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王妃》 第一章喜床囚鸟 “白九千，你听好，我戚国的储君，你的丈夫，绝不再吻你。” 和亲大宴，新婚之夜。 她所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冰冷无情。 白九千望着那宽阔笔直的背影，他裸着上身，性感的肩线，披在背后零乱的黑发，以及那发丝下隐约可见的大小伤疤，一切都熟悉亲切的仿若初遇。 那是白石城中，永缘街心，西城牌楼下，青春悸动的神秘少女邂逅深藏不露的卖艺少年的一刻，恍如隔世。 “清明……”白九千忍不住轻唤，声音细弱喑哑。 那背影一僵，猛地转过身，栖近白九千，雄健的身躯和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冷酷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轻视，一丝疏离。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他倏地坐直了身子，撩开胸前的乱发，心口一道箭痕触目惊心。“对我来说，你不再是白石城陪我谈天说地，为我疗伤，喜欢远远望着我的小千，而是背叛我，欺骗我，杀了我的骨肉，自私自利，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你，还要我来和亲？为什么不在辛国的战场上杀了我？”白九千不忍看那伤口，那是道新伤，伤在要害处。她猜得到那是伤在何时何地，却想不到他是怎样九死一生，挺过来，活过来的。 她更未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是戚国的储君殿下，他的国，他的人，强大到只需一个指头就足以将任何一个边陲小国毁灭。 而她，只是个刚刚认祖归宗的公主。父皇母后死于情杀，唯一的皇兄在征战中双目失明，能为国牺牲的，只有她了。 “死？那对你来说太容易了。”清明说着披上了一件黑丝绸长袍，整个人显得更加冷峻，刚毅的侧脸凛冽如寒冰。 须臾，他站起身，‘哐啷’一声轻响，连接在美丽床柱上的锁链顺着软滑的丝被掉落到了地上。 “呃……”白九千咬着牙，极力忍耐住疼痛，她的伤口被扯动了。 是的，她遍体瘀伤，双手双脚早已被冰冷的锁链捆绑在这红艳艳的喜床上，床的四角安有四根柱子，每一根上都连接着一条特意打造的细锁链，四条锁链的另一头各是一个粗笨的手铐，固定在她的手脚上。 刚刚，清明在折磨她。 白九千不禁自嘲的轻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他知道她不会逃走，这四条锁链，只是他对她的羞辱。 只是，师娘传给她的玉配，父母留给她的喜服，伊泽摸索着亲自为她戴上的凤冠，还有筱筱走时送给她胭脂，它们碎了，撕了，毁了，花了。 无论活着的，死了的，她身上都有他们的希望，只是如今面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的希望又在哪里？ 锁链被轻放回了床上，清明收回手后不屑了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怕，所以，我要让你付出你能付出的所有代价。” “我没有背叛你，清明。”白九千轻语，气若游丝，“当初，我甚至就在戚国境内找你找了多年，若不是伊泽……皇兄的信……” “只有他的消息才能叫得动你，是吗？”清明的目光顿时燃烧，厉色道，“你的兄长，你的师妹，你的朋友，你的旧情人，甚至你的敌人对你来说都很重要？唯有我，是用来出卖和伤害的？白九千，你最好醒醒，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别想再骗我了，撒谎精！” “清明……” “我说过别叫我的名字！” 初见时清俊淡雅的少年，为她挡飞驰的马车，替夜归的她燃亮烛火，与企图杀她的皇兄城楼上对决，为她摇摇欲坠的地位奔向战场。 如今，那个人已不在了，她必须面对的，是另一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野史里的女人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恍惚沉浸于万千思绪中，睡是睡了，并不安稳，定是朦朦胧胧，未过多久。 浑身僵硬，仍在仰躺着不敢动，目光所极之处，天花板上一个污点，看上去很像清明发怒的脸，不禁笑出声来。只是身子一颤，扯痛了伤口。 自嘲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是啊，比之过去一年的心境，四处寻找他的下落，燃起希望落空。再燃起再落空，几度绝望差点将她彻底打败。如今得知他的安好，代价却是要误会她一生…… “皇后驾到” 洪亮尖锐的声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白九千一阵慌神，记得昨夜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这样如何见人，又思及行动不便的手脚，心砰砰跳着。目光寻找着昨夜被清明粗鲁撕去的喜服，想勉强拉过遮体。却忽而发现，身上竟是密密实实遮盖着一件东西。 那是……昨夜清明穿着的黑衣！ 还未多想，床脚处的一面屏风后隐隐站着一群阴影。 “皇后驾到”尖锐的声音比之刚刚小了许多，又似提醒般重复了一遍。 “辛国公主九千给皇后请安，只是行动不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九千只得操着喑哑的声音说着，早已干裂的嘴唇想是已渗出了血丝。 “行动……不便……”温柔的女声里有一丝混乱，似是搞不清楚状况了，“到底怎么回事……” 伴随着她的匆忙的脚步声，九千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位雍容华贵但略显清瘦的女人，皮肤白皙，神态淡漠，看着她时有几分纳闷和防备。 她的目光很快停落在束缚住九千的四条锁链时，面色暗沉了下来，愤怒和尴尬取代了刚刚的防备，“……这孩子简直疯了！来人” “是。”来了一个老年的宫女，弯腰低头，“皇后，请吩咐。” “快！把这些破铜烂铁给我打开！” 半个时辰后，在皇后的吩咐下，两个辛苦的小宫女伺候着九千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直到九千几乎认不出镜子中的自己了。想她许久都未曾揽镜打扮了，自清明离开以后…… 宫女手很巧，心也铃珑通透，打理出的发髻和妆容简单大方，完美的衬托出她的清丽和英气，又恰到好处的遮盖住了太阳穴上淡淡的疤痕。 期间那皇后一直坐在屋中等待着，一言不发。 那就是有话等着要问了，九千心中思忖，走到精致的矮桌前，坐在金丝银绣的坐垫上，难以想象自己此刻短暂的自由。 皇后很美，眉宇间的风情是超凡脱俗的，九千看得出，清明的样貌大部分遗传自她。 “你今年二十二岁？”一个宫女端来茶点，皇后将晶莹剔透的茶杯推向九千，柔声询问着。 九千点头。 皇后嘴角微弯，绽起端庄慈爱的笑，“我的孩子，清明，今年也二十二岁了。” “我知道。”九千喝了口茶，喉咙不再疼痛难忍。 “你们在辛国相遇时，是六年前吧？” 九千莞尔，“是的。” 那是他们两人的故事开始的地方，和时间。 “那孩子，我完全不了解他。”皇后轻摇着头，柔声道，话里更多的是宠溺和伤感，“他是戚国的储君，你是辛国的公主，你们和亲本是喜事，却让你受苦，我代他代戚国的子民向你赔罪。” 皇后低头，九千没有答话，只回礼。 “你也知道，我和他失散十八年，刚刚相认又差点看他惨死，是我的放纵害苦了你。”皇后直视着九千的眼睛，诚心诚意道歉。 一番话，九千听得胆战心惊，特别是那句‘差点惨死’，已不知是心虚还是心疼了，“如果您知道我和他……之前的事，也许你不会这么想。” “为什么？”皇后一双美目逼视着她，只是目光中探寻多过锋芒。 “是我……”白九千皱眉，感到而是有些东西哽在喉头，有些艰难地说，“是我做了一些他不能接受的事。” “可他没有这么说过哦。”皇后挑眉一笑，是错觉吗，那笑里居然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说什么了？”白九千不得不好奇地问。 “他什么都没说。”皇后说着不自觉皱起了眉，一只手捏住桌上的茶杯，“一切都是我派的细作打听来的。如我所想，你是个美丽倔强的姑娘，不骄傲，也不害羞，开朗又丰富，身上有侠气还很善良……” 说到这里，皇后流露出困惑的表情，须臾又以一种悲伤的目光抗议似的注着九千，“只是我猜不透，究竟是什么让你背叛了他！” “我只是欠了他的。”面对眼前这位长者，九千忽然不知从何辩解。“但是我没有背叛他。” “你俩虽未拜堂成亲，但你为他怀过一个孩子，可惜不幸胎死腹中了。” “这是真的，不过不是胎死腹中，是被我自己打掉的，我亲自开的方，配的药。”九千努力让自己说得淡漠，哪怕心中痛极。这里有一个秘密，她实在无法对眼前的人说出口。 “为什么？”皇后的眉头皱的更深。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保住。”九千坚定的回答。 未等九千说完，皇后就已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九千回望着她，眼神忽地悠远。“我在辛国的野史中读到过您的故事。” “辛国，那是我的家乡……”皇后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另一只手还抓着那只手上的袖子，极力克制自己一样。“我的乳名叫吉萱。” 九千嘴巴动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良久，皇后似是恢复了平静，又不无感慨的将视线移向了一侧的雕花木窗。“我知道你看到的是哪一段，只是想不到，我人还未死，就已入了野史。” 薄丝绣花窗帘坠满流苏，风吹轻轻摇曳，淡淡的橘色衬着阳光柔美，窗外白云流动，往事一幕一幕，在这个美丽人的眼前掠过。 九千一时之间无言，不自觉的抚着额上的刘海和碎发，“现在您一定在憎恨我，当初您危急中拼死生下清明，而我却选择打掉孩子。” “我是死去活来生下了他，却没能保护他。”皇后不无感慨的说道，再看着九千一脸坦然，低垂下眼睫，沉吟道，“你有苦衷，对吗？” 九千双唇紧抿，一脸怆然道：“也许，我和清明的故事，要从辛国的历史开始说起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大王有请 九千握着书本的手又蓄满了汗，她粗乱随意的在裙子上擦擦，继续读着戚国近二十年史册。 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流落在民间多年的皇子清明在替辛国征战的沙场上负伤，昏迷不醒，却不想被戚国一个武将所救，认祖归宗，又在同一年加封为太子，成为戚国储君。 第二年，江山飘摇动荡的辛国因连年战乱，无力抵抗，新继位的少年国王又身患目疾，只得将唯一的公主送来戚国，与储君清明和亲，以求百姓太平，安居乐业。 放下史册，九千望了望已熄的烛火，揉了揉眼。 挑灯夜读，一转眼天已大亮。这样就过了几夜，她，竟然又找回了那个玉铂山上无忧无虑，也没心没肺的白九千。 今天，是她到戚国和亲的第四天，自那悲伤被折磨的洞房花烛夜后，她再未见过清明……不，他现在被称为戚的储君殿下，九国大陆最可怕的魔鬼。 来得最多的是皇后，史册上也记载着她，她原是辛国的平民，如今是戚国的皇后。 其实，史册并不详尽，一系列曲折的故事留在上面，无非是上好的纸张由白到黄，由新到旧，再随着时光的推移，慢慢变老。那上面的故事，也会渐渐成为无人相信的传说。 也许，历史可以由她自己来写。只是，她和清明的故事，要从何说起呢？那个在爆炸中早已坍塌的牌楼吗？师傅策划的那一场情杀，夺去了她生命中最亲的三个人的生命，还毁了她和清明相遇的见证。 忽然，九千笑了笑，寂寞的，自虐的。 刚刚差点忘了，清明现在是恨她的，史册中会将她写得人尽可夫吧？只是，人死了还在乎这些吗？ 低头看看腕上的勒痕，已淡了很多，最痛莫过被心爱之人贬低凌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九千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 匆忙而有规律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个宦官衣着的人走了进来。 “奴才江山见过王妃殿下。”江山弯腰低头，体势拘谨，恭恭有礼，然而目光是猥琐至极的，“王妃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太子殿下不是交待过，我若踏出这里，这一屋子人的脑袋就保不住了？”九千是平静的，不动如山。她自己几经战乱都尚留一口气在，此刻怎可连累他人一夕丧命。 “是辛国的皇帝陛下来看望您了，国王皇后太子殿下也会在大殿等候着。”江山头答道。 伊泽皇兄？他来干什么？和亲也只刚刚四天……还有，清明也会在吗…… 金光灿灿，富丽堂皇的大殿上，一个身着黄袍，表情严肃，不怒而威的长者坐在正中，身旁是娴静文雅的皇后。没有清明。 “九千见过父王母后！” “不必多礼，九千！”