,除非是自己人!” 凤清露听出他言语里的暗示,双颊一红,羞怯道:“多谢大少爷抬爱,只是我……身份卑贱,哪里配得上大少爷!” “配得配不得,不是你说的!本少爷都已开了尊口,也算给足你面子!你好好想想,明早给我答复!” 说时快步朝书房走去,凤清露哪里还能拖至明早,追上他脚步喊道:“我这就答应你!不过,你得先给我三千块大洋!” 阳晨流脚步顿住,冲她道:“好!” 凤清露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 阳晨流到也爽快,立马让摩罗取来三千块大洋,用红绸布裹好递给她。 “不数下?”摩罗冲她笑道。 凤清露掂掂重量,道了声谢字,并没去数,她知道阳晨流都将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不会再戏弄她,她也得给自己留点面子。 这会的她一心直想捧着大洋赶回家。 阳晨流忙将她唤住:“这么晚了,带着这么多钱不安全,要不,在府上住一宿,明早回去!” 风清露犯起犹豫,毕竟母亲还病在床上,要是醒来见不到自己,不知有多着急,可是这钱…… 阳晨流见她犯难,忽然来了兴致,笑道:“要不,本少爷送你回去!” 不等凤清露答应,已唤逆蓑去取车。 凤清露也没理由拒绝,细想觉得这样最好,既拿到钱,又能回家。 只是让阳晨流陪着,实属意外。 她与他并肩坐于车后,两人挨得这么近,连呼吸和心跳声都听得清晰,她觉得气氛压迫紧张,连喘气都那么小心翼翼。 她头回坐这洋玩意,竟觉稀奇,不时摸摸椅子,摸摸玻璃……忍不住傻笑。 阳晨流自打上车后就闭目养神,月圆夜吸取的阴元还未完全消化,他得抓紧时间将其消化,好让伤痛好过些。 凤清露见他不发一言,上车就睡觉,实在出乎意料,趁机细细打量起他。她发觉此时的他最好看。 睫毛细密,睁眼时,如同蝴蝶的扑扇的羽翼,合上时,恰是两把细扫,安静地伏在眼皮下,留下两道细密浓厚的影子。他皮肤白净细腻,只是苍白了些,不免让人觉得不够健康。 阳晨流虽没睁眼,但一早就察觉她在盯着自己瞧,嘴角不由逸出一丝戏谑,继而睁开睁道:“瞧够了么?” 凤清露适才想起自己的失礼,忙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望着窗外光影飞掠世界。突然车子到了转弯处,来个急刹,她机械式的往一边倒去,好死不死压在阳晨流身上。 从他身上逸出的那股冷香越发浓烈,她开始思磨,这冷香到底是何种花的味道? 哪知,他像是瞧准了她的心思,眸光变得冰冷犀利,隐约还夹着股怒意,吓得她识趣地将身躯挪开。 阳晨流没想到她居然闻得见自己身上的冷香。这股冷香是他于身俱来的,他是天地孕生的魔, 生来带有这股冷香,这股香有点像檀香,更有点像莲花,除了他自己,从没第二个人闻得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嗜血僵尸 阳晨流不免多看了凤清露几眼。 这女孩真得很特别! 思此,素指一伸,冷不防扼住她的一只手腕,将指尖搭在她脉博上,见她脉相平稳,体质与常人并无什么两样,眉头越发蹙得紧。 凤清露没想到他会攥着自己的手不放,试着挣了挣没能挣脱,反到被他越发握得紧。沁冷透骨的触感从他指尖传来,透过皮肤,瞬间传至神经。 凤清露适才明白,为什么阳晨流给她的感觉这般冷漠,原来他整个人都没半点温度。 忍不住打起寒噤,脑中不时浮现那三具乌木棺材。 “啊!”她骇然地惊叫起。 这一叫,倒叫那两人一愣,不约而同地朝她望来。 凤清露见自己失态,不时抚抚心口。 车子不知不觉已驶到凤清露家门前,刚停稳,凤清露等不及地推门下车。 凤大娘躺在床上,听闻响声,有气无力地睁开眼,见是凤清露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见凤清露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清贵儒雅,风度翩翩;一个身躯魁梧,神色清冷。 心下一沉,瞬间明白过来,只是让她没想到,阳晨流会这般年轻英俊,一看就知一表人才。 嘴角不时逸出一丝苦笑。 或许是她多心了,有这样的男人陪伴她的清儿,她大可放心。 “清儿,快给客人上茶!”凤大娘不想失了礼数,冲凤清露道。 凤清露想不通,母亲已成这样,还顾及着那点薄面,又不好违背母亲的意思,只好顺着,将茶水端上来。 阳晨流望着凤清露搁在桌上的茶碗,倒不嫌弃,幽幽端起,抿上一口。 对他来说,这茶淡如水,自然不能与他常日喝得极品铁观音相比,不过入口后留有淡淡清香,想来也是今年的新茶。难得她肯拿出来招待他,倒是非常高兴。 阳晨流自然不能错过这等时机,他入夜跟来,不单为了凤清露的安全,更重要的是顺道上门提亲。 凤大娘没见到阳晨流本人前,对他有着诸多的不解,如今见到本人,对他倒是很满意,趁着凤清露出屋那会,两人相谈甚欢。 凤清露回屋时,见母亲满脸笑意,就算不问,也猜得中。 待阳晨流一走,凤大娘果然开口提起:“清儿啊,这阳少爷看似不错,不如,就将亲事定下!妈年纪大了,能活一天是一天,要是妈哪天走了,你还是得找个伴!” 凤清露理解母亲的苦心,不时点头道:“全凭妈做主!” 婚事虽然定下,凤清露却无半点新嫁娘的喜悦,反倒忧心重重,也不知在烦什么。 她从那三千块大洋里取了三百还给马大姐,剩下的钱全存入钱庄换成存单,只将存单交给凤大娘:“这钱收好,往后一个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凤大娘握着存单心底一片酸涩。 她到底是卖了女儿,这种滋味让她说不出的难受。 婚礼定在腊月,出嫁那天,寒风呼啸,雪花如扯絮般漫天作舞。 凤清露一早就起床,换上凤大娘亲手为她逢制的大红喜袄,由凤大娘扶着上了阳家的汽车。 阳晨流并没过来接她,据说临时有事走不开,倒是摩罗领着喜娘将凤清露迎上车。 没有传说中的跨火盆、对拜天地……甚至连新郎的影子都没出现,凤清露就这样被喜娘一步步送入新房中。屋门合上那会,凤清露心口直跳,卡在心里的那股不安,越发膨胀。 憋了一天,让她十分恼火,不等阳晨流出现,她一把扯下红盖。 望着入目的彤红,心底一阵酸胀。这种酸胀并不是因为今日大婚,阳晨流却没出现,而是隐着另一层让她捉摸不透的伤感,仿若许多年前,她也这样坐在喜房里等过某人,只是那人一直未出现,再出现时,那人身旁已有了别人。 凤清露不知哪来的思虑,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让她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红唇一咬,将那刺目扎眼的红色一一扯下,她不知自己在恨什么,慌乱什么,只知像得了失心疯般地抽泣撕扯。 她撕得彻底,大有不把一切毁去绝不罢休的架式,就连床上的喜被也被她用剪子剪成一条条。 她觉得自己好恨好恨,仿若心被人烙成一条条的皮开肉绽的血痕,狰狞中,伤口绽裂鲜血直流。 她攥紧被褥,紧紧的揉着,突然床榻一翻,她整个人栽到床下,继而眼前一黑,空气陡然变稀薄。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什么东西卡住,吸呼渐渐变得困难,可是理智竟是那般清醒。 她居然能看见黑暗中有双眼睛直盯着自己。那双眼睛清冷如霜,却发着兽类的幽光,嗜血淋淋地,仿若要将她撕成碎片。 凤清露忍不住打起寒噤,身躯一个劲往后倒退。哪知四周的空间居然这般狭小,她用手扶着墙壁,摸到的居然是木质的。 “棺材!”她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用手往上顶,可是上面的盖子已被封得死死,她拼劲全力都未能将盖子推开,反倒这一来,激怒了那只怪物。 只见他龇牙咧嘴地朝她扑来,森冷的眸光死死锁定她的咽喉部位,感受着颈动脉里那流淌不息的温暖液体。 凤清露瞧不清怪物的模样,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该是传说中的嗜血僵尸。 混乱的思绪顿时清醒,求生的本能,让她打起精神,不断地拍打棺材板,盼着外面的人能听到,然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等她嗓子喊哑,也没见有人过来,反倒声响过大,更大的激怒僵尸。 那僵尸嘶哼着,冲她扑过来,尖锐冰冷的獠牙划过她的颈动脉,颈间一阵刺痛,她感觉体力的血正在一点点流失,跟着神智也变得迷糊。 就在她晕倒前,一道蓝光劈来,棺木被炸开,耳边传来一阵痛苦的闷吼,颈上一松,转眼人已到了蓝袍男子怀中。 那蓝袍质感软滑,如云似缎,却说不出实质的料子,明显不是这个朝代的,却如云浪般的翻滚不息。一张绝美的俊脸,渐渐清晰,轮廓分明纤尘不染的五官,让来人如同九天神衹。 是他!那个在她梦里让她心痛不已的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毁天灭地 凤清露仅有的一丝理智,让她死扛起精神,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襟,继而启口道:“你……到底是谁?” 阳晨流薄唇牵牵,眸底有莹光流转,望着她锁紧纠结的眉头,道:“你前后共问了我两次,是不是觉得我面熟?” 其实他也纳闷,因为眼前的女人,他打破了诸多的惯例。 今晚是月圆夜,他原本想待她睡着后,吸了她的元阴之气,没想到,她情绪会突然失控,继而无意间触到了床榻上的机关,掉进了暗室。 暗室里摆着几具棺材,里面放着摩罗他们为他找来的活死人。 每回疗伤,他得与这些活死人共处一棺,吸取阴元,不想今日其中一具活死人突然挣破棺木跑了出来,好死不死与凤清露撞着。若是他再晚来一步,这女人定会被吸干了血,成为一具死尸。 阳晨流不时心口揪得紧紧,对她居然紧张起。 见她嘴巴张翕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因颈上的疼痛,欲言又止的,适才想起,她的颈动脉已被僵尸啃断,忙打断她:“别动!待你好些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说时,指尖一弹,凤清露只觉脑袋一懵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阳晨流忙替她止血,又运功将她体内的尸毒逼出来,只是在解开她衣领替她疗伤时,瞧见她心口的那朵莲花胎记,指尖忍不住发颤。 记忆如潮水翻腾,他似乎又回到了十万年前。 那时,天地初始,混沌未化。一团紫气凝聚在眉洛山脚下,日积月累,居然凝化成一朵紫金莲花扎根于土。 眉洛山原本就灵气袅袅,是为修仙的圣地,山上住着元芑圣君和他的百名弟子。 那紫气凝聚在眉洛山脚下化莲扎根后,自然引起元芑圣君的注意。 这日他用窥虚镜探得天机后,便将他的两名得意弟子清露和凡逸叫至座前,将事情的原委与二人说起。之后,让他二人下山盯着那朵紫金莲,看莲里究竟会化出个什么东西。 清露与凡逸奉着元芑圣君之命守在眉洛山脚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紫金莲长势极慢,转眼五百年过云,那莲花不过才微微绽开点花瓣。 凡逸早就守得不耐烦,冲清露道:“师妹你且在这守着,为兄回山向师父复命去!” 清露知他性急,让他在这蹲守,实属无聊过了头,虽这般想,但没直言,只点头道:“那师兄快去快回!” 说来也怪,凡逸一走,那紫莲迅即绽放。 顿时暗香浮动,金光万丈。 清露见之一怔,无论是气味还是形态,这紫金莲确实怪异至极。 只见一团金中带紫的光萦绕在紫色的莲瓣上,瑞意融融间,佛香连连。 清露记得这暗香,确实是佛香,只不过还隐隐夹着股莲香。 她心里高兴的紧。只因她原身为瑶池中的一朵碧莲,因得机缘,二十万年前,修得人形,拜于元芑圣君门下。 自打来到眉络山,她显少见到同伴,想不到这株莲花不但外形奇异,居然还长在山土里。太不寻常的举动,让她实在想不通,这样一朵莲花会化出个什么稀奇东西? 她盯着莲瓣瞧,那莲瓣一瓣瓣绽开,里面居然躺着个穿蓝肚兜的娃娃。那娃娃长得粉粉嫩嫩,正睁着双碧蓝色的水晶眼,蹬着粗短的小胳膊小腿,诧异地望着她,继而嘻嘻一笑,张口道:“神仙姐姐!” 奶声奶气的,笑时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水晶小眼顿时眯成一线,模样要多萌有多萌。 清露自打化成人后,还是头回瞧见这么漂亮的小娃子,忍不住朝他伸手想抱他,却被一道白光震开。 回首一瞧,不知何时凡逸已折回来,见到那娃子出手就是狠招。 清露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的师兄:“这是为何?” “师父有命,这紫金莲为天地煞气凝化,出世的定是妖孽!师父让你我二人待这妖孽一出世,便将其就地正法!”凡逸解释道。 莲中的小娃无辜地望着两人,天真可爱的模样,瞧得清露于心不忍。她不知哪来的勇气,裙袖一拂,将莲中的娃子迅即抱在怀里。 “只是个孩子!哪里有师兄说得那么坏!要不,将她带回去交给师父处治!”清露开口道。 凡逸叹气,知她动了侧隐心,可是师命难违,不得不耐心劝导她:“师父说,要趁这妖孽魔力未提升时尽早除之,如若不然,他日魔力定给六界带来灭世之灾!” 清露犹豫,不敢置信地望着怀中的孩子。 怎么都想不通,这么可爱粉嫩的一个娃娃,日后会成为毁天灭地的大魔头,纤指紧紧,似要做什么,可一对上孩子天真无辜的水晶小眼,抬起的手又垂下。 她狠不起这个心,要对这样一个孩子痛下杀手,不如劈了她自己。 “定是哪里出了错!”清露辩解道。 凡逸见她顽固的紧,素指一点,一团白光攻来,将她怀中的孩子又夺了去。 那白光仙气刚烈纯正,萦绕在孩子身上,却像嗜魂饮血的毒蛇。 孩子在那团白光里蹬着短胳膊短腿,“哇哇”大哭。哭声震耳欲聋,听得清露的心都要碎了。 清露素指掩在袖中紧了又紧。她想,即便是魔也有改邪归正的机会,何况他刚出生,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若将他这样杀了,岂不成了滥杀无辜,与那些妖孽又有何区别? 清露纤指一弹,一道绿光从指尖逸出,将凡逸的白光瞬间震开。 她是元芑众弟子中修为最高悟性最好的一个,即便凡逸修行在先,修为却不及她。 凡逸被她震开,清露迅即将哭泣不已的孩子抱在怀中,安慰起:“有姐姐在,他暂且伤不了你!” 那孩子闻声嘻笑起,粗胖的小手抓住她额前垂落的一缕头发把玩起。 凡逸自知不是清露的对手,捂着受伤的心口,冲清露道:“师妹,何苦如此执迷不悟!” 清露垂头道:“对不起师兄,小妹自知这么做令师兄为难,待我安顿好他,自会回去向师父请罪!还望师兄网开一面,放过他这一回!” 凡逸连连摇头,眼睁睁看着她抱着孩子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缚魔索 清露从没带过孩子,虽然已有三十万岁,但三十万岁,对于神仙漫长无边的寿命来说,相当于人间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 大概是同为莲的原因,她对这个孩子有种难以言语的感情。见他窝在自己怀里睡得这般安逸,嫣然笑起。 这孩子与众不同,才眨眼功夫,已长了一大截,原先才五六个月大,现在已有四五岁。 清露抱着他不免有些吃力,扯了些干草和树皮,用术法凝化出一张软榻,将孩子搁在榻上。 忙完这些,她也累得紧,不时在软榻边阖目打坐。哪知刚一阖眼,榻上的孩子已睁开眼。 一双碧蓝清寒的眸光,幽幽望着她,眸底的天真,顿时不见,反倒变得冰冷犀利。只见孩子身躯一晃,再不是孩子模子,而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幽幽站起,一袭蓝袍被风鼓吹如浪,墨发三千,垂至脚踝,那双碧蓝程亮的瞳仁深邃如海,直盯着清露不知在想什么? 继而眸光一垂,冰冷中逸出一丝暖间,修长白皙的修指一转,随手幻化出一条毯子盖在清露身上。 清露肩上一暖,反射性地醒来,对于突然出现的少年,她吃惊之余,吓一跳,纤指不时按在剑鞘上,蓄意待发地道:“你是谁?” 少年眸底幽光流转,嘴角牵牵,素指扯扯肩头的长发,那随意慵懒的样子,说不出的性感诱人。 心噗噗直跳。 这是清露化成人身后,头回在男人面前心跳加速。 这少年自然是美的,他的美浑然天成,纤尘不染的如同一朵临池而绽,灼然翩翩的白莲。 即便在见惯凡逸那般清俊出尘的美男后,仍让她觉得眼目一新。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发觉自己眸光火热过了头,心虚地转向他处。 适才想起榻上的孩子不见了,心底一沉,长剑出鞘直指少年:“孩子呢?” 少年身躯一顿,波光潋滟的狭长凤眸里盈满了笑意:“你很在乎他!” 声音清亮充满了磁性,戏谑的言语哪里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分明是个成熟的男人才会有的,只不过清露没听出来,反倒被他的外表迷得七荤八素,一颗心越发跳得快。 “无需你管!说,你把孩子弄哪去了?”她将剑又凑紧了些。 对着这样的美男,她虽然紧张,但理智尚存,知道那孩子对于六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怎敢有半丝怠慢。她料定,孩子的失踪与少年脱不了干系。 少年望着她伸过来的剑,没有丝毫惧怕,微微瞥了眼,不紧不慢地伸出两根白皙素指将剑锋往边上挪开,嘴角一弯,笑道:“大概是在你睡着那会,他自己跑了!” 清露见他说得坦实,忙收回剑,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那孩子若真是个魔,她私自放走他,师父定不轻饶于她!此番一想,不由娥眉紧蹙。 少年将她心思瞧去,拂拂如云浪般的袍服,轻笑道:“姑娘看似修为极高,不知可否收在下为徒,授之一二!” 清露闻之身躯一顿,诧异地望着眼前的美少年,一个念头忽然在心底晕开。 会不会这少年就是那孩子?或许是他长得太快? 想归想,自然还要认证。她记得那孩子身上的气息,不时凑近少年细闻一番,见气息果然一样,不时微微一笑。 又见他表情未变,像是在跟自己玩捉迷藏,也就没挑破他。 “可是你自己说的!”清露含笑起。 少年点头,料到她已猜着自己的身份,便默许了。 他初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极需一位法力高深的人守护,而她便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她是修仙派的,但与他来说,仙魔尚无好坏之分,他只知道,她是真心对他好的,不然她也不会为了自己将她那位师兄打伤。 “叫什么?”清露笑颜逐开继续问道。 少年一愣,他乃天地孕化,尚缺个名字。 清露见他愣在那,望着身边含着露珠的花草,眸光一亮,轻笑道:“我叫清露,你就叫晨流吧!往后,我就是你师父!” “晨流!”少年反复念叨名字,嘴角不时逸出一丝笑意,显然对这名字十分满意。 清露见他心思单纯,心底反倒松了口气。 她想,这样的人只要好好引导,绝对不会成魔的,她对他有信心,便留下来耐心教导他。 晨流长得极快,一个时辰后又长高许多,此时的他已高过清露一个头,面貌也越发清俊,除了思绪尚还单纯,其余都与成熟男人无两样。 清露望着这样的他,双颊通红,不知不觉有了女儿家的羞赧。 晨流见她脸红了,担心地问她:“师父可是病了?” 说时抬手在她额上抚了抚,却被清露迅即避开。 “男女授受不亲!你虽是我徒儿,但你我男女有别,还需遵从那伦常!”清露慌乱地侧过身,心里不时生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 她不知自己这股情绪打何而来,只是在面对他时,慌乱的无措的很。 忽想她想到自己出来已有些时日,是该回去向师父请罪了! 这些日子晨流在她的教导下,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她想,他的本性是善良的,只要不要激发他的魔念,他就没有成魔的机会。师父看到这样的他,应该会网开一面。 带着这样的心思,她想带晨流回去。 清露将自己的想法与晨流说起,晨流倒是默许了,只说:“师父在哪,晨流就在哪!” 清露被他逗笑,望着这个高过她一个头,明明看起来比她还要成熟的男子,忽觉这声“师父”十分刺耳,只是他叫惯了,一时也难让他改过来,也就由了他。 清露领着晨流回到眉洛山,跪在元芑圣君座前请罪。 元芑圣君望着座下双双跪地的两人,一个劲叹气。 继而素指一点,一团白光掷出,直朝晨流飞去。 晨流只觉身上一紧,已被缚魔索绑了个严实。 晨流没想到清露的师父会是这样一个老顽固,一怒之下,体内魔念顿生,强大的魔力冲破缚魔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杀 清露吓一跳,一边安慰晨流不要轻举妄动,一边向元芑圣君求情。 然元芑圣君固执的紧,哪里听得进她的话。手一挥,座下的百名弟子,在凡逸的带领下,将清露与晨流团团围住。 清露见师父如此不讲情面,不得以拔剑相向,这样一来完全激怒了元芑圣君。 “大胆,清露,你这是以下犯上,欺师灭祖!还不束手就擒!”元芑圣君指着清露厉声喝道。 清露持剑的手直发抖,可看到被师弟师妹们围困的晨流,手又紧了紧。 一番相战后,清露带着晨流逃离了眉洛山,元芑一气之下,告知天下,将清露逐出师门,以叛门罪通告各大派,日后遇见清露晨流二人,绝不手下留情。 晨流自打这件事后,体内的魔气越发凝重,清露不得不用内力替他压制,可那股魔力实在太过强盛,直让她心生骇意。 为了不让晨流入魔,她用念力炼化出玄铁链,将晨流锁在山洞里,并将山洞封印,哪知有一天凡逸会寻了来。 凡逸攻破封印耐心劝导清露:“师妹,不要再执迷不悟,师父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因为……那妖孽是你的死劫!” 凡逸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直轰得清露外焦里嫩,脑袋嗡嗡作响。 尚未回神,一道紫雷横空出现,冲着凡逸劈了过来。 “泄露天机,当受天谴!”清露猛然间想到元芑的告诫,只是她没想到凡逸会这般大胆,将她的死劫说了出来。心中一痛,忙冲着凡逸飞去,将受伤的凡逸扶起。 凡逸已是伤痕累累,若不是修为浑厚,即时护住心脉,早就被神雷轰得魂飞魄散。 清露不断给他灌输真气,总算保住了他的性命。凡逸因她而受天惩,她自然不能扔下他不管,见他受伤极重,只能将他送回眉洛山。 清露一走,晨流以为被她抛弃,魔念越凝越重,终至不可压制,瞬间成魔。 清露因为背叛师门,被元芑关入仙牢,等待她的将是仙门的开堂会审。 清露自知有错,倒也甘心受罚。只是担心元芑素来门规森严,此回如此大逆不道,元芑定不轻饶她。 何况她还是元芑最得意看重的弟子。元芑曾一心栽培她,想有朝一日将整个眉洛山交至她手上,可她居然私放妖孽,还与整个眉洛山为敌,干出这种欺师灭祖的混帐事,不让元芑生怒才怪。 好在元芑气归气,终是不想看着自己一心栽培的苗子就这么毁了,他想,只要清露诚心悔过,他倒不想再追究了,会审的事,做个样子糊弄过去就是。 开堂会审时,元芑高高坐在宝殿上,当着众长老和弟子的面让清露认错,清露倒是诚恳,认错的态度极为好,这倒让元芑悬着的心放了下,只是会审至一半,晨流突然杀进眉洛山。 嗜血长剑在手,剑锋闪着诡异的霓虹,一抹殷红格外引人,不时往下滴着血水,来人银发飞舞,一袭如云的蓝袍因为沾了斑斑血迹,早变了色。清澈碧蓝的星眸已凝满了血丝,红艳的快要滴血。杀气腾腾,嗜血淋淋的,让人以为看到了地狱来的修罗。 清露心口一阵窒闷,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师弟师妹命丧于晨流剑下,适才知自己太过天真,魔毕竟是魔,即使一心引导他,还是不能让他革心洗髓,彻底放弃魔念。 她不想他再滥杀无辜,向元芑请命:“此事全因弟子而起,还请师父成全,让弟子将功补过!” 元芑闻之幽幽叹气,抬首见天东边的明星光芒渐渐黯淡,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忙撇过头不忍看她,默想了片刻才冲她道:“到底是天意了,为师终是帮不了你,你且去吧!” 清露听得出元芑心中的无奈,自知此回一去,定是凶多吉少,忙冲着元芑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保重!” 说时化作一团绿光落至晨流对面。 晨流像发了疯似的对着眉洛山弟子一阵砍杀,她想也不想,横出一掌冲他劈去。 晨流一心沉在厮杀中,完全没有顾及到她,这一掌挨了个实,只是他怎么都不相信,伤他的人居然会是她。 “师……父!”晨流捂着作痛的心口,冲清露喊道。 说话间,嘴角不时有血水滴落。凄婉疑惑的眼神,直瞧得清露心底生寒。 清露心里百味陈杂。明知晨流之所以变成这样,全因她而起,可如今他已酿下杀念成魔,她不可对他再手下留情。 “孽障!你可知错!”清露纤指紧握成拳,冲他怒声喝道。 晨流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眸里盈满了迷茫。他心里酸胀的紧,面对她却道不出半个字。他之所以会来这,全是因为放不下她啊。他也知杀人不对,可是他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挡了他的路。他又如何救她? “晨流没有错!”晨流强压下心底的酸胀,眸光火热,带着不解地凝望她。 他谁都不信,仙出好,魔也罢,与他何干,而他独独只信她啊!为什么连她都不相信他了! 他心里好恨好恨。更恨他自己对她除了师徒,还有另一层道不明的感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生来是魔,对感情极为麻木,从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个人让他如此放不下。 他的眸光越发变得红艳,溜转间不时晶莹的液体在眸底打转。 清露见他冥顽不灵,怒意更深,红唇一咬,道:“我一直教导你不可滥杀无辜,而你终是起了杀念,杀了这么多人!有此可见,你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心去,从今往后,你我的师徒之情到此为止!” 清露说时鼻翼生酸,跟着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 这几句话活像一把刀扎在她心头,明明是说给他听的,伤的全是她自己。 她没有勇气望他,眸光迅即调向他处,抑制多时的泪水顺着眼眶缓缓滑落,忙用衣袖拭去,生怕被他瞧见。 待平复好心绪,才转身,纤紧一紧,长剑在手,直朝晨流刺去。 “噗!”长剑没入心口,鲜血喷溅而出,有几滴不时溅在她脸上,腥热滚烫的感觉让她一阵骇然,跟着心口微微抽搐起,忙不迭的松了手。 晨流望着面色煞白的她,嘴角牵牵,将插在心口的剑一点点拔了出来。顺着剑锋的离体,血水越发喷溅的快,不一会在他脚下洼了一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成魔 “我是魔,这一剑杀不死我!要不,你再刺我几剑!”晨流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将清露的至宝天云剑呈上。 清露望着那滴血不止的天云剑,眸眶酸胀的紧。 眸中早有晶莹闪烁,只要她眨下眼,那颗颗晶莹就会夺眶而出,可她硬是扛住,两眼睁得比铜铃都要大。 “你走吧!这一剑虽不致死,却已伤至罩门,也算取了你半条命!”清露侧过身背对着他道,谁知道她说话有多痛苦艰难,此时的她,心里闷堵的连气都透不过。 晨流望着她萧瑟孤寂的背影,心口揪痛的紧,素指紧握,指节咯咯作响。 这一使劲,伤口处的血水越发喷溅的快。 空气里弥满了浓重的血腥味,纵是清露不望也知照这样流下去,他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 心痛如麻,这样的煎熬,与她等同凌迟。眸底的晶莹越发滚动的厉害,几乎抑制不住的已滚落,她提起衣袖快速拭去继而红唇一咬,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回首冲他道:“是你太高估了自己,不是我下不了手,而是……这样的你,不值得我动手!” 晨流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般绝情伤人的话,周身的血液瞬间冷至冰点。因为失血过多,一张俊脸煞白的如同鬼魅。 他望着她,突然仰头大笑:“原是这样!” 是他高估了自己,高估了她,高估了他们的感情! 红艳的眸光如同鲜血流轩,周身的杀气越发凝重,紫黑的魔气,不停地萦绕在他周身,戾气逐渐加重。仅一会功夫,那身蓝袍已成红色,随风猎猎作舞,宽大的服袖翩舞飞扬,让他整个人都翩扬起。红艳的袍服,如同地狱里熊熊不熄的红莲业火,仿若要毁尽眼前的一切,连同他自己。 众人见他这样,全惊呆。如果说,之前的晨流尚有理智,那么现在的他,则已完全魔化。 强盛的魔气,让天地生变,日月失华,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元芑也大惊失色。 望着晨流身上冲天的魔气,元芑眉头蹙得紧紧,立即示意众为长老摆起降魔阵,只不过这降魔阵的阵眼一直有凡逸驻守,如今少了凡逸,倒是有形无势。 清露见元芑动了杀心,心慌乱到极点,冲着魔气横溢的晨流道:“你受了重伤,想要收服你一如反掌,不如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命!” 晨流仰天大笑,根本没将清露的话听进去,反倒觉得她的话可笑至极,如此一来,更大的激发他体内的魔念。 只见他将红袍一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降魔阵中飞窜,素指连弹,寻找破阵之门。没想到几个来回后,让他发现降魔阵少了道法印,那法印恰巧是这阵的阵眼。 眼见晨流将要破阵而出,清露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地朝降魔阵飞去。 只不过这降魔阵至刚至阳,摆阵的全是纯阳之身,而她是纯阴之身,如此入阵,极容易被阵法反噬。 元芑见之大怒,却为时已晚。 清露一入阵,便觉筋络寸断,剥皮拆骨之痛随之而来,才一会功夫,额上已是冷汗淋淋。 “出去!”元芑收回部分真气,冲清露厉声喝道。 清露摇头,锁紧眉头道:“师父勿怪!此事全因弟子而起,如今成这样,弟子难辞其咎!” 晨流身躯浮在降魔阵中,红艳的眸光直盯着清露,见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眸底浮出一丝笑意,不过那笑意冰冷如霜,完全没了往日的温暖。 趁着众人走神,他身躯一晃,瞬间到了清露跟前。 “你是舍不得我死!”晨流扬出一掌,将清露震出阵外。 清露没想到他的功力瞬间变得这么强,这一掌,她完全无反手之力,原本就已碎裂的心脉越发凌乱不堪。 她浑身无力,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降魔阵因她没能镇守住阵眼,倾刻间众人均被阵法反噬,相继倒在地上吐起血。 晨流望着这一地狼狈不堪的人,腥红的薄唇一弯,继而步至元芑跟前,一把揪住元芑,将他整个提起。 眸光犀利冰冷,恨不能将手中之人挫骨扬灰。 若不是这老头死揪不放,他何苦变成这样? 晨流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难免极重,直勒得元芑透不过气。 元芑已受很重的内伤,加上开启降魔阵已耗去他诸多的内功,此时柔弱的如同个寻常老人。想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清露以为晨流会对元芑下杀手,一步步朝晨流爬去,揪住晨流的一只裤腿道:“不要……伤害……师父!” 说时嘴角血水簌簌直落,让她原本羸弱的身躯越发虚弱不堪。 晨流望着这样无助的她,嘴角逸出一丝冷笑,鼻翼全翕,将元芑扔至一旁,继而蹲下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道:“可以不杀他!不过,你得跟我走!” 清露一怔,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可笑的条件。抬眸,不解地望着他,想从他眸里读出点什么,然而除了冰冷疏离,再读不到第三种情绪,如果有,就唯有恨了。 是的,他恨她!若不是她,他何苦落得这般狼狈不堪。他是天地孕生的魔,强大如他,这六界中,没人敢对他不敬,唯有那位传说中的远古神能制伏他,可是那位神,早在多年前就已羽化,这六界中,谁还能奈何的了他?而他却甘心屈从于她,只因为他相信她。 如今连她都不信他,他还要顾及那么多做什么?他是魔,就得拿出魔的样子! 见她迟迟没回应,他眸里的怒意越发凝重,红艳的眸光溜转,顿时杀意横生,冲着一旁的二长老横出一掌。 二长老年事已高,原本就被降魔阵反噬,已是奄奄一息,哪里经得起他这一掌。 “不!”清露惊呼,却已唤不回二长老,眼睁睁地看着二长老的身躯,一点点碎成千万片,直至化成烟尘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露难过的再挤不出半滴上泪,对晨流全然已绝望。可是身为修仙派,她不忘自己的职责,潜意识里,她还是不不愿看到他继续杀戮。 她哽住心底极大的酸楚,投给元芑一个安慰眼神,仰首冲晨流道:“好,我跟你走!不过,你得放过他们,并且,从今往后不得为难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冤孽 晨流闻之呵呵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 她已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与他谈条件,他根本不屑回答于她。 清露料定他会如此,然她也不是随便就能屈服的,纤指一转,天云剑已回到手中。她将剑锋抵至脖颈,冲他道:“那么,只能让我以死谢罪!” 锋锐的剑刃迅即划破肌肤,冰冷的触感,让她极不习惯的闭上眼。 晨流红艳的瞳仁迅即眯起,素指一点,一道红光挥出,天云剑瞬间被震开。 清露只觉腰上一紧,人已到了晨流怀中。 望着她白皙的脖颈上那道醒目的鲜红,他忙运功替她疗伤。动作轻柔,眸光温柔的都能滴出水,直让清露心里擂鼓不停。 元芑见两人这般,心瞬间沉到谷底,暗自念起:“冤孽啊!” 清露只觉耳边风声作响,待回神,两人已站至云端。 她惊慌不定地望着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晨流将她拥紧,食指抚着她苍白娇嫩的唇瓣,反复摩挲着,动作煸情,吓得清露惶恐不安。 忙撇过头,避开他的触碰,直将身躯缩成一团,跟着试着推他。 可是越推,他越箍得紧。见他有意如此,反正也挣不开,只好就此放弃。 只听他道:“我是魔,自然回魔界!” 清露脑门一阵晕眩。她清楚魔界是个什么地方,可是她是仙,那种地方与她的伤势极为不利,她担心他在有意折磨自己。 不等她回神,只觉背脊一阵酸麻,所有内功瞬间被他封住,此时的她等同一个凡人,任他搓圆揉扁,再无还手之力。 “这样,你便无了顾及!”晨流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丝戏谑。 清露恨得玉牙紧咬,举起粉拳捶打他胸膛。 这种挠痒功夫与他根本不起作用。清露适才发现,他的功夫原原高过她的想象,就是那心口上的一剑,不知何时伤口已愈合,此时伤口完好的如同那一剑根本未发生。 见她盯着自己心口处瞧,晨流低低一笑,伏在她耳畔道:“不妨告诉你,我的罩门根本不在心口处,而是在……” 声音充满了戏谑与嘲笑,直让清露起鸡皮疙瘩。 她没想到他会将这个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是有恃无恐,还是料过自己不会杀他。 清露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冷笑道:“下回,定在你罩门处捅上三刀!看你如何嚣张的起!” “呵,拭目以待!”晨流轻笑,随手将袍服一扬,已将速度提升。 耳边风声恶疾,连睁眼都难,而她功力丧失,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提不起,若不是被晨流锁在怀中,怕是早被风吹得不知去了何处。 只是让她觉得奇怪,功夫虽没了,可是内伤却好了。不知何时那凌乱的经络已被接通理顺,周身说不出的舒畅。 她抬首望着他,料定是他帮她接上的。这般当她面还能无声无息的,他的魔功到底深到何种程度?她已不敢想象。 忽觉心里难受的紧,若不是因为她当初的固执,哪里会弄出这么一大档子事,垂头,满心的愧疚。 晨流见她眉头紧锁,俏脸又是一片青白交替,料定她心里难受,不时瞥了眼脚下,见一团紫黑色的毒雾萦绕在一座大山上,因着那毒雾,周围一片穷山恶水,寸草不生,反倒是白骨累累,恶臭熏天。 晨流不想让她看到魔界如此不堪,袍服一拂,荒凉的景象不见,眼前不时出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殿廊相接,亭台水榭无一不有,说不出名的奇花异草在各座庭院中竞相争妍。放眼,巍峨的层楼比比皆是。翘角飞檐间,可见一只只瑞兽张着嘴吐着金铃,铃声清脆响亮,远远就能听见。 最入目的是殿前的那四根白玉圆柱。四根柱上分别刻画着上古四大恶兽的图腾:有饕餮、奇穷、梼杌和混沌。 那四大恶兽形态逼真,反倒不像是刻上的,而是被人施法定在柱子上的。二人一靠近,那四根圆柱挪动起位置,白光流溢中,四对森冷碧幽的眸光直盯着二人。 清露心下一片骇意。对于四大恶兽,她也只是听说,眼下看到这般逼真的图腾,不时有些起疑。 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图腾,而是困守四大恶兽的神柱。 如此一想,越发吃惊地望着晨流。 只见他嘴角牵牵,指尖一弹,那四根柱子立马原地消失,转眼出现四个身材魁梧的黑袍男子。那四人清一色的着装,就连言行举止都一样,活像是四胞胎,只见那四人恭敬地跪地道:“恭迎魔神回宫!” “魔神”清露听到这二字,如同坠落冰潭,随即而来的冰冷,让她连连打起寒颤。 他是魔神!看来,并非刚出世,只不过,很久以前出于某种原因被那位远古神封印了,也不知怎么的,会让他重新孕化于天地,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固执,居然让魔神得以重生。 六界将面临怎样的大敌可想而知! 冷汗簌簌直落,身躯轻柔的连站都站不稳,好在扶住一旁的椅子这才没有跌倒。 那四个男子,看似很久以前就跟了晨流,见他带了个女人回来,四对眸光齐齐刷刷地盯着清露,仿若要将她瞧出个窟窿来。 “她是本座的女人!对她不可不敬!”晨流意识到她的难堪忙开口道。 四位男子闻声,忙朝清露作揖:“夫人!” 一身鸡皮疙瘩直起,她嘴张翕想做解释,却不知为何,怎么都发不出声。 她知道定是晨流对她动了什么手脚,狠狠地剜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地笑起。继而唤来两个妖姬,将她送至寝宫。 清露已同木偶,任由两个妖姬将她送至寝宫。 寝宫里的装饰全部都是女性化的,入眼皆是绿,显然顺了她的喜好,她料到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竟半点高兴不起来。 望着偌大的宫殿苦笑,自己是仙,却被个魔囚禁,还被冠上这种说不清的头衔,心里极为不好过,若不是功力丧失,她将这魔宫搅得天翻地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惊弓之鸟 清露纤指紧握,将满腹的屈辱隐忍。她想,只要她不屈从于他,他又能耐她何,大不了,一刀杀了她便是。 然而,她想错了,晨流对她半点无杀意,反倒对她温柔的如同丈夫对妻子,这让她越发疑惑,心思越重。 送来的饭菜,她眼皮动也不动。晨流来看她时,见饭菜原封不动地搁在桌上,红艳的瞳仁溜转,低笑道:“你不会想以死明志吧!” 清露原本不想睬他,见他话中有话,不由将心提紧,果然他笑过后,倏忽间步至她跟前,冷不防捏住她细弱的下巴,冲她吹着热气道:“你一天不吃饭,本座就一天杀一个眉洛山弟子!直至到你吃饭为止!” 清露耳根连抽,没想到他居然拿别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心里越发酸胀的紧,红唇一咬,端起桌上的饭菜,也不管冷热,口味对否,大口吞起。 她吃得太急,连连被呛,眼泪唏哗一片,似乎这不是吃饭,而是上刑。 晨流瞧着这样的她,幽幽叹气,起身步至桌前,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递给她:“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要是菜不对胃口,可让他们重做!” 她没有接茶,停下扒饭的动作,抬眸凝望着他。继而做出一个极为大胆动作,将茶杯一手夺去,将滚热的茶水泼在他脸上。 他没有避开,俊逸的脸庞被茶水汤得一片紫红。他抬手抚抚火辣的脸,顺手将粘在脸上的茶叶取下,不紧不慢地冲她道:“你最好乖乖地吃饭,不然……” “杀了我吧!”清露不等他把威胁的话脱口,冲他嚷道。 “你是本座的师父,本座怎会舍得杀你!本座要你成为本座的女人!” 大概是清露的话激怒了他,他身躯一晃,直将她拥入怀中,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她眸里盈满了怒意,不停地晃头想避开,可是他哪里容得她逃避,冲着那张娇唇吻了去。 霸道狂烈的气息将清露包围,她被禁锢在他怀里,高大俊挺的身躯将她整个人环起,坚若铜墙铁壁的胸膛任她怎么捶打,怎么挣扎,也推不开。 他一把捏住她的双颊,强迫的撬开她的唇齿,继而攻城掠地,汲取她的芳甜。 她被激怒了,指甲划过他的手臂,血水迅即在他手臂上淌下,却仍没有放开的意思。她心一狠,冲着他唇瓣狠狠咬起,直咬得他眉头皱起,却仍然逃不过他的桎梏。 一滴滴清泪自她眼角滑落,咸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他心口一揪,猛然间放开她,继而甩了衣袍,扬长而去。 清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不知自己这样会不会激怒他,毕竟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眉洛山那么多师弟师妹还有师父、师兄长老们的命都捏在他手里,她如何放心得下。 心一慌,忙追了出去,却因功力丧失,怎么都追不上他的脚步,反倒途中摔上一跤,痛得不轻。 她顾不得腿上的酸痛,爬起来,继续追,眼看就要追上,他却身影一晃,无了踪影。 她无助地呆立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到不远处的殿里传来男女的嬉笑声,她寻声找去,见他与三四个装扮娇媚的妖姬,正在行乐,呻*吟声、嬉笑声透过镂空的窗棱时不时传来。 她心口闷痛的紧,怎么都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么一副活生生的春宫图,她羞得撇开眼,却怎么都驱不走回响在耳边那急促地喘息声。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却已迷路,不知不觉竟走出了魔宫。 从她身边经过的妖魔,个个怪异地望着她,却不敢有上前来,毕竟晨流早有交待。 魔界,除了不像人间那样温暖,四季分明外,其余跟人间没多大差别,这里有街道,有酒肆就连客栈都有。人们作息有规律,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此时时间并不晚,街上三三两两有人穿梭。 清露看着这番景象,倒觉魔界似乎还挺安逸,想来这些魔众在晨流的治理下,倒也能安居乐业,不再四处寻滋闹事,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只是如今的她,在晨流三番五次的威胁恐吓下,已同惊弓之鸟,只要听到弓响,她就慌乱无措。。 她进了家酒肆,跟掌柜要了坛酒,大口大口喝起。 那掌柜见她不是魔界中人,不时想到魔神刚带回的女人,对她格外客气。 酒肆中人员繁杂,除了魔自然还有妖。 那妖王就坐在离清露不远的地方,见她喝得这么急,一双凤眸不时眯起。 一个被封了修为的修仙女,看似根骨不错,如果吃了她,定能快速助长修为,到时,哪用这般低声下气的给那小子当跑腿。 想到这,妖王提着酒坛朝清露步来,将酒坛往清露桌上一掷,冲清露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姑娘一个人喝,未免太闷了些,不如,让在下陪姑娘喝个痛快!” 清露瞥了眼妖王,她虽不识得妖王,但见他周身萦绕着团妖气,料定不是什么好人,忙撇过脸不作理。 妖王嘻笑,伸手上来扯她,那手劲带着实足的妖力,哪是清露能避开的。她挣了挣没挣开,反被妖王拖着,攥出了酒肆,直朝对面的客栈奔去。 妖王将清露扔至榻上,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嘻笑道:“想必仙子的味道与妖姬不同,不如今晚我们双修可好!” 清露诚惶诚恐起,没想到在晨流的眼皮子底下,这位妖王还敢如此放肆,看来他根本是不甘心臣服于魔神之下,一心想推翻魔神,好取而代之。 “可知我是谁?”清露冲他道。 妖王闻之轻笑:“管你是谁!本王非得到你不可!” 说时上来撕扯清露的衣裙。清露虽然害怕,但思维极清醒。她腕上系着枚铃铛,那是她跟晨流独有的联络方式,只要晃动铃铛,无论她在哪,晨流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这铃铛是她当初收晨流为徒时,晨流送给她的见师礼,后来遇上这么多事,她倒是没记得把铃铛取下。 其实她是舍不得,不想将这唯一的念想也丢弃。 而此时,这铃铛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将手腕一提,那铃铛 “叮呤当啷”的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剜眼 晨流正在打坐,听闻铃铛响,冷不防睁开眼,继而身影一晃,寻着铃声而来。 他之前找那几个妖姬寻乐,不过是气气她,没想到她居然一气之下离开了魔宫,他知道后,将那些妖姬赶了走,心口憋闷的紧。这一夜,他哪里睡得着,一直让人关注着她的住处,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回来。 哪里知道,她居然会跑去酒肆喝酒,还被妖王给盯上。 妖王可不是个省事的家伙。 他刚收伏妖魔两界,将两界一统,这位妖王心底自然不服气,明着屈从他,实则一直盘算着如何推翻他。他早就看这妖王不顺眼,只是刚一统两界,担心那些妖众滋事,如今,这妖王做出这种让他生怒的事,倒是给他寻到了把柄。 妖王得意的紧,没想到一道红光横空劈来,将他没头没脑瞬间困住。 妖王缓回神,适才瞧清,来人居然是魔神,忙唤道:“属下拜见魔神!” 晨流哼哼,望着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清露,周身杀气横溢,不等妖王再开口,素掌一伸,直将妖王脑袋罩住,随手抽了他的妖魂,将他打回原形。 清露低头一瞧,见地上趴着条奄奄一息的黑蟒,顿觉恶心。 晨流不解气地冲地上的黑蟒踹上一脚,告诫他道:“本座一早说过,她是本座的女人,谁也动她不得!萧司,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座!” 萧司是妖王的本名,如今萧司才知,他差点染指魔神的女人,还好,他只是扒了她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做,要不然可不是抽了妖魂这般简单,说不定会被魔神直接将魂魄捏碎,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的萧司心汗直流。 晨流见萧司两只眼眸溜转,似乎还盯着清露,深觉自己的东西被人窥视染指了。 指尖一弹,两股腥热喷溅而出。 萧司发觉时,眼前一片漆黑,两只眼珠已被生生剜去,痛得他直在地上打滚告饶。 晨流嘴角一勾,不想将这血腥一幕给清露瞧见,袍服一挥,已将萧司送去了莽荒界。 做完这些,他心底舒坦了许多,随即脱下外衣袍给清露披在肩头,见她肩头有明显的抓痕,后悔没有将萧司当场挫骨扬灰。 “露儿!”带着股怜惜,晨流适着唤她。 这是他头回这样唤她,声音柔和,让受惊的清露不时寻到了安心。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抽泣起。 他抚着她受伤的肩头,迅即给她上药。 清露觉机不可失,忙攥住他的一角衣袖,可怜兮兮地道:“你若再晚来一步,我就……” 她实在说不出那不堪的一幕,将话言打断,哽咽了会,继续说:“你若真为我好,倒不如解开我的穴位,好歹恢复些功力让我能防身!” 晨流身躯一顿,倒是若有所思。 “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乖乖听话!”只听他开口说。 清露将下巴枕在他肩上点头,“全听你的!” 晨流满意地笑起,只是这样乖巧的她,让他有些不适应。 回到魔宫,他便让人暗中监视她,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数控制住,见她并没什么反常举动,他这才放心地替她解开穴位,不过他只让她恢复了三成功力。 清露不满意,可是有点修为总比没修为让人随便欺负的好。 修为没了,她可以再修炼回来,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无聊间,她想起在眉洛山时无意间翻到的那本绝世秘笈,上面好似提到了封印远古魔的方法。 那本书已失了封面,看似十分古老,她曾问过元芑那本书的来处,可惜元芑也不知,她回头去找时,却再也寻不到。 元芑却告知她,有些秘笈要凭机缘,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既然她看到了,那便是天道有了提示,她将要担负除魔大任。 清露顿觉肩上沉沉的,想到这段时间六界的变化,不时感概,天道可真会选人,明知她对晨流下不了手,却让她翻看了那秘笈,让她担此重任。 她想了想,将心里众多的疑惑驱散,抓紧时间,练起封魔心法。 她记忆极好,凡是看过一遍的东西,都能一字不落地记下,这会练起来,倒是十分顺心。 晨流听着妖姬的汇报,一双红眸妖艳的如同闪光夺目的红宝石。 她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是还在想着怎么对付自己? 思此,嘴角扯扯,逸出一抹道不明的笑意,这笑意里各种情绪纷杂,倒是让他极为不舒服。他召手唤人准备晚餐,随后让人将清露请了来。 清露见他一脸笑意融融,好似心情不错,这会又亲自为她斟酒夹菜,让她不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将盛满酒水的酒杯递给她,道:“露儿来魔宫已有多时,本座一直都没好好款待过,今晚,借此薄酒,了表些心意!” 清露见他话说得极为客套,心里越发忐忑难安。端着酒杯迟迟不肯入口,倒是晨流见她这样,一把夺过酒杯,仰头一口吞下。 “你放心,我害谁,都不会害你!”只听他叹气道,明显的言语里含着股酸楚。 他在生气,而且生得还是闷气! 清露已看不透,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忙夺下他手里的杯子:“喝酒伤身!小心着身子!” “你这是在关心本座?”晨流望着她噙着抹笑意。 她忙撇过头,不知如何作答,他却借势,将她一拉,直带入怀中,滚热的气息,夹着酒精的芳甜,让清露心里痒痒,不时脸颊红胀,心跳加速。 借着酒力,此时的晨流面颊红润,如同敷了胭脂,让那张原本清俊绝尘的脸越发妖魅惑人。清露一时看得入迷,竟忘了自己还坐在他怀里。 “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不承认,嗯?”只听他叹气道。 这个问题,清露自然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她抿嘴:“魔神不觉这问题很无聊么!” 晨流闻之,轻笑,笑容灿烂如花,当真如同三千桃花灼灼而放,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盈满了笑意,他捏住她娇艳的唇瓣,认真说道:“那,我们做些感兴趣的事!” 不等清露回神,呼吸已被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仙魔之分 吻,铺天盖地覆来,相比上次的霸道,这回晨流极温柔细致。 他不放过清露口中的半丝香甜,舌尖一点点扫过她的贝齿,汲取她的芳香。不知不觉清露已沉迷其中,待她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时,吓出一身冷汗,然而为时已晚。 衣带已被他挑开,此时半露半敞,半遮半掩,越发的妩媚风情。她忙用手扯扯衣服,却被他将纤手按住,继而急不可待地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带着情*欲的暗哑道:“我……要你,给我好不!” 清露脑门一眩,意识到自己的不坚定,暗自助长了他的欲念,摇头,伸手推他。 半推半就样,看在某人眼里却是极为煽情的,反倒让他越发欲罢不能。那滚烫坚硬的地方抵着她的私**处,一阵阵难以言喻的触感,让她呼吸急促,血液沸腾。触电般地感觉迅即传至神经末梢。跟着身躯一点点软下,直至化成一滩静水。 一股钻心刺痛传来,她瞬间惊醒。心与身的偏移,道义与伦常的绊束……让她后知后觉,后悔不堪。心口陡然间一阵揪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滴落。 晨流见她这样,迅即停下驰骋的动作。 眸光陡然黯淡,微微瞥了她一眼,万千思绪在心底作涌,却是一言不发的拂袍离去。 自打那一夜后,晨流再没出现,反倒是魔宫里,气氛诡异,人人惶慌无措,感觉如同面临大敌一般。 清露随便找了个魔问了后得知,是仙门的人杀进了魔宫,据说领头的是个叫凡逸的修仙者。 清露没想到凡逸师兄会杀进魔宫,不时陷入担心与惶恐中。 她担心的是,凡逸此时杀进魔宫,依晨流的性子定不会轻饶他;不时又惶恐,凡逸之前因泄露天机,挨受天雷之罚,短时间内伤势未痊愈,此时进攻魔宫,时机并不成熟,等同是送死。 清露心下一沉。她与凡逸,师兄妹多年,对凡逸的性子十分清楚。凡逸素来不会做无把握之事,除非……除非眉洛山出了大事,他不得不这么做。 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露娥眉蹙得紧紧。见有妖姬从魔宫外慌张的跑来,来人脚步匆忙,不时与她撞个满怀。 清露将这妖姬扶起,不解地道:“为何这般慌张?” “他们……杀进来了!”那妖姬似乎吓得不轻,早忘了晨流的告诫,没顾及清露的身份,语无伦次地道。 “是眉洛山的人?”清露追问起。 那妖姬指指魔宫大门,点点头,继而提着裙摆朝魔宫深处跑去。 原本繁华有序安宁的魔界,此时已是一片修罗场。放眼望去,皆是妖魔尸骨。尸横遍野,血水汇集成河中,入目皆是殷红。 这些魔中,不乏有好的,他们就像人间的普通百姓,一直安守本份,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没想到,这样的魔,也受到修仙者的屠杀。 那抹抹鲜红生生灼伤了清露的眼,她从没想过,修仙者也会如此大开杀戒,不明黑白, 一时间变得茫然。 她不知道,这些年她所遵从的天道和正义究竟是什么样的?仙和魔不过是一念之别,就因为这一念之差,硬生生地将他们区分开,被定上了,正义和邪恶的标签。 可是事实是,仙犯了错也会成魔,魔被感化后,也会放下邪念转而修仙。这些,为何天道没有明确指示?就不能让他们好好相处么? 她讨厌这种没休没止地厮杀! 望着遍地的尸骨,她已然石化。身边依旧有魔倒下。这些魔多数是魔界的百性,他们不会什么功夫,哪里敌得过这些气势汹汹,有备而来的修仙者。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忽然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叫声。 闻声望去,见一个五六岁的魔界男孩被一个眉洛山弟子提在手上。 她一眼认出,那是二长老的亲教弟子宫泽轩。因着二长老之死,宫泽轩早对晨流深恶痛绝,此回随凡逸攻入魔宫,怕他自愿请命打前锋来的。 这一路杀来,宫泽轩手中的长剑早已鲜血淋淋,就连衣上也沾满了斑斑血迹,一身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相比晨流当日杀进眉洛山时又有何两样? 清露眸光变得晦暗,腕中轻纱一掷,将那男孩从宫泽轩手中救下。 宫泽轩不明所以地望着清露,“师姐,这是做何?” “不过是个孩子,师弟何必赶尽杀绝!”清露开口道,眸光一惯的清冷。 宫泽轩勾嘴轻笑:“即便是个孩子,他也是个魔!师姐,不要一念慈悲,却落得个悔不当初!” 清露听出他言语中的嘲讽,料定他对二长老的死至今耿耿于怀,这牵责中怕是将她也怪了进去,耳根不由暗抽,笑道:“师弟是在教训我?” “师弟不敢!”宫泽轩见她动怒,忙收起剑朝她垂头作揖。 清露将孩子放置一旁,侧过身冲孩子道:“快去里面躲躲!” 那孩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愣愣地望着清露,突然眸光一冷,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直让清露一怔。 只是尚未碰及到清露,那孩子就被一道白光震出几丈之外。 清露一惊,回首望那孩子瞬间无了呼吸。 这才寻起那白光的来处,见凡逸从空中翩然而落。 凡逸一身紫袍玉冠,说不出的飘逸潇洒。最醒目惹人眼的,莫过于,腰上挂着的本派掌门特有的龙纹玉佩。 清露眸光落在那玉佩上,鼻翼一涩,隐约料知到些事,冲着凡逸哽咽道:“师兄!” 凡逸拂拂袍服,冲她步来,扶住瑟瑟发抖的她,缓缓启口道:“师父……他老人家走得匆忙,为兄也是不得已,临危受命!这不,刚料理完师父的后事,就来寻你!师妹你受苦了!” 清露闻之,痛哭起。 元芑与她不仅是师徒,在她心里,早将他视作生父。 “师父,是怎么去的?”清露泪光点点,揪住凡逸的一角衣袖追问道。 “这……唉!今日刚与师妹相见,暂且不提这事,待回去了,为兄再与师妹细说!”凡逸拍拍清露的肩头安慰道。 清露沉浸在元芑去世的伤痛中,浑浑噩噩地跟着凡逸回到了眉洛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致命伤害 回到眉洛山,清露发觉眉洛山已不似之前,隐约觉得气氛不对。 无论走到哪,那些弟子看她的目光都怪异的紧,让她感觉恭敬中又夹着股猜忌。而凡逸表面对她依旧客气,背地里却让人监视她。 她适才觉得,师父一死,众人已不再相信她。她满心的委屈,无处申诉,夜深人静时,只得暗自落泪,这么一来,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干脆揭了被子下床,想找凡逸问清楚元芑的死因。 凡逸屋里尚点着灯,看似尚未歇息。清露心绪澎湃,举手欲敲门,却听见凡逸屋中有说话声。 “掌门,太顾及了!师祖和我师父都死在晨流那妖孽手里!不杀晨流难解我心头之恨!”说话的是宫泽轩,他那咬牙切齿的语调,听得清露心底发寒。 忙收起手往回走,不等天明就偷偷溜下山,前往魔宫质问晨流。 对于元芑的死,她势必得找他问个清楚。 魔宫经此一劫,死伤惨重,晨流回来时看到此番惨象,心绪纷杂。 那四个身着黑袍护法齐齐跪在他脚下道:“主上,此回修仙派偷袭我魔宫实在来得蹊跷,属下怀疑,是有人暗中与他们通风报信的!” 晨流闻之面颊绷得紧紧。 他又怎听不出这位护法的言语中的暗示。 素指一握,一掌击在案上。 “清露!你当真以为本座不敢杀你!”晨流怒不可遏,倏然间站起,心里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是他太仁慈心软,才会让那些无辜的魔众惨死在修仙派手上。 正想着,守门的魔兵进殿来报:“禀告主上,清露仙子在宫外求见!” 晨流闻之一怔,继而凤眸一眯,勾嘴轻笑:“她居然还有胆子回来!也好,本座这就去会会她!” 说时将袍服一拂,朝魔宫外步来。 清露站在城门外,一袭绿裙淡然翩然如云,只是神绪慌乱的她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只是来向晨流问个明白,见晨流怒气冲冲而来,不等她开口,绯红的血影剑已指向她,心口陡然间作痛的紧。 只听他冷笑道:“你还有脸回来,莫不是来看看本座死了没有!不过,让你失望了,本座尚且活的好好的!” 他嘴角牵牵满是嘲讽,红艳的瞳仁盈满了戾气。 纵是不看,也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怒气。 清露深作呼吸,适才鼓起勇气抬头,望着直指自己的绯红剑锋,眸光一黯,心口越发酸胀的紧,红唇紧咬着,质问起:“我师父可是你杀的?” 晨流见她问地这般认真,可见她心底早就在怀疑他,不时苦笑道:“是又如何?你们修仙派杀了我魔宫这么多人,我只取那老头一人之命抵债,这买卖怎么算,都是我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言语里的怒气却是十分明显。 清露气得眸眶生红,鼻翼一翕,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早就答应过我的!” 望着泪眼婆娑的她,他的心揪痛的紧,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好失了魔神的尊严。 “我是魔,我的话你也信?”晨流凉凉地回她。 清露一顿,如同万剑穿心,脑门懵了会,又瞬间清醒。 她一直以为他与别的魔不一样,可是到头来,他还是杀了她师父! 好吧,终是她看错了人!师父定然不能白死,她得给师父报仇,给天下人个交待! 思此,红唇一咬,天云剑在腕中流转,森冷的剑光透着股锋芒之气,剑锋流转间,如同一条银白缎带挥掷而出。 她的剑术是出了名的,轻易不出手,可是每次对着他,都要逼她拿出杀手锏。 晨流眸光清冷,素掌一伸,血影剑相挥而上,与天云剑在空中相碰。 强大的剑气激起红白两道剑波,两股剑波相缠,击起道道霓虹。两人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下……一上一下,反复进行着车轮战。 晨流没想到她只用三成功力,剑法就已如此了得,之前到是小瞧了她。两人打了不下五百招,清露到底功力未恢复,越往后越难招持住。 持剑的手不免隐隐发抖,晨流望着她苍白的俏脸冷笑道:“你若肯求饶,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清露哼了哼,“别狂妄自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说时一剑刺去,晨流避闪不及,被天云剑割断了腰带,顿时衣裳渐敞,露出一截玉石般的胸膛。 她虽早看过他的身躯,但那会正处于浑噩中,哪里像现在这样看得这般清楚。 不得不说,他的身材很有料,宽肩窄腰,八块腹肌一览无余,线条清晰柔美间,肌肤滑润,不时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清露双颊烧起,哪知这时血影剑会朝她刺来,她避而不及,眼看剑锋就要刺中她。 晨流心底一慌,忙调转真气收回剑,然而如此不及的真气大逆转,反倒将他自己震伤。 好在他功力浑厚,硬将嗓子里的那股腥甜打压下。 哪知清露为了防身,天云剑已出手冲他刺来,他将红袍一挥,天云落了空,一剑扎在他的胳膊肘下。 晨流面露惊怕,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眸里盈满了痛苦。 这一刺恰好刺中他的罩门,血水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天云剑喷溅而出。 殷红腥热的气息弥满了空气,清露心口一震,忙松开手。 晨流怎么都不相信,她居然真对他下了手,心痛之余,更多的是恨。纵是她背叛了他,他还是选择相信她,也以致于两人交手中,他明明可以将她瞬间拿下,却宁愿自己受伤,而不愿伤及她,可她……呵呵,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她何尝不是他的劫数? 血水越流越多,不出一会,地上尽是刺目的鲜红。 因为失血过多,晨流的脸煞白到了透白,却盯着清露苦笑:“你果真还是不相信我!” 清露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然而诸多的疑惑,已不是三言二语能说得清。见他这样,她眸眶一涩,原先只当他说得罩门是个笑话,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将他的致命点告诉了她。 原来他一直相信她不会害他,可是她居然误打误中,还是伤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残魂 清露努努嘴,冲晨流步去,伸手扶住晨流摇晃的身躯,却被晨流绝然地推开。 只听他叹气道:“爱上你,是我这一生犯得最大错误!如果有来生,绝不再爱你!” 说完这些,他罩门四周出现不同程度的龟裂,那龟裂如同地震时突然崩裂的大地,将他的身躯瞬间拆分成几块,跟着,每一块继续分裂,直至化成一颗颗细碎的粉尘。 “不!”清露心口揪痛的紧,冲着晨流消失的地方追了去,却抓不住他的半点残魂。 清露泪如泉涌,晨流的话犹在她耳边回响,心口一震,一股腥甜作涌而出。 她是爱他的啊!只是这话,她说不出口!她从没想过要杀他,那一剑,实属意外!她不知为什么会这么巧,让他误会她有意伤他! 她甚至来不及向他解释,他却已魂飞魄散。 “晨流!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她捶心而泣,无力地摊坐于地,望着晨流消失的地方,热泪滚滚。 “主上!”四道黑影相继赶来。冲着晨流消失的方向,四人各守一方,继而手舞足蹈,摆起一道怪异的阵法。 那阵法,清露隐约记得哪本古书上提到过,像是一种聚魂术。 随着阵法的开启,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四人口中喷出,在空中化开,织成一张致密精致的丝网。那网在空中捕索,直至网里出现点点微弱的晶亮。 那是残魂碎片发出的亮光,那上面凝满了晨流的气息。清露黯淡的眸光渐渐有了光,她急不可待地冲那丝网飞去,却被那四人开启的阵法挡在外。 那四道身影相互对望起,继而身躯一晃,化成四只身躯奇大,模样极恶的兽物。 “饕餮、穷奇、梼杌和混沌!”清露怎么都没想到,这四个黑袍男居然是四大恶兽所化。 四大恶兽,素来嫉恶如仇,非大凶大恶之人不服,难得他们对晨流如此忠心。可见晨流当初收伏他们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如今晨流死在她剑下,依着这四大恶兽的性子,定要将她这位凶手碎尸万段。 面对四只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上古恶兽,清露忍不住心里起毛,却仍管不住自己,一点点靠近丝网。 她要寻回晨流的残魂,然后再想办法复活他,可那四大恶兽,怎肯轻易让她靠近。 穷奇乃四大恶兽之首,见清露靠近来,立马昴头嘶鸣,继而伸出锋锐的铁爪冲她抓来。 他这一吼,其余三兽也跟着吼起,四兽齐鸣,声震如雷,直冲人耳鼓。 清露明白四大恶兽护主心切,不会轻饶自己,只是他们似乎只赶她,却没有出手伤她。不由想到初来魔宫那会,晨流与他们说过的话,此番一想,心里越发酸胀的紧。 “把他还给我!”她来不及多想,只想将晨流要回。 穷奇两眼睁得等同灯笼,碧幽幽的眼光直瞪着清露,继而用人语开口道:“主上如此真心待你,你竟这般待他!如今这样,我四兽,绝不会再让你伤害他半分!” 穷奇吼了吼,字字珠玑,说得清露无言以对。 她原本就跟晨流大战了几百回合,体力消耗的厉害,如今要一人应对四大恶兽,深觉力不从心。握着天云剑的手紧了紧又垂下,锋锐的剑锋上,尚有晨流的血迹。 望着那抹刺目的鲜红,她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抵他,可是还能抵得回来么? 眸眶越发酸胀,持剑的手簌簌发抖。 那四大恶兽使命在身,也不跟她多言,一点点将网收紧,带着晨流的几缕残魂迅即离去。 他们消失的极快,只在眨眼功夫,清露回神时已寻无可寻,她失魂落魄地双膝着地,掩面痛哭起。 凡逸闻声赶来,见她这样,费了好大劲才将她劝回眉洛山。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只是心境,已回不到之前的平静。 自此一战,凡逸立了大功,在修仙派里声望极高,各大门派尊他为仙尊,对他像神一样膜拜敬仰。 清露却觉凡逸变了许多,已不是她心目中那个稳重踏实敦厚的师兄,隐隐觉得凡逸有什么事瞒着她,可究竟是什么事,她一时也想不出? 清露留在眉洛山,住在之前的殿里。凡逸每日处理完公务就来看她,每回来时,都会带些仙果琼汁,一来见她面色不好,心情郁闷,想给她些安慰;二来,他对她一向有心,借此向她示好。 可是清露从回到眉洛山后,就像变了个人,一个极不容易靠近,态度极为冷淡的人。 她好似对身边的事都提不起兴趣,对谁都淡漠,总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说话,不睡觉,多数时候,坐在窗前发愣。 一个月下来,她越发消瘦的紧,这让凡逸十分不悦。 这一天,凡逸终于忍无可忍,冲她生怒道:“师妹莫不是忘不了那魔头?还想为他守身如玉!” 清露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可他的话偏偏又撮到了她的痛处。 黯淡空洞的眼神,渐渐泛起波澜,纤指掩在袖中攥得紧紧。 抬首瞥了眼凡逸。暗自叹起,不知还能隐忍他到何时? 终于开口道:“他虽是魔,但却是我的男人!他是因我而死的,我为他难过,难道不应该吗?” 凡逸闻之呵呵大笑,凑近她,提起她的一只手腕道:“你的男人?那本座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笑容森冷如刀,直让清露鸡皮疙瘩大起。 清露诧异地望着晨流,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从不知道,凡逸对她存有他心,此番一来,她就更不能留在眉洛山了。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更不知怎么回答,她一直视凡逸为兄长,至于男女之情,她从没往哪方面想,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这辈子她算是负定他了! 凡逸见她思绪游走于九霄云外,嘴角牵牵,冷笑起:“他死了,再不会回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时,袍服一甩,带怒地夺门而去。 凡逸一走,清露绷紧的神经终于得以松解。不禁暗自叹息,稍稍收拾一番后,趁着夜色溜下了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魔头 清露感到,天下之大竟无她的容身处。她虽属修仙派,如今却已名声扫地,若不是凡逸一心护着,那些修仙派的人早已容不得她。至于魔界,就更去不得。晨流死后,妖魔两界已对她下起格杀令,这会去魔界,等同去送死。 如今能去的地方只有人界、神界和冥界。 而她对人界不熟,神界的人又不是她能招惹的,再三斟酌,她决定去冥界,至少冥王跟她师父元芑有那么点交情,看在元芑面上,她相信,冥王不会太难为她。 打定注意后,她飞身前往冥界。沿路皆是一片灰茫,时不时有鬼魂从身边飘过,阴风阵阵,阴气森森。不过她是仙,周身凛烈的仙气让这些鬼魂靠近不得她,却又让他们觉得不甘心,只得远远地望着这个稀客。 耳边时不时有鬼魂的哭泣声,混着那风声,鬼哭狼嚎一片,让清露原本沉闷的心越发憋闷的紧。 突然心口猛然揪紧,一口气缓不来,眼前一黑,身躯不受控制直往下落。 就在她坠下时,一道白影乍现,将飘落的她整个捞起。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俊美精致的五官,在看清她的脸时,微微一怔,继而嘴角勾勾,露出一丝玩味。 “哟,这不是澜默神医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冥王恰好从阎罗殿出来,不由打趣起。 冥王口中的澜默,自然是这位白衣骚包男,他是六界公认的神医,却又是最让人发指痛恨的人。 只因他医术高深,却从不轻易替人医治,哪怕那人奄奄一息,即将死去,倒在他跟前,他瞧也不瞧,依旧该乐就乐,该喝就喝,我行我素,随心随欲地令人恨到发指。 澜默将荡在肩头的那缕墨发甩至背后,冲冥王一笑:“冥王老兄别来无恙!本神能来这阴曹地府,自然是瞧得起你老兄!对了,你那九曲冰莲也该到了盛开的时候!” 冥王闻之身躯一僵,脸上的笑容迅即敛住。 九曲冰莲乃冥界至宝,至阴至寒,种在寒冰地狱的冰池里,靠寒冰地狱里的万千阴气滋养着。此莲通身透明,阴寒至极,却有起死回生之效,据说乃女娲娘娘羽化时,一颗泪珠凝化。神效堪比太上老君的灵丹。千万年来,总共也不过这么七八朵,实属难得。 冥王将其看得比命还重要,哪里肯轻易拿来送人。 澜默的要求显然无礼至极! 冥王立马变了脸:“本王正赶着去天庭拜见天帝,没空陪神医在此逗溜,不如神医改日再来!” 冥王说时将一身墨黑袍服拂了拂。 清露晕眩的脑袋顿时清醒,抬眸对上一双似笑非笑地桃花眼,忙慌乱地推开眼前人。 澜默没想到,这女人力气挺大,避不及时,脚步踉跄,若不是他神功盖世,定摔个狗啃地。 不知好歹的女人! 澜默气得心里直捣鼓。 冥王适才发觉澜默身边还站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嘴角逸出一丝嘻笑。 澜默素来放荡不羁,早就花名在外,他身边一直不缺女人,据说到哪都是芳草连天。 只是这女人,性子看似清冷,倒不像平日见到的那种花痴女!矣,好似有些面熟! 冥王眉头紧锁,黑黝的五官不时拧成一堆,那模样,如同一堆未揉开的泥团,威严中多了抹怪异。 “眉洛山,寒清露见过冥王!”清露冲冥王行礼。 冥王闻声幽幽笑起,将清露引入殿内。 澜默见这两人已将他撩在一旁,心里极为不爽,何况他刚刚还救过这女人,这女人不但不谢他,还对他直瞪眼,岂有此理! 鼻翼一哼,抬高着下巴跟进去。 冥王见他跟了来,止住脚步回首冲他道:“神医请止步!这位仙子乃本王的一位故人,让本王安顿好她再来招待神医!” 澜默双手抱怀,嘴角一歪,冲冥王轻笑:“本神倒是头回见冥王有此热心,居然有心收留落难仙子!” 清露心中一跳,“落难仙子”这四字,让她极为难堪,她来冥界本就不得已,如今被人直言,活像生生挨了一巴掌,顿觉颜面无存。 心口越发憋闷的紧,不知怎的,两眼跟着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澜默见之,身躯一晃,即时将她扶住。 见她俏脸煞白,失血的红唇紧抿着,眉头紧锁似乎有股化不开的愁绪萦绕在心口,这才引起憋闷,很显然她这是久郁成疾。 医者的本能让他情不自禁替她把起脉。 见她心脉异常凌乱,料定是因为晨流的死让她深受打击。他不知是该同情这女人呢,还是该替晨流好好教训她一番。 想起那位好友,澜默暗自摇头。 那人可真会折腾,要死就死个彻底好了,为毛弄得个七零八落。被四大恶兽送来那会,吓他一跳,望着那一堆残魂,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人拼凑完整。只是那人伤得极重,又是伤在罩门,非一般药物可治,唯有这九曲冰莲,所以他才来冥界跟冥王讨要,哪里知道会在这里遇上这女人。 等等,这脉相……好似有了身子!她怀孕了! 谁的?那魔头的? 思此,垂头瞧瞧昏迷不省的清露,见她梦魇般地呓语着,伏耳倾听,竟是在唤“晨流”。 澜默垂下眼睑,不知是该替那人难过呢,还是替这女人悲哀!要知道那男人在魂飞魄散时,给魂魄下了禁咒,就算醒来,也未必会记得这女人。 叹,真是一对冤孽!好好的魔,居然作死成这样!还有这女人,好好的仙子居然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做为医者,还是救人要紧。虽然他显少发此善心,但看在某人面上,暂且行善一回,救下这对母子,也好日后让某人记得自己的好! 矣,居然是个小魔头!这么小的东西,居然懂得窥尘之术,孺子可教也! 澜默望着清露未显怀的小腹细瞧起,那团鲜红的肉丁微微动了动,俨然未分化,根本瞧不出男女。 不过他澜默是谁,神医是也,别人瞧不也,不代表他瞧不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逢场作戏 澜默忽然盼着这小魔头早些出世,到时领过来做徒弟,直接气死某人,省得某人老说他医术不精,草菅人命什么的。往后这头衔就让某人的儿子去背,看某人怎么说! 澜默打好如意算盘,着手替清露施针治疗。 清露睡得极安稳,似乎许久都不曾这般安心过,她似乎又见到了晨流,见他坐在一朵硕大的莲花里,那莲花花瓣叠叠,发出道道紫金色的光芒,香气袅袅地,一如他出世那会。 清露想到以前,鼻翼生酸,冲着莲花奔去。 莲花中的人俊美绝尘,轮廓分明的脸上苍白到透明,他此时静阖着眼,两手轻垂于膝间,十指摆作兰花,像是在打坐,又像是在汲取莲中的养份。原本红艳的衣袍已褪去,露出一身如雪里衣。衣料绸滑,如同云朵,只是那胳膊间上的一抹鲜红,让清露抑制不住颤抖。 那地方是他的罩门,却被她误打误撞刺中,他这样了无生气的如同一尊石像。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清露哽咽着冲莲花里的人唤道,可是那人全身冰冷僵硬,任她怎么哭喊均无回应。 这样反倒让清露心痛难抑,极大的加重病情。 澜默见她明明睡着了,还泪流满目的,跟着,又极不安地翻来覆去,明明怀着身子,这样耗下去极容易动胎气。料定她是魂魄离体去找晨流了,忙掐了道暗诀,将她魂魄索了回来。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澜默冲着昏迷不醒的清露道。 安顿好清露,澜默忍不住开口道:“本神医见你也不是全然无情,为何那日要那般伤他!” 当然这些话清露此时听不到,不过澜默心里气不过,是在替晨流问她。 “不要走!”梦里的清露见晨流突然消失,哭嚷起,纤指虚虚地在空中勾勾,却攥不住晨流的半片衣角。 澜默见她梦魇极重,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忙掏出玉笛,横在嘴上吹起 悠扬的笛声回响在幽暗的冥宫里,轻浅幽然,飘渺如纱间,如同给睡梦中的清露披了间袍衣,柔柔软软,极让她想嗜睡。渐渐地她变得安静,澜默适才收起笛子。 冥王恰好过来看清露,听闻澜默的笛声,不由鼓起掌:“没想到,澜默神医将这首《安魂曲》吹得如此之妙!” 澜默将笛子捏在手上,嘴角噙着抹笑意:“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啥时候把九曲冰莲给我!” 冥王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 “那东西虽是神物,但又不能当饭吃!我看你神清气爽,身健如牛,既不要补,也不需医,留着那东西做甚?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的好!” 澜默搬弄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想说动冥王。 可冥王却是个墨守陈规的老顽固,他只知守护九曲冰莲是他的职责,没有什么能撼动的了他。 “神医急着要冰莲何用?”澜默没想到冥王会反过来问自己,想来这冥王也不是蠢得无药可治。 澜默自然不能将晨流的事道出来,毕竟魔界与冥界素来不和,晨流一死,魔界如同一盘散沙,前有修仙派的人盯着,后有妖界与冥界的人明着暗着的滋扰,俨然岌岌可危。 冥王自然巴不得晨流真死,这样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与妖界联手,一举灭了魔界,随后去天庭向天帝邀功。 这是他早就打好的如意算盘,可惜他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澜默。 澜默行走六界多年,对冥王早就了如指掌。 “如此大补神物,本神医自然要备着些,以防不时之需嘛!”澜默将玉笛捏在手上,往另一只手掌心敲了敲。 他这是一边说,一边琢磨着,怎样说动这个黑脸老顽固。 冥王见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自是不信。 澜默瞧准冥王的疑虑,持起玉笛负手而立,举步朝冥王步来:“实不相瞒,是天家公主病情加重了!本神医此回前来是受天后娘娘之托,若是冥王不信,不如去问天后娘娘!” 冥王听到天后娘娘,黝黑的瞳仁逸出一道明光,这一瞬间,万千思绪在他心口作涌。 这六界谁都知道,冥王与天后原是同门师兄妹,后来天后嫁给了天帝,冥王没少伤心的落过。 天帝素来风流,身边妻妾众多,天后时常独守空房,让冥王心疼。得不到夫君的宠爱也就算,就连子嗣也单薄,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自打出了娘胎,便嬴弱不堪,一直靠神丹续命。 这天后的日子着实过得苦。 冥王多次前往天宫与天后私会,这些事天宫里早已传遍,只是不知天帝打得什么鬼主意,居然视而不见。 这天家的感情可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要说逢场作戏的本事,怕是没人比得过天帝…… 澜默沉浸在冥王、天后与天帝的三角恋情中,却听冥王开了口。 “神医可是寻到什么好法子?” 冥王眸中添了些期待,这期待来得急迫,直让澜默生疑:这天家公主到底是天后与天帝所生,还是与冥王偷情,暗结珠胎得来的?不过想归想,他再口无遮拦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毕竟天帝最忌惮绿帽,这事若是真的,哼哼,冥王的这颗脑袋可不是搬家这般简单,说不定被绑上消魂柱,挨受嗜魂之刑。 澜默不由打了个寒噤,直为冥王担忧。 “既是娘娘授命,本王怎敢不从,请神医稍等,本王这就唤人去取冰莲!” 澜默见冥王前后态度来了个180度转弯,心里暗笑,又摊上个痴情傻瓜! 不一会冥王果然唤人将冰莲取来。那冰莲浑身通透,被隔在金色的琉璃碗中,花瓣上尚泛动着晶亮的露珠,莹光闪闪,晶莹剔透地如同一滴眼泪。 “当真是神物!只是这东西要现采现用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那么,本神医就此先走了!”澜默接过冰莲,冲冥王作揖。 冥王明知他在行客套,却没阻止他,眼睁睁地望着他持着九曲冰莲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出世 澜默走了一段路,忽似想起什么,蓦然间回首,望了眼榻上的清露,冲冥王道:“清露仙子有恙在身,冥王需费点心!” 冥王倒是个念旧情,讲义气之人:“既是元芑的徒儿,就是本王的徒儿!多谢神医提醒,本王定会好生照顾她!” 澜默这般说,不过是将清露变相着托附给冥王,没想到冥王这么容易入了套。 好吧,为了那个人,他此回是做足了恶人,只盼着那人早日醒来,他也好就此宽心。旦愿那人能在小魔头出世前醒来! 思此,澜默眸光不时落在清露的小腹上。 腹中的小肉丁,这会又动了动,冲澜默撇嘴,这淘气可爱的模样,让澜默忍不住低笑,忙用腹语传过去:“乖乖地等着为师!” 冥王怪异地望着澜默,见他明明已走,居然又回过头来,这会盯着榻上的清露傻傻地,也不知在念着什么,不禁疑心,澜默对清露是不是有意。 澜默被冥王瞧得极不自在,拢拢如云般的白袍,化作轻风离去。 清露醒来已是几天后,冥王果然信守承诺,安排了两名鬼姬过来伺候她。其中一名鬼姬懂点医术,瞧见清露这症状,不像是受了内伤,倒像是怀有身子,忙将自己的疑虑告知冥王。 冥王听后大吃一惊,做为元芑的朋友,他不得不以长辈的身份质问清露。 “可是那魔头的骨肉?” 清露起先并无觉察身子不妥,时日久了,隐隐已感觉到了。她心知冥王对晨流的偏见,此时若承认孩子是晨流的,冥王定会劝她拿掉。 果不其然,冥王见她不语,劝她道:“做为长辈,本王不想你坠落,即便元芑活着,本王想,他也会这么劝你!” 清露心口窒闷的紧,原本就心事重重,如今见冥王这么说,深觉无颜呆下去。 孩子是无辜的,她怎么可以弃他不顾! “冥王多虑了!孩子并非晨流的,而是……” 清露实在找不出个人,话至一半顿了顿。忽然心间一亮,不时想到了澜默。 反正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一看就知拈花惹草的货,这事摊在他身上,到也能说得过去。 “是……澜默神医的!”清露豁了出去。 她只想,暂且将这事糊弄过去,他日再找澜默解释。 冥王轻笑,适才明白澜默为何走了,又回过身来,那依依不舍样,极不像澜默的作风,原来事出有因。 “如此甚好!你且在此安胎,待澜默回来,本王替你们完婚!” 清露嘴角连抽。原本就是寻得借口,怎好意思叫澜默娶她。这事怕是越闹越大,还得想办法就此打住。 为了不让冥王起疑,她抿嘴浅笑:“也不急,他有要事在身,待忙过了再提不迟!” 冥王颔首点头,这事总算过去。 冥王一走,清露已是如坐针毡。眼见肚子一日日凸露,她怎好意思再呆下去,几日后,寻了个借口,说是出来有些时日,想回眉洛山。 冥王执意要留她,见她去意已决,也就随了她。 清露自然是不会真回眉洛山的,自打元芑一死,眉洛山显少让她牵挂。乔装打扮一番后,去了人间。 无争无斗的岁月极为静好,却极易消磨,转眼来人间已三年有余,肚子大得如同个球,频繁的胎动,让她意识到临盆的日子将至,她忍着腹部的不适,提前准备好生产的东西。 孩子是仙魔合体,初生时难免带些异象。 澜默望着莲花座上的晨流,一个劲地摇头叹气道:“怎还不醒,再不醒,小魔头就要出世了!到时我可要当现成的爹了!外界都在传闻,那孩子是我的,我这朋友当的也真够屈的,不但要舍命救你,现在连你的女人儿子都要全单照收!” 澜默冲着晨流喋喋不咻,说话间,一道妖冶红光划破天际,冲着天东边迅即掠去。 澜默见之,垂眸轻笑:“小魔头出世了!” 正欲追着那红光而去时,莲花座里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万道精光逸出,流转间,泛着红宝石般的光芒。 晨流望着澜默,眸光异常清冷,这陌生疏离的眼光如同在看个陌生人。 对于久病初愈的人,澜默见多了,也就不怪他。 晨流天生是魔,对同类的感应极为灵敏。那道红光对他极有冲击力,即便睡着,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魔气。那魔气与他如出一辙,隐隐还带着他熟悉的气息,心口莫名的揪紧,窒息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睁开眼。 “还真是时候啊!走,带你去见儿子!”澜默扯住晨流的一条手臂,想将晨流攥下莲座,却怎么都撼动不了半分。 晨流妖冶的眸光落在澜默扯自己的手臂上,眸光冰冷凝霜,瞧得澜默心底生寒,只一会功夫就识趣地收回手,不然澜默真担心下一刻,这家伙定一刀将他整只手砍下。 这家伙气场好冷!他又不是那个女人,为毛用这种目光看他! 澜默不时打起寒噤,偷偷瞥了眼晨流,见他眸光停在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担心他会再次想不开,伸手碰碰晨流的肩头,哪知手还没触到肩,晨流倏然间起身。 澜默的手顿在半空中,而眼前人已是一袭红袍猎猎,绚丽压目的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这火焰不带半分暖意,反倒让人觉得异常森冷。 不等澜默开口,晨流身躯一晃,追着那红光去。 清露气力已用尽,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此时,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一般,汗水簌簌直落。 无穷无止的腹痛,让她痛得不能自已,不得已揪紧身下的被褥,那被褥早被她揉作一团又一团。 巨大的疼痛让她紧咬住唇皮,以致于,唇瓣上清晰地映出一道道深浅不一带血的齿印。 “啊!”她忍不住疼地惊叫起。 晨流与澜默先后落在小屋前,听着里面因为腹痛难抑的呻*吟声。 澜默知道,此时里面的女人正在经历着什么?可他是男人,纵是医者,对于生孩子这种事,还未经历过。 澜墨又紧张又好奇,出于矜持,硬是没冲进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男女有别 屋内女人的哭喊声如同催命符,一声声刺痛着屋外人的心。 纵是澜默这种见怪别人生死的人,也忍不住望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晨流:“要不,进去瞧瞧!” 晨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直怪他的多事。 澜默见他无动于衷,管不住自己的嘴道:“里面的,可是你的女人!” 晨流决之身躯一顿,眸底隐隐有情绪泛起,只消片刻,情绪已平和,波澜不惊地启口道:“不是什么女人都跟本座有关!” 澜默闻之直摇头:“真是忘了!罢了,本神医自己进去!” 说时就要抬脚,却被一团红光挡了住。 那红光是从清露腹中发出来的,澜默一怔:“这小魔头倒是护母心切,不像某人……” 说话间,屋里已响起孩子的哭泣声,澜默绷紧的神经终于得至松懈。 那红光在孩子出世那会跟着消失。 澜默迫不急待地奔进屋,见清露横在地上,墨黑的长发凌乱成了一团,沾尽汗水后,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将她一张煞白的脸全遮了住。地上洼着一滩鲜血,殷红的直扎人眼。一个浑身光露的娃娃趴在清露身上。 那娃娃明明刚生出,却已能直立行走,此时正伸着一双柔弱小手,搭在母亲心口,似乎在替母亲灌输真气。 那娃娃见有人进屋,忙一骨碌起身,迅即钻入被褥,将光露的身躯裹了个严实。 澜默被娃娃一连贯动作吸引了去,不时朝榻上的小人走去。 那娃娃将身躯裹在被褥里,却将头露了出来,此时睁着一双水晶小眼望着澜默,继而启口道:“救救娘亲!” 稚嫩的童音,乍难分出男女,清亮悦耳间,细听下,似乎更偏于女声。 澜默瞬间石化,莫不是他看走了眼?还是这小魔头有意化成女身捉弄他! 澜默不服气地将手朝榻上伸去,却被晨流抢先了一步。 晨流将榻上的娃娃抱在怀里,迅即幻化出一身衣裳给他穿上。 做完这些,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孩子身上的气息,让他十分安逸,难得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素掌抚在孩子柔弱的脑门上。 不时四眼相对,心口越发揪痛的紧。 他发现这孩子长得还真像自己,心底某处不时阵阵抽搐。 那孩子将晨流的情绪看进眼里,揪住晨流的衣襟抽泣道:“快,救救娘亲!” 晨流适才朝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望去,见她因为失血过多面色煞白的可怕,身下全是血,这番样子,怕是体内的血差不多已流尽。心口一窒,冲着一旁发愣地澜默道:“救她!” 澜默适才回神,掏出他的看家宝,将一根根银针插在清露的几处要穴止血。 好一会血才止住,只是这里环境太差,非常不适合养伤,澜默替清露施了道清洁术,将她身上的污秽去掉,打算将她扛回自己家静养,哪知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角,怀中一沉,那奶声奶气的娃娃已在怀,地上的女人却已到了晨流怀中。 “原来是个行动派!想抱早说嘛,为毛要抢!”澜默管不住自己的嘴大笑起。 晨流狠狠瞪了他一眼。 其实这会他也说不清,为何在看清这女人的脸时,心疼得这般厉害,仿若有什么在拨动着他的灵魂,刺痛着他的心,让他对她不能视而不见。 眼看澜默要抱她,心下一骇,感觉自己的东西要被人染指,便不受控制地将清露抱住。待他做完这些,回神,清露已到了他怀里,对上这张煞白的脸,心里酸胀的让他有流泪的冲动。 他是魔,没什么能左右他的情绪,为什么这女人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影响到自己? 晨流垂眸凝思,然仅一会,就打消继续往下想的念头。 澜默见他这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垂头见怀里的娃娃探头探脑地望着自己,忙想起还没证实娃娃的性别,伸手上来扒娃娃的裤头,却被一双小手按住:“大叔,男女有别,不要这么猥琐好不!” 额!澜默闻之差点背过去。 娇滴滴的,真是个女娃!他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过这女娃生得好怪,刚出生,就能说话走路也就算了,毕竟她是仙魔混合体,不能按常人的要求看待她,可这思维也太那个啥了,这真是个孩子? 澜默挠挠脑门,头回变得这般不自信。 怀里的女娃竟他这样,捂嘴偷笑。 她叫宫娅宁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穿越前她是某大学大二年级的学生,思维知然早就成熟,只是不知怎的,会睡觉睡死在自己家里,然后灵魂就被一道红光带到了这里…… 宫娅宁实在想不到,穿越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庆幸之余,又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毕竟这是个仙魔混乱的时代。 想起刚才抱她的那个红衣男,看着一身清冷,气场却极强大,凭直觉,那男人应该是个魔,至于眼前的骚包男,她还真是半天看不出他的来头。(有关宫娅宁与澜默的故事会单独拎出来写的) 澜默被个女娃盯着瞧,浑身不自在。 见晨流已抱着清露离去,忙跟了去。 清露醒来时虚脱的厉害,稍稍一动,便是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坐起,抚着额胀的额头,隐约想起昏迷的前一刻,心口一窒,“孩子!我的孩子!” 澜默闻声步了来,将刚熬好的补血药往案上一搁,道:“别找了,你女儿被晨流带走了!” 清露闻之脑袋一蒙,差点从榻上直栽下,好在她扶住床栏稳住身躯。 澜默适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对,不免让清露起了误会,忙解释:“你放心,他们父女俩都好好的!” 清露自然又是惊出一身冷汗,听到这番话,微微松了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晨流还活着,并且带走了他们的孩子,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 “他们……在哪?”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连言语已不连贯。 “回魔宫了!”澜默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她,早已生烦,见她醒了,等不及地要赶她走。 他是神医不是仆人,这些日子让他没日没夜地照顾个女人,着实折了他神医的面子。 某人到是清闲,将这女人撩下后,带着女儿回魔宫撒欢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对璧人 澜默不服气地鼻翼连哼,继而将两腿往对面凳上一搁,抖了起。这般放浪的,实属不雅。 他却不觉得,这是他家,想怎样就怎样,又不碍着谁的眼。 清露自然听得出澜默心底的意思,手撑着床沿,缓缓爬起。 澜默见她这样,倒没有去扶她的意思,静坐一旁冷眼观望。 清露苍白的唇角在得知晨流还活着时,幽幽泛起笑意,然而仅一会,心又沉到谷底。 耳边回响起晨流当日的话:“爱上你,是我这一生犯得最大错误!如果有来生,绝不再爱你!” 跟着她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鼻翼一酸,泪水簌簌滑落。 澜默见她又是笑又是哭,情绪生变的这般快,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让她心里不舒坦,忙赔礼:“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吧!反正本神医这空屋子多得是!” 清露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抬手拭去眼泪:“神医误会了!我……只是太高兴了!已打扰神医多时,如今真该告辞了!” 说时朝澜默深深鞠个躬,摇摇晃晃地步了出去。 澜默望着她虚弱的背影,想去阻拦,回头一想,她跟晨流之间的恩怨不是他能干涉的了的,叹气之余,终是止住脚步,毕竟这两人连孩子都生了,再这么闹下去忒不像话。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迟早要面对,迟早要解决。 清露大病初愈,身躯僵硬的不像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云端,已是气喘吁吁,待飞至魔宫上空,越发憔悴无力。 这一路,她是按之前的记忆寻来的,可是眼前的大山已不见,入眼的不过是条辽阔无边的大河,显然已寻不到魔宫入口。 她想,大概是上回的事让魔界受了重创,晨流吸取教训,将魔宫的入口藏得更为隐蔽。 她此回来,并不想求得晨流原谅,她只想见见孩子,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安心。 正当她茫然无措时,听闻有人在说话,忙隐去身影。只见六个魔化成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样子像是外出采办回来。 领头的两个魔,一边走一边说:“魔尊回来了,咱们再也不用低声下气的!” 另一个魔道:“可惜呐,魔尊身边的那些干将上回一战,死伤无数,要不然,魔尊也不会一回来就急着与妖族联姻!” 他已有婚约! 清露纤指紧攥,告诉自己要镇定,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上回一战,妖族势力不减,反倒增强不少,妖王萧司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你说怪不怪?” 清露听闻“萧司”二字,纤指越发攥得紧紧。 她记得萧司已被晨流送去了莽荒界。那莽荒界里,条件极为恶劣,就算不死也绝无完好,多半只余半条命,苟延残喘着。 听闻这两个魔的意思,萧司不但没什么伤,反倒回来的及时壮大了妖族,实在让她想不通,不由为晨流担心。 她一路隐身尾随在这一行人后,直至到了魔界结界处,只见领头的两个魔,从怀中掏出魔界特有的令牌。 那令牌一出,一道冷芒逸出,河面上不时出现一道浮桥,那浮桥一边连着河堤,一边连着河底深处,被氤氲的水气萦绕着,到是不知究竟有多长。 一行人陆续上了浮桥,清露忙跟了去。 一段路后,眼前出现一条繁华热闹的街市,脚下的浮桥不知不觉地消失,跟着双脚着地瞬间变踏实。 望着热闹宽敞的街市,清露眸眶酸涩的紧。 故地重游让她感概万千,心倍受煎熬着。 她忆得当年这街市血流成流,尸横遍地的景象,如今想来仍是历历在目。 她漫无目的跟着这一行人,直至到了魔宫大门前。 与之前的结界相比,魔宫的守卫更为森严,不但要他们一个个出示令牌,还用术法探示他们周身,似乎在探寻什么可疑的东西,防着修仙派的人隐身混进来。 清露见此不敢再靠近,隐身在魔宫外徘徊。 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来,众人闻声忙向两边退开,给马车让道。 马车上大约坠着铃铛,随着马的奔驰,一路“叮咛当啷”的响着。 清露随着人群避至一旁,不一会那马车已奔到眼前。 入眼极为豪华,车厢上挂满了叠叠重重粉色的鲛纱,鲛纱上坠满了金色细密的流苏,配着晶亮的珠帘绦荡不止。一只只小巧精致的铃铛挂在马车厢的四角处,随着马车的移动,那四只铃铛响个不停。 马车从清露身旁经过,一阵轻风将重重鲛纱撩开,敞开的缝隙里不时露出一道俏影。 那女子身着一身红艳裙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头挽高高发髻,髻上插着一支红珊瑚珠钗,随着马车的移动,那珊瑚钗子底部配着一缕水晶珠子,此时正不停地晃动着,在女子额前投下忽明忽暗的细碎绰影,让女子显得越发明艳动人。 红艳的珠钗与她身上的裙服颜色相得映彰。显然这是个面容极好的女人,只是这身红艳的装扮让清露觉得碍眼。 不知为何,她会想到晨流身上那身如火般猎猎作舞的袍服,心口陡然一窒,到是很快联想到了妖族公主。 果然人群中有人低语:“这妖族公主倒真是痴情,隔三差五地来见魔尊!” 清露没想到误打误中,居然真遇上了妖族公主。 车厢里的妖族公主倒是耳尖,听到有人议论她,冲身旁的侍女低语道:“去将纱子撩开,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 那侍女也知自家主子素来直性子,低低一笑,忙将垂落的鲛纱一一挽起。 随着鲛纱的挽起,车厢里那张倾城容颜不时让人唏哗。 人群中已有人开始赞叹:“公主容颜倾城,与魔尊可成一对璧人!” …… 清露已听不下去,对上这个妖艳的女人,她甘拜下风,她此回来不想与晨流扯不清,只想看一眼孩子就走。 马车不一会驶至城门前,按惯列要接受检查,可是因着妖族公主的身份,守城的魔兵不敢太造次,也就变得马虎。 妖族公主坐在马车厢里静等前方的检查,身边的侍女却已等不急地先下马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就我一个 清露用术法探看了那侍女的原身,见是个道行不深的兔子精,忙附身上,继而掩了气息,适才顺利通过检查。 一入魔宫,又将身体还给兔子精,继续隐身前行。 她记得晨流住在逍宸殿,欲举步前往,忽又想到,这样冒然前去,被他察觉了,面子上很难过去,便绕了几大弯去了内殿。 她去了之前的住处,见那殿里清冷萧瑟的,同她的人一样,似乎早被遗忘。她转悠了会,抚弄着殿里的一物一舍,那些东西除了灰尘多些,却是一样不少,东西还同她临走前一样,该搁哪还搁哪。 忍不住眸眶一阵酸胀,万千情绪在心口作涌。 沿着魔宫的九曲长廊一路往前,转到了花园,见一小人儿正蹲在地上玩耍。 在瞧清那小人时,清露心提到了嗓子眼。 宫娅宁不过才几个月大,却有人间三四岁小孩的模样,此时她正玩得欢畅,忽觉身后一股柔风,心中不免激动,忙扔下手中的玩物,含笑道:“娘亲,可是你么?” 清露没想到自己藏得这么好,居然被她看出了,到底应了那句母女连心。心中一高兴,顿时现了身。 宫娅宁朝清露奔过来,攥着她的一角裙褥,俨然怕她跑了般。 清露嘴角含着笑意,弯腰将她抱起。见她长得好好的,似乎比出生那会好看了行多。小脸白净胖嘟嘟,一双水晶小眼晶亮有神,映着那张完全遗传了那人的五官,精致中带着股灵气。 他将女儿照顾的很好! 清露总算宽了心。 宫娅宁虽人小,但却有一颗极细致成熟的心,见清露眸底含着股愁绪,又是隐身前来来,料定她与父君并未和好。如此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不觉鼻翼生酸,揪住清露的衣襟道:“娘亲不要抛下晨夕和父君!” 他给孩子取名叫晨夕!倒是个顺口易记的名字! 清露原本是想见了晨夕就走,哪里知道见了女儿后,却生出更多的留恋和不舍。 见晨夕这般说,抿紧着嘴,不知怎么回答她。 不过大人的事说了孩子也未必会懂,哽下心里的酸楚,揉揉晨夕的脑门道:“娘亲不会抛下你!” “那娘亲是要抛下父君?” 晨夕撅起小嘴,她知道这般一撒娇,眼前的这位仙子铁定会心软。毕竟她也不喜欢那位妖族公主做自己的后母,父母还是亲生的好,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何况,父君对娘亲也不全然无情,要不然,父君也不会在娘亲昏迷时,隔三差五地赶去澜默师父那看娘亲。 想到澜默,晨夕眸光垂了垂,那人死咬着要收她为徒,原先她还指望自己的父君替自己说番好话,借此拒绝,没想到父君竟说:“女孩子懂得医术挺好!” 额,好吧!看在昏迷不醒的娘亲面上,她就暂且答应了吧!不过现在她还小,父君并不放心将她将给澜默,所以她便留在魔宫里自娱自乐。 晨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清露被晨夕的话问住,犹豫了片刻,正寻话安慰孩子一番,两道红影并肩而来。红艳绚丽的色调,让人眸眶一涩。 清露不用看也知这两人是晨流和那位妖族公主,眸底泛起薄雾,却不想让人看去,忙将眸光调向他处,直将泪珠憋回眸底。 “是谁将这不相干的人放进来的!”只听晨流开口道。 声音清冷,一如他此时的人。 清露心口酸胀的紧,原本心里藏着千言万语,到了真正面对时,居然一个字都吐不出。她不想当着晨夕的面与晨流吵架,只将晨夕放下,才侧过身冲晨流道:“魔神息怒!本仙子恰好路过,便过来看看女儿,不想惊忧了魔神与公主约会,本仙子这就走!” 清露说时已举步,从头至尾连看晨流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一直绷紧着脸,眼神冰冷,正摆着一副要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表情。 忍不住打起寒噤,脚步起先还正常着,两三步后,改成了逃的。 晨夕见清露要走,哭着冲她招手:“娘亲别走!” 女儿的哭声如同一把厉刀横在清露心口,心痛之余,连步伐也变得凌乱。 晨流没想到晨夕会哭成这样,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见到娘亲难免会伤心。可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一走了之! 一张俊脸拉下,瞬间凝结成霜,冲着清露的背影厉声喝道:“站住!” 清露眸底盈满了泪,突然被晨流唤住,身躯免不了颤颤,此时的她已无勇气回头,她怕一回头,便再也放不下女儿。 “自古仙魔势不两立!立场不同,难免不保证你此回来会动上什么手脚!这魔宫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本座很是好奇,仙门到底安插了多少细作在这魔宫?” 清露没想到,他居然说出此等伤她尊严的话。也许是因着上回,他对她始终难以放怀。 心里憋屈的紧,红唇一咬,道:“不多,就我一个!” 晨流嘴角扯扯,示意身边的人将晨夕带下去,继而离开妖族公主朝清露步来。 随着脚步声临近,清露耳根连抽。 她不知他想做什么,不由闭眼吸气,让自己放松些。可是那脚步声却像一支支离弦的羽箭,“嗖嗖”间扰得她安逸不得。 她知道他恨她,到底有多恨,怕是不亚于,她当年在得知他杀了元芑时,对他涌起的那股绝望。然他的死,还是让她对这杀师仇人放了开。可是如今他回来,两人的心结不解,反倒越凝越大。 心跳陡然加速,冷汗涔涔地额间逸出,不等他靠近,她迫不急地开口道:“我只是来看看夕儿,没做他想!” 说时脚步动了动,又往前走了几步。 晨流身躯一顿,见她急于逃避自己似的,心里极为不爽。 自打醒苏后,原本被他封印的记忆跟着醒来,他知道定是澜默从中动了手脚,可这记忆与他也不全然无用,,至少他知道是谁害了自己,又是谁将魔界搅得如此不堪?是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解不开的魔咒 晨流陷入沉思。当年,他是那般爱清露,清露却伙同眉洛山同门,趁他外出时,将魔宫入口的泄露了出去,修仙派杀进魔宫,让那么多无辜的魔众陷于水生火热中。 他来不及质问她,她却冲他说,要为她师父报仇…… 呵呵,真好!他那般掏心掏肺居然落到如此悲惨下场! 他虽为魔,但却无愧于任何人,他从来没这般恨过一个人,偏偏让他恨上了她! 与她,与他都是折磨,那就相互折磨,相互痛着吧! 晨流将那万千思绪凉在心底过了一遍。素指掩在袖中,骨节早已生白。他一直都在隐忍,好几回都想伸出手掐死这女人,可是女儿在场,他得顾及女儿的感受。 好吧,只当为了女儿! 可这心里为何觉得这般失落? 晨流心绪烦乱,眼看就要步至清露跟前,冷不防止住脚步,继而转身朝妖族公主步去,搂住妖族公主热吻起。 妖族公主没想到这位清冷魔神,今日像转了性居然变得这般热情,她心里欢快的紧,忙拥住晨流的脖颈回应他。 两人吻作一团,喘息声,呻*吟声绵绵不绝,如蚀骨魔音,听得清露耳根连抽,心痛得揉作一团。 她没有勇气回头,一串串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倾泻而下。 她一口气跑至城门前,见城门已落锁,适才知,天已黑,出去已不可能。 其实她可以用法力震碎门上的玄铁锁,只是这样一来,只会让晨流越发恨她,如今她只想安稳些,不想再造事端,便在城门脚下寻了处地方休息。 魔宫的天气变幻莫测,白日还是晴好的,到了晚上,狂风暴雨肆虐不止。 而这雨又不是一般的雨,居然会腐蚀仙气。雨滴如同一把把石子,砸在身上格外的痛,不出一会,身上已青紫一片。 清露寻了个能避雨的地方,万万没想到,这一站便到了人家门前。 屋里的魔众,见她是修仙派的,想起自己那死去的亲人,忙提起家伙冲她扔来。 清露没有还手,只将身躯一晃避了开,而那魔众却以为她心虚,忙纠集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 清露本就旧伤刚愈,加上飞了一天,又受了一大肚子气,此时心力憔悴,虚弱的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天上漂泊大雨继续下着,她甚至忘了施法护身,任由雨点打在身上,弄得自己好不狼狈。 极度的虚弱已让她耳力退弱,听不清那些魔众的辱骂,身上多处被他们扔过来的东西砸伤,却是麻木的不知了疼痛。 晨流负手立在镂空的木窗前,望着窗外哗哗不停的大雨,冲着殿外站岗的魔将道:“她怎样了?” 那魔将从前就跟着晨流,知他与清露的事,见他这般说,料知他口中的“她”是谁。忙步进殿老实交待道:“好似不怎么好!” 晨流耳根一抽,凤眸一眯,不等那魔将细说,身影一晃,人已出了魔宫。 雨继续下,清露的神绪早就透过雨不知飘到了哪里?眸眶酸疼火辣的紧,也不知哭还是没哭,亦或是哭了许久,泪水混在那雨水中,都已分不清。 辱骂声依旧不断,眼看有人将血淋淋的一条条死鱼朝她扔来,晨流俊眉一蹙,袍服一扬,那些死鱼立马被他拂至一旁。 众人见之,这才意识到魔神来了,忙缄口退至一旁。又见这位魔神一身戾气,纷纷识趣地散去。 耳边总算清静。 清露幽幽呼了口气,不想抬眸时,对上一双怒火滔滔的眼眸。忙将身躯往里瑟瑟,孰不知已无处可退,就这样被晨流像拎小鸡般地揪住衣襟提了起。 好轻,她好像又瘦了! 晨流脑中情不自禁地逸出想法,心间一沉,攥着她的手指不时松了松。 “想死,最好去别处!”他心里窝着火,以致于说出的话格外的冷。说时转过身,一如来时那般火气冲冲地离去。 清露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眸底泛起水雾,那身影在她眼里已模糊,一股晕眩涌起,她再无力气坚持,无声地倒在雨泊中。 晨流走了一段路,深觉心口憋闷的紧,忍不住回头,却已瞧不见清露。 心口跟着一慌,顾不得施法避雨,慌乱地在雨地里寻找。 “该死!本座该拿你如何是好?” 晨流又气又恼,将错眩的人儿扶起。望着这张苍白瘦削的俏脸,心痛难抑。 他知道,对上她,终是放不下的!这就是他的命,哪里是逃能逃得过的! 他抱着清露在雨地里苦笑,笑她更在笑他自己。 清露是被一口苦汁扰醒的。 只觉头晕沉的紧,嗓子疼的连吐气都觉像在喷火。那苦汁像是蛇胆,虽然苦涩难耐,入了腹后,却极为舒服。 她皱紧眉头,用舌尖不时舔了舔,这一舔,居然发觉嘴里有东西在动。 心下一惊,倏然间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晶亮的绯色瞳仁,适才意识到,某人正用嘴给她喂药,而那嘴里的东西不是别物,正是某人的舌头。脸“唰”的爆红。 晨流嘴角逸出一丝戏谑,不但不退,还与她的丁香舌纠缠一起,进一步攻城掠地,直至她呼吸急促,这才放开她。 望着她那被吻得娇艳红肿的唇瓣,他意犹未尽。 她依旧如从前那般香甜美好,让他欲罢不能,若不是顾及她的身体伤势刚愈,他定要了她。 她与他就像是个解不开的魔咒,只要遇上怎么都解不开! 殿外响起敲门声,其实这敲门声之前已响了有一会,只是刚刚屋内的两人正在忘情的接吻,丝毫没有听见。 门外的人到是耐心十足,再次鼓足勇气敲起。 晨流迅即放开清露,步至一旁,冲屋外的人道:“何事?” “魔神殿下,是我!夜深了,不知殿下今可回我屋里休息?”妖族公主立在门外启口道。 虽然她知道殿内刚刚在上演什么,但做为未来的魔后,她不想与个不起眼的仙子计较,只要她坐上魔后宝座,往后想怎么折磨那女人有的是机会,她才不会逞这一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陌生人 “嗯!时候不早,这就过去!” 晨流说时望望榻上,见榻上的人,一脸的波澜不惊,心里恼火地紧,卷了衣袍,夺门而去。 晨流一走,清露绷紧的心暗中抽痛起,跟着,泪水簌簌滑落。 她知道,刚才他不过是在捉弄她,可是她对他仍有那么多的期盼,如今想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他与那妖族公主已有婚约,自己总不能做第三者,还是识相地早先离去的好,可又放不下晨夕,总不能让晨夕认那个妖后为娘啊! 几番思索,她纤指攥得紧紧,下定决心要找晨流好好谈谈。 翌日,天一亮,清露等不及地去逍宸殿找晨流,一夜未眠,眼下凝了圈青黑色,让她原本清瘦的脸越发憔悴。 晨流并不在逍宸殿,到这时,她才想起,昨夜留宿在妖族公主那了。心口酸胀的紧,忙折身去找晨夕。 原本她是打算与晨流好好谈一番,如今想来,完全没有必要。女儿是她的,她怎能放任着女儿认那妖后为娘! 清露心里忐忑不安。 魔宫与她十分熟悉,转悠几番,很快来到晨夕殿里。见小家伙还忤在榻上睡着,便耐着性子坐在一旁等着。 晨夕有自己的生物钟,到了点,两眼一睁,没想到瞧见了自己的娘亲,以为是在做梦,忙不自信地揉起眼,揉了几次后,见眼前的人还在,适才相信是真人,忙笑着朝清露扑来。 “娘亲!”晨夕将小脸往清露怀里钻了钻,留恋不舍的样,直让清露瞧得心疼。 “夕儿,可愿跟娘亲在一起!”清露拍着晨夕的肩头。 晨夕想也不想点起头。 清露心慰笑起,刚想再说什么,一抹红影携同一抹白影相继飞来。 大概是听到了清露刚才的话,那红影一张俊脸拉得极长。 白影则一脸笑嘻嘻,双手抱怀,一副瞧好戏地。不等屋内人相邀,白影一晃,瞬间到了晨夕跟前。 “可还记得为师?”澜默半弯下腰,逗起榻上的晨夕。 晨夕原本就不喜欢这位猥琐大叔,若不是她父君逼着她认了这人为师,她才不屑理他。只是这人怎会出现在这,莫不是父君改变主意,这么快就要让她跟着这人了? 晨夕额上直冒冷汗,怯怯地望着晨流,眸里满满是期望,却见晨流一脸的漠然,瘪瘪嘴后,又将眸光转向清露,求救似地攥住清露道:“娘亲,快带我走!” 清露诧异地望着晨夕,一时弄不清状况,不过自澜默的话中,隐约已猜到澜默已收了晨夕为徒。 澜默人虽放诞不羁又傲慢,但功夫和医术皆了得,六界之内谁也不买帐,就是见了天帝也只点头,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与晨流交好。若是晨夕能拜在此人门下,倒不为一桩美事。做为母亲,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影响女儿的前途,便默许了这件事。 只是见晨夕这般可怜兮兮,心里又难免不舍,犹豫半刻,顺着晨夕的话道:“好,娘亲这就带夕儿走!” 晨流闻之,凤眸圆睁,瞪着清露怒言道:“瞎搀和什么!” 说时朝一旁嘻笑的澜默道:“还不把夕儿带走!” 澜默忍不住笑意,这一对,也不知在闹个啥。好吧,既然答应了某人,暂且只能当恶人了。澜默上前挽住晨夕的小手,却被晨夕厌恶地甩开。 她人小,劲却不小,不愧是仙魔结合体,生来就有一身深厚法力,这也是他所看中的。 他到底活了几十万年,对付一个娃娃自然有的是法子。 不等晨夕哭闹,已将她抱入怀中逗闹起,随手从虚囊中掏出个小玩意,搁在晨夕手中。 “夕儿乖,为师那还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晨夕虽然极不情愿,但见自己的娘亲被父君一瞪没了下文,心里颇觉失望,手里捏着澜默塞来的东西,倒是乖乖地拿着,唯有眸里那点点泪光证实她的委屈。 到底舍不得自己娘亲,才相聚就要分开,晨夕冲着清露道:“娘亲多保重,夕儿跟师父学了本领,就回来看娘亲!” 澜默闻之直轻笑,要学会他的一身本事,可不是三年五年能学会的。小晨夕,你就乖乖地陪着为师吧! 想时,又抬眸望向一旁一言不发的晨流,笑道:“晨流老弟放心,为兄定会好生照顾夕儿的!你老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晨流已是不耐烦。 他是弄不懂,这澜默怎不是个女人,说起话来比女人还啰嗦。 可一听到澜默唤他老弟,脸瞬间掉黑线。 真要算起来,也是他是兄长,他明明就比澜默大上好几万岁,也亏这小子厚脸皮敢这般无耻地呼他老弟。 见晨流脸被气黑,知道再不走,下一秒定死得很难看,澜默识相地抱着晨夕逃似地离去。 澜默一走,清露自是没必要再提带走晨夕的事,起身就要走。 步子尚未跨出殿,就被晨流唤住:“看得出,你对本座余情未了!要不,大婚那日,本座也将你收了,直接封个魔妃!” 清露原本已缓下情绪,不想与他相争,没想到他竟如此看低她。 红唇一翕,逸出一丝冷笑:“魔神真会异想天开!本仙子从来没有与人共侍一夫的肚量!让魔神抬爱了,还请魔神另寻高人!” 说时将拽了一地的碧色裙摆拂至身侧,通身变得极为清冷。仙气涣涣间,不时逸出一股疏离之气。 晨流望着绝然冷漠的她,素指掩在袖中紧了紧,“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魔神只需答应,将夕儿还给我,你我之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倒是想得美!夕儿是本座的女儿,别说本座不答应,想夕儿她也不会答应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晨流将话说得极重,可见心里已将对方恨得咬牙切齿。 清露被他说得心中一跳,如今看来与他说理行不通,那么……只能手下见真章。 如此一想,眸光变得异常清冷。那双澄若秋水的瞳仁,宛如一对晶亮的黑水晶,镶嵌在水灵灵的眸眶中,微微颤了颤,继而落在晨流身上,半丝不带暖意,仿若在看个陌生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特别的牢狱 “百招以内,若我输了,夕儿就跟了你!反之,我带走!此生,你不许再见她!”清露启口道。 晨流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般可笑的要求,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泛起层层粼波。 这女人当真残忍至极,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可恶,自己居然还恨她不起来! 他的心已被清露伤得极痛,但面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嘴角扯扯,轻笑道:“若本座说不呢!” “你……”清露气结,将裙摆一拂,背过身不看他,只将那万千酸楚吞咽入腹。 她她太低估了对方,不等她回神,只觉背脊处一阵酸麻,待她明白,已是几处要穴被封。 清露一怔,诧异地望着晨流,隐约觉得多年前的事似乎在重演。眸底怒意极甚,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再把魔界的秘密泄露出去!” “你可以试下!不过,本座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晨流不以为然地道。 清露仙力被封,行动变得十分僵硬,好在还能正常说话。 “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她怒了,心底憋忍了一夜的火一触即发。 “不怎样!只想将你留下,让你见证下,本座这史无前例,空前盛大的婚礼!” 清露身躯一僵,心痛的阵阵抽搐。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打着这样的算盘,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与那妖族公主如何恩爱! 嘴里满满是酸涩,不时逸出一丝苦笑。 这样,不如直接拿刀砍了她! 她将满腹的伤痛忍住,暗自闭闭眼,告诉自己即便一死,也不要受他这份屈辱! 舌尖一咬,一股腥甜在口中化开,随着血水的化开,周身麻木的经络迅即运转,真气一点点汇聚于丹田,继而指尖勾勾,做兰花捏起。真气从丹田流贯全身,穴位瞬间移开。 这是她刚学的移穴大*法,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可惜她小看了晨流。 察觉她的气场不对,晨流眼疾手快地将一颗丹丸喂进她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待清露发觉,早就顺着唾液进了血管,周身软成一滩水,无力地摊落于地。 她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委屈中更多的是不甘。 两行清冷顺着脸颊流下,晨流的心被那泪水烫住,身躯顿了顿,望着地上的人儿,上前不是,不上前亦不是,踌躇片刻,终还是决定不上去扶她,倒是立马招手唤来下人:“将清露仙子送去晨露殿!” 乍听“晨露”二字,清露耳根连抽。 这殿名显然是将两人名字合在一块了,原本让人挺欢欣的,可如今他都要娶别人了,她又算什么,这殿名又是为了哪般? 呵呵,好特别的牢狱! 她已不能出声,那丹丸不但让她仙气瞬间散气,就连声带都已僵硬,此时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恨恨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 她的眸光至始至终都没移开过晨流,瞧得晨流极不自在。 直至她被人拖走,晨流适才微微松口气,待安抚好混乱的情绪,立马冲着身旁的魔将道:“找两个可靠的人,好生看着!记得不要伤害她! ” “是!魔尊殿下!” 那魔将领命后转身去办。 清露身子软得如团棉花,除了还能睁眼、呼气,就连坐着都觉困难。 她被人扔在榻上,有气无力地望着顶上的屋梁。 眸眶酸疼的紧,却再也都流不出泪,或许是她这些日子泪流得太多,泪腮扛不住负荷,渐渐萎缩了。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也不知躺了几天,反正从日升望到日落,两眼睁得如同灯笼般大,却没半点东西能在她眸底聚集。 心死如灰的感觉,她想便是如此吧!澄若秋水般的瞳仁布满血丝,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如同遮了层纱,她却毫不在意,反正没什么让她入得了眼的。 她原本已辟谷,可自打吞了那颗丹丸,一身仙骨被洗去,几日下来,饿得她前胸贴后背,直想在榻上打滚,然而身躯酥软的仍没知觉,连打滚都成了妄想。 她不知他还要折磨自己到何时?难过地闭上眼,终因体力耗尽,昏昏而睡。 大概在她睡着后,晨流推门入殿。 望着榻上那张憔悴清瘦的脸,心口窒闷的紧,见她肩头露在外,忙将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 哪知这般轻的动作,还是惊醒她。她突然睁开眼,直盯着他,眸光清冷如刀,比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心里起毛,仿若不将他看出个窟窿不罢休般。 他心口一阵抽痛,倏然间放开手,侧过身,不再看她。 她望着他突然张口大笑,不过是光有口型没有声音。 瞧着这样玩偶般挣扎不休的她,他突然觉得不该这样待她。 伤她一分,自己痛十分,究竟是在折磨她还是折磨他自己?他头疼地不想去想,也想不通。 背过身道:“你且好生在此呆着,本座绝不为难你!” 她闻之继续大笑,仍旧只是翕动着嘴,明明什么都听不到,却觉那股嘲讽越发的生浓。 他瞥了她一眼,看了她一会,幽幽叹起气,继而拂袖离去。 他一走,便有人给她送饭来。 饭菜很香,让她饥肠辘辘的肚腹越发叫嚣不停,然她却极力忍着,竟连瞧上一眼都不愿。 弄得那下人生气地将菜饭扔在桌,冲她道:“你想死倒没什么,可别害我!魔尊说了,你若是不吃饭,明儿我就身首异处了!” 清露一怔,望着桌上的饭菜,陷入沉思。 他这是明显的逼她就范,明知她心软伤不得无辜,就有意找个凡人来。 一股悲凉卡在嗓子眼,鼻翼翕翕,继而动起嘴。 虽然没声音,但那下人瞧得明白,她这是要吃饭的意思。 莞尔一笑,赶紧将饭菜一一端来喂她。 不知不觉又几日过去,清露到是变安静不少,自打主动吃饭后,体力日渐在恢复,行动也变得自如,只是没了修为,没了声音,依然让她愁闷不堪。 她隐约猜到,每日的饭菜里定放了一定量的解药,只不过某人不想让她好的快,所以这解药一直这般抠着。 转眼到了晨流与妖族公主大婚的日子,魔宫里一片喜气洋洋,放眼望去,处处贴满了鲜红的“喜”字,就连这一向清冷的“晨露”殿也被这般喜气沾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死相随 一大早,就有人捧着红纸往窗上和门上贴,原本光亮的地板铺了层厚厚的红毯,用金银丝线绣着龙凰呈祥图案的大红喜被被搁上榻,一对鸳鸯戏水枕头,摆在喜被显眼的地方…… 清露有气无力地横在贵人椅上,单手支着额头,望着这幕幕扎眼的鲜红,嘴角的笑意越发生浓。 他终于要成婚了!却让人将这些扎人眼的红送到她跟前,是在笑她傻么! 好讨厌,好可恶! 不等那些下人离开,她倏然间从椅上起身,就着那些红艳东西全数扯落在地,就连榻上的被褥也被她扯得丝丝条条…… 她像得了失心疯,吓得那些下人忙跑去禀告晨流。 晨流闻之嘴角扯扯,只道:“让她撕吧!” 众人不解地望着这位魔神。 见他眸里溢满了笑意,越发的疑惑。 这个时候,她若没点反应,那才叫他担心,不过,好戏才刚开始,后面的更精彩! 他敛住笑意,唤来手下的魔将,嘱咐那人几句,继而进殿换上新郎服。他一向穿红的惯了,这新郎服与他不过是换换款式,丝毫看不出半点喜气,反倒杀气冲天,似乎不是在办婚事,而是进了修罗场,准备一场前所未有的厮杀。 清露撕扯了会累出一身虚汗,看看时辰,料知吉时已至,无心闹下去。 料到,这会他与妖族公主该是在拜堂了。心口抽痛的紧,猛然一揪,一口鲜血吐出。 她捂着心口,扶着墙一点点往外走。 全然而起的绝望,让她半刻也不想呆下去。廊道里来往的下人脚步匆忙,似乎都在赶着去前殿瞧热闹,连她这个被禁足在晨露殿的人,都能这么正大光明的跑出来也无人在意。 她苦笑着,忍不住随着人流朝前殿步去。 本以为这前殿定是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哪知到了这才知,根本就没个喜堂样,反倒觉得是在开堂回神。 殿堂上跪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背影有点像清露的师兄凡逸。 清露眼皮直跳。 自打那晚溜出眉洛山后,已有几年没见凡逸,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他。 等等,师兄怎会在这里? 清露心里的不安越发凝重,见凡逸四肢被缚,又是跪在殿上,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凡逸身旁依次跪着妖王萧司和他的妹妹及那位妖族公主。这对兄妹虽没有缚住四脚,但看样子早是瓮中鳖。 萧司有气无力,明显的受了很重的内伤,此时垂头丧气,倒是一副乖乖束手就擒的。 那妖族公主一身凤冠霞帔,明显的新娘装束,却不知为何面色煞白至极,隐隐觉得她在发抖,此时跪在晨流跟前不发一言,然眸底含着股怒意,不时察觉她像是受了什么极大打击。 清露望着如此表情怪异的三人,娥眉紧锁。 只听晨流开口道:“你们是自己动手呢,还是本座帮你们一把!” 他带着一惯风轻云淡的口气,可谁都听得出,言语里杀气极甚。 那萧司抬眸望着晨流,又望望身旁的妹妹,突然昴天一笑,一掌击碎天灵盖,直接魂飞魄散。 “哥哥!”那妖族公主亲眼见哥哥为了自己这般无奈地去死,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双腿在地上挪挪,直挪到晨流跟前,抱住晨流的一条腿道:“魔神饶命!” 晨流哼了哼,抽出退,拂开她,继而步至殿上的宝座,冲着殿下的魔众道:“将公主带下去!” 立即有人上来将那妖族公主拖了下去,没一会又传来一阵女人的凄鸣。 众人闻声全禁了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杀戮,气氛变得极不紧迫。 三人如今只剩下凡逸。 清露素指攥得紧紧,不等晨流开口,忙冲出人群,用身躯护住凡逸,张张口:“要杀他先杀我!” 她虽开不了口,但眸里的怒意已让人猜到她的意思。 她的出现让晨流与凡逸同为一怔,不过晨流很快反应过来,凤眸一眯,盯着她道:“他是该死之人,不是你能救得了的!” 凡逸望着一脸憔悴不堪的清露,没将晨流的话当回事,反将嘴角扯扯,冲清露道:“师妹!眉洛山如今已毁,为兄已是无颜面见师父,倒不如这样去了痛快些!” 清露心底最后一道城墙轰然倒塌,握着凡逸的手臂,张嘴:“怎么会这样?” 凡逸望着她,又将眸光转向一旁一脸寒霜处在走神中的晨流,见晨流的血影剑尚挂在腰际,那剑锋上想必早已殷红斑斑,不知凝满了多少眉洛山弟子的血。思此,凡逸眸底逸出一丝轻笑。 不等晨流回神,凡逸朝血影剑冲去。 晨流被眼前的劲风惊醒,猛然回神,见凡逸朝自己冲来,忙扬出一掌,哪知凡逸竟朝血影剑撞了上去。 “不!”清露惊呼,卡在嗓子眼的那口血,不受控制地喷溅而出。 说来也怪,这一口血吐出后,她发现自己不但能开口说话,就连法力也恢复了。 可是她竟无半点高兴,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凡逸,红唇紧咬,兰指连屈,接连掐了好几道诀,随着周身真气的逸出,掌心里升起一朵红色莲花。那莲花红艳晶亮,却弥漫了浓浓的血腥气。 晨流见之一怔:“血心莲,你是……怎么可能?” 随着血心莲在清露掌中一点点绽放,清露的面色越发煞白。 这血心莲乃用她心头血凝化,又结合了她的本魂和伏魔术。血心莲如同一道撒开的天罗地网,将晨流吸了进去。 晨流呆在层层莲花中,被一道红艳的光罩住,那光圣气极强,纵是他这样的魔也动弹不得。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清露,见她气息已不稳,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可能,不由开口道:“原来你是这般恨我!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清露体内的血越来越少,渐渐地身形已透明,却死后着法诀不放:“是你……逼得我恨你!不过……我不会让你独自守苦,我……会陪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晨流被她说得心中一跳,想阻止她却已来不及。 只见她兰指接连翻转,身躯瞬间四分五裂,继而化成千万片莲花瓣在空中漫舞。 那每一片莲花瓣都含着她的魂魄,花瓣翩舞间,化成一道道封印,直将红莲中的晨流三魂七魄层层封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花晨夕月 晨夕见自己的父母已和好,这才跟澜默回了烟柳坞。 一下云端,望着眼前的雄伟华丽宫殿,晨夕将脚步收住,迟迟不想上前。一双灵眸直盯着殿上方悬挂着的那块匾额上。 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烟柳坞”三字,让她分外倒胃又刺眼,不时娥眉蹙紧,回首瞪了眼身侧,手摇扇子,一副优哉游哉地澜默。 澜默被她突如其来的回眸望得心里长毛。心下咯噔,连扇子都走了拍。 不知这小徒弟最近是咋啦,这一路上一言不发,还三番五次地与他小眼瞪大眼。额,是怪他这位师父长得太好看了?还是他最近的样子又变丑了些? 澜默想到这,从袖中摸出面镜子,见镜中的人,俊秀儒雅,风度翩翩,依旧一副芝兰玉树样,适才放心地将镜子收起,摇着他的扇子嬉笑道:“夕儿哪里不痛快?” 晨夕没好气地白他,指着殿上的匾额道:“喏!这三个字忒不顺眼,怎么看都像烟花柳巷!” 说时攥着一身如雪的白袍跑进了殿。 澜默一怔,将扇子拢在掌心敲了敲,继而抬首望着匾上的字,细细琢磨起,忽然瞳仁一亮,像是大梦初醒般,忙追着晨夕去。 “等下为师!其实这字,是你那老爹给起的!” 澜默一边追一边道。想起在另一个世界正幸福洋洋的晨流,澜默恨得咬牙切齿。 当年只怪他才学疏浅,才着了晨流的道。没想到看似平常不过的三字,其实有着很深的嘲弄寓意,他开始后悔交了这么个万年损友,肠子啊都悔青了。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本神医的一世英明从此付之东流! 晨夕一口气跑入自己的寝殿,“砰”将殿门由里合上,叫澜默吃了个闭门羹,还差点将他秀挺的鼻子撞歪。 澜默抚抚鼻子,用扇子敲敲脑门:“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咋啦?” 忤了片刻,又发现自己的大徒弟傲易一袭紫袍,正在不远处的庭院里冉冉舞剑,忙步过去。 傲易乃帝君长孙,性子傲娇,身份绛贵。若不是当年他与帝君在宴会上打赌输了,才不得不收下这个小顽童为徒,他才不愿给自己找麻烦。 说是必徒,依他的闲散性子,亲自授教的自然极少,不过就是扔了几本书给这小子,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术法天才,照着书,用一千年不到,就将他的术法精髓全学会了,小小年纪已至上仙五级。 傲易虽已是上仙,但稚嫩的模样不过人间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见自己的师父在唤自己,忙将剑收入剑鞘。 一双狭长凤眸微微眯起,冲着走来的澜默道:“师父可在为晨夕师妹的事头疼?” 这位小帝孙不愧是帝家人,小小年纪竟将他这条万年老龙的心思探破,澜默有似败给自己的徒弟,却硬扛住一张老脸来个死不认帐:“谁……说得!你小子没大没小,怎可妄自揣摩为师的心思起!” 傲易轻笑,双手一合,冲澜默作揖:“徒儿只是实话实说嘛!” “切,你这小子,想多了!还是顾着你自己吧,最近功夫修得怎样?”澜默心虚地将话题转开。 “回师父,徒儿剑法已练至六级,待练至八级,便能直步仙阶九级!” 傲易扬起眉头得意地道。 说起自己的剑法,傲易极为骄傲。他可是这六界为数不多的术法剑法天才,若不是遇师不良,凭他的天份早该修至上神,偏偏祖父因个赌约,将他这天才送至这么个不务正业的上神身边,白白浪费了他这天才名号! 澜默见傲易瞧自己的眸光不良,忙打开扇子轻扇着,笑道:“这么说,到了你该离开的时候了,你说为师该送点什么给你做纪念!” 傲易闻之一头黑线,本想听自己的师父美颜几句,没想到师父就这么无头无尾地,居然盼着他早点走。 额,好吧,原谅他早就习惯成自然,这千年来,他这位师父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真是不靠谱啊! “不用准备什么!若师父真想送点什么给徒儿,不如将晨夕师妹送给徒儿!”傲易说时抬眸望望澜默,嘴角一个劲往上翘,差点笑出声,好在他还能憋住,不过表情早就变了样。 澜默本以为这徒弟终是懂事了一回,不枉自己疼了他千年,没想到那后半句,说得他心口一跳。 “胡闹!这种话也亏你说得出口!你……继续练剑吧!”澜默心里急躁起,真想扁这臭小子顿,那晨夕哪里是这小子能臆想的。他可是受人父母之托,得负责到底。 可惜这臭小子后台太大,尚且看在帝君面上,不与他计较,扇子一扬,卷起衣袍就走。 路过晨夕寝殿时,澜默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案上探探。见殿内没啥异常,这才扬着扇子而去。 澜默一走,傲易就来找晨夕。 “师妹,你这刚回来就闷在屋里,不怕闷出病啊!” 晨夕原本只想一个人静静,自打见了爹娘后,心绪久久难平,对亲情有种极强的渴望。 她是少女身,熟女心,谁叫她是个穿越女,一朝穿越竟穿到个神魔混血娃娃身上,天生念力惊人,却是个被父母遗弃的货,只好跟着这位花名四播的师父。 师父对她极好,什么事都依着她,这却让她觉得不安。 她到底是个熟女,心思与身体年龄不符,穿越前已二十一岁,从没谈过恋爱的她,莫名的对这位师父有种异样的情愫。 这种情愫让她害怕,生怕两人如此下去,真弄出个什么师徒恋来。这一路上,她忐忑不安,她便有意与澜默拉开距离。 思绪被门外的敲门声打破,只得起身开门。 “多谢师兄关心!”对着这么个奶油小生唤师兄,晨夕极不习惯,不过在这个时代,她的这具身子确实比傲易要小两岁,傲易比她入门又早三百年,无论从哪方面,傲易坐定了这师兄宝座。 傲易见她眉头紧锁着,料定心里有事,随着她进了殿,不一会从虚囊里掏出一只金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灵宠 花晨夕月灵宠 晨夕自打来到这个神魔混乱世界,奇珍异宝已见过不少。 先不说她父君晨流魔宫里的宝物,早是多不胜数的,就是她师父澜默的屋里的东西也不少,叫上名,叫不出名的,她数都数不过,只是还从没见过这么只长相奇特的金虫。 这只金虫,长着蜜蜂的脑袋,蝴蝶的翅膀,甲虫的身体。遍身金灿灿的,似乎被镀了层金薄,有点像传说中的金蝉,只不过个头比金蝉要小些。 对着只昆虫,即便它长相特别,体色好看,晨夕也难生出太多兴趣,只稍一会就移开目光。 傲易瞧准她的心思,嘴角牵牵,冲金虫道:“金谛,可喜欢这位姐姐!” 那小金虫立马从傲易手中飞出,围着晨夕打转,继而停在晨夕肩头,嘤嘤嗡嗡地叫起。 晨夕被个小昆虫吵着,不耐烦地挥手。这只金虫瞧准她那只葱白玉嫩的手指伸出来,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冲着手旨狠狠啃上一口。 钻心的刺痛让晨夕忙腾出另一只手,将这只可恶的小虫迅即拍开。 她这一掌掌风凌厉,疼得这小家伙直龇牙,瘪瘪嘴,委屈地望着晨夕。 傲易见之将地上的金虫拾起,小心翼翼地将它托在掌心,用指头逗弄着它的脑门,笑道:“金谛啊,你已与晨夕结下血盟,往后就是她的灵宠!不可忤逆主人!” 金谛点点头,忧心地望着晨夕,见晨夕并不搭理自己,嘴一瘪,泪眼婆娑起。一排浓密微卷的羽睫忙耷垂下。 晨夕这才发现,这只金虫居然是只母的,看她这调皮撒娇样,像个受不了委屈的小姑娘。 对于灵宠,晨夕并不陌生。在她原先的社会,可没少看过玄幻。 没想到她也有了只灵宠。只是不知这只虫子有什么特别的? “有什么特别的?”晨夕开口道。 傲易闻之笑起:“这可不是一般的灵宠,乃谛听之王!” “啥,这么小的东西居然是谛听之王!”晨夕不敢置信,连连掏掏耳朵。 谛听,可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能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 尤其善于听人的心。身形么,怎么的也不会是这么小萌可爱样,那可是地藏菩萨的坐骑,个头自然不会小。 晨夕不屑地哼起。 金谛听得出这位新主人分明是瞧不起自己,身躯一晃,顿时身形大同麒麟,一身金甲闪闪,清透的羽翼扇动间,如同一幕幕轻纱拂过,好不威风,好不神气。 瞧着这忽然变大的灵宠,晨夕适才相信确实得了个宝。 金谛见自家主人不再排斥自己,适才收回身形。蹦跳着窜入晨夕掌心中,用它柔软的头颅触碰着晨夕娇嫩的掌心。 卖萌可爱样,让人狠不起心赶她。 只听她软糯地道:“主人姐姐,可是喜欢金谛了!” 晨夕瞧着这么可爱的小不点,没心情与它再闹,随便点了下头。 澜默瞧着时候不早,又折回来看晨夕,不想撞见晨夕与傲易正在逗那只谛听王。心里不时生起一股别扭,三步化作两作,步至两人跟前,将两人生生隔开,继而素指一挑,将晨夕掌心里的金谛拎着翅膀提起。 “这么好的东西,早该拿出来孝敬下为师才是!” 傲易一怔,知道自己的师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然是好东西才要给晨夕的,这六界仅此一只谛听王,还是他当年随帝君前往“神羽虚境”祭祀时,偶然所得,可谓宝贝得紧,这些年一时不离身,今知临别将近,才不得不忍心割爱。 现在拿出来不过是讨晨夕开心,没想到倒被师父撞了正着,忙笑道:“师父医术了得,又有神龙甲在身,早是金刚不败之躯,哪里用得着一只灵宠来保护!” 澜默被傲易说得身躯一顿。 这小子,倒是对自己知根知底,连自己有神龙甲这种事都知道,果然帝君耳目众多,不若小瞧。好吧,算他败给这小子了! 神龙甲乃青龙族至宝。传言天地伊始,四大神兽分别驻守神界四方,这四大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 待天地分明,混沌化去,神界渐渐有了自己的守护神,四大神兽相继归隐,各自据一方。后来为抵御魔界的侵扰,这四族渐渐都炼至出本族至宝,分别为青龙族的神龙甲、白虎族的虎刺、朱雀族的凤火珠和玄武族的玄盾。 千万年来,四大神族相安无事,直至那位守护神羽化,守护神一位空虚,这四族为争夺守护神位置,相互厮杀算计,不想最后却被后来者继上的帝君一举擒下,被剥夺守护神兽身份后,分居一方。 青龙族在遥远的东方,白虎在西方,朱雀在南,玄武据北,四族相距甚远,均被帝君所控,到也相安无事了百万年。 澜默出生时,青龙族天生异相,有九条金龙虚影,围绕在他母妃的寝殿上方。族长预言,青龙族将出一位杰出人物。 所以他一出生就格外深受父君喜爱,硬是将青龙族至宝神龙甲戴在了身上。 这神龙甲实为一件肋甲,穿着刀剑不入,神火不近……却不知为何一旦穿上,就同皮肤相连,再脱不下。 澜默抚着身上那张刀剑不入的神龙甲,感概颇深。 他想,要是父君,知道他是这般不争气,不但没将青龙族发扬光大,还一直在外晃荡,不知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一掌拍死他。 想到这澜默微微叹气,大绝对是念到有许久没回家了,这一念动下,竟有万千思绪在心口萦绕。 傲易的话说进了澜默心底。可他到底是长辈,面上的功夫这些年也不是盖砍得,折扇一拢,敲着傲易的肩头道:“帝君他老人家到是没白疼你这孙儿,相比你那不成气的老爹,你倒是争了口气!可喜可贺!” 这话一出口自是揭了傲易的伤疤。自知辱师在先,忙赔礼道:“多谢师父这些年来对徒儿的悉心教诲,今日请受徒儿一拜!” 说时恭敬地冲澜默深深鞠起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惜别 澜默身躯挺得直直,眸光落在傲易身上,嘴角噙着抹笑意,冲一旁正神游太虚的晨夕道:“你师兄明日即回天宫,你,可有什么话与他说的?” 晨夕闻声望向傲易,倒没觉对他有多留恋,形式般地道:“师兄一路多保重!想我们时,便回来瞧瞧!” 傲易见她只是寥寥几语,心里颇不是滋味,便将这一肚子气算在澜默头上。 临别在际,这位腹黑师父还不忘摆自己一道,明知自己对晨夕的那个心思,竟逼着她当他老人家的面答话,分明是强人所难,就算晨夕真想与自己说点什么,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变得腼腆。 傲易心有气,无奈不可发,与两人寒暄几句后,闷闷地回到自己屋里。 这一夜,傲易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明早就要离开烟柳坞,倒生起几分不舍,见睡不着,就起了榻,借着灯火,洋洋洒洒地给晨夕写了份信函。 他将信函写得情真意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见没什么不妥地适才收起折好,又施法将金谛唤了来:“务必将此函交至你家主人手上!” 那金谛跟着傲易有些日子,一时半会与他情意未远,也就欣然接过。 哪知小东西刚飞出屋,就被澜默逮个正着。 信函落至澜默手中,澜默怀着好奇,将书信打开。 信函的内容瞧得澜默心里直起疙瘩,面肌一绷,面上已是凝结成霜,信函被他揉作一团。 金谛没想到这位神医怒火这么大,对她家主人似乎关心过了头,撇嘴笑道:“神医何需如此!这是帝孙殿下写给晨夕主人的!” 澜默恰好气不打一处来,回首瞪了眼金谛,眸光冰冷如刀,如同要将眼前的小东西劈为两半。 吓得金谛身躯缩作一团,识相地合上嘴,只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盯着他,生怕一个慎,将自己劈为两半。 “本神医是她师父!”澜默嘴角一弯,抛出一个让人无法回驳而又光明正大的理由。 说时一团白光从掌心逸出,那信函立马化成一堆粉末,被他轻轻一吹,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怎么可以这样!”金谛见任务没能完成,冲着澜默叫嚷。 “本神医素来如此!对你更不会例外!” 金谛一张小嘴张了又张,尚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舌尖一麻,已是半字吐不出。 只见一道白光拂过脑门,金谛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晨夕等了许久不见金谛回来,以为小东西还在与自己赌气,便要熄灯上榻休息,没想到澜默倒将金谛送了来。 晨夕见金谛两眼紧阖,身躯缩成一团,静静地躺在澜默掌心里,忙笑道:“我以为小东西不要我了!原是跑出去撒欢了,还累成这样,我看啊,该改名叫小猪了!” 澜默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眸光扫过金谛,淡笑道:“虽是灵物,但脾性难免贪劣,若想彻底收服它,还要费点心思!” 晨夕明白澜默的意思,金谛之所以对她有意见,多数原因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金谛大概是觉得跟着她这样的主人委屈了些。 “师父说得是!”晨夕应道,说时伸手想将金谛接过来。 指尖回收时,不免与澜默相触,那触电般的感觉,让两人同为一怔。 这些年来,两人牵手已有无数次,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和异样,然今日在诸多情绪闹过后,这轻微的触碰却在两人心里泛起怪异的涟漪。 那涟漪原本很轻微,一圈圈晕开后,在心里留下不小的悸动。 晨夕慌乱地收回手,不想被澜默反扣住。 他的手一如往日般的温暖,只是今晚他在众多情绪起伏后,连手上的温度都变得滚烫。 晨夕从没见他这般用力过,柔弱的指节被他握得发疼,娥眉锁紧,望着他道:“师父,你……弄疼我了!” 澜默适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她与傲易都是孩子,即便有些感情也不过是孩子间的,为何自己竟是这般的不舒服,似乎自己的东西被人窥视了般! 澜默想不通这其中的通曲。身为青龙族皇子,从小受得皇族的封闭教育,哪里知晓情为何物,何况他纵流花丛多年,早不将儿女之事当成正事。 或许,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所以将她看得格外重些!仅此而已! 澜默算是想通了,便松了手。 低头一瞧,见晨夕白嫩的纤指上淤痕清晰可见,忙从袖中取了药递给她。 “为师刚失态,快将药敷上!” 晨夕木讷地接过,竟从澜默眸中读出另一种情绪,那情绪是什么,以她二十岁的魂魄,便是能明白几分,心里有激动也有震惊。 冲着背过身即将离去的澜默道:“师父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话想与徒儿说!” 澜默停下脚步,转首望她:“为师顺道走过,见这灵物昏睡在外,便将它送了来!时候不早,早些安歇吧!” 说时拂拂白袍,如云如浪般在他身侧翻涌。 只是那萧瑟落寞的身影,瞧在晨夕眼里,心口居然酸胀的痛。 她合上门,将金谛搁在案上的锦盒里,锦盒里有床褥、枕头,倒像缩小般的床榻。 金谛倒在这个时候睁开眼,冲着晨夕有气无力地道:“主人,往后,金谛与你生死与共了!” 晨夕被它逗笑。 一只虫子懂什么叫“生死与共”,只将它当作孩子家说得傻话,哄了它,让它安心睡下。 这一觉睡至日上三竿。 望着从镂空窗缝中揉进的几缕日光,晨夕揉揉眼,适才想起傲易今早要离开,倏然间从榻上坐起。 金谛瞧着她手忙脚乱地,拍着小翅膀飞至她肩头道:“帝孙殿下一早就离去了!主人再急也忆赶不上!” 晨夕负气地拍打脑门,自言自语:“他怎走得这般匆忙?叹,怎会在这个时候睡过了头!” 金谛撇嘴,不用说主人,就是它也睡过了头。 如此看来,倒不是他们贪睡,定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这人么,想都不用想,就知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单恋一株草 金谛腹诽不已。不过这些话只能对着自己说说,它可没胆子说出口,毕竟澜默那尊大神是它得罪不起的。 晨夕见金谛走了神,用指头点了下它的脑门道:“师兄可曾去向师父道别?” 金谛小眼溜转,“神医一早就通知了帝君,今日一早,帝君就唤人来将帝孙殿下接走了!那场面真是热闹……” 金谛一脸笑盈盈,满脑子是那种盛大的欢娱场面,不过可惜这样的场面连它也无福亲见,不过是醒来后探听来的。它是谛听王,没有什么是它不知的。 傲易一走,晨夕的日子变得乏味无趣。 澜默对她全然无了往日的亲呢,完全像变了个人,每日不再亲自过来探望她,只叫童子将她每日要做的功课写在纸上,送来给她,让她照着做。若是她遇上不懂的地方,只能依葫芦画瓢,写在纸上,让那童子拿回去,待澜默解答后,再给她送来。 起初,晨初以为,澜默是因着傲易一走,心下舍不得,于是选择了闭关 ,时日久了,才知事情并非如此,倒像是在有意避着她。 她疑惑不已,几次三番想去见澜默,却被殿外的童子挡了住。 “神医尚在闭关中,不方便打扰,还请姑娘回去!” 晨夕望着紧闭的大门,终是心有不甘。 可知道是他的意思,她又撅气地跑了回。 自那日后,她也不去找他,就连每日晨时的请安,也懒得去做,倒是一门心思放在功课上。 时光荏苒,五百年不过弹指瞬间。 晨夕的修为进步极快,这五百年已让她接连上升几个层面,从内到外,她已发生质的变化。 昔日天真可爱的女孩,如今已是蹁迁婀娜,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的少女。眼看天劫将至,她盼着能与澜默说上几句,比如说,怎样应付天劫?然而左等又右等,澜默始终闭门不见。 晨夕心灰意冷坐在窗前出神,童子送来的功课,她瞧也不瞧,反倒是心思沉重,日渐清瘦的厉害。 金谛见她这样,十分心疼她,扑扇着翅膀围着她转,“主人,不要难过嘛!你这么厉害,一个天劫能奈你何?” “有些事,真是那般简单就好了!”晨夕托着腮帮回应它。 心底思绪万千,不知不觉眸眶一阵酸涩,眸底逸出几滴晶莹。 她不是爱哭的女人,从前是,现在也是,然这五百年的岁月,终是将她的性子磨灭。 再深厚的感情,也难经受岁月的蹂躏。她不想哭,可心里终觉空空的,委屈的紧。 他这是要哪般?若真不要她了,大可直言就是! 晨夕伸手抚了抚额头,捋援垂下的落发。 金谛倒是瞧得明白,只是这儿女情长的,不是它一只灵宠能管的,何况这两人还是师徒,真发生那种事,可是要受世人唾弃的。依着澜默的身份,他可愿为它家主人背负这些? 金谛直替主人担心,弄得它六神无助地,不知怎么劝导她。 旁人不知晨夕的心思,它可是有感应的,那位大神或许也在纠结其中,所以选择避而不见。 他在逃避,这可害苦了它家主人!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株草! 金谛连连叹气。 “想那些不开心的做什么,我看主人这些日子勤加苦练很辛苦,要不,金谛陪主人出去玩玩!” 晨夕想了想,与其在此暗自伤神,倒不如放开些,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从来只当自己是徒弟。 嘴角一翕:“可有什么好去处?” 金谛见她终于想开,飞至她肩头道:“别处不敢保证,帝孙殿下那里可是真正的好地方!说来,你们也有五百年未见,倒不如上那瞧瞧!” 晨夕掐指一算,五百年岁月已在蹉跎而过,倒没觉有多想傲易,如今细算,竟已是五百年。当年傲易走得匆忙,她都没送上他,此回去,定要好好补偿他。 “好,去找师兄!” 金谛咯咯笑起,身躯一晃,那对薄如蝉翼的翅膀瞬间张开,跟着背上的金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数倍增大。 一只长着金甲的灵宠不时出现。经过这五百年,金谛不似之前那种萌态,眼下的它,神灵活现,威风凛凛,极像传说中的神兽。 周身金光无数,如同镀了层金薄。透过那万道金光,可见它背脊上多了层细密坚硬的甲片,那甲片金光灼灼,那道道金光便是从甲片上发出的。 晨夕脚尖一踮,骑在金谛背上。 脚下白云朵朵,耳边风声萧萧,倒也逍遥,倒也自在。 这威风凌凌,势不可挡的感觉,让晨夕觉得自己成了身披金甲,手持擎天神剑的战神。这感觉可不是一般的美好,连她自己都不时偷着乐起。 帝家的天宫设在三十九重天上,到那里需闹过数道结界,越过三十八重天。每一重天相隔百万八千里,这三十九重天算来,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对金谛来说,这点路途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个把时辰的路。 晨夕还是头回拿金谛当坐骑,不得不承认,这灵宠之名绝不是盖的,想来该是有些本事,才会被封为谛听之王的。 谛听据说无所不知,那金谛可是探知到了她的灵魂并非属于这个年代? 晨夕心里直起疙瘩。 金谛早已与她心意相通,知她起了疑,忙开口道:“我与主人两心相通,主人的事我早知晓!主人放心,我与主人是一体,说了与我并无好处!” 晨夕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主人请坐稳了!待我冲破三十九重天的结界,就能见到帝孙殿下!”金谛扯高着嗓门道,说时冲着眼前那团浓重的紫红色祥云冲去。 “轰隆”祥云中出现一道门。 晨夕欣喜不已,没想到进入天宫如此顺利。 正当高兴中,两个穿着银白色战甲的天将,手持宝剑,驻守在天门两侧,如同两根银色的擎天柱,与天门几乎持下。 见有人闯天界,异口同声道:“来者何人?” 声如惊雷,直扎耳朵。即使看不见正面,也能想象出,两人的身形到底有多庞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天神火 晨夕感觉自己进了传说中的大人国,身周一切都在变大,而她与金谛一时间变得十分渺小,看什么都要昴头抬高脖子十分不习惯。 她坐在金谛背上望了那扇天门好一会,冲云中的二人道:“我乃澜默神医弟子晨夕是也,前来拜见帝孙殿下!” 两位天将闻声,相互对望了眼,继而素指一点,天门轰然顿开:“既是澜默神医的爱徒,那就进去吧!” “多谢二位天将!”晨夕拱手向隐在云中的二人作揖,再抬首已不见那两位天将。 “这……消失的也太快了吧!”晨夕自言自语道。 金谛忙解释:“那两位银甲天将用的是虚象,真人一直守在南天门!主人一会就能见到!” 是虚象!这个世界也有南天门?那会不会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晨夕倒是巴望着能与神话传说中的诸位仙神挨个照个面,也不枉她来此世界一遭。不过到了南天门,全然不是她印象里西游记里的样。那南天门虽也没入滚滚白云中,只不过驻守南天门的两位天将并非她之前想得那般宠大,更不是那所谓的四大天王和二郎神杨戬。只是身为男子的他们,身形略显魁梧高大。 那两位天将对晨夕十分客气,与她寒喧几句,便将她引入门内,说是,傲易已在府内等她。 晨夕料知,该是两位天将她来的事禀告了傲易,不由觉得没了惊喜。 果然傲易得知她来,等不及地在府中等她,只身飞至南天门,见她与两位天将在闲聊,干咳几声道:“晨夕师妹,别来无恙!” 晨夕闻声抬眸,瞧见一抹颀长的紫影幽幽朝自己走来。 来人墨发如瀑,整齐的挽至脑后,头戴一只象征身份的九龙戏珠金冠,沿着金冠往下,一条编着麦穗纹图的锦束上,荡绦着一缕同色的流苏。让他原本俊隽不凡的五官,越发精致尊贵。 五百年不见,他再不是之前的那位懵懂少年,多了些男人意,更多了天家男子的贵气。 两位天将见到他,先后跪至地上:“拜过帝孙殿下!” 傲易抬手示意二人退下,冲着晨夕步来,继而身躯一晃,到了晨夕背后。 “师……兄!” 晨夕没想到他会直接飞至她背后,两人共骑于金谛背上,这姿势十分不雅。晨夕懊恼又羞赧。 “嘘!这五百年过得可好?”傲易料知她想说的话,忙打断她。 晨夕听得出,他言语里的暗示,心下一沉,身躯不由往前挪挪,直至与他生出缝隙。 “还好!”她想,碰到这种事,多半只能视而不见,装傻处之。 “师兄啊!金谛飞了一天也累了,再要它驼我们两个,怕是吃力的紧,要不,我下去!” 傲易知她心里别扭着,按住她慌乱的肩头,道:“它还不曾说累,师妹瞎操什么心!” 金谛真是一肚子苦水。 它是很累的好不,只不过难得陪主人出来散心,只能忍着。哪知帝孙也来凑热闹,现在它真是累得想趴下去,不过想归想,可不敢真做,不然太折它谛听王的面子。 金谛不满地瞟着背上的两人。 看主人对帝孙的态度,就知这两人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主人说得是,我很累的!”金谛忍不住开口道。 傲易没好气地瞪它一眼,眼神里有明显的告诫味,吓得金谛只好缄口。 晨夕见这样耗下去没意思,她这师兄向来性子耐磨,干脆自己飞了下。 傲易见她下去,自然不会再坐,两人一前一后,踏着云朵相逐起。 金谛瞬间落得清闲,将身躯还原后,扑扇着一对小翅膀,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 越往前飞,云雾越深,缭绕翻间,听见仙乐袅袅,不时瞧见,琼楼玉树无数。一座座巍峨的宫阙隐在云雾深中,飘飘渺渺地,如同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 两人追得起兴,不时惊扰了一群停在树上歇息的神鸟,它们啾鸣几声,拍着翅膀迅即散开。 晨夕借机落在一棵玉树上,折了根树枝在手中摆弄。 这树枝入手温润如玉,除了外表像树,其余倒像海中的珊瑚枝。她站在树上望着对面的宫阙,娥眉不时紧锁。 傲易随后追了来。 没想到相隔五百年,晨夕的修为已升了几个阶级,见她周身萦绕着团柔和的晕光,料知她离上神之日不远,只是…… 傲易想到这,抬起衣袖,捏指掐算。 为何算不出她的应劫? 晨夕见他眉头蹙紧,料知他是在为自己的应劫担心,轻笑道:“果然还是师兄最疼我!既是劫数,岂能这般容易算到!” “师父没跟你说么?”傲易忍不住开口问起。 提到澜默,晨夕是一肚子的酸水,眸眶一涩:“已有五百年未见师父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傲易也觉奇怪,依着师父他老人家的性子,不可能对晨夕师妹放任五百年不闻不问。 晨夕摇头:“不知道!” 傲易见她情绪低落,忙转了话题。 “师父虽然性子随意,但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一向运筹帷幄,此回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不见你,定是去办什么事了,师妹大可放心!难得来天宫,师妹定要玩个痛快!” 说时将晨夕引至自己府中。 帝孙府自然豪华气派。那帝君一生膝下子女不多,仅二子一女,可惜一子一女都命丧于百万年前的神魔一战中,仅活下末子,那末子便是傲易的父亲。 只是这末子,性子淡漠,将神权看得极淡,传言他爱上一位朱雀族女子,那女子便是傲易的母亲。哪知那女子竟是朱雀王放置在这位帝子身旁的细作。 这位帝子虽知这女子的身份,仍无可救药地爱上她,直至东窗事外,朱雀王折了颜面,按族规将这女子赐死于“神羽虚镜”。 这位帝子为救爱人,以身抵制九天神火,最后双双羽化。 傲易自小失了父母乃帝君一手带大,自小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帝君十分疼爱这位帝孙,对他也是百依百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挑衅 傲易已到娶妃年龄,偏偏这四海八荒的仙家洞府中,唯有晨夕一人能入他心。帝君对傲易是无计可施,想起死去的末子,至今心有余悸,忧心旧事重演,也就不逼迫傲易。 只是暗中派人调查,得知晨夕对傲易并无此想法,倒也宽心,听说晨夕来了天宫,便命身边的天奴前来传唤。 晨夕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六界之主,会对自己如此上心,心忧之余,不禁起疑。 帝君他老人家是在担心自己会将他这独孙拐跑,让他多年来的心血泡汤,还是想说服自己留在天宫? 相较之下,她觉得前者多些,毕竟要当帝后,绝非一般之人。首先血统要正,绝对的仙家血统,而她是神魔之后,想成为帝后绝无可能。再者,要出于名门,而她,算来半个孤儿,有爹娘生,没人养的孩子。这样的出生,帝君自然瞧不上…… 见她想得入神,傲易安慰她道:“他老人家只是想瞧瞧你长啥样,看你急成这样,真若嫁给我了,难不成连饭也吃不下!” 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可怎么听,都像是他一早算计好的,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他老人家这般等不急地召见我,是怕我将他这唯一的孙子拐跑吧!” 傲易闻之哈哈大笑,“你有这本事?为兄怎不知!” 晨夕不理他,知他无礼。帝君她是得罪不起的,便随天奴去了凌霄宝阁。 那凌霄宝阁倒是与西游记中的凌霄殿一样。 殿内祥云朵朵,瑞气冉冉,入眼一片金碧辉煌,一着明黄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就坐于九龙宝座上。 若不是先前得知他就是帝君,晨夕压根不信,这人会是傲易的祖父。 帝君看起来并不显老,顶多四十出头,正值精力、阅历两相鼎盛,谁又想到,其实他已活了千百万年,只不过身为神,不老不死,外貌与他全然无了意义。眼前人精神矍铄,见到她双眸越发精明有神。 帝君透过珠帘冠冕,望着殿下的少女,不由龙眉紧蹙,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太像了!是巧合,还是……不行,绝不能让她接近易儿! 帝群面色一沉,让他原本就严肃的五官越发凝重。 殿堂下的众仙皆大气不敢出,静候帝君老人家的发话。 晨夕尚是头回遇到这种尴尬场面,被一群人当宠物般的瞧着,自然极不舒服。好在她心里强大,强自镇定后,冲着座上的帝君道:“小仙拜见帝君!” 她自称“小仙”也无错,算来早该位列仙君之列,只不过澜默性子闲散,他的徒弟只好跟着他在外晃荡,不过天庭是个讲究位列的地方,晨夕倒是机灵,拾了个最低的称呼。 帝君收回游走的思绪,愣愣地望她一眼,适才拂袖示意天奴搬张椅子给她坐。 “你就是澜默的徒儿!” “恩师正是澜默!”晨夕回道。 对待老人,她素来有耐心,何况这殿上的老人气场如此强大,让她不敬都不行。 “果真是个术法天才!加以几日,便可位列上神之列,不知你可有什么想法?”帝君捋起半尺来长的胡须,试探道。 晨夕觉得这话充满了诱惑,若是旁人定会脱口而出,可她是个从异世界来的灵魂,穿越看过不少,料到穿越人的人生不会一帆风顺,对别人的言语也就格外谨慎。 果然这位帝君老儿在给她下套。他是真心不希望自己跟他孙儿在一起,又不好当面明说,便想用官职套住自己,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定个失职罪,然后么,别说是跟他孙儿在一块,只怕这小名都难保。呵呵,真够骇人的! “小仙天姿愚笨,离上神尚早,不敢肖想什么!” 明明实打实的一句话,听在帝君耳中,却成了挑衅。只见他老人家龙眼一瞪,眸光冰冷的让殿下的人心里起毛。 说好是召见,怎成了三堂会审! 万千种心绪在晨夕心里升起。不时朝一旁的傲易递个眼,那家伙倒能会意,冲着殿上的帝君道:“陛下,晨夕师妹难得来天宫,何必弄得如此不快!就算她是个天才,也得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才是!” 帝君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会帮着外人顶撞自己,一张老脸搁不下,握着龙椅的手紧了又紧。 好不一会,帝君缓了语气道:“是朕多想了!旦愿仙子此回玩得开心!” 帝君世面见得多,要对付个半斤八两的散仙,自然不急这一时,便拉下面子,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 傲易见帝君不再为难晨夕,大步上前,攥住晨夕的手道:“殿里闷的紧,咱们出去说话!” 这两人就当着帝君和众仙的面,堂而皇之出了凌霄宝阁。 一到殿外,晨夕忙挥开傲易的手,道:“多谢师兄出言相救!怕只怕,此回我已将帝君得罪,往后你若真为了我好,还是离我远些!” 傲易听了呵呵大笑:“我当是什么事,就为这点小事,你就给我面色看了!” 晨夕知他厚脸的紧,也就不跟着他继续叨唠,转过身,沿着瑶池花园一路往西,景色一幕幕倒是一处比一处好。她一时看得入迷,也没顾忌园中的警示牌,待发觉时,身后早无了傲易,适才发觉自己迷了路。 只见那警示牌亮光灼灼,一行赤红大字从那石碑中飞跃而出。 “神羽虚镜,万魂归尽!” 晨夕小声念起,念完心中一跳。不时想起那个远古传说。 传言天地初开,灵气浑厚,天地同时孕育一位远古神和一位远古魔。远古神与远古魔功夫相当,两人和平相处了一阵子,只是后来,那位远古魔暴戾凶残的本性让那位远古神忌惮,远古神结合了六界诸位神仙之力将那位远古魔封印在神羽虚镜里。 那虚镜之地,一直由方神兽相守,只有四大神族和天族的人才知开启之法。 每隔九百九十九万年,四大神族和天族均要施法加固封印,以防远古魔复苏。而天族的人每年都要进入虚镜歃血祭祀,表面上看只为了祭祀那位死去的帝子,实则,是用天族氏的血,困住封印里远古魔。 晨夕心里乱糟糟的,明知这是禁地,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迈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场浩劫 晨夕感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召唤自己。那股力量非常强大,却与她气息相合。 她似乎避开不了那股力量,被它悄然无息地引着往前走。 神羽虚镜设有结界。晨夕一靠近,立即被一团强大的紫色光波震开。 那光波不同以往的结界,威力极强,可想而知,这设结界的人修为极高。晨夕瞧着那光波,娥眉紧拧,脑门一灵,随手掐了道暗诀。 那光波竟被她一掌劈开,紫光中间开了条裂缝,晨夕见之,身躯一晃,迅即飞入裂缝中。 裂缝里是个光影不定,变化万化的世界。 入眼是一片沙海,风拂过尘沙,现出一堆堆白森的尸骨,看形状,有人的,也有兽类的。 生命在这里极为寂寥,周遭死寂一般。 唯有那光影不定的天空泛着七彩斑斓的光芒。 这是个没有月亮和太阳的世界,却丝毫不觉得阴暗,只因那七彩光芒让这个世界变得奇幻。 晨夕怀着好奇心,飞上天空,见空中摆着多面三菱镜,晶亮璀璨,如同一座相结一起的多色水晶柱。 水晶柱不停地发着光,每一道光就是一面三菱镜,如此的,便现出一个若隐若现多彩的多维世界。诸多的多维世界堆积重合,又组成一个怪异多面的世界。 晨夕站在这些三菱镜下,兴奋地以为自己可以马上穿越回去了,因为这三菱镜,极像宇宙坐标,只要找准时空点,定能穿越回去。 然而她想错了,其中一面三菱镜在她靠近时光芒极盛。 晨夕定睛一看,那面三菱镜中,竟映出一个少女。那少女此时阖目沉睡着,一袭紫衣,容貌妖艳,却是极美极美。隐约觉得那少女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不禁吓一跳,身躯一晃,情不自禁想伸手去触磨那面三菱镜,却被一道白光震开。 那白光是由周边的三菱镜发出,酸麻的感觉让晨夕住了手。 思绪陡然间清醒,继而心口一窒。 那白光的气息,让她抑制不住地激动起。 “师父!”晨夕喃喃唤道。 那白光晃动会,又退回三菱镜中,忽明忽暗地继续流逸着七彩光芒。 晨夕唤了会,那白光毫无动静,她有些不甘心,壮大胆子朝那映着少女的三菱镜再次靠近。 其它的三菱镜如同感应到威胁,迅即聚合一起,一条条白光从三菱镜中逸出,在空中编织,渐渐地浮现出一个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的男子。 “师父!”晨夕望着出现的人,激动地唇瓣颤抖。 男子一袭白衣如浪,随风烈烈作舞,墨发如瀑,垂落在身后。剑眉斜飞入髻,英气逼人。 听闻晨夕的呼唤,一双狭长凤眸微微眯起。 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与澜默一般无二,只不过,这男人周身气场极强,一身浩然圣洁正气,让人情不自禁起了顶礼膜拜之心。 见男子不应答,晨夕飞上前,冲他道:“师父,我是晨夕啊,你不会连我也不认得了吧!” 说时泪如泉涌。 男人终于瞥了她一眼,小声唤道:“晨夕!”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不过语气刚正清晰,不似往日澜默那种带着戏谑的腔调。 晨夕见他这样,忍不住脱口道:“师父可是失忆了?” 男子拉回思绪,侧过身,轻叹道:“本神一直在此,何来失忆之词?” 晨夕这才发现这男子除了容貌与澜默相像外,再找不到相同点。 “原是认错人了!”晨夕一脸的失望,失魂落魄地打算往回走,却发现,那紫光已闭合,虽无了回头路。 男子听她叹气,倒是升起好奇之心,翩然间落至她跟前,细细打量起她,继而望望那被困在三菱镜中的少女:“当真是天意!” 晨夕知自己认错了人,自然无心留下,然路已封,不得不求助于这男子:“敢问大神,可否放我出去?” 男子单手支着额头,横在一朵白云上,身姿慵懒,漫不经心地回她道:“你是第一个来这的人!” 晨夕一怔,不确定地望望云朵上的大神。 难道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怎会在神羽虚镜里? 这里不是神的墓地么? 晨夕越来越想不通? 想起刚进来那会,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那力量引着她去触碰那面三菱镜。想到这,心里俨然有底,身躯一晃,越过男子直朝那三菱镜中的少女飞去。 这一次,她使出的力气极大,挥出的功力震得周围的云朵直翻腾。 “不可!”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拦住。 “为何?”事到如今,晨夕不问个明白,绝不罢休。 “她若醒来,便是一场浩劫!”男子开口道。 晨夕陡然间想起那位远古魔,吓得杏目大睁。 这位远古魔居然是位美少女,那眼前的男子会不会是那位传说中已经羽化的远古神? 男子一眼瞧中她的心思,“她是本神的妻子!” 这则惊人的消息,让晨夕久久难以消化,这可是书上从未提到过的。 原来远古魔与远古神是对夫妻,可是后来,远古神还是将远古魔封印了啊!外界传言这位远古神在封印远古魔后没多久也羽化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远古神没死,只不过陪在远古魔在这神羽虚镜里! 晨夕越想越乍舌。 沉思间,那三菱镜中的紫衣少女突然翕开眼,一团强大的紫光从少女心口飞出,“噼啪”,三菱镜瞬间碎裂。 那少女被一团紫光包裹着,翩然间落下。 “思诺!”男人唤着少女的名字,短短两字饱含着惊喜和无奈。 只是这位叫思诺的少女根本不瞧这位远古神,发着紫光的瞳仁,直盯着晨夕,妖艳的唇瓣一勾,逸出一丝轻笑。一团紫红色的轻纱从腕中掷出,晨夕被轻纱绑了个严实。 那轻纱一点点收紧,直至拉到思诺跟前。 晨夕这才瞧清,这位叫思诺的少女到底与自己有多像,除了那双紫色的瞳仁,两人几乎一个模子印出。 “啧啧!看来你也不全然的无情!这女人到是与我很像,可惜她终不是我!现,在是我取回人魂的时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人可匹 思诺说时,纤指一伸,锋锐的指尖已抚向晨夕。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血水簌簌顺着脸颊滴落。 晨夕疼得眉头紧拧,心里直叫苦。 这远古魔好似在跟情郎闹别扭,好死不死居然把她给搭上!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会长得与远古魔这般相像?莫不是因为那人魂的原因! 想到这,晨夕心中一跳。 已料到,远古魔之所以这般讨厌自己,原是自己占了她的人魂! 晨夕的心都快窜到嗓子眼了,偏偏身躯僵硬的不像她自己的。 “不要思诺!她虽是你,却又不全是你!”远古神终于开了口。 只是他不说还好,一说,晨夕心里的担忧越甚。 哎,妈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些大神! 不过,没能如她所愿,这位大神好似不喜欢多言。晨夕的心眸间坠入到谷底。 思诺呵呵大笑,那双妖艳瞳仁盈满了嘲讽:“瑾,莫非你已爱上她?” 晨夕还是头回听到这位远古神的名字。 原来他叫瑾!不知为何心口揪痛的紧! 这种感觉让晨夕极为难受,却又道不出个所以。 瑾撇开眸光没看思诺,而是望向远处,淡淡开口道:“只要不乱杀无辜!往后你想怎样,全都依了你!” “哈哈!你也有后悔的时候!可惜,太迟了!” 思诺眸光一寒,锋锐的指尖从晨夕脸颊移至心口。 晨夕吓得冷汗直落,无奈嗓子干涩,发不出声。 她只觉五根锋锐的指尖瞬间插入心口,滚热的鲜血喷溅而出,跟着身躯一点点被团冰冷的紫气吞噬。 神智开始犯起迷糊,眼皮好似千斤般重,就在她即将阖上那刻,听闻耳边有人唤她:“晨夕,不能睡,为师还等着你回来!” 晨夕攒足劲,睁大眼,隐约地瞧见澜默正站在她对面,只是那身影模糊地如同隔了层纱,让她怎么都触及不到。 嘴角不时逸出一丝轻笑,喃喃唤道:“师……父!” 瑾心闻声,心口一窒,冲着思诺挥出一掌。 然,思诺已占据晨夕的肉躯,行动变得极为敏捷,这一掌,让她避开。她落至一旁,将拽了一地的紫袍往身侧一卷,勾嘴冷笑起:“你居然对她动了情!那她非死不可!来啊,来杀我啊!哈哈!” 周遭响起思诺放肆狂妄的笑声。 如今思诺三魂七魄已齐,六界无人可匹。瑾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可惜,他功力未恢复,要想制服思诺,并无十分把握,可他知道,思诺对他的心思,不由软下语气道:“她不过是借着你的人魂而生,如今你已取回人魂,何必对她赶尽杀绝!” “她必须得死!”思诺咬牙切齿地,眸底盈满了怒火和失落。 想当年,她可是为了这个男人想弃魔修仙的,可是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抽了她的三魂七魄,还将她的人魂给了一个小仙,她被困在这些镜子里,身魂不得相聚,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受够了! 如今她已恢复肉躯,这六界中谁能奈她何? 思诺眸里满满是狠绝,紫红的袍服如浪般在她身侧作舞,妖艳嗜血的感觉,让瑾不寒而栗。 她不再是那个天真浪漫的思诺,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不该对她存有希望,这才下了慈心,留了她的人魂让她转世,没想到就是他这一念之慈,才让她变本加厉,让六界再次陷于水深火热中。 瑾难过地闭上眼!为了她,他这几千万年,没少受过苦,散了魂魄不算,连功力也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 可是他不后悔,他不会放任她不管。 见思诺正在寻找神羽虚镜的出口,素指一伸,一支白玉箫在手,继而放在嘴边幽幽吹起。 箫声悲泣,如泣如诉,听来让人心情沉重,就连周遭的云也飞得极低,一团团地窝在瑾脚下。 思诺捂起耳朵,她讨厌这声音,一如讨厌他这个人。可是这箫声如同穿骨魔音让她举步艰行,她不得不运功闭塞五识,用腹语道:“别逼我!” 瑾没搭理她,依旧吹着玉箫,只是那箫声已转了调,变得钪锵有力,极有震慑力。 思诺觉得自己已被千军万马围困,只等束手就擒。 心中不觉一涩,连连摇头。 她不要再呆在这里,她要出去! 唇瓣一咬,周身魔气翻涌。原本素白的云朵,被沾了魔气后变得绯艳如血。 魔气由思诺身上逸出,一点点向四周蔓延,直至将这方天空完全吞没。 瑾被绯红的云朵包围。那些绯云魔化后杀气之重,一会幻成厉鬼,一会幻化成成百上千的毒蛇……它们围着他打转叫嚣。 瑾完全没将这些放在心上,依旧吹着玉箫,只是功力耗费过大,额上不时沁出冷汗。 思诺见他这样,勾嘴冷笑:“看你还能撑多久!” 裙袍一挥,四周的绯云如同地狱里的烈火,一经点燃,熊熊燃烧着。 瑾的面色越发苍白,嘴角不时逸出一缕鲜血,握着玉箫的素手微微抖颤。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如今能做的就是将那四大神兽召回,结合诸人之力,将思诺彻底封印。 只是这回,他已不能陪她。 想到这,他睁开眼,望了眼那绯云中一脸怒气的人儿,眸光清冷,却盛满了诀别之意。 思诺纵是不瞧他,也觉心口冷涩的紧。 她太了解他了! 无情无欲,大爱无边!为了众生,宁肯负她一人!好狠绝的男人! 箫声辗转变得清亮悠扬,一个个音符从瑾口中逸出。 那个个音符带着凛烈的浩然正气,原本绯艳的云朵,像是忽然遇到了强硫酸,“噼噼啪啪”炸开一地。 白云重获自由,欢跃地围绕在瑾身边,一层层叠作,直至叠成一个几米高的莲台。 瑾收起玉箫,望着那莲台,脚尖一点,飞入莲台,继而盘腿打坐起。 那莲台在他飞入后,层层白色的莲瓣迅即闭合。 思诺瞧着眼前的这一切,拂袍仰天大笑。疾风拂乱了她的发髻,她也顾忌不上,只盯着那莲台道:“原来你已虚弱成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地不容 思诺身影一晃,飞至莲台上。手腕抬起,想劈了莲台,却不知为何手抬起时,又情不自禁地搁下。 心底有个声音冲她唤道:“不要!你会后悔的!” 这声音不用想,思诺料知是晨夕。 思诺想不通,无了人魂的晨夕魂魄居然还有这么强的意识,相反地,那失了人魂的魂魄,主识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大有反客为主的势头。 这毕竟是晨夕的身躯,思诺担心,晨夕会随时夺回主动权,所以,唯今之计,得让身体里的丫头彻底消失。 思诺用窥尘之术,在体内游走,寻找晨夕的残魂,想将晨夕的残魂捏碎,然而怪事发生了。她在体内找了几个来回,也没瞧见晨夕的丁点魂魄。 这丫头是个什么怪物? 正当走神间,眼前的莲台霍然绽放。 瑾像打了鸡血,精神看似好了许多,只是功力虚耗甚多,面色依旧苍白了些。 此时的他,眉心印着枚金阳砂印,双脚赤足,一袭白袍如雪,立在那莲台中央,纤尘不染,圣洁的如同一尊神佛。 只见他那修长素指捏作兰花,海波般清澈的瞳仁幽幽翕开,望着眼前的思诺,好似做了什么决定。 玉箫再次放在嘴边吹起。随着箫声响起,天上雷声隆隆,九道紫光从他周身逸出,迅即冲向天空,继而向天各方漫开。仅一会功夫,便传来神兽的嘶鸣声。 只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踏着滚滚云浪飞驰而来。 思诺迅即回到肉躯,娥眉蹙得紧紧。 料到旧事将重演,瑾在用老办法封印她,心里万个不甘心。 紫袍一扬,顿时掀起万千紫红云浪。那云浪受她身上的魔气影响,在逐渐加深,转眼间,已如红莲业火熊熊燃烧起。 四大神兽望着眼前的火浪,四双兽眼,森冷地盯着,同时仰首嘶鸣,随着箫声音律,各自占据一方,摆起一道古老阵法。 就在阵法即将开启时,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先后飞来。 “住手!”白影不等入地,厉声喝起。 来人气场强大,倒让在场的诸神一怔。 青龙回首一瞧,见是自己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胞弟,神目一滞:“四弟!” 来人,将一袭如云白袍往身侧一卷,继而嘴角牵牵,逸出一丝轻笑,朝青龙颔首点头:“想不到会在这遇见皇兄!” 众人闻声,皆朝来人望去,适才发觉来人竟与那位站在莲台里的远古神瑾十分相像。 澜默顺着众人的眸光望去,不时与瑾四目相对,两人心底各自一怔。 一旁的傲易,瞧瞧澜默,又瞧瞧瑾,嘻笑道:“不知哪位是哥哥,哪位是弟弟?” 青龙闻之剜他一眼:“放肆!神尊面前不得无礼!” 澜默适才意识到,那莲台之人竟是那位传说中的远古神,心中更为惊讶,望着瑾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 瑾倒是比澜默要镇定,稍一会便收回神绪,幽幽开口道:“你终是来了!” 简短的五字,让澜默听得心口一震。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意外,像是在这位大神意料中的! 这让澜默十分不爽。 这五百年来,他静心闭关修炼,连晨夕都不过问,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替她挡下这天劫。让他没想到的是,晨夕的劫居然是人魂支离,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从不做梦,这回居然梦到晨夕哭着向他告别,他醒来后,掐指一算,深觉大事不妙,忙赶至天宫找金谛。这才靠着金谛与晨夕的感应,找到了神羽虚镜。 傲易自打与晨夕走散后,一直在找她,见澜默赶了来,便知出了大事,两人结伴赶来。 不等澜默将一切理清,瑾已从莲台移步,转眼到了澜默跟前。 “你与本神原本就是一体!” 澜默吃惊地望着这个与他相像的远古神,心里涌起千万种情绪,可是这情绪像起的快,又明了般地被他压下。待他回神,瑾已融进他体内。 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肉身,居然和谐的很。 澜默开始疑心,自己与这位远古神的关系。 思诺体内的魔气以肉眼可见的迅度增涨,旁人不知,她动用了天魔解体之术,不惜一切要与瑾同归于尽,只是没想到瑾居然会借着个小神的肉躯恢复了功力。 思诺不禁起疑,这千万年来,瑾是不是为了赎罪,当年已将魂魄支离,以致于才会变得这般虚弱。 她只脑中一带而过,不会细想下去。 魔念像个急速膨胀的气球,功力增大时,离死期也不远。 思诺心里一片苍白。 可是不服输的念头,让她死扛着最后的尊面不放。 就算是死,她也不再屈从于他!何况她还攥着个小仙陪葬,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思诺瞧着将自己围在阵法中央的四位守护神兽,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重。 瑾心中陡然一跳,不忍地道:“回头是岸!” “回头?如何回头?”思诺大笑,笑声极大,笑得苍白,笑得释然。 发髻已披散开,墨发如瀑般直垂于脚踝,却因魔气过强,连头发都在步步妖化,直至变成紫红色。 头顶上神雷滚滚,直围着思诺打转。 思诺敛住笑容,抬首望着那道上古神雷,万念俱灰。 暗自感概:就算不死,被神雷劈上一道,也会神魂俱散!无尽的绝望萦绕在她心口,如毒蛇般吞噬着她的理智,让她越发狂乱无惮。 她的嘴角始终逸着抹笑意,那笑里各种情绪纷杂,让一旁的瑾瞧之不透,一直蹙紧着眉头,静静地望着她。她忽然抬眸冲着阵外白衣翩舞的瑾道:“你曾说过,要带我去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可还作数?” 瑾移目,如海波的瞳仁没有一丝情绪。 这样狠绝的她,让他如何兑现承诺!他倒是想陪她,可是她呢,可愿为他放下心底的执念! 神魔势不两力,他们若在一起,天地不容! 他不敢再赌!纵是强大如他,也不想与这天道再赌,他是赌不过命运,所以他才会各自抽了两人的一魂,让他们转世…… 思诺见他心里作虚,狠得紧,锋锐的尖指一点,冲着离她最近的白虎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冰火两重天 虎啸声震天,瑾忙收回神绪,料知思诺刚才所言,不过是引开他的注意力,立马集中意念,将玉箫放在嘴边吹起。 瑾与澜默配合的十分融洽,竟将他之前遗失的那部分功力补了回来。箫声悦耳,带着千钧之势,将封魔阵开启。 阵法一开,上古神雷如条紫龙在空中仰头呼啸,蜿蜒盘旋间,一步步朝思诺游来。 原本以为思诺会避开的,没想到,她竟立在那一动不动。 瑾见势吓一跳,适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有误,忙弃了澜默的肉躯,为顾一切地冲进封魔阵中。 神雷轰隆而至,思诺阖上眼,等着再次魂飞魄散的时刻。 雷霆声从她耳畔贯过,她心悸地抖瑟不止。说不怕,那是她自欺欺人,可是瑾的冷漠,让她心死如灰。 他这么想她死,那么就如他所愿! 一道雷声掠过,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痛苦,她怯弱地翕开眼,却见一身是血的瑾从空中坠落。 “怎么会这样?”思诺心被提紧,不顾封魔阵的威力,冲过层层阻碍将受伤的瑾抱起。 瑾奄奄一息,望着伤心欲绝的思诺道:“诺……儿,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只是……” 瑾已十分虚弱,话至一旁一口气缓不过来,硬被卡在咽喉处。说话间他的嘴角不停地淌着鲜血。 思诺示意他不要说,一双紫红的瞳仁,不时淌下两滴绯色的泪珠。 她生来是魔,不知泪水的滋味,如今尝到了,竟比血还要腥苦。 她的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经发起,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众人发现,这位远古魔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弱,周身渐而变得清亮,好似有股仙气萦绕着,就连那妖化的头发也恢复成了黑色。 紫红色的瞳仁已褪去,乌亮晶亮的眼眸,好似水晶一般。 众人皆为她的变化吃惊。 “晨夕!”澜默发现,远古魔没了魔气,竟与晨夕一模一样,对着这样的思诺,他忍不住唤起。 思诺抬袖拭起眼角,冲澜默道:“你认错人了!本座不是那丫头!那丫头,扔下肉躯后,好似去了另一个世界!” 澜默一怔,不敢置信地将衣袖里的金谛拎了出来:“感应下你家主人!” 金谛望望四周,好似瞌睡没醒,懒洋洋地打起哈欠。 自打来到天宫,它清闲了许多,便跟着一群小仙寻起乐子。这一乐,喝得酩酊大醉,正当神智迷糊,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时,脑门一冷,一泼冷水从头灌下。 它抖着落汤鸡的身躯一看,没想到是那位消失了五百年的澜默神医。 见澜默一身风尘仆仆地,它倒是料知他的来意。只是这一泼冷水,将它谛听王的形象毁了个彻底,它还是十分在意的。 “晨夕在哪?”澜默劈头问它。 金谛适才想起,有几日没见到自家主子,赶忙打起精神感应,这一感应,让它急出一身冷汗。 “神羽虚镜!主人在神羽虚镜!”金谛惊慌地唤道。 澜默让金谛在前引路,很快找到神羽虚镜…… “小东西你走神了!”澜默朝金谛脑门处拍了拍。 金谛吃痛地蹙紧眉头,忙收回游走的思绪,仔细感应着晨夕的去处。 “这里没有!这里有!不对……不对,气息太弱!主人不在了,我感应不到的方向!”金谛将头摇得同拨浪鼓。 澜默俊脸如凝寒霜。 一旁的傲易倒是头回见自家师父如此严肃,不时瞥了眼阵中,适才发觉,阵中的两人不知何时已消失。 傲易急得跺脚:“哎,那个什么诺的,你还没说,晨夕师妹到底去了哪?” 思诺原本想悄然无声地带着瑾就此离去,倒是忘了这回事。 晨夕的肉躯她还得继续用着,只因她魂魄分离太久,唯有靠这一缕人魂,才能将魂魄稳住,而人魂需要驻守在肉躯里,她不得不留下这具肉身。她算是欠了晨夕一回,便卖个人情冲下面人道:“大概是回之前的世界了!” 傲易反复琢磨着思诺的话,就是想不出个所以。 澜默到底见识广,何况之前已经历过穿越时空,眼下听来便知三分。顺手将金谛拎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破云层,消失无迹。 晨夕头沉得紧,身躯处于冰火两重天,一会热得如在烈火中烤,一会冷得像跌进了冰窖。 冷热还在阶段性重复,将她仅存的神智搅得迷糊不清。头晕晕沉沉,心口也像压了块石头,一股窒息感让她坠入死亡边缘。 她无力地伸出手,当真摸到一个东西,不过这东西没有压在她身上,而是将她包裹住。 这东西硬邦邦的,触感像石头,却比石头温润厚重。 脑门一亮,莫不是块硕大的和田玉! 如此一想,倒是乐了起。试着睁开眼,觉上下眼皮像长到了一块,稍稍动一下,疼得她直龇牙。 她不甘心地又拭了几下,才将上下眼皮彻底分开。刚睁开眼一片鸡皮似的东西掉了下。 胎膜! 晨夕不敢置信地望着手中的东西,这一看,吓一跳,她的手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 又穿越了! 晨夕快被自己雷倒! 不管怎样,暂且看看这是个什么世界? 眼睛不太适应周围的光亮,她用手挡住几缕光线,隐约瞧清,自己窝在一颗蛋形的石头里。这石头红艳如血,里面凝满细密的红血丝。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和田玉,倒是像块巨大的昌化鸡血石,触感却比鸡血石又要温润的多。 好吧,这是一颗结合了和田玉和鸡血石特征的石蛋。晨夕最后总结出。 那石蛋中间已有条裂缝,光线便是透过裂缝揉照进来的。 她用手试着扒起裂缝,想将裂缝弄大些好爬出去,可是弄半天也没能把裂缝扯大。 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晨夕停下手里活,兴致勃勃地听起。 箫声与她分外熟悉,倒是让她想起那位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远古神瑾。 晨夕将小脑门趴在石缝处,冲外面唤道:“谁在外面?” 声音奶声奶气,倒是个十足十的女娃。 好吧,本姑娘这辈子与娃娃有缘! 箫声戛然而止,随之,一抹白影翩然落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爱在心口难开 来人衣袂翩翩,手捏一支白玉箫,箫面上刻着篆体的“瑾”字,箫尾处坠着缕金色流苏。配着那身如雪如云的袍服,圣洁的如同一朵白莲。 一双如海波般清澈的瞳仁,透过裂缝不时与晨夕相对,两人各为一怔。 “神尊!” 晨夕一眼认出来人,奶声奶气地唤出。 眼前的这位,正是那位远古神瑾。只不过此时的瑾看起来,比之前要淡漠的多,只见他一身仙气涣涣,深不可测的让人禁不住燃起敬仰心。 面对突然出现的晨夕,瑾并不看好。只见他好看的眉头拧结成“川”,启口道:“原是个天地孕孕的魔!你同本神倒是如出一辙!” 晨夕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到的时代好似不对,怎么觉得这位大神口中的魔说得是思诺,心下一沉,适才意识到,她不仅穿越到了远古,还附身在思诺身上,见证了思诺与瑾相遇的这一幕。 晨夕很不服气,她可不想成为谁的替身,何况思诺对瑾所做的一切,让她看不惯。 “我可不是那个思诺!”晨夕趁着还能控制身躯开口道。 “思诺!嗯,倒是个好名字!”瑾幽幽笑起。 晨夕发现,这位冷漠神,笑起来,竟如雪后初晴的日光,虽然浅,但极温暖。 思诺本能意识对这位大神升起好感。晨夕已控制不住这具身躯干脆不管。 “想出来?”对着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瑾有些不忍心下手,虽然天道有旨,警示他神魔有别,但过于强大久了,难免觉得孤独无趣,或许弄个对手出来,相互促进,未必是什么坏事! 思诺点头。 只见瑾素指一点,石蛋瞬间化为粉末。这点石为末的功夫,让晨夕瞧得眼直。 这让她更加思念澜默,其实澜默的功夫也很强,若不是因为医太盖过功夫,在这六界指不定也能成为名神将。 晨夕真是越看越觉瑾与澜默极像,可两人的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晨夕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瑾见思诺失神,瞳仁里盈满了失望,撇过身道:“你虽是魔,但本性无恶!本神暂时不杀你,若你动了杀念,本神绝不手软!” 晨夕忍不住打起寒噤。这看似纤尘不染,极好说话的大神,说出的话原是这般冷嗖。这更让她想到,思诺成魔后,瑾居然不惜一切地想置思诺于死地。 这位大神真是正直到极点! 瑾住在对面的山上,那山高耸入云,终日被云雾萦绕。自这日一别,两人再不相见。 思诺初来这世界,魔的本性让她不轻信于心,除了瑾外,她谁的帐也不买。只是瑾老躲着她,这让她十分不爽。她每天都去山上找瑾,却被瑾的弟子拒之门外,时日一久,思诺的脾性已磨灭,顾不得什么礼仪,直闯入瑾的寝殿。 思诺生来是魔,与生俱来的魔力势不可挡,随着她身体的增长,体内的魔力也在日渐增长。 她生长得极快,两三天功夫已成婷婷玉立的少女。魔生来美艳婀娜,而她又是魔中的翘楚,美得让人移不开目。除了这诱人外貌,还有她那身势不可挡的魔力。 晨夕想极力想控制肉躯,但思诺的思绪强过她,一切都在顺着思诺的思维走着。 晨夕从中感觉,思诺对瑾有种极强感情,这种感情强大充满了占有欲,而瑾却对此视而不见。 这种一厢情愿的感情让懵懂的思诺发了狂。她几次三番闯入山中,将瑾的寝宫弄得鸡犬不宁,扬言要嫁给瑾,却都被瑾轰了出来。 思诺的心受了伤,却被路过的魔主瞧了去。魔主见思诺容貌极美,暗自起了思欲,想与思诺共沐双修,不料遭到思诺的拒绝。 魔主吃了闭门羹,怀恨于心,用法术变作瑾的样子,将思诺骗进魔宫,想对其行不轨之举。 思诺虽是魔,但心思单纯,不知魔主怀这龌蹉心思,在魔主三劝下,爽气地饮下那杯酒,着了魔主的道,身中媚药,浑身无力。 魔主以为思诺中计,乐得合不拢嘴,正欲对其动手时,瑾杀了来,将魔主就地正法。 思诺被瑾带走。 瑾虽为神,却不通男女之道,自认为神医极高,便拿出各种药给思诺解媚毒,哪里知道,这媚毒药性极强,只能用那禁为之法,不然药性不减,反变得更强。 思诺被瑾一番折腾,被媚毒折磨的没了样,周身滚烫难抑,就连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滴血,这是瑾从没见过的。 他本能的靠近思诺,想给她摆脉。 哪里知道中了媚毒的思诺会在这时魔性大发,当着瑾的面跳起媚舞,那撩拨、抛眼、酥骨、魅惑……的动作,纵是自制力极强的瑾,也被她征服。 这一夜对思诺来说极长极痛。 若不是晨夕附身在思诺身上,根本看不出,这位看似纤尘不染,圣洁的如同白莲的男人, 骨子里的自制力竟是这么弱不禁风。这一夜他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大概初尝云**雨滋味,极致的欢愉,让他欲罢不能,予取予求地要了好多次…… 晨夕羞得脸红得像猴屁股,好在关键时刻,她的魂魄自动离开了思诺身躯,不然这种钻心入骨的痛让她非咬舌自尽不可。 这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澜默,她如何肯屈就。所以,她无声无息地飘至窗外,耳边传来呼唤声:“夕儿!快醒醒!” “主人,再睡下去都快成小猪了!” …… 耳边的两个声响交替地响着,晨夕掏掏耳朵,小嘴一撅,“这不是师父和金谛的声音么?” 如此一想,一道白光袭来,将她整个身躯卷了去。 晨夕被那道白光带着,飞过一条狭窄冗长的隧道,看到一扇闪烁着七彩光芒的门。 她将头探进门内,那似看见门内有身影浮动,正思磨着身影的身份时,背脊上一酸,一股力量将她推入门内。 一脚踏空,好似从云端上栽了下,吓得她直惊呼。 这一呼,一骨碌从床上坐起。 “主人,你终于醒了!”金谛惊喜地蹦上床,跳至她肩头,用翅膀摩挲着她的脸。 晨夕这才意识到,这一梦竟有多荒唐,前后穿了两次。那现在是……矣,怎么感觉像穿回来了!这被子、这床……全是白的,难道是在医院? 可是回首瞧瞧肩头正一脸兴奋的金谛,又茫然地摇头:“莫不是又穿了一次?” 金谛用翅膀捂住嘴,忍住笑意。 这时有皮鞋声传来,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帅哥拿着听诊器,像是来查房的。 晨夕一见来人,惊得下巴掉一地。 “神尊!” 澜默闻之,嘴角暗抽,瞥了眼晨夕肩头正在偷笑的金谛,忽觉得自己竟被个小东西捉弄了。 这小东西跟他说,扮成医生很帅,说这样可以让晨夕不建议两人的师徒身份,继而慢慢培养出感情。 可现在是,他的爱徒,居然将他认作了那位神棍,这让他十分不爽。虽然他与那神棍同为一人,只是,他不喜欢那样的神份。 鼻子一哼,身躯一晃,手拿一把折扇,恢复往日的翩翩大少样。 “是师父!”晨夕眼眸一亮,连出口的话都觉酸瑟的紧。 再见到澜默,竟让她觉怪怪的,仿若看到澜默,就看到了那位神尊。 澜默倒是明白她的心思,将折扇拢在掌中,步近她,道:“别多想,为师与那位神尊原本就是同个人!大概是前世,那位神尊觉得与思诺不可能在一起,便各自抽了两人的一魂化作了你我!所以说,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绝非偶然!” 澜默素来口无遮拦,没想到今日在这关键时刻,怎么的都说不出那个“爱”字。 是的,他爱上了自己的徒弟!可是这,爱字含在心口如此难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怀香 年代:民国五年 我懒懒地横在贵妃榻上,阳光从对面的玻璃窗中揉了进来,线线缕缕地沐浴我。 天气渐暖,我却感觉不到艳阳天的半点好,反倒觉得冬天未走远,从脚窝冷至心窝,以至于这样的天还窝在屋内,不想出去走动。 我将身上的锦被往上攥了攥,瞌睡未醒的感觉,让我看起来精神不佳。 丫鬟小陶见我这样,扑哧笑起:“六姨太近来身子乏得紧,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我一听,愣了半晌。 有喜,怎么可能?我与邹佩章尚没行过夫妻大礼,只不过,这种事,在邹家不能扬言,不然指不定被其他五房耻笑。 毕竟邹佩章那老东西风流成性,不会放任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六姨太不碰的。 我刚进门不到一月,若不是服了禁药,假作身疾发作,他定不会放过我。 其实,我也不是真心要嫁这老东西,只不过…… “咦,那不是二少爷么!”小陶站在玻璃窗前,指着廊道里那抹颀长匆忙的身影道。 闻声,我朝玻璃窗瞥了眼,赶紧拉回思绪。 邹锦华来了,心里的那股不安越发凝重。这个时候,我最怕见的就是他。 我之所以窝在屋里,多半也是为了避着他。 我将被褥盖过头,刚弄好,邹锦华怒气冲冲地步了进来。 高帮军靴踏过门槛,弄出不小的触碰声,吓得我心汗淋淋。 手揪紧着胸前的睡衣,两眼紧阖,心里却茫然不知所措。 我从没想过邹锦华会是邹佩章的儿子,认识他时,他还在陆军学院读书,我是师范学院的学生。一次偶然的两校聚会,让我遇见了他。 那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不过是普通商户人家的子弟,便在同学介绍完他后,与他有了来往…… “阿怡!告诉我,是不是爹逼你嫁给他的!”邹锦华将我身上的锦被一把揭了,继而攥着我的一只手腕将我提了起。手劲之大,疼得我眉头紧拧。 眼前的人不似当年的风流儒雅,有的是,如今少年军人的飒爽英姿。一身得体的藏蓝色呢制军装,将他原本就俊逸精致的五官衬得越发英武分明,尤其是那双略带冰蓝色的瞳仁,此时已盈满寒霜,直盯着我,让我想将情绪遁地私藏都已来不及。 我承认,我的心很痛,至少比我想象中要痛得多。 我以为,他见我成了他的六娘,从前的一切,便会当作是场梦。然而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放不开。而我的计划已开启,在决定走入这座虎穴时,就已全身而退的时候。 我哽住心底的酸胀,扬起眉,嘴角扯了扯,眸光扫过他扼住我手腕的素指,轻笑说:“二少爷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让大帅府的人都知道!” 大概是我的话激怒了他,面色迅即拉下。 我清楚地瞧见,他那细密如蝶般的羽睫微微颤了颤,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眯了起,好看的菱唇一翕,凑近我道:“到底想要什么?” 熟悉的气息拂面而来,说没有触动,那是我自欺欺人。可是事情已到这步,哪里容我回头。 我被他的轻薄激怒。 我想要的,他怎不知道? 从前,我们说好,要执手相守到老,可到头来,我没等到他上门提亲,却等到他的背弃和姐姐的死讯。 他,成了我痴心妄想,不切实际的梦。姐姐的死,让我的梦瞬间清醒。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是他们这些有权人用来玩弄女人的托词。 我嘴角溢满了嘲讽,使劲抽回手。 望着腕上的一圈青紫,不时心疼这只皓腕。 记得从前他说,最喜欢我的这双皓腕,细白如玉,握在手中软软柔柔的,若是戴上只翡翠镯子,定是扎眼的很。 可惜,我没等到他送我所谓的翡翠镯子,只等来,他父亲的手下将姐姐强行拖上车,隔日却送回来姐姐冰冷的尸体。 姐姐,曲维琼与我是异卵双胞胎姐妹,若比相貌,姐姐比我好看的多。当年因为战乱,幼时的我俩随父亲离开奉都老家,前来乌源投奔亲戚。哪知途中遇上打劫的兵匪,父亲为了掩护我们姐妹俩,引着那群兵匪朝反方向跑,至今生死不明。 我俩终是命大,一路往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赶到乌源舅父家。 舅父家境也不宽裕,原本家中就三个孩子要养,如今加上我和姐姐,生活越发拮据。 舅母常常背着舅父给我们面色看,姐姐瞧不惯舅***冷面,又不想让舅父夹在中间为难,就带着我出来打工。 后来,姐姐找到一份好差事,兴致勃勃地对我说:“维怡,去读书吧,姐姐有钱供你了!” 我不知道姐姐到底做什么工作,只知她每晚都回来的很晚,有好几次我都想问她,可是话到嘴里又咽了下。 我有什么资格质问姐姐,我不过是依附在她身上的寄生虫! 直至上了中学,有天晚上,上完晚自习回家,见姐姐屋里的灯还亮着,便跑了去,原本想将今天外语得满分的事告知她。 哪知站在屋门前,却听见姐姐的抽泣声。心底的喜悦,顿时去了大半,手搭在门上,想推门而入,屋里却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琼,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我向你保证,事后,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男人情绪激动,手指天想要立誓般。 “我……相信你!”只听姐姐哽咽着应道。 那委屈无奈的声音,让我听得心揪得紧紧。 窗上糊着纸,倒是看不清那男人的真实模样,旦凭影子,只觉里面的男人衣着体面,来路应该不小。 男人将姐姐拥入怀中安慰起,片刻后,两人缠绵起。 看到这,我已明白姐姐恋爱了,不由替她担心。搁在门上的手缓缓收回,悄然无声地离去。 自那夜后,我就将这事忘了,接下来的毕业考试,让我实在分不出心,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年,我收到了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姐姐越发回来的晚,有时干脆一整夜不回来,这样的日子,直至我师范毕业。那日与她说好,要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可等到典礼结束,也没瞧见姐姐。 心里极不踏实,急匆匆地赶至家中一看,见姐姐躺在屋里的床上,脸上的妆还没卸,衣裳不整,披头散发的,着实把我吓一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石二鸟 “姐,你怎么了?”我冲进屋,紧握住姐姐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沁骨,心狠狠一痛。 姐姐早已哭得眼皮红肿,听闻唤声,微微抬眸望向我。 那凄凉绝望而又无奈的眸光,瞧得我心底生寒。 我从没见过姐姐如此无助过。父亲走时,她没这样;受了舅母的冷眼,她也不曾这样…… 心变得极不安,突然觉得就要失去她,忍不住抱住她抽泣。 “不要离开我!”我抑制不住心底的惊慌喃喃唤道,两行泪珠簌簌滴落。 姐姐拍着我的背脊幽幽叹气,眸光穿透窗子,落在窗外那片绿茵茵的怀香上。 我适才发觉姐姐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那丛丛怀香长势极好,悄然无声中,枝头上已坠满鹅黄色的小花。 从来不觉这花有什么可看的,只知待怀香成熟时,拿着那稻谷子大小的种子用来煮菜极香。 姐姐对这怀香却极为看好,在我印象里,她每年都会细心收集怀香种子,然后用个绒线袋装起。 “维怡,今年的怀香长得特好!”姐姐羽睫颤了颤,没来由地开口道。 我听出她言语里的伤感,只是觉得这么普通的植物,多瞧一眼都不会留下太深的印象,也亏她对此情有独钟。 这是姐姐临死前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以致于这三年,每每看到怀香,心里总被一股驱之不去的忧愁萦绕。 心陡然间提紧,适才想起,邹锦华正在向我兴师问罪,眸光掠过他俊逸的脸庞,落在他处:“二少爷不要太过份!这让大帅知道,我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 邹锦华嘴角逸出一丝冷笑,狭长凤眸眯起,带着几分探究地打量我,哼道:“这是要急着与我撇清关系!” 我被他说得心一抖。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口无遮拦,这种话也不分场合地直言而出,到底小陶还在场,他就是不顾及着他自己,也该为我想想。 或许我将他想得太好,从前的他与现在的他,早已绝然地分为二人。我怎么能将自己的希望寄予在他身上,抬首对小陶道:“陶儿,去厨房瞧瞧,可有什么上口的果子,取些来给二少爷尝鲜!” 小陶识趣地退下,出门时,随手将屋门带上。 小陶一走,屋里只剩我俩,静谧的气氛,却如暗涛作涌,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心脏。 我将手按在心口,担心一秒不慎,心真就冲破胸膛蹦了出来。 我扯高嗓门道:“放过我吧!这样与谁都好,不是?” 他却朝我凑近,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倏然间,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将我整个人贴近他胸膛,用那修长的食指摩挲着我的唇瓣,笑道:“放过你!又有谁来放过我!” 他眸底凝聚着风暴,我知道,他早晚会向我将之前欠下的连本带利讨回,只是千算万算没想过会这般快。 我心虚地撇过头,挣脱他的桎梏,眸底升起薄雾:“你我身份有别,我已是你爹的姨太太!” “那又如何?”他瞪着我冷笑,眸底的血丝红艳的如团烈火在跳跃。 猝不防唇上一暖,吻,铺天盖地而来。 我吓得两眼圆睁,用手捶打他胸膛,却被他将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他含糊不清地说:“这里,一直都有你!为什么不等我?” 他几乎咆哮地质问起我,唇上一痛,我被他狠狠咬了口,鲜血在两人唇齿间漫开,他负气地放开我。 心底潜滋的酸胀几乎快将自己吞没。 我不是没有等他,而是等不了他。命运如此捉弄人,我费尽心思接近邹佩章,博得邹佩章的好感,成了大帅府的六姨太,目的自然不是为了世人眼中的荣华富贵,而是替姐姐来索命的。 想到这,我纤指紧攥成拳。 所有的痛很快被心底的恨融烬。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消失了三年的人,居然会是邹佩章的儿子。呵呵,天意弄人啊! “大帅,他人很好啊!”我言不由衷地道。 邹锦华冰冷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我,仿若要将我心瞅出个洞来,只听他薄唇一翕:“我从不以为你是爱慕虚荣的女人!若真是为了荣华富贵,我同样可以给你!捧你做少帅夫人!亦或者是,大帅夫人!” 他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我知道他心里有多恨我。如果姐姐没有死,我和他或许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纵是成不了夫妻,也会成为朋友。 而现在……如此尴尬的身份,让我无颜面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二少爷最好藏在心底!大帅性子多疑,就算你是他的独子,触及了他的底线,也绝没好果子吃!” 我不是貂蝉,玩不起一石二鸟,父子相残的把戏,我只想亲手解决邹佩章为姐姐报仇,至于旁的事,哪是我这种心思单纯的人能想的。 “是么!本少爷到要看看!”说时他转身大步朝门步去。 “哐当”,门被他拉开后重重合上。 我不知自己在屋里坐了多久,大约到小陶端着水果进来,见我蓬头垢面,眼皮红肿地摊坐在地,忙过来扶我:“二少爷今是吃错药了!好好的做甚冲您发火!” 我苦笑。他哪里是吃错药,他是来向我讨债的! 这一日,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倒是不觉时光冗长。 自打服了禁药,总觉自己身子容易疲乏,整日病怏怏地,时日一久,连自己都忘了装病一事。 今日碰上邹锦华,心底的那道伤疤又被挣破,我捂着嘴咳了几声,发现嗓子干涩的紧,忙唤小陶倒杯水来。 夜色渐渐漫下,一只只大红灯笼被点在窗外的廊道上,霓虹灼灼,倒将外面的静谧无声地融入室内。 白日睡得多,到了晚上很难再有睡意,便拾了斗篷出了屋。 入府已有月余,对各处的地形也摸透,只是想不通,到现在都不确定邹佩章晚上到底会宿在哪房,亦或是,他根本就不在府里过夜。 思此,手按在廊上的朱红大圆柱上,不死心地捶起柱子。 一昧的逃避,是不是开始就选错了,若是直接些,会不会尽早得手? 正当我想得入神,一抹黑影从我身后飘过,只觉阴风阵阵,回头一望,根本无什么人,到是廊道外花木扶疏,树木葱茏,总觉有什么人隐在那里,日日监视着我的一言一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幸灾乐祸 望着眼前,心没来由地一紧。 邹佩章不是傻子,他是统领一方,独占乌源多年的督军,有权有势,岂会被我这么个无名小卒糊弄了。 “鬼啊!”正当我想得入神,前院不知是谁惊呼起。 宁静的府邸瞬间炸开锅,陆续有人朝前院跑去。 人群中,不乏府里的下人,更有持枪的士兵。情势变得相当严峻,每个人的心都被那道呼声提到了嗓子眼。 那些士兵持着步枪列队而去,将前院围得个水泄不通。 小陶见这阵式惊慌地冲我唤道:“六姨太,咱……就不去了!前头死了人!” “谁死了!”我尽量压制心底地好奇,巴望着死的那个最好是邹佩章,可惜盼过了头。 我想,就是我死了,都轮不到邹佩章。 “是丁大妈!”小陶怯怯地道。 “噢!”我失望地应道。 丁大妈是大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随侍,跟着大夫人已有些年,早是大夫人的心腹。这些年,丁大妈明里暗里替大夫人干了不少事。 据说,大夫人入府前,邹佩章已有心爱之人,只不过那女人出生卑微,老夫人瞧不上,暗自给了那女人些银两,就此将人打发了。 我想这事,原非这般简单,只不过老夫人去逝多年,就算当了替罪羊,也不会找那人对峙,这倒壮了那人的胆,时日一久,就定了型,所有的过错,有过世的老夫人背着,谁还说大夫人的不是。 我进府时日短,对大夫人倒是看得透。这位表面端庄贤淑的大夫人,城府极深,遇事绝对是个动手腕的主。好在平日为人低调,极少招惹她。 想必府中姐妹多少明了,平日连丁大妈都避着,其实丁大妈不过就是狐假虎威,真正厉害的还是大夫人,丁大妈充当的不过是爪牙。 丁大妈一走,最伤心的莫过于大夫人。 大夫人是邹锦华的亲娘,邹锦华上头还有个姐姐,名唤锦瑟。这位大小姐自小在外留洋,两年前学业完结毕业回国,邹佩章便将她许了乌源的头号富商,如今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少奶奶日子,倒是显少回来。 其他四位姨娘,肚子一直未有动静,这多人让人觉好奇。可是这四位姨娘极为安稳,为得安宁,倒是极能隐忍。 可隐忍归隐忍,不代表她们是好惹的主,如今府里出了命案,我倒是好奇,这几位姨太太会如何幸灾乐祸。 不时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冲小陶说:“去看看!” 小陶愣了愣,半天不想挪步。 我从没觉得她胆子这般小过,不就是看个死人么,这府里也不是没死过人,我记得上个月,这府里的老管家还掉进水井里淹死了。那会她可不是这样,记得她冲我道:“这老家伙平日作恶多端,今日老天开眼,终是遭至报应!” “还是不要吧!听说……丁大妈她死得极惨,到现在连头都没寻到!”小陶将头摇得同拨浪鼓。 没想到守卫如此森严的大帅府,居然会出无头命案,杀人犯显然窝藏于府中,邹家父子这回有的忙了。 心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但占得多的却是不踏实。 阵阵皮靴声沿着长廊由远及来。 小陶忙冲我道:“大帅来了!” 我闻声,身躯一僵,心底酝酿起千万种博得邹佩章好感的言语,只是话还没开口,一抹颀长身影,从邹佩章身后迈了出来。 “府上出了点事,没吓着六姨娘吧!”邹锦华冲我道,“六姨娘”那三字被他咬得极重。 我将锦帕绞在食指上,没敢正眼瞧他,反倒望向一旁的邹佩章:“二少爷费心了!” 邹佩章回望着我轻笑,见我穿得单薄,解了军大衣替我披上:“夜深露重,跑出来做什么!” 邹佩章嗓门极高,说话如同放炮,我倒没听出他言语里对我有多关心,反倒觉得耳鼓生痛。 这是个让人避之不及的人,比起邹锦华,此人如同雄狮虎豹,时时带着攻击的危险。 邹锦华从一出现,脸就凝结成霜,见我只顾与邹佩章搭话,有意回避他,素指紧握成拳。 知子莫如父,这副不悦的心绪哪里瞒得过老狐狸般的邹佩章。只见邹佩章冲他步去,拍着他的肩头道:“如今最伤心的是你妈,你且过去陪陪她!” 邹锦华蹙紧的眉头舒展开,眸光清亮,不时瞥了我一眼,继而越过我身侧,快速握了下我的手又放开。 心犯起咯噔,回神时手里多了张字条,忙小心翼翼地收好,抬眸一看,邹锦华已走远。 邹佩章背对着我,负手望着天上那轮如银盘般的皓月,叹息起:“真不让人安宁!” 他到底是军人,即便五十出头,身躯依旧挺拔魁梧。身为一方之长,素来桀骜,平日瞧人,显少见他正眼望过谁,不过他刚看我时,到是怔怔地看了我好一会。 眸光自然是探究的多,更多的是那种让我无法明白的情绪。 他的军大衣在我身上,此时穿着合身的呢制军服,腰侧两边各佩着一支手枪。皮质的枪套里,借着月光,不时泛着冰冷的金属光芒,蛊惑着我,让我眸光流连在那手枪上。 说真的,我是想冲上去拔下一把枪,然后将子弹推上枪膛,就此结束他的性命。 不过想归想,我还没蠢到要将自己的命搭进去,没想到万全之策前,只能继续隐忍。 邹佩章瞧我的目光倒没觉得有多少沉迷,这让我心里没了底,瞬间对自己的姿色失了信心。 “时候不早,回屋去吧!”邹佩章催着我说。 我脚步动动,犹豫不前。 深觉这样的时机错过,不知何时再寻得。毕竟今天他是只身前来,连副官都没带上。 姐姐死的那幕在我脑海里翻腾,纤指一紧,不时抚上头上的发簪。 我清楚地记得,头上的簪里藏着“鹤顶红”,这是我入府前就准备好的,一来为了防身,二来自然是为了寻机会下毒。 只要拔下簪子,将发簪扎入对方皮肉,就能让他瞬间毙命。 很歹毒阴狠的一招,曾在我脑中构幻过多次,如今真上场了,居然抖颤地如此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牡丹亭 “小心!” 邹佩章推了我一把,脚步一个踉跄,胳膊直接撞上柱子,疼得我直龇牙。 小陶忙冲我跑来,却在离我一步遥的地方,被道鬼影挡住。 那鬼影穿一身红色百花舞蝶戏服,身段高大魁梧,像是男子,唯有那双红色绣着梅花的鞋子里包裹着一双三寸大的脚,不时让人认定来人是个女人。 女人的头发极长,直接垂到脚踝,密密匝匝地从额前遮至脑后,让人瞧不清她的五官。不过看她肩膀的摆式,像是正面对着我。 心下一骇,看架式,这鬼影刚才分明是想冲我扑来,却被邹佩章发现,即时将我推开。 我抚着酸疼的胳膊,朝一旁的邹佩章望去,见他表情镇定的出奇,一点都不像平日那位脾气火爆的大帅,只是眉头蹙得紧紧,似乎强忍着痛楚。 我这才发现,他手臂受了伤,伤口透过呢制大衣,不断地外往喷溅着鲜血。看伤口形状,像是被利器瞬间割破,显然可见,出手之人手法之快,下手绝狠。 如果那刀落在我身上,岂不是要了我半条命。 不时心汗淋淋。 鬼影手上闪着抹银光,细看是把匕首。刚刚她定将匕首掩在水袖里,不易让人察觉。她的目标是我,只是没想到邹佩章会推我一把,这才让他自己受伤。 “大帅……你受伤了!”我冲邹佩章喊道。 邹佩章用另一只手按住臂直伤口,并没将我的话听进去,而是冲着眼前的鬼影道:“你是谁?为何来本帅府中寻事?” “哈哈哈!邹佩章,你是贵人多忘事啊!” 言语不像是用嘴说出,倒像是腹语,接着耳边响起戏文。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我对戏曲了解不多,倒是对这段戏词记得深刻,只因我与邹锦华相遇那日,学校礼堂正在排演《牡丹亭》。 当时的戏词可不是这样唱出来的,而是由演员直接伴着背影音乐念出来的。而眼前的人不仅在唱,而且用得是腹语,戏词听来有些含糊,但调了却听得人悲泣。 鬼魅的声音,哼着曲调,看起来极为诡异。鬼影边唱边舞动水袖,身形自如,舞动间身姿柔软,看似极有功底。 邹佩章眸色加深,心跳加速,捂住受伤的手臂,越来越紧,他不受控制地朝鬼影靠近。 鬼影见他靠近,身躯顿了顿,继而脚尖一踮,冷不防朝我靠来,肩头一酸,我已被鬼影揪住肩头。一把森冷的匕首横在我的脖颈上。 我瑟着脖子,半丝不敢动。 “阿香!不能伤害她!”只听邹佩章惊慌道。 我的心莫名的提紧。 只因这“阿香”两字,触动了我的心弦。 我居然看到邹佩章眸底掩不去的惊慌,同时又看到他那潜藏于心底多年化不去的痛楚。 原来他也有无奈的时候,让我不禁怀疑,这位叫阿香的不会是他那位死去的旧爱吧! 可是眼前明明是个人,何来死去一说。 眼前人心膛极有规律地起伏着,她有心跳,有呼吸,她不是鬼,而是个在装神弄鬼的人! 我灵机一动,极想揪开眼前人的真面目,免得她再装神弄鬼吓人。 手里攥紧着发簪,趁鬼影走神,将发簪瞬间扎入她肩头。 簪里的毒顺着伤口迅即蔓至血管,鬼影吃痛地将我挥置一边,捂着中毒的肩头,窜至屋檐,继而踩着屋瓦消失在漫漫夜色中。 邹佩章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眸底的痛楚越发加浓。他大步朝我走来,扬手给了我一巴掌。直打得我头脑晕眩,嘴角开裂。 “大帅,要不要去追!”何副官领着队士兵赶了来。 见我被打,何副官微微蹙起眉,却没敢上前扶我。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用手背拭起嘴角直往下滴的血珠,浓浓的血腥味在鼻尖弥漫开。 邹佩章瞪着我,眸底的怒火依旧不灭,只不过语气比之前缓和许多:“不用!扶六姨太回去!” 何副官领命,大步上来扶我,我不悦地甩开他:“不劳副官,我腿没折,暂且能走!” 我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跑去,小陶追随我来,三两步追上我,扶住我道:“您真不该惹怒大帅!” 我身躯一僵,将她按在我手臂上的手甩开:“今晚不用守夜,早点回屋歇着!” 小陶是大夫人指派给我的,之前我一直提防她,以为她是大夫人派来的眼线,相处一个月后,觉得她性子急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时日一久,也觉她没什么坏心眼,便宽了心。我想大夫人不会愚到将个大嘴巴搁我这,她能从我这兜点东西去,自然我也能借着小陶兜点东西回来。 我对小陶已没有之前的戒备,将她看作妹妹,将心比心,我想她多少是感激我的吧! 我还是头回与她翻脸,刚才那般危险,若是我不出手自保,指不定鬼影会怎么对我?只不过情急中到是将簪子藏毒的事抛置脑后,更没料到邹佩章会大发雷霆。 我和衣上了榻,脑子里乱糟糟地,忽而想起,邹锦华留给我的字条,忙起身凑近烛火瞧起。 “明日黄昏,香樟林见!” 我没想到他居然写纸条约我相见,心里忐忑不安起。 府里没有一棵香樟,只因为邹佩章受不了香樟味,府中便不许种植香樟,到倒是西郊的蕙苑有片香樟林,只不过那院子荒废多年,已不引人注意。据说那屋子,之前是邹佩章花重金从前朝的一位王爷手中买来的。 只是不知为何一直荒废着。我之所以记得那院子,不过是跟着大夫人去福安寺祈福那日,车子驶过那里,大夫人撩起玻璃窗上的布帘,指着那园子与我说起。 因为好奇,便透过毛玻璃,稍稍瞥了眼,不想,这一眼竟让我心海荡漾。 入眼的是一排排参天香樟树,那葱茏的样子,如同一个个卫兵,威武中带着股军人的刚毅。我摇下车玻璃,浓浓的香樟味伴着风扑来。 我闻了会,眉头皱起。 这香味不纯正,隐隐觉得,中间还夹着其他花的味道,只是这花的气味很特别,一时让人说不出名。 那种暗淡幽幽的感觉,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劫后余生 蕙苑隐在香樟林后。欧式的尖顶,结合江南水乡白墙黑瓦的建筑风格,倒是让人耳目一醒……我握着纸条,心沉得紧。 邹锦华提到香樟林,自然是知道那地方,不仅这样,他甚至还笃定我也是知道那地方的,可见那日我随大夫人前去福安寺,他定是跟了去的! 想到这,背脊生凉。 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不安地搓手,在屋中来回踱步,不时而来的一阵敲门声,将我吓一跳。我伸手按住心口,怯声道“谁?” “六姨太……您还没睡?饿不饿,我给您送夜宵来了!”小陶立在屋外说。 我见是她,缓回一气,将门由内打开,见她手里端着夜宵,打趣道:“你这是在讨好我!” “对不起六姨太,刚话重了些,您不要生气,好不!”小陶嘟起嘴。 我见她这样,就是有气也发不了,何况,我也真不是在气她,她还真是想多了,便将门开大些,让她步了进来。 小陶将夜宵搁在桌,取了调羹,从盅里拨了些银耳莲子羹给我。 这会我倒不是特想吃,为了不让她失面,就装样尝了几口,顺手搁下碗道:“我这病也不知几时能好?明儿,陪我去福安寺祈福去!兴许菩萨显灵,转过身就好了!” 小陶会意地笑道:“您真该出去走走!这府里原本就闷得紧,你要是再不出去透些气,闷久了,人都要发霉!” 我被她逗笑,与她闲扯了个把小时,才将她支出屋。 翌日一早,小陶替我安排了车,车子自然是府里,府里有专门供家眷用的车,每辆车都有专用司机,原本很大方,只是近来南部战争开起,军中开销大了。为了节省开销,多买些枪支弹药,邹佩章倒是将府里的吃用支配的相当紧,就连我们日常用车也得轮流,还好,今日没人要出去,我倒是拾了便宜。 我自然不是真去祈福,只是府里人多眼杂,便寻了这样的借口。 福安寺离蕙苑近,我想总有机会抽身的吧! 寺里的住持倒是记得我,远远瞧见我就冲我笑着说:“女施主别来无恙!” 我见他慈眉善目,倒是个正派的静修人,不敢扰乱他的清修,直让小陶取了些钱,放入“功德箱“算是为自己买些阴德。 我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菩萨,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那住持趁我祈福时,立在一旁撵珠诵经,见我心不在焉,小声说道:“女施主有事,自然静不下心,不如从北门走吧!黄昏之前回来就是!” 我不解地望着住持,见他一个劲地朝我点头微笑,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起身冲他点头:“多谢住持!” 我从福安寺北门出去,门外早有辆马车在等我。赶马的中年男子戴着一顶草帽,那草帽遮去半张脸,那同笼着雾般的五官,让我看着面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是谁。 只听他说:“六姨太请上车!” 心下开始起疑,这应该是邹锦华的部下。 不时盯着他细瞧,那人不好意思地扶起帽沿,继而垂下头道:“是少帅唤我来接您的!” 他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怀着满腔的忐忑我被他被送到了蕙苑。 邹锦华双手抱怀,此时正背靠在棵香樟树上。他今日换下了军装,着了身月白色长袍,配着那头乌亮光泽的三七短发,倒越显儒雅翩翩。只是那双深邃精明的眼睛,藏不住心底的情绪,远远地一眼,已将我看穿。 马车一停,邹锦华就快步步至车前,伸手过来扶我。我望着眼前这双修长素手,犹豫起:“大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不至于要人扶着走路!” 邹锦华望着我轻笑,继而将手收回,虚拢着紧素指贴在身侧,我明显觉得他中间紧了紧手指,却装作若无其事。 毕竟身份有别,何况还有他人在场。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只在落地那会,一脚踏空还是崴了脚。我用手揉起脚踝,并没觉好转,反倒肿得更厉害。 “别逞强了!”邹锦华喝道,说话间已将我打横抱起。这胆大妄为的举动,吓得我嘴巴连翕。 马车却在这个时候哒哒远去。 身为邹锦华的部下,自然了解邹锦华的心思,马夫倒是识相的很。 我终于将思绪拉回现实,捶着邹锦华的胸膛道:“你要逼死我么!” 他一个劲摇头轻笑,任凭我捶打。 不知不觉,两人步入香樟林深处,瞧见那隐在林子后的院子。 院里的荒凉是我想都没想过的,除了屋舍框架还在,其余已被烧得半点不剩,就是院里新长出的杂草,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凄凉,无不,绒绒弱弱,战战兢兢。 那些草根处明显留着厚厚一层焦土,由此可见当年那场大火有多凶烈,以致于过了这么多年,这惨像仍无半点改善。 “怎会这样?” 我从没想到蕙苑会毁在一场大火中,那么当时屋里的人是死了,还是侥幸逃生了? 心莫名地堵得慌,情不自禁地揪住邹锦华胸前的衣裳。 他望了我眼,叹气道:“这是我爹最不愿提及的事!可于你,却不得不提!” 我望着他,觉得他话中有话,盼着他能将话说明白些,而他竟在这时打住了,抱着我,大步进了院子。 风,寒瑟瑟地,掠过袖口,直贯入心口,喉间痒痛,不时咳起。他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说:“好好的,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何苦呢?” 我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关你何事!放我下来!” 说时挣起,邹锦华自然是抱得极紧,就在与他争吵时,听得有人在唱戏。那声音沙哑飘渺,却能听出明显的女腔。 那戏文依旧是《牡丹亭》中的一段。 只是这女腔不似咱夜刺客那含糊不清的语调,此时吐词清晰,喝腔柔美,极让人想到,功底极深,非一般人能及。 我静心倾听,在对方的喝词中听出浓重地幽泣,攥着邹锦华衣服的手不时紧紧,一种从灵魂深处燃起的心绪,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躲在暗处喝戏的女人。 邹锦华大概与我想到一块,此时已加快步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晴天霹雳 我和邹锦华走上好一会,才看到隐在杂草丛后的木门。穿过草丛,不时瞥见几丛绿油油的草茵。 那草茵上已缀满星星点点的花,气味是我最熟悉不过的。我抑制不住内心地激动,脱口道:“是怀香!” 邹锦华闻之,身躯一怔,情绪明显有变。 “她果真还活着!”只听邹锦华开口道。 我是一头雾水,刚想问他,那喝戏的是谁,却见他一脚蹬开木门,抱着我步进了屋。 屋里阴暗沉沉,到处都是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那些残缺不齐的家舍,杂乱无章地堆落在各个角落中。 放眼皆是厚厚的尘土和那密匝的蛛网……这些无不在向人召示,这里已许久无人来过。 我想不通邹锦华将我带到这的目的,只是这死寂的气氛,让我心情陡然变得沉重。 这是座活生生的墓冢,死寂中浸满了森冷,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屋子的主人生前过得定是那种忧心沉沉,爱恨交织的日子,这些情绪不时融进我的血管,憋闷窒息的感觉让我极不好受。 “阿香!”脑门一亮,我倒是想到了邹佩章那位过世的心上人。 “啪”里屋响起一声巨响,仿若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我与邹锦华同为一怔,寻着声音找去。 没几步后,将我放下道:“我去看看!” 我好不容易脱身,也懒得搭理他,倒是地上那些干涸的斑斑血迹,让我禁不住大叫:“血!” 邹锦华闻声蹲下身,盯着那些血迹瞧起,随后从袍里摸出把毛瑟,顺手将子弹推上枪膛,轻手轻脚地向里屋走去。 他一走,让我极为慌乱,顾不得脚踝的痛,远远地跟着他。 几分钟后,地上的血迹消失,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唱戏声也停止,屋里除了沉闷就是死寂,锦华蹙紧了眉头,半蹲在地上细查起。忽然,他手触到块浮动的木板,嘴角勾了起。 只见他将枪别回腰上的枪套,刚想揭开木板,我臂上一痛,已被人揪住提起。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昨夜那个被我用发簪扎伤的刺客,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死,只是衣上留下的点点血痕,证实昨晚他确实受过伤。 来人模样没变,依旧一身红色百花舞蝶戏服,魁梧高大的身躯,这般近地逼近我,让我无形中升起惧怕。 我被吓得面色青白,嗓间干涸的紧,连怎么反抗都忘了。 “离开这!”来人用腹语喊道,言语依旧含糊不清,只是太过急切,以致于他的胸膛此时在气剧起伏。 邹锦华手僵在半空中,嘴角牵牵,将木板放下,起身冲来人道:“你跟史怀香什么关系?为何几次三番装扮成她的样子,来我府中扰事?” 大概是邹锦华的话道中来人的心思,来人明显有些走神,就连攥住我手臂的手也不时松懈。 我趁机甩开他,拾起地上的木棍,就着来人轮了上去。 那人到是反应及时,不等我一棍子下去,出手将木棍夺去,反手甩我一巴掌,直打得我头晕目眩。 我感觉,来人望我的眸光充满了恨意,那种恨,冰冷刺骨,仿若从骨子里透出的,直瞧得我背脊生汗。 见我被打,邹锦华起怒,瞬间拔下枪,枪口瞄准来人的脑门:“本少爷向来无耐心!我数三下,你若不说,就送你去见阎王!” 来人身躯僵直,明显感觉他胸膛起伏地更剧烈,两腿不时簌簌发抖,忽然昂头咯咯大笑,用那双苍老干枯的手,将面上那把乱发撩起。 “啊!”我被眼前这张不堪入目的脸吓得惊叫。 这是张布满狰狞疤痕,丑陋不堪的脸。这张脸完全失了违和,除了眼睛还在眼眶里,其余的几官不是被毁,就是挪了地,已变得面目全非。 清晰狰狞的烧痕,让我心下一沉。 这人莫不是多年被困于那场大火却又侥幸逃身了的,因为大火毁了容,所以他记恨着邹家,以致于装扮成邹佩章心上人的样子伺机报仇。 可是他望向邹锦华的眼神,居然相当的柔和,这与我推想的全然不同,这绝不是个寻仇之人望着仇人之子的眼神。 “岚儿!”只听来人冲邹锦华唤道。 邹锦华持枪的手缓缓放下,眉头蹙得更紧。 岚儿,是邹锦华的小名,大约除了大夫人和邹佩章,只有我知道。如今居然还有人这般唤他,事情绝非我想的那样了。 邹锦华眸色不时加深,眸里尽是探究和全然的疑惑,望着来人的目光各种神绪皆有。 “我是你……爹!” 来人哽咽起,闷重低沉的腹语听来极不自然。我能想象到,他的嗓子大概是在那场大火中被毁了。 “呯”子弹穿过玻璃窗,直入来人的心膛。鲜血飞溅,把我和邹锦华吓一跳。 邹锦华朝窗外望去,只来得及瞧见凶手匆忙离去的背影。 “你到底是谁?”邹锦华神色沉重,三两步上前,将来人扶起。 这人已奄奄一息,望着邹锦华的眸色透着股释然,只见他抖颤着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绣着梅花的红肚兜,放到邹锦华手中,继而脖子一歪,已无气息。 邹锦华将肚兜紧攥在手,好一会才打开,见那梅花图案上,用金线清晰地绣着个“梅”字。脸上死灰一片,额上青额,条条突起。 “他……真是你爹?”我不合时宜地开口说。 邹锦华没有立即回应我,而是将肚兜收起,随后将地上的我扶起,一步步往外走。 这一路上,他不发一言,直至出了苑子,我憋不住开口说:“你到底带我来这做什么?” 邹锦华适才收回游走的思绪,望着我叹气说:“维怡,你娘她可能还活着!” 一道晴天霹雳,直轰得我耳蜗嗡嗡作响。 对于母亲的记忆,脑海全然是空白。很小的时候,爹常跟我和姐姐说:“你们的娘命苦啊!” 我不记得娘的样子,或许记事后,从没印下她的任何记忆。我不知道她究竟是生是死,可潜意识里,早以为她生下我和姐姐后就死了。没想到邹锦华的一句话,将我这些年来对母亲的记忆洗涤一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鬼初遇 回到督军府,已是上灯时候。邹佩章没有回府,料想这会该是在营房,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府里一切照常,并没因为昨晚的事气氛有变。我跟邹锦华先后入府,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大夫人不等我跨进门,就遣人来将我唤了过去。 大夫人住在东暖阁,那是府里最大最暖的一间房,不但面积比我的院子大上好几倍,就是布设也精致了许多。一切的一切全应证了她大房夫人的身份,此回前来,与我很有压力。 小陶没有跟来,来时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通,不想将她牵涉进来,就安排她去我院里给花浇水。 大夫人就坐在东暖阁的镂空雕花红木太师椅上,着一身考究的紫色锦缎大襟裙,身侧两边各站着个老妈子。瞧那两个老妈子望我的眼神,料知寻我过来绝非闲聊这般简单。 大夫人望着我似笑非笑地道:“六妹,进府有些日子!督军他公务缠身,也没个时间陪陪妹妹!我这当大姐的也没能替他拂照好妹妹,到中有些对不住!妹妹年轻,经历的事少,难免会干出些糊涂事,所以今儿,我将妹妹请过来,是想劝妹妹,有些事知道就好,切不可深究下去!若不然,这安稳日也过到头了!” 我被她说得心头一抖。原本对她还带着些敬重,毕竟她是邹锦华的母亲。可她这会说出的话,分明是在警诫我,不要多管闲事!可府中接二连三出事,我哪里能安稳的下来。 想到那鬼面人的死,我猛然抬首望她。 大夫人被我瞧得心里作虚,冷不防侧过头,端起桌上,一早备好的景德镇茶盏,随手朝我掷来。 茶水泼我一身,说不出的狼狈。那刺痛滚烫的感觉,让我神经条条绷紧。心底隐忍多时的怒火一触即发,开口道:“夫人为何恼怒?” “你还有脸反问起我?”大夫人叫喧,手一扬,左手边的老妈子朝我步来。看她样子,早就对大夫人的言行会意至极,这种掌掴之事,早就做得娴熟。 我将头昴高,嘴抿得紧紧,冷冷地盯着那老妈子,直瞧得她脚步踉跄,继而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她这举动,到是完全出于我意外。 大夫人瞧着这无用东西,起身朝我步来,指着我说:“你跟岚儿绝无可能!别没羞没耻地搭上老的又想拐上小的!” 我有一肚子委屈,大夫人的话说得很难听,偏偏说得都是实情。 我与邹锦华相识时,确实两心相悦,后来因为姐姐冤死,我一心只想报仇,才不得不借着乌源富商尹熠的场子,伺机勾搭上了邹佩章。 我嫁给邹佩章并非情愿,与邹锦华相逢全然是场意外。自打与邹锦华相逢,一切都已脱离我的掌控,对于报仇我是一拖再拖。 我忍辱至今,全然没想过自己要怎么样,也并像大夫人说得真想勾搭上邹家父子。一时间,委屈满满,仅有的一点自尊让我反唇相讥:“谁年轻时,没干过糊涂事!” 大夫人耳根连抽,那双精明的丹凤眼眯起,两道厉光向我投来。不等我回神,执手捏住我的下巴,冷笑道:“我早说你是狐媚子,他还不信!他是瞧着你这眉眼与那史怀香有几分像,才被你迷得如此魂不守身!” 又听到史怀香三字,眸里盈满了迷茫。 大夫人的话犹在耳边:“我可不是他,这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来啊!六姨太不循妇德,有悖家规礼法!家法伺候!” 我倒是不怕她把我弄死,只是可怜没替姐姐报仇就这么死了,无颜去底下见姐姐。 那两个老妈子闻声上来拽我,我身躯不稳,被推到在地。 望着恶气满面的老妈子,心里一片死寂,以为此回绝无可能能逃过,不想这时,邹锦华冲了进来。 “放开她!”邹锦华挥开两个老妈子,将地上的我扶起。 “阿怡,有没有伤到哪?”邹锦华望着一身狼狈的我道。 我不知对他说什么,只知望着他一个劲的摇头。眸里漫着层水雾,可怜楚楚地样子,瞧得邹锦华怒火中烧。 我的脚到现在还肿着,刚才摊落在地到时没觉得多疼,这会站起来,仿若被生生折断了小腿骨,极大的痛楚,让我原本就不够健康的脸完全失华。 邹锦华见我梨花带雨的,指着座上的大夫人道:“她,原本就是我的女人!” 话一出口,犹如一道霹雳,直将在场的人震住。 我惊慌地望着邹锦华,示意他不要乱说。这种事不管是黑是白,眼下这情景只会越描越黑,到时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邹锦华却不是我这般想的,攥紧我的手,冲大夫人道:“娘!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与你说,我有了要娶的女人!” 失声的大夫人,抬首望着邹锦华,眸里盛满了震惊。 “您当时明明点头答应过我,说要见她!如今她就在这里,你怎么可以说话不作话!”邹锦华哽咽道。 大夫人面上死寂一片,愣愣地望着我又望着邹锦华,搭在椅背上的手瑟瑟发抖,这有气无力样,仿若瞬间被抽尽气力。忽然“咕咚”一声,大夫人从座上摊落。 回到自己的院子,已是月上中天,小陶在一帮扶着我,却没让我觉得脚好过些,没走一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这种痛明显不是脚痛,我想应是心痛吧! 经过今晚,我在众人眼中已成娼*妇,道德伦常,家规族律……这些字句条文,压得我喘不过气,一种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让我举步难行。 终是痛出一身冷汗,搁住脚步,抬首望着那轮莹白的月牙,两行清泪滑落。 我显少当着下人面哭,只是今晚沉重压抑的气氛,超过了我的忍受范围。 院里很静,除了自己的哭声,便是夜风掠过花枝的沙沙声。忽然听到唱戏声: 旦:携手到花前,共赏风花雪月天。 生:效蝴蝶舞翩然,相依相偎笑并肩。 旦:一双一对乐似双飞燕。 生:今生今世热爱心不变。 …… 虽然是男女双声唱,但能听得出,对方是一人唱双角。 戏词依旧出自《牡丹亭》,讲得是杜丽娘与柳梦梅人鬼初遇,却是一见钟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私奔 我寻着声音找去,见景观湖边站着个穿月白色绣折枝绿牡丹旗袍的女人。女人身形娇小玲珑,大略一眼,就让我觉得亲切。 女人站在湖边,周身沐浴着月光,笼云笼雾般的,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我管不住自己的脚朝女人走去,女人闻声缓缓回头,冲我莞尔一笑,那惊人的面容让我目瞪口呆。 “姐姐!”我咽间酸胀的紧,加快脚步朝女人奔去。 女人望着我淡笑摇头,无声地朝我步来。她的脚步轻盈,月白色的旗袍泛着莹华,模模糊糊地仿若一团轻雾,无声地拂过草尖,不一会就到了我身旁。 一双珑玲小脚套在黑色高跟鞋里,小巧的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旧时的三寸金莲。我忍不住多看几眼,她整个人都是飘飘欲仙的。空气里弥满了怀香气黑,我的心绪早就澎湃不息。 “不!你不是姐姐!你是史怀香!”我心口一窒,脱口道。 史怀香轻笑,没有因为我的话生气,反而抬起一只皓白玉手,抚摸起我的额头。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拂在额间,软地如同一阵夜风。 不知为何,看到她,心头陡然酸涩地直抽搐。 她的指尖很冷,就连呼出的气也是沁凉凉的,可是我却依恋这种感觉。一个念头在心底掠过。莫非她是我娘? “维怡,你长大了!”史怀香叹气道,望着我的眸光,含着股化不去的愁绪。 幽叹无奈的语气,听得我心头越发酸涩的紧。我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按住她的一只手道:“你是我娘吗?” 史怀香明显的身躯一怔,好一会,才望向我道:“过去的事都已过去!维怡,放下心里的执念,好好活下去!” 说时,手从我掌中抽出,任凭我怎么攥她那手都滑得如同泥鳅。忽而,眼前的人影模糊,化作一笼云雾,渐渐消失在草丛间。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急得四处寻找,边找边喊:“你到底是谁?” 她不理我。夜色渐浓,寒风瑟瑟,我不禁打起寒颤。 邹锦华追了来,将迷乱中的我一把拥入怀。 “阿怡,跟我走!”邹锦华抚着我的背脊安慰道。 我适才回神,想到如今的处境,忙推开他。 “二少爷是说笑呢!时候不早,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不让,在我转身时,扼住我的一只手腕,“府里原本就不安生,我娘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回首望他苦笑:“大夫人怎么做,我是管不着,但我自己的路,我有权力选择怎么走!放手!” 我挣扎,明知挣脱不了,还攒足着劝与他较量,直到手腕淤紫,他才蹙紧眉头松手。 “我娘的手段,你都看到了!再呆下去,难保你不会出事!反正你也不是真心要跟着我爹,不如跟我走!” 我知道,他早就瞧穿我的底细,我还装着无事般在他面前扮演小丑,暗叹算起心计,我哪里算得过他。 只是现在我还不能走,隐约觉得这府里藏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可能与史怀香有关。想到史怀香素指紧了紧。 “你说过我娘还活着,那她现在人在哪?”我想起,邹锦华白日里说的那句话。 “她……”邹锦华变得结巴,我知他心里作虚,连同眸光这会都是飘闪不定,最后望向了别处。 “她是我娘?”我知道他想继续隐瞒,就尽早将话说出。 邹锦华神色变得慌乱,又上来攥我:“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认亲!” 他言语里盛满了怒气,眸光冰冷,瞧得我心里发寒。我知道他这会是真怒了。 如果史怀香真是我娘,那她与邹佩章之间……我不敢想像下去,心里说不出有多怕。 大步上前,瞪着邹锦华讥笑道:“我之所以嫁给邹佩章,全是因为姐姐!因为邹佩章他害死了我姐姐!” 我终于鼓足勇气道出心里的秘密,纵然清楚复仇计划已落空,仍不后悔告诉他。全然只因为,现在的我已是无路可走。 急锦华木讷了,愣了会才望向我道:“对不起,维怡,这三年,让你受苦了!往后……往后我会补偿你!” 他眸里充满了怜惜,让无助的我,寻到了久违的安慰。我哭泣着,一头投进他怀里。 我清楚,他一直都扎在我心里头,这三年我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他,只是姐姐的死,对我打击太大,我不得不将对他的思念掩于心底。 他抱了我好一会,才将我送回屋,我们说好,明日天一亮就走,他让我不要带太多的东西。我都一一点头答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莫明的忐忑不安起,几次想追上去,告诉他,我今晚见到史怀香了。 然而,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追上去。他的背影穿过花木扶疏的九曲长廊一点点远去,直至消失在长廊深处。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东方一泛白我就爬起,拾了几件轻便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随后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去后院的水池边等邹锦华。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邹锦华来。 寒露森森,我裹紧外套,哈着气,搓了搓冰冷的双手,隐约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心里窃喜,然而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见大夫人身边的老妈子带着一群男家丁恶冲冲地走来。 那老妈子一瞧见我,就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冲我白眼。 “哟,六姨太这么想男人啊!大清早的就想与人私奔!”老妈子嘴角一斜,中风似地讥笑道。 我抿嘴,知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望着她道:“邹锦华呢?” 老妈子轻笑:“二少爷昨晚被大帅叫去营房了,难不成六姨太想说在等二少爷!哼,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搭上大帅不上,还肖想着我们二少爷!” 老妈子盯着我,咬牙切齿地,就差将口水唾我脸上。 我心里无底,邹锦华不在,这事我是与谁也难说清,何况是被大夫人的人逮着,他们随便拉个男的来,就能指责我与谁私*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功尽弃 身体尚且病着,在马车颠簸中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已是黄昏。马车已停下,周遭静静地,揭开帘子看见,不远处有几座高低不齐的哨岗,沐浴在夕阳的余辉里。 邹锦华不在马车上,我心下一惊,以为他又抛下我走了,急冲冲地下了车,适才瞧见,他站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正背过身望着远处抽烟。 一地的烟蒂,看似抽了许久。 他背对着我,夕阳的余辉从他肩头揉照过来,如同给他镀了层金箔。他原本就属那种颀长俊挺型的,此时在余辉的衬镀下,越发显得英姿勃勃。 我朝他步去,他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了我,将吸至一半的烟夹在两指中,幽幽吐出烟圈。 “可好些?”邹锦华眯起他那惯有的狭长的凤眼,怔怔地望着我。 我伸手抚抚额头,回他说:“还有些晕!这是哪?” “营房啊!”邹锦华笑着道,说时将手里的烟蒂扔至地上,用皮靴踏了踏,直至那星星点点的星火完全熄灭。 我朝不远处的哨岗望去,心里有些想不明。 邹锦华大步朝我步来,拍着我的肩头,指着远处的哨岗道:“此回,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以为他在说笑,回笑他:“我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担得起这爷们的活!” 邹锦华搭在我肩头的手缓缓收回,望着远处幽叹:“维怡啊……” 他将尾音拖得冗长,我以为他有话跟我说,可是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忙调回眸光望他,他上来将我紧紧锁在怀里亲吻起。 “你一直明白我的心思!父亲辛苦得来的江山,万不可就此断送在他人手里!”他含糊不清地咬着我的耳贝道。 我从没见他如此心不在焉,又如此这般渴望过权势。 他是邹军少帅,邹佩章拥有的一切,将来必定属于他,他这番计较权势,反倒让我心生担忧。 而那一直牵伴萦绕我的身世秘密,如根毛羽般在心底竖起,直挠得我心火即燃,忙推开他,脱口而出:“你是在担心身世?” 邹锦华眯眼望向我,犀利深邃的眸光,如钢针般扎进我心底。我知他在试探,浑身的不自在。 “原来你都知道!” 邹锦华淡笑,嘴角牵牵,明明是笑却清浅淡然,显然无几分真正的笑意,反到听来有几分纠结和痛苦。仿佛我的话,是把解开他心里枷锁的钥匙,将他纠结多时的问题解了开。 “是的,我不是邹佩章的儿子!我是我娘与那个叫范树升的戏子生得野种!呵,好笑不!”邹锦华手一摊,原地转个身,冲我苦笑。 范树升的名字我头回听见,心知这便是那日死在蕙苑的黑影人的名字。心口绷紧,想起那日邹锦华眼睁睁望着范树升一枪毙命,竟无半分惊慌。 这样的淡然冷漠,哪怕对着个陌生人也绝不会如此。我料定,他定是在那日之前就知道了身世,那么,他绕这么大圈的目的是…… 我不敢想,越想越害怕,两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 又是一个强大的晴天霹雳,直劈得我脑穴生晕。 这种连生父的死都可以无动于衷的人,我如何与他斗? 我逃似地跑起,他快步追上来,扼住我的一只手腕,将我往营房方向攥。 我心知,他从开始就不是要带我走,只不过是想将我囚禁在此,为了实现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意图显而易见,我与他有用,这样越发肯定我的母亲就是史怀香。 “放开我!我答应你,不会将你的身世说出去!”我可怜楚楚地望向他,放下仅有的那点自尊,只差朝他跪下。我不巴望他念着三年前的旧情,对我好些,只求他心里还存良知,放我条生路。 一路挣扎不息,几乎耗尽我的体力,手腕上的骨裂之痛,使我原本失血的脸越发苍白。 “若是别人,绝无活路!对你……我做不到!阿怡,听话,好好在这呆着!” 邹锦华边攥边哄。 我哪里还信他。为了活命,终是心一横,死死咬住他一条手臂。 连皮带血的硬给咬下一块皮。 这举动,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绝望中的困兽,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邹锦华吃痛,放开了我,一得自由,我忙提步快跑。 他没有再追来,我舒了口气,脚步半丝不敢停下。 大约跑了一会, “呯”,背后响起枪声。 我呆愣在原地,低头瞧见,子弹在我脚踝边炸开,激得脚下的草丛烟雾袅袅。 冷汗从额上渗出,知他怒了,再走一步,指不定他会一枪毙了我。 我像个木偶般,被他带进了营房。 说是营房,除了屋子换成营帐,四周加了些士兵放哨,其余布设却像一座别院,督军府里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不少。 他这不像是在训兵备仗,反倒像囤居在此,蓄意待发。 想到他之前说的要捧我做“大帅夫人”如今想来,绝不是气话,他一直有在谋划。 他把我关在紧挨主卧室的屋里,门窗全用木板钉死,无论白天夜晚,屋里均亮着灯。我一向睡眠不好,加上老病未康复,这一折腾,身体越发羸弱,终日昏昏欲睡,竟也分不清白天黑夜。 邹锦华每夜都来看我,见我病情加重,俊眉蹙紧,把身边的心腹唤至榻前:“去把哈尔德医生请来!” 那心腹望着昏睡中的我,犹豫起:“少帅!使不得,这样会惊动大帅,到时,计划可要前功尽弃!” 邹锦华闻之瞪了那心腹一眼,这一眼极凌厉,瞧得那心腹理亏的将吐出的话又全咽回腹中。 哈尔德是邹佩章的私人医生,这位英国佬,医术极好,据说很早之前就来到中国,是个地道的中国通。 我入督军府前,尹熠就将他介绍给了我,我装病的那些药,便是这英国佬给我的。 哈尔德曾告诫过我,是药三分毒,长此服药,就是无病也会被灌出病。一语成谶,此回病势来得凶猛,身体极有可能已被药物反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怀香真相 哈尔德是邹佩章的私人医生,这位英国佬,医术极好,据说很早之前就来到中国,是个地道的中国通。 我入督军府前,尹熠就将他介绍给了我,我装病的那些药,便是这英国佬给我的。 哈尔德曾告诫过我,是药三分毒,长此服药,就是无病也会被灌出病。一语成谶,此回病势来得凶猛,身体极有可能已被药物反噬。 我已烧得迷迷糊糊,恍惚中好似看到了史怀香。此时她正焦虑地望向我。 史怀香眸眶红肿着,像是刚哭过,见我醒来,忙用锦帕拭去眼角的泪滴,冲我道:“如今成这样,我是不能不与你说的。你……其实是我与佩章生得孩子!” 我心口闷窒,全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我居然是邹佩章的女儿!那么姐姐维琼她也该是邹佩章的女儿!天,虎毒不食子,邹佩章居然杀了姐姐! 我眸底呛含着泪,却死杠着让它不落下。 这消息让我痛不欲生,所有悲苦的过往,像根绕在脖颈上的绳索,让我实难喘息。 猛然间坐起,揪住史怀香沁凉的素指:“这不是真的!姐姐怎会是邹佩章的女儿!” 史怀香细声啜泣,一个劲点头,过后用锦帕拭起眼角,开口安慰我:“维琼,不是他杀的!” 我一怔,脑穴突突暴跳,神经跟着根根绷紧。 尚未来得及多想,人中一阵刺痛,倏然间睁了眼。 冷不防对上一双幽蓝清冷的眸子。 邹锦华轻吐一气,将我搁在被上的一只手攥在掌心。 “醒了!可想吃点东西?”他嘴角呛着抹笑意,那笑意浅淡轻然,却难掩失而复得的喜悦。 昏眩的神经好一会才让我恢复意识。 想到之前他那样子对我,唇皮一咬,忙将手抽回,继而背过身不看他。 正在一旁忙碌的哈尔德见状,低笑起:“夫人身子骨虚,还得卧床休息几日!这里,我给夫人配了些调养身子的药,可接着吃几日!” 等不得哈尔德说完,邹锦华已挥手示意他下去。 屋里就剩下我和邹锦华,静谧的气氛连呼吸都变紧促。只听得邹锦华的脚步声在屋里来回。我料到他此时心里定在不安。哈尔德是邹佩章的人,他能将哈尔德请过来,邹佩章定然会知道我在这里。过不了多久,邹佩章便会寻来。而那时,才是我这枚棋子真正上场,为邹锦华上阵杀敌的时候。 “到底要怎样?”邹锦华失了耐心,搁下脚步,将执在手上烧至一半的烟蒂扔至地上。 我不作声,睁着惶恐不安的两眼,望着他那道映在墙上躁动不安的身影,试着清起嗓子道:“你一早就知我是大帅的女儿?” 有些不确定,不过是凭意识试探起。 他愣怔,没有否认,嘴角含满笑意,凑近我道:“这样也不错啊!横竖他也没儿子,只要我娶了你,与他只有好处!” 鼻翼生酸,泪水从眸底泛起,继而顺着脸颊滑落。我控制着不去管,任由它们濡湿着被褥,心里早见苍白凄冷。 他见我又不语,继续说道:“别把那老头想得这般仁慈,当年为绝我的念头,他可是弄了个与你一般无二的女人,唤人送至我榻上!” 我的心阵阵收紧,原本生酸的鼻翼,越发的酸胀。 他的话,是道霹雳,让我不能再装聋作哑。 “可知,那女人是谁?”我嘶哑着嗓门,怒瞪着他,身躯一个劲地颤抖。 他从没见我这般情绪失常过,扶住我颤抖的肩头,望向我道:“不管她是谁,终不是你啊!” 我别过头,阖上眼,不想听他这种虚伪无意的话,心底已被无助绝望袭满。 好一会,眸光掠过床头,落在哈尔德为我配的药上,抓起朝邹锦华砸去。 “混**蛋!她是我的姐姐!” 邹锦华呆愣了,没及时避让,被药包砸了额角,额上迅即泛起乌青。弄起的声响,惊动了那屋外的心腹,立马有人持枪推门来。 “少帅!”一声唤下,数支枪口对准了我。 我扬起头,眸光扫过这些冰冷枪械,大笑起:“姐姐就是这个样子去的!” 说时已赤脚下榻,邹锦华是拦也拦不住。 地板上的寒意顺着脚底心直入心口。 我一步步走至邹锦华跟前,望着他笑:“你哪里知道,她也是邹佩章的女儿啊!” 邹锦华大概是被我的嘲笑惹恼了,望向我道:“阿怡,不要这样!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的!” “从前……”我念叨着这两字,嘴里尽是苦涩。 说起从前,不过是我被所谓的爱情蛊惑,失了心智,蒙闭了双眼,以致将他看错,如今明白他竟是杀我姐姐的仇人!我如何与他再回到从前。 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趁他走神功夫,迅即拔下他腰间的枪,扣动扳机直指他脑门。 这一举动,自然惊扰了邹锦华的心腹,那人手一挥,持枪的士兵已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六姨太,冷静些!”那心腹惊惶不安地喊道。 我没有将那心腹的话听进去,只想手刃邹锦华为姐姐报仇。 邹锦华至始至终都望着我,脸上没有惊慌,似乎早料到我会这般。可他越是这样镇定,我对他越发恨得痒。 我将子弹推上膛,双手握紧枪,那心腹见状急得直唤邹锦华。 邹锦华望着我轻笑:“阿怡别玩了,快把枪收起来!” 那声轻唤,仍让我悸动,泪水不争气地哗哗直落。 走神间,腰肢一紧,已被邹锦华拥入怀里,手上的枪迅即被他夺去随意地扔在地上。 那心腹看出我俩不过是在闹别扭,领着那群士兵识趣地退了下。 这种恍恍惚惚的日子不知过了几日,自打那日后,邹锦华似乎越发的忙,算来,已有几日没见过他。 这日我在屋中小睡,隐约听得伺候我的大妈在与几个丫鬟低语。 “听说,大帅为六姨太的事气急了!前日给少帅定了尹家大小姐,说是过了月底就为他们完婚!”那位大妈望了望屋中的我小声道。 “那她怎么办?”一位丫鬟朝我的方向努努嘴。 “叹!她曾是大帅的六姨太,即便被大帅休了,少帅也不可能娶她的!”另一位满嘴嘲笑。 …… 心底的悲凉,已让我全然无了睡意。 邹佩章待我这样,在我意料之中。只是邹锦华他不能一边将我捂在这,一边又与尹家结亲。 想到尹家,忙连想起尹熠。 这尹家大小姐,算来该是尹熠的妹妹。 思虑片刻,心底全然有了个计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怀香又入虎穴 尹熠到来时,已是上灯时候。 邹锦华尚未回府,倒是他那几个心腹,见尹熠突然到访着实吃一惊。 毕竟是邹锦华未来的大舅子,邹锦华的人不敢得罪尹熠,这是我一早料知的。 如今算来,也惟有他尹熠能带我离开此地。 “少帅白日还在我府上,与我商讨着小妹的婚事,怎么才片刻功夫,外界居然传闻他金窝藏娇!哼!他当我尹家是这般好欺负的!我倒要看看,这窝里藏着何人!” 尹熠在屋外叫嚣。 我庆幸哈尔德这个英国佬挺能办事,先前我只差人对哈尔德说上回开得药,服用几日并未见好,他便知我心中所想,将尹熠请了来。 我佯装被这叫嚣声惊扰,冲屋外的士兵道:“尹会长这种贵客你们也敢怠慢,小心少帅回来揭你们的皮!” 那些士兵到底怕着邹锦华,经我这般一说,忙识趣地退下。 我使了妈子上茶,趁着身旁无人时,与尹熠低语。待老妈子回来,忙又恢复之前的受气包样,受着尹熠的各种辱骂。 尹熠走时嘴里还在数落我,我知他是在演戏,也就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半夜时分,邹锦华回来了。 半睡半醒中,被阵踹门声惊醒。接着酒气熏鼻,“咯噔”的皮靴声由远而来。 我惊恐起。 认识邹锦华这么久,好似没见他这般喝醉过,要知道他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以前的宴会上,一桌子能喝的,只要碰上他,唯有被他灌醉的份。能见到他的醉态,显然十分难得。 我料想,该不是那位尹小姐白日与他闹了别扭,他心里不痛快,躲在哪把自己灌醉了,这会晕头晕脑的失了方向,居然跑到我这来。 自打住进这里,我已显少与他搭话,此时他又是醉酒中,更是不想睬他。 “睡了么!”他开起口,浓浓的酒香随口逸出。 我揪紧被褥,只当没听见。只听“咚”一声,接着响起他的闷哼声,料想他是撞在床柜上了。 果然没一会,床柜上的那盏台灯经不住摇晃落在地上,屋内瞬间一片黑暗。 我松口气,终于用不着伪装,靠着床头坐起。 等了片刻,见周围没有动静,以为他终于走了,适才在地上摸找台灯。 哪知灯没摸着,倒摸着一只宽厚微凉的手掌。 我吓得惊叫,那手掌见势揪住我的手腕将我直往一个地方扯。 熟悉温暖的气息,带着酒精迷乱噬魂的清香,瞬间包围我。 我适才明白,邹锦华根本没走,忙用手推他,可此时的他哪是我能推得开的。 吻,狠狠落下,霸道而狂烈,分分秒秒吞噬着我的气息和意识。我只觉一身的气力都被他吸了去,身躯软得如团棉花。 他边吻边扯我的睡衣,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我失散的意识开始回聚。 “邹锦华……放开我!” “不放!”他嘶哑着嗓门,咬着我的耳贝。 酥麻痒痒的感觉,让我惶恐又气恼。 我挥手与他撕打,开始咬他,继而用尖利的指甲去划他的手臂。他像是铁了心般任由我打骂。 屋里弥漫起血腥味,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也不知哪里破了,哪里在痛,其实这会哪都疼,以致于不能确认伤口在哪? 我不知自己流了多少泪,也许将此一生的泪都在今夜流尽,他终于得到了满足,才结束这暴虐,收拾起一地凌乱的衣物,背身而去。 我无力的靠在床头,红肿着双眼望着那尚未透亮的玻璃窗。 他都要娶别人了,还这样对我。我与他究竟算个什么? 我苦笑,盼着天早些亮,与他此生就此别过。 当清晨的第一缕霞光透入玻璃窗时,我忙打起精神,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不过是取了些衣物和首饰,为着路上方便。 昨日我与尹熠已约好时间,因为这个点,邹锦华定去巡营了,府里的人正在替换班,守卫变得松懈。 “维怡小姐!尹会长让我来接您!”屋外响起声音。 我心喜,忙奔出去。 原本与尹熠约好走水路去香港,可汽车驶至半路,遇上锦佩章的人查岗,只好换路线去天津。尹熠在天津也有产业,托他的关系,辗转去香港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邹锦华早安插了人在车站等我。 那人我认得,便是邹锦华最信得过的心腹,平时总跟着邹锦华,那人就同邹锦华的影子。 那人一见我,挥手示意士兵将我们围住,车站里早是一片混乱,双方都已持枪相峙。 “夫人!少帅正到处找你!”那心腹上前冲我道。 我嗤鼻轻笑。 对邹锦华的假仁假义十分不以为然。 见这么多士兵步步而近,尹熠的人寡不敌众,只好带着我后退。 紧急关头,这人早就将枪拔出,此时双手持枪,有一下没一下的朝对方放枪。 一路枪声不断,直至我们冲破邹锦华的封锁,上了辆黑色奔驰轿车。 我万万没想如此危机关头,还有人倾命前来救我,心里定然十分感激。 这人戴着礼帽,五官被礼帽遮去一半,好一会我才瞧清这驾车的人,不时一怔,来人正是尹熠。 奔驰车一路飞驰,很快将邹锦华的人甩得远远。 尹熠适才摘下礼帽,冲我笑道:“曲小姐可要想清楚,此番一弄,全然与邹家父子扛上了!” 我不以为然地点头,孰不知他话里藏话。直至他将我送到一幢私人别墅,适才发觉,他远不是我想的只是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追逐名利的商人。 别墅四周站满了武装好的士兵,荷枪实弹的,相比邹锦华的私邸丝毫没二样。 车子刚停,立马有士兵前来给尹熠开车门。 我察觉气氛异常,容不得多想,尹熠已遣人将我迎下车。 “曲小姐,请!”尹熠含笑着朝我伸手。 我避开他的手,自己下了车,适才发觉不过是刚离狼穴又入虎穴。 “好生照顾贵客!”尹熠冲身旁的人道。 他的话让我背脊生凉,隐隐感觉他有什么阴谋,而且这阴谋不是一日两日,似乎很早之前就在布局谋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怀香陷井 我被尹熠的手下推着进屋,一进屋门就被反锁,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对尹熠我其实了解的不多。 之前一味想替姐姐报仇,才借着尹熠的场子进了邹府,他与我也算有恩。我当时并未细想过这其中的原委。他是个商人,万事都有盘算,不会做赔本买卖。 一时间万千思绪萦绕,却始终寻不到个答案。但我十分确定,没真正得罪过他。要算有,不过是被邹锦华窝藏的这几日,其中的缘故,我想尹熠是清楚的,他根本犯不着拿这事当真。 不知不觉我已呆立许久,待回神,发觉这间房里有些异常,隐约可闻见怀香味,忙四处找寻。 玻璃窗下当真有片怀香,翠绿的枝上已缀满黄色小花,夜风袭来,空气中逸满了怀香味。 我惊奇,尹熠居然会有这闲情种这些不起眼的玩意,可看到这花,我心里仍是酸胀的紧,大约是这花让我想起了史怀香和去世的姐姐。 望着窗下的怀香,不经意地瞧见一道身影。那身影掩在怀香丛里,身躯高大挺拔,却难掩一身落寞。凉凉如水的月光倾泻了那人一身,投下一道暗长身影。 尹熠! 待瞧清那人的脸,我吓一跳! 尹熠朝我望来,视线不经意地与我对上。 他那一眼揉合了各种情绪,有惊喜,有慌张,更有道不明的悔意…… 这些情绪让我慌张。只不过他的这些情绪也只是片刻间,须臾后,他的眼神已恢复清冷精明。 我忙转身离开窗子,这时尹熠已使人替我送来饭菜。 那下人将吃食搁在餐桌上,没与我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我望着餐桌上的饭菜,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并非怕尹熠对我下毒,只是觉得他这样费尽心思将我弄来这到底图个什么? “放心,饭菜里没有毒!”尹熠的声音响起。 大约在我失神那会,他进了这屋子。屋门在他身后合上,这回没有反锁。 我望着那合上的门,极有迈步冲出去的冲动,却假装镇静冲他道:“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尹熠嘴角弯弯,望着我笑得极有深意,我深觉被他算计了。 “月色甚好,不如与我共饮两杯!”他自顾自地走至餐桌,拾着椅子坐下,顺手提了桌上的红酒,拔了瓶盖,往两个玻璃杯里依次倒了红酒。 紫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跃,借着浅淡如水的月光越发旖旎生姿。 我的酒量并不好,如果在平日,大可推手拒之,而今时我是他的降下囚,为了不捋老虎毛,只好硬着头皮接过。 我浅尝一口,他倒一口干尽后,亮亮见底的酒杯,又继续斟酒。 “刚刚我以为见到她了!”尹熠晃晃酒杯,杯中红艳的酒水立马舞动,继而幽幽开口说。 他口中的“她”显然是个女的,想来该是他的心上人。 我暗自好笑。 原来刚是他认错了人,难怪眼神难得的温柔。这会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与你一样,笑起来有对小酒窝!我初见她时,就被那对酒窝吸引了!”尹熠咂嘴将酒水饮尽,言语含了几分痛楚。 我诧异地望向他,盼着他能将这个女人的故事说完,而他却就此打住,手肘撑在桌上,一张脸沉得极下,好似在抽泣。 “最后,她离开了你!”我替他说出结局。 “她……死了!”尹熠叹气哽咽道。 我瞬间木然。 料知他是因为遗憾在难过,可是再难过又有什么用,佳人已去,纵是再多的遗憾也难让她死而复生。为何活着时候不珍惜人家,待人家走了,再来忏悔! 原是越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人啊,就是这般折腾着自己! 尹熠是被下人扶着走的。这一夜,我翻来覆去实难睡着,不知为何一阖眼,满脑子全是姐姐。 大约在天亮前有了睡意,刚眯上眼,就听见枪声,而且还是接二连三好几声。 这年头听到枪声可不是好事,我料想不会是邹锦华寻了来!忙,惊慌下床。 尹熠已换上藏蓝色军装,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军装,换上戎装的他,多了军人的严肃,少了商人的精明。 我从他的徽章上瞧出与邹锦华的不一样,却认不得是哪只队伍。 尹熠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醉酒的样子,望着我的眼神冷漠寒栗,与之前那个与我把酒言欢的人判若两人。 “曲小姐!”见我走神,尹熠唤了我一声。 屋外的枪声越来越近,形势非常紧迫。 “邹锦华来了?”我脱口说。 尹熠轻笑:“他是这般在乎你!” 我翕嘴苦笑,却不想与他争辩。 “正好!接下来,怕是要委屈你了!”尹熠凑近我说。 这说听着客气,实则让人背脊生凉。果然他一直都在利用我,只是我没想过,他要拿我来对付邹锦华。我想他也太瞧得起我,邹锦华不过是为了面子死要将我寻回去,哪里是因为我这个人,尹熠怕是要失望了。 尹熠的人将我拖至顶楼,用绳子绑了我的手脚,将我悬在空中。 脚底失了实,我在空中晃得晕头晕脑,若不是那时有时无的怀香味,已不记得自己其实是个饵。 邹锦华持枪冲过来时,就见我悬挂在半空,惊得他双目圆瞪。 原本幽蓝色的眼眸此时凝满了血丝,红艳艳的,极像西方电影里的吸血鬼。脸颊上也不知哪里破了,一缕干涸的血水粘在脸上。 一身青蓝色军装,从上至下沾染着尘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疲惫潦倒。 “阿怡,我这就来救你!” 邹锦华把枪别回枪套,见着楼梯就要登,他手下的人见了,忙将他拦住。 “少帅使不得!肯定有诈!”那人见拦不住,干脆抱着邹锦华的腰。 邹锦华眉头紧邹,厉声冲那人道:“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他尹熠!” 那人终是拦不住邹锦华,无奈地望着他一步步走入尹熠设好的陷井里。 这一刻我的心慌了起来,冲着邹锦华即将消失的背影大喊:“快走,不要管我!” 然而邹锦华并没有回头。 尹熠一直在暗处,早将刚才的一幕收尽眼底。 我扭头望向暗处的尹熠,张口冲他道:“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怀香结局 尹熠撇过头,等待邹锦华是子弹。 “呯!呯!”枪声划破耳际。 “不!”我心里弦绷得紧紧,冲着枪声方向含泪大喊。 尹熠终是朝邹锦华开了枪,我在半空蹬着双腿,尽最大力将身躯调整方位,一只脚踩在墙上攒足气力,沿着墙往上爬。 我每爬一步,皆骇出一身冷汗。担心会被尹熠发现,将我整个丢下楼。 好不容易往上爬至一段,将身体贴在烟囱上歇了会,隐约听见楼顶处有人在说话:“邹锦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这是尹熠的声音。 神经绷得越发紧。听尹熠的口气,邹锦华应该还活着,不时倒吸一气。 我将绑着绳的手,贴向一块突露在外的大理石片上反复摩擦,片刻后,绳子松解,我顺利挣脱,继而将腿上的绳子也解开。 我小心翼翼地攀着绳子靠近楼顶。见邹锦华躺在地上,膝盖处两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此时血水沿着裤腿正汩汩外流着。身下早已洼了一滩血。他整个人就倒在血泊中。若不是胸膛还再起伏,早无了生样。 我望着他鼻尖酸胀,又怕惊动尹熠,硬是捂住嘴。 邹锦华大约是感觉到我了,不时朝我望了过来,眉头紧皱,用眼神告诉我,他没有大碍,投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张嘴冲尹熠笑道:“你个尹家野**种,也想重振尹家军,做你的鬼梦!” 我适才明白,尹熠原是前任督军尹志强的儿子,据说邹佩章的督军是用非常手段从尹志强手中硬抢过来的。 尹志强倒台时,没落得好下场,尹家一家老小都被邹佩章处治掉了。只是邹佩章万万没想到,尹志强还有一对私生儿女。 此番一想,倒也明白尹熠以我作饵来对付邹锦华,以致于可以对付邹佩章,可他哪里知道,这事从头到尾邹锦华都是无辜的。因为我才是邹佩章的女儿! 邹锦华的话激怒了尹熠。 尹熠咬牙切齿,一脚踏在邹锦华受伤的膝盖上。血水喷溅而出,邹锦华的脸色又苍白几分。 邹锦华闷哼起却丝毫没有向尹熠投降的意思,继而扬嘴轻笑:“阿琼的身材好到爆!你就这般甘心将她拱手送了人!可知道,她到死时还在念着你的名字!可惜啊,可惜……” 邹锦华的话对尹熠是羞辱。 我不由为这个叫“阿琼”的女人心疼。 尹熠面色青白交替,额上青筋根根暴突。邹锦华的话完全撮到他的灵魂深处,此时他完全失了理智,扬起枪,对着邹锦华的腿像打马蜂窝似的又上几枪。 “啊!”腥热的血水溅到了我脸上,我忍不住尖叫。 我的呼声引来了尹熠。他望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邹锦华大笑,继而朝我步来。 我虽解了束缚,但还得依靠绳子稳住身躯。眼见尹熠逼近,心已窜至嗓子眼。 “是你害死了阿琼!就让她下去陪阿琼吧!”尹熠一把揪住绳子,瞬间攥住了我的命脉,只要他一松手,我便失了依附摔个粉碎。 邹锦华见势,用手肘支着地面,一步步挪了过来,所经之处皆是血水。 “不要……伤她!要……怎样都可以!”邹锦华抬起头吃力地道。 我望着地上的邹锦华泪水哗哗直落。 尹熠见不得我俩一副生死相依的,将绳子一把揪紧,冲着邹锦华道:“为了她,你可以去死?” 我心下一凉,忙朝邹锦华摇头。 纵是邹锦华害死了姐姐,命也不该断在尹熠手里,何况尹熠这是在逼迫我们,我怎会甘心屈从。 贝齿一含,对着尹熠的手腕狠狠咬去。 尹熠吃痛的放开绳子,我趁机攀着绳子爬至楼顶,扶起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邹锦华。 邹锦华望着我笑,嘴里念念有词,我却听不清他含糊地在说什么。大约是失血过多,他神智已犯迷糊。 忽然邹锦华推了我一把。 “呯!” “呯!” 枪声先后响起。 邹锦华的身躯往后倒去。 他替我挡了一枪,子弹穿过他的左肩。 尹熠也受了枪伤,此时抚着受伤的胳膊,惶恐地望着前方。 邹佩章持枪赶了来,身后跟着他的副官和几名爱将。其中一名爱将手上的枪械还冒着缕缕丝烟,想来尹熠的那枪是这位爱将开的。 尹熠步步后退,可已退无可退,见我孤零零地站至一旁,忙奔上来箍住我脖子,用枪口指着我脑门。 “让我走!”我被尹熠箍着,步步向前,窒息感已让我脑门生晕。 邹佩章的手下忙替邹锦华止了血,邹锦华幽幽睁开眼,见我被尹熠胁迫,拼足力气,一把握住邹佩章的手指着我道:“她是……史怀香的女儿!” 邹佩章诧异地望着我,面上一片死寂。 尹熠箍着我的手也渐渐松懈,只问我道:“你可是维琼的妹妹?” 我颔首点头。 尹熠呆怔,放开我后,将枪扔至一旁,失魂落魄地步步倒退。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答应过维琼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我,都做了些什么!”尹熠自言自语。 大约意思我也明了,他尹熠便是那个让我姐姐拿生命去爱的男人,若不是当年他的请求,姐姐定不会接近邹家父子。 他要报仇,何苦搭上我的姐姐! 天,这是什么世道! 我忽然好恨。 眼前的三个男人!若不是他们,我母亲不会死于一场大火;若不是他们,我姐姐不会英年早逝;若不是他们,我本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可现在,母亲和姐姐都死了,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人,却要背负起这么多的痛苦! 我泪里呛满了泪,却再也流不下半滴,我的思绪已抽空,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我拾起地上的那把枪,冲着他们仨“呯呯呯!”开了三枪,继而颈后一酸,晕了过去。 醒来时,春天已去,放眼窗外,满塘清荷。 我动动身子,觉得自己沉得很,这一看才知,自己已胖了许多,连同肚子和腰际都粗了一圈。不由抚着肚子笑。 真是能吃能睡,瞧把自己养得这般肥! 只是……这肚子怎会动的?难不成长了条什么虫子? 我吓得惊叫。 忙有人推门步了进来。 一身月白色长袍,配着一头乌亮光泽的三七短发,风度儒雅翩翩。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瞳眸带着幽伤,让我见着心惧。 我往床内瑟瑟,极怕这人靠近。 这人迈开的脚步止在原地,冲身后的下人道:“好生照顾夫人!” “是大帅!”下人齐声回道。 那人抬眸望向我,依依不舍地离去。(正文结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怀香番外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失忆了,比如我已记不得自己的名字,还有身边的人,以前的事更是无了印象。 那人天天来看望我,晨时、晚上的,直让我讨厌。他们都唤他“大帅”,唤我“夫人”。我忆不得与那人的种种,只能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觉的,这位“大帅”应该有好多老婆的,听说他身边的副官就有五位现成的姨太,加上正房,可是有六位的。 我笑着问在身边伺候我的人,“我是大帅的第几位姨太?” 那下人望着我吃惊半晌,嘴张得能塞得了个馍馍,适才幽幽收起,笑着说:“大帅除了您没有别人了!” “哦!”我轻吐一气,懒懒地横在长椅上。没觉多大高兴,却为那人每日来此找到缘由。 怕是因为闷得慌吧! 我身子乏得紧,后来才知已有三个月余身孕,难怪那位大帅常趁我熟睡时,对着我的肚子说话。 昨日他似乎比平常来得早些,那时我也才入睡,迷糊中听他说:“要乖啊,别折腾你娘!” 对着个木囊无趣的肚子,亏他紧张成这样。 我差点笑出声,好在他嘀咕几句,替我掖好被角走了。 我喜欢睡觉,大有睡不够的感觉。别了怀孕原因,还因为一睡觉,总能梦见我娘。 那是个极美的女人,娘说,她其实不是这凡世中人,与我爹相遇,不过是为了了却前世的一段孽缘。娘出现时,总带着漫天的怀香味,我知道,她其实是怀香仙子。 自打我清醒以来,我娘再不出现在我梦里,好多时候,我傍徨无助地不知将心事与谁说,便只好倚着木栏栅望着远处发呆。 我显少离开这院子,只因下人说,我刚醒来,又是大着肚子,实在不方便出门。 日子就这样过着,眼看快到中秋,肚子又大上几圈。府里的下人都在忙着张罗中秋,管家对我说,老夫人可能要过来与我们一同过节。 乍听“老夫人”三字,心竟莫名地紧张起。 这位老夫人自然是这位大帅的生母,我因为失忆,不记得这老夫人有哪些喜好,为不扫她的兴,能投其所好的,便问了府里的下人。 哪知,这些下人也是头回见老夫人。 老夫人来时,那位大帅并不在府里。下人第一时间来向我通报。我敬她是婆婆,忙使人端了热茶点心招待。哪知这位老夫人,一见我,眉眼一横,勾嘴冷笑起:“倒是挺能装的!” 显然婆婆当面泼我冷水,我想大概是我失忆后没给她请安,反倒让她一个老人家老远跑来见我。是我失礼于前,忙奉了茶,给她赔不是。 她却瞧也不瞧,手一挥,将茶杯挥倒在地,滚热的茶水,将我手背烫得通红。 “别装了!都与你那狐狸精母亲一样,把他们一个个魂魄都勾了去!自那事之后,老爷已将我逐出府,锦华也不理我,我有错吗?错的明明是你们母女,你们都是狐狸精,专会勾**引人!” 她的话极为难听,纵然我已失忆,可听她侮辱我那神仙般的母亲,唇皮一咬,反讥道:“我是狐狸精,那我腹中的孩子自然也是狐狸了!” 我负气地不理她,想转身回屋,哪知这位老夫人是顶撞不得的,没等我转过身,她已从身后追来,使劲推了我一把。 十月的池水透凉,我全身没入水中,混沌迷糊的脑穴,不时闪过众多画面,骤然间,我忆起自己是谁? 对生的执念,让我拼命挥手,然而体力不济,终是沉入湖底,陷进无边的黑暗。 “阿怡!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哭喊。 这声音我识得是邹锦华! 迷糊的意识越发溃散,却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邹锦华说:“我知道你有多恨我!可你也不能就这样干脆了然地走了!我以为让你一直恨着,总比让你无了希望的好!可我错了!我该早同你讲的!你姐姐其实不是我杀的,她是因为替尹熠去邹佩章那窃取情报时身份暴露,被邹佩章的手下射杀的!邹佩章为了引出尹熠,又将你姐姐的尸体送了回去。之前就想与你说的,只是事情太多,没顾得上,而你又失忆了……至于你母亲……阿怡,实在对不起,那火是我生父放的,不过他已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的心膛积满怒意,我很想醒来,问邹锦华没什么不早说,偏偏怎么努力都醒不了。 “医生,她可还有救?” 邹锦华攥紧我的手,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力度,和那湿湿濡濡的感觉。大约沾了眼泪。 医生问邹锦华保大人还是孩子时,邹锦华毫不犹豫地选了保我,可我并不感激他,我恨他放弃了我们的骨血,我恨他让我选择继续恨他。 那个无辜的孩子就这样悄然无声地来,又悄然无声地走了。 我与邹锦华还是平静分了手,我认为我们彼此间隔着条深深的沟,即便我母亲是下世历劫的怀香仙子,可也因为他父亲的那把火,让她尘缘了尽,我和姐姐从此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邹锦华给了我许多钱,可我一分钱都没要。我想,要断就断个干净,于是找了个安静地过起。本以为可以就此终老。可不知为何,近日孩子的身影一直萦绕在我脑海。 我几次从睡梦中惊醒,总觉哪里不对,打算回去看看,或许有什么意外,比如说,邹锦华当初是骗我的,孩子根本没死,不过是早产了,却被他藏了起来。 找准机会,跟着进出大帅府的下人混进府里。依了之前的记忆,去了当年孩子出生的屋子。 奶声奶气的稚音从屋里飘出,我的心被揪得紧紧。 是个小女孩,粉嫩嘟嘟的像极了小时候的我。 大约是觉有人在望她,小丫头朝屋外看来。 “咦!是我娘!” 孩子的唤声,让我热泪盈眶。 这是我的孩子,纵是没有抱过,没有陪过她,只远远瞧上一眼,便能激起骨子里潜藏的血缘,我知道自己再也割舍不下。其实除了她,这些年我对邹锦华又何曾忘记过,只不过碍于世俗,我始终不愿迈出那一步罢了。 “终是回来了!” 不知何时邹锦华已站在我身后。 我呛着泪望着他说:“是,我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御留桑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让潜于林中的卓文萸桑娥眉蹙紧。 萸桑潜于此已有月余,一直在监视着林外雅辰国大军的举动。 想那雅辰国与利图相交接壤,却比利图国富庶强大的多。雅辰国十分瞧不起利图国,时不时来边界滋扰百姓。 一月前,雅辰国那位驻守边界的大将军,居然不顾两国先前定下的邦交协议,大肆侵占利图。而利图国虽恨外贼侵扰,却无一人敢统兵抵抗。 雅辰国尝到甜头后变本加厉,搅得利图国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萸桑本不愿管此事,毕竟她是个女人,上战场,晒热血,本是男儿家所为,可利图国的男人如此懦弱,她当即别了恩师无印真人下了天山…… 萸桑将撂下的一缕发丝拢于耳后,继而扶扶歪斜的斗笠,杏眸一亮,眸光穿过密匝的雨帘落在对面的营帐上,那里住着雅辰国的大将军。 素手抚上弯刀。 不能再拖!纵然舍生取义,也要取了那狗贼性命! “公主不可!”护卫纳兰贞将萸桑拦住。 萸桑瞪了眼纳兰贞,纳兰贞忙识趣地改口唤道:“大……将军,乃我军主帅,怎可亲自前往!不如让末将前去!” 萸桑望着这个打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眸眶酸胀起。 堂堂利图千万男儿,却无一人及过她和纳兰贞的。 萸桑显少哭,因为她从不相信眼泪,以致于再难过悲伤也不落泪。如今好姐妹只身要去陷险,纵是心里千般不舍,仍咬了唇皮,递给纳兰贞一瓶药粉。 “这是天山至毒‘万魂破’,万一……”萸桑实在不敢往下想。 纳兰贞若行刺失败,落入贼人手中,下场定然是生不如死,为防不测,她事先替纳兰贞想好方法,其实这一手,她是替自己留的,只是没料及纳兰贞会请缨。 纳兰贞心领神会,默默接过药粉,抱住一旁发愣地萸桑,下巴枕在她肩头,含笑道:“不会有万一!” 萸桑望着纳兰贞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雨里,适才撇开目光,一垂头,两行清泪簌簌。 她眨了眨眼,控制着情绪,抬眸望向乌云滚滚的天际,暗自立誓:终有一日她要让利图国重振辉煌,让柏西笫这狗皇帝臣于膝下! 纳兰贞这一走,便无了消息。 萸桑等着焦急,偏偏派出去的士兵不是被对方斩杀,就是投靠了对方。 连日的疲劳忧心让萸桑面露憔悴,原本就单薄的身躯越显的纤细。 战役尚未拉开,将士们却因对方一个月来的拖延,心绪逐日溃散,情势十分不利。 势必要速战速决! 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日头,萸桑素指紧握,继而将兵册合起搁在案板上,起身步至营帐外。 她已习惯身上的银白色盔甲战袍,即便身躯纤细若柳,披上战甲后,丝毫不显文弱,倒是英气焕焕,实打实的少年将军。 士兵们正在做早饭。篝火跃跃丛丛,烟雾丝丝袅袅地,到跟这晨时的雾气融入一处。 萸桑负手从他们身旁经过,见他们个个面露疲态,心情越发沉重。 “报!大将军!前方传来消息,说是纳兰将军已生擒对方统帅,为我军赢得进攻良机!” 萸桑绷紧的神经终于得至缓和,忙招部下前往营帐商议进攻之策。 萸桑自小饱读兵书,又师出无印真人,对布兵打仗十分擅长。 无印据说是鬼谷子的传人,萸桑能得无印真传用兵自然如神。 只消一日,已将雅辰国的军队逼退,生擒了雅辰国的大将军。 萸桑此回立了大功,可她心知这功劳离不开纳兰贞。 “贞儿,你在哪?”萸桑四处寻找纳兰贞却怎么都找不到。 萸桑料知纳兰贞遇至不测,可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看见纳兰贞的尸体她绝不放弃寻找。 “说,纳兰将军在哪?”萸桑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直指着雅辰国将军。 这位敌国将军将萸桑全身打量,继而两眼一眯哈哈大笑:“原来,你们利图国的将军竟是这般娘腔!” 萸桑知他在辱没自己,眉目一横,扬手甩了这位自不量力的将军一巴掌:“妇孺之见!” 又觉一巴掌难解恨,解了墙上的刑鞭,沾了水,直甩得“啪啪”响。 这刑鞭乃百年巨蟒筋所造,抽在犯人身上,皮开肉绽痛苦不说,还奇痒难耐,偏偏又挠不得,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那位大将军望着萸桑手中的蟒蛇鞭,怯了怯道:“昨日已将那位女将军送给圣上!毕竟那样一个美人搁在军营,实乃暴殄天物!” “啪!”萸桑怒不可遏,手中鞭子扬了开,那位将军定然痛得哇哇叫。 萸桑已知纳兰贞的去向,扔下鞭后纵马疾驰。 萸桑想第一时间与皇兄卓文孝宇商议,用粮食、牲畜、珠宝、美人……通过邦交策略换回纳兰贞。 只是萸桑高估了卓文孝宇,一提到用邦交换人,卓文孝宇立马失了主张,坐在九龙銮椅六神无主,眸光时不时往殿下张望。 萸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他眸光停落在丞相处,一副洗耳恭听的。 迅即明了,利图国之所以国力衰弱,多半原因是朝纲不振。 她纤指紧了紧,气不过卓文孝宇的窝囊,负气地解下战袍,扔至在朝堂,继而跑回了公主府。 自打那战战役后,近些日子雅辰国也变安定,日子渐渐变得平静,萸桑还在等着卓文孝宇批复用物换人的事,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批文下来。这让萸桑十分恼怒。 她原本倚着木栏子喂锦鲤的,听得宫人说,早上丞相给卓文孝宇送来个美人,那卓文孝宇越发不理朝政,若非兵符尚在她手里,这朝政大权全然要落至丞相手中。 这里怎样的奇耻大辱! 萸桑将食碗往身旁的宫人手中一按,道:“给本公主备好笔墨!” 这宫人打小跟着她,从无见她这般认真地说要练习书法,乐得心喜,可他哪知,萸桑的这封信竟是写给雅辰国国主柏西笫的。 这是个女强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求娶 柏西笫没想到卓文萸桑会写信跟自己求娶,捏着信笑得咯咯。 卓文萸桑在信上说:她已到婚嫁年龄,适闻圣国皇帝尚未册立正宫,不如两国结为秦晋,也不枉一桩美事。她以沃城、晋北两城,还有千箱珠宝、布匹……作为嫁妆。 沃城、晋北皆为通往中原要地,是利图国最为繁荣的两座城。 柏西笫一直都想占为己有,可这两座城一边依着大漠,一边紧靠浥河,夺天独厚的屏障,实在易守难攻。 “倒是懂朕!就是不知模样如何?”柏西笫自我解嘲。 身旁的宦官会意地道:“萸桑公主据说才貌双全,又师出无印真人,若陛下能得此女协助,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宦官的话说进柏西笫心坎。 他是个有野心的王者,自他登基,勤于朝政,体恤百姓,雅辰国空前的富庶、强盛、安定,早已雄霸一方。可他并不满足于现,他的目标是一统天下,做唯一的至尊。 “她这般讨好我,定然是有求于我!”柏西笫素指搁在案上轻敲起,继而道:“这位公主,倒是有点意思!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 “遵旨!”宦官回应。他刚想迈出殿,柏西笫又将他唤住。 “等等!‘百鸟绕脊不散,萸桑开不败’!可是说得她?”柏西笫想起多年前的传言。 “回陛下,确是说得这位公主!据说这位公主生母是为不祥人,却与前利图国君苟私,生下了她。她一出生就被定为妖孽,一直由下人抚养长大,后被无印真人收为弟子!” “妖孽?呵!”柏西笫玩味似地轻笑。心里却难掩精明。 妖言虚实难断,定是被人讹传陷害了! 萸桑以为柏西笫至少要考虑个几天,没料及,当即回信准了她的请嫁。 萸桑心里乐着,又担心卓文孝宇不会答应。 于她,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纳兰贞和利图国百姓不再遭受大国欺凌。 “联姻!”卓文孝宇盯着案上的联姻帖,面上如蒙青灰。 原来利图已虚弱到要自己的妹妹去联姻了! 他深觉愧对了祖先。 忆起先皇临终时,攥着他的手道:“桑儿自幼失母,受尽痛苦,并非朕不疼她,实属她命格硬,非历经那些波折而不得重生!朕走后,你去天山将桑儿接回……” 卓文孝宇每每思此痛哭流涕。 萸桑进殿时,就瞧见自己的皇兄鼻涕眼泪一大把的,鼻翼一挪,不屑地轻哼。 她想,一张联姻帖让他哭成这样,若是让他知道是她自己请嫁过去的,非让他吐血不可! 卓文孝宇本就是个无主见的,摊上两国联姻这种大事,哪里还能由得他点头,好在萸桑是以雅辰国正宫皇后身份嫁出的,也不算失面。 唯一让他心疼的是那两座城和千箱珠宝。 虽然这些原本就是先王留给萸桑的嫁妆,但对于一国之主来说,要在本就不多的国土上,分两座城出去,实属在他身上开刀割肉。 卓文孝宇心疼啊! 到底是自家兄长,即便不言,萸桑也知他心里所想,何况割舍城池等同于变质投降,若非万不得已,她哪会行此险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萸桑心里又何成好过,只不过她不能将心事全盘道出,这样只会徒增兄长的烦恼。 “臣妹走后,还请皇兄保重龙体!若有待商榷之事,可遣人捐信与我!到底是自家兄妹,怎样都会向着自己人!”萸桑将话点至这份上,也不知榆木疙瘩似的卓文孝宇可听懂她的意思。 柏西笫行事雷厉,月内便将婚事定下,遣了使臣将聘礼送来利图让卓文孝宇过目。 柏西笫此回也是痛下手笔,为不失面子,出手绝不低于萸桑的嫁妆。 卓文孝宇看过后喜上眉梢。 转眼到了萸桑出嫁的日子。 早早就被宫人唤醒,一番梳妆打扮后上了马车。 她由利国都城出发,转经西北六州八郡,历经两月适才到达雅辰国国都温阳。 雅辰国地处大陆北部,四季气温比其他地方偏低,国都名唤温阳,实则并不见的温暖。 正值隆冬,马车入城,入眼浑天一色的素白。枝头冬梅初绽,映着那层白净的雪沫,越发红得艳人。 萸桑是头回瞧见梅花,甚觉好奇,这一路频频撩起珠帘,却忘了自己即将成为雅辰国皇后,凤仪尊贵不容外人亵渎。 身旁的老宫女,见有臣民朝马车处望来,忙放下珠帘。 “置身异国,公主还需小心谨慎!” 萸桑又岂不知这些。 打今日起,她便是柏西笫的皇后,雅辰国的国母,一举一动皆会影响到两国邦交,切不可太随意了。 “本宫明白!”萸桑颔首。 杏眸越过珠帘,不经意间瞥了眼人群,眸光定在一抹俏丽的身影上,心瞬间窜到嗓子眼。 纳兰贞! 萸桑没想到纳兰贞早就逃了出来,可计划已开始,现在让她收手,只会让利图背负失信的罪名,这就给柏西笫寻到借口,不日举兵将利图吞并。 萸桑心跳加速,感觉到纳兰贞出现在这定然不是偶然,她定是有事找自己,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又犯顾忌。 思此,萸桑忙冲身旁宫女道:“本宫肚子不适,找个地歇会!” 马车歇在驿馆内,萸桑由宫人抚着进了屋。 瞧准时机,她遣走了身旁的宫人,继而一点脚尖上了屋檐。 “真是你!”远远地萸桑瞧见纳兰贞抱剑立在屋檐一端,一身淡蓝色布裙,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而出。 “拜见公主!”纳兰贞朝萸桑缓缓行礼。 萸桑忙上前扶她,只是刚碰到纳兰贞的手,手感不佳,忙捋起她的袖管,见手臂上伤痕累累,料知这其间她是受尽了折磨。 “对不起贞儿,让你受苦了!” 纳兰贞浅笑,似乎对臂上的伤痕视若不见。 “公主为何要与雅辰国国主联姻?”纳兰贞开门见山道。 语气急冲,对联姻之事显然很反对。 见萸桑不语,纳兰贞又道:“两国邦交何需公主牺牲个人幸福!柏西笫后宫佳里三千,如何能给公主幸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较量 萸桑心知纳兰贞是为自己好,然事已至此,不能回头了。 她想把纳兰贞留在身边,却被纳兰贞拒绝了。 纳兰贞在被送往皇宫的路上,趁着那看守的士卒打盹,趁机逃了出来。 毕竟是他国要犯,这番一逃,便成了通缉犯,纳兰贞不想牵累萸桑,两人就此依依惜别。 萸桑从驿馆出来,柏西笫的迎亲队伍已在等侯。 走在迎亲队伍前的是个年轻俊美的少年,年纪约莫二十。 那少年头戴紫金冠,发色如墨,眉如虹剑,一双星眸晶亮,看似有神,实则面色苍白羸弱,明人一看便知久病缠身。 一身紫色蟒袍,倒是衬出他那浑然天成的贵胄气。 萸桑瞥了眼少年,那少年也朝她望来,两人眸光在空中不期而遇,萸桑忙羞赧地迭开。 被个美少年瞧着,自然不好意思。 萸桑料想,这少年莫不是柏西笫的胞弟柏栾欹小王爷。 据说这位王爷学识广博,却自幼落小病根,一直久卧病榻,显少出门。因此外界只知柏西笫风华出众,雄才大略,却显少提及这位小王爷。 不知为何,柏西笫今日会遣这位病弱的王爷当迎亲使? 萸桑换乘柏西笫为她备好的马车,由柏栾欹领队,一路浩浩荡荡朝皇宫而去。 萸桑隔着马车帘子,走马观花似地瞧着眼前。座座巍峨雄伟的宫殿,如同一道厚厚围城。不觉自嘲,自己即将步入个不可预知的牢笼,终日与那众多女人玩起吃醋争宠的把戏! 这本是她厌恶的生活,可是为了利图国子民,她还是将自己套了进来。 马车驶至乾元殿前停下。 这是柏西笫临朝听政议事的地方。今日二人大婚,举国欢庆,这种大事定然要选这里。 萸桑在马车上静坐了会,并未见柏西笫出来相迎,料知这般要紧的事,他不出现,明显在有意羞辱冷淡自己。 若是一般女人,摊上这事,定会哭闹,然萸桑性子稳,早将一些事看淡,此时的她十分镇定。这所有种种,其实她早已料知。 不等柏栾欹开口,她已由宫女搀扶着下了马车。 如番不请自来的作派,让在场的百官震惊。 萸桑望着吃惊的众人,拂袖轻笑,冲着一旁的柏栾欹道:“本宫初来,尚不明贵国礼仪!原本可以请教陛下,想来陛下国务缠身脱不开,本宫也就不劳烦他,便按利图国的规矩办了!” 柏栾欹一脸难堪。 这是柏西笫有意给这位异国公主使的下马威,没想到被她轻易看破,让他之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词,竟一个字都没用上,甚觉英雄无了用武之地。 柏西笫此时在射击场上练箭。 听说东方萸桑不请自来,龙眉一蹙,“嗖”一支箭羽飞出,正中把心。 那怒火冲冲阵式,直让身旁的宦官提心,却又不敢多语,只能静静地陪着。 柏西笫搁下弓箭,接过宦官递来的巾帕,拭了拭额头,随后甩至盆中,袍服一卷,大步朝乾元殿而去。 那宦官一路紧随,边走边道:“今日是陛下大婚,还是换身衣裳吧!这番汗水淋淋的,怕是……” 柏西笫瞪了那宦官一眼,那宦官知自己多嘴了,忙识趣地缄口,默默地尾随他朝乾元殿去。 原本柏西笫想去乾元殿羞辱萸桑的,可他想错了,萸桑并不在乾元殿内,而是去了御花园。 柏西笫扑了个空,心里十分不爽。 这个东方萸桑看似并不好对付!是自己小瞧了她! 柏西笫遣了宫人去御花园打探。 片刻后,那宫人跑回来禀告道:“陛下!娘娘她……正和欹王爷用晚膳!” “什么?”柏西笫惊得龙眼圆睁,顾不得颜面直奔御花园。 萸桑与柏栾欹此时面对面围坐在火堆前。火堆上架着金属细网,细网上铺满了肉串。 火光跃跃中,那些肉片正“嗞嗞”冒着油香。 空气中弥漫了肉香味,又点杂着御花园那些奇花异草的清香,倒是有情有景有滋味。 萸桑这会背对着柏西笫,柏西笫瞧不清她的面容。 柏西笫料知她是故意的,这种欲擒故纵把戏宫里每天不知要上演几百回,他早就见怪不怪。 倒是柏栾欹恰好正对着他,让他瞧个正着。 柏栾欹今日心情大好,萸桑拾了串烤好的肉串递给他,他彬彬有礼地接过去,继而一边啃着肉串,一边与萸桑闲聊。 两人时不时笑语满天,场景十分欢畅。 柏西笫脸已成猪肝色,不等宦官传唤,人已步至火堆前。 “你们在干什么?” 柏西笫的声音打断了聊谈中的二人。 柏栾欹见是自己的皇兄,忙搁下手里未吃完的肉串,朝柏西笫抱拳行礼。 “臣弟,拜见陛下!” 萸桑见之嘴角扯扯:“臣妾终是见到夫君了!” 她这话,已将所有的过分举动推得一干二净,柏西笫吃了大瘪。 不由扬眉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明眸皓齿,蹁迁婀娜,只是肤色略微偏黑,衬着这身红色喜服,并不觉姿色有多出众,顶多能过眼! 柏西笫不屑地鼻翼连哼。 柏栾欹识趣地退下,眼前只剩两人。 柏西笫心里的怒火一触即发:“朕,还没正式册封于你,你还不是朕的皇后!” 萸桑知他还在想法子羞辱自己,贝齿一含,道:“陛下与我大婚的文书早已告知天下,如今想悔,怕会让世人多想,如此与陛下绝无半点好处!” “伶牙俐齿!” 柏西笫抛出一句非贬非赞的话,袍服一卷,已朝乾元殿走去。 萸桑嘴角勾勾,料知今天的坎算是熬过去了,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会,微微松了口气。 再见时,柏西笫已换上大婚的袍服。 按照雅辰国礼仪,用红绸带从乾元殿外将萸桑迎至乾元殿内。之后两人对拜天地,喝下交杯酒,接受百官朝拜。 待一切礼仪过毕,萸桑累得连指头都赖得抬,不等柏西笫过来,自顾自地摘了凤冠,横在了凤仪殿榻上。 柏西笫今日心情特为不爽,待行过大礼,便与百官痛饮,直至子时才由宦官搀扶着朝凤仪殿奔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谋杀亲夫 柏西笫醉眼昏花,踉跄着脚步朝睡榻步来。 当他瞧见睡榻上的女人,不由嘻笑:“当是个怎样的绝色!原来,不过如此!” 萸桑一惯睡眠轻浅,打柏西笫进殿就已清醒,只是不愿与柏西笫照面,也好免去新婚的尴尬。 听闻柏西笫这般评价自己,忙睁了眼:“我利图的女人就是这等姿色,若是陛下瞧不上,就请陛下前往庄贵妃那留宿!” 萸桑来之前,早将功课做足,后宫嫔妃的背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庄贵妃是雅辰国第一美人,又是后宫最得宠的主,此时将庄贵妃搬出来,也不算生事。 道完这些,萸桑翻了个身,背对着柏西笫,一副她乐得清闲,你请便的。 柏西笫咬牙切齿,双眸生血,素指攥攥,有种想冲上去将这女人掐死的想法。 在与卓文萸桑的较量中,他从未捞着丁点好处,身为一国之君分外苦逼。不过两人已拜过天地,他便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岂容她说怎样就怎样的! 掐死她,那多无趣! 萸桑只觉床榻往下陷了些,料知柏西笫不但没走,还入了榻,面红心跳,不知如何是好了? “臣妾说得都是实情!绝无半推半就的意思!”萸桑再次辩解。 话毕,她好想咬断舌根。 此时,她可不就是在半推半就!柏西笫肯定会误会了,真是越描越黑! 萸桑发觉自打遇上柏西笫,她原先那些果断、清晰思维,全然不见,反倒是思绪乱作成了浆糊,越捣越糊的! “好个半推半就!” 柏西笫轻笑,正愁寻不到借口,“可是你自己说得,嗯?” 尾声上调,调侃味实足。 说时人已倾覆而上。 萸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不等柏西笫嘴凑近,手中弯刀已出鞘。 森凉的冷锋灼伤了柏西笫的眼,迷糊的神经迅即清醒。 “想谋杀亲夫!”柏西笫瞥了眼颈上的利锋。 萸桑手颤了颤,显然她也被自己的举动震惊。 这举动她只是下意识所为,根本没顾忌后果。 想她远嫁于此,不过是因为政治邦交原因,原本还想与柏西笫相敬如宾,就算不能真心恩爱,在人前也还能做个样,如今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柏西笫。他是绝不会真心待自己,为了让自己往后日子好过点,不如就此与他说清。 “柏西笫!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心里早早有了别人!我并不喜欢这种争风吃醋的生活,我利图女人素来钟情,大凡爱上一个人便会是一生!如此,我们……” 萸桑直呼名讳,奇怪的是柏西笫并不生气,或者说,早被她气饱,多一道也无知觉。 萸桑话至一半,将言语顿顿。后面才是她真正想表达的。 柏西笫俊美精致的五官,线条陡然变刚硬。 他还是头回被女人拒绝,尤其还是个丑女人,真是太失面子了! “别后悔!” 柏西笫怒火窜出脑门,再呆下去,铁定将这女人一掌劈了。 他忍住了,毕竟是大婚夜,闹开与谁都不好。便拂袖,一脚蹬开殿门。 “去帘云殿!” 萸桑没想到柏西笫真跟自己较上,去了那个冷落许久的云嫔那。 一夜好梦,只是雅辰国规矩甚多,不到卯时,就有宫人催她起床。 为不生事,她便依了宫人。一番洗漱后匆匆用过早膳,正愁无事可消磨间,有宫人在殿外道,说是后宫诸妃来给她请安问好了。 萸桑低低笑起。 这帮女人真是心急,怕是昨晚除了自己谁都没睡好!喔,还有个人此时应该很得意,那便是云嫔。 能抢皇后的婚夜,定然让其他妃嫔捞着话语。 “去瞧下!” 萸桑拂拂拽地三尺有余的裙摆,冲身旁的宫人道。 今日她着了皇后故有的凤袍,端庄自不言说,只是头上的冠子太沉,让她颈间难受。 萸桑想,柏西笫的后宫花园,定然千姿百媚,国色天香……既然已来,早晚要与她们照面,发今她们主动上门,恰好一振她皇后的威仪。 环肥燕瘦,姹紫嫣红……柏西笫果然好福气,后宫花园如此繁盛。这一行约莫百来人,怕是都是得宠的主。所为恃宠而骄,便是她们这副雄赳赳气昴昴样。 这哪里是来向我这正主请安问好的,分明是在向我示威啊! 萸桑拂袖轻笑,一双剪水瞳眸,盈盈同秋水。 领头的妃嫔,鼻腻鹅脂,纤腰楚楚,凌云髻上插着根金凤衔玉步摇,步摇一摇一晃,金影绰绰间越发衬得她纤约卓姿。 萸桑料知这便是最得宠的庄贵妃----庄湘庭。 “妹妹给皇后姐姐请安!”庄贵妃拽拽一身紫红罗裙,膝盖曲曲,算是给萸桑请安。 萸桑见她行礼如此轻率,料知她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萸桑抚抚额上的珠钗,扯唇轻笑。 倒是能扯关系,初回见面就唤我姐姐,如此自然不能白担了你这声姐姐。 “本宫初来乍到,对诸姐妹不甚太了解,不知这位唤我姐姐是为何意?看年纪,本宫似乎比各位还轻了那么几岁,这要都唤我姐姐了,往后本宫又该如何称呼各位呢?” 庄贵妃没想到萸桑会这般驳她面子,料知萸桑不好对付,忙带头领着众嫔妃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地给萸桑请安。 萸桑不想跟她玩客套,知她昨晚受了冷落,是想质问自己的,便先她一步开口说:“云嫔可在?” 庄贵妃红唇紧咬,怒瞪着队伍中那个着粉色罗裙的嫔妃。 相较庄贵妃华丽庄重的外表,云嫔倒是随性。她妆容清雅,发髻上饰物极少,只插了根碧玉簪子。 淡扫娥眉,质美如兰,如同云中仙嫔。只是眉宇间隐着股刚毅,料知她并不是个随波逐流的主。 “臣妾在!”云嫔从人群中缓缓步出。 莲步款款,仪态赏目,让人移不开眼。 萸桑倒是喜欢这种清水芙蓉姿女人,至少这种女人让人百看不厌。不像那些浓妆艳抹的,多看几眼,让人如同食了肥肉极易生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雨露均沾 庄贵妃眸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掩不住的讥讽。 “陛下昨夜留宿妹妹宫中,想必累坏了妹妹!” 云嫔闻之双颊升起红云。 庄贵妃的话很是让人想入非非。 “臣妾入宫已有五载,陛下共召幸臣妾四次!昨夜若不是皇后娘娘恩许,臣妾哪会这般幸运!” 云嫔表面说得受尽委屈,实则已不动声色地将矛头指向萸桑。 庄贵妃纤紧攥得紧紧,望着萸桑的眸光染了几许敌意。 萸桑没想到昨夜无意间的一句话,已搅动后宫,以致于将自己推到风尖浪口。 往后她想清闲也清闲不得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云嫔入宫了五年,才被召幸过四次,摊开算,一年不上一次,这是何等的生活? 柏西笫啊,你若雨露均沾,后宫定会相安无事。如今专宠庄贵妃一人,势必已长她的气,让她变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才一晚上,庄贵妃就这般盛气凌人地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是为后宫的不幸!身为后宫之主,当是要替其他妃嫔主持公道,怎容她这般放肆无礼! “陛下雨露均沾,是诸位的福份!望诸位往后尽心伺候陛下,早日诞下皇嗣!为我朝万代基业开枝散叶!” 萸桑觉自己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然而后宫生活就是这样虚伪。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却比真正的战场更可怕。心与心的较量,才刚踏上征途,前途如何,她实在不敢想,想来也是头痛的紧。 柏西笫不到二十七,已有五子,三女,加上肚中未出世的两个,子嗣已不少。 雅辰国素来崇尚多子多福,这点与利图国不一样。利图国虽没实行一夫一妻制,却唯有正房能诞下子嗣,妾室们只能孤独终老,却也让人同情。 萸桑那可怜的娘亲便是前利图王的侧妃,据说在利图王未登基前就跟了利图王,其一身都被正室压着,直至怀了萸桑,她终于觉得,生命有了盼头,冒死生下萸桑,哪知利图王并不感激她,最后落了个凄惨下场…… 想到自己的娘亲,萸桑心口酸胀的紧,也听不得嫔妃们在议什么,只托口道自己乏了让她们散去。 柏西笫一下朝就去了庄贵妃那。 庄贵妃在萸桑那受了气,一见柏西笫就撒起娇,梨花带雨地窝在柏西笫怀里,冲着柏西笫虚捶虚打。 柏西笫本就昨夜没睡好,原本是想来庄贵妃这补觉的,听庄贵妃提及卓文萸桑颇烦躁,没等一盏茶喝完就甩袍走了。 萸桑闲着无事,遣宫人搬了几本兵书来,继而认真研究起兵法。 萸桑想,这些东西总有一天能用上,到那时,正是她大展拳脚的时候,唯有让利图国盛兵强了,才不用看他人眼色。 时光如同指间沙,转眼半年过去。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从梅花跃上枝头,到芙蕖开满池间。世间万象过眼匆匆,能留住一物在心的实在少之又少。 萸桑显少见到柏西笫,偶尔相遇也是在宫里的宴席上。 柏西笫高坐在殿上,她坐在他对面,冲他虚虚地行礼,她淡笑嫣然,端坐在鸾凤椅上同他一起接受百官朝拜。 她这皇后不过是顶个名号,后宫最得宠的依旧是庄贵妃,不过近日听说柏西笫新纳了位紫月国美人,至此便日日留宿在那美人宫中,这不,后宫又炸开了锅,庄贵妃领着一群妃嫔三天两头往她这跑,扰得她不得清闲。 “皇后娘娘得整整这后宫了,再由那狐妖媚子乱来,哪还有纲常、宫规可言!” 庄贵妃眸底呛着泪,边说边用丝帕拭起眼角。 萸桑瞥了她一眼,继续翻着手中的《兵册》。 庄贵妃见萸桑漫不经心,自己又跪了许久,此时两只膝盖疼的紧,心里横升了怨气。 萸桑倒是瞧准了她的心思,趁她急跳前开口道:“本宫会劝皇上保重龙体,也会给诸位一个交待的!” “皇后娘娘圣明!”庄贵妃见萸桑终于开尊口,笑着垂头伏地。 萸桑倒是爱看她这种卑躬屈膝,含怒不言样,明明骨子里傲气十足,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能与自己这般若无其实地说话,这演技大约比那名角还要好上几分。 萸桑唇角一翕,冲一旁伺候的宫人道:“去将月美人唤来!” 那宫人领命跑了出去,片刻后领着位美人而来。 那美人身着桃红色丝褶锦缎裙,额间贴着枚“新月”型花钿,年纪与萸桑相仿,颦笑间尽显妩媚妖娆。 这美人望着殿上的萸桑丝毫没有怯怕的意思,也不给萸桑行礼,这大胆放肆地,恰好给庄贵妃寻到借口。 “放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下跪!”庄贵妃叫嚣起,这番厉声厉气地,大有奔上去撕了这美人的举动。 月美人充耳不闻,捞起缀在颈间一缕秀发,绕在涂满蔻丹的食指上把于,随后幽幽启开檀口:“让我来此所谓何事?” 明明是句直言不讳的话,技在这显得十分放肆无礼。 若是其他人大被气得吐血,萸桑却十分淡定,浅笑道:“本宫请你过来学宫规!来啊,将宫规礼仪搬来!” 一声令下,宫人陆续将雅辰国历代的宫规典籍一一搬上殿。大小不一的典籍,摆得像座小山,让在场的妃嫔目瞪口呆。 “他们说,你不懂宫规,本宫闻之,便想亲自教你!这些典籍是我朝历代皇后所著,你就留在本宫这里,将它读明白可好!” 月美人一听,嘴角连抽。 这么多典籍,她要读到什么时候?等她读完,大约是半年后,到时,皇帝早就忘了她!她就是学懂了宫规又能如何? 月美人咽不下这口气,冲萸桑扯开嗓门叫道:“皇上从没让我学什么宫规,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庄贵妃急不可耐,厉声喝起宫人:“皇后娘娘殿前,岂容你来叫闹!来啊,给本宫掌嘴!” “啪!啪!”月美人实打实地挨上两巴掌。 掌嘴的是庄贵妃的随身侍女。 这侍女与她家主子一样,一早就想撕了月美人,如今寻着机会,出手定然不会手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夭折 萸桑望着殿下乱作一团的女人,料知又给自己寻了件烦心事。 见庄贵妃的侍女手又扬起,忙喝道:“住手!” 月美人捂着红肿的脸颊,泪光点点,眸光凄怜,却不免含杂了些恨意。 萸桑被她这眸光瞧得不自在,忙扭头训斥庄贵妃:“此事本宫自有公断,你且退下吧!” 庄贵妃已解气,忙拂身退去。其他妃嫔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见无自己什么事,也就陆续散了。 殿里瞬间清静,萸桑缓缓从殿上步下,由宫人扶着朝月美人走去。 萸桑见月美人一张秀面肿得不轻,咂嘴道:“没想到庄贵妃的侍女出手竟这般重,这张脸若是毁了,还真是可惜!罢了,去御医那领些药敷用!这几日也别去烦劳陛下,留在殿里抄典籍吧!” 月美人受了屈辱,不敢再造次,乖乖领命退下。 掌灯时分,萸桑才觉有些饿,回想,午膳并没吃几口,主要是水土难服,什么菜都不能胃口。此时倒见饿了,便唤宫人传膳。 碗刚拾起,见身旁的宫人齐刷刷地跪一地,适才发现柏西笫已进殿。 萸桑搁下碗,起身朝柏西笫曲膝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柏西笫鼻翼哼哼,正眼不瞧萸桑,只将一张俊脸拉得极长。 萸桑料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免不了要与他吵一番,不想让宫人瞧见,就屏退了他们。 萸桑执起桌上温好的热酒,替柏西笫斟上一杯。 柏西笫望着她递过来的酒樽,眸光落在她隐隐渗汗的指尖上。 “铛”酒樽被柏西笫扫落于地,酒水溅了萸桑一身。 酒香弥漫一室。 湿濡的袍服粘在身,萸桑眉头皱了皱。 由于身子失衡,她此时跌落在地,未等回神,柏西笫已凑来,猝不防提起她的一只手腕,将她整个人拎起。 “朕宠谁爱谁,何需你过问?” 碎裂之痛由腕骨处涌来,萸桑一张俏脸失了血,却没想过求饶,望着柏西笫,她嘴角呛着抹笑意。 “之前以为陛下对庄贵妃是出自真心,如今想来,陛下对谁都不会上心!不然怎会为了个美人这般生气!莫不是,陛下对我有意思?” 柏西笫身躯一怔,深邃黝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正瞪视自己的萸桑,嘴角逸出一丝戏谑:“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原来你是这样想朕的,那好,朕便成全于你!” 柏西笫不等萸桑悟出言语里的意思,滚烫的气息倾覆而上。 灼热陌生的气息,让萸桑心慌,她全然没有与男人这般亲近过,极为不自然,极为难受,难受到快要窒息。 出于自我保护,她纤手一扬,对着对方胸膛横出一掌。 不料柏西笫料知她会出手,单脚一勾,将她那只纤手抵在胯间。 萸桑失去平衡,半个身躯横在柏西笫怀中,那只手更是被桎酷在某人那让人羞恼尴尬的部位上,这姿势举动,极暧昧被动。 萸桑脸上的云霞染了一层又上一层,就差将脸自燃。 柏西笫气息凌乱急促,身体隐隐有了某种需要。 萸桑纵是再无知也明白到了,若不自救定然擦枪走火。 萸桑避开柏西笫的鼻尖,抬起膝盖,冲着对方的要害攻去。 柏西笫见她挑准自己的命脉攻击,倏然间放手。 “朕的皇后原是这般的坚贞!哼!”柏西笫欲求不满,冷哼一声,夺门而去。 萸桑跌落在地,气力已抽尽。 她整整凌乱的衣裳,发现袍服衣盘扣已被解开,藏在红肚兜里的丰满早就若隐若现。 脸“轰”,难堪地想挖地洞埋了自己。 难怪柏西笫刚才一直盯着她瞧,而且某处明显有了反应! 啊,她在想什么…… 萸桑羞赧地将脸埋进膝盖,可是唇上的气息和灼热,让她怎么都驱之不去。 她从无这般束手无策过,就算驰骋在沙战,被困几天几夜,断粮缺水,不见救兵来,徘徊在生死一线,她也能临阵不乱,运筹帷幄,将所有的困难克服,最后突破重围,反败为胜。 而今面对柏西笫,局面让她失了掌控,一切都像是未知数。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萸桑陷入苦闷。 柏西笫的功夫显然了得。刚才她已用上九分功力,却能被他轻易避开,还不动声色地解了自己的衣盘扣,自己却浑然不知。若是他想取自己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萸桑惊出一身冷汗。 柏西笫心思缜密,性情不定,远比她想象的危险多!或许这番请嫁,原本就没考虑周详,如今这样让她进退两难。 这夜后,萸桑心里惶恐难安,总觉柏西笫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然没几日,利图国就传来消息,说是卓文孝宇的长子卓文谨得了疫病,不到三日就毙了。 想到皇兄卓文孝宇子嗣原本就单薄。登基六年,不过生了一子二女。 如今失了独子,给原本就不堪一击的利图国朝堂雪上加霜。 萸桑记得,出嫁前一日还与侄儿在棋房下了半日棋。 那孩子虽才五岁,却心思敏锐玲珑。几盘棋子下来,萸桑明显感到这孩子性子沉稳果断,是个可造之才,一时觉得利图国有了希望…… 如今这孩子夭折了,萸桑定然难过,仿若有人在她心口上插了把利刀。 定是有人陷害!是谁?是那利图国丞相?还是卓文孝宇新宠的美人?亦或是柏西笫…… 萸桑将所有可能下黑手的人,在脑中一一过遍。 忽见木窗外有团黑影闪过,跟着烛火开始摇曳。 萸桑定定神,忙屏退左右,步进内殿。 “公……主!” 纳兰贞一身夜行衣,面上蒙着同色轻纱,跃身从窗外飞入。 萸桑微微一怔,显然未料及纳兰贞会来。 忙朝四处张望,确定无人瞧见,适才将纳兰贞引至寝殿密室中。 纳兰贞扯下轻纱,面色异常苍白。 萸桑意识到她定是哪受了伤,忙解开她的夜行衣,见她左肩上插着半支折断的箭羽,替她捏了把汗。 那箭头深深扎入骨中,四周一片血肉模糊。皮肤呈现黑紫色,料定箭头上有毒。若不即时取出,定然危及到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情六欲 纳兰贞嘴翕了翕,明显有话想与萸桑说。 箭上的毒麻痹她的神经,神智已迷糊,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只能愣愣无神地望着萸桑,跟着气息越见微弱。 萸桑清楚,纳兰贞此回伤得不轻,不过是撑住一口气寻她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萸桑喊了几声纳兰贞,纳兰贞气力憔尽,已晕死过去。 萸桑忙将她扶靠在榻上,继而取来烛台和酒水。 “忍着!这箭头是一定要拔出的,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萸桑将随身携带的弯刀搁在烛火上两面烤烤,接着端起酒壶,用布沾了些,涂在纳兰贞肩头。 或许是酒精刺激了伤口,昏迷中的纳兰贞微微动弹起。 “哧!”弯刀没入血肉中,乌黑的血水延着刀口沿缓缓淌落。 极大的痛苦让纳兰贞反射性地睁大眼,双手紧攥床板,牙关咬得紧紧,数滴冷汗从她额间滴落,她却哼都不哼。 这种忍耐让萸桑心疼。 殿外传来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接着是宫人的阻拦声。 “皇后娘娘已就寝!魏将军,还是不要惊扰娘娘!” 宫人声音惊颤,料知这位御林军首领魏翰带了数十人前来,阵势强大,又是武剑带刀的,宫人定然会畏惧。 “宫里出现了刺客!末将是担心皇后娘娘,便过来瞧瞧!不知娘娘可安好?”那位魏将军道。 萸桑已猜到纳兰贞便是魏翰口中的刺客。 不敢置信地望着纳兰贞,她会去行刺柏西笫! 萸桑心汗涔涔。 只翻过那已拔出尚带血水的箭头,箭头上果然刻着个篆体“笫”字,萸桑娥眉越发蹙得紧。 为了不让魏翰起疑,安置好纳兰贞,赶紧脱下袍服换了亵衣,装作已就寝,却被他们突然惊醒。 “本宫安好!魏将军大可放心!”萸桑隔着帘子冲魏翰道。 魏翰立在帘外,朝萸桑作揖,道:“如此末将也放心!请娘娘早些安歇,末将就此告退!” 帘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萸桑心里的石头终于搁下。 纳兰贞告诉萸桑,卓文谨的死一定是柏西笫指使人干得,他的目的,是想让利图国后继无人,隐入混乱,他好趁机一举攻下。 纳兰贞还说,“陛下已有半月未上朝,朝政大权已被丞相掌控!由此推想,此回皇子夭折,定与丞相脱不了干系!为了找到丞相叛国通敌的证据,我左思右想,只得潜入雅辰国皇宫打探,哪知行踪暴露,受了埋伏!” 萸桑的神经再次绷紧。 她料知柏西笫一早就知纳兰贞的身份,这半支箭羽就是最好的证明。柏西笫之所以不杀纳兰贞,不过是借纳兰贞之口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原来自己一早就成了他的掌中玩物,却浑然不知! 悲屈和愤怒充塞在萸桑心膛,她素指紧握成拳! 贝齿一含:“可恶!谨儿的死,若真与他脱不了干系,我绝不会放过他!” 纳兰贞伤口稍有愈合,就请辞出宫。 萸桑已知柏西笫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自己,便许了纳兰贞,折手写了封书信给卓文孝宇,让纳兰贞捎去。 又过几日,宫人传说,那位月美人不幸重毒身亡,整个后宫又陷入惶恐。 萸桑只得一边安抚众妃嫔,一边处理月美人的后事。 这时朝堂有传,紫月国国君以月美人在雅辰国受尽屈辱作名,正挥大军北上,要讨伐柏西笫。 萸桑这才知,这位月美人大有来头,曾是紫月国国君最心爱的女人,却遭紫月国国后妒忌,以邦交礼义的借口,送给了柏西笫。 那月美人留在柏西笫身边,心却不死,伺候柏西笫是假,细作之名是实。如此,萸桑已猜到月美人的死其实大有文章,其中缘故,不过是柏西笫给紫月国国君下的套。 想那紫月国地处大陆东部,国力不济雅辰,却比利图要强些。 早前萸桑曾向卓文孝宇上书提议,要与紫月国结盟,以此遏制柏西笫的扩张,不想这紫月国国君是个脓包,对她的提议不屑一顾,还说了番有损她尊严的话。 思此,萸桑嘴角扯扯。 据说,这紫月国国君生性多情,此回为了个女人,搭上一个国家,此人愚昧又冲动,恰好让柏西笫师出有名,借此并吞了。 柏西笫要御驾亲征,大约是为了鼓振士气,亦或是想借此给周边其他小国一番警示。 临行前一日,他来找萸桑。 “朕,明日就要亲征!短则月余,长则半年!” 柏西笫开门见山道,说时,眸光灼灼,竟有夫妻情深如海,依依难舍地意思。 萸桑以为自己看错眼了,忙撇过目光不瞧他,只道:“请陛下保重龙体!” 柏西笫见她并不瞧自己,心里很犯堵。 这女人明明长相不怎样,不知为何,自打遇见她,这天下的女人他都无了兴趣。若非这就是世人说的情有独钟! 起先,他并不理会这种感觉,只是讨厌自己被萸桑牵着走,他是君王,他有他的骄傲,爱情与他并不合适,可他到底还是个人,有七情六欲,自有也有儿女情长。这些日子不见,到底是想着她的,尽管每夜怀里都窝着不同的女人,可脑海里想的尽是她。 真是鬼迷心窍! 柏西笫自我解嘲。 前几日的刺客,是他有意放走的。 他知她失了侄儿,心里定是不畅,知她一直在为利图忧心,心思全然不在他这里,她那皇兄卓文孝宇不是个好君主,信听谗言,放任奸臣,利图早晚会葬送在卓文孝宇手里。 他知道萸桑明知这些,却心不死,也知道,接下来她也会有所行动,继而会调集人马,加入讨伐奸臣的队伍中。 可她是他的皇后,他不能看她出师无名,反被人捏着倒打一耙,于是借由那侍女去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那侍女的身份,他也查清,知道这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由此他思量,此事由这侍女出面,萸桑多少会顾忌一些…… “朕这一走,皇后可会想朕?” 