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河山》 第一章 腰间酒 无歌不买酒,无酒不生欢, ——十日记 古时候的剑,很冷。 古时候的人,很冷。 古时候的江湖,更冷。 “贯仁通,你手上沾的血难道还不够吗?” 漫天雪花中,几点血相相映衬,如绣花般绚烂又凄零。 参天树下,站着一个人,这人背负一柄黑剑,上面缀着一颗硕大明珠。 这剑生的邪气,可又因这颗明珠而变的光彩夺目。 这人生的好安静,就如同汇入这漫天雪花中一样。 又冷,又寂寥。 他身上透着一股气,是让人恐惧而又心悸的杀气。 他的眼神冷漠,神态慵懒。 他的腰间挂着一壶酒,时不时便来上一口。 现在,他又喝上了腰间的酒。 “生或死,不过在闭眼沉浮之间,你们这是害怕了吗?” 他终于出声了,可声音却是那样的冰冷。 大道对面,十余身着道袍,手持长剑之人无不面面相觑,他们个个是江湖高手,可今日面对此人,却没了作为一个高手应有的气势。 “贯仁通,我知道你的剑很快,可是你莫当自己就是天下无敌了,要想杀我们,先问问我这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话语未落,十余人皆同一时间拔出长剑,接着仰天一指,便朝他刺去。 他淡淡一笑,只自顾自喝着腰间的酒,待众剑至眉心时,他突然身形一闪没了踪影,再一看时,却已然飘出数米之外。 他狂笑着,笑声传遍在这漫天雪花中,像是主宰,喝住了天地间的一切变化。 他自言自语道:“拿了钱,办好事,尔等就不要贪生怕死了!只是一瞬,便不会感到痛苦,这样你我皆能轻松不是?”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他如闪电般挥动手中黑剑,只是一剑,便轻松刺死一人。 “九天剑名不虚传!当真好生厉害。”十余人中忽的听见此声,下一秒,他便又刺死一人。 众人心惊,不敢上前,可事已至此,如不再战,便只能当任人宰割的鸡鸭。 众人再上,手中剑却如泥土,只稍稍一碰黑剑,便刃断喉破,连声音都不待发出,便倒地不起。 再一看,鲜血已从脖子处流入洁白雪地,变的褐红。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他冷漠的看着众人,如同拿着生死簿的死神,只要想,便能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人人怕死,就算是豪气万丈口口声道生如蝼蚁死如圣杰的江湖中人也会有怕死的时候。 众人中,已有几人心生退意,皆放下手中剑,向他跪拜在地,乞求活路。 他神色浮动,嘴角微翘,只见他再次拨动手中剑,跪拜几人瞬间喉破血流,倒地不起。 “临阵脱逃,倒是不忠,如此,死也余辜。”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皆沉默不语,他们甚至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地狱来的恶魔。 既知死,殊当搏! 一个个以剑为刀,以招变砍,双眼血红,凄厉而绝望。 他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安静,就算敌人再多,汇聚的仇恨多么强烈,他也如同神看待蝼蚁般冷漠。 手中的黑剑再动,这次,却不是简单的一刺,而是横空一扫,便如割枝丫花瓣,再轻松不过。 大地又变的安静了,唯一不同的是,洁白的雪地,已然有几处浸入鲜血,变成了刺绣般的褐红。 他掏出一张抹布,将剑上鲜血擦拭干净。他不喜欢血,因此就连杀人,他都不愿身上沾染一点。 他知道,血腥味不易消散,要想洗去,却是更难。 收剑回鞘,他拾起别人的一柄银剑,头也不回的轻轻一掷,手中银剑牢牢的钉在“观云道”三字正中,晃也不晃。 他又拿出腰间酒,于遥遥尘世中细细品赏这天地间的漫天雪花。 暮色将至,他身上血腥味渐渐变的清淡。 他独自乘船过往溪河,唯一陪伴的只有一柄黑剑、一壶美酒。 朦胧白雾中又驶出一艘竹筏。 竹筏前沿,站着一名青衣女子。 女子面色淡然与这漫天白雪中倒似显的更加纯洁了,要不是手中还拿着一柄青花剑,定要认为是天上神女下凡。 他认得她是谁,只是,他却不愿意提起她。 “你还要躲我多久?” 她冷漠的喊着,声音回荡在幽静峡谷中。 他依旧喝着腰间酒,只是待的声音散去,才冷眼朝她看去。 “江湖滔滔水,过往不风流。思静,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劝你还是早些忘了我吧!” 思静看着一如从前冷漠的他,眼泪忍不住掉了出来,为了他,她付出了多少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今日你若还要舍我而去,那便一剑杀了我!” 他摇了摇头,要他杀世间所有人都行,可唯独她,却是下不了手。 “怎么,杀人不眨眼的贯仁通也会有心软的一天?”思静耸动着哭鼻,眼神带去一丝恨意。 是啊! 他怎么会心软? 他才无情的灭了观云道。 他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下不了手?可是! 他的心在此刻却很疼! “我求你,还是忘了我快走吧!”他乞求着,他从未求过任何人。 今日他却舍去一个刀客的脸面,去低声下气的乞求着她离开。 思静面如死灰,此刻心如针扎般疼痛。 她明白了! 她逐渐变的安静,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开始变得黯淡无光。就像一个老者没了酒,情人没了心! 她绝望、她悲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她。 “你是一个侠客,你只需要潇洒于这俗世。你不用乞求我,我都明白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你,只希望,你以后过的开心,过的快乐。” 思静微笑着,如含花待放般美丽。 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思静。 他是那么的酷,却又那么的无情。 思静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可是世人都知道,其实从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起直到结束,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 思静也一样,她现在只想再看一次他的笑颜,然后永远的离开他,并且,忘记他!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死亡。 青光一闪,思静闭上双眼,安静的睡去,只是在眼角处,一滴泪水,却始终落不下。 他终于回头,一声苦笑后掉下了眼泪。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那一丝冷漠却为情动容了。 他走出竹筏,轻踏湖面,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掉下去。 湖面泛起圈圈涟漪,如花朵盛开,亦如思静的笑容。 他走上她的竹筏,轻轻怀抱着她,他的神色有些呆滞,却又更加的冷漠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他看着面色洁白如花的思静,轻轻的吻了上去。 “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做牛做马还报。”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抓着她的双手,泪水悄然落下。 “等着我,好吗?”他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涯海角,他就这样抱着她。 转眼天明,光亮照耀着大地。 思静的脸庞上也有了一丝颜色,使她看上去更加的光彩夺目。 他还是安静如初,只是他的眼,却再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船至古道边,不少人趴在窗户旁或立于桥上或岸边看着。 他们大多数不认识船上的人,可他们大多数却都认得那男人身后背负着的一柄黑剑。 “是九天剑” “是九天剑” 一时,九天剑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山古道。 可他却视旁人若无物,只是呆呆的看着怀中的思静。 “你曾说你想游玩这世间所有美丽的地方,那我现在就陪你一起好吗?”他像个孩子,依附在思静的耳旁,低声呐道。 忽然,一个身着袈裟的秃头和尚跳进竹筏的另一头,激的湖面水花四溅,晃的船身摇摆不停。 “贯仁通,你灭观云道,残害世间生灵千万,我佛门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江湖败类。”和尚厉声喝道,犹如天神下凡,肃穆而威严。 旁人应声喝道,世人皆知,九天剑天下第一,九天剑法在江湖中更是无人能比,其三百八十四式变化莫测,要想取胜,就只有比九天剑法变化更多,速度更快。 他依旧冷漠,不为所动,更是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只冷冷道了句:“滚!”便无他话。 和尚似被惊住,不想他会如此狂妄,只眯眼冷哼道:“”九天剑跟九天剑法虽厉害,可我虚石在江湖中倒也还排得上名号。” “斗佛虚石!是江湖中排名前十的斗佛虚石!” “听说他将少林武功融会贯通,更是自创一招伏魔拳,可谓是少林百世一出的天才!” “这下可好看了!”旁人风言四起,更是对二人接下来的决斗多了一丝期待。 他对和尚所言不予理会,只依旧呆呆的看着怀中思静的脸庞不舍离去。 虚石见贯仁通毫无反应,顿时勃然大怒,猛的蓄力一拳朝他打去。 他冷眼看过去,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云归处,不知深 和尚势头凶猛,全力一击下力量足有千万斤,若是这么直接打在身上,管他是人是神是魔是鬼,怕都得一击毙命。 贯仁通抱紧怀里的思静,脚下用力一瞪,使出轻功往岸边石阶飞去。船身摇晃不止,和尚的拳头也打了个空,不过湖面却被这股力量激起了丈高浪。再朝贯仁通看时,已然被一双冰冷的眼睛盯上。 “是轻身功法雁踏无痕!”和尚说道。 贯仁通不予理会,冷冷的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闯。那么今日,我便不成人不成神,就只做那弑神屠佛杀尽天下人的魔!” 和尚手结佛印,低头一句“阿弥陀佛”,再道:“神佛当道,邪魔退却,今日你魔心已生,定受天打雷劈,是自毁之!” 贯仁通冷笑一声,再使出轻功雁踏无痕时,九天剑也早已握在他手中。 “九剑一式唤龙诀!” 贯仁通厉声喝道,通体黝黑的九天剑忽然变了颜色,接着,剑过之处,如摧枯拉朽之势,万重浪直指苍天。 和尚面色动容,脚下稍用劲,船身已断裂两截,人却未沉入河中,只漂浮于水面,似立非立。 和尚手无兵刃,众人皆大吃一惊,难不成面对天下第一剑要用手迎战?无人知晓,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聚在了犹如恶魔下凡的贯仁通身上。 挥剑一斩,能势带动河水变成一条栩栩如生的碧水天龙,直冲和尚的头撕咬而去。和尚大喝一声,手臂青筋猛的爆出,直接一拳对着九天剑迎了上去。 少林护体神功不败金身,以锻炼肉体强度而闻名于世,此功法练就大乘,浑身上下皆是武器,便是刀枪不入之神体! 两股力量相碰,整条河瞬间爆炸开来,河水四溅,如针击打在岸边看戏人脸上,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痕立马出现,之后,旁人速速散开躲得老远,再无人敢靠近半分。 贯仁通面无表情,继续砍下第二刀,就这样悬在空中。 继续第三刀 第四刀 贯仁通已经记不得这招使用过几次,对于这种习惯的感觉,按理说已没有什么变化,可当下,他却感受到了有些不同。 刀刃如有魂,起手之间便势从天降,如入无人之境,这天便是自己,这地便是武器,混沌合一,人剑合一,唤龙诀现在的威力已经无可比拟。 “因为心中的悲愤吗?”贯仁通想,他对思静心怀愧疚,若不是因为他,思静现在可能早已嫁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又怎么像现在冰冷的睡去,与这个世界阴阳两相隔。 想到这里,贯仁通越发恼怒,手中的九天剑也越来越快,快到连眼睛都捉不住。 和尚虽能从容应对,可现在的贯仁通已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每一刀都比之前一刀力量更足,能势更猛。 一刀刀砍下来,和尚皮肉虽未受伤,可他的灵魂却像是被恶魔用夺魂鞭抽打着,那种痛楚他从未感受过。 和尚终于遭受不住,双拳一震,左足收转,浑身真气运转自右足猛地踢出,与九天剑硬抗击一次,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河水四溅,周遭空气压榨的砰砰作响。 