戚国大王腔调稳稳的，略显苍老，“辛国大王特意来看你，清明那孩子不在，你好好替我们招待你的皇兄。” 九千只答出一个“是”，声音难以抑制的颤抖。急急抬起头，四下寻找着，目光顿住，泪，哽在喉头。 一旁的座位上，一个头戴王冠的年轻皇帝，气质脱俗，卓而不凡，他正看着她，和清明冷冰冰的神色不同，那是满满的关切担忧和歉意。 九千怔了一怔，怎么会？ “伊泽！”情急之下，她直呼他名。 快步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双眼睛，它们冷艳迷人，狭长深邃，美丽的不该生在男子脸上。就是这双眼睛，曾失去光彩，不能视物，也使得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九千，你还好吧？”伊泽从容起身，轻扶着九千略微颤抖的双肩，一会儿又怜惜的替她撩开沾在脸上的碎发。 那动作，根本不似失明之人。 他又骗了她？ “伊泽，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双目失明了吗？”九千的目光不由自主死盯在他的脸上，一刻也不离开。片刻后，她只觉脊背疼痛，头晕脑胀。 似是觉得尴尬，伊泽勉强笑了笑，斯文和谦卑替代了与生俱来的魅惑之色，显得高贵沉稳。“九千，不用担心，我已经好了。” “这……”九千仍无法相信，不禁回头，四下里寻找。这是她下意识的举动，过去，凡是出了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找清明。 她很快觉悟了，这次，她要寻找的人并不在，反而是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只是有人看得光明正大，充满玩味，更多的是紧低着头，只用余光。 唯一发自内心关心他的，只有眼前这一个。 “九千，我会来看你是因为九千” 伊泽的声音近在咫尺又远在千里之外，九千只感到头昏昏沉沉，身子渐渐沉重瘫软下去，伊泽及时搀扶着她。呼唤声接连袭来。 耳畔响起众多噪杂的声音，伊泽的皇后的国王的，宦官宫女们的，还有……没有了，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腰被伊泽有力的臂膀揽起，双脚顿时悬空，腾云驾雾一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黑暗中，忽然看到一个好美的地方，那是辛国的上元节。 欢声笑语，火树银花，炮声连天响。 九千看到自己领着一个哭泣的小姑娘，小姑娘很漂亮，皮肤是棕色的，头发是卷曲的，眼睛出奇的大，只可惜里面蓄满了泪水。 忽然，一把匕首朝她刺来，九千下意识的将小姑娘护在怀中。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冲到她和匕首之间，替她挡下了一刀。 九千回头，拿着匕首的竟是伊泽，而替她挡刀的人身着一身胡姬的舞服，脸上戴一个面具…… 嗅着清凉的薄荷味道醒来，九千觉得舒服极了，皱了下鼻子，发出梦呓的嘤咛。 “九千，你醒了？” “皇后娘娘……”视线模模糊糊的，她好想翻身再睡。环顾四周，是她住了四天，奢华美丽的寝宫，床边儿站着皇后和一个穿官服的白发老者。 “伊泽呢？”是他抱她回来的吗？真不争气，怎么会晕倒… 皇后目光忽然游移起来，不看她，反问那老者，“阳大人，王妃要不要紧啊？” “回皇后娘娘，太妃殿下只是疲劳过度，营养不济，身体不支才会晕倒，没有大障。只要适量进补就可以了。” 皇后点头，“不用开药方吗？” 阳大人敦厚的笑笑，“不必不必，只要按时休息，调养调养便可以了，王妃有武功底子，身体自是不差。” 这阳大人真是神医吗？从哪里看出她那浅薄的武功底子来的？ 九千摇摇头，看向一脸担忧的皇后，“我只是熬夜看了两天两晚的书，睡一觉就好了，根本不用吃药。” “哦。”皇后皱眉，静静的点头。 “国王殿下，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向您请教！”突然一道愠怒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宁静，“我国尊贵的公主，我心爱的小妹，为嘉尔珞和辛国的和平前来和亲，为什么会遭受此等待遇？” 这是……伊泽的声音，九千有些惊愕的坐了起来，屏风那里映出两道身影，显然是戚国王和伊泽两人，只是他们在说什么… “皇后？”九千询问似的看着她。 皇后默不作声，将眼神向地上的某个点望去，低头拧眉，神色紧张。 九千定睛一看，霎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还昏昏欲睡的她如同被泼了桶冰水般清醒了过来。 那是锁链！ 那天匆忙弄断的只是铐在她手脚上的四个镣铐，那些锁链仍连接在四个床柱上，没有被卸下。 显然刚刚已被伊泽看到，难怪他会责难国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伊泽发如此大的火，原本斯文儒雅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已被怒火掌控了，粗沉，刺耳。 “伊泽。”九千急忙赶到屏风外，吞咽下口水，却不知由何解释。 “九千！”伊泽冲过去抓着她的双肩，声音里充满悲伤，“你受苦了，是我的不对，当初若不是砚林飞鸽传书告诉我戚国的储君竟是失踪的清明，我是死也不会让你来和亲的。我以为这是对你好，成全你，可我错了，我忘了他会恨我们！他在报复你！” “辛国王，九千，是我们对不起你们……”皇后已哭出了声音。 而国王，则板着脸，望了望每个人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伊泽渐渐收回了怒气，脸上的阴暗令人害怕，此时的他才是最可怕的。“皇后你不必自责，也不必道歉。我们辛国再小再弱，也做不到送一个女子来给你们做女奴，以供你们的储君玩弄取乐。哪怕是随便一个辛国的女人也不行！更何况还是尊贵的公主！” 伊泽顿了顿，未等他人开口，又道：“这一回，你们要宣战也好，怎么也好，我誓要将我的妹妹带走！我们败了，就以身殉国，死也死在自己的土地上，这辈子再不会让她踏上戚国一步！” “辛国大王”皇后很是紧张，躲到了戚国王身旁。 伊泽则揽了九千的肩，便要将她带出去，九千不由自主的跟着。 “等等！”戚国王突然开口。 两人站住，伊泽身旁的护卫见状手已握在了刀剑的柄上，蓄势待发，准备随时闯出皇宫似的。 伊泽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后，又将九千护在身后，“戚国王，我已说得很清楚了，随时恭候您的战书，我一定御驾亲征，会会你们的储君，九国大陆的杀人魔。其实我与他也是老交情了，仇也结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伊泽说完转身欲走，戚国王才道：“我们不会宣战的！” 九千听了回头，心砰砰跳着，伊泽则稳稳站住，没有回头。 “是我们对不起九千公主。”戚国王说着朝皇后看了一眼，皇后点头。戚国王的声音，苍老沉稳，“我作为一国之君，从没想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竟是这样的人。当初，是他坚持要与贵国和亲，我得知是他曾经爱恋的人，就同意了。也不知最终会变成这样，所以我们不会宣战，我们愿意与辛国王达成协议，永不开战。只是公主跟您回去小住一段时间，来年我让我的皇儿亲自去接……” “不必了！”伊泽笑了笑，“他去，我也不会把九千交给他继续折磨的。宣不宣战，由您决定，我们随时奉陪，再劳烦转告尊贵的储君殿下，就说，他已经变了，九千……已经不爱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面具下的男色 大队人马走了半刻，戚国的宫殿竟还在视线之内，未见丝毫远离。 九千坐在飞驰的车中，似是仍听得见砰砰的心跳声。伊泽坐在她身旁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似是有话要说，却又偏偏缄口不语。那张脸生得异常英俊，身上散发着熏香的味道，气质不凡。 “伊泽，你这次，怎么这么维护我？”九千突然问道。 伊泽猛地睁开眼，苦笑道，“九千，你这样问不觉得心酸吗？我是你亲大哥啊。” “可你曾不止一次想杀我。”九千平静的望着他，说出口的话却异常悲怆，“那时甚至我还不知道我有你这样一个哥哥……” “九千。”伊泽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似陷入深深的回忆一般，目光凝视着虚空。“你总能让我无地自容。” 马车中弥漫起一股无奈和悲伤交织而成的气氛。 九千低头咬唇，为自己一时心直口快的发泄感到后悔，再看伊泽，眼神木呆呆的，心跳一顿，“伊泽！” “什么？”伊泽缓缓将目光移向她，询问着。 九千这他的举动，才松了一口气，“没事，我以为……你眼睛又……不舒服了。” “我没事。”伊泽勉强笑了笑，怜爱一般揉了揉她的头，“说得这么冷淡，我以为你真的要记恨我一辈子了。对不起，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不要说了。”九千意兴索然的摆摆手，不想再听伊泽说，也强迫自己不去想。 自从坐上这驾的马车，她的心中便开始酝酿着奇异的情绪，有解脱，有震撼，还有令人惊奇的兴奋，而当她刚要开始思索这兴奋的根源时，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副想象中的图景，令她自我厌烦，喘不过气。 九千猛地摇了摇头，想将这些都甩去。“伊泽，你还没说究竟怎么会复明的？大夫不是说想痊愈很困难吗？” 伊泽正讨好般的看九千，被她一问，扬起一个出奇耀眼的笑容。那一刻，九千觉得只能用惊艳来形容，难以想象，这是个帝王，曾经十分无情。 “说起这个，有个人……哦，不，是两个人，你一定要见见。”伊泽眼里变幻着奇异的色彩，整个人忽然变得狡黠的很，“幸好有他们，不然我根本不可能来看望你，更不知你要在这偌大的深宫里受不了多少年的罪了……” 伊泽说着突然住了口，小心翼翼的看着九千的表情。 九千一笑，“没事，我现在更关心你说的那两个人？我认识吗？” “兴许，只认识一个。” “筱？怎么会你？” 戚国的官道，长亭驿站，九千和季连筱相拥而泣。 大队人马全副武装将原本空阔寂寥的别离伤心之地占得满满当当，皆围着驿站把守，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九千，你能和清明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我走了，你保重。 别哭呀，师姐。我这样叫你你该高兴了吧？ 早年在山上时我就说过，终有一天，我要离开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现在总算如愿了。 我不是被流放，我只是终于要上路了！ 两年前，季连筱坚定的话言犹在耳，经常想起，反复咀嚼，一个字都不曾记错。 而今，真实的抱着这娇小柔软却包裹着冷硬坚强心灵的身体，让她觉得好不真实，好不习惯。 “对不起，筱，那时是我懦弱……”九千泣不成声，一刻也不想松开。 两年了，尽管她从未怀疑过有朝一日可以再见到季连筱，两人相拥而泣的场面使她在梦中不知上演过多少回。 只是，今天这个处境下的重逢，却令她原本在心中坠着的一丝不安更快蔓延。 “别哭了，来见见我丈夫。”季连筱总是率先整理好情绪，擦擦眼泪，将九千引到一个刚刚一直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的男子身后。 “丈夫？” 男子转过身来，九千大吃了一惊。 是脸上戴了一张银色面具，严丝合缝的覆在脸上，只看得到双眼，像是天生一张这样的脸，显得诡异。可九千却倏忽一种熟悉感袭来。 就在此刻，天上云流飘动，阳光衬着正午的暖意一寸寸照进简陋的长亭里，使得站在边缘一侧的男子周身笼罩在一片白光中，连带将他左耳上的银耳环映得夺目…… “唐瑛！”九千的心顿时狂跳，几乎扑过去紧紧抱住了男子。 季连筱早已由掩嘴偷笑改为哈哈大笑，一旁的伊泽也不无感慨的看着三人。 “我就知道九千不会猜不到的。”季连筱说着走上前去，两手悄悄拽着九千的衣袖，“好啦好啦，他现在可是我的夫君。” “呃。”九千原本脸上带泪，如今破涕为笑的交替看着两人，手仍覆在唐瑛的肩上没有松开。“你们终于能在一起，这就好了，免得应了师傅那句话。” 季连筱听了低头浅笑。 “筱没礼貌，我可要叫你一声姐了。”唐瑛语带笑意，可被面具遮盖的脸却感觉不到他的快乐。 九千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覆在他肩上的手顺势摸上那张面具，触到边缘，便要掀开。 “九千……”季连筱一把拉住她的手，直直的注视着她的眼睛，然后，轻轻摇头。 “还是不要了吧。”唐瑛随即也说，“已经很难看了。” 九千霎时黯然。 “我们这一次，要不是为了给伊泽治眼疾，说不定真的要过个15年才回来了。”季连筱不无向往的眺望远方，十里长亭外眼光明媚，远山远树，隐隐约约。 “谢谢，谢谢你医好我皇兄的眼睛。”九千忘记了自己了正式身份，江湖规矩朝唐瑛一抱拳，算是回礼，只是，起身后他又跪了下去，“我更谢谢你替我照顾和保护了筱。” 