萸桑闻之,耳根抽起,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仿若这种话不该出自他的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旧疾 今日这人明显吃错了药!眼神不对,就连言语也变的这般肉麻! “咳!陛下出征,雅辰国的臣民都会想着陛下的!望捷报早日传回,陛下早日班师回朝!” 萸桑的话有些冠冕堂皇,可不怎样说,萸桑真不知如何面对他。 柏西笫有些不高兴,却忍了住,趁着萸桑走神间,步伐一移,到了萸桑跟前。 萸桑有似吃惊,只觉袖口一凉,弯刀已易主。 那弯刀是她八岁那年,父皇来天山看她赠给她的。 她记得父皇说,这把弯刀乃前朝一位女将军的贴身利器,此刀用稀世玄铁铸成,轻薄如羽,不过三寸,却能削铁如泥,是为防身的好利器。 萸桑当初收到这把弯刀时,欣喜一阵,借着这把弯刀,自创了一套刀法。 只是没想到柏西笫出手如此敏捷,她根本措不及防。 “还我!”萸桑伸手冲柏西笫讨要。 柏西笫将弯刀搁在掌中把玩,嗤笑道:“不过是把刀,何必这般小气!” 萸桑是真心不舍的。 那刀是她父皇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与它相伴多年,怎舍得赠人,便出手去抢。 柏西笫存心不给,任她怎么出招,都能轻易化解。 萸桑已被逼急,趁他不备,扬掌瞧准他心口劈去。 柏西笫怔了怔,显然这掌不轻,单手捂着胸口,嘴角隐隐挂着缕血丝,他喘着气笑道:“这刀朕是要定了!一物换一物,朕拿玉笛跟你换!” 说时从锦带上抽出一根玉笛,搁在桌。 那玉笛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整块玉料做成,已是罕见,何况还是上等成色。 笛上刻着条腾云驾雾的白龙,龙纹清晰,形态逼真威武,这番精致考究的东西,也唯有柏西笫这样的九王至尊能驾驭的住。 玉笛入手细腻滑润,酥软的如同美人之手,确实让人爱不释手。 笛尾缀着一撮金色流苏,流苏结上用金丝绣着个古体的“笫”字。 这确为柏西笫的御用之物,也亏他这番舍得,只是这东西再好,她也不愿拿弯刀换。 萸桑没想到柏西笫这样的人,居然还懂乐器,这跟他的性子一点不沾边,若是柏栾欹那位儒雅小王爷身边捎根笛子,还能说得过去。 萸桑轻笑,将笛子横在掌心,待回神,柏西笫已走。 想起刚才的那掌,萸桑觉得自己并没出多大力,可她明显感觉,柏西笫面色不佳,好似痛苦不堪,不觉担心自己出手过重,毕竟他明日要出征,若真受了伤,误了行军,她可是千古罪人。 “来人!把此药给陛下送去!”萸桑终觉心难安,取来天山派特有的治内伤奇药,使了宫人给柏西笫送去。 那宫人去时,柏西笫已躺下,听闻萸桑使人给自己送药来,不由嘴角牵牵。 翌日一早,柏西笫率兵出征。 数十万大军披着缕缕晨曦,集结于城楼下,旌旗飞扬,战马啸天,冰冷的铁甲,沾着露珠泛着夺目的光泽。 萸桑一夜未眠,待东方起白,便起了身。她此时站在城楼上,望着底下那个骑在战马上的男人。 萸桑深深感受到,雅辰国之所以能强盛,与柏西笫勤政英勇脱不开。看到雅辰国军队士气大作,她料知,这一战不出一月就会结束。 柏西笫并不知萸桑会来,待时辰到,一声令下,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 柏西笫骑马走了几步,隐约觉得身后有人,便朝城楼上望来。 见是萸桑,他的心跳加快,只可惜两人相隔太远,他瞧不清她的眸光,却能感觉她其实是在意自己的。 柏西笫从未这般感动过,冲城楼上的人挥起手,继而喊道:“等我”。 他的声音被风声盖过,萸桑并未听清他在说什么,见他冲自己挥手,也友好地冲他挥手示别。 这一战,柏西笫原本打算速战速决。 那紫月国国君见柏西笫的大军雄赳赳气昂昴的,居然不再恋战,玩起临阵溃逃。 渐而又只守不攻,将战事拖延。 很显然他是想用拖延,困死柏西笫,一旦粮草耗尽,柏西笫的数十万大军,就会丧失战斗力,到时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柏西笫料及紫月国国君会如此,早就一边行征,一边募集粮草。只是他的伤势不巧发作,这样又让战事延后了几日。 柏西笫以为萸桑那一掌不会并不要紧,只要稍做休息便会无事,哪知这连日来的行军,却让他旧疾复发。 谁都不知,柏西笫有个旧疾,那旧疾是他少时意外受利器所致,从此落下病根,好在他功夫了得,常人无人近他身,更别说劈他一掌。那日,他全副心思全系在萸桑那,以致于走神,这才失错让萸桑劈了一掌。 他原本不会受伤,只因那年他被先皇流放,在荒无人烟的山坳里,遇见那个野丫头。 那丫头身无寸铁,却被一狼包围。他善心作祟,用竹杆赶跑了群狼,拽着那丫头的手就跑。 两人不知跑上多久,终于避开了狼群,却误入猎人设的陷井。 一时间,数万支木箭齐齐飞来。 他一边躲闪,一边护着那丫头,终是避不及时,一箭射入心口…… 若不是他心脏长偏了半寸,那一箭铁定要了他的命。 待他醒来,已不知过去几日,那丫头早不知所踪。 他的命算保住,可也因此落下这个病根,每至阴天,那穿心之痛便会发作。 他是雅辰国太子,为了登上那梦寐以求的宝座,他一直很小心的将秘密掩盖,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人,都不知他有这弱点。 “咳!”柏西笫心口一揪,张口吐起血。 一旁的宦官急红了眼,“要不,召御医过来瞧瞧!” 柏西笫摆手:“不许张扬,以免扰乱军心!朕只是累了!” “可是……”那宦官是柏西笫的心腹,见他这样真心为他着急。 柏西笫阖眼,靠在软榻上。 眼下到了进攻的关键时刻,万不能倒下! “用这个!”柏西笫取出萸桑差人送来的药。 那宦官接过药,端了碗水过来。 柏西笫就着温水吞了几颗。 这几日萸桑心神不宁,眼看一个月过去,柏西笫没有班师回朝的征兆,不禁替他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通关文牒 萸桑将玉笛握在掌心,反复摩挲,觉得这笛子越瞧越眼熟,就是忆不起在哪见过? 正当她走神,宫人来报,柏栾欹在殿外求见。 萸桑收回神,将玉笛搁在案上。 柏栾欹双手作揖,朝萸桑行礼,“臣弟拜见皇后娘娘!” 萸桑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料知他不会无事来登她这三宝殿,忙道:“王爷有话请讲?” 柏栾欹眸光扫视众宫人,萸桑会意地屏退了宫人。 柏栾欹从袖中取出一把三寸长的弯刀。 萸桑一见那弯刀,眸眶一涩。 这不就是她的那把弯刀么,怎会在柏栾欹那,柏西笫人呢? “陛下他……”萸桑料知柏西笫出了事,尽量控制好情绪。 “昨夜紫月大军突然反攻,我军防不胜防,死伤惨重。逃亡中,陛下不幸失足坠马,至今下落不明。随军的将士只在陛下坠马的地方拾到这把弯刀,便连夜送了回京!” 萸桑指尖颤颤,从柏栾欹手中接过弯刀,见刀鞘上沾着斑斑干涸的血渍,料想柏西笫定是受了重伤。 “可派人继续找?”萸桑握紧着弯刀。 “已经在附近连续找了三日,怕是……凶多吉少!”柏栾欹顿顿道。 见萸桑走了神,柏栾欹双膝着地,跪在萸桑跟前:“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兄生死不明,还请皇嫂早日下懿旨册立储君!” 萸桑耳根抽痛,不敢置信地望着柏栾欹。 这位文弱的小王爷,与之前大有不同。细想哪里不同时,殿外来了三五个朝廷要臣。 其中一位是庄贵妃的生父庄相国,其余几个,不用猜也知是庄相国的同党。 瞧这几位的神情,不似为着如何找寻柏西笫的事来,倒像是要借此逼宫。 她是异邦公主,朝上没有自己的亲信,他们此番来,不过是想借着她皇后身份,要立庄贵妃的儿子为太子。 萸桑心生怒意,瞪了眼柏栾欹。 “王爷可是与相国一早商议好的,只等本宫来盖印?” 柏栾欹闻之轻笑。 他低估了萸桑。 此时的萸桑,分明已将他的心思看破。 他是想借着太子年幼,想独揽大权,可那庄贵妃父女又怎容得了他!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皇嫂多虑了!臣弟只是想借此安抚大臣,待日后皇兄归来,一切便可恢复到从前!” 萸桑轻笑。 倒是想得周到! 这是个扮羊吞虎的人,之前装作的羸弱,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此人怕是早就谋划多时,心机十分了得,说不定柏西笫的失踪与他少不了干系! “此事,容本宫想想!”萸桑只能拿话搪塞他。 她到底自己没有儿子,无论立谁与她都无好处!若是柏西笫还活着,她还能顶着个皇后名号,若是柏西笫不在了,朝中无人会服她,她又如何立足? 柏栾欹见她一脸疲态,行完礼后退出了殿。 见庄相国等人还在等着召见,笑着冲庄相国等人道:“娘娘累了,立储之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庄相国朝殿内张望,见萸桑单手支着额头,有气无力地横在贵妃榻上,虽有不甘心,但也不好明着与柏栾欹翻脸。 萸桑从没想过,自己的处境会这般凶险。比之上战场,还要让她提心。 柏西笫是个何等精明的人,怎会被柏栾欹骗了这么些年! 或许是柏栾欹的演技太过好,他骗过所有人,自然也骗过了柏西笫。如今朝堂已落在柏栾欹等人手里,这宫里与她就是个囚笼。 柏栾欹如今面上敬着她,不过是给她点薄面,想依仗她,明正言顺的登上那张龙椅。 萸桑越想越头疼。 这皇宫里里外外全是柏栾欹的人,她该如何脱身? 魏翰! 萸桑揉揉作痛的脑穴,猛然间想到个人。 魏翰是柏西笫的人,这点她十分肯定。 或许他能帮到自己。只是现在,魏翰已被调离皇宫,驻守城门去了。 萸桑陷入沉思。 见夜色渐渐漫下,便说自己想去浴池沐浴。 那浴池设在宫外,途经城门,应该有机会遇上。 想到这,萸桑忙让宫人去安排沐浴一事。 那宫人虽领了命,但却做不了主,跑去向柏栾欹请示。柏栾欹自然会防着萸桑,又加派些人手跟了来。 凤辇经过城门时,萸桑左顾右盼就是没瞧见魏翰,眼看就要过城门,萸桑抬头见城楼上有道黑影,心中一喜。 将一只凤钗拔下,顺着辇车车轮扔下。 待队伍经过,那守门的将士见地上有东西闪烁,忙拾起,见是只做工精良的凤钗,料知是皇后娘娘之物,不敢私藏,忙上交给魏翰。 魏翰捏着凤钗瞧了瞧,道:“确实是皇后娘娘之物!本将军这就给送去!” 萸桑坐在石凳上,等着魏翰,听闻殿外有人说话,料知是魏翰来了。 忙冲守在外的宫人道:“本宫在沐浴,不方便见人!且让魏将军去凉亭那等着!” 宫人忙去回了魏翰。 魏翰是个耿直人,听萸桑这么说,便乖乖在凉亭里等她。 大约魏翰刚到凉亭,换了身宫女装的萸桑后脚已到。 “娘娘你……”魏翰瞧着眼前的萸桑很是吃惊,片刻间了然于心。。 “想必将军已知皇上失踪之事!” 萸桑开口道。 魏翰点头,“娘娘是想去找皇上,又怕被栾欹王爷发现!” “本宫不怕死,只是这栾欹王爷扮可怜了这么些年,若不给他个机会表现,岂不白费了他这些年打的心思!” “娘娘的意思是?” “帮本宫弄份通关文牒,本宫要去紫月国!” 魏翰眉头蹙起,抱拳道:“这个……若被发现……” “放心,本宫不会为难将军!” 见有人来,萸桑忙背过身,低声冲魏翰道:“三日内,务必要将通关文牒弄到手!此事拜托给将军了!” 魏翰知她心意已决,便应了她。 凤仪殿里的宫人全被柏栾欹换了,萸桑知柏栾欹是想困住她,也不明着跟他较真,每日吃吃睡睡,到也让那些宫人寻不到什么可说的。 直至第三日,魏翰果真弄到了通关文牒,只是宫里皆是柏栾欹的耳目,他只得将那东西藏在御花园假山里。 萸桑接到魏翰的书信,待天一黑,换了衣裳,溜出殿,取出那牒文。随后回殿,将一名宫女打晕,又将她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塞入凤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寻他 有了通关文牒,萸桑这一路相当通畅。经过几日长途跋涉,她来到了紫月国。 为防柏栾欹发现,她将自己装扮成了男人。 紫月国民风淳朴,百姓只要不打仗,有饭吃,谁当皇帝与他们并无关系。 萸桑寻了家客栈住下。这客栈离紫月国皇宫不远,天色一黑,萸桑熄了屋里的灯,从木窗跃出,继而上了屋檐。 她沿着屋檐一路向前,入了皇宫。 萸桑是想打探下柏西笫的下落。望着眼前诸多的宫殿,不知那紫月国国主住哪间? 犯愁间,听闻檐下有两人在谈论。 “国主自打回京,就不待见我家主子!主子这几日心情极不好,又是砸东西,又是打人的,瞧!我的脸都肿成这样了!” 那宫人说时,将那半张乌紫的脸呈了呈。 “哎呦!姐姐,皇后娘娘下手怎这么重!本以为姐姐跟在皇后身边想享清福的,谁知道皇后娘娘脾气这么爆!”另一位宫女边说边给她敷药。 …… 两人还在谈论,看情景这两人应该是对姐妹。 萸桑幽幽叹气。 这紫月国皇后是出了名的醋坛子,此回紫月国国主为了月美人与雅辰大动干戈,难怪紫月皇后会生气。 萸桑没听出有用的,刚想挪脚转移,又见那位被打的宫女开口说:“据说国主此回带了个人回来!” 萸桑耳根忙竖起。 那宫女说得极小心翼翼,看似这个人身份很特殊。 “可知是谁?”对面的宫女接口说。 那宫女摇头:“不晓得,据说那人长得极俊!好似受了重伤失忆了!” 失忆? 萸桑心间一沉。 会是柏西笫么? 萸桑还想再多听些,那两名宫女大约是觉时候不早,便各自拾起手中的东西道别。 萸桑趁机跟着那位受伤的宫女,一路尾随直至宜兰殿。 见殿外有侍卫把守,萸桑忙隐在暗处。 宜兰殿内灯火通明,远远就瞧见,那紫月国皇后有气无力地横在软榻上。 一身正红色锦袍上穿插着金纱,纱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金凤凰。裙幅褶褶倾泻于榻沿。金色的步摇上扣着同色的落缨吊坠,那吊坠坠在眉心,别有一番风姿。 一只金镶玉手镯呈现在皓腕间,衬得她腕如白玉,肌如冰雪。 紫月皇后单手支起额头,明明起了睡意,却仍不死心横在榻上等那紫月国君前来。 榻前点着琉璃瑞兽香炉,炉里点着安神香,丝丝袅袅弥漫了一室。映着那席透亮的水晶帘子,如梦似幻的华丽。 听闻那宫女进殿,紫月皇后倏然间睁眼,瞥了眼,懒洋洋地启口道:“本宫刚才出手重了些,你且下去敷点药!” 那宫女听闻后,眸眶涩起,大约是感动了,忙拂身道: “是!” 萸桑觉得这紫月皇后脾气虽臭了些,但心肠并不坏。然心肠再好的人,一旦入了深宫,不是成怨妇,就是成冤魂。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来。 萸桑忙寻声望去。 见是道明黄身影,料及该是那紫月国国主,忙手中弯刀握起。 “前面就是皇后娘娘的宜兰殿,圣上可过去歇息!”身旁的宫人冲紫月国国主道。 那紫月国国主大约是在想事,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听闻宫人一说,不时朝宜兰殿望来,见里面灯火未灭,鼻翼一哼:“回宫!” 说时衣袍一卷,态度十分果断。 萸桑同情起紫月皇后。 这紫月国国主都到了她殿门口,却不进去见她,亏她还死守在殿里等着。 待紫月国主一行人走至一段,萸桑才悄然跟上。 萸桑不敢靠得太近,毕竟这紫月国主身边跟着侍卫,若纠缠起来,她捞不着什么便宜,反会暴露行踪,十分划不来。 紫月国国主回宫后并未立马休息,而是拾起奏折办公了。 萸桑再次上了屋檐,揭了几片瓦,可将这殿内的一切瞧清。 烛火映着紫月国国主那花白的发丝。想来此人已至中年,却在感情方面,像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伙。为了个女人脑门冲血,不计后果。大约这位国主的儿子都已娶亲生子了吧! 萸桑想想觉好笑。 守了会,见这位国主一直在批公文,便就地打起瞌睡。 待她醒来,发现底下人不见了,心下一惊,忙潜入殿内寻找。 榻上没有? 萸桑揭开被褥并没瞧见紫月国国主。 她在殿里转了转,摸摸这个,抚抚那个。 见殿内的青花瓷有似被移动过的痕迹,料知这殿里有暗格密道,想必那位国主是进了密道。 萸桑试着将青花瓷往左边移了移,一道暗门由墙内弹开。 萸桑探头瞧了瞧,见里面无人,便弯腰钻了进去。 暗格十分冗长,格局像墓室的甬道,细长无底,一路来墙上都有烛火,走至一段,仍不见终点。 料及,这里应该是个密牢。 想到刚才从那宫女那听来的,萸桑手握弯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他今日怎样?” 远处传来说话声,细辨下应是紫月国主的声音。 “回禀圣上!此人脑部受了重伤,尚处昏迷中,为臣已给他施针放血,不知他能否醒来!”一个御医装扮的人朝紫月国主行礼道。 “务必要救醒他!”紫月国主龙眉一蹙,指着地上昏迷的人道。 萸桑蹲在暗处,眸光落在昏迷的人身上。 只是那人面上被乱发遮住,萸桑瞧不真切。 紫月国主呆上一会便离开,大约是觉呆着也没用。 那御医仍在施针,直至地上的人有了知觉,手指微微动弹起。 那御医适才拾袖拭起额头,着手开始收拾身边的舍物。 待那御医一走,萸桑忙跑过去。扒开那人脸上的乱发,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柏西笫!”萸桑又惊又喜。 柏西笫听闻有人在唤自己,无力地睁大眼,喃喃说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萸桑适才想起他已失忆。 可为什么他会在紫月国国主手里,又为什么紫月国主好似认不得他,却要将他藏起来? 萸桑想不明白,暂且将这些疑问放下,握着柏西笫的手道:“我是………你朋友,听闻你受了伤,又被关在此,我是来救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真受伤假失忆 萸桑原本想说,“妻子”二字,可咬咬唇皮,终还是道不出口。毕竟两人尚未圆房,哪天要是闹翻了说散就散的,怎担得起“妻子”二字。 柏西笫苍白无力地点头,对萸桑的说词没有半点疑心。 这时传来脚步声,萸桑心提起,握了握紧柏西笫的手,道:“别跟人说我来过!” 柏西笫会意地望着她,抛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眼见脚步声靠近,萸桑迅即闪到暗处。 此回来了好几个宫人,他们抬着担架,似乎要将柏西笫抬走。 萸桑终是不放心,远远地跟着这一行人,见他们将柏西笫抬出了暗格送至一处偏殿,适才放心。 柏西笫的伤势看似十分严重,萸桑很是不放心,决定留在身边照顾他。 萸桑穿上太监衣服,留在附近的宫殿里当差,闲暇时便过来瞧瞧柏西笫。 柏西笫的外伤渐渐痊愈,可记忆却半点没恢复。 他不记得自己,更不记得萸桑,只“小兄弟”的唤着萸桑。 紫月国国主大概不知这位要犯是雅辰国国主柏西笫,起先关了柏西笫几日,渐渐地见柏西笫与他没有什么害处,便放松了敬惕,居然留柏西笫在宫里打杂。 萸桑仍是太监装扮,时不时拿些吃食过来给柏西笫。 柏西笫的住处十分荒僻,后宫显少有人来这里,大约是紫月国国主不想让人发现柏西笫的存在吧! 柏西笫已失记忆,就连武功也废了,只是他力气大,别人干不了的力气活全都交给他,那些宫人还给他起了个名----“留昌”。 萸桑见他伤势好转,本想带他离开,不巧这日,雪凌郡主来赴宫宴,却迷了路,误闯误撞,来到了这偏殿。 柏西笫正在摆弄花草,雪凌见他瞅也不瞅自己,刁蛮劲上来,抽出手中的软鞭,朝柏西笫挥去。 “啪”鞭子落在柏西笫肩头,发出一声脆响,跟着一条深深血印映出。 萸桑恰好送吃食过来,也顾不了身份,脚尖一踮,瞬间到了雪凌跟前,反手一掌,将那雪凌震飞出去。 “大……胆宫人,胆敢对本郡主无礼!”雪凌吃了痛,趴在地上,弄得一脸泥巴,模样极为狼狈。 萸桑见她弄个狗吃屎,“扑哧”笑出了声。 雪凌的人赶了来,见自家主子被个小太监耍弄了,忙将萸桑围住。 萸桑倒是不怕他们,大不了将他们撂倒后跑人! 可瞧一旁的柏西笫,萸桑决定还是忍了。 “她欺负我大哥!”萸桑指着雪凌道。 雪凌已被人挽扶起,一步步朝萸桑走来。 她刚吃了痛,恨得玉牙咬兄弟,手中软鞭一扬,直朝萸桑挥来。 见鞭子朝自己挥来,萸桑纤指紧握,一根银针捏在指上,只等这刁蛮郡主靠近,便用银针封她要穴,让她再也嚣张不得。 萸桑等半天,也没见鞭子落下。 抬眸一望,不知何时柏西笫已将鞭子攥住,与雪凌四眼相对。 柏西笫俊脸紧绷,一双深邃乌亮的眼眸,闪跃着怒火,薄而优美的菱紧抿:“够了!是我家小兄弟不懂事,得罪了郡主!我代他向郡主陪不是!” 雪凌攥着鞭子的一头,与柏西笫此时贴的极近,大约是被柏西笫俊朗的外表吸引,居然瞧着柏西笫走了魂。 花痴女样,瞧得萸桑心火燎燎。 大约是瞧够了,雪凌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上的土,笑着说:“无事!无事!” 好一会,她像是又想起什么,冲身后的随从说:“咱府上可是缺个花匠!” 那随从知他主子的心思,忙打起哈哈:“是缺一个!要不,郡主跟圣上将这人讨要了去!” 萸桑嘴角连抽,忙道:“不行!” 雪凌见萸桑急红了脸,盈盈一笑道:“本郡主倒是真看上他了,回头就跟表哥说!” 说时伸手抚抚柏西笫的脸,淡笑盈盈,接着慢幽幽地从柏西笫手中抽回鞭子。 萸桑还是头回见人这般高调的调戏柏西笫,若是换作从前,定被柏西笫卸掉整条臂膀。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看上那位刁蛮郡主了!”待雪凌一走,萸桑质问起柏西笫。 柏西笫白她一眼,这一眼与从前一样极有震慑力。 萸桑不服气地撇嘴。 对他这副默认相极为恼火:“好吧,你爱去哪就去哪!” 萸桑心里很是委屈,却也找不到个缘由,只能暗自生自己的气。 她望了眼柏西笫,转身就要走。 不料柏西笫追上来,将她一只手腕攥住,接着将她整个人桎酷于墙角。 吻,铺天盖地而来。 萸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 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装失忆,借此潜入紫月国内部,将紫月国一网扫尽。 “走神了!” 柏西笫咬着她的一只耳贝道。 酥麻痒痒的感觉,如同被电击一般,由耳根瞬间传至周身。 萸桑身躯已软作一团,有气无力地倒在柏西笫怀里:“我……是男的!” 柏西笫用指尖弹了下她额头,嗤笑:“要不要我求证下!”说时手已按在萸桑衣领上。 萸桑脸上滚烫的紧,忙双手抱臂。 柏西笫摇头轻笑,牵住她的一只手道:“现在是大白日不太方便,要不,等晚上!” “你……流*氓!”萸桑撅起嘴,羞赧地逃之夭夭。 柏西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轻笑。 窗外月色甚好,萸桑横在榻上怎么都睡不着,想起白日的种种,又羞又恼又气。 这番一想,越发睡不着,拾了衣袍起身,去皇宫的酒窖搬了坛酒。 对月酌饮,别有一番趣味! 萸桑抱着酒坛上了屋顶,刚坐下,发现身后有道黑影,扭头一看,除了柏西笫还有谁。 “你……怎么……来了?”这一路来,她已喝了不少,此时脑子已犯混沌,不过还没到胡言乱语的地步。 柏西笫轻笑,他若不跟来,一会她定从屋顶上栽下。 “你……真没失忆!为什么……要骗我!”萸桑借着酒劲,一把揪住柏西笫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拉近。 这一扯,相当有力,把柏西笫的衣襟给解了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她的替身 肤如玉石,线条刚硬却不失优美,肩宽腰窄,小腹平胆…… 萸桑望着眼前的美男,嘻嘻一笑,继而纤手按上柏西笫胸膛:“怎会是温的!贞儿上哪弄来这么一尊逼真的美男像!” 柏西笫身躯一僵。 望着那只按在胸膛上的素手,满额头的黑线。 美男像! 利图国的女人竟是这般的开放,婚前就学会了这些! 这些年,她到底摸过多少男人? 柏西笫心窝里酸酸的。 “贞儿!他的胸膛在起伏,太逼真了诶!”萸桑咕哝着,干脆将下巴贴在柏西笫胸膛上。 “这是……疤痕!”萸桑手抚在柏西笫左心房处,忽觉触感不对,手停了住。 大约是觉得不大对劲,她努力睁大眼,这才瞧清眼前的哪是一尊美男像,而是个货真假实的男人。 “你……受伤了!”萸桑含糊不清拍着柏西笫胸口说。 柏西笫冷眼瞅着她。 他在看她究竟想干什么,见她手还按在伤疤处,俊眉皱紧道:“是!很久以前受的伤!” 萸桑应道:“哦”,居然没了下文,趴在柏西笫怀里睡着了。 片刻后,她又半梦半醒地开始胡言乱言:“其实,你很像一个人……” “谁?”柏西笫饶有兴趣地问她。 “一个……多年前遇见的哥哥!” 萸桑脑子已成浆糊,分不清身处何地,对着何人,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柏西笫望着怀里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喜欢他?” 萸桑摇头,嗤嗤笑起,却也不回答。 柏西笫只当她不好意思承认,忙将她扯入怀中:“那你可知我是谁?” “柏西笫啊!”萸桑望着他嘻笑。 “很好,还没醉到认错人!”柏西笫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萸桑双手圈着他脖子,迷糊地望着他,仿若坠入一个无底梦幻。 背间一软,她人已在榻上,神情完全混沌,但两手仍揪着柏西笫的衣襟不放。 柏西笫早就被她挠得血脉*膨胀,本打算安置好她去洗个冷水浴,哪知她竟揪着自己不放。这是在邀请自己么? “萸桑,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柏西笫抚着萸桑的头发柔声唤她。 “嗯,知道!”萸桑应道。 反正两人早是夫妻,圆房是早晚的事,原本他是想等她彻底准备好,接纳自己了再做,可没想到战事开即,自己被人陷害流落他国,更没想到她会千里迢迢寻他来,就冲这点,他知道她心里有他。 “桑儿!此生我定不负你!” 柏西笫笑着吻开萸桑的一缕秀发,接着是嘴唇……(和谐中,拉帘子遮了) 翌日醒来,萸桑身躯乏得紧,像是被车轮碾过数遍,又拼凑到一块,四脚百骸说不出的酸痛,尤其是某处敏感部位。 此番一想,双颊红云朵朵。 昨晚的春梦,似乎太过逼真,好像梦见与柏西笫圆房了,具体过程她不记得,只记得场面相当温馨,旖旎无限。 “醒了?”柏西笫端着吃食进来,见她坐在榻上傻笑,嘴角含着抹温柔。 萸桑诧异地望着眼前人,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柏西笫的床上,而对方望自己的眼神格外的温柔和满足。 满足么? 是很满足!不对,看某人的表情,怎像真有其事! 萸桑用手遮了脸,不敢再看柏西笫。 是她借着酒劲把他给扑*倒的? 太彪悍!太勇猛了!真不亏是利图国的女人! 这是萸桑对自己的评价,孰不知这种事,怎么算都是她吃亏。 “那个……你没事吧!”萸桑弱弱地问柏西笫。 在她的印象中,干了这种事后是要负责的,可柏西笫这样强悍的人,她似乎担不起这个责。 柏西笫闻之身躯一僵,极有被对方看作成小受的感觉,心里十分不爽。 这种事该他开口才是,毕竟昨晚她可是第一次,虽然他已极力忍耐,但男人的自控力一待得到奔放,威力可是无穷的。 “我没事!起来,吃点东西!”柏西笫冲她招手。 萸桑别扭的紧,忙扯开话题:“记忆恢复了?” 柏西笫摇头:“还没有!” 萸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瞧,继而捶捶自己的脑门。 难道是昨晚醉眼昏花看错了,明明记得,他武功恢复了,还忆起自己的身份的! 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坏了事,弄得自己虚实不分! 两人到底在紫月国皇宫,也不能总呆在一块。 经过昨晚一事,萸桑在难面对柏西笫。 她总以为是自己扑倒他的,要算错,只能怪她自己。 柏西笫倒是装做若无其事,她不来找他,他就以兄长的身份去找她。 雪凌郡主跟紫月国主讨要了柏西笫。 萸桑担心柏西笫去了受欺负。毕竟两人已成真正的夫妻,便对雪凌郡主道:“我不放心我大哥,你要带走他,必须得捎上我!” 这点柏西笫也跟雪凌僵着。 雪凌为讨柏西笫欢心,干脆连萸桑一并要了去。 说是郡主府,其实是公主府。 萸桑后来才知,这雪凌郡主其实大有来头,是紫月国主与雪王妃的私生女。 据说在雪王妃嫁给雪王爷前,就与紫月国主两情相悦,一夕之欢有了雪凌,却又不敢公然承认雪凌。紫月国主便将雪王妃指给了雪王爷。 雪王爷对雪王妃打小爱慕,见雪王妃终肯嫁于自己,便将她未婚先孕的事全然瞒下。 后来东窗事发,雪王妃自知无颜面世,为保雪凌周全,一人将罪包揽,自刎于紫月国主殿前。 这雪凌便自此顶着郡主头衔,受着公主的礼遇。 又因为紫月国主对雪王妃有愧,养就了雪凌的刁蛮任性的脾性。 在这紫月国,只要雪凌想要的,紫月国主都会想尽办法替她取来。 很显然这雪王妃是紫月国主的心病,也许因了这原因,才有别有用心的人将月美人送到紫月国主跟前。 萸桑也是无意间在雪凌书房看到了雪王妃的画像,这才知这雪王妃竟跟月美人长得一般无二。 月美人确实姿色倾城倾国,只是太过单纯,这样的人并不适合生活在后宫,难怪会被紫月皇后以邦交礼仪的名义送给柏西笫。 可惜啊,大概直到死,月美人还不知自己是他人的替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坐视不管 柏西笫进来取东西,见萸桑望着墙上的画出神,便顺着她的眸光望去。 “是她!”柏西笫被画中人惊住。 萸桑以为他说的是月美人,忙惊喜地望着他。 “你认得她?”萸桑不敢确定地问。 “这画我曾在圣上那里见过!”柏西笫回她。 萸桑空欢喜一场。 她还以为他会说月美人,没想到他指的是雪王妃! 萸桑闷闷不乐地步出屋。 雪凌打外回来,一进门就见萸桑与柏西笫两人举止过于亲密,忙冲身边的随侍道:“这兄弟俩在做什么?” 那随侍对这种事见怪不怪,笑道:“大约是留昌喜欢男人吧!“ 雪凌一脸苦逼:“难怪我对他这么好,他却瞧也不瞧我!要不,明儿起把我扮成男人!” 随侍一脸懵逼相。 萸桑算算,来紫月已有三个月,想必此时雅辰国已完全被柏栾欹掌控,只是柏栾欹目前尚未称帝,因为没有传国玉玺,又没有先帝的遗诏,他总不能名不正言不顺地登上皇帝宝座,遭受世人唾骂!不过也仅是时间问题! 依着柏栾欹的性子,他能隐忍装弱这么些年,为的就是那张宝座,如今唾手可得,又怎会轻言放弃! 萸桑倒是担心柏栾欹为着寻她,会对利图国不利。 果然不多日,萸桑收到纳兰贞的飞鸽传书。 说是柏栾欹正四处寻找萸桑,其目的显而易见,不日便要大军南下,直攻利图。 萸桑拿到信,俏脸煞白。 柏西笫见她失神,走近她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萸桑望着他欲言又止地,想了好一会才道:“家里出了事,怕是要先回了!” 柏西笫眸光望着远处沉默起。 萸桑见他不语,心里越发难受,冲他道:“早该告诉你的!你其实是雅辰国国君柏西笫。自打你失踪,你弟弟柏栾欹就联合众大臣逼宫,如今柏栾欹已完全掌控雅辰国,不日就要出兵攻打我利图!” 她说完,瞧了瞧柏西笫的面色,见他面不改色,纤指紧紧,继续说:“此事我不能坐视不管!不日就走!” 萸桑鼻翼生酸,似乎从没这般难过。 这三个月来,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尽管柏西笫说他没有恢复记忆,但她能感觉到,其实他一早就恢复了记忆,只是一直不承认。或许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她此回不逼他,却只能逼她自己。 萸桑跟自己较真生气,撇过身,不再看柏西笫。 柏西笫隐隐感觉她在抽泣,大步上前,由身后将她圈进怀,吻着她的一缕秀发道:“再给我些时间!” 萸桑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继而跑了开。 萸桑留了封书信给柏西笫,便连夜策马赶回利图。 利图国已被丞相操纵,在这大军压境下,居然无人反击。 萸桑气不过,一入宫,直奔卓文孝宇的寝宫,将醉卧榻上的卓文孝宇唤醒:“皇兄真打算做这亡国之君了么?” 卓文孝宇自打失了独子,已无心管理朝政,朝政大事交由丞相代管,这更滋长了丞相的野心,如今朝政荒废多时,大有破罐子破摔的,他哪里打得起精神。 此番不争气的,让萸桑见了心痛。 贝齿一咬,萸桑拔出弯刀。 冷锋出鞘,掷落在卓文孝宇案前,吓得卓文孝宇眼眶发颤,直瞪着那把弯刀。 “此刀乃我朝先祖之物,见此刀尤见先祖!想,先祖由马背得天下,其间从未怕过任何人,任何势力!怎到了皇兄这里,竟被外敌侵辱成这样!攘外,必先安内!兵符拿来!” 萸桑一口气将心里话全数抖出。 好在卓文孝宇虽愚钝,兵符尚在手中,见萸桑如此果断,极感忏愧,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比不过自己的妹妹。 萸桑手持兵符冲众将士道:“国在人在,国亡人亡!是我利图的男儿,就不该贪生怕死!” 一番热血满腔的言语激起将将士们心底的斗志。 那些将士多数曾跟萸桑出生入死过,对萸桑十分信得过,此番有她挂帅出征士气大振。 只是萸桑如今是雅辰国皇后,却冒然跑回了利图,丞相便死揪着这点不放。 “公主虽出生于我利国,但如今是柏西笫的皇后,公主跑回自己的母国,此番公然与自己的国家作对,这其中的意图……实难说得过去!” 萸桑将兵符往案上一拍。 “啪”铜制的兵符发出一声惊响,效果绝不亚于惊堂木。 “丞相何出此言?莫非,丞相是想让本公主对此事坐视不管,任由柏栾欹的反军踏我母国国土,辱我母国臣民!” 萸桑正愁寻不到机会制他,没想到他忍不住性子,在这节骨眼撞在自己枪口上。 萸桑冷哼:“还是说,丞相你也觉得柏栾欹的反军能代表雅辰国?” 萸桑言词犀利均在暗示,丞相在通奸外侵之嫌。 卓文孝宇面上青白交替,眼前紧张的局势,逼得他不得不做决断。 “臣……绝没此意!”丞相惶恐,知自己言词有误,心里作虚,忙双手作揖,冲殿上的卓文孝宇拱手。 萸桑很想将这奸臣立马绑了,只是大战在即,她已顾及不得。 萸桑冲殿上的卓文孝宇再三申道:“此战,非战不可!” 众将士早被萸桑的话鼓舞的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高呼:“非战不可!” 士气振奋高昴。 丞相满脸死寂,料知局面失撑,两腿不停地抖颤起,若非身边的宫人扶他一把,早已就地倒下。 萸桑唇角牵牵,冲一旁慌乱白丞相道:“本公主认为,丞相年事已高,再不放其回家颐养天年,极为不公!不如就此替丞相了却担子,许他回府颐享天年!” 丞相深知萸桑是在驾空自己,忙怒目相瞪。 卓文孝宇已认清局面。 他纵是再无能懦弱,也不甘心当个亡国君,便同意了萸桑,让丞相交出大权回府养老。 出征在即,萸桑手握缰绳,大步翻身上马。刚纵马起步,便觉腹疼难抑。 纳兰贞策马跟在她身侧,见她面色煞白,裤管处隐隐有血水,忙贴近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萸桑望着身后前行的大军,手按着小腹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亲生父子 萸桑忍着腹疼率军前行,直至黄昏才落地扎营。 纳兰贞扶她进了营房。 “公主可是怀了身子!”纳兰贞将熬好的药递给萸桑。 萸桑接碗的手顿了顿。 算起上回月事的时间,已隔两月,心下一惊,觉得这孩子来得突然! “大战在即,此事,不可张扬!”萸桑抚着小腹,冲纳兰贞道,继而昴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次日一早,萸桑见身子好些,便起榻随军。 柏栾欹骑在黑色战马上,与萸桑隔阵而望,见萸桑面色欠佳,忙笑道:“皇嫂身子欠佳,本王觉得不宜迎战,要不休息几日?” 萸桑知他是在用话打消自己的士气,忙扬起手中的弯刀:“你也太自信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随着弯刀举起,身后的大军纷纷扬起刀剑蓄意待发。 柏栾欹勾嘴轻笑,长剑一挥,纵马与萸桑刀剑相戈。 纳兰贞不离萸桑左右,她时刻念及萸桑的身体,见柏栾欹眸光盯着萸桑的小腹,料知他已猜着。柏栾欹一脚蹬在萸桑肩头,将萸桑踢下马。 纳兰贞忙操戈策马奔来。 “公主快上马!”纳兰贞总萸桑唤道,随手将柏栾欹挥来的长剑抵住。 萸桑纵身上马,却觉身下一热,血水顺着裤腿崩泻而下。 纳兰贞觉察到身后的异常,不再恋战,夹紧马肚,驼着萸桑迅即离开战场。 柏栾欹瞅着逃去的两人,素指紧攥。 此番他誓在必得,怎肯就此放过萸桑。 柏栾欹一路尾随追来。就在这时,东边响起号角,跟着百万铁骑浩浩荡荡顶着漫天扬沙而来。 三人闻之惊惶不已。 正思磨着,这大军什么来路? 一骑黑马,从大军中策马而来。俊逸的轮廓渐渐清晰,萸桑见之眸眶酸胀。 “终于来了!” 纳兰贞听得明白,此人除了柏西笫绝无第二个。 柏栾欹面露死灰,望着柏西笫气吞长河的大军,满脸是疑惑:“他居然没有杀了你!” 柏西笫不屑地撇了眼柏栾欹,手中玉玺一扬,冲着柏栾欹的叛军高呼:“朕在此,还不速速归降!” 柏栾欹本就打着雅辰国的名号来擒拿萸桑的,如今见柏西笫领着大军归来,料知上了柏栾欹的当,纷纷弃了刀剑,跪在柏西笫脚下。 萸桑腹痛难抑,柏西笫回来她本该高兴的,可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好恨他为什么不早些,如果早些,她就不用吃这番苦,顶着小产的危险赶赴沙场。 “啪!”萸桑扬手给了柏西笫一巴掌。 众人闻声皆望着二人。 柏西笫望着她煞白的俏脸,心疼至极,抚了抚被打的半张脸,伸手朝萸桑伸去。 萸桑负气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就已晕倒在地。 血水崩泻而下,孩子终是没能保住。萸桑对此耿耿于怀,毕竟这是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 如果他那时同她一起回来,她又怎么会失去孩子? 柏栾欹叛国通敌证据确凿,已被收押天牢。 萸桑回到雅辰国却对柏西笫避而不见,好在纳兰贞通情,知两人为着孩子的事闹僵,便想方法帮两人疏通关系。 在纳兰贞的帮助下,萸桑还是原谅了柏西笫,不久萸桑又有了身子,此回两人小心翼翼直至孩子出生。 转眼三年过去,萸桑先后为柏西笫生下两个儿子。 柏西笫非常疼爱这两个孩子,孩子的学习,他都一一亲自教授。 萸桑见他溺爱过了头,忙给孩子请了老师,这样柏西笫才能专心治理朝政,也有多余的时间陪她。 这日两人在书房下棋,萸桑想起三年前那事,总觉柏西笫欠自己个解释。 “当年,你在紫月国到底遇到了什么?”萸桑将白子搁在棋盘上,幽幽启口道。 柏西笫拾起坛中的一粒黑子,手顿了顿,继而望着她嘴角扯扯:“就知道你闷不住,早晚会问!” 萸桑白他一眼,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心里极为难受。 柏西笫知她想到了第一个孩子心里难过,正正身,将黑子放上棋盘,道:“好吧,我说!其实,我一早就知,柏栾欹与紫月国君有勾结。当初紫月国君借着送月美人的名义,将细作安插于我身旁,在月美人失宠后,柏栾欹狗急跳墙,亲手毒死了她,借此挑唆紫月与雅辰两国,趁我出征时,他可独揽朝中大权!” “那你失忆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萸桑早有料知,只是对他失忆一事,仍是不明。 柏西笫叹气:“因着你那一掌,我旧疾复发。正因为如此,才给柏栾欹有了下手机会。行军途中,不慎坠马滚下山坡,伤及脑门,柏栾欹便差人将失忆的我送给了紫月国主。却又不与紫月国主明说我的身份,其目的自然是让紫月国主囚住我,待他稳住局势,得到传国玉玺,便可君临天下。可惜啊,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我跟紫月国主其实乃亲生父子!” “亲生父子?”萸桑持子的纤指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柏西笫。 “嗯!我也是后来才知的!可还记得那副雪王妃的画像?”柏西笫问萸桑。 那么美的美人,萸桑此生还是头回所见,自然印象深刻。 柏西笫轻笑,继续道:“那副画像,我曾经在父皇的遗物中见过!父皇将它藏匿的极好,若不是偶然,我大概此生都不知,父皇一直暗恋着紫月国的雪王妃!自那后,我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以致于惹怒父皇,被流放于勐岭……” “勐岭!怎么听来这般熟悉!” 萸桑忽觉脑穴作痛,有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中闪现,却来不及捕捉。 柏西笫见她面露痛苦,忙扔下棋子,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萸桑缓了口气摇头:“大约是在这屋里坐久了,头有些痛!” “那出去走走?” 萸桑点头,两人牵手并肩走着,又怕宫人们来打扰,就一并将他们屏退。 “雪王妃是你的生母!那雪凌就是你的亲妹妹了!” 萸桑这一路来都在思磨着柏西笫的身世,没由地她抛起一句。 柏西笫颔首点头,“我与雪凌确是亲兄妹!如此你心里可舒坦了些!” 柏西笫含笑望着她。这番意有所指的,萸桑双颊立马泛起红云。 超人气吐血推荐,人气指数:★★★★★★★ 《阴阳外卖员》 《魂珠鬼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质 柏西笫转弯抹角的在怪萸桑吃雪凌的醋。 柏西笫道:“我送你的那只玉笛其实是我父母的定情信物,只不过笛上的那个‘笫’字是我后来让人做上去的。那只笛子自幼便在我身边,这点父王心知肚明,却视若不见。若为对我母亲深情,哪里肯这般屈就!那日*你走时,却将这笛子落了下,碰巧被雪凌发现,她便拿着笛子去找紫月国主,我适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至于我是如何被送到雅辰国的,到现在都难说清!” 萸桑觉得柏西笫的身世实在狗血。 如今看来紫月国他是不用再攻了,毕竟紫月国主那几个儿子,无一个是中用的,将紫月国拱手给柏西笫已摆在眼前。 雅辰国的版图又壮大一倍。 萸桑担心柏西这笫一统天下的雄心,会促使他打起利图的注意。毕竟她那皇兄卓文孝宇这几年再没诞下一位皇子,反倒是身子日渐落下,利图国根基不稳,实在让她担心。 萸桑想,要不将自己的次子柏矍耀过继给卓文孝宇。 一来二往,算是亲上加亲,岂不是两全其美的! 萸桑开口与柏西笫商量,柏西笫听后非常震怒:“你是不可理喻了!耀儿,他是我的儿子,说什么都不会将他送人!你不就是怕我有朝一日攻了利图,你无颜面对兄长么!” 柏西笫的话说到萸桑心坎中,不过这事关系到利图的未来,她左思右想,唯有这个办法最可行:“你可曾想过,待皇兄百年后,那利图的国君便是耀儿!” 柏西笫诧异地望着她,“你就这么想将自己的儿子送去给人人质?” 萸桑见与他说不通,撇身回了自己宫中。 纳兰贞见萸桑闷闷不乐地坐在窗边,将炖好的燕窝端了过来。 “公主何必为这事操心!陛下疼爱两个皇子至极,这是人人都看得到的。公主若真要将九皇子送走,陛下自然舍不得!” “本宫又何尝舍得!只是皇兄膝下无子,万一有朝一日……”萸桑实难想象,卓文孝宇若是哪天毙了,利图连个储君都没,定会乱作一团,到时不是柏西笫大军,就有其他国家的大军。这事实在让她惶恐。 纳兰贞理解萸桑的用心良苦,可利图朝政早同虚设,若非仗着雅辰国,周围其他国家早已蠢蠢欲动。 “罢了,此事日后再议!”萸桑终觉烦了,接过纳兰贞手中的燕窝吃起。 吃至一半,她倒是想起点什么,又搁下勺子:“贞儿可还记得,本宫八岁那年,父王是从何处将我带回的?” 纳兰贞闻之身躯一顿。 没想到事隔多年,萸桑会突然问起。 那年她不过九岁,与萸桑一道溜出宫游玩,两人迷了路,不巧遇上狼群,在匆忙逃跑间,不慎走散。 后来,她避开狼群一路寻路,才赶回皇宫,忙将这事告诉利图王,利图王派人四处寻找,花了整整半个月时间才在勐岭山脚下找到昏迷的萸桑。 “好像……是勐岭山脚下!”纳兰贞回道。 萸桑手支着脑门若有所思:“为什么,那件事我一点都忆不起来?” 纳兰贞望着她,搓起手:“那件事大概是对公主伤害极大,先王担心公主受惊过度,所以给公主服点药吧!” 萸桑一怔。 她还是头回听说利图王给她服了失忆药。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她隐约欠了某个人。 脑海中那个男孩的身影再次闪过,可终只是个迷糊的轮廓,瞧不清真容。 萸桑只好摇头放弃,不愿再多想。 柏西笫大约真气上了,接连几日未来萸桑宫中。 萸桑心里有数,碍着面子,她也不好发作。算着下朝时候到了,便差宫人将自己做的几样点心给柏西笫送了过去。 萸桑没有早睡的习惯,在天山时,她常要晚间习课,晨起练武,是天山派最勤快的弟子。 今日心事众多,自然睡不着,她此时横在榻上,捞了本书翻起。 翻至一半见殿外响起脚步声,不禁娥眉轻拧:“本宫已说过,今日不需人守夜!” 柏西笫脚步顿住,撩起榻前的珠帘,坐至她身旁:“还没消气!” 萸桑见是他,忙搁下书,想起身行礼,却被柏西笫制住:“朕一直想要位公主,不知皇后何时能让朕得心所愿?” 他这话明的是给萸桑下台,萸桑怎好再气他。 “时候不早,我们……休息吧!” 萸桑脸上滚烫的紧。 虽然两人亲热不是头回,但除了第一回借着酒精犯了迷糊,其余的,都让她面红耳赤。 柏西笫见她这样,不禁轻笑。 遇上她,他已将所有自尊放下。只是一统天下,是他多年来的夙愿,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她一早就知道他的想法,却未必能懂他的用心良苦。 萸桑这几日与他闹心没睡个安宁,今日窝在他怀里不出一会就睡着。 柏西笫将她拥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继而望着她叹气。 后宫被萸桑打理的井井有条,庄贵妃因着逼宫一事,早被柏西笫打入冷宫,如今后宫少了兴风作浪者,到是一片安宁。若说谁最得宠,大约是皇后萸桑了。 萸桑怕自己独占皇宠太久,时不时提醒柏西笫该去其他妃子宫中,柏西笫虽不情愿,但碍于萸桑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去。 这一会,他倒开始后悔,为何之前要弄这么多的女人在宫里,其实有一个入心的就已足够。 起先,柏西笫还将就着,渐渐地他已不耐烦,总有理由说其他妃嫔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赖在萸桑宫里不走。 不出一个月,萸桑又怀孕了,柏西笫高兴地合不拢嘴,吩咐纳兰贞寸步不离,小心翼翼在萸桑身边伺候。 可到月底,却传来柏西笫要东征的消息。 萸桑想着,只要灭掉东边的天雀,柏西笫一统天下的大业又进了一层。 萸桑知道她是阻止不了柏西笫的,在他出征前,替他整理好战甲佩剑,随后一件件替他穿上。 柏西笫见她依依不舍地,点了下她的鼻尖笑道:“放心,此回不会有事的,大约在小公主出生前定能赶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死别离 又是一年梅开时。雅辰国的冬天显得格外冷,尤其是今年,刚入冬,便见连日的雨雪。 待雪停下,屋檐上垂下数条晶亮的冰楞,整个雅辰国皇宫被冰雪覆盖。 待雪稍融,枝上红梅初绽,香寒清冽之气,弥漫了整座皇宫。 这是萸桑来雅辰国的第五年,前四年柏西笫都会陪她踏雪赏梅,今年柏西笫出征在外,不免让她见景生情。 彼时的她挺着肚子,立在一棵粗壮的梅树下,手捧着手炉,却怎么都不觉暖。 纳兰贞见她神色有异,上前问她:“可是炉子冷了?” 萸桑适才回神,并没将注意力放在手炉上,而是手抚向浑圆的小腹,喃喃说起:“陛下已出征半年,不知何时能赶回!瞧着生产日子越近,本宫突然就心慌起!” “公主多想了!太医说了,小公主一切安好呢!”纳兰贞折了根梅枝递给她。 萸桑接过,将花放在鼻前嗅嗅。 这时有宫人匆忙跑来道:“启禀皇后娘娘,利图国使臣求见!” 萸桑身躯一顿,望着一旁的纳兰贞,实在想不出,卓文孝宇这个时候遣人来会有什么事? “传!” 萸桑拂拂拽地的袍服道。 那使臣跪在萸桑跟前哭诉起:“陛下近日病得严重,说是很想见公主!陛下说,大约在这世上不过几日,若能再见公主一面,走得也无遗憾!” 这番生动的说词,萸桑听了很是心动。 思之又思之,方觉难允承。 纳兰贞冲她摇头,提醒她即将临盆切不可太过劳累。 “皇兄的心情,本宫甚是理解!想父王走得早,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如今他病重,本宫甚是记挂他!”萸桑没有当面回拒使臣。 “这样吧,容本宫考虑下,毕竟宫中杂事纷多,还需逐一安排!” “请公主尽快考虑,毕竟陛下他,怕是……”那使臣说时哽咽地拭起泪。 萸桑能明白深为臣子的用心,待那使臣退下,萸桑忙问纳兰贞:“本宫当如何是好?” “此事娘娘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陛下他出征在外,娘娘这番一走,宫里便无了主!” “ 是啊,不说别的!单就这路途,本宫这身子也已经不起的!可皇兄他已不能等!”萸桑眉头蹙紧。 几番思虑后,萸桑决定铤身走险,待安排好宫中的事务,对身边的宫人说,自己要出门游历几日,不消几天就回来。 去利图路途遥远,马车一路飞驰,萸桑初时还觉尚可,可行至一半时,腹痛难抑,见羊水已破,只好就地生产。 偏偏又赶上难产,疼得她死去活来。 纳兰贞一边祈求上苍,一边让人捐信给卓文孝宇。 卓文孝宇接到信后,连夜派人赶来,只可惜这一胎胎位不正,再高明的医师都已束手无策。 萸桑陷入九死一生。 萸桑从没这般绝望过,她无力地躺在榻上,冷汗出尽了一身,攥着纳兰贞的手道:“把……弯刀给我!” 纳兰贞急得泪流满面。 萸桑唇皮早失尽血色,她咬了咬失血的唇皮道:“横竖是死,不如搏一搏!兴许,还能活下一个!” 纳兰贞听闻,大觉事情不妙,头摇得跟个拨浪鼓。 如果能选择,她自然选她家公主!虽然小公主也很宝贵,但公主的命比小公主的命重要的多! 纳兰贞泪如雨下,萸桑知她很难决定,忍着巨痛,从她手里夺过弯刀。 望着弯刀,萸桑声泪俱下,盈盈笑道:“阿笫……啊!” 随着弯刀起落,传来阵阵孩子的啼哭声。 “是个小公主!”纳兰贞将孩子抱起。 萸桑苍白无力地笑起,继而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柏西笫大胜归来,没见到萸桑,却见到纳兰贞怀里那个待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婴。 柏西笫深感不妙,未开口,就已热泪夺眶。他没有去抱女婴,而是冲着纳兰贞道:“皇后呢?”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传闻是假的。 纳兰贞早哭成泪人,抱着女婴双膝着地喊道:“请陛下节哀!” 柏西笫仍是不敢置信,愣愣望着她,顾不得多望一眼她怀中的女婴,失魂落魄地奔入凤仪殿,见萸桑的弯刀横在案上,双腿一软,再无力气。 萸桑没想到,她与柏西笫千算万算没料及,会有一天被卓文孝宇算计了。 萸桑不知柏西笫看见自己的弯刀,会不会真以为自己死了? 想到这,萸桑再也坐不住,将桌上的饭食全扫落于地。 身旁的宫人见了,忙跪倒:“公主尙未出月子,小心着身子!” 萸桑眉目一横,冷笑道:“本宫在你们眼里不是早死了么,再死一回又有什么!去告诉皇兄,他这一计,委实伤了本宫的心!” 宫人不过是奉命行事,见萸桑执意不肯进食,担心出意外,不敢承担责任,忙跑去向卓文孝宇禀告。 卓文孝宇乘坐皇辇赶来。他身子已显虚弱,走路都是轻浮的,若非身旁的宫人一路扶作,连行路都显艰难。 卓文孝宇望着被扫落一地的饭菜,朝身旁的宫人道:“收拾下,取些新的来!” 萸桑心里气未消,背对着卓文孝宇。 卓文孝宇一边咳嗽,一边冲她步来。 那咳嗽声如同张催命符,听得萸桑揪心,两人到底是亲兄妹,骨连着血,血连着筋,纵是再恨他,她也狠不下心对他置之不理。 “都病成这样了,还过来做什么!”萸桑步过去扶他。 卓文孝宇冲她轻笑,倚着她坐在椅上。 “此事,朕深知对不起你,可若不如此,怎能将你留在此!如今柏西笫以为你已死,你大可安心!” “荒唐!我是柏西笫的皇后,三个孩子的母亲,皇兄纵是能留住我的人,又如何留得住我的心!你就不怕柏西笫一气之下,立马挥军而来!” “这些朕早就考虑过,朕,不过是想将利图留给你!” 卓文孝宇不紧不慢地道,苍白的脸色几乎已是透明,瞧得萸桑心疼之余又觉十分可恶。 她恨卓文孝宇借着这骨肉亲情,将她困在这里,又借着柏西笫对她的感情,让柏西笫心生顾忌不能出兵。 这一计套用一计,敢情她这皇兄才是真正的谋略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继续苟活 卓文孝宇见萸桑十分的不情愿,开口道:“你跟柏西笫不能在一起!” 萸桑诧异地望着自己的皇兄。 都到这个时候了,萸桑想不通,他还能寻出什么理由。 “为什么?”萸桑起身道。 “因为……父王便是当年那个抱走柏西笫的人!” 卓文孝宇大约想着这个消息对萸桑打击太大,言语也变得吞吐。 萸桑如挨当头一棒,扶着桌角的手颤了起。 她跟柏西笫一直都想不通,是谁当年将柏西笫从紫月国抱走的,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自己的父王。 如果这事属实,柏西笫该有多恨父王,仅凭这一点,柏西笫就有足够再由攻下利图。 “不,不是真的!”萸桑摇头,心里极为恐惧。 卓文孝宇见她这番痛苦,叹起气,接着道:“当年父王将他送到雅辰国,不过是想挑唆紫月与雅辰两国,他好渔翁得利,可是万万没想到,柏西笫会被雅辰国君视如己出!” 萸桑手按着桌角,隐隐渗出了汗。 这点倒是不容置疑,以雅辰国先皇对雪王妃的感情,收留雪王妃的儿子,完全能理解。 卓文孝宇见萸桑面色欠佳,忙说:“为兄的话,你且仔细考虑!不管柏西笫知不知道真相,只要有你在此,利图定然不会有事!” 萸桑没有吭声,眸光望向一处出神。 卓文孝宇见话已与她讲清,起身要走,大约走至殿门口,萸桑收回了神,冲他道:“我失忆一事,可是父王有意而为的,只因为那个救我的人是柏西笫?” 卓文孝宇一怔。 他自然是知道萸桑失忆的事。 这事先王曾交待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萸桑知道,如今想来,大约是先王当年发现了柏西笫的身份,萸桑从中知道些什么,先王不想将此事张扬出去,便狠心抹了萸桑的记忆。 卓文孝宇怕萸桑多想,安慰她:“事情都已过去那么些年,谁还记得清!你且早些休息吧!” 卓文孝宇走后,萸桑找出柏西笫赠予她的那支玉笛。 萸桑将玉笛握在掌心,反复摩挲。 这几日她隐约忆起些事,比如这支笛子,她十分肯定小时候见过。 记忆中,那个穿着玄衣的少年,腰间就别着这么支笛子。 “哥哥我好怕……” 少年笑了笑,牵起她的一只手安慰她:“不怕,我给你吹笛子吧!” 少年将腰上的笛子取下,横在嘴上幽幽吹起。笛声悠扬,回荡在呼啸的北风中。 “这笛子真好看!” 她眸光落在少年的笛子上,心里乐呵呵的。 月如钩,四处寂寥,两人被群狼追着,此时躲在一处山洞里。 一个火堆堵在洞口,隔绝了狼群。 那些狼不死心地在洞口打转,碧幽的眼睛时刻盯着他们,露出的尖锐獠牙让她打起寒颤。 “哥哥,狼什么时候走?”她饿极了,捧着咕噜直叫的肚子望着少年。 少年收起笛子,望望天色,继而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 “待天一亮,我们就走!” 她眨巴着眼,道:“好!” 终是太累了,她靠着火堆睡着了,大约是睡姿不舒服,她在睡梦中动来动去,少年以为她冷,干脆将她抱在怀中…… 柏西笫,真是你吗? 萸桑抚着笛子上每条纹路,喃喃自语。 继而眉头又蹙起。 大约是想到卓文孝宇的话,心冷了一截。 柏西笫要是知道,她父王就是当初抱走他,害他与亲生父母分离的人,该如何对待自己? 萸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直至窗纸中透出一丝亮光,她才隐约有了睡意,刚一阖眼,便听宫人在殿外惊呼:“雅辰国的大军攻来了!” 萸桑倏然间爬起,拾了鞋,直往殿外去,卓文孝宇安排的侍卫将她挡了住:“陛下有令,公主不得离开此殿!” 萸桑心急火燎,瞪了眼他们,“都这个时候了,皇兄当真还要执迷下去!” 萸桑自然已坐不住,见侍卫不肯放行,手掌一抬,当即出手。 卓文孝宇大约早料知,她会动手,便安排了宫中功夫最好的侍卫在此把守。 萸桑腹部有伤,稍一使力,伤口便扯开,疼得她虚汗淋淋。 萸桑知道强攻已不可,只好退回殿内,等待时机。 纳兰贞将卓文孝宇托使臣捐信给萸桑,萸桑半道生产的事一一道了出来。 柏西笫总觉事有蹊跷,一掌击在案板上:“朕不相信皇后就这么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柏西笫连夜整军。 柏西笫的大军,刚从前方战场打完胜仗归来,士气不减。利图这几年没有了外患,已显少练兵,加之萸桑不在,卓文孝宇亲自统兵,由于精力不济,哪顾得上练兵强国的事。利图后力国力都在日渐衰弱,哪里抵挡得住柏西笫的浩浩大军。 仅一日,柏西笫连攻数城,直奔利图京都,将利图皇宫团团包围。 “卓文孝宇,快给朕滚出来!”柏西笫骑在战马上,冲着紧闭的朱红宫门厉声喝道。 萸桑听得真切,越发替卓文孝宇担心。 萸桑不知自己的皇兄还要自作聪明到什么时候? 正当她深觉不安时,卓文孝宇由宫人搀扶着,缓缓步来。 比起昨日,卓文孝宇的面色又苍白上几分,但面容十分镇定,丝毫没有当亡国君的感觉。 卓文孝宇冲萸桑笑道:“为兄早知他会来!叹,死不足惜的!往后,利图全拜托给桑儿了!” 说时,将玉玺塞入萸桑手里,由宫人扶着一步一步地朝宫门走去。 萸桑望着手中的玉玺,料知卓文孝宇这是想去送死,忙追上去:“皇兄以为,只要一死便能谢罪天下么!那皇兄太小看柏西笫了!莫非皇兄不知柏西笫他要的是什么?他不仅要并吞利图,还会杀光利图所有子民,包括你和我!这样,皇兄还能安心走么?” 卓文孝宇知道萸桑是在用激将法让他继续苟活,可是所有事情都是他与先王所为,与萸桑没有半点关系,他不想萸桑因为他犯难,只有他死了,才会平息柏西笫的怒恨,才能让萸桑没有顾忌地治理利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利图女王 “带公主下去!”卓文孝宇冲侍卫招手。 侍卫领命上来攥住萸桑。 萸桑奋力挣扎,可惜气力用尽都未能挣脱开,被侍卫拖着一步步往内宫去。 萸桑眼睁睁看着卓文孝宇步至到宫门前,顿时泪如雨下。 “打开宫门!”卓文孝宇整整身上的衣袍,冲宫人唤道。 望着一点点开启的宫门,萸桑捂嘴失声痛哭起。 萸桑知道,宫门那边,柏西笫的百万大军就在那,等待卓文孝宇的将是条不归路。 “卓文孝宇,你可知罪!”柏西笫坐在战马上,手中长戟一挥,锋锐的冷刃,直指卓文孝宇咽喉。 卓文孝宇苍白的脸上浮起几丝轻笑:“要么杀了我,要么从我身上踏过去!” 柏西笫握着长戟的手紧了紧。 他恨透了卓文孝宇,能将他玩弄股掌间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长戟刺破卓文孝宇的衣袍,血水顺着刃尖溢了出来。 “她在哪?”柏西笫盯着卓文孝宇道。 卓文孝宇望了望滴血的胸口,勾嘴冷笑:“她不是生产死了么!” 柏西笫心口收紧,万种悲楚齐齐奔涌而来。 “朕不信!尸首在哪?”柏西笫面露绝望,却仍不相信。 卓文孝宇望了望远处那个即将消失的俏影,心里默念:“桑儿,皇兄就此将利图托付于你了!” 柏西笫察觉卓文孝宇表情有异常,正当琢磨他的心思时,卓文孝宇两手握住长戟,“嗞”整个刺入心口。 “陛下!” 宫人见之惊呼起。 卓文孝宇倒在血泊中,望着萸桑离去的背影轻笑。 大约是听到身后的呼声,萸桑深觉卓文孝宇出了事,挥开身旁的侍卫朝宫门处跑来。 “皇兄!”萸桑一边跑一边呼喊。 眼前就要到宫门,卓文孝宇的侍卫将她制住。 萸桑望着卓文孝宇心口处插着一支长戟,那长戟她自然认得是谁的,心凉下一大截,不可置信地望着柏西笫。 侍卫见她情绪生变,忙将她打晕。 柏西笫的大军翻遍整座利图皇宫也没找到萸桑。 “请公主不要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侍卫将萸桑带出皇宫,此时隐在一处树林里。 萸桑心绪不平,尚沉在卓文孝宇去世的悲痛中,对侍卫的话恍若未闻。 许久才听她喃喃自语:“他明明就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皇兄,不会踏入利图半寸土地!为什么他要出尔反尔!” 侍卫理解她的心情,选择起沉默。 “不行,皇兄的尸首还在他手里,我要夺回来,让皇兄入土为安!”萸桑拭去泪水。 侍卫提醒她:“公主想以什么身份向柏西笫讨要?” 萸桑怔了怔。 虽说她还是柏西笫的皇后,但卓文孝宇却是利图的国君,若以雅辰国皇后的身份前去讨要,只会被利图的子民嘲笑。 若她以利图国公主的身份前去,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柏西笫讨价还价,两项权衡,萸桑进退两难。 “那你说说,本宫当以何种身份!”萸桑哽咽问道。 侍卫手托玉玺跪于萸桑脚下,“请公主择日登基!” 萸桑身躯一怔,眸光落在玉玺上,心口起伏,此时她才明白,卓文孝宇所说的托付,是要传位于她。 如此,柏西笫才会放弃攻打利图,如此,她与柏西笫定然不会在一起,因为卓文孝宇以他的死向天下人证明,利图与雅辰的不共戴天。 “不!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萸桑想到许久不见的三个孩子心如刀绞。 这一刻,她只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女人,然而命运却推使她步步向前,直至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跪了一地的百官,萸桑心绪难平。 纵是她千般不愿,仍是被推上了宝座。是的,她现在是利图女王,她的言行将影响到整个利图国,她已由不得自己的任性,她的命运与利图绑到了一块。 萸桑深作呼吸,拂拂一身明黄锦袍,袍服褶褶如云如霞。 袍上用金丝绣着腾云而来威风凛凛的金龙,袍服逶迤缱绻于她身侧。今日的她,头戴九龙金冠,冠上每条金龙嘴里皆吐着根金色步摇。 步摇闪闪灼灼,隐隐绰绰,衬得她尊贵无限,尽显唯我独尊气魄。 “众爱卿平身!” 萸桑拂手冲百官道,继而袍服一卷,正坐于龙椅上。 此时,殿外的宫人来报:“启禀陛下,雅辰国使臣求见!” 萸桑闻之眼皮跳起。 她料到柏西笫不会这般爽快答应归还卓文孝宇的尸首,他是要拿卓文孝宇要挟她,让她尽早归顺。 萸桑轻笑:“带他进来!” 那使臣一路垂头进殿后,跪于萸桑脚下。 萸桑没想到来人会是纳兰贞。 想到自己诈死一事,纳兰贞多半参与了其中。杏目一瞪,素掌击在案上:“大胆纳兰贞!身为利图子民,却委身于他国,该当何罪!” 纳兰贞满腹委屈,她也是近日才知萸桑没死,立马就请缨出使利图。 纳兰贞望着殿上,睥睨天下,俯视众生的萸桑,想到昔日两人同生共死的过往,不觉鼻翼生酸。 然今时不同往日,萸桑对她的误会,让她百口莫辩。 “女王陛下息怒!臣此回前来,并没打算回去!臣生是女王陛下的人,死亦是女王陛下的鬼!此回臣是带着孝先皇帝的尸首前来,还请女王陛下笑纳!” 萸桑身躯颤颤,没想到柏西笫会在她登基第一天给她送此大礼,心绪难平,冲殿下的大臣道:“明日且去迎回孝先皇帝的尸首!” 待众臣退去,萸桑又遣人将纳兰贞召进殿。 “他可有其他话让你带给我!” 纳兰贞望着眼前的萸桑,起身道:“雅辰国君说,女王陛下走的匆忙,连随身弯刀都没顾及得上!此回让臣带了回来!” 纳兰贞说时将弯刀双手呈上。 萸桑瞥了眼弯刀,万千思绪拢上心头,可面上仍是一派镇定。 “如此也好!你也将这玉笛带去还于他吧!” 萸桑说时,从袖中抽出玉笛交予身旁的宫人,又由宫人递至纳兰贞手中。 纳兰贞望着手中的玉笛神色不安。 见萸桑面露管意,开始挥手示意她退下,忙不甘心地冲萸桑道:“女王陛下还在怪雅辰国君杀了孝先皇帝,可您又怎知这其中的原委!怎知这几年,他是如何过来的!” 萸桑早已失了耐心,见纳兰贞忤逆起自己,杏目一冷,道:“再如何,他也不该杀了皇兄!” “那么陛下您呢,这几年,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去看一眼!” “放肆!”萸桑勃然大怒。 孩子是萸桑的心病,哪里容得别人来揭开这块藏在她心头里的伤疤。 纳兰贞含泪而走,手里握着柏西笫的笛子。 纳兰贞已明白,萸桑也不是从前的萸桑,极大的绝望让萸桑选择逃避感情。 可萸桑哪里知道,柏西笫一早就知道她就是当年他在勐岭山脚下救下的那个野丫头,他爱她胜过一切,只求她能给他个解释机会。 他让纳兰贞将弯刀送还,不是为了与萸桑了清,而是想让萸桑念起他们的过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御留桑番外 我见纳兰贞回来了,忙从父王怀里钻了出来。 “可是见到我母后了!”我奔出去,眨巴着水晶小眼望着纳兰贞姑姑。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我一直希望能向其他孩子一样,有父母相绕身侧,可自打我出生就从没见过我的母亲。 之前,他们都说我母亲在生下我时死了,我听了好伤心,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有段时间连父王都显少理我,大约是他一看到我,就想起我母亲。 我是纳兰贞姑姑一手带大的。姑姑待我如同亲生,姑姑说,我跟我母亲长得极像。 我嘻嘻一笑,时常拿着镜子瞧自己,借此寻找安慰,脑中想象起母亲的样子。 有一日,父王来找我,见我拿着镜子发呆,他知道我是在想母亲了,心里难受至极,牵着我的手道:“如心,父王带你去找母后可好?” 我放下镜子,诧异地望着父王:“可是真的?” 父王点了下我的俏鼻,宠溺摸着我的头道:“父王何时骗过你!” 我白他一眼,心里犯起嘀咕。 还说没有骗我,都已骗了我五年了! 后来我才知,我的母后真的还在这世上,她是利图国的女王。 我扯着父王一角衣袖,心里有很多话要问他,可是想想,这些年他也过的苦,我常常见他拿着母亲的弯刀失神,有时他会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有时,他望着弯刀和我偷偷流泪。有关流泪的事,我至今都记得。 那是个夏日的下午,我在御书房玩累了,干脆爬上他的软榻睡着了。 父王怕我受凉,取了袍子给我盖上,迷糊间,感受到父王坚韧有力的手掌,抚摸起我的脸颊自语着:“当真与桑儿小时候一般无二!” 父王说时哽咽起,想来是想起我母亲了。 我适才知母亲的小命叫桑儿,大约他们打小就认识的。 那日后,父王将纳兰贞姑姑唤进了殿,姑姑回来时抱着我道:“如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母后了!” 如果先前我对父王的话还存有怀疑,现在听纳兰贞姑姑也这么说,我越发肯定我母亲还活着。 我心里乐开了花,着手开始收拾自己的衣裳,姑姑见我这般心切,眸眶不由红起。 纳兰贞姑姑此回是做为使臣前往利图国来的。 此行他们带了好多礼物,这些都是父王南征北战多年所俘获的珍宝,父王平日舍不得拿出来,就连我也没瞧过几件,不知今日他怎会这般大方。 转念一想,大约也只有我母亲才能让他这样开怀。 浩大的队伍后面拖着具棺材,这让我很好奇,趁着大家晚上休息间偷偷溜出房,使了吃奶的力,将那具棺材推了开。 棺里躺着个帅气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虽面色苍白,但尸身滋养的非常好,看上去如同沉睡了一般。 男子心口处隐隐有血痕,我适才想起,这是个死人,吓得跑了出去。可惜没能跑几步,就见父王带着宫人赶了来。 父王见到我神色极为焦虑,扬手打了我一巴掌。 我长这么大,他还是头回打我,我憋屈的冲他叫嚷:“不就是具尸体么,有什么好藏的!莫不是,父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这个男人与母后有着什么关系!” 我虽只有五岁,但思维极有条理,大约是说破了父王的心事,父王勃然大怒,手举了举,又想打我。 纳兰贞姑姑见状忙将我拉至身后,她跪在父王跟前道:“陛下息怒,公主生性顽劣,说的是孩子气话!” 父王气得鼻翼生烟,哼了哼,卷袍离去。 后来我才知,那棺里的人是我舅舅,因为当年舅舅拆散了父王与母后,父王一气之下踏平了利图,手刃了舅舅。 听来父亲好强悍,是位真英雄!但也明白,为何这么些年母后不见我们的原因。 我不懂大人们的复杂心思,却知母后是因为舅舅的死才不要我们的,我开始生父王的气。 这一路上,我一直闷闷不乐,两个哥哥见了,笑着冲我说,“你又不是个吃奶娃子,做啥每天嚷着要见母后!” 我不理他们,他们是不会理解,一个打出生就没见过生母的孩子是何种心思。 历时两月,我们终于来到利图国。此行,父王并没对外声张自己的身份,随行人以纳兰姑姑为主,我们一行人住在驿馆里。纳兰贞姑姑奉父王之命,带着舅舅的尸首和母后的弯刀前往利图皇宫见母后。 本以为母后看到弯刀会想起父王和我们,没想到母后却将纳兰贞姑姑训哭了回来。 我还是头回见纳兰贞姑姑哭得这般伤心,要知道姑姑可是雅辰宫里最坚强的一位女子,纵是刀剑无眼的战场,也从没见她落过泪。 大约是我母亲真伤到了她。 姑姑与母后打小一起长大,又出生入死几回,两人的这份感情早胜过主仆。 纳兰贞姑姑抬袖拭起泪,将我拥入怀中,安慰一番后,进屋见了父王。 “她还是不肯原谅朕!”只听父王在屋中叹气。 我知道,他口中的“她”除了我母后不会有别人。 我偷偷靠近屋子,将窗推了条细缝,瞧见父王有气无力地坐在屋里,手中多了支白色玉笛。 这一刻我发现父王瞬间老了很多,握着玉笛的手直在发抖。 我料知这笛子定与我母亲有关。 父王心绪不宁,极想清静,便挥手示意纳兰贞姑姑退下。 我本也打算走的,又担心父王会想不开,别笑我,我只是个五岁孩子,听到这样的事,难免会多想几分。 只听父王在屋中念道:“你明知,这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却果断还给我,真是想与我撇清了!” 我脑门一热,猜想大约是母亲误会了父王还她弯刀不是想与她诀别,而是想与她重修于好的心思,就想找机会见见母亲,顺便让他们合好。 我趁父王不注意,将那白玉笛子偷了出来,混在给皇宫送水车队里。 到了宫中直奔母亲的寝殿,我将玉笛握在手中,冲宫人道:“带我去见女王陛下!” 母亲见到我,瞬间就认出了我。 她情绪很是激动,搁在龙椅上的手直在发抖。 眼前的她比我想象中要漂亮高贵威武,我没有唤她“女王陛下”而是直呼她“母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明月有心 北风从雁洛苑的宫墙缝中呼啸而过,凄冷的雁洛苑传出几声女子的哀鸣声,接着是宫人匆忙的脚步。两种声音混杂沿着苑外的九曲长廊径直远去。 蓝敏歆窝在湿冷的床铺上,身躯缩作一团。 冷宫里每日都在上演自刎的戏码,她不知今日轮到谁了,反正早晚有一天会轮到她。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死,尚有大仇未报,她如何甘心! 蓝敏歆掩在被褥中的手紧握成拳,就在这时,殿门被人敲起,只听有人在殿外唤道:“可有人在里面!” 蓝敏歆收回神,忙揭了被子起榻。 她打开殿门,让外面一行人步了进来。 走至前头的人,着一身藏青色太监服,腰系白玉带,带上挂着块金色令牌。那令牌上一行遵劲有力的字体,蓝敏歆一眼认出,这是岑慕颇御赐之物,是为自由出入皇宫的特许之物。 蓝敏歆眉头一颤,已猜知这太监身份,忙双膝着地:“不知总管大人前来,还望恕罪!” “可是蓝敏歆?”总管太监望了眼名册,冲跪地的蓝敏歆道。 “奴婢正是!”蓝敏歆垂头回道。 “这便是了!咱家奉圣上之命,前来后宫清点人数!” 总管太监说时在名册上勾了勾。 蓝敏歆心里发笑,岑慕颇大半夜的派了身边的亲信来冷宫查看,不就是为的看她这前朝余孽有没有死? 恨意充塞心膛,蓝敏歆唇瓣咬了咬。 她不会死!至少在他岑慕颇死前,她定要让自己活的好好的! 总管太监瞥了眼走神中的蓝敏歆,眸光顿顿,转而若有所思。 毕竟蓝姓是前朝的皇姓,凡带蓝姓的都不可小瞧。 本朝刚刚建立,前朝余孽尚未除尽,难怪圣上如此小心,想必眼前这位,定与前朝皇室有关?不知是哪位公主、郡主的? 人虽沦为眼下囚,但若哪天翻身也实难说,况且圣上心思难以捉摸,弄不好这位还是他心尖上的人! 见蓝敏歆还跪着,忙道:“地上凉,姑娘先起来吧!时候不早,咱家也该回去了!” “奴婢恭送公公!” 蓝敏歆倾身,目送总管太监一行人离去。 这一夜蓝敏歆实难入睡。 一阖眼,脑海里尽是父母兄长倒在血泊中的情景,顿时泪如雨下。 她伸手拭拭眼角,望着窗外飘扬的鹅毛大雪心绪难平。 三年了,他到底要关她到什么时候?她不是他的妃嫔,不是他的宫奴,他把她囚在这冷宫做什么? 蓝敏歆恼怒地捶起床。 不行,她要离开,唯有离开这里,才有法子为父母兄长报仇! 崇德殿内灯火辉煌,一身明黄的岑慕颇正伏在案上批阅奏折,见总管太监罗全德已回来,不等他开口禀告,直接开口质问起:“雁洛苑可安好?” “回圣上,一切安好!” 罗全德瞧着殿上那抹至高无上的身影道。 岑慕颇颔首点头,眉头不时蹙起。 罗全德跟在他身边已有三年,他的心思,罗全德隐约能猜到,“那里很是阴冷,这寒冬腊月的,老奴见那姑娘还只穿着件单衣,被冻得瑟瑟发抖,连说话都失了调!” 岑慕颇神情凝重。 罗全德心想大约是猜中了主子的心思。 那姑娘他也未道全名,也不算驳主子的面,只是瞧着主子这一晚上心绪不宁的,不免想法子替他分忧,这便是他这个当奴才的职责。 “冷么?”岑慕颇勾嘴轻笑。 这表情似在问某个人,也像在问他自己。 那张清丽的面容不时浮现在岑慕颇眼前。 “啪”他将手中的朱笔搁于案上,起身下殿,负手踱起步。 三年了,为何还是放不下她! 一听雁洛苑有宫女自尽,他头个想到的就是她,于是大半夜的将罗全德遣了去。 还好不是她! 岑慕颇释然地笑起。 无论怎样只要她还活着就好,哪怕是恨着,也要她好好活着。 歆儿! 岑慕颇心中默喊了无数遍,如果可以重来,他大约是不想伤她的,只是天意捉人,他不知怎样才能让她原谅自己。 “送些棉衣过去吧!”岑慕颇轻吐一声。 “是!老奴这就唤人送去!” 罗全德拱手退出殿,却在迈出殿门时被岑慕颇又唤住:“太晚了,还是明早去吧!” 罗全德笑起。 此回他完全猜中了自家主子心思。 雪刚停,蓝敏歆就捧着衣裳来到井台边。 她洗的不过是自己换下的衣裳,那些被囚在这的妃嫔并不要她侍候。她每日只要顾着自己就好,这便是岑慕颇给她的自由。 她站在井台边,望着井眼中倒映出的自己,不由心伤满满。 那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揽月公主,如今落魄到要在冷宫里消度一生。 蓝敏歆手按着井台涰泣。 见有宫人走来,忙收起眼泪,将身旁的木桶放至井中取水。 那宫人大约是瞧见她泪痕未干,怕她想不开做出傻事,忙冲她道:“你可不要想不开啊!父母将你养大不易,你怎舍得扔下他们先走!” 蓝敏歆心口收紧,不时想起母后临终时的叮嘱:“歆儿,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我们才有希望!” 活着! 蓝敏歆心里默念,嘴角逸出久违的微笑,“多谢姐姐!” 回来路上,她见宫女们三两聚在一块,停下脚步,只听她们议论说,“苏贵妃的小皇子过几日满月,苏贵妃要替小皇子找位专侍宫女。” “本朝初建,一切百废待新,崇尚从简,圣上说,冷宫里的宫女只要满了三年,便可去内务府重新登记待用!” 蓝敏歆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收拾一番便要前往,可惜这冷宫里的看守太监见她要去,忙将她拦下:“你就算了吧!” 其中一个太监不屑地将蓝敏歆推倒在地。 蓝敏歆心有不服,却也不敢作响,大约这几人是奉着岑慕颇的命令在此看着她的。 好不容易等来的希望已落空,蓝敏歆非常难过。 这日,罗全德奉命给冷宫送了些食物过来,见蓝敏歆神色不安地坐在一边走神,忙将她唤来问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望 蓝敏歆没想到还能在冷宫里见到罗全德,忙向罗全德求起情:“总管太人,您一定得为奴婢做主!” 蓝敏歆将自己参加苏贵妃专侍宫女一事道了出来。 罗全德听后,眉头不时皱起。 让他没想到的是,蓝敏歆深居冷宫一事,除了他家主子,居然还有人知道。这冷宫显然已被股无形力量掌撑,此人目的不言而喻,若是被主子知道,定然大怒。 罢了,这姑娘在此住了三年,看主子的意思,分明是想放她的,不想有人从中作梗,此回自己就当做回好人,日后她若翻了身,不要忘了自己就行! 罗全德将那几个看守太监斥了一番,随后唤人领着蓝敏歆去内务府登记。 内务府的太监见是总管公公亲自领来的人,忙将蓝敏歆的名字放在头排,积极向上头负责此事的宫人推荐。这一来二去,还真选上了。 蓝敏歆被宫人领去绮兰殿,不料在长廊处遇见苏贵妃。 蓝敏歆见身边的宫女皆跪于地,望着那个一身罗裙,金凤灼灼地女人,忙俯首跪下。 岑慕颇尚未册立正宫,后宫里就属苏贵妃品级最高,即使她没封后,也俨然一副后宫之主的作派。 苏贵妃瞥了眼地上的宫人,将涂满蔻丹的素手扶扶髻上的金凤钗,那金红相映,格外醒目。 苏贵妃嘴角溢出轻笑。 含而不露的威仪,让跪地的宫人神经绷紧。 “这位可是新来的侍女?”苏贵妃望着螓首垂头的蓝敏歆道。 蓝敏歆隐约觉得苏贵妃的声音熟悉,却不敢贸然抬头细瞧,直至苏贵妃开口,适才回道:“回娘娘,奴婢正是!” “抬起头!”只听苏贵妃道。 蓝敏歆闻声,幽幽抬头,不时对上苏贵妃的眉眼,两人皆有惊慌。 蓝敏歆心口起伏的厉害。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富贵华丽,仪态万千的女人正是自己的表姐蓝烟若。 原来表姐没死!可是她怎会成了岑慕颇的贵妃?等等她已改名换姓? 见蓝敏歆诧异地望向自己,苏贵妃稍是惊慌,忙收起情绪,冲众人道:“她留下,其余人暂且退下!” 待众人走后,苏贵妃将蓝敏歆攥起,将她拉至一旁:“你怎会在这里?” 蓝敏歆一怔,这话该她来质问蓝烟若才是,若论血统,她比蓝烟若高贵的不知几个阶级。她可是前朝的长公主,还是前皇后的嫡生女。蓝烟若不过是尉亲王的庶女,给蓝敏歆提鞋都嫌低。 蓝敏歆记得岑慕颇的大军杀进皇宫时,尉亲王同她父王一道拼命抵抗,最后双双死在乱箭中。蓝烟若那时已不知所踪,当年她被母后送出皇宫时,还遣人四处找过蓝烟若,却是一直无消息,她以为蓝烟若早死了,没想到蓝烟若不但活着,而且还成了岑慕颇的贵妃! 蓝敏歆万千怒意横生,却硬是忍住。 她觉得事情来得蹊跷,或许这中间还有她不知情的。 “你都可以,本公主为何不可以!”蓝敏歆驳她。 蓝烟若冷笑起,拂着裙摆细细打量她:“先朝早已覆灭!你能活到今天实属侥幸,圣上仁心,没将你这前朝余孽杀尽,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蓝敏歆闻之,嘴角逸出几许苦笑:“蓝烟若,想那尉皇叔素来义胆忠肝,他若泉下有知,你如此卑贱苟活,岂能死得瞑目!” 大约是这话让蓝烟若心虚,此时面上已露惊慌,只消一会,她又兀自镇定:“那些前朝旧事还提他做什么!本宫如今姓苏,是苏太傅的女儿,这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你且收起你那一套,不然,本宫绝不放过你!” 蓝烟若将拽地的罗裙往背后一卷,激起几道云涡,继而怒气冲冲地沿着九曲长廊而去。 蓝烟若回到宫里,将负责此事的宫人唤来训斥一番。 她是不能让蓝敏歆好过的,毕竟她知道蓝敏歆对岑慕颇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能将这些年好不容易得到的,就此放弃,她不甘心! 蓝烟若开始疑心,岑慕颇这几年怕是将蓝敏歆就藏在她眼皮底下,她居然浑然不知! 她左思右想,绝不能让蓝敏歆见到岑慕颇,惟今之计,只得将蓝敏歆留在自己身边看着。 蓝敏歆在认出蓝烟若的那刻,就知侍女一事八成泡汤。 她与岑慕颇、蓝烟若三人自小一起长大。蓝烟若长她一岁,姿色秀美,一过及笄,便有许多豪门公子上门提亲,却被她一一拒之,如今想来,蓝烟若在很早之前就思慕了岑慕颇,只是她一直不知。 如今蓝烟若得心所愿,她也只能暗自伤心。 蓝敏歆心口酸胀的紧,想起三人的过往,心绪久久难平。 蓝烟若果真如她所想,没留她当小皇子的侍女,而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当个粗使宫人。 这日,岑慕颇一下朝便朝绮兰殿而来。在经过御花园时,见池中的水芙蓉已绽放,不时伫步观望。 蓝敏歆捧着待洗的衣物由远而来,在瞧见那抹明黄颀长身影时,眸光凝固,见他朝自己望来,忙垂头咬唇,冲他弯膝行礼。 素指却在见到他的那刻便已紧握,尖锐的指甲扎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岑慕颇伫步了一会,便要朝绮兰殿去,在与蓝敏歆擦肩而过时,不时回头多望了她一眼,大约是被蓝敏歆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吸引。 “且慢!”岑慕颇将她唤住。 蓝敏歆掌心一直沁汗,心早窜至嗓子口。 她怕岑慕颇认出自己,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面对这个颠覆蓝氏皇朝,夺走她父母兄长性命的罪魁祸首! “圣上可是有什么吩咐?”蓝敏歆不敢回头,背对着,压低嗓音道。 岑慕颇望着眼前纤细的背影,幽幽叹气,继而嗤笑起:“无事了,且去忙吧!” 蓝敏歆背过身冲他拂礼,眼望着他离开,两行清泪从眸中滑落。 蓝烟若没想到岑慕颇这么早就来,庆幸自己一早打发走了蓝敏歆,她笑着起身相迎,继而让宫女端来茶水和点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芙蓉花神 岑慕颇瞧着盘中的点心,个个竟是他喜欢的,不由勾嘴轻笑:“还是贵妃最懂朕!”说时拾了块凤梨酥咬上一口。 其实他之前并不喜欢甜品,仅是因为蓝敏歆喜欢,他便渐渐喜欢上了。如今看到这凤梨酥,满脑子皆是蓝敏歆的身影。 俊眉拢起。 这凤梨酥与他俨然同了嚼蜡。只咬一小口,便扔回盆中。 “可是不对胃口!”蓝烟若见他这番,忙相问。 岑慕颇顿了顿,大约思绪还未从蓝敏歆那收回,片刻后才道:“朕,忽然不想吃了!” 蓝烟若见他刚才稍有出神,如今见他这么说,再不好多问,捧了茶水递给他。 上好的明前龙井,揭开碗盖,淡淡幽香瞬间飘起。 岑慕颇望着碗中的几叶青绿,用碗盖搁了叶子,轻啜。浓郁的茶香从他口中逸出,一上午的郁闷心情倒是得了舒缓。 确实是好茶,可惜并非他喜欢的银山竹叶。 只稍几口又放回。 他想这世上,大约除了蓝敏歆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正喜好。以前是,现在更是。以前为防未然,他将所有情绪、喜好掩藏,惟有面对蓝敏歆时,才做回真正的自己;现在,他是一国之君,身边不乏俯首恭维的,他讨厌这些人,却也离不了这些人。真正懂他的,实在难找出一个。 岑慕颇起身踱步。见殿内镂空雕花椅上,搁着支青花瓷瓶,那瓷瓶蓝幽幽出妯的底纹,到是让他想起前朝宫中的珍品,不时瞳仁眯起。 又见瓶里插着几支新入的水芙蓉,越光来了兴趣。 这几水芙蓉尚带着水露,枝干笔直,枝上透着新萌出的细毛,绒绒软软,如同动物的绒毛。 他伸手抽出一支,凑在鼻尖闻了闻。 清郁的荷香,极速侵扰他的思绪。 那个身着翠罗,头扎双髻的小人,划着小船从芙蓉花丛里瞬间钻出,却被淋了一身水芙蓉花瓣。 她咧嘴冲他笑:“慕哥哥!我像不像芙蓉花神!” 蓝敏歆捧着数支水芙蓉冲他笑着划船而来。 那年她八岁,他十三岁。 他宠溺地望着她,“歆儿就是芙蓉花神!” …… 美好的过往,让岑慕颇轻吐一气,俊眉越发蹙得紧。 蓝烟若见他神色起了变化,料知他是朝上遇上事,就遣走宫人,缓缓步至他身旁道:“圣上可是有心事?” 岑慕颇回神,撩起袍服,坐于一旁的椅上:“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有些麻烦!” 说完不免多瞧了蓝烟若一眼,见她心虚慌慌的,嘴角牵牵笑道:“贵妃什么时候对朕的事这般上心!” 一番点拨,蓝烟若知自己逾越,忙跪在地上:“臣妾只想能为圣上分忧!” “分忧么?”岑慕颇反问。 眸光一改之前的温暖,转而变得冷厉,瞧得蓝烟若极不自在。 她虽已改了姓氏,但骨子里仍是前朝郡主,真要算起帐来,她的下场,又能比蓝敏歆好到多少。她后悔不该多嘴的。 本来后宫不该干政,何况她这亡国郡主。 “是臣妾愚钝,还望圣上恕罪!”蓝烟若垂头怯声。 “朕日理万机,倒是没时间常提醒你!莫不是,连你自己都忘了!” 岑慕颇对她早无了耐心,要不是当年她对他有恩,哪有心思应付她。 岑慕颇言有所指,蓝烟若本就为蓝敏歆的事发虚,如今见他这番说词,心里越发蹙定,他今日来根本就是为着蓝敏歆而来。莫不是,谁向他透露了蓝敏歆的行踪? 这宫里,本就是个事非之所,他若真追究起蓝敏歆的去向,谁也瞒不过。不过,看他失落的表情,大约是不确定人是否在自己这吧! “臣妾不敢!” 蓝烟若将脸贴覆在地,素指却掩在袖中紧握。 她对蓝敏歆显然又恨上几分。 蓝敏歆就这般阴魂不散缠上她。她原本以为蓝敏歆三年前定会死于了那乱箭中……随后岑慕颇便属于她…… 岑慕颇眸光锋锐如刃,蓝烟若不敢望他,待岑慕颇一走。 蓝烟若跌坐于地。身旁的宫人见她失魂落魄,战战兢兢地忙上前扶她,却被她用袍服挥开:“滚开!” 宫人被她喝住,立在原地望着她。 午膳前,蓝敏歆捧着衣裳回来,尚未将衣裳挂于架上,便见蓝烟若领着随身宫女步了进来。 蓝敏歆见她眼皮红肿,隐隐有哭过的迹象,不禁为她不值。 碍于宫规,蓝敏歆冲她拂身行礼。 “媛儿,去殿外守着!没有本宫命令谁都不许进来!”蓝烟若冲身旁的宫女道。 “是!”那名叫媛儿的宫女瞥了眼蓝敏歆回道,继而迈出殿,转身时,又将殿门合上。 蓝敏歆将架上的衣裳整整,见蓝烟若心神不宁地,嘴角不时溢出笑意:“贵妃娘娘今日亲临此处,不怕贬了身份!” 蓝烟若不屑地轻哼,步近蓝敏歆,“本宫后悔留你在这!若被圣上知道,指不定给本宫冠个窝藏前朝乱党之嫌!蓝敏歆,本宫晓得你一心想离开皇宫,不如本宫来替你安排!” 蓝敏歆身躯一怔。 蓝烟若突如其来的示好,倒是很让她吃惊。 不过细一想也知,蓝烟若是怕自己留在宫里,阻碍她的荣华富贵,才想将自己送走。 “那就麻烦娘娘!” 蓝敏歆倾身回道。 蓝烟若勾嘴,“这几日**你且在此候着,本宫会安排宫人过来接应你!” 蓝敏歆一副洗耳恭听地,见蓝烟若眉目中含着股探究,忙让她打消疑心:“你无需在怀疑我!若能离开这里,我蓝敏歆此生权当没见过蓝烟若!贵妃娘娘可是放心了?” 蓝烟若听得蓝敏歆唤出自己的本名,耳根连抽。眸光骤然一冷:“蓝烟若已死,本宫是苏太傅的女儿苏婉怡!蓝敏歆,本宫要你出宫后,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 蓝敏歆望着她笑。心知,她害怕岑慕颇对自己余情未了,不免越发的同情她。 那样冷血绝情的男人,何曾对谁有过几分真心! 蓝烟若果然等不及的,第二日就遣了宫女过来。 那宫女来时,手里捧着一身舞姬的衣裳。 “贵妃娘娘说了,让你换上这身,跟我走!” 说时将衣裳扔至案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见 蓝敏歆瞥了眼案上鲜红艳丽的一身轻纱,眸光稍有停滞。 “是西江国的舞姬服!”蓝敏歆察觉自己被蓝烟若算计。 “贵妃娘娘说了,这西江国太子素来喜欢舞姬,此回来我朝进奉,圣上便赏了他几名舞姬做为回礼!” 宫女见蓝敏歆一脸犹豫,嘴角逸出一份讥笑。 蓝敏歆深做呼吸。 料知蓝烟若不会这般好心,原是想将她送给西江国太子!如此,她便再无回来之日了! 倒是个好算盘!只怕,事事并非会如她心愿!罢了,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蓝敏歆拾起衣裙,进了内室,待出来时,已将衣裙换好。 这衣裙本就清透,将蓝敏歆玲珑婀娜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白晳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倒让这宫女瞧得心生妒忌。 难怪娘娘要将这妖货送走,此等资容,不要说是男人,就是个女人见了,也不免妒忌。 “将这个戴上!”宫女将面纱递给她。 蓝敏歆欣然接过。毕竟一会要面见岑慕颇,她可不想关键时刻被他认出来坏了计划。 乐安宫内歌舞升平。 九龙宝座上,岑慕颇手捧金龙宝樽,向坐在对面的西江国太子尤寅举杯邀饮。 殿下满朝文武见之,纷纷举杯,宴会在众人的欢呼声达至高朝。 蓝烟若瞅着大家喝得醉眼蒙蒙,冲尤寅笑道:“圣上专门为殿下准备了件礼物!殿下务必要收下!” 尤寅薄唇轻扯,柔美精致的五官,流溢出饶有兴趣的笑容:“多谢天国圣上美意!不知这礼物是……” 蓝烟若见他起了兴趣,别有意味地笑着,继而手掌拍起。 随着掌声响起,十个身穿火红色纱裙的舞姬,蒙着面纱,翩翩而至。 蓝敏歆混在其中,隔着面纱望着宝座上的岑慕颇。 惜日两心相悦的人,如今形同陌路,这种痛好比万剑穿心。 他依旧风姿卓卓,俊逸不凡,坐在他身旁的蓝烟若华丽妩媚,可谓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唯有她已被遗忘,眼见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伸手擒之,这是何种纠心与无奈。 到底思绪游走,舞步跟不上乐声,差点被身旁的舞姬撞到,若非她反应即时,调正身姿,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殿上的蓝烟若见她心神不定,不满地瞪着她。 明显在告诫她,最好安稳些! 尤寅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走神的舞姬,踏着乐声,跟着蓝敏歆的舞步涌入舞池。 岑慕颇握着酒樽的手紧了又紧,自打蓝敏歆一出生,他的注意力便跟着蓝敏歆。 熟悉的目光,带着股哀怨,望得他浑身不自在。 可是歆儿? 岑慕颇在心里喊起。 然一块面纱阻碍了他的疑虑,他越发不安,不由凝思,蓝烟若到底知道多少? 蓝烟若全然没算到,尤寅会步入舞池,她担心蓝敏歆为了复仇,会借此机会露出真面,到时真不知如何收场。 思此,蓝烟若额上沁出细密的薄汗。 岑慕颇瞅着她,见她神色如此慌张,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好在,这舞从开始到结束,蓝敏歆都挺配合,至始至终没取下面纱。舞毕,她一个快速旋转。刚想吸口气,忽觉腰肢一暖,继而是温热的男性气息贴来。 当她看清男人的脸,瞬间愕然。 不知何时,尤寅已揽住她的纤腰。 蓝敏歆扬手就要教训这个非礼自己的人,却被尤寅瞬间制住。 两人暧昧不清的姿势,众人见了皆面露惊色,尤其是蓝烟若,她惊慌地起了身,不等众舞姬谢恩,已大步至殿堂下。 “放肆!大胆舞姬……怎敢对尤寅太子无礼!” 蓝烟若心里作虚,只能先发制人。 蓝敏歆心知蓝烟若的苦肉计,如今这样只好配和她。 “奴婢知罪!还请殿下恕罪!” 尤寅望了眼蓝敏歆,丹凤眸一扬,唇角泛起笑意:“本殿下是担心你摔着,却没想到好心没好报!” 说时戏谑地放开蓝敏歆。 蓝烟若见她失了依附,扬手就要教训她,却被尤寅制住:“贵妃娘娘何必跟个舞姬计较,她既已认错,本殿下又没怪罪她,此事就此算了吧!” 蓝烟若望着自己伸出的手,顿觉面上无了光彩。 岑慕颇不发一言,然怒气早已显现,瞧得蓝烟若胆战心惊,只能乖乖收手。 “还不快退下!” 蓝烟若怒斥道。 蓝敏歆眸底溢满笑意,蓝烟若一肚子怒气无法发作,心虚地撇过头。 “谢娘娘!” 蓝敏歆俯首行礼,就在要离开时,却被岑慕颇唤住。 “且慢!” 蓝敏歆闻声,心窜至嗓子眼。 只差一步,她就能重获自由! 蓝敏歆稳住慌乱的情绪,缓缓回头,“圣上有事?” 岑慕颇朝她步来,见她额头垂得极低,俊眉不时蹙得紧紧:“摘下面纱!” 众人听闻大为震惊。 蓝烟若面露慌色,“圣上,这些舞姬可是您亲自为尤寅殿下挑的,如今已送殿下,再讨要回来,似乎……不太妥吧!” 蓝烟若说时,掌心沁着汗。 只要蓝敏歆揭下面纱,那么她的人生将坠入地犾。 蓝敏歆至始至终都垂着头。 她已想好,若是岑慕颇硬要她揭开面纱,那她便擒了这西江国太子作人质。 “莫不是天国圣上瞧中了这舞姬,如今想反悔?”尤寅嘴角牵牵,眸光扫过眼前的三人,眸底的笑意越见生浓。 岑慕颇道:“朕只是想看看她的脸,并无反悔之意!” “这样……”尤寅嘴角一扬,瞬间步至蓝敏歆身旁。 见蓝敏歆额上渗着冷汗,料知她心里万分紧张,别有意味地笑起:“好似不太合适!天国圣上不能言而无信的!这样吧,这位呢,我瞧她倒是很和本殿下的心,不如本殿下拿剩下的九个,换取这一个!天国圣上觉如何?” 岑慕颇心知尤寅定察觉到了什么,他不能再继续,不免叹息,望着地上的蓝敏歆道:“你真愿意随他去?” 言语缓和,如同朋友之间的问话。 蓝敏歆心口酸胀的紧,然事已至此,焉许她再回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手 岑慕颇背过身,冲蓝敏歆拂袍,轻吐:“去吧!” “奴婢叩谢圣恩!”蓝敏歆满嘴皆是酸涩,却忍着这股不适,将表面文章做完。 “走了!”尤寅见她走神,攥住她的一只手腕,将她拖出殿。 “既然舍不得,为何不留下!”尤寅笑道。 “谁说舍不得的!” 蓝敏歆忙收回神,见自己的手被他牵着,赶紧抽回。 如此冷漠样,瞧得尤寅大为不爽:“什么态度!刚才可是本殿下救了你!不知感恩,装什么清高!” 蓝敏歆适才觉得自己失礼,冲他道:“多谢殿下出手解围!” 尤寅不屑地轻哼,大步往前。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宫,尤寅的随侍早就在宫门外等候。 这是蓝敏歆三年来头回走出皇宫,甚觉脚步沉重,难以迈开。 皇宫虽有改样,但大体结构还是前朝的样子,她生在这,长在这,如今真到了要离开,居然无所适从。 尤寅兀自走至马车前,见她傻愣着,笑着折回,将她攥上了马车。 “傻丫头!”尤寅双手抱臂笑道。 蓝敏歆回瞪他,见他离自己这般近,交身躯往外挪了挪。 “不会是怕我吧!”尤寅瞧着她的傻劲嗤笑。 “奴婢身份低贱,怎敢与殿下同乘,不如让奴婢下车的好!” 蓝敏歆觉得这西江国太子油滑放荡,还是离他远些好。 尤寅轻笑,伸手夺下她面上的轻纱。一张明眸皓齿,皎若朝霞的芙蓉脸,让尤寅顿时失神。 蓝敏歆双颊生红,赶紧夺回轻纱戴好。 “难怪岑慕颇要反悔,此等绝色,比那苏贵妃要好上了百倍,怕是罗列岑慕颇的整个后宫,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 “殿下抬举奴婢了!奴婢只是个下人,怎敢拿主子作比较!”蓝敏歆轻吐一气。 尤寅轻笑不语。 这女人很特别,真只是个舞姬? 想时,眸光扫过蓝敏歆,嘴角牵起。 马车哒哒起步,蓝敏歆心绪却难平,抬手揭开车帘子,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城楼、屋舍、街道……眸眶酸胀起。 故国已不在,她这个亡国公主到哪还不都一样! “喂!你哭什么!”尤寅见她眼下挂着两行清泪,梨花带雨的瞅得他心疼。 蓝敏歆知自己失态,忙抬手拭泪。 “没什么!”摇头说。 马车出了都城,尤寅见她尤在走神中,启口说:“已出城,你那面纱可以摘了!本殿下可不想你脸上捂出疹子!” 蓝敏歆充耳不闻,尤寅见她不睬自己,识相地闭嘴。 又行至一程。尤寅终于憋不住地道:“本殿下还不知你叫什么?” 蓝敏歆想了想,他到底与自己有恩的,若一直与他疏离,与自己并无好处。再者,此人虽放荡不羁,花名扬外,但却是西江国的储君。 西江国地处大陆北方,国土面积不大,却富庶一方,若日后能得他相助,复国虽无十成把握,却也多了份力量。 “岚玥!”蓝敏歆没有告诉他本名,而是说了与封号同音的两字。 “揽月”,这名号三年前就已作古。从此,这世间再无揽月公主这人,有的只是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岚玥。 尤寅念着她的名字,略有沉思,望着她的眸光多了些许探究,最后笑起:“果然人如其名!一颗被水雾笼罩的神珠,本体夺目绚丽!呵呵!” 说时将蓝敏歆搁在座上的一只纤手包裹于掌心。 蓝敏歆娥眉蹙紧,动了动想抽回,这时马车一个急刹,车身陷入坑中。 蓝敏歆身躯不稳,直接跌入尤寅怀中。 软玉在怀,尤寅一惯自诩不是什么君子。 望着怀中的佳人,心跳加速。那双惊慌的灵灵水目,如同含水的明珠,情不自禁地将脸靠近。 蓝敏歆双颊起了红云。 正思磨着怎么推开他时,车外响起一声惊呼。 “有刺客!” 尤寅忙放开蓝敏歆揭开帘子,见一行蒙面黑衣人,手持大刀正在与他的随行护卫交手。 “呆在车里!我去去就来!”尤寅起身,冲蓝敏歆道。 说时走了一步,却又回首来,他拔出腰上的匕首递给蓝敏歆。 “带上这个!”蓝敏歆望着递来的匕首,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这一行黑衣人,怕是冲她来的,尤寅身为西江国太子,与这些人不离,再说西江国素与各国交好,他们没有理由要将他国储君赶尽杀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想杀的人是她! “谢谢!”蓝敏歆接过匕首。 这匕首上刻着麒麟图案,而麒麟则是西江国的图腾,如此,这匕首的来历定然不凡。也亏他这般舍得。 尤寅一改之前的浪荡,冲她点头,纵身跃下马车。 车外厮杀声不绝,蓝敏歆将匕首紧贴在心口。 她不知外面的战况如何,但看这一行黑衣人行踪有素,这一路上他们都相安无事,唯独刚离开都城,这行人就杀了来,而这里,四周荒芜,若命丧于此,还真无人察觉。 显然这是场预谋!凶手会是谁? 岑慕颇! 蓝敏歆心中一瑟。 得不到便要毁去,这是他的一惯作风! 蓝敏歆痛心不已。 他到底不会轻易放过她。 蓝敏歆脑穴突突直跳,可是性命于她万分珍贵。 这番一想,倒是觉得这行人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她若再呆在这,只有等死的份,不如趁着那行人还未顾及到她,趁早溜之。 蓝敏歆握紧匕首,偷偷溜下马车,随后钻入路边的树林中。 林中蒺藜丛生,几乎没有开脚的地方。她顾不得被蒺藜刺伤的危险,没入林子深处。 然而没能走出几步,蒺藜丛中泛出道道锋冷光芒。 埋伏在林中的黑衣杀手,没想到她会自投罗网。 “主子有令!格杀勿论!” 只听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道。 一声令下,数把大刀朝她挥来。她手持匕首与他们相对,却是有形无势,她开始后悔当年没好好学武,只得拿匕首挡在身前比划。 “是谁派你们来的!”她知无退路,却要死个明白。 “将死之人,也配知道主子的名讳!杀!”黑衣人冷哼。 眼见数把大刀杀过来,蓝敏歆握着匕首指尖发软。 “嗖!”数支箭羽,穿过树丛,从她耳际掠过,激起数道劲风。待劲风过去,箭羽已稳稳没入黑衣人心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故人相逢 蓝敏歆惊惶地望着箭羽射来的方向,见是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身着布衣,头戴斗笠,五官被斗笠遮了一半,唯有那那刚毅冷肃的眼眸,让蓝敏歆一眼认出是禁卫军统领苍晋。 三年前,岑慕颇的贩军包围皇宫时,先王和尉王带着未叛变的将士,与岑慕颇生死相搏。禁卫军是未叛变中实力最强的一支队伍,在那次保卫战中,功不可没。 然,寡不敌众的,先王知自己已成强弩之末,硬将苍晋统领的禁卫军调离,让苍晋护送皇后、蓝敏歆和六岁的幺子蓝祥禹,从皇宫密道中逃离。 在逃离途中皇后脚崴了,蓝敏歆只能让苍晋带着蓝禹祥先走。 后来蓝敏歆和皇后被岑慕颇的叛军包围,皇后为护蓝敏歆,被岑慕颇的亲信割颈…… “苍叔叔!”蓝敏歆没想到能在这遇见熟人,不禁鼻翼生酸,冲男子唤道。 苍晋闻声愣了愣,继而扬眉,大步朝蓝敏歆步来。 “公主殿下!”苍晋眉眼含笑,大约是没料到蓝敏歆还活着。 “末将拜见公主殿下!”苍晋单膝着地,给蓝敏歆行礼。 “苍叔叔,快请起!”蓝敏歆伸手扶起苍晋。 苍晋打量起蓝敏歆,见她穿着舞姬服,略有沉思,继而解下衣袍给她披上。 “公主受苦了!是末将失职,未能保护好皇后和公主,才让公主受苦至今!” “苍叔叔快别这么说,当年多亏苍叔叔以命相救!对了,禹儿他可好?” 蓝敏歆想起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弟弟。 苍晋神情沉重,双膝着地道:“当年逃离途中,末将等人,不幸中了岑慕颇的埋伏,两军交战中,却将小殿下弄丢!这些年,末将几次前往当年的地方找寻,却是无果!请,公主责罚!” 蓝敏歆闻之,反倒松了口气。 只要还活着就好! 当年的情景,蓝敏歆耳濡目染,不能怪苍晋。 岑慕颇窥视皇位多时,其间多有谋划,先王防不胜防,不知不觉地中了岑慕颇的计,被他揽去兵权,待先王觉悟,为时已晚。 贩军实力强大,岂是苍晋的禁卫军能抵抗得了的。 “苍叔叔,快起来!你再这样,叫歆儿如何受得起!” 苍晋叹气,适才幽幽起身。 两人相伴回到苍晋的住处。 苍晋说,自那一战后,原本200来人的禁卫军团如今只剩下十六人。 当年苍晋本想以死谢罪先王,可想到失散的蓝祥禹,还有生死不明的蓝敏歆,便忍辱负重活至今。没想到今日出林打猎,还能遇上被人追杀的蓝敏歆。 “这些人,公主可认得?”苍晋问起。 蓝敏歆摇头,“虽不认得,但这行人行踪有素,出手又了得,定然是宫里派来的!” “公主可认得这令牌!”苍晋从手下手中取来一块令牌,交至蓝敏歆手里。 蓝敏歆见令牌正面刻着“内宫”二字,纤指紧攥。 “岑慕颇!我与你势不两立!”蓝敏歆贝齿紧咬。 刚才她还只是猜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她对岑慕颇,仅有的一点好感都荡然无存。 苍晋见蓝敏歆手里握着西江国的御用之物,忙道:“这匕首可是西江国的!” 蓝敏歆点头,将自己与尤寅的事一一道来。 苍晋一听,大呼:“老天垂怜,此般庇佑公主!如此,咱们复国有望了!” 蓝敏歆明白苍晋的意思。 正想着,苍晋的手下进来报,“公主,统领!有一帮异族装束的人正往此处而来!” 蓝敏歆朝苍晋递个眼色,“大约是尤寅他们寻我来了!” 苍晋忙长话短说:“那公主保重!末将会遣人暗中保护公主!” 蓝敏歆颔首,将身上的衣袍还给苍晋,转身跑了出去。 “本殿下以为会看到一具尸体!没想到你还活着!”尤寅笑着朝蓝敏歆步来。 蓝敏歆娥眉拧作一团,没好气地瞪他:“莫非殿下对奴婢的尸体有兴趣!” 尤寅轻笑。 他怎么会对尸体感兴趣,自然是对她这个大活人有兴趣了! 见她忤在那不动,步近一瞧,发现她手臂和腿受了伤,心里一惊,再细瞧,连同那俏脸上也有擦伤,心疼地直摇头。 吩咐随侍将上好的创伤药取来。 蓝敏歆见他手朝自己伸来,慌忙避开:“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就不劳殿下了,让奴婢自己来吧!” 尤寅闻之,嘴角牵起。见她伤得也不太重,便将药扔给她。 待蓝敏歆敷好药,一行人原路折回,将坑里的马车拖出。 马车四周,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蓝敏歆见了那一地的鲜红直作呕。 “胆小鬼!”尤寅嗤笑,趁她未回神,直接将她攥上车。 马车起动的声响,将蓝敏歆的思绪拉回,茫然地开口起:“殿下这是要带奴婢去哪?” “自然是去本殿下的西江国了!莫非,你还有更好的去处?”尤寅笑道。 “没有!奴婢自幼失了父母,皇宫就是奴婢的家,如今圣上已将奴婢赐给殿下,殿下就是奴婢的亲人!” 尤寅听她这番说词,颇为高兴,这一高兴不免失了分寸,大手一揽,直将蓝敏歆揽入怀。 “疼!”蓝敏歆疼得龇牙。 尤寅适才发觉,自己的手刚触到了她的伤口处,难怪她会疼得俏脸失血,忙自觉放开她,只是心口一落空,倒是有些舍不得。 这种感觉他还从未有过,不免自嘲。 大约是有些时候不沾女人了吧! 蓝敏歆暗自松了口气。 夜已深,绮兰殿内,却烛火辉煌。 蓝烟若一身大红牡丹绣花绫罗锦袍,髻上珠玉细钿,外加一只金凤步摇,借着隐绰的烛火,越发显得风姿绰绰,凤仪卓卓。 此时她横卧于殿上的软榻上。 榻前点着尊金色瑞兽香炉,炉中放了几根安神草。丝丝缕缕,浅浅幽幽烟丝带着草香,弥漫了一室。 静谧而又慵懒的气氛,使她跃跃欲睡,只是心里悬着件事,此时还没着底,不免强自打了几分精神。 殿外响起脚步声。 来人身躯颀长,着一身青衫,腰佩一把带鞘长剑。 那人到了殿外,往殿内张望一眼,便冲蓝烟若的贴身宫女招呼起,那宫女冲来人屈膝作礼,待完颔首,就直奔殿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群废物 “娘娘!谭侍卫殿外求见!”宫女朝殿上的蓝烟若道。 蓝烟若闻声,起了精神,杏眸一寒,十分不悦:“他来做什么!” 宫女见她动怒,不敢多言,只立在一旁静候她回话。 待一会,蓝烟若已缓好情绪,冲那宫女道:“唤他进来!” “是!” 宫女应命朝殿外走去。 谭健凯步入殿中,瞥了殿上的女人,拱手作揖:“属下见过贵妃娘娘!” 蓝烟若轻哼,对谭健凯的恭维十分不以为然。眸光扫过他那隐绰在烛火中的脸,冷笑起:“本宫记得,从前的你,可是从未正眼瞧过本宫的,怎么,今日改了风向!” 谭健凯唇角一扬,回道:“从前是属下眼力浊,瞧不出娘娘的凤仪中色,如今娘娘贵为后宫之首,属下怎敢对娘娘不敬!” “行了!这种话捧吹的言论,本宫早听腻!说吧,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蓝烟若知这人来,准于好事,瞧他这贼头贼脑样,后悔当年找了这人当帮手。 “娘娘!大事不妙,你派去的那些人,没留一个活口回来!”谭侍卫说时瞧着蓝烟若青白交替的面色,嘴角溢满讥嘲。 “你……是怎么知道的!”蓝烟若心作虚。 刺杀蓝敏歆的事是她亲自谋划,不知这谭健凯从何得知。 此番一想,心瞬间提紧。 这人虽与自己是旧识,但自前朝覆灭后,便隐姓埋名,跟在了岑慕颇身边。如今他已知了此事,那岑慕颇…… “圣上知道了多少?”蓝烟若料知他是想拿此事要挟自己,直接问起。 “这种事,没经娘娘的同意,属下怎敢禀知圣上!不过,圣上确实在查蓝敏歆的下落,这整个后宫都快被翻遍。若是,圣上知道,是娘娘私下放走了蓝敏歆,您说这事该有多大!” “啪!你敢要挟本宫!”蓝烟若恼羞成怒,一掌击在案上,震得杯盏直响。 谭健凯知自己的话道中了对方要害,暗自窃喜着。 “娘娘息怒!属下,是好意!所以这么晚还来通知娘娘!” 谭健海垂眉拱手,嘴角掩不住的得意。 蓝烟若,当年若不是我从中相助,你焉能在此享受着荣华!如今你倒是一身荣华富贵,而我呢,至今不过是个御前侍卫。若是不提点你,怎对得起自己当年流下的热血。 蓝烟若嘴角连抽。 说来可笑,她居然被个侍卫揪了尾巴。多怪她大意,这种下作之人,早该在那件事后除之。 “你的事,本宫从未忘记,不就是个督统么,你且回去安心候着,本宫明日就跟圣上提!” 蓝烟若故作镇定,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在冷笑:就算给了你个督统,怕是也无福消受! 一股阴鸷掠过眸底,涂满蔻丹的指尖紧扣着案板。 “如此,有劳娘娘!” 谭健凯心满意足地笑起。 待谭健凯一走,蓝烟若就将执行此次刺杀任务的杀手负责人召了来。 “一群废物!亏你们自称宫内高手,这么多人,对付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居然还让她跑了!” 这位杀手负责人一脸的苦逼。 若是只对付那个女人倒是好办,难就难在,那女人身边跟着个西江国太子,那太子身边的人,个个不是吃闲饭之辈,全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蓝烟若心口急剧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可给对方留了活口?”她脑门一转,想到重点,开口道。 “娘娘且放心!兄弟们绝对做得干净!”杀手负责人回道。 蓝烟若轻吐一气,挥手示意他退下。 崇德殿 岑慕颇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总管太监罗全德忙将参茶递上。 “圣上可是要安歇?” 岑慕颇接过茶,轻啜一口,随后搁于案上,并没作应。 深邃的眼眸掠过罗全德,望向了窗外,见月色甚好,起身步至殿下,面向着窗,幽幽启口:“可有消息?” 没头没尾的来话,若是个摸不准他心思的奴才定然一脸懵相,罗全德却是懂得他的意思。 “派去的暗卫有了回话!说是半路遇了刺客,却又被人给救了!” “哦!”岑慕颇饶有兴趣,晶亮如星的眼眸眯起。 心里暗自思磨,苍晋这前朝余党是否鼓吹蓝敏歆复国。 罗全德见他听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笑着说:“眼下,只怕是在去西江国的路上!圣上若是想她,可是来得及的!” 岑慕颇闻之,俊脸一拉:“放肆!谁说朕想她!” 罗全德嘻笑,知他口是心非,却也不敢再多言,一路尾随着岑慕颇朝寝宫走去。 岑慕颇这一个月都歇在自己的寝宫,只因政务繁忙,每日皆要忙至很晚,他便懒得去其他宫里。 再者,他心尖尖上的人,并不在这后宫,这后宫与他不过是走个传宗接代的形式,对谁都不会有心情。 岑慕颇躺上龙榻,入睡前,又冲一旁的罗全德道:“让他们跟紧了,确保她无事!另外,绮兰殿那边,多留个心眼!” “圣上放心!老奴早做了安排!”罗全德说时将帐缦搁下,挥手示意两旁的宫人退下。 自打上回遇过刺客,这一路来皆顺风顺水,一行人很快到了两国的交界。 尤寅的随侍出来已有大半年,见故国就在眼前,忙冲着不远处那隐在雾中的城楼挥手。 “看,那就是西江!”尤寅揭了车帘指着那隐在雾中,沐浴着晨曦碎金的城楼道。 蓝敏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城楼高耸叠叠,却不是她的身处之地,鼻翼生酸,忙抿紧唇。 “好累!可否,停下歇会!”蓝敏歆灵机一动。 尤寅倒是不急着回国,只是上回遇上刺客一事,很快传到了西江国。西江国主一得知消息,忙催促他回国,毕竟他是储君,与西江国来说,在他国遇刺可是国家大事。 “好!” 尤寅爽快应允。 马车停在驿馆。 蓝敏歆借由买些生活用品,与尤寅一道出了驿馆。 二人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侍,蓝敏歆瞧着这些人,极不自然,见前面有间衣铺,一头钻进铺子,趁着试衣的空档,从后门溜了出来。 蓝敏歆将袖中的烟花弹抛入空中。 一道紫光后,苍晋安排的暗卫已现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品茶高手 “公主!”暗卫朝蓝敏歆拱手作揖。 蓝敏歆颔首,将一块出境令牌交置暗卫手里。 这令牌是她无意间从马车上拾到的,想来是尤寅或是他的哪位侍从落下的。她觉得可能有用,便藏了起。 “告诉苍叔,本宫一切安好!这令牌你带给苍叔!” “是公主!” 暗卫接过令牌,迅即消失。 蓝敏歆在他走后,适才回了衣铺。 见尤寅不在衣铺,心慌起,凝神间,尤寅由她身后步来,拍了拍她肩头,吓她一跳。 “你……”蓝敏歆望着突然出现的人,面露惊色。 尤寅见她受惊不小的,嗤笑起:“这么胆小!我去买吃的了,衣裳挑好了吗?” 蓝敏歆将手中的衣裳扬了扬:“就这几件!” 尤寅轻笑,眸光落在蓝敏歆手上。 这一路来,尤寅见她心神不宁,便多了个心。刚去买吃的时,见有人从衣铺店后方跃了出来,他便隐在暗中,不想听到,她跟那人的谈话。 他听见那人唤她公主,心下一怔,不时多了份疑心。 “这衣裳料子很是普通,亏得你看得上!”尤寅打趣她。 “我就喜欢这普通的怎么了!”蓝敏歆不睬他,将衣裳递给掌柜打包。 尤寅淡笑,望着她的眼神却比往常多了份另样情绪。 午膳后,一行人才驱马出城。 西江国与中原不同,地域不广,却是寸土寸金。除了都城屋舍、城楼、人口密集些,其余各郡县,多为大片大片的牧场。 西江国这些年大力发展畜牧业,一方面满足军队作战时的要求,另一方面,可拿多余的牲口与其他国家交换粮食等物资,渐渐的国库充盈起,兵力也有加强。短短几年,富庶一方,倒是让其他国家不能小瞧。 蓝敏歆在进宫前,换上了新买的衣裳,尤寅见她虽穿得普通,但难掩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嘴角不时弯起。 她的身份倒是值得他考究! 马车进入宫门时,突然杀出位姑娘。 那姑娘手持一根蟒蛇皮软鞭,头戴两支银簪珠钿,腰上挂着串银质铃铛,凤眉星目,却是一脸稚气未脱。 见马车驶来,她往道上一站,惊得马车夫忙收住缰绳,呵斥马儿。 突如其来的,倒让马受了惊,马儿四蹄腾空,昴头呼鸣,惊得车上的两人,忙揭帘往外探。 “秀瑶!”尤寅冲那挡路的姑娘怒声喝起。 尤秀瑶闻声,嘻嘻一笑,一点未觉自己的任性差点害了人,叮铃铛啷一路朝马车跑来。 “郡主!” 尤寅的随丛冲那姑娘招呼行礼,她却瞧都不瞧,一手揭了马车帘子。 “矣,好漂亮的姐姐!” 尤秀瑶望着蓝敏歆惊叹。 尤寅轻咳,“又胡闹,今儿可是又逃课了?” 对这位堂妹,尤寅可是知根知底。 尤秀瑶没好气地回他:“人家知道你今儿回来,特地早些下课在此等你,你不理情就算了,还来损我!哼,回头告诉皇伯伯,说你欺负我!” “别!”尤寅急起,大约是之前吃了这丫头不少亏,何况蓝敏歆就在身旁,怎么说都不想给她留个坏印象。 “这位是?”蓝敏歆见识了这对兄妹的闹剧,嫣然笑起。 “这是我那没大没小的堂妹!”尤寅笑着说。 尤秀瑶听闻他这般损自己,小嘴一撇:“什么没大没小!姐姐,你别听他胡说!他是不损我,连饭都吃不下的!” 蓝敏歆轻笑。 又见她说:“姐姐好似是中原人吧!难怪呢,皮肤这般的好,大约只有中原女子有这样的肤质!” 尤秀瑶一脸羡慕。 蓝敏歆抬袖捂嘴轻笑,尤秀瑶倒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像极了从前的自己,不由喜欢起她。 “初次见面郡主就唤奴婢姐姐,奴婢实不敢当,郡主若是不嫌弃奴婢,奴婢倒是有个秘方!” 尤秀瑶乍听,两眼直发光,一个跃身,上了马车,坐在两人中间,直缠着蓝敏歆说秘方。 尤寅见这二人一见如故,笑着摇头。 蓝敏歆目前的身份是尤寅的侍女,西江国主却觉将她这中原女子留在尤寅身边十分不妥,便将蓝敏歆调去了思乐坊。 这思乐坊属皇室乐坊,专为皇室宴席的歌舞准备的。倒是与蓝敏歆之前的舞姬身份相符。 尤寅得知后,自是不肯,差点与西江国主闹起来,蓝敏歆忙劝住他:“思乐坊离太子府不远,殿下若是记挂奴婢,常来就是,何苦与陛下红起脸!” 尤寅适才作罢,自此,每日晨时就去,必要待到掌灯时分,才回他的太子府。 西江国主得知他这样不务正业,勃然大怒。 不知蓝敏歆这个中原女子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尤寅这般死心塌地。 “陛下息怒!殿下早已至婚配年纪,不如早早给他立位太子妃,也少的他每日往外头跑!”皇后鸢雅安慰西江国主道。 鸢雅并不是尤寅的生母,尤寅乃前皇后所生,可惜生下他没多久就病逝。西江国主倒是对这位前皇后情深,自她过世十多年未册立皇后,直到去年鸢雅替他诞下皇六子。老年得子的西江国主,甚觉这是上天的恩赐,便心头一热,立了鸢雅为皇后。 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尤寅对西江国主失望至极,一直浪荡在外。 “皇后说得是!择日就替他立太子妃吧!” 西江国主到底上了年纪,再无心与尤寅耗着,也觉这法子可行,便许了鸢雅。 尤秀瑶每目都来思乐坊找蓝敏歆,随后拉着蓝敏歆出去逛街游玩,日子倒是过得肆意潇洒同,无拘无束。 这日两人来到茶肆,尤秀瑶点了壶好茶,非要蓝敏歆尝尝。 “怎样,比起你们中原的如何?”尤秀瑶端起茶杯,大口吞起。 这番大大咧咧的,极不淑女。还好不是中原皇室,这样子,在中原少不得要受罚的,就像她当年,每日要在殿里做完女红,习完《女贞》母后才许她出殿。 蓝敏歆倒觉尤秀瑶不做作,很是可爱。 轻啜一口,扬唇笑道:“极好!” 蓝敏歆望着杯中随水浮起的两根银锐绿叶,惊叹:“银山竹叶!” 尤秀瑶双眼眯起,笑得打弯:“玥儿姐姐当真是品茶高手,连茶名都晓得!看来中原的茶文化很是有味道!” 蓝敏歆暗自轻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步步沦陷 银山竹叶,是岑慕颇的最爱。 往常,奉恭的好茶中,她总要向父王将银山竹叶全讨要了去,渐渐地宫里显少再见到银山竹叶的踪影。 连她母后有回宴请贵客,用到银山竹叶时,都难寻到一根,最后只能用上好的君山银针代替…… 那时她为了讨岑慕颇欢喜,凡是他喜欢的,只要她有,都会不留余地给他。 而他,却颠覆了她的国家,屠尽她的家人,将她囚在冷宫三年不说,还要派杀手追杀…… 尤秀瑶见蓝敏歆紧攥着茶杯失神,一脸怒恨满天的,好似要将茶杯捏个粉碎,忙说:“要不再来碟点心!” 蓝敏歆尚未将思绪收回,象征地点起头。 不一会店小儿将几碟西江国特色的点心端来,尤秀瑶两手齐上,大吃起。 两人此时刚好坐在临街位上,蓝敏歆稍瞥了眼街头,见有道熟悉的身影掠过,心口收紧,搁下茶杯道:“郡主在此坐会!奴婢忽然想起,乐坊的姑姑托奴婢给带点胭脂的,瞧,奴婢差点忘了,这就去买!” “去吧去吧!”尤秀瑶见她这么有心,冲她挥手。 蓝敏歆出了茶肆,迅即搜寻那道身影。兀自寻找间,那人已到了她身后。 “公主!” 蓝敏歆回头,见苍晋站在身后。 “真是苍叔叔!”蓝敏歆欣喜。 苍晋点头回应,将蓝敏歆拉置一旁:“公主可要小心!岑慕颇如今正在四处搜寻我们!大约是上回之事行踪暴露了!” 蓝敏歆见他神色慌张,料定他已被岑慕颇通辑,所以逃至到了西江。 “苍叔叔放心!” 蓝敏歆安慰苍晋,顺道打听蓝祥禹的下落。 “只要小殿下还活着,末将定不遗余力地将其寻回!” 两人正说着间,一群佩刀士卒,由皇宫方向走来,两人对视后,忙分开。 蓝敏歆回宫时,带了些胭脂。尤寅见她回来手上还提着东西,抢过去翻看起,见是胭脂,面色一僵,继而笑道:“宫里好似不缺这些吧!” 尤秀瑶听了,忙道:“还不是那几个姑姑盯着玥姐姐的!” 她这一说,蓝敏歆与那几位乐坊姑姑,忙垂下脸。 尤寅面凝翰霜,冲着那必位乐坊姑姑喝道,“连本殿下的人都要占便宜,真是反了!” 这声喝下,几位乐坊姑姑齐齐跪地,口呼“殿下饶命!” 她们是见蓝敏歆初来,又是个异邦女子,以为好欺负着,直将蓝敏歆当奴才使了,又知蓝敏歆性子软,定不会将这些事告知尤寅,便越发的差使她。哪知今日赶巧,会被尤寅撞上。 “殿下多想了!几位姑姑都是奴婢的长辈,奴婢买些胭脂水粉孝敬她们,有何不妥的!” 蓝敏歆怕他将事闹大,到时惊动了宫里,又要数她的不是,忙开口劝他。 “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才由着她们骑在头上!”尤寅手点了下蓝敏歆额头。 蓝敏歆抚着额头,未来得及反驳,就被他牵了手攥走。 “可是用过晚膳?”尤寅见四周无人,适才放心与蓝敏歆说话。 “刚在外面用过!殿下呢?” 蓝敏歆抽回手,见他欲言又止,料定心里藏着事。 “没呢!这不,等你回来一起用膳的!”尤寅嘴角勾起。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蓝敏歆听闻,转身要给他传晚膳,却被尤寅唤住。 “不急!咱们先说会话!” 尤寅心急,又将她的一只手腕攥在手中。 蓝敏歆知他这样习惯了,只是她的身份特殊,若被外人瞧去,少不了生出事非,忙将手抽了回。 掌上余温未柔,尤寅极为舍不得。 正正身躯道。 “本殿下要选太子妃了!” 尤寅望着蓝敏歆道,眸光灼灼,极盼着蓝敏歆表态。 “奴婢在此恭喜殿下,不知殿下看上了哪家千金?” 尤寅听闻将嘴一撅,脸迅即拉下,“你也希望我纳妃?” 此时尤寅已换了人称,眸底含着些许不满,直怪蓝敏歆不懂他的心。 “殿下是储君,早晚会纳妃,奴婢说什么都不重要!” 蓝敏歆察觉到他的不适,不禁替他扼腕叹息。 生于皇室,婚配哪容得下自己,当年她已曾这样走来,只是未来得及选婿,国已覆灭。 她的话听在尤寅耳中,极似她的无奈,冷不防,大步上来,将她拥入怀中。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蓝敏歆一怔,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像在拨着算盘珠。 这是她一直希望的!如今眼前的男人正一步步沦陷,为何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可以!” 蓝敏歆心口收紧,骤然间推开尤寅,扭头跑了出去。 望着逃似的背影,尤寅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回宫后,硬与西江国主扛上,非要立蓝敏歆为侧妃,并且迎娶之日要与正妃同日。 西江国主气得吹胡子瞪眼,厉喝:“混帐!” 继而捞起案上的一本折子,直冲尤寅扔去。 尤寅大约早就见惯,身躯一移,那折子碰着他身侧的门板,落在一旁,倒是没伤他一毫米。身旁的宫人见这暗笑,又怕惹恼殿上的君主,直憋得双颊通红。 鸢雅进殿来,瞧见这对父子正扛着,忙劝退尤寅,又步至殿上安慰西江国主。 “殿下此回是铁了心的要娶那中原女子。此事虽与朝纲不符,但他只是封她做侧妃,即便她今后为殿下诞下子嗣,也不会对国家有威胁。臣妾以为,倒不如准了他,将此事平了,好让他将心思收回,全数放在朝政上!” 西江国主诧异地望着鸢雅,龙颜迅即蹙起:“此事关系社稷之危!容朕细想!” 鸢雅见他已有缓和,料知这事尚有余地,便浅笑盈盈拂身退出殿。 约是走了几步,鸢雅左思右想,不由问起一旁的侍女。 “陛下这会,甚为太子的事忧心,本宫虽不是殿下的生母,但却是西江的国母,见陛下这番,本宫着实难安,看似得为陛下分忧些!” “珂儿,明儿你去思乐坊,将那女子召入宫来。本宫倒是想瞧瞧她,顺便教她些宫规礼仪!” “奴婢谨遵懿旨!” 那名唤珂儿的宫女忙屈膝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转寰余地 蓝敏歆怎么都没想到西江国皇后要见自己,还派来了亲信,备了马车。 蓝敏歆显少听说过这位皇后,很难料知对方的底细。不过,她人在西江,见或不见都让她犯难。 蓝敏歆没料到鸢雅皇后这般年轻,算起年纪大约比她大个七八岁,却因保养的当,没留岁月的痕迹。。 鸢雅正坐于紫鸾殿中,头戴凤冠,身着金丝鸾鸟绣纹缎袍,凤仪含露,一脸淡笑。 蓝敏歆在瞧清她的面容后,心下一怔。 同时,鸢雅也是一愣,只稍许一会,鸢雅便恢复一惯的仪容。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蓝敏歆跪在殿下。 鸢雅淡笑,缎袖一拂:“起来!” 又叫一旁的宫人给蓝敏歆端来凳子,“本宫找你来有事与你说,你先坐下!” 蓝敏歆倒觉这皇后熟面,看似极好相处。刚坐下,宫女已将茶奉来。 “都退了吧!”鸢雅屏退了宫人,继而幽幽起身朝蓝敏歆步来。 蓝敏歆心里忐忑,倏然间起身,见鸢雅一脸笑意,眸底却情绪澎湃。 “歆儿!”鸢雅冲蓝敏歆唤道。 蓝敏歆瞬间木然。 鸢雅见之,将她拉置屏风后。握着蓝敏歆的手道:“我是你的姨母!” 蓝敏歆适才想到,眼前这张脸与自己的母后有多么的相似,难惯刚才觉得熟面,只是她母后从未与她提起过还有位姨母在世,若有,大约在她很小的时候,母后曾说,当年各国混战,母后一家四口举家逃往北方,不幸途上遇到兵匪,在逃亡途中,母后年幼的妹妹不慎滚落山崖。之后,他们寻了许久,只找到那位姨母的衣裳,大家认为大约是被野兽吃了…… 如今这姨母活生生站在这,莫不是,她当年落崖后,并未被野兽吃了,而是昏迷中被人救了。 若真是这样,她怎不早些与母亲相认!依着她的身份,他们当年也不置于被岑慕颇逼得四面楚歌,最后伤得伤,死得死,离得离…… 蓝敏歆左胸膛灌满了冷气,冷不防,抽回自己的手道:“娘娘认错人了,奴婢叫岚玥!” 鸢雅察觉到蓝敏歆潜藏于眸底的怒意,叹气道:“说来忏愧。本宫八岁那年与家人失散,无意流落到西江,被个富商收养,可是有关家人的记忆,却怎么都忆不起。直至三年前,中原使者来坊,本宫无意间见到了你母后的画像,适才隐约忆起一些事,便书信联系你母后,可惜,中原那时正在内战,待书信送去,你们已改朝换代。你父母双双过世,而你又下落不明……” 蓝敏歆不知她的言语中有几分可信,不过她能认出自己,定然之前是见过自己的。不免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端倪。 鸢雅知她在想什么,笑道:“本宫见过你小时候的画像!你现在虽有变化,但大体还是认得出来的!” “皇后娘娘唤奴婢来此,不会是想与奴婢拉家常吧!”蓝敏歆知自己无言反驳,毕竟小时候,父王母后极疼她,常让画师给她画像,如此一来,她的画像多少有流落到异国的。 没想到,当初一时兴起,到给现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能认出自己,不知这西江国还有多少人能认出自己? 鸢雅淡笑:“本宫在此见到你纯属意外!另外,那画像只有本宫一人见过,你且放心!此回找你来,是为尤寅太子之事!” 蓝敏歆收回神,鸢雅的话让她始料未及。 鸢雅见她不语,眸光掠过蓝敏歆的脸。 暗自感叹,确实倾国倾城,若不是因为她姓蓝,倒是十分得自己心的。 “原本本宫还在陛下面前为你们求情,如今知道你身份,此事便无转寰余地!你与太子不合适,这会给他和西江带来灾祸。” 蓝敏歆没料及,鸢雅会说出这种话,不过她从头到尾都未打算嫁给尤寅,何况还是个侧妃,她压根没放在眼里。她生在宫里,长在宫里,对这种争宠之事耳濡目染,早就神眼疲惫。 “那就请娘娘劝住太子!若无其他事,奴婢告退!” 蓝敏歆的心如同扎了把利刃,这利刃又是亲近的人加给她的,她不能拔出,却已不能再让它深入,痛苦不堪地暗自饱受着所有创痛。 原本她以为这世间与她再无亲人了,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了姨母,居然与她这般疏离见外,命运与她终是残忍的。 鸢雅知自己的话伤到了蓝敏歆,在蓝敏歆转身际,将她唤住:“歆儿,你不要怪本宫!本宫身为西江国的国母,不得不为陛下和西江万千子民考虑!” 蓝敏歆讥笑,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听得多了去。表姐蓝烟若是,如今这位姨母也是。 “娘娘多心了!奴婢没有怪罪娘娘!是奴婢福薄,消受不了这侧妃头衔!”蓝敏歆说时两腿半屈,继而步出殿。 鸢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难回神。 侍女进殿,才将她思绪唤回,“娘娘作何打算?” 鸢雅幽幽启口:“横竖、里外,本宫此回都是要被骂的!珂儿,给本宫备好笔墨!” 珂儿颔首点头,步至殿上,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起。 阿姊!你若地下有知,千万不要怪我,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不能成为西江的罪人! 鸢雅心里默念,执手在纸上书写起。末了,将写好字的纸折起,将交至给一旁的珂儿。 “这个,遣人送去中原!切记,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 “奴婢明白!”珂儿颔首,双手接过书信。 接连几日都未见到尤寅,蓝敏歆料知是西江国主对他行了禁足令。 自打见了鸢雅后,对于亲情二字,蓝敏歆心甚是透凉。一次次被最亲的人背叛,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让她不能呼吸。 尤秀瑶手里拎着两串冰糖葫芦,见蓝敏歆郁郁不欢地坐在窗台前发呆,嘴角溢满笑意,步上前道:“玥姐姐可是在想太子哥哥!” 蓝敏歆一怔,不知如何作答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假人假面 尤秀瑶递了串冰糖葫芦给蓝敏歆,接着坐在蓝敏歆身旁,一边嚼着冰糖葫芦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在这里难过,太子哥哥在那边难过!听说,他都拒食三天了!叹,皇伯伯这回像是铁了心般的!” “是我害了他!”蓝敏歆早有感知。 不觉这样的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尤寅真心相待。 尤秀瑶见蓝敏歆眼圈红了,凑近她撇嘴说:“对不起,太子哥哥让我不要说的!可我还是忍不住地跟你说了!” 蓝敏歆嘴角扯扯:“没事!” 心里却在想,大约这西江国她是呆不下去了,不知临走前可否再见尤寅一面,也不忹他这番真心对待自己。 “秀儿,帮姐姐个忙!”蓝敏歆私下已同尤秀瑶打熟。 尤秀瑶将嘴里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串取了出来,“玥姐姐你请说!” “我想见尤寅!” 尤秀瑶嘻嘻一笑:“这个好办!明儿黄昏在这等我就是!” 蓝敏歆点头应她,见她走远,适才步出院子,将袖中的烟花弹掏出,掷入空中。 暗卫立即显身,冲蓝敏歆拱手作礼。 “告诉苍叔叔,本公主的身份已暴露,只能暂且离开西江,让他近段时间不要联系我,以免被他人察觉,待我安定下来,再与你们联系!” 那暗卫没想到,她召他出来是来作别的,不免担心她:“公主,这法子实则冒险,恕属下不能答应!” 蓝敏歆望着了眼暗卫,“本公主这番也是被逼无奈,不想你们陪着我冒险!放心,本公主会保住这条命的!” 那暗卫还想再劝她,见她已生怒,只得领命离去。 尤秀瑶虽然心性单纯,但挺讲义气,翌日黄昏,便准时来思乐坊。 趁着思乐坊空闲档子,将蓝敏歆拉了出去。 “可安排好了?”蓝敏歆问她。 “玥姐姐托付我的事,怎会忘记!走!” 尤秀瑶攥着蓝敏歆,两人来到宫墙下。 蓝敏歆望着眼前高大巍峨的朱红色宫墙,以为尤秀瑶是想带着她翻墙入院,不免有些扶额。 直到尤秀瑶将宫墙边的草丛扒开,猫着腰探进墙里,才知是带她钻狗洞。 不过钻狗洞总比翻墙强些,毕竟宫里守卫森严,相比翻墙入院,还是钻狗洞保险点。 “换上这个!”尤秀瑶将一身宫女服塞给蓝敏歆。 蓝敏歆接过衣服,顿时明白,不禁含笑:这丫头也不全然无脑。 待蓝敏歆将衣裳换好,两人一前一后钻入墙中。 墙的另一头连着御花园。两人探出头时,恰巧赶上鸢雅的凤辇经过。 尤秀瑶忙将蓝敏歆拉入花丛,两人目送着凤辇远去。 看行踪,倒是从东宫方向来的。 蓝敏歆不由凝思起。 待鸢雅一行走过,尤秀瑶冲着鸢雅的背影做起鬼脸。 蓝敏歆不禁暗笑。 只听尤秀瑶道:“我最讨厌她了!假人假面!” 蓝敏歆望着远处的鸢雅,料想,这必定是第二个蓝烟若了。 御花园景致甚好,蓝敏歆却无心相望,一路被尤秀瑶领着,沿着宫里的九曲长廊一路朝东宫走去。 中途遇见巡查的禁卫军,蓝敏歆忙将脸垂下。 禁卫军是不敢得罪尤秀瑶的,见她带着侍女来东宫,知她不是头回,简单询问一番便走了,两人虚惊一常。 亏得没走宫门,不让非将他们的老底盘出不可。 蓝敏歆庆幸,尤秀瑶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想来那狗洞,尤秀瑶定不是头回用,这其中必有一些花妙的故事。 “殿下,您就吃点吧!”负责东宫事务的宫奴可怜巴巴地劝着尤寅,就差提袖拭泪的。 “滚开!”尤寅俊脸一正,一个翻身,面朝榻内。 那宫奴大约是奉了谁的命,仍就不死心地苦心劝导:“您若不吃点东西,饿坏身体不说,奴才们可得全跟着您遭罪,您就算不顾及自己,也想想奴才们吧!” 尤寅闻之,耳根坚直,冷笑道:“可是那女人说的!” 宫奴知自己说错话,忙双膝着地,对着自己的嘴巴抽起。 “啪啪!”的巴掌声,回响在殿里。 尤寅见他这般会演戏,嘴角一勾:“够了!” 那奴才忙收住手,“此事跟皇后娘娘没有半点关系,是奴才多嘴!” 尤寅听他这番一说,心里已了然,哼道:“那就等着受罚吧!” 尤秀瑶见之,“扑哧”笑出声,领着蓝敏歆先后步入殿。 宫人见她,纷纷冲她招呼起:“见过郡主!” 尤秀瑶冲她们挥手,大步朝尤寅步来。 跪在地上的宫奴见救星来了,忙冲尤秀瑶说:“郡主您来的正好,快帮奴才劝劝殿下!” 尤秀瑶刚已从宫奴的话中已听出,这宫奴明显受了鸢雅之命,嘴角一咧:“活该!” 尤寅见是尤秀瑶忙起了精神。 抬眸间瞧见尤秀瑶身后的蓝敏歆,面露惊喜。见蓝敏歆一身宫女装束,顿时明白她的用心。 “本郡主今儿心情好,算了就让我来劝着试试!你先退下,吩咐膳房多备些晚膳,哎呦,本郡主还没用晚膳呢,瞧,这会饿得肚皮直响!”尤秀瑶冲那宫奴道。 “是,奴才马上去办!此事有劳郡主!”宫奴见烫手的山芋终于抛下,着实松了口气。 待那宫奴一走,尤秀瑶将身后的蓝敏歆推了出来:“我把人带来了,你们好好聊!我去殿外透透气,瞧这殿里闷得跟个蒸笼似的!” 尤寅原本见她将蓝敏歆带来,想向她道谢,听她这么一说,不免瞪她:“那还不快走!” “切!”尤秀瑶冲他吐吐舌头。 殿里瞬间安静。 蓝敏歆斟酌一番开口起:“殿下没必要为了奴婢受此罪,这让奴婢心里难安!” 尤寅能再次见到她已觉大喜,听她这番一说,刚转好的心情瞬间又坠落谷底。 他原本以为,她会同自己心情一样,没想到,她竟是来劝自己放手的,面露不悦:“本殿下的事无需你操心!” 蓝敏歆听得出他在生气,诸多相劝的话,再三思量后,终是道不出口。 她担心,依着尤寅的性子,只怕越劝越生气,只得端起案上盛满饭的碗,夹了些菜,递给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陷牢狱 蓝敏歆担心,依着尤寅的性子,只怕她是越劝他越生气,只得端起案上盛满饭的碗,夹了些菜,递给他。 “此事因奴婢而起,奴婢是个罪人,所以才托郡主带奴婢进宫,来给殿下赔不是!” 尤寅桃眸灼灼地望向她,见她一脸认真,心里萌生起恶作念头:“行啊!那你来喂我!” 蓝敏歆心里有火。 想到这主意却是自己起的,只能将委屈咽回腹里,生硬地将菜夹起,递给他。 “怎么,不情愿了?”尤寅勾嘴笑道。 蓝敏歆红唇咬咬,又将手递前了些,却是不敢再望他。 “喂,菜上有只虫!”尤寅道。 “啊!”蓝敏歆惊呼,忙抬起头。 虫没有,却有一双妖魅勾魂的桃花眼。那双眼夹带着些许戏谑,眸光灼灼地望向她。 “你……”蓝敏歆知自己被耍,负气地将碗搁在案上。 “爱吃不吃!” 说时,转身要走。 尤寅知自己作闹过份了些,先她一步,将去路挡住。 “好嘛,吃就吃!” 尤寅将她拖回殿,乖乖端起碗。 从东宫回来已是亥时,蓝敏歆梳流一番,便上榻休息,刚阖眼,却听见廊外的脚步声,继而一道黑影掠过纸窗。 蓝敏歆的心提起。 手伸入枕下,摸出匕首,紧贴心口。 那黑影由外推开木窗,翻身入室,见榻上被褥鼓着,挥刀砍去。 蓝敏歆被黑影的举止,吓得心汗层层,料知这人是来杀自己的,忙将匕首拔出,迅即抵在来人颈处:“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目光溜转,似未料及蓝敏歆会察觉,猝不防地转身,将蓝敏歆匕首挥开,反手杀来。 另一道黑影飞来,将来人迅即拿下。 “公主!”来人是苍晋安排的暗卫。 蓝敏歆冲暗卫点头,见刺客已被暗卫打晕在地,一把摘了刺客的面纱。 是个生面,蓝敏歆蹙起娥眉。 从行踪看,并像是岑慕颇的人。因为岑慕颇安排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内宫高手,显少单独行事的。 暗卫直替蓝敏歆担心,庆幸自己并没因为蓝敏歆的话而离开:“公主最近可是结了什么仇家?” 蓝敏歆定定神,思来想去,也惟有鸢雅。 又被最亲近的人追杀,蓝敏歆心拔凉拔凉。 “把他带去给苍叔,兴许能问出点什么!” “是!公主保重!” 暗卫拱手作揖,继而扛着昏死过去的刺客离去。 蓝敏歆明白,今晚的刺客,是鸢雅派来警告她的。 鸢雅定是在东宫安插了眼线,她今日才去往东宫,那眼线便向鸢雅告密。如今想来,只能早些离开。 蓝敏歆未等天明就出了思乐坊。 然她还是将事情想得简单。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宫里就传来圣旨,以他国要犯之名四处擒拿她。 西江都城的城墙上贴了她的画像,正当她彷徨无措时,苍晋突然出现在街头,将她拉至隐避处。 “苍叔!” 蓝敏歆惊慌道。 要知道苍晋可比她要危险,他现在是各国的通辑要犯,这么大胆地在街头露面,蓝敏歆实在替他捏把汗。 苍晋眸光扫视四周,将斗笠往下拉些,冲着蓝敏歆低语:“西江宫里安插着岑慕颇的眼线,此回的事,十分复杂,如今唯有尤寅太子能保公主平安!” 蓝敏歆不敢置信地望着苍晋。 她昨日才去见尤寅,就是向他辞行的,如今不但走不了,还得再搭上他。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此事我会另做打算!”蓝敏歆不置可否,说时转身离开。 “矣,那女人可不就是纸上的人!”人群中有人呼道。 接着陆续有人将蓝敏歆包围,很快官兵闻声赶到,提着纸上的画像,对着蓝敏歆瞧:“还真是她!带走!” 苍晋知蓝敏歆是在有意暴露身份,无奈摇头叹气。 暗自祈福,她能因祸得福。 蓝敏歆的事很快传至东宫。 尤寅听闻侍卫的禀告,牵唇冷笑:“她是本殿下当着中原皇帝的面带回的女人,怎就转眼成了要犯!一定有人在陷害她!” 说时拳头紧攥,继而将锦袍一卷,大步步至侍卫跟前,“她被关在何处?” “回殿下!岚玥姑娘如今人在永巷!” 尤寅知道永巷是个活着进,横着出的地方。瞳仁不时收紧,一般肃杀之气逸出。 蓝敏歆蹲在角落。她被关在一个四周封闭,没有窗子的屋子里。 这屋里腐臭熏人,阴暗森森的,让她鸡皮疙瘩直起。这种地方,让她想起了雁洛苑。 大约是在冷宫住久了,对这种囚禁环境,她倒能极快适应。 身边的女犯,大约瞧不惯她的故作镇静,时不时地来滋扰她,一等到开饭,她的饭食刚拿到手,就已被其他女犯哄抢一空。 蓝敏歆瞥了眼抢她饭食的女犯,眸光淡淡的,没有丝毫畏惧。 大约是觉蓝敏歆的眸光太过轻淡,太不以为然的,其中一个女犯嘴角逸满嘲讽,不服气地朝她一脚踹来。 蓝敏歆被踹得跌落于地,刚想爬起,那女犯约觉得她空有一副清高架子,实质是个软豆包,冷笑着,又想朝她踢一脚。 蓝敏歆心火触燃,知道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素指握紧石块,想教训下那女犯。 牢外响起脚步声,众女犯闻声皆噤声,安静地蹲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蓝敏歆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岚玥!” 尤寅不知自己在晚一步,是否还能见到她。 “可恶!”尤寅冷喝,大步越过众女犯,朝蓝敏歆步来。 众女犯没想到自己刚欺负的女人竟能惊动太子,自知罪无可恕,冲着尤寅磕起头。 尤寅眸光从众女犯面上扫过,极有杀气的目光,瞧得众人瑟瑟发抖。 尤寅打横抱起昏迷中的蓝敏歆,大步出了永巷。 蓝敏歆浑浑噩噩,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岑慕颇还是前朝大司马岑熯的小公子,他上有二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岑熯与蓝敏歆父王是结拜之交。 早在蓝敏歆父王还是王爷时,两家就相当交好。 因为是幺儿,岑慕颇深受岑熯疼爱,经常跟着岑熯来蓝敏歆府里坐客,一来二去岑慕颇很快与蓝敏歆混熟。 “歆儿,你最喜欢什么花,我送给你?”岑慕颇望着满园的花儿,想折一朵送给她,却不知她喜欢哪一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意弄人 蓝敏歆知岑慕颇在有意讨好自己,便起了耍他的心,指着眼前的芙蕖道:“我喜欢它!” 岑慕颇嘻笑,拿着根树枝去景观河里给她摘水芙蓉。 偏偏那水芙蓉已开花的离他有些极远,他人小,手短,够不着,便用树枝去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钩到一朵,正当得意间,脚下一滑,他坠入河中。 那时的岑慕颇还不会游泳。 见他在河里上下扑通喝了个饱,她吓得惊呼:“慕哥哥,我来救你!” 蓝敏歆跳入河中。 初夏的水,还带着些许凉意,她瑟着身躯,朝岑慕颇游去,攥着他的一角衣袍,将他拖上岸。 此回她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待上岸时,四脚软的不像是自己的。 岑慕颇昏迷不醒,尽管她已将他腹中的水拍打吐出,但他此时眼仍是闭着。 她愁着不知所措,静静地望着岑慕颇,适才发现,她的慕哥哥原是长得这般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这样的鼻……让人难描难绘。 她用手一一划过,一点点的似乎要将他印在骨子里。 尤其是那张微启的菱唇,被河水浸透,苍白的让她心疼,她不知怎的,望着望着竟朝那张菱唇贴上去。 正当她喜滋滋时,与双晶亮的星眸对上。 她慌乱地撇过脸说:“我只在给你做人工呼吸,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她心虚地连舌头都打结,唯恐他还不信。 岑慕颇轻笑,温润如玉的,如同池中迎露绽放的水芙蓉般让她移不开目…… 梦中的蓝敏歆心口揪痛的紧,额上虚汗淋淋。 那淡如晨雾的笑颜,无意间触发了她潜藏于心底的伤疤。 原来他也曾真诚无邪地冲她笑过,可又从何时起,又用这么冷的眼神对她。 她沉浸在旧时的记忆中,梦跟现实的交融,让她无可自拔。 眼前一片鲜红,无数将士先后在她跟前倒下。 她被叛军包围,退无可退。母后将她护于身后,却被那叛军将军发现,将她扔至一旁,将她母后擒去,将用刀抵着脖子。 他就骑在战马上,冷眼观望着。 她双膝着地,步步朝他挪去,“慕哥哥!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母后!” 她苦苦哀求他,泪水早模糊了视线,她已看不清他那淡默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眸底澎湃作涌的恨意。 他恨她! 她心口透凉。 仍希冀地望着他,盼着他能看在俩人往日的情份上,放过她母后。 他调开眸光,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忽然爬起来,抱住他搁在马肚上的一条腿,却被他踢倒在地。 他不愿看她,手一挥,那叛军将军的刀瞬间割破她母后的咽喉。 一股鲜红喷溅而出,迅即染红身边的土地,也染红了她的眼。 “不!”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喊…… 蓝敏歆心口一颤,瞬间醒来。 一身的虚汗,加上一脸的泪痕,浑噩的思绪尚且徘徊在梦里的伤痛中。 “你做恶梦了!”尤寅冲她道。 蓝敏歆适才发觉尤寅一直守在这里,衣不解体的,看似十分憔悴,心里不免有些歉疚,虚弱地动动身,想要起床行礼,却被尤寅止住。 “别动!” 蓝敏歆只能作罢:“有劳殿下!” 尤寅无声地将她头拢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随后拥着她道:“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蓝敏歆知他指得是什么,可她对这侧妃之名真的不在意,何况,她这辈子已无力爱谁。这样的他,让她受之不起。 “殿下……”蓝敏歆想劝他放弃,却被尤寅用食指压住唇。 “不管你是谁,以前如何,只要是你就好!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安心在此等着消息!” 尤寅拍拍她肩头。 蓝敏歆眸眶酸胀,不知如何与她说清。 待蓝敏歆喝完药躺下,尤寅才将随身护卫唤来:“那事查得如何?” “回殿下,属下查到皇后娘娘的侍女珂儿行踪可疑。半月前她曾去过驿馆,据说是给她表哥送东西去的!” “表哥?”尤寅饶有兴趣琢磨起,思量片刻,又道:“去查下这位表哥的底细!” “是!”护卫回道,脚却忤在原地。 这护卫打小就跟了他,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此回见他这般认真,担心他要栽在岚玥手里,不时为他叹息。 “怎还不走!”尤寅见他木立在原地,生怒起。 护卫咽了下口水:“殿下,这事可大可小的!珂儿是皇后娘娘的侍女,您查她便是在查皇后,若是……” 护卫边说边望着尤寅的脸色,见他眸光冷肃,忙识相地缄口。 “是又如何!”尤寅不以为然道。 护卫见他已打定主意,双手作揖,垂头步了出去。 岑慕颇没想到西江国皇后居然向自己举发蓝敏歆,他正愁无理由出战西江,如今到是个极好借口。 歆儿!你不会真要嫁给尤寅吧!那么,就让朕送你们一份大礼! 岑慕颇思此,嘴角冷笑。 西江国国主到底心疼尤寅,为让尤寅安心于政事,勉强同意了立蓝敏歆为太子侧妃一事。 只是西江国主与尤寅约法三章。 太子正妃与侧妃,到底名份不同,按照本朝纲纪,大婚当日,太子要与太子妃前往麒麟崖祭天为万民祈福,侧妃等其他妾室不能陪同。 很显然,西江国主有意让蓝敏歆在大婚日受冷落,逼着尤寅将两人的婚事拖延,然尤寅却没反驳。 蓝敏歆清楚尤寅这么做,是为了救她。 他已将她的命与他自己绑到一块,往后她是他的侧妃,谁伤她,便同在伤他。 大婚的日子自然是极好的,蓝敏歆却无新嫁娘的喜悦。 望着铜镜里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她恍然似梦。 从前,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嫁给她的慕哥哥,可是天意弄人,她没等来他的花轿,却等来他的刀箭相戈。 他杀了她所有的亲人,不知为何要独留她于世,是因为伤她不够深么! 他好残忍,残忍到连死都不轻易给她。 蓝敏歆眸底呛着泪。 望着红艳如血的霞帔,她仿佛又看见从亲人身上喷溅而出的血。 心口闷作的慌,这种感觉竟同三年前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击破心墙 蓝敏歆陷入回忆中。 那时她正在殿里绣枕套,一时不知绣什么花式,胡乱的起线后,竟绣起了鸳鸯。 她绣得十分认真,心里想着的是,这枕套要用在她与岑慕颇的大婚上。连她母后进殿她也不晓得,待她母后开口,反倒将她吓一跳。 一惊之下,被针扎了血口,疼得她心口沉闷,连呼气都已不能。 好一会她才缓回一气,低头一瞧,那殷红的血珠早将鸳鸯的眼睛染红。 她生气地撅嘴,她母后见了笑道:“待下月过了及笄,就让你父皇作主,将你与慕颇的婚事办了!” 蓝敏歆双颊生红,故作生气地说:“谁说女儿要嫁给他啦!” …… 想到那日,蓝敏歆泪珠怎么都止不住。 她母后从未说过岑慕颇的半句不好,还想待她及笄后就将她许给岑慕颇。可也就在那日黄昏,她一对鸳鸯枕只差两针就要大功告成,却传来岑慕颇叛变的消息。 也许是天意吧,他俩此生终是无缘…… 蓝敏歆收回思绪,整整衣袍,可心底那股沉闷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莫不是要出事了? 蓝敏歆心里极为忐忑。 却也想不出会出什么事。这次婚礼尤寅都小心翼翼的,或许是她多想了。 尤寅并没来接她,而是将他的随身护卫派了来。这是蓝敏歆一早就知道的,她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蓝敏歆清楚这护卫对尤寅绝对忠心无二,迎亲的事,这护卫都一一替尤寅办到。 待吉时一到,护卫催着蓝敏歆入轿。 此番除了尤寅人未到,其余的繁复礼节均是按西江国太子侧妃的礼仪而来,与她也算尽到心。 蓝敏歆由两个年长的嬷嬷扶着,缓缓步入轿中,护卫骑在马上在花轿前领队,其余众人则跟在花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东宫方向而去。 约至走了一半路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来,紧接着是士卒的疾呼声:“急报!急报!十万加急!” 那士卒背上插着面旌旗,旌旗上标着个“江”字,这是西江国驻守边境的大军标志,如此,像是从边关赶来。 这番急切的,不禁让人猜着是否有大军来犯。 众人皆面露惊惶,迅即给那士卒让路。 花轿也不得不朝路边挪。 蓝敏歆心底的那股不安感越发生浓,她此时纤指紧攥袍服,隐隐有薄汗从掌心沁出。 遇上花轿让路这种事,有违皇室礼仪,护卫不得不下马前来相问蓝敏歆。 “侧妃娘娘可还安好?” “本宫……没事!”蓝敏歆故作镇定,实则她比谁都惊慌。 待那士卒远去。 护卫冲花轿拱手行礼,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蓝敏歆不安地往花轿外瞥了眼,无意间,她看见苍晋正站在人群中望着她。 苍叔! 蓝敏歆将马车帘又拉大些。 见苍晋口微张,似乎冲她道了两个字。 隔着远,她并未听清,她能清楚感到苍晋是在提醒她“小心”。 “小心!”蓝敏歆细声读了出来。 待回首,苍晋已消失在人群中。 蓝敏歆料知苍晋定是发现了什么,冒险赶来通知她的。 队伍又往前行了一程,离东宫已不到百步,隐约地已能看见那扇朱红色的宫门。 就在这时,城门轰然破开,数万名铁骑手持刀剑长戈,卷着滚滚扬尘奔来。这气势像开堤的洪水,所到之处,瞬间踏平。 铁骑很快将迎亲队伍包围。 尤寅的护卫不得不拔剑起,“什么人,胆敢扰乱太子殿下的迎亲队伍!” 铁骑中纵出一匹黝黑强壮的黑马,那人一身银质铠甲,阳光从他头顶和肩头照来,银光灼灼的,十分威武。 来人不屑地瞥了眼尤寅的护卫,嘴角弯了个弧度,立即有数名持刀铁骑奔来将尤寅的护卫围住。 来人轻笑,驱着黑马,踱起马步,直朝蓝敏歆的轿子奔来。 眸光犀利如刃,寒冷如冰,只消一眼,已觉锋芒在背。 如此眸光,吓得轿夫纷纷弃轿,抱头蹲在地上。 蓝敏歆隔着帘子也能被这道眸光震住,她被他瞧得体无完肤。不用猜,这样的眸光,除了岑慕颇还能有谁。 只是他身为中原国君,居然不顾大国之面,做出这种匪徒摞亲的勾当,实在让她大开眼界。 “出来!” 岑慕颇言语淡定如常,听在蓝敏歆耳中,却冷唆地如同冰粒,让她直打颤。 他在生气! 蓝敏歆脑中不时逸出。 又为何生气?凭什么生气? 她继续猜。 大约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终于她想明白。 身躯不受控制地发抖,红唇咬了又咬,她极力平复情绪。 终是逃不过的! 蓝敏歆一把揭了帘子,步下轿。 她没有揭开红盖,只因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她还等着尤寅回来完成这最后的礼程。 见她一身喜服裹身,岑慕颇嘴角逸出一丝冷笑。 “这样,你也不觉委屈!” 岑慕颇眸光扫视迎亲队伍,并未瞧见尤寅,嘴角的笑意更浓。 蓝敏歆知他在挖苦自己,然她早被他伤得千疮百孔,再多一道伤口又有何妨。 “与你何干!”她终于出口反驳。 她虽然极力在抑制情绪,但言语仍能听出丝微的颤抖。 这是她三年后头回与他针锋相对。 她将背脊挺直,隔着红盖望着马上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想像到,定然气的不轻。 因为她太了解他,一如他了解她。 她早不是三年前那个受了伤只会冲人哭诉,亦或是躲在暗处,自舔伤口的蓝敏歆,经过这么年,这么多事,她也该练就金钢不坏之躯。 岑慕颇被她噎住,仅一会又笑起:“尤寅,他可知道你的身份?” 蓝敏歆身躯一怔,隔着红盖瞪着马背上的人。 他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自己。 “想怎样?”蓝敏歆掌心已被指甲扣出道道血痕,却丝毫不觉痛。 “你是朕的要犯,你说,朕想怎样?” 岑慕颇嗤笑,却将问题拨回去。 马蹄踏地的声响,声声击破她的心墙。 见蓝敏歆不语,岑慕颇手中长戈一挥,身后数万名铁骑如潮水般涌动。蓄意待发的,如同匍匐作势的虎狼。 蓝敏歆知道他的意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怜香惜玉 蓝敏歆清楚岑慕颇的意图。 这西江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一直未让他寻到机会,而此回她俨然成了他攻取西江的最好借口。 之前,他放她走,不是要放过她,而是将她当作攻取西江的棋子。 卑鄙! 三年后,他给她的另一个印象。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毁了西江国的安宁,正正身道:“我随你走!不过,你得带着你的人马离开!” 岑慕颇嘴角呛着抹讥讽:“你拿什么与朕谈条件!” 国与国之间的事,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她知道无力左右他,但此事因她而起,她不得不尝试。 “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一件东西!” 岑慕颇闻之,眸色加深,驱马来到她跟前,大手一伸,将她迅即捞上马背,继而策马而去。 这一切来得突然。 待众人回神,发现他们的太子侧妃已被人摞走。 “放开我!” 蓝敏歆在岑慕颇怀里挣了挣。 她不想离他这么近,这熟悉的温暖,让她身同凌迟。 岑慕颇脸色瞬间硬冷,却仍拥紧着她。她在他怀中动来动去,很快他身体起了反应。 该死! 岑慕颇将速度减慢,猝不防将她身姿调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见她面上仍遮着红盖,眸底的怒火一触即燃。 “就这么想嫁他,嗯?可惜,他此时正陪着另一个女人!” 岑慕颇说时,将她面上的红盖一把揭下。 淡扫娥眉,质美如兰,却因身上的喜服,淡雅中又多了份妩媚。上了妆的双颊,粉中透红,微启的红唇,如同初绽的水芙蓉,直等人采撷。 尽管这张脸在他梦中回绕了三年,如今再见,仍能勾动他的心弦。 他轻笑,一手揪紧缰绳,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蓝敏歆闭上眼,他强迫她望向自己,不由手劲加重,疼得她轻咛。 “不敢望朕了!” 蓝敏歆轻叹。现在不是与他较真的时候,忙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如海的星眸。 浩瀚如海眸光,不时让她沉溺其中。 熟悉的气息一点点在靠近,猛然间,她被拖入温暖的怀中,吻狠狠落了下,霸道而狂热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突如其来的悸动,让她身躯一震,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推了推对方,却被他将两手钳住。 她恼怒地咬了他唇瓣一口,鲜血在两人口中漫延开,他吃疼地停了半会,却仍是不松手。 “啪!”趁他走神,她抽回一手,扬手给他一巴掌。 他没有躲,这一巴掌落在脸上,俊逸的脸颊瞬间起红。 她诧异地望着自己的手,大约是没想到会这般轻易得手。 “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她害怕地吼起,身躯瑟瑟发抖着。 他抚着被打的半张脸轻笑,“你以为你能逃出朕的手掌!” 说时又朝她凑近来。 蓝敏歆察觉到他眸底隐作的风暴,忙往边上挪,可此时在行驶的马上,她又能往哪逃。 “刺啦!”喜袍被他整件扯下,撕个粉碎。 她缩着身躯,惶恐地望着他,只听他轻飘飘地说:“这衣服与你着实不合适,还是脱了好!” 喜袍被他随手扔下马,她只剩一身单薄的亵衣亵裤,隐约地可见衣里凹凸而出的曲线。 岑慕颇早知三年后的她身材有料。那日她穿着清透的舞姬服,在那么多人的面扭来扭去,他就知道,她已长熟。 见她双手环胸,挡住身躯,眸底的戏谑更甚:“挡么!你之前不是很大方的!这身躯也不知多少人瞧过的!朕都不嫌你脏,你还来装什么圣女!” 蓝敏歆满嘴的酸涩。 他这样看轻她,不过是因为她要嫁给别人,他不舒服罢了。 “是又如何?”蓝敏歆悲屈难抑,红唇一咬,仰起头,望着他笑。 他这样欺负她,她就不能反驳么! “如何?呵!” 岑慕颇眸底的风暴完全发作,伸手又来扯她的亵衣。 她此回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可是她的力气哪比得过他,心口一凉,亵衣带已被挑好,时面的浑圆呼之欲出。 她忙护紧心口。 她知道他是不会放过她了。 眸光不时望向身侧,见马已跑离路道,此时正进入人烟稀少的树林。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翻身滚下马背,吓得岑慕颇心口瞬间抽空。 “歆儿!” 岑慕颇伸手往马下捞了捞,却没捞着她的半片衣角。 忙收住缰绳,将马调头。 蓝敏歆吃疼地闷哼起,背上被树枝划了几道血口,火辣辣地,动辄一下,就是一身冷汗。 岑慕颇策马寻来,见她横在地上,看似伤得不轻。 不时冷冷瞥了眼,眸里竟没有半丝的怜香惜玉。 她用手撑着地面,微微抬头,试着动起,却因臀骨受伤,半丝动弹不得。 雪白的亵上映着斑斑血迹,敞开的春光,大约来不及遮掩,被林风鼓吹着,时不时露出半寸,让他尚未来得及平息的内火,迅即又燃起。 他不敢再多看,担心再看一眼,当真要在这里要了她。 他解下袍服扔给她,“林里有狼,若不想被吃,赶紧披上!” 蓝敏歆警戒地望向他,却也识相地将袍服披上。 想比狼,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可是现在,她还不能死! 袍服上他的气息丝丝透来,心莫明的悸动,曾经他也曾脱下外袍为她取暖,那时的他眸里全是满满的宠溺。 是什么时候起,他连这点温暖都不屑给自己的? 这是她一直疑惑的地方。 待蓝敏歆将袍服系好,岑慕颇纵身下马,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动作极轻,手臂尽量避过她背上的伤口,这看是不随意的动作,让蓝敏歆沁凉的心口一暖。 她虽不喜欢他离自己这么近,但此时受了伤,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 一路上,她时不时抬眸望向他,见他神情绷紧,一脸严肃,便也抿紧唇。 不知不觉,她靠在他怀里起了睡意。 风在耳边作响,料想,马仍在飞驰中。 她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一想,倏然间睁了眼。 见夕阳已坠落地平线下,料想:这个时辰尤寅该是回宫了。若是他得知自己被人摞走,会不会寻来?可他哪是岑慕颇的对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覆手为雨 岑慕颇是个云淡风轻间就能稳操胜券,他从来胸中沟壑无数却仍能不露声色。他功于算计,没有他算不到的,办不到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身上演绎的真切。 “你要带我去哪?”蓝敏歆想知道岑慕颇要带自己去哪,继而也就知道他到底作何打算的。 “想去哪?” 不料岑慕颇反问起她。 她发觉,事隔三年,他的心思已让她难以捉磨。从前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现在,她居然不懂他,或许是两人间隔阂的多了,这种感觉也就渐渐生疏。 “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在西江!” 他让她选,她自然希望他能尽早离开西江,免得西江受灾。 “怕了!还是在为那西江太子担心!” 他一语道破她的心事。 蓝敏歆心里作虚,忙道:“我是要犯,难不成你想放了我!” 放你,自然是不可能的! 岑慕颇冷笑:“呵,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蓝敏歆见言语被他绕开,只能暂且放弃。 两人纵马一路往东,方向通往中原。 他真打算带自己回去! 也好,好过他借着自己为难西江。 蓝敏歆静静地望着他。 在月亮起山前,两人来到一片营地。 无数顶白色营棚在月光下静静竖立。这里是西江与中原的交界,这么多的营棚驻扎在此,蓝不禁敏歆心中一跳。 他居然把大军全调了过来,那么之前的边关告急,便是他的大军已攻入西江。 为什么他会来得这般快? 一夜间攻破西江数座城池,直抵京都后,又能安然退出。在她离东宫仅剩百步的时候,顺利带走她。 算的真准!多一步,晚一步,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蓝敏歆觉得眼前的人可怕,与他为敌,真不知自己的下场会怎样? 心中不免起了骇意。 岑慕颇将她安在自己的营帐里,召了随行的御医过来替她查看伤势。 “伤势如何?”不等御医开口,岑慕颇就问起。 “回陛下!这位姑娘伤了臀骨,需卧榻休息几日,老臣已给她开了几帖药,配合外药一起用,四五日后便能下榻!” “嗯!”岑慕颇冲御医挥手,示意他退下,随后将药交给随行的太监,吩咐他去熬制。 待众人离去,营帐里立马恢复清静。 蓝敏歆反倒觉得极不适应。 见岑慕颇又朝自己步来,她趴在榻上,像只受惊的猫仔,警惕地望着他,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你……做什么?” 岑慕颇见她一脸惊惶,忽想起了耍她的念头。 素手一伸,将她身上的被褥揭了开。 一段白皙如玉的身躯交织着纵横斑斑的血迹,不时让他眉头蹙紧。 身为女子,最为珍惜自己的身体。她对自己这般狠心,敢情心里恨极了自己! 些许不忍,让岑慕颇陷入矛盾。 温热的素掌抚上背脊,触电般地感觉,让蓝敏歆身躯颤起,大颗的冷汗,从额间簌簌滴落。 素掌沿着她的背脊一路往上,最后落在她光滑如玉的脖颈上。 他用力揉了把,疼得她龇牙。 刚想开口痛骂,伤口处一阵清凉,疼感顿时缓和许多。 适才发现,他原是在给她上药,微微松了口气。 “放心,朕对现在的你毫无兴趣!”岑慕颇嘴角逸出笑意,顺手将被褥给她盖上。 继而步向桌案,翻起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对着烛火细细批阅。 营帐里又恢复起平静。 “咕噜!”蓝敏歆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叫起。 她尴尬地抚着肚子,想起,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岑慕颇执笔的手顿了顿,冲帐外的太监道:“去端些吃的来!另外,取几件干净的衣裳!” 那太监领命步出帐外,不一会,就送来饭菜和衣裳。 太监将饭菜一一摆上案。 蓝敏歆瞟了眼桌上。 虽是清淡的粥配着几样小菜,却有她喜欢的咸瓜在内,不知是巧合,还是岑慕颇特意安排的,一时心里百味陈杂。 她背上有伤,吃饭这事与她犯起难。 那太监见状,好心地端碗要喂她,却被岑慕颇喝住:“出去!” 那太监没罗全德那样心细,瞧不出这两人的端倪,听闻主子一喝,忙搁下碗退去。 蓝敏歆知他不会真心让她好过,望着桌上的饭菜,只能干咽口水。 岑慕颇见了冷笑起:“刚不是挺能的,怎么这会就显娇弱的公主本性!” 蓝敏歆知他不损自己两句心里难受,眸光迅即离开饭菜。 “喏!吃吧!”岑慕颇居然亲自将粥端到她面前。 米粥的清香,透过碗飘了来,蓝敏歆肚子越发闹腾的厉害。 他知她素来受不了饿,所以故意难为她。 果然她吃力地挪动身躯,端起碗,吃起。 岑慕颇见她明明疼得冷汗簌簌,却仍在兀自装强,眸光越发深邃。 大约是真饿了,即便身疼如死,她也能吃得这般香。很快一碗粥见底,她将空碗拿起冲他晃了晃,他居然没有拒绝的接过,替她又拨了一碗。 待她接过,两人均是一怔。 大约也只剩下这点默契。 他看着她吃,绷紧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然仅一会,他又将笑容收敛,脸上一惯的冷若冰霜:“快些吃,吃完把衣裳换了!免得弄脏朕的床!” 蓝敏歆用无声回应他,待粥吃完,他将一包衣裳扔给她。 她打开一看,全是太监服,诧异地望着他。 “莫不是圣上怕人认出我,要我女扮男装!” “多心了!朕此回出来,没带女人,自然也就没有女人的衣裳!”岑慕颇头也不抬地继续批起奏折。 烛光点点,映着他俊逸的容颜。此时他换了身淡紫色袍服,没有铠甲的刚冷,身上多了些柔和。 他原本气质儒雅,换了袍服,素洁淡雅的如同画中墒仙。 大约察觉她在看自己,岑慕颇冷不防抬眸望向她。 两人眸光在空中交织,万千思绪在眸底作涌。 蓝敏歆迅即将眸光转向他处。 “你在等朕帮你换?”岑慕颇用言语打破尴尬。 蓝敏歆忙收回游走的思绪,“我自己来!” 岑慕颇双手抱怀,冷眼望她,见她根本就翻不了身,却硬强着,心里横生怒意,一把夺过衣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虎狼之师 “该看的不该看的,一早就看过,你有什么好羞的!” 说时,岑慕颇手已触到蓝敏歆衣襟,她反射地将他搭在衣襟上的手握住。 掌心里传来的温热,她忙又惊惶松开。 岑慕颇被她惊惶的震住,眸底有情绪涌动,他将手收了回,冲帐外道:“去浣衣间带个宫女来!” 蓝敏歆这才知道,这营里并非他说的没有其他女人。 西江国主坐在殿上,眉头蹙得紧紧。 中原大军一夜间攻破他数座城池,还把太子侧妃堂光天化日下,堂而皇之的摞走。甚觉无了颜面,又觉此事颇有蹊跷,不禁暗中遣人调查。 “中原的大军可退去!” 西江国主冲殿下身披铠甲的准备迎战的上将军说。 “回圣上!中原大军已退离都城,居扎在离都城不到十里的地方!”这位上将军回道。 “他既已攻入城中,居然轻易地退军!好似不像他一惯的作风!” 西江国主眉头越拧越紧,实在想不出岑慕颇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鸢雅听闻蓝敏歆被岑慕颇摞走,心里绷紧的弦得以松放,可听闻岑慕颇的大军一夜间攻破西江数城,直逼京都,慌得彻夜不眠。 此时她隐在殿内的帘幕后,听着西江国主与众臣商议应战之策,不过听西江国主的口气,好似已怀疑到有人联合了外敌,不免惶恐。 “娘娘!要不将岚玥的身份与陛下道明。众是陛下知道此事与娘娘有关,也会理解娘娘的用心良苦!” 侍女珂儿冲鸢雅说道。 “不可!依了陛下的脾性,只会迁怒于本宫!若是西江真被中原大军吞没,本宫就以死谢罪!” 鸢雅适才想到,岑慕颇原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她此回是引狼入室,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原本以为只要向岑慕颇通信,告诉他,蓝敏歆在西江,这样蓝敏歆无论如何都得离开。 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这一招,以被对方利用。 想那岑慕颇的大军,素有虎狼之师称号,三年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早统一了大半块大陆。她怎么就没想到,他窥视西江的野心。 是自己太大意,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鸢雅责怪起自己。 “只怕皇后娘娘死一千回也难赎罪!” 不知何时尤寅到了鸢雅身后。 鸢雅面色煞白僵硬。 不知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不过就算听到,没有足够的证据,陛下未必会相信。 此番一想,情绪便有回稳。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鸢雅整整凤袍,面上保持一惯的镇定。 尤寅瞥了眼她身旁的珂儿。 森冷的眸光瞧得珂儿心虚地垂下头。鸢雅从尤寅眼中隐约猜到了些。 冲珂儿道:“大胆奴才,可是做了什么,让太子殿下捏着了把柄!” 珂儿心中一跳,知事情可能被揭发,她只能当鸢雅的替死鬼。忙双膝着地,跪在鸢雅和尤寅跟前:“奴婢不知犯了何罪,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尤寅嘴角牵牵,冷笑道:“真是不进棺材,不掉泪!来啊,将那驿夫押上来!” 鸢雅闻声一怔,冲珂儿使了个眼色,珂儿会意,一脸的委屈,却也不得不遵从。 那驿夫一入殿,见珂儿也在,忙冲她唤起:“表妹!” “表哥!” 珂儿哭喊着。 见驿夫身上伤痕累累,料知他受了刑,冲尤寅道:“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伤及无辜!” 尤寅轻笑,眸光掠过她,扫过一旁的鸢雅,见鸢雅面上虽故作镇定,但纤指早掩在袖中发抖。 “那你与本殿下说说,那信写给谁的?目的又何在?” “奴婢……写给中原的皇帝,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在西江!”珂儿怯怯回道。 尤寅眼里满是笑意,显然这番表面看无破绽的回话,实则明人一听就明白。 鸢雅面上已沁满死灰。 鸢雅在珂儿道出这话时,就已清楚,尤寅在借珂儿指认自己。 一个宫女怎会给中原的皇帝写信,这么明显的破绽,不用指名道姓也知是她授意的。 “够了!”鸢雅满腔怒意,不等尤寅追问,抢先开口。 “你这贱婢!本宫平日待你不薄,这种勾结外侵,大逆不道的事,居然背着本宫去干!” 珂儿闻之,心瞬间冷得透凉。 她已打算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抱了一死了之的心,没想到在临死前还被自己的主子倒打一耙。 “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此生无以为报!”珂儿抽泣起,眸光望了望殿前的柱子。 说时朝那柱子撞去。 尤寅闭闭眼,不时朝帘外的西江国主望去。 西江国主早将这场戏瞧个真切,冲帘内的鸢雅瞥了眼。 鸢雅顿觉背脊生寒,不时朝帘外望来,见一身明黄的西江国主正站在帘内,身躯一颤,跌落在地。 见西江国主已背过身。 “陛下!” 鸢雅呼着追过去,却被西江国主喝道:“皇后勾结外敌,即日起禁足在紫鸾殿内,等候朕发落!” “陛下,臣妾自知有罪,可臣妾这么做是有苦衷的!”鸢雅双膝着地,步步挪至西江国主跟前,抱住他的一条腿哭诉,却被西江国主嫌弃地挥置一旁。 鸢雅见一计不行,冲着尤寅说:“太子殿下若真要纠察此事,可去本宫殿里找副画,就可知晓!” 鸢雅揪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旦蓝敏歆的身世公布,尤寅自然明白她的苦心。 尤寅不屑地轻哼,卷了衣袍,没再理她。 半个月后,蓝敏歆的臀伤才完全康复。 她觉得那御医之前说得几日,不过是用来安慰岑慕颇的。 这半个月来,她与岑慕颇同吃同住,晚上还同榻,虽然两人什么都没做,但时日一久,那股久违和谐感好似又回来了。 她害怕这种感觉。 这感觉只会让她沉迷在眼前的时光里,而忘了她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岑慕颇大军一直扎居在原地,没有大动作,只是每日的晨时操练,岑慕颇都需亲自过访。 蓝敏歆知道他不会做没准备,没把握的事,眼前的阵式,显然是在养精蓄锐,她料定,不日他定会与西江有场大战。 思此,她扶着床榻爬起,刚站稳,便觉一道身影由后盖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龙纹玉匣 尤寅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带着蓝敏歆去了一处人烟罕至的山庄。 山庄隐在山林深处,取名“麒麟洞府”,格局庞大,极似西江皇室的行宫。 马车停下时,蓝敏歆还睡着,尤寅没叫醒她,打横将她抱下马车。 梦中的蓝敏歆心神不宁,此时又梦回了三年前,亲人死前那触目惊心的一片鲜红,让她瞬间惊醒。 见自己已在榻上,料想是到了目的地,尤寅背着光站在榻边,见她醒了,开口道:“又做恶梦了!” 蓝敏歆颔首点头,抬袖拭了拭额上的冷汗,揭了被褥就要下榻,这一倾身,脖上那道清晰的吻痕不时吸引了尤寅的目光。 “他欺负你了!” 蓝敏歆顿了顿,忙用衣领遮住,“能不能……不说这些!” 这个时候,她只想要清静,不想再谈任何有关岑慕颇的事。 尤寅见她神情很痛苦,道:“那你先休息,我去吩咐人做点吃的!” 蓝敏歆望着他跨出殿门的背影,忽觉自己刚才过份了些,又冲他唤道:“对不起!” 尤寅回首望来,桃眸里溢满了温柔。 “一切有我!这里是西江的行宫,也就每年狩猎时,才有人来,你且放心在此住着!” 蓝敏歆含笑应了,只是笑容不免显得有些僵硬。 她躺回榻,满腹的心事,想起岑慕颇的大军还驻扎在边境,看架式,随时会挑起战事。尤寅应该清楚眼前的形势,可他竟在这节骨眼上把自己带走,只会对岑慕颇更有利。 她不能害尤寅! 惟今之计,只有拿出那东西与西江国主谈条件! 想到这,蓝敏歆下榻步至镂空木窗边,推开窗,见四处无人,向空中扔了颗烟花弹。 紫色的烟火在空中绽放,转瞬即逝间,暗卫已到了她身侧。 “公主!” 蓝敏歆闻声颔首,“外面情况怎样?” 暗卫将近日来西江宫内发生的事与蓝敏歆说起,蓝敏歆听闻鸢雅被禁足,不由轻笑。 “她以为岑慕颇是这般好对付的!” “公主有何打算?”暗卫追问她。 “惟今之计,要与西江联合,同仇敌忾!告诉苍叔,本公主要将麒麟玉璧献给西江国主,让他做好心里准备!” 暗卫一听,她要将前朝圣物麒麟玉璧献出,忙跪地道:“麒麟玉璧乃我朝圣物,请公主三思!” “国都没了,这东西再好,也只是个东西!与本公主无多好处,不如拿出来,让他们去争,反倒有利于我们!” 暗卫大约是听懂了蓝敏歆的意思,垂头回道:“属下明白!” 尤寅端着吃食进来,见蓝敏歆立在窗前,大步上前道:“有风,小心着凉!” 蓝敏歆转过身,望着他手里的吃食,不觉心里有愧。 “殿下……”蓝敏歆欲言又止。 尤寅对她的心思,她心里清楚。她不想伤害他,更不想他以后得知真相后怪罪她。 “这里无别人,唤我阿寅就行!或者,唤夫君也行!”尤寅调侃她,又道:“反正父皇已许了我们,若不是那日中途出了那事,我们早成了夫妻!” 尤寅眸光灼热,瞧得蓝敏歆面颊生红。 蓝敏歆撇过脸。 她已非完璧之身,这样的她怎配得上他! 放开儿女情长不说,就是她这前朝公主身份,西江国主也绝不会答应的。 “阿寅!”蓝敏歆不想与他纠正一个称呼,试着唤他。 尤寅闻声,悠然笑起,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柔和的如同春江之水。 他俊美无俦,论长相与岑慕颇不分上下,只是岑慕颇贵为帝王,比他多了份成熟,行事稳重些,但论才干,尤寅丝毫不逊色。 不知怎的一念之间,她又想到了岑慕颇,她讨厌这种感觉,好似怎么都将那人挥之不去。 她收回思绪,回到眼前的话题:“能否带我去见国主!” 尤寅一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眸里多了些不解,“好端端地怎想着要见父皇!” “我……我在岑慕颇的营帐呆了段时间,对他的布军风格略知一二。看他如今的架式,此回攻取西江是势在必得。我有一计,倒是可以试试!” “不行!与你太危险!”尤寅想也不想一口回拒。 “阿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若没有你,没有了西江,我又能好到哪里去?”蓝敏歆动之以情地道。 尤寅闻之,望着她若有所思。 虽不知她到底有何妙策,但见她这番认真的,缓了口气,道:“容我想想!” 蓝敏歆见他算是答应了,心情略有转好。 几日后,尤寅带蓝敏歆进宫面见西江国主。 西江国主近些日子正为岑慕颇的大军压境的事犯愁,听尤寅说,“父皇,儿臣带了个人来,她说有一计,可让岑慕颇退兵!” 西江国主敛紧的眉头缓缓舒展,龙袍一拂,道:“何人?” 尤寅望望殿堂左右,见有大臣在场,怕人多嘴杂,与蓝敏歆不利,不由望向西江国主。 西江国主倒是明白他这儿子是在顾忌,冲殿下的大臣道:“此事,众位卿家暂且回避!” 待众位大臣退离殿,尤寅才将头戴白纱帽的的蓝敏歆唤出来。 西江国主见是个女人,眉头不时蹙起,“殿下站着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示朕!” 蓝敏歆幽幽取下纱帽,双膝着地:“奴婢岚玥,拜见陛下!” 西江国主听是岚玥,面色大为不悦。不过他是一国之君,不能言而无信,之前既以答应了尤寅,也能耐着性子,听蓝敏歆将话说完。 “太子说,你有退兵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蓝敏歆浅笑,将怀中的龙纹玉匣双手呈上。 尤寅接过,瞧着这巴掌大的龙纹玉匣,眼皮一跳。隐约猜到了什么,手顿了顿,适才才交至西江国主手里。 西江国主一见玉匣,龙颜大变,瞬间从宝殿上站起。冲着殿下的蓝敏歆道:“大胆宫婢,从何得了此物!” 蓝敏歆料知他看到这东西会震惊。 这是个圣物,传言得此物者得天下。然而仅是传说,却无几人真见过这东西。 三年前,她父王将这东西交给她时,她也震惊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蛊惑人心 蓝敏歆当初得到这圣物时,也是震惊不已。 然而没多久,她的王朝,她的家人都一一不复存在。她多少知道,或许与这圣物有关? 这东西是个不祥之物,她迟迟没拿出来,不过是没有机会让它物尽其用。而现在,是该让它出现了。 “陛下何必要追问此物的来处!如今圣物在手,陛下何不打开瞧瞧!” 蓝敏歆撇开话题,将言语的重点放到麒麟玉璧上。 对这圣物,西江国主大约也只现于传说,一时抑不住激动,颤着手将龙纹玉匣打开。 数道赤红色光芒由匣中飞现。 只见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璧,被搁于玉匣中间。 那玉璧通体清澈,纹路清晰,如网状般地纵横生长。细看之,又同分叉的树梢,更像交错横生的毛细血管。周身被团绯光包裹,那绯光极妖艳,配着玉璧上的纹路,极像一只被封印的火麒麟。 西江国主瞧着瞧着,忽觉玉璧微微颤动起,渐而掌心灼热生硬,如同瞬间触摸到了麒麟背脊。 西江国主一怔,忙将麒麟玉璧双手捧着,搁于身前的案上,冲着玉璧磕起头。 蓝敏歆见他如此恭敬,十分不解。 不过圣物既已送上,势必要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就凭此物,那中原大军焉能不退兵!”蓝敏歆提醒西江国主。 西江国主磕完三个响头,将玉璧收回匣中。 “这本是我西江国的圣物,却流落在外多年,如今此物重回西江,朕,势必得给先祖个交代!说罢,你有什么条件?” 蓝敏歆见他已让步,适才将自己的想法道出来。 尤寅听闻,蓝敏歆要将麒麟玉璧的事公诸天下,借此让天下归顺于西江,忙出言相阻:“父皇,此物虽有传言,得此物者能得天下,但如今兵临城下,急着公布圣物,只会让西江四面受敌。” 尤寅隐约猜到,蓝敏歆的用心,她是想借麒麟玉璧挑动起诸国一致团结,来对付岑慕颇。 不禁为她担心。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她不惜一切地要致岑慕颇成为诸国公敌。 他怀疑到了她的身世,想到鸢雅说的那副画,转身去了紫鸾殿。 尤鸢看到了蓝敏歆的画像,瞬间知道她的身世,越发替她担心。 蓝敏歆身上不仅背负着血海深仇,还背负着光复国家之路,难怪她要隐姓埋名,难怪她不计一切的要对付岑慕颇。 他不知该不该帮她,可若帮了她,只会对西江不利。 尤寅清楚,他父皇不是个有野心的君主,只要对西江有利,他父皇定然不会拒绝,可如今他有了麒麟玉璧在手里,他只怕,他父皇,再不似从前那般安稳。 这哪是什么圣物,分明是个蛊惑人心的邪物! 他后悔发现蹊跷后,没有出手阻止蓝敏歆,才让她越演越烈,越走越偏。 “真是疯了!这样与你有什么好处?”尤寅第一次冲蓝敏歆生怒。 虽然已知她的身世,但他仍希望她能放下仇恨,安生地呆在自己身边。 蓝敏歆撇过脸,不敢看他:“他将我摞走的那天起,我与他便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尤寅闻之轻笑。 她这理由说得极为牵强,他知道另有其因,却没有出言道破。 岑慕颇没想到蓝敏歆胆敢将麒麟玉璧献给了西江国主,得知后勃然大怒。 “疯了!她这样,只会将她自己逼上绝路!”岑慕颇一掌击在案板上。 那麒麟玉璧已流经于世万年,众人只知它是个圣物,却不知它亦是个邪物。那麒麟玉璧中封印了一只血麒麟,需用九五之尊至阳至刚的血供养,若不然便会被它反噬。 他岑氏一族历代守护此玉璧,到了他父亲这里,不慎遗失,后来才知被皇帝蓝擎盗去。 他父亲几次出面追回,却被蓝擎拒绝,为了封口,蓝擎竟将岑氏一族赶尽杀绝。 他的父母、两个哥哥和姐姐均死在蓝擎的刀下。那日,他刚好陪着蓝敏歆在外游玩,才逃过这刀下之劫。 蓝擎掩盖事实,念及他年幼,将他收留在身边。他忍辱负重,步步为营多年,终于盼得机会,一举将蓝氏皇室覆灭。 只是这麒麟玉璧又不知失踪。他早该料到,蓝擎已将它交给蓝敏歆,出于对蓝敏歆的愧疚,他一直没有开口跟她索要。 他原本想让蓝敏歆主动交出来,没想到她不但没交出来,还将它交给了西江国主! 情字,果然坏事!对她,他终是有些不忍。何况那日,他确实伤了她。 歆儿,你就这么巴望着我死? 岑慕颇表情痛苦,冷不防起身道:“退兵!” 立在他身前,正等候他发号施令的将军们得知,面面相觑。 那位大将军更是满脸不悦。 他此回已在西江部署多时,十拿九稳地能拿下西江,获得头等战功,不料这位主上说变就变,他虽嘴上不说,但也不能明着反驳。 岑慕颇退兵的消息传至了西江,西江国主大悦,对蓝敏歆一改常态。 反倒是尤寅,变得忧心重重。 麒麟玉璧一出,受岑慕颇威胁的小国纷纷前来与西江结盟,仅数十日,西江兵力迅即壮大几倍。 西江国主见此情景十分得意,打算不日就要举兵攻入中原。 这些皆在蓝敏歆意料中。 这盘棋已开动,蓝敏歆知自己没有后退之路,成败在此一战,若是赢了,她便替父母报了仇,反之,她便是死路。 眼看大战在即,尤寅反倒躲着蓝敏歆,即便每日的殿前议事,尤寅也推说身体不适。 蓝敏歆交回麒麟玉璧有功,已被西江国主封为玥蕴郡主,设有单独的郡主府,出门有专门的马车和侍卫,她也不需在躲藏。 只是少了熟知的朋友相伴,不免让她觉得孤独。 每日早朝,她都在朝堂上参与议事。渐渐地她明白,权力这东西是何等的重要。 一下朝,蓝敏歆携同侍女捎了点心来到东宫,却在东宫门外,被尤寅的侍卫挡住。 “郡主请回吧!太子殿下说,这几日不见客!” 蓝敏歆望着这侍卫,见他神色慌张,料知他是在替尤寅推脱。 不想见客是假,不想见她才是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死未卜 “既然殿下不想见我,那我不进去就是!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想来殿下是无心消受,不如送给小哥你尝尝!” 蓝敏歆说时示意侍女将点心交给侍卫。 那侍卫提着点心篮,望着蓝敏歆渐渐远去,摸摸脑门,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过份了些。 转念,眸头却落在点心盒上,瞧着精巧的点心,顿时口水大作。 让他没想到的是,手刚伸进,就被横空出现的一只素手挥开。 “殿下……您什么时候出来的?”侍卫抬头见是尤寅,大为一愣。 回头再瞧瞧手里的篮子早易了主。 尤寅望着篮里的点心,嘴角弯了弯:“没多久!这点心看似不错!刚好,本殿下饿了!” 说时提着篮子步入殿中。 蓝敏歆的手艺不错,这些点心不甜不腻,倒是很合尤寅的口味。 尤寅拾了块红豆酥放入嘴中,一边嚼,一边想。 难得她惦记着我! 我是不是不该与她太计较了! 尤寅反复在心里琢磨。 倏然间,想到,明日便是开战之日,担心蓝敏歆会亲自上阵,忙拾了袍服,策马出宫。 新月如钩,静静地悬挂在天穹。 一座八角凉亭掩在月光下,八柱重檐,绿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青衣罗裙的女子,静坐于凉亭中。 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个小炉,炉上搁着个红泥茶壶。壶里此时正滋滋冒着热气,女子见之,执起衣袖,抬起皓腕,拎起茶壶,往身前的杯中倒起茶。 幽幽茶香顺着杯口逸出,继而飘出凉亭。 “上好的银山竹叶!”尤寅嗅着茶香步来。 蓝敏歆听闻,搁下茶杯,“这么晚了,怎还过来!” 刚出口,觉自己失礼,忙想到,他已连续躲了她几日,不由改口道:“殿下不是不想见到我么!” 尤寅轻笑,大步冲凉亭处来,袍服一拂,坐在她对面。 “你的点心很合我口味!”尤寅笑起。 “你都知道了!”蓝敏歆假作生气,执手给他倒了杯银山竹叶递给他。 尤寅瞥了眼茶杯,手未接,开口道:“若没记错,这银山竹叶可是中原皇帝的御用之茶!” 蓝敏歆持杯的手一颤,差点将茶水打翻。 尤寅见她面色苍白,却在强自镇定。 只听她生气说:“不过是杯茶水,什么御用不御用的!你爱喝不喝!” 尤寅嗤笑,幽幽接过茶杯,细细尝了口后轻叹:“这个,味道确实一般了些!比之我在中原喝的,差的远了!” 蓝敏歆脸色又苍白上几分。 尤寅言语里的意思,她是清楚的,想来岑慕颇已用银山竹叶招待过他。 此时这么说,多半是说给她听的。 她不知与岑慕颇的恩怨,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几日不见,他到底是怎么了? 蓝敏歆摸不透尤寅的想法。 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不爱喝就别免强!我让人给你泡壶碧螺春!” 说时就要起身,尤寅冷不防将她一只手腕攥住,继而将她往怀里一带。 四目对望,万千思绪在眸底作涌。 蓝敏歆心窜到了嗓子眼。 不知为何,她现在极不喜欢与人这般亲近,这种感觉好像是岑慕颇带给她的后遗症。 “殿下!” 蓝敏歆轻启朱唇,宣告她此时的不自在。 “嘘!” 尤寅用食指按住她的唇瓣,反复摩挲着。 如此戏谑动作,他以前常做,却显少对蓝敏歆做过,只因他觉得她与他之前的那些女人是不同的,他对她是出自真心,或许刚开始时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蓝敏歆觉得他今日情绪不对,隐约感觉他在生气,更多的是在吃醋。 他在吃岑慕颇的醋! 蓝敏歆想明白后,大为一惊。 她没有推开尤寅,任由他将脖子抵在她肩头。 “玥儿!此回不论成功与否,你都不要太在意!一切有我呢,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 他贴着她的耳畔,柔柔暖暖的语气,简直可以用耳鬓厮磨来形容。酥软温热的,让蓝敏歆一颗冰冷的心,有了丝丝回暖。 她几乎快要点头答应他,只是一想到大仇未报,实在很难做出决定。 “殿下……”蓝敏歆欲言又止,却被尤寅打断。 “不,我喜欢听你唤我阿寅!”尤寅纠正她。 蓝敏歆闻声嫣然笑起。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一道紫光掠过天际,忙变了神情,全复心思皆在那紫光上。 待紫光消失,她才回神,一把推开尤寅,道“我忽觉肚子不舒服,你且在此坐着,我去去就回!” 尤寅望着紫光消失的地方,眸底起了情绪,却没有出声。 “苍叔!”蓝敏歆没想到苍晋会主动联系自己。 “公主!明日一战,末将已做了最坏打算,若是……请将末将的骨灰带回腾东老家!” 苍晋说时,单膝着地。 蓝敏歆清楚苍晋的暗示。 明日一战,与谁都是生死未卜,她又何尝不知道。 “苍叔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蓝敏歆明知一旦上了战场,生死难料,却仍出言安慰苍晋。 苍晋颔首点头,“另外,若事出变化,请公主务必要保重自己!” 蓝敏歆觉得他似乎在托付后事,心里不免酸胀起,“苍叔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自己!你先起来!” 两人寒喧一番,才分开。 蓝敏歆回到凉亭,见尤寅独自一人站在月下。 月光如水,静静倾泻了他一身。 他今日着了身月白长袍,袍服下绣着几杆墨竹,倒是一改往日的浪荡,多了些许内敛之气。 月下的他,五官精致,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髻,夺魂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诱人的薄唇……无一不散发着潋滟之泽。 蓝敏歆发现,她从没这般静静地瞧过他。 今夜的他似画中人一般。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愁色,这一点都不像她当初认识的尤寅。 “阿寅!” 蓝敏歆不知为何,心里酸涩的紧,连唤他的声音都变得嘶哑。 尤寅闻声,冲她望来。微微一笑,如同三千桃花灼灼开放。继而,双手一伸,将她拥入怀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武候八阵 尤寅将蓝敏歆抱得极紧,仿若要将蓝敏歆揉入骨血中,与自己合二为一。 蓝敏歆大约是被他的异常行为感动,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回抱起他。 “若能一直这样多好!玥儿,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想起我!” 蓝敏歆闻之心口闷沉。 他的话听来十分不吉利,她娥眉轻拧,眸光望向他,见他正含笑地望着她,一脸调侃,不由用指尖点了下他的脑门,笑道:“还没到入梦的时间,就开始说梦话了!” 尤寅嘴角牵牵,吻了下她的额头。 蓝敏歆被他这亲昵动作吓一跳,双颊滚热。伏在他肩头轻声说:“我会想你的!” 尤寅阖上眼,感受着此时怀中的温柔,心觉踏实。 倏然间,他睁开眼,眸光定定的,像是做了某个决定,趁着蓝敏歆尚没回神,一掌将她打晕。 蓝敏歆倒在他怀中,他望着她的俏脸,伸手抚了抚道:“对不起玥儿,此回,我绝不能让你涉险!” 蓝敏歆醒来,已是次日午时。 这一觉她睡得极沉,又极不安宁,待她发现自己睡过了头,大军早就出发。想到昨夜尤寅对她做过什么,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隐约记得,尤寅在她晕眩前说过的话,心觉不安,拾了马鞭策马疾驰。 “尤寅,你个大傻瓜!”蓝敏歆几乎快要哭出来,不禁将速度加快。 然而她已与大军相差半天路程,此时赶去,怕是战事已开始。 黄沙漫天,旌旗飞扬,号角连连中,夹着战马的声声呼鸣。狼烟滚滚处,厮杀声不绝,蓦然间垂首,早是尸横遍野。 身着银甲玄袍的岑慕颇骑在强壮的黑马上,与一袭白袍,身披银色连环铠骑在枣红色战马上的尤寅持戈相对。 两人身后涌动着双方的将士,他们正在奋力厮杀,时不时有将士被对方刺杀从战马上滚落,顿时哀嚎不绝。 尤寅俊脸绷得紧紧,显然与岑慕颇相战,让他十分吃力。对方功夫了得,他是一早听闻过,只是没想到,他会高出自己这么多。 此回出兵,虽兵力多过岑慕颇,但在作战实力上却不及岑慕颇的一半,仅半天功夫,他的几十万大军,已被对方歼灭一大半,士气大衰,再战下去,只怕连逃生机会都无。 尤寅庆幸将蓝敏歆打晕,此时若是她,哪里受得了这份煎熬。 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希望他爱的人能好好活着。 岑慕颇是有备而来,阵式接连不断在变化,几乎让他招持不住,没一会功夫,他已被岑慕颇引至阵法圈中。 “阿寅!”蓝敏歆赶来时就看到尤寅被困在岑慕颇的阵法里。 她的心提得紧紧。 这阵法她觉眼熟,细一想,正是岑慕颇那日在营帐里当她面演习过的“武侯八阵”。 这人真够傲娇自大,若今日出战的是自己,焉能让他这般得意。 蓝敏歆策马赶去,却被岑慕颇的弓箭手瞧见。 一时间箭如雨落,她在马上左翻右闪,倒是避了开,可是身下的马儿可没那般好运,一连腹中好几支,终于跑不动,马呻**吟着倒在地上。 蓝敏歆弃了马,跑了去。 一边跑,一边冲尤寅喊道:“甲申同六庚、甲辰同六辛……” 尤寅正愁找不到生门,听蓝敏歆一喊,顿时认出这是“武候八阵”,心里霍然间有底,脑中迅即推算,手中长戈朝癸门方向攻去。 阵法如同龟裂的瓷瓶,尤寅破阵而出。 岑慕颇眉头蹙紧,朝着蓝敏歆的方向望去。 身旁的谭健凯急着想立功,见蓝敏歆坏了好事,眸光变得凶狠,从弓箭手中一把夺来弓箭,顺手搭起箭羽。 “嗖!”箭朝蓝敏歆射来。 岑慕颇面色大变,立马脚尖踮着战马背脊,朝蓝敏歆飞来。 眼看箭羽就要穿破蓝敏歆的心口。 岑慕颇惊呼:“歆儿!” 这一刻,他感觉心已蹦离心膛。 蓝敏歆闻声回首,见一支离弦的箭羽朝自己射来,吓得面色煞白。 “哧!”箭羽没入心口,随之而来的腥热喷溅了蓝敏歆一身。 尤寅一身是血地倒在蓝敏歆脚下。 “阿寅!”蓝敏歆抱起尤寅哭喊起。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关键时刻,尤寅会奋不顾身地以身替她挡箭。 “你个傻瓜!为什么不躲开!”蓝敏歆哭道。 尤寅一身是血,嘴里也跟着吐着紫黑色血,“玥……儿!”他拼足了力气攥住蓝敏歆沁凉的手。 “我在!你不要说话!我帮你止血!”蓝敏歆泪如雨下,将身上带的创伤药全掏出来,可是惊惶失措地,又不知用哪个好。 尤寅无力地轻笑,“没……用……了!这箭……有毒……” 他每说一句,嘴里的血越发流得多。 蓝敏歆泪水哗哗直落,为了不惊忧尤寅,她只能咬住唇皮,不出声。 透过泪眼,她望着站在那如同一尊石像的岑慕颇,眸底的恨意越发浓烈。 岑慕颇望着眼前的两人,素指攥得“咯咯”直响。他强忍着要上去抱她的冲动。 他不知,她还能接受多大的打击,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尤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蓝敏歆抱着他仰天痛哭,“你说过的,要带我走!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就这么抛下我了!阿寅,你不要你死,好不!” 岑慕颇面上一片死寂,谭健凯私自放箭,他是绝不会轻饶的。这件事,他不知怎么跟蓝敏歆解释,可是无论他怎么说,都是他的错,就像三年前一样,他明明是让人放了她母亲的,可那人胆敢违抗他的命令,当着她的面把她母亲杀了。 “敏……歆……”尤寅虚弱地望着蓝敏歆,唤出了她的本名。 蓝敏歆没有吃惊,觉得她早该承认的,她拼命地点头,抽泣道:“对不起,阿寅我骗了你这么久!” 尤寅摇头轻笑:“我……从来就……没……有怪……你!” 最后一个“你”字,他含在了嗓子眼,再没力气吐出。 怀里的人无力呼吸,蓝敏歆放声痛哭。 蓝敏歆不知道,这世界与她还剩下什么,父母死了,苍叔死了……现在连她唯一最亲的阿寅也这么的走了。 她就那样木然地抱着尤寅的尸体哭着。 岑慕颇的士卒将她围在中间,她动也不动,大约也不想动了。 此回一战,岑慕颇大获全胜,可以说,他再次利用了蓝敏歆,一举歼灭众国,统一了这片大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挫骨扬灰 “哐当!” 庆岚殿内传来碎碗的声响,接着是女人嘶哑的呼喊:“滚!” 宫人来不及收拾殿内的残局,就被女人赶出了殿。 殿里终于清静,蓝敏歆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 眼前的她长发凌乱地散于腰际,面上像死了一般,毫无生气,眼神空洞早失了流动的灵光,有的只是无底深渊般的绝望,森冷而漠然的绝望。 空洞的眸光扫视殿堂,苍白的嘴角逸出一丝冷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回答她的只有夜的宁静和殿堂的死寂。 她眸光流转,最后落在地上的碎碗片上,终于有了些许焦距,她爬过去,拾起一片碎碗片,对着自己皓白如玉的手腕割去。 鲜血汩汩喷溅,她笑着横在地上,仿若瞬间见到了父母,见到了尤寅…… 殿门由外踹开,身着明黄袍服的男人面上早凝结了寒霜,“救她!若是救不活,你们几个,干脆也别活了!” 御医们闻声抬袖拭起额头,着手为蓝敏歆包扎。 宫人跪了一地,个个身躯抖瑟,如同寒风中作摆的树叶。 岑慕颇眸光落在地上的碎碗片上,冷声道:“今晚谁当职?” “回圣上!是……奴婢!” 当职的宫女怯怯回道。 “拖出去,杖毙!” 岑慕颇厉声说。 那宫女至死也没明白,这庆岚殿里关着的女人,却是当今圣上心尖上的人儿。 她一时的疏忽,导致蓝敏歆割腕自杀,以命偿命,岑慕颇对她半丝不手软。 “怎么样?血可止住?” 岑慕颇负手立在蓝敏歆榻前。 太医捏针的手,忽然抖起,继而搁下针,冲岑慕颇道:“启禀圣上,这姑娘已有两月余的身子,还好老臣这一针没扎下去,若不然……对她腹中胎儿不利!” 岑慕颇阴沉的脸上,有了些许柔和,仿若连续沉浸在数九寒冬里的冰,忽然揉进了一丝阳光。 两月余! 岑慕颇算起时间,心口陡然清亮。 这是他的孩子! “朕命你们,竭尽所能!两个都要保住!”岑慕颇再次强调,心里抑制不住的惊喜。 蓝敏歆面色苍白,形销骨立地躺在榻上,这几日的关闭,几乎将她折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岑慕颇心痛不已,牵住她一只沁凉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道:“歆儿!你要当娘亲了!” 因为失血过多,蓝敏歆腹里的孩子差点保不住,好在岑慕颇请了最好的御医,用了最好的药,这才免强保住孩子。 蓝敏歆身体极虚,即便醒来也仅是睁会眼,不一会又睡去。 岑慕颇担心她再做傻事,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寝宫内,哪怕是在处理公务他都要看着她。 蓝敏歆不久也知道自己怀了身子,渐渐地空洞的眼神又有了灵光。 只是她想不明白,那日他明明让宫女送来了避子汤,没想到她还能怀孕,莫不是那药根本就不是避子汤? 如此一想,倒是十分肯定。 “姐姐,该吃饭了!”正在凝神间,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稚气声声地钻入殿中。 蓝敏歆眸光在男孩面上扫过,熟悉的轮廓,让她心跳陡然加剧:“禹儿!” 蓝敏歆没想到还能见到蓝祥禹。 蓝祥禹诧异地望着蓝敏歆,“皇帝哥哥说,你是我的亲姐姐!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吗?” 蓝敏歆眸中含泪,“是啊,我是你的亲姐姐!” “哦!皇帝哥哥还说,你肚里怀了小外甥,却不肯吃饭,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你一定要吃饭,不然饿坏了我的小外甥怎么办!” 童言无忌,软声软语地却让蓝敏歆的心瞬间放软。 蓝祥禹牵着她的手笑了起,缺了门牙的嘴巴一笑起来极像个老嬷嬷。 蓝敏歆疼爱的揉起他的额头,“禹儿放心,姐姐往后一定按时吃饭!” 蓝祥禹从蓝敏歆那里出来,直朝岑慕颇奔去,“皇帝哥哥,姐姐已经答应我,会按时吃饭的!” 岑慕颇笑着点头,示意罗全德带他去玩。 蓝敏歆情绪稳定了许多,她见谁都说话,唯独不理岑慕颇。 见岑慕颇站在殿外,做针线的手顿了顿,冷言相向:“你来做什么?” 岑慕颇知她还不肯原谅自己,心里疼的紧,“禹儿你见过了吧!” 蓝敏歆闻声轻笑:“别以为将禹儿藏在身边三年,我会感激你!岑慕颇,你欠我的,这辈子都难还清!” 岑慕颇心口酸胀,他不想她在误会自己:“禹儿是被谭健凯藏起来的,我也是刚知道!” 蓝敏歆嘴角逸出一丝讥讽。 她又怎会信他! 谭健凯与蓝烟若,当年与岑慕颇里应外合,颠覆了她的国家,屠杀了她的家人,谭健凯之所以会私藏蓝祥禹多半是岑慕颇授意的。 他这会与她说毫不知情,倒是能推脱,真当她是三岁孩子! 谭健凯自然该死,就凭他射尤寅的那一箭,就该将他挫骨扬灰。可惜他已被岑慕颇处死,她没有机会杀他解恨。 那么蓝烟若呢? 蓝敏歆眸光陡然变森冷,“立我为后!” 她要蓝烟若生不如死。蓝烟若梦寐以求的后位,她却视如粪土,不过却能拿这粪土,让蓝烟若痛不欲生。 “好!朕择日为你册封!”岑慕颇应道。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给她。 蓝敏歆抚了抚小腹,继续做针线。 岑慕颇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眸里满是凄痛。 什么时候,他们生疏成这样了,她明明就在眼前,却觉与她隔了千山万水。 他看她做针线这般认真,眸底漾起笑意。 无论怎样,这个孩子的到来,到底是能让她坚硬冰冷的心变软的。 “累了就休息会!”岑慕颇柔声冲她说。 继而将案上的点心一一替她端到面前。 蓝敏歆头也不抬,直至岑慕颇的背影步至到了殿外,她才抬眸瞧了瞧案上的点心。 蓝烟若不堪屈辱,在蓝敏歆册后那日悬梁自尽。 岑慕颇并没表示出多少哀伤,仅让宫人按一般妃嫔的礼数处理后事。 岑慕颇每晚都来蓝敏歆殿内坐上一会,蓝敏歆显少理他,有时连续几日,两人都说不上半句话。 蓝敏歆将孩子的衣裳叠好,岑慕颇立在一旁轻笑。 不经意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发现,他竟憔悴消瘦了许多,心里不由冷笑:大约是亏心事做多了,夜夜无好梦吧! 半年后,他们的孩子出生。是个白胖的男婴,岑慕颇欢喜的抱着不离手。 那孩子也怪,谁抱都哭,唯独岑慕颇抱着才肯安静。 蓝敏歆发现岑慕颇面色煞白到了透明,原本颀长健硕的身躯,转眼只剩下一副干枯的骨架,心不免作疼,将罗全德唤了来。 “圣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罗全德心虚地垂下头。这事岑慕颇一再交待过,不能告诉蓝敏歆。 “罗全德,本宫在问你话呢?”蓝敏歆见他走了神,加重了语气。 罗全德一阵哀声叹气:“回皇后娘娘,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陛下他……只怕活不到月底!” “什么!”蓝敏歆眼前一黑,身躯跟着摇摇欲坠。 罗全德将岑慕颇每月用血喂养麒麟玉璧的事道了出来。 蓝敏歆怎么都没想到,她自打得到那块玉璧,便成了这麒麟玉璧的主人,这麒麟玉璧里封印的火麒麟能吞噬主人的魂魄,需用九五至尊至阳至刚的血来供养。 蓝敏歆心作痛的厉害,哽咽着唤道:“慕哥哥!” 顾不得尚在月子中的身子不能吹风,直朝岑慕颇的寝宫步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明月有心后记 从小舅那回来,就觉肚子饿得紧。 倒不是因为没东西吃,而是宫里这月都食素,实在让我这肠子不好受。 我后悔没留在小舅那吃过晚饭回来,此时摸着干瘪的肚皮,瞧着一旁哈腰垂头的罗全德越发生气:“到底什么时候能吃肉?” 罗全德摸摸鼻梁,嗤笑:“圣上若觉饿了,老奴给你端来点心!” 我嘴一撇:“朕才不要吃点心!朕,要吃肉!” “是,老奴明白!老奴这就跟太后娘娘说去!” 每回我闹腾,这老东西就搬出我娘来,想来,也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倒真是想她。 不要笑我乳臭未净,我不过是个六岁的娃子,大约在宫外,像我这么大的,都还钻在大人怀里撒娇。只有我,这么小就被尊为了一国之君。 “别去打忧她老人家!”我忙打断罗全德。 这月是我父王的祭日,每年这个时候,宫里都只能吃素,我娘一身素衣,此时在晨鸾殿里悼念父王。 自打三年前,父王病逝,我娘显少笑过,多数时候,我看她静静地坐在晨鸾殿里抱着一对鸟图枕巾发呆。 罗全德说,那鸟叫鸳鸯,据说这鸟总是成双结对的出现。 我不知道,这鸟怎有这样的嗜好,不过敢肯定,这是我父王留下的…… 想到父王,我心里难受。 大约连他的模样都已不记得。 他们都说我像极了父王,比如这刀刻般的鼻子、朗星般的眸仁、飞剑似的眉毫…… 我每回都照着镜子瞧了几个来回。我娘见了,眼圈生红,替我整整衣袍后,安慰一番,就,牵着我的小手上了朝堂。 我坐在大殿前的金銮座上,底下跪着一帮大臣。 我娘坐在我的金銮座后,与我隔了道珠帘。每当他们开口议事,我只要竖着耳朵听听,大小事情,都是我娘在与他们商议。 他们谈什么变法啊、钱币啊、征收、税收的……都是我听不懂的东西,我无聊地打起哈欠,却被身后的一道厉光瞧得颈间生寒。 我只能咬牙打起精神,继续听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我高兴的如只放出笼的小鸟,冲着我娘撒起娇。 我娘很疼我,只在朝堂上摆着张冷脸。我娘说这叫威仪,让我也要学着点,往后这江山终是要交给我打理的。 终于熬过月底,我卸下一袭明黄正装,穿了身普通锦袍去晨鸾殿接我娘。 到了晨鸾殿,见我娘还跪在殿内的蒲团上,双手合一,冲着面前的佛龛在焚香磕头。 我伸着一双短腿跑了进去。抬头望着那比我人还高的佛龛,却没瞧见一尊佛像,反倒是瞧见一块清透浑圆的血玉。 那血玉发着道道绯色的奇光,耀眼夺目间,可见玉内涌动的血液。 “瑞儿,来,给你父王磕个头!” 我奇怪地望着那涌动的血玉,冲我娘说:“难不成父王没死,他被关在这血玉里了?” 我娘闻声,眸眶一涩,一副要掉泪的。 我适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触动了她心里的伤疤,忙道:“你不要难过,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娘用锦帕拭了拭眼角,道:“你父王因为救母后,用自己的血肉封印了火麒麟!瑞儿,想父王了吧?来,母后把这块麒麟玉璧给你戴上,往后,你若想父王,摸摸玉璧就是!” 我颔首点头,冲着玉璧磕了三个头后,我娘将玉璧用红绳穿起,戴在我脖子上。 玉璧刚接触皮肤时还是微凉的,仅一会功夫,就变得温热。 我仿佛感觉到父王的手在抚摸我,忍不住唤道:“真是父王!” 后来我娘又告诉我,这麒麟玉璧是上古时代的神物,里面封印着一只力量非凡的火麒麟,而我岑氏一族乃神的后裔,奉女娲娘娘之命世代守护着这块玉璧。 上回,我娘阴差阳错,差点解封了火麒麟,若非父王以血肉之躯相祭,这火麒麟定冲破封印,不禁会吞噬我娘的魂魄,世间也会遭受灾难。 如今它到了我手里,我便是它的守护者。 转眼又是几年,朝中之事,我已能处理几分,我娘空闲下来,便去了西江。她说,西江有她的一位故友。 她初夏就已出发,直至立秋时候才回来。 回来时,一脸的伤感,我讨好地将近期的政绩说给她听,她轻笑着,牵着我的手说:“不知阿寅见到你,会不会喜欢?” 我一听“阿寅”,就知是个男人。不免有些生气,嘴一撅,“可是喜欢上别人了?” 我娘含笑着,用指尖撮了撮我的额头:“小小年纪,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罗全德教的?” 我以为她要迁怒于罗全德那老奴才,忙辩解:“小舅就有喜欢的人,整天都挂在嘴上!” 我娘一怔,约是在想小舅的事了。果然片刻后,她感概起:“禹儿也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到时替他好好张罗门亲事!” 我闻之大笑:“这还要您来张罗,他一早就有心上人了!” “哪家姑娘?”我娘来了兴致。 我不知该不该出卖那位姐姐,嘟嘴说:“梁太守的千金,梁悯婧!” 我娘似乎不高兴,只因为那梁大守思想太过迂腐保守,见不得女人参政,时不时上奏,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 这不明摆着不给我娘面子。我娘一早就对他有意见,如今小舅又对这太守千金有意,我娘便极力反对。 不久,我娘给小舅指了门亲,小舅居然在大婚日玩起了逃婚,我娘气得直骂小舅,没骨气。 我却暗自为小舅鼓掌。 这才是真爷们,真汉子! 我认为,婚姻大事,讲得是缘份。我娘横加干涉,本就不该。 最后,小舅还是被擒了回来。 我娘让她对着外祖父、外祖母的墓牌磕头认错。 我偷偷跑去看他,却听到个惊天秘密。 “你想我们蓝氏一族断子绝孙么?别忘了你身上肩负着复国的重任!” “如今整片大陆都在姐姐你手里,姐姐莫不是还在想着,有朝一日要将岑氏皇朝,改回蓝姓!” 我从不知我娘会是这个想法,我开始有点忌恨她,毕竟我姓岑,这天下,是我父王一手打下的,岂能说改就改,说送就送。 自那后,我便公然与她喝反调,直至她无力反击,退政后回了后宫养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霜寒 夜深人静,烛光点点。 丫鬟秋叶犯困地打起哈欠,揉揉眼睛后,瞧着伏在案上,仍在专心致至翻着账册的岳茹霜。 “小姐,夜深了,早点歇着吧!”秋叶提醒岳如霜。 岳如霜头也不抬,纤指搁在一本账册上,娥眉蹙紧着,另一只手却在熟练地拨着算盘珠子。 “嗯,快好了!你若困,就先歇着!”岳如霜噼里啪啦拨动算盘珠子说。 秋叶见她这般辛苦,撅起嘴:“太尉府又不是养不起人,小姐何必要这么辛苦!” 岳如霜拨着算盘珠子的手顿了顿,望着秋叶摇头:“叶儿啊,寄人篱下的日子,我是早过烦!虽然舅父疼我是真,吃穿用度也不用**心,但终究不是自己家里,我哪能安心。如今酒楼生意稳定,我们也不需再向舅父伸手,自食其力,不用看别人眼色岂不更舒坦!再说,我已十六,早晚要嫁人,比及不了大姐和五姐,好歹要为自己备份象样的嫁妆!” 秋叶闻之会心地笑起,“小姐说得极是!” 顿时睡意全无,拾了案上的剪子,将烛芯往上挑了挑。 顿时,烛火跳跃,瞬间亮程许多。 岳如霜嘴角牵牵,眉头却始终未舒展开。 她原是大将军岳柯的独生女,却因家道变故,一夜间失了双亲,被送至给当朝太尉杜沛昕抚养,那年她不过六岁。 秋叶自小跟了岳如霜。岳家衰败后,秋叶不愿独自离去,杜沛晰见她忠心,便许她留在岳如霜身边伺候。 杜沛昕是岳如霜的亲舅父,与她母亲乃一母同胞。 杜沛昕对岳如霜视如己出,对外称她是自己的幺女,太尉府的六小姐。 杜沛昕有三子二女,却娶了三房夫人。 正房卢氏替他生了一子一女,即大公子和五小姐。岳如霜来到杜府时,杜沛昕便将岳如霜交给卢氏抚养;二房江氏生了二男一女,即二小姐、三公子和四公子;三房宋氏无所出,也正因此,三房在府里最无地位。 也许是同病相怜,宋氏比正房卢氏要对岳如霜亲切,相比来,岳如霜也与宋氏亲近些。 见天热,岳如霜让秋叶端碗冰镇的乌梅给宋氏,不巧在廊道里,遇见大小姐杜玫莹和五小姐杜玫珠。 杜玫珠仗着自己是嫡出小姐,早瞧不惯岳如霜,此时见秋叶脚步匆匆地赶往北院,伸手一拦将秋叶挡住:“哟,这么急着往哪赶?” 秋叶早见惯了这位五小姐的飞扬跋扈,膝盖一屈,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五小姐!” 相比杜玫珠的飞扬跋扈,大小姐杜玫莹倒是显得知书达理些。 见秋叶手中端着冰镇的乌梅,朱唇微启:“三姨娘素来怕热,听说,这几日胃口总不见好,难得六妹想到用乌梅给她开胃!” “就那丫头多事!说是胃口不好,我怎就听说,三姨娘昨晚还吃了一碗粥下肚的!”杜玫珠翻起白眼。 杜玫莹轻笑:“知道你跟六妹较真,也不必拿三姨娘的事来说!行了,秋叶,另忤在这了,这汤都要捂热了,赶紧给三姨娘送去吧!” “大姐……”见杜玫莹放了话,杜玫珠不甘心地唤道。 秋叶松了口气,冲两位小姐拂了礼后,朝北院赶去。 待秋叶一走,杜玫珠面色一变:“莫非大姐是要帮着那野丫头不成?” 杜玫莹嫣然轻笑:“你这丫头,脑子里到底瞎想什么?我是你的亲姐姐,胳膊肘该往里往外,我会不知道?我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府里安宁,让父亲大人少操些心!” “大姐真是想得周到!对了,听说大皇子近日就班师回京,大姐要不要见他?”杜玫珠调侃起。 杜玫莹面颊生红,娇声道:“谁要见他!”说时,小跑开。 “脸都红了,还嘴硬!”杜玫珠不依不饶地在后面追她。 两人跑了段路后,气喘吁吁地又停下。 只听杜玫莹道:“五妹跟四皇子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吧!你们可是定过亲的,只要圣上一点头,五妹便是霁王妃!” “呀,大姐,绕半圈,你原来是在笑我啊!”杜玫珠笑着,用手捶打起杜玫莹。 二人嬉闹着。 岳如霜刚要出府,无意间听到二人的谈话。 她知道这两位表姐都很不待见自己,便隐在暗处避嫌。 五姐与霁王的婚事将至,想来舅父这阵子是在忙着张罗二人的婚事! 岳如霜轻叹。 她比杜玫莹小二岁,却与杜玫珠同年,只不过月份上小了半月。 到底是嫡出,长姐都未出阁,就要急着将小的先嫁出去,如此不合常理的,莫不是舅父朝中遇到了什么事? 舅父想依仗霁王,便想将五姐与霁王的婚事提前? 岳如霜越想越有这可能。 朝中之事,她虽不太清楚,但她明白,权力这东西的好处。 当年父母双亡的阴影,一直萦绕在她心里多年。 她一直以为,她父母的死绝非偶然,定是朝中有人陷害。她父亲可是威震四方的堂堂大将军,怎会刚被收了兵权,转眼人就死了,家也毁了…… 想到这,岳如霜心口沉闷,纤指紧扣朱红色圆柱。 “小姐!”秋叶从三姨太院中出来,见岳如霜一脸苍白地站在廊道里,忙唤她一声。 岳如霜收回神,望着步来的秋叶,道:“大皇子和四皇子,哪个权势大?” 秋叶吓一跳。 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她一时弄不明白,而且这话关系到皇室,她一个下人怎会知道。 秋叶老实地摇头。 岳如霜幽幽叹气,抚着作痛的脑门,嗤笑:“我怎会问你!” 说时转身走开。 留下一脸作懵的秋叶。 人头攒动的街头,岳如霜与秋叶一前一后地走着。 二人今日是出来查访酒楼的,为掩人耳目,皆是一身男丁服。 岳如霜手里捧着昨晚核算过的帐本。酒楼是她一手经办,只不过为掩人耳目,如今挂在他人名人,同时她还有茶行、烟馆、航运…… 短短几年时间,岳如霜在不知不觉中,掌控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她早已不是那个不谐世事乖乖待在闺阁中的待嫁少女,她八面莹澈、运筹帷幄,早已富可敌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瑶商行 作者有话:所有文中,出现的大小姐,后面皆改为二小姐,感谢各位亲支持。 很多事,岳如霜都瞒好了秋叶,不是因为不相信秋叶,而是不想让秋叶涉险其中。常言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所有事情,她只想一个人背负。 唯独这座酒楼,她没隐瞒,常带秋叶过来察看。 两人进了酒楼,掌柜迎面招呼来,“少东家,楼上请!” 岳如霜含笑点头,将手中的账册往掌柜怀中一塞:“唐叔,这些账册有问题!你抽空查下,顺道告诉他们,收敛些!否则,别怪我心狠!” 岳如霜在外起了个名,叫金莫瑶,她是莫瑶商行的真正当家。 外人只知金莫瑶是商界女英,为人精明,狠戾,却无人能猜到她不过是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 从酒楼出来,已近黄昏,秋叶望望天色,提醒岳如霜,“今日舅父老爷会在府中宴请贵客,咱们还是早些回去!” 岳如霜颔首点头。 二人步至药铺门前,岳如霜忽然停下脚步,“三姨娘的止咳药快吃完了,帮她捎点回去!” 秋叶闻之笑起,从药铺拎了药出来:“小姐真好!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你是三姨娘生的!” 两人一路打笑,却忘了看路。 马蹄扬尘,一支铁骑由远而来。 领队的,黑马受了惊,不听使唤地在街上狂奔,待岳如霜主仆发现,那马已奔至二人跟前。 岳如霜俏脸煞白,关键时刻将秋叶推向一旁。 马蹄腾空,昴天嘶鸣,岳如霜慌乱中,一个翻滚,想从马蹄下滚离。 眼看马蹄就要落下,马上的黑袍男子眸色一怔,忙持戟勒紧缰绳,迫使马停下。 岳如霜吓出一身冷汗,望着血迹斑斑的马腿,不由起骇。 生在将门,她自小明白,一匹好的良骏,对于出战沙场的将士意味着什么。这匹马虽不是什么名骏,但体型高体,体魄强健,也是马中翘楚。想来也是用心伺候着的。 这马上的人怎如此狠得下心出手! 岳如霜朝马上的人望去,那人也在望她,不时四目相对。 马上的男人,一身黑袍。头戴紫金冠,五官精致。剑眉斜飞入髻,丹凤眸微扬,流光潋滟中,眸光如同望不见的寒潭,眸光犀利冰冷,让人望之心颤,避之不及。 男人未开口,就显露出生人勿近的气势,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又显得此人身份不凡。 “不知危险么?”男人厉声喝道。 说出来的话,如同他的人,冷得让人打颤。 岳如霜收回眸光,刚从鬼门关走一趟,她心尚未平静,这冷面男,却有理的责怪起她。 唇皮一咬,手叉腰道:“明明是你的马惊了人,我都未说什么,你还有理了!” “放肆!”身后传来怒斥,接着是马蹄踱步的声响。 “你知道在跟谁说话!”那骑马赶来的,腰佩长刀的青衣男子道。 黑袍冷面男,手一抬,示意青衣男闭嘴,“云豹已被我刺伤,你还想怎样?” 怎样? 岳如霜深思,双手抱臂,一副耍赖皮的市井小民样,“你的马失控伤人,你身为马的主人,自然要负责任!我……还受伤了,瞧,手臂都青了!” 岳如霜说时捋起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那肿出的明显淤痕,与周围白皙的皮肤十分不相符。 黑袍男两眼眯起,吩咐青衣男道:“给她一锭银子,让她找个大夫瞧瞧!” 那青衣男,觉得岳如霜分明是在敲竹杠。 不就是伤个手吗,他家主子,可是伤了宝驹,相比起来,真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喏,拿去!”青衣男不情不愿地扔下锭银子。 岳如霜接过银子,嘴角弯了弯,冲一旁呆愣的秋叶唤道:“叶儿,咱们走!” 秋叶刚被吓个半死,见自家小姐无事,适才松了气:“小姐,你的手到底要不要紧!” 岳如霜望望四处,示意她声音小些。 可是两人的谈话,却瞬间传到了黑袍男耳中。 小姐?原是个女的! 黑袍男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刚想驱马,却见马蹄下有东西,他下马拾起,见是一块刻了“霜”字的玉坠。 料知是刚才那女人落下的,不时收起。 青衣男见自家主子,站在那发呆,开口说:“王爷,咱们是先回王府,还是先去宫里?对了,太尉大人,已在府中办了宴席,您千万别忘了!” 黑袍男不屑地哼哼。 “本王没空!” 说时将受伤的云豹交给青衣男牵着,自己则上了另一匹马,纵马离去。 岳如霜领着秋叶给宋氏送止咳药。 宋氏见岳如霜手腕一片淤紫,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又将自己弄成这样!快告诉姨娘,此回是谁欺负你了!” “小姐是被马……”秋叶脱口而出,话至一半,被岳如霜瞪了眼,忙识相地缄口。 “三姨娘多想了,不过是摔了一跤!” 岳如霜挽着宋氏的手臂,扶着宋氏坐在凳上。 宋氏牵着岳如霜那只受了伤的手,替她敷药,继而想到什么说,“今晚老爷要在府中宴请贵客,你可知道?” 岳如霜点头,“知道啊,三天前,大夫人就说了!反正没我什么事,我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你这孩子,怎就不知为自己打算下!你可知道今晚请的是谁?”宋氏认真地道。 岳如霜摇头,“请谁都跟我没关系吧!” “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宋氏叹起气。 论姿色和才华,如霜丝毫不逊于玫莹和玫珠,扪心自问,此回老爷的做法稍偏心了些。他这分明是将如霜当作了外人。 想到这,宋氏牵住岳如霜的手说:“霜儿啊,今晚你一定得参加,而且要打扮的漂亮些!” 岳如霜明白宋氏的意思,笑道,“难不成舅父请客是假,招婿是真?” 宋氏见她终于开窍,推了推她:“赶紧的,去换身衣裳!” 又见秋叶立在一旁傻笑,又指指秋叶道:“去帮你家小姐打扮的漂亮些!” 秋叶冲宋氏半屈膝:“三姨娘放心,秋儿知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登徒子 岳如霜未料及杜沛昕今晚宴请的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她正愁无法接近二位皇子,今晚与她确实是个机会。 岳如霜想,只怕舅父一心替杜玫莹与杜玫珠安排,她要想见到两位皇子,只怕没这般好运。 父母死不瞑目,她每日都沉浸在恶梦中,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替父母沉冤昭雪。 “秋儿,把我发上的珠钗全摘了!” 秋叶瞧着发上晃荡的珠钗,一脸不明。 不是要打扮的漂亮些吗?若把珠钗摘了,这般清淡素雅的,哪里比得过珠光宝气的杜家姐妹。 见秋叶不动,岳如霜摇头说:“你都快把我的头弄成个花坛了,还有什么特色!其实,越简单越好!” 说时,她自己动手,拔了发上的珠钗,只留了一支碧玉簪子,算是稳住发髻。 “瞧,这样,可是比刚才好看多了!” 秋叶瞧了瞧,嘻笑起,“我家小姐本就倾国倾城,哪里需要什么花钗珠钗陪衬!” 月上柳梢时,太尉府早就一片灯火辉煌。 杜玫莹与杜玫珠无疑是今晚的亮点。这对姐妹花,一个柔媚娇艳,如同枝头初绽的花朵。另一个纤约,婀娜生姿。加上华丽的服饰,两个人晶亮的如同水晶和美玉。 “二姐,今日真美!”杜玫珠见了杜玫莹俏笑盈盈。 “珠儿妹妹,今晚也不差,一会四皇子见了,定是魂都要被你钩了!”杜玫莹手中捏着把团扇,半遮着脸娇笑。 两人正说间,见岳如霜寒酸楚楚地由远而来,比变了脸。 “她来做什么?”杜玫珠最见不得岳如霜,脱口而出。 若要说这府里谁最讨厌岳如霜,非杜玫珠莫属。 杜玫莹含笑,“六妹只是来凑热闹,你就别酸她了!” “二姐就是肚量大,若是她把大皇子给抢走,看二姐还能笑出来!” 杜玫珠无心的一句话,倒把杜玫莹给震住。 大皇子凤炜鄞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性情不定,心事让人难以捉摸。 这性子可能与他生母有关。凤炜鄞乃王淑妃所生,可惜那王淑妃乃罪臣之女,王家败落后,王淑妃受尽冷落,最后病死于冷宫。 凤炜鄞虽为皇长子,但因着王淑妃的罪妃身份,一直在诸皇子中不养眼,直至几年前,他主动请缨出征,屡次立了大功,才让当今圣上对他刮目相看。 如今东宫一痊空缺,他已兵权在握,到是与那位四皇子有的一拼。 四皇子凤玄霁乃崔贵妃所生,虽是个游手好闲的王爷,但子凭母贵,崔贵妃如今最得圣上恩宠,凤玄霁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东宫的另一位有利竞争对手。 杜玫莹此番一想,着实吓一跳。若自己嫁给凤炜鄞,必然会与凤玄霁闹僵,如此,她与杜玫珠的姐妹情分就会生硬,这倒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东宫只有一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全凭天意。 “见过两位姐姐!”岳如霜冲杜玫莹和杜玫珠屈膝拂礼。 杜玫珠性子高傲,立马鼻孔朝天。 杜玫莹扯扯杜玫珠的衣襟,冲岳如霜颔首笑道:“难得六妹今天也来凑热闹!只是,今日来得皆是朝中要客,六妹这番穿着,实在……寒碜了些!” 岳如霜就知,杜玫莹看似文文弱弱,知书达理,实则比杜玫珠要有心计。那杜玫珠性子高傲,倒是有什么说什么,相比起来,杜玫莹厉害的多。 这样的性子,倒是很适合侯门,难怪她母亲能成为这府里最受宠的。 “让二姐见笑了!我只是饿得慌,才过来瞧着,可有什么可吃的!我一会就走!” 杜玫莹见目的达到,扯着杜玫珠的衣袖,“想必父亲正在寻我们,走吧!”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秋叶不服气地道:“小姐,他们也太欺负人了!穿得寒碜怎么了,总比没穿要好!” “你呀你!” 岳如霜嫣然一笑,攥着秋叶朝花园而去。 正值花季,花园里一片繁花似锦。 岳如霜一路抚着鲜花,哼起歌,朝正厅走去,却在廊道里遇见个穿白袍的妖魅男。 这男的长得倾国倾城,清贵无暇。只见一袭白袍如云似雪,颀长的身躯坐在长栏上,一条修长腿搭在一旁的圆柱上。 随意浪荡的,倒是与他这身气质不符。 男人手持酒壶,昴头灌了口酒,见有人望着自己,抬袖拭起嘴角,扬扬手中的酒壶:“要不要来一口!” 岳如霜摇头。 她后悔没让秋叶跟来,万一这是个登徒子怎么办? 心思又一转。 这府里的人她都认识,这人面生的紧,不知是哪位王爷的随从? 男人轻笑,持着酒壶,从栏杆上跃下,瞬间到了她跟前。 “你是哪房的丫头?以前怎没见过?” 男人说时,朝岳如霜凑近。 滚热的气息,让岳如霜羞赧地后退,哪知只记得后退,却忘了看路,脚步一个踉跄,一头栽进了景观河。 “救……命!” 岳如霜吃了口河水,上下扑腾着。 她后悔没学会游泳,下决心,上岸后一定要结束这旱鸭子生活。 “小丫头,来求我呀,求我就救你!”岸上的男人像没事似的,依旧持着酒壶仰头畅饮,优哉游哉。 岳如霜急红了眼,差点出口痛骂这乌*龟王*八蛋。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由对岸迅即飞来。 男人脚尖轻点河面,却是半点水不沾底,如此高深的轻功,让岳如霜目瞪口呆。男人将岳如霜捞出水面。 岳如霜瞧清来人,大吃一惊。 冷面男! 凤炜鄞剑眉轻扬,冷眼望着怀里的人,“不会游水,跑河边去做什么?” 岳如霜撅嘴:“还不是那个谁……” 她指指长廊,发现那白袍妖魅男早就跑得无影。 她气得唇皮紧咬,却已语结。 怎么每次她发囧的时候,都被这冷面男撞见。 她不瞒地瞪着他,他也冷眼望着她,忽然他轻飘飘地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岳如霜心中警铃作响。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承认。 “我们……怎么会见过!”她心里作虚,言语也变得吞吐。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瞧了瞧自己身上,见湿衣沾体,早就曲线毕露,脸颊一红,抬眸望着凤炜鄞,见他眼都不眨一下。 “啪!”扬手甩他一巴掌。 “下*作!”她似乎仍不解气,又痛骂一句。 凤炜鄞身躯一怔,大约是没想到这女人会对自己动手,倏然间放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打抱不平 岳如霜跌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又冷又痛地,她忍不住打起喷嚏。 她一身戒备,像只受了惊吓后的小猫。 凤炜鄞眸底漾起一丝笑意,解了身上的披风扔给她。 “不想露得太多,就赶紧穿上!” 岳如霜望着地上的衣服,没有伸手。 那披风上用金银丝绳绣着巨蟒,她已料知对方的身份,看性子应该就是那位不言苟笑的大皇子。 嘴角不时扯扯,刚想说句什么,宋氏和秋叶见她久久未来,一路寻了来。 “霜儿!” 宋儿喊道 凤炜鄞闻声一怔。 杜沛昕的这一套,凤炜鄞心知肚明。他原本是不打算来的,只是被老四拖着,为给老四个面子,便过来瞧瞧。 他受不了厅里的香粉味,便出来透透气,哪知在廊道处瞧见了这女人。 他一脸就认出她,便想过来瞧瞧,不料见她被老四调戏,不慎落入水中。老四的脾性他是清楚的,常年留恋花丛,却是片叶不沾。 女人对于老四来说,不过是玩物,今日这宴席,老四好似心情不佳,那杜玫珠明里暗里地在对老四投怀送抱,老四却忽然犯起傻,提着壶酒跑了出来…… 凤炜鄞见岳如霜已将披风系上,转身就要离去,哪知脚步迈得过快,一脚踏在自己的披风上,身子一个趔趄,直朝岳如霜扑来。 岳如霜刚站稳的又被人推下,好死不死,两人还隔着这么近,她难过的撇头,忽觉吻上一热,吓得瞪大眼。 “你……”她舌头打结。 凤炜鄞气息已凌乱。 他素来自持力极好,不知为何对这身下的女人,居然有了某种反应。 该死! 凤炜鄞低咒。 岳如霜双颊红涨。没吃过猪肉也知猪长啥样。她不安地扭动起身子,这一动,与身上的人等同要命。 只见凤炜鄞眸光沁血,冷喝道:“别动!” 岳如霜诧异地望向他,见他额上起了汗珠,好似在极力隐忍。不一会,心膛一空,那人已离开她。 她半坐起,大口喘气。 “霜儿!”宋氏的呼声越来越近。 岳如霜忙整整凌乱的衣裳。 不巧,宋氏已到跟前。 如此尴尬的场景,让前来的宋氏和秋叶惊得下巴掉一地。 “王……爷!”宋氏一眼认出背对着自己正在平复情绪的凤炜鄞,忙与秋叶一起冲他屈膝行礼。 凤炜鄞轻应一声,望着一言不发尚在失神中的岳如霜。 宋氏隐约瞧出些端倪,不知该不该为岳如霜高兴。她扯扯岳如霜的衣襟,“霜儿,快拜见鄞王殿下!” 岳如霜虽早料知凤炜鄞的身份,但仍作吃惊地冲他行礼。 凤炜鄞嘴角明显弯了弯。 杜玫莹见凤炜鄞出了大厅,便一路寻来,不料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忙将杜玫珠唤了来。 杜玫珠见岳如霜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凤炜鄞,替自己的姐姐打抱不平。她跑去向杜沛昕和大夫人告状,便将一家子人全引了来。 “父亲,你瞧瞧她,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杜玫珠指着岳如霜道。 杜沛昕此回办宴,目的显然,只是中途居然被自己的外甥女搅混,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了指岳如霜,厉声喝道:“瞧瞧你的样!真让老夫丢尽颜面!” 凤炜鄞立在一旁静听。 他不想管杜沛昕的家事,只是对岳如霜充满好奇。 不知这杜沛昕何时又多了个女儿? “小女不懂事,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杜沛昕朝凤炜鄞拱手作揖。 凤炜鄞一脸淡漠,眸光从岳如霜面上掠过,见她居然没开口为自己辩解,不禁对她越发起了兴趣。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 “哟!没被淹死啊!看来老大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嘛!”凤玄霁不知从哪闪了出来。 岳如霜正愁没机会找这妖孽男算帐。 不过她已晓得这妖孽男便是凤玄霁,果然人如其名,到哪都是风光霁月。 杜玫珠见了凤玄霁,眸光晶亮,忍不住朝他跑来。 “王爷,这么一会功夫跑哪去了,让小女子好找!”杜玫珠说时揽上凤玄霁的一条胳膊,却被凤玄霁挥了开。 她讨了个没趣,面上十分无光。 凤玄霁眸光一转,落在岳如霜身上。 刚刚玄如霜与凤炜鄞上演的那幕,他在屋檐上瞧得清清楚楚,不免觉得老大这块百年不开化的冰,终于要开出朵花了。 不由勾嘴轻笑,似乎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凤炜鄞从前到尾都知凤玄霁躲在暗处,瞧着自己的好戏,嘴角逸出一丝冷笑:“无聊!” 继而袍服一卷,大步出了太尉府。 凤玄霁见他弄得一场好戏,还没完全收场,就跑了人,忙打笑:“鄞王他就这德性!太尉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时候不早,小王也得回宫了!告辞!” 杜沛昕一张老脸难看至极。 这场宴会,他费了不少心思,哪知婚事未落实,却遇到发嘴尴尬地一幕。 卢氏冷笑道:“妾身一早说过,霜儿她是个不祥之人!你瞧瞧她这身……哎呦,有她这个扫把星在,瞧把珠儿、莹儿都害成什么样了!” 卢氏打小就不喜欢岳如霜。 说来可笑,卢氏与岳如霜的母亲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卢家与杜家都为官宦人家,两家世代交好。 后来卢氏与岳如霜的母亲同时爱上将门之子岳柯,可岳柯最后选择了岳如霜的母亲,这让卢氏怀恨在心。 卢家与杜家的长辈一直看好卢氏跟杜沛昕,在岳如霜的母亲出嫁不久,便替卢氏与杜沛昕完婚。 或许卢氏心里从没真正爱过杜沛昕,只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难违。 这么多年,她对岳如霜母亲的恨,渐渐地转移到岳如霜身上。 岳如霜从没在卢氏身上感受到半点母爱,有的只是辱骂和责打,此时卢氏这般诋毁她,岳如霜万般委屈。 只听卢氏又道:“不如,早点把她许了人家,省得在祸害我们!” 岳如霜闻声眼皮一跳。 她没想到,卢氏居然这么急着要赶她走。所有的不满,倾刻间暴发,她愤愤地望着卢氏。 原来她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祸害么,这十年来,她到底害了他们哪个? 岳如霜满腹的委屈,心瞬间冷如灰。淋了水的身躯忍不住地在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死的蹊跷 “此事,往后再议!带她回房!” 杜沛昕瞧出岳如霜的异常,有些于心不忍,便唤了秋叶扶岳如霜先回房。 卢氏的话秋叶刚刚听得清楚。 她跟岳如霜打小就受够了卢氏,见一行人走远,冲岳如霜道:“小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夫人就是见不得小姐的好!明明是杜玫莹、杜玫珠勾引两位皇子不成,她便将气撒在小姐身上!” 岳如霜望着漫漫长夜,攀住秋叶的一条手臂靠了靠:“这个家,终究容不下我!” 秋叶将身子靠近些,让岳如霜靠在自己肩头。 见岳如霜浑身冰凉,心头一急,道:“小姐身上好冷,赶紧回屋换身衣裳,免得着凉了,又让他们笑话!” 岳如霜明白秋叶的意思,她被卢氏他们作贱了十年,看了十年笑话,往后她绝不许他们再轻贱自己。 因着落水,岳如霜还是病了。 秋叶急着替她请大夫,却被杜玫莹看到,将秋叶挡下,使计困住了秋叶。 岳如霜烧得迷迷糊糊,连唇皮都焦紫着。宋氏得知消息后,过来看她,见她烧成这样,心都揪紧起。 “霜儿啊,你可要挺住!秋叶呢,都病成这样了,怎不请个大夫!” 岳如霜神智虽犯迷糊,但还能认得出宋氏,听闻宋氏问起秋叶,心下一沉:“叶儿,去找……大夫了,大半天的还没回来。怕是……被她们扣留了!三姨娘,霜儿……求你救救叶儿!” 岳如霜一边咳,一边说。 宋氏见她咳得厉害,给她喂了口水,镇镇咳。 “你这孩子,自己都成这样,还在担心着别人!” 岳如霜苍白地笑起:“叶儿她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妹妹!” 她烧得极厉害,连说话都无了力气,宋氏攥着她的一只手说:“你好生在此歇着,我去求求大夫人!” 又担心自己这一走,岳如霜会出什么意外,便让自己的侍女小桃留在这里照看。 宋氏来到前院,见秋叶被一群家奴按在长凳上抽打。料知,她们是想将秋叶整死,忙喝道:“住手!” 秋叶见是三姨娘,立马从长凳了滑下,抽泣着朝宋氏,道:“三姨娘救我!她们说我偷了二小姐的镯子,我说没偷,他们就打我!” 宋氏叹气。 这二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阴狠。 正要说点什么,杜玫莹莲步款款地从长廊处走来。 “三姨娘宁愿相信一个奴婢的片面之词,也不相信莹儿!” “这……”宋氏素来内敛不生是非。 她明知以秋叶的为人,绝不会偷东西,可是她们人多,宋氏也是无能为力。 “我只是路过,刚巧撞见了!就算她犯了错,也该查清楚后再处罚!” 宋氏扔下话后,就朝东院赶去。 杜玫莹望着宋氏离去的身影,眸光变得阴鸷。 岳如霜与凤炜鄞那日眉来眼去的那幕如同一根刺般,至今剜在她心口处,她恨极了岳如霜,将凤炜鄞对她的冷落,全怪在岳如霜身上。 所以她知道岳如霜病重,便联合杜玫珠一起整起这对主仆。 宋氏原本打算去求卢氏的,可走至一半路,觉得卢氏对她素来有敌意,她去求卢氏,不但救不了岳如霜,反倒会害了岳如霜。 而岳如霜病得极重,若不及时救治,怕是危及生命。 于是,宋氏转身去了杜老夫人那里。 杜老夫人是岳如霜的外祖母,听闻岳如霜病重,忙命人请了大夫。 只是这大夫来时,岳如霜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已从普通的咳嗽发展到肺里。 那大夫替岳如霜把完脉后,摇摇头:“病已至肺,怕是回天乏术!最多,熬不过这月底!” 杜老夫人和宋氏闻之双双泪下。 因着岳如霜的病有传染,卢氏借此提出,要将岳如霜送出府隔离。 此番一想,便跟杜老夫人提起:“霜儿这病,极不适合再待在府里,不如送她去龙泉寺静养!那里空气好,到是适合养肺!” 杜老夫人知道龙泉寺那地方,也就点了头。 说是静养,不过是让岳如霜在龙泉寺等死。 杜老夫人终是不放心,遣人将秋叶带了来。 秋叶身上的伤未愈合,见自家小姐病成这样,急得瞳仁都快沁出血珠。 就当她们打算第二日前往龙泉寺时,忽闻宋氏昨夜不慎溺水而亡。 岳如霜心口颤颤,拼足力气,睁大眼,揪住秋叶的一只手说:“去看下三姨娘身上有没有伤,从头到脚的,一个地方都不许落下!” 她说得言语极重,秋叶深深感受到她心里的伤痛。 秋叶虽不明岳如霜的意思,但她知道,三姨娘的死定是有蹊跷。 见秋叶要走,岳如霜忽然爬下榻,从柜里取出个首饰盒。 岳如霜拿在手里垫了垫,轻笑着递给秋叶:“这些,原本是想等她寿辰时送给她的,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说时泪如雨下,抽泣会又说:“我出不了这门,她们也不会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你将这个带去,放在三姨娘枕下,也算替我送她一程!” 秋叶将岳如霜的话一一记住。 岳如霜阖上眼。 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那些人应该还没到泯灭良知的地步,可她终是想错了。 秋叶一脸煞白的跑了回来,岳如霜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撑住床榻,缓缓坐起:“可曾发现什么?” 秋叶回神,颤着手,将一角碎布条交置给岳如霜。 岳如霜握着那角碎布条,泪珠在眸中打转。 见秋叶一直紧抿着嘴,料知她定是还发现过什么,“可还有别的?” 秋叶大口喘气,望着岳如霜道:“三姨娘……后脑勺有个洞,那洞掩在发髻里,还在隐隐流血!我是在放首饰盒时,无意间看到的!我半点不敢声张,他们全盯着我!” 岳如霜将碎布条紧攥在手中,强忍住心底的悲创,靠在榻上道:“叶儿,这事与说都不要再提起,全当没见过,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秋叶愣愣地点头。 翌日一早,主仆二人叫了马车,前往龙泉寺。 岳如霜的病其实没那大夫说得那般严重,一出府,秋叶就见她精神好了许多,料知她是有意夸大病情,怕是一早就有离开的打算。 这一路上,岳如霜时不时地望着车外走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花之约 真要离开太尉府,岳如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不问冷暖如何,这里到底给了她个家。 她舅父杜沛昕心眼并不坏,只是耳根子软,很多事,都受了卢氏和江氏的挑唆,让她这十年来受尽了委屈。 唯一待她好的宋氏,却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到这,岳如霜苦笑,手里捏着那角衣布,指尖在布上摩挲。 布上的衣料粗糙,纹理简单,一看就是下人的衣服。显然是府里有人买通下人,对宋氏下了毒手。 三姨娘,霜儿不会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岳如霜暗自起誓。 离开太尉府后,岳如霜有更多的时间放在自己的生意上,莫瑶商行的名号越来越大,渐渐地引起朝廷关注,这是岳如霜一直所期待的。 不出一个月,莫瑶商行垄断了整条航运,就连官府要从内河运输东西,反到要过来找她。岳如霜无疑已将自己推向风尖浪口,而她却不以为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岳如霜轻笑,杏底再不是从前那般天真,有的是商人的精明和稳操胜券的信心。 岳如霜相信用不了多日,朝廷就会遣人来与她谈判,她静等着那一天到来。 “小姐,听说圣上已给霁王和五小姐赐了婚!”秋叶将街上听来的消息说给岳如霜听。 岳如霜正在案上翻书,面容淡定,气色也转好。 案上摆着尊红泥小炉,炉上搁着个紫砂茶壶,壶里“滋滋”正冒着袅袅热气。 见水沸腾,岳如霜慢幽幽地提出茶壶,往胸前的杯中倒了水。 几根上好的银山君叶,随着温水在杯中回旋,继而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枝叶。茶香满室,引得不懂茶道的秋叶都忍不住说,“好香!” 岳如霜嘴角含着笑意,执手递给她一杯,启口道:“什么时候?” 秋叶没注意茶水的温度,冷不防被烫了舌头,咂嘴轻咳,搁下茶杯道:“大概是在下月初吧!” “这么快!” 岳如霜娥眉蹙紧。 心不在焉地摆弄起手中的骨瓷茶杯。细腻如玉的骨瓷,比羊脂美玉还要养眼。 秋叶发现自打她们出了太尉府,除了住得简陋些,吃喝用度无一不是用的最好的,相比起在太尉府,现在的日子要自在的多。 可她哪里知道,她家小姐岳如霜就是莫瑶商行的当家。莫瑶商行是什么,掌控着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垄断着各个产业,早就富可敌国。不用说是太尉府,就是半个国家,她金莫瑶也能买得下。 在太尉府岳如霜只是不想太张扬,才会让大房和二房人一直将她看扁。 岳如霜尖锐的指尖在瓷杯身上轻划,神思却不留在杯上。 秋叶见她走了神,轻笑道:“小姐不会是在想送什么大礼给他们吧!” 岳如霜嘴角勾起:“确实,该送份大礼!” 说时岳如霜搁下茶杯,缓缓起身。 近来她睡得多,多半是因为身子虚着,想到不久将有一场硬战要打,她不得不静心调养着身子。 这龙泉寺环境清静,素以桃花盛名。 已至四月,龙泉寺掩在一片花海丛中。 岳如霜站在龙映峰顶处,望着满山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不时想起那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心弦拨动,纤指触在身旁一棵粗壮的桃树枝上,顺手折了枝桃花,搁在鼻尖上嗅起。 “记得龙泉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场桃花节,想来也就这几日!” “是的呢!刚我出去,遇见寺里的住持,他老人家还在问我,小姐那日可是要参加?”秋叶跟着岳如霜的步伐。 “这么美的节日,我为何不参加!” 岳如霜嫣然笑起,伸手将桃枝递给了秋叶。 秋叶接过,在手里摆弄。 “那我现在就去跟住持说!” 岳如霜颔首。 秋叶嘻嘻笑着跑了开。 岳如霜望着秋叶欢快离去的背影,笑容敛在嘴角处。 不知那狗皇帝会不会来? 岳如霜开始盘算。 若没记错,每年的桃花节,那狗皇帝都会亲临龙泉寺向花神祈福。 想到,她纤指握得指节苍白。不时从袖中抽出一支短箫,呜呜咽咽地吹起。 随着箫声响起,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桃林里跃出。 “当家的!可有什么吩咐!” 黑衣人立在岳如霜跟前,恭敬地拱手作揖。 岳如霜眸光犀利冰冷,望着眼前的黑衣人,铮铮有声道:“炸药可备好?” “回当家的!已按当家的吩咐,摆在了寺院各条景观道暗处!” 岳如霜颔首,“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私自引爆,以免伤及无辜!” “是!” 黑衣人垂头。 “去吧!行事小心些!” 岳如霜望向出口,算算时间,秋叶也该回来了,便让黑衣人先走。 黑衣人刚走一会,秋叶跑了来。来时手里提着个竹篮,篮里装着几样时令的水果,见岳如霜仍站在那桃树下出神,笑吟吟道:“想不到鄞王也在寺里!瞧,这水果就是他送的!” 秋叶说时,拾了颗樱桃给岳如霜。 岳如霜没有接,眸光落在那樱桃上,略有沉思。 “想必他是来为已故的王淑妃祷告的!”岳如霜启口说。 忽一会,向前走了两步又道:“鄞王是出了名的面瘫,难得今日有心,会送水果给寺中的僧人,连我这住客也沾了光!” 秋叶正在啃苹果,听闻岳如霜这番一说,忙摇头:“不是的,这是王爷特意让我拿来给小姐的!” 岳如霜闻之身躯一怔。 他知道我在这? 正想着,桃林里传来脚步声,举眸望去,一玄袍男子伴着漫天的花雨而来。 剑眉凤眸,墨发如瀑。春水映梨花般的面容,比之枝上的桃花还要绚丽养眼。 若不是常年出征在外,肤色略显粗些,比之那妖魅的四皇子还要好看。一身玄袍倒是很适合他森冷严谨的气质。 来人不是凤炜鄞还会有谁。 岳如霜唇瓣张翕,大约凤炜鄞的突然出现让她出乎意外,只知望着对方,神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霜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凤炜鄞转眼到了岳如霜跟前。 岳如霜面颊一红,忙收回游走的思绪。 凤炜鄞低笑,觉得这女人特会走神,他见她三次,她三次都在走神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死生契阔 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衣胜雪地站在夕阳下,眸波流转,唇若红花。明明半分胭脂未施,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却像是抹了胭脂。 顾盼流溢间,风华无限,皎皎如明月,莹莹如月华,灵秀逼人。 无疑,她是极美的。比之杜家那两位小姐还要美上三分。 上回大约是她有意藏拙了。 凤炜鄞的眸光在岳如霜脸上扫视,这让岳如霜俏脸又红了三分。 秋叶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样望着一个人,尤其是俊俏如墒仙的男人,她会意地捂嘴笑起:“你们聊,我去看看药熬好没有!” 说时跑了开。 岳如霜咂嘴。 这丫头真够意思,关键时刻居然撇了自己跑路,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么个大面瘫,实在是头疼的紧。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岳如霜调整好情绪,故作吃惊起。 凤炜鄞低笑,“听闻霜儿姑娘生病,本王恰好来龙泉寺为母妃祷告,顺道来拜访下姑娘!” 见他望着自己,眸光深邃晶亮,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探究,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忙撇移眸光望向他处。 凤炜鄞莫不是发现了自己什么? 岳如霜心慌,转念一想,就算有个什么,他又能将她如何。 我又没犯法,怕他做什么! “哦!如霜是该好好谢谢王爷,只是这寒寺简陋,连杯清水都没有,还望王爷不要见怪!如霜,如今身子好了许多,王爷可以放心回去了!” 岳如霜觉得此人心思深沉,说不定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会让他探知自己的底细,还是不要与他套近,一番客套话后,赶紧下起逐客令。 说时人已背过身,一副开溜样。 凤炜鄞倒是知她会如此,先她一步,将她去路挡住,大步一迈,将她直逼入一旁的桃树桩上。 四目相对,岳如霜心跳加快,隐约地,她从凤炜鄞眸里看出了一种情绪。那情绪里带着怒,带着喜,更多的却是带着对她的探究。 他在调查自己! 这是岳如霜蓦然间想到的,心里不时冷汗渗渗。 “好吧!我向你道歉!上回……是我的不对,不该打你!” 岳如霜已能瞧清他那细密如蝶的羽睫,觉得不能再让他走近了,忙扯了个话题,挡住他的前行。 “嗯!可是还有?” 凤炜鄞身躯顿顿,觉得这算得上个话题。 上回他救了她,却被她当作非礼,平白无故地吃了她一巴掌。 想他堂堂本朝皇长子,身世显赫不说,久经沙场,屡建战功,从来无一人能近他的身,更别说给他一巴掌。这女人那日居然轻而易举地给了他一巴掌,他至今都觉稀奇。 回府后,他一连想了几日,都未能想明白。 后来,他听说,她病得厉害,却被遣送出了府,在龙泉寺养着病,便借着为母妃祷告,过来看她。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她念念不忘,大约是从她眼神里,看到与他相仿的东西。 凄楚、无助而又不甘心…… 她像个谜般牵引着他。 他想到老四说的,真要爱上个人,定然是什么“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 他想,大约这回是真遇上了个让他动心的女人。 见凤炜鄞没有退避,反倒越来越靠近自己,想到那日无意间的接吻,脸“唰”的要自燃。 “你……” 她的话尚在喉间,已被对方以吻封缄。 不同那日的浅尝辄止,他肆意舔弄着她的唇瓣,瞬间攻入她口中。 滚烫的气息,如同一团熊熊烈火,将岳如霜赤烤地如烟般飘起。她不知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地下,只知要与他共沉伦。 “小姐!” 秋叶觉得自己出现的真不是时候,这等非礼勿视的画面,怎么就让她瞧个正着。 瞧,把小姐吓得。 岳如霜用手背捋下唇皮,尴尬地真想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她刚是昏了头,才跟着这面瘫王爷沉伦其中。她气得要死,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面颊赤红的,都快跟炉中迎风燃起的木碳。 凤炜鄞望着岳如霜那艳湿润的唇瓣意犹未尽。 “这个,你收着!” 凤炜鄞解了自己腰上的玉佩,交至岳如霜手中。 上好的羊脂白玉,入手温润,如同美人之肤。 玉佩一面刻着两行小字,细看之,既是诗经中的两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另一面,刻着条腾云驾雾威风凛凛的五爪龙。玉质纹理清晰,雕功十分了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凤炜鄞见她不语,别有深意地笑道:“我走了,静等着消息!” 岳如霜觉得手上的玉佩重有千斤。 她不是傻子,凤炜鄞的话明显的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反复琢磨,心弦一绷,都快要跳出胸膛。 他要娶我! 凭什么他要娶,我就要嫁! 岳如霜思绪乱作一团。 这面瘫王爷情绪变化的实在太快,仅见面三次,他就要娶她,这点让她着实未想到。 岳如霜气得将玉佩往地上一扔,秋叶见之,小心翼翼地拾起。 好在地上铺满了桃花瓣,这玉佩才免过碎身。 “这么好的玉佩,扔了多可惜,小姐若不想要,还给王爷就是,或者,把它送给我啊!” 秋叶笑嘻嘻地说。 岳如霜却半点笑不出来。 依着凤炜鄞的性子,绝不像在开玩笑。 她原本接近两位皇子,不过是为了揪出当年陷害父母的真凶,还从未想过要将自己的终生幸福搭进去。 凤炜鄞不是一般人,他早已兵权在握,朝中无人敢正面与他作对,他若想要个女人,随便手指一勾,便有一大帮的女人潮水般地冲他扑去。 就是那自诩清高的杜玫莹,也是倒贴他的。他似乎都不曾正眼瞧过,为何偏偏瞧上自己? 岳如霜越想越觉不对劲。 莫不是商行的事被他察觉?所以……他是在有意接近自己? 若真是这样,事情似乎就比较复杂,他若想将自己当作他入住东宫的棋子,还得看自己愿不愿意配合! 如今能跟凤炜鄞抗衡的非凤玄霁莫属。 如果这两人中,非要选一个,她倒情愿选那个浪荡闲散的凤玄霁。 至少凤玄霁比较容易掌控,她也不会失了分寸。 此一想,转身回了屋,执起笔杆,洋洋洒洒地给凤玄霁写了封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兵权在握 “叶儿,将此信送去霁王府!” 秋叶闻声诧异地望着岳如霜。 “鄞王前脚刚走,怎么小姐转身就要去找霁王?莫非,小姐喜欢的是那个花心王爷?” 岳如霜顿了顿,没好气道:“这是什么跟什么!你家小姐我,谁都不喜欢!快去,我找霁王有事!” 心里却不由叹息。 听秋叶的口气好似对那面瘫王爷印象不错,孰不知,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王。这丫头分明是被他的外表皮相迷惑了。真是好骗! 岳如霜推推秋叶的肩头,将她送出门,临走前,折了枝桃花给她,“将这桃花与信一起交给霁王!” 秋叶的小脑瓜自然转不过弯。 小姐到底是几个意思,送信就送信,还送什么桃花! 秋叶一脸纳闷,不情不愿地出了龙泉寺。 凤玄霁收到岳如霜的信和桃花,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女人,居然公然约自己前往龙泉寺赏桃花,还折了枝桃花向他示好,这让他这个久经花丛的王爷都觉新奇。 “有意思!有意思!本王若是不去赴约,岂不辜负了美人的一番好意!”凤玄霁嘴角牵牵,将那枝桃花放在鼻前闻闻,继而将信执起放入袖袋中。 四月初九,是龙泉寺一年一度的桃花节。 上万株桃花竞相逐放,前来赏花的游客齐聚一堂,占据了龙泉寺的多条景观大道。 唯有那一路插满明黄旌旗的大道空着,那是专为当今皇帝备的。这条大道,从山脚到山上的大雄宝殿,每层石阶上都铺了深红色地毯,两旁更有身着铁甲,腰佩长刀的禁卫军把守。 游客只能远远望着这边,却不敢相前。 这日,岳如霜一早起了榻,今日她一番盛装打扮,明艳婀娜的,如同枝上迎风相约的桃花。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满意的轻笑,未了,又在眉心处用朱砂描了朵桃花。配着一袭粉衣,袅袅婷婷,当真如同花神降世。 “小姐,莫不会要去参加什么花魁赛吧?” 岳如霜嘴角弯弯:“就你多事,我才没那闲心!今日心情好罢了。对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一会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跟着我,只要黄昏前记得回来就是!” “小姐真好!”秋叶早瞧准了寺院里那些卖吃食的小铺,平日她要上街才买得到,今日那群小贩全齐聚到了寺里。都到她的家门口了,她自然要好好大吃一顿。 岳如霜抚抚挽好的发髻,“我什么时候不好了!这些碎银你拿去,想吃什么尽管买,只要你那肚子受得了!” “嗯!”秋叶垫垫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是她常日一月的用度,不免觉得今日小姐也太大方了。这么多银子,她带在身上实在不安全,不由打开,只取了三分之一。 岳如霜望着她摇头,临走时不忘嘱咐她:“小心着路!离那些皇家禁卫军远些!” 秋叶笑着点头,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跑了开。 岳如霜见她走远,适才幽幽起身。望着门前的纷白如云似霞的桃花,纤指紧握成拳头。 阿爹、阿娘!女儿今日定要替你们出口恶气,好好教训那狗皇帝! 她打定主意,径直朝前院步去,不一会就淹没在人群中。 纷繁的桃花沐浴在阳光中,密密层层,宛如片片云霞。 岳如霜步入桃林深处,粉色的衣裙,转眼与桃花融为一体。这是她与凤玄霁约好的地方,她不确定他几时会到,不过她敢肯定,依着凤玄霁的风流性子,肯定会来。 见时间还早,她懒懒地斜倚在一株桃树旁赏起风景。 桃林气势磅礴,花海如潮,游客们更是流连忘返,细瞧之,每株桃花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 太阳渐渐爬上头顶,阳光透过朵朵桃花折射而来。岳如霜无聊地打起哈欠,不由撑开纸伞,在桃林中漫步。 花瓣如雨,美人如花。 凤玄霁来时,就瞧见一副浑然天成的桃花仕女图。 不由干咳几声,踩着一路的花瓣朝岳如霜步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霜姑娘,当真是人比桃花还艳三分!” 凤玄霁依旧一身如雪白袍,若非一身浪荡气,倒也美得风光霁月,如云如月。 “如霜拜见王爷!”岳如霜杏眸垂笑,收起纸伞,冲凤玄霁屈膝行礼。 凤玄霁嗤笑,伸手过来扶她:“你若真懂规矩,何必约本王来此!” 岳如霜嘴角抽起。 他这分明是在嘲笑她不懂规矩。 见他伸手过来扶自己,忙避让开:“王爷是在怪如霜行为不检?” “哪里!美人主动投怀,本王乐得开怀!”见岳如霜回避,他眸底的戏谑更浓,素指一伸,将岳如霜整个人攥入怀中。 他轻嗅着她发上的清香,戏笑道:“那日在太尉府,你是在有意勾引本王!” 岳如霜身躯一怔。 若谈勾引,那日,她还真没往那方面想,只是碰巧而已,若他这样以为,那她定是勾引他成功了! 她轻笑,伸手撮了撮凤玄霜的胸膛,不着痕迹地把人推了开。 “王爷以为如霜是在勾引王爷,如霜无话可说!今日如霜请王爷来此共赏桃花,王爷可不能辜负如霜的好意!” 岳如霜杏眸流转,泛着慧黠的光芒。 凤玄霁整起衣袍:“说吧,到底何事?” 凤玄霁也是聪明人,不想与她绕来绕去。 眼前的女人,能私自约自己出来,就已证明,她不是一般的女人。那日她在太尉府,自己错将她认作丫鬟,她明明可以向自己解释清楚的,却半字不提,这欲擒故纵的手碗,比之宫里那些妃嫔要高明的多。 她轻易地引起自己的注意,又轻易地让老大下水救她,无声无息地搅乱了太尉大人的宴席,仅凭这点,这女人比之杜家的那两个着实要厉害的多。 “娶我!”岳如霜轻吐。 凤玄霁闻声一怔,然仅眨眼功夫,那墨黑的瞳仁已逸出笑意:“条件?” 岳如霜没想到凤玄霁会这般直接,心沉了沉,幽幽启口:“鄞王兵权在握,又屡建奇功,入主东宫乃早晚。王爷仅凭崔贵妃的枕边风,想入主东宫,怕是不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理屈词穷 凤玄霁俊脸绷起,大约岳如霜的话说到了他心里。不过,他这么多年也不是吃闲饭的。 不禁呵呵笑起:“放肆!谁能入住东宫,旦凭父皇一句话!何况,本王根本无心于此事!” 凤玄霁白袍一卷,背过身。 岳如霜知他心虚起怒。 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却被人视为庸才,这是凤玄霁久治不愈的一块心病。 为了迷惑众人和他自己,他整日沉迷于酒色,日时一久,连他自己犯起糊涂,不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今日岳如霜一番话,触及到他心底的那块伤疤,他难免会生怒。 “王爷不过是缺少些功绩,不得人心!若是有了功绩,拢得人心,圣上对王爷定会另眼相望!” 凤玄霁嘴角浮起笑意,缓缓转身,诧异地望向岳如霜,眸底盛满疑惑:“娶你,与本王有何益处?” 岳如霜见他已将言语转回,她不能错失良机,继续娓娓说道:“如今,北方起旱,南方犯水,王爷何不主动请缨前往治理!一切费用,如霜愿帮王爷想办法,定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凤玄霁眼眸眯成一线,岳如霜瞧出,他有了兴趣,心情陡然放松。 凤玄霁细细打量着岳如霜,眸底溢满了探究:“你,到底是何人?” 岳如霜望着他,嫣然笑起:“如霜是何人,王爷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凤玄霁见她拿话搪塞自己,嘴角一勾道:“父皇已为本王赐婚,你让本王如何再娶你!” “只要王爷答应娶如霜,其他的,王爷不必担心!至于圣上那里,如霜自有办法应付!” 岳如霜胜券在握地笑起。 她的笑容让凤玄霜觉之不爽,大约是觉自己被算计,趁岳如霜走神,瞬间靠近,勾起她肩头的一缕秀发,绕在指尖摆玩:“倒是考虑的周到,与你有何好处?不会是,真对本王有意思吧!” 凤玄霁耍坏的笑起。 岳如霜眸光落在他把玩的指尖上,娥眉一拧,稍作撇头,这急于想隔开两人的距离,凤玄霁料知她并非对自己这个人感兴趣。 这个女人像个谜一般,越发让他感兴趣。 岳如霜还没来得及与他拉开距离,就见一个倾身,将她直接摁倒在地。 岳如霜心跳加速,望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凤玄霁,纤指隐在袖中虚握拳头,面上却仍是一派镇定,她嘴角含着笑意:“是,又如何?” 媚眼如丝,当真让人移不开目。 凤玄霁与她对视几秒,嘻嘻笑起,继而从她身上爬起,转身步出桃林。 岳如霜手按胸口微微喘气。 刚才真的好险! 凤玄霁花名在外,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刚才他一心要占她便宜,她只好另走一计,提前引爆炸药,借此将他引走。 想到这,她望望日头,见时辰差不多,忙取出袖中的短箫吹起。 呜咽的箫声,穿掠桃林,传至四方。 不出一会,“轰”几声巨响,惊得游客惊惶而逃。 爆炸声,引起阵阵黑色烟雾,景致和雅兴瞬间被惊扰。 岳如霜收起短箫轻笑,刚想过去瞧瞧战果,手腕一紧,已被人拉入桃林深处。 凤炜鄞不知何时已出现,今日的他依旧一身玄袍,墨黑的袍面如同黑浪,被风鼓吹着,辗转在身侧。 岳如霜诧异地望着他,见自己的手腕被他攥着,试着挣了挣,见没能挣脱,心里起了火:“放开!” 凤炜鄞一脸淡然,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却能感受到,他眸底隐隐作涌的风暴。 “你找霁弟做什么?” 这口气像是归家的丈夫突然发现妻子背他爬墙,开口在质问。 岳如霜双颊滚烫,不知为何遇上凤炜鄞,她居然莫名的心慌,全然无了应对凤玄霁那般自然。 “干你何事!”岳如霜实在想不出能说服他的理由,撇过头不看他。 凤炜鄞低笑,犀利的眸光在她身上扫视,那眸光极有审查力,似乎要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检查个遍。 这眸光让岳如霜胆战心惊,不时双手怀胸,警惕地望着他:“你……不要乱来!我会喊人的!” 凤炜鄞嘴角笑意更浓,手上的力道又加深几分,痛得岳如霜俏脸苍白。 刚想开口痛骂他,不远处响起脚步声。 两人先后望去,见是凤炜鄞随身侍卫。 那侍卫一脸惊慌不定,岳如霜隐约猜到,定是为刚才的爆炸之事寻凤炜鄞而来。 这侍卫,岳如霜一眼认出,是那日在街头冲她出口训斥的青衫少年。 凤炜鄞朝侍卫望去,攥着岳如霜的手放了下。 岳如霜瞧着自己乌紫一片的手腕,想杀凤炜鄞的心都有。 见她冷眼瞪着自己,凤炜鄞回首,冲她道:“离霁王远些,他,不适合你!” 说时与那青衫侍卫一前一后消失在林中。 岳如霜冲他离去的背影轻笑:“适不适合,岂是你说了算!” 龙泉寺已乱作一团,到处是禁卫军的身影。 岳如霜一边走一边瞧,她是想听听那狗皇帝有没有被炸死。 不过可惜,爆炸时,那狗皇帝正在赏花,身边簇拥着一群妃嫔,他倒是没受伤,反倒是其中一个临着近的妃嫔被炸伤了腿。 皇帝受惊不小,此时正在赶回京的路上,龙泉寺已被禁卫军包围。凤炜鄞偕同禁卫军总管正在查办此事。 岳如霜回到自己的住处,见秋叶未回来,不由惊惶地跑回前院。 见秋叶被禁卫军挡在院外,正在接受查问,心不时提紧。 秋叶瞧见岳如霜,朝岳如霜挥手喊道:“小姐!” 秋叶手里拿着个糖人,这一会舍不得放下东西,一边喊,一边啃。 见她无事,岳如霜宽了心,冲负责此事的禁卫军道:“官爷可否通个人情,那丫头是我的人,只是嘴馋些,跑出去买吃的,不想赶上了这事!” 说时,私下塞了些银两。 那禁卫军倒是明白,刚想说放人。 凤炜鄞寒着张俊脸而来,见岳如霜在此,瞥了眼那禁卫军。 “下去!” 那禁卫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上头发现,忙将那未来得及入兜的银两呈上。 凤炜鄞眸光落在银子上,冲岳如霜轻笑:“没想到,姑娘出手如此阔绰!真让本王怀疑姑娘的动机!” 岳如霜咂舌,遇上这面瘫王爷,她倒成了理屈词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乱如麻 待情绪缓和,岳如霜回笑道:“王爷是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想以此逼我就范不成!” 此番暧昧不清的言语,她当着众人之面道出,不免让凤炜鄞陷入尴尬。好在他人脸黑,别人倒是从他脸上瞧不出什么变化。 “倒是个主意,本王可以考虑!”凤炜鄞拂拂玄袍,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上。 岳如霜气结,知道他是有意在与自己对扛,只是秋叶在他手里,她不得不软了语气。 “那事……也不是不能考虑,你先放了秋叶!” 凤炜鄞轻笑:“本王倒是瞧不出你的半点诚意!想放人,明日黄昏来本王府中!” 岳如霜闻之一怔。 他这是变相的逼她就范。 望他的眸光失了之前的冷漠,转而变得复杂。 她对秋叶道:“叶儿放心,明日就能回来!” 秋叶望着眼前的两人一脸懵相,孰不知这两人刚还较量了几番。 这一夜,岳如霜实难睡着。 一来,秋叶不在身旁,她极不习惯;二来,白日的几桩事,无数次在脑中翻腾,她心绪不宁地早没了睡意。 她起了榻,见窗外月色正好,拾了件斗篷出了门,立在一棵桃树下。 月色朦胧,花影绰绰。寂静的夜晚,只有风的呼声,和她自己的心跳声。 一抹黑影无声地飞来,落在她对面的桃树梢上。 那黑影见她娥眉紧蹙,一副忧心重重的,不禁勾嘴轻笑。 见她站在桃树下失神后又取出短箫,幽幽吹起。箫声幽怨婉转,到是适合她此时的心境。 黑影双手抱怀,身子一横,枕着桃树枝倾听。适才觉得这曲子熟悉的紧,似乎在他很小的时候听过,只是想不起在哪听的。 见林中有响动,不像风,倒像是人影。 岳如霜杏眸一冷,收起短箫,冲桃林中喝道:“谁在那,滚出来!” 凤炜鄞没想到,自己这般了得的轻功,她也能察觉,是她的听力过人,还是她原本就懂武功? 他将面纱遮上,纵身跃下桃树,瞬间到了岳如霜跟前。 “何人?”岳如霜手持短箫,指对凤炜鄞。 凤炜鄞嘴角扯扯,刚想离去,林间风动,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大刀冲他杀来。 凤炜鄞眸光从黑衣人身上扫过,倒是没瞧出什么标质性的物件,一时摸不清这帮人的来路。腰间软剑一拔,映着月光,那软剑色泽莹华,挥动间荡漾出道道紫光。 岳如霜见之俏脸一怔。 这剑她识得,正是凤炜鄞的那把紫霄云龙。 是凤炜鄞!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莫不是真怀疑起了自己! 岳如霜眸底生起寒意,朝其中一个黑衣人打起眼色。 那黑衣人见之颔首点头,挥剑朝岳如霜吹来。 “救命!”岳如霜面露惊惶。 凤炜鄞一剑扫落围攻的黑衣人后,将岳如霜救下。 “你受伤了!”凤炜鄞开口问道。 见她臂上有道血口,忙将她扶起,单手执剑,将黑衣人一一击退。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凤炜鄞将岳如霜扶进屋中,取来药替她包扎。 伤口到是不深,只是身为女子,臂腕上留道显眼的疤痕,多少有些惊目。 “或许是吧!”岳如霜只能顺着他的话题。 凤炜鄞不依不饶,“你到底得罪了谁?” “我……哪里知道!莫非是霁王?”岳如霜吞吞吐吐,只能将这顶罪帽盖在凤玄霁头上。 凤炜鄞轻笑:“霁弟?怎么可能!” 岳如霜怕他真要纠察到底,忙摇头:“或许是太尉府的人也不一定!” 凤炜鄞略有沉思。 想到她白天与凤玄霁纠缠不清,杜玫珠买通凶手来杀她到也不无可能?只是杜玫珠不是她的姐姐吗?手足情深的,这种事杜玫珠也干得出来! 果然女人最会为难女人!狠起心来,即便是手足也容不得半点情分。 凤炜鄞见她伤的不重,替她包扎完后,便要起身告辞,岳如霜担心他会就此追去,出口挽留起:“王爷几次出手救了如霜,如霜都未好好谢过王爷!一杯清茶,还请王爷不要介意!” 她将泡好的银山君叶递上。 凤炜鄞望着杯中浮起的两根银毫,眸中的笑意更浓:“如此,本王倒是舍不得走了!” 岳如霜一脸囧相。 明知这人对自己有意图,她却不得不将人拖住,只盼着那几个能跑得快些,不然落在凤炜鄞手里少不得要吃番苦。 “哦,那王爷请自便!” 岳如霜故作大方,坐在案上心不在焉地翻起书。 凤炜鄞打量起屋子,见屋子虽简陋,却收拾的相当舒适、整齐,见她在翻书,随手在案上捞起一本,居然是《商记》。 不由多望了她几眼。 岳如霜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差点让他起疑,望着他手中的《商记》笑道:“不过是闲着无聊,随便翻翻!” 说话间已打起哈欠。移目望向窗外,见月已至中天,料知那几个已跑得差不多。 “时候不早,王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自顾自地上了榻,只当凤炜鄞不存在,不多一会,已呼吸均匀。 凤炜鄞摇头轻笑,守着她盘腿打坐,直至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离开。 岳如霜难得一夜无梦,望着空寂的屋子,不时想起昨晚的点点,眸光在屋中搜寻一番后无果,不由坐在榻上傻笑。 自己怎会这般想见他! 她不容自己多想,将心思压在心底。 黄昏时分,岳如霜叫了辆马车赶往鄞王府。 凤炜鄞到是言出必行,说放人就放人。 岳如霜拉着秋叶的手,将秋叶上下检查一番后说:“他们没对你用刑吧!” 秋叶摇头:“没有!王爷只是把我唤去问了些小姐的事!” 岳如霜不觉多了个心,“他都问了你些什么?” “王爷问我,小姐喜欢吃什么,喜欢干什么……” 岳如霜松了口气:“你都如实说了!” “嗯!小姐不会生气吧!”秋叶瞧着岳如霜的神情紧张起。 “我当然会生气!你个小叛徒,把小姐我出卖了!” 岳如霜拍着秋叶的肩头笑起。 两人回到龙泉寺已天黑,秋叶替岳如霜端来茶水,感概道:“鄞王是真心对小姐好的!你瞧,连同我这下人都沾了不少的光!” 岳如霜身躯一僵。 她现在最忌讳提到凤炜鄞,这会让她心乱如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绑架 “五姐出嫁的日子将至,我们得准备份礼物才是!岳如霜转移了话题。 秋叶闻声嘟起嘴:“老皇帝也不知什么眼光,怎会看上杜玫珠那样的货色!” 岳如霜嗤笑:“老皇帝深谋远虑,这桩婚事若结成,对霁王极有利!不过,老皇帝既同意了霁王的婚事,为何不连鄞王的婚事一块给办了!” 岳如霜希望凤炜鄞与杜玫莹凑成对,她就不用担心凤炜鄞再来纠缠自己。如今看来,老皇帝还是偏袒凤玄霁的。 凤玄霁若与杜玫珠成婚,杜沛昕便会站在凤玄霁这边,凤玄霁就多了份支持。 岳如霜想了想,后笑着说:“我的这份礼物,绝对会让杜玫珠吃惊!” 眼看凤玄霁与杜玫珠婚期将至,一夜间杜玫珠突然失了踪影,杜沛昕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惊动皇帝。 “你说珠儿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一心要嫁给霁王吗,如今婚期将至,怎么就没了身影!”杜沛昕叹气。 卢氏更是坐立难安,好不容易与皇室攀上亲,说不定不日就能成为太子妃,一旦凤玄霁登基,她女儿便是皇后,怎么节骨眼上竟出了这样的事。 “老爷,再找找吧!兴许,珠儿调皮,跑哪玩两天也不一定!” 卢氏安慰杜沛昕。 杜沛昕一脸愁容:“今日早朝,圣上还在问我婚事安排的如何,我都不敢过多声张,若是大婚那日人还未找到,只能让莹儿代她嫁了!” 卢氏一听,立马脸一板,“不行!莹儿钟情于鄞王,真要这样,倒不如让你那外甥女如霜去了!” 卢氏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二房拾了这便宜。 卢氏和江氏明着暗着,斗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卢氏有了显摆的机会,好容得下江氏。 卢氏想,岳如霜再不济也是她抚养长大的,算来也是她房中的人,只要找到珠儿,日后换回来就是。 杜沛昕倒也觉得这法子可行。翌日,偕同卢氏赶至龙泉寺,将代嫁一事与岳如霜说起。 岳如霜料知他们会来找自己,想到之前与凤玄霁约定好了的,嘴角弯弯,笑道:“若是日后圣上和霁王发现霜儿是个冒牌货,霜儿又该如何自处?” 杜沛昕将明黄的圣旨打开,指着上面的字道:“圣上只说赐婚于杜家小姐,并未指哪个,若是东窗事发,圣上那边倒也不会细究,关键是霁王!” 岳如霜其实心里早有打算,不过是想听听这对夫妇的意思。 这圣旨,岳如霜一早让人仿了一份,只是没想到杜沛昕会将真的拿过来给她瞧。 见岳如霜没有回应,杜沛昕道:“霜儿,就算爹求你了!” 卢氏素来不待见岳如霜,只是这事关系到杜府的荣耀和杜玫珠的幸福,卢氏“扑通”给岳如霜磕起头。 岳如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想到死去的宋氏,眸里满满是冷嘲。 下跪么,这才刚刚开始! 三姨娘的死,岳如霜怀疑是卢氏所为,能在杜府只手遮天的非卢氏莫属。 “夫人这样,岂不是在怪如霜不通情理!” 岳如霜嘴角呛着笑意,想伸手去扶卢氏,手伸至一半,又缩了回来。 她是有意在给卢氏下马威。 卢氏一张脸僵硬的紧,又不得不跪着,只因来前,杜沛昕交代过她,要向岳如霜认错,把这婚事办好。 “霜儿,你就答应了吧!为娘承认之前不该那样说你!” 卢氏不情不愿地拉下脸说。 岳如霜只她不甘心,眉目一横,撇开脸,冲杜沛昕道:“这事,就看在爹爹的面上,我答应就是!” 卢氏闻声嘻笑地爬起,却被杜沛昕狠狠瞪了眼。 因着与凤玄霁的婚期将至,岳如霜不得不搬回杜府。 凤玄霁听闻杜玫珠失踪了,不由拍腿大笑:“杜如霜好大的胆子,连绑架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本王倒是越来越瞧不懂了,非常期盼这场婚礼,若能得她相助,还怕大事不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能传到凤玄霁耳中,自然也会传至凤炜鄞那里。 “该死的女人!” 凤炜鄞一掌击在案上,瞧得一旁的侍卫目瞪口呆。 他家主子虽然性子清冷,但极少这般动怒过,况且还是为了个女人。 “替本王更衣,本王要进宫面见父皇,求父皇赐婚!” 凤炜鄞冲发愣地侍卫道。 那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挖了挖耳洞,确定没听错后,惊得下巴大张。 “今日太阳是打哪边出来了!” 凤炜鄞闻声,瞥他一眼,“本王早已至娶妻生子年龄,如今想通了,要娶个王妃,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扣着玉带,随后大步出屋,纵身上了马。 “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凤炜鄞双膝着地跪在老皇帝座前。 老皇帝正在翻阅奏折,听闻凤炜鄞要求赐婚,饶有兴趣地搁下手里的奏折,道:“难得你想的明白!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幸运,能让鄞儿动心!” 凤炜鄞嘴角呛着抹笑意,大约是想到与岳如霜的初次相逢,至今仍让他历历在目:“是太尉大人的小女,杜如霜!” 老皇帝若有所思,“朕好似刚替霁儿和杜家小姐赐婚,莫非你也中意那杜家小姐!” 凤炜鄞知道老皇帝误会了自己,这也是岳如霜一早打好的算盘,此回他非说清楚不可:“回父皇,杜大人共有三女,儿臣此回求的是杜大人的幺女杜如霜!” 这番一解释,老皇帝含笑颔首,随口就准了他。 凤炜鄞从皇宫出来,心情大好。 这一路上,他都在思量,若是岳如霜得知已被赐婚给自己,不知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想来,有点意思!不知她见到自己会是一副怎样的吃惊! 经过太尉府时,他干脆将马将给侍卫,翻墙入了太尉府。 那侍卫瞧着他猴急样,直摇头:“王爷当真改了性!那女人也真是个祸害精,轻而易举地毁了王爷的一世英明!” 岳如霜正在屋内泡澡,想到一切都在按她的计划进行,心情大好。 秋叶立在屋外,只因岳如霜泡澡时不喜人打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白费心机 秋叶等了等觉得无聊,干脆坐在凳上打起瞌睡。 凤炜鄞推窗而入,见屏风内雾气氤氲,随之而来的是哗哗水声,身躯一僵,瞬间意识到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 只是这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些。 “叶儿,把衣裳给我!” 岳如霜此时没在木桶里,用手拨了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俏丽的脸颊笼在水雾中,越发的清丽出尘。白皙的藕臂反射出白玉般的光泽,珑玲的曲线,倒映在水中,极易让人遐想无限。 凤炜鄞自认为是君子,可是见到岳如霜,他修行了二十来年的节操全然毁去。 这女人就是个妖精,专门勾引他的妖精! 凤炜鄞将屏风上的薄裙递上。 岳如霜接过衣裳,隐约觉得不对,撅嘴道:“这么久,可是又在打瞌睡!” 凤炜鄞知她说得是秋叶那丫鬟,也亏得她这般精明的人,身边竟有秋叶那样糊涂的丫鬟。 见身后无声,岳如霜顿了顿,不时回头:“啊!” 本能让她惊叫。 凤炜鄞只能伸手将她嘴捂住,她不依,双手挣扎着反抗,稍不留神,身子出了水面,一身美好的曲线外露。 岳如霜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双颊赤红,赶紧蹲下水。 “你……来做什么?” 凤炜鄞明知此番登堂入室,若传出去与他俩的名声都不好,可她即将成为他的王妃,他来看她也是情理中的。 他不过是太想她了,才不让人通报,直接翻墙而入。 “我……只是来看看你!” 凤炜鄞舌头打结,这种时候,需要极强的抑制力。 说时朝岳如霜靠近,岳如霜忙用两手遮胸,挡住露出的曲线。 “王爷素来被称是君子,此种登徒子,下*作之形,实在不适合王爷!”岳如霜只能用话激他,望他知趣,早些离去,免得生事端,毁了自己的清誉。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我来是想告诉你,圣上已为我们赐婚,你就等着做我的王妃吧!” 岳如霜如挨当头一捧,好半天没能回神。 过许久,才如梦清醒,嗤笑道:“王爷是想拿话吓唬我!我不怕的,你不用白费心机!”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忐忑难安。 凤炜鄞素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只是这消息与她太过突然,她都没时间缓神。 “水凉了,你把衣服穿了,起来说话!”凤炜鄞担心她受凉,提醒她道。 岳如霜见他没有反驳,心里肯定,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一张俏脸苍白如纸,咬牙切齿地望着凤炜鄞道:“为何就不肯放过我!” 凤炜鄞凑近她,将她眸底的哀怨瞧了去,从她身上逸出的幽幽淡淡体香,让他体内的热血燥热不安。他闭上眼,极力将体内那股不安打压,道:“我早就说过,霁弟他不适合你,是你不听!” 岳如霜瞬间明白,他这么做,明显是在跟自己斗气。 眸底多了几许愤怒:“凤炜鄞!我嫁谁与你何干!” 她受不了这张冷俊高傲凑近自己的脸,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却在半空被他擒住,反握在掌心:“你是我的女人,最好想清楚了!” “不要污蔑我,我与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岳如霜想,这冷王真够多情,她真不知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他了。 “没有么!或许本王该做点什么!” 趁岳如霜未回神,凤炜鄞已朝她那张张翕的红唇吻了去。 她的唇含着淡淡的花香,他轻咬着如同娇嫩花瓣般的唇瓣,一点点的蜜汁从她口中逸出,几欲让他痴迷疯狂。 岳如霜恼羞生怒,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岂是她能推得开的。 她不得不暗自运动,将封闭的穴位打开,一股真气在体内作涌,冷不防扬出一掌,将凤炜鄞震了出去。 趁着这档子,她脚步轻点,瞬间跃出水桶,一个空中旋转,衣裳已穿戴整齐 凤炜鄞没想到,她的武功不赖,伸手弹了弹刚才她出掌的地方,“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不知还有多少秘密,是本王所不知的!” 岳如霜这一刻,没心思去想他言语中的暗示,冷眼瞪他道,“那就尽管去查!” 凤炜鄞不置可否地轻哼。 屋外传来脚步声,继而是推门的声响。 “下月初六,本王会准时来迎娶!”凤炜鄞望着门说,随后身影一晃,跃出了木窗。 岳如霜惊魂未定,无力地跌坐在地。 秋叶进屋时,见木窗开着,忙上去将窗子合上,“这窗子怎么开啦!” 回首望了眼岳如霜又说:“小姐你都穿好啦!怎么连头发都不擦!” 见岳如霜未回应,秋叶觉得不对劲,步上前细瞧,“哎呀,脸怎这般苍白!可是出了什么事?” 岳如霜担心她的惊嚷会引来府里的人,启口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秋叶这才放心,拾了块干布替她将头发擦干。 而岳如霜的心思,早飘至十万八千里外。 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掌控,她不得不重新打算。 杜玫珠她暂时还不能放,三姨娘的死,很难说与卢氏母女没有关系?在找到真凶以前,杜玫珠还有用。 翌日,赐婚的圣旨颁了下,杜府上下闻之无不震惊。 杜沛昕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原本他见赐婚的圣旨来,欣喜着杜玫莹与凤炜鄞的婚事,没想到,凤炜鄞居然向圣上求娶的是岳如霜。 “霜儿,你说怎么办?”杜沛昕已被逼得走投无路,他总不能让岳如霜嫁两次吧。 岳如霜一脸淡然,却是抿唇不语。 杜玫莹自打赐婚圣旨一到,心从天上坠到地下,此时一脸的哭丧,把个岳如霜恨得彻底。 岳如霜望着正在咬牙切齿中的杜玫莹,开口说:“此回怕是只能委屈二姐了!” 杜玫莹早是怒火中烧,已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指着岳如霜骂道:“你倒是称心如意了!休想让我做替身!” 岳如霜知她是在说气话,嫣然一笑:“二姐想要个称心,也不是不可能!” 杜玫莹闻之,诧异地望着她。 大约她从没想到这位平日不动声色的六妹,心计竟是如此之深,“六妹,有什么法子!” 岳如霜附在杜玫莹耳边低语,杜玫莹听闻,转怒为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偷梁换柱 五月初六,天气晴好,宜嫁娶,宜动土,宜修建……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更巧的是,老皇帝居然让两个儿子同日迎娶杜家的两位小姐,这在本国还属头列。大约是这日子百年难逢,据说,这日是花神降临的日子。 岳如霜一大早就被推至铜镜前梳妆打扮。 望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她可没有半点新嫁娘的喜悦。 她此时手里握着短箫,轻抚着短箫周围刻着的繁枝缠花纹路,心里默念:阿爹、阿娘,今日是女儿的大婚日,可女儿却无半点喜悦。当年,阿爹、阿娘蒙冤离去,女儿至今都未能查到真凶,替二人沉冤昭雪,请恕女儿不孝。不过从今日起,女儿就有机会接近那狗皇帝,一旦找出真凶,女儿定为阿爹、阿娘报仇。 “小姐!吉时快到!”秋叶提醒她。 岳如霜将短箫塞入袖袋,冲秋叶颔首点头。 凤炜鄞与凤玄霁同时骑马前来,两支迎亲队伍在街头相遇,凤玄霁头回见凤炜鄞穿了身除黑色外的衣服。 若不是表情阴冷了些,倒也俊逸非凡。 凤玄霁低笑。 他记得,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自打生母王淑妃死后,脸上再无笑容,就连衣裳也换作成了玄色,每日绷着个脸,如同在奔丧。 王淑妃死时,自己八岁,这位兄长也不过十岁。幼年丧母,定然对他打击很大。自己记得,那是个冬天,恰逢连日雨雪,宫里白皑皑一片。他这位兄长竟在王淑妃逝世的冷宫院里站了整整一天一夜,谁劝都无用,后来是父皇真怒了,用王淑妃的尸骨威胁他,适才将他唤醒。 大约,他在心里恨极了父皇,恨极了这宫里的人,才会在他十六岁那年,闻之突厥来犯,就请缨率兵出战。自那以后,凡有战事,他定是第一个站出,自动请缨。表面看,他是因为母妃去世,伤心至极,另一方面,却在无声无息中,让他屡建战功。 这几年父皇对他刮目相望,兵权陆续交置在他手里,他若哪天起了反心,不知父皇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凤玄霁这一会功夫,神绪飘之极远。 “今日小弟与皇兄同喜,不如一道前往!” 凤玄霁唇角牵牵,冲一脸寒霜的凤炜鄞道。 “四弟先行!”凤炜鄞将他的坐骑云豹,驱之一旁。 随着他的让步,后面的队伍已跟着让开路。 凤玄霁坐在高大的白马上,冲凤炜鄞拱手作揖:“多谢皇兄!那小弟就先行一步!” 凤炜鄞颔首望着凤玄霁纵马离去的背影,冲身旁的青衣侍卫道:“去盯着四弟,本王担心中途出事!” “是,王爷!” 青衣侍卫领命,纵马跟在凤玄霁的迎亲队伍后面。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来到太尉府,依次站在门前两侧。 凤玄霁见之,嘴角漾起笑意。‘ 不知那女人如何玩转这局面,毕竟他这兄长可不是吃素的,论权术,谋略,无人能及得过他。 凤玄霁到想看看,这二人如何论高低。 待吉时一到,两人不约而同下马,各自将自己的新娘用红绸牵了出来。 凤炜鄞眸光扫视眼前的新娘,见两人穿着一样,身形也一样,不禁生疑。见凤玄霁正牵着其中一位往轿中去,凤炜鄞步伐顿了顿,冲他道:“等等!霁弟,要不要确认下自己的王妃!” 两位新娘闻之皆是一震。 凤玄霁的笑意更浓。 老大不亏是老大,如此看来,他是早就起了戒备。这场游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凤玄霁一早便知自己的新娘不会是杜玫珠,就是不知岳如霜在这众目睽睽下如何完成这偷梁换柱。 他嘴角呛着笑意,道:“不用!皇兄若是怕出错,自己瞧下就是!” 说时牵着手里的红绸将新娘送入轿中。 凤炜鄞回首望着身后牵着的新婚,见她一直垂着头,身躯看似极为僵硬,心里的疑惑便越深,可是当这么多的人面,揭开未来王妃的红盖,这若传出去定生笑话。 他记得那日晚上,岳如霜的左臂腕受了伤,算算时间,那疤痕应该还未完全褪去。 他转身步至岳如霜跟前,将她左手腕冷不防地提起。 岳如霜红唇紧咬,手腕上的伤未愈,疼得她轻咛。 又觉臂腕一凉,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暴露在空气外,她气恼地道:“王爷不要太过份了!” 凤炜鄞闻声,释然放下,将她衣袖整好,道:“可以走了!” 岳如霜咂舌,“你个大变态!” 凤炜鄞轻笑不语。 他只想确认下是不是她。他只要她,别的女人,他才无心去管。 还好是她! 希望这一路,她不会再耍什么花招。 岳如霜被他送入轿中。 两顶轿子外观一样,这是老皇帝为皇子们成亲统一配置的,九凤鎏金八人抬大轿。 如此,倒给岳如霜提供了方便。 岳如霜庆幸,刚才杜玫莹并没有因为凤炜鄞的为难而出声,不然这戏定然无法再演下去。 眼下第一关已过,接下来,就指望着那帮兄弟们了。 秋叶跟随在岳如霜的花轿旁,两支队伍向着各自的王府开去。不过在到达各自的王府前,他们需经过本城唯一的一座桥。 刚上桥,桥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惊呼:“抢劫啦!” 继而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从一家珠宝楼里奔出,朝迎亲队伍而来。 那珠宝楼的掌柜见之,持着长凳和木棍领着店里的伙计追了来,偏偏那群黑衣人,已跑至桥对面,隐在迎亲队伍里。 掌柜不依不饶,持着长凳杀了过来,此番一闹,直将桥堵住。 凤玄霁和凤炜鄞相互对望一眼后,冲身后的队伍道:“暂且在桥下休息,不要惊吓了王妃!” 两支队伍得到指令,不约而同地倒退,突然桥这边又奔来一匹受惊的马,这马一来,轿夫瞬间失了主意,各自抬着轿子不知该往哪边避让。 岳如霜见之,从花轿里滚落,趁着众人不注意,迅即爬至对面的花轿里,将杜玫莹推下轿。 杜玫莹滚下轿时吃了痛,闷哼声引来了秋叶。 “快停下!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秋叶扶起地上的杜玫莹道。 杜玫莹隔着红盖摇头,随后被秋叶扶至轿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场意外 待凤玄霁与凤炜鄞处理完抢劫事宜,又将那匹发疯的马擒住,两支队伍适才顺利过桥。 岳如霜见离凤炜鄞的队伍与自己越来越远,终于松了口气。 可心却作痛的紧。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番异样的感觉? 待花轿落地,她隔着红盖望着匾额上“霁王府”三个大字,适才缓回神。 今日之事,大约已成功了一半。 岳如霜微微吐气,由凤玄霁牵着,莲步款款步入霁王府。 凤玄霁虽然一早就起了疑,但心里还是佩服这女人的心智,见她握着绸缎一端的纤指指节泛白,嗤笑道:“王妃可是后悔了?” 岳如霜隔着红盖望着他道:“有什么可后悔的!王爷若是不想生事,赶紧将这繁锁的礼仪进行完!” 凤玄霁觉得她说得在理。 依着老大凤炜鄞多疑的性子,不一会就会发现新娘被调包,他现在要尽快将生米煮成熟饭,让老大无力回天。 凤玄霁嘴角弯了弯,顺着绸缎往前,握住岳如霜沁凉的纤手道,“要不,一切从简了!” 岳如霜眸光落在他攥自己的手上。 她倒是想,只是这样太过明显,容易露出马脚。 “王爷猴急个什么!” 岳如霜轻笑着,将凑近前来的凤玄霁推向一边。 待两人行过大礼,送至洞房后,岳如霜适才如释重负。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尽,屋外已乱作一团。 “去叫四弟出来,本王有话同他讲!” 凤炜鄞的声音飘了来,岳如霜不由打起寒噤。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赶来,好在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 岳如霜冲立在一旁正在捧腹大笑,一副看好戏的凤玄霁道:“王爷若不想前功尽弃,把这剩下的一道也做了吧!” 凤玄霁一脸喜滋滋。 今日的岳如霜格外的美,一身红色喜服,把她衬得如同九天仙女,他早是移不开目,打算假戏真做,与她做对真夫妻,没想到这一会岳如霜比他还心急。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王妃比本王还急!” 岳如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将喜袍脱下,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亵裤。 凤玄霁见她脱,也就跟着脱起,不一会上衣已被扒得精光。 岳如霜瞥了眼,见他上身不着寸缕,不由双颊红涨,慌忙撇开眼:“行了,就这样!把刀给我!” 凤玄霁愣了愣,不过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岳如霜望着门外,没时间与他多说,从他腰上拔出短刀,对着自己的指尖就要割。 凤玄霁一把夺过刀,道:“我是男人,这种事,还是让我来!” 凤玄霁原巴望着能与她真洞房的,想来,她是没这方面的意思。 凤玄霁想,此事虽然有点遗憾,但只要过了今天这关,他与她在一起日子久了,多少会生出点感情。 他将血滴在床榻的白绢上,殷红的血水立即在绢上晕开,红艳艳的,如同寒冬腊月枝头上映着白雪初绽的红梅。 “谢谢!”岳如霜冲他道。 凤玄霁含着笑,拾起一旁的布将指尖的余血拭尽,刚做完这些,门“喀拉”一声,被道掌风劈得四分五裂。 岳如霜慌乱地瑟起,拿锦被裹住身躯。 凤玄霁见之幽幽起身,望着一副兴师问罪的凤炜鄞,嘴角带着极满足的笑意:“这大喜日的,皇兄这是在做什么?” 凤炜鄞没理他,眸光扫视眼前衣衫不整的男女,最后落在榻上那块沾了血水的锦绢上。眸眼底沁出了血丝,瞳孔急速在收缩。 他瞪着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岳如霜。眸里除了愤怒,还盈满了杀气。 岳如霜被他瞧得极不自在,纤指掩在被褥里,紧攥着被褥的一角。 她担心凤炜鄞下一刻会冲上来,直接掐死她,而这府里,怕是极少有人能挡得住他。 不过,她想多了,凤炜鄞瞪了她一会后,幽幽背过身,道:“对不起,惊扰了二位,二位请继续!” 说时身影一晃,如同一阵夜风消失在黑夜里。 岳如霜惊魂未定,掌心早已沁出冷汗。 凤玄霁见她面色失血,含笑道:“我看老大很是在乎这场婚事,你又何必玩弄于他!” 凤玄霁说时坐在榻边,岳如霜唇角含着一丝嘲讽地望向他,“王爷说错了,妾身怎敢玩弄大皇兄!如今弄成这样,纯属一场意外不是?” 她明里暗里都在提醒着凤玄霁。 今日之事,纯属场意外! 凤玄霁哪里会不知。 不过事已至此,俨然没了回头,往后,她便是他的霁王妃。 凤玄霁隐隐觉得心里难受,大约长这么大,他还没这般被人牵着鼻子走过。 “是场意外!早点歇着吧,明儿一早,还得进宫给父皇请安!” 说时就要榻,刚搁上腿又觉不妥,毕竟两人未成真夫妻,他若今晚睡在此,她也不会答应,更不会给他机会。 他被动地拾起地上的衣袍,对岳如霜道:“今晚,我睡书房!” 岳如霜颔首,眸光尾随他至门后,适才将掩在被褥中的短刀取了出来。 翌日一早,凤玄霁领着岳如霜进宫给老皇帝请安,不料在宫门前,遇见同样来请安的凤炜鄞和杜玫莹。 “皇兄、皇嫂!”凤玄霁冲凤炜鄞和杜玫莹拱手行礼。 岳如霜跟在凤玄霁身侧,跟着凤玄霁朝对面的两人垂首行礼。 至始至终她都不敢抬头正视,只因她怕瞧见凤炜鄞那冰冷的目光。 凤炜鄞眸光在她脸上掠过,鼻翼轻哼,算是回应了他们,随后与凤玄霁并肩走在前头。 岳如霜与杜玫莹随后。 岳如霜见杜玫莹一脸憔悴不堪,明显感觉她昨晚没睡好,旁敲着问起:“二姐那边如何了?”杜玫莹虽被凤炜鄞冷落了一夜,但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满意地笑着说:“尚可!对了秋叶昨夜发现你不见了,整整哭了一夜,要不,你把她接回去吧!” 岳如霜步伐顿了顿,“那是自然!还请二姐安排!” 杜玫莹嫣然一笑:“她今早,被鄞王唤了去,你若想要回她,还得跟鄞王开口!” 岳如霜没想到凤炜鄞会把秋叶扣留。 她昨日将秋叶留下,就是为防凤炜鄞中途起疑,没想到最后却害了秋叶。 他是不甘心么! 岳如霜摸不透凤炜鄞的心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举两得 两对新人双双跪在老皇帝座下,老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四人。 对这场乌龙事件,老皇旁原本是要大发雷霆的,不过瞧瞧眼前的两对,郎才女貌,倒也登对,居然敛住了怒气,只字未提。 凤炜鄞清楚,他父皇一向偏袒老四,昨日他的新娘被调包,按理父皇应该追究老四的责任,毕竟杜如霜三字,可是写在赐婚圣旨上的。 凤炜鄞料定,八成是崔贵妃又向他父皇吹了枕边风,他父皇心一软,这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 想到只手遮天的崔贵妃,凤炜鄞掩在玄袍中的素手紧握成拳。 皇后过世已有十多年,这十年多来,他父皇并未再册立皇后,后宫交由崔贵妃打理。崔贵妃早是自己为未来的皇后,在后宫胡作非为多年,有多少妃嫔冤死在她手里,怕是无可计数。除了这后宫,就是朝堂之事,她也有插足其中的。他一直怀疑,当年他母妃一族和岳将军一家的死可是都与崔贵妃有关,可惜一直查不到确凿证据。 凤炜鄞神情冰冷,抿嘴不发一言。 只听凤玄霁道:“儿臣听闻南方正在起洪涝,却得不到很好控制,此回,儿臣愿前往南方治理洪水,以此为父皇分忧!” 老皇帝闻之,眯起眼,继而捻起下巴上灰白的长须,嘴角含着抹笑意道:“果然大婚之后,霁儿就瞬间长大!也罢,朕就将此事交与你处理,三日内,拟出一套治水方案,给朕瞧瞧!” “儿臣遵旨!”凤玄霁垂首领旨。 岳如霜面带微笑。 心里可是把老皇帝骂了数遍。 当年就是这狗皇帝,老眼昏花,信听谗言,害死了她的父母。 她心里冷笑,那日在龙泉寺算他命大,不过她也没真想杀他,不过是吓唬他罢了。 往后可就说不定,如果找到真凶,她绝不会手软! 不知何时,岳如霜眸里多了份狠绝。 凤玄霁已开窍,岳如霜知道,之前与他说的那些话,他多少是听进去了。 如此,凤玄霁离东宫就近了一步!那她行事起来也方便的多,一举两得,这场婚事到也值得她冒险。 岳如霜瞥了眼不发一言的凤炜鄞,见他正用眼角的余光回望着自己,心下一骇,忙将视线调移。 四人叩别老皇帝后,一前一后朝各自的马车步去。 岳如霜见凤炜鄞步伐极快,至始至终他都不发一言,心里隐隐含着股不安,冲身侧的凤玄霁道:“我有事找大皇兄!” 凤玄霁见她一脸慌张,料知是为了秋叶,攥住她道:“本王随你一同去!” “皇兄请留步!”凤玄霁携同岳如霜追上来。 凤炜鄞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神情绷得紧紧,“四弟有事?” 凤玄霁望向岳如霜,嘴角带笑道:“昨日之事纯属一场意外,皇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小弟携同王妃,在此向皇兄陪个不是!” 凤玄霁说时垂首拂礼。 “意外么!”凤炜鄞冷笑,眸光落在岳如霜脸上,如同冰渣子一样,瞧得岳如霜鸡皮疙瘩直起。 好在她在商业场上一早练就了副厚脸,微微垂下脸,道:“如今事已成定局,还请皇兄将秋叶还给我!” 凤炜鄞闻之,嘴角勾勾,“秋叶犯了事,本王已交至大理寺处理!王妃若想要人,可去大理寺!” “大理寺!”岳如霜心惊肉跳。 若非他真发现了什么,又想从秋叶口中套出得以证实,却不能亲自过问,便转交给了大理寺。 岳如霜掌心沁出薄汗,从凤玄霁手中抽回手,双膝着地,跪在凤炜鄞跟前:“秋叶,她只是个丫鬟,皇兄何必拿她出气!” “霁王妃的意思是,本王闲得紧,揪着个丫鬟不放!四弟,管好你的王妃!大理寺可是父皇亲自授命的,你、我都不能插手其中!” 凤炜鄞说完,玄袍一卷,转身跨上了马车。杜玫莹跟在他身后,望着一脸愁容的岳如霜,嘴角逸出一丝嘲讽。 岳如霜面上皆是死寂,望着逐渐远离的马车,杏眸盛满了怒意。 “起来吧,人都走了!”凤玄霁知她心里不好过,上来劝她。 岳如霜六神无主,被凤玄霁带上了马车。凤玄霁见她思绪仍在魂游,开口道:“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皇兄手里?” 此番一问,岳如霜心陡然咯噔起。 那日在龙泉寺,暗中保护她的几个兄弟,不知后来如何?近来事多,她已将商会的暂且放至一旁,今日想来,凤炜鄞那晚出现在龙泉寺绝非偶然。 他一早就在怀疑自己,那么就,那晚他是在监视自己,却被自己察觉,才不得不现身。 而那几个兄弟,当他是刺客,现身出来救自己,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早被他当场擒个正着…… 岳如霜肯定了问题出在哪里,叹气道:“就是有,他也不该拿我的丫鬟出气!” 凤玄霁见她这么说,肯定她是有把柄落在凤炜鄞手里。伸手握住她搁在膝上的一只沁凉纤手,“早知这样,我就不急着向父皇请示了!” 岳如霜知他的意思,不过她不习惯与他走得太近,忙抽回手道:“我的事,自己会处理!王爷还是先顾着自己吧!治水的事,王爷需全心应付!” 凤玄霁拿她没辙,为了安慰她,仍是开口说:“你已是我的王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回头,我就去求求母妃,兴许,她有法子!” 岳如霜颔首,不过她极不愿听他这番露骨的言语,不由纠正道:“王爷是糊涂了,你的王妃是杜玫珠!” 凤玄霁闻声,摇头轻叹。 待夜幕降下,岳如霜拾了件斗篷出了霁王府。 她初到霁王府,人生地不熟,身边没个可靠的人,想要办点事,必须亲力亲为。 “王妃想去哪?”岳如霜坐上了王府的马车,马夫见她独自一人出门,不免问道。 “去醉仙楼!”岳如霜将斗篷的帽沿放下。 马夫愣了愣,大约是对这位新王妃这么晚要去酒楼买醉心生好奇。 话说这霁王府什么样的好酒没有,王妃居然要去酒楼,莫不是王爷对她不好? 想来也,王爷花名在外多年,就连老皇帝都没办法,王妃自然也管不住。 马夫摇头,只为岳如霜叹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气若幽兰 一路马蹄“哒哒”声不绝。 岳如霜神绪早游走在外,待回神时,马车已停在醉仙楼门前。 岳如霜下了马车,见唐叔已在楼下等她,一脸惊惶的,料知是出了什么事。 她将斗篷帽沿翻上,冲马夫道:“在此侯着!”继而进了酒楼。 “唐叔,可是出什么事了?”岳如霜径直上了三楼,一边走,一边问跟在身侧的唐叔。 唐叔垂首道:“近几日,商会出了几件事,属下一直想告诉当家的,可惜被人跟踪了,属下只好将事情全搁下!” 岳如霜身躯一顿,稍一细想,便知这跟踪是怎么回事。 倒是行动的快! 看来自己必须出手,才能让他死心! “可知道,那几个兄弟被关在哪里?” 岳如霜步入里层的雅居,坐在垫着裘皮的软座椅上,端起案上刚泡好送来的君山银叶轻啜起。 “据说,已被鄞王移送给了大理寺!” “又是大理寺!”岳如霜眉目一冷,瞬间掷下杯盏,震得那细洁如玉的杯盏不时碰着盖子,发出“叮咛”的轻响。 唐叔见她起怒,又垂首问道:“当家的有何打算?” “那种地方,免不了要受刑供!不知他们可能顶得住!” 岳如霜纤指虚握成拳,轻捶在案上。 “当家的放心!这几个兄弟是吴堂主亲自挑选出的,全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岳如霜稍有失愣。 她不是怀疑吴堂主选人的眼力,而是担心凤炜鄞揪着这事不放,目的是逼她现身。 两人说话间,传来了敲门声。 岳如霜朝唐叔使了个眼色,唐叔缄口,会意地步了出去,与门外的人嘀咕几句,稍一会又步回。 “当家的,鄞王如今正在楼下,要不要……” 岳如霜闻声轻笑:“不用!这事我会处理!我开酒楼是为了做生意赚钱,他拿钱来喝酒,就让他好好喝!再说,这是天子脚下,若真要动起手来,我们绝捞不着半点好处!由他去吧!” 说到喝酒,她今日面上也是来此喝酒的,不由让唐叔端来一坛最好的桂花酿,一掌拍掉封泥,“咕咚咕咚”仰头灌了几口,继而又洒了些酒水在衣上,适才提着酒坛下楼。 岳如霜步伐蹒跚,下楼时,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王爷,是霁王妃!” 岳如霜弄出的声响,惊忧了二楼正在喝酒的凤炜鄞和他的侍卫。 凤炜鄞朝岳如霜望过来,见她双颊酡红,醉眼迷离,手里提着个酒坛,此时大约是被人撞了,正瘫坐在地,衣上的盘扣也松了两个,露出一截清透的亵衣。 凤炜鄞瞳仁生血,心火一触即燃。 “杜如霜,你给本王起来!”凤炜鄞大步上来,攥住岳如霜的一只手腕将她整个拎起。 却在瞧见她一脸痛苦,娥眉蹙得紧紧,口中喃喃唤着:“疼!” 凤炜鄞又忙松了手。 岳如霜樱桃般娇红欲滴的嘴唇张翕,带着酒精的清香,气若幽兰。 凤炜鄞暗咽口水。 他承认,这样的她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 若不是她几回算计了自己,他真该好好疼她,爱她。 猛然间他清醒过来,想撇身离去,不料脚刚迈出,却被一只纤手揪住了衣袍。 “不要走!”岳如霜揪住他的衣袍,继而朝他靠来,顺势抱住他的一条大腿。 她半跪在地,眸光楚楚,仰头望着凤炜鄞,这模样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动物,在恳求主人的怜悯。 “我不是四弟!王妃的装腔作势用错了地方!”凤炜鄞终是狠下心,将她按在自己腿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岳如霜望着他转过身去的背影,嘴角呛着抹笑意。 她刚才能明显感受到,凤炜鄞的不忍,不知这不忍,会不会对她有利。 正在思讨,一双黑面锦靴,步到了她身旁。 来人一身酒气熏天,由着锦靴往上,可见一个凸露在外的肥圆肚子,继而是一双色眯眯的眼睛。 岳如霜知自己是遇见色鬼了。 “美人,你怎么坐在地上啊!走,陪爷去喝两杯!” 岳如霜这么思绪清醒着,朝不远处的唐叔瞥了眼,示意他别这事。 岳如霜揪住这色鬼的衣襟,摇晃着身躯爬了起来:“喝酒么!好,大爷,我陪你喝!” 说时跟着色鬼朝二楼包间走去,眼看就要进入包间,臂上一紧,人已被拉入一个温暖怀抱。 熟悉的冷香气息迎面扑来,岳如霜料知凤炜鄞又折了回来。 “不成体统!”凤炜鄞俊脸早凝结出了霜。 岳如霜嘴角含着笑意,直往他怀里钻。 凤炜鄞瞧瞧四处,避嫌地将她拉开,冲一旁发愣地侍卫道:“去叫辆马车,将霁王妃送回府去!” 岳如霜见他要送自己回去,哭着道:“我才不要回去,我要跟你回去!呵!” 凤炜鄞望着怀里的女人,眸色加深,继而将岳如霜打横抱出酒楼。 霁王府的马车一个时辰前接到指令,前往宫门口去接凤玄霁了,凤炜鄞只得将岳如霜抱上自己的马车。 望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杜如霜!你给本王醒醒!”凤炜鄞唤着岳如霜。 岳如霜打算借着酒劲乔装到底。 凤炜鄞只顾着唤她,马车经过霁王府时,他未察觉,只得任由马车自由奔驰。 岳如霜有些装的不耐烦,心里纳闷着,这么晚了他不回自己的王府到底要去哪? “王爷前面就是大理寺,要不要进去看看!”赶马的侍卫道。 凤炜鄞望着怀里的女人,启口道:“就在前边停吧!” 岳如霜心提紧起。 她开始怀疑,凤炜鄞是故意的,他一早就知自己是在装醉引起他的注意。 双颊一热,尴尬地将脸埋入臂肘。 “你是想继续装醉呢,还是随本王进去瞧瞧!” 凤炜鄞嘴角含着怒意道。 岳如霜一骨碌坐起,惶恐地望着凤炜鄞。 “还真是装醉!”凤炜鄞轻叹。 刚才他不过是试探下,没想到,真被他猜中。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被疯狗咬 搁在马车座上的指节被凤炜鄞握的咯咯作响,锋锐的瞳仁,散发着肃杀之气,未等岳如霜回神,伸手将她颈间箍住。 “你可知道,算计本王的人,从来都无过好下场!” 凤炜鄞额上青筋迸起,眸里除了怒不可抑制,隐约还夹着股痛绝。 是的他很痛苦,因为他爱这女人,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真想就这么掐死她算了,可心却痛的紧。 他头回这番认真的爱过一个人,居然让他痛不欲生。 不时手劲加大,岳如霜因为缺氧阵阵咳起,她面色苍白到了发青,唇角隐隐有血溢出。 她望着人,眸里浮起几许伤感,她不想死,伸手捶打着凤炜鄞,气若游丝地道:“你……想怎样?” 凤炜鄞见她吐气已困难,倏然间松了手。 他到底是舍不得的她死,该死! 颈间一松,岳如霜靠在马车上大口喘气。 然而气未平消,一道身影已倾覆而来,直接将她摁在座上。 只觉心口一凉,盘扣尽数落地。 岳如霜揪着被撕开的衣裙,怯弱地道:“这里是大理寺,王爷莫不是想进去呆一阵子!” 凤炜鄞冷哼:“进与不进,旦凭本王意愿!今日本王就是打算在大理寺连夜审案,揭了你这女人虚伪做做的面皮!” 岳如霜面上漫起骇色。 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是力气,还是内力。她想求救,凤炜鄞的侍卫就在车外,她想,这种事,凤炜鄞终是会起顾忌的。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背脊一麻,已被凤炜鄞点了数处穴位。 她动不了,也开不了口,只能任由他摆步。 只听凤炜鄞一边撕扯她的衣裳,一边咬牙切齿地啃着她细嫩如瓷的肌肤道:“我此生最恨别人算计!没想到,我好不容易爱上了你,还亲自向父皇求得了赐婚,你居然连同四弟一起算计我!” “好!很好!那就继结算计吧!” 说时,挺身而入,疼得岳如霜眉头拧结一团,身躯瑟瑟地打颤。 这一瞬间,她生不如死,却叫喊都不能出半声,任凭身上的人予取予求。 她满腹委屈,无从诉起。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心比身更痛。 她哪里不知他对她的心思,只是她有资格爱上一个人么,答案是没有。她尚有大仇未报,何来资格爱上一个人。 可是她知道,她之所以算计他,避着她,全然是因为怕自己爱上他,她选择凤玄霁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会爱上凤玄霁的,而他则不一同。 这些她都不会告诉他的,她不想获得他的怜悯。 她阖上眼,饱尝着心与身的同创。 大约是瞧出她的痛苦,凤炜鄞冷笑着,从她身上站起:“明明还是完璧之身,却要逼着本王这样对你,真是作贱的可以!” 岳如霜倏然间睁眼。 原来他已知道! 含着血的唇瓣越发苍白。她将纤指拢了拢,忽觉有了气力,手高高扬起,毫不犹豫地巴掌刮去。 “当我是作贱好了,所以,往后,请王爷离我远些!今日我权当是被疯狗咬了!” 凤炜鄞没有避让,实打实挨了一巴掌,他没有反驳,反倒提起她那只未来得及放下的手臂道:“疯狗!呵呵!” 他笑得极痛楚,连五官都已扭曲,神情越发的冰冷如霜。他望着她,一字一句不带半点温情的道:“之前,你欠本王的已算还清,往后若不收敛些,本王绝不轻饶!” 说时,揭开马车帘子,从侍卫手中取了身干净的男子衣袍扔了进来。 “换上!本王带你去见那丫鬟!” 岳如霜动了动酸痛不已的身躯,只觉四肢百骸已被生生折断碎裂,稍一动便牵动全身,动得冷汗淋淋。 望着扔过来的衣袍,她无声地拾起。 刚想动手换上,见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忙抱起衣袍挡住身前裸*露在外的春光:“滚!” 凤炜鄞嘴角弯了弯,含着股冷嘲道:“该看的,不该看的,不是都看过了么!” 岳如霜眸底滚动着泪珠,纤指抠进衣袍,眸底的怒意越发凝重,唇瓣一含:“我要杀了你!” 凤炜鄞身躯一震,面色越发难看,无声地放下帘子,背过身去。 岳如霜在他背过身那会,泪如雨下,她瑟瑟抖抖地将身上被他撕得残落不堪的衣裳褪下,却见自己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吻痕。 贝齿咬得紧紧,伸手抹去唇角上挂着的那缕血丝,将衣裳迅即套上。 凤炜鄞本以为要等上一会,毕竟女人的初次是极痛的,而且他刚才也并不温柔。他后悔那样对她,可是事已发生,他只能将这悔意藏入心里。 心里却是极满足的,她终于成了他的女人! 岳如霜出来时,身上已收拾清爽,就连那凌乱的发髻也被她重新用手梳理过,此时挽成一个简单的发束,高高竖在头顶,配着那身侍卫服,倒也像个文弱的书生。 只是面上仍旧有些苍白,她望向他倒似很平静,全然无了刚才的歇斯底里。 “王爷,可以带我进去了吗?”只听她开口道。 凤炜鄞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理寺。 负责查案的何大人,见是凤炜鄞一早跑出来相迎。 凤炜鄞望着何大人道:“昨日送来的那个丫鬟,本王已经核实身份,她是霁王妃的侍女,与那几个刺客不是一伙的,何大人审了一天,也该核明身份了吧!若证实那丫鬟却属无辜,就放了吧!” 何大人顿了顿。 秋叶原本是凤炜鄞遣人送来这里的,当时这位何大人就觉纳闷,可凤炜鄞是个得罪不起的人,既然是他送来的人,那就暂且扣着吧,如今又听他这番一说,这位何大人,立马释怀笑道,“下官已核实,那丫鬟确与本案无关!” “嗯!” 凤炜鄞轻应,回首望着跟在她身侧的岳如霜。 “你……去将那丫鬟给霁王妃送去!” 他有些怕瞧她的面色,他知道她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的,不时舌头打结。 岳如霜配合着他演戏,冲他道:“属下遵命!” 说时跟在何大人安排的狱卒身后,将秋叶从牢里领了出来。 “小……”秋叶一见岳如霜小嘴张翕,岳如霜冲她打了个眼角,适才让她闭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戏上场 出了大理寺,秋叶一头扑入岳如霜怀中。 秋叶除了受些委屈,倒是不见任何外伤。 如此看来凤炜鄞是在有意为难岳如霜,岳如霜又岂不明白。 她反手拥住秋叶,眉头不时拧紧。 秋叶见她身躯僵直,面色异常苍白,面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料知她身上有伤,忙捋起她的一截衣袖。 见她白嫩的藕臂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咬痕,不禁咂舌:“可是,那花心王爷欺负了小姐!” 岳如霜闻声,身躯一怔,朝四处望望,见无人后,松了口气,适才将衣袖放下。 “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 秋叶却不依不饶,缠着她问,岳如霜轻叹,“跟霁王没有关系,是我不小心摔了!” 秋叶虽半信半疑,但见她不肯说,也就只好闭口不提。 回到霁王府时,凤玄霁已在岳如霜屋里等候多时。 见她领着秋叶回来,提紧的心放了下,又见她面色苍白,身形羸弱,细瞧之,面上还有斑斑泪痕,不由又将心揪紧。 岳如霜瞧出他的神色不对,支开秋叶道:“叶儿你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早点睡吧!” 秋叶望着一旁怒目相视的凤玄霁,有点不放心,见岳如霜一脸镇静,适才依依不舍地朝下人的房间走去。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我很累!”见秋叶已走,岳如霜失了耐心。 “听说,你今日去了醉仙楼!可是……”凤玄霁到底是在意的,不得不问她。 “王爷多心了,不过是恰好在醉仙楼遇上鄞王和他的侍卫,于是一同去了大理寺,将秋叶接了回来!” 她也不想瞒他,毕竟这事她也瞒不住,他稍稍一打听就知道。 凤玄霁还想问她些什么,见她已背过身,不时瞧见她颈上一块清晰的吻痕,眸色一眯,步向她道:“他欺负你了!” 他用了肯定句,眸底全然是质问。 岳如霜伸手抚向自己的颈间,微微一愣,只一会功夫又嗤笑起:“被虫咬的!” 说时,人已进了屏风后,不一会就传来沐浴的声响。 凤玄霁明知她是在骗自己,却忍住没出声。 他心里窝着一团子气,居然不知如何发作,只将衣袍一卷,大步出了卧室。 岳如霜洗完澡后,酸痛的身子缓解许多,这一觉睡至第二日黄昏,若非秋叶唤她,浑身懒洋洋地她还想睡会。 “什么时辰了?”岳如霜忽然想到,要帮凤玄霁筹备物资一事。 “已是第二日黄昏了!”秋叶见她气色转好,盈盈笑道。 说完觉得自己称呼不对,忙撅嘴说:“早上霁王还训过我,说小姐已嫁入王府,往后该唤小姐王妃了!” 岳如霜闻之笑道:“他是无事找事的!别信他,往后没人时候,随你怎么唤!” 秋叶嘻笑,取来衣衫替她披上。 岳如霜吃了些东西后,收拾一番,就与秋叶一起出府溜达。 两人先后去了药铺、茶庄、布庄……除了酒楼,她们几乎一一踏遍。 秋叶见她每到一处,只看不买,却与每家掌柜聊得那么多,不觉无聊地坐在门槛上嗑起瓜子。 待岳如霜从点心铺出来,见她一副不想动脚的,笑着将手里刚出炉,打包好的桂花酥递给她,“辛苦了!晚饭请你吃大餐!不过,得先陪本小姐去趟码头!” 秋叶听闻有大餐可吃,不时想到唐叔的醉仙楼,那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那里的厨子手艺好的堪比宫里的御厨。她最喜欢吃那的醉仙鸡,每回去,她都能啃上好大一只。 只是小姐每回不让她多吃,说是这醉仙鸡是用酒水泡过的,吃多了伤身体。 想来,她有许久不去醉仙楼了,听闻岳如霜一说,欣然点头。 码头风大,岳如霜拾了件斗篷披上,却让秋叶留在马车里等她。 她独自一人步入江边,望着江面上来往穿梭的船只,若有所思。 秋叶不知她这样要呆上多久,不知不觉竟靠着马车睡着。 岳如霜与码头的诸位管事谈论一番后,步了回来,见她睡着了,解了斗篷给她盖上,等秋叶醒来,二人已在醉仙楼门口。 秋叶望着醉仙楼匾额上的三个金光大字,两眼顿时大放光彩。 岳如霜拍着她的肩头,笑道:“进去吧!” 秋叶一进去,就与唐叔他们打成一片,继而跟唐叔要了盘醉仙鸡。 岳如霜让她留在二楼慢慢享用,自己则上了三楼的雅居处理起事务。 近些时日,商行里手多,岳如霜又脱不开身,几日下来事务早堆积成山。 这些事务,她全然瞒着凤玄霁的,自然不能放在霁王府办理,毕竟那里耳目月多,谁都不知身边随便一个下人,到底是谁的眼线。 想到这事,岳如霜倒是觉得,该让唐叔想办法替自己弄几个信得过的人混进王府,如此,办起事来,与她也方便。 再想到醉仙楼已引起凤炜鄞的注意,往后她也不能常来这里,商行里的事务,势必要重新换个地方办理。 正在思索间,唐叔进来禀告说:“各堂、各舵已按当家的要求,将物资一一筹齐,只等当家的一声令下,即刻运往南方灾区!” 岳如霜颔首,持着笔杆的手又在纸上写起,不一会已是洋洋洒洒一面。 她将写满字的纸递给唐叔:“照这个安排下,我要以莫瑶商会的名义与鄞王相见!” 唐叔闻之一震。 “当家的使不得!” 岳如霜嘴角牵牵,“唐叔放心,我不会让他发现是我!” 唐叔闻声叹气,却也应承了下。 凤炜鄞收到莫瑶商行送来的邀请函,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侍卫见之,凑上来道:“此回金莫瑶也知道王爷的厉害,识相的想向王爷示好!” “懂什么,好戏才刚上场!”凤炜鄞冷笑。 心里却在念着:金莫瑶,不管你是人,是神,是鬼,本王定要揭开你的真面目! 凤炜鄞将邀请函紧攥于手。 此回擒住的那几个人,嘴巴都很紧,若不是他偶然发现,这几人衣上印着莫瑶商行的标记,怕是永远无从查起。 杜如霜你跟金莫瑶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莫瑶商行的人会几次三番出现在你身周? 凤炜鄞不时想起那日在龙泉寺遇到的事,几番思量,他断定岳如霜与金莫瑶确有关系,至于何种关系,他会顺藤摸瓜,查个一清二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快刀斩乱麻 岳如霜回到王府时,凤玄霁早回府。 凤玄霁见她一脸疲惫,知她在为筹集物资奔忙,开口道:“治水方案本王已按王妃的意思呈给父皇,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走,王妃也不用这般着急,反倒将自己累着划不来!” “难得王爷想到妾身!物资的事尚顺利,王爷只需静候消息就是!” 凤玄霁含笑点头,见她急着要往里屋去,一副要避开自己的,心隐约觉得不爽,唤住她道:“本王这一走,王妃可是要好生照顾自己!” 岳如霜闻声回首,望向他道:“王爷好似管得多了!王爷放心,妾身无论何时都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王爷,此去南方,不比在京都,还需自己保重身体!” 凤玄霁淡笑,闷声步了出去。 第二日,岳如霜听闻,凤玄霁的治水方案已通过,不日就要前往南方,这一去至少要一二个月。 凤玄霁这一走,与岳如霜倒是有利。 至少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处理商行的事。不过,她也清楚凤玄霁对她怪怪的,说不准是什么样的感觉。此番他这一走,难免会安插眼线在她身边。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本王说得!”凤玄霁耐着性子问岳如霜。 岳如霜嫣然淡笑:“妾身望王爷此去一路顺风,诸事顺心,早去早归!” 见她笑的客套,凤玄霁心沉到了谷底:“你明知本王不想听这些客套话的!” “王爷想听的,妾身说了不合适!”岳如霜不留半丝情面直接回他。 翌日一早,凤玄霁动身前往南方治水,临行前,他来到岳如霜的寝室前,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举步不定。 手搁在门案上,终是没有敲响,只是吩咐身边的侍卫道:“你且留在府里保护王妃,若遇了急事,可拿着本王的令牌进宫见贵妃!” “属下明白!”那侍卫接过他的令牌恭敬回道。 岳如霜此时就站在门内,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 她原本是打算出来替凤玄霁送行的,如今听他这番一说,立马改变了主意。 让人死心,比让人动心来的容易! 她不想凤玄霁再误会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 凤玄霁站在南去的船只上,望着渐行渐远杳无一人的码头,眉头蹙得紧紧,若非属下提醒他船头风大,他都不知自己还要站多长。 好无情的女人! 凤玄霁等得心凉,不时轻叹起。 随后转身步入船舱。就在他转入船舱不多一会,岳如霜从码头一旁走了出来。 “小姐明明是来送王爷,为何不现身与王爷说上几句!”秋叶冲她道。 岳如霜抿抿唇皮,幽幽启口道:“不见自然有不见的理由!” 秋叶见她近几日面容憔悴的厉害,身形也羸弱许多,担心一阵风来将她刮走,忙扶住她道:“我们回府吧!” 岳如霜却推说自己想再呆会,让秋叶先回了马车。 趁着这档子,岳如霜找了码头的管事,将救灾物资的运输事宜一一交待给码头管事。 待一切安排妥当,已近午时,适才觉得肚子饿得紧,刚一站起,两眼发黑,天旋地转,若非身旁的下人扶住,她已摔倒在地。 “当家的,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码头管事见她面色无华,担心地道。 岳如霜摆手,“无妨,约是饿了!” 从码头回来,她与秋叶去了茶坊。点了壶她爱喝的君山银叶,再要了两碟上口的点心。 岳如霜望着那细巧精致的点心,只觉反胃的紧,为压住不适,忙拾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水,随后起身步了出去。 她没让秋叶跟来,而是从茶坊转向布店……一边查了数家铺子的进出账。 一日下来,头晕沉的紧,回到王府靠着榻就睡着。 唐叔办事很利索,凤玄霁前脚刚走,他后脚已安排了人入了霁王府。 “当家的真要去见鄞王?”唐叔不放心地道。 岳如霜颔首,“他此回是在逼着我显身,若是我不去会会,往后会被他使绊,找麻烦,往后我们就不用再混了!” 唐叔听闻赞同地点头。 只听岳如霜又道:“此回,你也不用跟着!” 唐叔虽有不放心,但听岳如霜这么说了,只好领命。 凤炜鄞带着侍卫按时来赴约,地点选在另一处酒楼,这也是岳如霜的产业,虽然规模不及醉仙楼,但独具特色,这酒楼以南北菜系为主,在京都极负盛名。 凤炜鄞到时,岳如霜的保膘已站在酒楼门前,见他带着侍卫,保膘伸手将那侍卫挡住。 那侍卫见机,怒斥起:“放肆!王爷面前岂容你们胡来!” 其中一个保膘一早受了岳如霜的指示,冲凤炜鄞拱手道:“对不起王爷,这是我们这的规矩!” 凤炜鄞明知,他们是受人指使,有意为难自己的,却仍忍了住,冲侍卫道:“既是人家的规矩,你就在此候着吧!” 那侍卫跟随凤炜鄞出生入死了多回,还从来没这样被人离间与凤炜鄞分开过,不免冷眼瞪着那几个保膘。 凤炜鄞嘴角含着抹淡笑,跟随酒楼小二一路进了三楼的雅间。 雅间里点着尊琉璃瑞兽香炉,香炉里安放着瑞脑香,丝丝缕缕的幽香,从炉里飘出,不多时已逸满一室。 一席水晶帘子,隔在门道前,入门时,透过水晶帘,隐约瞧见那不时出现的大圆桌。 圆桌上已摆上茶壶、茶杯,还有几碟特色冷菜。 用的茶杯、杯盏、碗、盆……却都是价值不菲的金盘玉碗玉盏。屋内铺设精美,豪华的可比皇宫内院。 凤炜鄞一早听闻了,金莫瑶这位商业女君如何的富可敌国。她垄断并撑控着本国多项主要的经济命脉,却从不屈从于朝廷管治,早让他父皇头疼不已。 他一早就想来会会这个女人,瞧瞧,她倒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随着一阵蹒跚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两个年轻丫鬟而来。 那中年妇人,穿一身深紫丝褶缎裙,额间贴着花钿,年纪四十上下,仪态极雍容华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波又起 妇人面上戴着半个黄金面具。 那面具恰好地将她的眉、眼、鼻、唇等重要五官全遮掩,只余不太明显的小半边脸在外。那露在外的半边脸,肤色暗黄,看起来已不年轻。 凤炜鄞俊脸拉下,眉头拧结成团。 自妇人出现后,他的视线便一直锁落在妇人身上。 妇人被他瞧得极不自在,轻咳几声缓回情绪,冲身旁的丫鬟道:“还不给王爷上茶!” 随着她的喝声响起,立即有丫鬟上来提起桌上的茶壶,往金杯中倒起茶水。 一时间,茶香四溢,合着瑞脑香的清香,雅室里越发馨香怡人。 “王爷,请!”妇人坐在圆桌旁,抬手示意凤炜鄞坐下喝茶。 凤炜鄞锋利的眸光从妇人脸上扫掠,惊得妇人不自在地端起桌上倒好的茶水饮起。 妇人的动作表面看似自然,实则,在端起茶杯那会,她指尖微微颤了颤,几商茶水被溅溢了出来,滚热的水温让她面容僵硬。 “好茶!顶级的君山银叶!也惟有夫人这里能品得到!” 凤炜鄞轻啜一口,继而搁下茶杯,望着妇人道。 “这是自家茶园产的,自然比外边的要好很多!王爷若喜欢,回头老妇让人送些去王府!”妇人敛下眉头说道。 凤炜鄞见她面上一副淡然自容,实则指尖不知何时已抠紧了杯身,这样的动作,让他瞧着眼熟,眸光不时又从她眉眼处扫过,嘴角处的笑意更盛。 “夫人此回将本王唤来,不会只为喝茶吧!” 妇人见他终于将话转到正,含笑道:“老妇手下有几个兄弟,前些日子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哦!大理寺居然关了夫人的人?” 凤炜鄞假做不知。 妇人嘴角连抽。 人都是你送去的,还来装什么无辜! “那几名兄弟也不是犯了什么大事,相信王爷有办法为他们洗白,条件,王爷尽管开口!”妇人依旧嘴角含着一丝淡笑。 凤炜鄞眸光灼灼,隔着圆桌望向妇人,食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一副饶有兴趣的,越发让妇人将心提紧。 