贯仁通被弹开退回到了思静身边,而和尚也落于河的另一岸,他显的极为狼狈,浑身上下早已被河水浸透变得湿润,同时,和尚突感右足传来阵阵痒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多了一道口子。 这是被九天剑所伤,和尚心头震惊,自己修炼的大乘不败金身功法,多年来无一人能伤及他半分,可如今竟被打破了,这贯仁通到底是人还是真的魔鬼,怎会如此恐怖。 就在和尚震惊之余,贯仁通腾空一转,脚下雁踏无痕使出,只一瞬便到了和尚跟前,没有多余的动作,抬手就是一剑砍下。 和尚当然能挡下这一剑,只是他若还是硬抗的话,结局只会还是落入下风,他必须变个招来应对,才会有胜算。 和尚急速往后退去,贯仁通当然会追上前,这时,和尚突然开始往前冲去,脚下速度快如风,距离贯仁通仅有半米时,和尚右手成拳,全身真气猛然汇于其上,直勾勾的朝贯仁通脑袋轰去。 “金刚拳!” 贯仁通脸色平静的望着突袭而来的拳头,他没料到这和尚竟会来如此一招,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和尚会如此愚蠢。 贯仁通笑了,他拿开九天剑,不慌不忙的抬起另一只手,略微曲卷的手掌,猛的一下撑开,中心位置慢慢形成一道有形气波,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手掌喷涌而出。 在这股毫无预兆的力量之下,和尚脸色一变,此时欲退不能退,只能硬对上去,当两者力量相碰撞时,和尚身形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双脚急退了十多步,方才有些狼狈的止住身形。 围观群众躲的老远,但并不阻碍他们看见这精彩的一幕,一个个欢呼高叫,在他们眼中,此刻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强弱之别,强者自然为尊,弱者当属蝼蚁。 和尚不敢相信的看着贯仁通,摸了摸自己有些沉闷的胸口,脸色微变。“贯仁通一手剑法闻名于世,何时习得如此霸道的掌法!” 贯仁通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旋即冷冷的道:“今日你最不该之事便是阻我去路,拿命来罢!” 和尚脸皮微微一抖,猛的一咬牙,夹杂着怒气,再次对着贯仁通急冲而去。今日他当众受辱,这口气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挣回来,否则自毁他斗佛声誉。 “九剑二式伏龙诀!” 贯仁通冷冷道,九天剑再次变换颜色,这一刻,天空乌云骤聚,雷声嗡嗡,似天神下凡,入魄九天剑中,一摇一摆皆带动天地灵气,破空湮灭。 “伏魔拳!”一声暴喝,和尚拳头猛的紧握,一股尖锐的破风劲气,在半空中低沉的响起,如龙吟如虎吼,旋即对着贯仁通胸口落去,这一拳,劲动天地,全力出击。 贯仁通微眯双眼感受着这股尖锐劲气,却根本没放在眼中,贯仁通慢慢举起手中剑,只是横空一挥,一道剑气自九天剑飞出,尖锐刺耳破空声顿时响彻天际,之后,剑气所过之处如海啸山崩,处处残垣断壁,无一完好。 和尚正面撞击着这股力量,伏魔拳还未使出,整个人便扑飞出去,一口鲜血忍不住奔涌而出。和尚跪倒在地,他从未想过这贯仁通竟会强如恶魔般,仅仅一剑便有毁天灭地之势,他知道自己终不是他的对手,心灰意冷下,和尚两眼慢慢失去光泽,留下一遭遗憾,前往了他的西天极乐。 此刻的古道,天变成了灰色,整座城陷入了一片死寂,一个恶魔站在城的中间,俯瞰着这个世界,世人不敢出声,生怕被这恶魔盯上,所以他们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站在窗前,站在街头,站在这座城的每个角落,以一种敬畏的目光仰视。 “生即为死,死即为生!生又是什么,而死又是什么?”贯仁通苦笑着说道,旋即声音低沉的对这片天说:“思静你在另一个世界会感到孤独吗?要是孤独,那么今日,就让我为你送上最后一份礼物好吗?” 贯仁通心如死灰,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的失去希望,他只想重新来过这一切,再不让自己所爱之人伤心难过与别离。 “这一招我只用过一次,第一次为生,这第二次便为死。” 贯仁通慢慢举起手中剑,直至苍天。 “九剑九式龙吞天!” 这一次,九天剑变回了最初并不起眼的黝黑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整片天空开始变得血红,云层之上,更是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正是龙也。 此龙张开血盆大口,从天的顶端一直到天的尽头,整片天都是它的身体,整个世界都回荡着龙吟声。 所有人都抬头看天,这一刻,犹如末日降临,整个天都被龙吞下,哀嚎声开始不断响起,唯有贯仁通依旧冷漠的看待这一切。 突然,这天地间似乎多了一种东西,贪婪的吸吮着所有人的生命,人们一个个表情痛苦,看着自己身体慢慢发黑、枯萎,直至最后,成了一架只剩人皮的骷髅。 整个古道,再无人影踪。 贯仁通回到了思静的身边,抱起她,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艘船,两人相偎一起,坐于船中,看着这天地间的万般变化。 “此后时日,有我有你,这江湖,我便弃之,只做陪伴你的良人!” 船漫行无目地,飘荡在世界,正此言。 “云归处,不知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动荡 钱江之水浩浩荡荡,日日夜夜无穷午休的从西平古道边绕过,东流入海。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四处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古道边上小镇,两株大松树下围着一堆年老幼小总共十几人,正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瘦削老者说话。 那说话人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只听他连敲三下桌板,娓娓连声道来:“十年前的古道那叫一个惨啊!尸横遍野,惨无人悯,四处残垣断壁,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那时日我自远处游行至此,一见此情此景,莫以为是天神发怒,引劫下凡,渡的此地亦如人间地狱般模样。” 老者又连敲了三下桌板,唉声叹气后,思绪似回头从前。他所说之事乃是十年前古道所发生的事,有传言说是此地天神无人供奉,导致天神发怒引发天劫,才将此地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可又有人说,此地曾历经兵荒马乱,是经历过烧杀抢掠的。虽然后者更为可信,但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无人知晓,所以十年前古道之事,成了老生常谈的话题。 老者继续说:“我心想还能否寻得活人,可是走完整个古道,就连一株绿芽也没有,四处都是灰暗的,就连这天,都隐隐约约呈血红色,我去到当时古道最为盛名的春月楼,那里的景色早就不复从前,屋里布满了灰尘,蛛网随处可见,就连姿色万千的歌姬舞女,游行赏玩的客人,全都变成了干枯的尸体。”话说至此,老者砰的一声敲击桌面,转而极为气愤。 “此番惨绝人寰之举,要真是人所为之,就算活着也定要遭受天谴,如果死去,也必定要去十八重地狱走上一遭,为这辈所欠人家还些账来。可若要是那天上的神仙所做,也不能算之无过,就算无人供奉,又怎能以神力讨之成千上万生灵,所以,更不能称之为神或仙,只能是魔,为过街老鼠、世人代代唾骂的魔。” 他说着,身边老幼无不咬牙切齿,愤怒叹息。 他又道:“各位,常言道得好: 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 若还作恶无报应,天下凶徒人吃人。 “只瞧那行凶作恶之人,定会遭到报应,说不定随行碰见的尸骸残骨,就是某个恶人的报应。今日我们凭借双手和辛勤劳作的汗水,重新将古道这个桃园盛地挖掘了出来,无世俗纷争,无恶人叨扰,当真是在天堂了,所以要珍惜当下,富国富家,切莫再让恶人将这片净地夺了去。今日是我来到古道的第十个年头,而每逢讲到此事,总感觉胸闷气短,头晕脑胀,所以今日暂且聊至此处,就地散场。”老者摸过桌旁拐杖,一瘸一拐的就欲离开。 在场老幼也就一哄而散,从中走出一个十四来岁的青年,叫住老者,说道:“黎老,这天还早,莫着急离去嘛!” 黎老见他生的灵气十足,又是一生脸,便道:“这天整日不改颜色,你又从何知晓时间还早,我这把骨头生的老了,要是耽搁了休息时间,再赔了这条老命,你又怎能担当?” 那青年笑着道:“黎老讲话当真幽默,这天不改颜色,咱这心中自有一只钟不是,再说我叫住您所为何事,您不也还不知晓嘛!又怎么会让您耽搁了休息时间赔了老命。” 老者听的青年的辩解,觉得有趣,便也笑了,道:“如此说来倒也没毛病,那就请问你叫住老头我到底所为何事啊?” 青年道:“倒也是小事,我方才听黎老的故事觉得有趣,便想作东,请黎老去饮上三杯,期间再与我谈上一会儿如何?” 黎老有些意外,说:“素不相识,怎敢于你请我喝酒?再者,我这头痛得厉害,刚才的故事,怕是再讲不出来罢!所以,还是免谢过。” 那青年笑道:“此事简单,喝上三杯,那便相识了,我信尘,名叫尘殷。待会儿您与我只喝酒谈些生活琐事,不谈故事,这头疼不就免了。” 老者引得大笑起来,指点着青年便道:“你这小子,倒真有趣。好说,好说,我这老头子今日得遇见你,也是有缘,那便去好了!” 尘殷带着黎老来到镇上一家小酒店中,在张板桌旁坐了。 小酒店的主人微胖,放手手中的算盘,慢慢烫了两壶黄酒,摆出一碟蚕豆、一碟咸花生、一碟豆腐干、一碟酱牛肉,便再次拨弄着算盘。 尘殷斟了酒,同黎老喝了两杯,说道:“这地儿虽小,可酒却地道,黎老若觉得可口,便多喝两杯,不然,则吃这菜。” 黎老独自酌了一口,略微满足的点了点头,说道:“酒倒是美味,这里的环境也不错,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怎么从没来过?” 尘殷道:“这店刚开不久,位置又偏僻,平日里少有人光顾,店老板又从未做过宣传,所以名声也就出不去。” 黎老点头应道,这店是为冷清了点,除了他这一桌客人外,就只有临窗靠着的一桌客人了。再看看店老板,分明就一张俗世脸,也就怪不得不做何宣传了,只道是根本就不在乎客多客少啊! 黎老再喝一杯酒下肚,道:“想来我的家乡东陵,以前也有这么一家小酒店,生意也冷清,店老板也同此人一般模样,可就算如此,店中所卖酒菜,那却也是美味。” 尘殷道:“敢问黎老为何会从东陵搬迁至古道来呢?想来东陵地产丰富、物尽人美,乃一处不可多得的良地啊!再观这古道,十年前虽繁华似锦,可经历了那一场变故之后,已不能相比之啊!” 黎老叹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银,放眼但见美女,小小东陵又算得了什么,只是这嘉庆的大宋朝廷,甘愿舍弃这繁荣昌盛,却愿与一偏远小国为伍。” 尘殷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与大宋朝廷有何干系?这偏远小国又是何国呢?原谅小生疏漏寡闻,还请黎老教我。” 黎老苦笑道:“古道本就乃一安宁祥和之地,远离世俗纷争,不知也无罪。我大宋国本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可谁知三十年前新皇刚上任,那金国海阳王就将其女以联姻手段献给皇帝,以求睦邻友好,和平相处。那偏远小国借此机会迅速发展,借以大宋为后盾四处攻占地盘资源,最后发展国力竟与大宋不向上下,也就在前二十年,他那偏远小国竟然大胆到敢远赴千里来占我大宋天下,当真是可笑。”说完,黎老一口酒倒进了嘴里。 尘殷道:“我中国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倍也还不止,任凭他金国发展迅猛,又怎能匹敌我们底蕴丰厚的大宋?” 黎老道:“只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将,咱们一百个打他一个,金兵如何能抵挡?只是我大宋皇帝整日沉迷于美色之中,挥霍万千,更是任用奸臣,欺压百姓,把出力抵挡金兵的大将罢免的罢免,杀头的杀头。这花花江山,宁肯双手送将出去,也不愿意出门看一看,那金人却之不恭,也只得收了。” 尘殷听得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只拍的杯子、筷子都跳起来,气愤的说道:“当真是昏君庸君!” 黎老冷笑两声,道:“皇帝身边奸臣太多,专帮皇帝搜刮的无耻之徒;只会吹牛拍马的太监;陪皇帝嫖院玩耍的浪子。如此一牵一带,心智岂能不乱?