也许清明说得对，她生命中还有许多许多人比她自己更重要。 比如伊泽，比如筱。 “可不敢当。”唐瑛的话语里听得出他该是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九千但笑不语，唐瑛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毫不客套，直来直去。只是……回头看筱，这家伙难得的害羞似的低垂着头。 这两人几经折磨，生死考验，相伴从年少走向成熟，又出来磨炼这一年有余，竟都多了一丝淡然的气息，九千不无欣慰。 “不过，九千姐你是不是病了？气色太差了。”季连筱又忍不住问。 “说的也是啊，九千，我刚刚就看你不太对劲。”季连筱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搭脉，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是不是清明当上什么破国的储君就对你不好了？欺负你了？他以前就那个样子，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呵，她的师妹把戚国的宫殿当成白石城的街巷了，也难怪，那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九千笑而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他的女人 “陛下！”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人从外围重重士兵中走了进来。“那边好象有几个人骑马过来，瞧马匹的颜色应该是戚国的禁卫军。” 伊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清楚几个人了吗？” “三五个吧，其中一个比其他人都快，陛下，我们还是快上路吧。”中年士兵面色紧张的说。 “只三五个就把你吓成这样？”伊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手抚着腰间宝剑，走出了长亭。九千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朝季连筱和唐瑛使个眼色，也跟了上去。 那是也许别人看不清楚，但她不认错。 清明追过来了。 伊泽背影微微颤抖，那是即将面对仇人的兴奋，他回头看看九千，两人心照不宣。 “先带公主三人上马车！”伊泽朝那中年士兵吩咐。 “等等，九千。”季连筱在身后拉住她，“虽然我猜不到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但如果你真要走，还是和他说清楚的好。” 九千听了定定的看看季连筱，朝那边望去。 是的，她是……的确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又该说什么呢？ “陛下，看那人的势头，是要直冲过来啊。”中年士兵说。“现在走还来得及，属下带人殿后，保护陛下和公主安全！” 伊泽闻言还是先望了望九千，后者变得一脸茫然无措。 “挡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手。”伊泽说完示意三人又进了驿站长亭。 说时迟，那时快，不消半刻，清明一身黑衣的身影已清楚的出现在视野之内。 他似将一腔怒火都融入全身似的，那马蹄声听来也似恐怖的厉声质问。九千终于明白了，流传于九国大陆关于他可怕的绰号每一个都不是谣言杜撰，而是有根有据。 可怕的很，至少她现在就是。 她会死！她强烈的预感到，清明今天必定会将她带走，还会像那晚一样无情的折磨他，捆绑禁锢，也许……更甚。 “白九千！” 随着清明一声怒吼，所有的辛国士兵都被震撼到了一般，齐齐举起长茅对着他，生怕他靠近。 可是，他疯了一般，视几十杆长茅于不顾，竟拽起缰绳，纵身一跃，离开了马背，跳进外围士兵的阵营中。随着马儿一声长嘶，几滴鲜血洒在辛国士兵的脸上，不知是谁的。 尽管有伊泽的命令在先，可那些士兵似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竟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用上了看家的本事。 他能令人胆寒，但也能激起人的杀意，这样，对他真的有好处吗？让所有人都想杀了他？他疯了吗？ 九千看得胆战心惊，清明已如灭顶般被围在圈子里，外面的人能看到的永远只是最后的结果。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单枪匹马对付一个国家最精锐的禁卫军，即便他有魔鬼的绰号，但他仍是普通人，这一点九千最清楚不过了。“伊泽……” “住手！”未等她说完，伊泽便已出声喝止，他从未真正将谁置于死地过。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足以令那些士兵们恢复理智，“都退下，他是戚国储君，谁敢动他？” 安静了，辛国的士兵们慢慢退后了，打斗似没有发生一般。 可是如今这条官道，长亭外几里之地，俨然以成一个小型战场，以一对百。 “……清明？”九千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清明缓缓走了出来，面色冷峻，发丝飘扬，长剑在手，气势不减，黑色的衣服尽是破损，每一处都湿濡的向外渗血，皆是被长枪所挑而成，身上浓重的腥味令人作呕。 “想跑吗？”清明脸上挂着几滴血，原本俊朗的面庞多了一丝狰狞。 他的确像是嗜血的恶魔，只是先吸过自己的血。 九千咬着嘴唇，刻意压制着心中的紧张，“即便我不是辛国的公主，我也不做阶下囚！” “这由不得你做选择！”清明举起手擦擦唇边的血迹，那只手上已辨认不出几道伤痕了，最明显的一处是穿透了手骨，同时被削去一片皮肉，鲜血涓涓流出。 一刹那，九千感觉胸口抽痛了一下。 望着清明一步步逼近，九千只觉一阵眩晕，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和耳鸣。她怕见血。 季连筱从身后抱住九千，惊惧的看着清明，唐瑛也是在一旁喘着粗气死盯着他从前认识他的人如今已都在怕他了。 清明见了目光闪烁，受伤的手已垂下，步伐却更急了。 “戚国的储君殿下，请你自重！”伊泽长剑出鞘，保护着三人，“戚国王已与我达成协议，永不与我辛国宣战，以补偿九千在你那里受到的侮辱。” 清明听了冷笑，“我是与不是戚国的储君，九千都是我清明的女人！” ‘咻’空中划出一道声音，伊泽的剑瞬间抵在清明喉咙处，低声道，“清明，你别乱来。” 清明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嘴角微弯，似笑非笑，迎着剑向九千走去。“九千，跟我回去！” “不！”九千泪珠滚落，但努力摇着若有千斤重头。“你已不是我认识的清明了，跟你回去，只会被你侮辱。” 九千试图平静，不去看清明。而是越过他，望着他身后一片旷野。 大好河山，幅员辽阔，但她不想成为俯视者，站在王者的身旁做令人艳羡的女人，她只是玉铂山上自在轻狂，对一切似懂非懂却渴望超凡入圣的小姑娘。 是的，她的故事，还是要从玉铂山说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师妹叫我去巡山 “长生不老？那是京师里的达官贵人，富贾豪绅爱求的事。越是养尊处优的人越怕死，他们恨不能握着荣华富贵，永世不放呢。” 九千在乘凉。 一张结实的吊床系在两颗树干中间，她正悠哉悠哉的仰在上面。随着身体左右微微摇摆，几缕淘气的阳光穿透层叠树叶的缝隙照射在她小巧而白皙的脸上。她高举着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边读边用它来遮阳。 “筱，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九千俯身，不满的对下面那个小小身影说道。 “你说啊，我听着呢。” 季连筱在下棋。 九千的吊床下摆着一盘围棋棋局，她正端坐一边，神色专注，额头有薄汗。 “不但怕死，他们还怕变。他们总想知道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九千随意又翻了一页，念道：“京师有很多这样的地方，卜卦炼丹制符……每一样都比我们要开的医馆赚钱哦，真想不通师傅怎会决定这种三伏天下山，山上都热得要死。” “夏天会得暑热疟疾伤寒，都是耽误不得的急病。记得砚林说，那里人常常生病的。可是，拖着体弱多病的身子，长生不老有什么用？”季连筱头也不抬抬，视线从没离开过棋盘。“我真有点好奇了，那里的人都在想些什么？” “确实很奇怪。”九千若有所思的翻着书。 季连筱刚要将落子又收回，踌躇不定，抬起头，“还有啊，我看过一本书上说，京师里的女子好象在我这么大就可以嫁人了，你这岁数的都已经做娘了呢。” “不是的。”九千探出头看着季连筱说，“应该是姑娘初次来了月事才可以嫁人，小时候嫁人的是童养媳。” 季连筱皱眉，“师娘房里的书你都看过了吧？” “大多数吧。”九千边说边扭动几下身子，吊床又开始摇摆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们现在就是在长生不老呢，都活了几千岁了，其实，我们比那些富贵之人还逍遥……” ‘喀啦’一声轻响，季连筱终于将手中的黑子敲在棋盘上一个位置，但没有吃子。“喂，该你了。” 她扬起头，脸上带着不服输的挑衅表情。 这样的筱筱显得美丽且干练，尽管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但已令人一眼便可瞧出是个美人坯子的形儿了。 “你帮我。”九千缓缓俯下头，看了一眼棋盘，再度仰躺回去说道。 与季连筱相比，九千的相貌就相形见拙了皮肤白皙却显得冷漠，无论眉角眼梢总少了几分特点，并不惊艳，过目即忘。唯一突出的仅是一张饱满的唇，天然带笑，平添了几分姿色，也算是清秀佳人。 “我帮你？”季连筱也不管九千看不看得见，给了她一记白眼。“那和我自己下有什么区别？” “你每天都自己跟自己下嘛。”九千说，“还都看着棋谱。” “那是为了赢你才看的！”季连筱双眼一瞪，将手中一把棋子朝九千扔过去。 “住手，你怎么一下棋就爱扔棋子啊？”九千手忙脚乱的捉住两颗，又收拾起落在身上的几颗，“这是最后一副了，我们要带到京师去的。” “你扫了我的好兴致。”季连筱已站起来，沉着脸看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本来也是你拉我来的，我只想留在屋里看书呢。”九千没有说错，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本书里。“赢怎样？输又怎样？是否成败转头空……” “你胡思乱想又怎样？”季连筱跳起来，一把夺过那本《洪荒天机》藏在背后。“你什么都能带，就是不能带这些书。” “还给我！”九千一气之下，顺手将手里的棋子扔回给季连筱。 “你说不扔你自己还扔？”季连筱拿书当盾牌，两人打闹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带就是了。”九千举手投降，软软的躺下了，这回双手枕在脑后。“反正很快就能回来了。” 正忙着收拾棋子的季连筱听了挑眉，横眼看向九千，“你说你要回来？你期盼了一年多能去京师，真的决定要回来？” “只是想去看看而已。”九千享受着清凉的荫蔽，与季连筱的满头大汗形成鲜明对比。“看一看就好，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玉铂山适合我。” “九千！”季连筱突然提高了嗓门，双手叉腰，表情严肃的看着吊床上的倩影。 “干嘛？”九千察觉了季连筱的异样，回了头，两人对视着。 “师姐你这样可不行哦！”季连筱的声音还有几分稚嫩，但讲出的话却与其样子有极不相称的成熟。“我早晚是要离开你的，离开你去过我想要的生活，所以你一定要有自信，不能再这样躲在山上混日子了，知道吗？” “真是难得叫我师姐呢。”九千笑道，“难道我一辈子在这里生活就是失败吗，筱？” 九千对于季连筱目无长幼的说话方式早已习惯，只懒洋洋的回答。 呵，可爱的筱哪里会懂。不是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啊。九千不无感慨的想着，脸上却仍不温不火。 “你……”季连筱一时气结，突然伸出手一把扯开了系在树上的吊床绳子，“你总是这样…” “啊”九千一声惊叫，顿时大头朝下倒了下来，心里咒骂。 这小妮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解的居然是她头顶那头的绳子。 眼看头就要砸在地上之际，一刹那间九千以脚借力，双臂展开，凌空翻身，一条腿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另一条腿向后翻起将吊床挑着，没有让它沾到一点泥土。 动作身形干净漂亮，只是额上的刘海随之翻动，凌乱中露出了太阳穴处明显清晰的疤痕。 “你也太过分了，干嘛害我？”九千熟练的拢好额前的刘海，恰到好处的将疤痕遮盖，才去收拾了身后的吊床，然后叠好，抱在怀中。 