妇人担心他会瞧出端倪,不自然地伸手抚向面具,见面具完好,幽幽舒了口气,开口道:“王爷一直在为入主东宫之事忧心,若是,老妇能助王爷一臂之力,王爷可否给老妇一份薄面!” “入主东宫!”凤炜鄞嘴角明明含着笑意,要笑意却没到达眸底,明显心思被人窥探,极为生怒。 “本王若没记错,夫人可是早与四弟结了盟,要助四弟入主东宫的,想来,四弟此番前往南方救灾,必然是夫人的功劳!” 妇人身躯一僵。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指尖轻颤,越将将杯环扣得紧。 往日的淡定自如,运筹帷幄,不知为何今日,居然半点使不出。 她遇上了对手。 她起身,托口说,身子不舒服,转入了内室。 凤炜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道尖锐的冷芒,素指虚握成拳,重重地搁在桌上。 妇人掩在水晶帘后,突然觉背脊生寒,不用想,也知被人瞪着,不禁冷汗簌簌。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要与他谈妥! 戴着人皮面具的岳如霜,此时捂着胸膛大口喘气。 待一气缓顺,自水晶帘后步出,冲静坐于桌前的凤炜鄞道:“让王爷久等了!老妇近些时日,身子不适,王爷千万别见怪!” 说时,示意丫鬟上菜。 大盘小盘陆续上了圆桌,不一会已将桌面摆满。 这些皆是本店的招牌菜,岳如霜望着这些让人胃口大开,馋言三尺的佳肴,胃里抑制不住地翻腾,忙用锦帕捂住嘴,道,“失陪下!” 说时又跑向里屋,捧着肚腹直呕,却是什么都吐不出。 凤炜鄞眸光犀利如刃,冰冷中带着股探究。 待岳如霜再折回来,凤炜鄞已搁下金筷,爽快地道:“夫人的提议,本王可以考虑!至于条件……待本王想好后再告知夫人!” 岳如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笑道:“多谢王爷!” 凤炜鄞狭长凤眸眯起,“夫人既然身体不适,那本王也就不多打扰,就此告辞!” 岳如霜见事情已落定,着实松了口气,站在屋外为凤炜鄞送行:“老夫恭送王爷!” 凤炜鄞望着她轻笑,从她身侧走过,两人不时擦肩,凤炜鄞忽然脚步一顿,冷不防回首,与岳如霜视线对个正着。 只听他道:“本王倒是真心喜欢上了这茶,烦劳夫人遣人送些至本王府中!” 岳如霜没想到,他会忽然提到君山银叶,也就不做多想,欣然应道:“老夫这就遣人送去!王爷慢走!” 凤炜鄞刚走,岳如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瘫坐在凳。 岳如霜回到霁王府已是掌灯时分,秋叶早早地就在府外等她,见她回来,忙不迭的迎上道:“总算是回来了!” 岳如霜见她欲言又止地,料定她有事与自己说,待遣走旁人问道:“可是有事?” 秋叶吱吱唔唔地说:“下午时候,舅父老爷上门来过,他老人家说,小姐出嫁已有月余,却不见小姐回府省亲,他要我转知小姐,明日回府一趟!” 岳如霜心思悠转。 杜沛昕口中的省亲自然是借口,怕是要跟她提杜玫珠的事。 杜玫珠如今还被她扣着,只等找出杀害三姨娘的真凶,再放人。 或许,是要回府探探,说不定能探知到点什么。 “是该回去瞧瞧了!就明日吧,快去告诉管家,让他备些礼物!”岳如霜笑道。 秋叶点头,“嗯,一会就去!”说时,扶岳如霜进了卧室。 见她面色苍白的厉害,担忧道:“小姐这几日吃得极少,是不是病了?若真是这样,早该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岳如霜摇头:“没事,不过是累着了,休息下便好!你去下伙食房,让他们弄点清淡的粥和菜送来!” “好!” 秋叶回道,转身步出屋子,顺手将屋门掩了。 岳如霜解下披风,软软地靠在榻上,刚一阖眼,只觉木窗里刮来一阵劲风,尚未回神,一抹颀长黑影已步至跟前。 待她瞧清来人是凤炜鄞,面露惊慌,更多的是心虚。 想到白日刚与他较量过,心悸尚未平复,此时他又找上门来,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伉俪情深 “鄞……王!”岳如霜舌头打结。 凤炜鄞闻声轻笑,不紧不慢地凑近后,细细打量起她。 见她俏脸煞白,下巴尖尖,眸中隐约带着股惊慌后的作虚,不时嘴角牵牵,冷笑道: “几日不见,怎将自己弄成这样?莫不是,趁着四弟不在,王妃忙着与人约会谈笑!” 岳如霜知他是在意有所指。 说约会,她不过就约了他,至于谈笑么,还不曾找到能与她谈笑风生的那个人。 “王爷这么晚出现在妾身屋里,实为不妥!何况,妾身的丫鬟一会就会回来,王爷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凤炜鄞低笑,冷不防捏住她细弱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他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几日不见,王妃难到不想本王?还是说,王妃心里作虚,根本就不想见到本王!” 岳如霜心跳加剧。 他字字影射,不知究竟想与自己说些什么。 “那日王爷不是说过,我们……已划清界线!”岳如霜撇开他的触碰,将下巴挪了挪。 “划清界线?倒是说得轻巧!” 凤炜鄞不依不饶,将她撇开的脸又摆回。食指摩挲着她苍白失血的唇瓣,带着股调侃道:“这一生,怕是都难划清!” 岳如霜心口一震,刚想说句什么,眼前人脸已放大,只觉唇上一软,气息已被对方吞没。 岳如霜白日应付他已精力耗尽,此时又被他缠上,根本无力再应付,只觉胃里一阵作涌,忙伸手推向他胸膛,捂嘴干呕。 凤炜鄞眸色回深,眸光定在她身上久久不移,“果然病得不轻!” 待稳住胃中的作涌,岳如霜柔弱无力地笑道:“妾身只是胃不舒服,谈不上什么大病!王爷不必记挂,若无什么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凤炜鄞幽幽叹气,望着她眸光放柔了些许:“听闻你喜欢君山银叶,我便带了些过来!” 说时将几包用牛皮纸包好的茶叶搁在案上。 那茶叶尚未解封,“莫瑶商行”的标签还贴在上面。 岳如霜眸光落在那标签上,额上冷汗涔涔。 这茶叶不用问,是她白日遣人送去他府里的,当时只为讨好他,没想到他会反过来又送回她这里。 莫不是他真知道了什么,想以此警告自己? 不可能,以他的脾气,若知自己就是金莫瑶,才不会耐住性子,陪她闲坐一下午。或许他只是怀疑而已! 此番一想,倒也将凤炜鄞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 “王妃,粥已熬好,可要端来?”下人在屋外唤道。 岳如霜松了口气。 这下人出现的真是时候。 她瞥了眼一旁的凤炜鄞,道:“王爷是想留下来陪妾身用晚膳,还是就此离开,免得人多嘴杂,节外生枝!” 凤炜鄞哼了哼,冲木窗步去。 岳如霜轻吐一气,然一气会舒缓,他突然间回首望向她道:“不舒服,就少出去闲逛!” 岳如霜不想再与他闲叨,点头道:“妾身明白!” 说话间,凤炜鄞已纵身跃下木窗,她的话,也不知他听到没有,不过人总算是走了,望着岳他消失的地方,心里竟有些许失落。 岳如霜心思繁杂。 此人并非全然的无情,只是性子清冷怪了,说话不免有些生硬,如此不免让人生起误会。 门外的下人以为她睡着了,又唤了一声。 岳如霜适才收回神,让人将粥和小菜端了进来。 翌日,秋叶一连唤了她几声,才将她唤起床。 岳如霜觉得自己这症状不像是病,倒越来越像……她不敢往那处想,心觉不太可能,仅一次,怎会这么碰巧就中。 她起来梳流一番后,吃了几口粥,吩咐秋叶唤人将礼物一一搬上马车,又挑了两个信得过的下人,一同去了太尉府。 哪知马车刚停稳,车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辆豪华马车由远及来。 岳如霜揭了珠帘,见是鄞王府的马车,握着珠帘的指尖颤了颤。 如今她极怕见到凤炜鄞。 这人心思难料,每回遇上他,她都要集中精力全力应付,生怕一个不小心疏漏,让对方起疑心,几番下来,让她十分疲惫不堪。 没想到一个省亲,居然又让她碰着。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知今日是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下了马车。 “妾身见过王兄、王嫂!”岳如霜冲凤炜鄞和杜玫莹行起宫礼。 杜玫莹见她只身一人前来回门,不由勾嘴冷笑:“霁王如今身处南方救灾,就连省亲这档子事也只能让妹妹单独前来,实在让人心疼!” 岳如霜知她不挖苦自己一番,心里就不舒服。 面上一片淡然,嫣然轻笑,抬眸望向一旁不发一言的凤炜鄞,见他似乎并不打算管这事,笑道:“妾身自是比不过王兄、王嫂伉俪情深!” 她不消与杜玫莹多言,只消简单的一句话,已无声地甩杜玫莹一巴掌。 杜玫莹婚后一直饱受着冷落,岳如霜这番话已让她颜面无存,无地遁形。 红唇一咬,扭着细腰,预先进了王府。 凤炜鄞嘴角呛着抹笑意。 他早领教过岳如霜的口才,心知这女人得理不饶人的本事,要耍嘴皮,十个杜玫莹,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见她被秋叶扶着,莲步款款地进了府,不由跟上来。 两人不近不远的距离,旁人见了,他们倒像是一对,反倒是杜玫莹,被隔得远远,孤零零一人,让人心生怜意。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岳如霜朝座上的杜沛昕和卢氏行礼。 她本不愿唤卢氏母亲的,只因凤炜鄞在场,她不能失了分寸,将家丑暴露给外人。 卢氏虽然不待见她,但见她是替自己的女儿杜玫珠出嫁,面上装得极是客气,这让旁人瞧得都不得不配服卢氏的演技。 待凤炜鄞一走开,卢氏握着岳如霜的手已加大劲力,疼得岳如霜眉头紧拧。 岳如霜知卢氏已不耐烦,露了本性,识趣地抽回自己的手搁于膝上,抚摸起:“夫人有事请讲!” 卢氏闻声轻笑,道:“珠儿在哪?” 岳如霜眼皮一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鸡犬不宁 片刻间,岳如霜已缓回情绪,嗤笑道:“五姐在哪,夫人怎问起霜儿来?霜儿若是晓得,哪还用的着,顶着五姐的名号嫁于霁王!” 卢氏听不得她这番虚伪的话,变了脸道:“定是你将珠儿藏了起来!你个坏女人!” 卢氏有种想撕了岳如霜的冲动,只是碍于凤炜鄞就在屋外,拼力稳住情绪。 岳如霜知她在胡搅蛮缠,倏然间起身道:“夫人,最好找到足够的证据,再来诬陷我!” “你……放心,我会找到证据的!”卢氏理屈词穷,却又不甘服输。 岳如霜眸底含着抹怒意。 自己不过是将杜玫珠扣留,她就这样狗急跳墙,那谁来为三姨娘的死偿命! 指尖划过她的掌心,留下深浅不一的划痕,岳如霜却觉不到痛,只听她又开口说:“说到证据,霜儿手里倒有一个!想来三姨娘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与霜儿道别,她每日都在霜儿梦里哭泣呢。霜儿想,三姨娘莫不是想告诉霜儿凶手是谁?” 卢氏身躯一怔,定定地望着岳如霜。 岳如霜面容淡定,可心里早就怒海澎湃。 她盯着卢氏,想从卢氏面上瞧出些端倪,然而,未等她再开口,只听门外“哐啷”,一阵碎碗作响。 岳如霜盯着门案,冷声喝道:“谁在外头!” “是……奴婢!”屋外的给两人送茶来的丫鬟怯声回道。 岳如霜嘴角弯弯,大步上前,将门由内打开。 见地上皆是碎碗片,狼藉不堪的。茶水打翻一地,茶香随之溢出,不时娥眉蹙紧。 那丫鬟半跪在地,正弯腰拾着碎碗片,见岳如霜步来,面露惊慌,不时被碗片扎了手,疼得直轻咛。 岳如霜认得这丫鬟,这是三姨娘身边的小桃,之前她生病期间,小桃还留在她屋里照顾过她。三姨娘一走,小桃便被卢氏要了去,她再未见过。 岳如霜杏眸一瞪,几许寒光从小桃面上掠过。 岳如霜记得极清楚,自打她出嫁后,再没见过小桃,若非有人故意为之,小桃在三姨娘去世后,最该找的人就是她。 几番思量,她断定小桃定是知道些什么,被有心人的藏了起来。 “桃儿,你可认得我?”岳如霜冲垂头拾碗片的小桃说。 小桃惊魂不定,闻声徐徐抬首,见是岳如霜,面上迅即漫出喜色:“六小姐!” 岳如霜嫣然淡笑,将小桃扶起,握住她爱伤的指尖,冲屋外守护她的侍从道:“带她去敷药!” 卢氏闻声立马拉下脸,大约她也没想到屋外的人会是小桃。 自宋氏死后,她便将小桃要了来,不过是想将府里的乱事平息,不想二房极看不惯小桃,说小桃跟了宋氏多年,宋氏百病缠身不说,还一无所出,硬说是小桃是个祸害,不能为宋氏带来吉气,要将小桃送走。 她是觉二房心虚作态惯了,不知这回有什么事背了自己,便有意将小桃留下,将小桃安在自己院里,做个打扫的粗使丫鬟。 不想小桃今日居然跑至上房来了。 她担心小桃会向岳如霜说些什么,忙开口说:“不过是个下人,王妃何需亲自替她敷药!” 岳如霜闻声,冷笑:“夫人莫非忘了,桃儿曾是三姨娘的人!三姨娘走得匆忙,我那时病着未能替她尽孝。桃儿跟了三姨娘多年,我待她好些,也能让三姨娘放心不是?” 卢氏没想到,素来不作声响,最不起眼的岳如霜,居然巧舌如簧,说得她无言相对,只好缄口作哑。 岳如霜望着心虚作态的卢氏,眸底怒意更甚。 她已暗下决心,若是被她查出,宋氏之死确与卢氏有关,她绝不轻饶卢氏! 卢氏被岳如霜冰冷犀利的眸光震住,眼睁睁看着岳如霜的人将小桃带了下去。 小桃刚走,杜玫莹挽着凤炜鄞的手臂,含笑着由长廊那处而来。 虽然她只是在与凤炜鄞演戏,但能借此机会接近他,已是对她的格外开恩。 杜玫莹看到小桃,笑容僵在脸上,指着岳如霜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莫不是非要将整个太尉府搅得鸡犬不宁的,你才安心?” 岳如霜没想到,杜玫莹的反应会这般大,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受了伤,我对她好些,怎么,二姐觉不妥!” 岳如霜根本不将杜玫莹放在眼里,她想看看,杜玫莹如何回答自己。 杜玫莹原本想仗着凤炜鄞在场,打压岳如霜的气焰,没想到,被她这番一说,顿觉无词。 “还是说,二姐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人揭发,心里作虚!”岳如霜不依不饶,一口气将心底的话抛出。 凤炜鄞见岳如霜说话间,指尖掩在袖中已虚作成拳,料知她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以他对岳如霜的了解,她不是个轻易会咬人的人,定是杜玫莹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才会揪着不放。 “你……别胡说!”杜玫莹被问得哑口无言,忙向凤炜鄞求救,却见凤炜鄞瞧也不瞧自己,眸光至始至终落在岳如霜那里。 顿时,贝齿紧含,嫉恨深深。 “够了!” 杜沛昕没想到,才走开一小会,这姐妹俩竟当着凤炜鄞的面闹得如此不堪,他这老脸真不知往哪搁。 “父亲!” “爹爹!” 杜玫莹与岳如霜同时朝杜沛昕唤道。 杜沛昕眸光从二人脸上扫过,鼻翼轻哼,转身已含着笑脸迎向一旁默不作声地凤炜鄞。 “下官已备好饭菜,王爷这边请!” 杜沛昕将凤炜鄞引至一旁的餐桌上,凤炜鄞表情淡漠,表示对杜家的家务事不感兴趣,坐上餐桌后与杜沛昕闲聊起。 众人见二人已上座,皆不再出声,陆续坐上餐桌,陪着凤炜鄞用膳。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杜沛昕居然要留他们在府里住一晚。 不用说,定然是杜沛昕听闻杜玫莹与凤炜鄞尚未圆房,想要成全二人。 岳如霜岂不明白,她本打算走的,只是想到好不容易回趟太尉府,不查出点明堂,有些对不住自己。 入夜后,她背着秋叶,换了身夜行衣,翻墙上了屋顶,继而踩着片片瓦片,朝下人屋里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登峰造极 这个时辰正是下人的交班点。 白日当职的下人,此时已换下当班时的衣裳,他们将衣裳一件件整齐的挂在屏风上。 岳如霜攀着梁柱滑落,悄然无声地步至屏风。伸手一件件摸去,却没找到一件与她手中的那角布料相同的。 不禁凝思:或许行凶的人,并不在府里。 凝神间,廊外响起脚步声,她搁下手中的衣物,往一旁的衣橱里躲去。 门由外被推开,一下人,手捧着几件干净的藏青色长袍,来到屏风处,随后将他手里的衣裳,一一挂于屏风上。看样子,像是给晚上当班的下人准备的。 岳如霜瞥了眼这几身衣裳,觉料子滑腻,与那角布料相差甚远。 那下人收了屏风上换下的衣裳,继而朝衣橱处步来。 岳如霜心瞬间提紧,眼看那人越来越近,她脚步挪挪,手高高举起,准备待那人靠近,出手将他劈晕。 不料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那下人前行的脚步顿了顿,继而朝廊外喊道:“什么人?” 随后脚步声跟去,消失在走廊。 岳如霜松了口气,刚想离开,脚尖踢到个东西,触感软软的。 她好奇地伸手摸摸,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由杏目大睁。 找到了! 她将脚下的东西拾起,拆开一看,见是件男式衣袍。 这衣袍被胡乱地扔在包裹里,看似衣袍的主人,当时应该很匆忙。 衣袍上凝满了泥土,看似有些脏,拆开后,散发出阵阵发霉味,惹得岳如霜胃里极不舒服。 她忍着胃里不的适,将衣袍上下看了一遍,见左衣袖上明显少了半片衣角。 岳如霜心头一亮,摸出那半片衣料拼凑上去。纹理、间隙、衣料……皆吻合。 她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件,忙将衣裳抱在怀里,却忘了不知何时,身前多了个人。 那人见她三更半夜跑来这里,只为寻件男人的衣袍,俊眉不时蹙紧。 “你来这里,只为找这个?”凤炜鄞嘴角含着抹冷嘲。 岳如霜没想到会是他,想来刚才将那下人定是被他引出去的,心里对他很是感激,反之一想。 他居然在跟踪自己! 心汗直沁。 启口道:“我喜欢!” 凤炜鄞对她的含糊其词,自然不相信。见廊道外又传来脚步声,想必是那小人没寻着人,又折了回来。 凤炜鄞素手一伸,攥着她肩头,将她带上屋檐。 岳如霜知他轻功了得,可没想到,确已是登峰造极。 她只觉耳边轻风拂过,望望四处,竟像腾云驾雾般的飞起,仅一会间,两人已飞出太尉府,落在别处的一座屋檐上。 待落地,她忙伸手推开他道:“王爷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一路尾随着我来,不会是想与我偷*情吧!” 她觉不损他几句,心里不爽。二人尴尬的身份,大半夜的凑在此,也唯有这两字能解释。 明着说他,其实是自我解嘲。 “王妃这么说,到也新鲜!”说时伸手将岳如霜揽入怀中。 他手劲之大,让岳如霜拒之不得。 不过那包裹压在她怀里,此时隔在两人中间。 凤炜鄞眉头紧皱,伸手将那包裹一把夺了去。 他三两下拆开,见是件粗糙破旧的下人衣袍,嘴角牵牵:“谁的衣裳?” 岳如霜摇头,“不知道。” 她若知道是谁的,早将凶手绳之以法。 凤炜鄞眸光闪烁,见她不肯说实话,倒也不急着逼她,只将衣袍扔至一旁,贴近她耳畔道:“这府里的人对你这般不好,也不知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岳如霜心头一沉,诧异地望向他。 想来他白日装作漠不关心,全然只是骗骗旁人。 “王爷想到哪去了!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何来好坏一词!” 家人么!自三姨娘一走,杜府与她已不再是家。 凤炜鄞见她笑得牵强,也不驳她,牵着她的手指着天上那轮钩月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岳如霜没想到冷面王爷还有如此才情的一面。 此诗到是极适合此情此景。 他与她可不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么! 折腾了半宿,突然安定下来,她浑身疲惫不堪,居然安心地靠在他怀里,也没觉怎么不妥。她失神地望着月儿,不时想起最后一次随她爹去王大人家坐客的情景。 也是这样一个月如银钩的夜晚,夜鸟呜啼,她在王大人的院子里等着她爹,偏偏直至月亮升起,她爹仍与王大人在书房里商讨着事情。 她饿得肚子咕咕作响,却不敢前去打扰。因为出门前,她娘亲与她说,她阿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王大人商议,她不能打扰阿爹和王大人。 她坐在长廊尽头的一块石阶上,望着月亮失神,不时听到幽扬的箫声,便起身寻了去。 那少年站在屋檐上,嘴里横着支短箫,墨发如瀑,玄衣如浪,在夜风中鼓作。他身影隐在月光下,一身玄衣,披满了月光,不时反射出星星点点的波光,极像黑夜里出行的妖精。 她托着腮帮静听着箫声,箫声呜咽幽泣,时断时续的,可见吹箫之人并不擅长吹箫,或者说,不经常吹。 嘤嘤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倾诉衷肠,却又生疏的,极不想别人靠近,倒是极像这少年给她的感觉。 她不敢太靠近,只因那少年不经意间瞥来的一记眸光极冷极淡。 这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 这是她对少年的评价。 一曲完毕,少年收起短箫,翩然间落至她跟前,两脚平稳,落地无声。她知道少年功夫了得,也知无意中竟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她怯怯地退避,直至背脊顶到假山石无路可退。 那少年伸手朝她抓来,她惊的大呼:“不要,大哥哥!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少年腾出的手在距离她的额头尚余半寸之地顿了顿。 她松了口气,只觉脚跟疼得紧,垂头一瞧,额上不时落下片树叶,才知那少年刚是想帮她将树叶取下。 她红着脸,朝少年道:“对不起大哥哥,我刚刚误会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蓝颜祸水 岳如霜沉入在幼时的回忆中。 少年轻哼,一脸的不置可否。 片刻后少年说:“你是哪房的丫鬟,怎这么晚还在这里?” 岳如霜那时忌讳别人知道她是岳将军之女,忙说,自己是上房小姐屋里的丫鬟,因为初来府中,不小心迷了路。 这个理由虽有些牵强,但借着她的小嘴说出,倒也不让人起疑。 再说她与上房小姐王盈颖也相熟。 少年的短箫握在手中,那短箫上刻着繁复的花枝纹,异常精美,她一时来了兴趣,竟伸手跟少年讨了来,放在手中逗弄一番后,想起她娘亲不久前刚教会她的那首曲子,呜呜咽咽吹起…… 想到这里,岳如霜竟从袖中取出短箫。 凤炜鄞瞧见短箫,眸光一滞。 这可不是他之前遗失的那支? 怎会在她这里?她到底是谁? 凤炜鄞记得那年冬天,他去找舅父有事,不料舅父与岳叔叔正在书房商议事情,他等着无趣便自顾自地逛起,无聊中吹起短箫,这是他第一次吹箫,居然有些杂乱无章,哪知会被个小丫鬟瞧去。 他尴尬之余,心生怒意。 那丫鬟一脸面生,对他说,是盈颖屋里的丫鬟。 他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因为他母妃病重,极需找舅父商议营救母妃的法子,他无心再管其他。 那丫鬟将短箫借去瞧了瞧,继而幽幽吹起。说真的,她吹的那首曲子极是好听,技艺也比他好得多,他听得认真。 哪知这时候,他的随侍跑来跟他说,他母妃刚刚去逝。 他来不及多想,从那丫鬟手里取回短箫,飞身出去…… 或许这短箫便是在他出府那会遗失了。 凤炜鄞想到这,将岳如霜手中的短箫取来,仔细瞧了瞧。质感,花纹均是一样,这确实是他遗失的那支。 “这箫好精致!你从哪里得来的?” 凤炜鄞试探地道。 岳如霜以为他窥视着短箫,忙将短箫夺回,抱在怀中道:“买……的!” 她心里作虚,连言语都不连贯。 凤炜鄞轻笑,将她揽得更紧些。 “或许是天意吧!这只短箫与你有缘!” 只听凤炜鄞叹气道。 这只短箫是他母妃的遗物,如今辗转到了她手里,或许冥冥之中已注定,她与他的缘份。 他的怀里暖暖的,她窝在他怀里,睡意渐起,不知不觉一股久违的安逸感,让她放心地阖起眼。 就睡一会吧!她告诉自己。 “霜儿,你可知这短箫原本何人之物?” 凤炜鄞幽幽启口,可等了半天不见怀中人回应,垂首一望,见她已熟着,无奈摇起头,解了披风给她披上。 凤炜鄞将岳如霜送回房里,不料出来时,被杜玫莹的丫鬟瞧个正着。 那丫鬟正为自家主子找不到夫婿闹心,却见凤炜鄞大半夜的从岳如霜屋里出来,心里窃喜一番后,忙跑去告诉杜玫莹。 杜玫莹听闻,气得将杯盏全数挥落在地。 “岳如霜,你敢窥视我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杜玫莹咬牙切齿地,恨不能将岳如霜撕碎。 那丫鬟大约是没见过自家主子神情这般恶毒过,吓得垂头不语。 杜玫莹十分不解气,见那丫鬟还站在身旁,面带怒意地道:“王爷在哪?” “回王妃!奴婢瞧见王爷进了客房!” 丫鬟怯怯回道,生怕惹怒了杜玫莹,免不了一顿毒打。 杜玫莹闻声,纤指紧攥,“他宁肯睡客房,也不想见到我!” 翌日一早,岳如霜尚在睡梦中,便听屋外有人在争吵,细辨下,竟是秋叶和杜玫莹的声音。 只听秋叶道:“我家王妃还在休息,鄞王妃还是请回吧!” 杜玫莹厉声喝道:“你个贱婢,快给本王妃滚开!” 说时“啪”扬手给了秋叶一巴掌。 秋叶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虽委屈,但想到杜玫莹来者不善的,担心她会欺负岳如霜,用身躯挡住门,无论杜玫莹的人怎么拉扯,她都不肯放下门把让路。 岳如霜轻叹,这个傻丫头,何必死扛着不放手,若是他们真动起手,这丫头岂不白受了。 “谁在外头!”岳如霜启口。 “王妃,鄞王妃说要见你!奴婢说你还未起榻,鄞王妃就动手打了奴婢!”秋叶在外叙述道。 杜玫莹瞪着秋叶,一脸的不以为然。 只听她冷笑道:“日头都上山头了,六妹还窝在被褥里,不知是这被褥足够暖的,让你舍不得呢,还是这屋里藏匿着什么见不得人的!” 杜玫莹的言语尽是嘲意,岳如霜岂会听不懂。 岳如霜料定,杜玫莹这么早来叫闹,八成是最晚过得不称心。 想到昨晚的事,岳如霜一脸纳闷,不过心思一转,已猜到是凤炜鄞将她送回来的,这其后么,定然是被人瞧去,然后就生了事非。 都说红颜是祸水,如今看来这蓝颜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玫莹出嫁前,可是出名的淑女,如今才月余,倒成了副泼妇骂街的嘴脸,实在有损往日的形象。 她自然是忍不得杜玫莹这般说自己的,冲屋外的秋叶道:“让二姐进来吧!” 秋叶虽不放心,但见岳如霜开了口,忙将屋门打开。 杜玫莹一行人浩浩荡荡步进屋中,见岳如霜只着中衣靠在榻上,披头散发的一脸睡意惺忪。 杜玫莹带着她的狗腿下人,将这屋子扫视一番后,眸光落在床上。 岳如霜下身只着清透的亵裤,若是揭了被褥,下身的春光定然暴露在外,这与岳如霜来说极损颜面。 岳如霜笑得淡然,见杜玫莹眸光落在被褥上,已知她的意图,轻笑道:“二姐最好想清楚了再做!就算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轮不到二姐质问!” 好歹她也是霁王妃,只要皇帝不发话,谁都不能说她与凤玄霁的婚事无效。 “六妹这么一说,本王妃今日非瞧个清楚不可!”杜玫莹心火燎燎。 岳如霜嘴角的笑意更浓,“别怪小妹没提醒二姐,这被褥一揭,损害的可不只是小妹!” 杜玫莹哼了哼,一副不屑的。 想到昨晚凤炜鄞来过岳如霜屋里,怒气冲天,纤指搭上被褥,刚要揭开,一只素掌先她一步而来,扬手给了她一巴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打草惊蛇 “放肆!大清早的,你来霜儿屋里闹什么!” 不知何时杜沛昕出现在杜玫莹身后。 杜玫莹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杜沛昕。 杜玫莹瞬间想到,岳如霜刚才定是瞧见了杜沛昕进来,随后故意用话激自己。 可恶!竟被她算计了! “爹爹,女儿冤枉啊,女儿昨晚看到……”杜玫莹刚要说,自己看到,岳如霜与凤炜鄞偷*情,不料眸光一撇,见凤炜鄞就站在屋外,忙闭了口。 她不能再着了这女人的道。只要凤炜鄞一日没休掉自己,自己就还是鄞王妃,而岳如霜则不一样,冲其量不过是个冒牌货。 杜沛昕瞧着眼前这番,心里多少也明白,却缄口不提半字。 杜玫莹素来清高自傲,以她的脾性,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有损颜面的事,定然是受了不小的气,才会失控。 凤炜鄞的心一直不在杜玫莹这里,杜沛昕再清楚不过。 杜沛昕如今在朝堂上地位尴尬,崔贵妃一直想说服他支持凤玄霁,而他则不看好凤玄霁,两害相权,他决定投向凤炜鄞,以求共存共荣。他日凤炜鄞入主东宫,少不了他的好处。 做为父亲,惟今只能劝杜玫莹哑巴吃黄莲,有苦自知,凤炜鄞心思难磨,不是谁能左右的。 “住口!”杜沛昕怒声喝道。 杜玫莹从没这般委屈过,见杜沛昕真的动怒,她识相地抿紧唇,将一嘴的苦水憋回腹中。 杜沛昕怒斥完杜玫莹,又冷眼瞪向岳如霜,眸里全然是责怪。 他开始后悔当年收留岳如霜。这些年,为了岳如霜,他夹在妻子儿女中间,十分的难做人。 没想到岳如霜心计这般重,他的两个女儿,怕是都较不过她。 岳如霜对杜沛昕的冷漠,这些年来见怪不怪,待一行人离去,她无力地靠上床榻,苍白无力地冲一旁走神的秋叶道:“叶儿,过来,替我更衣!” 秋叶见她面色极为不好,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榻,冷不防瞧见榻上一抹鲜红,再回头瞧岳如霜,见她亵裤上早就红了一片。 这种红与月事不同,倒像是…… “天啊!”秋叶慌乱地叫起。 岳如霜腹痛难抑,刚才她一直强忍着,好不容易等那帮人离去,已无法再装作。 她没有与秋叶作多解释,揪住秋叶的一只手道,“此事……与谁都不能说!” 秋叶泪如雨下,拼命点头。 随后只听岳如霜吩咐她说:“去找辆马车,不要太尉府的,更不要霁王府的……平常一点的就好!” 秋叶一一记下,待安排妥当,扶着岳如霜上了马车,又怕被人起疑,硬让那两个随身侍卫站在岳如霜的寝室门前把守。 “王妃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秋叶告诉两个侍卫。 这两个侍卫得唐叔之恩,自打入了霁王府,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马车上,秋叶见岳如霜额间冷汗大如黄豆,知她痛得厉害,不知怎么帮她解轻痛苦 岳如霜轻笑,反倒安慰起她来:“没事的!你家小姐命大!此回……也能熬过去!” 说话间,岳如霜又咬了咬唇皮,手抚向小腹,隐隐觉得那里下坠感极强,心中直觉不妙。 马车来到京都的一家医馆,唐叔安排的人,早早在馆里等候。 岳如霜瞧见医馆终于舒了口气,让秋叶在屋外守着,不能放入一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秋叶见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忙冲入屋中,见岳如霜血已止住,只是面色依旧苍白了些,适才宽了心。 她握着岳如霜沁凉的手道:“小姐,小小公子可好?” 岳如霜闻声轻笑:“你怎知道是小小公子!” 秋叶淡笑,“一定是小小公子,瞧他将小姐折磨的!” “他还好,只是我身子虚了些,差点保不住他!”岳如霜叹气。 她开始后悔应该早些来看大夫,也就没这么件事,想来是昨晚翻墙动了胎气,今早又因杜玫莹的事生了怒,两番冲击,才会有流产征兆。 岳如霜不能在外呆得太久,粗略问了唐叔一些事后,便与秋叶回了太尉府。 黄昏时分,又寻了个理由回了霁王府,杜沛昕见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无心再留她。 自打知道自己怀了身子,岳如霜遇事越发小心翼翼。 好多事,她已吩咐随从去办,这样静静地在府里养了十来天后,唐叔遣人给她送来一张帖子,说是凤炜鄞有事与她商议。 岳如霜瞧了下帖子,稍做沉思后,又将帖子交还给那送帖子的人:“告诉唐叔,把这帖子转交给干娘,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那人垂头领命出了王府,不料却被一青衫男子盯上。 这青衫男子是凤炜鄞侍卫,一直奉凤炜鄞之命监视着霁王府的一举一动。 凤炜鄞此时坐在书房里批阅公文,那青衫侍卫进来报告说:“王爷帖子已送出去!” 凤炜鄞闻声颔首,蓦然地,又想起什么,抬首问道:“霁王府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 那侍卫想想道:“大动静倒没有!霁王妃自打从太尉回来,好似受了气般,谁也不见,终日将自己闭在府中已有十多日。到是她的丫鬟秋叶,每日晨时都去药铺抓药!” 凤炜鄞听闻“抓药”二字,心口一震,想到那日岳如霜的症状,极似有了身子,心莫名的紧张起。 “去药铺打听下,那丫鬟都抓了些什么药?” 那侍卫诧异地望着自家主子。 觉自家主子对自己的弟媳似乎关心过了头,却又不好多嘴。 未了,那侍卫将今日在霁王府瞧见,有行踪可疑之人进出过霁王府之事道了出来。 凤炜鄞神情严肃:“霁王府果然藏龙卧虎!跟着这人,不要打草惊蛇,有消息回来告知本王!” 凤炜鄞约金莫瑶在一家酒楼会面,商谈内容,无关乎,之前被他抓的那几个莫瑶商行的兄弟。 金莫瑶依旧戴着半边黄金面具,说话间偶有咳嗽,神情一如之前,只是气息,不像之前那么淡定,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 两人没聊上几句,凤炜鄞继续相谈的兴趣已见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神清气爽 凤炜鄞与金莫瑶没聊上几句,相谈兴趣已见淡。 不过他此回来的目的,是要与金莫瑶交换条件的,只听他道:“夫人之前所说的条件,本王已想好!” 金莫瑶扬唇轻笑:“王爷请讲!” “本王一直慕名夫人的为人,可几回相见,夫人都未能以真面相示,不知本王今日可否有机会,一睹夫人的庐山真面!” 金莫瑶身躯一怔,片刻后笑道:“老妇已暮年,容颜二字休敢再提!王爷若以此为条件,老妇实属无奈!” 金莫瑶佩服当家的料事如神。 这鄞王怕是一早就怀疑起当家的身份,此番相邀,势必不达目的不罢休,也亏得当家的想到,让她来代替。 金莫瑶说时起身,凤炜鄞先她一步将她挡下,伸手就要摘她面上的黄金面具。 金莫瑶忙撇头避开,怒言道:“王爷,不要强人所难!” 凤炜鄞冷笑,“看来,夫人是在逼本王动手!” 说时掌风一扬,身周的家舍簌簌颤抖起。 可见凤炜鄞的内力相当了得。 金莫瑶唯恐面具被他的掌风震开,一手护住面具,一手与凤炜鄞交手。 几番下来,她已成强弩之末,被凤炜鄞一掌劈倒在地,那面具“咔嚓”已是四分五裂。 金莫瑶脸垂下,露出一张极妩媚风情的中年妇人脸。 不是她! 凤炜鄞一脸的失望,不屑多瞧这妇人一眼,转身步出去。 妇人抚着自己的脸颊,嘴角溢满笑意,“总算不辜负当家的期望,顺利完成了任务!” 说话间,她嘴角不时流出了血水,可见凤炜鄞那一掌当真用了些功力,她此时只觉内脏疼的厉害,却未到要她命的地步,掌力的火候掌控的相当好。 岳如霜听闻凤炜鄞揭了她干娘的面具,嘴角牵牵。 一切如她所料。 想到她干娘可能受了重伤,忙差人带信给唐叔,吩咐唐叔捎些药和补品给她干娘送去。 不知不觉,她又欠了干娘一个人情。 她干娘,本名金四娘。金莫瑶这名字,还是当初干娘帮她取的。 那年,她受了卢氏的气,哭着跑出太尉府,碰巧遇见金四娘。金四娘是个寡妇,早年失了孩子,不久前又失了丈夫,在京都开了间不大不小的茶铺,以卖茶叶为生,。 金四娘倒是真心疼爱岳如霜,当日就认了岳如霜为干女儿。 岳如霜便是从那时跟着金四娘学起了做生意,也是从那时起,岳如霜逐渐有了创立商行的想法。 经过几年的摸滚,岳如霜终于创立了莫瑶商行,金四娘便将茶铺关了,暗中替岳如霜打理商行里的事务,岳如霜不方便露面的地方,金四娘就替她去办。 若非万不得已,金四娘显少在京城露面,于是外界已显少再有人提起金四娘这号人。 岳如霜安排好事情,才想起秋叶熬好的药快凉了,顺手端起,碗刚凑到嘴边。 木窗处一阵劲风,随之而来的是道颀长身影。 岳如霜持碗的指尖颤了颤,不动声色地将汤药迅即倒入花盆。 她这看似不小心的动作,却没能逃过凤炜鄞的眼,只见他双眸眯起。 凤炜鄞朝岳如霜步来,冲她道:“听闻你病了,本王便过来瞧瞧。” 岳如霜咂嘴,嫣然笑道:“那王爷瞧我可像是病了的!” 凤炜鄞已到她跟前,与她鼻息相吸,“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看来传闻有误!” 岳如霜轻笑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道:“上回的教训王爷莫非是忘了。说不定,二姐一早就安排了眼线盯着王爷。这个黑锅我可背不起,王爷最好收敛些,免得二姐揪着我不放。” “她想看就让她看好了!敢情,你才是我的王妃,若不是你自己从中作梗生事,哪有她的份!”凤炜鄞大步上来,从身后圈住她的细腰,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在她小腹上。 岳如霜身躯一怔,眸光落在他按在自己小腹的手上,嘴角连连暗抽:“我如何从中作梗了,都说了那是场意外!” 她面上淡定,心里却是冷汗涔涔。 这人每回与她说话都这么夹枪带棍的,她真无那么多精力应付他。 她将他的手指掰开,往身旁挪了挪,不料未挪动半寸,已被他握住手腕锁定在怀中。 “生气了!”凤炜鄞嘴贴近她的耳畔柔声说。 酥麻的感觉,由耳根处传来,心绪莫名焦躁。 听闻怀着身子的女人,身体最为敏感,她居然有了某方面的期盼。这念头一起,把她自己吓一跳。 她理智地避开他,他却不让,蜻蜓点水似的,唇瓣掠过她额头,嘻笑道:“今晚,本王决定留下来陪你!” 岳如霜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你……疯了!” 凤炜鄞不以为然地轻笑:“也差不多!” 说时自顾自地脱去长靴,往榻上一横。慵懒无赖的,倒当真将这当成他的王府。 岳如霜面露囧态,“王爷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万一,叶儿他们进来,瞧见了王爷,明儿,二姐定来府里闹腾。” 岳如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盼着这冷面王赶紧给她滚。她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可没多余的精力与他耗着。 “真要赶本王走?” 凤炜鄞眨眨眼,神情有些悲苦,模样像个可怜的孩子,在祈求大人的怜爱。 岳如霜自然没好气:“王爷有这等闲功夫与我叨扯,不如腾点时间出来,多陪陪二姐,免得二姐,心里不乐,将一腔怒气发在我身上!” 凤炜鄞起身望向她,低低笑起,冷不防将她拖向榻,压在身下。 岳如霜与他四眼相望,面带惊慌,不由自主地将手搁在小腹上,自然地做起保护动作。 凤炜鄞将她的动作瞧去,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吻着她的唇道:“霜儿,你醋了!” 岳如霜耳根一怔,半天未明白,待她回神,身上陡然一轻。 只听凤炜鄞道:“那药倒了可惜,回头,让秋叶再熬一碗送来!” 岳如霜如挨当头一捧。 凤炜鄞今晚的行为有似异常。 莫不是怀孕的事他知道了? 转念一想,这种事早晚瞒不住。可只要她自己不说孩子的爹是谁,他又岂知定是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无赦 “好生养着。宋氏之事,本王已交至给大理寺卿办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你……都知道了!”岳如霜一语双关,刚出口就觉自己言语失了分寸。 解释道:“那晚的事你都知道了!” 凤炜鄞颔首轻笑,“这种事交给大理寺,可比你没有头绪的去查要来的快!” 岳如霜赞同地点头,心尖一软,冲他道:“我替三姨娘谢过王爷!” 凤炜鄞嘴角弯了弯,“记得本王的好就是!” 说时身影一晃,消失在窗外。 杜玫莹派出去的探子回来向她禀报说:“属下,刚瞧见王爷进了霁王府!” 杜玫莹一掌击在案上,髻上珠翠、步摇跟着晃荡不停,投下道道绰影在她俏丽的脸上,瞬间人了端庄。 “可恶!岳如霜这是你逼我的!” 杜玫莹心口急剧起伏,此回被气得不轻。 只听她扯高嗓音道:“来人,替本王妃准备马车,本王妃要连夜进宫求见圣上,揭了那贱人的脸皮!” 凤炜鄞回到王府,见府里安静的异常,眸色不时加深。 这实在不像杜玫莹的性子,往常这个时候,她要么备了酒菜在屋里等他,要么备了歌舞邀他同赏……今日这气氛倒是有些怪异。 “王妃呢?”凤炜鄞冲身旁的侍卫问起。 那侍卫大约头回见他关心起王妃,惊愣了半晌才道:“半个时辰前,王妃乘了马车,说是要进宫求见圣上!” 凤炜鄞身躯一震,冷笑道:“倒是能闹腾,快给本王备马!” 那侍卫见凤炜鄞面色已拉下,表情冷肃的如同结了寒霜,拱手作揖后,直奔马厩,将凤炜鄞的宝驹云豹牵了来。 凤炜鄞翻身上马,手中鞭子一扬,“哒哒”走远。 杜玫莹的马车已到宫门口,听闻身后有马蹄声,杜玫莹揭开帘子望了望,见是凤炜鄞追了来,面露惊慌,冲马夫道:“再快些!” 马夫听到身后的马蹄,不时回头张望,隐约地他瞧见是凤炜鄞追了来,料知这两人是在闹矛盾,嘴角漾起笑意。 想来,王妃连夜进宫,是来向圣上哭诉的,不由扬起马鞭,加快速度。 凤炜鄞没想到,这马夫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瞧见他后,还不减速停下。 “反了!” 他低喝一声,又将云豹的速度加快。 凤炜鄞眼睁睁看着马车进了宫门,刚想追去,却被把守宫门的禁卫军统领挡了住。 这位统领是崔贵妃的人,见凤炜鄞夫妇一前一后冒夜进宫,忙多了个心眼。 这禁卫军统领视线落在凤炜鄞的腰际处,见凤炜鄞腰佩软剑,说道:“王爷深夜进宫,按宫规不得带任何兵械,还请王爷……” 凤炜鄞一早就瞧不惯这位统领,只不过两人之前一直没多少交集,他也无心动这人,如今这人还真是撞到了他刀口上,他焉能轻易放过这人。 若没记错,此人几年前,还是崔贵妃宫里一名不知名的侍卫,居然在短短几年内爬到了统领位置,定是崔贵妃暗中提拔的。 其目的显而易见。 那女人把持后宫多年,后宫的几个重要职位,均安插着她的心腹。崔贵妃只手遮天,早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凤炜鄞两腿搁在云豹的肚皮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位统领,眸光森冷犀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瞧得这统领一身鸡皮疙瘩。 “让开!” 只听凤炜鄞薄唇一翕,云豹四蹄已腾空仰起。 主人怒,马也跟着生怒。云豹嘶鸣,啸声震耳,吓得那统领来不及喊“救命”,只觉眼前飓风刮过,云豹已驼着凤炜鄞跳过重重木栅,直奔宫门。 那统领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马,捂着心口大口喘气。 刚才他已从凤炜鄞眸里看到了杀气,他开始后悔不该捋这把老虎毛,从而将自己的命搭上。 他知道凤炜鄞定会拿今日的事说事,对他来个秋后算账。 保命要紧,关键时刻,他得去向崔贵妃禀报。 “请父皇为儿臣妾做主!” 杜玫莹跪在太华殿门前喊道。 老皇帝正在殿内批阅奏折,听闻呼声,冲一旁伺候的太监道:“何人在宫外嚷嚷?” “回禀陛下,是鄞王妃娘娘!” 太监手持拂尘道。 老皇帝顿了顿,想到杜玫莹与凤炜鄞大婚那日出了场乌龙,料到两人婚后不会这般平静,不过这等琐碎家事,他老人家可无心过问,冲太监道:“过去瞧瞧,可是什么大事,若无大事,让她早些回去歇着!” “老奴遵旨!” 太监领旨,出了太华殿。 杜玫莹已哭得眼皮红肿,这太监见了摇头道:“圣上他老人家政务繁忙,王妃若无大事,还是早些回府吧!” 杜玫莹一听,心又凉了半截,只觉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一把揪住太监的衣袍道:“总管公公,你就让我见见圣上吧。我确实有要紧的事与圣上说,是关于岳柯将军之女的!” 那太监闻声身躯一怔。 想来十年前,岳家一门获罪惨死之事,这位总管公公也知晓。 这种大事,他耽误不起,忙转身进殿禀报。 杜玫莹跪在老皇帝座下,道:“儿臣妾知道岳柯将军之女在哪?” 老皇帝翻阅奏折的手颤了颤。 岳柯是老皇帝的一块心病。 岳柯以骁勇善战,百战百胜出名。自本朝开建,其英勇无敌,几乎到了无人能与之相匹地步,这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可惜啊,岳柯竟背地里联合王氏一族起来谋反他。 谋逆之罪,定然是杀无赦。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帝王会姑息一个谋逆者,即便他是个难得的将才,也绝不会手软。 他在收回岳柯的兵权后,赐了他毒酒。为斩草除根,他下了死令,将岳家满门抄斩,却没想到,刀下尚有活口。 龙眉一横,瞪着跪于座下的杜玫莹道:“此女如今在何处?” 杜玫莹从没见老皇帝如此动怒过,不觉心生骇意,怯怯道:“在……霁王府!” “放肆!霁儿远在南方救灾,不得借此口声是非,毁坏霁王府名声!” “儿臣妾不敢!儿臣妾所说句句属实。”杜玫莹信誓旦旦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东窗事发 稍一会杜玫莹又启口说:“杜如霜就是岳柯将军的女儿!阿爹仁慈,念及她是姑母唯一的骨肉,便冒死将她收养在府里。本以为,她会对阿爹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感恩戴德,从而言听计从,重新做人,哪知她竟算计起家人,为此达到她报仇的目的!” “混帐!”老皇帝勃然大怒,将奏折“啪”合上,扔在案上,起身朝杜玫莹步来。 指着杜玫莹道:“你在朕面前指认自己的父亲,真是大逆不道。” 杜玫莹没想到老皇帝会反过来数落自己,磕头说:“若不是儿臣妾瞧出,那贼女有意接近两位王爷,儿臣妾也不敢冒这天下之大不为向圣上禀告!” 杜玫莹的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老皇帝的狐狸眼,只听老皇帝对一旁的总管太监道:“去将太尉大人唤来!” 杜玫莹一听,心慌起,大约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哭诉道:“求父皇开恩,阿爹只是被那贼女蒙骗,养了只白眼狼,阿爹并不知此女会对他恩将仇报!” 老皇帝默不作声,静听着杜玫莹自顾自说。 总管太监却已步出太华殿,去宣召杜沛昕去了。 杜玫莹生怕无意间将杜沛昕牵涉进来,又说:“就是这场婚礼,也是在那贼女的算计之中!” 老皇帝饶有兴趣的听着。 于是杜玫莹将杜玫珠失踪一事,以及岳如霜和她窜通一气,如何在大婚那日,桃代李僵的经过一一叙说。 老皇帝越听越气。他堂堂一国之君的两位最出色的儿子,居然被一弱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若传出去,有多丢人可想而知。 皇家尊严何在?颜面又何在? 老皇帝暗下决心对岳如霜严惩不贷。 不料那总管太监刚出太华殿,就与迎而赶来的凤炜鄞不期而遇。 凤炜鄞见总管公公行色匆匆,又急着避开自己的,料知,杜玫莹定是与他父皇道了什么,这总管公公便是要赶着去办事的。 忙笑道:“总管大人这么晚赶着去哪?” 总管太监见是鄞王,忙将拂尘搁于臂肘间,行礼道:“老奴见过鄞王殿下!老奴奉圣上口谕,去宣召太尉大人进宫议事!” “哦!”凤炜鄞淡笑。 眸光定在总管太监脸上,瞧得这总管太监浑身不自在。 他一早就知鄞王冷血冷面,如今出了这等大事,那鄞王妃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父皇可在殿内?”只听凤炜鄞开口道。 总管太监不敢得罪他,只能实言相告:“圣上正在殿内与鄞王妃娘娘问话!” 凤炜鄞两眼眯起,嘴角漾起一股冷笑。 “多谢总管大人!” 短短一句话,凤炜鄞已明白殿内的情况。 这总管大监倒是个人精,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将太华殿内的情景透露给了他。 总管太监冲凤炜鄞垂头拱手,随后领着一群宫奴朝宫门而去。 凤炜鄞朝太华殿而来,未进殿,却听得老皇帝道:“即刻擒拿那反贼之女岳如霜!” 凤炜鄞心咯噔,木然地立在殿外。 霜儿是岳叔叔的女儿? 思绪未经回转,已有持刀侍卫上殿领命,凤炜鄞来不及多想,只知自己必须要阻止这一切,保护好岳如霜。 “慢着!”凤炜鄞喝道,“此事旦凭鄞王妃一人之词,父皇就要缉人定罪,似乎草率了些!这原本只是儿臣的家务事,却被鄞王妃闹到父皇这里,儿臣不孝,让父皇忧心,如今家务事瞬间变成国事,已将无辜之人牵涉进来,父皇不想听听儿臣之言!” 杜玫莹见凤炜鄞周身萦绕着肃杀气,未靠近就觉被他勒住了脖颈。 冷汗簌簌直落。 她知道,凤炜鄞一定会帮着岳如霜开脱,可无论他怎么掩饰,都难掩去岳如霜是反贼岳柯之女的事实,仅凭这一桩,就足够定岳如霜死罪。 想到这,她全然没了之前的惧怕,扬唇笑道:“王爷莫不是还想说,岳如霜才是王爷一心要娶的女人!” “你给本王闭嘴!你的事,本王之后再与你细算!现在本王有要事与父王商议,你且回避!”凤炜鄞冷喝,眸光嗜血,素指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如非老皇帝在场,杜玫莹知道,他定会杀了她。 她抬袖拭拭额上的冷汗,可怜楚楚地望向老皇帝,只求老皇帝可怜她,不要赶她走。 老皇帝却瞧也不瞧她,龙袖一拂道:“你先退下!” 杜玫莹哪敢违抗圣意,垂着头,退至太华殿外。 这一夜,岳如霜睡得极不安宁。 她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再次目睹一家大小惨死的场面。 她惊慌地醒来,却没哭出一声,只紧紧地揪住被褥,万千怒恨在心中澎湃。 这种心死如恨,恨意满腔的情景,她已经历无数次,心被凌迟了数万遍,却是半滴眼泪都流不出。 她坐在榻上,望着窗外揉进而来的月光失神。 忽见一双翅膀掠过镂空木窗,继而响起“咕咕”的鸽叫声。 岳如霜心下一惊,揭了被褥起榻,推开窗棂,见一只灰鸽停歇在窗外。 这并非霁王府的鸽子,因为鸽子背上没有任何标签。鸽子羽翎光滑,看似是被人伺养的。 鸽子腿上绑着个细小的竹筒,隐约可见竹筒里的信箴。 岳如霜瞬间明了,解下竹筒,取下信箴,拆开一看,只见八字:“东窗事发,好自为之!” 信箴上的字迹,十分秀气,隐约觉得有些熟眼,却想不出,会是谁给她通风报信。 这短短八字,分明是在提醒她,身份已暴露,霁王府不宜久留,让她早些离去。 她放了鸽子,心里惴惴难安,提笔给唐叔写了封信,天一亮就让秋叶送去,分别前,依依不舍地又将秋叶唤回,抱住她哽咽道:“好妹妹,这些年幸亏有你陪着我!” 秋叶见她大清早的情绪这般伤感,忙笑着说:“小姐怀了身子情绪好伤感,听得叶儿心里不安!要不,一会回来时,给小姐带点酸梅压压口!” 岳如霜含笑点头,就在秋叶转身那会,岳如霜心觉一空,将自己发上的金钗拔下来,插在秋叶的双丫髻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死攸关 秋叶不明所以地望着岳如霜,却听岳如霜道:“瞧,我家叶儿多好看!若是被哪位公子瞧上,可要多留个心眼,不要以为人家长得漂亮,就觉得人家好,凡事要向心看!” “知道了!”秋叶觉得岳如霜从未这般唠叨过,笑着应她,转身出了府。 岳如霜望着秋叶离去的身影,眼圈一涩,万千酸胀在心里作涌。 她愣愣无神地回到寝室,收拾完细软,就坐在案上,替自己泡了壶最爱的君山银叶。 她收起神绪,像无了事般,幽幽端起杯盏,品起杯中的芳茗。 廊道外传来阵阵步伐声,听声音,来了一大帮,他们脚步齐整,看似训练有素。 岳如霜不以为然地喝着她的君山银叶,唇角始终含着一丝轻笑。 她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比她预想的稍快了些,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却没到将她逼上绝路的那步。 大约在她将口中的茶水咽下,那群齐刷刷穿着铁甲,腰佩大刀的御林军,才到她跟前。 岳如霜瞥了眼这帮人,将杯盏搁在案上道:“这是霁王府,不是任由你们胡来的地方!” 言语不高,却是相当从容,相当威震。 那御林军统领是崔贵妃的人,崔贵妃可是霁王的生母,也就是岳如霜的婆婆。岳如霜这番一说,那御林军统领忙陪笑道:“王妃娘娘莫要怪罪,末将只是奉了圣上口谕,请王妃娘娘前往宫中一聚!” 岳如霜瞪了眼这位统领,见他倒是识相,难得这一刻还能将言语说得这般客气,嘴角牵牵。 指尖抚向细腻的骨瓷杯口,来回间的抚摸,好一会,她才恋恋不舍地搁下杯盏道:“母妃可知此事?” 这番淡定的语气,仿若不是去赴刑,而是去宫里参加家宴。 岳如霜想,凤玄霁远在南方,要他尽快赶回,最快也要半个月,到那时,她只怕已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这个时候能救她的唯有崔贵妃。 可若崔贵妃为了脱嫌与她这罪臣之女的关系,她就只能靠自己,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她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思此,她将手抚向小腹。 看似不经意地动作,实则是在吸引那统领的目光。 果然那统领眸光落在她小腹上,只听他道:“贵妃娘娘近几日身子骨欠安,已闭宫了好几日!”岳如霜早料到崔贵妃会急着与她脱嫌,不由轻笑起。 “哎!怎会这般子赶巧!本王妃原本是打算今日进宫拜访母妃的,哪知你们却迎上了门,也罢,就随你们走一趟吧!” 岳如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苦涩的紧。 她不能死,不为别的,仅为这腹里的小生命,她也不能死。 岳如霜抚着小腹,缓缓起身。动作迟缓,全部心思像似都在小腹上。 这番小心翼翼地,那御林军统领若是再不明白,也是蠢到家了。 岳如霜料知他定会去向崔贵妃禀告,至少能保她一命。 见岳如霜行走不便,那统领讨好地上来扶她。 岳如霜谢绝他的好意,走在一行人前头。她背脊挺得直直,嘴角至始至终挂着抹笑意,可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关键时刻,凤炜鄞你在哪? 她伸手抚向小腹,寻找些许安慰,表情异常的淡定,就在她要登上马车时,“哒哒”马蹄声由远及来。 “稍等!”凤炜鄞人未到,声已传至。 岳如霜心尖一热,朝他望来。 他骑在云豹上,风撩起他的玄色衣袍,如同黑浪翻滚。 俊逸的五官因为一夜未眠,此时略显憔悴,眼里的盈满了红血丝,越发让他显得表情生冷僵硬。 那御林军统领昨晚已将凤炜鄞得罪,今日自然不敢再捋这把老虎毛。见凤炜鄞赶来,忙恭敬地作揖行礼起:“鄞王殿下可是有事吩咐?” 凤炜鄞坐在马上眸光从这统领面上掠过,继而转向岳如霜,道:“此事,本王十分抱歉,本王相信王妃是清白无辜的,定不遗余力地尽快说服父皇,让王妃早些回府!” 岳如霜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杜玫莹还真能坏事,只怕此回老皇帝会借此翻她旧帐,她要想顺利脱身,怕是不割她三斤肉是回不来的。 “王爷记得就是!”她望向凤炜鄞郑重地道。 眸底全然是无奈。 凤炜鄞知她在怪自己,趁她登上马车那会,下马替她搭了把手,趁机伏在她耳边道:“你的事我已知道!我会想尽办法救你的,在此期间,请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岳如霜定定地望向他,见他眼神灼热,倏然间,破口骂起:“少假惺惺!我之所以成这样,还不是拜王爷所赐!” 说时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钻入马车厢。 凤炜鄞知她这么做是想让他避嫌,免得节外生枝,再惹出什么是非。然事情已到这步,他怎能看着她去送死。 岳如霜被带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望着座下的她,见她腰板挺得直直,倒不像是来给他认错,而是来挑衅他的耐心的,不由心生怒意道:“见了朕,为何不下跪!” 岳如霜嘴角扯扯,淡然笑道:“从前,儿臣妾敬你是位明君,没想到,昨日,你只听了二姐的一面之词就要定儿臣妾的罪!由此,儿臣妾断定,你没来没将儿臣妾当作家人。所以儿臣妾不给你下跪。再者,儿臣妾不知自己所犯了何罪?既然不知,儿臣妾就更不能下跪!” “狡辩!太尉大人昨晚已将事情告之与朕,朕再问你,你可是岳柯之女岳如霜?”老皇帝厉声喝起。 岳如霜没想到生死攸关之时,舅父还是将她视作成了外人,她心口凉凉,嫣然笑起:“儿臣妾确实是岳柯之女岳如霜!” “这就是了!”老皇帝点头,奇怪的是,这一会,他倒心绪平稳了许多。 面对岳如霜也无之前那般生怒。 只听老皇帝又说:“是你说服太尉大人和你二姐李代桃僵的?” 岳如霜就知杜玫莹事后翻脸不认帐,将责任全推到她头上,淡笑道:“这种事,若无太尉大人和二姐配合,儿臣妾纵是有通天本事,一人也难完成!” “呵呵!朕瞧你心思玲珑,能言巧辩,这事就算不是你刻意而为,想来,也是你一早谋算好的!放心,朕会查明真相后,再来定你的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有悖伦常 岳如霜淡然应对,轻笑着说:“父皇问了儿臣妾这么多话,儿臣妾可否问父皇一句话?” 老皇帝没想到,这丫头死到临头,还能这般淡然自若的,倒是想知道,她想问什么,冲她说:“问吧!” “当年,岳柯将军叛逆一事,究竟是何人向父皇告的状?” 这是岳如霜纠结于心底多年的一处伤疾,无奈,她想尽法子,都未能查到,她料到,定是有人故意将真相掩盖,她唯有当面质问这狗皇帝才能弄清楚。今日与她是个机会,她不能再错过。 她相信,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狗皇帝是不会拒绝的。 老皇帝犹豫片刻,刚想启口,就见崔贵妃由侍女扶着莲步款款而来。 岳如霜头回见崔贵妃。 崔贵妃虽已步入中年,但体态丰韵,风度仍是不减。她今日穿着紫红色华服,外罩金线穿插牡丹轻纱。倒是显得端庄娴雅,仪态万千。 想到,大婚那日,身为凤玄霁生母的崔贵妃并没有来为凤玄霁证婚,只听说,那日崔贵妃身子欠安,在宫中静养着,证婚一事也就作罢。 后来,大婚的第二日,她随凤玄霁进宫请安,也未见着崔贵妃。 岳如霜此时想来甚觉蹊跷,按常理,做为生母,即便再病重,也不会连儿子的婚礼也不参加。 岳如霜眸光在崔贵妃身上停顿片刻,落在崔贵妃身旁的宫女身上。 这宫女长得面容清秀,体态温婉,若非一身宫婢装束将她气质降低,仪容端庄秀气的可比官家千金。 不知为何岳如霜觉得这侍女给她一种相熟的感觉,可是想想,这十年中,她并不认识这一号人。 那侍女见岳如霜在望自己,不经意地冲她回望,面带笑意,倒是显得几分友善。 那侍女望了她一会,忙调回首,跟上崔贵妃的步伐,步至老皇帝宝座前。 “臣妾恳请圣上开恩,容臣妾与她说上两句!”崔贵妃双膝着地道。 岳如霜轻笑,这崔贵妃来得还当真及时。 只是她现在也不指望她来救自己,相比起,她倒是希望狗皇帝将那通风报信的人姓名相告。 岳如霜知道识时物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而眼前,她还得忍着性子,继续演好霁王妃这个角色。 “儿媳给母妃请安!”岳如霜冲崔贵妃行礼。 崔贵妃望着岳如霜的表情相当淡漠,并没有那种婆婆望儿媳的眼光。 岳如霜反倒察觉到,崔贵妃眸底对她隐含一股敌意,心下一沉。 她不会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纤指掩在袖中,攥了攥。 “起来吧!” 崔贵妃拂拂拽地的裙摆,言语清淡,像是对着个陌生人。 “谢母妃!” 岳如霜客套地回她。 崔贵妃由侍女扶着,坐上殿。 老皇帝倒是识相,将空间留给了她们,自己退至到了殿后。 “混帐东西!你居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本宫绝不轻饶你。说,你腹中的孩子可是霁儿的?” 崔贵妃开门见山道。 岳如霜就知道她是冲着孩子来的。 可是她现在与谁也不能说。这孩子是她活命的筹码,无论是崔贵妃,还是凤炜鄞,他们都会看在孩子面上,让她暂且活着。 只是,一旦凤玄霁回来,事情怕是瞒不过。惟今,她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 岳如霜唇角扬扬,轻笑起:“这个问题,霁王他最清楚!” 简单一句话,已让崔贵妃无言反驳,她只好闷着一肚子气,感觉很吃瘪。 崔贵妃想,短时间内她确实无法知道真相,她儿子远在南方,她一时间去哪求证? 这女人倒是能揪准时机! “不要跟本宫耍嘴枪!”崔贵妃生怒道。 “儿媳不敢!” 岳如霜垂首回道。 心里却在笑崔贵妃:看你能奈何? 崔贵妃轻叹,“而今看来,只能将你囚在宫中,待孩子生下,再来治你的罪!” “敢问母妃,儿媳到底犯了何罪?”岳如霜难以屈从道。 “你是叛贼岳柯之女,仅凭这条,就是死罪!何况,你不守宫规,趁霁儿不在,胆敢勾引鄞王,是为不贞。我朝素来注重女子的操行。你不守妇道,有悖伦常,这又是一罪!” 岳如霜嘴角弯了弯。 这崔贵妃身为自己的婆婆,不帮自己说一句好话也就算,怎么初次见面,竟将自己当成了仇人。 仇人? 岳如霜反复琢磨着这二字。 冷不防地抬眸瞪向崔贵妃,森冷的眸光,瞧得座上的崔贵妃身躯发颤。 太像了,这眼神与那女人如出一辙,真不愧是母女。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丫头会是那女人生的。 崔贵妃涂满蔻丹的指尖绞起衣袖上的轻纱,稳住情绪道:“可有话说?” “在霁王回来之前,儿媳,概不认罪!” 岳如霜双手相叠,垂首道。 崔贵妃冷笑:“只怕由不得你!” 岳如霜一脸从容,丝毫没有惧意。 她已从崔贵妃眸中看到了恨意,可这恨意却不是光对她的,而是透过她,在恨着另一个人。 由此,岳如霜推断,崔贵妃认识自己的父母,而且还恨着他们中的一个。 一个大胆推测,在她心里燃起。当年她阿爹的死,会不会与崔贵妃有关? 想到这里,她再次抬眸,可惜崔贵妃已起身步至太华殿外。 她似乎走得匆忙,在下石阶时,居然一脚踏空,崴了脚。 岳如霜被押送至永巷看管。 正如老皇帝所言,在没查明真相后,老皇帝当真不杀她,只将她关押着。除了环境差些,伙食差些,没有侍女伺候,一切与她来说均无异样。 她依旧顶着霁王妃的头衔,只是出行失了自由。 她每日呆在阴冷黑暗的废旧宫殿里。原本调理好的身子,又变得虚弱。 永巷的宫人,瞧见她就冷言相讥,她却像无事人一般,每日早膳后,盘着双腿,坐在榻上悟惮打坐。 日子一天天过去,永巷那猪狗般的伙食加重她的孕吐,几日下来,她吐得比进的多,人消瘦的厉害。 她算着日子,这个时候,唐叔应该带着秋叶离开了京都,如此,她才可以没有顾忌地施展接下来的计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后果自负 岳如霜唇角含着一丝淡笑。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鹿死谁手,尚还难说。 寂静的长廊,传来脚步声。 一宫女提着食盒由长廊那处缓缓步来。那宫女穿过多座宫殿,最后来到岳如霜的殿前,却被看押岳如霜的两名侍卫挡在殿外。 只听那宫女冲侍卫喝道:“大胆!我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给霁王妃送些吃的,你们也该阻拦!” 岳如霜听闻唇角弯弯。 崔贵妃自然不会想到要给她送吃食,这宫女到底奉了何人之命,她倒是有些好奇。 只听侍卫道:“这位姐姐莫要动怒!我们兄弟俩只是奉了上头命令在此看管,不知姐姐可有贵妃娘娘的信物!” 那宫女扬唇笑道:“是这个吗?” 宫女掏出崔贵妃的出入令牌,侍卫接过令牌瞧了瞧,适才放她入殿。 宫女将食盒搁在案上,将盒里的吃食一一取出摆放,待她摆好,冲一旁,不作声响正在阖目养神的岳如霜道:“这些都是王妃娘娘喜欢的吃食,王妃娘娘请慢用!” 岳如霜睁开眼,慵懒无神地望着眼前的宫女,把玩起榻前那只缺了口的杯子,幽幽启口说:“这里没有外人,是谁派你来的?” 那宫女吱唔半天才道:“自然是贵妃娘娘派奴婢来的了!” 岳如霜瞥了眼案上的吃食,确实是她常日喜欢吃的。 想来对方是了解自己的,不过,她从来没有特别喜欢的吃物,如果有,仅有那君山银叶。 如此,她已料到,这宫女是杜玫莹派来的,目的是借崔贵妃之手毒害她。 杜玫莹果然心狠! 岳如霜将破了缺口的杯子持在手中,冷不防用杯子抵在宫女的脖颈处:“杜玫莹给了你多少银子,本王妃按十倍价给你!” 银子么,她有的就是,正愁无处花。既然是个被收买的人,那她同样也可以借之还彼。 那宫女不可思议地望着岳如霜,只听岳如霜淡笑着,执起笔杆在纸上唰唰写了两句。 “这是五百两银子的票据,你可以拿着它去京都任何一家钱庄领用,真假到时就知!” 岳如霜将写好的字的纸扔给宫女。 宫女诧异地望着岳如霜,“那王妃要奴婢做什么?” 这宫女也是聪明人,瞬间明白岳如霜的用意。 岳如霜把弄着杯子的缺口,“什么都不用,你只需回去告诉杜玫莹,后果自负,这四字便好!” 那宫女笑着点头,将写了字的纸揣入袖中,随后提着空食盒步了出去。 那宫女一走,岳如霜便将宫女送来的吃食全赏给了殿外的侍卫。。 那两个侍卫已知是崔贵妃宫里送来的,便放心大胆地吃起,哪知吃至一半,两人皆腹痛难抑,不一会,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无了心跳。 岳如霜吓出一身冷汗。 看守岳如霜的侍卫被毒死,永巷瞬间陷入混乱。 消息很愉传至凤炜鄞耳中,凤炜鄞神经绷得紧紧,负手在书房来回踱步。待那青衫侍卫进来,他已等不及的问道:“可是打听出什么?” “回王爷,听说是崔贵妃宫里的人去给霁王妃送吃食,霁王妃因胃口不佳,转交送给了侍卫,结果出了人命!” 凤炜鄞唇皮扯扯:“你觉得崔贵妃会这般傻么?她若真想弄死霁王妃,可以有一千一万种的法子,唯独不会这般费周折的在吃食里下毒!显然是有人假借崔贵妃之手想除掉霁王妃!” 凤炜鄞一番推断,已将事情理清。 凤炜鄞佩服岳如霜的心智,料定以她的脾性,接下来定会有所行动。 凤炜鄞嘴角勾勾,冲侍卫道:“这几日王妃可曾出过府?” 那青衣侍卫想想道:“昨日,王妃回了太尉府,据说,杜玫珠小姐回来了!” 凤炜鄞一怔,这个时候,她竟把杜玫珠给放回来了,莫不是一心求死! 该死的女人!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几日给本王盯紧点王妃,一有可疑之人与王妃接触,第一时间来告知本王!” 凤炜鄞厉声说道。 那侍卫领了命,退出书房。 想到杜玫珠回来了,凤炜鄞心神不宁。 岳如霜刚逃过一劫,如今杜玫珠回来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他怎放心她。 凤炜鄞料定,经过此事后,崔贵妃暂时不会伤害岳如霜,可永巷那种地方,到底条件差了些,他担心岳如霜的身子受不了。 他头疼,真想即刻见到岳如霜,或者代她受过。可宫里守卫森严,他不能冒然前去见她,一旦身份败露,只会加重她的罪孽。 他该如何是好? 凤炜鄞陷入一筹莫展中。 经过侍卫被毒一事,永巷的守卫越发森严。 面对下毒一案的指责,崔贵妃视若不见,只说自己宫里前阵子丢失了一块出入令牌,想来是有人拾了那令牌,冒充她宫里的,借此想毒害岳如霜,不料却害了侍卫的命。 老皇帝相信崔贵妃不会傻到,众目睽睽下公然去下毒,又将自己的令牌亮出来。 崔贵妃为掩众人口舌,事后领着侍女亲自来永巷看望岳如霜。 岳如霜趁着这档子,贴近崔贵妃的侍女道:“这位姐姐,可否替我写封信给王爷,我右手指受了伤,实在不方便!” 岳如霜说时,将右手扬了扬。 她右手大拇指上有道明显的伤口,那伤口不轻不浅,像是刚被那缺口的杯子划破,此时正在滴血。 崔贵妃眸光定在岳如霜的拇指上,冲身旁的侍女点点头。 那侍女领命,步至案上,拾袖执笔,随后,岳如霜说一句,她便在纸上写一句。 倾刻间,洋洋洒洒的梅花小楷跃然纸间,娟秀的字迹,如同朵朵带骨的梅花,非常的赏心悦目。 此番功底没有十多年的习练很难成就。 岳如霜眉宇间瞬间清明,眸光从纸上,转至写字的人身上。 王盈颖,王大人的嫡长女,王淑妃的亲侄女,想不到,她居然还活在世上。 岳如霜满心欢喜。 她与王盈颖以前常在一起玩,若非两家相继出事,王盈颖便是她此生最要好的姐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太过残忍 岳如霜将欣喜掩于腹中。 由此她断定,那日给她送信的人定是王盈颖。 想来王盈颖处心积虑藏匿在这深宫,莫不是也在调查十年前的一案? 相比起岳家,当年王家遭受的可是株连九族。上至王淑妃,下至王家的普通下人,均无一能免。 王盈颖能在刀口下活下来,实属不易。 岳如霜不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中间定然吃了不少苦。 同命相连,岳如霜深深感受,她的不易。 岳如霜打量王盈颖的面容,见她除了那双眼睛神情未变,其余与小时候相去甚大,大到几乎可以说换了个人。 岳如霜不敢猜测,这些年王盈颖该经受过多少痛苦,才熬到今天。 她趁着从王盈颖手里取信那会,趁机握了握王盈颖的手。 “姐姐的梅花小楷如同梅花骨,当真无人可及!”岳如霜用十年前曾说过的话赞道。 王盈颖当即明白,她已认出自己。 不禁轻叹她的心思灵敏,轻笑道:“王妃过奖了,奴婢不过是跟霁王学了些皮毛!” 岳如霜闻声有些许震惊,不过她心思玲珑,转个念已知王盈颖的暗示。 如此看来,王盈颖能留在崔贵妃身边,还是凤玄霁给推荐的。 想来,王盈颖与凤玄霜定有一段故事,可惜,她在霁王府这么久,居然无人提起。 岳如霜嘴角呛着抹笑意。 崔贵妃大约是听到王盈颖将凤玄霁搬了出来,很是不悦,忙用话打断她们:“不知霁儿在那边过得可好?” 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关心,听来是出自真心。 这个时候岳如霜自然要上来安慰她一番:“母妃无需担心,儿臣妾已将情况告知王爷,不需几日,母妃就能见到王爷!” 信是她当着崔贵妃的面写的,内容自然无伤大雅,均是夫妻间的客套话,不过是向凤玄霁问好,并告诉他一切安好,让他不需记挂自己。可从头到尾她都未说一句自己被关永巷之事,这样反倒让崔贵妃相信,她对凤玄霁像有几分真心。 崔贵妃走时,岳如霜站在殿门边相送,在与王盈颖插肩而过时,两人对望一眼。 岳如霜料知王盈颖也是个心思熟巧人,她的心思,王盈颖瞬间就明白。 待出了永巷,王盈颖忽冲崔贵妃道:“糟了娘娘,奴婢只知要走,却忘了取走王爷的信!” 崔贵妃愣了愣,转身望向她,见她一副认真的,嘴角含着抹笑意道:“你对霁儿还是念念不忘!” 王盈颖忙垂头低语道:“奴婢不敢!” 崔贵妃轻叹:“本宫劝你收起这份心思!霁儿不日就是要入住东宫,他是要当储君的人,本宫绝不许有人挡了他的路!岳如霜不行,你更不行!” 王盈颖满腹委屈,眸底含着泪珠,却始终扛着不落。 她是喜欢凤玄霁,从凤玄霁救她的那天起,她就觉得此生再无可能爱上别人。 她也知道,他是当今的四皇子,是崔贵妃的儿子,她与他此生已无可能,她便将对他的爱掩藏于心,借着他接近崔贵妃…… 她没想到,凤玄霁后来会娶了岳如霜。 虽然她与岳如霜十年未见,但岳如霜除了气场比幼时强大些,大致模样与幼时相差不多。 她知道,岳如霜不可能爱上凤玄霁,岳如霜嫁给凤玄霁的目的,与她相同。 只不过岳如霜成功了,凤玄霁几乎对岳如霜百依百顺的。 这让她有些妒忌,但她没有像杜家姐妹那样,为得到心爱的男人不折手段。相反,她却在暗中帮助并协助了岳如霜。 她担心大婚那日,崔贵妃会认出岳如霜,便使计绊住崔贵妃,让崔贵妃不要这么快与岳如霜相见。 后来,她又得知,杜玫莹告御状,揭露岳如霜的身份,她便暗地给岳如霜通风报信…… “奴婢明白!”王盈颖屈膝跪地道。 崔贵妃由宫人扶着上了辇轿,望着地上的王盈颖道:“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说时一行人缓缓远去。 王盈颖待崔贵妃一行人走远,这才折回永巷。 王盈颖将岳如霜拉置暗处道:“霜儿妹妹,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岳如霜料到她会折回来,将写给凤玄霁的信交至王盈颖手中。 “那姐姐可曾找到?”岳如霜直言问她。 王盈颖望望殿外,确定无人后,才贴近岳如霜耳边小声说起。 岳如霜闻之面色青白交替,揪住王盈颖的一只手臂道:“那份名单在哪?” 王盈颖摇头:“我已将这宫里翻遍,却始终寻不到那份名单,怕是,有人故意藏匿,以此掩饰当年的罪行!” 岳如霜失望地放开她。 见她眼神闪烁不定,隐约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反握住她的手道:“姐姐可是知道些什么,不好实言告知我!” 王盈颖心虚地撇过头,言不由衷地说:“哪有!贵妃娘娘还在等我呢,我得走了!” “颖姐姐!” 岳如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唤道。 王盈颖却头也不回。 岳如霜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已同以前不同,以前两人无话不谈,也不知是初次相逢,还是这十年来的岁月,将两人生疏了。 岳如霜觉得王盈颖对她生有顾忌。 可这顾忌是什么?她却始终想不明白。 王盈颖出了永巷,心汗簌簌直落。 她按住心口默念:对不起霜儿!我知道表哥对你的心思,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望着可怜楚楚,极想知道真相的岳如霜,刚才她差点忍不住将真相说出口,可是那样的真相太过残忍,她担心岳如霜会受不了,便推口说崔贵妃在等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盈颖情绪不稳,有气无力地贴着宫墙走了几步后,蹲在墙根处抽泣起。 凤炜鄞一下朝,就朝永巷而来。 他知道自己出入永巷不方便,可又极想见岳如霜,不知不觉就朝永巷步来,待他发觉,已到永巷宫门前。 他想,就远远望一眼也好。 哪知不经意一眼,就瞧见一宫女失魂落魄地从永巷跑出,走上几步后,那宫女居然蹲在宫墙根处痛哭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自作多情 “哪个宫的?”凤炜鄞拍拍王盈颖肩头问道。 王盈颖半垂着头,稍一抬眸,瞧见玄色衣袍上用金银线绣着巨蟒蛇图,她便知眼前人是谁。 她不想凤炜鄞瞧见自己,更不想与他相认,垂头道:“奴婢,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刚才贵妃娘娘落了东西在永巷,奴婢是回来取的!鄞王若没其他事,奴婢就此告辞!” 说时一溜烟地跑了开。 凤炜鄞倒真没瞧清她的面容,只是听到崔贵妃宫里的人,料知崔贵妃定是来过了永巷。 他忽然想到,这宫女之前定然是从岳如霜那里出来的,怎就不多问两句的? 忙回头寻人,哪里还有身影。 王盈颖掩在暗处,望着凤炜鄞背影默念道:对不起表哥!盈颖还不能见你。 王盈颖拾起手背将眼角的泪水擦净,随后转身朝椒鸢殿跑去。 王盈颖的到来,让岳如霜心变得不平静。 岳如霜仔细回忆着王盈颖的话。 只要找到那份名单,定然就知当年是谁陷害了岳、王两家。 岳如霜心思流转。王盈颖留在崔贵妃身边,不会无缘无故的?想到这,心绪越发烦燥。 夜色逐渐漫下,不知不觉她竟坐在窗前发呆好一会,但她回神,却觉屋中人影晃动,定睛一瞧,凤炜鄞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站在她身后。 他此时两手抱怀,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岳如霜稍有吃一惊,好一会才回神道:“这个时候,王爷也敢来这里!” 她说得极细微,生怕殿外的侍卫听见。 凤炜鄞望了眼殿外的侍卫,伸手将岳如霜拉置榻上,随后,掌风一扬,帐幔已放下。只听他说:“本王只是想知道你在这过得可好?你,不会又要赶我走吧!” 岳如霜白他一眼,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说笑,忙抽回自己的手道:“王爷说些正经的!对了,王爷近期最好盯紧点二姐,上回她买通人来想毒害我,可惜事情败露,不知下回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既然知道是她做的,那你为何不向父皇检举?”凤炜鄞抚着岳如霜清瘦的脸颊笑道。 他这半分不生怒的样子,让岳如霜瞧着生气。 看样子,他定然是知道下毒之事,是杜玫莹指使的。 岳如霜生厌地撇开脸,他却不让,强制她望向自己,见她不说,低笑道:“霜儿,你明明心里有我,为何一直要将我往外推?” “谁……在乎你了!我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免得便宜了旁人!” 岳如霜这番说来不无道理。 若是杜玫莹下毒的事被人知晓,凤炜鄞定然深受牵连,到时崔贵妃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事情闹到朝堂,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呵呵,霜儿真不愧是岳将军的女儿,凡事顾全大局!” 岳如霜闻之一怔:“你认识我父亲?” “嗯,小时候曾见过几面!” 凤炜鄞直言说,却将他与岳如霜初次相遇的事隐瞒。 岳如霜想,他身为皇子,认识朝中的一名将军也无可厚非。 她满以为他能说点别的,可这种话搪塞人的话,放在凤玄霁那里也是一样。 她并不想听他说这些,开口道:“那王爷认为我爹是何种人,他会谋反么?” “岳将军忠肝义胆、忠勇善战,要说他会谋反,还真是让我想不明白!”凤炜鄞道出自己的看法。 不过他只说想不明白,却没说不可能。 他言语里的暗示,岳如霜哪里听不明白。 “我会查明真相,还我爹清白的!”岳如霜唇皮咬咬道。 凤炜鄞嗤笑:“你如今身陷囫囵,还想查明真相,傻了不成!” 岳如霜没好气地白他。 莫非他没听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说。不过,她不会告诉他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之所以在接到王盈颖的信后没有选择逃走,便是已将结果想好。唯有留在宫里,才会离真相越近。 那日老皇帝本打算将真相告知她,可惜因着崔贵妃的到来打断。那崔贵妃来得可真是时候,不早不晚,偏偏在老皇帝要开口那会,坏了她的事。 岳如霜嘴角弯弯:“傻不傻,王爷到时就明白!” 凤炜鄞自然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地安心呆在这,定然是想好了结果,握住她的一只纤手道:“四弟不日就要回来,杜玫珠也已找到,接下来的事,可要复杂多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千万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岳如霜嘴角含着抹笑意:“王爷这么关心我,莫不是真爱上了我!” 她这话亦真亦假,听起来像句戏谑人的玩笑,其实,她是在探知凤炜鄞心里到底怎么对她的。 凤炜鄞食指抚着她弯弯如月牙,娇嗔妩媚的眉眼,轻笑起:“你向来不会自作多情,此问这般问我,倒是让我吃惊!” 他这不冷不热的话,倒让岳如霜心微微生凉。 她就知道,他与谁都不会有真情,对自己纯粹只是因为得不到不甘心罢了。 她不悦地撇开脸,凉凉地道:“我累了,王爷请回!” 凤炜鄞摇头起身,刚背过身,只听岳如霜又道:“往后,我们还是少见面,与谁都好不是?” 凤炜鄞素指掩在袖中紧了紧,他强忍着要发作的情绪,愣愣地站了一会,暗自轻叹,待平复好情绪,才道:“也好!” 岳如霜心口酸胀的紧,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纤指紧攥。 老皇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总管太监来报说:“陛下,宰相大人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面奏陛下!” 老皇帝持着奏折的手顿了顿,笑道:“这个老东西,早朝的时候,怎没听他说过有事相奏。莫不是,想与朕说番悄悄话!宣!” “圣上有旨宣宰相大人进殿!”总管太监立在殿里传呼。 那宰相一入殿,对着座上的老皇帝行起君臣之礼。 老皇帝望着宰相道:“爱卿可是为立储之事?” 宰相大人未来得及拾起的身躯一怔,拱手回道:“陛下圣明,老臣正是为立储之事!” 老皇帝合上奏折,含笑说:“那爱卿此回中意于朕的哪位皇子?” “老臣以为四皇子有勇有谋,是为太子的最佳人选!” 老皇帝听闻不急不燥,幽幽起身,负手步至殿下,来到宰相身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鱼死网破 “霁儿此回赈灾有功,确实让朕刮目相看!那鄞儿呢,朕若没记错,爱卿之前可是三番五次跟朕提议要立鄞儿的?”老皇帝反问起。 立储绝非儿戏,这些年,他一直明里暗里地观察着他的儿子们。多年下来,也就老大和老四,免强合他心意。 可老大恃才而骄,仗着兵权在握,对他这父皇有恃无恐,若是有一日老大反了他,也无不可知。何况老大的生母还是…… 罢了,鄞儿确实不太合适储君。老四以前性子荒唐,终日不务正业,大婚之后倒是收敛进步许多,他对老四越来越器重,倒是值得考虑。 “鄞王文武兼得,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惜脾性不定,不太适合君王之德!”宰相很快给凤炜鄞下了定论。 老皇帝这回没有反驳,只说:“一切待霁儿回来再行定夺!” 宰相心里明白,老皇帝虽没有明确表态,但却在暗示要立凤玄霁为太子。他觉此番没有白来,老皇帝终于下决心要立储君了,感激涕零地道:“老臣恭候陛上圣音!” 凤玄霁在接到岳如霜的信后没几日后就赶了回来。 岳如霜的信表面看只是在向他问好,报平安,可他属下向他回报的全然不是这样的情况。 他了解岳如霜的脾性,不会无缘无故给他写信,而且只报喜不报忧的。 这封信从头到尾文绉绉地,倒像是她在刻意向他倾诉什么。他待救灾一事落实,便即刻赶了回来。 凤玄霁马不停蹄地赶至皇宫,未解下一身风尘,就跪在老皇帝的太华殿内道:“儿臣恳求父皇,让儿臣见见霜儿!” 老皇帝本以为他这般急着赶回来,是给自己请安的,没想到他一开口不是自己,也不是他的母妃,而是岳如霜。心凉了半截,厉声喝道:“混帐东西!她是反贼之女,你居然还敢去见他!” 凤玄霁敛目垂眉道:“儿臣有很多话要与她说,还请父皇开恩,让儿臣见见她!” 老皇帝自是生气的紧,可见凤玄霁执意如此,只好拉下面道:“你可以去见她,但即刻起,她将不再是你的霁王妃!” 凤玄霁一愣,他父皇打的什么主意,他岂是不明白。 凤玄霁对老皇帝的要挟,并未放在心上。 风玄霁只怪岳如霜这女人实在太傻,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杜玫珠放出来,她是在逼他表态么! 她把他想得太好,然他也是有主心骨的,此回她怕是要算错一步! 凤玄霁两手素指攥得紧紧,轻搁在两腿间,磕头回道:“儿臣明白!” 岳如霜知道凤玄霁一定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他在见到自己后会这般的生气。 “你这女人到底想怎样?瞧,本王这一走,你倒把自己弄成这样!”凤玄霁瞧着她日渐凸显的小腹冷笑起。 岳如霜抚着小腹,唇皮扯扯:“如今东宫之门已为王爷敞开,王爷可以休掉我了!” 凤玄霁身躯一僵。他似乎从没想过要休掉她。明知她对他无情,却甘心被她利用,他也知道她就是商界女君金莫瑶,手里掌握着一个国家的经济脉搏。 此回救灾成功,全归功于她,若非她鼓动全国数万家商铺齐齐动员起来,为他在短时间内筹集款项和物资,他哪会这般容易将南北两方的灾患搞定。 他与她结合,归于一场交易,可是他却算错了自己对她的真心。他从没将这场婚礼当作一场交易,虽然开始他并未意识到,但婚后他渐渐发觉,他已离不开她,哪怕她是罪臣之女,他也不惜保她周全。 “休了你,你要如何面对世人?你腹中的孩子又当如何?难不成你想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爹么?” 凤玄霁耐心劝她。 这些问题岳如霜不是没想过。她没有男人,孤独一生都没关系,可是孩子不能没有父母,她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如今看来,她指望凤炜鄞已不可能。 凤炜鄞直至现在都未同她明确表态,可是她又不忍心再害凤玄霁,凤玄霁对她的心思,傻子也看得出来。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愿意将他视作自己的骨肉!” 岳如霜一怔,“你……不成!” “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孩子的身世!”凤玄霁知她在顾虑什么,紧逼着她道。 “容……我想想!” 岳如霜觉得这一切来得突然,她必须静下心来考虑清楚。 稍一会,只听她说:“那王爷将如何处理杜玫珠的事?” “这个,你不用操心,本王自有办法,你只需答应本王就是!” 岳如霜没有点头,只愣愣地望向窗外,万千思绪在脑中缠绕交汇。 她觉得自己太过卑鄙,居然将凤玄霁的心算了进来,他这样等于是奋不顾身地护她周全,她不想欠他,这样让她良心不安。 “三天如何?” 只听凤玄霁道。 岳如霜收回神,“王爷既已回来,陛下不日就会再次提审我,王爷打算咬着孩子是自己的,让陛下对我网开一面?” 凤玄霁咂嘴轻笑。 这女人心思玲珑,稍一点拨,就已通透,果然不愧是商界女君。 “你只说对了其一,未说出其二!就算本王不提孩子的事,父皇也杀不得你不是?” 岳如霜面色一怔,凤玄霁倒是懂她,就凭她金莫瑶三字,狗皇帝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不然她一死,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全然陷入崩溃中。她不想这样鱼死网破,尽量不要走上那一步,那也是她的最后一步棋。 岳如霜唇角弯弯,“王爷是想与我再交易一次!筹码,是那九五至尊的宝座!” 凤玄霁轻叹,经过这番事后,他似乎已不热衷那储君之位,甚至那让人想破头颅的皇帝宝座,他更在意她是否安全、快乐和幸福。 “你这么想也无不可!” 凤玄霁扔下话后,大步出了殿。 岳如霜柔弱无力地靠在榻上,纤指攥得紧紧。 没人能左右她的命运。她知道最后那番话伤了凤玄霁,可她明白,长痛不如短痛,她只是在告诫凤玄霁不要对她太好,于是拿交易与他说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嗜血恶魔 恰如岳如霜所料,老皇帝三日后再次提审起她。 岳如霜面上一惯的淡定,此回提审已与上回相去一个来月,岳如霜的小腹已凸露的明显。 她双手按在小腹上,淡然地望着高坐于殿上的老皇帝。 老皇帝倒是没上回那般从容。他刚得知消息,说是岳如霜是金莫瑶的干女儿,莫瑶商行已开出重金来赎岳如霜,条件空前的优渥。 他不得不三思,眼下国库空虚,军饷不足,如能得莫瑶商行相助,便能很快度过危机。 只是岳如霜乃叛臣之女,不杀她实属可恨。 “大胆岳如霜,还不从实招来?” 老皇帝想到之前在龙泉寺被炸药袭击一事,实觉可恨,对岳如霜已是怒目瞪视。 岳如霜见老皇帝已急不可耐,想来是揪到了她的把柄,嘴角弯弯,道:“臣女知罪!但在臣女诉说罪行之前,陛下是不是该将之前承诺的兑现!” 老皇帝顿觉颜面无存,毕竟殿堂下站着他的儿子们和臣子。 然君无戏言,老皇帝硬着头皮道:“当年确是有人向朕告状,不过那人已被朕处死!” 岳如霜忙追问道:“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可与岳将军有仇?” 老皇帝见她情绪激动,不紧不慢地启口道:“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宫人!至于姓什么,朕一时间想不起,待事后遣人查清了再告知你!” 岳如霜心下一沉,老皇帝明显是在与她打太极,能拖则拖的,她非常不满意。 一个知名的宫人,居然有胆前来殿前告一个大将军的御状,仅凭这一点,就让她心生怀疑。 她抬眸与殿上的老皇帝对视,眸光森冷大胆放肆,瞧得老皇帝极不自在。 老皇帝轻叹,虎父无犬女。岳如霜的傲骨当真与岳柯如出一辙。 岳如霜放肆无礼地轻笑起:“只怕陛下不是不知,而是不愿说,或者不想说,因为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宫人,而是陛下最亲近之人!” “放肆!”老皇帝见她放肆无礼过了头,厉声喝起。 从无人敢这般无视他的圣颜和威仪,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极限。 崔贵妃掩在太华殿殿后,隔着水晶珠帘听着殿内的问话,当她听到岳如霜大胆无礼的话时,不由心惊胆跳。 心下一横,她竟揭了水晶帘子步至到了殿堂前,指着岳如霜道:“陛下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来人,给本宫掌嘴!” 岳如霜闻之嘴角处的笑意更甚。 凤玄霁与风炜鄞见之,不约而同上前道:“儿臣恳求父皇,手下留情!” 众位大臣见场面这番,面面相觑。 老皇帝勃然大怒,指着眼前的两个儿子道:“莫不是连你们也要反了!” 凤玄霁见不能再拖延,再次上前一步说:“儿臣请父皇看在霜儿怀了儿臣骨肉的份上,饶她一命!” 凤炜鄞闻之,如挨当头一棒,不可思议地望着岳如霜,见岳如霜面上青白交替,掩在玄袍里的素手握得指节生白。 “明明是儿臣的孩子,不知四弟为何要这般说!”凤炜鄞已是忍无可忍,这个时候,他若还不敢承任孩子是他的,就枉为男人。 大臣们是来听审的,没想到居然听到这么桩丑事,他们交头接耳热议起。 老皇帝的脸已成猪肝色,他的颜面已被人当球踢,当作垃圾扫了。 一时间,万千杀气横生,他将所有怒气倾注在岳如霜身上,觉得此女不除定为祸害,何况,不日他就要册立凤玄霁为太子,若这个时候出岔子,他日定被人笑话。 可惜孩子尚在这女人腹里,无法滴血认亲。既然如何,倒不如做得干净。 老皇帝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岳如霜隐隐察觉不妙,开口道:“多谢两位王爷为臣女求情!不过这孩子与两位王爷均无关系,他只是臣女一人的孩子!” 为了孩子,她全然不顾后果,老皇帝若真敢动她,她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老皇帝眸色忽然眯起,似乎岳如霜的一句话,已让他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只要这女人不说孩子是他儿子的,他便能暂且饶她不死。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了做足面子,这罪责还是要办的。 “岳如霜,你身为罪臣之女,却扰乱宫规伦常,罪责深重,但朕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已有孕在身,为不伤及无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起,将你送往宗人府服役,永生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岳如霜微微松了口气。这老皇帝在这样的场合,居然还能放她一条生路,这让她着实有些意外。 看来她那一百万两黄金,花得值的。 岳如霜轻笑着望向凤玄霁和凤炜鄞,只觉这对兄弟神色难辨,怕是经过今日一事,两人已公然成对手。 这是她没有料到的结果,不过看凤炜鄞刚才那怒不可遏的神色,似乎想杀了她。 岳如霜心汗森森,当下被人押送至宗人府服役。 她到宗人府没几日,就听闻凤炜鄞居然举兵谋反。老皇帝被气得当场吐血,昏迷在榻几日后,才稍见清醒。老皇帝一清醒,就对方宣告立凤玄霁为太子。 凤炜鄞兵权被缴,三日后就要被送去边境驻守,永世不得再回京都。 这番东宫之争,终以凤炜鄞的失败告终。 岳如霜觉得事情来得突然,以凤炜鄞的脾性不会这么急躁,定是有人暗中陷害,而这陷害之人手段高明,可以不着半丝痕迹,手法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岳如霜心里忐忑不安,她私人买通宗人府的人,在凤炜鄞动身之前,与他见一面。 凤炜鄞被关在阴冷的天牢里,鞭伤遍及,那玄袍上早就血迹斑斑,就是脸上也有一道明显的鞭伤,模样十分惨淡。他此时手脚被铁链束缚,稍动一下,就被铁链牵住,他俨然成了笼中的困兽,失了往日的风采。 凤炜鄞情绪变得暴躁,表情越发阴冷的可怕,任何人只要靠近,他都怒目相瞪,冷不防地,稍有人不注意,被他手中的铁链圈住脖颈后,被活活勒死。 凤炜鄞像得了失心疯般,昔日战无不胜,风度翩翩的王爷,俨然成了嗜血恶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波无澜 岳如霜穿着内宫太监的衣袍,朝凤炜鄞的牢房步来。 凤炜鄞蹲在角落里,竖耳静听着身边的声响,只要稍有点响动,他就像被激怒的猛兽般怒吼起,继而用铁链敲打着牢门。 岳如霜手按着小腹,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轻,但她还未靠近,凤炜鄞已有察觉,隔着铁栅朝她扑来,继而手中铁链一挥,牢门被他瞬间扯开,岳如霜整个人被拖了进去。 一旁的狱卒吓得落荒而逃,连牢门都顾不得关。 岳如霜重重摔在地上,落地时,她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腹部,嘴角处挂着缕血水。 凤炜鄞双眸生血,却呆滞无神,狂躁冰冷间又带着股陌生,龇牙裂嘴地冷冷瞪着岳如霜,,瞅得岳如霜心惊胆跳。 岳如霜手撑地爬起,这细小的动作却激怒凤炜鄞,他怒吼着朝岳如霜再次扑来,将她整个压在地上。 菱唇张翕,冲着脖颈嗅嗅,似要咬她。 眼见他朝自己靠来,岳如霜惊呼:“不要!” 凤炜鄞动作顿了顿。 岳如霜诧异地望着他,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她知道是自己害了他,泪水奔涌而出。 咸涩的泪水吧嗒吧嗒滴落,凤炜鄞用舌头舔起。说来奇怪,这咸涩的泪水,居然安抚了他狂躁的情绪,他变得安静,瞬间放开岳如霜,缩在角落里。 这模样像只受了伤的猛兽,躲在暗处自我舔舐着伤口。 他身上的鞭伤触目惊心,每一道,都是皮肉翻卷,血迹斑斑,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完肤。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岳如霜伸手朝他背上抚去,却在离他不到一寸的时候,他蓦然间转身,冲她咬牙切齿冷冷道:“滚开!” 他说得极艰难,好似在隐忍着巨大的创痛。 他暗自嘶哼,不愿正面与她相对。额上冷汗簌簌,连同那红艳的瞳仁也因痛苦纠集一团。 岳如霜意识到,他还有一丝理智,壮大胆靠近他,抱住他的腰道:“我带你走,定有办法救你!” 凤炜鄞嘶吼起,将她挥至一旁,用一只手擒住那只刚将岳如霜挥至一旁的手道:“快……走!” 岳如霜泪如雨下。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岳如霜明白,有人来了,忙拭去眼泪,隐在暗处。 不一会,那脚步声靠近了来。 只见一身红色华服的杜玫莹,一脸得意的凑近凤炜鄞道:“嗜心蛊,果然是个好东西!你如今成这副鬼样,不要说岳如霜那贱女人不要你,就是我,也瞧着恶心!现在的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比死还要难受,不是!” 原来是蛊毒! 岳如霜贝齿紧含。 杜玫莹枉为名门千金,怎会出手这般恶毒? 她与杜玫莹打小一起长大,以前的杜玫莹虽然清高骄傲,却绝不会这般恶毒,依她对杜玫莹的了解,这蛊绝不会是她放的,替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对这嗜心蛊,她了解的不是很多,单就字面上的意思,料知是个让人嗜血成狂的蛊。难怪,凤炜鄞刚见到她,一副嗜血淋淋的,原来他是想吸她的血! 想到这,她心里直冒冷汗。 好歹毒的蛊,好在紧要关头,他那仅剩的理智苏醒过来,控制了自己。 凤炜鄞,我一定会救你! 岳如霜默默唤道。 杜玫莹居然知道他种了何种蛊,定然也知道如何解蛊。 想到这,她身影一晃,迅即转到杜玫莹身后,点了杜玫莹身上几处要穴,继而一把箍住杜玫莹的脖颈道:“嗜心蛊如何解?” 杜玫莹大约是没想到,岳如霜会在这,嘴角溢着一丝冷笑,眸光落在岳如霜凸起的小腹上,满腹的嫉恨:“我得不到的东西,只好将他毁了!岳如霜,你心疼了!呵呵,我就是要看着你伤心,看着你绝望!” 岳如霜眉目蹙紧,手颈不免加大一分:“杜玫莹,打小你就欺负我,这些年,我不是怕你,不过是看在舅父面上不与你计较。可你却,买通府里的下人,杀了三姨娘,所以才会被大理寺擒去关押,这是你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岳如霜说得激动,手上却没松懈半分,她吐口气又道:“没想到你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居然用这种卑劣手段控制凤炜鄞,你真不是人!” “恨吧……岳如霜!”杜玫莹嘴角处挂着一缕鲜红,气息已见不稳。 岳如霜扬手将她扔至一旁,郑重地警告她说:“在凤炜鄞解开嗜心蛊之前,我不会杀你,但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岳如霜说时,取出袖中短箫横在嘴边吹起,伴着箫声响起,两个蒙面黑衣人依次出现在她跟前。 “当家的!”只听那两个蒙面黑衣人恭敬地道。 岳如霜颔首,指着地上的气若游丝的杜玫莹道:“把她给我带走!” 杜玫莹从没见过气质如此冰冷凌厉的岳如霜,吓得身躯瑟瑟发抖。 岳如霜本想带走凤炜鄞的,只是目标太过明显,老皇帝定会揪住这事不放,比起带走凤炜鄞的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解蛊的法子。 岳如霜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宗人府,便安排他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将自己换了出来。 岳如霜三字,她已不能再用,便以金莫瑶的名义四处寻找名医。 凤玄霁听闻金莫瑶已有行动,料知岳如霜已逃出宗人府,微微松了口气。 如今他已是储君,老皇帝病重,这监国的重责自然非他莫属。 凤玄霁也为凤炜鄞突然而来的变化感到蹊跷。 入夜后,他还在书房里想着这事,王盈颖奉崔贵妃之命给他送来参汤。 自打岳如霜被休后,凤玄霁再未娶。 杜沛昕窝藏朝廷要犯,已被老皇帝革去官职流放,杜玫珠哪还有资格肖想太子妃一位。如今太子妃一职空缺,王盈颖自然想搏上搏。 只见王盈颖浅笑盈盈地将参汤搁在桌案上,继而用勺子拨了一碗,放在嘴边吹了吹,感觉温度适宜了,才端给凤玄霁。 “殿下日理万机,忙碌了一天,喝碗参汤养养神!” 凤玄霁微微颔首,却没有去接参汤的意思。 他抬首淡漠的望着王盈颖。 觉得眼前的女人,表面看似娴静无害,一副无波无澜的,实则心思慎密,搞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亲不认 王盈颖对凤玄霁的心思,凤玄霁又岂不明白。 “母妃身子骨弱,你也别无事老往这边跑,还是安心伺候她老人家吧!”凤玄霁虽没有直言赶她走,但字字似有意在与她疏离。 王盈颖眸眶一涩,搁下碗,跪在凤玄霁脚下道:“太子殿下都能接受霜儿那个罪臣之女,为何就不能接受奴婢!奴婢好歹清清白白的,总比……” 王盈颖大吐苦水,哪知到口的话未能全吐露,就见凤玄霁瞬间拉下脸色,忙识趣地闭口。 “时候不早,你该回宫了!本殿下还有公务未办完,已不方便再打扰!” 凤玄霁心里冷笑,这王盈颖终于忍不住了,只得开口下起逐客令。 王盈颖不甘心地退出书房,哪知她刚才的心思和动机,全被对面屋檐上的岳如霜瞧了去。 原来颖姐姐喜欢凤玄霁!岳如霜心下一怔。 转念一想,王盈颖想表白就表白,为何要这样说自己? 我是罪臣之女,她不也是罪臣之女? 岳如霜越想越生气。 她今夜本是来凤玄霁这里找样东西,没想到会瞧见这么一幕。 难怪王盈颖之前对她那般疏离,原是为了凤玄霁。 岳如霜轻叹一气,刚想离开,不料叹气声引来了王盈颖。 “谁?”只听王盈颖喝道。 岳如霜忙向一旁保护她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地跃至对面的屋顶上。 王盈颖见之,脚尖一踮,追上屋顶。 岳如霜见她身手了得。料想,这几年,她为了防身,学几招功夫也没什么,只是她的出手太过诡异,完全不像是中原的功夫,倒像是西域邪教的招式。 岳如霜不禁多留了个心眼,打算观察一会再走。 好在她此回带在身边的人,精通中原和西域武学,与王盈颖过招毫不费力。王盈颖没出几招就被打落在地。 王盈颖不甘心地将手向空中一拨,数万只毒蜘蛛黑压压袭来。 岳如霜娥眉蹙紧。 好歹毒阴狠的招数! 没想到外表娴静端庄的王盈颖,居然是邪教中人。 这些毒蜘蛛,她小时候曾见过,那回,她记得她娘亲是用箫声驱走的。 她娘亲吹得那首曲子,岳如霜想了想,持起短箫幽幽吹起。 那些毒蜘蛛听到箫声后,原定不动,无论王盈颖如何驱使,那些毒蜘蛛像被冻住了身躯般。岳如霜的人见之掌风扬起,那些毒蜘蛛被瞬间震得粉碎。 王盈颖受了极重内伤,此时匍匐在地,她冷眼望着屋檐处。 岳如霜知她已知是自己,身躯一晃到了她跟前,“颖姐姐!多有得罪!你跟西域邪教到底什么关系?” 王盈颖望着岳如霜露出一起冷笑,唇皮扯扯道:“当年若不是圣主出手救我,我早成刀下亡魂!” “原来如此!” 岳如霜轻叹,接着说:“西域邪教擅用毒物和蛊,姐姐定然也知一二!嗜心蛊可是你给凤炜鄞下的!” 王盈颖面色一僵,大约没料到,岳如霜已猜到是自己。 “为什么?他可是你的表哥?”岳如霜哽咽道。 “他不是!他姓凤,就该死!”王盈颖见没什么好瞒的,冷笑道。 岳如霜眸光犀利冰冷,大步步至王盈颖跟前:“那么我爹呢,他可不姓凤,他也该死么!” 王盈颖诧异地望着岳如霜,大约没想到她会转移话题。 “这……”王盈颖结巴。 岳如霜却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果然她知道真相。 刚才她不过是用话试探了王盈颖几下,没想到居然套出这么多。 只听王盈颖道:“当年向圣上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是王淑妃!”。 岳如霜闻声一怔,“凭什么让我相信!当年一心想反的不是你们王家么!” “谁说是我们王家!”王盈颖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她幽幽起身,望向岳如霜道:“只因为我爹是王淑妃的贴身侍卫,而王淑妃,则是前朝的长公主!我爹奉前朝皇帝之命,誓死守护长公主!当我爹得知长公主身份暴露,被囚禁在冷宫时,我爹不得已与岳将军商议营救一事。” “哪知岳将军在得知我们是前朝余党后,不但不相助,还要与我们撇清关系,我爹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得在岳将军的茶水中动了手脚!” 岳如霜气红了眼。 想到十年前,那一晚,她阿爹与王大人在书房商议事情中起了争执,她若那时候跑进去,缠着她爹回家,说不定就能阻止那场劫难。 可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静静地在院里等着阿爹,哪里知道,那个时候,她爹已遭人下毒。 “你们……给我爹下了什么蛊?”岳如霜悲泣难抑,没想到她阿爹一世英名,居然是毁在好友的手里。 “无心蛊!那蛊一旦发作,对自己所做之事,忘得干净!” “卑鄙!难怪阿爹事后,浑然不知,大呼冤枉!原来是你们!” 岳如霜适才知自己错怪了老皇帝。 想来,老皇帝在得知王淑妃是前朝余孽后,将她打入冷宫,而王淑妃良心发现,终于在她爹率兵包围皇宫,与王大人一起施行逼宫前,向老皇帝告了密…… 岳如霜身躯摇摇欲坠。 她苦心追查的真相原是这样的。她与凤炜鄞竟有这样不共戴天之仇! 岳如霜泣不成声,手抚着小腹,已觉气力抽尽。好在她性子要强,待缓回情绪,思绪已回到现实,冲王盈颖再次问道:“为什么你连你表哥也不放过,他可是无辜的!” 岳如霜几乎想掐死王盈颖,而目前她也有这个能力,可若王盈颖死了,就没人替凤炜鄞解蛊毒。 她也不想大费周折地跑去西域找人解蛊毒,况且这蛊毒危害极大,若不早些解了,时日一久,中蛊之人会痴傻,继而六亲不认,逐渐变成杀人机器。 她不想凤炜鄞变成这样。 王盈颖冷笑:“因为他阻碍了霁王!如果没有了他,霁王就能顺理入主东宫,甚至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岳如霜听之骇然。 王盈颖心计颇深,就是她也被王盈颖表面的温柔端庄骗过,还一心想要与王盈颖再做姐妹,孰不知,王盈颖早不似从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徘徊于生死 没想到,两人间的谈话,被凤玄霁听了去。 “太子殿下!”王盈颖望着岳如霜身后的人惊呼。 凤玄霁冷眼望着王盈颖,眸里溢满了杀气。 凤玄霁想到五年前,从坏人手中无意间救下王盈颖,如今想来,不过是王盈颖的预谋。 她接近自己,从而接近自己的母妃,目的是陷害他的父皇,夺的江山,多可怕的女人! 他居然亲手将她送到母妃身旁,想来,他母妃几次三番的突然得病,便是王盈颖所为。 “啪”凤玄霁扬手掌掴起王盈颖。 “这一巴掌,是本殿下替母妃打的!你对她做了什么,心里明白!” 凤玄霁这一巴掌出手极重,直打得王盈颖唇角开裂。 王盈颖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嘴角含着股冷笑,不甘心道:“殿下是杀不得我的,若不然鄞王、圣上还有贵妃娘娘都得死!” 凤玄霁闻之一震,揪住王盈颖胸前的衣裳,将她像小鸡般擒起,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害了多少人?” 王盈颖望着凤玄霁轻笑:“要救他们其实很简单,只需殿下一句话!” 岳如霜耳根连抽,她料知王盈颖的条件不是那么好答应的,抢先道:“不要答应她!” 凤玄霁瞥了眼岳如霜,知她心里的想法,投给她一个安慰眼神:“本殿下自有分寸!” 说时将王盈颖扔至一旁,冷声道:“什么条件?” 王盈颖望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岳如霜嘴角含着份得意:“娶我!” 凤玄霁闻声轻笑:“凭什么!” “因为我能解嗜心蛊毒,也能把圣上和贵妃娘娘的病治好!”王盈颖笑盈盈说。 “你能解,焉知他人就不能!太子殿下小心,她耍花招!”岳如霜已看不下去,提醒凤玄霁起。 凤玄霁抬手,示意岳如霜不用多说,这些道理他都知道,只是凤炜鄞的蛊毒已不能等。 “可以!不过,你得先替鄞王解了蛊毒!”凤玄霁一脸淡定道。 王盈颖闻声轻笑起,“若是我解了鄞王的蛊毒,殿下出尔反尔当如何是好?” “本殿下是这种人么!” 王盈颖见他说得认真,相信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对凤炜鄞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还在在意的。他不会拿凤炜鄞的命开玩笑。况且嗜心蛊就算解了,也要一段时间来调养,若他到时反悔,她还有其他办法控制凤炜鄞。 “好!”王盈颖爽快答应,继而抚着胸口起身要走。 却被凤玄霁唤住:“你受了内伤,已不适合继续伺候母妃,今晚就留在太子府吧!” 王盈颖点头答应,继而朝太子府客房方向走去。 “你真相信她的话?”岳如霜步近凤玄霁道。 “信也罢,不信也罢!如今已没有其他法子可试,姑且信她一次吧!对了,这么晚,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凤玄霁见她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料知她找自己有事。 岳如霜适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记得你府里有本《蛊王密册》,不知可还在?” 凤玄霁愣了愣,“你是想亲自替王兄解蛊?不行,这样会伤及腹中的孩子!” 岳如霜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痛苦!我知道,嗜心蛊的蛊引,是要用最亲之人的心头血,我如今怀着他的孩子,与他也算最亲之人,我想我会找到办法救他,只是不知具体的解蛊方法,所以……跟你借那本密册!” 凤玄霁面色瞬间沉下。 这女人想来不要命了!一旦解蛊中出了岔子,不但引不出蛊虫,还会遭蛊毒反噬,到时候便是一尸三命。 眸色一冷,撇开身躯道:“那本密册当初搬来太子府时不慎遗失!” 岳如霜定定地望着他,知他拿话搪塞自己,不悦道:“凤玄霁,你不要骗我,如果有,就赶紧拿出来,有什么后果,我比你清楚!” 凤玄霁不再理她,袍袖一拂,背手离去。 岳如霜自是不会死心,亲自去了趟凤玄霁的书房,挨个翻遍后,才死心离去。 她一走,凤玄霜望着她闷闷不乐的背影摇头轻叹。 待王盈颖内伤痊愈,凤玄霁领着她去给凤炜鄞解蛊毒。 正如岳如霜所料,这嗜心蛊,需用最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蛊引。 “用我的吧!”凤玄霁道。 王盈颖身躯一顿,担忧道:“这心头血不同其他,弄不好会出人命,殿下是万金之躯,实在不适合冒此大险!” 岳如霜站在屋外,闻声后步了进来道:“还是用我的吧!” 王盈颖暗自得意。 她等的就是岳如霜心甘情愿为凤炜鄞而死,这样她就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岳如霜。 “不可!”凤玄霁将岳如霜攥出屋外,语重心长道:“你若死了,王兄他醒来也不会独活的,那救他又有何意?你放心,我身子强壮,这一刀下去,活命的机率相比你要大。况且,王盈颖对我存着念想,量她中间不敢乱来,若换作是你,我还不放心的!” “可是……”岳如霜不想再欠他人情,攥着他的手臂不放。 凤玄霁腾出另一只手,包裹起她温热的纤手拍拍道:“放心,此回就当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岳如霜适才知,他已决定将命给她。 鼻翼一酸,哽咽道:“答应我,一定要活着,为我活着!” 凤玄霁轻笑,冷不防转身,将岳如霜拥入怀中。 “霜儿,你一定要幸福快乐,连同我的那块一起!” 岳如霜窝在他怀里默默地流泪。 她想,若不是遇见风炜鄞在前,大约她是会喜欢凤玄霁的吧!可是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之说,感觉对了,就爱上了。不爱的,给的一方再多,他也是无动于衷。 “凤玄霁,我答应你,只要解了鄞王的蛊毒,我岳如霜心甘情愿嫁你为妻!” 凤玄霁闻声身躯一顿。 他有片刻间的惊喜,只是这惊喜太过免强,他笑不出来,扯动唇皮道:“好!” 岳如霜目送着凤玄霁进了屋子,眼睁睁地看着他褪下袍服,只着一身白色中衣,静静地躺在榻上。 他神色淡定的如同一尊石像,丝毫不去想,这瞬间的一刀已让他徘徊于生死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得偿所愿 取心头血不是一般活,需施刀者,刀法娴熟,快又准。几乎是在眨眼间,一刀刺破病者心口直取心血,同时又不能伤了病者的血管和神经。 这种术法,没个三、四十年的行医经验,太医们都不敢做。 此回行刀的这位老太医,已是花甲年龄,若非关系到储君生命,这位太医说什么也不肯出手。 只见老太医腕中尖刀一转,瞬间刺入凤玄霁心口,眨眼功夫,鲜血沿着刀刃滴落,不一会已在碗底汇聚。 老太医下刀同时,不忘记给凤玄霁止血。 凤玄霁只觉心痛难抑,额上黄豆般的冷汗簌簌直落。 老太医见差不多,将碗里的血递给身旁的下手,那下手接过后转交给王盈颖。 岳如霜担心王盈颖中途使花样,一直命人全程监视。 王盈颖望着凤玄霁用命换来的心头血,持碗的手颤了颤,望着面色煞白,几乎近到透明,处于生死边缘的凤玄霁,她心口酸胀的紧。 这一刻她真的好羡慕岳如霜。 凤玄霁为了岳如霜居然连命都可以不要,她知道自己此生再住不进凤玄霁心里。 王盈颖觉得当即必须救醒凤炜鄞,惟有这样,岳如霜才不会缠着凤玄霁不放。 王盈颖取出西域邪教的续命神丹,就要给凤玄霁服下,岳如霜见之,先她一步夺过,转交给老太医,确认无问题了,才给凤玄霁服下。 王盈颖解蛊手法娴熟,看样子是个施蛊老手。 岳如霜开始怀疑,十年前,王盈颖的父亲就给她爹下过蛊,而王盈颖的蛊术却是跟西域邪教圣主学的。 岳如霜想,难不成王盈颖的父亲本就是邪教中人?以致于在王家遭难时,西域邪教圣主不远千里,亲自来中原救走了王盈颖? 岳如霜思虑重重,却没敢丁点放松监视。 王盈颖用凤玄霁的血作蛊引,将凤炜鄞身上的蛊虫引出。 这是只一身金黄,头上长着一对锋锐触角,腹部透着网状血丝的甲虫。 甲虫模样威猛,很像传说中的蛊王。 据说蛊王是从上百上千只成年蛊虫中,经过数次决斗,挑出来的,蛊王生命力强,极不容易死。一旦离开蛊主,蛊王会不吃不喝一阵子,直至找到下个蛊主。 眼下不过是将其引出体外,囚禁于密罐中,蛊王的危害依然不减。 “把它交给我!”岳如霜望着关着蛊王的密罐道。 岳如霜惟恐王盈颖拿着蛊王再害人,只能将其取走。 王盈颖迟疑起。 毕竟蛊王百年难得,没了蛊王,往后她想动点什么歪脑子,已是很难。 岳如霜见她迟迟不动,伸手夺过,不料在她伸手间,那蛊王已爬至罐口处,一对锋锐的触角,瞬间顶破罐口,扎破岳如霜指尖。 一滴鲜血顺着罐口滚落。 鲜血砸在蛊王身上,蛊王像被浓硫酸泡过般,全身迅即腐烂,眨眼化为一滩血水。 “怎么会这样?”王盈颖不敢置信地望着岳如霜。 片刻后,起手指着岳如霜道:“你是明月教的后人!难怪你懂的用箫声控制毒虫,而你的血又是百毒不侵的!” 岳如霜不晓得她说得明月教是什么来路,她似乎从未听说过。 她之所以会用箫声控制毒蜘蛛,不过是学她母亲。 至于她的血为什么会百毒不侵,她想应该只是巧合。 反正蛊王已毁,王盈颖要再想兴风作浪,怕也容不得她。 岳如霜舒了口气。 心里却在想,早知自己的血百毒不侵,当初她就直接给凤炜鄞喂血了,哪里用得着这般麻烦。 凤玄霁昏迷三日后终于醒了过来。 这三日,岳如霜将他与凤炜鄞并排放在一齐,为了方便照顾两人。 这种事,她不放心旁人来,这三日,多数时候,都是她亲力亲为。 见凤玄霁醒了,她心里提着的石头落下一半,“殿下终于醒了!” 岳如霜扶着凤玄霁靠在榻上。 凤玄霁望着憔悴不堪的她,轻笑道:“我就说会没事的!瞧把你累的,回去休息吧,我会替你照顾王兄的!” 岳如霜知他是为自己好,望着仍阖目不醒的凤炜鄞,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终是点点头。 凤炜鄞半个月后才醒来,只是神情一直恍恍惚惚,似乎失了记忆,谁也不认识一般。太医替他摆完脉后,说,身子无碍,大约是体内余毒刚清除,需要调理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岳如霜控制自己前去见凤炜鄞的冲动,只因为,她怕他见到自己,情绪越发不稳,反而不利于恢复。她每日窝在自己的茶楼雅室摆弄茶艺,实在无聊了,就抚着小腹自说自语。 眼下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子,孩子时不时来的蹬一脚,像是对她的安慰。 凤玄霁如约娶了王盈颖,不过不是正妃,也不是侧妃,而是封她做了良娣,位次于太子正妃、侧妃之下。 如今凤玄霁后宫尚无一妃一妾,王盈颖也算得偿所愿。 只是凤玄霁对她一惯冷漠,每日早出晚归,直至掌灯才回太子府,其余时间,谁也不知他去了哪,王盈颖这位良娣不过只是挂名。 王盈颖心里清楚,凤玄霁定是在岳如霜那。 “殿下每日撇下王良娣来老妇这,不怕王良娣吃醋!” 岳如霜已恢复金莫瑶的装束,一张黄金面具将她娇好的容颜遮掩,此时她坐在茶楼的雅间,品着她最爱的君山银叶。不过,因着身子原因,再嗜爱,她也不过是尝那么一二口。 倒是给坐在一旁,静默如山的凤玄霁倒了一杯。 凤玄霁接过茶杯,放在鼻前闻了闻,幽幽启口道:“不知你之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岳如霜持壶的手顿了顿。 她知道凤玄霁指的什么。 她原本以为,静默几日后,凤玄霁会明白,那日她是出于无奈,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安慰他。 如今他已平安无事,身边又有了王盈颖,她以为他不不会再提,哪知他竟当了真。 她现在的身份是金莫瑶,她还从没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就是金莫瑶,于是继续演着所扮的角色道:“殿下与老妇说了众多话,不知,问的是哪一句!” 凤玄霁就知她会作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只笑春风 凤玄霁起身步至岳如霜跟前,冷不防将她脸上的黄金面具一把摘下,伸手抚着她俏丽的面容道:“霜儿,你明知道我问的是哪一句?” 岳如霜撇开他,望向一旁道:“殿下说的可是那张龙椅!殿下放心,那张龙椅非殿下莫属!鄞王就算清醒,陛下也已对他失望透顶,他不过是个藩王,不久就会回到自己的封地,与殿下没有任何威胁!” 凤玄霁低笑:“你在为他开脱!” 岳如霜轻叹,如今的凤玄霁已不像当初,只因为对她有了心,让她不忍伤他。 “他无一兵一卒,纵是有心想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岳如霜继续说。 “不,他还有你!”凤玄霁几乎吼起,眸光滚烫,瞬间灼伤岳如霜的心。 岳如霜心弦被拨动起,“那殿下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她是聪明人,已看出凤玄霁的担忧。 只要她金莫瑶在,纵是凤炜鄞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只要她出手,与凤玄霁相较又有何难,原来他不是在顾忌凤炜鄞,而是在顾忌自己。 “留在我身边!”只听凤玄霁开口说。 岳如霜心尖颤了颤。 “我……可不可以选第三条路?” 凤玄霁面色一沉,凉凉地道:“除非你死!若不然,本殿下绝不放手!” 岳如霜无力地瘫坐在凳上。 凤玄霁走时,面色甚是难看。 岳如霜明知他说得是气话,可是心念坚如钢的他,说到定然会做到。 她不爱凤玄霁,免强在一起,只会伤了他,她不想自欺欺人。 该怎么办? 岳如霜陷入两难中。 这几日,岳如霜已是足不出户,秋叶见她眉头紧蹙着,闷闷不乐的,以为她是在担心凤炜鄞的病情,笑道:“王爷应该就快清醒了,小姐若是不方便过去看望,就让叶儿代你去吧!” 岳如霜没好气地道:“你想哪去了,我如今的身份是金莫瑶,一个中年寡妇,若是老往鄞王府里跑,被人瞧了去,以为我是鄞王他*娘呢!” 秋叶闻声笑起。 自打知道自家小姐就是金莫瑶后,她着实大吃一惊。 那日她拿着岳如霜的信去找唐叔,唐叔竟将她带了走,事后,她才知,小姐遇难,为保她周全,借着送信那会让唐叔将她带了走。 那时,她好担心小姐的安危,每日哭着要唐叔送她回去,可唐叔像铁了心般地不理她,好在,一切风雨都已过去,小姐终于平安无事了。 在她秋叶眼中,不管小姐是岳如霜还是金莫瑶,只要是她家小姐就好。 凤玄霁隔三差五安排人送东西来,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在献殷勤,不知道的以为他堂堂太子爷,要认金莫瑶为干娘…… 外间各种传言纷飞,自然少不得传入老皇帝耳中。 老皇帝一早就对莫瑶商行有顾忌,听闻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被个女商人牵着鼻梁走,气不打一处来,有事没事,给莫瑶商行找些麻烦。 岳如霜都一一淡然处之,让老皇帝找不到丁点把柄,只是王盈颖那边就不好说,王盈颖遣人跟踪凤玄霁,终于得知岳如霜就是金莫瑶,就去老皇帝那告密。 老皇帝正愁寻不到把柄,得知后,立马将宗人府那个易了容的“岳如霜”带来,当着岳如霜的面,揭开岳如霜的身份秘密。 岳如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君威,辱没圣颜,犯下欺君之罪,老皇帝对她下了死令,押入天牢,准备隔日午门开斩。 奇怪的是,此回凤玄霁表情空前的平静,他来牢中看望她,竟不为她向老皇帝求情,也不一脸伤悲。 只淡淡地道:“若这就是你给的答复,那我只好成全了你!旦愿你别后悔!” 岳如霜觉得他的背影异常萧瑟冷漠,半点没有往日的潇洒风度,不由心伤满满。 她轻笑着,在他即将消失在牢门口时,开口道:“不后悔!” 凤玄霁闻声脚步顿顿,却再没回过头,只淡淡道:“我会安排的!” 岳如霜的“谢”字尚含在嗓子眼,凤玄霁已快去离去。 翌日,午时前,狱卒将饭菜扔给岳如霜,道:“快吃吧,吃饱好上路!” 岳如霜望着碗中的鱼肉,不禁鼻翼生酸,伸手抚着小腹,眸底含起泪珠。 狱卒见她迟迟不动筷,催道:“快吃吧,时辰一到,想吃也没有!” 岳如霜免强持起筷子,没吃几口,一阵晕眩传来,继而眼前一黑。 马蹄“哒哒”,岳如霜吃力地睁开眼,只觉光线太强,伸手挡了挡,却被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 她微微一怔,云里雾里的,竟不知身在何处? 一张熟悉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 没有玄衣作衬,眼前的凤炜鄞温柔无害。 见她醒来,凤炜鄞将她拥入怀中道:“娘子可是醒了,再不醒来,为夫都要怀疑四弟是不是在骗我!” 岳如霜嫣然轻笑。 这一把她赌对了,凤玄霁最后还是决定放手,成全她和凤炜鄞,用假死药骗过老皇帝,又用替身将她换出…… 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只可惜,往后她再不能用岳如霜和金莫谣这两个名字了,她得给自己起个新的名字。 想到这,她双手回抱住凤炜鄞道:“他,没有骗你!”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飘出马车。 车厢外,正跟凤炜鄞的侍卫齐肩而坐,赶着马的秋叶听见了,拍拍侍卫肩头道:“可是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侍卫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无聊!” 秋叶冲他砸舌:“你家王爷明明拾了我家小姐的玉坠,却藏着不还,说明那个时候,他就喜欢上我家小姐了!” 侍卫不以为然道:“那你家小姐呢,不是一直将主子的短箫带在身边么?莫非十年前,你家小姐就暗恋上我家主子了!” “我家小姐才不会呢,是你家主子先喜欢我家小姐的!”秋叶双手抱怀,不服气道。 车外两位下人在为各自的主子是主动和被动问题争吵,车内的两人却已亲密的要化成水。 岳如霜被吻得唇皮红肿,双颊通红,却仍难掩心底澎湃作涌的热情。 凤炜鄞早已春心荡漾,只是碍于在马车上,这种事实属不便。 想到两人的头一次也是在马车上,那回他又将岳如霜伤得不轻,给双方都留下不小的阴影。此回,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伤害她。只是他堂堂血性方刚的男儿,佳人在怀,却要坐怀不乱,实在忍得难受。 岳如霜见他额上汗珠不断,伸手替他擦拭。 柔若无骨的指尖,如同绵绵丝丝的春雨,撩拨着凤炜鄞干涸的心田。 凤炜鄞大口喘起气,将她搁在自己额间的纤手放下,与她十指相牵道:“小妖精,现在不是你乱来的时候,等到了蜀地,本王随你折腾!” 岳如霜暗自窃笑。 这还是那个冷心冷面的鄞王千岁么,分明是个贱颜不惭的小受受。 太子府,凤玄霁负手立在书房的木窗前。 木窗开着,微风徐徐拂来,对面院中的那株桃树正值花季,一时间花瓣如雨。 凤玄霁望着窗外的桃花轻笑。 去年此时,她一袭粉衣翩翩,站在龙泉寺的桃林中等他,她笑着对他道:“娶我!” 他明知道,她是在利用他,却仍对她动了真情。可她宁可死也不肯留在他身边,他只能放她走,成全了她和凤炜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月华如练 月华如练,倾泻而下,笼罩着盛京的每寸土地。 海春院门前停着几辆豪华马车,马车上珠帘涌动,鲛纱飞扬,不时从车上步下几位华服男子, 锦衣玉带的,看似身份不凡,来头不小。 他们嘻笑着,一头钻入海春院中。这是盛京最大的烟花勾栏地。 立即有相熟的姑娘出门相迎,将他们带至二楼厢房行乐。 郦红柳轻倚在二楼的朱红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望着楼下来往穿梭的锦衣客人,腥红的唇皮扯扯,继而拽拽身上鲜红耀眼的罗裙,从果盘中抓了把瓜子嗑起。 在她面前,站了一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这些姑娘都是刚来海春院不久的,规矩没学会,脾气倒见不小,这几日倒是给她惹了些事,几位客人不悦地相继闹上了门。 郦红柳瞥了眼姑娘们,唾下嘴中的瓜子壳,冲一旁扬着手鞭,正在训斥的管事道:“再给她们一次机会吧,若再不学乖,沉河淹了!” 管事闻声吓一跳,她知道郦红柳虽是这的老板娘,但显少管院里的事,此回也不知怎的,那这事竟然传到了郦红柳耳中,害她担心会被郦红柳责骂,心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郦红柳说的漫不经心,说话间,一把瓜子已嗑完,涂满蔻丹的纤手端起侍女备好的香茗,隔着盖轻啜起,随后扯动唇皮道:“芸娘,这事你可做得来?若做不来,就跟妈妈我直说,换个人就是!可别因为你的心慈,坏了妈妈我的好事!” 管事芸娘哈腰垂头道:“妈妈放心,芸娘定不负您的期望,将她们个个培养成盛京的花魁!” 郦红柳红唇牵动,伸手抚了抚髻上晃动的步摇,启口道:“半个月如何?” 她说话轻柔娇嗔,听得人骨酥软,误以为她是个极好说话的,可是知道的人,定会怕她这样的语气,她越说话轻柔,下手越狠辣。 郦红柳盛京最狠毒的老鸨,居说身份特殊,黑白两道都不敢沾惹她,却又不清楚,她到底什么来头。 芸娘明知半个月要将这十个性子刚烈的姑娘培养成千娇百媚,温柔似水的花魁,心里着实没底,可是郦红柳都已发了话,她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芸娘定会尽心尽力!” 郦红柳满意地唇角弯了弯,纤手一挥:“带她们下去吧!” 众人冲她屈膝退下。 郦红柳软弱无骨地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不料木窗处,一阵劲风拂来,她倏然间睁开眼,杏目一瞪,身影一晃,瞬间到了对面屋檐上。 郦红柳身躯刚站稳,只听身后人道。 “师姐别来无恙!” 来者是位年轻女子,一身紫衣罗裙逶迤拽地,却是半敞半露,将里面同颜色绣着百合花的裹胸露了出来。 女子身躯玲珑有致,姿色柔媚,一颦一笑间皆有吸人魂魄的魅力。 郦红柳杏眼一眯,转首面对紫衣女子道:“尊主此回想杀谁?” “师姐真是懂的尊主!难怪师姐一走,尊主这半年来一直闷闷不乐的!”紫衣女子拂袖轻笑,笑容调谑,却是让郦红柳耳根连抽。 “夏紫倾别跟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郦红柳已等的不耐烦,她极不想与夏紫倾这位师妹拉家常,而且是跟尊主搭上关系的。 她与夏紫倾出自同门,先后拜于明月教前教主门下,后来明月教教主病逝,教主之位空虚,在新教主未确立前,教中事务皆由尊主代管。 她们师姐妹俩便成了这位尊主的左右使,替这位尊主分担教务。说得好听是分担教务,实则不过是替这位尊主持刀杀人。 只要这位尊主看不顺眼的,心里不舒服的,她们就出手替他解决掉。 说起这位尊主,谁也不知他的来头,就连前任教主,她们的师父也要敬他三分,更别说她们。 这位尊主,从不以真容视人,每回教里议事,他面上都戴着个银质面具,这些年来,谁也不知这位尊主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自打这位尊主接手明月教后,明月教势力空前的强大,就连朝廷也开始忌惮,不敢公然与明月教作对。短短几年,明月教势力遍及大陆各处,这位尊主的权力已超过各国皇帝,每至一处,百姓对这位尊主像神一样供奉着,更别说违抗尊主的命令。 夏紫倾唇角扬扬,道:“尊主有令,左使听命!大映王朝当朝太子夜阑溱,多次明里暗里与我教作对,杀我教徒无数,让教人恨之入骨,为护我教声誉,本尊,命左使将其诛杀!” 郦红柳闻声心尖颤起。 她逃避了十多年,终还是要面对那个人。 夜阑溱,她曾经指腹为婚的夫婿,却在她和她娘亲双双被人栽赃陷害时,公然来宰相府退亲。 那年,她不过才六岁,身为宰相嫡女,却过着卑微至极的生活,任由他人践踏着尊严。 夜阑溱退婚后,她与她娘亲被父亲关入柴房,半夜时,柴房突然起火。她与她娘亲死命拍打着柴房的门,哭喊着救命,却发现门被人反锁。 显然的,这火是人为的,目的是要弄死她们母女。 “兮虞不要怕!”娘亲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护至身下,母女俩哭成一团。 火势越来越大,火焰像条要火龙窜至木梁上,木梁被烧断,轰然间塌下。 她娘亲来不及呼喊,只用手捂住她的眼,用身躯将她包裹住…… 她醒来时,容颜被毁,她娘亲已命丧火海。 她是在奄奄一息时,被人从火海中救出来,救她的人便是明月教前任教主她的师父…… 这等血海深仇,这些年每至午夜,都像蛇一般缠绕着嗜吞着她。 郦红柳纤指紧紧。 她要找出当年陷害她们母女的人,不排除是夜阑溱有意安排的。 若是当年,他没找自己退亲,她那薄情寡义的父亲也不会信听谗言,将她们母女关入柴房…… 郦红柳眸底升起浓浓的恨意,纤指被她攥得骨节苍白,只听她红唇翕动道:“好!” 说时身影一晃,如同一阵腥红的夜风拂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莲妖姬 夏紫倾望着郦红柳离去的身影,勾唇讥笑。 她与郦红柳同门多年,显少见到郦红柳面上会有这么丰富的情绪,多数时候,郦红柳提到杀人,面上都是淡定自若毫无波澜的。可是今日,她居然从郦红柳眸底瞧到了恨意。 原来师姐也是有情绪的! 夏紫倾拂袖轻笑,继而身姿一移,消失在屋檐。 夜深人静,太子府书房,仍是烛影相映。 夜阑溱伏在案头上,翻着堆积如山的折子。 近一个月,朝中几位大臣陆续死于非命,却死相相同,可见行凶者是同一人。 那几位大臣是被人用针扎破心窝,直掏了心脏后,活活给痛死的。凶手出手狠戾,实属罕见。 更奇怪的是,凶手行凶之后,居然还有闲情,在死者的心口处绣了朵红莲。 那红莲妖艳,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精湛的绣工,让人很快想到,行凶者定然是个女的。 于是凶手被唤作红莲妖姬。 他奉命追查红莲妖姬一案已近一月,却丝毫没有进展,不觉陷入茫然无措中。 从死者身上查看的特征来看,每个死者的伤口大小,出血情况,分毫不差。这个红莲妖姬应该是个职业杀手。 他寻思着这几位大臣生前是否与人结过仇,可经调查后发觉,这几位大臣除了都是华宰相的门生心腹外,均没有与人结仇迹象。 诸番因素看来,这位红莲妖姬的真正目的,是针对华宰相而来,此番动机,不过是杀鸡儆猴。 想到华宰相,夜阑溱眉头蹙紧。 他与华宰相之女华秀怡婚期将至,希望中间不要出什么岔子。 想到自己与华秀怡的婚姻,便想到那命丧于火海中的华兮虞,夜阑溱幽幽叹气。 这些年他一直处于自责中,若不是他当年的退婚,华兮虞母女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场火疑点重重,奇怪的是,却被人将所有犯罪痕迹抹盖,居然查不出丁点痕迹。 想当年,他与华兮虞乃指腹为婚,华兮虞的母亲是皇太后的亲侄女,华夫人经常有事无事进宫陪着皇太后。在皇太后七十大寿那日,五岁的他被母后带去给皇太后祝寿,皇太后趁着兴头,兴致勃勃地指着华夫人凸起的小腹道:“若是个女娃就给溱儿当媳妇,若是个小子就是溱儿的弟弟!” 皇太后无意间的一番话,让五岁的他陷入尴尬,几月后,华兮虞出生,五岁的他就这样被定了娃娃亲,这让他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抬不起头。 想他堂堂太子,居然被人指了婚,而且还是个素面谋生的女娃,他心里憋屈的紧,一直寻着机会找华兮虞退亲,没想到,终于让他等到机会…… 也正是因为内心的愧疚,在华兮虞死后没多久,他便答应母后与华宰相的长女华秀怡定了亲。 夜阑溱心思重重,已无心再看折子,起身负手出了书房,望着头顶处清冽的月光,若有所思。 凝神间,耳边风声作疾,他狭长凤眸微眯,继而素掌扬去劈去。 只见一道红影闪现,接着是数道如红蛇般的软纱朝他攻来。 对方是个身着红衣,蒙着轻纱的女人。 这女人轻功了得,居然落地半点无声,若非他天生耳力过人,怕是要吃亏。 想来如此防卫森严的太子府,她都能来去自如,定然是有些本事的,夜阑溱下决心要好好领教。 女人出手皆是必杀技,专攻夜阑溱要害处,招法狠绝致命,却被夜阑溱一一避开。 几番下来,夜阑溱料知女人动机明显,是来杀他的,他不能再掉以轻心,专心应战着。 郦红柳没想到对方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只能换个立式攻击。 只见她纤指捏起兰花,微微一弹,数万根带着丝线的绣花针如雨点般飞起。 夜阑溱一见绣花针,不时想到连日来的命案,料知眼前的刺客,定然与之前的命案有关,他混沌的心智,霍然间亮起,暗自发誓要活捉对方。 他将腰间软剑拔出,剑身一扭,将那飞来的绣花针缠于剑上,继而向对方扬手挥出一掌。 这一掌击在女人的心口处,郦红柳觉自己太大意,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 心口处猛然一揪,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淌下。 她捂着心口,觉自己低估了夜阑溱,已不适恋战,脚尖一踮,窜至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阑溱的侍卫听闻打斗声,领着一群士卒赶了来,见刺客跃上了屋顶即要追去,却被夜阑溱唤住:“他已中了我的伏神掌,心脉俱断,六个时辰内,需找地方疗伤,你带人四处找找,不要错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属下遵命!” 夜色中,郦红柳越过一处处屋顶,眼看就要到海春院,却见一群官兵手持火把正在四处搜人。 刚才夜阑溱那掌,虽要不了她的命,但已让她心脉俱断,她需要找个安静地方运功疗伤,可眼下他们正在四处搜找她,一时半会她也不能回海春院了。 正在踌躇间,一辆马车“哒哒”朝城门方向奔去。 郦红柳凝思:这个时候出城对她来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前的马车异常豪华,料定车中之人非富即贵。 如今她只能借用这辆马车混出城,然后找个地方疗伤。想到这,她一路尾随马车,趁马车转弯时,瞬间跃至马车车顶,继而钻入马车厢内。 车厢里坐着个妖魅男,那男的一袭白衣胜雪,清贵无暇间,却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倨傲优雅。 见有人钻入车厢,原本阖目打盹的妖魅男,霍然间睁开眼。 见来人是个女的,凤眸一眯,修长素指一伸,居然毫不费力地将郦红柳拉至身旁。 郦红柳心中一骇,愕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见他凤眸点漆,笑得人畜无害,居然鸡皮疙瘩直起。 这男人浑身上下,有股让人不容抗拒的邪气。 郦红柳想就算自己受了内伤,以她的功力,一般人仍是近不得身的,没想到这男人这般不费力地将她攥住,她居然半丝反抗的机会都无。 这人什么来路?想不到,除了尊主,这片大陆上还有这么一位高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火眼金睛 郦红柳后悔这般冲动,想来她是遇上了高手。 “美人,你受了内伤?”只听妖魅男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眼盯着她道。 被他这么一说,郦红柳心口如同万针穿刺,瞬间连挥开对方的气力都无,有气无力地倒在男人怀中,恨恨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悠然笑起:“美人,你可不能冤枉我,刚才不过是扶你一把,怎么反倒怪起我来!” 郦红柳身躯动弹不得,咬牙切齿道:“你明明点了我的穴位!” “哦,好像是吧!”男人说时素指搭在郦红柳的手脉上,俊眉蹙起道:“你中了伏神掌!啧啧,对方是谁,出手这般重,居然心脉全断了!” 郦红柳没想到,这男人不但功力了得,连同医术也了得。 可是他居然知道自己种了伏神掌,定然也猜到自己打何而来。 男人似乎瞧出她的疑虑,勾唇笑道:“不要惊慌,本王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不像某人,对这般娇弱滴滴的美人,居然这般狠心出手!” 男人说时伸手摘了郦红柳面上的轻纱,动作连贯自然,却又不着痕迹。 这么快而自然的手法,郦红柳实在不敢想象,这男人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郦红柳杏眸生寒,起了杀意,男人却不以为然,抚着郦红柳俏丽的脸蛋道:“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红齿白间,肤如凝脂,当真美得倾国倾城,可惜啊,这半张脸……” 男人的温热的指尖停在她被毁的那半边脸上,那半边脸如今虽已恢复,但伤疤仍在,只不过这些年她用术法和中医调理,不细看已瞧不出。 这男人是孙猴子么?有火眼金睛! 郦红柳讨厌他的触碰,更讨厌他对自己探知探底的。她若是能动,定砍他个千百刀来解恨。 男人见她生气,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戏谑道:“美人乖乖的,来,给本王笑一个!” 郦红柳望着这个杀千刀的,眸底的杀气越甚。 这时马车已停下,想必已到城门,只听车外有人问道:“车上的坐何人?” 马夫闻声呵斥:“大胆,这是静王千岁的马车,你也敢来过问?” “末将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搜查刺客,还请静王千岁配合,不要为难末将!” 郦红柳闻声望着眼前的男人。 静王,夜静尘,当朝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传说其母乃一妖妃,精通妖法和媚术,致使先皇不务朝政,被定了媚惑君主,扰乱朝政之罪,被处以火刑,活活烧死于祭台上。 据说夜静尘出生时,天生异相,因此自小被人称作邪王。 郦红柳没想到自己居然好死不死,遇上了传说中的邪王。心下一沉,料知此回难逃一劫。 夜静尘凑近她笑道:“本王可以帮你,不过要你自己配合!” 郦红柳刚想说,怎么配合时,只见夜静尘将她衣带解了开,直至胸前的丰满露出,半露半敞的,羞得郦红柳不敢看他。 她虽是海春院的老鸨,但却是个名副其实的黄花闺女,被男人这般调戏,自然怒不可抑。 “小心我杀了你!”她贝齿紧含,冷冷道。 夜静尘轻笑,将她拥入怀中,两身圈住她的纤腰,恰当好处的挡住她外泄的春光。 只是从外人看来,这两人姿势暧昧,正在干着极羞人的事。 夜静尘慵懒地冲车外道:“是谁坏了本王的好事?” 那负责查岗的将军,立在马车前拱手作揖起:“末将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搜寻刺客,还请静王配合!” 夜静尘凤眸一垂,将怀中的郦红柳拥得更紧些,笑道:“额,那你进来查吧!” 郦红柳闻声瞪着夜静尘,嘴巴张翕正欲说什么,哪知唇上一软,气息已被夜静尘夺去。 郦红柳慌乱无措,无奈她这会已被他点了哑穴,叫不得,也动不得。 这混蛋居然对她要强! 如果眸光可以杀人,夜静尘早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恰巧这时,那位将军揭开马车帘子,见里面正在上演极香艳的一幕,尴尬地放下帘子道:“多有打扰,王爷可以走了!” 马车哒哒顺利出了城门。 郦红柳纤指动了动,发觉自己有了气力,忙推开夜静尘,扬手给他一巴掌。 夜静尘抚着被打的半边脸,咂嘴笑道:“热情,火爆,而又泼辣,倒是合本王的胃口!” “无耻!”郦红柳出口道。 见已出了城门,暂时安全了,她可不想再跟这妖孽呆在一起,刚想纵身跃下马车,心口猛得一揪,一股腥甜作涌,继而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夜静尘望着晕死过去的女人,摇头轻笑:“都成这样了,还逞强!” 郦红柳只觉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窖一般,梦魇地喃喃唤道:“冷,冷!” 夜静尘望着横在寒玉床上的身影,不得不跃上去,将其扶正,由身后灌输真气给她。 郦红柳觉身躯陡然一暖,如同掉入温暖的棉花团中,浑身柔弱无骨,像个新生的婴儿。她好喜欢这种感觉,如同找到了可以休舔滋养的母体。不禁往那温暖方向拱了拱,继而伸手抱了住。 夜静尘望着怀中八爪鱼般人儿,面露尴尬。 为了给她运功疗伤,两人都只穿着中衣,这番紧贴着,他是个正常男儿,哪里能受得了。他只能将她掰开,哪知她又缠上。 反复几次后,夜静尘也恼了。 “你若醒来,可别怪本王!” 郦红柳一身筋骨一夜间,像是脱胎换骨般,被人重新洗髓。 不但筋脉接好,就连她多年来心痛暗疾也不见了。 好诡异的功夫!没想到除了尊主,还有第二人会洗髓功。 郦红柳望着身边衣衫不整昏睡中的夜静尘,双颊舵红。 她毕竟是个不谐谙世的少女,与男人这般近的接触还是头回。 然,仅一会功夫,她双眸恢复一惯的清冷。 她是杀手,夜静尘不但沾了她的便宜,还知道她行刺夜阑溱的秘密,此人绝不能留。 她纤手提起,冲着昏睡中的夜静尘拍去,哪知手还没靠近夜静尘,对方双眼一翕,冷不防一个倾身,将她压制身下。 两人衣裳渐敞,这番姿势比之马车上还要暧昧不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缚鸡之力 夜静尘贴近郦红柳,与她鼻息相缠,含笑道:“本王救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算,却要恩将仇报,好让本王伤心!” 他的气息滚烫,呼吸也陡然间变急促。 郦红柳莫名的心跳加速,一股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心田,她烦躁这种感觉,不悦地撇开头,不看他道:“混蛋,你沾了我便宜!” 夜静尘咂嘴,柔声道:“本王不叫混蛋,本王有名有姓!你可以唤本王静尘,或者,尘尘!” 额,郦红柳觉得自己要吐了。 大骂道:“夜静尘,你还能再恶心点不!” 夜静尘嗤笑,将她撇开的脸摆正,食指抚着她娇嫩的唇瓣道:“或者,唤夫君也行,反正你身上每一处,本王都已看过,摸过!” “你……”郦红柳气结,觉得这妖孽不说话要死,说话更要恶心死人。 这邪王简直就是个无耻之徒,亏他还是出自皇族。 “不说话,本王权当你默认!往后,你心里只能有本王,不许再有别的男人!” 郦红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反正她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好装哑巴,让他自说自话。 两人就这么闹腾着,洞外夜静尘的侍卫传话道:“王爷,圣上传人来宣您回京议事!” 夜静尘闻声身躯一顿,回道:“知道了!” 说时起身,自顾自拾了衣袍穿起。 郦红柳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妖孽。 郦红柳回到海春院时,海春院早炸开锅。 芸娘见她回来,哭丧着脸迎道:“妈妈您,可是回来了!” 郦红柳料定昨晚官府的人来过海春院,结果呢,这吃软的芸娘没能挡住,这不今日,海春院就被官府封场清查,院里冷清的连个鬼影都寻不到。 “怎么回事?”郦红柳假作镇定道。 芸娘将昨晚官府搜查刺客一事娓娓道来,郦红柳闻之,杏目一横道:“他们哪只眼睛瞧见我窝藏刺客!开馆,做生意!” 芸娘见她开口,忙指挥人打开院门迎客做生意。 只消片刻,海春院又恢复往日热热闹闹的景象。 可是她这样公然与官府作对,少不得引人注意。 夜阑溱没擒到刺客,心里十分不甘,听闻属下来报说,有可疑之人进过海春院,他立马派人查封了海春院,哪知,那海春院背景不小,朝中竟有人帮着说话,消息很快传至圣上耳中,他就被传去训话。 再后来,他听说,九王叔夜静尘昨夜出过城,当时马车里还带着个女的。当时场面有些不堪,但女人的特征极像他要擒拿的刺客,他便将这事禀告他父皇。 老皇帝倒也圣明,立即宣召夜静尘过来问话。 夜静尘见到老皇帝一惯目中无人,胆大放肆。 听闻夜阑溱说是自己把刺客送出了城,嗤笑道:“那皇兄的意思呢?” 老皇帝对夜静尘的放肆大胆,早已深恶痛绝,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尚还不能定他的罪,只得训斥起夜阑溱。 “溱儿,不得对九王叔无礼!” 夜阑溱为不驳老皇帝面子,只能拱手给夜静尘陪不是。 夜静尘望着一脸吃瘪的夜阑溱唇角弯弯。 夜阑溱从老皇帝那出来,越想越气,不死心地带着一队人亲自来了海春院。 郦红柳没想到夜阑溱会亲自来搜找,不过她的伤势已见好,不用担心会被他发现,便出门相迎。 “殿下凭什么说我海春院窝藏刺客?可是有证据?” 今日的夜阑溱一袭紫袍,头戴九龙玉冠,看样子刚下朝就急着奔来。 此时的他面上已凝结寒霜,狭长丹凤眼一眯,冲着对面的郦红柳冷喝道:“什么意思?” 郦红柳发觉这男人装傻的可笑。 他带着人来查她的场,她身为老板,跟他要证据,完全合情合理,他竟装起傻来。 “殿下可是亲眼瞧见刺客进了我的海春院?”郦红柳耐着性子问他道。 夜阑溱凤眸点漆,瞧着眼前的女人,总觉相熟的紧,尤其是那两道犀利锋锐的眸子,不觉对郦红柳来了兴趣。 “这个,倒不曾!不过,本殿下倒是对妈妈你有了兴趣!” 他这一说,把众人吓一跳。 郦红柳闻声唇角勾勾,道:“殿下想找相好的姑娘明说说是,何必将妈妈我拉下水!” 夜阑溱眸光深邃如海,望着郦红柳眸里带着股探究。 不等郦红柳回神,他身影一晃,到了她跟前,攥住郦红柳的一只手腕,顺道摸起手脉。 好在郦红柳已将内力封住,此时看来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哎哟!死相,好疼!不懂怜香惜玉啊!”郦红柳嘶哼起。 心里却在冷笑:夜阑溱,好戏才刚开始!当年你欠我的,定然十倍相还! 夜阑溱察觉她望自己的眸光异常森冷,这不该是个老鸨瞧客人的目光,却也不是普通人的眼神,而是像个仇人。 她恨自己! 夜阑溱心下一怔,干脆攥着郦红柳的手,将她拖至三楼的豪华厢房内。 郦红柳强忍着出手的冲动,可是被夜阑溱这般擒着,让她十分被动。她灵机一动,用老鸨一惯的口吻笑道:“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温柔的、冰冷的、泼辣的……” 她如数家珍的报出海春院的各个花魁。 夜阑溱俊眉拧结一团,一掌击在案上喝道:“够了!本殿下没闲心与你胡扯!说,昨晚你去哪了?” 郦红柳料知她昨晚不在海春院的事,定是芸娘说出去的,只怪这芸娘骨子软,经不住吓。 “真要说么?” 郦红柳故作娇媚道。 “说!”夜阑溱一本正经道。 “人家,昨晚自然是陪客人去啦!” 郦红柳说得半真半假。她昨晚确实陪着一个人,不过那人不是她的客人,而是这太子爷的九王叔。 “名字?”夜阑溱无心与她闲聊,言语变得生硬。 郦红柳唇皮弯弯,眸光带着几分得意,却不经意地被夜阑溱瞧去。 夜阑溱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凑近她道:“可是九王叔?” 郦红柳心思溜转,原来夜阑溱一直在套她的话,目的不是刺客,而是夜静尘。 看他这怒意滔滔样,莫不是从夜静尘那受了气。 她张着唇,犹豫起要不要说。 这时夜静尘神不知鬼不觉地步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芸娘。 “对不起妈妈,王爷说找您有事,我说您正忙着,他就直接找了来!” 郦红柳朝芸娘瞪了一眼。她自然是气芸娘的没用,连个人都挡不住,可又庆幸夜静尘的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识抬举 “哎呦,殿下是瞧上这老鸨了哈!稀奇的!”夜静尘调侃道。 说时朝两人步来,眸光落在夜阑溱攥着郦红柳的手上,眸光陡然间变冷。 夜阑溱倒是能察言观色,见夜静尘明明笑着,周身却带着几分怒气,忙松了手。 郦红柳望着青紫一片的手腕,眸中恨意更甚,兰指一屈,似要做点什么,然手未伸出,人已被夜静尘拥住。 郦红柳挣了挣,未能挣开,只听夜静尘伏在她耳边,带着半丝暧昧道:“本王说了,你是本王的女人,怎就不与太子殿下明说的?” 郦红柳嘴角连抽。 这个杀千刀的妖孽,还嫌她不够乱的么!谁是他的女人,她承认过么! 夜阑溱瞧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淡笑道:“既然如此,本殿下就不打扰九王叔了!” 夜阑溱说时拱手作揖,越过郦红柳时,不由回首望她一眼。 总觉她的眸光和神情相熟,却想不出在哪见过,摇摇头后,终是大步离去。 见夜阑溱望向自己,郦红柳神经绷得紧紧。 有那么一刻,她害怕他会认出自己,在她的报仇计划未顺利完成以前,她还不想与他相认。 待夜阑溱走远,才听夜静尘道:“你恨他!” 夜静尘用了肯定句,郦红柳身躯一怔,忙收回游走的思绪道:“恨不恨,好似与王爷无关!” “谁说无关的!你是我的女人,心里只能有我,对别的男人,连恨都不行!”夜静尘面色一正,将郦红柳整个人抵在案上,继而脸凑近,吻了上去。 郦红柳半丝反抗机会都无,偏偏门大敞着,外头的人将里面的情景瞧个正着。 郦红柳嘟嚷道:“你……太过份了,好歹……给我点面子!” 夜静尘适才意识到,她在担心什么,掌风一扬,门“咚”一声,合上。 郦红柳吓一跳。 适才觉得自己的提醒,无疑是节外生枝。 她不知他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忙缓了语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夜静尘见已戏谑够了,放开她的朱唇道:“你是本王的女人,你在哪里,本王岂会不知!” 郦红柳才不相信他这番自以为是的话,他真以为他是神仙,会掐指连算。冷笑道:“昨晚,你明知我就是那刺客,为何还要救我?” 夜静尘放浪的神情顿了顿,笑着说:“那小子是欠扁了些,给他挠挠痒也好!” 他说的很随意,郦红柳知道,这其中绝非他说的这么简单。 只听她轻笑说,“王爷该不会是想与我同路吧!” 夜静尘闻之,深色如海的瞳仁中闪过尖锐的冷芒,顿时杀气四溢。 这眼神和气场,让身为杀手的郦红柳都为此骇然。 郦红柳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她清楚,自己已探知他心底的秘密。 他定然会出手杀她灭口,哪里知道,他像无事般地拢住她的纤腰笑道:“因为,他是你要杀的那个人!” 明明言语听来亲切无害,可是冷肃无情的样子,让郦红柳心惊胆跳。 她在他面前已是无地遁形,此人就像一面照妖镜,将她的全幅心思探透。 郦红柳不傻,很快明白,他接近她,不过是想借她之手除掉夜阑溱。身在皇室,无非就是争权夺位,他窥视什么,她稍想一下就明白。 夜静尘摆玩着案上的骨瓷杯,动作百无聊赖的。 “王爷武功高强,想要杀谁,哪里需要我来动手!”郦红柳拿话回他。 她与夜阑溱的个人恩怨不需他人插手,而她也不想成为他争权夺位的那枚棋子。 夜静尘轻笑着倏然间搁下手中的骨瓷杯,道:“你很聪明!本王确实想要他死,却又不能让人察觉是本王所为,所以本王要找个替死鬼,而你恰巧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无稽之谈!王爷就不怕一旦我身份暴露,会连累到王爷么?” “嗯,确实!所以……本王要好好调教你!”夜静尘身影一晃,已到郦红柳身后。 这动作快的让人捕捉不及,哪里是人能办到的,分明就是个妖物啊! 郦红柳在他面前,成了个不能伸爪,却要随时扮着乖巧的小猫,她恼恨的贝齿紧含。 后悔沾上这么个甩不开的妖孽。 见她瞪着自己,夜静尘依旧一脸笑意:“不要怕,本王从来不伤害自己的女人,只要你乖乖的听话!” 说时,手已朝郦红柳伸来。 郦红柳莫名的惧怕他,望着他伸过来的手冷不防鸡皮疙瘩直起。 夜静尘见逗弄够了,适才推门离去,走前不望回过头望向她道:“有些事,没你想的那般复杂!” 郦红柳怒不可遏地捞起案上的骨瓷杯冲他背后砸去,然而那杯子尚未靠近他的一角衣袍,却已化成一堆粉末。 好诡异可怕的功夫! 若他真想杀个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他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莫不是真如他所言,对她这个人有意思?切,她才不信! 正当她走神间,一阵香风自木窗处飘来,郦红柳忙收回神绪,正襟而坐。 她瞥了眼窗口处的那抹紫影,道:“来了,就进来坐会吧!” 夏紫倾盈盈一笑,从木窗外跃了进来。 “师姐也有闲情想心事,九王叔长得不赖,好似对师姐不错,小妹是不是该恭喜师姐!” “夏紫倾,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尊主有何吩咐?” 郦红柳最瞧不惯夏紫倾说话阴阳怪气的。 “尊主听说,师姐此回行刺不成,反倒受了重伤,特命小妹过来瞧瞧,不过,看样子,师姐好的挺快,压根不像受过重伤的样!” 郦红柳不悦地瞪向她。 夏紫倾继续道:“尊主还说,师姐出门已有半年,让他很是记挂……” “好了,夏紫倾,尊主的意思,你已转达至,我会抽空回去的,你可以走了!” 不等夏紫倾将话说完,郦红柳对她下起逐客令。 夏紫倾撅嘴:“不识抬举!” 说时身子已朝木窗步去,郦红柳陡然间想起什么,唤住她道:“近来一连串的命案,可是你所为?” 夏紫倾闻声面露惊慌,完全没了嚣张样。 郦红柳见她不语,大步上前,扬手甩她一巴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调虎离山 “夏紫倾你擅自行动,有违教规!” 郦红柳怒斥道。 “人家是好意嘛!”夏紫倾憋屈地捂着脸。 “我郦红柳做事,不需外人插手!这几日*你且安份些,免得打草惊蛇,坏我好事!” 郦红柳警告起夏紫倾。 这一个月来发生的数桩命案,均是夏紫倾所为,以致于她此回行刺夜阑溱被当作了红莲妖姬案的凶手。 夏紫倾的意图很明显,不希望她顺利完成任务,从而受到尊主的责罚,目的是让尊主对她失望,失去教主的竞选资格。 可夏紫倾哪里知道,她从来没想过要当教主。 她会回去向尊主领罪的,只是在她回去之前,她希望夏紫倾不要再伤害无辜。 “别以为有尊主护着了不起!完成不了任务,还不是一样受罚!”夏紫倾不依不饶道。 “我的事,最好别管!”郦红柳再次警告。 夏紫倾勾嘴冷笑:“走着瞧!” 说时纵身跃至窗外。 接下来几日,郦红柳一直暗中观察夜阑溱的动静,自打那日夜阑溱知道她与夜静尘的关系后,显少再来闹场,海春院依旧每日门庭若市。 郦红柳的内伤已痊愈,她开始计划着再次行刺。 上回是她大意,才给了夜阑溱伤害她的机会,此回,她定要定个周密计划,让他无处可逃。 想到这,郦红柳嘴角弯弯,将芸娘唤来问道:“半个月了,那几个姑娘情况如何?” “回妈妈,一切如妈妈所盼!” “很好!这几日*你且加紧训练!”郦红柳嘱咐起。 芸娘从没见她这般认真管事过,想来,这十个姑娘与她非常重要,也不敢马虎大意,垂头回道:“芸娘明白!” 郦红柳袖管一挥,示意芸娘退下,继而起身走至窗前,望着西去的太阳,陷入沉思。 今日是她娘亲的祭日,她白日不方便前去,只能等日落以后。 这十年来,每至娘亲祭日,她都是偷偷祭拜的,以免被华府的人察觉。 望着太阳一点点没入地平线后,她换了身素衣,为免被人认出,面上遮了同色的轻纱。 她将祭品一一放入篮中,摸着夜色来到墓地。 这一带是皇家墓地,睡在这的非富即贵。她母亲家世显赫,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当今圣上的表姐,身份贵尊不言,即便不受宠,身份上的荣耀也抹杀不得。 她娘亲的墓修得极大,看来她那薄情寡义的父亲,已将面子做足,可人忆死,这些表相东西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她唇角逸出冷笑,眸光一转,望下一旁的小墓。 “爱女华兮虞之墓!” 郦红柳纤指紧握,强忍着要将那小墓轰为平地的冲动。 她在自己的小墓前站了片刻后,才走至她娘亲墓前,将篮中的祭品一一取出,摆放好,点上香烛,才冲着墓碑磕起头。 “娘,虞儿来看你了!”郦红柳声音抖涩,这十年来的心酸,唯有她自己清楚。 三个头磕完,执手烧起纸钱,可惜纸钱烧至一半,隐约听见有马蹄声传来。 身为杀手,对周围的动响十分敏感。 她想不出,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墓地,忙起身收拾一番,趁着那人到来之前离去。 然那人,比她想的动作要快,她刚起身,那人已骑马步至她身前。 夜阑溱! 郦红柳身躯一怔,纤指微微勾起。 夜阑溱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身素衣的女人,俊眉蹙紧,启口道:“姑娘与华夫人是何关系?” 郦红柳将撇开脸,不想望他。 她不想在仇人面前,谈论自己的娘亲,以免扰了她*娘亲的清静。 她提起篮子转身要走。 夜阑溱见之纵马追来,一人一马往路中一横,挡了她的去路。 郦红柳杏目渗出寒意,清冷间夹杂着些许杀气。 夜阑溱心口陡然揪紧,觉得这眼神实在相熟,不由纵身下马,唤道:“华兮虞!” 郦红柳身躯一顿,片刻后,冷笑道:“唤这个名字的人已经死了!” 郦红柳不知自己还能忍受多久,她半刻也不想再面对他。 冷冷道:“让开!” 夜阑溱眸中透出几许失落。 自打华夫人和华兮虞死后,他每年的祭日都来祭拜,只不过,每年他都是在白日,今天不过是白日事多被牵绊住了,直到掌灯时分他才得以脱身,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没想到会瞧见她。 这女人一袭白衣,行为古怪,但从身段看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女,不禁心下一沉,莫不是华兮虞没死? 毕竟当年谁也没找到她的尸体,只是见火势那般大,便料想她是被烧成灰了,便给她立了个衣冠冢。 郦红柳见夜阑溱不但不让路,还上来攥她的手,纤手一扬,当即随出一掌。 夜阑溱见她出手,眉头紧蹙。 不禁想到不日前行刺自己的刺客,眸光一滞,与郦红柳交起手。 郦红柳今日并无心要杀他,因为她不想在娘亲坟前,扰她娘亲清静。 她出手没有那日狠绝,但招招皆是必杀。夜阑溱与她过不了几招,便清楚她的目的,她攻,他则避,奇怪的是他只想缠住她,却没有伤她的意思。 郦红柳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担心自己无法脱身。 这时,一道红影飞来,那红影落地后冲着夜阑溱身后攻去。 夜阑溱自己自己身后受敌,忙转身朝红影劈去,再回首时,郦红柳已不见身影。 夏紫倾勾嘴轻笑:“殿下不是要擒拿凶手么,如今,我人就站在这里,有本事过来取我命啊!” 夜阑溱望着眼前身段妖娆,一袭红衣,蒙着轻纱的女人,陷入迷茫中。 是亦不是,身形相似,衣着相依,只是眼神和感觉不对!反到是刚才那穿白衣的女人,同那日行刺自己的相像。 夜阑溱马上意识到自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一怒之下,出手相当不手软。 夏紫倾与他交手不至十招,已招架不支。 夏紫倾知再打下去,自己定然要吃亏,红袖一扬,放出一团黑烟,逃之大吉。 郦红柳刚换好衣裳,夏紫倾就破窗而入。 “师姐,要如何感激小妹?”夏紫倾拢着未来得及换下的红衣,嫣然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负荆请罪 郦红柳闻声面色一沉,道:“你跟踪我?” 夏紫倾当即一怔,吞吐道:“我……只是好奇!不过我发现师姐与夜阑溱的秘密了!” 郦红柳觉得夏紫倾无聊至极,顺着她的话道:“什么秘密?” “他好像并不想伤害师姐?师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夏紫倾狡猾地又将问题抛给郦红柳。 “你想多了,他不过是不想在他祖先墓前染血杀人!” “哦!那师姐呢?若没记错,每年这个时候,师姐都会去那吧!” 夏紫倾笑得越发得意。 夏紫倾敢肯定,郦红柳与华府有关系,至于何种关系,目前尚未确定,不过她想也快了。 郦红柳已是怒不可遏,若不是看她是同门份上,一早杀了她。 在夏紫倾未来得及反应前,郦红柳已步至她身前,素指一伸,箍住夏紫倾的脖颈道:“不要逼我杀你!” 夏紫倾知道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心里不免有些惧怕,缓了声说:“师姐不要生气,小妹不敢了!” 郦红柳闻声,适才收手,将她挥至一边说:“今日之后,夜阑溱势必对红莲妖姬命案产生怀疑,我劝你收敛些,免得传至尊主那,少不了你的一顿鞭刑!” 夏紫倾听闻尊主两字,脸上笑容尽敛,“知道了!” 夏紫倾走后,郦红柳头疼的紧。 想到夜阑溱有意无意地唤起她的本名,心居然颤微微的痛。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直至东方生白,才微微有了睡意。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黄昏,想到要赶回明月教向尊主复命,忙起榻梳妆。 她算着,从现在出发,大约也要到后天上午才能赶到明月教。这一天一夜不在,不知海春院会发生什么事? 忙将芸娘唤来,安排一番。 夜静尘这些日子无了踪影,据说被皇帝指派去了边疆,没个三五个月回不来。他走的匆忙,似乎连个招呼也没同她打。 她表面装作没什么,可心里竟有股说不出的失落。 她担心自己这一走,他又寻自己来,就在自己的卧室里,找了个不易察觉的地方,留了张纸条。 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不确定他会不会看到,不过她就是怕他找不到自己会胡来,到时扰了她的生意不算,还坏了她的大事,就难办了。 她刚写好纸条,压在茶几的花瓶上,眼前白影一闪,吓得她手一哆嗦,那纸条轻飘飘地坠落在地。 夜静尘淡笑地望向她,见她一脸受惊不小的,知自己不该用术法,瞧把她吓得不轻。 他弯腰拾起纸条,对着纸条上的字念起:“出去几日,勿找!” “给我的?”夜静尘将纸条卷入掌心握住道。 郦红柳也不瞒他,点头道:“不是怕你找不到人,到时来我院里闹事,扰了我的生意怎么办!” 转而一想,这人不是去了边疆么,这十万八千里外的,纵是要赶回来,也要一个月后的,他怎么像转眼挪了地的? 夜静尘唇角牵牵,慢悠悠地坐在她身旁道:“你也相信外边的传言!皇兄只说要我去边疆,可又没说几时动身!” 啥,这妖孽居然无视皇权,到现在还没出发,那这些日子他干啥去了,鬼影子看不到一个! 见她走了神,夜静尘伸手弹了弹她额间道:“不会是想我了吧!” “谁……想你了!”郦红柳言不由衷地。 腰肢处一软,人已被夜静尘抱至腿上。 “还说没有!” 夜静尘将脸贴近她耳畔嘻笑,继而勾起她肩头上垂落的一缕秀发绕在食指间摆玩。 他这浪子戏蝶的,羞得郦红柳双颊酡红,只得撇嘴不语。 夜静尘含笑道:“要去哪?” 郦红柳自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只说有些私事要办,要去那么一两日,夜静尘居然信了,没有追根刨底。 两人闲谈一会,直至月上中天,夜静尘才离去。 自然的,他这离去的法子居然是原地遁形。 郦红柳发现,他来去自如如风,武功高的让人难以想象,这样的高手,不知与尊主相比,谁要厉害些? 她倒是想看看,有朝一日这两位绝顶高手相遇,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毕竟绝顶高手过招,千载难逢啊! 她怀疑夜静尘是非人类,毕竟传言在前,夜静尘他的生妃是妖妃,那他自然不例外是个妖怪。 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颤,隐约觉得颈间森冷森冷,似乎有某样东西冲她吹了口冷气。她忙收回神绪,拾了包裹赶路。 她一走,夜静尘白衣胜雪地现身在她的卧室里,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轻叹。 “丫头,你或许已忘了本座,可是本座却忘不了你!” 夜静尘低笑一番,继而身影一晃,踪迹皆无。 郦红柳赶至明月教时,已是第三日早晨,比她之前预定好的计划整整晚了一天,只因路上遇到一帮劫匪在打劫商队,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番拼杀后,拖延了时间。 教众见她回来,恭敬地与她照面打招呼:“左使回来了!” 郦红柳与他们一一点头回应,继而朝尊主卧室步来。 见尊主的卧室门敞开着,侍候尊主的两名侍女身着烟笼轻纱,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她料定尊主已起榻,恭敬地行礼道:“左使郦红柳,拜见尊主!” 她知道尊主不喜人打扰,这些年她每回禀告,都要趁尊主醒着的时候,而每回必定只站在门外。 她等了等没有回音,以为自己声音不够响亮,又道了一遍。 等了等,依旧没有回应,她有些失了耐心,打算再唤一遍,若再无回应,就走人时,卧室里传来尊主的声音,“进来!” 这声音慵懒,好似刚睡醒般。 不禁将心提紧,不会赶巧尊主他老人家刚睡醒,脑子犯糊涂吧! 额,这下可糗大了! 郦红柳朝站门的两名侍女望了望,见她们冲自己笑,料定自己没有听错,尊主他老人家,确实在唤她进去,忙垂首应道:“是!” 她步入尊主的卧室,以为会看到一个衣冠整齐的尊主,没想卧室里帐幔垂落,帐幔里不时逸出丝丝袅袅的烟雾气,继而传来清脆的击水声。 洗澡! “唰”她脸红起。 再不敢往前迈半步,老实地站在帐幔外垂首道:“回禀尊主,属下办事不力,前来负荆请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健硕小伙 帐幔内的人闻声,掩在银质面具下那张绝美的唇形弯了弯,懒懒地应了声:“嗯!” 郦红柳以为他已知道,忙回道:“那属下这就去刑堂领二百刑鞭!” 郦红柳熟记明月教的每条教规,此回她行刺夜阑溱失手,还让自己受了重伤,按教规要受二百刑鞭! 这二百刑鞭,看似普通,实则她自己都不知能不能挨过五十鞭。要知道,刑堂的鞭子可是千年蟒蛇皮所制,沾了水后抽在人身上,如同剥皮抽骨,一鞭下去,定然皮开肉绽,何况她还是个女的。 她不敢想象,这二百鞭子下去,她是否还能活着走出来。 可是教规已定,就不能徇私枉法。 郦红柳心里还是希望这位尊主能开恩,念着她往日忠心不二,行事稳重可靠份上,能着轻处理,哪里知道,尊主居然一言不发,就准了她的鞭刑。 郦红柳心里酸胀的紧,却又不敢违抗尊主的命令,回道:“属下告辞!” 见她灰头丧气地要走,池里的人动了动道:“慢着!把本座的衣裳取来!” 郦红柳提起的心又放下,可听到后面半句,心又瞬间坠了下。 原来是对侍女说的,转身欲走。 那位尊主等了等见她没有动静,稍带着怒意道:“左使,本座的话你可听到?” 郦红柳适才知道,刚才他是对她说的。 她被吓出一身冷汗,忙从侍女手中接过那被叠得整整齐齐纹丝不皱的衣裳,步至帘外道:“属下明白!尊主,请更衣!” 帘内的人却没了动静,郦红柳隔着帘幔瞧了瞧,见里面水气氤氲,压根瞧不见人影,她担心,尊主他老人家不会这一会功夫又睡着在池子里了吧,忙又唤了几声。 许久无人应答。 她心一急,揭了帘子步了进去。 氤氲的水气弥漫一室。 隐约地有水声从不远处传来,郦红柳适才明白,这位尊主的卧室别有洞天,居然将天然的温泉引至室内。 那温泉从不远处的山石中淌落,恰当好处地落在这挖好的人工池里。 水池占地不小,大约能容百来人的同时洗浴。 郦红柳觉得尊主老人家极会享受,难怪十年来,她从未见他有衰老迹象,反倒觉得身子越发硬朗的如同二十出头的小伙。 不过说实话,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她哪里见过尊主的身材到底如何? 她绕着水池走着,边走边出神,大约快至一圈时,听闻池中有水声。 以为是条大鱼,不时捋起衣袖,准备下水捞一把。 哪知刚捋起衣袖,池中银光一闪,只见那位尊主手支着额头,半浮半沉地横在水面上。 如雪的衣袍敞开着,随风鼓作,一头银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倒是慵懒潇洒又无束。 他就这样随意地横在水面上,衣袍半点不沾水,面上的银质面具,泛着寒光,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觉得,他那唯一露在外的薄唇微微扯了扯,似笑非笑的。 “尊……主!”郦红柳心跳加快,知自己差点越规,忙双膝着地,双手将衣裳呈上。 池中的尊主,幽幽翕开眼,深邃如海般的瞳仁,望向处于惊慌中的人,道:“过来!” 郦红柳吞吞口水,不知为何总觉这声音熟悉,熟悉到让她想到了夜静尘。 双颊滚热间,忙将这荒唐想法驱出脑外。 这可是神圣的如同神仙般的尊主,哪里是夜静尘那妖孽可比的。 她望着水气氤氲的水池,道:“尊主可是要更衣?” 那位尊主抬起眸,氤氲着水气的狭长凤眸,好笑地望向她,一双修长素手不时朝她勾勾道:“来这更衣!” 他这一动,那敞开的衣袍完全失了遮挡作用,胸膛的肌肤就那样大模大样地敞着,让人一览无余。 玉石般的肌肤,泛着比白玉还要华润的光泽,线条坚硬不失优美,肩宽腰窄,小腹平胆坚硬……这哪里是一个老人的身材,分明就是个健硕的小伙。 眼前的景象,打破了这十年来她对尊主的所有想象。 双颊越发滚热,捧着衣袍的手不时沁出一层薄汗。 “本座好似没听说左使有怕水的诡疾!”银质面具下的笑意越甚。 郦红柳已是进退两难。 一向高高在上的尊主,今日居然有心耍弄起她。 她得罪不起,又不能让自己吃亏,免得被心怀不轨的人瞧去,落下舌根,只得恭敬地道:“尊主多心了,属下好的很,只是腿上有伤,不方便下水!” 她说的倒也真,此回在与那帮劫匪打斗时,为救一孩子,不慎被劫匪在腿上划了一刀,伤口她已处理,却碰不得水。 尊主轻叹,鼻翼轻嗅,确实嗅到从她身上逸出的血腥味。 眸色一沉,如雪白袍一挥,瞬间到了她跟前。 这速度快的,郦红柳难以想象。 为不失礼,她垂头不敢望他,恭敬地捧着衣袍,静等着他自己取了穿上。 哪知等了半天没反应,猛然间一抬头,冷不防碰到一块冰冷金属片,心下一骇,连脚步都打起颤,不知往哪搁的。 只听“刺啦”一声,好死不死,她这一脚居然踏在尊主他老人家的衣袍上,扯坏了他老人家的衣袍。 “属下该死!”她的脸红的已近自燃,只差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那位尊主被她这么一绊,横在地上。她来不及看清情况,脚步再次踉跄,整个人栽了下去。 身下软软热热的,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慌忙爬起,这一动,身下人一阵闷哼。 这声音好似愉乐,又好似痛苦。 “别……动!”这位尊主的声音已变沙哑,隐约间感到,似乎有了某种需要。 她是勾栏院的老鸨,对男人的生理反应,多少知道些。 郦红柳吓一跳,哪里还敢再动。 心已窜至咽喉,额上冷汗簌簌。 身下的人将她的情绪全望进眼中,待平复住情绪,一个天璇地转,已将她压制身下。 继而她小腿处一凉,裤腿已被人挽起。 郦红柳惊的,心突突直跳,连言语都失了。 尊主不会是想对她用强吧! 一个念头未完,只听那位尊主幽幽启口道:“这般不小心!” 说时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抹了些药粉在那伤口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五毒俱全 待郦红柳回神,尊主已衣袂翩翩地站在她跟前。 一袭白衣若雪,银发三千,身姿颀长挺拔飘逸潇洒,只是那银质面具挡了他的气质,让人不确定那面具下究竟是番怎样的面容。 郦红柳眸光落在面具上,居然想一手摘了它,确认是不是夜静尘? 此番一想,竟被这股想法牵引着,手伸至面具前,却被面具下一记森冷的眸光震慑住。 “左使,你逾规了!” 郦红柳闻声吓一跳,方如梦醒。 乖乖垂首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话到嘴边,她理智的咽下,若说尊主像夜静尘那妖孽,定然会惹怒尊主。何况夜静尘一头墨发如瀑,而尊主却是一头银发。除了这点,身形也不相同,似乎尊主比之夜静尘还要高一些。 “只是什么?” 尊主似笑非笑,凑近她道。 “属下只是心生好奇,想看看尊主的样子,又怕惹怒您老人家!” 她到是说了一半的实话。 不过她哪里晓得,那“老人家”三字,已让某人面色一沉。 见他已将衣袍穿好,郦红柳觉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要去刑堂领罚,不料尊主开起尊口:“确定要看本座?” 郦红柳觉得他还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 比起看他长啥样,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他给她减刑。 “属下不敢!属下觉时候差不多,该去刑堂了!” 这屋里气氛怪异,已压得她喘不出气,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哦!二百刑鞭,说少不少,说多不多!”那位尊主略有沉思,听口气似乎觉得刑罚轻了些。 郦红柳一肚子苦水无处诉,可怜巴巴地望着尊主,红唇抿了抿,提着心等着尊主发话。 只听尊主深作呼吸道,“你受了伤,暂且免了吧,待你伤势转好,将功补过就是!” 这是十年来,郦红柳头回听到,由尊主口中说出的,最像人的一句话。 平日这位尊主可是半丝不讲情面的,有很多教众犯了芝麻小的错,不是被砍手,就是剁了脚,就是夏紫倾上回打碎尊主最喜欢的一个杯盏,也被关进水牢半个月,出来后,替尊主完成一件任务才相抵消…… 此回尊主这般对她已是菩萨心肠,她焉能不感恩戴德的。 “多谢尊主!属下定会尽心尽力不让尊主失望!” 郦红柳客套地冲尊主行礼。 尊主轻笑,冲她挥手,她这才有机会离开。 走出尊主的寝室,适才觉衣裳已被冷汗濡尽。她刚才分分秒秒绷紧着心弦与那尊主说话,不紧张才怪。 她一走,那位尊主执手摘了面具。 只见他眉目如画,纤尘不染,美好的如同天山雪莲,纯净的如同朗空盈月。 这是个美的如同九天墒仙般的男人。 眉心处一颗赤红火焰标志,让他卓姿出尘的气质上,又添了几份妖艳。 月如练唇角牵牵。 明明只差一步,为何翩翩在关键时刻,这丫头却放弃了。是他的诱惑力不够,还是那丫头胆小? 月如练想不明白,自己有这么可怕么? 望着池中俊美不凡的脸蛋,他居然不够自信起。 他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她爱上他? 月如练头疼,手支着额头幽幽叹气。 这时夏紫倾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禀告尊主,右使有事相报!” 月如练闻声抬首,眸光一冷,案上的面具转眼已在脸上,白袖一挥,屋内顿时大变样,什么假山、水池……倾刻间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些常规家舍。 月如练一身清冷,冲门外道,“何事?” 夏紫倾是跟在郦红柳身后前来的,郦红柳离开时,那面红心跳样,让她起了疑心,她在羡慕郦红柳的同时,又心生妒忌,不由前来拭探下运气。 “属下可不可以当面禀告!” “放肆!右使莫不是忘了上回的教训?” 夏紫倾心生骇意,想到上回,她私闯尊主寝室,硬被关了一个月禁室。那禁室里五毒俱全,若不是她自幼习毒,那一个月哪有活命的可能。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此事重大,需当面禀告尊主!况且这事关系到左使!” 夏紫倾有意将左使两字加重。 月如练听闻,身躯一顿,启口道:“进来!” 夏紫倾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她就知道尊主素来偏心,对郦红柳就是不同,只要一扯到郦红柳,尊主立马就像换了个人。 月如练慵懒无骨地横在软榻上,两个身着笼烟轻纱,身材玲珑的侍女正在替他捶背揉肩。 夏紫倾瞧见这么香艳一幕,居然眼红起。 她爱慕月如练已久,只是月如练从没正眼瞧过她,她嫉恨教里的所有女人,尤其是身为同门师姐的郦红柳。 月如练见她望着自己走神,冷冷道:“可以说了!” 夏紫倾望着那两个侍女犹豫起。 月如练会意的手一拂道:“退下!” 那两个侍女不甘心地冲夏紫倾望了来,随后冲月如练行完礼,垂首步了出去。 夏紫倾见已无旁人,适才开口道:“属下发现左使与大映国当朝太子,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 月如练闻声翕开眼,望了眼夏紫倾,这一眼,眸光犀利锋锐,竟带着某种警告。 夏紫倾心尖一颤,见他没有开口责怪,又壮大胆子道:“属下还知道,左使与大映国九王叔有染!” 月如练闻声唇皮扯扯,“如何的有染?” 他声音平静如常,听不出什么情绪,实则已压抑了一腔怒气。 这夏紫倾简直吃饱撑着没事做,居然背后打小报告,他最讨厌这种人。 “左使之所以行刺失败,据说是因为那位九王叔!” 月如练眸光一眯,大约是知夏紫倾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勾当,袍袖一挥,一股无形力量,将夏紫倾身子瞬间托起,四肢张开,呈“大”字缚定在空中。 夏紫倾适才意识到,这位尊主不知不觉中已动怒。 “可知罪?” 依旧那种平淡无澜的言语,可是言语中早是杀气四溢,夏紫倾再迟钝也能感受的出。 “属下跟踪左使,全是为了尊主,为了明月教!”夏紫倾不甘心地喊道。 月如练嫣然一笑,素指一弹,不知什么东西,扑扇着一对翅膀,瞬间飞入夏紫倾口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惊鸿舞 夏紫倾面露惊慌,想将那东西吐出来,可那东西一入口就吸附在她咽喉处,继而一个劲地往她腹里爬。 一股道不明的恶心感,让夏紫倾深觉不妙:“属下知错,尊主饶命啊!” “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本座不知!” 月如练幽幽起身,一袭白衣鼓吹着,如白浪翻滚,越发衬得他身材颀长,如同芝兰玉树。 夏紫倾瞅着他的白衣,觉得这白衣与他性子格格不入。 他嗜血成狂,杀人不眨眼。她以为她这点小聪明能避过他的耳目,哪里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调查,旦凭他个人喜好,要谁生则生,要谁死,那人就得死。 这十年来,他双手沾满了血,却依然能纤尘不染,这是个外表圣洁如雪,实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这是无望蛊!本座知你擅长用毒,蛊与你最为合适!若敢再对左使起异心,这无望蛊就会无期限的发作!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怪本座没提醒你!” 夏紫倾已领教月如练的冷血,告饶道:“属下不敢,还请尊主给属下解药!” 月如练轻笑:“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座每月会按时给你解药,延缓蛊毒发作!” 夏紫倾唇皮紧咬,磕头道:“多谢尊主!” 郦红柳换好衣裳出来,听教众说夏紫倾回来了,便过来瞧瞧。 不料却在廊道处见夏紫倾绷着俏脸,十分不悦地冲她步来。 夏紫倾贝齿紧咬,冲郦红柳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有尊主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郦红柳一脸懵相,见夏紫倾面色苍白,在她转身前,大步上来攥住夏紫倾的一只手腕道:“你受伤了!” 郦红柳略懂医术,只是夏紫倾的脉相十分怪异,不像是病,倒像是中了什么毒,可是这毒若有若无,竟能在她周身游荡,心下一怔,“你中蛊了?” 夏紫倾唇皮抿抿,挥开郦红柳道:“不要你管!” 说时跑了开,郦红柳望着夏紫倾的背影叹气。 她与夏紫倾打小一起长大,又与夏紫倾同岁。 夏紫倾个性好强,她记得刚入师门那会,因着两人同岁,她只比夏紫倾早入师门半月,便成了夏紫倾的师姐,夏紫倾为此闷闷不乐。 夏紫倾一心想在造诣上超越她,所以在入师门时,夏紫倾选择了毒术和易容术,而她则 选了正派的内功。 在很长一段时间,夏紫倾在用毒上面确实高于她的内功,在出门之前,两人被推入修罗场角斗。 那回,她记得自己杀了三天三夜,才免强过关,而夏紫倾因为用得是毒术,这在本教中所学之人为数不多,此回角斗,倒是让夏紫倾拾到便宜…… 可夏紫倾哪里知道,用毒者伤人伤己,时日一久,难免身体不会被日益剧增的毒素毁坏。 郦红柳虽讨厌夏紫倾,但内心又同情她。 毒蛊自古相生相克,这世上除了她们的师父懂得用蛊攻毒外,大约也只有那位尊主会给夏紫倾下蛊。 郦红柳不时替夏紫倾担心,希望夏紫倾能悬崖勒马,别在做害人害己之事。 郦红柳当天下午就赶回了海春院。 夜阑溱已来海春院寻了她几回,见她终于回来,夜阑溱含笑迎道:“妈妈总算回来了!本殿下有几件要紧事要与妈妈说,不知妈妈可有时间?” 郦红柳见夜阑溱难得给她个笑脸,不禁多了个心眼。 见身旁人杂,难免被外人瞧出端倪,便吩咐芸娘将三楼雅室收拾了一番,将夜阑溱引至雅室内。 “太子殿下有事请讲?” 夜阑溱从袖中取出一张素描画像。 郦红柳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却未看清画上人是谁。她自顾自地解开身上的斗篷搁在一旁,继而交侍女说:“给太子殿下端壶好茶来,另外再配些吃食!” 侍女垂首应着,转身提了茶和吃食过来。 郦红柳耐着性子与夜阑溱耗着,只见她提起茶壶往夜阑溱身前的杯中倒了杯茶,启口道:“难得太子殿下有这番闲致邀妈妈我赏画!” “妈妈不好奇画上的女人是谁?” 郦红柳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见过,就她的海春院,每年至少出三位花魁。那些花魁,个个倾城倾国,美的赛飞燕嫦娥。 美人与她不肖多看。 不过为了顺着这太子爷,她还是客套地端起杯盏漫不经心地道:“是谁?” 夜阑溱嘴角呛着丝道不明的笑意,郦红柳隐隐觉得他不会这般无聊地找自己赏画,其中必有文章。 “温舒妤!” 郦红柳持杯的手颤了颤,滚热的茶水不时顺着杯口溢出,烫了她的指尖,她却未觉得疼,反倒心口一窒,闷痛的紧。 温舒妤,这是她娘亲的本名!夜阑溱是在试探她! 郦红柳收回游走的思绪笑道:“不认识!”继而啜了口茶水。 “这是华宰相的发妻,算来本殿下该唤她声姑母,可惜啊,十年前命丧于一场大火……” 夜阑溱惋惜道。 郦红柳持杯的手紧了紧。 心里不时冷笑。 少来猫哭耗子,当年若不是因为你,我那负心汉的爹,怎会那般对待我们母女。 “哦!”郦红柳极力压抑着情绪,面上一惯的风轻云淡。 夜澜溱望着她,将华夫人的画像摆在案上展开。 他指着华夫人的面容道:“华夫人年轻时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啊……” 郦红柳冷笑,看来这人今日是不揭她的老短不放了! 笑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在肖想华夫人的容颜,这等姿色,海春院里比比皆是。” “那些女人哪里能跟华夫人相比!倒是妈妈你,本殿下越瞧越有华夫人年轻时候的风采!瞧,这眉眼,居然像一个模中刻出的!” 夜澜溱每说一字,都望向郦红柳,极力捕捉她面上的情绪。 郦红柳知他仍不死心,抚着自己的脸道:“这世上长的相像的人多了去,殿下若是能将整片大陆翻过来,大约能找出几个不同类型的华夫人!如果殿下今日是为这般无聊之事找我,妈妈我劝殿下,不要浪费时间!” 夜澜溱见她面上起了怒意,卷起画道:“本殿下只是觉得妈妈你与华夫人实在相像,便来与妈妈说一番!对了,本殿下大婚在即,听闻妈***惊鸿舞名震盛京,到时还请妈妈在本殿下大婚那日,舞弄一曲。” 郦红柳唇皮连抽,涂满蔻丹的纤指已掐入杯盏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撕心裂肺 郦红柳陷入沉思中。 惊鸿舞她娘亲最拿手的绝活,当初她也是凭着这惊鸿舞挤退一众老鸨拿下了海春院,想不到夜澜溱居然会拿惊鸿舞做文章。 郦红柳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明的,她还不想得罪官府,便应承道:“难得太子殿下瞧得起我海春院,妈妈我到时只能献丑了!” 夜澜溱走时笑容满意。 郦红柳却是心事重重,她知道跳舞是假,认亲才是真。 她与她娘亲确实长得极像,夜澜溱大婚那日皇帝、皇太后,还有他那薄情寡义的爹,都会在场,她这惊鸿舞一跳,难免不会被人认作成她娘亲,到时被人揪住了,再想脱身就难。 郦红柳陷入矛盾中。 这么骚的主意,亏得夜澜溱想得出。这混蛋当年把她害得那么惨,她还没来得及报仇,他居然要唤她去献舞。 郦红柳唇角勾起。 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他真当她那般好欺负的!舞,她是绝不会跳,至少不会亲自跳! 想到这,她纤指虚握,一拳击在案上,震得杯盏叮铃直响。 她将芸娘唤来,翻起这几日习得舞曲,忽然娥眉一蹙,“啪”将舞曲册子扔至案上道:“这些暂时别练了,改练惊鸿舞,谁跳得好,就是我海春院今年的花魁!” 芸娘闻声一怔,显然郦红柳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不知所措,“可是惊鸿舞,要有极强的舞功底子,身子纤盈柔韧不说,对舞曲的领悟尤其重要!” 郦红柳哪里不知。她的惊鸿舞师从她娘亲,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自然跳得极好,可是这十个姑娘,都是半道上路,强逼着她们去练,怕是难见其效。 “先练着吧,好不好到时再说!告诉她们,此回练这舞非常重要,让她们用点心!” “是妈妈,芸娘这就去!” 郦红柳想想还是不放心,唤住芸娘道:“随你一同去吧!” 芸娘绷紧的心弦,微微松放开。 若能得老板娘亲自授教,定然比她自己去教要强。毕竟她这身骨板子硬的紧,哪里能示范的起惊鸿舞。 夜色漫漫,烛火点点。 夜澜溱坐在书房案上,望着华夫人的画像出神。 他望了画中的人,越发觉得那日在墓场上遇见的白衣女人眼神极像郦红柳,而郦红柳又像极了华夫人,若说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那日,郦红柳虽然面遮轻纱,瞧不清容貌,但那瞳仁透出的沁凉恨意,让他见了心揪紧。 华兮虞!既然你没死,为何不以真面示人! 夜澜溱在心中感叹。 他今日拿着华夫人的画像去见郦红柳,全然只是试探,可惜郦红柳表情淡漠冷静,丝毫没让他寻到半点破绽。 夜澜溱想得出神,却听见侍卫在书房外道:“启禀殿下,华府刚传来消息,那里刚发生一起命案。死者为宰相夫人的侍女,死相同前几位大臣一样,皆是被绣花针扎破心口,取了心后,活活痛死,死口心口处留有一朵红莲。” 夜澜溱闻声起身,道:“去现场瞧瞧!” 于是一众人连夜赶至宰相府。 华宰相见夜澜溱冒倣带着侍卫等人前来,忙出门相迎。 虽是夜澜溱未来的岳丈,但君臣有别,仍对着夜澜溱行起君臣之礼:“老臣恭迎太子殿下!” 夜澜溱对这位未来岳父并无多少好感,这场婚礼不过是因为之前亏欠了华兮虞母女,才被他母后定下,于心,他终是不甘的,何况他与那华秀怡并无多少感情。 他客套地弯腰伸手,虚虚地扶了把道:“相爷请起!” 华宰相给夜澜溱等人让路,将他们带入府中。 因为是入夜前来,之前没有通知,府中其他人员此时都已安歇,唯有华宰相和夫人得知太子爷来了,起榻相迎。 夜澜溱直奔发生命案的屋子。 这是间书房,他细瞧一番后,见门窗完好,那侍女横躺在地上,左胸膛空空的,心脏也不见,唯有那用红丝线绣着的红莲妖然地在心口处绽放着。 夜澜溱眉头蹙得紧紧,这红莲与前几桩命案手法相同,只是此回这红莲妖姬是第一次将行凶对象转至到了女人身上,这点让他实在想不通。 何况一个卑微的侍女,又能得罪过谁?居然经受了这般残虐的手段。 死去的侍女是当今宰相夫人屈氏的随身丫鬟,案发前,这丫鬟前往书房取东西,不知为何久久不回,待屈氏唤人去找时,已发现这丫鬟死在书房。 夜澜溱听闻后,眸光在书房四处扫视,继而问华宰相道:“可曾少了什么东西?” 华宰相回道:“老臣已遣人检查,未曾少过什么!” 夜澜溱凤眸一眯,迈步在书房各处细看,继而在木窗处,瞧见细微的针刺划痕,料定凶手此回并非是为行凶而来,倒像是来找东西的,不料被人发现后,杀人灭口。 夜澜溱见侍女瞳孔圆睁,料定这侍女在临死前定然瞧清了行凶者,心生骇意,就在要发声求救时,被凶手用针刺破心口毙命。 他这一推想,到也八九不离十。 可又想想不对,若是凶手来找东西的,被人发现,起了杀心,为何还要留下行凶痕迹,让人想到是红莲妖姬所为,明显地是在掩人耳目,或者说混淆是非。 夏紫倾没想到这位太子爷这般聪明,此回她确实是想嫁祸给郦红柳的,不料被那侍女瞧见了脸,她来不及遮掩,只能杀人灭口,又不想留下自己作案的痕迹,便借用郦红柳用绣花针杀人的手法,再次犯案。 想到这,她心口陡然间揪紧,一缕黑血顺着唇角淌下。 无望蛊还真是无处不在,夏紫倾不信,在她蛊毒发作前还不能将郦红柳拉下水。 “噁!”无望蛊将夏紫倾折磨的生不如死,那撕心裂肺,剥皮抽筋之痛,让她很是抓狂。她捂着心口大吐黑血。 不想,凄楚的声音引来了夜澜溱的侍卫。 那侍卫发现屋顶处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夏紫倾眸色一冷,捂着心口缓缓起身,无奈心口痛得紧,她连呼气都不能,更别说挪动半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自为之 那侍卫见夏紫倾身穿红衣,料定她就是红莲妖姬,踮起脚尖窜至屋顶。 夏紫倾知此回难逃,心里多有不甘,红袖一挥,数根绣花针掷出,却被那侍卫挥刀甩开。 她到底不是郦红柳,这种施针伤人之术,功底差了不止一截。 夏紫倾很快被包围,夜澜溱听闻打斗声迅即赶来。 夜澜溱望着夏紫倾,瞳仁一眯,继而步至夏紫倾跟前,准备扬手摘下夏紫倾面上的轻纱。然而他手刚碰到轻纱一角,一阵劲风劈来,接着数万根绣花针如雨点般从空中射下。 夏紫倾见之嘴角逸出一丝轻笑。 没想到郦红柳居然会出手救自己。 夜澜溱望着眼前两个装扮一样的红莲妖姬陷入迷茫。 郦红柳将夜澜溱引开,迅即将受伤的夏紫倾扶起。 “师姐!”夏紫倾冲郦红柳唤道。 郦红柳隔着红纱望她,一手扶着她,一手忙不失迭地与夜澜溱的人交手。 夜澜溱见郦红柳眼神相熟,料知对方认识自己,赶至最前面追来。 郦红柳眸中杀气凝重。 她来华府不过来取她娘亲的一件东西,不巧碰见夏紫倾杀了屈氏的侍女。 那屈氏固然可恨,以前不过是她娘亲的侍女,却趁她娘亲身子不便,爬至她爹床上,不久就有了华秀怡。她娘亲打碎牙齿和血吞,这种家丑不想太过张扬,就劝她爹立了屈氏为二房。 哪里知道这屈氏,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生下华秀怡后,又生下华家的长子,她娘亲结婚多年无育,在华家抬不起头,每日烧香拜佛,好不容易怀上她,哪知却是个女孩。 她爹不屑一顾,她娘亲长受冷落后,又被人诬陷,宰相夫人之位不保,被休下堂…… 这一切的一切,郦红柳都铭记在心。 她是曾怀疑过那场火可能是屈氏指使人放的,可是想归想,却无确凿证据…… 这侍女跟在屈氏身边多年,性子嚣张跋扈,瞧见她后,居然惊叫道:“夫人!” 郦红柳知道,这侍女将她当作她娘亲。 原本只想打晕她走人,哪知她一转身,就见夏紫倾出了手,她便只得退去。 她本想取了东西走人,却在这个时候,发现夏紫倾蛊毒提前发作,又折回来救夏紫倾。 郦红柳使出的绣花针当即毙了好几个侍卫,可见功力了得,而她的手法,却并非射入心口让人不死不活的那种。她出手虽狠,但却是那种给人极痛快的手法,并不像红莲妖姬那样,以折磨人为痛快。 夜澜溱断定,她不是上几回命案的凶手,至于另一位,就不好说,最好全擒住,拿回去审问。 郦红柳哪里给他机会,见他亲自带人追来,杏眸一冷,红袖连挥,绣花针如雨点般直朝夜澜溱掷来。 夏紫倾见之勾嘴轻笑。 这与她倒是个好机会,纤指一屈,就要朝郦红柳出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绊。 夏紫倾望望四处,并没瞧见有什么人,不死心地再次尝试,却发现身躯不能动弹。 适才相信,她被人或是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手脚被缚,却连对方的鬼影都瞧不见。心里十分气恼。 对方若是人,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鬼功夫?若不是人,倒真是见了鬼! 心下一骇,莫不是尊主知她想害郦红柳,故意隐去真身出手阻拦。 夏紫倾料定,这种诡异功夫,也惟有那位尊主才能达此境界。 若真是尊主来了,今晚之事,她定然难逃死字,尊主就是自己不出手,也会假借夜澜溱之手杀了她。 夏紫倾面露骇色,此时能救她的只有郦红柳。 想到这,夏紫倾冲着正与夜澜溱交手的郦红柳道:“师姐救我!他们要杀我了!” 郦红柳虽恨夏紫倾的不仗义和自私,却仍是放不下她。 郦红柳叹气,看在已去逝的师父面上,一掌挥开夜澜溱,将动弹不得的夏紫倾背起,继而用了毕竟内力,将轻功提至最高,将夏紫倾顺利带离华府。 夏紫倾窝在郦红柳背上,居然半点功力使不出。 夏紫倾料定,这神不知鬼不觉间,她像是被人废了武功,如今半点内力全无,等同一个废人。 恨得贝齿紧咬。只怪自己做事不够果断,此回失手,日后定然再无机会。 郦红柳将她带至安全地方后,将她放了下,扔给她一些药道:“这些药,可以调理身子,减轻你的痛苦,却不能解了你的蛊毒!你且好自为之!” 郦红柳瞧着虚弱不堪的夏紫倾,转身就要离去。 夏紫倾料知今日之事已伤了郦红柳的心,听郦红柳的口气,要与她划清界限,忙爬过来,揪住郦红柳的一角衣裙道:“师姐,我错了,求师姐救我!” 郦红柳望着痛苦不堪的夏紫倾,还是于心不忍地道:“你身上的蛊毒,我没本事替你化解!” “师姐可以去求尊主,只要师姐开口,尊主定会答应替我解了蛊磁!”夏紫倾眸光闪烁道。 别人不知尊主对郦红柳的心思,她却清楚。 这十年来,每回郦红柳出行任务受了伤,她的伤口都比其他人好的快,恢复的好,别人都以为这是郦红柳的体质原因,唯有夏紫倾清楚,每回郦红柳受伤,尊主都会趁郦红柳睡着时,用术法替她疗伤。 这是夏紫倾亲眼所见的。那回夏紫倾练功晚了,半夜起来找水喝,见郦红柳屋里有动静,便偷偷伏在窗纸上,夏紫倾瞧见一白衣胜雪,容貌俊逸的男子在给郦红柳疗伤。 夏紫倾不认识那男子,但瞧见那衣袍上的花纹,当即明白,那男子就是尊主。 她正为能瞧见尊主倾城的容颜暗自窃喜,却没想到,这位尊主眼里除了郦红柳,没有谁再能入他的眼。 她妒忌的要死,也就自那以后,一心想除掉郦红柳,继而代之…… 夏紫倾苦笑,原来这些年她的努力全只是白费,每回出行任务,她甚至都比郦红柳完成的都要出色,可那位尊主只看到郦红柳的功劳,对她却是视而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祸国殃民 夏紫倾一肚子的不满和憋屈,干脆一股脑儿全抛开,将这些年她所知道的,全告诉了郦红柳,郦红柳瞬间石化。 郦红柳从没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眼高于头顶的尊主,居然对她有这种心思。气恼之余,更多的是想找尊主当面说清。 夏紫倾见她已中计,唇角勾勾道:“师姐可知,此回我为何会被尊主下蛊!” “自然是你违犯教规,对尊主大不敬!”郦红柳脱口道。 “呵呵!说起违犯教规,师姐不也违犯了,可尊主对师姐做了什么,又对我做了什么?师姐想想吧!” 郦红柳身躯一顿,双颊迅即涨红。 她不想被人包庇,更不想被特殊化,她所有的一切荣耀,全凭个人努力所得,如今夏紫倾说的这些,她从来没细想过,如今一想,当真觉得背脊生汗。 夏紫倾虽违犯了教规,对尊主不敬,但却不至死。尊主给夏紫倾下这无望蛊固然是狠了些。 为求公道,也为堵夏紫倾之口,郦红柳打定主意,去找尊主谈谈。 “我去找他!”郦红柳开口道。 夏紫倾手捂着心口,嘴角带着一丝冷嘲。 只要郦红柳去找尊主,所有疑团将迎刃而解。 郦红柳快马加鞭,连夜赶至明月教。 月亮尚在头顶,郦红柳顶着月光沿着曲折的长廊来到尊主寝室外。 奇怪的是,今日寝室外居然无人把守,就连常日伺候尊主的侍女也不在。这般安静景象,倒像是在等她到来。 郦红柳立在寝室外踌躇难定。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郦红柳闻声吓一跳。 这十年来,凡是她心里所想的,都瞒不过尊主。见尊主开口,她恭敬地垂首应道:“属下遵命!” 清一色的白色帘幔随风作舞,月光如水,静静地揉进室内,留下几处斑驳,明暗不定的景象。 室内极静,唯有风拂动帘幔发出的“沙沙”声。 郦红柳环顾一周,却瞧不见尊主的身影。 这寝室如同一个变幻万千的万花筒,上回来时,还有温泉、假山……此回进来,就看见帐幔和一张长榻,除此,就是一尊点着的琉璃瑞兽香炉。 那香炉袅袅烟烟,瑞脑香的气息散漫一室。 那长榻掩在帐幔后处,细瞧之,虚虚地一抹颀长身影倒映出来。 那身影正横在长榻上,慵懒无骨的,像是刚睡醒般。 郦红柳适才觉自己鲁莽了些,打扰了尊主休息。她应该让人先来通报后再进来的,这样也能摸准尊主的心情。 而眼下的尊主,真瞧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以她这十年来对尊主的了解,尊主心情不好时要杀人,心情好时,更要杀人,所以每回议事,最好等他吃饱喝足后,掐在他入睡前最为合适,可眼下……似乎正是尊主心情最不佳的时候。常人被人扰了清梦,难免生怒,何况是这一向性情不定的尊主! 郦红柳心汗涔涔。 “何事?” 月如练透过白幔望着处于走神间的郦红柳道。 郦红柳闻声,拉回思绪,道:“属下有事,想问尊主。” 月如练身躯顿顿,拂拂衣袍,继而半坐起,垂目望着自己如云似浪般作涌的衣袍,启口道:“若是为些不相关的人来求情,本座劝你还是收起心!” 果然她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尊主。夏紫倾的事她还未开口,尊主就下死令不许她替夏紫倾求情。 郦红柳抿紧着唇,一副心有不甘的,头回对尊主生起了逆反心思。 “那尊主可否告诉属下,这十年来,属下的伤是怎么好的?” 月如练唇角弯弯笑道:“自然是恢复的!左使,你不会为这种无聊事同本座闲扯吧!嗯,不过本座好似有许久不曾这样过了,今晚月色甚好,倒是适合聊天!” 郦红柳扶额,怎么觉得这尊主好似有些不同寻常,语气未变,只是听来多了几分戏谑。 她是来找他谈正事的,没想到他居然有心说要同她赏月。额,让她大跌眼镜。 月如练说到做到,只见他已缓缓起身,整起衣袍,不一会,一只素手搭在帘幔上,揭开帘幔步了出来。 一头银发自然地披散在肩头,如同一幕银瀑倾落,直至垂至脚踝处。白衣翩翩,如云似浪,在他身侧鼓作,倒是要乘风归去一般。 无疑,尊主依旧纤尘不染的要人想要膜拜。 银质面具很好的遮挡住他的面容,只露一张腥红的薄唇,和两只深邃如深海般的瞳仁在外。 郦红柳望着那张银质面具,想到夏紫倾说过的,“不信,你揭开尊主的面具瞧下!” 郦红柳眸光一滞,注意力全倾注在月如练的面具上。 纤指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触到了面具上,然而她快,月如练的速度更快,在她伸手间,他的两根素指将她伸来的纤手夹住,继而一个旋转,将她桎梏在怀中。 郦红柳感受到腰肢上月如练的掌心传来的温暖,耳畔边有他滚热的气息,身躯莫明的颤了颤。 刚想说句什么,吻上一软,所有到口的话又被吞回腹中。 月如练瞬间吞噬她的气息。擒获住她的双唇后,转而攻入她口中。 郦红柳心跳加剧,只觉眼前人的气息熟悉的紧,脑中不时闪过夜静尘,心尖被撩拨,指尖一勾,迅即摘下月如练的面具。 眉目如画,气质同那九天墒仙,只是眉心处那抹鲜红的火焰标志,让他出尘的气质上捎杂几分妖魅气。 他不是夜静尘,却比夜静尘还要长得妖魅,他的美已无法用言语形容,连同身为女子的她都要觉羞愧。 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祸国殃民! 他不是夜静尘,却有着夜静尘气息,怎会这样? 他们间到底谁是谁,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郦红柳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月如练发现她这个时候都能走神,不悦地道:“走神了!” “嗯!”郦红柳回应道,却给了他更深一步攻入她口中的机会。 两人气息相缠,越吻越深。 郦红柳也不知怎么了,居然沉伦在他的气息中不可自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生不灭 郦红柳娥眉拧结一团。隐隐觉得这张脸像在哪见过,却是想不起究竟是在哪?就自我安慰道,或许是在梦里!对,是在梦里! 那梦云里雾里,确实有点像这么个人,可每回醒来,却只记得一鳞半爪,连同那男人的模样都记不得。 如今看到月如练的面容,她倒是忆起那么一丁点,可是混沌的大脑头疼的紧,像是有股力量,阻止她往更深处想。 月如练知她在想什么,他与她的关系自然非比寻常,他会让她慢慢忆起的,只是现在不行。 待吻过一番,月如练抚着她酡红的脸颊道:“月色甚好,本座带你上去走走可好?” 郦红柳尚未反应过来,他要带自己上哪去,只觉耳边风声作疾,两人居然立在了云端上。传说中只有神仙能做到的腾云驾雾,这位尊主居然手到擒来。 他的功夫,居然出神入化到能与神仙相媲的境界! 郦红柳吃惊的咂舌。 晚风吹起他的一头银发,如翻飞层层皓雪,静谧如水的他,此时衣袂翩翩,如同九天下来的神子。 郦红柳掌心沁着冷汗,这样的结果,是她做梦都也没想到的。 “尊……主!”她紧张的舌头打结。 “看来,你连本座的名字都忘了!”月如练叹息,俊脸绷起,好似很不悦。 郦红柳想,她从来都没听说过尊主的名字,一直唤他尊主的,这一唤便是十年,怎么这一会,他与自己较起名字的真来。 “月如练!”月如练自报名字说。 “月光白亮如同丝缎,好美,这名字,倒是适合你!”郦红柳嫣然轻笑。 不知为何念着这三字,心口莫名的揪痛。这种痛不同以往心疾发作时,而像是从灵魂里传来的。 她捂住心口,好一会才将这股揪痛压下。 月如练见她神色不对,深邃如海的瞳仁,掠过一丝伤楚,不时攥紧她的一只纤手,手腕一转,瞬间与她十指相扣。 郦红柳奇怪自己与他所做的一切亲密举止自然到让她心生怀疑,他们原本就该是一对,而且这动作,好似做过了千百遍般。 念头一起,把她自己吓一跳,心下慌,忙要抽回,却被月如练扣住。 “乖乖的别动!”他的话温柔的要滴水,哪里像平日在教里发号施令,一脸淡漠无波的。 月如练一手牵着她,一手拨开身前的云雾,层层云雾从两人身前掠过,只见一座琼楼隐在云雾深处。 星汉闪烁,月色如水,映着那琼楼如梦似幻。 金树银树丛丛,枝头花团锦簇,入眼芳草连连,全是她叫不出名的,空气里皆是花草的芬芳。落樱翩翩如雨,坠满了青石小径,一直漫到琼楼的石阶。 两人钻入树丛,沿着青石小径,踏着花瓣铺成的小路,朝琼楼走去。 迎面相来的仙娥神女无数,她们在看到月如练后,一一停步回首,继而收起云袖屈膝行礼,唤道:“少主!” 月如练轻笑不语,只领着郦红柳继续往前,在掠过众人后,登上琼楼。 郦红柳适才发现,这座琼楼是架在银汉中间的一座八角凉亭,金玉为瓦,水晶为石。 亭内铺着红毯,踏上去软绵绵的。亭中摆着一把蛟龙金榻,榻前摆着沉香龙案,案上早摆满了金盘玉碗。 盘碗中更有新鲜可口的水果和点心。 一尊瑞兽金炉,搁在沉香龙案旁,炉中烟丝袅袅,香气沁人心脾。 这香味说不出是什么,但却跟月如练寝室中的一样。 “坐吧!”月如练将她按坐在其中一张金凳上,自己则挨坐在她身旁。 郦红柳刚坐下,稍一抬首,却见对面挂着一轮硕亮的明月。 那明月不似平日看到的那种轮廓不清的,在这里明月只同一盏明灯,静静地挂在琼楼的一角处。 星汉环绕,明月相伴,在这里品茗赏景聊天,无疑是最佳的。 郦红柳有种不知今夕是何月的感觉。之前想问的,早抛置脑门后。 这地方俨然是片仙境,再想到,那些仙娥神女见到月如练时都一一哈腰行礼,料知他身份不凡,却不知怎的会缠上自己。 她终于寻回自己的思绪,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会选上我?” 月如练拾了颗葡萄递给她,她出于礼貌地接过,却没有立马放进嘴里,而是捏在手里摆玩。 这葡萄不似人间的那种,入手些许沁凉,个头适中,却要比人间的大一号,粉红色的果皮,轻轻一捏就要水份透出,轻薄透亮的果皮,隐约能瞧见里面香甜的果肉。 她知道这是仙果,吃一个就算不能提升功力,也能健身强体。她唯恐又是在自己的梦里,就舍不得吃下。 月如练淡笑道:“当真记不得这里了?” 郦红柳摇头,“莫不是在梦里见过!” “或许吧!不过,本座会让你全忆起来的,只是现在不行……” 郦红柳听不明他的意思,嘴角连连张翕道:“尊主莫非是神仙?” 月如练嗤笑起:“那你可想当神仙?” 郦红柳愣了愣,这问题有些熟悉,好似在梦里那男的也这般问过她多次,她是怎么说的? 郦红柳想的头疼,下意识道:“不想!” 此番一说,连她自己也震惊。 月如练心口一窒,眸光带着伤痛地望向她道:“做人有什么好,生老病死,你哪能逃的过,不出几年,你就会变老,而本座仍然是现在这样!” 郦红柳笑着说:“尊主今日是怎么了,竟与我扯这些不相干的事!” “唤我如练,或者阿练!你要知道,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月如练心潮作涌,到口的话本想一口吐之,却在关键时刻,生生咬住。 他不能说,说了就会坏了天道,到时他又要去哪去寻她。 好吧,她要做人,那就陪着她做人,反正他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生生世世都能陪她,只不过这样的日子苦了些,他似乎已厌烦。 他忆不起,这是她的第几世了? 月如练神情沉重,怕她起疑,接着刚才未说完的话道:“我是你的长辈,这里没有外人,不需与我多礼!” 他用人间的礼仪回她,岂不知在人间晚辈唤长辈是不能直呼名讳的,他还真是个另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浩瀚如海 郦红柳不想与月如练讨论如此可笑问题。 她奔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望着对面的明月,居然起了睡意。 她手支着额头,眼皮颤了几下后,很快睡去。 青山绿水相伴,一间茅舍的烟囱里升起袅袅饮烟。恰是黄昏时分,一青衣女子正捋起袖管,在锅灶上忙碌不停。 忽听,屋外风疾雷鸣,接着是一声巨响,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砸了她的茅舍。 女子吓一跳,搁下手中的锅铲奔出茅屋,却见一白衣男子横躺在地上。 那男子一身是血,却瞧不出伤在哪里。女子伸手摸了摸男子的脉搏,见尚有心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男子扶至屋中。 待风声雷声过去,男子幽幽翕开眼。这是双深邃而又浩瀚如海的星眸,晶亮的比之明月还要璀璨。 女子望着有些失神。 男子刚醒来,混沌的神智尚未从伤痛中转过,只瞧见一抹绿色的俏影,失神地望着自己。 他眸光不屑地扫视女子,继而停在女子手中,见她是在给自己喂药,唇角逸出一丝轻笑。 眸光溜转,落在女子递过来的汤匙上,一眼瞧出,这汤药是治内伤的,虽不名贵,却是这山中的极品,也亏得这女子想到,想来,她是懂得医术的。 男子不禁凝思,这女子的来处?见她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仙,越发眉头蹙得紧。 趁女子伸手间,虚虚一探,见她竟是一缕残魂凝化,不禁轻笑,这三界中还有这么怪异的一个人。 女子见自己的手被男子握着,指尖一颤,竟将汤药洒了。 忙红着颊,歉意道:“我再去熬一碗来!” 男子摇头:“不必!这点小伤,不需姑娘费心,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愣了愣,似乎根本就不知名字这两字的含义。她只知,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她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的打何处来,只知自己很喜欢这里,便伐木搭屋住了下。 见她不语,男子瞬间明白,女子神智不明,似乎不懂名字的含义,当下为她取名“夕虞”。 只因她容貌不凡,又是与他在黄昏时分相识。 女子很喜欢这个名字,反复念起。 男子没有服药,只盘腿打坐,不消一会伤势已见好,只听他说,他是因为度神劫出了意外,而受了伤,只需调养几日便好。 女子适才知,男子是神仙,对他越发崇拜。 男子懂得东西很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古外今来所有典籍他都能一一述来,女子听得认真,忽然灵智一开,道:“我想拜你为师!” 男子身躯一顿,摇头道:“以你的修为,本座教不得你,不过你与本座也算有恩,本座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夕虞欣然点头,在男子的引导下,开启修行之路。 约五百年过后,夕虞神智完全开化,却不知为何原魂仍未能聚集修得真身,男子不得不教她聚魂术,却仍是修不得真身。 郦红柳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不可自拔,每时每刻都在替这位夕虞姑娘着急。不知为何她的所有神智,都被这位夕虞姑娘牵引着。 梦里的男子好像很忙,已显少再来看夕虞。 夕虞以为是自己愚笨,让男子失望了,便负气地跑出了树林。 林外住着只万年老妖,瞧见夕虞的魂魄如此干净纯粹,便想吸食后提升修为,哪知这老妖还未出手,竟被夕虞的魂魄吞噬。 夕虞被自己的行为吓一跳,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将自己关在一处山洞里再不出来。 可是她对男子的思慕之情,如同蚀骨毒药,让她痛苦不堪的同时,又不可自拔。 正是那缕思慕,唤醒了夕虞的心魔。 她冲入九天神宫,找寻男子,却被男子的手下拦住。 她以为男子已将她遗忘,心伤之余,告诉男子的手下道:“夕虞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见他一面!” 然男子的手下只是奉命而来,哪里容得夕虞解释。 一行人对夕虞大打出手,夕虞万念俱灰,用禁术将修为提至最高,怪异的事发生了,她那失散的魂魄,竟在她修为提升间,一一相聚。 只见夕虞一袭红衣如火,瞳仁瞬间转成深紫色,眸光冰冷锋锐,却是杀气森森。 她已知自己是谁,她竟是天地共生的魔,只因与创世神一战,被打散了元神,魂魄被封印在几个地方,唯留一缕残魂侥幸逃过,落在天地灵气最纯的地方滋养着。 几万年后,这一缕残魂修得人形,却在机缘巧合中遇见了他。 他不是一般人。 夕虞勾嘴轻笑。 他是她的死对头创世神与月神的儿子,名唤月如练…… 一个激灵,郦红柳从梦中惊醒。 奇怪的是,此回的梦竟是这般清昕,清昕到,这梦里所经历过的一切,让她历历在目。 她竟然梦见了尊主。 郦红柳坐在榻上,伸手一抹额头,皆是虚汗。 看来那梦里夕虞的无奈和伤痛,全然让她陷入其中,仿若她就是夕虞,尽管这名字,与她的本名那般接近,可是这位夕虞是魔,本事通天,哪里像她这般懦弱。 “妈妈您可是醒了!”芸娘在屋外唤道。 郦红柳适才瞧清,自己已回到海春院,不禁感叹,昨晚的一切果然是梦,心里居然莫名的失落。 她拢拢垂肩的头发道:“进来!” 芸娘推门而入,见她半坐在榻上,面色苍白,额上虚汗淋淋,忙道:“妈妈身子不适?那今天的排练……” “照旧进行!” 郦红柳想起正事,将昨夜从华府取回的她娘亲当年所著的惊鸿舞画本递给芸娘。 “照着这个练吧!” 芸娘接过画本,惊得下巴掉一地。 这惊鸿舞属宫廷宴舞,古往今来,有造谐者无非都是出自皇室乐坊,如今能得此珍贵画本,看来老板娘确实大有来头。 郦红柳被昨晚的梦扰得心绪烦乱,见芸娘忤在这不走,挥手道:“去吧!” 芸娘走后,她还想再睡会,可一闭眼,满脑子皆是月如练的影子。 她负气地起了榻,刚穿好衣裳,却见夜静尘提着几包点心步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蛛丝马迹 郦红柳明明有几日没见夜静尘,说来奇怪,她就感觉,似乎昨日才见过他。 细一想,她昨日见的明明是尊主啊! 这两人让她犯起糊涂。 “王爷今日怎会来我这?”郦红柳对着铜镜,将金钗插入云髻道。 夜静尘闻声,含笑着将点心搁在她面前,“有几日未见你,倒是想你了,便过来瞧瞧!听闻,太子大婚,邀你去跳惊鸿舞?” 还真是无风不透墙!昨日才定下,这么快他就知道了。 郦红柳没好气道:“王爷是想看我出丑的。” 夜静尘凑近她,发现她面色不佳,伸手抚了抚她微凉的额头道:“别把本王想的这么坏!不想跳可以别跳。” 郦红柳头往边上一挪,躲过他的触碰,道:“我倒是想不跳,可又不敢得罪那太子爷!” “你是本王的女人,他敢对你怎么着!” 夜静尘的话倒是听着温心,可是这温心顶什么用,像他这样的花心王爷,外边相好的,捞捞一大把,郦红柳压根不将他的话当真。 见她眸底有埋怨,夜静尘伸手捏住她下巴,让她正对起自己,道:“本王对你出自真心,别老往坏处想!” 他靠得极近,近得郦红柳已能数清他那扑扇的羽睫。 他的羽睫细密微翘的如同蝴蝶的羽翅。 郦红柳记得月如练的也有这样的羽睫,心下一怔,这两人会不会就是同一人? 虽然她已怀疑多次,可惜没有证据。这两人均是俊美无俦,只是身材月如练比夜静尘要高些,除此两人发色又不同。 可这眼神,矣,实在太像。 月如练生气时极喜欢笑,眉眼勾勾,妖艳中带着股勾魂劲。 夜静尘虽然也喜欢笑,但他的笑,没月如练那般有气魄。 这些仅是性格相似。可他们给她的感觉相熟的就同一个人。 夜静尘见她盯着自己望,抚抚脸道:“本王脸上可是有花?” 郦红柳适才觉自己瞧着这妖孽久了些,忙移开眸光道:“王爷本来就是一朵花,何需脸上再贴花!” 夜静尘望着她唇角勾勾,“这话怎么听来,像在损本王!男人那里能用花来形容,倒是你,美得如同一朵花,一朵本王爱不释手的花!” 说时,又凑近来。 熟悉的气息,再次拂入鼻尖,郦红柳的直觉告诉她,这妖孽王与尊主,定然有关系。 她没有吱声,暗自下定决心要查下,省得被这两妖孽耍来耍去。 夜静尘没坐一会就走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只见他前脚还在跟前,转眼人已不见。 这种凭空消失的功夫,郦红柳在月如练那倒是见过几回。 转眼到了夜阑溱大婚那日,郦红柳如约前来。 当朝太子大婚,自然宾客满席,就连当今皇帝、皇后、皇太后都亲自来主持婚礼。 婚礼空前的热闹,整个太子府被笼在一片喜气的红云中。 郦红柳依旧轻纱遮面,只因她不想让华府的人瞧见她,尽管她会易容术,只是觉得夜阑溱已见过她的本貌,再易容就显得有些刻意,反倒不好。 她今日着了身青衣,淡雅清清的,瞧不出半点喜气,反倒添了几分风雅。 夜阑溱一见她,扔下一旁的华秀怡冲她步来:“你能来,本殿下甚是高兴!” 郦红柳望着一旁顶着红盖呆若木鸡的华秀怡,忽然觉得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好可怜,这样的婚姻,华秀怡是绝不会幸福的。 夜阑溱见郦红柳面上蒙着层轻纱,不免蹙起眉头道:“为何不以正面示人?” 郦红柳刚想开口解释,手拿折扇而来的夜静尘往两人身前一挡,将两人隔开道:“她脸上长了疮,不方便示人!殿下是邀她来跳舞的,又不是瞧她的脸,何必计较这么多!” 说时手已揽住郦红柳的纤腰,将她拉至一边,努努嘴道:“你不会是心有甘,想告诉他真相吧!” 郦红柳没好气地将他狼爪掰开,“我才没那般无聊!多谢王爷昨日的点心,这疮来的恰是时候!” 说时瞪他一眼,表示这疮来势猛过了头,让她极不舒服。 夜静尘将扇子打开,挡住鼻子,陪笑道:“别生气!虽是难看了些,但却为你挡了不少麻烦!” 郦红柳唇角牵牵。 夜静尘真不是一般的腹黑,把自己害成这样,他还有理了! 这疮她自己能治,可眼下却只能干忍着。 那边新郎新娘正在对拜天地,忽见一道红影飞来,继而数根银光森森的绣花针射来。 夜阑溱见之将华秀怡推向一旁,冲着那红影扬出一掌。 郦红柳心被提紧。 那红影,她一眼认出是夏紫倾。 夏紫倾身受无望蛊摧残,身子十分虚弱,那日在华府,武功又莫名其妙的废了,这些日子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她这样,定然是动用了什么禁术,才瞬间恢复了武功。 “紫倾!”郦红柳冲夏紫倾唤道。 这个时候夏紫倾杀进太子府,无疑是来送死。 郦红柳明知夏紫倾这么做是想将她推下水,却不想眼睁睁看夏紫倾送死。 郦红柳赶起念头,臂间一紧,已被夜静尘攥住。 “那妖女一心想求死,你何苦要救她!” 郦红柳不睬他,一把挥开他,继而朝夏紫倾走去。 夏紫倾没出几招就被夜阑溱拿下。夜阑溱用剑抵着夏紫倾的咽喉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几次三番的要行刺本殿下?” 夏紫倾明白,夜阑溱已将她认作郦红柳,嘴角逸出一丝冷笑,眸光掠过众人后,落至在郦红柳处:“这些问题殿下何不问问华兮虞?” 乍听华兮虞三字,新娘华秀怡身躯一顿,华府上下无一人好面色,华宰相一脸的尴尬。 夜阑溱持剑的手顿了顿。 华兮虞是他心底的一块伤疤,他欠了华兮虞母女两条命,这些年他一直想赎罪,替这对母女找出凶手,可惜凶手太过狡猾,让他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夜阑溱见眼前的女人,一身红衣又面遮轻纱,很快联系到近来的几桩命案,他大步向前,一把取下轻纱,一张俏脸横在众人面前。 郦红柳望着夏紫倾的那张脸,唇皮颤抖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狗急跳墙 郦红柳望着夏紫倾的那张脸,唇皮颤抖起。 夏紫倾居然易容成她娘亲的模样。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 华宰相在瞧见夏紫倾的脸后瞬间瘫落在地。 “温舒妤!”跟着,皇帝唤道。 众人闻声才想起这是华宰相前夫人的名字,可是眼前的女人不过十五六岁,怎会是温舒妤? 只听夏紫倾顶着温舒妤的脸道:“我娘十年前已命丧于那场大火,相信各位都是知道的!” 华宰相被人救醒,在下人的挽扶下,朝夏紫倾步来,“你是兮虞!” 夏紫倾唇角勾勾,这认亲戏码,郦红柳不想做,她倒是乐意相助。 郦红柳已知夏紫倾的目的,未等夏紫倾出口,抢先一步道:“她不是!” 众人闻声皆朝郦红柳望来。 夜静尘手抚着额头,直替郦红柳担心。 这女人明知这是夏紫倾给她下的套,居然不计后果的站了出来。傻瓜! “师姐!那你说,我不是,谁是?” 郦红柳撇嘴,怒瞪着夏紫倾:“阿紫,你身上有伤,别胡闹!” 夏紫倾唇角逸出一丝讥讽:“华兮虞,别假惺惺的!你若真心为我好,为何这么久,没来看我!” 郦红柳一言难尽,想到月如练已对夏紫倾下了死令,她哪里敢去看夏紫倾。 如今看来,夏紫倾是狗急跳墙,非要拉着她同归于尽。 众人唏哗,夜阑溱望着郦红柳眉眼弯弯,继而收起剑。 华宰相望着一脸淡漠的郦红柳,上来道:“你真是兮虞?” 郦红柳没有应他,只淡淡地望他一眼,那眼神极冷极淡,哪里有半点女儿望父亲的眼神。 可是夜阑溱已喜出望外,上来攥住郦红柳的手道:“兮虞,你真的没死!” 这个时候,郦红柳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夜静尘见她陷入两难中,忙摇着折扇上来,将夜阑溱搭在郦红柳腕上的手挥开。 “咳!本王说句公道话!当年的事定然是给兮虞小姐留下了很大一块伤疤,大家就不要再揭她的伤疤了!”说时,他望了望一旁的华宰相。 华宰相这十年来,对华兮虞母女多少有些负罪感,如今见女儿没死,他自然要帮着女儿,好歹表现下父亲的慈爱。 “九王叔说的在理!老臣这就将小女领回府!” 华宰相说时朝郦红柳步来:“兮虞,爹知道,当年亏欠了你们母女,这十年来,爹一直沉在失去你们的痛苦中。如今你回来了,爹一定会好好补偿你!走,跟爹回去!” 郦红柳讥笑:“宰相大人这是要带我回哪?” “你这孩子,糊涂了,自然是回家啊!”华宰相哭笑不得的。 “我没有家!若有,海春院算不?宰相大人不要忘了,我可是海春院的老鸨,宰相大人莫非想去海春院!” 华宰相被她噎的一口气喘不过来。 他没想到,自己一生清誉,居然会被自己的女儿扑了污水。 生怒之余,又叹惜。 他知道,郦红柳这十年来吃了不少苦,当年是他误会了舒妤,才会一气之下将舒妤休下堂,也因此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兮虞,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爹好不?”面对失踪多年的女儿,华宰相拉下一张老脸道。 郦红柳冷哼,生生地吐出两字:“做梦!”继而身子一撇,疏离地留个背影给华宰相。 这番态度,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一旁的华秀怡早就看不过去。自打郦红柳出现,夜阑溱的注意力全在郦红柳身上。她原本以为郦红柳不过是个妓院老鸨,纵然有几分姿色,但要想嫁入太子府,可不是凭那下三滥的床上功夫行得通的。 现在得知,郦红柳居然是自己那未死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心里怒意更甚。 “站住!”华秀怡顶着红盖将郦红柳唤住。 郦红柳望着一身新娘服的华秀怡,唇角牵牵。 原本她还在同情华秀怡的,嫁给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直为她担心。如今想来,是她多操了这份心,华秀怡完全是自作自受。 “何事?”郦红柳气场半丝不减。 她是杀手,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华秀怡奈何的了她? “兮虞妹妹,姐姐不知你为何这般恨父亲。可身为女儿家以孝为先,姐姐劝妹妹还是跟父亲回去吧,免得在此闹着,让外人瞧去了笑话我们没家教!” “谁是你妹妹,你认错人了!我娘当年只生下我一个!至于家教如何,我娘死得早,自然没人教我!” 郦红柳这番一说,将她十年来的痛苦宣泄,又将华秀怡那份看似劝解,实则挖苦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 华秀怡脸上青白交替。 她原本是想教训一番郦红柳的没想到,对方不但反驳了自己,还连父亲一并骂之。 她气得纤指紧攥。 郦红柳没想到这位外表温婉的姐姐,居然这般讨厌自己,难怪当年,这位姐姐最喜欢与她抢东西。 “喔,忘记说了!我记得当年,有位庶女姐姐,最喜欢与我这华府嫡女抢东西,这不,这十年来,这位姐姐和她的母女,不但抢了我和我娘的位置,就连我那未婚夫,这位姐姐也抢到手了,不是?” 郦红柳望着华秀怡道。 她倒像看看,华秀怡如何能安然处之。 众人闻之,适才想起,这太子妃之位,原本是华兮虞的。 皇太后在认出郦红柳是华兮虞时,就已坐立不住。听闻郦红柳将这十年来的委屈道出后,开口道:“没错,哀家在兮虞未出生时就已将她指给阑溱,哪里知道后来会出现那样的事。叹,如今兮虞回来了,这太子妃之位当还是兮虞的!” 华宰相与华秀怡闻之纷纷一震,屈氏当即晕眩。 这太子妃之位,是屈氏好不容易替华秀怡谋来的,如今叫她拱手让人,如何甘心。 只是她出生卑微,族亲里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在朝中身居要位,碰上这种场合,自然没人帮她说话。 再说,她虽被扶正多年,但在众人面前,依旧不过是个妾氏。这卑微的帽子,让她痛苦不堪, 如今她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丈夫华宰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嗜血长剑 屈氏稳住身躯后,扯扯华宰相的衣袍道:“老爷,你说句话呀,怡儿跟太子都已拜过天地,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若现在被弃之,你让怡儿还怎么活!” 华宰相哀声叹气,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一个自小在身边长大,为了华家的荣华富贵,这些年他在华秀怡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另一个,虽有亏欠,但自小在外长大,脾性不和,未必能适应后宫生活。 两害相权,华宰相决定暂且保住华秀怡的太子妃位。 他见夜阑溱立在一旁不语,想到,十年前,夜阑溱可是亲自来华府送退亲帖子的,可见夜阑溱有多么的不喜欢华兮虞。 他决定拿夜阑溱退婚的事说话:“老臣记得十年前,太子殿下已向老臣递了他与兮虞的退婚帖子。老臣以为,婚姻不是儿戏,既然殿下已向兮虞退婚,那兮虞就跟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郦红柳没想到,自己这薄情寡义的爹,又在自己尚未痊愈的心口处插了把刀。她本无心相争太子妃之位,可如今听华宰相这般说话,觉得身为父亲的他明显在偏心,根本不值得自己原谅。 贝齿紧咬,这十年来,蕴藏在心底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 夜静尘立在一旁,骚包地轻摇着折扇,他此时唇角微启,一脸似笑非笑地,眸光全落在郦红柳处,众人说什么,他压根不在意,但现在,他见郦红柳面色有变,心潮不时作涌,抢在郦红柳开口前道:“你不会真想当什么太子妃吧!” 郦红柳没睬他,她现在只想宣泄一下满腔的恨意。 “太子殿下都没发话,宰相大人何必这般心急!”郦红柳唇角带着丝冷嘲。 夜阑溱原本娶华秀怡不过是因为想凝补对华兮虞的亏欠,如今知华兮虞还活着,这婚事,自然不想继续将就。 只是华秀怡已与自己拜过天地,若现在弃之,定然被撂下口舌,说他堂堂太子是个不重情义之人,他想了想,冲座上三人抱拳行礼道:“溱儿回禀,皇祖母、父皇和母后,溱儿当年年轻气盛,对婚姻之事不甚了解,冒然退了与兮虞的婚事,害兮虞痛苦不堪。如今兮虞已回来,溱儿想凝补对她的亏欠!” 皇帝望着重情重义的儿子微微颔首,“那太子说怎么办?” “回父皇,儿臣以为,太子妃是皇祖母与仙逝的华夫人当初所定,为表对亡者的尊敬,婚事自然不能当是儿戏!至于华家长女,儿臣认为,改立她为太子侧妃较为合适!” 屈氏闻之,心口作痛。 华秀怡纤指紧攥,望着一旁淡漠如尘的郦红柳,极有冲上去撕掉她的冲动。 忽然华秀怡想到了什么,指着郦红柳道:“她是勾栏院的妈妈,难不成堂堂太子爷要娶一位老鸨当太子妃!” 郦红柳没想到华秀怡会这般恶毒,这个时候不忘揭自己的短,轻笑道:“姐姐说的甚是,妈妈我阅男无数,哪里配得上太子爷!” 华宰相没想到素来温柔识大体的大女儿,居然会为了一个太子妃之位,不惜中伤自己的妹妹,他这张老脸早没地方搁了。只怕不用他开口,以太后和皇后整治后宫的慧眼,他这大女儿已失了太子妃之位。 反倒是,华兮虞至始至终不卑不亢的,倒是识得大体,虽然不巧流落风尘中,但是铮铮傲骨尚在,倒是有点戏子。 夜静尘忍不住发话起:“妓院老鸨怎么了,她就不是人了么,你们不要的人,本王要了!虞儿,咱们走!” 说时收了折扇叠在掌中,将郦红柳直往太子府外攥。 太后见之,直扶额头。 静王,虽不是她生的,但却是她一手带大的,想想他早到了婚娶年龄,可惜一直没有中意的姑娘,如今见他对华兮虞拉拉扯扯,暧昧不情的,不禁叹息,或许这就是兮虞的命吧! 出了太子府郦红柳忙挣脱夜静尘,“多谢王爷出手相助,妈妈我,还没到没人要的时候!” 说时脚尖一踮,来到她娘亲坟前,冲着她娘亲的墓碑,哽咽道:“娘,女儿该怎么办?” 想到那薄情的父亲,和那得礼不饶人的姐姐,郦红柳满心的委屈。 回答她的自然只有风声,她哭了会,扶着墓碑竟睡着了。 一道白光闪现,月如练望着温舒妤的墓碑,心生歉意,继而打横抱起郦红柳,望着熟睡中的郦红柳轻叹。 “夕虞!本座不知你记起多少,但本座所做的一切,全然只是为了你!这一世你命带情劫,原本本座不该插手,可本座又妒忌那人,所以擅自改了你的命数,旦愿你不要恨本座!” 恍惚中,郦红柳听得有人在唤自己,可那声音飘渺的紧,她寻声望去。见是个美得如同九天仙子的女人,细看下,那女人同她竟有几分相像。 那女人冲她摇头叹气道:“为什么你要忆起啊,忘记了不是更好!他不适合你的,离开他吧,如若不然,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郦红柳不知女人口中的他是谁,也不知这女人是谁,喃喃开口道:“你是谁?” 女人又是一声轻叹,继而身影如同云雾般离散渐而消失。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么重的血腥味连身为杀手的郦红柳都为之骇然。 放眼望去皆是腥红色,血水浸染了片片云朵。 郦红柳望着一袭红衣作舞的夕虞顿时明白,自己又回到了梦里。 眼前的情景,大约是夕虞来找月如练,却被月如练的手下阻拦,于是与月如练的手下交起手。 夕虞不想杀人,可是月如练的手下皆是上神,见她是个魔,好话说尽又不肯走,一怒之下,出手半丝不留情。 夕虞,被他们伤得满身是伤,却仍不想动手杀人。他们攻来,她只是躲,只是他们有心伤她,她即便躲的在快,也难逃被伤。 大约是那些上神见她好欺负,心下杀念,想速战速决灭了她的魂魄。 夕虞适才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修回的真身,不能这么快毁去。手腕一转,一把嗜血长剑在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惜一切 这剑有睥睨天下之势,却嗜血淋淋。夕虞望着手中的剑轻笑,指尖一弹,一滴血珠落在剑刃上,继而缓缓晕开。 她用自己的血开封剑刃,魔剑嗅到血腥,在她腕中啪啪作响。她轻笑,只将剑一挥,绯光万丈间,带着毁灭天地的杀气,数十位上神瞬间被她撂之剑下,血祭了她的长剑。 她越杀越狂,魔力却在她弑杀成性间急剧增强。 她适才明白,魔的本性就是嗜血嗜杀,这才是真正的她。 望着脚下的腥红,紫瞳中杀意更甚。只见她手持长剑,一路杀至神宫,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夕虞终于见到了月如练。 白衣胜雪的月如练,却对她淡漠如尘,只听他道:“你是魔,我是神,神魔势不两立,本神劝你收起这种可笑的心思!” 夕虞没想到,她好不容易见到的人,竟这样泼她一身凉水。 她抿紧嘴,什么都没说,却听月如练又道:“如今你嗜血成魔,本神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说时素指一伸,一把寒光森森的宝剑在手。 这剑夕虞认得,这是创世神的法器,当年创世神便是用这剑伤了她,随后将她魂魄打得支离,封印在各处。 夕虞苦笑,上回她被创世神封印,是因为她杀了很多人,此回,她不过是为了自保,难道这也有错? 她静静地望着月如练,这个让她动了心的男人,让她付出真情的男人,紫瞳中掠过几许哀痛。骄傲如她,她不会轻视自己的感情,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淡笑道:“难得神尊想得明白!本座若能死在神尊手里,倒也无憾!” 月如练见她不为自己辩解,反倒说起这般可笑的言语,心下一沉,剑锋一转,直指她。 两人持剑相战,起先夕虞还奋力反攻,可越往后,也不知她是心力不济,还是有意为之,渐渐地她连还手都觉吃力。 月如练却是越战越勇,剑快如闪电,等他发现时,剑刃已没入她心口。 她瘫落在地,血水顺着唇角淌下,她望着他苦笑道:“若有来生,我定不会再爱上你!” 她释然地合上眼,魂魄像龟裂的瓷瓶瞬间支离。 月如练适才明白,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那一剑,以她的修为,明明可以避开,可是她偏偏没有,只以为她爱他成痴,一心来求死…… 郦红柳只觉心好痛,这十多年的心疾,总是反反复复,不定时发作。本以为夜静尘已将她的心疾治好,哪里知道,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郦红柳是被心痛给痛醒的,见自己躺在榻上,想起睡前,她还在她娘亲的墓前,想到悲苦飘零的身世,不禁痛哭,哪知,哭着哭着,居然睡着了……之后的事,她哪里知道。 可这是哪里? 陌生的居室,纤尘不染的床榻……简单中却不失格调,放眼皆是一成不染的素白,这种素净,很快让她想到一个人。 “尊主!” 可惜她想错了,从帘幔后面走出来的人并不是月如练,而是夜静尘。 郦红柳有些许失望。 夜静尘将她的心思望了去,嗤笑道:“本王让你失望了,莫不是你心里还住着个人!” 郦红柳闻声一怔,撇开脸道:“王爷想多了,我这种人,心里岂是只住一个人的!” “哦,本王倒真忘了,你是海春院的老鸨,心藏天下美男!”夜静尘笑着朝她靠近来。 郦红柳望着眼前的夜静尘,见他一袭白袍如雪,除了面貌和那头墨发,言语、神情皆与月如练相像,不由唤道:“尊主可好?” 夜静尘顿了顿。 不够自信地抚起自己的脸。 郦红柳见他心虚,心里起疑,不等他回神,纤指已触到他脸上,这里摸摸,那里抚抚,居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郦红柳心叹,尊主的易容术,到底高明到何种程度?居然找不出半点破绽。 “喂,不带你这样调戏人的,喜欢本王就直说嘛!”夜静尘戏谑道。 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这丫头终于对他起疑,开始寻找证据了,有进步! 一把握住郦红柳搭在自己脸上的手,稍一带力,将她整个人拢进怀中:“尊主是谁?嗯?” 他眨巴着两眼假装无辜地望向她,瞳仁一眯起,嘻笑起。 只要她说出他的本名,他就承认了身份。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心莫名地又痛起,那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离开他!” 郦红柳手捂着心口,额上大豆般的冷汗簌簌直落,这片刻间,连喘气都已不能,眸光一寒,本能朝夜静尘挥出一掌。 这一掌,出手之快,快到都不像是她自己,就连夜静尘都未能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一掌。 这世上还无人能伤到他的,这伸手,唯有一个人能做到。 夜静尘眸色一沉,素指掐了道暗诀,将郦红柳定在原地,继而身影一晃,来到郦红柳身侧。 一道白光将郦红柳罩住,随着暗诀的开启,一道俏丽的身影被白光笼着,从郦红柳脑海中飞出。 细瞧之,那白光中竟是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那女人与郦红柳面容相像,却是半烟半雾飘渺不定的。 “原来是你在作怪!本座早该收了你!” 女人冷笑:“神尊收了我又能如何,我不过是她的一缕意识,她早晚会醒来的!” 夜静尘垂眸,面露哀伤,“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本座只想她现在好好的!” 说时素指一挥,那女人瞬间被夜静尘收入掌心中。 郦红柳只觉自己像在海上飘一般,身子虚浮不定,却不知要飘到哪里? 她保持这样的感觉,一段时间后,看到波涛澎湃的海底,月如练将无生息的夕虞封入了一座冰棺。继而在冰棺四处,用朱砂画起繁复的符号。 这符号郦红柳虽看不懂,但潜意识里却知,这是一种古老的招魂术。那冰棺用的是千年玄冰,能很好的保护死者的原身不腐不败。 如此看来月如练也不全然对夕虞无情,只是身为神之子,他有自己背负的东西。 他因为那一剑的失手,终觉欠了夕虞,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夕虞救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雕虫小技 冰棺里的夕虞,一身红衣如血,确是毫无生气的,她像一朵失了养分逐渐枯萎的罂粟。 月如练封了冰棺四方,看样子,他是在海底给夕虞设了招魂阵。 郦红柳心口揪痛,望着躺在冰棺里的夕虞,仿若看到了她自己。 眼前一晃,脚已生根。 郦红柳发现自己站在一户大户人家的院里,这院里布设熟悉,极像她以前的家。 郦红柳恍恍惚惚往前走。看到了熟悉的长廊,熟悉的八角亭……还有她娘亲。 她娘亲大着肚子,看样子已有八九个月,随时都要临盆的。 郦红柳眸中一涩,她好想念她娘亲,自打她娘亲过世,她还是头回梦到。她朝她娘亲跑了过去,身子瞬间穿过,她好难过,只能虚虚地投入她娘亲怀中。 只听她娘亲闷哼,继而手捂起肚子,看样子要临盆了。 郦红柳心下一沉。 她娘亲肚子里的可不是就她? 等等,郦红柳觉得哪里不对,前脚还是夕虞,怎么转个身就看到她自己了? 莫不是自己就是夕虞? 夕虞!兮虞! 郦红柳惊出一身冷汗。 她娘亲在屋中腹痛难抑,她爹搓着手在屋外徘徊,一脸焦急的。 看得出,那个时候,她爹还是挺关心她娘亲的。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间,一道绯光将产房包围,接着传来了女婴的啼哭声。 郦红柳不用想了,那女婴就是夕虞也就是她。 郦红柳瞬间醒来,奇怪的是神智异常清楚,清楚到,她能将梦里的每个细节每个人都记得清楚。 夜静尘见她这样,表情敛了敛,开口道:“可好些?” 郦红柳表情淡定,眸底没有半丝情绪。 夜静尘觉她好似不太对劲,伸手过来抚她的额头,却被她厌恶的挥开。 只听她唇牵动,冷笑道:“没想到神尊也喜欢玩这种把戏!” 夜静尘身躯一怔。 这语气哪里是郦红柳,分明是夕虞。 夜静尘心喜之余,又有些不可思议,身影一晃,已是月如练。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纤尘不染间,却多了几分妖邪气。 他还是他,只是与之前略有不同。 比如他的气质和头发…… 从前的他高高在上,圣洁的可比瑶池白莲,可是现在的他,略带一丝妖邪气,莫不是他厌恶了神仙,想改行当妖魔了! 夕虞思绪沉了沉。 眸光落在月如练的银发上。 她记得以前的他,墨发如瀑,配着那身白衣,更是如画中人般。而眼前,虽然仍旧俊美,只是多了几许沧桑,或许几十万年来,他已不喜欢墨色,便将发色变成了银色呢? 夕虞思绪离走。 “阿虞!”月如练心口一窒,轻唤起。 夕虞闻声身躯一僵。 “神尊费尽心思,将我魂魄召回,不过是为了亏欠我当初的那一剑,如今我已醒,神尊已不欠我什么,那么,就此别过!” 夕虞恢复以前的装束,红衣如火,容貌倾城,却带着股魔的媚丽。她是魔,不需神仙的清纯,何况那清纯,她根本不屑,她认为圣洁清纯,不过是种虚伪的东西。 她瞳仁仍旧是黑色。并不像她身为魔尊时的紫色。 月如练施法探了探她的修为,见没有恢复几分,微微松了口气。 她现在仍算个人,只是潜意识里在排斥他。 “阿虞!等下!”见她要走,月如练身影一晃,追了上来,攥住她沁凉的一只纤手道。 夕虞脚步顿了顿,回首望他,却抽回手道:“神尊有话快说!” 淡漠疏离的言语,如刀般扎着月如练的心。 他知道,她仍是恨他的!不觉在心里苦笑,连他都恨着自己,为何不早点看清自己的心,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夕虞嘴角带着份冷笑。 此回人间一遭,不过是她的一场劫数。 月如练居然擅自改了她的天命。那场火不用猜,就知是月如练所为,夕虞想,他这样做就不怕遭天道惩罚。 毕竟神也好,魔也好,都属天道管辖,神可以逆天,唯独不能逆改天道。 转念一想,他是神之子,这天道原本就是他们一家在守护,自然的,也可以为所欲为! “你刚醒,还需休养段时日!” 夕虞红艳的唇瓣扯扯,逸出一丝冷笑:“我好不好,已跟神尊没有关系!” 说时身影一晃,回了她的海春院。 她虽然心里有气,但理智尚在,此时回魔界,与她没有半点好处,她需要尽快恢复修为,才能重振魔界。 夕虞已恢复成郦红柳的模样。 海春院一如往常,只是夜阑溱自打知道郦红柳就是华兮虞时,就常来海春院走动,每回来都没让他碰见人。 此回见她终于回来,夜阑溱满面春风道:“兮虞,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这是我特定吩咐宫里的御厨做的,来尝尝。” 郦红柳只想寻个地方静下,对这种爱来爱去的生活,半分无兴趣,而夜阑溱不过是她应劫时的情果。 若是没那场大火,她本可以与夜阑溱有段美好情缘,可惜被月如练横插一脚,她与夜阑溱也因此只能成为陌路人。 心里对夜阑溱多少有些愧疚,但这命盘已定,她已无能为力。 “多谢太子殿下!糕点,我收下,若无其他事,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时自顾自上了三楼雅间。 夜阑溱见她表情越发的冷漠,之前的她见冷漠,而此时又像冷下十多度。 她眸里已没有丁点情绪,言语十分冰冷,就是这大热天的,听来也让人打颤。 只见她红袖一拂,雅室门无风自启。 夜阑溱被她的气场震住,愣愣地望着她,又见门在她进屋后自动合上,他居然没勇气跟上去。 夏紫倾被收押在大理寺的牢房里,等候她的将是大理寺的刑法。 入夜后,郦红柳来看她。 夏紫倾已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无望蛊已让她生不如死,何况牢房里条件又差,与她的伤十分的不利。 郦红柳见她这样,不免轻叹。 夏紫倾到底是因为她才中此蛊,从前她没有恢复魔尊的记忆,对这蛊无从下手,如今要解这蛊,与她已是雕虫小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恍若无事 只是夏紫倾生性高傲,只怕这蛊毒一解,仍要胡作非为,到时人间就多了份隐患。 身为魔尊郦红柳没有多少怜悯心,出手也不会仁慈到哪里去,但她从不相欠于人。 红袖一挥,绑着夏紫倾手脚的铁链瞬间断开。 夏紫倾诧异地望着郦红柳,觉眼前的人气场极大,似郦红柳又不似。 这般高深诡异的功夫,夏紫倾还是头回见到。 “你不是师姐!”夏紫倾伏在地上喘气道。 “紫倾!我从没想过要与你争抢过什么,往后我不在,别在做伤人伤己的事,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吧!别在念想不存在的东西!” 夏紫倾心下一震,这口气虽是郦红柳的,但郦红柳从不会与她说这般讳莫如深的话,郦红柳素来心直口快,从来有什么说什么的。 夏紫倾不明白,郦红柳怎变了个人。 夏紫倾心受触动,想到这些年她害过郦红柳不少回,郦红柳却从来没怪过她。 “师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郦红柳轻叹,夏紫倾的过错多少因她而起,如今她已将话与夏紫倾说清,已算了了一桩心愿。 趁夏紫倾张口间,郦红柳指尖一弹,一颗药丸入了夏紫倾腹中。 “这是化蛊丹,一个时辰后,蛊虫就会化为血水!” 夏紫倾从没听说过的丹药,莫名的望着郦红柳。 郦红柳轻笑:“别这般看我,我若有心害你,何需这般麻烦!这丹药有假死效果,你运功将它运化了就是!” 夏紫倾适才放了心,想冲郦红柳道声谢,抬首望时,人已消失。 郦红柳出了大理寺,走了几步后,脚步顿了顿。 她好似忘了告诉夏紫倾,那丹药还有另一个功效,就是服用之后会失忆。 旦愿夏紫倾醒来,已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又了结一桩心事。 郦红柳轻叹,惟今只剩最后一桩。她嘴角轻笑,身影一晃,来到温舒妤墓前。 温舒妤是她这一世的娘亲,自打恢复魔尊的记忆后,她知自己亏欠了温舒妤,若不是她,温舒妤也不会命丧于那场大火。 她是魔尊有毁天灭地的本领,却独独不能修改凡人的命盘,但她希望温舒妤的来生,可以托付到个好人家,嫁给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过着儿女齐膝的幸福生活。 红袖一挥,墓被她掌风瞬间劈成两半。 温舒妤的棺木露了出来,郦红柳走上前,为表对死者的尊重,她冲棺木磕了个头,继而掌风一扬,棺盖开启。 然而棺里却是空空。 郦红柳心口一窒,眸光盯着棺底,瞬间想到了什么。 身影一晃,人已到明月教,直奔月如练的寝室。 众教徒见她不请自来,纷纷相来阻拦。 郦红柳杏目一横,冷冷道:“让开!” 众教徒被这样怒意横生,杀气重重的郦红柳吓一跳。 “左使,尊主正在闭关,已下令谁都不见!”月如练的随身侍女道。 “这个时候闭关!倒是巧了!”她唇角牵牵,不等众人再开口,身躯一晃,瞬间冲入月如练闭关的暗室。 众人见之,面面相觑。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郦红柳,从前的郦红柳对尊主十分尊敬,没有尊主的允许,绝不会擅入尊主的寝室,何况是尊主闭关的暗室。 郦红柳在暗室外落地,见暗室四周设了结界,这结界她曾经见过好几回,带着月如练的气息。 郦红柳勾嘴轻笑,指尖掐了道诀,对着那结界道:“破!” 那结界“噼啪”裂了道大口。 结界被破的同时,月如练心口一怔,一股腥甜翻涌作上,他忍住心口的不适,料知是夕虞来了。而此时,正是他练功的关键时刻,被人突然打断,与他十分不利,然他已顾不得这些,稍调息后,想站起,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栽倒,还好他及时运功稳住身躯,适才没有出丑。 郦红柳步入暗室,瞧见寒玉床上盘着两腿呈打坐姿势的人冷笑道:“交出来!” 月如练表情淡定,眸色深邃,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这种不死不活的表情,从前的她以为,是身为神的一种矜持,如今看来不过是他用这表情,麻痹他自己虚伪内心的表现。 “你终于还是来了!”只听他轻笑道。 郦红柳隐隐觉得自己中了计。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跟他废话,再次开口道:“把温舒妤的尸体交出来!” 月如练唇角扯扯,一双星眸望着她闪烁道:“若本神说不呢,你是不是想杀了本神?” 郦红柳心口收紧。她确实有想法。 她认为,自己已不欠他什么,他又何苦逼她。 “月如练,本座只要温舒妤的尸体,不想跟你动手!”她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月如练恍若未闻,阖起眼继续打坐。 郦红柳瞧不得,他这副清高无上,恍若无事的,贝齿紧含道:“是你自找的!” 说时纤指一扬,朝月如练劈去。 月如练如同一尊入定的佛佗,郦红柳这一掌落在他心口处,月如练瞬间倒下。 郦红柳惊了惊,以她现在的功力根本伤不到他。 他是谁,创世神之子,十万年前就继承了创世神的衣钵,成为神界的最高统治者。 月如练已从寒玉床上栽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面朝地,狗啃地似,一头银丝如飞雪般翻卷,凌乱不堪中,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郦红柳有些不敢置信,望了自己的手片刻,步上来,推了推月如练的肩头:“月如练你给我起来!” 月如练没有反应。 郦红柳适才觉不对劲,将他整个翻过身,见他面色苍白,唇角处挂着缕血水,纤尘不染的衣袍上也沾着斑斑殷红。 心下一窒,将他扶回寒玉床。 这张寒玉床,郦红柳之前见过,那回她中了夜阑溱的伏神掌后,就是月如练化身的夜静尘带她在此寒玉床上疗伤的。 她当时好傻,居然不知他将自己带回了明月教的暗室。 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伸手摸摸他的手脉,哪知刚碰到他的手,被他反手一攥。 一个天璇地转后,背脊处一凉,人已被月如练压在寒玉床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形无色 四目相对,心跳加速。此时对望,已相隔十万年。 郦红柳各种心绪作涌。 月如练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那气息让她心里作痒,她极力压抑着这股不适,手撑住他胸膛,与他隔开距离,却被他伸来的大掌包裹住。 郦红柳面颊一热,想拂开身上的人,哪知月如练整个人靠上来。 她被他压在身下已是不能动弹。 不觉自嘲。 他哪会轻易受伤,他可是至高无上的神尊啊! 一个念头未转完,唇上一暖,思绪已被对方夺去。 他的吻沁凉,隐约夹着股药草的清香,和隐隐的血腥味。 郦红柳身躯一僵。回想这几日,她并没听说,他受过什么伤,不时眉头蹙起。 担心他又要耍什么花样,纤指一捏,想再掐个诀,却被月如练腾出的另一只手按住,只听他道:“阿虞!原谅我好么?” 声音沙哑,全然是讨好。 郦红柳冷笑:“神尊没做错什么,何需我的原谅!” 月如练眸色黯淡,倏然间放开她,幽幽坐起,背过身道:“我已送温舒妤去投胎,所以,你无需再找她的尸体!” 郦红柳怎会信他,“你把她送到哪里了?” 月如练见她一脸质疑,执手化起一面虚镜。 这虚镜,无形无色,不过是借着空气随手捏作。这样一面镜子,却能照出三界众物。无论你有多强,或者有多渺小不起眼,都逃不过虚镜。 这就是身为神的牛叉。 这虚镜,当年她见他用过,相信他不会无聊到,要耗费功力来戏弄自己。 毕竟虚镜极费真元,不是一般人能化的,就是身为魔尊的她,也是望尘莫及。 虚镜里映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那少女容颜俏丽,五官端正,稚嫩的五官中,隐约能瞧出温舒妤的样子。 那少女生在一户大户人家,父亲是当地的员外,自小家境良好,又与城中门当户对的人家定了婚约。那人家的公子仪表堂堂,性情沉稳忠厚,倒是位能托付终身之人…… 郦红柳眸光掠过虚镜,望着寒玉床上的人道:“十年前,你就送她去投胎了!” 她用了肯定句,因为虚镜中的温舒妤已经十岁,定然是十年前就已投胎重生。 “你没让她入地府,却擅自送她去投了胎,你就不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天道,会受天道反噬!” 月如练面上波澜不惊。 “我是神,纵是被天道反噬又能如何?”只听他开口说。 郦红柳轻笑。 是自己小看了他,既然自己的最后一个心愿已由他替自己完成,那她定然要还些东西给他,这样当场还清扯平,她也心安些。 不等月如练回神,她身影一跃,已到至他身后,掌心按在他背脊上,将真气灌输给他。 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像是道绝缘体,她的真气一接触他的身体就被反弹回来,她不死心地又试了试,都是一样。几次三番下来,反倒把她自己弄伤。 郦红柳幽幽吐气。 月如练见她急于要与自己划清界线,眸底的伤楚越发凝重。 “阿虞!没用的!你是魔,而我是神,你的真元,我是不能吸收的!” 郦红柳定定神,“那我要怎样还你这个人情!” 听闻她又是与自己扯清关系的言语,月如练心口涌起锥心之痛。 他强忍着这股不适,淡笑道:“你若真心想还,不如嫁给本座!” 郦红柳心下怔。 这月如练还真是性子大变样了。素来高高在上的神尊,连这种放荡之言都能脱口而出。若是换作十万年前的自己,听他这么说,心里定然高兴的紧,可是现在…… 她苦笑,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神尊这玩笑开的有点过!恕我办不到,不过,我会另想办法治好神尊的!” 郦红柳觉得这暗室里空气稀薄的紧,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寻了个借口离去。 她一走,月如练“哇”捂着心口,大口吐起血。 随着他的吐血,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陆续出现在寒玉床两侧。 “神尊,为何不将被天道反噬的事告知那妖女!” 这一青一白两人,周身皆被仙气萦绕,一看就知是神宫的侍从,他们见月如练成这样,忍不住开口道。 “放肆!她不是妖女,她会是本座的神后!青玄,白蠡!你们都给本座听着,不许找她麻烦!更不许向他提起此事!” 青玄与白蠡闻之,面色沉重,拱手道:“属下明白!” 继而两人飞入寒玉床,依次给月如练灌输起真气。 其实月如练并非不能吸收郦红柳的真气,只是不想伤了她,她现在还在恢复阶段,本就虚弱,哪里经得起给他来消耗真气。 月如练吸收青玄与白蠡的真气后,面色略微转好,只听他开口道:“这里是凡界,你们不适合逗留太久,早些回神宫吧!另外,将神宫好好布置一番,本座不日将大婚!” 青玄与白蠡闻之一愣。 却见月如练表情淡定,不像在说笑,两人适才作揖回道:“属下谨遵神旨!” 月如练含笑着点头:“她会嫁给本座的,你们要将婚礼办得热闹些,要将四海八荒的神仙都请来给本座见证!” 青玄与白蠡两人闻之,面色越发沉重。 这样的月如练才让他们更担心。他们感觉他们的神尊仿若在办最后一个心愿,然后毫无牵念地消寂。 两人闻声,齐刷刷跪地道:“神尊一定会好起来的!” 月如练一脸淡笑。 他是神,从来都是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可是此回例外,夕虞本体是魔,魔与神一样,都不容易死,可一旦死,就是真正的死亡,再难救回。 何况夕虞死前,已用禁术将魂魄打碎,他用尽办法,都难聚集她的一魂一魄。无奈之余,他去求天道,天道被他的诚心感动,哀叹之余,与他谈了个条件。 说来可笑,天道的要求仅仅是要夕虞重新爱上他,便算他赢,反之,就算他输。 他为此会失去十几万年的修为,变成一个小仙。而之前受的那些旧伤,因为修为变弱,一一卷土袭来,这便是他身躯虚弱的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望夫思子 月如练沉在走神中。 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默默地一个人背负,哪里知道,青玄与白蠡身为神兽,敏觉比常人要灵敏,居然能察觉到他的异常。 他开始担忧,若夕虞知道真相,会怎样? 阿虞,本神从不做无把握之事,相信此回你不会让本神失望! 他还是相信夕虞会重新接受他,这样天道就不能把他怎样,可在此之前,他得化解夕虞心里的恨意,虽然难了些,但他相信只要他心念坚,她终会被他感染。 郦红柳回到海春院,一副心事重重的。 她总觉今天的月如练怪怪的,究竟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他的伤不像在身,倒像伤在魂魄中,这点让她着实想不通。 他是神,是谁有这本事,能伤到他的魂魄? 郦红柳单手支着额头,望着摇曳的烛火蹙起眉头。 忽然脑门一亮,忆起冥界有种幽冥花,传言能治魂魄之伤。 只是那幽冥花,长在阴暗之地,又有一群恶兽把守着,非寻常之人能取得。她现在修为尚未恢复,冒然前去冥界,只怕沾不到便宜。 当务之急,是让自己恢复,思此,郦红柳想起月宫的兰芝草。 那兰芝草传说是盘古开天辟地时,一根羽睫所化,乃是上古神物,能迅即提升修为。 只是那月宫不是她能去的地方,月如练的母亲月姬乃月宫的主人。她与月如练的事,怕是月姬不会卖她这一面,何况,她是魔,肖想那样的神物,定然不被神族认可。 可她又不想欠月如练这个人情,左右横之,还是决定去月宫试下。 她将自己化作成月如练的样子,骗过了月宫的守护,只是在踏上月宫神台时,稍作了停留。 月宫神台不过是座八角凉亭,四周被银河包围,一轮明月好似明灯般,静悬在神台的一角,白皓皓的月光,照亮了神台。 神台的沉香龙案上,金杯玉碗仍在。 郦红柳忆起,前不久,月如练刚带她来过这里,那时她以为是梦,没有多想,此时看来并非如此。这里她前后共来过两次,加上这回要算三次。 第一次,那时还不知自己是魔尊,被月如练带到月宫来给月姬祝寿。寿宴乐至一半,月如练心血来潮,带着她来神台赏风景……第二次,便是在那似梦非梦的情况下来的。 神台处在银河中央,极有众星捧月之势。 那兰芝草就长在银河的一处石岩上,日夜汲取星月之精华。如今已有三寸高,总共不过三株,。 站在神台处俯望,兰芝草盈盈地发出冰蓝的光,如星光般的耀眼。 郦红柳瞧准位置,从神台跃下,却在要碰之兰芝草时,那兰芝草突然逸出朵朵锋锐的冰蓝色火花。 那火花寒冷森森,比之三昧冰火还要寒烈的厉害。 到底是神物,似乎感应到郦红柳身上的危险气息,自我防卫起。 郦红柳的手顿了顿,这种东西她是伤不得的,见它攻来,只能用一只手伸去引开它。 那幽蓝色的冰花沁入手腕骨,疼痛难抑,她咬紧牙,继而腾出另一只手,快速将草拔下,迅即放入虚囊。 就在她将兰芝草刚收起时,一道耀眼白光飞至神台。 白光中露出道身影,身影周围仙气凛然,不用想也知定是月姬。 月姬突然出现,定然是感应到神台这边有异常。 郦红柳只能继续顶着月如练的身份,白袍一挥,翩然落至神台,冲月姬行礼道:“母妃!” 月姬闻声微微颔首。 虽已有几十万岁,但容颜看来不过是三十出头,美貌半丝不减。与月如练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姐弟俩。 月如练的容貌,多少来自月姬,当然创世神也是俊逸不凡的,不过儿子像母的多些。 眼前的月姬,一袭金色鸾鸟朝凤绣纹袍在身,拽地三尺有余,头戴同色的金鸾宝珠凤冠,额间坠着颗月形朱砂,举止端庄雍容,尽显月宫之主的威仪。 月姬乃三界第一美人,她是月如练的生母,却不是创世神的正妻,创世神的正妻乃是神母绮落。 相传,月姬当年拜于创世神门下,却对身为师父的创世神心生爱意,创世神受伤时,月姬相伴其左右,两人渐生感情,一夜间有了月如练。 神母绮落知道后,醋意大发,却因自己不能诞下神子而恼恨,最终绮落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创世神封月姬为神妃,将月姬安置在月宫。 这月宫与神宫相隔了十万里天路,这创世神每日日理万机,哪有机会来见佳人。 待月如练出生后,绮落便将月如练抱回神宫抚养,因此月如练是神母一手带大的,大约与养母处得久,反倒跟自己的生母生疏了。 月姬自打入住月宫后,不过是过着望夫思子的日子,直至神母先逝,她才有机会出得月宫,探望丈夫和儿子。 那时月如练已长大,母子间的情份生疏久了,要想瞬间融合,倒是非常不易。 月姬便觉对儿子有愧,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的。 月姬望着对面的“月如练”,启口笑道:“皇儿来月宫几回,为何不进宫坐坐!” 郦红柳知道,月姬是在与月如练摊算上回的帐,拱手回道:“孩儿不想打扰母妃清静,只想来神台坐坐就走!” 月姬轻叹,“你已是神界太子,早晚要继承你父皇的神位,不可太任性了!神台凉,小心着身子!” “孩儿记住母妃的教诲!哦,对了孩儿忽想起,神宫还有些事未处理完,就此先告辞!” 郦红柳学着月如练的语气道。 她不敢多闲叨,免得被月姬察觉。 “那皇儿慢走!” 月姬垂首,望着“月如练”的背影,秀眉蹙起。 见“月如练”一步步迈下了神台,眉头微微扬开,唤道:“等下!” 郦红柳当即止步,心里沁出丝丝冷汗。 她不敢回头,背对着月姬,挺直着背脊道:“母妃还有何吩咐!” 月姬唇角弯弯,气场突然变冷。 郦红柳察觉周围空气陡然间变冷,料知身份被发现。 只听月姬道:“本宫记得皇儿,上回来时,说要给母妃带份东西的,不知皇儿此回可曾带来?” 郦红柳心下一慌。 她又不是月如练,哪里知道这事。 正当不知所措间,月姬身影一晃,已到至她跟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上古神物 月姬金丝云袖一挥,郦红柳的障眼法瞬间消失,郦红柳恢复了夕虞的模样。 月姬见之笑道:“原是你这妖女!说,来月宫做什么?” 郦红柳知逃不过月姬的法眼,道:“只是来向宫主借样东西,不想就惊扰了宫主!” 说话间,虚囊中的兰芝草发出一道幽蓝色的寒光。 月姬美目一瞪,扬手朝郦红柳攻来:“大胆妖孽,竟敢来月宫盗取神物,还不快快交还,免得本宫出手伤你!” 郦红柳知自己现在不是月姬的对手,何况,她没打算要与月姬动手。 正在进退两难间,只见一道颀长白影款款朝两人而来。 来人纤尘不染,一袭白袍被风鼓作,猎猎作舞着。 “何事让母妃这般生气?”月如练的声音响起。 郦红柳心收紧,望着步步靠近来的人,极想遁地消失。 “这妖孽私自盗取了兰芝草!” 月姬挡住了郦红柳的退路。 郦红柳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被这对母子逮个正着。她将心一横,干脆撕破脸皮道:“这兰芝草放在这也是放着,给需要的人,有何不可?” “放肆!你当兰芝草是你家东西!又将本宫的月宫当做什么,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月姬怒不遏道。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月如练也听出了大概。 其实他一早料知,郦红柳有了夕虞的记忆,定会想尽办法恢复修为,而恢复修为首当其中,便是这兰芝草。 他不过随便来月宫转转,没想到真碰上。 “母妃放心,孩儿定让她交还兰芝草!” 月姬见月如练开了口,身影一晃,放心地离去。 “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转过身了!”月如练好笑地望着郦红柳僵直的背脊。 郦红柳回首,对上他一对晶亮的星眸。 他的气色看似见好许多,只是脸上稍带疲惫。 莫不是他根本就没受伤? 郦红柳一双杏眸在月如练身上溜转,不动声色地靠近他,摸起他的手脉。 奇怪的是,他竟没有拒绝。 他的脉相表面平稳,却又与常人不同。 月如练见她摸个手脉也能走神,嘴角扯扯道:“本神身子如何?” 郦红柳才知被他调戏了,忙放开道:“神尊无碍,只是身子虚了些!” 说时转过身,准备拔腿溜之,却被月如练扣住一只手腕道:“这般急着恢复修为做什么?” 郦红柳见心事被他猜中,心虚地撇开眼,望向浩瀚无边的银河道:“如果神尊也是来劝我交出兰芝草的,我劝神尊死了这心!此草,我今日势在必得!” 月如练摇头轻笑,“你是魔身,这草乃神物,若不加以炼化,很难被身体吸收,搞不好,反被它的灵气伤了身子,十分划不来!” 郦红柳倒是没想过这点,她两世医术和炼丹术都不过一般。而他则是高手中的高手,对听他这番一说,觉得在理,道:“多谢!” 见他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提了草走人,又被他唤住:“这草乃上古神物,非一般的炉能炼化好,若不嫌弃,本神有一炉可借你一用!” 郦红柳幽幽转首,带着疑惑地望向他。 虽没开口,但脸上已写着,为什么不将话一次性说过多,故意的是不? 月如练唇角的笑意更浓。 本以为郦红柳会说句什么,没想到她望了他一眼后,红影一晃,已化作轻风离去。 月如练自讨没趣了一回。 手一晃,一尊带着紫光的神炉出现在手中。 那兰芝草一株难得,他真怕她炼坏了它,持着神炉追了上去。 郦红柳飞了一段路后,瞧着底下的山洞隐避性极好,便落身在那洞前。 洞外潮湿的的紧,又被密匝的藤蔓缠绕,她将红袖一挥,洞口的藤蔓当即消失,露出深冗的洞身。 她走进洞内,四处探了探,见这洞虽小,却也安全,这里不是她那个世界,能寻到一处安稳地方也算不易。 她用术法将洞内清理一番后,随手幻出一个蒲团就地打起坐来。 毕竟她修为未全部恢复,这一夜飞来飞去,极费法力,她需要休息一番,尽快恢复。 约莫二个时辰后,她睁开眼,将虚囊中的兰芝草取了出来。 那兰芝草的幽光已不似之前那么耀眼,她必须尽快炼之,免得时间拖久,就算炼化好,药效也打了折扣。 她虽没有月如练那样厉害的炼丹本事,但也能操之一二。 她的虚囊里有一鼎青色小炉,是她十万年前收伏妖王后所得。她将小炉取出,托在手中看了看,这炉子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妖气重了些。 她凝思,不知把兰芝草放进炉中会怎样? 想了会,摇头起。 先试了再说,不成的话,再去月宫盗一棵,换个炉子炼就是。 她将小炉抛向空中,暗自念起咒语。小炉在空中逐渐变大,不一会,已大如小象,炉顶直顶洞壁。 她起身将小炉前后,里外检查了一番,见没什么问题后,红袖一挥,炉盖轰然打开。 “且慢!”就在她要炼化前,月如练赶了来。 郦红柳握着兰芝草的手紧了紧,这表情好似怕月如练会来抢。 月如练唇角呛着丝笑意:“确定要用这炉?” 郦红柳顿了顿。 听月如练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妥。 眼眸一撇,倒是瞧见月如练手中发着紫光的神炉。那炉子仙气灵灵,一看就知是好货。 开口道:“神尊有何指教?” “用这鼎吧!你那炉妖气太重,怕是没炼成丹药,就将神草直接毁了!” 郦红柳见他主动提出,也就不跟他客气,接过他手里的神炉,细细瞧了瞧。 确实是个神物,也亏得他舍得拿出来。 她将小青炉收回,将月如练的神炉抛向空中。 那炉倾刻间变大,不大不小地,恰好大到能生火。这炉倒是懂得使用者的心思,无需架柴生火,自动开炉起了火。 郦红柳将兰芝草投至炉中,却不知控制炉火的要诀,这个时候不得不低头向月如练请教。 月如练闻之笑起:“本神记得你前世就不是炼丹的料,怎么,这会想学了?” 郦红柳才没心情与他说笑,咂嘴道:“爱教不教!” 月如练上前来,揽住她的纤腰,伏在她耳边低语起,竟将控制神炉的口诀,一字不差地全数道给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忘川河畔 郦红柳将月如练授给她的口诀一一记牢。对着神炉念了一遍后,炉温已达到她要的要求。 炼丹其间是不能分神的,那炉温需用使用者的真元控制,这个时候月如练自然不会打扰她。 见她两腿盘膝于蒲团,两手捏作兰花,搁于膝间,表情淡定认真,就在她身旁一侧,就地幻出一个薄团打坐起。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月如练几回睁开眼,见郦红柳仍阖目着,不禁幽幽叹气。 她的真元耗费的厉害,面色已是苍白,可现在又是炼丹的关键时刻,万万不能打断她,只能落至她身后,将真气灌输给她。 郦红柳察觉体内的真气变强,想睁眼,却听月如练传音道:“不可分神!” 她只好继续炼阖目静坐。 大约又过了三个时辰,那兰芝草在神炉中化作一颗小丸,上下窜了窜,似要破炉而出般。 郦红柳心中一喜,知丹已炼成,忙收住真气,将丹丸取出。 “丹丸服下后,半个时辰内,最好运功催化它,以便能尽快吸收掉!”月如练有气无力地道。 他修为所剩下无几,又灌输了些给郦红柳,此时虚弱地连睁眼的气力都无。 郦红柳知他不会骗自己,将丹药收起,打算找个时间再服用。回首见月如练气色不佳,忙撩起他的一只手腕。 一青一白两道光影相继出现。 不等郦红柳的指尖搭上脉搏,两道光影先后朝郦红柳劈来。 郦红柳身影一晃,闪至一旁,月无练横倒在地。 来人是青玄和白蠡两只远古神兽。原身分别是青龙和白虎。 四大神兽,誓死效忠于神族,守护着历代神主。 月如练虽没有正式继任神主之位,但已是神宫太子,自打创世神圆寂,那四只神兽便一心守护着月如练。 郦红柳瞧着两只神兽身后,并没见朱雀鸿缨与玄武乐潜跟来,想来那两个正在神宫看守门户,倒是分工有序。 青玄与白蠡本就对夕虞没好感,见夕虞化作的郦红柳,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郦红柳想起,十万年前,她为夕虞时,前往神宫找月如练,就是这两只蠢兽困住了她。当时她一心只想找人,不想起杀念,这两只蠢兽才有机会逃过一劫,继而向月如练禀报,以致于才有后来之事。 新仇旧恨齐上,郦红柳全身戒备起。 青玄、白蠡依次现出神兽原身,将月如练护住。 郦红柳显少见这两货现原身,除非是十万危及关头,而此时除了自己,并不见外敌,莫不是月如练当真伤的不轻? 一个念头未转回,只听青玄盘起他那青褐色的龙身道:“神尊伤的不轻,需立即回神宫医治!” 他们没有时间与这妖女白费口舌,直接现了原身,稳住阵式。 郦红柳心口陡然揪紧,“敢问二位神君,神尊到底伤在哪?” 她寻思着得套套这两货的话。 青玄与白蠡抿紧着嘴,一副打死也不能说的。 郦红柳就知道,想问这两货等于白问,这两货压根就是一根筋的白痴,月如练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没有自己的思维。 隐隐地郦红柳觉得月如练有事瞒着自己,不等两只神兽回神,身影已飞到青玄身前,准备动手抢人。 白蠡见之冲青玄喝道:“就知兄弟你会走神!这妖女素来狡猾的紧,兄弟还需小心些!不过,神尊有交待,不能伤她!” 青玄一脸黑线:这神尊怎跟过世的创世神一样,都是情种啊!流年不利,怎遇上这样一对父子。 白蠡是用兽语与青玄交流着,郦红柳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青玄一脸犯难,料知与自己有关。 手腕一转,魔剑在手。这剑已有十万年未出鞘,好似瞌睡未醒,完全没了十万年前的神气。 白蠡之前吃过魔剑的亏,被生生砍断一截尾巴,如今虽然已长好,但伤疤仍在,他一瞧见魔剑心里作疼。 眸光瑟瑟间,不等郦红柳的魔剑出鞘,朝空中一跃。一声虎啸后,已驼着月如练消失的无影无踪。 “额,不打扰魔尊了!小神也告辞!”青玄见月如练已走,忙脱口道。 郦红柳自然不想与他们真动手,不过是拔剑吓吓这两货,哪知这两货这般不经吓,连开溜这招都用上了。 不时叹气,这两货跟了月如练似乎傻了许多,压根没有当年跟在创世神身边的威武不屈气概。 郦红柳回到海春院,已是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来,芸娘将海春院打理的有声有色。 郦红柳想,如果她有天离开,芸娘也能将海春院打理好的。 芸娘已至中年,膝下没有儿女,下半辈子的生活,也只能靠海春院维系。 两人主仆一场,将海春花交给芸娘,就当是还她这些年相伴自己的人情吧! 打定主意后,郦红柳将芸娘唤了来,将一些海春院与官府签定的重要契约交至给芸娘。 芸娘握着一叠契约,抽泣道:“妈妈是不打算回来了?” 再次听闻芸娘唤自己妈妈,郦红柳不觉双颊生红。 她一黄花大闺女,当初经营这种勾栏之地已是十分可笑。 哪里担得起这“妈妈”二字,何况,她根本就不会管理,全靠芸娘从中帮忙。拿下海春院,不过是为明月教联络信息之用,如今她与明月教再无关系,自然用不着。 想来明月教自月如练走后,不久就会解散。 郦红柳安排完海春院的事,再次回到之前的山洞,将丹丸吞服后立马运功催化,再睁开眼时,身躯轻灵如燕,试下身骨,浑身是劲,传言不虚,确实恢复的不错。 她打算再调养一天,就前往冥界寻找幽冥花。 为不让冥界的人瞧出自己的原身,郦红柳用术法将自己的气息遮掩,用隐身术,跟在鬼差身后,依次经过了鬼门关、黄泉路,最后来到忘川河畔。 见鬼差已走远,适才现了身。 她站在忘川河畔,望着脚底下翻腾涌动的忘川水,思绪纷杂。 忘川河里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腥风扑面间,血浪翻涌。随着浪头的起伏涌动,隐约瞥见,沉在河底已腐烂不堪的断肢白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触目惊心 这一路来,除了黄泉路两旁是红艳艳的彼岸花外,放眼皆是灰白色。那彼岸花开到忘川河畔已尽。 忘川河中架着座桥,便是传说中的奈何桥。 奈何桥的另一端伫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那宫殿名唤往生殿,幽冥花便长在往生殿的花园里。 郦红柳跟在亡魂身后,步上奈何桥。 她本可以不必这般麻烦,入了冥界后,只奔往生殿的,只因不想惊扰冥王。 毕竟冥王与她曾是旧识,这一照面,定然掀起不小波澜。 想当年,冥王还唤她一声大哥,那会,天地初始,六界未定,处于一片混乱中。人、鬼、仙、神、魔、妖相混一处。她与冥王都乃天地共生,相熟后,便四处撒欢游玩,好不痛快。 后来创世神将六界分离,她成了魔界至尊,而那位跟在她屁股后的黑小子,成了冥王,他们就再也没照过面。 这幽冥花是冥界至宝,需用万千亡灵的魂魄滋养,因此便有了修补魂魄的奇效。只是这幽冥花实属难得。 它不属天地之物,却是在机缘巧合中,用亡灵的魂魄在自然条件下自动落地生长成的花草。 因此,这种花极为阴暗,被仙界和神界所不齿,一直视为邪物。 郦红柳认为,那不过是仙界和神界神丹太多,不屑于幽冥花罢了,若要算滋养修补魂魄的神草,非幽冥花不可。 郦红柳望着孟婆递来的葫芦瓢,学着那些亡魂样,面带愁绪地饮起。 刚饮至一半,却见对面桥头上站着个玄袍金边,头戴帝王冠冕的男子。 那男子身躯凛凛,仪表堂堂。一双瞳仁晶亮如星,剑眉斜飞入髻。只是肤色略黑,将他俊逸的五官,生生压下。 冥王楚辰啸就站在往生殿大门前,看样子像是在亲自巡查。 郦红柳腹叹。 这黑小子,啥时候不好巡查的,偏偏挑准自己来盗幽冥花的时候,多年不见,这黑小子倒是变精明了。 想当年,这黑小子的便宜全被她沾了个精光。 郦红柳唇角牵牵。 她不会打无把握的仗,当年她率领十万魔兵荡平六界的传言不是舞台戏。只是后来她的放肆无礼,惊据了神界至尊,创世神使计困住了她,又用魔界众生的性命要挟,她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她被创世神打碎魂魄封印在各界几十万年,若不是遇上月如练,大约是相聚无期吧! 这孟婆汤与她没什么作用,全只当解渴用了。 她喝完将碗搁在孟婆跟前,这番干脆利落的举动,瞧得孟婆直瞪眼,大约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做做,让孟卢了疑心,却又瞧不出什么疑点,只能放她过去。 她跟上前面亡魂的脚步,一步步朝往生殿而来。 楚辰啸望着一个个步入往生殿的亡魂,忽然眸光一转,落在郦红柳身上。 郦红柳早掩了自己的气息,现在不过是普通亡魂样。见楚辰啸望向自己,心下一笑。 这黑小子眸子挺利,姑奶奶都成这样,他还能瞧破,呵,倒要望望他到底想做啥! “你过来!”楚辰啸朝郦红柳招手。 郦红柳忙步出队伍,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来到楚辰啸跟前。 楚辰啸上下打量她一番后,眉头不时蹙紧。 这般愁眉不展的,让他那张黑脸越发显得黑。 郦红柳忍不住暗自窃笑。 只听楚辰啸道:“你的往生薄呢,交给本王瞧瞧!” 郦红柳全然不知这往生薄是个什么东西,灵机一动,纤指一勾,从前行的亡魂中随便取了一本来,恭敬地递给楚辰啸:“冥王殿下请过目!” 楚辰啸接过往上薄一瞧,竟扶额起。 这表情郦红柳知道,他定是吃了一惊。 杏眸一撇,嘴角连抽。 她竟然抽了位八十岁老翁的生死薄,而眼下,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额,这意外出得实在难说过去。 “对不住啊冥王殿下,是奴家拿错了!” 楚辰啸脸色一板:“混帐!今日谁在鬼门关当差,给本王出来!” 在他一声厉喝下,立即有鬼差上来报道。 郦红柳见之轻笑。 这楚辰啸做事依旧一丝不苟,不知天帝一年给了他多少俸禄,让他这般卖力。 她可没时间与他耗着,见他查起往生薄之事,便用脱身术,迅即溜入往生殿,却将假身留在了原处。 不过没了假身,她只能现出原身。 往生殿内极阴寒,阴寒气比之寒冰地狱还要冷上三分。 殿内清透璀璨,皆是用冰砖堆砌而成。 这番晶亮清透的,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进了水晶宫,孰不知这种冰砖是冥界的玄物,能将亡灵生前的种种全照出来,让你无处可逃,无处可遁。 这种玄冰一直沿伸至往生台。 往生台是面大池子,所有投胎的亡灵,在经历那番前世的回忆后,往这台下一跳,前世的荣华富贵,爱恨情仇……皆一一融入池中,只剩一缕孤冷的幽魂,前往下世往生。 往生台后面,是一片大花园。 园里盛开着黑暗幽冷的花朵。那些花朵,花色除了黑就是灰色,皆是没有生气的死亡之花,唯独一株开着白色小花,处于花园中心。 那白花花瓣奇小,却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十分地吸引人。 郦红柳料想,这便是传说中的幽冥花。她没想到这幽冥花竟是如此耐看,就算没有药效,取来一朵插在瓶中,每天赏着也不错。 她为自己的要算轻笑,身影一闪到了花园中。 身周的那些死亡之花,仿若卫兵般,察觉有往人侵入,均摇晃起身躯,瞬间变成一个个顶着黑色枯枝的骇人骷髅头。 一群的骷髅花涌动,触目惊心的,如同踏入了千尸堆。 郦红柳怕这些恶心的东西沾到自己,在周身设起结界。 这结界一起,仿若牵动了什么阵法。 一声声兽声传来,四只上古恶兽饕餮、奇穷、梼杌、混沌,依次从幽冥花中窜出。 仅一会功夫,这四只恶兽身大如山,音大如雷,龇牙咧嘴着,抛动着利爪朝郦红柳咬来。 郦红柳不知这传说中看守幽冥花的竟是这四只笨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千年桃花酿 郦红柳沉在回忆中。 这四只笨货,她在几十万年前就遇到过。那时这四只恶货还在莽荒地,为争地盘,这四货相互追逐,相互撕咬,弄得莽荒地寸草不生,一片乌烟瘴气。 她和楚辰啸恰好在莽荒地历练,闲来无事,每天以逗弄这四货生怒为乐。 她是魔,生性嗜血,这四货是恶兽,本性凶残,却是欺软怕硬的货。在见到她将万年雷龙斩杀后的血腥场面,居然夹起尾巴逃得远远。 想到这,郦红柳笑起。她已知道怎么速战速决,要说嗜血,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她的魔剑更嗜血的? 手腕一屈,绯光乍现。 魔剑飞出剑鞘,不饮血誓不罢休的气场,让眼前四只恶兽不安地狂啸起。 郦红柳嘴角勾勾,“快给本座让开,不然这剑可不是小刀,非要你们大放血不可!” 那四只恶兽嗅到嗜血的味道,纷纷昴头嚎啸,声大如雷,震得往生殿地动山摇。 郦红柳捂住两耳,心起怒意。 这样下去,定然会惊动楚辰啸。还是取了幽冥花溜之大吉的好。 她将魔剑掷向空中,念起暗诀后,将四只恶兽引开,随后脚尖一踮,踏着那翻涌撕咬的骷髅花海,朝幽冥花奔去。 就在她指尖触及幽冥花时,一道黑影飞速赶来。 “快住手!” 郦红柳闻声,手尖收起。 楚辰啸落在她对面,一身玄袍被阴风鼓作,如黑浪般翻涌。 郦红柳望向黑着俊脸的楚辰啸,笑道:“黑子老弟,别来无恙!” 楚辰啸眸光落在她俏丽的面容上,大约是没想到几十万年前,与自己称兄道弟,一起撒欢玩耍的那个人竟是个女的。 “大哥!” 郦红柳如今是女儿身,听闻他唤自己“大哥”面露尴尬。 她用着之前豪迈语气,冲楚辰啸抱拳道:“好久不见,不知黑子老弟在些过得可好?便来冥界瞧瞧!” 楚辰啸听闻,面色又黑了一层。 毕竟这里是冥界,他的地盘,被这么个大美人“老弟前老弟后”的唤着,他这张老脸甚是无光。 “魔尊大哥难得来我冥界,怎不让人通报一声!” 楚辰啸为拉回面子,给她称呼前加了点修饰,果然这样面上感觉好多。 郦红柳嘻笑,一身红袍被风鼓作,如同天边涌动的云霞。 “还不是要给你个惊喜么!”郦红柳同他打哈哈。 可是楚辰啸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根脑筋的黑小子,只见他将黝黑晶亮的眸光往幽冥花处一撇道:“魔尊大哥是为幽冥花而来!” 郦红柳已装不下去,纤手一抬,召回自己的魔剑,插回剑鞘中,继而抱拳道:“好奇而已,冥王老弟切莫要生气!” 楚辰啸知她口是心非,见她已收起魔剑,忙施法将四只恶兽驱回幽冥花中。 郦红柳适才知,这四只恶兽是被他施法囚禁在幽冥花中的,笑道:“冥王老弟好身手。” 楚辰啸面上依旧没有情绪,素手抚平作涌的骷髅花后,步至郦红柳跟前道:“去殿里喝两杯!” 郦红柳眸光依依不舍地瞥了眼幽冥花,跟在楚辰啸身后。 楚辰啸住在冥宫,距离往生殿不到百步。 郦红柳边走边在算着,下步怎么走,莫不是真要将这黑子兄灌醉了? 可楚辰啸酒量极好! 记得以前两人在一起喝酒,每回都是她先醉。 要想灌醉他怕是不易,非动些手腕不可! 楚辰啸命手下的小鬼,从酒窖中搬出几坛千年桃花酿。 郦红柳瞧着眼前摆成一线的酒坛,嘴角连抽。 这黑小子,有意与她过不去啊,明知她酒量小,还摆了这么多,分明是想将她灌醉嘛! 她虽这么想,面上依旧带着笑意,胸膛一挺,提起一坛酒,一掌拍掉泥封,冲着楚辰啸道:“为与老弟的再次相逢干杯!” 楚辰啸黑脸上漾起一丝笑意,举起面前的酒坛与郦红柳相碰。 郦红柳第一口喝得过猛,被酒水呛了,经不住咳起。 楚辰啸见她明明是女孩,性子居然这般豪烈,亏得他之前竟没瞧出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郦红柳酒量一般,一坛酒喝不到一半,就已醉眼熏熏,找不到东南西北。 酒劲一起,脑子再无之前的清明,什么幽冥花啊,早抛之九霄云外。 她以为回到了几十万前,正与楚辰啸两人在一起玩。唇角勾勾,望着眼前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的人,晃晃脑袋后,干胸一把揪住楚辰啸胸前的衣襟笑道:“我是你大哥,你有好东西为什么要藏起来!” 楚辰啸嘴角扬扬,知她酒品差,喝醉后竟会胡言乱语,也就没往心里去,可是她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伤我这么深,十万年啊,你当是十天呐!你这混蛋,我不理你了!” 楚辰啸心下一沉,瞧着眼前人的表情,脑子再笨也知道,她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似在对某个人。 那人是谁?竟有本事,将她伤得这么深。 楚辰啸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分开的几十万年,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小红,别哭,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教训他!” 楚辰啸一直不知她的真名,两人初识那会,她就是一身红衣如火,他一直唤她小红,虽然这名字俗了些,但叫久了,也觉亲切。 郦红柳似乎听出眼前人是谁,拍着楚辰啸肩头笑道:“还是你好!告诉你,我此回来这里,就是要还他个人情!” 楚辰啸眸光溜转,大约已听出她此回的来意。 她盗幽冥花是还那个人的人情! 楚辰啸素指紧攥,极像将那个揪出来,瞧瞧,他是何方神圣。 楚辰啸见她已醉得不省人事,他是男人不方便照顾她,忙唤来冥女。 郦红柳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是一个月后。 她后悔自己没练出个好酒力,不然定将楚辰啸那黑鬼先灌倒。 楚辰啸听闻她醒来,遣了冥女过来服侍她。 冥女相当于人界皇宫里的宫女,面貌清秀,就是面色苍白,气质冷了些。 “魔尊殿下您醒了,冥王唤奴婢过来服侍殿下!” 郦红柳单手扶着酸胀的额头,冲一旁絮叨的冥女不耐烦的挥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厚颜无耻 “下去吧,本座想一个人静静!” 冥女一早听说魔尊的大名,却不知这位魔尊竟是个娇滴滴的女人,此番有幸过来侍伺,她觉得这魔尊殿下不娇气不做作,倒是个十分讲义气之人,直替冥王高兴。 正当冥女高兴间,冥宫外,传来刀剑相戈声。 “好吵!是谁在外面?”郦红柳起身道。 冥女闻声道:“殿外来了位寻人的,据说长得极俊,却被鬼差拦下,几言不和中便动起手!” 郦红柳想这冥界是亡灵往生之地,来些寻人的自然不少,不乏那些为寻人要动刀剑的。只是今日这寻人的好似不太对劲,怎会寻到冥宫来了? 心下一沉,一个不好念头浮起。 莫不是月如练寻自己来了? 怀揣着心思,赶紧起身,朝打闹的地方走去。 一抹颀长身影,如同芝兰玉树般立于天地之间,较之明月都要黯淡几分。月如练,人如其名。打斗的倒不是月如练,而是那两只神兽青玄与白蠡。 “大胆鬼差,神尊在此,胆敢如此放肆!”只听青玄高喝道。 看样子那拦路的鬼差是将这仨当作冥宫的入侵者,由此将他们拦了下。 听闻神尊二字后,那鬼差吓得鬼脸发青。 郦红柳瞧不怪这两只蠢兽这般欺负人的,身影一晃,到了冥宫门前。 “这鬼差不过是在屡行自己的职责,谁知道你们仨是谁!” 郦红柳冷笑道。 月如练见她终于肯出来,一直低垂的眸眼向上挑挑道:“这一个月,你就呆在这?” 郦红柳小嘴张张,竟是一嘴的酒香。 “神尊问这些不想干的事做什么,我呆在哪里,何需神尊过问!” 月如练闻到她嘴里的酒香,心里十分不悦。 他知她酒量有多不好,这一醉下,谁知会干什么傻事。 不过那冥王素以正人君子自居,倒也不会对她什么。 这番一想,心里踏实了些。 他找了她一个月,她居然来了冥界,看这睡眼惺忪样,似乎刚醒来,眼角还带着眼屎,这形象哪里还有半点淑女样。连她在凡界勾栏院里的形象都不如。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样不顾形象的,倒像是心死如灰的。 月如练心里极不痛快,冲眼前的鬼差道:“去将冥王唤来,本神有事问他!” 楚辰啸这个时候正在阎罗殿审案,听闻神尊来了,携着一帮鬼罗过来参拜行礼。 “小仙不知神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神尊责罚!” 月如练望着神情绷紧,一脸铁面无私的楚辰啸,嘴角呛着抹笑意:“冥王请起。本神想知道,魔尊来冥界做甚?冥王不会知情不报吧!” 神魔自古是对头,身为神界至界对魔素来无好感,月如练这般相问倒也正常。可楚辰啸哪里知道,这神尊压根不是这层意思。 郦红柳怕楚辰啸将她来冥界盗取幽冥花的事道出,忙朝楚辰啸使起眼色。 楚辰啸倒也会意,拱手道:“魔尊与小仙自幼相识,此番魔尊来冥界,是来与小仙叙旧的,这不,一月前,小仙与魔尊兴致来潮喝多了些,直至今日魔尊才醒!” 月如练朝郦红柳望来,眸光犀利冰冷,像是丈夫在质问许久不归家的妻子一般。 郦红柳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极抵触月如练。 她不买帐的,双手抱臂往两人中间一站道:“神尊管多了,本座来此找兄弟喝酒叙旧莫非也要问过神尊?可笑!” 说时大步离去。 楚辰啸见郦红柳对月如练态度不同寻常,说讨厌不是,说喜欢也不是,她好像故意在与月如练抬杠。 忙帮她说情道:“魔尊只是喝多了些,刚醒来,脑子糊涂着,神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月如练哼哼。 郦红柳盗取幽冥花的计划已泡汤,她只好等着机会再下手。 心里多有不服气,不告而别地溜出冥界,刚从冥界出来,站稳脚步,就见身前多了个人。 那人一脸带笑,银丝飞舞间,漆黑的眸子如墨玉般流光溢彩。 郦红柳见是月如练,转身就走,月如练身影一晃,用身子将她去路挡住:“去哪?” “神尊是不是太闲了,连这种小事也要管,本座要去方便!” 她寻了个极尴尬的借口,倒要看看这厚颜无耻的家伙还跟不跟。 月如练望望四处,嘴朝一旁的树丛挪挪道:“去那吧!” 郦红柳不过是想躲避他,究竟要上哪,她压根没仔细考虑。 见月如练这般说了,一头钻入树林,往林子深处走。本以为已将人甩开,哪知刚出林子另一头,不想那人阴魂不散,早已在前方候着她。 她恼羞成怒,暗自举起拳头伸伸,道:“到底想怎样?” 月如练嗤笑:“若是本座没记错,你还欠本座个人情未还!” 郦红柳一怔。 这个人情她一直牢牢记在心上,正在想办法还他,没想到,他会直言开口讨要。 “这个……本座记得!”她有些心无底气。 “哦!那你打算怎么还?” 月如练凤眸眨眨,一脸调侃,哪里还有半点神尊的样子,倒像是个实足的花心王爷。 郦红柳适才想起,他在凡间还有个花心王爷的身份。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他是怎么将夜静尘扮得这般生动形象的。夜静尘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从开始,这个人物就是他一手编纂出来的? 诸多问题,萦绕在脑海,她竟不好意思相问。 启口道:“本座一定会想办法还了你的人情的!” 月如练凑近她,贴近她耳畔笑道:“那,本神现在就要讨回,你可给得起!” 郦红柳闻声惊得下巴掉一地。未回神间,手已被月如练攥着,身躯一晃,两人上了云端。 一路鲜花满地,芳香阵阵,让人以为步入了大花园。 这么多的花,知名的,不知名的,全被用来当了毯子,被人一路践踏,这得多奢侈啊,不知那花神见了,暗地里要流几大缸眼泪? 这花毯从天边一路铺至到九十九重天的神宫大殿。 郦红柳适才觉气氛有似不对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凡人阿尘 这神宫大殿,她不是头回来。 上回来时,全然是一片严谨,哪里会布置的这般花里胡哨。 月如练将她引入神宫,殿门在两人身前自启,入眼一片鲜红的喜色。 那大红的喜字贴在神宫正中的宝座上,就连宝座前的瑞兽上也贴满喜字…… 郦红柳心下一动。 他这是要成婚的架式,新婚是谁? 心里莫名的酸涩起,脚像长了根般,驻在殿门前,怎么都挪不开一步。 只听她嘴里带着股酸涩味道:“既然神尊大婚将至,本座已不方便打扰!” 月如练眸中逸出几许伤楚。 追上她道:“你就不问问本神的新娘是谁?” 郦红柳身躯一怔,眸底泛起一层水雾,强自镇定道:“好似与本座没多大关系,本座尚有事,就此告辞!” 转身间,两行清泪滑落,她顾不上擦拭,化作一阵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以为那个地方不会作疼的,可现实是,心仍旧在作痛。 同样的地方,他伤她两回。 上回他就是在神宫殿门前,在她心口上刺了一剑。那一剑将她对他的恩情全部斩断,而这一回,她想她,这一剑已让他是彻底心死。 她一路飞得疾快,几乎想将刚恢复的真元耗尽,她不知这样飞了多久,直至提不起半点气力,才虚虚颤颤地停下。她趴在云端上,望着西去的太阳,眼神空洞绝望,泪水一次次冲刷着脸颊。 直至太阳没入地平线,她才觉哭够,晕晕眩眩地下了云端。 她已无地方可去,唯一能去的只有她的魔界。 她挺直腰脊,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身影一晃,跃入万千魔障中。 这层魔障是防卫敌人的屏障,里面毒气毒虫百出,没有足够的修为,难以克制,弄不好命丧魔障。 这也是她当初明明有了记忆,却迟迟不回魔界的原因。 本以为,自她走后,魔界定然是一片乱糟糟的,哪里知道,处处是祥和,处处是繁华有序。魔众们安居乐业,比之她在时还要安定。 她不由凝思,是谁有这本事,能将魔界打理的这般井然有序? 不知不觉地她回到了魔宫,属下们见她归来,热泪盈眶,纷纷跪于她脚下唤道:“魔尊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郦红柳唇角扯扯,虽心怀伤楚,但面上仍是一惯的冷竣。她离开魔宫已有几十万年,没想到这里一切安好,她极想知道是何方圣人,有这能耐将魔界打理的这般好。 “阿业,你给本座说说,自打本座离开,是谁在管事?” 阿业是她的心腹,对她十分忠心。几十万年前,她离开魔宫时,就将魔界托付给了阿业,但以阿业的能力,只能管住魔界不受外敌侵扰,却不能治理。 毕竟阿业只知道打打杀杀,治理这种事,除了武力外还要用脑力和心计,阿业缺的恰是这两方面。 “回魔尊殿下!是个叫阿尘的凡人!” 阿业将凡人阿尘这些年如何治理魔界的事道一一道了出来。 郦红柳听得极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未了听阿业道:“说来奇怪,这个阿尘虽是凡人,但法术极强,他似乎很了解我们魔界!” 郦红柳一双妖冶紫瞳微微眯起。 凡人阿尘! 夜静尘? 月如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郦红柳料知这凡人是月如练化作的夜静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料想,大约是月如练当年伤她一剑,对她心存愧意,便替她来管理魔界,而他是神尊不好亲自出面,便化作凡人夜静尘来到了魔界…… 这一细想,倒也八九不离十。 如今他要大婚了,她得还清他的人情,从此两不相欠,他与谁双宿双飞,都不干她事。 想到这,刚平复的心绪,再次作涌,心里有百万只蚂蚁在啃,疼得她吐气都难。 眼下她最想做的是麻痹自己。 “来人,给本座拿酒来!” 无例外,借酒消愁最合适。 阿业,不知她是怎么了,刚回来就闹着要喝酒,不过他不敢违抗她的命令,遣人去酒窖搬了坛酒来。 郦红柳才醉酒刚醒,这一口酒灌下,真心觉得胃里难受的紧。 娥眉蹙紧,扬手丢了酒坛。 “啪!” 吓得阿业眼巴巴望着,劝不是,问也不是。 “这酒劲道不够,扔了就扔了吧!本座忽然想起,有事要找冥王商议下,你将这里收拾下,本座去去就回!” 阿业恭敬地点头,着手收拾残局。 郦红柳再次来到往生殿,此回她不像上回那样麻烦,直接隐身,直奔往生殿花园。 幽冥花发出夺目的七彩流光,郦红柳望着眼前的花,紫瞳一眯,妖冶中带着股森冷。只见她拔出魔剑,继而将指尖在剑刃上一划,数滴鲜血由她指尖流出,一线式地滚入幽冥花花瓣中。 魔血是大补之物,却又是至邪至恶的,那四只上古恶兽,闻到血腥味不安地躁动起,在幽冥花中相互挣抢撕咬,哪里还有心思顾忌到幽冥花已被人盯上。 郦红柳瞧准时机,快而准的取下幽冥花,同时又用血咒将四只恶兽封印。 这一番动作后,眼前一黑,差点稳不住脚。 她用魔剑扎在地上,手扶着魔剑,才勉强稳住身躯,晕晕沉沉地出了往上殿花园。 她一走,楚辰啸从暗处现身。 望着她萧瑟落魄的背影,楚辰啸素指紧攥,可是他没有勇气上去追她。 因为不想让两人都为难,她从来不知他对她的心思,他想,此生就让它成为秘密吧,只要她快乐就好。权只当这幽冥花是被人盗了,天帝将如何惩罚他,他已不去多想。 月如练大婚日子定在三日后,婚帖已提前送至四海八荒的神仙手中,就连魔界妖界冥界也相继收到了帖子。这场婚礼看似办得空前之大。 婚帖上只说了婚礼的时间和地点,却没有写明新郎新娘的名字。 郦红柳望着阿业递过来的帖子,百无聊赖地翻了翻后,往软榻边上一扔,单手支起额头,柔弱无骨地横在榻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彩祥云 阿业显少见她这样一言不发的。何况神尊可是他们魔界的死对头,如今神尊大婚,魔尊至少要表个态的吧! “阿业,你先下去,本座有些累了!”片刻后郦红柳开口道。 阿业恭敬地垂首作揖,离开时,体贴地将殿门合上。 阿业一走,郦红柳忙起身将虚囊里的幽冥花取出,继而身影一晃,来到她闭关的暗室。 将月如练之前给她的神炉,用法术启开,迅即将幽冥花投进炉中。 约莫五个时辰后,那幽冥花在神炉中化作一颗小丹丸,她适才松了口气。 可是连续不断虚耗,已让她疲惫不堪,她将丹丸收起,就地打起坐。 神乐飘飘,神鸟啼啼喳喳,整座神宫被朵朵祥云包围。 各路神仙妖魔齐聚于神宫大殿内,还属开天辟地以来头回。据说,今日除了神尊迎娶神后,神尊还将正式继任神主之位,这样一件轰动六界的大事,百万年难遇。 众人纷纷议论起,上神甲道:“不知这位神后是何许人士,之前怎就没听说过!” 上神乙道:“神尊早已至娶妻生子年龄,却迟迟没有中意之人,神后之位空悬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合适之人,我等该好好庆贺!” “归云上神言之有理!”上神甲冲上神乙道。 两位上神还在议论中,忽见天上出现一朵七彩祥云,定晴一看是天帝的坐骑彩凤。 众人觉新奇,天帝今日居然不坐他的九龙辇,而是骑着彩凤而来。 转念一想,天帝是仙界的帝王,可是到了神界,不过是神界的臣子,自然的已不适合再坐龙辇。 天帝下了彩凤,冲诸神拱手相互行礼。 “冥王到!” 神宫的宫奴唤起,只见神宫外,一玄袍男子骑着黑麒麟而来。 这样喜气的日子,楚辰啸依旧拉长着脸,诸神瞧不惯他的冷面,一一撇过脸不睬他。 楚辰啸倒是知趣,见众人不睬自己,他便独占一方,只向天帝行了君臣之礼后,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等中,不时瞥了眼妖王身侧的座位,见是空的,不时幽幽叹气。 那空的座位不用想,是为魔尊郦红柳准备的。 那日郦红柳在冥宫的表情,他已猜中,郦红柳爱慕的人竟是神尊,而神尊对郦红柳也有股道不明的意思,只是两人是死对头,不好相互表白。眼下神尊大婚,他真不知郦红柳如何受得了。 小红,没关系的,你还有我的! 楚辰啸打定主意,待婚礼完毕,就带着郦红柳走! 正在走神间,只听神宫司仪唤到:“神尊驾到!”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冲月如练唤道:“恭迎神尊!” 今日的月如练已换上红艳的喜服,他原本就长得妖艳,若不是创世神之子,多数人会将他看作妖孽。今日那张美的让天地失色的脸,配上这红艳喜服,越发美得让人移不开目。 众人皆叹,他们的神尊已美成这样,想必神后定然仪容不俗。 “众位请起!”只听月如练清玉朗朗地道。 眸光却掠过众人,落在空虚的椅上。 眸底逸出一丝失望,不过他一惯波澜不惊惯了,纵然脸上起了细微的表情,众人仍是难以察觉。 “吉时已到!请神尊接迎神后入住神宫!”神宫的司仪唤道。 月如练手掩在宽大的云袖中紧了紧,身旁的青玄立在他身侧,望着那张空椅暗叹。 这妖女到底来不来啊?若不来,这婚礼该如何进行! 月如练瞧出青玄的焦虑,指着婚轿道:“随本神一起,迎接神后!” 青玄惊了惊。 明知那婚轿里空无一物,神尊居然还能如此淡定。 “属下遵命!”青玄应道,跟随月如练身后,朝婚轿步了去。 青玄将备好的彩带伸入轿中,只见一双纤手从水晶帘中探出,继而握住彩带一端。 青玄怔了怔,继而笑起。 这妖女居然在轿里,这下好了,神尊不用担心了! 月如练将轿中的人儿用彩带缓缓牵了出来。 众人见新娘身形纤柔玲珑,看身段便知是个美人儿,不禁为月如练拍手叫好。 婚礼步步进入高*潮中。 郦红柳赶来时,恰巧看到月如练身穿喜服,持着彩带正在踢轿门,不一会一双纤手探出轿外,。她心口陡然室痛的紧。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见他,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与她没有丁点关系,她来这里只是来还他人情的。 她步入看热闹的人群中,众人视线皆落于婚轿处,丝毫没注意她的到来。 月如练眸光一瞥,瞧见人群中的红影时,闷沉的心霍然间亮起。 她终于来了! 只见他唇角牵牵,漾起一丝笑意,用彩带牵着蒙着红盖的红娘步步朝神宫正殿走去。 郦红柳见他一脸喜气,心里极不痛快。 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更见不得他牵着别的女人,不等月如练步入神宫台阶,她身影一晃,到了月如练跟前。 “等下!打扰神尊片刻!”只听她启口道。 月如练身躯一顿,众人视线跟着一顿。 楚辰啸终于瞧见了郦红柳,心被提起。 “今日是本神的大喜之日,魔尊有事日后再说!”月如练面上一片清冷。 郦红柳心冷得彻底,隐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吸了吸鼻翼,道:“就今日吧,不会耽误神尊婚礼的!” 月如练觉得她神情异常,微微颔首,素指一伸,竟用神尊特有的隔绝术,将两人身外的人和物全隔离在外。 这隔绝术相当神奇,就连月如练手中牵着彩带的新娘也被生生隔离在外,唯留一断彩带在月如练手中。 “多谢神尊这些年来替本座打理着魔界,今日神尊大婚,本座无一为报,这颗丹丸是为大补物,还请神尊笑纳!” 她说时心口酸胀的紧,隐约已露出哽咽声,听得月如练心下一沉。 只见她从虚囊中摸出一个锦盒,恭敬地递上。 月如练眸光落在锦盒上,片刻后又望向她,却没有伸手过来接的意思。 郦红柳想,这样总不是办法,心下一横,将锦盒往他怀中一塞。 转身就要走,不想被月如练扣住一只臂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神泣 “你……”郦红柳来不及回神,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月如练怀里。 郦红柳醒来时,觉得身躯大有变样,她像是被人锁在某个躯壳里,这躯壳与她的原身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像木偶般被月如练牵着,与他行完礼仪后,接受众人的朝拜。 “恭喜神主、神后,愿神主、神后万年好合,早生神子!” 郦红柳杏目起了怒意,魂魄在躯壳里挣扎起,冲着月如练张起口。 虽听不得她在说什么,但看她唇形,已知她在说“放开我,不然杀了你!” 月如练轻笑,将一旁没有表情的人儿拥入怀中,吻着她的额头。 郦红柳恼羞成怒,又张起嘴,这回她已能开口:“神尊既然这么喜欢此人,何必绑上我!” 月如练轻叹,“阿虞,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那么,就别怪我要怎么对你!” 说时,素手伸来,解起木偶人身上的盘扣。 郦红柳只觉脖颈一凉,适才发觉,自己的魂魄不知不觉已被融入木偶人躯壳,与木偶人合二为一。 眼下月如练解开的根本就是她的衣裳。 心下顿时明白,他把自己囚入木偶人体内,让木偶人有了活力。 她不想当谁的替身。 “月如练,你堂堂神尊,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人就范,这若传出去,让六界诸人怎么看你!” 她虽能开口,却动弹不得。 月如练触击盘扣的指尖顿了顿,望着她惊慌不定的俏脸笑道:“今日是本神大婚,他们愿怎么想就怎么想!” 郦红柳从没想到,他脸皮会这般厚。 他是高高在上,统治六界的神主啊,她能拿他奈何。她将能骂的词一一想遍,可是奇怪的是,脑子里刚想出,片刻后又忘了。 她知道,他又给自己下了咒,将心一横朝舌尖咬去,不想咬住一截滑润的手指。 “别咬坏自己,真想咬就咬本神好了!” 郦红柳气得玉牙磨磨。她当然想咬他,最后把他咬死了。 然而她修为不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眼睁睁看着衣裳渐去,眼前人呼吸变得滚烫而急促。 锦幔在他手垂下间,一一落下。她被他平放在榻上。 她最担心害怕的时刻,还是来了。 她闭上眼睛,任他予取予求,直至那钻心刺骨之痛到来,她身躯一颤,不知不觉中已恢复自由,扬手给他一掌。 他心口一震,唇角挂着缕血水,望着怒目相视的人,苦笑道:“真不肯原谅我么?” 郦红柳咬牙切齿道:“你不值得我原谅!” 说时将身上的人推开,拾起地上凌乱的衣裳匆忙穿上。 月如练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眶一涩,继而落下两行眼泪。 他终是输了! 他从来没这般无奈过,遇上她,纵是他再强大,终还是输了。 心口的窒痛让他无法忍受,轻吐一气后,幽幽合上眼。 神的悲泣,影响了六界天气,仅瞬间功畉六界狂风暴雨不断。 这样的鬼天,除了创世神羽化时有过,如今想来已过几十万年。 郦红柳横在魔宫的软榻上,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隐隐不安。 莫不是月如练出事了? 心下一沉,回想大婚那日,他虽用不正当手段得到了她,但却是将她的原身还给了她,那木偶正是她的原身。而她居然不领情地给了他一掌。 她想,应该不会是她的那一掌吧,他是神,那一掌于落在他身上,如同打在棉花中,何况她根本就没有用力。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尽管这么想,她仍匆匆赶至神宫。 见神殿已塌落,放眼皆是残垣断壁。 这神殿,是神的力量支撑,一旦神灭迹死去,神殿也会跟着消失。 月如练是创世神唯一的儿子,他若死了,这神宫神殿也就从此消失。 四只神兽青玄、白蠡、弘缨和乐潜已显出原身,驻守在塌落的神殿外。 见郦红柳前来,四只神兽目露恨意,用身躯挡住她的去路。 郦红柳料知大事不妙,红着眼圈,颤着唇瓣道:“他在哪?”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发出声的,只知这声音像是从心口迸出的。嘴里满满是苦味,她抱着唯一的希冀,希望他仍是好好的,哪怕他不爱她,仍希望他好好的。 四只神兽冷漠地盯着她,昴天长啸。声音悲泣,让人闻之悲楚难抑。 “你个妖女,是你害死了神尊!” 青玄忍不住喝道,却被理智的乐潜劝住。 “不得无礼!她终是我们的神后!神尊说过,他若不在,神后就是我们的主人!” 郦红柳手捂着心口,那里疼的已开不了口。 “他……在……哪?”她艰难地再次问道,继而心口一揪,吐起血。 悲痛难抑,她的世界皆然成了黑色。 天旋地转的,她分不清身在何处。 眸里全然是痛绝。 这番痛苦不堪的表情,瞧得四只神兽面面相觑。 他们给她让了路,她用手拭去嘴角处的血水,踉跄着脚步步入神殿中。 月如练静静地躺在玄冰棺里,一袭白衣胜雪,一头银丝垂落在身下,胸膛平稳,表情平静,双眼紧阖,却再没有了生气。 郦红柳扑在玄冰棺上痛哭起,眸光落在月如练心口处,见他心膛处明显空空的,心口一怔,倏然间起身,红袍一挥,将玄冰棺打开。 四只神兽见之,忙阻止道:“不得对神尊无礼!” 然而郦红柳已听不进去。 今日她非要将事情弄清楚不可。 红袍一挥,那四只神兽,被她生生隔断在外。 自打与月如练同房后,她的修为突然大增,有那么片刻,她怀疑,他有意将修为度给了她。 眼下的她,已有神与魔的力量,六界再难逢得对手。 她半丝快意都无,心死寂的连她自己都不知身在何处? 白色亵衣里包裹着一堵玉石般的胸膛,她纤手抚过胸膛,落在他的心口处,那里明显凹了下去,表皮也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他的心…… 郦红柳眼泪簌簌滴落,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隐隐觉得那里极不正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招魂 自打清醒后,郦红柳总觉心脏不像是自己的。 顿时泪如雨下,抱着月如练哭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会这么傻啊,以命抵命,我哪里要你的命啦,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啊!你给我醒来,醒来啊!”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至弘缨进来劝起。 弘缨的原身是朱雀,是四神兽中唯一的女人。弘缨一身红衣,静立在郦红柳身侧,道:“神后请节哀!” 郦红柳含着水雾的羽睫颤了颤,望向弘缨道:“朱雀,你可知道些什么,请告知本座!” 弘缨搓起手,望着玄冰棺中的月如练面上犯难。 郦红柳知她在顾忌什么,开口道:“他都走了,还有什么不能让本座知道的!” 弘缨闻声双膝着地跪在郦红柳跟前:“这事我们四个是清楚的,只不过神尊不让我们说,神尊是怕神后知道真相后受不了打击。” “本座不会想不开的。”郦红柳垂首叹道。 她怎不知月如练的顾忌。 他走了,她万念俱灰,伤心之余,她还是要想办法将他救回来。 弘缨开口道:“十万年前,神尊因误伤神后心口一剑,后悔万分,他想尽办法要救回神后,可惜神后死意已决,又用禁术打碎了自己的魂魄。神尊没有办法,只能将神后的原身沉入碧海中,又在碧海四周设了招魂阵,只是万万没想到招魂阵刚设好,却惊动了碧海中的远古魔兽。” “神后的原身是魔,气息让远古魔兽发狂。神尊与远古魔兽大战时,受了重伤,之后又将远古魔兽重新封印,耗尽了真元。这一战后,招魂阵受了影响,眼看神后的原身在逐渐消失,神尊只能取了自己的心脏给神后。只有神的心脏能稳住神后的魂魄,自那以后神尊日渐虚弱,一头墨发成了银丝,却仍招不回神后的一魂一魄。” “神尊伤心难抑,问天道讨要救治神后的方法,天道却说,神后是神尊的劫数,若要擅改天命,神尊必须交出十分之六的修为,若是神后醒后,不会爱上神尊,神尊便从此消失……” 弘缨说着说着抽泣起。 郦红柳如挨当头一棒。望着自己的左手,想起大婚夜这手伤了月如练,恨不能剁掉。 他的一头墨发变银发,不是因为不喜欢墨色,而是修为已近枯寂,又身受重伤,难怪他身上带着股妖邪气,想来,与远古魔兽一战后,他的伤一直未痊愈。 那日她去明月教暗室找他,恰好赶上他的伤势发作,难怪他那般虚弱,难怪他嘴里有草药味…… “月如练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郦红柳扶住冰棺泣不成声。 六界的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月,神尊离世的消息很快传至六界,诸神处于悲怒中,全将过错牵怒在郦红柳身上,尤其是天帝。 天帝早就瞧不惯魔界,恰好借这事为口,想要收服魔界。 郦红柳伤心之余,不忘自己身为神后的职责,她用术法将神宫恢复原状,然而她到底不是神,神宫没有神的气息支撑,只能维持一个月。 她安抚好六界众生,与天帝谈判,让天帝打消收服魔界的心思,待忙完这些,人已虚脱,每日趴在月如练的玄冰棺上睡着。待醒来时,又打起精神处理各界事务。 她要替他活着,更要找出复活他的办法。 她不想信他真狠下心扔下她不管,他不是与天道打过赌吗,只要她爱他,他就赢了。 她是爱他的,她一直爱他,只是在经历这么多的事后,她不敢爱他而已。 她每日含泪而眠,再含泪醒来。将他的名字唤了千万遍,而他却从不出现在她的梦里,好像他给自己下了狠咒,再不与她相见一般。 郦红柳身心受凌迟。 楚辰啸来看她时,见她消瘦的厉害,留下一堆大补药给她。 她这时才想起那颗未用的幽冥花炼制的丹丸。 眼眶再次酸胀。当时若她不与月如练赌气,劝他服下丹丸,他也不会在功力消退后那般的虚弱,终是她害了他。 她要把他找回来! 神宫安定了几天,四大神兽发现,他们的神后突然不见了,再瞧瞧神殿里的玄冰棺,也是空空的。 显然的,他们的神后带着神尊的尸首消逝了。 四大神兽发疯似的寻找。可惜他们只有月如练的气息,如今月如练死了,连气息都已变淡,他们寻着那微弱的气息,茫然的不知到哪去找,便来回穿梭于六界。 其实,郦红柳哪都没去,不过是带着月如练的尸首来到碧海。 当年的招魂阵还在,那具保存她原身的冰棺也在。 她望着冰棺,手抚了抚冰棺盖上鲜红色的繁复花纹,隐隐嗅到股血腥味。 这血腥味有月如练的气息,不用想,这根本不是什么朱砂,而是月如练用自己的神血画的招魂咒。 泪珠吧嗒吧嗒滴落,她心一惊,生怕泪珠将棺盖上的招魂咒冲刷掉,忙将泪水抹干。 她吻了吻月如练冰冷的唇瓣,将幽冥花丹含在嘴里,贴着他的唇,将幽冥花丹给他服下。随后将月如练扶入冰棺中。 在合上棺盖的那刻,她纤指紧攥。 望着棺盖上鲜亮如初的招魂咒,竟不知怎么开启。 这一个月她已翻遍六界所有的术法、医药典籍,却没有一个是关于神之招魂咒的。想来,这是神尊秘术,只有神尊的后代才知道。 她好怕自己救不了他,手捂着心口,望着虚虚的空中道:“你在吗,告诉我,如何开启这个阵法救你!”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月如练的气息。 大约是她的虔诚,感动了天道,四周微微升起白色的光珠,那光珠齐聚集一起,一点点凝聚,化成一道虚虚的白色身影。 她倏然间睁开眼,见月如练正站在她跟前。 眉目如画,表情淡淡,像是十万年前的她认识的他。 她刚收回去的泪珠,又落了下。 只听那道身影幽叹道:“不要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给本神好好活着!” 郦红柳含泪摇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我要你回来。” 她朝空中伸手,想触击他的脸,可惜手由他身躯穿过,连他半片衣袍都探不着实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魂 月如练望着悲伤欲绝的郦红柳,俊眉蹙起,继而伏在她耳边将一连串古老的神之咒语告诉她,她记忆好,一字不落地背下,对着冰棺念起咒。 随着咒语的念起,冰棺被一道淡白色白光包裹。那光柔柔纤纤地向四方延伸,如同在给冰棺搭上了脉搏,不断地灌输营养。 这招魂咒极耗费修为,才一小会,她额上已起了层薄汗,但她仍不放弃,继续念着咒语。 月如练望着她摇头,轻叹一声后,身影消失。 郦红柳察觉熟悉的气息,在消失,心口一窒,陡然间睁眼。 望着四处,哪里有月如练的影子,陪伴她的不过是幽暗作涌的海水。 她在碧海呆了一个月,在招魂阵的引导下,月如练苍白的面颊渐渐有了血色,她喜极而泣,却不想临近一个月时,月如练的身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她颓废地瘫倒在地,清楚自己修为不够,导致招魂失败,连月如练留下的尸首都保不住。 她不能原谅自己,听闻龙族有聚魂珠,那东西能聚万物之魂,便想去借来。 那龙族圣主之前受月如练之恩,医治好了他小儿子的眼伤,却未来得及报恩,月如练已去。此回见神后郦红柳是为月如练而来,倒是卖了个人情,将聚魂珠借给了她。 她万分感恩后,将魔族至宝,一棵万年人参丹送给龙族圣主。随后带着聚魂珠奔赴六界,收集月如练的魂魄。凡是月如练呆过住过的地方,留过、用过的东西,她统统不放过。 可惜,她寻遍六界那聚魂珠光芒依旧黯淡。 她不死心,持着聚魂珠来到了人界。 虽在神界呆了几个月,但人界的时间似乎静止般,这里依旧是她走后一二个月的样子。 她进了海春院,芸娘笑迎上来,见她神情不对,不敢多言,只吩咐人好生伺候着。 她朝芸娘谢过后,持着聚魂珠来到三楼雅间,搜寻月如练的魂魄。 她想,这里,他以前常来,不知他的魂魄会不会回到这里,可惜聚魂珠依旧无动静。她带着一脸失望离去,又马不停蹄地赶至明月教。 明月教虽在,但月如练一走,她与夏紫倾又不在,明月教已四分五裂,多数教众已离教,只有几个忠心的仍留在教里,他们相信他们的尊主会回来的,便在明月教里等着。 那几个忠心的教徒见郦红柳回来,激动地哭起。 郦红柳安慰他们一番后,去了月如练的寝室。 月如练的气息仍在,可惜聚魂珠就是黯淡无光。 她绝望地将聚魂珠搁在案上,抚着月如练曾经睡过的软榻,想像着他仍睡在这里。 渐渐地她起了睡意,迷糊中,她看到了月如练,可惜他一脸冷漠,似乎已不认识他。她急地奔过去,由身后抱住他的腰,伏在他肩头抽泣道:“不要走好不!” 月如练冷冷地将她手掰开,断然离去。 郦红柳从梦里惊醒,醒来又是一把眼泪。她将眼泪拭去,再次打起精神。告别明月教众后,茫然地走在街头。 望着炽白毒辣的太阳,已觉生无可恋。 忽觉一阵晕眩,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用掌心撑地,不觉苦笑。 明明法力无边,居然还粗心到让自己摔倒。 刚想爬起,却见聚魂珠如萤火虫般闪了闪。 阴沉的心陡然间揉入一丝温暖的阳光,她像棵死寂枯萎的花木,心又萌发出鲜绿的新芽。 她将聚魂珠托在掌心,依着聚魂珠光亮强度寻起。 一道白影没在穿梭的人群中,看背影是她熟悉的人。 她唇角含着笑意,冲那白影跑去,“如练!” 那人回首,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聚魂珠的光却在这时消失。 她失魂落魄地呆立着。 楚辰啸赶来时,恰巧看到她摔倒,刚想上去扶她,却见聚魂珠闪了闪。不时瞳仁眯,探探四处,似乎察觉有什么东西飘过。那东西无形无色,似魂魄又似一缕执念。 待聚魂珠光黯淡下去,他才确定,刚才的景象,不过是月如练的一缕留世的执念,想来当年月如练在人界时,无意中留了缕执念在这街头,如今借着这聚魂珠,那缕执念被重新唤起。 他再也看不下去,大步追上来唤住郦红柳道:“小红,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瞧瞧你现在……” 郦红柳闻声回首,见是楚辰啸,灰暗的瞳仁亮了亮,攥住楚辰啸道:“你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楚辰啸愣了愣,为安慰她,硬生生地点了头,将她带至冥宫休息。 哪知一转身的功夫,她又不见了。 楚辰啸担心她会想不开,在冥宫四处寻找,却见她傻愣愣地站在忘川河边,望着血浪翻腾的忘川河水出神。 听闻身后有脚步声,她突然开口道:“他会不会喝了忘川水,忘记我了!” 她的神智已犯迷糊,明知月如练是神,忘川水与他不起作用,却仍这么说。 楚辰啸轻叹,不忘安慰她道:“他是神,忘川水与他不管用!” 郦红柳两眼呛着泪珠,这回居然相信了,苍白无力地点起头。 忽然她眼眸一瞥,见奈何桥上站着抹熟悉的颀长身影。 羽睫颤了颤,心被提到嗓子眼。 楚辰啸顺着她望的方向看去,确实见一白衣胜雪的人站在奈何桥上。 那人无论身姿,还是气质都与月如练一般无二。 楚辰啸眉头蹙起,刚想说什么,发现身旁的郦红柳已不在,再望那边,郦红柳已在奈何桥上。 眼见白衣胜雪的人端起孟婆汤,郦红柳红袖一挥,将之打翻。 吓得那白衣人一怔,回首朝她望来,是她熟悉的眉眼,可惜神情、气场不对,却又隐隐觉得向番熟悉。 楚辰啸知道,这人绝不会是月如练,不过是个与月如练长得相像的凡人。 “在下夜静尘,不知姑娘这是何意?” 再次听闻这三字,郦红柳心口收紧。 这人没有仙气,确实是个凡人,眉眼与月如练在人间化名的夜静尘一般无二,想来,这人才是真正的夜静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春光灿烂 郦红柳的心又开始作痛,启口道:“九王叔怎会在此?” 夜静尘闻声怔了怔,大约是觉得自己身前与这位姑娘并无交集,这姑娘这般唤她,倒是让他新奇。 “他早已是亡魂,奇怪的是明明去世了好多年,却在两个月前才来地府报道!”楚辰啸忍不住开口。 郦红柳算了算。 两个月前不就是月如练去世的日子么,莫不是月如练在人界时,不过是移魂在夜静尘身上的。 难怪,他在明月教看起来那般虚弱,却在夜静尘时又是那般强健。想来,这真正的夜静尘定然是得了什么病几年前就死了,恰好被月如练发现,借体移魂了。 他怎会这般傻,明知自己修为所剩不多,还用移魂术。 是放心不下自己,却又因为不能陪伴自己才这么做的? 答案是肯定的。 他到底有多爱自己,才会这样不顾性命的。 郦红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夜静尘见无自己什么事,重新端起孟婆汤饮下,继而朝往上殿走去。 所有的希望都落空,郦红柳陷入无边的绝望中。 再回神宫已是五百年后,她本以为会看到一番破败不堪的景象,哪里知道,那神宫大殿恢复的同月如练在时一样,比她用术法恢复的好上一千倍不止。 心下怔:莫不是他回来了? 她跑向神宫,一间大殿一间大殿的找,却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 可神宫的恢复已让她升起希望,唯有神的气息能让神宫恢复。如今神宫已恢复,是不是说,神宫已感受到神的气息?他回来了! 可是,他在哪? 她望着翻腾涌动的云浪,坐在大殿的石阶上出神。 青玄步来道:“三百年前,神宫东边突然出现一朵发着七彩流光的白莲。那白莲被祥光围绕,周围布满了梵音讷语。在那白莲出现的同时,神宫就突然恢复了原样。我们四个,也以为是神尊回来了,可是寻了二百年,竟没有半点踪迹!” 郦红柳听得认真,“那朵七彩白莲可还在?” 青玄摇头,“那白莲出现一个月后就消失不见!当时属下正在神宫巡查,亲眼见那白莲化作一光点,向天东边飞去。” 郦红柳倏然间站起身。 天东边可不就是碧海! 是他回来了!他在找自己的原身,她要去碧海找他。 她将身影一晃,来到茫茫碧海。 见碧海上空被一团七彩祥光笼罩着。 那七彩祥光瑞气焕焕,竟将整座碧海包裹,她不敢破了这光罩,生怕误了月如练的重生,便静静地在碧海岸上打坐,静等月如练苏醒。 然而,她一等就是三年,待那祥光消失,并未见月如练从海底出来。 她不知究竟哪里出了差错,未探究竟,一头扎入海底。 招魂阵已被解除,冰棺里仍是空空的,可是棺盖却开的,盖上的招魂咒也不见。 看迹象像是被术法抹去的,这番奇怪的异象,她想不清是怎么回事。伸手往冰棺里探了探,居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强烈气息。 是他的气息,可是他呢? 她失魂落魄地爬上岸,沿着海岸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入一片山林。 这山林她看着熟悉,仿若她十多万年前与月如练初遇的地方。 不由越发伤心。 想起当年初遇时的情景,已是沧海桑田过了十多万年,那地方早不复存在,眼前的,让她触景伤情。 她眸底泛起泪意,一路继续往前,看见一片竹林。 竹海万倾间,绿浪滔滔。 穿过竹林,眼前霍然一亮。 只见莺飞草长,阳春绿柳,春蕊吐娇间,初露凝珠。朵朵芬芳似锦,直围着一座茅舍。 这茅舍郦红柳也瞧着眼熟,很像她之前盖的那间。 她虽这般想,仍是摇头否定,她不敢再多想,又怕只是一场梦。只是这梦太美,美的她连多想一份都不敢,唯恐打破梦境。 茅舍的烟囱里饮烟袅袅,饭菜的清香随之飘来。 她闻了闻,隐约闻见山鸡的味道,不觉轻笑。大约是许久不食五谷,才会起了馋意。 沿着青石板小路往前,路边桃花朵朵,处处寻得春意融融。 她觉心情好久没这般舒畅过,若是他在,这春意定然更浓。 她掐了枝桃花捏在手中摆玩,不知不觉,一段青石板小路已走至尽头。她茫然无措地往前望,见那茅屋仍在远处,隐在百花丛中,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掠过花丛来到茅舍前。 门是开着的,瞧不清屋子的主人,却见屋里纤尘不染,四五盆烧好的菜正冒着丝丝热气,摆在桌案上。 定睛一瞧,有荤有素,皆是她以前最爱吃的。 她唇角扯了扯,不知谁这般有心,念得她的喜好,忙四处找起。却在不经意间一瞥,万朵桃花丛里,一人白衣胜雪,墨发如瀑,手托一坛桃花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人,眉目如画,春水映梨花般,美的如同空中皓月,又似千山暮雪,纤尘不染地让人直想膜拜。 他站在那里自成风景,周遭的一切,不过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世间能有此气质和气场的唯有她心心念的那个人。 “如练!” 郦红柳哽咽着冲桃花丛里的人奔去。一头钻入月如练怀中,默默念道:“这回,不要走的这么快,让我多抱一会,就一会!” 月如练望着怀中眼泪鼻涕一大坨的人,回抱着她道:“傻瓜,别哭,本神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瞧,本神把你十万年前酿的那坛桃花酿挖了出来!” 郦红柳自然不信,以为是梦,仍抱紧着他不放。 “如练,别骗我了,上回你跑得那么快,快的,我连你的手指都没摸到!”她眸中呛着泪,不一会,那泪珠已聚满夺眶而出。 一句话她将分别五百多年的相思道尽。 月如练将她眼角的泪珠拭去,吻着她的唇瓣道:“你若不信,我们可以来点实际点的!” 一个念头未完,郦红柳只觉眼前景致一晃,人已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床上。 这大床她熟悉,竟像她与月如练成亲时的那张。事实上,就是那张。 她心口揪紧,怕那日的情景重演,抱紧月如练道:“我绝不会再伤害你!” 月如练心下一沉,知那日的情景在她心里留了阴影,为消除她的顾虑,他用行动向她证明,他回来了,真真实实地回来了。 郦红柳从没这般累过,她想不通,做个春梦也会这般累。不过那梦很美,很幸福,很满足。这么美的梦,她十分不愿醒来,毕竟梦里有他在。 可是睁开眼,身侧空空的,心又瞬间沉到谷底。 正当她沉在失落中时,弘缨捧着衣裳进来道:“神后,这是神尊让属下送来的衣裳,神尊说,他在大殿等着神后一起用早膳,还请神后换上衣裳,洗刷一番后前往!” 