只待金兵打上门,这才慌了神,派兵迎战,又不用能征善战的名将,偏用那说能呼风唤雨、召唤天将的江湖骗子霍达。天将不肯来,这京城又怎么能守得住?他等些皇帝大臣受苦丢命也算自作自受,只可惜苦了我们大宋这千千万万百姓了。” 尘殷越听越怒,道:“古道地处偏远,对这等事未听的半分传言,要是早知如此,我古道热血男儿,莫不有一人不为这大宋抛头颅洒热血。” 黎老替尘殷斟了酒,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饮干,笑着摇头说道:“四方男儿皆有情,为国为民为天下。只是现在的大宋,又怎么值得让你们去抛头颅洒热血了?到头来,也只能是为那狗皇帝保住这荣华富贵的日子罢了。” 尘殷怒道:“只可惜这大宋就要毁在那狗皇帝手中了!” 黎老笑着摆了摆手,见一壶酒已喝完,又要了一壶。店老板又端上了几碟小菜,见尘殷满脸通红,以为二人吵闹的凶,便出声说道:“好端端喝酒罢,这般争吵是做什么,来来来,我替您二位将酒斟好!” 尘殷撇了店老板一眼,只道他不懂瞎说,道:“我二人所争吵之事乃是为这大宋,你个店老板又怎么会明白?” 店老板嘿嘿两声冷笑,就欲离开,尘殷再道:“怎么了?难不成我说的不对吗?” 那店老板回过头来,道:“说得对,说得对,有何不对?只是,这大宋不只是毁在了那狗皇帝手中!” 二人都感诧异,问道:“不是那狗皇帝,又能是谁?难不成这大宋天下的权力还有谁能在他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不周山 店老板道:“皇帝一人抉择万事难免会出现问题,身边忠良大臣不用,这自然是他的问题,可是,若没有那些奸臣狗官在皇帝耳边颠弄是非,这皇帝又怎会如此荒唐?想来先朝皇帝一人开辟这大宋江山,靠的就是常人没有的胆量与智慧,既然这皇位已传在了现在的李宗皇帝手中,那必然有他过人之处,只是现在的大宋,却已是奸臣当道了。”他说了这句话,放好盛盘又去坐在门口木凳上,抬头看天,不言不语。 尘殷哑然,黎老隔了半晌,笑着道:“这店老板倒明是非,说的极对。毁了这大宋江山,皇帝肯定有之过错,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身边的无耻奸臣。” 尘殷又看一眼店老板,接着问:“只是,这皇帝乃九五之尊,为何又会受那些奸臣的迷言了?是非对错,难道他看不出吗?” 黎老道:“这皇帝娶了金国公主,又好高自负,心中又怎会对金国有所疑心?那忠臣谏言要提防日渐壮大的金国,可是尽管李宗心中有想过做准备,但却都被金国公主两三言,奸臣你一句我一句,给打消了念头。相反,却是将谏言的忠臣大官贬职的贬职,杀头的杀头,如此一来,有谁再敢多言一句。” 尘殷听完,气的心头满是怒火,道:“这些人真是可恨!只怪我等人,却根本无法接近皇帝,否则定要以身换之那奸臣等人性命。” 黎老道:“如此想法,这大宋男儿那个不会产生?当朝虎贲将军韩越,眼见河山恢复无望,又整日听奸臣谏言,便在上朝之日,手持一柄越天剑,杀向了那最为可恨的贼宰相。只怪那皇帝制止的快,否则这大宋早就焕然一新了。” 尘殷听的热血沸腾,忙道:“那韩将军最后又生的怎样的结局?” 黎老笑道:“还能怎样?那韩越是三朝元老,他一个李宗倒不敢怎么对待,只是下了他的虎贲头衔,贬为平民百姓了。” 尘殷道:“越听越气,这皇帝算什么东西!当真是狗皇帝。” 黎老一口饮干杯中酒,笑着道:“这大宋之事,一切难言,今日叨扰了你小子一顿酒,还是多谢了,最后却有一句话相劝,你是血性汉子,日后说话行事,还得小心谨慎,免惹祸端。这时势既是这样,咱们小老百姓又能怎样?既无救世只本领,那便挨日子罢了。” 尘殷道:“多谢黎老劝言!只是小子我生就一身宋人血统,如此国有难,我又怎么能安心度日,虽当朝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可我却不怕。若不然,便死好了,也省的悲伤难过!” 黎老道:“死字轻松,活着却难,既然如此,那我再告之你一句好了!” 尘殷道:“黎老请说!” 黎老道:“当今社会,参军是没有出路的,这大宋一再退让,各路将军罢免杀头,已是无意。所以,你若是真有那济贫救世之心,便上不周山寻的一身本领再去报国也不迟。” 尘殷重重点头,目光向远处眺望去。 黎老喝的有些醉醺醺了,满脸微红,扶起拐杖,便向尘殷告辞,出了门,只听他边走,口中便兀自喃喃的念着些什么。 尘殷付了酒钱,与店老板又叨唠了两句,便独自回了家。 尘殷住的偏远,家中无他人,只有他孤独一人,行得十余丈,便到了家门口。家中陈设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几张凳子,便无其他。 尘殷推开窗门,倒了一杯茶坐于其旁,独自望着天空,发着呆来。他现在满心都是黎老说的话,而精忠报国,又是他从小的心愿。 “不周山”尘殷低喃道。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尘殷一惊,往外看去,原来是隔壁的庆东找他来了。 “尘殷,你这般动静是做啥呢?”庆东诧异的问道。他刚进门时正看到尘殷出神的模样,后又见着他那一脸惊吓的模样,有些疑惑。 尘殷瞪了他一眼,道:“我当是谁,还给我吓了一大跳。” 庆东道:“咱虽然长的是有些难看了,可也不至于变成鬼了吧!更何况,哪儿有大白天撞鬼的道理。”说着,他已走到了尘殷面前,冷笑了两声,贱道:“你小子这般心虚,该不是做了啥坏事吧?哼哼!” 尘殷呸了一口,道:“滚!你以为老子是你,我行的端立的正,从不干有亏良心的事。” 庆东道:“是是是!尘公子书生气质,跟我这粗汉子倒不是一个模样,只是想问一句,昨晚去镇头田坎顺的鸡,你是怎样处置的!”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尘殷白眼看去,朝墙角斜视一眼,满不在意的说道:“关着了,你来的正好,去把它处理了,咱哥俩今晚好好喝一杯。” 庆东道:“得嘞!”说完,便提刀朝墙角关着的鸡走去。 这鸡是他两个昨晚为了解馋从镇头偷来的,不过偷的却不是平民百姓的,而是一家有钱的富商。按尘殷所讲,乱世当头,还能发大财的,那钱定是不义之财,所以他们偷他的,也算行大义了。虽说如此,却也只是尘殷的歪理。 尘殷生来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听周围的伯伯阿姨讲,他的父母好像是生了他就跑了,具体因为什么,却不得知,只是对于尘殷来讲,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他也不在意,既然不想担负起养他的责任,又为何将他生下来? 尘殷叹了一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周山,根本就没空闲想其他什么事。他转身朝里屋走去,打开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了美酒,从中拿出了两壶来,又取了两个杯子,放在了屋外院中的木桌上。 “庆东,你小子动作能不能快点,杀个鸡都这么啰嗦,我看你待会儿也别吃肉了,啃鸡毛算了!”尘殷怨道,朝他走了过去。 庆东哼道:“你放狗屁,你行你来,老子手法还不利索?这才几分钟,你瞎催个屁!” 尘殷笑着,也不再管,只一人坐在了桌旁等候。这庆东家里都是厨子,只是厨艺不精,也没能靠这手艺发家致富,不过做熟能吃倒是没问题。 半个时辰后,庆东从厨房端出了一盆香喷喷的鸡肉,并给它取了名字。 “来来来,古道庆阳红焖鸡来了!” 尘殷啧了一声,道:“古道庆阳你现在吹牛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说着,尘殷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口中,却只觉美味可口,又道:“你这狗东西,别说长的粗狂丑陋,做的菜还真不赖啊!” 庆东冷哼道:“你以为古道名厨的名声是浪得虚传的?酒,酒呢?快来给我整一口。” 尘殷将酒递去,后者接过就狠狠的闷了一口。 “来,碰一个!”尘殷举杯说道。两个酒杯相相碰撞在一起,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吃过一半,菜酒都已解决的差不多了,庆东问:“今儿个你在家发什么愣了?怎的像丢了魂儿似的。” 尘殷看着他,不知该从何说起,而这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尘殷道:“庆东我问你,你觉着我们这一辈子应该怎么过?” 庆东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想了想,说:“该咋过,平民百姓就过平常的生活呗!整日有肉吃,有酒喝,更重要的是有兄弟相伴,这就足够了嘛!” 尘殷道:“正是如此,可要有一天,这些有肉吃有酒喝有兄弟相伴的日子被他人夺去了该如何办?” 庆东听至此处,拳头紧紧的攥过头顶,道:“要是这样,那咱家定要那人付出千百倍代价,再抢回来!” 尘殷满脸笑容,庆东不解,便再问:“你笑什么,对了,你问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什么东西被人抢了?给我说,我去帮你抢回来。” 尘殷盯着庆东,眼神中透露着火热,道:“若真如此,你当真要帮我抢回来?” 庆东放下手中的碗筷,道:“这还有假,咱俩兄弟情谊,就算赔上我这条命又如何!快说这人是谁,老子这就去弄死他!” 尘殷摇头道:“这人不在我古道!” 庆东问:“噢?这人叫什么,他抢了你什么东西,现在又在何地?你告诉我,如果要找上门去,咱这就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可靠这身上二两肉也够了。”说着,庆东崩起他手臂上的肌肉给尘殷看。 尘殷道:“此人姓金,叫金人!他夺了我这大宋江山,搞得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苦不堪言,此般仇恨,你说我报是不报?” 庆东这才明白尘殷所说何事,也一脸愁容,半晌后,这才道:“我听人讲过这金人,是为可恨,可这事光凭借我二人之力却也无奈何啊!” 尘殷道:“没错,可是我等怎么能眼看着大宋覆灭而不有所作为,兄弟,你就说你有无报国之心?” 庆东满脸通红,喝道:“怎会没有,这金兵作恶多端,要是大宋破灭,我的家人又该如何,这古道亲人们又该如何?要是有路子,我定要去的。” 尘殷将酒倒满,道:“今日我寻得一路,如果信我,咱就一同前往寻那济贫救世之道如何?” 庆东道:“路在何地?” 尘殷道:“不周山!” 庆东道:“好!我跟你去就是了。何日启程?” 尘殷缓了下,道:“不急,此去遥遥无期,何日能归家谁也说不准,所以你还需向家中请示一番。” 庆东只道尘殷啰嗦,用力一掌拍在桌上,震倒一只酒杯,道:“此事有何商议,抗金卫国本就乃当辈青年义务,若是家中知我是为这大宋百姓,定会无比光荣,怎会阻挠?” 尘殷道:“不行”还未说完,庆东怒道:“你今日怎的这般啰嗦,不再多说,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启程不周山!”说完,不等尘殷多嘴,起身便朝外走去。 尘殷看着庆东的背影,心中火热万分,只道声好,也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当晚深夜,尘殷庆东二人于古道西边七里的树林子里汇合,各自背负着包裹,便启程前往了不周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一剑封喉 贯仁通带着思静前往了不周山。 “听说那里是不染尘世的仙境。” “思静你是天上的仙女,你的归宿应该是在天上。” “你别害怕,我在身旁呢! “从今以后我就在山上盖个小屋,我耕作劳动,你就在家织布做饭,好吗?” “要是有人敢来叨扰我们,就来一人杀一人!” “我只想重来过一切,和你幸福的在一起。” 静寂的山间,贯仁通自言自语,他拉着思静的手说到此处,眼泪潸然落下。 人沉默,木林静寂。 贯仁通凝视着落日夕阳,神色痛苦。 他身上的霸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往冷漠的眼神也变得迷离。 他的身边放着名闻天下的九天剑。 这柄本该散发着冲天杀气的魔剑,在此时也没了灵气。 或许是因为这充满了祥和气息的不周山,遮蔽了它剑中的戾气。 又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在逐渐变得消沉。 他的人与剑二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如今他已近中年,他或许放不下这柄剑,也不能放下。 放下这柄剑就意味着退出江湖,易退不易进,他若放下,又怎能将思静的这一片净土守护住,他的生命也要结束。 名声就是一个包袱,甩不掉的包袱,他只会越来越沉重,无所谓你是功成还是惨败。 山道上大步走来一个人,鲜衣华服,铁青的脸,手持一把折扇,英姿煞爽,正盯着路边的九天剑上。 他的脚步沉稳,却走得很快,停在七尺外,忽然念道:“明珠光耀夺人眼,三尺黑虹贯长天。” 