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屠策》 正文 第1章 楔子 东伏云德三十六年 皇帝病重,遂诏太子监国辅政,众所周知,太子荀睿虽身在储位,心却不谋政事,为人志大才疏,一无所能,贪恋女色不说,耳根子甚软易于听信谗言,处理政事愚莽独行,乃是个金漆饭桶。 荀睿处事潦草莽撞云德帝荀蒙平日里不无耳闻,可全当做是其年幼无知,阅历不足罢了,毕竟是皇后嫡出长子,再怎么鲁莽也不能泯灭皇帝对他的期望,如今圣上体微病重,正是历练荀睿的好时机,无奈太子才疏学浅,腹内中空,怎是那些个老奸巨猾的大臣们的对手,满朝文武无一服之,致使他每每退朝回府都要气的骂上三两个时辰才能泄恨。 当朝丞相冯萧为人狡诈多端,巧舌如簧,平日里和太子很不对付,况且荀睿还曾因争一个花魁将他的独子冯盏打成重伤,此时他又怎会甘心被这么一个盘木朽株的饭桶指手画脚,于是每每有奏折被驳回就到荀蒙身边吹邪风,久而久之使得老皇帝对自己的这个愚儿也产生了担忧,怀疑他也许真的难堪大任,看到荀蒙的动摇之色冯萧喜上眉梢,此时不除睿,更待何时啊! 这一日,冯萧又到静庸殿禀奏,行色匆匆,荀蒙正躺在龙榻上昏昏欲睡,年近花甲的老皇帝白鬓双染,形容枯槁,因病而衰,早已没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干瘦的身体似是朽木一般颓摊在榻上让人倍感凄凉,冯萧跪地叩首,荀蒙朝他摆了摆手随后就被宫女们拥了起来斜倚在软枕边。 “今儿又有何事?劳得冯相来奏?”荀蒙有气无力的询问,他斜睨了冯萧一眼,内敛晦暗的眸中透露着天子才有的高傲。 “圣上,近日臣听得些关于太子的流言蜚语,本不该说,可臣又甚是担忧您的安危,事关重大所以斗胆上奏。” “哦?究竟何事?” “回禀圣上,近日臣听得太子在府中公然谩骂朝廷命官不说,还竟敢诅咒皇上并企图谋权篡位。” “什么?竟有此事,他都说了什么?”荀蒙微微的抓紧了软枕面露愠色,太子愚莽骂骂文武百官也不是不可,他不相信连诅咒亲爹的事儿他也能干的出来! “圣上,太子诅咒您说说这个老不死的何时才能归西,还说这监国当得实在是没意思,莫不如。” “大胆逆子,枉我平日对他给予厚望。”没等冯萧说完,荀蒙怒气上涌将榻边方几上的茶盏都推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众人纷纷跪地,瑟缩的无人敢抬头,因为用力过猛有几片碎瓷迸溅而出割破了冯萧的手背,顿时鲜血淋漓,可他全然不顾依旧开口禀奏。 “圣上,臣恳请调遣漳州护卫军进皇城护驾,事不宜迟啊!”冯萧急切的看着云德帝,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荀蒙支起身子扶着榻边来回踱步,他焦躁愤怒,平日里这个儿子再怎么无知幼稚他都能忍,可这次却想谋权篡位,虽说这江山早晚都是他的,可自己还没死呢,哪有他吆五喝六的份儿,还反了他不成?对冯萧的话虽是半信半疑,可就平日太子的表现来看,还真有可能干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罢了罢了,就依爱卿所言,即日调兵入宫,好了,退下吧。”荀蒙紧皱着眉头端坐在龙榻上,心里满是失望与恼怒,这个逆子他真的要弑父不成? 冯萧握着手背坐在府中的正堂之上面露喜色,儿子冯盏提着刚买回的八哥正想让他瞧瞧,见自己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爹此时正喜上眉梢有点不解。 “爹,这是怎么了?哟,这手是怎么了?”他放下鸟笼看到冯萧手背的伤痕更加疑惑。 “无妨无妨,哈哈哈。“冯盏愣怔的看着自己的爹,心想这老爷子抽哪门子风,他转身出门将鸟笼挂在了廊柱上,正看到冯渊朝正堂走来。 “等等,干嘛去?我爹今儿是怎么了,这么高兴,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冯盏伸出手臂挡着冯渊刨根问底,谁料冯渊只说到时候他便知晓了,故作神秘的进了正堂,留的冯盏暗自匪夷。 “切,神气个什么劲儿,不过是我冯府的一条狗罢了!”冯盏悻悻的拍了拍长袍,转身出府玩乐去了。 ”干爹,都办妥当了,您就静候佳音吧。“冯渊贴着冯萧的耳朵嗫嚅道,随后冯相脸上的阴邪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七日后,漳州刺史卫冲率护卫军刚抵达滨州,还未入皇城就被太子的家奴拦了下来,因为是皇帝的护驾军所以一路上众人都是百姓打扮,以免外人察觉,偏偏却因此又被太子拦了下来,冯渊身为御前侍卫大统领此次也在其中,见是太子便下马想要禀明来由,可还没等张口,那些个家奴便抄起了家伙一拥而上,随后双方剑拔弩张,打得整条玉景长街鸡飞狗跳。 帝王的护驾军只听命于皇上,岂是太子的那些个杂牌家奴能抵挡得了的,不到半个时辰就杀的太子身负重伤,落荒而逃,此日一战就算是云德帝再不相信冯萧的挑唆也不行了,太子都敢公然反抗护卫军!满城的老弱妇孺可都看在眼里了。 滨州皇城怡鸾殿内,一大早就传出了杯盘碰地清脆刺耳的响声,偌大的宫殿中荀蒙不住的咆哮,拍的云木龙几咚咚作响。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他此时竟敢公然阻拦朕的护驾军,那他日是不是会提着刀来威吓朕让位?嗯?这个逆子我留他何用?”荀蒙气的满脸通红,左手不停地捶着边几,右手指着跪在地上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呵斥,随后体力不支便瘫坐在龙榻上干咳起来,吓得众人汗毛树立,偌大的殿中无人敢回语。 左熙荷跪在地上磕的满头金簪凌乱不堪,平日里连双脚沾地都嫌脏的皇后,此刻早已哭的不成人形,净白细腻的脸上涕泪交横,艳丽锦缎凤袍上大片茶渍摊染开来,整个人显得落魄不堪。 “皇上息怒,息怒啊,睿儿可是您的长子,他平日里最受您的宠爱,虽说鲁莽年幼,可定不会敢忤逆作乱,谋权篡位的啊,皇上万万不要听信了谗言啊!”左熙荷声泪俱下的苦苦劝说。 “皇上,丞相冯萧素来与太子不和这是尽人皆知的,我还曾听得太子此前与冯相之子冯盏有些旧仇,那日护卫军进城又是冯渊为首,太子公然与其剑拔弩张,其中必定另有蹊跷。”御史大夫左鹤年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辩解着。 荀蒙干咳了许久,才平息了盛怒,他对此事也并不是没有疑虑,听了左鹤年这一番话后形容才有所缓和,此前冯萧觐言他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听,并不是全信,自从太子监国冯相就没有一日不来静庸殿报到,其中原由可想而知,荀蒙扶着软榻深深地唉了一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此刻他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溢于言表。 “都起来吧。”荀蒙无奈的抬了抬手,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皇后也有些于心不忍,这朝中之事怎是她一个妇人能明了的,况且太子顽劣又怎会听从皇后的话乖乖窝在府中学着治国之道。 左熙荷抹了抹眼泪起身上前将荀蒙砸破皮的手背用帕子包了起来,云德帝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也有些懊悔自己刚刚的失态,随后用手拍了拍皇后的手以表歉意,他挥袖示意众人退出正殿只留得皇后一人服侍。 ”皇上,冯相图谋不轨,此人不得不防啊。“左熙荷一边用纤纤玉手为荀蒙揉着太阳穴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 ”朝廷之事岂是你这妇人之识能懂得,好了好了我不会要了睿儿的性命的,可过几日捉到他,这太子储君之位他是坐不得了,于此我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荀蒙闭着眼睛悠悠的说着,瞬间皇后的双手一顿随即又揉了起来,可是眼中狠厉之色乍起,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几近干枯的皇帝蔑视的扯了扯嘴角,他还是不信太子,更不信自己,可是能留的荀睿一命也确实是天大的恩赐了。 半月后,太子被护卫军从泸州捉回了皇宫,可是不知为何其双腿尽断已身残成疾,老皇帝见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这般模样,心力交瘁就此一病不起数月没能议政,宫中邪魔当道,朝野动荡,内忧外患,西域各国蠢蠢欲动,北凌游牧虎视眈眈,这昔日盛世的东伏王朝顿时陷入了动荡不安的境地。 同年三月,云德帝宣诏瑜王荀策入宫觐见,令其暂行权事,处理朝中大小事宜,戎马一生又精明强干的老皇帝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决策,竟会为将来的东伏酿下了怎样的悲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君子能文亦能武 瑜王荀策入宫已有半月,政事依旧繁多,就是如此境地,可他还每日到承霖殿给云德帝请安,除了让皇上定夺些较大的事务外,更多的是陪着下棋。 虽说是习武出身,但荀策却偏偏长了个书生的脑袋,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他身姿挺拔,面若冠玉,眉眼中豪气勃发,抬手间果断风行,平日里着一身湛青锦缎长袍,腰系云纹玉带,清新俊逸,玉质金相,不知晓的定会错认为他是个翩翩书生。 “策儿,该你了。”荀蒙一脸得意的看着眼前正在发愣的男子,随后用手指叩了叩棋盘。 “哦,是,那儿臣就下子了。”荀策回神扫了一眼棋盘,轻轻地将手中黑子落了下去,没有半点迟疑,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荀蒙瞬间又皱起了眉头,手中举着白子无从下手,若是走这一步定会马上输,可是走那一步也不过兜兜转转的死胡同,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棋子,他又输了。 “得,今儿还是没占到便宜,你啊真是和云贞太像了,半点都不带让着朕的。”荀蒙笑呵呵的抿着手中的茶略带不服的说着。 “儿臣不敢,知父皇定没认真,若真要比个高下,十个策儿也不及父皇一分。”荀策虚嗔的说着,轮棋奕他并非翘楚,顶多上乘,云德帝棋奕精湛,怎会轻易的败于他手,于此只能说明两种,一是荀蒙真的老了思维冗滞,二是他在试探荀策的品性。 “呵呵呵,就你嘴甜,若是云贞能像你这般忍,唉,不说了不说了,看你这几日心不在焉的,可否有心事?“看着瑜王渐变的笑容,忍让有度这四个字荀蒙终究没有说出口,对于淑妃的死,他还在怪自己么?荀蒙心里一直在揣测。 ”既然父皇提及,儿臣也实不相瞒,再过几日就是母妃祭辰,本想到信阴为母妃祭福,为父皇求安,可朝中事务繁杂,父皇身体欠安,又不敢放之不顾,实则左右为难。“望着荀策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云德帝会心的笑了笑,先不语别的,就一个孝字策儿堪当榜首,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他有愧于这个儿子,荀策年幼丧母,十五岁赐瑜州封地立为瑜王,自后五年里无人过问过他那边怎样?若说荀策疏离自己,云德帝自知其中原由,二人心中的这一道隔膜怕是到死也戳不破,因为他无法让淑妃复活。 ”也难为你有此孝心,今儿朕就允了你南行信阴,顺便也替朕体察一下民情,前些日子听密探来报说离凉王又欲增兵,此情不知真假,正好你去打探一番。“ 荀策见父皇允了自己南行,高兴地叩谢圣恩,回到永华宫已是临近午时,还没等入景阳殿身边的稚枭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自家主子,为何要丢掉这展示自己的大好时机,非去信阴不可。 “这朝中事务,您处理的井井有条,那些个大臣哪个不刮目相看,这大印还没捂热呢,您又要拱手想让。”稚枭嘟嘟囔囔的对自家主子此时要去信阴很是不解。 荀策看着眼前这个快成怨妇的人,只笑不语,可是稚枭摆明了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旁边的引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扯过他用手附上他的脑门摸了摸,随后便掰扯开来。 ”大哥,你是不是练武走火入魔把脑子烧傻了?亏得你还是我们瑜州十八子之首,丢死人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韬光养晦,啊?什么是以退为进,啊?我姐真是白教你了。“代引筝掐着小腰,仰着瓷玉般的小脸儿,像小媳妇训斥家仆一般盯盯的看着稚枭,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争论起来,荀策看着这两个活宝一阵头疼,真希望此时云筝在。 “稚枭,本王劝你见好就收啊,别一会儿又被气的吃不下饭。”荀策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了寝殿。 若说杀人那稚枭定是手到擒来,如砍瓜切菜,可论出谋划策,揣测人心,他可比代家姐妹差远了,何况一个平日里舞刀弄棒的爷们儿怎么可能吵的过女人呢?不一会儿就看他铩羽而归,愤愤的立在门外一言不发,不久引筝端了一碗羹汤和几碟点心小菜进了寝殿,因为常年的胃疾,荀策对流食情有独钟,他起身放下兵书,看了看一边布膳一边偷笑的引筝,又看了看门外恼怒的稚枭,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爷,今儿咱又省粮食了。”引筝扑棱了一下小脑袋,对着门外一身黑衣,犹如门神一般的大哥吐了吐舌头。 “本王算是知道云筝为何偏要我带上你了,失算,失算那。” “为何?引筝可不比姐姐差。” ”因为就你话多,云筝怕爷寂寞,就当带个鸟儿来了,嘿嘿!“稚枭终于找到了还嘴的时机,这回可是占了上风。 ”什么,你,哼!大哥,你看这是什么?我本来还想着一会儿给你陪个不是呢,现在反悔了!我找二哥去,给他吃。“小姑娘掂着手中的烧鸡瞥了稚枭一眼。 ”哎哎哎!好妹妹,给那个木头作甚,大哥错了,给你陪个不是奥!别走啊你!“荀策看着离开的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耳朵终于清静了几分,寝殿屋顶上郁尘正叼着一根银针头枕双手,平躺在瓦上翘着二郎腿望天儿,对院中的二人见怪不怪。 