郦红柳适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揭开云被,见自己身上已被某人种满了红草莓。 这景象,很容易让人想象,昨晚的春光有多灿烂。 郦红柳双颊一红,咬咬牙道:“月如练,你给本座等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雁雪霏霏 连续几日的扯絮飞雪,已将往来的官道封锁。 桑雁雪裹着单薄褴褛的衣裳,缩在木棚一角瑟瑟发抖。三日来未进得一粒水米,早饿得饥肠咕噜。 可她却十分淡定,不像其他女奴,因为寒冷和饥饿不时哭嚎起。 管事的瞧着这大雪天,早就心烦不堪。 这里是星罗国边境,他们这些女奴以前都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只因家人获罪,被发配到边境终生为奴。 她们每日都有干不完的活,从鸡鸣干至月升,从没吃过一顿饱餐。 星罗国本就以畜牧为主,粮食相当紧张,上头对她们这些女奴,越发不当作人来,每日只在晨时,每人发一碗稀粥和一个馒头。 这稀粥和馒头,热量极少,几乎转个身就饿,可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强。 如今大雪封路,断了朝廷送粮的队伍,她们连稀粥和馒头已经没得吃,活活地饿了三天。 桑雁雪将头垂至膝间。 她本是将门之女,只因父亲被人诬陷卖国通敌,三年前,被满门抄斩。 桑氏一族百来口人,除年幼的她无一人幸免,就连身为贵妃的姐姐,因开口替父亲求情,激怒了圣上,被打入冷宫后,郁郁而终…… 桑雁雪想起父母和姐姐,鼻翼酸胀,还未将思绪收回,只听“啪啪”的鞭响。 那管事已扬鞭朝她们挥打来。 眼看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桑雁雪眼疾手快,将鞭子擒住。 身为将门之后,多少有些身手。 瘦削黑黝的脸蛋已瞧不出她的本貌,唯有那双灵灵似秋水般的杏眸仍有秀气。 管事见之勾嘴轻笑。 眼光肆虐地在桑雁雪身上打量。见她长得虽瘦小,但身体已开始发育,凹凸有致的,可瞥见玲珑见曲线。不由起了色心,笑道:“爷那有吃的,肯不肯随爷去!” 桑雁雪瞧着身旁饿的晕死过去的同伴,点点头。 他们都知道,这管事素来好色,之前不知有多少女奴惨遭其咸猪手后,又被遗弃。 “雪儿妹妹,不可!”一个年纪稍长桑雁雪几岁的女奴唤道。 桑雁雪抿紧着唇,望向那女奴轻叹道:“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是的,她要活着,哪怕一无所有,仍要好好活着。 桑雁雪纤指紧攥,跟在那管事身后,朝伙食房走去。 积雪已没过小腿骨,她的草鞋还是立秋时候领的,早破了两个洞,遇上这样的大雪天,脚肢冻得钻心的疼。 她娥眉紧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至伙食房,见伙食房灶台上,还有吃剩下的米饭,忙奔上去用手提起碗扒起。 那管事见她吃的带劲,将伙食房的门由内栓上。 听闻木门合上的声响,桑雁雪心中一跳,搁下碗,步步后退。 那管事搓着手,一脸色相地步步紧逼来,伸手就扯她的衣裳。 桑雁雪面带惊慌,全然无了之前从容和镇定,她开始后悔没有听那位姐姐的话,为了糊饱一顿肚子,反倒搭上自己的清白。 她岂不知这管事的是吃人不吐骨的禽*兽,她自然不想让他得手,也不能让他得手。 她步步后退,不经意间,手勾到切菜的刀,等那管事靠近,她将菜刀举起,挥挥道:“不要过来!” 那管事大约是没见过这般贞烈的,将上身衣袍解去,扔在她脚下,裸露出肥嘟嘟的上身,瞧得桑雁雪直泛胃。 管事将她推至地上,胡乱亲起。桑雁雪怒不可遏,闭着眼,扬起菜刀一顿乱砍。 直至闻到血腥味,她才住手,睁眼一瞧,见管事无了呼吸,一身是血的横在自己身上,她吓得将菜刀扔至一旁,推开管事,继而跑了出来。 她脚步虚软,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心里仍怕的紧。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尽管,她不是有意的要杀管事,可为了护住清白,她还是将他杀了。 瞧着两手的血水,她惊慌的用雪搓起,她想借雪除去手上的血腥味,但那血腥味极浓,怎么都擦不去。 她不敢耽搁太久,只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后,快步离去。 那管事是朝廷命官,在本朝谋害朝廷命官是要被砍头的,桑雁雪自然不想死。 不过横竖是死,她想,惟今这样,大约只能逃命,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已打定主意逃走,可想起那些姐妹,又折了回去。 “管事已死,我们快走!”她冲木棚中的女奴们喊道。 女奴们早过腻这种被压榨欺辱的日子,听闻管事已死,纷纷收拾东西出了木棚。 可惜没走多久,上头已派人过来,他们发现管事死了,女奴私逃,忙牵着猎犬纵马追来。 不出一会,好多女奴被抓了回去。 桑雁雪惶恐难安。 她杀了人,回去定然是死,她不想自己被命运牵着,打定主意与自己赌上一把。她被逼上山坡。 站在山坡上往下望,底下一片白茫茫。 她将牙一咬,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饥寒交迫让她体力耗尽,在她昏迷前,一匹黑马朝她奔来。 马上的人高大英俊,身披白色狐毛裘袄,脚蹬黑色锦靴,腰佩镂空玉佩,佩上花纹独特,却是瞧不清具体是什么。 男人大手一挥,立即有人上来将她擒住。 桑雁雪悲屈地望着马上的男人,挣了挣,若是眸光可以杀人,定然是已将男人杀死几回。 男人瞧着她来了兴趣,呼道:“放开她!” 她被人放开,男人踱着马步朝她步来,于鞍上俯下腰,用粗粝的马鞭托起她的下巴。 再瞧清她容颜的那刻,男人微微眯起瞳仁。 她有一双令人眩目的眼睛,就像是两把淬闪寒光的利刃,带着凌利凄楚的恨意,仿佛想在他身上剜出两个透明窟窿。她的头脸上全是狼籍肮脏的雪水,发髻已挣得松散,几缕碎发凌乱的粘在脸颊上,因为极度愤怒,脸上洇着不健康的潮红。可是那被迫抬起的下颔,有着柔美姣好到不可意议的弧线。 男人有片刻间的失神。 收回马鞭,放平声调道:“你是桑将军的幺女?” 她咬咬自己的嘴唇,腥甜的气息氤氲在口腔,胸腔有更无法抑制的澎湃血气,她不言不语,恍若未闻。 男人眼锋渐渐凌厉,动怒于她无动于衷的面容。 一旁的随从,战战兢兢上来道:“启禀王爷,她确实是桑将军之女桑雁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生诀 桑雁雪被一行人带到营帐,只听那位王爷道:“给她换身干净衣裳!” 桑雁雪不知这位王爷的动机,奋力挣了挣,那随侍怕她出手伤了自家主子,由她身后一掌劈来。 桑雁雪当场晕了过去,醒来时,身上已换了干净清爽的衣裳,就连滚下山坡时留下的擦伤,也被处理过。 桑雁雪望着自己身上,又望望周身,惶恐不安起。 她是罪臣之女,眼下又杀了人,没有哪位皇亲国戚愿意收留她这样的人,若是被上头发现,这位王爷罪名定然不小。 她记得本朝纲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位王爷不会无缘无故拿生命行乐。 她心沉得紧,在谜底未揭开前,仍是捏紧着心思。 她半坐在榻上,帐帘由外被人揭开。 骤雪初晴,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揉入营帐,明亮的光线,十分刺眼。 桑雁雪用手挡住几缕光,适才瞧清一颀长身影背着光已步入帐内。 “在帐外候着!”只听男人同随从道。 那随从乖乖立在帐外,男人步步朝桑雁雪走来。 桑雁雪听出,这进来的男人便是收留她的那位王爷。 她惶恐地望着来人,眸里溢满了猜疑。 只听来人道:“本王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你可愿意为本王所用!” 桑雁雪纤指攥起。 她不甘心成为谁的棋子,可是她要活命,只能依托眼前之人。 “王爷请吩咐!”她想好了,熬过眼前这关,再行打算。 眼前人薄唇牵牵,俊逸的脸上生满了得意。他就像个等着收获的猎人,之前的点点恩惠,全然只是为了引诱他的猎物上钩,而现在,到了他收网的时候。 桑雁雪心下一沉,忽然觉得自己答应的太快,对方都没说要她做什么,她就冒然点头,若是达不到对方的要求,命仍悬一线。 眼前人似乎瞧出她的疑虑,袍服一拂,坐至她对面的太师椅上,望着她淡笑道:“本王要你混入天门宗,将《长生诀》取来!” 桑雁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人明明长得如同芝兰玉树俊逸无害,实则从里到外,皆是杀气。 《长生诀》是天门宗至宝,据说习之可以让人超脱生死,长生不老。更有传闻,说此诀能使亡灵复生。可谓是一门利弊相兼,正邪不分的秘术。 这本秘籍为天门宗所有,至于何人所著,已无从考究。 眼前这位王爷,身形矫健,面色红润,瞧不出有何病验,不知他要《长生诀》何用? 想归想,她不能当面问之,免得得罪此人,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这男人浑身上下皆是戾气加杀气,又长年驻守边境,她几回思索,眼前人倒像传闻中的邪王栾邦宇。 栾邦宇为当今圣上的六王叔,相传,这位六王叔擅习妖邪之术,被先帝得知,贬为平王,驱之边境,永世不得回京。 想来这位王叔是为当年先帝之举心生了恨意,一心想得《长生诀》来个咸鱼翻身。 “据奴婢所知,天门宗从不收女弟子,王爷怕是要失望了!” 栾邦宇幽幽起身,负手踱步道:“收不收女弟子是天门宗的事,入不入得,是你的事,本王只要《长生诀》!” 桑雁雪心生骇意,知栾邦宇不会顾忌她怎么想。 唇瓣咬咬道:“事成,王爷可会还奴婢自由?” “那是自然!” 栾邦宇身躯冲她倾来,见她五官虽美,但黝黑的肤色,十分引不得人注意。天门宗素来讲究体貌,所有弟子皆是俊俏小生,据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门宗尊主是位容颜控,瞧不得丑陋邋遢的东西。 桑雁雪若想混入天门宗需调养一番,但边境环境简陋,已不适合她再呆下去,启口道:“本王已为你重新列了身份,不日送你过去调养,待你入得天门宗后,自会有人同你联络,你只需按本王的指示行事!” 桑雁雪想,那《长生诀》定然是与这位王叔十分重要,不然他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奴婢明白!” 桑雁雪垂首,望着栾邦宇顶着几线阳光步至营帐外。 三日后,她精神已见好,栾邦宇就遣人来接她。 她有了新身份,是为幻云山庄庄主义子,名唤桑云霏。 桑雁雪一身男子装束,在幻云山庄呆了三个月,每日用牛乳牛奶沐浴,肤色白皙华润,加上她已是十六岁的花季少女,着起男装后虽没有女装惊艳,但也温润儒雅,翩翩美少年一枚。 天门宗亦正亦邪之派,行事没有规律,只凭那位尊主的个人喜好。 传言这位尊主术法了得,在世已有三百来年,早突破生死阶,一身术法可比上仙,经他炼制出来的丹药,能医治百遍,是谓这片大陆的抢手货。 但这位尊主明明医术了得,却显少为人医治。 桑雁雪听得这些,便知这位尊主是位傲娇货。 尽管如此仍有许多江湖名门子弟,皇室贵胄们,顶破着头想拜于天门宗门下,尤其是那位神一般的尊主门下。 桑雁雪此回是以幻云山庄的名义前来,与她同行的还有幻云山庄的少庄主莫轩燚。 这三个月来,莫轩燚倒真拿桑雁雪当兄弟看,却不知桑雁雪其实是个女人,只是见桑雁雪平日行事有些扭捏,便忍不住笑她女腔太重,失了男子汉气魄。 桑雁雪只笑不语,莫轩燚比桑雁雪长几岁,在外人面前,两人常以兄弟相称。 广场上人头攒攒,望着这么多人,桑雁雪心里万分没有底气。 此回参加入选的少年,个个面容俊秀,又是名门之后,而她不过是幻云山庄庄主的义子,光听名头就打了折扣,何况她还是个女的,真若被人瞧破,怕是会连累幻云山庄。 扪心自问,这三个月来,那庄主夫妇对她极好,若此事连累到他们,她会愧疚死的。 正在走神间,听得身旁的少年指着她道:“这位小兄弟长得真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子呢?” 桑雁雪面颊生红,莫轩燚听闻将她护至身后,指着那少年道:“少乱嚼舌根,我家云弟,可是名副其实的男儿!” “男儿就男儿吧,何需动怒。在下不过随便说说,谁叫天门宗一向不收女徒的,真让人怀疑,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女扮男装混进门里。”那少年不服气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千年寒冰 莫轩燚听出这少年是在有意气桑雁雪,拳头紧攥,举了举,作势要教训那少年的,却被桑雁雪攥住:“燚大哥,何必与这小人计较,他不过是自己没几分把握,就想用话激我们,舍得他没被选中,还能寻得借口为自己辩解!” 莫轩燚经她这么一说,倒觉在理,乖乖将拳头收起。 一旁看热闹的白衣少年,瞧着这三人嗤笑道:“好似天门宗也不是没有收过女徒之例,据说那位女弟子还是尊主的自教弟子,只是后来犯了错,惹怒了尊主,被尊主驱逐出了师门,也就打那时候起,那位尊主起誓不再收女弟子。” 桑雁雪瞧着这位白衣少年,见他衣袂翩翩,气度不凡,可惜是个八卦货,对他所说之言,缺少实据考究,也就没再接他的话茬。 待时辰一到,天门宗六大长老准时出现在广场上方的座席上。 桑雁雪凝思,不就是个选徒么,居然惊动了六大长老,想来,天门宗对这次选徒十分重视。这六大长老都已出现,相信那位宗主不一会也会到。 果然不出一会,那位宗主脚踏轻云,如阵轻风般翩然落入宗主位上。 上方的坐席如今只剩最高处的那一张。相传那是留给那位至高无上,神一般的尊主的,可惜那位尊主已百年未收弟子,那张椅子俨然成了摆饰。 尊主不到,宗主就是最高领导。 那位宗主已至中年,面容粗狂,却是一副刚正不阿的,看模样是正直之人。只见他与六位长老交头接耳一番,似乎在讨论要不要再等他们的尊主。 坐于宗主左手边穿青褐色长袍,留着白色长须的长老道:“时辰尚早,要不,再等等!” 众人闻声皆颔首点头。 石室内,一月色长袍男子静立于石室中。那男子发如墨缎,衣如纤云,风吹青丝白衣翩翩。 石室内点着支支千年不灭的鲛油灯,灯光闪闪灼灼,映得石室明暗交错。 一具玄冰棺横在男子跟前,冰棺四周围弥漫着袅袅寒雾,那冰棺隐在寒雾中若影若现。 冰棺晨躺着位青衣少女。少女容颜倾城,神态静漠,却是已无生气。一朵朵娇艳的曼珠沙华将少女冰冷的身躯托起,就连少女的指尖与脚肢沾着漫珠沙华花瓣。 棺中的少女宛然成了朵曼珠沙华,若非那身青衣,几乎认人误以为,这少女乃曼珠沙华所化。 男子隔着冰棺,抚摸着少女无生气地俏脸,眸中含着几丝痛绝。 “阿雪,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醒来?” 男子声音哽咽,回响在静谧的石室中。然而,等了等,回答他的只有穿破石室的阵阵风声。 男子轻叹,伸出白玉般修长的素指,指尖一弹,一颗血珠飞入冰棺,迅即融入曼珠沙华丛中。那曼珠沙华颤了颤,花瓣越发红艳,继而发出阵阵绯光,将自身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供送给花上的少女。 少女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了血气。隐隐觉得她似乎就要醒了,只差睁开眼的刹那。 男子静等着,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少女体内破体而出,那白光轻笼笼的,围着少女转了会,快速穿破石室朝外飞去。 男子见之凤眸眯起。 一身宽大白袍如冷月凝霜,墨发在他身后如同一帘幽幕,深蓝色的瞳仁幽幽翕开,静谧的如同一面冰湖,映着鲛油灯潋滟生波。 “那白光是……” 男子身影一闪,已如风般寻着那白光追去。 那白光飞得极快,仿若瞬间挣脱千年束缚,极欲寻找自由。男子追了一会,不如不觉冲出石室,上了云端。 底下人头攒动,忙止住身影。身躯一晃,已是另一番模样。 只见他紫衣翩翩,目如秋水,清绝通透。墨发如瀑,额头一抹红宝石抹额。那宝石红艳如霞,形如狐狸之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众人见之,唏哗不已,就连天门宗宗主和六大长老也都惊的下巴大张,继而一一俯首行礼。 桑雁雪纵是不知这破空而出的人是谁,但见天门宗宗主和六大长老皆要俯首行礼的,料知这人便是传说中那位神一般的尊主。 忙跟风地屈膝跪下。只是她不像别的少年那般怯弱,居然睁大眼望着云上的人。 那人与她隔着远,瞧不个真切,只隐约觉得这人美的如同天人,已是无词可形容的,即便是模糊的轮廓也让她觉得几分相熟。 她昴着头,愣愣地望着云上的人,说来奇怪,那人也在望她。 四目隔着云端相对,仿若隔了万年时光。 男人的气质冰冷,稍许片刻,眸光已变得犀利如刃,隔着云端也有寒意渗来。 可是桑雁雪只在心头一涩,却没有半丝退让之气。 莫轩燚见她这般瞧着尊主,显然在冒犯尊主,忙垂首扯起她的衣袍。 桑雁雪适才回神垂首,可不知为何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恨意,那恨意充塞满腔,压得她喘不回气。 只听一个声音,在她耳畔边回响:“回去!回去!” 桑雁雪捂着心口,摇头,可那魔魇般的声音就是不放过她,仍在不停地重复,回响。 “霏弟!你这是怎么了?”莫轩燚见她神情不对,扶住她道。 桑雁雪心痛难抑,已是不能开口,面色煞白,愣愣地望着四周,眸里竟是一片茫然。 好一会,她才稳住痛楚,尴尬地道:“不知怎的就心痛的紧,大约是紧张了!” 她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明白,这绝对不是偶然,定然是刚才冒犯了那位尊主,那尊主对他施法小戒。 回首时,那位尊主已坐在最高位上。 此时众人才瞧清尊主的面容。 尊主周身被团金光笼着,仿若九天而落的神衹,眉目如画,竟是静冷的如同一块千年寒冰。 一双深蓝色的瞳仁,扫过众人,即使未开口,已有丝丝寒气溢出。外界虽已传闻这位尊主已有三百多岁,可是眼前,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美少年。 这位尊主未开口,强大的气场,已将众人震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形如鱼 众人皆不敢出声,只听那位宗主道:“尊主此回可是要挑位弟子亲教!” 紫衣尊主顿了顿。 他原本并没有收徒打算,此回来不过是赶巧,不过在他见到桑雁雪后,好似改了主意。 “看看吧!”只听他飘飘然地道。 声音清亮,如同丝竹乐物奏出,十分悦耳。 参选的弟子听闻,皆欢呼不已。 要知道这位尊主已百年未收徒,此回他们也不知吃了什么狗屎运,恰好赶上这位尊主开恩收徒的时候。 桑雁雪望着那位高座上的尊主,纤指拢了拢。 这是个难得机会,若能成为尊主的弟子,那她身位大增,往后行起事来也相对容易些。 她清楚要想成为尊主的徒弟,需是资历最强的一个,要想从这么多参选弟子中脱颖而出,中间定然会经历一波三折,非破五关斩六将不可。 桑雁雪尚在走神间,只听那位宗主道:“天门宗三年一度入门弟子入选仪式开始!” 众人闻声一派肃静。 那宗主接下来宣读了入选规则。此回他们只收十名弟子,分别安排在六位长老、宗主、左右使门下各一名,加之刚刚出现的紫衣尊主刚好十名。 这么多的参选弟子中,他们只挑十名,看来这场竞争将十分激烈。 这三个多月,桑雁雪除了在幻云山庄调养身子外,暗地里栾邦宇还安排了三个一等一的高手分别教她功夫,此时她身上已有些功夫,应付一般的对手不在话下。 比赛共分设三场,以三举两胜的模式进行,胜出者留下,被淘汰的将被请出天宗门。 众人在明白比赛规则后,纷纷喊道:“弟子明白!” 那位宗主见之颔首点头,请示坐在自己上面的紫衣尊主道:“尊主意下如何?” “开始吧!”仍旧简短的三字。 随着紫衣尊主的发话,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比毅力。 参选的弟子个个面上雄心壮志。 桑雁雪却蹙起眉头。 天门宗不同其他江湖武学派,据她所知,这里虽名上是习武之门,实则是以修行术法为主,修行之人最讲究毅力。只是这毅力,又分为好几种,比如吃苦、承受…… 一个念头未完,眼前场景已变。 她被一团迷雾笼住,来不及与莫轩燚道句相互安慰的话,就已正式进入比赛。 身周的迷雾异常森寒,让她如同行走在冰湖之上。 她用手扒开云雾,心下一怔,确实踏在一个冰封了的湖面上。 湖面不大,不过百来面积,不过从湖底透出来的幽光,能料知,这湖不大,却深的紧。 她望望湖四周,给她十分熟悉之感,仿若多年前,曾来过这里,却是想不起什么时候。 她站在冰层上,透过冰层可见澎湃作息的湖水。湖水幽蓝色,清澈寒冷,如同那位尊主幽幽翕开的瞳仁。 桑雁雪心下一怔,不知怎的想到了那位尊主。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刺骨的寒风如刀般刮来。她打了个寒颤,挪动脚步,哪知刚一动,脚下冰层“咔嚓”开出一条裂缝。 她来不及回避,直接掉入冰湖中。 冷,透心骨的冷。 比之她在冰天雪地里逃跑,还要冷得锥骨。 她没想到,她的毅念考核,居然是承受冰寒之苦。 在她悟透后,忙调息,用内力将周身血管里的血涌动,给身体添暖。待四肢稍有回暖,忙划动,寻找出口。 刚刚她掉落的地方已消失,与周遭一样,完美的似乎刚才那一瞬间不存在。 她被封在了冰层下,唯有突破冰层,才能寻到新的出口。 她在冰层下游动,内力不断的在体内涌动,冰层下蓝幽幽的,也不知是湖水的颜色,还是这冰本就是蓝色的。 她游了一段,觉胸闷,毕竟内力耗费过多,再不尽快找到出口,待内力耗尽,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闷死在冰层下。 她见贴着冰层寻不到出口,便往湖底深处游去。 湖底没她想像的那般幽黑,相仿的里面星星点点,似乎东西在发光。她往那光点游近,见幽然的湖底,出现一个白点。 定晴一看,那白光居然是个身穿白衣的女人,而那星星点点的光,正是来自女人身上的衣袍,也不知她身上的衣袍是什么材料做的,居然会发光。 女人亦浮亦载地在湖水中,袍服冗长,瞧不见脚指,只知她容颜绝美,一头墨发披散在湖水中,如同荡漾而起的海草。 女人冲桑雁雪轻笑,倾城容颜居然溢出一股妖邪气,只见女人将白袍一挥,数万支冰箭,簌簌从湖底飞来。 桑雁雪心起骇意,料知这女人不是常人,倒像是这湖底的妖精,还是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妖精。 那妖精双眸森冷,仿佛极恨桑雁雪,出手就是必杀。 那些冰箭密集如网,桑雁雪身形如鱼,极快地避开,可到底是个凡人,不会术法,偏偏那冰箭像长了眼睛般死追着她不放。 紧急关头,一道金光从湖面透来,那女人见之,面色一怔,白袍一卷,追着桑雁雪的冰箭倏然间消失。只见一条蓝盈盈的鱼尾摆动着,激起层层水浪向更深处逃去。 鲛人! 桑雁雪没想到,这个想杀她的女人竟是传说中的鲛人,越发觉得新奇。 鲛人一走,冰层顿开,柔和的阳光透过冰层照了进来,空气新鲜的如同新雨刚过。 桑雁雪知自己已找到出口,唇角弯弯,爬出冰层。 在她离开冰层的瞬间,脚下落实,冰湖已不见,她依旧站在之前的广场上,面前是正在看热闹的天门宗六大长老、宗主,还有那位目无凡尘的紫衣尊主。 “桑云霏,恭喜你顺利通过第一关!”只听那位宗主道。 桑雁雪冲座上众人拂礼,眸光不时与最高位上的紫衣尊主对上。 不知为何桑雁雪察觉,刚才那道突然出现的金光极像是这位尊主发出的,心里不时起了几分感激。 她不知他为何出手救自己,但出于本能,朝座上之人莞尔一笑。 紫衣尊主并没有出声,表情依旧淡漠,只将桑雁雪的讨好屏之眼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破鞘而出 很快桑雁雪又被送入第二关。 第二关没有正式公布考核名称。 桑雁雪望着眼前一脸茫然。 在她面前的是横七竖八的剑,那些剑有的像生了根似的长在地里,有的飘浮在空中,直挺挺,森冷冷的,还有的扎成堆,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 周遭一片死寂的灰白色,气氛凄怨,哀冷,仿若进了座坟墓,只不过这座坟墓不埋人的尸首,而是埋了无数把宝剑。 剑冢! 早听说,天门宗中曾有一派崇尚剑术,只是不知这剑与她成为入门弟子有何干系。 她踏上灰色的石阶,原本死寂的剑冢突然起了反应。 只见千万把浮在空中的宝剑齐齐颤抖,继而扭转成一条由剑组成的长龙将她围绕。 被这么多把森冷长剑包围,纵是胆子再大,也不免心生骇意,然而这些剑只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一溜烟的散去,依旧各自停歇在之前的地方不动。 桑雁雪暗自吸气,隐隐觉得这些剑刚是在感应她的气息,只是这么多剑,似乎对她的气息无反应。可见,她命定的那把宝剑并不在此。 她又往石阶上走了几级,每一级的景象都一样,直至她一口气走完十级石阶,却是没一把宝剑挑上她。 正在一筹莫展间,眼前霍然一亮,见一冰棺中,躺着个青衣女子,那青衣子待她靠近,突然就睁开眼,虚飘飘地出了冰棺,将一把青色长剑递给她。 “此剑名长离!”只听女人道。 她明明离女人很近,可是无论如何都瞧不清女人的容颜。只觉她应该是极美的,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却无半丝妖邪气的那种。 她想道声谢,尚未出口,女人同那冰棺瞬间消失,留在她手里的是把发着幽幽青光的长剑。 “长离!”桑雁雪轻念着,纤指抚过幽青色的剑身,不经意间指尖触及剑鞘上繁复的纹路,一滴鲜血顺着剑鞘滴落。 剑鞘上顿时青光大现,剑身“噔”,瞬间出鞘,在空中肆意飞起。激起青光阵阵,如同一条幽禁多时的青龙。 长离在空中飞窜了会,又飞回她身旁,剑身贴近她,似乎在感受她的气息,只消一会功夫就乖乖飞回剑鞘,再无半点动静。 桑雁雪持着长离离开剑冢。 那六大长老和宗主,见她手上持着把青剑,面色大变。 同样,一向眼高于顶,冰雕一般的紫衣尊主,在看到青剑时,俊眉蹙起。 这把剑是阿雪最喜欢之物,名唤长离。阿雪过世后,他已将长剑做为祭品,随阿雪的尸首一同埋藏在苍原。 苍原是座海拔极高的雪山,修为不上上仙之列的,连攀登都不能,更别说,破开石洞取出长离。 紫衣尊主陷入沉思。 长离如今出现在这参选的弟子手中,莫不是,阿雪已无生念,弃了长离。 紫衣尊主心下一沉,掌心一伸,桑雁雪手中的长离,已被一道金光笼住,继而朝那最高位上的紫衣尊主飞去。 都说宝剑择主,非命定之人不选。 长离跟了阿雪几万年,不会无缘无故地乱择主,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紫衣尊主将长离托于掌心,瞧不出长离有什么不妥。 只是长离似乎并不喜欢这位紫衣尊主,在他掌中不安地躁动,时不时地扭动起剑身,要破剑出鞘般。 紫衣尊主似乎懂得控制长离,握住长离七寸之地,让它动弹不得。 桑雁雪感受到长离的怒意,生怕这位尊主毁了自己的宝剑,那么这场入门海选,她便无法再继续。 “它只是把剑,若有冒犯尊主,还请尊主不要怪罪它!” 紫衣尊主闻声,身影一晃,瞬间到了桑雁雪跟前,深蓝色的瞳仁,冷如冰刃,瞧得桑雁雪汗毛直竖。 桑雁雪不敢回望他,却觉他在细细打量自己。 见桑雁雪周身没有特别的气息,紫衣尊主适才放心,将长离还给她。 桑雁雪没想到这位风光霁月,美的让天地动色的天门宗尊主居然这般好说话。 然而她想多了,这位尊主并非什么善类。 桑雁雪刚握住长离,只觉掌心一痛,人已被股力量牵绊,卷入飓风中。 她试着收回掌心,却觉掌心里有东西,不时摸摸,居然摸到五根滑润如玉的指头。 心下一怔。 这位紫衣尊主,居然亲自将她送入第三关! 她诧异地不知所措。 耳边传来清凉凉的声音:“别动!再动本尊将你扔入飓风中,让你直接魂飞湮灭!” 桑雁雪身躯僵了僵。 觉得这位尊主,果然不按长理出牌,他老人家现在这么攥着自己,好似有些不妥,毕竟她现在可是少年打扮,情景十分诡异,知道的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短袖之癖。 难怪三百年了,他老人家还是光棍一条,原来好男颜,这若传出去,定让天下人笑破肚子。 她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的起,身旁的人俊眉蹙了又蹙,最后实在忍不住道:“本尊不是你能编排的!” 话毕,掌心一松。 桑雁雪双脚踏空,身躯瞬间被飓风卷了进去。 飓风漩涡似的旋转着,里面黑暗无尽。 这黑暗比之死亡还要来的可怕,她觉得自己,仿若到了宇宙黑洞。 身躯已失平衡,跟飓风漩涡旋转,那速度越转越快,快到她感觉,灵魂与肉体已被漩涡的力量生生剥离。 心口陡然间揪痛起,迷糊的神智瞬间醒悟。 她不能死,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求生机会,她要好好活着,她要为父母和姐姐报仇。 “啊!”她惊喊道。 长离“嗖”一声,破鞘而出,剑身一晃,变大,如同一叶飞舟,将她身躯托起。 一人一剑继续在飓风中旋转,一股无形的触手,从黑暗中伸来,将她连剑拉了去。 眼前渐渐亮起,这种亮,极明亮耀眼,亮到人眼刺痛,再多看一秒,双眼定会失明。 她不敢再看那亮光,忙割下半截衣袖遮在眼上。 周身极热,仿若到了火山口,那滚烫炎热的岩浆正在脚下澎湃奔涌。 她本能的身躯后倾,却觉双脚像长了根般,半步挪不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恩断义绝 “跳下去!”一个清亮的声音喊道。 桑雁雪心下一惊,这紫衣尊主不但没走,还一直在自己身边。瞬间明白眼前的一切,就是这紫衣尊主设计,不由心生骇意。 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到,脚底下渗出的赤热,启口道:“我与尊主无冤无仇,尊主何必苦苦相逼!” 紫衣尊主好看的唇抿了抿,并不作答,见她忤着不动,紫袍一挥,将她推入岩浆中。 桑雁雪身躯急剧下落,她使尽内力都不能稳住身躯,一阵阵赤热扑面而来,脑门被热气熏得昏昏郁郁。 “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北冥若离,你我师徒情份从此恩断义绝!” “你居然杀了师祖,眼中可还有我这师父!” …… 一句句带着恨绝之气的言语回响在桑雁雪耳边。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即便看不到,桑雁雪能感受到女人的心已被这个叫北冥若离的人伤得彻底。听女人的口气,这女人是这个北冥若离的师父。 心不由悸动起。 “北冥若离!”桑雁雪呐呐唤道。 紫衣尊主闻声身躯一顿,瞬间飞入岩浆中。 “好热!”桑雁雪觉得自己已被岩浆融化,从肉身到灵魂一次性的融化,这么赤热的岩浆,也许她会连骨头渣都不剩,她不甘心,却又无奈。 北冥若离将她捞起,望着她被岩浆熏得黑黑的脸,心里百味陈杂。 这是炼魂浆,只对灵魂有用,不会伤及肉身,只不过,滚入炼魂浆里定然饱受赤热之苦。他不过是在试探阿雪的魂魄是不是在这女人身上。 直至这女人唤出他的本名,他大致可以肯定,这女人身上确实有阿雪的魂魄。 可惜只有半片残魂,即便如此,北冥若离仍不打算放弃。 阿雪,我一定会让你醒来! 桑雁雪处于漫无边际的梦中。 梦里的女人一袭白衣袅袅,是神门宗弟子,名唤阿雪。 阿雪没有具体的名字,只因是在一个下雪天被她师父神门宗宗主念空捡到而得名。。 神门宗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守护天下众生的修仙门派,宗主念空早已位列上仙之位,座下弟子无数,唯有阿雪一名女徒。 因为师兄弟众多,唯有阿雪是女孩,念空对阿雪极为疼爱。加上阿雪悟性高,不过十五岁已修得仙骨,念空对这位女弟子很是看重,想待自己百年后传位于阿雪。 阿雪也不让念空失望,对念空布置的任务,她都是完成质量最好的一个。 桑雁雪不受控制的跟着阿雪的身影游走。 只觉阿雪面熟,像那日在剑冢赐她长离的青衣女人,只不过那青衣女人的面容未瞧清。 桑雁雪好想与阿雪说上一二句,偏偏她看得见阿雪,阿雪却看不见她。 阿雪长得极好看。淡扫娥眉,质美如兰,乌发如墨,被高高挽成髻,髻上斜插一支碧玉簪,一袭月白色鲛纱裙,被风鼓作的如白浪般翻滚,周身仙气凛然,她往任何一方一立,都像九天而来的仙子。 一日,阿雪跟着他的大师兄去人间历练,半路上遇见个男孩,那男孩衣裳破旧,却被一伙人欺负着。 那伙人明显比男孩要大好多。 看情况,好似男孩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被那伙人指认为小偷,想要教识男孩。 阿雪站在云端上瞧着脚下的热闹。见男孩手里不过是拿了支金发簪,那金发簪样式独特,上面雕着朵折枝梅花。发簪工艺精湛,不像是民间货,倒像是皇室大院之物。 阿雪不知这男孩如何得到此物的,可见他这般不要命的将发簪护在身下,宁可被打也不将发簪交出。 阿雪叹气。 她是修行之人,对这类俗物并不当回事,只觉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护住自己的东西,反倒觉得他挺有骨气的。 见男孩被欺负,便要下云端帮忙,却被她的大师兄唤住:“小师妹还是不要管这等闲事,赶路要紧!” 阿雪知大师兄最疼她,撅嘴撒娇道:“举手之劳嘛,耽误不了赶路的。” 说时身躯一晃,已下云端。 她的修为如今在她众多师兄弟之上,她的大师兄想阻止都已来不及。 阿雪不想让凡人瞧见自己,施法将那帮凡人瞬间隔离,翩翩然来到男孩身旁,将地上的男孩扶起。 当阿雪瞧清男孩的脸颊时,微微一怔。这是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小正太,虽然面上沾了些脏土,看起来脏兮兮的,但那双深蓝色清澈通透的瞳仁,着实吸引了阿雪。 阿雪嘴角牵牵,白嫩如玉的纤指,不由自主地牵起小正太。 小正太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漂亮姐姐吸引,小手居然毫无顾虑地任由阿雪牵着。 阿雪安抚好小正太,询问小正太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他。 小正太鼻翼吸吸,以为连阿雪也怀疑他是小偷,居然生气地甩开阿雪道:“这本就是我母妃的遗物!” 母妃!这小正太莫非还是位皇子。 在阿雪的劝说下,小正太终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出来。 原来小正太还真是位皇子,只不过并不得宠,只因他的母妃被他父皇说成是妖妃,一年前处于火刑,死在祭台上。 他父皇念及他到底是自己的骨血,将他贬为庶民,流放于宫外,自生自灭。 这一年来小正太一直以乞讨为生,因他长得好看,每回乞讨都能满载而归,渐渐地,他得罪了当地的丐帮,那些人纠集一伙人常来抢他讨来的东西,无意中,他们发现了小正太母妃的发簪,硬说是小正太偷来的,不但出手打小正太,还要将小正太送官…… 小正太说着说着哽咽起,明明眸底起了泪意,却被他扛住,怎么的都不流下,真顺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 阿雪瞧着这孩子这么小,居然这般有男子汉气概,同情他的同时,想将他带回神门宗。 阿雪的大师兄闻之,阻止她道:“师父一早有令,凡人之事不可插手!” 阿雪略有沉思。 她谁都不怕,独独怕惹师父生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情窦初开 小正太眨巴着水晶小眼可怜兮兮地望着阿雪,阿雪心间一柔,不以为然道:“他只是个孩子,无父无母的,多可怜啊,回头我向师父解释。” 她大师兄无奈地摇头,知阿雪性子倔,凡是她决定的事,无人劝得了。又怕这孩子是什么妖物所化,便施法探知,确定这孩子只是个普通凡人后,她大师兄也不再多语。 阿雪的人间历练尚未结束,带个孩子在身边多有不便,便让她大师兄将小正太先送回神门宗,待她历练结束再去接小正太回自己的地方。 可小正太说什么都不愿放开阿雪的手,望着同样朝他伸出手的大师兄,小正太瑟瑟身躯:“这位哥哥好凶的,姐姐我怕!” 阿雪无奈,只得将小正太带在身边。 从小正太口中阿雪得知,他叫北冥若离,是当今皇帝最小的一个儿子。 为防止自己被小正太欺骗,阿雪暗地里还是去人间核实小正太的身世,结果,证实小正太说得是实情,然而实际情况比小正太所说的还要凄鸣。 北冥若离的父皇后宫有三百多名妃子,北冥若离的母妃却是他父皇最不得宠的一个。当年北冥若离的父皇便衣出行,被刺客行刺受了重伤,被一民间女子所救,他父皇见这女子生得貌美,临幸了这女子,之后便有了北冥若离。 待他父皇伤势痊愈,就将这女子带回了皇宫。 哪知进宫不久,女子不习惯后宫尔虞我诈的生活,被人诬陷,说她是妖精所化。在女子诞下北冥若离后,被架于祭台处以火刑…… 阿雪觉得北冥若离的父皇太过绝情,还是个耳根子软的负心汉,料知这样的人当皇帝定然是昏庸至极,这江山早晚保不住。 不由为北冥若离叹息,可怜的娃! 阿雪问北冥若离可愿继续回皇宫,若他肯回皇宫,她能帮他重获父爱,也能替他冤死的母妃翻案。 北冥若离坚定地摇头,“若离哪都不去,只要跟着姐姐!姐姐,你不会不要若离吧!若离会很乖很听话的。” 这样懂事听话的孩子,阿雪怎舍得丢弃。只是她自己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再领个孩子在身边,她真不知怎么照顾他。 阿雪叹气,好吧,往后就在若离面前装作成熟些就是。 待人间历练完,阿雪就将北冥若离带回了神门宗。 北冥若离确实很乖很听话,只是阿雪将念空和神门宗想得太过简单,一向好说话的念空在见过北冥若离后说什么都不肯收留北冥若离。 阿雪不明白师父为何会对个孩子这般冷淡。阿雪平生第一次因为北冥若离忤逆了师父,之后阿雪将北冥若离藏在自己的青灵峰上,师徒相伴,每日教北冥若离修行法术。 阿雪虽不是个好师父,但她足够耐心,加上北冥若离悟性高,对阿雪所教的东西,不但当场领悟,还被他寻得破解之术。 阿雪适才知,自己的徒是个修行天才,不由沾沾自喜起。 从此阿雪就成了北冥若离的师父。 阿雪对这个肯吃苦,又好学的徒弟非常满意,这毕竟是她的首徒,她教得极为细心。 转眼二十年过去,当年的小正太已长成俊秀挺拔的翩翩少年郎。 阿雪因为与师父念空赌气,二十年来从未下过青灵峰,他大师兄从外界归来,便来青灵峰看她。 见一白衣翩翩少年郎在青灵峰上舞剑,同样一身白衣的少女,因为少年招式不对,握住少年持剑的手,正在手把手教他。 她大师兄,瞧着眼前一对俊男靓女,素指攥得紧紧。 她大师兄知道,阿雪自幼在神门宗长大,思想单纯,并没有那方面的意识,可北冥若离不同。 北冥若离来自凡间,对这种男欢女爱之事了然于心,如今北冥若离已不是孩子,阿雪不需这般寸步不离地跟在身侧。 “阿雪!”她大师兄唤道。 二十年来,阿雪已与师兄弟们失了联系,难得大师兄来看她,她心喜若狂,松开北冥若离的手,朝大师兄奔去,像往常一样,一头扎入大师兄怀中。 北冥若离瞧着自己僵持在空中的手,刚才的柔荑之暖尚留在手背间,转眼,佳人已投入他人之怀。 北冥若离望着眼前相拥的男女,觉得特扎眼,一双深蓝色瞳仁不时溢出了杀气。 那杀气极重,重的四周的云雾都被凝结成冰。 阿雪同他大师兄见之皆为一愣。 没想到北冥若离的情绪居然能影响到天气。 古往今来,只有两类人的情绪可以做到,一者为上古时候的神,另一者为天地共生的魔。可北冥若离不过是个凡人。 有那么片刻,阿雪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北冥若离根本就不是个凡人。 那他到底是神还是魔? 桑雁雪还想继续看这情窦初开的徒弟,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师父,不料发现自己的师父与大师伯关系亲密,暗自起了醋意。 一道金光袭来,桑雁雪的身躯被金光笼住,瞬间飞离青灵峰,在青灵峰山头转了几圈后,身躯陡然一沉。 她已回到自己的肉身。 梦里的云云种种,她忆得清楚。 尤其是那个叫北冥若离的。 她觉得这北冥若离极像天门宗的那位紫衣尊主,无论说话言语都像,只是面貌稍有不同,应该说,梦里的北冥若离比紫衣尊主还要美上几分。 桑雁雪半坐在榻上,托着腮帮冥想。 若紫衣尊主真是北冥若离,那神门宗怎成了天门宗。莫不是这位紫衣尊主长大后灭了神门宗,随后自己重新开山立派,取名为天门宗。 只是这片大陆上根本就没神门宗的记载啊? 难道仅仅是个梦?可那梦有根有据,不像是凭空生作。 神门宗比天门宗更高级,神门宗的弟子个个都是得道的仙人…… 桑雁雪越想越糊涂。待拉回思绪,见自己躺在一间纤尘不染的大殿内。 这大殿干净的让她怀疑不是人间之物,却又涌起一股熟悉感。比如说这梳妆台、香案……竟与梦里阿雪的寝室一模一样。 心下一怔,莫非还在梦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善心大发 桑雁雪揭了被褥爬起,适才觉得被褥丝滑柔软的如同一片白云,料知这便是外界传言的云被。 桑雁雪赤脚在殿内走来越去,熟悉的感觉让她越发肯定,这是阿雪的寝室。 “阿雪!”桑雁雪抑制不住地唤起,却在瞧见殿外的一身紫衣后,忙敛住缓舒服开的表情。 “尊主!”桑雁雪垂头唤起。 想起第三关,是这位尊主带她进去的,他却将她推入火山岩浆中。如今她好好的站在这里,料知定是这位尊主后来良心发现,又将她救了回。 她不知第三关过没过,不过能捡回条命还是要感谢尊主他老人家危急关头善心大发。 “多谢尊主救命之恩!” 北冥若离哼哼道:“从今往后,本尊就是你的师父,这紫霄峰上没外人,就你我师徒,你也不需同为师这般客套!” 桑雁雪嘴巴惊得掉一地。 她终于拜在尊主门下! 忙双手叠起,恭敬冲北冥若离行师徒之礼。待礼行毕,适才想到,不知何时,自己已换回女儿装,而且还是翩然若仙的白色,忙双颊起了红云。 不知是谁给她换的衣裳。想到这紫霄峰上就他们师徒二人,心汗簌簌直落。尴尬地望向一旁的北冥若离。 北冥若离唇角勾勾,似乎知她在想什么:“无需奇怪,本尊要替你换衣裳,何需亲自动手!” 桑雁雪微微松了口气。 原是术法! 也是的,师父术法了得,哪里需要他老人家动金手。 只是这衣裳尺寸实在合身,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让她欢喜之余不禁起疑。 “这衣裳是师父特定为徒儿做的?” 北冥若离不以为然地笑道:“为师没这等闲功夫!” 说时扔下几本秘籍和心法,皆是修养灵魂用的。 桑雁雪拾起一本翻了翻,一脸的懵逼。 “你的灵魂在炼魂浆中受了伤,需要调养段时间,之后再学习其他术法!”只听北冥若离清凉凉地道。 说时衣袍一拂,人已远去。 桑雁雪没有一点修行根基,这秘籍与心法与她就是天书,她翻了一会,觉肚子饿得紧,却不知打哪找吃的。 她推开殿门步了出去,适才瞧清殿堂气势磅礴而雄伟,比之皇宫内院还要壮观。紫霄峰为天门宗最高的一座山峰,终年被云雾萦绕,若隐若现的如同九霄神宫。 峰上殿堂众多,多数却是空的。只有少数几间被收拾出来用,除两间居住外,其余皆堆满了杂物。 那些堆着杂物的大殿皆上了锁,隔着门缝观望,不过都是些废弃的桌椅。 桑雁雪的眸光落在其中一张桌椅上,觉得那桌椅的纹路与她在梦中念空寝室的那张极像。 心提紧。莫非这世上真有念空这么个人? 那么阿雪呢,她又在哪? “你在那做什么?” 正当神游间,北冥若离提了一篮水果而来,劈头盖面地冲她道。 “师……父!”桑雁雪心虚地犯起结巴。 北冥若离不冷不热的瞥她一眼,将手中果篮递给她:“这峰上没有吃食,你若饿了就先吃些水果垫垫肚子,明日,为师会让下面的弟子定时带你去吃饭!” 桑雁雪颔首点头,眸光落在果篮里,见篮里的水果果皮上还含着露珠,显然刚刚摘下。料知他刚才是去替自己摘果子了,可这峰上树木不少,惟独没见一棵果树。 莫非这些也是术法变来的?还真是无所不能。 “隔空取物之术,并非什么时候都能用!” 北冥若离一言道破她的期望。 桑雁雪不服气地撅嘴,不过肚子实在饿,就不可客气地接过果篮,未来得及道声谢字,就见北冥若离已转过身,忙唤道:“师父可要拿点过去尝尝!” “为师早习得辟谷之术,不需这些!”北冥若离头也不回地道,说话间人已走远。留给桑雁雪一个极冷漠的背影。 桑雁雪觉得自家师父好似对自己并无多少热心。 他是真心收留自己的吧! 她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是透过她在对待另一个人! 桑雁雪心有不安地拾起篮中的香梨,一边啃一边想。 《长生诀》究竟在哪?既然是本秘籍,应该放在常人不许接触的地方。 可是这么多的大殿,她总不能一间间找吧,要不明日找个人打探下。 之后她又吃了些葡萄,到底是凡胎肉身,纵是将水果吃爆肚子,仍不能垫胃。她乏兴地提着果蓝回到自己的寝室。瞧瞧屋内的摆饰,确定自己没走错房间后,微微松了口气。 为不让人发觉她来天门宗的目的,她装腔作势地翻起了北冥若离留下的秘籍和心法,翻至一半,哈欠不断,干脆搁下书,单手支着额头小憩。 在她合上眼后,殿内漫出一团青雾。 那青雾缓缓凝聚,转眼间,凝化出一青衣女人。 青衣女人望着瞌睡中的桑雁雪眸中含着股恨意,青袖一挥,一段云袖如蛇般箍住桑雁雪的咽喉。 桑雁雪呼吸困难,在瞧清女人脸时,微微一怔。 这女人与阿雪有几分相像,但周身气质与阿雪差了不知多少。 阿雪是那种仙气凛凛,圣洁地让人想膜拜的仙子,而这女人一身邪气,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 心思溜转,很快想到北冥若离之前收的那位女弟子,不禁暗叹,原来确有其人。 这女人气质阴冷,看表情和手段是来杀自己的,不由伸手扯起颈上的青纱道:“师姐心里有气,很必拿我撒气!” 青衣女人闻之,羽睫颤颤,“你认识我!” 桑雁雪不过是试探她,想不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让她蒙对了。 “是师父说的!师你说,多年不见师姐,甚是想念!” 桑雁雪尽量挑青衣女人爱听的话说。 凭北冥若离淡漠的脾性,会想这女人才怪! “他想我!”青衣女人喃喃念道。眸中泛着异光,想来有几分激动,箍住桑雁雪的脖颈也跟着松了松。 桑雁雪知她已上当,唇角弯弯,趁女人不注意,操起桌上的秘籍心法扔去。 女人吃上一惊,说来也怪,再她瞧见桑雁雪扔过来的秘籍心法揀,居然没有挥手将它们毁去,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 桑雁雪料定,这女人对北冥若离是十分在意的,不然也不会连北冥若离的东西都舍不得毁去。 这女人爱上了北冥若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气吞日月 一个念头在桑雁雪心底燃起。 太震惊了!难怪北冥若离会将这女人逐出师门。 这种龌龊心思是修行人的大忌,妄自动情终是害人害己。何况这女人暗恋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师父,这若传出去定被天下人所不齿。 北冥若离是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快刀斩乱麻,断了这女人的念想。 如今看来,这女人仍是不知好歹,居然想来杀自己,不知北冥若离知道后会怎么想? 桑雁雪知自己不是这女人的对手,忙往殿门处跑,可惜那女人一早看破她的动机,伸手朝她肩头抓来。 只觉肩头一阵火辣,渐而身躯各处疼的紧。 “好歹毒,居然对我用毒,你就不怕师父知道了生气,好歹我们也是同门!” 桑雁雪有气无力地道。 女人冷笑:“师父有我一位女弟子就够了,你个毛丫头就算了吧!我劝你离他远些,不然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师姐是在妒忌我!” 桑雁雪忍着身上的疼痛笑起。 “我何需要妒忌你!不过是好心给你个警告。他与谁都不会有心,你我纵是与那女人再相像,也终不过是替身。” 桑雁雪心下一震,也不知是肩上的毒发作了,还是女人的话起了作用,只觉心口窒疼的紧。 恰在这时,一道金光乍现,直冲青衣女人劈去。 只听青衣女人闷哼一声,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不用说,那金光定然是北冥若离身上发出的。 “凤清缇!你是觉本尊对你太过仁慈了!” 凤清缇望着眼前紫衣翩舞,眉目如画,如同九天神祇般的男人,眸眶颤颤,哽咽道:“师父!” “本尊已将你逐出师门,你与天门宗已没有半点关系!”北冥若离淡淡道。 言语冰凉,不带半丝情感。 凤清缇眸眶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 北冥若离瞧着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眉峰微微蹙起,深蓝色的瞳仁,有那么一会逸出一丝伤楚,然只消一会功夫就不见。 这表情被桑雁雪瞧得清楚,知他在透过凤清缇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会是阿雪么? “今日之事,本尊权当没有发生过,往后你若再敢来天门宗滋事,本尊绝不轻饶!”北冥若离开口道,言语依旧清冷,不过比之之前已缓和许多。 “多谢师……尊主不杀之恩,清缇知错!” 凤清缇如丧考妣地爬起,眸光在北冥若离身上停留片刻后,依依不舍地化作一阵轻风离去。 桑雁雪的意识开始犯迷糊,凤清缇给她下的毒,能毁坏她的意志力。 只见她唇角牵牵,心里在为这对师徒狗血的关系捧腹大笑。 又是一对师徒恋,太狗血了! 北冥若离察觉她怪异的表情,面色一沉,打横将她抱起,冲正在犯迷糊的人道:“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师徒恋!狗血!”桑雁雪舌头不受控制的道。 北冥若离身躯一顿,一双深蓝色瞳仁隐隐有风暴在作涌,奇怪的是,他居然隐忍住了,没有发作。 这是他来到人间,头回有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说他。 师徒恋么! 他苦笑,当初他对阿雪确实有这种心思,竟让那么多的不耻。 其实,他倒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是阿雪在意,所以他才忍的那般辛苦。 这丫头似乎有些不同,她有阿雪的半片残魂,性子多少跟阿雪有些相似,他竟然生不起气来。 望着怀中已晕眩过去的桑雁雪,北冥若离伸手抚过她的眉眼,轻叹道:“让他坐实又有何妨!” 桑雁雪神智迷糊,继续做起之前那个梦。 梦里的北冥若离忍受不了阿雪喜欢上别人,在练功期间不慎走火入魔,那时阿雪已下了青灵峰,正陪同她的大师兄出去办事。 北冥若离体内的一股玄气瞬间冲破任督二脉。那股玄气极强极邪,等他自己发觉,那股玄气已遍及周身,将他之前的修为全部吞噬。他像被洗髓了般,瞬间拥用无上的修为。 这股玄气能让天地闻之变色,转眼晴朗的天空被厚厚的黑云遮掩,日月失华,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正在闭关的念空见之,掐指一算,不禁大惊失色。 二十年前,他已探知天机,一再阻止的事,终还是发生了。 这北冥若离不是一般人,而是魔的托体,一旦他的魔念觉醒,六界便要处于水深火热中。 “阿雪,本座的傻徒儿,他是你的死劫啊!为师已尽力,旦愿你好自为之!” 念空唤着阿雪的名字,满心是伤感。 正在外头办事的阿雪,隐约听见念空在唤自己,启口道:“大师兄,我刚听见师父在唤我,莫非神门宗出了事?” 她大师兄笑着摇头道:“师父正在闭关,没有个百年不会出关,眼下不过才二十年,师妹是想师父了吧!” 阿雪摇头,望着突然大变的天色,神情凝重。 “你瞧这云气黑蒙蒙的,好重的邪气!要不,咱们回神门宗瞧瞧!” 她大师兄听阿雪这么一说,不觉往天上望去,见黑云气吞日月双华,不时点点头。 两人赶至神门宗,放眼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阿雪摇晃着没有生气的师兄弟们,边摇边唤着:“师父呢?” 然而没有一个能回答她一声,陡然间,阿雪想到北冥若离还在青灵峰上,不知他现在可还活着? 身躯一晃,瞬间赶至青灵峰,见殿门大敞,并没瞧见北冥若离的身影。反倒见念空一身是血,奄奄一息地横在大殿。 “师父!”阿雪鼻翼生酸,大步奔过去,将念空扶起。 见念空心口处一片紫黑色,不时诧异道:“是谁这般歹毒,伤了师父!” 念空望着殿外已魔化的北冥若离,嘴角逸出一丝苦笑:“阿雪,师父从未求过你什么,如今,师父求你为天下苍生,杀了他!” 念空一手指着殿外的北冥若离,一手将自己的神器轩辕剑交置阿雪手中。 阿雪颤微微地接过轩辕剑,不可思议地望着殿外的北冥若离,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北冥若离身影一晃,瞬间到了阿雪身边。 他此时的修为已大到无法想像,六界已是无人可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殇情 北冥若离身影一晃,瞬间到了阿雪身边。 他此时的修为已大到无法想像,六界已无人可匹。 他是魔界至尊,天地共生的魔,他有着同神相抵的无穷力量,能改天换地,更能毁天灭地。 他的魔念刚苏醒,嗜血的本性,驱使他要饱尝一番血腥,所以他血洗了神门宗。 念空出手相阻。他并不想杀念空,只因念空是阿雪的师父,他知道,念空若死了,阿雪定然很伤心。 “阿雪师父!北冥若离轻笑,冲阿雪朝朝手。 一身白袍渐而变成紫色,随风猎猎作舞,原本俊秀儒雅的五官也变得妖邪。 他是至高无上的魔尊,从没爱上过一个人,没想到此回,他的托身居然会爱上一个小小的上仙。这是他魔念苏醒后,极为震惊之事。 三十万年前,他被诸神打碎魂魄后,魂魄被诸神封印在六界各处。没想到他最重要的一片残魂却得以侥幸逃脱,落入凡间后,那残魂化为一颗果子,偶然间被凡人女子食下腹中。待那凡人女子与男人同房后,渐而滋养出了他的托体。 托体表面与普通人类没有区别,纵是法力再高强的仙人也无法探知他的魔身。 万万没想到的是,阿雪带他回神门宗那日,却被念空一眼看破。于是念空千方百计地阻止,却由于阿雪的任性,终让他的托身得以修行,机缘巧合中让他魔念觉醒。 想来阿雪是他的恩人,他对阿雪也确实是真心。 只是现在阿雪知道自己是魔后,对他态度截然有变,他隐隐有些失落。 “若离,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阿雪望着北冥若离极痛苦地道。 她手中的轩辕剑发出道道森寒的冷芒,显然轩辕剑已感知到北冥若离强大的魔气,在剑鞘中躁动不安。 “杀了他!”念空突然揪住阿雪的一截衣袖道。 望着昔日的爱徒,阿雪陷入进退两难中,正在这时,念空攒动最后一丝气力,手持轩辕剑朝北冥若离杀去。 阿雪未来得及回神,只见金光灼眼,念空已被北冥若离一掌刺破心窝,化身为漫天的灰烬。 “师父!”阿雪泪如雨下,望着逐渐离散的念空哭喊道,继而一把握起轩辕剑朝北冥若离刺去。 “哧!” 轩辕剑没入北冥若离心口,北冥若离震惊地望着没入自己心口中的剑,再望望一脸恨绝的阿雪。 “阿雪你……!”北冥若离有苦说不出,刚刚的一幕与他也觉突然,唇角不时溢出一丝苦笑,知自己着了念空的道。血水顺着唇角滴落。 这一剑虽要不得他的命,但轩辕剑是上古神器,被它所伤,不死也会扒层皮。 阿雪望着北冥若离血流不止的心口,眸眶酸胀,心里道不出的难过,她不忍心再看第二眼,撇开眼,红唇紧抿,将轩辕剑瞬间抽出。 血水喷溅而出,腥热的气息,弥漫在鼻尖。 “北冥若离,你我师徒情份从此恩断义绝!” 阿雪持剑的身颤了颤,吸着鼻翼,幽幽背过身。 轩辕剑剑刃上仍在滴血,那抹醒目的殷红,剜伤了两人的心。 “阿雪师父……”北冥若离捂着心口,冲阿雪唤道。 阿雪闻声身躯一怔,她没有回首,只冷冷道:“你杀了师祖,眼中可还有我这师父?” 北冥若离唇抿了抿,万分的不甘在心间流淌,事实却让他百口莫辩。 他一双深蓝色瞳仁已为极度的隐忍,渐而变成鲜红色。身为魔,越是痛苦,魔念越强,他强忍着体内躁动的魔念,“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 北冥若离身心同创,连言语都难流畅,何况这种时候,他越解释,便越是狡辩,越狡辩,阿雪对他越发失望。 他不要失去她。 “你走吧,今日这一剑,算是了断我们的师徒情份,但师父和师兄弟们的仇我不能不报,他日再相见,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阿雪说时,身躯一晃,人已离开青灵峰。 念空不在,神门宗如今有资质继任宗主的惟有阿雪和阿雪的大师兄。 阿雪自觉有愧于神门宗,愧于师父念空,说什么也不肯继任这宗主,渐而把宗主之位让给她的大师兄,自己则下山隐居起。 阿雪下山两个月后,她大师兄居然寻上门来,说北冥若离又来神门宗闹事,为了神门宗的安定,请阿雪回去协助他。 阿雪本就有愧于神门宗,听闻后,心思单纯的她跟着她大师兄回到了神门宗。 哪知她大师兄纯粹是以神门宗为借口,将她骗回门中逼亲来的。 “小师妹,本座与你打小一起长大,本座对你的心思,小师妹心里最清楚,再说师父一早就有意把小师妹许配给本座,哪知会突然出现那样的事。偌是我们现在成亲,师父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定会高兴的。” 阿雪心知她大师兄对她的心思,只是师父刚过世,她没有这方面的心情,便婉言回拒道:“师父刚过世,此时商谈嫁娶这事,是为对他老人家的大不敬。若大师兄真为我好,此事过些时候再议吧!” 她大师兄见她言词切切,倒是出于真心,也就没多言。只是得不到她,心里多有不甘。 她大师兄心情极为不好,回到自己的寝殿大肆饮酒。一旁的弟子见了,替他出主意道:“掌门何需这般难过!阿雪师叔性情刚烈,可是越刚烈的女人,对自己的贞操越发的看重,若是掌门……” 她大师兄持着酒樽的手顿了顿,似乎已将这弟子的话听了进去。 只是阿雪不是一般女人,她的修为已位至上仙,一般的药,岂能瞒得过她? 只听那位弟子又说:“妖界有一种花,名为殇情,此花的汁水,无色无味,被称为六界最毒催*情*药,纵是神仙饮了这汁水,也会深中情毒而不可自拔。” 她大师兄眸色眯起,幽幽转着酒樽道:“那你速遣人去妖界取!记得,此事需谨慎,不得对外宣扬。” “弟子明白!”这名弟子见他已上钩,唇角弯弯,拱手作揖回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异样的情愫 阿雪自打回到神门宗并没住在青灵峰,而是住在其他峰上的客房中。 一来她觉自己如今不过是神门宗的客人,二来,青灵峰对她有阴影,两个与她最重要的人都跟青灵峰挂上关系,她不想回青灵峰触景伤情。 自打她大师兄继任掌门后,门中之事,倒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新入门的弟子中,开始广招女弟子。 她想,大约是大师兄,见她一个人太无聊,便招些女孩上山来陪她。 黄昏时候,一位新入门不久的女弟子端着茶水而来。 阿雪见那女弟子长得极秀气,倒有几分她小时候的样子,便没有相拒,让女弟子将茶水搁在案上。 “这是掌门师父遣弟子送来的。掌门师父说,这客房里闷,月下影恰好能解房中的暑意,还请师叔不要拒绝。” 阿雪已辟谷多年,唯独对茶水很是喜爱,诸茶中,最爱这月下影。用她的话说,“月下独影,也是一种乐趣。” “有劳师侄!代我向大师兄问好!”阿雪端起杯盏,隔着杯盖凑在鼻翼前闻了闻。 见杯中几根淡白色银毫,发着朦胧之泽。银毫随着水波在杯盏底下回旋,香气扑鼻而来。 阿雪轻笑,轻啜小口,立马又搁回案上。 不知为何,这月下影与她之前饮过的略有不同,可究竟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眉头轻拧起,冲那名女弟子道:“茶已送到,师侄可以回去了!” 那女弟子恭敬地冲阿雪行礼,缓步退出屋外。 阿雪忽觉头晕,一股莫名的空虚之感向她袭来。 她以为是自己在屋里呆久了,忙打坐养神,哪知心绪繁乱,根本静不下来,反倒是那股空虚之感越发凝重。 阿雪心觉有异,纤指掐了道诀,将那月下独影细探了番,见茶水中有不明东西,料知被人动了手脚,不时心下生骇。 这时廊道里响起脚步声。 阿雪心下一慌,屏住神绪,只听她大师兄在门外道:“屋里闷,小师妹可是要出来走走?” 阿雪听得出,他是在试探自己。 想来这药是她大师兄所下,心里百味陈杂,故作镇定道:“我很好,大师兄费心了!” 她大师兄听她声音,觉她思绪清晰,手按在门板上,迟迟不敢推动。 阿雪却已惊出一身冷汗。体内的空虚已转之为燥热,阿雪料知自己中了媚*毒。 这种媚毒毒性极强,她越调息,媚毒毒性进攻的越快。她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没想到一向正人君子的大师兄,居然用这种卑劣手段对待她。纤指紧抠着手臂,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盼着大师兄能早些离去,她好借此寻个地方将毒驱出体外。 可是等了又等,她大师兄就是不走。 看来,她大师兄是在等候时机。 难耐的感觉从小腹涌起,一丝丝传遍全身,阿雪咬紧牙关也不能抑止身躯的颤栗,低低呻*吟,自唇齿间溢出。 “咚”门被由外推开。 她大师兄,面带笑容地步了进来,见她面颊生红,两眼生媚,不时血脉膨胀。 “小师妹,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本座帮你?” 她大师兄明知故问,说时手已朝阿雪伸来。 阿雪难抑体内的灼热,奇怪的是,对她大师兄却是极向往的。 阿雪知,这是媚毒的作用,她极力抑制这股向往,“扑通”一声滚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让她迷糊的神智稍许清醒。 她俯在地上,望着她大师兄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大师兄见她已知道,也不瞒她,凑近她道:“我们本来就是要成亲的,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你放心,本座定会娶你的!” 阿雪冷笑:“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时白袖一挥,一道凌厉的掌风,将她大师兄震出门外。 她大师兄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的功力还这么强,他已不敢冒然前往。免得她的刚烈脾气发作,将事情闹僵。 阿雪身体灼热的如同置身于火海,她想要呼喊,又怕声音柔媚,引来她大师兄。 她只好咬紧牙关,一步一挨地步出客房。 她大师兄见之跟来,刚想伸手攥她,一道金光横空劈来。 那金光来得极快,待她大师兄发觉,阿雪已消失不见。 北冥若离望着怀中神智迷糊的阿雪,心口揪痛的紧。让他没想到的是,阿雪的大师兄,居然给阿雪服下了殇情花之毒。 殇情花之毒尚无解药,除非…… 他不想免强阿雪,何况还是在两人关系这般僵硬的时候。 他是魔从无这般隐忍的痛苦。 而眼下,几乎已快将他逼疯。 那日,他离开神门宗后,就暗中遣人盯着神门宗的一举一动。前几日,他的属下告诉他:神门宗有弟子偷偷前往妖界盗走了殇情花。 他那时就起了疑心。 阿雪的大师兄,看似正人君子,实则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还好,他来的及时,若不然真不知后果怎样? 她大师兄的事,他定会给阿雪个交待。 北冥若离将阿雪带至天山雪池。这雪池里的是万年玄冰之水,他不知能不能缓解殇情花之毒,但他想试试。 阿雪窝在北冥若离怀中,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北冥若离熟悉的气息,让她寻到一份久违的安逸。她仿若又回到北冥若离小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抱着他的。 “若离!”阿雪梦魇般地唤道,两行热泪缓缓滑落。 北冥若离见之身躯一僵,伸手替她拭去眼泪。 阿雪只觉面上一阵清凉,这感觉让她极为舒适安心,竟将北冥若离的手紧紧攥住,贴在脸上。 “不要走!” 阿雪掌心滚烫,连同她整个人都像从火中捞出来般。柔弱无骨指节传来的触觉,让他不时起了异样的情愫。 “阿雪,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北冥若离等了等,没等到阿雪的回复,又接着道:“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从未想过要伤害你。那日只是个例外……” 北冥若离幽幽叹气。 阿雪顺着北冥若离的手臂向上,继而将整个身躯贴上来,像条八爪鱼般攀附着北冥若离。 “好热!” “再忍下,就快到雪池了!”北冥若离边说,边将腾云速度提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妖俗狂妄 天山上一片白茫,皑皑白雪封了各条山道,扯絮般的飞雪仍在空中作舞。这里极冷极寒,却是疗伤和提升修为的最佳之所。 雪池坐落在天山之顶,四周高,中间低,形成一面天然的冰水湖。 虽是冰水湖,但里面终年不结冰,湖水漾漾,荡起细微的波纹。湖面上弥漫着一层水雾,氤氤氲氲的,如同瑶池仙境。 池水清澈可见底,如同一块天然的蓝宝石。 “阿雪我把你放入这池中,大约是可以稳住殇情花之毒的!” 北冥若离将阿雪放入池中,突然而来的冰寒,让阿雪瑟瑟发抖。 迷糊中的阿雪惊呼起:“冷!” 继而越发近的将身躯贴了上来。 北冥若离呼吸急促,事情到了这步,他已无法再退。 他闭闭眼,随手在池中掐了道暗诀,这池中很快出现一座宽大的水床。 他抱着阿雪朝水床走去,将阿雪放入水床中,轻吻着阿雪的眉眼,唤着阿雪的名字:“阿雪,今日之事你我都为不得已,但我对你确是真心!” “若离,留下!”阿雪双颊绯红,带着股恳求地揪住北冥若离的衣袍道。 北冥若离望着她揪住自己衣袍的小手,唇角呛着丝欣慰,“还好,没有认错人!” 说时,抬手将阿雪发上的碧玉簪拔下,一头乌黑如藻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阿雪!”北冥若离声音暗哑 ,一双深蓝色的瞳仁逸出水晶般的光华潋滟。 衣衫一件件褪去,淡红色肌肤泛着温润的光泽。北冥若离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吻着,生怕弄疼了她。 两人气息缠绕,谱写出一道又一道的旖旎春光。 阿雪醒来时,身子酸乏的紧,望着身边仍处于沉睡中的北冥若离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她竟与自己的徒弟行了苟且之事,这若传出去,她哪里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她拾起地上的衣裳套上,衣裳刚穿好,却见几道强烈的白光相继飞来。 那几道白光仙气凛然,不用猜,也知她大师兄伙同其他几位仙道同门,前来寻她兴师问罪的。 阿雪望了望沉睡中的北冥若离,见他仍紧闭着双眼,一脸的疲态,红唇抿抿。 殇情花之毒强烈,想来他劳累了一宿,此时需要足够的睡眠来休养。 阿雪不想让他们瞧见北冥若离,纤指一点,用缚魔索将北冥若离捆住,“此事与你无关!我知道怎么处理!” 说时身影一晃,出现在冰湖面上。 她大师兄见她衣袂翩翩,水眸灵灵,面若桃花,娇艳的如同枝上初绽的花朵,面上仍带着欢爱过的潮红。 她大师兄心里妒忌的要死。恨不得将北冥若离这个夺了阿雪清白的魔头大卸八块。 “小师妹你身上的毒可是解了?” 她大师兄故作镇定地道。 阿雪冷冷地撇了眼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我的事,不劳大师兄费心!”第一次,她不屑与她大师兄说话。 此事若非她大师兄,她何苦被逼得这般难堪。眼下,他倒是能轻松地来兴师问罪,这其中原委又有谁可知。 她大师兄不甘心,素指掩在袖中攥得紧紧,“帮你解开殇情花之毒的人可是北冥若离那魔头?” 她大师兄有意将“北冥若离“四字加重,其他几位仙道同门听闻北冥若离四字,纷纷面色大变,扬起各自手中的法器道:“魔头在哪?” 阿雪知她大师兄的意图,“此事与他人无关!” 她大师兄本着要将事情闹大,借着同门之手一心要除去北冥若离。 只听他开口道:“小师妹,他虽是你的徒儿,但他毕竟是魔,你与她做出这种有悖伦常之事,本座也护不了你!” 阿雪冷笑,一道青光一闪,已将自己的法器长离转至掌中:“我会随大师兄回去领罚,但此事确与他人无关,若各位非要硬闯,就先杀了我吧!” “小师妹何必这般执迷不悟!”她大师兄装出一副大仁大义样。 阿雪眸中满是嘲讽,从未觉自己的大师兄这般恶心过。 “我之所以有今日,掌门师兄当比谁都清楚!” 几位仙道同门闻之,你望我,我望你。 他们此回来,只想联合众人之力,将北冥若离除之后快,他们才不想管神门宗的家务事。 “童掌门,与阿雪仙子的个人恩怨,本座以为现在不是讨论时候,趁着那魔头元气大伤,我们几个联手,速将魔头就地处决,以绝后患。”其中一位仙道同门道。 阿雪的大师兄颔首点头:“本座恰有此意!” 说时素指一点,将阿雪定在原地:“小师妹,得罪了!” 又冲仙道同门道:“本座已将阿雪困住,那魔头就交由各位了!” 阿雪望着自己的大师兄,眸里溢满了愤怒。 只听她道:“阿雪从小与大师兄一起长大,敬畏大师兄的为人,可经昨日一事,大师兄在阿雪心目中的位置,俨然生变!从此往后,阿雪与大师兄师兄妹情份已断!” 说时,周身白光一现,瞬间消失。 她大师兄望着空虚的身影,一怔。,没想到阿雪的修为又上了个台阶,以他的修为已奈何不了她。 他追着阿雪而去。 北冥若离醒来时已不见阿雪,却见自己被阿雪的缚魔索绑着,着实一惊。 他虽是魔,但修习了二十年的仙法也不是平然白学的,这缚魔索他轻易就挣脱,刚想去寻阿雪,却被几个牛头老道围困。 他眸光一扫,在这个几个牛头老道身上掠过,见这几个老道,不过是地仙级别,他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只是担心,这几个牛头老道,会捏着阿雪失贞一事不放,要将阿雪领回神门宗受罚。 “魔头,还不速速投降,贫道饶你不死!”只听其中一个老道,抡了抡臂肘上的拂尘道。 “投降?本尊自打出生,不知这二字怎么写!要不,老道,你来教教我!” 北冥若离慵懒地横在水床上,衣裳渐敞,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颈间。 那老道是正经之人,哪里容得他这般妖俗狂妄之气,手中拂尘抡去,将水床瞬间击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光霁月 北冥若离身躯一晃,瞬间离开水床,飘飘然在空中。一头墨发如瀑,直垂至脚踝处。若非他气质妖邪,定然与那九天神祇有的一比。可这世界神早已作化,而今却有大魔当道,是为六界之大祸。 北冥若离望着碎去的水床,深蓝色的瞳仁逸出几丝杀气,不等老道回神,人已至老道跟前,直逼视着老道。 “本尊今日不想大开杀念,识趣地立马给本尊滚!如若不然,本尊绝不手软!” 几个老道面上起了惊骇。 未交手,他们几个已拿这魔头无策,毕竟双方实力悬差太大。这是上古时的魔尊,唯有上神级别的才能降服他,他们不过是自不量力,没被对方挫骨扬灰已属万幸。 阿雪步了来,以为北冥若离出了事,担心着他的安危。 哪知她的大师兄见局势已被北冥若离掌控,长剑一挥,直指阿雪咽喉。 阿雪没想到自己的大师兄仍不肯放过自己,愤怒之余,用眸光告诫北冥若离,自己无事,让他不用管自己。 “不想阿雪有事,魔头,本座劝你束手就擒!” 阿雪心下一怔,她大师兄连这种讹人手腕都能使出,她真不知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北冥若离若落在她大师兄手中,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趁人之危!这就是你正道之人的品行。念空一生风骨刚烈,怎会有你这样品行不正的徒儿!”北冥若离望着阿雪的大师兄,直替念空抚额。 他若想杀阿雪的大师兄易如反掌,只是怕由此激怒她大师兄,反倒会伤了阿雪。 阿雪的大师兄被北冥若离说得面上青白交替,可他现在是神门宗掌门,位列各仙道之首,哪里容得这魔头来训诫自己。 “你这魔头,休来用语损伤本座。杀师之仇在前,别说本座了,就是阿雪师妹也会有天要你的命!” 他这番话让北冥若离和阿雪同为一怔。 阿雪有苦难言,她大师兄很会生事,她怕他再生事端,开口道:“一事归一事,师父之仇,我早晚会报!掌门师兄,无需拿彼事来说此时!” 北冥若离见阿雪眉头蹙起,料知她心里极苦,不想她为难,道:“放开她,本尊随你去!” 阿雪闻之一惊。 阿雪大师兄却唇角逸出得意之色。 他等的便是这句话。 不过北冥若离是上古魔,岂是会轻易归降的,他怕北冥若离中途使诈,用剑刃指指阿雪的咽喉道:“魔头,素来狡诈,本座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北冥若离望向阿雪,淡笑道:“本座可以自毁双臂,与你回神门宗,不过本座也有个条件!” 阿雪心陡然揪紧,自断双臂,先不谈痛苦如何,这与谁都不会好的,没有双手连掐诀都不能,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对手面前。 他不要命了么? 阿雪冲北冥若离摇头,北冥若离投给她一个安慰眼神。 阿雪的大师兄稍作沉思后道:“本座应了你!不过,你开出的条件,要在本座可接受的范围内。” “自然!本尊以命换命,童掌门切不可再找阿雪的麻烦!童掌门以为如何?” 以命换命,好狂妄的口气!既然是你一心求死,便怨不得本座。 “本座答应就是!” 北冥若离望着几位老道说:“诸位仙道掌门可为本尊见个证,本尊已与童掌门谈妥条件!” 几位道长皆点点头。 阿雪望着北冥若离嘴张翕几下,居然连半字道不出,只能用术法传音过去道:“你明知他要杀你,何必自寻死路!” “没人可以要我的命,除了你!”北冥若离望着阿雪道。 说时素手一扬,一把绯红色大刀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阿雪第一次看他使出魔刃,没想到,这魔刃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砍他自己的双臂。 眸眶一涩,顿时起了泪意。 “咔嚓”两只手臂被北冥若离生生折断,扔了下。 眼前的鲜血映红了阿雪的眼,也刺痛了桑雁雪。 桑雁雪觉肩头好疼,仿若那梦里被折断双臂的人不是北冥若离而是她。 她抚抚酸胀的额头,不知今昔何夕? 直至瞧见身旁一袭紫衣翩翩的人,心口莫名一窒,围着北冥若离细瞧起。 北冥若离持碗的手一顿:“瞧够了?” 桑雁雪适才觉自己已将梦和现实搅混。 面带尴尬道:“瞧够了,师父!” 说完,觉言语不对,启口说:“不是那样的!” 北冥若离眸光停在她苍白的脸上,知她体内余毒未尽,将一碗黑褐色,冒着丝丝热气的汤药递了过来。 “喝下它!” 桑雁雪望着汤药,料知这药定然极苦。 身躯一僵。 她平生什么都不怕,独独怕吃药,忙将头摇得同拨浪鼓。 北冥若离将碗往她面前的案上一按,继而起了身,身影一晃,瞬间消失。 桑雁雪见他走得急,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回首望了望面前的汤药,拧紧眉头,拾起轻啜一口。 “哇!”苦的她直哭爹喊娘。 这药也不知用的什么药草,这个苦啊,无言能形容,只一口,差点让她将胆汁吐出来。 北冥若离进来时,她正在俯身作呕,一脸痛苦不堪的,恰似阿雪当年。 阿雪! 北冥若离一怔,不知为何,最近他频频将桑雁雪视作阿雪。 论相貌,桑雁雪并不像阿雪,倒是凤清缇与阿雪极像。只是凤清缇性子狠辣,与阿雪相去甚远。 桑雁雪虽没有阿雪的面貌,但性子像没有烦恼,没有顾忌和忧虑的阿雪。 大约是最近他与这新弟子走得过近,才觉她越来越像阿雪吧! 北冥若离为自己寻到个合理的借口。 “把这个含在嘴里!”他将一块黑糖递给桑雁雪。 这是他用特殊草药制成的,与药同服,不会减了药性。 这糖当年是他特定为阿雪研究出的,在他记忆里,阿雪似乎很怕吃药的,每回吃药都是娥眉蹙紧,苦不堪言的。 桑雁雪瞧着他手中的糖,心里陡然一甜。 原来他刚刚是去拿这个的啊,他没有生自己的气! 她似乎很在意北冥若离的情绪。 她几乎还未瞧见过他笑过,这样风光霁月,美得让天地动容的人,若是能笑一笑,定然美得让那十里桃花闻之失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做替身 桑雁雪嫣然一笑,伸手去接黑糖,不经意间与北冥若离指尖相触。一股熟悉的温暖在两人指尖化开。 两人皆是一怔。 好一会,桑雁雪才寻回思绪:“徒儿……这就服下!” 她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北冥若离望着虚空空的掌心,心里漾起一股久违的失落。 掌中的温暖柔荑,如同阿雪给他的感觉。 他开始怀疑,桑雁雪或许是阿雪的转世?只不过转世后的她没了前世的样子,但魂魄应该不变。 他不死心地暗自掐诀,将桑雁雪的魂魄细细瞧了遍,然而,除了那半片残魂是阿雪的,其余皆不是。 他烦燥地转身,哪知思绪未收回,竟与迎面正打算取药的桑雁雪相撞。 桑雁雪被北冥若离高大颀长的身躯一撞,脚步失了平稳,直朝北冥若离扑来。 男下女上,桑雁雪额头好死不死顶在北冥若离微凉的唇瓣上,羞得她双颊升起绯云。 “对不起,师父!”她忙起身,哪知一脚踏在北冥若离的袍服上。 “刺啦”北冥若离的外袍被扯下一截,衣门大敞。 一截滑润如玉石般的脖颈露了出来。 桑雁雪惊了惊,眸光落在那截脖颈上久久收不回。 肤质如玉,滑润的能掐出水,比之女人还要女人,她怀疑,这传说中至高无上,翩然若仙的天门宗尊主其实是个女的吧。 想到这,手不受控制的在北冥若离胸前摸摸,见是块平地,方才相信,这是个货真假实的男儿。 北冥若离望着搭在自己胸口不安份的纤手,深蓝色的瞳仁冰冷的如潭寒水。 不知为何,体内某处居然起了反应。 他被这反应吓一跳,自打修回肉身,他已禁欲多时,纵是再美再艳的女人,到了他面前都引不起他的注意,而眼前的女孩,居然能让他心绪纷乱,这太不正常。 桑雁雪尚未回神,耳边传来冰凉凉地一声:“起来!” 桑雁雪忙尴尬地起身,手里还攥着北冥若离的半截紫袍,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么好的衣袍,也不知什么料子做的,如云般的柔软,却被她这样扯断,实在可惜。 北冥若离瞧着她手上,再瞧瞧自己身上,面色甚是难看。大约他这辈子还从未这般出丑过,身影一晃,瞬间消失。 待他一走,桑雁雪发现自己手上的半截紫袍也已不见。 这一夜,桑雁雪连连生囧,再不敢造事,乖乖端起汤药喝下。 殿里恢复安静,她才发觉,这寝室与她上回住得大有不同,似乎更像阿雪的寝室,就连这梳妆镜也与梦里阿雪的一模一样,隐隐地,她都能感觉到阿雪的气息。 桑雁雪搁下碗,围着寝室转了一圈,无意间打开衣橱,瞧见清一色水青色的衣袍。 这些青衣款式相仿,只是衣上花纹不同,料子皆是上好的云锦,摸在手上极软柔,比之云朵还要飘渺如烟。殿里的月明珠发出温润的光泽,盈盈地映在衣上,这青衣不时泛出水波般的光芒,让人爱不释手。 桑雁雪瞧瞧自己身上,适才明白,北冥若离确实没闲功夫替她定制新衣,她身上穿的正是阿雪留下的,只不过她穿得是白色的,而这柜里的是青色的。 桑雁雪心里极不是滋味。 凤清缇的话在她耳边回响:“他与谁都不会有心,你我纵是与那女人再相像,也终不过是替身。” 替身! 桑雁雪心口莫名的揪痛。 望着案上摆得齐整的秘籍和心法,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她才不要做替身,更不屑修养什么魂魄。 《长生诀》,对,找到这本秘籍,她就走。她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呆着。 桑雁雪无力地摊坐在地,神绪飘到了九霄云外。直至有人来给她送晚饭,才收回思绪。 她攥着这位弟子道:“敢问这位师兄,藏书阁在哪?” 这位弟子是大长老的徒弟,在天门宗呆了些年头,此回他是被北冥若离唤来,给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叔送晚饭来的,哪知一进门,就见小师叔傻呆地坐在地上,着实把他吓一跳。 忙纠正称呼道:“小师叔是想找哪本书,师侄愿代劳!” 桑雁雪自然不会同他明说,闲扯道:“不劳师侄,只是闲着无聊,想去藏书阁瞧下。师侄不妨告诉我怎么去就是!” 那弟子轻笑:“藏书阁就在紫霄峰上,不过那里可没什么书,据说那里封印着一只妖物,无人敢靠近!” 藏书阁不藏书,用来封印妖物!还真是稀奇的。 若《长生诀》不在藏书阁又会在哪? “我只是想找些书,看看有没有修练魂魄的捷径。据说《长生诀》可以?” 那弟子一听说《长生诀》忙往殿外瞧瞧,见没有人,压低音量道:“《长生诀》乃天门宗禁物,尊主一早下了禁令,小师叔万不可再对人提起!” 原是禁书啊! 桑雁雪一脸苦逼。 她不敢多言,免得让这弟子起疑心,厌厌地拾起筷子扒了几口饭菜。 待那弟子一走,她已是坐立不安。 栾邦宇说,等她混入天门宗,就会有人来接应她,可她入门都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没瞧见那所谓的接应人。 她有几回想摸出那道暗色红符,主动联系,又怕被人察觉。 毕竟栾邦宇说,这红符只能启用一次,非关键时刻不能动它。 正在冥思苦想中,一道黑影掠过木窗。 那黑影身形娇健,翩然而过,如同黑夜中的蝙蝠,只消一会就消失在窗外。 殿外留下一行白色小字,那小字浮在空中:“想知《长生诀》,请随我来!” 桑雁雪心下一喜,这黑影人定然是栾邦宇派来接应她的,忙推开殿门追了去。 出了殿才知夜色早已漫下,殿里的夜明珠光芒甚亮,已让她忘记白天与黑夜。 出了殿已不见黑影人,却见一道白色流光在紫霄峰西边闪烁。 西边是片密匝的树林,想来那黑影人是怕被北冥若离察觉便隐在林中。 桑雁雪朝树林步去。 这树林种着不知名的树,这些树长相奇特。 树身高大挺拔,直入云霄。树与树间,间距极小,几乎是紧挨着生长。树枝交错攀生,形成一道密密匝匝的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化魂刀 月色下,树身浮现一张张伸着獠牙的猫脸。那些猫脸有眼睛、嘴巴、鼻子……五官清晰,若非知道这些脸长在树上,定然以为自己进了怪物森林。 桑雁雪只敢站在树林外头,面对着林子。 那黑影人周身气场极黑暗,身影没在林中,瞬间与周身的怪树融为一体。 那黑影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就连头上也不忘戴着黑布帽。布帽将整个脸遮出,只留两只邪气的眼睛露在外,瞧不出他的五官如何。看身形,来人高大魁梧,周身带着丝丝黑气,一见就知此人绝非善类。 “能说了吧!”桑雁雪不想离这人太近,潜意识地与他拉开距离。 那人闻声,哈哈大笑,隔着布帽发出的声音,像是来自千里之外。他这一笑,整片树林都在颤抖。 “你就是六王叔找的人?” 桑雁雪取出栾邦宇交给她的信物,不过是半片黄树叶。 那黑影人瞧见桑雁雪手中的半片黄树叶,掌心一摊,那黄树叶瞬间朝他飞去,渐而,他又摸出另外半片,在掌中一合,见严丝合缝。 适才点头道:“《长生诀》已被北冥若离封印,若想重新开启,必须先解开封印。” “怎么解开?” “非北冥若离的心头血不可!” “心头血!”桑雁雪摸摸心口处,似乎觉得取心头血很痛很残忍,“其他地方的不行吗?” 那黑影人冷笑:“你舍不得他痛?” 桑雁雪觉这黑影人管得太多,不过是血嘛!她舍不舍得,干他何事。 “没有!”为不让对方起疑,很干脆地道。 “放心,他死不了的。这是化魂刀,你拿着,一般神刃伤不了他,唯有这刀!” 黑影人别有深意地唇角扯扯,说时,黑袍一拂,已将化魂刀交至桑雁雪手中。 这化魂刀冒着丝丝黑气,一看就知邪呼呼地。 她担心,把这样一把邪物带在身边,会被北冥若离察觉,到时心头血未取得,就被北冥若离赶下山,功亏于溃。 那黑影人似乎知道她的顾虑,素指一点,那化魂刀已变成一把普通的匕首。 桑雁雪适才放心地将化魂刀收下。 她刚将化魂刀别入腰间,挂在身旁许久未有动静的长离“铛”飞出剑鞘,直朝黑影人劈去。 黑影人见到长离,带有邪气的眼睛停滞了会,不时身影一晃,到了桑雁雪身旁,拾起桑雁雪的一只手腕。 这一切来得极快,快到桑雁雪来不及回拒。 待她发觉,那冰冷的指尖已搭在她的手腕上。 “不可能!怎会这样……” 黑影人说完放开了桑雁雪,继而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林中。 长离仍不死心地追着那黑影人,直至桑雁雪将它召回。 这一夜桑雁雪翻来覆去难眠,待天稍许亮,就一骨碌爬起。 她要去藏书阁瞧瞧,确定下《长生诀》是否在那才安心,随后再寻机会取得北冥若离的心头血,解开《长生诀》的封印,她便能换回自由身。 想到这,她莫名的心有不安,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她将紫霄峰转了个遍,也没瞧见藏书阁。 一脸丧气,便要往回走,哪知转身间碰至个虚无飘渺的东西挡了她的去路。 她伸手摸了摸,那东西明明没有实体,却能感觉到很强的阻力,像极了传说中的结界。 她在那东西四周摸了摸,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说来也怪,那东西在感应到她的气息后,居然“噼啪”一声炸开。 现出一座楼阁,那楼阁隐在云雾之中,中间相隔着百级玉阶。 绿色琉璃屋檐,金色铜漆大圆柱。燕檐高耸,两端飞翘。以玉石为阶,延绵拾上。那玉石泛着盈盈白光,仿若连串成的一匹银练,辉映着两旁的水晶宫灯。 桑雁雪只觉眼前的景致眼熟,她一级一级登上。 那玉石并非一层不变,大约每过十级,就有一只瑞兽窜出。那瑞兽皆是虚虚的,只是现出身影嘶鸣一番,便又窜回玉石中。 直至她走完百级玉阶,到了藏书阁殿前。 见四根金色铜漆大圆柱按正四方之位排列,柱上各刻有一只上古神兽,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那四只神兽呈横卧式攀附在柱上,均闭阖着双眼。神态威武,栩栩如生。 桑雁雪刚想靠前,那四只神兽陡然间睁开眼。 八只森冷的目光,带着生怒怔怔地望向她。 桑雁雪适才觉这柱上的图腾,根本就是活生生的,她不敢再靠前,只因这四只神兽气场骇人。 也不知这阁里究竟囚着只什么妖物,居然让四只上古神兽在此把守。 这四只神兽怒目瞪着桑雁雪,看情景想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桑雁雪此回来这,不过是碰巧遇上,焉能错过良机。她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将长离持于腕中。 她并不会驱使长离,可脑子里,居然有无数的剑诀密语传至而来。 这些东西她本不懂,奇怪的是,此时却能很快融会贯通,竟而流畅地驱使长离,避开四只上古神兽,直入藏书阁门前。 藏书阁的大门紧闭,门前摆着个八卦,那八卦在桑雁雪靠近时,就有数道彩光逸出,继而八卦上细小如蝌蚪的金色字符流转,阵法已自动开启。 桑雁雪被困于八卦阵中。 长离飞在她身侧,用剑气将她护住。 这一幕幕皆让她相熟,仿若进入了梦境中的一般,又觉那梦中的人并不是她自己。 她望着不断浮现变化的金色字符,脑门生晕,隐约瞧见,北冥若离一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心口上插着那把化魂刀。 心口莫名一阵收紧,然仅一会,那金色字符又换了另一种排列方式。 桑雁雪像被带至自己的梦中,情景居然是接着上回北冥若离被阿雪的大师兄带回神门宗后的。 北冥若离被关在神门宗最坚固的地牢里,这地牢用万年玄铁所铸,四周密匝匝的,等同一个玄铁箱。大门用七七四十九把钢锁锁着。 就是一只苍蝇也难飞出。 何况北冥若离自断双臂,上身只剩下一具躯干,两只脚腕上各扣着一根锋锐的铁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移骨术 那铁链里长着细密的铁齿,每一根铁齿深入骨血,直扣魂魄。因而这铁链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嗜魂索”。 传言,凡被“嗜魂索”囚住的妖魔,九九八十一天后,魂魄死的连渣子都不剩。 这“嗜魂索”非一般的大魔大妖不用,每回开启,需经三堂会审,六大长老和宗主商议后签字画押后敲定。 然念空已去,六大长老上回已被北冥若离重伤,这三堂会审不过是个挂名,只消阿雪的大师兄一句话便通过。 北冥若离一身是伤,血水滴落不断,在地上涡聚一滩又不滩。断臂之痛未去,短时间内,新伤又添加无数。 毕竟失血过多,纵是他是强大无匹的魔尊,也面色苍白无华。 阿雪的大师兄见着这样不死不活,失了生气的北冥若离,得意地笑道:“魔尊殿下滋味如何?” 北冥若离幽幽翕开眼,深蓝色的瞳仁逸出一丝轻笑:“尚好!本尊许久未挠痒,这嗜魂索恰好给本尊挠了挠!” 阿雪的大师兄哼哼。 他知北冥若离不过是在故作镇定。这嗜魂索之名可不是盖吹的,只需再过七天,定然叫他修为消尽,最后化为一滩血水。 “那阁下就继续享受吧!”阿雪的大师兄说时背过身去。 北冥若离见他要走,想到,有几日未见阿雪了,不知她怎样? “她可好?”北冥若离开口道。 阿雪大师兄的身躯一怔,知他口中的她是谁。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惦记着阿雪,唇角勾勾,呛着抹得意道:“不妨告诉阁下,阿雪师妹已答应嫁给本座,不日我们就要大婚,阁下是不是该安心了!” 北冥若离心口一窒,深蓝色的瞳仁起了涟漪,转眼森寒如冰。 阿雪大师兄察觉周围空气受北冥若离情绪影响,已快凝结成冰了,识相地快步离去,哪知未走至地牢门口,听得北冥若离又道:“是你威胁她的?” 阿雪大师兄身躯一僵,面色极不自然地道:“是又如何?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北冥若离唇角掀掀。 出尔反尔的伪君子,你给本尊等着! 青灵峰凌月阁,一袭青衣的阿雪静坐在阁内。 自打回到神门宗,她已被消去神门宗弟子的名号,眼下被囚于青灵峰凌月阁内。 她的大师兄以北冥若离之命要挟,逼她嫁于他,却被她一口回拒。不是她不在乎北冥若离的命,而是对她大师兄已完全失了信任。 眼下,她不过是在等候时机,借着逼婚一事拖着她大师兄。 她知道只要她一天不点头,北冥若离就不会有危险。 凌月阁外,由一大批神门宗弟子把守,她不想伤及无辜,只在殿内静坐,等着她大师兄再次过来。 阿雪知道,要救北冥若离非拿到那四十九把钥匙不可,而那四十九把钥匙一直在她大师兄的身上。 想到这,纤指紧了紧,蓦然间睁开眼,见她大师兄不知何时已进了凌月阁。 她神情淡若如水,看她大师兄俨然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大师兄见了心里极不是滋味,讨好道:“小师妹,为兄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你可高兴?” 阿雪没有吱声,眸光掠过她大师兄,落向殿外,见殿外的弟子已开始犯困,稍作沉思后忙收回,渐而眸光落在她大师兄的腰际上,见腰际处空空的,并未瞧见那四十九钥匙。 阿雪料想,她大师兄是个心细之人,定然不会将那些钥匙放在明处,在说那么多钥匙带在身上也不方便。或许在虚囊里。 “记得掌门师兄说过,要送我一把短剑,可惜那回,我被师父派下山了,不知掌门师兄可还作数?” 阿雪想想,开口道。 她大师兄见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面带笑容道:“当然作数,只要阿雪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子,为兄也会弄来给你!只是,不知你要那短剑做什么?” 她大师兄警惕地道。 阿雪轻笑,这些发言巧语,她才不信:“只是想看看那短剑的样式,不知与我的长离可相配!” 她大师兄闻之愣了愣。 长离已被他囚于剑阁中,没有神门宗宗主令,谁也解不了禁令。 阿雪现在没有得心应手的法器,若她想对付自己显然不够明智,何况她还中了软骨散,浑身没有力气,纵是修为再高,也使不出一成,即便她想逃,也会吃尽苦头。 “好,为兄这就取出剑来!”她大师兄将素掌一摊,暗自念动咒语。随着咒语的开启,一个发着白光的锦囊出现在他掌心中。 那锦囊看似不过巴掌大小,实则是人的修为所化,里面空间无穷,可放一切想放的东西。 只见她大师兄将手伸入虚囊中摸了摸,取出一把月牙形的小剑,继而交给阿雪。 阿雪望了望短剑。 这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刃,但是玄铁铸化,也算锋利无比。 她接过小剑,在腕中比划几下,倒也得心。 她大师兄见她好似很喜欢,眉开眼笑起。 阿雪见他走了神,刀锋一转,瞬间攻向虚囊。 她动作形同流云,自然间带着股刚毅,她大师兄防不胜防,被她施法定住身躯,白白掏了虚囊。 阿雪从虚囊里取出一大串钥匙,数了数恰好是四十九把,她将钥匙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继而一掌将她大师兄劈晕,用幻术将她大师兄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放倒在榻上,自己则变成她大师兄的模样,堂而皇之的出了凌月阁。 或许她大师兄到现在都不知,她一早学会了神门宗秘术---移骨术,软骨散的毒根本对她不起作用,只是没有长离在手,行动起来略有不便,还好这把小剑尚且能挡一会。 她一路疾行,直往地牢。 看守牢房的弟子,以为自家掌门又折了回来,忙相迎道:“掌门是不是还想审问那魔头?” 阿雪一听语气,就知她大师兄前不久刚来过,越发为北冥若离担忧。 学着她大师兄的语气道:“本座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要问那魔头,快给本座带路!” 那弟子见她一脸急切,也不敢多问,识相地在前面带路,直至将阿雪带到关押北冥若离的牢门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得寸进尺 阿雪望着被囚于铁箱中,一身是血的北冥若离,眸眶酸胀,见左右无人,将带路的弟子劈晕后,扶至一旁。 又恐被人发现,施法将那弟子化作一根铁索,适才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北冥若离见她开门手法不是很熟,料知眼前的人是阿雪所化。 蹙紧眉头道:“你来做什么?” 阿雪不理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他出去,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遭受此罪,若是他因此丢了性命,她会良心不安。 见她一股脑儿在开锁,就是不睬自己,北冥若离心口闷着气,腾起一脚将阿雪蹬了出去,也不管那嗜魂索只要他动一动,就会往骨血中收紧。 脚腕上的血水簌簌滴落,钥匙撒落一地。 阿雪俯在地上,望着撒落一地的钥匙,再回首望向他,见他眸底隐隐含着风暴,心下一怔,不知他在气什么?忙起身拾起撒落的钥匙道:“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北冥若离笑道:“你不是要嫁给那伪君子了么,还管本尊死活做什么?” 阿雪轻叹,这家伙怎这个时候竟扯这些有的没的啊! “你信了?”阿雪没好气地道,继续开锁。 北冥若离见她表情淡定,料知自己着了她大师兄的道,嘻嘻笑起:“没答应就好!” 趁阿雪一备,一个俯身将她冰凉的唇含了住。 阿雪惊的杏目圆睁。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调戏自己,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况且自己现在还是顶着大师兄的一张脸,他就不怕恶心到。忙伸手推开他道:“我的易容术只有一柱香时间,我们得动作快些,不然,大师兄醒了,绝不会放过我们!” 北冥若离听阿雪一口一个我们的,心头暖暖的,之前的不快瞬间消失。不等阿雪将全部钢锁打开,他两腿一挣,居然将嗜魂索挣断。 这等气力,让阿雪惊得下巴掉一地。 “你是故意的!”阿雪有些生气。 早知他能这般轻易地挣脱,她又何苦冒此大险。 北冥若离淡笑,“是亦不是!” 刚想解释,见地牢出口处传来了脚步声,他将阿雪拉置一旁,示意她不要出声。 阿雪瞬间会意。听声音是她大师兄,伸手推了推北冥若离肩头:“你快走,我来断后!” 北冥若离见她这般担心自己,哪里能丢下她,牵起她温凉的一只手道:“本尊与你同生共死!” 阿雪大师兄赶到时,见两人手挽手,眸底起了杀意。 “小师妹没想到你仍这般执迷不悟,休怪本座不念同门之情!来呀,将阿雪和这魔头一起拿下!” 随着阿雪大师兄一声令下,神门宗弟子像潮水般涌来。 阿雪不想伤之无辜,可是北冥若离有伤在身,若一昧的退让,只会让她大师兄得寸进尺。想到这,阿雪心生一计,俯在北冥若离耳畔嘀咕。 北冥若离闻之俊眉蹙起,“那你小心了!” 阿雪含笑点头,继而朝她大师兄杀去。 她大师兄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与她交手三四个回合就已败下阵,阿雪趁机顺利脱身。她大师兄回头去寻北冥若离,发现人家早已不在,气得直捶胸。 北冥若离的伤其实非常严重,只不过他修为高,嗜魂索还未来得及将他修为消尽。他适才在阿雪打开十多把钢锁后,瞬间挣脱。也因这挣脱,加重了嗜魂索的力道,眼下,他修为已损了一大半,加之,之前阿雪用轩辕剑刺他的那一剑,伤势并未痊愈……几番下来,纵是钢铁之躯,也会被消磨得差不多。 北冥若离知道自己极需闭关和休养。 然而,魔界和妖界,他暂且不能回,只因他魔念刚苏醒,那两个地方仇家众多,并不适合他养伤。 在北冥若离的指引下,阿雪将他带至到传说中的冥海。 传言,冥海居住着鲛人一族,千万年来,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若非北冥若离在几十万年前,偶然间从黑龙手里救了鲛人族长一命,冥海仍不过是个传说。 自那后,鲛人尊北冥若离为家人,他在冥海极受欢迎,比之他的魔界还要受尊重。 只见北冥若离素掌在空中一划,一个白色海螺出现在掌心,继而对着海螺描了几行字。 不一会,那海螺“嗡嗡”有声,蔚蓝色的大海中,出现一艘华丽的大船。 那大船踏着层层海波徐徐而来,不一会已到二人跟前,与二人隔着海岸线相对。 “魔尊殿下,别来无恙!”那鲛人族长十分客气地道。 那鲛人族长约莫有百来岁,白发苍苍,在一少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船,身后跟着大大小小一帮,穿着清一色蓝袍鲛人。 族长身边的少女在见到北冥若离紧,双颊不由生红,羞赧地将脸往族长怀里靠,模样像在撒娇。 这少女面容极美,头上戴着一支海珠编织成的花环。那海珠颗颗如星子,闪闪灼灼的,泛出如海波般的光泽。蓝发轻垂,如蓝帘般垂至腰间。碧幽幽的纱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的十分突现。 她周身环绕着灵气环绕,这灵气不同仙家的仙气,而是一种来自大海深处的力量。 北冥若离撇了那少女一眼,淡笑着拱手道:“此回来多有打扰,是想借族长之地养伤!” 那少女一听,乐得两眼晶亮,未等族长开口抢先一步道:“殿下想住多久都行,是不是啊,爷爷?” 族长瞪了少女一眼,尴尬道:“这是在下的孙女海欢,还望魔尊殿下误要见怪!” 北冥若离一脸似笑非笑。 海欢见爷爷开了尊口,盈盈一笑,大胆主动地朝北冥若离步来。 海欢在瞧见北冥若离身侧的阿雪后,脸色一变,脚步不时顿住。一双碧蓝色的瞳仁,泛出琉璃般的光泽,开始打量起阿雪。 见阿雪周身仙气凛然,不惊暗叹,居然是位仙子,而且还是位极美的仙子。 脸上落出一股失落,眸光落在阿雪与北冥若离相挽一起的手上,心里作涩起。 然,仅一会功夫,海欢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只听她道:“冥海不欢迎仙子,还请仙子留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渐行渐远 阿雪一怔。 据她所知,鲛人一族原本出自神族,后来鲛人之父得罪了神祖,被放逐到了冥海,自此六界再无鲛人踪迹,冥海也就成了传说。 此回若不是北冥若离带她前来,阿雪压根不知冥海确有存在。 鲛人族长担心海欢得罪阿雪,忙开口解释:“冥海有遮仙界挡着,已彻底与外隔绝,那遮仙界威力强大,怕于仙子身子无益!” 北冥若离适才想起,竟将遮仙界一事忘了,安慰阿雪道:“遮仙界乃神祖所设,其目的是防止神仙滋扰鲛人,你在此等我,不出一个月,我就能痊愈。” 阿雪抿抿唇。 这神祖脑子莫不是被驴赐了?鲛人也是神的后代,居然在冥海设了这么一个狗血结界,岂不是自家人防着自家人么! 北冥若离被众鲛人簇拥着上了船,向冥海深处驶去。 阿雪站在岸上与北冥若离作别,眼望着那船渐行渐远,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不安。 隐约地,她瞧见,海欢的身影朝北冥若离靠近了去,近的似乎已到了北冥若离的怀里,可惜隔的远,瞧不清北冥若离的神情。 不过,阿雪感到,海欢正得意地冲她牵牵嘴,心里极不是滋味。 阿雪安慰自己道,海欢不过是个孩子,对北冥若离,这个突然出现如天人一般俊朗的外人,充满了崇拜。 对只是崇拜,若不是出于魔身,北冥若离也算是位英雄。美女爱英雄,古往今来如此。 她又何必与个孩子计较。 接二连三的事已让阿雪身心受累,尤其是近段时间,如今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她打算好好修行术法。 对于北冥若离,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自己似乎越来越在意他。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潜意识里,她仍将北冥若离当作徒儿。 阿雪心烦意乱地转身,寻了个安全地方住下。 这里离冥海近,阿雪相信,北冥若离若是回来,定然会来这里找她。 然而一个月过去,北冥若离并未来寻她,倒是那鲛人族长怕她无限期地等着会误事,好心遣人来告知她,说,北冥若离想长居于冥海,让她不要再等了。 阿雪觉得这一切来得突然,她担心北冥若离有事,不顾那送信鲛人劝告,亲赴冥海。 说来也怪,那安然了千万年无事的遮仙界,居然被她轻易间攻破。 她施的破界术法,并非来自神门宗,而是潜意识中的。她只觉眼前的结界熟悉,顺手就施了道暗诀,哪知居然就这么给破了。 阿雪怀疑遮仙界乃神祖所设传闻不实,不过她也没往深处想。 她将自己易成鲛人女孩,尾随在一批进宫的女孩身后。 这批女孩,皆是海欢的侍女,海欢不仅是鲛人族长的孙女,更是鲛人公主。 这些女孩此回奉海欢之命,出宫采办婚礼用品。 阿雪闻之一怔。 才一个月功夫,海欢居然要成婚了。不知她的夫婿是谁? 阿雪在宫中转悠。 偶然间听得两个鲛人宫女私下交流:“公主与魔尊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阿雪心口收紧。 隐隐猜到北冥若离不想离开冥海的原因,可她仍不死心,需听北冥若离亲口承认。 趁着送水果的机会,阿雪进了北冥若离的寝宫。 北冥若离正在蒲团上打坐,见有侍女进来,头也不抬地道:“出去!” 声音清凉淡漠,一如他之前的性子。 阿雪没有回应,悄无声息地将果子搁于案上。 北冥若离望着眼前大胆的侍女,俊眉蹙起,再次开口道:“本尊让你滚出去!” 听口气,阿雪感知,他已生怒,身影一晃,现出本貌。 “若离,是我!” 望着眼前,仙气凌然的女人,北冥若离深蓝色的瞳仁逸出一股疏离,这表情让阿雪觉得他似乎已不记得自己。 “你是谁?”北冥若离拂拂身上的紫袍,激起一道紫风,行动自然,瞧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阿雪俏脸生白。 她不是个习惯解释的人,何况她与他的关系,连她自己都不知怎么开口解释。 “我……”阿雪舌头掩在口中打结。 这时,一袭碧衣的海欢,在宫女的簇拥下步了进来。 海欢面貌已与一个月前不同,似乎越发的成熟美丽。然,这种美与一个月前少女的腼腆羞赧不同,这种美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散发而出的。 女人的知觉让阿雪心里作痛。 “本公主不日就要与魔尊殿下成婚,仙子不死心么!” 阿雪望着一言不发地北冥若离,声音带着几许颤抖:“这是真的吗?” 她眸底起了泪意,硬被生生扛住。 北冥若离被她伤心绝望的样子吓一跳,莫名的心痛起。俊眉拧了拧,淡淡地道:“是的!” 阿雪嘴里苦涩一片。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担心他受了什么蛊惑,不死心地攥住北冥若离的一只手,想替他搭脉瞧瞧。 哪知指尖尚未触及到他的半寸肌肤,就被他厌恶地挥开。 这动作来得突然,阿雪未来得及防他,身躯一个稳,重重摔倒在地。小腹隐隐做痛,她并未当回事。 一个念头未完,听得北冥若离又凉凉开口道:“仙子请自重!若是无事,请回!” 阿雪深作呼吸,“若离,我是你的师父啊!” 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解释,却将自己与他最为亲密的关系隐藏。 “师父?”北冥若离好看的唇瓣露出一丝讥笑。 “本尊乃天地共生的魔,哪需要什么师父。仙子不觉编出这样一套把戏,可笑么!” 阿雪满满心口的酸胀,见与北冥若离说不通,转身向海欢质问起,“你们对他做过些什么?” 海欢如花般的唇瓣扬了扬,道:“还能有什么,本公主与他早已是夫妻,只不过,他的伤势未痊愈,所以婚事一直拖着!” 阿雪瞬间石化。 他们是夫妻,那她是什么? 不对,这海欢公主神情看上去邪邪的,与一个月前大有不同。 阿雪稍作沉思,身影一晃,瞬间到了海欢跟前,一把箍住海欢的脖颈道:“说,他到底怎么了?” 海欢愣了愣,望着箍在自己颈间的纤手,望着一旁不动生色的北冥若离道:“阿离哥哥,救我!” 随着海欢的叫声,一道刚劲的掌风劈来,将阿雪瞬间震出殿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神域空间 这一掌带着北冥若离九成功力,以阿雪的修为根本抵挡不住,何况,她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受之。 阿雪只觉心口和小腹处揪痛的紧,隐隐觉得下身有血水流出,有东西正在剥离她的身体。 那东西是什么?她来不及细想,只觉那东西比她的命还重要。 她本能地护住小腹,原地打坐调息,拼尽一切想保住腹中的东西,可那东西仍在不断往外剥离。 她急红了眼,缓缓起身,望着殿内相拥一块的二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北冥若离用眼角的余光瞥视着殿外的阿雪,见她离开时神情悲泣,心口莫名的痛作一团。衣袍一挥,将海欢推开。 北冥若离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刚冲阿雪挥出的那一掌,竟有种想砍断手的冲动。 他不知自己这种感觉打何而来。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骇然,觉得自己刚伤了最要的一个人。 那个人…… 北冥若离眸光一怔,失魂落魄地步出殿,见殿外的青石块上,流下一大滩血水。 这血水是那位仙子留下的,看情景,她伤得极重,可是这血水中怎会有他的气息。 他是魔,对自己的气息,极为熟悉。 心下一怔,颤着指尖冲那血水中一点,血水迅即在空中凝聚,绯红色的光中,虚虚地浮现出一个未成形的男婴。 北冥若离如挨当头棒,紫影一晃,瞬间消失。 海欢眸中充满了不甘,只差一步了,绝不能前功尽弃。 她要阻止魔尊,哪怕丢了性命,也不能让那女人毁了魔尊,而她等着这一天已等了很久。 北冥若离寻着阿雪的气息找去,阿雪消失在一座雪山附近。 北冥若离望着皑皑层雪,施法将山间的积雪消除,终于寻到阿雪虚弱的气息。 阿雪晕倒在雪地里,面朝地,身上已被积雪覆盖,模样十分狼狈,下身的血水已止住,或者说,已流尽。 她的脸极苍白,苍白到几乎要透明,气息微弱,徘徊于生死间。 北冥若离心口揪紧,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横抱起。 他为自己的这个动作感到吃惊,只是觉得怀中的人儿的气息,让他觉得踏实,让他安心,仿若这个怀抱一直在等着她。 没想到,阿雪突然睁开眼,揪住他的一角衣袖道:“救救……我们的孩子!” 北冥若离眸光一滞,“太迟了!” 阿雪心口沁凉,早已红肿的瞳仁,再次泛起潮湿。 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她挣脱了北冥若离的怀抱,重重摔倒在地。 北冥若离望着这样的她,心里酸胀的紧。 阿雪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张俏脸因为苍白,几乎虚弱的不成样,只听她张翕着嘴,吐道:“也好!” 淡若的两字,似乎已将她所有气力与心血耗干。 北冥若离没有吱声,伸手从袖中掏出几瓶治内伤的药递给阿雪。 阿雪望着他伸来的修长素指,想到一个月前,他曾为了救她,自断过双臂,想来,那是他迷惑她和她师兄的障眼法。他生来是魔,生情狡诈,哪会自暴门路给他人。 她被他蒙骗了。 阿雪阖上眼,饱尝着心中的酸涩,生硬地撇过脸。 北冥若离眉头蹙紧,将药放在她身旁的雪地上,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走的绝然,只因为他看不得她的痛苦。 北冥若离刚走,海欢就出现。 望着横在地上的阿雪,海欢唇角溢出一丝冷嘲:“那小杂*种原本就不该生下,没了也好!省得你缠着阿离哥哥不放!” 阿雪尚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如今听得海欢这般羞辱自己,怒不可遏,身躯一转,朝海欢逼近,用术法凝结出一把酷似长离的剑,直指海欢咽喉。 海欢望着锋锐森冷的剑刃,脖颈瑟起,稍一动,颈间被剑划破,殷红的血珠顺着剑刃溢出。 阿雪忍着满身痛楚,冷冷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时持剑的手加重力道,海欢到底怕了,开口道:“你不觉得这样与谁都好,不是么!” 阿雪苦笑。 确实如此,当年她将北冥若离带回神门宗就是个错误,她因此为这错误付出极大的代价。师父死了、师兄弟们也死了,她自己被赶出神门宗不算,就连腹中无辜的孩子也要为她的错误付出生命。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他人。她不能再让这错误继续。 阿雪幽幽收起剑,冲海欢道:“或许是吧!” 说时,失魂落魄地转身,海欢瞧瞧地上的北冥若离留给阿雪的药,内心满满是嫉妒。 即便北冥若离失了与阿雪的部分记忆,潜意识里仍是在乎阿雪的。只要阿雪一天不死,北冥若离就不会爱上自己。 想到这,海欢眸底起了杀意,冲阿雪不备,手中长剑在手,朝阿雪背脊攻去。 阿雪早成强弩之末,哪里经得起海欢这么一剑,这一剑下,她心脉俱裂,口吐大血,瞬间滚下雪山。 海欢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又怕事情被北冥若离知道,施法搬起数块大石,将阿雪滚落的地方封闭。直至未留下半点余痕,适才离去。 阿雪在雪山底下昏迷了三天三夜,待她恢复知觉,发现自己掉入一个无底的山洞,这山洞极深极暗。 她吃力的爬起,背脊处的剑伤,牵动着她的神经,她忍痛凭着本能往前,稍一段时间后,眼睛已能适应周围。见这山洞似乎是个封闭的空间。 洞里灵气极盛,这种感觉仿若让她瞬间回到了母体一般。她将手按在身旁的岩石上,那岩石上立即有灵气逸出,被她瞬间吸入。 阿雪莫名一怔,怀疑这就是六界传说的神域空间。传说这空间孕育着神,惟有神才能通往的地方。而她因着海欢那一剑,因祸得福进了这神域空间。 这里的灵气,尚保留着开天辟地时的纯净。 她就地打坐片刻,就已恢复体力。这让她惊喜之余,不忘继续修习之前未能突破的境界,居然手到擒来。 阿雪在洞里转了转,这洞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些石头,形状不一,大小不一,却是极普通的品种,但一感应,每一块都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溢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凶大恶之物 洞中心有块竖着的石碑.那石碑与周边的石头不同,居然发着莹白色的光。那光一闪一闪的,极有频率,待阿雪一靠近,石碑上立即浮现出几行金色小字。 “妖魔横世,六界大乱,吾神觉醒!” 阿雪抚着石碑上的字轻笑:“神,早已灭迹,如何谈得觉醒!” “不是还有你么!”石碑刷新了一下,又露出一行小字。 “我!我只是一介小仙,哪能与神相媲!” “傻姑娘,你居然不知自己是谁?” 石碑颤了颤,那姿势似乎在捧腹大笑。 阿雪适才觉这石碑怪异,以为是什么妖物所化,施法朝石碑攻去。 那石碑看似笨拙,实则身形非常敏捷,轻易地就将阿雪的术法化解。 阿雪愣了愣,与其说被石碑化解,不如说被它吞噬。 一块能吞噬术法的石碑,这让阿雪闻所未闻。 “这到底是什么怪石,居然能懂的人语?” 石碑晃了晃身躯,一副老生淡定自若地继续刷屏,“我乃神灵石,唯有神能感应到我的存在,换言之,我也能感应神的存在!丫头,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这世间最后一个神!” 阿雪被神灵石逗笑,唇角弯弯。哪知一个念头未完,九条银龙从四面八方聚来,继而形成一张无形的银网,将她整个笼住,直往天上方攥。 上古神雷! 传说中,神历劫时才会出现的神雷。 阿雪心生骇意。身上的伤虽已见好,但以她现在的修为,尚且达不到度历神劫的地步。 心下一急,一个大胆念想,在脑中横生。 莫不是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才是她飞度神劫的原因。 生、离、死、别,爱、恨、情、仇……诸生之痛,她几乎一一饱受。 神灵石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丫头还能走神。她不知道,飞度神劫,代价极大,弄不好会魂飞烟灭么! 神灵石身躯晃了晃,挪了半寸地,将身躯拉长的如同一根天线,直抵云霄,传音给半空中的阿雪道:“心沉丹田,抱守元一……” 阿雪心绪纷乱,听得神灵石一说,忙集中精力,将周身修为释放,用以抵抗上古神雷的威力。 即便如此,仍觉吃力。 这上古神雷当真不是盖的,她虽用术法结了护身结界,但仍被九道神雷劈得头晕目眩,体无完肤,身体像被烈火炙烤过一般,火辣辣地,一股极强的力量,顺着她的心脉绵延向身躯各处游走去。 待神雷过去,阿雪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身骨轻盈,道不尽的通畅,肤色白皙润滑,如同洗了牛奶浴。 一袭碧衣习习,周身被团极强的紫气萦绕。最重要的是,她的模样与之前大有不同,五官比之前还要精致,眉心处一颗朱色印记,让她越发神采奕奕。 她双足光赤,每走一步,均有白莲托着她的脚心。传说中的步步生莲原是这般感觉。 阿雪嫣然,混沌的神智,直到现在才完全清醒。 她是神祖的后代,世间最后一个神,五百万年前的一天,她度神劫失败,面临着魂飞烟灭的危险,情急中,将自己最重要的一魂移出体外,这便有了阿雪。 阿雪之所以出现在雪山,也非巧合,是她算准了,那日,念空会从雪山经过。她用元神护住自己的这一魂,直至念空将她抱回神门宗…… 难怪她破起遮仙界来丝毫不费力,想来,那结界是识得她的气息的。 阿雪将一切洞悉后,世间的一切与她不过是南柯一梦。此回醒来,她有她的职责。 纤指一点,将一旁的神灵石收至掌中,竟而将它幻成手镯模样,扣于自己的左手腕上。 “本神感知,一股极强的邪气充塞于天地间,不知是何方妖魔在作怪?你随本神过去瞧瞧!” 神灵石不情愿地晃起身躯。 它在这里呆得好好的,吃了睡,睡了吃,不知不觉已是五百万年,本以为这丫头不会回来,它打算继续过着这逍遥日子,哪里知道,她不但按时回来,还要带着它一起,去干大事。 降妖伏魔,这是他们神仙的事,干它一块石头什么事啊! 神灵石不乐意,没精打采地趴在阿雪的手腕上。 它虽没有表情,但阿雪能感知到它在想什么,用指尖弹了弹它,“本神带你云,自然有原因!” 说时身影一晃,一人一石出了神域空间。 阿雪立在云端中,一朵硕大的白莲托着她的身躯,所到之处,神光四溢,如同佛光普照大地。 好在她处的云端,适才没有引起地下人的注意。 阿雪望望四方,见那妖邪气是从冥海处来的。 神目垂了垂,不时叹气:“当真是那地方,不让本神省心的!” 神灵石顺着阿雪的方向望去,见冥海上空被一层厚厚的妖邪气笼罩着,那妖邪气极强大,强大到,连神灵石都觉震惊。 五百万年没出来兜风,一出来,就碰到这么强大的怪物,真够它哆嗦的。 阿雪心生不安。料知这是个大凶大恶之物。 阿雪一边加快腾云速度,一边掐指算起。可是怎么都算不出,那大恶之物是什么。 待她停下云端,人已到了冥海上空。 望着地下如蚁般蠕动的鲛人,阿雪在暗处下了云端。为不惊扰鲛人,她在破完遮仙界后,稳去了身形。 鲛人的生活素来有规律,不知今日赶上什么喜事,整个鲛人族都在忙碌不停。 阿雪弹了弹一言不发的神灵石,“可知道些什么?” 神灵石诧异地望向她。 这表情似乎在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见阿雪一脸纳闷,神灵石适才知道,她为不让自己被俗事牵绊,居然封印了属于阿雪时的记忆。 这女人果然够强悍! 神灵石称赞她的同时,也为她担忧。 毕竟与她结缘的可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魔。那人也是天地共生的,原本两人应该是死对头,哪里知道天道会弄出这么一段狗血剧,在她入世度劫时,让两人结下了一段情缘。 它瞒着阿雪算了算,心下一惊:这两人的姻缘,好似并没有结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要打草惊蛇 神灵石尚未回神,只听阿雪道:“去瞧瞧!” 说时,步伐如风,瞬间进了鲛人皇宫。 她现在是神,行踪无人能挡。 灯火辉煌的宫殿内,处处洋溢着新婚的喜气。琉璃珠帘,熠熠闪烁,烛光潋滟中,一对新人手牵彩绸,在宫人的簇拥下,徐徐步入新房。 新娘一身金凤霞帔,头顶红盖,瞧不出模样,不过周身被一团邪气笼罩,这新娘好似不太正常。 新郎俊逸非凡,只是表情过冷,在他脸上,半丝没瞧出新婚的喜悦。整个过程新郎木讷讷地,像是心不在焉。 阿雪瞥了眼新郎,身影如风,迅即到了两人中间,纤指掐道暗诀,想探下新娘的魂魄。 哪知她刚靠近,木讷的新郎,深蓝色的瞳仁中起了波澜。 是她的气息! 她在这? 北冥若离眸光有了神,四处开始寻视。有几回眸光已触及阿雪脸上,只不过阿雪使了最高深的隐身术,北冥若离即便能感应到她的存在,仍未能瞧见。 阿雪望着北冥若离轻笑。 想探知本神,还嫩了些! 正当得意间,肩头一酸,发现一只修长葱白的大手搭在自己肩头上。 阿雪一怔,顺着这手往上瞧,见原本该牵着新娘进入洞房的人,居然用了离魂术,好好地站在她跟前。 北冥若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女人,只不过眼前的女人与之前大不一样。 气场变冷,也变强大了,就连模样也变了。 心下一怔,是她又不是她。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即便他还没有恢复记忆,但自从发现她与他的孩子后,他已开始寻找记忆,没想到,她居然消失了,他踏破六界也未找到她的丁点消息。 不久前,他在海欢身上寻到她的气息,料知她出了事,便借着成婚,继续寻找她的下落。 如今她到是回来了,可是人却变了样。 不过不要紧,只要她回来就好,哪怕是他没了记忆,他也要重新爱上她,事实上,他初见她那刻,就已爱上她。 北冥若离心里甚是激动,激动到只差一把抱住阿雪。 事实上,他却是想这么做,只是阿雪气场太强,他在伸出一只手时,突然改变主意,搭在阿雪的肩头上。 阿雪娥眉一蹙,毫不留情地挥开肩头上的手。 对冒犯自己的人,她从来都不会顾惜。纤指一点,北冥若离身躯已被她定在原地。 “不知死活的魔头!”阿雪恼羞成怒地道。 今日的她已将脾性收敛,换作平日,定会让这魔头吃尽苦头。 北冥若离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大变样的女人,稍做沉思,已想起她是谁。 “蓂!” 阿雪一怔。这是她很久以前的名字,这名字乃神祖所赐。自上回度劫失败,她差多已忘了自己的本名,没想到,这魔头倒是记得自己。 阿雪轻笑:“难得你还记得本神!那你可知,本神为何而来?” 阿雪调侃道。 隐约想起,八百万年前,她与这魔头好似打过一架,那时,这魔头仗着自己魔力高深,到处惹事生非,她奉神祖之命给这魔头一顿教训。 这魔头叫什么来着?她想了想,忆不起,干脆也不忆了。 北冥若离身躯一顿,觉得她不但失了记忆,连性情也大变样。她居然不是为他而来。 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阿雪才不管他怎么想,趁着没了干扰,步进新娘,暗自掐诀,终于将融入新娘魂魄中的一团黑暗力量吸了出来。 这股黑暗力量极强,像一簇黑色的火焰,在阿雪掌中燃烧。 阿雪瞧了瞧后,纤指一握,那簇黑色火焰,在她掌中化为灰烬。 北冥若离瞧着阿雪所做的一切,稍有沉思。 怕阿雪会进一步消去海欢的魂魄,阻止道:“不要打草惊蛇!” 阿雪抬起的手顿了顿,“你早就知道?” 北冥若离点点头。 阿雪淡笑着,收回手:“如此……本神就此告辞!” 说时青影一晃,化作一道轻风而去。 北冥若离见海欢体内的妖邪之力已被清除,这场戏再演下去已无多大意义,待魂魄回到肉躯,便弃了海欢离去。 “蓂,你跑的太快啦,是怕那魔头追来么!”神灵石挂在阿雪的左手腕上,受不得她这逃命似的速度。 阿雪有些不耐烦,不知为何,她一瞧见那魔头,就莫名的生气。 神灵石见她不语,笑道:“还是你觉得,那魔头长得太好看,怕自己动心啊!” 阿雪没好气地瞪了眼神灵石,“话真多,快给本神闭嘴!” 神灵石叹气,抬头一瞧,见她只顾着跑路,压根不看路的。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座云化的冰山,眼看就要撞上,神灵石将头瑟瑟。 阿雪唇角弯了弯,青袖一挥,又将云端高度提升。 那冰山,在她提升高度后散了去。 北冥若离现出身,一脸似笑非笑。 他不过是略施小技,想让这女人停下,与她好好说句话,哪里知道,她连这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不时瞧了瞧养在他元神里的孩子,“乖啊,父君一定将你娘亲寻回来!” 那孩子动了动,虽还没有完全成形,但对我界已有了感应。 阿雪飞了一段路后,觉身后空空的,料知那魔头应该不会再追来,适才下云端。 一人一石,落身在一座孤岛上。 这岛上荒芜一片,放眼而去,一片白茫茫的海沙滩。沙滩上寸草不生,惟有几只螃蟹在海沙中爬来爬去。 阿雪赤脚踏在海沙上,荒芜的海沙中立马盛开出一朵圣洁的白莲。 阿雪取下手腕上的神灵石,将它扔至一旁道:“本神需打坐片刻,你来替本神护阵!” 神灵石一脸苦逼,它只是块石头啊,哪干得了这种看门勾当。 阿雪也不跟它废话,交待完毕后就开始打坐。 神灵石不敢打扰她,毕竟它是她的守护石,她若真出了事,它也绝非好过。 神灵石将身躯拉得长长,昴高着脖子,四处观望。见这岛上确实没什么,适才安心。 随着阿雪的调息,源源不断有灵气从她身上释放出。 原本荒芜的岛上,在得到神的灵气后,渐渐起了绿意。小草、小树……像雨后春笋般地长起。 仅片刻间功夫,已长成一片小树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灭世黑煞 阿雪睁开眼,望了望四处,颇为满意地道:“本该如此的!” 见神灵石没有回应,杏眸一转,见神灵石并不在,忙感应。 “不用找,它在我这!”北冥若离手握着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石头道。 神灵石不好意思地伸出两只石头化的触角,将自己的脸盖住。 它无脸面见阿雪,只因除了阿雪,这世上还有一个能感应到它的存在的,就是这大魔头。 魔与神,都乃天地共生,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念之差,若是这魔头弃了魔念,也能修成神,只不过是魔神。 阿雪眸光稍带冷意,瞥了眼紫衣翩翩的北冥若离道:“别以为本神放过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北冥若离凑近道:“本尊从来没有这层意思。” 阿雪眸光落在神灵石上,纤指一屈,就要掐道诀将神灵石取回,不料北冥若离眼疾手快,趁她掐诀前,一把捏住她微凉的纤手。 阿雪心头一惊,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般,想也不想地将北冥若离挥开,怒斥:“放肆!” 随手掷出缚元索,将北冥若离从头到脚,如粽子般捆了个严实。 神灵石瞬间回到阿雪手中。 神灵石瞧瞧粽子般的北冥若离,不忍心道:“这魔头并无恶意,刚才我是被阵妖风吸走的,兴好他即时赶到,若不然我都不知被那妖风吸去了哪里!” “亏你还好意思说的!好歹是块神石,居然会怕一阵妖风!”阿雪训斥道。 神灵石不敢多言。只觉这丫头此回醒来,性情淡漠了许多,不由瑟起石头皮,一副自求多福的。 “娘亲,父君快窒息而亡了!”一道清脆的童音传来。 阿雪定定神,寻着声音找了去,发现那声音居然来自北冥若离体内。 缚元索,不仅缚住了北冥若离的肉躯,连同他的元神已缚了住。 纤指一点,剥开北冥若离的元神,从中看到一个被北冥若离元神滋养的男孩。 那男孩尚未长全,却因着是仙魔结合,对外界提早有了感觉。 她倒是对这小不点来了兴趣,不知这小不点若长开会是个什么样?是仙,还是魔?还是仙魔各占一半…… 这番一想,她被自己吓一跳。 她堂堂的上古之神,居然对个孩子起了兴趣,这是她漫长生命中头回开出的一朵奇葩。 那孩子身躯泡在北冥若离元神化作的营养液中,模样如何瞧不真切,不过,阿雪在看他时,隐隐感觉那孩子也在看她。 “娘亲!我好想你!呜呜!”那孩子又奶声奶气地冲阿雪唤道,说话间鼻音嗅嗅,好似激动地要哭一般。 阿雪心口一柔。 被个陌生的孩子这般唤着,居然生不起厌。只是她是神,不免要懂得矜持些。 “乖,你认错人了喔,本神可不是你的娘亲!”阿雪耐心同他解释。 那孩子憋屈地道,“你身上有我娘亲的味道,分明就是我娘亲嘛!” 阿雪扶额。 瞬间掐诀让游走的元神回到身躯。 她不想与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东西争执,而且还是为这毫无意义之事。 不过,这样一番后,倒是同情眼前的魔头。 人家又当爹,又当娘,还真是不容易的。 指尖一点,将北冥若离的缚元索解了。 北冥若离望着阿雪唇角牵牵,用元神安慰发燥的孩子道:“勿急,她只是失忆了!” 孩子愣了愣,随之开口道:“父君,孩儿还要多久才能出世?” 他好怀念娘亲的怀抱,等不及想要娘亲抱他。 北冥若离暗自算起。 这孩子是仙魔结合体,原本应该在阿雪体内呆上三年零六个月,可惜他仅一个月多就落了胎,魂魄十分脆弱,他用了多种禁术,才免强召回他的魂魄,用自己的元神养着,才渐渐将他残缺的魂魄修复。想来,怕是没有个二三十年难健全。 这孩子是他的独子,将来要继承他的爵位,他可不希望这小子一出世就心智不全。当然他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一定要等到这小子完全长全了,才让他健康出世。 “安心养着,有父君在,你娘亲她跑不了的!”北冥若离不忍心告诉这小家伙事情的经过,只得寻句话将这小家伙打发。 其实这件事,也是他心里的一块伤疤。若非他的那一掌,小家伙哪里需受这种煎熬。 “好吧!”小家伙答应的极爽快,因为他是男孩子嘛,不能太娇气了。 待安慰好小家伙,北冥若离朝阿雪凑近。 阿雪戒备地拾起青袖,阻止他靠近自己。 北冥若离见之幽幽叹气,指着不远处的大海道:“那团黑色玄气来自大地深处,海底是它的吐气口。如今它只是破开了一点口,已有人被感染,若是全面爆发,不知又有多少人受害。” 阿雪静静听着,听北冥若离的口气,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那东西能蛊惑众生心智,让众生甘心为它所用,无论是人、妖、魔、仙、神……都难逃脱。一旦凝聚,威力无穷!”北冥若离又道。 “灭世黑煞!”阿雪脱口而出。 北冥若离震惊地望向阿雪。 “此为开天辟地时,天地间积聚的一团煞气,几经分化,威力已见小,后来被神祖封印于地底下,才有这世间的太平。几千万年过去,没想到这团煞气,会汲取这般多的能量,看样式,即将突破封印。”阿雪淡淡道。 “可有几分把握?”北冥若离担忧地望向她。 他知道,每个神都有自己命定的使命,要么一直处于混沌中不醒,要么醒来执行自己的使命,随后羽化归寂。他好担心她是后者,只因为他知道,她与自己的关系后,他还没有机会重新爱上她,她就要担起她的使命,终觉欠了她。 阿雪没有回应。 其实她心里无底。 上回灭世黑煞爆发时,恰好神祖在,当时神祖也是拼尽全力才将那灭世黑煞封印,也因此神祖元气大创,没多久就归寂。 以后的几千万年里,世道安稳,剩下的几个神,不过是守着神祖创下的这道平安,陆续封印了几个妖魔,其中也包括眼前的魔头。随后,那几个神也相继羽化归寂,唯今只剩下她一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中有你 阿雪眸光望向远处,纤指掩在被风鼓吹的青袖中,已握成拳。 “纵是无十分的把握,本神也会拼尽余力,将它再次封印!”她的声音伴着风响起。 北冥若离扭头望向她,见她神情严肃认真,心口陡然一阵揪痛,情不自禁地牵住她的一只手道:“我会陪着你!” 阿雪眸光落在两人忽然搭在一起的手上,娥眉蹙起。 对他的再次冒犯,大为不爽,暗诀掐起,哪里知道,这诀虽已开启,但两人的手仍是搭在一块。 阿雪心觉中了他的计,垂头一看,见两人掌心处,不知何时贴了两道暗符,那符血红色的,隐隐含着两人的气息,定晴一看,居然由两人的血生成。 “你……”阿雪从未被人这般算计过。 腾出另一只手将北冥若离挥开,掌风凌厉冰冷,一如她此时给人的感觉。 北冥若离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忙松开她,只是那符仍在两人掌心中浮现,稍一会,没入两人的血肉中不见踪影。 “这是联心咒,阿蓂,你甩不开我的!” 北冥若离告诉她道。 阿雪杏眸生怒,纤指收紧,欲要再掐道诀,将眼前的魔头解诀。可是这诀刚起,一股撕心裂肺之痛,让阿雪俏脸生白。 她居然伤不得他。 这魔头为何要这般缠着自己?他不觉这么做很无聊么?想给孩子找个娘,随便哪个仙子魔姬都可以,为何偏偏选上她。 她才不要给人当后娘,她是神啊,她还有使命未完成。 阿雪一生怒,连同周身的空气都冷却了几度。 “解开!”阿雪咬牙切齿道。 北冥若离一脸无辜,“此咒是用你我的心头血结成,一旦生成,便应了那句话,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阿蓂不要白费心思,联心咒是解不开的。” 心头血!这魔头何时取了自己的心头血,自己怎会不知? 一个念头未完,北冥若离已欺近她,趁她不注意,将她拥入怀中。 熟悉的感觉,让北冥若离心生灼痛。 他一定会恢复记忆,同时也要她再次爱上自己,一起守护他们的孩子。 “阿蓂!”北冥若离唤着阿雪的本名,将她抱得紧紧。 阿雪心莫名拧紧,潜意识里不愿与人接近的她,居然望着北冥若离走了神。 这魔头看自己的眼神好是奇怪。有心疼,有依恋,更有的,是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莫不是,他欠了自己的钱? 阿雪摇摇头,自己是神,哪里将这俗物放在心上,若真是这样,他尽管开口,她定会一笔勾销,毕竟她还有大事未做,生不得旁枝未节。 “那个……嗯!”唇上一暖,温热的气息覆之而来。 阿雪心头一震。 她堂堂上古之神,居然被个魔头给轻薄了,恼羞的同时,眸底起了杀意。 “啪!”北冥若离被阿雪像球般挥掷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区区一个联心咒,焉能奈何得了本神!离本神远些,不然,后果自负!”阿雪说时青衣一挥,踏了云朵离去。 神灵石望着可怜兮兮的北冥若离,传音给他道:“好自为之吧!” 北冥若离望着离去的阿雪,唇角弯了弯。 会生怒,起码证明,她对自己还有感觉。他不会放弃的,有联心咒在,她甩不开自己的。 想到这,身影一晃跟了去,又怕被阿雪察觉,只能与她相隔的远些。 阿雪虽心生怒意,但唇上的温暖气息,让她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又赶不走这种感觉,只觉得这股感觉熟悉安心。 她为自己这的这种想法可笑,反问自己不会是这魔头有了感觉吧! 思之,不屑地哼哼。 她堂堂上古之神,怎会生起如此污念,这若传出去,定然被六界众生耻笑。 她忙将这感觉压下,眸光转向云端下,继续寻找灭世黑煞的踪影。 不知不觉,阿雪来到神门宗,见神门宗被灭世黑煞萦绕,而且这里的灭世黑煞,看似比别处更厚重,神经不由提紧。 她悄然无声地进入神门宗,虽没了身为阿雪时的这段记忆,但感觉仍在。 望着眼前熟悉的大殿,阿雪问神灵石道:“本神是不是来过这里?” 神灵石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安慰她道:“这是你飞度神劫前的住处,自然相熟。” 阿雪颔首点头,一步步朝青灵峰步去。 青灵峰还是她走时的样子,她抚着殿里的每样家舍,心不免微微颤抖,脑中时不时浮现,念空在青灵峰大殿中死去的那一幕。 “师父!”冲着虚空的大殿,阿雪突然喊道。 大约是她的呼声,惊动了把守青灵峰的弟子。那些弟子闻声,相继现身,将阿雪围在殿中。 “什么人,胆敢私闯青灵峰!”其中一名弟子怒声喝道。 阿雪望着眼前的神门宗弟子,对他们升不起杀意,稍稍撇过他们一眼后道:“念空是谁?” 此时的阿雪潜意识里,只记得念空二字。 这些弟子都是在阿雪离开神门宗后才入门的,他们中多数只听过念空师祖和阿雪师叔的大名,却不认得阿雪本人。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直呼师祖名讳!” 师祖,那她便是他们的师叔! “你们的师父又是谁?” 阿雪没将他们的问话放在心上,继续问道。 众人沉浸在说与不说间,只听一阵狂肆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小师妹,没想到,你还有脸回神门宗!” 阿雪的大师兄,在得知有人闯入青灵峰时,立马赶了来。 这位大师兄,落在阿雪对面,眸光忽闪,上下打量着阿雪,见阿雪周身被团神光萦绕,不免心生骇意。 眼下他正在练玄波功,玄波功带着极重的煞气,极为忌惮神光,他居然靠近不得阿雪。 阿雪感应到对面的男人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极重的邪气。这邪气同灭世黑煞气息相同。 不等她大师兄开口,身影一晃,一把到了她大师兄跟前。 “你说我是你的小师妹?” 阿雪围着她大师兄转了一圈,眸光森冷,把她大师兄瞧得鸡皮疙瘩直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杀戮不断 阿雪的大师兄转溜着眼珠,见阿雪眸光淡漠如尘,好似已不记得他,眨巴着眼睛道:“是啊,你是本座的小师妹!” 阿雪不屑地轻哼,“神门宗乃修仙重地,素来重教守道,以守护天下苍生这己任。你身为掌门,居然暗自修习妖法邪术,如何对得起念空大师!如此,怎担得起这掌门一职!本神,今日要替先师清理门户!” 说时,纤指一点,缚元索掷出,将她大师兄缚了个严实。 这缚元索威力强大,发出的光圣洁的如同佛光。她大师兄身上的灭世黑煞极怕这光,不安分的在她大师兄体内窜动游走。 阿雪见之,一手握住缚元索的另一端,将她大师兄整个揪了过来。对着身旁的众弟子道:“从今往后,他再不是你们的掌门,神门宗一切事务,理应交由能者处之!在新掌门上任前,门中一切事务,暂由长老处理!” 说完,青影一晃,消失而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众弟子。 北冥若离不近不远地跟着阿雪,神门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瞧得真切。 原本他以为阿雪的大师兄会对阿雪不利,没想到,阿雪根本就不给对方机会。 北冥若离放了心,青灵峰这地方莫名的让他心悸,尤其是在神门宗弟子报出念空的大名时,他隐隐感觉自己来过这地方。 脑门一痛,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 这些片段画面虽不太清晰,但他已知个大概,念空居然是他杀的。 北冥若离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待回神,阿雪已带着她大师兄远去,他忙收回思绪追去。 阿雪将她大师兄带至神门宗的伏魔阁内,继而启动伏魔阁中的阵法。 她大师兄见情况不妙,挣扎一番后,使出玄波功相抵抗,灭世黑煞瞬间被他驱动。 天地间被团黑暗光波笼罩,那光波像飓风一样旋转的极快,从四面八方向神门宗涌来。 “原是你在捣鬼!”阿雪瞬间瞧出端倪。 这灭世黑煞居然是她大师兄引出来的,想来是她大师兄心术不正,练了玄波功,哪里知道会牵动引爆灭世黑煞。 眼下,想要彻底封印灭世黑煞,得牵住她大师兄。 封印灭世黑煞,需要一块极纯净的地方。神门宗倒是合适,只是这样一来,她有点愧对一手创办神门宗的念空。 “师父,请恕徒儿不孝,灭世黑煞一日不封印,就会有无数的人受害!如今大师兄已被灭世黑煞蛊惑,徒儿只能替您老人家清理门户!” “你杀不得我!”阿雪的大师兄,突然挣脱缚元索,飞向阁外。 灭世黑煞被他牵引着,环绕在他身边,如条黑龙般将他身躯托起。 被灭黑煞吞噬过的过方,立马寸草不生,无数灵魂被灭世黑煞吸取了能量,渐而变成一具具枯骨。 日月失华,天地间被黑煞气笼罩,妖魔横生,杀戮不断,哀鸣不绝……这一切,让身为神的阿雪气红了眼。 阿雪一袭青衣翩翩,罗袖鼓吹,如同一只张开双臂的鸾凤飘在半空中。 望着脚下的芸芸众生,阿雪将手腕上的神灵石抛于空中后,冲神灵石道:“一会本神会祭出元神,将灭世黑煞就地封印!你要替本神把阵,若是中途出了差池,记得,护住本神的肉躯!” 神灵石没想到她要这般大义凛然的去,眼圈都急红了。 “蓂,你一定不会有事。本神石定拼尽全力护住你的神躯!”神灵石信誓旦旦地道。 阿雪唇角牵牵。 对神灵石她并无几分把握,毕竟灭世黑煞威力极大,能不能护住肉躯,全凭天意。 只见她青影一闪,化身为一只金鸾,冲入灭世黑煞中。 金鸾,北冥若离还是头回瞧见蓂的真身。适才想起,蓂,是神祖在朝河中拾到的一枚石蛋孕育而生。大约除了神祖,谁都不知蓂的真身。 金鸾身上发出比太阳还要炽亮的光芒,所到之处灭世黑煞均被化为无形,只是灭世黑煞太过强大,纵是金鸾的光芒再强甚,也难瞬间将灭世黑煞消除。 金鸾在空中飞了会,立在一块云端上,恢复了人身。 此时的阿雪已身披金甲,金甲乃她本肤所化。手里握一把长剑,那长剑浩气正正,定晴一瞧,正是念空临终时交给阿雪的轩辕剑。 “阿蓂!我来帮你!”北冥若离知她已抱必死之心。 阿雪闻之轻笑,“本神做事,从不需外人插手!魔尊还是顾忌点自己吧!” 说话间一团灭世黑煞朝北冥若离攻来。 他是魔,极易吸引灭世黑煞。相较之阿雪的大师兄,他才是灭世黑煞最好的宿住。 想到这,北冥若离突然有了主意。 只见他素掌一伸,一把匕首在手,森冷的锋刃腕中一转,手腕已被割破。鲜血簌簌滴落,被她洒向空中,像一朵朵绽放的曼珠沙华般艳丽。 魔尊之血乃大补之物。灭世黑煞嗅到血腥味,迅即弃了阿雪的大师兄,朝北冥若离袭去。 阿雪的大师兄没了灭世黑煞的力量,如同木偶一般,整个人从空中栽落,摔了个粉碎。 阿雪没想到北冥若离会来这招。 她与北冥若离有联心咒在身,北冥若离的痛,她哪里会不知道。 也许,这是最好的法子。 “阿蓂,一会我会释放出元神,记得一定要护住孩子,因为……那也是你的孩子!”北冥若离哽咽地恳求道。 阿雪心口揪痛的紧,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原委间,北冥若离已释放出元神。 那个被他元神滋养的孩子,离开北冥若离的元神,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 阿雪见之一怔,忙用术法将北冥若离的元神护住,继而指尖一弹,无数的血珠由她身上逸出,继而流向空中。 相较魔之血,神之血才是极品中的极品。 围绕北冥若离的灭世黑煞迅即窜到阿雪身上。 阿雪苦笑起,待最后一滴血流尽前,口中咒语大道,神门宗在她脚下轰然塌陷,中间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阿雪见之,举起手中的轩辕剑朝自己心窝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步三回头 “不,阿蓂!你不能抛下我和孩子!”北冥若离的元神一回到肉躯就哭喊道。 阿雪苍白无力地冲他笑道:“联心咒……终是解了!” 北冥若离心窒痛的紧。 原来她一早就知联心咒的解法,却在关键时刻护住了他和孩子。 “阿蓂!” 伴随着北冥若离无比痛苦的呼声,阿雪坠入裂缝中,无数石块朝她身上堆去,渐渐堆起一座阁楼…… 桑雁雪被困在八卦阵中,阿雪经受的一切让她不能自拔,有那么一刻,桑雁雪感觉自己灵魂似乎要脱体而出,却被一道紫光阻止,继而将她带出八卦阵。 桑雁雪俏脸苍白,望着眼前半丝无变化的藏书阁,发觉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恶梦。 北冥若离带着疑惑地望向她。 这丫头居然轻易破了他的结界,不仅引动了降魔阵,而且连她自己的魂魄都要脱体,若非他即时出现,她哪还能继续活命? 她真的只是一介凡人? 北冥若离开始猜测,在桑雁雪身上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却是想不明白。 “师……父!”桑雁雪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担心北冥若离因此将她赶下山,跪在北冥若离跟前哭喊起。 “你要《长生诀》做什么?”北冥若离开门见山道。 桑雁雪心下一怔,知自己行踪暴露,咬着唇瓣道:“世人皆知《长生诀》能让亡魂起死回生,阿雪……只是好奇!” 阿雪! 北冥若离闻之神情一顿,适才想到,她与阿雪名中皆带了个“雪”字,她这般自称也是无可厚非的,然听在他耳中甚是怪异。 “一派胡言!”北冥若离面色生变,紫袍一卷,随手扔了本秘籍给她。 桑雁雪拾起一看,居然是她苦苦找寻的《长生诀》。 她心喜若狂,捧着《长生诀》冲北冥若离磕头道:“徒儿谢过师父!” 北冥若离深深地望向她,道:“心性不定,已不适合再呆在紫霄峰,明儿一早,带着《长生诀》走吧!” 桑雁雪如挨当头一棒,见北冥若离毫不留情地转过身影远去,望着手中的《长生诀》竟有千斤之重。 她翻了翻《长生诀》,并不觉有多新奇,秘籍里记载的不过是些养生术法,并非栾邦宇说得那般神奇,也并非黑影人说的要解开所谓的什么封印才能得到。 这根本就是本极普通的书嘛,亏他们神神叨叨的。 一想到即将得到的自由,桑雁雪心喜之余,不免有些失落。好歹在紫霄峰上呆了两个多月,说无半点感情,有些自欺欺人。 翌日,天未亮,桑雁雪就起了榻,简单收拾一番后,朝北冥若离的寝殿走来,见寝殿大门紧闭,料知北冥若离尚未起榻,她不敢惊扰他,直接跪在殿门外道:“师父,请受阿雪一拜!” 北冥若离极力克制自己要去扶她的冲动。 他告诉自己,她并不是他的阿雪。他的阿雪在化为上古之神蓂后,祭出元神,封印了灭世黑煞,他的阿雪再也回不来了。眼前的女人,不过是与阿雪性子有几分相像而已。 北冥若离阖上眼,饱受着心里的极创,然而心绪久久难平。 说来奇怪,自打阿雪消失后,被他养在元神中的孩子也无了知觉,这孩子一睡就是几百万年。这几百万年来,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存活于世,深觉,活着十分无意义,若非,神灵石当初护住了阿雪的神躯,告诉他,只要神躯在,阿雪终会有一日醒来。 他信以为真,用这微薄的希望支持到现在。 想当初,神门宗消失后,他原地开创了天门宗。天门宗的建筑格局、戒律教规……皆按神门宗而来。 天门宗的弟子都是他后来招入的,并非他不愿意收留神门宗弟子,只因为那日,所有神门宗弟子皆被灭世黑煞吞噬。 这些年来,他已弃魔修仙,修为虽已至神阶,但却迟迟等不到神雷。他是魔,要度神劫,想来并非易事。 他的亲教弟子不多,总共也就五个,除了凤清缇是女弟子,其余皆是男弟子。 当初他之所以收下凤清缇,不过是觉凤清缇与阿雪有几分相像,由此,格外疼爱凤清缇些,哪里知道,凤清缇会恃宠而骄。居然暗中跟踪他,探寻阿雪的事,终于惹怒了他。 他将心一横,将凤清缇驱出天门宗,并起誓,从此再不收女弟子。 直至,发现桑雁雪身上竟有阿雪的半片残魂,他才破了自己的誓言,收下桑雁雪。 可惜,桑雁雪终不是阿雪…… “父君,为何要欺负娘亲!”小家伙一醒来就开口责备道。 北冥若离万万没想到,这小家伙会在这个时候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与他父子叙旧,而是开口责备他。 北冥若离虽有不悦,但又不想让小家伙伤心,安慰道:“她,不是你娘亲!” “可她身上有娘亲的味道!”小家伙不依不饶道。 北冥若离轻叹,耐心解释道:“那是因为,她身上有你娘亲的半片残魂!” 小家伙瞬间沉默,好似极不开心,瘪瘪嘴说:“那我娘亲在哪?我们还能不能见到她?” 小家伙接连抛出两个让北冥若离难以启口的问题。 为了安抚儿子,北冥若离道:“你娘亲她是神,只要她的神魂尚在,哪怕只有半片残魂,早晚都会醒的!” 小家伙终于安了心。 北冥若离怕他刚醒来,想得太多,伤了神绪,忙向元神中灌输营养。 小家伙生长开,眼下已有人间四五岁的孩童大小,只是之前神智未恢复,一直处于休眠中,如今他神智完全清醒,只要再休养几日,就能安全出世。 北冥若离终于感觉这漫长岁月有了希望,从此,他再不是一个人,有儿子与他相依相伴。 桑雁雪离开紫霄峰时,一步三回头,她总盼着北冥若离会追来,将她挽留。事实是,北冥若离至始至终未出现,她有上结心灰意冷,终于咬咬牙,告诉自己死了这条心,那人根本就是个冷心冷面冷情之人。 桑雁雪终于头也不回地上了路。 北冥若离站在紫霄峰上,望着她渐行渐远,幽幽叹起气。 桑雁雪走了一段路后,在山下的茶庄里遇见了莫轩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释奴文牒 莫轩燚一个月前就下了山。自那日参选天门宗弟子后,他拜在大长老门下,可惜时日不长,天门宗规矩重,这位少庄主哪里吃得了这份苦头。 大长老无奈将他逐之下山。 莫轩燚不放心桑雁雪,又找不到人打听她的状况,便留在天门宗附近不走。 好在这茶庄里,时不时有下山办事的天门宗弟子进来休息,他便在此守株待兔。 哪里知道这一待就是一个月,昨日听闻,桑雁雪犯了错,已被尊主赶下山,他估摸着桑雁雪下山后必然经过这里,没想到还真遇上。 “咦,云弟,你这男扮女装模样,还真是惟妙惟肖,哥哥我见了,差点真当你是姑娘家!”莫轩燚笑道。 桑雁雪咂舌,没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告诉莫轩燚。只道:“你我如今均被赶下山,看来与修仙无缘呐!” 说时郁闷地拾起杯中的茶水,仰头灌起。 莫轩燚见她眉头蹙紧,大有将茶当酒喝的意向,调笑道:“云弟,莫非在紫霄峰上过得不好?” 桑雁雪摇头,搁下杯盏,望望逐渐暗下的天色道:“一言难尽!时候不早,燚大哥,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说时各自拾起包裹,背在肩头。 “日后有何打算,可愿意随哥哥我回幻云山庄?”莫轩燚问她。 桑雁雪倒是想,那庄主夫妇对她还不错,那种混吃混喝的日子过得确实舒坦,只是在此之前,她要将《长生诀》送去给栾邦宇,随后,进京为她父母和姐姐平冤。 “多谢燚大哥美意,只是兄弟我尚有些私事要处理,待处理完这些私事,再去幻云山庄找燚大哥!” “那云弟要多加小心了,若遇上个什么事,可来幻云山庄找我!” 桑雁雪感激地点头,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桑雁雪尚是带罪之身,自然不能亲自去见栾邦宇,她将栾邦宇留给她的那道暗色红符掏了出来,执手在空中一扬。 那红符在空中一闪,瞬间不见,没一会功夫,栾邦宇就出现在她跟前。 栾邦宇的突然到来,将桑雁雪吓一跳。 “王爷,您要的东西,奴婢已拿到手,王爷可否兑现之前的承诺还奴婢自由!” 栾邦宇勾嘴轻笑,并没有回答桑雁雪的话,只见他两眼眯成一线,怪异地望着桑雁雪。 桑雁雪被他的眸光瞧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两步,哪里知道栾邦宇会步步逼近来。 桑雁雪警戒地望着他道:“王爷不能出尔反尔!” 栾邦宇低笑,凑近桑雁雪道:“本王似乎低估了你,北冥若离居然收你为亲教弟子,想来,你身上定然有可取之处!” 桑雁雪不知他在胡言乱茬什么,担心他使诈,将《长生诀》持在手中,另一只手持着已点着的火折。 栾邦宇没想到她居然会威胁起自己。 薄唇抿抿,从袖中取出一纸书写好的文书道:“这是《释奴文牒》,有了它,你便是自由之身!” 桑雁雪料知这人比狐狸还狡猾,她没有能力与他对抗,也不想与他对抗,但她要保证自己没有危险 :“请王爷将《释奴文牒》打开,奴婢想知道,它是真是假?” 栾邦宇从没被人这般耍弄过,今日不但被个黄毛丫头算计,还如此被动地要配合她,怒意横生地瞪着桑雁雪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你若不信,大可烧了《长生诀》就是!” 桑雁雪纤指收紧。 算了,赌一把! 反证拿不到《释奴文牒》她早晚都会死。 桑雁雪让栾邦宇将《释奴文牒》放在地上,待她弯腰拿到手后,才将《长生诀》用尽全力抛得远处。 栾邦宇一心想要《长生诀》,哪里顾得桑雁雪会借着这档子跑路。 栾邦宇拿到《长生诀》翻了翻,发现这传说中的秘籍,并非他想像的那般神秘,了然无趣地藏在袖中。 待他一走,一抹紫影出现在他刚才所站的大树上,一截指头粗的树枝上,来人衣袂翩翩,目如秋水,额头一抹红宝石抹额。 北冥若离唇角弯了弯。 一个凡人要《长生诀》何用? 稍一沉思后,紫影一晃,原地消失。 桑雁雪这一路跑得极快,深怕栾邦宇追来杀她。 她将《释奴文牒》护在心口处,直至月上柳梢,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脚步。 好累! 她摊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待缓回气,又将《释奴文牒》取出瞧了瞧,见上面的印章是真的,适才松口气。 这一会,她感觉,这两个月的苦吃得值的。 “你就是为了这张破纸,连师父都不要了!”一道清凉凉的声音在她头顶处响起。 桑雁雪闻声望云,见北冥若离翩然若仙地从天而降,眨眼间,芝兰玉树般地站在她跟前。 “尊……主!”对他的突然出现,桑雁雪半丝准备都无。 北冥若离一脸寒冰之气,连同那双望向她的深蓝色瞳仁也凝结了冰霜。 “好本事,才半天功夫,连师父都已不认得了!” 桑雁雪诧异地望向他。心里直怪他说话寒碜伤人。 抬眸,又被他森寒的眸光震慑住,乖乖垂头,委屈道:“您已经将我赶下山了!” 北冥若离唇角含着份淡笑:“心性不定,确实不适合再呆在紫霄峰。可为师没说,将你逐出师门!” 桑雁雪仔细想想,还真是的。 北冥若离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将她逐出师门的,是她自己会意错了,忙陪笑道:“徒儿知错,还请师父惩罚。” “惩罚!嗯,为师是该好好惩罚你。”北冥若离别有深意地笑起,继而冲她勾勾手指。 这动作太过轻浮,哪里有一代尊师的风范,分明就是个浪子在戏花么! “又在编排什么?浪子在戏花,亏你想得出来!” 桑雁雪一个念头未完,只听北冥若离冰凉凉地开口道,惊得她一身汗毛直竖。 “徒儿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北冥若离见她已走近,自然地执起她一只微凉的小手,见手背上有几条明显的擦痕,俊眉蹙起。 看样子,是她刚才跑路过急,无意间被树枝划伤的,她尚未来得及处理作口,如今静下心一瞧,居然满手背是血,十分的触目惊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同床共枕 “没出息,遇上事就知道跑路!” 北冥若离没好气地道,说时取出瓷瓶,将药替她敷于手背上。 这药清凉凉的,稍一会功夫,擦痕处已减轻痛感。 北冥若离顺手摊开她的掌心,在她掌心处抚了抚,见她掌心处有明显的一层老茧。 这老茧不像握剑所得,倒像是长年干粗活所致,于是开口道:“你要这文牒何用?” 桑雁雪见事情瞒不下去,便从头到尾将她的人生经历叙述了一番,除了她被人施暴,反抗中失手杀人一事瞒了下。 她觉得这种事,是她人生的一大污点,难以启口。 北冥若离听完后眸色加深,幽幽开口道:“所以你才女扮男装混进天门宗,为的就是替六王叔拿到《长生诀》?” “徒儿,也是出于无奈嘛!” 桑雁雪压低嗓门回道。 她怕一句话不当,又惹毛了这位神仙师父。 北冥若离轻叹:“明日想去哪?” 桑雁雪好奇地望着北冥若离,他这句话好像是要陪着她一般,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见她不语,北冥若离道:“正好借着这段时间,让你在人世历练一番!从明日起,为师会教你些简单的术法,你要用心学着!” 桑雁雪嘻嘻一笑,这一笑中,不免放肆地抱住北冥若离的一条胳膊在怀里晃荡,待北冥若离发觉她的大胆,她忙识趣地放开,却在暗地里偷笑不止。 这一幕,让北冥若离生硬冰冷的心口变柔。 好似阿雪得意的时候也喜欢抱着人家的胳膊晃荡。不过那时候,抱得是阿雪大师兄的胳膊,不免让他有些醋意。 或许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只有在能依靠的人身上,才会不由自主地做吧! 这丫头在依赖自己! 北冥若离扯扯唇角,见时候不早,拉着她进了一家客栈。 为不引人注目,北冥若离用术法隐了自己的本貌,只留一层模模糊糊的轮廓在外。外人虽瞧不清他的面貌,但见他气度非凡,气场极大,对他十分恭敬。 “两间上房!”不等北冥若离开口,桑雁雪抢先一步道。 北冥若离望望她,她撇嘴,细声道:“这里不是天门宗,不直接一点,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的!毕竟男才女貌嘛!” 北冥若离瞪她一眼,冲掌柜道:“就两间!” 哪知掌柜皱眉起:“不瞒二位,本店此时只剩一间房了,我看两位关系不一般,可否将就地住一晚?” 桑雁雪的如意算盘落空,北冥若离似笑非笑地点头,随后领着桑雁雪进了客房。 桑雁雪望着房中唯一的一张床,哈欠连天,清醒的大脑忙警惕起道:“师父这里就一张床,我们……我睡哪?” 她本想直接说,我们总不能同床共枕吧,这话若说出口,反倒会让她师父误会,忙改了口。 北冥若离好笑道:“自然是睡床上!” “可若……徒儿睡床上,师父可不就要睡地上了!”桑雁雪缩着脖子道。 她还是担心惹毛北冥若离的,说话小心翼翼,边说边瞧着北冥若离的神色。 见北冥若离神色不变,微微松了口气。 北冥若离朝床步来,一屁股坐上床,道:“谁说为师要睡地上的!” 桑雁雪不好意思地搓起手。 这种时候,她脑子里全是些不堪的画面,忙双手抱住自己,一副防狼样,道:“徒儿虽已至婚嫁年龄,但至今仍是清白之身,徒儿这清白之身,是要留给徒儿的未来的夫君的。还请师父不要为难徒儿!” 北冥若离若有所思地望向她,拍拍身旁的床垫道:“过来!” 桑雁雪忐忑不安地望向他。 她已将话说得这般清楚,为毛师父还是不懂啊。 眼下,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忤在原地不动。 “习完清心咒再睡!”一句清凉凉的话响起。 再抬头,见床上多了两个蒲团,北冥若离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已打起坐。 桑雁雪一额头的汗。 这人怎不早说打坐的事,自己哪里会想这么多。 害得他师父以为她有迫害臆意症,逼着她习什么清心咒。 清心咒,需屏弃一切心绪杂念。她现在的心境乱七八糟,修习这术,哪里容易。 好腹黑的师父! 桑雁雪虽心里叫嚣,但嘴上再不敢出声,乖乖地爬上北冥若离对面的蒲团,阖目打坐。 夜深,轻风徐,烛火摇曳,斑驳绰绰。 桑雁雪终于习完清心咒,伸了个懒腰,望望对面的蒲团,早已空无人影。 细一想,北冥若离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与她同床共枕吧,是她想多了。 忙了一天,累得骨头都酸疼,她将蒲团抛下床,身躯往床上一横,感觉这床特软,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北冥若离在她睡着后方才出现,随手化出一尊香炉,点上安魂香,继而用术法感应她体内阿雪的半片残魂。 奇怪的是,阿雪的半片残魂居然已融入桑雁雪的魂魄中。 北冥若离诧异地望着入睡中的桑雁雪。 一个凡人的魂魄居然强大到能吞噬上古之神的残魂,是巧合,还是命命之中已注定? 他的计划已被打乱,要救阿雪眼下只能杀了桑雁雪,取出那片残魂,然后用其它法子滋养那片残魂,待残魂苏醒后,再融入阿雪的身躯中。 他不知这么做还有几分把握,但他对桑雁雪,居然有些下不了手。 只指他素指伸伸,又收紧放下。 再等等吧! 继而紫影一晃,原动消失。 桑雁雪哪里知道,在睡梦间,自己差点从鬼门关走一遭。 翌日醒来时,北冥若离静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翻着书,桌上摆好了饭菜,全是她爱吃的。 见她醒了,北冥若离搁下书道:“洗漱后,用早膳吧!” 桑雁雪盈盈一笑。 这一笑,如同春花一般灿烂,让北冥若离瞧呆了。 北冥若离发觉,不知不觉中,桑雁雪越来越像阿雪,不只性格像,就连容貌也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 他不知,是受了阿雪残魂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心里起了作用。 他心绪纷乱,无法再面对桑雁雪,眉头蹙紧,居然一言不发地原地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神九愔 桑雁雪伸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笑道:“师父的行踪越发来的奇怪,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她摇头,趁着北冥若离不在这会,忙收拾好自己。 今日她打算进京,去见当今圣上,顺便祭拜下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有些事该做了断了。 如今她已会些小法术,保命应该没多大问题。想到这,她越发吃的快。 北冥若离出现时,正赶上她狼吞虎咽,摇头道:“吃的这般急,是要赶着股胎么?” “噗”桑雁雪一口粥含在嘴里,不时吐了出来。 真是无处不在,明明走了,转一身又出现,他不怕把她吓出神经病,已算新奇:“师父,我想回家祭拜下父母,能不能……给我点私人时间?” 北冥若离顿了顿,随后点了头。 “为师恰好也有些事要处理,天黑之前,记得回来!” “徒儿遵命!”桑雁雪盈盈一笑,待将粥吃完,忙将筷子搁在桌上,拾了长离就走。 北冥若离见她走的匆忙,定定地望了她一眼,随后化作一阵清风离去。 今日是他和阿雪的孩子出世的日子,原本这样的日子,是该与阿雪一起分享的,可惜阿雪至今未醒来。 他今日得将自己关在密室半日,没想到桑雁雪恰好由事,便只能由着她,旦愿她别给他惹出什么事来。 北冥若离进了密室,这密室只有他能出入,周遭设了特殊结界。阿雪就躺在这密室的冰棺中。 北冥若离隔着冰棺望着阿雪,道:“我们的儿子今日就要出世了,阿雪,你快醒来,儿子很想让你抱抱他的!对了,我们该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的风声。 孩子在他元神中道:“这就是我娘亲啊,好漂亮喔!” “那是自然!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北冥若离安慰儿子起。 说时,将出世的一些心法、要点传音给儿子。 儿子虽呆在他元神里已有几百万年,但神智仍只是个孩子,不可避免会遇上些不可预及的事,为避免这种事发生,北冥若离得为儿子提前预想好一切。 “你是仙魔合体,或许出生时,会引来天雷,这天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是你入世的第一劫,需自己扛过,记得用父君教你的方法!” “儿子谨记父君教诲!”孩子在他元神中响亮地回道。 待一切准备完毕,北冥若离飞入蒲团。 素指一点,将咒语开启。 随着咒语的开启,元神中飞出一枚金蛋,那金蛋被层层白莲包裹着,闪闪烁烁中,伴着阵阵莲花清香。 神光裹体,白莲托躯,清香四溢,这是神出世的征兆。 北冥若离一怔。 儿子一出世,就要飞度神劫。这是他想都没想到的,他在高兴的同时,也在祈祷,那上古神雷能发下慈悲,不要对个刚出世的娃娃,谅痛下杀手。 然而他的祈祷并不能感动老天,所有神的飞度,都需经过九道上古神雷,少一道,一寸都不行。 北冥若离在安慰儿子的同时,不得不将大半修为度给儿子。 上古神雷只为应度神劫之人而来,对其他人不会有害。 只见九道银龙将包裹在白莲中的男孩,吸入天空,继而一层层劈开莲瓣。 北冥若离心慌之余,不忘提醒儿子,要将所有修为使出来,抵挡神雷的威力。 男孩传音回应了他,声音有些吃力,只听他“啊”的一声,瞬间破开天际,化作一道金光从天而落。 身周飘满了散落的金色莲花瓣。一身如流云般的白袍在身侧翩然。深蓝色的瞳仁如同一潭冰湖。五官俊美的像一座完美的玉雕,任何形容词都难以描绘出他的美。眉心处,一枚朱红莲花印记,让孩子越发美的如同一朵白莲。 只是这孩子生来一头银发,与他小小年纪十分不相符。 “父君!”男孩落在北冥若离身前,拱手拂礼道。 北冥若离捂着心口,他刚将修为度了大半给儿子,此时虚弱的紧。 苍白无力地望着眼前的儿子,再望望冰棺中的阿雪,哽咽起:“阿雪,这就是我们的儿子,给他起个名字吧!” “九愔,如何?” 风啪打着冰棺发出“咚咚”的声响,仿若人在鼓掌。 “父君,九愔喜欢这个名字!”儿子攥着北冥若离的衣袖道。 北冥若离颔首点头。 九愔想了想,觉得自己还缺个姓,张口又道:“九愔该随母姓,还是随父君姓?” 北冥若离想想道:“随你娘亲姓神吧,往后你叫神九愔!” 神九愔高兴地原地蹦窜。 小孩子天性使然。可他这一窜威力非同小可,蹦跶一下,就让暗室摇晃起。 北冥若离告诫他不可因为身来是神太过得意,往后还需修心养性,方能继承他母亲的衣钵。 神九愔被训诫一番后,变得老实起。 “小神主,欢迎来到这世间!”一块晶亮的石头横空出现,围着神九愔滴溜溜地转了三圈。 “神灵石你总算醒了!”北冥若离感叹道。 神灵石一副一言难尽地。 自打阿雪化为上古神以元神封印灭世黑煞后,它拼尽余力护住阿雪的肉躯,然而灭世黑煞的威力实再太强,它拼尽所有灵力才免强抵过。待灭世黑煞被封印后,它陷入了无限期的修养中。 直至神九愔的气息,让它感应到神的归来,方才醒来。 神灵石停在神九愔肩头上,如只鸟般,望着神九愔,这头与生俱来的银发,抚额起:“这是……返祖了么!” 北冥若离闻之,身躯一顿。 隐隐觉得神灵石话中有话,不免望了眼冰棺中的阿雪。 据他所知,神祖生来就是一头银发,自然的,神祖的两个儿子也是一头银发。 外界都说阿雪是神祖在朝河中拾到的一枚石蛋孕育而生,由此看来,传言有误。阿雪应是神祖幺女,至于阿雪的母亲,由于时间太久远,已无从考究,不过阿雪的原身是只金鸾,那么她的母亲原身也该是只金鸾…… 北冥若离思绪游走于千里之外。 神九愔很喜欢神灵石,让神灵石化作一枚玉符,挂在自己脖颈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共戴天 北冥若离没阻止神九愔。 神灵石威力强大,唯有神能驱使,有神灵石陪伴神九愔,他可以省下不少心。 眼下,他极需打坐调息,刚才帮神九愔度神劫,已耗费他大半的修为,再不调息打坐,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无。 神九愔识趣地退出密室。 桑雁雪翻墙进入皇宫后,直抵皇帝的寝宫。 为不让人发觉,她着了身宫女装,此时呆在皇帝的寝宫里,翻找着当年诬陷他父亲卖国通敌的密册。 她想,只要找到那本密册,就能揪出这幕后凶手。 寝宫里的守卫和宫女,被她一一施法定在原地,她行动起来倒是方便,哪里知道,找至一半,见一袭明黄衣袍的男子站在跟前,吓得她杏眸大睁。 “皇……上!”桑雁雪意识到,敢着此颜色袍服的人,唯有当今皇帝,何况这里还是人家的寝宫。 栾凡煜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大胆放肆的宫女,眸光晶亮。 他刚下朝,想回寝宫睡个回笼觉,哪里知道,会瞧见守卫和宫女大睁着两眼,巴眨巴眨地望着自己,居然个个都开不了口,动不了身的。 栾凡煜料知宫里来了不速之客,袍服一拂,大步而入。 本以为会是什么刺客的,哪里知道,竟是个倾城之色的美人。 “洛儿!”栾凡煜有些激动。 桑雁雪闻之面色一僵。 洛儿,是她姐姐桑雁洛的小名。 桑雁雪唇角弯了弯。 难得这狗皇帝还记得桑雁洛!很好,这点与她倒是有用。 “难得圣上还记得雁洛!”桑雁雪笑道。 栾凡煜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伤楚。 他对桑雁洛却是出于真心,后宫佳丽三千,也唯有桑雁洛入得他心。但桑雁洛恃宠而骄,居然替卖国通敌的父亲求情,他哪能容任她的任性。 江山美人之间,他终是选择了江山。桑雁洛被他打入冷宫,不久郁郁而终。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本以为时间可以治愈心伤,哪里知道这几年来,他夜夜难眠。 是他太小看了桑雁洛,也太瞧了他对桑雁洛的感情。 如今活生生的桑雁洛站在他跟前,他心喜之余,将一切抛置脑后。感觉,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如果一切可以从来,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洛儿。 “朕当然记得。洛儿,你还在怪朕?” 桑雁雪嗤笑。 狗皇帝这是喝得哪出,当初可是他自己将姐姐打入冷宫的,现在装什么可怜。 “洛儿不敢!”桑雁雪讥笑道。 栾凡煜朝桑雁雪步近来,牵起她微凉的一只手道,“朕一定会补偿洛儿!” 桑雁雪嘴角逸出一丝讥讽。 桑雁洛已死,他拿什么补偿都是白搭,除非以命偿命。 想到这,掩在袖中的纤指紧了紧,眸中逸出一股杀气,刚要出手,却被栾凡煜侍卫发觉,那侍卫领着一帮御林军赶了来。 “什么人,胆敢私闯圣殿!”那侍卫厉声喝道。 桑雁雪见戏已无法再演,身躯一转,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抵栾凡煜咽喉:“让他们退下!” 栾凡煜适才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桑雁洛,只不过有着同桑雁洛十分相像的面容。 栾凡煜让手下人退出殿外,柔声对桑雁雪道:“朕,不知你与洛儿是什么关系,但从你的眼神中,朕看到了恨意,若没猜错,你是洛儿的小妹,雁雪。” “圣上果然好眼力!那圣上定然知道,我桑雁雪此回来宫里的目的。密册在哪?” 桑雁雪将手中的匕首紧了紧。 栾凡煜望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匕首,幽幽叹气道:“那道密册并不在朕这里,一直在六王叔手中。当年就是六王叔指认桑将军卖国通敌,那密册乃六王叔一**党所编,人证物证齐俱,朕纵然身为一国之君,面对这样的铁证,也得听其摆布。” “栾邦宇!”桑雁雪持着匕首的指尖微微颤起。 兜了一圈又回至原点,原来,他才是陷害桑家的罪魁祸首。 桑雁雪贝齿紧含。 即便如此,但她姐姐的死,与这狗皇帝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过看这狗皇帝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对她姐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也算遭到了报应。 她将栾凡煜往边上一推,收起匕首道:“冤有头,债有主!雁雪不杀无辜之人。” 话毕,化作一道清风离去。 栾凡煜一脸苦逼相,喃喃唤道:“洛儿,你终于开始惩罚朕了!” 桑雁雪从栾凡煜那里得知真相后,自然要去找栾邦宇。 可是栾邦宇居无定所,又有邪功在身,要找他着实不易。好在她知道栾邦宇一直心系着《长生诀》。 虽然她已将《长生诀》给了他,但真假难辨,说不定栾邦宇这会还在起疑,那本《长生诀》这般容易的到手,是假的也不一定。 思此,桑雁雪散布出另一则《长生诀》的消息,果然将栾邦宇吸引了来。 几日不见,栾邦宇面貌大有变化。原本俊朗的一个人,因为接续不断的修习邪术,周身被团黑气萦绕,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阴邪黑暗。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栾邦宇阴切切地笑道。 说话间,围着桑雁雪打转,阴邪的气息,让桑雁雪鸡皮疙瘩乍起。 “我哪里敢耍什么花招,不过是想问王叔点事,所以往外传发了些《长生诀》的消息。”桑雁雪稳住心绪道。 “何事?” 桑雁雪杏眸一寒,道:“我爹的死,可是王叔所为?” 栾邦宇一顿,仅一会功夫又笑开:“是又如何,难不成你想杀了我!” 桑雁雪纤指收紧,贝齿紧咬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那就要看你有无这本事了。”说时黑袍一扬,邪气森森的黑雾中凝出一把锋锐的大刀。 桑雁雪没想到,他也会凝化之术,见他将刀持在手中,手腕一转,长离在手。 一道青色剑光乍开,如同青龙之眼张翕。 剑身绵软如绸,发出的剑气却是刚毅如鸿,气吞九霄。 桑雁雪尚不知如何驱使长离,一切不过是凭着潜意识所为。难得的是,她将长离使得这般娴熟,让栾邦宇大吃一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出神入化 栾邦宇狭长凤眸一眯,唇皮扯扯道:“是本王小看了你!”说时大刀一横,将长离抵住。 栾邦宇的大刀发出阵阵黑光,与长离相撞间击出阵阵火花。 栾邦宇将自身的修为度给大刀,桑雁雪却没那么高深的修为,光有招式,内力明显不足,不出一会,被栾邦宇一掌击中。 桑雁雪趴在地上,大口吐血,望着手持大刀的栾邦宇心里万分不甘心。 她将纤指勾勾,欲重新拾起长离,恰在这时,长离突然自己飞起,围着桑雁雪打转,用强大的剑气将桑雁雪护住。 “好一把神刃,危难关头居然主动护主!不过,你也太小瞧了本王!”栾邦宇将大刀一横,顿时杀气四溢。 震得长离剑身簌簌直响。 桑雁雪心里生骇。 看栾邦宇架式是要杀她。 自知不该与他硬拼。这时,一道紫光飞现,继而以横扫千军之势,将栾邦宇连刀带人震飞了出去。 “师父!”桑雁雪冲北冥若离唤起。 北冥若离凤眸低垂,抬手将桑雁雪扶起,顺手给她喂了一颗丹丸缓解伤痛。 桑雁雪倒是伤不得,只是内力不足,受不得栾邦宇的邪力,好在长离用剑气抵住了几分,真正落到桑雁雪身上已是很轻。 栾邦宇望着眼前的师徒二人,别有深意地笑道:“没想到尊主会亲自出手!” 他嘴角处挂着缕血水,整齐的袍服已被北冥若离的掌风震得凌乱,此时的模样十分狼狈,可眸底的阴狠劲,并未因为北冥若离的出现而减弱。 “他是本尊的徒儿,本尊自然会管!倒是王叔,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本尊的徒儿过不去,本尊倒觉,这事该好好管管!” 栾邦宇闻之一怔。 北冥若离是这个大陆的神,他轻易不出手护人,若得他轻手相护的人,定然与他十分重要。没想到桑雁雪居然能北冥若离相护。 这丫头果然长了本事! 栾邦宇面上涌起了不安。 北冥若离的功夫早是登峰造极,没人见过他真正的身手。 刚才那一掌,与他不过是轻试皮毛,却已让自己心脉断裂,若再与他较真,怕是命都难保。 此人行事没有章程,亦真亦邪,好坏对错与他,全凭的意愿,是为极不好应付的人。 栾邦宇左思右想,权衡关系后,乖乖垂首道:“本王不过是教训下罪奴!” 桑雁雪一听,满腔怒意,紧咬唇皮道:“王叔不能出尔反尔,《释奴文牒》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桑雁雪,早不是什么罪奴,已是自由之身!” “稍安勿躁,一切交由为师。”只听北冥若离传音给桑雁雪道。 桑雁雪识趣地缄了口。 北冥若离轻笑起:“那王叔想要如何?” “本王身受内伤,听说天门宗有种神草能迅即使人恢复内力,还能提升人的修为!”栾邦宇道。 桑雁雪知他是在狮子大开口。 这人野心勃勃,手段残忍,还终年修习邪术,早就死有余辜。别说要神草,就是连稻草都不能给他。 “师父,万万不可!”桑雁雪提醒北冥若离,却被北冥若离伸手制止。 “王叔的要求,本尊可以考虑!本尊做事素来讲究公平公正。王叔伤了本尊的人,本尊也不能就此算了!王叔以为如何?” 北冥若离幽幽开口。 栾邦宇适才明白,这位尊主不但功夫出神,就是这嘴皮子功夫也是十分了得。他所说的每一言每一字,均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此回看来吃亏的终是自己。 “本王愿听尊主吩咐!” “把真正的《释奴文牒》交出来,不要耍花样,本尊有的是法子,让王叔屈从,到时,王叔可别怪本尊没有提醒过!” 北冥若离风轻云淡地道。 要比算计,谁也算计不得自己。自己可是纵横六界多年魔尊啊,区区一个凡人,又能奈何的了自己!哼,不自量力! 桑雁雪适才知道,她手中的《释奴文牒》是假的。 贝齿咬了又咬,恨不得将这栾邦宇这王八糕子大卸八块。只是她现在的功夫不行,待她变强后,一定好好的,痛痛快快地收拾这人渣。 栾邦宇知道北冥若离说到做到。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主。站在强者面前,他只有垂首低头,被压榨的份。 不过通过这件事已让他瞧出北冥若离的一项弱点,曲一时之屈,他日定加倍还之。 “本王回头就差人去办,明日一早,送至天门宗将由尊主!” “王叔是大闲之人,本尊可是日理万机的!本尊瞧着,王叔也不缺个什么,就在这里给办了吧!” 说时素指一点,一张香案不时出现。 香案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就连宇王府办事的各种印章,也一一已搁于案上。 栾邦宇没想到北冥若离这招手到擒来功夫如此出神入化,事到如今,他已没什么好说,执起笔杆,在纸上扬扬洒洒,一口气将《释奴文牒》写完,未了,将自己的府印盖上。 北冥若离待他写完,捞起来瞧了瞧,随后冲一旁走神中的桑雁雪道:“徒儿只需在纸上按个手印,此事就算了结!” 桑雁雪欣喜点头。 待一切完毕,北冥若离从袖中取出一棵会发奇光的异草,扔给栾邦宇,随后带着桑雁雪腾云而去。 待上至云端,桑雁雪才发觉,北冥若离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行至一半路程,北冥若离忽然俯身大口吐血。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桑雁雪惊慌扶着北冥若离道。 北冥若离望着她,张口道:“六王叔的邪术已练得出神入化,早晚会兴风作浪,为师今日也算赶至及时,若不然,你焉能活至现在!” 说话间,又有血水从唇角流出。 桑雁雪瞧不出他哪里受了伤,一个劲地替他拭着唇角的血。 她擦得小心翼翼,这动作看在北冥若离眼里,分外眼熟,恍惚间,又似看到了阿雪。 桑雁雪尚不会腾云,好在北冥若离晕过去之前,已将云朵要去的方向设定,待至紫霄峰上方,云朵主动停下。 桑雁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北冥若离拖下云端,随后送至寝殿的云榻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温暖如春 桑雁雪未来得及喘口气,横在云榻上的北冥若离突然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冲她道:“寒……玉床!” 桑雁雪将寝殿扫视一番。 哪里有什么寒玉床? 脑子溜转,想到:寒玉床是练功之人养伤和提升内功的宝贝,这东西一般只会搁在密室中。 莫非这殿里有机关? 她开始四处摸找,就连北冥若离的云榻也不放过。 云榻上有北冥若离惯有的味道,桑雁雪一靠近,心跳加速。何况北冥若离此时正横在榻上,措找间,不经意地与他身躯相触,惊得她脸上绯云朵朵。 北冥若离被她弄得头晕目眩,纵是再无力,也打起精神,抬起手指,在枕下摸了摸。 对面墙上“轰”出现一道暗门。 原来那机关在枕头下! 桑雁雪哭笑不得。 原来,他师父喜欢将重要的东西藏至枕下,害她一团白忙。 桑雁雪扶着北冥若离朝暗门走去。 越往内空间越大,里面呈封闭式,壁石上点着长年不灭的鲛油灯,灯火辉煌的如同白昼。 桑雁雪望着一只只鲛油灯,眸光定了定,隐隐觉得这里熟悉的紧,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只消一会,她又收回思绪,扶着北冥若离继续往前。 那寒玉床就搁在其中一间暗室的中间,若大的一块冰块,被割成齐整的方形,清透灼亮,冒着丝丝寒雾,周遭的空气迅即冷下几度。 桑雁雪将北冥若离扶至寒玉床,北冥若离一遇寒反射性地睁开眼道:“去外室守着!” 桑雁雪识趣地点头,又怕他连坐的力气都提不起,不放心地想扶他一把,哪知指尖刚触击他肩头,一股极寒的玄气由指尖处传来,冷得她直打冷颤。 “好……冷!”桑雁雪唇瓣瞬间冻紫,开口皆是雾气,连声音都变了样,周身的血液像被冻住了般,整个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冰块。 北冥若离见之,迅即跃下寒玉床,在桑雁雪身上几处穴位点了下,继而将剩下不多的真气灌输给她。 待桑雁雪恢复知觉,北冥若离已虚弱的连抬眼的力气都无,只听他阖着眼道:“这寒玉床,乃万年玄冰所造,修为不够之人,万万靠近不得。出去调息打坐,用昨晚为师传授你的秘诀!” 桑雁雪瞧瞧眼前的寒玉床,暗自叹气,功力不如人,竟会这般的不堪。 乖乖地步了出去。 外室倒是温暖如春,十分适合她。见地上有现成的蒲团,忙拾了个就地打坐。 此回用的是北冥若离传授的秘诀,果然周身变得轻灵,精神转好许多。待她调息一番后,瞧着一旁的沙漏,知是境过去半天,她担心北冥若离的状况,便想进去瞧瞧。 北冥若离盘腿静坐于寒玉床上,周身被团紫光包裹着。那紫光伴着丝丝寒雾,忽闪忽闪,看起来十分诡异。 桑雁雪发现北冥若离不知什么时候已换上一身白袍,容貌之美比之前更甚。那白袍看不出质地,宽大的如同云朵,长袍上有祥云似的暗纹流转,他静坐在那,仿若一朵悄然绽放的佛莲。 一头如帘幕般的长发在他身后披散,直接缀在白袍上。黑白相间,层次十分分明。 桑雁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伸手揉揉眼又掐掐腿。 这眼前的人真是她的师父?怎么感觉与她梦里的魔尊好像? 北冥若离正在运功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人打扰。偏偏桑雁雪一出现,北冥若离就察觉到了。 这丫头居然轻易破了他的结界,这是他想都没收想到的。 他想,这丫头是个异类,一个凡人屡次三番创了连上仙都不能达到的奇迹,这是偶然么?还是其中有着他所不知的原因? 桑雁雪见他蹙紧着眉头,表情痛苦不堪,朝寒玉床步来。 “师父!” 桑雁雪小心翼翼地唤道。 北冥若离耳根一抽,真气运转过快,来不及收回, “噗”大口吐起血。 “出……去!”北冥若离强咽下喉间再次泛涌的不适,一双瞳仁变得腥红,表情森冷,仿若走火入魔了一般。 “师父,你到底是怎么了?” 桑雁雪瞧着他吐出来的血,居然是黑紫色的,仿若中了什么毒,心里越发的担心。 “出……去!”北冥若离没心情与她废话,直接掐了道诀,将她扔至室外,继而白影一闪,原地消失。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桑雁雪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错,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娘亲!”神九愔带着神灵石赶到,见桑雁雪痛苦不堪地摊坐于地,张开一双短藕臂,朝桑雁雪扑了来。 桑雁雪见之一怔,望着扑入自己怀中的白*粉团子,将他提了开:“你是……” 桑雁雪怎么看,都觉这孩子像一个人,像谁?这不是缩小版的北冥若离么?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神情…… 心思一转,“你是师父的孩子?” 神九愔诧异地望着桑雁雪,“我是父君与娘亲的孩子!” 桑雁雪瞬间明白,这孩子是将自己认作成他娘亲了,忙解释道:“我是你父君的徒弟,也就是你的师姐。” 神九愔摇头:“我可不要什么师姐,我要娘亲!” 桑雁雪见他这么小,又长得这么好看可爱,心口莫名的柔起,将他抱在怀中道:“乖啊,师姐还没成亲呢,肯定不是你娘亲,不过在你娘亲回来之前,师姐可以照顾你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神九愔,父君说,我娘亲乃上古之神,我随娘亲姓神;九字,为大;愔,有安静深沉的意思。” 桑雁雪盈盈一笑,“九愔,好可爱。看来你父君,对你寄托了希望。” “嗯,父君也是这么说的!娘亲师姐可否告诉阿愔你的名字啊?” 桑雁雪被小粉团子逗笑,也就不再与他较真,伸手捏捏他粉嫩的双颊,道:“人小鬼大,还真是不肯吃点亏。好吧,本师姐姓桑,名雁雪。” “桑雁雪!”神九愔拍起小手笑起。 神灵石在神九惮颈间忽然闪了闪。 这女人的气息好生怪异,有点像阿雪,却更像阿蓂,而她,居然是个凡人! 神灵石来了兴趣,瞬间脱离神九愔颈间,飞至桑雁雪身旁,围着桑雁雪溜溜转起。 长离感应到神灵石在靠近桑雁雪,“铛”,飞出剑鞘,将神灵石挡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缕念想 一石一剑在空中相对,阵势居然不小。 “臭条子,此会怎择了个凡人为主!”神灵石闪着白光冲长离道。 长离剑身发出“嗡嗡”之声,仿若在说“你个死泥巴团,你不也择了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为主么!” 神灵石能感应所有神刃,它天生傲骄,容不得别人揭自己的短。见长离依旧一副欠扁样,居然身躯变大朝长离砸了来。 “臭条子,看我不把你砸个两段!”神灵石笑起。 “铛”长离剑身一撇,神灵石重重砸在石壁上,弄出不小声响,自然也引来底下的两人。 “神灵石回来!”神九愔喊道。 “长离,住手!”桑雁雪同时间唤出。 神灵石与长离尚未分出胜负,听到唤声,各自乖乖回到主人身边。 神九愔抚了抚颈间的神灵石,传音给它道:“你一向乖巧的很,怎么突然对娘亲的剑这般有意见!” 神灵石一脸宽面条泪。 阿雪在时,长离不离身,眼下阿雪走了,长离重新择主,它一时间气不过才想要好好教训长离一番。 “长离乃神刃,它不会胡乱择主的。况且,它的主人是我娘亲,往后不许对它无礼!”神九愔人小,气场却强盛,不愧是神魔之子。 桑雁雪手抚着长离安慰一番。 她可是头回见长离与块石头较真,本以为那石头会是什么妖物,见它挂在神九愔颈间乖巧的很,适才放了心。 “对了师姐娘亲,父君呢?”神九愔终于想到重点。 他跟神灵石可是听到动静后忙赶来的,进来后,没瞧见他父君,倒是瞧见了这位师姐娘亲。 “师父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想过去帮他,却被他赶了出来,眼下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桑雁雪娓娓说道。 神九愔神色紧张起。 想到父君,已将大半修为度给自己,如今身受重伤,情况十分不妙。 “神灵石,你可知父君去了哪里?” 神灵石闪了闪,感应了下,继而引着神九愔来到寒玉床边。 神九愔见寒玉床上有斑斑血水,伸着短手沾上些,见血水黑紫色,还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眉头不时拧起。 “父君他中了毒。” 神灵石又凑到血水附近闻了闻,隐隐觉得这气息有点像当年的灭世黑煞,心下一怔,不可思议地望向桑雁雪。 这丫头将灭世黑煞引了来? 神灵石心都提了起。 北冥若离没想到,栾邦宇会借用桑雁雪之手给自己下毒。 这毒无形无色无味,却带着至邪的黑暗。他修为只剩一半,根本压制不了毒性,他怕自己毒发攻心后,失了心智,变成杀人恶魔。 他不想让桑雁雪瞧见自己的失控后的样子,所以才一言不发地离去。他此时立在阿雪的冰棺前,望着冰棺里的阿雪道:“灭世黑煞若非要卷土重来!” 他的一袭白袍上,缀满了斑斑血迹,他痛苦地摇头,颤着手施了道清洁术,身上已恢复纤尘不染。 可是心里再不似平日那般安静。 他好不容易弃魔修仙,眼看要飞度神劫位入上神之列,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桑雁雪是他的劫! “阿雪,为什么她越来越像你了?”北冥若离痛苦不堪地道。 冰棺中的阿雪依旧一脸静漠,只是她身下的曼珠沙华,因为失了灵气滋养,一朵朵地枯萎起。转眼间成片的曼珠沙华都已枯败。 北冥若离吓得后退一步,瞧着自己逐渐魔化的双手,眸底满满是伤楚。 阿雪是神,他是魔,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前世如此,今世,他想尽一切办法的要唤醒她,原来,终是他的一厢情愿。 北冥若离的眼神已红艳的要沁血,胸膛激起万千怒意,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既然你对本尊这般无情,本尊何需再这般痛苦!” 他将白袍一扬,眼前的冰棺“喀拉”一声被劈开。 阿雪的肉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片片莲花瓣。 北冥若离心下一慌,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忙伸手往空中捞,居然抓不住半片莲花瓣。他眼睁睁看着那漫天的莲花瓣,在空中飞舞,继而消失无影。 “阿雪,不要离开我!”北冥若离撕心裂肺地唤起。 神灵石引着桑雁雪和神九愔寻了过来。 在瞧见魔化后的北冥若离时,两人一石,均为一怔。 北冥若离见桑雁雪的面貌,已与阿雪一般无二,望着空无一物的冰棺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桑雁雪望着敞开的冰棺,隐隐觉得那冰棺里似乎躺着个青衣女子。 那女子与当初送剑给她的女子十分相像。 她看得入神。青衣女子原本是虚虚地躺在冰棺中,见到桑雁雪后,那青衣女子忽然直起身,朝桑雁雪走来。 虽然是虚虚如纱般的身影,但桑雁雪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两人一照面,竟像是在照镜子。 只听青衣女子幽叹:“你终还是来了!本神肉躯已毁,唯留这缕神绪,颇是忧心!” “你是阿雪?”桑雁雪冲青衣女子道。 “阿雪,只是本神在凡间的一个名字,本神乃神蓂。” 桑雁雪只觉得这名字熟悉,却没多想。 只听神蓂又道:“你不觉得,你的出现太巧合了么?” 神蓂望着桑雁雪。 桑雁雪摇头,“我只是个凡人,哪里知道那么多的玄机。” “你是本神化身为阿雪时的一缕念想,只因阿雪对北冥若离情意未泯,在她飞度神劫时,留了一缕念想在世,没想到经过万千年,这缕念想有一天长了神智,继而投胎为人,这便有了现在的你。” 桑雁雪瞬间木讷。 她居然是阿雪对北冥若离的一缕念想。难怪她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北冥若离,却又觉得心痛难抑。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阿雪的感情。 桑雁雪很痛苦。 想到,自己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感情,她才不信神蓂的话。 纵然是无所不能的神,也不能左右自己。 只听神蓂道:“如今你身上有本神的半片残魂,本神可将修为度之给你,他日,本神不能完成的事,你需替本神去完成,可好?” 桑雁雪将头摇得同拨浪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各一方 桑雁雪将头摇得同拨浪鼓。 “大神,你担得是守护众生之责,哪里是我这么个凡人能挑的起的。这种事,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神蓂面色一冷:“冥顽不灵!” 说时青影一晃,钻入桑雁雪体内。 桑雁雪只觉筋骨像被人瞬间洗髓了般,说不出的通畅轻灵。 “不要走神,本神替你打通任督二脉,让本神的残魂与你的灵魂融二为一!” “我不要成为替身!”桑雁雪被神蓂逼着摆起各种打坐姿势。 “大局当前,容不得你!”神蓂郑重道。 继而身影越来越淡,直至融入桑雁雪的灵魂中。 “师姐娘亲,你怎么了?”神九愔攥着桑雁雪的衣袖道。 桑雁雪回神,瞧着已不一样的自己,再望望一旁眨巴着小眼,等着她回话的神九愔,万千思绪在心中作涌。 “阿愔,去外边守着,我要替你父君运功解毒!”桑雁雪抚着神九愔的额头道。 神九愔发觉她的神情已变,好似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对他也越发的亲近。 神灵石闪了又闪,传音给神九愔道:“阿蓂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神九愔嗤笑:“她本来就是我娘亲啊!” 说时拔开小腿跑至石室外。 桑雁雪望着一言不发,正在魔化中的北冥若离,杏眸垂了垂。身影一晃,迅即到了北冥若离身后。 速度之快,连北冥若离都觉惊奇。 “你是阿雪,还是神蓂?”北冥若离蹙眉道。 桑雁雪身躯一顿,表情淡漠地说:“我就是我,我要为你解毒!” 说时纤指一屈,素指按在北冥若离背脊上,将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给北冥若离,可惜北冥若离体内的灭世黑煞气像长了根般,不但不减,还有越来越滋长的趋势。 灭世黑煞像变异了般,能吞噬所有的能量,并将之化为己用。 桑雁雪只坚持一小会,就察觉真气外泄的厉害。她果断地收回真气。 “这股邪力似乎已孕育多时,你必须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藏书阁。” 北冥若离魔念越来越强,不等桑雁雪靠近,倏然间起身,冲着桑雁雪就是一掌,好在桑雁雪避闪及时,那一掌落在她身侧的石头上,石头瞬间粉碎,激起一阵扬尘。 “谁能伤得了本尊!”魔化后的北冥若离,越发的妖艳无双。 他的唇瓣已成紫色,瞳仁红到滴血,就连一头墨发也变成了紫红色。一身翩然的白袍成了黑袍,随风鼓作着,如同黑浪在他身侧翻滚。 桑雁雪望着这样的他,心陡然间作疼。 这就是她和他的命么! 两人经历了三生三世,最后还是要天各一方。她不甘心! 他虽是魔,但这些年来,已一心向善,苦修行着,为的是等她醒来。如今她已醒,他却要走了。 叫她如何不伤心。 九愔,还小,需要父母陪伴,她不想儿子刚找回母亲就失了父亲。 她已恢复前两世的记忆,她不是谁的替身,她就是她,无论是阿雪,还是神蓂。 桑雁雪红唇紧咬,随手掐了道诀,将缚魔索郑出。 北冥若离体内的黑暗邪力极为强大,那缚魔索到了他身上后,只坚持一会,就被他挣断。 “轰”北冥若离挥出一掌击碎身周的石壁。 石壁塌陷,大块的石头掉落,露出一个极深的洞眼,那洞眼直通外面,有丝丝光线透来。 桑雁雪料知,他想逃跑,忙将长离持于手中,冲他挥去。 “若离,快醒醒,不要被心魔吞噬了心智,你已是上仙,只差一点就能飞度上神,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我们去藏书阁,我有办法替你解开身上的毒!” 桑雁雪挥起长离,用剑挡住北冥若离的去路。 北冥若离红艳的瞳仁望着桑雁雪,脑中一会浮现阿雪的身影,一会又是神蓂。他分不清她们谁是谁,头疼的快要炸裂,他抱着头,痛苦地哀嚎起。 桑雁雪知道,自己的话已激起北冥若离的本能,他尚有余力控制自己的神智,得抓紧时间,将他带入藏书阁中,用藏书阁里无上的灵力,化解他体内的灭世黑煞之毒。 桑雁雪抛出软素,将北冥若离全身裹个严实,随后拖着他往藏书阁方向飞去。 “神灵石,师姐娘亲,其实就是我娘亲吧?她的气息越来越浓,我想娘亲是真的醒来了。可是父君他……我好担心,父君身上的毒!”神九愔望着化作白光离去的桑雁雪皱紧着眉头道。 “小主,不要担心,你娘亲一定有办法救你父君的!”神灵石安慰他道。 神九愔不敢跟着去藏书阁,只因那灭世黑煞威力太过强大,他还是个孩子,纵是生来就是上神,但要他面对如此强大的邪力,未免太过牵强。 神灵石能感应到他父君和娘亲的气息,只要他们的气息还在,就表示他们目前是相安无事的。 桑雁雪来到藏书阁前,纤指连掐数诀,破了藏书阁外的八卦阵后,直入藏书阁内。 藏书阁内是天地灵气最甚的地方,千万年来,北冥若离一直守护着这里,想用这股灵气净化灭世黑煞,然而他们却漏算了一笔,这灭世黑煞当年附身在阿雪大师兄体内过,早连阿雪大师兄的灵魂都被黑邪化。 栾邦宇不是别人,正是阿雪大师兄的转世。栾邦宇外表是普通人,灵魂却是至黑至邪的。 为修练无上邪功,他已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栾邦宇体内,保持着人的样子,另一部分化为一道黑影,隐在藏书阁附近,直等机会潜入藏书阁,将灭世黑煞释放出来。 栾邦宇口中的《长生诀》不过是解开灭世黑煞封印的秘诀,只不过这秘诀,一直藏于《长生诀》这本秘籍中罢了。 这些桑雁雪也是恢复前两世的记忆,才渐渐想清楚的。 栾邦宇或许一早就知她就是阿雪的转世,所以一心要将她送入天门宗,其真正目的是想让她杀了北冥若离,解开灭世黑煞的封印。 可惜,她回悟的太晚了。尽管没有解开灭世黑煞的封印,但仍被栾邦宇利用,在北冥若离前来救她那会,她就已经中了毒,只不过比较轻,一旦与北冥若离接触,那毒就迅即转移到北冥若离身上。 所以说,是她害了北冥若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铜墙铁羽 桑雁雪将北冥若离用玄铁锁上,按坐于藏书阁殿中央。 桑雁雪想借用殿里的灵力,净化北冥若离体内的邪力。 可惜,在她启动阵法时,一团黑影纠集着无数魔兵杀了过来。 那团黑影,桑雁雪认得,正是交给她化魂刀的黑影人。 其实他不过是阿雪大师兄的一半灵魂所化,这一世算来,只是栾邦宇的一个分身。 这黑影人无实体,不过是一团黑雾,却是无孔不入。 藏书阁上,悬挂的一排飞燕铜铃,在黑影人出现那会,就自动响起。这铜铃并非一般的铜铃,而是醒魔钟。 天门宗宗主听闻醒魔钟的响声后,率领弟子迅即赶了来。 两帮人在藏书阁外对峙。 场面瞬间回到几百万年前,神门宗满门被灭的场景。 桑雁雪不想看到北冥若离若心创立的天门宗再次经受当年的惨状,以自己的血为引,在藏书阁附近设起结界,随后飞出藏书阁。 桑雁雪一袭白衣胜雪,俏丽的脸上,因为修为提升,已明净如神衹。 她衣袂翩翩地,落在黑影人对面。 “大师兄,多年不见,你怎会变成这样?” 黑影人听闻桑雁雪的呼声,身躯顿了顿。 几百万年了,他以为再无人会认出自己,没想到他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阿雪! 黑影人在心中喊道,然仅一会功夫,他已收起心,冷眼望着对面有着同阿雪一般模样的桑雁雪,眸底逸满了恨意。 他童天骅,身为神门宗掌门,不料悲屈而亡。灵魂被灭世黑煞吞噬,一直苦挣扎于黑暗中。这一世,他好不容易投胎为人,为报当年之仇,他苦修邪术,终于唤醒寄生于灵魂深处的灭世黑煞。 于是他将灵魂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人世继续修行,另一部分,潜入天门宗,等候时机解封灭世黑煞的封印。 他恨这个世界,恨所有的人,尤其是恨害死他的小师妹和北冥若离。若不是这对狗男女,他哪里会伦落到这般地步。 当他得知天门宗的创始人,居然是他的死敌北冥若离时,他想方设法的要致北冥若离与死地。 不巧的是,他在人世的灵魂,遇到了罪奴桑雁雪。 从桑雁雪身上,他想起了自己那已经过世的小师妹,于是,他想方设法将桑雁雪送到北冥若离身边。 想让桑雁雪伺机盗取《长生诀》,从而解开灭世黑煞的封印。没想到的是,桑雁雪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师妹阿雪…… “你是阿雪?”黑影的童天骅冷笑道。 桑雁雪幽幽叹气,望着已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童天骅。将化魂刀随手取出,扔在地上道:“大师兄,是不是一早就想好,要借我之手除了北冥若离?” 童天骅冷笑:“是又如何?他如今是灭世黑煞的寄主,你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这点说到桑雁雪心里,她忍着心中的悲楚,垂下羽睫道:“他的事,不劳你操心!奉劝大师兄,早日悬崖勒马,方能回头是岸!” “回头?呵,本座已被你们逼上这步,焉能再回头!只要本座,取了北冥若离的心头血,以此血为引,就能解开灭世黑煞的封印。只要灭世黑煞一出,看你们谁还敢不从!上古之神又如何,本座从未怕过你们!” 童天骅诡异地笑起,笑声充塞天地间,听得众天门宗弟子心惊胆跳。。 桑雁雪适才知道,当年为了彻底封印灭世黑煞,北冥若离居然用自己的心头血为歃。 是想以身伴随她么! 桑雁雪满嘴的酸涩。 她有阿雪的记忆,知道当初,北冥若离因为受伤失了忆,忘了阿雪,娶了被灭世黑煞迷惑心智的海欢。 后来阿雪被海欢算计,被北冥若离失手所伤,不幸小产。 那时的阿雪处在绝望中。阿雪那样哀求北冥若离救救他们的孩子,失忆后的北冥若离不但没出手,还放纵海欢来伤阿雪。最后阿雪被海欢暗算身伤重伤后滚下雪山…… 桑雁雪更知道,北冥若离后来恢复记忆后,重惩了海欢,并且断绝了与鲛人族的来往。 为了赎罪,他动用禁术,将已小产的孩子滋养在他的元神中。 他自知对阿雪有愧,创办了天门宗。虽然规模比不过神门宗,但已尽他最大努力去恢复。如今的他再不是万恶不赦的魔尊殿下,而是守护这片大陆的神。他弃魔修仙,意念坚毅超过常人……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因为他深爱着阿雪,盼着阿雪回来,要给她个惊喜。 桑雁雪饱受着这些心创。 这几百万年来,北冥若离已替她做了这么多,今日她怎能看着他的心血白费。 “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他!”桑雁雪说时,纤指一转,长离已在手。 童天骅嗤笑,“那就让你们做对鬼鸳鸯吧!” 说时黑袍一拂,成千上万只黑鸟,朝桑雁雪抓了来。 这些鸟,是传说中的蚀魂鹰,被它们抓一下或者咬一口,魂魄会被腐蚀而亡,受的是肉躯到灵魂之苦,可谓十分歹毒。 桑雁雪没想到,童天骅的邪术已修炼至能召唤黑暗之物,确如北冥若离所言,此人已不能留。一旦让他释放出灭世黑煞,六界将会毁于一旦。 童天骅当年因爱生恨,一失足酿成千古恨,变得如此黑暗阴狠。他早弃了仙身,如今是个万恶不赦,人人得以诛之的恶魔。 在桑雁雪出神间,蚀魂鹰已伤了无数天门宗弟子。 那些弟子不是被蚀魂鹰抓伤,就是被蚀魂鹰咬断脖子,抢食了魂魄。 这些蚀魂鹰长着一身铜墙铁羽,居然刀剑不入,一般的兵器已对付不了它们。 桑雁雪在周身设起护身结界,继而飞至天门宗宗主身边道:“我去将蚀魂鹰引开,你带领众弟子退离藏书阁” 这位宗主并不知桑雁雪的真正身份,只是觉得这位新入门不久的女弟子,悟性颇高,短时间内,居然修为盖过了尊主,可谓千年难遇的奇才。 如今听桑雁雪这么说,了定有她的道理,冲桑雁雪颔首,随后率领天门宗弟子退离藏书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时疏忽 桑雁雪将长离收回剑鞘,纤指捏作兰花状,随后身影一晃,在空中点作数下。一簇炽亮的火焰在她指尖跳跃。 她冲着那簇火焰念起咒语,火焰像长了眼般,窜入蚀魂鹰群中,所到之处,燃起一片熊熊大火。 “三昧真火!”天门宗宗主不可思议地嚷道。 三昧真火可不是俗物,只有修为达到一定级别的仙或妖才能修得,就连他接连修行二百多年,都没修出这东西,没想到这丫头一出手就是这物。 他后悔当初没收下桑雁雪这么个天姿聪慧的弟子。好在这么一个千年难遇的天才被尊主留了来,也算天门宗之福。 三昧真火所到之处皆化为灰烬。 蚀魂鹰被三昧真火围困,哀怨地望着桑雁雪。 眼看蚀魂鹰已坚持不了多久,童天骅黑袍一挥,放出一团浓重的黑雾,那黑雾如条蛇般蜿蜒挪动,朝藏书阁方向蔓延去。 黑雾邪气重重,所到之处,花木凋零,寸草不生。人吸入黑雾后,变得神智不清,相互厮杀起。 桑雁雪纤指收紧。指尖一弹,数颗血珠在空中凝化,继而化成片片圣洁的莲瓣。 那莲瓣带着幽幽佛香,所到之处瞬间被净化。待黑雾消尽,桑雁雪素指一抬,取出一只白玉箫,横在口中吹起。 箫声清远幽长,如同一潭雪山清泉,丝丝露露直沁入人心弦,驱走这突如其来盛夏烦闷,让人精神大振。 被黑雾迷惑心智的天门宗弟子,在听到箫声后,立马原地打坐,将体内的毒雾驱之体外。 童天骅见这一招又失败,眸中恨意越甚。 “以为这样就能让本座束手就擒,做梦!”童天骅诡笑着。继而手掌一拍,一群魔兵押着个孩子而来。 那孩子一袭白袍,面容之美难描难画,即便人小,气场也是足够的大,明明被魔兵押着,面上却是一派镇定,不得不认人误以为,他是被簇拥而来的。 “娘亲!”神九愔冲半空中的桑雁雪唤道。 桑雁雪望着脚下的小人轻叹。 这小家伙怎这个时候赶来凑热闹,他不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分心么。 桑雁雪自然没好气地瞪了眼神九愔,传音给他道:“乖乖在边上等着,记住,不要生事,最主要的,保护好自己!” 神九愔委屈道:“人家是担心么,所以过来瞧瞧。如今见娘亲一切安好,阿愔也就放心了。娘亲放心,这些魔兵难不到阿愔的。” 桑雁雪露出一丝欣慰笑意,传音给神灵石道:“不管发生什么,记得,一定要保护好阿愔!这是本神的旨意,你可做到?” 神灵石在神九愔颈间闪闪,“你……不会又要撇下我们吧!” 桑雁雪狠狠白了这货一眼,“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说时,身影化作一道轻风,冲童天骅杀去。 对付童天骅她自然要掷出神门宗的独门神刃----轩辕剑,一来,可以清理门户;二来,给天下众生一个交待。 童天骅见她使出了轩辕剑,心中一跳。 他如今是魔化之身,若被轩辕剑所伤,定然魂飞魄散。而今之计,只能召回他的另一半魂魄,用此对付轩辕剑。 桑雁雪想不出他又在捣什么鬼?只见他身躯被朵黑莲托着,周身设起一道赤黑色的结界。 那结界乃邪气凝化,人轻易靠近不得。 童天骅青坐于黑莲上,阖目打坐着。只见他嘴中念念有词,随着口中咒语的开咒,一道身影被牵进结界中。 “栾邦宇!”桑雁雪大惊。 心思溜转,甚觉不妙。 童天骅要将魂魄合二为一,借此攻破轩辕剑。她不能再等,要在他魂魄合二为一之前,将他那一半至邪的魂魄诛之,如此对付起他,才会变得容易。 桑雁雪将血珠弹至轩辕剑上。 森冷的剑刃,瞬间变成金色。 桑雁雪念动咒语驱使轩辕剑,冲破童天骅的黑色结界,这一切来得快准,童天骅来不及防备,就在他魂魄融合之时,轩辕剑飞去,一剑刺穿他的黑色魂魄。 黑色魂魄不甘心的哀鸣,渐而化作一团溃散的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了黑色魂魄,栾邦宇修为大减,迅即从空中坠落。 然仅一会,他已调整身位,稳住身躯,半浮在空中,冲桑雁雪冷笑道:“你以为北冥若离这般待你是因为爱你?可怜的女人,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啊,亏你还蒙在鼓里!啧啧,可怜的女人!” 桑雁雪知他是在调拨离间,不过心里却有些许的不确定。 北冥若离确实几次三番想杀掉她。 她以为,那是因为北冥若离深爱着阿雪,见阿雪的残魂被自己吞噬,就想杀了自己,保全阿雪。 然她就是阿雪,她总不会,自己跟自己计较吧! 如今细想,或许并非全是这样。 他有什么苦衷,不能与自己说的? 桑雁雪想不明白。 正当走神间,栾邦宇挥出一掌,这一掌击在桑雁雪心口处,桑雁雪只觉喉间一痒,吐了口血。 那血水喷洒在空中,迅即被周围的云朵吸附的丁点不剩。 桑雁雪察觉不对。 见栾邦宇收集起周围的云朵,将云朵上的血弹向藏书阁。 一串串金色字符在藏书阁中流转,不一会传来北冥若离狂肆的笑声。 桑雁雪杏眸一滞,不可思议地望向栾邦宇,只听他道:“原来解开这道封印,还需要你的神之血!恭喜魔尊殿下归来!” 桑雁雪心口一窒。 千万年的努力,终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功亏于溃。 她眸中呛着泪,望着完全魔化了的北冥若离,瞬间冲破自己用神血结化的结界,带着万千煞气而来。 北冥若离瞳仁沁血,一头红发披散于肩后,直垂脚踝。红衣如火,仿若天边涌动的云霞,整个人明艳妖冶的如同地狱里的曼珠沙华。 灭世黑煞的气息,萦贯在他周身,再瞧不出半点原来的影子。 桑雁雪眸中浮起伤楚,将轩辕剑握得紧紧,却是怎么都提不起。 她如何舍得杀他! 栾邦宇一脸得意地跪倒在北冥若离脚下,他倒要看看这对男女,如何的相爱相杀:“属下恭迎魔尊殿下归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救他 北冥若离眨动红艳的瞳仁望着栾邦宇,面上没有半丝表情。只见他机械式地伸出素指,抚向栾邦宇的脖颈,一股嗜血杀戮之气随之逸出。 栾邦宇额冒冷汗,连呼吸都屏了住。 好在北冥若离只靠近他一会,又放开了他。 见北冥若离没有开口,栾邦宇邀功讨好地指着失魂落魄的桑雁雪道:“这女人已身受重伤,属下这就将她解决掉!” 北冥若离闻声,眸光转向桑雁雪,没有焦距的瞳仁微微眯起,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想,只是怪异地望着桑雁雪。 栾邦宇见他这么耗着不是办法,起身朝桑雁雪杀去,然而手还没触到桑雁雪的半片衣角,一道紫光飞来,只听“咔嚓”,栾邦宇已被北冥若离拧碎了脖子。 栾邦宇的魂魄脱躯而出,想趁机逃脱,哪里知道,一只素手闪电似地抓来,将他魂魄捏个粉碎。 桑雁雪满脸泪痕,望着北冥若离将栾邦宇的魂魄捏碎,情不自禁抬起手中的轩辕剑,颤微微地指向北冥若离。 北冥若离望着桑雁雪红艳瞳仁中闪过一丝迷惑,伸手将指向自己的轩辕剑剑撇开,抚了抚桑雁雪的脸颊。 桑雁雪心在微微抖瑟。 他现在是个十足十的恶魔,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甚至连知觉都是麻木的。她担心他下一步会像拧断栾邦宇一样,拧断她的脖颈。素指紧紧,又将轩辕剑提起。 “嗤!”轩辕剑瞬间没入北冥若离心膛,黑紫色的血水随着剑刃喷溅而出。 北冥若离眉头蹙起,似乎有丝痛苦,并没有因为这一剑而退缩。 他望着没入心膛的剑,又望望呆如木鸡的桑雁雪,突然反握住轩辕剑。 强大的邪气将轩辕剑瞬间折断,掉落在地。同时,桑雁雪也被他身上的邪气震倒在地。 没有了轩辕剑,桑雁雪茫然无措地望向他,身躯步步倒退,眼泪顺着眼眶簌簌直落。 “求你……不要这样好不!”桑雁雪哽咽道。 哪知北冥若离根本没将她的伤楚放进眼里。 他是没有情感的魔。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呼喊:“杀了她!杀了她!” 北冥若离头疼欲裂,一对红艳的瞳仁溢满了森森杀气。他步步紧逼桑雁雪而来,直将桑雁雪逼入死角。 绝望中的桑雁雪早忘了自己身为上古之神的职责,她竟没有反抗的意念,眼看着北冥若离的手离她颈间越来越近。 “不好,父君要杀娘亲,我要去救娘亲!” 神九愔不安地道。说时两腿一蹬,无奈刚飞不远,却被一个无形的东西给挡了回。 神九愔心里大为不满:“可恶,神灵石可是你在捣鬼?” 神灵石一脸无辜。 这结界分明就是那女人设的,这神之结界,是那女人用毕生修为筑成,除非那女人自己来结开,不然谁都无法破除。 不过也因此,那女人耗去了大半修为,所以才会被童天骅所伤。 看得出,这女人是非常疼爱阿愔的,它不能将实情告诉阿愔,不然那女人的一番心血也就白费了。 “没事的啦,小主,你父君那般爱你娘亲,怎会舍得伤她。他们……是在玩亲亲啦!” 神灵石直汗颜,为了骗这个小祖宗,他可是将话说到了极致。 神九愔一脸懵相。 刚想问神灵石,“什么叫玩亲亲”,就见神灵石带着它飞了起来。 原来这结界只是不让他靠近他娘亲,却未限制他的其他行动。 神灵石一口气将神九愔带出天门宗,落在一个灵力充沛,景色怡人的地方。 “就在这等吧!小主,可以趁此修习神术!” 神九愔虽心里念着桑雁雪,但见桑雁雪设了结界不让他靠近。有些气恼的同时,又恨自己修为不深,不能帮桑雁雪的忙,听闻神灵石这般一说,乖乖地原地打坐起。 神灵石一颗石头心放了下,见神九愔已入定,暗自感应了下桑雁雪,见她神之气尤在,适才真正放心。 北冥若离的素指落在桑雁雪颈间。 桑雁雪阖上眼,暗自念道:若两人注定不能在一起,她情愿死的那个是自己。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不轻意地落在北冥若离指尖。 北冥若离搭在桑雁雪颈间的手颤了颤,随后发出痛苦的嚎叫 “若离!”桑雁雪闻声倏然间睁开眼。 见北冥若离身躯缩成一团,痛苦地在云端上翻滚,不顾一切地冲他跑去,将他抱了住。 北冥若离身躯极寒,仿若没有丁点温度的大冰坨。 心口陡然酸胀,咸热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纷纷砸在北冥若离身上。 北冥若离没有温度的身躯忽然间感受到了温暖。 他停止嚎叫,将头往桑雁雪怀里钻,渐而嗅着泪水的气息一路往上,唇,不经意间触到了桑雁雪的唇瓣,竟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 他的唇如同他的人,冷得桑雁雪直哆嗦。 她不得不用玄功,维持正常的体温。 北冥若离在她唇上蹭了会,居然贪恋起她唇上柔暖和芬甜。 桑雁雪只觉唇上一痛,一股寒气灌口而入。 尚不明白怎么回事,北冥若离的舌尖瞬间侵入口中。 桑雁雪身躯一怔。 隐隐觉得北冥若离的神智应该还在,只是记忆被灭世黑煞吞噬,只要恢复记忆,就能让他恢复神智。 她要救他。 她双手搂住北冥若离脖颈,开始回吻起。 待北冥若离沉伦在深吻中,她暗自动用禁术,将一幕幕记忆灌输给他。 北冥若离的气息变得不稳,记忆像潮水般侵占他空白的脑穴。 他头疼欲裂,倏然间推开桑雁雪,仰天大嚎。随着他的嚎叫,红艳的瞳仁,渐渐由红变黑,再由黑变蓝。 片刻后,北冥若离停止了嚎叫,双手抬起,开始结印。只见他在自己身上各处点了几下,接着呈莲花式打坐。 桑雁雪明明见他恢复了神智,不知为何,他仅看了她片刻,就忙不失迭地结起法印。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间升起。 他要与灭世黑煞同归于尽! “若离,不要!我和九愔不能没有你!”桑雁雪朝他冲过去,尚没靠近他,就被他身上发出的道道紫光弹了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血不流泪 这紫光极强,桑雁雪用神之力都不能冲破。她不死心地又试了好几次,不但不成功,反倒将她自己弄得一身伤。 北冥若离结好法印,终于幽幽翕开眼。他的瞳仁一会蓝,一会红,看似灭世黑煞正在他体内发作,与他的灵魂相抗衡,他已将所有修为贯注于灵魂中。 只听他张口道:“阿雪,等我!” 说时,再次阖上眼。身上的紫光越聚越甚,直至亮灼了天空,引来数道九霄天雷。 九霄天雷,传说中用来惩治大魔的神雷,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威力无穷,非轰得魂飞魄散不罢休。即便再强大的魔,也会被神雷轰得,死彻底,连魂渣子都不剩。 北冥若离以身作饵,将九霄天雷引了来,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啊! “若离!”伴着桑雁雪的哭喊,“轰轰!”雷声滚滚,北冥若离被九霄天雷包裹,身躯随着雷声,化为片片灰烬。 待九霄天雷退去,天空聚起厚重的云朵,一场大雨哗哗而至,滋润着被灭世黑煞屠害的大地。 雨过天晴,万物复苏。又是一个新世界。 神灵石默默感受着周遭的变化,不时怔了怔。 居然感应不到魔尊的气息了,甚觉不妙。 它望了望尚在打坐中的神九愔,幽幽叹气。又见神九愔周身的结界已破,忙传音给神九愔:“小主!出事了,魔尊的气息不见了,就连你娘亲的气息也变得微弱!” 神九愔收回真气,伸手摸了摸身周,见桑雁雪给他设的护身结界已破,神色万分紧张。 “去瞧瞧!” 事到如今,神灵石也只能跟着他。 不过灭世黑煞的邪气已被消除,神灵石不担心神九愔会遇到什么危险。 神九愔赶至天门宗,见天门宗一切正常,只是他的娘亲和父君不见了,瞬间急红了眼。 “娘亲会不会想不开啊!”神九愔哽咽道,连眸底都起了泪意,小小的他居然硬扛着不掉落,瞧得神灵石都替他捏把汗。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天之内,父母无了踪影,不伤心才怪。叹息之余,不忘安慰他:“神主有她未完成的职责,这片大地已被灭世黑煞屠害,需要她的神灵滋养,她暂时不会有事的!” 神九愔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再次夺眶而出,却被他迅即用手背拭去。 父君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如今父君不在,他要替父君照顾好娘亲。 神九愔人小气场不小,又是北冥若离的儿子,天门宗众弟子待他如待北冥若离一般。神九愔居住在紫霄峰上,每日晨时不到就起来练功,一直到月上中天方才罢休。 神灵石担心这孩子因为心伤过度,便借练功来消磨,担心他会因此走火入魔,便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这一晃,就是三年。 神九愔修为大涨,只是身型未有多大变化,仍是四五岁的孩童模样。 这三年来,天门宗上下处处留意桑雁雪的消息,然而,桑雁雪像是自六界消失了般,半点音讯都无。 “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她是不是出事了?”神九愔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神灵石晃晃身躯,从神九愔颈间脱离,化身为男仆,将神九愔抱在怀里。 神九愔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砸了它一身,它虽有些嫌弃,但还是忍了住,没将小不点甩出去。 “好丑!”抽泣中的神九愔不知何时仰起头,两只带着水雾的幽眸,望着神灵石一张大老粗的脸。 神灵石嘴角暗抽。 这是它头回化身为人,虽然丑了些,但面貌憨厚,一脸的慈爱。这小不点居然嫌它丑,哼! 神灵石有些生气,嘴巴撅得比天高。 “你就不能将自己变得好看些!”神九愔忍不住道。 “好看有什么用!”神灵石不服气道。心里却在嘀咕: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北冥若离就是个臭美虫,容貌控,他的儿子自然也同他一副德性。 不过为了讨好小不点,它还是勉为其难地变好看些。 身影一晃,已是一身中年男子装束,面貌刚正,比之前已好看许多。 “这样总可以了吧!” 神九愔瞥了他一眼,思绪竟不在他身上。 这时天门宗宗主来报道:“禀告少尊主,天东边突然出现一轮佛光,那佛光所到之地,瑞气森森,草木繁盛,一派祥和!” “娘亲!”神九愔想也不想地朝天东边望去。 都说母子连心,神九愔感觉到,那佛光应该是她娘亲所化。这三年来,她娘亲定是藏在某个地方修行玄术,为的是找到救治他父君的法子。 神九愔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跳上云朵,寻着那佛光而去。 神灵石不放心地紧随而上。 那佛光瑞气森森,隐在朵朵白云中,如同一轮七彩太阳,发出道道炽亮的光芒。 佛光里并无桑雁雪的身影。 神九愔料知,她娘亲定是用了什么玄术隐去了身影,回首问紧随而来的神灵石道:“感应下娘亲是不是在佛光里!” 神灵石不敢耽误,身影一晃,围着佛光转了数圈。 那佛光里确实有桑雁雪的气息,只是这气息极弱,似有似无的,好似来自极遥远的地方。那地方不属这世界…… 神灵石想想道:“确实是神主的气息!只是,神主似乎并不在此!” “那她在哪?”神九愔眸中泛起水雾。 近来,他的泪水特多,只要听到与他父母有关的,总是一副泪眼婆娑的。 “幻墟空间!” 神九愔小小身躯一僵。 幻墟空间顾名思议,就是创造者幻想出来的空间。这是个封闭的,没有意识,又没有实体的空间。 只有修为达至一定境界,才能创造出来。那空间无穷大,大到能掌握过去和将来。 据说,幻墟空间里有一种秘术,能将现实世界消失的一切人和物,带回现实世界中。那里的时间恰是与现实世界平行的。 难怪这三年来,踏遍六界都无他娘亲的身影,原来她是将自己关入了幻墟空间里。 如今这佛光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她娘亲已找到救回他父君的法子了? 神九愔心绪澎湃。 神灵石拍着神九愔的肩膀道:“看来,你父君不日就能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翩翩美少年 神九愔含泪点头。 他实在太想娘亲,弱弱地问神灵石:“我能看看娘亲么,只看一眼,我实在太想她了!” 幻墟空间里的一切,不易被人洞察,然他是神灵石,只要有神气息存在的地方,它都能感应到。 “好!” 神灵石恢复石碑之身,一道白光后,石碑表面浮现出桑雁雪的身影。 桑雁雪闭目横卧,双脚光赤着交叠一起,两手搁于心口处,隐隐有东西往外逸,细一瞧,她的左手小指上有血珠流出。 那血珠每隔一段时间就流出一滴,随后飘向天空,融入之前结成的金色佛光中。 显然这是一种修练方式。 此时的桑雁雪处于梦幻之中,对周围已失去察觉,所有的一切是按她事先设想的进行着。 这道道佛光除了滋养大地,还维持着她在幻墟空间的感知。 此时的桑雁雪神情淡漠,面色苍白几乎到了透明。 “娘亲!”神九愔心口揪痛的紧,忍不住唤起。 桑雁雪定然是听不到的,神灵石怕神九愔太过伤心,忙隔断与幻墟空间的感应。 “神主已处于梦幻之中,她是听不到的!” 神九愔鼻翼吸吸,“那她救回父君后会不会醒来?” 神灵石愣了愣。 幻墟空间一直只是个传说,就连当年的神祖都未能突破那层,到达那个地方,它就更不可知。 一切全凭天意! 桑雁雪沉浸在由自己的梦幻世界里。 她回到了千万年前与北冥若离初遇的地方。 “阿蓂,本神今日有项任务要交付于你!”只听身着金丝黑袍的神祖对阿蓂道。 阿蓂自打出世以来,大小任务接过不少,还从来没见过神祖的表情如此严肃过,看来这项任务十分艰巨。 “师父请讲!”阿蓂垂首道。 “魔尊峫延乃天地共生,自打降世,六界就从未平息过。这些年来,本神曾多次与他交过手,都被他轻易逃脱。今日本神让你带印,率领众神前去将他降伏,你可有把握?” 阿蓂早听得峫延大名,却未与他交过手。想来能让神祖头疼的,大约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她心里没有几分把握,但仍是硬着头皮领了命。 “徒儿定不负师命,将峫延降服!” 神祖望着阿蓂别有深意地笑起,继而将一块金色的帅印交至给阿蓂。 桑雁雪知道阿蓂就是她自己,注意力尾随阿蓂而去,不想身躯一颤,居然附身到了阿蓂身上。 桑雁雪大为吃惊。 阿蓂所经历的一切,桑雁雪心里都清楚,并且知道,这场战役最后是神军大胜,她联合众神彻底封印了峫延。 桑雁雪不明白为何会回到从前,又附身在阿蓂身上。 心思溜转,脑门一亮,莫不是峫延就是北冥若离? 桑雁雪率领三十万神军,前往祝枝山擒拿峫延。 峫延很狡猾,一直不肯以真面示人,倒是用了多个替身相挡,均被神军一一击破。 桑雁雪望着被俘虏的魔兵,搜寻着北冥若离,奇怪的是同,居然想不起北冥若离的样子。 若离你真的是峫延么,你在哪? 桑雁雪发觉自己的记忆已变模糊。 大约是她回到从前后,正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历史,这种逆天而行的举动,定然会被天道反噬。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横空出现。 那男孩面白如玉,唇红如朱,眉心处一枚朱红印记,显得他神气勃勃。一袭紫衣随风鼓作,如紫浪般在身侧起伏翻涌。 桑雁雪看到男孩,还以为是她儿子神九愔来了。转念一想,神九愔是不可能出现在幻墟空间的,那么眼前的人……是北冥若离。 “若离!”桑雁雪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喃喃唤起。 峫延眨动着一双冷如寒冰的灵眸,瞅着对面的桑雁雪,腥红的唇角露出一丝讥笑:“那老牛,此回当起了乌龟,就派你个小姑娘来与老子较量!” 他人虽小,但说出的话极有气场。桑雁雪料定此人便是峫延,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持剑的手顿了顿,“你是峫延?” 峫延似笑非笑地望着桑雁雪。 他是天地共生的魔尊,居然被个小姑娘看扁,让他十分气不过。若非他最近练功走火入魔,瞬间返老回童,哪里需要找替身相战。 纵是这样,他想,只要擒住这丫头,定然能让神祖那老头死心。 这丫头么,模样倒是长得不错!怎么以前没见过? 峫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桑雁雪,瞧得桑雁雪极不自然。 想到自己来此是要将北冥若离带走的,桑雁雪只能讨好峫延:“姐姐我,长得好看吧!若是你乖乖听话,姐姐肯定不会伤害你!” “切,老子才不稀罕!”峫延双手抱怀,不屑地道。 桑雁雪见他这副发萌样,状大胆子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她抱得极紧,只想抢人跑路。 刚想窃喜一番,回头一瞧,怀里空空的,峫延站在不远处别有深意地望着她。 好大胆的丫头,居然连他堂堂魔尊都敢轻浮,还真是让他大跌眼界。 桑雁雪知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一旦自己肉身的血流尽,这个世界就会破碎,她会被卷入时光黑洞,化作一颗细小的尘埃,最后消失的连渣子都不剩。 想到这,纤指紧攥,再次朝峫延靠近,“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看到你就想到一个人!” 她心里酸胀的紧,眸底已泛起泪意。 峫延望着她,心中莫名一阵窒痛,忍不住问道:“那人是谁?” “他是……我最亲的人!”桑雁雪本想说夫君二字,可想想,她与北冥若离到底未成亲,硬是打了住。 峫延心里有些不爽,他也不知这不爽打何而来。只是这丫头怪异的行为,深深吸引了他。 神魔两军正处于激烈的厮杀中,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主帅居然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小姑娘,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人的事?”峫延饶有兴趣地开口道。 桑雁雪望着天上的太阳,算起时间。 此时离太阳沉入地平线还有二个时辰,她要抓紧时间将北冥若离拐回去。 哪怕他现在只是个四五岁的孩童,她也要拐走他。 桑雁雪觉得自己忒似狼外婆。 桑雁雪像讲故事般,将她与北冥若离的故事讲述一番,峫延听后,稚气的脸上一派沉重。 稍一会,他吸着鼻子道:“太感动了!” 说完,身影一晃,已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面貌之美难描难画,身型已比桑雁雪高出半个头,五官渐渐浮现北冥若离的样子。 桑雁雪觉得他长得太快,高兴之余,瞥了眼正在西去的太阳,再次抱住他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峫延望着抱紧自己的女人,唇角牵牵,一个翻身,已将桑雁雪压制身下:“本尊还从没让个女人抱过,今日,你已前后抱过本尊两次,女人,你可要对本尊负责喔!” 桑雁雪哭笑不得。 望着少年峫延,“扑哧”一声笑道:“你若随我去那里,我就娶了你!” 峫延深蓝色的瞳仁含着抹笑意,眨眼功夫,身形又长大一圈。 桑雁雪目睹他的惊人变化,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反手攥紧他的一只手,随手掐起咒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多生一事 神九愔见紫霄峰上到处布满了红色,皱紧眉头道:“为毛,将这弄得像个大火灯笼?” 化作人形的神灵石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嘻笑道:“神主与魔尊大婚在即,小主,不日就要添弟弟或妹妹啦!” 神九愔闻之,来了兴趣。 想这天门宗全是大人,就他一个小孩,若是他有个弟弟或妹妹,也能有个伴。 “不日是多久?明天么!”神九愔问道。 神灵石被问得无言相对。 这种事,得问殿内那对当事人,它哪里晓得。 殿内,一对壁人相拥于榻,正交颈而眠。 两人自打从幻墟空间回来,一脸疲态。这一躺就是十天半个月。 北冥若离还好些,桑雁雪修为耗虚过度,睡得天昏地暗。北冥若离中间到是醒来好几回,此时他的大部分记忆已恢复,只是不记得自己何时有了个儿子。 起先他还排斥着这事,渐渐地与神九愔混熟后,父子俩好的没话说。 殿外两人的谈话,全数落进北冥若离耳中,他望着尚未醒来的桑雁雪,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阿雪,我们是该给九愔找个伴了!” 睡梦中的阿雪嘴角弯了弯,却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殿外的神九愔无聊地道:“他们怎么还没醒啊?” “这不,要生弟弟妹妹的么,自然,要多躺些时候!” 神灵石这个忠实的管家耐心解释道。 北冥若离闻之俊眉一敛,替桑雁雪掖好被角后,推门步出殿外。 神灵石瞧见突然出现的那抹紫影,心里直起疙瘩,何况北冥若离瞧它的眸光,明显冷了许多。 “你就是这样教育九愔的?”北冥若离凉凉道。 神灵石一脸宽面条泪。 这小不点闹腾的跟个孙猴子般,它想尽办法来安抚,早是江郎才尽。它真的不容易啊! 魔尊不但不感激它,还来训斥它,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神灵石暗自伸了伸石头拳。不过它也只是敢伸伸,不敢真朝北冥若离动手。 再说,它也打不过这位魔尊,此回归来,魔尊法力大有增长,看情景,不日就要飞升上神之列。 “父君,我们在讨论生弟弟妹妹呢,矣,娘亲还正在殿里,是在生弟弟妹妹了么?”神九愔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瞳仁望着北冥若离。 “这个……”这种事,北冥若离臊得慌,不知怎么与个孩子解释。 生孩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何况自打从幻墟空间归来,他还没那机会,这不才挑了个日子,准备将二人的婚事办了。 “乖,你娘亲还睡着,我们不要吵她了,走,父君带你练功去,顺道检查下你之前的功课!” 北冥若离移开话题。 神九愔兴致勃勃的脸上,顿时失了光彩,冲一旁的神灵石使起眼色。 “都怪你,好好的扯什么弟弟妹妹啊,瞧,把父君惹急了,受罪的还不是我!” 神灵石一脸苦逼。 这也是它的错!额,这一家子,不好伺候啊! 北冥若离敛了笑意,一脸严肃:“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别整日想些无关紧要之事,虚度了光阴!” 神九愔撅嘴,却不敢出声。 北冥若离领走了神九愔,神灵石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这小不点还是怕他老子的,也好,找个人收收性子,将来少走些歪路。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不点,可是个术法奇才,才几年功夫,已将它石肚中的秘籍心法全学会,天姿比她娘亲当年,还要高些。 看来,神界又出了一名天才,可谓是众生之福。 北冥若离检查完神九愔的功课,不得不暗自翘指称赞。 这孩子比他这老子还强,小小年纪修为已位历上神这上,只是缺少磨练,不免心高气傲,如今看来还需让他练历几番,方能将他心智磨成熟。 于是,北冥若离鸡蛋里挑骨头似的,给神九愔指出几点不足,瞬间抹杀了神九愔的傲气。 神九愔虽不服气,但找不出理由,只得乖乖听话,心里却对北冥若离敬佩不已。 天门宗弟子忙着替他们的尊主准备婚礼,如今婚礼各项准备工作已完备,只等那位准尊主夫人醒来。 桑雁雪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恋着床上的温暖舒适不愿起床,于是继续装睡着。 殿外的情景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在装傻。 到底北冥若离到现在都未开口说,要娶她。她有些生气,继续裹紧被子蒙头大睡。 眼看大婚之日越来越近,天门宗沉浸在一片喜气中。 这日天门宗来了位不速之客,直言说要见未来的尊主夫人,还说自己与尊主夫人是兄弟。 北冥若离将心提紧。 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还有人与他来抢新娘,他倒要看看是何人,便遣了弟子将那人领了来。 来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北冥若离忍不住多打量几番。 莫轩燚被这位传说中,神一般的紫衣尊主,瞧得浑身不自在。 他只是过来看看他的云弟,听闻云弟又回到了天门宗,他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瞧瞧,没想到此回接待他的竟是这位天门宗尊主。 这位尊主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敌意,他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尊主? 莫轩燚已被北冥若离瞧出神经质,心虚之余,越发烦躁。 这位尊主不是他能得罪的,只能垂首施礼道:“不知在下可否见见云弟?” 北冥若离知他口中的云弟就是桑雁雪。 当初那丫头非要弄个女扮男装,这才多生一事。 他自然不能与莫轩燚明说,桑雁雪不过是女扮男装,如今,她将是他的尊主夫人,往后她与莫轩燚少来往些,最好不要来往。 北冥若离一脸不悦,拉下脸道:“阿雪,身子欠佳,正在后殿休息!” 莫轩燚知他在忽悠自己。 少爷脾气说来就来,也不顾及场合大嚷起:“本少爷来此不易,今日非见到云弟不可!” 北冥若离面色越发难看。 从前他要治一个人的罪,不需任何理由,只凭他个人心情,今日不知怎的,对个命贱如尘埃的凡人,居然开不了口。 神九愔听到前殿的嚷声,来了主意,跑到桑雁雪殿前嚷道:“不好了,父君与位叔叔打起来啦!” 桑雁雪倏然间起床,直奔前殿。 莫轩燚适才知,桑雁雪是个货真假实的女人。他对桑雁雪那一早就暗滋起的情愫只能放进心里。这股情愫,其实不论男女。 之前他还以为取向有问题,如今想来,这与取向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他爱慕之人,早已不属于他。 莫轩燚留在天门宗喝完喜酒才走,走前,恋恋不舍地攥着桑雁雪的一只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不止,瞧得北冥若离差点将他那只手砍下。 在北冥若离森冷威赫的目光下,莫轩燚终于咬紧牙头,头也不回地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纤云弄巧 夜色渐渐漫下,都市的霓虹陆续亮起,眨眼间,玻璃幕墙外,已是一片灯火阑珊。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灯火辉煌,索征宇低着头,翻阅着与星远娱乐的合作计划。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起,索征宇蹙紧眉头拾起话机。 电话是秘书萧雨打过来的。 “总裁,晚上八点,宓小姐的航班将准时抵达虹叶机场,倪总已遣人过去接机,我帮您订了一打白玫瑰让人带了去!” “好!”索征宇手按在合作计划书上,漫不经心地说。 萧雨见他心不在焉,担心他忘记吃饭,提醒他说:“宓小姐此回下榻在盛安酒店!” 索征宇微薄的唇角牵了牵。 “今晚我有事的!” 萧雨一怔。 老板的心事一向难猜,她自觉多管闲事了一回。 她跟着索征宇已有五年,这五年来,索征宇的花边新闻不断,几乎每周都有新面孔出现在他身边,每天的娱乐头条总少了索征宇三字。 索征宇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最短的听说只有一天,那些女人中,唯有宓乐妍留在索征宇身边最长。 宓乐妍为当红影视明星,年轻貌美,身姿丰满而不失婀娜,倒是符合索征宇的口味。 自打五年前宓乐妍从美国回来后,一切大小聚会中,宓乐妍定然是索征宇的专用舞伴,因此外界早有传言,两人好事将近。 做为索征宇的秘书,萧雨直为他高兴。总算有这么个人能拴住这位K城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的心。 自打接到萧雨的电话,索征雨心情变得烦躁。 他起身,拾起搁在沙发椅上的西装,出了办公室直往地下停车场,继而开起他的劳斯莱斯幻影融入茫茫夜色中。 孟秋云下班后,赶至大喜来,付完钱后取走生日蛋糕。 今天是绾绾的生日,纵是生活再拮据,她还是给绾绾订了个六寸多的慕斯蛋糕。 一想到绾绾,孟秋云一日的劳累顿时消除。 绾绾是她的女儿,虽只有五岁,但很懂事,从来不让孟秋云多操心。尽管万勇亮脾气不好,一喝酒就会乱发脾气,但绾绾从不在他面前哭闹。 绾绾说,“爸爸工作很辛苦,喝些酒心里就会舒坦些!” 女儿的话灼痛了孟秋云的心。 万勇亮与她们娘俩有恩,当初她生绾绾遇到难产,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又没钱,是万勇亮丈义出手救了她娘俩。 与情与理,她都要还万勇亮的恩情,纵是万勇亮那么打她骂她,她从不还手。 万勇亮已有几日没回家,孟秋云叹气,料知他是躲在哪喝酒去了。 万勇亮脾气不好,但心眼并不坏。 孟秋云一路心绪难平,见人行灯已变绿色,提着蛋糕走上斑马线。刚走至一半,一辆汽车横冲过来。 吓得孟秋云惊叫,好在伺机发现闯了红灯,踩住了刹车。 车头停在孟秋去脚边,离她不过一寸之地。 孟秋云摔倒在地。 惊魂不定中,孟秋云回首望了眼汽车,黑晶般亮灼的车身,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绚花人眼。 能开得起这种车的,定然身价不凡,在K市能掰着手指数过来。 眸光在车身停顿一会,又落在那一串熟悉的数字上,心陡然间收紧。顾不得脚伤,拾起散落一旁的蛋糕,扭头就走。 索征宇知道自己差点撞了人,心绪难免紧张起。他推开车门,见那女人一瘸一拐地已走到马路另一端,深黑色的瞳仁不时泛起了波澜。 孟秋云,他的前妻,一个无情无义,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索征宇发过誓此生不会再与这女人相见,没想到,地球终是圆的,K城终是小了些,两人居然以这种方式相见。 很好!只要是遇见了,岂会这般轻易地放过她。 索征宇的眸光落在孟秋云纤瘦的背影上,想起她那落荒而逃的神情,指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眸光落在孟秋云手中的大喜来蛋糕上。 他不记得,孟秋云还有亲人在这世上,因为她的亲人全在五年前过世了,今天更不是她的生日…… 怀着一探究竟的心理,索征宇一路尾随而来。 孟秋云自打瞧见索征宇后,心汗直沁。 她不想见索征宇,此生都不想见他。 五年前的一幕幕在孟秋云脑海中翻涌。 若不是索征宇,孟氏不会一夜间倒闭,她的父母也不会因此受不了打击,相继离她而去。 她记得索征宇与她说得每一个冰冷无情的字。 索家与孟家一向交好,她从小就爱慕索征宇,一心想当他的新娘,当她终于如愿时,才发现,她爱的人,对她从来都只是利用。 他从来没有真心爱过她,哪怕在他得到孟氏的所有股份后,仍毫不留情地将一纸离婚协议扔给她…… 三年的婚姻,让她尝尽所有血泪,如今的她身无分文,却能感到知足。 孟秋云眸底起了泪意,昏暗的路灯光下,单薄的身影越发显得萧瑟。 她再不是五年前,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孟家大小姐,如今她只是卑微地活下来的孟秋云。 离婚的时候她没有拿索征宇一分钱,甚至连衣服和首饰都没有带上一件,她不要他的东西,因为他的东西与他的人一样,让她觉得肮脏、恶心。 不知不觉走入巷子,迎面而来的车灯光,让她一阵目眩。 孟秋云放慢脚步,没有多看迎面来的汽车。 索征宇透过玻璃窗望着孟秋云,见她表情淡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这里是K市最破旧的小区,半年前,他已将这块地皮拍下,只等规划局的文件一下,就开发利用。 他没想到她居然会住在这里。 这女人真是能装可怜。 当年他可是给了她一千万的分手费的,她又装什么清高。 不等孟秋云走过汽车,索征宇推开车门,大步上前,将孟秋云一把揪住。 “孟秋云,你可以啊,不过才五年功夫,都能装作不认识了!” 手臂上传来的酸痛,孟秋云慌乱中面色已见苍白。指尖一颤,蛋糕撒落一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帮蠢货 孟秋云心疼地望着蛋糕,思量着,不知回去怎么跟绾绾解释。 索征宇见她不语,顺着她的眸光望去,见她全部心思都浸在蛋糕上,勾嘴冷笑道:“堂堂孟氏千金,如今落魄成了这样! 孟秋云没理他,甚至连眸光都不屑投向他。 她像无事般弯腰,将蛋糕重新拾起,却被索征宇随手一挥,拍在墙上,瞬间蛋糕糊了墙。 空气中弥漫起慕斯清香。 孟秋云红了眼。 蛋糕上醒目的“祝宝贝生日快乐”几个字,刺痛了索征宇的心和眼。 宝贝!谁的宝贝? 索征宇记得,孟秋云从没这般唤过自己,即使在两人新婚那会,她也没这般唤过自己。 心里莫名生酸,很不舒服。 一个念头未过,“啪”左颊一阵火辣。 索征宇抚着被打的半边脸,攥住孟秋云的一只手腕,将她直逼入墙角。 “很好,五年不见,脾气倒有了长进!” 孟秋云眸底早起了泪意,硬是扛着不掉落,她凉凉地望着索征宇,咬着苍白的唇瓣说:“我脾气如何,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她挣扎着想将手抽回,索征宇却不让,孟秋云发急,抬起膝盖,冲他胯间踢去。 “你……”索征宇吃痛地松了手,捂着下身,气得面红耳赤。 孟秋云趁此逃之夭夭。 孟绾正在屋内画画,听闻门响,扔下画笔朝门处跑来。 “妈妈辛苦了!”孟绾唤着,一头扑进孟秋云怀里。 孟秋云揉着孟绾的额头,嘴里一片酸涩。 “对不起绾绾,妈妈……把蛋糕弄丢了!”孟秋云向绾绾解释说。 孟绾将脸贴在孟秋云心口处,眨着一双黑亮的水晶小眼望着孟秋云说:“没关系!妈妈可以做面给绾绾吃,绾绾很喜欢吃面的。” 女儿的懂事,让孟秋云心里窒痛的更紧。 望着女儿的脸,就想起前一刻钟,突然杀出来的索征宇。都说女儿像父亲,绾绾与索征宇简直一个模子的脸。 当初在看到索征宇那刻,她第一想到的就是绾绾。她好害怕,索征宇发现绾绾的存在…… 好一会,孟秋云才收回思绪。 “好,妈妈这就给绾绾做面!” 孟秋云眸中起了薄雾,却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哭,她饱受着心里的酸楚,起身时动作过快,原本擦伤的脚腕疼的她直龇牙。 绾绾见孟秋云脚上有伤,忙离开她的怀抱,跑入房间,将药箱提了来。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这一刻,孟秋云庆幸,当年没有将这孩子拿掉。哪怕身无分文,哪怕一无所有,老天却额外对她开了恩,将宝贝送给了她。 绾绾是她生存支柱,她说什么都不会将绾绾给索征宇,绝对不能。 当年她与索征宇离婚后,意外发现怀了身孕。欣喜之余,却为将来的生计寒心。 她没有能力养活孩子,几次三番想将孩子拿掉,然而这孩子却在她肚里坚强的活了下来。 最后一次,她都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望着那冰冷的手术器械,她陡然间想通,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她怎么可以舍弃。 就从那刻起,她下定决心,哪怕倾尽所有,她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孟秋云一边擀面,一边流泪。 她没有能力给绾绾舒适的生活,尽管她已经尽力,但绾绾因为是早产儿,自打出生,身子骨就比别的孩子弱,经常感冒发热,连幼儿园都不能正常去,多数时候,她将绾绾关在家里,趁着客人不多时候,又偷偷跑回来给绾绾送吃的。这样一晃,也过了五年。 孟秋云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工资不高,只够娘俩免强填饱肚子,好在老板好说话,见孟秋云工作卖交界处,对她中途回家一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秋云见水已开,拾起锅盖,敲了两个鸡蛋后,将切好的面条扔入锅中。 待面煮好,孟秋云取了两只碗,将面条搁在碗里,将荷包蛋铺在面上。 绾绾早将餐桌收拾好,见孟秋云将面端了来,嘻嘻一笑,取了筷子,捞起面条。趁着孟秋云不注意,将一只荷包蛋拨给了孟秋云:“蒋老师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孟秋云用筷子挑起面条,心里满满是暖意。 索征宇这一夜心绪难平,满脑子全是孟秋云的影子。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法抚平纷乱复杂的心绪,宓乐妍一晚上给他来了五六个电话,他都直接掐断。 他并不爱宓乐妍,与她在一起,不过是给自己打点乐子。只是这乐子比平日呆的长了些,些吃饱饭没事干,惟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就给他的生活冠上了色彩。 用索征宇的话来说,这是一帮蠢货,他可没时间放在解释上,他们愿怎么想,怎写,都随了他们。 索征宇手抚在沙发椅上,哆了哆,平日他有这个动作,萧雨定认为,他是在算计什么。 算计么!当然没有这般简单。 索征宇给规划局局长拨去个电话,催着那局长尽快审批春东街的那块地皮。 那规划局局长是索征宇的发小,打小与索征宇一块玩大,索征宇的性情他是摸的一清二楚的,还未见过索征宇做事如此积极过,不免冲电话那头的索征宇道:“今晚又是哪位美人扰了索总的心情?” 索征宇没好气地说:“良西局长,你爱办不办!不办,明儿一早,我就去规划局找你喝茶!” 良西一愣,瞧瞧墙上的大钟,已是零晨一点多,清梦被扰断,满心的不爽,收起嘻皮笑脸,说:“兄才,您就是急得要投胎,也得等到天亮,是吧!” 索征宇不置可否地哼了哼,继而挂断电话。 睡梦中的萧雨被索征宇的电话惊醒,一边打哈欠,一边按下通话键,尚未开口,手机里传来索征宇清冷的声音:“我要孟秋云这五年来的所有信息,明天中午之前,要看到!” 萧雨被索征宇响响雷似的声音吓一跳,这一吓,脑门转了几圈后,瞬间清醒。 孟秋云,这又是哪位大明星?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萧雨,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索征宇的魔音又响起。 “没……问题!”索征宇收了线,萧雨却是一脸苦逼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丝不苟 索征宇的话等同圣旨,不对,比圣旨还要神圣。 萧雨跟了索征宇五年,索征宇做事雷厉风行,一丝不苟,只要索征宇开了口,就没有她反驳的余地。 萧雨起床冲了杯咖啡提神,随后坐在电脑屏幕前搜找起资料。 孟秋云瞧准点去上班,出发前,将绾绾的早饭搁在桌上,还留了张小纸条,上面写了行字:“宝贝乖乖的,妈妈中午回来,给你带吃的!” 绾绾在孟秋云走后,就下了床,自己穿好衣服,拾起压在碗下的字条。 她已认得好多字,平日无聊,就拿着《新华字典》自学起。绾绾很想上学,很想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只是体质差,没有学校愿意收她。 绾绾怕孟秋云伤心,没跟孟秋云说,渐渐地绾绾习惯了这种自习生活,比之同龄的孩子,她现在的语文水平怕是要抵上小学三四年级了。 “妈妈,努力喔!”绾绾趴在玻璃窗上,望着孟秋云渐行渐远的身影,甜甜一笑。 今天酒店的客人特多,孟秋云一边张罗着客人,一边瞧着服务台对面墙上的大钟。时间已是下午一点。 收银员小李见她心不在焉,知她是在担心女儿,冲她笑着说:“秋云姐,你就回去吧,蓬莱厅的那桌客人,都这个点了,我看也吃的差不多了!” 孟秋云在这家酒店连续工作了五年,如今是个小小领班。这家酒店在K市并不出名,若算星级,连三星都不算。因着菜品独特,价格合理,服务周到,来此的多为回头客。这些老顾客兼带着自己的亲戚朋友,一来二去,生意倒是红火。 “好!那我先回去瞧瞧,别忘了记单啊!”孟秋云不好意思地说。 小李冲她挥手,随手将自己的电动自行车钥匙扔给她:“骑我的车吧!省得你来回的跑!” 孟秋云含笑地接过。 孟秋云赶至家中,见家门大敞,料知是万勇亮回来了。 她将电动自行车停在家门口,再三确定已上好锁,这才进入家中。 见家里翻箱倒柜一地狼藉,心陡然间提紧。 万勇亮一身酒气熏天,似醉非醉的横在大厅的木椅上。 绾绾一脸骇意地躲在房门后,虚掩着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瞅,见孟秋云回来了,拉开房门,红着眼朝孟秋云跑了来。 “妈妈,爸爸今天好凶!”绾绾一脸委屈说。 绾绾面上有明显的巴掌印,孟秋云心陡然间抖颤起。 孟秋云瞥了眼万勇亮,将绾绾牵至屋内,取了毛巾沾了些自来水,给绾绾面上敷上。 万勇亮见孟秋云一声不响,眨着一双被酒精熏红的眼说:“老子这么大个活人坐在这,你都能没看见?” 孟秋云没心情理他,也不想理他。 一旦她开了口,万勇亮就没完没了,她没时间搭理他,她还得赶回去上班呢! 孟秋云将打包好的饭菜一一搁在碗里,招呼绾绾吃饭。 这些饭菜都是当天客人订下,却没有开动过的,老板知她难处,许她带回家。 绾绾望着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可是看到万勇亮那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她们,身躯瑟了瑟,赶紧躲进孟秋云怀中。 “乖,别怕!爸爸今天心情不好。吃晚饭,妈妈送你去王奶奶家!” 绾绾默默地点起头,当着孟秋云的面拾起筷子,大口大口地扒起饭。 孩子吃的特急,她担心孩子呛着,瞧的心直生寒。 孟秋云清楚,万勇亮并不喜欢绾绾,一遇心情不好,就背着她动手打绾绾。她心疼女儿的同时,直恨自己的无用。 她想过好几次要与万勇亮离婚,可是想想,万勇亮如今也只有她这个亲人,若真离了,万勇亮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怜之人,更应相生相惜。 孟秋云将绾绾带到了王奶奶家。 王奶奶是个退休教师,自打退休后,就在小区里创了个幼儿学习班,教孩子画画,写字,做算术等。有时孟秋云不方便照看孩子,就托王奶奶照顾。 王奶奶倒是很喜欢绾绾,绾绾在那不仅有玩伴,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孟秋云送走绾绾回到家,见万勇亮斜倚在大门前。 “我欠了一哥们钱,你有的话就拿出来!” 孟秋云垂下眼睫,坚决地回他:“没有!” 万勇亮闻声,一脸不乐,凑近上来,揪住孟秋云的一把头发,直往屋里拖:“我知道你有的,你只是不想拿出来给我用!” 孟秋云眸底浮起水雾,哽咽说:“家里吃的用的,全要用钱,我一个月就那点工资,哪里够用。” 万勇亮哼哼,将孟秋云撂倒在地:“十万!给我十万,咱们的恩情一笔勾销。” “疯子!”孟秋云伏在地上,忍着心底的痛楚说。 她要有十万,还等他开口,再甩给他,带绾绾过好日子了。 万勇亮哈哈大笑,继而摇晃着身躯步出了家门。 孟秋云将家里收拾一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后,这才赶至酒店。 蓬莱厅的客人已买完单离开。 孟秋云看着帐单,见没有问题,冲小李道了声谢。 小李见她眼皮红肿,似乎刚哭过,幽幽叹气说:“万勇亮那混蛋回来了?” 孟秋云无声地点头,示意小李不要声张。 小李知道孟秋云家里的情况,直为她不值。 “秋云姐,你这么秀巧的一个人,怎会看上万勇亮?” 孟秋云持着圆珠笔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回小李说:“一切皆有因果!”说时又埋头核对起帐目。 这时孟秋云的手机响了。 孟秋云掏出一看,见是王奶奶打来的,心隐隐涌起一股不安。 “王老师,可是……绾绾有什么事?”孟秋云捏着手机的手隐隐发颤。 这五年来,每回提前打来的电话,无论是幼儿园还是王奶奶那里,她总能嗅到一股不安。 “绾绾妈,你快过来,绾绾好像又发热了?” 孟秋云喉间浮满了咸涩味,搁下记帐本,对小李说:“替我请个假!” 小李见她一脸惊慌,安慰她的同时不忘冲她说:“自己注意点身体!” 孟秋云来不及回她,朝王奶奶家跑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翼而飞 绾绾发热来势凶猛,孟秋云给她服下退热药后,体温持续不降,孟秋云只得抱着绾绾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第一人民医院。 恰逢秋冬交汇,感冒的人特多。孟秋云不敢有耽搁,直接挂了急诊。 没想到,此回儿童急诊科的主任居然亲自上阵,还是她认识的厉玮。 一个从高中时候起,就默默爱着孟秋云的男孩。 那时候的孟秋云人长得美,家底硬实,成绩又好,是诸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那时候的她高傲的如同公主,谁也瞧不上,唯独对索征宇上心。 索征宇比她大两岁,却与厉玮同年,这两人在一个班上,每回孟秋云写情书给索征宇时,都是厉玮在帮忙送信。 孟秋云以前不知厉玮对她的心思,直至她与索征宇结婚那日,厉玮一声不响地去了美国,她才发现,有这么个人,其实一直在默默地守护她。 这一别就是8年。如今厉玮已是国内最据权威的儿科专家,而她呢,连大学都没念完。 家没了,亲人没了,就连心心念念的索征宇也不要她了。她不再是什么公主,有的只是连自尊心都拿出来,被人践踏的半点不剩的卑微女人。 孟秋云握着病历的手紧了紧,就在厉玮唤病号时,她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倏然间转身朝诊室外走去。 她没脸见厉玮! 孟秋云不想让厉玮瞧见今日的自己。 厉玮叫了两次病号,见没人回答,抬首往人头攒动的人群望去,一眼瞧见落荒而逃的孟秋云,俊眉蹙紧,冲对面的同事说:“帮我照看下,我出去一会!” 绾绾小脸烧得通红,迷迷糊糊地听见孟秋云的鼻息声醒了来,将脸窝在孟秋云怀中,喃喃唤道:“妈妈,难受!” 听见孩子的呼声,孟秋云心在滴血。 这会,她后悔自己的任性,伸手摸摸绾绾的额头,说:“那里人多,妈妈带你去别的诊室!” 母女俩正说着话,厉玮快步追上来。 “秋云!” 孟秋云闻声身躯一僵,抱着绾绾的手紧了又紧。 她不敢回头,眼泪早在眸中打转。 厉玮见她不语,知自己没认错人,大步迈至孟秋云跟前。 眼前的人一袭白挂,纯净神圣的如同一株雪山冰莲,俊逸阳光的外表,即便是在森寒的冬日,也能揉入几缕透心暖的阳光。 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孟秋云哽住悲伤,扯动唇皮说:“小……玮,好久不见!” 厉玮盈盈一笑,露出一口招牌白牙,“是,好久不见!” 厉玮从孟秋云脸上瞧出了不安,他原本有很多话要跟孟秋云说,可自瞧见孟秋云怀中的绾绾时,身为医生的职责和敏感,让他将全部注意力转至孩子身上。 “她在发高烧,快把她的衣领解开!”厉玮说时上来帮孟秋云。 绾绾望着眼前陌生帅气的叔叔,再看看羞红着脸的孟秋云,小声唤起:“爸爸!” 孟秋云与厉玮同为一怔。 厉玮很快回神,望了眼一脸尴尬的孟秋云,给绾绾细细检查一番后,在单子上刷刷写起:“急性肺炎,需要挂水!” 孟秋云机械式地点头。 焦虑,已让她忘了之前的慌乱。 厉玮将单子交给一旁的护士,又交待护士一番,这才将绾绾抱至急诊病房输液。 孟秋云适才想起,好像还没交费,忙往包里翻找皮夹。她发现,包破了个大洞,皮夹早就不翼而飞。 她已忆不起是在哪里掉的,也许是在急诊排队的那会,也有可能是刚才抱着绾绾出来…… 她后悔自己的粗心,里面有她一个月的工资。 此回出门,她心里无底,便全带了上,哪里知道会遇上这种事。 “能不能先帮我垫上,明天我带来还你!”孟秋云不好意思地说。 厉玮点点头,见绾绾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已处于睡眠中,对孟秋云说:“这里有护士守着,我们去外边!” 孟秋云不放心地望着绾绾,又瞧瞧一旁的护士,不好意思地对护士说:“麻烦你了!” 那护士望了眼厉玮,笑着说:“放心吧,厉主任一早就交代好了!” 孟秋云跟着厉玮一前一后地走着,一直走至急诊住院部长廊外。 夜色漫下,寒风,从耳边呼啸疾过,卷起落花残叶更是无数。 厉玮一袭白袍,被风鼓吹的烈烈作舞。他里面只着一件蓝领子衬衣,蓝白相间,层次分明,越发衬得眉宇英俊。 孟秋云面上浮满了倦色,原本就瘦剥的脸颊,越发见得苍白。 厉玮双手插入裤袋中,望着远处迷离虚幻的街灯,开口说:“是索征宇的孩子?” 孟秋云无声地点头。 厉玮幽幽叹气:“他知道吗?” 孟秋云继续无声摇头。 厉玮回首望向她一会,嗤笑说:“怎会这么傻!” 孟秋云却将心提紧:“求你,别告诉他,我现在一无所有,也只有绾绾了!” 孟秋云眸中噙满了泪花,一脸的恳求。 这样卑微的孟秋云是厉玮全然没有见过的,他心疼地将孟秋云拥入怀中,“这些年,你受苦了!” 孟秋云早泣不成声,将这些年憋在心里的眼泪全然释放。 厉玮其实也是不久前才从同学口中得知孟秋云与索征宇离了婚,让他万万没想到孟秋云的日子会过得这般艰辛。 厉玮直为孟秋云不值。当年那个为了索征宇要死要活的女孩,如今落迫的连他都差点认不出来。 孟秋云不敢在外耽搁太久,只一会功夫就推开厉玮说:“谢谢厉主任,钱,明早我带来还你!” 厉玮不习惯这样疏离的孟秋云,从前他们两人的关系,比之她与索征宇还要好。 “还是唤我小玮吧!”在孟秋云转身那会,厉玮开口说。 孟秋云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宓乐妍听说索征宇昨夜因胃出血住了院,几番打听才得知,索征宇住在第一人民医院,便瞒着经纪人来医院探望索征宇。 不料在长廊上与孟秋云相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赏心悦目 宓乐妍手里拎着水果和粥,经孟秋云这么一撞,水果散落一地。 兴好粥拎在另一只手,才躲过一灾。 “哎,你这人走路怎不长眼睛!”宓乐妍含怒地嚷道。 孟秋云忙陪不是,蹲下身拾起地上的水果。 “孟秋云!”宓乐妍摘下墨镜唤起。 孟秋云拾着水果的手一顿,抬头一望,适才瞧清眼前人。 “乐……妍!” 孟秋云声音带着几丝颤抖。五年前的一幕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 那日,孟秋云去索氏集团找索征宇,没想到,总裁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正在上演一副现代版春宫图…… 孟秋云每每想起那事,心都拧结一团……她紧闭着眼,尽量平复好情绪。 她与索征宇之所以会闹到离婚,多数是因为宓乐妍的原因。 有段时间,她是痛恨着宓乐妍,可想通后,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宓乐妍。若是索征宇与她的感情足够深,即便十个宓乐妍都没有机会拆散他们。 苍蝇不叮无缝蛋!终其原因,是因为他们的感情早就有了裂缝,怨不得别人。 宓乐妍出身并不好,据说是宓家的私生女。宓家虽家大业大,但至今未承认这个私生女。 宓乐妍性子要强,上学那会,喜欢跟家境好,人又长得漂亮的女同学粘在一块,而她便是宓乐妍看中的对象。 在认识索征宇之前,宓乐妍与孟秋云感情交好,两人不仅是同班同学,还住在上下铺。 最初时,宓乐妍并没有表现出对索征宇有多少好感,只是非常乐意帮孟秋云联系索征宇。 直至这两人背着她滚了床单,孟秋云方才后知后觉。 宓乐妍的心计足够深,连好朋友的老公都要抢。这样无皮无脸的女人,孟秋云每每想起,悔不当初。 宓乐妍如今是当红明星,与自己站到一块,颇有优越感。 孟秋云将最后一个水果放入塑料袋中,随后交给宓乐妍,转身就要走,宓乐妍冲她说:“征宇胃出血住院了!” 孟秋云身躯一怔,面上并无多大情绪起伏,比起索征宇,她更关心绾绾的情况。 “哦!那你忙,我先走了!” 孟秋云无心管这对男女。再说,她现在与索征宇已无半点关系,随便他们怎么缠绵恩爱。 孟秋云应了宓欢妍一声,往急诊住院部走去。 宓乐妍刚才的那句话,明显是在试探孟秋云。 见孟秋云没什么反应,宓乐妍得意地扬起唇角。 孟秋云算个什么东西,现在只有自己才配得上索征宇。 宓乐妍推开病房,见萧雨也在。 两人照面后,含笑着打起招呼。 萧雨是来送文件的,毕竟索氏这么大的一个财团,每日要正常运转,必须每个环节都不能出差池。索征宇做为财团的最高领导,每一个决策,都将决定财团未来的命运。 如今的索氏是K市最大的财团,自打五年前收购孟氏后,涉及的范围又扩大一倍。 索氏这艘商业航母,正在银光闪闪的商海上迎风破浪前行。 前不久,索氏已将目光转向娱乐圈,宓乐妍所在的星远娱乐已被索氏盯上,据说不久,索氏将成为星远娱乐最大的股东。 这消息对宓欢妍来说,犹如天上掉了块大馅饼,只要索氏入股星远,她就可以趾高气昂地,让那些平日对她指手划脚的家伙统统见鬼去。 索征宇正在认真地翻阅文件,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宓欢妍承认,这样的索征宇最帅,最有魅力。 宓欢妍将打包盒里的粥搁了些在碗里,见温度适宜,含笑着递到索征宇面前。 “征宇,趁热吃点吧,这是我特意叫人做的!” 索征宇没好气地抬首,瞪着她说:“出去!” 宓欢妍端着碗的指尖颤了颤。 明知索征宇工作时候不喜欢人打扰,她此回只是心血来潮忘了他定下的规矩,不甘心地抿嘴说:“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好好休息!” 索征宇闻声,俊眉一敛,将手中文件一合,冲一旁木讷的萧雨说:“萧秘书,谁让你放她进来的?” 萧雨一脸尴尬。 她哪敢啊,她连住院的消息都不敢吐露半字,也不知这宓欢妍如何的神通广大,居然得知了消息,不请自来。 “对不起总裁,我这就请宓小姐出去!” 萧雨是越来越摸不透索征宇的心思。 不过老板已发话,她哪能不从。 “对不起,宓小姐,您还是改日再约吧!”说时,将宓乐妍推出病房。 索征宇面上无半点情绪,注意力又回到手中的文件上,待宓乐妍一走,抬首瞥了眼那碗冒着丝丝热气的粥,冷冷地说:“把这些都处理掉!” 萧雨抚额。 老板也太冷血了,人家宓乐妍好旦是个一线花旦,这般依顺着他,他老人家居然还不乐意。 不过,老板最近的行径有些怪异,好好的居然让她去查一个叫孟秋云的女人。 她本以为,这又是哪位大明星,结果一查才知,竟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萧雨不知索征宇哪根神经搭错了,害她花上大半夜睡眠时间,搜寻一个无关紧要人的资料。 萧雨心里直犯嘀咕,冷不防地,又听索征宇开口说:“明日约上建设办、拆迁办的相关人员,一起去春东街查看!” 萧雨完全摸不透索征宇的心思了。 他这么急着去春东街做什么?那里都是棚户区,拆迁是早晚的事,可上面的文件还没批下,去了也是白搭。 做为开发商大户,这么急的盯着那块地皮,好似不太正常。 “知道了!”萧雨启口回应。随后捧着一大叠批阅好的文件出了病房,临走时,不忘将宓欢妍带来的粥和水果一一提走。 宓欢妍吃了闭门羹,心里极为不爽。她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走着,不经意间瞧见了从急诊室出来的厉玮。 “学长!”宓欢妍朝厉玮步来。 厉玮闻声朝她望来,含笑说:“哟,大明星啊,你这是来医院拍外景的!” 宓欢妍望望四处,见已有人朝她望来,忙将墨镜提提,示意他小声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务正业 “学长回来怎不通知我一声!”宓欢妍笑着说。 厉玮朝宓欢妍身后望了望:“哪敢劳烦大明星你啊!咦,怎没瞧见摄制组?” 宓欢妍被他逗笑,开口说:“我是来看征宇哥的!” “索征宇!”厉玮表情稍带僵硬。 “嗯,征宇哥胃出血住院了!亏你还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呢!”宓欢妍笑着说。 说时目光落在厉玮的工作卡上:“儿科急诊部,主任医师!” “啧啧,了不起!”宓欢妍大拇指竖了竖。 忽又想到什么,“刚我遇到个人,你猜是谁?” 厉玮顿了顿,料知她说的是孟秋云,笑着说:“我哪里知道?小学妹,好久不见,要不,咱们改日喝上几杯!” 宓欢妍见他一副心不焉地,带笑说:“孟秋云啊,笨蛋!” 本以为厉玮会吃上一惊,结果人家一脸淡定的,着实让她失望。 孟秋云趁绾绾睡着那会,回家取了些换洗衣物,顺便将医药费带了过来,因着是凌晨,没好意思再去找厉玮。 等到天一亮,她赶去值班室一瞧,厉玮早已下班。 孟秋云垫着手里的医药费不知所措,见厉玮安排照顾绾绾的护士从身边经过,便将那护士唤住:“护士小姐,厉主任什么时候上班?” 那护士一眼认出孟秋云,笑着说:“厉主任今天休息,您有事吗?” 孟秋云将医药费掏了出来,“麻烦你,把这钱交给厉主任!” 又怕护士误会,解释说:“昨天我钱包丢了,是厉主任代我付的,这钱是还给他的!” 护士含笑点头。 傍晚时分,厉玮回到医院,原本他今天是休息的,可心里惦着孟秋云母女,便又赶到医院。 换好衣服,他直接去了急诊病房,可惜并没瞧见绾绾。问了护士才知,下午时候,孟秋云给绾绾办了出院手续。 “主任,这是孟女士让我转交给你的!”护士将孟秋云托她转交的钱给了厉玮。 厉玮接过,呆愣在原地好一会。 绾绾的体质很差,先天不足,加上后天的营养不良,这孩子已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地嬉闹蹦跳,他不得不为孟秋云担心。 想到孟秋云,自然也想到另一个人。 厉玮素指紧了紧,转身朝住院部走去。 索征宇刚好从外面办事回来,没想到刚走至病房门前,就瞧见一身白挂的厉玮。 索征宇上下打量厉玮一番后,唇皮扯扯,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好久不见!” 厉玮拳头紧贴着大腿,早握得紧紧。他想教训索征宇,不为别的只为孟秋云母女。 索征宇欠了孟秋云母女多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倒是不想见你的,可惜啊,这世界终是太小!没事别喝那么多酒,命玩完了,纵然钱再多,也是无福消受的!”厉玮忍不住开始损他。 索征宇没想到5年不见的人,刚一见面,满口的火药味。 眉头不时蹙紧,凑近厉玮,朝厉玮的胸卡上瞥了眼:“这就是你们医生对病人的素质!” “素质只会对人而言,对于人渣来说,哪还用得着什么素质。”厉玮冷笑起。 索征宇久经商场,早养成一副泰山崩塌于前,仍能面不改色的本事。他了解厉玮,此人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实则是个大损人。 “你见过孟秋云了?”索征宇冷不防开起口。 厉玮知他心思玲珑,也不再瞒他,“是!请你以后别再骚扰她!” “骚扰?”索征宇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当然要骚扰。 早在5年前,他就暗下起誓,要么从此别见面,要么再见到,定然孟秋云生不如死。 对,他要让孟秋云生不如死,游戏即将开演。 要他别去骚扰孟秋云,去TM的见鬼吧! 厉玮见他态度极是放肆,噙着抹笑意说:“索征宇,你最好看好现在拥有的一切,说不定,哪一天,我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别忘了,索氏,并非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索征宇没想到厉玮会为了孟秋云,拿索氏继承权来威胁自己。 很好,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要跟自己叫板了。 “随时奉陪!”索征宇面上一派波澜不惊,扔下话后,径直进了病房。 厉玮冷眼瞥了眼病房,并没有跟进去。 孟秋云又请了一天假,只为留在家里照顾绾绾。 住院费很贵,她没那么多的钱,她想只是挂水而已,明天带绾绾坐车过去就是。 孟秋云安顿好绾绾睡下,听闻敲门声,以为是小李他们,面带笑容地迎上去,哪里知道门外居然站着厉玮。 “厉……主任你怎么来了?”孟秋云笑容僵在脸上。 厉玮将她的神情看进心里,淡笑说:“不好意思惊扰到了你,我是从绾绾的住院资料里找到的地址,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孟秋云适才回神,尴尬地给他让路。 家里极是简陋,六十多平米的房子,硬被分隔成了三室一厅。因为年代久了,屋里凝满了一股陈旧味。 虽然旧了些,但屋里倒是被孟秋云收拾的干干净净。 孟秋云取了玻璃杯倒了杯白开水给厉玮,“家里,只有白开水。” 厉玮点点头,坐在厅里的木椅上:“你丈夫不在家?” “他……有事出去了!”一想到不务正业的万勇亮,孟秋云不知怎么开口解释。 厉玮见她站着,示意她坐下,“我有事同你说。” 孟秋云虽觉家里突然多了个男人有些拘束,但还是硬着头皮坐在厉玮对面。 “绾绾正在长身体,一定要注意营养,不然,对孩子一生都会有影响!这些钱,你先拿着,给孩子买些营养的东西,再添几件象样的家具。” 孟秋云一听慌了,“绾绾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厉玮忙安慰她:“这倒不是!只是孩子身体虚,长此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 孟秋云眸底起了水雾,“都怪我啊,当初怀着她的时候,大雨天还在雨地里跑,肯定是那时候影响到了她,我好混蛋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臆想症 孟秋云的这番揪心自责,让厉玮心疼的拧作一团。 那个曾经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公主,居然在怀着身孕时候,还在为生计奔碌。 他不知怎样才能帮到孟秋云,原本是想借此机会与孟秋云的丈夫好好谈谈,可看孟秋云的神情,料知她丈夫定是不常回家。 “这些钱我不能要。我有手,有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照顾好绾绾的!” 孟秋云暗下决心,无论自己吃多少苦,也绝不会亏待孩子,她果断地将钱还给了厉玮。 厉玮前脚刚走,万勇亮后脚就踏入了家门。 见餐桌上搁着半杯白开水,万勇亮两眼一眯,趁孟秋云取走杯子前,一把夺过:“刚才那男人是谁?” 孟秋云身躯一僵。 “只是……普通朋友!” 万勇亮见她眼光飘闪,笑着说:“不会是绾绾的爸爸吧!” 孟秋云听闻,忙朝屋里望去,唯恐这么敏感的话被孩子听去。 “你小声点,没有的事,都说了,她爸五年前出车祸死了!” 孟秋云回他。 (那边索征宇一个喷嚏接一个,直打得他破口骂人:“NAI NAI的熊,谁在说我!”) “死了?当我是瞎子啊!绾绾那双眼睛与那男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万勇亮不说还好,一说,孟秋云也觉新奇。 绾绾的眼睛与索征宇是一模一样的,都是那种晶亮深邃,锐厉中带着一股桀骜气。 若说绾绾与厉玮有几分相像,不过是巧合了。 “别胡说八道!他是绾绾的主治医生。” 孟秋云见万勇亮不死心,将绾绾生病的事道了出来,总算堵住万勇亮的口。 万勇亮勾嘴轻笑:“孟秋云,咱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我知道,绾绾的爸爸还在世,你也别用话来蒙我,告诉我,他是谁,我替你出面,讨点生活费来!” “别胡闹,孩子还在屋里睡着!”孟秋云与他实在聊不下去,从他手中夺下玻璃杯,去了厨房间。 接连挂了三天水,绾绾病情已转好,就在孟秋云打算带绾绾坐公交车回家时,一辆黑色加长版林肯,朝医院不远处的公交站台驶来。 索征宇今日出院,这次胃出血,让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也没想到,不到半瓶XO,居然喝出胃出血,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这三天来,他也不是全呆在病房,不过是打完点滴后就溜出了病房,直到晚上才回病房。 这三天于他是清静的,总算没惹出一桩花边新闻。 索征宇慵懒地靠在皮椅上,手哆哆皮椅,不经意地一瞥,居然瞧见了孟秋云。 索征宇来了兴致。 人生何处不相逢! 孟秋云,看来我们缘份尚未尽。 “停车!”索征宇冷不防朝司机唤起。 那司机刚驶离医院,正在提档加速,听闻他一呼,猛然一个急刹,弄出不小声响,惹来孟秋云与其他乘客不约而同朝林肯车望来。 好在林肯车的玻璃经过特殊处理,外边的人只瞧见黑绚的车身,根本瞧不清里面的人。 索征宇透过玻璃窗盯着孟秋云,见她怀里抱着个小女孩,瞳仁微微眯起。 他想将那孩子瞧得更清楚些,可惜那孩子头枕在孟秋云肩头,面朝内,留给他的不过是道瘦小的背影。 她的孩子?有意思。 索征宇摸出手机,翻出萧雨的电话号码,点了下,拨了出去。 “帮我查个孩子。” 萧雨正在那点与朋友喝咖啡,听闻手机铃声,刚好一口咖啡含在嘴里,就听索征宇爆出这么一句,害得她心一慌,差点当场呛晕。 萧雨咳了好几声后,总算止住不适:“谁……的孩子?” “废话,我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哪还用得着问你!” 索征宇一愣,觉自己言语中隐约透露了心声,忙纠正说:“孟秋云的女儿,大约四五岁的样子!” 萧雨呆愣了几秒,隐约察觉,老板近来的心思全拴在孟秋云这个女人那了,这是极不正常,破天荒的一次。 好吧,不就是个孩子么,朝计生部去个电话就是了。 萧雨等索征宇收了线后才挂机。 这边,孟秋云已抱着绾绾上了公交车。 恰逢下班高峰,公交车上人极多。孟秋云已不指望有人给她让位,一手抱着绾绾,一手扶着铁栏杆。 母女俩刚好站在车玻璃窗前,与一旁同行的林肯车相对。 “妈妈,好绚眼的车!”绾绾两眼望着窗外,不时与摇下玻璃窗的索征宇对个正着。 “好帅的叔叔!”绾绾自言自语起。 孟秋云闻声,朝窗外望来,索征宇忙将玻璃窗摇上。 这会,他倒是心虚起来。 绾绾的笑颜,让索征宇心绪澎湃作涌。 这孩子给他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让他打骨子里的想亲近。 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臆想着孟秋云的孩子是自己的,如此一想,倒是给这份莫名的感觉寻到了借口。 萧雨很快将绾绾的资料发到索征宇手机上。 “孟绾,四岁;母亲:孟秋云;父亲:万勇亮。” 索征宇盯着手机屏幕,一脸的失望。 四岁!她离开自己后,很快就嫁了人,好无情的女人。 索征宇紧紧捏着手机,恨不能将手机当作孟秋云一样捏个粉碎。 孟秋云抱着绾绾回到家,万勇亮已做好饭菜在家等着她。 见孟秋云回来,万勇亮笑脸相迎,从她怀里接过绾绾,“饭、菜已好了,洗个手吃饭吧!” 孟秋云见他春光满面的,不时心里警钟大作。 跟着万勇亮已生活五年,每回万勇亮做出一副讨好她的样子时,定然是有事相求。 孟秋云想不出,他这回又在玩什么?直接开口说:“别这副德性了,我丑话说在前,要钱,没有!” “行!这回,咱不谈钱!”万勇亮打起包票,说时领着绾绾去洗手。 万勇亮心情好时,还有点人样,对绾绾态度也好些。 今日不知他是吹了什么风,一直合嘴笑不停地。 孟秋云索然无味地扒着饭,直等着万勇亮揭开谜底。 “秋云,咱们这要拆迁了,虽是老房子,但按如今的行市,至少也得补咱个几百万。咱要发啦!” 孟秋云听闻后,眉头拧起。 她是一早就听说这一带要拆迁,没想到会这么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龟养的孙子 人家拆迁是换新房、大房,他们拆迁明摆的是分家,睡马路。拆迁的钱,万勇亮定然一分钱不给她,但签字的时候,却要夫妻都在场,这是拆迁文件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 孟秋云与万勇亮不过是挂分夫妻,当初嫁给万勇亮,是因为医院要办准生证,孟秋云为了绾绾,就跟万勇亮领了结婚证。 这五年来,她们顶着夫妻的头衔住在同一屋檐下。 房子是万勇亮的父母留下的,孟秋云不贪这几百万,只是房子若拆了,万勇亮定然卷钱走人,她跟绾绾会没了住处的。 孟秋云想,真若到那一步,她就僵着不签字。望着已经吃完饭在一旁玩的女儿,说:“绾绾,去屋里玩,妈妈有话同爸爸说。” 绾绾闻声笑起:“是说悄悄话吧!” 孟秋云含笑不语,望着女儿进了房间,适才对万勇亮说:“要我签字可以,你必须给绾绾联系好学校!” 万勇亮笑容全无,“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好说话的!” “万勇亮,好歹绾绾叫了你五年爸爸,你忍心看她没学上吗?” 孟秋云耐心地与他说理。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她亲爸。”万勇亮怒气一上来,全然不顾及场合,嗓门拔的比喇叭还响。 孟秋云慌乱地朝里面望了望,忙将话题打住。 第二天,孟秋云早班下班回来,见小区四周贴满了拆迁标语,那标语下方写着:“开发商:索氏集团” 一个激灵陡然间上来,浑身汗毛直竖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拆迁有问题,莫名的就想到了索征宇。 不会的,只是巧合罢了,索氏那么庞大的一个集团,他没理由会花上心思,在这块拆迁地上。 附近的居民,已相继去有关部门登记后领取了拆迁补偿金。孟秋云瞧着一辆辆进出小区的搬家小卡,心提得紧紧,大步往家跑。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孟秋云尚未到家,就看到搬家公司的人正在搬她家里的东西。 孟秋云跑上去阻止,万勇亮闻声,嘴里叨着根烟,站在窗外说:“嚷什么嚷,不搬走,能领到补偿金吗!” 孟秋云步入屋中,一把揪住万勇亮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一起去签字的吗?” 万勇亮望了望窗外,不耐烦地甩开孟秋云,将嘴里的烟取出,幽幽吐起烟圈:“老子给你面子,你当老子是孙子。你以为能吃定老子,哼!” 孟秋云无力摊落在地。 好一会,才收回神,冲万勇亮喊道:“你这么做是诈骗,我要去告你!” 万勇亮没理她,依旧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搬东西。 孟秋云见与万勇亮说不通,望着一件件家舍摆到了车上,倏然间,想起什么? 爬起身,冲万勇亮说:“拆迁的钱,我一分不要。我只要取走绾绾的衣物和玩具。” 万勇亮摊摊手:“你的东西还在屋里,自己拿吧!” 孟秋云见已挽不回,只得含泪收拾东西。 在取自己衣物时候,不小心摔了跟头,“啪”一声巨响,一个铁皮盒子掉在地上,盒里零零碎碎的杂物,撒落一地。 一张两人合影的照片露了出来。 万勇亮眼尖,趁孟秋云拾东西时,将那张照片拾起。 “这男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万勇亮盯着照片上的男人说。 搬家公司人闻声也凑近来,其中一个,张嘴大笑说:“咦,这不是索氏集团的总裁索征宇吗?” 一道惊雷同时劈醒了混沌中的两人。 万勇亮怒气冲冲地瞪着孟秋云。 孟秋云一脸的慌乱。 这张照片并不是孟秋云与索征宇的结婚照,不过是孟秋云20岁生日那天,孟父给孟秋云与索征宇拍下的合影。 那天孟秋云是公主,而索征宇则是名副其实的王子…… 那天是孟秋云此生最快乐幸福的一天,同时,也是将她拉向地狱,走向末路的一天。 那天索征宇向孟秋云求婚了…… 想起往事,孟秋云心在滴血,咬着唇瓣对万勇亮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万勇亮哪里听得进,扬扬手中的照片说:“亏你藏得这么好,原来绾绾的爸爸这么有钱。不跟他要个几千万,老子就是龟养的孙子。” 说时,出了家门,骑上他那辆破旧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万勇亮,你给我回来!”孟秋云冲着万勇亮的背影嘶喊,万勇亮哪里听得进去。 孟秋云好一会才回过神,脸上挂满了泪痕。 她伸手将泪拭去,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塞进行李箱,随后拖着行李箱来到王奶奶家。 王奶姐告诉孟秋云,“绾绾很聪明,我今天给她做了几道数学,发现这孩子连小学三年级的题目都做对了。绾绾妈,这孩子智力高于同龄人,你可不能再耽误她了!” 孟秋云默默地点头,连连说了好几个“谢谢”方才牵着绾绾离开了王奶奶家。 “妈妈,我们这是要去旅行吗?”绾绾眨着水晶小眼,抬首望着孟秋云说。 孟秋云身躯一顿,敛住心里的不适,带着笑容说:“宝贝想去旅行吗?” 绾绾笑着点点头。 孟秋云揉着绾绾的额头,说:“过两天妈妈带你去G城,看望咏薇阿姨吧!” “好啊,绾绾还没见过咏薇阿姨呢!” 孟秋云轻笑。 白咏薇,她大学时候的好友兼死党,自从孟家出事,孟秋云便休了学,如今,想来已有五年没联系白咏薇。 孟秋云不知白咏薇肯不肯收留自己? 此回,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一旦索征宇知道绾绾的存在,就会将绾绾强行带走。她好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她要在索征宇赶来之前,带走绾绾。 孟秋云牵着绾绾进了家面馆,母女俩点了两碗面。 孟秋云望着绾绾吃,生怕她没吃饱,又让服务员加了两牛肉,见她连汤带水,吃得津津有味,适才宽了心。 饭后,母女俩在街上游荡,已不知家在何处? 寒风瑟瑟的,孟秋云时不时望着身旁经过的酒店。 她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不上五千块,她得一分一分的算着花。同时,又不能亏待女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黑铁金刚 这一带属闹市段,一般酒店住上一晚,最少也要三四百。孟秋云舍不得花这么多,想找个既安全,又实惠点的,却觉非常难。 不知不觉,母女俩在寒风走走了很长一段路,待孟秋云回首望时,绾绾小脸已冻得通红。 孟秋云心口一窜到 ,望着不远处霓虹闪闪的“欣悦酒店”,迟疑片刻后,带着绾绾步了进去。 望着焕然一新的欣悦酒店,想起五年前,还挂在孟氏旗下,如今再见,已改朝换代。 孟秋云没想到,随便选一家,都能走到索征宇脚下。 欣悦酒店已挂在索氏名下,如今规模比孟氏经营时大了一倍,酒店内装饰豪华的如同一座水晶宫。 绾绾一进酒店,就盯着那一盏盏璀璨的水晶灯,望着,那一块块光亮可鉴的大理石地板,兴奋不已。 “这是水晶宫吗?” 童言无忌,引来服务生一阵嘻笑。 这些服务生,全是重新招来的,原先的那帮老员工,早被索征宇换得一个不剩。 孟秋云走至服务台,对服务员说:“请帮我订间单人房!” 服务员笑着接过孟秋云的身份证,一瞧上面的名字,幽幽抬首,望了孟秋云片刻后笑着说:“秋云小姐,好久不见!” 孟秋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孟秋云三字。不过物似人非,就算记得,也不过是这名字而已。 孟秋云没有接着服务员的话,含笑说:“还有空房吗?” “有,有!”服务员热情地说,待登记好信息,将房卡交给孟秋云。 那服务员怕孟秋云不认得路,特意起身要为孟秋云带路。 这酒店孟秋云一直没来过。当年孟氏在K市是餐饮巨头,名下酒店无数,欣悦并不算很出名,因此,孟氏的年会什么的,并不选在这里。 “不用!”孟秋云不好意思地谢过。 其实她是不想与这位服务员走的过近。 那服务员见她一脸疏离,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开口说:“小姐,可能已记不得我,我是孟总的助理闻慧啊!” 孟秋云闻声脚步稍有停顿,却没有完全停下。 闻慧! 孟秋云隐约记得有这么个女人,在她父母出殡那天,手捧一束白菊花来过灵堂。 当时那女人见到她后一副欲言又止地,却被索征宇的人赶了出去…… 那天的情景太乱,孟秋云又处在内失双亲的痛苦中,从未好好回想闻慧究竟想与自己说什么? 如今再见闻慧,却觉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疏忽了。 孟氏一夜间倾家荡产,闻慧做为父亲生前的助理或许知道些什么? 孟秋云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待打开房门,安顿好绾绾后,打算下楼找闻慧好好谈谈。 可惜,闻慧已下班,反倒是这会,酒店门口已接连停下几辆豪华汽车。看阵式,像是什么贵宾来了。 孟秋云不敢耽误太久,稍稍瞥一眼,就瞧见索征宇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最惹眼的位置,黑夜中,那车泛着冰冷的金属械光,如同一位冷脸的黑铁金刚,让孟秋云整个心都拧作成一团。 孟秋云背过身,想赶在索征宇下车前消失,无奈脚步刚迈开,就见索征宇已被众人簇拥着进了酒店。 孟秋云不敢走电梯,转身朝楼梯口跑去。 她一口气登上九楼,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电梯处“叮”一声,电梯门开了,索征宇一行人大步出了电梯。 此行人中,有男有女,皆是清一色的商务装束,他们手里不是提着本本,就是拿着IPD。 这种情景,孟秋云以前见过,想来,一行人是来酒店开会的。 孟秋云掩在楼梯口处,捂着乱跳不止地心口。她像避死神般避着索征宇。 孟秋云知道,她不是索征宇的对手,如今索征宇已出现,今夜注定不会有安宁。 她望着窗外逐渐加深的夜色,陷入无助中。 孟秋云背贴在墙上大口喘气,这时手机响了,摸出一看,竟是个陌生电话。 孟秋云犹豫着要不要接,就在这时对方已挂断,可没过多久又打了过来。 孟秋云被对方契而不舍地精神打助,手比脑快地按下接听键:“秋云,你在哪?” 厉玮的声音由手机中传来。 孟秋云好看到了救星,哽咽说:“他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厉玮正在开车,他是今日才回的K市。 想到,有几天没见孟秋云,一下飞机就去找孟秋云,可惜孟秋云家已被搬空,问过周围的邻居才知拆迁一事。 厉玮料到,这拆迁来得太快,定然是索征宇在暗中捣鬼,可无凭无据,也不好去找质问索征宇,便让助理查了孟秋云的电话。 “别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厉玮稳住孟秋云的情绪说。 孟秋云望望长廊外,见索征宇一行人已走过去,说:“我在××街的欣悦酒店!” 正在开车的厉玮一怔。 今天索征宇有个商务会议,定点就设在××街的欣悦酒店。 厉玮直为孟秋云揪心一把:“告诉我几号房!” “916!” “好,我一会过来,在我来之前,呆在房间里,哪都别去,也不要随便开门!” “嗯!” 孟秋云将头点得同捣蒜。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长廊,拿起房卡开门,却发现绾绾不见了,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绾绾!”孟秋云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这个时候,她已顾不得什么颜面,从九楼一直到一楼,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可惜,她将整座大楼跑遍都未找到绾绾。 孟秋云心里满满是不安,走廊里隐约能听见索征宇的说话声。里面正在开一年一度的连锁酒店商务会议。 索征宇今日心情不佳,会议一开始,就没给在场的股东半分面子,直接从萧雨手里取过各酒店的年度销售记录表,扔在会议桌上。 现场的气氛十分僵硬。股东们,已被索征宇的怒意震慑,一一垂头不语。 索征宇带着一惯的冷厉言语,让长廊外的孟秋云闻声后脚步停滞不前。 一定是他将绾绾藏了起来? 孟秋云想到这,望了望紧闭着大门的会议室,纤指紧了又紧,终于贝齿一含,将会议室门推开。 众人闻声,皆向孟秋云望来。 萧雨在瞧见孟秋云那刻,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一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发号施令 孟秋云眼皮红肿,一脸的泪痕,消瘦的身躯裹在宽大的大衣里,越发显得人单薄清瘦。 索征宇望着突然到来的孟秋云,俊眉蹙起。大约也是被她的到来吓一跳,不过仅一会功夫,面上又恢复一派的镇定。 “你来做什么?”索征宇不冷不热地开口说。 “把绾绾还给我,算我求你了!”孟秋云一边说一边眼泪哗哗直落,柔弱不堪的模样直叫人心疼。 萧雨带着诧异又震惊的目光在这两人面上扫来扫去。萧雨发现,今天老板心情十分的不好,从会议一开始,就一直火烧的停过,但却在这女人面前强忍住了。 如此看来,这两人关系非常的不一般。 前几日老板还让她调查过这女人和她的孩子,如今想来……这女人莫不是老板包养在外的情妇。 萧雨见题发挥想象,却不知她的老板一张俊脸已拉得极长。 “会议延后,先散会!”索征宇平淡地开起口。 萧雨收回神。如此也好,原本,老板今天心情就很糟糕,大约是接到那个陌生的电话后,就大变了样…… 见萧雨还站着,索征宇扯高嗓门说:“还忤在这做什么!” 萧雨尴尬地哈腰,将会议桌上杂七杂八一大堆文件,一口抱下,气喘吁吁地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合上。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明明里面供着暖气,空气却是降到了零下十多度。 索征宇瞅着一脸慌张的孟秋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将烟点上,随后,慢幽幽地吐出一团烟雾,“说吧,到底什么事?” 孟秋云以为他在装傻,凑近他说:“绾绾在哪?” 索征宇垂眸低笑,一张薄唇逸满了讥讽:“什么绾绾,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秋云心同浸了冰水中,“索征宇,把我女儿还给我!” “哦,是你女儿!看来这五年,你过得很幸福!” 孟秋云知他在嘲笑自己,时间在一分一秒逝去,她没有心思与他说笑,她走近他,仰高着下巴望向他,眸光灼灼,似要将索征宇瞧出个窟窿。 索征宇身形高大颀长,一米八五的个,就是孟秋云穿上十厘米的高跟鞋,也仅到他肩头。当年白咏薇还说他们俩挺登对,一个小鸟依人,一个苍天大树。 如今细想,极是讽刺的,明明不相对称的两人,竟会被人形容的那么好。 索征宇见她不语,弹了弹夹在指尖的烟灰,继而将吸了一半的烟扔至地上踩灭。 孟秋云木讷地望着他一连串的举动,连呼吸都不敢加重,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猝不防下巴被索征宇挑起,他戏谑说:“你的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嗯?” 孟秋云仰头望着他,眼水在眸中打转,抿紧嘴说:“她只是个孩子,求你不要再折磨她!” 索征宇勾嘴冷笑,食指抚磨着孟秋云因为缺水已干裂的唇瓣。 孟秋云有着让所有女人羡慕的玫瑰花型的朱唇,粉嫩嫩的,一笑起来,如同一朵含露绽放的红玫瑰,带着股诱人的芳甜。 他当年就是被这张唇迷惑了,可惜这张唇的主人,竟无视他的感情。 “不折磨她,那就折磨你!孟秋云,反正你欠我的也不少,再多欠一些也无妨,不过我索征宇可不是个任你欲取欲求的人。” 索征宇贴近孟秋云,两人的距离近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孟秋云心乱如麻,尚未从索征宇的话中回味过来,唇上一暖,吻狠狠落下,霸道狂烈的气息,将她吞噬。 孟秋云满心的悲屈,努力挣扎,索征宇却不让,孟秋云被禁锢在他高大坚实的胸前。 一股熟悉的情愫充塞在索征宇心膛。 这五年来,他的每一个不眠夜,原来全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认知吓一跳。片刻后,又否定了这认知。 不是的,他的女人多的是,只要勾勾手,就有一大帮的女人围着他打转…… 孟秋云泪水滑落,见挣脱不开,干脆牙齿一合。 一股腥甜在两人口中漫开,索征宇吃痛的放了开。 伸手抚了抚被咬破的唇瓣,意犹未尽地笑着说:“脾气长了不少,看来你男人没好好调教你!” 孟秋云心膛急剧地在起伏,“索征宇,若不帮我,你定会后悔的!” “嗯,那你给我个后悔理由!”索征宇笑着说。 压抑一天的心情陡然间转好。索征宇发现,孟秋云与五年前一样,连接吻都不会。她与万勇亮看来真只是挂名夫妻。 “因为……因为绾绾是你的女儿!”孟秋云终于道出了口,她抑制不住心里的苍白无助,开始抽泣。 索征宇脸上全然没了笑意,狠狠瞪了眼孟秋云,这一眼极冷极冷,冷得孟秋云直打冷颤。 见索征宇推门要走,孟秋云忙跑上前,将门堵住:“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索征宇望着她不屑地冷哼:“孟秋云,你最好祈祷女儿无事,不然,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孟秋云心里沁凉一片,见他这么说,料定他会派人去找绾绾,只要他一出面,绾绾很快就有消息。 萧雨捧着文件站在会议室外,等着索征宇的发号施令。见索征宇冷着一张脸,肿着唇皮出来,惊得眼珠都要爆出来。 “去监控室!”只听索征宇开口说。 孟秋云悬着一颗心微微得以放下,听闻索征宇这么说,忙跟着跑来。 索征宇闻声,停下脚步,冷着脸对孟秋云说:“给我老实地呆在这,哪都别去!” 孟秋云哪里听得进,绾绾是她的命啊,没有绾绾,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索征宇见她脸色不好,又穿得单薄,冲萧雨说:“带她去房间里等着!” 说时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萧雨还是头回见索征宇这么关心起一个女人,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索征宇已是而立之年,娶妻是早晚的事,外界都说宓乐妍会成为索夫人,依她看来,全然未必,反倒是这个不起眼的孟秋云胜算更大些。 萧雨将孟秋云领进总统套房,倒了杯热水给孟秋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渣 做为索征宇的秘书,在认清老板的心思后,就不能冷脸对待孟秋云了。 “别担心,索总人脉广,相信不一会就有消息。”萧雨安慰孟秋云说。 孟秋云点点头,心却仍提得紧紧。 这位女秘书,并不知她与索征宇的关系。五年前,索征宇身边的人,她还认识几个的,今天却一个都没瞧见。看来,索征宇为堵悠悠众口,连身边的亲信都大换了血。 “谢谢!”孟秋云接过杯子,搁在茶几上。 萧雨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一股股暖意袭来,却没能让孟秋云觉得温暖多少。 孟秋云知道,萧雨是奉了索征宇之命在此看着自己的,苦笑说:“萧秘书,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不会跑的!” 萧雨尴尬地回笑:“那我去监控室看看。” “好!”孟秋云望着萧雨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适才起身朝落地窗步去。 厉玮的车子已停在酒店门口,只是孟秋云的手机落在了会议室,厉玮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得到回应。 厉玮一头扎进酒店,不料与索征宇碰个正着。 对于厉玮的到来,索征宇微微怔了怔。 不用想,定是孟秋云联系的。 索征宇冲身边的人低语几句后,朝厉玮步来:“绾绾不见了,她现在急得焦头烂额,若无事,还是请回吧!” 说话间,一辆警*车驶来,不消一会,两名民警先后进了酒店。 索征宇撇开厉玮冲民警走去,继而将民警领至监控室。 厉玮适才相信是真的出了事。见萧雨正朝这边走来,厉玮将她唤住:“萧雨!” 萧雨闻声,笑着朝厉玮招呼:“厉医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做为索征宇的机要秘书,萧雨是知道厉玮与索征宇的关系的,只是厉玮无心经营公司,所以索氏的大权尚落在索征宇手里。 厉玮没时间与萧雨闲叨,简单问了些情况后,就直奔九楼。 孟秋云坐立难安,听闻敲门声,忙跑去开门,见是厉玮,眸眶一涩,难过地说:“我把绾绾弄丢了!” 绾绾的事,厉玮在楼下已听说,索征宇已着手处理,厉玮想,依着索征宇的办事能力,定然会把整个K市翻过来都有可能。 “没事的,索征宇会处理好的!” 说时扶着孟秋云的肩头让她坐下,没想到,两人勾肩搭背的一幕,恰巧被过来的索征宇瞧见。 索征宇面色难看到极点,身边的民警倒是开口说:“我是××路分局的民警,刚看了监控,已确定这是一件绑架勒索案件,请孩子的父母过来登记下!” 孟秋云心再次揪提。 绑架勒索? 她身无分文,居然会发生绑架勒索这种事。 对方针对她的可能性极小,如此……就是针对索征宇来的。 绾绾的身世,除了她和厉玮外,再没人知道。就是索征宇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孟秋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别有用心。 此番一想,心已拧紧。 不对,还有一个人,万勇亮! 想到这,孟秋云开口说:“警察同志,能让我看下监控吗?或许,我认得那位绑架者。” 民警点点头,众人再次回到监控室,将孟秋云母女进出酒店那刻起的录像一一调了出来,其中包括孟秋云在酒店大厅见到索征宇时的那惊慌场景。 哪里知道,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男子溜进了酒店,鬼鬼祟祟地穿过酒店大厅,直奔,酒店楼梯处,随后上了九楼…… 孟秋云见那男子身形酷似万勇亮,开口说:“能不能将那男子身影放大些?” 警察点点头。 键盘上点了几下,视频已被放大。 万勇亮头上戴着帽子,但身上的藏青色羽绒服,恰是今早穿的。 孟秋云身躯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万勇亮的心思孟秋云清楚,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为了几个臭钱,打起绾绾的主意。 孟秋云陷于矛盾中。 她与万勇亮尚未离婚,就亲子关系而言,万勇亮绑架绾绾,在法律上定罪也是很模糊的。除非,另有举证。 索征宇已瞧出孟秋云的顾虑,将民警请至一旁后,不知冲民警说了什么,民警将文件收拾一番后,相继离去。 “你给万勇亮去个电话,问他想要多少钱?”索征宇不带半丝暖意地开口说。 孟秋云从索征宇的口气中,已料知,万勇亮定是之前给索征宇去过了电话,开口跟索征宇要过钱,可惜索征宇没理他,直至她在会议室亲口说出绾绾的身世,索征宇才有所动。 孟秋云已处于崩溃中。 万勇亮若向索征宇开口要钱,就坐实了绑架勒索的事实,这是要坐牢的。 万勇亮与她有恩,只是被钱冲昏了头脑。 孟秋云觉这事可大可小,旦凭索征宇一句话。 “索总,我想单独与你谈谈!”孟秋云左思右想后,决定与索征宇单独聊聊。 索征宇见身边杂人多,爽快地点点头,“那去会议室吧!” 再次听到“会议室”,孟秋云双颊生红。之前的尴尬情景,让她仍心有余悸,只是事已至此,没有她回拒的余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当电梯合上那一会,孟秋云掌心已沁出冷汗。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透亮的金属墙上映出两道身影,两人各站在一边,中间相隔了一手肘的距离,即便这样,仍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及呼吸声。 冷肃的气氛,压迫的孟秋云大气不敢出。 沉默数秒后,索征宇率先开了口:“真是重胃口,连这种人渣都瞧得上!” 孟秋云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满腹的悲屈,却只能抿紧着嘴不语。 别人可以瞧不起万勇亮,但她不能。当年若不是万勇亮仗义出手相救,她跟绾绾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万勇亮不是什么大坏人,只是被生活逼迫的无奈,才会走上这条路。 他生性懒散,又吃不得苦,才会对钱格外看重。 “不说话了,哼,孟秋云我会让那混蛋吃不了兜着走的。敲诈、勒索外加绑架,这其中的每一条,都会让他没啥好果子吃。” 索征宇压制到现在的情绪终于爆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缘无故 自打接到万勇亮的电话,索征宇情绪就陷于持续爆发中,只是他隐忍性强,之前一直强忍住没发,直至面对孟秋云。 让他没想到的是,孟秋云居然瞒着他,生下了他的孩子。孟秋云是不甘心,还是觉得,他会在原地等着她、继续迁就她…… 可笑的女人,就让她继续做梦吧! 于是他一口回拒了万勇亮,没想到万勇亮心不死,暗中跟随孟秋云母女,伺机对绾绾下手。 他原本不屑管这件事,直至孟秋云开口承认绾绾是他的女儿,他所有的伪装一一塌陷。 这个女人总算还有那么点良知,将实情告诉他,算了,就看在女儿的面上吧! 索征宇如此安抚着心里的烦乱。 孟秋云满嘴皆是苦涩,这一路上,闭口不语。 她不想在这狭小的空间与他争吵,她也吵不过他,更多的是,,她不想惹怒他。 电梯“叮”到了九楼。 待门一开,索征宇大步出了电梯,朝会议室步去,孟秋云紧跟其后。 一进会议室,索征宇将门反锁,两人隔着偌大的会议桌,面对面相坐。 压抑的气氛,让孟秋云越发紧张。 “不管他要多少,就当我向你借的吧,我会一点点还你的!”孟秋云的声音在颤抖。 这种没有底气的话,她不知索征宇会相信多少。 “还我?拿什么还!”索征宇唇角满是嘲讽,渐而起身,绕过会议桌,踱步到孟秋云身后。 孟秋云怯弱地望向他,“我……可以放弃绾绾的抚养权。” 索征宇心下一凉,搭在木椅上的手紧了紧。 “这个,确实能拿来当筹码,可惜啊,他是我索征宇的女儿,只要我想要,你还能不放手!可笑!” 孟秋云咬咬唇瓣,“那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我带着哀求地口吻。 索征宇搁在木椅上的手已搭在孟秋云肩头上,“我要你们马上离婚!” 索征宇厉声喝道。 当她得知孟秋云已嫁人生子的那刻,他已就按捺不住地要叫嚷。 孟秋云心口陡然间收紧。 只因索征宇的话带着满腔的怒意,渐而搭在她肩头的手也加重了份量,一股恨不能将她肩头揉碎的力量,让孟秋云眉头紧拧。 他恨她!凭什么? 孟秋云心里在苦笑。 反正她与万勇亮早晚会离婚,只是因为绾绾,才一拖再拖,如今出了这件事,离婚是难免了。 “好,我答应!”孟秋云应道。 索征宇见她答应的这么干脆,似乎心里不爽,“我要你搬过来跟我住!” 只听他又开口说。 孟秋云如同被雷劈。 索征宇是她的仇人,若跟他在一起,如何面对泉下的父母?这个条件她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怎么,很难点头?也是的啊,我可是你的仇人,跟我在一块,你的双亲,做鬼也不会瞑目!” 孟秋云心起怒意,红着眼回瞪着索征宇,咬牙切齿说:“不要太过份,除了这个,我都会答应。” “呵!孟秋云你也太瞧得起自个了,也不拿镜子照照,如今的你连我家最低等的佣人都比不上,还想跟我在一起。” 原来他是在羞辱自己。 孟秋云悲屈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怒意,“你明知我成这样,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她不甘心地反驳。 “我是说,让你搬到我家来,当我的佣人!”索征宇像个获胜的猎人,含笑地凑近她,耐心解释起。 孟秋云不可思议地望向索征宇,隐约觉得这是个套,只等着她点头钻进去,她不能不防。 “可以!时间?” “三年!在此期间,你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我!” 孟秋云想了又想,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自己和绾绾来说也算好事。 一来,绾绾跟着索征宇也要一段时间适应,若是这段期间无自己陪伴,绾绾定会哭闹,与孩子成长不利;二来,这三年,她可以呆在索征宇身旁,寻找五年前的真相。 世上能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索征宇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孟氏,不会没有原因的。 “我答应!”孟秋云点了头。 索征宇满意地勾起唇角,随后一个电话过去,萧雨带了纸和笔步了进来。 不用猜也知是协议书。 这秘书的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看来索征宇这五年,经常跟女人玩这种把戏,一有风吹草动,秘书就能明白他的心思。 “孟小姐,协议是按您和孟总的意思起拭的,请在协议右下角签上您的姓名,协议就会立马生效。索总会立即将钱打入您的私人账户上。当然了,您也可以对协议提出异议,不过,再您提出异议的同时,索总是不会将钱打到您账户上的。时间紧,您可要算着点。” 萧雨比较中立的话,让孟秋云持笔的手难以落定。 协议上的条款自然都是偏向索征宇的,与她就是份卖*身契。 万勇亮虽不会伤害绾绾,可绾绾长时间见不到自己,一定会哭闹,万勇亮脾气不好,弄不好会出手打绾绾。 孟秋云瞥了眼协议,匆匆签上自己的名字。 索征宇满意地望向她,不忘提醒她说:“一千万,足够那人渣花一辈子了。” 孟秋云没想到,索征宇这么慷慨。 也许一千万与他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当年离婚时,他同样也给了她一千万,不过她没要。 “钱什么时候到帐?”孟秋云不放心地说。 “萧秘书已去办理,现在,你可以给那人渣打电话了!” 索征宇笑着说。 孟秋云深作呼吸,往口袋里摸手机,适才发现手机已不知掉哪。 索征宇瞥了她一眼,将一只旧款的三星手机扔在她面前。 孟秋云一眼认出是自己的手机,忙拾起,翻出万勇亮的电话拨了过去。 “万勇亮,我给你钱,你把绾绾还给我!” 孟秋云避开索征宇些距离开口说。 万勇亮嘻嘻一笑:“终于想通啦,不过么,你那几个钱,不够老子喝几瓶酒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索总呢?” 孟秋云就知道万勇亮打的什么主意:“别太过份,一千万,你要就要,不要就去坐牢,两样,随你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暴殄天物 万勇亮听闻,眼睛亮起:“行啊,你!好吧,咱们到底夫妻一场,这五年,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我呢,也不是什么好人,拿到这笔钱后,咱们就此结束。” 孟秋云闷声点着点,万勇亮知道她其实在哭,心里大有不忍:“别哭啦!我这么做,与谁都好不是。你是个傻女人,往后可要对自己好点!绾绾,她刚睡着,我一会就把她送过来。” 孟秋云收了线,不多时一条银行转账的信息出现,提示她一千万已到账上。 孟秋云心绪久久难平,望着一语不发背过身的索征宇,说:“他一会,就将绾绾送来,希望你能履行承诺,不要为难他。” 索征宇没有吭声,见她已朝门处走去,开口说:“离厉玮远点,他不是你能招惹上的!” 孟秋云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想些不相干的事,解释说:“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说时,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议室。 半小时后,万勇亮将绾绾送了过来。 索征宇没有跟来,倒是厉玮一直陪伴在孟秋云身边。 绾绾已睡着,万勇亮将她抱在怀里,到时睡得挺香。 万勇亮的羽绒服正给绾绾裹着,他自己只着一件中领毛衣,一张脸被冻得青白一片。 孟秋云接过绾绾后,将银行卡递给万勇亮:“这是一千万,省着点花。” 万勇亮接过银行卡,突然就红了眼,哽咽起:“秋云,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明天,请你和绾绾吃顿饭吧!” 孟秋云想点头应他。 挂名夫妻,也是领过红本本的,大家好聚好散,吃顿饭也没个什么。 “拿了钱,还想赖着不走!”不知何时,索征宇出现在酒店门口。 万勇亮等不到孟秋云回话,灰溜溜地走了。 孟秋云抱着绾绾,想在欣悦住一晚,反正房钱已付了。 不料脚步刚迈开,厉玮已将绾绾接过去:“给我吧!” 索征宇瞧着这对男女,再瞧瞧睡着的绾绾,面颊绷得紧紧。 绾绾那张脸几乎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心里越发添堵,冲着厉玮说:“这是我的家事,厉医生还是请回吧!” 厉玮没有睬他,对孟秋云说:“我那还有间空房,在你找到住处前,可上我那住几天。” 孟秋云嘴张了张,一个“谢”字含在嘴里,尚未出口,那边索征宇却已发话:“别忘了自己的言行,现在,给我回去。” 孟秋云尴尬地望向厉玮,“麻烦你了小玮。” 厉玮含笑地摇头,怀里的绾绾突然醒了。 “咦,漂亮叔叔!”绾绾冲着抱着自己的厉玮眨起眼睛,随后才朝孟秋云望去。 索征宇见女儿唤的不是自己,看的也不是自己,心里极不是滋味,长腿一迈,冷不防从厉玮怀中,将绾绾抱过来。 “宝贝,还认得我吗?”索征宇冲绾绾笑着说。 绾绾将小脸埋在万勇亮的羽绒服里,有些吃惊,不过仅一会功夫,就嘻笑起。大约是想起了那辆加长版林肯车上的帅气叔叔。 嘴角挂着笑容说:“你是帅哥叔叔!” 孟秋云闻声一怔。 没想到他们两个早认识了,她怎么不知道的? 厉玮见这一家三口大团圆,自己已明显的成局外人,只能识相地退出。 “秋云,多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 厉玮冲孟秋云说,随后一头钻进车中,发动引擎,将车子驶离酒店。 索征宇与绾绾聊得正嗨,已将孟秋云当成空气。 不愧是父女,无论怎么阻隔,血亲关系都是割舍不断的。 孟秋云心里百味陈杂。 不知不觉索征宇抱着绾绾上了车,孟秋云还傻愣在原地,直至万勇亮的羽绒服被索征宇扔出车外,孟秋云适才回神,将羽绒服拾起,伸手弹了弹衣上的灰。 索征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吩咐司机将车启动。 孟秋云被扔在一旁,心里冷涩空荡的紧。 一时间,觉得自己已被这世界抛弃,父母走了,现在连她仅有的宝贝的女儿,都将不属于她。 泪水透眶而出,映着耀眼的霓虹,模糊一片。 那车子驶离十多分钟后又折了回来。 索征宇见孟秋云瑟瑟发抖地站在寒风中,气不打一处来。 “绾绾今晚跟着你,明日一早,我让司机过来接你们!” 索征宇摇下车窗,开口说。 孟秋云闻声,忙提着万勇亮的羽绒服过来,却被索征宇寒厉的眸光震在原地。 索征宇脱下身上的西服,给绾绾披上,继而替绾绾扯好说:“宝贝,去找妈妈吧!” 绾绾甜甜一笑,在索征宇脸上啵了一口,说:“帅哥叔叔,晚安!” 索征宇眉头蹙了下,明显的,他不喜欢“叔叔”这称呼,但他能感觉,绾绾是喜欢他的,她早晚会叫他“爸爸”的。 索征宇在绾绾额头亲了下,依依不舍地开了车门。 绾绾披着索征宇的西服下了车。那西服极长,一直拖在她脚下,将脚都包了住。 这一段路走来,那西服上已被绾绾踩了好几个脚印。 索征宇的西服都是奢侈品,顶尖的品牌,同款全球不过一两件,如此被糟蹋,极是暴殄天物。 索征宇见母女二人已步进酒店,适才吩咐司机开车。 孟秋云牵着绾绾的手,一路心绪纷杂。 绾绾察觉到孟秋云心情不好,开口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孟秋云闻声回神:“宝贝,哪里错了?” “绾绾不该撇下妈妈,跟帅哥叔叔走的。”绾绾嘟嘴说。 孟秋云被她逗笑了,抚着她的额头安慰说:“叔叔也不算是外人。绾绾喜欢他吗?” 绾绾盈盈笑起:“喜欢!” 女儿极干脆认真的回话,让孟秋云心弦拨起,忍不住问道:“有多喜欢?” “像,喜欢大白一样的喜欢。”绾绾毫不掩饰地回答。 大白是绾绾的抱枕,每天晚上,她都要抱着才肯睡,一来二去,那抱枕倒成了她最亲的东西,没有那抱枕小家伙就一直哭闹着。 绾绾不会打比方,心却是极敏感的,她从直觉上道出了对索征宇的喜爱,这是一种极自然的亲情反应。 孟秋云心绪跌落至谷底,替绾绾清洗完后,哄着她睡下,适才有时间理清纷乱的思绪。 这一夜,孟秋云睡得极不踏实,好不容易入睡,居然梦见了过世的父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物是人非 孟父满头是血,后脑勺破了个大洞,白色的脑浆不停地往外淌。 孟秋云记得出事那天,父亲是从孟氏大厦顶楼跳下去的。那大厦有二十层,他这一跳,粉身碎骨。 眼前的孟父穿着跳楼前的灰格子T恤,T恤还是孟秋云买的。 孟父揪住孟秋云的手说:“小云,爸爸死得好惨,都是索征宇害的。你若跟他在一起,对得起爸爸吗?” 孟父手劲大,将孟秋云的手腕勒出了青淤。 “不准跟索征宇在一起。”不知何时,孟秋云的母亲站在了孟秋云身后,与孟父一前一后,将孟秋云夹在中间。 “爸,妈,我没有跟他在一起!”孟秋云抖瑟着身躯,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妈妈!”绾绾被孟秋云的哭声吵醒。 孟秋云猛然间醒来,对梦里的事犹是记得清晰,见自己一脸的泪,拾手拭去。 窗外灰蒙蒙的,料知时间还早,哄绾绾睡着后,她已无睡意,干脆起床收拾东西。 索征宇的司机倒是准点,八点不到,就已在酒店楼下候着。 索征宇人未到,倒是来了电话。 “收拾好了吗?”索征宇在电话那头说。 孟秋云应了声:“好了!” 索征宇唇皮牵牵:“好!”随即收了线。 孟秋云一手牵着绾绾,一手拖着行李箱出了电梯门,司机见了,将行李箱接过去。 孟秋云在上车前,瞧了瞧服务台,并没见着闻慧,不免有些失望。 司机将孟秋云母女领至索征宇在K城郊区的一幢别墅。这幢别墅当初是做为两人的新房用的,事隔五年,已物是人非。 当年,孟秋云和索征宇其实是隐婚,外界显少有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当年,孟秋云也是心血来潮,在父母极力反对的情况下,偷偷跟索征宇领了证,可把她父母气个半死。 两人婚礼也办得极低调,明明是K市两个最大的财团联姻,婚礼却只请了双方的直系亲属。 当时孟秋云以为,是索征宇为人低调,如今想来,不过是为他们三年后的离婚提供了方便,以致于今日,外界仍相信索征宇至今单身,并冠以他K市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之名。 “哇,好大好漂亮的房子,简直像童话里的宫殿。”绾绾兴奋地拍起小手。 孟秋云满心的愧疚。 女儿本该过着像公主一样的生活,而这五年,却跟着她吃了不少苦。 “妈妈发大财了吗?”绾绾望着心事重重的孟秋云说。 孟秋云含笑望着她:“这是索叔叔的房子,我们只是暂时借住。” “帅哥叔叔好有钱!”绾绾无忌地说,随后自己开了车门,跑进了别墅。 下人们见了孟秋云一一点头问好:“太太回来了!” 孟秋云适才发现,这别墅里的下人,居然没有被换掉,还是与五年前一样。 不由感概颇深。 她与索征宇的关系已不同五年前,忙纠正说:“还是唤我秋云吧!” 下人们闻声,面面相觑。 司机将行李拖至别墅的主卧室,那里曾是孟秋云与索征宇居住的地方,事过境迁,再住那里,也不合适。 孟秋云眉头蹙起,赶在司机放下行李前开口说:“放在客房吧!” 这司机跟着索征宇有些年头,自然是清楚两人关系的,听闻孟秋云这么一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孟秋云围着房子转了一圈,见主卧室旁边的儿童房已布置好,里面皆是清一色的粉色,非常的温馨,十分适合绾绾。 她牵着绾绾步了进去,指着宽大舒适的儿童床说:“宝贝晚上就睡这里,妈妈睡在你隔壁。” 绾绾想了想。自己隔壁好像还有一间房,不由开口说:“那另一间房,可是帅哥叔叔住的?” 孟秋云笑着点头。 绾绾忽然一脸的不高兴起,“那爸爸住哪?” 孟秋云知道,孩子对自己的父母都是敏感的,即便万勇亮再不喜欢绾绾,也跟绾绾相处了五年,在绾绾心里,已将万勇亮视做生父。 “爸爸去外地了,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孟秋云用话安抚女儿。 待一切安顿好,孟秋云才想起今天上的是晚班,跟下人说了一番后,就打车去了酒店。 索征宇回来没瞧见孟秋云,立马拉下脸,“太太去哪了?” “太太说,她今天要上晚班,要晚点回来。”下人怯怯说。 “反了!”索征宇没想到孟秋云这么不识相。 他本想早点回家,一家三口好好聚聚的。 绾绾正在自己的房间画画,听闻索征宇的说话声,搁下画笔跑了出来。见索征宇一脸怒意,害怕地不敢靠近。 索征宇看到女儿后,心里的不悦顿时消失,冲绾绾招招手:“走,宝贝,叔叔带你出去吃大餐!” 绾绾摇头:“绾绾要等妈妈回来。” 索征宇一想到孟秋云就头大,孟秋云工作的酒店,他是知道的,突然来了兴致,“那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吧!” “好!”绾绾嘻笑起。 恰逢周五,晚上客人特多,孟秋云正在酒店大厅招待来往的客人,霓虹灯下,一辆炫黑加长版林肯不时停在了酒店前,立马吸引无数对目光。 孟秋云工作的这家酒店,算不上什么档次,来这消费的不过是些小白领和工薪阶级,像索征宇这样的大人物,是看不上这的。 孟秋云未来得及多想,林肯车车门已拉开,绾绾面带笑容冲她跑来。 孟秋云适才知是索征宇。 索征宇双手插袋,一脸悠闲地步入酒店,一身超酷的奢侈品行头,与酒店的低调的格局十分不相符。 “嗨!”索征宇冲孟秋云打起招呼。 孟秋云穿着工作服,上面是黑色小西装配着尖领白衬衫,下面是到膝盖的紧身包臀裙,裹着她那清瘦的身躯,倒也玲珑有致。 索征宇瞧着这样的孟秋云,身体某处一紧,居然有了某种反应。 现实版的制**服诱*惑。 孟秋云虽然看上云清瘦,但生过怀子后,罩***杯大了一圈,反倒越发有女人味。 索征宇望着她裸露在外,如同圆规一般的白皙双腿,差点鼻血大喷,为不显自己的眸光太热,眼眸一眯打趣说:“暖气不够,你就不怕得感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时地利 孟秋云知索征宇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来者是客,她不能在上班时间与他发生争吵,不然被老板得知,定让她滚蛋,何况眼前的还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若怒恼他,指不定人家一个电话就将酒店收购…… 孟秋云只能含笑说:“索总光临本店,让本店顿时蓬荜生辉!索总若觉本店冷,请即时回车里呆着,相信车里的暖气,不会冻着索总。” 索征宇勾勾嘴,一手牵住绾绾说:“宝贝,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孟秋云这才知,他是带女儿来吃饭的。 又怕他是个难伺候的主,关照身边的服务员一番,蹬着高跟鞋追了上来。 “索总想吃些什么,我让厨子给您做!”孟秋云缓了口气说。 索征宇见她一脸惊慌不定地,眸里溢满了笑意,垂首问起绾绾:“宝贝想吃什么?” “我要吃大龙虾!”绾绾想也不想说。 “好,那就来一对澳龙!”索征宇说。 “对不起,本店没有澳龙,索总想吃,请移驾其他档次高的酒店。”孟秋云恨不得把这家灰扫地出门。 索征宇察觉到她的火药味,耐着性子,含笑说:“不是我,是你女儿想吃。” “绾绾,别胡闹,你对海鲜过敏的。”孟秋云朝绾绾招手,示意女儿过来。 绾绾只好撇嘴,被孟秋云牵进了包厢,点了些绾绾爱吃的家常菜。 本以为索征宇会咽不下口,没想到人家吃的贼香,待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孟秋云已累得两腿虚软。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孟秋云换下工作服后,刚想去打车,没想到,索征宇还没走。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绾绾呢?”孟秋云没瞧见绾绾心急起。 “我让老马先送她回去了!”索征宇望着一脸疲态的孟秋云说。 “哦!”孟秋云轻应着,便要去拦出租车,却被索征宇攥住了手腕,脚步一个踉跄,瞬间跌落索征宇怀中。 “这么晚打什么车,你也不怕遇上个坏人,将你劫财又劫色!” 孟秋云瞥他一眼:“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坏的?” 索征宇闻言,心口一窒,明显不好受。 在孟秋云眼里,他是十恶不赦的,他不但逼死了她的父母,还收购了孟氏,将她逼得走投无路…… 确实,她应该恨他的。 这五年,她定然是吃了不少苦,一个人将绾绾拉止大,他欠了她…… 索征宇望着孟秋云突然低笑起,冷不防将她塞入车中。 孟秋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待回神,已被他按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正在替她系安全带。两人靠的近,近的彼比能听见相缠的呼吸声。 孟秋云脸上浮起云霞,她不习惯与他走的过近,尴尬地将脸移开,没想到这一撇,好死不死,唇角擦过索征宇脸颊。 别样的情愫在两人心底燃起。 孟秋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我想,我还是打的好!” 说时,开始解安全带,却被索征宇按住了手,继而将她那只手包裹住。熟悉的气息靠近,容不得孟秋云多想,吻,铺天盖地而来。 五年的空虚,极需这个吻来填满彼此空荡的心灵。 孟秋云今天晚上被一桌客人灌了杯红酒,此时此刻,酒精已在血管中发挥作用,头晕虚虚地,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居然跟着身体的本能,与索征宇一起共沦。 若非对面驶来的汽车灯光,两人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孟秋云尴尬地推开索征宇,扯好被他拉开的衣领,“我们……回家吧!” 话一出口,才觉欠妥,两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离婚,眼下,她不过是他的佣人。 索征宇心里却是暖暖的,他满足的发动引擎。 宓乐妍接连几天没联系上索征宇,干脆来索氏集团堵他。 前台秘书拦都拦不住,只能打电话向萧雨求救。 萧雨自打摸清索征宇的心思,对宓乐妍已没啥好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说:“宓小姐,索总正在开会。您要么提前预约,要么就在大厅干等着。” 宓乐妍拿出大明星的架子说:“萧秘书,你从前不是这样对我的,是不是征宇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了?” 萧雨摆出公事化的笑容说:“萧总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宓乐妍气得玉牙紧咬。 “好个萧雨,你给我等着,等我见了征宇,看他怎么收拾你。” 萧雨笑着点点头,“宓小姐,奉劝一句,知足者常乐!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萧雨踩着十寸高的鞋子,“哒哒”朝会议室步去。 会议室里正在开一年一度的索氏股东大会,索征宇正在与各大股东交流,今年集团的运营情况及未来规划。 待会议结束,已是晚上六点,索征宇一出会议室,萧雨忙迎上来说:“宓小姐已在大厅等候您多时,要不要……” 索征宇抬手示意她闭口。 “晚上,与牟总有个商务聚会,好好收拾下自己,随我一起参加!” 萧雨怔住。 这种上层交流聚会,索征宇一惯带的是某位大明星或名模,今日不知吹的什么风,想带她出场。 萧雨一时间还真难接受。 见她傻愣在那,索征宇瞧了她片刻说:“牟啓森,你不会不认识吧!” 萧雨捧着文件的手一顿,面上浮起一股难掩的愁绪。 索征宇见她面色不好,料知这两人背后有故事。 据他所知,牟啓森去年已结婚,娶得是G城市长的千金,政商联姻,轰动一时。俊男靓女的,时常在外秀恩爱,不为一对让人羡慕的璧人。 “他……是我的学长!”只听萧雨开口说。 “嗯,果真是熟人,那么,晚上的聚会你是推脱不掉了!” 萧雨心里是极不愿意见牟啓森的,不过老板开了口,她自然推脱不掉。 萧雨知最近G市有个大项目,牟氏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优势,在招标会上成功挤兑了索氏,一举夺标。 本以为这事已过去,没想到索征宇仍心不死,会借用自己与牟啓森的关系,扭转局面。 