他又继续说道:“传闻九天剑之煞气,百步内便可让人心生惶恐,今日一见,倒让人有些失望了。” 贯仁通不予理睬,只顾自拉着思静的手看着天空。 “狂如虎獒的贯仁通,今日怎的,竟变成了此般温顺的犬狗?”这个人笑了,笑得讥诮而冷酷。 “我不知你所为何事,但奉劝你一句,还是快滚罢。”贯仁通冰冷的说道,声音中透出一丝悲哀。 这人冷笑了一声,道:“这才对了,这才是你贯仁通嘛!我苦苦寻了你多日,今日终于碰见,又怎么会滚了。”说完,他大笑着。 贯仁通始终未看过他一眼,只道:”你是何人!“ “我是熙昀,玉堂才子熙昀” “没听过。” “在下名声不响,倒也正常。” “再说一次,你还是快点滚!” “我说过苦寻你多日,是不会滚的!” “那你就受死吧!”贯仁通淡淡道,冷眼看去,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带着种逼人的杀气猛地席卷而来。 熙昀道:”此次前来早已做好准备,你尽管动手罢了。” 贯仁通冷哼一声,道:“很好!” 说完,将思静缓缓的平躺下,贯仁通拿起身旁的九天剑,猛的一掌拍在地面,整个人弹飞而起。 熙昀收起脸上的笑容,手中折扇已经打开。 他要先发制人,虽是雅士,但也入江湖,手腕一抖,几枚毒镖如雷迅发而出。 这本是致命的一招,他不知用此招袭击过多少人,只是今日,却并没有在贯仁通手上得逞。 “想你儒雅为君子,却不料是个小人!” 贯仁通冷漠的看着他,手中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刺向熙昀。 熙昀头上微微冒汗,冷哼一声,道:“我可不止这点能耐!” 熙昀凌空一跃,手中扇一抖,尖头突然冒出一排利刃,刺向贯仁通。 可是他所做却是徒劳,还未靠近,喉咙突然冰凉。 贯仁通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喉咙。 刺入了一寸几分。 熙昀的扇跌落在地,猩红的血液已染透了他洁白的衣服,形成几朵血花,只是他人却还未死。 贯仁通道:“奉劝过你,只是你非要执着于此,也就怨不得谁。” 熙昀摸着喉咙,瞪着他,眼珠已凸出。 贯仁通淡淡道:”刚才几招你倒也算是江湖败类,所以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拔出了他的剑,九天剑因此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他慢慢地从熙昀咽喉上拔了出来,很慢。 没有鲜血溅在他身上。 他不喜欢血,所以这种事他很有经验。 他回到思静身边,将九天剑放置一旁。 他抱起思静,缓缓道:“对不起,我又出剑了!” “可是不出剑这些人又来叨扰!” “你说他们为什么跟只苍蝇一样,我走到哪儿便能跟到哪儿。” “我们继续走好吗?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贯仁通抱着思静继续走,往不周山的更深处去。 天变得愈发红亮。 道路上,一辆马车驶过来,车上装满了酒。 贯仁通高声拦下,道:“车夫,我要问你件事。” 车夫停下,打量着他,回道:“什么事?” 贯仁通道:“这不周山上,哪一处的风景最为盛丽。” 车夫道:“那只有不周山上最顶端的雀云峰啊!” 贯仁通再问:“我再问你,你终日来回送酒,能赚多少钱?” 车夫道:“一趟三十文,却苦不堪言。” 贯仁通道:“哪有了钱你最想去做什么?” 车夫道:“那当然是去潮春楼好好潇洒一回。” 贯仁通道:“那要是用你一命换取黄金白两,你可愿意?” 车夫道:“生时若能风流一回,这贱命一条,当然愿意。” 贯仁通道:“那我今日就用黄金白两,换你这马车与酒,可愿意?” 车夫惊喜万分,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 贯仁通取出胀鼓鼓的钱袋,扔给了车夫。 车夫雀跃而去,这辈子都未曾见过这么多的钱。 贯仁通翻身一跃,抱着思静,抓着缰绳,继续赶路。 钱财对于贯仁通而言最是可有可无。 要杀人时,身上带着累赘的东西,免得碍手碍脚! 银子就是最累赘的东西。 身上若是带了好几百两银子,还怎么能施展出轻灵的身法。 所以早日弃之,也算是一种解脱。 现在一车酒,一间屋,一个人,就是最好的。 暮色更深。 暮色中又出现了四个人。 四个人,四柄剑,身着都一样,气派都很大。 最老的一个须发都已全白,最年轻的犹在少年。 贯仁通不认得他们,却被半路拦截而感烦闷。 贯仁通冷漠的说道:“让开!” 年纪最长的那人道:“不让又如何?” 贯仁通道:“那就准备好死!” 年纪最轻的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厮好生狂妄,莫以为自己真是天下无敌了。” 贯仁通不予理会,他是不是天下无敌不知道,只是还未曾有人胜过他。 贯仁通道:“那就废话少说,报上名头罢。” 他道:“中南派门下弟子,张舒涵是也。” 贯仁通道:“噢!原来是中南派,那这老者想必是飞燕剑罗严了。” 张舒涵道:“既知我师伯名声,还不快速速下马受死?” 贯仁通道:“你们是来杀我的?” 张舒涵道:“你灭观云道满门,更是将古道变为人间地狱,如此魔头,当然由我中南派来解决。” 贯仁通笑了,道:“原来这江湖是个圈,你们都是圈中人,杀一个引出十个,杀十个又牵出百个,如此来,岂不是杀之不尽?” 张舒涵道:“早知此般道理,你又何必落得现在这下场,邪不压正,天下正派本就所属一门,所以你还是快受死罢,现在也不由你悔过了。” 贯仁通摇头叹道:“如此一来,我却更是不能动手了,你们还是快滚吧!” 张舒涵怒道:“怎么?你这大魔头是害怕了?还是快动手,我们不想趁人之危。” 贯仁通道:“不是害怕,只是再杀你们也没用,否则,指不定又要牵出多少人来找我复仇,最后岂非没完没了?” 张舒涵越听越恼,他是年纪最轻的,是中南派门下最出类拔萃的弟子。 他有天才,他肯吃苦,他的心也够狠。 他才出道三年,“中南传人”张舒涵的名字已震动了江湖。 另外三人也是高手,只是他未曾料到,这贯仁通竟会如此自负。 张舒涵道:“师伯,我上了!” 说完,张舒涵清风剑杀出,剑法轻灵飘忽,剑出如风。 贯仁通神色冷漠,因为这世上又要多了四具尸体。 贯仁通剑未出鞘,剑中气势依然按捺不住,只轻抵挡清风剑一击,就将张舒涵弹开。 贯仁通道:“你们一起出手罢,能够一次解决的,没必要多费事。” 张舒涵喝道:“你当真是狂妄,吃我一剑!” 这一剑出手极快,力道狠毒无情。 贯仁通神色厌倦的看着他,九天剑忽地出鞘,剑光如飞虹掣电,在张舒涵眼前一闪,便直朝咽喉处刺去。 张舒涵看不清剑来,未做闪避,只觉身前寒风掠过。 “小心!”一直淡然的飞燕剑罗严,此时突然吼道。 接着,罗严纵身掠起,凌空一击,手中飞燕剑刺中九天剑,发出砰的声响,将九天剑弹开。 张舒涵冷汗直流,若不是罗严危急出手,此刻他怕已经是贯仁通的剑下亡魂了。 贯仁通冷笑道:“他一人,我还看不上眼。想让我死,那便一起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黑暗深处 张舒涵终于知道了贯仁通的恐怖,只是他却还是不服。 张舒涵冷哼一声,将手中清风剑再次舒展开。 ”师伯,是我大意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能...“他话还未完,却被罗严突然打断。 ”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罗严淡淡的说道。 ”师伯...“ ”住嘴!我不会让你上去白白送掉性命。“罗严呵斥道。 张舒涵终于不再说话,只是将心中的愤怒,全部迁到贯仁通的身上。 他目光似火,手中清风剑早已死死的紧握着。 罗严道:“我们中南派虽不齿以多欺少,但要明事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如此,便合他心意,一起上罢。” 言毕于此,罗严身上气势猛地爆发出来,手中飞燕剑一立,使出轻身功法越无痕,持剑杀去。 其余三人紧跟而上,四人气势如虹,直贯青天。 贯仁通笑了笑,笑容也很疲倦,道:“如此再好不过。”笑声彻天,潇洒豪迈。 贯仁通飞跃下马,持九天剑一个回头,便刺出十剑。他的眼中没有别人,四人皆当作一人来打。 罗严四人应数接下,除他之外,其余三人稍稍吃力,竟落于下风。 罗严见势,一个下踏飞天,使出自己看家本领。 “燕北朝天!” 手中飞燕剑如空一转,剑如残影,快到无法捉住。 贯仁通持剑横空一扫,将张舒涵三人击退,再往后跳跃半步,九天剑往前一刺,却是破了罗严的招式。 “在下见识了!”贯仁通惬意说道,嘴角笑容更盛,仿佛从没有这般爽过。 当下剑指天穹,凭空画圈,收于肩头,下一刻,浑然一秒刺出百剑之多。 罗严急速格挡退去,却还是被刺中一剑在胸部。 他未曾料到贯仁通剑法会如此之快,一秒百剑,这要何等功力才能做到。 张舒涵大吃一惊,忙扶住快跌退在地的罗严。 ”师伯!“张舒涵叫道。 罗严横手打断了他,却看着贯仁通道:”飞芒剑法果真了得,此乃岳真派剑法,你又怎会?“ 张舒涵三人诧异,难不成贯仁通是岳真派门下? 贯仁通笑了笑,道:”天下武功众多又变化莫测,难不成今日我使出伏魔棍便是少林门下了?“ 张舒涵听罢便知是被戏弄了,气的冷哼一声,怒道:”管你何门何派,今日伤我师伯,你就得付出代价来!“ 说罢,张舒涵急速奔走,清风剑以刺变砍,凌空劈下。 贯仁通冷冷的笑着,看着愈发靠近的清风剑,左手向上一抓,便是空手接白刃。 下一刻,九天剑已经刺入了张舒涵的腹部。 利刃插入,张舒涵只觉一阵痛楚。 他瞳孔放大,如同看待恶魔般惶恐,他怎能料到,会有人只凭空手便能接住他的清风剑。 当下心中百般悔恨,但已没有了退路。 贯仁通稍稍往前发力,九天剑便穿肠而过,将整个身体洞穿。 ”舒涵!“罗严厉声叫道,却已经得不到答应了。 几个呼吸之后,张舒涵便不再挣扎,显然是死透了。 贯仁通慢慢将剑抽出,一脚将他踹开在地。这样,便没有血能沾之他身。 冷漠的看着剩余三人,贯仁通能感受到从他们身上传来的仇恨。 ”剑做刀砍,此乃大忌,你们中南派难不成没有教过?“ 罗严冷哼道:”你杀我中南门人,此乃不共戴天之仇。“ 贯仁通此时也怒了,道:”好一个不共戴天之仇,原本是你们纠缠在先,却赖我未手下留情,想这江湖正宗,却也只是仗势欺人的狗杂,如此,却也不得敬重了。“ ”看剑!“罗严纵身跃起,以高击下,使得是中南派剑法,中南十七式,正是以强凌弱。 可惜他的对手更强。 罗严此时眼中只有贯仁通一人。 他要他死,死在自己的剑下。 中南十七式已出六式,只可惜这六式都打空了。本来在罗严眼前的贯仁通,已人影不见。他怔了怔,然后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地下已多了两个死人。 每个人咽喉上都多了一个洞。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悲愤顿时自心中喷涌而出。 这都是他中南门下弟子,都是由他带出来的。 若不是他为他们亲自选择了这一条路,或许此时他们正在门派内欢声笑语着高歌。 罗严的手冰冷。他苍老的面部满是褶皱,此时变得格外狰狞。 罗严的手紧握,道:”你......“ 贯仁通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走罢,我还不想杀你!“ 罗严道:”为什么?“ 贯仁通道:”因为我要给你机会,替他们报仇!“ 罗严手上青筋凸起,额上的冷汗如豆,这是赤裸的侮辱,兵不见刃的杀人! 贯仁通道:”既是你为他们选择了死,那你就要为此负责。所以我放你回去,带上门派中所有高手,不妨再来杀我。“ 罗严怒火中烧,道:”大丈夫绝不苟活,今日我艺不如人,死也无憾,只愿来世还能牢记今日之耻,前来寻仇。你也且放心好了,我门中人已都在路上!“ 贯仁通叹了一气,不再废话,只将九天剑遥指于他的咽喉处。 ”你上罢!“ 罗严冷哼一声,接着使出中南十七式的余下几招。 可惜三招未完,贯仁通的剑已刺入他的咽喉。 贯仁通将剑缓缓抽出,轮空一转,负于身后。 在月光的映照下,带着半点血花的九天剑,似乎光芒更深。 他何苦杀人? 他不愿杀人。 收剑回鞘,贯仁通又回到思静的身边。 黑暗已笼罩大地,眼前的路,也只靠月光照亮。 贯仁通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嘶哑而低沉。 ”思静,我们继续走吧!“ 马车再次行动,路面不平,颠簸许久。 路面青烟微冒,就像是精灵鬼魂,却都不敢靠近半分。 恶人更怕恶人,这山间所有孤魂野鬼,有谁能比贯仁通身上的戾气,更何况,他还有一柄吃人的魔剑。 贯仁通轻轻抚摸着思静的脸庞,带着一种死色,渐渐淹没在了林中更深处的黑暗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客栈遇险 尘殷与庆东晓行夜宿,向东南进发,在路数十日,过了古道。 这天离安平已不在远。两人都是初出古道,刚涉入这江湖,所有景物均是生平所曾见过的新鲜物,心情甚是舒畅,两腿一夹,纵着路途中买来的红马疾驰,耳旁呼呼风响,房屋树木不住倒退。直到一口气奔到黄水河边,这才在路旁一家饭店歇马。 这次长途疾驰行数百里,人马俱疲,尘殷早想寻处地方歇脚,今日眼看快到安平,于是心中算定,先暂居此处歇息两日,等养足精力,再进安平。 