此次入都十八子只来了上六子,其余的都留在了瑜州,对于他们而言命中首要之事就是保护主子,撇去恩情不说,对于荀策大家能为其拼命的更多原因,是亲情与信服,这么多年,堂堂的东伏三皇子从未把他们当做是下人看待,衣食住行无一苛待,试问在东伏上流哪个达官贵族能做到。 此人不为天子,何人又能胜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滨州第一刀 “唉,大哥,该你了,快下啊,若你认输那这三十两银子可就归我了啊!” “嘘,别催啊你,这不正想着呢么,别打岔。”白二瞳拿着棋子,看着眼前这个鬼精心里一阵怒火。 “哥,一个时辰都快过了,我这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要不你就认输了吧。”白锦屠双手托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哀求的看着眼前抓耳挠腮的大哥,真后悔刚才自己猜拳赢了他。 “比下棋可是你提的,想让我认输?门儿都没有。”二瞳笑吟吟的对着他摇了摇手中的棋子,想以长击短可没那么容易,他就是不服输,这盘自己必输无疑的棋局此刻已下了三个时辰,看着锦屠那张细腻白皙的小脸儿,由得意到焦急再到无奈的表情,他心里就一通开心。 “大哥,内个,你先慢慢想着啊,慢慢想!”白锦屠边说边起身抄起放在棋盘边的三十两银子撒腿就跑,二瞳一愣,丢下棋子便追了上去。 ”你小子竟敢耍赖,还我银子。“ ”大哥,你堂堂州府大捕头还差我这十几两小钱么?就当施舍了吧!“白锦屠边跑边回头叫喊着。 追到院门口二瞳就止步摇摇头跺脚转身放弃了,知道是抓不着这小子的,还没等抬脚往回走就被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茬的红脸壮汉拦了下来。 ”呦,大捕头,何事劳你出马?在这儿碰到,稀奇啊!“壮汉提着两坛酒粗声粗气的说着,埋怨之意尽显。 看着生气的干爹,二瞳躬身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瞧您说的,没事就不能来北城看看您老了?我这不是想您了么?“ ”想我!可不敢当,哼!“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白二瞳把棋盘收起,立马到正堂将买来的吃食都摆在了石桌上,有鸡有鱼还有几碟小菜,香气四溢。 ”干爹,二瞳确实有事求您,我如今以成捕头,也有能力为您养老了,求您放了锦屠吧!“ 看着跪在地上满眼祈求的人,白一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他滨州第一鬼差如今竟没有接刀的人,也罢,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强求过他们当刽子手,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本该断子绝孙的人,能有人给养老送终已是天赐的福分了,他摆手让二瞳起来坐在旁边,眼中温和下来。 ”不是我不让他放弃,是他自己偏要如此啊,若是有好差事又何必如此?嫁人他是万万不肯的,难道让我把他送去做丫鬟?唉。“白一刀深深地叹了口气,让锦屠女扮男装接他的位实属无奈,在这世上一个女子能做什么来养活自己?平常家女儿也就罢了,待字闺中学些针线诗词,可他是个刽子手无妻无妾,教会锦屠的只有杀人斩头。 “干爹,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替了您的班。”二瞳拿起酒坛子自责的喝了一大口。 “怪不得你,锦屠孝顺,你也有你的志向,他不忍我期待落空有意为之,要是你能在寻得个好差事就让他也去吧,一个女孩子干这戾气大冲的事儿总不是办法,将来可怎么嫁人?” 小院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锦屠的今后来,可是抢到三十两银子的白锦屠早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南城的一品斋,做着他每月必行之事。 “小二,给我来一斤梨花糕,半斤蝉酥,还有半斤糖梅果脯。”他气喘吁吁的将三十两银子拍到了案柜上。 店小二看着眼前这人,眉清目秀,杏眼红唇,鼻挺肤白,一身米色粗布劲装,腰扎青色绣边长带,黑发半举用红色丝带攒成了一个小髻扎于头顶,英姿勃发,煞是好看,这人每月都会来此,他一边取出糕点一边笑吟吟的递给白锦屠,心里直可惜此人这般容貌却是个男子。 “公子,都给您备好了,掌柜的还送了您一些新出的桃花果,让您尝个鲜。” “哦?是吗?那就多谢啦!”白锦屠兴奋的接过糕点,对着小二一阵感激,要知道一品斋的糕点可是价值不菲,三十两银子才买了这点,可每月他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因为在这个朝代平民百姓就没什么零食可吃,一品斋的东西再贵他也会买,一定要买,为了吃么。 此刻锦屠脸上乐开了花,看看手中的糕点心里美滋滋,多亏了大哥自己又省了三十两,转过小巷来到了玉景南街,看着沿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他很是悠闲的逛着,此时不远处一群小孩子正围着一个吹糖人儿的在嬉闹,便也走过去凑热闹,见老人将手里的糖做成各式各样的物件儿很是佩服,大家纷纷鼓掌。 他上前也拿了一个骏马模样的爱不释手,正当掏钱之际就听得不远处马蹄作响有人大喊着回避,百姓纷纷让路数名官兵模样的男子策马而来,为首的一人形容俊逸飘洒,着一身湛青锦缎长袍,气宇冷峻傲然,正鞭马朝南城门奔来,大家你推我耸的都向街边躲去。 怕伤到身边的小孩子们,锦屠不敢推搡,却没料被旁边慌乱的人群撞了一个趔趄四仰八叉的趴到了地上,左手的糕点飞了出去落到了街中央,右手的小糖马也一巴掌让自己拍碎了,他顾不得伤心赶紧起身想去拿回吃的,可就听噗的一声,糕点就被前来的马蹄踏成了面饼。 ”不——,我的。“他大声的惊呼了一声,望着被碾碎的糕点心里一阵抽搐,三十两啊!就这么没了!捡起破碎的纸包,他一点一点将果饼渣子收集起来,也顾不得被磕破皮的手,心痛啊! ”吁——。“荀策听到大呼声便勒停了马,见身后不远处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正蹲在地上往破碎的油纸上捡拾着成粉的糕点渣,坏了,怪不得刚刚感觉听到了噗的一声,原来如此,他立即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在下失礼,踏碎了你的糕点,却并非有意为之,忘你。“荀策躬身抬手向身前的人赔着不是,见谅二字还没出口,他便愣住了。 因为原本蹲在地上的男子此刻捧着糕点站了起来,白皙细腻的脸上两行热泪喷涌而出,饼渣糖渍糊了一脸,真是涕泪横流啊!看的荀策想笑又不敢,话说这男子本来长得挺精致的,可此刻却脏的像花脸小猫儿一般,逗得人忍俊不禁。 ”我不见谅!嘴上说说就完了么?你陪我的糕点!“锦屠瞪着大眼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本以为他会低头认错,好言好语的给自己赔不是,没想到眼前的人却笑了,笑的如春风扶柳,清波拍岸,身上的墨色纱衫和手中的鞭穗随风飞舞。 ”好好好,赔,我赔你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无独有偶,祸不单行 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的事儿白锦屠自认碰不到,今儿本高兴的心情被眼前这人搅的一塌糊涂,长得好看就想为所欲为,门儿都没有。 “好,公子爽快,那拿来吧,一百两银子。”白锦屠伸出右手向身前之人勾了勾手指,一副大爷讹定你的表情,看的荀策心里更加好笑。 “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你知道眼前的是何人么?就算给了也怕你不敢收。”引筝实在是对这人忍无可忍,敢对王爷耍无赖的还真没见过。 “喝!有何不敢?就算天子也得讲理,况且是你主子的马伤我在先。” “哎?不就踏碎了你几块糕点么?怎又伤着你了?”稚枭看着眼前这人一阵恼火,王爷也真是,跟这无赖费什么话,扔几十两银子给他,若是还不依那就一刀了结了,省的在祸害别人。 荀策看身旁之人欲拔刀,瞬间用手按了回去,眸中凜厉之色一闪而过,看的白锦屠身子一颤,此人不怒自威,冷峻凌然的气质着实少见,那份冷酷比自己这个斩头屠人的刽子手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他才觉得有点骑虎难下,刚刚也是气极了,可事到如此,怎能退缩,管他是哪家王孙贵族,今儿这银子要定了! “公子,这银子在下可以给你,但若说伤了你,那实不敢从。“荀策向锦屠一拱手,随后叫过引筝,让她将银子拿出。 ”哼!无赖,欺负我家主子心善。“引筝嘟嘟囔囔的一脸不情愿。 ”唉?姑娘,你这话可有些伤人,我虽不是什么善人可绝非无赖,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得说说,免得来日被人误认为无耻之徒。“白锦屠斜睨了荀策一眼,今儿就给他讲讲什么叫嗜吃如命。 荀策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兴趣盎然,今儿他倒要看看,这小公子有何高谈阔论,无赖也能赖出道理不成? ”试问姑娘,我东伏百年社稷,上至王孙下到百姓,最为信奉哪四个字。“ ”当然是礼孝德义。“引筝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 ”不错,今日放下孝字不谈,你家主子踏坏我糕点在先,乃是无礼,而后你出口污蔑我无赖,乃是失德,你们无礼无德手下又欲横刀相向,还想做这不仁不义之事,况且,民以食为天,没吃的就等于失了性命,这糕点可是我忍饥挨饿辛辛苦苦熬了三个多时辰才得来的,我视它如命,有错吗?难道我多要些银子不可么?“白锦屠一字一句,条条是道的说着,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方才还觉得是他得理不饶的百姓,此刻觉得此人说的不无道理。 ”你你你,强词夺理!“引筝气的无从还口。 ”哈哈哈,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今儿算是长见识了,来,给你。“荀策大笑着将银两递给了白锦屠,又给了条帕子示意他擦擦脸,今日他算是对无赖二字有了另一番理解。 ”你是何人?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荀策打量着他,心想这人风趣又聪颖,与他做朋友定不会无聊。 ”在下平民一个,不配与公子相识,况且做我们这行当的也不是什么善人,不说也罢,谢公子银两,在下告辞。“锦屠转身徜徉而去。 ”唉?你这人。“稚枭想去叫住他,却被荀策拦了下来,随后几人纷纷上马向南门行去。 ”嘿,今儿可知道什么是人真是不可貌相了,你别看那小公子白白净净的,可论起理来真是不依不饶啊!咱引筝可比他差远了,今后我可得多读书。“稚枭一脸若有所悟的说着。 ”哼!什么小公子,那就是个无赖,也就你佩服他,你们两个都是人不可貌相,一个黑的笨成熊,一个白的赖成鬼,驾!“ ”唉?你这丫头,还不乐意了。“ 荀策驾马跟着飞奔在前方的二人,脑中也浮现出方才那人的模样来,他扯着嘴角呲了一声,脸上笑意又浮了起来。 ”无赖!“ 锦屠拿着刚刚得来的一百两又回一品斋买了方才同样的糕点,想起那人,虽说那男子挺懂礼数,但谁让他惹自己生气,活该破财,拿出帕子擦着手上的血渍,才发现,这帕子忘了归还人家,此前还没注意瞧,这淡灰色的锦缎帕子是用金线封边的,中间绣着一丛挺拔的竹子,翠绿尽显栩栩如生,右下角用金线单提了一个策字,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么金贵还带着香气,白锦屠抖了抖帕子塞进了怀中。 拐过街角就听得身后有好多人叫喊,没等回身他就被后边的人撞了一下,磕到手肘,臂筋一阵酸麻,撞他之人一时失衡摔倒在地,又慌张的爬起来向前跑去,不久,身后一帮手拿短棒的男人就冲了上来,不顾行人安危,他们自顾自的冲撞向前,白锦屠顾不得其他,抱起身旁一个跌倒在地孩子躲到了路边,起身之时才发现,手中的糕点又没了! ”他奶奶的,这谁的东西,脏了老子的鞋。“那帮蓝衣人中,一名壮汉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声,用脚抿着鞋底的油纸包,却没注意身后正有一个气的面红耳赤的人向他走来,那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踹的他仰翻在地。 “好小子,敢打老子,给我上。”呼啦一帮个人将锦屠围了起来,看看那些张牙舞爪的男子,锦屠轻哼了一声,打架他从来就不怕,别的上乘武功到是不会,可近身肉搏擒拿之术却是练得炉火纯青,不一会儿就见那些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男人被打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趴在了地上,百姓纷纷叫好。 “打的就是你,糟蹋粮食就该打,何况还是我的。”锦屠捏着刚才下令男子的脸拍了拍。 “好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么?你等着,此事没完,咱们走。“男子带着一帮人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围观的百姓,随后人群一哄而散,只留得锦屠还在伤心,不知是为了新结的仇,还是为了吃不到嘴的糕点。 无独有偶,祸不单行,本想能平平淡淡的在古代做个刽子手,享受一下轻松的人生,可老天就是如此捉弄老实人,锦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着被打伤的左肋,垂头丧气的往家走,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竟捅了个大篓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打狗看主人 千门繁花逞娇丽,众卿独属桃为尊。 三月赏桃花是东伏民间流传长久的一个习俗,所以各家各户都栽有一两株桃树,每年三月大街小巷花香四溢,这滨州皇城宛若天上仙宫一般矗立在花海之上,如梦似幻。 赏花自当少不了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这皇城里桃花开的最美最艳的地方不是什么王府候院,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户,而是一处往来白丁,出入九流的烟花之地,霁月楼。 “侯爷快看那株,比我如何?“ 霁月楼后院的天云阁中,一名身着樱红广袖长衫,百褶纱裙的女子正斜靠在窗栏边,用青葱般的玉手指着不远处一株开的正艳的桃树轻灵的问着。 她身后的酒席旁坐着两名对饮正欢的男子,左边的着一身银白色锦缎长袍,腰扎暗紫色嵌玉长带,外罩淡紫色纱衣,面若净玉,浓眉薄唇,一双水眸里波光流转,飘逸宁人,右边的着一身淡墨色细绸长衫,腰扎黑色金纹长带,外罩透白纱衣,剑眉星目,鹰鼻红唇,俊美无涛,气质上一个少了几分柔情,一个却多了几分妖媚,二人你一杯我一盏的正喝的痛快,全然将身旁的美人抛在了脑后。 ”哼!你们二人只顾着喝酒,想浪费这大好美景,又偏偏叫上我作何?“董玉珑撅着樱桃小嘴将头扭向了桃园,不愿在看到这两个酒鬼,想她堂堂的天云仙子,霁月楼的头牌花魁,在这二人眼里却都没有桌上的酒吸引人,不倾慕她也就算了,连搭理一下都不愿么?真拿她当那些个庸脂俗粉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唉!生什么气,那株桃花开的在美,也比不过咱天云仙子不是?说到赏花,莫不如赏人!若楼你说是不是?“叶凤修举着酒杯向身旁的男子挑了挑眉毛,那人心领神会的赶紧张口。 ”对对对,玉珑之美,千金难求啊!“花言巧语董玉珑听得多了,可从这二人口中讲出来非带着些许不情愿,不过身为女子,对甜言蜜语还是买账的,何况是这二位。 ”奉承我也无用,你们不去园中赏花,我自己去。“ ”瞧瞧,美人张口何有不去之理?走,立马去。“叶凤修拿起扇子用柄端敲了若楼一下,示意他赶紧跟上。 三人不疾不徐的来到桃园之中,惬意的欣赏着这满园的娇艳,不得不说,董玉珑玉骨冰肌,风姿绰约,婀娜妖娆的体态当真配得上天云仙子这四个字。 ”说吧,今儿你们到底来我这儿作何?难道你们就忍心让那些个美妾在这美景良辰之际独处府中?“ ”别人不知也就罢了,你还取笑我俩不成,这也太寒我心了啊!亏得我认你为知己。“林若楼一脸苦相的看着眼前的人。 ”说实话,我们还真不是来赏花的,我们是来躲人的。“叶凤修摇着手中的扇子跟在两人身后无奈的说着。 ”躲人?这可是个稀奇事儿!可否告知?“董玉珑杏眼圆睁好奇的看着他,想一探究竟。 ”呵呵,这可说来话长啊!“叶凤修合上扇子坐到了园中的小亭子里,看了看林若楼,只见那人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诉她也无妨,还没张嘴就见园门口匆匆的跑来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 ”侯爷,东西已经对调过了,但半路杀出个男子,人没捉到,兄弟们还,还被打伤大半。“ ”嗯?还有同伙?“叶凤修浓眉一皱,带笑的水眸睿光微闪,像似要将眼前之人看穿一般。 ”不,不是,是一个白姓的男子,奴才查过了,那人是州府刑部新案的屠手,他的师父是州府有名的刽子手白一刀。“ ”哦?敢动我叶府的人挺有胆识,看你这样也被打的不轻,罢了,先回去养伤吧。”叶凤修转身背对着那人摆了摆手中的扇子示意他退下。 “是,奴才告退。”那人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刚退出几步,就听侯爷又说了一句。 “等伤好了,你们自己去大护院那儿各领二十板子。”那人立即回身拱手道了声遵命,随后出了桃园。 本以为能逃过一劫,可何事能瞒得过小侯爷的眼,就算是把责任都推给了那个可恨的小子,可这家法也免不了了,男子垂头丧气的回了候府。 “我说凤修啊,就你这家奴的身手也是够一般的啊,连个刽子手都打不过,赶明儿我给你物色几个好的,省的丢人现眼。”林若楼斜倚在亭柱上挑着嘴角看向身边一脸平静赏花的男子,知道他此刻心中定琢磨着怎么整治那个坏他好事的小子呢,趁机揶揄他几句。 凌安侯府小侯爷叶凤修,在滨州皇城是出了名的不羁公子,别看他外表飘逸宁人,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是个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的人,从不吃半点亏,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就连进府偷吃锦鲤的野猫逮到了,都要被绑到石柱上示众,更别说打了他家奴的人了,看来那人是躲不了一场大灾了,也不知那姓白的小子能否挺得住,林若楼还真为他捏了把汗。 太阳西落,繁星初上,城北白家小院儿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独自吃着桌上渐凉的一碗素面,看着眼前小菜坛子里所剩无几的咸菜,他此刻心里正憋屈的寻思着如何撑过这一个月,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藏于枕头里的三百两银子不翼而飞了,不用想,定是让白老爷子给搜走了,他每月俸银不过四十几两,现如今身上除了自己上午讹来,花剩下的六十两白银外,再无其他,锦屠怨白一刀,却不恨他,因为若没有这人,自己可能早就没机会再重活一世了。 吃完了晚饭,白锦屠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望天,这已经成了长久以来的一种习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历史上都没有记录的朝代,也不知为何老天会给他重生一次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前世今生 十年前 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一个夜晚,刚刚在醉仙楼喝的烂醉如泥的白一刀,返家途中看到胡同拐角边窝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他迷迷糊糊的用手拨开上面的雪,才发现,那是一个身体已经被冻僵,气息微弱的孩子,他脑子瞬间清醒大半,二话不说赶紧将人包了起来想救回家中,可没走几步便看到不远处还趴着一个年龄略大的孩子,索性一并被他带了回去,这两个孩子较小的一个就是锦屠,而另一个则是大哥二瞳。 白一刀将他们带回家中放到了床上,用棉被包了个严严实实,随后便跑出门去请大夫,大雪纷飞的晚上各个医馆早就关了门,接连叫了三家都没人应门,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得已,白一刀一脚踹开了第四家医馆的门,连拖带拽的挟持来了一位老大夫回到家中,此刻男孩早已醒来,他围着棉被蜷缩在火炉边,怀里抱着妹妹正用瘦削的双手攥着她的小手来回的搓着,想让那双冻得发紫的手能出现点血色,此情此景让刚返回家中的白一刀心头一紧,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差点落下泪来,他催促老大夫看看孩子是否有救。 大夫搭脉诊治,一番瞧看之后便摇了摇头,“老夫瞧病多年,也是从未见过如此之人那,这孩子寒气已入心脉,全身上下血液几近凝固,可气脉尚存,甚是坚韧啊,但口中气息出多进少,绵薄无力,怕是救不活啦。” “不行,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来日当牛做马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地上的男孩听到二人谈话后,立即跪地给他们磕头。 ”唉!这这这,使不得,你快起来。“老大夫赶紧俯身将孩子提了起来,白一刀将棉被给他裹了回去,也求着老人想想办法。 过了许久,老人才开口说道:”虽我从未见过这种病人,可此刻也只能放手一搏,但救不救的活要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随后便开出了几味烈性的药材嘱咐每日灌食四次,而后又让白一刀每日将孩子放入盛满热水和姜片的木桶中泡上三个时辰,若是有效那五日后人就能睁眼,反之那他也再无回天之术,就这样足足挺了五日,直到最后一日傍晚时分,人真的活了过来,也算是孩子福大命大。 此后,二人就认白一刀做了干爹,名字也是他花银子求先生后取的,年仅七岁的锦屠天资聪颖,胆识过人,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左邻右舍都夸白一刀走了神仙运,捡了这么两个金疙瘩,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锦屠这瘦小的身板里装着的却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前世,身为岭南军区某团副参谋长的狙击手陈一和自己身为军医的哥哥参加了一次境外缉毒行动,不料,在拯救人质期间发生意外,二人双双死于毒贩之手,留在了异国他乡,临死之前,陈一亲眼看到了从小疼爱自己的哥哥被虐杀的景象,当她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之际,身上的血液也被毒贩们放干了。 闭上眼睛的刹那间,她的思维仿佛进入了一个无穷阴暗的黑洞里一般,扭曲着盘旋着,等她在睁眼之际整个人都惊呆了,自己竟然活了过来,身在古代,而且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模样,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虑她才接受并适应自己穿越重生的事实。 每日她捧着个破碗走街串巷,衣衫褴褛,瘦弱不堪,没错,她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显然是个小叫花子,无依无靠,每日能混饱肚子就不错了,有时候能在街角巷边找些替人送信的活儿,人家会给几个馒头和些许剩菜做回报。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她当时的小身板哪能打的过高他一头的男孩子,何况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脑子里就算有再多招式这副身体也施展不出力度来,所以总被欺负。 那日林府施粥行善,女主人见她这么小,可怜的很,便叫人给了她一个鸡腿儿,她高兴极了,小心翼翼的用油纸包好放在怀中,留着晚上再吃,因为刚刚自己喝了太多的稀粥,肚子撑得溜圆,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可鸡腿的香味怎能瞒过那些小乞丐,五六个孩子将她按到了地上,抢夺着怀里的鸡腿。 “快交出来吧,要不然我就打死你!” “休想,这是我的。” 几个孩子连扯带拽的拖着她到了河边,“还不拿出来就把你推下去!”为首的一个年纪稍大点儿的男孩威胁的抓住她的衣领走到了河边,可是蜷缩成球的她根本就没有半点认怂的意思,随后只听砰地一声,她整个人就被丢到了河中。 初春的河水冰凉刺骨还带着些许的冰碴,前世她是会游泳的,可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奋力扑腾了两下,再无一点力气,只能任凭身体慢慢下沉,偌大的滨州城,谁会在乎一个小乞丐的死活,就在她绝望的闭上双眼,放弃求生之际,有一双手将她拖回了岸边。 当再醒来之时,自己已身在一个破庙里,衣服已经干透了,身旁的火堆边蹲着一个皮肤黝黑,同样衣衫褴褛的男孩子,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几岁,正盯盯的瞅着她面前同样被救回的鸡腿,吞咽口水的动作被她尽收眼底。 “给你吃吧,谢谢你救了我。”她用小手拿起鸡腿吹了吹上面的灰后,递给了一旁的男孩。 男孩高兴的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伸手要接,可又停住了,缩回去挠了挠后脑,”不,不了,给你吃吧,哥吃饱了,嘿嘿。“ 哥吃饱了,听到这一句话,她瞬间瞪大了双眼,受多少欺负,挨多少打,她都没哭过,可此时,却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是哥哥么?难道哥哥也复活了么? ”唉?怎么了,是不是哪疼啊?“男孩扒拉着她的身子四处看看是不是伤着了。 ”哥哥——。“ 她扔了鸡腿一把搂住了男孩,窝在他的腰间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抿的哪都是,男孩就无奈的被这个小不点抱着哭了好久,好不容易烤干的衣服又湿了一大片。 从此两人就以兄妹相称一起流浪,试探过后,知道这男孩儿不是亲哥哥,可她还是无数次的欺骗自己他就是大哥,两人约法三章。 “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近况,都不准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听到没有?”男孩攥着妹妹的小手,郑重其事的说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 她笑着点了点头,也说了一个幼稚又心酸的要求。 ”你,不许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惹祸上身 入夜 躺在床上的锦屠辗转反侧,前世今生,往日记忆徐徐浮现,让人不能安眠,想起自己在街上的冲动,他也有些懊悔,若那些人真的来寻仇,自己又当如何?越想越烦,索性坐起身子,拿过前几日刚买的《闲云杂史》看了起来。 其实当刽子手的大都是些白丁莽汉,根本不懂也不喜那些个笔墨纸砚,书文字画,可锦屠偏偏例外,不但喜欢读书,还会写诗文,白一刀也琢磨不透自己的这个女儿。 窗外皓月当空,繁星璀璨,徐徐微风夹带着花香吹入了房中,灯火摇曳,也不知在何时,锦屠竟倚在床边睡着了。 一夜而过,朝阳初起,床边之人窝的很是难受,所以换了个姿势,侧身倒入被中又闷头大睡。 ”咚咚咚,”急切响亮的敲门声打破了小院的寂静。 锦屠不耐烦的起身来到院中问是何人,无人应答,只听得门外一片嘈杂之音好似很多人,他打开门栓一瞬间便愣住了,没想到寻仇的来的这么快,顷刻间二十几个人涌进院中,为首的竟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给我搜。“小男孩儿奶声奶气的一声令下,几个家奴便行动起来,翻箱倒柜,恨不得把老鼠洞都挖开找找。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搜到的一个钱袋交到了男孩手里,锦屠回神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坏了,那是自己花剩的银子,不能让他们抢走,要不然这个月可怎么过。 “唉!你们寻仇不必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这银子可不能给你。”她边说边上前一把抢过钱袋,孩子身旁的几个家奴瞬间抽出了腰间的刀来。 ”慢。”男孩伸手制止了众人,他拿着玉柄小纸扇指了指抄起扫把站在墙角的锦屠。 “识相点儿,我劝你自己把银子交出来,也免得我们以多欺少,伤着你。”男孩斜着眼睛轻蔑的看着她。 呵!好猖狂的小子,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孩子,见其穿了身淡墨色的锦缎绸衣,腰间挂了三四个小巧又精致的小荷包,还有一枚圆形润泽的玉佩,上面好像用金子嵌着一个林字,这孩子浓眉大眼,小脸浑圆,肉嘟嘟白胖胖的,定是家境殷实,来头不小,不过这昂头垂眼,盛气凌人,居高自傲的小样儿着实欠揍。 “娃娃,好大的口气,想以多欺少,我看你是找错了人家。“锦屠竖起手中的扫把,单手掐腰看了看身前的孩子,扯起嘴角笑了起来,心想好嚣张的孩子。 ”找错人家?当然不会,不过我要找的人还确实不是你。“一个奴才用袖子擦了擦院中的石凳,随后男孩便坐了上去,翘起小腿儿高傲的看着她。 ”我是来找你爹白一刀的,他言而无信,拖欠银两不还,竟还敢躲起来。” “拖欠银两?” 锦屠恍然大悟,怪不得干爹一夜未归,原来拿了银子躲起来了,此刻她心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有其父亲必有其子啊,这一个被寻仇一个去躲债,他竟然成了这样的市井之徒么?对比前世的自己,这一世是不是活偏了。 “少装蒜,白一刀欠我福林赌庄三千两银子,如今想一走了之赖账不成,把人交出来,要不然就烧了你这院子。”一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威吓着挥了挥手中的刀。 “什什什么?三千两!”白锦屠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要斩多少个人头才能还清啊,不知道古代有没有换肾的,要是有他卖一个得了。 “呐,看好喽,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男孩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凭据,上面清晰的盖有白一刀的印章,还按了手印。 锦屠杏眼圆睁,绝望的看着纸上的数字,他知道白一刀嗜赌,外面也欠了些债,谁曾想竟如此之多,如今若是人家拿着凭据到州府告状,别说刽子手当不成了,这牢狱之灾必躲不了。 ”人我是交不出,不过银子我会想办法还清的,这袋子里有六十两,你也别嫌少,先还你。“ “就这点儿银两想打发我走,你也太不拿我林家小二爷当回事儿了,来人那,给我带回府去,父债子还,我可不干赔本买卖。”男孩将钱袋扔给了身边的家奴。 语罢,就见他身边的家奴提刀上前,锦屠见势不妙,抽身躲进了屋中死死的抵住了门,可势单力薄,架不住对方人多,混战之中,有人趁他不备,从身后敲晕了他,随即拖走了。 晌午时分 白一刀蹑手蹑脚的回到家中,想让锦屠到二瞳那儿住些时日,因为怕赌庄的人前来催债,这要是被锦屠知道了,他这老脸可往哪儿搁,自己曾在女儿面前起誓再也不赌了,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可还是没板住,他也愤愤的伸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可刚进院子,一入正厅,白一刀便被人捆绑了起来,不大的屋子里正站着七八个身着蓝衣的壮汉,以为是来要债的,他连忙开口。 ”各位,银子我会还的,这是作何?你若是绑了我,那银子谁还去?“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说,你小儿子呢?” 白一刀一愣,这些人不来讨债竟问起锦屠作何,看这架势也不像什么善人,难道锦屠闯祸了不成。 “这,我还真不知,你瞧,我这不也刚回吗,倒想问问列位可否见到了他。” “哼!躲也无用,侯爷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他不在,那就带你回去交差,不怕他不出来,来人那,给我押回去。” 几个人架着白一刀堵上了他的嘴便出了院子,来到巷口,又将他的头用布袋罩了起来,一把塞进了等在边上的马车,一路上他奋力挣脱,都无济于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绑了。 马车左行右拐的走了约有半个多时辰,终于停在了一处立有石狮的门前,白一刀被两个男子带下车,进入院中七扭八拐的又走了很远,随后便被推入了柴房。 黑暗中他又挣脱了几下绳子,见无用,便放弃了逃脱,躺在柴草上,白一刀心里直琢磨锦屠到底出了何事,惹了谁,也不知自己现如今身在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凌安小侯爷 ”哟,大爷,进来瞧瞧啊!要是嫌我门口这两个姑娘不合心,里面还有好的那!“ 城南霁月楼门前,四五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站在街上摇着帕子揽客,她们各自的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勾得那些个好色之徒,垂涎三尺,双眼发直。 伍肆单手掐腰,用袖子抹了两把脸上的汗水,站在霁月楼前喘着粗气,心想这是最后一家,稍歇片刻便举步进楼,撇开拉扯着自己衣袖的几个女子,他目不斜视的向楼后走去,此刻可不是欣赏美女佳人的时候,若天黑之前还找不到侯爷,那今晚就得饿着肚子不说,还得挨板子。 他穿过哄闹的前堂,过偏门,转长廊,出桃园便来到了后院天云阁外,止步向楼阁窗内张望了几眼后,他兴奋的跳了起来,赶紧跑了过去。 此刻天云阁中,众多俊男美女,才子佳人坐了一屋子,对饮的,划拳的,唱曲的,猜谜的,大家你喧我嚷热闹非凡,嘈杂至极,长长的檀木宴桌上,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阁中央的空地上放着一口青瓷镂空雕花大缸,里面插满了开的姹紫嫣红,娇艳欲滴的桃花。 ”侯爷,你看这株如何?摘下来做胭脂,颜色你可喜欢?“董玉珑用纤指捻了一枝玫粉色的桃花,轻轻地在叶凤修眼前摆了摆,想让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水眸起些波澜。 ”嗯,好看,玉珑就算不擦胭脂也美若天仙。“叶凤修抬起他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桃花,放在鼻尖闻了闻。 “侯爷,在想何事?” “我?呵呵,当然是在想你擦上这胭脂的样子。”叶凤修单手支着头,斜倚在窗栏边向外望着,显然口不对心。 董玉珑轻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也单手支头斜倚在窗栏边看着他,眼前这男人,有时热情似火,对你甜言蜜语,温柔至极,有时又娴静似水,对你清冷淡薄,疏远分隔,你以为他不语,该生气恼怒之时,他却云淡风轻,谈诗做赋,你以为他阔论,侃侃而谈该高兴之际,他却表里不一水眸深陷。 作为朋友,相处越久应该是越了解彼此的习好秉性才是,可这个男人对董玉珑来说就好比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江河,你不知何处会起风,也不知何时会翻浪,真是个难琢磨的风流公子。 正想着,就看楼阁外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身着蓝衣的小厮,他小心翼翼的避开醉倒在地的宾客,挪到了叶凤修身边在他耳畔嗫嚅了几句。 随后叶凤修便眯起水眸,漾开笑容,起身拿起了桌上的扇子,朝董玉珑摆了摆手,示意她侧过头去。 ”侯爷要如何?“玉珑感觉他在身侧捋了一下自己鬓角的散发,有些细痒,所以便伸手向头边发髻摸去。 ”唉,莫动,此时玉珑才最美,不擦那胭脂也罢。“叶凤修抬步侧身端详了她一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向她一拱手便转身随着伍肆出了天云阁。 董玉珑回手拿起酒杯,起身走到了角落的铜镜前,侧头一看,自己右边发髻上正别着一枝玫粉色的桃花,她笑了笑,看着镜中美艳动人,清灵仙姿的自己,抬手将一整杯清酒都泼向了铜镜,随后,镜中倒映之人便泪如雨下,可还是笑面如花。 伍肆随着主子在玉景长街上溜溜达达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府中,刚入正堂就见三个身姿各异,明丽动人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先后请了安,便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让侯爷今晚入寝到自个儿院中。 ”侯爷这几日到底去了何处?真是担心死妾身了。“一个身着鹅黄色轻纱薄衫,金色抿胸罗裙的女子娇滴滴的开口,边说边委身座到了叶凤修的腿上。 ”我去哪里,还要告诉你们么?“叶凤修闭着眼睛,摇着手中的扇子淡淡的说着,不带一丝情感。 ”妹妹也真是,仗着侯爷宠爱竟如此的无法无天了,敢问起侯爷的罪。“姜茹挑着柳眉一脸鄙夷的看了看谄媚的左灵儿,心想别仗着自己家世好,就连主次都不顾,她还没张口呢,哪有这蹄子说话的份儿。 ”你们两个别吵了,咳咳,侯爷刚回府,就不能消停会儿?“刘敏芝轻声的劝说,随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啦,看你们几个嘴上说是想我,可刚回府就来兴师问罪,那好,我也别自讨没趣儿,今晚我去梅园住,省的烦你们的心。“叶凤修边说边起身向侯府后院走去。 ”哎侯爷,哼!都是你们坏我好事。“左灵儿白了二人一眼提起薄裙追出门去,姜茹看着她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她姜茹不能得到那别人也休想,大不了你我都独守空房,随后正堂寂静如初,刘敏芝被丫鬟搀扶着委身向姜茹作了个揖,二人便在西院门口分开了,她用手指了指北面,示意丫鬟燕儿扶自己去梅园,可燕儿不肯,怕她被侯爷责骂。 “无妨,我不进去瞧他便是,带我去吧,咳咳。”燕儿怜惜又无奈的看了看自家小姐,随后二人就来到了梅园的阁楼前,刘敏芝站在小木桥边静静的望着远处阁楼里的灯火,脸上徐徐的浮现出些许笑容,她笑起来是那样的淡雅娴静,此刻的她着一身淡粉色细稠广袖长衫,素色罗裙,立在桥上,宛如一株山谷幽涧中独自盛开的兰花,美却不妖,洁而不傲,千古幽贞,贤淑风雅。 燕儿看着咳嗽不止的主子有些心疼,瞥眼看着远处的阁楼,心里对侯爷又增添了几分怨气,自家小姐那点儿不比那些个烟花柳巷的女人好,竟把她如此撇在一旁,不管不问,刘敏芝拍了拍她的手,随后二人转身向西院走去,她怎能知道,自家小姐能被娶近侯府的真正原因多半是这人自个儿飞蛾扑火搏来的,就这么远远地望着,默默地帮着他,对于敏芝来说,足矣。 此刻,梅园西侧的柴房里,白一刀此时正用头奋力的顶着墙边一口半人高的大缸,他想将其打碎,这样就能用碎片割破反绑自己的绳索,可还没撞几下,门外就传来阵阵急切的脚步声。 “走吧,侯爷有请。“ 陆玖对着身边的家奴一摆手,那两人便架着白一刀跟在他后面,向不远处的梅园阁楼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掘地三尺,死要见尸 繁星点缀,华灯初上,照的梅园楼前小院十分明亮,此刻叶凤修正懒散的斜躺在院中桃花树下的竹榻上,吃着昨日伍肆从一品斋买回的糖梅果脯,悠闲自在。 院中青石铺地,翠竹矗旁,门前小桥流水,溪鸣鸟嚷,桃花树下飘逸公子静静而卧,蓝衣小厮立于身旁,朱墙南角用青石垒砌的石潭里,几条花色斑斓的锦鲤正悠然自得的游着,一派宁静安详,偏偏此刻院中央的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一幅水墨画卷。 青石地面上正跪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那人不住的叫嚷,可回应他的只有旁人的无视,隔着头罩,白一刀隐约的能听到不远处有潺潺的流水,还有清脆的鸟鸣声,可就是无人说话,弄得他心里忐忑不安。 叶凤修拿过身旁边几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抬袖挥了挥,就见身后的家奴上前给地上之人松了绑,摘下了他的头罩,忽然出现的光亮,让白一刀的双眼很不适应,他用手遮了片刻,才敢往四周瞧看。 原来自己此刻身在一处秀丽的小院中,眼前不远处的竹榻上端坐这一位衣着不凡,长相儒雅的男子,旁边还立着一名蓝衣小厮,四周再无他人。 “公子捉我到此究竟想如何?咱们素不相识,何必为难,白某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在这滨州也是有点名头的,你们这般绑人,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白一刀站起身来,扭了扭自己被麻绳捆僵的手腕,盯盯的看着那个男子,见他竟不为所动,想必是大有来头。 ”哈哈哈,滨州第一鬼差,州府刑案老掌刀,从职二十余载,屠头斩人是刀刀毙命,从未失手,按理说像你这般血腥无情之人不该有后,可逢天运,十年前你雪夜救了两个乞丐娃娃收做义子,一个是现如今身为州府捕头的白二瞳,另一个就是刑案新任屠手你的小儿子白锦屠。“ 叶凤修摇着扇子背手在院中边来回踱步,边娓娓道来,最后三字着重语气,字字强调,让人听得真切,看着眼前刚刚还满脸傲慢之人此刻已瞠目结舌。 白一刀呆立在场,十年前的旧事知道之人寥寥无几,这男子怎会知道如此之细,而这人明知他在州府当差却无一点惧意,显然不是一般富人商贾。 ”虽说你我往日无怨,但近日在下却和你那小儿子结了点小仇,他不但打伤了我的家奴,还促使我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这笔帐他必须出来还清。“ ”公子与锦屠结仇?这怎么可能,其间定有误会。“ 白一刀宁可相信二瞳与人不和也不会相信锦屠能在外结仇,自小那孩子就精的好似比旁人多了一颗心,为人处事极为谨慎,怎会在外惹是生非。 ”他打了我的人,掌刀是不信?无妨,那日玉景南街人证颇多,而我这家奴脸上的伤还在,物证也有,咱们大可对簿公堂,但到了那时,白掌刀的脸面在下可替你保不住啊!”叶凤修水眸流转,想探究他到底是否真的不知情。 “公子何必为难与我,人没了,我还想找呢,罢了罢了,既然公子证据确凿,那老夫我就待他受罚便是,你也不必去寻他啦!” 