果然商场同战场,没有所谓的亲情友情,有的全然是利益。 “好的总裁,晚上,我会准时出现。”萧雨回了句,随后捧着文件回到自己的秘书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拱手让人 孟秋云在下班前接到厉玮的电话,说是晚上有个很重要的聚会,他缺个女伴,想请孟秋云当他女伴。 孟秋云本想拒绝。她已多年不涉及这种上流阶层聚会,担心自己格格不入,可想到厉玮帮了她多次,若出口拒绝,有点说不过去。 反正晚上她也没什么事,绾绾有专门的人陪着,索征宇也不知回不回来,她想,参加个聚会,应该没什么事的。 “可是……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孟秋云道出自己的尴尬。 “不用担心,衣服我会让人准备,你人出现就好!” 孟秋云熬不过点了头。 聚会定在K市最负盛名的酒店,前来参加聚会的男女皆身份不凡,不是本市的大贵,就是某位集团的董事长或总裁。 孟秋云望着不远处穿梭于水晶灯下衣香鬓影的男女,拾起衣裙缓缓下车。 厉玮给她挑了件露肩的紫色晚礼服,衣领开得有些大,稍一弯腰,颈下大片春光外泄,羞得她时不时用手遮住胸口。 “自然些,这衣服很适合你的!”厉玮安慰她。说时将手肘拱起,让孟秋云挽着他。 孟秋云面带笑意,将手伸过去,两人一进入酒店,便惹来无数双眼睛,有妒忌的,有羡慕的,更多的是惊叹。 孟秋云倒是怀疑起厉玮的身份,不过,没直言。 这种场合放在以前,孟秋云根本不屑,时过境迁,再次面对,感概颇多。 “厉医生,你的女伴很漂亮啊!”一位端着高脚杯穿西装的男士在人群中呼道。 “哎哟,阿东,是你啊!”厉玮笑道。 随后冲孟秋云细声说:“这是我在美国时的哥们,我跟他聊会,你去吃些东西,放开些!” 孟秋云笑着点头。 厉玮从服务生手里取了杯香槟朝阿东走去。 孟秋云不习惯这种璀璨灯光下的奢靡生活,拿了杯果汁就朝窗户走去。 窗外,夜色已漫下,一支支霓虹灯相继亮起,都市的繁华瞬间沉浸于灯下。 远处乐声此起彼伏,一对对衣着华丽的男女,伴着阵阵乐声旋转于舞池中。就在众人以为舞会渐进高**潮时,乐声突然停止,只听晚会负责方持着话筒说:“有请牟氏集团总裁,牟啓森先生,及索氏集团总裁索征宇先生的到场。” 在阵阵掌声中,两对衣着不凡的男子各自拥着一位华衣女士入场。 孟秋云眸光落在索征宇身上。 孟秋云没想到,索征宇也会参加这个聚会,早知这样索征宇会来,她定不会答应厉玮。 本以为他会带上宓乐妍,没想到站在他身旁的居然是他的秘书萧雨。 今晚的萧雨很漂亮,头发高高挽于头顶,露出了一截修长的天鹅颈,贴身的黑色鱼尾晚礼服,将她气质衬得极是高贵。配着索征宇的黑色燕尾服,倒是十分养眼。 另一对,是G市最有名的牟氏集团总裁夫妇。 牟啓森正牵着妻子赵怡萱进场,不料与索征宇和萧雨碰个见着。 “牟总,我们又见面了!”索征宇唇角扬扬说。 牟啓森笑容僵在脸上,眸光全数落在索征宇身边的萧雨身上。 萧雨一脸的局促不安,挽着索征宇的手都在隐隐发抖。 看得出,萧雨是极不想见牟啓森的,只是碍于上司索征宇,她只能厚着脸皮。 赵怡萱倒是见怪了这种大小场合,面带笑容地开口说:“男人间的事,我们女人插不上手。小姐不要见怪,走,我们去吃些东西!” 萧雨没想到赵怡萱这么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官家千金的骄柔,笑着点头。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离去,牟啓森适才宽了心,冲索征宇说:“索总这是什么意思?” 索征宇从酒塔上取了杯红酒,轻抿一口,持在手上说:“那个项目诱惑力太大,我索某人输的有些心不甘。” 牟啓森素有面瘫王之称,僵硬的面部,给他俊逸的外表添了几分让人捉磨不透的情绪,“放过萧雨吧,我可以考虑我们后续的合作?” “NO!”索征宇晃晃食指,凑近牟啓森说:“我只要这个项目,对后续没有兴趣。” 牟啓森也是精明的商人,若在平时,他倒可以考虑下,一个项目两家合作,共同开发,共同获利,只是这个项目牵涉的意义实在重大,他舍不得将这块到嘴的肥肉拱手让人。 索征宇将牟啓森的心思看了去,“牟总大概还不知,萧雨现在是我的秘书。对于自己身边的员工,我这个当老板的,多少知道些他们的底细。” 牟啓森握着酒杯的指节隐隐苍白:“容我考虑下。” 牟啓森望着那边谈得正欢的两个女人,担心萧雨情绪失控会跟赵怡萱说什么,忙推脱说:“对不起,失陪下!” 说时朝赵怡蓂和萧雨走去。 索征宇见他一副胆跳心惊样,见时机成熟,跟在牟啓森身后走去,开口说:“牟太太大概还不知,牟总与萧雨其实是C大的校友。” 牟啓森没想到索征宇不依不饶,场面又陷入尴尬。 萧雨闻声,压下心里的不适,扯动着僵硬的唇皮说:“牟学长,好久不见!” 说时,友好地朝牟啓森伸出手。 牟啓森则僵在原地,若不是赵怡萱提醒他,他都不知怎么做。 望着眼前这幕,索征宇唇角弯了弯,朝赵怡萱伸手说:“不知牟太太可否赏脸,陪在下共舞一曲。” 赵怡萱非常大方地将手交给索征宇,两人缓缓步入舞池中。 孟秋云隔着人群,望着这两男两女,觉得这四人太会演戏,不做演员实在可惜。 萧雨与牟啓森一看就知是旧情人,而且是那种爱得你死我活的那种,这点从萧雨和牟啓森的眼眸中就能瞧出。至于后来两人怎么分手的,想必各有曲折。 赵怡萱,明知自己的丈夫跟萧雨有故事,居然能装作浑然不知。这位太太倒是大方的可以,也不知修为足够深,还是早就见惯不怪。 至于索征宇,这三人中,他是个局外人,全然是奔着利益而来的。 此时,牟啓森已引着萧雨步出了会场。 这对旧情人,急需好好畅谈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择手段 厉玮持着香槟走过来时,见孟秋云的视线落在牟啓森和萧雨处,拍拍她肩头说:“索征宇连人家的私生活都可以拿来当筹码,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的。” 孟秋云对生意场上的事不懂,但却知道不择手段四字。 这四字,用在索征宇身上再合适不过。 当年的索征宇也是这般对待孟家的,弄得孟家一夜间倾家荡产,继而家破人亡。 孟秋云脸上浮起了愁云,大约是想到父母的死,心里憋闷的紧。 “走,我们去跳舞。”厉玮以为是自己冷落了孟秋云,伸手牵起孟秋云。 不料手刚搭上,索征宇已朝二人走来。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没有叫上你,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索征宇开口说。 显然他这话是针对孟秋云的。 孟秋云识趣地抽回手,努努嘴:“我……” 厉玮瞧不惯索征宇这么欺负她,将孟秋云拉置身后:“是我带她来的,干你什么事!” 索征宇薄唇牵牵:“厉医生,大概还不知,她现在是我的人。” 索征宇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全场的人都听去,引来众人一阵唏哗。 厉玮眸中溢满了伤楚,料知索征宇定然是逼着孟秋云签了什么协议,他不想孟秋云在这大庭广众下受气,攥住孟秋云一只手腕说:“我们走!” 孟秋云僵在原地,迅即抽回手,“我……自己能走。” 赵怡萱听闻吵闹声,凑了过来,在瞧见孟秋云的脸时,微微吃上一惊。 “等一下!”赵怡萱将已转过身的孟秋云唤住。 孟秋云闻声朝赵怡萱望来。 赵怡萱三两步走至孟秋云跟前,将孟秋云从上至下打量一番后说:“这位小姐看着面熟,不知小姐贵姓?” 孟秋云想不出赵怡萱为什么奔自己来,但她以前也是K市名媛,礼貌地回笑说:“牟太太,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姓孟,名秋云。” 孟秋云一开口,再次引来众人议论,大约是“孟”姓在K市很容易让人想起,当年久负盛名的孟氏。 “你是孟天闻的女儿?”赵怡萱很快想到。 孟秋云点点头。 听闻别人唤起父亲的名字,孟秋云心里越发难受。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呆。 赵怡萱眸里透出一股异样,大约是孟氏当年的惨状,至今让人同情。 “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赵怡萱从手包中取了张名片递给孟秋云。 孟秋云出于礼貌的收下,“谢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怡萱眸里尽有些不舍,一直望着孟秋云的背影消失在旋转玻璃门后才缓缓收回。 对于赵怡萱的反常,索征宇稍有起疑,只是想不通缘由,只能将此念头放一边,再抬首,见孟秋云已走远,赶紧大步追了上去。 孟秋云提着裙摆走了段路,北风啸啸地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她边走,边往身后望,盼着能有辆出租车经过,可是这酒店地理位置特殊,居然建在郊区,环境倒是清静的可以,只是方便了那些有车的富人,对于她这样的平民百姓,这个点就要吃苦头。 正在发愁间,一束车灯光打来,炫黑的车影到了她身旁:“上车!” 索征宇打开副驾驶室车门。 孟秋云犹豫片刻后,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索征宇脸上早凝上了寒霜,这一路上一言不发,依孟秋云对他的了解,这样的他,恰恰是暴风雨预来的征兆。 眼看就要到别墅大门,索征宇突然将油门一踩到底.“哧赫”的引擎声,加上风驰电掣的速度,吓得孟秋云连连尖叫。 眼看车头连大门只有一两米,孟秋云闭起了眼。 就在这时候,索征宇一个急刹,在离大门不过一手指距离间稳稳停下。 孟秋云睁开眼,胸膛气剧地起伏着,气红着脸说:“疯子!”继而甩了车门而去。 索征宇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就在孟秋云以为这一夜的别扭就此划上句号时,索征宇突然大步追上来,攥住孟秋云的一只手手将她拖入卧室中。 这个点,下人们早已入睡。 为不扰人,孟秋云压低声音说:“索征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间,她吃痛地试着抽回手,却怎么都抽不回,隐隐觉得索征宇心里有气,就是不知他在气什么。 “砰”房门在两人身后合上。 孟秋云尚未从关门声中回神,人已被索征宇整个抵在门板上。 “你说我想干什么,嗯?”索征宇凑近孟秋云,眸底的风暴已开始汹涌作湃。 在拉扯中,孟秋云晚礼服一边肩头已滑下,顿时,胸前春光大现。 索征宇暗自咽起口水。 想到孟秋云今晚就穿着这件晚礼服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还与厉玮暧昧不清的拉拉扯扯,眸底的怒火迅即点燃。 “想凉快是吧,干脆别穿了。” 他一边说,一边扯起孟秋云的晚礼服,“刺啦”晚礼服被他整件扯下。 孟秋云只剩贴身的肉色裹胸。 白皙的皮肤映着桔红色的灯火,越发鲜嫩的能滴出水。 索征宇双眸通红,体内已起了某种欲**望。 孟秋云又羞又恼,忙用手护住胸口的春光。 “你……什么意思,我只是你的女佣,可没卖身给你!”孟秋云仰起头说。 “再加一千万,买下你!”索征宇将脸贴在孟秋云颈间,舔舐起她细白的皮肤。 酥麻的感觉,如同电流击穿神经,孟秋云身躯颤了颤,却抑制不住体内泛起的异常。 他当自己是什么? 孟秋云唇皮扯扯,冷笑说:“就算给我一千亿,我也不卖给你!” “一千亿,好大口气!或许,将我全部家当加起来能凑足这个数。” 索征宇眸底溢满了笑意。 孟秋云越觉害怕。 今晚的索征宇明显心里有气,是因为他那漂亮秘书跟旧情人跑了? 孟秋云尚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索征宇人已倾覆而来。 “混蛋,放开我!”孟秋云气喘吁吁地将索征宇凑上来的脸挥开。 孟秋云哪里是索征宇的对手,整个人被索征宇吻了个遍,就连裹胸都不知什么时候被解了扣子。 孟秋云悲愤难抑,想到父母的死,再想到自己的行径,两行清泪簌簌滑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碰碰运气 就在孟秋云以为索征宇接下来要直奔正题时,索征宇突然停止了动作。 身上陡然失了份量,孟秋云心得以放松。 “明日起,所有的活都由你来干!” 索征宇扔下一句话后,夺门而去。 孟秋云伴着止不断的泪水,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 孟秋云见窗外已大亮,适才想起索征宇昨晚临走前扔下的话,忙起身找衣服,适才发现她在索征宇的房间,顿时叫苦连天。 屋外,下人们已开始忙碌。 孟秋云一脸苦逼。 她现在连件裹身的衣服都没有,总不能光着身子回自己的房间啊,想了想,打开衣柜,在清一色的西装和衬衫间,挑了件穿上。 孟秋云算准了屋外没人,偷偷拧开锁,不想脚刚跨出门,就听见下人张妈说:“太太,先生说他的衣服,往后留给太太洗。” 孟秋云身躯僵在原地。 她不敢回头,甚至也称呼都懒得纠正。只因她衬衫里面是真空的,她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衣服。 张妈见她没有开口,以为她默认了。 孟秋云三两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合上门,捂着心口大口喘气。 索征宇昨晚并没留在别墅过夜,想来,是回别住睡了。 孟秋云幽幽吐气,继而取了衣服进了洗漱间。 望着身上一朵又一朵的草莓,孟秋云将索征宇祖宗十八代都一一拜访了一遍。 “真是祖上不积阴德,怎生下这么个禽*兽渣男后代!希望,宝贝绾绾可不要像这只禽*兽。” 骂完,心里舒坦了许多。 孟秋云今天是晚班,倒是有时间料理家务,不过她只是将索征宇的衣服送去干洗店而已,其余的活,下人们早干得差不多,哪里要她搭手。 瞧着时间还早,孟秋云不知不觉朝欣悦酒店走来。 孟秋云想碰碰运气,这个点,不知能不能见到闻慧。 孟秋云进了酒店,见闻慧正在与同事交待事情,想来正在交接中。 孟秋云的到来,让闻慧微微一怔,片刻后,带着笑容说:“等我一会!” 孟秋云点点头,坐在大厅靠窗的沙发椅上,随手捞了本杂志翻起。 不一会,传来高跟鞋声,孟秋云抬首,见已换好衣服的闻慧提着小包正朝她走来。 “不好意思,我刚上完晚班!”闻慧一脸疲累地说。 两人也算同行,孟秋云哪里会不知。 只是孟秋云不明白,闻慧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怎会屈就在欣悦当个小小服务生? “外面天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孟秋云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孟氏在K市是除索氏之外的财阀,能当上她父亲助理的,至少也要读过MBA。 闻慧不会平白无故放着高工资舒适工作不干,跑到这酒店,当个不知名的前台服务生。 孟秋云越想心底的疑惑越多。 而欣悦是索征宇的地盘,她若长时间呆在这里,说不定就会被索征宇撞见。 “嗯,那去街心公园吧,那里的露天咖啡还算不错。”闻慧笑着说。 孟秋云颔首,两人朝街心公园走去。 这一路上,孟秋云心绪纷杂,无数问题在心里酝酿,到最后居然不知先问哪一件。 还是闻慧先开了口:“董事长出殡那天,我去找你,是有样东西想交给你,那是我在董事长办公室发现的,想来应该是董事长极为重要的一件东西。可惜,我今天没带在身上。” 孟秋云无声地点点头,“没事!” 眸光望向远处,望着服务员将两杯现磨好摩卡端来,注意力居然飘散的很远。 待服务员将咖啡搁于桌上,孟秋云适才收回思绪,望着精致的咖啡杯口,眸中逸满了酸涩。 “爸爸走的实在太匆忙,有好多事,都没交待好!”孟秋云哽咽说。 “孟氏的那场危机来得太过突然,孟董事长也是防不胜防。”闻慧拾起咖啡杯,幽幽啜上一口说。 “告诉我,谁是幕后黑手?”孟秋云想到这问题的根结。 闻慧面带笑意,望着一脸愁楚的孟秋云说:“就算知道了真相,依小姐目前的能力,还能东山再起?” “你不信我?”孟秋云知道,在闻慧眼里,她是个无用的人。 以前依附父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生活。现在,比之以前更加不如,身无分文不说,连个家都没有。 见闻慧不答,孟秋云握着咖啡杯的素指紧了又紧,咬咬唇皮说:“我可以从头开始学。” 闻慧闻声抬眸望向她,见她眸里满满是认真,适才开口:“在你得到索征宇的信任后,再来找我!” “这跟索征宇有什么关系!闻慧,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就请告诉我好不?” 孟秋云已被逼的发急。 闻慧摇头,“你太脆弱了,根本不堪一击!” “那你呢,为何一直屈就在欣悦?”孟秋云就此想到闻慧自己。 闻慧抿嘴不语,望着远处,眸里满是伤痛。 好一会才说:“孟董事长对我有恩,我不想看着他一手创办的孟氏就此消失。好了,我们也聊得差不多,我有事先走,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可以电话我。” 不等孟秋云回话,闻慧已拾包起身。 孟秋云望着桌上闻慧留下的手机号纸条,对着纸,迅即将一串号码输入手机中。 接连几天孟秋云都没瞧见索征宇,打他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孟秋云心急如焚,闻慧明里暗里的提示,孟秋云十分确定,孟氏之所以一夜间倾塌,与索征宇脱不了干系。 她要进入索氏内部,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确切的信息。 要进入索氏,必须得到索征宇的信任,而这个时候,索征宇却像是人间蒸发了般。 恰逢假日,偌大的别墅只有孟秋云一个人,下人们放假回家了,绾绾被送去了寄宿学校。孟秋云无趣地趴在阳台上,望着底下花影扶疏的花园出神。 夜风啸啸,伴着时有时无拂来的梅花香,让人心肺入醉。 孟秋云闻着梅花香望去,见园里的腊梅已有三五朵绽放在枝头上,嫩黄的影子,如同一只只缩着身版的小黄虫。这才想起,时令已至腊月,再过二十多天就是新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难比登天 孟秋云尚记得五年前的新年,同索征宇一起过的情景。为不让气氛显得冷清,每年索征宇都会约上几个相熟的朋友来别墅热闹。 那几个朋友,都是索征宇打小一起玩大的,索征宇与他们在一起,完全没了平日的精明样。 或许那才是他能交心的人,而在她面前,多数时候,他脸上虽带着笑意,但那笑意,从来不真切,有时,她甚至能从他的笑意中,听出咬牙切齿的恨意。 其实,索征宇根本不喜欢过年,用他的话说,每到过年,就越发想起他那过世的母亲。 听索征宇说,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为了外面的男人撇下他和索父自杀死了,不久他索父重新娶妻另外组建了家庭,再不过问他的死活。 索征宇的童年丧失了双亲疼爱,可想而知他的性子又能好到哪里。 大婚那日,孟秋云见过索征宇的父亲索向明,那是位精神矍铄,面带慈祥的老人,虽已至垂暮年龄,但凝满皱纹的面庞上,仍能瞧出年轻时候的俊朗。 对于那位继母和弟弟,那日,这二人并没出现。 孟秋云一度怀疑,是索征宇不想见到他们…… “站在那里做什么?” 孟秋云尚未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一声厉喝,索征宇推开玻璃门大步走来。 孟秋云适才发觉自己已站很久,双脚已冻麻,不时跺起脚,让脚恢复知觉。 索征宇将大衣搁在沙发上,只着了件蓝白条的衬衫,将暖气调大后,取了只玻璃杯去接热水,不一会厨房间传来声响,继而是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 “你没吃晚饭!”孟秋云步进厨房说。 索征宇拾起杯子,喝了口水,转自,望向她说,“刚下飞机。” “王妈他们今天休假,我给你下碗面吧!” 索征宇没有吭声,孟秋云只当他已答应,转身去冰箱,取了面和鸡蛋,还有一把青菜,随后熟练地做起。 待面下好,捞起搁在碗中,发现索征宇已上了楼。 孟秋云担心面糊后失了味,就上楼叫他。 索征宇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听声音像在打电话。 “你手中还有多少,全抛出去,我给你双倍价格!”只听索征宇说。 孟秋云刚想敲门的手拾起又放下。 料想索征宇正在处理工作。 虽然他有一句没一句,听得不是太懂,但隐隐觉得,他好似遇上什么麻烦。 难怪这一回来,脸阴沉的紧,活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孟秋云想,就随他吧,不巧索征宇电话已打完,冷不防拧开门,见孟秋云站在门外,面上一怔,继而眯起眼说:“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孟秋云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插足他的工作,尤其是在他工作的时候,可能刚才的通话内容十分重要,不想被孟秋云听了去,让他心里起味 孟秋云轻笑说:“放心,我对你的事半丝无兴趣,凭什么说我鬼鬼祟祟,我是怕你饿死,就上来瞧瞧。” 索征宇阴寒着脸终于放开,合上门后,大步走下楼梯。 一碗面连汤带水,被索征宇吃个精光,见他仍意犹未尽的。 孟秋云忍不住问起。“你几顿没吃了?” 索征宇听得出孟秋云言语中的讥讽,带着倦意说:“一天!” 孟秋云来了兴致,“你身边的助理啊,秘书的,都不知道给你弄点吃的吗?” “他们都有事,好了,这个问题就到这里。”索征宇手抚着额头,好似有些不耐烦。 孟秋云不放过这个损他的机会,“钱是赚不完的,你也要注意点身体啊。” 索征宇没有出声,在孟秋云转身上楼前冲她说:“你的面,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孟秋云身躯一顿,回首望向他。 “味道不好,你还吃,而且还吃得丁点不剩,你不就是怕人说你是饿死鬼投胎,心里不爽着!”她说得极细声,唯恐索征宇听了去。 不过索征宇那声“谢谢”让她心里一柔。 要知道以索征宇傲慢的性子,要他说个“谢”字,难比登天。 孟秋云沉闷几天的心情陡然转好。 孟秋云想,趁着两人关系有缓和,是不是该向索征宇开口。 第二天一大早,孟秋云就起来做早饭。 她做了索征宇最爱吃的煎饺,配着两三样可口小菜和稀粥,看起来还算丰盛。 索征宇常年胃不好,早上喜欢喝粥。 五年前的孟秋云双手不沾阳春水,连煮个粥都不会,五年后的她,已被生活逼迫的几乎无所不能,不过她还是头回给他做粥。 望着桌上的成果,孟秋云想,原来生活能力,是在无奈的逼迫中不断前进的。 孟秋云将粥搁在保温档上,待索征宇一下楼,就迎上来说:“早饭已做好,要不要,吃点?” 索征宇望了眼餐桌:“今天有个集团早会,你自己吃吧!” 说时,拎起公文包出了门。 孟秋云笑容僵在脸上,趁着索征宇还未上车,又追上来说:“那,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今天休假。” 索征宇怔怔地望着孟秋云,深邃的瞳仁幽幽眯起,见孟秋云一副极期盼的,开口说:“晚上约了规划局的人。”说时车门已合上。 孟秋云望着索征宇的车渐行渐远,无趣地踢起花园里石子。 你大爷的,居然不赏脸! 孟秋云不知如何打发这难得来的假日,就打开电脑查起资料,无意中,她看到索氏广告设计部正在招设计员。 孟秋云来了兴趣。 她在大学期间主修广告设计,若不是因为家里出事,想来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然后出国深造个一两年回,现在也会成为一名设计师。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的所有梦想,一夜间化为泡影。 孟秋云从床底翻出自己以前的作品。那些作品虽然风格略显稚嫩,但当时却被老师赞扬过,她是极有设计天赋的。 可惜这五年间,她为了生计奔碌,终是将这些梦想和追求丢至一旁。 孟秋云拾起画笔和纸,抬手欲在纸上画点什么,居然发现持笔的手在发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畜无害 孟秋云知道自己对设计已生疏,负气地将纸揉作一团。可一想到闻慧的话,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 生疏了,可以从来再学! 孟秋云再次拾起笔,“唰唰”在纸上画起。 几天后,孟秋云捧着设计稿来索氏面试,没想到刚进索氏大楼,就瞧见索征宇一行人正朝电梯处走来,吓得赶紧躲了起。 这个时候,她倒不想让索征宇知道,一来怕他笑话自己,二来,她想应征下自己的实力。 待索征宇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孟秋云适才从角落出来,可惜所有电梯都已往上,眼看面试时间将至,孟秋云只好走楼梯。 她一口气爬上十六层,还未来得及歇气,就听见HSD的人员已开始叫号。 此次面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年轻刚从高校毕业青春美貌的女大学生,也有刚从同行辞职想来索氏发展的专业广告设计人员…… 这些人,无论穿着还是气质,无不例外让孟秋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孟秋云捧着自己的作品,踌躇片刻后,想打退堂鼓,就在转身间,与箫雨相撞。 “对不起!”孟秋云抱歉地说。 萧雨挥挥手,待瞧清是孟秋云后,稍带吃惊。 “孟小姐,是你啊!” 孟秋云尴尬地堆起笑容。 萧雨见她怀里捧着设计稿,料想她是来应聘的,笑着说:“索总知道吗?” 孟秋云摇头,“别……告诉他,我只是过来瞧瞧。” 萧雨见孟秋云一脸局促不安,笑而不语,只从孟秋云怀里取过几张设计稿,瞧了瞧,随后拍拍孟秋云肩头说:“进去试试吧,兴许,会有意外收获。” 孟秋云不知这个意外收获是啥意思,HSD的人已叫到她。 孟秋云在萧雨的目送下,战战兢兢地步了进去。 索征宇没想到孟秋云会来面试,搁下手中的笔饶有兴趣地望向她,不等设计部负责人发言,提先开口说:“为什么会选择重新拾起笔?” 孟秋云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广告设计员,居然要宇征宇亲自面试,这一会她觉自己特没面子,直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索征宇见她一脸尴尬,拿起桌上的表格,望了眼表上的资料说:“孟秋云,请回答我刚才的提问。” 孟秋云心里直冒冷汗。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进索氏调查父亲的死因吧! “兴趣!人这一生,总要做件自己喜欢的事情,无关乎结果如何。”孟秋云幽幽开口说。 索征宇望着她,眸里起了兴趣,点头说:“你知道,此回来面试的多数是设计界的精英,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从未有过设计经验的人,能给我们带来多好的作品。” 孟秋云就知道,他会泼自己冷水。他一向就瞧不惯她,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挖苦她的自不量力。 见孟秋云不语,索征宇按按酸胀的脑门说:“这样吧,你把设计稿留下,若有意向,我们会及时联系你的。” 索征宇一副公事公办的官腔,让孟秋云半刻都不想再呆下去。孟秋云将设计稿留下后,就出了索氏大厦。 待她走完阶梯,手机就响了。 孟秋云摸出一看,见是索征宇打来的,有气无力地按下接听键:“做什么?” “在那等我,一起吃个午饭!” 孟秋云冲着手机屏幕砸舌。 她正儿八经要与他一起吃晚饭,他总有借口,现在又不知喝得哪出。 孟秋云刚想说句什么,索征宇已挂断电话。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来,映在索氏的玻璃幕墙上,泛出耀眼的光芒。 索氏就像K市的一颗明珠,应证着K市的繁荣。 索征宇做为索氏的掌舵者,带领着索氏这艘商业航母在浩瀚的商海上破浪前进。说真的,索征宇确实是个商业奇才,据说,他二十三岁从索父手中接过索氏,那时的索氏不过是刚在商海上站稳脚步。短短几年,索氏在索征宇的领导下,已成为商业标杆。 孟秋云望着湛蓝的天空,料想,春天该不远了,而她心里的阴霾仍旧挥之不去,自打索氏收购掉孟氏后,孟氏的商业领域已与索氏密不可分。 即便她有能力拿回孟氏,只怕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孟秋云眉头微拧,百无聊赖地站在索氏大厦前,不一会,索征宇开着他的劳斯莱斯而来。 “想吃什么?”索征宇望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孟秋云说。 孟秋云还在为刚才的面试生他的气,自然不想回应他的话:“故意的是不?” 索征宇两手按在方向盘上轻笑:“想来索氏,为何不提前跟我说。” “还不是怕你嫌弃!我只是……想应证下自己的实力。”孟秋云委屈地说。 索征宇瞥了她一眼,“那你应证好了?” 孟秋云点头,“算我自不量力吧!” “还算有自知之明。”索征宇扔下一句后,将方向盘一转,车子驶入饭店地下车库。 两人坐电梯进了饭店,选了张临窗的桌子,面对面而坐。 孟秋云托着腮帮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索征宇拾起桌上的菜单点了几样菜,待菜上桌,孟秋云才回神。 大约是饭菜的香味让她意识到,其实早饿了。 孟秋云也不瞧索征宇到底点了些什么,拾了筷子,开始扒饭。 反正与索征宇也说不上几句话,索性闭口不说。 索征宇唇角带着抹笑意:“别闷头吃干饭,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孟秋云不鸟他,继续扒饭。 忽然碗里一沉,已多了个红烧狮子头。 孟秋云确实最爱吃红烧狮子头,索征宇记得,以前她一顿能吃四五个,可此时,孟秋云却动也不动,生气地将碗筷往桌上一搁:“你什么意思?” “请你吃饭啊!这也生气?”索征宇眼眸弯弯,笑得人畜无害。 孟秋云撇嘴,他明知自己说的不是这个,气的拾起手包说:“谢谢你的午饭,我吃饱了。” 索征宇见她真生气了,不紧不慢地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嚼了嚼咽下,未了,取了餐巾拭了拭嘴,说:“下周一过来上班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醉眼迷离 孟秋云不敢置信地望向索征宇,以为他在说笑,伸手挖挖耳朵,确定没听错,适才盈盈笑起。 孟秋云辞了酒店服务员的工作,趁着进索氏前的空档,把自己关在屋里做起设计图。 索征宇接下来几天又像凭空消失了般。 孟秋云想,大约是到年底了,身为集团老总的他,事务繁忙也属正常。 孟秋云算着绾绾也快放学了,她曾答应过绾绾,要去G城看望白咏薇的,如今看来,这计划要放到年假里了。 孟秋云第一天来索氏报道,接待她的居然是萧雨。 萧雨受索征宇之托,亲自将孟秋云送到广告设计部后才离开。 对于一个有着大小百来个部门,几万名员工的上市公司来说,光设计部里就有好几个部门,而萧雨做为索征宇的秘书,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让萧雨亲自接送的人,来历自然不凡。 孟秋云感受到同事们异样的目光,偶尔间去茶水间,听到同事们在私下议论她。 同事A说:“听说了吧,那个孟秋云居然是萧秘书亲自送过来的哎!” 同事B说:“这有什么,人家面试那天就与总裁眉来眼去的,说不定一早被总裁潜了!” …… 孟秋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不想为这种无谓的口舌争辩,默默地站在茶水室外,待那些人走了,才走进茶水室倒水。 没想到这一幕被上司Emily瞧见,Emily冲孟秋云笑着说:“在这里,注重的是能力,只要你有能力就能站稳脚,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做好自己就行。” “谢谢Emily姐!”孟秋云冲Emily点头说。 Emily异样地看着孟秋云,觉得孟秋云很特别。 具体哪里特别,她又说不上来。 Emily疑惑地摇起头。 不过索征宇对孟秋云的特殊照顾,确实让集团内部高层人员深感意外,这也难怪同部门的人会私下起议论。 Emily是广告设计部的主管,对于孟秋云的设计只能说,还能过过眼,要说出色,怕是还要锻炼些时日。 不知不觉,孟秋云来索氏已有一星期,Emily倒是能照顾她,专挑些没有难度的设计给她,孟秋云也能顺利完成。 Emily自然将这一星期孟秋云的情况,汇报给大洋彼岸那头的索征宇。 眼看一周即将过去,下班前,孟秋云接到厉玮的电话,说是万勇亮出了事,现在第一人民医院。 孟秋云想到,万勇亮身边已无亲人,忙收拾东西后赶到医院。 万勇亮正在抢救室里,厉玮告诉孟秋云,万勇亮是因为拆迁与拆迁办的人打了起来,哪里知道,闹着闹着,周遭的房子突然塌陷,万勇亮被埋在了砖瓦下。 孟秋云想不通,万勇亮怎会跟拆迁办的人动起手,他就不能,有话好好说么,再说了,他现在手里又不缺钱用,就算吃点亏,少拿点拆迁补偿金,也不至于将命搭上。 终是这钱坑害了万勇亮。 “那他,现在情况怎样?”孟秋云焦急地说。 毕竟与万勇亮生活了五年,孟秋云怎么的,都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情况怕是不太好,送过来的时候,人已奄奄一息!”厉玮摇头说。 孟秋云握着包的手指紧了紧,待抢救室门一开,忙迎上去,“医生,他可还有救?” 那医生望着焦急的孟秋云,说:“病人命是保住,只是脊椎被重物砸断,目前虽已接上,但行动多少会受影响。请家属做好思想准备。” “行动不便,那他往后怎么生活。”孟秋云脸颊苍白。 厉玮安慰她:“这种情况,能醒过来就算不错,往后如何,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孟秋云每天一下班就过来看万勇亮。 万勇亮还未醒,但身体各项机能已开始恢复。 孟秋云煮了粥带来,待温度适宜后,用勺子挖了几口给万勇亮。 孟秋云担心他老不吃东西也不行,一次又不敢喂多,只能控制着。 厉玮过来时,孟秋云正在给万勇亮喂粥,厉玮见了,不禁感概:“这家伙遇上你,还真是有福。要是他醒来,再缠着你不放,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孟秋云笑着说:“他现在是病人,你又何必与他计较。” 厉玮轻笑:“你也不要每天都来,这里离索氏不近,乘车又不方便,有些事,交给护工就可以。” 孟秋云持着汤勺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索氏?” 厉玮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解释说:“那日我去你工作的酒店找你,他们说你已辞职,我就想,能让你这么快找到工作的,除了索征宇的索氏,不会有第二个。” 孟秋云搁下碗,“很意外是不?” “秋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厉玮幽幽开口说。 孟秋云心口一窒,将碗收拾了一番,打算拿去洗:“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那你怎么跟索征宇住一块!”厉玮终于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道出口。 孟秋云面带尴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秋云面上一红,说时进了洗漱间,洗起碗筷。 孟秋云瞧准最后一班公交,赶回索征宇的别墅。 眼看新年将至,家家户户都在张罗着过年一事,唯有索征宇的别墅仍是冷冷清清的,半点瞧不出即将过年的样子。 孟秋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几天,陆续有下人请假,唯有王妈一人还在。 孟秋云推开别墅大门,走了进去,见大厅里还亮着灯,以为是王妈忘记关了,走近后才发现,沙发上横着个人,不用想也知是谁。 索征宇只着一件白衬衫,领口大敞,露出里面结实紧致的肌肉,一副懒洋洋地,好似喝过酒,时不时有酒精味呼出,伴着暖气,屋里的味道让人闻着难受。 孟秋云搁下包,跑去开窗。 索征宇闻声朝她望来,醉眼迷离地说:“这么晚,上哪了?” 孟秋云没好气地说:“还能上哪,就在你的眼皮底下!” 索征宇望着孟秋云片刻,见孟秋云颈上系着条男式围巾,眸色不由加深,似笑非笑说: “我不在的几天,你是不是过得极爽?” 孟秋云见他眸光落在自己颈间,忙起了意识,将颈上的围巾取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越描越黑 围巾是厉玮的,他今天上夜班,不能送孟秋云。临走前,厉玮硬说外边冷,怕冻着孟秋云,就解了自己的围巾给她,没想到这围巾会引来索征宇的关注。 孟秋云将围巾搁在包里,打算洗干净后再还给厉玮。 她的一连串动作,被索征宇瞧了去,眸里不时蓄起风暴。 孟秋云明知索征宇是在无理取闹,仍忍不住回他说:“托你的福,本人过得很爽。” 索征宇唇皮牵牵,摇晃着身躯,冲她凑近来。冷不防由身后将孟秋云纤腰锁住,头枕在孟秋云肩头说:“我记得,我们是有协议在先的,所以,你该履行你的义务了。” 孟秋云不习惯他的靠近,用手肘挣了挣,却没能挣得开。 “该尽的义务,一项不少,您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孟秋云反驳起。 索征宇垂眸低笑,伏在孟秋云耳畔:“还有一项,你至今尚未履行。” 孟秋云感受到他言语里的戏谑味,将头撇向一边:“什么义务?” “伺候我!”索征宇望着孟秋云认真说。 他眸里的情绪已开始作涌,孟秋云心虚地将眸光迅即撇开,“我每天都有替你洗衣服、做饭、整理房间……这些不都是在伺候你吗?你还要我做什么?” 索征宇闻声,将她整个人扳了过来,步步相逼,直将孟秋云逼入沙发一角。 “孟秋云,你是傻子吗?” 索征宇眸底起了怒意,直瞪着孟秋云。 孟秋云不知所措地蜷起身躯。隐隐明白索征宇言语中的意思,咬紧唇皮说:“协议里没有这条义务,你要女人,打个电话就会有大把女人送上门。若觉我在这碍你们的好事,我马上搬走。” 索征宇闻之一怔,嘻嘻笑起:“孟秋云,你果然变了!” 以前的孟秋云对他可是百依百顺,别说让他找女人,就是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孟秋云都会吃醋。今时今日,她居然开口说,让他找其他女人。好,很好! 索征宇一拳击在沙发上。 孟秋云双手抱臂,做好一切防范准备。 就在这时,索征宇突然转身,朝楼上大步而去,不一会功夫,楼上洗浴间里传来一声巨响,也不知什么东西倒了下。 孟秋云等了等,直到没有半点声响,才怯怯上楼。 路过索征宇房间时,见门大敞着,索征宇呈八字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孟秋云觉得有些不对劲,屋里暖气尚未开,即便铺了地毯也觉钻心的冷。 索征宇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不冻死才怪。 “喂,索征宇!”孟秋云拍拍索征宇肩头,见他没有回应,忙将他翻个身。 适才瞧清,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冷的在哆嗦,一抚额头,烫的紧。 “发热了!” 孟秋云低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索征宇拖上床。 继而取来冰袋和毛巾,替他物理降温,见效果不大,又取来水和退热药给他服下。 索征宇迷迷糊糊地嚷着:“热”,孟秋云给他喂了些水,适才安稳睡去。 不过他睡得极不踏实,时不时嘟嚷几句,最后一句,都唤了出来:“颜,别离开我!” 孟秋云正在替他擦拭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宓乐妍。 孟秋云生气地将毛巾丢进盆中,激起水花阵阵。刚想起身,就被一只滚热的手攥住了手碗。 “颜,说好等我的,为什么会这样……”索征宇说着说着居然流出了眼泪。 孟秋云从没见过这样的索征宇,能让他流泪的人,定是让他爱的极深。 难怪他当年与自己结婚,要刻意瞒着宓乐妍,想来是怕宓乐妍不开心。 既然这么爱宓乐妍,为何不直接娶了她。 望着被索征宇攥紧的手腕,孟秋云心口酸胀的紧,硬生生地将手掰开,“索征宇,你瞧清楚了,我是孟秋云!” 孟秋云刚转身,索征宇再次扑上来。 这一次,比刚才抱得更紧。他原本身材就颀长高大,这一扑上来,孟秋云哪里受得了他,双双栽倒在床上。 再次躺上这张床,想起新婚时的美好,孟秋云心隐隐作痛。 “放开我!”孟秋云用力推开索征宇。 哪知未能推开,却被一团滚烫的气息覆来。 索征宇似醒非醒地望着她:“秋云……” 然而只嘀咕一声,就没了下文。 孟秋云身躯一怔,看来他是认得自己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又唤了索征宇几声,见他无回应,适才推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醒来,索征宇正坐在楼下餐桌上用早餐,见她下楼,唇皮牵牵说:“昨晚辛苦你了!” 原本极简单的一句话,听在下人耳中,却像变了味。 孟秋云不想别人再误会他们两人的关系,开口说:“病的那么重,怎不去医院好好查查?” 索征宇望着她,眸光定了定,“那种病,有什么好看的?” 下人们的越发惊讶地望着二人。 孟秋云暗自叹气。 这家伙将话说清楚些要死啊!这么含糊其词的,摆明的是要将两人的关系越描越黑。 孟秋云憋气地不睬他,直接从冰箱里取了牛奶就走。 索征宇见她急冲冲样,料定她是睡过头了,提醒她说:“说完早饭再走,我送你!” 孟秋云迈开的脚顿了顿,回头说:“不用了,Emily让我今天早点去,说是牟氏的主设计师 John会过来!” 索征宇垂眸低笑。 Emily真是积极, John是设计圈的名流,素有时尚教父之称,能得他亲自指点,中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 与孟秋云来说,这自然是个难得的机会。只是 John生性风流,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只怕孟秋云这只小白兔,会被John啃的骨头渣子不剩。 索征宇想到这,搁下筷子,冲一旁的王妈说:“将粥和煎饺打包!” 孟秋云尚未走到公交站台,索征宇的车已开至跟前。 “上车,我想起来,有份文件落在了公司,就顺道载你一程吧!” 索征宇一只手按在方向盘上,悠哉地说。 孟秋云瞧着腕上的表,离上班时间只剩四十分钟,若再耗下去,怕是要挨训。 孟秋云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索征宇将打包好的粥和煎饺递给她:“吃了它!我可不想看到员工饿晕了影响工作。” 孟秋云没好气地白眼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尽收眼底 明明是好事,可从索征宇嘴里说出来,却大变了味。 孟秋云其实有几顿没能好好吃饭,这会饿的紧,就顾不及面子,大口吃起。 为避免落人口舌,车子在离索氏不远的地方停了下,孟秋云推门下车,转身间,索征宇望着她的背影说:“往后坐车不便,可以给我打电话。” 孟秋云回首望了他一眼,却没再开口。 孟秋云瞧着腕上的表,见时间越来越紧,一路小跑着进了大厦,刚进办公室,Emily就告诉她,“ John这人很高傲,要得到他的指点,需博得他的好感。你小心点,这货非常的不好惹。” 孟秋云感激地点头。 孟秋云代替Emily与同事一起去接机。 站在人头攒动的出口,孟秋云与同事举着索氏的牌子,焦急地望着每一个出来的乘客。 突然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戴着墨镜的骚包男,在三名助理的拥护下步了出来。 身旁的同事忙扯扯孟秋云衣袖喊起:“John!” 孟秋云举着牌子迎了上去,冲骚包男伸手说:“您好,我是索氏设计部的孟秋云!” John嘴里正嚼着口香糖,听闻孟秋云的自报家门,突然摘下墨镜。 “云云,是你啊!”John笑起,露出一张比女人还要媚的脸,笑容堪比枝头绽放的桃花。 “费子辛!”孟秋云没想到会是他。 费子辛是孟秋云的学长,在孟秋云的记忆里,费子辛比她高二届,与她同属B大一个系,一个专业。 费子辛当年一直苦追着白咏薇,如今事隔多年,也不知这两人有没有修成正果? 孟秋云将费子辛引上索氏的商务车,费子辛硬拉着孟秋云与他一起坐。 “云云,多年不见,你怎么看起来变老了?”费子辛眉头微微拧起。 孟秋云暗叹,几年功夫,她已天堂和地狱都跑了一遍,还能不老么,再说,她的女儿都能打酱油了。 “是学长你年轻着!”孟秋云笑着回他。 费子辛不置可否地点头,待车行至一半路程,又开口说:“薇薇,她还好吗?” 孟秋云心下一沉,料定这两人最后没能在一起。 “有几年没见了。”孟秋云说。 费子辛见孟秋云有心事,也就不提那些不相干的陈年事,迅即将话题转到此回的合作。 费子辛此回是做为牟氏的代表来的。索氏上个月已将星远娱乐收购,这是索氏首次进军娱乐圈,索征宇十分看重,所以这第一部大戏,无论从服装和布景……都一一精细。 自上回聚会后,牟啓森已决定与索氏放开合作,为表示诚意,连费子辛这样的集团首席设计师都派了过来。 “希望能有幸得到学长的指点!”孟秋云由衷地说。 费子辛嘻嘻一笑,情不自禁地将孟秋云搁在座椅上的一只手牵了起。 突然而来的举动,将孟秋云吓一跳。 “云云,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跟薇薇只是普通朋友。” 费子辛一改往日的浪荡,认真说。 孟秋云听得出他言语里的暗示,但她已不是当年的单纯少女,幽幽抽回手:“我跟学长也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日后,可能要在学长手下呆一阵子。” 说话间车子已驶至索氏大厦前。 孟秋云先下车,费子辛却赖在车上不想动,只见他将大长腿一伸,有气无力地说:“十个多小时的飞机,从大洋那头直飞到K市,骨头都要坐散了,真是要命!今天就算了,我先去酒店,晚上一起吃顿饭。” 孟秋云想到下班后还要赶去医院,照顾万勇亮,忙拒绝说:“晚上,我有事,改天吧!既然学长累了,那就先回酒店休息。” 说时替他将车门合上。 费子辛一脸的不高兴,直接报上酒店名,让司机载他去。 索征宇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从他这里望去,底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自然刚才孟秋云与费子辛的一幕被他全瞧了去,见孟秋云安然无恙地回来,适才踱向办公桌。 萧雨捧着一大叠文件过来给他签字,见他心绪不宁地,笑着说:“总裁若是不放心,何不把孟小姐直接调上来陪总裁。” 索征宇忙将脸拉下:“萧秘书,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很闲吗?” 萧雨吐吐舌头。 知他装正经,抿嘴轻笑,待索征宇将所有文件签完,又将文件收起。 “去丽晶订个包厢,同时约上John和宓乐妍。”索征宇说。 萧雨顿了顿,做为投资方负责人,约合作方设计师吃顿饭属正常,可不知为何要将宓乐妍带上。想来索征宇已有三个月未联系宓乐妍了,这是要重归于好的节奏? 老板的心思,果然不好猜。 “好!”萧雨爽快地应道。 宓乐妍在被索征宇冷落了整整三个月后,突然接到索征宇秘书的电话,说是索征宇要约她一起吃饭,心里瞬间乐开花。 宓乐妍一想到,星远如今已归索氏,星远最近要拍一部商业巨片,投资方也是索氏,剧组目前已筹备差不多,而女一号人选尚未敲定。 宓乐妍正愁没机会角逐女一号,没想到索征宇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宓乐妍细细打扮了一番,准点出现在丽晶酒店,不过让她失望了,索征宇并没有按时出现,倒是一位穿着休闲,行为放浪的男子,不时出现在包厢。 费子辛看过宓乐妍主演的几部电影,要说这女人演技如何,费子辛呵呵一笑,说白了,就是个过得了眼的花瓶,谈演技还早。 宓乐妍出现在此,费子辛稍一转脑,瞬间就明了索征宇的用意。 “不好意思,宓小姐,索总大约是堵在路上了,要不,咱们边吃边等,带着边聊边谈。”费子辛笑着说。 宓乐妍自然也是认得费子辛的,尽管觉得这人出现在此有些突然,但对于这名国内名流,仍觉是个不好得罪的主,扯着笑脸说:“有John大师作陪,幸会幸会!” 两人说话间,索征宇的车已到酒店门口,索征宇在助理的簇拥下,步入包厢中。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看来,二位不用我再介绍了!”索征宇笑着坐上椅,身边的助理立马招呼服务员上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陌路人 美酒佳肴陆续被端上桌,索征宇将话题开启:“此回的戏,属大女主类的,我与星远的负责人再三商议,决定让宓小姐来演。至于,演员的服装,和这一季的市场主打系列,就拜托给John。” 费子辛虽没正面接触过索征宇,但他身处时尚圈,对于索征宇的花边新闻,多少耳闻过。 费子辛还知道,孟秋云曾经暗恋过索征宇,但对这两人之后的事,却不清楚。 费子辛面带笑意说:“索总开口自然没问题,不过我还缺一个助理。” 索征宇持着刀叉的手顿了顿,切了一半的牛排被他撂在盆子一角,“除了孟秋云,索氏的员工任你挑。” 费子辛一双桃眼盈满了兴趣,“不瞒索总,在下还单只看上她。” 宓乐妍感受到桌上两位极出色的男士,正在为孟秋云针锋相对,却对她这个活生生的美人无动于衷,心里十分不悦。 宓乐妍已料知,这三个月索征宇为何会冷落自己,多半是因为孟秋云。 可恶! “失陪一会,去趟洗手间!”宓乐妍寻了个理由起身。 孟秋云替万勇亮掖好被角出了病房,厉玮已在病房外等候她。 “看情况,就这两天会醒,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厉玮开口说。 孟秋云点点头,忽而想起包里的围巾,忙取出来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望着被叠得方方正正的围巾,厉玮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居然没有伸手接:“他没有为难你吧?” 孟秋云知厉玮说得是索征宇,摇头说:“没有。” 见他不接,孟秋云索性直接按在他手里。 厉玮望了望手中的围巾,忽然抬首望向远处,淡淡说:“快过年了,有什么打算?” “我想带绾绾去找咏薇,对了,费子辛来K市了,没想到他就是John。”孟秋云开口说。 厉玮没有露出大多的惊奇,看样子似乎一早就知道了,“早点回去吧!” 厉玮将孟秋云送至公交站台,望着公交车开走,才走回医院。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摸出一看,居然是个陌生号码,厉玮想了想,怕是哪个病人的家属打来的,就按下了接听键。 “学长是我!”宓乐妍的声音响起。 “哦,什么事?” 厉玮显然没料到是宓乐妍,转念一想,宓乐妍是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的。 “学长啊我问你,孟秋云是不是跟征宇合好了?”宓乐妍虽然有猜测,但想求证下,便打电话给厉玮。 厉玮顿了顿说:“人家本来就是夫妻,合好也正常!” “学长就此放手了?”宓乐妍试探地说。 厉玮没有正面回答,觉得这女人很无聊,直言说:“我在上夜班呢!” 宓乐妍知他有意扯开话题,信誓旦旦说:“我不会放手的!” 厉玮没来由地心里一怔,隐隐觉得宓乐妍会对孟秋云做些什么,忙开口说:“我警告你,不要玩火自**焚。” 宓乐妍不以为然地哼哼,继而挂断通话。 孟秋云一到公司,就被Emily叫了去。 “收拾下,我带你去见John!” 孟秋云一脸不知所措,Emily见她忤着不动,耐心地开口说:“Boss已将你调给John当助理,往后,你就是我的上级部门,好好干!” 孟秋云没想到索征宇会这么大方,让她一个新人去跟John当助理。 让她实在很意外。不过跟着John自然比Emily强,至少人家是国内知名的设计师。 只是这一个月来,她受Emily百般照顾,很是舍不得。 “Emily姐,谢谢你!” Emily笑意挥挥手,将孟秋云领进John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豪华的快比上索征宇的总裁室了,可见索征宇对这位高傲的设计师倒是挺放纵的。 Emily当面跟John介绍一番孟秋云的情况后就转身离开。 John指指对面的办公桌,“云云,往后你就坐那,咱们可以天天照面啦。” 孟秋云含笑不语,默默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一天的工作眼看就要结束,下班前,John扔给孟秋云一份设计原稿说:“这是本季的产品设计原图,你帮我整理出来,晚上八点之前,邮件给我,OK?” 孟秋云望着厚厚一沓原稿,心里暗自叫苦。 没想到John表面玩世不恭,工作起来,却是极认真的。 孟秋云只能留下来加班,七点之后,整座大厦已是漆黑一片,唯有她点着一盏小台灯,星星点点的,映着玻璃窗,显得极微弱。 然而就这微弱的灯火,突然间闪了几下后就此熄灭。 孟秋云吓一跳,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黑。 孟秋云用手机照了照四处,摸到墙上的开关后,反复试了几下后,才知大灯也不亮,明显是跳闸了。 设计原稿她已整理的差不多,就差复审后邮件给费子辛。孟秋云只能将东西收拾一番带回去做。 没有电,连电梯都停了,苦逼的她要从十九楼走至一楼,又没吃晚饭,这会肚子饿得饥肠辘辘。 孟秋云小心翼翼地走至楼梯口,没想到一个黑影从楼上窜出,吓得她连连惊叫。 那黑影大约是被她的惊叫声吓一跳,快步而来,一把扣住她,将她嘴捂住:“叫什么,我是人又不是鬼。” 索征宇的声音响起。 孟秋云深作呼吸,“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公司?” 索征宇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孟秋云。 “你不也在?” 索征宇好笑说。忽然想到孟秋云已调给John当助理,没想到她第一天报到,John就让她加班。 看来John那人,根本无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孟秋云跟着他,少不了要吃苦头。 孟秋云含笑说:“我留下来替John整理文件,没想到突然跳闸了!” “我是回来取文件的,没想到突然断电,更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你说,我们是不是缘份未尽?”索征宇背靠着墙说。 孟秋云没吭声。索征宇是什么人,只要与人偶遇,就会说什么缘份未尽。不过这些人中,一定不包括她,她与他还是不要什么缘份未尽,自打离婚那刻,他们早成了陌路人。 “绾绾就要放学了,想好带她去哪玩了吗?”索征宇跟在孟秋云身后说。 孟秋云想也不想说:“没有!” 与谁都能讲实话,唯独对索征宇不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闲言碎语 索征宇见孟秋云说话敷衍,心里幽幽叹气,见她脚步匆忙,担心她不仔细看路,一脚踏空摔了,提醒她说:“又没人在后边追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孟秋云头也不回,说:“我赶着去给John发邮件!” “有长进!”索征宇伸手想揉揉她额头,没想到手刚触到,却被孟秋云嫌弃地撇开,这一撇过急了些,孟秋云一脚踏空。 “啊!” 索征宇即时伸手,将她攥住,适才没有滚下楼梯。 孟秋云心有余悸,眉头拧起,想也不想地挥开索征宇:“离我远点!每回碰到你,就要倒大霉!” 索征宇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若没即时出手,这女人定然摔得不轻。 “你变了!”索征宇轻声叹道。 孟秋云唇皮扯扯:“换作谁,一夜间失去双亲,失去家,不会变?而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索总如今这么说,莫非良心大有发现,觉得有愧于我?” 索征宇身躯一顿,愣愣地望着孟秋云大步走出一楼大厅,随后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孟秋云找了间网吧,将设计原稿做成PPT后邮件给费子辛,适才坐车回索征宇的别墅。 她原本可以直接回别墅将剩下的工作做完的,又怕中途与索征宇正面相对。于是,她选择去网吧。 她以为索征宇已回来,问过王妈才知,索征宇根本就没回来。 孟秋云心里陡然一空,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困扰了她。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John见了,直笑她一夜间成了国宝,害得她只能戴副墨镜遮掩。 午饭间,同事们三五成桌,女人扎成堆,不八卦才稀奇。 孟秋云昨夜没睡好,整个人都软怏怏的,望着盘里的工作餐,没多大胃口,用筷子拨了拨,无味地嚼着。 倒是邻桌女同事间的谈话吸引了她。 “听说没,集团首部商业大片的女主是Boss亲选的!”说话的是市场部新来的小职员芳芳。 “谁啊?”另一名,与芳芳同部们的女职员跟着说。 “还能有谁,当然是宓乐妍了!听说, Boss为了她,连John都请来助阵,所有剧里的服装都由John亲自设计。” …… 孟秋云持筷子的手一僵,想到她昨晚累死累活整理出来的设计稿,居然是为宓乐妍设计的。再想到索征宇发热那晚,唤着的也是宓乐妍。 孟秋云心里乱糟糟的。 索征宇出了电梯房,来到员工饭堂,不想就撞见这一幕。 索征宇瞥了眼孟秋云,唇角噙着抹笑意,冲身旁的助理说,“市场部最近很清闲吗,告诉他们主管,月底之前,必须将销售额提高到3%!” 那助理一怔。索征宇显少在意这种闲言碎语,没想到,今日居然这么上心。这位助理直为市场部担心。 助理一个念头未完,索征宇又开口说:“另外,替我订份点心,一会给孟小姐送去!” “好的总裁。”助理回道。 孟秋云整个下午都提不起精神,那助理送来的点心,被孟秋云直接扔进了垃圾筒。 她不要索征宇的可怜,相比这个,她现在更想夺回孟氏的产业,然后与索征宇好好对干一番。 在孟秋云思绪游走间,内部电话响了,孟秋云被电话铃声惊了惊,柔弱无力地拾起听筒。 “孟小姐,我是总裁秘书室的萧雨。总裁说,让你上来一趟。” 孟秋云想不出索征宇为何找上自己,只能暂且应了萧雨。 孟秋云是第二次来索征宇的办公室,上回是五年前,也就是在那回,被她撞破了索征宇与宓太妍之间的关系。 想起那日,孟秋云仍心有余悸。为不犯同样的错误,她站在索征宇的办公室门下踌躇片刻后,举手敲起门。 “进来!”索征宇垂头应道。 孟秋云推门而入,将办公室四处扫视一圈,见没有外人,适才开口说:“什么事?” 索征宇正在埋头处理文件,听闻她开口,抬首望了她一眼,将费子辛早上交过来的设计稿扔给她:“将里面所有女主穿的衣服挑出来。” 孟秋云望着桌上的文件,眉头拧起,不情愿地说:“秘书室和助理室的人会干,还轮不到我这样的基层职员来插手。” 索征宇唇角弯了弯,面带笑意说:“很抱歉,这是你上司撂下的工作,可惜,他现在不在,所以我只能请你来接替。” 孟秋云见他拿费子辛说事,只能硬着头皮拾起文件。 见孟秋云抱着文件要走,索征宇冲沙发处挪挪嘴:““就在那吧!” 孟秋云心里直叫嚣,索征宇个腹黑帝,居然借着公事,为难自己。 孟秋云暗自磨牙。 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将女主衣服挑出来,没想到,索征宇中途又抛来一句:“男主和配角的也要!” 孟秋云握着文件的手紧了又紧,恨不能提起来砸他脸上去。 被索征宇这么一说,孟秋云的工作量明显加大,等她意识到时间,早过了下班点。 孟秋云抬起酸疼的脖颈,望着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想到有两日未去看万勇亮了,不知他那边情况怎样? “有事?”索征宇见她望着窗外失神,将最后一份文件扔给她说。 “能不能请个假,我得去医院一趟。”孟秋云忍不住开口说。 “病了?” 孟秋云摇头,索征宇想想说:“去找厉玮?” “无聊!”孟秋云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将文件夹收起。 索征宇怔怔地望向她,继而起身,踱到她身旁,颀长的身躯背着灯,投下一道暗暗的身影。 孟秋云无来由的心跳加速,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无形中带给她压迫感。 孟秋云几乎逃似的出了总裁室。 她站在电梯房前,焦急地等着电梯,眼望着一个个变化中的数字,直盼着电梯快点到。 “叮”电梯门开了,她急不可待一脚迈进去,指尖刚触到关合键上,索征宇已从她身后迈进来。 “一起走吧!”索征宇提着公文包说。 孟秋云默不作声,眸光望着持续变化中的数字。 这一刻,她巴不得立马到一楼。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从最高层往下,这电梯好似比平日都走得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深仇大恨 “在躲我?”索征宇凑近她,冷不防开口说。 原本空间就狭小,她早站在角落里,他这一靠近,倒是让她退无可退。 “没……有!”孟秋云怕他对自己不利,连言语都变结巴。 “秋云,我们和好好不?不为别的只为绾绾。”索征宇幽幽开口说。 孟秋云心口窒闷的疼,想起这些年的种种,两人隔的不只一道海峡,而是天与地间的距离。 若是所有伤害,都能用“和好”两字解决,那这世界也过于单纯。 和好,做梦吧! “你能将爸爸、妈妈还给我?不要跟我说,他们的死与你无关,索征宇,我会找到证据的!” 孟秋云心口急剧起伏,眸里含着泪,却被她硬掩在眼底。 她不能哭,在他面前绝不能示弱。 “叮”电梯到了一楼,孟秋云快步离开。 索征宇呆愣地望着她那离去的身影,心口某处隐隐作痛的紧,好一会才缓回神。 孟秋云坐的出租车还没到医院门口,就接到个陌生电话。 孟秋云起先没有接,那电话却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孟秋云耐不住地点了下接听键。。 “意外吗,我们约个地方见个面!”宓乐妍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孟秋云对宓乐妍一直有成见,宓乐妍给她打电话让她着实吃上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查啰!”宓乐妍得意洋洋地说。 孟秋云怔了怔,想不出自己与这女人有什么好谈的,“对不起,我现在有事,没时间。再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 孟秋云说时就要挂断电话,宓乐妍料到她的举动,抢先开口说:“有关索征宇的,相信你比谁都有兴趣。” 宓乐妍的话如根针扎进孟秋云心里,孟秋云眼皮一颤,从宓乐妍的言语中隐隐探知,宓乐妍似乎知道索征宇某些事。 “你在哪,我现在过来!”孟秋云握紧手机,指尖瞬间生白。 宓乐妍报了个地址,孟秋云让出租车司机调头。 宓乐妍约孟秋云是在一个极隐蔽的废弃仓库里,孟秋云望着周遭地断瓦残垣,心提得紧紧。 宓乐妍站在未塌陷的仓库里,两个身着黑皮衣的保膘站在她身后,两臂环胸,凶神恶煞地直瞪着缓缓步来的孟秋云。 “你们先下去!”宓乐妍冲保膘挥手。 孟秋云望望四周,依旧觉得气氛破旧残败,空气中时不时,浮着股霉味。孟秋云不自然地捂起鼻。 “我还有事,你有话快说。”孟秋云说。 宓乐妍涂着口红的唇角向上扬了扬:“你大概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吧,我来告诉你。” 宓乐妍蹬着她那十寸来高的酒红色皮靴,走近孟秋云。 “这里,曾是孟氏最大屯货仓,孟氏出事的前一天,这货仓突然起火,巧的是,这把火让孟氏一夜间血本无归,多年经营创下的财富,一夜间成灰烬。” 着火的事,孟秋云是知道的,但她只知是仓库着了火,却不知是哪个仓库。 如今听宓乐妍的口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不过她了解宓乐妍,依宓乐妍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告诉她真相的。 “这跟索征宇有什么关系?”孟秋云控制着自己作涌的情绪,挑开话题说。 “你大概还不知,索征宇的母亲当年之所以会自杀,全是因为你父亲孟董事长。所以,孟秋云,你跟索征宇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他不可能会爱上你,也绝不会爱上你!” 宓乐妍嘴角溢满了讥讽。 孟秋云如挨当头一棒,心里有千万个为什么在呼喊,却道不出一个来。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不被击垮。 仅凭宓乐妍一人所言,她是绝不会相信的,开口说:“证据!” 宓乐妍扬唇冷笑,从手包里取出一个封好的牛皮纸袋,说:“这里有孟董事长与索征宇见面的照片,当然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你相信我所说的话。” 宓乐妍又从包里取出一支录音笔:“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谈话,你好好听吧!” 宓乐妍将录音笔和牛皮纸袋扔给了孟秋云。 孟秋云胸口积满了咸涩味,握着纸袋的手微微颤起,不过情绪上,仍在极力压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宓乐妍轻笑:“我只是不想看你每天都跟自己的仇人在一块,还浑然不知!” 孟秋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那些照片和录音,她已看过听过,从中她已确定,自己的父亲是被索征宇逼死的。 这一刻,她已明白,索征宇从接近她的那刻起,就带着目的而来,他在为他母亲报仇,他恨她父亲,同时也恨着她。 可笑的是,她当年那么真心的爱他,没想到,他一直当她是颗棋子…… 天上,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在冬日的夜晚,越发的响亮。不一会大雨哗哗而至。 孟秋云像个游魂般在雨地里走着,泪水雨水,轮番侵蚀着她的身心。 厉玮在医院等了又等不见孟秋云过来,接连拨了几个电话给她,均是听到提示说“对方已关机”。 厉玮担心孟秋云出事,以他对孟秋云的了解,她是不会无缘无故爽约的,就算她不来,也会提前知乎,不会今天这样一声不响地没了踪影。 厉玮担心,他一直忧在心里的事终是暴发。 望着密密匝匝的雨帘,厉玮拨通了索征宇的电话。 索征宇此刻正在酒吧买醉,接到厉玮的电话,混乱的思绪陡然间清醒。 索征宇给宓乐妍去了个电话,警告她说:“你最好老实告诉我孟秋云在哪,她若少了一根头发,我会让你直接从地球上消失。” 宓乐妍到底是怕索征宇的,起初还在装腔撒娇,想借此蒙混过去,见索征宇口气无比狠厉,只好半真半假说:“我只是约她出来喝茶叙旧嘛,谁知道她后来去了哪。” “宓乐妍,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索征宇加重了语气。 宓乐妍被索征宇的口气吓得鸡皮疙瘩直起,“好嘛,我最后看到她往孟氏以前的废弃仓库方向走了。” 索征宇立马挂断通话,让司机往废弃仓库方向开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举步难行 雨一直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破旧的彩钢瓦上,震得孟秋云心惊胆跳。 孟秋云从头到脚已找不出半点干痕,湿冷的感觉让她如同置身于冰窖。接连打了数个冷颤后,她蜷缩在仓库角落。 孟秋云原本已离开这里,走了一段路后,又折了回来,只因为她发现,她真的无地方可去。 几柱手电筒光斜斜地照来,接着是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浑噩中,她看到索征宇正朝她走来,难过的撇开脸,手扶着墙想爬起,可试了几次,都未能,反倒弄出声响,引来索征宇一行人。 “在这!”索征宇的手下用手电筒照了照,喊道。 索征宇闻声,朝孟秋云走来,在看到浑身湿尽,面色煞白的孟秋云时,心作痛的紧。 孟秋云会出现在这,绝不是巧合,索征宇料知,孟秋云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虚握的素指紧了紧,攥住孟秋云的一条手臂说:“对不起!” 孟秋云闻声朝他望来,眸里全然是恨意。 索征宇心口一窒。这么冰眼的眼神,让他不知怎么开口与她说。 孟秋云没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醒来时躺在医院病床上。 索征宇守在床边,正在手提电脑上霹雳啪啦地敲着,手边堆满了文件,看样子像是在办公,见孟秋云醒了,索征宇合上电脑,起身说:“要不要吃点什么?” 孟秋云没吱声,眸里依旧空洞的没有情绪,这样的孟秋云让索征宇心痛的同时,不明的生起一股骇意。 他从没见孟秋云这样过,哪怕是在孟家夫妇过世,孟秋云虽然伤心,但仍是有情绪的,而现在,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般,眼神空洞的如同木偶。 孟秋云其实没大碍,不过是淋雨感冒发烧了,可索征宇不放心,硬让她住院。 孟秋云木讷地望着索征宇,随后揭了被子起床,自顾自地去洗手间。 索征宇见她脸色依旧苍白,想从中搭把手扶她,却被她冷冷挥开。 索征宇无奈地站在洗手间门外叹气说,“我去瞧瞧有什么吃的。” 说时,步了出去。 没一会功夫,厉玮来了,孟秋云空洞的眼神有了些许聚焦,翕开苍白的唇瓣说:“万勇亮的好些了吗?” “除了没有真正醒来,其他情况都还稳定,你也不要太担心他,自己保重身体。”厉玮说。 孟秋云点点头,无力地靠在床头。 厉玮转身给她倒了杯水,她接过去,喝了几口。 “宓乐妍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厉玮提醒她说。 孟秋云持杯的手顿了顿,没想到厉玮会在这时帮着索征宇说话,嘴角噙着抹冷意:“索征宇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厉玮身躯一顿,隐隐听出孟秋云言语中的嘲讽,眸光不时垂下。 孟秋云将杯子往桌上一搁,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厉玮阻止她说:“这么晚了,就算不情愿也要熬到天亮后。” 孟秋云苦笑:“你有事瞒着我对不?” 厉玮垂下眼睫,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真是这样?我当真成了傻子,被你们一个个骗来骗去,往后,请你离我远点。”孟秋云冷冷地说。 索征宇提着粥站在病房外,厉玮与孟秋云的谈话,他全听见了,他提着粥举步难行,便将粥搁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随手将大衣也脱了,只着马夹和衬衫。 寂静的长廊,时不时有人来往,索征宇烦躁地一拳砸在墙上。 待情绪稍作缓和,又从裤袋中摸出打火机。 “铛”金属壳的火机发出一声脆响,幽蓝色的火舌,迅即在火机出火口窜起。 索征宇嘴里叨着烟,见有护士走来,忙将打火机合上。大约忆起这里是病房,禁止吸烟的。 厉玮出来时,恰好与索征宇碰上。 厉玮一眼瞧见长椅上打包好的粥,眸光幽深,淡淡启口说:“她不想见你,这个,我替你拿进去。” “谢谢!”索征宇面带倦意。 孟秋云这一病就是三天,他这三天一直陪在她床边。他从来没这么认真的对待过一个人,他想,大约是孟天闻的死,让他将仇恨放了下,亦或者是,他对孟秋云有愧疚…… 怎么说,孟秋云都是无辜的,他不该将对孟天闻的恨,转接到孟秋云身上。可是想想,孟秋云不过就受了五年苦,而他呢,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重组家庭后,对他不闻不问,这多年他又是过的什么日子? 索征宇走到了长廊尽头,望着远处相继亮起的城市霓虹。 “爹地说,他想见绾绾,要不过年,你把绾绾和秋云带回家,一家人好好团聚下。”厉玮缓缓朝索征宇走来。 “我没有家人!”索征宇冷不防地拉下脸说。 说时,大步走开,拾起搁在长椅上的大衣,朝医院门口而去。 孟秋云又在医院呆了两天,出院那会,索征宇没来,倒是萧雨一早就来替她办出院手续。 孟秋云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萧雨说:“帮我联系上索征宇,我有事跟他说。” 这些天,孟秋云已想清楚,索征宇之所以当初要那样对她,全是因为她爸爸害死了索征宇的妈妈,可这并不能代表,索征宇就可以逼死她爸爸,害死她妈妈,让孟氏彻底破产。 索征宇是个恶魔,恶魔对谁都不会有情的,她再不信他,她要夺回孟氏,更要让他一无所有。 萧雨从没见过眸光这么冰冷的孟秋云,以为她身体不适开口问道:“孟小姐哪里不舒服?” 孟秋云不带情绪地望向她:“萧秘书若是为难,我自己也能给他打电话。” 萧雨觉她情绪不对,忙改口说:“好,一会帮你连线总裁。” 索征宇的电话已接通,萧雨将手机交给孟秋云,孟秋云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颤:“我要一套房子和一辆车!” 索征宇正在开会,没想到孟秋云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元气大伤 索征宇想到,孟秋云已有几日未同他说话,他心里着实闷作,此时见她找自己,心情陡然转好:“我立马让萧雨去办。” 孟秋云嘴角处含着丝冷笑,继而将手机还给萧雨。 索征宇又跟萧雨交待了一番,萧雨听后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孟秋云。 萧雨觉得孟秋云是个本份善良的女人,没想到,这些不过是孟秋云的表面,骨子里,孟秋云其实跟其他女人也无差别,到最后,都会伸手跟索征宇索要物质补偿。 当然在这一点上,她的老板是极大方的,从来不会让身边的女友受半分委屈,所以每回分手,主动权全在索征宇手里,对于女友们的要求,索征宇从来不会拒绝。 而此回,情况不同,索征宇对孟秋云全然不像逢场作戏,萧雨从没见索征宇这么认真地迁就过一个女人。 萧雨不得不为索征宇担心。 萧雨驾车载着孟秋云七绕八拐来到一幢豪华别墅前。 这幢别墅坐落在K城最贵的黄金地段,依山傍水,环境极佳,宜休闲度假,却又离市中心不远,估算现在的市值,至少五千万。 本以为孟秋云会偷着捂嘴乐,没想到,孟秋云看到别墅后,神情越发凝重。 萧雨将别墅钥匙交给孟秋云,“孟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索总对你真的很用心,这套房子少说也值五千万。” 孟秋云闻之,瞪她一眼,冷锐的眸光,让萧雨这位久经职场的职业女性,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这是孟家的房子。”孟秋云幽幽启口说。 萧雨也是聪明人,仅凭孟秋云一句话,已猜到孟秋云的身份。毕竟当年的孟氏在K城名声极响。 “那你好好休息,想要添点什么,打电话告诉我。” 孟秋云唇皮扯扯,挤出一丝笑意,继而拿钥匙打开别墅大门。 屋里被收拾的很干净,看样子定期有人过来打扫过。 屋里的家舍还是五年前的样子,望着熟悉的一切,孟秋云眸里盈满了泪水。 然仅一会功夫,她又伸手拭去眼泪。 她不能哭! 孟秋云坐在沙发上,翻出闻慧的电话,拨了过去:“我已经拿回孟家的房子,接下来我会向你证明自己的。” 电话那头的闻慧笑着说:“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把!对了,索氏现在正与牟氏合作中,他们正在共同开发一个大项目,据我所知,索征宇此回将集团50%的股权都放了出去,若是能借着牟氏,将索氏中途一脚瞪开,对索征宇来说,就算不死,也会元气大伤。” 孟秋云心口窒闷的紧,握着手机的指尖,已深深抠入掌心,此时已快渗出血。 “我知道怎么做。”孟秋云舒回一口气说。 闻慧见她言语中带有些哽咽,不忘提醒她说:“你不会舍不得吧?” “这世上已没有我舍不得的东西。”孟秋云未等闻慧回话,硬将通话掐断。 这一夜,孟秋云缩在沙发上,索征宇过来时,见她就这么傻坐在那,一头微卷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半边脸颊。 清瘦无助的样子,让人见了心疼。 她就像一具失了灵魂的躯壳,想来,孟天闻的死因,对她打击很大。 屋里没有开暖气,森冷的如同一座坟墓。 索征宇将公文包搁在沙发上,缓缓朝她步来,柔声说:“饿不饿?” 孟秋云投给他一个僵硬的笑容,极便这笑容僵硬,却让索征宇阴沉了几日的心,暖了几丝,仿若瞬间揉进了几缕阳光。 “我想住回这里,你不会有意见吧!”只听孟秋云开口说。 “房子已归在你名下,随便你!”索征宇望着她说。 孟秋云轻笑,眸里却含着股挥不尽的冷嘲。 她想要回的远远不止这房子。 孟秋云将一脸颊上的头发捋至耳后,见索征宇已坐在自己身旁,冷不防,伸手勾住索征宇的肩头笑着说:“比起房子,我更想要你,你会把你自己给我吗?” 说时整个身躯朝索征宇靠来。 索征宇,这几日绷紧的心弦微微得以松懈。 他现在最怕孟秋云不跟他说话,如今见她主动开口,心早就放柔,手不由自主按在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两人贴得更近了些。 孟秋云唇角处的得意越发见浓,纤细的食指按在索征宇唇瓣上,有意无意摆弄着,直将他的唇形勾勒一番,随后似笑非笑说:“宓乐妍说的可是真的?” 索征宇心口蓦然间一沉。 知她会拿这事质问自己,含笑说:“你信她,还是信我?” 孟秋云垂眸低笑,唇嘟起,蜻蜓点水般地划过索征宇的唇瓣,“自然是信你!” 她的模样娇情,浅笑的瞳仁,散发出致命的妖惑。 索征宇周身的血液已沸腾,暗自咽起了口水。 猛然间一个翻转,已将孟秋云压在沙发上。 随着沙发的急剧起伏,一阵阵男女的喘息声响起,即便在寒冬腊月,仍让人血脉沸腾。 索征宇很猛很热情,孟秋云却没觉有多大的快乐,她不过是拿一具空虚的躯壳当了回诱饵。 索征宇却觉食之味髓,一次次将自己五年来的相思和热情,全数发泄。 月光如水一般揉了一地,望着已熟睡的索征宇,孟秋云五指并拢,在他颈间伸了伸。 她真想一把掐死他算了,好在,她还有理智,在离索征宇不过半指头间时,收了回来。 让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索征宇一觉醒来,见身旁空荡荡的,俊眉一拧,朝四周望了望,见窗帘已拉开,孟秋云只着一身棉质睡衣,面朝外,站在落地窗前出神。 月光散满了她一身,将她美好的身段衬得越发婀娜有致。 说实在的,索征宇对她是越来越迷恋。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自己都大吃一惊。 索征宇起身,缓缓朝她走来,由身后圈住她的细腰,柔声说:“我们复婚吧!” 孟秋云唇皮牵牵,明明起了笑意,但那笑意却带着股冷意:“这样不也挺好。若你那天玩腻了,我也不用缠着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都可以给你 索征宇被孟秋云的话震住,“以前的你,说不出这样的话。” 孟秋云柔柔一笑,无骨地靠向他肩头,伸出纤手抚弄起他的睡衣领角:“以前的我,不是很让你讨厌的嘛,我可不想让你再讨厌。” 孟秋云的话如同一块沉重的铁石,直往索征宇心口处压。 明明孟秋云就在索征宇怀里,索征宇却觉得她的心已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对不起,秋云!”索征宇更紧的抱住她。 孟秋云将脸掩在索征宇怀里,唇角弯了弯。 萧雨没想到孟秋云会约自己吃饭。 “谢谢你萧秘书,前些时候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孟秋云开口说。 萧雨回笑说:“应该的!看你跟总裁重归于好,我们做下属的日子也好过些。” 孟秋云自然没将萧雨的话听进去。饭至一半,孟秋云又说:“萧秘书年纪也不小,又这么漂亮能干,身旁应该不缺追求者吧!” 萧雨以为她是在告诫自己离索征宇远些,解释说:“你不要误会,我对总裁没那方面的意思。” 孟秋云面上依旧挂着笑意,继续说:“对你,我很放心的。听说牟总单独约萧秘书出来吃过饭,依我看,那牟总分明就是对萧秘书有意思嘛!” 乍听到牟啓森,萧雨面上一怔,免强扯动唇皮说:“我跟牟总是校友,他现在已成家,牟太太很漂亮贤慧,孟小姐之前是见过的。” 孟秋云垂眸低笑,拨动着碗里的调羹,一副若有所思的。 “牟太太是很漂亮,记得那日临走前,她还给我留了张名片。” 孟秋云说时,将赵怡萱的名片掏了出来。 萧雨面上漾满了不自在,借口去了洗手间。 孟秋云见她手机落在桌上,恰好这时牟啓森的电话打了进来。 孟秋云瞥了眼,将牟啓森的手机号输入自己的手机中。 她此回请萧雨吃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要牟啓森的电话,只是这种话她一直含在嘴里没开口,没想到会这么碰巧,牟啓森在这个时候会联系萧雨。 牟啓森给萧雨的是私人电话,这种电话显少有人知道,这两人要是没关系,那才奇怪。 萧雨过来时,孟秋云提醒她说:“牟啓森来过电话!” 萧雨愣了愣,没当着孟秋云的面拨过去,却已将手机攥得紧紧。 这顿晚饭,萧雨吃得并不开心,从西餐馆出来,萧雨心绪难宁,左思右想后,她给牟啓森回了个电话。 “是我!”萧雨握着手机说。 “什么事?”手机那头传来牟啓森低沉地声音,他刚结束集团视频会议,正在赶往住处的路上。 “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讨厌这种关系。”萧雨哽咽道。 七年了,她不知道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还要维续到什么时候? “怎么了?”牟啓森言语中带着几份焦虑。 “我怕!”萧雨幽咽说。 牟啓森靠在商务车的软沙发上,闭了闭眼:“索征宇又为难你了?” 萧雨摇头:“跟他没有关系。” 牟啓森宽了心,“我在拉斯维加斯,明天下午,坐飞机回去。” 萧雨抿抿嘴:“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牟啓森沉默。 “爱”这字与他来说,很沉重,他爱萧雨,可是他却承诺不了萧雨什么,毕竟他与赵怡萱的婚姻还要维续下去。 “对不起小雨,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牟啓森揉揉太阳穴说。 萧雨眼里蓄满了泪,果断地掐断通话。裹紧大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在案子结束前,孟秋云已被索征宇调到总裁室,成了索征宇的特助。 对这点,孟秋云没觉什么大喜,这特助不过是挂挂名,她干的依旧是设计,只不过已与索征宇朝夕相对,对索征宇24小时的行踪有了知先权。 自从那事后,宓乐妍的女主一角已被替换,宓乐妍像人间蒸发了般,谁都联系不上。 只有孟秋云知道,这事与索征宇脱不了干系,八成是索征宇将宓乐妍藏匿封杀了。 费子辛完成索氏与牟氏目前的合作方案后就回了G城,不过他惦记着孟秋云,时不时地来一记电话与孟秋云聊聊心。 “云云,想你了!”费子辛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孟秋云回他:“想我,干嘛要走!” 费子辛一脸委屈:“还不是因为索征宇,哼,以为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 “那你可以争取长驻索氏,毕竟两家公司后续还有合作可能。”孟秋云提醒他说。 “云云,要不,你来G市吧,咏薇在这,对了,昨天我看见咏薇了。”费子辛说。 孟秋云思绪一顿,大约是想到与白咏薇的过往。 费子辛在电话里又说了一通,孟秋云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不了了之地挂了电话。 年终将近,手头的案子陆续结束,孟秋云心里松落了一把,算着绾绾后天就要回来,她有打算带女儿去G市找咏薇。 索征宇下班后,直接来找孟秋云。 虽然让孟秋云有些意外,但她脸上全然没有几分真正的高兴。索征宇也是明白人,知道孟秋云对自己的态度忽然间的转变不过是在演戏,可即便是在演戏,也觉这是她给他的机会。 “出去吃饭吧!”索征宇揽住她的纤腰说。 孟秋云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每天都出去吃,早就腻了。” 索征宇笑着走向她,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鼻尖:“就算腻了也是要吃饭的,想吃什么,我来做。” 孟秋云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从前只有她让人做饭等着他回来吃,可是他没有一次按时回家过,渐渐地她也不奢望他回来与她共用晚餐,只想他每晚回家就好。 然而,这些天索征宇的表现完全像个顾家的好男人,不但按时下班回家,每天还与她共用晚餐,今日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竟说要给她做饭。 孟秋云摸不透他的心思,抑着起伏的心绪,扯动唇皮说:“好啊!” 索征宇盈盈一笑,一手拾起沙发上的大衣,一手牵起孟秋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越来越远 窗外开始飘起小雪,细碎的白沫很快覆盖了园中的花草。素白银净的,极像一副现描的水墨画。 孟秋云迈开的步伐在跨出玻璃门那刻止了住。 一层层雪沫打在她的羊绒大衣上,像一朵朵细小柔弱的毛绒花,跃然绽放在大衣上。 “怎么了?”索征宇步上来说。 孟秋云摇头,索征宇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被牵着的手突然间被她抽了回去。 索征宇望着空荡荡的掌心,一股失落感油然而升。 两人并排走着,谁都没开口。 索征宇没开车,步行一段路后,两人来到农贸市场。孟秋云适才知,他是带自己来买食材的。 索征宇平日看起来阔绰大方,这一会却在为几三十多块钱一斤的东西,在跟摊贩老板讨价还价。弄得那些摊贩老板,瞅着这个穿得人模人样的人,直叹这人精明,他们一个个摇起头,在索征宇的攻势下,乖乖让价。 一圈下来,收获颇盛,两人手中各自提满了东西。 孟秋云静静地跟在索征宇身后,全程一个字未开口。 “去歇着,我来做!”索征宇开口说,说时动手洗菜。 孟秋云望着他不十分熟练的动作,终忍不住说:“还是我来洗吧!” 索征宇唇角漾起一丝笑意。 孟秋云很意外,索征宇的手艺好到爆,不得不起疑,他到底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望着一桌的佳肴,孟秋云迟迟举不起筷子。 “怕我下毒。”索征宇望着迟愣地孟秋云好笑说。 孟秋云忙提回思绪,说:“没有!”沉着脸,拾起筷子,夹了块西兰花,索然无味地嚼起。 孟秋云开始犹豫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可想到索征宇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所说的那些话,孟秋云心又凉下一截,持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这一夜,相当平静,索征宇没像前几日那样缠着她不放。孟秋云心思重重,反倒难以入睡。 孟秋云翻个身,揭了被子起床。 窗外,雪已下大,吹棉扯絮地将整座城市涂盖成银装素裹的童话色。 她就这样在窗前站到天亮,索征宇配来,发现她已不在,忙摸出手机打给她,却听到提示声“对不起,对方已关机”。 索征宇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持续飘落的雪花,眉头蹙得紧紧。 孟秋云站在父母的墓前抽泣:“爸爸、妈妈,女儿不孝,这么久了,害死你们的人还逍遥在世。不过,你们放心,女儿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 孟秋云含泪咬牙。 她不知在这跪了多久,膝盖已冻得僵麻,仍觉自己罪无可恕,没有起身的意思,晕晕沉沉地靠在墓碑上。 北风啸啸,卷起层雪无数。 苍茫一片的陵园,不时出现一道颀长黑影。 索征宇没想到,孟秋云果真在这里。 此时的孟秋云,眼皮红肿,脸色煞白,索征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面对孟天闻夫妇,索征宇蹙起眉头,将脸撇了开。 不管当年有意无意,终是他逼死了孟天闻,可孟夫人的死,还真是出乎他的意外。 死者已逝,所有恩怨已埋入尘土,他知道孟秋云仍放不下,拍拍她肩头说。 “小云,回去吧!” 索征宇已忆不起,有多久没这么唤过她。上回唤她的时候,还是在高二。 孟秋云一直宇哥哥的唤着他,那时他还不知孟天闻就是逼死母亲的凶手,也许那时的他,曾真心喜欢过孟秋云…… 孟秋云幽幽睁开眼,森冷的眸光让索征宇心口揪起。 “你来做什么?莫不是还想将他们的骨灰掏出来,挫骨扬灰了。你走!”孟秋云完全失了理智嚷道。 “小云,你听我说。”索征宇心口沁凉凉地,全是咸酸味。 孟秋云两手捂住两耳,歇斯底里地说:“你给我滚!” 索征宇幽幽叹气,望着一脸泪痕的孟秋云,素指紧了又紧,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继而一掌将孟秋云打晕。 孟秋云仿若又回到小时候。 每逢下雪,孟天闻夫妇就会在院里陪着她堆雪人。 “爸爸,拿胡萝卜给雪人做个鼻子吧!”孟秋云拍着小手说。 孟天闻宠溺地抚着她的头,眉眼带笑,迅即回别墅取来了胡萝卜。 孟秋云嘻笑着将胡萝卜给雪人镶上…… 一家人其乐融融,即便是在梦里,也让孟秋云伤心不已。 自打孟家夫妇过世,每年下雪,孟秋云都会触景伤情,自然此回也不例外,何况还是在她曾经的家里。 “爸爸!对不起……”孟秋云梦魇似的说,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索征宇心里百和般不是滋味,直到绾绾回来,家里的气氛才得以缓和。 “妈妈,绾绾好想你呢!”绾绾一进门就扑入孟秋云怀中。 孟秋云心里的阴霾瞬间挥散,抱紧女儿弱小的身躯说:“宝贝,妈妈也很想你。” 索征宇站在一旁,望着这对母女,心里暖暖的,像揉进了一个太阳。 绾绾伏在孟秋云肩头,冲索征宇甜甜一笑,却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其实小东西一早就已猜到,帅哥叔叔,其实是她的亲爸爸,只是妈妈没开口,小东西不敢乱喊。 绾绾虚虚地张口,唤了声“爸爸”。 索征宇激动地热泪夺眶。 这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却将她扔在外面五年而不知。 “绾绾,到叔叔这来。”索征宇怕孟秋云意识到他与绾绾间的互动,冲绾绾招手。 孟秋云对女儿向来是百依百顺,见绾绾要去,便松手将她放下。 绾绾一头扎入索征宇怀中,伏在索征宇耳边嘀咕起:“我知道,你是我的爸爸,可你却把我和妈妈扔在外边五年,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往后,你可要对妈妈好点,不然,我也不理你。” 女儿稚气声声地话,让索征宇心情大好,对着绾绾小脸亲上一口:“叔叔,全听你的。” 父女俩嘻嘻大笑起。 孟秋云瞧着这温馨一幕,心莫名的开始惊慌。 绾绾与索征宇走得越近,就意味着离她越来越远。 她舍不得女儿,却不愿直面伤害女儿,毕竟没有哪个孩子,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永远陪在他身边,陪伴他成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团圆的日子 过去的五年,孟秋云虽在极力营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万勇亮对绾绾,终没她想的那么亲近,如今绾绾回到索征宇身边,孟秋云又怎能再剥夺女儿对亲情的渴望。 孟秋云心绪纷杂,寻了个借口,进了厨房间。 别墅里没有另外请佣人,平日只有钟点工定时过来打扫卫生,寻常的生活锁事皆由孟秋云亲自打理。 “哎呦!”一声吃痛传来,索征宇将绾绾放下,朝厨房步来。 见孟秋云食指正滴着血,料知是切水果时切到了手。 俊眉一拧:“怎么这么不小心!”索征宇捏住孟秋云的手指将污血挤掉,随后取来云南白药和纱布给她包扎。 孟秋云因为痛苦,一张脸煞白的吓人。 她怕疼,尤其见不得血。这一会,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好。 索征宇将她扶上沙发,倒了杯热水给她,“压压惊!” 因着孟秋云手受伤,晚饭只能去外面解决。 没想到,索征宇竟带她们来到索氏名下的酒店,此行自然引来不少外人关注。 孟秋云全程将绾绾抱在怀里,用手掌遮住绾绾的脸,她为恐别人瞧见,与索征宇极相似的一张脸,会说,“这是索征宇的女儿。” 索征宇全程一副无所谓的,三人进了电梯,索征宇望着面红心跳气喘吁吁的孟秋云说:“累不累?” 孟秋云没好气地说:“你是故意的?” 索征宇垂眸一笑,将她怀里的绾绾接了过去。 这顿饭以绾绾的喜好为主,除了没有海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个都不缺。 饭至一半,索征宇满意地凑近母女二人说:“来一张全家福吧!” 绾绾坐在两人中间,伸手搂住两人脖子,吻了吻两人。 索征宇迅即按下手机快键,将这最幸福的瞬间记了下。 除夕夜前一天,公司已正式放假,索征宇有个海外投资洽谈会,去了欧洲,说是除夕夜上午能赶回来。 孟秋云将家里里外外布置一番,忙着置办起年货。 厉玮来电话告诉她,万勇亮已醒,孟秋云带着绾绾赶到医院。 万勇亮像是得了失忆,已认不得孟秋云,孟秋云不得不问万勇亮的主治医生,适才知道,万勇亮脑里的淤血尚未完全清除,半年后要进行第二次手术。 失忆后的万勇亮像变了个人,脾气好了许多,对孟秋云和绾绾十分的客气,这样的万勇亮反倒让孟秋云有些不适应。 因着万勇亮脊椎受伤,目前只能半仰在床上。 孟秋云担心他长时间呆在病房里憋闷,将轮椅靠背放低些,推他出去晒太阳。 万勇亮开朗了许多,跟孟秋云说:“谢谢你来看我,若是忙,就不要过来了。邹护工人很好,有她在身边照顾,你尽管放心吧!” 孟秋云点点头,说:“明天是除夕夜,我跟绾绾过来陪你。” 万勇亮摇摇头,“不用了,邹护工说,明天晚上医院有节目,为所有住院病人过个集体年,你就不用赶来了,大冷天的,瞧把孩子冻的。” 万勇亮说时,伸手摸摸绾绾冻红的小脸。 绾绾有些怕他,见他伸手忙躲到孟秋云身后。在孟秋云一番安抚后,才稳住绾绾,渐渐地绾绾也觉眼前的这位爸爸确实变好了,也能与万勇亮打到一片,不过绾绾再没唤过万勇亮一声“爸爸”,而是唤他“叔叔”。 孟秋云倒也没更正,心昭不宣地默许了女儿。 除夕夜索征宇未按时赶回,孟秋云包了很多饺子,让司机老王带了些给厉玮和万勇亮,其余的搁在冰箱冷冻室箱里。 “妈妈,帅哥叔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绾绾突然开口说。 孟秋云瞧着团在沙发上看春晚的女儿,又望望大厅里的钟,时间已是除夕夜晚上十点。眸光不时黯下。 料知索征宇可能遇上什么事耽搁了。 “可能要到年后了吧!宝贝,该睡觉了!”孟秋云安慰女儿说。 绾绾不依,嘟嘴说:“帅哥叔叔答应过我,过年要给我个大红包的。” 孟秋云抚抚酸胀的脑穴,“乖啦,明天我们去给厉叔叔和万叔叔拜年,他们也会给宝贝大红包的。” 绾绾虽然还是有些小失望,但到底是个孩子,心思单纯,被孟秋云哄了几番后洗漱完上了床。 孟秋云却怎么都睡不着,索征宇自走后,一个电话都没来过,她也没主动联系。可今天是除夕夜,一家团圆的日子,孟秋云觉得有些不像他,担心他真遇上什么事,心绪不宁地给索征宇拨了个电话。 电话等了许久才接通,可惜说话的不是索征宇,而是个女人。 “喂,哪位?找阿宇的吧!”手机里传来女人的柔声。 听声音很年轻,却辨识不出对方是谁。 孟秋云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还未开口,只听手机里已飘来索征宇的声音:“颜,谁打来的?” 孟秋云如迎当头一棒,手机从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上。 宓乐妍没有被封杀,而是被索征宇包养了。 孟秋云脑穴突突跳,顾不得拾起手机,转身就将行李箱拖出来,收拾起衣物。 那边索征宇一边用干毛巾擦头,一边从姜颜落手中夺过手机,见是孟秋云打来的,索征宇心里有些许惊喜,想也不想,立马拨了过去。 然手机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 索征宇挂了电话,转而,给孟秋云发了条短信:“亲爱的,航班延迟,明天下午到家。” 姜颜落从索征宇的神色中,已料知对方是谁。 “阿宇,看得出你很在意她。”姜颜落满嘴都是酸涩味。 若是十年前,她没有离开他,她早已是索太太,而现在她爱的人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姜颜落后悔的同时,更有些许的不甘。 姜颜落搁在膝盖上的纤手紧了紧。 “时候不早,回去吧!”索征宇催促她说。 他来温哥华洽谈项目,没想到会遇见姜颜落。 姜颜落已多年未回家,当年若不是因为他,姜颜落也不会只身离家出走,他觉得自己欠了姜颜落,既然看见了,自然不会再放任她流落异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心眼 姜颜落倏然间起身,由身后抱住索征宇。 “阿宇,你还爱我吗?”姜颜落脸贴在索征宇背上啜泣。 索征宇身躯一僵,毫不犹豫地将姜颜落的手掰开:“明天一早,姜稔会过来接你!” “你告诉我大哥了?”姜颜落眸中呛满了泪珠。 索征宇整整衣领:“十年了,你也玩够了,早点回家,省得姜叔叔和阿姨为你担心。” “那你呢,有没有担心过我?”姜颜落抬高嗓门。 索征宇点点头:“我手上还有事未做完,让老黄送你!” 姜颜落眸光定了定,望着索征宇的眸光有些许埋怨,嘴角逸出一丝冷笑后,拾起沙发上的手包,踩着她那十寸高的皮靴离去。 孟秋云发短信给同事拜了年,却对索征宇的那条短信视若无睹,待忙完家中一切,带着绾绾去医院看望万勇亮。 没想到的是,万勇亮已被邹护工接回了家。 厉玮告诉孟秋云,万勇亮与邹护工相互对眼,让她不用担心。 临走时,厉玮给了绾绾三个大红包,孟秋云看到这三个红包,心里极般不是滋味。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说:“替我谢谢叔叔阿姨!也谢谢你!” “其实我老早就想跟你说,又怕你知道了不理我。爸妈都是极好相处的人,有时间带绾绾回家吧,两位老人都很喜欢孩子的。”厉玮一脸歉意地开口说。 孟秋云虽应了他,但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倒是绾绾拿着三个厚重的红包,笑得小嘴合不拢。 孟秋云离开医院后就带着绾绾登上了去G城的火车。 恰逢过年,费子辛手头无事,约了一帮女模在自己的别墅开Paty,没想到这个时候孟秋云会给他打电话:“来火车站接我!” 费子辛立忙提起精神,将女模驱散,开着他的跑车赶到火车站。 绾绾瞧着眼前这位穿的黄黄绿绿的叔叔,仰着小脑瓜子,笑着说:“你就是妈妈口中的孔雀叔叔!” 费子辛瞅着这张与索征宇一般无二的小脸,瞬间拉下黑脸,“什么孔雀叔叔,真跟索征宇一样的能损人!” 孟秋云揉揉绾绾的脑门:“绾绾,这是费叔叔。” 绾绾甜甜一笑,唤了声:“费叔叔好!” 她那甜甜的样,不出两秒,已与费子辛打成一片。 费子辛一手牵着绾绾,一手提着孟秋云的行李箱,两人并排走着:“怎不提前知乎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我住酒店,不会麻烦你什么的。”孟秋云笑着回他一句。 两人先后上了费子辛的跑车,一段路后,孟秋云开口说:“约上咏薇,一起聚聚。” 一听到白咏薇,费子辛脸上的笑意敛了住:“还是自己约吧,她早不理我了,我给她打过无数次电话,还没开口,就被她挂断。” “瞬定是你死性不改,惹火了咏薇。”孟秋云逗他说。 “哎呦,姑奶奶,可别这么说,我哪敢惹她啊!”费子辛一脸无辜。 孟秋云笑着不语,摸出手机给白咏薇拨了电话。 “薇薇,是我!我来G市了,一起聚聚!”事隔五年,再次唤出,连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白咏薇此时正在乡下老家,没想到孟秋云会给她电话,欣喜之余,更多的是吃惊,“好,一会你把地址发给我。” 待安定后,孟秋云将酒店地址发给了白咏薇。 同时段,索征宇回到孟家别墅,见家里冷冷清清,心瞬间沉到谷底,三两步跑至孟秋云的房间,打开衣柜,见柜里空空的,素指虚虚握紧。 索征宇失神一会,拨通孟秋云的电话,意外的是,孟秋云不在,手机却落在沙发上,却被绾绾接了。 “在哪?”索征宇焦急地说。 绾绾一听是索征宇的声音,嘻笑说:“帅哥叔叔你回来了吗,我跟妈妈在孔雀叔叔这里。” 索征宇暗自琢磨女儿口中的“孔雀”二字,很自然地想到了费子辛。 “宝贝,别告诉妈妈,叔叔一会去找你们。”索征宇告诉绾绾。 “嗯,那你要快点喔!那个孔雀叔叔好像很喜欢妈***,不过,我会替你看着妈***。”绾绾一副老实交待说。 索征宇心不时收紧,转身吩咐司机,将刚搬下的行李又提上车,直接赶往G城。 孟秋云将绾绾交给费子辛的助理 Julie照看,三人聚集到了一块。 白咏薇见到孟秋云自然开心的紧,只是一看到费子辛好心情顿时全无。 孟秋云知这两人定然有误会,夹在二人中间,不得不替两人说起好话。 白咏薇到是容易说通,只是费子辛有些小心眼,明明错在他这里,就是不肯松口承认错误,气得白咏薇扭头就走。 好在孟秋云追上来,几番安慰后,将人留了下。 “薇薇,他一向不识好歹,你也别等他了,寻个差不多的就嫁了吧!”孟秋云瞪着不远处的费子辛说。 白咏薇是个死脑子,一根筋的货,孟秋云将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居然还不肯放手。 最后孟秋云只能将费子辛撵走,与白咏薇畅饮一番。 索征宇赶到G城已是凌晨二点,他打不通孟秋云的电话,只能打给费子辛:“她在哪?” 费子辛一听索征宇的声音,心里立马咯噔。 费子辛想,这个点,那两个女人也该回酒店了,又觉不放心,挂了索征宇的电话后给助理Julie去了电话,适才知,她们根本没回酒店,Julie已哄着绾绾睡下。 索征宇料知,费子辛除了设计上还有几分天赋,其余没一项靠谱的,他等了等,没等到费子辛的回话,直接拨电话过去说:“把地址发给我。” 费子辛惹不起索征宇,乖乖把酒店地址发了过去,又怕孟秋云和白咏薇已醉得不省人事,为避免出丑,开车赶到酒店。 如他所料,孟秋云和白咏薇已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这两人横仰在沙发上,睡相十分难看。 费子辛愁着先搬哪个时,索征宇已步了进来。 “我带秋云先走,你留下来照顾白咏薇。”索征宇开口说。 费子辛见索征宇没责怪,心虚答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熟悉感 孟秋云胃烧得难受,迷迷糊糊地醒了来。她想找口水喝,一扭头,居然瞧见索征宇坐在沙发上正望着自己,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孟秋云心里作虚,在她的记忆里,索征宇好似不喜欢她喝酒。 以前她想索征宇的时候,就约了三五个要好的名门淑媛一起泡吧,索征宇知道后大发雷霆。 有一回,还警告过她。 今日,她像与他扛上了,摆着一副,醉死也不干他事的。 “来G城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以为你要带着绾绾离家出走!”奇怪的是,索征宇没有发火,而是说了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孟秋云望望窗外,见天未亮,料知他是连夜赶过来的,扯扯唇皮说:“没有的事。”说时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又想起白咏薇,“薇薇她还好吧?” “有费子辛陪着,不用你操心!”索征宇一脸倦意,手按着脑穴,背靠在沙发上。 “哦!”孟秋云应道。 索征宇闻声,抬起头,睁大眼望向她,“怎不问些别的?” 孟秋云到是想问,只是那些话一出口,定然让他以为自己在吃醋,她才不傻,犯不着为这种事让他耻笑。 “没什么好问的,你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我倒是好奇,宓乐妍与你偷偷摸摸鬼混了五年,她就不想嫁给你,名正言顺的当索太太。” 孟秋云嘴角带着摸冷笑。 “敢情这才是你想说的。”索征宇嘴角弯了弯,眸里浮着笑意。 孟秋云心里飘忽不定,说好不说的,结果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难怪他会笑自己。 “小云,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累了,早点睡吧!”索征宇说时起身进了洗漱间,不一会传来放水声。 孟秋云上半夜睡得舒服,下半夜全然无睡意,倒是索征宇连日来的旅途奔劳,一倒床就睡着。 孟秋云借着微弱的台灯光,望着索征宇睡熟后,留下的俊逸五官,心多少有些作痛。 谁说她不在乎的,她只是不敢在乎而已。 索征宇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孟秋云早已不在酒店,问过服务员得知孟秋云约了白咏薇去逛街了。 心稍稍定了定。 这个时候,却接到牟啓森的电话,说是晚上有牟董事长的寿宴,特邀他参加。 牟家是G城第一大户,相传黑白两道都有背景,眼下两个集团正在合作,这种事自然不能推拒。 索征宇笑了笑,给孟秋云去了个电话,“晚上有个聚会,陪我一起去!” 孟秋云与白咏薇正玩得嗨,接到电话后,略有吃惊。 索征宇显少带她出现在公众场合,三年婚姻生活,从没结伴出现过,他身边永远不会缺女人,可惜永远不会是她。 这一回也不知他抽的什么风? “是牟董事长的寿宴!”索征宇见电话那端的她稍有迟疑,补充一句。 孟秋云心里泛起涟漪,她正愁没机会见到牟啓森,宴会到是个机会,便爽快应下。 索征宇让人替孟秋云准备好了晚礼服,孟秋云换上晚礼服,上了索征宇的车。 下车时,索征宇伸手过来扶她,却被她拒绝,索征宇面上浮起不悦,头一昴,大步向前,她进着裙摆跟在索征宇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衣香鬓影的男女中。 孟秋云望望身旁的男女,没几个是她认识的,便识趣地站在一旁。 赵怡萱扶着楼梯下来,一眼瞧见孟秋云,冲身边年长的妇人说了句后,摇着美人鱼裙摆朝孟秋云步来。 “孟小姐,许久不见,越发的光彩照人了。”赵怡萱一脸笑容。 赵怡萱今日穿了身湖蓝色鱼尾晚礼服,外披白色水貂坎肩,配着与晚礼服同色的海蓝宝搭配,十分的别致,越发衬得她身姿婀娜,气质高贵。 “很高兴见到你,牟太太!”孟秋云礼貌地回道。 两人相携一处,聊了开。 “牟先生怎么没来?”孟秋云望着聚会中央说。 “哦,Darling约了客人,说是要晚一点的。我看,孟小姐心神不定的,莫非,是在等他?”赵怡萱倒是能察言观色,将孟秋云的心思看了去。 孟秋云心虚地端起香槟杯,轻啜一口,舔舔唇说:“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赵怡萱抿唇轻笑,涂满红色指甲油的纤手,幽幽晃动起手中的玻璃高脚杯,“Darling喜欢的是萧小姐,这个我老早就知道。没想到,萧小姐居然是索征宇的秘书,还真是巧的很。” 赵怡萱尝了口中红酒,继续说:“男人就这德性,心若不在你这,就是绑着他也没用。倒不如放开些,让他觉得轻松了,反倒念起你的好。” 孟秋云知道赵怡萱是在套自己的话。 她与萧雨交情虽不深,但萧雨对她还不错,她没理由要嚼萧雨的口舌。 赵怡萱是明着大放,但心里苦着。毕竟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人,大方到,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瞧,我都看开了,你又何必想不开。索征宇与他是同类人,所以这两人在一处,才有共同语言,孟小姐还是看开些。”赵怡萱反过来安慰起孟秋云。 孟秋云淡笑不语,觉得她多此一举。 赵怡萱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搁在桌上,攥着孟秋云的一只手说:“孟小姐让我一见如故,让我不时想起一位故人,不知孟小姐可否赏脸,去我屋里坐坐。” 孟秋云见牟啓森仍未出现,这聚会与她无半点意议,反倒是赵怡萱好似与她能谈得来,便应了她,“好。” 赵怡萱是市长千金,背景硬实,能与她搭上交情,也算不枉此行。 赵怡萱将孟秋云领至自己屋内,取来一叠相册交给她说,“这是我的表妹茗然。” 赵怡萱边说边翻开相册。一张张小女孩的照片出现在眼前。 孟秋云望着照片上的女孩,只觉眼熟的紧,莫名的升起一股熟悉感。 “牟夫人的表妹很漂亮,想来,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孟秋云忍不住赞赏说。 赵怡萱望着她叹气:“茗然在姑姑与姑父离婚那天,突然失踪了,姑姑与姑父找了她二十多年,均没有消息。” 孟秋云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居然与家人走失了,不禁替她难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情男 孟秋云不知怎么安慰赵怡萱,只听赵怡萱开口说:“孟小姐与家人有合影吧,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五岁前的?” 孟秋云心里起了咯噔。 在她记忆中,好似没有一张五岁前的相片,连全家福的都没有。 她想,或许是小时候一直由保姆带着,没机会与父母一起拍照吧! 赵怡萱见她生有迟疑,说:“不方便?” “不是啊,五岁前的照片都被妈妈收了起来,要不,哪天回家找找。” 赵怡萱点点头。指着其中一张茗然的照片说:“茗然离开家那天,脖子上戴着姑姑的金项链,那项链坠子是个空心鸡心,里面有他们一家三口的相片。若是孟小姐哪天看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孟秋云点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正聊得欢,下人来报说:“太太,先生回来了。” 赵怡萱笑着应了声,将相册合上,牵住孟秋云的一只手说:“若是孟小姐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帮你拖住索征宇。” 孟秋云身躯一顿,诧异地望着赵怡萱,觉得赵怡萱似乎懂她。 不过,她自己的事,不像借别人之手。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合作上的一些细节,想跟牟先生近一步详谈,当然,这种事,即便我不出面,索征宇也能搞定。” 孟秋云离走时心突突直跳,不知为何,她觉得赵怡萱将她叫上楼,好像另有目的。 赵怡萱望着孟秋云离去的背影轻叹:“茗然,你是真不记得了!” 索征宇找了一圈没见到孟秋云,正在生暗气,这时却见孟秋云从楼梯处下来,忙迎上去,哪知孟秋云却越过他朝牟啓森步了去。 索征宇眸里两团怒火迅即跃起,一边与来往的政客商客客套的寒喧,一边注视着孟秋云的一举一动。 见孟秋云与牟啓森有说有笑,握着玻璃杯的指尖隐隐生白。 要知道牟啓森是出了名的冷面,显少对人有笑脸,能让他笑的,定然有他感兴趣的事。 索征宇没想到孟秋云在打牟啓森的主意,大步一迈,将孟秋云径直拖出门外。 “闹够了没有?”索征宇眸底的两簇怒火,熊熊燃着。 孟秋云手腕生痛,眉头蹙得紧紧。 牟啓森持着酒杯,撇了眼门外贴近的二人,唇角牵牵,继而朝索征宇举了举杯子。 孟秋云被索征宇直接拖回了酒店,心里很是不悦。 索征宇冲她嚷道:“长本事了呵,连牟啓森都敢勾当,小心啊,他可是个出了名的无情男。” “再无情,也比不过你!”孟秋云回他一句。 索征宇脸色瞬间沉下,脸上阴暗沉沉地,负气地伸手将领结松松后说,“呆在这,我去接绾绾。” 说时夺门而去。索征宇一走,孟秋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来电。 孟秋云想不出,这个点,有谁会这么无聊给自己打电话,她没有接。那电话响了四五次后,仍不死心地,孟秋云终于下决心接了下。 电话是牟啓森的秘书打来的,说是,牟啓森约她明天单独见一面。 孟秋云见计划已开始,紧张地将手机按在心口。 索征宇走了,公文包却落在沙发上。 孟秋云将他的公文包拎起,在里面摸找公司保险柜的钥匙。庆幸的是,索征宇当真将保险柜钥匙搁在公文包里。 这钥匙孟秋云见过几回,只是从来不知道,索征宇会将这么机密的东西随意搁在公文包里。 她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里,没想到真找到了。 孟秋云将事先准备好的同样大小、样式的钥匙换了上。 待忙完这一切,已是汗流浃背。 索征宇将绾绾抱了回来。小东西在费子辛那玩了一天,到了时间点,就睡了,这个时候,早成小猪了。 孟秋云从索征宇怀里接过女儿,瞧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发现女儿的小脸比以前圆了些,不时抿唇轻笑。 孟秋云将女儿抱上床,掖好被角后,将门合了上。 出来时,索征宇正抱着靠垫望着她,眸光灼灼,隐约觉得带着几许探究,她心里作虚,忙垂下眼睫走近说:“打算呆多久?” 索征宇唇皮勾勾,“随便。” 说时将鞋子一蹬,往沙发上一横,那靠垫被他随手拿着当了枕头。 孟秋云知自己不能多问,索征宇生性多疑,她怕说多了,走了口风。 “我想再呆上几天,难得咏薇和子辛都在这里!” 孟秋云小声说道。 索征宇已闭上眼,闻声哼了哼,却没有再看她。 孟秋云终觉有些对不起他,见他没上床睡的意思,取来被子替他盖上。 第二天,孟秋云寻借口去见牟啓森。 “您要的保险柜钥匙,我已拿到手,我想知道,我要的那些东西,牟先生什么时候能兑现?” 牟啓森望着孟秋云手上的钥匙,唇角逸出一丝轻笑:“我牟某人从来说话算话。只是让我很好奇,孟小姐为何要这么对付索征宇,难不成你一点都不爱他?” 牟啓森的话如根剜在心口的钢针,刺得孟秋云心口直滴血。孟秋云难受的撇过头。 “爱”离她已很远,她在爱情上受的苦和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秋云搁在膝间上的纤手,虚虚握紧。 “我只想拿回孟家的一切,这与爱不爱他,毫无关系!”孟秋云开口说。 牟啓森闻声,手掌一拍:“成交!” 孟秋云没想到牟啓森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心里仍是忐忑不安,背叛索征宇的代价让她心神不宁。从牟啓森那出来,她那两条腿都是虚软的。 孟秋云站在牟氏大楼前,望了望阴晴交汇,阴霾不散的天色,拦了辆出租赶回了酒店。 奇怪的是,索征宇一整天没出去,孟秋云这会见到他,着实大吃一惊。 早上走时,索征宇还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她没叫醒他,却让咏薇过来将绾绾接了去。 这会见到他,让她很是意外。 孟秋云心绪纷乱,已没有勇气望索征宇。眼神故作平静地从索征宇脸上飘过,渐而寻找索征宇的公文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明争暗斗 孟秋云见索征宇已将公文包收起,料知他没发现异常,心稍稍宽慰了些。 接下来几日,索征宇带着孟秋云和绾绾将G城玩了个遍,直至年假结束,三人才回K市。 年后上班第一天,集团高层有个例会,索征宇一大早去了公司。 孟秋云算着,这第一天也没她什么事的,干脆不去。 中午时候,她收到一份从G城寄过来的包裹。包裹上没有寄件人属名,只有个不太明确的寄件地址。 孟秋云料知是牟啓森安排人寄过来的。 她将包裹抱在怀中,上楼后,将房门反锁。 孟秋云慌慌张张地拆开包裹,里面是盖着各种章的文件,有股份转移、有项目更改协议……孟秋云一一翻看,最后看到一个小盒子,打开后,瞧见一把钥匙。 那钥匙,孟秋云认得,是索征宇公司保险柜的钥匙,想来是牟啓森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后,又将钥匙还给了她。 孟秋云将文件和钥匙一一收好。 孟秋云望着钥匙出神,这时,听见皮鞋声。 不用想也知,是索征宇回来了。 索征宇上楼后,径直来到卧室,见卧室门被反锁着,站在门外说:“窝在里面,干什么好事?” 孟秋云闻声,忙将衣服扯扯:“换……衣服!” 索征宇没应声,听脚步声,似乎下了楼。 孟秋云轻吐一气,将门由内打开,踩着一级级楼梯下楼。 索征宇的公文包没放在沙发上,孟秋云素指虚空地握紧,提醒他说:“包呢?不会是落在别处了吧?” 索征宇望她一眼,身躯往沙发上一横,两脚交差,一搭,搁在茶几上抖了抖:“什么时候对我的包来了兴趣?” 这一语双关的,孟秋云不时将心提紧。 轻笑说:“这不,看你每天拎来拎去的,突然没瞧见,还不习惯了!” “哦,搁书房!”索征宇心不在焉地回她。 孟秋云见他神色有些不对,隐约觉得公司有事发生。 不知是不是牟啓森的计划已开始实施,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还是另有隐情? “想吃什么?我去做!”孟秋云望向他说。 索征宇伸手按按脑穴,脸掩于掌心:“随便弄些,一会还得出去!” 孟秋云料知他确实遇上事,至于什么事,暂时不能确定。 “行,给你下饺子。” 孟秋云见索征宇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一边在厨房里忙着,一边开口说:“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忙啦!” 索征宇不知什么时候,取了根烟在手,一团团烟雾不时飘来,呛了孟秋云几口。 听到咳嗽声,索征宇眉头蹙紧,又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弄灭,不紧不慢开口说:“几个高层第一天上班就闹着要辞职,这不明摆着给我个下马威,真是岂有此理!” 孟秋云端碗的手顿了顿。 集团高层一起辞职,这对索征宇来说,等于同时斩断两臂,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这些高层,拿着比一般私企老板还高的薪资,除此之外,他们年底应该还有分红。小日子不要太好过。 就目前利益来说,他们没理由要闹着辞职,而且还是结队似的,除非听到什么不利于集团和个人利益的风声。打破了这些人对未来职业的规划,才会让他们宁肯抛下眼前的高薪,也要另寻途径发展。 孟秋云能想到的,料知,索征宇定然也会想到。 “对这事,你怎么看?”索征宇冷不防抛来一句。 孟秋云将饺子端上餐桌,将筷子递给索征宇。 心却沉得紧。 索征宇明显已开始起疑,她不能什么都不说,至少要表个态糊弄他一下。 “依我看呐,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孟秋云含笑说。 “连你都能看出来,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索征宇唇边含着抹笑意,拾起筷子,沾着醋和香油吃起饺子。 索征宇越淡定,孟秋云就越心虚,她摸摸耳朵,见少了只耳环,灵机一动说:“掉了只耳环,上楼找找。” 索征宇没有抬头。孟秋云上楼后,进了索征宇的书房。 索征宇的公文包果然搁在书桌上。 孟秋云掩了门将公文包打开,摸找钥匙,然而钥匙并不在包里。正当她不知所措间,索征宇一碗饺子已吃完,正往楼上来。 听声音像是朝书房来的,孟秋云惊慌地躲在窗帘后。 索征宇进书房取了公文包后,径直下了楼。 待听到汽车引擎声后,孟秋云才敢从窗帘后走出。 孟秋云手心里满满是汗水,那把钥匙搁在她掌心里,早被汗水浸泡的失了光泽。 孟秋云担心索征宇迟早会去打开保险柜,到时发现钥匙被掉包,头一个会怀疑到她头上。她必须在索征宇发现之前,将钥匙送回去。 孟秋云拾了包,打车去了公司。 萧雨尚在休假中,秘书室的其他人已开始上班,几个助理也在,身为特助的孟秋云反倒显得老油条。 为避免落人口舌,孟秋云打起精神,拿出几分干劲,冲各部门人招呼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内部电话联系秘书室的人:“萧秘书不在,今天谁负责业务,麻烦请将总裁今日的行程表给我一份。” 秘书室与助理室是相互配合工作的,一个负责处理公务,一个负责处理总裁的私务。 而孟秋云做为总裁特助,则是夹在公务与私务间,所以她有这项知情特权,两个部门的人都得配合她。 不一会秘书室的人已将索征宇的行程表发了过来。 孟秋云对照行程表上的时间,看看腕表,料知这个点,索征宇应该在市场部。 灵机一动,冲秘书室的人说:“坏了,总裁将销售年表落在了办公室,你们谁有空,快给他送过去。” 秘书室的人没想到,他们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人人自卫的同时,又巴不得借此机会,零距离地接近老板。 秘书室里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女人,平日里看着和气,实则明争暗斗难免。 孟秋云一说,自然有人争先恐后地要去。孟秋云选了个极不安份的,这位女秘书前不久,还传出与研发部的某位高层有暧昧关系,这种人在公司早晚会生事,不如借此让她离开,对谁都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祸临至 孟秋云将销售年表交给对方后,又将保险柜钥匙装在信封里,最后将信封混在销售年表中。 “这些,务必要交到总裁手里。”孟秋云嘱咐对方。 这位女秘书正在为有机会立功沾沾自喜,不想大祸临至。 索征宇看到钥匙后,面色大变。 那位女秘书邀功心切,自然不会说是孟秋云安排自己送来的。 身为总裁室秘书,落下重要文件,耽误总裁工作,明显的工作失职,秘书室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承认这种低级错误,不想这位女秘书不打自招。 索征宇直接将人事部的人叫去,将那位女秘书炒了。 孟秋云找了个替死鬼,那女秘书直到现在都不知被开除的真正原因。 萧雨上班第一天,就得知自己的部下被炒了,询问后,料知与孟秋云有关,趁着孟秋云去茶水间,将孟秋云唤住。 “我有话问你?”萧雨握紧骨瓷杯环说。 孟秋云瞧着萧雨的神色,料知是为那位女秘书的事,抿了抿嘴:“如果是工作之外的,对不起,我很忙,没空陪萧秘书闲扯。” 孟秋云心里清楚,依了,萧雨与牟啓森的关系,多少也听到点风声。 “好!奉劝孟小姐一句,不要再自作聪明!依总裁的能力,不过是不想与孟小姐撕破脸而已!” 萧雨说完,端着她的骨瓷杯转身离去。 孟秋云呆立在原地,心绪久久难平。 萧雨明显地在警告她。 言外之意是说,索征宇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 孟秋云不知道接下来的行动是不是还要继续?陷入矛盾中。 走神间,闻慧来了电话,告诉她,今早大盘一开,索氏股票就显大跌。闻慧在电话那头诡笑说:“你挺神速的嘛,想来,用不了多少时候,孟氏就能东山再起……” 孟秋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未等闻慧说完,就将通话挂断。 萧雨整个下午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蔫软软的。 索征宇很忙,新年伊始,集团突遭重创,他不但要安抚内部员工,还要想尽办法,稳住各位闻风惊慌的股东及合作方。 才一天功夫,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这一头刚缓口气,下午时候传来,牟氏集团与索氏集团G市××开发项目合作解约的消息。 索征宇摊倒在转椅上,萧雨拿着牟氏的解约协议,举步难行,不时望着对面办公室里的孟秋云,目光定了定,仿佛想从孟秋云慌乱的神色里瞧出什么。 “总裁,要不要联系牟氏的相关人员,谈谈?”萧雨不安地说。 “不用!”索征宇手支着额头,简短地回道。 萧雨幽幽叹气,将怀里的文件搁在办公桌上,缓缓步出了总裁室。 路经孟秋云办公室时,她稍稍放慢了脚步。 孟秋云心绪难宁,听着萧雨远去的脚步,冷汗簌簌直落。 这一晚,索征宇没有回来,孟秋云睡不着,窝在客厅的沙发椅上,拿着电视机摇控机,不停地搜索着索氏的新闻。 每条新闻的出现,都像一个新拆开的炸弹,轰得孟秋云耳蜗嗡嗡作响。 恰当她心慌时,萧雨的电话打了来,孟秋云颤着手接起。 一个“喂”字未出口,萧雨已开口说:“对不起孟小姐,你知道总裁在哪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转告他,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 孟秋云愣了愣,连萧雨都联系不上索征宇,她又哪里知道,不过她还是稳住情了绪说:“我试试!” 孟秋云拨通索征宇的电话,果然是关机的。 孟秋云想不通索征宇这个点会去哪? 为安抚萧雨,她说:“你也不用太着急,可能在哪个朋友那了。” “朋友?”萧雨着实吃一惊。 在她记忆里,能被索征宇称得上朋友的,无非就是幼时的两个玩伴,一个规划局局长田良西、另一个是,姜氏集团总经理姜稔。 这两人都是K市举足轻重的人物,萧雨不敢为这种小事贸然相问。 而孟秋云就不一样了,她是索征宇的前妻,相信这身份足够有理由出面。 “你……方便给田局长和姜总去个电话吗?”萧雨恳求说。 孟秋云听得出,萧雨言语中地急切,想来索氏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不然萧雨也不会在这个点,急着找索征宇。 孟秋云脑穴晕张的越发厉害,不知怎的就应了下。 可惜的是田良西和姜稔并不知索征宇的下落。反倒是她这电话一打,这两位人物都给惊扰了,一时间满K市的人都在找索征宇。 索征宇跪倒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 “妈,是我错了!事到如今,才知这世上除了钱还有一样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索征宇眸中呛着泪意。 他爱孟秋云,比他想像的还要爱她。 陵园里一片寂静,只有北风的啸声,和山鸟的呜鸣。 索征宇在陵园里呆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候,天下起蒙蒙细雨,适才起身。 索征宇知道,这一回,他真要完了,只是没想到,毁了他的是她深爱的女人。 他从没输的这么惨过,这种惨并非是索氏一夜间的倾塌,而是人心,确切的说,他输给自己。 她到底有多恨自己,才会这么不计代价的想毁了自己。 牟啓森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牟啓森有着同他相似的地方,只可惜的是,他没想到,牟啓森会将这一切告诉他。 他并不怕失去什么,而最怕的是孟秋云会带着绾绾离开他。 当年他逼着她离婚,不过是因为他自己都无几分把握,能否将孟氏的局面扭转,于是他知她要来公司,与宓乐妍上演了一段暧昧剧,让她对自己死心。 他也知道,他给了他一千万,她分文未拿,却被有心的宓乐妍拿了去。 这事,是宓乐妍自己交待的。 他知她有多恨自己!可是当时的情景是,不成功便成仁,他不想自己身无分文的,还要将她锁在身边,让她跟着自己受苦?结果却是,她没拿一分钱,过着比他想象中还要苦的日子。 索氏股票一落千丈,仅一天功夫,市值已蒸发数百亿。索征宇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能做的只有将手上的股份全数变卖,稳住孟氏的根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聚 索征宇打开手机,显示几十个未接来电,他一眼瞥过,却在孟秋云的电话号码上停顿了片刻,手指按下通话键又快速挂断。 时间又过去两天,索征宇依旧无音讯。银行和证监会的人员,已来索氏调查,有关索氏清盘的消息迅即传出。 孟秋云每天都提心吊胆,大约是后知后觉,心生悔意了。 牟啓森远远比她想的要贪心的多,她给牟啓森去过无数个电话,对方都能以各种理由搪塞,最后不了了之。 索氏被调查,孟秋云闲置在家,索征宇名下的所有资产相继被没收和拍卖,就连她们结婚时的那幢别墅也难幸免,唯有索家数月前已转至孟秋云名下,才逃过一劫。 孟秋云看清牟啓森的意图后后悔不已。 牟啓森并没有按约定,将孟氏的资产归还给她,之前邮寄给她的那些文件,均是假的。 孟秋云知自己上了当,不知所措间,却收到索征宇寄给她的信封。 信封里装的是孟氏的资产转让授权书。 孟秋云没想到,索征宇会变卖手中所有股份来保住孟氏的基业,并且将资产转至她名下。 孟秋云抱着文件痛哭不已,她给索征宇去了无数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半月间,索氏那么大的一个商业财团就此解散,孟氏重新挂牌开业。 孟秋云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得胜者的喜悦,反倒是心绪添堵的厉害。 孟氏开业当天,萧雨来找过她,告诉她,孟氏早在几年前就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危机,是索征宇以索氏的名义,暗中援助,才保下孟氏。 至于孟闻天的自杀,实在是出于意料,或许是孟闻天知自己有愧于索征宇母亲,寻此短路。 孟秋云如挨当头一棒。她并不相信萧雨说的,比起这些,她更相信那些落在她桌上的文件和报表。 孟秋云拿着文件和报表请相关部门核实后,证实,这些数据全是真实的,对索征宇的愧疚越发加深。 孟秋云每天都要加班到半夜,用工作麻木自己,孟氏很快步入正轨。 这日大楼保安告诉孟秋云,有位姓姜的小姐找她。 孟秋云觉得自己与这位姜小姐并不熟,想直接打发对方走人,不想姜颜落趁保安走神,自己溜进电梯找上楼来。 姜颜落望着坐在皮椅上一脸淡定的孟秋云,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索征宇,气不打一处来。 “索征宇怎会喜欢上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姜颜落这会直想撕了孟秋云。 孟秋云头回见姜颜落,原本还在想,这么个美的不可方物的美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一见自己就咬牙切齿的,就听见姜颜落开始数落。 孟秋云抿唇不语。 凡是有关索征宇的,她全盘的接受。 见姜颜落已骂够,孟秋云才缓缓抬首:“请问,姜小姐与索征宇又是什么关系?” 姜颜落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反问自己,稍稍平复心绪后说:“我与征宇哥从小一起玩大。若不是因为五年前,我的离开,他也不会被你坑害的这么惨。你这个祸害精!” 姜颜落?乐妍? 孟秋云瞬间明白,那日索征宇醉酒唤着的人,并非宓乐妍,而是姜颜落。 孟秋云心暗自作痛。 索征宇与姜稔从小一起长大,姜稔的妹妹,自然无形中,也成了索征宇的妹妹。至于姜颜落与索征宇之间是否有过一段过往,孟秋云不想探究,只知道,索征宇现在所做的,是在用行动证明他爱的人是自己。 孟秋云眼眸酸涩起,“他……在哪?” 姜颜落原本还想多骂她两句,看到孟秋云凹陷的眼眶,和那溢满伤楚的眼神,所有的骂词都打了住。 “他在H市肿瘤医院,一个星期前,因胃出血住院!医生说,情况十分不好。”姜颜落哽咽说。 孟秋云只觉手脚瞬间沁凉,刚站起,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孟秋云醒时,赵怡萱站在病床前。 孟秋云大吃一惊,刚想说句什么,赵怡萱已红着眼先开口:“茗然,我早该与你相认的。你瞧,那项链不是在你脖子上吗?” 孟秋云摸摸脖子,不知何时颈上多了条鸡心坠的金项链。 她打开项链坠子,里面确实搁着一张细小的一家三口全家福。 那个扎着牛角辫的小人儿,不用问就是她自己。 “这项链哪来的?”孟秋云一脸不知所措。 赵怡萱拭了拭眼角的眼泪,冲病房外说:“让她进来!” 孟秋云适才意识到,病房外站满了赵怡萱的人,随着赵怡萱一声令下,闻慧缓缓走了进来。 赵怡萱冷冷瞥了眼闻慧,很有告示地说:“是你自己来说,还是由我来说?” 在赵怡萱的威吓下,闻慧开了口:“对不起,孟小姐!这条项链就是孟董事长留下的。” 孟秋云所有思绪瞬间成空,她听不见闻慧后来说了什么,只看着闻慧两张唇皮在动。 孟秋云心里清楚,闻慧明知索征宇一直在帮着孟氏,却有意搬弄是非,曲折原委,对这样一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心生骇意。 对自己的身世,孟秋云不会光凭一条项链就认定,她要求做DNA鉴定。远在大洋彼岸的冯氏夫妇听闻消息后立马赶到了K市。 当年冯氏夫妇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导致夫妻矛盾激化,就在两人准备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时,五岁的冯茗然忽然离家出走。 冯氏夫妇得知消息后,婚没离成,却忙着找女儿。 然而冯茗然已误坐上通往K市的大巴,到了K市后,冯茗然已找不到回家路。她四处流荡,不慎摔了一跤,这一跤直接伤了脑子,自那后,她已忆不起自己是谁。 孟天闻夫妇那日刚送走出车祸的女儿,从公墓回来,夫妇俩看见流浪在外的冯茗然,孟太太瞧着同样小身板的人儿,哭着喊道:“秋云!” 孟天闻夫妇将冯茗然领了回家,自那日起,她便成了孟秋云。 孟秋云只觉头痛欲裂。 她从小就有头痛的毛病,每回发作,都痛得她要死,这回尤其疼的厉害。 赵怡萱告诉她,那是因为,她从小摔伤了大脑,一直有淤血存在脑壳里,只要受外界刺激,就会头疼发作,此次昏迷也是因为受外界刺激。 孟秋云半信半疑,待DNA报告出来后,才相信,自己不过是孟天闻夫妇的养女,她的本名叫冯茗然,赵怡萱表妹,冯氏夫妇的亲生女儿。 孟秋云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比起陌生了二十多年的双亲,她此刻更想见索征宇。 待身体稍好,她带着绾绾去了H市,可惜她来晚了,索征宇因病情恶化已转院。 孟秋云失魂落魄地站在医院病房前,这时厉玮给她发了条短信:“他在洛杉矶!” 孟秋云含泪回了条短信:“请帮我照顾好他,待办完签证,我带女儿去找他。” 半个月后,孟秋云带着绾绾赶至洛杉矶位于E区的疗养院,见姜颜落正陪伴在索征宇身傍,索征宇身上插满了管子,进食只能依赖管子。 见孟秋云来,索征宇的目光是冰冷生疏的,这让孟秋云的心隐隐作痛。 厉玮告诉孟秋云,多亏抢救及时,索征宇才保住性命,即便如此,他的胃已被切去一半,需要静养个一两年。 正在说话间,姜颜落朝两人走来。 姜颜落望了望孟秋云,含笑着朝厉玮走去,小鸟依人地拥住厉玮的一条手臂说:“我们都以为你不会来的!” 孟秋云面上十分难堪。 身旁的绾绾听闻,委屈地开口说:“妈妈每天都想着帅哥叔叔的,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想,连我她都不要了。” 姜颜落虽对孟秋云没好脸,但看到天使般的绾绾,立马盈盈一笑,大步上前,捏了捏绾绾的脸,“真跟征宇哥一样,一张嘴忒是能说。” 孟秋云来洛杉矶后,姜颜落已显少过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秋天已至。 秋天的洛杉矶掩在柔柔的秋风中。 索征宇食量一天天趋于正常,只是显少开口与孟秋云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的他不愿开口呢,还是根本就不想理孟秋云。 孟秋云倒是很有耐心,全将他的淡漠视而不见。 转眼到了西方圣诞节,洛杉矶的街头巷尾,处处洋溢着新年的喜气。 孟秋云虽是中国人,但处在这浓浓的喜气氛围中,心里的阴霾也被驱散许多。 她买了些索征宇爱吃的食物,还买了面粉,打算回来自己擀皮包饺子,可是回到住处,却没瞧见索征宇,急得她满大街找。 直到她走至离住处不远的街心公园,一棵硕大的圣诞树上,挂着条亮亮晶晶的彩幅:“秋云,我爱你,嫁给我吧!” 孟秋云眼圈红了又红,伸手扯下彩幅,才发现彩幅下,藏着颗闪闪灼灼的钻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飞星传恨 索征宇与孟秋云的婚礼定在2017年情人节那天。 据说这天与两人来说有特殊意义,至于什么意义,只有这两人知道,旁人便开始乱猜,什么相识周年,绾绾的生日……究竟是什么日子,尚没定伦。 据说,婚礼办得空前盛大,连同远在百里外的K市都能嗅到G市拂来的阵阵喜风。 孟秋云在索征宇的帮助下,正式接手孟氏,短短几个月,孟氏以空前的强势,很快成为一艘新的商业航母,驻入K市商业圈。 一个新企业,离不开各路人才。 现在的孟氏,求才若渴,每天都在招聘各方面的人才。 叶星瑶看到孟氏的招聘信息,远道而来,此时的她,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持着杯奶茶,一边走一边吸。 今天是她去孟氏面试的日子,对于孟氏的情况,她多少了解了些。这不刚在街边摊上买了份报纸,没想到这报纸头版头条,就大篇幅登着孟氏新任总裁孟秋云的结婚照。 “好年轻!好漂亮!好有气质!”叶星瑶一边吸着奶茶一边笑着说。 谁料及迎面驶来一辆炫酷的黑色跑车,那跑车一溜烟地从叶星瑶身边窜过,刮起一道劲风,害得叶星瑶手一晃,奶茶泼洒了一身。 叶星瑶望着自己新买的职业套装,心疼的想哭。冲着那远去的跑车,素指虚握起。 “混蛋,别让本小姐逮到,不然,一定让你好看!”叶星瑶气得鼻子生烟,心疼裙子的同时,只能自认倒霉。 哪知到了孟氏大厦,一眼看到那辆骚包跑车大模大样地停在大厦前。 正愁找不到车主的叶星瑶,手叉腰,围着跑车转了一圈,将这车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扫视一遍,结果是,这车不但酷,而且牛。 她等着车主过来,好与他理论一番。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也不见车主人回来,眼看面试时间将至,叶星瑶将心一横,取出包里的口红,在车门上写了句:“You are a bastard!” 红黑相间,十分醒目。叶星瑶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随后头一扭,跑进大厦。 姜稔从秘书手中接过车钥匙,走至车前,目光不时落在车门上。 秘书在看清车门上的涂鸦,吓得面色青白。 法国原装进口的布加迪威航,市场售价3000多万他刚替老板取回来,没想到竟遇上这种事。 对于寻常白领,三千多万,是个想都想不到的数字,拼搏一年也未必能买上这车的一个轮子。而这车却被人涂成这样。 老板的脸色,嘿,都气黑了! 谁这么大胆? 秘书一身冷汗湿尽,不安地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整整歪在一边的领带说:“总裁,我马上让人去查?” 姜稔回首瞪他一眼,吓得那秘书身躯一僵,识相地闭了口。 “来不及了,阿落的飞机马上就到。” 那秘书忙上前用衣袖擦,偏偏对方用的是防脱水、防掉色的口红,还真不容易擦去。 秘书的脸由青白变得煞白,擦车的同时,不忘记擦拭额上黄豆般的汗珠。 姜稔脸早气炸,轻哼一声,拉了车门上车,发动引擎后驶出老远。 叶星瑶从孟氏大厦出来,发现跑车已不在,微微叹了口气,回想刚才的面试,仍心有余悸。 今天她是来面试市场策划一职的,但面试的主管,说她衣着不整,经验不足,明显的嫌弃她。 经验不足,她还能接受,毕竟她刚从B大毕业,能有多少实践经验? 至于衣着不整,还不怪那跑车男。 叶星瑶越想越来气。她后悔刚才应该扎他一个车轮胎的,这样一来,让他跑不起来,不过想归想,人家早跑远,她也只能暗自生气。 叶星瑶感觉前途一片渺茫。有气无力地回到住处,倒头横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竟睡着了。再醒来已是下午五点,想起去西餐厅兼职的事,忙打起精神。 叶星瑶老家在乡下,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为了供她读书,父母几乎将所有积蓄都花在了她身上,然而,这些也只够免强维持她的学费。为了减少家里的负担,大学四年,她一直半工半读,过得比常人都辛苦。 即便这样,1500元的房租在K市已相当常见,对于她这样的三白群体,毕业后没有可靠的背景,工作只能靠自己,在工作没着落前,只能与同学全租。 室友常佳歆刚好这两天有事回了老家,叶星瑶心里闷的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叶星瑶将泼了奶茶的衣服换下,梳洗一番后,就赶去西餐厅上班。 恰逢下班高峰,每个红绿灯口,汽车几乎都要排成长龙。 叶星瑶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龙哀叹:千万别误了点,不然她今天真是倒霉死了。 哀叹间,一辆炫黑的跑车,刚好与公交车并齐。 叶星瑶一眼瞧见跑车门上自己留下的口红涂鸦。 心微微收紧。 这种遇水不脱色的口红果然好用,之前佳韵给她的时候,她还嫌贵了,没想到好东西果然有它好的一面。 只是那涂鸦十分醒目,引来不少人隔着车玻璃张望,自然让那车主有些烦躁。 叶星瑶心里作虚,但想到明明是那车主有错在先,就变得心安理得。 跑车里坐着一对俊男靓女,男的一身笔挺西装,一看就是全球限量版的奢侈品,能有这样的行头,不是精英,就是极拽富二代。 男的侧着脸,只能看到半张轮廓分明的脸。 看起来,表情严肃,不言苟笑,明明是个举止正派的主。按理,这种事不该发生在这种人身上,然而偏偏发生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女的,一头枣红色大波浪齐肩卷发,衬得皮肤白皙,“白富美“这三字,用在这女人身上十分贴切。女人穿着休闲,时不时露出甜甜的微笑。 大约是察觉到有人在望自己,女人不时朝叶星瑶望来,伸手冲叶星瑶打起招呼。 叶星瑶自然没好脸色给她。 姜颜落“扑哧”一笑,伸手推推姜稔的手臂:“老大,最近,是不是欺负了哪家姑娘?” 姜稔手按在方向盘了,望了她一眼,含笑说:“我要是有这档子空闲,还有心情来烦你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新东家 姜颜落收起笑容,冲姜稔吐吐舌头:“就知道你不会说真话。You are a bastard!” 姜稔听闻,眉头蹙起,大约是被姜颜落的话惹怒了,幽叹起:“那……只是个意外!” “哦,小妹我也希望是个意外!”姜颜落别有深意地笑起。 想到姜稔已与赵怡萱分手三年,身边一直没有个正牌女友,如今她这当妹妹的都快嫁人了,当真替他着急。 “哥,忘了怡萱姐吧!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 姜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姜颜落的话,反倒一脚踏上油门,车子迅即飙了出去。 姜颜落知道赵怡萱在她哥心里,是块永远揭不了的伤疤。 叶星瑶没想到会在西餐厅遇见这对养眼的男女,想到自己那套被奶茶糟蹋掉的衣服,想到,被面试主管的奚落,暗自打定主意。 要给这傲娇男一次极深刻的教训。 不要以为穿着西装,开着跑车,就可以目中无人。哼,走着瞧! 叶星瑶面带招牌式笑容,将姜稔点的咖啡递上,就在抽手间,指尖微微一抖,不时将杯中的咖啡泼在姜稔身上。 姜稔神色作变。 叶星瑶仍觉不解气,趁姜稔不注意,干脆将杯中剩下的直接泼他脸上。 咖啡带有温度,虽烫不伤人,但突如其来的温意,仍让姜稔半边脸作红。 商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位服务员是在故意整他。 姜稔将叶星瑶上下打量一番,确定自己与这服务员没照过面,更别提有什么过节。 “你……”对面的姜颜落一眼认出叶星瑶,激动地连舌头都打结。 “对不起,先生,我帮你擦!”叶星瑶故作无辜,拿着擦桌布一个劲往姜稔身上抹。 擦桌布发出的怪异味道,让姜稔勃然大怒:“够了,叫你们老板来!” 姜稔一声吼下,西餐厅的主管立马赶来,见叶星瑶将咖啡泼在客人身上,忙上来道歉。 “对不起,先生,您今晚的餐费算我们的。”主管客气地说,说时扯了扯叶星瑶的衣袖,示意她向客人道歉。 叶星瑶见目的达到,故作委屈说:“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姜稔黑亮如星般的瞳仁陡然间冷下,盯着半丝不带歉意的叶星瑶,扯动唇皮说:“若没记错,这是孟氏新投资的项目!很好,谈判不成,让手下人搞突然袭击,这就是孟氏的作风!” 叶星瑶不知他在叨唸个什么,但听他说到孟氏,心陡然间捏紧。 她知道自己闯了货,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不一会孟秋云的电话打过来,叶星瑶被主管唤去训了顿后,自然是取了工资走人。 叶星瑶直叹,流年不利,谁叫她这一天,遇见个大衰人,只要有那衰人到的地方,她便跟着倒霉。 进孟氏已希望渺茫,现在连兼职的工作也丢了。叶星瑶当真觉得生无可恋,心里将姜稔的祖宗十八代都拜访了一遍。 常佳歆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回到住处,见屋里乱糟糟的,扔下行李箱就去拍打叶星瑶的屋门。 “大姐,你又摊上事啦,出来,跟我说说!” 常佳歆等了等没反应,跟着又说:“我给你带了家乡的糯米糍!” 叶星瑶原本还混沌着,一听到吃的,眼睛乍一亮,用手指扒了扒凌乱的长发,用发圈扎了个低马尾后,开门步了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再不回来,人家要郁闷死了!”叶星瑶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常佳歆将行李拖进自己屋中,随后拿了一堆零食给叶星瑶,顺手捏了下叶星瑶的圆脸颊:“瘦了点!不过,有这个在,马上让你恢复活力!妞,来,给姐笑一个。” 叶星瑶被她逼得嘻嘻笑起,取了包薯片嘎吧嘎吧地嚼起,一边嚼,一边将近日的不顺道了一遍。 常佳歆是出了名的八卦货,叶星瑶将事一道出,常佳歆那根八卦弦立马提紧:“那损男帅不帅?” “帅啊,K城的精英嘛!”叶星瑶想也不想说。 常佳歆低低一笑,一只手肘搁在叶星瑶肩头,凑近说:“亲爱的,恭喜你找到白马王子了。” 叶星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还黑马王爷呢?” “瑶瑶,你忘啦,半年前,咱们不是去月老祠求过签的,你求的可是支姻缘签。那签上怎么说来的……” 常佳歆已将半边脑门仰起,一副认真回忆地。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常佳歆念出,继而嘻嘻一笑:“可不就是说的损男!” 叶星瑶付之一笑。 她才不信这邪,何况,她与那人明明是上午撞见的,当时阳光灿烂,没有月亮一说,自然这姻缘签不作数。 常佳歆见她仍旧提不起精神,随手将路上看的一份娱乐报纸扔给她:“要不,你去试下镜当明星吧,瞧你这身材脸蛋都不差,只要好好打扮,比那杨颖还要靓。” 叶星瑶“切”了声,不过还是伸手将报纸接了来。 叶星瑶百无聊赖地将娱乐报纸翻了一遍。 常日,她是没时间关注这种消遣新闻的,更多的是学习和工作。 今日心情不佳,倒是耐着性子瞧了瞧。 她瞧见,辉煌影视传媒正在招艺人助理,条件看着也还可以,最吸引叶星瑶的无非是那艺人助理月薪5000起。 叶星瑶心有所动,她倒不想当什么大明星,只想明天能有口饭吃,下月能交得起房租……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要好好把握。 “我就说嘛,佳歆是我的福星!”叶星瑶乐得只差在常佳歆脸上啵一口。 “死一边去!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现在好啦!”常佳歆笑着推推她肩头。 “那是自然。”叶星瑶笑着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辉煌影视传媒属重源集团名下产业,规模虽比不及星远娱乐,但自打索氏倒闭,星远娱乐名声大跌,目前星远已脱离投资方独立门户。 旗下多数艺人经过这次风暴,已对上层不信任,多数艺人等不到合同期满就主动提出解约,而辉煌影视就成了这些艺人的新东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身攻击 叶星瑶也有喜欢的明星,比如李可熠。 李可熠阳光帅气,是当下有名的小鲜肉,扮相亦古亦今。 古装的李可熠,飘逸似仙,现代装,虽比不过古装来的帅气,但轮廓分明的外表,却让叶星瑶觉得李可熠身上多了层淡淡的冷漠,反倒变得酷酷的,让叶星瑶喜欢的挠心。 在叶星瑶眼里,李可熠演技要好过李易峰,颜值胜过王力宏。更主要的,李可熠当属于辉煌影视旗下。 叶星瑶不知自己有没有那般幸运,能成为李可熠的生活助理,不过这种希望很渺茫,李可熠当下红得发紫,想当他的助理,自然不那么容易。 叶星瑶自嘲的同时,也给自己寻了点安慰。 她相信,只要进了辉煌,早晚会遇到李可熠的。 前来面试的人寥寥无几,这让叶星瑶很是奇怪。 稍一打听得知,此回要跟的这位女艺人,据说脾气很大,心情稍有不顺就拿助理出气,是个出了名的虐主。 娱乐圈虐*待助理的事时有发生,不过叶星瑶很希望能定下这份工作,便凑上前,将《简历表》递上。 负责招聘的大叔大约是等了半天,才见有人递简历,面带笑意说:“姑娘,可是要想好了,郑蔓芷眼下是公司力捧的女艺人,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一颗闪闪发光的红星,在此期间,烦劳姑娘辛苦些。” 招聘的大叔将话说的十分客气,反倒让叶星瑶越发觉得心里没底。。 郑蔓芷并不像这位大叔说的这般有名,充其量不过是个三线小花旦。就是这个三线小花旦,惹出来的花边新闻却要盖过一线大明星,时不时的,都能在一些时尙报纸和杂志上,看到这位郑蔓芷小姐与某位富商暧昧不清的照片,照片大篇幅,让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娱乐圈怪于炒作,真假难分,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叶星瑶按按头皮。 她想,郑蔓芷再难伺候,也还是个人,总不会像老虎一样,张口把她吃了吧! “谢谢,我会努力的!”叶星瑶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接下。 那大叔笑了笑,将一串钥匙扔给她:“明天上午7点,去桃林路19号的碧瑰园小区,接郑小姐。” 叶星瑶没想到,就这样被录取了。 她将钥匙放进包里,打包票似地说:“大叔放心,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叶星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找到了新工作,心里乐滋滋的。 走在辉煌影视的长廊上,时不时都能碰到几个穿着时尚,装扮可人的明星。 叶星瑶也像那些粉丝一样,冲那些明星招手示好。不知不觉来到电梯前。 刚按下键,不想一部电梯刚好到达,一堆人簇拥着一个西装墨镜男从电梯里出来,电梯前的人立马像决堤的潮水般,一轰而上。 叶星瑶一眼瞧出,来人正是李可熠。 叶星瑶难掩激动,想起佳歆常抱怨,没拿到一张李可熠的亲自签名海报,迅即钻入人群,趁李可熠进入专用办公室前,喊道:“等下!” 李可熠闻声脚步顿了顿,推推鼻梁上的墨镜,冲身边胖个子经纪人使了个眼色。 那胖个子经纪人立马会意,胖手一挥,很快有人出来,将叶星瑶的去路挡住:“对不起小姐,阿熠刚从片场回来,已经很累了,想要签名,下回吧!” 叶星瑶握着海报的手紧了紧,“只要个签名而已,不会耽误他多久的。” 经纪人自然不会听叶星瑶的,冲身边的保膘使了个眼色后,叶星瑶被保膘临空架到了一边。 叶星瑶这才知道,所谓的当红明星,架子不是一般的大,哪里是她这种粉丝可肖想的。 她闷闷不乐地将海报收进包里。 电梯“叮”一声打开,里面已经有人,叶星瑶顾不得多想,一头钻进去。 姜稔没想到会在这遇见这个女人。这是总裁专用电梯,平日也就他一个人坐坐,没想到,今天会多了个人。 姜稔一张俊脸瞬间拉下:“你来辉煌做什么?” 叶星瑶思绪仍停在李可熠那,听闻声音,回首一望,见是姜稔,惊的“啊啊”直叫。 “阴魂不散,你在跟踪我?”叶星瑶没好气地说。 姜稔唇皮扯扯,似笑非笑,双手抱怀,一副瞧好戏地说:“听说你被炒了,来这应聘的?” 叶星瑶见心事被人猜中,气不打一处来,“还不都是因为你。” 姜稔眉头微拧,略有所思,伸手抚抚下巴,带着丝笑意说:“像你这样的员工,没有哪个老板敢收留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吧,辉煌不适合你!” 叶星瑶不屑地轻哼:“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么,我们走着瞧!”姜稔身躯一转,手掌撑住电梯的金属板,直将叶星瑶逼入角落。 两人距离挨的近,近的叶星瑶都能数清他那微卷的眼睫毛。 “哐当”电梯突然停在九楼与八楼中间,跟着,灯也灭了。 叶星瑶惊的大呼:“真是个大衰星,有你在,坐个电梯都能出故障。” 姜稔不理她,将手机的电筒打开,借着光,按起电梯操作面板上的红色紧急键。 叶星瑶头回遇上这种事,吓得两手抱怀,直蹲在地上。 “不用担心,维修人员马上就过来。想来,我们真是有缘,连这种事都能一起分享。”姜稔蹲在她旁边唇角带着笑意说。 “谁跟你有缘,这种倒霉事,还是不要了吧!”叶星瑶没好气地回他。 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近距离观察起眼前的男人。 说实在的,这男人长得比明星的都好看,眉目如画,比起李可熠半点不逊色。要气质有气质,要模样有模样,举手投足十分赏心悦目,若是嘴巴不那么损人,定然让人立马生出好感。 不过这些人中,除了她之外。 叶星瑶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会因为眼前人而泡汤,不得不放下自尊说:“哎,之前的事,就此算了吧!你泼了我一身奶茶,我也泼了你一身咖啡,我们也算扯平了!” 姜稔好笑地望向她,唇皮牵牵说:“小姐,你不但划伤了我的车,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说,我们能扯平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碰面了 叶星瑶没想到姜稔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心微微一沉。 片刻后,心思一转,查到又能如何?她又没划伤他的车,顶多是涂鸦而已,只要用点力就能将字抹掉,何必大惊小怪。 “我又没把你的车怎样!”叶星瑶死咬住嘴说。 “那车售价3968万,你把它划了,少说,也得赔个零头。” “零头,是多少?一百?一千?”叶星瑶想,不就是涂鸦嘛,沾点洗甲水用布一抹就没了,哪里用得着花钱。 “十万!”姜稔望着她说。 叶星瑶被这个天文数字吓一跳,“杀人呐!” 十万,她要不吃不喝省多久才能凑足数。 “是不是杀人,律师会带4S店的维修单给你。”姜稔按按酸胀的脑穴,他发现与这女人说话十分死伤脑细胞,比起那些商场、官场的人来,眼前的女人让他觉吃力。 正在说话间,电梯维修人员赶了来,电梯门很快被打开。 “对不起姜先生,让您受惊了!” 电梯外站着一大堆人,黑压压的头,让叶星瑶预示到,她到底瞄上了个什么人。 据说,重源集团的老板也姓姜,叶星瑶想不出,眼前人的来路,听到姓氏后,有种被雷劈得外焦内嫩的感觉。 从辉煌影视回来,叶星瑶整个人已虚脱。 第二天,天未亮,她就被手机铃声吵醒。电话是郑蔓芷的经纪人打来的,说了一通郑蔓芷当天的行程安排后,嘱咐叶星瑶:“ Grace早上要吃三文鱼寿司,你给她带点过来!记得,三文鱼要新鲜的,最好刚从挪威空运过来的那种……” 叶星瑶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不止,经纪人的话,她唯一只记得郑蔓芷要吃寿司。 待经纪人说完,她连寿司的事也忘得差不多。 洗漱完,赶至郑蔓芷的住处,见郑蔓芷屋门紧关,显然人家早已出门。 叶星瑶望望手机上的时钟,时针刚指向四,确定自己并没有迟到,心稍稍安稳些。 从郑蔓芷的住处折回,见经纪人Sophie站在一辆银色的房车外。 那房车门正开着,Sophie半倚在车门处,时不时向车内望望,看样子正在与人说话。 叶星瑶认得Sophie,只因为Sophie将自己的照片搁在微信号里。透过房车玻璃窗,见郑蔓芷正坐在车里,脸上浮着笑意,倒是没有往日的尖酸苛刻。 见叶星瑶朝房车走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叶星瑶望来。 郑蔓芷带着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起叶星瑶。见叶星瑶一身T恤牛仔,简单朴素的装束,倒是安分,没抢去自己的风头。 只是眸光掠过叶星瑶过份清秀的脸颊上,微微滞了下。 这女孩长得白净秀气,与浓装艳抹的自己站一块,反倒将自己比了下去。 郑蔓芷秀眉蹙起,冲车外的Sophie说:“挺年轻的,不知能呆上几日?” Sophie早习惯了郑蔓芷的脾气,半带嘻笑说:“大小姐,我就别再挑三拣四了,真要招个大妈回来,你又说人家老土。我看这姑娘挺好,挺实在的。” 郑蔓芷见经纪人开了口,也就不出声,嘴里叨起根烟,幽幽抽起。 Sophie冲叶星瑶招手,指了指车上的郑蔓芷说:“ Grace的早餐带了吗?” 叶星瑶适才想起,自己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对不起,太早了,寿司店都还没开门,要不,我给郑小姐做吧!”叶星瑶寻了个对方能接受的借口。 Sophie抿着红唇低笑,抬手将打包好的一堆食物扔给叶星瑶:“算了,今天将就些了!Grace一会有场新戏试镜,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全程,麻烦叶小姐了!” 叶星瑶没想到Sophie为人这般和气,反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在叶星瑶的印象中,Sophie是圈内有名的王牌经纪人,由她一手带红的明星大有人在。 听说李可熠也是Sophie一手带红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李可熠走红后,Sophie毅然离开了他。 Sophie不过三十岁左右,五官精致,为人精明能干,行事作风有自己的原则,在圈里口碑极好,许多明星都巴着能有Sophie这样的经纪人。 只是不知Sophie怎会在众人中,选上郑蔓芷这么个草包蛋…… 片刻间,叶星瑶思绪已游远。 郑蔓芷望着Sophie的白色宝马X6逐渐远去,将吸了一半的烟,搁在烟灰缸里摁灭。 叶星瑶见她眼里明显浮起一股失落,不时怀疑郑蔓芷与Sophie的关系。 房车不知不觉驶至拍摄剧场,郑蔓芷在车上简单吃了些水果后就赶去试镜,叶星瑶全程陪同左右,中间又是取水,又是取衣……半天功夫,已累得她两脚酸麻。 郑蔓芷状态十分不好,整个拍摄过程让她情绪几乎失控。 也不知是导演有意为难了她,还是她本身就那点水平,开机几个镜头,没有一次能过关的,中途被导演强行叫停。 一个镜头郑蔓芷反复在做,到最后,把自己和导演都弄烦了,郑蔓芷终于脾气大发,脱下戏服跑路了。 郑蔓芷跑了,身为生活助理的叶星瑶,可没这么大的面子,只能留下来替郑蔓芷善后。 待收拾完郑蔓芷的衣饰,叶星瑶骨头已散架,不巧的是,她从剧组出来,迎面撞了个人。怀中叠好的衣服和道具瞬间散落一地。 叶星瑶头疼的扶额,本想冲对方怒吼,待看清对方是李可熠后,一颗心扑通大跳。 “对不起!”李可熠扶了叶星瑶一把,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拾起。 叶星瑶思绪成空,结结巴巴说:“没……关系!” 叶星瑶,见李可熠身上穿着同剧组的戏服,料知他是来剧组试镜的,开口说:“先生,可是来《仙梵》剧组试镜的?” 李可熠垂首望着身上的戏服点头。 叶星瑶盈盈一笑,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又碰面了。她还想与李可熠多说一些,抬头时,发现对方已走远。 姜稔刚与投资方签完合作协议,路过《仙梵》剧组,冷不防瞧见一道熟悉的纤影,唇角不时扬了扬。 三两步走至叶星瑶身旁,见对方没察觉,不禁顺着叶星瑶的眸光方向望去,见她全副心思落在李可熠身上,干咳一声说:“人都走的没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替死鬼 叶星瑶闻声见是姜稔,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姜稔望着她轻笑:“我好像提醒过你,辉煌不适合你的,怎么还赖在这?” 叶星瑶知姜稔不好得罪,不管他是哪种身份,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只能委屈照实说:“我需要这份工作!” 说话间,叶星瑶的手机响了,叶星瑶瞥了手机屏幕,打断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时一边接手机,一边向车库方向跑去。 姜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至助理将车驶至跟前,才拉回思绪。 叶星瑶接到郑蔓芷的电话,立马赶至帝豪酒店558号房。敲了许久的门后,才见郑蔓芷过来开门。 眼前的郑蔓芷穿着一身丝质睡衣,一脸的疲态,拉开门把间,往门外探了探头,确定无外人在场,才将叶星瑶引入房。 叶星瑶不经意地瞥她一眼,见她露在外的一截白颈皆是大小不一的吻痕,心下一惊。 眸光迅即溜向屋内的大床,那床上自然乱糟糟的,叶星瑶已料知这屋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郑蔓芷将叶星瑶拉进屋后,将自己的手机搁在叶星瑶手中说:“给李可熠去个电话,告诉他,我不舒服,让他马上过来。” 叶星瑶自然不明所以。郑蔓芷虽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却瞧不出哪里不舒服。 何况这种情况,李可熠的出现,定然会让人想入非非,郑蔓芷明显的是想拉李可熠下水,借此炒作。 叶星瑶直为李可熠担心。 “李先生这会还在剧组,郑小姐不舒服,我给您叫辆救护车。” 郑蔓芷对她的多管闲事,不屑地连哼。 涂满红色指甲油的纤手,从叶星瑶手中夺回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瞬间调出李可熠的号码拨了过去。 几声等待音后,电话已被接通,郑蔓芷对着手机屏说:“可熠啊,是我Grace!我肚子好痛,你能不能现在过来!” 郑蔓芷声音柔媚,听得叶星瑶鸡皮疙瘩大起。 也不知李可熠最后说了什么,郑蔓芷像吃了蜜糖般的,笑得格外得意。 待郑蔓芷收线,立马拉下脸冲叶星瑶说:“去外头守着,不要让记者进来!” 叶星瑶料知其中有诈,暂时不能多说,乖乖步了出去。 叶星瑶担心郑蔓芷会将事情搞大,到时李可熠成了替死鬼,这会让他声名尽扫,这样与谁都不好,唯独对郑蔓芷有好处。 叶星瑶算是领教了郑蔓芷的别有用心。 酒店外挤满了媒体记者,显然这是郑蔓芷设好的局。 叶星瑶站在过道的玻璃窗前,望着楼下攒动的黑色人头,陷入沉思。 才一会功夫,她明显能感觉那些记者大有蜂拥而来的势头。 叶星瑶是头回遇上这种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给郑蔓芷的经纪人Sophie去了个电话,可惜Sophie手机处于关机中,叶星瑶只能暗自叹气,急得直搓手。 就在这时电梯“叮”一声开启,李可熠在经纪人的陪同下,从贵宾专用电梯中步出。 李可熠一身休闲装,一脸的风尘,看似刚从剧场赶来,出了电梯后,左右望了望,确定无人后冲一旁的经纪人说:“在外面等我!” 那经纪人大约是早见惯了这种事,十分恭敬地点点头。 李可熠告别经纪人后,大步朝558号房走去。 叶星瑶闻声快步追来,在李可熠抬手敲响房门时,拍了拍李可熠的肩头。 李可熠扭头一望,见是叶星瑶,一脸的诧异。 叶星瑶抿抿嘴,含着一肚子的话要同他说,可惜未开得及开口,郑蔓芷已双手抱怀,倚在门前:“可熠,你可来了!” 郑蔓芷丰满的身体直往李可熠身上倾,这种辣眼睛的镜头,叶星瑶自然看不下去。 在郑蔓芷给李可熠下套前,开口说:“李先生的经纪人还在电梯口候着,郑小姐有什么事,还是快点说吧!” 李可熠大约是听出叶星瑶的言外之意,唇角牵牵,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Sophie拜托我照顾郑小姐,我实在想不出,像郑小姐这样的能人,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说话间,李可熠已摆出他那潇洒的招牌姿势,只见他将头一昴,双手插入西装裤袋,一个四十五度转首,就势要走的。 郑蔓芷纤指握的紧紧,明显的,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为了自己和Sophie,她一定要这么做。 “等下!” 在李可熠的脚步刚迈出一段间,郑蔓芷追了上来。 此时的她手里已多了块丝绢,步到李可熠跟前时,她将丝绢一扬,一股道不明的清香拂鼻而来。 叶星瑶只觉头晕目眩的厉害,接着“咕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叶星瑶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门外有人在敲门,响亮的敲门声,如同穿骨魔音,听得叶星瑶耳鼓一抽抽的。 叶星瑶早不知今昔何昔?混乱的思绪一点点凝聚,顿时明白自己是着了郑蔓芷的道被迷晕了。 屋里一片漆黑,黑的连手指都瞧不清,若不是那连继不断的敲门声,叶星瑶已不知身处何地。她用掌心撑着地板缓缓爬起。迷药的后遗症仍在,此时的她四肢软的如同棉花团,稍一使劲,一身虚汗,体内有股莫名的热浪像蛇般,从心口直拂而上。 那热浪舔舐着叶星瑶的神经和血管,让她极不舒服的同时,更有说不出的空虚,直在她体内叫嚣啃咬。 她咬紧牙,直起身,往前挪了挪身躯,终于摸到一截热呼呼的东西。 那东西微微动了动,隐约间能听到急剧的呼吸声。 叶星瑶一震,料定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咬了咬唇瓣说:“谁?” “是……我!”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接紧着“啪嗒”床灯被打开。 叶星瑶看到上身被脱的精光的李可熠,横仰在床上。 李可熠的身材无疑是美的。古铜色的皮肤,光滑如玉,线条坚硬,不失优美。肩宽腰窄,小腹平坦坚硬…… 叶星瑶双颊陡然间起了红云,体内的热浪越发作涌的厉害。 李可熠双眸生血,直勾勾地盯着叶星瑶,眸光滚烫的让叶星瑶直打哆嗦。 郑蔓芷并不在屋内,叶星瑶隐约想到了什么,心下一震,望着门处说:“她连我也算计进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花边新闻 李可熠无力地点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只听他沙哑地说:“离……开!” 叶星瑶摇头苦笑:“这里只有一扇门,你让我往哪走?总不能让我直接从窗口跳下去吧!” 李可熠当然知道,她是走不出去的。 此时门外站满了记者和媒体,只要叶星瑶一开门,他与叶星瑶的症状,难免不会让人想入非非,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会被冠上各种传闻。什么“当今小鲜肉酒店私会情人”“男明星酒店私会女明星助理”……他是百口莫辩的,就算跳进了黄河都难洗清。 李可熠已料到,郑蔓芷目的,只是没想到郑蔓芷为求上位,求得头条,什么手段都能使出。不愧是Sophie带出的,手段卑劣到让人切齿。 是他太大意了! 想到Sophie,李可熠心莫名的收紧,素指紧握,然混沌的神质却未能清醒几分。 “快……走!”李可熠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体内的叫嚣,几度让他成魔。 这时,叶星瑶的手机响了。 清亮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回响,让神质迷糊的叶星瑶顿时挤出几分精神。 叶星瑶翻出手机一看,见是个陌生号码,微微顿了顿。 处于接与不接的矛盾中。 然这电话的出现,像一股清泉流入她干涸的心田,给她带来了一丝希望。 叶星瑶也不管对方是谁,按下通话键后说:“救我,帝豪酒店558号房!” 姜稔不过是打个电话通知叶星瑶赔偿的,没想到听到叶星瑶沙哑声音后,隐约想到了什么。 “等着,我马上过来!”姜稔合上手机,一阵风似的驱车赶了来。 叶星瑶的神质越来越迷糊,迷糊到,她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一个劲地往李可熠身上瞟。 偏偏李可熠此时上神光露着,那比模特还性感,还有线条的身材,让叶星瑶移不开目。 叶星瑶明知这样不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好热!”随着药性的发作,叶星瑶声音已变得柔酥。 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后悔地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随即而来的痛楚,让她迷糊的神质稍稍清醒了些,她忙移开目光。 李可熠血管中的血再次沸腾,他紧紧握着床栏杆,控制着体内持续作涌的冲动,生怕自己一个起身,如狼般地扑向叶星瑶。 叶星瑶烦躁地扯开衬衫领,露出一截白皙细长的颈间。 说真的,她那包裹在衬衣下的皮肤,细白嫩滑的如同羊脂玉,只可惜,她平日总用高领,将自己的美好藏起来。 现在,她在药物的蛊惑下,她早忘了身处何地。 李可熠瞳仁红艳沁血,呼吸变得越发急促,他低吼一声后,不受控制地朝叶星瑶爬了过来。 叶星瑶呆呆地望着他,明明心里害怕,身躯却挪动不了半寸。 眼看李可熠离她越来越近,“呯”房门被人一脚揣开。 姜稔急冲冲地步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保膘,那些保膘训练有素,在姜稔进入房间后,依次站在门外,将蜂拥而上的记者和媒体隔绝在外。 叶星瑶双眼迷离,双颊酡红的能沁出血,她看不清姜稔的面容,只模糊的看到一个俊逸的轮廓,却觉这人她认识,痴痴地望着姜稔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姜稔身躯一怔,望着叶星瑶眸色不时加深,不时瞥了眼一旁的李可熠,“可还能坚持住?” 李可熠趴在地上点头:“可……以!” 刚才好险,若不是姜稔即时出现,他都不知自己会干出什么。 姜稔闻声,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叶星瑶,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记者和媒体将二人团团围住,几个娱乐专栏记者,直盯着姜稔追问:“请问姜总,您与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姜稔望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叶星瑶,星眸垂了垂,扯动唇皮,轻笑着说:“你认为是何种关系?” 众人闻声唏哗不已。 要知道K市三公子中,只有姜稔还是独身。 姜稔身为重源集团总裁,身价百亿,却显少有花边新闻,到现在连个正牌女朋友都没有。 外界因此,早有传闻,说他要么太过正经,要么身怀异疾。如今看来人家分明性取向很正常,显然是没有遇上心仪的女人而已。 如今正牌女友出现,瞧,姜总小心翼翼的,分明就是位护花使者嘛!就是不知这位姑娘是谁? 几个记者立马将矛头指向叶星瑶。 人群中有人起先开口:“矣,这位不是郑蔓芷的助理吗,下午还见她与李可熠一前一后进了同间房间!” 姜稔知道这些记者会死缠烂打的,立马打断说:“对不起各位,我女朋友她喝多了,我得带她去醒酒!” 姜稔在见到叶星瑶那刻,已瞧出她中了迷药。他担心再拖延下去,对叶星瑶十分不利。 姜稔冲保膘使了个眼色,那群保膘借机行事,护着姜稔瞬间冲破人群。 姜稔将叶星瑶抱上车,叶星瑶已呈八爪鱼似地抱住了姜稔,从她身上传来的不正常体温,让姜稔心惊胆跳。 “热!”叶星瑶梦魇般地低语。 伸手在衣领处扯了扯,瞬间又扯开一颗钮扣。那藏在衬衣下的丰满,不时若隐若现。 姜稔就算自制力再好,也有些坐立难安,不等司机开口,他直接报了个地址。 叶星瑶是被一道刺骨的冰寒惊醒的。 她望望四处,装饰豪华的连做梦都没梦到过。 她此时呆在粉色的心形浴缸里,全身光露,浴缸里的水透心骨的冷,隐约地还能瞧见未来得及化开的冰沫。 冰水,难怪这么冷! 这是哪? 叶星瑶接连打了几个冷颤,不得不手扶着浴缸起身。 不料刚起身,一道颀长的黑影由身后出现,吓得她连连惊叫 姜稔尴尬地扶扶额头,“别叫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过了!” “你……流……氓!”叶星瑶双手抱怀,重蹲回冰水中。 姜稔嗤鼻轻笑,随手扔了条浴巾给她:“既然醒了,赶紧走吧!” 叶星瑶没好气地接过浴巾裹住身躯:“你以为我愿意呆啊!” 姜稔好笑地摊手,提醒她说:“橱柜里有衣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悠悠之口 叶星瑶一手按住浴巾,防止脱落;一手推开橱柜,见里面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裙。 这些衣裙,款式时髦,料子手感极好,每件都是国际大牌。 叶星瑶搭在衣服上的手迟疑片刻后,迅即放下。 “太高档了,我穿不来!” “都是旧衣服,挑一件穿吧!”姜稔转身去冰箱取了瓶冰水。 这是姜颜落的小公寓,刚才事出紧急,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只能带叶星瑶来此。 听姜稔这么一说,叶星瑶心放宽了些,从中选了条最素的绿色连衣裙换上。 即便这样,这连衣裙对叶星瑶来说,鸡心领略微开低了些,后面又是个低领大露背,让她前后春光大露,十分的别扭。 可在姜稔眼里,这条连衣裙将叶星瑶美好的身段完全衬托了出,眸光落在她身上久久移不开。绿色的缎料,衬得叶星瑶肤白如雪,柔软的缎料很好的勾勒出身线,这条裙子仿若是为叶星瑶量身定做的一般。 “色!”叶星瑶用手护住胸前的风光。 姜稔抿嘴轻笑,转首扔了瓶矿泉水给她。 “我救了你,你还骂我同,天下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姜稔拧开手里的冰水盖子,仰头灌了几口冰水。 “谁让你来的,兴许你不来,我跟李可熠或许会阴差阳错的好上!”叶星瑶信口开河说。 说话立马后悔。 这种不知害臊的话,她也不知怎的脱口而出。 双颊立马浮起了红云。 姜稔嘴角处的笑容瞬间敛住,将瓶盖盖上,拧了拧,直接扔在了沙发上。 “不知好歹!也不瞧瞧自己,李可熠会看上你才怪!” “要你管!”叶星瑶被泼冷水,立马撅起嘴。 姜稔并不习惯与人斗嘴,奇怪的是,自打认识叶星瑶,他这斗嘴本事,越发滋长。他曾一度怀疑,这些年来,他是不是将这项技能隐藏了。 姜稔无趣地摇头,适才想起,他找叶星瑶是有正事的。 他按按作痛的脑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扔给叶星瑶:“这是4S店的维修清单,各项费用合起来,总共十五万。你核对下数目,没问题的话,尽快把钱打给我!” 15万? 叶星瑶手心直冒冷汗,颤微微地将维修清单翻了数遍,未了迸出一句:“靠!一块小小的涂鸦,居然要赔你十五万!抢钱呐!” 姜稔无奈地抚抚下巴,冲一旁叫嚣的叶星瑶说:“抢钱是犯法的,我可是良民,从不做违法的事!” 良民?鬼信! 叶星瑶心里拨出一声冷笑。 15万,她上哪弄这么多钱!就是把她卖了,也未必能凑足这个数。怎么办啊? 叶星瑶一脸苦逼相,娥眉蹙得紧紧。 “哎,能不能少点!”叶星瑶缓下语气说。 姜稔不为所动地晃晃食指:“NoNo!这车很特别。” “死相,车又没坏,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叶星瑶继续鼓吹。 姜稔见她不杀下价不死心的,揉了揉额头。 折腾了大半天,其实他真的很累。 “十万,不能再少了!”姜稔单手支着额头,凑近叶星瑶,摆出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 他想,他已经去了五万零头,不能再让步。 叶星瑶吐吐舌,不服气地嘟嘴,又怕惹毛姜稔,只能苦逼地憋着气。 这一会,她好后悔那**日的一时冲动,应该瞧清这车的身份再动手的。果然应了那句话,冲动是魔鬼!不过,她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 “成交!不过,那**日**你的车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该怎么赔?” 姜稔本以为,赔偿的事已落定,没想到叶星瑶还留了一招杀手锏。 他自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将叶星瑶的衣服弄脏了,倒是记得那**日在餐馆,被叶星瑶莫名其妙泼了一身热咖啡的事。 想起那**日,他至今恼火。 让他在颜落面前失足了面子,这女人真是杀千刀的可恶! 行啊,真要算起帐来,他还愁寻不到去处的,她倒是自报起家门。 “你不也泼了我一身咖啡的!所以,一笔归一笔,本人不用另外再赔偿你什么,相反的,你则要赔偿我十万块钱的维修费。” 要说算计,谁也算不过自己,咱们,走着瞧! 姜稔嘴角处挂着一丝得意。 他倒是想看看,眼前的女人如何把帐摊平。 叶星瑶憋屈的抿紧嘴。 她不是个做过事不敢承认的人,只是眼前的人太过小心眼,太过精明,她哪里算得过他。 好吧,这事算她输了! “放心,我会将这十万块钱,连本带利统统还给你!”叶星瑶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咬牙切齿说。 姜稔望着她已步至玄关的身影摇头轻笑。 这一夜叶星瑶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皆是那十万块钱。 她头疼的捂紧耳朵,将姜稔的祖宗十八代一一骂了一遍。 第二天,叶星瑶顶着双熊猫眼去辉煌。 她想了一夜,这事不能这么便宜郑蔓芷,就算丢了这份工作,她也要揭露郑蔓芷的丑恶嘴脸,不让郑蔓芷再祸害别人。 没想到,她一进公司,同事们三五成群,在背后议论起她。 叶星瑶自然不知她们在谈论什么。 不过那些人说话声太大,还是让叶星瑶听出了风头。 叶星瑶搁下脚步,素指紧握。 昨天的事,她从头到尾都是个受害者,好在后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叶星瑶尚处于昨天的事件中,却听同事们已当面议论开。 “快看呐,姜总亲口承认怀里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一个女同事指着晨报上大篇幅的照片说。 另一个同事,凑近来,瞧了瞧照片,又看看站在一旁神游的叶星瑶,“这女人好像是叶星瑶!” 一语激起千层浪,几十又眼睛齐刷刷地朝叶星瑶望来。 “还真是像呢!”数秒间,另一位女同事下了结论。 叶星瑶闻声收回思绪,同事们的议论,让她听得耳根连抽。 她想再不解释,只怕要被悠悠之口坐实,于是大步朝众人走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叶星瑶从女同事手中夺过报纸,瞥了眼那张照片后,又将照片下的评论细细看了一遍。 心情越发的难平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福气 叶星瑶将报纸攥得紧紧,“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我跟姓姜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众人自然不会听她解释。被记者当场抓拍,有图有真相,哪里是叶星瑶一句话能说得清的,况且人家姜总都亲口承认了。 “哎哟,星瑶,你就认了吧,能攀上姜总,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同事小江推推叶星瑶肩头说。 叶星瑶不屑地撇开头。 福气?我看是晦气吧! 每回遇见那人准没好事! 叶星瑶见与这些人说不通,不想再浪费口舌,大步朝电梯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摸手机,不一会姜稔的号码被调了出来。 她想也不想直接拨了过去,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开骂:“你什么意思?想钱想疯了啊!” 姜稔被她劈头盖脸开骂的莫名其妙,他吸口气,耐着性子说:“什么事?” “姜总,姜大总裁,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还是说,你喜闻乐见!” 姜稔隐约想起了什么,冲一旁的助理递了个眼色,那助理会意地将当天的报纸递了来。 姜稔望着报上大篇幅的照片,没觉哪里不对。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大概要说,那位记者太有才,将他P的比真人更帅。 叶星瑶在电话那头等了几秒,没见他回话,生气地将电话掐断。 她没时间再耗下去,她得找郑蔓芷说理。 可惜的是,郑蔓芷并没来公司,叶星瑶立马给郑蔓芷打电话,手机提示,对方处于关机中。 叶星瑶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沙发椅上。 李可熠的经纪人过来取文件,待他瞧清沙发椅上的叶星瑶,那经纪人心虚地拔腿就走。 叶星瑶却一眼认出他,心下一怔,大步追上来说:“李先生在哪,我想同他谈谈,毕竟昨天的事,跟他也有关系!” 叶星瑶说话声大,隔着玻璃窗,传进了其他办公室。 那经纪人脸色瞬间黯淡,毕竟艺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李可熠还是当红巨星:“他很忙!昨天的事,我替他谢谢你!” “谢个毛啊!”叶星瑶大手一挥。 她才不要李可熠谢自己,她要李可熠站出来指证郑蔓芷。 那经纪人见叶星瑶态度不善,忙将她拉置一旁说:“昨天的事,发生的突然!幸好你们没事。这件事关系复杂,闹开了对谁都不好,我劝叶小姐就此算了吧!” 叶星瑶是聪明人,听得出经纪人口中的言外之意,不过她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后果如何,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现在只想为自己讨个说法,撕郑蔓芷那害人精。 经纪人见叶星瑶冥顽不灵,摇摇头:“这种事,在贵圈早就见惯不怪,叶小姐还是看开些!” 叶星瑶还想多说几句,那经纪人扔下话后大步离去,气得叶星瑶直跺脚。 辉煌她是呆不下去了,下站去哪,瞬间让她渺茫无措。 叶星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叶星瑶望了望手机屏幕,见是个陌生电话,牙一咬,直接给掐断。 对方不死心地又打了过来,她气不过,按下通话键,想开口大骂几句,没想到电话是李可熠打来的:“叶小姐,有没有兴趣过来当我的助理?工资、代遇肯定比Grace出的高!你不用急着答复我,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 李可熠言语匆忙,手机里时不时传来现场的声音。叶星瑶料定他此时正在剧组,没想到,百忙之中还能给她打电话,心微微起了暖意。 李可熠为人如何,她不清楚,但从昨天的事来看,此人免强称得上君子。 叶星瑶不想跟钱过不去,何况她还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债,让人寝食难安啊,她现在迫切需要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将债还了。 叶星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晃起一双长腿,一头长发被风吹得如同海草一般,她百无聊赖地伸手拢了拢长发。 姜稔的车恰好经过公园,不经意间的一瞥,让他瞧见坐在长椅上发呆的叶星瑶。 他愣了愣,迅即摇下车玻璃,望着叶星瑶的身影,唇角噙着抹笑意。 这女孩很有意思!他竟莫名其妙被她吸引了。 她不是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的那种,却是唯一干净透明的。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但却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觉得安心舒服,以前他以为,除了赵怡萱,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爱上别的女人。这女孩却是个例外。 姜稔低低笑起。 他其实并不在意那十万块钱,不知怎的,面对叶星瑶,他居然能吝啬抠门的让他自己都觉发指。 叶星瑶大约是觉背后一阵火辣,不时朝川流不息的车流望来。 姜稔心虚地将玻璃窗摇上,他摇的有些急,弄出一阵声响,搞的司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回头张望。 “总裁,您没事吧?”司机关心地说。 “专心开你的车!”姜稔没好气地回他。 那司机被噎了一句,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不敢再生。 叶星瑶心情大好,将消息告诉常佳歆。 常佳歆一脸羡慕,如鱼般爬上沙发,将叶星瑶横在沙发上的头摆正,细细瞧了番后说:“双颊生红,眉眼弯弯!瑶瑶,你的桃花很旺啊!连李可熠这样的大明星,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往后,想要张签名是不是很容易了?” 叶星瑶正在嘎巴嘎巴地啃薯片,被常佳歆一说,含着未嚼碎的薯片说:“是的,你想要几张签名都行。只要你想要,我统统给你弄来,让你当枕头,抱着睡觉也可以!” “抱个照片睡觉多无聊啊,什么时候能抱着李可熠睡一觉,那才叫本事!”常佳歆犯花痴地说。 “噗!”常佳歆的话,让叶星瑶想起李可熠那堪比男模般的魔鬼身材,忍不住鼻尖一热,生生被呛了一口。 “慢点吃嘛!”常佳歆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将水递给她。 见她双颊红艳如花,忍不住笑着说:“难不成,你真将李可熠给睡了?” 叶星瑶见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搁下薯片袋:“色***女,你想哪去了!时候不早,姐去睡美容觉了!” 常佳歆明显察觉叶星瑶有问题,冲着叶星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苦肉计 三天后,李可熠的经纪人给叶星瑶打来电话,他告诉叶星瑶,若叶星瑶对艺人助理这份工作还有兴趣,明天可以过去上班。 叶星瑶乐得一晚上没合眼,常佳歆提醒她,“帅哥再好,也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叶星瑶知室友误会自己与李可熠的关系,却没有开口解释。 叶星瑶认为,清者自清,有些事越解释,越让人生误会,何况常佳歆是谁,那可是出了名的八卦货。 第一天上班,所有工作有条不紊,让叶星瑶觉得相当轻松。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归于李可熠的所有工作都按计划进行,加上他一向非常敬业,每一场戏在开拍之前,他都下了苦功夫,将剧设和人物一一参悟透。这样表演起来,每一个动作,每句话都做的十分到位。 李可熠上场开演时,叶星瑶站在角落里,被李可熠扮演的角色深深感染。 叶星瑶头回遇上这么敬业的艺人,心里由衷地佩服! 叶星瑶看得入神,很容易将自己代入角色中。 叶星瑶觉得剧中几个女配角的演技太差,如果让她来演,定会比她们好。 想到这,大为一怔。 她几时想当演员了? 中场休息,叶星瑶把水递给李可熠,借此机会与李可熠聊起剧中的人物。 李可熠听得认真,望着叶星瑶的眸光带着份欣赏。 转眼一个月过去,叶星瑶这一个月工作十分卖力,李可熠对她很满意,付完工资的同时,又额外给了份红包。 “小瑶,好好干!”李可熠人高马大地站在叶星瑶跟前说。 叶星瑶每回望他都要仰起头。面对这番帅气认真的偶像,叶星瑶如同掉入蜜罐中。 叶星瑶将大部分工资打入姜稔指定的账号里,又怕姜稔收到钱不认帐,又给他发了条短信:“此月暂且还你8000元。到今日为止,本人尚欠你9.2万元。请收到短信,确认资金到账情况。” 姜稔这会在跟索征宇品酒,收到短信叶星瑶的短信,瞥了眼,唇角扬了扬。 索征宇显少见他如此得意过,晃了晃高脚杯里红艳的液体,轻啜一口,幽幽开口说:“从没见你如此得意过,不知哪个女人如此幸运,能得你老兄亲睐!” 姜稔举起高脚杯与索征宇手里的杯子碰了碰说:“一只长着利爪的小猫而已!” “哦!那小弟可要提醒兄弟,对付这种小野猫,千万不能太过心急。”索征宇摆出一副过来之人,所叙乃肺腑之论的。 “田良西这会在哪?”姜稔不想跟他扯这种没营养的卦子,忙将话题转了。 要说经验,他索征宇虽花名在外,到最后还不是要靠一场苦肉计,将人家孟秋云给追回来。 这种兜来兜去的感情游戏,累死人不偿命,他可不想要。 “在乡下吧!听说嫂子娘家出了点事,就屁颠屁颠地跟嫂子回娘家了!他可是位妻奴,在外当官,在家当奴,有他受的!”索征宇举举玻璃杯笑着说。 “咱们仨人,少了他,连拉图尔都失了味!”姜稔搁下酒杯,摆出一副兴趣缺缺样。 索征宇没好气地瞥他:“兄弟,外头还没黑呢,你咋这么心急?” 姜稔见被他说中心事,嗤笑说:“想哪去了,我这是急着往家赶呀!” 索征宇持着酒杯,只笑不语,目视着姜稔离去。 姜稔一上车,手按在方向盘上轻笑。 索征宇还真是了解他,他确实是急着见个人。想来,已有一个月没见叶星瑶了,说真的,有点想她了。 他知道,叶星瑶现在是李可熠的助理,仍属辉煌名下的员工。 对自己的员工,他自然了如指掌。 姜稔想了想,迅即调出叶星瑶的号码拨了过去。 叶星瑶昨天领了工资和红包,自然要请常佳歆好好大吃一顿。这不,两吃货正在海底捞吃火锅。 姜稔一个电话过来,叶星瑶正在啃鸡翅,冷不防地瞥了眼手机屏,娥眉蹙起,让她将吃了一半的鸡翅撂在一旁。 “在哪呢?”姜稔问道。 叶星瑶担心他嫌自己昨天打的钱太少,催钱来的,忙起身,用手护住手机,小声说:“那个,通融点吧!” 姜稔低笑,手机里时不时传来海底捞服务生的声音,“你在海底捞?” 叶星瑶一怔,往身后望了望,吃惊道:“你有千里眼?” “你猜!” “我哪知道!”叶星瑶望望自己的那啃了一半的鸡翅,心不在焉说。 “哪条路上的,我马上过来!”姜稔继续说。 叶星瑶见他只字未提还钱一事,便放宽心,报了自己的位置。不一会功夫,姜稔驾着他的悍马赶了来。 “哇,极品帅哥!”常佳歆一见姜稔,花痴病又犯。 未等叶星瑶开口,常佳歆起身,扯着叶星瑶的一条手臂说:“可以啊,瑶瑶,这帅哥比李可熠还要帅!” 叶星瑶虽不知姜稔就是辉煌的老板,但却知道他来头不小,不好得罪,忙冲着常佳歆咳了咳。她只希望室友将这花痴毛病赶紧收敛,眼前人不是她们能得罪起的。 常佳歆兴致正起,哪里将叶星瑶的别扭搁在心上。 “帅哥,请教尊姓大名。”常佳歆放开叶星瑶,搬了张椅子朝姜稔靠去。 叶星瑶实在看不下去,担心常佳歆生出事端,到时闹得无法收场。 她有前车之鉴,不想让室友跟着栽进去,当机立断拾起常佳歆挂在椅背上挎包说:“佳歆啊,我刚想起,咱们定的酸奶还没拿呢,要不,你先回去吧!” 常佳歆莫名其妙地抚抚脑门。 酸奶不是今天早上就拿了吗?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常佳歆有睡前喝酸奶的习惯,据她自己说,不喝酸奶睡不着觉。 经叶星瑶这么一说,常佳歆当真上了心。 “那我先走了!帅哥,回头再聊!”常佳歆边走边冲姜稔挥手,直至身影出了玻璃门,叶星瑶适才微微松口气。 姜稔望着热气蒸蒸的锅,再望望吃了一桌的虾壳和那堆积如山的牛羊鱼骨,当即有了结论:这两个女孩是名副其实的吃货。 叶星瑶原本是想跟常佳歆放手嗨吃嗨喝的,没想到才过了一半瘾,半路杀进一位不速之客,实觉扫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经验丰富 “想吃什么,自己点!”叶星瑶没好气地冲姜稔说。 姜稔扯扯散开的西装,隔着氤氲而升的热气,望着桌子对面的叶星瑶:“带你去个地方!” 叶星瑶不知他到底要干嘛,唯一的底线,只要他不开口催她还钱,暂且由着他。 叶星瑶跟在姜稔身后,望着眼前黑的程亮的悍马出神。 她已对车产生恐惧,尤其是这种高档车,只要瞧一眼,都让她眼皮起跳。 见姜稔已坐上车,她拔腿就走。 姜稔望着她的背影低咒,加了油门追了来。 车身横在叶星瑶身前,挡了她的去路。 只听姜稔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叶星瑶如同惊弓之鸟,头摇的如个拨浪鼓。 姜稔见她一副惊魂不定地,到是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似笑非笑说:“这车是我的,随便你怎么砸!” 叶星瑶当即一怔。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之前的那辆不是他的。 叶星瑶大觉自己被耍,满腔怒意乍起。只见她一头钻入副驾驶位,昴起头冲姜稔说:“那辆车到底是谁的?” “你猜?”姜稔眸里带着股戏谑。 猜你个大头! 叶星瑶心里咒骂。 “那是颜落托我买的!” 姜稔望着前方,幽幽开口。 见叶星瑶没有吱声,他又接着说:“颜落是我妹妹,那日在餐厅,你们见过的!” 叶星瑶脸气成了猪肝色。 这混蛋,一次性把话说完要死啊! 果然是个有个性的美人,连同车都搞的这般大牌。想来,自己那晚换的衣服也是他妹妹的衣服。 难怪那衣服这般有个性。 叶星瑶一脸囧相。后半程路居然缄默了。 姜稔带她来到海边度假村,据他说,这里有家海鲜店手艺不错。 两人在海鲜店边吃边聊,倒是解了先前的心结。 兴致中,姜稔开了红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灌了两瓶,待酒喝完,两人迷糊的大脑,反倒清醒了,才知要赶回城的,皆是后悔不已。 度假村附近的酒店,这个点早爆满,两人只好窝在姜稔的车里度夜。 姜稔打开天窗,无数颗繁星映在天窗上方。星河辽远,长河如链。不时让人想起被迫分开的牛郎织女。 “七夕快到了吧!”叶星瑶带着丝醉意,脱了鞋站在后驾驶座上,将头探出天窗,指着天上的那条忽闪忽闪的银链说。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叶星瑶无意间将秦观的《鹊桥仙》背了出来,末了伤感地垂下头:“一年相见一次,这种相思,到底有多苦!” 是感叹,又似同情。 姜稔从叶星瑶眼中读到丝伤感,心为之一动,不由自主将她拥入怀中。 叶星瑶居然没有推开,脸贴在他心口处,昏昏而睡。 “星瑶,你很特别!你对我,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姜稔小声说。 他等了等,未等到叶星瑶回复,垂首一望,叶星瑶已睡着。 他失望地自嘲,将叶星瑶放在后驾驶座上,起身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怕车里的冷气让她受凉,脱了西装给她盖上。 叶星瑶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云里雾里间,已不知身处何地。 只听电话那头的常佳歆大咧咧开口说:“姐啊,你在哪?昨晚一宿没回来,不会是窝在哪个男人怀里吧!” 常佳歆的话如同一波冷水,叶星瑶迷糊的神经立马清醒。 望望四处,见自己躺在姜稔的车上,车子停在离海鲜店不远的地方,从这里望去还能瞧见海鲜店门前,那两只被海风吹的左右摆晃的大红灯笼。 姜稔不在,他的外套却盖在她身上。 叶星瑶心一惊,揭了外套检查起自己。 见自己衣服穿得好好,身体也没什么异样,适才放下心。 “还好,没什么异样!”叶星瑶捂着心口说。 说着无意,手机那头的常佳歆却听了有心,手机里立马传来笑声:“真跟男人呆了一宿!” 叶星瑶立马板起脸,冲常佳歆说:“想知道嘛,飞过来呀!” 两人闹腾了一会,叶星瑶见有人朝车走来,那人背着阳光,不过看身形很像姜稔,立马挂断电话。 那头的常佳歆大骂叶星瑶的不厚道,话说一半,就挂了,暗下决心,待叶星瑶回来,一定逼她招供。 姜稔上身穿着蓝白条衬衫,下身着咖啡色西装。英气焕焕,完全的都市精英装束。 此时他的领带已松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间,自由而慵懒,浑身散发出知性的魅惑。 乌黑柔亮的短发,被晨***风吹开,他迎着道道细碎的晨曦而来,周身被镀了层金黄甚是好看。 叶星瑶冲着这样的他,盈盈一笑。 这是她头回在姜稔面前有了笑意。 姜稔心为之一动,三两步走至她跟前,冲着那张笑意未尽的唇吻了去。 叶星瑶思绪陡然成空,嘴吃惊的微启,两眼圆睁。 唇上,陌生炙热的气息,让她心跳加速。她从没与男人这般亲近过,这种陌生的触觉,居然让她不反感,相比那日被下药,她隐约觉得灵魂中有一种东西被点燃。 姜稔的吻技让叶星瑶招持不住,身体软的如同一团棉花。她没有半丝经验,只觉快要窒息。 姜稔倏然间放开她,抚着她那微肿的唇瓣依依不舍说:“笨蛋,连接吻都不会!” 叶星瑶双颊滚烫,又羞又恼,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又没经历过,哪里像他,经验丰富,技巧娴熟,活像身经百仗…… “我自然不能跟你比!”叶星瑶撅起嘴。 姜稔隐隐听出她话里的酸涩味,由身后抱紧她说:“我错了!” 两人正在嬉闹,这时姜稔的手机响了,姜稔瞥了眼号码后迅即掐断。 这个手机铃声,到是让叶星瑶不时想起,今天李可熠计划要去桂林拍摄外景。做为他的助理,自然要跟着过去。 “我们回去吧!”叶星瑶觉时间不早,开口说。 姜稔将她脸上的变化一一瞧去:“做助理很辛苦的!” “我喜欢啊!”叶星瑶满不在乎地将西装还给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藕断丝连 叶星瑶回到辉煌时,李可熠一行人已在公司等她。 见她这么晚才来,还一脸疲态,李可熠不禁朝她身上望去,见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俊眉敛了敛,冲一旁的经纪人递了个眼色。 那经纪人会意地将叶星瑶唤去:“现在离出发时间还有半小时,给你十五分钟,将自己收拾整齐!化妆室有衣服,挑件合适的换上!” 叶星瑶恍不过神,不过稍一想,也迅即明白过来。 李可熠是一线大牌明星,到哪都是一副风光霁月,自成一幕风景,做为他的助理,自然不能太过随便。 叶星瑶爽快地答应。 再出来,整个人已焕然一新,李可熠满意地扬扬嘴角。 “出发!”在他一声令下,众人将道具和行李一一搬上商务车。 就在这时,李可熠的电话响了。 李可熠瞥了眼手机屏后,将手机扔给了经纪人。 经纪人接过手机,迅即按下接听键,恭恭敬敬地与手机那头的人说了几句,片刻后,又将手机交还给李可熠。 李可熠不时朝叶星瑶望来:“她是我的助理,自然要同我一起去。” 叶星瑶隐约猜到电话是姜稔打来的,不知他想干什么?不过,听他与李可熠说话的语气,料定两人交情不浅。 又想起,经纪人刚才接电话时那副唯唯诺诺样,料知姜稔与辉煌定有关系。 不知李可熠最后与姜稔说了句什么,回神时,李可熠已将手机收起。 桂林的喀斯特地貌驰名中外,是整个剧组实地取景拍摄的重点。因此大家在取景拍摄时,格外细致。 李可熠为求效果真实,当即换上《仙梵》男主角的服饰。 他此回在剧中饰演法力无边,无欲无求的蓬莱神尊。剧中的他,一袭白衣胜雪,墨发如瀑,眉目如画,每一个定妆照,仙气凌凌,让粉丝尖叫不已。 叶星瑶每回看他上演都走神。 李可熠此回来这有两个目的,一来是为摄取外景,二来是为《仙梵》做宣传。 李可熠的每个眼神和动作,十分入戏,瞧得叶星瑶恨不得化作他身旁的童子,陪伴他左右。 正当她想入非非间,只听导演喊道:“童子呢?” 许久无人回应,身边的策划急红了眼,不时朝叶星瑶望了望,附在导演耳边说:“不过是宣传广告,随便找个人替上吧!” 于是叶星瑶就这样被叫上,换上蓬莱圣尊座下童子的服饰,陪着李可熠拍了几个镜头。 待收完工,李可熠找上叶星瑶问她想不想当演员,叶星瑶难为情地摇头,“我不是科班出身,演不来的!” 李可熠安慰她说:“你今天的表演很传神,极有天赋,是个可造之材,若你愿意,我帮你向剧组推荐。” 叶星瑶感激地点点头。 在剧组用过晚饭,叶星瑶才回到事先定下的酒店。没想到的是,李可熠居然不住剧组给他安排香格里拉,而是陪着叶星瑶等人住进了这家条件简陋的酒店。 做为李可熠的助理,自然要替李可熠安排好一切,可惜的是,李可熠的行李已被经纪人安排送去了香格里拉,叶星瑶想到,明早李可熠没了换洗衣服,只能连夜打车跑去香格里拉。 叶星瑶赶到香格里拉,却看到了姜稔。她本想上去打声招呼,却见一位装扮时髦的贵妇人站在姜稔身旁。 叶星瑶识趣地打住脚步,待那二人上了楼,才走向服务台咨询,待办完所有手续,才将李可熠的行李取回。 李可熠此回带的行李还真不少,光衣服,就有两大箱,此外还有鞋子、帽子……叶星瑶望着眼前十多箱的行李头皮都要炸开。 这个点能叫上出租车已不容易,何况要搬这么多的行李。正在犯愁间,李可熠给她发来一条短信说:“将那只黄色箱子提过来就行,其余的,就搁那吧!” 叶星瑶对李可熠感激涕零。 叶星瑶提着箱子出了酒店的玻璃旋转门,远远地瞧见姜稔和那位贵妇人站在离酒店不远的凉亭里。 昏暗的路灯,映着两人相叠相依的身影。若说没个什么,鬼才信。 叶星瑶咬咬唇皮,告诉自己别生气,毕竟对姜稔来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是。 昨晚只是他的一时心血来潮。 叶星瑶虽这么想,心却沁凉的紧。 她长这么大,还没爱过一个男人,对于突然出现的姜稔,她只觉这是老天与她开得一个玩笑。他太好,太优秀了,她不敢奢想他对她有几分真心,全只当一个坠入伊甸园的美梦。她时时刻刻清楚着,与他的云泥之别。 叶星瑶犹豫起要不要过去?可那凉亭却是通向马路的必经之路。 叶星瑶决定等一等。她将行李搁在路边,坐在路旁的石凳上休息。 晚风习习,时不时传来亭中男女的说话声。 叶星瑶摇头,她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想起身换个地方,没想到却听到那贵妇开口说:“她是谁?” 叶星瑶迈开的脚步不时一顿。 听口气,贵妇人像在兴师问罪。 叶星瑶带着满腔疑问,朝姜稔望去。 只听姜稔开口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已嫁作人妇,你让我怎么办?” 姜稔情绪有些激动,以致于额上青筋根根暴突。 他的言语虽带着些不舍,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凉薄。 原来男人无情起来,可以将一切撇得干干净净。 这是叶星瑶瞬间得出的。 “稔,等我!我对他没有感情,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上的!”贵妇抽泣起,说时,将涂满蓝色指甲油的一只酥手,搭在姜稔肩头。 姜稔身躯一僵,却没有回头,仍是背着身面对贵妇。 贵妇大约是被他的背影冷到了,将心一横,与他面对着面,继而将头贴向姜稔怀中。 姜稔下意识地抱住了贵妇,如此暧昧不清的,纵是叶星瑶再相信他们只是偶遇,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叶星瑶满嘴的酸涩味,早不知如何自处。 这贵妇既已嫁人,就该遵守妇道,在家相夫教子,没想不到,竟跑来这里与旧情人私会。 从二人的谈话中,叶星瑶断定,这二人是剪不断,理还乱,处于藕断丝连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公共场合 姜稔一只脚踏两条船,让叶星瑶十分恼怒。 叶星瑶最讨厌这种将感情当儿戏的男人,没想到,头回爱上一个人,居然是个实足的渣男。 “姜稔!”叶星瑶鼓足勇气,冲凉亭处喊起。 亭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回首。 姜稔见是叶星瑶,尴尬地推开赵怡萱,朝叶星瑶走来。 “星瑶……你也在啊!”姜稔朝叶星瑶伸手示好,却被叶星瑶拒绝。 叶星瑶抑制住心里的不适,唇皮牵牵说:“这里是公共场合,怎么,我不能来!” 姜稔听出叶星瑶语中的奚落,蹙紧着眉头说:“你都听到些什么?” 叶星瑶冷笑,眸光在二人面上扫掠过:“我听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公共场合,还请二位注意下言行!” 她自我感觉良好,已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心里陡然一轻,潇洒地提起行李箱大步离去。 姜稔视线一路尾随她,见她直奔马路,随后拦了辆出租车远去,神色瞬间黯淡,表情带着几许苦涩。 赵怡萱已瞧出苗头,“她就是上回照片上的女人!果然有几分姿色!” 姜稔没有应她,望着叶星瑶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同时间,心里已下了某种决定。 叶星瑶将行李送至李可熠房间,不巧的是,李可熠正在洗澡,她这一敲门,李可熠半丝没准备,只在下身裹了条浴巾,就匆忙跑来开门。 叶星瑶恼羞大叫,将行李箱连推带扔的送入房间后,扭头就跑。 叶星瑶住在李可熠隔壁。这一晚,她过得十分不好。 此刻,人横在床上,脑子里却是一片乱糟糟的,姜稔的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叶星瑶痛恨自己的摇摆不定。 她烦躁地揉揉长发,见睡不着,半坐在床上。她将膝盖蜷起,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中。 窗外月色正好,透窗而来的月光,柔柔地洒了她一身。 叶星瑶仰起头,望了望窗外,赤脚起了身。 拉开窗帘,月光似一波静水,披洒了一室。望着如此静谧的夜色,她忽然一笑,推开阳台上的木门,朝阳台走去。 没想到的是,隔壁的李可熠这会也在阳台上。 李可熠穿着咖啡色卡通睡衣,睡衣的款式有些萌,却是款大众货。 很难想象,里外皆是奢侈品的大明星,还有身这样的睡衣。 叶星瑶盈盈一笑,见李可熠手里端着高脚杯,红艳的酒水透过玻璃杯映照出来。 李可熠慵懒地依偎在阳台,赏着远处忽闪的霓虹,从那里望去,到时能瞧见一番不错的夜景。大约是被叶星瑶的推门声音惊了,李可熠回首望来,见叶星瑶半夜三更不睡觉,不时扬扬手中的杯子:“要不要过来喝两杯?” 叶星瑶想,反正睡不着,不如过去喝两杯,兴许一醉之下,大会周公。 叶星瑶自认为酒量还行。她老家在东北,喝酒喜欢拿大碗,用她们那的话说,那叫一种爽快,至于品味这个词,东北人不计较这个。 叶星瑶在家那会,每逢过节喜庆,也陪亲戚喝点,一般三量白酒不在话下。 再多,她便不敢喝。只因为出门前,母亲一再关照她,“女孩子在外要懂得自重,喝酒误事又伤身!” 她倒是有分寸,来K市后还没尽兴喝过,更别说醉酒。 李可熠从柜中取出一只高脚杯,替叶星瑶倒上。 红艳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荡几圈,散发出诱人香味。 李可熠见她眉头锁紧着,冲她举高杯子:“Cheers!” 叶星瑶跟着他举起杯子,碰杯后,轻抿了一口。 酒水入口醇厚甘甜,居然喝不出半点酒精味,反倒很像饮料,有种越喝越想喝的兆头。 叶星瑶仰头开饮,不一会,一杯已见底。 李可熠一双波光潋滟的瞳仁隐隐生光,望着她说:“有心事?” 叶星瑶将空酒杯搁在木柜上摇头,眸光却已越过酒杯,落在一旁的酒瓶上。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 李可熠知她所想,笑着又替她倒了杯,不过在她拾起酒杯前,提醒她说:“这酒后劲大,这是最后一杯!” 叶星瑶不屑地嗤笑,混沌的大脑早忘了身处何地,眯着眼,指着李可熠说:“小气鬼,不就是喝你一杯酒嘛,亏你还是大明星!” 李可熠垂首轻笑,再回首,叶星瑶一杯又干尽,仍是一脸不过瘾的,自故自提起了酒瓶。 李可熠想阻止都来不及。 “不能喝了!明天还要工作的,早点回去睡吧!”李可熠从她手里取走酒瓶说。 叶星瑶却上火,追上来,死抱住酒瓶呜呜哭起。 她一边哭,一边嚷:“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呜呜!” “你这叫吃着碗里,望着锅里!一只脚踏两只船,你TM混蛋……” …… 醉酒的她言语粗俗,骂人词一个接一个,如同竹筒倒豆子。 李可熠甚觉好笑。 不知今日谁将她惹毛了。不过,想到临行前,姜稔打来的电话,李可熠眉头不时蹙起。 对于这样的叶星瑶,李可熠不知所措,他后悔让叶星瑶来自己的房间,后悔请她喝酒,这会她是醉了,明显赖在这。 叶星瑶哭着哭着,身子往沙发上一横,居然睡着了。 李可熠无奈地摇头,取来毛毯替她盖上,哪知叶星瑶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噁”,来不及回避的他,被吐了一身。 李可熠平日最爱干净,在外拍戏都自己带着洗漱用具,每场戏下来,都要洗一次澡……这也是他此回出行,行李多的原因。这些行李,全是他的私人用品,并不包括拍摄用具。 如此爱干净的李可熠,今天却破天荒的被人吐了一身污秽,这让他恶心到想死的心都有。 李可熠脸瞬间黑下。他没有照顾人的习惯,在家时,有保姆,工作后,助理和经纪人会替他安排好一切。对生活,他基本上是不操什么心的。 偏偏吐他一身污秽的人还是他的助理,李可熠想发脾气都发不出。 他摸出手机,瞧瞧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多,脸色越发黑青。 这个点,经纪人早就拜了周公,再说白天跑来跑去的,经纪人定然很累,就是叫醒他,怕也起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亲临现场 李可熠没有叫醒经纪人,他蹙紧眉头,立马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再看叶星瑶,活像没事一般,带着满身污秽,居然还能呼呼大睡。 “小猪!”李可熠小声说,不时朝叶星瑶走来,想替她将脏外套脱了,没想到叶星瑶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四眼相望,两人都吓一跳。 李可熠的手还搁在叶星瑶下巴前一寸之地,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叶星瑶眸光落在李可熠那只伸过来的手上,两手抱怀,警戒地说:“干什么?” 李可熠撇嘴:醒的还真是时候!早不醒晚不清,专挑这尴尬时候,他明明没那种想法,却也说不清。 “替你脱衣服。”李可熠想,瞒是瞒不的,倒不如直说。 这话听在叶星瑶耳中,却成了另一层意思。 叶星瑶恼怒地喊道:“色**棍!” 说时起身,穿着她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夺门而逃。 叶星瑶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发现外套上早是一片污秽,知道自己误会了李可熠,担心李可熠因此生气,说不定明天就炒了她,当即给李可熠发了条短信道歉。 李可熠望着手机屏上的短信摇头轻笑。 第二天一大早,叶星瑶就被经纪人唤醒,说是老板要来现场亲自监工,让她早点起床做准备。 叶星瑶来辉煌已有月余,还未有机会见老板。 她想,老板只是途经此地,一时来了兴趣,不过是过过场,走走样,她相信老板呆不了多久的。 而事实是,老板不但亲临现场,还监视起了拍摄。 剧组从导演到演员,没一人敢懈怠。 叶星瑶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在李可熠身边。 由于昨晚宿醉,她的面色略显苍白,李可熠见她气色不佳,关心她说:“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叶星瑶疑心他是在找借口炒自己,开口说:“昨晚……是我误会了先生,我已向先生陪不是,改天有空,请先生吃饭!” “请我吃饭?”李可熠带着丝戏谑地扬扬唇角,不时望望某处。 那里是拍摄监控室,姜稔此时正坐在监控室里,隔着屏幕望着这边的两人。 李可熠有意提高嗓音,姜稔自然听得清楚,不时握着对讲机的手紧了又紧,片刻后,只听姜稔举起对讲机说:“《仙梵》第三十一场开始,所有演员准备上场!” 导演闻声,立马将三十一场的拍摄牌举起。 李可熠上一场戏是空中比武,全场动作皆是在吊着威亚的状态上完成,一场结束后,中场休息不到十分钟,他连小解都来不及,又被唤上场。 李可熠自然有意见。纵是他再敬业,也有些体力不支,隔着屏幕冲姜稔竖竖小指。 姜稔俊脸一拉,全只当没看见,可怜的李可熠,再次上场。 男演员还好些,对于体质娇弱的女演员,可就惨了。 《仙梵》主要讲的是仙魔,剧中多数镜头是在空中飞来飞去,全靠威亚支撑。 前场戏下来,女演员像被抽干了力气,还没来得及恢复,又被叫上场。个个怨声载道,怕是将姜稔算了通遍。 李可熠硬着头皮上场,体力完全透支,最后一个空中翻腾动作,做起来相当吃力。 经纪人见他两腿发颤,建议让替身上场,却被李可熠一口拒绝。 李可熠望了望监控室,唇角扬了扬,在众人一阵唏哗声中,顺利完成翻腾动作。 可惜的是收场时候,钢线突然脱把,他直直地从空中栽下。 现场所有人员都震惊,叶星瑶和经纪人第一时间向李可熠跑来。 下面虽然垫着海棉弹簧垫,但位置过高,李可熠的膝盖和手肘皆已摔破。 姜稔闻声从监控室赶了来。 叶星瑶这才知姜稔就是辉煌的老板,万千情绪纷涌。 李可熠当即被送入医院,经检查左小腿骨折,其余是皮外伤。 这场意外,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叶星瑶。当她知道姜稔就是辉煌的老板时,就知他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叶星瑶留在医院里照顾李可熠,半个月后,李可熠的腿恢复了知觉。 这日黄昏,姜稔带着一篮子水果来看李可熠,没想到在病房门口遇见了叶星瑶。 “星瑶!”姜稔冲叶星瑶喊道。 叶星瑶闻声脚步顿了顿,背着身说:“姜总的钱,我会想法子尽快还上的!” 姜稔知她误会了自己,大步上前,握住她的一只手腕说:“你明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叶星瑶轻笑:“您从来都没那个意思,是我误会了您!对不起,李先生说他想吃粥,我得去食堂看看。” 叶星瑶说时,抽回手,逃似地出了姜稔的视线。 姜稔满嘴酸苦。 他承认那日看到这两人眉来眼去确实很生气,便想给李可熠个教训,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让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这些日子,他忍住没来,不是他不想来,也不是他心虚,主要是怕叶星瑶骂她。 果然叶星瑶还在生他的气。 李可熠隔着病房门都能听到外边两人的谈话,待叶星瑶一走,笑着说:“最近很清闲啊,不是往剧场跑,就是往医院赶。你不会是真想我了吧!” 姜稔没好气地推开病房门,将水果篮搁在病床头说:“死小子,故意的是不?” “不是你说要捧我做大明星的嘛,瞧,人家为了你的事来,已经粉身碎骨了!” 李可熠指指自己那条被绑得形同僵尸的腿。 “活该!”姜稔冲他说。 不过说归说,见李可熠气色还没恢复,从果篮里取了个桔子扔给他。 “喏,吃个桔子补补吧!” 李可熠接过桔子,搁在手中摆玩起,撒娇地说:“大哥,没看到人家手上有伤啊!” 姜稔白他一眼,“我可不是叶星瑶,没那么好骗的,你顶多只是腿不便,还没残到三餐要人喂的地步!” “没人性!”李可熠笑着回他,却已听出他言语中酸味,笑着又说:“你看上她了?” 姜稔哼了哼,从他手里夺回桔子,三两下剥了皮,掰下一瓣往他嘴里一塞:“吃你的吧!” 李可熠被桔瓣塞了嘴,十分不悦,含糊不清地吱了几声。 “别太过份!”姜稔将剩下的桔子全扔给他,警告他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情痴 “哎,还有没有人性呐,我现在可是个病人,你不遣人来照顾我也就算,还不许我使唤星瑶,她可是拿我工资的!”李可熠不满地说。 姜稔闻声,立马凑上脸:“你给她一个月多少钱,我出双倍价!” 李可熠被他给噎住,老老实实地吃起桔子。可左想又右想,觉自己这回真受了委屈,冷不防抛来一句:“就知你钱多!早知这样,当年才不上你的鬼当,当什么艺人的。” “又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说要离Sophie 近些的。”姜稔不依不饶地说。 提到Sophie李可熠笑容瞬间全无,相反的,脸上明显漾起了伤楚。 姜稔知道Sophie是他心里触及不得的一块伤疤,抱歉地说:“对不起!不过表哥我还是要劝你,忘了那女人!” 李可熠心里苦逼,这个时候,也只能闷头吃桔子。 叶星瑶提着粥回到病房,见病房里气氛不对,明显觉得这两人争斗过一番,不时朝姜稔望来。 见姜稔一脸得意,以为他为难了李可熠,当即没给他好面色。 叶星瑶将粥拨了些在碗里,搁在床头柜上,冲垂首不语的李可熠说:“烫着呢,冷冷再吃!” 李可熠没啃声,反倒是姜稔饶有兴趣地凑上前来望了望,见是猪肝粥,嫌弃地摇头。 叶星瑶没好气地说:“又不是给你的!” 姜稔心里憋住气。 李可熠顿觉痛畅,冲叶星瑶竖竖大拇指。 叶星瑶不知这两人在耍什么,只觉二人表情怪怪的,却是相当的默契。 “还没吃饭吧!走,去吃饭!”姜稔冲叶星瑶说。 叶星瑶这会正烦着,自然一口拒绝了他。 又见姜稔一时半会赖在这不走,她瞅着自己像个多余的,借口说:“我有事,先回去了。” 李可熠点点头,嘱咐她说:“路上小心点!” 叶星瑶应了声,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叶星瑶漫不经心地走在医院过道上,没一会姜稔追了来,与她并排走着:“那天晚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不知她会住香格里拉!” 见叶星瑶没吭声,又继续说:“好吧,我承认以前是喜欢过她,但那是以前,她现在已嫁人妇,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叶星瑶原本不想再理会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听他仍在为自己那日的行为辩解,顿觉好笑:“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与我何干?再说了,普通朋友会抱一块?你们分明是旧情复燃,见好时机,花前月下,继续诉起衷肠!” 姜稔知她心里有气,不再多说,见她脚步已加快,三两步赶上,挽住她一条胳膊说:“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叶星瑶心里揪痛的紧。 她承认,她是喜欢他,哪怕看到他跟那贵妇抱成一团,仍恨不起,她现在最恨的是她自己,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可是她有她做人的原则,既然不合适,那就选择了分开,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不合适!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叶星瑶果断地掰开他搭在手臂上手,大步跑开后,随手叫了出租车离去。 当天晚上姜稔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他的账上瞬间多了十万块钱。 他望着手机屏冷笑,提起面前盛满酒水的高脚杯一干而尽。 索征宇过来时,姜稔已有醉意,时不时胡乱几句,弄得索征宇莫名其妙。 索征宇与姜稔从小玩到大,知姜稔性子稳,做事一向有分寸,对待感情相当认真理性。姜稔是那种要么不爱,要么就爱的死去活来,相守一辈子的人。 这种人说白了叫感情上的死脑子,通俗的说就是执念重的人。在遇到孟秋云之前,索征宇对这种人很是不屑,直至亲身经历,无意间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才深深体会到,情比命重的道理。 姜稔对赵怡萱的感情,让索征宇至今印象深刻。 他记得,这两人分手那会,姜稔每天都以泪洗面,以酒消愁……整个人颓废的不成样,可没被他那对顽固出名的老子姜董事长痛骂过。 要不是田良西想出个法子,兄弟仨去乡下住了半年,用乡野的朴实让姜稔渐渐忘记那段不快,想来姜稔都不知会成什么样。 姜稔就是个地道的情痴。 打那后,姜稔人是回来了,可却像变了个人。 明明二十五出头的大小伙,居然半丝不近女色,整天摆出一副工作狂相。 就在那一年,姜稔接手了重源集团,将一个以传统制造为主的集团,业务拓宽到了各个领域,大至地产、超市,小至传媒娱乐……他都干得有声有色。 姜稔算得上K市的杰出青年,不到三十已资产过百亿…… 索征宇回忆起姜稔这些年的成长,不禁摇头叹气。 此回不知是哪个女人又将姜稔伤得这般重? 索征宇决定去会会这女人。 让索征宇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姜稔表弟李可熠的生活助理。 索征宇按按酸胀的脑穴。 “这哥俩算是败在艺人手里了!” 孟秋云闻声抚了抚微微凸起的小腹朝他走来。 这是他们的二胎,这一胎是个女儿,恰好与儿子凑成个“好”字。 听闻索征宇发闷的自述,孟秋云将温好的牛奶递给他:“你又知道什么!我瞧,那女孩挺不错的!” “你见过她?”索征宇当即一怔。 孟秋云怕他瞧出端倪,忙改口说:“报上……不是一早登过。” 索征宇适才松口气。 待李可熠伤后复工,叶星瑶第一时间递上辞职书。 李可熠望着辞职书,坚决不接。 他不明白,叶星瑶明明干得好好的,为何这个时候要走?不过想到姜稔这几日来看他的表情,皆是阴阳怪气的,料知这两人正在闹矛盾。 “辞职书我没权力签字,你还是去找姜总吧!”李可熠回她说。 叶星瑶知他在推托,也没说破,老老实实地拿着辞职书去找姜稔。 姜稔的女秘书对叶星瑶不熟,见有人直闯总裁室,忙挡住去路,“对不起,总裁有客人,这会不方便见你!” 叶星瑶抿嘴,望着总裁室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明的咸涩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遇人不淑 叶星瑶抿嘴,望着总裁室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明的咸涩味。 “秘书小姐,麻烦你将这封辞职书转交给总裁!”叶星瑶觉得李可熠明显的小题大做,像她这样寻常的艺人助理,在辉煌如过江之鲫,辞个职,哪里需要老板签字,真要这样,可不把姜稔给忙死。 未等秘书回应,叶星瑶快步离去。 叶星瑶前脚刚走,后脚,总裁室的门已由内打开。 姜稔冲两位法国客人先后握手后,将他们一一送出总裁室。 就在姜稔转身回办公室间,女秘书快步跟上去,将叶星瑶的辞职书递了上:“总裁,刚才有位姓叶的小姐找过您,我说您那有客人,不方便见她,她就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您!” 秘书公事化地述说起。 姜稔未等秘书把话说完,将辞职书夺去,“人呢?” 秘书往外望了望:“大概是走了!” 姜稔当即沉下脸,持着辞职书追了去。 叶星瑶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惨淡。毕业后的第一年,工作没能落实,却遇人不淑,差点将心赔了,或许,K市不适合自己。 叶星瑶望着灰暗的天空,隐约觉得要下雨似的,闷热的感觉,让她原本就憋屈的心越发沉重。 孟秋云恰好从医院做完产检,车子过路口时,遇上红灯,她百无聊赖地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望了望窗外,不经意间,瞧见了一脸伤楚的叶星瑶。 同是过来人,孟秋云将叶星瑶面上的伤楚看进心里。 她将车驶向路旁,摇下车窗,冲着漫无目地赶路的叶星瑶招手说:“叶小姐,可还认识我?” 叶星瑶没想到又遇上了这位恩人。 十多天前,她照顾完李可熠回住处,已暗自下决心离开辉煌。 以前她不知姜稔是辉煌的老板,还能忍受这种心创,自打知道姜稔的身份后,她觉得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他还是她的老板,这种关系,于公于私对谁都不好。 还不如早些离开,让各自静下心好好想想。 只是愁着那十万块钱,一时没着落。 那日她也像今日这么走着,没想到过马时,差点被车撞了。 好在当时是人行灯,那位女车主意识到自己失误,闯了红灯,当即吓的面色苍白。 叶星瑶一瞧那女车主是位孕妇,心不时软了下。见自己没出什么事就没多说。 只是那位女车主,说什么都要将她拉去医院例行检查,直至检查报告出来,两人都相安无事了,女车主才放心。 签字的时候,叶星瑶见女车主唰唰在检查单上写上“孟秋云”三字,当即一震。 叶星瑶觉得这世界太小,几月前,她去孟氏面试,被那面试主管羞辱一番,便对孟氏不存幻想,没想到,相隔几月,居然会在马路上遇见孟氏的大当家孟秋云。 孟秋云对她很和善,这让叶星瑶由心存感激,突然叶星瑶脑洞大开,居然开口跟孟秋云借了十万块钱…… 想到那十万块钱,叶星瑶心下一惊,面露尴尬:“那个钱……” “不用急着还!先上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孟秋云手搁在方向盘上笑着说。 叶星瑶应了她,上了车,几分钟后,两人进了星巴克。 孟秋云要了杯果汁,叶星瑶点了杯现磨的清咖啡。 纯苦的咖啡味一入口,叶星瑶眉头拧了拧。她并不喜欢喝咖啡,更别说这种极苦不加糖和牛奶的,只是近来满嘴的酸涩味,已让她味蕾失调,她极需一种味重的东西调和,于是清咖啡成了首选。 “很苦?”孟秋云望着她说。 叶星瑶不想自己的尴尬被人瞧云,笑说:“还行!” 孟秋云轻笑,抿了口果汁后,又说:“离开辉煌,过来帮我!” 叶星瑶握着咖啡杯的手一顿,不敢置信地望向孟秋云。 “不要以为这是天上砸馅饼,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能力不行,可以学;经验不足,可以积累;唯独人品,是学不来的!”孟秋云拿出商人的气势。 “可是……”叶星瑶仍觉这梦不够真实。 “没什么可是,我就是看中了你的人品!什么时候想来,告知我一声!另外,我听说,当红艺人李可熠,已向其他剧组推荐过你,想来,他是认可你有演戏天赋,那么好吧,在我这里,只要你愿意努力,同样有机会!” 孟秋云幽幽转起手中的果汁杯说。 孟秋云想,这种事,还是她出面,比索征宇强些,毕竟大家都是女人,说话起来也方便。 再说,这种事若索征宇出面,只会让叶星瑶产生反感,显然的叶星瑶在这个时候并不愿意提起姜稔。 “多谢孟总!”叶星瑶万分感激地垂首。 “不要谢我,要谢你自己!好好干!” 离行前孟秋云拍拍叶星瑶肩头。 叶星瑶目送着她的车离去,只身融入茫茫夜色中。 自打那日做过替身演员,叶星瑶似乎喜欢上了演戏。 几日后,孟秋云以投资方负责人身份,将叶星瑶推荐给几个合作的影视公司,并聘请演艺圈最知名的金牌经纪人Sophie亲自带叶星瑶。 叶星瑶在得知自己的经纪人是Sophie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想起之前与Sophie有过短暂接触,知Sophie为人低调又讲义气,只是不知为何会选上李蔓芷那样的蠢货? 想起之前的不悦,叶星瑶至今耿耿于怀。该死的李蔓芷至今没有消息。叶星瑶料定这事已不了了之。 Sophie倒是不回避,直接冲叶星瑶伸来手:“不管之前我们有过怎样的误会,本人还是希望能与叶小姐合作愉快!” 叶星瑶见媒体、记者都在场,做为新晋艺人,头天上班就有这么大的台面,想来孟秋云是下了番苦心,她不想让孟秋云为难,友好地伸出手:“合作愉快!”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叶星瑶与Sophie站在一起,渐儿与其他几位艺人拍起合影。 待宴会结束,Sophie将叶星瑶唤住:“叶小姐请留步!” 叶星瑶喝了杯酒,这一会头有作晕,听闻Sophie唤自己,扶着额头点起头:“请说!” “做为经纪人,有几句话,必须提醒叶小姐!”Sophie开口说。 叶星瑶继续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过去式 “演艺圈不比其他地,一旦入圈,一切皆按圈中规矩。不过,以我这些年的带人经验,叶小姐自身条件不差,相信,不稍几日,就能成为当红花旦!”Sophie开口说。 “多谢提醒!”叶星瑶虽然头有些晕,但思维还是相当清晰。 Sophie的话在她听来,说提醒未免过于堂皇,多数像是告诫。 叶星瑶心下一沉:Sophie对她有敌意! 想到李蔓芷,叶星瑶至今仍觉是个迷,想来Sophie不会不知李蔓芷的去向,忍不住相问:“ 这个圈子确实复杂,之前出了那么大一桩事,Grace都能平安无事置身事外!” Sophie表情僵住,片刻后,唇皮扯扯,逸出一丝冷嘲:“没有谁能真正置身事外!我还有事,就此不奉陪,明天是开工第一天,希望叶小姐不要迟到!” 叶星瑶笑着冲她点头,望着她上了白色宝马车渐渐驶离,心沉得紧。 一提到李蔓芷,Sophie似乎很不高兴,难不成最终的受害者成了李蔓芷? 叶星瑶越来越想不通。 明明那日她跟李可熠惨遭李蔓芷暗算,差点犯下不可凝补的大错。 李可熠还好说,毕竟是个男人,发生这种事,顶多算一夜风流,被媒体记者笑话罢了。而她至今还是个处,这种事若真发生,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叶星瑶想来都觉害怕。 叶星瑶是新人,这第一场戏与她至关重要。Sophie替她接了场校园青春类的,倒与刚出校门不久的她,很贴合。 拍摄前叶星瑶已将剧本细细磨透,揣摩着所饰人物性格,拍摄起来得心应手。 开场大捷,叶星瑶顿觉信心倍增。 收工时,叶星瑶无意中看到了李可熠,本想过去与他说几句话,没想到李可熠并非奔她来的。 李可熠是来找Sophie的。 叶星瑶怀着好奇跟了去,看到李可熠与Sophie两人在楼梯口处拉扯一番后,又深吻起。适才觉自己发现了个天大秘密。 这一对原来是地下情人。 难怪Sophie会在李可熠走红后,毅然选择离开。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李可熠生气地说。 Sophie眸中含着泪,一脸的哀伤,此时的她,一改往日女强人模样,伏在李可熠肩头啜泣:“阿芷死了!” 叶星瑶心口一窒。 又听Sophie说:“我知道她有错,不该给你下药和叶小姐下药,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纵是别人都说她很坏,我也不会嫌弃她。你知道的,我打小一个亲人都没有,好不容易与她相认,为什么老天不让我好好照顾她,让她就这么走了!” 叶星瑶鼻翼酸胀。 Sophie的话如同一记重雷,轰得她脑穴作疼。 外界传闻Sophie是孤儿,打小在福利院长大,从中吃过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像她这样没有半丝家底和背景的女人,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完全是靠她自己拼搏来的,实属不易。 换位思考,Sophie对亲情格外在意,当她知道李蔓芷就是她的妹妹,定然义无反顾地照顾起李蔓芷。 哪知道,李蔓芷根本不领她的苦心,干出些让她难堪的勾当。 她从未对外宣称与李蔓芷的关系,以致于,当初离开李可熠,选择李蔓芷时,让外人对她产生了误解…… 叶星瑶没想到,无意间往墙角处一站,居然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 难怪Sophie对自己有敌意,想来她是误会自己与李可熠的关系! “你还有我!”李可熠抱紧Sophie说。 叶星瑶觉得眼前这一幕让她羡慕又揪心,识趣地转身离去。 离开剧场时,天色已暗下,偏偏天不作美,这个时候下起倾盆大雨。 叶星瑶握着手机站在长廊外等车,见车久久不来,望着密匝的雨帘出神。 突然头顶处一暗,一把黑色小阳伞由头顶处盖来。 姜稔? 叶星瑶望着来人,唇皮颤颤,万千思绪堵在心口。 “一起吃顿饭?”姜稔握着伞含笑说。 豆大的雨点霹雳啪打在伞布上,弄出不小声响。 叶星瑶的心也同那雨点一般七上八下没个安稳。 她将纤手收紧,搁在裙摆处:“我……已经约了人!” 姜稔闻声望望四周,并没瞧见什么人来,知她用话打发自己,却没有说破:“这么大的雨,我看那人也不会来,要不,我送你回去!” 叶星瑶想,这个点司机八成是堵在路上。 这是公司安排给她的专车,也算对她的扶持。 叶星瑶拉了拉肩头的披肩说,“不碍事,再等等。” 姜稔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 他像棵大树般屹立在雨幕中,上衣已被雨水打湿,那湿迹顺着衣服迅即蔓延,留下明一块,暗一块的水渍。 姜稔看起来有些狼狈和憔悴。 下巴有明显的青色胡渣,憔悴的同时隐约夹带着一股颓废。 见被叶星瑶拒绝,姜稔心窒痛的紧。 他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何况他与她还没好好的开始,让他如何能甘心? 这些日子他已想清楚,他跟赵怡萱已是过去式,不该再与赵怡萱扯不清,而叶星瑶才是他现在所爱的。他不该对叶星瑶三心二意,不该再让叶星瑶生误会。当他得知,叶星瑶这个剧组拍戏,便第一时间赶了来。 “星瑶!”姜稔冲走神的叶星瑶柔声唤道。 未等叶星瑶回神,已将她拥入怀中,吻,铺天盖地而来。 叶星瑶被这熟悉的温暖惊醒,挣了挣没能挣开,慌乱地伸手推他。 两人的动作引来同事的观望。 姜稔在K市毕竟是名人,他的一举一动深受媒体关注,很快“咔嚓”一道道闪光灯亮起,各路媒体不约而同赶至。 叶星瑶意识到自己还在剧组门口,发生这种事,定然让剧组丢脸,一怒之下,甩了姜稔一巴掌,随后哭着冲入雨地,上了出租车。 姜稔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站了许久,久到,雨水将他淋得如同水里捞出一般。 叶星瑶回到住处,衣服已湿尽,神智迷糊不说,喷嚏还一个接一个。 常佳歆被她苍白失血的面色吓一跳,拾掇着她换了身干衣服后,又给她泡了杯姜茶。 叶星瑶出了一身汗,才觉精神转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旺夫之相 常佳歆见叶星瑶闷闷不乐地,开导她说:“与姜稔闹翻了?” 叶星瑶也不瞒她:“他今天来找过我!” 常佳歆见她唇皮还肿着,瞬间连想到一幕瑰丽的场景,“都吻过了,还闹啊!” 叶星瑶不理她。 跟姜稔在一起,让她觉得十分别扭。 很快叶星瑶将这事忘记,只是那些报纸杂纸不会放过任何有关姜稔的新闻。 姜董事长坐在餐桌上翻看报纸,忽然瞥到姜稔那失魂落魄站在雨帘中的照片,气得将报纸拍在桌上。 “没出息!之前为了姓赵的女人,要与老子脱离父子关系,这回不知他又想闹哪出!” 姜董事长越想越气。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打小乖巧懂事,让他十分放心。上大学后,儿子认识了赵怡萱,性情陡然大变。时不时的与他唱反调,他恨铁不成钢,气得要将儿子轰出门。还好,儿子还有两个讲义气的铁哥们,在儿子落魄那会,那两人不离左右,才让儿子走出低谷…… 姜董事长想想那时候的儿子,至今心有余悸。 每个父亲都望子成龙,尤其是他,要将重源这么一家上百年的财团,结合着姜家几代人心血家业交置儿子手中,自然不能马虎。 姜太太倒是脾气和善,见老头子发脾气,冲一旁闷头喝粥的姜颜落说:“阿落,上去看看你哥!” 姜颜落被姜董事长刚刚这么一拍一喝,早没了胃口,只是她许久不回家,眼下又婚期将至,与父母相处已不长,没好意思开口,见母亲开了尊口,立马推碗搁筷说:“我上去瞧瞧!” 姜董事长却将她喝住:“甭管他,吃你的!” 姜颜落只好乖乖粘坐在凳上,见父亲火气未消,担心下一刻再次拍案而起,依父亲的脾气,掀了餐桌也不是不可能,她惊魂未定,哪里还有半点胃口。 姜太太一脸陪笑,将豆浆端给姜董事长说:“别生气,孩子们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就算这事儿子真有错,可他又没耽误工作,儿子的努力你又不是没看到,没有他哪有重源的今天!” 姜董事长哀声叹气一番,倒是不说话了。 姜太太见他脾气已缓和,继续说:“我看那姑娘还不错,至少家境清白。虽说是个演员,但只要人品好,我还是支持稔儿的。” 姜董事长经姜太太这么一番心灵洗涤,彻底软下心:“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姜太太见他搁下心结,吩咐下人将早点给姜稔送去。 那下人应了声,将早点端上楼,可是敲了许久的门,就是无人应。 姜太太见着不对劲,忙起身上楼。 “阿稔,吃早饭啦!”姜太太敲着门说。 等了等无回应,姜太太将耳朵贴上门板,见里面半点无动静,担心姜稔出事,催着下人说:“去把备用钥匙取来!” 不多时,下人取来钥匙。 姜太太等不及下人开门,亲自拿着钥匙将门打开。 姜稔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姜太太伸手一抚额头,滚热的触感,让她心惊不已:“快拿冰袋!”她一边说,一边取了毛巾沾了冷水给姜稔擦拭。 叶星瑶中场休息,从Sophie手中接过瓶水。一口水含在嘴里未来得及咽下,却见一个穿着时尚亮丽的女人拎着Hermes最新款的提包,朝她缓缓而来。 姜颜落! 叶星瑶没想到姜颜落会来找自己。 姜颜落倒是不觉这里生疏,相反自她入门,周遭的工作人员,都一一与她打着招呼。 叶星瑶虽有不解,但没相问。 姜颜落面带着笑容,冲叶星瑶说:“耽误叶小姐一会!” 叶星瑶朝Sophie望去,见Sophie点了头,适才跟上姜颜落的脚步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几步后,两人来到休息处长廊,姜颜落瞧着周围挺安静的,开口说:“我哥他病了!那天傍晚从叶小姐这里回去,就一直病着。” 叶星瑶纤指收紧。 想到那日瓢泼大雨,纵是她只在雨地里跑了片刻,事后都感冒了,何况姜稔一直站在雨地里。 叶星瑶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咬着唇瓣说:“他现在情况怎样?” 姜颜落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眼,眸底含着丝浅笑说:“看得出,叶小姐很担心哥哥,要不,过去看看。” 姜颜落说时,从包里取出记事薄,“唰唰”用笔写了地址和病房号,随手撕了下,交至叶星瑶手中。 姜颜落走后,叶星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Sophie见她心不在焉,以为她累着了,便跟剧组负责人商量,提前收了工。 叶星瑶卸完妆直接赶去医院,姜稔果然在医院。 经过几日的静养,脸上有了稍许血色,只是连日来的心情不畅,让他看起来仍是没几分精神。 姜太太不离左右地陪伴他,一天三顿皆是姜太太亲自下厨做好了提来医院给他吃。 姜稔倒是识得母亲的苦心,纵是胃口再不好,也硬着头皮吃个干净。 叶星瑶到时,正赶上他用晚饭。 叶星瑶没想到这个点了姜太太还在医院,丑媳妇难见公婆,她什么准备都没有,尴尬地搓起手。 姜太太倒是喜见她,见她忤在门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大步走来拉住她的手说:“都到门口,快进来吧!” “伯……母好!”叶星瑶望着一脸和气的姜太太舌头打起结。 姜太太牵着叶星瑶的手,笑得眉眼弯弯,片刻间已将叶星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望了数遍。 形体圆润柔和,下颌方圆饱满,敦厚富实……是为旺夫之相。 姜太太见叶星瑶比照片上还要亮眼,满是欢喜。虽是个演员,但一脸素雅,拍拍叶星瑶手背说:“来,陪阿稔吃点!” 说时动手替叶星瑶搁了饭。 叶星瑶这会确实饿了。 自打得知姜稔病了,她从中午到现在连水都忘了喝,只想着早点收工赶来看他。 姜太太见两人各自闷着头谁也不说话,料知是自己在这碍着他们,识趣地笑着说:“我约了李太太她们打麻将的,这个点也快开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当断不断 姜稔闻声抬头说:“妈,您都几年不打麻将了!” 姜太太被姜稔说中心事,瞪他一眼,又冲叶星瑶笑着说:“叶小姐多吃点啊,阿稔他不饿的,半个钟头前,他吃过了点心的!” “妈!”姜稔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刚见着媳妇,连儿子都不要了。 姜太太走后,叶星瑶见姜稔一脸淡漠,有点不待见自己的,尴尬地开口说:“对不起,那天让你淋了雨!” 姜稔哼了哼,提起筷子夹了根牛柳直往嘴里塞。 他其实根本不饿,不过是见着叶星瑶后,心里憋闷多日的气瞬间冲破,又不好开口痛骂叶星瑶一顿,只好借由饭菜发泄。 叶星瑶心里别扭着,见他不吭声,搁下筷子起身说:“我看你能吃能睡,也没什么大病!” 说时就要走,姜稔才觉自己过份了,嘴里含着饭粒说:“不觉得我瘦了吗?” 叶星瑶瞧着他微微凸露的颧骨,心暗自作痛。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姜稔见她说话间搓起手,别扭至极的模样,活像做错事的小学生等着挨老师训。姜稔心里一笑:“你来就是对我说这个的!” 叶星瑶木讷地点头,两人说话间,李可熠牵着Sophie推门而入。 叶星瑶被突如其来的两人吓一跳,眸光不时落在两人搭在一块的手上。 Sophie被叶星瑶的眸光烫到,面上到底受不住,毕竟姜稔曾是她的老板,她与李可熠的事,姜稔一直反对着。 她试着挣了挣,没能挣脱,反倒被李可熠攥得更紧。 “行了你们俩,此番看来,一场风波算是过去了!”姜稔冲李可熠笑了起。 叶星瑶适才知姜稔一早就知这两人的关系,顿觉自己同个傻瓜,“既然李先生来了,那我先走了。” “叶小姐误会了,本人此回来是找叶小姐的。恰好Sophie说,叶小姐在医院,于是就赶了过来。”李可熠唇角扬扬。 姜稔一脸不悦,冲李可熠抛了个枕头:“你小子难得来医院一次,还这么不情愿的。” “谁叫我这未来嫂子面子大!”李可熠接住枕头,转手又扔给姜稔。 叶星瑶被他这声“嫂子”叫的有些搁不住面。 李可熠解释说:“还不知,我其实是姜总的亲表弟,姜总他小姨的儿子。” 叶星瑶大觉这些日子被这对表兄弟耍来耍去,心里窝起一团莫名火。 只听李可熠继续说:“Sophie是嫂子的经纪人,也是我的女朋友!上回因为Grace的事,让嫂子生了误会。其实那件事Sophie毫不知情,那会她人正在香港,全是Grace一人所为。即便如此,Sophie做为Grace的前任经纪人,对于自己一手带出的艺人做出如此出格勾当,仍欠嫂子一个道歉,所以今天我特带Sophie过来,当着表哥的面正式向嫂子道歉。” 李可熠的话听来,十分在理,姜稔倒觉没什么,可叶星瑶觉得这个道歉有些牵强。 明明自己吃了大亏,事后反倒是因为沾了某人的光,才有这道歉一说。 叶星瑶不管李可熠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见他能当自己的面承认与Sophie的关系,也就既往不咎。 她疑心两人是不是即将公开关系? 娱乐圈少不了炒作,当红明星爱上前任经纪人,倒是不多见,想来这又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叶星瑶从医院回来,已觉气力抽尽。 李可熠带Sophie这个时候来见姜稔,自然不是向叶星瑶道歉这么简单,此行这两人真正的目的,是要让姜稔召开记者招待会,替李蔓芷洗白。 叶星瑶心里纵是一百个不愿意,却无从计较起,说到底,她总不能与个死人较真。 记者招待会那天,做为当事人之一的叶星瑶,自然不能缺席,全程由Sophie陪同,面对着无数的记者和媒体的刁难提问,叶星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将个人委屈压下,将言语说得冠冕堂皇。 做为另一名受害人,李可熠也没能逃脱记者的追问,当被问及:“李先生与叶小姐未来是否有合作可能?” 李可熠对着镜头,冲叶星瑶竖起拇指。称叶星瑶是新进艺人中为数不多比较踏实肯学的一个,是否有合作可能,全看机缘。 李可熠滴水不漏的,倒是让记者找不到什么把柄,招待会结束,叶星瑶活像被抽筋拆骨了般。 Sophie告诉她,招待会是这个圈子的通病,一个艺人要出名,自然要与媒体经常接触,提醒她要尽快习惯,并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叶星瑶感激地点点头。 她想,如果没有李蔓芷那一事,她与Sophie的关系,定然亲如姐妹。实际上Sophie确实是个没架子,好相处的人。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生活依旧向前。 转眼到了叶星瑶初部电视剧杀青的日子,姜稔订了9999朵红玫瑰送至剧场为她庆贺,叶星瑶与姜稔的恋情很快在圈中传开。 正当叶星瑶沉浸在事业爱情双满的喜悦中时,一个女人的来电,将她所有梦想都化为泡影。 叶星瑶没想到赵怡萱会找上自己。她觉得赵怡萱这么做有些可笑,明明已是人妇,放任丈夫在外养小三不管,却死攥着姜稔不放。 她讨厌赵怡萱却暗自气姜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离开阿稔!条件任你开!”赵怡萱从包里取出金属质烟盒和打火机,随手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 乌青色的烟圈,叫叶星瑶呛上一口,赵怡萱见之,嘴角牵牵,将烟取出,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皓白如玉的一截手腕搁在桌上说:“叶小姐不抽烟?” “没学过!”叶星瑶老实回道。 赵怡萱嗤鼻一笑:“难得演艺圈还有你这股清流!” 叶星瑶觉得她明里暗里在嘲笑自己,觉得与这样心不诚的人呆一块,真是浪费时间。 叶星瑶无趣地望了眼腕上的表。这是上周姜稔从法国出差回来,特意给她带的,说是情侣表,一人一只,若想对方了,看看表就行。 叶星瑶这会倒不是想姜稔,倒是纯粹在看时间。 “这腕表不错,一看就是全球限量版!姜稔送的?” 叶星瑶笑着点头。 赵怡萱依旧一脸笑意,只是这笑意没了先前的得意,反倒觉得有些生硬,还带着股冷意:“他倒是性子一点没变,还是喜欢送人情侣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勾勾手指 叶星瑶心尖颤起。 赵怡萱的一句话,如同一根钢针扎入她心口中。她明知赵怡萱是在向她暗示,居然入套的,在意起。 赵怡萱见她面色不佳,将烟含入嘴中,深深吸上一口说:“我知道,你们当艺人的不容易,尤其像你这种新人,大部分费用得花在化妆品和衣服上,能剩的就已无几。我这里有张支票,倒是能解了叶小姐目前的尴尬处境。” 赵怡萱将一张填好的支票搁在桌上,随后往叶星瑶面前推了推。 叶星瑶瞥了眼支票上的数字。 一千万!心不时收紧。 “凭什么!”叶星瑶望着支票说。 赵怡萱见叶星瑶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从提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指了指照片上的小男孩说:“Daniel已经六岁,我不想他再躲躲藏藏!我想,叶小姐是个知趣的女人,懂得,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于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叶星瑶如被雷劈,望着照片上的男孩,视线渐变模糊。 她心口堵塞的厉害,大口喘起气,片刻后,才缓过来,用手背拭拭眼睛,将照片上的男孩仔仔细细看了番。 那样的眉,那样的眼……确实同姜稔一般无二,这若说不是姜稔的孩子,只能说赵怡萱比她这个演员还会演戏。 叶星瑶搞不清自己是怎么从咖啡馆出来的,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了半天,才浑浑噩噩地回到住处。 常佳歆见她眼皮红肿着,明显之前哭过,安慰她说:“既然不合适就分手好了!” 叶星瑶双腿缩进沙发,用手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膝盖间,哽咽说:“他居然瞒着我,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常佳歆瞬间被石化。 常佳歆有些不可思议。想想姜稔不是那种在外留种后,一走了之,不负责任的男人。 常佳歆想,不会是赵怡萱寻的借口吧! “你确定那孩子是姜稔的?”常佳歆提醒叶星瑶。 叶星瑶眸中带着泪水,拼命地点头:“那孩子已经六岁,恰好是他们两人分手那会有的。这些年,赵怡萱将孩子一直藏在国外,瞒过了所有人。” “可恶的女人。那她既然已瞒了六年,为何不继续瞒下去?” “可能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叶星瑶继续哽咽说。 “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只要跟他丈夫把情况说清楚,他丈夫说不定也还能接受。她这样冒然破坏别人的感情,实在是过份!”常佳歆为她打抱不平说。 “他丈夫大约是不接受,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瞒着自己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还瞒着他藏了六年!”叶星瑶继续说。 常佳歆哼了哼,“这种女人手段卑劣,分明是想借着孩子与姜稔复合。她说要给孩子一个家,百分百的借口。也就你这样的傻瓜会被她耍的团团转,我丫的不信她!把她号码给我,我来跟她说。” 叶星瑶这会头痛欲裂,听常佳歆说要找赵怡萱,忙冲她挥手:“这事没了回头,我与姜稔终是有缘无份!” 常佳歆见叶星瑶已打算放下这份感情,只得为她可惜,见她心情低迷,关心地问道:“往后有什么打算?” “工作、学习、旅游……”叶星瑶为使室友宽心,免强扯了扯唇皮,挤出一丝笑意。 她的生活素来都是简单的,她的人生规划本来也没有姜稔,姜稔的出现纯粹是个意外,现在意外没了,她又回到她简单真实的生活中来。 “你能看开些最好!”常佳歆安慰地抱住她。 叶星瑶将头枕在常佳歆肩头,适才体会到,有佳歆这么一个室友陪伴真好。 姜稔接连几天没联系上叶星瑶,打电话她不是关机,就是将电话转到Sophie手机上。 几番下来,姜稔怒了,直接开车杀到剧组拍摄地堵人。 叶星瑶怕他的到来影响大伙工作,不得不冷脸与他说:“姜总年纪已不小,早过了风花雪月的时候,再玩感情游戏,似乎不太入流。我与姜总不合适的,还请姜总高抬贵手,不要再来纠缠我。” 姜稔好不容易恢复活力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不相信这些话是叶星瑶的真心话:“叶星瑶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叶星瑶已心力憔悴,纤指虚虚的握紧说:“我们……分手吧!” 姜稔闻之呵呵大笑:“我看爱玩感情游戏的那个是你吧,前几日还说爱我的,怎么……” 姜稔的话如同一把厉刀直接切入叶星瑶心口,将她一颗跳跃的心,切的血肉模糊。 她忍着心口的不适,打断他说:“我当时太过冲动,有些胡言乱语!像我这种姿色的艺人,只要姜总愿意,勾勾手指,就会有一大批的女艺人,爬上姜总的床。” 叶星瑶不敢看姜稔的神色,只觉一道锋锐的厉光劈来,瞬间将她碎尸万段。 她刻意地避开那道厉光,继续说:“我知道这是演艺圈的规矩,但我真的不对姜总的胃口。” 姜稔已气不可抑。 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他与她相处这么久,她从没有因为要上位,而使什么小手段。她一直兢兢业业地刻苦演戏,饰演好剧中的每一个角色……她有目前的成果,都是靠她自己一手拼搏所得。 那种极有暗示的话,若是从别的艺人口中说出他还相信,可现在从她叶星瑶口中说出,打死他都不相信。 “不要拿话诓我!这些都不是理由!”姜稔眸底起了红血丝。 叶星瑶已觉背脊生寒。 素指再次捏紧,眨眨蒙着水雾的睫羽,“好吧,姜总真想知道,那我就不妨直说。在认识姜总之前,我已有喜欢的人。只不过那人去了国外,前不久才回国。” “原来如此!”姜稔一脸伤绝,掷袖离去。 叶星瑶望着姜稔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平复心情的最好伙伴。 转眼三个月过去,叶星瑶将全副心事放在演艺事业上,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之前的效果。 不是她的演技不好,而是有人故意打压了她。这个人叶星瑶不用想也知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有意无意 Sophie提醒叶星光棍儿:“要不约姜总谈谈?他这样打压着你,对你很不公平!眼看,一年一度最佳新人奖即将已进入评选阶段,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岔子。近来,外界一致看好你,你……” 叶星瑶知道Sophie一片好心。对一个新进艺人来说,每一个奖项都意味着观众对艺人演技的肯定。叶星瑶自然也在意,只是她不能去见姜稔。 这几个月她好不容易沉下心不去见他,怎会因这事打破。 叶星瑶有些头疼,不过一想,当初是孟秋云引她进这圈子的,孟秋云不会不知她现在的处境。 “孟总那边可有消息!”叶星瑶打断Sophie。 Sophie摇头,“大约是临产期将近,孟总已将手上的工作移交给了索先生。” “索征宇?”叶星瑶惊呼。 Sophie点头。 叶星瑶没想到,自己绕了一大圈,还是被姜稔给绕了回去。 可是现在她进退两难,如果非要选个人,只能去求索征宇。 “帮我约索先生!”叶星瑶开口说。 Sophie犹豫着。 索征宇是个难说话的人,这种事找他,八成没下文,还不如直接去找姜稔。 见叶星瑶主意已定,Sophie只好帮她约索征宇。 索征宇这个时候正在跟姜稔玩斯诺克。 Sophie打电话过来时,索征宇正弯腰趴在桌上扫球,听闻手机铃声,有些不情愿,瞥了眼手机屏后,顿时大笑:“你那表弟媳,还真会挑时间!” 姜稔一手持着杆子,一手端着高脚杯,闻声晃了晃杯中红艳的液体:“别睬她!” 索征宇嗤笑说:“就不怕是叶星瑶有事!” 索征宇想,倒想看看姜稔能镇静到什么时候。 “关我屁事!”姜稔头一仰,将杯中液体吞入腹中,大约是喝得太猛,不免呛上一口。 索征宇哈哈大笑:“别急嘛,我又没说一定是她。” 姜稔没好气地瞪他,“行了,快接吧!” 索征宇适才幽幽收起杆子,拎起手机。 索征宇按下免提,“索总您好,我是孟氏娱乐的Sophie,叶星瑶小姐近来工作上遇上点事,不知您什么时间有空,她想当面与您谈谈!” 索征宇轻笑,望着姜稔说:“叶星瑶有事找我做什么!” Sophie料到索征宇没那般好说话,可是叶星瑶与姜稔闹翻的事,她又不好启口,只说:“叶小姐说,这事也只有索总方便出面!” 索征宇是明白人,瞬间料及Sophie言语中的暗示,不时朝一旁默不作声的姜稔挑挑眉,姜稔脸上如凝寒霜,顿时搁下酒杯,拾起搭在桌上的外套夺门而去。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索征宇顺口说道。 Sophie砸嘴,不知索征宇什么意思,只好重复说:“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索征宇收回思绪说:“告诉叶小姐,她白操了这个心!” 在Sophie尚未来得及回神,索征宇已挂断电话。 叶星瑶漫无目的走在街头,怕别人认出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骚乱,特意戴了个口罩。 走着走着,居然走到重源旗下的“启豊百货”。 叶星瑶平日很少来这里,自打进了演艺圈后,衣食住行Sophie都替她安排的妥妥当当。叶星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不知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望着“启豊百货”自嘲起,难不成,潜意识里还是忘不了姜稔? 叶星瑶摇头,大步走了进去。 一楼是化妆品、超市及咖啡厅。 叶星瑶目光扫视一圈后,停在咖啡厅处,觉得有些渴,就进了咖啡厅买了杯现磨的纯咖啡,喝了几口后,直接提在手上。 她跟着人群上了电动扶梯。二楼是女装和珠宝。在这里国内国外的一线品牌都能在这里找到。 叶星瑶对服装没有辨识度,她现在穿的从里到外,都是Sophie都她办的,倒是对那些晶晶亮的宝石起了兴趣。 想到下周二是常佳歆的生日,叶星瑶一直不知送什么给她好。 她记得常佳歆喜欢红宝石手链,有回两人从海底捞出来,觉得吃撑了,常佳歆就拉着她去逛泰富。 两人从女式衣帽走到女式箱包,再从女式箱包走到珠宝房。然后常佳歆就赖珠宝房不走了,原因是,她看中了一条红宝石手链。 可惜,一看手链上的吊牌人民币五万八,常佳歆顿时就砸嘴,“好不容易逛回街,就看中这玩意,想不到,姐不出手,一出手就显身手。五万八啊,好吧,姐所有家当加起来也凑不足那数。” 常佳歆心有不甘地搁下宝石手链。 看得出,她是极喜欢那条手链的,可惜囊中羞涩。 叶星瑶想,这些日子多亏有佳歆陪伴自己,自打进孟氏娱乐,手头也比以前宽余,虽然比不上那些大牌,除了固定的演艺收入外,还有其他代言项目,但一个月几万块的收入让她十分知足。这一年下来,除去开销,倒也存了些。 叶星瑶走到红宝石专柜,指了指柜面上的一条红宝石手链。 这条手链与常佳歆上回在泰富看到的有八成像,叶星瑶想,佳歆一定会喜欢的。 “小姐,麻烦把这条手链包起来!”叶星瑶冲营业员说。 营业员含笑点头,“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叶星瑶身上自然不会带多少现金,想到这个问题,忙翻了翻手链上的吊牌居然要八万八,叶星瑶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取出银行卡说:“那就刷卡吧!” 营业员笑着接过银行卡。 叶星瑶虽然有些心疼这八万八,但想到与常佳歆的友情,她觉得她们的友情是无价的。钱没了还能再赚,可是常佳歆却只有一个。 叶星瑶无聊地站在柜台边上等,这时候两个装扮时尚的贵夫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眼尖,老远就瞧见了叶星瑶,有意无意推了推身旁的贵夫人。 这位贵夫人身形胖,一时没稳住身躯直往叶星瑶处冲来,叶星瑶来不及回避,手中的热咖啡泼了贵夫人一身。 “对不起!”叶星瑶扶住冲来的贵夫人,轻拧着眉头解释说。 “咦,原来是叶星瑶小姐!好巧!选珠宝呢?”另一位贵夫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怡萱。 叶星瑶扶着贵夫人的手一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口无遮拦 贵夫人闻声望向赵怡萱:“你们认识?” 赵怡萱一把拉起贵夫人:“这位叶小姐是孟氏娱乐旗下的明星,不是主演过那个……哎呦,一时忘了名字。” 贵夫人一听叶星瑶是演员,眼睛圆瞪,大有大敌临前,全身戒备的架式。只听贵夫人说:“演艺圈,没一个是干净的。我家老王,前两日还跟演××的女艺人搞一块,被我当场捉*奸,手撕了那狐狸精……” 这贵夫人穿着时尚,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堪入耳。 叶星瑶见服务员已将手链包好,将手链和发票放入包中。不料首饰盒太大,卡住了提包拉链,发票不慎露出一角。 赵怡萱眼尖,一瞧发票上的金额,笑着说:“想不到叶小姐出手这么阔绰。也是的,这里是姜氏旗下的产业,叶小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叶星瑶没想到堂堂市长千金,居然这么口无遮拦,前后联系起来分板,叶星瑶倒是疑心,赵怡萱突然出现在这,不像是碰巧这么简单。 贵夫人一听,八卦劲瞄上,扯着赵怡萱的衣袖说:“她跟姜氏什么关系?” 赵怡萱捂嘴轻笑,伏在贵夫人耳边低咕。 他们虽然说得很轻,但冷声冷言的仍是传入叶星瑶耳中。 叶星瑶耳根连抽,她觉得没必要理会赵怡萱她们。 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跟姜稔已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拿过姜家一分钱。她才不怕别人怎么说。 刚才经贵夫人那么一撞,口罩沾了咖啡,叶星瑶只能以正面视人,不知人群中谁喊道:“叶星瑶!” 人群瞬间混乱,叶星瑶被众人堵在了珠宝店。 叶星瑶用手遮住脸,即便这样,仍逃不过那些闻声赶来的记者媒体,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将叶星瑶无助的样子迅即拍下。 叶星瑶又气又恼地跟记者周旋,有记者冲上前追问说:“叶小姐此回来启豊百货,是姜总授意的吗?” 叶星瑶抿紧着嘴。 她来启豊跟姜稔没有丁点关系。 可无论她现在怎么说,那些记者仍能找到话风,近而进行人身攻击,她自知不是这帮记者的对手,干脆闭口不答。 赵怡萱没想到叶星瑶这么死心眼,这个时候还在护着姜稔,看来心仍未死。 好吧,你放下心,我就帮帮你。 赵怡萱推了推其中一个记者的肩头,那记者会意地点头,追着叶星瑶来:“叶小姐与姜总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刁难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叶星瑶定性再好,也是忍无可忍,可一想到Sophie之前的提醒,她只能强忍住怒气,继续跟记者周旋。 叶星瑶见长此耗着也不是法子,这帮记者媒体显然被人收买。 她挥手拨开人群,那贵夫人瞧了自己那被泼了咖啡的裙子,身躯一横,将叶星瑶的去路挡住:“叶小姐刚泼了我一身咖啡,这会想一走了之啊!你们明星就是这样目中无人的吗?” 叶星瑶实在不想再这呆下去,从包里摸出皮夹,塞了几张人民币给那贵夫人:“对不起,赔您洗衣费!” 贵夫人望了眼人民币,一脸的不屑,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了一大通,说自己这一身是国外奢侈品,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属全球限量版…… 叶星瑶明知她在无理取闹,却不能直说。 做为公众人物,碰到这种事,还需保护自己的形象。 叶星瑶选择继续忍让。 Sophie打电话找她时,她正被众人围攻,刚取出手机,就被人群挤掉。 好在叶星瑶的手机装有定位系统,Sophie查了查她的位置后,迅即赶到。 Sophie看到赵怡萱在人群,立马想到这场事件是人为策划的。 Sophie给姜稔去了个电话:“姜总一向不是缩头乌龟!您跟叶小姐之间发生过的事,我想,依您的脾气,是不需别人插手的!好心提醒姜总,现在有人正在借机攻击叶小姐!” 姜稔是聪明人,Sophie的话让他瞬间听出话头,“她在哪?” “启豊百货!” 未等Sophie把话说完,姜稔已将车驱动。 姜稔赶到时,叶星瑶被一群人围着蹲在地上。面色煞白,两手捂着耳朵,神智恍惚,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Sophie站在她身边,一脸不知所措。 姜稔心阵阵抽痛,他深爱的女人在他的地盘,被人欺负成了这样,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叶星瑶是他的,只有他能欺负,别人若敢对她不利,不管那人是谁,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姜稔的人将围观的记者媒体一一驱散。 珠宝店门口已通畅,姜稔一步步朝浑身打颤的叶星瑶走来,拨开她那捂住耳朵的两只手,见她皓白如玉的手腕上一片血迹斑斑,明显是被人用指甲抓破的。 不用想也知,是女人干的。 那个女人是谁?姜稔倒是很快想到。 姜稔万万没想到赵怡萱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叶星瑶满脸泪痕,思绪恍惚,见姜稔靠近,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往外挡了挡。 “别过来!” 她的声音抖颤,仍像未从惊慌的阴影中走出。 姜稔身躯一顿,素指握的紧紧。 Sophie拿大衣给叶星瑶披上,将叶星瑶扶起。 叶星瑶像不认识姜稔般从姜稔身边走过,这一刻,姜稔的心已被抽空,望着叶星瑶极度受伤的背影,骨节攥的咯咯作响。 这件事后,叶星瑶大病了一场。 在养病期间,她关了手机,对谁也不见,就连Sophie也联系不上她。 接连安静几天,思绪渐渐定下。 叶星瑶迎着海风,赤脚坐在沙滩上,连日来的高热,让她清瘦许多。她望着此起彼伏的海面,眸里盈满了泪水。 虽然那件事已过去好几天,但她的思绪仍未从中走出。 那件事很明显,是赵怡萱一手策划的,其目的是想让她主动消失。 赵怡萱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真不知姜稔以前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还爱的那么痴心。 想到这,心酸痛的紧。抱着膝盖的手紧紧攥了攥裤腿。 其实三个月前,她得知赵怡萱与姜稔的孩子的事后,就打算放手,这三个月,她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想姜稔,不见姜稔,为何赵怡萱还是不肯放过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父母之命 叶星瑶痛苦地伸手抓了把耷落下的长发,望着远处那群正追逐着夕阳,扑扇翅膀自由翱翔的海鸟出神。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不知何时姜稔已站在她身旁。 叶星瑶闻声身躯顿了顿。 大约是料到,常佳歆把她出卖了,不时幽幽叹气。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叶星瑶望着远处苦笑。 姜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她正瞅着那群鸟走神,继而蹲在她身侧说:“对不起,孩子的事我也是刚刚得知!” 叶星瑶不敢置信地扭头望向他,不经意间与他四目相望。 这几个月来克制住的伤楚如同潮水奔涌,眸底瞬间聚满泪意,鼻翼闷声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姜稔发怔,随之摇头轻笑:“谁说我要娶她的!” 叶星瑶娥眉蹙起,耐心劝他:“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姜稔倒是没反驳,心里却是百味陈杂,不由自主地将只手搭在她肩头说:“可我也需要你。” 叶星瑶难过地撇开眼不看他,咬着唇皮说:“我们……不合适。”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星瑶,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姜稔将她撇开的脸扳向自己。 叶星瑶羽睫轻颤,泪水簌簌坠落,摇着头说:“不知道!” 她表情极为痛苦,痛苦到不知怎么面对他,面对这份感情。 姜稔将满脸痛苦不堪的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柔肩说:“一切有我,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不要再拿以前的错误来惩罚我,惩罚你自己好不?” 叶星瑶泪水已决堤,靠在姜稔肩头默默流泪。 她知道姜稔是爱她的,可是他的爱太沉重,沉重到让她不知如何来承受。 如果她跟姜稔在一起,赵怡萱怎么办?那个孩子又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她,她几乎被压抑的快要崩溃,所以她借病躲了起来。 她在逃避,逃避他,逃避这些烦心的事,偏偏他又寻了来。 姜稔自然知她在想什么,继续安慰她说:“这件事交由我来处理!” 叶星瑶无声地点头,连日来的失眠,已让她气力消尽,何况大病未愈,稍一放纵安稳,让她很快起了睡意。 姜稔望着怀中消瘦憔悴的叶星瑶,心连连收紧。 一个星期后,叶星瑶身体已康复,继续投入新片的拍摄任务中。 此回与她合作的是一线大咖,据说此人是姜稔亲自出面请来的,目的是借由这位大咖的知名度,力捧叶星瑶。 叶星瑶哪里不知姜稔的用心,工作起来越发的卖力。 待新片拍完,已到一年一度最佳新人奖评选的日子,叶星瑶幸运的得到组委会的邀请函。 做为演艺圈新人,叶星瑶还是头回参加这样的盛典,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她挽着姜稔的手,一步步走上红毯,在万千闪光灯下,展示起自己。 她看示镇静,其实一踏上红毯,双腿直发抖。 姜稔回扣住她的纤手说:“别紧张!” 叶星瑶抚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觉得再不按住,下一刻,心即从口中跳出。 她深作呼吸,平复住心情说:“不管能不能得奖,这样的盛典,能参入进来,本身就是一种荣幸!” “你也太容易知足了!我还希望你能拿下今年的视后呢!”姜稔点了下她的俏鼻,宠溺地说。 叶星瑶一脸的幸福满足,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姜稔身侧。 当主持人揭开本届最佳新人奖的得主,叫到她的名字时,她当真是不敢置信。 一个劲地笑。 姜稔想,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心满足的。 哪知下一刻,主持人又宣布年度最佳女主角,再次喊道她的名字时,众人唏哗不已,随之而来的是如雷般的掌声。 叶星瑶一个演艺圈新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但得了本年度的最佳新人奖,还拿到让许多老艺人都望穿眼的视后奖。 叶星瑶的名气和人气迅即大增。 叶星瑶知道这些功劳应归功于姜稔和Sophie。 当主持人问叶星瑶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最想说句什么时,叶星瑶望着台下的姜稔和Sophie说:“我有今天的成果,离不开两个人的相助,一个是我的经纪人Sophie小姐,另一个是我此生最爱的人,姜稔先生!” 台下掌声四起。 当主持人问及叶星瑶与姜稔何时给大家发糖时,叶星瑶一脸无措,主持人立马将镜头转向姜稔,只见姜稔手持莹蓝色丝绒戒指盒缓缓走上台。 叶星瑶的心顿时收紧。 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如同一场梦,让她高兴的同时,又怕这一切来得散的也快。 她的心忐忑不安。 姜稔与主持人一唱一喝,一切像是提前排演过的,只不过叶星瑶被蒙在鼓里。 只见姜稔走至叶星瑶跟前,单膝下跪,递上戒指盒说:“星瑶,请嫁给我吧!” 场下已沸腾,连Sophie都觉这场求婚来的突然,不过她还是替叶星瑶感到高兴。 Sophie率先鼓掌,跟着众人也鼓掌,瞬间,场下掌声如雷。 “嫁给他!嫁给他!”众人欢呼起。 叶星瑶随着众人的欢呼,双颊滚烫。 结婚是人生大事,她还没考虑好,可眼下,如不答应姜稔定然让他下不了台面,毕竟场下,有不少记者和媒体在场,她可不想因为拒婚,而落下口舌,让他们说她高傲。 叶星瑶想了片刻,望着姜稔轻笑说:“非常感谢姜稔先生的厚爱,让我非常感动。但结婚是人生大事,本人尚未跟父母提过。中国有句古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所以这事稍缓缓。这枚戒指很漂亮,本人很喜欢,要不,我先收下戒指,待时机成熟,姜稔先生再替我戴上。” 姜稔虽心里不高兴,但见叶星瑶说的动情,也不好强求,好在她并没有拂他的面,心稍稍得以安慰,将戒指交至叶星瑶,起身抱住叶星瑶说:“我会让你幸福的” 叶星瑶笑着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激动和幸福,场下掌声四起,众人的欢呼声仍不绝于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西式大餐 叶星瑶的演艺事业又上了个台阶,随即而来的各种代言纷纷而下,而叶星瑶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休假。 原因是,她觉得身体乏的紧,便想回老家呆段时间。 叶家夫妇得知她要回来,一早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农村人好赶热闹,村里人得知叶家出了位大明星,一大早就团在叶家门前,直将叶家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叶星瑶一下车,就被众人围住。 今日的她,一改艺人时的时尚装戴,依旧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 极普通的装束,顿时让乡亲们觉得她仍是那个亲切可人的叶星瑶。 众人见她只身回来,不时望望她身后,见是辆出租车。 隔壁的薛大婶是看着叶星瑶长大的,听说叶星瑶大学毕业进了家影视公司,现在是大明星,那高兴劲一点都不比叶家夫妇少。 薛大婶冲叶星瑶走过来说:“哎呦,小星星,都已是大明星了,怎么连辆代步车都没有啊!” 叶星瑶笑着说:“坐出租车方便嘛!” 薛大婶知道叶星瑶性子朴实,即便成了大明星依旧不忘本,薛大婶跟在叶星瑶身后,对叶星瑶真是越看越中意,直盼着自家儿子能争点气,找上叶星瑶这样的媳妇,她真是睡着了,也会笑醒。 叶星瑶跟众人一一招呼后,进了家门。 待大门合上,叶星瑶搁下行李箱,“扑通”跪在叶家夫妇跟前:“爸,妈,对不起!女儿没有听你们的话,找个安稳的工作,而是入演艺圈。” 叶星瑶父母都是老实纯朴的农民,对演艺圈的情况不甚了解,不过看女儿如今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又经常出现在电视、报纸、杂志……觉的当演员也还不错。 叶星瑶望着两鬓苍苍的父母,再望着八仙桌上,早摆好的饭菜,心堵的慌。 母亲见她比上回回家时清瘦了许多,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方凳上,“赶这么远的路回来,饿了吧!来,吃块你最爱吃的红烧猪蹄!” 叶星瑶眸底蓄满了泪意。面对纯朴的父母,心觉有愧。 忽然胃里一阵翻涌,叶星瑶忙捂着嘴跑了开。 母亲望着她慌乱的背影,连连叹气。 “这孩子怎就这么命苦,好不容易当上演员,如今人红了,肚子却给人弄大了!” 叶星瑶只呕出点清水,待胃里稍安稳,才走回。 这种症状已有一段时间,她没敢告诉Sophie和姜稔,更没去医院检查,只是凭感觉料知自己怀孕了,于是借口休假,回家与父母商量。 孩子自然是姜稔的,她居然瞒住了姜稔。她只是不想让姜稔处于进退两难中。 无论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她不想伤害赵怡萱的孩子,更不想伤害自己腹中的生命。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她记得那种事后,明明服过毓婷,不知怎的,还是怀上了。 这或许就是缘份。 叶星瑶将手按在小腹上,一脸的迷茫。 叶父将她的表情瞧去,一脸怒意。按农村人的思想,未婚先孕,有败家风。做为一家之主,自然容不得这事。 “孩子的父亲是谁?”叶父开口质问起。 叶星瑶咬咬唇,竟是一言难尽。 叶父哼了哼,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她说:“那人不承认?” 叶星瑶忙摇头:“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啊?”叶母忍不住插来一句。 自己生的女儿,什么样的脾性,叶母最清楚。叶星瑶打小性子乖巧,父母的话叶星瑶显少违背,如今刚大学毕业一年多,居然背着她们珠胎暗结,实在让她想不通。 “他……还不知道,只是……我想生下这个孩子,爸妈,你们帮帮我!” 叶星瑶本想将姜稔的情况与父母说明,只是想到姜稔那边还未准备,何况赵怡萱母子的事还搁在眼前,左右权横,她也不想再生事端。她相信,她有能力,将这个孩子养大。 “胡闹!不结婚嫁人,怎么生孩子!”叶母生气地说。 “纵是你自己不要脸,我跟你妈还要脸!”叶父气得鼻翼连翕。 叶父是极要面子的人,他的话让叶星瑶越发难堪。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随后是敲门声:“叶星瑶小姐在家吗?” 叶星瑶闻声一怔,眼角的眼泪都未来得及拭去,叶母已将大门打开。 姜稔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傻傻地站在大门外,见有人开门,不时伸长脖子,朝屋内望来。 叶星瑶面上青白交替。 “你是?”叶母瞧着来人衣着不俗,明显的一表人才,拧着眉头说。 “您是叶阿姨吧,我是星瑶的男朋友姜稔!”姜稔将提着东西的一只手朝叶母伸去,摆出一种握手示好的样。 叶母瞬间呆立。 叶星瑶闻声走来,冲站在门外的姜稔说:“你怎么来了?” 姜稔好笑说:“我难道不该来吗?” 叶星瑶撇嘴。 她才没心思与他说笑。 叶父坐在里屋的藤椅上搭起了烟斗,“吧嗒吧嗒”抽起。 姜稔料知叶星瑶准没将她们间的事与父母说,十分不悦地瞪着她,摆出一副,不请自来,越过大门径直朝叶父走来。 叶父见姜稔手里提着燕窝、人参……全是高档货,料定此人来头不小,怕不是他这样的寻常人家能攀得上的。 “是不请自来的?我咋就没听星瑶提起过!” 叶星瑶满脸尴尬。 她明显听出父亲的不悦,说真的同,她也不知姜稔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常佳歆! 叶星瑶拍着脑门都能猜到的。 可恶,常佳歆再次出卖了她! 看来,她与常佳歆的革命友谊,终是抵不过姜稔的一顿西式大餐。 这世上果然吃货最容易被收买! “爸,是这样的,他呢,是我的同事,此回只是路过此地,顺便过来拜访下你们!” 叶星瑶朝姜稔一阵挤眉弄眼。 姜稔一笑置之。 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瞒着二老,不情不愿地说:“是的,我受公司委托,来拜方二老,这是公司的一点小心意,还望二老收下。” 姜稔说时将手里的朴品搁在了方凳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掘地三尺 叶星瑶以为姜稔会炸毛,没想到,他倒是忍住了。 待安抚好父母,叶星瑶将姜稔拉至一旁说:“你是怎么找来的?难不成派人一路跟踪我?” 姜稔将她拥入怀中,亲了一通后说:“傻瓜,这么大一件事,你都能瞒过我,我若不跟来,你还想给我孩子找个现成的爹不成!” 叶星瑶见心事被说中,气得小脸通红,“别听佳歆胡说,我……又没怀孕,哪来的孩子!” 说时,手情不自禁按在小腹上。 生怕下一刻,姜稔不信,直接撩起裙子,查她肚子。 姜稔低笑,眸光落在她小腹上:“跟我去医院!” “不去!”叶星瑶将头摇得同拨浪鼓。 两人站在暗处拉拉扯扯,不慎被叶母瞧见,叶母一向注重自家女儿的言行,这种轻浮举动,让她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轻咳几声,打断二人:“瑶瑶,你过来。” 叶星瑶觉糗大了。 嘴扁了又扁,不情不愿地跟在叶母身后。 在叶母再三盘问下,叶星瑶不得不老实交代。 姜稔满心欢迎。 这一趟东北他没白跑。顺便当着二老的面将婚事定下。 叶家夫妇倒是对姜稔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担心,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攀不上财大气粗的姜家。 姜稔不以为然,拍着胸膛说:“叔叔、阿姨放心,我父母那边没有问题,再说了,我妈一直很喜欢星瑶的。” 叶星瑶心里直在犯堵。 姜太太她是见过,对她也确实不错,可姜董事长那边,到底什么态度,她一时没了底气。 原本两人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叶星瑶感觉时间太紧,开口说:“还是元旦吧!” 姜稔知她心里想什么,没说破,笑笑说:“1月1日,一生一世,倒是个不错的日子,就这么定吧!回头我跟父母招呼声,叔叔、阿姨,你们这边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人到场就好。” 叶家夫妇虽吃了定心丸,但仍担心两家悬殊太大,对自家女儿来说,未必是好事。 夫妇俩目送着二人离去。 叶母一把挽住叶父的胳膊肘说:“女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只要他俩觉得合适,我们没理由反对。” 叶父仍是一脸愁态。 叶星瑶怀孕的事一直没对外宣扬,她依旧每天按时奔赴剧场拍摄,只是孕期反应过分大了些,基本上吃什么吐什么,这样明显的反应,Sophie再看不出,岂不是白混了。 中场休息时,Sophie将叶星瑶唤至一旁说:“下一场有爆破镜头,你身体没事吧,要不,让替身上。” 叶星瑶摇头,“现场都已检查过,不会有事的!” Sophie望望远处的爆破场,眉头不时蹙紧:“你有身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腹中的孩子,下一场戏,最好让替身上!” 叶星瑶没有答应她,转身又投入拍摄中。 此回是谍战剧,叶星瑶在剧中饰演一名潜伏在中统的中共地下党员。 谍战剧场场少不了枪炮弹药的踪影。 前面的戏,叶星瑶都是亲自完成的,而爆破是本场剧的关键点,叶星瑶自然不想在这关键点用替身。 拍摄一开始,她走到剧组预先设好的爆破点,按剧本上所入的剧情点着炸药的导火线。不想刚点着导火线起身,却被剧中的女配不时撞了下。 看时无意间的一下,却让叶星瑶重重摔倒在地。 小腹一阵揪痛,叶星瑶一手按住小腹,一手撑住地面,不时抬头望,见那导火线上的火苗离炸药不到半寸。 心下一惊,忍着下腹巨痛挪起身子。 接下来的一切已不再按剧本描写的剧情发展。 那炸药虽只是道具,不过真爆炸起来,不死也会被炸成重伤。 叶星瑶觉得这一切来得突然。 待拍摄组发现情况不对,情况失了控制。 只听“轰”一声巨响,现场皆是黑滚滚的烟雾。 导演不得不中止拍摄,继而清点演员名单。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唯独少了叶星瑶。 导演急的热汗满面。因为叶星瑶是上头关照过的对象,导演没想到再三确定无事的爆破,中途还是出了这么大意外。 导演一边安排人手在拍摄现场寻找,一边联系Sophie。然而找遍了整个拍摄地也没找到Sophie。 叶星瑶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她不知身在何处,头晕眩眩的,回想起爆炸发生前的那一刻,似乎有人从身后用力推了她一把。她身躯失去平衡,随即掉落到一个地下坑洞,后来就什么都不知…… 叶星瑶此时满脸的尘土,连同嘴和耳朵也都是土。她用手擦拭了几下,下身的疼痛却并因为她的清醒而减轻,相反的大腿上股湿濡感。一股不安在叶星瑶心头滋长:孩子,她可怜的孩子! 叶星瑶惊慌地用手拍打四周,见四周被钉了厚厚钢板,立即想到,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爆破点下面。 “救命!”叶星瑶继续拍打钢板。 “继续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姜稔的声音隔着钢板传了来。 叶星瑶如同找到了救星,含泪喊道:“姜稔,我在这!” 姜稔在爆破点处来回走动,无意间听到呼喊,蹲下身,伸手敲了敲地下,见有人回应,忙唤人过来:“这里,快挖!” 十多分钟后,叶星瑶眼前再次出现光明,她望着姜稔欣慰一笑,终是气力用尽,晕了过去。 再醒来,见姜稔两手插在裤袋里,面对着玻璃窗,眉头紧锁着。 Sophie不在,叶星瑶觉得这不像是Sophie的作风,隐隐觉得Sophie出了事。 想到那个在关键时刻用力推了她一把的人,心下一惊,不时与Sophie联系起。 可惜当时事情发生的突然,她来不及回头看人,爆炸就随即发生…… “可有Sophie的消息?”叶星瑶越想越担心,不时开口说。 姜稔闻声,朝病床走来。 “醒了!”姜稔俯下身,握住叶星瑶搭在被子上的一只微凉纤手。 见叶星瑶一脸静听,仍在等着自己回答的,咂嘴说:“可熠已报警!” “Sophie出了什么事?”叶星瑶已察觉,事情远非她想的那般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乔装改扮 姜稔望向叶星瑶说:“目前还没有Sophie的消息,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叶星瑶垂首沉默,心里仍在为Sophie担心。 稍一会,她才将思绪收回,不时伸手抚向小腹,见小腹没有异样,适才谢天谢地她的孩子没事。 姜稔见她神色已安定许多,继续说:“据警方现场勘察得出的结果,这是场有计划,有预谋的谋杀。星瑶,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叶星瑶心下一沉,仔细回想那天的情景。 那日,进入爆破点时,她总觉女配神色不对,却没看清对方的脸,唯一记的是那女配穿了身黑皮衣。 心瞬间收紧。 按剧本,那一场戏,是女配配合她行动,她记得很清楚,出场那会,女配同她一样穿着中统的军服…… “不,她不是剧组的人!”叶星瑶陡然间摇头。 姜稔闻声说:“事后我也调看了剧场的监控录像,证实,那天出现在镜头里的女配,并非本剧组人员。” 叶星瑶静静听着,不时连想到赵怡萱。 可细想,赵怡萱虽然恨她,但却没有杀人动机,毕竟赵怡萱还有儿子要照顾。 除了赵怡萱,叶星瑶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恨自己,以致于这么处心积虑地弄死自己。 “ Grace!”叶星瑶忽然间想到郑蔓芷,脱口而出。 姜稔一屁股坐上床沿,手指搁在大腿处,敲了敲。 大约他也在想,外界传闻郑蔓芷已死,可警方至今未找到其尸首。若说她没死,倒无不可能。 想到这,姜稔摸出手机,给负责调查郑蔓芷之死一案的民警打了个电话。 一个星期后,叶星瑶回到剧组上班,虽然姜稔十分不赞同,但拗不过叶星瑶,只能多安插些人手伏在暗中保护。 Sophie还是没有消息,李可熠已将身边所有工作推下,如今正满世界找人。 短短一个月,人已憔悴消瘦的不成样。 一座废弃的窑洞,Sophie倒伏在地。额头上一条已结痂的伤疤,如条小蛇般攀伏在皮肤上,不时有些触目惊心。 那伤疤细看,还有明显的烧伤痕迹。 Sophie指尖动了动,隐约觉得一股清凉感顺着额头传来,她伸手一抚,不想触到一只酥手。 “蔓芷!”Sophie心口一阵闷痛。 她被囚在这已有月余,郑蔓芷终于肯现身见她了。 郑蔓芷闻声一顿,十分气恼地将Sophie的手挥开。 “我如今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满意了!”郑蔓芷咬牙切齿说。 Sophie挪挪身躯,颤着手朝郑蔓芷伸去,却被郑蔓芷厌恶地避开:“别碰我!” “蔓芷,姐姐知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可若不对外声称你已死亡,又怎替你洗脱罪名,让你重新做人!你干的那些事,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他们不放过我,那我就不放过你!因为你,我失去了一切!”郑蔓芷咆哮说。 “对不起蔓芷,是姐姐没保护好你!”Sophie试着起身,可试了几次,仍觉浑身无力。 郑蔓芷看着她不死不休地折腾,唇皮扯了扯,冷笑说:“我才不稀罕你的保护。你还是顾及点自个吧!这额上的伤疤很难褪,李可熠要是见到这样的你,要不要你还很难说。好本事,你居然能为了个外人,将自己的亲妹妹置于死地。” “叶星瑶是无辜的!”Sophie仰起头说。 郑蔓芷依旧一脸冷笑。 “害我的人,都得死,其中也包括你!”郑蔓芷歇斯底里,素指不时收紧,几乎想掐死Sophie。 可是手伸到Sophie颈间,却退了回来。 Sophie心口一瑟,“不要再犯错了!因为你,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郑蔓芷轻笑:“那些人算什么,她们本身就该死!我不是你,有观音菩萨那样的慈悲心肠,我会让那些让我痛苦,让我失去所有的人,都一一付出代价!” Sophie手撑着地啜泣。 那日她去道具间检查道具,见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在站在道具间里,她好奇地跟过去。待看清女人的侧面,一眼认出是郑蔓芷。 她喜出望外朝郑蔓芷走去,不料郑蔓芷一见是她,闪身就没了影。 她一脸失望地回到拍摄场,那时候,叶星瑶他们已进入拍摄中。 她眸光从众位演员脸上扫过,不经意间,她看见乔装改扮的郑蔓芷已进入镜头,惊的两眼圆睁。 镜头里,叶星瑶已点着导火线,却不料摔倒在地。 叶星瑶眉头紧蹙,看似很痛苦,她意识到郑蔓芷的意图,趁拍摄组不注意,潜入拍摄场内。就在那一刻间,爆炸发生,她冲入爆炸点,将叶星瑶奋力往外推…… Sophie眸底蓄满了泪水,望着郑蔓芷说:“姐姐不希望你一错再错,只要你能回头,姐姐什么都答应你!” 郑蔓芷居高临下地望着Sophie,伸手扳起Sophie的脸说:“当初,你连李可熠都能让给我,我想这世上没有比你更伟大的了。居然你这么喜欢当圣女,那我就再成全你一次!今晚,替我去会会阮宗胜。” Sophie心下一沉。 阮宗胜是东南亚一带最大的在逃毒枭,一早就被国际警方通缉,没想到郑蔓芷会与阮宗胜搭上关系。 Sophie越发为郑蔓芷担心。 以阮宗胜的为人,郑蔓芷是捞不着半点好处的,跟着阮宗胜永远是条不归路。 为了断了郑蔓芷的念想,让她改邪归正,Sophie素指伏在地上紧了又紧,说:“我答应你。” 郑蔓芷满意地轻笑,将有气无力地Sophie从地上捞起,扔给她一包衣服和化妆品:“好好收拾下自己,打扮的漂亮些!” 郑蔓芷的话传在Sophie耳中,嗡嗡作响。 Sophie头很晕,望着郑蔓芷扔过来的东西,已没力气去接。 Sophie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定然引不起院宗胜的注意,冲郑蔓芷说:“给我准备盆热水,我要洗澡。” 郑蔓芷嗤鼻一笑,倒是应了她。 Sophie洗完澡,神智清醒了许多,她简单吃了些东西,就跟着郑蔓芷上了辆吉普车。 车子行驶在荒芜人烟的山地。 沿路漆黑一片,被车灯照到的地方,时不时透出一两棵粗壮的藤蔓,这些植物,不像内地惯有的。反倒像是显少有人到的原始丛林中的。 Sophie迅即猜到,自己已被郑蔓芷带到了某个边界地,不时苦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拖出火海 车子在山路上持续颠簸,Sophie渐渐起了睡意。 连日来的失眠,让她精力消耗严重,此时倒适合养神,想到一会还有场硬战,情不自禁地合上眼。 二个小时后,吉普车已行驶平稳。 Sophie倏然间睁开眼,见车子已转入密林,山路换成了平坦的水泥路,便隔着玻璃望去。 水泥路两边竖着路灯,昏黄的灯光,倒是能将四周瞧个大概。 水泥路笔直往前,尽头伫立着一座白色别墅,欧式的尖顶,远远看去,极像教堂。 吉普车停在别墅铁门前,一群穿着红白条裤,身携枪弹的男子,将吉普车团团围住。 这群人极不寻常的装束,让Sophie不得不提高警惕。 郑蔓芷摇下车玻璃,冲其中一名男子说:“告诉阮先生,我给她送礼物来了!” Sophie意识到,郑蔓芷已将她当成礼物送给阮宗胜,心里百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那红白条裤男,闻声不时朝Sophie望来。 Sophie不习惯男人粗俗的目光,迅即撇开。 男子勾嘴,打了个口哨:“这份礼物很特别,boss一定会喜欢的!” 男子说时,已让人放行。 吉普车迅即驶入铁门内。 Sophie被郑蔓芷攥下车,朝别墅走去。 为了遮住额头上的伤疤,郑蔓芷给她戴了顶紫色鸭舌帽,配着她身上的紫红色礼服,倒也别具特色。 “一会进去,别乱说话!”郑蔓芷推着Sophie的背脊说。 Sophie沉默,任由郑蔓芷推着自己,进了别墅。 别墅里劲歌劲舞,一群打扮时髦的男女,个个手持高脚杯,含笑脉脉地相聚一起。 舞台上,激光灯光芒四射,辣妹们身着性感的衣裙,跳着热情洋溢的钢管舞。 随着辣妹们扭动起的舞姿,场下传来阵阵掌声和口哨声。 酒精的芬味,一早弥漫在空气中,空气变得极为沉闷,Sophie蹙起眉头。 她不喜欢这种气氛,只是进了娱乐圈,没办法而已,如果可以,她宁愿住在高山和大海边。 郑蔓芷则与她截然相反。以前的郑蔓芷就喜欢泡吧,她每回都要跟着,生怕郑蔓芷喝醉了,别人掐油。 场下的男女随着劲爆的音乐,跟着舞动起,或甩头、或甩臀、或扭腰…… “ Grace!”激情的乐声中,一个身着白色燕尾服的男子款款走来。 男人不到三十,身材高大魁梧,极俊逸的一张脸,比起男模半丝不逊色。此番模样让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他与东南亚最大的毒枭联系起来。 阮宗胜! Sophie心惊呼。 刚出道那会,Sophie曾带过一个叫安然的女艺人,安然走红后,就被阮宗胜给包养了,从此歇影在家。那时候,安然大概还不知阮宗胜是毒枭。 直至阮宗胜暗藏在越南的地下毒库被越南警方突破,安然才后知后觉,然而为时已晚。 阮宗胜潜逃后,安然生活失了来源,又不肯重返演艺圈,就在自暴自弃中,染上了毒瘾,没过多久就香消玉殒…… 想起安然,Sophie心口酸胀起。她跟安然情同姐妹,安然的死让她一直难以释怀。 阮宗胜身后跟着四五个保膘,Sophie立马将自己的情绪藏匿起。 “阮先生,您说喜欢Sophie,今天我把她带来了!”郑蔓芷将Sophie推向阮宗胜。 Sophie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一早就动了这种龌蹉心思,心拔凉的紧。 阮宗胜薄唇牵牵,露出一个绝无害处的笑容,冲Sophie绅士般地伸出手:“Sophie小姐,欢迎光临寒舍。” Sophie对阮宗胜从来就没好感,不但没伸手,还嫌弃地撇开头。 阮宗胜吃了个没趣,脸瞬间拉下。 郑蔓芷见阮宗胜对自己的姐姐还真是上心。寻常女人,若敢如此不识抬举,依阮宗胜的脾气,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人,我已送到,那么东西……”郑蔓芷紧接着说。 阮宗胜食指一抬,身后的保膘立马将一个黑色密码箱递给郑蔓芷。 郑蔓芷接过箱子,当即打开,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药粉。 Sophie当即知道,自己的妹妹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见郑蔓芷要走,开口喊道:“蔓芷,不要再犯傻!” 郑蔓芷一脸冷笑,头也不回地离去。 Sophie眸底蓄满了痛楚,如同木偶一般,被阮宗胜的保膘推入一间极豪华的房间,按坐在沙发上。 阮宗胜松了松黑色领结,从酒柜里取出香槟和两只高脚杯,继而往两个玻璃杯中倒起香槟。 “小阳,我们分开二十年零五个月,终于在这里重逢了!来,喝杯香槟庆贺下!”阮宗胜将其中一杯香槟递给Sophie。 Sophie如遭雷劈,望着他递过来的香槟出神。 小阳是她在福利院时的名字,自打离开福利院,她以为这辈子再没人记得小阳这个人,没想到阮宗胜居然认得自己。 Sophie陷入回忆中,好一会才开口说:“你到底是谁?” 阮宗胜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笑着说,“也是的,你怎么会记得我这号人!” 阮宗胜看起来很是生气,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香槟,凑近Sophie。 “我是谁,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却喜欢上了别人!” 阮宗胜说话时,人已倾覆而来,逼得Sophie直往沙发上缩。 阮宗胜盯着她,额上青筋暴突,模样如同地狱来的修罗,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饮了Sophie的血。 见Sophie面色煞白,阮宗胜低低一笑,缓了语气说:“明天,一起看晚霞吧!” Sophie思绪瞬间清醒,曾经也有个人,也这么对她说过。 “阿钟哥!” 阮宗胜嘻嘻一笑,倏然间扣住Sophie的下巴,望着她说:“很好,倒是想起来了!” “你没死!” Sophie回想起福利院着火那日。 当时她被困在火中,阿钟奋不顾身地冲了进来,将她拖出火海,就在他们以为能顺利逃脱时,屋梁忽然塌下,阿钟被屋梁砸倒,埋在了断壁残垣下。 她哭着喊着,四处求人,却再也没有听到阿钟的声音…… “你希望我死?”阮宗胜仰起眉,苦笑说。 Sophie摇头。 她自然希望阿钟好好的活着,只是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的阿钟,居然成了东南亚最大的毒枭。 这个消息太震惊,Sophie一时很难消化。 阮宗胜再次倾近Sophie,“你知道安然是怎么死的?” Sophie继续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恨绝 阮宗胜再次欺近Sophie,“你知道安然是怎么死的?” Sophie继续摇头。 “我来告诉你。因为,她发现了我的秘密,知道了些不该知的事,所以,她该死。” 阮宗胜说完,又将杯中香槟饮尽。 Sophie愕然十分肯定地说:“是你杀了安然!她之所以染上毒瘾,是你叫人干的。” “我何止要杀了她,我还要杀了叶星瑶和李可熠!凡是跟你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只能是我的,哈!”阮宗胜贴近Sophie的唇瓣大笑。 两人距离贴的极近,近的Sophie能看见他的羽睫。 这样的阿钟让她害怕,倾刻间,她眸里起了骇意,身体不受控制的抖瑟起。 那个善良老实的阿钟已命丧于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个顶着阿钟名字的恶魔。 他不是阿钟! Sophie难过地闭上眼。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李可熠就在她身边,事实上,李可熠确实在附近,只是现在,他不方便现身,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潜伏在毒枭身边的卧底。 片刻后,Sophie又睁开眼。 “拍摄现场爆炸的事,是你策划的?” 阮宗胜没有反驳,幽幽转起手中的玻璃杯把玩着。 Sophie从心到眼满是哀痛。 李可熠庆幸Sophie将他送的手表还戴在手上。 那手表里装了全球定位系统,无论Sophie在哪,他都能搜索到。 当初他送这只表给她,不过是担心她会离开他,便遣人在手表里动了手脚。没想到关键时刻,这手表真能派上用途。 剧组爆炸发生后,Sophie就被人带离了K市,李可熠一路追寻,直至追到中越边界。 适才意识到,情况原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劫持Sophie的人极有来头,人不得不与刑警取得联系。 巧的是,国际刑警中方负责人恰好是他爷爷曾经的部下。做为军人世家,李可熠当年的梦想是当位出色的特警,只可惜梦想与现实终是远了些。 李可熠找到国际刑警中方负责人,主动请缨当卧底,那位负责人起初自然是不同意,毕竟他知道李家就李可熠这么一个独孙,真要出事,他也无颜面对老领导。 李可熠不死心,经过一番软磨硬泡,终于等到那位负责人点头。在警方的帮助下,他迅即混入阮宗胜的圈子中,与阮宗胜最得力的兄弟打成一片,继而与警方应外合。 李可熠潜伏在此有一个月,顺利取得了阮宗胜手下的信任,现被阮宗胜手下调在阮宗胜身边。 Sophie被郑蔓芷带入别墅那刻,李可熠一眼认出Sophie,为不打草惊蛇,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将里边的情况一一汇报给警方。 李可熠见Sophie已被阮宗胜带入屋中有一会,不知里边什么情况,素指攥得紧紧。 就在焦急间,屋内传来一声巨响,李可熠担心Sophie出事,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李可熠的到来,让屋内的两人同时吃上一惊。 Sophie不敢相信,李可熠居然与阮宗胜是一伙的。 李可熠见香槟酒洒了一地,料知刚才两人有过争执,见Sophie安然无事,提紧的心稍稍放下,装作一脸惊慌地说:“宗哥,您没事吧?” 阮宗胜原本还不在意李可熠,不过刚才李可熠冲进来那会,他见Sophie表情大变,阮宗胜不时眉头轻拧:“我怎么看你面熟!” 李可熠轻笑,这个问题,他一再就想好怎么回答了:“他们都说我像大明星李可熠,宗哥不会也这么认为吧!” 见他这么一说,阮宗胜好似放下了戒备。 Sophie虽有怀疑,但经李可熠这么一说,心稍稍放下。 他怎么会是可熠?不过两人实在太像,刚才,她差点唤出口,好在他不是。 阮宗胜见心事被说中,一惯有的骄傲,让人心里十分不畅,冷哼一声,锐厉的眸光扫视着李可熠,“倒是进来的是时候!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着。” 李可熠顺从地点头。 待阮宗胜走远,李可熠一把拥住Sophie说:“亲爱的,你没事就好!一会警方就会赶来,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让阮宗胜发现,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Sophie被李可熠的动作吓一跳,刚想要反抗,听闻李可熠所说,料知,他来此是有目的。 但隐约听出他要只身犯险,配合警方缉拿阮宗胜,说什么都不答应。 “不,要走一起走!”Sophie转身抱住李可熠不放。 “啪!啪!”阮宗胜拍着手从暗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持枪男子。 Sophie与李可熠皆面露惊慌。 稍一想,就知,阮宗胜其实并没走远,不过是借机让他们露出马脚。 只听阮宗胜说:“男的带走,女的留下!” 身后立即有持枪的男子上来拉人。 Sophie见阮宗胜一身杀气,担心李可熠凶多吉少,冲阮宗胜说:“阿钟,不要伤害他,我跟你走。” 李可熠不敢置信地望着Sophie,眼里盛满了不解。 阮宗胜闻声冷笑:“倒是识相了!” 李可熠隐约听出两人话头不对, Sophie与阮宗胜似乎是认识的,忙将Sophie护置身后:“男人们的事,何需将她一个女人扯进来。” 阮宗胜嗤鼻一笑,望了眼指上的血珀尾戒,脸一拉,重重的一拳打在李可熠脸上。 李可熠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开裂,血水顺着下巴淌下。 他用手背拭了下嘴角,满眼不甘心,拳头紧握,朝阮宗胜挥拳而上,却被阮宗胜身后的保膘拦下。 Sophie见状,心揪得紧紧,趁众人注意力都在李可熠那,快步上前,瞬间拔出阮宗胜腰上的手枪,扣动扳机,指向自己的脑门说:“放他走,不然,就替我收尸!” 阮宗胜目含怒意,牙齿咬了又咬后,冲李可熠喊道:“滚!” 李可熠望着Sophie不动,Sophie冲他递了个放心眼色,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别墅。 阮宗胜一行人带着Sophie上了直升飞机,李可熠没走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当他发现阮宗胜想逃时,奋不顾身地攀上直升机,却被阮宗胜的人一脚踹下。 Sophie惊慌大叫,好在李可熠掉下去的地方不高,恰好落在别墅屋顶。 即便这样,Sophie心里仍是战战兢兢。 见阮宗胜不注意,将地上的手枪拾起,指着阮宗胜脑门说:“放我走!” 阮宗胜回头望着她,竟是一脸的恨绝。 一个抬膝,将Sophie手中的枪踢下直升机,继而将Sophie制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肝肠寸断 这时,警方的直升机已赶到。阮宗胜见大势已去,瞬间脱下外套。 众人见他身上绑满了炸弹,皆面露骇色。 阮宗胜一脸的不死不休,站在直升机舱门前攥着Sophie哈哈大笑,Sophie面露惊惶,挣了挣没能挣脱,反倒身躯往后一仰,两人同时坠下。 “轰”一声巨响,接着黑烟翻滚,迅即弥漫了半空。 李可熠闻声冲着爆炸地方大呼:“不要!” 叶星瑶是从新闻里得知Sophie与大毒枭阮宗胜同归于尽的,顿时泪流满目,她打电话给姜稔:“Sophie……她走了,李可熠怎么办?” Sophie的死是整个娱乐圈的伤痛,做为Sophie的前任老板,失去这样一名得力干将,忍不住扼腕叹息。 最伤心的人莫过于李可熠。爆炸发生后,李可熠一直留在中越边界,按他的说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目前,警方只找到一具烧焦的男尸,据法医鉴定,此男尸各项生理特征与毒枭阮宗胜相似度近99.999%。 阮宗胜死了,Sophie生还的希望已极渺茫。 李可熠几乎已至绝望,他没日没夜地在丛林中翻找,就差将中越边界掘出个大洞。 叶星瑶觉得李可熠实在可怜,便跟姜稔商量,一起去边界寻找Sophie。 另外,据警方透露,郑蔓芷在阮宗胜自爆后,已向警方自首,目前已被警方收押,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中越边界,某处丛林。 李可熠爬上一棵大树,站在树杈上望了望四周密不透风的树丛,喃喃自语地哽咽起:“以前,你说要找个安静地方住下,没想到竟长眠在此了!Sophie,你到底在哪,这里这么荒凉,不适合你的!” 叶星瑶与姜稔不放心地站在树下,听闻李可熠一番肝肠寸断之言,叶星瑶用手肘捅了下姜稔。姜稔立马会意,冲树上的李可熠唤道:“下来,别这样大哭小叫的,没找到,说明她还活着!” “活着!”李可熠摇头苦笑,一屁股坐上树杈,晃荡起两腿,干脆不下来了。 叶星瑶觉这样不是办法。 那树枝不竖实,离地面又有三四米高,别Sophie刚走,这小子就自曝自弃地跟着去。 叶星瑶站在树下干着急。 就在这时,姜稔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他姨父也就是李可熠的父亲打来的。 电话那头说:“告诉阿熠,人找到了!” 姜稔将手机按在免提上,扬了扬:“臭小子,这回面子大了,连国防部的人都给惊动了。你老子来电说,Sophie在越南。” 李可熠没想到,那位刚正不阿,不言苟笑的父亲,为这事还亲自出面了。 顿时破涕一笑,乖乖从树上滑下。 刚站稳,见姜稔眉头蹙紧着,疑心他有事瞒着自己,追问说:“Sophie情况怎样?” 姜稔拍拍李可熠肩头,表情沉重地说:“兄弟,你可要挺住。虽然人已找到,但情况不是太妙。据说Sophie头部受了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 李可熠鼻翼酸胀,没等姜稔把话说完,连走带跑地跑出了丛林。 他一边走,一边给他那位在国防部任职的父亲打去电话,询问了医院地址后,立马赶了过去。 叶星瑶陪着姜稔赶到越南,见到了重症监护室里的Sophie。 Sophie目前处于昏迷中。据越方的主治医生说,Sophie身上并无多少伤痕,唯有脑部受伤严重。 据警方推断,爆炸发生瞬间,阮宗胜大概是良心发现,将Sophie推了开。 只不过爆炸发生的冲击波太过强大,让Sophie避无可避,伤到了头部,后来掉落在越南境内的河道里,被越南当地百姓发现,送到了医院…… 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一般,Sophie的脑伤得不到更好的治疗,李可熠决定带她去德国治疗。 在那里有全球最顶尖的脑外科医生,况且有几个还是李可熠认识的。 叶星瑶目送着李可熠推着Sophie进了候机室,一头埋在姜稔怀中,抽泣起:“希望……Sophie尽快醒来,他们能幸福!” 姜稔拥着她默默地点头。 随着腹中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叶星瑶精力已透支,打算结束手头上的拍摄工作休息一段时间。她算了算,婚期将近,很多事都要着手操办。 常佳歆已换了工作,被姜稔安排在重源控股的餐饮公司任职,据说是位部门经理。常佳歆目前浑身是劲,干得有声有色。 只不过工作一忙,她倒是与叶星瑶碰面的机会少了。 叶星瑶怀疑姜稔是有意支开常佳歆的,用他的话说,常佳歆除了会吃,能吃,啥都不会,她跟常佳歆呆久了,迟早会变成猪。 叶星瑶对姜稔这种安排虽有些不满,但见常佳歆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再不像以前那般懒散,心里倒也感激姜稔,终于让她这位室友改头换面。 姜太太不放心叶星瑶大着肚子还独自在外租房,亲自带人上门来接叶星瑶回姜家大宅。 叶星瑶觉自己毕竟与姜稔还未正式结婚,搬过去与两位老人一起住,与情与理,都说不开,就与姜稔商量,决定另外购置一套房,做为两人的新房。 姜太太虽有些不舍,但也明白,年轻人嘛,总归有自己的想法。 李可熠自从去了德国,显少有消息,叶星瑶一直担心Sophie的病情,可姜稔却说:“让那小子,自己折腾吧!” 叶星瑶觉他这话说的有些不近情理,隐约觉得话里有话,再三逼问后得知。 Sophie一个星期前已醒来,只是醒来后的Sophie不但失忆,而且智力严重退化,目前只有五岁孩童的智力。 叶星瑶一想到,那么骄傲的李可熠要面对只有五岁孩子智力的Sophie,伸手抚起额头。 Oh,My God!可怜的李可熠! “怎会是这样!”叶星瑶自语着。 姜稔抿嘴轻笑:“那小子,一向骄傲自大,以前可没让Sophie少吃苦头,如今Sophie出了这事,倒是考验他的时候。” “要多久才能恢复?”叶星瑶觉姜稔有点幸灾乐祸,打断他说。 叶星瑶想,李可熠对Sophie的感情是真的无疑,只是要他面对这样的Sophie,似乎有些残忍。她还是希望Sophie能早点康复,两人能幸福的在一起。 姜稔见她心事重重,由身后拥住她说:“医生说了,快则一年,多则……一二十年……或者终生都不能康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轻生 叶星瑶心沉的紧。 一年还好说,熬熬就过去。十年二十年也还好,总算还有个盼头,可终生……李可熠呀,你怎么办? 见叶星瑶眉头紧拧,姜稔心疼地说:“别担心他们啦,想想我们的宝宝,想想我们!宝宝见你锁紧着眉头,可是要生气的,你会让他变丑的!” 叶星瑶将他靠过来的头推向一旁,“才没你说的这般严重!对了,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嘛,怎么还不走?” 姜稔痴痴一笑,依依不舍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适才拾起搁在沙发上外套:“嗯,这就走!” 叶星瑶目送着姜稔驾车离去,抚着小腹盈盈一笑,这时,手机响了,拾起一看,居然是赵怡萱打来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接。 没想到铃声断了,却进来一条短信。 短信自然是赵怡萱发的,大约猜到叶星瑶不会睬她,改成了发短信。 叶星瑶点开短信,“明天下午三点,约翰克多咖啡厅见!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会带Daniel过来。” 叶星瑶顿了顿。 平静了几个月,赵怡萱终于有所行动。 想到Daniel,叶星瑶心里乱作一团。 不过,她还是按时来到约翰克 赵怡萱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已点了果汁,此时正夹着吸管喝着,身旁坐着位小男孩。 那小男孩眉目俊朗,隐约能瞧出姜稔的影子。 看到Daniel,叶星瑶素指紧了紧后,不由自主地抚向刚露出点影子的小腹,继而朝赵怡萱母子走来。 Daniel怕生,见叶星瑶走来,忙将身子往赵怡萱怀里钻。 赵怡萱抚抚他的头,安慰说:“宝贝别怕!” 叶星瑶面露尴尬,知道自己在Daniel眼里,成了拆开他父母的坏女人。 叶星瑶友好的冲Daniel笑了笑,坐到了对面,隔着桌子望着眼前相依偎的母子说:“说吧,什么事?” 赵怡萱将Daniel抱向身旁,牵起Daniel的一只小手说:“亲爱的,向叶阿姨问个好。” Daniel立马将头垂下,十分的不情愿,在赵怡萱的再三鼓励下开口说:“Aunt good!” 叶星瑶发现这孩子不会讲中文,不时眉头轻拧,“姜稔知道你把他带回来吗?” 赵怡萱摇头,眸里盈满了哀痛,抚了抚Daniel的头说:“我想将Daniel托付给你!” 叶星瑶一怔,觉得赵怡萱今天脑子被驴踢了。 只听赵怡萱幽幽叹气说:“对不起,之前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叶星瑶不是个会记仇的人,对之前的事,早忘了大半。 赵怡萱的话让她满心不解,耐着性子继续听。 “我知道姜稔爱的是你,所以……决定在我有生之年,将Daniel托付给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赵怡萱说时,泪水簌簌滑落。 表痛相当痛苦,若说她是在演戏,怕是这演技要超过奥斯卡影后了。 叶星瑶心里极不舒服,她现在是孕妇,天生母爱使然,情不自禁将纸巾送了过去。 赵怡萱接过纸巾拭了拭眼角,哽咽说:“我决定,把孩子还给姜稔。” 叶星瑶觉得这一切太过突然。 她并不是不接受Daniel,而是觉得赵怡萱今天的行为怪异,可要说哪里怪,又说不出个大概。 于是推推手:“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比起我,你儿子更需要的人是你!” 赵怡萱听闻后,哭的越发厉害。 Daniel被母亲的哭声感染,一边安慰赵怡萱,一边用英文冲叶星瑶喊道:“Roll!” 叶星瑶被Daniel的声音震住,这孩子虽小,但身上却有姜家人与生俱来的气魄。幽幽叹气,继而起了身。 然而没走几步,赵怡萱牵着Daniel追了上来:“这总归是姜稔的亲骨肉,你不会残忍到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吧!” 叶星瑶脑穴作痛,只觉赵怡萱今天的言行莫名其妙,一时没往深处想,便头也不回的朝大门走去。 之后的几天,叶星瑶都在忙着张罗婚事,赵怡萱的事已被她抛之脑后。 大约,叶星瑶是觉赵怡萱有点神经质,一时头脑发热才没事找她,就没将这事与姜稔说。 直至结婚前一天,再次接到赵怡萱的电话:“叶星瑶,请帮我照顾好Daniel!” 赵怡萱说完就挂断电话,叶星瑶心莫名地紧张起。 见桌上放着当天的报纸,报纸上大篇幅地登着牟啓森另结新欢的照片,不时拾起一看,才知半个月前赵怡萱已与牟啓森正式离婚。 叶星瑶心起咯噔。 回想半个月前,恰好是赵怡萱约她在约翰克见面的日子,仔细回想赵怡萱当时所说的话,叶星瑶心中一跳:“不好,那女人要轻生!” 叶星瑶当即拨通姜稔的电话,可惜姜稔在开会,手机处于关机中,叶星瑶只能打赵怡萱的电话,号码是通的,可赵怡萱一直不接,片刻后,赵怡萱发了个地址过来:相思涯。 叶星瑶脑门一眩。 赵怡萱可真会挑地方,居然在海边。当即驱车赶去。 赵怡萱赤脚站在“相思涯”上,头发已被海风吹乱。面色煞白,才几天功夫,两边的骨腮明显外凸。 形销骨立形容此时的赵怡萱一定不为过。 海边风大浪大,海浪此起彼伏地拍打着“相思涯”,那相思涯很快三面环水,场景让人忧心。叶星瑶水性并不好,何况怀着身子,她不敢近距离靠近“相思涯”,只站在离“相思涯”不远的一块岩石上。 “不要想不开啊!”叶星瑶大声说。 赵怡萱闻声轻笑,幽幽转过身,望着一脸惶恐地叶星瑶说:“我得了绝症,没几天好活的!我想,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叶星瑶当即愕然。 嘴里酸涩涩的,居然同情起赵怡萱。 “可是……我放下Daniel!”赵怡萱悲凉的声音顺着海风飘来。 叶星瑶见她仍有牵挂,瞬间找到她的软肋,“若为Daniel着想,就不要采取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我可以答应你照顾Daniel,但在此其间,请你不要放弃自己。” 赵怡萱被叶星瑶的话打动,不时泪流满面。她缓缓抬头,“我没脸见孩子!” 说时蹲下身,抱着膝盖痛哭。 叶星瑶见海水越涨越高,情况十分不乐观,照这样下去,“相思涯”很快被海水吞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里心外 毕竟是一条鲜活生命,叶星瑶想,她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趁赵怡萱情绪稍稳定,叶星瑶一个跨步,转至赵怡萱身后,将赵怡萱抱住。 “跟我回去!”叶星瑶抱紧赵怡萱说。 赵怡萱对生已无望,不停地挣扎。 就在这时,姜稔带着Daniel赶来。 “Mama do 't leave me!”Daniel哭喊说。 赵怡萱终于停止挣扎,下了“相思涯”朝Daniel跑来。 母子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一旁的姜稔表情沉重,面色十分不好。 叶星瑶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冲姜稔说:“我先回去。” 姜稔表情木讷,尚未从痛苦中走出,愣愣地望着叶星瑶上车。 叶星瑶忽然觉得心里好难过。 赵怡萱对姜稔来说,是个解不开的心结,抛去过去不说,毕竟赵怡萱已为姜稔生下了Daniel。 如今赵怡萱得了绝症,姜稔心里定然十分纠结。 叶星瑶伏在方向备用上,抑制不住抽泣起。 她以为,姜稔会追上来的,至少问她有没有伤着? 她等了等没有,回头望时,姜稔已将伤心不已的赵怡萱母子拥入怀中。 叶星瑶泣不成声,一脚踏上油门驱车离去。 这一晚,姜稔没有回来,叶星瑶将空调温度调至最高,裹紧着被子,仍冷的哆嗦。 她从没像这一夜这般难熬过,隐隐觉得她与姜稔之间已回不到从前。 叶星瑶睁大眼睛在黑暗里出神,片刻功夫,已将与姜稔在一起的林林总总回忆。 她一边回忆,一边流泪,还未等到天亮,便起床收拾行李。 叶心念站在幼儿园铁门前,一脸焦急地往铁门外张望。眼见一个又一个的小朋友被他们的父母领走,她委屈地将小嘴扁了又扁。 门卫大叔见了,拿了瓶旺仔牛奶给她。 叶心念望了眼旺仔牛奶,摇头说:“谢谢爷爷,我不吃这个的。妈妈一会就到!” 门卫大叔笑了笑。 这孩子与其他孩子不同,他经常见她孤零零站在大门里头望,偏偏她妈妈每回来都要拖到很晚。 “念念!”一高大俊逸的男子忽然出现在叶心念身旁。 叶心念仰头望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警惕地说:“虽然你很帅,但我不认识你!” 男子望着不失精明的小不点轻笑,明明他是想笑的,眸里却盈满了不时而起的伤楚。 