饭店规模不大,陈设简陋,不过当中的客人倒是不少,这或许是因为靠近安平城的缘故,让途中行人皆能在此歇歇脚。 二人寻桌坐下,向店家要了几样小菜,一壶酒。 “庆东,你觉得怎么样?“ 庆东只脚踏在板凳上,一手扶着脑袋,四处探望,回道:“目前还好,这点脚力咱还是有的。只是这快进安平了,倒还弄的有点紧张了。” 尘殷笑话他,道:“有何紧张的。” 庆东道:“不知道,就觉得心跳的厉害,还有点气闷。” 这时店小二端盘上了小菜,有酱牛肉、羊杂汤,一碟蚕豆,一壶酒。 尘殷给他倒了杯酒,道:“我的好兄弟,你这是累着了,咱们就在这里先歇两日,然后再赶路吧!” 庆东赶忙摇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不周山还远得很,要是走这点路便歇息,那何年何日才能到?“ 尘殷道:“此去岁月漫长,不着急这一刻半钟,不然人马皆疲倦,还怎样赶路。” 庆东还想说什么,却被尘殷打断。 “听我的,就这样安排,咱们就歇两日再走。” 说完,尘殷摆手向店老板走去:“准备两间客房!“ “好嘞!”店老板应道。 尘殷往回走,途中却突然发现墙角有人正盯着他,尘殷看过去,那人却又将目光及时的避开了。 尘殷带着丝困惑回到了桌前,坐下时又朝那人看了一眼,果然,那人还是盯着他们二人。 尘殷向庆东递了个眼神,后者顺眼看去,也发现了那人。 庆东待尘殷坐下,便问:“那人是谁?干嘛要盯着我们看。” 尘殷摇摇头,道:“不知道,这外面的地方不比我们古道安宁,所以凡事还是得留个心眼,这人我们暂且不知道有何用意,但是今晚就得加倍小心了,以防不测。” 庆东点了点头,刚准备朝那人再看去,尘殷却突然打断他,道:“别看了,赶紧吃完就回屋去,我俩初涉江湖,还是少生事端,今晚就暂且先看看会发生什么。” 庆东点头应好,囫囫囵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回到了房间,分开时,尘殷还特别嘱咐了一句。 “有任何事便大声呼救,我听见便会赶来。” “你也是!”庆东回道。 尘殷简单收拾了一番,检查好门窗是否关好后,便匆忙上床睡去了。这一路赶路着急,人倒是真的疲惫了,现在他不想其他事,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转眼天明,第二日清晨的太阳高挂,照耀着整个客栈生着金黄的光辉。 夜里祥和安静,倒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尘殷心想自己应该是多疑了,穿好衣物出门,走至庆东房门前,刚想敲门叫他,却听得房中突然发出一声砰响。 尘殷顿时紧张起来,忙喊道:“庆东!”并用力一掌推开了房门。 刚进屋中,就看到庆东正与一手持匕首的蒙面男子对峙,这蒙面男子看见尘殷进屋,眼中明显多了几分警惕。 尘殷走到庆东身边,悄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庆东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尘殷便问这蒙面男子,道:“你是谁?” 蒙面男子并没有讲话,眼中只透出一丝凶狠,持匕首便向尘殷刺来。 尘殷大惊,一掌推开庆东,同时自己忙向后退去。 逼至墙头,尘殷无路可退,眼看匕首将至,庆东着急的用身体撞向蒙面男子。 尘殷趁势躲开,叫着庆东就往门外冲去,边跑边道:“外面人多,他不敢怎样的。”蒙面男子身子未稳,来不及追赶,只等二人都已跨出了门槛,这才急匆匆的追上去。 尘殷心想:“此人无缘无故就要危及他二人性命,这外面的江湖,可真是处处都藏着凶险。”当下心中就生出对庆东的惭愧,是他将庆东拉出来的,他定要保证庆东的安全。 二人飞奔下楼,三阶当一步来跨,这时,那蒙面男子一脚踏上楼层木栏上,整个人从楼上飞了下来,将二人堵在了楼梯上。 店里人见势都惊恐万分,皆躲得远远的,都动刀子了,这可是要命的事,所以都不愿参上一手,只眼睁睁的看着被堵住的尘殷二人。 尘殷转身就往楼上跑,心想:“你既然飞下来,我就不信你还能飞上去。”可谁知那蒙面男子功夫了得,两腿一蹬,一脚猛踩在扶手上,还不等尘殷回头,就迅疾一脚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 尘殷摔下楼梯,蒙面男子紧跟而上,手中匕首刚见锋芒,就直逼尘殷咽喉刺去。庆东看的着急,也不管五米多高楼梯,直接从上跳将下去,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尘殷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胸口处被狠狠的重击,一口闷气由此憋在了心头,难受得很,这时又怎会看见那将至的蒙面男子,只见匕首凶光涌现,就要刺中。 尘殷危机时分灵机闪懂,身体一侧,匕首就从咽喉处划过,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鲜血从中流出,尘殷顾不得疼痛,翻身就往人群跑,可蒙面男子稍往前探身一把就将尘殷抓住,匕首也随之而到。 众人都倒吸口冷气,眼看着就要刺入尘殷身体,只听得一声尖锐的锵声,尘殷感到一股沉重的力量打在自己的背上,整个人脱离束缚往前倒飞出去,只推得桌子、凳子、筷子,碗子都散做了一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云真子 庆东忙上前扶起尘殷,他背部受了劲力,此刻心中是难受得很,但庆幸蒙面男子的匕首未能刺入,所以性命倒是保住了。 尘殷心中疑惑这股劲力从何而来,转眼看去,却见一道人。那道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一柄长剑,剑把上黄色丝绦左右飞扬,剑未出鞘,却挡住匕首,实在气概非凡。 尘殷道:“原来是这道长救了我一命。” 庆东道:“不错,幸好道长出手及时,否则你就危险了。“尘殷心生感激。 那蒙面男子顿感惊异,不管三七,收刀便朝那道人刺去,尘殷惊呼:“道长小心!”那道人悠然一掌拍出,劲风凌厉,刚要触到匕首时,那道人掌功突变,往下一探,抓住蒙面男子手腕,便将手中匕首夺过,这一下迅捷之至,引得众人叫好。 那道人将匕首扔至远处,厉声说道:“出入江湖,怎能轻易伤人性命?“蒙面男子感到手腕一阵疼痛,后跃跳开,怒道:“你这臭道士,莫要多管闲事,还是快滚开罢。“那道人微笑道:“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在先,为何不肯就此作罢,与这位兄弟握手言和了?“蒙面男子哼了一声,说道:“老子的对错岂由你来辨别?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今天老子连你一起都给杀了。“那道人听得生气,心道此人狂妄至极,劝和怕是无望了,哼了一声,说道:“那今日你怕是去不得了。“ 蒙面男子稍显惶恐,他虽口上逞能,心中却还分轻重,刚刚这道人轻松夺去他手中利刃,只轻轻触碰他手,却令他手腕如受雷击,此等手法,若非有深湛内功,根本做不到,他已知自己不是这道人对手,便决定先发制人。 蒙面男子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一柄匕首来,突然提起,朝道长刺去。那道人未有防备,眨眼间匕首已至眼前,连忙侧身闪开,接过一掌拍出,打在蒙面男子的肩膀。 蒙面男子气的哇哇大叫,双手撑地发力,双腿在地面一扫,使出扫堂腿来,那道人看似随意踢出一脚,却将蒙面男子远远弹开。 蒙面男子在地上摩擦滚开,还未停下,那道人又凌空一跃,落至地面时,手中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认不认输?”蒙面男子已无回手之力,只能唉声认栽。 就在这时,从客栈外突然又飞来一人,手持青钢刀就朝那道人砍去,那道人反应迅速,一脚踩在蒙面男子腹部,立马抽剑出鞘迎了上去,那人接着提刀横空一拉,那道人只能后跃跳开闪过。 那道人暗暗心惊,此人刀厚力沉,功力深厚,想来应该是江湖中的某位高手,便问道:“在下岳真派云真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听得云真子名号,当下略显惊讶,也回道:“高姓不敢,正是大漠刀王石飞龙。” 云真子同样一惊,拱手礼拜,微笑道:原来是江湖中成名人物石飞龙,久仰久仰!今日领教阁下一刀,当真是佩服至极。” 石龙飞大笑,将青钢刀收了回去,江湖中人都知道,这岳真派和中南派两门中的道士是最不好惹的,所以他不想再与之有何纠缠。 石龙飞道:“久闻道长大名,今日我石龙飞也算是受教了,先前是在下失敬了,还望道长莫要怪罪啊!” 云真子连说不敢,却问这石龙飞提刀闯入客栈所为何事。 石龙飞笑着道:“道长不知,这人乃我师兄青海蝠王韦明德门下弟子彭海,见他有难这才急匆匆赶来的,恕不知竟是惹怒了道长您,我这就让他给您赔罪。”说着,石龙飞便一个眼色瞪向了地上狼狈不堪的蒙面男子。 彭海知晓对方是岳真派门人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此刻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连忙赔着不是。 云真子知晓这青海蝠王名头,不禁皱起眉头,他心生疑惑,这二人都是大漠高手,不愿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是所为何事,一时不得解,云真子只能将此事放在心头,如今时局动荡,大宋危在旦夕,此异样不得不早做防备。 云真子笑着道:“原来此人是青海蝠王门下弟子,贫道不知,多有得罪了。” 石龙飞道:“怪不得道长,只怪这顽徒平日被宠惯了,今日才斗胆冒犯了您,且待我回去再好好管教。” 云真子道:“贫道还有个请求,这二人乃平民百姓,今日不知怎会惹蝠王弟子生气,还请不再刁难!”说罢,云真子指向尘殷二人。 石龙飞大笑道:“我们好歹江湖中人,今日之事就算是他们之过也只能为之我等过错,所以道长放心,今日之事,不再纠缠。” 云真子连连道好,与之道别,此人功力深厚,他不想过多纠缠,更何况那青海蝠王也可能居于此处某地,要是二人汇合,他一人之力怕是不能抵挡,于是今日之事只好作罢。 两人说着,就欲分开,云真子慢步走向尘殷询问状况,尘殷除了先前胸口被踢一脚外,别无他样,只连声道谢。 另一端,那彭海见云真子态度缓和,彭海心想定是自己师父的名头震慑住了对方,当下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于是又恶狠狠的瞪了一旁的尘殷二人,向着石龙飞说些什么。 云真子心想石龙飞乃江湖名人,定不会对普通人怎么样,于是心中安定,便要与尘殷二人告别,别奉赠一瓶清玉丹,以让他疗治体内伤势。 云真子负剑而出,路过石龙飞身旁时,再次道别,这才准备走出客栈,可谁知云真子前脚刚迈出一步,后者彭海就施展出夺命手朝尘殷杀去。 尘殷二人吓得呆滞此地,对手迅捷凶猛,更有石龙飞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时没了法子。 云真子惊恐万分,只得将剑投射过去,击打在彭海手腕,这才破了他的夺命手,而石龙飞却趁势将手中青钢刀对着云真子横空一拉,云真子毫无防备,侧身一闪,手臂却还是被刀砍了一条极深的口子。 尘殷吓得大喊道:“道长!”二人捡起佩剑跑在云真子身旁,眼中直冒火星,咒骂着这不为仁义的石龙飞。 云真子道:“你这是做什么?” 彭海跨出一步,道:“这两人与我有仇,今日可算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落荒而逃 云真子道:“大师名满江湖,怎的说了话不算数?”石龙飞怒道:“我可并未对这二人出手,你伤我师兄弟子,那我定要让你还回来,不然传出去,岂非还说我大漠刀王怕了你。” 云真子气得满脸通红,心中只连声后悔,这江湖中人都好面子,虽说这石龙飞在江湖中的名声不怎么好听,可又怎会料到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食言而肥,自堕威名,当下从尘殷手中夺过佩剑,怒道:“那你今日是要与我岳真派结下仇了?” 石龙飞大笑一声,讽刺道:“若是你岳真派五真人都汇聚此地,那我石龙飞又怎敢造次?可若是你一人,我可不会怕。” 云真子连连道好,当下怒拔剑出鞘,道:“大不了今日鱼死网破,我一人之力,也够你受的了。” 尘殷见云真子要为此拼命,当下心生愧疚,就在二人要动手时,突然挡在了云真子的面前。 尘殷道:“道长请住手!” 云真子收剑,疑惑的看着他,说道:“小兄弟你让开,今日我定要这贼人付出代价!” 被骂贼人的石龙飞冷哼一声,回道:“要谁付出代价,这可不是光靠嘴子就有用的。” 尘殷忙道:“道长与我非亲非故,今日道长已救过小子一命,我感恩至极,只怕今生无以未报,留有遗憾,所以我不想再看见道长为我拼上性命,您还是快离开吧!我惹的事,就由我来负责,不要再连累道长了。”说罢,石龙飞将刀收回,笑道:“就是与你何干臭道士,还是快滚吧!小心待会儿再赔上自己的性命。” 对石龙飞云真子不予理会,只惊讶面前这小子颇具侠义之心,是个有骨气的少年,便决心今日一定要救他出去。 