出了密林，是一座庄园的后门。这里有机关暗道陷井，处处显示着主人深谙奇门遁甲之术。 “暗门也好，开医馆也好，自从师娘故去后，师傅这几年经常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季连筱轻巧的躲过青石台阶上的翻板，两只手还端着刚刚的围棋残局，只不过已少了许多子，“昨晚看到他一个人坐着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千朝季连筱莞尔一笑，打开一道暗门，边走边说，“师傅是在想师娘吧，好象他们是在京师相遇的，这么说来，师傅想去开医馆也不稀奇了。” “只是从这里到京师，再快也要半个月，处暑都过了。” “一年四季都不缺生病的人啊。”九千手肘顶了一下石头雕花圆柱里的石麒麟，一道颇富玄机的石门里套着朱漆木门出现了。 这是最后一道机关了。 “只是我们的跌打损伤药酒可以少带一些了，京师里的人都喜欢吟诗作对，看戏听曲，尽是斯文人，斯文人不喜舞刀弄枪的，受伤出血的不会很多，我也正好不用担心。”九千径自在前面。“到时候你们安顿下来，我就可以早些回来了。” 背后一时没了动静儿，心中一沉，回头，果然见季连筱已板起脸来。九千知道她要说什么。 “九千，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季连筱果然如是说道。筱筱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却一板一眼，成熟老练，很多习惯也都带着强迫性，与白九千截然相反。 只是面对这种局面，九千总是能想到法子应付，“这样好了，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医馆三个月就能净赚五十两，我就留下天天陪你下棋，行不行？” 季连筱沉吟片刻才点头，脸上却仍带狐疑之色，道：“这都要看天意，不过暂且答应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一两银子打十下 那个女孩，一直在看他。 清明忘了自己第几次用余光扫向对街另一边的牌楼下，深绿色的衣裙，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时而咬着饱满的丰唇，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整整一个下午了，她真的是在看他么？ 清明正想着，这一分神，迎头被一个重拳打在鼻梁上，歪着身子，坚持着没有倒下。 “十！”他随即喊出。 围观的百姓发出赞叹般的欢呼，纷纷扔下了铜板，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白石城龙蛇混杂的西城，有名的西城功德牌楼下摆设着一个木板，上面写着“一两银子打十下”几个大字。 这是清明的生意，每天都会引来几个大汉挑衅，似是不把他打倒不罢休，可清明坚持着一次都没有倒下去。 只是鼻青脸肿在所难免，每每这时都会有围观的百姓丢下几个同情的铜板，清明最后才会去拣。当然，分文不掏，看够了热闹就走的，也大有人在。 伸手摸一摸一边已肿起的脸颊，真是一时大意，想不通那样的女孩有什么值得他分心的，每天来看他的小姑娘们多得是，有的交出一两银子，都舍不得打他，反而送来吃的喝的。 因为即便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也难掩清明帅气洒脱的光彩，那是一股永远昂然和昂扬的野气与风骨，年轻顽强。 抬头望望天，已近黄昏了，清明将木板招牌翻转过去，算是收摊了。也许是天色已暗的缘故，静下来沉思的他，多了几分沉稳和阴郁，使得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冰冷的氛围中。 今天他被打了六十一下，挣了六两银子，三十七个铜板。那额外的一下是因为打人的大汉虽然孔武有力但头脑不灵光，硬说少了一下，他并不计较，多给他打了一下他从不是轻易动气的人。 算算生意还不错，可以回去了。 正欲离开，却见那姑娘还站在那里，夕阳西下，牌楼投下长长的阴影，她就在阴影里，仍是同样一副表情。 “姑娘，天晚了，你若想给钱就快拿出来，还想看的话，下次请早。”清明朝对面远远的一抱拳，说完转身便走。 “啊，你等等！”对面的出声的自然是九千，她叫住了清明。 清明回头，也不言语，面无表情的望着。心道，这女人的声音意外的好听略带偏南的口音，比这里嗓门或尖锐或细弱的女人好听多了。 “这个……”九千走到他身边，摊开手掌，里面赫然是一两银子。 清明冷冷的看了看，又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九千，狐疑的问：“你……要打吗？” 九千摇头，“这个赔给你。” “什么？”清明这下皱起眉来。 “因为你看了我一眼，才会被打到，这是给你看医的钱。” 清明看了轻笑，勾起的嘴角扯到了伤口，抽痛了一下。“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无关，不用放在心上。西城晚上不太平，快回家去吧。” “你收了摊不打算去看医吗？”九千好奇地盯着他脸上的伤痕，除了刚刚落下的，还有旧伤。 “当然不用了。”清明冷冷的说，“你也看了一下午了，难道没看到我除了最后那下一直没有被打到吗？” 他的牌子上有注明，除了肩膀和胸口两处外，攻击其他地方他都可以用手挡。可总是有些人不甘心，总想在他脸上印个“记号”。 “这个归这个，不过”九千忽然伸出手戳了戳清明的肩膀，那上面的衣服有未干的血迹，“你真的不疼吗？” “唔，住手！”清明痛得深深皱眉，但很快忍住了，压低声音咬着牙道：“这里是旧伤！” 九千竟露出得逞般的笑，昂扬的抬起头，“我就说了你该去看医的，跟我来吧。” “跟你？”清明疑惑的看着九千，“你怎么发现我这里有伤的？” “你下午被第三个穿蓝衣的男人打时，右边就一直向后躲着，怕被打到。”九千眼珠向左转动，准确的回忆，“你明天还想出来摆这个摊子的话，今天非得找大夫不可，不然明天铁定会流血。”九千说得自信。 “那也不用！”清明粗鲁的打断了九千的话，转身又要走。 “唉，我不要你银子的！”九千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我家的医馆刚刚开张，正在施医赠药，保证分文不收。只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 “带我去城门口。” “城门口？”清明挑眉，不解道：“你家医馆在城外？” “不。”九千摇头，苦笑，“是因为我迷路了，只认得从城门口到家的路。但是我又不认得从这里到城门口的路。” 九千边说边觉得丢人，还好没有给人知道她学了九年奇门遁甲。本以为一切机关暗道都难不倒她，却一下山就迷路，原来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往往都是这样，复杂的东西记住了，最最简单的却被忽略了。 不多久，两人已走到城门口，即将酉时，守城的士兵正在做着关城门的准备。往来行人皆是行色匆匆，马车也赶得比白日里快了不少。 一路上，清明都沉默的走着，他也不知为何会答应九千的要求。只觉看到这女孩的笑容时心里暖暖的，竟越看越有味道，那笑容使得原本涩涩的眼神平添几分色彩，而近看一张唇也很饱满，只是缺了些红润，比不上百香楼里的女人们。 “师傅明明说是去京师，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小地方。”九千在自言自语似的，“分了好几个城，城里又分东南西北，我愿以为到了京师，抬头就能看见皇宫呢。” 九千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清明原本清亮的星眸已敛去笑意，冷得似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英雄救美也救猫 “听说，这白石城是京师下四个城里最大的一个城了，只是东城和西城不一样，一边太平一边乱，你在西城摆摊，家就在那里吗？”九千说得起劲，回头询问清明。 清明似刚回过神来，点头算是回应了。 “那会不会很危险？你身上那么多伤，是怎么搞的？”九千更加好奇了，“你家人怎么不帮你包扎一下伤口？瞧你年纪也没有多大，怎么会做这个挣钱？” “你问题太多了。”清明板起了脸，“我是孤儿，从小就住在西城，而且我也不小了，已经十六了。” “咦？”九千眼前一亮，“十六，那你属羊的？” “嗯。”清明脸色冷冷的。 “几月生的？” “四月。” “这样啊。”九千听了眉头一动，嘴里念念有词，“那是比砚林师兄小喽……” “什么？” “没，没什么。”九千耸耸肩，笑道，“我们同年，我也十六。” “哦。”清明只应了一声，并没有表示出惊讶或亲切。 一阵骚动，忽然由远而近，一驾马车飞快的从街上赶来，似有急事要出城般不顾两侧，路人纷纷躲避着。 一只小猫则从另一边的角落里钻了出来，正摇摇摆摆的去追地上一个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发生碾压的惨剧，九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本打算一手捞起小猫，抬腿磴上马车借力，然后用招牌拿手绝活凌空翻身落地的。 却不想，才刚将小猫抱起，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弯了步子。 “小心！”之后便是更大的冲击力使她跪在了地上，她以为是马车，吓得闭上了眼睛，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四周发出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睁开眼，一双不算强壮的手臂紧紧环在她的腰间，怀里的猫咪因为惊吓也正喵喵的叫着，想是她紧张抱得太用力了。 “清明？”清明终于明白了，在她冲上前去救小猫时，以为她不会武功的清明竟上前去将她护在怀中，替她承受了马车的撞击。 “你不要命了？”清明起先紧张望她，听她出声后便表情一沉，话里带着冰冷的斥责。 “我……”九千刚要辩解，忽然某个景象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么，立刻一阵眩晕感袭上头皮。她紧闭上眼，深呼吸，然后睁开，“你受伤了！” “我知道，别碰！”清明咬牙望着跪在他身旁检查他腿上伤口的九千，“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九千摇头，她没有找到手帕，只得用袖子按住清明流血不止的小腿，“还能走路吗？” “当然能，其实不要紧。”清明坚持着挪动了一步，没有问题，“你真的没受伤？” 九千也站起来，整理着额前的刘海道，“我没有受伤啊。” “可你脸色很差。”清明皱眉，左右端详着白九千，“怎么这么苍白？” 九千一听眼神开始游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我怕见血。” 清明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继而注意到，原本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见他两人没事，都已散去了。而那惹祸的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走吧，这回我真的要看医了。”清明率先迈步走在前面，又忽地停下，回头看向九千，“刚刚一时情急，冒犯你了。” 九千闻言心牵动了一下，她知道清明是指刚刚拦腰一抱，胳膊几乎拢在了她的胸前，“我才应该谢谢你救了我和它。” 清明反倒显得局促，转身继续走着，步伐却一丝不乱，原本胡乱扎起的头发此刻更加凌乱，垂在背后的几缕发丝因晚风而飞扬着，竟然看上去很好看，九千就这么跟在他身后，看着。 望着他仍在渗血的小腿，九千感觉眼中涌出一股热流。早在西城牌楼下，她就为他的样子吸引，那是带着野性不羁的模样，眼神时而放纵，时而隐忍；而他静下来时，却显得冷静孤独，偶尔勾起的笑也是冷冰冰的。 “筱！”相隔两个店铺，九千就已扯开嗓门喊了起来，“筱快出来帮忙，快！” 清明迎面看去，隐藏在绸缎庄和客栈后，毫不起眼的一个深绿色招牌，与九千身上的衣服一个颜色。招牌上书“玉铂医馆”四个大字。 九千急走了两步，越过清明，将他丢在了身后。 医馆门口摆着一张小桌，整齐的码放着一包包草药，旁边立着一个木牌，上写着：施医赠药。小桌旁是一张方桌，桌上方正好是一个对窗，一扇紧闭，一扇半开，上面挂一个风铃。九千随手拨弄一下，伴着清脆铃声朝里面大喊着，“筱快出来！” 此时一个原本坐在医馆旁的客栈门槛上一脸茫然发呆样的女孩子像是被吓到一样看向这里，随即发现了腿上带伤正慢慢走过来的清明。 “哎呀，来了来了。”答应她的却不是季连筱，而是隔壁“香记客栈”的千金香妮。“九千，你可回来了！今天一下午都是我在帮你家赠药，看病抓药的我都请人家明天再来了。” 香妮边说边上前搀扶清明，却被清明不着痕迹的回绝了。她也不介意，又接过九千怀中的小狗，逗弄着。 “我师傅和筱呢？”九千极其自然的接受着香妮的帮助，样子都似习以为常了，显然已熟悉的很。 “金师傅晌午醉醺醺的回来，筱生气了，他们吵了一架，和之前几回吵的都一样。金师傅一生气就走了，筱喘着气转来转去的，我一不留神，她就没影儿了。” 香妮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自家客栈门槛上发呆，耳朵里灌进去的尽是街里街坊的家常里短，闲言碎语。自从九千和筱到来后，很快和她们成了朋友，所以每当医馆忙时，香妮都会主动帮些忙。她爹香老板有时甚至抱怨，客栈忙时他都舍不得让掌上明珠做工，现在却成了医馆的打杂了，还分文不给的。 “想来是去找师傅了。”九千自屋里端出一盆清水，放在清明脚边后手脚麻利的洗着搭在上面的白布，拧干后准确的覆盖在清明小腿的伤口上。 “唉，你不是怕么，不用勉强，我自己来。”清明眼露不安，想抢过湿布，自己处理伤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脱衣服 “唉，你不是怕么，不用勉强，我自己来。”清明眼露不安，想抢过湿布，自己处理伤口。 九千没有理会，照常涂腰，包扎，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很快将伤口处理得干干净净。“也不是怕，是会有点晕，医馆里燃着荷叶香，可以顶一顶的。你肩上的伤口渗血不多吧？” “不多。”清明望了一眼肩上的伤，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那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九千边拣着草药边说，“外面太闷热，到屋子里来吧。” “好。”清明说完忽然察觉一道异样的目光，原来香妮自刚刚起一直盯着他瞧，样子和那些到牌楼下看他挨打的姑娘们一模一样。 “香妮！”九千显然也看到了香妮的样子，叱责的腔调叫了她的名字，脸上却看不出任何不满。后又趴在香妮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香妮欢快的抱着小狗，回了客栈，而且没有再度坐在门槛上发呆。 “你和他说了什么？”清明低头，逗弄着那只被救回的小狗，嘴角微弯，自然的露出笑。 “我说呆会儿叫你去她家的客栈里吃晚饭。”九千歪头，右眼单眨了下，俏皮可爱。 清明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没打算去那里吃晚饭。” 九千笑意更深，“分文不收的。不用担心，香妮的嗜好就是请年轻英俊的公子吃饭。” “那也不用……” “不行！”九千板起脸，朝他连连摇头，“你受伤了，要补营养，这是食疗，也是我给你治伤的一部分，你要让我善始善终呀。” 清明无奈的点点头，此时已解开了上衣，露出瘦削却挺拔的上半身，整个人看上去比刚刚成熟了很多。 九千看到了大大小小无数道疤痕，尤其是肩上还包扎着的新伤，那药布已经很脏了，显然包上就一直没有换过。 “不痛吗？”九千将脏布取下，三寸长的伤口呈现于眼前。 她按着太阳穴，强压下眩晕感。看着这些疤痕，心中有莫名的恐惧。她是学过剑的，尽管不精又半途荒废了，但足以辨别清明身上多数的伤痕来自刀剑利器。而且决不是一两年间的了，有一些看上去像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也许只是个男孩子，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去？ “你没事吧？”清明的话将九千的思绪拉了回来，“不舒服的话，把药箱给我，我自己上药就好了。” “唉，我来，我来！”九千说着将药敷上，也许是一下子太多了，清明疼得闷哼了一声，流下了汗。 但迎上九千担忧的眼神，他马上说：不要紧，不算疼。” 九千很是过意不去，边包扎边说：“你的伤不太好，现在天气炎热，很容易恶化的。你今后三天都来找我吧，我给你换药，三天不长，一定要来哦。” 清明开始无奈的摇头，没答应也没回绝。 隔壁“香记客栈”的大堂里似是来了尊客，人生鼎沸，热闹至极。九千站在几步外，看着清明一件件穿起衣衫，他两人似在对望着彼此，但面色皆是朦胧不清。 “你师傅和家人都不见了，你不去找找吗？”清明忽然说。 九千则耸耸肩道：“筱……就是我师妹，现在一定在前面堤上生闷气了。师傅这个人嘛，有时候是有些孩子气的，闹别扭到晚上就回来了。” 天已黑透，九千将一只老旧的青铜油灯点亮后挂在了半开的木窗边上，再回头时，她平静的笑容清晰的呈现在清明眼前。 “对了，我叫九千，白九千。”九千突然说道。 “我叫清明。” 入夜，九千和筱筱躺在一起聊天。 床上铺有凉席，夏末的微风自半开的窗中吹进，九千有些昏昏欲睡，手里摇着的竹扇也渐渐缓慢下来。 冷不丁被轻撞一下，清醒过来，她知道筱筱一直在辗转反侧。 “怎么睡不着吗？”九千闭目，梦呓般询问着。 “换了个枕头，不好睡。”筱筱说着又翻了个身，“那个忘了带了。” “换我的试试？” “不，我得学会适应，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更艰苦的时候。”筱筱讲话成熟的不似十二岁的小孩。 “我说……筱你可不要太勉强啊。”九千心中一沉，每当筱筱说这样的话，她就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 “香妮说，今天带了个奇怪的人回来。” “啊，那个啊。”九千睁开眼，也翻了个身儿，面对着筱筱，道：“我在路上碰到的，看他受伤了，当然要带回来。” “你有没有收他诊金？” “我们不是在施医赠药吗？”九千反问。 “你是因为和我打赌才会这样的。”筱筱睨了九千一眼，笃定的说。“这样下去别说净赚五十两，赔都不止。” “愿赌服输。”九千没有了睡意，重新摇起了竹扇，“师娘早就说过如果能下山开医馆，要尽可能的帮助别人。” “你就那么想回去么？”筱筱泄气一般的说，然后不满的嘟囔，“我想叫你留下陪我啊，你知道我一个人应付不了师傅的，他不喜欢我。” “都是因为你不苟言笑，太严肃啦！”九千皱眉，这是事实，不可否认，“说来也是，师傅自从来了这里就把所有事都交给我们，自己一直神出鬼没，总不见人影，回来时就一身酒气，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醉了。” “我们找一天跟着他吧。”筱筱提议。 “不要被他发现了才好。”九千闭目沉吟片刻，敷衍似的回答，又闭上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阴气重的名字 “别睡，别睡。”筱筱又及时推走了九千的瞌睡虫，“我听说喽，你今天带来的男人很英俊，还很温柔？你们孤男寡女……” “清明吗？”九千睁开眼，又闭上，脑中回忆清明的种种，“长得还不错，也是个好人，可没那么夸张。他的伤有点麻烦，你明天也许能见到。” “叫清明？这是什么怪名字？听上去阴气好重，姓什么？” “不要随便拿人家名字开玩笑啊。”九千笑着点了点筱筱的额头，“不知道姓什么，他说自己是孤儿，也许没姓。在牌楼下靠被人打来赚钱。可他身上受的偏偏都是剑伤。” “剑伤？”筱筱面露担忧之色，眼里有着责任，“你了解他的底细吗？不要惹祸上身才好啊。” “你想太多了吧。孤儿能活下来不容易，更何况是西城那边的。”九千不无感慨的说着，“相比之下，我们可幸运多了。” 九千被勾起了往事，视线凝视着虚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那一年，她七年，筱筱五岁。 被师娘用层层厚布裹着抱上山的筱筱，在九千看来更像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九千以为她根本活不下来，可师娘的悉心照料，使得一年后的筱筱健康坚强，令人不能想象。 那时玉铂山上收的弟子大多是山下富豪的少爷小姐。只有她和筱筱是孤儿，除了大师兄砚林外，并无太多交好的同门，于是她们很快就形影不离。 可正因为如此，使得九千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她常听筱筱说起自己的过去，虽然仅是六岁的孩子，但仍可清晰的回忆起自己在街上跟着老乞丐要饭，被人欺负，最后带着重病，在已死的老乞丐身旁哇哇大哭，直到被经过那里的师娘抱回来的事。 点滴片断拼凑而成，最多不过一两年的事，不是些好的记忆，可筱筱并没有忘。每当听到些，九千就会胸闷，气虚，甚至会晕倒，她起先以为是同情筱筱，可时间一长发现并不是，她很想在安慰筱的时候也说些自己的事，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严格的说，是记不起上山之前的事，她是孤儿，是不是也做过乞丐？有没有捱过饿？怎么被带到山上的？她全无记忆。 她曾想，人本来就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筱筱也许是比她聪明，才会这样。可问了砚林师兄，还有其他同门师兄姐妹，他们都可多少说出自己一两件童年的事，唯独她没有。 问师傅师娘，师傅总会不耐烦的走开，而师娘则会语重心长的说出一句：我的千儿，你若永远记不起来，才是幸福。 屋外一阵异样的声响，把九千从回忆中拽出。回头，见筱筱也惊得面露惊奇。 两人起身下床之际，九千想到了什么，几乎笑出了声。“是小小。” “哎呀，我也忘了。”筱筱率先走到屋外，拿起一个竹篮。竹篮里铺垫了许多碎布，还缠着一圈黄色小花，中间卧着一只睡熟了的大花橘小猫。 “做恶梦了吧，要不要把它弄醒？”筱筱挠着小小的耳朵。 “已经过去了，你听都打鼾了。”九千接过竹篮，放到了两人睡觉的屋子。“我们陪着它。” 望着它，九千静静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一幕，这次出门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师娘死了，她想要的答案最终被带到了黄泉。只是这次出门，师傅的举动一直很奇怪，一切都是心血来潮似的。直觉上，师傅是知道一切的。 所以，她选择跟着师傅，揭开自己被深埋的记忆。 “天干雾燥，小心火烛！” 安静漆黑的街巷上，勤奋的打更人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搅扰了金卓群的美梦，仍是强提着精神四处巡视着，口中照例念着千年不变的话。 忽然，某个东西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移动了下，反射性的，将脸转到那个方向。 是一处漆黑的深巷，打更人心中起疑，提灯走过去，灯很亮，几乎照亮了巷口一丈远的距离，却什么也没见到，再向里走几步，还是什么都没有。 刚刚那会是什么呢？打更人琢磨不透，摇了摇头，心道：反正不会有什么的，这东城不比西城，那里是处处要小心，步步需提防，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边则是太平天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还好，还好他是在东城这边当差的，打更人心中得意的想着，打了个哈欠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那条深巷中慢慢闪出一道挺拔颀长的影子，悄然无声的藏于黑暗中。须臾，平地跃起，足不沾尘，翻身上了屋顶，几个箭步消失在夜空中。 黑影，他以为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月亮的脸悄悄的自云层中游出，它注意到了房脊上的一点，露出了淡然讥讽的笑。 那是一点血，殷红的鲜血，在月亮的光照下显得格外刺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巫咒宝藏 千里之外，遥远的京师。 此时夜已深沉，戒备森严的深宫内，却仍灯火通明。长廊中，穿着长裙的宫女们三两成群，俯垂首往来而行，互不相望，更没有交谈。 “我皇儿回来了没有？”一个端庄明艳，眉眼威仪的美妇人伫立于金碧辉煌的宫殿外。 宫殿房门紧锁，里面幽幽暗光，像是身份尊贵之人的寝宫。 几个头戴官帽，蓄着长须的老人跪在殿外，一脸苦相。“回皇后娘娘，觉王正向这里赶来。” “嗯。”皇后僵立着身子，目光遥遥注视着汉白玉雕龙阶梯下的一点。 “皇后娘娘，更深露重，您还是到屋子里等吧。”一个宫女走近皇后身后，低语着，“也许皇上此刻正有什么话要向您交待。” 皇后目光一闪，眼露愁云，口中呢喃着，“泽儿，你怎么还不来？你知不知道你父皇病重了……” 正是此刻，阶梯下出现一个银色衣衫的男子，身材挺拔，疾步而来。月光照在汉白玉阶梯上，衬着他银色的衣衫，身后漆黑一片，看上去就似凭空而降的神灵。 “母后！” “泽儿！”皇后赶忙扶起跪在身前的儿子。“进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母子二人进了宫殿，连宫女都被甩在了门外。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厅堂，一处拉着一扇屏风，里面还有个狭小的空间。 伊泽朝屏风行大礼跪拜，“孩儿参见父皇。” “你父皇病重了。”皇后颓败的坐在屏风外的一张矮凳上，“他现在不想见你，来坐下，母后有事要告诉你。” 伊泽不放心的朝屏风里看一见，便顺从的坐在了皇后的身旁。