为让叶心念放心,男子开口说:“你叫叶心念,今年四岁,家住××街××小区9幢丁单元901室对不?” 叶心念诧异地望着男子:“你认识我妈妈?” 男子心口一怔,眸里的哀伤越发凝甚,“岂知是认识!我是你……” 男子咬着舌头,几乎想将心底压制多年的话脱口而出。然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孩子还小,受不住惊吓。 改口说:“我是你妈以前的同事,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你。” “原来是妈***同事!”叶心念低语,却仍是一副小心翼翼的。 她这副模样与叶星瑶实足的像。 男子鼻翼生酸,喉头滚动着,情不自禁地牵起叶心念的小手说:“冷不冷?饿不饿?” 叶心念望着他摇头。 直觉告诉她,这个叔叔有点怪。他真的只是妈***同事,她怎么觉得有点像他爸爸。 尽管她从来没见她爸爸,但偶然间看到了爸爸妈***合影,只是可惜,照片上的爸爸已看不清五官,那张照片明显的被妈妈扔进过水里,后来又不知为何捡了回来…… 一大一小对望着,这时男子的秘书走过来说:“先生,叶小姐的车已朝这边驶来。” 男子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叶心念的小手,“叔叔有事先走了!” 叶心念礼貌地冲他挥起手:“叔叔慢走。” 男子又回头望了她一眼,适才钻入一辆黑色宾利中。 男子刚走,叶星瑶驱车赶至。 下班前,叶星瑶遇上件棘手事,因此耽误了接女儿放学。 自打四年前她决定离开姜稔,就一口气跑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城市,隐姓埋名后,躲在一家小公司当职员。 这小公司虽小,但却跟重源有合作往来。叶星瑶也是今天才得知的,所以她要辞职,不料上司说什么都不答应,非要她明天亲自拿着辞职函找老板。 叶星瑶头痛至极,眼看女儿放学时间将至,她将心一横,直接扔下辞职书跑路,不巧路上堵车,她已觉无颜面对女儿。 叶星瑶满心哀痛地拥住女儿。 姜稔隔着车玻璃望着车外的母女,素指不时收紧。 四年了,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们。他知道叶星瑶不想见他,不然她也不会切断一切来往,连常佳歆和父母都要瞒着。 姜稔头疼地按起脑穴,见母女俩已上车,适才让司机开车。 秘书见他一直蹙紧着眉头,开导他说:“已经四年了,先生打算继续这样避着?” 姜稔抬头,瞪了眼多管闲事的秘书:“小孙,把明天的行程单给我。” 孙秘书见他转开了话题,知自己逾越,乖乖将行程表递了过去。 “通知中寅地产,明天的签约提前一小时!”姜稔望着行程表说。 孙秘书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孙秘书忽然想起:那个叶星瑶好像在中寅地产。老板这是等不及的要见人。也是的,四年了,任谁都熬不过。 这两人也真是的,孩子都四岁了,也不知在闹腾个什么? 孙秘书是一脸的不解。 叶星瑶把女儿带到餐厅吃饭,饭至一半女儿忽然搁下碗筷子,傻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桌。 叶星瑶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见姜稔正陪着自己的女上司吃饭,两人有说有笑的。 各种情绪滋生。 几年未见,姜稔倒是成熟不少。多金的,加上一副俊逸外表,即便有家室,也依然让不少女人着迷。 叶星瑶满嘴的酸涩味,将钱扔在桌上,拉起女儿就走。 叶心念童心使然,平时挺乖巧的,这次居然与叶星瑶起扛,又哭又闹的,不时引来众多的目光,当然,也有姜稔和那位女上司。 “小叶!”女上司唤道。 叶星瑶闻声冲女上司示好点头,却瞧也不瞧坐在女上司对面的姜稔。 叶心念却在这个时候大声开起口:“叔叔也在这吃饭啊!” 叶星瑶适才知,父女俩早背着她见过了面。 由于女上司在场,叶星瑶忍住心里的不悦没发作,待寒喧一番后带着女儿逃似地离去,不料半夜听见有人敲门。 叶星瑶摸不准是谁,又怕敲门声吵醒女儿和邻居,只能壮大胆子拧开门。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在她尚未回神,霸道狂热的吻瞬间将她吞噬。 姜稔! 叶星瑶如同五雷轰顶,纷乱的思绪来不及理清,人已被姜稔抵在墙上吻了个遍。 只听姜稔边吻边含糊不清地说“不要离开我!” 姜稔嘴里有明显的酒精味,叶星瑶适才意识,他喝过酒,是上门来耍酒疯的。 撇开脸生气地说:“疯子!” 姜稔低低一笑,耍赖似地跟在叶星瑶身后,趁叶星瑶不备,往床上一横。 此回他已打算做个实足的无赖,毕竟他欠她太多,已不许他再逃避,哪怕赖也要将她赖回怀里。 当年,叶星瑶离开两个月不到,赵怡萱就旧疾复发,因医治无效过世。他安置好Daniel就来找叶星瑶。 然她有意避他,不得已,他只能选择躲在角落里远远地望着她,望着她痛得死去活来的生下女儿,望着她因找不到工作而焦虑不堪…… 他从未离开过她,却又从未像这刻般真实地拥住她。他决定,从此往后心里心外只能是她。 爱,不许三心二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秋风白露时 安芢芝做完采访就给白露打去电话。 白露忙着考检察官,这一会窝在屋里翻了一天的备考资料,此时头晕目眩,安芢芝的电话也算来的及时,让她瞬间从昏眩中清醒。 白露按下接听键,未开口,已听到安芢芝的笑声。 “哎,小鹿,今天我去做采坊,猜我看到了谁?”安芢芝眨眨眼,卖起关子。 白露想了想,能让安芢芝这么兴奋的,除了童盛却,再也想不出还有谁有此能奈。 抓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口绿茶,没料到一天未挪窝,杯子一早见了底,她瞧也不瞧,就着几根茶叶梗子,将杯底的仅有一点水喝下,润了润喉说:“不会是童盛却吧!” 安芢芝咯咯一笑:“我看到田良西了!” 白露嘴里还含着根茶叶梗,未来得及吐出,“咕嘟”被她咽下,顿觉呼吸困难。 她拼命咳着,就差将肺咳破。 安芢芝没想到白露的反应这么大,蹙着眉头说:“死性不改,不跟你说了!” 白露无心思回她,挂断电话后,赶紧去冰箱里拿水,接连灌了大半瓶冰水后,才将那根茶叶梗冲入胃中。 白露像泄了气的气球,软软地靠在阳台上。 这时,母亲买菜回来,见她脸色不对,又是一副心虚慌慌样,搁下菜说:“怎么啦?” 白露怕母亲起疑,拿着冰水说:“家里没水了,我下去买点。” 母亲反应不过来。 回想,刚才,她还拧开水龙头洗着手来着,这孩子怎说家里没水了? 母亲想问清楚,白露已换上白板鞋,下了楼梯。 买水不过是借口,白露这会心里着实乱着。 父亲去世的早,她跟母亲相依为命。有些事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后担心,比如她跟田良西之间。五年前,在得知田良西是田昌晋的儿子时,白露如同五雷轰顶,果断与田良西分手。 母亲说,田昌晋害死了她父亲,田昌晋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原本是属于她父亲白耀楠的…… 当年,田昌晋诬陷她父亲贪污。父亲入狱后,家产全部没收。 她记得清楚,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家门被法院封了,她跟母亲没有安身处,又没有钱,相互抱着,蜷缩在家门口的屋檐下…… 那时的她,除了恨还是恨,暗自起誓,定要替父亲翻案,定要让田家血债血偿。 大学时,她选择了法律专业,希望能继承父亲的志愿,成为一名法律工作者。在连续当了一年律师后,她毅然决定考入市检察院。 这五年来,田良西再没出现在她耳中,甚至连心里都没有过。若不是安芢芝今天提起,她大概已忘了,曾经有那么个人,入过她心里,而那人却像根带血含毒的铁刺,又让她忍着巨痛连根拔出。 田良西来到童盛却名下的一家酒店。 童盛却正在与服务员说笑,见田良西西装笔挺,胳膊肘夹着一只咖啡色公文包,表情严肃地步来,笑容顿时打住。 “哟田局长,您规划了一天还不够,下班后又来我这规划啊!” 田良西瞥他一眼,将公文包搁在服务台上,两手插入西装裤袋说:“我来给你规划人生的。” 童盛却嘻嘻一笑,挽住田良西胳膊:“我的人生一早就被规划了。” 田良西只笑不语,两人结伴上了二楼包厢。 童盛却开了瓶威士忌,往两个玻璃杯中倒起,随后递了杯给田良西。 田良西端起杯子,闻了闻,咂起嘴:“43度,倒是解味。今晚不醉不归!” 童盛却怕他这样喝,非醉死不可,就点了几样菜,让服务员送过来。 田良西望着菜,没觉起味,依旧默默地喝酒。 童盛却见他一副不死不活样,扑哧一声说:“不就是个白露嘛,不至于这样吧!” 田良西没好气地持着酒杯,童盛却见他喝的过急,止住他说:“哥们听我说句,白露再美,也就长着两只眼子,两个鼻孔和一张嘴,这样的女人你哪里不好找。想你堂堂田家少爷,规划局副局长,长得玉树临风,又是堂堂正人君子,怎么就找不到女人。得嘞,这事就包在兄弟我身上。” 田良西暗自叹息:“我没想到她会在J市。”说时又仰头灌起酒。 童盛却见他一脸愁容未舒,料知事态比他想的严重,夺下他手中的酒杯说:“安芢芝都跟你叨念些什么?别听那妖女的,她就是无风不起浪,成天搞那些小道消息,就盼着拾掇你上头版头条,你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不干她的事!”田良西将童盛却搁在玻璃杯上的手挥开。 “哎,别跟死了爹妈似的,兄弟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要不今晚……”童盛却想,不就是想女人嘛,他倒是知道个地方,能解他家兄弟的相思苦。 田良西被童盛却推上了迈巴赫。 此时的田良西已喝的醉眼熏熏,已不知童盛却要带他去哪。 安芢芝自打看到田良西在J市,就一直潜随,没想到离开规划局,田良西会跑来找童盛却。 童盛却是什么人,有名的花花公子,无良少男,安芢芝见到童盛却从来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亏白露还说,她喜欢童盛却,见鬼吧! 童盛却居然看带田良西进了J市最有名的酒吧! 天大的新闻! 安芢芝自然不能错过这等新闻,举起相机对着两人“咔嚓咔嚓”大拍。 童盛却觉得身后有人,不时望来,安芢芝心虚地躲起来。 不料被童盛却瞧见了一角衣袖,童盛却抿嘴轻笑,将田良西搁在了沙发椅上。 白露在灌下第五杯扎啤后,将钱搁在了吧台,起身时一阵天旋地转,她扶扶酸痛的额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子。 刚站稳,就见几个醉男将她围住。 那几个醉男嘻皮笑脸地说:“美女,别这么快走啊,让哥几个陪你再喝几杯。” 白露轻笑。 她原本人就长得美,如今借着酒精作用,双颊更是红艳如霞,笑时眼媚如丝,几乎让人酥了骨头。 几个醉男,大约是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绝色,壮大胆子朝白露扑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艳福不浅 白露眸光落在其中一个醉男的白色条纹裤上,想起,跆拳道教练就是穿的这种裤子,她看了实在是别扭。明明高大帅气的一个人,偏偏作死穿这种小丑裤。 于是,在陪练时,她出手相当的狠、准、快。 白露顿时来了精神,高喝一声,小腿连抬,瞬间将眼前人全部撂倒。 那几个醉男呈狗啃屎姿势。 大约刚明白,眼前的女人十分的不好惹,看身手至少黄带级以上。于是一窝蜂地逃了。 白露摇晃着身躯,往前走了两步。 她有许久不曾像今天这样喝得不知天南地北,上回喝醉还是五年前,与田良西分手的时候。 想到田良西,白露将晕眩的脑袋摇了摇。 她不想记起那个人,哪知一回头,见田良西横在身旁的椅子上。 白露以为自己眼花,伸手揉揉眼睛,再看,田良西仍在眼前。 白露适才相信眼前人是真的,望着椅上的人,记忆如同开闸的潮水纷涌而至。 “学长你好,我是法学院大一(2)班学生白露。” 白露犹记得,初见田良西时,被田良西那俊逸的外表吸引,主动朝田良西伸出自己的葱白小手臂。 田良西大她三岁,他们刚认识时,田良西已拥有双学位,是在读的硕士研究生。 对于这位学霸级,又长得帅气的学长,白露跟那些新入校的学粉们一样,对他充满了崇拜。 白露记得,那时的田良西根本不鸟她,她吃了多次败仗后,也渐渐息鼓,而她想跟田良西走近的目的,与其他粉迷不同,只为找个学术高的伙伴提高学习。 而本院出类拔萃的也就四个,居然全是男的,除去其他仨,已有固定的女朋友外,目前只有田良西是单身,这是她最为看重的,而又不会生事的。 白露费尽心思,才博得田良西的好感。 那时的她不知恋爱是什么滋味,只知两人呆在图书馆啃一天的书,喝同一杯奶茶,坐同一张凳就已很满足。 也许她做梦都没想到,田良西会是田昌晋的儿子。 直至大三国庆前,田昌晋开着私家车来接田良西回家,白露才知真相。 事实就是这么残忍,那时的她已对田良西动了心,也许这是她自己都没料及到的。 那一刻,她如同被人当面泼了盆冰水,从头冷至脚。 她望着田良西上了田昌晋的私家车,身体抑制不住地打颤,她紧紧抱紧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再错了,她必须当机立断,不然如何面对死去的父亲和孤寂多年的母亲。 那日她狠心下办了转学手续,随后果断地将手机关机,跑到酒吧买醉…… 白露眸底起了泪意。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田良西。 她望着田良西,还是那样的眉,那样的眼,只不过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 此时的田良西双颊酡红,早醉得不省人事。 白露望着他出神,眸里有抑制不住的伤楚。 想到田良西现在的身份,出现在J市已少见,更想不到的是这种地方。白露记得,田良西最讨厌这种灯红酒绿之地,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出现在这十分不合,便走过去推推他。 田良西双眼迷离,望着这张魂牵梦绕的脸,咯咯大笑:“不躲我了!” 白露搭在他臂上的手一顿,没好气地说:“谁躲你了!” 田良西低笑,嘴里时不时逸出酒气,他将头靠在白露肩头,白露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一阵心悸,陡然间他低低抽泣起。 田良西这一闹,立即引来众人围观。 白露担心他会被人认出,扶着他快步离开酒吧,转而去附近的酒店替他开了间房。 这中间,田良西又是哭又笑,让白露十分恼火。 若不是顾忌以前的旧情,她才不屑管他死活。 白露起身想走,却被田良西一把抱住,“露露,别走!” 白露身躯一僵。 一阵阵暖流顺着田良西的掌心传来,那被她潜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愫瞬间复活。 白露心口酸胀,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醉眼熏熏的人,心定定,终于还是咬着牙,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 “不要离开我!”田良西不死心地追上来。 高大颀长的身躯,让矮他一截的白露忒有压迫,白露脚步一个 趔趄,被推倒在床上。 田良西跟着栽了下,好死不死压在她身上。 她推了推没能推动,仔细一瞧,田良西已两眼闭着睡着,她又气又恼,不想听田良西梦魇似地嘀咕说:“回来吧!” 白露心里百味陈杂。 出神间,唇上一暖,接着熟悉的气息迎面袭来。 她呆怔了,不知怎么应对。 唯记得是他们第一次亲吻时,她也是这么睁大眼望着他。害得他调侃说:“傻瓜,闭上眼。” 白露情不自禁地闭上眼。感官传来的触感,让她怦然心跳。 两人气息相缠,早忘了分别多年的痛苦。 第二天醒来,白露心慌慌。望着一旁犹睡香甜的男人,恨的玉牙紧咬。 还好,她思维回收的及时,趁着田良西未醒,三两下拾起纷乱的衣物穿戴好,随后不声不响地开门走人。 田良西醒来时,发现一身光光,惊讶的同时,忍不住回想昨晚那场心魂荡漾的梦,仍觉意犹未尽。 他梦到了白露,还与对方一夜激情缠绵…… 想到这,田良西满足的嘴角牵牵,望望空空的身侧,失望瞬间卷上眉梢。 田良西揭开被子起床,见床上一抹清晰的鲜红。 心陡然间激动。 露露,真是你吗? 田良西望着床上的鲜红出神。 一阵急促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门外,童盛却一脸惊慌,未得田良西开口,就急喘吁吁说:“哥们你没事吧!那些狗仔队也忒能捕风捉影。他们说你,昨晚搂了个妞上来开房,可是真的?” 田良西听出童盛却言语中漏风百出,却又想置身事外,将矛头指向媒体,一把揪住童盛却的衣领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盛却一脸陪笑,摸摸后脑勺说:“刚看见安芢芝在附近!” 田良西倏然间放开他,倾身,凑近说:“我记得昨晚,我有找过你,在你那喝了点酒,之后……你带我去了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是冤家不聚头 童盛却见田良西难糊弄过去,心虚地说:“是你说要解闷的,所以……哥带你去了××酒吧!” 田良西听闻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发话损他。 童盛却觉这不像他认识的田良西。 心里起了疑,又见田良西正一脸严肃地望向某外,大手一伸,在田良西未来得及阻拦前,揭了被褥。 童盛却大笑起:“哥们,恭喜你顺利脱单!” “那个女人是谁?”田良西板起脸问他。 童盛却心口收紧。 “你睡了人家一夜,居然不知对方是谁!啧啧,艳*福不浅呐!” 田良西俊眉蹙的越发紧:“这是你童氏名下的酒店,查下不难的吧!” 童盛却一脸苦逼。 其他酒店还好说,这家酒店是他哥名下的,他若出面查开房人是谁,田良西的丑事定然传出去,这与他和田良西都不好,何况还有个安芢芝潜在附近。 想到安芢芝,童盛却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追了安芢芝一夜,谁知那女人跑的比兔子都快,明明看到了人影,转影就没了踪影。 他都一夜没合眼,天亮后又赶回酒吧,发现田良西不见了踪影,忙四处找人,最后还是安芢芝打电话告诉他田良西在这。 靠!他这是招谁惹谁了,里外都不是人! 童盛却疑心安芢芝定然看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告诉他田良西在这里。查么,就免了,兴师动众的,难免生出事端。还不如直接问安芢芝。 白露没想到刚从酒店出来,被安芢芝逮个正着,吓得她小心脏差点从口里迸出。 安芢芝见她一脸心虚张张,将她拉至自己车上说:“你不会刚从田良西房里出来吧?” 白露望着玻璃窗外:“什么嘛,我只是在外头住一晚,跟田良西有半毛钱关系。” 安芢芝抿嘴轻笑:“这样啊,那快给阿姨回个电话吧,她老人家一晚上找不到你,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白露适才想起被关机的手机,从包里掏了出来。 开机后,十多个未接电话提示出现,都是母亲打来的。想来,老人家是担心她。 白露心叹,喝酒误事,往后还是不要沾酒的好。 白露给母亲回了电话,借口说,昨晚约了同事吃饭,不知不觉到了半夜,觉太晚就没回去,在酒店住了一晚上。 母亲在那边絮絮叨叨地把她训了一番,白露一边听,一边伸着小指挖耳朵。 安芢芝在旁边望着她不耐烦的直大笑。 好不容易收了线,白露没好气地安芢芝说:“我上午约了客人谈案子,这个点赶回家有点紧,要不,上你哪。” 安芢芝总觉白露是在寻借口支开自己,不情愿地朝酒店大门处望望说:“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是守着田良西吧!顺便瞧瞧,昨晚窝在他房里的小妞是谁?” 白露闻声双颊泛起红云,眼望向别处说:“干我何事!” 安芢芝嘻笑不已,没接话,眸光直盯着酒店大门。忽然,眸光一涩,见酒店旋转门前,出现一道白色身影,她赶紧将头伏下。 白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童盛却正站在那,笑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说话间童盛却已朝这边走来,安芢芝扯扯白露的衣袖:“快把头伏下!” 白露立马会意,照着她的意思把头垂下。 童盛却站在连车不远的地方,挠了一阵脑瓜子,看样子,终是没弄明白什么事,随后垂头丧气地步回了酒店。 安芢芝抚着心口大口喘气:“好险!” “你打算躲一辈子啊!” “呸,什么一辈子,本小姐还打算吊个帅哥,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可惜这小子毁了本小姐的梦想。”安芢芝憋屈地说。 “不就是个娃娃亲,你会介意才怪!那时上代人定下的,真不愿意就跟长辈说清,免得误人误己。”白露好心提醒她。 “说不得,你不知我爸***脾气,他们是铁了心肠要把我许给童盛却。”安芢芝一脸凄惨,仿若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安芢芝是军三代,祖父是退伍军官,据说与童盛却爷爷是战友。有一日,这两位老战友心血来潮,各自当着儿子媳妇的面,把尚在襁褓喝奶的安芢芝和刚学会走路的童盛却牵到了一起。 安芢芝长大后才得知被定亲的事,对童盛却相当反感,用她的话说,那小子一无是处,就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她才不要这样的世祖爷,在她心目中,另一半,一定要有过人之处。至少要长得帅。 白露听了真是捧腹大笑。 童盛却还不够帅吗,一米八五的个,长得一张比李易峰还俊的脸,皮肤白皙,相当耐看。 不过,这种事当局者迷,她一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清。 白露觉,安芢芝在不知不觉中已喜欢上了童盛却,不过是嘴硬着不肯承认。 若不然,也不会一听到有关童盛却的花边新闻,就头一个打电话过去,将童盛却劈头盖面地训一顿。 童盛却对安芢芝是个什么心思,白露还真看不出来。或许人家心思慎密,表面上花花大少,实则是个痴情种。 安芢芝家境好,算得上J市名媛,完全可以呆在家里,花父辈留下的财富,安心当她的千金小姐,犯不着当这种吃力不讨好,又没有任何保障的狗仔。 或许,也有可能是家里条件太好,太过安逸,反倒激起了安大小姐的逆反心。 当年,她与安芢芝相遇纯属偶然。 那年她大学刚毕业,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律师事务所,没想到离家贼远。为了不耽误工作,又能睡个安稳觉,她就在网上发信息与人合租,就这样把安芢芝招了来。 那时的安芢芝或许刚从家里出来,身上难免有千金小姐的骄纵,对合租房的条件并不满意,可是身上没带足钱,在外面很难租到房子。 她就心软,替安芢芝垫了两个月,直至安芢芝走出人生低谷。 后来,因为工作有调度,她被老板安排到离家比较近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就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安芢芝住惯了,一直没舍得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八落 白露从安芢芝那出来,直接去了与客户约好的咖啡厅。 此回她接手了一桩离婚案,她的委托人曾女士,与丈夫结婚三年无孕,却偶然间发现丈夫在外与其他女人生了个孩子,因此大闹离婚。 曾女士做为受害方,她的经历让白露同情。 依据这几年所接的离婚案例,白露有信心帮曾女士拿回应得的,让那渣男吃不了兜着走。 白露到时,曾女士已在咖啡馆临窗的位置等候。 白露公式化的与曾女士握手后,叫了杯摩卡,随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将曾女士的叙说一一记下。 待事情办至一半,大门处走来一个人。 俊逸的外表,颀长的身影,吸引了白露的注意,不经意间一撇,恰好与来人对上。 田良西! 白露心怦怦直跳。 真是无处不相逢! 继而额冒冷汗。 她心虚地敲打键盘,指尖连连发颤。 好在曾女士说事,要先走,就提前结束了问话。 白露赶紧收拾东西,不料田良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她跟前。 “好久不见!要不,坐下来喝一杯!” 田良西保持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绅士笑颜。 说真的,他笑起来,一口细白牙格外引人,加上那对甜甜的小酒窝,果然是迷男一枚,怪不得当年在学校,那么多的妹子倾慕他。 白露掌心沁汗。 经过昨晚一事,她想过不再见他,没想到,才分开两小时,这人就活生生地到了她跟前。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汗颜! 白露咬咬唇瓣,“对不起,我还有事!” 说时已站起。 可惜动作幅度大了,下身一绷,疼的她直龇牙。 想到昨晚某人的狠劲,眸底怒意暗涌。 田良西却像无事般,幽哉幽哉地端起他喜欢的蓝山,细细品尝着,动作娴熟优雅,居然十分地赏心悦目。白露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不为昨晚的事,跟我说句什么?”刚转身,田良西忽然开口。 心口陡然收紧。 白露觉得自己被人勒住了脖颈,连呼吸都变困难,她赶紧张口深度吸气,待稳住情绪后说:“不知田局长指的什么?” 田良西眼睫垂落,留下细密的一层阴影在眼下,片刻后,又幽幽抬起眸,带着一股探究地望向她。 眸光犀利,半丝也不放过白露急剧变化着的情绪。 “露露,我想……我们有必要坐下来谈谈。” 白露将电脑包拎在手上,冷笑说:“田局长是觉五年前被人抛弃心有不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对我余情未泯!” “就当是吧!”田良西搁下咖啡杯,先前的淡定已不复存在,相反的眸底盛满了痛楚。 白露望了他一眼,又逃似地将眸光转向他处:“我很忙,就此告辞!” 田良西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握着咖啡杯的指节早已苍白。 白露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一段路后,心沁凉地让她直哆嗦。她没有拦出租车,而是沿着人行道往事务所方向走去。 童盛却不敢置信,开房的人居然会是安芢芝。 一万只M 瞬间奔腾来,他第一时间打给田良西,有种想找田良西拼命的势头。 “兄弟,你也真够绝的,居然连我的女人都上了。” 田良西一口咖啡含在嘴中,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喷出,洒的西装、领带上都是,他赶紧抽了纸巾抹,却也无济于事,干脆将领带解了直接扔在桌上。 童盛却仍不依不饶:“你在哪,给我快点死过来!” 田良西适才觉得事态严重,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个会买帐的人。 昨夜他虽没看清那女人是谁,但那气息百分之百是白露。何况刚才白露那反应,显然是在逃避。 田良西这番一想,笑着说:“你本来就看不上人家,这下与你不是更好。” “放屁!老子啥时候说看不上她了。”童盛却怒火冲天,只差将手机当作田良西给直接捏碎。 “那你是在乎人家的,往后就对人家好点。”田良西不紧不慢地说。 童盛却察觉出田良西这会相当淡定,不服气地哼着鼻子:“兄弟啊,你把人家给睡了,赶紧给人家一个交待吧!” 田良西唇角牵牵,默不作语。 童盛却气的将新买的苹果8S直接砸在地上,看着被摔成七零八落的手机,仍觉不够解气,用脚狠狠踏了踏,适才离开。 见事务所就在眼前,白露放慢了脚步,这时安芢芝来了电话。 未等白露出声,安芢芝劈头说:“你拿我的身份证开了房?” 白露适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昨天她喝了酒,神智迷糊,又忘了带身份证,去酒店服务台登记时,居然将安芢芝的身份证当成自己的。 这身份证是前两天安芢芝托她办事后放在她这的,她办完事,忘了还,才闹出这么一出。 见白露心虚不说话了,电话那头的安芢芝忽然大笑起:“姑娘你摊上事了!明儿田良西会让人上我家求亲,你看怎么办?” “那你就嫁呗,正好借此把那个二世祖的亲给退了。”白露驳她说。 安芢芝见她倒是镇定自若,气不过说:“白露!我再问你一遍,昨晚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姑娘我只是扶他进了房,然后就走了。”白露打算来个死不承认。 “哼,鬼才信你!”安芢芝生气地说。 这时,包里的另一只手机响了,安芢芝翻了翻说:“先这样吧,我得回台里了,主任找我有事!”安芢芝匆忙挂上电话。 白露被她这么一闹心绪久久难平。 这一整天都战战兢兢,生怕田良西半路杀来,让她措手不及。 事实上,田良西还真到了她工作的事务所。只不过,他是来与人谈事的,一副领导作派,身后跟着四五个科级部下。 年过半百的所长陪伴在他左右,在路过白露身边时,田良西脚步顿了顿,不时朝她望来。 老所长见这位田良西一直盯着自己的下属看,嘻笑着说:“田局长与白露认识?” 白露闻声心收紧,抢先回答说:“我们不认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多管闲事 田良西怔了又怔,望着白露的目光快要喷出火来,好在他身边围着一大帮人,他倒是及时控制住了情绪,凉凉说:“有点面熟!” 凉薄的言语,让白露极不舒服,知他在报复自己,不时将手中的笔攥得紧紧。 老所长继续发挥他的八卦精神。 “白露是××法学院毕业的,若没记错,与田局长应是校友。” 田良西闻声,望了眼已经垂首的白露。 白露只觉背脊处火辣的紧,随即传来田良西森冷的声音:“××法学校每年有数百名毕业生,若我都要认识,岂不显的无聊。” 一番话很好地堵了老所长的嘴,也解了白露的尴尬。 白露幽幽吐气,再抬首,一行人已浩浩荡荡朝接待室走去。 白露暗自吸气,以为田良西良知发现,放过她,没想到下班时,她还未走到公交站台,一辆黑色捷豹快速驶来,直挡了她的去路。 “上车!”田良西十分不悦地说。 白露见他开的是私家车,料知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左右环顾一番,见没人往这边望来,一头钻进副驾驶。 田良西见她坐下,一脚踏上油门,将车子迅速驶离市区。 白露不知他要带自己上哪,拔高嗓门说:“有什么事快说,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 田良西撇头望她一眼,这一眼极有震慑力,仿若将她潜藏于心底的秘密,一一剥开。 白露未来得及回神,他一个急刹,车子稳稳停在了湖边。 田良西自顾自地解开安全带,夺门下车。 白露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大骂他蛇精病。 虽然恼他,却不敢靠近,见他站在湖边一个劲地抽烟,娥眉不时蹙起。 在她印象里,田良西最讨厌抽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自己竟也抽上。 白露开始自我解嘲。 她其实对他不够了解,比如这脾气和喜好,五年后,已大变样 白露见他不开口,就这么拖着,心里很是不高兴,她翻出手机给母亲去了个电话,借说事务所有事晚点回去。 她打听话时,田良西已将香烟熄灭,又向湖面靠近,此时正望着湖水出神。 白露结束通话后,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想不开,赶紧推开车门跑去。 “田良西,你到底要干什么?” 田良西回头望她一眼,两手一伸,做了个展翅飞翔的动作。 白露大觉不妙,在他下个动作未来得及做出前,直扑而上。双手箍紧他的腰,将他拖到安全地方。 田良西身材高大,纵是白露有一米六八的个子,在他面前仍显得娇小,何况是拖着他走。白露累的坐在地上喘气。 田良西平躺在草地上,望着归去的太阳和红艳的晚霞说:“你其实是在乎我的?” 白露平复住要暴跳而起的情绪说:“我只是不想看到,明日J市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被你独占了。” 田良西释怀轻笑,一只手臂枕在后脑勺,另一只手勾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这模样哪里是想寻短剑的,分明是闲着无聊耍她好玩。 “无聊!”白露拍拍手起身,哪知身躯还未站稳,手腕一酸,整个人被拖了过去。 这一切来的太快,待她回神,已被田良西箍制在身下。 “田良西……你不要乱来!” 白露心跳加速,想起昨晚的缠绵,双颊红过了天边的晚霞。 “你怕我!”田良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用肯定语气说。 这眸光和姿势让白露极不舒服。 一阵咬牙切齿后,想到她这些年跆拳道也不是白练的,一个蹬腿,将田良西撂落在地。 田良西俊眉紧锁,望着急于逃跑的人说:“我知道昨晚的人是你。” 白露身躯一顿,连迈开的脚步都忘了收回。 她没有反驳,沉默几秒后说:“是我多管闲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时脚步再次开动。 田良西望了望又西沉几度的太阳,“好,昨晚的事我们暂且放一边。那么五年前呢?你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离开我?” 白露脚步止住,心口陡然间揪痛。 五年前的事,这是她藏于心底,不愿回想,也不愿他人触及的秘密。 如今被他揭开,心里的伤疤,又开始流血。 他们终是跨不过那道槛的! 白露哽住心里的不适,闭闭眼说:“我们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 “那只是你的个人想法,我从不这样认为。” 田良西已爬,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至一旁,三两步走至她跟前,脉脉含情地望着她。 白露鼻翼连翕,酸胀的连呼吸都变急促。 “放过我!以你的魅力,找个女人共度一生,不是问题。” 白露心口沁凉,有那么一会,她真想高呼:田良西,你想知道为什么嘛,回去问你老子啊! 然理智让她终选择缄口。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这时,白露包里的手机响了,翻开一看,安芢芝的名字浮现在屏幕上。 “小鹿,快来救我!童盛却那混蛋不知从哪打听到我的住址,这一会堵在我家门口,都半天啦!我到现在连午饭都没着地呢!”安芢芝在手机那头哭诉说。 白露闻声轻笑起。 这对冤家还真扛上了。 “要不要我帮忙?”田良西自我推荐说。 本以为白露会爽快答应,没想到,她却开口说:“先让他们耗耗。” 田良西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后,见她朝马路走去,料知她是赶去安抚安芢芝,忙将车子发动,瞬间驶到她身旁:“送你过去吧,这里很难打到车的。” 白露这会最怕与他呆一块。 她自己都不知,下一秒会不会疯掉,会不会冲他大叫:田良西你TM混蛋!勾走我的身子不说,连我的人还不放过! “不用!” 白露轻吐一气,说时往路中央一站。 正在行驶的私家车主,见路中央突然出现个女人,吓出一身冷汗,连刹车差点都不知怎么踩。 私家车乖乖停下,离白露不过半寸距离。 那私家车主一边拭汗,一边训斥。 身为律师,与人斗嘴是看家本领。这一点,白露目前还没输过谁,此回她继续发挥那三寸不烂之舌,强买强卖,将法律文献中的条条框框全搬照出来,说得那私家车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地球人了?结果,乖乖让白露上了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息事宁人 田良西被白露彪悍的举动给吓一跳,又不放心她一个女人,就这样上了陌生男子的车,一直驱车跟在私家车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安芢芝的住处。 白露下车时,冲私家车主道了声“谢”。为息事宁人,她按路程支付了车费,并向私家车主道明原因说:“对不起先生,刚刚实在是不得以,还请您多多包涵,这是车费,您收好了!” 私家车主心里窝着火,早就想一发而快,没想到被她一句话浇灭。收了钱后默不作声地驱车而去。 白露赶至安芢芝家前,见童盛却一身酒气地摊坐在地,面色憔悴,完全没有往日的潇洒倜傥样。 见有人来,童盛却睁大那双迷离的桃花眼,冲白露望了望,见是白露,一脸失望,像霜打过的茄子般地无力地靠在墙上。 “童盛却,你不会是喜欢上安芢芝了吧?”白露很少见这位花少如此提不起精神,觉得不打趣他几句,有点对不起自己。 童盛却晃晃脑门,有气无力地拍打起安芢芝家的门说:“我会喜欢她?呵呵,安芢芝你快给老子滚出来。” 屋内,安芢芝一阵心惊胆跳,听见外头的说话声,从猫眼里望了来,见白露已到,随即拧动锁把。 童盛却一听门响,想也不想,将一只脚伸进门内。 安芢芝心一慌,将门迅即合上,却将童盛却的脚给卡了。 “哎呦,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我的脚要断了。” 童盛却叫道。 安芢芝慌忙松了手,童盛却倏然间将身躯一横,大模大样地进了屋,气的安芢芝又是瞪眼又是跺脚。 白露瞧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暗自好笑。 这两人明明都在乎对方,偏偏要装作相互讨厌样,还真是嫌折腾不够。 白露轻叹着对童盛却说:“去屋外等着,我有话同荏之说。” 童盛却十分不情愿,回头一望,见田良西正屁颠屁颠地赶来,憋了一天的火终于爆发。 “来到真是时候,哥正愁找不到人撒气!”童盛却思维已被酒精麻木,大步上去,揪住田良西的一只手臂往屋外拖。 田良西一脸尴尬,为不出洋相,只能依了童盛却。 待两人一走,白露拉住安芢芝的手说:“那件事是我不对。可事情已发展成这样,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安芢芝见她一脸无奈,料知那晚这两人定然很合拍,笑着拍拍她肩头:“你不会真要我背黑锅吧,我不干的!” “就再等几天,难不成你怕童盛却误会。”白露试探地说。 两人说话间,屋外传来打斗声,两人皆一脸惊愕,生怒地冲了出去。 门外两个男人,一一横倒在地,各自嘴角处挂了彩。 “你们几岁了,还学着小学生打架?”白露气不过地将童盛却扶起。 田良西一改往日的严谨,轻哼着鼻子冲一旁不服气地童盛却说:“不服气啊,再打!” “谁不打孬种!”童盛却附和说。 白露夹在两人中间,安抚这个,扯住那个,终是不顶事,眼前这两人又要掐架,终恼怒地口喊道:“够了!昨晚在酒店的人是我!” 场面瞬间安静,片秒后,田良西与童盛却不约而同地笑起。 白露才知着了这两人的道,气的拉着一旁处于发愣中未回神的安芢芝进了屋,顺手又将门反锁。 “你有什么打算?”安芢芝担心她说。 白露一脸痛苦地缩在沙发上,将脸埋入膝盖。 安芢芝到现在都弄不明白,白露明明爱着田良西,为何宁愿躲在角落里看着田良西的照片流泪,也不肯当面与田良西说话。 这两人之前到底有什么误会? 安芢芝是越来越想不通。 对于这两人的过往,安芢芝知道的并不多。 她只知,当初刚到电台当记者,第一天就采访到了田良西,那日她心情大好,显摆似的,将当天的采坊记录给白露看,没想到白露看后,黯自伤神。适才让她疑心这两人之间有故事。 再抬头,白露已泪流满面。 强势如她,能让她流泪的,定然是个不寻常的人。 这一会,安芢芝不知所措。 片刻后,白露哽咽着说:“我妈……不会同意我和他交往的!” 安芢芝有些惊讶。 这两人谈恋爱,还要许得家长同意。若是田良西家境不好,或是什么单亲家庭类的,家里不同意,倒也说的过去。 明明情况相反呀! 人家田良西是官三代,又是家中独子,父母健在,父亲乃K市检察院院长,母亲为邵氏集团掌门人…… 世家公子一枚,这么好的家世背景,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良婿。 安芢芝烦躁地挠挠脑门,除了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见白露情绪持续低迷,抿抿嘴说:“阿姨不像个难说话的人,再说他也没见过田良西,要不,你们俩先处一段时间试试。真不合适,再分手也不迟。” 白露满腹苦心,只觉一言难尽,冲安芢芝挥挥手说:“到此吧!我得回去了。” 说时提起包。 田良西见她出来时脸色苍白,眼角处有明显哭过的痕迹,不放心地跟过来。 “我送你!” 本以为白露会拒绝,没想到,她连头都赖得抬,拉了副驾驶车门主动上了车。田良西心上一喜,将车开得四平八稳。 白母将菜热了两遍,又瞧瞧墙上的钟,见时钟已指向八,不由哎声叹气地摸出手机,恰巧这时传来开门声。 白母起身,打算好好训责白露一番。 哪知还没来得及开口,见白露身后跟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白母那僵硬垂下的脸颊,立马向两边扯开:“这位是?” 白母边说,边将田良西从上至下,从里到外都瞧了个遍,最后,竟连田良西的裤子门襟也不放过。 据说注重教养,修边幅的人,除了头皮和衣服外,连裤子拉链都处置的平平稳稳。 田良西自然感觉到白母毒辣的眼光,尤其是那敏感部位,尴尬之余,双颊都起了红云,忙侧过身打起招呼。 “阿姨好,我是田良西,露露的男朋友。”田良西自报家门。 白露虽有些吃惊他的称呼,但没纠正。 田良西察觉,白露无形中好像已接受了自己,心里乐滋滋,立马与白母聊成一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同林鸟 “此回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给阿姨备礼物,下回一定补上。”田良西见自己两手空空尴尬起。 “小田,你人过来就好,扯什么礼物。露露也真是的,这种事都要瞒着我这个当***。还没吃饭吧,若不嫌弃,就跟露露一起吃吧!” 白露见母亲十分热情,心虚地双手直沁冷汗。 田良西一表人才,无论站在哪都是闪光点,对于自己这个早过了适婚年龄的女儿,母亲是巴不得她早点寻个合适的人嫁了。 白露心里矛盾着,她默默地持碗吃饭,全程看着母亲讨好地给田良西夹菜,心里百味陈杂,未等一碗饭见底,就将碗筷放下。 反观田良西,他倒是吃得欢畅,一边吃还不忘与白露母亲闲聊。 这一夜,白露心事重重,翻来覆去间,已将五年前的经历一一回想,之后就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合了眼。 这样的睡眠质量极差,第二天只能顶着双熊猫眼去上班。 老所长见她没睡好,不忘调侃她:“不会是田局长昨天的一句话,让你放不开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露没想到老所长连这种事都能扯上田良西,暗自幽叹:往后麻烦事多了! 果然她这哀叹未完,老所长就将她唤进办公室:“规划局要招一名法律顾问,田局长指定要我们所的人。我左想右想,觉得你最合适。” “不行!”白露想也不想就推脱。 老所长脸一板,“你已在所里呆了五年,工作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当名法律顾问应该难不到你,再说了规划局那边,也没所里事。” 白露真是一脸的囧。 要知道这个时候,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田良西。偏偏老所长还要派她去规划局,往后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是想避他都无法,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领导。 不成,绝对不成! “可我……手里还有案子在办,算着日子,过几日就要开庭了!”白露尽可能地搬找借口。 老所长一手托着下巴,略有所思地:“不就是个离婚案,回头移交给孙远就是,那小子最擅长这类。” “可……曾女士那边……要不,等我把手头的案子结了再去。”见说不动老所长,白露只能与他拖延,眼下能拖一天是拖一天,拖到最后田良西急了,老所长定会随便拉个人填补。 老所长陡然间起了精神,翻了翻桌上的台历,随后指尖敲了敲十月九日,“最迟不超过10月9!” “好的,所长!” 从老所长那回来,白露心里说不出的异样。 同事们见她情绪低沉,以为她对调度一事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 毕竟规划局的法律顾问,着手办理的多数是咨询,比起所里要清闲许多,谁碰着这样的好事不偷着乐。 见白露不说话,同事小刘趁着翻查经济案例的功夫,走过来跟她说:“小白,你是高兴过头了啊,从老赵那出来,就没见你开过口的。” 白露扯了扯僵硬的面颊,她发现这脸皮硬的不像是她的,“我只是觉的太意外。” “哎,田局长人长得那么帅,家境又好,谁不想跟在他身边。此回算是便宜你了,往后,你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偷着乐吧!” 白露觉得小刘比安芢芝那个跑八卦新闻的还来的八卦,听的闹心,就差要堵耳朵,还好,小刘已查到要找的东西,捧着厚厚的档案盒离去。 白露像被烈日烘烤过的熟西瓜,表皮看着还光鲜亮丽,实则内里早被烤的脱了壳。 就在她神绪不知怎么安放间,曾女人来电话说:“白律师,我按您的要求,找到了一些新证据,您要不要过目下。” 白露立马提起精神,本着一个专业律师的口吻说:“好的,请说个地点,我一会到!” 曾女士报了个地址,白露瞬间记下,提着手提电脑打车赶去。 白露赶到两人相约的咖啡馆,曾女士还没到场。 白露看看左腕上的表,见与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就先点了杯果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一杯果汁见底,曾女士连影子都没瞧见。 白露觉事情有点反常,就给曾女士打去电话,适才知,曾女士下高架那会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中。 白露心口一怔。想到曾女士所说的证据,匆忙赶至车祸现场。 曾女士的车还未被拖走,车头被撞了个大坑,驾驶室破坏严重,整个车体已严重变形。两边的车门更是无法打开,前挡风玻璃已完全破碎…… 为了不破坏事故现场,交警已在事故车辆四周设了警戒线。 白露掏出自己的律师证,跟处理此次事故的警官交谈一番,道明自己的来意,在征得警官同意后,从前挡风玻璃口爬进了事故车辆。 驾驶室里全是血,放眼全是碎玻璃渣子……让人不得不想象,事故发生瞬间,曾女士定然伤得不轻。 白露不敢破坏车内的设施,毕竟事故还待警方的近一步鉴定,她只大略看了看,并没找到曾女士所说的证据。 白露又立马赶去医院。 曾女士仍处在救抢中。白露在抢救室外见到了曾女士的丈夫和婆婆。 曾女士的丈夫杨先生,一脸静默,没一般夫妻间那种生离死别的焦虑。 白露不时想起那句,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人情凉薄的,形同糊窗的纸片,稍一使劲就见得它的厚度。 反倒是杨先生的母亲,老人家的脸色十分的不好,各种惊慌焦虑满满地写在脸上。 白露道明自己的身份,杨先生的母亲突然咬牙切齿地冲白露抓打来:“都是你这女人,拾掇他们俩离婚,现在好了,把人弄成这样。” 杨先生的母亲眸里盛满了伤楚。直觉告诉白露,杨先生的母亲并不知杨先生婚内出轨与他人在外生子一事。 不时轻笑,冲一旁看好戏的杨先生说:“杨羽森先生,麻烦您跟您的母亲说清楚,我的当事人曾女士为何执意要与您离婚的原因,免得您母亲到现在还不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异地夫妻 杨羽森的母亲闻之一怔,眸底的伤楚瞬间从眼中泻到了脸上。 大约杨母已猜到,离婚的事跟杨羽森脱不了干系。 “混帐!像阿英这么好的媳妇,上哪找啊!”老人家骂着骂着,终于哭出声。 能被婆婆称好的媳妇,这世上打着灯笼难找。杨羽森却不知珍惜,也算混蛋到了家。 沉思间,抢救室的灯已灭,仨人陆续站到了抢救室门前,围在医生左右。 白露想第一时间见到曾女士,便抢在杨氏母子开口前说:“我是曾英女士的委托律师,因我的当事人曾英女士与杨羽森先生正在打离婚官司,做为曾英女士的委托律师,有责任维护当事人的利益不受损。” 医生点头。 杨羽森在跟曾英打离婚官司,虽然法院尚未判定两人离婚事实成立,但为求公平间,杨羽森在这个特殊时候,并不能做为病人的第一家属身份出现。 “病人情况不稳定,虽保住了性命,但意识不是太强,目前尚未清醒,探望时间不宜过久。”医生提醒白露。 白露笑着进了病房,将杨家母子隔断在外。 曾英一身绷带,像个木乃伊似地躺在床上,嘴上戴着氧气罩,完全处于昏迷中。病床一边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从仪器中,随时可观察到曾英的生命指数。 白露望着病床上的曾英,心里感概万千。 “我知道你有东西交给我,对杨羽森你是不甘心的,你希望你能尽快醒来!”白露冲着曾英合手合十说。 白露等了等,只传来仪器哒哒的声响,曾英仍是无反应,她望了望仪器,又坐了片刻后才离开。 为防止曾英中途出现意外,白露拨通派出所户籍管理部的电话,查了查曾英娘家的电话,适才知曾英竟是个孤儿。 白露开始各种推设。 如果曾英这样无牵无挂的走了,那么她一手创下的财富,将由杨羽森继承,如此便宜好事,杨羽森做梦都会笑醒。 想到这,白露心里直起疙瘩,她越来越怀疑,这场交通事故是否是人为的? 白露从医院出来,神情恍恍惚惚,田良西驱车跟在她身后有一会,她浑然不知,直至田良西在路口,见有车过来,匆忙按了喇叭,才将她游走的思绪唤回。 “一起吃个晚饭!”田良西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白露这才想起,从中午起,就没顾及过肚子,当下没有推辞。 汽车沿着医院附近的小巷行驶,沿路竟是些面条馄饨店。 白露瞧着其中一家环境还不错,指指说:“就馄饨吧!” 田良西本打算带她去吃大餐,见她这么急着喊停,料想她是饿了,就依她将车停在馄饨店旁。 白露要了碗三鲜鸡汤馄饨,就着鲜美的热汤吃起。 一只下肚后,才幽幽抬头,见田良西也叫了同她一样的,一脸诧异。 两人面对面相坐,情景仿若回到了五年前。 不知为何,白露心里堵的慌,原本还饿的紧,现下只吃下三只,就觉胃满满。 “味道不好?”田良西见她心不在焉,问了句。 “不是,我只是在想那对夫妻。”白露用调羹拨了拨鸡汤。 田良西笑说:“没想到,你工作起来还挺认真,老赵果然没看错人!” 白露知他在暗示什么,接着他的话说:“我跟老赵说好了,等处理完手里的案子再考虑那事。” “好,好!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田良西见她态度变严肃,不想打破两人好不容易创下的平和氛围。 白露每天下班都会来医院看望曾英,曾英的情况已算稳定,却仍处于昏迷中。 杨羽森倒是识相,为避免与白露照面,特意避开这个时间段,让杨母留在医院照顾着曾英。 杨母给白露倒了杯水,客气地说:“白小姐辛苦你每天往医院跑。我想,阿英她是能感知到的。” 白露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却没有喝,持在手上说:“伯母可知曾英的一些事,听说她是个孤儿。” 杨母正愁无聊,见白露开了话题,笑着说:“当初羽森跟阿英谈恋爱的时候,我一听阿英是孤儿,是反对他们交往的。后来听说阿英开了家规模挺大的美容院,生意还不错,一年能赚个百来万,比羽森的工资要高出好多。阿英自己有房有车,结婚不需我们准备什么,就答应了他们。” “他们开始挺恩爱的,大约在婚后第三年,羽森工作上有了调度,常常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影,我想也就是那个时候,出现了第三者吧!” 从杨母的言语中,没有听出因为曾英不能生育,致使夫妻感情破裂的问题,明显的原因,是聚少离多。 这种异地夫妻,并不少见,各自为了工作,不得不分开,时日一久,感情就被距离隔淡。然而这并不能成为杨羽森瞒着曾英在外包养女人,产下私生子的借口。 做为受害方的委托律师,白露要保护当事人的合法利益不受侵害。 白露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如果法院判定他们夫妻离婚,结果杨羽森什么都得不到,您会怎么想?” 杨母情绪有些激动,望着病床上胸膛仍在起伏的曾英,说:“阿英不会那么狠心的!” 白露轻笑,按曾英之前的想法,与杨羽森离婚后,房子、车子和钱曾英都不给他。毕竟杨羽森是过错方,没有理由要求平分财产,况且这些财产都是曾英多年经营美容院所得…… 白露思绪陷入混乱。听杨母的语气,虽反对杨羽森在外包养女人,但牵涉到财产分割这个敏感问题,本质上还是袒护杨羽森的。 思索间,消迹了几天的安芢芝给白露打来电话说:“小鹿,我要结婚了。” 白露一口水含在嘴里,瞬间呛住。 这是病房,她不能大声说话,只能捂着嘴走到长廊,咳了会后说:“没听错吧!” 安芢芝在电话那头清清嗓子:“没听错,我跟童盛却要结婚了!” 白露抚抚酸疼的额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原形毕露 “结婚已很意外,还是跟童盛却!等等,我的小心脏被你轰得怦怦直跳,急需安抚下。”白露抚着心口说。 “哎呀,我也是被逼的,谁叫那天早上好死不死地被叔叔阿姨给撞见。” 安芢芝嫌两道惊雷不够,又扔下一道。 “你俩同居了?”白露脑子一转,总算明白过来。 安芢芝一言难尽地沉默起。 白露想了想,觉得有几句话必须提醒安芢芝,“见面说吧,我有话嘱咐你的!” “好吧!就知你比我妈还磨叽,也不知田良西究竟看上你哪点。”安芢芝嘀咕说。 白露翻翻白眼。 自己真很差吗?好歹当年也是堂堂一枚校花,追她的男生有很多,而她却在浑然不知中心系于田良西。 切,应该说是田良西眼光不错! 想到田良西,白露哆嗦起。 田良西是田昌晋的儿子,这事早晚会被母亲知道。白露愁着不知怎么跟母亲说。 白露在韩氏料理店等安芢芝,五分钟后,安芢芝赶到了,却跟来了童盛却。 白露极是瞧不得童盛却,当即脸一沉:“不是还没结婚吗,怎就跟个连体婴似的,分都分不开!” 童盛却知白露一向讨厌自己,开口说:“别误会,我约了人在这谈事的,刚好见芢芝往这边赶,就顺路将她带过来。” 白露哼了哼,拉着安芢芝往临窗桌上一坐。 两人点了,韩氏拌饭、奶卤虾仁和烤牛排,对着鲜榨果汁吃起。 白露一边挖饭,一边不忘跟安芢芝说事:“亏你还说讨厌人家,这么快都跟人家住一块了。” 安芢芝闻声四处张望,见童盛却正朝这边望来,食指搭在唇瓣上说:“嘘!你小声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跟人同居啊!”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安芢芝,你就长点出息吧!”白露没好气地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童盛却那天喝了酒,我怕他酒驾,就好心送他回去,这一忙折腾到半夜,等我打算回家,发现忘记带钥匙。我见时候不早,就在他那将就了一晚。别误会,我俩没睡一起,他睡客厅,我睡卧室。” 白露听得十分认真。 安芢芝继续说:“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按门铃。童盛却开了门后才知道,外头站着童叔叔和阿姨,还有我妈,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呵,还真狗血。几乎能赶上八点档剧!”白露几乎快要笑喷。 一想到童盛却穿着背心、短裤去开门,就是没事,也让长辈们想入非非。 白露将安芢芝的事前因后果细细分析一遍,觉事情蹊跷。 这两家大人怎会那么巧的同时出现?一定有人暗中通风报信的。 至于通风报信的人么?童盛却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公子爷素来喜欢玩,若这么快就结婚,与他性子不符,再说他也不像这么急着成家的人。 安芢芝就更不可能。小妮子,觉人生刚起步,应该还没那档子心情。 此外,只有田良西了。 白露心下一怔。田良西倒是能如意算盘拨得啪啪响。 偏偏趁这对活宝,粘一块时,将双方家长都请了来。虽然是为了这对活宝好,但这么做也太缺备了。 白露忍不住开口说:“事有蹊跷,总觉背后有人告密。” 安芢芝眼睛乌溜一转,朝童盛却望去。 童盛却正在与客人谈事,坐在离她们不远的一桌。 安芢芝的一记目光撇来,童盛却冷不防打起寒颤。 白露瞧着二人,眸底溢满了笑意,“好吧,事情既已走到这步。姐要提醒你,婚后,将这小子看牢了,免得被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去了。” “谁稀罕!”安芢芝想到被人算计,恨不得冲上去找童盛却拼命,怒气中,一口气将杯中饮料喝个干净,倒干脆豪爽样,倒像武侠中侠骨柔肠的女侠。 傍晚时候,交警大队给白露打来电话,说是曾英的事故鉴定有了新进展。 经交警技术部门分析,证明曾英的车被人动过手脚,以致刹车片出现严重断裂,不能在紧急中很好制动。 白露没想到一场看似普通的交通事故,居然牵涉到了一桩刑事案件。越想越觉心骇。 案件已变成刑事案,目前正式移交给当地警方。 正在走神间,医院打来电话说,十分钟前,曾英脑波出现大幅度波动,有清醒过来的症状。 白露得知后,立马赶到医院。 杨羽森母子围站在曾英病床前,白露冲杨母打了声招呼后,看了看曾英,见她眼皮连颤,确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杨羽森这会却是表情沉重,从白露出现后,一直眉头紧锁着。 白露赖得看他,直接找了曾英的主治医生。 医生告诉白露:“病人有此番现象,像是突然间受了某种巨大刺激,脑神经受到反射波影响,出现被迫清醒现象。” 杨羽森! 白露想,定是杨羽森拿言语刺激了曾英。 虽然目前未有确凿证据证明,杨羽森对此事件负有主要责任,但白露凭直觉,认为与杨羽森脱不了干系。 事情究竟如何,只待曾英醒来,杨羽森再狡猾,再能伪装,也让他原形毕露。 白露时刻关注着医院方面的情况,另一方面,警方已将杨羽森带去做笔录。 就在白露静待结果时,银行方面打来电话说,曾英的私人帐户,这几日有几笔巨款被先后提走。 白露立马将此消息,告知警方。 夜深人静,白露仍坐在灯下冥思苦想。 田良西路过她家时,见她屋里灯还亮着,打电话说:“没睡吧,我买了鸡丝肉馅馄饨,要不要下来吃?”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白露望望屋外,见母亲屋里暗着灯,料想母亲已睡下,压低嗓音说。 “我这不刚从K市回来。路过,见你灯亮着,就买了馄饨。”田良西坐在车里笑着说。 白露这会倒是不饿,只是田良西大老远跑来,又这个点给她买馄饨,她若拒绝,倒显得有点不近人情。就拿了钥匙,穿鞋下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没损够 门刚合上,警醒的白母倏然间睁眼,见女儿急匆匆地跑下楼,有些不放心,就起床拉开阳台的窗帘瞧着。 见楼下停着辆黑色捷豹,白露正往捷豹方向走。 白母定定神,见捷豹车门已打开,田良西从车上步了下来,手里提着打包好的东西,像是粥啊饺子类的,不时眼眸弯弯。 “这小子真是有心!”。白母满意地笑起。 待女儿寻个好人家嫁了,对地下的老伴,她也算有了交待。只是女儿一出嫁,这家越发显得冷清。 想到往后的日子,白母眸底逸出了泪水。 白露觉时间太晚,取了馄饨后就催着田良西赶紧回家。她提着馄饨刚入家门,见母亲站在窗边,眼圈红红的,着实吓一跳:“妈,你这是怎么啦?” 白母伸手拭拭眼角,瞅着白露手里的馄饨说:“瞧,人家对你真好,这么晚还给你送馄饨,往后也对人家好点。” 白露心情陡然间沉下。 若是母亲知道田良西是田昌晋的儿子,定不会这么说。 白露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居然瞒着母亲跟杀父仇人的儿子交往。 “有什么好的!”白露生气地将馄饨搁在桌上。 白母以为她是高兴过了头,耍起小性子,提着馄饨敲房门说:“好啦,想吃就吃,等糊了就变味了!” 白露隔着门,眸底蓄满了泪水,忍住心里的不适,隔着门说:“妈,我不饿,你吃吧!” 白母幽幽叹气。 眼见公务员考试将至,白露算着,要不要请两天假,好好在家温习。 田良西不知从哪打听到,她正在忙着考检察官,特意打电话给她说:“要不要帮你推荐下,是想回K市,还是留在J城?” 白露知道,田昌晋现在是K市检察院院长,至于J城,定有与他关系相好的同道人。田良西这么说,定然是有联系的。 白露却极讨厌走后门。 “不用!我想凭真本事进去。”白露回拒说。 田良西笑了笑,渐而换了话题:“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让我正式拜访下伯母!上回去空着手,第二回又是在半夜,怎么着也得让我表现表现!” 白露一个头两个大,这事与她真是没完没了的,当即表态说:“田良西,你不会当真要与我处对象吧!” 田良西闻之一怔,“我们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 白露心烦的紧,挠头抓耳一番后说:“我忙呢!过段时间再说。”说时将通话掐断。 田良西听着手机传来的急快提示声,心瞬间沉下。 他是摸不透白露的心思,明明好好的,突然间就变了挂。 常言说,女人心,海底针,倒是适合她。 田良西瞧瞧腕上的表,见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计划着怎么说通白露去正式拜访白母,这时童盛却推门步了进来。 一脸怒气冲冲,似乎刚与人干过架。 这在单位,田良西自然得拿出领导仪范,他将手搁在翻开的文件上,慢条斯理地抬头说:“盛却同志,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啊?” 童盛却大步走至田良西桌前,一掌击在桌上,望着含笑的田良西说:“芢芝说我耍了她,要与我解除婚约!田良西你别说,这事与你无关!” 田良西点点头,已猜到童盛却来此的目的。 他承认那事,确实是他通知童家和安家的,他自然也是为了他们好。只是没想到,会把安芢芝给逼急。 “盛却同志,发生这种事,非常抱歉,可现在是工作时间,不适合商讨私人事情,你还是去外边坐会吧!” 童盛却暗自磨牙,但这里是田良西的地盘,他只能忍住,“你大爷!”说时,大步推门离去。 待到下班,田良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白露打电话,接连打了几个,手机提示对方已关机。 田良西料想,白露是在避他,心瞬间沉下。 好不容易俩人关系有了缓和,却被他一句话,瞬间打到解放前,前面的功课全白作了。 田良西闷闷不乐地夹着公文包走出规划局大楼,远远瞧见童盛却新买的白色Landrover。 田良西走至车前,隔着挡风玻璃,冲着一脸不悦的童盛却说:“还没走,嫌我没损够?” 童盛却瞧他一脸深沉严肃,与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大过样,料知能把他搞成这样的,这世上除了白露再无旁人。 “哈哈,真要谢谢那个白露。说吧,咱上哪喝去?”童盛却将副驾驶车门打开,摆出邀请姿势。 “喝酒误事,不想喝,玩些别的!比如说,痛痛快快打一架。”田良西握紧手指,朝一旁挥了挥。 他的话,恰好说到童盛却心里,童盛却正愁找不到人干架。 “好咧,哥今全依你!去你家还是我家?” “上我那吧,反正我就一个人!”田良西上了车,顺手将车门合上,边系安全带边说。 童盛却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巨大的引擎声,轰得地面在震颤。 田良西急了,这里毕竟是规划局,虽说是下班时间,但这样招摇行为,极损他形象,立马制止童盛却:“你就不能正常点的啊!” 童盛却窝火地说:“我看不正常的是你吧!前几天怎没见你嫌这嫌那的,今天就特么变得这么敏感。你完了,只要是跟白露沾上边的事,兄弟你就是个大傻子。” “你也好不到哪去!安芢芝不会是跟人跑了吧!哈哈,童盛却同志,你现在一定很伤心!” 这两人一路掐嘴架,一个不让一个,掐到后来,车子上了高架,居然玩起了超车,只要有车辆在前,童盛却定将油门一踩到底,风驰电掣而过。 田良西一路上心惊胆跳,直至看到自家大门,适才宽了心,指指前面的院子说:“前方路窄,请减速慢行!” 童盛却不以为然地哼了哼:“谁叫你放着K市的大宅不住,跑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鬼地方来!” 说完觉得自己言话过了头。 田良西来J城,自然是因为工作调度,据说,上头早就做好安排,调田良西来J城锻炼几年,随后调回K市当市委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客随主便 白露的出现属意外,如此,田良西自然就不想回K市。 童盛却觉得白露成了祸害,挡了田良西的仕途。 他倒是盼着,这两人还是极早分开的好,不然田良西不要说仕途,前程也会栽在白露手里。 一物降一物!这世上的一切像一早注定好的! 童盛却熟门熟路地从酒柜中取出一瓶82年的CH.Latour,拔开木塞后,往两个玻璃杯中倒起,随之递了杯给田良西说:“竟将好的藏起来。” 田良西接过玻璃杯,晃了晃红艳的酒水,轻啜一口说:“这是用我妈做生意的钱买来的,你别老往歪处想。” 童盛却明白地点头,接连饮了几口,忍不住连连竖起拇指称赞。 “阿姨生意做的这么大,你就没个打算回去帮她?”童盛却兴致勃勃地问道。 田良西手撑脑门,头大地摇头。 “我们田家,还没有一个人从商!”田良西仰头将酒一干而尽。 童盛却见他喝得急,又是眉头紧锁的,料定,他其实对仕途并不向往,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全是因为家里的长辈。 童盛却庆幸,自己的二老还算开明,并不像田家早早的就替子孙,拿定好了出路。 童盛却同情起田良西,拍着他肩头说:“好酒要慢慢品!” 田良西不以为然,待酒过一半,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是安芢芝,不时瞥了眼童盛却。 童盛却早就等不及地凑上来。 田良西按下接听键,未等开口,手机那头的安芢芝急冲冲地开口说:“赶紧去医院,白露出车祸了!” 田良西脑门一眩,差点稳不住身,搁下酒杯后,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童盛却见苗头不对,夺过车钥匙说:“打车吧,免得生事。” 田良西没心思与他争辩,在小区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就赶去市二院。 白露从骨科急诊出来,瞧着眼前两个穿着西装短裤、拖鞋的男人,当即愣了愣,随后扑哧笑起:“你俩乘风凉也得赶个地方啊!” 田良西一脸严肃,眸光落在她刚包扎好的右手臂上,大步上前扶住她,“怎么回事,好好的怎出这种事。” 白露咂起嘴,想说她今天有多背。 她从事务所出来,好巧不巧,赶上一场瓢泼大雨,没挤上公交车也就算,顶着大雨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居然被小车给撞了…… 她当时被吓傻,在路上滚了几滚后,头晕沉沉的,连起身的力气都无,她当时想的,自己肯定是骨折了,就给安芢芝打了电话,哪知,安芢芝今天有采访,这会不在J市。 白露只觉眼前一片渺茫,在雨地里躺了十多分钟后,渐渐有了力气,待爬起,才知右手臂疼的厉害,望望四处,那小车司机早逃之夭夭…… 田良西抚着下巴,略有沉思。 大约他是觉,事情该是没这般巧合的,对身后的童盛却说:“事务所对面就是童氏名下的茶楼吧,外面应该装有探头的!” 童盛却被田良西之前喝呼了几次,这会又被提到,要调看监控,不时心有余悸。 “十字路口都有探头!你不会是在怀疑有人行凶?”童盛却开口说。 白露倒是没往那方面想,经童盛却一说,心里直冒冷汗。 有人要杀她,让她想想都害怕。 “报警吧!”田良西摸出手机。 白露怕母亲担心,没敢回家,去了田良西的住处。 这是她头回来田良西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纵是她心态再平静,也弄得个面红心跳。 安芢芝在她洗完澡后,打来电话说:“你这套苦肉计太俗,早就没新鲜感了!” 白露没好气地回她:“还不是因为你嘴快,这大晚上的我又没地方可去,偏偏这个时候你又不在J市,我总得找个容身之所吧!” 安芢芝笑着哼哼:“放心,阿姨那边已替你招呼,你就安心呆在老田家养伤吧!” 两人隔着手机聊个没完,田良西将煮好的面条搁在餐桌上。 白露倒是没想到他会煮面条,记忆中,他好似从不沾阳春水的。 “西红柿鸡蛋面,卖相一般,味道,肯定比外面的好!”田良西自卖自夸说。 白露从中午起就没吃多少东西,下班后又赶上车祸,早就没心思顾及到胃,这会闻到面条的香味,饿得咕噜直响,她不客气地走上餐桌,捏起筷,挑起面条。 田良西的手艺当真不是吹的,面条软而不糯,比面店里火候控制的好,面上西红柿炒蛋浇头,红黄相间,十分养眼,一时胃口大开。 “没想到你还会煮面!”白露很快将一大碗面捞尽,额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将雨地里受的寒气挥发了出来,顿觉精神一振。 “在国外读书那会,所有事都是自己动手的!”田良西边收拾碗筷边说。 白露见他围着围裙,像极了电视剧中评价的超级主夫,超级奶爸,忍不住笑出声。 或许将来某一天,他会是位好丈夫,好父亲! 这一想,觉的自己过了头,忙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扒扒额头散乱的头发,双腿盘在沙发上,将手提电脑摊开。 曾英的离婚案开庭在即,她需要各多的了解案子的每个细节,尽量为曾英挽回损失。 田良西从厨房出来,见她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出神,三两步走来,说:“案子是不是有了新进展?” 白露点头。 她是个极愿意与人分享心事的人,于是将这几天警方收集到的新信息道了出来。 田良西在腹中酝酿一番后说:“杨羽森这个人不简单,你自己要小心!” 白露没将他的话听进去,见时候不早,合上电脑起身去了客房。 在进房那会,田良西又将她唤住:“要不,睡大床,客房的床比较硬。” 白露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喜欢睡软床的嗜好,摇头说:“客随主便,不麻烦了。” 田良西望着她将客房门关上,心定了定,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白露被医院的电话惊醒,护士告诉她说,曾英零晨时候已苏醒。 白露一骨碌爬起,匆匆洗漱后,就要赶去医院。田良西担心她这一忙起来,就顾不得吃早饭,就在小区的早点摊上,买了几样早点给她带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舌枪唇剑 田良西原本想送白露去医院的,可一看腕表,上班时间将近,时间点实在卡的紧,加上今天有省委领导来局里视察,他要亲自接洽,实在抽不出身,不得已让白露自己打车过去。 白露倒觉没什么,只是从田良西眼中她瞧出了不舍,心里不时漾起一丝暖意。 白露赶到医院,曾英已完全清醒,只是说话有些不连贯,断断续续中,白露大体也能听明白。 曾英在言语中暗示,杨羽森一早就对她起了杀念,尤其是在她拿到相关证据后,杨羽森对她的杀念尤为更甚。 由于杨羽森的母亲在场,白露没能与曾英多聊,几句话后,拿着曾英给的录音笔匆匆赶至事务所。 白露将录音笔反复听了几遍,里面录的是杨羽森与曾英的对话。 杨羽森在曾英的再三质问下,承认在与曾英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在外包养女人,并与那女人生了个儿子…… 杨羽森做为过错方,婚内出轨证据已确凿,这份录音对曾英来说俨然十分重要。 白露将录音笔收起,为防意外,特意复制了一份在电脑里。 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料上头传话说,这个案子要延后了,做为被告方杨羽森大约心存不甘,目前已委托律师着手代理。 白露看了对方律师的资料后,发现对方居然是田昌晋的学生高齐闻。 资料显示,高齐闻曾在检察院里呆过,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检察院,出来后,自己独自开了家事务所。 高齐闻一直在法律界享有很高的名望,据传,常人拿不下的案子,只要高齐闻出手,十有八九会拿下。 面对一个这么强劲的对手,原本十拿九稳的案子,瞬间无了底。 田良西推掉手里的应酬,下班后直接开车来接白露。见白露眉头不展,手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说:“高齐闻让你头疼?” 白露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田良西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说:“半个月前,律师圈都已刷遍,你怎么才知道!” 白露适才意识到自己前段时间只忙着调查案子,显少看新闻,暗叹孤陋寡闻害苦了自己。如今高齐闻像空降兵,不让她手足无措才怪。 “棋逢对手,未必是坏事。说不定,待赢过他之后,在律师界,你的名声大振!”田良西笑着说。 “没把握!”白露眸光忽闪,直望向车窗外。明暗交替中,一段段轻掠而过的都市霓虹,映下斑驳不一的光影,照的白露一张小脸越发明艳。 “试试吧!高齐闻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头,两只脚,你又不比他少什么。” 白露隐约觉得田良西话里有话,蓦然间心里一阵清明,凑近说:“想告诉我什么?” 田良西唇角勾勾,冲她耳畔吐热气:“到时候就知道了。” 白露耳根作痒,不习惯地摇头。 她知他性子,他若不想说的事,即便撬开他的嘴,也套不出半字。 两人在饭馆解决了晚饭,随后去医院给白露换药,为求方便,两人去了曾英所住的医院。 从诊室出来,白露没看见田良西的人,找了半圈也没瞧着,刚想抽身去看曾英,却见田良西气喘吁吁地折了回来:“刚看到个人,鬼鬼祟祟地,好像是朝曾英病房走去的,我就跟了去。” 白露闻声,面露骇色。 这个时候,曾英是万万不能再出事的,不然当真便宜了杨羽森。 “杨羽森还在看守所,不可能是他的。”白露说。 田良西轻笑,不置可否地拥住她的细腰说:“去瞧瞧!” 曾英正在康复中,见白露带着田良西来,用不流畅的言语表示欢迎。 杨母原本还一脸笑嘻嘻的,在见到田良西后,面色陡然间生冷。 借着打开水功夫,白露有意支开了杨母,将之前未开解的问题当面问了曾英。 一谈到车祸,曾英眼里蓄满了泪水,一把揪住白露的衣袖,不连贯地说:“他……想……杀……我!” 白露颔首点头,还想多问些,不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田良西示意两人噤言,起身开门一瞧,见高齐闻衣冠楚楚地站在病房外,此时正做抬手姿势,看样子是想敲门。 田良西稍带一怔,冲高齐闻笑起:“师弟,好久不见。” 高齐闻大约未料到田良西会在这,见田良西先打了招呼,礼貌地伸出手:“田师兄,好久不见!” 田良西望着朝自己伸来的手,并没有示好地与他相握,而是朝轻敛眉头的白露说:“人家已登门,你也该表示表示。” 白露如梦初醒,做为曾英的委托代理律师,白露有权替曾英拒绝一些不必要的探访。 “对不起,高律师,我的代理人曾英女士,身体尚未康复,不适多惊扰,若无其他事,您请回吧!” 高齐闻见惯了各种场合,对白露这种初登职场的小菜鸟一惯不看在眼里。 “我想白律师该是忘了,做为被告一方的代理律师,我有权,在我的代理人杨羽森先生与曾英女士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替我的代理人行使探望权。” 白露是熟知法律条文的,面对这样的强手,顿时觉得理屈词穷。她咬咬唇皮,将身躯一横,直挡了高齐闻进病房探望曾英的路,“这里不是法院,收起你那一套!” 高齐闻面露尴尬,觉白露有些难缠,又不好强来,毕竟田良西在这,这是个他惹不起的人,便将手里提的果篮呈上:“如此,就请白律师代劳。” 白露瞧不惯高齐闻惺惺作态样,接过果篮后,将病房门不客气地合上。 田良西看着这一幕好笑地摇头。 从医院出来,白露顿觉气力耗尽,软弱无骨地摊坐在副驾驶座上。 田良西见她像斗败的公鸡,好笑说:“这才刚开始,就已让你觉得手足无措,如果换作在庭上,面对他的舌枪唇剑,层层轰炮,咄咄逼人,又该如何自处?” 白露单手撑住额头,搁在玻璃窗上,锁紧眉头说:“这人让我头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辞而别 “任何事都有章法,若失了章法,就算他口才再好,再能说辩,也不过是在欲盖弥彰。” 田良西别有深意的说。 白露忽然福至心灵地望向田良西:“对,证据!只要掌握杨羽森蓄意谋杀曾英的证据,纵使高齐闻有通天本事,也不能替杨羽森洗白!” “总算开窍!”田良西满意地点头。 到底折腾一天,这会又熬至半夜,行至一半路程,白露眼皮已开始掐架,不由自主地靠着座椅睡着。 田良西没有即时叫醒她,想到她那受伤的手臂,大胆地替她做了决定。 白露一觉醒来,望着周围不熟悉的家具,脑子转了几圈,才想起这是田良西的家,发怔一会,才摸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一瞧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只能作罢。 白母向来睡眠轻浅,丁点响动都会受惊扰。这毛病自她父亲去世开始,为此白露没少带母亲去看医生。检查结果,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纯属个人心理原因。 这病就成了心病。 想到母亲,白露心里作虚,燥乱地起了身,拾了拖鞋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一片漆黑。 白露料想,田良西该是睡在客房里了,也顾不得找灯,直接摸了桌子,找杯子倒水。 饮水机发出声响,惊醒了窝在沙发里的田良西,田良西下意识地翻起身。 白露见黑暗中有东西在涌动,搁下杯子朝沙发走去。尚未回神间,腰上一暖,出于防备,立马蹬起膝盖,却被对方用双腿夹持。 白露暗自生怒,努力挣脱,却未能挣开,反倒一个倾身,被对方拖至沙发上。 熟悉的气息迎面拂来,黑暗中四眼相望,万千情愫在心口作伏。 白露双颊滚热,望着伏在身上的田良西说:“下去!” 田良西像未听到般,睡眼惺忪地说:“可是你自己爬上来的。” 白露闻之,脸上热度已加重。 没想到一向温谦似君子的田良西也有无赖的时候。 “明明是你攥我!”白露反驳说。 田良西低笑,按在白露腰上的手未放开,反而加重了力度,陡然间唇瓣贴近,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白露脑子嗡嗡作响。 自打与田良西分手后,她对他的感觉也只停留在几年前,即便上回两人有过最亲密的关系,那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已记不太清,而这次,两人都清醒着,感官的记忆比她想像的可怕。 待白露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两人已从沙发滚到床上。 田良西呼吸滚烫,带着箭在弦不得不发的势头,让白露无力回拒。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白露望着从窗帘缝中揉渗进的阳光,大觉睡过了头。 田良西早就不在,估计一早上班去了。 白露扶着额头,赤脚下床,见餐桌上整齐的摆着几样早点,其中一个碟碗下压着张字条,取来一看,是田良西的字迹:“亲爱的,昨晚让你累着了,所以早上没叫醒你。事务所那边,已替你打过招呼,你就安心好好休假吧……” 白露一口气将字条读完,脸上红云更甚。 大有感觉上了田良西的当,气的将字纸揉成一团直接投入垃圾筒中。 白露给安芢芝去了个电话,还没开口,安芢芝那边已开始呵呵笑开:“大小姐的伤养的如何?” 白露脸颊已快自燃:“安芢芝你个没心没肺的妞,居然连同他们一起算计我,亏我之前对你那么好。” “哪有啊,我是好心帮你拉关系!不对,听口气,愤愤不平的,难道田良西对你不好?”安芢芝隐约听出白露似乎不快乐,相反很是恼怒的,赶紧追问。 “我跟他之间……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白露有苦说不出,偏偏又遇上安芢芝这种没大脑的。 安芢芝一向没心没肺,自然听不出白露的难言之隐,在电话那头嘚嘚不休地说:“小鹿,我今天采访到了田昌晋……” 一听到田昌晋,白露所有神经都停歇。 往事如同一条毒蛇,吐着腥红的芯子,将毒液一点点侵入她体中,侵蚀着她的脑神经。 她想起父亲临死的那刻,母亲那双失尽明光的绝望眼神。 那一刻,与她和母亲俨然是世界末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田昌晋。 不,不可以! 白露没等安芢芝把话吐完,果断地掐断电话,收拾一番后,快速离开。 白露像个罪人般跪在父亲白耀楠的墓碑前,青褐色的墓碑上,相片里的白耀楠始终和蔼地望着她。 “对不起爸爸,女儿让你失望了!” 白露抽泣着,一条银龙盘旋在天际,伴着她的哭声蜿蜒动起,不一会雷声轰隆,大雨哗哗而下。 田良西一下班就往家里赶。此时他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温柔。这种感觉让他沉溺,比之将来的仕途,早被他抛至九霄云外。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给白露幸福。这一路上,他设想了白露穿婚纱的样子,他想,没有谁比他的露露更美的了。 想到这,他傻傻地笑起,连过绿灯都忘记通行,惹的身后一大批司机朝他翻白眼。 田良西赶到家,发现白露并不在,忙给白露打电话,手机提示,对方已关机,田良西心口一揪,隐隐觉得有事发生,赶紧给安芢芝拨去电话。 安芢芝这会还在K市,田良西打电话过来时,她刚从K市检察院出来,听闻白露失了踪影,大吃一惊,便将与白露相聊的话扯了出来。 田良西听闻顿时起了疑。想到几年前,白露的不辞而别,隐隐觉得白露对他有误会。 他并不是那种注重学历、门第、家世……的人,他爱白露,仅仅是因为爱她这个人。 田良西成了无头苍蝇,童盛却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来,两人凑在一块分析得出,白露确是有事瞒着田良西。至于什么事,非找到白露才能知道,而眼下最关键的是白露在哪? 童盛却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一天一夜过去,连白露的影子都没瞧见。田良西陷入前所未有的惊慌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折手段 高齐闻在从K市返J城的路上,撞见昏迷不醒的白露。 当时的白露衣衫湿尽,面色苍白的骇人。高齐闻对白露半点无好感,何况白露是原告方的代理律师,之前的见面,让他十分不快,白露给他的印象如同一只带刺的刺猬。 刺猬! 高齐闻低笑,“一只任性的刺猬!” 高齐闻愣了愣,将车驶在路边后,将白露扶上车。 他本打算将白露直接带回J城交给田良西,没料及,白露半路发高热,体温高的吓人,高齐闻只好将她送至就近的医院。 田良西得到消息,从J市匆忙赶过来。 对白露突然出现在K市,田良西心里极是不安。 高齐闻见之,冲田良西说:“你们之间好像隔了点东西。” “什么意思?”田良西正愁寻不到头绪,不时拧紧眉头。 高齐闻单手扶在医院长廊的木栏杆上,背对着田良西,望着远处浸没在雨中的飘渺景物说:“我发现她时,她正昏倒在林山脚下。” 田良西心口一跳。 林山是K市最大的陵园,白露瞒着所有人来K市祭拜亲属,原本没什么,除非那亲属身份特殊。 如此一想,田良西不禁,从白露的姓氏,连想到了上任检察长白耀楠。 她是白耀楠的女儿? 田良西对白耀楠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那会他刚考上大学,白耀楠做为法律界的资深人物,曾几次来学校讲课,他有幸听过。 白耀楠给他的印象,为人十分低调正直,是个有节气操行的人,至于后来为什么会落得个贪污受贿罪名,大约是身居高位久了,受不了物欲诱惑,逐渐堕落走向了末途。 田良西记得当年负责处理此案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因为案件审理那天,他去书房找过父亲,无意间看到白耀楠的案卷…… 田良西不敢置信,他与白露间,居然隔着这么大的一条裂缝。 他稳稳神,冲高闻齐说:“你早知道,她是白耀楠的女儿?” “也不算早!她在昏迷中,一直念着白检察长,出于好奇,我让人查了下她的身世。”高闻齐抚着下巴轻笑说。 田良西清楚高齐闻的为人,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伪君子。 当年在检察院,父亲十分不喜欢高齐闻。 因此,也没给高齐闻任何进升空间。高齐闻大约是,看到同届的师兄弟妹们工作几年后相继得以跻升,而他依旧处在一线。心高气傲地,忍不下这口气,主动向父亲请辞。 田良西虽然不喜欢高齐闻的,但不想正面与他起冲突:“今天的事,谢谢你!” 高齐闻走后,田良西一直守在白露病床前。 白露时不时地梦魇呼唤,田良西心被揪紧。 “爸爸,你打我吧,我绝不会还手!”白露撕心裂肺的哭唤,让田良西心痛不已。 他握住白露的放在被外的一只手,贴在脸上说:“露露,对不起,我不知道,白检察长的死,会对你和阿姨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白露醒来时,头晕眩的厉害。她扶着床栏杆缓缓坐起,见安芢芝正在阳台上晾晒衣服,摸不到头绪地说:“这是哪?你怎么会在这?” 安芢芝见她醒了,扔下手里的衣服,拿纸拭拭手说:“还说呢,你都昏迷了两天,可把田良西给急坏了。” 白露适才想起,那日离开田良西家后,就打车去了林山,后来天下大雨,她从林山下来,一直打不到车,就沿着马路走,哪知走着走着竟晕倒了…… “他人呢?”白露一脸歉意。 “喏,刚被他爸叫回家了,大概是你们的事被他家里人知道。”安芢芝张口全倒了出来。 白露心口陡然间窒闷起。 或许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抛开上代的关系不说,依他家的背景,定然瞧不上她。 白露唇角逸出一丝苦笑,不等安芢芝回神,拔了手背上的点滴,惊的安芢芝来不及阻止。 “回去吧!都出来几天了,我妈定会急的。”白露将拔下的点滴搁在一旁。 安芢芝见那针头上带着血珠,瑟起了脖子。 “阿姨这会,大概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安芢芝心虚起,说时望向白露,怕她责怪,又继续说:“我是担心你,万一醒不过来,阿姨连个面都没见着,所以,才给阿姨打了电话。” 白露觉事情乱的已让她无法收场。 说话间,白母已赶至病房外,见白露已清醒,白母惊慌苍白的脸上浮起了欣慰,只是这欣慰只在一会,立马又收回。 “妈!”白露眸底泛起酸楚,冲白母唤了声。 白母没有应她,将手里的东西搁在床柜上,冲一旁木鸡似的安芢芝说:“小安,你有事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安芢芝面露难色,隐隐觉得白母心绪不平,隐约带着股怒意。 不安地说:“没事的阿姨!” 白露知母亲早是怒不可遏,一顿责骂再所难免,冲安芢芝递眼色说:“我想吃板栗鸡丝粥,帮我去买点来!” 安芢芝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啪!”安芢芝刚走,白母扬手给了白露一记耳光。 白露伸着那只未受伤的手,抚着被打的半边脸,眼底的泪水决堤而出。 她咬紧唇瓣不敢泣出声,只将满心的委屈和悲楚隐在心底。 白母见她一副受气不啃的,仍觉不解气,捶着心口说:“混帐东西,到底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白露将迷满泪水的眼眸抬了抬,吃惊地望向白母。 “妈,你这是听谁说的?” “他是不是田昌晋的儿子?”白母蹬着她反问道。 白露见事已至此,不敢再瞒母亲,弱弱地点头。 巨大的痛苦一一袭来,白母五官瞬间失了形,整个人都在抖颤,抽搐,她已不知怎么责骂白露,无声地指指白露后,晕倒在地。 “妈,我知道错了!医生,医生!”白露一骨碌爬起,抱着昏迷的母亲痛哭。 白露的哭喊引来了医生,白母很快被医护人员扶上病床,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白露,白母有高血压性心脏病,需要控制好情绪,不要受太大刺激。 白露谢过医生,守在母亲病床前默默地流泪。 田良西赶回医院,恰好赶上医生正在抢救白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六神无主 田良西望着面色失华,身躯单薄如同离枝树叶的白露,居然没了上前的勇气。 田良西知道,一切的罪源是他父亲一手促成的,至于当年那个案子是否存在疑点,还需进一步核查。 安芢芝提着粥而来,见田良西六神无主地站在长廊里一个劲地抽烟,乌烟瘴气地,用手挥走几缕烟雾后,走近他说:“怎不进去?” 田良西蓦然间回头,将手中吸了一半的烟扔至地上踏了踏:“芢芝,帮我个忙!” 安芢芝从没见他如此无助过,想不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下意识地点了头。 “我和露露之间生了点误会,近段时间不方便见她,你能帮我照顾她吗?” 田良西说话间,眸里全然是痛楚,安芢芝想拒绝也不忍心。 田良西走后,安芢芝进了病房。 白母已清醒,这会睁着眼躺在病床上。白露坐在病床边,冲安芢芝打过招呼后对白母说:“妈,吃点东西吧!” 白母气未消,碍着安芢芝在场没发作. 白露将粥拨了些在碗里,递给白母。 白母冷冷地望着她,没有立马接手。 安芢芝见这对娘俩表情不对,接过白露手中的粥当起和事佬:“阿姨,露露身子虚着,您就别在与她较气了,这粥是我托朋友煮的,您尝下味道怎样?” 白母见气也撒的差不多,再板着张脸也无意议,幽幽叹气:“小安呐,给你添了麻烦!” “不麻烦的!”安芢芝摆手,冲一旁走神的白露递眼色。 安芢芝倒是不嫌麻烦,麻烦的是童盛却,这粥是童盛却托家里的厨子做的。听童盛却说,那厨子曾在五星级酒店干过,手艺自然了得。 白母喝下粥,果真顺了气,搁下碗,头靠在枕上,乖乖合眼睡觉。 第二天,白露就办理出院。 田良西没有来,白露原本还担心着,田良西来了,难免被母亲训责,如此,反倒是她多心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田良西放手的比她还要快,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白露回到事务所上班,曾英的案子如今多了个高齐闻这样的对手,她必须小心应对。 这一天,就在翻着案卷度过,下班前,高齐闻给她打来电话,说是开庭前须要与她好好谈一番。 白露想到高齐闻曾救过自己,再冷脸相对,有些不尽人情,就爽快地应下,两人约在某料理店见面。 白露赶到时高齐闻已在场,问了白露想吃点什么后,着手让服务员上菜。 白露并不热衷与吃饭,见高齐闻迟迟不开口,将叉子搁在盘沿上说:“高律师不会是专程请我来吃饭的吧!” “有何不可?”高齐闻晃晃手中的酒杯,红艳的酒水,在杯中晃出一圈圈紫蓝色的涟漪。 白露见之嗤鼻一笑。 别人说这话她还会相信,但高齐闻是什么样的人,这种人连呼气都带着目的。 白露心中警铃大作,比起曾英的案子,她隐隐觉得高齐闻似乎没这么简单。 高齐闻啜了口酒水,咂嘴说:“没想到白律师会是白耀楠检察长的千金!” 白露持刀切牛排的手顿了顿,苦笑说:“意外吗?” 高齐闻摇头,“若是白检察长还在,那些蝇头小人哪会这般猖獗。” 白露轻笑:“能被高律师称作蝇头小人之人,倒是让我好奇。” 高齐闻唇角牵牵,隔着桌子,将头凑近来说:“我有田昌晋徇私枉法的证据!” 白露心里犯起咯噔。 望着高齐闻,脑海里万千思绪横生。 握着刀叉的手紧了又紧,片刻后,故作镇定说:“这……跟我没关系!高律师怎会对自己的恩师产生这种想法?” 高齐闻见被白露看破动机,呵呵一笑:“恩师!他田昌晋也配,若不是他当年用非正常手段,将白检察长拉下台,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高齐闻情绪上来,拾起酒杯将酒一口蒙干。 提到田昌晋,白露心砰砰直跳,她将刀叉搁在一边,一手搁在腿上,攥着裤管紧了又紧。 比起恨,她比谁都希望田昌晋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惜她没有证据。 高齐闻见她始终不语,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苦,不打紧的,我会帮你。” 白露见他开始胡言乱语,忙纠正说:“高律师您喝醉了!您的话,我权当是酒话了。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报复谁。至于曾英与杨羽森的案子,眼看开庭在即,做为原告方律师,我希望您能遵循各项法规和人常,不包庇过错方。” 白露见他没有回应,已垂头趴在桌上,看样子像睡了,忙叫服务员过来结帐,哪知服务员告诉她,“对不起小姐,这位先生已付过帐。” 白露觉高齐闻并不像外界说的那般高傲,见他醉酒,只能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让助理过来接他。 白露望着高齐闻被助理扶上车后,这才叫车回家。 转眼到了开庭的日子,原本以为,庭上少不得要与高齐闻雄辩几番,没想到高齐闻似乎不在状态,几轮下来,反倒让她获胜。 法院最后判定:杨羽森婚内出轨,且有意瞒着原告方与婚外女子生下非婚子女,证据确凿,事实成立,判定两人离婚。杨羽森做为过错方,不得享有两人婚姻关系存续间,曾英名下的任何资产…… 案子看似顺利完结。白露却觉得,这案子判得有些草率,杨羽森除了净身出户,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惩罚。 至于曾英车祸一事,警方虽有了初步证据,证明在事发前,曾英的车子曾被人动过手脚,但目前仍不能有力证明,这个人就是杨羽森。 杨羽森有无杀人动机,还需进一步证实。 杨羽森眼下已逃过一劫,但警方仍在追查曾英名下的一个帐户,曾有大额资金被转移之事。各项指标显示,杨羽森嫌疑最大,目前仍被警方关在看守所。 对于法院的判定,杨羽森十分淡定,这让白露很是意外。 目送着曾英和她的助理先后进了登机室,白露适才往回赶,上车前她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邮政局打来的,说是有份她未取走的包裹。 白露想不通是谁寄来的,出于谨慎,亲自去了邮政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争分夺秒 白露赶到邮政局,工作人员将一个没有签署寄件人署名和地址的包裹递给她。 白露疑心是杨羽森在搞鬼,当着工作员的面将包裹三两下拆开。 里面是个木盒,打开木盒,见一个个被贴了法院封条的档案袋整齐地摆放在木盒里,最上面一个档案袋正中,赫然写着“白耀楠”三字。 白露心口陡然间收紧,忙将木盒合上。 白露想不通是谁在调查父亲的案子? 她想到高齐闻,又觉可能性极小。高齐闻纵然想拉田昌晋下台,却犯不着卖这么个人情给她,以高齐闻的能力,手上若真有田昌晋的犯罪证据,大可直接向上级机关举报。 一想,倒又将思绪,转到多日未露面的田良西身上。可惜她给他拔了好多回电话,对方不是占线就是关机。 明显的,田良西在躲她。 白露心里乱糟糟的,思来想去,又给田良西拨了电话。这一回,铃声一响,很快被接通。 “有空吗,我们……谈谈!”白露吞吞吐吐说。 电话那头许久后才回应,说话人不是田良西,却是个女的,听声音十分年轻,像是刚毕业实习的学生:“对不起白律师,田副局长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我帮您转告他。对了,我是新来的秘书小何。” 白露还是头回听说,田良西有了秘书,尴尬中,忙将到口的话压回腹中,三言两语阻断通话。 白露一脸失落,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 她明白,田良西这么做也算用心良苦,如果她父亲翻了案,田昌晋定然要被众人指责,下台事小,接受上层机关审查,赔尽名声。 田良西这番大义灭亲,白露在感激他的同时,直为他担心。 夜深人静,白露仍坐在灯下翻阅案卷。 当年的经过,一幕幕呈现在案卷上,身为一名法律工作者,对于案卷上存在的疑点漏点,她一一做下记录。一夜时间,她将所有案卷翻遍,未等天明,匆匆提包,赶着出门。 白母见她一夜未眠,又神色匆匆地,将急于出门的她唤住。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白露怕母亲多想,回她说:“没什么,最近接了桩案子,忽然想起些细节,得去案发现场看看。” 白母倒是相信了她,白露幽幽吐气。 她其实说了一半真话。她父亲的案子确实存在诸多疑点,光××集团的受贿就让她起疑,因此她要赶去这家上市公司了解具体情况。 事隔多年,这家上市公司,从高层到中下层,陆续换了几批人马,自然找不到当年牵涉此案的相关人员。 白露白跑一趟,一脸灰怯。 就当她以为无望时,高齐闻的车突然出现在这家公司楼下。 白露觉蹊跷,隐在暗处观望。不多时,高齐闻下了车,与此同时,还有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白露认得,正是几年前,与她父亲受赂一案有过牵扯,目前已辞职的宋姓高管。 宋姓高管下车后,直奔集团大楼,他走在前头,高齐闻紧随其后。两人边走边聊,时不时交首轻笑,看似关系不一般。 白露觉得高齐闻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快步走至宋姓高管跟前说:“您好宋经理,我是白耀楠的女儿白露,有关我父亲贪污受赂一案,我想找您再细谈下。” 宋姓高管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身躯一顿,片刻后,扶扶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说:“事隔多年,大致情况已记不清,况且那案子早已结案,你找我也没用。” 白露心里一片死寂。 高齐闻见状笑着走来说:“这么巧,白律师也在。” 白露不想与他过多的牵扯,捏捏掌心定定思绪,冲宋姓高管说:“对不起打扰了!” 高齐闻望着白露不甘心的背影,唇角勾勾。 “你们认识?”宋姓高管见高齐闻眉宇间有些得意,指指已走远的白露。 高齐闻倒是半点不回避:“上个月有个离婚案,恰巧她是原告方的辩护律师。” 宋姓高管闻声笑起,待电梯一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白露为父亲的案子失了头绪,一路心神不定,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规划局。 望着规划局大门前那清晰的大字,心犯起疙瘩。 巧的是,田良西从外面办事回来,隔着车玻璃瞧着了白露。 见她一脸焦虑,眉头不时蹙起。不等司机把车停入车库,直接在大门前下了车。 “有事吗?”田良西冲背过身,正四处张望的白露说。 白露闻声回首,见田良西正站在自己身后,多日不见,他似乎憔悴清瘦了许多,心瞬间慌乱,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尴尬地点头,望着自己的鞋尖说:“下班后……有空吗?” 田良西见她表情迟疑,下意识地看了眼腕表,“晚上局里有个聚会,怕是抽不出身,不过,这会倒是有空,你等我一会。” 在白露没想明白前,田良西返身跑进办公楼,十多分钟后,提着公文包又折了回来。 “向领导请示了?”白露凭感觉说。 田良西也不瞒她,“走吧,领导只批了我半个小时。我得争分夺秒!” 白露从没觉他如此重守纪律过,忽觉有些不像他。 两人找了家离规划局不远的咖啡馆落坐。 白露点了杯不加糖的咖啡,伴着清苦浓厚的味道开口说:“那些资料是你寄的?” 田良西握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啜了一口飘香的西湖龙井说:“你真打算为你爸翻案?” 白露望着他肯定地点头。 田良西面露苦涩,仍自若淡定地说,“好吧,我会给你个满意答复!在此前,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阿姨!” 田良西说话时,握着玻璃杯的手有些发颤,他敛敛眉,搁下玻璃杯,冷不防握住白露搁在桌沿上的一只手。 她的手很是沁凉,田良西眉头不由蹙紧:“这么凉,怎不多穿些衣服?” 白露心里堵的紧,没有回他,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说:“你不会怪我的吧?” 田良西轻笑,笑容轻浅,显的极为苍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父子相残 未待白露收神,田良西已将手抽回。 “早点回去,不要让阿姨担心!”田良西起了身。 白露从他看似平淡的言语中,察觉到,两人不知不觉中有了疏离。 白露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心里酸胀的紧,明明望着窗外的景物,却没有一处看进眼的,反倒是眼泪簌簌滑落。 持续的手机铃声将她游走的思绪唤回。 电话是高齐闻打来的,高齐闻告诉她,宋姓主管已答应做证为她父亲翻案…… 明明是个极好的消息,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脑子晕眩眩的,一晃错过了下车。 在看到车外的景物有异,这才意识到错过了下车,赶紧在前一站下车,多走一站路回到家。 白母见她神情十分不好,担心说:“到底是怎么了?别吓着妈。” 白露头回见母亲这么担心自己,心口一柔,之前装作的坚强瞬间坍塌,所有委屈奔泻而露。她抱住母亲抽泣起。 “为什么会这样?”白露伏在母亲肩头说。 白母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将她身躯扳正了说:“你与田昌晋的儿子还有来往?” 白露一怔,呛着泪的瞳仁,心虚的不敢望白母。 她赶紧摇头:“没有!妈,我只是心里难过。” 白母幽幽叹气,拍拍她肩头:“忘了好啊!吃饭吧!” 白露仿若又回到了少年期。 那时,父亲刚走,母亲送她上学后,就呆愣愣地坐在家里,她人在学校,心却留在家,好在母亲终于从那段痛苦回忆中走出。 她们搬了家,来到全然陌生的J市,开始了新的生活。如不是田良西的出现,或许,她与母亲带着对父亲的无尽思念,平淡而安静地生活着。 这顿饭白露食同嚼蜡,明明是一惯的家常菜,到了她嘴里竟失了滋味。她闷闷地搁下碗说:“妈,我们回老家吧!” 白母当即一怔,冷冷地望向她说:“除非田昌晋明天下台,否则,这辈子我都不回去!” 白母生气地将碗扔下,“呯”进了卧室。 月光透过客厅的窗纱揉了几缕进来,静静地泻在木椅沙发上,让原本就清冷的居室越发冷寂。 白露被母亲的夺门声吓一跳,心不在焉地收拾碗筷,哪知一失手,将刚叠一起的盘碗全数,摔在地上。碎碗碟子发出的清脆声响,又吓她一跳。 她愣愣地望着地上的残藉,思绪仍是难以回聚,反倒是这响声把卧室里的白母给惊了。 “小心着手!”白母见她要弯腰去拾,将她一把唤住。 白露望着母亲将碎碗碟片一一扫入簸箕中,随后倒入垃圾筒,碗片间相磨不止的叮呤声,适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自那日见过田良西,两人再无联系,就连问候的电话都没有过。 生活恢复了平静,而她的世界,再回不到从前。 每天下班,她总要往大马路处张望,她是在盼田良西的车子是否就停在那,然而等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她心里在涰泣,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边,一辆白色路虎驶离行车道,朝她驶来。 白露望望车牌,并不是田良西一惯的,失望感又加重一分。 童盛却摇下车玻璃探出半个头,冲白露招手说:“好巧,赶上你下班。要不,载你一程。” 白露冲他摇头轻笑,“不麻烦了!” 童盛却敛紧眉头,想到安芢芝走前曾交代过他,要照顾好白露的,他已量白露几天,左想右想,觉得有些不人道,就驾车赶来瞧瞧。 童盛却殷情款款地下了车。 “其实嘛也不麻烦,我呢,刚好有事要去黄塘,顺路嘛!” 白露见盛情难却,就上了车。 童盛却见她一脸心事重重,突然有些不忍心。 他不是个多嘴的人,田良西与他打小一起玩大,两人感情好时,能同穿一条裤子,此回田良西像是下了狠心,居然走的这般坚决,连他都瞒过了。若不是安芢芝说漏了嘴,到现在,还不知那家伙居然一声不响地回去了。 “良西,他调回去了!” 白露许久才听出意思,眸底酸涩感越发聚的重,连鼻吸都变沉:“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月前吧!”田良西见她唇皮在发抖,心里着实不忍。 白露两耳嗡嗡。 一个月前,他们还见过面,怎么就没听他说起? 她眸里浮起了水雾。明显觉得田良西有心要与她断绝关系,两行清冷无声滑落。 她素来好强,不想让童盛却见笑,忙用手背拭掉,呛着抹笑意说:“他早就该回去,毕竟那那里才是他的家。” “也不全是的,听说他家里出了事,田叔叔半月前忽然接到省纪委的调查,田家现在乱成了一团。” 白露心口一窒。 这一天当真还是来了,她居然毫不知情。 她没有丁点获胜者的快感,没等童盛却将她送到家门口,就在半道下了车。 白露给田良西拔去电话,服务提示,号码不存在。白露心凉凉,料想,田良西该是销号了。她将手机抓紧,告诉自己,她要见他! 这种痛,她经历过,她知道这时候的他有多痛苦。 联想到一个月前,田良西在咖啡馆对她说,要给她个满意答复,想来那时候,他就做了决定。大义灭亲,田昌晋做梦都没想到,拉他下台的居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她该笑的,比起田昌晋当年对她父亲使的手段,她比田昌晋还要来的高明。父子相残的戏码,古往今来都是最血腥残忍的。 然而,她却泪流不止。 白露含泪给安芢芝打去电话。 安芢芝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吱吱唔唔半天才说:“对不起小鹿,不是我不帮你,而是……” 手机那头,安芢芝一脸犯难。 她是真不知如何开口。她顿了会,接着说:“良西哥这回闯了大祸,田爷爷已将他赶出田家,我劝你,还是不要找他了!” 白露握着手机的指节已苍白,不知怎的就结束了通话。 为证实田昌晋被纪委调查一事,白露查看了K市的一些新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相逢 由于这案件正在审理中,网上只有几言片语,这也难怪深在J市的白露半点不知。 白露给母亲说了声,随后买了火车票连夜赶往K市。 姜稔正在火车站出口处等叶星瑶母女。 一星期前,他与叶星瑶因女儿报暑期班一事起了争执,叶星瑶一气之下带着他们的女儿回了东北老家。 姜稔最近听母亲说,母女俩今天要回来,于是等不到下班,就亲自来火车站等人。 常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他们是新婚佳偶,哪里等得了一星期。这一星期,姜稔已将自己里里外外的坏毛病全刷了一遍,他下决心,以后绝不跟老婆斗嘴…… 正在走神间,见白露拖着行李箱从出口处走来。 姜稔揉揉眼,总觉眼前的女人面熟着,细一想,拍起脑门:这不是良西的那个什么鹿么!嘿,她怎么来K市了? 姜稔狗腿的笑起。想到近来颓废的不成样的田良西,姜稔扯扯被他压成皱的西装,朝白露走去。 “是白律师吧?” 白露听闻有人唤自己,倏然间搁下脚步,朝身后望来。见是个长相帅气穿着讲究的帅哥,娥眉敛了敛:“你是?” 姜稔见自己没认错人,轻笑着朝白露友好地伸手,好巧不巧,这时候,叶星瑶牵着女儿出现在了出口处。 叶星瑶远远瞧见姜稔正在对着个陌生女人示好言笑,红唇一撅,将票递给工作人员复检后,牵着女儿上了出租车。 姜稔呆立在火车站广场,等叶星瑶母女走远才回神,而这时,白露早不知踪影。 姜稔火速给索征宇打电话,将这边的情况与好哥们商量。 索征宇正在酒水台上,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应付两个台商,眼下82年的拉菲已喝去三瓶,合同仍无着落,他心里堵的慌,正愁无处撒火。 姜稔这一通电话打来,恰好给他寻到台子。他冲着手机那头的姜稔说:“给她狠狠下个套,让她知道,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姜稔听出索征宇今天情绪不对,又见手机里传来觥筹交错声,猜想,索征宇该是在酒席桌上碰到了钉子。嘻嘻笑起。 这家伙不是常吹没有他拿不下的单子嘛,这回该是遇到扎手的了! 想归想,还是对索征宇说:“拿不下就算了,真遇上狮子大开口的,你就是给他送去金山银山,他仍是不知足的,不要稀罕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索征宇一掌击向圆桌:“老子真不稀罕!”说时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白露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还没将行李箱搁下,安芢芝的电话就响了:“不好了小鹿,田爷爷下午五点过世了,良西哥他……” 白露觉心口憋闷的紧,气力瞬间被抽尽,无力地摊坐在沙发上,抚着失尽血色的脸颊说: “把田家的地址给我!” 安芢芝左思右想,瞒着田良西将田家老宅地址发给了白露。 这一夜白露心绪纷杂,瞧瞧时间,这个点已不适合上门祭拜,便打算明天一早过去。 她不知会不会遇上田良西,不过祖父过世这么大的事,田良西定会在家服丧。 第二天一早,白露一身黑束,打车来到田家大宅。 安芢芝早早就到了场,因着父辈间的关系,她父母在得知丧事后连夜赶至。 白露一下车,就被等候一旁的安芢芝拉置一边。 “小鹿,你还是回去吧,若是被田家人认出来,会让良西哥感到为难的。” 白露望着哀乐声声的灵堂,见田良西一身孝服地跪在灵堂上,心口越发酸胀的紧。 她岂不明白他此时有多难过? 父亲去世那会,她与母亲也曾如此无助过。不过田爷爷是无辜的,发生这种事,实在让人心痛。 白露将手中的白菊攥得紧紧,回安芢芝说:“别担心,我祭拜下就走!” 安芢芝没有拦住白露,眼睁睁看着白露进了灵堂。 灵堂内众亲属见有陌生人进来,纷纷朝她望来,这其中也包括田良西。 田良西眼里布满了血丝,大约是连日来的重创让他心伤过度,也或是,几天几夜的未眠。让他原本凄楚的眼里,越发聚满哀伤。 “站住,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未等田良西开口,田母抢先开了口。 白露抿紧嘴,好让一嘴的苦涩快速消散,她垂下头,压住满心口的不适,望着眼生怒意的田母说:“对不起,阿姨,我是白耀楠的女儿白露!我是来向田爷爷道别的。” 白露的声音回响在灵堂,田母一记冷笑:“不稀罕!若不是因为你,良西也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如今我们田家死的死,落狱的落狱……都是你害的,你给我滚,马上滚!” 田母咄咄逼人的架式让白露百口莫辩。 白露将所有痛苦藏于心,不顾田母白眼,给田良西祖父的遗像鞠了三躬。 田母见白露如此淡定,越看越怒,不等白露将白菊搁下,抢先一步夺下,扔至一旁,指着大门说:“田家永远不欢迎你!” 白露望着大门,无比凄凉地点头,临走前,她回首望了眼田良西,见他全程对她视而不见,心伤之余,全然是绝望。 三个月后,白露收到J市检察院的入取通知书,却被她锁进了抽屉中。抚着近四个月大的小腹,将衣服一件件搁于行李箱,与白母一起登上了回K市的火车。 这会白露已辞去事务所的工作,打算回老家重新创业。白母全力支持,母女俩在K市周边的小镇上开始了新生活。 一天,田良西领着新来的几位同事,来小镇视察工作,偶然间看到腆着大肚过马路的白露。 田良西愣了愣,望着白露背过的身影,万千思绪横生。 她居然在K市,还怀着孩子,看样子已有七八个月大,孩子的父亲是谁? 田良西心里极不是滋味,闷闷不乐地回到规划局。 晚上,安芢芝挽着童盛却来田良西家蹭饭,田母打小就喜欢安芢芝,一心想撮合安芢芝与田良西,不料安芢芝早与童盛却定下亲,眼下两人看似修成正果,不日将举行婚礼,田母心生羡慕的同时,望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田良西暗自叹气。 田良西极少与田母说话,倒是安芢芝来了,家里气氛缓和不少。 田母见儿子开朗许多,识趣地走了开。 田良西望着相互递眼色使小动作的安芢芝和童盛却,轻咳一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安芢芝碰碰童盛却手肘,童盛却暗叹,这个恶人也就他来当! “良西啊,那个……白露怀的其实是你的孩子,如今她临产在即,你也该去看看她……” 话至一半,童盛却只觉迎面凉风阵阵,抬首一望,田良西早到了屋外…… 后记:一年后,白露听闻杨羽森蓄意谋杀曾英证据确凿,已被警方正式拘捕,等候杨羽森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田母到底惦记着孙子,看在孙子的面上,让田良西将白露和孩子接回田宅。在田良西与白露的努力下,田母与白母终于摒弃前嫌,田良西和白露在双方家属的祝福下,补办了一场盛大婚礼。(故事到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胜却人间无数 安芢芝没想到一觉醒来,周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入眼,清一色的云纱帐缦,轻飘曼曼恍若成梦。再看家具,已没有现代卧室的丁点影子,早换作古色古香一片。 青烟袅袅,一只瑞兽金炉青搁在榻边,炉里熏着药草香,道不出的药草香,不知不觉间已弥漫一室…… 安芢芝摸摸脑门,怀疑自己古装剧看多了,连睡觉都入了梦。 她攥攥被褥,将被褥蒙过头,告诉自己,只是个梦,待睡醒,这些东西就会不见。 她刚用被褥蒙头,那古色古香的木门“吱呀”被人由外推开。 一个红衣翩翩的女子,拖着红艳的罗裙,款款朝她走来。 那女子面色娇美,仪态端庄,玲珑身段上时不时可见逸出的彩色祥云。 女子见榻上有了动静,拭起红袖捂嘴轻笑,继而攥着拽地三尺有余的罗裙,步至榻前。 “芝儿,可是醒了?”红衣女子将榻上的帐幔往两边拢起。 安芢芝摸不着外边的情况,不过外面的女人听起来并无恶意。 思绪转了几转后,终于想到最狗血的桥段,她穿越了! 安芢芝汗了又汗,鼓起勇气,一把扯下头上的被褥,抚抚身上,继而将袖管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那手臂上赫然露出一颗鲜红的灵芝草状胎记。 这胎记打出身就跟着她,活像烙印在她灵魂中的,如今穿越了这胎记也没消息。 她断定自己是身穿! 然而,待她摸过心口处,发现那两座丰满傲人的山峰不见了,适才把双手举起,发觉十指比原先短小半截。 靠!居然缩小了!她穿成了十二三岁萝莉。 安芢芝自顾自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丝毫不顾及榻边神妃仙子般的美人,神色俨然同遭了雷劈般。 美人大概是被她如此胆大豪放的动作吓一跳,不等安芢芝下步动作,美人纤指一扣,将安芢芝搁在亵裤上的手生生按住。 “芝儿快住手!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唬姐姐了。”美人纤指如玉,细腻温润的触感,让安芢芝爱不释手。 安芢芝像摆玩玉雕般地反手扣住美人,不禁惊叹道:“好美!好滑!” 美人俏脸起异,娥眉蹙得越发紧,只见她生气地将红袖一拂,手瞬间抽回。 “不许再胡闹!我是你姐姐红妍,这里是天宫,不能再像花都那样随着性子乱来。” 天宫! 安芢芝脑子里迅即窜出电影西游记中有关天宫的些许片段。 云雾飘渺、仙乐袅袅、仙子仙娥成群,还有数不清的美酒玉树和琼楼…… 嘻嘻,还不错,居然穿到了仙界!这位仙子姐姐住在天宫,想必是位帝妃级的人物,至于她口中的花都,想必是她娘家。 哎,原来自己是个无爸无***拖油瓶啊! “那我可也是仙子?” 安芢芝思维转了几圈,忍不住揭开被褥,露出两只小纤腿搁在榻边晃荡起。 安妍拂袖轻笑,宠溺地将被褥又给她搭回在小腿上:“芝儿是我花都未来的女君,自然是神仙!” 安芢芝十分满意地咧起嘴,纤指一点,冲着合起的木门说:“开!” 随着她的意念作起,一道七彩流光萦绕在她身周,安芢芝惊喜的同时,大觉不可思议。 红妍见状,忙将安芢芝伸出的纤指按下:“芝儿大病初愈,切不可乱动真气。” 安芢芝如同泄气的气球。 “原来是病了啊!难怪我什么都不记得!”安芢芝正愁寻不到借口,就顺着红妍的话说。 红妍听闻,秀目瞬间浮起一层水雾,将安芢芝紧紧拥入怀中说:“有些事……就忘了罢!” 安芢芝闻声,惊讶地抬起头,嘟嘴说:“可我连名字都不记得了,若让外人知道,岂不成了笑柄。” 红妍抿嘴,抚着她肩头道:“你叫花尹芝,我是你的亲姐姐花红妍,我们是花木大帝的帝姬,我比你早出生五万年,在你二千岁的时候,我奉父君之命嫁给了帝君,成了帝妃……” 安芢芝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年龄,好在她现在的身份来头不小,还是位公主。让她稍稍定了心。 只是细细回味这位美人姐姐的言语,似乎有什么伤心的事发生过。 安芢芝摇头,想到自己以后要继承花木大帝的衣钵当女君的,不禁笑起。 她岂不是与她白浅有的一拼!嘻嘻,不过她可不要像白浅那样遇上夜华那样的男人,随后上演那么一段兜来兜去的感情戏码。 狗血的同时,又掉牙,切,她喜欢一对一,直来直去的! 这一想,把她自己吓一跳,想到好多穿越女主,穿越到以前,就是完成未了的情缘,莫非自己也是? 安芢芝一脸苦逼啊! 原本她跟童盛却打算明天结婚的,谁知道,结婚前一夜,老妈神神秘秘地给她一颗赤红色的透明宝石,美其名曰:“情人果”,用老***意思说,希望她与童盛却有情人终成正果。 可这正果也太…… 等等,“情人果”呢? 安芢芝不等红妍把话说完,起身翻找。 结果没找到。 安芢芝一脸失望,刚想开口问红妍“情人果”,意外的是,她居然吐不出这三字。 安芢芝料想,该不会这三字是这个时空的禁语,不时吓出一身冷汗。 红妍见她一脸患得患失地,拍拍她肩头安慰一番后,继续往下讲,不过她只挑主要的近亲说了说。 安芢芝听来听去,就是没听出有关这身体父母的,忍不住说:“父王和母后可安好?小妹什么时候能回花都?” 毕竟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安芢芝是现代人,有现代人的想法,她着实不愿当林黛玉,何况这里是天宫,有帝君自然就有帝后。这位美人姐姐不过是帝君的其中一位帝妃,可想而知在这天宫,美人姐姐的日子并不好过。 受现代宫斗剧影响,安芢芝十分有自知之明。 红妍迟疑起,片刻后才说:“你且在天宫呆些时日,待花都那边安定了,姐姐再派人送你回去可好?” 安芢芝听出,红妍的难言之隐。 怕是花都早成废墟,红妍不忍心实言相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用心良苦 安芢芝是灵透人,明白红妍的用心良苦,忙学着古人,冲红妍拂礼表谢。 两姐妹说话间,已有宫娥在宫外等候。 红妍整整罗裙,冲殿外的宫娥道:“替尹芝更衣!” 随即三五个着清一色宫娥装的侍女,捧着如云似雾般轻拢的罗裳翩然而至。 安芢芝毕竟是个外来货,对这些传说中的小仙子忍不住多瞧几眼,红妍见了,忙跟她说:“芝儿大了,有些规矩必须识得。” “我……怎么啦?”安芢芝虽转成了仙胎,但一颗凡心仍是难改,何况她没觉自己做错什么。然她这样冒失的举动,看在红妍眼里,俨然少了几分花都帝姬应有的高贵和矜持。 红妍眉头敛紧,朱唇一启道:“劣心太重!” 随即拂拂拽地的罗裙:“还是把嬞帛唤来,本宫有事交于她。” 一声令下,立马有宫娥领命出了宫门,不一会,那宫娥领着位年长的宫女翩然而来。 “嬞帛,拜见妍妃娘娘!”年长的宫女垂首膝盖半屈,给红妍行起宫礼。 红妍闻声上前一步,扶住嬞帛的手肘道:“这里又无外人,阿帛无需多礼!” 嬞帛抿嘴轻笑,却还是给红妍行完了宫礼。 红妍拉着嬞帛坐上榻,指着一旁被宫人簇拥一团,正打理着的安芢芝道:“小妹久病初愈,身子骨尚弱。有些事,如今她已记不得,本宫想,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与她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那秦无衣无心在前,着实伤了她的心……” 两人所说之话,全数落进安芢芝耳中,当她听闻“秦无衣”三字,心口莫名收紧。 隐隐觉得有那么个男子,曾给了她致命的伤害…… 他是谁?秦无衣! 她记住了这男人。 然而这具身体原主留给她的记忆极少,她仿若是在莫名其妙中魂魄穿越千年来到了这里,随后附身在原主体内。 安芢芝想,她之所以能穿越到这个时代,大概是因为“情人果”,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找到“情人果”就能穿回去? 想到这,心绪暂时稳住。 听得红妍对嬞帛说:“这天宫尤其讲究尊颜,何况芝儿还是花都的帝姬,若无个自己人在身边陪伴,若是生出祸端,本宫难逃其咎。思来想去,本宫想,也就只有阿帛你合适,还请阿帛勿要推辞。” “娘娘言重了。当年若非花帝出手相救,阿帛又岂能活到今天。阿帛的命早是花帝一家的!” “那本宫就将芝儿托付给你!”红妍握紧嬞帛的手。 “娘娘放心,阿帛早当芝儿是自己的亲妹妹,定会全心照顾!” 嬞帛恭敬地应着。 不等安芢芝将头上的珠花插完,红妍领着嬞帛步了过来。 “芝儿,这是帛姐姐,从今往后,她就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且过来与她招呼声。” 红妍说时,冲安芢芝招手。 安芢芝起身,冲一旁含笑望着自己的嬞帛微微屈膝:“帛姐姐好!” 嬞帛盈盈一笑。 安芢芝发现,嬞帛笑起来极美,是那种美中带着几分艳的,大有勾人心魄之势。 安芢芝不知自己这臆想打何来。 其实这天宫里,哪个不是一等一的美人,若真说资色逊一筹的,怕只有她自己。 这是安芢芝极不痛快的地方。 就在刚刚,她被侍女拥着梳妆时,一瞧镜中的自己,吓得她几欲尖叫。 她的左半张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那红血丝纵横交错着,如同一根根带血的鞭伤。 原来这位公主被毁了容。 是谁这么狠心,居然对个萝莉下此毒手? 反观另外半张脸,却是极美的。想来,若不是被毁了容,定然是个绝色美人。 于是安芢芝的左脸被扣上了金制面具。 她极不习惯这样的自己,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想念童盛却。 不知在那个时空的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身体?童盛却会不会想她? 想到这,眸底浮起了泪意,待红妍一走,她将自己关在殿内,将脸上的面具倏然间摘下。 她对着镜子,细细的瞧了瞧左脸,发现脸上的红血丝居然在动。 安芢芝想,要么原主中了毒,要么被下了蛊?总不会无缘无故成了这副德性吧! 安芢芝不死心,非要将这问题弄清。 她原本就是个容貌控,何况,在现代长得极美,与她打交道的,不是帅哥就是美女,如今成了这副鬼样,没被吓死,已是奇迹。 “阿帛姐姐,我这半张脸,到底中的什么毒?”安芢芝把嬞帛唤了来。 嬞帛望着她脸上的红血丝,摇头:“我也不知。” “那我之前可曾与人结过怨?”安芢芝想,居然不是毒,那便是蛊。 嬞帛略有迟疑,大约是在想该不该说。 安芢芝曾学过心理学,一撇眼就知嬞帛在想什么。 她起身走近嬞帛:“我保证不会跟姐姐说。再说,姐姐之所以不让人提起,不过是怕我知道了自暴自弃。如今,我都不介意,阿帛姐姐又担心什么!” 嬞帛叹气,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这脸并非生来就这样,而是在你二千岁的时候,突然间就成了这样。为此,花神、花后没少操心。” 二千岁? 安芢芝倒是对这个二千岁犹是上心,只因花红妍说过,在花尹芝二千岁的时候,花红妍嫁给了帝君。 安芢芝找不出其中的关联点,幽幽转着茶杯道:“秦无衣在哪?” 嬞帛吓一跳,扑通跪于地,道:“帝姬饶命,嬞帛什么都不知道。” 安芢芝没想到“秦无衣”三字,会让嬞帛情绪如此反常,料知不能多问,忙将嬞帛扶起:“我只是随口说说,阿帛姐姐不必惊慌。” 遣走嬞帛后,安芢芝实在觉得无聊。望着搁在梳妆桌上的金质面具,嫌弃地甩落在地。 她不喜欢这种冰冷的东西。以她现代人的思维,想到古装剧中那些被毁容的女子,多数都用面纱遮住脸,好看的同时,又给人神秘感,最主要的是面纱轻软。 安芢芝当即从罗裙上扯下一截,稍稍加工后,倒也十分得体,她满意地搁在脸上。 对着镜子望了望,被遮去脸后,唯一露在外的一双灵眸,尤为有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疾而终 安芢芝趁机溜出宫。沿着院中绵延而伸的九曲长廊一路走去,不知不觉进了内宫。 大概是沿路的风景太好,她没发觉,越往前身周的大殿越为雄伟壮观。 这一路上,她没碰见一个人,欣喜之余,玩兴更大。 星罗棋布的大殿被云雾萦绕,建筑格局极似紫禁城。她在一座座宫殿间穿梭,在众多大殿中,有一座极是特别。 那大殿处于内宫中心,金碧辉煌间,被层层祥光环绕。 “紫霄宝殿”四个金色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那大殿建在高处,下面有百层台阶。从底下往上望,那大殿正处于云端之上,四周透着瑞气森森的紫气。 朱红色鎏金大圆柱上,刻满着上古神兽,那些神兽形态如生。 层楼突兀在外,燕檐高耸,直向两端斜翘。以冰玉铺成的层层石阶,通透水亮,直将人影和沿路的水晶宫灯一一倒映…… 这座殿不是最好看的,却让人抑制不住肃穆起敬。 安芢芝瞧的入迷,就在这时,大殿层楼上,出现一抹颀长白影。一男子手持一根白玉长箫,站在层楼上幽幽吹起。 箫声低沉凄鸣,顺着风向四处飘散,不时,召来一群瑞禽,扑扇着羽翅停歇在楼檐上。 那箫声听的人心绪沉重,仿若被人瞬间揪住了心口,道不明的心伤一一涌上。 安芢芝想,能住在这般豪华大殿的男子,定然身份不凡。 只是不知何事让男子如此愁容满面,以致于吹奏的箫声,都欲让人泣泪。 安芢芝伴着箫声登上台阶,男子身影渐渐变清晰。 这是个皎洁的如同悬空明月,又似迎着晨露绽放于清波的白莲的人儿。 “童盛却!”安芢芝在看到男人的面容,忍不住唤出声。 一记冰冷的眸光隔空劈来,箫声戛然而止。 男子恼怒地敛起眉头,手中长箫一指,冷冷道:“何人到此?” 短短四字,极有震慑力。 这男子并非她的未婚夫童盛却,只不过与童盛却长的极为相像。 安芢芝迷茫。 不知老天在与她开什么玩笑? 她初来乍到,不敢生事,垂头道:“我……” 顿了顿,又觉这称呼不可,忙换作“奴婢是新入宫的宫娥,这内宫太大,不知不觉中竟迷了路。” 男子负手将长箫搁于背后,身影一晃,瞬间到了安芢芝跟前。 安芢芝垂目,瞧见一双绣满龙纹的黑色锦靴,那锦靴里放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不时微微一怔,继而越发胆大地将眸光直接往上。 又瞧见一角翻飞的白袍。 那白袍上除了绣着龙纹,还绣着团团祥云。 安芢芝想,眼前之人大概是个什么亲王。 可惜了,红妍在同她讲族亲人员时,她没能用心听,这会真遇上,大觉后悔。 她不敢得罪眼前人,尽管眼前人长着一张同童盛却一般无二的脸,让她惊喜中,带着几分亲近。 再三思量后说,“奴婢冒犯了大仙,还请大仙不要降罪。” 她想,这天宫上多半是神仙,称对方大仙总是没错的。 事实是,她已把对方看低,对方恼怒地低哼。 男子将一双狭长凤眸幽幽微微眯起,饶有兴趣地望着垂头遮面的安芢芝,“为何不以正面示人?” 安芢芝心下一怔,吞吞吐吐道:“奴婢……面貌丑陋,怕吓了大仙!” 男子抿嘴轻笑。 唇形,薄而优美,是那种极少见的菱唇。 安芢芝失了神,发现,男子笑起时,连嘴角的弧度都与童盛却一样。 心口越发闷的痛,忍不住念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男子闻之,眸色倏然间加深。隐约可见,他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底,已泛起层层涟漪。 只见他指尖轻点,掐起一道暗诀。 安芢芝只觉轻风拂面,待回神,面纱已被风揭开。 她大吃一惊,赶紧用手捂住被毁的半边脸。 男子瞧过她的真容后,眉头蹙的越发紧,背过身叹道:“原是本神想多了!” 安芢芝将面纱拾起遮于面上,再看男子,早不见踪影。 空气中仍有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那味道像是草,又像是花。这味道让她生出几分熟悉,却想不出在哪闻过。 安芢芝觉这一切像是场梦,望着男子消失的地方久久回不了神。 安芢芝记忆力强,认路本事了得,七拐八弯后,再复杂的路,也能沿原路返回。 说来也怪,她出去大半天,嬞帛居然没发现。 安芢芝没有多想。 黄昏时候,嬞帛进来对她说:“妍妃娘娘遣人送来了玉琼汤,说是这汤有焕肤美容之功效,还请帝姬趁热服下。” 安芢芝瞧瞧她端在盘里冒着热气的清汤,再望望镜中那被毁的半边脸,头摇的同拨浪鼓。 “若真有效,红妍姐姐何苦要到现在才拿出来!赏给你吧!” 嬞帛轻叹:“娘娘也是为了帝姬好。娘娘说了,让帝姬不用担心,待帝姬过完生辰,就为帝姬招位良婿。” 安芢芝心起疙瘩。 “我现在有多大?”她问了个实质性的问题。 “再过十天,就是帝姬六万岁生辰。”嬞帛开口道。 安芢芝差点大跳。 六万岁!靠,这是个什么概念? 她岂不是很老很老! 可她现在除了这左半边,丑的有些离谱,其余都嫩嫩的,若能比方,就同人间十二三岁的萝莉。 她还是朵初绽的小花! 安芢芝满意地轻笑。 想到初来乍到,着实没溜够,如果就此嫁人,让她如何舍得! “若是我不同意呢?” 安芢芝不情愿地说. 嬞帛诧异地望着她。 在她印象中,花尹芝打小就喜欢秦无衣,整天吵着要当秦无衣的新娘。若非如此,花帝花后也不会在花尹芝三万岁的时候,花废半个花都的财富才说服秦无衣…… 后来,这场婚事无疾而终。 秦无衣自然是瞧不上花尹芝的。花尹芝伤心之余,背着父母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无了踪影。直至一月前,才被巡守天宫的人在无望海附近发现,适才将她带回…… 花尹芝醒来后,倒像变了个人,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一时说不清,不过从言语和神情,似乎与之前的花尹芝不同。 嬞帛不免多望了安芢芝几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遭雷劈 安芢芝被嬞帛瞧的心里生毛,整整衣袖道:“好吧,当我没说,你且退下!” 嬞帛垂首行礼,合上木门后消失在长廊外。 安芢芝像被抽尽了气力,无力地往榻上一横,捞起身旁的枕头抱在怀,捶打一番后,直将嬞帛的话细细回想了一遍。 招婿! 安芢芝嗤鼻一笑。 这花尹芝当真丑的没人要了! 可她现在成了花尹芝,婚姻大事再容不得别人做主。 如果非要招婿,那她宁可选那个长的像童盛却的男人! 抱着这样的心思,安芢芝靠着枕头睡着了。 “哎,醒醒!” 梦中,安芢芝被人推醒。 睡眼惺忪地睁眼一看,眼前站着个蹦跶的红苹果,顿时傻了眼。只不过这红苹果与寻常苹果不同,有了五官和意识。 那小东西的脸、身体,还有五官全长在苹果身上,只不过个头同苹果差不多,又圆呼呼的,乍一看,真像个红苹果。 “干什么?”安芢芝推推烦人的小东西。 那小东西瞬间蹦起,这一蹦到了安芢芝手背上。 安芢芝发现,这小东西还长着粗短的四肢,行动起来,倒也怪灵巧的。 “外来人,你还想不想回自己的世界?”红苹果将两只短胳膊抱在怀中,模样老练的有点像人。 安芢芝揉揉眼,凑近眼前的小不点:“当然想啦!我还要回去当童盛却的新娘的!” 红苹果一阵摇头叹气:“原来,你是放不下那男人啊!没出息。” 安芢芝听出,这小东西话里有话,灵眸眨眨:“你知道童盛却?你到底是谁?” 红苹果嘚瑟地唇角大咧,又往安芢芝手背高处爬了爬,挺直着圆呼呼的小腰板说:“我是情人果神,这世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情人果神!”安芢芝发现自己居然能说出那三字了,吃惊之余,将手背抬高,让自己可以正视这小东西。 陡然间她眉头轻拧,指着情人果神说:“情人果在你哪?” 情人果神忙瑟起肥短的身躯,推推肥短的小手:“没有!我也在找它。” “那我为何会来这里?”安芢芝不依不饶。 情果神一脸同情地望着安芢芝,“你是被天道选中的人,而我则是天道的传递者。换言之,你是被我选中的。” “什么天道不天道,我现在只想回去当我的新娘。” 安芢芝算是明白,她之所以穿越到此,原是这红苹果搞的鬼。 情人果神又是一脸同情地望着她,“找不到情人果,你跟童盛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安芢芝闻之,眉眼一板,凑近情人果神,“为什么?” 她这倾然而上的架式,让情人果神吓一跳。 小东西拭了拭额上的热汗。 安芢芝觉这小东西在耍自己,用另一只手拎起情人果神的小胳膊说:“信不信,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安芢芝觉得自己好彪悍,不过对付这种卑劣的小妖,非强悍些不可。 情人果神眨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瞅着安芢芝,大有陷入沉思之状。 小东西模样萌的不要不要,就是心眼不佳,还自称是神,是天道的传递者,呵,就它这屁眼大的东西,鬼才信! “好吧,我们谈谈!”情人果神忽然表情变严肃。 安芢芝见它像是投降了,轻哼一声,将它扔置一旁。 情人果神稳住小身板后,又爬上安芢芝的手背。 “其实,我是奉天道之命来帮你的。主人,你不要赶我走。” 安芢芝耳根连抽。 弄半天,这小东西是来投靠自己的!还标了这么一大堆话抬高标榜自己,切,她才不要这么个自以为是的宠物。 不过在没弄清情人果是何物之前,安芢芝忍了住。 “喂,小东西,你不是自诩情人果神吗,那你说说,那情人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情人果神幽幽叹气,摆出一副老者神态,一屁股坐在安芢芝手背上。 “那是女娲娘娘和人王伏羲在创造出人类后,惟恐人类无法一直相亲相爱,各自取了心头血培育出了情人果树。那情人果树十万年开一次花,又十万年结一果。” 安芢芝觉得这情人果跟王母娘娘的蟠桃有的一拼。 情人果神继续说:“那果子成熟还需再等十万年,随后自动脱落,落于大地,被大地吸收。那果得了天地灵气,又是取之女娲娘娘与伏羲的心头血孕育,对大地有极强的修复作用。” “却也因此招来了无数妖魔鬼怪。我们情人果神世代守护着情人果,为此,先辈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最后一次情人果成熟时,六界出了个极强大的魔头,那魔头听说,情人果是很好的滋补品,便来情人谷盗取。我的父母、兄弟与魔头几番血战,最后不敌魔头,被魔头挫骨扬灰。我带着情人果逃了出来,用禁术附身在情人果上,跟着情人果去了你们的时代……” 安芢芝只觉这情人果还真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原来是枚圣物。 想来,那东西到了现代,被父母偶然所得,继而当成了传家宝给了她,随后么,她将情人果戴在脖子上,就发生了狗血的穿越。 安芢芝闭闭眼。在理清这前因后果后,对情人果神说:“那在我们的时代,你呆的好好的怎又想着回来?还把情人果给弄丢了!” 情人果神面露尴尬:“倒不是我想回来,而是情人果到了一定时间,就会发出异光,或许是那光被那魔头察觉,那魔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情人果给召了回来。” 安芢芝一脸骇然。那情人果当时被她当成坠子,挂在脖子上的,换言之,她是跟着情人果穿越来的。 此番一想,倒觉误会了小东西。 可恶的魔头! “那你可知那魔头在哪?” 情人果神将头连摇。 “那魔头修为甚高,伪装术不是一般的强,一般人很难察觉。除非……” “除非什么?” 安芢芝觉得这小东西说话有保留,不禁追问。 情人果神心一怔,用胖短手掩住嘴。 好险,差点说漏嘴!它会遭雷劈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应劫 情人果神望望天,还好,天雷没出现。 它稳稳神,继续说:“眼下也惟有你能找到情人果了!” 安芢芝觉它太抬举自己了,一笑置之后,感觉一切又绕回原点。 为了见童盛却,也告诉自己只能拼了! “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待找到情人果,要把我送回去见童盛却。” 情人果神连连点头,心里却在叹:那男人其实一直在这,只是……叹,主人有天命在身,虽然它知道那男人是谁却不能违背天道告诉主人。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主人与那男人是否还有缘,全凭天意。 安芢芝这一觉睡的不知何年何月。 醒来时,日光已透过镂空雕花木窗揉进一室,暖暖柔柔间,仿若到了三春之季。 殿里十分安静,唯有榻边那只瑞兽香炉依旧不停地往外冒着缕缕轻烟。 “咳!”花红妍将手里绣了一半的女红搁下,见安芢芝醒后神情恍惚,不忍吓她,就咳声提醒她。 “姐姐!”安芢芝适才发现殿里有人。 花红妍嘴皮轻扯微微一笑,将垂落的纱幔拢拢道:“这一睡三天,醒来后,精神还不济,我瞧你这身子骨尚未调养到位,待明儿禀了帝君,送你去梵莲谷调养。” 安芢芝不知梵莲谷是什么地方,不过旦凡与莲有关的,定然神圣。因为莲是圣洁之物,就连佛祖也用莲华(花)为座。 安芢芝倒是觉得这样很好,她倒是不用招婿了。 哪知,花红妍轻叹,说:“只是那梵莲谷太过于清净,你一个人去不免显得无聊,不如让你未来的夫君陪着你!” 安芢芝瞬间雷住,“不是,还有嬞帛么!” 安红妍吃惊地望向她,见她一脸懵懂,适才想到,她已什么都不记得,耐着性子道:“那是天宫圣地,非一般人能进。” 安芢芝嘴巴连连张翕,似明白又似不明白。 翌日,花红妍当真禀了帝君。帝君倒是极关心这个小姨子,不但将梵莲池赐于花尹芝养伤,还将四海八荒各族适婚的、待婚的皇子、世子、公子……让掌事天官一一列了名单。 那掌事天官,为求速配效率,又将名单上的各位美男,依次备了画像。 天官老儿信心满满地遣人将名单和画像送到了尘薇宫。 安芢芝望着厚厚一沓名册,再瞧瞧被铺的没有落脚之处的俊男画像,一脸的黑线。 掌事天官见她站在一张画像前出神,以为她瞧中了画像中的男子,捋起半尺来长的胡须道:“帝姬好眼力,眼前这位是凤族大皇子焱烙。此人品貌一流,性情温和,婚后,定然会疼爱帝姬。” 安芢芝听闻瞥了眼焱烙。 画上的男子,五官方正俊雅,虽称不上绝世美男,但也算过得眼,至于人品,没有实际相处过,不能当即下结论。 至于将来,她定然是没有下文。 她这是找夫君,不是找只大白兔,性格温和有什么用! 安芢芝很快将眸光转至另一张画像上,片刻后又从那一张转到边上一张……待她一一瞧遍,发现并没有那日遇见的白袍男,不禁一脸失落。 情人果神从她袖中钻了出来,往外扫了扫,顿时明白它家主人为何这么失望,龇牙大笑说:“没有瞧见意中人!” 安芢芝被吓一跳,不知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赶紧将它往袖里塞。 情人果神见慌慌张张地,料知,她是怕被人发现,赶紧解释说:“我俩有心灵感应,旁人是听不到的。” 安芢芝瞪它说:“听不到,不等于看不到。赶紧的,把你那肥短身躯藏起来,姐可不想在节骨眼上生事。” 情人果神一脸委屈:“明明人家已用了隐身术!” 安芢芝听闻,望望掌事天官,见他脸上没有异样,适才放心。 “算了,往后出来露脸,得先告知我一声。”安芢芝当即给小东西定下规矩。 情人果神即便不情愿,也只能遵守约定,毕竟安芢芝是它的主人,也是天道选中的人。 为了不让安芢芝太过失望,情人果神提醒她说,“主人可以问问天官,那人是谁?” 一语道醒梦中人,却不料引来一条银龙,轰隆一声,数道闪电紧随而下。 情人果神知自己闯了祸,瑟瑟地躲在安芢芝衣袖里。 安芢芝没想到小东西怕打雷,好笑之余,将它护在袖中。 那银龙屯在尘薇宫上方,发出道道紫中带金的电光,吓了掌事天官一跳。 传言,只有神应劫的时候,才会出现带金的闪电。况且,花尹芝自负伤后,修为损失过重,眼下不过三品小仙。 掌事天宫一脸蒙状地说:“莫非帝姬今日应劫!” 说时,素指一点,一本金光灿灿的册子到了掌中。 那册子初时不过点大,片刻间已四四方方,呈正常书本大小,浮在掌事天官掌中。 那册子上映着“掌事薄”三字。 相言此薄里记载着三界众生的所有应劫,包括爱、恨、生、死、怨、福…… 掌事天官翻过一通,继而面色一怔,惊道:“为何薄里没有帝姬的劫数记载?” 掌事天官大觉工作出了纰漏,好似无脸面见帝君一般,闷闷地合上掌事薄。 “老臣有事,先行告退!”掌事天官忐忑不安地冲安芢芝行礼。 安芢芝倒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银龙仍在尘薇宫上方挪动,却迟迟不下来。 情人果神缩在安芢芝衣袖里等了又等,未见外面有动静,就壮大胆露出半个脑门。 一道紫金光波迅即劈来。 情人果神瞬间被震出衣袖。 银龙像发现猎物了般,涌动的越发厉害。陡然间,带着万千电力朝情人果神劈来,情急中,安芢芝将情人果神抱在怀中,数道紫金光皆劈在安芢芝身上。 “主人!”情人果神惊叫。 安芢芝只觉身体像被架在火中炙烤了一般,滚烫之余,连同筋骨都被烤酥。 一股极强的真气,在体内游窜,如同被催醒的猛兽,肆无忌惮地在啃噬身躯。 安芢芝闷哼着,忍不住在地上翻滚。 受伤的半边脸,在雷火的作用下,那细密的红血丝,俨然是万千条火蛇,此时,它们在她的肌肤里相互撕咬,相互吞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叫天不应 安芢芝从没这般痛苦过。 那雷不仅劈了她肉躯,就连魂魄也一起劈了。如今,这魂飞魄散之痛让她生不如死。 她伏在地上轻哼,感觉魂魄随时都会支离。 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好,她就能回到现代社会。 然而,她想多了,一道金光横空飞现,落地后化成一衣袂翩翩的男子。 情人果神在瞧清男子面貌后,身躯一僵。 男子一袭白袍如云般在身侧翻滚,颀长身姿形同天柱,稍稍一站,如同画上走出。男子瞥了眼情人果神,略带震慑力的目光让情人果神心口紧瑟。 男子却像无事人一般,伸出修长的葱白玉指对着痛苦不堪的安芢芝,手指如叠莲花般翻转。 男子指尖不时有七彩光逸出。说来也怪,那七彩光围着安芢芝身躯打转,倏然间被安芢芝无声吸附。 男子眉头额间生出冷汗,忙掐诀将真气收回。 由于真气收复过猛,男子反被自己的真气所伤,喉间一阵腥甜,差点忍不住喷住。 男子暗自调息,只将那股不适压住。 安芢芝浑身黑如焦炭,面具早在滚落中扯落,模样说不出的吓人。 男子倒是一眼认出她,吃惊之余,狭长凤眸饶有兴趣地眯起,“你与本神当真有缘!” 安芢芝神智犯迷糊,望着眼前的男子,已分不清是童盛却还是之前遇见的白衣神秘男,她将身躯往前挪了挪,忽然揪住男子的一角衣袖,喃喃唤道:“盛却!” 潜意识里,她还是认定眼前人是她的童盛却。 白衣男身躯一怔,不时多望了眼半跪着的安芢芝。 情人果神赶紧用手遮眼,生怕下一秒这位冷面圣主会让它家主人原地消失。 情人果神等了等,忍不住心里的担忧,透过根根指缝往外瞟了瞟。 见这位冷面圣主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将它家主人甩出去,顿时松了口气。 安芢芝身体虚弱,意识渐渐消退,不一会身子一横,眼看就要倒地,白衣男身躯一闪,瞬间将她抱住。 白衣男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行为愣了愣。 他是他自有记忆来,头回将一个女人抱在怀里。 他弄不清自己这些情绪打何而来,望着怀中的女人,居然生不出半点嫌弃。 这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花红妍等人闻声赶至,想来,是被神雷引过来的。 花红妍见殿内一片狼藉,自己的妹妹居然窝在龙族圣主怀里,震惊之余,忙向前屈膝施礼:“不知圣主驾迎,臣妾有失远迎,还望圣主勿要怪罪。” 天胜却一双清冷瞳仁扫过众人,继而转向怀里的女人:“无须见怪!” 说时,白袖一挥,安芢芝已到了榻上。 花红妍微微松了口气。 这位龙族圣主身份异常尊贵,又是神界至尊,身份早在帝君之上。这位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一直住在九十九重天的龙吟殿清修,从不喜人打扰,也从不过问六界之事,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尘薇宫? 天胜却倒是一眼瞧出花红妍心思,淡笑道:“天妃多虑了,本神不过是寻着神雷而来。” “原是如此!那臣妾替阿芝谢过圣主。” 原来这女人是花尹芝!据说一万年前,花尹芝嫁给了麒麟世子秦无衣,不想被秦无衣嫌弃其貌丑后,结婚当天被休弃…… 对于这段八卦,天胜却曾听属下提过,当时不过一笑置之,而今两次与花尹芝不期而遇,倒是让他对这女人起了兴趣。 刚施法替花尹芝疗伤时,发现花尹芝体内有股极强的邪气,那邪气居然能吞噬他的神力,若非他发现即时,修为怕是会被这小丫头吸食个干净。 花帝的女儿,体内怎会有如此强大的邪气? 天胜却凝眸沉思。 这片刻间,帝君已领着文武百官而来。 帝君一袭紫衣,怀佩玉带,头戴帝王冠冕,五官俊美与天胜却不分伯仲,只是看气色,帝君岁数稍长了些。 “本君率文武百官恭迎圣主驾迎!”帝君率先垂首行礼,随之身后的百官也依次行礼。 情人果神还是头回瞧见这么壮大场面,算是大开了眼界。 它想,这九天之上的两位至尊今日同场,到是难得一见。 天胜却淡笑,白袍一拂:“帝君请起!” 声音清冷,倒是与他一惯的性子相符。 情人果神觉这位传说中的圣主,倒是个不多话的,反倒是自家主人絮絮叨叨像个话唠,若这两人凑成对,想来是场好戏。 情人果神这么想,自然朝当事人望去,冷不防遭天胜却一记冷视。 情人果神适才知觉,原来它的隐身术在天胜却面前早同无设,赶紧两手遮脸跑路。 哪知天胜却,素指一点,一道金光郑出,情人果神被缚神索绑了个牢实。 情人果神怒瞪天胜却,天胜却全当它不存在,依旧泰然自若地跟帝君搭话。 天胜却临走前又望了望榻上的安芢芝,俊眉微敛,似有沉思。 情人果神,担心他会对自家主人不利,在他还未有下步动作前开口道:“你不能伤害我家主人!” 天胜却闻声,凉凉地瞥它一眼,“本神行事,何需你这宠物提醒!” “我……不是宠物!”情人果神一脸的憋屈。 它家主人将它当成宠物也就算了,毕竟,主人是外来人,那个时代养宠物是常事,可现在又被千万年不化的老神棍说成宠物,它觉得有些对不起天道,给它的名号,扯高嗓门驳道:“我,是神物!” 天胜却唇角勾勾,当即封了它的口,大模大样地提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人果神化作金光离去。 安芢芝醒来时,觉身子骨异常轻灵,做完一套伸展运动后,忍不住在殿里蹦了蹦,两腿一蹬间,居然窜到了殿梁上。 安芢芝大觉有趣,却吓坏了嬞帛,害的嬞帛在下面惊唤。 安芢芝不过是想寻点乐子,情人果神不在,她想找个人聊天都难。 嬞帛虽是花红妍安排过来的,但她总觉这女人长的如此漂亮,却能甘心在天宫为婢,绝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为保险间,她有意跟嬞帛疏远。 安芢芝一屁股坐在殿梁上,晃起两只小腿想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妄自称神 花红妍一进殿就瞧见安芢芝坐在殿梁上发呆,赶紧将她唤下,道:“你也不小,该收收性子了。” 安芢芝不想惹花红妍生气,毕竟在这世界,唯有花红妍对她是真心好的。 她乖乖从梁上纵下,翩然地跃至花红妍跟前,“姐姐可是要跟我说招婿之事。” 花红妍朱唇微启,含着抹笑意,刚要开口,却被安芢芝抢先道:“若非要找个人,阿芝心里倒有个人。” 花红妍闻之一怔,担心她对那秦无衣仍不死心,提醒她:“除了秦无衣,这世上未成婚的男子任由芝儿挑。” “这可是姐姐自己说的,到时可不许反悔。” 花红妍心慰一笑。 若她这妹妹当真忘了秦无衣,也算解了父母的心结。 “全依你!” 安芢芝嘻嘻笑起,挽住花红妍胳膊肘道:“一会我将那人画出来,姐姐瞧了便知。” 花红妍走后,安芢芝当真坐上案,执笔画起。 安芢芝将童盛却画在纸上,为求画像逼真,连同袍服上的细纹她也画的仔细。她在现代学过素描,对人物肖像极有功底,虽然这会用的是毛笔,但也难不倒她。 待画好,她用嘴吹了吹,待墨汁完全收干后才交给嬞帛。 嬞帛十分好奇,让花尹芝改变心意的男人是谁? “圣主!”嬞帛打开画,当即吓一跳。 花尹芝居然看上了龙族圣主,这个如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嬞帛吃惊之余,又觉好笑。 这龙族圣主是出了名的冷情绝情,容貌是一等一的,六界中大约除了帝君能与其相媲,再无他人。 此人虽是龙族圣主,但修为早高于身份。据说,当年龙母怀他时,龙族上空凝聚着一团紫云,那紫云凝聚了九九八十一天而不散,已让人称奇。待第八十一天,那紫云中乍现出九条神光灿灿的金龙。 这番吉相,是为上古之神降世之兆,这位圣主一出生就被定了神界的接班人…… 关于这位圣主,嬞帛所知的不过是些传言,至于事实的真相,相隔时间过久,已无人说的清。外人只知,这位圣主久居九十九重天的龙吟殿,那龙吟殿是历代神主所息之地,位高于天宫。 嬞帛想过这一番,劝起安芢芝,“帝姬喜欢谁都不打紧,可这位圣主……怕是巴想不到的人!” 安芢芝不置可否地付之一笑,“你只需将画交于姐姐,其余之事,我自有分寸。” 嬞帛见劝说不动,持着画步出了尘薇殿。 花红妍没想到安芢芝看中之人居然是龙族圣主,当即一震,与静坐一旁幽幽品着茶茗的帝君道:“芝儿这回真是胡闹了。那圣主哪是她能肖想的,不说别的,就是圣主这岁数,都可以当她几辈子的祖宗。” 帝君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听闻花红妍一说,当即喷了出来,吓了花红妍一跳,拾着丝绢步上去给他擦拭,不料帝君哈哈大笑。 “你这妹妹当真不省心!朕说这六界里大凡未成婚的男子可任其挑选,她便放大胆思慕起了圣主。叹,不过话说回来,那圣主虽然年长阿芝甚多,但至今未娶圣后,真若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得看芝儿如何融化这根万年大冰棍。” “真是胡闹!此事,怎能由她。”花红妍生气道。 “缘份之事,全看天意。朕劝妍儿你还是归顺自然吧,或许,结果会让你我意想不到。” 花红妍望着自己的夫君,撅起嘴:“帝君莫不是晓得什么?” 帝君愣了愣,继而搁下杯盏起身,负手踱步:“圣主虽身为龙族后人,却权倾于朕之上,这样的人,除了是天地共生共存的神再无第二。但凡是神,皆会历劫。或许,圣主的劫数将至。” “帝君是说,芝儿是圣主的劫?” 花红妍追问起。 “如今尚为可知。圣主度劫,事关六界,此事重大,你千莫要四处伸张!”帝君嘱咐她。 花红妍没想到,随便一问,居然涉及这么大一桩事,心里直泻冷汗,垂首回道:“臣妾明白。” 紫云深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帘幕重重,天胜却已卸下正装,此时一袭简单白衣,墨发轻垂,泻至脚踝,肌肤亮丽间,越发显得轮廓分明。 只见他,剑眉斜飞入鬓,狭长凤眸紧合,双手捏作兰花搁于膝间,两腿盘坐于殿中蒲团上。 情人果神缩在一处,忍不住瞥他一眼,幽幽打起哈欠。 天胜却倏然间睁开眼,清冷的瞳仁浮起笑意,修长玉指一点,情人果神身上的缚神索瞬间无踪。 情人果神大喜,身躯一跃,如圆球般在空中弹跃。 见得了自由,大声乐道:“早该放了本神的。” 天胜却俊眉一敛:“再让本神听到你吹嘘,立马让你变成哑巴!” 情人果神不禁打起寒噤,委屈道:“明明……是天道这样说的嘛。” 天胜却勾嘴轻笑:“天道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打今起,你就叫红果子,不许妄自称神。” “不称神可以,叫这个,还不如唤红苹果。”情人果神咂舌,它特不喜欢那个“子”字,听来,好像它又缩了一圈。 “红苹果,嗯,倒也相称!”天胜却轻笑,说时幽幽起身。 颀长身影,垂地的墨发,明明极随意的装束,在他身上,却显得简单养眼。 “说吧,那女孩打哪来的?” 殿里静了片刻后,天胜却忽然开口。 红苹果忙用手捂住嘴,摆出一副打死不能说的。 兹事重大,若是泄露天机,指不定又要招来神雷。刚刚的教训让它记忆深刻,它是再不想吃那苦头。 想到这,它担心起安芢芝的伤势。毕竟安芢芝修为不深,那神雷可不是吃素的,九道同时劈下,纵然是神,不死也残。 于是,它暗自运功,感受安芢芝的内息,见她内息平稳,适才放宽心。 看来这冷面圣主,医术了得! 红苹果暗自赞叹。 尚未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也,听得天胜却道:“你把她带来这里,到底图个什么?” 说时,身影一晃,已到红苹果跟前。 红苹果惊慌摇头,“本……我喜欢她!” 天胜却俊眉轻拧,望着这拳头大小的东西,陷入沉思。 只听他轻叹:“或许,本神该去会会她。” 红苹果心下一惊,再瞧天胜却,人已不知所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歃血为盟 尘薇殿。安芢芝横仰于榻,这会做着梦。 她梦见了童盛却,这是她来这个时空后,头次梦到童盛却,激动的眼泪鼻涕一大坨。 “盛却!可是让我梦到你了。”安芢芝扑了过来。 天胜却身躯一顿,诧异地望着朝自己扑来的女人。再望望身周,见不知何时已漫起灰色雾。 噬梦术! 天胜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入了安芢芝的梦。 很好,这女孩又一次带给他意外。 上回,这女孩无意间出现在他的龙吟殿前,让他十分的突然。要知道,那龙吟殿处于九十重天上,与天宫相隔十万八千里外,中间还隔了数重天。此外,龙吟殿附近设有结界,纵是帝君想见他,也得按正常流程走,得他许可后,方能进入龙吟殿。 这女孩无声无息出现在龙吟殿也就罢了,还当场道出了他的名讳。 说来可笑,自打三万年前,他与嫇曌一战后,一直处于闭关中,不问世事,时日一久,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差了。 没想到,他刚一出关就遇上了不速之客…… 种种迹象让天胜却不得不对安芢芝另眼相待。 天胜却望着四周逐渐浓重灰雾,素手禁不出伸出,想似要做个什么。毕竟他是万人高高在上的神,没有人能算计到他,更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不想一只酥软的纤手朝他伸来。 天胜却心里犯起咯噔,眸光定定地落在搭在那只纤手上,吃惊之余,不禁镇下心。 倒是想瞧瞧眼前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梦里的安芢芝没有戴黄金面具,可能是她自己潜意识里不喜那面具。那半边脸说不上好看,但也免强过的去。 见童盛却身躯僵硬的紧,安芢芝眸里的酸胀越发浓重:“盛却,有没有想我?” 天胜却忍着要将眼前女人劈死的冲动,淡淡启口道:“莫非在这过的不好?” 安芢芝摇头:“不是的,姐姐待我很好。只是……我太想你了。对了,这里有个男的长的很像你,我差点将他认作成你。” 天胜却一双冷眸盯着她,神色难测,素指掩在袖中紧了又紧,他在极力忍住要将女人掐死的冲动。 思量几番,倒也忍住了。 也罢,本神暂且陪你演下去! 安芢芝觉得眼前的童盛却与记忆中的好似不太一样,心里不禁犯堵。 以前的童盛却虽然嘴上说讨厌她,但心里却是极爱她的,每回她伤心难过时候,童盛却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安慰她。 而眼前的童盛却太度异常冰冷,脸上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四字。 安芢芝一度怀疑,童盛却变了心,哭的越发伤心。 天胜却见她窝在自己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泪水濡湿了衣袍,不禁心疼起自己的袍子,眉头一拧,伸手将安芢芝拨开了些。 安芢芝适才意识到,眼前的童盛却居然穿着古人的袍服,还是之前遇到的那位圣主的那身。一脸迷茫道:“你穿这身袍服,越发的像那个人!” 天胜却倒是听明白了,不过他是神,他有他的骄傲。一个凡人怎可拿他作比的,鼻翼哼哼:“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安芢芝平复住情绪,张张口,可一想到“情人果”,嗓子立马被禁言,她苦逼地摇头,将天胜却手掌撑开,在他掌心里比划起“情人果”三字。 天胜却见她比划的认真,却不知她在比划什么。不禁思量,莫非她写的是异族文,当即白袍一挥,一道白光由袍口郑出,可怜的红苹果尚在梦里,就被白光套了来。 红苹果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是自家主人么?她怎跟冷面圣主走的这般近? 两人还牵起手,这么养眼的场景,倒像是梦。 咦,周围起着灰雾,这雾里皆是主人的气息,莫非在主人的梦里! 红苹果几番一想,倒是明白过来,于是,像只撒欢的小猫般朝安芢芝奔来。 “主人,我来了!” 安芢芝闻声朝红苹果望来,原本嘻笑的脸,转眼变冷漠,没待红苹果蹦上手背,就将它甩在地上。 “哪里凉快,哪里呆去!我可没有你这种不听话的宠物,说消失就消失,你把我这主人当成了什么!” 红苹果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嘴扁扁。 它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倾吐。主人替它挡了神雷,它却在主人最需要的时候被这尊冷面佛拎走了。虽然它是迫不得已的,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红苹果生气地瞪着天胜却,不等天胜却开口,像只发怒的小猫般,扯住天胜却拽地的一角袍服道:“是不是该替我说句什么!” 天胜却瞥了眼脚下的小东西,唇角勾勾,将红苹果托在掌心,用指头这拨拨道:“本神在想,还是从你这着手比较好!” 红苹果发急,却见一道金光从天胜却掌心逸出。 红苹果身躯顿时被定,记忆如同潮水般倾泻而出。 天胜却所做一切如同行水流水,在安芢芝看来只在瞬间,等安芢芝回神,一只纤手已被天胜却拎起,指尖一痛,一颗血珠掷向空中,与空中另一颗血珠迅即相融。 安芢芝望着自己的食指,瞬间明白天胜却做了什么。 “谁让你多管闲事!” 天胜却淡笑,“它虽顽皮,但心性不坏,又是难得一寻的灵物,有它跟在你身边,倒是方便,如今你俩歃血为盟,从此便同生共死,有谁违背盟约,必受天惩。” 红苹果感激地望着天胜却,可是它刚被放了血,瞬间变虚弱。 安芢芝没想到,红苹果会虚弱成这样,心疼地将它托在掌心。 天胜却衣袂翩翩地望着安芢芝,晶亮如星的眸中逸出异样。 忽然,一股异香迎面拂来,安芢芝只觉头晕的紧,继而眼前一黑,带着红苹果无声倒下。 天胜却望着她,眉头蹙的越发紧。 安芢芝一觉醒来,觉得浑身是劲,待看清枕边一身通红的小不点,惊奇之余,忍不住用手拨拨红苹果圆呼呼的肚皮。 红苹果半睁着眼,望了安芢芝一眼后,又蜷起身子呼呼大睡。 它太累了,何况昨晚被放了神血,要知道身为神物,身上的每滴血等同命。它这会极需靠睡眠养足体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月老祠 红苹果虽然不想睁眼,但脑子却是极清醒着。 想起昨晚的事,它觉得自家主人有些异常。 看主人的神情,似乎忘了昨晚的梦。 按常理,正常人醒后对梦不会忘的一干二净,多少有点模糊印象,安芢芝的表现,却像是忘的干净。 红苹果猜测,该不是那圣主对它家主人做过了什么? 至于是抽去梦境,还是下了药……它来不及细想,眼皮已重重盖下。 安芢芝见它瞌睡的紧,倒也不再弄它,穿戴完毕后,自顾自溜出了尘薇殿。 “听说没有,尹芝帝姬居然看上了圣主!” 无意间,安芢芝听见两个打扫大殿的仙娥私下在交耳,一时好奇,贴近走过去,隐在一旁偷听。 她前生是记者,如今换了身份,仍是改不了爱听八卦的老毛病。 仙娥A手里正持着扫把,左右瞧着无人,讥讽道:“我看帝姬她是白想一番,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圣主是她能想的人吗?” 仙娥B将手里已擦漆黑的抹布往水桶里一扔,搓搓道:“也说不一定呢,听说,帝姬没毁容前,可是六界公认的第一美人。也不知谁这么缺德,居然背地里给她下毒,她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 安芢芝隐在暗处的手紧了紧。 之前,她一直怀疑这身体原主的面貌是被人下了毒,却苦无证据,她几次三番试探过姐姐和嬞帛,这两人均是话至嘴边,闭口不提的,如今听得两个仙娥私人议论,心火顿时通烧,身影一晃,人已站在两个仙娥跟前。 “两位姐姐,可是知道是谁对我下的毒?” 那两个仙娥不过是闲着无聊胡乱嚼舌根,没想到会被当事人听去,想到花红妍早下过禁令,不许私下议论花尹芝的过去,当即跪在安芢芝跟前告苦:“帝姬饶命,奴婢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安芢芝细一想,她被人下毒,连最低等的仙娥都知道,唯独她这个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倒是值得她深究一番。 安芢芝冷笑:“别处是哪?” 两位仙娥你望我,我望你,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指指远处的月老祠。 安芢芝望望月老祠,身影一晃,人已出了尘薇殿。害得两个仙娥自知闯了祸,赶紧去向嬞帛请罪。 安芢芝来到月老祠堂前,望着月老祠堂内那块摆在正中,发着莹莹白光的姻缘石,脚步不时顿顿,朝姻缘石走去。 那姻缘石像是感应到了来人,原本发着白光,倾刻间发出温润的红光。那红光一闪一闪的,极似人的心脏。 安芢芝情不自禁将掌心搭在姻缘石上。 石里不时浮现出童盛却的身影,安芢芝惊喜,笑容还未完全张开,转眼童盛却已变样。 石中人一袭白袍如雪,眉目胜画,芝兰玉树般的姿容下,周身散发出冰山暮雪般的清冷。安芢芝意识到,眼前人已非童盛却,而是跟童盛却长得十分相像的那位圣主。 那石里的圣主已非那日在金殿前那样让人不可靠近,石里的他,除了气质不变,眼神却是温柔如水的。 莫名的一股伤楚卷上心头,让她抑制不住地想流泪。 “十世修来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一个花甲白须老人,拄着拐杖出现在姻缘石旁。 安芢芝当即清醒,匆匆收回手。 心里的伤楚,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回首再望姻缘石,已恢复之前的白光。 安芢芝觉得刚刚看到的让她匪夷所思。她从无这般不安过。 望着眼前眉目和蔼的老人,倒是忘了此行的目的,喃喃说道:“为什么会是他!” 月老一手拄拐杖,一手捋起长须,眯眼笑道:“仙子不是常人,定然姻缘也不寻常。之前仙子所经历过的种种,不过是机缘未到,仙子无需叹息,更无需哀怜。待时机成熟,属于你的终是你的!” 能说出这么富有禅境话的,定然是这祠的主人。安芢芝同月老人招呼起,那月老倒是一眼识的安芢芝身份。 “尹芝帝姬之前所经受的姻缘,不过是场儿戏,却是当不得真。老朽希望帝姬能忘记过去,振作起来!” 安芢芝抿嘴静听。 想到之前花红妍与嬞帛提到的秦无衣,心口沉沉道:“我与秦无衣当真没了缘份?” 月老眯起的老眼,渐渐翕开,望着安芢芝那戴着面具的半张脸道:“你俩本就无缘,却硬拴一道,这样的姻缘不要也罢!” “那我的脸,可是因为他?”安芢芝当即想到重头。 月老摇头,“此事,老朽不便多言,还请帝姬毋要追问。” 月老说时,拄着拐杖缓缓进了祠内。 安芢芝无趣地回到尘薇殿。 一进殿就见花红妍正坐在殿堂上,堂下跪着那两个嚼舌根的仙娥,嬞帛一脸淡漠,恭敬地站在一侧。 看样子,花红妍正在训斥那两位仙娥,见安芢芝回来了,花红妍绷紧着的俏脸,当即舒开。 “芝儿你没事吧!”花红妍握住安芢芝沁凉的手道。 安芢芝心绪纷乱,她有好多话要问花红妍,反握住花红妍的手道:“姐姐我有话要问你。” 花红妍料知,她早晚会问她,知瞒不下去,冲身边的嬞帛道:“都下去吧,没有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众人皆垂首应“是”,拂拂身,陆陆续续退出殿。 待众人一走,花红妍牵着安芢芝坐上软榻。 姐妹俩并排,花红妍按着安芢芝的手幽幽启口道:“当年你一心要嫁于秦无衣,父君将半个花都做为嫁妆赠于你。不料大婚那日,秦无衣嫌你貌品不佳,当场休弃。你伤心欲绝间,跳了无望海,从此无了言讯。花都却因此遭受麒麟族的欺凌,子民四处流离,就连父君也被秦无衣重伤,至今未痊愈……” 安芢芝想,原主居然爱上秦无衣这么个渣男,难怪会心死如灰跳了无望海,却不想,好死不死,将她招了来。 原主的经历固然让人觉得可怜,同时也觉原主,似乎懦弱了些,若换作她,你若无心,我必弃! 为这么个渣男,陪了性命,伤了父母的心,毁了家园……在她看来,怎么都不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如数偿还 安芢芝打定主意,他日若遇见秦无衣,原主所受的苦定会如数偿还。 “那我这脸又是怎么回事?”安芢芝想起了脸。 花红妍轻叹:“这脸倒是与秦无衣无关,这脸是在我出嫁那日忽然间出现的。为此,父君与母后没少找人医治,可惜一直寻不到良方。” 安芢芝垂首沉思,总觉自己这半张脸是被人下了毒,连外面的仙娥都知道,不知姐姐为何还要瞒着自己。 想来,她是不想让自己太过伤心。 罢了,这事先扔至一边,待慢慢寻到良方再说。 “那我何时能前往梵莲谷?” 安芢芝想还是尽早寻个安静地方养伤要紧,那日被神雷劈后,身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股真气,时不时在体内乱窜,却又像找不到突破口般,让她不知所措。 “原本打算让你择了佳婿一同前往的,如今你急着要去,那就让嬞帛陪你吧!”花红妍叹道。 安芢芝忙说:“帛姐姐处事耿正,不免无聊了些,不如寻个性子开朗的陪我。” 花红妍见她开了口,笑道:“那就让秋茗过来陪你!” 安芢芝记得这个秋茗,这仙娥时常跟在花红妍身边,年纪与她差不多,手脚灵巧,人也机灵,最重要的,秋茗心思单纯。 不知为何,潜意识地安芢芝有些反感嬞帛。 翌日一早,花红妍遣了秋茗过来接安芢芝去梵莲谷。 临走前,嬞帛跟了安芢芝几步追上来道:“梵莲谷中灵气充沛,帝姬只管放心养伤。” 安芢芝与她临面笑别。 梵莲谷位于三十六重天上,谷内灵气涣涣,特别是那座冒着雾气的温泉。 温泉建在谷中央,四面环山,以山做屏障,位置夺天独厚。 池水呈乳白色,时不时冒着气泡,浓而不稠,有点像现代的牛奶浴。 池的四周长着各种各样的仙花,花团锦簇地,早瞧不出季节对它们的影响。顶上即是天幕,一轮弯月悬在空中,如一叶扁舟在天海中行驶。 环境清雅,安芢芝很是喜欢。 安芢芝发现,三十六重天白天极短,多数时候已是夜晚。用秋茗的话说,这莲池要不断汲取月中精华,因而呈现白短夜长的景象。 安芢芝初来乍到,到哪都觉新奇,她却不想太唐突已免惹出笑话。 秋茗寸步不离,时刻伴着安芢芝,严谨起来,倒比嬞帛还细心。 “殿下,可是要洗浴。”秋茗望着不远处的莲池道。 安芢芝点头,秋茗步过来替她更衣,却被安芢芝唤住:“我自己来,你且在外守着。” 秋茗盈盈一笑:“殿下多心了,这三十六重天没帝君手令,是无人能进的来,眼下,除了你我二人,再无旁人。” 安芢芝愣了愣,为不让下人瞧扁自己,故作镇定道:“随说无人的,这花、这草不都是么。” 秋茗被她逗笑,知她是花都人,在花都所见的都是花草,如今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只不过这里的花草都尚未修得人形,把它们当作人尚且过早。 “秋茗在此候着,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唤奴婢。”秋茗冲安芢芝行礼。 安芢芝只将外衣脱了,着了亵衣亵裤进了莲池,到了莲池确定四周无人才将多余的衣裤解了。 池水的温度适宜,温润的流感让安芢芝恍若置身于牛奶浴中。 她只在池中小坐一会,体内的那股躁乱真气瞬间得以安定,紊乱的筋骨像被重新梳理过般,小腹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坦。 安芢芝伸手泼泼池水,不禁纳闷,不是叫莲池么,怎就没瞧见半朵莲花的? 她朝池四周望望,这时池中心的水突然大片往上翻涌,不一会,一朵七色彩莲浮于池面上。那彩莲闭合着,不时有七彩流光往外逸。 安芢芝惊叹,原来这池中的莲花是这样的,倒是神奇。 她朝莲花游去,伸手抚抚莲花,说来也怪,那莲花就这样悄然间绽放。 伴随着花开,花中间赫然间坐着位白衣男子。 那男子身形已按比例缩小,此时双手虚合于膝,两眼紧合,像是已入定,周身被团七彩光萦绕。 那七彩光极强硬将安芢芝瞬间隔于十步之外。 安芢芝用手挡挡光,适才瞧清莲花中的男子极像童盛却。 心下一惊,料知童盛却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转而想到了那位圣主。 安芢芝下意识用手护住胸口,以防春光外泄。 望着莲上的天胜却道:“喂,你不是高高在上,风光霁月的神嘛,怎有偷窥别人洗浴的嗜好,倘若传出去,可是损了您老人家的脸。” 安芢芝说完,瞧瞧莲中的天胜却,见他半丝无反应,又咂嘴道:“你不会是专门跑来吓唬我的吧?我承认,高攀了你,你若不愿意,大可跟帝君说嘛。” 还无反应! 安芢芝壮大胆游近几步,奇怪的是,在她接近莲花的瞬间,那莲花瞬间消失。 安芢芝望着空无一物的莲池,感觉刚才的景象像是幻影。 龙吟殿,入定中的天胜却倏然间睁开眼,心口一震,忙用手捂住心口,继而,一缕血丝顺着唇角流下。 他稳稳神,有些不敢置信。 刚在入定时,他的元神居然悄无生息地离体而去,他看到了那女孩。 确切地说,那女孩正在三十六重天洗浴…… 天胜却双颊一红,体内莫名燥热起。 那女孩当真是个异类,几次三番让他元神在不知不觉中出窍。 可恶! 天胜却当即素指一伸掐了道暗诀,安芢芝望着莲池发呆,忽然水波起伏,小腿一抽,扑通瞬间坠入池水中。 她被狠狠灌了几口洗浴水,气的她在水里破口大骂,“是哪个混蛋在暗算我!” 天胜却望着水镜中的景象,不时唇角弯弯。 沉睡中的红苹果忽然感应到安芢芝心绪不定,“嗖”一声赶至三十六重天的莲池,恰好看到安芢芝狼狈不堪地从池水中钻出脑袋。 安芢芝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伸手将脸上的水珠抹去。 见红苹果扩扇着一对小翅膀朝自己飞来,眉头拧拧道:“你是怎么进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就一体 红苹果老实交待道:“主人,我一感应到你有危险,第一时间飞了过来。” 安芢芝身躯半浮半载,将颈下美好曲线完全掩于水中。 红苹果的话让嘴角连抽,瞪着红苹果道:“手令呢?” 红苹果懵了,两只胖手抱怀,将头摇摇。 安芢芝气不打一处。 所谓的帝君手令,居然这般不靠谱,红苹果能自由出入,更别说那位圣主了。 惨了,她被那无良圣主瞧光光了! 红苹果等了等没等到自家主人的解释,扭头一望,自家主人一脸的苦丧,安慰道:“主人别难过,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在说,我现在还没成年,对那方面没有感觉。” 安芢芝定定神,盯着红苹果的圆肚瞧了瞧,没瞧见什么小丁丁,咂嘴道:“敢情你是母的!” 红苹果摇头:“我们情人果神族要等到成年以后才知自己的性别。” “那你多久才到成年?”安芢芝想知道,它究竟是公还是母。 “再过五百年,我就成年了!”红苹果在空中欢腾蹦跶起。 安芢芝轻咳,这小东西是神物,年龄自然不能按常理算。它说自己是神物,怎就没见它怎么个神法,于是问道:“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红苹果想想道:“主人想知道什么?” 安芢芝抚抚自己的脸,“这个可还有救?” 红苹果飞近过来瞧了瞧她的脸,惊叹道:“主人脸上的红血丝好像变少了!” 安芢芝带着疑惑伸手抚了抚,却是摸不出个什么,红苹果讨好地从苹果肚里取出一面小镜子递给她道:“用这个!” 安芢芝接过镜子,瞅着它的小肚,“那小肚皮里能装多少东西?” “这是我的乾坤囊,只要我想装一般都能装下。”红苹果骄傲地抚起小肚。 安芢芝瞧不惯它的臭屁样,手持镜子,冲它挥手道:“去,外面候着,别让人再进来!” “莫非刚才有人进来过?”红苹果思绪流转,反应不是一般快。 安芢芝心虚间面颊一红,“让你去就去!” 红苹果倒底怕她生气,扇动一对小翅膀朝浴池门口飞去。 飞至一半,红苹果忽然停了下,嗅嗅鼻子自语道:“这里怎会有圣主的气息?” 它想了想,或许是这三十六重天不怎么对外开放,这气息可能是上回圣主在此疗伤时留下的。这一想,倒也合情理。 毕竟这天上,还没有那圣主去不得的地方。 安芢芝望着镜中的自己,双颊酡红,肤如凝脂,若不是半边脸颊盘着细密的红血丝,这姿色当真国色天香。 她可惜地抚着脸,对着镜子又照了照,发现脸上的红血丝果真少了许多。 心中一乐,莫非这池水真能克制体内的毒。想到这,不免又泡了会,直至秋茗进来唤她,适才离开。 除了泡浴,安芢芝也打坐调息。只不过,她对这打坐不识,红苹果倒成了她的良师。所幸红苹果还懂些门道,将它知道的玄术心法一一说给她。 安芢芝倒也聪慧,几番摸索后,倒也融会贯通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安芢芝像脱胎换骨了一般。不但身子骨变轻盈,就连肌肤也变的水嫩白皙甚至到透亮。 她越来越有仙子的模样,走路轻盈如风,不免暗自窃喜。 这日她照常打坐调息,入定后,体内真气串成一线,一个红色光点出现在真气中。 那光点越聚越大,最后聚成一个花骨朵。 安芢芝头回发现自己体内居然有东西,情不自禁地将元神脱窍,进了自己体内。 她像只小蝌蚪般沿着周身的血管一路往前,直至来到自己的子宫。 那花骨朵半浮半沉,吸在她的子宫壁上,看起去像个未成熟的胚胎。 四周包裹着厚厚的胎膜,数不清的微细血管,纵横交错,正源源不断地将身体的养份灌输给胚胎。 安芢芝当即一怔。 她尚是处子之身,体内怎会孕育着胚胎。 转念一想,这身体并非她的,不禁怀疑起原主。 就在这时,一抹粉色身影从那胚胎中逸出,渐而化成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不用怀疑,这胚胎并非正常的胎儿,乃是魔物所化。”女子淡淡开口道。 安芢芝立马认出,这女子是花尹芝。 原主的魂魄居然一直在她的身体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尹芝望着她轻叹,两人站在一边像是在照镜子,不同的是,花尹芝的左脸没有红血丝,白净无暇地让人移不开眼。 “我被秦无衣休弃后,觉无颜回花都面见父王,便跑去了碧落海求死。哪知被封印在碧落海下的上古魔物会在那时苏醒,我那一跳,恰好破了碧落海的封印,魔物逃逸而出,六界陷入水火。” 花尹芝回忆道。 “这跟你腹中的胚胎有何关系?”安芢芝抓住重点。 “那魔物杀戮太重,终是被天地不容。那魔物最后被上神封印,却留一缕元婴在我体内。为赎罪,我将自己的魂魄封印在体内,以防魔物再次复活。” 花尹芝继续说道。 安芢芝在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心下一凉。 她好死不死居然穿越到一个没有主魂的身体里,也不知老天与她开了个什么玩笑。 见安芢芝情绪不稳,花尹芝安慰说:“你我本就一体,你也无须太担忧,一切皆属天命!” 说时身影渐渐消失。 安芢芝反复思磨着她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不得其解。 安芢芝站在那花形胚胎下,望着那胚胎,倒也瞧不出里面到底孕育着什么,不过想到自己的肚子里装着个魔头,安芢芝当即想劈了它。 思此,纤指一捏,一道七彩流光由指尖逸出。 那七彩流光极强,安芢芝当即一愣。 好似她的元神比本体要强大好多。 那胚胎明显地瑟了瑟,继而幻化成一张婴儿脸哭诉道:“娘亲,你忍心伤我么!” 安芢芝伸出的手顿了顿,待明白这是魔物幻化出来的,再伸手时,那魔物喷出一团黑雾,安芢芝被那黑雾瞬间震出体外。 幽泣的箫声响起,安芢芝烦乱的心绪因那箫声瞬间静下。她没有选择立即将元神归体,而是寻着箫声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势不可挡 月朗星疏,竹影斜曳斑驳。风声隐隐间,一泓碧水从那山涧潺潺而落。 安芢芝站在崖下,抬首望着崖上那沐浴着月光,如神祇般纤尘不染的男子。晚风吹起他那如墨如瀑的长发,袍服鼓作,如白浪般翩跹飞舞,卓绝风姿已是不能言语。 这是她第二次听他吹箫,不同的是,此回她只是一抹元神。 安芢芝想不出如此风光霁月的男人,为何会吹出这般哀伤的曲调。她听的认真,以至于忘了崖上的人曾戏谑过自己。 待一曲毕,她仍沉浸在箫声编织的幽泣调子里不可自拔。 天胜却瞥了眼崖下,凤眸低垂,将长箫负至身后道:“想不想学?” 安芢芝心下一热。 他竟能看得见自己!细一想,此人是神,没有他做不到的。 身影一晃,迅即到了崖上,站在天胜却跟前。 适才发现,天胜却其实身高比之童盛却要高那么点,只是两人身形太过相像,倒是不易发觉这点差距。 天胜却望着她虚幻不定的身影,怕她下一秒就被山风卷走,素指一点,安芢芝顿觉身影变的牢实。 她瞧着自己渐渐变清晰的双手,笑道:“你肯教,我就肯学!” 天胜却抿嘴轻笑,“你倒是坦白。” 天胜却将长箫持在手中,继续道:“本神听闻,你想嫁给本神?” 安芢芝愣了愣。 之前不过是一时兴起,真正原因不过是想探探这位上神是不是童盛却穿过来的,经过几番证实后,此人并非她的童盛却,也就兴趣乏乏,哪里知道,这位上神会咬住这事不放。 “上神如果不愿意,小仙绝不会勉强!”安芢芝想到,此人面上一派正人君子,内里却学人做起偷窥之事,她倒是想问问他,到底行的哪一面? 安芢芝玉牙咬咬,面上倒还能镇定。 天胜却倏然间抬首,望着她那被毁去的半边脸,憋了眼那面具,忽然觉得那面具实在不适合她,揉揉眉心笑道:“本神在想,若是娶了你,本神能捞个什么好处?本神可是对钱财之物不感兴趣的!” 安芢芝听的明白,他是意有所指。 当初花尹芝嫁给秦无衣,可是用了花都一半的财富。如今被他提出来,分明在显摆,抬高身价。 这番自以为是的清高,让人极是不爽。 安芢芝鼻翼吸吸,“上神定然是不会看上如此庸俗之物。小仙是配不及上神的,所以,小仙在此向上神陪个不是,这场婚事全当是游戏,就此作罢。” 哼,上神了不起啊,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安芢芝还是头回被人当众羞辱,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神,居然不带脏字骂自己,可见这位上神嘴巴有多恶毒。 惹不起,总躲的起吧! “小仙还有事,就不打扰上神修行!”安芢芝冲天胜却屈膝拂礼,面上依旧一派自若,唯有那素指早将裙摆拧的紧紧。 安芢芝往崖下瞧瞧。 这山崖看似不高,但上来之后才明白,这山崖竟是个虚物,想来,该是这上神用术法凝聚。一切全凭这上神的意愿,他若不想放人走,就算哭爹喊娘都没用。 这上来容易,下去难的架式,逼的安芢芝直想给对方两耳光。 叫你算计人的! 然而想归想,却没有实质的动作,毕竟对方实力太强,一抬手指,就能将她当蚂蚁捏死。 安芢芝暗下决心,一定要变强,强到将这伪君子上神扑*倒在身下,看他还敢跟姐嚣张! 如此一想,把她自己吓一跳。 大约是觉,她怎会有如此彪悍的想法。 天胜却眸光全数落在她身上,见她这一会会功夫,已将自己编排的有生有色,唇角不时牵牵。 终于安芢芝失了耐心,瞪着天胜却道:“到底想怎样?” 天胜却将箫握在手中,敲敲掌心道:“下月十六,本神将亲自前往花都迎娶你!” 安芢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见他嘴角呛着抹戏谑,生怒道:“小仙并没有逼迫上神。” “嗯,你自然是没有,只是本神想了想,觉得你如此其貌不扬,脾气又臭,就算花帝陪尽整个花都的财富也未必有人肯娶你,倒不如本神做个好人,将你收做妾。” “你……太过份了。”安芢芝怒不可遏地一掌挥去。 她才不做妾!她安芢芝才不愿与别的女人共伺一夫,做他娘的妾! 天胜却自然轻易将她伸来的小手钳住。见她瞳仁生血,越发蹙定之前的猜测。 这女孩的魂魄有一半已被魔毒侵蚀,若再不清除,只怕魔念越发深重,一旦她的神智被魔念完全占据,体内的魔物便会趁机占了她的肉躯。 到时,她从里到外被魔物控制着,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 安芢芝见一掌不成,趁天胜却走神间,膝盖一顶,现代防狼术,极好顶住天胜却的要害部位。 天胜却面色一僵,手瞬间一松。 安芢芝一得自由,直往崖边跑,哪知脚一滑,直从崖上坠落。 无数云雾从身周飘过,安芢芝适才想到,这看似不过几米的山崖,实则高不可测。 她本能伸手想将身躯稳住,哪知这一动下坠的越快。 她不敢想,下一秒,会摔成肉泥还是肉饼? “笨!”腰上倏然间一暖,继而拂来说不出的药草香。 安芢芝整个窝在天胜却怀里,一抬头,额头触到天胜却下巴,吓得她不知所措,愣愣地与天胜却四目相对。 零碎的记忆从她脑中流逸出。 蔚蓝如镜的海面,转眼巨浪滔滔。 一位穿金色铠甲的战神,手持斩魂剑与一红衣魔女在海面上大战。 那魔女长的极为妖艳,反倒是那战神周身被金光萦绕,面目瞧不大真切,看身影,那战神有一定该十分英武。 安芢芝在瞧清那魔女的脸后,觉得那魔女有几分像入了魔的花尹芝,确切的说,更像是入了魔的自己。 心下一怔,摸不清这些记忆打何而来?而记忆却像开了堤的潮水,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不容她回避。 那魔女法力无边,几番大战下来,那战神明显的有些体力不支,持剑的手微微颤了颤。 那战神却在这时腾出一手,暗自掐起法诀。 海中央卷起道道漩涡,那漩涡有规律的围绕大海中心旋转,跟着一道粉色俏影,从漩涡中心飞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圣主夫人 安芢芝当即认出,这身影是真正的花尹芝。 这番记忆,与花尹芝之前与她说的完全一样。 只见那战神在花尹芝肉躯上施作法术,那魔女忽然头疼欲裂,片刻后变的虚弱。 那魔女嘶喊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本座,本座定会回来的!” 魔女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安芢芝头疼欲裂。 天胜却见安芢芝魂魄有似不稳,料及该是她体内的魔婴在使作,忙将长箫横在嘴边幽幽吹作。 安芢芝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那梦已把她的三生三世尽数展现,至于梦里的情景却是忆不起半点,只觉头疼的紧。 红苹果在她身边蹦跳,未等她睁眼,在她耳边兴奋地喊道:“主人,圣主已遣人向花帝提了亲!” 安芢芝当即坐起,揉揉酸痛的眉心道:“什么时候的事?” 红苹果一脸欢腾:“三天前!如此看来,你俩婚事已敲定,主人你该高兴的。” “高兴你个头啊,快,给我拿衣服!” 安芢芝倒是想起,天胜却说过,下月十六会去花都迎娶她。 这家伙当真是行动派,说做就做。她若再不快点,当真没有转寰余地了。 她才不要嫁个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于时,安芢芝从三十六重天马不停蹄地赶至九十九重天。 九十九重天,隐没在浓厚的紫云中。 安芢芝站在神殿大门前,朝殿内探探,忽然觉得这里眼熟的紧,细一想,才知那日误打误撞,居然从天宫走到了神殿。 守护神殿的四使,皆由上古神兽化作。此四人一惯性子清冷桀骜,只听命于天胜却,见有人私闯神殿,四人当即面露杀气,将安芢芝挡下。 “何方小仙,胆敢私闯神宫禁地。”四人中的老大白泽开起口。他是四使中最文雅的一位。此时一身银色铠甲,手持镇宫长戟,好不威风凛凛。 安芢芝有要事在身,见有人挡路,两手比划起:“叫他出来?” 四人皆是一怔。 大约这四人是头回见到,如此放肆的小仙,敢这般使唤起他们的主子。 一袭红袍的毕方,是四使中心思最多的一位。毕方一双丹凤眼眯了又眯,冲身旁默不作声的白虎道:“该不会是未来的圣主夫人吧!” 其他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持着神器的手陆续间收起。 安芢芝望了望这四尊大神,嗤鼻一笑,继而大摇大摆进了神宫,继而直入龙吟殿。 望着眼前金光灿灿的殿宇,安芢芝越发肯定自己曾来过这里。 “快给我滚出来!”安芢芝冲殿内唤道,然而等了等却无人应答。 安芢芝自讨没趣,沿着龙吟殿的九曲长廊径直往前,隐约间传来悠扬的琴声。 这琴声不似箫声那么悲凉哀泣。琴声清扬如同流水,比之天籁也不为过。 不过安芢芝可没心思听琴,她寻着琴声一路往前,在长廊的尽头处,瞧见一片深广无边的梅林。 恰逢梅花盛开,林中花香暗浮,枝上的梅花如雪似霞如火地自成一片,一直沉延到梅林深处。安芢芝步入林间,不肖几步就瞧见了天胜却。 天胜却依旧一惯的白袍,只不过那白袍已不是他之前穿的那种绣满龙纹和祥云样的,这袍服看似比较随意,只在衣襟下摆绣着几朵带金边的墨莲。 如此穿着,倒是衬的他的个性。 只见他,长眉微挑,髻发高束,一双眸眼漆亮如星,唇角边挂着丝笑意,眉目鲜明如画。当真美的天地失色。 天胜却这会坐在石桌上品茶,桌上摆满了茶具,一只冒着丝丝热气的红泥小炉,搁在手边,炉上安放着一尊同色水壶,那热气便是从那壶里冒出来的。 他静坐一处,自成一画,周身的梅花不过成了他的陪衬,瞬间黯淡无色。 安芢芝发现他的注意力并不全在茶上,石桌前,还有两位绝色仙娥,一人抚琴,一人翩舞。 抚琴的仙娥细指软酥无骨,只见那纤纤细指伏在七弦琴上抚弄,模样仿若在绣花。 作舞的仙娥,腰肢婀娜,眉目含情。伴着阵阵琴声,青丝缦舞,身姿妙曼的如同离枝飞旋的梅花…… 美景当前,美女相陪,当真是活的潇洒自在,怕是那帝君也无这样的福份。 安芢芝眉头敛紧,走近几步后,发现两美人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由掌鼓道:“圣主好福气,居然同时收了这对姐妹花。” 天胜却拂拂拽地的衣袍,冲两位美人递了个眼色,两美人当即停下,陆续拂身而去。 安芢芝望着两位美人离去的俏影,红唇一咬,一掌击在石桌上道:“给我听好了,第一,你不是我要嫁的那个人;第二,我是不会给谁当妾的。所以,这场婚事最好作罢!” 天胜却望着她敲落在石桌上的纤手,眸光幽幽一转,淡笑道:“本神这桌子倒是不值几个钱,可若伤了你的手,本神反倒要心疼起。” 安芢芝当即将手拎回,见掌心红肿着,着实疼的紧。 她后悔刚才没拾块砖头砸了这石桌,不,是砸了这石桌的主人。 她一边抚着红肿的掌心,一边故作镇定道:“谁要你心疼了!” 天胜却狭长凤眸眯起,脸上温柔地如同醇酒一般,只见他将安芢芝那只生事的小手按在自己掌心。 他的掌心略微偏凉,有微微真气自他掌心逸出,瞬间将安芢芝的纤手恢复如初。 一股芬芳拂鼻而来,那似药似草又似花的清香,让安芢芝入迷惑,忍不住喃喃唤起:“盛却!” 天胜却俊眉蹙起,立马将她拂开。 天胜却隐约觉得她刚才唤的并非自己,心里莫名的生起气。 安芢芝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歉意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天胜却鼻子轻哼,有似不悦道,“想来,那人与你很重要。你是因为他,才要与本神解了婚约?” 对于穿越一事,安芢芝无法与他言说,可用童盛却来伤害他,让她十分惬意。 “对不起!” 天胜却轻笑。 她今天连说了两次“对不起”皆是因为那个人,不禁让他对这个与他同名的人起了兴趣。 思此,淡笑道:“无妨!” 说时拾起茶壶,顺手倒了杯茶递给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移情别恋 安芢芝望着杯中清绿色的茶水,迟疑片刻后,终是接了过来。 茶水入口芳甜,是她从没喝过的味道。一口入腹,精神为之一振,继而小腹处暖融融,说不出的舒畅。 “他是谁?”天胜却一只手搁在石桌上敲起。 安芢芝像被什么蛊惑了般,不假思索开口道:“他叫童盛却,是我的未婚夫。在我们结婚前一夜,我被……” 安芢芝张张口,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却在道出“情人果”三字时,仍是说不出。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被一股力量带到了这个时代……” 天胜却幽幽转起手中的茶杯,不时用指尖抚起杯口陷入沉思。 那人竟不是这世界的! 他忽然松了口气,却不知这种感觉打何而来? 他一惯不屑用这种手段,竟第一次对她使作。因为她,他再一次破例。心,不禁一怔,莫非她是他的应劫! 天胜却只觉前所未有的烦躁,料想,大约是自己的伤势未痊愈。 三万年那一战,到底让他伤的不轻,自闭关后,修为多数恢复,却不知为何对三万年那一战的印象渐似模糊。 安芢芝忽然觉得好口干,瞧瞧茶底,见一杯茶已见底,自顾自拎起茶壶要倒,却被天胜却擒住手制止:“这茶以你目前的修为只能喝一杯!” 安芢芝撅嘴,“小气鬼!”闷闷不乐地将杯子搁回石桌。 “生气了?”天胜却望着她暗自翕开的嘴,唇角漾起笑意。 “我才不与你计较。”安芢芝下巴一昴,摆作一副她好说话的。 “本神很是好奇,你之前叫什么名字?”天胜却凑近她道。 见他说的如此小心翼翼,看样子,倒是很照顾她的感受。可这又没第三个人,他摆出这样子给谁看。 安芢芝心里直犯嘀咕,“你……都知道啦。” “这世上还有本神不知的事么!” “好吧,我叫安芢芝,上神你呢?”安芢芝不肯吃亏反问起。 天胜却摇头:“说来惭愧,本神连自己的名字都已不记得!” 安芢芝嗤鼻笑起:“你故意的吧!” 天胜却继续摇头,一双瞳仁瞬间垂下,在心中暗道:本神的名字,你不是一直唤着,本神真不知如何与你说? “你若实在觉得没名字不行,也可唤本神胜却!”天胜却玩味道。 安芢芝连连摆手:“你是神,怎可用这凡人的名字,往后,还是唤你神主吧!” “本神倒不嫌弃这名字!” 说时轻拧着眉头起身,朝梅林深处步去。 安芢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竟觉有些萧瑟。 想到退婚一事还未与他提及,赶紧追了上去。 天胜却这会已步入梅林深处,林间花瓣如雨,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喂,等等!”安芢芝在身后唤道。 天胜却倏然间止步,安芢芝步子来不及收回,直接撞进他胸膛。 安芢芝抚额,抿嘴想说句什么,不料一个天旋地转,人已被天胜却固定在身侧的梅树桩上,在她未回神之际,一抹颀长身影笼下,灼热陌生的气息随之覆来。 她来不及多想,唇已被人夺去。 安芢芝心跳加速。 前世到现在她还没与男人这般亲近过,即便与童盛却快要结婚了,两人也只是牵牵手。 天胜却那如草如药又似花的气息如同一道天罗地网,让她无处可逃。她被这气息蛊惑,渐渐沉浸其中。 她从不觉得自己会这般放肆过,反倒觉得有些欢喜,又有些哀伤,仿若很久以前,有这么人曾带给他这种感觉,心底的迷茫越发加深。大约在她快要窒息时,天胜却放开了她。 安芢芝适才如梦清醒,又羞又恼。 不过她是现代人,可没古人的贞烈性子,被亲过后就要以身相许。只见她用手背拭去唇上的口水,道:“没想到圣主的吻技如此了得,想来是个弄花神手。” 天胜却眉眼一蹙,望着她红肿的唇皮轻笑道:“或许我们该直将切入正题,你便知本神的技术到底如何了?” 安芢芝没想到,这外表清冷的圣主,说起这种话居然如此没下限。 “你……”她被气红了脸,没羞没耻地竟不知如何应对。 待缓回气,才道:“这婚……” “本神娶定你了!”天胜却不等她将话说完直言道。 安芢芝被他的话震住,思绪游走于三千里外。 一只素手倏然间搭在她肩头,直将她锁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安芢芝收回神,定定地望着他,见他眉眼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不时双颊泛起红云,红唇一咬,羞赧地跑了开。 “主人,你眉心处怎长了朵花!”红苹果一见安芢芝就叫起。 安芢芝闻声抚抚额头,这才觉眉心那火辣辣的,取来镜子一照,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朱砂印。那朱砂印形状怪异,说是花,其实也不完全是,反倒像一个用朱砂描绘的字。 安芢芝用手按按眉心,那里平平的,那字像是长在肉里,与胎记十分相像。好在那字小,字形又特殊,乍一眼看起来,就是一朵小红花。 安芢芝又在三十六重天呆了十多天,此时左脸上的血丝已看不出什么,如今倒是不需再戴面具出行,想到下月十六,天胜却将去花都迎娶自己,不禁犯起愁来。 她明明心里爱着童盛却,不知为何自打见了这位圣主后,连童盛却的样子都变的模糊。 她开始怀疑自己,对童盛却的感情不够深,还是她本就是那种容易移情别恋的女人? 天胜却虚虚地坐在莲池上方,两腿盘膝,两手虚合于膝,氤氲的水雾将的身影包笼,道道七彩流光从他周身逸出,把个莲池映的五光十色。 自打出关后,每日子时他都来这莲池疗伤,只为子时,是天地灵气最充沛的时候,只不过外人不知。 天胜却将莲池中的灵气吸纳后,幽幽收回真气,望着搁于膝上的两手,不禁疑惑,自己明明功力恢复了,为何还是想不起三万年那一战的具体细节? 他总觉得有什么被他遗忘了,隐约感觉,像是个女人,却忆不起那女人的模样。 思此,素指一伸长箫在手,忍不住起身幽幽吹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最佳人选 转眼到了安芢芝回天宫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花红妍就领着仙娥在尘薇殿等她。 安芢芝出现时,花红妍已是认不出,见秋茗跟在位妙丽少女身侧,适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花红妍惊喜之余,牵起安芢芝的一只手抚道:“那池水当真是有效,早知这样,三万年前姐姐就该跟帝君说……” 花红妍边说边拭起眼角。约是忆起这三万年来她的寝食难安,心里不时添堵。 安芢芝没想到自己这半张脸会让姐姐这般牵挂,安慰她道:“如今我好的差不多,姐姐大可放心了!” 花红妍含笑点头。姐妹俩执手跨入殿门。 安芢芝没想到今日殿里来了好多人,有男有女,多数是她不认识的。 这些人个个不是美女就是帅哥,偏偏姿色还是一等一的,这让她这个容貌控,一时瞧花了眼。 她直当进了园中赏花,瞧瞧这个,望望那个。 搞的这些美女帅哥,个个诧异地望着她。 花红妍跟在她身边,接连扯了好几回她的衣袖,都没能将她这惹笑行为更正。 待一一赏遍,安芢芝心情前所未有的大好。 众人中,一个着青色锦袍的俊男,从安芢芝一出现,就扬长着脖子直盯着安芢芝。 安芢芝下意识冲他望来,不时心口收紧。 那男子五官柔美精致,皮肤白皙,一双眼眸乌黑深邃如海,却不时透着股阴狠邪魅。 “他是谁?”安芢芝指指那位俊男。 那俊男明显身躯一顿,似要说句什么,却被一旁的嬞帛抢先道:“帝姬刚回殿,秦世子就迫不急待地赶了过来。众人以为,世子是对帝姬旧情不忘!” 嬞帛这番一说,引来众人一阵嘻笑。 这旧情不忘四字,直打了两人的脸。 这两人不用说是秦无衣和安芢芝。 与安芢芝来说是天大笑话,与秦无衣来说,是极大讥讽。好在花红妍在场,众人不敢太过放肆,笑过后,再不敢多加妄言。 安芢芝听出嬞帛言语中的意思。 她万万没想到这人就是三万年前让花尹芝爱的死去活来的秦无衣! 当即面带笑容,三两步来到秦无衣跟前。一双水眸流转,直将秦无衣瞧的心里生毛。 秦无衣总觉眼前的花尹芝行为怪怪的,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望自己的眼神却已变的犀利。 他倒不是真对花尹芝旧情难忘,只是觉得当年自己那么做,好似过份了些,听闻她没死,便在父君的劝说下,带了麒麟圣果来天宫看她。 没想到,许久不见,她不但变漂亮,连性子也变的让他难以捉摸。 秦无衣心口沉沉唤道:“尹芝!” 安芢芝闻声咯咯大笑。 这笑容极为放肆,仿若不用一字一词就回击了秦无衣。 安芢芝踱着脚步围着秦无衣原地转了一圈,冷笑道:“倒是有这资本!” 她明明是在夸人,却让众人听出言语里中夹带的嘲意。 秦无衣当即觉得自己像只小丑,被她瞧的已快炸毛。 这会的他全然无了当年的盛气凌人,只因为他意识到,花尹芝对他不会再有牵就,不禁心口一凉,整个人都要坍倒。 好在身旁的仙娥扶他一把,适才没出洋相。 秦无衣背脊直沁冷汗,待他稳定情绪,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喜起:“你的脸快痊愈了!” 哪知安芢芝眸光一冷,指着他道:“怎么秦世子后悔了?看来,我也并非世子所说的丑的不能见人。” “尹芝帝姬本就是六界第一美人!”人群中有人出口说。 安芢芝朝说话人望去,见那人一袭红衣如火,腰上挂着块青色玉佩,那佩上刻着“青丘”二字。 料及这该是姐姐口中的青丘新任狐君殷瑱。 安芢芝对青丘颇有好感,受《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影响,冲殷瑱拂礼笑道:“狐帝过奖,要说美,阿芝怎及得过阿娘和姐姐。” 这一说,众人纷纷忆起,那花都帝后桑洛年轻时候,当真美的让人无词可赞。若不这样,这天宫的上任帝君怎会对她念念不忘,以致于多年后,执意让儿子娶了她的大女儿。 这分明是爱屋及乌。 桑洛嫁给花帝后,先后生下花红妍和花尹芝这对姐妹花,若论容貌,这姐妹俩均是一等一的美人,只不过各有千秋。 花尹芝那时年少,还未长开,说第一美,未时过早。后来她被毁容,容颜摧残的她,已当不起这第一美人的名号。反倒是其姐,娇艳无双,秉承了其母的良好相貌。 安芢芝赞起花红妍,却让花红妍双颊生红,开口道:“貌相不过是表相,天宫何时缺过美人!好吧,此事就议到这,各位远到而来,本宫替小妹谢过各位,本宫备了些薄酒,还请各位稍后移步紫云殿品尝。” 众人面带喜色,放下慰问品,陆续朝紫云殿而去。 安芢芝瞧着那堆积成山的礼品,心生疑惑地问嬞帛:“可知姐姐是何用心?” 嬞帛盈盈一笑:“娘娘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殿下。” 安芢芝瞬间了然。 她疑心,怕是姐姐担心她白想了那圣主,便在她归来之日,在宫里设起酒宴,明着为她接风洗尘,实则是想让她重新考虑下婚事。 安芢芝心下一怔。 莫非连花帝也反对这门亲事? 安芢芝倒是没见过这位父亲,隐隐觉得父亲应该是最疼她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花费半个花都的财富,为她定姻。 安芢芝左思右想,觉得这事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情人果回去。 而这世上,最强的人最有打探消息的路子。若是非要择婿,当然选最强的人,而这圣主便是最佳人选。 “去告诉姐姐,我乏了,这酒宴我就不过去了!” 嬞帛瞬间懵呆,望着案上的礼品有些不知所措。 哪知安芢芝却道:“秦无衣的东西全给我扔了!青丘的留下!其余的,送至姐姐宫里。” 嬞帛瞧了瞧,秦无衣送来的是颗鸡蛋大小的麒麟果。那果子莹莹生辉,散发出诱人的清香。若是这么扔了真觉的有些可惜。要知道,这麒麟果可是恢复元气的圣果,五千年才结出这么一颗成年果子。 这颗果子俨然已成年,服下后,定能修为大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潇洒风流 嬞帛将装着麒麟果的锦盒持在手中踌躇不定。 安芢芝见她很是舍不得,懒懒横在榻上道:“要不,就赏了你吧!” 嬞帛心下一乐,忙屈膝谢恩,却听安芢芝道:“如此一来,只能将青丘的蜃珠给了秋茗。” 嬞帛一脸后悔。 相比之下,这青丘的唇珠可为更难得。 她后悔自己这般冲动,反倒便宜了默不作声的秋茗,气得直咬牙。 安芢芝倒是瞧清了她这腹小肠子,望着嬞帛离去的背影唇角勾勾。 嬞帛这般虚荣,也亏得她能在天宫呆这么久至今还是个宫娥。 花红妍待酒宴散去,才折回尘薇殿。见安芢芝横在榻上,娥眉不由轻拧。 “芝儿可知姐姐的用心?” 花红妍见她背着身躺着,知她并未睡着,便坐上榻劝说。 安芢芝这会心里憋闷,干脆不再装睡,一骨碌坐起。 “姐姐定是以为,芝儿配不上那圣主。可如今,芝儿与那圣主已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姐姐还要劝芝儿么!” 花红妍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眸光定定道:“你俩又见过?” 安芢芝心犯咯噔。 他俩岂止是见过,连亲都亲过了,只差一步直入正题。 不过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说,省不得花红妍又生气。 她心虚地不敢与花红妍正视,撇开视线撅嘴道:“哪……有的事。” 花红妍是过来人,见她双颊红到耳根,料知她有事瞒着自己,叹息道:“圣主是神,你若真嫁于他,便是神后,这是要度神劫的。而今你的修为……不要说那七七四十九道神雷难熬,就是那一盆入神门的天火盆,你也难迈过去。” 花红妍的话如同一盆沁凉的冷水,直将安芢芝从梦中泼醒。 “神后劫!”她从没往这处想。 原来嫁给圣主,是要遭雷劈的,想想都让她觉得可怕。 她隐约间忆起。 那圣主说,只收她为妾,解释道:“若为妾呢?” 花红妍心疼的紧。 她已是帝君的妾氏,自打嫁于帝君,表面看似三千宠爱于一身,实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得看帝后的眼色,这中间的委屈和滋味只有她自己知晓。 如今听得妹妹居然想步自己的后尘,是万分揪心。 不过那圣主至今未娶圣后,反倒先纳起妾来,此番用意倒是让人匪夷所思。 “若为妾倒还好说,只是委屈了妹妹。” 安芢芝轻吐一气,“如此就不要遭雷劈了?” 花红妍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直为她心疼。 “你是未来的花都女君,怎甘心沦为他人小妾?”花红妍怒斥起。 安芢芝没想到自己一番权宜之计,无意间伤了姐姐的心,赶紧握住花红妍的手安慰道:“我这只是权宜之计,谁让那圣主修为最高,我想治好脸上的伤,自然要找位修为高的人。再说,花都当年蒙受的羞辱,我若不讨回个说法,如何向子民交待。” 花红妍没想到,她竟有这层心思,不知该替她高兴还是担心。 花红妍走后,安芢芝整宿合不上眼。隐约地,好似听到了箫声,不由揭了云被,蹑手蹑脚地溜出宫。 那箫声婉转幽扬,却不像天胜却之前吹奏的曲子。 安芢芝本想沿着之前的路,前往九十九重天的龙吟殿,哪知眼前的宫殿如同棋盘,格局早已发生变化。 安芢芝走了好几步,竟像走迷宫一般没能绕出去,无奈,只得原路绕回。 那箫声依旧在耳边作响。 安芢芝断定这吹箫之人并非那圣主,实觉无趣,便要拾步折回尘薇殿。 转身间,见秦无衣翩翩而立,只身站在天池的玉带桥上。 锦袍玉带,配着那刀刻般立体俊秀的五官,倒不失潇洒风流。月光柔柔洒了他一身,他站在玉带桥上,倒能与桥完好融合。 天池水倒映着皎洁的月牙,水波粼粼间散发出层层碎金。 景致怡人,只是这样的人往那一站,却将景致毁去。 安芢芝适才明白,原来景致也要看人,那圣主往哪一站都能自成一道风景,而此人,即便身周景致再好,也让人生不出多瞧一眼的心思。 安芢芝冷笑。 这渣男倒是有心,大晚上的不睡觉,站这里吹什么鬼箫,害她被箫声引着跑了出来。 安芢芝心里又将秦无衣咒骂个三百来回。 秦无衣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打着,那模样倒是显狼狈。 安芢芝想,若是喷嚏能虐死这渣男,就让他一直打好了。 不过她的愿望没能实现,秦无衣在第五个喷嚏发作时,终觉不大对劲,暗自运功,将鼻翼四周护住。 他原身是只青麒麟,那鼻翼一罩,立马露出带有青色鳞片的麒麟鼻。这样似人似兽的鬼样,安芢芝差点捧腹大笑。 不过说过来,这渣男化作人的皮相当真还不错,能与那圣主一拼。 只不过那圣主清隽如天山雪莲,让人一见就升起膜拜敬仰之心,而眼前人,给人的感觉多了份邪魅。 秦无衣手里捏着根白玉箫,明明极雅致的动作,到了他这竟是十分的灼眼。 安芢芝转身就走。 秦无衣见她脚步匆匆,活像见了鬼似的,心下一沉,继而身影一晃,瞬间到了她跟前。 秦无衣手中玉箫一横,挡住安芢芝的去路。 “尹芝,我们好好谈谈!” 安芢芝迈开的步伐,不时一顿。 见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两手交错,捏作兰花,直指秦无衣:“世子是嫌三万年前伤我不够多,想对我再次出手?” 秦无衣一双桃眼陡然间变得阴寒。 安芢芝只将两手护在身前,摆作应敌之态。 她虽无十分把握拿下秦无衣,但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当年我那样对你,是我不对,如今过去多年,你又何必耿耿于怀!”秦无衣凑近来道。 安芢芝不习惯他的靠近,见他凑近,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大步。 “别过来!”安芢芝见他步步紧跟,不时大喝。说时指尖一点,一道七彩光劈去。 秦无衣身躯一撇,轻易避过,那七彩光落在他身侧的石头上,石头立马被劈成粉屑。 秦无衣一怔,眸光望着身侧的粉屑若有所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回头草 安芢芝趁秦无衣走神间,拔腿跑路,然而,没能跑上几步秦无衣就追过来。 安芢芝适才意识到两人修为的差距。 故作镇定道:“秦无衣,难不成你对我余情未了,后悔当初休了我?” 安芢芝见他死缠不休,自己逃又逃不掉,只能用拖延术走一步算一步。 秦无衣眸中逸出戾色,看似心情非常不悦,他压低着嗓音道:“若你愿意,我可再娶你!” 安芢芝呵呵大笑,“做梦!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你连草都不如。” 你个渣男,白送了本小姐都不要!安芢芝嫌弃地想。 秦无衣大约从没这般被她无视过。 从前的花尹芝对他可是百依百顺,一直喜欢粘他,嘴里还时不时地说,长大了要嫁他,做他的世子妃。而他对她从来都不屑一顾。 在他得知自己被花家父女算计进了婚堂,一气之下在大婚夜休了花尹芝,却没想到,花尹芝为此伤心过度,一气之下跳了无望海…… 秦无衣心生有愧。 当年他自视清高,没将花尹芝对他的感情当一回事。如今再见花尹芝,被她惊世的美貌吸引,又不甘被她看扁,就想与她重修为好,哪知花尹芝却不给他机会。 他的自尊心不许他被人拒绝,尤其拒绝他的人还是他曾经不屑的花尹芝。 秦无衣素指捏的紧紧,倏然间手一伸,直将安芢芝攥入怀中。 安芢芝怎肯屈从于他,反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她将所有修为搭上,却只能将秦无衣轻轻推开。 安芢芝当下瞧出两人实力上的悬差有多大,明白花红妍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暗下决定,往后定要好好修行,至少修为不能在秦无衣之下。 秦无衣微微一怔,见一招不成,继而直接攻来。 安芢芝没能跑出几步,就被身后的秦无衣擒住,正当秦无衣暗自得意间,一道金光横空劈来,秦无衣尚未瞧清来人是谁,手中人儿已不知去向。 秦无衣望着安芢芝消失的方向,素指攥得咯咯作响。 忽然一团黑雾在空中凝聚,那黑雾飘浮在秦无衣身侧,带着似男又似女的声音咯咯笑道:“麒麟世子既然如此的不甘心,不如我们一起联手。” 秦无衣瞥了眼黑雾,见那黑雾邪气森森,料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俊脸一板道:“本世子乃是神族后裔,怎能听任你这魔物挑唆。” 说时掌风连起,那黑雾见他不识好歹,当即一团黑光罩去,秦无衣当场被定在黑光中不能动弹。 那黑雾带着笑讽刺道:“本座瞧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暂且留你一命,哪知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秦无衣不甘心地转动眼珠。 他想不通,天宫守卫森严,居然会藏着一只如此修为高深的魔物。 “你是谁,到底想怎样?” 秦无衣叫嚣起。 “你无资格知道本座是谁,你只需按本座的意思云做。你不是想夺回自己的女人么,本座能帮到你。” 秦无衣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骇意,意识在不知不觉中迷糊,微微点起头。 那黑雾大笑一声,朝他迅即漫来,继而如条小黑蛇般沿着他的鼻孔钻入他体内。 黑光骤然间消失,秦无衣身躯瞬间恢复知觉。 他摇摇头,感觉身体僵硬的紧。 安芢芝窝在天胜却怀中,揪住天胜却胸前的一角衣袍道:“你若再晚来一步,那混蛋可是要欺负我了!” 天胜却一双灿如星子的瞳仁带着股笑意,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见那印记颜色好似变浅了些,随即执起她的手腕。 “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天胜却握着她的手腕,敛着眉头道。 “除了这手有点疼,其余都好!”安芢芝瞧着自己被他握紧的手道。 天胜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一急,对她用力过猛了,倏然间松开手,却不忘打趣她道:“麒麟世子看似对你旧心不死,你是否考虑下与他复合?” 安芢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两人尚在半空中的云端上,伸手一推,瞬间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她这一推看似没用多少力,却将没有半丝准备的天胜却推了个踉跄,害的他差点从云端上栽下。 天胜却一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这丫头越发放肆大胆,连上神也敢推。 不过他的自控力怎在遇见这丫头后变弱了。 这与他自然不是什么事? 之前他无情无欲,目空一切,让敌人抓不到半丝软肋,如今她出现了,他竟几次三番为她破了规矩。 天胜却不禁忧心。 一边调整身位,一边定定地望着她。见她心绪浮躁,不免施法探了探她体内的真气,见她真气凌乱,心当下一沉。 好在那魔灵安好,适才放下心,不时再次将真气灌输给她,却被她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吸食,修为一点点流失,他大觉不妙,倏然间将她推开。 安芢芝被他的举动吓一跳,刚想说句什么,只觉舌尖一甜,一颗药丸迅即到了口中。 “这药丸能抑制你体内的真气,你且原地打坐,将它运化。” 耳边传来天胜的声音,安芢芝朝他望去,见他双腿盘膝,伏在云端上调息,忙照做起。 大约半盏茶功夫,那药丸在体内融化,那凌乱的真气渐渐抚平。 安芢芝心中一喜,朝天胜却望去,见他也在望自己,双颊一红,撅起嘴。 “生气了!”天胜却笑道。 “嗯!”安芢芝撇嘴。 想起刚才,她差点被秦无衣那混蛋调戏,他还好意思笑话她,她不生气才怪。 生气归生气,当下还是要讨好他。只见她反手握住天胜却道:“教我功夫吧,免得被人欺负了,也让你失了面子。” 天胜却愣愣地望着她。 他平生所学博大精深,通天论地没有他不知道的事,然而他却至今没收过一个徒弟。 并不是他不想收徒弟,而是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多一个人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何况,他一向高高居上,即便要收个徒弟,也得看人家的资历够不够得上,而能让他看上的人,寻遍六界怕也难寻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暗涛汹涌 安芢芝瞬间将天胜却难住。 安芢芝见他迟迟不肯答应,以为他是瞧不起自己,嘟嘴道:“真不愿意也就算了,大不了,明儿我跟阿姐说了,我想阿姐定会满足我的。” 天胜却蹙紧眉头道:“依你的资历,怕是无人敢收。” 安芢芝一脸纳闷。 莫非现在的她是个废材,可她明明能感觉到体内有真气,而且那真气冒似威力还不小…… 见她一脸懵态兀自走神中,天胜却开口道:“你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若强自修行,反置自己于不利。” 安芢芝怔了又怔,她是越听越糊涂。 当即想到体内的魔物,“可是因着我体内的魔物?” 天胜却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安芢芝心沉到了谷底。在这个仙魔混战时代,若没点修为,定然死的很惨。她可不要成为人人可欺的软柿子,尤其是秦无衣,她还想着要找秦无衣翻旧帐的,若无修为,岂不是报仇无期。 苦逼而惨淡的人生! “你也无需太过悲观,一切皆有本神在,待你嫁于本神,本神定会护你周全!”天胜却安慰她。 安芢芝翻白眼,“若是你哪天挂了,哪我岂不是要陪葬?” 天胜却对她说起的“挂”字,脑疼的揉起眉心,“放心,本神也不是说挂就挂的!” 他是这世上唯一的神,虽然他这神悲催的忆不起过去的事,但他却知自己的生命无限强大。 只听他又淡淡说起:“虽说你不能修行,但却习些养身护体之术却不打紧,只要你本体坚实,体内的魔物再强大也奈何不了你。” 安芢芝被他安慰一番后,才回尘薇殿。 没想到,一入殿见嬞帛毕恭毕敬如根木柱般地站在殿外。 安芢芝想不通这大半夜的,她怎就不睡觉? 好似她从没让嬞帛守夜过。 心里起疑,不由望望殿门,见殿门四敞,殿内四颗硕大的夜明珠皆亮着,熠熠生辉间,把个殿堂映的比白日都亮。 心下咯噔,顿时猜到她那姐姐花红妍必然在殿里。 安芢芝红唇咬了咬,正想着如何与姐姐说,听得花红妍在殿内唤道:“还不快进来!” 安芢芝抿嘴嘻笑,装作若无其事地朝花红妍步去。 “大半夜的姐姐怎不睡觉?”安芢芝笑着说。 见花红妍拉长着脸,料及自己今夜之行,怕是早早被人盯了,忙改口道:“难不成姐姐与帝君斗嘴,夜里睡不着,便来芝儿这散心?” 花红妍可没心情与她说笑,脸色一正,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帝君他日理万机才没闲功夫与本宫吵嘴。” 花红妍显少在安芢芝面前自诩本宫,此回定然是心中有气,也顾不得姐妹情份。 “花尹芝,本宫问你,这大半夜的你去了哪?” 花红妍几乎是拍着案子说的,直听的安芢芝心惊胆跳,隐隐觉得自己好似捅了什么娄子。 自打她来天宫,从没见花红妍这般生气过,料知自己此回做的过份了,可她又不是故意去找那圣主的,一切皆是秦无衣搞的鬼。 思此,料及,这事怕是与秦无衣脱不了干系。 开口解释道:“芝儿听闻夜里有人吹箫,便寻声找去,才知那吹箫人乃秦世子。芝儿与秦世子就聊了几句,哪知秦世子竟然对芝儿欲行不轨,好在圣主及时出现搭手相救,芝儿才免于秦世子的侮辱。” 花红妍听闻暗自合目,暗自平复作涌的心绪,面上不时浮出几份失望。 花红妍软软地将背靠于榻上,吐气道:“这天宫与你是呆不下去了,如今,本宫也不敢私自再留你,你且收拾了,明早本宫遣人送你回花都!” 说话间,花红妍由秋茗扶着起了身,拽地的裙摆一转,半丝不留情面地迈出了殿。 安芢芝望着她生冷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却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 她依旧跪于地上,丝毫顾不及膝盖上酸痛,一双水眸四处流转,几个来回后,终于将眸光扫在了殿外的嬞帛。 见嬞帛一脸心虚,唤道:“帛姐姐可晓得,姐姐为何这般生气?” 嬞帛闻声冲安芢芝望来,半垂首,小声回道:“具体的阿帛也不知。阿帛只听闻说,秦世子今夜见过帝姬后,回去就身负重伤,目前命在旦夕,整个天宫都在围着世子的病转。外界传闻,帝姬此回醒来,已同之前大有不同,他们说,帝姬乃妖物所化,特来天宫扰乱的,说是要将帝姬关入锁妖塔中净化。” 安芢芝瞬间被雷。 呵呵,她若是妖,那圣主怎不第一时间除去她,看来这天宫里,明眼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背地里不知是谁,有心在算计她? 好吧,走就走,这寄人篱下的生活,她是极不喜欢的。 只是这一走,花红妍倒成了众矢之的,毕竟私放妖物,这罪名可是不小的! 心口不由收紧:莫非那人要对付的是姐姐?才从她身上着手! 如此一想,额上冷汗簌簌直落。 安芢芝又跪了一柱香时间,直至领清头绪,才冲嬞帛道:“烦劳帛姐姐替我拾收,明日一早回花都。” 嬞帛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下,抿嘴道:“阿帛这就给帝姬收拾去。” 翌日,天鸡未鸣,花红妍便遣了天官过来接安芢芝。 临走际,嬞帛对她一脸的不舍,说是本想跟着她回花都的,却不放心花红妍一人留在天宫。安芢芝见她这么会说,不时做了顺水人情:“帛姐姐对阿姐情深,直让芝儿感动,如此也罢,芝儿就将阿姐托于帛姐姐。” 嬞帛目送着安芢芝登上三匹天兽拉做的马车,望着马车渐行渐远,适才朱唇勾勾,从袖中取出一块黑玉石牌。 那石牌泛着圈圈黑光,嬞帛瞧着四下无人,纤指一点,那黑玉石牌上不时浮出秦无衣。 “属下已遵世子吩咐,将花尹芝赶出天宫!接下来,世子是不是要直接除掉花尹芝?” 黑玉石牌上的秦无衣一袭青袍如云涌动,双眸红艳如同沁血,本就妖邪的脸上,此时越发显的妖娆,“本世子何时说过要除掉花尹芝了!” 嬞帛暗自咽起口水,将到口的话又压回腹中。一脸没趣地双手作揖垂首道:“属下,只想为世子解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水半点无情 秦无衣隔着黑玉石望着嬞帛,红艳的瞳仁时不时逸出阵阵妖戾气:“你的那点小心思,别以为可以瞒过本世子,记住,花尹芝是本世子的,谁都不能动她!” “属下……明白!”嬞帛心收紧。 对秦无衣她可是下了番苦心,奈何落花有意,他流水半点无情。 想她本是水族公主,因为爱慕秦无衣背叛族门,甘心沦为他的奴仆。 她被秦无衣差遣,干了很多违背心愿之事,甚至不顾与好姐花红妍翻脸,做了有伤姐妹情份之事。 花尹芝脸上的毒其实是她下的,而她真正想害的人是花红妍。目的是破坏花族与天族联姻,不想弄巧成拙。 花红妍出嫁那日,那杯被动过手脚的酒水竟无意间被贪玩的花尹芝饮下…… 起初嬞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心生愧意,直至听闻花尹芝跟花帝说,要嫁给秦无衣,顿时心生嫉恨。 后来,花尹芝跳了无望海,花红妍伤心不已,她借此求了花帝,将她送至天宫陪伴花红妍。 没想到,花尹芝不但没死,还连身上的毒也给解了。更可恨的是,秦无衣竟然对花尹芝动了真心…… 可恶,花尹芝必须得死,秦无衣是她的! 嬞帛纤指紧了紧,默默地将黑玉石牌收入袖中。 花尹芝揭开马车帘,见车外天雾漫漫,不时蹙起眉,用食指尖戳戳袖中睡的同小猪般的红苹果:“红苹果,你个小猪仔,该醒醒啦!” 红苹果一边睁眼一边打哈欠,竖起脑瓜望望车外。 见帘风卷动,空气中隐隐含着股肃杀气,一双小眼溜溜一转,钻出袖口,探出半个脑袋。 “好强的杀气,主人务必小心着!”红苹果说时蹦上窗台。 花尹芝瞧着它的小身板,担心它被风卷走,当即将它捧在掌心,用指尖拨了拨它的脑门道:“你也知道有人要杀我,为何不赶紧跑路?” 红苹果摇头。 想到那圣主曾交待过它要跟紧安芢芝,嘻笑起:“我红苹果岂是怕死之流,竟然跟了主人,就该与主人同生共死!” 安芢芝戳戳它那光滑圆润的脑门,嗤笑道:“你个小不点,还懂得同生共死。” 主宠二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一个倾侧,弄得主宠二人不急,当即从座上滚下。 安芢芝早上刚梳好的仙髻因这一滚,已是东倒西歪。她将仙髻扶正,捋了捋落下的长发,手还没搁下,红苹果如皮球一般朝她砸来。 安芢芝愣了愣,当即伸手,拎住红苹果的一只胖腿将它攥回。 “主人快将我放下,我的头好晕!”红苹果扶着胖圆的脑门,苦逼道。 安芢芝将它扔回座上,揭了珠帘冲赶车的天官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天官却像木头人似的,充耳不闻,仍就木讷地赶车,完全不顾及车子已掉了个车轮,早失了平衡。 三只天兽“嗷嗷”嘶鸣,皆扑扇着白羽,像要挣脱逃逸。 周边的天雾越发厚重。不过这天雾早变了色,不出一会已是黑蒙蒙的一片。 安芢芝将这不寻常的变化看在眼里,拍了拍天官的肩头。 哪天官回首,却是一具无皮肉的枯尸,倏然间往座上一摊,碎成一堆烂骨。 安芢芝吓得直哆嗦,将一旁的红苹果拢在怀中,传声道:“好诡异!准备好,我数到三,我们跳车。” “好的主人!”红苹果回她。 安芢芝再次瞧了眼那三只嘶鸣不休的天兽,见它们还被赤铁链拴着,当即运功凝化出一把长刀,冲着那赤铁链连砍。 毕竟她的修为有限,这赤铁链又是最坚实之物,连砍三刀也未能将铁链折断。 红苹果望着那紧随而至作涌起的黑雾,两排细牙磨磨道:“主人快走!” 说完,身躯一滚,如同离弦的箭般冲那赤铁链啃去。 说来也怪,这赤铁链到了它嘴里,俨然成了豆腐,“嘭”一声,三只天兽挣断铁链,扑扇着羽翅窜入黑雾中。 到底是天兽,皆是灵性,见黑雾邪气森森地,不约而同地张嘴喷火。 安芢芝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当即带着红苹果跃下马车。 在他们离开马车瞬间,那马车已化为粉屑。 “好险!”红苹果伏在安芢芝衣袖里望着那消失的马车抚额。 见安芢芝不语,忍不住道:“看来马车是一早被人动了手脚,那人一心想弄死主人,好恶毒。主人最近是不是得罪过谁?” 安芢芝没身在黑雾里摸索着前进,脑门抽抽的,还未从马车粉碎一事中回神。 红苹果砸嘴,没完没了地又说:“依我看,肯定是秦无衣那混蛋。” 安芢芝当即回神,“甭管这些,还是想法子赶紧离开,这黑雾邪气浓重,呆久了没病也会被熏成病。” 红苹果经她一训,当即缄口。 安芢芝在黑雾里又走上一会,四周黑蒙蒙的除了雾还是雾,她修为有限,以至于目力也受局限。 倒是红苹果担心她这样摸着走也没个底,万一碰着东西摔了跟头,伤到哪,那圣主定然怪它护主不利。 想到那天胜却,红苹果打了个冷颤,蹦上安芢芝肩头,使足法力,化作一盏苹果灯。 黑雾中出现了亮点,安芢芝迷糊的心也亮了起来。 原来这小不点会幻化术,早知这样就让它变成一架飞机,直接飞了走人,哪里要摸腾到现在。 “主人,我只能变这个时代的小物件!”红苹果读懂安芢芝的小算盘,当即恶寒起。 安芢芝回首望望它,笑着哼哼。 两人又往前走上一段。 安芢芝瞧着周围,这雾到哪都一样,她走了这么久,却像在原地打转,不时疑心:“不会是碰到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红苹果当即扑扇着翅膀在四周嗅了嗅,“这雾里的气息好怪,怎有股潮水的味道!” 莫非遇上了海上妖雾? 安芢芝在现代看过不少玄幻,据说这妖雾乃海妖所结,目的是迷惑海上的船队,使其船倾坠海,从而成为他们的腹食。 安芢芝瞧瞧自己,再瞧瞧红苹果,眼眸一转,冲红苹果招手道:“红苹果我们来唱歌吧!” 红苹果瞬间被雷。 都什么时候了,它家主人还有心情唱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是人是鬼 安芢芝笑了笑,没向红苹果做过多解释,亮开嗓门直接唱起。 安芢芝在现代是名歌霸,有事无事爱捧着麦克风不放,这一来二去倒是练就了副好嗓门。 随着歌声扬起,那黑雾颤了颤,不出一会,雾中破出无数个小洞,那小洞迅即向四周裂变,眨眼间,四周的黑雾散的无影无踪。 视线变清晰,几只绿油油的脑袋不时露了出来。 安芢芝嘴角牵牵。 一切如她所料。这些海妖是想用这雾把她困死,随后将其捕食。 幸好她知道海妖喜欢唱歌,不时用歌声引出他们。 红苹果瞧着,这一只只长着绿脑瓜子身形同猴子一般的妖怪,蹦上安芢芝肩头道:“好丑!好臭!” 安芢芝抚抚它的圆脑门安慰道:“稍安勿躁!” 海妖们手舞足蹈,个个手持武器,将安芢芝主宠二人团团围住。 安芢芝冷眼望着这群恶心的东西,传声红苹果道:“有几分把握能冲出去?” 红苹果闷着头,竖起胖短的小手,一根根掰算起。 它能瞬移逃走,只是它家主人修为不深,这瞬移是做不到的。 倘若要冲出去,那它只能拼了,驼着主人一起跑路。至于能跑多远,它就没底了,何况这里四面环海,它的水性不好,跑来跑去终是逃不出海域。 红苹果没将自己的担忧告知安芢芝,而是底气不足地道:“只有一成!” 安芢芝轻吐一气,揉揉红苹果的脑门。 “一会我将他们引开,你有机会就跑路,有多远跑多远!” 红苹果眼圈一红。 危难关头,它家主人居然如此顾及它。 红苹果努努嘴,一副生离死别的。 安芢芝咂嘴传声说:“别哭丧,我只是让你跑出去搬救兵啊!” 红苹果适才眼眸一亮,将低迷的情绪收回。 安芢芝双手在脑前比划,冲身周的海妖道:“大胆海妖,我乃花都帝姬花尹芝,你们这般对我,就不怕我父王和姐姐得知后,将你们一并铲除。” 海妖们闻声咯咯笑起,一双双碧绿色的小眼泛着比猴子还精明的光。 他们并不会说人话,却明白安芢芝的意思。 只见他们将手中的武器一番比划,看样子是想与安芢芝死抗到底。 安芢芝见机纤指一扬,一道七彩流光朝左手边的海妖击去。 海妖们瞬间乱作一团,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朝安芢芝砸过来。 安芢芝赶紧凝结真气,迅即结了堵护墙挡在身前。 红苹果看傻了眼,没想到它家主人修为不高,气场倒是不小。它庆幸天道没选错人,这样的主人它跟着,定会有前途。 只是让它至今不解的是,多数神仙真气化作的流光都是单色的,而它家主人居然是少见的七色。这世界只有那圣主使的是七色,这让它不得不疑惑,它家主人的原身会不会是哪位上古神? 这一想,不时又望了望安芢芝。 安芢芝挡了会,指尖微颤。见红苹果仍愣在原地,娥眉一蹙,纤指一扬,一道七彩光掷出,瞬间将红苹果甩了出去。 见红苹果逃出包围圈,安芢芝稍放宽心。只是她真气耗费太大,已是强弩之势。 她收回真气,软弱无力地摊坐在地,倾刻间,无数把大小不一的冷锋,齐齐架上她的脖颈。 安芢芝望了望脖颈,不时闭眼,她在平复心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她始终相信,以静制动,才是目前的上策。 那些海妖见她半丝不挣扎,吱吱喳喳相互舞起手脚。 安芢芝知道他们在商量怎么处置自己。 片刻后,海妖们将安芢芝装在海草编织的袋里,随后将她抬了起。 安芢芝暗自闭目调息,隐隐发现,体内的真气突然间像凭空消失了般,已感觉不到。她心觉有怪,不时睁开眼,望望四处。 见海妖已将她抬入海底的岩洞。那岩洞壁上竖着五颜六色的水晶柱,根根水晶柱莹光灼灼,发着耀眼的光芒。 安芢芝当即明白,是这些水晶柱干扰了她体内的真气,只能暗自叹息,继续等待逃跑的良机。 海妖们抬着她又走上一段,直至面前出现一片桃林,才将她放下。 安芢芝望着眼前的桃林,脑海里不时浮现“十里桃林”四字,她疑心桃林的边际会不会就是青丘? 转念一想,此处是海底,青丘是狐国,狐喜欢住在陆地,随即否认自己的猜测。 海底出现桃林,这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海妖们将她放下后,便迅即撤离。他们走的匆忙,似乎这桃林是他们的禁地,让他们心生畏惧。 安芢芝从海草袋中钻了出来,这海草袋编的极不牢实,若非她刚才真气耗虚过大失了体力,定然中途挣破逃离,哪会等到现在。 如今她体力恢复了些,却不知如何往回走? 她站在林前,望着眼前的桃林出神。 忽然一阵狂肆的笑声从桃林深处传来,接着,一抹黑影快速掠过桃林,落地后,化成一道虚虚的黑影。 那黑影轻笑,迅即分化出五官和四脚。这是个身形颀长,面相俊雅的男人。 男人长相极美,比之那圣主有过之而不及,只不过男人从头到尾带着股至邪之气,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 这是个没有实体的魔物!安芢芝脑海中迅即迸出。 她料知此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只是不知这魔头将她擒来这里做什么? “你是谁,带我来这做什么?”安芢芝质问起。 男人轻笑,虚虚的身影一晃,已朝她靠近来。 诡异的功夫,让安芢芝不得不全身戒备起。 她的第一感觉,这男人定然是个魔,而且是那种极强大的魔。 “怕我?”男人伏在她耳畔边吹冷气。 森冷的感觉让安芢芝汗毛直竖,她极不舒服地撇过头,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男人怔了怔,望望自己虚浮的身躯笑道:“本座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安芢芝被噎住。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美男口才都不是一般的好。之前那圣主的口才已是了得,如今遇上这怪物才知人外有人,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仅从这言语,就能深深体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嗜血残暴 男人滴水不漏的回答,让安芢芝非常不满意。 “那你肯定是妖魔?” 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态度让安芢芝将心揪得更紧。 前世的她,玄幻看了不少,记得书里说,多数妖魔性子嗜血残暴,偶尔有一两个痴情的,也会将女主虐至半死不活,才渐渐恢复理性。 什么仙魔恋,神魔恋,魔魔恋,多半没好收场,非要死掉一个,转至来世,才修成正果。 她望着男人瑟起肩头。 哪知男人感概起:“你与她相比,真是差了很多!” 安芢芝听出,男人话里有话,便顺着他的话道:“你很在乎她?” 男人愣愣,一双红艳的瞳仁不时逸出几许伤楚。 “她是本尊的夫人!”男人轻叹,似在回忆他与夫人的过往。 安芢芝没想到这魔头是位情种,就是不知这魔头属于哪一类? 安芢芝发挥她做为记者的八卦空想。前后联系起来,大致猜到,这魔头将她摞至这里,其目的是让她当他夫人的替身,不禁恶寒一把。 试探性道:“我长得像尊夫人?” 男人闻声眸光扫视她一番,凉凉道:“不像!” 安芢芝倒吸一气。不过她仍是不死心,“那你抓我来做什么?” 这魔头心思百般难猜,有点将她绕进去。 男人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虚手一伸,将安芢芝的一只手腕攥住,直将她牵入桃林。 男人的手很是冰冷,与那万年冰块有的一拼。 安芢芝经不起这股冷意哆嗦起,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松了手,害她反应不及,脚步趔趄,撞在了桃树桩上。 顿时花瓣纷扬如雨。 安芢芝抚抚额头,望着这桃花雨不时想起与那位圣主在梅林散步的情景。 触景生情,不时双颊一红。 这个时候,怎会想起他? 男人一双红艳的瞳仁倏然间望向她,继而素手一挥,身周的桃林迅即向两边移去,现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海沟。 那海沟底下有丝丝寒气逸出,不等人靠近,已是寒气迫人。 男人不等安芢芝回神,攥着她纵身跃入海沟。 男人功夫了得,脚不踏一物,居然站得极稳,身周不时有寒雾飘过,这感觉倒也像在天上飞。 两人飞了会,落在海沟底。 海沟其实别有洞天,竟是座用白水晶堆砌起来的宫殿。那宫殿向四方延伸,形成一座望不到边际的地宫。 那男人走在前面,丝毫不担心安芢芝中途跑路,只听他在前面道:“本座已有许久不曾到此!” 男人似乎在感概,更多的是回忆带给他的哀痛。 安芢芝望着他萧瑟苍凉的背影,不时低头望望脚下的水晶地砖,发现男人竟然没有投下身影,不禁思量,这魔头如今这副鬼样,该不会只是一缕幽魄吧? 反之又想,就这一缕幽魄都这么强,若是真身,怕是那圣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那圣主遇到了劲敌! 安芢芝心直渗冷汗。 希望红苹果不要将那圣主引来,免得与这魔头对上,少不得一番厮杀。 男人意识到她在走神,不由在一面硕大的白水晶面镜前停下脚步。 那白水晶面镜闪了闪,镜中浮出一个面若桃花的粉衣少女。 那少女肤如凝脂,长发披散着,却半丝不凌乱,发质如同一幕墨瀑直垂在腰间。 少女双目紧合,像在养神,又像是睡着了。她双脚赤足,却是一副站姿。一袭粉衣衬得她肤质粉嫩,身段窈窕,就同那林间随风作舞的桃花。 少女站在那白水晶镜中,静谧的如同一副镶在水晶框里画卷。 安芢芝伫立在少女跟前,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水晶镜中的少女,不时生出一股莫名情绪。 那情绪里有喜有悲,更多的却是无奈。 一股热流从触摸白水晶镜面的指尖游贯而至,体内真气大作,安芢芝兰指一屈,朝那白水晶面镜劈去。 男人冷眉紧蹙,用身躯将那白水晶镜面护住。 安芢芝愣了住,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浑然不知好好的怎么就出手了。 面带尴尬道:“想必这就是令夫人!” 男人捂着心口。 刚刚那一掌居然击中了他,而且看似威力还不小。 男人吃惊地望着安芢芝,随后目光转向水晶镜,喊道:“阿嫇,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安芢芝心犯起咯噔。 这魔头抓她来是想复活这少女!不过看样子这少女根本是不想留在这,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用魂魄诱使她击破这水晶镜,明显的,少女的魂魄一直被锁在这水晶镜里。 安芢芝望望少女,见少女脸上一派恬静,倒像死的十分安详。 不过细看少女心口处,却能瞧见几丝干涸的血迹。 一剑穿心! 安芢芝不敢置信地望向男人。 “是你杀了她?” 男人捂着心口呵呵大笑。 他笑的狂虐,却带着股道不明的哀痛。笑声回荡在水晶殿内,震得安芢芝耳膜生痛。 “主人,我来了!”耳边传来红苹果的声音。 安芢芝定定神,望望四处,随即同,数道七彩光乍现。 不用说那七彩光是朝男人攻去的。 男人身影一闪,迅即做出反击。只见他素指结起数道雷霆式的黑光反攻去,两道强光在空中碰撞,不时激起道道火花。 那火花溅在水晶墙上,立马折出数道裂痕。。 只听“喀拉”,水日面镜瞬间迸裂。 少女的尸身从水晶镜中栽落。 “阿嫇!”男人惊唤,不顾一切地朝尸体飞去,直将那尸身抱在怀里。 碎裂的水晶如同一把把锋锐的利剑砸在男人身上,他却浑身不觉。 安芢芝眉头拧起,望着男人将少女的尸体当宝贝般,那副失而复得的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天胜却从空中翩然而落,那气质,那身姿宛若九天神祇。他将走神中的安芢芝护在怀中,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丝毫不输给对面的男人。 “天胜却别以为本座怕你,本座只是不想在阿嫇面前大开杀戒。”男人杀气腾腾地开口道。 安芢芝适才知道,天胜却之前让她唤他“胜却”竟然不是随口说说,他居然真叫盛(胜)却。幽幽地望着他,一双水眸溢满了难言的情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前景堪忧 天胜却身躯一顿,望着对面身躯虚浮的男人,俊眉敛敛,似在回忆什么,只听他淡淡开口道:“西阡月,明明是你自己害死了尊夫人,为何要迁怒于本神!” 安芢芝望着相互对峙的两人,料定他们早是死对头,两人之前定然有过交手。至于交手的原因……眸光一撇,居然落在西阡月怀中的阿嫇身上。 西阡月一双瞳仁红艳的在泣血,将阿嫇的尸首锁紧在怀,那副样子生怕天胜却要上来抢般。 天胜却望着他全身戒备自己的动作轻笑道:“你放心,本神对令夫人从来都无兴趣,若非你自己当年疑神疑鬼,令夫人也不会选择自杀。” 原来阿嫇是被这魔头逼死的,亏他还装作痴情痛绝的! 安芢芝望着怒不可遏地西阡月眸里充满了鄙视。又见他素指捏得咯咯作响,似乎要与天胜却干一架的,不时扯扯天胜却袖角道:“别在激怒他。” 天胜却唇角勾勾,再抬首,西阡月已不知所踪。 西阡月一走,这水晶殿如同失了支撑,开始不同程度的塌落,大小不一的水晶块从上方砸下。 安芢芝瞧着惊心,耳边不时传来温润的声音:“傻瓜,那魔头如今不过是一缕魂魄,本神暂时奈何不了他。不过话说回来,你好似很关心他?” 安芢芝愣了愣。 她对西阡月有种莫名的感觉,说关心其实尚谈不上,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这番一想,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她居然可怜一个要置她于死地的魔头! 安芢芝撇嘴:“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很痴情。” 她不过随口说说,哪知天胜却身躯一僵,一双幽深莫测的瞳眸倏然间望向她,他眸底明显的有情绪,却被他强自忍住:“他不过是想借你的肉躯复活他的夫人,你别妄自多情了。” 天胜却的话有些冷意,安芢芝如临冷水,反问道:“为何偏偏选我?” 天胜却轻叹,“当年,阿嫇受不了西阡月的羞辱,用断魂剑自行了断,以致魂魄瞬间支离。西阡月悔恨不已,为此想方设法要复活阿嫇。他用聚魂珠收集了阿嫇部分残魂,却没有效果,当他听说,以阴养阴,便意识到要替阿嫇找副纯阴的肉躯。” 安芢芝道:“莫非那纯阴之躯能养魂?” 天胜却点了下她的鼻尖:“没错,西阡月一直在寻找能滋养阿嫇魂魄的肉躯,可都不符,直至你的出现。” 这消息对安芢芝打击太大。 可是细细一想似乎有些矛盾。 她的这具身体明明是花尹芝的,若真如他所说,三万年前,这魔头就该盯上花尹芝了,为何要等到现在。 天胜却见她眉头蹙紧,料知她有疑惑,继续道:“这纯阴之躯,并非字面上这层意思,还需连同主魂也要极阴的,这样他才能将对方主魂不动声色的驱离,让阿嫇的魂魄住进去。” 安芢芝心口绷紧。 当真应了“神不知鬼不觉”。 看来,她这悲催的穿越人生前景堪忧。 不禁揪住天胜却的一角衣袖:“那,若我的魂魄被驱离了肉躯,我是不是就能回到自己的时代?” 天胜却摇头:“没你想的这般简单。你如今的这副肉躯已与你的魂魄完全相融,如果强行剥离,会让你会魂飞烟灭。” 安芢芝心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连同额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的命竟这般不堪一击,能让她不担忧么! 见她一张俏脸煞白,天胜却心疼起:“你是本神的人,本神会护你个周全。” 天胜却的话让安芢芝沁凉的心生出暖意。 她将脸贴在他心口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情绪稍许得到安稳:“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防身术?” 通过这件事,安芢芝意识到自我变强,已是急不可待的事。 天胜却嘴角牵牵:“紧张了?昨夜本神乍就没听你提起这事!” 安芢芝见他不揭人短不罢休的,撒娇道:“此时情况不同了嘛!” 不知为何遇上这天胜却,一惯不喜欢撒娇的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小女人的依附感。 或许,她是真正爱上了天胜却,便放心将自己交给他。这种感情,起初她还在疑惑,是因着童盛却的原因,现在想想,全然不是如此。 天胜却除了相貌与童盛却相像,让她一见面就生好感,但更多的是他带给她的安逸和稳重,这是童盛却身上所没有的。 安芢芝盈盈一笑,情不自禁地将手臂环过天胜却腰际,回抱起他。 两人身子贴的紧,哪怕隔着层层衣裳,也让天胜却血脉作涌。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自持力这么差。他是世人敬仰的神,除了修为比常人高些,懂的东西比别人多些,就连自律力和自持力也是强到了无人可匹。 他自认为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影响到自己,没想到安芢芝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安芢芝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他。 当他听闻红苹果说,她有危险,他第一时间赶过来,为防她有不测,接连用了数次极耗修为的禁数。 他自知她可能是他的劫数,他的软肋,可他竟无法控制地将她放于心尖上…… 天胜却暗叹,或许这是天意!这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的,与他也不例外! “昨夜天宫可是出了什么事?”只听天胜却开口道。 安芢芝原本已将昨夜的不快抛置脑后,此时见他提起,敛敛眉头委屈诉道:“秦无衣他中了毒,那帮人却说是我干的,还说我是妖孽,要将我送至锁妖塔净化!” 天胜却望着她眉心处的印记出神。 不知为何他总觉那印记颜色似乎淡了些。 其实这是他用神血结的封印,其一是为了锁住安芢芝的魂魄,其二,是控制住她体内的魔灵。这封印一旦启封,无论他在哪里,都能第一时间感知。 如今她的魂魄无碍,体内的魔灵也没有复苏迹象,为何这封印有稍许变化? 天胜却想得出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卑劣手段 安芢芝见天胜却没回应,虚虚握起拳捶了下他心口:“圣神,我真是妖孽吗?” 天胜却嗤鼻轻笑:“你若是妖孽,何许等到他们开口,本神第一时间就收了你!” 虽然明知他在开玩笑,但安芢芝心里还是涌起一股不安。 她抿抿嘴道:“那万一,有一天,我真成了众人唾弃的妖孽,你会不会真杀了我?” 天胜却狭长凤眸眯了眯,眸里泛起难以言明的情绪。见她认真地望着自己,一双水眸溢满了无助,心口收紧道:“不会!” 他是神,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了,那他这神干脆也别当了。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纵是穷尽毕生修为,也要护她周全。 安芢芝满心欢喜地笑起,不时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触了下他的唇瓣。 天胜却身躯一顿,晶亮的星眸溢满了笑意,不等她唇瓣移开,已将她拥紧,瞬间加深了这个吻。 红苹果一觉醒来,见外面没有丁点声响,好奇地探出脑门,没想到竟看到这么让人面红耳赤的一幕,赶紧伸出胖手捂住眼:“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天胜却指尖一弹,一道七彩光掷来,它立马被带到个不知名的旮旯里。 眼前灰蒙蒙一片,仿若瞬间回到了混沌年代。 红苹果气急,转动着小脑瓜望望四周,竟感受不到丁点生命。 红苹果一脸黑线。 敢情这位圣主被人瞧见这么羞人的一幕恼怒了,一气之下将它送来这里面壁思过。可是,它又不是有心的啊! 谁叫它好死不死,掐准了那个点醒来! 红苹果直骂天胜却是腹黑帝。 “好似听到了红苹果的声音!”安芢芝终于回神,推开天胜却道。 天胜却嘴角挂着抹戏谑:“那小东西这会忙着呢!” 安芢芝以为他指的是红苹果正睡的香,就没多想。 与天胜却并排站在云端上。两人衣袂翩翩,男的身形挺拔,形同芝兰玉树,女的身段婀娜,倾城之色,站一块,极似一对神仙情侣。 “我们去啊?”安芢芝望望身周掠过的朵朵白云,终于将思绪回到现实。 “芢芝,你不是想回家么,本神恰好要与花帝商量婚礼事宜,就与你一同去吧!” 安芢芝之前对这婚事还不太上心,有几回还闹着要与他解除婚约,但再经历秦无衣和西阡月之事后,倒是对这婚事有了期盼。 听他唤自己本名,心间越发柔软,双颊生红道:“没想到圣神这般心急。” 天胜却轻笑,没有正面回应她,只将她那不一盈一握的纤腰锁的更紧。 他倒不是因为想尽快得到她,其实他是想尽快为她驱除体内沉睡的魔灵。 那魔灵很是狡猾,一般驱魔术已奈何不了他,反倒会激怒他,与安芢芝不利。 他要避免对安芢芝的伤害,哪怕这机率很小,他也不许它发生…… “是啊,本座很急!难道芢芝你不急?”天胜却反问起她。 安芢芝面上红云滚烫的快烧起。 这种事她如何敢承认!纵是脸皮再厚,她也是个两世未经人事的姑娘! 安芢芝干脆移开脸不理他。 天胜却望着她似生气的小脸轻笑。 “这里离花都甚远,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到不如,咱们边走边玩,顺便让本神传授你点东西。” 安芢芝对这个提意很是满意,笑着点头说:“还是圣神想的周全。对了,这是什么海,怎这般怪异。咱们飞了这么久,好似没走出这片海域。” “此海名为碧穷,仅从字面听就知这海无穷无尽。常人飞不出十海里就会被海妖拿下。” 安芢芝汗了汗。她这一偏路,居然到了这个鬼地方,西阡月当真想的周到。若不是天胜却及时赶来,她就算逃出水晶宫,也哪走出这片海域。 “想不到西阡月会将阿嫇的尸体藏在这里,倒是煞费苦心。”天胜却忽然感概起。 安芢芝感觉,每回提及阿嫇,天胜却好似感概颇多,料知这里面定然有故事,于是缠着天胜却道:“圣神跟我说说阿嫇吧!” 天胜却身躯一顿,诧异地望着她:“怎会对她起了兴趣?” “好奇而已!”安芢芝唯恐他不肯说,找了最寻常的理由。 “其实……本神对她的事已忆不起多少!”天胜却望着远处天水相接的地方淡淡道。 安芢芝觉他在忽悠自己,“那你之前还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的,怎么一听西阡月唤你就承任了?” 天胜却知她会秋后算账,含笑道:“这个,其实一开始你无意间就这么唤着本神的名讳,本神好奇的不知与你怎么解释,便只能这么说。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凡人的名字配不上本神么?” 安芢芝砸嘴。 她好像真这么说过。 不过这人真会寻理由,明明他自己有错,反倒说起她的不是。这嘴上功夫一点不逊于他的修为。 “那你认得西阡月总不假吧?” 安芢芝总算寻到件钉钉上的事。 天胜却摇头。 当初见到西阡月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众多画面。他料知这便是他的部分记忆,便顺着记忆中的名字唤了出来,哪知误打误撞,竟对上眼了。 不过这理由他说出来,安芢芝也未必理解。 “他是本神的死对头,本神纵是记不得其他人,也会记住他。” 天胜却说完,暗自吐气。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了些,但会让安芢芝不会再追究他失忆一事。 安芢芝吐舌,“话说,这魔头怎就只剩下一缕魂魄了?” 天胜却回忆起当年。 “阿嫇她本是帝后身边的一名仙娥。西阡月为对付帝君,化身为年轻的天官,无意间与阿嫇相识。阿嫇不知西阡月是魔,私自对他动了心。后来西阡月身份暴露,帝君派十万天兵天将前去擒拿,却未能将西阡月拿下。后来,帝君听手下天官建议,以阿嫇作饵才将西阡月擒住。” 安芢芝没想到,她那姐夫当年为擒住西阡月,居然用过这种卑劣手段,帝君高大的形象瞬间被打了折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故人 天胜却见安芢芝听得认真道:“西阡月是魔,魔会无数幻化,没过多久,众人发现,那被擒住的西阡月是假的,而真正的西阡月早就趁众人不注意,纠集魔兵杀入天宫,直逼帝君退位。” 天胜却说到这,打了住,回首望望安芢芝:“之后的事你也能猜到。” 安芢芝朱唇微启,勾起一缕秀发绕在指尖摆玩:“定然是帝君招持不了,去九十九重天将你请了过来,最后那磨头不敌你,被你收拾的只剩下一缕魂魄。” 她这番推测倒也八九不离十。 天胜却眸里逸出几许赞许,“原本本神以为,将那魔头魂魄支离,让他没有复生的可能,没想到,那魔头之前为了复活阿嫇,因祸得福,竟学会了补魂术。这一缕魂魄想来是他用补魂术恢复的。” 安芢芝听到这,心犯起咯噔:“难道就没有法子除去那魔头?” 天胜却别有深意地望向她,“或许,时机还未成熟!” 安芢芝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心下细想,天胜却说了这么多,竟没说清阿嫇是怎么死的,她觉得天胜却有事瞒着自己,不时抬眸对上他的眼。 见他眸光灼灼,一脸的坦荡,撅嘴道:“那魔头怎说是你害死了阿嫇?” 天胜却明显有了迟疑。 安芢芝觉得这里头定有文章,搞不好那阿嫇曾是天胜却的旧识相好。 这番一想,心里酸酸的,头回觉得自己醋了。 心里不悦地摆手道:“不愿说就算了!” 说时往后退退,与他拉开距离,哪知天胜却在这时开口道:“她像本神的一位故人!” 安芢芝被他雷的许久收不回神。 这“故人”二字让人富有想象空间。 朋友、亲人都能称作是故人,情人、恋人也能称为故人……安芢芝这一会,思绪如转陀螺,纠结起这“故人”二字,一圈圈转个不停。 何况对方还是位年轻貌美的仙子,这故人二字,就更有味。 天胜却望了望她,眸里浮起一股哀痛。 对他来说,太过久远的记忆已模糊,有的甚至忆不起,不过他却记得自己曾是龙族圣主一事。 他所谓的“故人”是阿嫇的前世,那女人是他母后调排给他的侍女,后来他练功走火入魔,以致于出手误伤了那女人,那女人因医治无效香消玉殒。 他心生有愧,度了部分修为给那女人安魂,以致于她一投胎便有修为,能早入仙班。 没想到的是,万年后,偶然间让他遇到了阿嫇。那时他已离开龙族,居以九十九重天,被众生奉为这世间唯一的神。 因着上一世的愧疚,他对阿嫇较其他人走的近了些,其实也仅是送些东西给她。没想到就是这点亲近,让西阡月产生了误会。 西阡月将阿嫇摞去,囚禁在魔宫,他不断地羞辱阿嫇,以致于阿嫇不堪受这番屈辱,夺了西阡月佩在腰上的断魂剑,一剑穿心…… 前后两世阿嫇皆因他而死,上一世他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这一世他虽记住她的名字,却又无心地让她屈死。 对阿嫇他心生有愧,阿嫇魂飞魄散后他曾用搜魂术找过她的魂魄,却是半片都没寻到…… 他是神,这一生都无愧于谁,却单单欠了阿嫇。 天胜却沉浸在自责中不能自拔,又担心安芢芝乱想,叹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待有时间,本神再与你细细说。” 安芢芝见他松了口,心稍稍放下。 两人在日落前飞出了碧穷海。 白云下浮现出一座繁华热闹的都城。 安芢芝心下一喜,不禁多望了几眼。见街道纵横交错,直向四方绵延。两旁驻满各色商铺,时不时能听见店小二的吆喝声。 高楼林立, 鳞次栉比,烟柳画桥间,时不时有男女穿梭往来。 夕阳西下,霞光万道,整座都城映在红艳的霞光里,越发显得柔和繁华。 安芢芝望着这熟悉热闹的人间景象出神。 天胜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指道:“可是想下去看看?” “可以吗?”安芢芝当即笑起。 “有何不可!”说时素指一点,两人稳稳落在街道上。 为了掩人耳目,天胜却用术法掩了两人的本貌。外人看来,不过是两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安芢芝瞧着这瞬间换上的装束,原地转起。 虽是男装,但衣料质地十分考研,穿在身上极服贴舒适。她满意地抚抚衣袍,回首望天胜却,见他依旧一袭白袍,只不这白袍比他常日穿的普通了些,却仍难掩那一身强大气场。 安芢芝站在他身旁,明显身形矮一大截,气场也弱很多,让她只觉憋屈。 两人长相秀雅,如此并排走着,不时招来路人回望。 安芢芝“扑哧”笑起:“怎觉我俩成了梁山伯和祝英台!” 天胜却身躯一顿。知她说的两人是另一个时代的,倒是一时起兴,对这两人来了兴趣,“怎么说?” 安芢芝笑着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道了出来。 竟让天胜却听得伤感。 只听他感概总结道:“故事凄美,结局悲凉,纵是后来化蝶成双,也不过是后人为求圆满,杜撰而出。” 安芢芝没想到高高在山的他,也有这番儿女情长,忍不住调侃道:“若这故事中的主人公是圣神,结果会怎样?” 天胜却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 他的命由他自己说了算,不过像感情这种事,他还是头回碰到,至于结果如何,他还真是没想过。 为不让她失望,回她道:“顺其自然!” 安芢芝心里忽然涌起患失患得的感觉。 咂嘴道:“你若无情我必休!” 她自认为不是多情的人,崇尚的是两情相悦,无论是对以前的童盛却还是眼前的天胜却。 安芢芝望望街道两边,见有人在卖折扇,便朝摊子跑去。 她挑了两把蝶恋花图的折扇,将其中一把给了天胜却,另一把自己留着,却在付钱时,给难住了。 这里的人用的是特殊货币,却不是金银铜类的,而是一种像珍珠大小的透明珠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以魂补魂 这种珠子本身的质地和光泽皆属上品,若是串成一串戴在脖子上,比之水晶和珍珠都要来的养眼。 “可不可以用术法幻化出几颗?”安芢芝传声给天胜却,被他当即拒绝。 “不可,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切不可因你我乱了秩序。”天胜却拿出大神的架式教育她,说时从袖中摸出一个锦袋,扔给她。 安芢芝接过锦袋,拿在手里垫了垫。 袋子沉沉地,打开一看,皆是那种透明珠子,不过他这袋中的珠子,大小不一,看来他全考虑到了,连零钱跟整钞都替她备齐了。 不时打趣起:“圣神常来这里?” 天胜却将折扇撑开瞧瞧,继而搁在胸前扇了扇:“之前来过一回!这一颗小珠子相当于你们那的十两银子。越大的珠子越值钱,最大的那颗相当于百两金子。” 安芢芝一一记下。 脑中迅即换算起,随后拾了几颗小珠子把扇子的钱付了。 两人摇着折扇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又买了几样。 天胜却望望两手,又瞧瞧安芢芝手上,不时摇头轻笑。 这丫头在她那个时代定然是个购物狂,这一会功夫,竟花掉他半袋子的晶珠,她哪里知道,这若换作平常百姓,可是一年的生活费。 他倒不是真心疼晶珠,而是心疼安芢芝买得太多太伤神,见她与人讨价,头直摇。 见她两手持满了东西,不时将乾坤袋取出给她。 “把东西装这里面!” 安芢芝望着他递过来的袋子瞬间愣住。 大约是嫌袋子太小,在她看来,或许连一盒胭脂粉都装不下。 “你不试试怎知装不了!”天胜却见她踌躇不定笑着说。 安芢芝适才壮大胆,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袋。 乾坤袋果然别有乾坤,什么东西到了那袋口都在呈负百倍的缩小,直至能被乾坤袋容纳。 这不禁让她开始拭想,这袋子有此容量,不知能否将这整座都城装下? 她不过随便一想,哪知后脑勺一痛,天胜却拿折扇点了下她的后脑勺。 “暴殄天物!” “小气鬼!”安芢芝知他不乐意,撅嘴跟了上去。 两人在太阳沉入地平线的前一刻,找了家客栈住下。 天胜却要最好的上房,可惜这家客栈是这座城中最好的一家,这个点早已客满。 两人好说好歹,掌柜才将当朝王爷定下的厢房给腾了出来。 这样一来,弄得安芢芝已不好意思开口再要一间。其实,她就算开了口,也未免还能再腾出一间。 所以她省了这点口水。 安芢芝整整床上的被褥,从中抽出一条搁于软榻上,“你睡软榻,我睡床。” 天胜却凉凉地望向她,眸里带着股不解。 安芢芝撇嘴:“咱俩现在是男人,若是睡一块,会让人误会我们是基友。” “何为基友?”天胜却立马反问。 安芢芝抚抚额头,倒是耐着性子给他普及起在现代男与男,女与女之间那种复杂关系。 哪知天胜却听完抛来一句:“本神倒是对这基友很是新鲜,要不,你给本神示范下。” 安芢芝红唇一咬,一枕头砸去。 自然这一枕头被天胜却轻易接住,两人隔着枕头扯起。 夜色渐浓,一轮月牙穿梭于云海之中。月光如水,透过纸窗揉进了室内,越发显着夜的宁静。 安芢芝见天胜却在打坐,就没打扰他,自顾自爬上床睡起。 就在她闭眼那会,屋外浮起一团黑雾。 那黑雾在两人屋前停顿片刻后,迅即朝客栈外飞去。 天胜却倏然间睁开眼,一双星眸瞥了眼窗外,继而转向熟睡的安芢芝。素指一点,在床周边设起一道结界,随后身影一晃,到了客栈外。 “不要……救命……啊!”黑夜里传来女子的凄喊声。 天胜却寻声找去,见一女干尸横倒在地上。 那干尸面容枯瘦苍老,两只眼珠突兀在外,呈圆睁式,模样极吓人,不过很容易让人想到,女人临死前曾受过不小的惊吓。 干尸身上穿着与年龄不符的罗裙,如此看来,女人的年龄不过二八之内。 天胜却素指一点,干尸领口往下扯了扯,两个血洞赫然出现在颈间。 天胜却瞧了瞧那血洞,见血已干涸,不时俊眉敛起,朝黑雾离去的方向望去,素指掩在袍中紧了紧。 让他想不到的是,西阡月居然是用这种以魂补魂的方法修复的魂魄。 不时袍服一卷追了上去。 天胜却追了一段路,终是想想情况不对。 西阡月若真是急于修补魂魄,为何还要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这不等于是送死!当即觉得西阡月真正的目的是安芢芝。 西阡月对阿嫇仍是不死心,还想用安芢芝的肉躯复活她。 安芢芝做起了梦。这个梦与她之前所做的梦绝然不同,这个梦让她的代入感极强。仿若那梦里的兰芷是她。 安芢芝走入一片灰色的雾中,不出一会,已置身在一个说不清的国度。入眼皆是龙,有修成形的,也有未修成形,保持着龙身;亦或是,修为不够,只修成半人半龙的…… 他们中有红龙、黑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在其中。 安芢芝瞧的眼花,不时听耳边有人喊道:“兰芷,从今往后你就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女。” 一间豪华的大殿,一个穿着华丽端庄的妇人,冲着跪在殿前的侍女道。 那侍女垂首回应:“请龙后放心,奴婢定竭尽全力服侍好世子。” 安芢芝这才意识到,这是龙族。 不时对那龙后多瞧了几眼。那龙后虽是人形,但从头到脚皆有龙的标印,不同的是那些龙不是皇帝专有的金色的,而是赤紫色的。 安芢芝料想,该是这龙后原身就是赤紫色的龙。 这番一想,倒也能理解。目光不时转向那殿堂下的侍女。 那侍女不过十五六岁,面容极是清秀,却也不是让人一见面就惊叹的绝色。 不知为何安芢芝一眼瞧出这侍女的原身竟不是龙,而是一颗灵芝草。 她是花都人? 安芢芝不时对这侍女产生好感。 那侍女似乎察觉到安芢芝向她投来的目光,不时朝安芢芝眨起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倾城美貌 安芢芝心喜,朝兰芷走近道:“你看得见我?” 她等了等,兰芷没有回应她。再看兰芷,见她冲殿上的龙后拂礼谢安。 安芢芝站在兰芷身后,想更近的与兰芷接触,哪知兰芷竟从她身体里穿过。 安芢芝适才意识到,是她想多了。 而她的视觉范围,却因兰芷而改变。 兰芷拜别龙后来到一座大殿。这大殿外表看似考究,里面布置的却像是书房。一白袍少年郎正伏在案上看书,见有人进殿,少年眉头一拧道:“何人许你进来的?” 兰芷垂首屈膝道:“奴婢奉了龙后之命,前来服侍世子。” 少年郎哼哼,好似极不乐意被人中途打扰,随即埋头继续翻书。 安芢芝见兰芷一脸委屈地跪在地上,那少年像忘了这档子事,全然只当兰芷不存在。 安芢芝瞧不过去,不时走到桌案前,敲敲桌子。 说来也怪,那少年竟在这时候抬起首,不时与安芢芝四目相对。 天胜却! 安芢芝怔了怔。 当即想到,这是龙族,天胜却是龙族的圣主,自然的会在这里。 此时的他还不是现在的模样,年龄不过人间十三四岁,但周身的气场已不小。 安芢芝想收回按在桌上的手,不想一双净白的素手盖了过来。 安芢芝身躯一震,只听天胜却道:“你是谁?为何本世子从没见过你。” 安芢芝撇嘴,那个时候她还不知在哪个旮旯堆里。 “奴婢叫兰芷,半月前被龙后收留在此。” 安芢芝松了口气,原来天胜却问的不是自己,不过她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暖。 她有些留恋这温暖,却见他的手已抬起。 刚才的动作看来是个巧合。 安芢芝定定眼,再回神,眼前场景已生变。 天胜却像是长大了许多,个子已同现在一般无二,只是脸上仍未脱稚气。 他在一个山洞练功,四周设了结界,他练功的法子与常人不同,明明原身是条金龙,可周身发出的光却是七色的。 他此时坐在一朵白莲花上,那莲花长在山洞的地下河中,层层叠叠的荷叶如莲台一般托举着那莲花。 那莲花四周灵气涣涣,时不时被水雾萦绕。 天胜却呈打坐式于白莲花上,模样如之前她见过的一样,双目紧合,身周被团七彩光环绕。 四周极静,唯有洞中石缝中,水珠滴落的声响。 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继而来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两种声音交杂,打破了山洞的宁静。紧接着,山洞四周的结界不约而同间裂开。 一抹俏影迅即飞了进来,恰好砸在打坐的天胜却身上。 天胜却已到修为上升的顶顶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惊扰。 只见他倏然间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冲周围一道横扫,不时激起万丈水浪,连身下的莲花都颤起。 兰芷惊了惊,没想到自己居然误闯了龙族禁地,惊扰了世子修行。她想开口解释,没料及,天胜却一掌扫来,顿时传来了骨裂声。 兰芷伏在地上大口吐血,闻声赶来的龙王、龙后皆是一惊。夫妇二人施法稳住天胜却后,让人将兰芷抬了出去。 不幸的是兰芷伤势过重,没过多久,因医治无效过世…… 安芢芝瞧着这一幕心中已了然。 她也是个心思灵巧之人,大约已猜到兰芷或许就是阿嫇。虽然这两人面貌不一样,便气质却相同。 正在走神间,四周漫起了黑雾。那黑雾中越聚越浓,不时雾中爬出无数条小蛇,吓得她一声惊叫,一骨碌坐起。 她拭着额上的冷汗,安抚下情绪,回首望望窗外,见月亮刚至中天,估摸着并没睡多久,却像过了一世般。 她没瞧见天胜却,眉头不时蹙起。 想起那个梦,她居然比任何时候都记得清楚。 若兰芷是阿嫇的前世,自己又梦到了兰芷,反过来说,阿嫇总不会跟自己有关系吧? 她因这个梦,思绪乱作一团。她觉得有些口干,于是揭了被褥下床。 不料未踏出两步,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了路。 “结界!” 安芢芝认得这东西,刚刚还在梦里见过,想不到后一刻就出现在眼前。 这结界有天胜却的气息,安芢芝心思溜转,料知天胜却是有事出去了,又不放心将自己留在这,便设了这道结界。 他倒是想得周到,可她现在要喝水就难了。 她只能乖乖坐回床边。 一道黑雾从门缝间飘了进来,眨眼化成一抹颀长的黑影。 “西阡月!”安芢芝望着突然出现的人惊呼起。 西阡月仍是一道虚影,不过那虚影看起来比之前轮廓略为清晰了些。 安芢芝惊叹。他那超强的恢复能力,料知不出几日,这魔头该是要恢复原身了。素指揪紧床单,故作镇定地道:“圣神他一会就到,不想被他挫骨扬灰,就赶紧离开。” 西阡月仰头大笑:“小姑娘,你也太小瞧了本座,本座能来这找你,自然是让那老神棍顾暇不及。” 老神棍! 安芢芝没想到西阡月会这么称唤天胜却。 不过听别人这般称唤天胜却,她心里不舒服:“你个老恶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胜却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不是什么老神棍。反倒是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得不堪入目。” 西阡月身躯一顿。 他虽是魔,但却极在意自己的皮相。以前的他可是这六界屈指可数的美男,就是天胜却那家伙也比不过他。 “哼,待本座恢复了原身,定让你瞧瞧本座的倾城美貌。” 西阡月凉凉道。 安芢芝听得肉麻。 明明是个大男人,还自我标榜“倾城美貌”,身为魔尊,也不怕这种话道出来让人笑话。 安芢芝心里这么想,却没敢道出。到底顾忌着自己的安危,不敢激怒西阡月。 西阡月陪安芢芝扯聊了几句,心下一顿,觉得自己被这丫头下套了,陪着她尽扯这些无聊之事,实在是浪费时间和口舌。 料知安芢芝在拖延时间,等着天胜却回来救她。 鼻翼一哼:门都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岁月静好 “别以为这道结界能难到本座!”西阡月不屑冷笑起。 说时素指一点,眼前的结界被一股外力顶起。 安芢芝心提紧,却仍不忘拖住西阡月:“魔头,你就不怕这么一动,将圣神引了过来?别忘了这结界是他结的,你如此大动干戈的,他会不知你在这捣鬼?” 西阡月手顿了顿。 安芢芝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想他前前后后与天胜却交手数千次不下,那人除了修为深不可测,心思也是极慎密的。 每回交手,他都没从天胜却手里捞着什么好果子吃,不是被休理的爬不起,就是被打得缺胳膊断腿……最惨的一次,是四万年前,连魂魄都被支离。 西阡月到底顾及着天胜却,可又不甘心这么放过安芢芝。一双红艳的瞳仁盯着结界瞧了数秒,似乎在考虑究竟是进还是退? 就在安芢芝以为他要动手间,他竟将身影一卷,快速离去。 安芢芝松了口气,揪着床单的纤手皆是冷汗。 她看了看结界,见结界完好,仍是坚不可摧,这才宽心。 她后悔自己修为不深,时时刻刻将脑袋提在别人手中,想变强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 她料知天胜却是被事情拖住了,一时半会难赶来,待安抚住心绪,伸手朝袖中摸去,居然没瞧见红苹果,倒是将天胜却送给她的乾坤袋摸了出来。 那袋里有不少的东西,除了她之前买的,还有天胜却留下的。她将袋中的东西倒出一些,见是些大大小小的罐子,看起来像是治内伤的药。除此,还有书和几套干净的衣服。 衣服居然是她的尺寸,不由让她心间一软。想来这是天胜却为她准备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将衣服重新叠好放回袋中,却将那几本书搁在外。 她捞起一本翻了翻。书里用的文字是这个时代的,她识不得一个,一口气从前翻至尾,才知书后皆有配图。不时认真瞧起那图,大致意思,教人如何护身健体的。 那图上的人物画得十分传神,人物的每个动作更是到位,每副画的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看样子像是修行口诀,她却识不得。 她为自己的文盲苦恼。 “嗯,难得你主动学习!”不知何时天胜却出现在她跟前。 安芢芝心喜道:“可回来了!” 天胜却见她一切安好,悬着心终于放下。 要知道他可是在清楚西阡月的真正目的后就第一时间赶了回来,没想到,西阡月中途使诈,用幻术阵将他困住。 他被困于幻术阵中,与阵中的几只魔兽斗上几个来回,适才破阵而出。他一出阵,就感知结界有变,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本以为还是晚了,依着西阡月的性子,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一路心急如焚。没想到他是他多想了。见她一切安好,就连结界也半丝未损,他惊奇,她是用了什么法子躲过西阡月的魔手的? 又见她在翻书,嘴里含着抹笑意道:“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本神!不过本神日理万机,一日只许你问三个问题。” 安芢芝瞧瞧身边的一堆秘笈,她没一本看得懂的,若按天胜却的说法,一天只许她问三个问题,她若想提高修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安芢芝生气地将手上的秘笈一合,起身抱住天胜却的一只手臂道:“要不,教我认字吧!” 天胜却眸光深邃,带着几丝赞许望着她。 “也罢!”说时白袍一拂,桌案上不时出现文房四宝。 天胜却比任何时候都有耐心,像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从最初的读音开始着手,又是读又是写的。 安芢芝记忆好,又听得用心,天胜却只需说一遍,她就能记住,并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不稍半天,已能将秘笈读懂。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两人竟在客房里呆了一天,这种现实安稳,岁月静好,无争无斗的生活,极易让人沉溺。 不过天胜却是这世上唯一的神,他每天都要大大小小的事要处理,事关六界众生,正因为他的勤政,如今六界才如此安稳。 自他离开龙吟殿后,那些事务暂且交给那四只神兽处理,他们处理不了的,或是决定不了的事,白泽会第一时间送至他这里。 想来那四只神兽跟了他许久,处理起事物一点都不含糊,这点让天胜却十分放心。 两人在人间又呆上一日,第二日,太阳升起前,天胜却催着安芢芝起身赶路。 两人婚期将至,有关婚礼的事宜还未与花帝商讨。 天胜却倒不是担心婚礼太过简单,丢了他的面子,而是担心西阡月会趁着他的婚礼从中捣乱,他不得不防,毕竟这场婚礼对于他和安芢芝来说,意义非常重大。 天胜却见唤了安芢芝几回都叫不醒,料知她昨晚看书看的太晚,此时睡意正浓,无奈取出腰上的法螺吹起。 不多时,一只花猫大小的穷奇出现在屋内。 穷奇本相凶恶,却在天胜却面前乖巧的如同一只家猫。 穷奇将头往天胜却身上蹭蹭,嘴里发出“唧唧咕咕”的声音,像在跟天胜却倾诉什么。 天胜却伸手抚抚它的头,捋捋它背上的毛,它乖乖伏下身子,身躯瞬间大如牛。 天胜却将安芢芝打横抱在怀中,安在穷奇背上。 穷奇用鼻子嗅了嗅,不时皱起兽眉。 呜呜!主人怎会瞧上这么个丫头,修为低的连它都不如。 穷奇生性好斗,一惯喜欢比自己强的,没想到今日碰到个修为比自己还菜的小仙,居然骑在自己头上。 它十分不服,几回将头昴昴,想将安芢芝抛下背。 “住手!信不信本神让你永远变成一只猫。”天胜却扶住安芢芝。 安芢芝整个身躯缩在被褥里,丝毫不知有只恶猫想给她使绊。 穷奇一脸悲屈。 它是上古神兽,虽然不能像那四只货那样幻化成人,时刻跟在主人左右,但它也是有自尊的啊! 要把它变成猫,有辱它上古神兽的威名,打死它都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见天日 可怜的穷奇瘪瘪兽嘴,一脸忍辱负重。天胜却一声令下,它驼起两人飞出客栈。 一出客栈,穷奇身躯又迅即壮大一倍。 天胜却将安芢芝平躺在穷奇背上,两人一兽,直朝花都赶去。 安芢芝这一觉睡到自然醒,感觉颇爽地伸起懒腰,哪知这一挣,将原本裹在身上的被褥滑下云端。 穷奇瞧之一喜,望着掉下去的被褥窃笑。 最好掉下去的是那丫头! 只不过它这希望有点渺茫。它家主人对这丫头好得不能再好,它从没见主人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就是以前的阿嫇也比不过这丫头。 想到阿嫇,穷奇又望望安芢芝。 怪了,这丫头的气息怎跟阿嫇这么像? 它是上古神兽,嗅觉高于常人。之前与阿嫇有过几次接触,倒是记住了阿嫇的气息。 穷奇瞬间一脸雾水。 不过它的兽脑瓜很快就想通。 想来它家主人是因为这丫头跟阿嫇有点像,才对她这么好的! 可细看这丫头,除了气息,竟没有一丝像阿嫇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穷奇越想越好奇,一轮又一轮的,直将自己套进去。 “白奇,再飞高些!”见穷奇越飞越低,好似不在状态,天胜却伸手拍拍它脑门。 穷奇忙收回神,用脸蹭蹭天胜却的手。这个时它真想幻化成女人,将主人这只修长素手紧紧牵住。 安芢芝见穷奇瞧自己的目光有些怪,不时伏下身抚着穷奇的额头道:“你叫白奇啊!” 穷奇不喜欢她,直将兽头避开。 “脾气倒是不小!”安芢芝见它不睬自己,笑道。 天胜却再次抚了抚一脸受伤的白奇,这才让白奇定下心,感觉主人还是疼它的。 哪知天胜却道:“它是本神一手养大的,性子不免傲慢了些,以致于这么久还没能修成人形。” “嗷呜”白奇受不了这重打击,伤心悲绝地嚎起。 它哪里傲慢了!主人分明是用它来讨好这丫头!它已经被主人严重嫌弃,心里苦逼的紧! 安芢芝见白奇似要发怒,赶紧安慰它道:“你家主人刚与你是在说笑,他巴不得你永远是兽*身,这样才能时时刻刻驼着他。” 天胜却摇头没想到安芢芝为了安抚白奇,竟将他说的这么不堪。 他哪里希望白奇一直这样,只不过这份明明还是兽,却有一颗人类的敏感心。 穷奇放下心,竟有些雀跃起,瞬间越过两个云层。 二人拿穷奇寻了会乐子。 安芢芝忽然想到不久前做的那个梦,这两日,她只顾着修练,还没时间问天胜却,这会闲做无事,不如问问他。 “圣神离开龙族有些时候了吧,中间一直未回么?” 天胜却身躯一顿。 龙族是他的伤痛地,那里虽孕育养育了他,同时也带给他极大的痛楚。 自打离开那,已显少有人在他面前提及龙族,而他也显少过问龙族的事,凡是龙族的事,他都一并交由白泽处理。 这一来二去,反倒对龙族的事不闻不问。 外人看来他对母族很是绝情,其实那是剜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他只是不愿触及而已。 见他不语,两眼望着远处失神,眸里却掩满了挥之不去的伤楚,不时靠近他道:“那里让你伤心了?” 天胜却面色一僵,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他一向将情绪掩藏的极好,外表又是这般强大。他的心思显少有人能摸透,想不到她一开口就剥开重点。 “那里……确实是个伤心之地!”天胜却感概起。 安芢芝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心里一乐,像个心理医生般,耐着性子帮他解开心结。 “因为伤心,所以,潜意识里,你就将一些人一些事忘了。”安芢芝道。 “本神没有忘!只是……真忆不起那女孩的名字。”想到那个与阿嫇相像的侍女,天胜却心口揪起。 安芢芝抿嘴:“上回你说阿嫇像你以前的一位故人,可是说的兰芷?” 天胜却身躯一晃,差点从穷奇背上栽下。 兰芷! 是的,那侍女她叫兰芷! 天胜却额上渗出冷汗,面色瞬间煞白。 安芢芝见他情绪失常,不忍心再继续追问,扶住他摇晃的身躯安慰道:“既然事情已过去,忘掉也好。” 天胜却这时幽幽起身,一袭白袍被风鼓作,欲要乘风归去一般。 安芢芝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起身站在他身后。忽然她体内萌出一股力量,驱使她朝他走去,继而由身后抱住他。 她不受控制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含笑道:“或者,你也可以将我当作兰芷,把欠她的都给我。” 天胜却身躯僵了僵。 身后的安芢芝好似有点不太对劲,好好的怎说自己是兰芷,当即执起她的一只手腕,探起她的脉相,见她脉相虽平稳,但体内却有一股道不明的玄气作涌,心犯起咯噔。 身后的安芢芝却像着了魔般,将他抱的越发紧,她勾勾红艳的唇角,伏在天胜却耳边道:“兰芷死后,投胎成了阿嫇。你因为对兰芷有愧,想凝补在阿嫇身上,不料阿嫇却爱上了西阡月,你为了阿嫇几次三番做了违背上神职责的事,私自放了西阡月,可是?” 天胜却眉头蹙起,倏然间回首。见安芢芝双眸泣血,红唇娇艳……明明还是之前的那个她,但思维全然不是她。 “是你嫇曌!”天胜却瞳孔收紧,当即挥开“安芢芝”。 身后的安芢芝咯咯大笑,明明还是安芢芝的五官,外貌却已变得异常妩媚妖艳。 安芢芝勾起一缕肩头的落发摆玩道:“亏你还认得本尊!” 天胜却适才知道安芢芝体内的魔灵居然是天魔嫇曌,更没想到的是,嫇曌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当即素手一伸,斩魂剑在手。 此剑长八尺,色泽莹华如练,不时泛出阵阵紫金之光,舞动间,剑面带有龙吟声,震得四周的云雾不时连颤。 白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兽脸扭作一团。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怪物,怎眨眼功夫成了天魔? 主人许久不出的斩魂剑终于重见天日,看来一场大战开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斩尽杀绝 嫇曌控制着安芢芝的肉躯,用安芢芝的脸道:“你就不怕这一剑下去,你这未来神后会魂飞魄散!” 天胜却持斩魂剑的手顿了顿。 他是有这顾及,毕竟安芢芝与常人不一样,她是外来魂魄附体重生的,相比其他人想复活她几乎不可能。 天胜却手颤起,却不忘将剑尖对着嫇曌,笑道:“本神何需要担心她!她不过是本神用来困住你的一个鼎器而已!” 嫇曌身躯一僵,继而哈哈大笑:“原来你一早知道本尊将元神藏于她体内,所以,你才接近她,用这劳什子心头血结印想困住本尊,你也太小瞧了本尊!” 天胜却略有迟疑。 嫇曌不愧是天魔,她这番说词,确实是他之前的想法。看来她是一早就想挣破封印脱体逃逸,只不过安芢芝潜意识地要困住她,这才让她无法挣脱。 花尹芝不愧是花帝之女,肉躯竟是一具得天独厚的神鼎。安芢芝附体后,这鼎器困住天魔的意识更强,天魔想挣脱逃逸并非易事。 他给安芢芝结的法印,不过是为了确保安芢芝魂魄不受伤害,如今看来,那法印并没起到多少作用。 这两日大概是安芢芝日夜看书累了,想困住天魔的意识淡了许多,这才让天魔趁机挣脱。 天胜却前后一想,倒将事情摸得清楚。 天胜却俊眉头敛紧,天魔的话让他难以回答。 若单面对嫇曌还好,怕只怕,那肉躯内安芢芝的灵魂还有意识,他若亲口承认,安芢芝听了不知会怎么想他? 可若不稳住天魔,只怕这六界很快又要陷于一片水火,相比西阡月,嫇曌要难对付的多。她是上古天魔,想要封印他需用神之灵做祭,对于上神来说,祭出神之灵,等于将命搭上。 古书上说,上回将天魔封印的是个叫瑾的女神。 传说,瑾是天地共生,性格清冷,术法了得,一出生就被认作天地共主,这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掌管天地的第一位女主。 为封印嫇曌,瑾献出了神之灵,将嫇曌封印在无望海之底,才换来这世界的百万年和平…… 无望海! 天胜眸眸光顿住。 三万年前无望海那一战,他似乎忘记了点东西。隐约觉得那日他能打败嫇曌,似乎有个女人帮了他,而他却想不起那女人是谁? 无望海一直是禁海,百万年来无人能接近,也无人敢接近,相传那里不仅封印了上古魔物,而且还终年暗滔汹涌。 至于花尹芝怎么去的,无人知晓,只知她那无意间一跳,居然破了无望海的封印,这其中是巧合,还是某中定数? 难道…… 天胜却眸光一亮,心时浮起一丝兴奋,持剑的手紧了紧。 剑锋一转:“三万年前是本神心慈,没将你斩尽杀绝,你若再敢出来祸害世人,本神定不姑息!” “哈哈!你下得了手么!别忘了本尊与她如今可是一体,本尊一死,她也休想活着。何况你是当真不知她是谁么?” 嫇曌摆作一番瞧好戏的。 天胜却眉头拧了拧,心里越惧怕的那件事,生怕它瞬间变成事实。 “即便如此,本神也要灭了你!”说时斩魂剑一挥,万道金色剑波朝嫇曌挥去。 嫇曌身躯一闪,那剑波偏了偏,打在白奇背上。白奇吃痛地哀鸣起,瞬间从空中坠落。 天胜却凉凉地瞥了眼白奇,并没有因为它的受伤减弱战势。 嫇曌将身躯移至云端,转眼一身红袍翩扬。她除了五官还有安芢芝的样子,其余皆已看不出是安芢芝。 这是个妖艳的让人移不开目的女魔头,周身魔气森森,只见红发垂腰,眼波明艳同秋水,一张妩媚绝美的五官,一笑一颦间皆能让人心魂荡漾。 尤其是那双红艳流动的眼眸,只稍她一眨眼,就能让人情不自禁朝她走去。 传说中的媚瞳术! 天胜却本以为这种妖术只存于上古古籍中,没想到这天魔居然会这种把戏。 嫇曌伸出葱白如玉的纤指,冲天胜却勾勾手指,用安芢芝的语气软声道:“圣神何必这般认真!你只消当我是兰芷和阿嫇好了!当然,现在的花尹芝也是我。” 嫇曌笑得十分狂虐得意,两只红眸艳如血,只是难掩眸底的杀气。 天胜却有那么恍神间被她迷惑,不过立马回神。 安芢芝在他面前从不自称花尹芝,料知是嫇曌在蛊惑他,斩魂剑剑锋一转,再次刺去。 嫇曌见自己的媚术对他无用,红袍一卷,将他挥来的斩魂剑卷住,凑近他眨眨眼眸道:“当真要杀我?” 天胜却俊眉锁紧:“本神怎能让你再胡作非为。” “啧啧,你跟瑾一样,都固执自大!可惜啊,瑾最后还不是死了。想杀我,做梦!” 嫇曌冷笑一声,将卷在红袍中的斩魂剑挥至一旁,扬手给了天胜却一掌。 天胜却顾忌着安芢芝的安危,不敢真出狠招。想不到他的一味退让,让嫇曌得寸进尺。 天胜却想,再这么下去,只会让嫇曌魔念增强,安芢芝的魂魄只会被她欺负的无了踪影,为避免这种结果,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就在他沉思间,嫇曌身躯忽然被冻在原地。 “魔头,这是我的身躯,岂容你胡来!”安芢芝终于夺回身体的主动权,将嫇曌制住。 “芢芝!”天胜却惊呼。 见安芢芝瞳仁一会红,一会黑,料知她正在跟体内的嫇曌较量。 嫇曌本以为将魔元寄养在一个小仙体内,待时机成熟将小仙灵魂吞食后,继而代之,偏偏没想到这个小仙的魂体居然如此强大。 嫇曌与安芢芝在身体里打斗起,安芢芝手脚前所未有的利索,连她自己都惊奇这种进步像打了鸡血般。 才两天功夫,修为居然上了不知几个台阶,周身的七彩光越发的强盛。 几个来回下来,嫇曌渐渐败下阵。她将身形一移,化作一团红雾逃之而去。 安芢芝不死心追着那红雾,见嫇曌又回到子宫呈胎儿模样,一脸怒作,扬手就要将那胎儿劈成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目无下尘 花尹芝的声音传了来:“不可!你们早是一体,伤她,等于在伤自己!” 安芢芝望望四周,并没瞧见花尹芝的身影,冲着空气道:“为何不现出身?” “我一直都在!”花尹芝轻叹,却至始至终未现身。 安芢芝觉得原主的肉躯很邪乎,不时嫌弃起。 意念一动,魂魄瞬间脱离肉躯飞出。 她现在是一缕魂魄,却比平日强大的多。虽是虚体,却有实质的存在感。 她站在天胜却跟前,仰头望着天胜却道:“当真只将我视作鼎器?” 天胜却知她听见自己与嫇曌的对话,垂眸道:“是!” 安芢芝眸里浮起一层水雾,却被她强自压回眸底。 自打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惟有天胜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依附感。她对他动了真情,这种感情比之她的未婚夫童盛却还要来的强。可让她没想到,到头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不该攀上这尊大神,将自己的心交附于他。而他,全然当她是个工具!呵呵,真是好笑! 他是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神啊,怎会看上如此平凡的她! 安芢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贝齿一含,生冷地道:“既然圣主要的是这鼎器,我且将它送给圣主!” 说时,兰指一点,那具失了魂魄的肉躯,瞬间到了天胜却怀里。 天胜却望着怀里木讷僵硬的身躯,素指掩在袖中紧了又紧,继而嘴唇张翕,却又被他抿住。 他知她误会了自己,可是现在还未到跟她解释的时候。 安芢芝背对着他。因为生气,她周身不时逸出一股清冷之气,一道道七彩流光围着她身周打转。 那七彩流光忽闪忽闪的,如同人肺在呼吸。 天胜却留意着那七彩光,眸里皆是不敢置信。 安芢芝吸吸鼻翼,将心中一层层伏起的酸楚压下,望着那渐渐暗淡的天色,轻吐一气:“这鼎器还请圣主收好了,若是弄丢了,可就难再找回!到时坏了圣主的神名,我可担当不起。” 她的话酸凉凉的,纵是天胜却自控力再强也不忍心再装。 “芢芝……”天胜却望着她那萧瑟凄楚的背脊唤道。 安芢芝闻声顿了顿,唇角浮起一丝苦笑,却始终没再回头。 这一刻她已然觉得被这世界给抛弃了,失望无助间,两行清泪缓缓淌落。 她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脚步挪挪,势要离去。 天胜却强大的内心瞬间坍陷。 “你就不想听我说点什么!” 他第一次在人前用了“我”,只因他想留住她。 “您是神,一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何需向他人做多解释!” 安芢芝依旧带着酸凉的口气,说时衣袖一拂,腾云离去。 天胜却摊坐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暗自闭眼。 她在这世上无一亲人,如今又只是一缕魂魄,她该何去何从? 倏然间,似想到了什么,他睁开眼,素指一伸,一道暗诀掷出,传音给红苹果道,“本神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跟紧你家主人,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活了!” 红苹果正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为生计奔忙,天胜却没来由地传呼它,着实给了它一惊喜的同时,又抛给它一个惊雷:“我家主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还是你又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 红苹果一个接一个问题地轰炸,天胜却原本就情绪低落,被它这么连番轰炸,脑门揪疼地道:“再嚷一字,本神让你永远噤声。” 红苹果被吓住。 它还是识得分寸的。这位圣主轻易不发怒,一旦发怒起来,比之魔头还要狠绝。 料知这位圣主与自家主人出了状况,再不敢多言一字,问了离开方法后,一溜烟地寻着安芢芝而去。 安芢芝在空中飞了会,到底是魂魄终觉累了,她坐在云端上歇息。 忽然一团黑雾漫来,落在她身旁的云端上。 安芢芝瞧之情况不对,忙隐入云朵中。 好在她现在身躯透明,倒能随心隐藏于其他物体中。 那黑雾凝化成西阡月。 西阡月站在云端上,望望身周,不时蹙眉起疑:明明嗅到了魂魄的气息,怎会转眼不见了? 安芢芝惶恐不安。 刚脱离嫇曌又招来西阡月这魔头,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她可不想成为西阡月复活阿嫇的祭品。不过她现在只是一缕魂魄,这魔头追着她不放做什么? 安芢芝想不通西阡月的目的,直到西阡月走远,才出云端往天东边飞去。 她不知自己该去哪?想到,自己借用花尹芝的肉躯已有些时候,一直没去花都瞧瞧,便想去花都瞧瞧,好歹让她的穿越人生变得丰富些。 她料想,天胜却定然不会带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去见花帝的,两人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就加快了步伐。 她其实不知花都在哪,只知那地方在天东方向,她想,只要沿着天东方向走,应该能找到。 她现在没有了依附,没有份量,腾起云来半丝不费力。只是失了依附的她,不免心生落寞。,生怕一阵风来,将她刮走。 赶路途中不乏遇到危险。 一群食魂兽嗅到了魂魄气息,不约而同地从四方跑来,将她围住。 这些只在传说中的恶兽,在这个时代皆是活生生的物种。 这些食魂兽体型像霸王龙,龇牙咧嘴间,唾液淌了一地。口气中弥满了食魂兽唾液的腹臭味,直让安芢芝倒胃。 安芢芝下意识地结了道结界,将自己保护住。 毕竟这食魂兽可不是盖吹的,被它咬一口或抓伤,皆会让魂体受伤。 她得为自己考虑周到,如今她已靠不到谁,凡事要靠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应对着,面对成群结队攻击来的食魂兽,居然前所未有的镇定。 然而,毕竟势单力薄了些,她不敢与他们硬拼,见他们齐齐攻来,瞬间瞧准它们中最弱的一只做为突破点,瞬间杀出重围。 望着身后仍在相互撕咬的食魂兽,安芢芝抿嘴轻笑,脚步却半丝不敢耽搁。 此时她已受重伤,肩头被食魂兽抓出几道血口,那血口正往外喷出金红色的魂魄之血。她赶紧用手按住伤口,生怕血腥味再将食魂兽引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哑巴 安芢芝现在虽是虚体,但这伤势疼起来丝毫不低于肉躯,甚至比肉躯还要疼上百倍不止。 食魂兽专食魂魄,像这样的恶兽按理早应被天族收伏,可偏偏天族对此物放任不管。所谓一物降一物,大约是不想破坏平和,毕竟这世上行恶的孤魂野鬼也不少。 食魂兽全身带有剧毒。安芢芝望着肩上的伤,眼前不时发黑,未能走出几步,身躯一软,继而晕倒在云端上。 西阡月瞧着这透明纯净的魂体勾嘴轻笑。 如此纯净的魂体,倒是少见,若将这魂魄给阿嫇服下,想必十分滋补。 安芢芝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桃树洞内。 这桃树有万年树龄,需十多个人手牵手才能环抱一圈。洞内灯火通明,灯下摆着几样常用的家舍。 安芢芝稍一动,不时牵动肩头的伤,适才想起被食魂兽抓伤一事。她望望四处,竟想不出自己在哪里? 见自己一袭粉衣,墨发如瀑直披散于肩头,不时愣住,继而抬手抚起脸颊,不时摸到实质的皮肤。 莫非又附体重生了? 安芢芝吃惊万分。 恰在她走神间,西阡月步了进来。 安芢芝心口收紧。 千算万算没想到,西阡月居然将她的魂魄附在了阿嫇身上,就连身上的衣裳也同阿嫇如出一辙。 等等,若是只需一个魂魄就能复活阿嫇,这魔头何需要等到现在! 安芢芝眸光转了转,料定这其中必有问题。 看这魔头的架式似乎没有认出她。 “对本座新制的躯体可还满意?”西阡月虚虚地走至安芢芝身边。 西阡月他想干什么?难不成觉得复活阿嫇无望,便动了借用替身的想法! 安芢芝嘴张张,居然发不出声。适才意识到,这躯体是个哑巴,看来这魔头是不想让她开口说话。 西阡月见她一双眼眸从吃惊到生怒,得意地笑起:“本座将你复活自然有用处。” 安芢芝觉得这魔头倒有自知之名,便静下心听他往下说。 “这里是青丘,你且安心在这呆着,待本座恢复原身,就带你离开。” 安芢芝脑中幽幽转起。 青丘狐族素喜安宁,这魔头藏身在此,倒是懂得掩人耳目。可这与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很是不符,这番委曲求全,定然另有目的。 安芢芝将头点点,继而鼻子哼哼,居然有点声响。 他说的这些她都能理解,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西阡月一眼读懂她:“你这身子不够灵活,需静养段时日,这里灵气充沛,又不易被人察觉,不失为个好地方。” 安芢芝愣了愣,往洞外望望,不时瞧见几个狐男狐女从桃树洞外走过。 还真是青丘! 想必这里是十里桃林,不知能不能遇见传说中的折颜上神? 转念一想,这个世界并非《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时代,这里定然没有折颜,更没有白浅,倒是有个叫殷瑱的狐帝。 安芢芝与殷瑱在天宫有过一面之缘,受神剧影响,对这位狐帝印象颇深,见自己人在青丘,倒是打算拜访下殷瑱…… 不过她知道,西阡月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她只好暂且将这心思放下,待寻得机会再云见殷瑱。 西阡月比之前又强健了许多,安芢芝心瞬间沉的紧。 这时洞外有人呼道:“隐辛大人,狐帝有事召大人前去商讨。” 西阡月闻之,身躯一晃,瞬间幻成一白发黑袍的中年男子,冲洞外回道:“有劳侍官大人传呼,本官这就前去。” 安芢芝瞬间纳闷。 西阡月这样子,显然是附身在了黑狐身上,这点他倒是一点不避讳,居然堂而皇之在她面前变幻,就不怕她将这事说出去。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哑巴,纵是有这心,也无这机会。 倒是替狐帝担心。想来这黑狐定是狐帝的左膀右臂,如今被桃代李僵狐帝却浑然未知,一股潜在的风暴正侵蚀青丘。 待那侍官一走,西阡月用本声道:“本座去去就来!”说时黑袍一卷,大步出了桃树洞。 安芢芝缓缓坐起,刚一动,又痛出一身冷汗,适才意识到,西阡月有多缺德,居然给她找了副极残缺的身躯。她不但开不了口,就连下肢也是僵硬无知觉的。 她是瘸子! 安芢芝被雷的外焦里嫩,直将西阡月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了一遍。 安芢芝这番一动,弄出不小声响,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陆续步了进来。 那两个少女面若桃花,身姿窈窕,步履如莲地走至榻前,看穿装应是侍女。 “大人跟帝下商议事情去了,夫人无需紧张!”其中一个侍女道。 安芢芝又被雷一次。 原来她这残缺人,还是这位冒牌货大人的夫人。 这魔头还真能演戏,自己一个人演嫌热闹不够,又将她拉进来当陪衬!敢情他这演技放在现代,连奥斯卡影帝都要败给他。 安芢芝很是生气。转念一想,他不是将自己弄成了阿嫇的模样吗?莫非这位夫人长得像阿嫇? 越想越疑惑,她不能说,也不动走,只能靠在软榻上指指梳妆台。 “夫人是想梳妆?”另一个侍女道。 安芢芝摇头,对着眼前的铜镜又指了指。 那侍女适才会意,取了面手持式的铜镜递给她。 安芢芝瞧着镜中的自己,很是失望。 西阡月既没有给她弄张同阿嫇相像的脸,也没有恢复她的本貌,而是给她弄了张中年大***脸。这张脸看起来极富沧桑,光皱纹就能从眼皮垂至下额,更别说貌相,倒是与西阡月所化的黑狐年龄相当,撑得起“夫人”两字。 变态! 安芢芝已快被这一个个接踵而来的惊雷轰炸的不轻,她闷闷不乐地将铜镜一扔,合目仰在榻上。 那两个侍女以为她是要休息,就不多作打扰,替她掖好被角,无声无息地退出树洞。 安芢芝脑海里百转千回。 如今她这副鬼样,怕是连她的亲生爹妈见了都认不出,更别说是天胜却了…… 想到这,赶紧打住。 好好的,怎又想起那个无情的神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爱慕 安芢芝头疼的捶捶脑门,立马拨正思绪。 上回,殷瑱在天宫为她解了围,这个人情她想还他。 她知道狐族喜欢安宁,不喜张扬,更不喜欢争斗。西阡月藏身在此,目的绝非他所说的养伤这么简单,怕是想离间天族与狐族的关系,从中得利。 安芢芝倏然间睁开眼,掌心撑着软榻坐起。 她不能坐以待毙,趁西阡月未行动前,得做点什么? 见榻边摆着只汤碗,当即将碗挥至地上。 碎碗激起不小的声响,很快那两个侍女出现在她身旁。 安芢芝当着这两个侍女的面指指洞外,那两个侍女很快会意:“夫人是要出去晒太阳?” 安芢芝点头。 其中一个侍女找来一张能滚动的木椅,将安芢芝扶了上去。 洞外阳光明媚,桃花林里芳菲层层。 安芢芝望望四处,见这的百姓都过的安逸,劳作的劳作,纺织的纺织……这景象倒跟里提到的青丘相似。 不时暗叹,他们哪里知道一场风暴即将爆发。 起风了,花瓣纷扬如雨,安芢芝抚抚手臂,冲两个侍女一阵比划。 “夫人是要加衣裳么?”其中一个问她。 安芢芝竖竖拇指,赞这侍女聪明,把那侍女夸得嘴合不拢。 安芢芝嘴角牵牵,又用手做起喝水的姿势。 这两个侍女眉头拧了拧,大约是觉得她有点烦,却不敢当面吱声,两人一前一后折回树洞。 安芢芝见机会来了。用手转动木椅,七转八拐绕到了桃林另一侧,却仍觉还在那树洞附近。 她疑心桃林四周设了阵法,昴头往上瞧起。这一刻多希望能爬到树上去。俗话说登得高,才能看得远,可惜她体内空空的,调不出半点内息,更可恨的,双脚僵硬的如同石头。 眼看那两个侍女就要折回来,她干脆弃了木椅,用手撑在地上,扣着地拖着身躯一点点往前挪。 她往前爬了段路,这时指甲已抠断。干硬的泥土揉进了指甲中疼的她直皱眉。她深作呼吸,拖着僵硬的下半身,靠在一棵桃树桩上歇气。 一只蹴鞠冲她飞来,落到了她身侧。 安芢芝望着蹴鞠,料知一会定然会有人来找。 正在思索间,林中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从林中探出小脑瓜子。 安芢芝唇角牵牵,将蹴鞠在手中扬扬,随后放至身后。 那小男孩朝这边走来。 居然是个可爱的小正太,粉嫩的脸颊都能掐出水了,一袭云纹锦袍,衬得他的小身板极有气质。 看到自己的蹴鞠,粉嫩的脸笑了笑,又瞬间敛住:“阿婆,请将蹴鞠还给我!” 安芢芝乍听“阿婆”两字,嘴角连抽。 她现在的年龄比这小男孩大不上几岁,这阿婆二字实在当不起。 她生气地将脸耷下。 小男孩见她不睬自己,弯下身,瞧瞧了安芢芝,咧嘴笑道:“阿婆你的腿受伤了吗?” 安芢芝愣了愣。 眼见那两个侍女就要朝这边走来,指指手里的蹴鞠,又指指自己的腿。 小男孩意识到是自己的蹴鞠伤了她,赶紧道:“对不起,阿婆。这样吧,你把蹴鞠还给我,我让人给你治腿。” 安芢芝摇头,就是攥着蹴鞠不给他。 小男孩急红了眼。要知道这只蹴鞠是母妃留给他的唯一东西,他一直珍藏着,今日也不知怎的玩心一起,拿着蹴鞠偷偷溜出来玩,不知不觉竟入了这桃林。 安芢芝感觉自己好像狼外婆在戏小红帽,直为自己汗了一把。 “殿下!”林中传来呼声。 小男孩闻声欣然笑道:“是阿满!” 不多一会,一名男侍官领着七八个侍女匆匆赶到。 “殿下,您让老奴好找。”那男侍官边说边拭起额上的汗珠。 安芢芝适才仔细瞧着眼前的男孩,见他粉嫩的五官隐约有殷瑱的影子,料知这该是狐帝的儿子。 素指紧了紧,扯扯男孩的衣袍,再次指指自己的腿。 小男孩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小大人样,冲身旁的侍官道:“阿满快把这阿婆抬走,找个御医给她看看腿。” 那侍官愣了愣,却不敢反驳,立马吩咐人取来担架将安芢芝抬走。 安芢芝松了口气,没想到绝望中老天还给了她一线生机,只要离开西阡月,其余的事都好办。 安芢芝被人抬进了揽月殿,为防中途生事,安芢芝死攥着小男孩的衣袍不放。 安芢芝打定主意,只要攥住这小男孩,就不怕见不到狐帝。 小男孩虽小,倒有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男子汗气概,居然一点都没生气,直至御医过来替安芢芝瞧了瞧,确定她这腿生来就残的,实在没有办法医治,小男孩这才放下心。 安芢芝可不想在没见到殷瑱之前就这么走了。 见御医在写药方,冲小男孩勾勾手指。小男孩虽不情不愿被人差遣,但这事是他惹出来的,倒也乖乖地将笔和纸取了来。 安芢芝执起笔在纸上写了五个大字“我要见狐帝!” 小男孩一瞧纸上的字,以为安芢芝是要告御状,眼圈一红,道:“除了这个条件,阿贤都能答应你。” 安芢芝叹气。料知这位阿贤小殿下是怕殷瑱责怪他。 又在纸上写上一句:“我找狐帝有要紧事。” 阿贤想了想后,苦逼地摇头:“自打母妃过世,父王显少来揽月殿。” 原来是个没***娃啊。 安芢芝心疼地将他抱住,片刻后在纸上写道:“你让人告诉你父王,说你病了,你父王定会来的。” 阿贤看来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对安芢芝的建议,细细想了想,最终点了头。不过他人小,心眼却不少,当即与安芢芝约定不能将今天的事告诉狐帝。 殷瑱下了朝就坐在书房处理公文。 侍官将刚送来的文书呈上。殷瑱从中捞起一本,不时翻到花尹芝与龙族圣主大婚的喜帖,手顿了顿。 他喜欢花尹芝已有很多年,久到连他都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在花尹芝五千岁的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对她心生了爱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残缺之人 殷瑱陷于回忆。 那时他还是狐族的太子,奉父王之命前往花都与花帝商讨要事,不想途中遇到一抽泣的女孩。 当时那女孩不知受了什么惊吓,一脸的惶恐不安,那模样我见犹怜。他将那女孩送回花都,后来才知她是花帝的幺女…… 自打见了花尹芝,他对她一直念念难忘,直至花尹芝三万岁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心事告知父王,想跟花帝提亲,却得知花尹芝与秦无衣不日将成亲。 他受不了这打击,将自己关在殿里几日,直至听闻花尹芝在大婚夜被秦无衣休弃后,不堪受辱跳了无望海。 他对她的心思中能永远潜藏在心。自他登基已有万年,至今未立狐后,只因在他心里从未真正忘记过她。 后来,他得知,她没死回来了,他惊喜的同时,死沉的心瞬间复活。当他得知妍妃要为她择婿,第一时间赶至天宫赴宴,可惜她却忘了他。 如今她跟圣主定下婚约,他只能再次将对她的感情藏起,祝福她和圣主…… 殷瑱思绪游走间,内侍官急冲冲跑进来跪在殿一道:“帝下,揽月殿的宫人来报,阿贤殿下得了重病。” 殷瑱俊眉拧紧,不时起身。 殷贤乃灵姬所生,尚未满月灵姬就因病过世。 灵姬乃先狐帝指给他的媳妇,他对灵姬虽做不到两情相悦,但也相敬如宾地在一起生活过几年。说一点没感情,觉得自欺欺人。 灵姬走后,他自觉愧对了灵姬,无颜面对刚出生的儿子殷贤,便将殷贤交由宫人抚养。这些年来,他显少过问儿子的事,自认为不是位好父亲。 没想到今天得知儿子生病,心陡然间揪紧。 “移驾揽月殿!”殷瑱唤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至揽月殿,见殷贤合目仰在榻上,面色红润,眼皮颤颤的,哪里像个有病的人。 殷瑱望了望榻上的殷贤,又好气又好笑地替他掖了被角。 殷贤睁开眼,半坐起,冲殷瑱唤道:“父王,您可来了!” 殷瑱望着眼前,这张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心里百味杂陈。 做为君主,不可太过娇情,纵是他是疼爱殷贤的,也没在脸上显张显。 “为父瞧着你也无哪里不舒服的,却借口生病,将为父唤来,可是有事?”殷瑱直言问他。 殷贤见把戏被拆穿,面带尴尬,冲着水晶帘后道:“让她出来!” 不多时,侍官将安芢芝推了出来。 殷瑱瞧着轮椅上的安芢芝,一双狭长狐眼眯了眯。 “隐夫人!”殷瑱唤道。 安芢芝见殷瑱对自己的称唤如同对故人。 疑思,这两人相熟,不时窃喜,这样说话也方便。 安芢芝坐在轮椅上冲殷瑱垂首拂礼,她不能开口说话,殷瑱也不与她计较。 殷贤见自己任务完成,当即揭了被子跑了出去。 殷瑱瞧着殿内气氛诡异,料知隐夫人有话与自己说,冲一旁的内侍官道:“你们先下去吧!” 安芢芝轻笑,不愧是狐王,这警觉比一般人要灵敏的多。 “夫人素来不喜入宫,今日出现在此,本王想,夫人定然有要事。” 安芢芝点头,转动轮椅到了桌案前,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写道:“小心隐辛!” 殷瑱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 他这不当一回事的态度,让安芢芝摸不着头绪。 “夫人让本王提防着自己的夫君,本王实感困惑!” 安芢芝嘴巴张张,却努不出半字。 这家伙看似精明,怎就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徒有狐狸之名! 安芢芝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腿,随后在纸上写到:“臣妇乃一残缺之人,何必绞尽心机来见帝下!” 殷瑱身躯一顿,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神色。也不知他将情绪隐藏的极好,还是当真不信她。 这时殿外有内侍官道:“启禀帝下,隐辛大人求见!” 安芢芝面露惊色,匆匆在纸上写道:“口信带到,臣妇也该走了。” 说时两手推起木椅朝殿门滚去。 殷瑱瞧着她的身影,恍惚了片刻,在她即将出殿时,将她唤住:“天色已晚,夫人腿脚又不便,不适那舟车劳顿,不如待明日天明后再走不迟。” 安芢芝嘴角弯弯。 殷瑱到底是听进去了! 西阡月化作的隐辛站在揽月殿外,在得知安芢芝被狐帝留在了宫里后,气得素指紧攥。 是他小瞧了那女人。没想到一缕孤魂,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他倒是对这女人的来路有了兴趣。 她以为狐帝能保她,本座倒要瞧瞧,那殷瑱有多大的能耐! 西阡月鼻子一哼,黑袍一卷,出了皇宫。 夜色入浓。 安芢芝住在狐帝给她安排的宫殿里。夜明珠发着柔柔的白光,将整座宫殿映照的如同白日。 安芢芝屏退宫人,独自倚着木窗坐着。 她抬首望着黑作一团的幕空,思绪飘至九霄云外。 青丘的夜当真是黑,夜空中没有月亮和一颗星子,惟有无尽的黑暗,倒是与殿内的夜明珠形成明显的对比,让夜越发静谧。 她离开已有几日,不知他有没有想过她,找过她? 安芢芝心口胀胀的,说忘记天生却,不过是在骗自己。 回想那日与天胜却闹开,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事他未跟她解释清楚。 他是神,面对嫇曌那样万恶不赦的魔头,居然心生顾忌。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安芢芝心口一柔。 那日她只觉被他利用视作成了鼎器,一时气不过,才说了那些凉薄话伤他,他一定很生气,很难过。 她当时怎就不静下心好好想想呢? 对了,他好像受了重伤,不知要不要紧? 若是红苹果在就好了…… 安芢芝思绪如同行走的车轮翻转不停。 不时身后一团黑影浮现,冲着走神的她道:“难得夫人住得安心!” 安芢芝身躯一顿,望着突然出现的西阡月,两手扶着木窗往后倒去。 西阡月冷笑着将她僵硬的身躯扶住,继而不带半丝温柔地将她按至在木椅上。 “夫人都跟狐帝说了些什么?” 他这一声一声的“夫人”听得她鸡皮疙瘩直起。 他倒是演戏演上瘾,将自己置身剧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诱饵 安芢芝虽担心西阡月会伤害自己,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 只见她唇角弯了弯,带着满满的嘲讽望向西阡月,气得西阡月素手一伸,将她下巴钳持住。 “信不信,本座现在就将你挫骨扬灰了?” 西阡月笑得春暖花开,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陡然冷作一团。 安芢芝凉凉地瞪着他。这魔头杀人也能笑得如此轻狂,果然冷血,难怪阿嫇忍受不了他,最后选择了自尽。 这魔头岂止是残忍,简直就是大变态啊! 安芢芝自然相信他会将自己挫骨扬灰,杀她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但她十分鄙视他的自大,仍旧睁大眼回瞪他,反倒让西阡月倏然间起了兴趣。 只听他红眸弯弯,呵呵笑道:“本座忽然有了更好的想法。” 说时指尖一弹,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不经意地窜入安芢芝喉间。 苦涩的药味在舌蕾上迅即漫延,苦不堪言的滋味让安芢芝额上直冒冷汗。 她重重咳着,想将那药丸吐出,却是连丁点口水都吐不出。她怒了,扶着脖颈恶狠狠地瞪他。 如果可以,她真想冲上去将这魔头千刀万剐。 要知道,她可是最不能耐苦的人! “断肠散,每日子时发作。每回发作,肝肠寸断,定然会让你生不如死。” 西阡月轻飘飘地道,面上仍旧笑颜如花。 安芢芝心口闷沉,早知这样,还不知让他挫骨扬灰了,亦或是让食魂兽给吃了,省得受这份折磨。 料知,他是不想让她这么快死的。她现在就像一只被猫擒住的老鼠,明明那猫可以一口咬断她的脖子,结束她的痛苦,可那猫偏偏要逗弄她玩一阵。 肝肠寸断带来的痛,让她几欲想了断,可惜,她连了断的能力都没有。身上冷汗出尽,她咬紧唇皮,几道深深的齿迹伴着血丝印在干涩的唇皮上。 她暗自发誓,今日之痛,他日有机会,定然百倍还之! “西阡月,你杀了我吧!”她忽然发出闷沉的哼声,尽管声音很小,仍是把她吓一跳。 西阡月狭长凤眸往上挑了挑,双手抱臂,一副瞧好戏地望向她:“你是花尹芝?” 安芢芝扶着脖子的手顿了顿,不过片刻,面上又恢复一惯的镇定。 知他在试探自己,她只能假装糊涂。 “不知你在说什么?”她用沙哑的声音回他。 这声音与她现在的模样倒是相得,低沉地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 “呵呵!真是得来不费功夫!”西阡月挑眉轻笑,妖魅无双的样子倒是与那嫇曌有几分相似。 有那么片刻,安芢芝猜测,这西阡月会不会是那天魔的儿子,瞧这两人长得如此相像? 走神间,西阡月突然步到了她身侧,她一抬首,对上一双妖魅无双沁血瞳仁,心口瑟起。 只听西阡月对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道:“你说,要是我拿你去换那副肉躯,他会不会答应?” 安芢芝知他口中的“他”是天胜却,素指掩在袖中紧了紧。 那副肉躯还真是块宝,连这魔头都争着要,想来这魔头还是想复活阿嫇。 倒是有几分痴心。 忽然,她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我能帮到你!” 西阡月红艳的瞳仁涌起光芒,“说给本座听听。” “那副肉躯原本就是我的,也只有我能更好的控制它。你若肯带我回花都,我便将那肉躯送给你。” 西阡月凉凉一笑。 他这万年魔头的称呼可不是盖吹的,就凭安芢芝这句话能说动他,那他就不要在六界混了。 “小丫头,敢跟本座谈条件,你还不够资格。不过,本座有个更好的想法。” 安芢芝料知,他想拿自己作诱饵,用来要挟天胜却或者花帝,亦或者是帝君……以此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安芢芝心里冷汗沁了一层又一层,神经绷得紧紧。 西阡月瞥了她一眼,勾嘴笑道:“夜深了,夫人早点歇息吧!” 说时身躯一晃,化作一团黑雾离去。 安芢芝气力耗尽,软弱无力地摊坐于木椅上。 西阡月一走,她又恢复了原状,嗓子干涩涩的连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 她闭闭眼,那肝肠寸断之痛已缓和,只是感觉下腹暖暖的隐隐有真气伏动。 那真气像颗刚爆出芽的豆苗显得十分脆弱,即便如此,这点微弱的真气已能让她身体变得不那么僵硬。 心中一喜,赶紧闭目调息,然那真气只在经络中窜动一会,就无了动静。 安芢芝想,看来是这具身躯太过老陈的原因,如今能做的是养好身体,待修为恢得,弃了这副身躯逃走。 殷瑱未等天明,就差人过来请安芢之前去大殿用早膳。 这番不同寻常的举动,安芢芝虽觉奇怪,但却未多言。 殷瑱坐在长木桌上,隔着木桌望着安芢芝。 木桌上摆满了大碗小碟的各种青丘美食,其实说是美食不过是些果子和酥饼。 安芢芝如今的身子比之凡人好不到哪去,见有东西吃,当即捞起块桃花酥。 殷瑱一双狐狸睛变得晶亮,眸里不时生起异样的惊喜。 安芢芝见他神色有异,以为自己吃相不雅,赶紧掩袖遮住嘴。不过从昨日醒来到现在,她都空落着肚子,这会定然要好好吃上一顿。 她接连吃了五块桃花酥,当她拿起第六块准备塞进嘴时,殷瑱不知何时已起身,将一旁壶里的桃花醉倒了杯递给她。 “桃花酥定要与桃花醉相配同食,方能品味到真正的美味!” 安芢芝点头,笑着接过,仰头饮之,不时过急了给呛上一口,慌的殷瑱赶紧给她抚背。 殷瑱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安芢芝疑心他是不是也认出了自己? 好在她已止住咳,将手中的碗搁下,冲着殷瑱拱手作别。 殷瑱却将她一只手腕攥住:“阿芝,当真是你!” 安芢芝垂首,望着他那只修长的白玉般的手盖在自己与老树皮相差无几的手上,眼皮跳上几跳。 如今她这副鬼样,与这俊美无斯的狐帝站至一块,当真让人眼球大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招持不住 安芢芝张嘴,摆了个“你认错人”的口势,挥开殷瑱,自顾自转动木椅朝殿外走。 西阡月化作的隐辛,带着自家的马车队在殿外等着她。 安芢芝瞧了瞧这气势不小的队伍,心里苦笑。 西阡月倒是挺能装,只怕这狐帝在认出她的那一刻,已容不得西阡月。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府了!”隐辛嘴角含着笑意,当真春风满面,笑得得意。 安芢芝抿紧着嘴,素指掩在袖中,暗指掐诀。 就在隐辛要将她从木椅上抱起时,她将袖口一转,一把寒森森的匕首迅即扎入西阡月化作的隐辛心口处。 鲜血喷溅而出,隐辛却始终未动,他一脸不解地望着安芢芝,这表情外人看起来他好似挺受伤的:“夫人这是何意?” 安芢芝早受不了他的摆布,她闭目调息了一晚,也只恢复点凝化术。 那匕首虽是她凝化出来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物件,何况她扎的位置特殊,纵是西阡月面上功夫了得,也不时拧起了眉。 西阡月传声给她:“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伤得了本座!不自量力!” 说时随手拔出匕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安芢芝知自己没伤到他的命罩,这一刀不但白砍,还惹怒了魔头。 殷瑱终于看不下去,担心西阡月一怒之下杀了花尹芝,一声厉喝,羽林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西阡月抱着安芢芝扫视着身周的羽林军,大笑道:“殷瑱,你倒是不笨。算了,本座也懒得再装狐狸。” 说时身影一晃,转眼恢复起本貌。只见他黑袍如影如风,面容俊美无俦中带着股妖魅,却是那种任谁见了都会称其美的。 这副皮相确实比之天胜却过之而不及。 殷瑱怔了怔,望着西阡月怀里的安芢芝,道:“快将隐夫人放了!” 西阡月一脸笑意,觉得这演技真正好的该属殷瑱,都这个时候了他倒还能淡定如初。 “你说放就放,当本座是谁,有本事过来抢啊!”西阡月笑得狂妄。 殷瑱素指捏得咯咯响,素指一伸,长剑在手。 那剑轻盈如练,却是以柔克刚的至宝,被称作飞虹剑,是为青丘历代狐王的随身至宝。 飞虹剑一出,剑气如虹贯顶。 西阡月嘴角笑意未减半分,看似,根本不将殷瑱瞧在眼里。只不过他抱着安芢芝行动起来多有不便。 于此,他将安芢芝搁在地上,随手掐作一道法诀,将安芢芝禁锢在他设的结界中。 没有后顾之忧,他放心地窜入云端与殷瑱大战。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如飞,车轮似地在云端上翻转相斗。起初西阡月还没掏出法器,让殷瑱占尽上风,出手让他略显被动,他终于觉得长此下去不是法子,将自己的魔刃掷了出来。 一柄嗜血淋淋的魔刃,周身滚逸着诡异的绯红,那绯红如血涌动,森然的刀气震得四周地动山摇,狂风大作。就连原本晴好的天空,也被一团黑色的云雾遮掩。 没出望着魔刃,瞳孔瑟起,大约是认出这魔刃曾经伤过他的祖父,不时怒目相视,大喝一声,将飞虹剑挥去。 可惜双方实力悬殊,几招下来殷瑱已呈弱势,被逼的招持不住,差点从云端上滚落。 安芢芝心窜到了嗓子口。生怕殷瑱就此枉死在西阡月刀下。 “主人!”红苹果从黑雾中钻出来,刚一伸脑门,就被西阡月挥来刀气震倒在地。 安芢芝闻声朝红苹果望来,心里又惊又喜,不时将手搭在结界上。 她想只要破了这魔头的结界,就能扰他心绪,到时让殷瑱趁其不防,狠狠给他一刀,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她后悔刚刚那一刀扎得有些心急,让魔头起了防范之心,她应该在摸准他的罩门后再出手的,可事已至此,只能先毁掉这结界再做打算。 “可有什么法子破了这结界?”安芢芝传音给红苹果。 红苹果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它疼地直揉脑瓜,“让我试试。” 说时一蹦一跳地朝安芢芝走来,将两只肥胖小手搭在结界上,随后将真气灌于掌心,不断朝结界刺去。 无奈那结界牢不可摧,红苹果将吃软的劲都使上也不见它动一分。 安芢芝急地两手搓起。 云上的战况已不容乐观,殷瑱明显不是西阡月的对手,不消一会必败无疑。安芢芝一边为殷瑱担心,一边为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担忧。 她握紧匕首扎向结界。那匕首是她凝化的,刚才被西阡月扔了,她趁其不备又拾了回来,此时拿出来试起。 匕首根本触及不到结界,那结界滑溜的很,居然能避过刃器。 安芢芝不死心地又试过几回,几番一来,结界没弄破,反倒伤了手指,鲜血不时滴落在了刀刃上,泛起七彩光。 她倒没留意匕首上的变化,此时疼得贝齿紧咬。 咬紧牙,又一刀扎去,那结界瞬间颤起,继而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越缩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安芢芝惊喜。 料想,大概是自己的毅力感动了老天,关键时刻终于开回眼。 西阡月感应到结界被攻破,再无心与殷瑱打斗,掌风一扬,将纠战中的殷瑱震下云端,转身追着安芢芝。 安芢芝带着红苹果出了结界,就赶紧跑路。 她虽觉得这么一走了之,有些对不住殷瑱,不过料及西阡月要抓的人是她,她这一走,西阡月定然不会再恋战。 “我们到哪了?”安芢芝传声给红苹果。 这会她被红苹果用小木车载着,红苹果在前拖着她。望着红苹果那被绳索压弯的小身板,她很于心不忍。 “主人,只要过了那片桃林,就能离开青丘了。”红苹果赤呼呼地喘着大气道。 安芢芝记得那片桃林,好似那里四周皆设了阵法,不破掉那阵法,是走不出的,不放心地传音问它:“你晓得如何破阵?” “嗯,圣主曾跟我讲过。”它倒是个诚实的孩子。 只是它不晓得,她家主人跟那位圣主正在闹别扭。它这一搅,不免让安芢芝情绪越发低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削铁如泥 见安芢芝不说话,红苹果立马意识到自己说话没过大脑,改口道:“我……最近刚学会的。” 安芢芝苦笑,天胜却倒是算准了她会来青丘,不愧是无所不能的神。 说话间,两人进了桃林。 林中芳菲依旧,看似美景无限,却是个将人困死的大迷宫。 “红苹果,快将我放下。我们这样目标暴露的太大,倒不如分头行动。”安芢芝传音给它。 红苹果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放下小木车,朝她蹦来道:“主人不会是又在嫌弃我吧!” 安芢芝抚抚它那圆呼呼的脑门。 她哪里有资格嫌弃它,她现在自身难保,只是不愿它受牵连而已。 “别费心要了,你是逃不出本座的掌心的,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林中传来西阡月狂肆的笑声。 安芢芝拎着红苹果掩在一棵桃树后面,大气不敢出。 “红苹果杀了我!”安芢芝觉得这身体就是个累赘,不能说话也就算,还是个瘸子,真是悲催到了家,也就只有西阡月这个变态想得出。 现在的她还不如死了干脆,或许身体一死,灵魂就能出窍逃之。 红苹果吓一跳。 它与主人是歃血结盟过的,两人血盟未解开前,它只能与主人同生共死,怎能做出伤害主人的事,那是要受五雷轰顶之惩的。 红苹果将头摇得同拨浪鼓:“我不能,也下不了这手!” 安芢芝瞧瞧手中的匕首,眼睛一亮。 这都不行,那自我了解总可以的吧! 她将匕首对着自己颈部,欲要用匕首刺破咽喉。 红苹果急红了眼,在她肩头一阵蹦跳道:“你就算死了,魂魄也是逃不出这副肉躯的!” 安芢芝持匕首的手一顿。 红苹果见她一脸不解,说道:“那魔头在你魂魄里下了毒,将你囚在这副躯体里了!” 安芢芝脑中一万只M 向她奔来。 “呵呵,小东西你懂的还真不少!”不知何时西阡月出现在两人头顶的树枝上,他双手抱臂,凤眼低垂,浅笑盈盈地望着两人。 安芢芝情绪轰然炸开,将红苹果藏在袖中,用匕首尖头指指西阡月,张嘴摆了个“你这杀千刀的混蛋!”口式。 安芢芝与红苹果终被西阡月带回魔宫。 眼前的魔宫与上回碧穷海底的那座样式大相径庭,不得不佩服西阡月幻化的本事,就连魔宫前的桃林也与之前一样。 只是到过青丘后,回来再看这桃林,不免觉得有点小巫见大巫,即使这桃林也有几分景致,但也不及青丘的一角。 安芢芝忽然觉得西阡月对桃林情有独钟,不免思量,莫不是阿嫇喜欢桃林?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阿嫇的尸体就藏在桃林深处的冰宫里。 与上回不同的是,这回阿嫇躺在了冰棺里。看起来阿嫇的面色没有之前红润,像是营养不良般。 西阡月用术法将红苹果控制住,将安芢芝推到了冰棺前,指着冰棺里的阿嫇道:“若是将你的魂魄移至到阿嫇肉躯里,不知天胜却那厮会怎么想?” 西阡月将腥红的唇瓣凑近安芢芝,得意地大笑。 安芢芝憋屈地撇过头。 对他这趋于变态的想法,几乎要崩溃。 “我的魂魄有毒,你就不怕我毁了阿嫇的身体。” 安芢芝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这魔头倒是会找乐趣,这个时候恢复了她的言语力能。 西阡月身躯一顿。明显的,他已将这事给忘了。 那断肠散的毒,虽是下在她现在的身体里的,但却能融入她的魂魄中。每回毒势发作,看似身体在痛,实则是魂魄在痛。 若是将她融入阿嫇的身体里,先不说到底能不能复活阿嫇,弄不好会毁了阿嫇的身躯…… 他自然不想毁了阿嫇的肉躯,便将这事搁下。 安芢芝见他不声不响地卷袍离去,纤指握在木椅的把手上,紧了紧。 西阡月没有绑她,不过是知她腿脚不灵便,料及她跑不了,只是他却未料及她已恢复凝化之术。 安芢芝想,自己已被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若是不做点反击,倒是极对不住自己的。 