云真子道:“贫道虽无救世之本领,可习得一身武艺,就要为这普天下的不公事打抱不平,今日你且放心好了,贫道还死不了。”说罢,不等他回话,云真子手掌悄然发力,将他推至一旁。 尘殷大惊,自己使出全力站稳脚跟,可这道长却像丝毫未发力,就将他整个人推动,心便想这道长功夫果然了的,心中也多了些安稳。 云真子道:“既然大漠刀王不给贫道这个薄面,那我就只好亲自动手将他们带出去了。” 石龙飞冷哼一声,道:“那可就得先问问我手中这把青钢刀答不答应了。” 说着,石龙飞突然提起青钢刀,挥刀斜劈而下,云真子展开岳真派剑法“飞芒剑法”,剑走迅捷轻灵,与石龙飞交上手。数招一过,两人未分上下,其因在于,一来这石龙飞刀厚力沉,招招暗藏内劲,实非庸手,二来云真子手臂先前被他偷袭致伤,虽未伤骨,伤口却也极深,一时竟有些使不上劲,这手中剑法自然就没了平日的威力。 云真子见闻广博,平日里将武林各家高手的招数都了解过,刀法素以劈砍为主,可这石龙飞刀法自成一格,却是以刀口排列的齿刃为主,用拉扯替代劈砍。 石龙飞手中刀自右劈来,中途却突然一转,齿刃落于左边,用力往下拉扯,意图一刀卸下云真子的臂膀。 云真子不住倒退,手中剑向上一挑,见招拆招,忽然心念一动:“他刀法套路独特,虽有一时功效,但却漏洞百出,以拉扯伤敌,交手时必得先发制人,寻得机会,这才有效,而我云真派飞芒剑法,素以迅捷为主,要得也是先发制人,现今我竭力招架,岂非深陷泥潭?” 云真子见他又举刀砍来,竟自不避,当下剑指天穹,凭空画圈,收于肩头,下一刻,浑然一秒刺出百剑之多,正是“百万雄刺”之势。 数十剑刺在青钢刀上,竟自将其反弹开来,这一下得势,云真子已占先机,见石龙飞毫无招架之力,哪肯再松,长剑晃动,接连刺出飞芒剑法,尖剑在石龙飞身边刺来刺去,招招不离要害。石龙飞被这一轮突如其来的急攻,弄得手忙足乱,手中刀都险些扔了出去。 这时尘殷见云真子以占上风,在一旁高兴的连连叫好,而远处彭海却是心头一紧,忙跑向石龙飞身边。 彭海握着匕首,一个纵身而上,道:“师伯,我来助你。”那石龙飞竟自不要脸的点了头,提着青钢刀再次杀向云真子,尘殷看的着急,以二打一,道长这哪里能招架,只气得在一旁直跺脚,声声咒骂不要脸,自身却无能为力。 云真子处乱不惊,淡淡的看着二人,他已知晓如何破这石龙飞的刀法,对于彭海,他却是未放在眼里,一剑挥下,对着彭海猛刺而去,后者竟被吓得退后一步,不敢上去。 石龙飞骂了句窝囊,只得单刀上阵,再与云真子对阵,只可惜云真子已知他套路,又怎会是其对手,只两个回合,石龙飞手中刀就被挑飞出去,整个人身中三剑,狼狈的倒飞在地。至于彭海,眼见自己这头将要溃败,索性一人丢下石龙飞,逃之夭夭了。 云真子尖剑一撩,哼了一声,说道:“还不快滚!”石龙飞已身负重伤,当下要是再有何花样,无非是送死,石龙飞恶道:“今日之事我石龙飞记着了,以后莫要在江湖中相遇!”只得狼狈的捂着自己胸口,捡起青钢刀逃窜而去。 见着落荒而逃的两人,尘殷庆东二人欢喜雀跃,赶紧跑到云真子身边,询问着伤势。 尘殷道:“多些道长救命之恩。”云真子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等江湖中人义举之事,怎能要一个谢字。”尘殷道:“道长好仁义,只怪晚辈无能,方才二人夹击道长您,晚辈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云真子道:“这点小事无碍,我早看出那彭海不是什么好勇之人,果不其然,贫道只是一剑就将他给吓得落荒而逃。”云真子哈哈大笑起来,尘殷二人听罢也觉得高兴,庆东傻笑着挠了挠头,道:“原来道长您早就猜到了,我说你怎么丝毫不慌不乱了。” 尘殷拍了拍庆东的头,笑道:“你这呆子,道长岂非我兄弟二人,又怎会慌乱了?”庆东又傻笑着,连连道是。 云真子被逗得大笑,刚想说话,突觉手臂奇痒难耐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逼毒 方才打斗时云真子未曾注意到手臂异样,却不料那青钢刀上竟附有奇毒,刀入血肉,毒性散播,再加上刚才云真子那一番运功,此时毒效早已在体内传播开。 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已变得发紫,臃肿肥大,云真子这才觉得已经毒火攻心,心头一怒,脚下险些没站稳,忙道:“快,你背我进客栈去。”尘殷听他声音微弱,有气没力,不觉大吃一惊,只见他脸色苍白,满面病容,和适才神采飞扬的模样大不相同,忙道:“道长,你怎伤得如此严重?” 云真子点点头,再一踉跄,竟自站立不稳。尘殷忙蹲下身来,把他负在背上,快步而行,进了客栈,庆东也紧跟而上。 客栈老板见这三人又进了来,生怕再生事端,竟拒不待客,忙赶尘殷三人出去,庆东气的横在尘殷二人面前,怒道:“道长乃江湖豪杰,仁义之士,你怎能不要我们入住?”店老板却道:“杂家做的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三位大侠这般折腾啊!你看方才那番打斗,硬是将我这小店砸了个细碎,我求求三位爷,你们还是往前赶点路,寻下一处客栈吧!”说着,店老板推推搡搡就欲将三人推出门,尘殷也恼,刚想怨骂,云真子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算了,我们还是找个僻静地方的小店。”尘殷二人这才算了。 尘殷不识道路,只往安平方向走去,云真子道:“不行,我们不能进城,往他处去。”庆东不解,刚想询问,尘殷却连忙点头,他会意,明白是怕进城再撞见石龙飞等人,虽然他也身受重伤,可还有那青海蝠王不知踪迹,如今道长已无再战能力,自己二人又无甚本领,若是被对方寻到,那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于是忙调头急奔。 尘殷往云真子指的方向走去,果然越走越是偏僻,只感到背上云真子的呼吸愈来愈弱,好容易找到一家小店,却见店门口和内堂又小又脏,当下也顾不得这许多,闯进店房,将他放在床上。 云真子道:“快...快找一水缸...将它盛满清水...”尘殷虽不解,但问:“还需要什么?”云真子只挥手催他快去。 二人忙出房吩咐伙计,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上,又打赏了伙计几钱银子,他二人虽未见过世面,倒也明白赏人钱财的道理。他二人出门时将家中积蓄全带了出来,虽不多,却也够用。 那伙计欢天喜地,忙抬了一口大缸放在天井中,将清水灌的满满的。尘殷回报已经办妥。 云真子道:“你抱我进缸里...不许他人进来打扰。”尘殷不解,依言将他抱入缸中,清水直浸到头颈,见云真子闭目而坐,直呼缓吸,二人不敢打扰,忙退出房间在门口把守。 过了一顿饭功夫,屋中终于传来丝动静,尘殷二人忙进屋查看,云真子已经出了水穿好衣物,脸色也略显红润,只是那一缸清水,已变成了黑色。 尘殷担心,问:“道长好些了么?”云真子笑道:“没事了!”尘殷二人这才放心,满是喜慰,尘殷又问:“道长是怎么回事,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云真子道:“那青钢刀上附有奇毒,我本以为石龙飞再怎么无耻也不会沦落到使毒的份,可谁知...只是这毒厉害,又因我运功入体,差点性命不保。” 尘殷道:“幸好没事了,您要吃什么东西吗?我叫人去买。” 云真人要他向柜上借来笔砚,开了一张药方,道:“我性命虽已无碍,但内脏毒气未净,十个时辰内如不除去,不免终身残废,所以还需要你跑一趟了。” 尘殷接过药方,二人如飞而去,此地偏僻,人家稀少,更无药店,此番还要赶紧赶路到安平才行,幸好路途不远,只一时半会儿就到了。 刚进安平,尘殷二人无不为眼前景象所惊叹,这番盛况,哪里是古道能比的,古道平静祥和,安平闹市街头,心中不觉自己真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了。 二人在街头随便瞎逛片刻,便去寻找药铺,时间赶得紧,他们虽还想多逗留一会儿,可道长的伤势却不能耽搁,更何况还有仇家石龙飞等人也可能在这安平休养,所以更是要赶紧离开。 见横街上有一家套路,尘殷二人赶紧进去,将药方递到柜上。店家接过方子一看,说道:“血竭、田七、没药...熊胆!”前三位药抓完,至熊胆时,突然停下,道:“不好意思客观,这熊胆小店刚巧卖完没货了。” 尘殷不等他说二句,抢过方子便走。来到第二家药铺,这才将药抓齐。 二人高兴的刚欲原路返回,谁知刚出门就远远的看见彭海在街上溜达,当下又惊又怕,悄声躲在店中。 庆东道:“好啊!这俩无耻之徒果然在安平城中,幸好刚才未将道长带入城中,否则可就麻烦了。”尘殷也点头,甚觉庆幸。 尘殷看着彭海,脑中突闪一个念头,便道:“庆东,想不想搞他一番出出气?”庆东疑惑的看着他,尘殷又道:“这犊子在客栈如此窝囊,现今又潇洒自如跟个无事儿人似的,这要不搞他一下,怎么能行!”庆东也觉不爽,点头道好。 尘殷在庆东耳旁嘀咕几句,二人便从后门绕出了。 彭海先前丢下石龙飞独自逃去,要是被他师父知道肯定会受责罚,所以彭海知道与其现在回去受罚,倒不如先在这安平城中潇洒潇洒。 彭海一肚子火气,嘴里叼着根毛草,吊儿郎当的模样使得路上皆离他老远。 彭海自言道:“这俩鳖孙,没想到警觉性这么强,差一点就能将银子搞到手了。要不是那臭道士...今儿个能这样嘛!”说着,彭海肚子突然一响,便坐到路边面馆上要了一碗牛肉面。 热腾腾的面上桌,彭海刚准备吃,从路口突然冲出来一人,彭海一看,顿时乐开了花,道:“诶哟,这不是客栈那小子!”当即丢下手中的筷子,掏出匕首就追了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上天在看 那奔跑之人正是尘殷,其实后面并无人追赶,只是为了使彭海上钩,故此演出来的,尘殷一看他果然上钩了,心头一乐,待至面前时,尘殷装作大吃一惊,惶恐道:“怎么是你!” 彭海冷笑一声,道:“客栈让你小子侥幸逃过一劫,今儿个我看谁还来帮你。”彭海手持匕首向他刺去,他身形一定,忙收住脚,身体一侧躲过去,立马调头就往一旁窄巷跑。 彭海心想:“此去尽头必定无路,又为偏僻,你倒是为自己选了个好地方!”脚下生风,迅捷追去,可尘殷却如一只狡兔跑得更快,追至三个弯口,前方突然出现一堵墙,将去路挡去。 彭海道:“这下看你怎么办!”尘殷丝毫不慌不乱,脚下慢慢靠近墙壁,彭海也一步步紧跟,尘殷道:“你这个大贼人,三番五次要杀我究竟为了什么?彭海笑道:“你这将死之人知道与否有何关系,你只记住敢招惹我彭海的人注定没好下场,下辈子可别忘了。”尘殷哼了一声,道:“忘不了的,你客栈袭我兄弟二人,又打伤道长,这些事我永远都不会忘的。” 彭海道:“那就再好不过。”他见尘殷变的镇定自若,心想:“看来这小子是被自己吓破了胆,有事装作没事了。”当下握着匕首便决定过去了结他的性命。 尘殷见彭海慢慢靠近,一瞥之间,见他的脚下正踏进一根绳圈里,眼神忽得朝上方瞟去,彭海这才发现树上面还有一人,刚想往后退,在树上准备已久的庆东会意,用力拉动手中绳索,彭海整个人被吊了起来。 尘殷冲过去夺了他手中匕首,庆东从树下跳下,用力一脚踹在他的腹部,狠狠的道:“你不是挺能耐吗?来,下来打我啊!”说完又用力一脚踹了上去。 彭海心生悔意,想要呼救,此地又偏僻得很,也就省了这口气,道:“好你两个孙子,快点将爷爷放下来,否则定要你们好看!” 尘殷道:“现在的处境你分不出该谁求谁吗?”他本就看不惯彭海一副恃强凌弱的嘴脸,此刻又听的这番话,心中是气愤得很。 庆东在一旁也极为生气,道:“别跟他废话,直接一刀子捅了他,也免了后面的麻烦事。” 彭海一听顿时有些慌了神,但还是装作镇定,道:“敢伤我分毫,你们两个也别想活。” 尘殷道:“你在客栈丢下你师伯独自逃去,我想这笔账你师伯应该还没找你算吧!况且你师父若是再知晓他的徒弟这般窝囊,估计也得被气的索性一掌劈死了,你说是吗? 彭海皱眉不语,他师父青海蝠王与石龙飞乃是结拜兄弟,又互为奥援,也正因如此,二人的名声才在江湖中有所传闻,至于他这个弟子,无非是利用着二人的名声在江湖中混吃混喝罢了,若要到关键时候,他这个弟子可就变得分文不值了。 而当下,他丢下自己师伯,自己师父的兄弟独自逃跑,这笔账迟早会算的,所以他再听尘殷如此一说,心中早已慌作成一团。 尘殷见他心态有变,继续道:“你找我二人麻烦,这我们可以既往不咎,打伤道长的是石龙飞并不是你,所以也没你什么事,我们之间可能就只有这点误会,若是解开,对你我都好,你说呢?” 彭海愣了神,甚觉有理,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你说怎么办?” 尘殷笑道:“你做保证,从今以后若是再遇见,定不能再加害于我们,你敢保证吗?” 彭海听得只有这点要求,当下立即点了点头,他心想:“先逃过这一次再说,日后的事日后在算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便对尘殷道:“好,我彭海今日保证,日后再遇见二位兄弟,定友好相待之。” 庆东道:“光做保证可不行。你发道毒誓来,让老天也听见听见,这样以后你再使坏,老天爷会惩罚你的。” 彭海连连照做,一道毒誓发完,忙道:“好了,快将我放下来,这上面难受得很。” 尘殷二人相视一笑,将匕首怀揣着,道:“着什么急?我可没说现在要将你放下来。” 彭海顿时怒了,道:“你怎能说话不算话?