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十天前父皇还好好的。” “世事难料啊。”皇后叹了口气，昏暗的油灯下容颜显得憔悴了，“你现在该担心还不是你父皇的病，而是我辛国子民的安危啊。” 伊泽面色凝重起来，“母后，您是说那远方蛮夷之地要攻打我们？” 皇后点头，“不过我们无需怕他，只要我们将宝藏拿回来，招兵买马，就凭你和众武将的本领谋略，抵挡那边垂小国易如反掌。” “宝藏？”伊泽惊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不是我们辛国几十年来的传说吗？我以为是太师为了不起战争放出去的假消息了。” 皇后听后目光亮了起来，须臾又黯淡下去，“不，不是传说，是真的……” “你应该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辛国就连年战争，民心动荡。有一年，我们差点亡国，你父皇誓死与国共存亡，而我也因即将临盆而留在了宫里。你则被太师送到了宫外。” “记得啊，就是在那时我见得宫外无边山色，流连忘返。”男子说着忽然敛起了笑容，“好在父皇和母后平安无事，只可惜，弟弟就……” “别难过，孩子。”皇后抚了抚他的脸，“她并没有死，只是，不是弟弟，是妹妹。” “妹妹？”伊泽一脸困惑。 “不错，危机之际，我平安生了下女婴，以为国之将亡，命不久矣，想命人将她送走，你父皇便将宝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藏在了你妹妹的身上。才命人送到你身边，想将来你们兄妹合力，以我们的财富复国。却没想，那蛮夷之国起了内乱，彻了兵，我们化险为夷了。” 伊泽听了久久无法平静，一瞬间几乎接受不了。“母后是要我去把妹妹找回来吗？我们怎么会失散的？” 皇后点点头，“是做我这做娘的对不起她，没能阻止你父亲。你知道你父亲用了什么方法藏宝藏吗？” “什么？” “用巫术。”皇后说着忽地闭上了眼睛，往事惨烈的一幕仿佛又重现了，“用一种巫术将宝藏图种在了你妹妹的身上，当时，血淋淋的……” “别说了。”伊泽不忍般皱起了眉头。 “泽儿，你不能这个样子。”皇后突然严厉起来，“你要坚强，担负起大任，保护我们的国和子民。” “可是……找到了岂不是……” “看她的造化了。”皇后说，“她既是一国的公主，也要担负起重任。巫术虽然会让她吃很多苦，但也并非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我宁可不去找，就让她逍遥过快乐的日子。”伊泽忽地站起来，坚定的说，“没有金银财宝，我也一样可以凭智谋和功夫抵挡住攻击。” “泽儿！”皇后提高了声音，但仍带着压抑，生怕会惊扰了屏风后的病人。“你若不去找，我就作主将皇位传给你堂弟。你了解他，到时候他一定会去找的，无论征不征战，还会将你们斩草除根。” “母后？”伊泽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皇后忽视他目光里的谴责和怨恨，正色道，“我的一生，最爱的便是你的父皇，其次是辛国的子民，最后才是你和你妹妹。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 这是个抉择，原本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少年，一下不得不面对现实。这现实来得太急，太快，也太残忍！意外得知失散的亲人还活着，却已在他的地位基础上背负着比他更艰难卓绝的命运。 宝藏？招兵买马？ 这在他多年的皇宫生活里是不曾有过的。他未来要继承的皇朝，不是丰衣足食，国泰民安的么？原本还有失去的一天？他作为国中的长子，继承人，该担负起的职责和使命，却要建立在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孩身上。 而这个你还，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并且他要杀掉她，以确保自己的地位？ 伊泽想，他做不到。 但他必须做！因为，堂弟，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是个极度残忍无情之人。他那民间的妹妹若是落在他手里，并且还要找出血咒的解咒方法。皇妹不仅会死，且会死得很惨…… 轻轻叹了口气，伊泽吹了声口哨。黑暗中，无声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是从这夜色中幻化而出的。 “主人。”那声音也飘飘忽忽，不像人声。 “三后天出发，白石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唐瑛与迷魂阵 九千正在西城最繁华的街巷上闲逛着，边走边东张西望。 距离见到清明那天，已过了五天，他再没出现过。 今天难得师傅清醒，筱听话。她一早便拿了医箱直奔西城，她还记得那个牌楼。 白石城既是内城，自然不大，不似其他城池分个东南西北中，白石城只分东西两城。东城太平天下，西城龙蛇混杂 举着杂货，往来吆喝的小贩尽管无人理睬却喊得越发兴高采烈；坐在自家店门口小老板娘梳理着原本就锃光瓦亮的发髻；一群笑闹着追打着彼此的小娃儿们横冲直闯；路边晒太阳的打盹的老人们时不时被梦惊醒，朝路中一看，露出轻蔑的神色再度合眼睡去…… 也不时有些大摇大摆，目光猥琐的男子招摇而过。九千正放慢脚步躲避着，一顶粉红小轿迎面来，九千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不知是富家小姐，还是青楼女子？ 那男子一脸垂涎的凑上前去，却被跟在小轿旁的壮汉跟班挡了去路，他只得骂骂咧咧的摇晃着离开了，九千经过他身边时，一阵酒气扑面而来，不禁掩鼻躲避，却被他看到了。 “小娘们儿，嫌我臭？”肮脏男子见状拉开自己的衣襟嗅了嗅，色迷迷的盯着九千，“看不起你徐豪爷爷吗？” 九千心中轻笑，不予理睬，径自前行着。 可她忘了，这里不是玉铂山，她的深绿衣裙在这里不再是不可侵犯的标志。实际上，这里的人向来是富贵眼睛，有钱有势人家的姑娘出门皆是前呼后拥，才不会被调戏。而孑然一身，提个药箱的九千，自然引起了徐豪这种老混混的不满。 街巷上虽不拥挤，也是人来人往，徐豪像没看见一般，栖近九千的身后。 九千自是一早就察觉到了，猛地回过身，怒瞪着一丈之遥的徐豪。“站住！你要干什么？” 九千的怒喝非但没有制止徐豪，反而使他眼中的淫欲更重，还夹杂着癫狂和愤怒。“臭娘们儿，还挺倔。我要干什么？告诉你，你徐豪爷爷要让你伺候我，就今天，现在，在这柳霞街上！” 九千未曾想会有如此境遇，余光瞥到静静坐在自家门前围观的人们。心中叹了口气，倒退着使出身法，一连向后划开了七八步。 那徐豪想是不懂武功，揉了揉眼睛看着几有些远的九千，竟迎面追了上去。 “徐豪，你敢？” 九千本是怕惹麻烦，正要施展轻功逃走，却被着一道清脆洪亮的声音牵止了脚步。只是令他惊讶的并不是终于有人为她出头，而是这声音竟令身为轻功高手的她辨别不出方向。 徐豪倒是被下了咒般，颓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吓叫一声跳了起来正午的太阳将地面晒得火辣辣的，他被烫到了。 九千无暇理他，只注视着此时正坐在斜对角屋脊上的少年。 “唐瑛！”徐豪指着那少年大骂，“有本事你他妈给老子下来！” 被唤做唐瑛的少年闻言竟真的飞身而下，落在两人面前，面向徐豪，两手一摊，冷哼一声，道：“怎样！” 九千这才注意到，这不是少年，只是个小男孩。脸颊瘦削，下颚尖细，穿着单薄的短衫衣裤，凭身材外貌判断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最多不超过十二岁。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孩，竟一句话就将徐豪吓得畏缩。 其实，徐豪在唐瑛身形跃起之际，就已退后了几步，此时是面露恐惧之色。可他嘴巴上并不服输。“两个野货，狗仗人势，学几天功夫就在西城称王称霸。老子当年混西城时还没你呢！现在落魄了，你别得意，等我找人收拾你……连带那个小娘们……” 徐豪骂骂咧咧的走远了，每句话都不堪入耳，九千和唐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们只任他离开了。 “你不是西城的人？”唐瑛从头到脚打量着九千。 被一个小孩这样看，显得实在愚笨，可九千只好点头。倒不是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是感觉到唐瑛冷硬高傲的目光下释出的善良和侠气。 这一点，和筱很像。 “你是大夫？”唐瑛目光流连在九千的药箱上许久。“来出诊的？” 九千想想，即便她不请自来，也算是出诊，于是又点头。 唐瑛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须臾又再度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九千脸上，“我好象见过你。” “我是来找那个在西城功德牌楼下摆摊的清明的。”九千终于道出实情。 唐瑛闻言目光一亮，唇边竟漾起一丝玩味的笑，使得原本眉清目秀的他顿时顺眼了许多。 “当然认识，走吧。”唐瑛也不询问九千的意见，便率先带路似的走在了前面。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九千在唐瑛身后，来到一处深巷里。 九千惊奇的望着四周高矮不一的围墙，明明可见带瓦的房顶，再一转眼却又不见屋舍；前一刻耳畔还能听到细微的谈话声，过了一道门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这是……迷魂阵！ 九千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这西城迷路的境况，真不知是巧合还是中了招。那时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又未经实践，偶尔来到闹市迷路的可能也是有的，可此时在一个普通的小胡同里见到如此高深的奇门遁甲之术，令她的心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这个西城看似落魄，实则不简单吧？ 再看着前面带路的唐瑛，想想清明，皆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清明的伤怎么样了？我明明叫他来医馆换药，等了一下午也没来，是不是有事耽搁了？”刚刚途中他们经过了西城功德牌楼，清明并不在那里摆摊，九千有些担心了。 “你跟来就知道了。”唐瑛回头说了一句，又继续前行。 他足足比十四岁的九千矮了一头，可他表情傲慢，口气冷淡，神态举止都不小孩子。 九千有些后悔跟来了，心下留心的记着可以折返的标记，又道：“如果他的伤没事，那我把药交给你，我就先……” 话音未落，只见唐瑛脚步一顿，挡了前路，低声道：“别再往前了，危险。” “怎么回事……”九千自觉的住了口，因为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来自四面八方。“唐瑛，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戏子杀手 “本来前面拐几个弯就是我和清明住的地方了，可是现在……”唐瑛调转过身子，背抵着墙，斜看着她，“真是对不起，不该带你来的，现在想让你自己跑也不可能了。” “哈哈哈！真有自知之明啊！”忽然，从深巷的一边突然蹿出十几个男子，每一个都穿的五颜六色，束着高高的发髻。 为首的一个男子脸上涂着油彩，咧嘴笑着，“唐瑛，原来你到了开始带娘们儿回家的了？哈哈！” 油彩脸说完另外几个跟着哄笑，唐瑛听了神色更冷，“那又怎么样？这个可是自愿跟我回来的。” 唐瑛说着还用下颚点了点九千这里，九千正悄悄将药箱从肩上卸下，钱袋里还有几片飞镖，暗暗拿好，以备一会儿动手方便。 油彩脸看了看九千，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转头对唐瑛说，“怪不得你找这么个姿色回家，比清明的可差远了，果然是睁眼瞎……” “呸！”唐瑛目中的神色沉了下去，不露笑容的脸上满是轻蔑，“你今天要真能畅游无阻，我就把这孔明巷拱手送你！只可惜你这辈子都没机会！” “唐瑛啊唐瑛，你太傲慢了”油彩脸的话说到最后已变为强劲的力道，身子已冲到唐瑛身旁。 却在一刹那间，凭空一声巨响，油彩脸像是受到了一股内力的冲击，被弹到的对面，直直摔到墙上，掉了下去。剩下的人还未来得及去扶他，便各自惊吓似的或左顾右盼，或举头望天。紧接着狭窄的小巷里落下好几发暗器，每个彩衣男子脚下都有一发。 正当那几个人怪叫之际，一个身影凭空而至，松散束着的长发因翻飞动作而垂到一边，刚毅冷硬的侧脸使九千一眼便认了出来。 “清明！”第二次相见，他又不一样了。 “唐瑛，这怎么回事？”清明像没看见九千一样，死死的盯着对面已站立起来的油彩脸，话自然是对唐瑛说的。 “她是来找你的。”唐瑛语气有些低落，像是怕被责怪一般。 “我来看看你的伤……”九千话到一半便住了口，当着敌人的面，道出他身上负伤的事，会不会使那些人更肆无忌惮的挑战呢？