这样赔本的买卖,让她心里十分不平衡。 见修为已恢复了些,指尖一点,手中匕首瞬间转化成一把锋锐长剑,对着眼前的冰棺狠狠砍去。 说来也怪,这长剑居然削铁如泥,不消几下,就将冰棺削的只剩下底部的冰砖。 阿嫇的尸首横在她眼前。 安芢芝近距离望着她,突觉身躯猛然间抽搐,继而飘了起。 待她回神,见冰砖上的阿嫇已起身,活生生地站在她跟前。 “我能助你逃出去,不过要你心口处的一滴血。”阿嫇对她道。 安芢芝不知该不该相信她,不过看她一脸温和对她应该没恶意。鬼使神差地,她便将匕首扎入心口中。 一股剜心剥骨之痛,痛得她身躯紧缩一团。 紫金色的血水沿着刀刃流下。 安芢芝眼前不时弥上一层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她忍受着心痛,两手摸着黑暗往前,却觉身躯轻盈了许多,腿脚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在黑暗中走了片刻,才隐约瞧见一点亮光,继而顺着亮光走去,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热闹的街市。 她这会站在街头上,无数的身影在她身周来回穿梭,却都从她身体里穿过。 她惊了惊,望望自己的手脚,见是透明的,适才知道自己再次成了一缕幽魂。 心口处的痛感渐渐消退,她沿着街道往前,见城门上赫然写着“花都”。 惊喜之余,不由担心起红苹果,暗下感应,见红苹果安好,传声给它道:“我已顺利逃出,你有出会,赶紧跑路!” 红苹果被西阡月关在消灵罩内,虽然听到了安芢芝的传声,但此时已灵力耗尽,连回应她的没力气都无。 安芢芝等了等,没得到回复,以为它是睡着了,轻叹一声,四处转起。 花都的子民皆由花草树木修习而成,他们生性喜静和温暖。 花都的太阳与别处不一样,太阳从早到晚一直保持着一种角度悬挂,暖暖融融十分的惬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阴差阳错 安芢芝觉得这里熟悉的紧,不时涌起一股回家的感触。 她沿着街道往东走,不知不觉到了皇宫大门前。望着眼前的两扇朱红大门,心揪了揪,继而迈步走了进去。 把守宫门的两名大将,门神似地对望着,只当没发现她。 她望望他们,料知他们是瞧不见自己的原因,便放宽心往前走。 安芢芝边走边看,一幕幕熟悉的景象触拔着心弦,眸底不时蓄满泪水。 她被自己这怪异的情绪吓一跳。明明她是一缕外来的灵魂,为何对着原主的家会升起这股愁绪。 安芢芝想不通,便不再想。 可她哪里知道同,在她步入宫门的那一刻,一抹颀长的白影不时出现在宫门外。 那两名守门大将,冲着白影拱手道:“圣主,她进去了!” 天胜却白袍翩翩,望着安芢芝的背影,俊眉敛了敛。 他不知这场赌注与他究竟是对还是错?不过,但凡还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为她争取到。 安芢芝一路往前,放眼皆是花草,就连眼前的大殿也设置的如同一座座置满鲜花的花篮。这里真是花的海洋,有名的没名的这里都有,多数她都认得,那些未修成形花见到她摇曳着花枝,冲她唤道:“尹芝帝姬回来了!” 她轻笑,却没有更正他们的称呼。 她抚弄着身周的花儿,步入其中一座大殿。 这殿里入目皆是清一色的粉,仿若进了少女的闺房。她走进去,隐隐觉得这里也熟悉的紧。 不时有断断续续的记忆在脑中浮现。 “姐姐,这是你替阿芝绣的荷包?”粉衣少女清朗问道。 殿里坐着两个少女,一个身姿玲珑高挑些,穿一身的通红;另一个一袭粉衣,看似年龄不过人间十岁左右的少女,脸上还弥满了稚嫩之气。 那穿红衣的,安芢芝认出是花红妍。至于这粉衣少女,她猜应该是花尹芝,看情景,这时候,花红妍尚未出嫁。 花红妍点头,“阿芝往后要是想姐姐了,就将这荷包取出瞧瞧!” 花尹芝攥紧荷包,露出一排尚未长齐的牙齿笑起,“荷包里有姐姐的味道,阿芝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两姐妹相依偎抱在了一起。 不日就传来花红妍出嫁的消息。 花尹芝不舍地大哭,将荷包扔至一旁道:“我不要荷包了,我只要姐姐!” 嬞帛闻声跑进来,将她牵至一边道:“阿芝帝姬乖,红妍帝姬这是要嫁给帝君为天妃,这可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 “帝君是谁,他有父王好看吗?”嬞帛愣了愣,面对一个小女孩提出如此可笑问题,嬞帛想了想轻笑道:“帝君,他是六界最美的男人!” 说时眉目晶亮,好像要出嫁的那人是她一般。 花尹芝不屑地哼哼,“好看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神,将来我的夫婿一定要是这六界最强的神。” 嬞帛被她酸了一通,不悦地抿起嘴。 花尹芝却在这个时候溜出了花都,其实她走时,恰好被嬞帛看到,可嬞帛不但没阻止,还似乎取出什么东西,说了一通。 那细节安芢芝瞧的有些模糊,就此放在一旁。 思绪回到花尹芝溜出宫后。其实花尹芝是想前去阻止帝君的迎亲队伍,哪里知道走错了方向,就在这时,她遇到了一个黑袍男,那黑袍男头戴面罩,只露一双眼在外,那双眼目光有似怪异,瞧人时,居然涌出红艳的光芒。 红袍男瞧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你是花尹芝?” 花尹芝不认得这黑袍男,见他穿着怪异,不像是花都人,就不想搭理。 黑袍男却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吞了她的魂魄。他受了伤,极需一个至阴至纯的仙魂,而眼前的女娃无疑是最好的。 他将花尹芝骗至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准备动手吸食她的魂魄时,被一路过的白衣男孩相救。 那男孩人小,功夫却十分了得。 黑袍男被男孩修理后落荒而逃。 花尹芝对白衣男孩生起一种怪异的情愫。 她只知道那男孩面容极美,可惜没看清,男孩性子孤僻,始终不说话,她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待回神时,才发现将姐姐留给她的荷包弄丢了,她沿着原路往回找。 不时又与那男孩相遇,这回她瞧清了男孩,将他的眉目一一记下,大胆抱住男孩的一条手臂道:“我叫花尹芝,是花都的帝姬,你叫什么?” 男孩冷冷地望向她,不屑地道:“秦无衣!”继而嫌弃地挥开她,朝花都方向走去。 花尹芝嘻嘻一笑,冲着秦无衣的背影喊道:“大神哥哥,我长大了要嫁给你。” 男孩身躯一顿,嘴角逸出一丝冷嘲,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去。 待男孩走远她才收回神,适才想起找荷包一事,可惜天色已晚,再不赶回去,她就见不到姐姐了,她记得答应过姐姐要送姐姐出嫁的,可她又舍不得那个荷包,一时不知怎么办,急得她坐在路边大哭。 殷瑱一行人恰好路经此处,就将她带回了花都。 她庆幸回来的及时还能赶上姐姐的婚礼。为不让姐姐难过,她至始至终面带笑容。 见嬞帛给姐姐倒起了临别酒,她趁众人不注意,端起喝了下。这是她长至二万岁头回喝酒。 酒水味道有些怪,她却说不出怪在哪里。 她默默目送姐姐上了天族的婚车,直至看不到婚车的影子,才折回自己的寝宫,趴在榻上痛哭。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后来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她只觉烧得十分厉害,这刻间仿佛置于六昧真火鼎中,又像被人擒至于南极的寒冰窖里……冷热不间交替,她备受着煎熬。 待清醒,已是三个月后,她早不是之前的模样,左脸布满了恐怖的红血丝。 爱美的她,见不得这样的自己,将殿里的镜子统统砸掉,任凭父母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她已觉生无所意,用利刃对准自己的心窝狠狠扎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可她是仙体,长生不老的,这一刀下去,受伤的不过是她的几缕魂魄,她的命终还是长久的。 再醒来,她已接受事实,不哭不闹地变得十分乖巧。可她竟跟自己的父王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嫁给秦无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两番生死 安芢芝心跳加剧。 早已分不清这些记忆是属于花尹芝的还是自己的。 头,前所未有的疼,她抱着头虚虚地摊坐在软榻上。 身后不时出现一道白影,她惊了惊,心暗自生痛,不知怎么面对身后的那人。 天胜却望着她的身影轻叹,继而缓缓走近。 她察觉到他出现的有些异常,反射地起身,却瞧见殿内的夜明珠很似诡异,居然发出蓝幽幽的光。 引魂珠! 她认得这东西。 之前在天宫时,天官曾拿这东西给她瞧过。 安芢芝微微一怔。 这样稀罕的宝贝,他居然拿到这来。 转念一想,自己之所以会来这,想必是被引魂珠引来的。 “芢芝,你不要怕!”天胜却见她情绪有似不稳,清冷的声音带着股难言的酸楚。 他的唇皮隐隐在发抖,生怕一开口,就将她的魂魄吹散。 “是你用引魂珠召我来的?”安芢芝带怒地质问起。 天胜却望着她点头。素手一伸,引魂珠瞬间剥离殿梁,到了他掌心。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引魂珠在他掌心里蓝光熠熠。 “什么意思?”她瞥了眼引魂不,不解地道。 “其实……事情未必如你想的那样,我已找到驱散嫇曌的法子,不过这法子有些……所以,还需你的配合。” 天胜却顿了顿终还是开了口,不过他话里有话,明显将最主要的东西掩饰了掉。 安芢芝嗤鼻一笑。 不知为何,她明明很想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意识却难聚集。 引魂珠的蓝光忽闪忽闪,如同被风吹起的烛苗。 天胜却俊眉一拧,暗自掐诀,将她魂魄瞬间定住。 安芢芝没想到,他会趁她走神间出手算计她,作怒道:“别以为这样可以困住我!” 兰指一勾,一道七彩流光从指尖逸出,继而身躯一移,瞬间挣脱。 天胜却俊眉蹙得越发的紧。 情急中磕破自己的食指在空中迅即画起符印。 那符印铺天盖地地袭来,安芢芝被符印围镇,半丝气力提不起。 那符印虽不伤及她的性命,但极耗费她的真元。 她只是缕魂魄,哪里斗得过天胜却。那符印除了困住她的魂魄,不让她逃走,符中还隐隐传来阵阵梵音。 那梵音细细碎碎响个不停,如同一根根细密的钢针般,顺着耳道刺得她脑门已快炸开。 她头疼欲裂,抱头嘶喊,声音凄厉如鬼。 天胜却伏在蒲团上,素指紧紧道:“再忍一忍。” 安芢芝疼的五官扭曲,呼道:“如何忍!我要……杀了你!” 她的声音凄鸣的已走调。 天胜却心揪作一团,却强制住心里的不忍。 这梵音刹魂咒是克制恶灵的神符,这是一种越强则强的神符,越是强大的恶灵,神符的效果越明显。 安芢芝的魂魄里居然有嫇曌的一魄,这一魄若不驱除干净,后面的活他就算做得再好再干净,也无半丝意义。 他知道这一刻她有多痛苦,他恨不能替她来受。 怪只怪嫇曌太狡猾,不惜驱破魂魄,将一魄融入安芢芝的魂魄中。她以为这样能瞒天过海,即使元神被消灭,也能靠这一魄复生后卷土重来。 若非刚才引魂珠突然有变,连他都要被瞒过。 天胜却双目紧合,不时念动咒语。 安芢芝觉得一股极强的力量伸入她体内,将她魂魄劈开继而强行拆开,化为三个不同的自己。 一红一白和一金。 她自己都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瞧瞧自己身上,见身上发着白光,料知这白的才是自己。 那红的妖艳,倒是与嫇曌很相像,至于那金的,一直闭目,仿若沉睡不醒的。 那金的看似无神,但周身的金光明显盖过其余两个。 安芢芝望着那金光中的另一个自己,居然觉得有声音在呼唤她。 周身发着红艳光的“安芢芝”见她要靠近,身躯一挡将她拦住,诡笑道:“你是唤不醒她的。” “她是谁?”安芢芝问道。 发着红光的“安芢芝”嘴角牵牵:“你说呢?” 安芢芝轻笑,她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她。 说话间,神符里掷出万把金刀。 那金刀像长了眼睛般追着发红光的“安芢芝”继而扎去。 那发红光的“安芢芝”发出一声凄鸣,继而化作一缕白烟消尽。 安芢芝松了口气,见金刀已消失,适才朝那个发金光的自己走去。 “喂,你醒醒。”安芢芝伸手触着那像膜一样的金色包裹体。 里面的“安芢芝”浑然未觉。 安芢芝轻叹,这时一道白光照来,眼前突然变亮,她来不及看清眼前是什么,就觉脚下一沉,接着身体已有了实质感。 她抚着自己的手背,发觉手是温热的,继而摸摸心窝,心脏在有规律的搏跳着。 她想,她又复生了,只是不知这次附在了谁的肉躯上? 不过这次的身体很是轻盈,皮肤也是水嫩嫩的,虽然没有镜子,但她能感觉,这身体很像她的原身。 心里喜滋滋的,不免高兴地走了神,以至花帝步近,都未能发觉。 “阿芝,我可怜的女儿,你总算回来了!”花帝忍不住老泪纵横。 安芢芝这才瞧清,她还在当初的那座大殿里,不同的是,周围不再是清一色的粉,而改作,入目皆是鲜红的喜色,就连同她身上也着了充满喜气的凤袍。 安芢芝拧眉,冲花帝:“今日是个什么日子,这里为何如此装饰?” 花帝见她神智已游回,坐在她身旁,抚抚她的手背道:“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 “什么?”安芢芝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触。 花帝以为她是高兴过了头,忘了日子,耐心说道:“今日是十六,是你与圣主成婚的日子。” 安芢芝心犯咯噔。 他倒是说话算话,看时间半丝未耽搁他的事,而她这些日子全然经过两番生死,他以为可以一声不响就这么算了,那她成了什么? 安芢芝鼻孔气得生烟。 这时殿外有人道:“帝下,圣主的神辇就快到城门了!” 花帝闻声起身,拍拍安芢芝肩头:“准备下,好好当你的新娘子!” 安芢芝满腹的咸酸,望着花帝的背影,竟是欲哭无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山川灵秀 花帝一走,女官立马进来替安芢芝梳理。 安芢芝这才发现,她现在的身躯外表看似轻盈水嫩,实则木讷的紧。四肢虽能动,但要借助于旁人的搀扶,才能走上几步。 说到底,除了说话无限制,其余同木偶差不了几分。 待梳理完毕,她被四个女官扶着步出了殿,继而沿着从殿门一直沿伸到宫门的红毯,来到天胜却的神辇前。 说是神辇,不过是因为天胜却是这世间唯一的神,便在辇前多了个修饰字。 拉车的是八只麒麟兽,神辇布置的很是豪华,车上宝珠闪耀,除此,顶上雕有一只八爪金龙和一只七彩凤凰。 龙凤呈祥,寓意美好。龙和凤凰雕工精美,形态栩栩如生。 天胜却坐在白奇背上,今日一改往日的白袍,着了身新郎官袍。发如墨染,只在顶处胜一根碧玉簪挽住。一双瞳仁聚满了山川灵秀,深邃如海间,微一流转,让星子都黯然消鬼。 他薄唇微抿,面上浮着笑意,实则心里暗涛作涌。 一惯淡漠飘渺的气质,在大红袍的映衬下,涌现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感觉,整个人如同雪原上一轮冉冉升起的旭日,当真美的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那帝君见惯了他一惯的白袍,突然见他换了身红袍也被他的美艳震惊。大约这一刻,帝君在想。 这圣主若扮作女人,姿色也是不凡的。 帝君只不过趣乐下,没想到背脊处一凉,不知何时天胜却凉凉地朝帝君望过来,吓得帝君再不敢无事乱作一番设想。 安芢芝抬首望着天胜却,红唇抿抿,想道句什么,发现忽然间就开不了口。 她眼神带着股鄙夷。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法子逼她就范。 她是现代人的灵魂,压根不会在意这个时代的伦常道德,就算结了婚,她也可以与他和离。何况她已经过两轮生死,纵是还爱着他,也不许他这么对待自己。 她唇角勾起,笑意冷的揉进了他心里。 天胜却将她的情绪全看去,不等礼官开口说仪式,就直接从白奇背上纵下,将安芢芝打横抱起,继而骑着白奇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被他的举动吓一跳。他是神,一举一动皆受众人膜拜,却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做出如此大跌眼镜之事。 安芢芝窝在他怀里,动不得,又说不得,只能将不满的情绪用眼神传递给他。 天胜却望着她轻笑:“本神忽然觉得欠你个浪漫!” “浪你个大头鬼!”安芢芝没好气地回他,没想到,这一怒之下倒是说了出来。 天胜却将她摆正,让她正视起自己,不时望望东边那轮冉冉升起的天后星,眸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不舍。 唇角仍旧挂着笑意:“今日你我大婚,你就不能说句吉利的。” 安芢芝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心里难过的紧,刚想说他几句,却见天胜却将她拥的更紧,伏在她耳畔道:“芢芝,你知道这是我们的第几世?” 在安芢芝尚未想通,他又在玩什么,只听他又道:“好好活着,为我,活着!”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夹着股道不明的酸凉感,根本不像他常日的口气。 安芢芝以为他是高兴过了头,弄些小情绪来消遣她,推开他道:“少来这一套。” 天胜却只将头移了移,拥住她的手力半丝未松缓。 他又道:“芢芝,你恨我?” 他望着她的眸光带着笑意,明明是在试探她,却让安芢芝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说恨,其实谈不上,她只是怪他为何一直要算计她,其实他完全可以跟她坦白说的。他这么做分明是不将她当回事。 见她不语,天胜却将心里的悲凉压下。冷不防托起她的后脑勺,朝她唇瓣覆去。 他的吻如同突来的暴风骤雨,朝她一一袭卷。她逃无可逃,却一再理智地避让,哪里想到,她的理智让他觉得心塞,越发吻的猛烈。 她怒了,想咬他,却被他抢先一步,将上下牙门扣住,一缕腥甜从她咽喉涌入心口。 这腥甜带着股清香,不似普通的血,她愣了愣,却发现他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乍然间,她大梦初醒,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而他只来得及望着她轻笑,就全然不见了踪影。 安芢芝觉得身体如同烈火炙烤,她克制住身体的不适,抬头望望四处,见身周飓风大作。 她驱使白奇窜出飓风圈,不料飓风圈外早有九十九条交织一起的上古神雷在等着她。 那上古神雷交织一处,呈曼珠沙华状,发出的光也不是一惯的银色而是少见的绯红。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作妾就不用挨雷劈的!”安芢芝一个念头未完,九十九道神雷交织成的曼珠沙华已将花瓣收拢。 她被神雷包住,吓得面色煞白。以她现在的修为,连一道神雷都挨不住,更别说一下子蹦出九十九道。 她想哭,一股前所未有的骇然和孤寂,让她想流泪。 眼看神雷交织成的曼珠沙华越缩越紧,她步步后退,却是无路可退。 她发现身躯已能动,却好像又只剩一缕魂魄,她来不及细想从中的变化。 周围除了神雷再看不到其他东西,白奇也不知去了哪里。 前所未有的害怕,让她眼泪哗哗直落。 这时一道温暖的白影出现,将她护至身后,两人跌入柔软的床榻上。 鼻尖拂来熟悉的气息,她激动的热泪盈眶,他虚虚笑道:“傻瓜!” 她含泪抱紧他,也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还是因为怕他就此消失。 “不要走!我全听你的!”安芢芝终于道出了心里话,心酸胀的紧,将脸直贴入天胜却心窝处。 天胜却拥住她轻叹。 他哪里舍得她,只是在他得知她的身份后,这世上已容不下他。 世无二神,天无二主! 这是他的命,也是她的命! “芢芝!你说过会在教堂等我的,可你却到了这里!”天胜却苍白的笑道。 安芢芝含在眸眶里的泪,尚来不及落下,颤着唇道:“是你……” “是的,一直都是我,只不过那一魄的记忆最近才恢复。”天胜却轻吻着她的额头道。 他发现她额头上朱砂印颜色又变淡了几分,情况刻不容缓,他必须做出决定。 他从她的额头一路往下吻,当她身体软化成水时,终于迎来那一刻…… 这一刻间,九十九道神雷交织成的曼珠沙华绽然间开放,“轰”一声破天巨响,她冲破体内的最后一道封印,从混沌和恍惚中苏醒。 瑾,一袭金色拽地袍服,站在龙吟殿前。望着金光灼灼的大殿,她总觉这殿里有她想不起的一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后记一 题外补充:她与他历经三生三世,每一世皆无果而终。为了留住她,他自灭元神,将化身为安芢芝的她主魂内的天魔嫇曌,借由上古神雷的力量消除。 而神雷不仅将嫇曌除去,也将她体内的最后一道封印劈开。她那流串在外的三缕主魂得以相聚,(人魂,花尹芝、安芢芝;天魂,阿嫇;地魂,兰芷)终让瑾这位上古之神苏醒。 意外地,他将他们的爱情结晶留给了她。 谨的记忆:自她祭出神之灵将嫇曌封印在无望海后,三魂散落。她的人魂投胎成了花尹芝,天魂,成了阿嫇,地魂则去了九重天,化身为兰芷。 这三魂中以人魂为首。 花尹芝出生时,身携罕见的七彩晕光,臂上有灵芝草胎印。故而花帝在她名字中带了个“芝”字。 后来,花尹芝因情所伤,纵身跳入无望海,不想主魂的力量破了无望海的封印,嫇曌瞬间苏醒,恰巧天胜却那时赶到。 天胜却虽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修为不高的女娃居然能破了上古封印,但战势紧急,容不得他细想。 他与嫇曌战了不下千个来回,就在他招架不支时,瑾留在无望海底的七魄迅即回到花尹芝身上,带着上古时候留下的些许记忆,花尹芝以身为鼎,借着天胜却的力量,将嫇曌封印在自己体内。 而这一战,她的人魂遭受了重创,不得不入世休养,这才有了后来的安芢芝。 而天胜却经过这一战,也受了重伤,有一魄趁他元神未归位间跑了出去,入世成了童盛却。 童盛却出生时,恰逢七夕,他爷爷心血来潮,便用了“胜却”两字,他母亲却在登记时,将“胜”填作成了“盛”,这才给安芢芝的穿越带来了困扰,若非如此,这两人在异世初见,就不会绕这么多弯路。 正文:瑾头疼地摇头。 红苹果蹦跳着朝她走来,将这世上唯一一颗情人果送至她手中:“神主,情人果已找回,六界已恢复平静” 瑾,颔首轻应,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抚起小腹:“本神到底睡了多久?这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红苹果闻声眼圈一红。 他答应过圣主,永远不将这事说出去的。可是想到小神主一出生就没了父亲,难过的垂头道:“圣主说,待时机成熟,他就会回来!” 瑾,娥眉微拧,不等红苹果把话说完,就将纤手一点。 红苹果被团金光罩住,安芢芝与童盛却的经历如流水般被瑾读了去…… 瑾将记忆收入脑中,细细品味,她与天胜却的点滴,纤指微微抖起。 继而袍服一卷,步入龙吟殿。 四大神兽见她神情不悦,皆不敢出言。现在的她虽还是安芢芝的那张脸,但周身强大逼人的气场已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纵是天胜却见到她,按资历也得唤她声神主。她的年龄大的连她自己都忆不清,九后面该是九个零还是十个零。 这龙吟殿还保持着天胜却在时的模样,一切仿若是他为她一手安排的。 她不喜这种睹物思人的凄凉,袍袖一挥,龙吟殿迅即大变样。 四只神兽有些不解,红苹果却是懂她的。 “神主,时候不早,早些歇息吧!”红苹果已瞬间成熟许多。 瑾没有作应,屏退四只神兽后,径直朝内殿步去。 内殿是天胜却曾经的寝宫,这里盈满了他的气息。 瑾心绪加堵,寻着他的气息,一步步踱至榻上,却不料发现枕边绣着灵芝花式的荷包。 鼻翼酸胀,立马想起,在她做为花尹芝时,一直以为是秦无衣救了自己,现在想来那白衣少年郎居然是天胜却。 天胜却将荷包留在这,为了就是告诉她这个么? 泪水夺眶而出。 瑾将荷包贴在心口处,倏然间想到了什么,冲殿外的白泽道:“去将秦无衣唤来!” 白泽惊了惊。 大概是想起,她曾对秦无衣一往情深,不时替自己的前主天胜却难过。 瑾知他在悱恻自己,厉声道:“本神不会闲作无事,弄些无聊事来消遣自己。” 白泽适才放心,不出一会秦无衣被他带至殿外。 秦无衣面色憔悴无华,早失了之前俊雅模样。 瑾见他面捎病色,周身又被股黑气萦绕,冲缩在殿外角落里的西阡月勾勾指头:“你过来!” 西阡月身躯瑟紧,面露骇色。 在他得知,花尹芝就是上古神瑾时,知自己捅了个不小的马蜂窝。 他是知道瑾的,自己那同胞姐姐就是被这位上古神封印在无望海底。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瑾的一魂会发化身为阿嫇与他有过一段。 想到阿嫇西阡月心里苦逼的紧。当初他一时间疏忽,让花尹芝趁机弃驱逃离魔宫,还毁了阿嫇的尸体。 待他发现,阿嫇的尸体已腐烂不堪,他用尽法子都不能再复原。 他知这一切是花尹芝所为,暗下决心要将花尹芝挫骨扬灰,于是在花尹芝与天胜却大婚那日再次附身在秦无衣身上,想搞点事出来,不料天胜却不等仪式开始,就将花尹芝带走,害他白白策划了一场好戏,到头来无了用武之地。 他恨啊,就想毁了整座花都,没想到,上古神雷在这时突然出现。他看到了被封印多年的姐姐嫇曌,还没来得及与姐姐叙旧说上半字,就见姐姐被上古神雷劈的连渣子都不剩。 他吓的当场弃了秦无衣的肉躯,夹紧尾巴想逃,没料及被蹲守多时的四大神兽逮个正着…… 西阡月想不出这位性情不定的上古神找自己干什么,只听瑾清冷地道:“你俩且将当年在花都如何遇上花尹芝一事,说与本神听听!” 秦无衣咳了咳,老老实实将当年的事道了出来。 “这么说,你从没与西阡月交过手?”瑾质问秦无衣。 秦无衣哪敢隐瞒,“小仙确实没有,当年不过是偶遇了尹芝帝姬。” 瑾暗自闭目,心里越发堵的紧,见秦无衣咳的厉害,不耐烦地冲他挥手,“下去吧!” 秦无衣不敢违背神旨,磕完三个响头后,适才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后记二 西阡月跪在殿下,此时的他一改往日的肆意无章,全然失了魔君的狂妄样。 这样的西阡月,瑾提不起狠心。 西阡月曾经作恶多端,死于他魔刃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但他所有的错,皆因个情字。在他当初起了加害花尹芝之心时,老天就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几年后遇上了阿嫇。 他哪里知道花尹芝与阿嫇不过是瑾的两魂所化,换言之其实这两人都是瑾。 “去消魔塔吧,待你魔念消尽,本神才能重造你!” 瑾单手支着额头,冲西阡月道。 西阡月怔了怔,没想到她会放过自己,拂完礼后跟在白泽身后朝消魔塔走去。 瑾将这两人的事处理完,忽然想到,还有个人,金袍一拂,瞬间到了九重天的天牢。 嬞帛勾结西阡月陷害花尹芝一事,已被帝君定罪,嬞帛现已打入天牢,不日就执死刑。 瑾步至嬞帛跟前,见嬞帛一脸淡然,倒是出乎她意外。 见她四肢被消灵锁束着,一身修为已所剩无几,叹道:“你是水族公主,却因秦无衣堕落至此,你可想过,陷害神族同僚将处以何刑?” 嬞帛对死早看透,似乎不怕死,只是让她至今想不明白,秦无衣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瞧她一眼,哪怕是她关在天牢,不日执刑死去,他也未曾到过。心里寒碜的紧,张口皆是苦涩。 嬞帛适才想到,自己死不要紧,怕会牵连到整个水族。面上再无淡定。 原本水族是神族中实力最薄弱的一支,为壮大水族,她才放下水族公主身份潜在花都做内应。勾结西阡月不过是她计划外的,只因她被妒心蒙蔽,才将西阡月当成秦无衣,以至被其利用。 “嬞帛死不足惜,还求神主放过我的父母和族人!”嬞帛面露恐慌。 瑾轻笑,见她终于肯放下脸,倒无不可求药:“暂且不论水族如何,你与秦无衣之间算是情缘未了,本神想想,或许能替你向帝君求个情面,圆了你个心愿。” 嬞帛心口一揪道:“小仙对秦世子再无念想,还求神主放过小仙。” 瑾轻叹她这般无志气,才一会功夫就了了心结。 不时瞥了眼门外呆如木鸡,面色煞白的秦无衣,冲嬞帛道:“诛仙台上,那一百零八鞭打魂鞭会让你魂魄支离,甚是凄惨。本神瞧你痴心未泯,许你一魄留在秦无衣身边可好?” 嬞帛连连道恩,回首时,瑾早无了身影。 从天牢出来,瑾思绪澎湃。 望着眼前璀璨的星空,眉间的愁绪越发凝重,她施法寻找属于天胜却的那颗星子。 她能感觉到,天胜却还活着,他同她一样,是天地共生的,只不过他这一世投胎到了龙族,成了龙族的圣主…… 她相信,他可能在别的时空里。 思绪游走,眼圈不时浮上一层水雾,她伸手拭拭眼角。 一颗星子在她眼前忽闪而过。 她定定神。那星子看似光芒微弱,但发出的光却是少见的金色。 瑾心口揪紧,袍服一挥,追着那星子而去。 那星子像躲迷藏般,转眼消失在浩瀚的星空中。 瑾站在星汉间,望着耀眼的星空出神。 她居然探不到他的气息了! 就在这时,她感到小腹动了动,腹中的孩子像是要给她传递什么信息般。她稍作一想,不时将情人果托至掌心。 情人果在她掌中幽幽转起,不时逸出一层莹莹的白光。 情人果乃女娲娘娘与伏羲心头血所孕育出,而女娲与伏羲本是对夫妻,他们两人精血孕育出的东西自然是情义至真的。 情人果一直在嫇曌那。嫇曌借用情人果的神力,将自己的魂魄藏匿的神不知鬼不觉。 嫇曌消亡后,情人果脱体而出,红苹果第一时间感应到,将情人果收了去。 瑾,当即磕破食指,将一点血滴落在情人果上,情人果迅即将血吸入,不一会在她掌心转了几圈,继而在星空中引路。 瑾心喜,追随情人果来到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这个世界入眼皆是素白,倒是天胜却喜欢的颜色。 瑾不想惊扰这世界里的人,她只想找到天胜却后带他回家。 这个世界颜色单调,路人穿着也皆是清一色的素色,倒与身周的雪融为了一体,很容易让人犯眼盲。 瑾按着情人果的指点,朝一座雪山走去。 那雪山看似静谧,实则很是诡异。当地的百姓议论,不知打何时起,这雪山突然就发出道道七彩光。 百姓们以为那是神灵在指点他们,便将那雪山视作成圣山。 圣山群峰环绕,如同一朵盛开的巨大冰莲,最中间一座山峰突兀而出,被团七彩光萦绕。 瑾按百姓的指点来到圣山脚下。越到这里天胜却的气息越浓,情人果发出的光也越明亮。 瑾断定天胜却的神魂就在这附近,可是雪山这么大,她又如何找到她的神魂之所。 纵使她法力无边,到了这个世界也只能干着急。 眼看小腹一天天大起,瑾刻不容缓,只能一座山峰一座山峰的找,当她找到第七座山峰时,发现山峰上长着棵硕大的冰莲。 那冰莲隐身在皑皑白雪中,只露出丁点枝头在外汲取日月精华。 那七彩光便是从那冰莲里发出的,却被映在那最高的山峰上。这冰莲倒是情商不低,借此迷惑别有用心之人。 冰莲里天胜却的气息极盛,瑾料定他就在冰莲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见冰莲生长在冰雪砺石堆中,没能汲取到足够的营养,当即喂了两滴血给它。 那冰莲一得到神血,往上迅即串起,不一会功夫,莲瓣向四方绽开。七彩莹光中,一盘腿打坐白衣男孩出现在眼前。 那男孩眉目如画,五官占据天地灵秀,此时他双目紧合,似乎对周遭的变化并不在意。 冰莲不断灌输着灵气给男孩,男孩以肉眼可见的迅度成长,不到一盏茶功夫,男孩已过了少年期,渐而成了玉树翩翩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胜却! 瑾含泪轻笑,不等莲中的男人睁眼,将情人果化成黄豆般,掷入莲中。 待她完成这一切,腹痛难抑。料及,他们的孩子等不及要在今天出世,可她却半丝准备都无。 她惊慌无措地最后望他一眼,忍着腹痛下了山。 她在这个世界修为使不出丁点,生产所需的东西,皆要亲自去采办。 伴着孩子的啼哭,冰莲迅即破开,天胜却白衣翩翩从冰莲中缓缓步了出来。 瑾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终是因生产耗尽心力晕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已躺在龙吟殿的软榻上,身旁睡着他们的儿子,而他则守在榻边,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地痴痴望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月落乌啼 时季已是小雪,窗前的梧桐经霜打过几回,红艳的可比上那二月花。 凤梧桐步至粗陋的木窗前,望着那棵梧桐发呆。 不时有冷风从窗口拂来,寒凉凉地直从领口、袖口贯入,她忍不住打起寒颤,搓了搓手后,步回屋,继而坐上书桌,拾起钢笔在纸上唰唰写起李白的《秋风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首词写毕,她重重咳起。未等把笔放下,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不时喷至纸上。 邬庭闻声,推门进来。 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烫药,想来是刚熬制好的,见凤梧桐又开始吐血,慌忙将药碗搁至桌上,冲凤梧桐步来。 “小姐,你的病还未好,快躺回床上!”邬庭扶住凤梧桐,见她手指沁凉,心口酸痛的紧。 一月前,她与凤梧桐背着凤家人从豊城赶到燕池,想与苏月落回合后,让苏月落带凤梧桐去香港。 可左等右等近一个月,不见苏月落的人影。 凤梧桐一气之下染上重疾,起初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她不肯医治,就越拖越重,直至重咳出血。 邬庭好说歹说,凤梧桐才让大夫过来把了脉,然而病情延伸进了肺,没有特效药,这肺就只能等死。 邬庭不敢将这消息告知凤梧桐,只耐心劝她回家。 毕竟凤家家大业大,弄个抗生素什么的,这病还能挽回的。 可凤梧桐像一心要求死,说什么都不肯回去,急得邬庭每日将心提得紧紧。 邬庭想,苏月落就是个出尔反尔的负心汉,大坏蛋,不但没有按时来接她家小姐,据说不日就要与王督军的女儿成亲。 邬庭替自家小姐不值。好好的千金小姐流落在外,吃尽苦头不说,还弄得一身恶疾。邬庭想想都心疼,下定决心,要是再让他遇见苏月落,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见凤梧桐情绪不稳,邬庭将她扶回床。顺手将那张带血的《秋风词》折起放进了抽屉。 凤梧桐面色煞白的如同梧桐树上的霜雪,吓得邬庭泪水在眶中不停打转:“小姐,咱不等他了,等你好些,咱就回豊城!” 凤梧桐苍白无力地摇头,握住邬庭的手说:“阿庭,我是没脸回家的,弄不好要死在这了。我走后,你要是遇见了月落,就将我写的东西交给他,他会懂的!你也不要再回凤家,你一直是自由的,只是因为欠我人情,才沦落到凤家当下人,真是委屈了你。” 邬庭泪水抑制不住地哗哗直落,反手握住凤梧桐冰凉的纤手说:“小姐,你可不能放弃,你肚里还有孩子,怎么着也得熬过去。” 凤梧桐满嘴苦笑,伸手抚抚微微凸起的小腹,“他爹都不要他了,就是生下来,也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娃,倒是不如不生的好,省得在这世上受罪。” 邬庭知她对生无望,泣不成声地将所有能安慰的话全数道了遍,也未能说动凤梧桐半分。 见烫药已冷的差不多,邬庭伸手拭去泪,将药端给凤梧桐:“咱不说了,先喝药哈!” 邬庭哄着她。 凤梧桐轻笑,完全没有要喝药的意思,两眼直直地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思绪早飘至一年前。 邬庭适才发现木窗敞开着,忙搁下碗去关窗。 窗处已扬起细细絮絮的雪花,这天说变就变,给本就阴暗湿冷的小屋又添上几分阴冷。 “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邬庭是南方人,在她老家显少瞧见冬天下雪,这是她来江南的第二年,没想到刚入十一月这天就下起了雪。 邬庭很是惊喜,见凤梧桐没回应,不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步至床前。见凤梧桐瞳孔已放大,心跳已无。 吓得连连惊叫,却也唤不回凤梧桐。 凤梧桐对她有恩。 一年前,她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就来豊城寻找亲生母亲。下了火车后,人生地不熟的,被人贩子给盯上,那人贩子说是要帮她找人的,结果将她骗卖进了歌舞厅。 那歌舞厅老板瞧着她姿色秀气,对她又打又哄让她出去陪客人跳舞,她死活不肯。 那日,那歌舞厅老板又在打她,恰巧凤梧桐的同学在那舞厅里举行生日聚会,凤梧桐撞见她遭受毒打,就和几个同学凑足钱将她赎了出来。 她见寻亲无望,一时也无地方可去,就自愿去凤家给凤梧桐当使唤丫鬟。 凤梧桐与苏月落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苏月落是燕池富商苏旻坡的二公子,苏家与凤家早前有生意往来,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何事,苏家断然拒绝与凤家的合作。凤家也渐渐走向衰落。 凤梧桐认识苏月落时并不知苏月落是苏旻坡的儿子,她对苏月落的感情非常的纯粹,以致于不顾父母反对,不远万里来燕池。 没想到苏月落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他不日将迎娶督军千金的消息,这无疑让凤梧桐深受伤害。 邬庭默默地望着凤梧桐的身体被盖进黄土,泪水湿了一遍又一遍。 待办完凤梧桐的丧事,手里的钱已所剩无几。这些钱是凤梧桐变卖身上的首饰后换来的,这一年来,早花的差不多。邬庭不敢再花钱,赶紧将客房退了,又恐那老板计较屋里死过人嫌晦气,又塞了点钱给客店老板。 邬庭走在燕池大街上,北风瑟瑟地怎么裹紧棉袄还是觉得透心的冷。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苏公馆。 眼见好事临近,苏公馆已是披红挂彩。 邬庭想到刚过世的凤梧桐,贝齿咬了咬,拾起两块石子朝那朱红大门砸去。 “呯”石子落在铁门上发出闷沉的声响,引来了大管家。 “什么人,敢来苏府门前撒野,来人,给我绑了!”大管家见是个野丫头,凶神恶煞地吼道。邬庭半丝无惧,双手叉腰说:“叫苏月落那混蛋出来见我!” 管家闻声吓一跳,不时步近瞧了瞧这位干瘪瘦小的姑娘,面色一冷道:“二公子的名讳哪是你能唤的!来啊,把这无理取闹的野丫头绑了送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半老徐娘 随着大管家一声令下,三五个彪汉冲上来将邬庭当场制伏在地。 邬庭不服气地挣扎,不想脸被一壮汉一脚踩着,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疼得她直龇牙露齿。她忍着痛,继续挣了挣,趁那壮汉不留意,脖子一转,倏然间爬起捧着那壮汉的腿就咬。 “哎呦!”那壮汉吃痛地踹了邬庭一脚。 邬庭瘦小的身躯滚落一旁,此时的她浑身痛的连站的力气都无。 这时苏府传来笑声。两个打扮时髦的太太,披着狐裘大衣从府内步了出来。 “六姨太您慢走!”走在后面的年纪稍长些,她边走边向走至前头的女人招呼道。 被她唤作六姨太的女人闻声笑了笑,扯扯被风吹开的狐裘大衣,望望府外道:“子清大概是有事耽搁了,我自己叫车就是!” 邬庭朝那六姨太望去,见她已到中年,却仍是风姿卓越不凡。 不但腰姿纤细,就连皮肤也是吹弹可破的,可见这保养功夫做的有多好。 邬庭浑身疼痛难抑,却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就朝那位六姨太喊道:“救命,苏府要杀人啦!” 呼声不仅引来的那位六姨太,还将刚才那位年长的太太引了过来。 这位年长的太太面色一正,冲着邬庭问道:“是谁要杀你?” 邬庭知道自己与她说不开,在地上挪了几步后,一把揪住六姨太垂下的旗袍说:“他们把我打成了重伤,还说要将我送官,这不是杀人是什么?” 这位六姨太闻声轻叹。 邬庭看得出她有些动容。 又见她左手腕上挂着串翠绿色的翡翠珠,那珠不仅大小一致,就同质地水色都是一样的,想来是出自同一地子打磨出的。能将这种东西戴在手上进出的,料知这位六姨太来头不小。 邬庭想,她今天要想活命,只能拖住这位六姨太。 六姨太见邬庭一脸可怜兮兮,莫名的心头一紧,冲苏太太说:“这孩子瞧着也怪可怜的,若是没惹出什么大事,就放过她吧!” 苏太太近来吃斋礼佛,倒也见不得打杀,今日被她撞见这事,按她一惯的性子,不太理会这种事,只是听了邬庭刚才说的“苏府要杀人”,着实惊了惊。 她到底是苏家的长房,为了整个苏家不得不站出来,将事情问清。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孩子拿石子砸了门!如今,六姨太开口了,这事就算了吧!来人,给这孩子拿身干净的棉衣,顺便取点吃的来!”苏太太冲身旁的大管家道。 那大管家早跟邬庭对上,心里纵是千百个不情愿,也不好拂了六姨太的面,赶紧命人取来了棉衣和吃食。 邬庭浑身疼痛难抑,望着地上的吃食半点无胃口,想比肚子命更重要。她抬头冲六姨太说:“太太你行行好,能不能收下我,我手脚勤快,什么都能干。” 六姨太愣了愣。 她身边倒是不缺伺候的人,再说督军府素来是大房掌事,她要想再添个人当真还做不了这主,不过她倒是真心喜欢这姑娘,当即考虑将她送至好姐妹杜连箬那里。 邬庭被六姨太带上车,来到了百乐门。 邬庭一见灯红酒绿的地方面色大变,六姨太拍拍她肩头安慰道:“别怕!连箬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她是这的老板娘,也是我的好姐妹,她会替我照顾你的。” 邬庭见六姨太不像在骗自己,莫名的对她升起股信任。 “美娟好久不见!”两人说话间,车外出现一个打扮与年纪不相符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一脸胭脂水粉,满身的风尘气,笑起来两眼勾勾相当的美艳。一身低胸露背连衣裙,让她美艳中又多了几分俏丽。 女人的气质与车上的六姨太恰恰相反。这位六姨太倒是很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温婉,只是不知她为何会选择给人做小? “阿箬,我要托你件事。”邬庭被六姨太带到杜连箬跟前。 杜连箬在见到邬庭那刻面色陡然间大变,不过她这变化实在太快,叶美娟半丝未察觉。 “帮我照顾她!”叶美娟将邬庭交给杜连箬。 杜连箬惊了惊,继而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又想苗苗了。” 叶美娟苦笑,苗苗是她心里触击不得的伤疤。 “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有消息,我早不抱什么希望!”叶美娟咽下心里的酸苦。 杜连箬眉眼勾勾,浮起一丝淡笑,见叶美娟情绪低落,忙转开话题:“好了,给你开玩笑的!我这里正好缺个人手,多个人帮我也好!” 邬庭心提紧,她可不愿意当舞女。 叶美娟见她身躯绷紧,知她想多了,拍拍她肩头道:“我觉得这孩子挺好的,你可别带坏她。她的吃穿用度,你全算我头上” 叶美娟说时打开提包,取了一叠钱交至杜连箬手中。 杜连箬一脸尴尬地推推:“我们俩要算这么清做什么!好,这姑娘我帮你养着就是。” 说话间,杜连箬已唤人过来带邬庭去换洗。 一番梳洗后,邬庭换了身干净衣裳,镜中的她像改头换面了般。 杜连箬将她推至叶美娟跟前笑着说:“瞧这女娃,当真与你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 叶美娟望着邬庭满意的抿嘴轻笑。 叶美娟一走,杜连箬瞬间变了副嘴脸,冷冷地质问起邬庭:“你到底是谁,打哪来的?” 邬庭知杜连箬可不像叶美娟那般好说话,能在风月场上吃的开的,骨子里都有几分手腕。 这杜连箬让邬庭很容易想到,古时候妓院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鸨,只是不知这样的人怎会与叶美娟走的这么近? 邬庭眉头拧拧,思绪回到现实。 她留在燕池只是想为凤梧桐出口气,自然不能将真姓名道出来,干脆用了“凤梧桐”的名字,说自己从豊城来燕池投亲的,不想亲戚早搬走了,她就流落了街头…… 这亦真亦假间,倒是骗过了杜连箬。 杜连箬绷紧的心弦终于松懈,对邬庭还算不错。 据说杜连箬年轻时候是风月场里出了名的交际花,如今半老徐娘容颜消退,没有多少人捧她场子,为了营生就开了这家百乐门舞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乱七八糟 百乐门在燕池是出了名的寻欢所,上这寻乐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 因着叶美娟之前关照过,杜连箬当真没让邬庭当舞女,邬庭只是帮忙搞搞卫生,送送酒水类的杂货。 没想到有天晚上,邬庭在百乐门瞧见了苏月落。 其实苏月落真人她是头回见到,之前只在凤梧桐夹在书中的照片里。 苏月落的皮相相当不错,就那副眉眼和身形能相媲电影明星。 苏月落今日着了身藏青色呢制西服,配着一头三七分黑如墨的短发,衬得上俊雅二字。 他一人坐在舞厅角落里喝酒,看起来情绪很是低落,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肚,不出一会一瓶酒已见底。 他带着醉意,晃起空酒瓶。 邬庭纤指收紧,不等服务生将酒送去,直接提酒朝苏月落走去。 “苏先生还没喝够!”邬庭勾嘴冷笑。 苏月落双颊微红,双眼迷离地望着邬庭,轻笑道:“好生的面孔,新来的啊!” 说时一只手已伸至邬庭下巴,邬庭一脸怒不可遏,含着丝冷笑将瓶塞拔开,冷不防将酒水给苏月落从头灌到脚。 苏月落发上滴着酒水,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浑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他想不出在哪得罪过这女人,摇摇头道:“你是不想干了吗?” 邬庭瞪他:“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只是觉得苏先生应该保持点清醒。” 苏月落一双深邃的眼眸眯了眯,饶有兴趣地望着邬庭,嘴角挂着丝笑意:“我怎么觉得你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邬庭嘴角嘲讽越发的浓深。 岂止是深仇大恨,应该说是不共戴天! 苏月落见她像仇人似的瞅着自己,心里极为不爽。 不过像邬庭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早前在法国留学时,还有个洋妞有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接近过他。 苏月落转念一想,大笑道:“我知道了,你喜欢我!想借用这种法子接近我!不过我告诉你,我不会受感动的。” 邬庭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冷哼道:“少来臭美!” 两人的吵闹声引来众人围观,同时也将杜连箬引了来。 杜连箬见邬庭招惹上了苏月落,柳眉不时蹙紧,扭着水蛇腰步来道:“梧桐啊,快向苏少爷道歉!” 杜连箬想,苏月落不日就要成为王维纯的乘龙快婿,她是巴结还来不及,怎敢招惹到他。王维纯这几年官运亨通,如今已是独霸一方的督军,作为一方政府首要,谁没事敢招惹到他。 苏月落迎娶王维纯女儿的事在燕池早就传开,加上苏家在燕池也是有头有脸的,这官商联姻,便是利上加利,与谁都方便。 杜连箬算不清苏王两家到底是谁攀了谁,不过她个人感觉苏月落是个不简单的人,外表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对感情是个比谁都认真的人。至于他为何醉生梦死地流连百乐门,就不可而知。 对于这样的人杜连箬就更加得罪不起,杜连箬连连陪笑。 邬庭顿时惊住。只因“梧桐”这名字是她借用的。 苏月落闻声打量起邬庭,一双深邃晶亮的星眸瞧不出什么情绪:“你叫梧桐?” 邬庭只能死装到底。 她倒是想瞧瞧苏月落会不会因为这个名字,想起凤梧桐。 然而她失望了。苏月落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听他道:“名字不错,凤凰惟梧桐不息,可惜你不是那只凤凰!” 苏月落嘴角挂着丝笑意,最后一句话说到了邬庭心里。 她确实不是凤梧桐,就算真正的凤梧桐站在这里,她想,他苏月落也不会多瞧上几眼的。这人冷心冷面,无情无义,是个实足的薄情汉、伪君子! 邬庭心里的怒意更甚,直将苏月落痛骂一顿。 然而她也只能在心里骂骂他,尚还不能真骂出口,她得用凤梧桐这名字为凤梧桐做点事。 苏月落一泼酒水下已完全清醒。瞧着时候不早,拾起搁在椅背上的大衣,从口袋里抽出几纸钞票搁在桌上。 邬庭纤指收的紧紧。 杜连箬见她情绪不对,一边冲要走的苏月落陪笑,一边将邬庭攥住。 那架式生怕邬庭再给她惹事。 待苏月落出了玻璃门,杜连箬将邬庭唤过去道:“你今抽的什么风?什么人不好惹,你惹苏月落做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就是个督军的女婿!这都还没结婚呢,杜姐就怕成这样。”邬庭心里窝着气,语气不免硬了些。 杜连箬是过来人,对这些儿女情长的小戏码认得比谁都仔细。 她瞪了眼邬庭,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点了根烟夹在涂满蔻丹的指尖:“你们认识?” “不认识!”邬庭想也不想回道。 杜连箬见她答的干脆,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幽幽吐出烟圈:“你是恨他娶了别人,心里不服,生气着!” 邬庭抿嘴。 不否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杜连箬眉眼勾勾,浅笑盈盈地:“苏月落是出了名的欢场浪子,对谁都不会有几分真心,姐姐我劝你别白费心机地将心思花在他身上。” 邬庭满嘴苦笑。 她才不会对这混蛋有什么想法,若真有不过是想让他吃点苦头。 咂嘴说:“他那副花花肠子,我早瞧出来了!”心里却在替凤梧桐难过。 一句话毕,试探地道:“那他对王家小姐可是真心?” 杜连箬晃晃葱白的玉指:“这事不是你我该问的!” 见邬庭一脸失意,杜连箬从沙发上起身,踱至她跟前,瞅着她道:“像我们这种人,只有给人当小的命,别奢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杜连箬完全曲解了邬庭的意思。 邬庭只将她的话听在心里,倏然间想到什么,免住杜连箬的一条手臂说:“杜姐,你教我跳舞吧!” 杜连箬身躯一顿,想到叶美娟交待过的,摇头说:“这么小就不学好,亏得美娟那么对你,去去去,给老娘好好干活去,别尽这想乱七八糟的。” 邬庭瘪瘪嘴。 虽被杜连箬一口拒绝,但她发现杜连箬本性并不坏,至少不算是个逼良为娼的鸨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毕生所学 杜连箬望着邬庭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孩子会不会是苗苗? 此番一想,思绪回到了十六前的那个春天。 那日恰逢燕池一年一度的庙会,她与叶美娟约好去城隍庙祈福。那日美娟将那三岁的女儿王懿苗也带了过来。 叶美娟进庙祈福那会,将王懿苗交由她看管。 王懿苗瞧见一旁卖糖葫芦,吵着要吃,她就带王懿苗过去买。在她付钱那会功夫,王懿苗不声不响地跑了开。她左找右找,后来瞧见王懿苗蹲在路边看人套布娃娃,就将心一横,转身快步离去。 她承认自己一直妒忌叶美娟。叶美娟不但出生名门,还嫁给了有权有势的王维纯。 而她从小就被父母遗弃,被一舞女收养,不知不觉就受了风月圈的渲染成了名交际花。 她一生阅人无数,尤其是男人。她显少真心对过谁,如果有也就只有叶美娟和王维纯。 那时的王维纯年轻帅气,虽然只是个参谋,但她已感觉他的官途不限于此,就对他暗许芳心。 却没想到叶美娟会背着她与王维纯好上,待她发觉,那两人已谈嫁论嫁。 虽是做小,但也好过无人娶,何况现在的王维纯权倾一方,等于是个土皇帝。 她心里有恨,一直无法发泄,那日脑门一热,就将沉积多年的恨意转到了王懿苗身上…… 事后她后悔过,毕竟这是她与叶美娟之间的恩怨,关个孩子什么事,可事已无补。她也曾暗中寻过,却再无王懿苗的消息。 叶美娟经过失女一事,变得沉默寡言,好在两年后再次怀孕,生下了王雅琳。王雅琳的到来,凝补了叶美娟失去大女儿的痛苦,两人的关系也从王雅琳的出生恢复正常。 这些年,叶美娟对这事从头到尾没怪罪过她,她知道叶美娟不开口,不代表叶美娟心里不在意。 王懿苗俨然是根剜在叶美娟与她之间的刺。 杜连箬责怪自己当时鬼迷心窍,竟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杜连箬轻叹,搁下手中吸至一半的烟,摁在烟灰缸中弄灭后,执手拔起电话。 “帮我查个人。”杜连箬红唇微启。 对方应声,随后说了些要杜连箬提供的信息。 “凤梧桐,19岁,豊城人……我要她的详细资料。” 对方闻声怔了怔道:“杜老板,不是我多嘴,您贸然要我查人,我想这里面定然有文章的,这价格么……” 杜连箬眉宇一拧厉声道:“我给三倍的钱,不过这事你要替我保密,跟谁都不许提。” “好说好说!”对方嘻嘻一笑,又与杜连箬说了一番才挂断电话。 邬庭自打那日见过苏月落后,可惜着自己没把握住机会好好教训苏月落,事后想想很亏,做事很是提不起精神。 杜连箬见她擦个玻璃杯都能走神,踩着十寸高的水晶跟冲她走来,拍了下她额头说:“想什么这么出神!” 邬庭尴尬地抬头,见是她,搁下手里的玻璃杯说:“杜姐,其实我也不小了,有些事自己完全能做主的。你就教我跳舞吧,我保证不学坏。” 杜连箬“扑哧”笑起。 一双丹凤眼落在邬庭展开的笑颜上,不时想起幼时的王懿苗,心里的愧疚驱使她点了头:“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这事不许告诉美娟。” “知道啦!”邬庭挽着杜连箬的手臂撒娇。 杜连箬望着眉眼弯弯含笑盈盈的邬庭,心口处一柔。 她已步入中年,眼下却无儿无女,她从没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孤独会老,直至这女孩出现,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也从未想拥有过的亲情。 杜连箬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愣愣几秒,为自己不可思议地想法摇头。 这女孩身上有种魔力,就像一种能融化人的巧克力,明明外表不起眼,含在嘴里后却能品到不一样的丝滑芳甜感。 杜连箬眉头蹙紧,头疼地掰开邬庭那只搭在自己臂弯上的纤手,继而生硬地走开。 邬庭身体的柔韧性还算不错,第一天练舞,杜连箬就发现这孩子对舞蹈还是天赋的。虽然出道晚了些,但加以勤学苦练,还是能小有所成的。 傍晚时分,叶美娟差人给邬庭送来一大盒精美的糖果。 邬庭一看全是进口的,倒觉新鲜,只是瞧见糖,心绪瞬间低落。 杜连箬见她捧着盒糖发呆,弹了下她额头说:“这是苏月落与王雅琳的喜糖,不喜欢可以给我。” 邬庭嘴一撅,当真将糖往她怀中一放,继而跑了开。 杜连箬望着她轻笑,扭着她一惯的细腰道:“谁都有资本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邬庭一怔。 “什么代价?”迅即接过她的话。 杜连箬围着她幽幽转一圈,把她从上到下细细瞧了遍,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里萌生,朱唇带着丝笑意,凑近邬庭耳畔道:“把苏月落迷住,就能任你为所欲为!男人嘛,征服欲强,越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想绞尽脑汁的要。” 邬庭纤指收紧。 “快教我怎么做。”邬庭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杜连箬不过是在试探她,没想到她竟这般的迫切。 “王雅琳是美娟的女儿,你这么做就不怕美娟怪你忘恩负义。”杜连箬提醒她。 “苏月落无情无义,对王小姐又没真情,若真能拆散他们,也算救了王小姐,我这算是做好事好不!”邬庭回她。 杜连箬唇角勾勾。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接下来,她将预备一件年轻时候想也不敢想的事。 只是这种感情游戏玩后的结果,任谁都没有好下场过,到时不知这丫头还会不会像今天这般镇定。 “你可要想清楚了,感情游戏从来都是伤人伤己的!”杜连箬再次提醒她。 邬庭抿嘴,“不用考虑,我是绝不会爱上苏月落的。” 杜连箬盯着她瞧上数秒,唇角弯了弯:“好吧,打明儿起,我将毕生所学一一传授于你。” 邬庭心一动,忽然觉得杜连箬答应地好快,不时浮起一股被人算计的感觉,反问道:“为什么要帮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笑置之 杜连箬望着窗外轻叹:“看到你就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帮你像是在帮我自己。如果时光能够倒回去,或许,我会好好把握与他在一起的机会,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杜连箬眸里溢满了感触。这是一种显少在她眼里瞧见的情绪,伤感的同时,不免让人心生怜悯。 邬庭相信杜连箬这会说的,情不自禁地握住杜连箬的手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杜连箬唇皮扯扯,挤出一丝笑意,抽回手夹了根过滤嘴香烟在指尖,却没有立即点着火。 倏然间倒是将情绪稳住,见邬庭还站在这,推推她肩头:“早点歇着,明早来我屋里吃早饭。” 邬庭受宠若惊,据说杜连箬为了保养她那张能挤出水的脸,每天早上都要喝燕窝。 “是,杜姐!记得让陈妈在燕窝粥里多放点糖。”邬庭冲她挤眉。 “丫头片子,顺着杆子爬啦哈!”杜连箬瞪她嗤笑。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和保养,邬庭整个人已脱胎换骨。举止文雅的如同大家闺女,气质再无乡下妞的土气。 她本就底子好,骨架细细纤纤,身形却不矮,经过衣饰、化妆品一包装,俨然成了上流社会的名媛。 杜连箬对她的改变非常满意,不过她这变化只局限于表面,至于本质如何,还得现场试探。 “停下,梧桐你过来,我有事同你讲!”杜连箬一进门,将手提包搁下,冲正在厅里弹钢琴的邬庭招手。 邬庭将最后一个音节弹完,拖着拽地的蕾丝蝴蝶边洋裙冲杜连箬走来。 “杜姐!”邬庭礼貌地冲她唤道。 杜连箬红唇微启:“督军府送来的喜帖可看到?” “嗯!” 邬庭眨着双灵眸望着杜连箬,表情认真,仿若勤学的学生正在等待老师的授教。 “检验你成果的时刻到了。这场婚礼深受外界关注,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杜连箬拍拍邬庭肩头。 邬庭唇皮抿了抿,“谢谢你杜姐。” 杜连箬闻声摆手:“不必谢我,你若能顺利套住苏月落,便是对我最大的慰藉。这瓶香奈尔你拿去,宴会前喷点在颈间和手腕上。” 邬庭接过香水,放在鼻前闻了闻。 夜来香的清香,伴着淡淡的酒精倒是让人心肺一阵酥然。 王苏两家联姻,牵动着政商两界,所有燕池有头有脸的皆到场,这场婚礼办得空前隆重。 邬庭望着桌上的喜帖,心莫名收紧。 那帖子是以叶美娟的名义送过来的,以嘉宾的名号称唤邬庭。邬庭觉得这位六姨太实在是大方,她倒有些不忍心去搅了这场婚礼。 不过游戏已开局,杜连箬不许她退场。 邬庭从一柜子的晚礼服中,挑了件极养眼的中国红大鸡心领连衣裙,配着同色的高统靴,俨然一朵初绽的红*罂**粟。 对,她是红*罂*粟,娇艳致命。她是去破坏婚礼的。 邬庭对着镜子满意地轻笑。 这些日子的保养没有白费。此时的她可以用肤如凝脂来形容,加上纤腰楚楚盈盈有致,说是妖精也不为过。 邬庭将一头黑亮长发高高挽至后脑勺,秀丽的五官越发显得美艳,配着一对水晶流苏长耳环,美艳中又不失一分可爱。 邬庭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走入上流社会,她不知前面等着她的路到底会怎样,但一想到凄凉死去的凤梧桐,心口揪痛的紧。 她走神了片刻,才在唇上抹了点唇彩。细密的亮金色,让唇瓣红润饱满的同时越发显的诱人。 这些都是杜连箬为她准备好的,事实证明,杜连箬眼光不错。 邬庭没有跟杜连箬同坐一辆车,杜连箬的车在前,邬庭的车在后。到宴会的时间不早不晚,恰好掐准在婚宴开场的那刻。 用杜连箬的话说,这个时间点该来的人都来了,在这个时候她一出现,想不受人瞩目都难。 正如杜连箬说的,邬庭的出场让所有人唏哗。男的被她的美貌吸引,女的见了,心生妒忌,不时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这女人是谁?” 邬庭不理会这帮人,扭着她的纤腰一路走来,脸上始终挂着缕不深不浅的笑意。 来之前,杜连箬提醒过她,这种场合是制造暧昧、浪漫和邂逅的温床,她不能心急,也不能怯场,只要锁定好目标伺机而动就好。 邬庭扫视宴会场,并没见到苏月落。 她有些小失望,却将情绪藏起,身边不时有男女走过,来此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邬庭在这一张张陌生面孔上掠过,最后落在会场中心。 “叶阿姨!”邬庭清亮地唤起。 叶美娟这会正在与副官的太太聊天,闻声朝邬庭望来,心口陡然间收紧,望着邬庭久久回过神。 这瞬间,叶美娟误以为是王懿苗回来了。 “叶阿姨!”邬庭三两步走至叶美娟跟前,又唤了声。 叶美娟很是激动,唇皮微微颤了颤,许久才回神。 原来是她收养的那个女孩。 叶美娟攥住邬庭的手,将她引至宾客席:“梧桐啊,你今天好漂亮,阿姨差点没能认出你。” 邬庭被她称的心生愧疚,垂首跟着她的步伐。 旁人望着她们,瞧瞧眼前的两张脸,还真有几分相似,不禁私下议论起。 “那女人是谁,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她怎会跟我妈在一块!”王雅琳听到旁人议论,满心不悦地问起下人。 下人往外望望道:“应该是杜老板的什么亲戚!” 王雅琳一脸冷嘲:“难怪呢,杜连箬那老女人一向不是什么好货色,打那出来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也亏得我妈跟她们走的这么近!” 下人闻声笑了笑,对于主人的事他不好私下发表意见,只能一笑置之。 王雅琳见婚宴已开始,尚未瞧见苏月落的人影,眉头锁紧着道:“月落哥怎么还不来啊?婚宴都开始了。” “要不小姐,我去大门处等姑爷。”下人见王雅琳已等不急,开口提议。 王雅琳挥挥手:“快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儿半女 苏月落到场时,婚宴已经开始半小时。 见众宾客皆沉入在觥筹交错中,苏月落心里一阵冷笑。 他这会就算不来,这婚还不是结了! 再说他与王雅琳上午都在教堂举行过仪式了,这婚宴不过是用来招待亲朋好友,过过场子的,他来不来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父亲脸上有光。 想到自己的父亲,苏月落没有半点要给老子争光的感觉。 苏月落朝热闹的礼堂望了望,唇角勾勾,不时扯开领结,原本被领结挡住的一角白衬衣领头上不时露出了口红印。 他丝毫不避讳,面带笑容地与众人打招呼,不时引来众人议论。 苏旻坡见他这般不争气,摇头轻叹,冲身旁的苏太太道:“快带月落去后堂换身衣裳!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副吊儿郎当的!” 苏太太不悦地朝他翻起白眼:“别冲我嚷,我又不是他亲妈!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 苏旻坡被苏太太噎住,压低声量道:“今日是王苏两家联姻的大喜日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苏太太哼了哼,适才不情不愿地吆呼身旁的老妈子,“带二少爷去换身衣裳。” 那老妈子应声,朝苏月落走来。 苏月落未等老妈子走近,转身朝邬庭这桌步来。 邬庭身边刚好有张空位,苏月落将西装上衣一解,一屁股落在那空椅上。 “哟,今天穿得这么光亮,刚团火似的,照得我眼睛发亮!”苏月落边说边搭起二郎腿抖抖。 邬庭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与他一般见识,面带笑容道:“苏少爷今日是新郎官,怎不跟新娘子呆一块,跑我这里来,你就不怕新娘子见了吃醋!” 苏月落见她说话间,冲他接连抛了不只三回媚眼,深觉有趣,笑道:“几日不见,你咋就成了双斗鸡眼。还把自己弄得跟鸡冠花似的。” 邬庭知他在酸自己,嘴角连抽。 鸡冠花算什么,罂*粟*花才更贴切。姐今儿是过来搅局的,一会定让你笑不起来! 邬庭心里冷笑。 现下她开始后悔将自己变成所谓的名媛,说不得脏话,拉不下冷脸,时时刻刻戴着张面具,很是悲催。倒不如直接上去给苏月落一巴掌来的痛快些。 邬庭心里不痛快,幽幽转起手中的高脚杯,红艳的葡萄酒在杯壁上漾了几圈水波。 苏月落望着她手中的酒杯说:“你该不会是想再泼我一回吧!” 邬庭握着酒杯的手收紧。 她倒是想这样,只是这酒味道还不错,就这么泼了有些舍不得,再说这混蛋哪里是一杯酒能泼倒的。 “苏少爷想多了。我这不是举杯向您致敬嘛。”邬庭嗔笑着将酒杯举举。 苏月落见她从杜连箬那还真学会不少,原本的小辣椒脾气已被收敛,还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苏月落笑着拾起倒满酒的杯子,与邬庭碰了碰。 “你叫梧桐!”苏月落啜了口酒水在嘴里。 邬庭身躯一顿,“苏少爷这是什么话,名字还能有假?”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是,可我当真还是头回遇见叫这名字的,你信吗?”苏月落眸里带着丝戏谑。 邬庭握着玻璃杯的手又收紧几分。 苏月落,你不会想说,不认识凤梧桐吧! 邬庭心底的怒意,已快喷发,她忽然不想在呆了,因为她已装不下去,生怕下一刻她会跳起,直接用酒瓶打破苏月落的脑门。 “失陪,我有些不舒服。” 邬庭搁下杯子起身,不想刚站起,晚礼服裙摆被椅子压住,只听“刺啦”一声,邬庭身躯一抖,再不敢动。 苏月落望望桌底,笑着摇头,绅士地起身冲邬庭走来。 在邬庭未回神间,腰上一暖,已被苏月落打横抱起。 众人惊哗,邬庭跟着叫起:“苏月落,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月落充耳不闻,抱着她越过礼堂。 两家长辈的脸瞬间拉下。 苏旻坡从苏月落一出现就已坐立不住,这会见着这情景,冲对面的王维纯和叶美娟陪礼道:“对不住了亲家公亲家母,我去后面瞧瞧那逆子!” 苏旻坡怒气冲冲地将长袍一卷,朝礼堂后方走去。 王雅琳气红了眼,跑到王维纯和叶美娟面前哭诉:“哪里来的狐狸精,光天化日地居然勾引月落哥!” 叶美娟听闻斥起她:“不许胡说!” 王雅琳见自己的亲妈都不护自己,竟护起了外人,晃着王维纯的一条胳膊哭道:“爹,我妈心向着外人。” 王维纯眉头蹙紧,从头到尾未表一句态。 其实他是一直反对王雅琳嫁给苏月落的,只是苦于女儿的对苏月落一片痴心,就有心成全,如今出了这等事,他是最无颜面的一个。 不过他是一方掌权,他若不许别人私下嚼舌根子,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副官带小姐去后堂休息!美娟你随我来!” 王维纯冲身旁的副官道,那副官立马步来将王雅琳给带走。 叶美娟跟在王维纯身后,暗自叹气。 她从没见丈夫这般生气过,虽然丈夫什么重话都没说,但隐在眸底的风暴早已蓄积待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堂的房间,待两人进云,王维纯的随从随即将门合上。 叶美娟不知如何与丈夫解释,这种事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未等王维纯开口,叶美娟已开始拿丝帕拭泪。 王维纯最怕她哭。他这六房姨太中,也就只有叶美娟是他的真爱。 叶美娟出生于晚清贵族,按清朝祖列是位格格。晚清覆灭后,叶家走向败落,为了生计,叶父变卖家当,来营中求得文官一职,也就在那个时候王维纯与叶父走得近,偶然间来叶家探望叶父,不时遇到了芳华十八的叶美娟。 那时候的叶美娟像晴空里的云朵,又像碧池静放的白莲,以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王维纯瞬间心动。 那时的王维纯已娶了五房姨太,却无一儿半女。 王维纯毅然决定以正室之聘迎娶叶美娟…… “那女孩让你想起了苗苗?”王维纯压制着澎湃作涌的情绪。 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可是每回到了叶美娟面前,再大的火也能被叶美娟的柔情化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趁人之危 叶美娟点头:“是,梧桐让我想起了可怜的苗苗!子清,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梧桐,改天我去说说她。想她孤身一人在外,很是不容易。” 叶美娟边说边拭泪。 王维纯听得极是仔细。 他是军人,全然不会像叶美娟这般感情用事,他总觉事有蹊跷。这个叫梧桐的女人,表面看似俗媚,其实骨子里极刚毅。她刚出现时,有那么些会,他以为又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叶美娟,不时有些走神。 这会想想,有些好笑,反倒是雅琳这孩子,外表没能遗传叶美娟像自己的多些。 他想大约是这原因,让叶美娟对梧桐起了好感。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遇到她的。”王维纯细想了想,开口道。 叶美娟应声,就将那日如何在苏公馆遇见邬庭的事道了出来。 王维纯听闻倏然间起身,冲门外站岗的随从道:“把赵局长唤来,另外,把管理户籍的人也叫上。” 叶美娟眸底呛着泪:“子清你是不是怀疑……” 王维纯没有回应她表情却已默认。 叶美娟想了想道:“如果她不是我们的苗苗,你也别伤害她,就让她留在连箬那吧!” 一听杜连箬,王维纯神色一僵。 “我就说呢,还有谁能把人教成这样,也就只有她了!” 叶美娟弄不清好好的,王维纯怎怪起杜连箬来了。 “连箬她人就这样,其实心眼不坏的。况且,她是……”叶美娟翕翕嘴终是将到口的话打住。 王维纯倒是没在意,她这欲言又止地。 叶美娟见王维纯没有起疑,捂着心口,轻吐一气。 这是叶家的秘密。身为满清皇族后裔,她觉得还是不要将家丑抖出来,免得被丈夫笑话。 不出一会,警察局和管理户籍的人陆续立在步了进来,叶美娟瞧着没自己什么事,就主动走了开。 邬庭被苏月落带至后堂的一间休息房里,进门后,苏月落将邬庭直接扔在沙发椅上,转身将门反锁住。 邬庭被巨大的关门声吓一跳,从沙发椅上坐正,不时扯扯翻卷起的裙摆。适才发现裙摆已从大腿根部断裂,稍一动,就让私密处的春光大现。 邬庭用手护住膝盖部位,防止春光走露,待她抬首,见苏月落正盯着她那部位瞧,极不适地道:“你……想趁人之危!” 苏月落嗤鼻轻笑。 两手往她身侧的沙发椅把手处一搭,将她整个人桎困在椅上,继而弯下腰道:“梧桐小姐怎会将我想的如此下作不堪!” 邬庭冷笑。 他若不卑劣下作,怎会将凤梧桐活活给气死?大凡他还有点良知人性,就该问问她凤梧桐在哪? 邬庭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撇过头,与凑近来的苏月落拉开距离。板正身躯后将两只长腿一搭,转向苏月落道:“苏少爷难不成想在大婚日送新娘子个特大礼物,不知我能不能荣幸帮上忙?” 苏月落见她前刻还保持警惕,后一刻就变得骚**姿卖弄,见她直接贴上来,近得能瞧见她那戴的细密浓长的假睫毛。 对邬庭这种挑战举动,苏月落唇角牵牵,带着丝趣味道:“你……免强能过本少爷之眼。” 说时素手一伸,拥住邬庭不盈一握的素腰,吓得邬庭身躯僵硬。 苏月落望着她,眸底的戏谑越发浓重。 想跟本少爷玩,本少爷十分乐意!不过,本少爷倒要瞧瞧,杜连箬究竟教了你点什么? 不等邬庭回神,只觉沙发垫子往下沉了沉。 一抹颀长的黑影覆来,苏月落整个人倾来,直将邬庭抵在沙发上。 邬庭心跳加速,苏月落身上时有时无的淡淡烟草气,如同迷魂药般,不时撩拨她的心弦。 她吓得面色煞白,居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杜连箬跟她说过,男人若想要亲近一个女人有的是法子和手段。不过多数情况,女人是能拒绝的,这就要看这男人对这女人到底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若是出自真心,多数女人怕是逃不过;至于逢场作戏寻乐子的,女人只要稍不顺从,男人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以致放弃。 邬庭心中警铃大作。 杜连箬压根没跟她说过,若是一个男人有意要捉弄个女人怎么办? 她没这方面的经验,却不想让自己吃亏,何况对方还是苏月落这混蛋。 苏月落见她一脸警惕,心里不由大爽。 这女人表面看似放得开,实则连个拥抱都显得拒束不自然,她这表现,混不得欢东场,就是百乐门随便拉个舞女都比她强。杜连箬这回好似选错了人! 苏月落一双瞳仁眯起,在邬庭颈前嗅嗅:“香奈尔五号!啧啧,梦幻而迷情的味道!杜老板倒是识得男人,连这本事也教给了你。” 邬庭见他在自己颈间如猫般蹭来蹭去,挠痒酥麻的感觉,让她心火燎燎。 她瞪着苏月落:“别像只猫一样,离我远……” 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口,红唇已被人夺去。 灼热的气息,让邬庭大脑瞬间变混沌,她全然忘了眼前的男人是她一心想报复的苏月落,她忘了反抗和挣扎。 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过,她连呼吸都已忘记。苏月落的气息充斥着一切,如同突来的暴风骤雨将她袭卷。 她看不到,听不到,唯一的感觉只有唇上传来阵阵灼热和他近于蛮横的掠取。 邬庭你在干什么? 对着苏月落这样的混蛋你也能沉伦! 邬庭倏然间清醒,扬手甩了苏月落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响亮的推门声。 屋内屋外的人皆是一惊。 苏旻坡没想到开门后会撞见这么的一幕,一张老脸再也挂不住。 他无声地指指苏月落,走上两步后,提起身旁的椅子,看架式是要拿椅子砸苏月落,却被身旁的下人制止。 邬庭瑟紧身躯,瞧着苏家父子相互仇视的目光,忽然间觉得心情大好。 她提提被苏月落亲吻时扯开的衣领,冲怒目相对的苏旻坡哭丧着脸道:“苏会长,苏老爷,刚才的事您都瞧见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想我也是清白女子,这种事若传出去,往后,我都不用做人了。” 苏旻坡拉长着老脸,冷冷一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翻脸 邬庭瑟紧身躯,瞧着苏家父子相互仇视的目光,忽然间觉得心情大好。 她提提被苏月落亲吻时扯开的衣领,冲怒目相对的苏旻坡哭丧着脸道:“苏会长,苏老爷,刚才的事您都瞧见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想我也是清白女子,这种事若传出去,往后,我都不用做人了。” 苏旻坡拉长着老脸,冷冷一哼。 苏月落居然无半分的羞愧色,此时面带笑意,冲苏旻坡道:“大不了,我将她收了。这大民国也没谁说不许人纳妾的。” “逆子!你这是要气死我呐!”苏旻坡气得直抚心口。 苏月落全当没瞧见,唇角持着丝嘲讽:“要想苏家有后,就让我收了这女人,这左拥右抱的人间之美我也该学下您。” “你……”苏旻坡身躯直颤抖,被气得一个字吐不出。 他知道儿子在怪他,当年负了儿子的亲生母亲。 苏旻坡难过地闭闭眼,心里直默念:琪文,你这是一直在怪我吧! 邬庭从未见过这样冷脸相对父子,哪里有半点父子样,这分明是对仇家。 苏旻坡两鬓苍苍,早至半百,这会因为这事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邬庭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好心步上去扶他。 哪知手还未触到苏旻坡就被闻声赶来的苏太太和王雅琳当场喝住。 “凤梧桐,你这狐狸精,还要脸不要脸!”王雅琳怒声喝道。 邬庭手一顿,料及王雅琳对苏月落已用情至深,越是这样,邬庭越发下决心要让王雅琳死心,免得被苏月落甩了,同凤梧桐那样凄凉死去。 邬庭收回手望着王雅琳轻笑:“早听杜姐提过,果然王小姐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王雅琳听她提到杜连箬,不屑地冷哼:“少跟我提她!若不是看在我妈面子上,我才懒得睬她,什么东西!” 邬庭愣了愣,没想到王雅琳对杜连箬意见如此之大。更有,像叶美娟那般有教养的人,生出的女儿说话怎会这般尖酸刻薄。 苏旻坡已被苏太太扶住,这会坐至了沙发上。 王雅琳见邬庭膝盖处破了个大洞,此时春光大现,着实惊了惊。又见她脖子上有清晰的吻痕,料及刚刚那会她与苏月落在这屋里定然做过了什么。 贝齿一含,扬手就要给邬庭一巴掌,却被苏月落将手持住:“她是我的女人,你且无资格动她。雅琳,你想要的我已经给过你,别再奢想其他的!” 苏月落毫不留情地将王雅琳的手甩至一边,反手将走神的邬庭攥了出去。 邬庭觉得今天的情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被苏月落带进了更衣室,苏月落从柜中取出一套折枝梅花蓝缎底的旗袍扔给她。 “这是我大姐的衣服,我料想你是能穿的。” 邬庭接过旗袍愣了愣。 不时对苏家这位从不露脸的大小姐起了兴趣。 据说这位大小姐自打出生就身带顽疾,长年居于内院不露面。这里又怎会有她的衣服? 邬庭没想到这大小姐身形居然这般玲珑,这旗袍腰线收得紧,面料滑腻,上身后,如同量身定做过的。 苏月落见她已换好,拥住她的纤腰道:“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 邬庭身躯一僵。 感觉他俩的关系似乎进展的太快,快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她将手搭在他肩头上望着他道:“你刚刚玩笑开得有点过,就不怕将苏会长给气死。” “玩笑?我几时开玩笑了!”苏月落伸手捏了捏邬庭的半边脸颊。 邬庭吃痛的皱起眉,“你不会真要收我做小吧!” “怎么,你还不情愿了?”苏月落反问。 邬庭觉得苏月落全然不像杜连箬说的那几种男人,他行事没有个章法,几乎是想怎样就怎样的,随心所意过了头,就连王督军他都不放在眼里。 想那王督军能忍受他这般的无理取闹,定然是看在苏旻坡这个燕池商会会长的面子上。政商联姻,同手同足,利益无限。 邬庭红唇咬咬,“我有什么不情愿的。就怕王小姐吃醋。” 苏月落唇角牵牵,冷不防攥住邬庭的下巴道:“这么说,你是愿意了,什么时候搬入苏府?我让人去接你。” 邬庭心里七上八下,今天发生的每件事,让她方寸大失,她想寻点时间静下心好好理理这混乱的思绪,可是苏月落分明就是打她个措手不及,丁点时间都不给她。换言这,他比她还要急。 他在急什么? 因为对凤梧桐的愧疚? “这个嘛……容我想想。我在杜姐那可是住的好好的……”邬庭寻话搪塞他。 苏月落咯咯笑道:“明儿我就去跟杜老板说了。” 苏月落将邬庭攥出礼堂,当着众宾客的面当场离去。 王雅琳这位全然被冷落的新娘,只能在王维纯面前委屈地痛泣:“爹,你说我该怎么办,月落哥说要把那狐狸精纳进门。” 王维纯眉头锁紧,不时拍拍王雅琳的肩头叹气。 他是过来人,如何不懂感情是强来不得的道理。 苏月落打小就当王雅琳是妹妹,不过就算是这样,以前的苏月落对王雅琳也是护爱有加,全然不像现在这样当场羞辱她。 这苏月落到底怎么回事,怎像换了个人似的? 王维纯越想越头疼,见时候不早,遣人送王雅琳回了苏公馆。 大婚第一天,王雅琳就碰上这种不舒心又掉面子的事,对邬庭的恨瞬间扎入心底。 邬庭一夜好觉,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才醒。 她感觉颇好的伸起懒腰,却见杜连箬穿着一身珊瑚绒睡衣,拉长着脸步了进来。 邬庭显少见杜连箬将烦心事挂在脸上,用杜连箬的话说:“烦心事多了,脸上容易长皱子!” “大清早的,是谁这么不知趣惹杜姐不高兴?”邬庭笑着说。 杜连箬冲她走近,一屁股坐上席梦思:“除了你这丫头片子还能有谁。恭喜你首战告捷! 邬庭苦笑。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不知与她说起。 “那个……”邬庭思量三番,咬咬唇皮道。 杜连箬唇角挂着丝笑打断她:“你啊,什么都不用说了,杜姐是过来人,能明白,能体谅!现在你,赶紧起床,将自己收拾整齐了,给老娘滚!” 邬庭身躯一顿。 不知她这是在抽哪根筋。明明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怎说翻脸就翻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吃香喝辣 邬庭摸不准杜连箬大清早的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却见杜连箬已起身走至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了开。 突如其来的炽亮让邬庭眼睛感到不适,她伸手挡了挡。 大清早遇上这种窝心事,邬庭心里不悦。 杜连箬这时折回来冲她道:“苏家的车子在外头都等了你一上午,你还想窝在床上老死不成!” 邬庭适才想到,苏月落昨天说过,今天要上门来,没想到动作这么快,快到她都来不及消化,更别说是杜连箬了。难怪杜连箬今天起的这么早,敢情是被苏月落从被窝里叫起,这起床气没地方撒就到了她这里。 邬庭这番一想,倒也八九不离十,赶紧下床梳理。 杜连箬见她急急忙忙的,心里百味陈杂。忽然觉得有些不舍,竟有种看女儿出嫁的感觉。 邬庭走进会客厅,苏月落斜着身子横在沙发上,将长沙发占去一大半,见她进来,睡眼惺忪的,凤眼一挑道:“你倒能睡的着,害的本少爷一夜未合眼。” 邬庭撇嘴,“你睡不着,着我什么事。” “嘿,你个没良心的,当然是本少爷想你想的睡不着的。”苏月落戏谑道。 邬庭才不信他的鬼话。 像他这种没心没肺,又没良知的,能将她当回事,才有鬼。不过看在他亲自来接她的份上,好心问他:“早饭吃没?” 苏月落摇头。 邬庭立马吩咐陈妈将早点端上来。 苏月落望着桌上的清粥,俊眉一拧,攥住邬庭的一只手道:“喝这个,什么时候能长出肉,走,本少爷带你吃点好的。” 邬庭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燕窝粥,不乐意地道:“我又不做什么,长那么多肉有啥子用。” 说时自顾自坐上桌拾起碗,就着两碟糕点吃起。 苏月落见她倒是吃的香,抚抚下巴笑起:“多吃点吧,明年给本少爷生个大胖小子。” 邬庭持碗的手一顿。 他不提孩子,邬庭倒要忘了,凤梧桐死时,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倘若还活着,他确实过了元旦就能当爹,可惜他不识福。 邬庭手收紧。 你这种人也配有儿子,该断子绝孙才对! 这顿早饭,邬庭吃的闷闷不乐,倒是苏月落嘴上说不吃,吃的却比谁都多。 邬庭冷眼瞥他:“苏少爷不会是来这混顿早饭的吧!那么大的苏公馆就没个人替你做早饭?” 苏月落闻声拧眉,道:“我不住苏公馆的。” 邬庭不时来了兴趣,搁下碗:“你不是昨天大婚么,这头一天就冷落起了新娘,似乎有些不好吧!” 苏月落一脸不屑,眉眼弯弯,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关心王雅琳,老实说吧,我跟她纯粹只是形式夫妻,这中间原委,我不说你也知晓。” 邬庭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直接,莞尔一笑。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不回家吧!”邬庭接过话。 “苏家闹鬼,你不知道?”苏月落瞧着身旁无人压低声量道。 “噗!”邬庭一只粥刚进口,冷不防被烫了舌头,急得她赶紧又吐出。 苏月落哈哈大笑,“胆小鬼!” 邬庭拿帕子拭拭嘴角:“不欢迎我,也别拿这种事吓唬人,大清早的提什么鬼,晦气呐!” 苏月落眼眸一垂,抿嘴不语,嘴角处挂着抹化不去的笑意。 邬庭被苏月落带至苏公馆,她被安置在南院的西房。 整座苏公馆占地几千平方,分东南西北四院,建筑格局像极了北京的四合院。只不过燕池地处江南一带,不免在景物布局上融加了些江南水乡特有的韵味。 白墙黛瓦,加上朱红色的门窗,临窗小榭。十步一回廊,五步一花坛……竹海深深,桂树成林……古色古香而又不失典雅。 每院单独设有花园长廊,院与院间以一道绵长的景观河相通,家人可乘船,也可从长廊超近路。 东院为上,现为当家者所住,苏太太住在那。西院分给了下人,北为玄武地,五行中属水,适合养老增寿,由于苏家祖母已过世,那北院目前空着。 南院是给年轻人的。邬庭和王雅琳的卧室皆落在南院,不过各占了南院的东西角,这架式颇东西两宫并列之式。 苏月落的卧室在南院的最中间,也是最大的一间房。 那一间内单独设了三居室,却被苏月落重新改造成书房、客房和卧室。 不知不觉苏月落带着邬庭已将整座南院逛遍,却在最后一间房前,苏月落未说点什么。 邬庭瞧着,那房间落着锁,那锁上已是锈迹斑斑,好似许久未开过。 “这间屋子是谁的?”邬庭好奇道。 “不过是间堆杂物的,许久未用,里面早是灰尘满满。”苏月落解释说。 邬庭应了声,跟着苏月落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院里花木扶疏,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依然有花朵缀满在枝头。一路走来处处能见红茶花的芳影。 那红茶花大块朵朵的,颜色红艳的要滴血。 邬庭倒是从没见过这品种,不免站在一株红茶花前细细瞧了瞧。 苏月落见她走个路都这么不省心,步上来攥她道:“走吧!” 邬庭轻笑道:“这茶花长得真好,那养花人定然费了不少心思。” 苏月落身躯一僵。 似乎不太乐意说到茶花,鼻翼哼哼,大步往前。 苏月落将邬庭引入房间后就走了开,苏太太从上房遣了两个下人过来照顾邬庭。 邬庭瞧着这两个下人早是中年,料知跟着苏太太有些年头,这种人按杜连箬的说法,嘴贱、心残,资格老,不好调教,却又不能轻易得罪,不然定会向上头打小报告,给你小鞋穿。 邬庭嘻嘻一笑,从皮包里拿了些瓜子、杏仁递给两位下人:“二位辛苦了,往后要跟我这不起眼的姨娘呆在一个院落里。我这人么出生不高,自然比不过二少奶奶,至于吃香喝辣,我是不敢奢求,怕就怕,身份低微,若是犯个什么错,个人受点苦不要紧,就怕连累到二位。” 这两位下人很是势利。邬庭言语里的意思,他们比谁都分得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张牙舞爪 这两位下人原本在上院做的好好的,谁想到会被苏太太派到南院伺候新来的少姨娘。他们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经邬庭这么一说,颇觉这少姨娘没啥子盼头,顶多仗着年轻貌美,霸着那二少爷几日风光。可这种徒有其表,定然不会长久,难免新鲜感一过,就会被二少爷甩至一旁。 他们左思右想后,当即向邬庭请辞:“老生不才,还请少姨娘另外寻人服侍。” 邬庭抿嘴轻笑,巴不得他们早点请辞。 到苏公馆的第一天,邬庭这里弄弄那里摆摆,见什么都是新鲜的,不知不觉一天过去,她倒不觉得无聊。 掌灯时分,苏月落来寻她一起用晚餐。 邬庭初来乍到也不知这苏公馆有什么规矩,到点了也没见人给她送饭。 苏月落一进门就瞧着不对,冲她嚷道:“好好的,你把人赶走做什么,你不吃饭啦!” 邬庭撅嘴:“就不能给我派两个手脚利索点的。” 苏月落嘻嘻一笑,“就知你心眼杂。” 邬庭轻笑不语,苏月落在柜里替她拿了件长皮袄替她披在肩头,随后揽住她的纤腰道:“那咱们出去吃。” 邬庭瞧着天色不早,头一天进府居然要去外面吃饭,这放在哪家都不合规矩,何况还是在苏公馆。邬庭可不想没事寻事被苏太太训斥。 邬庭犹豫起。 正当踌躇不定间,王雅琳回了府,见西边的屋子亮着灯就带着下人走了来。 “哟,真是快啊,昨天晚上才勾搭上,转个身就进了府!”王雅琳不酸两句,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己。 邬庭脸上始终挂着笑,“雅琳,你回来了!” 王雅琳将脸一板,瞪着邬庭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是正房,你是不是该唤我声姐姐。” 邬庭身躯一僵。 按年纪她比王雅琳长了几岁,真要唤她“姐姐”岂不是将她唤老了,她倒觉得没什么,顶多面子上亏些。 邬庭觉得王雅琳性子太直,真要碰到个有心想抢的,王雅琳定输的一败涂地。 “我若这么唤了你,你可不要觉得我在损你。”邬庭道。 王雅琳气的将嘴撅起。 苏月落瞧着这两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才一会工夫就斗上嘴,眉头拧紧着道:“这事由我做主,往后你俩就相互唤名字吧!” 邬庭与王雅琳同为一怔。 “梧桐我们走!” 苏月落见邬庭发起呆,拖着她就走。 王雅琳气得跺起脚,冲身边的下人嚷道:“你们一个个的可都瞧见了,这狐狸精把二少爷的魂勾走了,往后你们都离那狐狸精远点!” 下人听了面面相觑。 苏月落攥着邬庭打算从南院侧门溜出公馆。因为这个点,大门已落锁,苏旻坡一早有规定,掌灯后就不许人进出公馆。 苏月落夜生活丰富,如此一来就常常不住家里。 邬庭紧跟苏月落的脚步,却在经过那道落锁的房间时,邬庭放慢了脚步,隐隐感觉有双眼睛在望着她。 邬庭心口收紧,不想脚步来个趔趄,膝盖直接磕在了石板上,疼得她直龇牙。 苏月落弯腰扶起她,却见她裙摆上有血渍,摇头道:“算了,今就呆在家吧,一会我让人将吃的送来。” 邬庭吃痛地点头,不由觉得这苏公馆当真有点邪门。 两人这会站在一棵香樟树下,这处没设路灯。那香樟树张牙舞爪斑驳的影子,如同龇牙咧嘴的怪物,吓得邬庭身躯瑟紧。 “没事吧!”苏月落问道。 邬庭摇头,刚一抬首,瞧见香樟树后站着个着白衣女人,吓得直惊叫:“鬼啊!” 苏月落回首一望,见树后还真站着个人,安抚邬庭道:“呆在这别动,我去瞧瞧。” 邬庭点头,默默地望着他朝树后走去。 苏月落走到树后,见那白衣女人直挺挺的,深觉奇怪,伸手一摸,不时笑起。原来是个穿了身素衣的稻草人。 他将稻草人提到邬庭跟前:“也不知是谁暗中捣鬼,摆在这吓唬我们!” 邬庭心犯咯噔。 她才刚进门,就有人拿这种东西吓唬她,看来往后得多留神。不过苏月落早上说苏公馆里闹鬼,这会她倒是信了几分。 “喂,你早上说的可是真的?”邬庭一只手搭在苏月落肩头。 苏月落笑着问她:“真想知道?” 邬庭下意识地点头。 苏月落觉得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不如跟她说了,又怕她胆小,不经吓,开口道:“我并非大娘所生,我的亲生母亲在生下我和弟弟后,得了失心疯,有天夜里,她抛下我们跳井死了。自母亲过世后,这府上就再没清静过。” 苏月落努力回想,“他们都说,我母亲死的不甘心,化作厉鬼来寻仇的。可我一回都没遇上,真要遇上了,我倒要问问她,是谁害死了她。” 邬庭见他说的认真,莫名的心生同情。 这会的他与她所认识的苏月落完全像是两个人。 邬庭理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能跟我说说你弟弟吗?”邬庭好似想到什么。 苏月落望着那轮挂在树梢上的月牙苦笑起:“我们是双胞胎兄弟,母亲死后,弟弟也跟着失踪了……” 邬庭见他眸里蓄满了伤痛,心口一柔,将帕子递给他:“你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原谅苏会长。” 苏月落轻叹:“他不值得原谅,在他心里就只有利益和金钱。你知道么,苏家拥有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我母亲拿命换来的……” 苏月落越说越激动,眸底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还是游戏人生的苏月落,看来这事是他心里的伤疤,也亏得他能敞开心扉告诉自己。 邬庭从没见过这般脆弱的苏月落,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下意识地反手抱住他:“外头冷,回屋吧!” 苏月落拿帕子拭拭眼角,陡然间觉得心里憋闷的紧,冲邬庭道:“还是让人送你回屋,我出去走走!” 不一会,大管家让人抬了软椅过来,苏月落将邬庭抱上软椅。 邬庭见他要走,攥住他道:“今晚……能不能不走。” 话一出口,她才觉这话会让苏月落产生误会,忙纠正道:“留下来陪我说话。” 苏月落居然点了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指使 两人回到房间,桌上已摆好五六样小菜,还有一壶烫过的酒。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在邬庭进门时,当即迎了过来。 “素琴见过少姨娘。” 未等邬庭开口,苏月落先愣了着,“冬香呢?” 素琴冲他拂礼:“冬香姐听闻二少爷纳了少姨娘,就向太太求情去了二少奶奶那里。” 邬庭闻声笑道,“那冬香倒是认得清。” 苏月落瞪她:“这才第一天,连个下人都不肯给你面子,往后在府里该如何立足?亏你还笑得出来。” “我有什么笑不出的,想明点,伺候谁不是伺候,就看伺候的主子是啥性子。”邬庭不以为然道。 她这话明的说给苏月落,实则是说给素琴的。 素琴听得明白,当即跪在邬庭跟前说:“素琴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少姨娘。” 苏月落颇为满意地勾起唇角,“你这般忠心,少姨娘是不会亏待你的!天冷,让厨房再备个汤来。” 素琴领命走了开。 邬庭见素琴走开方才笑着说:“你倒能替我打算,难不成还真对我上了心?” 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苏月落被问住,身躯顿顿道:“不然,你以为呢!” 邬庭不接他的话,单跳着,扶了椅背才坐上桌,拾起烫过的酒壶,往两个酒杯里倒起酒。 “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洞房花烛,惟有清酒两杯,还请二少爷赏脸陪我喝一杯。”说时才了酒递给苏月落。 苏月落眸光落在她递过来的酒杯上。 邬庭见他迟迟不接,笑道:“怕我下毒!” 不等苏月落接过,她自顾自仰头喝下。 苏月落星眸眯起,见她根本不甚酒力,一杯下腹,两颊就起了红云。 这桃花酌是燕池名酿,大凡新人都用它来喝交杯酒。 见她又执起酒壶,素手一伸将她纤手包裹住:“这酒后劲大,不可多喝。我知道你心里别扭着,八抬大轿我是暂时给不了你,可这洞房花烛尚能凝补。” 邬庭脑子混沌,不知他在喋咻个什么,愣愣地将手抽回,却见他将那只空了的酒杯又倒满:“来,喝了这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邬庭嗤笑,却没反对。 既然是演戏,就该将戏份做足些,不就是喝酒嘛,一杯是喝,两杯也是喝。 两人交肘对饮。 “好热!”这一杯下肚,邬庭双颊滚烫,忍不住解开了衣领。她今日穿得中规中矩,从上至下都是杜连箬为她备的秀禾服。 没有明媒正娶,但也好歹是嫁了人,这喜服还得穿一回。 红艳艳的秀禾服,衬得邬庭眉目越发的明艳。 “这酒里有东西。”苏月落瞧出邬庭脸上的潮红不太正常,随之而来的,他体内也有股道不明的燥热。 苏月落心里咒骂。 他那老爹当真给逼急了,为抱孙子,连这种卑劣手段都使出来。 苏月落苦笑,体内的叫嚣让他欲罢不能。 邬庭觉得身上热的紧,莫名的空虚感一波又一波的拂来。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过的,让她不时想到杜连箬跟提过的“情**欲”两字。 邬庭有种遭雷劈之感,未等苏月落靠近,倏然间往后退了一大步:“苏月落,你居然想用这种法子得到我。” 苏月落双眼迷离,眸里已快沁出血。 “这一关早晚要过,不如现在就……”体内的燥热已让苏月落失了理智。 邬庭身躯又退了退,膝盖处的伤,让她迷糊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见苏月落又朝自己走来,一把拾起案上的花瓶举了起:“别过来!” 苏月落摇头:“你想方设法的引诱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又装什么圣女。” 他这一吼,邬庭心口陡然间收紧。 她承认接近苏月落是有目的,但这目的不包括她的情感和身体。 邬庭眸底溢满了怒意,将花瓶又举高了些:“随便你怎么想,但今天就是不行!” 苏月落轻笑,体内的燥热,让他有种化身为狼的冲**动,他断定这药对男人的作用要更强些,他忍不住又往前走上一步。 “呯”邬庭将花瓶掷去。 苏月落脑袋一懵,立马晕了过去。 素琴取了汤过来,听闻屋里一阵脆响,步进来见苏月落一脸是血地倒在地上,跑外头呼道:“快来人呐,二少爷晕过去了!” 这一声下,整个苏公馆已沸腾。 王雅琳第一个赶来,狠狠给了邬庭一巴掌:“贱货!” 邬庭被打得唇角开裂,原本迷糊的大脑越发的混沌,不出一会,她也晕死过去。 迷糊中邬庭觉得有人在望着自己,迷糊的意识一点点收紧,心中一急,倏然间从床上坐起。望望四周,竟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料知自己是被苏家人关了起来。 她想下床,一张冰冷苍白的女人脸突然出现。 邬庭对这无声间出现的女人,吓得连连惊叫。 “孩子莫怕!”女人伸出一双干枯的手,在空气中抚了抚。 邬庭瑟紧身躯,发现眼前的女人眼眶干瘪,根本就没有眼珠,适才稳住心绪。 “这是哪,你又是谁?”邬庭问道。 女人两手在身前抚抚,不时摸着张小凳坐了下。 “离开苏公馆吧,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女人面对着邬庭道。 从邬庭的方向望去,女人五官干瘦的如同一张老树皮,加上冰冷苍白的脸色,简直能用鬼魅来形容。 邬庭见女人身下有团浓黑的影子,料定女人是人,只不过比正常人少了人气。 女人说完咯咯笑起。 邬庭这才注意到,这屋子灰蒙蒙的,让她不时想起那间落锁的屋子。 正在走神间,屋子由外被推开,素琴抱着团被褥走了进来。 “少姨娘,您受苦了。这是我跟太太求来的被子,这寒冬腊月的冻着了可不好。” 邬庭轻笑,但笑容尚未达至眼底,就将搁下被褥准备走人的素琴攥住。 “是谁指使,让你在酒水里下药的?” 素琴闻声面带惊慌。 她自以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少姨娘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子虚乌有 见素琴不肯说,邬庭勾嘴冷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顶多我死了,你给我陪葬。别忘了你是我房里的丫鬟,我若出个什么事,你能脱得了干系?” 素琴吓出一身冷汗,跪在邬庭跟前道:“少姨娘饶命,素琴不想死,只是那个人对素琴有恩,素琴不能出卖她。” 邬庭轻吁一气,看来这苏公馆确实有鬼,要想揪住这只鬼,必须从素琴身上着手。 如今她被关在这里,与外界失去联络,也就只有素琴能将消息带出去。 想到这,邬庭当即脱下腕上的翡翠镯子和手上的金戒指放到素琴手中道:“这是督军府六姨太的东西,前阵子落我这,一直没时间还回去,你抽个空替我还给她,也算了了我这心愿。我也没什么东西给送你,这金戒指全当是酬劳,切记,不能让二少奶奶和府里的人知道。” 邬庭不知这么做有几分把握,不过素琴能被人收买,定然也能被她收买。 如今这样,也就指望那六姨太念及之前那点微薄情份会过来救她。 原本她是想叫素琴带信给杜连箬的,可想想,杜连箬再厉害也比不过王督军,于是将心思转到了叶美娟身上。 素琴倒是喜欢邬庭这只戒指,当初见邬庭戴在手上,羡慕要紧。 那戒指其实是苏月落给邬庭挑的,不过才上手几日,转眼就到了她人指上。邬庭想,这就更能证明,她与苏月落没什么缘份。 那一瓶子砸下,苏月落就算不死也伤得不轻,她也算替死去的凤梧桐和孩子出了气。 素琴走后,邬庭才想起,这屋里还有个人。 她四处张望,却见那女人已不知去向。 叶美娟瞧见素琴送来的翡翠镯子愣了愣。 这镯子是她几年前送给杜连箬,寓意“手足情深”,没想到杜连箬居然将它送给了邬庭。 叶美娟想杜连箬对那丫头是真心好,问了素琴些情况后,叫上府上的司机,赶到了苏公馆。 王雅琳以为母亲上门是来找自己的,没想到是冲凤梧桐来的,气得红唇咬咬道:“敢情她才是你生的!” 叶美娟拾帕拭拭鼻翼,不与她多解释,转首冲座上的苏太太道:“梧桐是我前不久收养的,算起来,也算我的半个女儿,如今她犯了错,我这当娘的难逃责任,不如亲家让我将她领回,好好教育一番。” 王雅琳听闻后再也坐立不住:“你要是认了那狐狸精,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叶美娟暗自叹气,知王雅琳自小给王维纯惯坏了,一点小事就发她的小姐脾气,她倒是没将王雅琳的话放在心上,跟苏太太又聊了几句。 “可我们家月落还躺在医院里呢?亲家母,怎么着,她也不该动手伤人呐,这事我都报官了,想来,要等赵局长的人问过话后才能放人。” 叶美娟一听赵局长三字,心不时揪紧。 那赵局长问案一惯手段雷霆,凤梧桐那身板哪里挺得过来,当即辞别苏太太赶到警察局。 邬庭不知自己还能熬多久。前脚还在苏公馆的暗室里,转眼就到了警察局的牢房。 眼前的屋子没有窗户,灯开得炽亮,墙上挂满了行行色色的刑具。 她这会被吊在刑架上,四肢受缚,面前摆着三个火盆,盆中刚加了碳火,火苗赤燃着,空气中早凝满了焦味。 身上布满了鞭伤,从未有过的痛苦,占据了神经。当她快要奄奄一息时,一桶冷水兜头浇下。 邬庭哆嗦着,失血的唇瓣咬得紧紧。 赵局长一双鹰钩眼眯起,凑上来问她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谋害苏少爷?” 邬庭苦笑,由于失血,面色已煞白如纸。 “我没有谋害他,我那是出于自保。”邬庭用沙哑的声音回道。 她知道有人在诬陷她,那人把她送至警察局,明显的是要弄死她。 赵局长冷笑,手一挥,手下抡起鞭子,“啪”一鞭子下去本就皮开肉绽的身躯,痛得连连抽搐。 “说不说!”赵局长继续问她。 邬庭想,她人都到了这里,横竖是难活命的,为何还要给自己揽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她将心一横,来个死扛到底。 眼见又要一鞭子抡下,门外有狱警跑来报告说:“局长,王督军有令,凤梧桐的案子延后待审。” 赵局长抚抚嘴角的八字须,带着丝寻味地笑起,那狱警这会凑近来,伏在他耳边又叨了几句。 赵局长一听面色大变,斥起那狱警:“怎不早说,赶紧放人!” 叶美娟再见到邬庭,完全是个血人,吓得她心都快窜出口。 叶美娟将邬庭送至医院,在医生给邬庭肩头上药时,叶美娟瞧见了邬庭肩头的那个月牙胎记。 叶美娟脑门一抽,差点背过去。 她真的是苗苗! 叶美娟又惊又喜,差人将消息告诉了王维纯,王维纯赶到时,恰巧医生出来说,“病人身上伤口恶化严重,已伤及到了内脏,导致内脏供血不足,眼下要救她惟有输血。但病人的血型是RH阴性,目前医院血库里没有这种血型。” 叶美娟含泪望着王维纯,王维纯叹气地拍拍她肩头道:“抽我的吧,我是RH阴性血。” 邬庭从浑浑噩噩中苏醒。 见叶美娟一脸焦虑地站在自己床前,身后跟着同样一脸焦虑的王督军,一时摸不着头绪。 “叶阿姨真的是你吗?” 邬庭翕动苍白的唇瓣牵住叶美娟的手道。 叶美娟唇皮张翕,真想第一时间告诉邬庭,她就是走散多年的王懿苗。可考虑到邬庭目前的病情,她选择暂且不说。 身后的王维纯抢先一步开口道:“你为何要冒充凤梧桐?” 王维纯是军人,一惯发号施令惯了,言语不免带着几分冷意。 邬庭有些怕他,以为他在斥责自己,垂下眼皮,抿紧着唇。 叶美娟心疼她重伤未愈,将王维纯推至一旁道:“这事过些时候再说,孩子还病着呢!” 王维纯想想也是。 转首,见副官步了进来,将一叠资料交至他手中。 邬庭眸光落在那叠资料上,料想自己冒充凤梧桐的事是瞒不过去了,当下将凤梧桐与苏月落的事道了出来。 王维纯听闻,面上一片死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触景伤情 苏月落做出这种混帐事,可怜他两个女儿都要栽在苏月落手里。眼下又出了这等事,身为一方掌权,又是两个女儿的父亲,真不知如何才能认回这个女儿。 好在他与叶美娟事先有过约定,出于对邬庭的保护,暂且不公开她是王懿苗的事,待时机成熟再将邬庭认回。 邬庭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叶美娟每日都来陪她,每回来不是提着补汤,就是带着水果,而每日必到子时才离开。 叶美娟这番不同寻常的举动,让邬庭觉得比亲妈还亲。 邬庭心血来潮地冲正在给她削苹果的叶美娟道:“叶阿姨待我比亲妈还要好!” 叶美娟指尖一抖,手不慎被刀划了个血口,她却丝毫没察觉到手疼,相比下,心口那里才是真让她作疼的。 邬庭见她手破了也没察觉,赶紧按铃把护士和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瞧了瞧伤口,倒是划得不深,为防感染,还是拿药水消炎后给包扎起。 苏月落站在病房门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他是昨天才听下人说,邬庭住院了,不等脑伤痊愈就赶过来看她。不巧的是,这会叶美娟在病房。 对于这位丈母娘,苏月落心生愧疚。 说白了他其实对王雅琳是无半点意思的,不过因为两家利益上的原因,在父亲的软磨硬泡下才免强同意娶了王雅琳。 自打遇到邬庭,他才觉得这才是让他心仪的女孩。 而他对邬庭到底什么心思,怕是连他自己都摸不准。 其实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不是凤梧桐,只是好奇她为何要冒充凤梧桐来接近自己。 叶美娟见门外有人,起身拉开病阂门,见是苏月落,寒着脸道:“你来做什么?” 叶美娟从没在人前拉过脸,这是她头回为了邬庭放下脸。 苏月落尴尬地揉起鼻尖,“妈,我就是过来看看梧桐!” 邬庭听到苏月落的声音心立马提紧。 这一会,她真不知如何面对苏月落? 那一花瓶砸下,两人谁也不欠谁的! “你走吧!我们……已不相欠,往后还是不要见面了!”邬庭开口道。 苏月落后脑勺还包着纱布,那一瓶子砸下,他确实伤得不轻,缝了十多针,硬是疼了他一个月。 苏月落吃了闭门羹,心里很是不悦地嚷道:“你这是在与我赌气!何苦呢,我才是最冤那个,我也不知酒水被人下过药,还白挨了你一顿!” 叶美娟一听,觉得事情蹊跷,不过眼下,她还是不许苏月落见邬庭。 叶美娟将苏月落往门外一推,快速合上房门。 “苏少爷,做为你的岳母,我很后悔将两个女儿嫁给你。” 话一出口,叶美娟咬起舌头,大约是觉话失妥,解释道:“梧桐她是我前不久认下的干女儿,我早将她视作亲生。” 苏月落也是精明人,从他一出现,就觉得丈母娘的情绪有似不对。不过是个干女儿,可让他觉得,这丈夫母关心凤梧桐比之王雅琳还要来的多。 不免起疑。 莫非这位凤梧桐是王家失踪多年的大女儿? 这番一想,心一怔。 如果这事当真,那他很难得到凤梧桐的谅解,人家身份不同了嘛,岂是他能高攀的上的。 叶美娟见他走神,轻咳几声道:“苏少爷,我觉得你跟梧桐就这么结束算了,往后,你跟雅琳就好好过日子。” 苏月落一听极不情愿地道:“不成!我若说我喜欢的是梧桐,岳母你可相信?” 叶美娟一双美目瞬间逸出寒光。她平日看似温婉端庄,但在得知邬庭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大女儿后,又怎肯再让邬庭给人做小,何况这人还是燕池谁人不知的浪子苏月落。 “苏少爷不要强人所难。梧桐都跟我说了,当初委身于你,不过是看中苏家家世,如今她在你们苏家受了这份罪,你还有何颜面说要带她回去。你走吧!” 苏月落心拔凉拔凉,攥着果篮的手紧了又紧。 “哗啦”将果篮扔进了垃圾箱。 “他走了!”邬庭见叶美娟折了回来,幽幽吐气道。 叶美娟见她言语里带着股遗憾,做为母亲,不得不为她担心。 “你与他很是不合适。待你出院,由大帅出面将这门亲退了,往后你的终生大事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邬庭明知叶美娟这是在为她好,可就觉得这份好让她别扭,隐隐觉得太过突然。 杜连箬考虑再三还是来了医院。 她是昨天才知凤梧桐居然是十六年前,被她一手丢下的王懿苗。负罪感让她无颜面对叶美娟和邬庭。 杜连箬站在住院部的长廊里,见叶美娟出去打水,适才进了病房。 “杜姐,你怎么来了!”邬庭惊喜道。 杜连箬心里的罪恶感,让她不敢正视邬庭,见邬庭身上的伤口已开始结痂,鼻翼酸胀着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要是我早知道……说什么也不将你推入这个火坑。” 邬庭轻笑。 她这回住院,怎么感觉周围的人像转了性般,都开始纷纷关心起自己。 她打小没有妈,跟着养父在乡下种地,一年前养父病倒,去逝前告诉她,她其实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是她养父在豊城街头捡回去的…… 那时的邬庭,心里倍受打击。待处理完养父的丧事,她变卖了所有家当凑足路费来到豊城寻亲。 养父告诉他,她应该是豊城大户人家的孩子,因为她当年穿的衣服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养父还给她一串翡翠链子,那链子上的 珠子有淡水珍珠般大小,质地和水种却是绝对稀罕物。 那翡翠链子养父一直替她收着,哪怕家里穷到没米,养父也没舍得卖掉。 当初邬庭拿着那链子来豊城寻亲,在下火车那会那链子连同包裹被偷了…… 邬庭不知为何这会会想起这事,大约是此情此景触及到她内心渴望亲情,渴望关怀的那根弦。 邬庭握住杜连箬的手道:“杜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会怪你。” 杜连箬红唇连连张翕,反手握住邬庭的手道:“等你出了院,我再已不赶你走,我那百乐门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全当是自己家里好了。” “不必!她得跟我回家!”叶美娟推门而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避嫌 杜连箬面带笑意起身相迎:“美娟,我早说过这孩子与你有缘的嘛!” 叶美娟眸光在杜连箬面上停了几秒。 这样冰冷如霜的目光,直让杜连箬觉得脸皮被人生生揭了开。 杜连箬心里作痛的同时,又深觉委屈。 叶美娟对她的好让她舍不得。 她在欢笑场上混迹三十多年,也就只有叶美娟对她真心的好,若不是因为王维纯,她哪里会犯哪杆子的糊涂。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是……”叶美娟见杜连箬神绪不定,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放平稳。她有一肚子话要质问杜连箬,然话到嘴边,被她生生压下。 杜连箬知她想问什么,苦笑道:“之前,是有过怀疑,不过到昨天才得到证实。” 叶美娟抿嘴:“那么就请你替我们保密。” 杜连箬身躯一顿,十分不解地望向叶美娟。 她不是苦苦寻了十六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人,她居然说要保密。 “这是子清的意思!”只听叶美娟道。 杜连箬适才点头。 王维纯素来心思比别人缜密,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邬庭不知这俩人在叨唸个什么,不过看杜连箬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似乎很是紧张。 邬庭不禁猜测起,莫非杜姐暗恋过王督军? 这番一想,心里大笑。 杜连箬与叶美娟情同姐妹,若真有过这档子事,怕是极尴尬的,搞不好捅开了,这份姐妹情荡然无存。 “晚上让我留在这吧,反正百门乐近来生意清淡着,关一天门也不打紧。”杜连箬道。 “不麻烦你了,这是我的份内事,你去忙你的吧!” 叶美娟看似表面依旧和气,实则言语里俨然带着生分。 杜连箬经历过各种场面,岂是个不明白之人。 “那好,明早我再过来!” 杜连箬见被拒绝,面上很是尴尬。 叶美娟没有接话,目送着杜连箬离开,回首问邬庭:“ 晚饭想吃点什么,阿姨让人去做。” 本是极寻常的一句问话,突然让邬庭感动的想流泪。 邬庭嘴一瘪,当真哭了起来。 叶美娟心如刀绞,将邬庭抱在怀中道:“别难过!” 邬庭呜咽着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的让我以为你是我的亲妈!” 叶美娟身躯一僵,继而眸眶一酸,泪水如雨般滑落:“傻瓜,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妈好了!” 邬庭有些激动。但同时也明白,她今日拥有的关怀,是沾了王懿苗的光。 王维纯见营中没什么要紧事,见提前回了府,中途瞧着,时候还早就让司机调头去了医院。没想到刚进医院大门,就瞧见哭着跑出来的杜连箬。 王维纯推门下车,遣走副官和随从,将垂首走路的杜连箬唤了住。 “小箬!”杜连箬闻声身躯一顿,带着婆娑的泪眼寻声望了过来。 “子……清!”杜连箬唇皮连颤,沙哑地唤起。 这两个字,她其实已记不清有多久没唤过。 王维纯显少见她这般伤感,多数时候他只看到她嘻嘻哈哈,笑的没心没肺,将男人玩于股掌,不出几日又被她无情抛弃。 杜连箬让他感觉是这世上最冷血无情的女人。所以当初,他毅然决定与她分手,选择了叶美娟。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叶美娟与杜连箬的感情会这般的好。他为了避嫌,除了公开场合,几乎不与杜连箬说话。 “我们谈谈!”王维纯收回思绪冲杜连箬道。 杜连箬想,该来的总归会来,她是逃不掉的。 下意识地点头应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时间仿若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杜连箬是豊城夜总会出了名的头牌,不仅人美,而且舞姿卓绝,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贵族公子不计其数。 身为参谋长的王维纯也被她的美貌迷住,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还互倾衷情,如今想来不过是年轻时候的一场风月影梦。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王维纯回首问她。 杜连箬唇角牵牵,露出一丝苦笑。 好,像她这样的女人如何会好过。 不过她没有道出,轻笑道:“你何时见我不好过了!” 王维纯点头。 “当年……那个孩子。” 杜连箬纤指收紧,“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嘛!” 王维纯脚步倏然间停下,杜连箬一个不慎,差点撞入他怀里,吓得她赶紧后退一大步,怕弄脏自己似的拍起衣裳。 王维纯摇头:“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犯洁癖。” 杜连箬满嘴的酸咸味,她哪里是狠洁癖,她是不敢沾染到他,连气息她都不敢奢求。 “你一向很忙,有话还是直说,说完你好回去忙你的,我也能快点回百乐门。”杜连箬道。 “小箬,那个孩子你得给我说实话。”王维纯望着她郑重其事地道。 杜连箬涂满蔻丹的尖指已掐入皮肉中。 她咬咬唇瓣,生疏地道:“大帅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想怎么治我都行!” 她的声音很是沙哑,面色更是煞白的如同纸片。 杜连箬觉得这里好沉闷,闷的她连气都喘不回,她后悔跟王维纯来这鬼地方,偏偏这鬼地方只有一个出口,她若就此往回走,省不得被人瞧见。 王维纯倒是懂得避嫌,明知这地方与叶美娟相遇的机率很大,偏偏择在她的眼皮底下,他始终相信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那孩子在哪?”王维纯见她心绪不定,忍不住吼了起。 杜连箬心收紧,面带笑意道:“大帅要问的是哪个孩子?” “我和你的孩子!” 王维纯忍无可忍地道。 若不是让人查户籍,他还不知道杜连箬当年居然怀过他的孩子。 杜连箬如遭雷劈,身躯抑制不住地抽搐起。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挺着大肚走在马路上,忽然一辆极速的汽车驶来。她身子沉,来不及避让,被车撞倒。 腹痛难抑间,下身血流了一地,她还来不及瞧清那汽车的车牌,汽车已扬长而去。 风大雨大,她倒在血泊里与死神分秒抗争,她终是忍痛将孩子生下,却是个死胎。 孩子的脑颅破裂,白白的脑浆泄露在外。黝黑的两只小眼瞪的比铜铃还大,仿若对这世界有多么的抱怨和不满。 她冒雨将孩子埋了,气力耗尽后晕倒在路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死喊不动 杜连箬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回忆中。 再醒来时,杜连箬发现自己已在医院,养母和叶美娟守在病床边。 养母难过的告诉她,她意外生产,导致子宫受感染,为保命不得不将子宫全部切除。 那一会,杜连箬两耳嗡嗡,许久回不过神。这世界与她很是不公,她先失去了爱人,再失去了儿子,现在连同子宫都被切掉,从此她再也做不成母亲…… 杜连箬泪如雨下,想到死去的儿子,心口堵胀的不能缓回气,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那是个男孩,你唯一的儿子,可他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惨死了。” 王维纯从没见她这般伤心过,这一会功夫他竟看到她哭了两次。 原来她也有伤心的时候。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王维纯额上青筋暴突,心疼的同时,直想掐死这个可恨的女人。若是她早点告诉他怀了他的孩子,他定然保她母子平安,或许他会不顾世俗的眼光娶了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杜连箬呛着泪珠苦笑。 在她饱受了这么多痛苦后,她哪里还敢相信他。 王维纯见她哭的一愣愣,很是让人心疼,不由自主地将帕子递给她,杜连箬冷冷瞥了眼,眸里全然是嫌弃。 王维纯尴尬地收回手,知她怨恨自己。 又听杜连箬道:“你那会正跟美娟谈婚论嫁,我怎么能破坏美娟的幸福。她与我不一样,她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出生高贵又有教养。哪像我!” 王维纯身躯僵住。 杜连箬与他相好的时候,还是清清白白的,她的初次已是给了他的,他没有理由瞧清她。若真要说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心下一沉,那该是他迎娶叶美娟之后。 王维纯闭闭眼。 这么多年的纠结终于解开,是他欠了杜连箬。 他是男人,知道失去孩子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何况她连子宫都切了。 难得她能隐忍到现在。她几乎瞒过了所有人,一个人默默地沉受着这份痛苦…… 杜连箬见王维纯思绪游走,想到时候不早,也没什么好再谈的,伸出手背拭拭眼角道:“我承认做了对不起美娟的事,你要想给美娟个交代,尽管将我捉去问罪好了!” 杜连箬面上死灰一片,他居然无言相对,默默地望着杜连箬果断离去。 杜连箬转身那会,泪水依旧不争气地掉落。 她以为这些年已磨炼出铜墙铁臂,想不到一遇上他,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她依然爱他,只是他的冷心冷面让她心寒。 她也知道他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只因为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她。 杜连箬忽然这世界好冷,不时裹紧身上的貂皮大衣。 一个星期后邬庭办了出院手续。 叶美娟安排了府上的车子过来接她,不想杜连箬也在场。 自打知道邬庭的身世后,叶美娟极不待见杜连箬,见杜连箬在场,叶美娟的神色显得十分不自然。 她是一个母亲,在知道自己最好的姐妹居然背着自己,抛下了自己的女儿,她心疼的同时,对杜连箬心生埋怨。 邬庭倒是很高兴,扯着叶美娟的一条手臂道:“叶阿姨,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杜姐那住。” 叶美娟身躯一顿,抛给杜连箬一个极冰冷的眼神。 杜连箬心一阵哆嗦,却是半个字都道不出口。 “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叶美娟掩不住心里的怒意。 邬庭见杜连箬面上死寂一片,全然不像以往的她,忙解释道:“杜姐什么都没说,是我自愿去的。” 叶美娟面色一寒:“不成,你得跟我回家!” 场面变得尴尬,邬庭搞不懂,好好的两老姐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从中调和起两人:“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俩几十年的感情。你们真要争来争去,那我只能选择回苏家了。” 两人一听邬庭要回苏家,当即相互让步。最后由邬庭自己选定回了百乐门。 苏月落得知邬庭回了百乐门,当天就赶了来。 邬庭本想回避他的,可想想,他这样闹下去也不是法子,再说他头上的伤还未愈合,要真弄出个脑炎来,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就让陈妈将苏月落唤进屋,开诚布公地道:“你其实一早就知道我不是凤梧桐,又何必再装下去。之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我向你道歉。如今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往后你也崩来找我!” 苏月落心绪不佳,瞅着邬庭搓手道,“抛开凤梧桐的事不说,我这人就那么让你觉得讨厌!哎,我说,我们好歹相处过一段时日,你对我就没那么丁点的好感?” 邬庭嘴角暗抽。 好感还真没有。苏月落吃喝嫖赌样样在手,是燕池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若非对凤梧桐有愧,她才不淌这浑水,招惹这浪子。 如今两人撇清关系,她倒反而同情起他了。 见邬庭不语,苏月落低笑:“你不会真见到鬼了吧!” 邬庭愣了愣,继而笑起:“亏心事做多了,才会被鬼缠着,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鬼找我也没用。不过那女人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哈哈,还说不是,走,我带你去见她。”苏月落说做就做,将邬庭往门外攥。 邬庭哪里有他力气大,加上百乐门这会除了陈妈和她就没个人。杜连箬打医院回来,就立马走了开,眼下快黄昏了也不见她回来。那几个保膘只管晚上看场子,这会都窝在床上呼呼大睡,死喊不动的。 邬庭是叫破嗓子也没人应,她干脆省去这分力气,跟着苏月落上了小轿车。 汽车沿着街道往南,看方向不像是回苏公馆的。 邬庭望着玻璃窗外飞掠过的景物,见陌生着,生怕苏月落趁机报复自己,揪住苏月落搭在方向盘上的一条手臂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苏月落留心开车,见她凑上来,原本开心着,又怕她影响了自己开车,将她那只小手挥了开,嗤笑道:“到了你就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私生女 汽车七拐八绕,从大马路转至小山路后又驶上半个时辰,最后在一片树林前停下。 苏月落坐在驾驶位上指指树林深处的那间茅屋道:“就是那了,我们走过去!” 邬庭跟在他身后下车,见四周人烟罕至,担心苏月落歹心大起,她没有任何反击力的,何况身上的伤口刚愈合,稍一动,就会牵动伤口疼的很是厉害。 苏月落见她身躯绷得紧,又是一脸戒备,好笑道:“我若真要害你,还要等到现在,刚在路上有的是机会。” 邬庭瞪他:“就知你不是什么好人,敢情一早就动了这念子。” 苏月落见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性子,心里稍稍安慰了些,至少她肯损他,就表示她不再那么排斥他。 两人陆续来到茅屋前,苏月落将邬庭手腕攥住,继而推门而入。 茅屋正中的软榻上坐着个素衣女人。说是坐其实是半躺,女人身下垫着件黑色长袍,黑白相对与身上的素衣形成显明对比。 女人两眼干瘪,齐腰的长发如苍雪般披散着,脸上的皱子多的能夹死蚊子。 听到门响,女人那双干瘪的眼眶不时朝门处下意识地望来,随后两手在胸前摸了摸。 “你来了!”女人苍老的脸上浮出几分笑意。 邬庭心收紧,她认得这女人。 那日她被关进那屋子,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女人。当时她还以为见到了鬼,好在女人身下有团影子,适才让她放下心。不过,转眼功夫,女人就消失不见了,没想到她居然在这。 “她是谁?”邬庭指指女人道。 苏月落表情瞬间变得沉重:“这是容姨,我娘生前的丫鬟。” 邬庭细想,再怎么着也该是个正常人,哪里会生得这般恐怖。 “她怎会变成这副模样?还有,那日我在苏公馆曾见过她,可是转眼功夫,她就没了影。” 苏月落叹气:“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再告诉你。” 大概是觉言语很是敷衍,苏月落继续道:“那日是我将容姨带入苏公馆的,没想到会让你碰见。” 邬庭觉得苏月落在拿话搪塞自己。 眼前的容姨与那日见到的女人确实相像,可容姨居然没有影子。 邬庭只在心里起疑,不敢道不出口,毕竟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大白天的怎会出现鬼? 邬庭抽回自己的手走近容姨,见容姨干瘪的眼睛居然冲她望来。 心口提紧,适才相信世人说的,瞎子的感觉很是敏锐,看来一点不虚。 见容姨坐在黑色长袄上,邬庭冷不防将大袄抽去,这才瞧见一团黑黑的影子投在软榻上。 邬庭抚着心口喘气。 苏月落见了哈哈大笑:“当真以为是鬼啊!” 邬庭砸嘴,“谁让她那天突然间蹦出来吓唬我的。” 容姨闻声,伸出一双干树枝一样的手握住邬庭,那双没有眼神和光亮的眼眶下意识地打量起邬庭。 “孩子,我们见过!”容姨用低沉地声音回道。 邬庭将黑袄扔回软榻,拍拍手道:“那是自然。那日你还跟我说,叫我离开苏公馆的。这是为什么?” 容姨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转向窗外,明明她什么都瞧不见,居然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几缕从窗缝中揉进的阳光。 “有人要害你!”容姨直言起。 邬庭想,这事她一早就知道,也没觉个什么,只是容姨既然这么说,定然知道是谁要害她。 “你可是知道点什么?”邬庭继续问道。 容姨张嘴,想说个什么,忽然间觉得嗓子被东西箍紧,半点声音发不出。 邬庭见她很是痛苦,以为她吐气不畅,拾起桌上的碗倒了水递去,却被容姨挥打在一旁,水酒了一地,有一些还溅到了两人的衣上。 “大……小姐!”容姨伸手抚住颈间,痛苦地唤着,继而身躯从软榻上滚下。 苏月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大步上来将容姨扶回榻,冲邬庭喝道:“不要问了,容姨又犯病了。” 邬庭轻叹,她这病犯得可真及时。 从容姨那回来,邬庭一直沉默不语。苏月落也像心事重重的,一心顾着开车,一路上谁都没开口,直至将邬庭送至百乐门舞厅门口。 邬庭下车那会,倒是将思绪收回,冲苏月落道:“我还没见过苏大小姐,上回穿了她的衣服,有时间我给她送回去。” 苏月落当即回绝:“不必,大姐她一时半会也穿不到。” 邬庭抿嘴,转身进了屋。 杜连箬还没回来,这个点百乐门已开始营生,灯红酒绿下,穿梭着形形色色的男女。 邬庭身上有伤,没敢在大厅久留,直接上了三楼的休息室。 这里是她和杜连箬的住处,一直有保镖把守,怕是一楼的客人乐过了头,来楼上寻事。这一点杜连箬倒是考虑周到。 这几个保镖倒是十分忠心,时间点一到,不用人招呼,就陆续上岗,清一色的黑西装裹身,体面中带着生人勿进的气质。 保镖中不乏长得帅的,可杜连箬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一早定下规矩,她手下的男女不许私底下搞男女关系。这番一来,倒是省了不少烦心事。 “小姐,下午王督军遣人过来说,明日要接您回督军府。”陈妈见邬庭回来,迎上来道。 邬庭撅嘴:“不是说好让我在这住满一个月的。” 陈妈替她脱去外面的羊绒大衣顺手挂上衣架,又将装满碳的暖手壶递给她:“督军府可比这百乐门强的多,再说了,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住回去也是应该的。” 邬庭将暖手壶贴在小腹处,那里痛胀的紧,她估摸着月事快来了,拧起眉头道:“哪里不一样了?” 陈妈瞧着左右无人,凑近她说:“外头都说,您是督军大人的私生女。” 邬庭咯咯大笑。 她要是私生女就好了,好歹还有个当督军的亲爹能依靠。 等等亲爹! 叶美娟对她的好,还能理解,可堂堂个督军对出奇的她好,就有点不太正常。 邬庭越想越觉这里面有问题。 这会肚子疼的紧,她不想多说话,转身步入房间,左思右想一番,拔通了医院的电话,问了那日是谁给她输血的? 答案让邬庭心绪沉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笑颜如花 邬庭心绪沉重。 事情来的这般凑巧,让她实在想不通。 直至子时尚提不起睡意,她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听见廊外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立马揭了被子跑出去。 “杜姐你这是去哪了,怎么才回来!”邬庭跑上来一把扶住杜连箬。 见杜连箬一身酒气,额头处还有淤青,着实吓一跳。 杜连箬醉眼熏熏地瞅着邬庭,笑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你姐姐,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 邬庭笑道:“是是是,你是我姐姐!” 杜连箬摇头,脸上挂着丝痛苦,转而大哭起:“可我的孩子又碍着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杜连箬有些歇斯底里,直至将邬庭逼至墙角。 面对这样的杜连箬,邬庭不知所措,隐约猜到她将自己当作了别人,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 就在邬庭思绪游走间,杜连箬忽然怒声吼叫起:“叶美娟,叶赫那拉美娟!你们瞒得我好苦!” 邬庭从没见过这样伤痛绝望的杜连箬。 杜连箬的哭喊让她震惊,万万没想到叶美娟居然是前朝格格。 如此,也就能想像出叶美娟腕上的那串翡翠珠子的价值。 不如为何邬庭这会想起了自己那串翡翠链子,那链子的水种跟叶美娟腕上的珠子,除了个头不同,其余如出一辙。 邬庭思绪已游走,陡然间抬头,见杜连箬正瞅着她,忙收回思绪:“杜姐你喝多了,我给你倒杯水吧!” 杜连箬冷笑,全然将邬庭当成了叶美娟,揪紧邬庭的睡衣领直瞪着她。这架式,恨不得要掐死她般,吓得邬庭面上青白一片。 邬庭已觉快窒息,重咳道:“杜……姐快放手,我……是邬庭!” 杜连箬这才瞧清眼前人,手指松开,转而扶起酸胀的脑门:“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还穿得这么少,赶紧的,给老娘滚回被窝!” 邬庭见她情绪已平稳,幽幽松了口气。 见她眼皮红肿着,知她心情不好,不敢多说一句,倒了杯水给她:“你也早点歇着!” 杜连箬默然点头,望着邬庭的背影,心口抽痛的紧,又怕邬庭胡思乱想,将她唤住道:“今天喝高了,刚才胡言乱语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邬庭笑道:“怎么会呢!” 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的疑惑越发滋长。 所谓酒后吐真言,杜连箬将她认作成叶美娟,还自称姐姐。细一琢磨,疑心这两人是亲姐妹。 如果是,杜连箬也该是位格格,又怎会流落在外成了舞女? 想到杜连箬刚才的表情相当痛苦,甚至可以说是绝望,想来她是伤得不轻。 杜连箬酒量一向很好,显少能有人把她给灌醉,今天竟醉的这么厉害,此番也只有她自己能把自己灌成这样。 这大半天的她竟是去喝闷酒了! 邬庭很是吃惊,想想也不对。 百乐门酒水多的是,什么名贵的,高度的都有,杜连箬竟像躲了起来。 邬庭细想,早上在医院的时候,杜连箬可还没成这样,定然是下午见过什么人,随后就知道了身世,这心里一闷就躲起来买醉…… 邬庭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倒是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邬庭同情杜连箬,想不到表面笑颜如花,风光无限的百乐门老板,身世竟是如此凄怜。 翌日一早,王维纯的车子就到了百乐门。专车前后皆有持枪列队的警卫护送,强大阵式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邬庭是被杜连箬催着起床的。 邬庭睡眼惺忪地揉起眼睛,见眼前的杜连箬穿着很是得体,一改往日的浓妆艳抹,就连衣裙也是保守式的,没有露胳膊大腿的。 得体的紫色洋装,伞状的裙摆盖过大腿膝盖直垂至脚踝,将她那两条白皙纤细的长腿遮住。头发高高盘起,修长的天鹅颈上挂着块硕大的和田白玉雕作的玉兰花。 油亮细腻的质地,加之精美的雕工,那玉兰花栩栩如生地坠在她颈间,让她陡然间气质变得高贵。 邬庭没想到杜连箬也能美成仙。如果说浓妆的她是妩媚的妖后,那么淡妆的她则像枝头初绽的白玉兰。 “杜姐你今天真美!”邬庭由衷地赞道。 杜连箬唇角弯弯,却笑得有些勉强。眼睫下布着团黑眼圈,透露出她昨晚其实未睡好。 杜连箬从衣橱里取出一套西式连衣裙。 “从今往后你就是督军府的大小姐,不可再任性了!”杜连箬抚着裙上的蕾丝木耳摆弄着道。 邬庭觉得她话里有话,不过大清早的忌讳话多,不然会让人一整日情绪低落。 邬庭干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任由杜连箬替她梳理。 镜中的杜连箬唇角溢着丝笑意,邬庭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与她倒有几分相像。 临走前,邬庭转身抱住了杜连箬,伏在杜连箬肩头道:“杜姐,谢谢你,我会想你的。” 杜连箬笑而不语,目送着她钻进汽车。 车里坐着王维纯,杜连箬不时与他目光对上,慌忙调移开。 邬庭不经意地目光撇来,倒是瞧着这两人的举动,顿时断定这两人有故事。 王维纯在路上问了邬庭些事,不过都是些琐碎的生活小事,比如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样衣裳,读过哪些书…… 虽是些小事,王维纯每件都问得极仔细。 邬庭庆幸养父曾是位教书先生,从小就教她识过字,虽比不过那些正儿八经上过学的,但除了外语,国学中的几部大作她几乎都读过。 王维纯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回头我给你请位外语老师。” 邬庭心里虽已起疑,但王维纯的表现像个严父,她竟有些怕他,不敢在他面前武弄虚张,乖乖地点下头。 汽车行至十多分钟后,停在一幢别墅前。 中西结合的建筑格式,欧式尖顶,透着贵族气质,占大宏大,布局严谨。 这一会全府上下皆在大门前相迎,纵是邬庭的身份没有正式公开,这架式俨然已向世人宣告。 这些人中连不经常露面的大帅夫人也在其中,其余四房跟在大夫人身后。叶美娟自顾自地站在一边,气场一点不比正室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烧糊涂 王雅琳脸上写着不屑和冷漠,不情不愿地站在叶美娟身侧,看样子她是被强逼着来的。 见邬庭下了车,王雅琳不屑地撅起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狐……” 叶美娟未等她吐完,冲她喝斥道:“给我闭嘴!不愿来,就回屋子里呆着。” 王雅琳小嘴一嘟,委屈地要落泪。她两眼眨巴眨巴地冲王维纯望去,偏偏她这老爹这会心思全在邬庭那,根本就不瞧她,气得她又是跺脚,又是揉帕子。 邬庭眸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叶美娟那。 叶美娟面带笑容,很是欢欣。在王维纯的引导下,邬庭冲大夫人和其余四房依次行礼,随后由叶美娟领着进了督军府。 叶美娟将她领到一间房间,告诉她,“这是你的房间,右手边的那间是雅琳的。” 邬庭笑着点头。 她对这府中的一切好似都不来兴趣,唯一让她记挂的是,她今日必须弄清楚自己是谁。 “我真是您和王督军的亲生女儿?”邬庭冷不防问起。 叶美娟心口收紧,眸底逸出几分泪意,颤着嘴皮道:“你是我失踪多年的苗苗!” 邬庭苦笑,全然没有半分寻到亲人的激动和惊喜。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与亲生母亲相认的场景,却万万没想到,她的亲生母亲一直都在她身边,而她全然不知。 她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平下心绪道:“当年为何要抛弃我?” 叶美娟面上青白交替。 “不是的,妈从来就没有抛弃过你!你只是……走丢了!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从燕池找到北方,又走北方找回南方……”叶美娟将多年来的苦楚吐出。邬庭深深感受得出,她是很在意女儿的。 邬庭轻叹:“就算是这样。那么,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女儿,为何不早点认我?” 叶美娟取下腋下挂着的丝帕拭着眼泪道:“我们怕你接受不了,就先没有认你。” 邬庭心思流转。想到那日叶美娟与杜连箬在医院里异常举动,料知杜连箬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居然都瞒着她。 她忽然觉得谁也信不得,心痛的抽搐。 叶美娟步近她,想抱她,却被邬庭回绝,“别碰我!你们一个个都是大骗子!养父他明明是在豊城街头拾到我的,而你却说,我是在燕池与你们走散的。我不是王懿苗,你们认错人了!” 邬庭越想越生气,开始趴在床上抽泣。 叶美娟不知怎么与她解释,这一会她还是在意杜连箬间的情份。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邬庭实情,抬首见王维纯站在门口像尊石像般,不时吓一跳。 “对苗苗来说,这事来得太过突然,只是没想到……她好像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叶美娟难过地哽咽起。 王维纯走近她,“再给孩子点时间吧!对了,那翡翠链子可有着落?” 叶美娟身躯一顿。 那是她阿玛送给王懿苗的见面礼。 那年王懿苗满月后,她带女儿去看望阿玛。她阿玛已病倒在榻多时,意外见到外孙女,阿玛忽然精神起来,从床头的匣子里取出一串翡翠链子挂在王懿苗颈上。 那链子除了是前朝皇室遗物价值不菲外,倒没什么特殊的。自打那会起,那链子就一直戴在王懿苗颈上…… “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叶美娟不解道。 王维纯想想:“我只是想要个证物,毕竟那链子当年一直跟着苗苗。” “可能,让她弄丢了,都过去十多年,那么贵重的东西她戴着也不合适,能保住性命活着回来已属不易。东西丢了就丢了,真要个证物,她肩头的月牙胎记,足能证明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叶美娟回道。 王维纯觉得叶美娟情绪有似激动,见她不愿多说,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也是关心她嘛!” 邬庭在督军府好吃好睡,这一混过去半个月。 她竟发现自己胖了好多,连一惯穿的裙子都套不上。她打开衣橱瞧着一橱五颜六色时下最时髦的洋裙,竟提不起精神。 忽然眼前一亮,眸光落在那条折枝梅花蓝缎底的旗袍上。 邬庭将旗袍取出,抚着旗袍滑爽如风似水的面料,陡然间想起什么。 她将那旗袍装入手提袋中,继而出了督军府。 她没有坐府上专门为她配的车子,因为她不习惯被人跟着,就叫了辆黄包车朝那日苏月落办婚宴的酒店赶去。 那酒店在燕池名声很大,相传是前朝某个王爷私人府邸改建,中西融合,古朴中透着西方的典雅高贵。 酒店以前有个常驻的戏班,戏班里的武生个个长得俊俏,武功了得,后来不知怎的就给遣散了。 邬庭在苏府那日,听素琴说过,苏家大小姐喜欢听戏,以前常去那间酒店听戏,还暗恋过一位武生。苏旻坡夫妇极力反对,这位大小姐竟以死相逼。后来,苏大小姐被禁足在府,这段感情就不了了之…… 邬庭只在苏公馆呆了一日,还没来得及拜访这位大小姐。外界对这位苏大小姐的传言极少,邬庭倒是对她很是好奇。 不知不觉间,到了酒店服务台,邬庭道明自己的来意,那服务生一声不吭直接取了钥匙给她。 邬庭很是吃惊,却没多言,打开屋门,见苏月落横仰在沙发上。 邬庭吓一跳,扔下钥匙冲他走去。见他一动不动,不时伸手抚抚他的额头,竟觉有些烫手。 “喂,苏月落你发高烧了。”邬庭推推苏月落肩头。 苏月落哼哼,眼皮睁了睁竟未能睁开。 邬庭赶紧拿湿毛巾给他擦拭,见温度下不来,又给服务台打去电话,让人送来退热药。 邬庭给苏月落喂下退热药后,苏月落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 苏月落一睁眼,就见邬庭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愣了愣,嗤笑道:“想我了?” 邬庭没好气地瞪他:“还真是巧了,我要是不来,你岂不要烧死在这!” 苏月落按按晕沉的脑门从沙发上坐起,见茶几上摆着西药和水一脸不解地道:“我病了?” “还真烧糊涂了,自己生病都不知道。”邬庭笑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可无礼 苏月落瞅着邬庭道:“你怎么来这里?” 邬庭指指包里头的旗袍,苏月落倒能明白,却蹙紧了眉头:“不是跟你说过不用还的嘛,不过呢,你穿旗袍还真有女人味。” 明明是夸人的话,可从苏月落嘴里说出,不免多了分调侃。邬庭不睬他,知他女人堆里混久了,扯什么都能扯出个味,她才不信这种花言巧语。 邬庭将旗袍从包里取出挂进衣橱,在合上橱门那会,瞥见衣橱角落里有堆东西,不时伸手勾起,竟是一件带血的男式浴袍。 那袍上的血迹已干,呈现出大小不一的紫褐色血团。 邬庭心口收紧,慌乱的将橱门合上,冷不防抬头,见苏月落竟站在她身后,吓得她背脊贴紧橱门,一脸惊慌不定。 “刚才……”邬庭想解释自己只是无意中瞧见的,哪知话没出口,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拂鼻而来,待她明白,唇已被堵。 邬庭心慌,伸手推了推苏月落心口,却未能推开,反倒激起苏月落的怒意,瞬间将吻加深。 他的吻很是狂热,似乎比前几回都要来得猛。这些日子的分开,让两人生疏起,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 苏月落体温虽已恢复正常,但唇上的热度仍让邬庭心悸。 也不知是对凤梧桐的愧疚,还是顾及着苏月落这会的身体,邬庭浆糊般的大脑陡然间清醒,她将纤指收紧,理智地将头撇向一旁。 “我们……不该这样!”邬庭伸手拭起唇上的口水。 高烧刚去,苏月落眸中尚留着几缕红血丝,他一脸不解地望着她:“为何不能这样?别拿凤梧桐当借口,我跟她,全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邬庭见他这么说,心里压抑多时的怒火一触即燃。 “那你们到底是怎样的?你不会跟我说,你们不认识,半点无关系!”邬庭冷笑起。 苏月落身躯一顿,嘴张翕几下,竟道不出半个字。 不,他还不能告诉她! 苏月落素指收紧。 见邬庭背过了身,胸膛却在急剧起伏,心口一沉,由身后揽住她道:“我不知道该与你说什么,但我发誓,我跟她之间真的没什么。” 邬庭生硬地将他推开,从提包里取出凤梧桐临终前写下的那首《秋风词》。 “你自己看吧!”邬庭将纸扔给苏月落。 苏月落接过,将纸打开,见纸上赫然可见一团血,脑门突突跳起。 想来凤梧桐是一字一泪一腔血地将这诗写完的,可惜他不是真正的苏月落,他无法替苏月落去凝补这错误。 苏月落将纸叠起:“我明白她的心思。可你也不能拿这事来数落我!” 邬庭觉得苏月落可恶的紧,凤梧桐对他的心思,跃然与字间,大凡有心之人都能感动,可他呢,像个无事人一般,冷心绝情的让她心寒。 她拾起提包,刚门步去,纤指刚触到门扳,只听苏月落道:“我喜欢你!” 邬庭身躯一僵,没有回头,唇角处挂着丝冷嘲,对苏月落,也对她自己:“我想,苏少爷是会错意了,我对您从来就没那方面的意思。” 说完,用力拉开门,夺门而去。 邬庭边走边流泪。 只因苏月落的那句话让她感动的同时又心塞,她承认她也喜欢他,可是这种感情让她无颜面对死去的凤梧桐。邬庭不想做对不起凤梧桐的事,只能将这份感情默默藏入心里。 从酒店回来,邬庭将自己锁在房间,直至晚饭时间,叶美娟来唤她,她才开门。 叶美娟见她面色不好,担心道:“谁欺负你了?” 邬庭摇头,却没有敞开心扉与叶美娟谈及白天的事。比起叶美娟,邬庭好像更喜欢杜连箬。 叶美娟与杜连箬是两个完全不同性子的人,一个外表温柔,实则内心深不可测;一个外表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实则认真起来比谁都专一。 杜连箬明显属于后者,而且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想到那晚杜连箬眸中的绝望,仍让邬庭至今心疼。 能把杜连箬那样的心伤到的,定然是罪大恶极的人。 自打邬庭回到督军府,就再没见过杜连箬,邬庭给她打去电话,都是陈妈接的。 邬庭担心杜连箬,想着有时间要回百乐门瞧瞧。 晚上督军府有宴会,各房都在场,就连王雅琳和苏月落也被邀请过来,看样子像在办家宴。 王雅琳小鸟依人地站在苏月落身侧,两人着了同色系的衣袍,看起来男才女貌,倒不失一对璧人。 邬庭跟在叶美娟身后,由叶美娟引着朝宴会场走来。 邬庭边走边望,发现人群中,竟有三位她不相熟的年轻男子。 那三位男子统一的西装革履,面相气质百里挑一,不用想邬庭也知这场家宴的寓意。 邬庭脚步收住,冲身前的叶美娟道:“叶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叶美娟心被刀钝了下,知邬庭到现在都不肯认她,将满腹的苦水咽了回腹,含笑道:“这三位是大帅手下诸门的公子,我想让你多接触接触。” 邬庭将脸一寒,“您是觉得我嫁不出去?” 自打回到督军府,邬庭对叶美娟的态度全然冷淡许多,也许是因为那一晚杜连箬的情绪影响到了邬庭,亦或是,邬庭对叶美娟所说的走失,至今耿耿于怀。邬庭一口断定,叶美娟在骗她,心里不免起了间隔。 王维纯见邬庭当众忤逆自己的母亲,厉声喝道:“不可无礼!” 邬庭唇角牵牵,与王维纯不时对上:“督军大人,是觉得我让您丢脸么?” 王维纯面上青白交替。 做为父亲,对这位失而复得的女儿,自然想疼爱她,只是邬庭全然疏离的态度,让他心塞。他想发火,却又觉这样只会让女儿越发疏离他。 叶美娟见父女俩已扛上,赶紧规劝道:“苗苗啊,你若一个相不中也没关系,全当认识下。” 邬庭见叶美娟眸眶生红,心口揪紧。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邬庭不想寻事伤她,只是这种事,叶美娟事先并没与她谈及,她觉得自己像件物品,被人摆来摆去,全然不顾她这物品的感受。 邬庭冲着那三位公子一一招呼,随后跑至一旁吃起点心。 王维纯见这场相亲宴俨然是没戏,闷闷不乐地步上了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久居内院 苏月落一颗心全程都落在邬庭那,见邬庭窝在角落,毅然抛下王雅琳冲邬庭走来。 “还吃啊,再吃要成圆球了!”苏月落笑着逗她。 邬庭瞥他一眼,全当没听见,继续用叉子叉起盘中已被吃去一角的蛋糕。 苏月落见自己被无视,不时望望窗外,见一轮满月刚升起,猝不防攥住邬庭的一只手道:“月色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邬庭愣了愣。 不过这屋里气氛很是沉闷,她倒是一刻不想呆,就跟在苏月落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一段路。 苏月落走在前头,不时回首冲她道:“不喜欢这里?” 邬庭嗤笑:“这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我喜欢的很呢!” “可你不开心!”苏月落凑近她。 邬庭下意识地与他隔开距离,疏离地道:“苏少爷,按理你该唤我声大姐。” 苏月落见她情绪已有缓和,含笑道:“你不是比我还要小三岁,我若这么唤了你,不是把你给唤老了。” “切!”邬庭知道这家伙嘴上功夫一向不弱,她就从来没从他那占过光,将嘴一撅,加快起脚步。 两人沿着后花园的桂花树林往东,不知不觉走了半小时,越外里,路灯越稀少,花木扶疏,黑影重重,邬庭不时放下脚步。 她虽来督军府已有一个月,但还没将府里摸熟,倒是苏月落对这府里的每条路很是熟悉,不时让她起疑。 “你以前常来府里?”邬庭问他。 苏月落轻笑,“也不经常,就是跟老爷子之前来过几回。不过这督军府着实不错,比老爷子的后院强多了。” 苏月落的话让邬庭不时想起苏公馆,冷不防道:“你们家真闹鬼?” 苏月落被她问住,望望升起的月亮,心里萌生起一个念头:“要不,咱俩溜回去瞧瞧。反正我是没见过。” 邬庭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跟着苏月落上了车,十多分钟后来到苏公馆南侧门。 苏月落将车灯早早熄灭,继而将车停在侧门前的石榴树下。 邬庭见他一脸鬼鬼祟祟,料知他这样不是头回,“扑哧”笑道:“你每回回来都这样?” 苏月落嗤笑:“还不怪老爷子,那么早就将大门给锁上,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说时指指眼前的围墙:“一会我扶你上去,你小心着滑脚。” 邬庭点头,踩着苏月落的背攀上了围墙,苏月落见她上去后,跟了上来,动作娴熟同只猴子。 两人坐在围墙顶上,倒是悠闲自在的很。 围墙里边有座假山,那假同靠着墙根倒是能垫脚,只是假山凸露在外的石头很是尖锐,苏月落怕伤到邬庭就先跳下了去,再将邬庭扶下。 两人落地后,沿着南院的长廊走进东院。 月亮升到了头顶,好一轮满月,银白的月光如同一泓流水倾泻,轻纱曼缕的给大地蒙上一层朦胧。四周恍惚一片,倒是不觉有多黑。 苏月落怕邬庭再同上回一样磕破脚,步伐放慢许多。 东院主房已熄灯,这个时辰苏旻坡夫妇已歇下,只留廊道上的一盏壁灯,昏暗的灯光映衬着宁静的院,越发显得静谧诡异。 两个下人站在廊道外守夜,不时投下两道黑黑的身影,衬着气势浩大的东院,显得空旷寂寥。 东院比南院大上一倍不止,这里花木葱翠,即便在这寒冬腊月,也觉春意盎然。 邬庭倒是觉苏旻坡十分懂得享受,光宅子的占地面积怕是要比督军府要大上三倍,至于这宅中的布局绿化,怕也动了不少心思。 宅中宅,院中院,亭中亭……怕也只有这苏公馆称得上。 邬庭心想,这格局怕也只有清朝王爷的府邸比得上。如此浩大规模的院落,钱财定然花费不少,就是人力和物力也极耗虚。 苏旻坡富可敌国!这院中的每一个角落无不彰显着。 如此外头格局不定,时有战乱,能坐拥一方,拥尽天下财富,怕是许多人穷奢一生的梦想。 邬庭正在走神,突然一阵女人的凄嚎从东院北边传来。 哭声打破夜的定静,整个东院如同锅中的沸水被圈圈搅起。 主房的灯迅即亮起,苏旻坡夫妇一边披衣,一边匆忙地朝东院北边跑去,身后跟着大管家和几个男家丁。 “这就是你所说的鬼!”邬庭冲苏月落道。 苏月落轻叹:“想来是大姐又发病了!” 邬庭来了兴趣,“你大姐到底得的什么病?” 苏月落摇头:“说不准。都说大姐打小身子骨弱,一直久居内院。至于什么病,还真没人能说得上来。我只知,大姐每到月圆夜就会发病,见什么都咬,那模样活像是……” 苏月落将到口的那个字打住,见邬庭听得认真,牵住她的手郑重道:“这就是苏家的秘密。” 邬庭接过他的话:“你若真关心你大姐,就该弄清楚,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怎么觉得她像中了邪。” 苏月落咯咯笑道:“你真相信这世上有鬼?” 邬庭不理他。 真鬼,她是真没见着。不过却让她见到了装神弄鬼的。 邬庭自顾自往北走,苏月落怕她生事,紧跟着她的步伐。 两人蹲在苏大小姐闺房前的花丛里,借着茂盛的花木将身影挡住。 见屋内亮着灯,凄凉声仍是不绝。邬庭屏气凝神地盯着。 “谁给她松的绑!”苏旻坡在屋里怒喝起。 众人垂首不语。 苏旻坡踱至大管家跟前,指着大管家道:“阿亮,这事你怎么说?” 大管家一脸无辜:“老爷,我让人一直看着大小姐的,之前也一直好好的。只是……今日是满月,大小姐的病不免加重了。如此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不如……” 苏太太知道阿亮的意思,心口揪紧,冲阿亮怒目对视:“住口!谁要伤害我的贺兰,我就跟他拼命。苏旻坡,贺兰之所以变成这样,你能说跟你一点没关系?” 苏旻坡被问住。 “报应啊!”苏太太哭喊起。 苏旻坡面上死灰一片,苏太太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插进他心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足银蟾 苏旻坡让人将苏太太扶住,转首冲大管家道:“去弄点血来。” 大管家一怔,立马吩咐下人去办。 苏太太闻声挥开身旁的下人,冲苏旻坡吼道:“都是你把贺兰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苏旻坡你把那东西送走吧,不然苏家永远不会安宁。” “啪!”苏旻坡觉得这女人有些过,忍不住甩她一巴掌。 “那东西是琪文用命换来的,岂是说还就还的!” 屋内哭闹声不绝。 苏月落瞬间石化,只因苏旻坡提到了他母亲。 邬庭察觉到苏月落身体的僵硬,扯扯他的一角衣袖道:“琪文是你母亲!” 苏月落无声点头。 邬庭想起,苏月落之前说过,苏家拥有的一切是他母亲用命换来的。如今听得苏旻坡这么说,倒是证实了这件事。 那么这件用苏月落母亲生命换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东西让苏家富甲一方,同时也让苏家祸不单行。 那东西明显是个邪物! 思此,邬庭身躯一怔。 再回神,屋内已恢复平静,大约是有人取来了血。 瞧准一行人已走远,两人适才起身,见那屋外一直有人把守。 苏月落冲邬庭小声道:“呆在这别动,我去将那几个人引开。” 苏月落说时跑了开。 邬庭见看守的人走远,不等苏月落回来,直接朝那屋子走去。 屋里很黑,门窗里外皆用木板封死,此外里面还用厚重的窗帘遮着,竟是半缕月光揉不进。 若非苏旻坡走的匆忙,门锁忘了锁,邬庭哪会这么轻易进门。 邬庭极不适应这种漆黑,伸手摸进屋,不时碰到个什么激起声响。 黑暗中,一双含血眼眸冲她望来,森冷嗜血的感觉让邬庭将心提紧。 邬庭望着那双含血的瞳仁,道:“苏贺兰是你吗?” 含血的瞳仁露出几丝痛苦,沙哑地回道:“你是谁?” 邬庭见她这会思维清晰,提紧的心稍稍得以放松,回道:“我是邬庭!” 继而边说边朝苏贺兰走近,却被苏贺兰当场喝住:“别再过来!” 邬庭闻声收住脚步。 空气中凝满了血腥味,而这味道竟像是从苏贺兰嘴里散发出来的。 邬庭心口一怔。 想到苏旻坡让人取血的事,想来是用血安抚住了苏贺兰。 嗜血如狂的苏贺兰,让邬庭心生骇意。 邬庭将手按在心口处,道:“我是苏月落的朋友。” 苏贺兰一双血眸涌作,眸底的血色越发凝重,瞧得邬庭心里作寒,再不敢靠近半步。 苏贺兰睁大血眸望着邬庭笑道:“苏月落他竟还活着!” 说话间,苏月落跑了进来。 他刚将看守人引来,就去找邬庭没想到邬庭自己进了这屋,可把他吓死。他后悔带邬庭来这,苏贺兰已是食血怪物,每至月圆病情加重,这也是苏旻坡下令,掌灯后,府门落锁,不许人进出的原因。 苏月落将门合上,见屋里实在是黑,摸出打火机。 幽蓝色的火苗在屋中亮起,微弱的火光搂进屋中。 借着火光,可见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蹲坐在脚落里。 瞎眼的容姨已让邬庭觉得吓人,而眼前的苏贺兰俨然不能用人这个字来形容。 只见苏贺兰双眸红艳含血,头发枯黄如同稻草,周身皮肤粗糙的如张树皮,脸上和四肢皆长满一寸多的白毛,十只黑甲锋锐如钩……若非她还穿着褥裙,任谁都认不出这是个女人。 “阿姐!”比之邬庭的震惊,苏月落抑制不住心底作涌的情绪。 苏贺兰红艳的瞳仁转动,不时转向苏月落:“你不是月落。” 苏月落没有反驳,哽咽道:“阿姐,我是月明,月落的双胞胎弟弟。” 一个惊雷轰来,邬庭瞬间石化。 邬庭不可思议地望向苏月明,满脸的不解,却听苏贺兰又道:“琪姨娘可好?” 苏月明泣道:“几年前母亲就过世了,母亲说她最对不起的人是阿姐。” 苏贺兰苦笑,一双红艳的瞳仁不时望向邬庭:“她是叶赫那拉的后人。” 苏月明点头。 邬庭望着这两人,忽然有种猎物主动送上门的感觉。 见苏贺兰倏然间跳起,那动作快的不似人能做出的,反射地将身躯瑟紧,“你这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贺兰打量起邬庭:“跟你是没关系,但跟你的家族有关!” 邬庭越听越糊涂,她也是一个月前才知自己的母亲是前朝格格,至于父亲,她到现在还不知家中的底细。 “我的家族……”邬庭迟疑。 “叶赫家族的诅咒!”苏贺兰已靠近邬庭,嗜血的感觉,让邬庭将脖颈紧缩。 邬庭心里满满是骇意,闭眼道:“什么诅咒?” 苏贺兰不可思议地望向一旁沉默不言的苏月明,“他居然没跟你提过。看来你今晚要死不瞑目了。” 苏贺兰说话间,一双含血瞳仁盯着邬庭颈间的动脉血管。 那血管中涌动的芳甜让苏贺兰痴狂。 眼看苏贺兰就要朝邬庭颈间咬去,苏月明拿起一根银簪指着苏贺兰道:“阿姐不要,月明定会找到救赎阿姐的法子。阿姐快告诉我,那东西在哪?” 苏贺兰的注意力被引开,邬庭瑟紧身躯缩在角落里。 直到现在,她才知,自己已入了苏月明设下的局。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将计就计接近了她。 她原本自己借着凤梧桐的身份,教训了苏月落,哪知最后,竟是她被人算计了。 邬庭心伤的同时,不时想起王雅琳。 王雅琳身上也流着叶赫家族的血,不知苏家有没有对王雅琳做过什么? 这片刻间邬庭想清很多,趁着苏月明与苏贺兰说话间,溜至门前,将门扒开,继而哭着跑了出去。 然而她没能跑出几步,身后一阵飓风刮来,邬庭只觉后脑勺一酸,继而眼前一黑。 隐约地她听到苏月明与苏贺兰的对话:“你不让我杀她,小心她哪天醒来对付你。” “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三足银蟾到底在哪?”苏月明质问道。 苏贺兰大笑:“你母亲用性命换来的东西,你居然这般看轻。” “阿姐,那东西害死过很多人,我们不能一错再错。”苏月明解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萨满祭司 苏贺兰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月明见苏贺兰像是又开始发病,慌忙抱起晕过去的邬庭。 苏贺兰对鲜血的渴望处于癫狂,见苏月明要带邬庭走,伸出一双黑色铁爪将苏月明挥扫一旁。 苏月明背脊撞在墙上随后又摔至地上,他吃痛地爬起,用手掌撑着地面。 见苏贺兰已将邬庭手腕咬破,正在疯狂地吮吸,他攥紧手中的银簪,朝苏贺兰背上扎去。 苏贺兰吃痛地转身望着他:“你……会后悔的。” 邬庭醒来,手腕钻心的痛,她动动身子,发现自己被绳索绑在一根石柱上。那石柱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图腾,又像古老的文字。眼前灰蒙蒙的,如同蹲在封闭的墓穴里。 空气稀薄的让石壁两旁的烛火不安的摇跃起。 邬庭觉得呼吸沉闷,不免重重咳起,却见身侧横着三具硕大的金丝楠木棺材,三具棺材盖上均用朱砂写着一句什么,像是咒语,又像是铭文。 邬庭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墓里,心口不时收紧,面露骇色的尖叫。 苏月明闻声赶来,他手里拿着只银蟾蜍。 “阿庭别怕,我在这陪你!”苏月明将蟾蜍放在地上,凑近邬庭道。 邬庭眸中含泪,顾不得腕上的疼痛,冲苏月明嚷道:“混蛋,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苏月明一脸痛苦。 “我有不得以的苦衷,可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给你解了体内的毒。” 邬庭适才想起,她这腕上的伤不像是刀割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开的,不时想到苏贺兰。 邬庭苦笑:“你们苏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苏月明见她开始骂人,知她心里已放开,对她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些。眼下离天黑还有三个时辰,他必须在天黑前,将这三足银蟾放回原来的地方,随后找到长生泉,解了邬庭身上的血尸毒。若不然邬庭也会变得像苏贺兰一样嗜血如狂。 可悲的是邬庭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对苏月明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解的同时,生出几分恨意。 见苏月明靠近自己,怒意满满地将头撇开:“放开我!” 苏月明眉头蹙紧:“对不起阿庭,等我解了你身上的毒再放你。” 苏月明说完拾起地上的银蟾蜍,向着最里间的墓室跑去。 邬庭忽然意识到体内的毒,心生惧意的同时,望着身前的三具棺材,隐约觉得那棺材盖动了动,不时有黑雾漫出。 血管里的血在作涌,仿若听到萨满祭司的祷告声。 邬庭头痛欲裂,那祷告声如同梵音不断地涌入她耳中。 “三足银蟾,乃我部落的吉祥物,它象征着守护我们的月神,赐于了我们无尽财富和美食,凡我部落子孙,应世代守护它……” 邬庭觉得周身的血液已沸腾,眼睛干涩的紧,看什么都是红通通的一片。尤其是对某种东西的渴望,已让她欲罢不能。 她居然想喝血,对血有种前所未有的渴望。 她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好在苏月明绑着她的绳子事先用糯米浸泡过,邬庭挣了挣未能挣脱,反倒是越勒越紧。 她放弃挣扎,改换成嚎叫。 凄苦的声音回响在墓室里。 苏月明半刻不敢耽搁,将三足银蟾放回原位后,就马不停蹄地取了长生泉赶来。 没料及邬庭已提前尸变,吓得苏月明手脚一软,差点失手打翻长生泉,好在他及时反应将碗稳住。 苏月明心里极不好受,好在邬庭神智尚还清醒,苏月明冲她道:“阿庭乖把这碗水喝下。” 邬庭望着他递过来的水,看到的竟是一碗腥红的血水。 血腥味扑鼻,让她体内的嗜血细胞欢腾作舞。而潜意识里,邬庭却不许自己食血,她拼命摇头:“我不要变成怪物!” 苏月明一边安慰,一边将碗递上,眼看碗就要送至邬庭嘴边,却被邬庭用脸扫落在地上,长生泉洒了一地。 苏月明吓一跳,眼看太阳就要沉入地平线,再不救她就晚了。 苏月明瞧准那碗底还有一口长生泉,他拾起碗将水含在嘴里,用嘴将邬庭的嘴堵住。 当太阳沉入地平线那刻,邬庭嘴里长出了尖锐的獠牙,那獠牙还未伸出,苏月明将最后一口长生泉给她灌下。 马群、草原、如云朵般的帐篷、骁勇善战的部落…… 一梦间,邬庭仿若回到了二百多年前的叶赫部落。 一幕幕浴血奋战的场景,让她热汗淋淋,此时的她是叶赫部落里的一名勇士,她骑着战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与入侵的敌人展开着厮杀。 血水、汗水相融一起。 “啊!”邬庭从痛苦中醒来。 额上冷汗淋淋。 她坐在床上失神,只因在梦里,她被敌方的一只羽箭射穿心口后,不时纵下战马…… “苗苗,你做恶梦了!”叶美娟见邬庭终于醒了,拿帕子给她拭汗。 邬庭望着叶美娟,已分不清现实和梦,迷糊地道:“好多血!” 叶美娟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哄了哄,她这才又睡去,不过依旧睡得不踏实,时不时梦魇的哭喊。 叶美娟让下人守着邬庭,转身走了出来。 苏月明见叶美娟出来了,焦急地道:“她可好些?” 叶美娟闻声脸一沉:“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日你把她带去哪了?” 苏月明一副一言难尽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叶美娟:“她若是醒来,麻烦您给她服下这个,过两天她就会没事的。” 叶美娟接过瓷瓶,见瓶上刻着叶赫那拉氏特有的族文,娥眉不时紧拧,将急于要走的苏月明唤住:“这东西打哪来?” 苏月明脚步一顿:“叶赫先祖墓里的。” 叶美娟心中一跳,还想多问一些,却见苏月明已走远。 邬庭中间又醒来几回,叶美娟将苏月明留下的药丸给她服下,邬庭精神果然好了许多,只是对自己去过叶赫先祖墓里一事,一点不记得。 叶美娟见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很是恍惚,不放心地请来医生,将邬庭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荡然无存 邬庭在督军府养了半个月,除了记不起那日到过叶赫先祖的墓,其余倒没什么异常。 这日,下人告诉邬庭杜连箬来了。 邬庭心喜地跑来,却见杜连箬与叶美娟合起门在谈话。邬庭只能站在门外,不料听到一些让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你还想瞒我多久?”杜连箬看似情绪不佳,言语带着几分冷意。 叶美娟面上青白交替,咬紧着唇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连箬勾嘴冷笑:“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叶美娟你好是虚伪,子清若是晓得你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我想他当初定不会选择你。” 叶美娟脸上一片骇然,指尖绞紧着丝帕:“我这么做,就是因为怕失去他。连箬,你与我不同,你有很多男人,而我……只有子清一个。” 杜连箬咽下腹中的酸楚。 她是有很多男人,但让她动过心的除了王维纯再无第二人。 杜连箬想这事叶美娟是不能体谅她的,唇瓣张翕道:“我今日来,不想跟你聊子清,我想知道,那日的车祸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邬庭将心提紧。 隐约想起,那日杜连箬酒醉无意间谈到了什么孩子,思疑着那孩子跟自己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只听叶美娟道:“是我干的!” 杜连箬苦笑,“啪”扬手给了叶美娟一巴掌,叶美娟居然没有还手。 “丧尽天良!他那么小碍着你个什么?”杜连箬泪如雨下。 叶美娟脸上挂起泪串,她用帕子拭了拭道:“那日,我去书房找阿玛,听见额娘与阿玛在争吵。从他们的言语中我才得知,我还有位同父异母的姐姐。” 杜连箬细细听着,叶美娟吞吞气继续道:“姐姐的生母是阿玛青梅竹马的恋人,在阿玛迎娶我额娘之前,两人就偷食起禁果,不日暗结珠胎。那女人生下姐姐,身子极虚,不久就死了。阿玛将姐姐抱回府,额娘不待见姐姐,趁阿玛外出办事,让人将姐姐抛至街头……” 杜连箬虽然早知自己的身世,但听叶美娟亲口说起,心口仍觉森凉。 说起来她是叶赫氏的长女,也是位格格,却一天没享受过这个身份带给她的荣耀。她自小被舞女收养,搏尽笑颜来博得众人一笑,早将自尊践踏的荡然无存。她一生凄苦如草,从没想过自己竟是前朝亲王的后代…… 杜连箬想起这些,心里极难过,她将鼻翼吸吸冲叶美娟道:“所以,你就从那时候起,开始关注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让我误以为上天对我并不薄。” 叶美娟没有反驳,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么好下去,哪怕阿玛额娘没有认你,我都将你视作我最亲的人。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你跟子清在一起,我才觉得我们俩的感情再好,有些东西是不能分享的。”叶美娟回忆道。 说到这,她哽咽起:“我原本是让人给你点教训,没想到,那人居然私自开车撞你。” 杜连箬一脸的不敢置信,冷嘲道:“教训,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明明是我认识子清在前!” 叶美娟抿嘴,其实杜连箬跟王维纯的相识还是她引的路,这句话她不想跟杜连箬提起,免得她越发伤心。 叶美娟清楚相比起来,杜连箬所受的苦,比她多得多。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 见杜连箬不说话,叶美娟抽泣道:“若说有错,姐姐不也一样犯过错!不过不要紧的,我会跟子清说,让她别追究你将苗苗丢弃的事。” 邬庭脑门轰然炸开。 倏然间推开门,步了进来。 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愣。 见邬庭眸中含着泪意。 杜连箬又难堪又尴尬。 叶美娟最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她一直逸免将杜连箬当年丢弃王懿苗的事道出来,为的就是让邬庭不要再受伤害,毕竟邬庭那么信任杜连箬,两人的感情好的连她这个当***都妒嫉。叶美娟伸手想安抚邬庭,却被邬庭硬冷的挥开。 叶美娟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悔恨。或许这是她当年伤害杜连箬和她的孩子得到的报应。 “杜姐,不,我该唤你连箬阿姨。当年,可是你将我丢弃的?” 面对邬庭的质问,杜连箬心在发抖。 当年她的一念之差,给邬庭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她是有责任的。 “苗苗,我……”杜连箬不知怎么与邬庭解释。 邬庭苦笑:“我自小没有妈妈,遇到你们俩后,我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可是你们呢,太让我失望了!” 邬庭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流泪。浑浑然然在街头走了一天,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苏公馆。 邬庭望着苏公馆那块偌大的匾额,脑中浮现出几段零碎画面,她将头摇摇,冲站在府外的家丁道:“我想见苏少爷,麻烦给通报声。” 那家丁认得邬庭,礼貌地应道:“二少爷已不见客多日,大小姐还是请回吧!” 邬庭想了想,道:“那二少奶奶呢?” 邬庭想见不到苏月明,找王雅琳也一样。 那家丁倒是老实人回她说:“二少奶奶也病了几日。” 邬庭心陡然间沉下。 王雅琳倒底是自己的亲妹妹,眼下病了几日,怎么府中就没人通知? “麻烦你带我去见二少奶奶!” 那下人如实答道:“大小姐请稍等,待小的进去禀告了老爷。” 邬庭眉头蹙紧:“不用了,我又不是外人!” 不等那下人答应,邬庭大步进府。 邬庭觉得苏公馆好似不太对劲,明明还是那样的格局,就觉得宅里弥漫着一股清冷萧条气。 邬庭思绪重重,沿着南院的九曲长廊来到王雅琳的房间。 王雅琳的房间设置的格外暖心。 屋子朝南,冬日阳光暖暖,夏日凉风习习。屋内宽敞明亮,所陈家舍均是时下最新的。 窗前是南院最大的花园,一开窗就能瞧见几丛鲜艳朵朵的红茶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血尸咒 邬庭眸光落在红茶花上,大约是想起第一次进苏公馆时就对这红茶花印象深刻。 邬庭视线在红茶花处停了停,继而转向王雅琳。 王雅琳有气无力地横倒在床,面色瘦削苍白,精神看是不济,这会连睁眼的力气都提不起,见来人是邬庭,将嘴巴哼哼,攒足气力后,好不容易才坐起。 邬庭没想到几日不见,她竟成了这鬼样,心疼的同时,担心她生自己的气不免加重病情,安慰起她道:“我只是路过,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姐,我们都是亲姐妹。” 王雅琳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轻笑:“对……不起!咳!” 王雅琳艰难地开口道,不时大口吐起血。 邬庭心提紧,赶紧唤人进来。 下人闻声赶来,给王雅琳擦拭。 邬庭这才瞧清,王雅琳吐出的血竟是紫黑色的,像中了某种毒。 邬庭疑思,这苏公馆近来发生的诡异事太多,她担心王雅琳再这么下去,不日会香消玉殒。 “帮二少奶奶收拾下,我现在带她回督军府!”邬庭当即决定。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去做。 邬庭瞧着他们不动,心火大作:“都傻了么!” “慢着!大小姐来我公馆怎不让人通知一声!”苏旻坡不知何时步了进来,身后跟着大管家还有四个强壮的男家丁。 邬庭瞅着这场景很是眼熟。 脑子里不时浮现,那日晚上苏月明带她去见苏贺兰的情景。 不知为何,她居然忆不太清,只在潜意识中觉得苏旻坡来者不善。 警惕地将王雅琳护至身后:“你们对雅琳做了什么?” 苏旻坡神色慌张,冲身后的大管家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将人绑了!” 大管家闻声面露惶恐,领着四个男家丁朝邬庭步来。 邬庭心提的紧紧,不时拔下发中的银簪对准自己的咽喉:“我知道不是你们的对手,也无力反抗你们。但若我一心想死,总是有法子的。我若死了,督军大人是绝不会轻饶你们的!” 苏旻坡被邬庭的话震住。 他确实怕王维纯,若不然他也不会忍气吞声到今日。只是如今事情搞成这样,他已无其他办法,只能拿王维纯其中一个女儿做祭品,以求破了叶赫氏的诅咒。 只是他这话与谁都不能说。 见邬庭已起疑,眼下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邬庭。 苏旻坡歹心大起,苏月明即时赶来。 “都给我住手!”苏月明厉声喝道。 邬庭闻声冲苏月明望来,见几日不见,他好似苍老憔悴了许多,连鬓角处的头发都呈花白色。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邬庭心口闷疼。 她曾恨他借用苏月落的身份接近自己,但对他的感情却是一点不减,见他如今变成这样,心疼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 苏旻坡吩咐人退下,冲苏月明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 苏月明望向邬庭,眸里含着股道不明的伤痛。 邬庭见他欲言又止地,料及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心口一柔,不想让他为难,冲苏旻坡道:“放了雅琳,她的病已不能拖,我留下来,任你们处置。” 苏旻坡犹豫起。 王雅琳更是一脸吃惊。 王雅琳终于良心发现,揪住邬庭的手道:“姐姐,对不起。” 邬庭拍拍她手背:“没事!” “我同意大小姐的建议。毕竟叶赫圣女的血比谁的都有用。”苏月明忽然开口。 他的话让众人皆为一惊。 苏旻坡饶有兴趣地眯起眼。 邬庭被众人瞧得心生骇然同,下意识地后退,苏月明却在这个时候凑近她,冷不防“刺啦”一声拉开她的衣领,露出肩头的月牙形胎记。 邬庭被他的举动吓一跳,不敢置信地怒瞪苏月明,赶紧将衣领合上。 “月神之印!”苏旻坡惊道。 邬庭愤愤不平地瞪着苏月明“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 苏月明没有反驳,心里的愧疚感,让他无从解释,只听他淡然开口道:“传说叶赫氏乃月神的后裔,世代供奉月神,以三足银蟾为神物。你的先祖死后,将象征部落守护神的三足银蟾带入了墓中,以求月神庇护,能死而复生。我母亲一族遵守与叶赫氏的约定,世代守护叶赫氏的祖墓,不料到了我母亲这辈,做了违心毁约之事,将墓中的三足银蟾给带了出来……” 邬庭闻之,哈哈大笑:“所以,你母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但如此,凡是接触过三足银蟾的人皆受到了我祖先的诅咒。” 苏月明吃惊地望着邬庭:“你全知道。” 邬庭心揪痛的紧,她也是刚刚忆起那晚隐约听见过苏贺兰与苏月明的谈话,就此前后联系起来猜测,不想事情如她所想。 “不错,血尸咒,必须用叶赫圣女的血来化解。”苏旻坡道。 邬庭满嘴的酸咸味。事到如今,她知自己是无退路,如果她的死能破解那个血尸咒,她倒觉得值得。 “不过,我有个条件!”邬庭对苏月明的冷情,不抱丁点希望。 她可以死,但在她死之前,要保证王雅琳的安全。 “大小姐请说。”苏月明尽量表现出与她生疏的样子。 邬庭心里冷笑,他已急不可待地要与自己撇清关系,连一惯的称呼地改了,好,好! 邬庭将心里的伤楚压下,镇定地道:“让人将雅琳送回督军府!” 苏旻坡笑着道:“这个好说,苏某这就差人将她送回去。” “姐姐,不要!”王雅琳不安地喊道,说话间又有血水流出。 邬庭不忍目睹,望着她轻笑起。 王雅琳当即被送走,苏旻坡怕邬庭使诈,让人将邬庭绑了起来。 邬庭全程没有挣扎,一心求死的态度,让苏月明苏月明良心愧疚。 待苏旻坡一行人走后,苏月明一直守在这陪她。 邬庭心里堵塞的紧,望着窗外渐渐漫下的夜色,启口道:“我还能活多久?” 苏月明素指掩在袍袖中紧了紧。眼下的他一改往日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装束,改换成中规中矩的长袍,倒是少了几分浪荡,多了几分稳重。 “离下个月圆夜还剩下七天!”苏月明站在墙前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救赎 “七天!”邬庭满腹的酸苦味。 “阿庭,对不起!”苏月明边说边朝邬庭靠近来,却被邬庭嫌弃地撇开脸。 “你有你守护的家人,何需跟我说对不起!” 邬庭硬冷地回他。 “我在替我母亲向你和你的祖先道歉。若非母亲鬼迷心窍,从你祖先墓里盗出三足银蟾,哪里会发生这等事。” 苏月明叹道。 邬庭一脸嘲讽:“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冒充苏月落接近我,是不是一早就知我的身份?” 苏月明表情痛苦,不时陷入回忆:“当年我母亲盗出三足银蟾不久就遭到了诅咒,在她生下我和哥哥后,身体日渐虚弱。为了让我和哥哥能躲过诅咒,母亲让容姨将我们带出府,而她竟带着三足银蟾跳井自尽。” “然而,这诅咒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死而终止。后来,父亲找到了哥哥,又将三足银蟾拿去藏在了府中。苏家从此风光无限,享尽天下财富,然而就是这表面的风光和享之不尽的富贵,掩盖了他背后的血腥。哥哥和大姐每到月圆夜就会血尸毒发作,变成嗜血怪物。” 邬庭冷笑:“贪心果然害死人!” 苏月明不置可否继续道:“大姐她她本性纯真善良,平日走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是我们苏家最无辜的一个,可血尸毒一发作,她居然亲手杀死了她最爱的男人。” “那个戏子?”邬庭想到酒店厨柜里那件带血的浴袍,料知苏月明那日定是瞧见了她的举动,难得他到现在才说出。 苏月明点头:“父亲为掩盖苏府的秘密,同时也为救赎他自己的灵魂,不得不让大哥迎娶王雅琳。那时大哥已与凤梧桐私定终生,不想大哥那日血尸毒发作,我刚好赶到,大哥恳求我回苏家,替他照顾凤梧桐,随后用银剑斩断头颅。” 邬庭幽幽吐气,真正的苏月落竟是这样死的,看似有些悲壮,只是可惜了到死也在等他的凤梧桐。如今两人泉下相会,邬庭想,苏月落也同跟凤梧桐道个明白。 “那你不算是有意接近我!” 苏月明苦笑:“初回见你,你就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对我又一副嫉恶如仇的,反倒深深吸引了我。在与你的相处中,我发现了你肩头的胎记,想到母亲留下的那本家族传记,料知你定是王维纯与叶美娟失踪多年的大女儿。” “就凭一枚胎记,你就能断定我是王懿苗,这不免太可笑了!”邬庭笑道。 “你有所不知,这月牙形胎记,是叶赫部落每代圣女的标记,上代圣女据说是叶赫娜拉布喜娅玛拉。” 邬庭知道这个女人,便是世人口中的东哥格格。 “此女可兴天下,亦可亡天下\。邬庭耳中响起萨满的声音。 草原、牧场、如云朵一般的帐篷……那些景象一一浮现在邬庭脑海中。 邬庭头疼欲裂,痛苦的呻*吟起。 苏月明将她的痛苦看在眼里,抱紧她道:“阿庭,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邬庭哪里听得见他的心里话,她头疼得什么都顾不上,抱着头在苏月明怀里挣扎。 苏月明不忍心瞧她这么痛苦,将她一掌打晕。 望着晕厥过去的邬庭,苏月明喃喃说道:“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你可能忆不起我是谁,可我却记得你。” 苏月明说时从怀里摸出一串翡翠链子,这链子他小时候见过。那时他跟着容姨四处流浪,不想在街头碰到一个哭泣的女孩。他见那女孩穿着考究,料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他走过去,问她,才知女孩迷路了。 他收容了女孩几日,将女孩从燕池带到了豊城。 一日,他出去乞讨,听闻容姨病倒了,就让女孩呆在家等她,他去找容姨,待他回来,女孩已不知去向…… 苏月明暗自闭眼,料想,也许是那个时候,她被人收养了。 她那时不过才三岁,那事定然是忘记了。 他却对那链子记忆犹新,后来在母亲留下的家族传记中,又见到了这链子,才知这链子并非普通之物。 转念又想起自己的身世。 自他被容姨抱出苏府,跟着容姨以乞讨为生,倒是安生了几年。 苏家上下都以为他随母亲死了,却没能瞒过苏月落。 到底是双胞胎兄弟,凭借心灵感应,苏月落既然找到了容姨。 苏月落不想苏月明受到伤害,私自将苏月明送去了法国。 几年后的一天,苏月明突然收到苏月落给他的信,让他尽快回国。那时苏月落已身受血尸毒侵害。 苏月落临终前将凤梧桐托付给苏月明,并求苏月明救赎苏家,由此才让苏月明与冒充凤梧桐的邬庭不期而遇。 邬庭是被一阵揪心刺痛给惊醒。她下意识地动动手,发现四肢已松解。 苏贺兰用仇视的眼光望着邬庭,一双泣血瞳仁似乎要将邬庭挫骨扬灰。 苏贺兰见邬庭已醒来,凑近来道:“因为你,月明才背叛了苏家,因为你,我们苏家终是要走向灭亡。你是灾星,我要吸干你的每滴血,让你变得同我一样。” 邬庭瑟紧身躯,手腕上的血水往外喷溅,早濡湿了她的衣袖。 这番场景,邬庭觉得似曾经历过,可又不确定到底经历过没有,总觉有件极重要的事被她忘记了。 她顾不得手腕上的痛,扶扶酸疼的脑穴,不时对上苏贺兰嗜血淋淋的眼眸。 “你必须死!”苏贺兰贪婪地舔舐着匕首上的血水。这回她没有咬邬庭,不知是忌讳邬庭颈上挂着的翡翠链子,还是她已不屑于咬人。 邬庭将身躯又瑟瑟,适才发现颈间多了样东西,伸手一抚,竟摸到那条遗失的翡翠链子。 心里又惊又喜。 不时抚弄起链上的珠子。那链上一颗颗小珠翻滚间,不时浮现一串细小的咒语,随着邬庭的抚弄,那咒语跃在空中,发出一道绿莹莹的光芒。 苏贺兰痛苦地嚎叫起。 苏月明闻声赶来,见苏贺兰又在伤害邬庭,喝斥苏贺兰一番,赶紧给邬庭包扎。 邬庭吃痛地蹙紧眉头,望着苏月明道:“这链子是你给我戴上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最坏打算 苏月明身躯一顿道:“我只是觉得这链子很适合你。” 邬庭原本以为,苏月明心里还有她,如今想来,是她想多了。他这么做,全然是因为想减轻对她的内疚。 冷笑道:“这链子原本就是我的。只不过被贼偷走了,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邬庭找到个理所当然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鼻翼间的酸楚不断地涌来,她难过地望向他处。 “我让人做了些吃的!”苏月明说时,让人将饭菜端进来。 邬庭回首一望,全是她平日爱吃的,心里百味陈杂。 启口笑道:“苏少爷是来向我饯别的!” 苏月明心口一窒。 或许真是饯别!明日就是月圆夜,破除血尸咒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她。想到这,他心口酸胀起。 或许让她多恨点他,她忘记起来也就容易了些。 “算是吧!你我相识一场,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上路。” 苏月明说时替邬庭夹了块红烧肉。 手刚触到碗,就被邬庭嫌弃地挪开。 “不用你的假心假意,我有手的。”她嘴上说得生硬,实则心里痛的紧。 她恨绝了他现在的冷心冷面。明明对她还有情,硬要做出这副让她痛恨的样。 她不管自己饿不饿,想不想吃,端起碗大口扒起饭。 她吃的过急,俨然是在囫囵吞枣,不免被噎上好几回。 苏月明知她心里难受,见她这样折磨自己,心如刀绞,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双枯瘦的素指将她手中的碗夺去。 “别吃了!”苏月明将碗掷在桌上,怒声喝道。 邬庭嘴里塞满了未来得及吞咽的米饭,睁大眼望着他,双眸早已浮起水雾。 “呵呵,莫非,苏少爷在担心我会将你苏家吃穷!” 她笑得很是僵硬,眸底的泪意半分未减,终于凝聚成颗颗泪珠,哗哗滴落。 苏月明不敢看她,蹙紧着眉头大步离去,留给邬庭一道极萧瑟的背影。 邬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觉他又瘦了许多,连同鬓角的白发也多了些。 眸底的泪意更甚。 他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体内的血尸毒也发作了? 邬庭越想越揪心。 想到苏贺兰刚才说过,苏月明因为她背叛了苏家,心陡然间收紧。 这一晚,苏月明再没出现。 邬庭缩在角落里,望着窗外那轮即将盈满的月亮心绪澎湃。 她离家已有几天,父母定然着急,何况那日她出走时,还跟母亲和杜连箬怄着气。实则她是爱她们的。只是没想到,她们会因为各自的小心思相互伤害着。 相比母亲,杜连箬的经历让她很是同情。 跟杜连箬相处的这些日子,深深感到,杜连箬心眼并不坏,当年杜连箬之所以将她丢弃,不过是因为忌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这种陡然而生的病态心理,邬庭倒是能理解。 她想,不该因为当年的事责怪杜连箬。毕竟做为女人来说,杜连箬已失去很多很多…… 邬庭想着想着,眼皮不由打起架。 苏月明见她已入睡适才离开。 其实他一直未走开,只不过怕她看见他难过就躲在了暗处。 苏月明望望天上的月亮,俊眉不时蹙紧。 “少爷,您该跟阿庭小姐说明白的。”容姨不知何时站在了苏月明身后。 苏月明摇头:“让她恨着,总比让她痛苦的好!” 苏月明说完果断转身,留下容姨在原地叹气。 翌日,天一亮,邬庭就被苏府的下人催着换衣裳。 她们给邬庭准备了前朝的旗服,邬庭虽有不解,但却配合了他们。 苏月明来接她时,她一身旗头旗服,瞧得苏月明心口如同插了把尖刀般,稍一动血水便沿着刀口流出。 换上旗头旗装的邬庭与他母亲留下的家书上的布喜娅玛拉画像十分相像,他想这或许就是天命了。 就连苏旻坡见到邬庭也吓一跳。 邬庭由两个丫鬟搀扶着步上软轿,软轿四周扎满了红绸,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在迎娶新娘。一行人吹吹打打,往燕池西边走去。 这一天,这一行人中途就没歇停过,甚至连吃喝拉撒都没有。 邬庭饿得饥肠辘辘,忍不住掀开轿帘道:“给我弄些吃的来!” 轿外的人却像没听见般继续赶路,邬庭见没人搭理,只能忍着饥饿。 在月亮起山前,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古墓前。 那古墓看似很不起眼,只有一座被风化的差不多的墓碑伫立在一个巨大的黄土包前,全然不像东陵和乾陵那样拥有气势宏伟的殿宇。 邬庭再次掀开轿帘,此回她只为瞧瞧苏月明在哪?然而在她掀开帘子时,轿外有人呼道:“将圣女带入地宫!” 邬庭心下一怔,当即放下帘子。 不等她回神,已有人上来攥她,攥她的是一直跟在苏旻坡身边的家丁。 那两个男家丁出手极重,差点将邬庭的手攥脱臼。 邬庭吃痛地嚷道:“滚开!我自己能走!” 那两个男家丁朝苏旻坡看去,见苏旻坡没开口,料知是默许她了,便跟在邬庭身后。 邬庭站在偌大的黄土包前心绪作涌,一时间仿若回到了二百多年前。 见邬庭忤着不走,黄旻坡示意家丁上去推她。 邬庭穿着旗服行走很是不便,被家丁这么一推,差点摔个大跟头,好在她极时纠正身位。 苏月明见她这么下去,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跑上来道,“我带她进去。” 众人绕过黄土包转至侧面,适才瞧见,那黄土包的后背已被掘开,露出深不见底往下延伸的层层石阶。 邬庭被苏月明扶着,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两人步入石阶,苏月明不时加快起步伐。 “阿庭,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这是你先祖的墓,你是他的子孙,他是不会加害你的!” 邬庭侧首望向他,“那么你呢?先祖可会放过你?” 苏月明被她问住,身躯明显僵硬着。 邬庭心沉痛的紧,长话短说道:“你是不是一早就做好了最坏打算?” 苏月明轻笑。 他知道她一向心思玲珑,不是容易骗过的。可这事他是在替父母赎罪的,早不抱半丝希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最大的秘密 苏月明冷不防将邬庭紧拥在怀,蜻蜓点水式地吻了下她冰冷的唇瓣。 “若有来生,我定用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邬庭望着他,鼻翼酸胀,越发断定他是做了必死打算,回抱住他道:“有你这话已足够!” 说时将苏月明用力推开,快步朝地宫中心走去。 地宫里的烛火,在邬庭进入那刻自动点亮。 邬庭觉得这地宫好像来过,细细一想,脑门疼起,她扶着头,越发肯定苏明明带她来过,好像还给她喝过什么东西? 长生泉! 邬庭边走边想。这时地宫里漫起一团黑雾,她被黑雾罩住,往一个地方拖攥,眼前忽然出现三具金丝楠木棺材。 棺材的盖已打开,里面分别躺着三个着盔甲的中年男子。 邬庭心里很是害怕,担心他们随时会起尸。 毕竟这三具尸体保存的相当完好,乍一看,像是睡着般,就连他们腰上佩着的宝剑,也是亮程程的,时不时泛起森寒的金属光。 “当”三把宝剑齐齐出鞘,直朝邬庭刺来。 邬庭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提起裙摆转身就跑,然而没跑出几步就跌到在地。 三把宝剑“唰唰”朝她刺来,其中一把划破了邬庭的肩头,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三具男尸“呼哧”从棺材里跳出。 白发,红眼,一寸长的黑甲锋锐如钩,苍白扭曲的五官同鬼魅一般。 邬庭吓得不敢动,颈上的翡翠链子,却簌簌抖起。蝌蚪大的文字,从颗颗珠中跃出,泛出赤金色的光芒,在空中整齐地排列成一线。 三具男尸同时望向空中,继而朝邬庭僵硬地磕起头。 邬庭摸不准到底什么情况,不过她肯定,这三具男尸认得这链子。 “她在哪?”地宫中传来苏旻坡的声音。 三具男尸相互对望一眼,青白色的鼻孔喷出一团寒烟,继而朝甬道方向跳去。 邬庭待男尸走远,才敢往相反方向走。 这会她已猜到,这三具男尸大概是镇守此墓的将军。 邬庭走在狭长的甬道中,周围很是安静,静的连烛火跳跃的声响都能听到。大约走至十多分钟,眼前霍然开阔。 金山银山、金树银树……处处能见金子泛出的光芒。那光芒把整个地宫照得璀璨夺目,仿若到了黄金堆积的大千世界。 除了金子,就是目不暇接的珠宝。显然这墓主人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可谓富可敌国。 邬庭惊叹,难得这么多的宝藏保存的如此完好!那三具镇守此墓的男尸定然功不可没。 邬庭觉得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与生命相比,却是一文不值。 她踏着块块金玉铺成的地砖步步往前。 面前出现一座用白玉石堆积成的七层玲珑塔。玉塔往外冒着丝丝寒气,塔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有花草,飞禽,更有祥云和日月。 塔四周用赤金的朱砂写着四句古老的文字,像是咒语,又像是墓文。 那玉塔时不时泛着诡异的白光,忽明忽暗,此起彼伏间如同人的心肺。塔尖缀着一朵硕大的红花,红艳艳的花瓣向四方舒展开,中间缀着根根银色的花蕾。 邬庭身躯一怔,隐隐觉得那花中动了动,定睛一看,里面居然躺着个梳着旗头,穿着旗装的女人。 那女人的年龄与邬庭相仿,就是面貌也有些相像。 邬庭望着她如同在照镜子,惊的她急忙转身。 不想那女人却已从花中坐起,翩然间跃到了邬庭跟前。 邬庭只觉一阵冷风拂面,忍不住打起寒颤。 女人打量着邬庭,一双乌黑的瞳仁溢满了笑意。 邬庭不敢望女人,直将目光垂下。 不时瞧见女人光赤的双脚,上面居然盘着两条赤金色的小蛇。 那蛇张嘴往外吐着腥红的芯子,不时有金色光波在蛇嘴流转,不出一会,就有一颗珍珠大小的金珠滚落。 邬庭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吐钱的蛇。 思绪游走间,只听女人开口道:“可是为它而来?” 邬庭这才瞧清,女人怀里居然抱着只三足银蟾。 那三只银蟾周身银灿灿的,如同披着层银白的月光。 它不是家中摆的那种没有神韵的死物,却是活生生的,此刻正转着一双银白色的眼睛望着邬庭。 邬庭想,苏家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全因这三只银蟾,这显然是只邪物。 可这只银蟾,除了模样稀罕些,还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把它拿给我!”不知何时苏旻坡出现在墓室门口,冲着邬庭喊道。 邬庭疑惑,这苏旻坡到现在仍不死心,如今看来祭祀是借口,他想拿回三只银蟾才是真。 纤指收紧,从女人手中夺过银蟾,女人嘴角弯弯,化为一道银光,朝邬庭扑来。 邬庭只觉身躯一沉,仿若灵魂中被加了某中东西。 一幕幕久远的记忆如同涌动的潮水朝她奔来。 “只有叶赫部落的圣女,才能召唤月神,夺回天下!”萨满祭司的声音响起。 邬庭将三足银蟾托在掌心,银蟾发出道道刺眼的银光,继而张嘴“呜呜”叫起。 随着银蟾的叫声响起,各个墓室振振有声,无数作古的叶赫将士持着刀剑,从层层墓土中钻出。 “阿庭不要!”苏月明惊呼。 邬庭却像没听到般,抚摸着三只银蟾的背脊。 随着她的抚摸,三足银蟾叫声更甚。 苏旻坡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才意识到,这三足银蟾真正代表的,远远不止是财富和生命,而是世人梦寐以求的无上权力。 苏旻坡贪婪地望着三足银蟾,命令家丁去夺邬庭手中的三足银蟾,不想被起死回生的叶赫将士砍断了脑门。 血腥味越来越浓,不时引来了驻守墓中的三具血尸。 苏月明没想到,母亲居然隐瞒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而这秘密显然只有叶赫部落的圣女能开启。 想来这秘密很血腥恐怖,以致于无人敢记载,不想被他的父亲苏旻坡误打误撞,借着邬庭重新开启。 邬庭已被三只银蟾蛊惑,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一双眼睛嗜血淋淋的,杀戮气四溢,瞧得苏月明心惊胆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化为扬尘 “阿庭不要!”苏月明不死心地唤道。 邬庭眼神空洞,全然陷入在杀戮世界里。 “嗖”一只箭羽飞来,瞬间没入邬庭心口。 邬庭吃痛地蹙紧眉头,转身望向苏月明,不敢置信苏月明居然出手杀她。 无数银光从邬庭心口处溢出,如水般地往外喷溅。 待那银光流泻尽,邬庭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倒下。三只银蟾滚落在地,发出一声凄鸣,跟着墓中的银光也陆续消失。 那些复活的叶赫将士一一化为扬尘。 三具血尸伫立在邬庭跟前,木讷望着邬庭,嘴里发出似啼哭的声音,好像在与邬庭道别。 不出一会,三具血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直至剩下三具白骨。 苏月明越过三具白骨,将邬庭抱起。 邬庭眸底积满了泪水,嘴角处挂着一缕血水,见是苏月明,她颤着手抚着苏月明苍白的脸颊笑道:“真……好,死的……竟是我!” 苏月明摇头:“对不起!我只想救你,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邬庭笑得苍白。 她心里明白他的本意,在进这墓之前,他就抱了必死之心。 可是事与原违。既然一定要死个人才能平息,那就让她死吧! 邬庭感觉眼皮好重,无尽的黑暗朝她袭来,她无力地合上眼。 苏月明双眸泣血,抱着她朝一大鼎跑去。 那大鼎有九足,四周刻满了牛羊等牲畜,还有代表月神的三只银蟾。 显然这是古时祭祀用的大鼎。 苏月明将邬庭放入鼎中,双手交叉按在胸前,冲着大鼎磕头道:“我月氏一族世代守护月神后裔,今有月神后裔枉死于此,还请月神临世赐还她生命,月氏后人愿此生为奴,陪伴月神。” 苏月明说完,拔出匕首,在左手腕上一划,鲜血喷溅而出,他那苍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他顾不得疼痛,将手腕举起,将腕上的鲜血涂抹在邬庭脸上。 邬庭觉得自己好热,热的好像被架在火炉中炙烤般。 直至一股清泉涌来,她欢欣地朝那清泉奔去,狠狠灌上几口,才减轻满身的火热。 邬庭拾起衣袖拭拭嘴角处的水,抬首间,竟看见苏月明站在那清泉对面。 此时的苏月明一袭月色长袍,三七分的头发,已是白苍苍,五官倒是没变,却异常的苍白。 “月明!”邬庭冲他唤道,却觉被什么东西挡住,硬是越不过那道清泉。 邬庭愣了愣。 “阿庭,忘了我吧!”苏月明隔着清泉望着她,说时背过身,留给邬庭一道极凄凉的背影。 “月明别走!”邬庭冲苏月明招手,却怎么都唤不回他。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清泉的那一头。 邬庭从床上一骨碌坐起,伸手抚抚脸颊,全是泪水。 适才知道那是个梦。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回做到这个梦,每回醒来,皆心伤满满。 她闷闷不乐走进衣橱,从一排花花绿绿的洋裙中,取出唯一的一条旗袍。 “你穿旗袍还真有女人味!”倏然间她想起苏月明说的这句,心口一阵阵收紧。 她将旗袍攥在怀里,想到,这旗袍她明明还回去了,不知怎的又回到了这里? 叶美娟和王维纯在楼下等了又等,见邬庭还没下楼,叶美娟冲沙发上的王雅琳道:“去瞧瞧你姐,怎么还不下来?” 王雅琳笑着应了,三两步跑上楼,敲起房门道:“阿姐,就差你了!” 邬庭这才想起,今日是杜连箬出嫁的日子,想那杜连箬颠沛流离了大半生,却在半老徐娘的时候决定嫁人,着时让很多人意外。 据说那人姓林,是东三省巡阅使,官位远在父亲王维纯之上,而且对方是以正室之名迎娶的。 邬庭轻叹,杜连箬终是想通了,旦愿她的后半辈子,能有个人陪伴,忘了前半生的不愉快,好好安度晚年。 邬庭换上旗袍走下楼。 叶美娟和王维纯见她没有穿之前准备的晚礼服一脸不解。 邬庭笑道:“我觉得这旗袍很适合我。” 叶美娟幽幽叹气,步上前替她整整起皱的腰际,见外面大雪纷飞,担心她着的这么轻薄受冻着,忙吩咐下人拿了狐裘给她披上。 邬庭望着父母和妹妹相继上了车,忽然觉得心情沉重。她忍住心头的伤楚,冲叶美娟道:“妈,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 叶美娟望着她不知说什么好,自打她这回醒来,性子闷沉的同换了个人。 知女莫如母,叶美娟猜想,她还在念着那苏月明。如今苏家大势已去,苏旻坡如今疯疯癫癫,已不能重振苏家,而苏月明至今生死不明,苏家俨然失不了气候。 这样反倒好,免得她这两个女儿再跟苏月明扯不清。 “那你早点过来,连箬阿姨还等着你的!”叶美娟冲她道。 邬庭点头应下,望着车子驶远,这才叫了辆黄包车朝苏公馆方向去。 黄包车在苏公馆大门前停下。 邬庭望着熟悉的门庭,眸眶抑制不住酸胀起。 如今的苏公馆显得十分冷清,大门紧合,隐约可见门上已结满了蛛丝。 邬庭四处望望,竟没瞧见一个苏家的家丁。 不禁疑思,她这昏迷的一个月,苏家到底发生过了什么? 疑神间,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头窝在一尊石狮下啃着干馒头。 邬庭瞧着这寒冬腊月大雪天的,老人身上穿的这般单薄,不由走近道:“老伯,这些钱拿去买件棉袄吧!” 老人抬首,见是邬庭吓得将馒头扔了,连连摇头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邬庭这才瞧清这人是苏旻坡,不由暗自叹气,将钱塞在苏旻坡的衣兜里。 “爹!”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声。 邬庭转身见是苏贺兰。 苏贺兰已恢复正常,只见她穿着身花布衫,手里提着个蓝布兜。布兜里放着几团针线,看样子是帮人做完针线刚回来。 苏贺兰望着邬庭愣了愣。 看样子,苏贺兰似乎已不记得之前的事,见邬庭塞钱给苏旻坡,不好意思地将钱还给邬庭,指指脑门道:“我爹这里不太好,小姐不要见怪!我现在帮人做针线,虽然赚得不多,但还能维持生计。这钱你拿回去吧!” 邬庭望着苏贺兰父女消失在街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直到黄昏她才赶至百乐门。 杜连箬见她来了,万分不舍地抱紧她道:“苗苗,对不起!” 邬庭回手抱住杜连箬:“连箬阿姨,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女儿!” 杜连箬眸中含泪,邬庭忙拿帕子给她拭去:“大婚日,你哭什么!” 杜连箬破涕一笑:“我这不是高兴嘛!” 邬庭目送着杜连箬钻进迎亲的汽车,心里默默祝福她。无意间一撇,居然在其中一辆迎亲车上瞧见了身着军装的苏月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回来 邬庭很是惊喜,小跑着朝那辆迎亲车招手。 车子倏然间停下,酷似苏月明的人摇下车窗,冲邬庭道:“小姐有事?” 生疏的称呼,让邬庭心口一怔,心凉凉地摇头,满心的失望涌至嘴角:“没……事!” 车内的人点头,将她一脸的失望瞧进心,搁在大腿上的手紧了又紧,随后将车窗摇上。 看到她难过,他仍会觉得心口作痛,可是他不能接近她,他怕害了她。 半月前,他从那墓里醒来。以为自己已死,却感觉自己有呼吸和心跳,不免有些吃惊。料想,大概是他的诚心感动了月神,月神才没有夺去他的生命。 他惊喜的同时,却感觉他体内的血尸毒并没有清除,这是他为母亲的背信遭受的惩罚。 解开血尸毒需要长生泉的水。而长生泉的水为三足银蟾的眼泪凝化,如今三足银蟾已陷入沉睡,下回醒来不知何年何月? 好在他意念强大,尚能克制尸毒,可一旦到了月圆夜,他就不能保证不会变成血尸。他不想耽误邬庭,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找他。 他出了古墓一路往北,不想在一片山坡上碰到被土匪围困的林巡阅使。 他见那群土匪欺人太甚,想都没想就出了手。 让他惊奇的是,自打醒来后,他似乎强壮了许多,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而且身手了得,使出的招数全是潜意识中的。 他一人将一群土匪干掉,林巡阅使对他大加赞赏,一高兴就认他做了干儿子。 他想,反正也没地方能去,不如先跟着林巡阅使。 哪知有一天,林巡阅使带回一个女人,他一瞧竟是杜连箬,不由惊了惊。 林巡阅使已至残年,走南闯北,戎马一生,生活很是不安定,早前,曾娶过几房夫人,因不习惯他的军人生活和急躁性子,陆续相离了。 如今林巡阅使已为东三省之长,却是个实打实的孤寡土皇帝,膝下无儿无女,竟一眼相中了他。 他想以前的身份已不能再用,就借说自己失忆,林巡阅使就给他起名叫林志远。 林志远做梦都没想到,杜连箬有一天会嫁人,而且嫁的人,不是杜连箬一向钟爱的翩美俊男,而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岁数大也就算,风度差点也能将就,偏偏这林巡阅使打年轻时候起就是个秃顶,再加上一身肥阔膘身,连走路都怕栽倒。 若为身为军人,还有些英气,这人放在以前,非被杜连箬唾死不可。 林志远弄不清杜连箬怎会瞧上这么个人。 实际上,他哪里想得通,杜连箬这会对家对亲情有多渴望。 他那干爹对自己的体貌还有自知之名,迎亲前将他唤去道:“为父与连箬情深意笃,很是相逢恨晚。只是为父驻足东三省,若贸然前往江南,不免被同僚人视作居心叵测。为父思来想去,这迎亲之事只能委托我儿代为前往。” 林志远觉得他这干爹倒是难得的人粗心细,考虑事情比他还要周全,他见推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林志远在心里感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志远知道,一回燕池定然会遇见邬庭,他不想伤她,只能装作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前两天就到了燕池,先去看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姐苏贺兰,见他们已安顿,心踏实了些。不过他不方便出面,就委托下属带了些吃食和钱送去…… 走神间,汽车已驶入往东北的大道。 林志远幽幽松了口气,料定邬庭没有起疑,不想随从立在车外报告他说:“报告少帅,后方有辆私车,看样子是王督军家的车,一直跟在队伍的后面,要不要……” 林志远借着反方镜望了眼那辆私车的车牌,确定是王维纯的私车,料知车上定是邬庭,挥手道:“由她去吧!” 邬庭凭感觉断定,刚才那车上的人定是苏月明,因为那人在见到她时,明显很是心虚作作。她想,若不是他心里有个什么,又何需这样。 于是她从司机手里取来钥匙,亲自驾车追了来。 杜连箬的婚车走在队伍最前头,杜连箬回头一望,见林志远的车中途似乎停了停,刚想吩咐司机停下等等,却见邬庭驱车而来。 杜连箬瞬间明了,抿嘴笑道:“我们先走!你家少帅怕是遇见了故人!” 给杜连箬开车的是林巡阅使的副官,是为林巡阅使最信得过的人。林巡阅使此回人虽未到,但却将身边的爱将遣来辅佐林志远,也算是对这门亲事最好的表态。 “夫人请恕小的多嘴。说来这少帅年纪也不小的,早该成了家,如今与王小姐对上眼,也算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副官直言。 杜连箬抿嘴轻笑。 自打上回在东北见过林志远,她就觉得这人八成是苏月明伪作的。至于苏月明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料知多少跟邬庭有关。 “随缘了!”杜连箬抚抚婚纱上的白色蕾丝。 她是真心希望邬庭能找个好归宿。 以前的苏月明表面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内心专情的紧。若非她驰横乐场多年,阅人无数,早被他的表相迷惑。如今想来,邬庭眼光比她还要亮。 苏月明如今认了林巡阅使做干爹,是林军的少帅,手握一方重兵,他日,定然有番作为…… 林志远见杜连箬的车已看不见影子,料知她走的这么急,定是在给他和邬庭营造机会,唇角弯弯,冲司机道:“停车!” 那司机被他突如其来的唤声吓一跳,不过这是军命,做为下属不得不从。 “把这车子留下!吩咐后面的车队跟紧夫人!”林志远又道。 那司机恍惚的紧,又不敢多问,只能乖乖照做,被林志远赶下车后,转到了后面的车上。 邬庭见有车停在路旁,不禁瞧了瞧,见是苏月明,赶紧将车缓缓停下,继而下车冲林志远走来。 林志远料到她会来找自己,含笑着将车门一拉大步下了车,双手抱怀倚在车门上,望着邬庭戏谑道:“大小姐一路紧追不舍,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邬庭心里的相思,如潮水般作涌起。听闻林志远这带调侃的话,眸中浮起水雾。 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能说出这样戏谑调侃话的人,也只有那个人了。 邬庭唇皮颤着唤起:“月明!” 两个字,倾尽她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相思情愫。 林志远见她已哭成泪人,咂嘴道:“你就这么肯定那人是我?” 邬庭不知他还要装多久,伴着咸苦的泪珠,泣不成声道:“他一直都在我梦里,这一回,他是真的出现了!” “傻姑娘!他可能不再那么完美,你还要跟着他吗?”林志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声音已哽咽,谁知道他有多感动。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只要是他就好!”邬庭道。 林志远又哭又笑。 这会他才想清楚。 月神之所以留他性命存世,也许是因为邬庭的痴情让月神感动。 他如何能负她! 含泪望着邬庭道:“阿庭,我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沧海明珠 落潮了,我从海水里钻了出来,爬上金黄的沙滩,摆弄起湿漉的鱼尾,看着它由鱼尾化成两条修长纤细的小腿。 头顶处悬挂着一轮满月。银白色的月光给碧落海披上一层梦幻般的轻纱,银灿灿的海波璀璨的如同撒开的碎银。 这么美好的夜晚,当然不能少了歌声。 阿哥说,我们鲛人最善歌舞,最低等的鲛人也比苍漠大陆最好的歌姬都要来得出色。我听了嗤笑他道:“那是因为从没人去过苍漠大陆。” 阿哥听闻,俊逸的脸上现出一抹惊慌,“澜珠,你可别到苍漠大陆去。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诧异地望着阿哥,从他脸上第一次读到了惊慌。 阿哥是碧落海的神,鲛人族的王,掌管着碧落海十万万的海生灵。阿哥长相俊美,其实我们鲛人族无人不美,只是比人类谦虚。 自打阿哥接管碧落海十五万年来,碧落海一直风平浪静,鲛人族百姓安居乐业。 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是无趣,总想着碧落海外面的世界。 听乐泯大祭司说,这世界是由神、妖、鲛人和人共建成的。 神居住于九重天上,是最高等种类的,也是这世界最高的掌权者;妖居在灵界,是最暴戾凶残狡猾的一类,从古到今一直被神族压着翻不了身;我们鲛人族最爱和平,久居碧落海不问世事;人类是四类中最低等的一族,却融和了前三族在内,大凡有受罚的神和妖,都会去人族历练。 未等乐泯说完,我忍不住插起嘴:“这么说,人类里也有我们鲛人!” 乐泯身躯一怔,努努嘴:“公主想到哪去了,下官只是说其他三族。再说了,大王一早就颁过令,鲛人是不许出碧落海的,否则受雷霆之惩。” 我“噢”应着他,心里却觉不平。 自打出生,我就在这碧落海,掰着手指一数,已有十万年,如今听闻碧落海外还有世界,心里尤其向往。 我想出去总比当井底之蛙要强,再说,我有海灵珠护身,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更别想害我。 说起海灵珠,这可是件奇物。 相传这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神物,九天神仙都肖想的东西,却落在我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对,我真是黄毛丫头,这十万岁的年龄,不过相当于人类十五六岁。阿哥长我十万岁,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阿哥的母亲是鲛人王后,至于我的母亲,据说是个平凡的鲛人侍女,只因父王有一回醉酒将我母亲当作成了鲛人王后,宠幸了我的母亲一夜间便有了我。为此,鲛人王后很是不高兴,很多年都不待见我。 母亲在生下我后就病死了,父王伤心了很久,他将对母亲的愧疚纷纷凝补在我身上,这不连鲛人族的至宝海灵珠他都给了我。可惜他老人家,在五万年前也病逝了。 那日我守着父王的灵柩很久很久。当时我就在想,我们鲛人的生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莫非这世界只有神可以与天地同寿。 我想我若是神该多好! 为此,我还请教乐泯大祭祀,让他教我术法,可把乐泯吓一跳:“公主,您这不是在折煞老臣?以老臣的这点资历哪敢给公主您当老师。” 于是我被乐泯冠冕堂皇地拒绝了。 我又不死心地跑去找阿哥,那时阿哥已是鲛人王,他听说我要学术法,如同遭了雷劈,望着我许久才吱声道:“澜珠乖,女孩子家学哪东西做什么?在碧落海有阿哥保护你,等你长大了,阿哥再给你找个能力强的夫婿就是!” 我又被人拒绝,心绪沉闷了很长一段时间。为此,这五万年来,我过着游手好闲的日子,几乎是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是去屠大娘的酒铺赊酒喝,这一来二去,倒是练就了一番好酒量,连阿哥都不及我。 想到这,我嫣然笑起,声音如银,不禁舒开嗓门高唱起。 歌声回荡在碧落海海面,不时引来小鱼虾无数。 他们都是未开灵智的孩子,这会托着腮帮,摆弄着他们的鱼尾和虾钳,跟着我的歌声舞弄起。 我望着他们甜甜一笑,一笑间百媚生,其中就有个小屁孩,被我迷得荤素不分,屁颠屁颠地摇晃着他那稚嫩的鱼尾朝我游近来。 “海澜公主你真美,我长大了,一定娶你!” 我扑哧笑他说:“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竟想些不着实际的,等你长大,公主我孩子都能打酱油啦!” 我这一说,立即引得其他孩子哄堂大笑。 小男孩双颊一红,鱼尾一摆,灰怯怯朝碧落海深处游去。 我望着碧落海深处,隐约忆起一本古籍上说过,海的中心有道泉眼,那是碧落海的结界,相传那结界是上古时候的一位神所设,据说通过那道泉眼就能找到通往其他三界的路。 我不时心跳加速,对外面世界的渴望,让我如同着魔。 我来不及同怵哥和乐泯道别,就朝碧落海中心游去。 这里的海水黑乌乌的,如同一大团浓墨倾翻进了水中,海水也不同其他地方冰冷的刺骨。 我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咬紧牙关往前游。 乌黑的海底没有丁点亮光,死寂的气氛如同进了古墓。 我迷了路,惊慌的不知该往哪边好,其实往哪边都是乌黑一团。我从没这般无助过,不时停下,伫立在海水中,将怀里的海灵珠取了出来。 海灵珠发出绿莹莹的光芒,黑暗中看起来,竟像是一只兽眼,不过这光芒却在这会给我带来了安慰。 借着海灵珠的光,我朝准一个方向游去。 不时看到一扇硕大的石门,那石门上刻满了朱红的文字,借着海灵珠一看,竟是上古时候留下的梵文。 在鲛人族懂这种稀罕文体,也唯有博学的乐泯,可惜他没有收下我这个徒弟,不然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看稀货一样的望着它们,却认不得其中的意思。 反正瞧不懂,我便伸手抚了抚,感觉字体很是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地似要破石而出。 我想,能刻出如此字体的定然是个男人,不时唇角弯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石像 哪知一走神,食指被石棱磕破,鲜血顺着字体流下。 我吃痛地将食指含在嘴中,却见那些梵文字像活了般,一个个发出阵阵红光,从石中一跃而出,整齐地排列在海水里。 不消一会,轰隆一声,石门瞬间大开。 黑乌的海水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了般,围着石门螺旋式涌作。 那股力量很是强大,周围的海水一一涌向石门内。 我被海水带着螺旋式地前行。 头晕目眩间,隐约瞧见石门内摆着尊男人的石像。 那石像刻的栩栩如生,连同男人的羽睫都刻了出。不可否定,这男人长的着实俊美,比之阿哥还要美。 男人眉如飞剑,鼻如刀刻,菱唇微抿,微微上翘着,隐约间含着丝笑意。一袭白色羽袍被海水冲荡地上下拂动,却丝毫不觉凌乱。 我惊奇一尊石像竟穿着袍服,却来不及多想,被急剧旋转的水流带到了海面。 这突如奇来的变化,让我来不及调整身位,陡然间呈了脚朝上,头朝下的姿势。 这姿势,让我狠狠灌了口海水,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赶紧调整身位,却瞧见一番与碧落海全然不同的景象。 我载浮载沉地浮在海面上,见海上穿梭着无数船只,我试着感应下船上的生命,发现他们没有丁点妖气和神力,料知是到了人类世界。 我不得不收起自己与身俱来的感应力,游向最近的那艘船。 “救命!”我装作落水无助的女人。 很快有人闻声赶到了船头。 我适才意识到,还没将鱼尾收起,赶紧默声念动咒语,将鱼尾化成两只修长的小腿。 不要误会,这不是什么术法,而是鲛人幻化成人的本能,大约满了六万岁就能幻化成人。 我对自己的一双小腿十分的满意,只是在过去的几万年里,却不经常用它来走路。 我被渔民的捕鱼网拢住,他们像拖条大鱼般地将我捞了上船。事实上我也真是条鱼,只不过是条会幻化成人的鱼。 “姑娘,你这是打哪来啊?”船上的大叔将我交给一位大嫂,那大嫂见我大冬天的穿的这么单薄,还光着小腿,不禁问道。 我想想道:“我也不记得了,自打醒来就在这里。” 我这半真半假的回答,让这位大嫂很是心疼,大概她以为我是被官府从船船上推下海的歌姬。 大嫂赶紧拿出棉衣给我,我感动地望着她,纤指一点,一滴水珠在大嫂不易察觉间在我指尖凝聚,继而化成一颗豌豆大小的碧蓝色珠子。 这珠子并非幻化而成,而是我用自己的一滴血凝化。 乐泯说过,无功不受禄,哪怕是同情也不行,何况我还欠了他们的救命之恩,总要拿点东西回报他们。 “大哥大嫂真是好人,澜珠无以为报,这珠子全当澜珠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 那大哥凑近一瞧,两眼立马发直,扑通一声跪在了我跟前。 “如此贵重之物,还请姑娘收回!在下夫妇常年在这片海上打渔,还是头回瞧见这等神物,料知姑娘不是普通人……” 这大哥欲言又止的,倒是让我起疑,他已猜到我的身份。 我原本只是想报答他们,没想到把他们吓着了,弯下腰将大哥一把扶起:“大哥就当没有见过我,这东西是我甘心送给两位的。” 那大哥在我好说好歹才肯将这珠子收去,他对珠子很是宝贝,我从中见他笑了不止十回。 我知道他是老实人。 我在船上又呆上三天,终于跟着这位大哥两口子到了码头。 临行前,这位大哥不舍地道:“澜珠姑娘一路小心,若是想回去,尽管来找我们。我夫妻俩长年在那一带打鱼,还是头回见到……”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却忌讳被别人听到。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转过身。 我踏上码头上了岸。 两条腿有史以来走了最长的一段路,累得我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喘气。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我惊惶地起身,却在脚步未能站稳间,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我惊了惊,眼看迎头的黑马冲我两蹄高高蹬起,怀中的海灵珠绿光大现,瞬间劈向马头。 那黑马“哧呜”一声摊倒在地。 我惶恐不安地护着海灵珠,深怕别人察觉它的存在。 眼前不时出现一双黑面锦靴。 我心口跟着一怔。顺着锦靴往上看,见是件如云般舞作的银袍,袍上绣着几团祥云和几根墨竹,看起来十分文雅。 不过这银袍的料子虽绸滑如水,但却不及鲛纱的百分之一。 一对玲珑玉佩悬挂在来人腰际上,上面赫然刻着两条对吻的鱼。 我见之嘻嘻笑起。大约是显少见人挂鱼的,而且这一挂还是两条。 “笑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我这才瞧见,眼前竟站着个男女不分的男人。 说他男女不分,仅是因为,这男人长得着实过美,所有能形容美人的词用在他身上都觉不合适,这样的人你说他是男人,岂不是诋毁了他的美? 而他除了那张脸男女不分,浑身上下,竟半丝不显阴柔。 说白了,这是个长着女人脸的男人。 我觉得他的眉眼极像一个人,细一想,有几分像那尊石像,不禁暗自大乐起。 男人见我瞅着他的玉佩傻笑,俊眉蹙紧道:“本王在问你话呢?” 男人显然已动怒,我赶紧收回游走的神绪道:“我只是觉得这鱼有趣的紧!” 男人鼻翼一哼,好似不以为然。 凑近我,指着摊倒在一旁动也不动的黑马道:“姑娘到底给本王的马使了什么迷药?” 我这才想起重点,假装幡然醒悟地说:“它啊,只是饿晕了,你拍拍它脑门就会醒。” 男人听闻很是不悦,冲身后的随从喊道:“早上是谁伺候追风的?” “回王爷,是小的。”立马有人双膝着地跪在男人身前。 “追风的积食还没好么?”男人问道。 “小的早上给追风喂过食,追风竟半口未动。不久,听闻王爷要急着回宫,小的不敢有耽搁就将追风带了过来!” “混账东西!再急,本王也不会拿追风的命开玩笑!”男人厉声喝道。 我闻声朝晕倒的黑马走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健壮高大 我闻声朝晕倒的黑马走近。 见马四条腿强健有力,一身皮毛油亮滑爽,料知这是匹良驹。 难得这良驹空瘪着肚子,驼着自家主子跑了这么远的路,着实可见其忠心。 若非它刚才想要伤我,海灵珠也不会将它打晕。 我伸手拍拍追风脑门,追风轻呼一声从地上爬起,晃晃马头,仰头一啸。却用两只月牙般的眼睛瞪着我。 我将它的警惕全然无视,冲着它的主人道:“你这宝驹早已成年,还是趁早给它找匹相好的母马吧!” 我的一番话,让男人身躯一顿,看样子,他是在琢磨给坐骑找伴一事。 我见没我什么事,就不声不响地走开,不想男人却大步追了上来:“荒郊野外的,姑娘怎会在这?” 我顿住脚步。 大白天各走一边,没人说,不许姑娘家出门吧! 我在心里碎语,料知这男人身份不凡,寻了个极大众的理由:“我……迷路了!” 男人望着我,哈哈大笑,大约是觉得我这理由太过牵强,不过他倒是没当面拆穿。 “这里人烟罕至,若是遇上个登徒子,着实危险着。姑娘若不嫌弃,可与本王结伴同行!” 我回首瞅着他:“你怎知自己与我顺路?” “那姑娘要去哪?”男人含笑道。 其实我也不知去哪好,不过听乐泯说,苍漠大陆的华都是最富庶热闹的地方,不往那里走一遭,有些对不住自己。 “华都!”我脱口道。 “真是巧了,本王也要回华都。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看来本王与姑娘果真有缘!” 他这番调侃的话,我在乐泯给我的剧本里瞧见过,多数是公子哥用来调戏良家妇女的调子。我心里冷哼。 这眼前就有个名副其实的登徒子! 不免与他走开些。 我想,要不跟他去华都吧,反正两腿乏的紧,要真靠这两条腿走去,还真不知什么时候,何况我也不识得方向。 我便应了他。 男人将我扶上一匹如雪的白马,冲坐在马背上的我笑道:“还未请叫姑娘芳名?” “澜珠!”我回他说。 男人身躯一怔,不时多瞧了我一眼,“莫非姑娘姓澜?” 我咯咯一笑:“不,我姓海!” 我觉得他问得好是无聊,两腿夹紧马肚,一声喝下,纵马驰行。 说来也怪,明明是第一回骑马,感觉却是娴熟的紧。 “海澜珠!好明字!”男人轻念着,继而翻上另一匹马冲我追来。 此回他并没有骑追风,而是骑了另一匹黑马。这黑马虽也健壮高大,但比起追风总觉少了点威风。 他一会就追来,与我并列相骑。 一白一黑两马儿挨得极近,近得仿若能贴着耳朵说上悄悄话。 我感觉气氛不对,拍拍白马脑门道:“马儿快走!” 那白马却像没听到般,直朝身旁的黑马靠近去。 我怒了,将缰绳勒紧,却怎么都攥不住热呼中的马。 男人见之笑起:“你骑的是黑子的媳妇白雪,它是自然要往自己夫君身上倚的!” 我没好气地瞪他,知他是故意捉弄我的。 两马半踱半跑,到还将后面的队伍甩得远远。 我料知男人的那些随从是故意放慢步代的,目的么,自然是给他们的主子腾出距离泡妞。 我心里越发的不乐意。 “澜珠姑娘好似不是本地人?”男人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这事瞒不过去的,光从口音上就能证明我是个外乡人。虽然一上岸我就学会了当地语言,但还不够太熟练,不免让他起疑。 “嗯,我从池里岛来!”我随口将上岸的地方报了出来。 男人听闻唇角的弧度更深,“我们相识大半天了,怎么也没见你问本王个什么?是本王的魅力不够让姑娘嫌弃了?” 我嗤笑他是个自恋狂! “你我萍水相逢,何需问得那般清楚!”我回他,趁他走神,手中长鞭一扬,纵着白雪飞疾起。 孰不知背后一双深邃晶亮的瞳仁一直盯着我。 那眼睛弯了弯后,饶有兴趣地将唇角牵牵。 “我叫苍邑!”男人纵马追来。 我全当没听见,不过这两字却已印在我心头。 一行人在黄昏前赶到华都。 适才知道,华都竟是苍漠国的国都。 我被白雪驼着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听着各色小贩的叫卖,望着形形色色来回穿梭的人。 心情大好,看看这也好,望望那也新奇,终于忍不住纵下马背,奔到一家铁器铺前不愿走了。 其实我只是想给乐泯带把上手的匕首。 这家铁器铺看似规模不小,各种刀剑琳琅满目。 我从中拾起把短刀,在手中垫了垫,感觉很是沉手,拔开刀鞘,刃口森冷雪亮,隐约能听见刀面上发出的一丝“呜嘤”声。 我心中窃喜。 这刀用得是上好玄铁铸造,必然削铁如泥,倒是适合乐泯那样的文人用来防身。 问过老板多少钱,不料老板竟是个哑巴,我冲他比划半天,也问不出个数目,我实在等不耐烦,就从衣袋里摸出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给他。 那夜明珠是我上岸后从衣裙上拆下来的。此回走的匆忙,一分钱没带,我想这珠子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之物,但在鲛人族却是上好的。 阿哥一向疼我,每件衣裙都命人给我缀上数百颗大小不等的夜明珠,说是我怕黑,夜明珠能发亮照着路。 之前倒是没觉得这夜明珠有什么,但这回在泡在那黑乌的海水里,就没见夜明珠发光,我料定它们不过是徒有其名,于是上岸后就将它们全拆了下。 老铁匠望着我递来的夜明珠惊的合不拢嘴。 我以为他嫌少,又塞给他一颗。 然而这第二颗尚未送到铁匠手中,就被赶来的苍邑夺去。 苍邑将夜明珠托在掌心,若有所思地望向我,随后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子给那老铁匠,随之将老铁匠手里的那颗也拿了回来。 “夜明珠在苍漠是稀罕物,这一颗能抵上万两黄金,你哪来这么多?” 我惊了惊,不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判若两人 夜明珠在我们鲛人族,不过是缀在衣裙上的饰物,想不到到了人类世界竟成了稀罕物。早知这样,我该拿个麻袋子装了带过来,然后狠狠地兑上一笔。只不过这回出门急了些,什么准备都没有! 我在心里叹气,心思一转。 带着这么多的珠子行走很是不便,不如直接跟苍邑换成金子或票子。 苍邑出手很是阔绰,苍姓又是苍漠的国姓,不知他究竟是哪门皇亲国戚? 我装傻道:“捡到的!这个……很值钱吗?”。 苍邑凑近我:“这样的稀罕物最好不要再拿出来,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我闻之身躯一顿,一脸不解地望向他。 他见我被吓住,嘻嘻笑道:“其实也不打紧,一会我帮你兑成金子就是了!” 这话说到我心里,当即将一袋子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扔给他。 苍邑大约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夜明珠,面上浮现一股不安。 又见夜色漫下,我尚没安身处,他提议我去他府上住一晚上。 我想,夜明珠都给了他,现下真正的身无分文,不跟着他又能去哪? 苍邑的王府就设在华都,现下知道他回华都原来是回自己家。 王府的两扇朱红大门上挂着块金灿灿的匾额,上面写着硕大的“邑王府”三字。 我不时抚起脑门,苍邑见我一脸纳闷,开口道:“自本王成年,父王就赐了这座府邸。” “你是皇子?”我当即醒悟。 “本王乃当朝四皇子!”苍邑幽幽叹道。 听他语气,好似对这皇子身份抱有几分无奈。 同为皇室出生,我庆幸自己是位公主,不用跟阿哥去抢那尊宝座,再说鲛人族尚来喜欢安宁,即便碰到三两兄弟争权,也不会大动干戈。鲛人王会请大祭司出面,以占卜得出下一届鲛人王的人选。 千万不要误会大祭司会受人贿赂,在我们鲛人族,大祭司是最清廉的称呼,他们是上天派来的守护鲛人的使者,若是他们违背上天的意愿,故弄玄虚,扰乱天道,定然会遭受天惩…… 想到这,我倒是开始琢磨,乐泯为何不肯教我术法的事。 乐泯这人一向随和,没有丁点架子,更多时候他就像个老顽童,贪吃,贪玩,贪睡,还喜欢跟小孩玩成一片。 乐泯比父王还长了五万岁,是鲛人族中年龄最长,资历最高的一位。 我是他看着长大的。自打父王过世,他时常弄些新奇古怪的东西逗我,就是不肯教我术法,有时我急了,就会出口噎他:“难不成,你这大祭司徒有虚名?” 而他宁肯被我嘲笑,也不肯教我术法。 我越想越觉奇怪,以前没细想这事,这会闲着无聊倒是想起来了。 离家几天功夫,倒是时不时想起家人,不觉自嘲起,难得我这闲人也有想家的时候。 我被苍邑的唤声拉回思绪。 他带我沿着王府的九曲长廊往西走去。我适才觉得这王府深广的紧,景色十分的怡人。 不时应了那句“人间处处是景”。 眼前的这树,这花,这草……全是天然的,不像我们那得用珊瑚、贝壳和海草……堆积成。 亭台楼榭周边都配着各种花草,可谓面面俱到,面面有色。 只是这王府下人少得可怜,从进门到现在不过遇上三个。 我疑心苍邑有许久不回府了。 果然这念头刚起,就有下人从长廊那头跑来喊道:“王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帝下病危,还请王爷速速进宫!” 苍邑听闻身躯明显僵硬,连同脸上也浮现几丝忧楚。 我见他有事,开口道:“去吧,总要见个面才能踏实!” 我不过好心宽慰他一句,没想到他回首冷冷瞪我一眼:“我以为,他到死都不想见我的!” 他的话带着几分寒峭,跟白日那个嘻笑不止的人顿时判若两人。 我被噎在原地。 他往前走上几步,适才发现他这无名心火发错了地方,折回来冲我道:“你且在此安心住着,本王去去就回!” 我礼貌地冲他屈膝目送他离去。 望着他匆忙凌乱的步伐,料知他这会心绪定然复杂。 苍邑走后,来了位妙龄丫鬟,说是苍邑安排过来伺候我的。 我瞧着这丫鬟一脸稚嫩,心里泛起嘀咕。 这么小,竟会照顾人了? 冲她道:“麻烦妹妹给我备些冷水,我想洗澡!” 那丫鬟闻之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道:“姑娘是要热水吧!” 我适才想到,自己这会是人,这大冬天的洗冷水澡,不把这丫鬟吓一跳才怪。 “是……热水,烦劳妹妹了!”我结巴地纠正。 见她转身出去,忙将两腿搁在软榻上敲敲,看着它们慢慢变回鱼尾。 然而刚放松一会,就听见那丫鬟提着水桶步了回来,我赶紧提起被褥将鱼尾盖住。 望着那丫鬟将热水倒入浴桶,适才微微松口气:“辛苦妹妹了!” 那丫鬟盈盈一笑,抬袖拭起额上的热汗:“姑娘客气了!小环还是头回见王爷带个女人回来,想来王爷对姑娘很是特别。” 我觉得这位叫小环的丫鬟脑瓜子多转了个弯,又不好给她泼盆冷水,笑着问她道:“你家王爷还没娶王妃?” 小环摇头:“王爷流放新蜀已有三年。新蜀那地方荒芜贫瘠,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少见!”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原来苍邑是个落魄王爷,难怪他一听到宫里传信召他去,是那么的不情愿。 敢情是因为老皇帝要死了,才召他回京的。 我笑着让小环退下,软软地摊在浴桶中,将一条鱼尾彻底舒展开。 只不过这浴水对我有些热,我不敢多洗,匆匆洗一把就爬了出,换上干净的亵衣亵裤后爬上床。 月色极好,清冷冷的月光从木窗里透进来,盈满了一室。 这是我离家的第四个夜晚,望着那轮月牙,似乎又回到了碧落海,坐在金黄的沙滩上,伴着月光看着潮起潮落。 思此,嫣然一笑,将身上的被褥往上攥了攥,刚想躺下,却见案上的海灵珠绿光大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纹丝不变 那绿光很似不安,我隐约感觉有危险正靠近来。 海灵珠一般情况下不会发出这种绿光,只有当我遇到危险时它才会这样。以前我是没注意它这特性,近来事多,它护了我两回,我倒是懂它了。 我赶紧一骨碌爬起,将衣衫穿戴整齐,见窗外飘着抹黑影。 我用神念感知,那黑影妖气森森,不时心中警铃大作。 “海灵珠!”那黑影从窗缝里飘了进来,竟是个长着一头垂腰红发的妖孽。 这妖孽五官妖娆媚艳,却透着森森的邪气。一双野兽般的绿眼,贪婪地望着我手中的海灵珠。 我下意识地将海灵珠护在怀里,深怕他下步上来抢。 “你是谁?”我平复慌乱的心绪道。 妖孽将他那长满红发的脑门晃晃,冲我走近:“你是鲛人!” 我抿嘴:“鲛人怎么了,鲛人就不能来这里么?” “有点意思,你是怎么冲破碧落海的结界的?”妖孽含笑道。 我撅嘴:“为什么要告诉你?” 心里大骂他:你个死妖孽,休想套我的话,我才不告诉你,免得你去伤害我的族人! 妖孽一双绿瞳逸出笑意,虽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半丝暖意。 冷不防,他已凑近我,贴近我的唇瓣道:“叫什么,本座喜欢你,改日本座遣人去向鲛人王提亲,将你娶进门!” 我嫌弃地撇开头,“谁要嫁给你!” 妖孽闻之仰头大笑:“倒是有个性!本座越看越喜欢,不如我们现在就……” 我警惕他的再一步靠近,将海灵珠死死攥住:“别靠近了!” 我从没想过,妖类是这般的滥情,才见面就想着要与人双修。 我讨厌他,却不知如何发挥海灵珠的威力,将这妖孽赶走。 正在这时一阵冷喝传来:“何人在此?” 紧接着一柄寒光森森的宝剑破门而入。 那宝剑绝非凡物,竟能带人穿门而入,而门纹丝不变。 我见是苍邑心里瞬间踏实,只是没想到身为人类的他竟有这等神物。 “龙啸剑”妖孽望着苍邑手中的宝剑惊叹。继而蹙紧眉头道:“传说中的战神之剑龙啸,居然在你手里,你到底是谁?” 苍邑顿了顿,瞥了眼龙啸,喝道:“你管本王是谁,擅闯王府者死罪。” 说时将龙啸剑峰一转,朝妖孽刺去。 那妖孽倒不是怕苍邑,只是忌讳他手中的龙啸剑。几招过后,妖孽不再恋战,不舍地回首望向我,继而转身化作一团黑雾离去。 妖孽一走,苍邑晕倒在地。我适才知道,苍邑体内住着个非常强大的魂魄。 那魂魄仙气袅袅,周身泛着少见的七彩光,很像传说中的上古神。 我将苍邑扶上榻,庆幸刚才自己没有现出原身,不然等他醒来不知如何解释? 须臾间苍邑醒了来,发现在我屋里,面带尴尬地道:“本王怕是又梦游了,不知有没有对澜珠姑娘做过什么?” 梦游? 我惊叹!这倒是个新鲜词。 可他那番哪里是梦游,分明是灵魂出窍。只是他体内那缕灵魂太过强大,以致于能驱动他的肉躯,做了连他本体都不知的事。 这话我没敢告诉他,怕将他吓坏。 笑道:“若真做了点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 苍邑被我逗笑:“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我被他的赞美震住。 这是第二个说我与众不同的人。 第一个说我与众不同的是乐泯大祭司,至于乐泯为何那样子说我,我到现在也没想通。 我嫣然笑起。 小环闻声步了进来,见苍邑在我房内,先是一惊,随后望望我。 我被小环瞧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整整衣裳,适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在亵衣外面罩了件单薄的罗裙,连罗裙上的盘扣都扣错了,就那么敞开了一大截却浑然不知。 这样一对孤男寡女呆在一室,就算没个什么,也会让人想入非非。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哈!”我双手护住胸口解释。 边说边将搁在一旁的棉袄套上,丝毫未顾忌室内一男一女惊诧的目光。 我待衣衫完全穿戴整齐,才想起这等细节。 在人类世界,女子更换衣饰是不能当着陌生男子的面的。 可我又不是个人类,再加上刚刚那种情况,哪里想到这层。 头回小脸泛起红云,冲默不作声,神游太虚中的苍邑道:“王爷您是不是该说句什么?” 苍邑一怔神道:“说什么?” 我气得小嘴撅了撅。 小环见我们这样以为小两口在打情骂俏,憋忍着没笑出声,待出了屋子,好就捧着小腹咯咯笑起。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没这么冤过。 苍邑似乎很受用,望着我唇角别有深意地弯了弯。 我双手抱臂,正视他道:“王爷看似今日心情不错,这么说,可以给我兑换夜明珠了!如此,我也能少来叨唠王爷!” “你要走?” 苍邑将俊眉拧起。 我想,我跟他非亲非故,走是早晚的事,他犯不着摆出一副不舍的样。 “是的!”我干脆直言。 苍邑神情变得沉重,一手搁在案上,指头触着桌面掇了掇,他那认真的神情定然是在想事。 这副认真的表情倒像一个人,至于那人是谁,我也说不清,只知那人时常出现在我梦里,经常摆出这么一副冷傲玄虚的动作。 那梦没头没尾,每回醒来什么都不记得,惟一记得,不过是自己梦见过那么一个男人…… 我尚未从神游走走回,就听苍邑开起口。 “那么多的夜明珠,一时半会本王也没那么多的金子能兑,你要给本王点时间嘛!” 我哼了哼,感觉他说的不是实情。 不过一大早的两人为这事争执,似乎很伤情绪。 我想,这事先搁一旁,想起正事道:“王爷时常犯梦游?” 苍邑叹气道:“这是本王的隐疾,可不许出去张扬。” “我是那种人么!”我不服气地回他。 他轻笑:“澜珠姑娘的人品……本王早见识到了。只是不知,姑娘这种豪迈性子是如何养成的?” 我知道他在变相地查我户口。 “我们池里岛的姑娘个个都很豪迈!”我回他。 苍邑唇角暗抽,笑意更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后知后觉 我后知后觉,疑心话中露了破绽,才让他笑的这般得意。 “这样吧,澜珠姑娘在府中再呆几日,待本王凑足兑换夜明珠的金子,姑娘再离开也不迟!若是姑娘觉得生活不便,本王可先给姑娘一万量黄金用着,如何?” 我心里拨了番算盘珠。 一万量黄金虽不多,但以苍漠大陆的物价,倒是够我吃三个月的大鸡腿。 我一拍大腿:“成交!” 苍邑摇头轻笑。 吃过早膳苍邑又被召进皇宫。 据他身边的随侍说:那老皇帝也就这几日的事,说来也怪,这老皇帝像突然间转了性,这几日特粘苍邑,看样子,老皇帝似乎要把之前对苍邑的缺失凝补回来。 我不禁思量,这老皇帝该不会是要让苍邑继承大统吧!若真是这样,分明在坑苍邑。 想他离京已有三年,对朝中局事知之不多,加上人脉又不广,如何能驾奴住群臣。 我头疼地捶起脑门,嘲笑自己白操了这心。说不定那老皇帝流放是假,锻炼儿子培养继承人是真! 用完早膳,我出了王府。 想到昨晚那妖孽来路诡异,担心他再来伤害我,手中没有件称手的武器可不行。 我又来到那铁器铺,却见那铺子大门紧,我望着那门颇觉扫兴。 我瞧着日头还不过头顶,就钻进一家酒肆。 我将一锭金子往桌上一掷,冲那店小二道:“有什么好酒,尽管端上来!” 那店小二大约是头回见个姑娘家这般要酒的,而且还是个貌若天仙的姑娘,不时震住,望着我怯声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 “喝酒还要问明身份么?”我纳闷地回道。 那店小二垂首道:“圣上一早颁过禁令,凡我苍漠国待字闺中的姑娘不许在外嗜酒!” 我咂嘴:“这是什么破旨意,让人想喝个痛畅都不行!” 我磨破嘴皮,那店小二都不肯让我喝,我被逼急,大声喊道:“本姑娘早出阁了!” 店小二闻声嘻嘻笑道:“姑娘早说嘛!” 说时将一大坛桃花醉搬上来。 我为自己汗了一把,将酒坛托起,一掌拍开泥封,凑近坛口闻了闻。 酒中透着幽幽桃花香,甘甜绵醇很是合我心意。 我仰头灌上一大口,直觉人间最美不过如此。 桃花醉的香甜让我爱不释手,只是这酒比我想像的后劲还要大。 半坛下去,头晕目眩的已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晕头转向地以为自己还在屠大娘的酒铺里,趴在桌上咕道:“大娘何时改了酒方?” 怀中海灵珠突然绿光大现,我这混沌的大脑却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接近。 “姑娘说的可是屠大娘的酒铺?”对面不时出现一位紫袍男。 来人锦衣玉冠,一双狭长桃眼说话间往上挑挑,却时不时透露出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阴狠。 我双眼迷离地望着他,总觉他像那妖孽男。 单手扶住额头,冲他道:“你去过那里?” 男人一双桃眼眯起,笑道:“在下只是有幸听人说起过,据说鲛人族的屠大娘酿酒术名冠天下,经她酿的酒连神仙都贪恋。” 我痴痴笑起:“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我虽然喝醉,但潜意识里觉得这人心思不纯,不能与他多谈论鲛人族的事,就摇晃着身躯起身,不想脚步趔趄,朝桌底下栽去。 本以为会摔得不轻,不想腰上一软,被人抱住。 我惊了惊。 紫袍男望着我桃眼眯成一线,势在必得的样,让我心生畏惧。 他的手在我的腰际处不安分地抚弄起。 一道绿光从我怀中掷出,将这放肆的家伙扔至大街。 不时引来众人一片叫好。 如此一来,海灵珠已露面,我惊慌地快步离开酒肆,不想那紫袍男却追了来。 “若本座没猜错,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再见面紫袍男现出了本貌。 一袭红袍,一头红发,发绿的双眸……无不妖艳夺目。 果然是那妖孽! 我下意识加快步伐,可无论怎么跑,那妖孽总能出现在我面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会我的酒已清醒一半。 身周的人已被妖孽用术法隔开,那些人像是看不到我般地从我身旁走过。 “把珠子交给我!”妖孽冲我伸手。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父王说过,这海灵珠是鲛人族的至宝,一直以来无人能驾驭,默默沉睡在碧落海底几十万年,直至我的出生,这海灵珠才苏醒。父王还说,我是海灵珠命定的主人,只有我能驾驭它。 可我至今也不知怎么使它,每回遇到困难,只是凭意识觉得危险在接近,然后海灵珠就替我将那些想要害我的人赶走了。 想到这,我忽然明白,海灵珠是靠我的意识在驱使,那么我现在想将这妖孽定住…… 海灵珠瞬间从我怀中跃出,绿莹莹的光,如同张开的兽眼。 一道绿光从珠中逸出,在那妖孽男未回神间,绿光将他整个拢住定在原地。 “你……”妖孽男不可思议地望向我,眸中溢满了杀气。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住。 头回懂得用意识驱使起海灵珠。 忽然间茅塞顿开,笑着用意识招回海灵珠。 这东西果真是个宝贝,难怪乐泯不肯教我术法,原来只要驱使它就够了! 我心里乐呼呼地,完全忽略那妖孽身眸中的杀气。 妖孽被我收伏,他使的术法随之破除,我沿着原路回到邑王府,已是掌灯时分。 苍邑的随从见我回来,迎上来道:“姑娘可是回来了……” 我瞧他神色慌张的紧,问他道:“莫非你家主子还未回府?” “王爷回来一天了,竟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还不许人进去。小的正愁无计可施,这不姑娘你回来了。” 我抿嘴轻笑:“说一大通,是想让本姑娘前去当说客啊,好说好说!” 我让那随从在前面引路,继而朝苍邑的书房走来。 “在外头侯着吧!”我冲那随从道。 借着书房内的烛火,见苍邑在屋中负手踱来踱去。 我料知他心里藏着事,这种情况确实要找个人倾吐一番,找到解决的法子才能打开心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暗伤 摇曳的烛火中,苍邑高大颀长的身躯映在了窗纸上。此时的他,眉头已拧结成川。 我含笑着推门步进来,冲他道:“就为那点破事,你就这样折磨起自己了!” 苍邑见是我,蹙紧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一脸不悦地道:“你又晓得个什么?” “我当然晓得,不就是那点事嘛!”我有话糊他,继而走近,望着他晶亮的星眸道。 他被我这副认真模样逗笑,不过一会功夫又蹙起眉头:“你喝酒了?” 我嘻嘻一笑,竖起小指头比划道:“就喝了一点点!” “你难道不知道……” 苍邑像看怪物般望着我。 我知他想说那道禁令,开口道:“知道啊!不就是未出阁的女孩不能嗜酒嘛,说的是嗜酒喔,我又没贪杯,不然哪能这般清醒地回来。” 我庆幸出发前已将人类的文字理解通透,我想就是老皇帝降罪下来,我也有理由蒙混过去。 “强词夺理!往后可不许这样,少不得要惹出事,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苍邑正色道。 我见他心情缓和过来,冲立屋外的随从道:“王爷饿了,还不快传膳!” 那随从闻之,心中一乐,对我瞬间五体投地。 不一会,下人将晚膳端来。 望着满桌子的各色吃食,我冲走神中的苍邑道:“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 他望着我轻笑:“你还真是无所不知。” “那是当然!”我边说边将筷子递给他。见桌上还有壶烫过的酒,提起壶盖闻了闻。 “这酒虽然闻着香,但不够醇厚,比不上我喝的桃花醉!” 苍邑饶有兴趣地望向我:“这你一天的都在酒肆?” 我倒了杯酒水递给他,见他提到这事,我想想道:“也不全然如此。我还在大街上逛上一圈的!” 他唇角弯弯,将酒水一口蒙下砸嘴道:“那你左耳上的耳坠呢?” 我适才意识到,说谎是要打草稿的,手不时抚向左耳说:“大概是掉在哪了!” “海澜珠,你真是天真的可爱,瞧,这是什么?”苍邑说时掌心一摊,一只蓝色琉璃耳坠出现在他掌心。 那琉璃珠是用海晶石打磨成的,海晶石十万年才长那么一寸,眼下这耳坠上的珠粒有葡萄粒大小,非长个百年不可。此等物品怕是寻遍三界也未必能凑出一对。 我心口陡然大跳:“你派人跟踪我!” “我只是见你大半天没回,担心你出事,就派人去找你。不过,我的人回来告诉我说,你大白天的在大街上消失了,只留下这么只耳坠!”苍邑含笑说。 我抿紧嘴。 白天的事还真是说不清,不然我的身份就要暴露。 这耳坠八成是与那妖孽纠缠时遗失的,是我大意了。 “那个……我迷路了嘛!”我推口道。 苍邑将筷子“啪”搁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紧盯着我:“经常迷路?” 我下意识点头,惹得他哈哈大笑。 我觉得他今日很是莫名其妙,赶紧转了这话题。 “你那皇帝老爹,不会是想让你继承大统吧!” “叹,还真被你说中。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苍邑见被我说中心事,笑着问我。 “接啊,被尊为天子,便是九五至尊!睥睨天下这是何等荣耀?到时,要什么有什么。美女、美食、天下财富、至高无上的权力……都享之不尽。”我回他。 我想,我说的已是十分清楚,若他心里也有这想法,定然激动,可他却是一派的波澜不惊,让我直震惊他的定力。 “拥有这些会快乐吗?”他忽然反问我。 我见他眉头又蹙紧,料知他心里的根结就在此,拎起酒壶又替他倒上一杯酒水。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如果它让你觉得不快乐,你可以在得到它后改变它,让它为你所用,渐而让你变快乐。” 苍邑持起酒杯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澜珠,你好像很懂我。” 我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垂首小声道:“那是因为你从没跟其他姑娘走近过!” 我不知他听没听到,只听他已开始吩咐门外的随从又备了双筷子。 我料知,他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要与我来个不醉不归。 我嗤笑他太小瞧我的酒量,我用五万年的时间锻炼出来的东西,可不是盖吹的,就连乐泯那老酒鬼都向我服软。 不过在开喝前,我故作矜持道:“真要我喝?” “现下在我府中,看谁敢拿你说事!” 他的话让我豪情振振,不过我瞥了眼桌上那两只小儿气的酒杯,冲随从道:“赶紧的给你家主子上两坛好酒!” 苍邑身躯一顿,随之笑容僵在嘴角。 他一向不善酒力,加上流外新蜀三年,对酒这东西早已失味,今晚之所以来了兴致,不过是因为我的一番话,说进了他阴沉的心里。 他是男人不好在我个女人面前示弱,就强硬着面子,望着随从将王府地窖里的两坛陈年老酿搬了出来。 我一见酒坛上绑着红绸,忽然想起屠大娘说过,在人类,贵族会在孩子满月时将酒埋入泥中,等孩子长大结婚生子的时候,再挖出来与宾客分享。 我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今日可是将苍邑的老底兜了出来! 我二人各持一坛,相继拍开泥封,大口灌入腹中。 他自然是喝不过我,一坛酒未动几口,已现醉意。 他迷离着一双眼冲我道:“父王他说,待他百年后,那龙椅就是我的,但要我答应他一个条件……” 我笑着问:“什么条件?” 他打着酒咯凑近我:“父王说,要我尽快成家立业!” 我盈盈一笑:“看来他是真心疼你,惟有看到你幸福,他才能走的安心啊!” 我解释给他听。 他摇头,眸中蓄满了暗伤:“若他是真心疼爱我,又为何当年要赐死我的母妃!” 我瞬间明白苍邑不愿与老皇帝走近的原因。 老皇帝爱子之心是真,从老皇帝对苍邑所说的那些话能应证,偏偏这个儿子因为母妃的事记恨着老皇帝。 这还真是个不小的心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误打误撞 我想,老皇帝算是明君,不然这片大陆岂会由姓苍的统治。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这就是老皇帝的功劳。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老皇帝如今是在向儿子赎罪,只是对苍邑来说,这张龙椅让他坐,不免沉了些。 我没有问苍邑他母妃因何被赐死的,我想人类宫里的这些戏码,总不出乐泯给我的那几本戏段子。 苍邑趴倒在案上,眼皮欲欲垂下。 我知他喝醉了,吩咐下人进来收拾一番,刚想扶他回房,不想他突然间睁开眼。 瞳仁晶亮,继而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样,让我扶着的手哆嗦起。 我被他的气场震慑住,倏然间放开他,往后退了退。 我知道,他已被体内的那个强大灵魂占据。 “你是谁?为何会附身在苍邑体内?”我冲眼前的人道。 那人身躯一顿,不时朝我望来。 我觉得他望我的眼神熟悉的紧,只稍那么一瞥就已望进我心头。 心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我从没在男人面前如此拘束过,而他竟让我心跳莫明的加剧。 “我们见过?”男人顶着苍邑的脸开口道。 我想起前日晚上,点点头。 他借着苍邑的脸勾嘴轻笑,那笑容轻浅如雾,却灿如桃花,给他一身冰冷气息容添了几许暖意。 即便这样,我仍是不敢靠近他。 只听他开口道:“你是唯一能瞧见本神的人!” “你是神?”我双眸一亮。 “如假包换!只可惜本神如今只剩这么一缕残魄,不然也不会此番。” “我能帮你做什么?”我问他。 眼前人陷入沉思:“本神的神智尚未恢复,很多事已忆不起,但本神隐约记得自己叫韶藜!” 那两字让我心口再一次抽搐起。 这名字隐约感觉曾印在我的脑海深处,每至午夜梦回,那人一袭白袍与我在梦里相见…… 我那做了十多万年的荒唐梦,很是可笑。 每回醒来,我对梦里的事全无印象,既忆不起梦里的人长啥样,也忆不起,我们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唯一记得他是个叫韶藜的男人。 本以为只是个梦,当不了真,可偏偏这人现在真的就出现了,我心绪慌得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你不舒服?”韶藜见我脸上死寂一片,开口道。 我其实也说不出到底什么感觉,只觉心口抽痛的紧,那种痛,如同一把利剑在我心口处反复翻绞。 我捂住心口,大口喘气:“你让我觉得很是熟悉!” 韶藜轻笑,“或许这是你我的缘份!” 说话间,他素指一伸,海灵珠竟从我怀中飞出朝他飞去。 我惊的,两眼圆睁。 有意念让海灵珠不要听他的,而海灵珠却像被施了法,与我失了感应。 海灵珠安静的如同一颗普通圆珠。 我疑心,父王和乐泯说过,我是海灵珠命定的主人,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韶藜将海灵珠托在掌心,暗自念起咒语。 在咒语的驱使下,海灵珠绿光大现,却不像平日那种攻击人的光,而是从绿光中飞出一连窜的金色字符。 韶藜将那些字符一一读去,不时心口揪紧,不可思议地望向我:“你……” 我静等着他把话说完,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他眼皮眨眨,摆出一副睡意惺忪的。 “这么晚了,怎还不回房休息!”很明显这是苍邑的声音。 我很快意识到,苍邑已睡醒,瞬间夺回了主识。 刚才的事,对苍邑来说,是没有意识的,只是被那缕强大的神魂占据了身体。 不禁让我感叹,那人来过,又像未来过。 而我却在心里烙下了极深的印象。 窗外月色大好,我含笑道:“这就回房!” 这一夜,我又做起了梦。 由于睡前对韶藜这名字记得深刻,梦里韶藜当真又出现。 那人站在那,如同芝兰玉树。一袭如雪云袍,被风鼓作地猎猎飞舞。墨发如瀑垂至脚踝,却是双脚赤足。那双玉足白皙娇嫩的如同人参果。 春水映梨花般的容颜难描难画,这种姿色比最美的人类女人还要出色几分。他就像一朵迎着晨露初绽的白莲,任何形容都是对他的亵渎。 他周身被一缕七彩光笼住,站在那虚虚地如同一团云雾,却无人敢忽视他的存在,他是九天神祇,一向被人供奉膜拜着。 我的思绪比这十多万年来的任何一回,都要来得清醒。 此回我竟能瞧清他的面容,其实他与苍邑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只是比苍邑多了几分神韵,大约是他眉心处的那抹朱砂给我的错觉。 他并没有朝我望来,而是垂首在弹琴。 七弦琴的琴声轻浅幽幽从他指尖逸出,如泣似诉,袅袅若烟,绵绵缠缠地飘向耳骨。 忧郁动人的旋律,让我不时浮起一丝淡淡的伤楚。 “你来了!”一曲毕,他将琴搁于身后,冲我虚虚走来。 我礼貌地冲他拂礼,他好似并不喜欢我这样,一把扶住我的手腕:“你我之间何时这般生疏过!” 我颔首轻笑:“今日神尊是要同我下棋,还是讲故事?” 韶藜将袍袖一拂,如芍药般的唇瓣往上牵牵道:“下棋吧!本神许久没与你切磋棋艺了!” 说时,他将修长如玉的素手一伸,一副暖玉棋子已摆在眼前的案上。 我望着星罗棋布的棋盘道:“我是何时学会的下棋?” 他从棋坛里摸出白字的素手一顿,“阿澜,是不是想起点什么?” 我紧蹙娥眉反问他:“那我到底又忘记了什么?” 他那如玉般的脸上倏然间漫上一片死寂,生硬地将白子摆在棋盘上。 “阿澜现在快乐吗?”他抬首望着我,眸里现出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骇意,却让我不时瞧见。 我轻笑他怎会有害怕的时候,将黑子填上道:“一颗没有记忆的棋子,你说他能快乐吗?” 他身躯明显僵起,将执在手中的白子紧紧道:“你在怪我!” “阿澜不敢!”我恭敬地回道。心里却是酸凉凉的。 他忽然将白袍一拂,坛中的白子全数撒在棋盘上,却误打误撞地摆出一个“忘”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毫不知情 我望着棋盘上的“忘”字苦笑。 “原来神尊是希望我忘记的啊!” 眸中浮起一层水雾,我却硬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我潜意识里清楚,他是不会顾惜我的,不然我和他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样。 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一掌将我驱出梦境,奇怪的是,他这回并没有。 待我回神,他已站至我跟前,与我四目相望。 我望着他那双不染半点尘埃的眼眸,心口阵阵收紧。 “若是当真觉得不快乐,那就不要强迫自己醒来!” 他的话回荡在我耳边。 醒来间,我一脸的泪水,奇怪的是,此回我居然记得他长什么样。 我梳洗一番就去找苍邑,大概是受梦里人的影响,不料随从告诉我,他一大早就进了宫。 我实感无聊,脑子里反复想着梦里的事,不知不觉竟将棋盘摆了出来。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看看左手,又望望右手,才觉自己并不谙棋道。 小环见我摆着棋盘不下棋,傻盯着棋子,“扑哧“笑道:“姑娘这是在研究棋子呢,还是在下棋!” 我如梦初醒,闷闷地将棋子扔回棋坛。 苍邑是在午膳后回王府的。他一回府就朝我的住处走来,一番关窗闭门后,说有件事要我帮忙。 我见他这么小心翼翼,笑道:“你不会是让我去杀人放火吧!” “想哪去了,我是这种人么!不过是有个不情之请!” 我细细琢磨着“不情之请”四字,摆手拒绝他道:“既是不情之请,还是不要说了。” “不行,这事除了你,没人能帮到我。”他解释说。 我还是不敢轻易答应他。 毕竟我们鲛人十分重守承诺,答应过别人的事,哪怕赔了性命都会去做。 因此,阿哥打小就教育我,千万不要轻易应承别人什么,否则得不偿失。 我心里矛盾,不过苍邑是我来这片大陆的第一个朋友,我倒是珍惜这份友情。 “那你说说看,或许别人也能帮到你。” 我推脱道。 苍邑冲我步来,我下意识地后退,警惕他的靠近。 “别!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我一脸惊慌。 他却像没听到般,又朝我迈近一步,在离我鼻尖仅剩半寸的地方停步,伏在我耳边低语。 他的话让我两眼大睁,我想也不想地嚷起:“嫁人这种事怎能如此轻率!” 他将食指摆在唇间,道:“小声点。我这不是没法子嘛,才想到了你。反正我们只是假成亲,万一哪天,你有相好的人,直接跟我说声就是,我定然不会缠住你不放。” 我思绪乱成一锅粥,拍拍他肩头道:“这事容我想想,毕竟对我来说,嫁人绝非小事,哪怕是假嫁人也非小事!” 心里却在哀叹,阿哥和乐泯若知道我要嫁给一个人类,非劈了我不可! 苍邑见我这般坚决,料知成亲对女孩子来说关乎到女子的清白,就答应给我三天时间。 经苍邑这么一闹,我倒将想了一晌午的事给忘了。 夜色渐渐漫下,我独自一人走在王府的景观湖边。望着天上那轮清亮的弦月,异常的想念碧落海的那片金色沙滩。 见四周无人,我将食指咬破挤了滴血在湖中。 鲛人的血是深蓝色的,而眼泪却是深红色的。相比血,眼泪比血更为珍贵。鲛人一旦流泪定然天地闻之动色,不时暴雨不绝,而哭泣的鲛人也会也此受天谴,从此双目失明。 我的血在湖水中荡漾开,借着清冷的月光,漾出一圈圈蓝莹莹的水纹。 这是鲛人族相互传递信息的禁术,阿哥和乐泯提醒过我,不能轻易使禁术,否则会伤及身子。但我想到要嫁人这等事,也不是什么小事,总要跟他们商量商量。 波纹晃了晃,不时浮现出乐泯那老头的身影。 几日不见,总觉乐泯憔悴了许多,连鬓角的白发也多了。 我冲他笑道:“大祭司这几日又去哪潇洒了?” 乐泯哼哼,将一身绣满云团的黑袍往身后一卷,冲我道:“傻丫头,你到底跑哪去了,害得我跟大王几处好找!” 我心生惭愧。 离家时可是与谁都没打过招呼,竟然这会见到乐泯赶紧说:“请大祭司转告阿哥,我在这过得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乐泯捋起白须,意味深长地笑起:“那你招呼老臣又所谓何事?” “那个……我若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我见乐泯一直蹙紧着眉头,隐约觉得他似乎这几日在忙着什么,看样子不仅是憔悴这般简单,明显的是神力耗虚许多。 “说吧!” 乐泯眉头蹙得越发的紧,趁我不留意,指尖一弹,在他袖中不时聚到一滴水珠,他将水珠捏在手里,瞬间明白我此时所处的地方,而我对此却毫不知情。 “我要嫁人了!” 我笑着开口道。 乐泯像遭了雷劈一般,“公主要嫁何人?” 我被他问得着实不好意思,露出几分扭捏:“苍漠大陆的四皇子苍邑!” “不可,万万不可!”乐泯连连摆手,说时手都举过头顶,一副天将要塌的样。 我从没见他这般惶恐过,哪怕父王过世,他也没如此,我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就没将假成亲的事告诉他。 他张张嘴还想与我多说几句,但禁术时间已到,一圈圈蓝色水纹迅即闭合。 心口陡然一窒,继而一阵头晕目眩,我适才感到开启禁术果然很伤身子。 我拖着疲弱的身躯回到屋子,发现苍邑竟在我屋里。 他此时坐在棋盘前,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两子相对,一路攻城掠地。他倒是玩得不亦说乎。 我瞥了他一眼,希望他别朝我望来。这会虚的紧,脸上的苍白什么都遮不住。 我两腿一软,直挺挺摊在榻上。 他继续下棋,头也不抬地道:“大晚上的去哪了?” “瞧着月色好,出去走了一圈。”我实在虚的懒得搭理,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就道了这么一句。 他将棋子扔进棋坛,分白分开,竟没有一颗扔错。 我疑心他这下棋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反问他道:“那你大晚上的来我这,又是做什么?” 他幽幽起身,负手朝我踱来,一身银色锦袍,衬得身躯越发颀长的如同玉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厉声厉气 “那你家中可还有亲人?”苍邑望着我道。 我将纤紧收紧:“有啊,我还有个哥哥!” 我没将鲛人王后道出来,只因为王后从不待见我,潜意识里,我已不将她视作亲人。 “喔!成亲那日,可要遣人将你阿哥接过来。” 苍邑眸中神色难辨。 我想也不想地摆手:“不需要,阿哥有一堆大事要处理,他忙着呢!” 似乎回应的过快,苍邑诧异地眯起眼。 我赶紧解释说:“我也希望阿哥能来,但我们是假成亲嘛,阿哥若是知道,定然会劈了我,如此你还要他来么?” 苍邑猝然间凑近我,近的我都能数清他那微卷的睫毛。 我警惕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却半丝未能推动。 他攥住我的一只手道:“澜珠,那就当我们真成亲!” 我定定神,嘻嘻笑起,继而抽回手,将他推至一边:“今日是怎么了,王爷像吃错药似的!” 苍邑见我在装糊涂,头疼地单手扶住额头:“无聊嘛,就来找你寻点乐子!” 我白他一眼:“哪边凉快,哪边去!本姑娘乏了!” 说时将他推出门。 他一走,绷紧的神经全然得到松懈,不时往案上一撇,心脏差点蹦出口。 案上棋盘上黑白交叉,居然摆成了个大大的“忘”字。 我伤情地抚着脑门。 刚才明明见苍邑将棋子扔回了棋坛,一转眼功夫,竟又回到了棋盘上。 我怀疑自己刚刚看走眼?他那一扔不过是将多余的棋子扔回棋坛,而我却以为他将棋子收了起来。 我望着桌上的“忘”字,久久难以回神。 翌日,正睡得香。 难得这一夜无梦滋扰,自然多躺会。 苍邑让小环将喜服送过来让我试穿。 小环在门外唤了我好几声,我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望着那喜服上绣满的龙凤呈祥,我笑道:“好俗气!” 小环撅嘴道:“姑娘是嫌袍子样式不好,还是觉得绣工差?” 我其实也说不上来,大凡红艳的东西在我眼里都显得艳俗,尤其是看到这龙凤呈祥的喜袍,潜意识里很是不喜欢。 好在鲛人成亲不穿红,我们亲近蓝色和绿色,也有穿黑色和白色的。赶上成亲,只要挑自己喜欢的颜色穿就行。 我不知道这规矩打哪来的,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都不是!”我觉得心口很是沉闷,匆匆洗了把脸就去找苍邑。 今日他倒没出府,这会坐在书房里翻着书,见我来了,放下书,冲我道:“那喜服可还满意?” 我回他:“又不是真成亲,何必搞得那么隆重!” 苍邑面上一僵,幽幽起身朝我走来:“既是演戏,自然要求个逼真。难道你想反悔?” “切!我们……”我差点说出鲛人重守承诺的口头禅。 苍邑倒是听得清:“我们什么?” “我们……只需简单点!” 苍邑不屑地轻笑。似乎知道我掩了话题。 他笑时菱唇往上牵了牵,与梦里的韶藜很相似,不时触动我的心弦。 “昨夜你在棋盘上摆了个‘忘’字,这是何意?”我忍不住问他。 苍邑负手踱至木窗边,望着窗外的花木述道:“自打我记事,就常有个女人在梦里与我相见,每回醒来,我都忆不起她的样子,可是最近,我却忆起了她……” 我心口收紧。 他竟与我一样,莫非那“忘”字是梦里的女人留给他的? 他望向我,将后面的话压下,转了话题道:“陪我下盘棋如何?” 我脑门暗抽,“不会!” “不打紧,我教你!” 说时,他将棋坛取出。 我一瞧那坛里的棋子,竟是用黑白暖玉制成的。 此情此景怎觉梦里的情景再现。 片刻间,他已将棋盘摆好,他选了白子,把黑子留给了我。 我望着他那执棋沉思的神情,与梦里的韶藜竟是半分不差,居然没有勇气去拾坛中的黑子。 “对不起,我刚想起,还有事,就不陪王爷下棋了!” 我觉得屋中的气氛闷沉的让我缓不回气,再呆下去,我定然会冲他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整整纠缠了我十多万年?” 可是我还有理智,梦里的那人是神,而他不过是凡人,他定不是那个他,或者说他此时不是那个他。 “澜珠,你给我站住!”苍邑忽然抬高嗓门。 我从没见他这般厉声厉气地唤过我。 我背过身对着他。 他冲我走来。 “你,很像我梦里的那个女人,我想这是我们的缘份!” 我心里的痛感有增无减,下意识地回他道:“王爷认错人了!” 我迈开步,他抢先一步将我挡住,取下腰际处挂着的双鱼玉佩道:“这是她送给我的。” 我想起那玉佩。 初见苍邑那日,我还嘲笑他,一个大男人怎佩带这种玩意,还是一戴两条的…… 他将玉佩交至我手里。 那玉佩在我手中莹莹生白光。 我隐约觉得这玉佩里有我自己的气息,心口闷痛的同时,脑海里隐约浮出两道身影。 “神尊,此去要多久才能回来?”身着碧蓝罗裙的女人忐忑不安地道。 身着白衣的男人淡漠地瞥了眼女人:“本神也不确定,快则半月,多则……” 男人说到这,将掩在袖中的素指紧了紧。 女人等了等,没等男人说出下半句,料定,此去凶多吉少。 “澜珠会在神殿等着神尊归来!这双鱼佩,是我鲛人族的护身符,希望它能保佑神尊,一举消灭妖皇,平安归来!” 女人说时,将双鱼佩双手奉上,却不想男人不但没有伸手接过,还将白袍一拂,那玉佩不慎落至地上。 “本神是神,何需这种玩意!”男人清凉凉地飘来一句,继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澜珠!”苍邑用手在我眼前晃晃。 我适才觉自己走神。握紧双鱼玉佩道:“竟是别人相赠,就该收好,免得伤了那人的心!” 苍邑大概察觉出我今日心绪很是反复无常,不放心地追上来。 “喜服不喜欢,我让他们重做一件就是,你也犯不着为这事闷闷不乐。” 我脚步顿住。 忽然后悔答应与他成亲,隐约觉得他与我之间,有着某种关系,这关系让我莫名的难过,潜意识里让我远离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貌示人 “想不想喝酒?” 我想见韶藜,有些事唯有见了韶藜才能说清,就冲苍邑道。 苍邑摇头:“又想将我灌醉了欲行不轨!” “王爷可别拿这等话损我,我可是个清白的女人!”我没好气地回他。 他见我迈开步,小跑追上来道:“行,醉死美人怀,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我抿嘴轻笑。 不多时苍邑让下人将酒水搬了来,此回倒是大气,接连搬来五大坛,还都是坛颈系着红绸的那种。 “你不会是将成亲的酒全数搬了出来吧!”我笑道。 他望向我一,眸光在那五坛酒上扫视:“知你能喝,为的让你尽兴,就将它们全搬了出来。” 我嗤笑:“等到成亲那日,可不得让宾客喝凉水!” 他不以为然:“所谓的成亲酒不过是个说法,让人再备些其他酒就是了。只是这陈坛老酿确系难得。” 说时他拾起一坛托在掌中,掌风一扬,启开泥封。 “澜珠,愿你今日能尽兴!”他将酒坛递给我。 我莞尔一笑,接过来,凑近坛口闻闻。 确实是那日喝的味,便仰头灌上一口。 苍邑望着我两眼眯眯,拾起另一坛喝起。 我见他喝的并不起劲,这样下去,也不知何时能将他灌醉,开口道:“王爷刚才说那双鱼玉佩是梦里的女人所赠,我听了很是糊涂。既是在梦里,梦里的东西和人都不会成真,王爷如何说得那玉佩是梦里的人相赠?” “就知你在意这事!那回在梦里,她说要送我件东西,却被我一口回拒,没想到醒来时,那东西却到了我枕边。你说这梦可玄乎?” 苍邑唇角处挂着丝笑意,眸底处的情绪让我瞧不清。 我笑道:“即便如此,天下长得相像的人大有人在,或许这玉佩的主人另有其人。” 苍邑叹气,我见他起了愁绪,拾掇他继续喝酒,眼看他双颊酡红,双眼迷离,不出一会就趴倒在了桌上。 我推推他肩头:“苍邑,你喝醉了!” 他头也不抬地哼哼,摆手道:“本王没醉,来,咱们再喝!” 说时摇晃着身躯起身,一个踉跄栽了下来。 我赶紧用身子将他扛住,哪知他身躯太过高大,哪里是我这柔弱的小身板扛得住的。 他一边打着酒咯,一边将头枕着我柔弱的肩头上道:“好香,好软的榻子!本王困了,就此歇息。” 我两眼睁得如同铜铃,知他将我当成榻子,伸手推推他的胸膛道:“苍邑,你快给我起来,我的腰肢都要被你压折了。” 他好似听见了,含糊不清的低语一句,将身躯挪开了些。 我心中窃喜,刚想脱身,他整个人又直挺挺地栽了来。 此回,我是半丝没有准备,好死不死被他压倒在榻上。 姿势很是不雅,尴尬中带着些许暧昧。 他的脸很烫,就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热的。这对于喜欢偏凉的我,很不习惯。我将头往边上一撇,不想对上他的唇。 “轰”灼热的气息,拂面而来。我本能的挣扎,而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将我两手箍紧,举过头顶。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只听他喃喃地道。 声音幽泣,听得我心酸胀的难受。 他的气息充斥着一切,如同一张天网让我无处可逃。 陡然间,耳中传来女人的哀泣声:“离开他!离开他!” 那哭声凄绝,如同穿骨魔音,一阵阵刺破我的耳神经。 冷不防间回过神,往苍邑颈间劈一掌,将他打晕。 我大口喘气,望着晕倒在榻的苍邑心慌乱的紧。 我静等韶藜的出现,然而等至月上中天也未见到他。 我一脸失望,刚想起身走人,苍邑这时突然睁开眼,一把扣住我的手腕道:“别走!” 他的声音很像韶藜,可这举动却像苍邑。 我分不清谁是谁,瞬间犯起迷糊。 “等了这么久,我一来你就要走么!”只听他开口道。 我仔细分辨,眼前的应该是韶藜。 我心慌的抽回手:“你怎知我在等你,我不过是陪苍邑王爷在此喝酒罢了!” “澜珠!”韶藜从榻上坐起,慵懒的姿势尽显无限芳华。 我怔了怔,这声音让我心颤,仿若梦里的那个人在呼唤我。 我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有好多话要问他,不知为何那些话皆卡在了喉间。 我努努嘴:“你认得我?” 韶藜轻笑,不置可否的样子,让我心生不安。 我讨厌他借着苍邑的面戏弄我,冲他道:“既是神,何不以本貌示人!” “你想见本神的尊貌?” 见我不语,韶藜身躯一晃。 一袭白衣胜雪,一头墨发垂至脚踝…… 这装束,这神情……皆与我梦里的那个人相同。 只是梦里的韶藜身躯虚虚,而眼前的竟是实实的。 “怎样,可还满意?”他原地转上一圈,弄出一副显摆的样。 明明一身随意穿束,竟让天地闻之动容,众人见之移不开目。 似乎“妖孽”二字同样也适合他,只不过他这妖孽是绝尘的不食人间烟火,半丝都无妖气。原来人太仙也能达到如此境界! 这片刻间,我已将他想像一番。 “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我提醒他道。 “你不高兴?”他赤着双足朝我走来。一袭白衣拽地三尺有余,走动间,衣袍如云般翻滚,别有一番韵致。 我抿嘴:“我只想知道真相。” 他身躯明显顿了顿,片刻后道:“那让本神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随本神去个地方。” 韶藜说时,一只素手朝我伸来。 我望着他递过来的那只手踌躇起。 他的手修长宽厚,灵秀间有着横扫千军的力量,却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等我回神,他已将我攥住。 一股久失的踏实感,由他指尖漫上我心口。 我满嘴是酸涩。 明明在意这份感觉,却硬做出让自己都觉可笑的举动。 我奋力挣了挣,却未能挣脱,反被他攥得越发的紧。 “还是不肯原谅本神?”他动怒起。 “我与上神本就不相识,何来原谅一说!”我望着相握一起的两只手,眸中生火道。 “不相识,你确定?”他望着我眸光灼灼,火热的要将我融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温柔如水 我不知九天的上神,是不是都同他这般的无理,明明才只见面三回,就开始对人家动手动脚起。 “别诽议本神,本神不是对谁都这般的亲近!”韶藜望着我道。 明明一身纤尘不染,高高在上,却做出这般大跌眼镜的举动,还不许人家私底议论,哼,到是虚的紧。 “够了,澜珠!敢说你没在意过本神!” 韶藜居然会读心术,生气地将我的手甩开。他那宽大袍袖拂起一道劲风,弄得我脚下的云朵连连发颤。 我身躯晃起,不时往脚下张望。适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云端上。 心口陡然间收紧。 我们鲛人水性还行,这腾云驾雾的功夫倒是不娴熟,何况我这个不懂术法的鲛人,倘苦真坠下云端,定然摔成一滩肉泥,到时阿哥和乐泯肯定哭得伤心。 “乐泯没把你照顾好!”耳边不时飘来一句。 我心口收紧,“你认得乐泯!” 韶藜鼻翼哼哼,不时加快腾云速度,片刻后身边出现成片的紫金云。 我听乐泯说过,只有九十九重天才会出现紫金云。不过那九十九重天只是个传说,几百万年来无人去过。只因那九十九重天,在上一位上古神羽化后就此封禁…… 我望着韶藜道:“莫非你是那位已作化的上古神?” 韶藜身躯一顿,面上浮起一丝愁容:“你都记起来了?” 我蹙眉摇头:“不过是听乐泯提过。” 韶藜明显松了口气,他这态度让我疑心乐泯有事瞒着我,至于什么事,我想八成是与这位上神有关的。 九十九重天的神殿依在,只是威严的殿宇略显清冷萧寂了些,让人不时产生缕缕愁绪。 殿前立着四尊上古神兽的石像。 韶藜站在这四尊石像前凝思片刻后,不时素指一点,那四尊石像不时石眼大睁。 神殿大门豁然大开。 他牵着我步入神殿。入目皆是熟悉的感觉,而且我还能从尘封的空气中嗅到自己的气息。 我来过这里? 可我却半点无印象! 韶藜见我出神,引着我步入一座挂满彩条的房间。 一入门,可见大红喜被搁在榻上,被上绣满了龙凤呈祥的图案;一对鸳鸯枕摆放在榻上最显目的地方…… 我讨厌红色,尤其是这屋里的每一处鲜红。纤指不时收紧,“你带我来此何意?” “澜珠,这是我们成亲时的新房啊,可是成亲那天你却失踪了,待本神找到你,你已……” 韶藜如玉般的脸上浮出现难抑的伤楚。 “什么成亲,我几时与上神成过亲?少用这话吓唬我!”我甩开他的手,往殿外走。 这屋里闷沉的紧,我半刻都不想呆。 然而,我脚尖尚未踏出殿门,就被一束白光罩住。 我知道是韶藜搞的鬼,冲他嚷道:“这种无聊戏码,我早在乐泯的戏谱上见过!” 韶藜心口一窒,不时步到我跟前:“乐泯都教了你些什么?” 听他语气,似乎要修理乐泯似的,我赶紧道:“他什么都没教我,就给了我几本戏谱。” 韶藜绷紧的神经松了松。 “澜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忽然眼神温柔如水,像个年长的叔叔般地牵起我的手,将我引至软榻,随后两人各坐软榻一边。 我一向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上古时候的,不时开心道:“可是上古时候的?” 韶藜望着我点头,开始幽幽道述起。 自盘古开天辟地,混沌渐渐化为清明。天地灵气充沛,渐而滋生起万物,彼时有了神、仙、妖还有人…… 韶藜说他属于神族,然这世界万物均为伊始,尚没有法序,各类生物,常常为了争抢食物和地盘发起战争。 这时神族做为万物的最高者,陆续制定出了法规。 那时鲛人族属半人半妖类,被撇在人和妖之外,又不被仙族认可,不时被其他几族欺负。 韶藜思来想去,将无望海划分给了鲛人族,从此鲛人族有了属于自己的栖息地。 为了报答神族的恩情,鲛人女皇主动来九十九重天给韶藜当侍女。 起初韶藜很排斥鲛人女皇,对她态度很是生冷,他告诉鲛人女皇:无需因为这份恩情委屈自己。帮助鲛人乃是他做为神的职责! 然而鲛人女皇并未为之所动。 韶藜清楚,鲛人女皇对他有情,可他是神,不能渐生神责之外的东西,他仍旧对她冷冷冰冰。 妖族在安息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有了同神族抗争的能力,他们肆意而发,不断在各族制造厮杀。 韶藜一心想收伏妖皇,让各族平息战乱。 一日,他与属下在商讨讨伐妖皇的策略,不料被鲛人女皇听去,鲛人女皇背着他们,化作成普通小仙娥前往妖族引诱那妖皇。 没想到那妖皇居然对鲛人女皇动了心。在他们两人成亲那日,鲛人女皇一刀刺向妖皇命脉,而也因此被妖皇徒手刺破心膛,捏碎了鲛珠。 韶藜赶到时,鲛人女皇已奄奄一息。 鲛珠是鲛人的命丹,鲛珠一碎,鲛人定然魂飞魄散。 若是普通仙或人还能聚集一魂一魄重塑驱壳,可鲛人的魂飞魄散便是真正的死亡。 韶藜适才意识到自己的心,用禁术修补鲛人女皇支离的魂魄,因此违背天道,受此诅咒。 此事只有韶藜一人知晓,为了凝补鲛人女皇对自己的痴心,韶藜决定娶她,可就在他们大婚那日,鲛人女皇却失踪了。 韶藜四处找她,终于在无望海海底发现鲛人女皇的踪影,而鲛人女皇已知韶藜用禁术救自己,以为他是在可怜她,悲屈难抑间,自毁鲛珠…… 故事很感人,几回让我欲要流泪,可在这伤心的同时,更多的是痛心。 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时起身问韶藜:“上神与我说这些,好似跟我毫无关系!” “澜珠,你就是那鲛人女皇啊!”韶藜哽咽道。 我心口收紧,明明想哭,忽然望着他大笑起:“上神真会说笑!这屋里闷的紧,我该回去了,不然苍邑醒来,找不到我,定会急的。” “你在意那个凡人!”韶藜没来由抛来一句。 我点头:“在意啊!” “也罢!” 他将袍服一拂,我发现周围景致已变,望望四周,不过瞬间功夫,已回到苍邑的书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望而止步 苍邑睡眼惺忪地望着我,那眼神隐含了诸多种情绪。 “你……一直都在这里?” 我嗤笑地点头,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另一些事。我不想与他多说,指指屋外道:“时候不早,我回房了!” 我一溜烟地跑出来,心狂跳个不停。 我心神不宁地步入自己的屋中,哪刚合上门,却见乐泯站在屋内。 “乐泯大祭司!”我眼眶红着冲他跑去,却在离他仅有一步之遥间,被股力量制住。 我适才意识到,眼前的不过是乐泯作法弄出的虚影。 我幽幽叹气:“大祭司弄个虚影吓我作啥!” 乐泯冷着张老脸道:“丫头,你可是见到韶藜了?” 我撇他一眼,自顾自地坐上桌,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灌上几口后道:“谁是韶藜?” 论装傻,我比他强的多。 他心里到底瞒了我多少事,这帐我总要与他清算下! “哎呦,你非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么!”乐泯怒天怒地嚎道。 他一向喜欢小题大作,我自然不把他的那急冲冲样看进心。 “谁想拆就拆吧,反正你大祭司又不是鲛人,百年后还能修回原身,再来潇洒走一回!” 乐泯的原身据说是只黑麒麟。做为上古神兽,也亏得他这般甘心屈居在碧落海,与一群鲛人相伴了几十万年。 “丫头,你对我有意见!”乐泯隐约听出我言语里的怒意。 “有嘛?”我拾起茶杯望着他。 他虚虚地围着我:“有!老臣感觉的出,公主心里对老臣有怨。” 我幽幽转着茶杯,指尖抚着细腻的杯口道:“那你说说,本公主在怨你什么?” 乐泯一改刚才的正经,嘻笑道:“公主是在怪老臣没有教公主术法,老臣想,其实公主想学术法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大王点下头就是。” 我闻之,将茶杯往案上一掷,弄出不小的声响,把乐泯吓一跳。 “少用这话来糊弄我!我的那些记忆,可是你帮我消去的!” 乐泯嘴角边的笑容僵住,连连推手道:“老臣可没这等本事。” 他说完,忙用手捂嘴,却见我两眼眯成一线,贼溜溜地盯着他。 他显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扬手抽起自己嘴巴。 我见他抽的认真,料知他与韶藜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替韶藜瞒我到现在。 我唇角牵牵,实则满嘴是酸苦味。 “想来大祭司与那位韶藜上神关系不一般,当年之事大祭司定然知个一二,不知可否说来与本公主听听?” 乐泯一脸惶恐:“公主,老臣知罪,还请公主责罚。” 我轻叹,“大祭司身为神族却委身于我鲛族多年,这份恩情,让我跟族人感恩不尽!何来责罚一说!” 我这般一说,乐泯越发的惭愧。 “老臣不将真相告知公主,实在是怕公主知道后受之不了。那韶藜上神,是这世间唯一的神,若公主真见到他,还请公主如实相告。” 我心口一沉。 他对韶藜此等 忠心,莫非他是受了韶藜之命前往鲛人族的?目的呢? “我若说确实见过他,又如何!” 乐泯两眼瞬间晶亮:“那便是世人之福。我神归来,这世界才会真正太平!” 我从没见他对谁如此虔诚过,想来韶藜是他极尊敬的人。 我心里百味陈杂,暗自闭眼道:“你对他真好!” 乐泯听出我言语中的酸味,笑道:“老臣对公主也是很好的。此回来,老臣带了公主爱吃的东西。” 说时黑袍一拂,桌上陆续出现几盘鲜口的果子。 我原本以为他找我,是想问我过得好不好?哪里知道,他是为韶藜而来。 我将纤指收紧,转了话题道:“阿哥他们可好?” “不好!大王听说,公主要嫁给个凡人,恨不能跑来人间,将公主立马带走,只是苦于无望海的结界,让大王望而止步。” 说到这,乐泯双眸垂下:“那无望海底的结界,公主是如何冲破的?” 我想到那日能冲破那结界,不过种种巧合。真要让我说出破除结界的方法,却无从说起。 倒是那尊石像,让我越发肯定那石像应该就是韶藜。 一番思量,问乐泯道:“韶藜的石像可是你塑在无望海海底的?” 乐泯心口一窒,发虚的表情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祭司既然什么都不肯说,那本公主就此与大祭司别过,请大祭司捎信给我阿哥,告诉他本公主在此过得甚好。” 我生气地将乐泯赶走。 夜漫长,心寸凉。翻来覆去间挨至天明。 苍邑让小环带信给我,说今日要随他进宫拜见老皇帝。 小环来时,连进宫的服饰都替我拿了来。 我却呆坐着不想动。 直至时间一分一秒紧随来,苍邑等不及地跑了来:“你今日是怎么了?” 我顶着两只熊猫眼,打着哈欠道:“我这样子,可还能出去示人?” “昨晚没睡好!” 我点头,自打乐泯一走,心里乱糟糟的。那个韶藜就像个紧箍咒般地让我想的头疼。 苍邑想想说:“今日倒是不能不去,这样吧,我让人给你备顶纱帽,这样就不怕别人瞧见。” 我闻之,盈盈笑他:“你心思真多,也不怕我这样子将一众人得罪。” “不怕不怕。父王只说,想与未来儿媳说上几句话。本王想,只是说话嘛,这纱帽戴着最合适不过。” 我寻不出理由拒绝他,待一番梳洗后,跟着苍邑上了马车。 沿路各种叫卖声不断,我不时揭开马车帘子望望。 心想,待婚礼结束,还是回碧落海吧,这人族再好,与自己终不是家。 见我想得出神,苍邑不时变换位置靠近我来。 “澜珠,本王发现,你这两日很不开心,是不是本王惹得你不开心?” “王爷对澜珠极好。澜珠只是觉得出来久了,不免有些想家人。”我随口应他。 “这还不好办,我让人将你家人接来就是。” 我一听觉坏事了,这苍邑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补充道:“阿哥他们在池里岛住惯了,王爷就不要打扰他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仙气凛然 苍邑轻笑:“怎么一提起你的家人,你就这么的紧张!莫非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爷说什么呢,他们都是普通的渔民。” 嘴上这么说,心却莫名的怦怦直跳,隐约感觉今日有事发生。 一路上,两人时不时聊上几句,倒不觉无聊。不知不觉间马车已至宫门口。 我被苍邑扶下马车,跟着他穿过几道长廊,又攀上十多级石阶,最后来到老皇帝的寝宫。 我俩双双垂首跪在老皇帝榻前。 老皇帝久病于榻,神智时有时无,这会半靠在榻上,张着双无神的瞳仁望着我们。 我心疼自己的膝盖,毕竟是鱼尾所化,对着这块生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心里作疼。 老皇帝轻吐一气,冲苍邑挥挥手:“邑儿你去外头候着,朕想与这位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苍邑双手作揖恭敬地退下,留下我一人跪在原地。 我戴着纱帽,老皇帝瞧不见我此时的眼神有多无聊。 终于听到老皇帝冲我道:“起来吧!” “谢皇上!”这是我进宫的前一刻,苍邑教会我的,这会用来到合时宜。 老皇帝问了些我家里的情况,我只能继续编撰。 老皇帝听了还挺满意,冲身侧的内侍官道,“去将国师大人唤来!” 那内侍官领命前去,不一会领着位灰袍道人缓缓而来。 那国师一身仙风道骨,只是那双眼睛精明的不像是人类。 我用意念感知,却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常。倒是我的这番动作,惊扰了这位国师。 那国师不时瞥我一眼,眸中带了几许探究。 “国师快替朕瞧瞧,这位姑娘可是邑儿命定的缘主?” 老皇帝冲国师道。 我心里思量,莫非苍邑是命定的紫微帝星?若他的命格是帝星,那他定然要娶与他命格相配的帝后星。 那国师一双狭长的凤眼幽幽眯起,指着我道:“这位姑娘身姿窈窕,骨胳灵秀,系为帝星命定之人。” 我闻之唇角弯弯。 这国师连我面容都未曾瞧过,仅凭骨胳就敢断定我是苍邑的命定之人,这本事也太大了,就是乐泯大祭司都不敢望骨定人。 “既然如此,那国师快卜个吉日,让两人尽早完婚!” 老皇帝倒是笃信不疑。 那国师领旨后又絮絮叨叨与老皇帝说了几番,不过都是些客套的吉言,对这些官腔话我早听出耳茧,仅乐泯一年就要冲人家说个千回不止。 待老皇帝冼我退下,我立马转身跑人。 苍邑在殿外等我,见我出来,迎上来道:“父皇没为难你吧!” 我笑道:“为难倒是没有,不过……” 我犹豫着要不要将那国师的话告诉他。 他体内有上古之神的魂魄,就算不是帝星,将来也定有番作为。 “那国师已开始占卜吉日,你我大婚在即。”我迅即转开话题。 “澜珠,我若登基成皇,你便是我的皇后,如此荣耀,你可高兴?”苍邑认真地望向我道。明明是期盼,可他眸里却含着股失落。 他那失落无助的样子,让我心中一跳。 不时捶他肩头道:“你自然会成皇,至于这皇后么,就留给你的意中人了!” 我说完,笑着跑开。 苍邑呆立在原地。 晚上宫里设宴。 苍邑虽尚未被册立成太子,但目前的势头俨然盖过那头衔。 从前那些不搭理他的老臣,借着这宴席与他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几轮下来,苍邑已东倒西歪。 我一边扶住他,一边替他挡住大臣们递来的酒水,到后来,全是我替他喝了。 “姑娘好酒量!” 有人举杯喊道,我闻声一看,竟是那位国师。 那国师几时进来的,我已记不清,不过像他这样仙风道骨的人出现在这种欢快场合,倒是不合时宜,总觉玷污了他那身仙气凛然的袍服。 我举杯回敬他,国师凤眼弯弯。 我将酒水送至嘴边,不想手中一空,酒杯已被苍邑夺去。 “别人敬你你就喝,真是个酒桶!”他说时将酒杯掷在案上,不时将酒水从杯中泼出。 我适才发现这酒水有异样,竟发出丝丝黑气。 我望着苍邑,见他冲我眨眼,立马会意地假装醉酒道:“酒桶好啊,圆呼呼的多可爱!” 众臣见我开始说醉话,以为我也喝醉,就将兴致收起。 我被宫娥扶进殿内,没一会功夫苍邑也被内侍官扶了进来。 我料知那酒水里放着的东西,定然是与苍邑有益的,不时在他臂上拧上一把道:“怎不早说,我好似喝了不少!” “本王也是后来才发现!”苍邑带着醉意道,不过神智还算清醒。 我忽然觉得头好沉,这醉意浮上来,倒不像是酒精的作用,而是酒水中的药。 那药让我浑身滚热的如同置身沸水。 我感觉周身的血液作涌的极快,不时冲腿上漫去,双腿虚软的紧,隐约觉得要变回鱼尾。 那酒是针对我的! 我瞬间清醒,可是为时已晚。 殿堂四周站满了持刀的御林军。那国师就站在御林军中间,望着我这番狼狈相,那国师勾嘴冷笑道:“识魂散让你这妖孽现出原形!来啊,快将这妖孽拿下以免再来祸害他人!” 我面上浮出惶恐,偏偏这个时候苍邑已醉倒。 眼看我的双腿已恢复成鱼尾,我将身体挪向苍邑,推推他肩头道:“韶藜救我!” 海灵珠这会像被施了法,无论我怎么感知它,它就是无反应。 眼看危险步步逼近,苍邑倏然间睁开眼,将我攥至身后,指着那国师道:“国师这是何意?” 那国师身躯一顿,片刻间拂袖道:“他不是邑王,快,给本座一起抓起来!” “本王在此,看何人敢放肆!”苍邑厉声喝道。 我身体越发滚热,几欲快晕倒。 “澜珠坚持住!”苍邑冲我唤道,继而将我打横抱起,步步退离大殿,随后我俩同骑一马出了皇宫。 那马一路飞驰,却不是通往邑王府的方向。 我靠在他怀里,隐隐感知他不是苍邑,不时揪住他的一角衣袍道:“你这是要带我回碧落海?” 他身躯一顿,垂首望了眼怀中的我:“你出来已有几日,也该回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脉俱裂 马蹄哒哒,许久后我俩来到海边。 我不时听到海浪的澎湃声,幽幽睁开眼。体内的毒已让我完全恢复原形。 我用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有气无力地望着韶藜道:“不要丢下我!” 韶藜望着我暗自叹气:“识魂散的毒若不尽早清除,会侵蚀你的魂魂。我必须找个地方,替你解毒。” 韶藜说时,将我抱下马背,冲着浩瀚无边的大海念起咒语。 随着他口中咒语的开启,海水往两边排开,现出一座隐没在海底的水晶宫。 我依偎在韶藜怀里,望着眼前璀璨的水晶宫很是惊讶。 要知道,我自小在海里长大,还没见过这般璀璨晶亮的宫殿。这宫殿中,一砖一瓦皆是用水晶铺成。 各色水晶相铺一起,形成绚丽七色的图案,美丽中透着几分夺目。 这样宫殿怕是上天入地都难寻。不想却隐在这海底。 殿里灵气很是充沛,仿若是天地灵气的汇聚点。 “好美!”我由衷赞道。 韶藜望着我的眸色不时加深,跟着加快了脚步。 他将我放置在一块平坦的白水晶床上。那白水晶冰凉透骨,我一躺上去就忍不住打颤,适才知道,这是块万年寒冰。 不出一会,我被冻得直哆嗦。 韶藜赶紧将我抱下,将内力灌输给我,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我体内居然连半丝内力都吸收不了。不但如此,还排斥他的内力。 这一来二去,反倒让韶藜因内力反弹而受了伤。 韶藜不可思议地望向我:“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怎会连半点修为都无?” 我嘴唇冻得发紫,簌簌不停地打着颤,这会神智也开始犯迷糊,不过心里却清楚着,我确实是个不能修行术法的废材。 倒是明白了乐泯那惊慌的神色打何而来? 原来是不想打击我。 我听到韶藜又在叹气,心不由寸寸收紧。 后来,传来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他在脱,还是他在帮我脱。只觉好像没那般冷了,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火炉。 一股股热气由丹田处涌来,继而如蛇般地向四肢百骸游去。我身体感到从未有过的轻盈,仿若脱胎换骨,又像被洗髓了般。 我轻舒一气,不知不觉竟做起梦。 “大事不好了,陛下!妖皇率领妖兵又来侵扰我们!” 珊瑚丛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一着蓝绿罗衫的少女头戴金珠宝冠,手持镶着蓝宝石的三角鱼叉正襟高坐在殿堂上。 殿堂下跪满了清一色蓝眼睛的鲛人。 此时他们个个面带惊慌,仿若末日降临般地望着他们的女皇。 少女娥眉蹙紧,将手中三角鱼叉一挥,幽幽起身厉声道:“妖皇息影一心要将我们鲛人收归麾下,可我们鲛人素来有自己的信仰,怎甘心与那妖孽为舞。本王决定,亲自出战,哪怕是战死也不能丢了我们鲛人的气节!” 少女一番热血荡漾之词,让殿下的大臣欢心作舞,他们纷纷扬出各自的兵器高声喊道:“女皇万岁!女皇万岁!” 号角声响起,少女一身银甲,手握三角鱼叉,坐在海马背上。一头蓝色卷发衬得她越发眉目分明。那双幽蓝色的眼睛晶亮的可比上蓝宝石。 少女将手中三角鱼叉向前一指,身后的百万鲛人战士如海浪般向前涌去。 厮杀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即便鲛人气士振振,却还是败下了阵。 被擒的擒,杀的杀。片刻间,蔚蓝色的海水里弥漫了血腥味,连同海水都红艳艳的。 少女眼圈红了,眼看自己的子民被昔影一下屠杀,少女贝齿一咬,从海马背上跃下。 踏着作涌的海浪,少女冲对面杀气腾腾的妖皇昔影道:“本王知道妖皇想要什么?若肯放过本王的子民,本王任由你处置!” 一袭黑袍的妖皇,正值俊年,若非一身妖气绕身,倒是个俊秀不凡的少年。 昔影将手中赤血剑直指少女:“海澜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鲛人既不是人,又不是妖,一向不被众人认知,若你投靠了本座,本座兴许会照顾你们,容你们在妖族一席之地。” 少女幽蓝色的眼睛溢出一丝浅笑,似乎对昔影的说词,早有心里准备。 她将手里的三角鱼叉紧了又紧,对身旁寸步不离的部下道:“叶轩,你带众人先退下!” 叶轩惊慌地望着少女:“陛下,千万不要相信那妖孽……” 少女娥眉蹙紧,似乎知道自己的部下要说什么,赶紧挥手示意他闭口:“叶轩,叶将军听令,本王命令你,带着活下来的鲛人速速撤离!” 叶轩双手抱拳,却迟迟不甘垂首领命。 他是堂堂七尺男儿,保护女皇和族人是他的职责,如今妖兵逼临,怎肯让女皇孤身一人犯险。 少女见叶轩不肯领命,眸中生起怒意:“叶轩还不快快接旨!” 叶轩望着少女眸中逸满了不舍。 “微臣遵旨!”叶轩依依不舍垂首,继而带领生还的鲛人向大海深处撤离。 少女见叶轩他们走远,不时将手中的三角鱼叉一扔,提手解了身上的银甲。 没有银甲的少女,少了些英武,多了份少女的纯真。 昔影凤眼眯起,冲对面的少女勾勾手指。 少女浅笑盈盈,实则心里波浪暗涌。她将一条蓝色鱼尾收起,渐而化成一双修长玉足,踏着浪尖朝昔影缓缓走来。 少女边走边舞,边舞边唱。她的歌喉妙美如同天籁,不出一会,少女已舞到了昔影身侧。 昔影被少女的歌声和舞姿深深吸引,少女趁其不行,身姿一个回旋,不时掏出一把匕首,架在昔影颈间。 “妖孽受死吧!” 少女厉声喝道,心膛急剧起伏。 昔影勾嘴冷笑,似乎对少女的做法早有准备。他将身子一转,一掌震碎匕首,瞬间将少女擒住。 “海澜珠,本座自认为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可惜陛下纵然美貌无双,却是个有能让人怜惜的。” 少女哼了哼,对于死她早有决心。 少女因刚才昔影那一掌,心脉俱裂,此时嘴角处挂着缕血水,清冷的眸光直盯着昔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瞎摸乱学 少女冷笑道:“你可以杀了本王,但要放过本王的子民,不然本王会以海神的名义诅咒你!” 昔影听闻身躯一顿,大约是对少女的话心生忌讳。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海空,轰隆中,天鼓震耳。 众妖兵捂耳痛苦嘶喊。 昔影抬首一望,见一金甲战神,手持长剑踏云而来,在那金甲战神身后站着数万天兵天将。 昔影身躯一顿,将少女扔至一旁,交给部下。 少女趴在地上,仰头望着天上,不时与那云上的金甲战神眸光对上。 少女唇角溢出一丝轻笑,继而晕倒在地。 待少女醒来,已躺在云床上,床前站着两个仙娥。 少女扶着床幽幽坐起,冲仙娥道:“可是二位救了本王?” 其中一个仙娥道:“是神尊救了你!” 少女回想晕倒前好似看到了天兵天将,心里不时宽慰起,“神尊在何处,快带本王去拜谢!” 那两个仙娥相互对望一眼道:“神尊住在九十九重天的神殿,这里是瑶池天宫。那神殿是不许人进出的,神尊之前对我二人有过交待,说女皇醒来,可直接回碧落海!” 少女隐约想起些事,冲两个仙娥谢恩后,赶到九十九重天去见那位神尊。 少女只是想当面感谢神尊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九十九重天有结界。 少女奋力拼战一番,破了结界,继而私闯神殿,却被驻守神殿的四只神兽所化的神将拦住。 四只神兽以骁勇善战闻名,更是铁面无私的代表,对于私闯神殿者,从不手下留情。 少女旧伤未愈,之前又破了数重结界,修为到此虚耗极重,此时面对这四只固执的神兽,俨然成强弩。 少女被四只神兽击倒在地,眼看四只神兽将按条律对她当场处死,不时白光乍现。 只听一道清朗声道:“住手!” 四只神兽皆退之殿外。 少女望着款款朝自己步来的白袍男子。 那人眉目如画,一袭白袍胜雪,此时被风鼓作地如云浪般在身侧翻滚。 一头墨发如瀑,却垂至脚踝。他双脚赤足,走动时竟有步步生莲的妙姿,四周的云雾皆化作朵朵白莲坠于他脚边。 周身莲香浮动,片刻间,少女误以为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尊乃莲化精所化。 不过这念头一起,少女赶紧纠正。 这是自上古时候起就存世的神,怎是莲化精可比的! 她觉自己亵渎了这位上古神,不时抬首,见男人眉心处坠着颗朱砂,越发让她心生膜拜。 少女万万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尊竟是个二十出头的俊美少年。 虽然他知道这位神尊已有几十万岁,但之前只是听闻,如今得以相见,让她莫非心跳加速。 “是你!”少女望着来人低语,孰不知这样已亵渎了这位上古神。 男子眉头轻拧,“你见过本神?” 少女适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那日她不过是匆匆一瞥,不知为何却望进了心里,这种话,她自然不敢对上神直言,改口道:“澜珠只是觉得神尊面熟!” 男子唇角弯弯,一双晶亮的星目深邃不可探底。 “本神瞧着你也好的差不多,那就早点回碧落海吧!” 少女俯首感恩。 又听男子道:“本神已将碧落海划给你们鲛人,往后,你们世代可在那安居。” 这事少女之前已想到,不过听神尊亲口承诺,仍难掩心底的喜悦:“澜珠替鲛人子民谢过神尊大恩。” 少女恭敬地冲男子又行起大礼。 “不必,这是本神的职责!若无他事,就此退下!” 男子一身清冷,从出现到现在,周身的气场除了清冷就是慑人。 少女不敢逾越神旨,俯首道:“澜珠遵命!” 男子颔首,白袍一转,欲转身离去。 少女却在这时快步追上来道:“澜珠想留在神殿,以报神尊对鲛人族的再造之恩。” 男子身躯一顿,侧过脸生冷地道:“不需要!” 说时云袍一挥,就地扬起一道劲风,将少女扫出神殿。 少女趴伏在地,望着紧闭的神殿大门出神。 那四只神兽见她被神尊赶了出来,好言劝她早些离去,哪知少女像长了根般,日日守在神殿门前。 这九十九重天灵气充盈,少女倒是借着这些灵气修到了仙根。 这让少女喜出望外,更坚定了要留在神殿的决心。 时日一久,少女与那四只神兽混熟,从四人口中得知神尊的一些爱好,比如神尊喜欢下棋、品茶…… 少女自小长在海里,不懂这些爱好,为了能感动这位神尊,传信给手下,让他们帮她寻了些这方面的书籍。 说来也怪,这九十九重天的结界,对少女来说俨然形同虚设。 四只神兽起初以为是这少女很是另类,破界功夫了得,后来见神尊并没有因此撤换结界,隐约料知,是神尊有意放的水。 几过五年的努力,少女终于学会了些东西。 这日,她在神殿门外摆起棋盘,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地跟自己下起。 那四只神兽之前以为,棋子不过是他家主子无聊时弄出来的打发时间的玩意,如今见少女玩得不亦乐乎,纷纷加入对弈。 这四只神兽自上古时候就存世,灵性颇深,稍一点拨,就已自通。 五人两两编组,剩下一个只能在边上观望。 不时将那位神尊引过来。 “你四人何时这等懈怠,非要被本神罚一顿,皮子才不作痒!” 四只神兽一顿宽面条泪,心里却知神尊是自己馋上了棋道,却苦于无人相弈,如今这番说词不过是让他自己面上好过些。 四只神兽识趣地一溜烟跑开,留下少女对着棋盘锁眉冥想。 “就你这棋艺,还想与本神对弈!”男子白袖一拂,将棋盘打翻。 少女适才如梦初醒,跪地垂首道:“澜珠不知神尊大驾,还请神尊恕罪!” 男子难得唇角挂着丝笑意。 少女微微抬眉,不时与男子对上眼,心口陡然一窒,又怕忤逆了这尊大神赶紧道:“澜珠这是在瞎摸乱学,自知比不得神尊的棋艺。” “你这是在间接地向本神挑战?” 少女心中一跳。 她倒没这个胆量,只是这尊大神心思太难捉摸,又是得罪不起的主,她只能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澜珠不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瑟和鸣 男子闻声两眼眯起,“你敢不敢,尚不好说。不过,本神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若赢了本神……” 少女心花怒放,这可是她一直期盼着的。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 她带着期许望着男子。一双灵灵水目,比之秋水还有灵气,居然瞬间望进了男子心里。 男子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一跳,不过他素来清心冷面,就算稍有放纵,也不会让人察觉。 只见他将白袖一挥,被打翻的棋盘已恢复如初。 少女等了半天没见男子说出彩头,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澜珠有幸赢了神尊,神尊可是同意澜珠留在神殿?” 男子如葱玉般的指头从坛中摸出一颗黑子,夹在两指间摆玩,“大言不必先说,待赢过本神再说!” 少女觉得男子在耍赖,要她赢他,却不说彩头。 不过她还是兴致冲冲地拾起白子放入棋盘。 男子见她一脸意兴阑珊,唇角牵牵:“本神让你两局,你若能在一柱香内赢本神一子,本神就同意你留下!” 少女士气大振,不时望望那青铜鼎里插的香,信心大增。 男子唇角弯弯,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在他心里滋长。 按约定前两局他都让了少女,即便如此,仍让少女招持不下。 眼看第三局即将开始,少女持白子的手沁满热汗。 她想两人实力悬差太多,若不中断对弈,她定然输得凄惨,到时不要说留在神殿,就是想继续蹲在九十九重天都不可能。 “神尊棋艺果然不凡!这第三局澜珠决定延后,不知神尊意下如何?” 男子爽快答应,将棋子往坛中一扔,继而袍服一卷,进了神殿,留下少女盯着满棋盘的黑白子冥思苦想。 少女想,棋艺是要循序渐进的,她纵是急也急不来,好在悟性高,当即瞧清了男子的棋路,从中找出一二后,居然将自己渐入死局的白子给救活。 少女心中窃喜,却闻见顺风飘来的幽幽茶香。 “月下雪莹!”少女惊叹。 只在传说中的茶茗,居然出现在神尊的茶壶里。 不知何时,男子坐在殿门前的石桌上,桌上摆着一尊红泥小炉,炉上搁着水壶,水壶里正滋滋往外冒热气。 男子自斟自饮,倒是悠闲自在。 少女一天滴水未进,口干舌燥地舔起唇瓣。 男子被她这番动作心中一动,白袖一挥,一杯茶水凭空到了少女手边。 少女伸手接过茶杯,望着骨瓷杯中清亮的茶水,凑近闻了闻,见茶香扑鼻,闻上一口也能让人神清气爽,居然有些舍不得喝。 “今日表现尚可,这茶是本神赏你的!”男子幽幽开口道。 少女咂舌,她可是盯着棋盘琢磨了一天,岂是一杯茶说得过去的?不过她确实渴。 这九十九重天灵气充盈,却是极消耗体内的水份,何况她是鲛人,更是离不开水。 “多谢神尊!”少女棒起瓷杯抿上一口。 那茶入口香气四溢,入腹后暖融融,却能立马化去一日的疲惫,让人精神大振。 “如何?”男子见少女喝个茶也有这么多情绪,不时好笑道。 “好茶!可否再讨一杯?”少女一杯入腹后,意犹未尽。 “此茶不可多喝,以你目前的修为一日只能饮这一杯!”男子说时,白袖一拂,少女手中的骨瓷杯瞬间回到石桌。 少女望着空空的手,心绪大落。 “待你明日赢过本神,可再喝!”男子突然开口。 少女黯淡的眸光瞬间又晶亮,之后,她越发专注地研究起棋路。 翌日,少女将自己琢磨出的棋路使了出来,开局,一路勇杀,却被男子杀个片甲不留。到最后不但没能赢下一子,还输得凄惨。 少女想,这棋她已尽全力,还是没法赢他,想来是没有这份天赋,不如换成其他的试试。 她会喝歌跳舞,还是鲛人中歌舞皇后,这与她女皇的身份毫无关系,这称号完全凭实力得来。 她听说神尊抚得一手好琴,不知可有幸与之共舞,思此,笑着开口道:“就让澜珠为神尊献上一曲解闷如何?” 男子身躯一顿:“也罢,知你鲛人擅长歌舞,那劳你献个舞!” 少女颔首应下。 身躯一晃,已是一身舞姬装束。 她本就身姿婀娜,舞动起来,腰肢细软的如同蒲柳。 男子被她的舞姿吸引,情不自禁地素手一伸,一架七弦琴横在膝间。 伴随少女的翩跹舞姿,一个个乐符从男子手下的琴弦中逸出。两人相辅相成,各得益彰,所谓的琴瑟和鸣也不过如此。 曲毕,少女一个极美的旋转,男子一手抚琴,一手将其细腰托住,待两人回神,各自吓一跳。 男子倏然间放开少女,收起琴,转声不声不响地走了。 少女望着男子渐去的背影,一头雾水。 接连几日少女再未见到男子,倒是那四只神兽在私下交谈中,不慎走露口风,“听闻妖皇又在下界犯乱,神尊对其已是忍无可忍,此回,神尊定会好好收拾番那妖孽。” “神尊何时起程?”少女问道。 那四只神兽原本以为自说自话,不想身旁有个外人,一时面露尴尬:“神尊的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少女料知这四只神兽嘴巴紧着,刚才的话,她也不是有心偷听,实在是无意间走近,见他们聊到了神尊,便多听了会,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件大事。 那妖皇杀了她无数的子民,这血海深仇她无时无刻不惦记,如今听到这则消息,她自然要动作一番。 少女知道从这四只神兽嘴里是套不出个什么,如此,她只能前往天宫细细打听。 几日后,男子身披金甲走出神殿,却没瞧见少女,不时拧起眉头冲四只神兽道:“人呢?” 那四只神兽以为唤得是他们四个,依次排成一行恭敬地回道:“属下在此!” 男子眉头越发拧的紧,这四人适才意识到神尊问的是另有其人。 相互交换眼神一笑。 “回神尊,鲛人女皇几日前就已离开,想来是回碧落海了!” 男子面色一沉,幽幽叹道:“如此甚好!” 那四只神兽见神尊面上居然浮起一股失落,不约而同地笑起,却被男子一个瞪眼,吓得赶紧散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赤泉 天鼓声声,男子以神的名义,率领十万天兵天将前来擒拿妖皇昔影。 神妖隔空相对,阵式空前浩大。 少女混在天兵中。此时她一身银甲,与天兵一起斩杀。 男子站在云端上指挥,不时往云下一瞥,恰好看到少女持着长剑正在奋勇杀敌。心口一窒,直将身影一晃,瞬间到了少女身侧。 少女对男子的突然出现,很是震惊,差点因为走神,被进攻的妖族士兵刺上一刀,好在男子发现即时,掌风一扬,将近前的一片妖族士兵击倒。 “就你这点本事,只会来送死!”男子冷声喝道。 少女抿紧嘴,知道这会与他说什么都没用,只将手中的长剑攥紧,继续斩杀身周的敌人。 男子眉头蹙紧,指尖一弹,用术法将少女罩住。 “这是本神与妖皇之间的恩怨,不需鲛人族插手!”男子冲少女喝道。 少女明白,他虽嘴上冷,实则是在变相的保护她。她很感激他的这份用心,只是妖皇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若不杀几个妖人,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子民。 “这何止是神尊的恩怨,这也是澜珠的职责!”少女伸手触起身前的结界。 男子只觉她扰了自己的清境,直将白袖一挥,少女已被他扔至云端上。 那云端上雾蒙蒙一片,少女顿时什么都看不清,就连底下的厮杀声也消失殆尽。 少女只觉自己被隔离,又担心男子,不断地用剑去刺结界,而那结界却纹丝不动。 少女忙碌一阵,皆为徒劳,便只能收住气力,蹲在结界里静等。 时间对少女来说,像是静止了般,一分一秒,都过得漫长,这漫长让她无聊地快要炸开。 就在这时,结界突然消失。 少女一喜,却见男子白衣翩翩地冲她走来。 “我们胜利了吗?”少女问道。 男子嘴角含着丝笑意,显然是取胜了。不过男子的神色很是憔悴,面色也比平日苍白了几分。 “咕咚”男子直挺挺地从云端上栽了下。 少女吓一跳,赶紧飞去将他接住。 男子浑身冰冷,嘴上和脸上都起了冰层。 少女料知男子中了妖皇的寒冰掌。 据说这寒冰掌乃妖皇昔影用上万妖魂炼就,被其伤者,无论神仙妖怪都会魂魄森寒刺骨,最后化成一具生硬的冰坨,寸寸碎裂。 少女没想到寒冰掌的威力如此之大,若非男子是神体,早已魂飞魄散,虽然如此,男子仍是伤得不轻。 少女将男子抱在怀中,男子有气无力地望着她道:“找个……隐蔽的地方,本神……要闭关!” 少女清楚男子是神,若非情不得已,定然不会找上她。 男子的安危关系到众生,少女谨慎地将他带到海底的水晶宫。 这水晶宫,乃少女的出生地,她与其他鲛人不同,乃是水晶宫中的一颗晶石孵化。 她一出生就自带灵力。之所以化为鲛人,是因为她当年离开水晶宫时,第一个遇见的是鲛人,所以她将自己幻化为鲛人,万年来一直未变。 由于她与身带着灵力,在鲛人中能力又卓越,被众鲛人推举为女皇…… 少女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重新回到出生地。 水晶宫中的万千晶石蕴含着绵绵不断的灵气,少女想,这里是天地灵气的交汇点,隐藏在浩瀚的海底,应该无人能寻到。 少女将男子扶上寒冰床,这是水晶宫中唯一的一块万年寒冰。她想,应该对男子的伤势有用。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以寒攻寒,却加重了男子的病情。不出一会,男子被冻得同个冰坨。 少女吓一跳,赶紧将男子拖下寒冰。 她不善医术,眼看男子越来越虚弱,她本能的抱住他,想用体温让他觉得好过些。 不时鼻尖莲香作涌。 男子周身逸出一道七彩光。 少女料知,这是男子神魂在极虚弱的情况下发出的自我保护。 “好冷!”男子幽幽翕开眼,望着少女。 少女忽然想起,水晶宫中还有道赤泉。 那赤泉的水终年沸腾着,滚热的如同岩浆。 少女将男子扶至一块大的白水晶石上,继而用衣带拖着水晶石,将男子拉到赤泉。 望着沸腾翻滚的赤泉水,少女犹豫着要不要将男推下去,没想到男子颤微微地指着赤泉道:“推……我下去!” 少女还是担心,男子身上的莲香却越发凝重。 此时少女才明白这莲香是男子魂魄的气息,气息越重,代表男子的魂魄越发的虚弱。 少女觉不能再拖,贝齿一含,将男子推下赤泉。 可民蓝天男子已虚弱的没有意识,她担心他会被赤泉水吞没,不时纵身跳下赤泉抱起男子。 那赤泉刚进去时烫得人皮肉发红,兴稍一会,热力已是人体能接受。 少女发现,这赤泉是疗伤的至宝。 男子在赤泉中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待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少女怀中,而少女居然靠着池边的水晶石睡着了。 男子望了望少女,再瞧瞧两人这会的姿势,纵是他自持力再强,也不免耳红。 “起来!”男子沙哑地冲少女道。 少女闻声醒来,睡眼惺忪地动了动,不时脚步踉跄,吓得她本能的伸手往前抓,这一抓,将男子衣袍整个剥下,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胸膛。 少女双颊酡红,视线却仍留在男子身上。 颈瘦强健的身躯,让少女觉得这位神尊不仅脸蛋美得不像话,就是这具身躯也是完美无缺。人鱼线分明,上宽下窄……越瞧越让她心跳加速。 可她哪里知道,她在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不时对上。 少女发现,男子的瞳仁不知何时红艳的欲要滴血。 这样的神尊让少女感觉有危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想男子倾身而近,紧跟着滚烫的气息拂面来。 少女心生骇意,料知男子已走火入魔,她试着唤回男子的神智:“神尊可好些?” 男子伏在她耳畔笑道:“你喜欢本神!” 从男子嘴里喷出的气也是滚热,一拂拂挠得少女耳根酥痒,加下赤泉水氤氲而上的雾气,少女的脸红得已快自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这就是喜欢 少女并不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她很在意这位神尊。 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喜好当作喜好…… 莫非这就是喜欢? 少女将心捏紧。 男子见她没有回应,倏然间将她肩头扳过来。 少女只觉唇上一软,随之而来满口莲香拂鼻。 少女知道这不是男子的本意,但她却贪恋这份感觉,便没有出手阻拦。 男子擒取少女唇中的每一寸芳甜,片刻后,已不满足于吻,转而伸手揉上她的衣衫,让她已经湿濡的衣衫从肩头滑落。 优美的天鹅颈,精细的锁骨,圆润的肩头…… 等少女回过味,衣衫全然不见。 二人肌肤相贴,彼此喘息相闻,这样的姿势让少女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终于纤指一伸,将男子打晕。 水晶宫里很是安静,少女用术法将衣裳烘干后,随之穿戴整齐。 男子盘膝于寒冰上,神智渐渐恢复正常,倏然间睁开眼,眸光清冷的让少女心口紧瑟。 “神尊感觉可好?”少女恭敬地问道。只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仍让她心跳加速,让她忍不住双颊泛起红云。 男子一双清眸望向她,见她目光闪躲,不时开口道:“可是发生过什么?” 少女抿抿嘴,摇头道:“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男子凤眸点漆的眸仁带着股探究,少女慌忙心虚地移开眼线:“神尊看似已恢复,澜珠也该走了!” 少女说时抬起拽地的裙摆,却被男子唤住:“等等!” 少女身躯一顿,背过身道:“神尊可是有其他事情交待?” 男子隐隐觉得少女同以前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不时伸手揉揉眉头:“这是哪?” 少女深作呼吸。她那样子像是心里搁着的东西倏然间释怀。 男子眼尖,没有放过少女这细微的表情,哪怕是她这会背对着他,仍让他瞧得一清二楚。 “这里是水晶宫,我……偶然间发现的地方!” 少女没有道出这是她的出生地。 男子却察觉到她有事瞒着自己。白袍一拂,幽幽起身,三两步走至少女跟前。 四目相望,少女心跳加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在逃避本神!” “没有,神尊想多了!澜珠是在想,这水晶宫里的灵泉水很是可口,想用它来给神尊泡壶茶。”少女转了话题。 “你到是知道的不少!这里灵气确实挺充沛,又有无数水晶石驻守,这样的地方,倒是十分难得。” “神尊想多了,这就是一座普通的水晶洞!”少女轻笑,渐而从男子身边快步走开。 男子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的疑惑越发凝重。 他是神,没什么能瞒得过他。 不时素指在空中一点,一滴水珠在空中晕开,瞬间形成一面平铺的水镜。 水镜闪了闪,重现水晶洞里所发生的事情。 男子瞧着瞧着,一脚如同踏空,差点摔个跟头。 他居然差点入了魔障! 他是神,从来都是他掌控一切,诸事朝他想要的结果发展。偏偏在他遇见鲛人女皇后,接连发生意外。 一个大胆的猜测,让他不寒而栗。 片刻后,少女将煮好的茶水端了过来。 她在水晶宫呆了三千年,对这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水晶宫不仅有明泉,还有暗泉。赤泉便是地下涌出的暗泉,至于明泉则分了几道分布在水晶宫四周,像护城河般将水晶宫保护起来。 明泉的水,甘甜可口,用来煮茶,相当适宜,被她唤为灵泉。 少女记得以前曾用晶洞中的花草煮着灵泉水喝过,味道相当不错,不时泡了些给男子送来。 两人围着张紫色水晶桌面对面相坐。 少女将杯盏摆开,执起一方紫水晶壶为男子满上一杯。 “此地物产贫瘠,唯有这茶能取来招待神尊!”少女尽地主之宜开起口。 男子见她对此地很是熟悉,不时了然于心,执袖拾起桌上的茶杯,抿上一口,赞道:“水不错,可惜……这茶叶差了很多。” 说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撮白莹莹的叶芽,扔给少女:“拿这个泡!” 少女含笑接过,垂首一瞧,竟是“月下雪莹”,灵目一顿,几乎有些不敢置信,这位高主在上的神尊,居然随身带着茶叶。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月下雪莹的味道,上回喝上一杯后,让她久久难忘怀。 “多谢神尊!” 男子唇角牵牵,望着少女在水晶桌上摆弄茶道,不时俊眉拧起:“你这些,都是跟谁学来的?本神怎瞧得别扭。” 少女身躯一顿。想起,前些时候,为了讨好这尊大神,找到投其所好的门子,她是样样都学了些,就差执起锅铲烧菜。 好在这位神尊,对厨艺好似不感兴趣,不然她堂堂鲛人女皇,就要变成厨娘了。 “澜珠不过是觉得无聊,学着玩玩!”少女打起哈哈。 男子眼角透着丝笑意。 哪知少女被他这灿如三千桃花灼灼绽开的笑容给迷了住,不慎间,在烫洗杯子时,被茶水烫了手,痛得她娥眉紧蹙,一双葱白玉手上泛起三个小水泡。 