白一刀一横心,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相信,无论锦屠做什么,定有他的理由,眼前这人神通广大,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若让锦屠受罪,倒不如自己替他,那孩子将来还得嫁人,不能因为无端小事轻费了性命。 叶凤修抬眼望了望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白一刀,看来他真是一无所知,这人虽心狠可也并非无情,至少对他的干儿子是一片慈父之心,可他要的人就没有逃得掉的,坏了他的好事,就想赔个替死鬼来抵债,怎么可能。 “我向来赏罚分明,老掌刀爱子心切,人之常情,可这替罪之事在我这儿可行不通,你不说也罢,有你在此,我不信他会不来。”叶凤修抬头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月亮,心想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随后扭身摇着扇子进了楼阁,摆手让陆玖将人带了下去,好生看管。 白一刀想叫住他,问个究竟他到底是何人,可还没上前头就被陆玖又罩了起来,押到了梅园厢房里。 ”你们究竟是何人?小儿年幼无知可否放他一马,有什么冲老夫来便是。“ 白一刀双手握拳,砸的雕花木门咚咚作响,可无人理会,嚷了许久,门忽然开了,侧身走进来一个绿衣女子,她将手中的茶饭摆到桌上后,一言不发便往外走,白一刀询问了她好几句都无应答。 无奈,他使用蛮力一把扯住了姑娘的胳膊,扭身向后将人按在了地上。 ”说,这到底是哪里,你们是何人?不从实招来,别怪我不客气。“ 宁春单膝跪地,樱唇微挑,扭头看着白一刀轻蔑的笑了笑,只听咔的一声,她扭过胳膊回身站起,抽出了发间的玉簪,略过他的手臂直指人颈间而去,这一连串的动作快的惊人,让白一刀淬不及防,呆立当场。 他不敢相信,那小女子为了挣脱,竟然自己摘掉了臂环,致使肩膀脱臼,还能如此平静的反抗自己,这是有多大的忍耐力,筋骨脱臼的疼痛可不容小觑。 ”要想活命就老实呆着,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什么好处。“宁春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人,单手撑着桌子将脱臼的胳膊硬生生的按了回去,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失去了痛觉。 还差一指,玉簪就能将白一刀的喉管戳出个血洞来,他跌坐在凳子上发了会儿呆,看着宁春挽好发髻,平静的走出门去。 ”你不用费心思逃出去,门外没有守卫,但是你若出了这别院,定将命不保已,主子不想放的人,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凌安候府。“ 宁春没有回头,就这么径直的出了厢房别院,其实她大可不必告诉这个无知的莽汉自己身在何处,但是告诉他也是为了给自己省事儿,免得后半夜守院子他作妖逃跑,害得自己到时不能偷偷小憩。 凌安候府,天哪!锦屠怎么惹上了这个瘟神,白一刀早就听人说过,凌安府小侯爷为人喜怒无常,睚眦必报,连惹了他的猫都要游街示众,这可如何是好啊,他用拳头砸了一下身旁的桌子,愁闷顿时涌上心头。 ”主子,奴才已经在皇城各个出入口安插了人,保准他插翅难飞。“ 叶凤修坐在书案边手持一本《桃风野录》看的津津有味,好似没有在意身旁之人,陆玖伸头瞥了一眼书上画的衣不蔽体的男女,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嗯,明日你在多问些暗头,给我掘地三尺,死我也要见尸。”陆玖连忙点头遵命。 “来,赏你了,省的你小子偷瞄。” 他打了声哈欠,将书扔给了身旁之人,转身躺入帐中歇下了,陆玖像得到了宝贝一般怀揣书籍,一溜烟儿的跑回了自己的房中,这个可不能让宁春姐姐看到,要不然她非撕碎了引火不可,其实他识不得几个字,架不住书上有图啊,这小子从侯爷那儿得了不少这样的书,都让他藏在了自己柜中的衣服包里。 关上门,他蹑手蹑脚的打开地上的檀木柜子,将衣服包拿出,喜滋滋的扯开一看,瞬间傻了眼。 “唉?我的书呢?” 他将衣服一件件的抖了出来,就是不见书在哪,挠挠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拿了自个儿的书,那人也够贪的,一本也没给他留,连窝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父债子还 “主子,饭菜都已备好,夫人们都在正堂候着呢。” 乔儿立在晁云阁门外恭敬地等着自家主子起身,林若楼背对着她侧躺在床榻上,手里正把玩着一块赤红色的玉石,默不作声,乔儿就这么盯盯的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叫了,林若楼叹了口气坐起身,今天正堂里候着的人是非要见到他不可了,要是自己还不去,怕是这早饭都能让夫人们当午宴用了,于是不情愿的抬步随着乔儿去了林府正堂。 刚进堂中,还没入座,他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见夫人们个个正襟端坐,面露愠色,是对自己不来生气了? 和叶凤修不同,林若楼的这三位夫人容貌都不怎么出众,均出身商贾门户,但个个能教子持家,都是从商作贾的一把好手,各有神通,林府至今少了那个也不行。 她们是林家二老游历天下临行前,迫使儿子娶进府里替他管事的,多亏了有她们的扶持,林若楼才能放置着这么大一摊家事不顾,整天出府游玩。 二老临行前留下令来,不许自家儿子休了任何一位夫人,但却没有不许他另取新欢。 今日一早,大夫人何晴路过南府花园的时候,发现平时敞开的厢房,今日门栓紧锁,凑进一瞧里面还关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门,面朝墙壁躺在榻上静静的睡着,背影身形隐约似一位纤瘦单薄的女子,看那身打扮并非是府里的丫鬟,况且这几日府中也没有责罚哪个奴才。 随后她便去找了其他二位夫人,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一说之下才明了,原来二夫人曲慕容也知道这事儿,她的丫鬟子萱前日看见明月偷偷的给房中之人送过饭,猜测之下,三人觉得定是自家相公在外有了人,所以今日才非要请他来吃饭不可。 ”公子想另取新欢,又何必隐瞒众姐妹,我们何时成了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了,竟让你把人偷偷的藏在府里。“ 二夫人曲慕容义愤填膺的看着自家相公,她们几人可以接受林若楼冷落自己,但绝不能接受他带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子回府。 ”我们三人也商议过了,若公子真的喜欢那厢房里的女子,就娶近府里,大可不必处处隐瞒,招人闲话。“ 三夫人郑琳心平气和的摆弄着自己的发饰,没看相公一眼,心中也很气愤,也想让他给个解释。 林若楼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今儿她们是怎么了什么女人?为何自己不知。 “明月,你说,厢房里到底住着何人?”曲慕容一拍桌子喝声训问着站在门外的小厮,眼锋如刀,似要将人盯穿一般。 明月站在门边吞咽了下口水,转身想去给二公子送信儿,可就在这时大公子张了口。 ”去那?你不看着二公子,竟能出现在这,琅之在作什么幺蛾子,说,人那?“ 林若楼拧起浓眉厉色的看着明月,吓得那人赶紧跪地。 ”大公子息怒,二公子他,他正在审人。“ ”审何人?你们今日都怎么了?一个个莫名其妙。“ 明月见大公子真的怒了,不敢再有隐瞒,若是在不说,恐怕他就要家法伺候了。 “奴才实说,但求公子从轻发落,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我陪二公子偷偷的溜出府中玩耍,不料在街上撞到了清风,为了避免被他发现,我二人慌忙的躲进了一家古董铺子里,不小将里面地中央放置的一尊价值不菲的玉佛撞倒在地摔了个粉碎,店家说要赔三千两白银了事。 “二公子怕你们知晓他偷跑出府游玩,所以要小的们瞒着,前日布庄掌柜来报,说大夫人要去查账,赔古董的银子是从布庄偷挪的,为了不让夫人发现,所以二公子又想去赌庄挪钱,可老掌柜怕大公子怪罪死活不肯,但他说正好有人欠了赌庄三千两银子至今未还,若是二公子能出面要回,银子便归他处置,想必大公子也不会太怪罪,可是去到那人家中却没有见到欠债之人,只好绑了他的儿子回府审问。 ”关在南府花园的人,是二公子带回的,不是夫人们想的那样。“ 明月从头到尾说了个明明白白,原来南府花园厢房里关着的不是什么女人,而是一个身材瘦削,长相清秀的男子,三位夫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这是错怪了自家相公。 到此,林若楼才对今日之事有了点头绪,原来这几个女人怀疑自己偷偷在府中藏人,怪不得一个个脸拉得老长,自己竟然替琅之背了黑锅。 “怎么?刚才还不理直气壮的么?哼,人呐?我去瞧瞧我这新欢美人儿。” 林若楼扫了一眼几位脸色难看的夫人,甩袖便随明月起身去了凌秋苑,不想在跟这些乱猜疑的女人多说,边走他心里边恼火,琅之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连自己都被蒙在了鼓里。 正想着,就听到凌秋苑内传出一阵阵大笑声,来到门口才看清里面的境况,院中一个身着米色粗布劲装的男子,被平绑在了木凳子上,琅之左手拿着鸡毛掸子,蹲在地上,正不停地朝着那人的脚心拨弄。 林若楼阻止了明月上前通报,他双手环胸,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院中,脸上忽而笑容不止,这也叫审人么?亏得他能想到这么新奇的招式。 “说,还有没有其他的银子,人到底在哪?银子不拿,人你也不交,不招今天我就不给你饭吃。“ ”哈哈哈哈,小子,你,你,哈哈,停下。“白锦屠止不住的大笑,此刻自己的肚子疼的要命,琅之放下掸子又将旁边的糕点拿了出来。 ”看,你想吃么?“ 锦屠赶紧点了点头,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笑的肚子里全剩空气。 ”只要你说出人在那,我就给你吃。“ 看着那孩子不依不饶的样子,锦屠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娃娃,要说几次,你才恳信,我是真的不知人在那,就算你找到了又能如何,他没有那么多银子还你的,要不你先将我放了,而后每月我发了俸银定时还你还不行么。“ ”不成,今天你必须想办法还银子,小爷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林琅之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块糕点,喏喏的说着。 锦屠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认输,反正这小子也不会杀了自己,就爱咋咋地吧,琅之翘着小腿儿坐在椅子上,心里失望至极,看来不得不向大哥说明原因了。 “嗯哼,琅之啊,你在这作何呢?”林若楼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知情的看着眼前惊慌之人,掩饰不住自己的笑容。 林琅之回头一看,大哥竟站在院门外,身旁还跟着明月,心想完了,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他嬉皮笑脸的赶紧跑过去,扯着大哥的袖子套近乎,想将人拉走,可大哥却轻轻的甩掉他的手,径直的朝凳子上的人走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拿自己抵债 林若楼上前来到木凳子旁,打量了一下平绑在上面的锦屠,心想这人长得还真挺清秀的,身材比一般的书生还要瘦削些,骨架确实像极了女子。 ”我不是让你盯着人么?你怎么把人给我带来了?“ 林琅之用袖子掩着嘴,小声的在一旁训斥着明月,心想这个叛徒,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明月知自己无处可逃,怎么罚不是罚,况且他最了解自家二公子,无非是罚他不准吃饭,或是扣些月银,反正比大公子罚人好受得多,他苦着脸,对小主子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没招儿。 ”琅之,爹爹临行前是怎么交代的,来,站这儿在给我背一遍。“林若楼端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这小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大哥,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林琅之撅着小嘴,满脸求饶的看着微显怒意的大哥,心里此刻有点胆儿突。 ”错哪儿了,还不如实的说。“ 林若楼拍了一下身旁的方桌,顿时吓得琅之一哆嗦躲在了明月身后。 白锦屠看着刚才还和自己耀武扬威的娃娃,此时竟然怕的像个小猫儿似得,头都不敢抬一下,顿觉好笑的呲了一声,林若楼斜眼看了看他,锦屠忽而觉得有些尴尬,清了一下嗓子,扭过头去。 ”爹爹临行前说过,长兄若父,言须从之,教须学之,训须受之。“ 林琅之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乖顺的背着父亲的嘱托,不知道大哥今儿又会怎么罚自己。 ”知道言须从之,为何还要偷跑出去惹事?“ 琅之一个劲儿的低头认错,不敢有半点还嘴的心,他害怕大哥又把自己关在柴房里一个月,看着此刻胖小子怕成这样,锦屠心想,这大公子虽长得俊美无涛,人畜无害的,原来训孩子却是这般骇人,真是好皮囊坏心肠啊。 ”惹了事儿,还敢隐瞒,罪加一等,这次,罚你到祠堂反省两个月,抄写林家祖训一百篇。“ ”啊?大哥,琅之知错了,你少罚一些吧。“ ”再加一百篇。“ ”行行行,我去还不成么,现在就去。” 琅之撅着嘴,气的直跺脚,转身就向祠堂走去,这个大哥每回都这么不近人情,明月看大公子向他使了个眼色,便心领神会的赶紧追了上去。 “琅之年幼,刚刚多有冒犯,忘公子见谅。” 林若楼边说着边把锦屠从凳子上推了起来,拿掉绳子,锦屠揉了揉肩膀,穿上了靴子,热切的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全然不顾旁人在说些什么,他走过去,随手操起一块就塞到了嘴里,一点不客气,林若楼看着他愣了片刻。 ”说哪里的话,小公子并没有对我怎样,你不也在院外看了半天么,况且我爹也是真欠了你们不少银子。“ 锦屠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刚才吃的太快噎住了,赶紧自己又倒了杯茶顺顺。 他还知道自己是欠债的啊,林若楼瞪眼看着他,不过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院外站了有半天了,到是有些洞察力。 “公子既然知道,却还敢如此嚣张?” “要不如何?人我是找不到,钱也没有,又不放我出去赚钱还你。” 锦屠坐在长凳上左一口糕点,又一口茶水的,看的林若楼心里好笑,这人欠债欠得都这么理直气壮。 “我林家从不做赔本买卖,没有银子,放你是不可能的,既然你不愿交出人来,我倒有一计,就不知你肯不肯。”林若楼眯着眼眸,对边上的人和煦的笑了笑。 锦屠被他这一笑迷得稍有失神,本身这男子长得就有些妖气,这一笑更是着重了几分,叫人总想多看上几眼,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转头应了一声。 “愿听其详。” “此事家奴已向我讲明原由,知你父欠我赌庄三千两白银不还,人无去向,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若是我留你在府中当差,你可愿意?每月工钱五十两,一切衣食住行皆由府中打理,怎么样?” “咳咳咳,有这好事儿,那当然好。”锦屠呛了几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看着这府里的规模定是个富贵人家,至少伙食不会差。 “你都不问问我要你作何么?” 林若楼笑吟吟的看着他,这小公子到是个爽快人。 “说吧,杀鸡护院,斩人追债,我都成。” 锦屠拍了拍身上的果饼渣子,却看眼前的男子摇了摇头。 “我要你看着琅之,如影随形,每日向我汇报他在府中的一举一动。”林若楼端起茶抿了一口,抬起星辰般的眸子看看身旁之人,只见锦屠点了点头,二人沉默许久,锦屠转头略带询问的表情。 ”而后呢?这就完啦?“ 林若楼点了点头,原来他就是想让锦屠当个间谍而已,还是个娃娃的跟班间谍,这有何难。 见他应允,林若楼起身示意他跟随着就进入了房中,来到书案前,他提笔挥挥洒洒的写下了一份契约。 大致就是,锦屠自愿进府当差,替父还债,期间之务全权听由林若楼一人安排,等等之词,林若楼字如其人,文雅俊秀,锦屠拿起纸张看了看,他对书法并不精通,前世也只是知道些古代大家的名字,但如今看着这一手字,才知道,为何古人的一副字就能如此值钱,挥意飘洒,堪称艺术。 ”若是你现在悔了也还来得及,不过,银子就得公子自个儿想办法明日还清了。”林若楼以为他要反悔,瞧了瞧他的脸,锦屠咬了咬牙,这根本就是不给自己回旋的余地么,于是他有些生疏的提起笔来,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自个儿的名字,这一签就等于将自己卖出去了,但自己现如今别无他法, “白锦屠?” 林若楼看着纸上的名字嘟囔了一下,好似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自己从何处听得过。 “怎么?既然都签了,那今日我可否回趟家中?如今兄长还不知我近来行踪,可否让我回去相告。” 话说自己来这儿也四日有余,也不知干爹和二瞳此时境况如何,现如今事情成了这般局面,怎么也得回去和他们说说才是。 林若楼将纸折好揣入怀中,允许他回家讲清原由,但限定他申时必须回府,白锦屠拱手应允,转身随着引路小厮出了凌秋苑。 林若楼看着这人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人的名字到底在哪儿听过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活偏了就偏着来 坐在空无一人的白府小院儿里,锦屠向四周望了望,十年了,自己重生至此已有了这么长的时间,前世的记忆有些已经被他忘却。 习惯了做一个刽子手,习惯了平淡又无庸的活着,没有了前世身为军人的荣耀感,责任感,甚至是平凡人应有的善良,拿着屠刀站在邢台上,他看惯了人头落地,血见三竿的场景,想起那些自己亲手斩杀的人,和他们脸上临死前扭曲的表情,锦屠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一世,活偏了,他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市井之徒,竟变成了前世自己最讨厌的人,和杀死哥哥的那些毒贩还有什么区别。 他拿起自己的衣服包起身回头又打量了一下院子,心想,既然活偏了,那就偏着来吧,谁知道等着他的还有什么。 回到林府已过申时,锦屠背着衣服包远远地就看到府邸侧门边站着一个小厮,他抓耳挠腮来回踱步,很是着急的往街上瞧,当看到锦屠时他面露喜色,几步跑了过来抓起他的手就向府里进。 “你干嘛去了,这都过了申时了,大公子正问起你呢。”明月拽着他急匆匆的向林府正堂奔,他的事情大公子已经向府里的奴才们交代下了,从明日起,他就是二公子的随侍。 七扭八拐的被扯着小跑了好一会儿才来到正堂外,锦屠抖了下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衣服包后,抬头向堂中望了一眼。 宽敞贵气的正堂上,此刻正端坐着五个人,三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还有林家大少和那个叫琅之的小胖子,这五个人神色各异。 ”大公子,人回来了。“明月偷偷的给身后的人使了个手势让他赶紧上前。 锦屠低头拱手上前拘礼,林若楼正襟危坐没有言语,到是身旁的几位夫人上下打量起他来。 “你多大了?”三夫人抬眼瞧着他,这身形,这相貌,也不怪人错认为他是女子。 “十七。”锦屠淡淡的回了一声。 “爷已经将你的事儿,跟我们讲过了,既然你已答应入府为奴,那就要好生遵守府里的规矩。“ 二夫人用眼角瞥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人,蔑视之色了然,都是因为这个小子,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在相公面前出糗,她不喜欢这人,及其不喜欢。 林若楼手拿筷子,全然不顾旁人,只是一个劲儿的给琅之夹菜,锦屠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赶紧尴尬的拍了拍,这时刚刚还一言不发的大公子总算开了口。 “你答应过我申时而归,却晚了这么长时间,本该罚,但念你初入府里,今日就算了,明月带他下去吧,府里的规矩你也给他说说。” 林琅之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锦屠,小眼神儿还是那般高傲,林若楼此刻到是眯起眼睛笑呵呵的,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随后明月拉着锦屠出了正堂,向府里北厢房走去,锦屠边走肚子边叫的越发厉害,实在是饿啊,二人左拐右拐的穿过了小门儿,来到了一处简陋整洁的小院儿。 “这儿是咱们晚上住的地儿,你和我一屋儿。” “什什么?咱俩一屋?” “啊,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不太习惯。”锦屠脸色有些尴尬,这么下去还不得露馅儿了。 “呦,都这个时辰了,咱俩得快些去许大娘那儿。” 明月抓着锦屠又一路小跑,正常府里下人们吃饭都有时辰限制,申时已过在不快点儿,伙房可就没吃的了,许大娘最守则。 两人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地儿,正巧赶上伙房里没人,可是吃饭的时辰已经过了,二人偷偷的溜了进去,东翻西找的在伙房里只搜到了四个略微硬皮的馒头,明月丧气的分给了锦屠两个,二人便回了厢房。 来到室内燃了灯,锦屠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简陋窄小,别无长物,整间屋子也就属那一铺炕显得大气些,明月将油灯放在炕桌儿上,脱了鞋侧身趴在了枕头上嚼起馒头,锦屠坐在桌子右侧也拿出了馒头。 “今儿一定是我让你没吃上饭,对不住啊,等来日我还完了债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锦屠噎了口馒头略带歉意的看了看明月,这小子看着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上一两岁。 “嗨,这算啥,有的吃就不错了,饿肚子的时候那才叫难受呢。”明月翘着腿啃着馒头笑着告诉他,府里二公子惩罚奴才从不打板子,只有两条,一是罚银子,二就是饿肚子,早就习以为常了。 锦屠看着他,心想这林府二公子也定不是个老实孩子,看那小胖子的嚣张样儿,改天还真得找机会教育教育。 “唉,你想什么呢?上来睡觉啊,明日还得起大早呢。”明月坐起身,盯盯的看着锦屠,见他半天也不脱鞋睡觉,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锦屠尴尬的笑了笑,被他这么一说,不睡也不行了,幸好两人之间还隔着个桌子。 脱了鞋子,他侧身背对着明月躺在了枕头上,伸手抓被子之际,明月略带笑意的叫了叫他。 ”哎哎,你还别说,就你这副骨架从背后瞧还真像是个女的,可惜了你这相貌了。“明月叹了口气,吹灭了灯火。 ”呵呵呵,胡说,我若是女的还能做刽子手。“锦屠躺在被褥中,尴尬的笑了笑。 ”唉,咱们都是苦命的人,你到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刽子手了。“明月觉得做刽子手的都应该是肥头大耳,面露凶光,膀大腰圆的壮汉,就该像锦屠的干爹那般长相。 可他不明白,人不能以相貌论之,有多少长相俊美,又心狠手辣之人,说起来,像他这般斩人屠头的还不算是最险恶的,像那些为了目的能释人血,挖人心的人,才是世间最毒的野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一阵,锦屠也大致的将府中的规矩了解了大概,也知道了二公子惹祸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己身处之所就是东伏有名的大商户林玉成的府邸,锦屠以前听人讲过,城西林氏一族世代从商,行当遍布各地,触及类别繁多,小到胭脂水粉,大到钱庄赌坊,处处都有林家的铺子。 锦屠侧身将被子往上拽了拽,他看着早已深睡的明月,想着自己将来该如何?是要像明月这般过一辈子呢,还是在这古代舍命一搏闯出点名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无巧不成书 今日,凌安候府二夫人姜茹一早就亲自下厨为侯爷熬了一碗莲子羹,伍肆说侯爷爱吃,所以她就请了厨子教的。 ”哟,小香啊,咱们府里何时请戏班子了?这戏子真是没规矩,都跑到梅园来了。“ 姜茹扭着柳腰,摇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回头大声问着贴身丫鬟。 方才她二人刚拐过府北假山,就看到不远处梅园小桥旁,左灵儿带着丫鬟如霜也提着一个食盒正站在桥上往阁楼里张望。 看见她,姜茹心里及不痛快,一大早就碰见了最不待见的人,左灵儿仗着是当朝皇后左熙荷的远亲表妹,就处处想压自己一头,家道中落,她很小就被寄养在左府,衣食住行很优越,所以见谁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哎呀呀,你瞧,原来是妹妹呀,我还以为是哪来的野戏子呢。” 姜茹假惺惺的走过去扯起左灵儿的手,笑盈盈的看着眼前这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不得不说,左灵儿的样貌确实标致,她虽不似姜茹那般妖娆,面庞却雍容富态,别有一番华贵之美。 “哼,姐姐真是眼大漏神,改日得让郎中瞧瞧才是,眼疾是病,别他日连戏子都看不得。” “你,哼!” 姜茹此次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索性也不理她,径直的先进了小院,给侯爷送羹汤要紧,三夫人紧随其后,来到门前,二人互不相让,同时推门而入之时却都泄了气,此刻房中空无一人,侯爷又没在。 左灵儿气的一跺脚转身甩袖子就往回走,她起这么早还是没堵到人,自从入府以来,侯爷也就大婚之夜碰过她,此后再没去过她的院中,这嫁的是个鬼么?整日连个影子都抓不着。 “哎哎哎,主子,这吃食怎么办啊!”如霜提着食盒跟在三夫人身后询问。 “人影都没有,给谁吃?别跟着我,烦着呢。”左灵儿自顾自的向前走,留得如霜立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看看是什么吃食?“ 姜茹提着裙子和小香也出了楼阁,她抬手掀开了如霜的食盒,里面原来是一碗燕窝粥,她轻哼了一声,左灵儿的手艺可比自己差远了。 叶凤修天没亮就来到了林府,门前小厮立在两旁困得直点头,伍肆上前扒醒一个,命他前去通报,随后二人便被迎进府内,林若楼睡眼朦胧的起身来到正堂,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这小子竟然此刻找上门来。 ”出了何事,这般时辰来。“林若楼打了声哈欠,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好奇的看着这个搅了自己美梦的损友。 ”我睡不着。“ ”噗——,什什么,你在说一遍。” “我睡不着。” 林若楼一口茶水喷了满地,连自己的衣襟都弄湿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长相儒雅的男子,不相信他会如此的无聊,当那人再一次重复过后,他确信,这人有病。 “我说凤修啊,叶小侯爷,你放过我吧,你睡不着到是去找你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啊,找我何用?我算是撇不清了。“ 伍肆看着一脸愁容的林家大公子憋不住笑,他知道,滨州城里有个不大不小的传言,讲的就是堂中的这二位。 叶凤修与林若楼都已弱冠之年,也都纳了妾室,却都没娶正妻,二人整日黏在一起,吃酒玩乐,一个是城里尽人皆知的风流公子,一个是相貌堪称妖孽的第一美男,弃家中美人于不顾,整日两个男子形影不离,不得不让人产生遐想,于是就有传言,说叶小侯爷与林家公子根本就不爱女子,真正喜欢的是男人。 叶凤修到是不把这屁话当回事儿,可林若楼是个好脸的人,又不能撇下这个结拜兄弟,只好装傻充愣,今日,叶凤修这个时辰来到自个儿府里,要是被人看到了,那不是要坐实了传言。 ”撇什么撇,叫他们说去,小爷我还真没尝过男人是啥滋味。