他应付得来吗？ “我的伤已经好了。”清明腔调很是冷淡，像是被不熟的人问了自己的隐私。 他整个人挡在了唐瑛的前面，九千忽然觉得既尴尬又失落，强压下心中的孤独感，脚步慢慢移动，选了一个最佳迎敌的位置。 看样子，今天是非打不可了。 那油彩脸许是伤得不轻，显然面子上挂不住，只见他朝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竟一致攻向清明。 只是他们没带武器，只用拳头招呼，而清明则连连闪躲，直到身子抵着墙壁，忽地身形一转，手中亮出一柄软剑。 那剑似条银蛇，光影交错，变幻莫测，刹那间对方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卑鄙！”油彩脸捂着胸口，退后几步，正巧撞到九千身旁。 九千注意到他眼神里藏着的卑劣，顿时明白了什么。施展起轻功躲避了他的辖制的企图，再落下时，清明的软剑刚好挑了在地上举头伺机攻击他的另一个人。 翻转落地，裙角飞扬，肩膀挨着清明，两人互相补救，“好剑法！” “你以为我只会挨打吗？”清明轻笑回答，气息一丝不乱。“没想到你轻功这么好，早知道那天就不救你了！” 九千无奈一笑，“那我今天还给你！” “那倒不用。”清明目中寒光忽地闪现，猛地拉着九千转了半个圈，只见一个彩衣男子已倒在地上。“今天朋友来看望我，我自然不打算跟他们纠缠。” “什么意思……啊……”九千还未问完，就被一阵突然喷涌而出的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来，连连的咳嗽之际，发现刚刚一直被清明拉着未曾松开的胳膊如今被拽向一个方向。 九千是放心的，已明了清明那话里的含义。 也不知跑了多久，九千眼前由一片茫然到朦胧再到逐渐清晰时已气喘吁吁了。 此时，眼前出现了一坐小院落，有树有井有屋有廊，只是一切都简单的近乎荒凉了。清明这时才松开手，任由九千一个人弯腰扶肋喘着气，自己则奔到台阶那里半躺半坐着休息，唐瑛却双手环胸倚在一颗树干上，来回看着两人。 “这就是你们的家吗？”九千自然明白他们一定住在一起，她环视着这座简陋的小院，渴望发现一些什么秘密的问，“你们会奇门遁甲？” 两人都没有回答，但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疑惑，似乎他们未曾想到九千会知道这条路的秘密。 “唐瑛，看你闯的祸！”清明看向唐瑛那边，低吼着。 唐瑛则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我也没想到，不过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你女人？” “当然不是，我是来啊！”九千大叫了一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的交替着两人，“我的药箱忘了在那里了。” 清明先是被她吓了一跳，听到缘由后松口气一样的笑了，“不要紧，这里是我的地盘儿，呆会儿帮你找回来就是了。” “可是，会不会被他们拿走啊？” “一定不会，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清明话未说完，原本就暗沉的天色忽然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巨雷轰鸣，且一声连着一声，震得三人忙捂住耳朵，动作一致。 待稍稍平静之后，乌云压顶，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连过渡都没有，猝不及防的淋个湿透。 “糟糕！”清明没有像两人一样躲到廊下避雨，反而皱眉凝视着雨帘，大雨滴砸在地上已一片亮白了。 清明回头看向两人，唐瑛目光有些模糊不定，而九千则背对着院落，手不停在拨弄额边的碎发刘海。 九千调转过身子，头发微湿但很齐整，她见清明并未上来避雨，眉头一皱，“有什么事先过来再说，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能淋雨。” “这场雨下得不是时候，老天爷破了我的迷雾阵。”清明像没听到一般，嗓音低沉着说。“唐瑛，你快带九千离开这里，我去看看情况。” “嗯。”唐瑛默默点头，拉着九千便要冲进雨里。 “你一个人……”九千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叮嘱些什么。 回头，却见清明一个纵身，跃上了墙头，随即消失在重重雨幕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酷似你的男孩 这一次意外的快，不一会儿两人七绕八拐的就来到了街巷上。 仔细一看，竟是刚刚的遇到唐瑛的柳霞街，现在自然空无一人，两人在泥泞的街巷上跑了一段，唐瑛突然脚下绊了一脚，被九千眼急手快的扶住了。 “你没事吧？”九千发现越是向外跑唐瑛的动作竟越是意外的迟缓起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关系。”唐瑛挣脱开九千扶着他的手，“是雨太大了，什么也听不见，又挡着光。” “怎么？”九千狐疑的看了过去，发现唐瑛目光有些茫然。 “别看了，我的眼睛不太好，平时只靠记忆和耳朵辨别，今天路上没有人声，雨声又大，这里靠近城外，我也不熟，是以有些乱了。”唐瑛稀松平常的述说着自己身上的苦痛。 “那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吧。”九千见一个茶摊里无人，老板正躲在炉灶前煽火，“喝点热的，我帮你看一看。” “不用。”唐瑛笑着摇头，神态里有小孩子所没有的沉稳和淡然，“自生下来便这样，看也没用的，还连累砸了你的招牌。” 九千笑得更深，“我哪里有什么招牌，不过……今天也的确不方便，你快回去吧。” “不行，我知道清明的意思，是要我把你送出西城才放心。” “可是……”九千更担心的是清明此时的处境，会不会又和那些人打起来了？她刚刚真的应该说一句，那药箱根本不重要，拿不拿回来无所谓，他却是不能再受伤了…… “你不用担心。”唐瑛像是会读心术似的说，“那些人再多几倍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九千则忧虑的点点头。 玉铂医馆 大雨持续下着，时大时小，未到晚饭时间，街上的积水就快过了门槛。 九千和筱筱卷着裤腿，穿戴着蓑衣箬帽，一桶接一桶的舀水泼向医馆后的低洼处。所有的东西都被移到屋内高高的木制货架上，对窗上挂着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伴着雨声，煞是好听。 “住在山上时真的没感觉下雨会是这么不方便，明天想办法把门槛修高一些吧。”筱筱边说边舀起一桶水，腰也不直递给身旁的九千，九千再走几步倒掉。 “水往低处流嘛，雨落到了山上除了汇成小河流下去，难不成还要钻回云彩里不成？”九千机械式的接木桶，淌水，倒水，再回来把木桶交回给筱筱。 如此周而复始，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起初她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心中挂念着清明和唐瑛，一刻不停的干活反倒使她冷静多了。 “我啊，突然很想让你回去了。”筱筱头也不抬地说。 “呃？为什么？”九千不解的问。 “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呗。”筱筱毫不客气的说，“出个义诊本就是赔钱的买卖，还把药箱丢了，你若留下来，说不定把医馆也拱手送人了。” “说了有可能会找回来的嘛。”九千抱怨着，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 “哎呀，快快，要抢在雨的前面。”筱筱催促着，“刚刚小小淘气跑出来玩水，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差点给淹死。” 两人忙到黄昏时分，雨已减弱，水也慢慢渗进了地里。 外面医馆大门已锁，为防有人急病求医，挂着风铃的对窗仍开着半扇。金卓群今日难得没有喝醉，师徒三人围坐在桌上，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筱，我昨天认识了个和你一样的人哦。” “什么？”筱筱好奇的抬眼，“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九千突然笑了，略显惊奇地看着筱筱，“我该以为你不会好奇，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筱筱苦笑，皱眉看九千，“我真的是这样的么？” “哪样儿？” “好象很冷血无情，没有感情。” 九千耸耸肩，又肩膀撞了她一下，“当然不是啦！” “那是？” “是你太闷了，好象什么都见怪不怪，什么都能包容。”九千说完顿了顿，“我好象在恭维你？” 筱筱继续苦笑，“我很高兴。”语气一样波澜不惊。 “男的……也是个小孩儿。”九千突然岔开了话题。 “咦？” “我今天遇到的，像你一样的人啊。”九千说，“是男的，男孩，也是个小孩儿。” “什么叫也？我可不是小孩！”筱筱冷硬的反驳，又乘机伸出筷子抢过九千相中的一块竹笋，嚼着，口齿不清的问，“还有呢？” 九千看了笑意更深，“连这一点也很像哦，他除了样子个头儿外，怎么看也不像小孩，也很倔强不服输自律坚强……师傅你说这样的和筱像不像？” 金卓群怔了一怔，才明白是九千在问他的意见，敷衍一般的答着，“唔，像像。” 九千纳闷的打量他，“师傅你不喝酒就会这样吗？还是今天太累了？” 金卓群慢慢抬眉，交替看着两个徒弟，“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九千挑眉，“师傅，酒真这么好，下次我们也顿顿喝，天天喝，月月喝，年年喝……怎么样？” “臭丫头！”金卓群拿筷子敲了九千脑门一下，“你喝？师傅我喝是精气神，你喝就胡言乱语出洋相了，知道吗？” “知道了。”九千揉着脑门儿，又调转头，指缝里看筱筱，“筱，我真的觉得你们会成为朋友的。” 筱筱没有言语，静静沉吟着，金卓群却满含笑意的说，“两个相象的人在一起，更有可能的是针锋相对哦。就像我和你们师娘，她该和你们讲过，我们从认识到成为朋友，算是……经历了一番磨难吧。” 一刹那间，三人都想到了逝去的那个人，那个生命力最爱他们的人，竟都陷入沉默了。 九千忽然想到，师傅没有说起怎样和师娘相爱呢？实际上，在她印象里，师娘也很少提起这些。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突然好想知道，却实在不好在这种氛围下询问师傅。 自此直到上床休息，九千心中都似压着大石，筱筱在一旁早已入眠，她只静静听着雨声，身体疲惫，可怎样也睡不着。 雨滴落在房檐上又滴落到地上，间歇响来，杂乱无章，九千慢慢闭上眼睛。 很快，就入秋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青楼云雨 百香楼是西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坐落在柳霞街的中心，白日里清静平凡的似普通的两层酒楼。可一到入夜时分，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彩光变幻，百香缭绕。 一间装饰别致的厢房里，两具汗水淋漓的身体翻滚喘息着，甚至衣服还未完全褪去，就已似上演过几番激情了。 “我……我的小英雄……你今晚是怎么了……”立冬摇晃着颈子在枕海里辗转，话被压在身上的少年频频击溃。倏地一个抽离，立冬似被他摆布操纵的人偶般抛弃在床上，瘫软着闭目休息。 少年则不急不缓的坐直，精悍的身子有着重叠的伤疤，肩上一道剑伤仍露着粉红的颜色。 “清明。”立冬望着年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少年，纤细而柔软的四肢缚上他的身体，埋首在清明披散的发丝里。那是在她刚刚伺候下清洗干净的，如今散发着皂角的清香，“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城主让我来，我才来。”清明一把挣脱她的钳制，拿起衣服利索的披在身上，起身离开了销魂窝。 立冬望着这个冷漠的少年，几步之外便似远隔千山万水般琢磨不透，刚刚激情如火像是一场幻象。 “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立冬话里只有嘲讽，并无妒嫉。“你最近和一个东城医馆的小丫头混，还带回家了。” 清明目光骤地一寒，似有若无的看着立冬，她的心没来由一颤。拉起一件淡紫透明薄衫裹在未着寸缕的身上，露着香肩，半遮酥胸，更显性感。 “她可不是混的。”清明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感，“白石城也不是她的家。” “错了。”立冬浅笑着撩撩长发，“她从玉铂山上来，可白石城是她的家乡，是她出生的地方。” 