男子拾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吹吹道:“多大岁数了,还这般毛糙!” 少女不时抬起水眸,仔细思量起这个问题。 少女想,她是从洪荒混沌中醒来的,到现在算来至少有几十万岁。 如此一算,她被自己吓一跳。 好似,她跟这位神尊差不了多少,弄不好,她还要长这位神尊些岁数。 少女面带尴尬地抽回手,从袖套中抹出一瓶蓝色的药膏想涂在指上,不想被男子抢去,随手扔至一旁。 “用这个,定比你们鲛人族的受用。” 少女嫣然一笑。 她一早听闻,神尊兴趣广泛,没想到他还通晓医术,哪像她,成了鲛人后,全然只知吃喝玩乐。 “多谢神尊!” 少女接过药瓶,倒了些药粉抹在伤口处。伤口处清凉凉的,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片刻后,已瞧不出被烫伤过。 少女觉得这药十分好用,将它放入袖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去楼空 两人在水晶宫又呆上三天。一来是因水晶宫里灵气充盈,很适合养伤;二来,这位神尊好像很喜欢这里,居然舍不得走了。 直至第四天,那四尊神兽用法铃传音给男子道:“妖皇昨夜挣脱缚妖索逃脱,属下四人一路追寻,没想到,那妖孽很是狡猾,竟用迷幻阵将属下四人困住,随后逃之夭夭……” 男子一双凤眸异常清亮,将袍服一拂,瞬间恢复往日发号施令的神尊,“你四人办事不顶力,自然要领罚,但如今情况紧急,受罚之事暂且搁后!你四人听令,本神命你四人,极力擒拿妖皇,不得再有误,一有情况立马告知本神!” 法铃中传来四只神兽恭敬地回复。 少女听闻妖皇再度逃脱,纤紧不时收紧。 “可需澜珠和族人做点什么?”少女问道。 男子朝少女望来,略微思索一番冲少女道:“昔影乃上古妖王,若不将其擒住就地正法,只怕会招来不少事端,如今他再度逃离,让本神深感头疼。惟今需召集诸仙商议对策,你若有兴趣也可参加!” 少女心中一乐,他这是在间接地答应她留下。 “澜珠遵命!” 少女跟着男子回到九十九重天的神殿,男子将一座殿堂指给她道:“你暂且住这吧,有什么需要可跟本神说。” 少女颔首谢恩。 不日,男子召集诸仙来议事。 各路仙道同盟以天帝为代表,表述起各自的想法。 少女坐在角落,在坐的都是仙道中的佼佼者,鲛人非仙非妖亦非人,那些人自然不将她望进眼里。 少女缄口倾听,见诸仙家商讨半天也未出个良策,不时心里犯堵。 她跟昔影交手已有百次,倒是知道昔影的弱点,不时开口道:“禀告神尊,澜珠以为,妖皇虽是妖,但却是个性情中人,若用武力强逼他束手就擒,怕是比杀了他还让他觉得屈辱,不如言和招揽他,让他放下戒备,我们再从中支离他的势力,最后让他甘心降服。” 少女一番言词,招来诸仙一记鄙视。 这些仙道中人,对她这个鲛人素未正眼瞧过,今日见少女坐在此,不过是看在神尊的面上,此时听得少女这番一说,全然将他们仙道的势气给比了下去,众仙心中多有不服。 “说得容易,难不成神尊还要纡尊降贵地向妖皇开城示好!”仙道甲一脸怒意道。 仙道乙闻之,朝殿上的男子拱手行礼,又朝殿下的天帝行礼,随之言道:“小仙以为,此计倒也可行,只是不知神尊会派谁去招降妖皇?想那妖皇之前已被惹怒,只怕这人未开口道明来意,就被妖皇一剑夺命!” 这位仙道一说完,立即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少女一张俏脸挂不住,她素来性子骄傲,哪里受人这般耻笑过,倏然间身躯一挺,迈至殿前:“澜珠愿前往!” 无数双眼睛朝少女齐齐望来。 殿上的男子一双晶亮的星仁,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只听他幽幽开口道:“那妖皇怕是谁的帐也不会买,此计不可!” 少女身躯一顿,不可置信地望向殿上。 商议的结果,这位神尊自述已有妙计,却没有当场说明。 待众人散去,男子将天帝和伏魔大仙唤下。 少女不知这三人在密议什么,见殿门合着,便备了些茶水送去,哪知在她举手敲门间,隐约听见伏魔大仙说,要将一名姿色上等的仙娥送去妖族作为内应。 少女得知此事心里有底,悠然转身退去。 待屋内三人议定,男子前来寻少女时发现人去楼空,适才想到刚才的议事定然是被少女偷听去了,不用想,少女定是化作那仙娥去了妖族。 男子心里莫名惊慌起。只见他将身躯一晃,已化作普通少年郎。 少女化作成落难的仙娥,混在押送队伍中,跟着队伍进了妖族的皇宫。 昔影不愧是上古妖王,用术法幻化出的皇宫,比天帝的瑶池金殿还要来得华丽。 昔影自打被缚妖索束缚后,妖力大减,若非两个忠心下属,以毕生妖力助他挣脱,不消三日,他的妖力定然是被缚妖索消尽。 可惜了他那两个忠心下属,就这样妖命呜呼。 昔影想到这,一双血目红艳的在泣血,素指捏得咯咯作响,暗自起誓,不拆了那位神尊的神殿誓不罢休。 此外,他还挨了那神尊一剑,虽要不了命,但那龙啸剑乃上古神兵,被它伤及定然妖魂重创。 为此,他在挣脱后不敢恋战,用幻术困住那四只穷追不舍的神兽后,逃回老巢养伤。 “殿下心里闷着,妾身为殿下准备了歌舞!”装扮妩媚的妖姬倚在昔影怀中娇嗔道。 昔影没精打采地捏捏妖姬的俏脸道:“本座心里烦着呢!” 那妖姬讨了个没趣,却又不甘心,将一双涂着紫红蔻丹的酥手轻抚昔影敞开的胸膛:“殿下不领妾身这份情也就算,何必这般嚷妾身。要知道妾身也是为了殿下好,为让殿下解闷,妾身可是让手下费了番苦心,这不将这天宫第一美人虞芙仙子给擒来献给殿下。” “虞芙!”昔影红艳的瞳仁浮起一丝轻笑。 那妖姬见昔影死寂的俊脸上有了情绪,会意地拍起酥手。 随着妖姬手击三下,少女化作的虞芙仙子被推到昔影跟前。 昔影一见少女,不知是被她的惊人美貌吸引,还是一眼瞧破了她的伪装。 少女戒备地望着座上的昔影,纤指掩在袖中攥得紧紧。 少女告诉自己要忍住,待取得昔影的信任,与神尊来个里应外合,将昔影一举擒下。 昔影撇开怀中的妖姬朝少女走来。 少女用一双幽蓝色的瞳仁望着他,不时嘴角呛着抹冷嘲:“堂堂妖皇居然在此当起缩头乌龟,莫非害怕神尊!” 昔影闻之一脸怒戾,只见他大步迈近,冷不防扣住少女的下巴,笑道:“本座倒不是怕他,只是觉得他趁本座走神间侥幸赢过本座,让本座多少心有不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药可救 少女唇角挂着丝笑意,让昔影瞧着万分不爽,只听昔影启口道:“美人当真不识趣,这个时候将本座的死对头拎出来,你就不怕本座拧碎你的脖颈,将你挫骨扬灰么!” 昔影说时,素手沿着少女下巴往下,不时箍住少女天鹅般的脖颈。 少女只觉眼前阵阵作黑,继而呼吸困难。 她稳住情绪,料知昔影暂时不会杀她,不为别的,只为她道破了他的痛处,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她这招很是走险,不过却是最凑效的,明显的昔影已对她产生兴趣。 少女因为缺氧面色青白,昔影倏然间将手一松,少女不时栽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妖孽,给我点痛快,杀了我吧!” 昔影一双含血红仁溜溜转起。 他一向桀骜惯了,哪里容得别人支使他。 “想死,没那么容易,本座倒是对你起了兴趣!”昔影弯腰将地上的少女拎起,随之扔给身旁的妖姬道:“本座对你的这份礼物十分满意!” 那妖姬暗自窃笑,唤人将少女带下去好好装扮番。 少女知昔影已上钩,心里压着的石头微微放下。她被妖兵押送进了一座宫殿,正当她一筹莫展间,一位少年郎忽然出现。 少女只觉眼前的少年眉眼熟悉,却想不出在哪见过? 那少年头戴纶巾,身着藏青色长袍,手持一把羽扇,眉宇儒雅清秀,却带着股聪慧和算计。少年略带沉思地望着少女。 少女没想到妖族居然还有个人类。 不过看少年在妖族来去自如,众妖皆对他毕恭毕敬,料知这少年该是昔影的军师。 少年见少女已走神,抡着羽扇开口道:“虞芙仙子此行责任重大,千万不能出啥子纰漏!” “你认得我?”少女顿了顿。没想到虞芙仙子名声这么大。 “玉浮宫虚虞真人门下第四十六代弟子,本体为一枝玉芙蓉,因生得俏丽,貌冠四方,被天宫称为九天第一美人。” 少女面颊一红,不时显出羞态。 她不过是虞芙仙子的替身,真正的虞芙仙子这会被她藏在了碧落海。 对这位虞芙仙子的身世,少女当真知之不多,相比起来还不如这少年。 少女心思敏锐。 做为昔影的军师与自己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明显有问题,不时猜到:“先生又是哪门仙道盟友派来的暗客?” 少年咯咯一笑,凑近少女,用羽扇挡住嘴,将一瓶药丸塞给少女:“那妖孽风流成性,他将你留下,定然是贪恋你的美色。为了你的安危,神尊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少女眸中漾出万分感激。 这个时候,神尊居然念着她! 少女纤指收紧,暗下决心,要为神尊誓死效忠。 待少女回神,那少年已不知所踪。 掌灯时分,昔影过来找少女。 昔影让少女服侍他就寝。 少女觉时机成熟,在半推半就中,将少年交给她的药丸投入酒水中,继而将酒水递给昔影。 昔影瞥了眼少女递来的酒水,眸中神色难料。 他生性多疑,哪是这般容易蒙混的。 少女见他迟迟不肯饮下酒水,开口道:“虞芙仙力已废,如今是阶下囚,妖皇殿下还担心虞芙会在酒水中作手脚不成?” 说时,拾起酒杯,将头一仰,将杯中酒水喝个干净。 昔影见她如此痛快,警惕心放下,拾起酒杯,自顾自执壶满上,继而仰头喝起。 一杯下肚,昔影顿觉精神倍好,只是情绪难受控制的低落,叨叨述述与少女说起自己的身世。 从昔影口中得知,昔影原身是只雪狼,他还有个孪生弟弟叫曷阙,却是只黑狼。 兄弟俩均为上古时期的妖灵修炼成形。 原本兄弟俩感情颇好,待成年后,为了争抢领地,他将自己的亲弟弟封印了起来…… 少女听着心冒冷汗。 这一个妖皇已难对付,若再蹦出来一个,岂不是要掀了天! 昔影说,曷阙比他还要残暴,喜欢食人魂魄和精血,当初他将曷阙封印,也算为苍生做了件善事。 昔影说着说着睡着了。 少女觉得这昔影也并非无药可救。 若他肯放弃称王的野心,不再挑起战事,她想,神尊是能接受他的。 少女忽然觉得神尊给她的药丸很是古怪,竟然让她读到了妖皇的内心世界。 适才明白知己知彼,攻心为上的道理。 说来也怪,自打那晚后,昔影对少女的态度全然改善,他不再关着少女,任其在妖族皇宫四处转悠,一到晚上,他又来少女这讲故事。 说得还是他的经历,有感人的,也有让人听了气愤的。 少女从中感受到昔影的孤独,不时有些同情他,但这些感觉里全然不包括感情。 这一来二去半年,少女对昔影脾性了如指掌,两人好的同对老朋友,可她哪里知道,昔影对她暗生了情愫。 “虞芙,本座想娶你!”这日昔影开口对少女道。 少女吓了一跳。 她并非真正的虞芙,况且她来此的目的,是来做内应的,眼看大功告成,她已打算全身退出。 见少女不说话,昔影一把攥住少女的手腕,含情脉脉地道:“生气了?” 少女心怦怦直跳,心虚加上慌张,让她不知如何面对昔影。 “没有,只是……有些紧张!” 她确实很紧张,只是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神尊答复。 少女稍作沉思后,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殿下是妖体,而虞芙是仙体,若我俩结合,只怕会折损殿下的妖魂。” 昔影似乎料知她会这么说,哈哈大笑道:“这个,美人不需担心!” 少女没想到,他根本不在乎折损修为,可是她却在乎起。 “且容虞芙考虑几日,毕竟终生大事不同儿戏!”少女用话搪塞。 昔影倒是爽快应了她。 少女静等神尊的回复。 这个时候,她只想全身而退,不想再当棋子,只因为她发现昔影内心的脆弱,更何况他已爱上她,这让她于心不忍。 可惜,神尊让人转告她,让她继续将戏演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措手不及 少女心绪难宁。 其实少女心里,一直喜欢着那位神尊。可惜那位神尊永远不懂少女的这份心。 少女想,她与神尊来说不过是棋盘上一枚棋子,无论这场神妖之战最后谁输谁赢,她这枚棋子终要被收入棋坛的。 少女暗自伤神了几日后,告诉昔影,她愿意嫁给他。 昔影很是高兴,整个妖族都为之欢腾起。 就在两人大婚那日,神尊突然率领十万天兵天将杀进妖族,把个昔影弄得措手不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少女已摸清昔影的命罩处,趁昔影走神间,少女朝昔影的命罩处刺去。 昔影方才大梦初醒,一双眼眸红艳的似滴血,他冷冷地望着少女,仿若要将少女挫骨扬灰了般,然而他却没有,只将素手一伸,瞬间刺破少女的胸膛,将少女体内的鲛珠陶出,捏个粉碎…… 万剑穿心般的痛让我从浑噩中醒来,我抚着心膛大口喘气。 刚才那个梦,让我如临其镜。 梦中少女的喜怒哀乐,时时牵动着我,我若我就是那少女。 我的思绪仍沉在那梦境里,不时想到那少女也叫澜珠,心口一窒,多少有些想到,那可能是我的前生。 可是乐泯说过,鲛人没有轮回一说。中间哪里出了差子,着实让我困惑。 思绪沉淀片刻才想起,自己昏睡前中了国师的识魂散,后来被苍邑带到了这里,其实我该唤他韶藜,可我却怎么都不希望他是那位上古神。 这水晶宫同梦里一样,璀璨夺目,处处可见涣涣的灵气。 我望着水晶宫,不是思讨韶藜去了哪里? 我从寒冰床上爬起,沿着水晶宫的长道往赤泉走去,不时听见池水作涌的声响,接紧着一抹颀长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那身影着了中衣半浮半沉没地赤泉中,池水濡湿了他的衣裳,紧贴在身,将他强健的身廓勾勒了出来。 韶藜闭着眼,像是在调息。 我惊了惊,双颊浮起红云,慌忙转过身,他却在这时睁开眼,将我唤住:“澜珠!” 声音沙哑,却让我心跳加速。 我闻声顿住脚步,背着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韶藜眸光一滞,眸中神色难猜,“你喜欢苍邑?” 我心口陡然间揪紧,不知为何居然点了头。 身后穿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料知他在穿衣服,果不其然,片刻间他已穿戴整齐地站在我跟前。 依旧一身如云似雪的白袍,拽地三尺有余。 “澜珠对不起,我……”他朝我伸来手,神情暗伤,瞧得我心口隐隐作痛。 “王爷没什么对不起澜珠,倒是澜珠欠了王爷恩情。此回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澜珠怕早成一条死鱼!” 我苦笑,明知他现在是那位上古之神韶藜,偏偏用苍邑来麻痹自己。 “不要再自欺欺人,澜珠你知道我是谁?”韶藜忍不住道出口。 我笑道:“你是邑王啊!” 我想跑,却被他将手腕攥住,不时唇上一热,吻,铺天盖地而来。 他的吻充满了掠夺,仿若要将两世的空缺一一补上。 我被他吻得差点晕眩,他适才发现我面色不对,倏然间放开我道:“乐泯给你的那些戏谱里没这个?” 我又羞又恼,捏起空拳,捶着他胸膛道:“想哪去了!” 他被我逗笑,显然心情转好。 而我却因为他这灿若三千桃花盛开般的一笑,将所有心结化开。 韶藜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围着水晶宫转了一圈,直至看到那张紫水晶石桌。他将衣袍一挥,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顿时多了套茶具。 他熟悉地提起茶壶往两只杯中倒起茶水,继而递上一杯给我道:“尝尝这月下雪莹的味道如何?” 我捧过来,抿上一口,发觉茶水轻淡的很,要说特别还真没什么,不过是比平常的茶水多了点芳甜,也亏得梦里的少女那般子喜欢。 水晶宫内处处晶亮璀璨,往哪一站,都带着团亮光,可是眼前的韶藜却黯淡的紧,像一缕幽魂般的让我连影子都寻不到。 我不禁思量,莫非他已离开苍邑的身躯? 见我喝口茶都能走神,韶藜搁下茶杯望着我道:“你明知自己是谁,亦知道我是谁,不要再逃避了可好?” 他眼中含着股哀求,瞧得我心作痛的紧。 我不时呵呵大笑:“我若是那鲛人女皇,那阿哥岂不要将那张座椅让给我!好是无趣的!” 我摆手。 一向随意惯了,哪有定性坐下来料理国家大事,何况我从没这个想法,不然那鲛人王后(现在是太后)越发看我不顺眼。 韶藜握着杯子的素手渐渐生白,“神殿已荒废多年,该好好修缮一番!” 我掩口笑道:“王爷是说那位上古神要回来了!” 韶藜眸光定定地望着我,眸中带着股无奈:“或许吧!” “那可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我举起茶杯与他手中的杯子碰了下,完全拿茶当酒的。 他望着我,眸里有情绪浮动。他看起来很是不高兴,只听他道:“明日乐泯会来接你!” 我闻声纤指不时收紧,不时将杯盏往水晶桌上一掷,弄出不小的声响。 “凭什么!你不要每回都自作主张好不?”我恼怒地冲他嚷道,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 他脸上又苍白了几分:“这几日,我已用术法打开你的任督二脉,往后你想习练术法,再无人拦你!” 我忽然明白过来,我竟是在气他的自以为是!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撅气地起身,却被他伸来的手按住肩头坐回原位。 “澜珠,你与他人不同,你有你要肩担起的职责!”他像个老者般语重心长地道。 我将他搭落在肩头的手挥开,“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是个普通的鲛人,只想简单快乐地活着!” 我生气地跑开,他站在原地愣了愣地望着我。 我无趣地沿着水晶宫走上一圈,眼圈莫名的红起。身周的水晶石,竟因我浮动的情绪变得忽明忽暗。 传说只有神的喜怒能影响到天气,而我只不过是个普通鲛人。我想不是我影响了这些晶石,大约是这些晶石早通了灵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修得正果 这一夜,韶藜没有过来找我,我横在寒冰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寒冰床与我来说,并没有想像的那般冷。我们鲛人常年生活在海里,哪怕是结了冰的海水也是丝毫不畏惧的。 夜晚的水晶宫同白日一样通亮。 我见睡不着,干脆半坐起,手肘撑着膝盖鼓起腮帮想事。 这会,我又在想韶藜,想他性子大变,哪里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上古之神? 我又等上一会,连他的影子都没瞧见,终于忍不住拾起鞋子穿上,继而跑去找他。 见他像尊石像般地伏在块红水晶石上打坐,我幽幽松了口气。 我从没这般认真地瞧过他,其实他与我梦里的样子略有不同,倒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因了他现在的气质。 眼前的他少了些清冷,却多了份亲近。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这会太过虚弱憔悴。 想到之前,他同我说过,曾用禁术凝补过鲛人女皇的魂魄,心不时捏紧。 如果我真是那鲛人女皇,那我现在的魂魄是他用禁术凝补回来的,可我明明是鲛人母亲生下的啊? 我越想越糊涂。 这中间到底有多少曲折是我不知道的,唯有待天明后问过乐泯。 韶藜身上一直有明暗不定的七彩光晕,听乐泯说,大凡上古之神,身上发出的皆是这七彩光,因此这七彩光被唤为神之光。 我从前还不相信,逗趣乐泯道:“那要是上古妖神呢?” 乐泯生气地敲了下我额头:“他们早被上神灭寂了!” 不过他乐泯望我的眼神多了份沉思。 我那时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回想,他大概发现我体内那股与生俱来的五色光晕吧! “你来了!”韶藜不知何时睁开眼,我发现,他的瞳仁红艳的有些不正常。 这瞳仁不像是他的,倒像是我梦里那位妖皇的。 转念一想,不会是我的突然到来影响到他练功,导致他走火入魔了? “你的眼睛?”我开口道。 “无事!”他冲我摆手轻笑,不过看起来他比之前又虚弱了几分。 见我吱吱唔唔,他微启芙唇笑道:“可是有事?” 我抿抿唇,总不能告诉他我是想他吧! 我将头一摇:“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说完,心虚地跑开,他一路目送着我,不时听到他的叹气声。 水晶宫内分不清白天黑夜,不过是靠一盏沙漏算着时辰。 我睡得正香,韶藜将我唤醒道:“该走了!” 我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忽然很是不舍,更多的却是含在心里欲说不能的伤痛,仿若觉得这是我们的离别,不时揪住他的一角衣袍道:“你……还会再出现吗?” 韶藜望着我揪住衣袍的手,失血的唇角挂着丝笑意“待你修得正果吧!” 我反复咀嚼着他的这句话,却是想不明白。 他将我送上岸,我浑然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水晶宫的,更不知他何时走的,只见乐泯领着一众鲛人浩浩荡荡地站在海滩上等着我。 “公主啊,老臣与众人可是在这等了你几个时辰,公主可不要再跑了啊!”乐泯叨唸道。 我的思绪不在他这里,自然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冷不防问他道:“他呢?” 乐泯一脸莫名其妙:“公主所说得何人?” 我适才回神。 韶藜他真的只是一缕魂魄,一缕只有我能看得见的魂魄。 我眼圈酸肿,望着澎湃作涌的海浪,眸里难掩的失落。 我被乐泯带回碧落海,奇怪的是乐泯居然肯教我术法了,只是他传授的这些我都会,像重拾记忆一般地重新温习,学起来自然不费劲。 不出半年,我的修为大增,周身的五彩晕光越发盈亮。 乐泯也变得严肃起,不像以前对着我总摆出一脸嘻嘻哈哈的脸,他对我横生出一种恭敬,不单是乐泯就连阿哥他们也对我变得恭敬起。 一时间,我被众人疏离,独居在水灵宫,除了练功就是发呆。 乐泯的术法我已全部学会,又融会贯通地自创了几套,如今我的修为已能与九天上仙相媲,乐得阿哥拍手道:“没想到澜珠有此仙根,我们鲛人族再也不用怕仙族和妖族。” 而我却心事重重,随着修为的增长,那些被我遗忘的东西时不时浮上心头,对韶藜的思念越发浓重。 说来也怪,自打回到落落海,我再没梦见过韶藜。 这让我浮起一股不安,他不会就这样消失了。 想到临别前,他所说的“修得正果”,我鼻翼酸胀越发刻苦的修练,终于在一年后,我突破仙力十阶,不时引来九道紫金神雷。 传说这是神历劫时才会出现的神雷。 那九道神雷,如同九条披着紫金鳞的神龙,徘徊游荡在碧落海的上空,发出的道道轰隆声,震得碧落海波浪滔天。 所有鲛人都因这九道神雷搁止一切劳作,皆蹲守在屋里。 那九条神雷不时在空中涌动,仿若在寻找目标。 乐泯戴着蓝宝石抹额,身披一身祭司黑袍,急冲冲地赶到我这道:“公主神劫至,老臣往后不能再陪伴公主,愿公主多保重。” 说时乐泯身躯一晃,现出黑麒麟原身直冲入云霄。 伴随一道惊天霹雳,云中传来一阵哀鸣。 我心揪痛的紧。 这乐泯与我亦师亦友,他甘心替我挨这神雷,让我感动的同时,心不时触动,我将蓝袖一挥,飞上云霄。 见乐泯被团紫光罩住,嘴角处正淌着血水。 我感应到乐泯的气息正在变淡,担心他就这样一命呜呼,不时伸手去触那紫光罩,那紫光罩抖了抖,倏然间离开乐泯朝我罩来。 “傻丫头!”乐泯睁开一双黑黝的麒麟眼,轻叹起,继而直挺挺地栽下云端。 我被紫光罩束住手脚,半点修为使不出。 我不屈地挣了挣,却见紫光罩闪了闪,道道紫光交错,竟幻化出一个穿紫金长袍的男孩。 那男孩长得白白胖胖,一身紫金长袍如同铠甲一样将他弱小的身躯包裹,坚不可摧的样子让人心生敬畏。 男孩眉心处坠着枚金符,那金符,像个倒着写的繁体字,又像一朵初绽被镶了金边的梅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副神 男孩一身威严神气,用童声冲我道:“紫金云内不得使用术法,若能挺过,就能立地成神;若是挺不过,呵呵,瞬间魂飞烟灭!” 我咬咬牙:“小屁孩,你是谁,怎敢在姑奶奶面前如此大言?” “你看得见我?”小男孩眨巴着一对紫金眼珠。他那双眼睛晶亮的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却望不见瞳仁的轮廓,只觉异常的有神。 “那是自然!”我肯定地道。 “叹,终于有人瞧见我了!”小男孩眉眼弯弯。 我疑惑地道:“你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 小男孩摆手:“我啊,皆不属此三类,我是天道童子!因你今日历神劫,特来瞧瞧!” 没想到所谓的天道居然真的存在,不时开口道:“那你可认识韶藜?” 天道童子身躯一顿,不时将两只小胖手负在身后,抬高脑门望向我:“你俩又见面了!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天道童子倒是少年老成,这口气让我断定他是认识韶藜的,而且还知道我俩的事。 我心中不时窃喜,想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事,不想紫金罩中的光芒变得凛冽,光芒锋锐如同万把钢刀齐齐扎入我的心膛。 我只觉心口揪痛的紧,一颗碧绿色的珠子从心膛迸出。 海灵珠! 我惊叹,一直以为它沉睡了,不想它居然是在我体内。 “啧啧,他居然将神石都给了你!”天道童子不可思议地笑道。 我一脸诧异,“莫非这海灵珠并非我的东西?” “这是韶藜的守护神石!” 我身躯一顿,没想到海灵珠竟是韶藜的守护神石! 这消息如同一道霹雳,震得我忘了自己正在历度神劫。 守护神石顾名思义就是守护平安的石头。 韶藜将这东西给了我,那他定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心口到鼻翼一片酸胀,我吸吸鼻子道:“没有了守护神石他会怎样?” 唇瓣抖的厉害,连音调都走了声。 “再无重生的可能!” “不可能,我明明……”我突然想到这天道童子出现的诡异,不知他究竟是善还是恶,怎能将见过韶藜的事告知他!我将话打住。 既然他将守护神石给了我,我又怎好辜负他。 我不知天道童子要这守护神石做什么,纤指一点,将海灵珠招回。 天道童子愣了愣,望着空空的小手若有所思:“你倒是个异数!” 说时将紫金袍服一拂,光罩中的光芒越发凝甚。 剥皮拆骨、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我痛的连骨头都在痉挛抽搐,万念俱灰的念头在心里萌生,不时一道柔和的白光将我整个包裹住。 那白光带着阵阵莲香,与韶藜神魂的气息一模一样,我忍不住喃喃唤道:“韶藜!” 隐约感觉那白光顿了顿,渐而幻化出一道虚虚的身影。 那身影全身带着光晕,却瞧不清他的表情,感觉他望着我幽幽叹气,继而将虚虚的身躯一倦,将我护在怀中。 鼻前的莲香越发浓重,我心收紧,却在这时万束紫光朝他刺去。 我眼角的泪不时逸出,在空中结成一颗颗蓝水珠。 白光陡然间散去,连同莲香也在变淡,我下意识地在伸手在空中捞了捞,竟没捞着他的一片衣角。 我顺利度过神劫飞升上神,回到九十九重天。 此时的我身躯轻盈通亮,如同脱胎换骨了般,众人都为我的飞渡感到高兴,可我心里沉闷的紧。 神殿已荒废许久,一切百废待兴。 那四尊神兽石像,在我回到九十九重天时,陆续复活。 我适才知道,这九十九重天是靠神的气息支撑的,这四只上古神兽俨然与神共存,是神的忠实仆人。 他们自然是一眼认出我,冲我恭敬地行礼,一如对待以前的韶藜。 他们唤我“神尊”,却被我纠正:“还是唤我神主妥些!” 我想那个称唤,惟有韶藜适合。 上神归位,四海八荒的神仙皆来神殿朝拜,却被我施法挡在殿门前。 这神殿里有太多韶藜的气息,我怕这些人的到来会冲淡他的气息,我舍不得,又怕他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从前的事,我已忆起一些,还有一些,至今仍浑浑噩噩的,但我知道,我是天地共生的副神,我的出现是来代替韶藜的。 一天容不得二神,或许韶藜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才会甘心弃了自己,把这上神的位置留给我。 我猜到乐泯是他安排来碧落海照顾我的,就算乐泯不说,他也不说,我却想到。 想到乐泯,我倒是有些时候没见他,不知他的伤可好些? 历神劫时,乐泯替我挡了神雷,让我万分感激,据说昏迷了三个月,其间我曾让白泽替我送药去,如今算来也该养的差不多。 我将四只神兽唤进殿道:“本尊要去趟碧落海,殿里的事暂且交由你四人打理,还望你四人尽心尽责,不得有误!” 那四只神兽异口同声地应下,回头又道:“神主可是去看乐泯大祭司?” 我斜着一双秀瞳望向四人:“本尊的事,何时轮到四人过问了?” 明知这四货是好意,可身为天地共主,我自要拿出些尊气,免得他们忘了尊卑,放肆过了头。 “属下不敢!” 那四货同声应道。 我没睬他们,只将绣满金云的袍服一拂,瞬间出了神殿。 碧落海的结界对于我形同虚设,那结界不用问是韶藜当年为挡妖族和仙族侵扰鲛人特设的。却因这道结界,换来了鲛人族百万年来的安逸,对此我对韶藜万分感激。 我没有直接去找乐泯,而是去了碧落海中心。 韶藜的石像还在,石像有多处开裂,疮痍满目的很是凄凉。 我用抚着石像上开裂的细纹,不时掐起一道暗诀想修补一番,哪里知道,纤指刚触到石像,那石像立即簌簌溃散,不时化为一层粉屑,被涌动的海水卷得无影无踪。 我呆立在原地,纤指捏作的紧紧。 眸里泛起水雾,我伸手拭了拭,从没想过我竟为他暗地里哭了多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肆意糟蹋 我确实不是鲛人,我的眼泪再次证实。 一股咸涩的感觉充塞在心膛,纵使我没有全部忆起从前的事,我也晓得自己有多在乎那个人。 不经意间一撇,发现石像消失的地方有道暗门。 我收起心中的酸胀,指尖一点,那暗门迅即往两边划去,不时露出一座地宫。 谁的墓穴? 我边走边凝思。 这里布满了我的气息,每走一步,一股惆怅在心口作涌。 我沿着甬道往前,百步后,瞧见一具冰棺横在墓室中。 那冰棺里躺着个蓝衣少女。 眼泪再次滑落。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的我。 冰棺四周时不时闪着莹莹白光,那白光极圣洁,夹带着丝丝暗香,有我熟悉的气息。 我伸手抚了抚棺壁,发现这是一种用来滋养魂魄的秘术。 望着棺中的自己,部分失落的记忆随之而起。 记忆紧随上回的梦。 我被昔影徒手伸入心膛捏碎鲛珠,魂魄瞬间支离,恰在这时韶藜赶至。 韶藜晶亮的星眸含满了血丝,他一掌将昔影击倒。 昔影因我的那一刀已命在旦夕,但他是上古妖灵,岂会这般容易死,临死前,昔影将封印在神识中的曷阙唤醒。 曷阙本性残暴喜欢杀戮,一出来就吸了昔影的魂掀报仇,恰也因此变得更强大。 韶藜借着这兄弟二人内斗,施法收集了我的一缕残魂,又趁曷阙走神,联合众仙用天罡伏魔阵将曷阙降伏重新封印。 韶藜带走我的残魂,从我的这缕残魂中发现我副神的身份。 因为鲛人一旦魂飞魄散,是绝不会有残魂留存的,而我不仅留下这缕残魂,而且残魂的力量非常强大。 韶藜料知自己的神劫将至,对于我的留存,很是矛盾,几经思索后,他违背了天道,用禁术修补起我的魂魄。 我醒来时,躺在神殿的一座寝宫内。 韶藜守在榻边,一脸憔悴不堪,我料知这些日子让他费了不少心。 可这也凝补不了,他带给我的伤害。 此时我与他不过是枚废棋,于是我也无心理他。 “澜珠……”韶藜见我神绪沉沉,欲言又止地唤道。 我正在走神,像看个影子般的望着他,实则眼里早失了焦距。 “你恨我?” 韶藜一改往日的自称,头回用了亲和的称呼。 我默不作声,眸光淡淡地从他脸上扫过,竟无半分落进眼中。 只听他叹气道:“是我错了!此回你功不可没,你想要的,我一定满足你。” 我耳根连抽,不时斜着灵眸望他,眸里难掩嘲讽。 他受不了我这样的眸光,或许他这一生从未有人这般对他,他是神,只有受人膜拜敬仰的份,哪里受得了别人的鄙视。 到底被我瞧得心里炸毛,一双葱白修长的素指朝我伸来,不时落在我的左脸颊上。 我趁他指尖未触及,嫌弃地撇开。 他望着自己的手,嘴角呛着抹自嘲道:“我会娶你的!” 我仍旧没回应,满脑子都是昔影临死前那双冰冷的瞳仁。 我想那一刻,昔影是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吧! 我闭闭眼。 倒不是因为昔影的死让我后悔,而是通过这件事,让我瞧清了韶藜。 接下来几日,韶藜再没出现,听身旁的侍女道,韶藜这几日忙着张罗婚事。 不禁自嘲,为堵悠悠众口,他竟也舍得放下身段! 我静静地坐在韶藜为我安排的殿内,望着他遣人送过来的喜服。 那喜服大红大红的,红的我眸眶生红。 这日晚上,韶藜过来看我。他说,他是天地共生的没有父母和亲人,而我则是长于鲛人族,问我可还有亲人? 我因他这句话,想起叶轩。 叶轩是我在鲛人族认识的好兄弟,他虽是我的部下,其实更像是我的兄长。 在当女皇前,我们同吃同住,那时候,我竟不知自己是个女孩,终日与他称兄道弟…… 在我来九十九重天时,已将族里的一切事务交给他。 叶轩心细,作战勇猛,可谓文武双全,若是有天我不在,他有能力代替我。 “我要见叶轩!”我开口道。 这是我自醒来后与韶藜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韶藜忧心重重地望向我,眉头紧拧:“我这就唤人将他唤来。” 我没有应他,却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韶藜对我这爱理不理的脾性,有几回眼看要怒火爆发,却在关键时刻,他素指攥攥给克制了住。 我不知他为何要这般隐忍,他不是一向随心所欲,无所不能么? 叶轩来时,我正在品茶。 茶自然是韶藜独爱的月下雪莹,我不知自己为何独爱这茶,或许是这茶太精贵奢侈,又或许因这茶是韶藜专享的,就特意摆出来肆意糟蹋。 我执起茶壶为叶轩斟上一杯。 叶轩一瞧是月下雪莹,吓得不敢接手。 我唇皮扯扯道:“叶将军上刀山下火海半点不畏惧,怎怕起这小小一杯茶来!” “陛下啊,此茶不同其他凡物,乃神尊御用之品,末将若受之,岂不是亵渎了神尊!” 我勾嘴轻笑,冷不防,将茶水泼于地,吓得叶轩大呼:“此茶一根都万分难得,请陛下不要暴殄了天物!” “叶将军随我已有多年,情厚于兄长。若之前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将军,还请将军海涵!”我鼻翼泛酸,几乎是压紧着舌尖在说话,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 叶轩发现我的神情不对,担心道:“陛下离开碧落海已有些时日,末将与子民们是万分想念陛下,不知陛下何日回去!” “回去?”我心口一窒。 哪里还能回得去! 见叶轩殷勤切切地盼着我回复,不时将手腕一转,将那象征鲛人国君身份的三角鱼叉交给叶轩。 “我已不打算回去,从今往后,碧落海和族人就交由将军!” 叶轩身躯一顿,摆出一副如遭雷劈般地神情,望着我递过来的三角鱼叉,眸光颤颤:“陛下这是何意?” 我知他一向忠心,只是有时有些木讷,含笑道:“神尊的贴子你没瞧见?” 叶轩转动着他那双蓝幽幽的瞳仁,带着几许不舍道:“陛下若想回碧落,末将陪了这条命也要带陛下回去!” 我伸出纤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细白的杯口,“他是神,别妄想了!听话,回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取你代之 叶轩被我劝走了。临走前,他那双依依不舍地眼神,不时触动我心弦。不过我没给他机会道出心里的秘密,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副神,无论身在何地,早晚都会掀起一番风浪。 大婚这日,韶藜将四海八荒的神仙都请到了九十九重天。 为方便客人进出,韶藜将九十九重天的结界全撤销,这让我寻得了机会,不用费心再去破那些碍事的结界。 瞧着侍女步出了殿,我用术法将一根锦带化作成自己留在殿里,自己则化成那侍女的样子出了九十九重天。 这一路走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若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那是我自欺欺人。 然而,我不要他的同情和愧疚,我海澜珠素来重情重义,却也笃信,你若无情,我必休! 何况我与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对,他是神尊,我是副神,我的出现与他终是祸,他早晚会杀了我。 我离开他的真正原因,前者占了多数,后者不过用来说服自己离开他的理由。 我回到了碧落海,没有直接回皇宫。 此番在九十九重天时,听人说,碧落海曾是神的诞生地,孕育过两位上古神,一位是羽化作古的詟溪,另一位则是韶藜。 当初韶藜将碧落海划给鲛人族,让诸多仙道盟友深感不快,尤其是天帝。 天帝作为天宫之首,一向忌讳碧落海,担心什么时候,碧落海再孕育出一位上神,那他这天庭之首,永远难以主宰天地。 鲛人族除了我至今还没有一位能修成神的,能得这么好的栖息地,族人对韶藜自然感激涕零。 如今想来,倒是我想多了,韶藜或许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特将碧落海划给我,目的让我安心呆在碧落做我的鲛人。 可天不随人愿,偏偏我一心要报他这份恩情,跟到了九十九重天…… 我隐隐感觉,他曾有心要除掉我,所以才不惜借用昔影之手,可是最后,他为何又要出手救我,甚至不惜动用禁术? 一个个问题在脑中回旋,步子却没有半丝放缓。 如我所想,碧落海底中心有股诡异的神力。 这海底中心同孕育我的水晶宫一样充满着灵气,只是这里不像水晶宫那样璀璨夺目。 那股神力无声无息无形,只能凭感官察觉它的存在。 我朝那股神力靠近,不时瞧见一个紫衣男孩合目坐在那股神力中央。 那男孩我现在已知道,他就是天道童子。 “副神你终于来了!”未等我靠近,天道童子睁开他那双酷似小太阳般的瞳仁。 我身躯一顿,这世上除了韶藜竟然还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天道童子幽幽起身,小小的身板一转,不时打量我一番道:“杀了韶藜,你就是主神!” 我诧异地望着他:“倘若不呢,又当如何?” “那就等他来杀你!”天道童子笑道。 明明是稚声稚气地声音,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心口酸胀,“为什么我们不能共存!” 天道童子仰头大笑:“共存?一天哪容二主!原本你该是主神的,偏偏你自己弃而次之,堕落成了鲛人,天道这才让韶藜出世,取你代之!” 我摇头,没想到竟有这么一番缘终,满嘴皆是苦涩:“那就让我一直当鲛人好了!” “原本该是如此!可他竟违背了天道……”天道童子还想继续说,不时瞧见我身后的身影忙缄口。 我知道韶藜来了,那时有时无的莲香随之拂鼻来。 我没有回首望韶藜,他却朝我走近来。 “为什么要逃婚?”只听他用清冷的嗓音道。 我望着对面一脸瞧好戏的天道童子,眸里泛起泪意,纤指掩在袖中紧紧道:“我不需要你的愧疚!” 韶藜心口揪紧,面上一片死寂,不时走至我对面,与天道童子擦身而过。 我发现韶藜居然瞧不见天道童子。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从没在意过我?”韶藜锁紧着眉头。 天道童子一脸欢跃,他盼着我俩相爱相杀。 至于我们,最后谁能活下来,想来天道童子十分上心。 我闭闭眼,将满腹的酸苦压回心头,忽然趁韶藜走神,将手抚向袖口。 那里藏着把短刃,那刃口上被我抹了毒药,听昔影说,这种毒药能毒死神,却道不知名。我当时只是想,能对付神的,自然也能对付妖,就借机抹了点。 然而我的手尚未触到那短刃,只觉心口一痛,血水像泉水般喷溅而出。 蓦然垂首,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已没入我心口。 那剑一半在我身体内,一半握在韶藜手上。 我痛苦而绝望地望着韶藜,顺着剑步步朝他走去。剑很快将我心口贯穿,血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流,不多一会,地上出现片片殷红的血滩。 韶藜吓一跳,松开剑朝我步来。 “为什么不出手?”他冲我嚷道,眼眶竟是赤红色的。 那种红有些不正常,怎么感觉比昔影还要邪乎,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霁月。 我靠在他肩头苍白无力地苦笑,颤着手将袖中的短刃取出来:“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他忍不住晃着我的肩头吼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望着扎入心口的剑刃,带着股释然道:“刺的……真准!这回……你是救不回来了!” 说完,泪水簌簌直落。 这刻我是弃了我自己而让他好好活着,在生与死,我和他之间,我竟选择了他。 我对他的感情不言而语,可是我不能告诉他,只怕他知道了比杀了他更让他难以接受。 曾经他用禁术修补了我的魂魄,给我重塑了这副身躯,今日也是他亲手毁了这副身躯,我倒是觉得很释然,至少再不欠他什么。 我的神智在渐渐溃散。 龙啸剑乃上古神器,被它伤及命脉,死的连魂渣子都不剩…… 我从回忆中醒来,望着冰棺里的自己,料想,韶藜在我死后是不是自杀了?不然以他的本事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正当走神间,乐泯朝我步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饵 我愣了愣,将拽地的金云袍服往身侧一转道:“大祭司几时到的?” 乐泯垂首道:“没多时,见神主在想事,就没敢近前打扰。” 我唇皮扯扯,不时瞥他一眼,大约是眸光太过犀利,惊得他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大跟头。 他素来泰山崩塌而能面不改色,今日竟这般沉不住气。 我料知他有事同我说,又怕我动怒,因此忐忑不安。 “本尊想知道,当年是如何回到碧落海的?” 乐泯面上一片死寂,拂起黑袖抱拳道:“小仙定然言而不尽!” 我将鼻翼一哼,乐泯倒是叙说起。 乐泯说,自我魂飞魄散,韶藜再次动用禁术将我肉躯保住,只因韶藜屡违天道,受了天道诅咒,连魂带体消失的一干二净。 韶藜消失前将体内的神石取了出来,他告诉乐泯,这神石有聚魂之效,万一哪日我回来了,便让乐泯将神石交给我。 听到这,我不禁怀疑韶藜是不是与天道做过什么交易…… 只听乐泯继续道。 三万年后,神石有了反应。 乐泯便将神石里我那一缕微弱的残魂抽出来,恰巧那会新任的鲛人王宠幸了一名侍女,乐泯算准时机,将我这缕魂体融进那侍女体内,借着母体的养分重新将我孕育而出,这才有了现在的我。 只不过我是神体,我的出生定然与常人不同。 我榨干了生养我的女人,没多久她就病死了。 那鲛人王其实是叶轩的后代,前世我将鲛人族托付给叶轩,这一世,他的子孙竟孕育了我。 我很想念叶轩,然而他早已作古。 鲛人王跟叶轩长得很像的,难怪我对鲛人王很是亲近,不仅仅因为他是我这世的父亲,更多的是受叶轩的影响。 世事无常,我将海灵珠托在掌心,适才明白,为何海灵珠到了韶藜手里会变得那么安静。 海灵珠是韶藜的护身神石,自然保存着韶藜的记忆和气息。 这就让我想到,当韶藜重拾海灵珠的那刻,该是忆起了所有。 难怪他会那么的生气!气什么,在气我居然忘了他! 我心里苦笑。 “他在哪?”转首问乐泯。 这个他自然指得韶藜。 乐泯身躯一顿:“这个……小仙当真不知!” 我盯着乐泯思索了片刻,直到没从他脸上瞧出什么,适才移开目光。 韶藜的神魂只有我能瞧见,我想大约乐泯是真不知道的,心下一沉,开口道:“我之前,有见过他!” 乐泯不敢置信地望着我,那恳切的眼神盼着我继续往下说。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他。 “如今,他只剩一缕神识,养在一个凡人体内。那凡人……” 说到苍邑我顿了顿。 苍邑与韶藜长得实在太像!若非我能瞧得见韶藜,当真以为他们就是同一人。 这世上真有这般巧合的事? 不等乐泯开口,我将袍服一卷,瞬间消失。 我化作成以前的模样来到邑王府。 虽然人世匆匆已过去五年,但邑王府门庭依旧,只不过门楣比以前高了许多,守卫也变森严。 那驻守大门的侍卫见我站在王府门前东张西望,不耐烦地挥手撵我。 我忍住心底的怒意,不与他这个凡人般见识,冲他道:“我是你家王爷的贵客,你若是怠慢了我,小心你家王爷晓得了,抽你皮子!” 那侍卫被我的话震住,片刻间和颜悦色起。 “姑娘是何许人也,末将怎没见过姑娘?” 我不屑地瞥他。 想起五年前,苍邑还是个不得势的王爷,虽然有老皇帝疼爱,但在官场十分不受捧,因而门庭冷落,跟在苍邑身边的除了他的老管家就只有侍女小环。 想到小环,我灵机一动。 “小环可还在?” 那侍卫双眼一亮,随后毕恭毕敬地冲我抱拳行礼道:“姑娘请稍等,末将这就去通知小环姑姑!” 我被他的称唤闷住,这不才过去五年时光,小环怎成了姑姑? 在我走神间,那侍卫领着个两鬓苍苍的老妪蹒跚走来。 那老妪一见我,一双布满皱子的眼圈瞬间生红:“澜姑娘,你可回来了!” 我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她除了外表过余苍老,其余也不过二十出头的,疑心她是得了什么病或是中了某种毒。 小环满心激动地将我引入王府。 望着熟悉的亭台楼宇,倒是想起许多。 小环左顾右盼见着无人,冲我步近道:“澜姑娘倒是半点没变,可怜了王爷!” “苍邑!他……怎么了?” 小环眼圈一酸,哀声叹气道:“自打姑娘失踪,王爷就病的不清,时而恍惚,时而梦啐,三年前竟一睡不醒了!” 三年前…… 我细一算,恰是我历神劫的时候。 想到那缕拂来的幽香,心口一窒,不时将指尖收紧。 “你又怎会变成这样?” 我握住小环的手,趁机摸了下她的手脉,从脉相看,她中了一种特制的毒。 这种毒性怪异,只伤人发肤,却不殃及性命。 这下毒之人用心歹毒,摆明了是想用小环作饵。 这种毒,我是能解的,只是解起来比较麻烦,要用我的心头血作药引。 这下毒之人是想将我引出来! 只听小环继续说道:“澜姑娘走后,王爷四处寻人,却被那国师将此捏作成把柄,说王爷勾结妖人迷惑陛下,妄想篡夺皇位。老皇帝虽疼爱王爷,却又不敢得罪国师,下令将王爷囚禁在府中,派专人看管。王爷日夜思念姑娘,不久病倒……” “对不起小环,是我让你们受苦了。这颗丹丸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待他日寻得良方再为你解毒!” 我从袖中摸出丹丸递给她。 这丹丸是乐泯所炼,有强身护体之效,虽不能化解小环体内的毒,但却能让小环免受毒发时的痛苦。 想到那国师,纤紧忍不住收紧。 暗下决心,要将那国师好好收拾一番。 并非我自私不给小环解毒,实在是化解此毒,还少一味药,这味药也惟有那国师有。 “带我去见王爷!”见小环已将丹丸服下,我心稍稍宽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笑颜逐开 小环将我引至苍邑的寝室外,指着关合的两扇木门道:“王爷就在屋内,澜姑娘请吧!” 我颔首推开木门步进屋。 屋内熏着安神香,袅袅烟烟,馨香满满味。即便如此也难掩盖苍邑身上逸出的缕缕幽香。 “韶藜!”闻见那熟悉的气息,我心口陡然间揪紧,不时朝苍邑走去。 苍邑平躺在榻上,一脸安详,双手却搁在锦被外,沁凉苍白的仿若死尸,惟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呼吸却显得十分浅弱。 我握住他的一只手,借此用术法寻找韶藜的神识,然而除了苍邑自己的魂魄再无旁的。 我心口窒痛,喃喃开口道:“当真不要我了,连这最后的希冀都不给我!” 苍邑那只握在我掌中的手微微动了动,紧接着他眼皮颤颤,居然醒了来。 “澜珠!”苍邑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唤我。 我眸底含着泪珠,透过他望寻着另一个人。如此迷茫失落的眼神岂能瞒得过苍邑。 “让你失望了!”他扯动着失血的唇皮,带着丝戏谑,眸底含着股探不明的情绪。他眸光柔和如同一汪揉入阳光的秋水,直将我溺了进去。 双颊忍不住一红,我慌忙抽回手,哪知却被他反握住。 他将我的纤手包裹于掌心,用拇指头来回抚着,仿若要将我指上的每一道皮纹都抚平。 从他掌中传来的沁凉,让我心微微收紧。 他的手掌坚韧有力,大有横扫千军,掌撑天下之势,哪里是个病人该有的特征。 “你是谁?”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暗涌,不确定地道。 苍邑冲我眨眼,含着抹笑意道:“怎么,我就睡了一觉,你就不认得了我!” “别打浑!你是韶藜!”我心已窜至嗓子眼,忍不住呼道。 苍邑面色一僵,不时瞥了眼门外,将食指坚起压在唇瓣道:“小声点!你想全府的人都知道你心里有了旁人!” 我贝齿紧含,不时将纤指收紧,笑颜逐开地道:“到底还要瞒我多久?你骗过了所有人,却独独骗不到我,你识得你魂体的气息!” 我为他的逃避生怒,终于抽回手起身跑了出去。 小环还在屋外,见外红着眼圈出来,迎上来道:“澜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王爷有什么事?” 我摆手:“你家王爷醒了,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小环一脸不敢置信,伸长着脖子往屋门内探探,果然见苍邑一边走一边扣着袍上的玉扣,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王爷醒了!”小环见之,笑着迎去,却在离苍邑一步之遥间搁下脚步。 “你是……”苍邑蹙起眉头,望着小环。 小环垂首吱唔,却不知怎么与苍邑说,。 我见机将小环拉至一旁道:“此事说来话长,待王爷问过管家便知!” 苍邑颔首点头,大约是觉事情太过蹊跷。见我转身要走,忙又将我唤住:“你与之前大有不同!” 我唇角弯弯。 我已是神体,自然与之前不同。不过,此回来人间,我已用术法掩去自己的本体,就是那四尊神兽也未必能认出我。 苍邑若能瞧出我的原身,证明我刚才的试探还是起了作用。 “几年了,谁没有个变化!”我背过身开口道。 苍邑轻应着,继而道了番感概。 不过他醒来的消息,很快传进皇宫。 老皇帝在榻上拖了五年,早就半死不活的,听闻苍邑醒了,遣了内侍来王府宣召。 苍邑从老管家那得知小环的遭遇,对小环深感同情,对小环态度也转好。 听闻内侍来宣召,就让小环替他去取朝服,趁着身同无人,苍邑冲我道:“上回你让那妖道作弄了一番,本王直替你打抱不平,可惜那妖道隐藏的极深,又用妖术控制着父皇,本王着实无策。如今本王醒来,心里倒是一片清明!之前你所受的苦,本王定替你出掉这口恶气。不知你可愿随本王再进宫一趟?” 我见他话里有话,却不直接明说,疑心他是不方便透露身份,或者说,现在不是他现出真身的时候。 “妖道实系可恶!不给他点教训,实难让人咽下这口气。”我后悔当年术法不精,只顾着逃命,没当面揭开那妖道的真面。想来,这几年,那妖道又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来王府后,不时听小环絮絮叨叨说到,这几年,苍漠大陆时常发生命案。这些命案的死者死相怪异,死因难寻,让官府头痛不已。 这类案件时续发生,却不是连贯性的。每回案发,受害者均属十岁出头的少男少女,人数从百至千不等,最多一回是在上月,人数已过万。 百姓们终日惶恐,官府却对案犯束手无策。 我问小环,死者可有什么特征? 小环回我道,上月她刚好出去采办,回来途中,经过一处村庄,有幸见官府正在那村里办案,便跑去瞧了瞧。 据小环道,死者皆为一具皮骨,双目圆睁,十指曲伸。 不用想,这是妖族惯用的噬魂术。 死者有此表象,不过是在死亡前大生骇意,却又不甘心这般屈死,多少有些反抗。 妖族常年在外作乱,他们不仅吸食凡人的血肉,连同凡人的魂魄也不放过。 凡人的魂魄虽不像神仙那般大补,但却能以少聚多,若将那些凡人的魂体凝聚一起,却也能炼成威力不小的怨灵。 想到这,心口一窒。 人族是四族中最安稳的,没想到这看似安稳的族群早受到妖族的侵蚀。 我将纤指掩在袖中,不时掐指一算,隐隐觉得有张巨网正朝我扑来。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苍邑挪挪身,冲我凑近坐来,不时撩起马车帘子,望望街头熙熙攘攘的行人。 我瞥了眼帘子外,见街上的那些行人神情多数木讷无神,身周又带着团黑气,不时敛起娥眉道:“那妖道怕是知道你醒了,此回前去,诸事还需小心。” “你这是在关心我!”苍邑眸底大放光彩。 我也道不出自己什么心绪,不过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自打苍邑醒来,越发觉得他与韶藜不仅外表更相像,就连神情和言话都仿同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不由己 我疑心,韶藜已弃神体投胎成了人! 想到这,心里越发没底。 不知不觉马车已驶至宫门前,苍邑扶我步下马车。 他的掌心已不像之前那般冰冷,从他掌心处传来的温暖,让我越发肯定他已完全恢复。 他将我纤手握紧,我俩并排着,越过道道九曲长廊直往老皇帝的寝宫。 眼看老皇帝寝殿就在眼前,我与苍邑却不约而同间停下脚步。 眼前巍峨高耸的宫殿萦绕着一股极强的妖气。那妖气黑中带紫,非一般小妖能有。 妖神! 我心口寸寸收紧! 苍邑身躯也明显僵了僵,身周的幽香越发凝重。 传音给我道:“一会,无论遇见个什么,你都要顾紧着自己的性命,其余的交给我!” “你会术法?”我传音问他。 他那一脸不置可否地,让我越发肯定他就是韶藜。 苍邑握住我的手不时加重力道,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快步跟上他的步伐,登上那一级级而上的台阶。 越接近老皇帝的寝宫妖气越甚。 妖气翻滚如浪,萦绕着寝宫,不时可见从那妖气中,钻出的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怨灵。 那些怨灵有哭,有嚎……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样子,可不就是那些被吸食掉魂魄的少男少女,在临死前所做出的凄惨样。 “好歹毒,居然将这些人的魂魄提出来练就成了怨灵墙!”我在心里叹道。 “那妖道,怕是料知你我会来,提前做了准备。小心着脚下!”苍邑传音给我,说时,他挥剑将脚下冲我抓来的怨灵之手斩断。 我定定神,刚想掐道暗诀,把眼前这些碍眼的东西清理个干净,却被苍邑制止:“不可!这些人都是无辜的,若动用术法,只怕会伤及他们的魂魄,弄得永世不得超生!”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妖道为非作歹吧!” 我俩用传音术交流着。 苍邑唇角牵牵,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根白玉短箫,幽幽婉婉地搁在唇边吹起。 箫声悦耳,由他唇上向四方传扬。仿若一股雪山冰泉,源源不断地渗进怨灵墙中,净化污秽。怨灵死前所含的怨气,被箫声渐渐化去,魂魄瞬间变得通透白莹,像朵朵的飞絮朝空中飞去。 苍邑用安魂曲给这些怨灵做了超度,让他们远离束缚,赶去投胎。 待怨灵散去,萦绕在寝宫四周的妖气不但没有减弱,沿有增强的趋势。 一阵诡异地笑声从妖气中传来,不多时,那妖气凝化成一个着紫袍的男子。 那男子面容极是妖艳,加上一头红发和一双绿眸,越发显得邪气森森。 是他! 我一眼认出,此人便是之前纠缠过我的妖孽! 没想到,是他在作怪。想来,那国师是被这妖孽给控制了。 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这妖孽周身的气场竟会变得这般强大,大到能超过我这个神了! “妖神不愧为妖神!”苍邑不知何时,已将龙啸剑持在手中比划起。 我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盼着他能做回韶藜。传音给他道:“这妖孽到底什么来头?” “妖皇昔影的双胞胎弟弟曷阙!”苍邑回我。 我身躯一顿,望着苍邑:“他不是被你封印了么?” 苍邑眉头敛紧,叹气起:“是我一时疏忽,一百年前让他破阵逃离。” 我心不时焦慌。 曷阙素来冷血,当年被昔影用元神封印,就对昔影心生恨意,一经逃脱,他毫不犹豫地吞噬了昔影的魂魄。 对自己的兄长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对封印过他的韶藜。 我不知苍邑已恢复几成修为,下意识地将他拉至身后道:“我们一起,无论如何请不要再抛下我!” 苍邑望着我,眸色明显泛起犹豫,“澜珠,你肯原谅我了?” 我莞尔轻笑,反手握住他的手道:“我何时说过不原谅你的!” 我俩望着对方,千言万语在心腹中作涌,却来不及道出一句。 曷阙瞧不惯我俩眉目传情的,将紫袍往身侧一卷道:“本座就知你这女人不简单,原来你就是那个当年害死我兄长的海澜珠!本座说呢,怎瞧着面熟。几日不见,好似功夫长了不少,模样也越来越靓,瞧得本座越发心痒痒。你说,若是本座娶了你这神做妖后,会怎样?” 苍邑持剑的手紧了紧,“只怕你没这个机会!” 说时剑锋一转,朝曷阙杀去。 我半刻都不敢耽搁。苍邑刚传音我说,国师就在殿内,要想除去曷阙,就得从那国师身上着手。 曷阙之所以在短短几年内,妖力大增,只怕是借用国师之手,汲取了不少怨灵的能量。 我鼗身躯一晃,大步迈进寝殿。 殿内妖气深重,笼得人视线都模糊。 国师站在老皇帝榻前,手持拂尘搁在臂肘上在念叨个什么? 随着他的念叨,老皇帝口吐黑气,两眼不时圆睁。 不等我靠近,老皇帝一骨碌从龙榻上起身,直挺挺地冲我走来。 我见他神情呆滞木讷,同僵尸已无区别。 老皇帝是九五之躯,用他的身躯炼就成的僵尸,等级自然极高。 只要老皇帝稍一挥手,身周不时出现一群身披铠甲和长剑的僵尸。 这些僵尸个个身着御林军袍服,一看就知是老皇帝的部下,无论何时何地都对老皇帝无条件服从。 我倒是不怕他们,只是天道有规定,神不能干涉人类世界,可做为天道的守护神,神却有责任守护人类。 不能动用术法,我只能用一些常规的方法将这些御林军僵尸拖住,随后将那国师擒住,“交出解药,本姑娘饶你不死!” 我用普通人的身份面对国师。 国师吃惊我的身法变得如此敏捷,大约是被我的举动给吓住了,竟没有还手。 他本是个安份的修道人,只因盼着能早日得道成仙,便被曷阙用妖法迷患心智,成了曷阙祸害世人的帮凶。 如今他体内的妖术已解,倒是瞬间清醒。 “姑娘饶命,贫道此番,实属身不由己,一切皆因那妖孽迫害!”国师冲我磕起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鼻祖 这些话国师不说我也晓得。 眼下最紧要的是救治那些被国师伤害过的人,继而削弱曷阙的妖法。这层厉害关系我还是摸的清的。 何况苍邑与曷阙正在外头战着,我半刻也不能耽搁。 国师跟我说,他愿意将功赎罪,配合苍邑擒拿曷阙,只求苍邑不要杀他。 我替苍邑揽下包票。 国师给老皇帝喂下回魂丹。 老皇帝那僵如枯木的身躯渐渐恢复知觉;之后国师又将回魂丹给御林军将士服下…… 望着国师的忙碌不停地,我却觉这种效率太低,毕竟外面的百姓也受了妖气侵害,照他这种救法,不知要忙到何时? 寝殿周围的妖气又凝重几分,按此算法,曷阙的妖力定然又壮大不少。 “如何破解妖法?”我忍不住将国师唤回道。 国师望望寝殿上方,张嘴刚想说句什么,一支黑色羽箭“嗖”地朝他射来,瞬间刺穿他心脉。国师痛苦地哼起,继化为一团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我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支羽箭显然是曷阙用术法凝结成的。 曷阙大概意识到危险在逼近,就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只是曷阙少算了一招。 我将指尖一点,瞬间将国师的魂魄擒住,持在掌中。 国师身躯通透,立在我掌心处,颤微微地望着我:“神之血可破解那妖法!” 我心口收紧。 顾不得殿外的战况割破自己的手腕,继而将血撒向空中。 血水在空中凝化成片片绯红色的花瓣,所到之处,如同冰遇见火,那黑紫色的妖气一点点在化去。 见方法可行,我心中一喜,又担心苍邑,不时将另一只手腕也割破,衣袍一挥,飞向空中。 我将血水撒向四方,适时我才发现,曷阙的妖术有多强大,被他害死人数比我想像的多得多。 待妖气净化,我适才下了云端,隐约听见梵音在耳畔回响,不时抬首一望,见苍邑站在我身后的云端上望着我。 一袭白色的衣袍被风吹鼓着如浪般在翩舞,眼神充满无助,身形却是虚渺飘飘的,无数的金光自他体内发出,向空中散去。 我心口一阵绞痛,冲他伸手唤道:“韶藜,又骗了我!” 苍邑唇皮扯动,留给我最后一抹笑意:“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 我拼命摇头,“给我回来!”手却触不到他的半片衣角,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渐渐消失。 我呆呆地跌坐在云端,望着苍邑,不,他是韶藜,消失的地方失神。 适才有时间将前后事件联想。 原来他一股脑儿地支开我,一早打算好了要牺牲自己的元神彻底封印曷阙! 眼泪簌簌滑落,神泣定然影响着天地,不时暴雨不断。 四只神兽怕我想不开,就此跟着去了,陆续闻声赶来。 “神主请节哀!这是神尊一早料知的!”白泽冲我道。 我耳根一抽,缓缓抬起头望着他:“若他一早料知,为何当年不直接除掉曷阙!” 白泽被我喝住,垂首退至一旁。 我见他欲言又止,不时想到,这四兽跟着韶藜有些年头,大约自韶藜继任神殿起就相伴左右,对韶藜的事,这四兽定然知晓的比我多。 灵眸一斜,望着四兽道:“你四人可有事瞒着本神?” 四兽你望我,我望你,明显跟我打幌。 我怒目一瞪道:“可是当年神尊在消灭昔影时,不慎沾染上了妖气?” 我不过试探一问,四兽竟垂首伏地,摆出一副谢罪样。 我心塞地闭闭眼。 从无有过的绝望,充塞着心膛。 我能想像到,当年韶藜为救我,耗尽了诸多修为,被昔影的妖气沾体定然让他痛苦不堪。 他没向任何人提及,默默忍受着妖气的吞噬之痛,直至神智越来越虚弱,才不得不跟天道做了场大胆交易。 他选择了死来成全我的生,仅留半缕人魂在世轮回,百万年后,那半缕人魂投股成了人,这便是现在的苍邑。 只因是神体,比之外人多了些道不尽的能力。 他怕就此忘记我,又怕我忘了他,就在各自的脑海里留了些许记忆。 这便是我时常梦见他的原因…… 韶藜! 心口揪痛的紧,忍不住无声地呼唤。 我将鼻翼吸吸,不等四兽回应,衣袖一挥,来到碧落海的地宫。 望着躺在水晶棺里的另一个自己流泪苦笑。 曾经他那么不顾一切地要救回我,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痛,我适才体会到。如今我也要救回他,不顾一切,哪怕赔上性命,我也要把他找回! 眸里呛着泪,隐约地能感应到,韶藜曾在这守着我,唤着我的样子,不时颤着手伸入心口,将海灵珠从心口掏出。 海灵珠的光芒与之前已不同,不知是因为在我体内时间久了,还是它已忘记了曾经的主人。发出的光已不是绿色,而是金色。 我一边抚着海灵珠,一边念动咒语。海灵珠在我掌心里缓缓转动,不时将韶藜的记忆带给我。 天地初始,混沌尚未散尽,众多的灵气和污气融汇一聚,渐而幻化出万物的鼻祖。 碧落海不过是那股混沌气的最后归尽处,那些未散尽的灵气在碧落海底凝聚,渐而孕育出一枚神蛋和一块神石。 神蛋经过碧落海水的万年孵化,最终破壳,诞生出上古神詟溪;神石则沉默多年,直至詟溪羽化后才被天道唤醒,这便是韶藜。 起初的韶藜并不知自己将成为神,融在碧落海底的混沌气并不十分纯净,亦正亦邪间,造就韶藜暴躁不定的脾性。 那时候的韶藜像个未长熟的孩子,时不时会窜出碧落海到岸上四处捣蛋、寻人掐架…… 天道大约是觉让这样的人继任神位有些欠妥,适才将沉睡多年的我唤醒。 哪里知道,韶藜从碧落海出来后大有变样,脾性居然变稳了,天道又觉小瞧了韶藜,适又将韶藜请回九十九重天,成为新一届的神尊。 而那时我已幻化成人形,却不知自己是谁。忘记说了,我的原身也是块神石,只不过比韶藜的原身要小很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露出原形 这是我头回认真瞧起这护身神石。其实它一直在我体内,无论我变成谁,它都时时刻刻守护着我,如今它却与海灵珠相融一体。 望着海灵珠,我好怕韶藜就此消失,不由将咒语大念,誓要将护身神石与海灵珠分开。 随着咒语的启动,碧落海海水翻腾作涌。 随着海水的翻腾,周围的景致在不断变化,等我回神,时光已瞬间回到从前。 我定睛一瞧,一双素手渐渐变小,小的只到之前的一半,心有不时间,咒语戈然而止。 海灵珠与我的护身神石突然被一截白光生生劈开,渐而化成两颗毫无光泽的晶石:一颗绿的,一颗金色的。 我拾起金色的晶石,捧于掌心,这是我的守护神石我定然要将它收好,继而又去拾那颗绿色的,这颗是韶藜的。 然而指尖尚未触及,一双修长的素手先我一步给拾起。 来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此时微俯着身躯,眸光深邃墨黑,修长如葱的指尖不时抚摸着海灵珠。 我目光停滞,只因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千辛万苦要寻回的韶藜。 眼前的韶藜没有之前那般成熟,像是刚成神不久的样子,对一切尚懵懵懂懂,即便如此,周身的气场仍不容他人亵渎。 “你是何人?”清朗如玉的声音响起。 他不认得我! 我心下一沉。 细想,自己现在是个没长开的萝莉,他自然认不得我的。 撅嘴笑道:“我叫海澜珠!你呢?” 他看我的眼神十分淡漠,哪里知道我俩已是经历过数场生死的恋人。 他傲娇地将头昴起,却将海灵珠塞入袖中。 这般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又让人有些心堵。 我冲他唤道:“韶藜!” 他身躯一顿,连同塞入袖口中的手都明显抖了抖。 “好熟悉的名字!”只听他叹道。 我鼻翼生酸,若不是现在是萝莉,定朝他扑去,随后抱住他大哭一场,告诉他我是来带他回去的…… 然而想归想,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是,找机会说服他。 “那我往后就唤你韶藜!”我含笑道。 他身躯明确僵起,似在思考什么。我趁机朝他步近,在离他尚有半步之遥时,脚步却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 显然是韶藜对我施了术法。 他这生人勿近的样子,让我心酸的同时又心塞。 我适才注意起周围。 这是个荒芜人烟的冰岛,入目皆是白皑皑的雪和厚厚的冰岩,万物消迹,唯有冰雪是风景。 风声在耳畔作啸,我忍不住打起寒颤,适才发现,自己竟无半点修为,体质弱的等同凡人。 风声中夹带着时有时无的狼嚎,我不时将心揪紧。 如此荒僻的地方居然有狼!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尚未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眼前一道黑影飞现,紧接着鼻尖拂来浓重的血腥味。 我下意识地捏紧小手,准备蓄意待发,不等那黑影出手,将它一举拿下。 即便没有了修为,身手却还敏捷着,老天总算给我留了一手。 不多时,那黑影露出原形。 只见一只身形大如象的黑狼,正张着血盆大口,磨着利牙望着我。 这狼不是普通的狼,周身萦绕着浓浓的黑紫妖气。看这狼的气息,明显已修成精,就差化身为人了! 我望着黑狼,半丝没有畏惧,小嘴牵牵,露出一丝浅笑。 大约是被我的过度镇定给惊了,黑狼龇牙冷笑起:“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倒是够镇静的!待本座一会撕烂你的嘴,咬破你的咽喉,看你还能笑得起来!” “曷阙!”我陡然间认出这黑狼是谁。 曷阙惊了惊,连迈开的两只狼腿都收了回来。一双红艳泣血的狼眼,不时起了杀意,比之刚才还要凶残几倍。 他对我恨除了狼的本能,还有我对他那同胞兄长昔影所过的,凭他的本性,大约一早就想将我挫骨扬灰。 这里是……元寂海!据说是元神的归灭处。 这里不仅有韶藜的元神,还有曷阙的元神。 若我杀了曷阙,是不是就能带韶藜回去? 我心里浮起几分惊喜,大凡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试。 曷阙见我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对他的狼威根本无视,怒意恨意相融,他那嗜血的本性大现。只见他将两只狼爪在地上用力刨起,杀气四溢,若不是我足够冷静,定吓得腿脚生软。 然而我尚未出手,一道白光朝曷阙狼头劈来,直将曷阙甩出五丈之外。 出手的人自然是韶藜。 只听韶藜厉声喝道:“孽畜,本神念你多年修行不易,尚且饶你一命,若敢妄动杀念,休怪本神不讲情面!” 曷阙不服气地哼起狼鼻,伸着四只狼腿,从地上缓缓爬起,不时冲我望来:“小丫头,本座还会来找你的!” 曷阙忌讳韶藜,可惜韶藜已失去记忆,如此看来,曷阙应该也是失忆的。 这元寂海倒是个失忆园,好在我尚有记忆。 “怎么来的?” 我尚在思考中,不想韶藜这个时候开了口。 我指指他的衣袖,告诉他,我是因为海灵珠才到了这里。至于具体的缘由,一时半会,同他也说不清。 我料想,大约是天道良心大发现,不想让韶藜就此消失,才将我送到元寂海来。 这元寂海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天上时不时扬起鹅毛大雪,除此,就是寒风的啸啸。 这里时不时有元神飘进来,可惜都被这冰雪吸食,渐而化成层层的厚冰。 这里食物非常贫乏,对于没有修为的我,极需要食物和衣物来抵御寒冷。 “可有吃的?”我抚着干瘪的肚皮道。 韶藜双臂抱怀,头也不回道:“没有!” 我没想到,曾经的他是这么的让人不可亲近,难怪在神殿时,我那么费尽心思地想接近他竟是那般的难。 不过现在回想,他那时的生冷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我想,只有他自己清楚。 想到这,我唇角牵牵,没有因为他的生冷而生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幻化成人 不远处有湖,我哈了哈冻红的小手朝那湖跑去。 有水就有鱼,这是我两世做人鱼得出的结论。虽然骨子里我反对食鱼,也忌讳吃鱼,这吃鱼如同在食自己,但如今落得这般,也唯有拿鱼开腹。 然而情况并非我所想的。湖里有水不假,鱼倒是没瞧见,湖面上积着厚厚的冰层,这冰层厚得堪比铜墙,想要从这湖面凿出个洞相当不易。 好在身上有把匕首,这匕首原本是我买来送给乐泯的,只是后来遇上的事颇多,一来二去,倒给忘了。 我将匕首的刃尖向冰层凿去,好一会才凿出一层冰沫。 我接连又砸了几下,那冰坚硬的可比钢杵,匕首的刃尖一沾上,冰层上不时发出道道蓝光,不一会,匕首的刃尖弯了。 那蓝光极为寒冽,被它拂照过,肌肤如同被利刀割过。 掌心处传来的剧痛,迫使我立即松开手。垂首一瞧,两只掌心中间,出现一条赤红的血线,那血线深至肉骨,时不时有血水逸出,不一会功夫已满手是血。 身虚力乏的我哪里抵得过突如其来的剧痛,两眼不时阵阵发黑。 “铛”,匕首掉落在冰层上。血腥味在空中散开,风声作疾间,狼啸声忽远忽近。 巨大的痛创使我意识渐失,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无。我隐约意识到,这冰绝非普通,倒像是归寂的元神结化的。 须臾间,一只只黑影从冰湖四面窜出,尖锐白森的獠牙在北风中磨得咯咯作响。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领头的黑影迈着大山般的身躯冷笑起。 我趴在冰面上,心口贴着冰面,寒气不时从冰中渗进心口。 是曷阙! 我没想到曷阙居然会折回来,而且还带着部下。 眸光扫过众狼,眼前的情景让我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我不得不将溃离的意识收回,忍着剧痛攥紧两手。如此一来,伤口崩裂的越发厉害。 浓重的血腥味让群狼欢腾,嗜血的本性,让它们抑制不住仰头欢啸。 我将心底的惊慌藏起,寻找韶藜的身影。 这元寂海是元神的归寂处,而我却是原身,若我死在这,便是真正的消失。比之魂飞魄散还要散的干净…… 我不甘心! 贝齿一含,一掌击向冰面,原地一个大翻腾后,快速拾起散落的匕首,刃尖直指曷阙。 大约是被我突如起来的阵势震住,曷阙眯起他那双腥红的狼眼:“倒有骨气!本座原本想给你来个痛快,如今想来,是本座仁慈了!” 我掀唇冷哼。与一只狼谈仁慈,骗三岁娃子呢! 不等曷阙靠近,我将匕首刺去。 曷阙对我的进攻十分不屑。在我离他不到一寸间,数黑影纵身而来,将我瞬间撂倒在地。 掌心处传来的巨痛让我心口收紧。 四只黑狼将我手脚擒住,让我背贴着冰,仰面横躺。 曷阙垂首舔着我指尖上即将滴落的血珠,贪婪笑道:“好香!比之本座食过的所有血都要香,你倒底什么来头?” 我将指尖屈紧,尽量保持镇定。 神之血,除了能让他兴奋之余,定然会净化他身上的魔气,只是我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随着血水的不断流失,体温也在下降。 我冷的簌簌发抖。 “我能有什么来头!”我抖动唇皮笑道,对韶藜的期盼越发强念。 然而四周除了风就是雪,唯独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心沉到谷底,倒不是因为曷阙有多可怕,只是被韶藜的冷淡而心塞。 他已不记得自己,是自己对他想多了些,若换作以前的他,定然会来救我! 我闭闭眼,为自己寻找理由。盼着能积攒出点气力,给曷阙致命一击。 风卷着片片雪花漫天乱舞,不出一会,湖面被积雪笼盖。 我倒是没之前那般冷了,不时间睁开眼,只将两肘一推,迅即跃起,手中寒光一闪,一根银簪扎入曷阙心口。 曷阙避不及,被心口的刺痛惊住,抡起狼掌,将我甩了出去。 我伏在冰面上,大口吐血,望着面带痛苦的曷阙唇角牵牵:“这簪子……被我施过咒,被它伤及,就算不死也会功力大减。” “可恶!”曷阙两眼喷火,狼身一摇,来到我跟前。 红发墨袍在风中作舞。 他居然幻化成人了! “哈哈哈!本座以为还要等二百年才能幻化,没想你的血居然让本座提前幻化!”曷阙将墨袍往身后一卷,伸手箍向我颈间。 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只听曷阙又道:“本座忽然舍不得你死,不如你给本座当血奴,助本座修得无上魔功!” 我因缺氧咳了咳,唇皮扯扯冷笑着道:“先不要……得意,你按心口下方二寸,可有酸疼?” 曷阙愣了愣,伸手抚下心口附近面色大变,箍住我颈间力道越发加重:“你能净化本座!你是神门中人!” 我唇角扬扬,眼神却在因缺氧而阵阵发黑。在我意识渐失间,一道白光忽现,继而颈间一松,鼻尖拂来熟悉的沁香。 我下意识地揪住来人的一角衣袍,将脸埋入他心口,隐约感觉来人身躯僵了僵,势要做个什么,居然没做,而我意识就在这时全无。 我是被一阵烤肉香吸引着醒来的,大概是肚庙空了有段时间,这肉香让我在昏睡间醒了来。 不远处有篝火,火上架着枝条,枝上挂着四五条两寸长的鱼。 那鱼看似不大,周身笼在一层冰蓝色的幽光,挂在火上,如同窜跃而起的鬼火。 这是什么鱼? 即使做了两世人鱼,也识不得这鱼的品种。 我起身,不时有衣裳滑落,适才知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件白袍。 我蹲身拾起,指尖抚之袍上一条条精致的云纹。 这是韶藜的外袍,我冲他步去。他蹲在篝火旁,火光映照着那春水梨花般的姿容,越发显得俊美。 “谢谢!”我步至他跟前,将白袍递上。 他头也未抬,只将火上的鱼翻了翻。随之将火上的鱼串拾起,搁至一旁。 这一连窜的动作十分娴熟,瞧得我连连惊讶。 我定定神,望着那烤好的鱼串,肚腹直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孕化 韶藜这时抬头望向我,唇皮扯扯,露出一丝浅笑。那笑意轻然,却让人如沐春风。 “认得那狼妖?” 我望着鱼串咽着口水,思维跟不上他。 见我没作声,他将白袍一挥,鱼串朝我扔来。 我一时没作想他会这番,下意识将手伸去接。那鱼好巧不巧落在搭在我臂弯的白袍上,不时映下几道清晰的映痕。 “我……不是故意的!” 我忙解释,他瞥了脸白袍,怒意不言而语,随即素指一点,白袍在我的手里化作粉屑。 我咂嘴,知他的东西素来不许外人亵渎,何况是他的袍服。 我一脸囧相,他没作声,就地取出蒲团,盘腿打坐。 看他调息娴熟,料知他功力未退,料想,若是他想离开这里,比之我要容易些。思此,我将手中的鱼串放下,一边用手背拭着嘴角,一边挪步朝他坐近。 “有没想过离开这?”我试探他道。 他两眼轻阖,只当没听见。 对于他的充耳不闻,多有心不甘。想我散去一生修为,利用禁术来此寻他,目的就是带他回去,若是达不到目的,岂不是白忙乎! “唉,好歹吱个声嘛!”我用手肘去捅他,哪知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的护体真气给弹了出去,弄得我一脸是灰。 “咳咳!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趴在地上生气嚷道。 韶藜幽幽翕开眼,望着一脸灰怯的我:“如此毛糙,亏你还是神门中人!” 我伸手将脸上的灰拂去,起身冲他走来。 这时,我才意识,掌心处的伤口,不知不觉已愈合。 我心喜地望着他,随之将目光落在那被我甩至一旁的鱼串上。 莫非是这鱼解了我身上的毒! 不仅如此,隐约感觉,丹田处有丝丝真气暗浮。 这真气很微弱,像刚萌生的新芽。 我意识到这真气对我意味着什么,忙就地调息,不想一个布团子掷来。 “坐蒲团上吧!”韶藜道。 此时的他俨然像个严师,我眼里满满的感激。 虽然他已不记得我,但他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他还是在意我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潜意识里对我还有感觉! 念头一起,心口一阵悸痛。 “心沉丹田,抱守元一!”只听他传音而来。 我再也不敢分神,将体内的真气一一调顺。大约一柱香时间,已觉身子变轻盈,我将纤指一屈,真气从指尖逸出。 我心喜地睁开眼,不想与一双清目相对。 韶藜正望着我,或者说,自我打坐那会起,他就在望我。黝黑深邃的眸底充满了的探究,直瞧得我头皮发紧。 从前的几世与他相对,他都不曾这般的瞧过我,如今…… “为何而来?”冷不防间,他质问起。 我将游走的思绪召回,思磨着怎么与他解通常分,不想脑中浮现一行字:“元寂之地,切勿泄露天机! 心口陡然间一震。 能与我心灵相通的,除了天道,再想不出第二者。 思维回转,料知我能来此,莫非是天道授意的? 几番一想,倒也想明白了。韶藜是主神,他的羽化,与天道来说多少是损失,而我这副神,原本应该在主神羽化前,通过天道受印,与主神交接后,正式接管神宫。 可事实……我与韶藜什么交接都没有,就接管了神宫……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涌现。 带着几分激动回应天道:“可是我只要不说出此行的目的,就不算透露天机!” 片刻后,脑中又浮现一行字:“旦凭天意!” 我知道天道是暗许了我,唇角一牵,冲韶藜道:“神尊以为呢?” 说完才忆起,此时的韶藜尚未被天道请去神宫,“神尊”二字,与我是犯忌。 一言刚完,一道紫色闪电冲我劈来。 “神雷!”韶藜惊叹。 白影一闪,将我拉至怀。神雷劈个空,却不死不休,紧追而来。 韶藜表情沉重地凝望我。 我明显察觉到,他那不言而语的怒意。 神之怒,威力不小。 他将我甩至用术法结幻的云朵中,继而化作我的模样骗过了神雷。 待雷声过去,我钻出云朵,见韶藜一身是血地晕倒在地,心口揪得紧紧。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将韶藜扶起。 他缓缓睁开眼,嘴角处挂着缕血水。趁我不备,一把拾起我的左手。 他的手有些沁凉,大约是受伤的原因。随着他手指有真气顺着经络传至而来。 那真气瞬间贯穿我全身,与我体内的真气不时相抗。 我体内的真气看似微弱,可遇上韶藜的真气攻来,居然毫不示弱。 只消一会,韶藜的面色越显苍白,只听他叹道:“倒是个异数!” 说话间他已放开我的手,我忙抽回手,却见左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月牙形的红色烙印。 我抚了抚那烙印,除了形状怪异,倒没觉手腕有何不适。 这烙印看似同胎记,我隐约想起像在哪里瞧见过,一时间忆不起。 回首间,韶藜已不在,心瞬间变得空荡。 风卷着雪花,漫天作舞,四周茫茫一片。 身处之地,离冰湖不过百米。 刚才定然是韶藜施了术法,才让我误以为离开了这里。 自打有了点修为,倒是不觉得冷。 元寂海没有白日黑夜,天空呈灰褐色。扯絮般的雪花从灰暗的空中飘落不停,不知又有多少元神归寂到了这里。 望着灰暗的天空叹气,脑海中不时传来一句:“抓紧,所剩不到七日!” 我知道是天道又在我脑中刷屏,生怒道:“明明你也舍不得韶藜,为何不换作另一种方式让他重生!”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天道回道。 我头疼的扶额。 不时想到已幻化成人的曷阙,问天道:“你是要我们在此度化那狼妖?” “……!”天道在我脑中刷了串符号。 我晓得天道是不会回答的,回道:“忘了,你是没有实体的!要不,让天道童子出来,也好交流些!” “放肆!他若能来,还要本天道亲自出马么!”天道继续刷他的存在。 我将唇角弯弯。 天道虽然没有承认要度化曷阙,但我确定,这是我此行的任务,也是韶藜重生的条件。 心膛陡然一亮,对天道说:“诶,你对这狼妖倒是特别,难不成他也是你孕化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臂之力 天道愣了愣,在我脑海中刷了一串符号后没了声响。 我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找曷阙,尽可能的度化他,随后带韶藜离开。 我一走,一道白影闪现。 韶藜手捏海灵珠望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即素指在空中一划,幻化出一面银水镜。 那镜面泛着道道银光,如水波般闪烁,隐约可见一行字浮现于镜面。 “可是悟出什么?”镜面上浮现。 韶藜望着镜子道:“尚无!是你将她召来的?” 镜子冒汗自语:这个也能掐算出! 韶藜见它不出声,不时唇角牵牵蹙起眉,警告道:“谁也不能算计本神!别说你是天道,就算是父神也不行!” 这镜子乃天道所化,因着没有实体,便化作一面银水镜与韶藜沟通。 天道热汗满面,怎么选的两尊大神,谁也不买自己的帐。不时念想起父神在世的好处,可再怎么好,父神都不可能重生。 天道只能耐着性子劝告韶藜,尽可能的让韶藜答应自己的条件。 我寻着曷阙的气息,找到曷阙的巢穴。 想不到在这元寂海冰雪万重之地,曷阙竟能从冰雪里开建出一座行宫。 曷阙受了重伤,我能想像韶藜此回出手极重。 这与我倒是个机会,至少不需花费大的精力来度化他。 我现在的修为只恢复了十分之一,幻化术只能维持三个时辰。算了算,若不出大意外,这三个时辰与我也够了。 行宫里大多数的狼已能幻化成人,或妖或魅,三五成群地在一起。 我躲在暗处等候时机,见有宫女落队,立马将其拿下,继而化作这宫女的模样,随行入宫。 曷阙与其兄昔影性格大有差别,行宫的风格一点都不像其兄那般风雅,反倒显得清冷肃杀。 宫人一路战战兢兢,让我感受到,他们素日有多惧怕曷阙。 “王上近日心情不佳,姐妹们伺候时倒是要小心些!”领头的宫女道。 “多谢姐姐提醒!”我立在人群中,附应着众人。 “今日,谁当值?”领头的宫女又唤道。 我愣了愣,两旁的宫女不约而同朝我望来,不时推推我肩头道:“是素槿!” 我暗自记住这名字,站出来道:“回姐姐,是奴婢!” 那宫女望着我叹气,大约是在同情我此去凶多吉少。 她将备好的酒食递于我:“给王上送去吧!” 我垂首接过,跟在一行侍卫身后朝曷阙的寝殿走去。 这幕幕情景不由让我想起,多年前,亦曾化作虞芙仙子去接近昔影。 心口莫名揪起。 曷阙不同昔影,以他嗜血残戾的本性,定然让我生不如死,以我对昔影做的,在曷阙眼里,将我挫骨扬灰也难消此恨。 此行我是凶多吉少,却也不得不行。 寝殿内一片阴暗,与外面的明亮,分隔成两个世界。 殿门紧合,时不时有抽泣声传出,继而是狼的凄鸣。 食魂术! 纵是我心里再强大,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心仍是震惊。 不等我应声,殿门自动开启,一股劲风将我刮了进去。 在我尚未瞧清殿内情景时,阴森凉骨的话已在耳边作响:“送个饭也这般的磨蹭!” 我惊了惊,适才瞧见曷阙如同魅影般横于大殿的软榻上。 殿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白骨。 这些白骨,从皮到肉,乃至到魂掀,皆被食的渣子不剩。 不禁暗叹,这狼妖有多嗜血残暴。对同类尚且如此凶狠,如让他发现我的身份,怕是连骨头都要被啃食。 我故作一脸骇意,端着食盘的指类一抖,将酒水打翻。 “没用的东西!” 曷阙怒喝。 随即掌风一扬,殿内已是烛火通明。 再瞧地上,只有光亮可鉴的水晶石地板。 “奴婢该死,这就给王上重新送来!”我摸不清曷阙的想法,只能借步退下另作打算。 没想到,手刚拾起酒壶,就被曷阙提住手腕,拉至殿上。 我心瑟起。 美人计,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是我低估了曷阙。 曷阙将我揽至怀中,身子横于软榻上,妖魅无俦的五官在烛火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绝艳。 见我走神,一把挑起我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本座与兄长先后栽在一个女人手上,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耳根连抽。 他这副咬牙切齿的,让我不得不起疑,他起了戒心。 即便如此,我仍要当作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含笑道:“奴婢不懂这个,不过奴婢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厉害!” 我这话不过是在唬他,绝无半点捧高自己的意思。 曷阙盯着我浅笑盈盈的眸仁,望了望,继而掌风一扬,将我甩至殿堂下。 我忍着屈辱,几次三番想出手将他制服,只是寻不到适当的机会。 “厉害么!呵呵,对付女人,本座有更好的法子。本座会让她臣服于本座身下,任本座为所欲为!” 死狼妖,想得美! 我心里大骂。 另一个问题却在心里翻腾。 曷阙既然知道昔影与我的事,这会不会意味着,他尚有记忆? 真不知道天道怎会孕化出如此变态的异物? 正当我走神中,曷阙朝我招手,不知他从哪里拎出一壶酒,看样子是唤我去酙酒了。 我整整衣裳,步上殿。 现在的情况是,曷阙已将魂魄食饱,料知他不会再动我,而这恰是我反攻的时机。 趁其不备,在酒水里动了手脚,随后颤微微地递给他道:“王上,您请慢用!” 曷阙瞥了眼酒水,勾嘴笑道:“本座倒瞧得你眼熟!” 我抚脸陪笑:“奴婢每日都在王上眼皮底下走动,难得王上记得奴婢。” 大约是这番话让他安了心,拾起酒樽欲饮,恰在这时,他的手下来报说,韶藜杀进了行宫。 “砰!”最激动的莫过于我,一时间没将酒壶持紧,让它不慎掉落在地。 曷阙瞪我一眼,将袍服卷至身侧,道:“倒能趁火打劫,不如会会!” 我将心提得紧紧,望着曷阙一行离去,正欲做些什么,曷阙忽然间折了回来:“本座思来想去决定将你捎上,必要时候还能助本座一臂之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归处 我清楚曷阙的心思。 想他与韶藜开战,却是大伤未愈,若想战胜韶藜,他得靠吸食更多的妖魂来提升修为,而我一早被他视作吸食的对象。 我故作惊骇,求饶道:“王上饶命!”心里暗笑他,此计定然泡汤。 我施法留了个假人被曷阙的手下压制,自己另化作一人,前往战场观战。 韶藜只身前来,此时浮于云端上与曷阙面对面。 与曷阙相比,韶藜显得极势单力薄。而曷阙身后则是成千上万的妖众,如此阵式,不得不让我为韶藜捏把汗。 在两人开战前,我冲出妖众队列,望着云端上的韶藜道:“上神只身前来,就不怕此行有去无回么!” 我是在提醒韶藜,不要与曷阙死磕,对于制服曷阙我早有妙计。 韶藜是聪明人,冲我颔首笑道:“你一小妖也敢如此妄言本神!” 素掌一伸,一道白光劈来,将我从妖众中甩了出去。 他这招恰好给了我个脱身。 曷阙一向护短,见韶藜这般欺负他的臣民,气不打一处来。掌风一扬,嗜血大刀在手。那刀带着狂风般的怒意,震得众人心口紧涩。 见曷阙杀气腾腾的,不想看到无辜之人死于非命,我将身影一晃,露出本貌,立在韶藜身侧,与他肩并肩。 曷阙一见是我,双目红艳的欲要沁血。 “居然是你!”听他口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腕中嗜血大刀杀气越发凝重。刀气横扬间,底下的妖众无不跪地哀嚎。 韶藜似要做个什么,被我止住,“把他交给我!” 韶藜吃惊地望向我,我冲他点点头,继而朝曷阙飞去。 我将双手捏起,就地化出一朵白莲,莲中梵音作响,顿时莲瓣大开,道道金光乍现,那金光如刀如剑又如密不透风的丝网,直将曷阙罩住。 “梵音罩!”曷阙挥舞着大刀想挣脱金光。 我轻笑:“别妄想,这是父神的遗物,岂是你能挣脱的!” 说时口中咒语大念,白莲越收越紧,渐而莲瓣化作千刀万刃,直将曷阙定在里面。每个刀面刃面上都刻着一句梵语佛经,恰是这句梵语佛经让曷阙无法脱身。 这梵音罩是我偶然间想到的,大约还在神宫的时候,偶然间翻看到了一部秘笈,不想却是父神遗物…… 韶藜微微启唇,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时间与我已不能等,我必须尽快净化曷阙身上的妖气,渐而度化他。 此回我已耗尽修为,心口一揪,一口鲜血喷出。 韶藜眉头蹙紧着朝我飞来,却被我的护体神光弹了出去。 “居然能使出护体神光!你果然是……” 我望着他唇皮扯扯,知道想说,“副神”二字,不时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若可以,我还真不想当这副神。 刚想与他说句什么,天道在我脑海中刷了一句:“抓紧,离成功还差那么一丢丢!” 我摇头,用意念将天道拍出脑海,渐而封闭五识,全心全意投入到度化曷阙的任务里。 片刻后,曷阙的挣扎已变微弱,莲中的梵音却仍在作响。 我只觉身子越来越轻盈,直至轻盈的如团飘渺的云雾。 在我意识泯尽前,见莲中跃出一颗赤红色的珠子,心里陡然间明白,天道之所以对曷阙网开一面,并不是天道在包庇曷阙,而是曷阙本是天地灵气所化,本为命定的魔界新主,却因误食天魔丹,泯失心性。 韶藜一眼认出那红色珠子,袖中宝瓶一启,将那珠子收于瓶中。 失了珠子的曷阙元气尽失,不出一会,化作一只黑狼晕死过去。 我见任务已完成,心口一松,只觉眼前白光大现,随后再无意识。 我这样浑噩了不知道多久,隐约听见乐泯的唤声,才吃力地睁开眼。 乐泯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比之以前清瘦了许多,见我醒来,他双掌合一祈告道:“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 我单手抚着额头,刚醒来,额头隐隐作痛,那元寂海的经历已见模糊。 待缓回神,陡然间想起什么,冲乐泯道:“他在哪?” 乐泯与我打哈哈:“不知您,问得哪个他?” 我瞪他一眼,警告他明知故问,却也管不住自己起了榻。 适才发现,我已回到碧落海的闺阁。 阿哥见我身子骨未恢复,就急着跑出来,满脸是不悦:“我刚打发走了那人,你不会因为这个要与阿哥决裂吧!” “那人在哪?”不等阿哥将话道完,我的脚步已出了长廊。 不出几步,一道白影不时映入眼帘。韶藜白衣翩翩地站在长廊另一头,此时背对着日光,望着一脸惊慌的我。 那样的惊世容颜和身姿也唯有他了,只是那头让人惊美的墨发已不见,眼前的他银发垂腰,虽为容颜加色,但不免让人瞧了心堵。 “澜珠……”他唤我时音色抖颤,仿若这两字让他倾尽了万世相思。 我眸中浮起薄雾,却觉这样哭哭啼啼地很不吉利,忙伸手将泪拭干,跑着奔向他道:“邑王今日可是心血来潮,特扮作这等模样来见我!” 韶藜愣了愣。知我还在为之前,他化身为苍邑的事生气,如今他魂魄齐聚,早就回了神宫,恢复他神宫之主的身份。 我这副神,终是被天道弃了,这恰是我要的,也是我与天道做的一个交易,而这交易也惟有我与天道知道。 韶藜见我闹起别扭,将我拥入怀中道:“这么说,澜珠公主更喜欢本神在人世的身份?” 我窝在他怀里偷笑。 其实他哪个身份我都喜欢,只要是他就好。 只是身为女子的矜持,让我不得不起别扭。更何况这里是碧落海,这眼周之下皆是我的臣民。 “咳咳!”阿哥立在长廊一处瞧得碍眼。 他在气我如此无骨气,只消这位上神软语一哄,就对人家投怀送抱,实在让他颜面无存。 “我说上神!既然您与小妹两情相悦,还不择日将小妹迎娶进门!” 阿哥说时冲我挤眉弄眼,倒让我不知如何答复。 韶藜倒是干脆:“择日不如撞日,本神瞧着公主身子已无大碍,不如就定在今日吧!” “呀……”我惊得嘴巴掉落,直瞪着这一唱一喝的二人。 阿哥将宫里的司仪唤来,让人替我着衣打扮。 待我瞧见宫娥送来的凤冠霞帔,不时伸手抚了抚。 上好的羽裳,精美的制功,绝美的纹路……绝非碧落海的绣娘能制出的,不时鼻尖一酸。 待吉时一至,我被喜娘扶着,沿着一路的红毯朝韶藜步来。 耳边乐声震天,彩云翩然处,四条金龙携四只彩凤,驼着一顶金辇没在那彩云中。 韶藜用红绸带引我登上金辇,一声令下,一只黑狼跃入辇车,攥起缰绳驾起辇车。 这黑狼我认得,掩在喜服中的手收紧,耳边却传来韶藜的安慰声:“娘子勿惊,曷阙早改过自新,如今归于为夫座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曲阑深处 陶静宜又梦见曲阑深了。 梦里的曲阑深还是几年前的样子,陶静宜冲他唤着“阑深别走,听我说!” 曲阑深却头也不回,直至消失在陶静宜的视线里。 冷漠的态度,让陶静宜心塞,不时从梦里惊醒,枕上湿湿的,眼下泪痕仍未干。 陶静宜起身,洗了把冷水脸。 望着镜中肿着眼皮的自己,陶静宜想不出这是第几回了。 难怪谭宗秋说她被梦魇了,还时哭时笑的,搞得他半夜常醒来,跑来看她,却又瞧不出她在折腾什么。 如今想来,是谭宗秋有意不提那三字的。 想到谭宗秋陶静宜不时莞尔轻笑。 现在该称他前夫,一个星期前,他们俩已办了离婚手续,结束了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 谭宗秋倒是大方,将两人名下的一套住房留给了她。 望着空荡的屋子,陶静宜陡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明明人在屋内,却仍觉无处安身。 她并不爱谭宗秋,至于谭宗秋爱不爱她,她到现在也没摸清。当初两人之所以领证,不过是觉得大家年纪都不小,省得两家大人催命似的催着,就将证领了,让耳根子清静。 对于爱情,陶静宜有自己的想法,她在等着一个人,虽然每每想起那人,带给她的除了满心的伤绝再无其他,她却仍控制不住地想他。 曲阑深,无论多久,我都在等你! 走神间,手机响了。 陶静宜收回思绪拾起手机。 谭宗秋给她发来条信息:“又梦魇了?” 陶静宜心犯咯噔。不时望望玻璃窗,见窗帘都拉着,拍拍胸脯,适才给谭宗秋回了条短信:“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你这是要干嘛?难不成还想着我这前妻?” 谭宗秋愣了愣,随后回复她:“曲阑深回来了!” “啪”手机掉在地上。 曲阑深是陶静宜的心结,明明当初两人那么相爱,最后还是满怀心伤的分开。 陶静宜许久才回神,吸了吸酸胀的鼻翼,弯腰拾起手机。 这会间,谭宗秋又发来条信息:“他在阑科!” 陶静宜心间一亮。 这几年,她怎么都搜不到有关曲阑深的只言片语,这人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几回让她以为,她这记者白当了。 陶静宜对谭宗秋真是感激涕零。要说这世上谁最懂她,大约除了谭宗秋再无第二人。 可惜啊,感情这东西不能将就,两人这辈子注定不能成为生活伴侣。 她与谭宗秋打小在一个院里长大。 谭宗秋在家排行老么,上有两个姐姐,用的他话说,整日被两个姐姐欺负使唤着,啥时候给他个妹妹使使。 可等了几年,他爸妈也没再给他生个妹妹,这小子,倒是能找人,这不将目标锁定在同院的陶静宜那。 小时候谭宗秋是个出了名的孩子王,打架斗殴皆有他的份,奇怪的是,这样的小子,在老师眼里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有谭宗秋罩着,陶静宜上小学那会被人宠得同个公主。 陶静宜是家里的独身女,没有兄弟姐妹的她,真心当谭宗秋是哥哥,可谭宗秋却来一句:“静宜,长大了哥娶你哈!” 气得陶静宜小嘴一撇:“切,给你当媳妇就算了,当哥们还差不多!” …… 回想往事,陶静宜忍不住笑起,不时拾着手机爬回床。 第二天赶到公司,早过了打卡时间。 陶静宜苦逼地望着那架挂在白墙上的打卡机,怎么看这东西都不顺眼。 叹!这东东咋就没个坏的时候! 算来这月她共迟到了五次,早过了公司三次的规定。这月的奖金……陶静宜翻起白眼。 刚按起电脑,桌上内线响了。 总编唤她,说是有事找她商量。 陶静宜立马转去总编室,却见总编半哈着腰垂着头,转着他那咖啡色的老板椅,正在找什么,不时露出一撮光亮可鉴的头顶心。 陶静宜想,老马去年才过完四十五岁生日,这头发掉得有点过快了吧! 肾虚!绝对是肾虚! 马总编从众多杂志中抽出一本搁在桌上,见陶静宜正盯着自己瞧,不时伸手抚脸:“我今天脸上有花?” 陶静宜知自己闹过了,摆起手:“您啊,每天都是鲜花!” 对于这位老大,陶静宜一向说中听的。 马总编嗤鼻笑起,将桌上的那本杂志扔给她:“上季度,我们的销量有所下降,希望这季度大家能努力一把,把销量提升上去。” 陶静宜洗耳静听。 只听总编又说:“近段时间有关阑科集团的新闻不少,不如我们也载上几篇,赶个时髦。” 陶静宜心提紧,她正愁寻不到理由去阑科,想不到老大这么懂她。 “总编说的是!我这就去准备新闻素材。” 陶静宜出了总编办公室,轻吐一气。 外界有关阑科的新闻不少,无非就是该集团的股票涨了多少,又开发投资了哪些项目,捐了几个亿给某灾区重建…… 却独独没有阑科集团主要成员的只言片语。 陶静宜望着电脑屏幕陷入沉思,片刻后,双手在键盘上输入:“曲阑深”三字。 不一会百度显示出几条有关曲阑深的信息,却没有一条对她的报道有用的,网上竟连那人的小幅照片都没有。 七年了,她对他的认识还是停留在七年前。 望着电脑屏上红色反显的“曲阑深”三字,陶静宜不时叹气。 手腕一挪,鼠标点开最后一条信息。 “阑科集团总裁曲阑深先生,将于本月16号亲临J市,参加阑科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真是他! 陶静宜感觉心已窜出口! 不时抚抚心口,平复着情绪,不想一个外省电话打了进来。 这是个固定电话号码。 陶静宜一看电话区号,忙持着手机朝洗手间走去。 “静宜啊,小涵他又感冒了!”表姐在电话那头说。 陶静宜心口一阵剜痛,冲手机那头说:“严不严重?有没有去看医生?挂水吃药了吗?” “我们刚带他挂完水。医生说是急性肺炎,还要挂几天,可是……” 陶静宜攥紧手机,眼泪不时在眸底打转。 “一会就将钱转给你,一定要给孩子好好治病!” 陶静宜声音哽咽起。 接完这个电话,她感觉气力已被抽尽,整个人如同一根浮在水面上的软木,虚飘飘的。这种感觉当年生小涵时也曾经历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人交会 陶静宜无力地靠在墙上闭眼。 对不起小涵,是妈妈没用,不能将你接回身边! “静宜姐,没事吧!”同事见陶静宜面色苍白,不由关心她道。 陶静宜这才发觉自己早是泪流满面,赶紧洗了把冷水脸,重新化了个妆。 回到办公室,陶静宜就用手机给表姐转去五千块钱。 小涵是她当年执意生下来的,她瞒着父母,瞒着谭宗秋,更瞒过了曲阑深,没想到这七年却让她尝尽了辛酸,对小涵的愧疚,让她欲罢不能。 她与谭宗秋离婚的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小涵,他不像谭宗秋来背负这担子。 好几回她都想告诉谭宗秋,可又觉自己太自私,以谭宗秋的为人定然是会接受小涵的,也会将小涵视如亲生,可她却过不了良心这关。 不能再拖累他了,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 放手也是一种成全,一如当年她放手成全曲阑深与蓝蕙…… 陶静宜揉了揉额头,回忆却仍止不住。 那年她二十一,刚上大一,与曲阑深却禁住诱惑,偷食起禁果,不久发现有了身孕。 她满心欢喜的想告诉曲阑深,他要当爸爸了,哪里知道,她赶去曲阑深在外租的公寓,见公寓门虚掩着,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见曲阑深与蓝蕙相拥地躺在床上。 陶静宜脑门一轰,觉得自己的世界已崩塌,她没有勇气进屋质问这两人。 在遇到她之前,蓝蕙曾与曲阑深交往过,至于两人为何分手,她倒现在都没底,有一回,心血来潮地问曲阑深,曲阑深笑着回答她说:“对不上眼呗!” 她那时天真的以为,这两人已是过去式,哪里知道,他们竟会旧情复燃。 她恨曲阑深的用情不专,恨他一只脚踏两只船,更恨自己,不但为他生下了孩子,梦里梦外的仍是对他念念不忘。 贱啊! 最后她选择了休学,去了远房表姐那里,以度假为名,在那生下了小涵。 由于乡村医疗条件比不过城市,生产时她差点丢掉小命。她那表姐担不起责任,背着她联系了她的父母。 她被父母接回北京,经过半年多的调养,身体才渐渐恢复。 再后来,父亲托人为她重新联系了学校,从此她将心思放到学业上。 没想到毕业后,第一天来J市找工作,竟意外地让她在人才市场遇见了谭宗秋。 其实陶静宜已有八年没看到他。 陶静宜上高一时,谭宗秋被家里送去美国留学,没想到这一别竟是八年。 陶静宜本以为,这小子回来会大变样,至少么,要膘么个几斤肉的,哪里知道,他倒是老样子,不肥不瘦,倒是比之以前稳重许多。 陶静宜感叹世事变迁太快,竟觉没脸见他,忙拿简历遮脸,不想谭宗秋隔着攒动的人群已向她招手…… 陶静宜被一阵电话铃声拉回现实。与电话那头的主编叨了几句后,不时瞧起腕上的表。 已经上午十一点,这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浪过去了,想到采访稿,慌忙打起精神。 偌大的现代办公室,明亮的落地窗前,一穿着得体的帅气男子,双手插于裤袋,如雕像般地望着窗外。 他保持这姿势约有一个小时,惹得秘书不敢进门打扰。 七年了,不知她过得可好? 当初她选择离开,他就知道,她在怪他。 怪只怪,当年蓝家欺人太甚,居然不惜用女儿的清白来要挟曲家。 那年对于他是最凄苦的一年。 深爱的她,选择无声地离开他,他满世界寻她,甚至连她在北京的老家他都去过,却没寻到她的踪影。 他本想继续找下去,哪知,恰在那时,曲氏面临财务危机,他不得不替病危的父亲接管下曲氏。 而蓝氏一心想收购曲氏,眼看曲氏这座大厦将倾,更是咄咄相逼。不得已,他选择了海外,这一去便是七年…… 当最后一线阳光没入地平线中,曲阑深收回神,健步移至办公桌前按下话机的免提键:“Linda!进来下!” 秘书Linda终于松了口气。 这位老大终于从天人交会中回神了,不然她这一堆堆积如山的文件,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落地。 Linda立马捧着厚厚一沓文件而来。 “Boss!这是集团本年度的销售报表!这是,马总、李总和谭总有关青龙湾开发区那块地皮的相关出价……” Linda已将文件分类,连同三位公司老总的出价也都做了标识。 曲阑深瞥了眼极有序的文件,不时望向Linda,唇角牵牵,惹得Linda双颊火烧。 Linda以为害羞这等事,怎么也轮不上她,偏偏对自己的老板没了这方面的免疫。怪只怪这哥太帅,一米八几的个,加上那张比王力宏还要轮廓分明的脸,到哪都能赢得目光,何况她这只单身狗。 Linda跟着曲阑深已有六年,是曲阑深工作上的得力助手,至今生活……咳,只怕是她这落花单有意,人家流水甚无心。 曲阑深从中抽了份文件夹。 翻看一番后,将文件夹一拍,甩在桌上:“***!他们以为是在菜场上买菜呢!” Linda望了眼文件上的标签,见他刚看了李总有关地皮的出价,不时叹气说:“这三家是目前本市最有实力的地产公司。不过就这三家来说,马氏一向比较保守,李家出价虽不高,但却比较靠谱。而谭氏,如同在渊的潜龙。以我的判断,谭氏目前的出价之所以这么低,不过是在试探您。” 到底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分析起来,条条是道。 “照你的意思,我该约见谭总,把底价直接透露给他啰!”曲阑深嘴角呛着抹笑意。 Linda慌了,摆摆手说:“您不要误会,我没贬底您的职业操守!” 曲阑深指尖在桌上掇了掇,Linda知道他在想事,就不打断他,识趣地离开。哪知脚尖尚未迈出总裁室,只听曲阑深说:“谭宗秋与谭氏是什么关系?” Linda被问住。 这种极私人的事,她一向不会多问,没想到总裁会对这等事有兴趣。 见Linda不吭声,曲阑深起身朝她步近说:“你不会说,你俩不认识吧!” Linda深作呼吸,望着曲阑深撇嘴说:“他是我的学长!” “Good!那就约个时间,我想与他见个面!” Linda嘴巴连连在张,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曲阑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初回见面 “您跟谭宗秋不会是……”好一会Linda才找回思维。 Linda在国外留学那会,有段时间暗恋过谭宗秋。 加上谭宗秋本就长得精帅,却又是个半丝不沾女色的怪人,校间不时传闻他是Gay friend…… Linda不得不猜想两人的关系,哪知曲阑深一记目光劈来,Linda识趣地闭嘴。 临走前,到是想起下午曾接过的一个电话:“对了,春意杂志社的记者想约您做个独家采访,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 曲阑深垂首翻看着文件,随口说:“推了!” Linda应声,轻手合上门,回到秘书室,立马给陶静宜去了个电话。 “对不起陶小姐!总裁他刚回国,这会间,时差还没倒过来,采访的事过阵子再说吧!” 陶静宜握着手机的指尖不时苍白。 许久才脱口说:“好”。 Linda自然没耐心等她回神,早就形式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响,陶静宜心沉的紧,匆匆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这个时间,同事们早已走空,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她的身影。她之所以挨到现在,不过是在等阑科那边的回复。 她想见曲阑深,一半为公,一半为私。 终究曲阑深还是拒绝了她,让她心情不佳。 陶静宜漫无目的走在马路上,走马观花地望着马路两边闪烁不停的霓虹灯,不时忆起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眼眸不时间起了湿意。 曲阑深你就这么的不想见我? 鼻翼作酸,她用力吸起。 不时身后传来两柱车灯光,她不适地用手挡了挡,却见谭宗秋驾车缓缓而来。 “加班啊!”谭宗秋将车停在路边,继而推开副驾驶座车门,示意陶静宜上车。 陶静宜隔着车玻璃望着谭宗秋,不时犯起迟疑。 “这个点你怎会在这?” 谭宗秋敲了敲手中的方向盘,笑道:“路过不行嘛!” 说时嘟嘴打起口哨。 明明着了身有板有眼酷毙人的西装,却摆作一副浪荡相。陶静宜不得不瞪他:“何必呢!想见我直说嘛!” 谭宗秋嘻嘻笑起,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朝陶静宜脑门处揉来。 “哎,真是冤家!我怎到哪都能遇到你!你说我们上辈子谁欠谁?” 陶静宜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他:“自然是我欠你了!要不然,你怎会三番二次的来折腾我!” 谭宗秋笑着摇头,将车驶入行车道。 陶静宜这一路上望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瞧得谭宗秋俊眉蹙紧。 “你那心上人约我吃饭了,你不会吃醋吧!” 陶静宜正在想事,这会间没听明白,“哪个心上人?” “傻姑娘,曲阑深啊!” 谭宗秋见她魂不守舍的,细一瞧,她还红着眼圈,赶紧与她说:“小宜,曲阑深已不比从前,若是他让你觉得委屈,就回来,我这对肩子,总会为你留着。” 陶静宜被他逗笑:“什么委屈不委屈,我连人家面都没见上,就被回绝!” 陶静宜苦笑起,这会倒是想起,谭宗秋刚说,曲阑深约他见面的事。 “你俩什么时候见面?” 谭宗秋嗤笑地卖起关子:“急了,请我吃饭啊!人家可是下了飞机就赶你这来的,饿了一下午了,这会哪有力气说事!” 陶静宜哪经得起他的调侃,若不是念着他在开车,定然一脚踹去。 她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卖她帐,果然有目的。 两人将车停在离陶静宜住处不远的韩式料理店门口,之后,一前一后进了料理店。 陶静宜习惯地选了临窗的位置,用她的话说,吃饭之余,还能赏会风景,一举两得啊。 谭宗秋点了她一惯爱吃的几样,配着紫菜汤和酱料,服务生一送来,陶静宜就动手开吃。 谭宗秋见她默不作声的狼吞虎咽,笑着说:“这么能吃,咋就胖不起来。” 陶静宜一口汤汁进口,忍不住喷了出。 “不诚心请,早说就是!我再穷,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谭宗秋见她生气,抽了纸巾给她。 哪知贴心一幕,被隔桌的Linda瞧见,Linda惊的嘴巴掉一地。 谢天谢地!各路神灵显灵, James原来已转性, Boss终于逃过一劫! “James!好久不见!”Linda摇手冲谭宗秋打起招呼。 谭宗秋闻声望来,绅士地冲她问好:“Hi,Linda学妹!” 他有意直呼其名,陶静宜拾着果汁的手一顿,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曲阑深的秘书。 想到下午的拒绝,她多少心有不甘,不时贴近谭宗秋耳边说:“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谭宗秋一脸的冤枉,拍拍陶静宜肩头说:“想多了!来,打个招呼。” 陶静宜明白他的用心,持着果汁朝Linda举举说:“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夏秘书。” Linda的中文名叫夏青菡,在国外留学期间,取了个英文名,一来接地气,二来方便工作。时间一久,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本名。 没想到会被陶静宜唤出,不时惊了惊。 身为曲阑深的首席秘书,思维比常人自然转的快,几个来回一转,立马想到眼前人是谁。 “这位小姐是记者!” 陶静宜没想到她已猜到自己的身份,便常话短说:“夏秘书好眼力!俗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初回见面,一见如故,不如一起喝一杯!” 这些年,陶静宜大小应酬经历不少,有官方的,有私方的,这酒水桌上谈事的好处,她已摸透心。 谭宗秋见她有长进,让服务生送来红酒 Linda久经职场,倒也知对方的用心,只是她那位总裁上司,素来行事无章法,她不敢背着他应承,忙推托:“陶小姐的事,我早记在心上,只等总裁那边点头就是!” 陶静宜笑着望了眼谭宗秋,打小练就的默契感立马发挥出来。 谭宗秋果然接话道:“可敬啊,学妹总是那样的心细!” 离开料理店已至深夜。 陶静宜没再坐车,刚喝了点酒,这会脸颊烫的紧,她想吹会风,于是选择步行。 倒是Linda已被谭宗秋灌醉,不得不提醒谭宗秋说:“夏小姐未婚,得识点分寸。” 谭宗秋知她意思,推推醉得不省人事的Linda说:“住哪啊,我送你回去?” Linda神智迷糊,随口报了曲阑深的住处。 陶静宜目送着车子走远,这才朝住处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旧伤未愈 第二天,陶静宜尚在睡梦中,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她半梦半醒地从床头柜上一路摸找,好不容易摸到手机,却将头碰了。 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瞧着手机屏,见是谭宗秋,吃疼地吼起:“哥哥,你就行行好呐,再这样折腾,我会老上十岁的啊!” 谭宗秋咯咯大笑:“别生气!我知道曲阑深住哪,一会把地址发给你。” 陶静宜骤然间心口收紧。 一会功夫,谭宗秋用微信将曲阑深的地址发了过来。 陶静宜瞧着微信上的那行小字,眼皮大跳。 曲阑深居然与她住在同一片区域的小区里,两小区中间隔着条马路,连大门都是相对着开的。只不过曲阑深所住的小区属于富人区,她是普通的。 这一上一下,就像两个阶级。 他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不是刚回国的吗? 转念一想,阑科旗下有多家地产公司,那小区好像是阑科自己开发的。 陶静宜早没了睡意,见时间还早,估摸着这个点,曲阑深应该还没起床。 主动上门拜访! 即便不为私,也得为手里的饭碗想想,毕竟采访一事,总编老惦着,她若拿不下曲阑深,升任主编一事肯定告吹。 陶静宜用微信回了谭宗秋个“谢”。 谭宗秋望着她隔了许久才发过来信息,心绪难平。 醉酒的结果,让Linda头疼不已。她横在沙发上,瞧着陌生又眼熟的装饰,脑穴连抽:“Oh,My god!” 她居然在老板家。 Linda顾不得头疼,一骨碌爬起。扫视一圈,见屋里静悄悄地,房间大门关着,不时抚抚心口。 还好老板没起床! 这个时候最好识相开溜! 哪知她这念头刚起,门铃却响了。 Linda想不通这么早会有谁过来,再说老板刚回国,在J市也认不得几个熟人。 何况房子还是她替老板找的,只因这房子离公司近,又是自家旗下的公司开发的,这一砖一瓦如何,她可是摸得清清楚楚。 走神间,门铃仍在响,终于惊醒了曲阑深。 曲阑深穿着咖啡色睡衣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望着Linda,继而将眼光撇向大门:“去开门!” Linda还是头回见曲阑深穿得这么闲散,与平日那个包装严谨的职业男判若两人。 不过这样的他,不免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Linda嘻嘻一笑:“哦!”整整衣服,见没什么不妥,这才跑去开门。 “陶小姐……”Linda见门外站着陶静宜,蓦然间想起昨晚的事,冲陶静宜笑着说:“对不起,总裁他……” 陶静宜眉头紧蹙,眸光忍不住从Linda身上扫过。见她穿着一件男式T恤,那T恤不用想也知是谁的。 T恤虽然够大,不过也只到她膝盖。 这不长不短的,越发衬得她两只小腿纤细。 陶静宜怒火大,直直地盯着Linda,这样子如同撞见丈夫出轨的妻子。 Linda被陶静宜的气场震住,一向精明心细的她,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她说什么都没有用,陶静宜定然只相信看到的。 再看陶静宜,眸光已越过她望向曲阑深。 两人隔了十步远的距离,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竟不知打何说起。 Linda凭感觉断定:这两人有戏! 不由自主地给陶静宜让出路,却听曲阑深开口说:“出去!” 陶静宜鼻尖生酸,将手中拎着的早餐搁在地上,继而捂嘴跑了。 欲哭无泪的样子,让Linda面露尴尬。 “老板……这个……”Linda指指地上的早餐。 曲阑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此时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脸埋在掌心,颓废不堪的,哪里还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 片刻后,曲阑深幽幽起身,默不作声地进了内屋。 再出来,Linda已离开,桌上留了张字条,“陶小姐一直想约您做个独家采访,如果您有时间,不妨见见她!” 这是Linda后知后觉悟出的。 曲阑深这才知,之前拒绝的记者竟是陶静宜,又好笑又好气地打开早餐盒,见里面整齐地摆着煎饺。 他拾起一只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口酸疼。 “帮我约陶小姐,越快越好!”曲阑深在电话里对Linda说。 “OK!” Linda从没想过,一直让老板走不出阴影的竟会是陶静宜,不时摇起头,再想到谭宗秋,越发觉得这三人关系不简单。 陶静宜从曲阑深家出来,已无心思上班,于是漫无目的在马路上走着。 从前的种种在她脑海中浮现,忍不住让她感叹: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绝不会爱上曲阑深! 人生有多少时光可以用来相守,而她竟用了七年时间守着一个永远不可能的童话,是她太天真,还在盼着他回头…… 如今亲眼见他与那位漂亮秘书同居,她竟说不出半个字怪他。 她恨自己的无用,更恨他的冷情。 七年前的那幕如今又重演,她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时间能让最熟悉的人变得陌生!或许遗忘,才是她该做的! 一段手机铃声,将陶静宜拉回现实。 见是总编打来的,她稍稍平复心绪按下接听键:“静宜啊,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家休息,采访的事来日方长,不急的!” 陶静宜隐约感觉总编是在责怪她,想为自己辩解:“总编其实我……” “阑科那边刚来过电话,让你抽个时间过去采访!”总编含笑说。 陶静宜一怔,这个消息太出乎她的意料:“那……我明天过去。” 总编满意地收了线。 陶静宜心里却没了底。 陶静宜一早就赶到阑科等曲阑深。 Linda见她眼下一圈青黑,知她夜里没睡好,让助理秘书泡了杯柠檬水给她。 陶静宜接过杯子边坐边等,直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曲阑深的身影。 她望了眼腕表,心火直燃,搁下杯子朝秘书室走来。 “夏秘书,能不能帮我催下曲总!” Linda瞥了眼电脑屏右下方的时间,见快十一点,职业地笑着说:“对不起陶小姐,总裁可能临时有事,要不,您再等等。” 陶静宜已将所有耐性磨尽,脱口说:“不想见就不见好了!” Linda不知怎么安慰她。这时Linda的工作手机响了。 电话是曲阑深打的,他说临时遇到点情况,发了个地址给Linda,让Linda转交给陶静宜。 “陶小姐,您看呢?” 陶静宜接过Linda手中写着地址的字条转身就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显山不显水 陶静宜赶到曲阑深约定的地方。 横在陶静宜眼前的,是个刚开发尚在建设中的海滨度假村。放眼,皆是堆得层层的建筑材料,施工中的工程车轰鸣作响。 陶静宜不时皱起眉,待走过一段用建筑废材铺成的小路,见曲阑深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身周跟满了清一色着工服、戴安全帽的男子。 他那样的身段,明显是鹤立鸡群,倒是让她老远就认出他。事实上,上学那会,他就不同于其他男同学,皮脸白皙,有人就给他起个外号 “白豆腐”。 她俩第一回见面,还是在学校的篮球场上。 那日他穿着海蓝色的运动背心,一个人在篮球场上练球。夏日炎炎,他那光露在外的一对臂膀早就晒得黝黑,偏偏背心底下的一截皮肤异常的白皙。 那么一纵一跃间,黑白不时交替,倒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那日刚从图书馆回来,途经篮球场,见有人练球,想到下周四系里的篮球比赛,不时充满好奇,站在角落里看了他好一会,直至他拾起篮球,夹在肘下走向她。 “新生?” 陶静宜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双颊一红点起头。 “同学你好!建筑系曲阑深!”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陶静宜眼前。 陶静宜望着这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顿时想到网上流行的手模。 这双手好像比她见过的手模的手还要好看。 葱细白嫩的都能掐出水,偏偏还是个男人的手,不知他若双手掐作兰花,那么莞尔一笑,可是比“贵妃醉酒”中的梅大师还俏? 陶静宜就这样痴痴地盯着他的手望,直至曲阑深手酸,皱着眉头又自报了一遍家门,陶静宜才回神,将自己一双酥软的胖手递上。 “广告设计系,陶静宜!” …… 陶静宜尚未走出回忆,曲阑深冲身周人嘱咐一番后朝她走来。 颀长的身影背着阳光而来,不时投下一段乌影在陶静宜脸上,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出口:“你……” 陶静宜心跳加速。 明明含着满腔怒火而来,却在见到他时,居然无声地熄了。 曲阑深勾嘴,“你先说。” 陶静宜清清嗓子,让自己保持镇定,她望望身周,见环境不是一般的“恶劣”,连说话声都能被轰隆的施工声盖去。 “曲总,不会是想让我做段现场采访吧!” 曲阑深俊眉蹙紧。 他不喜欢她这样疏离的称呼,可又不能当面指责她,万千思绪在心里流转,指指不远处的休息室说:“去那!” 陶静宜没反对,跟在他身后往休息室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 曲阑深的助理早将休息室清理一番,眼下这里就像一间偌大的临时会议室,两人面对面相坐,中间隔了张会议桌。 静谧的气氛,大有无烟战场之势。 助理替两人各倒了杯水后退了去,出门前不忘将门带上。 休息室安静的只听到,远处施工队的声响和各自的心跳声。 陶静宜没心情再耗,将手提电脑和记事本一一摆上桌,公式化地开起口。 “曲总,可以开始了吗?” 曲阑深绅士地冲她摊手,摆了个“请”字:“这里没有外人,想问什么就大胆问!” 陶静宜对着记事本上之前列好的采访题纲,说:“曲总这些年一直居于海外?” 曲阑深点头:“这些年我一直居住在旧金山。” 陶静宜冷笑:倒是不显山不显水! 在电脑屏上敲了“旧金山”三字后,又说:“您就没想过要回国看看,比如说看看家人和朋友什么的?” 曲阑深望着陶静宜的眸色陡然间变黯淡,好一会才说:“这里,已没有我在意的那个人!” 陶静宜心口微凉凉的。 回想七年前,他与蓝蕙相依相拥的那幕,嘴里酸苦一片,“蓝小姐不是你的意中人吗?” 曲阑深心口豁然一亮。 她终于开口了!果然,当年她误会了自己! 曲阑深松了口气:“陶小姐好像对本人的私生活很感兴趣!不过,本人尚单身。” 他明显地在用话绕她。 陶静宜蹙眉:难道他与蓝蕙没在一起? 思绪乱作一团,她咬咬唇皮说:“曲总不要误会,这只是采访,如果曲总不方便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接下来,换个话题。” “随你!”曲阑深深深望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 “以阑科目前的情景,是打算将总部搬至J市吗?”陶静宜撇开私人话题,转至目前商界最热门的话题上。 曲阑深竖起一根食指摆在唇前晃了晃:“NO!这是商业战略问题,我有权力选择不回答。” 陶静宜觉得这人藏得极深,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曲阑深。 几番下来,陶静宜好像什么都没问到,倒是瘪吃了不少。 见时候不早,她开始起身收拾东西。 就在她将手提电脑包拎起,打算拧门走人时,曲阑深一个快步,抢先将门合上。 “什么都没问,就这么急着要走,回去怎么跟老板交差?” 曲阑深将她锁定在他和门板间,手掌一撑,紧贴她的脸颊来。 熟悉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心口一阵悸痛,血液在管中作涌。 她仰脸望着他,还是那样俊朗的五官,却再无她熟悉的气息,忍不住眼眸一胀泪意翻涌。 她眨眨眼皮,这一愣神的功夫,竟忘了此回的他是个真人,不是她梦里的。 “阿静!” 一声呼唤烫伤了她的心,眼皮一抖,两行清泪簌簌滑落。 他在唤她,也惟有他这么唤她,可是他不是跟蓝蕙在一起,不要她了吗…… 陶静宜蓦然间回神,见曲阑深已凑近,近的能闻见他口中的烟草味和他身上若隐若无的洗衣液香。 她将一只手伸去,直挡在他心膛,“对不起曲总,刚才是我失态了!我……” 到口的话还没说,唇间一柔,熟悉的气息顺着她张翕的唇口倾覆而来。 陶静宜身躯僵在原地,浑浑噩噩地感觉一切不真实。 曲阑深的吻很是猛烈,仿佛倾刻间要将七年的思念急速倾吐,更有对她刻意间的疏离和挑衅起了惩罚。 一寸寸地攻入,肆意地舔弄,直至陶静宜因为缺氧面色变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生吞活剥 曲阑深倏然间放开陶静宜,见她双颊红艳,不时唇角弯弯。 “七年了,陶小姐似乎还没学会接吻!还是说,谭宗秋他根本就没教过你!” 陶静宜身躯早软成棉,没想到他会劈头盖脸地来这么一句。 心口不时收紧,咬咬唇瓣说:“明明是曲总自己旧情难忘,何必怪别人。” 曲阑深唇角处玩味地笑意越发见浓,“忘了,陶小姐好像刚离婚,此时提起前夫,定然心绪不平!” “你……”眼前的曲阑深完全颠覆陶静宜对他的记忆。 记忆里的曲阑深温文而雅,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伤人。眼前的男人,摆明着的毒舌,让她这个当记者的都自愧不如。 陶静宜羞恼不已。 她与谭宗秋自然没有接吻过,就是结婚那会,当着众多亲友的面,不过是象征性地亲下脸颊。 等等,他怎么知道自己跟谭宗秋已离婚? 这事她与谭宗秋还瞒着双方家长,就现在谭宗秋母亲还时不时来电话,一个劲地唤她媳妇…… “你是怎么知道的?”陶静宜忍不住问他。 曲阑深唇角扬了扬:“本人只是关心陶小姐!这不正好,本人也单身,若是陶小姐想回心转意,本人……” “够了曲阑深!我不是你能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陶静宜心口酸楚接连不断浮起,连说声音都起了颤。 曲阑深面色一变,额上青筋瞬间暴起。 他好想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虽然明知与蓝蕙有关,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当他得知,陶静宜曾嫁过谭宗秋,妒忌和悔恨让他不能平静的面对她。 “为什么会是他?” 曲阑深一把扣住陶静宜一只手腕将她直往会议桌上拖。 “咚”后脑勺碰在会议桌上,陶静宜疼地眼泪直打转。 想到这些年对这人的念念不忘,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傻。 他早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为什么不能是他!”他的强硬,迫使她将心一横。 曲阑深冷不防凑近来,啃咬住她的一只耳贝:“谁都可以,惟独他不行!” 他说这话带着万千怒意,仿若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惹得他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陶静宜低声抽泣,眼泪簌簌滑落。 曲阑深胸脯急剧在起伏,倏然间松开手,陶静宜顾不得腕上的疼痛,慌忙拾了东西走人。 陶静宜走后,曲阑深望着空荡的休息室,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 助理被吓一跳,闻声跑进来:“总裁,陶小姐她……” “叫马腾飞过来一趟!”曲阑深扔下话后夺门离去。 陶静宜像失了魂的木偶,思绪游走于八千里外,好几回过马路都忘记看灯,惹来司机一阵叫骂,而她全然没看到听到,任由别人咒骂。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从身到心从未有过的疲累。 她将包扔在沙发上,身子直直地横在沙发上。 这片刻间缓和,让她想起手机还处于静音状态,担心有电话进来,赶紧取出瞧瞧,果然有十多个未接电话。 其中三个是总编老马的,她赶紧点了回拔。 总编在电话那头很不高兴,质问她怎么将曲阑深给得罪了? 她恍惚半天也没弄明白,明明这半天受罪的是她,曲阑深怎就恶人先告起状。 不等总编说完,她闷闷地挂了通话,不想手机又响,她心烦气躁地说:“别来烦我!大不了,姐不干了!” 谭宗秋愣了愣,“怎么了?” 陶静宜一听是谭宗秋,“哇”地哭起。 谭宗秋怕她出事,不等手里的事处理完就赶来她家。 “他到底把你怎么了?”谭宗秋一边拿毛巾沾冷水,一边问她。 陶静宜眼睛红得像兔爷,接过谭宗秋递过来的毛巾,撅嘴说:“他说,我嫁谁也不该嫁给你!” 谭宗秋心口一窒,稍一会呵呵笑起:“他那是气话!你俩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能闹成这样,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屁!”陶静宜冲他吐舌。 后又细想一番,揪住谭宗秋的一角衣袖说:“老实交待,你跟曲阑深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谭宗秋摊手:“我们……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想多了。” 谭宗秋说这话明显地不敢看陶静宜,只怕他自己都不敢细想那层关系。 谭宗秋好说好歹将陶静宜哄住,见她睡着了,这才离开。 一上车,谭宗秋没有立即发动引擎,而是烦躁地取出烟盒,叼了根在嘴里。 陶静宜头回睡得这般安稳,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望着透窗而进的阳光,陶静宜伸了个懒腰。 望了望手机屏上的时间,不时笑起。 反正已翘了半天班,干脆再晚一个小时,虽然这么想,但还是立马起身将自己收拾一番,随后赶去杂志社。 陶静宜到杂志社恰好是午休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乔娜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 乔娜是陶静宜的顶头上司,结婚三年好不容易怀上,已打算回家养胎,一月前已递上辞职报告。 不久这主编的位置就空了,乔娜早向老马推荐过陶静宜,老马没有直接表态,却在有意无意地考核起陶静宜。 陶静宜手抚额头,冲乔娜走去,随手将路上买的酸奶和甜点给了乔娜。 “娜娜姐,休息会吧,剩下的我来做!” 乔娜见是她,望她一眼,又迅即将注意力回到电脑屏上:“来了!叹,老马今日像吃了枪子似的,一进门就对我们扫射个不停!这篇特辑是他指名要的,我担心他们做不来,只好亲自出马。也不多了,一会就弄好!” 陶静宜一脸歉意:“对不起!” 乔娜语轻笑,点了下保存键后,回头望她说:“静宜,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可要争口气啊!” 陶静宜一边回应,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上。 电脑刚起动,就见屏幕上弹出未读邮件的提示。 陶静宜点动鼠标,见是封没有署名的邮件,愣了愣,双击鼠标点开一看,竟是有关曲阑深的。 心下一惊,屏气凝神地往下翻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投怀送抱 邮件内容有公开过的信息,也有曾未公开过的私人秘密。 里面不仅提到了曲阑深的学历、血型、体重……还有他的家庭情况。其中一些是陶静宜知道的,但更多的是她不知的。 陶静宜很好奇,这发邮件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她是记者需要这些资料还能理解,若是别有用心的人,如同在捅曲阑深的老底。 陶静宜抓抓头发,继续看。 曲阑深与蓝蕙的那段,邮件里也有提起,却独独少了她这位曾经的正牌女友…… 陶静宜手一直没停歇,接连滚动鼠标,一口气将邮件读完。 陶静宜心口急剧起伏,短短几千字,尽写尽了曲阑深的一生。她仿若看了场惊心动魄的恐怖电影,心绪久久难平。 让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离开曲阑深后,他竟受了那么多的挫折。从父母双双过世,到父亲公司面临财务危及…… 陶静宜忽然明白,曲阑深为什么那么恨自己。可这又关谭宗秋什么事? 陶静宜眸底蓄满了泪意。她最近泪腺变得发达,只要一想到曲阑深就忍不住要流泪。 她吸了吸鼻子,颤着手给发件人回了个“谢”字。 乔娜倏然间抬头,见陶静宜红着眼,起身走过来拍拍她肩头说:“坚强点!” 陶静宜握着乔娜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乔姐,我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同个小丑!” 乔娜是过来人,稍一会就明白过来,这姑娘定然是心里有人了,笑着说:“生活中谁不像小丑,只要你问心无愧,认真面对,没人会笑话你的。” 陶静宜心情得以舒解,目送着乔娜离开,又将视线转回到电脑屏。 这会会功夫,电脑屏上又弹出封未读邮件提示。 邮件依旧没有署名,陶静宜愣了愣,怀着好奇点了开。 一张放大的卡通图像脸跳了出来。 那图像幽默搞笑,上面标着一句:“开心点!” 陶静宜扑哧笑起,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尽。 她细想,觉得这图像很像谭宗秋的哄人风格,心血来潮地拔通了谭宗秋的电话。 谭宗秋正在与曲阑深商谈青龙湾开发区那块地皮。 阑科大厦会议室里剑拔弩张,双方下属皆为价格争的面红耳赤。两位负责人面上却是一派波澜不惊,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笑看风云,不屑一顾地表情。 谭宗秋今日代表的是谭氏地产,他此行目的是以低价拿下这块地皮。来此前,他已料定,曲阑深不会让他称心如意,所以从一开始,他只当观场。 见有电话进来,谭宗秋捞起手机瞧了瞧,见是自己的私号,料定陶静宜有事。不时瞟了眼对面座上的曲阑深,唇角弯弯,让手机清脆的铃声响了一会,却没有接起。 曲阑深蹙起眉,冷冷地朝他望来,眸里满满是警告。 果然待手机铃声一停,曲阑深将双手往桌上一放,说:“看来谭总今日没带诚意过来,既然如此,我们的谈判就到此!” “慢着!生意上的事,此一时彼一时,曲总也别急着赶人!价格谈不拢,下回再谈就是,可千万别伤了你我间的和气。” 曲阑深气的鼻窍生烟。 和气!可笑,他与谭家不共戴天! 曲阑深抑住心里的怒火,带着一丝人畜无害的笑意说:“明明是谭总你嫌价格高,鼓着一帮手下在拼命压价,最后反倒说我有意难为谭总。这样吧,来者是客,总不能让谭总空手而归吧!再说这块地,与谭总来说,意义大的绝非旁人能理解。” 谭宗秋唇皮抽了抽。 没想到曲阑深会来这招。不时轻叹,这地是谭家的祖址,他此番来势在必得,之所以与曲阑深耗到现在,是因为,他总觉曲阑深不会真心为难他,而事实是,曲阑深处处与他针锋相对,半步一让,让他实感为难。 “那么,就改日再谈!”谭宗秋只能暂打退堂鼓,继而带着一行人起身打算离开。 一出会议室,谭宗秋就给陶静宜拔去电话。 “静宜,找我?”谭宗秋有意将“静宜”两字抬高音量。 曲阑深听得耳根收紧。 静宜!叫得真亲热! 曲阑深握着文件的指节不时收紧。 陶静宜跟谭宗秋聊了几句,莫名间打起寒颤。 陶静宜不时朝身周望望。 刚才好像有人在骂自己。 想到这,鼻子一痒,忍不住打起喷嚏。 “喂,静宜,你在听吗?” 谭宗秋见她突然间不说话,唤她说。 “在听!是这样的,下午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是你发的吗?” 谭宗秋愣了愣,“什么内容?” 陶静宜想,邮件内容对曲阑深很重要,搞不好会让他身败名裂。她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没什么 ,只是一些普通的新闻消息!”陶静宜回他。 谭宗秋总觉她有事瞒着自己,不过没点破,笑着说:“在杂志社?” “嗯!” “晚上一起吃饭?” 陶静宜想到手里还有稿子没处理,回他说:“今天不行,要加班的!” “那我去你家等你!”谭宗秋诡异地笑起。 陶静宜脑门一疼,想起,办完离婚手续后,谭宗秋还没将钥匙还过来,她也一直忙着没换锁。 不得不笑自己马大哈一个。 “你这话会让人想入非非的,不过好像会意错了对象!若是对个漂亮的小姑娘说,我想,她听了定会心花怒放,对你投怀送抱的!” 陶静宜在那头喋喋絮絮地调侃起他。 谭宗秋露出一丝苦笑。 陶静宜永远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才允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任性胡来。 谭宗秋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见陶静宜心情转好,笑着说:“那我给你送吃的去!” 不等陶静宜拒绝,他已快速收线。 陶静宜只能冲着被挂断的手机吐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陶静宜骂完,赶紧将注意力转回到工作上。 待处理完手中的稿子,已是晚上十点半。 陶静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喝了口杯里的凉咖啡,可可味从嘴苦到胃,她难受地皱起眉,越发觉得饿得紧。 她伸了个懒腰,将处理好的电子稿用邮件发给老马,继而收拾东西下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开始梦游 陶静宜路过便利店,干脆进去买了些吃的带回家。 刚出电梯,感应灯忽然闪了闪,不一会功夫就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 陶静宜惊了惊,嘀咕起:今天到底是个什么破日子?她怎就这般倒霉?白天,她刚被老马训斥了一顿,被强自加班到现在,早是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现在,刚回到家,这楼道上的灯又坏了! 她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取出手机,打开手机上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从包里摸找出钥匙开门。 哪知门刚打开,一道黑影从她身后袭来,不等她合上门,那人已抢先一步进屋。 “谁?”陶静宜睁大眼惊呼。手不由自主地朝墙上摸去。 “啪嗒!”客厅大灯亮起。 陶静宜见曲阑深就站在她面前。 陶静宜心口揪紧。 万种思绪从脑中闪过后,立马寒着脸说:“你来做什么?” 她边说边放下手里的东西。 见曲阑深没有回应,想了想又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曲阑深蹙紧着眉头,被酒精侵染过的神经,让他早忘了身处何地。 他下意识地朝陶静宜靠近来,冷不防从身后抱住陶静宜,将下巴抵在陶静宜的肩头摩挲。 “阿静!”梦魇般地呼声,让陶静宜身躯僵直。 曲阑深嘴里时不时逸出酒香,熏得陶静宜神经紧绷。 “喝酒了!”陶静宜不由分说掰开他那双搁在自己腰上的手。 曲阑深失了依靠,身躯来个踉跄,直直地朝陶静宜这边栽来。 陶静宜来不及回避,好死不死被他压在沙发上。 男上女下,四目相对,千万种心绪在两人心口作涌。 陶静宜一肚子的火要发,偏偏对着醉酒的曲阑深又发不出来。她忍住脾气将他推开一点:“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 曲阑深嘴角勾勾,被酒精熏红的眼睛,越发红艳的要滴血。 不愧是当记者的,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理智! “阿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只听曲阑深沙哑地唤道,似哭似泣地声音,让陶静宜心口一阵酸疼。 陶静宜忙到现在又累又饿,已没心思与他兜旋,又使了几分力,终于将曲阑深推下身。 她起身取了包泡面进厨房。 曲阑深红艳的瞳仁溢满了笑意。 她没有赶他! 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还有他! 曲阑深沁凉的心口揉尽几许暖意。 见她在煮泡面,摇晃着身躯进了厨房,倚在厨房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她忙碌。 时光似乎又回到七年前。 那日晚自习回来,陶静宜忽然对他说想吃泡面。 两人就去小卖部买了两包方便面回来煮。 她怕同宿舍的女生说她太能吃而取笑她,最后决定去他的宿舍。 恰巧那日,同宿舍的男生都不在。无人打扰,两人很是自在。 她煮面的手法并不娴熟,弄得锅碗一阵“乒乒锵锵”不说,最后还烫了手。 他瞧着又心疼又着急,一边替她吹手,一边接手煮面。 那日她好像特别来的饿,自己碗里吃完,连他碗里剩下的也吃得干净。 他抱着她好笑说:“中午没吃饭?” 她回抱他,含笑说:“吃了!也不知怎的就是忽然间想吃泡面。” 他被她逗笑,刮了下她的小俏鼻,“馋嘴猫,小心胖的塞不进裤子。” 她一脸不以为然,带着满脸的幸福说:“阑深,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还不确定?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她眉眼弯弯,笑得好不神秘。 他见她将她摞过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从身后拥住她。 他这才发现,她似乎真比之前沉了。 细看下,下巴变圆了,身体也比以前来得丰盈…… 他傻傻笑起,大概是她贪吃的结果。 眸光不时落在她胸前,下身陡然间一热,忍不住亲吻起她。 她热情的回应他,却在他要进入间,伸手制止:“对不起,今天……不能。” 他愣了愣,以为她大姨妈来了,笑笑说:“不是早就过了吗?” 她咬咬唇皮,摆作一副欲说还休的…… 眼前的情景再现,只不过她已无之前那般丰盈,反而清瘦不少,连她那张招牌的小圆脸现在都变成了标准的瓜子脸。 有心事?过得不好? 他疑惑地望着她。 陶静宜将面捞起后搁在碗里,见曲阑深望着自己出神,撇嘴说:“泡面还有,若是饿了,就给你煮一碗!” 曲阑深没吱声。 陶静宜端着煮好的泡面,自顾自地坐上餐桌吃起。 陶静宜本想当曲阑深是空气,可这人望她的目光,让她背脊起毛。 她隐约觉得他在怀疑什么,心提得紧紧,胡乱捞了几口面,再无胃口,将筷子往碗上一按说:“有事快说,我还要睡觉的!” 她等了等没等到曲阑深的回应,回首一望,曲阑深已横在沙发上睡着。 陶静宜头作疼起。 这大半夜的,突然跑来这么尊菩萨,她是送也不是,赶也不是! 算了,随便他,他爱睡沙发就让他睡好了!自己该洗澡洗澡,该睡觉睡觉! 陶静宜吃饱后,睡意阵阵袭来,待收拾好锅碗,赶紧洗漱休息。 哪知洗完澡出来,沙发上已不见曲阑深的身影。 陶静宜心里陡然间一空,望着空荡的沙发,不由发起呆。 这时门铃响起。 陶静宜以为曲阑深又折了回来,带着几许期盼地跑来开门,“阑深……” 谭宗秋闻声一怔,望着只着了睡衣的陶静宜,俊眉微拧,说:“还不到午夜,就开始梦游了?” 陶静宜笑容僵在脸上,没好气地瞪他:“这么晚了你还过来。” 谭宗秋扬了扬手上打包好的鸡丝香菇粥,“还不是给你送这个。你不欢迎也就算,还一脸失望的,莫非家里藏了个什么?” “去你的!我只是觉得这么晚了,你这前夫登门来,好似不太符合情理!”说话间,陶静宜已给谭宗秋让开路。 谭宗秋提着粥进屋,将粥搁在餐桌上,下意识地各处瞧了瞧,见没什么异常,适才冲陶静宜说:“别老吃泡面的,当心点身体!粥还热着,赶紧趁热吃。” 陶静宜见他一脸风尘仆仆,料知他定是从百忙中抽出手的,还绕了大半个城赶来她这里送粥,她说什么都不应该冷脸对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春光外露 “倒杯水给你!”陶静宜将扯开的睡衣领迅即搭紧,防止春光外露。 这是她在谭宗秋面前一惯的动作。 谭宗秋知道,她心里仍是在排斥他的,以致于两人领了结婚证后,她仍只当是个外人。 谭宗秋满嘴的苦涩味:“不早了,早点睡!” 谭宗秋大步朝门走去,顺手将门带上。 谭宗秋一肚子的气,却不知如何发作。 他不知陶静宜到底给他施了什么魔咒,让他可以如此的死心踏地。 从陶静宜家出来,谭宗秋心绪低沉,想到陶静宜口中唤的“阑深”,还有她见他时的那一脸失望,他知道,她还是忘不了曲阑深。 不甘心啊!明明他打小就认识了陶静宜,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可怎么就进不了陶静宜的心。 谭宗秋烦躁地抓了把额头的头毛,车头一转,朝本城最高档的酒吧驶去。 陶静宜是被一阵门铃声唤醒的。 她听着门铃,瞧了瞧床头的闹钟,见时间不过五点,离她之前设定好的六点还有一个小时。起床气大起。 这种扰人清梦的事,除了谭宗秋她想不会有第二个。 陶静宜不情愿地起来开门。 “还有完没完!”陶静宜睡眼惺忪地一边揉眼,一边开门。 迎面对上一记寒光,她惊了惊,慌忙往后退。 曲阑深! 陶静宜没想到曲阑深又折了回来,不过看他一身狼狈楚楚的,好似昨夜没有回家,那他去哪了?总不会睡在楼梯口吧! “阿……静!”曲阑深沙哑的唤她。 陶静宜定定神,见曲阑深双颊生红,两眼无神,摇摇欲坠间,高大身躯斜倚在墙上。 陶静宜觉得他不正常,壮大胆伸手去抚他额头,却在半空中被曲阑深将手握住。 从他掌心传来的滚热,让陶静宜证实自己的猜测。 “你发烧了!” 曲阑深哼了哼,也不知听没听进,只是死攥着陶静宜不放。他这样子像个离家归来的孩子,忽然间又重新见到亲人,亲呢间,又多了些许依恋。 这样的曲阑深让陶静宜瞧着心口窒痛,像哄孩子般地对他说:“乖啦,跟我进屋,帮你量下体温。” 曲阑深没有拒绝,乖乖跟她进了屋。 陶静宜从药箱中取出电子温度表,就着曲阑深的耳根处测起。 温度表上跳出39摄氏度。 陶静宜心揪起。 一边给他拿冰水敷额,一边倒水给他服退烧药。 好不容易等他温度降下,她自己倒累出一身汗。 陶静宜抚抚酸胀的额头,望着熟睡中的曲阑深,心口闷沉的紧。 七年了,她还是头回这么近的看他。 记忆中的眉眼越发的成熟英挺,却多了份她看不懂的狡黠和精明。 如今他是商业骄子,爱慕他的女人想必多的是,她与他不过是曾经的过客…… 陶静宜心里浮起几许落寞。 转念想起小涵。 心口越发的痛。 曲阑深还不知小涵的存在,如果他知道,以他现在对她的态度,会不会抢走小涵? 不行,小涵是她的,哪怕他已不爱她,当她不存在,也绝不能让他带走小涵。 陶静宜起身,曲阑深恰在这时梦魇般地睁开眼,揪住她的一角衣袖说:“阿静,别走……” 陶静宜瞧着他无助的眼神,将他揪住衣袖的那只手拿下后摆回身侧。 曲阑深一觉醒来,发觉头沉的紧。瞧瞧周围陌生的装饰,细细回想起。 他隐约记得,陪客户吃饭,与客户边吃边聊间,无意间扯到了谭宗秋。想到白天谭宗秋与陶静宜的那番对话,心绪烦闷地多喝了些。 再他送走客户后,电话了Linda,让Linda将陶静宜的住址发了过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陶静宜就住在他家马路对面。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缘份。不过他竟高兴地牵起嘴角,浑浑噩噩地来到陶静宜家。 恰巧碰上刚下班的陶静宜。 他本有一肚子的话要与她说,可在见到她后全然不知怎么说了。他无趣地离开,头却在这时候疼的很。他干脆坐在楼道口休息,哪知这一睡就到了天亮…… 陶静宜瞧着上班时间快到,赶紧换了衣服走人。见曲阑深坐在沙发上怪异地望着自己。 下意识地走近他,抚抚他额头说:“不烧了!” “昨晚……”曲阑深清清嗓子,理理情绪,想找个让两人友好点的话题。 陶静宜怕他误会自己,毕竟像他这样的多金男,她撩不起,抢先开口说:“您发烧了,服下退烧药后精神已转好,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曲阑深没想到她会下起逐客令。 脸倏然间寒下,拾起沙发上的外套,直朝玄关走去。 陶静宜见他步伐摇晃,生怕他就此倒下,想到他还没吃早饭,赶紧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追上去。 曲阑深瞥了眼,她递过来的冰牛奶和冷面包,凉凉地说:“就这样打发了早饭?” 在曲阑深的记忆里,陶静宜一惯不擅长做饭,尤其是早饭,不吃是常有的事。上学那会,他就每天给她备早饭…… 陶静宜撇嘴,将牛奶和面包硬塞入他手中,“爱吃不吃!” 没想到两人拉扯的动作,给前来接曲阑深的Linda看个正着。 Linda瞪大眼,嘴巴连连张翕。 再望望两人身后,不过刚离开陶静宜家不到两步。 Linda不得不发挥她做为职业秘书的想象力。 陶静宜知Linda误会了自己,碍于上班时间快到,也懒得与她解释,提起包朝电梯口走去。 Linda望着陶静宜钻入电梯的身影说:“Boss,你们昨晚……” 话尚未出口,曲阑深一记寒光劈来,Linda忙闭口讨论这种八卦。 曲阑深见她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料想是准备收购谭氏的方案。不时扯扯歪斜一旁的领带说,“将文件交给Steven,他知道怎么做!” “是!”Linda回应,心里却在想,这么重要的事,老板怎不亲自出面,是顾忌陶小姐的感受? 到底是陶小姐男友的公司,老板这么很欠厚道。不知陶小姐知道会怎么想? 陶静宜一到杂志社,就被老马唤进办公室。 老马对她说,本季特刊上的专辑将由她来定。 老马说这话时一脸笑嘻嘻,全然与昨日那个将她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判若两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鬼门关 陶静宜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轮到自己。稍一想,料知老马已默许将主编的位置留给她。 陶静宜这一整天乐得直冒泡泡,工作起来连效率也提高。 下班前,她的手机响了。手机屏上浮现出一个陌生号码。 她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按下接听键。 “预祝你提前升职!”曲阑深在电话那头说。 陶静宜握着手机愣了愣。 后来,她才知,曲阑深昨晚找她的事,居然被传了开。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有说她被潜了,被曲阑深包养着;也有说她为求升职,主动对曲阑深投怀送抱…… 陶静宜气得红唇紧咬。 想不出是谁嘴这么损,硬要将白的说成黑的。 不过细细一想,这种事,除了曲阑深自己,又有谁有胆抖出来。 昨晚他们什么都没做,即便她想澄清事实,也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欲盖弥彰。 众口铄金,让她颇感无力。 陶静宜想想都来气,曲阑深明摆着在算计她。 她给曲阑深拔去电话:“曲总该有多无聊的,还要靠我这小记者来提高关注度!” 曲阑深料到她会打电话来,含笑说:“生气了?” 陶静宜很想扁他,只是想到他到底是小涵的亲身父亲,咬咬唇皮,硬将一肚子怒气强压下。 她也是聪明人,心思一转,就想到他的目的,咬牙切齿地说:“我晓得你在跟宗秋较量着,可再怎样,也不该将我这个局外人拉进来。” “宗秋!倒是叫得亲切啊!”话机那头渗来寒森森的一句。 陶静宜顿时鸡皮疙瘩大起。 她用手抚抚手背,还想与对方说句什么,曲阑深却已挂断电话。 陶静宜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陆续拎着提包打卡离开,她见他们都走光了,才收回那游走于十万八千里外的思绪,有气无力地收拾东西。 老马从办公室出来,见她还在,冲她走来说:“还好,你没走!我约了阑科的人,一起去吧!” 陶静宜拎包的手一顿。 还嫌她离曲阑深不够远么?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没想到,越想躲他,偏偏又得去见他! 这是什么世道了,以前想见见不到,现在不想见了,转个身都能碰到。 陶静宜犹豫着:“那个……总编!我家里头还有事,要不,让小孟陪你去!” 老马将肥脸一拉:“甭找借口!人家指定要你去的!” 陶静宜知他口中的“人家”是曲阑深。 为了保住饭碗,陶静宜将心一横。 好吧,全当去赴场鸿门宴! 老马开着大奔带着陶静宜来到与曲阑深约好的酒店。 陶静宜见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迟迟不想下车,冲老马说:“您不是要谈事吗?怎么来酒店?” 老马见她一脸忐忑不安,笑笑说:“傻姑娘,这个点自然是约了人吃饭!” 陶静宜这才意识到天早就黑了,她那一愣神的功夫,居然没了时间点。 陶静宜颇觉上当受骗。 老马又开口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的!曲总已答应将阑科80%的商业广告投给我们。这么美的肥差到手,我请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吧!” 应该,他是应该!应该的就差唤曲阑深亲爹,爷爷! 可这事她怎么从没听谁说过? 这老马保密工作做得不是一般好。 回头一想,曲阑深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底想干什么? 见老马瞧着自己笑个不止,心中忽然一跳。 大有头牌名妓被老鸨逼着出去接客的感觉。 “吃饭自然是没问题了!可这种重要饭局,总要请人喝酒吧。我定然是不能尽兴的,我那点酒量,不出一会就醉趴!”陶静宜见逃不掉,干脆将丑话说在前头。 老马愣了愣。他好似真没往这处想。不过来都来了,总要舍命陪君子一回。 陶静宜兴致缺缺地跟着老马进了酒店电梯,随后进了预先定好的包厢。 两人刚坐下,曲阑深就领着阑科商业部的两位负责人步了进来。 老马满脸笑容地迎上去,伸手与曲阑深握手,继而将身后的陶静宜引出来。 曲阑深望着抿紧着嘴不发一言的陶静宜,唇角勾勾说:“陶小姐好似不太高兴!” 老马闻声,笑容僵在脸上。 这摆明了是不给他脸面。 陶静宜听闻,心中一涩,赶紧挤出几丝笑意,“曲总说笑了,女人嘛还是矜持点好!何况每月总有那么几天的特殊时候。” 她这么一说,惹得众人呵呵笑起。 曲阑深嘴角处挂着一丝笑意,这笑意很轻浅,仿若免强扯动着唇皮。 他记得以前她有过疼经,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佳,气色不润。 “那陶小姐需喝点红酒活活血!”曲阑深让服务员将酒端来。 陶静宜隔着桌子狠狠瞪他。 这家伙明知她酒量不行,还让她喝酒,明摆了是在整她。 陶静宜面带笑容,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尴尬和无奈。见众人举杯,十分不情愿地举起酒杯。 02年的拉菲,入口甘醇,可是对于不善酒力,胃里又无食物垫底的陶静宜来说,俨然与吃药。 一口下腹,她拧起眉头,刚想提起筷子吃点菜压压胃里的不适,曲阑深已含笑地举杯敬她。 陶静宜见他坐在对面笑得人畜无害,真想一脚踹去。 她想做,还真做的,高嘴鞋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可惜桌子太宽,即便她腿再长,也没能够到曲阑深的一角裤腿。 陶静宜干硬硬地拾起酒杯,仰头将酒喝下。 这一杯下肚,早超过了她的承受量。 胃里一阵翻腾,她难受地伸手按住胃,冲众人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陶静宜捂嘴朝洗手间走去,每走一步,胃一阵痉挛,痛得她冷汗淋淋,好不容易挨到洗手间,她整个人都像虚脱了吧! 望着镜中面色煞白的自己,陶静宜想,那个人大约是她命定的克星了。 她刚才推说大姨妈来了,不过是想让曲阑深手下留情放过自己。可她想错了,他不但不念惜她的身体,还借此讽刺挖苦她,让她在老马面前不好下台。 可这胃疼倒不是装的,自打生下小涵,她这胃就一直没好过。她想大概是月子里落下的病。俗话说,女人生孩子,如同一脚踏入鬼门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败名裂 陶静宜陷入回忆。 生小涵那会,她不敢告诉父母,也知道父母定然不会答应她未婚生子。依她父亲的脾气,搞不好,因为这事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她自知无颜面对父母,便躲在远房表姐那里。 乡下生产条件差,她不想给表姐生麻烦,基本上表姐他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问冷热生熟。 可她到底是名产妇,身子虚弱着,哪里能与常人可比,时日一久,胃就娇气起来…… 想起过往,陶静宜鼻尖酸胀起。 她俯脸打开水龙头,鞠起一捧冷水洗脸。胃里的疼痛一阵轮着一阵,让她直冒冷汗,她从池边的纸盒里取出纸擦了下脸,无力地靠在洗脸台上。 哪知眼前一暗,一抹颀长的身影瞬间笼来。 “怕了!”曲阑深唇角溢满了冷嘲,说话间已朝她走来。 陶静宜胃疼的不想出声,下意识地撇过脸。 她不想再面对他,也不敢再面对他。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 陶静宜转身就要走,哪知臂上一紧,被人连拖带攥地塞入男厕。 “呯”厕所门被锁上。 陶静宜被曲阑深定在门板上,四目相对。 有怒,有怨……更有的连他们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陶静宜被他瞧得心口阵阵收紧,胃里的疼痛让她冷汗簌簌。 “曲阑深,你到底要干什么?” 陶静宜蹙紧着眉头,几乎要吼叫起。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 见他不语,继续说,说话间眼红起。 曲阑深见她红了眼,说话时唇皮连颤,一副委屈不堪的,心里浮起一股不忍,不过只稍一会,他就将这丝柔和收起。 “跟谭宗秋在一起,就是对不起我!” 陶静宜怔住,睁大眼望着他。见他额上青筋暴突,胸膛急剧在起伏,似乎就差一点,就伸手过来将她掐死。 她被震住。 明明该发怒,委屈的人是她,他凭什么这么说。 “那你呢,当年与蓝蕙做出那种事,怎就没想过我也会生气。”陶静宜想到七年前的那日心在滴血。。 曲阑深眸底的风暴彻底被激发,冷不防扣住陶静宜的下巴,凑近说:“你是醋了!” 陶静宜瞪着他,不甘心地挣了挣,却未能挣开。 不过她倒是比曲阑深显得镇静,没敢嚷开嗓门。 这里与老马他们相隔的近,她要是喊出声,相信会引来无数人围观。 这只是她的下下策,目前她还不想让他身败名裂,其实她从没想过要他身败名裂。 那封匿名邮件里的内容,她到现在都没有向外公布。 内心身处她还在乎他!可他呢…… “放开我!”陶静宜早是怒不可遏。 曲阑深伸手抚摸起她的唇瓣,眸里笑容款款,实在不带半丝温度:“若说不呢!” “混蛋!你没权力管我跟谁在一起的!” 陶静宜咆哮起。 曲阑深望着她瞳孔急剧在收缩。 陶静宜心痛如同凌迟,知已撩到他的痛处,下一秒,他会怎样对她,已不是她能想像出的。她后悔捋了他的老虎毛,暗自闭眼。 持续的胃疼让她面色越发煞白,冷汗从额间滴落,她也无心擦拭。 待她睁开眼,曲阑深已放开她,这会正提着裤子小解。 陶静宜眼眸一转,好死不死眸光落在某人私处上,双颊立马红热,忍不住开口:“流**氓!” 曲阑深慢呼悠悠地,望着她说:“这里是男厕,要流**氓的也是你!” 陶静宜被他噎的一个字迸不出。 她从没想过,曲阑深有一天会变得这般毒舌。 陶静宜极为受伤的哼哼,当即拧门离开。 曲阑深望着逃似的背影,嘴角牵牵。 陶静宜回到座席上,老马他们已喝得醉眼熏熏,见陶静宜回来,他那被酒精熏过的神经已提不起劲,只来得及跟陶静宜招呼就趴倒在桌。 陶静宜松了口气,给老马找了代驾将老马送回家。 陶静宜目送着老马的车驶远,回神间,一辆黑色宾利已驶到她身边。 曲阑深摇下后车座位上的车玻璃:“这个点很难叫车,上车!” 陶静宜犹豫。 曲阑深已将后座另一侧的车门打开。 陶静宜不死心地望望前方,见无车过来,这才鼓起勇气上车。 陶静宜一上车,司机识趣地将车后方的挡板放下。 陶静宜适才发觉自己上了贼车,可后悔已来不及,车子迅即启动。 车身明明十分宽敞,她却觉得气氛很压迫。 两人各坐一边,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曲阑深往两人中间瞥了眼,见她全程不看自己,心里火燥燥地,向中间挪了挪。 陶静宜见他靠近,下意识地向边上挪。可本就坐到了边,这一挪,手肘不防撞在车门上,疼得她直唏哗。 曲阑深好笑地摇头,“这毛糙的毛病倒是一点没变!” 陶静宜抚抚手肘,欲哭无泪的。 望着车外一路跳跃而过的霓虹,陶静宜只觉眼皮沉的很,不知不觉两眼一合。 好吧,就睡一会! 陶静宜闭上眼。 车子一路行驶,待她醒来,车子已停下。 她动动身,见身上披着曲阑深的外套,一股久违的暖意拂上心头。 曲阑深和司机都不在车上,她心惊了惊,朝车窗外望去。 四周漆黑一团,时不时地还能听见夜鸟的鸣声。 树影婆娑,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 陶静宜想不出这是哪?料想车子该是出了J市,指不定停在某个山脚下。 “阑深!”陶静宜惊慌地唤起,继而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远处有星点赤红,听闻声音,一抹黑影带着那点赤红动了动,随即飘来了一股烟味。 陶静宜拧眉。 在她记忆里,曲阑深从不抽烟,不过那时大家在上学,不抽烟属正常。 借着淡淡的星光,她朝他走去。 曲阑深将烟夹在两指间,嘴里吐出个烟圈,烟雾袅袅地升起,被山风一吹直朝陶静宜袭来。 陶静宜咳了咳,用手打散烟雾。 “这是哪里?”陶静宜走近,见他坐在一棵树桩上吸烟。 那树临着山崖生长,硬是被山风刮断上半截,剩下碗口粗的下半截木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长地久 曲阑深见陶静宜走近来,将手中的烟头扔在脚下踏了踏。 “风大,别过来!” 陶静宜站在原地,望着身周婆娑摇曳的树影说:“这是哪里?” 曲阑深从木桩上起身,单手插入裤袋,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眸光闪闪说:“青牛山。” 陶静宜陡然间心口收紧。 青牛山是J市最大的陵园,陶静宜记得那封匿名邮件上提过,曲阑深父母的公墓就落在青牛山。 这么晚,他带自己来这,是想让他的父母赎罪? 不,自己不欠他什么的?当年的事只是巧合,纵是她不离开他,也不能让他父亲的公司避免危机。 真要说相欠,倒是他欠她一个解释。 “带我来这做什么?” 陶静宜捏紧心,尽量将话说得平和。 “阿静,当年……”曲阑深撅撅嘴,一副欲言又止地,借着星光可瞧见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你跟蓝蕙的事,我不想追究,终究是我们无缘,怪不得别人!” 陶静宜嘴里满是酸苦味。想到当年她比谁都要委屈。 到现在她都不敢将小涵带在身边,她的苦和无奈有谁能体谅。 陶静宜吸吸鼻子,调移目光。 山风习习,四周一片静谧,要不是因为山下是座陵园,倒是个极好的游乐散心处。 这种星光灿烂的地主方,与心爱的人一起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数星星,应情应景地,好不快乐。 曲阑深哪里知道陶静宜这会的心境,深作吸呼说:“我跟蓝蕙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陶静宜苦笑。 她等了他七年,盼了他七年,没想到,他竟用这么一句话敷衍她。 陶静宜眸中含着泪珠,她不像让曲阑深瞧见,至始至终望着远处,视线渐渐模糊,她咬起唇皮:“过去的事,提他做什么!曲总现在有钱有地位,就是十个蓝蕙也要得起!” 曲阑深听出她言语中的挖苦,唇角牵牵,泛出一丝苦涩。 陶静宜心里难过的很,她半刻都不想再呆下去,说话间已转身,直往山下走。 初时她还是走的,几步后,跑了起。 到底是山坡,路没下边好走,又逢黑灯瞎火,一不小心,被野草藤绊倒,瞬间崴脚。 陶静宜坐在地上抚着受伤的脚踝,泪水簌簌滑落。 一抹黑影朝她走来,继而蹲下身,托起她那只受伤的脚踝。 陶静宜不用看也知来人是曲阑深。眸中泪意更甚。 从曲阑深指尖传来的暖意,让陶静宜身躯起颤。一波化不去的柔情,如同长在心中的草,只要稍许有点风,就在她心里摇曳。 万千思绪在陶静宜心头作涌。 她含泪望着他,悲愤欲绝地说:“阑深,放过我吧!” 曲阑深身躯一怔。 她许久没这样唤过他,从她们相逢到现在,她要么唤他“曲总”,要么连名带姓地唤。 倒没想到这会这么唤他。 心有惊喜,然而仅一会间,便涌起一股悲绝。 她在求他! 曲阑深心头如同扎了把利剑,而扎他的人除了陶静宜再无谁有这个本事。这七年来,他纵横于各种商业圈。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持着一切,不仅在短时间内将阑科重新带入正轨,还将阑科的经营规模扩大了几倍,让它成位J市最大的跨国集团……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拒绝他,也没有人有能力拒绝他,凡是被他盯上看上的项目,无论经过如何,最后都让他得偿所愿…… 即便如此,他的内心却是极空虚的,因为他的世界里没有她。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明星、名模……对他投怀送抱的多的是,而他不过是带着他们人前过过场,逢场作戏,却从不与这些女人近一步接触。 每到夜深人静,他总在想她过得好吗?可还在怨她? 当他得知她与谭宗秋离婚了,便第一时间将总部搬至J市。 他想过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了她! 不,他的世界不能没有她! “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陶静宜,别跟我说,你心里没有我!我知道,你跟谭宗秋当年只是形式婚姻,你并不爱他的!” 曲阑深凑近说。 陶静宜拧紧眉。 为什么他总拿谭宗秋说事? “你要恨就恨我好了,跟宗秋没有半点关系!”想到这些年谭宗秋为她背负过的,陶静宜心里满满是愧疚。 不说谭宗秋还好,一说曲阑深眸中怒火一触即燃,不等陶静宜回神,直接两手一伸,“咔嚓”已将那只脚踝纠正过来。 陶静宜疼的小脸苍白,只是光线不足,倒是让谭宗秋瞧得不真切,不过他能赶紧她身躯突然变得僵硬。 曲阑深将她那只脚搁在地上,不时坐在她身边,双膝屈起,望向远处说:“我妈说,一直想见你,可惜她没这个命。” 陶静宜被他突如其来的哀伤触动,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挽住他靠近她身侧的手臂。 如此亲密的姿势,仿若又回到以前。 那时的她总喜欢挽住他的手臂,直往他怀里钻…… 时间仿佛静止,两人谁也不再说话,默默地望着天边。直至天东边起了几丝鱼肚白,陶静宜才觉困的紧,不知不觉靠着曲阑深肩头睡着了。 睡梦中,陶静宜只觉额上传来一丝温暖,仿佛一阵暖风拂过,带着曲阑深特有的男性气息,额上蜻蜓点水般地划过。 陶静宜很喜欢这种感觉,唇角逸出一丝踏实的笑意。 这笑意让曲阑深心动,静静地拥住她,希望这一刻可以天长地久。 天渐渐亮起,太阳如同一个离了壳的红心鸭蛋,一点点窜出地平线。倾刻间朝霞满天绚烂夺目。 陶静宜是被一群鸟叫声唤醒的,她揉揉眼睛四处搜找曲阑深的身影。 曲阑深的外套还搭在她身上,属于他身上的味道顺着外套拂鼻而来,她心柔柔的。见车子停在不远处,前车盖已被打开,曲阑深半身俯在车里。 陶静宜适才意识到,车子昨晚出了故障。 她起身踏着丛丛野草,朝曲阑深走去。 刚迈开步,脚踝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得不停在原地。 她扶住身边一棵小树朝山下望去,见山下碑石林立,那青白死寂的颜色着实骇目。 难怪昨晚曲阑深没打开车灯,只怕早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要命了 曲阑深这会穿着件白衬衫,那白衬衫塞在黑青色的条纹西裤内,越发显得身姿挺拔,肤色白净和轮廓分明。不免多看了几眼。 曲阑深一向很耐看,无论近看远看,身材,脸蛋都无可挑剔。 当年在学校,曾有人建议他去当男模,结果被他喝斥的一脸黑。 借由这张脸,陶静且很自然地想到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小脸,心寸寸收紧。 她有半年多没看到小涵,上回见面还是在年前,那会她出差经过那,顺档去了表姐那。 那会小涵已长高到她腰际,现在又过去了半年,陶静想,定又长高了不少。这孩子随他父亲,腿骨长,前一阵子她寄去的衣服也不知合不合身? 陶静宜幽幽叹气,想到小涵鼻翼生酸起。 到现在小涵还不知,她才是他的亲生母亲,每回见面,都唤着她“小姨”。 每回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都如把利刀在陶静宜心里剜着。好几回她都想告诉小涵,她才是他的妈妈……可惜她没那勇气。 再等等吧!无论怎样,明年一定将小涵接过来。 陶静宜拭起眼角,再想到几日前表姐说小涵生病的事。 这几日她事情多,倒给忘了。 陶静宜想到这,从包里取出手机,见手机屏上跳出二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 适才想起,手机从昨天下午起就被她调成了震动后,一直搁在包里,所以没听见手机响。她刚还在纳闷怎会这般清静,原是她自己没听到。 电话有一大半是谭宗秋打来的,短信也是他发的。 陶静宜将谭宗秋的电话和短信过滤掉,就着其他几个号码翻了翻,其中两个竟是她表姐打来的,时间是零晨一点。 陶静宜心口一窒。 这个点,她表姐接连打了她两个电话,定然是有急事。 陶静宜有种不祥的预感,小涵出了事,心口一凉,脑穴都突突的,她赶紧给表姐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陶静宜就问:“姐,小涵他怎么了?” 表姐在那边抽泣说:“静宜啊,小涵昨夜又突然发起高烧,我给他服了退烧药就是不管用,就半夜给你打电话,可怎么都打不通……” 陶静宜满嘴的咸苦:“昨晚……” 她想解释,可想想这荒唐的解释只会让表姐生气,直接转了正题:“那现在什么情况?” “我跟你姐夫带他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刚验完血,报告要到下午,接下来还要做几个腹腔类的检查。” 陶静宜脑袋嗡嗡响。电话那头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她边听边走神。 她真不是个好妈妈,怎么就不接电话的,要是小涵出了什么事,她定不能原谅自己。 陶静宜不知是怎么收回线的,大概是她表姐在那头说,要去B超室排队,才挂断的。 陶静宜泪水簌簌滴落。 曲阑深合上车盖,见陶静宜接了个电话,情绪很是不对,用纸拭拭手后朝她走来。 “谁的电话?” 陶静宜没将曲阑深的话听进去,倒是眼眸一亮,一把攥住曲阑深的手臂:“阑深,送我去吴市,越快越好。” 曲阑深见她一副天塌了的模样,不忍心拒绝她,立马给Linda打电话,将工作安排了下,又让Linda安排辆车子过来送他们去吴市。 Linda办事果然有效率,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保时捷越野车跟在拖车后面驶来。 陶静宜一上车,就催司机快走。 曲阑深从没见她这么着急过,不时握住她的一只手,发现她手指冰凉凉的,再看她的脸,泪迹斑斑,哪还有媒体女性的整洁体面样。 曲阑深知她心里乱着,也不多问,将热牛奶递给她说:“吃点东西吧!” 陶静宜望着曲阑深递过来的牛奶,视线全然不在牛奶上,嘴一扁,呜的哭起。 “阑深,我该怎么办?是我对不起他?我欠了他太多太多,多到让我无脸面对他……”陶静宜絮絮叨叨地说。 曲阑深静静听着,虽然陶静宜说得很无头绪,但他很快明白,吴市有那么个人让陶静宜很是牵挂着。 曲阑深不由妒忌起那人。 J市到吴市有相通的高速,司机以最高时码在高速上行驶。 陶静宜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路标,还是嫌太慢。 这中间陶静宜的手机又响过几次。 直到上了高速陶静宜才意识到手机响了,她以为是表姐打来的,按下接听键说:“小涵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涵是谁?”谭宗秋见她终于肯接电话,微微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一晚上,他一直在担心她,电话短信都发了好几个,就是没见她回音。 现在电话接通了,发现她情绪很是慌张,说话间带着浓浓的鼻吸,眉头不时拧起:“哭了?” 陶静宜见是谭宗秋,眼泪越发掉的厉害,“我现在去找他!” 谭宗秋愣了愣,好像还没从陶静宜的那个“他”中反应过来。 曲阑深料到是谭宗秋打来的,见陶静宜语无伦次,俊脸一拉,手一横夺过她的手机。 “谭总,我跟陶小姐正在去吴市的路上呢!” 谭宗秋听闻陶静宜跟曲阑深在一块,心里百味陈杂,一句话没说,闷闷地挂掉电话后,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吓得秘书再不敢进前。 五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吴市第一人民医药。 陶静宜不等车子停稳,就推开车门,吓得曲阑深将她一把揪住,恰时一辆汽车从身边驶过,曲阑深被惊出一身冷汗。 “不要命了!”曲阑深生气地说。 陶静宜全然不在意。 她现在全副心事都在小涵那。 陶静宜挣脱了开,用电话联系表姐,之后与他们在病房外会和。 陶静宜站在病房外,隔着病房中间的玻璃板,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唇皮连连颤抖,两腿再迈不开半步。 表姐告诉陶静宜,经医生初步诊断,小涵可能得了病毒性心肌炎。 陶静宜听闻眼前一暗,若非曲阑深及时扶住她,早倒在地上。 曲阑深对陶静宜超乎寻常的举动起了疑。 他听陶静宜唤眼前的女人表姐,猜想,病床上躺着的应该是陶静宜的外甥。 曲阑深想不通,这外甥生病,她这小姨怎么比孩子他*妈还要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远走高飞 曲阑深对陶静宜超乎寻常的举动起了疑。 他听陶静宜唤眼前的女人表姐,猜想,病床上躺着的应该是陶静宜的外甥。 他想不通,这外甥生病,她这小姨怎么比孩子他*妈还要急。 曲阑深朝病房走来。 陶静宜倏然间起了精神,大步跟来,用身躯直将玻璃板挡住。 陶静宜望着曲阑深大口喘气。 曲阑深见她一脸惶恐难安,眉头微拧。眸光在她脸上扫视,从她惶恐的表情中又看到一丝心虚,眼睛不由眯起。 难不成里面的孩子不是她表姐的? 这一起疑,曲阑深对小涵越发感兴趣。 正巧有护士从病房出来。那护士手里持着张单子,见门外站着人,护士说:“病人家属请拿单子去交钱!” 陶静宜再顾不上其他,注意力转到那单子上。她接过单子,就跟护士走了。 曲阑深望着陶静宜失魂落魄的背影,心莫名的作痛,身躯一转,手不受控制地推开病房门。 曲阑深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处于深睡中的小涵,心莫名地颤抖起。 这孩子的眉眼太像一个人! 曲阑深难过地闭上眼,将心里那股苦涩打压下。 难怪陶静宜要拦着他,这孩子分明是她跟谭宗秋生的! 曲阑深很生气。仿若多年来的期盼瞬间成空,让他不知所措了。 陶静宜没一会就折了回来,见曲阑深站在小涵的病床前,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这对父子头回见面,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 望着眼前一大一小极为相似的两张脸,陶静宜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这孩子……”曲阑深眸里跳跃着两簇怒火,微微抬起,盯着刚进门的陶静宜。 陶静宜身躯僵硬,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他终于知道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生气! 是在气自己不该瞒着他将孩子生下吗? 陶静宜思绪乱作一团。 她搓着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紧张。 她不想当着孩子的面与他争吵,替小涵掖好被角,冲曲阑深说:“我们……去外面谈吧!” 曲阑深忍着一肚子怒火跟在她身后。 两人寻了个人少的地方。 这一路来,陶静宜一颗心七上八下,在不停地拨着算盘珠。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他若真不要她们母子,大不了,她带着小涵远走高飞,再不出现在他面前。反正这些年都这样过了,她还是相信自己有能力养活小涵的,只是不能给小涵一个完整的家…… “小涵其实是……”陶静宜试着开口,没想到话才脱口,就被曲阑深喝住。 “陶静宜,你跟谭宗秋之间的事,我不想再参和!” 曲阑深冷冷地盯着她。 可果眸光能杀死人,陶静宜早被他挫骨扬灰了几回。 陶静宜从他眼里读到了恨。 陶静宜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的。可这孩子跟谭宗秋有什么关系?她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陶静宜望着曲阑深,泪珠在眸底转着。 她张张嘴,想说,“阑深,这个孩子是你的啊!”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静宜!” 陶静宜朝声音望去,见谭宗秋正朝她这边走来。 陶静宜身躯一顿,吞吞吐吐说:“宗秋,你……怎么来了!” 谭宗秋瞥了眼呆若木鸡的曲阑深,径直走到陶静宜身边。 其实他也是在摔完手机后才想起,当初为了防止再联系不上陶静宜,他瞒着陶静宜在她手机里装了追踪器。 他明知这样做是不道德的,也知道,陶静宜要是知道,定然会跟他闹翻,可他实在担心她,宁肯让她骂她,也不想像七年前那样,她一声招呼不打就凭空消失了好几个月。 当时,他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他再也不要尝试。 他想过了,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她现在好好的,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他知道她深爱着曲阑深,两人同住一间屋时,每至午夜,她那梦魇般的哭唤,让他听了心如刀绞。于是他在得知曲阑深即将回国时,毅然选择与她离婚…… 刚才他去看过那孩子,只消一眼,他就确定,那是曲阑深的孩子。那样的五官和眉眼,也只有那个人能用。 他也知道,陶静宜当年消失的真正原因。 “静宜,孩子都病成了这样,怎不跟我说。”谭宗秋很平静地说,那口气像个体贴的丈夫在质问妻子。 陶静宜听闻身躯一怔,怒瞪着谭宗秋。 仿佛在说,还嫌我不够乱啊! 谭宗秋全当她的怒视无效。 手一伸,将陶静宜半拥进怀。 陶静宜望着曲阑深青白交潜,死寂沉沉的脸,下意识挣扎。 谭宗秋却加重力道,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他这样对你,你还坚持什么。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该为孩子想想了。” 想到小涵,陶静宜鼻翼再次酸胀。 谭宗秋见她一脸委屈不堪地,用手臂挡住她的脸,冲不发一言地曲阑深说:“有劳曲总百忙之中,抽出身送静宜来此,改日,本人定登门表谢。” 曲阑深盯着这对亲密无间的男女,搁在身侧的手,拳头紧握。之后不发一言地走了。 望着曲阑深怒气冲冲的身影,陶静宜从谭宗秋怀里钻出。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陶静宜很生气地说。 谭宗秋唇角含着丝笑意,没有直接回答她,反倒问起她:“那孩子是曲阑深的!” 他用了肯定的句式。 陶静宜没有迟疑地点起头。 “傻姑娘啊!”谭宗秋心疼地望着她。 陶静宜越过他,两眼望着远处,不经意间瞥见曲阑深的车,见那车已驶离医院,心瞬间被陶空。 “他以为那孩子是我的?”谭宗秋自然不知她现在在想什么,仍半带玩笑地继续说。 陶静宜回首瞪他:“亏你还笑得出来!” 谭宗秋一脸无辜地抚起脸颊,“你别说啊,那孩子还真有点像我,就是我那亲妈见了,铁定以为那是她盼了多时的孙子。” 陶静宜边听边摇头,全然不将谭宗秋的话放在心上。 她已够乱了,哪里还有心情与他开这种玩笑。见自己出来有一会,担心小涵醒了,转身朝病房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对她的惩罚 谭宗秋跟在陶静宜身后。 陶静宜推开病房门,见小涵半倚在床头上,一张苍白小脸枕在白色的枕头上,越发显得脸颊骨瘦小。 陶静宜心口一阵窒痛。 表姐坐病床边给小涵削苹果,陶静宜进来时,她手上的苹果刚削了一半。 听闻推门声,陶静宜表姐抬起头,对小涵说:“看,谁来了?” “小姨!”小涵笑着冲陶静宜喊了起。 苍白瘦削的小脸漾起笑意,如同一朵沐水而放的雏菊。 陶静宜鼻翼酸胀,眼泪在眸底打着转,却不想让孩子看到,赶紧伸手捂起鼻子:“宝贝,你醒了!” 她尽量让声音放得平和。 可孩子是敏感的,小涵蹙起眉仰起小脸望着她。 这质疑的模样和神情,与曲阑深一模一样,也亏得曲阑深竟然没瞧出这孩子是他的。 想到曲阑深,陶静宜心如刀绞。 这事之后,曲阑深与她或许再无相交。 他以为这孩子是她与谭宗秋生的,她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或许,这也是她与他划清界线的法子,就让他误会吧,只要他不带走小涵就好! 陶静宜将表姐削好的苹果接过来搁在碗里,拿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随后插了两根牙签在切好的苹果上。 陶静宜拎起牙签,拾起一块苹果递给小涵:“来宝贝,吃块苹果。” 小涵没有将嘴凑来,而是龇起一对小虎牙,望着站在陶静宜身后的谭宗秋笑起,“小姨有男朋友了!” 陶静宜这才意识到,谭宗秋还在这的。 陶静宜撇嘴,她是真不知跟孩子怎么说? “小朋友,快叫姨夫!”谭宗秋不等陶静宜回应,径直朝小涵走了来。 孩子瘦弱的身躯,让谭宗秋瞧着心疼。 这孩子身上流的到底是谭家的血,就算曲阑深不承认谭宗,可是身上的骨血是改变不了的。 “叔叔好!”小涵调皮地眨动眼皮。 谭宗秋笑起,望着一旁不语的陶静宜,用手肘碰碰她肩头说:“他叫你小姨,却叫我叔叔,这也太见外了,当真跟那人一个样子,一点亏都不肯吃。” 小涵瞬间听出谭宗秋话里的弦外意,嘟着嘴说:“难道小姨除了叔叔以外,还有其他男朋友?” 陶静宜身躯一怔,瞪了谭宗秋一眼。 终究怕孩子误会自己,赶紧解释说:“谭叔叔是小姨打小的玩伴,至于其他人,都是小姨工作上的伙伴。” 小涵似懂非懂地点头。 陶静宜给小涵喂了几口苹果后,见孩子没啥胃口,就将碗收了,给他喝了些水。 见表姐还在洗浴间洗衣服,冲她说:“姐,你先回去吧,姐夫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做饭的,小涵有我呢!” 她表姐抱着洗好的衣服出来,边走边说:“不急的,你大老远赶来,还没喘口气。家里有泡面,你姐夫自己会弄。” 陶静宜十分不好意思,自己的儿子病了,她这当娘的留下来照顾义不容辞,反倒跟个外人客气。 表姐家的情况陶静宜清楚。 这两口子没读多少书,只能干些简单的体力活。 表姐夫在一家工地上打临时工,做一天歇一天的,一个月也就两千块。表姐在离家不远的超市里当营业员,一个月也就千把块钱。两口子没有孩子,当年陶静宜把小涵留下时,这对夫妻很是欣喜。 夫妻俩将小涵视若亲生,只是乡下条件差,就算他们全心全意在照顾,也还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陶静宜知道表姐舍不得小涵,但她这回一定要将小涵带走。 当年她跟表姐说得很明白,只是将小涵暂时寄养在她们家,等她那边安顿好了,就过来接小涵。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年。 陶静宜搁在身侧的手指握了握。 刚才在回病房的路上,她想得很明白,她不能再自私了,小涵一天天长大,每一个成长足迹都很宝贵。她已错失七年,不得再错失了。 她要好好凝补孩子,给他营造一个健康快乐的生活环境。 陶静宜对谭宗秋说:“帮忙照顾下小涵,我跟表姐单独聊几句。” 谭宗秋懂她,知她要跟她表姐谈小涵的事。 “放心去吧!” 陶静宜与表姐一前一后出了病房,两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姐,谢谢你和姐夫,这些年替我照顾小涵。这些钱你拿着。” 陶静宜说时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三十万块钱,是她刚才跟谭宗秋借来的,没想到这么巧,谭宗秋包里刚好有三十万。 那钱是谭宗秋与人合开的一家酒店半年来的分红,秘书昨天替他收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存进卡,没想到这会用上。 陶静宜表姐见陶静宜一下子给自己这么多钱,当即明白过来。 眼眶一涩,说:“静宜啊,小涵跟着我们挺好的,要不,再让他呆一阵子。” 陶静宜知道表姐舍不得小涵,七年的养育之恩,并不是她这三十万能买下的,可她实在舍不得再将小涵给别人。 “姐,小涵大了,他需要一个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城里的教育比这边好很多,如果你们想他,可以去看他。”陶静宜解释说。 她承认自己这么做有点私心,但她是小涵的亲生母亲,七年前她将小涵寄养在这已是错误,现在孩子病成这样,她不能再坐视不管。 陶静宜表姐又哭了一会,片刻后,抹着眼泪,朝着病房门上的玻璃条望来,见小涵与谭宗秋正在玩摇控飞机,小涵坐在病床上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新奇的玩具,他们见也没见过,自然也给不起。 表姐最后答应了陶静宜,为了让小涵能接受陶静宜,她表姐拉着小涵的手说:“小涵跟阿姨去城里好好读书,妈妈跟爸爸有时间就去看你。小涵要听小姨的话哈!” 小涵懂事的点头,跟陶静宜表姐招手说:“妈妈路上小心!” 陶静宜闻声心口一阵揪痛。 儿子唤别人“妈妈”却唤她“小姨”,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谭宗秋见陶静宜面色煞白着,拍拍她肩头说:“放心吧,孩子大了,会理解的。” 陶静宜默默地应着,眼泪却忍不住簌簌滴落。 陶静宜在医院陪了小涵一个星期,待小涵病情稳定,才给他办了出院手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八卦婆 这一个星期内,谭宗秋已给小涵联系好新学校。 学校是全封闭式教育,师资力量在J市属一流。 陶静宜听闻,眉头拧了拧。 她才将孩子接回家,怎舍得这么快与他分开? 谭宗秋安慰她说:“你也可以每天去接他回家,不过第二天早上,必须按时送他去学校。” 陶静宜这才没有跟他闹掰,笑着冲他说:“宗秋,谢谢你!这世上除了我爸妈,也只有你对我最好。” 谭宗秋弹了下她的眉头:“死丫头,总算还有点良心。” 陶静宜被他逗笑,可心里却觉她又欠了谭宗秋一份人情。 曲阑深自打从乡下回来,心情十分欠佳,时不时莫名其妙地在办公室发火,搞得Linda每天捏紧着小心尖,以防老板突然间怒火一窜,拿文件砸她。 事实上,她这周已被曲阑深拿文件砸过两次脑门。第一次,是因为新投资的海外项目,遇到了问题,她拿文件找曲阑深批示;另外一次,与谭氏联合建设的海滨度假村,突然遭到有关部门投诉。 这两件事,都是要紧的,且是最棘手的,需要曲阑深亲自拿定主意。 没想到,她刚诉完原委,曲阑深脸一摆,二话不说,持着文件向她砸来,还好她闪得快,要不然她真担心自己要被他砸出脑震荡。 Linda想,要有第三回,她肯定跟曲阑深摊牌。 要曲阑深为她买份脑部意外保险。 这秘书的工作,除了心细灵活外,还得有被老板随时砸穿脑门的思想准备。Linda抚抚额头。 一大早她就在想这问题。 隔着百叶窗,不时朝总裁室望去,见曲阑深仍站在落地窗前想事,Linda望望腕上的表后算了算。 曲阑深从早上来就一直这样保持着这个站姿,他这是在练雕塑呢?也不知他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 陶静宜! Linda突然脑门开亮。 自从老板从乡下回来,就立马取消了与春意杂志社的广告投放合作。 这变化实在让人想不通,那春意杂志社的马老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这尊神…… 如果仅仅是工作上的事,以她对老板的了解,老板绝不会将那么小的一间杂志社放在眼里,也不在乎亏那几个钱。 如此推断,就是私事。 那个陶静宜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影响到Boss的情绪? 对了,昨天陶静宜带的那个孩子,她怎么觉得那孩子跟老板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难不成这两人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Linda自认为自己不是八卦婆,可这一段时间被曲阑深搞得整天神经紧绷,就是没给整出神经病,也会神经兮兮。 “Linda!”曲阑深用内线传呼。 Linda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快步进了总裁室。 曲阑深将一份列好的清单交给她,“这些买好,放我车上。” Linda瞥了眼纸上,全是最新款的动漫模型,“谁家小孩这么幸福。” 曲阑深瞪她,“多事!一个小时后,我要出去,你确定自己还有时间忤在这里?” Linda翻翻白眼。 心里唾道:资本家! 见曲阑深已着手开始收拾东西,Linda想不通,他态度怎会突然间和善起来。这与她和公司绝对是恩惠,盈盈一笑说:“属下一定办的让您满意。” 陶静宜带着小涵买了几身衣服,想到小涵这么快就要去学校,她好舍不得。 在路过玩具店时,小涵瞧中了橱窗里摆放的变形金刚。 那变形金刚属全球限量版,玩具店摆在那不过是为了吸引客人,招徕生意的,全然没有出售的意思,没想到小涵居然看中了。 陶静宜心知已欠儿子太多,如今儿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件东西,她便要尽力去争取,可任凭她磨破嘴皮,那店老板就是死咬着不肯卖。 陶静宜只能用其他东西转移小涵的注意力。 她带小涵去了游乐场,将所有儿童年玩乐项目通通玩过一遍,消耗的不仅是小涵的注意力,连她自己的体力也耗尽。 陶静宜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架,真正体验到,带孩子的辛苦。 “宝贝,晚上想吃什么,小姨做给你吃?”陶静宜牵着小涵的手朝电梯口走来。 到现在小涵对她的称呼还没改过来,陶静宜想,慢慢来吧,等过一段时间,她再告诉他。 小涵笑着眨起眼睛,“小姨,我想吃肯得鸡!” “是肯德基啦!”陶静宜立马纠正。 她也想这样图个省事,可是想到小涵正在长身体,总吃那些食口对身体不好,她决定亲自做饭给他吃。 小涵笑起:“是的吧,我要吃那的大鸡腿,以前妈妈只在我生日的时候才给我买。小姨,你肯带我去吃吗,我要吃两只大鸡腿,还要一份大甜筒。” 小涵说时,添起唇皮。 孩子天真无邪的言语,让陶静宜鼻翼泛酸。 过生日是要吃蛋糕的,小涵好像并不知道这个,只知道有鸡腿就是生日。 陶静宜吸吸鼻子:“等小涵过生日,小姨带你去吃比鸡腿更好吃的。” 小涵笑着拍起手。 母子俩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前。 “变形金刚!”小涵松开陶静宜的手,朝那一人高的擎天柱跑去。 陶静宜愣了愣,见曲阑深两手提着大小不一的动漫模型站在门前。 “阑……深!”陶静宜一脸吃惊,连舌头都打了结。 曲阑深站在那,静静地望着她,突然觉得膝盖上一软,低头一看,见一只小手正揪着他。 曲阑深心犯起咯噔。 小涵一脸戒备地望着他,让他心里很是不好受。 “是……小涵吧?” 曲阑深弯腰,想摸摸小涵的头,却被小涵生疏地撇开。 曲阑深心中莫名一痛。 自打那回在医院见了小涵,他对小涵有股莫名的感觉,那孩子总能时时刻刻吸引住他。 小涵点头,继续摆弄擎天柱:“这变形金刚是叔叔的吗?” 曲阑深蹲下身,将手里提着的玩具搁在地上。 “喜欢吗?” 小涵老实地说:“喜欢!” 曲阑深满意地笑起,见小涵放开了戒备,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他,陶静宜却在这时慌起。 “不要!” 陶静宜叫着大步跑来,将小涵抱在怀中,那模样好像怕曲阑深上来抢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会会功夫,陶静宜回想起。 曲阑深那日离开医院时,明明很生气,气到要与她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会突然间又赶来,还买了这么一大堆的玩具?答案只有一个,他知道了小涵的身世,他是来带走小涵的! 陶静宜将小涵紧紧抱住。 小涵被陶静宜的行为吓一跳,将小脸窝在陶静宜怀里,隔着陶静宜的手臂,望着一旁寒着脸的曲阑深。 “小姨,叔叔不是坏人。他刚才只是想帮我把头发上的树叶取下。” 陶静宜适才瞧清小涵手上拿着片树叶。 陶静宜气喘吁吁地望着曲阑深,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地将小涵的头往自己怀里藏了藏。 曲阑深没想到自己一个动作,竟让陶静宜如此的紧张。 他生性敏感多疑,陶静宜这极不正常的举动,让他蹙紧眉头。 又见陶静宜这会已背过身不敢看自己,心中陡然间想到一件事,幽暗的心膛倏然间被点亮。 陶静宜没想到曲阑深就这么走了。 她绷紧的心弦松了下,放下小涵,将防盗门打开,随后将地上的玩具拾进屋内。 小涵看到这么多的玩具开心的不得了。 大约这是他平身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玩具。 陶静宜见他玩得开心,微微笑起。 心却提得紧紧,时时刻刻听着门铃,以备曲阑深忽然折回来,再来跟她抢小涵。 小涵玩了一会,肚子饿了,跑进厨房,见陶静宜一边煎牛排,一边发呆。那牛排早就焦了底。 “哎呀,焦了!”小涵忍不住叫道。 陶静宜赶紧收回游走的思绪,手忙脚乱地将牛排盛进盘里。 望着黑如焦碳的牛排,小涵咯咯笑起:“小姨,你这手艺还需要练练喔!” 陶静宜揉揉小涵的额头,抱歉地说:“对不起,下回一定煎好。” 牛排焦成这样自然不能再吃,陶静宜只能从冰箱里再取出几样蔬菜炒起。 这回她没敢再走神,母子俩就着几样蔬菜吃了顿晚饭。 陶静宜嘴里塞着菜,却像是在嚼蜡,她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如果不是陪着儿子,她肯定什么都进不了口。 见儿子对着几样蔬菜也能吃得这么香,心里漾起了幸福。 “明天妈……小姨啦,给你做土豆饨牛肉好吧!”陶静宜差点说漏嘴,这几日天天面对儿子,她实在不想再让他唤自己小姨。 小涵胃口很好,给了陶静宜很大鼓励,总算她这做菜手艺还能蒙混过关。 陶静宜洗碗时,小涵在客厅玩着,待她碗洗完,瞧着时间已是晚上九点,想到儿子明日要去新学校报道,就催着小涵去洗澡。 等小涵上床睡着了,她才觉这一天真正过去。 陶静宜揉揉酸疼的脑门,刚往床上一坐,谭宗秋的电话就进了来。 “还没睡?”谭宗秋刚应酬完,这会带着点醉意,可是脑子还是清醒的。想到陶静宜明天要送小涵去新学校,他再送走客户后立马给她打电话。 “正准备睡,你的电话就进来了!有事吗?”陶静宜问他。 谭宗秋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疑心她心里搁着事,带着醉意笑起:“静宜,要不,咱俩复婚吧!给小涵个完整的家。” 陶静宜觉得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要是复婚了,你那帮漂亮妹妹搁哪。”陶静宜没好气地回他。 谭宗秋闻声咯咯笑起。 他知道,她这可不是因为吃醋才说的,她若肯吃点干醋,他哪还需要费这么多的心思。 “她们嘛,我自有法子。你只要点头就行!好好考虑下,别急着拒绝。”谭宗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陶静宜咂嘴:“谭宗秋你今晚喝高了,脑子灌了浆糊!时候不早,我明儿还有事呢,先挂了哈!” 未等谭宗秋回话,陶静宜果断挂断电话。 陶静宜其实半点无睡意,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不想给自己丁点盼头。毕竟她已欠谭宗秋很多,怎好意思再拉他下水。如果曲阑深铁了心地要带走小涵,到时她再另想办法。 陶静宜这一夜翻来覆去无数次,明明告诫自己要放开些,偏偏到了床上,满脑子想的还是曲阑深。 曲阑深就像个箍在她头上的紧箍咒,只要她一闲下心,时不时地会想起,有时就是白天不想,晚上还会梦着。 她想,这辈子心里大概就只能藏着下这么一个人。 她又怎知,曲阑深从她家出来后,其实一直没走。 曲阑深坐在车上抽着烟,时不时抬头望望楼上的那盏灯,直至看到她屋里的灯熄了,才发动引擎。 第二天一早,陶静宜就催着小涵起床,将小涵里外收拾清爽了,又催着小家伙吃早点。 到底还是个孩子,小涵头回起得这么早,又见陶静宜行动风风火火,像要去打战似的,很是不解。 昨天玩得太嗨,又这么早起来,他是一点都提不起精神,好想再回被窝睡一会。 “小涵乖啦,吃个鸡蛋!”陶静宜瞧着上学时间越来越近,不得不再次催着小家伙。 小涵有气无力地望着陶静宜眼皮又开始打架。 陶静宜一个鸡蛋还没剥完,小家伙已趴在桌上睡着。 陶静宜真没时间再跟他耗着,赶紧拾起小涵的书包套在自己颈上,随后背起小涵。 陶静宜不知别人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才几天功夫,她已叫苦连天,好不容易出了电梯。 她下意识地再次望望腕表。 时间已是早上七点,这个点坐公交车去学校肯定来不及,只能在路边招出租车。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朝她驶来。 陶静宜瞥了眼车牌,有些陌生,不像是谭宗秋的,不时一脸的失望。 曲阑深摇下车窗,见她一脸失望的,料定她是在等谭宗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曲阑深叹起气,推开车门朝她走来。 陶静宜这才看清来人,没想到会是曲阑深。 “我送你们过去。” 明明是极普通的一句话,陶静宜眼眸却不争气地酸胀起。 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因为蓝蕙分开,或许现在,会过得很幸福,就算没有大富大贵,至也是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陶静宜望了眼爬在自己背上睡得极沉的小涵。 一个模子刻出的眉眼,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他们是亲生父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财两空 即便如此,陶静宜仍是开不了口,或者说,她没胆量开口。 曲阑深见陶静宜站着不动,开口说:“别多想了,我不过是刚好路过,见你们在等车,就想顺路带你们一程。” 陶静宜心里酸涩的紧。 如此见外生疏的话,她的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 曲阑深见她背着孩子行动不便,伸手过来说:“把孩子给我!” 陶静宜身躯一顿,戒备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曲阑深见她又像昨天那样防贼似地防着自己,笑了起:“我只是想帮你把孩子抱下。” 陶静宜这才让他将小涵拉过去。 曲阑深将小涵放在后座位上,在松开手间,小涵突然攥住曲阑深的一角衣袖喃喃地喊起:“爸爸!” 陶静宜如挨当头一棒。 曲阑深阴暗的心瞬间揉入了阳光,丝丝柔柔的暖意,让他忍不住地勾起唇角。 如果当年他与陶静宜没有分开,或许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等等,这孩子七岁,而他与陶静宜分开也才七年。 难不成陶静宜七年前在同自己交往期间,还同谭宗秋交往?还是说,这孩子根本就是…… 曲阑深还从没往这层想过。 他回首,再望一眼小涵。 这孩子的眉眼,是有点像谭宗秋,可更多的却是像他! 曲阑深心口一窒。 不时朝陶静宜望来,见她心虚地撇开脸,心里的疑虑越发凝重。 陶静宜哪里还敢看他。 小涵的那声“爸爸”,让直她想找个地洞埋了自己。 如果这样,曲阑深还猜不到,这是他的孩子,那他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其实小涵刚才是无心的,小家伙直到现在还在呼呼大睡,刚才的那一句称唤,大约是梦到了陶静宜的表姐夫。 曲阑深俊脸布满寒霜。 陶静宜咬咬唇瓣说:“对不起,曲先生,孩子……他是无心的,您不要放在心上。” 曲阑深轻笑。 曲先生?无心?呵呵,陶静宜你可真能演戏,都这个时候了,也亏得你还能这般的淡定,好吧,你就继续演着,这演技不当演员真是可惜。 事实上,他上月刚投资了一家娱乐公司,转眼又将阑科的经营项目扩大了一倍。 曲阑深一言不发地将后车门合上,随后一头钻入驾驶室。 说来奇怪,陶静宜明明没有说过要去哪,曲阑深居然分毫不差地驶到了目的地。 陶静宜望着不远处的校门想,这只能怪曲阑深身边的人太厉害,只要曲阑深想要知道的,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曲阑深。 这事铁定是,几日前,曲阑深已遣查过了。 陶静宜忽然心生骇意。如此本事通天的曲阑深,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心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好在曲阑深至始至终没再提小涵的事。 陶静宜将小涵唤醒,哄着他把早点吃完,这才将他送进学校大门。 陶静宜送小涵时,曲阑深没有跟去,一个人静坐在车上吸烟。 他最近烟瘾变得很大,一天几乎能抽掉三四包,他也不知从何时起恋上这吞云吐雾的,大约是在跟陶静宜分开后吧。 那时,他一想起她就会抽烟。他想,总归有一天,他会被烟害死。事实上,他的肺一年前体体检时主查出有阴影,医生劝他要戒烟,可他嘴上说戒,只要想起陶静宜仍是忍不住的抽起。 陶静宜就是他的死劫,这一生也就只有她能影响到自己。 陶静宜直到看不见小涵的身影,才朝车走来。 见曲阑深坐在车里抽烟,车门半敞着,地上已有十多根烟头,不时拧紧着眉。 “曲先生,谢谢你送我们过来!这里离杂志社很近,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陶静宜对关从车门里飘出的袅袅烟雾说。 曲阑深将嘴里吸了一半的烟夹在指间,冲着反光镜里的陶静宜瞥了眼,见她一脸慌慌张张地,生气地将烟拧灭后,扔在车门。 陶静宜见车门动了动,以为他打算就此驾车走人。 没想到他下车后朝她步了来,再她没反应过来间,腕上一痛,继而传来“呯”一声门响。 她被曲阑深攥进后车座,车门瞬间锁死。 车子风擎电驰地驶离学校,朝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驶去。 陶静宜瞧着不是去杂志社的方向,拍打着曲阑深的座椅说:“曲阑深,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曲阑深没睬她,继续以高速前行。 极快的车速,让陶静宜一阵心惊胆跳,她从后面一把揪住曲阑深的一角西服领子大喊:“你个疯子,自己想死,就去死好了,何必捎上我!” 曲阑深闻声唇角挑挑,逸出一丝冷笑。 若他真想寻死,定然会捎上她! 冷不防来个急刹,车子瞬间停下。 陶静宜跌回座上,一头秀风被疾风刮得形同鸡窝。她用手顺顺头发,气急败坏地推开车门,直绕到驾驶室前,将车门一拉,扬手就要甩曲阑深一巴掌。 没想到手刚伸出,就被曲阑深给攥住。 陶静宜挣了挣,却没能挣脱开。 曲阑深寒着脸狠狠地瞪着她,眸里隐隐有风暴在蓄积。 陶静宜不敢看他,倏然间移开眼。 曲阑深冷哼起,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拇指抚摸着她的唇瓣,凑近说:“小涵是不是你跟谭宗秋生的?” 陶静宜身躯一僵,脑子瞬间断路。 让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在气这个。 陶静宜将纤指收紧。 这个问题她需要细细的想想,若是说错了,只会害了谭宗秋。 “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跟谁的都没关系!”陶静宜抬头望着他说。 曲阑深哈哈笑起:“你一个人的孩子!你一个人能生出孩子吗?陶静宜,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等报告出来了,让你人财两空!” “报告?什么报告!”陶静宜心中一绞。 曲阑深垂目低笑,在陶静宜尚未想明白间,已放开陶静宜重新坐回驾驶室,随后驾着车走了。 陶静宜愣愣地呆在原地,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她含泪寻着曲阑深的车影,而那车子早跑得无影无踪。 “曲阑深,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吗,为了这个孩子,我受了多少苦啊!”陶静宜跪在地上抽泣。 谭宗秋赶到时,陶静宜早哭成泪人。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判了她死刑 谭宗秋拍拍陶静宜肩头安慰说:“没事了!” 陶静宜却越发哭得厉害。她一边抽泣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宗秋,他知道了!他马上就要来抢小涵了!” 谭宗秋眉头不由拧起。 谭宗秋知道,陶静宜口中的他,除了曲阑深再无他人。 早上他本来要来送陶静宜母子来学校的,偏偏集团一大早就通知他有个极重要的会议,七点不到会议就开始了。 他作为集团重要成员,这种会议是不能缺席的。他便将这事搁下,没想到会议刚完,他就接到陶静宜的电话。 陶静宜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说自己被人丢在路边,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谭宗秋瞬间就料到那作八成是曲阑深。 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个人能让陶静宜如此伤心。 他让陶静宜点开微信定位发给他,收到定位后,他立马驱车赶过来。 “先回去吧!”谭宗秋将陶静宜送上车。 他知道以陶静宜现在的心情,铁定无心思上班,索性用陶静宜的手机给老马发了条请假短信。 谭宗秋将陶静宜送回家,倒了杯热水给她。 “喝口水缓缓神!” 陶静宜接过水,一脸的伤心欲绝:“宗秋,有没有法子能够让曲阑深不要带走小涵!” 谭宗秋听闻身躯一顿。 他清楚曲阑深的性子,曲阑深在知道小涵是他的儿子后,怎可能不带走小涵。 这事已无转圜余地。 可他又不想将这残忍事实告诉陶静宜。 见陶静宜面带焦虑,他赶紧转了话题说:“报告还没出来,你别着急。” 陶静宜无声地点头。 这一上午,陶静宜已想清楚,若曲阑深铁了心的要与她抢小涵,那她就与他对簿公堂。她倒不是想从曲阑深那里得到什么补偿,不过是舍不得小涵。 她清楚,一旦曲阑深带走小涵,她和曲阑深之间就再无交集。 其实陶静宜直到现在仍无法狠起心,无奈她还爱着曲阑深,可是这种爱很无奈,很孤助,最后反倒成了伤害她自己的利器。 陶静宜清楚,她若跟曲阑深真闹到法庭上,即便她花钱请了个很专业的律师,仍无法与曲阑深的律师团对抗。 这事无论怎样,最后的结果都是她输,除非曲阑深肯自己放手。 要曲阑深放手可能吗? 陶静宜蹙紧着眉头。 想到谭宗秋下午还要赶去东京,赶紧收起心情说:“我没事的,你回去收拾下,别误了行程。” 谭宗秋自然不放心她,临走前,还嘱咐她说:“报告出来之前,你什么都不要想,该干嘛干嘛,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陶静宜潜意识中不想再接他下水,又怕他不放心自己,应着他:“知道了!” 谭宗秋一走,陶静宜像只无助的小猫般缩在沙发上。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 陶静宜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想做。脑子里想的全是她与曲阑深的过往,以及七年后见面的点点滴滴。 肚子叫喧起,她才想到连午饭都忘了吃。 她望望窗外,还是不想动,直到太阳西去,浅浅斜斜的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揉进室来,照得她眼睛睁不开,适才想起什么,下意识地瞧起腕表。 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半,陶静宜愣愣。 拍了下额头。 她好像答应小涵第一天上学,要接他回家的。 赶紧拎包下楼。 这个点对于J市已是下班高峰。 陶静宜站在路上等了一会也没见辆车过来,赶紧用手机网约,她现在后悔,刚在家的时候就应该网约车的,可怜她这大脑混沌着,哪里还能想得这么清。 五分钟后,车子驶来,她一上车就催着司机快速行驶。 偏偏路上堵得很,好不容易等到道路畅通,赶到学校,见大门早关上。 陶静宜与门卫说了自己的来意,那门卫瞧着时间将脸拉了下,说这个点,他们做不主,让她去找班主任。 陶静宜这才想到何老师。 还好谭宗秋昨天已将何老师的手机号码发给她。 她翻出那条短信,调出何老师的手机号拔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陶静宜与何老师打起招呼,“何老师,我是陶小涵同学的…..小姨,请问我现在还能接陶小涵回去吗?” 何老师在电话那头愣起。 “您没有接到陶小涵?” 陶静宜顿了顿,“何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陶小涵不在学校?” 何老师将下午放学间有人过来接小涵的事说了出来。 陶静宜不用想也知那人是谁, 何老师见她不出声,开口说:“对不起陶女士,来接小涵的人,对你们家的情况实在是太了解了,他连小涵的身份证号,你们家的住址,还有您的一些个人信息都清楚,我们校方实在是……” 陶静宜心里很是害怕,又不想将责任推到老师头上,开口说:“那人……确实认识!谢谢你何老师。” 陶静宜与何老师结束通话后立马给曲阑深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 陶静宜知道曲阑深是故意的,就耐着性子再给他打去,当她打到第三回时,对方直接将手机关机。 陶静宜见他关机,心里越发着急。 现在她只想确定下小涵究竟在不在他那?虽然何老师说的那个人的特征很像他,但她仍想听他亲口说。 现在他把手机关了,等于判了她死刑。 要知道小涵是她的命啊! 陶静宜脑门嗡嗡响,见路边有辆出租车路过,赶紧招手拦下。 她报了曲阑深家的地址,心里庆幸还知道他家的地址,不然她真不知上哪去找他。 出租车一到小区门口,陶静宜不等司机找钱就朝门卫跑去。 那门卫大叔认得她,爽快地给她开了门。 陶静宜按照上回的地址找到曲阑深家,敲了门后无人回答。 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见屋里静悄悄地,心瞬间落空。 他居然不在家! 陶静宜仿若觉得末日降临,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毁去。瞬间有气无力地摊坐在门下。 同时间,曲阑深带着小涵在肯德基吃儿童套餐。 自打上午送了小涵,曲阑深这一整天心情都不佳。他匆匆处理完工作,将小涵的头发送去检测,返回时,不知不觉驶到了小涵的学校。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都是男人 自打上午送了小涵,曲阑深这一整天心情都不佳。他匆匆处理完工作,将小涵的头发送去检测,返回时,不知不觉驶到了小涵的学校。 恰巧是放学时候,他坐在车里望着学校大门。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恰好看见背着书包在大门口等人的小涵。 曲阑深下意识地瞥了眼腕表,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半,陶静宜这个点不过刚下班。 他就在车上等了等,直到五点也不见陶静宜过来。 他见小涵扁起嘴不停地向四处张望,等来的却是回回的失望。 小涵那伤心失望的样子,分秒箍紧曲阑深的心。 曲阑深再也坐不住。 如果小涵真是他的儿子,他定给他上个更好的学校,更别说让他受这等委屈。 曲阑深朝小涵走来。 小涵一抬头就看到他,失望的脸上漾起片片阳光:“玩具叔叔!” 小涵张着一口细白小牙唤起。 曲阑深拧起眉头。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也觉这称呼让他瞬间掉了身价。 可现在DNA报告还没出来,他又不能告诉小涵,他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 曲阑深微微叹气,免强接受这个称呼。 揉揉小涵的额头说:“你小姨今天有事,叔叔接你回去吧!” 小涵莫名地就相信了他,主动牵起他的手。 滑软的小手让曲阑深心口发颤。 对小涵越发的难舍。 曲阑深牵着小涵,与一旁的老师招呼了声,说了些小涵和陶静宜的情况后,顺利接走小涵…… “玩具叔叔,你怎么不吃啊!”小涵拾起大鸡大腿,望着走神中的曲阑深说。 曲阑深收回神,将手机扬了扬:“叔叔在想,你小姨什么时候来接你!” 小涵嘻嘻笑起:“可能今天有点忙吧!我小姨很漂亮的,玩具叔叔你得加油了喔!要不然会被小秋叔叔抢了。” 曲阑深自然明白小涵嘴里的“小秋叔叔”说的是谭宗秋。 拉下脸道:“那家伙天天上你家?” 小涵愣了愣,“哪个家伙?” 曲阑深这才意识到,同小孩讲话还是直白些的好,耐着性子说:“你口中的小秋叔叔啦!笨蛋!” 小涵将鸡腿放进嘴里,边啃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小秋叔叔对我小姨很好的,可是小姨好像不喜欢人家。” 曲阑深幽深的眼眸眯了起,“你个这也知道。” 小涵得意地笑起,继续八卦,忽然,他放下鸡腿,冲曲阑深勾勾手指。 曲阑深被他人小鬼大的动作逗笑,凑近他说:“可以说了吧!” 小涵将嘴柔柔地凑近他耳边,吹了口热气,“就不告诉你。” 曲阑深身子一顿,倒被个孩子噎住,让他哭笑不得。 见时候差不多,曲阑深拍拍小涵肩头说:“该回去了,明早还要上学的。” 小涵瞧着外头忽然心情低沉,红着眼睛说:“小姨怎么还没来,难道她不要我了?” 曲阑深没带过孩子,不知小孩子的情绪忽上忽下的,前一秒明明在笑,后一秒就成了泪水娃。 曲阑深一时不知所措,暗自将气撒到陶静宜身上。 该死的陶静宜,这会死哪去了!这个点,连儿子都不要了! 曲阑深一边哄着小涵,一边在心里咒骂。 陶静宜在曲阑深家等了会,不见曲阑深回来,心里空空的,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肯德基餐厅门前。 玻璃窗内,那对熟悉的身影让她心口收紧。 小涵果然跟曲阑深在一块! 一直绷紧的神经得到松懈。 “小姨!”小涵眼眸一亮,指着玻璃窗外唤起。 曲阑深闻声望去,见陶静宜傻愣愣地站在那,不知该怒,还是笑。 小涵一见陶静宜自己推开玻璃门,朝陶静宜跑了来。 陶静宜一把将他抱住,将下巴枕在儿子软软的肩头上。 曲阑深望着相拥一起的母子,心里百味陈杂。 陶静宜此时鼻翼生酸,除了找到小涵有些喜悦,更有的是,她刚才看到曲阑深跟小涵有说有笑地,父子俩相处融洽的一幕,深深触动了她的心。 也许,她不该这么自私,小涵除了需要妈妈,同时也需要爸爸。一直以来,她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全然忽视了孩子的感受。 看刚才的情景,那人也不讨厌小涵。 如果她肯退让一步,不知那人是不是肯放过她? “谢谢你!”见曲阑深朝他们走来,陶静宜牵着小涵的手说。 曲阑深寒着张脸,越过母子二人,才停车场那边走去。 “好冷!”小涵冲着曲阑深的背影说。 陶静宜听闻赶紧将他外套的拉链搭上,没想到小涵望着她大笑起:“不是这个冷,我是说玩具叔叔生起气来很冷酷!” 陶静宜身躯一顿。 点了下小涵的鼻头:“小鬼头,才一天功夫,你俩关系就这么亲了。”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男人嘛!”小涵冲陶静宜做了个鬼脸。 母子俩正在说话间,曲阑深已将车驶来,片刻后在两人身旁停下。 “时候不早,我送你们回去。” 陶静宜想拒绝,小涵却抢先说:“好咧!” 说时松开陶静宜的手,自顾自地拉开后车门,爬上了车。 陶静宜望着他失神,片刻后才厚着脸坐到小涵身边。 儿子是她的命根,儿子在哪,她便在哪。 小涵一上车就打起瞌睡,陶静宜抱着他,静静地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夜景。 片刻后,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陶静宜正要将小涵抱起。 一双手从车门外伸进来,抢先了她一步。 “我来吧!”曲阑深开口说。 陶静宜不想与他挣抢,免得吵醒小涵,就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望着曲阑深高大颀长的身影,心绪纷杂。 出了电梯口,陶静宜对曲阑深说:“就到这吧,把孩子给我,你也早点回去歇着。” 曲阑深冷冷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极有震慑力,陶静宜识相地闭口,提着钥匙走在前面,将防盗门打了开。 曲阑深将小涵放在卧室的床上,替他掖好被角后才退出房。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陶静宜望着还站在卧室门前的曲阑深,不知所措地搓起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巫见大巫 “我……给你倒杯水!”陶静宜吞吞吐吐说。 曲阑深没出声,倒是肚子这时候叫了起来。 陶静宜愣了愣,才想起,这一天,她也没吃什么东西。 “冰箱里有面条,我给你下一碗!” 曲阑深依旧没吭声,陶静宜却自顾自地忙碌起。 曲阑深默默地抬首,望着陶静宜在厨房里忙着。 没一会功夫,她已将两碗面端来。 青菜鸡蛋面,翠翠的青菜上缀着一个白色的荷包蛋。 曲阑深视线落在面上。 “阑深,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下面碗吧!” 曲阑深想起七年前,他过生日那天,陶静宜就给自己就下了这样的一碗面。 那会,陶静宜大概是第一次下面,面条煮得略显生硬,不过他仍旧将面连汤带水的吃个干净…… 陶静宜见他盯着碗瞧,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他口味。 其实这几年,她的手艺比之前进步好多,只不过他的嘴吃叼了,她怕她这样的手艺已入不了他的眼。 “不合胃口?”陶静宜忍不住开口。 曲阑深瞧着面,思绪纷杂,拾起筷子吃了几口后,越发觉得心里堵的紧。 没一会,他将筷子搁在桌上,倏然间起身。 陶静宜知他要走了,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忽然很难张口。 “小涵他是……”陶静宜试着解释。 没想到曲阑深身躯一顿。 他现在极不想谈孩子。 不时冷冷地回首望她说:“一切,等报告出来!” 说时,拾起沙发上的外套走了。 陶静宜愣了愣瞧着他未怎么开吃的面,拾起筷子挑了根。 不硬不烂,韧性刚好。 味道也不咸不淡的,他还是没怎么吃,或许对着她,他纵是再饿也没了胃口。 原来她已让他讨厌到失了胃口。 陶静宜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催。 第二天,陶静宜以为曲阑深还会出现,望着来往穿梭而过的汽车,失望一波波萦上心头。 小涵见她望着车流走神,扯扯她衣袖说:“小姨,玩具叔叔今天还会来的吧!” 陶静宜惊了惊。 对于儿子的问话,她真不知怎么回答。 为了不让儿子失望,她扯动唇皮,笑着说:“玩具叔叔他很忙的,等他空了就会来看你。” 小涵嘴扁起,很是不高兴,没一会撅嘴说:“他比小秋叔叔还要忙吗?” 陶静宜想了想,曲阑深手上有上百家子公司,还有海外投资公司,每日要他处理的大小公务,让他很难分身,也亏得他昨天早上还有时间送她们母子,下午又准时去接小涵。 谭宗秋不过是谭氏集团的一位股东,与曲阑深相比,小巫见大巫,明显的曲阑深要忙得多。 “嗯啦,玩具叔叔他日理万机!”陶静宜见出租车来了,边说边牵着小涵上车。 小涵被拾掇着上车,脑子里却在想“日理万机”是什么意思? 曲阑深坐在总裁室里翻看文件,这时手机响了。 他拾起一看,是检测中心打来的。 料知检测结果已出来,心口不时收紧。 他按下接听键,负责检测的工作人员说:“曲先生,您的DNA检测报告已经出来。您与那位头发的主人,经我中心鉴定,你们的生物学父子关系99.99%。” 曲阑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冲对方道了声“谢谢”后挂断电话。 曲阑深背靠在皮椅上,望着天花板哈哈笑起。 小涵真的是他的儿子! 陶静宜居然瞒了他七年。她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曲阑深伸手抚起脸。 回想到,有一天陶静宜说要给他个惊喜,那段时间他发现她特别能吃,身体也有明显的发福迹象…… 曲阑深百分之百肯定是那时候。 可惜后来,他没等到她的惊喜,却等来了她无声的失踪。 那段时日,他满世界的找她,如今看来,她是躲到乡下生孩子去了。 他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那时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大一女生,没有经济基础,却背着家人休学生孩子,其中定然受了不少苦。 难怪小涵到现在还不知她其实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还唤着她“小姨”。 想来,她心里比谁都苦。 曲阑深又想。 若她当初不爱自己,何苦还要生下小涵?就算是她心慈,不忍心打掉孩子,或者说是她身体条件不允许,那她又何必要瞒着父母,受这份罪…… 曲阑深忽然摇头傻笑。 结论只有一个,她还爱着他! 曲阑深心口一阵钝痛。 好傻的女人! 他将素指紧了紧,决定要追回这个女人,把这七年来欠她和孩子的统统还给她。 可他又不能正面开口说,现在的他十分要面子,想到那日他把那女人撂在路边,又拿话吓坏了她,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他的? 曲阑深思虑一番,终于有了主意。他拾起手机,翻出陶静宜的号码。 陶静宜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整理稿子。 这季度杂志的销量飙了上去,有一大半是她的功劳,眼看下一季度即将开始,她半点不敢松懈,提前开始准备。 曲阑深的电话进来时,她眼睛还盯在电脑屏上,只下意识地拾起手机,适才瞧清号码。 陶静宜望着号码,心口一窒。 料知曲阑深是来通报DNA亲子检测结果的。 暗自闭眼,给自己打起气,她告诉自己,千万要沉住气,大不了与他法庭上见。 “喂!”陶静宜愣了半秒后才开口。 “我们谈谈!”曲阑深尽量将话说得轻缓,为得是不给陶静宜造成紧张。 陶静宜想想说:“关于小涵的?” “嗯!报告已经出来,上面的内容我想不用我再说。”曲阑深回她。 陶静宜片刻间脑子转了几百个回旋。 他这是要与自己谈小涵的抚养权! 她不能退让,也绝不能退让!至少要选个折中的办法,与她和小涵都好。 “好!”她淡淡应道。 曲阑深报个了地址,陶静宜拿笔记下后,微微一怔。这居然她几月前去找他的海滨度假村。 那度假村想来现在已完工。 他约她去赏景? 想想又摇头。 开什么玩笑,这时候,谁还有心情赏景! 她又想了想说:“那里,太远了!我还要去接小涵的!” 曲阑深听出她要回拒,郑重地告诉她,“从今日起,儿子会有专人照顾,你若还想见到他,就准时过来。” 说完,挂断通话。 陶静宜有气无力地跌靠在椅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泥之别 陶静宜一到下班点就开始收拾东西,事关小涵,她半刻都不敢耽搁。 没想到,刚出杂志社就瞧见曲阑深的司机站在大厦前等她。 “陶小姐,先生安排我过来接你,请上车!” 陶静宜愣了愣。想着这个点,打个车也不容易,也不在多想。 车子一路疾速行驶,下了高架后,就直奔目的地。 完工后的度假村果然与几个月前看到的不一样。 一眼望去,别墅丛丛,每一幢楼都是一处景致。 司机告诉陶静宜,这度假村是曲阑深亲自设计的。 陶静宜想,他大概是闲得太无聊,才放着轻松总裁不做,拾起笔杆,抢起设计师的活。 汽车在别墅楼群中穿梭,最后停在一幢极豪华的大楼前。 那楼隔在众别墅群中,外观中西合并,里面绿意葱葱。 喷泉、花园、长廊……应有尽有,极像国外电影中的庄园。 能在这种地方建一座庄园,除了曲阑深这样的暴发户也没谁了。 两扇铁艺钩花大门大大咧咧地敞开着,汽车一驶进去后,那门又自动合上。 待车停稳,陶静宜推开车门下车,早有人立在车下等她:“陶小姐,先生在楼上书房等你。” 陶静宜应了声,进了大楼。 楼里的豪华让人咂舌,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配着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眼花缭乱地让人以为进了欧式的皇宫。 陶静宜边走边望,不知不觉走到楼梯前。 大约这木梯,是这大楼里唯一一个还带着中国味的。她扶着木梯,来到二楼的书房。 书房门虚合着,从露出的细小门缝中,可看见曲阑深正在里面埋头翻看文件。 那一丝不苟的表情,别有一番帅致。他时而蹙眉,时而用笔地在文件上刷刷写着。那干净利落的样子,极像他的为人。 他工作起来极认真,也很赏心悦目。 像阑科这么大的一家跨国商业航母,要想在浩瀚无边的商海里一直平稳破浪前行,绝不是靠他每日坐在办公室里喝喝早茶,吹吹嘘话得来的。 做为阑科的掌舵人,曲阑深肩头上的担子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来得重。 陶静宜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是个极成功的商人,他早已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视众生。 她与他已是云泥之别,这样的他就算她想要,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陶静宜心绪乱糟糟的,拾手敲了敲门。 曲阑深闻声应道:“门没锁,进来吧!” 陶静宜推门进去,见他仍埋头在文件上,轻咳两声说:“有事快说,我还得赶回去。” 曲阑深见她气色并不好,想来是赶路匆忙,有些心神不宁,伸手示意她坐下。 陶静宜乖乖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与他中间隔了张书桌。 “不急的,先喝口水!”曲阑深说时让下人给她端了杯咖啡。 陶静宜一看是卡布奇诺。 那细密丰富的泡沫中缀了几颗果仁,这些一直是她的最爱。 陶静宜喉间酸苦的紧。 有首歌唱得好:“爱是cappuo ,苦苦的美丽滋味……” 可他哪里知道,自打与他分开后,她再没碰过卡布奇诺,因为那东西会她更加伤心。 “谢谢,还是……给我杯白开水吧!”陶静宜心塞地说。 曲阑深立马让人将咖啡端走,换了杯凉白开。 陶静宜拾起白开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半。 “很渴?”曲阑深望着她惊慌地拾着玻璃杯,幽眸闪闪说。 陶静宜下意识点头。 又觉他这话带着股调侃,脸唰地一红,赶忙摇头。 曲阑深唇角含着抹笑意,将她的局促不安看在眼里。 陶静宜被他看得头皮发紧。 垂下头,捏紧着包带说:“言归正传!小涵,我是不可能把他让给你的!” 曲阑深料到她会这样,将压在手肘下的两份文件递给她:“你看下,若是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陶静宜心里压着股怒气,没想到他还真是行动派,这么快就让人拟好了合同,等着她签字卖儿子。 她一个字都没看,将合同推了回去,一掌击在桌上说:“不用看!这合同我是不会签的!小涵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将他卖给任何人。” 说时拾包走人,就在她要拉门间,被人抢先一步将门合上。 陶静宜吓一跳,回首间,已被曲阑深压在门板上。 属于他的气息拂鼻而来,心莫名地悸动起。 “你最好放聪明了,小涵是你的儿子没错,可他也是我的儿子!”曲阑深额上青筋暴突。陶静宜的拒绝分秒击溃他的耐心。 陶静宜瞪着他讥笑:“凭什么这么说,你养过他一天吗?” 曲阑深知她心里苦,他其实并不想真与她抢小涵,他只是想利用小涵迂回他们间的关系。可是陶静宜呢,已不给他半点机会,这才激怒了他。 “陶静宜,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曲阑深撑在门板上的手掌已握起拳。 “对不起,我的忍耐也很有限!曲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陶静宜说时,从他手肘下钻出,越过他身侧后将门拉开。 开门的那瞬间,陶静宜的心坠到了地狱,对曲阑深仅有的一丝希冀也已破灭。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望着空荡的屋子,抱着靠枕缩在沙发上哭了个唏里哗啦。 谭宗秋的电话进来时,她嗓子干哑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又怕谭宗秋担心自己,逼着自己说些好听的。 谭宗秋在生意场上摸爬多年,仅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她有事,而且这事还挺大。 “他将小涵带走了?”谭宗秋见她不肯说,干脆直接开口。 陶静宜含着眼泪笑起:“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让他带走小涵呢!你忙的吧,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何况这还是国际长途,要钱的。” 说完,挂了电话,留下谭宗秋在那头握着手机发呆。 陶静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日醒来,眼皮还红肿着,望着镜里憔悴不堪的自己,想起今日要去采访大明星艾慧的,赶紧鞠了捧冷水洗脸,随后化了个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装清高 陶静宜对着镜子,提醒自己要振作起来。起码眼前要保住饭碗,有了饭碗才有资格与曲阑深叫板。 虽然她这饭碗小的只能免强填饱肚子,与曲阑深那个大资本家的资产相差十万八千里都不只,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她相信即便闹上法庭,法官也会念在她多年抚养小涵的面上,站在她这边。 陶静宜抹上口红,见气色看上去不是那般憔悴,这才赶去与艾慧的私人助理约好的五星级酒店。 她向服务台报了自己的来意。 服务台告诉她:“艾小姐在19066号房,请坐专属电梯上去。” 陶静宜没想到大明星果真不一样,这家酒店俨然已被包场。 从她一进门见到的迎宾,再到服务台上的服务员,一听说艾慧,人人眼睛发亮,一脸的崇拜。 陶静宜不是追星族,对这些明星不感兴趣,与明星接触,仅仅是因为工作。 此回,她是与艾慧的私人助理单线联系的,对于艾慧,她真的不太了解,只知这女人是这三年间红起来的,据说常年被个大老板包养着……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真实情况她也不太清楚。此回来,她不过是对艾慧主演的新影片《爱殇》做个独家采访。 陶静宜一向有提前做功课的习惯,可昨日与曲阑深那么的一闹,就将这事给忘了。 陶静宜揉揉酸疼的脑穴。 以前她也采访过几个大明星,那时她刚到杂志社不久,时常遇到突如其来的采访,她来不及准备采访稿,就只能临场发挥,结果,效果还算不错。 这回她也只能抱着这种的心思,希望一切顺利。 “她来了吗”某五星级酒店VIP总统套房内,一个穿着时尚,指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女人,一手持着高脚杯,一手将手机贴在耳边,勾嘴笑起。 高脚杯里晃漾着红艳的酒水,此时只剩一口浅浅地搁在杯底,倒是给透亮的高脚杯度上一层芬丽的玫瑰色。 女人持着高脚杯晃了晃。 手机那头的助理说:“来了,这回正往您这边赶!” “很好!要你准备的可都准备好?”女人美眸流转,逸出一丝奸笑。 陶静宜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怨不得我! “姚老板听说你肯见他,高兴的不得了!”助理说。 “男人都是一个德性!行了,按计划行事吧!” 女人说完,仰头将最后一口红酒饮尽。 陶静宜寻着门号一路走来,见19066就在眼前,终于松了口气。 敲门前,她再次整理起自己的装束,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拾手敲起门。 门由内打开,陶静宜在瞧清门内的人后,心口骤然间收紧:“蓝……蕙!” 蓝蕙唇角弯弯,“静宜啊,怎么是你?真是巧了!” 被震惊的陶静宜尴尬地搓起手,随后将手大方伸出:“没想到你就是大明星艾慧,幸会幸会!” 蓝蕙眸光落在陶静宜伸过来的那只手上,笑了笑,却没有将自己的手伸来,眸里藏着丝鄙夷,笑着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事隔七年,我们又见面了,还是以这种形式!” 听来像是一番肺腑良言,可陶静宜仍不由自主地想起,七年前蓝蕙与曲阑深衣衫不整的那幕,纤指搁在身侧已紧握成拳。 蓝蕙含笑盈盈地将她引进门,示意她坐下,趁她拿电脑的间,给她泡了茶,随手将一包药粉倒进杯中,而这一切陶静宜浑然不知。 陶静宜见蓝蕙与多年前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可能当了大明星后,五官越发变精致了。 其实她刚进来,有那么片刻没认出是她。 “微整过?”陶静宜接过她递来的茶笑着说。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蓝蕙将脸一板,伸出涂着指甲油的手抚起一边的脸颊说:“还不是因为阑深啦!他说我镜头下的脸,要有立体感,我这才去削了腮骨。好看吗?” 蓝蕙自恋地将脸扬起。 陶静宜笑着点头:“好看!” 心里却在想,就是有点僵硬。 没想到她是因为曲阑深的一句话,就去动了手术。 陶静宜倒是怀疑起,那个长年包养蓝蕙的人是不是就是曲阑深? 想到这,眸色黯淡,一口冷气憋在心头,让她十分不适。 蓝蕙眸底逸出一丝讥讽。 若不是因为你,阑深怎会与我分手,还千里迢迢来了J市!别以为区区几百万就能将我打发,我要的是曲阑深的人! 至于你陶静宜想都别想! 陶静宜见准备工作差不多,将电脑、录音笔一一摆好,“可以开始了吗?” 蓝蕙懒懒地横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双白皙如玉的腿搁在真皮沙发上,越发显得纤细白嫩。“可以了!不过,也不差这一会,静宜,你先喝口水吧!” 陶静宜倒是不渴,可为了让蓝蕙卸下敌意,拾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后开始她的采访工作。 蓝蕙倒是配合,陶静宜问什么就答什么。 等到陶静宜第七个问题问出口,忽然觉得头很晕。 蓝蕙见药效起作用了,唇角的笑意更甚。 她起身扶了把陶静宜:“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到我床上躺一会,一会我们再继续。” 陶静宜下意识地点头。 陶静宜以为自己昨晚没睡好,就没有多想。 蓝蕙将陶静宜扶上床后就合门步了出去,随后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迷迷糊糊中,陶静宜觉得身上很热,这种热让她觉得不正常。 忽然被子被人揭开,她倏然间睁开眼,看到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在床头边正盯着她看。 陶静宜吓一跳,下意识揪紧被子,“你是谁?蓝蕙呢?” 中年男子呵呵大笑:“什么蓝蕙!这个礼物让我很满意!” 中年男说时,朝陶静宜伸出手,那猥琐恶心的样子,直让陶静宜倒胃。 陶静宜撇开中年男子的触碰,不想中年男子将脸一横,揪住陶静宜的头发,将她拖到自己身下,扬手就是一巴掌。 “让你给老子装清高!好像老子少你钱似的!”中年男子一边骂,一边将手朝陶静宜胸前的丰满伸来。 陶静宜吓一跳,脑子再迟钝也知蓝蕙对自己做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逃出去 陶静宜想不到蓝蕙会是这般的龌龊。 细想来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她竟然找了个这么恶心男人要毁了自己。 曲阑深! 陶静宜立马想到。 蓝蕙定是因为曲阑深才会这样算计她! 一层细密冷汗沁上心头,却仍无法抵挡她体内的空虚。。 体内的热浪一波接一波涌来,几欲让陶静宜丧失理智。 她用力咬着唇瓣,直至唇瓣上渗出血珠,痛意浮上来,倒是让她清醒不少。 哪知她这番含血娇弱,楚楚可怜的样子,越发激起中年男的征服欲。 中年男一边猥笑,一边开始动手解自己的上衣。不一会间,已将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内内。 那男的一身是肉,肚皮上呈现好几道游泳圈,陶静宜不经意地瞥到,仿佛看到了一只肥猪,差点让她吐出来。 陶静宜瞪着中年男说:“别过来,不然,我叫人了!” 中年男听闻大笑,干脆将外裤上的皮带整根抽了出来,在手上扬了起。 “你就叫吧,叫得越凶,老子越喜欢!” “变态!”陶静宜脱口大骂。 中年男不怒反乐:“变态好啊,你想老子怎样变态,这样玩起来才有劲!” 体内的热浪再次袭来,已不是陶静宜咬破唇皮能控制住的。 陶静宜想,蓝蕙存心要害她,定然下足了药力,她不过是抿了一口茶水,就成了这样,要是将整杯茶喝下去,岂不是让这中年男为所欲为! 想想,都让她哆嗦。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逃出去!将他们的阴谋告知天下! 陶静宜跌跌撞撞地爬下床,没想到,两脚还没站稳,就又摔到在地。 身子虚软的如同一团棉花,她趴在地上急红了眼。 可她越是害怕,那中年男越得意。 她咬紧牙朝门爬去。 一步、二步、三步……眼看就要够到门锁,背上忽然一痛,那中年男一皮带子抽来。 陶静宜痛得直抖颤,却连哼都不敢哼,冷汗夹着体内的热浪让她头脑阵阵发晕。 忽然胸口一凉,陶静宜垂首一望,那中年男已开始解她的衣服,此时外套已被扯开,里面的双峰隔着内衣若隐若现。 陶静宜慌了,赶紧双手护胸。 “多……少钱,我给你!”陶静宜喘着气说,她想用钱收买男人,让男人停止对她的侵害。 可是陶静宜想错了,这猥琐男,是本市出了名的色**鬼,此回他本是来玩蓝蕙的,没想到蓝蕙居然送了他这么件稀罕物。 “钱!老子不稀罕!”男人笑着说。 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在陶静宜身上扫视。 这女人长相虽然一般,但身上极有料,胸大腰细,玩起来一定很解兴。 男人越看越摁捺不住,伸手就要上来扯陶静宜的内衣。 陶静宜缩在角落里,瑟瑟发灰,发上的冷汗一滴接一滴地落着。 眼见那男人手又伸来,陶静宜冷不防夺过茶几上的水果刀,指着男人说:“别…过来!” 男人眼睛眯起,见她持刀的手在发抖,对她这种临死前的挣扎很是不屑。 陶静宜因为体内的药力,双手发软,此时她已使尽全力将刀拾起,可没能让男人停止动作。 男人一把夺下刀,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嘴角开裂,“咚”额头撞在墙上,立马乌青。 体内的叫喧并没有因为这种疼痛解轻。 陶静宜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无力地靠在角落里大口喘气。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陶静宜心寂的人又燃起希望,张开沙哑的嗓门叫了起:“救……命!” 曲阑深应邀来参加蓝蕙新片的首映式,来酒店时手下告诉他,陶静宜一个小时前就来了,他在现场转了转,却没看到她,便转到住房部来。 他这一路走来也没看见陶静宜,可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不安。 曲阑深本来已走过这间房间,隐约听见有人在哭喊,那声音极细微,可却能让他将心揪紧。 他转身往回走,那声音忽然不见。 曲阑深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脚欲要离去,门内再次响起哭喊声:“阑……深,救……我!” 曲阑深脑门一眩,对着房门狠狠踹起。 “呯!”门被他踹开,里面的情景让他双眼泣血。 陶静宜衣衫不整地晕倒在地上,双颊青肿,唇角开裂,背上还透着血水。 那个同猪一般的男人,手里正攥着陶静宜的一只衣袖。 曲阑深能想像,在他踹门前陶静宜正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手上青筋暴起,对着男人挥起两拳。 那男人认得曲阑深,两人目前还有项目在合作,没想到曲阑深会为了这么个女人,对他动起手。 “曲总,有话好好说,何必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大动肝火!”男人抚着被打的脸说。 曲阑深冷哼,含血的眼睛,恨不能将男人碎尸万段,可是杀人是要偿命的,为这样的猪头男吃官司很不划算,再者,让猪头男就这么死了,反倒便宜了。 他要让这猪头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曲阑深一把揪住男人仅剩的一条内内,将他拖到陶静宜跟前说:“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男人听闻吓得面色青白。 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被他折磨成这样的女人,是曲阑深一直搁在心尖上的人。 惨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曲阑深! 男人额上冷汗簌簌。 趁曲阑深转身去抱陶静宜时,拾了衣服就想逃,没想到被曲阑深的保镖在门口堵住。 那保镖是练过家子的,对他上来就是一脚。男人被踹倒在地,那保镖似乎还不想放过他,一脚又踏在男人脸上。 “老板怎么处理?”保镖问曲阑深。 “关起来!” 曲阑深扔下话后,从床上拾了条毯子将陶静宜裹了个严实,随后抱着陶静宜朝医院走去。 蓝蕙在首映式现场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曲阑深,心里不时惊慌起。 千万不能让他找到陶静宜! 蓝蕙在心里祈祷。 不然她可不是被抛弃这么简单,说不定会被他雪藏,甚至赶出国。 阑科是她新片的最大的投资方,若是得罪阑科,得罪曲阑深,她也不用在演艺圈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儿八经 蓝蕙越想越惊慌。 她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朱老板那边也该结束了,就跑到洗手间给朱老板打起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声,等了许久没人接。 蓝蕙以为,不会是对方正玩得尽兴吧! 走神间,手机已被接通。 蓝蕙等不及地问起:“事情办完了吗?” 曲阑深的保镖勾嘴冷笑:“艾小姐,事情好像还没办完!” “怎么是你!”蓝蕙听出声音,对方不是朱老板,而是曲阑深的保镖。 这保镖蓝蕙之前见过,此人对曲阑深绝对的忠心,他能出现在这,证明曲阑深已经知道了。蓝蕙吓得关掉手机,惊惶失措地往酒店外跑。 蓝蕙知道,依曲阑深的狠劲,她对陶静宜做出这种事,定然不会轻饶她。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她还是跑命要紧。 蓝蕙来不及通知自己的助理,甚至也衣服也不带一件,就想溜之大吉。 不想在酒店旋转门前,被曲阑深的另外两个保镖堵住。 “艾小姐,我们总裁说,想找你喝杯茶!”其中一位保镖勾嘴冷笑说。 蓝蕙吓得直哆嗦,“喝茶?告诉阑深,我没……兴趣!” 直到这一刻,蓝蕙仍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在曲阑深的手下面前,倒是还摆起与曲阑深往日的那份旧情,想借此说服对方,偏偏对方不吃那套。 “这茶很特别的,艾小姐去了就知道!”那保镖说时过来拖蓝蕙。 蓝蕙挣了挣:“我不喝茶的!” 保镖哪里依她。 蓝蕙终于被逼急了,嚷道:“这里是我新片的首映式会场,你们想把记者媒体都引过来吗?” 两个保镖一脸不以为然。 “如果艾小姐肯配合,我保证那些记者媒体不会知道,艾小姐是如何毒蝎心肠的?” “你们……”蓝蕙气结,再不敢闹得太大。 她整整凌乱的礼服,冲眼前的保镖说:“阑深的车在哪?” 两名保镖听了,相互对望一眼,各自拎着蓝蕙的一条手臂,将她塞进一辆白色商务车内。 蓝蕙一上车,没见到曲阑深,却看到了那位接她电话的保镖。 心口陡然间收紧,大感情况不妙。 她瑟瑟抖抖地拍着车门说:“放我出去!我要告你们绑架!” 可是她的呼叫,没人理睬。 司机油门一踩,将车子迅速驶离酒店。 陶静宜做了极漫长的梦。 她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晚上,沉浸在与曲阑深分别的痛苦中。 她梦魇似地说:“阑深,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其实,小涵是你的孩子!” 曲阑深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陷入恶梦中的女人,心疼的紧。握住陶静宜带着虚汗的一只手,吻了吻说:“我知道!” 陶静宜似乎有听见,摇摇头说:“你不会懂的!” 曲阑深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早该将蓝蕙那贱女人千刀万剐的。 七年前,那女人给他下了药,让陶静宜误会他,导致两人分手,而他因为那事几乎身败名裂。七年后,她居然又给陶静宜下药。是谁纵容的? 是他自己! 曲阑深很是痛恨自己。 刚才,若是再晚一步找到陶静宜,陶静宜定然已被那姓朱的猪头男给玷污。他不敢相信,这种伤害对她有多种,会给她造成多少阴影? 蓝蕙,你给我等着! 曲阑深搁在床上的手攥得紧紧。 陶静宜在梦里大哭着,忽然间她又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吓得尖叫:“不要碰我!” 她一挥手,将曲阑深的手挥开。 曲阑深知她受了不小惊吓,拥住她说:“阿静,是我,阑深!” 陶静宜经他这么一唤,似乎冷静下来,喃喃唤起:“阑深救我!”边说边流泪。 字字无奈,字字含泪,听得曲阑深心如刀绞。 曲阑深深作呼吸,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他不想再骗自己,也不想在与她怄气,他要告诉他还爱着她,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回到他的身边。 昨夜他其实一夜没睡好,小涵又哭又闹吵着跟他要“小姨”。他没带过小孩,甚至与小孩相处的经验都没有。 可这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耐足了性子想与小涵走近,可这孩子起初还好好的,拿着玩具在玩,等到要睡觉了,就开始哭闹。 家里的保姆一个接一个轮流去哄,却没有一个能哄得住的。 这小祖宗发起脾气来,还真跟他一样没完没了的,硬是闹到凌晨二点,气力耗尽后才合眼。 他见小祖宗终于安静,微微松了口气。揉揉酸胀的眉心,想着要是天天这样,他真要被逼疯了。 于是他决定等天亮了,就去找陶静宜,对于小涵,两人再商量商量。 可没想到的是,助理告诉她,陶静宜一早就去了蓝蕙下榻的酒店。 他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将小涵送去学校后就赶到蓝蕙的首映式会场…… 陶静宜显然是被蓝蕙算计的。那间房里,还摆着她做采访的电脑和录音笔。 想到录音笔,曲阑深从口袋里摸了出来。 那录音笔一直是开着的,那姓朱的猪头男对陶静宜所说的那些恶心话全录了下来。 曲阑深素指又紧了紧,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陶静宜说:“阿静,你所承受的痛苦,我会替你加倍追回!害你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曲阑深替陶静宜掖好被角后,步出病房,当即给他那位保镖头目打了电话:“武肆,人抓到了吗?” “老板,人都抓到了!下步怎么做?”武肆在手机那头汇报说。 曲阑深唇角含着抹冷意:“这种事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武肆当即明白曲阑深的意思。 整人嘛,他最在行了。就是没摸清老板的心思,不敢贸然动手。 如今老板开了口,他当即嘻嘻笑起。 曲阑深想想。这武肆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真要将人给整死了,又不好玩,未了嘱咐他说:“别把人给我整死就是!” “明白的老板!”武肆冲曲阑深保证起。 武肆收了电话,就朝手下的兄弟们说:“老板说了,要好好伺候这对男女!兄弟们,咱们开始干活了!” 蓝蕙没想到,像曲阑深那样正儿八经的商人,也会跟黑社会沾上关系,吓得身体簌簌发抖。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物降一物 武肆可不懂怜香惜玉,见蓝蕙忤在原地不动,上来就揪蓝蕙的头发,随后将蓝蕙扔进关着朱老板的铁笼。 “贱货,少给老子装死,一会有你好受!”武肆大骂,大约是觉揪了头发还不够解气,冲着蓝蕙那引以为傲的娇臀又踹上一脚。 蓝蕙痛的眼泪在眶底打转,跌跌撞撞地朝朱老板走去。 朱老板身上布满了鞭伤,伤口皮开肉绽,早是血肉模糊。 蓝蕙瞥了朱老板一眼,就觉一股血腥味冲鼻来,赶紧捂上嘴。 朱老板闭着眼靠在铁笼一角,对于蓝蕙的到来仿佛未有察觉。他脸上泛着潮红,蓝蕙并没想多。 武肆瞧着笼里男女,摸着下巴似在琢磨什么。 这贱货给老板的女人下药,这猪头男又想玷污老板的女人!倒不如…… 想到这,武肆哈哈大笑。 恶作剧的心一起,当即让蓝蕙鸡皮疙瘩乍起。 蓝蕙望着武肆,忽然动手开始解自己衣上的钮扣。 她的身材极有料,曾被几位大佬夸过,若不是事情从急,她才不想将自己这副娇滴滴的玉躯交给眼前这个流**氓。 武肆邪邪地瞥了眼蓝蕙那丰满的双峰,嘴角一斜说:“像你这种烂货,还过不了老子的眼!不过,你身边的朱老板可是早等不及了。” 说完嘴角的笑意更甚。 蓝蕙解钮扣的手一顿,这才发现朱老板脸上的潮红,很不正常。明显是被灌了药! 心汗浮上,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朱老板是有名的采花贼,据说他早得了某种性*病。 此回她是想报复曲阑深和陶静宜,才找个本市最臭最烂最丑的男人,没想到害人害己,恶果由她自己尝了。 “不!我就是死也不能让这只猪糟蹋!”蓝蕙惊叫。 叫声惊醒了朱老板。 他刚才因为体内药物的作用晕了过去,一旦醒来,兽*性立即大发。 何况蓝蕙的衣服已解了一半的,衣内的春光早就若隐若现。 朱老板体内热血已快喷出,光是看一眼,就让他双眼生红。 朱老板呵呵大笑,一把拎起蓝蕙,三两下就将她剥了个精光。 蓝蕙的又哭又喊,却是无人理她。 不一会里面传来了欢愉的呻**吟声。 武肆站在门外唾起口水:“贱货!刚还要死要活的,怎么转眼就这么享受!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武肆能想像屋内的战况有多激烈,可他再变态也不想目睹这场美女与野兽的相好,这会让他恶心的吃不下饭。 武肆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兄弟都走开。 陶静宜觉得有双柔软的小手在她脸上抚着。 那小手酥酥软软,像根羽毛一样在她脸上挠痒。 她眼皮颤颤,睁开了眼,见小涵站在她床边,一只小手还搁在她脸上。 她以为是在作梦,伸手揉起眼睛,却被那只小手攥住:“小姨,别再揉了,再揉眼睛要红了。” 陶静宜听到小涵叫自己,心尖一颤,知道他是真的在这,鼻翼一酸,当即将小涵抱住。 “宝贝不要离开我!” 小涵伏在她肩头,软软地点头,随后将嘴贴在她耳边糯糯地说:“小姨,他们说,你才是我的妈妈,这是真的吗?” 陶静宜身躯一顿,许久才回过神:“他们是谁?” 小涵靠近她耳边继续说:“玩具叔叔家的保姆阿姨。” 陶静宜这才想到,小涵已被曲阑深接走。 心口一窒,万分不舍地拥紧小涵:“那小涵喜欢小姨当你妈妈吗?” 小涵闻声抬头望着陶静宜,见她眸里含着泪,又是一脸期盼地,扁扁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小姨是我妈妈,可是小姨一直不肯认我,我就没敢认!” 小涵说时,哇哇哭起。 孩子的哭声如把利刀,一字一声,在割着陶静宜的心。 陶静宜心里早就乱作一团。 她不知怎么安慰小涵,也不问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拍着小涵的背说:“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瞒着你!其实,妈妈一直很想很想将你带在身边,可是……” 陶静宜说时泪如雨下。 小涵懂事地用手替陶静宜擦眼泪:“妈妈不哭!” 面对懂事的儿子,陶静宜破涕笑起。忽然想起什么,将小涵上下,里外都细细查了一遍,见一切安好,没出现伤疤什么的,微微松了口气。 “玩具叔叔有没有打你或者骂你?”她想想还是不放心,直接开口问小涵。 小涵摇头,笑着说:“玩具叔叔对我很好!自打我去了他家,保姆阿姨都说一物降一物!妈妈,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陶静宜一愣。 她知道儿子很鬼头,可没想到连曲阑深那么骄傲自大的一个人,都被儿子降住,着实让她有点意外。 “对了宝贝今天不上学吗?”陶静宜见窗外阳光正好,估计时间已有八九点。 “妈妈脑子睡糊了,今天是周末啦!”小涵笑着说。 陶静宜抚着额头,无奈地轻笑起。 曲阑深站在病房外,没想会到看到这么暖心的一幕,不时唇皮弯了弯。 他不想进去打扰这对母子,就提着东西站在门外,直到医生过来查房,见他站在门外,同他打招呼说:“曲先生对曲太太真是贴心!” 陶静宜这才知,曲阑深一直都在门外。 医生那句曲太太让陶静宜身躯一怔。 嘴动动想解释,不料曲阑深抢先开了口,“一会检查完了,我有事跟你说!” 陶静宜愣愣地点头。 当着儿子的面,她可不想与他争吵。 医生给陶静宜检查了一遍,说:“病人恢复的挺好,体内的药毒已全排出,没其他情况,明天就可以出院。” 曲阑深听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要知道蓝蕙给陶静宜下的居然是最烈的催情药,那药不要说喝一口,就是嗅上了一口也会让人失去理智。 好在他发现的即时,才没有酿成大错。 曲阑深目送着医生离去,让助理带小涵去医院的儿童游乐场去玩。 病房里忽然间变安静,陶静宜的心砰砰直跳起。 “那个……”为不让自己过份紧张,陶静宜先开了口。 曲阑深本想直接说出来的,见她开了口,就让她先说。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家三口 陶静宜搓了搓手心说:“能不能把小涵还给我。” 她已将声音放得很低,唯恐惹怒了曲阑深。 陶静宜等了等,没等到曲阑深的回复,不时抬头望向他,见他正望着自己笑。 心下怔,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 “可以!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片刻后曲阑深说。 陶静宜想只要他肯将小涵还给她,她什么都答应他。 “你得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曲阑深说。 发生这种事,已让他防不胜防,他不想再看到她受到伤害,他要时时刻刻将她绑在身边。 陶静宜可不知他的这些顾虑,只知自己与他同居好像不合适。 她将以什么身份搬去跟他住?女友、情人、小蜜…… 这些统统被陶静宜否认。 陶静宜心里很不舒服。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除了这个条件,其余都随你。”曲阑深强调说。 陶静宜开始犯难。 曲阑深见她瞬间沉默,心里极为不爽。 “谭宗秋他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甚至还是加倍的!别忘了我才是小涵的亲生父亲。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小涵想想了。” 曲阑深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终于将心底的话陶了出来。 他知道陶静宜在犯什么愁。 她是在担心回头怎么跟谭宗秋解释。 想到谭宗秋曲阑深就来火。 那人阴魂不散,这世上什么女人没有,他偏偏好盯着自己的女人。 不知不觉曲阑深握紧了拳头。 下一步,他得加快收购谭氏,让那些本该亏欠他,亏欠他父母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陶静宜被曲阑深说得一愣愣。 曲阑深好似意识到这里是病房,陶静宜还是个病人,立马缓下语气:“好好想想,谭宗秋他会懂的。” 陶静宜真不知他哪根神经搭错,好好地怎又扯上谭宗秋来。 说到谭宗秋,陶静宜才想起,有好几天没给他打电话,不知他会不会担心自己。 想到这,陶静宜揭了被子要下床,却被一对紧实的臂膀拦腰截住。 “干什么?”陶静宜生气地瞪他。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曲阑深将她抱回床。 陶静宜像个堵气的孩子,噘起嘴来,“把手机还给我!” 曲阑深眸里含着丝笑意:“你想给谁打电话,我帮你打就是了。” 陶静宜真的怒了。 曲阑深啥时候变得这么厚脸无赖。 陶静宜气得捶起被子:“我给我父母打电话不行嘛!” 曲阑深闻声抿嘴笑起:“你放心,叔叔阿姨那里,我早就替你招呼过了。” 陶静宜眸仁一怔:“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有哪个意思啦!”曲阑深继续与她舌搅。 陶静宜揉揉酸疼的太阳穴,发现自己这一病,舌头都不灵活了,竟被曲阑深三言二语打败。 想当年上大学时候,她可是代表B大在大学生知识辩论赛上,唯一个过三关斩六将,挺到最后的总冠军。 陶静宜越想越窝心,“曲阑深,你好无赖!” 陶静宜觉得不骂他一句心里不痛快。 曲阑深好像很受用:“如果你不反对,我还能再无赖些。” 陶静宜还没从他的话里领悟过来,人家已往她身侧一横,随之一张俊脸凑近来,再她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呯呯跳时,热吻已覆来。 陶静宜没想到他会这般色胆包天,在医院也敢这样胡来。睁大眼瞪着他,以为这样可以将他吓跑,没想到人家越吻越上瘾。 陶静宜担心,一会有医生护士进来,慌得伸手推他,不想被她将手握住,越发深的吻下去。 陶静宜脸烫的快烧了起来。 忽然唇上一冷,某人放开了她,望着她娇艳的红唇意犹未尽地说:“这个时候还能走神,也亏了你!” 陶静宜贝齿咬了咬。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二天,经医生同意,陶静宜顺利出院了。 曲阑深将她直接接了回家。 陶静宜想,去就去吧,反正就在她家对面,她若想回家,几步路的事。哪里知道,那间屋子不过是曲阑深的其中一套住房。而他早在本市环境最佳,交通最便利的后山园区造了幢别墅。 这别墅比海滨那间还要来得大。远远望去,别墅掩在绿意葱葱的树木间,众绿丛间缀着那尖白的欧式屋顶,极有大庄园的味道。 陶静宜轻叹,他真是个大地主,光是这屋子的占地面积听了就吓人。 在J市这种寸金寸土的地方,能盖这么一幢豪宅,真钱烧得真够惊心。 “喜欢吗?”曲阑深见陶静宜思绪定在别墅的某处,轻拥着她的细腰说。 陶静宜没有推开他,其实她还没回过神,硬是被这间气势宏大的别墅给震得回不过神。 “往后咱们一家三口就住这里!”曲阑深拥着她朝别墅走去。 陶静宜被他口中的“一家三口”震住。 “我们……好像还不是那种关系吧!”陶静宜回他说,见他手搁在自己腰上,下意识挣起。 不料曲阑深凑近来说:“别动,小涵正在屋里看着呢!你想让儿子知道他的父母在闹别扭嘛!” 陶静宜握拳。 这人好像握住了她的要害,老拿儿子说事。 听他这么一说,陶静宜开始寻找儿子的身影。 别墅里房间众多,光是卧房就有十多套。 她这一眼扫去,眼里除了窗子就是大小一不一,形形色色的门,别的再也瞧不过来 曲阑深倒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道破,任由陶静宜边走边瞧,反倒让他抱个过瘾。 事实上,他们的儿子今天一早就被他送去练跆拳道了。 男孩子嘛,不能像女孩子那般柔柔弱弱的,他觉得男孩学跆拳道挺好的,于是瞒着陶静宜给那小家伙报了班。 今天是跆拳道少儿组第一天开课,他一早就安排特助将小涵送了过去。 小家伙出发前,还咕嚷着:“今天是妈妈出院的日子,我要陪着妈妈!” 曲阑深告诉他,“这跆拳道是你妈特意为你选的。她说,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小涵学了跆拳道身体才会越来越棒!” 曲阑深说完还替小家伙整整衣服。 小涵一听是陶静宜为他选的,二话不说,爬上了车。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在哪 蔡佳见孔进航夫妇已被押上警车,孔轩的尸体也被警察从停尸房抬了出来,案子告破。 蔡佳冲站在医院大门前的孔轩挥手说:“回去吧!下一世投个好人家!” 孔轩依依不舍地与蔡佳作别,随后跟着黑白无常而去。 蔡佳拖着行李,准备搭车回寺庙。 她站在路边等车,这时一位中年妇女走来。那妇女好似不瞧路,眼看就要横穿马路。 蔡佳直为她着急。 此时正值车流高峰,来往的车辆更是络绎不绝。 “大婶,小心点车!”蔡佳忍不住唤起。 那中年妇女愣了愣,不时转过头来,竟是一张暴着脑浆,血肉模糊的脸。 蔡佳吓一跳,知自己再次遇鬼。 那女鬼顶着血崩模糊的脑袋盯着蔡佳瞧:“阴女!还真是得来不费功夫!” 蔡佳知自己八字阴,可从一个鬼口里说出来,让她心里不免寒瘆瘆的。 她觉得还是不要管闲事了,拉起行李箱说:“鬼大婶,你请继续!” 女鬼呵呵大笑起:“你误了我的行程,怎能说走就走!” 蔡佳听后急了。 她又不知对方是个鬼嘛! “那你想……怎样?”蔡佳结巴。 女鬼指指马路对面:“你得带我过去!” 蔡佳瞧瞧这马路也不宽,走过去不过十多步,只是这一段没有斑马线,要穿过密集快速的车流,还是挺危险的。 蔡佳知道,这位女鬼生前定然经常在这一段横穿马路,忽然有一天,就被车给撞死了。 至于她为什么魂魄留在这不走,是不是对面有她想要的东西。 蔡佳朝马路对面望去,除了一个卖西瓜的老奶奶在瓜棚里忙碌,再无别人。 蔡佳倏然间明白:“你是要买西瓜?” 女鬼点头:“那日孙子闹着要吃西瓜,我就拾了钱包,打算去对面的赵奶奶那买个回去。没想到那会正值车流高峰。我站在路边等许久,也没见车子有个停歇。我担心孙子在家等久了,会偷偷跑出来找我。就直接穿了马路。没想到,车祸发生了……” 蔡佳听着摇头:“你应该从前面的红绿灯口过斑马线的!” 女鬼叹气说:“当时只图个方便,谁想那么多啊!” 蔡佳想,不就是买个西瓜嘛,又不是非要上对面。 “那我帮你去买!”蔡佳说时就要往不远处的超市去,女鬼以为她想跑,急的揪住她。 一股寒气由女鬼身上渗来,蔡佳忍不住打起冷颤。 眉头拧拧挥开女鬼。 “别担心,我不会走的,只是去超市帮你买个西瓜。”蔡佳解释说。 女鬼摇头:“这马路对面是我的执念,若是去不成,就要一遍遍的过马路,直至没被车撞倒。” 蔡佳听了真是心塞。 这么密集快速的车流,要想毫发无损的过去,当真不容易,除非交警在此设路障。可这里路况不错,又没出交通事故,交警是不会答应的。 蔡佳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就冲女鬼说:“我带你过去可以,一会真有车子朝我撞来,你可要提前提醒我!” 女鬼笑着点头:“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望着来往的车流,蔡佳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可是帮人容易,帮鬼难啊!谁叫这鬼执念这么重,又固执的紧,非要沿着她出车祸的老路再过趟马路。 想到这,蔡佳好奇地问女鬼:“这些年,你共走了几次?” 女鬼回答说:“已经三年了,不下几十万次。说来也怪,这路上的车就没个停息的时候,每回我将我撞飞了出去。” 蔡佳光听听都觉死状惨烈,亏得她这三年,还在这里一遍遍的尝试。 蔡佳望着穿梭的车流深作呼吸。 女鬼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说来也怪,那些车本来都是快速驶过的,当蔡佳经过时,他们看到前方一片浓雾,都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车速。 蔡佳将女鬼平安送到马路对面,可是马路对面的情景,全然不是她刚才在马路那端看到的。 卖西瓜的赵奶奶和她的瓜棚都不见了,眼前的是片阴暗森森的墓地。 那墓地森森丛丛,一眼望去,仿佛进了碑林丛里。 天空也变灰暗,半点太阳的影子都寻不到。 “这是哪?”蔡佳望着灰暗的天空说。 “这是冥府林!小姑娘,谢谢你送我回来。”女鬼笑着说。 蔡佳懵了,“你不是车祸死的吗?” 女鬼摇头:“那只是凶手营造出的假相,事实上,我是被人拖入墓地活埋死的。凶手大约是怕事情败露,又将我的尸首拖去马路,让世人以为我是被车撞死的。” 蔡佳汗颜,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活埋这等事? 女鬼继续说,“我只是留恋自己的身体,所以想回来看看。” 女鬼说时指指不远处,那座青灰色的墓。 “我的家人将我埋在了这里,可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我真正的死因。”女鬼叹气说。 蔡佳想想说,“那你跟我说说凶手的情况,兴许我能帮到你。” 女鬼叹起气与蔡佳絮絮道道地说起。 女鬼说,她是个寡妇,老伴很早以前就已过世。女鬼一人带大儿子,自打儿子成家后,为了不给儿子媳妇添麻烦,她就主动搬了出来。 她在马路对面开了家杂货店,没想到生意还不错的。可是有一天,媳妇说有事要回趟娘家,把孙子送到她这。 她想照顾孙子也是应该的,没想到中午做饭间,孙子突然就不见了。她急得四处寻找,就是没找到孙子。 后来,有人给她捎来一封信,要她准备10万块钱把孙子赎回来。 她这才知孙子被绑架了。心都吓得快从心膛窜出来。 这会会功夫,叫她上哪去筹10万块钱,又怕儿子媳妇知道她把孙子弄丢生她气,硬是不敢跟家人说。 她就瞒着家人,把老伴留给她的10万块钱养老金提了出来。没想到,钱拿去后,她依然没见到孙子,自己反倒遇了害。 绑架她孙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媳妇的大哥马勇。 据说马勇那日打牌输光了钱,脑子一转,就转到自己妹妹的婆婆身上。 马勇大概早就听说,这老太太帐上有10万块钱,就动了绑架自家外甥的主意。后来大概是被老太太认出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礼物 小涵嘴里正嚼着饭,见陶静宜回来了,抬头望着她说:“玩具叔叔刚才说,想送妈妈一件礼物,不知妈妈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陶静宜见他口里正含着饭,真担心给呛了。 拍拍他肩头说:“宝贝,吃饭时候少说话喔!” 小涵似懂非懂地点起头。 陶静宜却在这时自言自语:“又是礼物!”她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曲阑深眉头蹙起,“还有谁送你礼物?” 陶静宜知自己捋了老虎毛,赶紧咽咽口水,想将这把虎毛给捋回去。 “没有谁,谁会这么无聊,没事给我送礼物!”陶静宜心不在焉地拾起筷子扒起饭。 她说这话明显的心虚,加上扒饭时两只眼睛正巴巴地望着曲阑深,一不小心将一大块饭团子扒进口,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硬给噎了。 曲阑深将桌上的冷开水将她递去:“喝口水压下!” 陶静宜没跟他客气,接过杯子仰头喝起。。 边喝,心里还在数落着。 这都要怪他,要是他不那么吓唬自己,自己犯得着心虚吗?若不是因为心虚,会被噎吗?话说,这被噎的感觉真是糟糕,害得她连句话都说不出。 半杯水下肚,终于不在打嗝。 不过水喝多了,自然再也吃不下东西。 陶静宜望着一桌子的京味,一脸丧气。 曲阑深倒是懂她。 吃完饭将小涵交给保姆,冲一旁无聊走神的陶静宜说:“没吃饱?” 陶静宜抚着肚皮,好像是有那么点。 曲阑深嘴角牵牵,攥住她的一条手臂说:“走,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陶静宜想,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摇头说:“我还要吃点东西。” 曲阑深却像没听到般,将她塞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离别墅,不一会功夫,来到一家烧烤店。 这烧烤店老板是北京人,讲得一口爽溜的京片子。 陶静宜许久不回家,难得在J市遇见个老乡,就与那店主用京片子聊起家常。 这一聊才知,这位老板还与她家住一个区。 陶静宜越说越激动,不免又与老板叨了会。 烧烤店的生意特别好,这个点早是座无虚席。 店老板一瞧是曲阑深,笑着将备用包厢腾了出来。 陶静宜这才想到,曲阑深与这烧烤店老板是认识的。 “他家的烤肉,味道不错,沾点酱,一起吃,味道更好!”曲阑深说。 陶静宜瞧着他一身的奢侈品,却跑来这种地方吃烧烤,倒是十分另类。刚才他一出现,着实把店里的客人给愣住了。 光就他停在店门口的那辆骚包车,就很吸人眼球,何况这一进来,就是一身居顶级大师的货,想不惹人都难。 其实今天他已经很低调了,只开了辆保时捷。 陶静宜在烤肉上沾了酱,味道果然很特别,让她越吃越想吃,不知不觉一盘下肚。 “常客?”陶静宜边吃边问曲阑深。 曲阑深笑着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相信吗?” “当然不信!”陶静宜吮着手指笑起。 曲阑深见她吃得十分上味,给她倒了杯果汁。 “其实,我跟他是在北京认识的!” 陶静宜听完身躯一顿。 “你……什么时候去的北京?” 陶静宜越想越不对劲,稍一细想倒能猜到,定是在七年前,她离开他的那会。 陶静宜知道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家现在是商业骄子,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 果然如她所料,曲阑深闭口不答。 陶静宜眼神黯淡下去,想到七年前,仍觉不能释怀。 走神间,没想到曲阑深这时候忽然一只手越过桌子,攥住她搁在桌上的手说:“阿静,我们重新开始好不?” 陶静宜一口肉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 不过她还算理智,将肉嚼了几下后咽回腹中。 曲阑深见她垂下了头,装起乌龟,嘴角勾勾说:“你不回答就算答应了!” 说时,将她整个身子扳过来,让她正眼望着自己。 “这个,急不来!容我……考虑考虑!”陶静宜见他开始得寸进尺,赶紧表态。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这人就给她下起定论,这是什么逻辑。 “吃饱了吗?”曲阑深忽然眼眸大放异彩,冷不防地问她。 陶静宜思维尚未来得及转回,傻愣愣地点起头。 曲阑深笑起:“那,走吧!” 陶静宜望着未吃完的肉串,撇起嘴。 其实她已经吃了很多,曲阑深是怕她吃撑了消化不良。 上车后陶静宜才知,曲阑深并没有打算带她回别墅,而是转到了他名下的一家商场的珠宝柜前。 望着玻璃柜内,各类璀璨夺目的名贵宝石。陶静宜大有被闪瞎眼的感觉。 这一眼望去,从红宝石看到蓝宝石,再由蓝宝石看到祖母绿,最后落到了钻石上。 女人都爱宝石,尤其是钻石。 都说钻石象征着爱情,永恒,坚不可摧。可经历过才知,这世上,大约没有永恒的东西,如果真有,只能在书里。 陶静宜目光从那堆闪烁晶亮的钻石又转到蓝宝石上。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喜欢蓝色。 蓝色是最冷的颜色,常代表忧郁和纯净。 陶静宜想,这颜色最符合她此时的心境。 “看上哪个?”曲阑深望着她笑着说。 他这一开口,惹得女营员一阵羡慕。 陶静宜却笑了笑:“你经常送女人东西?” 曲阑深一怔。 不知她臆指什么? 细一想,莫不是她吃醋了。 好吧,他承认以前也送过女人东西,不过那些都是带有商业目的的,况且都是秘书和助理代选的。 曲阑深见她眉头拧了起,便见好就收。 见她目光落在一条蓝宝石项链上,猜想她喜欢蓝宝石。 唇角牵了牵。 “既然没兴趣,那么回去啰!”曲阑深两手往裤袋中一插。 陶静宜有些意兴阑珊,生气地走在他前头。 曲阑深快步追了上来。 “走这么快做什么?” 陶静宜不理他,蹬着八寸来高的高跟鞋,直往电梯口去。 曲阑深伸手过来攥她,却被她生硬地挥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们回家 “别碰我!” 陶静宜只要一想到,曲阑深送蓝惠的那条镶着鸽子蛋大小的钻石项链就来气。 陶静宜是在一家珠宝杂志的封面上瞧见的。 原本蓝蕙一个艺人戴着珠宝上杂志封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怪就怪在,这家杂志封面底部标注着那条项链的设计人,虽然上面只显示一个字母L,但陶静宜一眼就知,那是曲阑深亲自设计的。 曲阑深是搞设计的,以前在学校时,拿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奖项,他这人有个嗜好,喜欢在自己的作品底部标个“L”…… 陶静宜越想心越乱。 蓝蕙对她所做的事人神共愤,她至今都觉心瘆。 若有机会,真想狠狠甩她两巴掌。 可曲阑深竟将她当成蓝蕙那样的人,想用件珠宝来讨好她,他当她是什么了? 曲阑深见她眉头蹙得紧紧,不知她在别扭什么? 趁着电梯未来之前,身体往她身前一挡,两手竖在耳朵上招了招说:“女人我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陶静宜瞧他,竖着耳朵,装起摇尾讨好主人的狗忍不住哈了哈。 见他一脸无辜的,心里忽然起了恶作剧:“我要蓝钻,比鸽子蛋还要大的蓝钻!” 曲阑深瞬间眉开眼笑:“行,只要你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子,我都要摘来给你!” 陶静宜瞥他一眼:“很烧钱的!不心疼啊!” “你开心就好!”曲阑深见她终于软化,不由自主地将手搁在她腰上。 这时电梯来了,陶静宜别扭地挣了挣,见电梯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也没能挣开他的狼爪,只能忍着。 曲阑深倒是受用,趁着人多,越发将她拥的紧。 陶静宜几次瞪眼警告,人家全当是没看见。 电梯是往地下停车库去的,从上往下来,一层层的停,不一会人越来越多。 两人这会已被挤在一边,面贴着面站着。 这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曲阑深手还搁在陶静宜腰上,被人一挤,几乎身体相贴。 陶静宜稍一抬头,嘴唇就从他下巴擦过。 曲阑深呼吸变急促。 陶静宜也好不到哪去。心跳的都快要从嘴里迸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地下车库,陶静宜终于松了口气。 哪知她这一口气还没吐完,已被人壁咚。 吻铺天盖地而来。 曲阑深越吻越深,沿着她的颈间一路往下,若不是不远处有行车灯打来,接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 陶静宜脸烫的紧。 抬首一望,见两人还在电梯口。 想到电梯口处都有监控。曲阑深又是这家商场的大老板,刚才两人亲热的一幕若是被他的员工瞧见,定然掀起一番波澜。 陶静宜不敢多说话,连动一下都不敢。 她指指电梯口上的探头。 曲阑深立马会意来。 只见他摸出手机,给这家商场的负责人拔去电话:“把地下停车场的探头都给我关了,马上!” 那商场负责人这会正在商场里巡场,曲阑深一个电话进来,那位负责人吓一跳。听对方说要关了地下停车场的所有探头,愣是给懵了。不过人家是大老板,他就是不觉得好奇,连个为什么都不敢问。 曲阑深笑着收起手机:“可以了!” 陶静宜笑了笑:“你这是只手遮天!” 一个念头未去,一团黑影已靠近来。 又一波深吻向她袭来。 陶静宜被吻得身子发软,而某人的那个地方早有了反应。 陶静宜脸烫得沸腾,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指不定曲阑深会干出什么事?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还是不要太过份了。 陶静宜赶紧推开曲阑深,将敞开的衣服重新扣好。 “小涵,还在家呢,我们……回去吧!”陶静宜将额头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说。 曲阑深听到她口中的“家”字,心口一柔。 不时伸手与她十指相扣。 “好,我们回家!” 陶静宜这回居然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心莫名地变踏实。 两人回到别墅,保姆告诉曲阑深:“先生,小少爷已经睡下。” 曲阑深满意地点头,心里美滋滋的。 这下没人妨碍他和陶静宜了。 哪里知道,保姆的话刚说完,小涵穿着一身儿童睡衣,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见陶静宜与曲阑深站在一块,小家伙忽然冲上来抱住陶静宜的一条腿说:“小涵今天要跟妈妈睡。” 曲阑深伸手抚了抚额头。 觉得这小家伙是在有意跟他作对。 陶静宜正愁怎么拒绝曲阑深,没想到儿子替她开了口。 她笑着抱起小涵:“好的,宝贝!” 说时抱着小涵,朝儿童房走去。 曲阑深被无视,瞪着趴在陶静宜肩头冲他做着鬼脸的小家伙,比划了一个打屁屁的动作。 陶静宜已请了好几天假,第二天一早,她将自己收拾一番后,打算去杂志社上班。 曲阑深倒是没有拦她,让司机送她,却被她拒绝了。 陶静宜一进杂志社,就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大棒红玫瑰。 同事告诉她,这花是花店送来的。 陶静宜一脸纳闷地望着红玫瑰。 眼前的红玫瑰娇艳欲滴,花瓣上时不时涌动着几颗晶莹的露珠,芬芳馨馨,让人爱不释手。 陶静宜不得不赞叹,这送花之人看似很有心,这花明显是现摘现送。 陶静宜闻了闻花,见花朵中央插着张小贺卡,她拾起来看了看。 上面是谭宗秋的字迹。 陶静宜想不出这家伙在搞什么鬼,怎会突然心血来潮送她红玫瑰? 陶静宜记得他俩领证那日,也没见他送红玫瑰,这会玩什么虚虚了? 陶静宜全当谭宗秋无事逗她开心,将玫瑰花搁在桌上的花瓶里,开始了工作。 没想到一开电脑,全是蓝蕙被人奸*污的新闻。 新闻上除了文字、图片,还带着现场的视频。 视频虽已经过处理,但依旧能清楚的看出,奸*污蓝蕙的正是那日想对她欲行不轨的猪头男。 陶静宜瞬间震住。 大概是报应吧!害人者最终害了自己! 陶静宜为蓝蕙叹气,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后,投入到工作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属狗的啊 下班前,谭宗秋给陶静宜打来电话,说要接她一起吃晚饭。 陶静宜本想拒绝,可想到人家昨日才回国,前后又约了她两次,她若不赏下这个脸,好像对不起两人二十几年的革命友谊。 陶静宜爽快答应。 谭宗秋的车准点出现在杂志社门口。 陶静宜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 哪知刚上车,一辆黑色奔驰驶来。 “先生,那不是陶小姐吗?”司机眼尖,忍不住说起。 曲阑深瞥了眼前面那辆车的车牌俊眉蹙起,冲司机说:“停车!”于是奔驰车停在了路边。 曲阑深眼睁睁看着谭宗秋带着陶静宜从自己身边驶过,搁在座上的手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谭宗秋带陶静宜出城后,来到江边。 此时赶上江鲜上市,两人点了几道江鲜和几样蔬菜,边吃边聊。 谭宗秋见她这一路上时不时地看着腕表,心下一沉说:“搬去曲阑深那了?” 陶静宜拨弄起水果杯里的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 “还不是因为小涵!”陶静宜心虚起。 谭宗秋轻笑:“对了,我不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陶静宜身躯一顿。没想到蓝蕙对自己下药的事,会传了出来。 抿抿唇说:“你都知道了!”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搬到曲阑深那的!”谭宗秋直截了当开起口。 陶静宜瞒不过去,乖乖点头。 其实表面看是这么回事,连她自己也相信是这么回事,事实上她是希望与曲阑深走得更近些。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跟谭宗秋说,跟他说铁定被他瞧扁。 谭宗秋夹了条刀鱼给她,“你不要为难自己!曲阑深已不像以前了。你知道蓝蕙被奸一事吧!” 陶静宜持着筷子的手顿起,见谭宗秋欲言又止地,她料到他定了知道个什么。 “你知道是谁干的?” 谭宗秋望着她不语,答案让陶静宜心哆嗦。 曲阑深! 蓝蕙的事,表面看曲阑深是在为她出气,蓝蕙也是恶人有恶报,但蓝蕙到底跟他有过一段鱼水之情,他这样对待蓝蕙不免让人心寒。 陶静宜一身鸡皮疙瘩大起。 她抚抚手臂说:“我只是暂时住在他那,待小涵的事情处理好,就搬回来。” 谭宗秋笑了笑。 从包里取出一个红色心形丝绒盒。 那心形盒子让陶静宜眼睛眯起:“宗秋,你搞什么鬼,又是送玫瑰花,又是送东西的!我可受不起你这温柔炮弹!” 谭宗秋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盒里搁着枚钻戒。 陶静宜心瞬间提紧,望着戒指嘴微微张了张。 “静宜,嫁给我吧!”谭宗秋将盒中的戒指拾起,欲要给陶静宜戴上。 陶静宜望着那戒指上的钻石,至少有三克拉,比当初他们结婚时候那个大了十倍。 花了血本! 陶静宜忽然哈哈笑起:“不好玩!” 说时拎起包,一副要走的。 谭宗秋持着戒指的手紧了紧,大步追上来,攥住陶静宜的一只手腕说:“我是认真的!请你给我个机会!” 陶静宜捂嘴轻笑:“你不会是刚失恋吧!” 谭宗秋愣了愣。 片刻后就想到,她在装傻。 这事他已装了二十几年,他不能再骗自己了。今天他必须认真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我是认真的!”谭宗秋再次开口。 陶静宜身躯一顿。 也许是真的感受到,谭宗秋的不正常。 心发虚地让她不敢再看他。 她可是,至始至终只当他是哥哥啊,或者说最要好的哥们。 陶静宜几乎逃似地离开。 回到曲阑深的别墅,见别墅里漆黑一片。 陶静宜愣了愣。料想,曲阑深大概晚上有应酬吧!小涵和保姆又睡得早,这个点,想必早入梦。 她幽幽吁了口气,按了大门的密码后,推开门,摸进了屋。 屋内凝满了酒味,陶静宜拧起眉头。 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瞧见沙发上横着个人。凑近一看,居然是曲阑深。 陶静宜搁下包,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走过。 没想到,身后的人突然起了身,从身后一把圈住她的细腰:“还知道回来!跟哪个男人约会去了?嗯?” 陶静宜受不了他身上的酒气味,将脖子往边上移了移。 没想到这动作让曲阑深误以为,她讨厌他。 朝她颈间狠狠咬来。 陶静宜吃疼:“曲阑深,你属狗的啊!” 曲阑深勾嘴冷笑,“也是,只有狗才会在大庭广众下做那种事,脸都不臊。” 说时,动手开始扯陶静宜的衣服。 陶静宜不知他今晚吃了什么火药,细想下她好像没地方得罪他。 “不要!这里是客厅!”陶静宜惊叫。 “不想再这做,那去屋里!”曲阑深一双黑色的眸子由于酒精早沁出血。 陶静宜知他误会了自己,挣了挣说:“你到底在气什么?我只是跟谭宗秋吃了顿饭。” 她不提谭宗秋还好,一挺谭宗秋曲阑深眸中的火更甚。 对着陶静宜的唇狠狠吻来。 陶静宜没能躲开,两人身体相贴,在沙发上扭作一团。 陶静宜终于知道已彻底将他惹怒,这惹怒的后果,让她付出了极重的代价。 相隔七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仍让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事毕,曲阑深坐在沙发一旁默默地抽起烟。 陶静宜则瑟瑟地缩在沙发一角流泪。 忽然她昴起点,带着眸里点点泪意:“曲阑深,我不觉自己欠过你什么,今晚的事全当被狗咬了一口,从此往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天一亮,我就带小涵走。” 陶静宜拖着虚软的身子爬上了楼。 她爱了他七年,想了他七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待她的。 她用水搓着身体,想将他烙在她身上的痕迹搓去,直至皮肤生红那吻迹依旧清晰可见。 她干脆不搓了,拱着膝盖坐在地上痛哭。 直到窗外透出丝丝白意,她才从地上爬起。匆匆穿了衣服,连头发都顾不上吹了,就动手收拾东西。 她必须离开,带小涵一起离开! 当她拖着行李箱下楼时,曲阑深人已不在,就连小涵也不在儿童房里。 她心下一顿,怆惶地跑去问保姆:“小涵呢?” 保姆见她气色不好,不想打击她,想了想说:“先生说,小少爷学校今天有亲子活动,就一早带小少爷去买活动用品了。”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假手于人 陶静宜脑门一眩,隐约想起,小涵前日似乎有跟她说起过这事,她居然给忘了。 她赶紧给曲阑深打电话,电话是通的,却迟迟无人接听。 陶静宜不死心地又打了几个,曲阑深像是有意与她做对,就是不接电话。 陶静宜无奈只能拖着行李招了辆出租车赶去学校,这才知亲子活动是电视台专门邀请的。 陶静宜瞧瞧腕表,估摸着这会,这对父子已在节目录制现场。 陶静宜最后只能将行李拉到杂志社。 从电脑视频里看到了活动现场。 视频里的曲阑深依旧帅的让人移不开目,今天他与小涵穿了一套黑色西装领的亲子装。坐在一众人前,是那么的醒目。 陶静宜不得不赞叹,她的儿子也很帅,大概是遗传了曲阑深多些,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是曲阑深的翻版。 陶静宜不时笑起。 只消一会,笑容又僵在脸上。 曲阑深如此众目睽睽地带着小涵上电视,目的只有一个,他是要向全世界宣布,这是他的儿子。 现场自然有不少记者,节目录制完,这对父子就被记者围堵。 有记者问起您曲阑深:“曲先生,可否透露下孩子的母亲相关情况?” 曲阑深将小涵护在怀里,冲着镜头唇角勾勾:“孩子他娘,你听到了吗?” 陶静宜隔着电脑屏面颊一红。 老马从办公室出来,见陶静宜盯着电脑屏瞧着,不时凑上来说:“咱们社谁在现场?” 陶静宜吓得马上要合电脑。 也是的,这么爆炸性的新闻,可比什么明星、名模来得有价值。要知道曲阑深在J市可是神般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掀起波澜,何况还是有关他私人问题的新闻。 陶静宜想想说:“这个新闻,来得太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 老马不高兴地哼起鼻子。 陶静宜头疼地挠起脑门:“要不,我现在赶过去。” 说时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老马见她行色异常慌张,把她叫住说:“最好连孩子他****资料也整点出来,这样咱们就是独家新闻。” 陶静宜脸上轰的烧起。 孩子他妈就在眼前,还闹什么独家! 只是她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她可不想让那些记者把她说成母凭子贵,想利用儿子嫁入豪门什么的。 陶静宜赶到电视台,见围堵的记者还没散去,趁机加入人群中。 曲阑深冷不防一眼朝她望来。 陶静宜心中一跳,立马垂眼,指指后门。 曲阑深会意地抱着小涵越过众人朝后门走去。 陶静宜从另外一边赶来,两人在电视台后院汇合。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同我商量商量。”陶静宜生气地说。 怀里的小涵,见他们吵架,缩在曲阑深怀里,怯怯地望着陶静宜。 “别吓着儿子!有事回家说。”曲阑深生硬地回她。 小涵一脸委屈地望着陶静宜,那眼神仿佛在说:“妈妈,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啊?” 陶静宜自然不会跟曲阑深回去,她都把行李带出来了,再回去多没面子。 她现在来是来跟他要小涵的。 曲阑深清楚她的心思,她越是这样,他越攥着儿子不放。他就知道儿子是她的命根,有儿子在手上,她就翻不出他的掌心。 “曲阑深,你到底想怎样啊?”陶静宜逼急了,跺着脚说。 “不想怎样!只想认回自己的儿子。”曲阑深瞥着她,轻飘飘地来一句。 陶静宜抚抚额头,“那你可知这么做,会给儿子带来多大的伤害。不要说,你的那些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会利用到小涵对你不利;就是遇上个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小涵的存在,一旦有机会,就会拿小涵来威胁你。” 曲阑深心间一沉。 这个他确实没想过。他只是想尽快认回儿子,免得这女人动其他歪脑筋。 不过他有他的骄傲,就是这么想的,也不会同陶静宜讲:“我会加派人手保护小涵的。” 陶静宜知道同他说不清,偏偏这时,记者已发现他们在此,迅即涌来。 为了不让陶静宜为难,曲阑深只能陪着她演戏:“陶小姐,若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下问我,对不起,我还有事,就此先走了。” 陶静宜明知他这是说给别人听的,仍是心下一顿。 见小涵朝她嘴张了张,明显摆着“妈妈”两字的口型。 陶静宜惊慌地望着身周那么多架相机,担心有人会将小涵的口型拍下。 忽然有记者举着相机朝陶静宜拍来,陶静宜赶紧收回视线。 她不能表露太多,不然被记者捕风捉影,可不是什么好事。 惊慌中,包里的手机响了,陶静宜摸出一看是谭宗秋的。 “你在电视台?”谭宗秋问她。 “嗯!遇到点小麻烦,可不可过来帮帮我。”陶静宜想这个时候,最好当着记者的面,与曲阑深撇清关系。 “好!” 谭宗秋应她。十分钟左右人已到了现场。 谭宗秋拥着陶静宜顺利离开。 他拥着陶静宜的这幕,也被那群记者捕捉在镜头里。 谭宗秋将陶静宜带到安全地方才放开她。 陶静宜冲他笑着说:“谢谢你宗秋!” 谭宗秋望着她俏白的脸说:“你想与曲阑深撇清关系,就尽快找个人结婚,给小涵一个完整的家。” 陶静宜瞬间沉默。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事,可一时半会让她上哪找结婚对象,就是相亲也得有个时间,何况是结婚呢。 谭宗秋倒是懂她的。 “怕麻烦,可以考虑下我,反正咱们当初也是这么应付过来的,现在不过再演一次戏,没什么大不了的。” 陶静宜摆手:“算了,你妈一直将我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上回骗她是不得已,倘若再骗她一次,我还是人吗?” “我妈那里,你不用担心。她老人家打小就很喜欢你,相信她会把小涵当作亲孙子对待的。”谭宗秋继续说。 陶静宜愣在原地。 她倒是不担心,谭宗秋的妈妈会嫌弃小涵,只是结婚这种事,岂能借手于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被狗咬了一口 陶静宜愣在原地。 她倒是不担心,谭宗秋的妈妈会嫌弃小涵,只是结婚这种事,岂能假手于人? 现在怕是已经晚了,就算她愿意找人结婚,争取到小涵的抚养权,曲阑深也未必肯放手,何况小涵刚与曲阑深父子相认!她不能为了自己,再去伤害儿子。 “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陶静宜打断谭宗秋说。 谭宗秋心绪沉沉地为她打开车门。 陶静宜回到杂志社,立马打开电脑,搜找小涵的照片,还好,网上没有登出来。 她抚抚酸胀的脑门,埋头整理起现场的采访记录。她得在老马来催稿前,将东西准备好。 陶静宜处理完工作,早过了下班点。 她拖着厚重的行李站在杂志社门口,一时间不知往哪去? 望着陆续亮起的街灯,适才发现,工作这么多年,还没有一套房子是属于她自己的。 现在住的这套,房产证上虽写着她的名字,但她清楚,这套房子,她没有出过一分钱和一分力,房子不过是谭宗秋借给她住的。 陶静宜想,她总不能一辈子赖着谭宗秋吧,从明天起,她得攒钱买房,买一套只属于她和儿子的房。 陶静宜越想心里越堵。 拖着行李箱只记得往前走,连出租车都忘了叫。 她边走边想事。把帐上存款盘了盘,发现工作这么些年,在J市连个首付都不够。 买房的计划,被她搁回心底,又换上找房子搬出去的念头。 陶静宜正想着,租哪一路段上的房子方便接送小涵,和她自己上下班时,曲阑深的电话打了进来。 “在哪?”手机那头的曲阑深生冷地问她。 隔着手机,陶静宜都能想像出,他那张俊脸得有多阴沉。 “刚下班,还在路上!”陶静宜回他说。 “位址?” 只听曲阑深又说。 陶静宜望了望四周,报个了地址给他。 “站在那别动!”曲阑深用命令的口吻说。 陶静宜这会又累又饿,连同他吵架的力气都提不起,干脆顺了他。 十多分钟后,曲阑深的车出现在她身侧。 车子刚一停稳,后车玻璃窗里就探出个小脑门:“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啊,爸爸说等你回来才许我吃晚饭,人家现在好饿呢。” 陶静宜听闻,心里酸胀的紧,不时瞪了眼曲阑深。 这人居然拿儿子威胁起她。她若今晚不跟他回去,他岂不是要饿死她的儿子! 陶静宜气呼呼地将行李往后备箱里一放。 曲阑深见她合上后车盖时有意加重了力道,眸底溢满了笑意。 不错,还能有心情发火!证明她还是在意的。 曲阑深提起的心放了下。 他就怕她一气之下,拖着行李回到谭宗秋的身边,到时他所有的努力就白费。 谭宗秋也真的,那么多的女人不要,偏偏要盯着他的女人! 曲阑深越想越来气,对谭氏的收赎必须尽快落实! 曲阑深两手搁在方向盘上紧了紧。 车子不一会功夫就开回了曲阑深那酷似山庄的别墅。 厨子已将饭菜做好,见他们仨回来了,立马将饭菜端上桌。 陶静宜只人下车,没将行李箱搬下,她还想着一会走人。 曲阑深明知她有这心思,也懒得再多言,只牵着小涵去洗手准备吃饭。 桌上依旧摆了一大桌的美食,有中有西,因小涵要吃披萨,厨子就动手做了一个。此时那披萨刚出炉,浓浓的奶酪味随之飘了来。 陶静宜肚子不争气地叫起。 小涵听闻,懂事地将第一块披萨递给了陶静宜。 “谢谢宝贝!”陶静宜接过披萨,在小涵额头上吻了吻。 小涵敏感的脸颊一红,抬头望着曲阑深。 发现曲阑深正瞅着他,他立马会意站起来朝曲阑深走来:“爸爸,你说有事要跟妈妈说的,又你坐的这么远,妈妈她是听不到了,不如我们换张位置。” 曲阑深满意地揉揉小涵的额头:“儿子真乖!” 陶静宜搞不清,这对父子在搞什么。不过她是真的饿了,就垂头吃起手中的披萨。 曲阑深坐到陶静宜身旁的椅子上,陶静宜下意识地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却被曲阑深一把将手腕攥住。 “你……”陶静宜生气地瞪他。 曲阑深含笑说:“别挪了,再挪就到地上去了。” 陶静宜适才瞧清,自己身子有一大半离了椅子。回他说:“还不都怪你!你要是不靠近来,我何需坐到地上。” 曲阑深笑了笑,将她一把扯回椅上,“好了,别闹了,我有事同你说,是有关小涵的。” 陶静宜难得见他这般严肃,就忍着心里的火,耐心听他说。 “我想帮小涵落个户口。他是我的儿子,必须跟我姓,所以我想跟你一起为他重新取个名字。” 陶静宜听闻身躯一顿。 这一天比她预想的提前到了。 她倒不是要跟他争儿子的姓氏,只是小涵是她表姐和表姐夫一手带大的,户口还在他们那边,真要重新落户,还需同表姐他们商量下。当然曲阑深若是想办下这事,自然没那么多流程和手续。他底下的那帮能人,有的是法子。 陶静宜知道,他之所以同她商量,也是不想同她关系闹僵,换言之,他是在尊敬她。 好吧,看在他还当她是人的份上,也不能将他给逼急。 “这个让我同表姐他们商量下,毕竟他们养了小涵好几年。” 陶静宜让步说。 曲阑深边吃边点头,“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陶静宜用沉默回应他。 小涵吃饱饭后主动上了楼,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那儿子的名字呢?”曲阑深笑着说。 陶静宜忙了一天了,脑子晕沉沉的,何况昨晚某人又对她做了那种事,害得她从身到心疲惫不堪。 “给我几天时间想想。” 陶静宜幽幽开口说。 这男人就不能让她少死点脑细胞啊! 曲阑深见她脸上挂着倦意,心疼地说:“对不起,昨晚弄疼了你。” 陶静宜面上立马起了火烧云:“我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曲阑深明知她还在生气,但他仍是很开心,因为从她昨晚的表现来看,这些年她应该没跟男人做过那种事。 想到这,他微微吐了口气,笑着说:“一口哪里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眉来眼去 曲阑深明知陶静宜还在生气,但他仍是很开心,因为从她昨晚的表现来看,这些年她应该没跟男人做过那种事。 想到这,他微微吐了口气,笑着说:“一口哪里够!” 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这几年硬着逼着自己不碰女人,但昨晚他忽然间开荤,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他要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她! 陶静宜见他瞧着自己的神眼不对劲,赶忙垂下头。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何况还是这种让人脸红的话题,她搁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说时就要走,却被曲阑深攥住一只手腕:“哪去?” “回家啊!”陶静宜挣了挣,未能挣脱。 “那是你家吗!阿静,别让小涵瞧见我们不合好不?你不知道,录制节目那会,小涵看到别的孩子都是爸爸妈妈一家三口齐齐上阵的,嘴都扁了一天了。” 说到小涵,陶静宜心口变柔。 “别再拿小涵当借口!” “哪有!”曲阑深立马否认。 心里却得意着。 果然心软了! 陶静宜想,要不干脆等找到房子后再搬,不过在此之前得与曲阑深说清楚,她只是看在小涵的份上留在这的,跟他本人毫无关系,他不能再拿小涵作借口,对她动手动脚的。 “也行,不过,你不能再沾我便宜,尤其是……”陶静宜说时,眸光往曲阑深下半身某处一撇。见那地方居然顶得高高的,面颊一红,赶紧移开眼,脱口说:“流**氓!” 曲阑深无辜地望着自己的私处。 他对她有感觉才算正常嘛! 陶静宜厚着脸皮将行李箱从后车箱里取了出来,睡觉前,将门反锁了。 曲阑深洗完澡来找她,拧了拧锁,没能打开,一脸失望地回到自己的卧房。 这女人动真格了!不过不打紧,他有的是耐心! 第二日,陶静宜执意要送小涵去学校,等送往小涵后她再回杂志社,时间已掐在上班点上。 曲阑深知她在想什么,冲司机说:“去春意杂志社!” 陶静宜听闻炸了,“还嫌我不够乱!” 曲阑深只笑不语。 陶静宜想,算了,都这个点了,就是打车都来不及。看在每月那点工资的份上,她忍了。 车子停在杂志社门口,陶静宜见车停稳就拎包走人,不想,曲阑深从身后跟了来。 陶静宜走了几步后,回过头望着他。 他抿嘴冲她轻笑。 一脸欠扁的样子,让陶静宜很是无奈。 陶静宜咂舌,“这人今天很闲!” 曲阑深的突然造访引来杂志社众多女性的青睐,不一会功夫,他身边围了老少不分,一大票的女同胞。 陶静宜知道,他到哪都是魅力四射着,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她也不管他了,抓紧时间打卡,就自顾自按了电梯,不想曲阑深将她唤住:“陶小姐等下!” 陶静宜这会真想拿包将脸遮住。 曲阑深这般众目睽睽地唤她名字,是想让她引起公愤,成为众多女同胞的公敌啊! 陶静宜生气地朝他瞪眼。 曲阑深全当没看见,三两步走到她身侧,随她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有几位是陶静宜的部下。见陶静宜进来,身边还跟着阑科的总裁,几位部下,又是咂舌,又是睁大眼。 “陶姐早!”几个部下一致冲陶静宜喊道。 陶静宜没想到会碰到他们,扫了眼身侧的曲阑深,面上显得极尴尬。好在那几位部下还算识趣,电梯到十六楼时,那几个人提前离开了。 陶静宜微微松了口气。这从一楼上来,她这神经就绷得紧紧的。 这都要怪身边的这位人物。 她没好气地冲曲阑深说:“你跟来干什么?” “没什么,就瞧瞧孩子他*妈工作的地方!”曲阑深勾嘴笑道。 “无聊!”陶静宜见电梯已到十九层,赶紧大步离去。 曲阑深并没有跟上去,目笑着望着她离去。 其实他今天是约了老马谈收购一事的,本来计划是明天过来的,刚好送陶静宜过来,就顺便将计划给提前了。 陶静宜并不知道这事,一上班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直至老马用内线传唤她,她才放下手头的工作,走进总编室。 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曲阑深。 陶静宜心口一震,不过很快就猜到,他今天是特来找老马的。 什么事要让他这位大总裁亲自出马? 陶静宜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番一想,目光不由朝曲阑深望了去。 曲阑深倒是一派镇静,从他脸上压根瞧不出什么表情。说实在话,这男人板起脸来也是帅的牛逼。 “陶小姐你好!上回的采访似乎急促了些,今天在下特意来到贵社,让陶小姐做个独家的,陶小姐想问什么就问吧!” 陶静宜张张嘴。 这混蛋到底要干嘛!不知道当着老马的面做采访,让她压力山大啊! 陶静宜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带着笑意:“难得曲总亲自跑过来,不弄个独家怎么说得过去。只是采访工具都还在那边,要不曲总借个步,跟我去那边。” 曲阑深知她忌讳马腾飞,抚了抚鼻头,含笑说:“老马你都听到了吧!” 马腾飞也是人精,他要是再瞧不出这两人的关系,他就是傻子。 其实很容易想得到,堂堂一个上市公司大总裁,亲自跑来给个杂志社作独家采访,现在又被支使着,这两人要是没点关系才怪。 马腾飞摸明白了,曲阑深大清早地把他叫来,赶情是为了提醒他别再为难陶静宜。 马腾飞心里浮起一阵冷汗。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还好,他一向对陶静宜挺宽松的,不然这杂志社他也不要开了。 刚瞧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他摸了摸光亮可鉴的头顶:“听到听到!” 曲阑深满意地起身,跟着陶静宜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陶静宜一进去,身后的门就被人合上。 陶静宜听闻关门声,心口一怔,转身问曲阑深:“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送上门来给你做个独家采访。” 陶静宜知他是故意的,说不定是在给她使绊呢!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没福份 纵是陶静宜再生气,此时在杂志社,只能将气掩在心底。她问了曲阑深几个非常刁钻的问题后,匆匆结束采访。 后来陶静宜从同事口中得知,曲阑深其实已将杂志社收购,换言之,他现在是她的老板。 陶静宜发现自己已走投无路。 他这是在监视她,让她时时刻刻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陶静宜揉了揉酸疼的眉心,继续埋首工作。 这一天,她都心绪难宁,回到曲阑深的大别墅时,天色已黑。她搁下手中的包,懒懒地横在沙发上。 她想找曲阑深好好谈一谈,要他手下留情,不要对她赶尽杀绝。她还要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小涵的。 这是她引以自豪最喜欢的一份工作,她在这里熬了三年,才混到主编的位上,她舍不得就此放弃。 偏偏曲阑深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陶静宜横在沙发上走神。 小涵又过起了寄宿生的生活,只有周末时候才回家。 她倒是舍不得他,曲阑深却热衷的很。 说什么小男孩从小就要学会独立,他像小涵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在外过了。 陶静宜没好气地白他,他是他,小涵才回来多久啊,她还没跟儿子泡热呢…… 走神间,保姆已将饭菜端上餐桌. 陶静宜闻声收回思绪,瞧了瞧腕表,已是晚上七点半。 保姆见她在等曲阑深,提醒她说:“先生下午接到美国那边的电话后就走了,临走前,交待过我们要好好照顾陶小姐!” 陶静宜没想到他居然出差了! 走得还真够突然的。想来,美国那边该是出了什么事? 她一向不过问他生意场上的事,只知阑科是从美国起步的,当然的也是在美国上市的. 与曲阑深来说,美国是阑科商业战略的重要一部分。 陶静宜点头,喝了一口稀粥后,又问保姆:“那他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先生倒是没说!” 陶静宜闷闷地将一碗粥喝完。 第二天上班时,谭宗秋打电话告诉她,他父母来J市了,想约她一起吃顿晚饭。 陶静宜瞬间头大。 她猜想,吃晚饭是假,继续装夫妻演戏是真。 毕竟谭妈妈对她真心的好,好到她都不好意思开口。 “下班后我来接你!”谭宗秋隔着手机笑着说。 陶静宜按按酸痛的脑穴回他:“不用了,你要招待他们的,告诉我饭店地址,我自己打车过去。” 谭宗秋知道,她对自己有了抵触,拧了拧眉说:“好吧,那你路上小心点!” 挂断电话后,谭宗秋将饭店地址发到她手机上。 陶静宜想不明白,谭宗秋父母怎就突然间来了?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与他们坦白的好,再这样拖下去,对谭宗秋很不好。毕竟谭宗秋也老大不小了,又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两位老人天天盼着抱孙子,她再这样拖着人家像话吗? 陶静宜跟老马告了假,去超市买了些J市的特产,打算向二位老人表表心意。 陶静宜赶到饭店时,谭宗秋和父母已早到,三人这会坐在圆桌上点着菜。 陶静宜提着东西走进来,冲谭宗秋父母喊道:“叔叔、阿姨你们好!” 谭宗秋父母听了愣了愣,不解地望着谭宗秋。 谭宗秋正在给他们倒茶,此时手里提着茶壶,听闻陶静宜这么称呼自己的父母,尴尬地笑起:“静宜,从小就这么唤着,一时间很难改过来!静宜,你说是不是?” 谭宗秋朝陶静宜挤眉弄眼一番,陶静宜居然没理会。 她将东西递给谭宗秋父母说:“叔叔阿姨难得来J市,我也没来得及准备点什么,这些特产还请二位收下。” 谭宗秋母亲越听越觉陶静宜态度变生疏了。 女人的神经向来敏感,直觉告诉谭母,这两孩子有问题。 谭母将谭宗秋唤到一边,问道:“你俩吵架了?” 谭宗秋摆手,“哪有?” “那她怎么住在外头?”谭宗秋母亲将“外头”两字加重起。 陶静宜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自己。 忽然想起,家里的钥匙,谭宗秋的母亲那也有一把的,因他们不常来,她倒把这事给忘了。 昨夜谭宗秋的父母定然是先去了家里,见家里衣橱空荡荡地,又是许久不住人的,想必已猜到什么。 谭宗秋努嘴,想继续编排故事,陶静宜觉得这事迟早要露出马脚的,就直接跟谭宗秋父母坦白说:“对不起叔叔阿姨,其实我跟宗秋……早就离婚了!” “离……婚!哎呦,我这心脏!”谭宗秋的母亲难受地捂起心口。 陶静宜和谭宗秋不约而同上来扶她,谭宗秋母亲拧紧着眉,生厌地将谭宗秋的手挥了开。 “肯定是你这混账小子欺负了静宜!”谭宗秋母亲指着谭宗秋骂道,说话间握着陶静宜的手不放。 “静宜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性子我了解着。我和老谭打小就将你当亲闺女看待的,后来,你嫁给我们宗秋我们很欢喜满意,如今你俩分开了,只能说,我们宗秋没福份,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替你教训这臭小子。” 陶静宜一听,心里越发地不安。 当初她与谭宗秋结婚,不过是迫于双方父母的压力,才领了证,堵了他们的口。 而她跟谭宗秋之间也没有寻常夫妻的那种感情,甚至也感觉都没有,免强拴在一块,只会害了双方。何况谭宗秋至始至终都没有错,有错也是在她这。 她未婚先育不说,结婚后心里还装着别人。 “阿姨,你错怪宗秋了,其实都是我的错,我们……” 陶静宜想说,我们只是有缘无份,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被谭宗秋给喝住。 “够了静宜!” 陶静宜见他眸里含着血,怒不可遏地。平生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陶没想到他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不时心里生堵,再也道不出半个字。 陶静宜没勇气再呆下去,拾起包说:“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就先回去了。叔叔阿姨,我们改天再聚!” 说时拎包走人。 谭宗秋母亲冲她唤了两次,也没见她回过头。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划清关系 陶静宜这回是铁了心地要与谭宗秋一家划清关系。 其实心里还是舍不得的,毕竟谭家二老对她真的是好,哪怕都到这份上,还站在她这边,帮着她说话。 陶静宜一边走,心一边抖。 谭宗秋母亲从没见陶静宜这么硬起心过,气得甩了谭宗秋一巴掌:“混账东西!” 谭宗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居然不吭一声。 一顿晚饭不欢而散。 陶静宜知道,她与谭宗秋经过此事,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说不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闷闷地走在街头,想起两人的过往,不时苦笑起。。 陶静宜已有两天没见到曲阑深,想给他打电话商量小涵落户口一事,电话响着,却迟迟无人接听。 陶静宜收了线。 料想,他该是在那边忙着吧! 心里却是落寞萧瑟的很。 她将手机搁在办公桌上,电脑屏上忽然弹出一封匿名邮件。 她持着鼠标点了点。 发邮件的与上回的匿名信是同一个人。 邮件的内容依旧是有关曲阑深的。 这次邮件的内容却很简单,只有寥寥三句话:“曲阑深其实姓谭,他的父亲曲国轩是谭家遗落在外的长子。” 这消息让陶静宜心口一窒。 发邮件的人到底什么目的? 陶静宜前后联系起来,倒也明白曲阑深为什么这么恨谭宗秋了。 除了上一代的原因,还有着血缘上的根源。 陶静宜记得曲阑深的父亲,是因公司出现财务危机而加重了病情,后因医治无效死亡的。 那年恰是蓝氏和谭氏占尽风头的时候。 而如今蓝错早就被阑科收购,照此推算,曲阑深应该早就在蚕食谭氏,说不定已经着手开始收购了。 陶静宜握着鼠标的手沁凉凉的。 她给谭宗秋打电话,不想电话呈关机状态。 陶静宜想,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呢? 她倒是帮不到谭宗秋什么,至少可以提醒他提前做好防备。 陶静宜知道曲阑深一向心思难琢磨,说白了,是那种运筹帷幄,稳操胜券的人,这种人其实很可怕,却没想到,竟可怕到这种程度。 像他这种人从来不会姑息对手是谁。只要是他的敌人,只有被他打败的份。 陶静宜心哆嗦起。如果她哪天成了他的敌人,或是背叛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上,他也恨着她。因为他父母过世那年,恰是她离开他的时候,相比起来,她对他的伤害也不小。 有好几回,她都隐隐感觉他恨着自己,但这感觉又被他表面的深情给掩饰掉了。 陶静宜心绪纷乱,没等到下班点就赶到谭氏大厦。 谭宗秋的秘书和助理都认得陶静宜,见她突然而来,纷纷给她让道。 陶静宜很顺利地来到66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谭宗秋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助理室和秘书室的员工统统不在,廊道两边的办公室静悄悄地。唯有谭宗秋的办公室里传来了说话声。 陶静宜想,是什么样的贵客,能让谭宗秋将秘书和助理统统给遣走了? “说吧,什么价?” 曲阑深的声音响起。 陶静宜捂起嘴,心差点从口里迸出来。 她到底还是来晚了,曲阑深已开始行动。 办公室内的谭宗秋沉默着,或者说,他早无了底气。 谭宗秋目前是谭氏最有资格的继承人,也是谭氏最后的希望,若他将手里的股份卖给曲阑深,谭氏就真的垮了。 “我要的价,曲总未必肯给。”谭宗秋终于开口。 陶静宜洗耳静听。明明讨价还价的是那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兄弟,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却扑通直跳。 曲阑深双腿跌在一起,搁在谭宗秋的办公桌上,望着谭宗秋尽是一脸的不屑。 “你以为自己还有计价还价的权力!就算你不想将手里13%的股权卖给我,我也有办法在股东大会上,成为谭氏最大的股东,毕竟我手里已有45%股权,只要再凑足那5%,谭氏就从历史上消失了!” “曲阑深你太可怕了!别忘了你也姓谭!”谭宗秋被逼得忍无可忍。 曲阑深薄唇勾了勾,“我倒是忘了咱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对不,堂哥!” 谭宗秋唇角逸出一丝苦笑:“不敢当!你这声堂哥,让我鸡皮疙瘩大起。谭氏是我们的祖业,希望你不要让它消失。” “我怎么做不用你来教,你先管好自己吧!3亿美金,我的底线,不能再加了!同意就在文件上签字,给我拿钱走人!别再在我眼皮底下转来转去,臆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曲阑深的话让谭宗秋心口收紧。 “静宜她不是件东西,请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们母子。” 曲阑深冷笑起:“你管得太多了,我的女人和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陶静宜握着门把的手颤了起。 谭宗秋搁在桌上的手紧了紧。 “3亿美金,外加静宜母子!”谭宗秋鼓足勇气开起口。 这样的曲阑深,他怎么放心将陶静宜母子交给他。 陶静宜心下一凉,直等着曲阑深的回应。 时间静止了,陶静宜只听见自己扑通不止的心跳。 她盼着曲阑深不要答应,她已经等了他七年,小涵也刚同他相认,她不想他是这种唯利是图的人。 事实上陶静宜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曲阑深对她的感情。 “成交!”只听曲阑深开口说。 声音如同一道雷霆扫来。 陶静宜心碎了,一阵阵的痛意从心口处浮来。短短两字,就给她和曲阑深的感情划上句号。 他从来都没真正爱过她,以前是,现在也是,他要的只是利益,她与他不过是件物品,一件可以摆上堵桌的物品。他为了他的商业利益,居然将她们母子拱手送人。 陶静宜泪流满面。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谭氏大厦的。 谭宗秋的秘书和助理,见她面色不好,冲她说了什么,她居然一个字都没听进,两只耳朵嗡嗡响着,全然只有曲阑深冰冷的两个字。 谭宗秋瞥了眼那道匆忙离去的身影,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得不到的,曲阑深也未必能得到! 曲阑深回到自己的别墅,问保姆:“阿静回来了吗?” 保姆摇头说:“往常这个时候,陶小姐早回来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 曲阑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打电话到小涵学校,班主任告诉他,“今天下午陶女士已给陶翌涵同学办了休学手续。” 曲阑深如遭五雷轰顶。 颤着手给陶静宜打去电话,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曲阑深稍一想,就意识到自己中了谭宗秋的圈套,当时他只顾着同谭宗秋讨价还价,却没想到谭宗秋会从中摆他一道。 这次他是真的输了! 他同谭宗秋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职场上的一种谈判手段,陶静宜未必能理解他的苦心。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女人找出来!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 曲阑深给手下人下起死命令。 请记住本站:2016 om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