“ 叶凤修挑了挑浓眉,水汪汪的眼眸好似带着一抹温情,直直地看向了林大公子。 ”别,可别,我可没那喜好,你若真敢,我现在就劈了你。” 随后他扯了扯衣襟,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倒是叶凤修哈哈大笑起来。 “不打趣了,说正事,再过几日就是桃仙诗会,你准备怎么样了?” “我能怎样,你叶侯爷站哪边,我自然也就站哪边喽!” 林若楼蜷在椅子上喝着茶水,他并不在乎诗会上的输赢,他在乎的是如何能独善其身,不被那些个争权夺势的小人所利用,现如今林家的财力已经快抵得上半个东伏了,何人能不眼红,都想利其所用。 什么桃仙诗会,倒不如说是东伏上流社会争权的一个斗利场。 这个诗会本来是东伏上流王侯之中流传的一个小游戏,为了大家各展才华,可自六年前,诗会的主宾为当朝的皇后左氏后,就慢慢变了味儿,大家虽还是以诗会友,但却各成帮派。 皇后趁机替太子物色得力之人,这显而易见的招式谁人不知,凡是东伏有头有脸的都会给发帖,不去当然不行,去了又要分门站派,别提多别扭。 “左氏的如意算盘打的可不只一朝一夕,如今太子已身残成疾,她还发帖,不知又要玩儿什么花样。” 林若楼看了看一边摇着扇子的小侯爷,可惜他家老祖宗为何要将这大好江山拱手想让,若是当年开国坐上皇位的是叶家,那今日哪有左氏一族争权的份儿。 “正因如此,今年的诗会就更要去啦。” 叶凤修懒散的倚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若有所思的说着,索性将前些日子发生在侯府里的事告诉了他。 几日前,夜半时分,有人悄然溜入王府书阁翻东西,被伍肆瞧见,叶凤修命人暗中监视,见那人竟没有带走任何一物,又过了几天,此人又溜入侯府,这次他拿走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林若楼面色稍见凝重。 “滨州布防图。” 叶凤修郑重其事的说出了这五个字,林若楼疑惑不解,滨州地处东伏正中,若是别国想攻城也是该偷边塞州郡的布防图才是。 ”偷图人若不是为了攻城,那他就只有一个目的。“ 小侯爷眯着眼睛看向了若楼,那人恍然大悟的睁大了星眸,随后二人异口同声。 ”行刺。“ 滨州布防图上不但清楚的标明了各郡的防御地点人数,还精确绘出了皇城守卫的所在,这张图是叶凤修差暗头花了七个月才画完整的,比起偷布防图的人他更担心的是背后指使者,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图的。 ”人捉到了么?要如何处置?“ ”喝,你不问我兴许还能压些火,那日还真有机会捉住人,可却偏偏被一个白姓的小子坏了事。“ ”白姓?你说那人唤作什么?“林若楼微微皱起了剑眉。 ”姓白,名锦屠,是州府刽子手白一刀的小儿子。“ ”噗——“又是一口茶水,这次林若楼呛的咳了半天。 叶凤修也皱了眉头,心想这人是什么毛病,以前怎么没发现,改日得找郎中给他瞧瞧。 ”怎么,难道认得此人?说来也怪,这些日子城里都翻遍了,愣是没寻到人。“ 叶凤修合起扇子在手中敲了敲,水眸深陷,面色凝重,这人很可能也是被指使的,他看着咳嗽不止的若楼,见他不疑反笑。 ”咳咳,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人你甭找了。“ 叶凤修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人,在我这儿。“ ”什么?你认得他?” “唉,别乱猜,认得他纯属巧合。“ 随后林若楼就将事情清楚的讲了一遍,惊的小侯爷连声抽气,怪不得人找不着,原来在林府里,两方抓了各自想要的人。 ”人呢?我倒要瞧瞧,是何人坏我的好事儿。“ ”唉,人在这儿又跑不了,不急这一时,先吃了早饭再说。“ 叶凤修很不情愿的被林若楼死死地拖到了偏厅里吃饭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庐山面目 朝阳初起,辰时已过 林府的家奴早已备好了吃食,置于偏厅,就等各位主子落座,今儿与以往不同,多了一位贵客,所以老家公林才特地让丫鬟又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三位夫人都梳洗完毕已早早的来到了偏厅,看见多出的碗筷都有些心生疑惑,刚说大公子在外没人,今儿这碗筷都摆上了,算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就别拧了,我还不知你,这一大早的跑我这来,可不单单是为了问我诗会之事吧,怕是又担心被你那些美人儿缠上吧。” 林若楼扯着一脸不情愿的小侯爷进了偏厅落座,三位夫人一见是凌安候,各自心里又平复了些,纷纷给见礼,寒暄过后,叶凤修不好在推辞只得坐下,望着眼前的山珍海味却没半点兴趣,吃了一块桃花糕在也没动过筷子。 林若楼见他盯盯的看着自己,面露催促之意,可自己还没吃完,索性就往他的碗里又夹了一块糕点,挑了挑眉,示意他在坐会儿,二人这默不作声,眉来眼去的样子,被旁坐的三位夫人都看的是真真切切,会错了意。 曲慕容看看自家相公又看看一旁的凌安侯爷,心里此刻哭的心都有了,郑琳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复杂,要知道,林若楼从前都没给任何一位夫人夹过吃食,此刻,唯有何晴的脸上面无表情,依旧淡淡的吃着东西,可她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因为如今她算知道了,外边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原来自家相公真的喜欢男人。 叶凤修怒视了一下林若楼,勉强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随后放下筷子起了身。 林若楼见状也只得起身,跟夫人们礼让了一下便带着叶凤修去了后院儿,留的几位夫人独坐在厅中,三个人面面相觑,欲哭无泪,防来防去,到头来和自己争宠的会是一个男人。 “哎呀,快点儿,一会儿魏先生就要来了。“明月看着还在吃粥的锦屠心里一阵着急。 ”马上马上,别催了。“他又叼了一块糕点,赶紧随明月去了凌秋苑,二公子顽劣,虽聪明可就是不爱读书,因此耍花样赶走了不下十几位先生,闹得谁也不愿来林府教书,今儿这位还是明月苦苦相求花重金才请来的,若是在气走了,那就只能去大少爷那儿领板子了。 明月边走边向锦屠苦诉,告诫他将公子看紧点,别让他在耍什么花样,否则招罪的肯定是他二人。 “放心,一个个娃娃,他还能捅了天不成,包在我身上。” “希望无事。” 明月二人来到凌秋苑时,林琅之已经吃过了早饭,正在屋内让丫鬟服侍换衣服,所谓尊师重道,这拜师礼不能少,锦屠和明月来到院中立于门旁闲聊着,静等着魏先生入府。 “唉,你怎么睡觉不脱衣服啊。”明月好奇的看着他。 “嗨,这个,这个就是习惯了,当刽子手的都有这习惯。” “哦,那赶明儿改了吧,多难受。” “嗯,呵呵。”锦屠尴尬的应付了一声,他才不会改呢,正在此时,房里突然传来一声丫鬟的叫声,惊的锦屠一愣,随后他和明月赶忙推开了门,正见到丫鬟凌香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一旁的二公子。 “叫什么叫,在叫我就把你赶出府去。”他背着手将袖子向下扯了扯,好掩饰住自己袖中的宝贝。 “出了何事?” 锦屠扶起凌香皱眉看了看眼前的娃娃,这蛮横的样儿真欠揍。 “无无事。”凌香看着小公子威胁的眼神,嘴上断断续续的说着,她怕真把自己卖出府去。 锦屠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这小子定是要耍什么把戏,刚要上前和他对峙,外面就有人通报说大公子让锦屠去南府花园,无法,只得随着那人出了屋子,临走之前就看见胖小子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来到花园,转过长廊,锦屠就望到不远处的池塘亭子里坐着两位身材高挺的男子,一个是长相刚柔并济的大债主林若楼,而另一个人却没见过,那人身着一身淡紫色暗纹轻纱长衫,长相儒雅,飘逸宁人,定也不是一般人物。 还没到跟前,锦屠就注意到,那个不知名的男子正用他那双波光粼粼的水眸死死地盯着自己,好似要将人看穿一般,他上前鞠了礼侧立一旁静等吩咐。 叶凤修摇着手中的扇子已经打量了这人许久,瞧这清俊秀美的容貌,做刽子手还真可惜,看他这瘦削的样儿真的能斩人? ”叫你前来是有事相问,你不许含糊其辞有所隐瞒。“ 锦屠疑惑的看了看林若楼,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知自己又犯了何事。 ”说,那日你为何在街上打了我的家奴,你身后之人到底有何居心?“ 叶凤修合上扇子严声出口,他眯起眼眸,长长的睫羽遮住了目光,声音不大,听了却让人不寒而栗。 换做别人,倒是如此,但白锦屠自然不怕他,前世什么样儿的恶人没见过,想以怒示威,他可不是十七八的闺阁少女。 ”公子说的难道是前些日子我在玉景南街遇到的那些蓝衣人么?“ ”正是。“ ”哦,原来如此,公子可否知晓你的那些个恶奴踩坏了我的糕点?“ 叶凤修转头疑惑的看向他,摇了摇头,随后锦屠就将那日之事细细的道了一遍。 ”哼,竟是这般,那到是家奴的不是了。“ ”那当然,别看我白某虽是一屠户,可也不会干无端打人的勾当。“ ”那你怎么早不上街,晚不上街,偏偏在那时候上街?都是因你的出现,盗贼才会趁乱逃走,你到底和那贼人是何关系?“ 锦屠皱着眉头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讲些什么,何时上街还要规定不成,若是知道那日如此倒霉,他才不会上街自讨苦吃,打人自己是没理,可什么贼人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打人确实是在下一时怒气冲头,但公子口中的什么贼人,我着实不明白是何人,与我又有何关系。“ 锦屠杏眼圆睁盯盯的看着叶凤修,见那人也盯盯的瞅着自己,探寻,揣测,这人并不相信自己,叶凤修轻哼了一声自然不信他,那背后主谋连布防图的事都知晓,又怎会找平常人当棋子。 他看着眼前着一身灰色粗布劲装的白锦屠,心想这人虽身形瘦削,可却是个刽子手,而且以他的个头能将自己那些个家奴打的鼻青脸肿,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虽然他凌安候府不以武力著称,可家奴们也不是吃素的。 叶凤修端详着他锐利的眼眸,这人并不简单,也定有些城府,若不给他上刑,怕是不肯招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严刑对峙 ”说,主谋是谁?“ 叶凤修端着茶盏淡淡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瘦削男子,这人在挨了几十大板后还能挺直腰板儿,面不改色,也是个人才,换做是一般人早该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才对,他放下茶盏轻弹了几下自己的衣襟,缓步走到了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不知。“白锦屠也睁大了眼睛盯盯的望着眼前这个衣冠禽兽。 虽然自己的屁股与后背挨了足足不下二十大板,可他还是把腰板儿挺的直直的,他无错怎能屈招。 ”那日只是凑巧,况且你的那些恶奴本就该打,踩了我的糕点,还恶言恶语,为虎作伥,这世间还没有天理了么?“ 白锦屠平静冷淡的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温润的男子,这人可不像外表那般平易近人,就那双深陷的水眸透露出的寒光便显示出他内心的狠厉。 ”天理?哼,你不说也罢,那我就只得在好好招待白掌刀几日了。“ 叶凤修摇着纸扇斜睨了跪在地上之人一眼,见男子果然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随后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坐回了椅子上。 林若楼在一边,瞅瞅身旁的人,又瞅瞅地上的人,想插嘴都不知从何开口,按理说现如今白锦屠应该是林府的下人才对,可他叶小侯爷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主儿,无奈只好静静地看着。 此刻的白锦屠眉头紧锁,他死死地用牙齿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让思绪清醒些,后背的疼痛令他头昏脑涨,稍微一吸气就仿佛胸腔要炸开一般,屁股也火辣辣的疼,可眼前这人又拿干爹做要挟,该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做个冤死鬼么? 亭子里三人沉默了许久,林若楼旁观二人,叶凤修审视地上的人,而跪在地上的白锦屠此刻却面颊煞白,鬓角沁汗,呆呆的盯着地面。 又过了许久,白锦屠用袖子抿了一下自己额角的汗,淡淡的开了口。 ”既然公子怎么都不信我,那锦屠就任君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可否放了我爹。“ 叶凤修摇了几下手中的扇子,没有张口,看着眼前之人诚挚又略带哀怨的眼神,他内心有些动摇了先前的判断,或许这人真的是凑巧?不,他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能相信这人的话,他根本就不该有这种想法,刚刚内心的动容着实令人恼火。 “休想,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只能成全你在地府做个孝子了,放心,白掌刀会很快会去见你的。” “你这个衣冠禽兽!”白锦屠扭过脸,甩掉那人钳着自己下巴的手,二人怒目相对,难道自己妥协都不成,这人真是固执的荒唐。 林若楼看着眼露凶光的叶凤修心里有些匪夷焦急,从未见过他如此焦躁,赶紧上前打圆场,人若是就这么被他宰了那自己岂不是赔大发了。 “唉,凤修,你看这打也打了,问也问了,何必杀了他,来来来。” 林若楼拽着一脸怒气的小侯爷出了亭子,硬把他拖到了不远处的长廊边。 “唉——,扯我干嘛。”叶凤修皱着眉头怒火上涌,将扇子重重的合了起来。 一边的林若楼只是淡淡的笑看着他,不言语,不斜视,来回的打量着他,看的人毛毛的,叶凤修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巡视了一下自己,一头雾水。 ”你这么看着我作何?“ ”哈哈哈。“林若楼不答反笑。 ”莫名其妙!。“ 叶凤修皱着眉头甩开他的胳膊,就想回亭子,今天他非得让这小子吃点苦头,可还没转身就又被若楼拉住了。 ”莫名其妙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认识的凌安候虽性格乖张,却可不是一个昏庸残暴的白痴。“ ”你,你就是这么评判你的好友的?“叶凤修甩开袖子打开纸扇猛给自己扇扇子。 ”呲,看看,又来了,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凌安候。“ ”你,你,你,不可理喻。“ ”唉,莫生气,难道我说的不对?凌安小侯爷何时会因这么一点点小事变得如此焦躁不安,动怒起来了?“ 莫说白锦屠无罪,就算是有罪杀了便是,何必如此震怒,林若楼匪夷,平日里内敛心机的小侯爷此时这般恼怒,这可不对劲。他回头望了望还呆呆的跪在亭子里的男子笑了笑,今儿这人还真得救一救。 “所谓旁观者清,我信他没有说谎,若是他真得有意为之,为何不像盗图之人一样躲起来?就这般轻易的被人捉住?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形容给旁人,你觉得他真得是那帮人的同伙么?” 叶凤修摇着扇子的手慢慢的缓了下来,是啊,这人若是真得有意,怎么又会真颜示人,甚至牵连了自己的亲人,何况白一刀在滨州城里也有些脸面,这样目标不是更大了,谁会蠢到这个地步。 林若楼看了看身旁的人,知道他此刻总算平静了下来,其实这么简单易懂的观点,他不信凤修察觉不到,只是他为何会如此火大,又不依不饶,才是真正值得考虑的才是,现在见那人闪烁的眼里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又开了口。 “那,我可说好了,这人还欠我银子呢,现如今他可是我林府的奴才了,你若杀了我岂不是赔大发了,我可不做赔本买卖。” 叶凤修还是冷着脸,虽说刚刚被他一语惊醒,但也不代表自己会全然放过那个小子。 “哼,就算你说的对,但是他打了我的家奴此事该如何了结?” 林若楼见他终于松了口,知道救人这事儿有戏,赶紧得给个台阶下不是,他知道这人固执护短儿的很,可不会善罢甘休的,眼珠一转,片刻,他就又开了口。 “欠债还钱,打人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如今你也罚了他二十大板了,若是还不解气,就在惩罚他一下也可行啊,但我可不许你宰了他。” 叶凤修审视了他一眼,忽而微眯起眼眸笑了起来,不愧是做买卖的,就这么精打细算,什么能难道商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如今林若楼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也不能博了他,只能回头瞅了一眼亭子里还在呆跪着的男子。 “哼,打板子算什么惩罚,等爷想好了再来收拾他,告辞。“ 叶凤修摇着扇子甩袖而去,林若楼轻轻地呼了口气,转身回了亭子,锦屠刚才扭头窥探了一下他们,也不知林若楼说了什么,使得那男子竟然时而恼怒,时而呲笑,最后竟然走了! 他看着满脸笑意的林若楼朝自己这边走来,心里匪夷,这二人到底想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解围 林若楼搭手扶起地上的白锦屠,看着他细腻惨白的脸忽而心头有一阵恻隐,愣怔片刻,赶忙收回了手,白锦屠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一个趔趄,差点趴到地上。 ”哎呦,你是要摔死我么?“ 白锦屠弯着腰紧张地扶着亭柱,刚刚着实吓了一跳,急急大口的抽了一口气,整个后背像是要裂开般的疼。 ”不,不是有意的,勿怪,来,我再扶你。“ ”唉!不不不,我自己来,自己来,不劳大公子。“ 白锦屠深深地出了口气,艰难的向厢房走,林若楼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有些气恼他不领情,最后还是又将那人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拧什么?我还不配扶你怎么着?在摔个好歹,我得花多少银子给你治?“ 原来是担心银子,白锦屠白了他一眼不再推搡,他的命在这人眼里是和银两划等号的。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你替我说情,这个人情,将来我会还的。“ ”等你还清我的银子再说吧。“ 看着白锦屠呲牙咧嘴的样子,林若楼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两个人刚走到长廊,就见明月慌慌张张的朝他们跑来,边跑还边喊着不好了。 ”慌什么?出了何事?“ ”大大公子,你快去看看小公子吧!他他被蛇咬了!“ ”什么?府里怎么会有蛇?不是要你看好他的么?废物!快走!“ 撇下扶着的人林若楼赶紧随着明月去了凌秋苑,琅之可是林府上下的掌中宝,见不得一点风雨。 白锦屠见明月如此慌张,便知那小子一定伤的不清,忍着身上撕裂般的疼痛,他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凌秋苑,进进出出的小厮慌张忙碌,差点将他撞倒了。 ”明月,明月,过来扶我一把。“ ”锦屠?你这是怎么了?“ ”唉,说来话长,回头在讲,你先别哭了,现在人怎么样了?“ 明月用袖子抿了一把自己的脸,将锦屠扶到了门廊边,说现在人还在昏迷,扶着门进到房内,白锦屠看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林琅之此刻小脸儿青紫青紫的,人躺在床上嘴里还不断地吐着黑褐色的血沫子。 ”不会瞧病,当什么郎中?今儿你们拿不出个方子救醒琅之,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府!“ 房内青石地砖上跪着四五个郎中,个个都是城内有名有号的,此刻却都束手无策,不知所措。 “大公子,不是老朽不开方子,只是这蛇毒蹊跷的很,这这这无从入手呀!” “狡辩,你们不个个宣称是活佛在世么?给我想,想不出来你们就等着去地府当郎中吧。“ “哎呦呦,这可如何是好啊,这。” 几个老郎中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思来想去,半刻后其中一个老头终于想起了个人,眼眸一闪他一拍脑门儿赶紧开口。 “大公子,大公子,老朽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她能救小公子的命,就不知您能否请得到。” “谁?还不快说?” 床上的人一直吐血,锦屠又凑近了几分仔细瞧看,林若楼此刻急火上房,这会儿就算是天王老子他肯定也搬得来。 “公子可认得凌安候府的二小姐,叶氏羽姝,她虽是女子,可却师从鬼医圣手,医术定小不了。” “羽姝?” 虽然林若楼与叶凤修是挚交好友,但侯府的二小姐他还真没见过,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了。 “明月,你拿着这块玉佩趟侯府,务必要将人请来,若请不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听到没有?” “是是是,明月遵命。” 人一溜烟儿的跑出了林府,一刻也不敢耽误。 林若楼厉声呵斥着周遭的人,几位夫人此刻也不敢有半点言语,侧立一旁,平日里没脾气,可大公子若真的发起怒来,老家主都不一定压的住。 “你们几个还不快想想法子,在这么吐下去,还没等人来,琅之的血就得呕干了。” “这这,没办法,也扎了几个穴位止吐,可都无用啊!” 其中一个老郎中怯懦的低头应答了几声,这种状况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林若楼双眉紧拧。 “废物,都是废物!” 白锦屠强忍着疼痛轻轻地往前走了几步。 “公子,让我试试吧。” “你也懂医术么?” 林若楼紧皱眉头,半信半疑的望着眼前呲牙咧嘴的人。 ”不懂,但止血还可一试。“ 踌躇片刻林若楼只得让他出手一试,有法总比没法强,虽不懂医术,但白锦屠还是对穴位有些了解的,他伸手将自己的发带解下,强忍着疼痛把琅之扶起斜倚在了床柱边,将发带紧紧地系在琅之的内关穴处,随后又撸起袖子狠狠地按压着他的天枢穴。 ”哎呀,小哥,这几个穴位刚刚老朽早已扎过了,无用,你这是白费力气。“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原来就算如此么?地上的几个郎中蔑视的直摇头,白锦屠不言语,依旧双手不停的按压,因为力度可能有些大,导致琅之开始啊啊的开始大叫起来,又过了片刻,吐血的迹象还真轻了下来,几个老郎中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 其实刚刚他们下针的穴位并没有错,而只是差在力度,琅之大口吐血沫子,只封住穴位是不够的,还要不断的刺激他的神经,促使大脑减轻要呕血的想法,好在还知道疼,这说明蛇毒还没有将整个人的中枢麻痹。 不是白锦屠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而只是力道用的大了些,老郎中们个个畏手畏脚的,就算诊个脉都小心翼翼,生怕那人会被捏碎一般,白锦屠可没管那个。 林若楼拍拍琅之的小脸儿唤几声,可是孩子只啊啊的叫着,痛苦无比,白锦屠双手一刻也不敢停下,没想到自己前世曾学到的这两手按摩止吐的技巧还真管用。 强忍着背后的疼,他此刻只求那人快些来,快过一个时辰了,林若楼急的直踱步,几位夫人面露愁容却不知如何是好。 ”明月啊明月,你可得将人给我请来呀!“ 林若楼站在门边背着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叶氏羽姝 令退了夫人奴仆,闲杂人等,林若楼赶忙上前见礼,此刻他面前正站着一位身着素色青纱,广袖罗裙的神秘女子,她就是凌安候府的二小姐,叶羽姝。 “不必多礼,其他莫言,先让我见见人吧。” 叶羽姝摘下斗笠,来到床边,锦屠暗自庆幸人可算来了,随后艰难的支起了身子侧立一旁。 “你先下去吧。” “是。“ 白锦屠勉强挪动了几下身体,可此刻腿和手都麻了,每动一下都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林若楼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叶羽姝抬眼瞧了锦屠一眼,知道他伤的也不轻。 ”罢了,让他留下吧,一会儿我也给他瞧瞧。“ 白锦屠瞬间感激之心如泉涌,扶着床柱缓慢的呼吸,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但长得冰雪玲珑,心地还很善良。 ”怎么样?能救么?“ 叶羽姝将银针从琅之的胸口处拔了下来,皱起眉头有些为难的样子。 ”能救,也不能救。” ”你这是何意?“ “因为这孩子中的不是蛇毒,而是绯夜杀。“ ”绯夜杀?那是什么?“ 叶羽姝将手中一根长长的纤细的银钉在灯火上熏烤了一下,十分用力的将它扎在了琅之的耳后,一面一根,胸口也扎了一根,看的白锦屠头皮一阵发麻,这下手比自己还狠。 片刻,床上之人果然不在呕吐,呼吸平稳了许多,针灸的技法见过很多,可这往脑袋与胸口打钉的手段真的太少有了,林若楼也吓了一跳,若是一般人如之,恐怕他早把那人的脑袋拧下来了。 折起针袋子,叶羽姝方松了口气。 “绯夜杀,是一种秘制巨毒,不过奇怪得很。” 她抬手示意身边二人坐到圆桌旁,白锦屠还是那般挣扎的咧嘴,他看了看林若楼,见那人默允了,强忍疼痛坐在了软凳上,随后叶羽姝搭脉环视了他一下,没等林若楼开再问她就又张了嘴。 “不是奇怪别的,只是这毒并不是来自我们东伏,而是西域离凉。” 当听到这一番话后,林若楼彻底迷惑了,本以为是场简单的意外,如今一看此事肯定另有蹊跷,叶羽姝抬眼望了望身边眉头紧锁之人,她虽不知道林家与何人结了仇,但她敢肯定这个人必定与东伏皇族宗亲有关联,只是现在不是寻踪断案的时刻,救人要紧。 放开白锦屠的手,她边提笔开方子边又开了口。 “林公子与哥哥是挚友,论理我也该尊你为兄长,羽姝此次定当全力以赴救,但救不救的活,还是要看时机造化了。” 她放下笔将手里的方子一分为二,嘱咐白锦屠,一份是他的,另一份是琅之的,让他赶紧拿单子去抓药。 “小公子的病耽误不得,你快些叫人去抓药。” 随后明月就将锦屠和两张方子都带了出去,林若楼看着叶羽姝,不明白她刚刚说的救得,也救不得,到底是何意。 ”兄长有所不知,这绯夜杀之所以能称为西域致毒,不是因为它毒性强大,而是因为解药难求,这种毒的解药是一种生长在浅海之滨的琉璃血珊瑚。” “琉璃血珊瑚?那不是南域番国的至宝么?“ ”对,就是它,南域属国本朝贡给东伏皇廷做为观赏之物,可若将它研成粉末吞服,不但能驻华延年,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能解绯夜杀。” “下毒之人手段狠辣,用量也极致精准,此刻我也只能在为小公子延命十日左右。“ ”怎么会这样!“ 林若楼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圆桌上,千防万防,还是没将琅之保护好,若人真的没了,他该如何自处,如何向爹娘交代,都怪自己懒散,若平日里能在上点儿心,何故如此呢?此刻他不但恨下毒之人,更痛恨自己。 ”兄长如今再怎么自责也于事无补,我这三根回魂钉极限也就如此,现如今还是尽快得到解药才行。“ ”宫中之物,怎能轻易得之呀,唉——。“ 若是平常之物别说是白银万两,就是黄金万两,金山银山,林家也买得起,可这朝贡之物,如何才能得来? 林家世代为商,从不干预朝政,祖训立铭,林氏一族世代不准入朝为官,不准与皇家结亲,现如今若楼想找个能混入宫里的亲戚都找不到,更别提拿解药救人了。 正当他愁容不展之际,门外忽传出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来人正是凌安小侯爷叶凤修,滨州城里的风吹草动,向来是躲不过凤修的耳朵,叶家能立于东伏百年之久而不衰,靠的不是先祖开国功勋,兵强马壮,而是消息恒通,暗脉士广。 ”才听得人报,现在人如何?“ 羽姝将病情又给大哥叙述了一遍,只是难这解药该如何得到,他也有些犯难起来,望了望窗外,天色已不早,随后他便遣伍肆将小姐送回了凌安府,羽姝毕竟还未出阁,侯府此刻在朝中处境不似以前,万事都得小心为之,不能招奸人把柄才是。 送人上了马车,林若楼与叶凤修转身又回了凌秋苑,此刻若楼一刻也放心不下琅之,生怕他一不注意,再有奸人作祟,叶凤修用扇子轻轻地在他肩头点了点,示意他放宽心。 “莫慌,待我在想想办法,无论如何我都会将琉璃血珊瑚弄到手,救回琅之。” 林若楼紧握着自己的衣襟,此刻只能不住的捶腿叹气,没有一点办法,如今只能拜托叶凤修大显神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