那这先前所发之誓也不得算数。” 尘殷道:“先前所发之誓乃是为你保命最保证,至于放不放你下来,自有一报还一报,你先去在客栈对我二人这般不客气,现在这点苦头就当扯平了。” 听得尘殷诡辩,彭海极想一掌拍死二人,可现在他身陷半空,难保命都困难,更别说做其他什么,只得心不甘的哼了一声。 尘殷道:“你就先吊着吧!想你武功非凡,一天不食五谷不饮甘露应无大碍,至于日后就全靠你命数了。”言毕,二人转身就走。 彭海见二人毫无将自己放下的意思,忙呼道:“别啊!这里偏僻得很,根本没人能发现我,要是我被什么野东西给叼跑了可怎么办...” 尘殷远远的回道:“这里靠近闹市,是不会有事的,想来几个时辰之后你应该就能得救,且记住今日所发毒誓,是有上天作证的,你可悔不得。”说完,二人消失在巷口,只留下彭海在此地苦苦挣扎。 尘殷二人不敢逗留,速速离开了安平,一来是怕道长耽搁太久不利于疗伤,二则是怕那彭海出尔反尔,再找他们生出事端来。 按原路行进,二人很快回到客栈,尘殷将药交至小二手中,并交代了番如何处理后,就回到了房中看望云真子。 云真子见二人安全返回,心中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垂了下来,笑道:“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尘殷摇头道没事,并将在安平捉弄彭海一事讲了出来,听得彭海如此窝囊样,逗得三人都是哄堂大笑,不得停歇,尘殷二人更是为那青海蝠王可惜,身为江湖高人,竟收了个如此不争不气窝囊百般的徒弟。 云真子摸着下颚处的胡须,缓缓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进了安平,只是不晓得这青海蝠王跟石龙飞这次远赴大漠所为何事?” 庆东见云真子苦恼,道:“道长有何着急的,等日后伤好之后再去查探究竟也不迟罢。” 尘殷也道:“没错,那二人虽各有本事,可在我们人才豪杰真英雄辈出的大宋又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只道您这段时间便好好养伤,若是有何事需办理,尽管吩咐我们兄弟二人。” 云真子心生感激,但他所担忧之事远远超过他们所说,摇了摇头,缓缓而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同行 云真子道:“我自门派出来,一路上所见诸多外域江湖高人入我大宋,纷说缘由却不得知,我怕会有所阴谋。” 尘殷道:“这些人平日都不涉足中原大地吗? 云真子知他何意,是以说这些外域高手入足中原有何疑虑,但云真子不气恼,见他二人年纪轻轻,怕对这江湖无半点了解。 云真子道:“二位有所不知,这江湖世界不比其他,江湖中人都好脸面、重情义,他外域高手虽武功了得,可入我中原却不足挂齿,同样,我中原高手入他外域也只为寥寥几数罢了,你何曾见过有外域高手称霸我中原的?” 尘殷摇头,道:“不曾见过!”他从未出过古道,又怎会知道外面的世界,但今日听云真子一讲,心中倒有份数了。 尘殷道:“所以道长您因此怀疑他们齐入中原是有所阴谋的?” 云真子道:“正是,那青海蝠王与大漠刀王本是西域大漠声名赫赫的江湖高人,此前从未听过他们离开过西域,而且路上所遇之人还有来此遥远北方海雪国的高手,所以才令贫道不得不心生怀疑。” 尘殷二人听得这一个个陌生的地名,心生感慨这真乃大千世界,随便一处便让他们心生无限的遐想。 尘殷道:“那道长打算怎么办?”庆东也道:“若不嫌弃,道长便带上我兄弟二人,在身边做点打杂活计也好啊!” 云真子摇头,道:“二位今日已帮了贫道不少,岂敢再劳累二位,待这伤势好点,贫道便继续决定继续南下。” 尘殷道:“道长救我兄弟二人性命,做点事何来叨扰,理属应当罢了,只怕这路上帮不得道长什么,成了拖油瓶咯!” 云真子笑道:“贫道岂敢这样说,只是一人自在惯了,待我将药服用,体内伤势也就无碍了。” 尘殷道:“如此便好,道长伤势若无碍,我兄弟二人也就放心了。” 庆东也道:“是啊道长,你为救我兄弟二人受伤,实在是担心得很。” 云真子道:“此伤实属大意导致,倒是二位日后且要注意了,此次得罪石龙飞一行,他们定会找机会报复的,所以可得加倍小心才是。” 尘殷道:“道长放心,我二人是往不周山去的,遇不上他们。” 本还脸带笑容的云真子,听得不周山三字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凝滞,看了他二人一眼,说道:“你二人这时日上不周山有何事?” 庆东抢着应道:“不瞒道长,咱二人此行上山是去学本领的,以报精忠报国之心。”尘殷也点头,道:“如今大宋奸臣当道,军心涣散,要想救国非学得一身超人本领才是。” 云真子听后笑逐颜开,似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赞,道:“二位小兄弟将国将民放于心中,当真是侠者风范,贫道佩服。” 尘殷笑道:“道长笑话了,我兄弟二人也是私心当首,只想着如何保护我们那家乡父老了。” 云真子道:“你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想法已是不易,这样,既然路上已不安全,若二位信得过贫道,不如就由我一路护送你们至不周山,途中还能再指点你们一二,如何?” 尘殷、庆东惊喜万分,当下连连行礼致谢。尘殷道:“道长能有心帮我们,我二人自然信得过,怕只怕这一路会将道长您给耽搁了。” 云真子摆手摇头道:“我四处游走,无路为目标,走东闯北既是历练,送你二人上不周山,这也算得一番历练,所以何来耽搁说法?只是我身上伤势未渐好缓,怕要在这里待上几日了。” 尘殷道:“无妨,道长尽管好好养伤罢,待你能出门时,我们就去往安平,在城中治疗伤势,总比在这里要快得多。” 庆东也道:“没错,这里环境实在太差,又没什么大补之物,对道长您的身体实在是不得何好处。” 云真子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我怕到时会碰见石龙飞等人,就麻烦了。” 尘殷挠了挠头,是觉云真子所说有理,要在安平碰见他们,那后果定不堪设想,云真子伤势为好,他三人就好比老鼠碰见猫,逃不掉也打不过。 庆东道:“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还绕开安平走吗?” 尘殷摇摇头,道:“若要绕开安平,那此去路程定要翻倍,你我这般脚力不行个半年之久怎能受得?” 庆东道:“那你说该如何?” 尘殷苦思冥想,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忙道:“这石龙飞和他的徒弟彭海不为何等精明,我三人虽碰见打不过,可也并非不能进城,他们要报复的是尘殷等人,而并非其他人,所以此事就好办了。” 庆东听的云里雾里,疑惑的问道:“这话何意?不等于放屁说了没说。” 尘殷白了他一眼,骂了声呆子。云真子在一旁笑着,点头应道:“此计可行,我也料那石龙飞等人不会察觉。” 庆东越听越糊涂,有些着急了,问:“你们在说什么,是什么意思?” 尘殷、云真子二人见发懵的庆东,都笑了起来,尘殷不想跟他多废话,只连声道:“你这呆子。”而云真子却为心好,说道:“他所说就是要我三人乔装打扮后再进安平城,这样石龙飞一行人也就不易察觉了,再待我伤势好缓,日后也就不怕他们。” 庆东这才明白,连连道此计妙哉。尘殷又道:“道长您一身仙风道骨,我们一行就扮成算命道士如何?您指点我二人,我们就做为徒弟。” 庆东道:“让道长扮道士,那岂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啊!” 云真子摆手说道:“非也,虽说一行三人算命道士进城,是会引起注意,可最为危险的也就是最安全的,那石龙飞也不会料到我们会这样进城,所以无碍,就这样办吧!” 庆东只得点点头,尘殷道:“如此便好,那我二人先出去准备行头,道长您若感身体好缓,我们便出发进城。” 云真子点头,尘殷二人转身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慕容晓晓 贯仁通从林间走出,在不周山上寻处村落住下,将思静下葬在院里,拿出一根大红色的丝带,在一旁的树上打了个结,这林木深处,只她做伴。 贯仁通道:“思静,这地方很安静。” 他指了指树枝上的红丝带,道:“这东西是个信号,标志着这地方成了禁地,谁也不能进来打扰。” 树林中忽然有了琴声,悠扬悦耳的琴声,充满了幸福愉悦。 贯仁通的手却已握紧。 就在这时,小路上忽然奔来了七骑人马,马上的人一身劲装,彪悍凶猛,都背负着一柄大刀,刀上的红绸迎风飞舞。快马一匹冲入林中,人便翻身下马矫健至极。 江湖中真正的高手并不多,这七人看来却都是高手。动作最快的是独眼大汉,一冲入树林,就厉声大喝,“贼头拿命来!”树林里的琴声没有停,听来远是那么悠扬悦耳,令人欢悦。 七条大汉已冲进去。 贯仁通远远看着,神色冷漠,九天剑早已紧握在手。 “这群人是来送死的!” 这句话刚完,树林里就有个人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一摔在地上就不动了,连叫都没有叫出来。 这个人正是那最彪悍凶猛的独眼大汉。 悠扬的琴声还没有停。 树林里却不停的有人飞出来,一个接一个,一共是七个。 七个人一飞出来,就摔在地上,连动都不会动了。 他们冲过去时,动作很快。 他们出来得更快。 贯仁通道:“看来送死的还不止这几个。” 他已经看见两个人从路上走来,一男一女,年龄都不大,三十岁左右,像极了夫妻。女的看起来很柔弱,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悲伤之色。男的看起来很聪明,乌黑眼睛溜溜直转,腰间还配有一柄春花剑。 可是他要做的事却好像不太聪明。 他们正一步步往树林里去。 贯仁通就这样看着,两个人慢慢走进了树林。 他们好像都没有看见地上的死尸,也没有看见院中的贯仁通和他手中的九天剑。 贯仁通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就在这时,树林里的琴声突然停顿。 风吹木叶,阳光满地。 过了很久很久,树林里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谁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抚琴的人是谁? 琴声为什么会停? 刚进去的夫妻死了吗? 这些事无论谁都很想知道,贯仁通也不例外。 他只听见一阵脚步声,踏在落叶上,走的很轻很慢。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刚刚进入树林里的夫妻二人。还有一人慢慢的跟在他们身后,是个女子,衣着考究,轻灵飘逸。 女子背负古琴,美丽温柔。 他们朝贯仁通走来,择路独行,看来是有备而来。 女子盯了眼贯仁通手中的九天剑,道:“你就是贯仁通?” 贯仁通点点头。 女子道:“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贯仁通再点头。 女子道:“你知道我们是从哪儿来吗?” 贯仁通打量了一番,道:“绝情谷,慕容山庄。” 女子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真不少。” 贯仁通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板着脸道:“你不必问我姓名,我也不是来跟你攀交情的!” 贯仁通道:“那是来杀我的了?” 女子道:“要杀你直接动手了。” 贯仁通道:“那你是干什么来的?” 女子道:“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贯仁通道:“是什么?” 女子道:“九天剑!” 贯仁通笑了,这女子却一脸认真。 贯仁通道:“我凭什么借你?” 女子道:“就算我们慕容山庄欠你一个人情。” 贯仁通道:“对我有什么用?我可用不着人情。” 女子道:“你以后会用得上。” 贯仁通笑了,盯着女子看,道:“你是不是慕容家二小姐,慕容晓晓?” 慕容晓晓道:“你怎么认得我?” 贯仁通道:“我认得你大姐,她提过你。” 慕容晓晓身体微微一颤,激动的一把抓住贯仁通的手,问:“你见过我大姐?她人在哪儿?” 贯仁通甩开她的手,道:“不知道。” 慕容晓晓沉寂了数秒,心情平复不少。 慕容晓晓道:“那既然你认得我大姐,还请你将九天剑借我。” 贯仁通道:“凭什么借你?” 慕容晓晓有些气恼,道:“你想要什么?我慕容山庄都可以给你。” 贯仁通摇头道:“你要我这九天剑做什么?” 慕容晓晓道:“你也看见了,我慕容山庄仇家太多,现遭围攻,必须要一神器才能平乱,传闻这九天剑乃通灵魔剑,若是用它施展我慕容剑法,定能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贯仁通道:“我仇家也多,离不开它。” 慕容晓晓道:“你本领高强,没这九天剑也一样。” 贯仁通笑道:“你错了,离了它我什么也不是。” 慕容晓晓道:“那你究竟是借还是不借?” 贯仁通道:“剑就在这里,你为何不自己来拿?”慕容晓晓的脸色变了。 慕容晓晓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慕容晓晓后撤半步,背上琴已摆开。 花竹骨琴,魂断琴声。 这确实是一把怪琴。 另外一男一女也凌空跃出,男子千机剑已出鞘,女的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根铁鞭。 慕容晓晓手指在琴上抚过,发出悠扬悦耳的琴声,只是这声如鬼哭,似千百鬼魂,扑向贯仁通。 男子手一抖,一把剑就好像化作千百银针,化作满天飞雨。这把剑像是突然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打的都是要害。 女子铁鞭展开,五米约长,如巨蟒腾空,鞭上布满倒刺,若是碰上,定要皮开肉绽。 贯仁通在叹气,道:“这又是你们逼我动手。” 贯仁通身子一转,一道剑光护身,护住了身子。 接连刺出七七四十九剑,每一剑都刺在千机剑的一片碎片上。 千机剑软了下来,就像是条长鞭,但很快碎片合拢,又成了一柄剑,原来这剑装着一种特殊的机簧,可合可分,分开时就做为一种暗器,用一根银丝联系,当银色抽紧,机簧发动,又变成一柄剑。 这一霎那,一连串“叮叮”声响,如密雨敲窗,珠落玉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侠女情深 贯仁通冷笑,目光如电,他脸色愈发红润,对手越强,他越痛快。 使出“燕归巢”将琴声弹开,又一剑卷住鞭梢,往后一带,女子飞身向前。 只听“卡”的一响,千机剑合了起来,挡下九天剑,将女子抚腰顺下。 两人欲再上。 慕容晓晓目光注视,厉声道:“停!” 女子立即停手,男子似心有不甘,千机剑再散作千百片碎片,向他打去。 贯仁通叹了一气,收剑与肩头,蓄势一发,浑然刺出百剑之余,每一剑都刺中一片碎片,将千机剑打的更散了。 男子想要合剑,贯仁通向上一挑,将联系碎片的银丝彻底割断,千机剑已化成软鞭。 就在这一刹那间,贯仁通再刺出一剑,只是这一剑却穿过碎片,刺入了男子的咽喉。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没人能做出反应,慕容晓晓想要阻拦,也已无能为力。 女子撕心裂肺一声惨叫,扑向男子。 贯仁通将剑拔出,男子已无生机,摔倒在地。 贯仁通道:“看来这剑你们拿不去了。” 女子扶着男子,一双血淋淋的眼睛盯着他。 慕容晓晓也变冷漠,只是较先前,更像多了一种绝望。 慕容晓晓道:“阿珍,我们走!” 贯仁通看着她们慢慢离去,他不打算斩草除根,因为他不怕,就算是整个慕容山庄倾巢而至,他不也怕。 直至最后不见人影,贯仁通忽然说道:“还躲着做什么?出来吧。” 这时从林中又走出另外一名女子,这女子同样背有一张琴,只是较之容貌,却更比慕容晓晓要冷艳许多。 女子道:“你是何时察觉我的?” 贯仁通没看她一眼,道:“从你妹妹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女子有些气恼,冷冷道:“你说错了,她不是我妹妹。” 贯仁通笑了,道:“你慕容明月何时连妹妹都不认了?那方才我岂不是应该一剑杀了她?” 女子正是慕容山庄大小姐,慕容明月,她是个天才,不但文武双全,剑谱、琴谱之高,更是少有人能比得上。 慕容明月冷冷道:“你若是敢伤她分毫,我定要你好看。” 贯仁通大笑,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 慕容明月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来所为何事。 贯仁通沉默不语,片刻后。 贯仁通道:“你还是走吧!我已不问江湖事,这忙我帮不了。” 慕容明月稍稍动容,道:“就为了她吗?” 贯仁通不语,可目光却已经落在了思静的墓上。 慕容明月明白了,她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悲伤和怨恨,她道:“我只求你帮我这一件事,以后定不再来打扰你。”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这般无助。 贯仁通道:“你这些年变了许多。” 慕容明月道:“岁月蹉跎,没有人是不会变的,只是愈发看得透了。” 贯仁通道:“那当年的事,你算是想明白了?” 慕容明月思绪回到七年前,那一年,慕容山庄遭遇大难,被同为武林七大世家的燕南宗和观星门联手夹攻,而慕容山庄庄主“慕容复”为了顾全大局,逼迫长女嫁给燕南宗之子“夏纪”,从而护山庄周全。 可慕容明月乃一代才女,心高气傲,又怎会甘愿嫁给一个素不相识且又互为对家的男人,于是她一怒之下负琴出走,一走便是七年。 慕容复气急之下,将慕容明月断绝关系,最后慕容山庄也因逃婚一事,退出了武林七大世家行列。 慕容明月摇了摇头,道:“当年之事虽有我过错,可怎能让我释怀?山庄被夹攻,原因何在,只能怪他太贪得无厌,对权利痴迷。” 自古以来以来,这种悲剧已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直到现在,这种事也随时随地又发生着。贯仁通并没有为她悲伤。 更何况,贯仁通不想知道事情缘由,换句话讲,他不敢问,也不想问,他并不想管武林七大世家中的事。 慕容明月目光仿佛在遥视着远方,人也仿佛到了远方,过了很久,她才缓缓道:“这七年时间,我飘遥世间各地,所见诸多,人情冷暖也皆为感受,想来山庄毕竟养育我十九八载,如今有难,我想出上一份力,也算是为了弥补当年之过错。” 贯仁通道:“你十三琴已经练至融会贯通,世间罕有敌手,我帮不得什么忙。” 慕容明月道:“若是来他千百普通人,对我十三琴定不在话下,可如今对手却是不知道何地冒出来的,实力强劲,更像是一群亡命之徒,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贯仁通承认,对付亡命之徒,还得由更为血腥的剑来对付。 慕容明月道:“我已笼络另外三名武林高手,千夫指“林同”,玉门手“冯余峰”,鬼面笑佛“屠梭”,再加上你来助我,此战定能获胜。” 贯仁通没听过他们的名号,他也不想知道。 贯仁通道:“我这辈子只为两种人杀人。” 慕容明月看着他。 贯仁通道:“一是为给我钱的人消灾,二是为朋友亲人,所以你不必找这些人来碍事。” 慕容明月道:“你想只靠我二人?”贯仁通点头。 贯仁通道:“我九天剑配你十三琴,这世上何惧之有?” 这不是贯仁通吹嘘,他九天剑变化多端,十三琴更是诡异莫测,他二人联手,能破者世上罕有。 慕容明月道:“可你并不知道攻我山庄是何人。” 贯仁通冷笑一声,道:“你比以前更磨叽,你难道不信我?” 慕容明月没有说话。 贯仁通道:“自我允诺,事必行之,你大可放心。” 慕容明月当然相信,她比谁都更相信他。 慕容明月道:“那好,九月十五,绝情谷,我等你来。” 树木静寂。 贯仁通回到思静墓旁,他俯下身子,蹲坐着。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落寞,他道:“你教我过,莫做无情人,那我这次的选择是对的吗?” 无声无息,没人回答。 但在贯仁通心中,已经得到了思静的回答。 他拿起九天剑,踏上征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上通天机 七日之后,三人乔装扮成算命道士一行,云真子手举旌旗,上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庆东背着行囊,行李繁多厚重,为了掩人耳目,外挂有一捆符咒,一掸拂尘,一柄桃木剑;尘殷则抱着云真子佩剑,用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天正值灯花节,安平城中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四外台的两面,现出两列乐队,约有百十名之多。乐器式样甚多,大都竹木金石所制,大小繁简不一,有的五六人共奏一器。街上立时鼓乐暴发,乐声格外奇特。有的如同鸟鸣,有的如同兽吼,万啸杂呈,汇为繁响,又加声音洪亮,衬着空洞回音。再回顾三人行于城中,与其他形形色色奇特之人相比,倒也显得普通,这样一来,他们胆儿也就稍大了起来,脚下步伐自然加快,三人行于一排,游街赏玩着。 云真子得目光不断的从路上身上注视再离开,一连好几十人,他低垂着头,神色变得凝重不已。尘殷见状,以为他是伤势复发,便低声问道:“道长脸色难看,难不成是伤势又发了?”云真子不做声响,只摇头向前走,尘殷察觉不对,忙扯了扯庆东的衣角,示意他小心行事,并加快脚下的步伐,紧跟云真子而去。 待远离四外台后,人逐渐稀少,云真子道:“此地人烟杂乱,切莫张扬,我们还是速速寻处客栈住下。”二人点头应道,这里城大房多,寻处客栈岂是难事,为了云真子方便疗伤,三人偏找了处离药铺稍近的地儿。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三人的运气也着实差了点,本想找了处客栈离城中最为热闹的四外台足足有七八公里远,应该算是安全了,却在将要进门的一霎那,碰到了最不想看见的几个人。 对方正是大漠刀王“石龙飞”一行,共有三人,正中一白胡须老人,站于右侧的又是另一长相清秀男子,站于左侧的就是他。尘殷认不得另外二人,也没找到彭海的身影,心想他要是还被吊在胡同里,被饿死那当然极好,又想他或者是因为不敢面对石龙飞和他的师父,寻地儿躲了起来。 云真子认得其中二人,一是石龙飞,那是之前的冤家,二就是那白胡须老人,虽与他并无瓜葛,却有牵连,他正是石龙飞的师兄,青海蝠王“韦明德”至于另一男子,他却没有见过。云真子还算镇定,低垂着头,并不往石龙飞等人望去,可尘殷和庆东却不能做到镇定自若,由其是庆东,远远看见石龙飞他们,就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忙向云真子求助。 石龙飞等人并未注意他们三人,他在云真子手上吃瘪,手段更是无耻,作为一辈江湖高手,可谓是脸面全无,再加上身上伤势未好,这些时日诸事不便,心头更有一把火,今日与韦明德一起,才得以将心中苦水诉出。 韦明德好生相劝,要他莫再与岳真派诸道士纠缠,至于门下逆徒彭海,等他捉到,自会交于他手中处置。韦明德所说并无道理,他资历老练,知晓岳真派底蕴厚实,其中五真人更是不好惹,单说个个武艺不凡,其五人联手更是有一套能增强数倍功力的阵法,所以武林中人多是不想招惹他们的。 可石龙飞哪能听进去?云真子的仇他可不报,可吃在另外两个小子手上的亏算不了,否则日后传出去,他大漠刀王的名声可就真是空有虚名了。 石龙飞越说越恼,更何况面前又有三人装束与那云真子相似的道士,心下更是生怒,便要上前去找他麻烦。韦明德只能摇摇头,他这师弟就是脾气太大,每次吃亏却又不长记性,招惹了江湖中不少人,但今日他既然在场,也就不怕他会吃亏。另外一个男子,全程一言未发,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韦明德身旁,目光警惕。 石龙飞一步横跨在三人面前,喝道:“你三个给爷站住!” 云真子比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往后退了半步,将头低垂。云真子回道:“天大地大,路途广阔,你走你道,互不相干,却不知今日阁下拦住我三人是有何事?” 石龙飞知他所言讥讽之意,冷哼一声,道:“你既是算命的,那今日就给爷爷算上一卦,若是说的准确,爷今日不但要放你一马,还会给你银子,可若是算错了,可别怪爷砸了你这行当。” 云真子笑了一笑,表示一番得意样子,旁人皆以为他真有通灵算命之本事,可谁能料他对算命却是一点不通,全为顾全大局而做的缓兵之计。 云真子怪声怪气道:“吾上通天机,下察地理,算人间寿命长短,富贵贫穷,若有人能诵经念佛,获福无量,若是不信,病疾死亡,官灾牢狱,盗贼相侵,六畜损伤,宅舍不宁,迷梦颠倒,所求不遂,财帛耗散,鬼魅妖精,四处作祟” 石龙飞容他说完,道了句:“花言巧语全无用处,你只管替我算卦。”,谁料韦明德却听得生津有味,径自走到了他身边。 韦明德道:“佛道高崇,自然信也,能否请教一个问题?” 云真子站定,“怀中抱月”,把手一拱,说一声:“请讲。” 韦明德道:“我已年迈,经历事情诸多,却唯对命运困惑不已,可想问,轮回一说?” 云真子道:“本有轮回,可却并非幸福,地狱的寒热、饿鬼的饥渴、旁生的愚痴、非天的争斗、天人的堕落以及人道的生老病死,六道中的痛苦无量无边,没有任何地方能让我们真正获得安乐,轮回的本质就是痛苦。” 他对石龙飞本无好意,何况又是他作恶多端的师兄韦明德,心中更是恶意,他知晓这韦明德怕死,会问轮回一说,也全然想知道因这世作恶而得下一世的结果,其实世间本无轮回,所谓轮回也只是时间的一个圈,只是他却偏不好好讲,他就是要这老头子下一世做牛做马做牲畜。 韦明德听得似更有气,他知晓自己是会下地狱的,而道士所言却全是恶言相向,就像下一世定会遭受惩罚,可他怎能任由此去,他坚信下一世定能获得安乐,轮回就是新的重生,一个全新的开始,又怎么会如道士所言痛苦,于是他将一切怪罪在了这道士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