清明终于看向立冬，“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寒露是干什么的，城主有一半的消息还要靠她呢。”立冬不无骄傲的道，须臾面色一沉，正色道：“离那小姑娘远点，你只会害了她。” “我们本来也不认识。”清明冷冷抬眉，徒地上前扯下立冬身上的衣衫，将她推倒在床上。 清明与立冬一双美目对视着，手沿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一路摸索，落在她的颈项上，然后，用力。 “没用……的……”立冬窒息着张嘴，勉强吐露几个字。“我们都……不受要挟……别逼我……” 清明眼色一暗，猛地松开手，两根手指伸进立冬嘴里，从她唇边捞出一样东西。 “你这又是何必，我没想对你怎样。”清明叹了口气，将手上藏着毒的牙套碾碎扔进窗帘的缝隙里。“我不想让无辜的人受牵累。” “放心。”立冬抚着脖子上的淤青，目光却清亮舒朗，“寒露好歹是我妹子，她再阴狠，我的话她也听。” 清明目光定在立冬脖子上，神色一黯，道了声，“对不起。” “寒露和我可不一样，她是真心喜欢你。”立冬惨淡一笑说，“上次永缘巷里那个女人，这么多靠山她也敢惹，城主差点杀了她。” 清明眼中掠过一丝暧昧，才道：“谢谢。” “谁让人家姐妹俩第一次都是跟你，若非你一点都不在乎，娘也不会让我接客。”立冬眼神游移变换，像是在说事不关己的话，“我没有大本事，只能任人摆布，寒露从小不服输，在这百香楼里长到十八，仍清清白白，守身如玉，除了你她不会接受别人的。” 立冬说了看看清明的反应，后者面不改色，她顿了顿，又道：“清明，若是有朝一日，城主开恩，你就要了她去吧，我们也算将门之后，这是我唯一能为妹妹做的，我把希望都放在她身上了。” 立冬说的时候，清明面色尽是狼狈，徒地站起身，走向门口。 “城主就要来了。”立冬在他背后低声急促的说着，清明果然站住，伫立在原地。 立冬上前将他拉到桌旁，“你现在也还小，我不逼你，只求你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将来答不答应，也全由你。” 说完敬上一杯茶，声音早没有了刚刚的轻佻和尖锐。 厢房外，鸨母和姑娘们噪杂的献媚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打斗的声音，那是龟公在教训醉酒闹事又无权无势的低等嫖客。 蓦地，门外响起特殊的敲门声，雕花木门被一种类似玉石的东西轻叩，一声轻，两声重。 “城主来了。”立冬匆忙将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拘谨的等在那里。 不一会儿，鸨母和两个年纪不轻的姑娘簇拥下进来一位中年男子，头戴玉冠，身着绫罗，身上飘着酒气，一派儒商气度。 他便是白石城的城主，掌管着保护京师最后一道安全防线命脉的城主阎正旭。 他走了进来，只留下了其中一个姑娘，打发其他人出去后，立冬朝他跪拜，又伺候他落座饮茶。 “清明，伤好些了吗？”阎正旭一脸严肃，一个手势阻止了要替他捶背揉肩的立冬，而另一个被留下的姑娘则腰杆挺直的立在她背后，脸上有着似有若无的冷笑。 “回城主，已经没事了。”清明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居然和那姑娘差不多。 阎正旭满意的点点头，习惯性的摸着手上白玉石扳指，“寒露说，吉祥戏班的人找你麻烦？” “那算不得麻烦。”清明一脸傲然的说，看到阎正旭脸色起了变化，又道：“只要城主别怪罪清明把他们伤重了。” “不死不残的，也就不算伤重。”这正是阎正旭一贯的原则，他讲话时的神情像是在释出某种威慑力量，“只不过” “城主请吩咐。”清明自然明白阎正旭的习惯，微垂着眼帘道：“清明愿意将功折罪，为城主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是的，他是杀手。 立冬唐瑛寒露都是杀手。是阎正旭养在西城中为他效命的傀儡，执行他的一切正邪善恶是非黑白，无论他做好做坏，凡是有阻挠者，一律清除，绝不留后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别怕是我 “好好好！”阎正旭一连说了几个好，“上回你受了伤，我本不想找你，可谁知你们这两拨冤家对头非要在这个结骨眼惹事，好在只伤了一方，不然我留你们何用？” “城主，是戏班的人先……”立冬凑到阎正旭耳后，企图辩解。 “我不管！”阎正旭语气声调都未改变，但听的人霎时便能从他简短的话语中听到他的怒火，“养着你们不是等着你们窝里反的，坏我大事的！清明，这回本是交给戏班的任务就有劳你了！” 阎正旭说着将一个钱袋扔到桌上，响声沉闷。 清明拿过来，这是他的报酬，里面自然有写明交待给他的任务。每一次都暗示着他的价值，金钱生命流血生存……一切一切都混为一谈了。 “可是城主，每次交给戏班的任务都是要十几个人出手的，即便有我和妹妹帮忙，清明和唐瑛两个人也根本做不到……” 阎正旭一抬手，打断了立冬的话，看向清明，“你一个打他们五个都绰绰有余，没有受伤，那说明你有这个实力，能者多劳吧。” 清明表情未变，沉默不语，表示他已欣然应允了。立冬暗暗叹气，回头看相寒露，后者不再淡然，而是眼中变幻着情绪。 “哦，对了。”阎正旭一弹手指，偶然想到了什么，“这次不许立冬和寒露帮忙！” “城主”立冬神色大变，刚要争辩，竟被一旁一言不发的寒露暗暗阻止。 “城主，凤杨城的细作一共十三人，其中五个高手。”寒露悄无声息的将立冬拉到她身后，抬眼看了看清明，旋即恢复了垂首而立的姿势，对阎正旭道：“城主您要的是他们死在城外，双拳难敌四手，清明和唐瑛两个人恐怕应付不了，若是死了残了，您损失两员大将事小，坏了您的大事……” 寒露的话说到最后竟变成了询问，好似在惋惜已注定事一般。 寒露从小比姐姐立冬聪明，也识时务，总能左右逢源，达到自己的目的。 “寒露啊。”阎正旭边说边笑，看着寒露的样子似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他了解寒露，“近来百香楼生意不大好，又死了几个姑娘，你愿不愿意替她们接客啊？” 寒露头低得更深，藏着瞪大了的眼睛，两手紧张的握拳，一言不发。 “你若不这样护着他，我也许最后会改变主意。只是这次，我宁可牺牲大事，也要让你们明白什么是教训和代价！” 寒露的额上流下了汗，立冬挣扎着又要上前说话。阎正旭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又道：“立冬，你别讲话。你们现在没功夫替他求情，你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或者我开恩，让你亲自替寒露挑几个恩客？” 立冬目光黯淡茫然，清明打破了沉默，“城主，戏班的一起上我也绰绰有余，这回连唐瑛也不用，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白石城城主麾下最好的杀手。” “哈哈哈，不愧是我自小养大的清明，比几个丫头片子强多了。”阎正旭挑眉浅笑，笑里藏刀。“你们一个一个的，通通都长大了，若是不让你们知道城主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服从，那我以后做什么都会处处掣肘，寸步难行。” 阎正旭说完猛地拍案，桌上茶具乒乓做响，立冬打了一个机灵，寒露僵立的身子不自觉晃了晃，唯一清明纹丝不动。 阎正旭满意的看着三人，道：“你们要听话，听话才有你？” 三人点头，必恭必敬。 此间话最少的，竟是清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来到白石城已半个月有余，九千仍无法适应这里的入夜以后的浓重的黑暗。 挑着最亮的一盏灯笼，小心的行走在东城的青石板街上，使九千又一次想起那日西城泥泞的街巷和清明匆匆而去的背影。 同样生活在一座小小的城中，讨生活居然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两重境遇。过去在玉铂山上，无论同门们出身如何，师傅师娘皆一视同仁，使得她对等级地位从无所觉，没有概念。 想着想着，九千迷茫了。 转身绕进一个更加漆黑的胡同里，这是条近路。只是，走到胡同中央时，夜空中忽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本就朦胧的秋月，周身刹那间置身于一片昏暗之中。 将灯笼举高，加快脚步赶路。 “滚回去，告诉他暂时别再露面了！”寂静中一道低沉的声音清晰传来，九千下意识的刹住脚步。 什么人呢？ 九千回头望望，旋即转了回来，后面不可能会有人跟着，声音只会来自……眼前忽地一暗，灯笼里的烛火居然熄了。 不好的预感冷冷地攀上了心头，定下心神来，九千只感到周围有一股冷冽的气息，才要施展轻功向一个方面逃跑，肩膀却被一把拍中。 霍然回首，什么都没看见，此时才想到，最该提防的是身后…… 果然，再回过头去，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反射性的出手，攻他腹部，还未等对方接招，再一脚踢上那人的颈项。九千的脚下功夫了得，夹杂着轻功，虚虚实实，师傅也能拼几十个回合。 只是，人外有人。她竟没有一回虚招成功，实招得逞的。 “九千，别怕，是我。”就在想要拼死用腿攻他最敏感的部位之际，对方竟然开了口。 乌云荡悠悠被风吹了出去，头顶渐渐明亮起来，九千看清了来人的面目，竟是清明？他着一身黑衣劲装，原本洒脱不羁的长发被松散的编成一条发辫，垂在身后，额前的碎发衬着他沉冷的目光。 “清明……你怎么在这里？”九千没有忘记刚刚不小心听到的话，自然是来自清明，那严厉的腔调俨然是在威胁着谁。“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九千自知不该问，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等等！”清明刚说完，便一把扣住九千的手腕，向外强翻着将她按到墙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他为什么亲她 猝不及防，九千还没来得及反应，她那张饱满的双唇被另一张粗冷的唇印上了。 这时候，习武之人灵感的听觉却忽然收罗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是懂轻功的人在瓦上使出的一招蜻蜓点水。 一刹那后，便悄然无声了。 同时，钳制着她身体的手也松开了力道，就在九千下意识的要攻击他下面最敏感部位之际，清明竟眨眼间向后退去一丈远。 手背反复擦着嘴唇，九千才想到，刚刚交手自己莫说取胜，根本连上风也占不到。 朦胧月色中遥遥望着那个颀长的身影，清明察觉到她的瞪视，耸耸肩，像是在说明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所以我是决不会靠近你的！ 好吧，她技不如人，逃还不行吗？ 拣起破损的灯笼，想必里面的烛火也是他弄熄的，亏了她还一直担心他的伤势，原来根本是个登徒子，说不定还是采花大盗呢，瞧他那打扮也像。 这，是第三次见清明了，每一次见都是不同的样子，她完全不了解他。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毫不遮掩的跟在她身后，使九千烦燥不安，回头，“你干嘛跟着我？” 清明小心翼翼上前一步，距离九千有一两步远，神色里有一丝慌乱，“你一个人赶夜路危险，烛火灭了，你又不认路，我送你……” “谁说我不认路？”九千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怒火，一气之下跃上屋顶。“别说我早就熟悉这里了，就是不认识，我也找得到！” 说完，九千转身运起轻功，脚底踏空，偶尔以屋脊接力，一间踏过一间，比任何近路都方便，很快就看到了三层楼的香记客栈的大招牌了。 轻轻落地，拍拍尘土，将灯笼挂在风铃旁边，瞬间响起悦耳的铃声。 屋里随即一阵动静，不一会儿又亮起了烛光，似在欢迎她的归来。 只是九千并未急着进屋，反而立在门口喘着粗气，手抚在仍跳个不停的心口处，企图平复下心情再进门。 筱筱披着外衣将门推开一条缝，纳闷的望着九千，“怎么不进屋，你在干嘛？” 九千被吓了一跳，环顾下四周，街巷上空无一人，旋即对筱筱露出了笑容，“有没有给我留晚饭？” 筱筱噘噘嘴，耸肩一笑，“我去给你热。” 九千回身，走进屋里，却在门即将关闭之前的最后一道缝隙里看到一道黑影飞掠而去，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引得厨房热饭的筱筱嗔怪一声。 屋内烛光洒了满室，头反而沉沉的，刚刚那种眼前一闪而过的情景仿佛在哪里见到过，藏记忆深处，一直未被想起。 第二天，九千是第一个起床的。 昨夜自然是辗转反侧，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记得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只是早上一睁开眼，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小小乖乖趴着，半眯着眼，见九千走出来，大声叫开了。 “嘘”九千手指竖在嘴唇上，将盛着水的木碗推到它跟前。“师傅和筱姐姐还在睡，你可不许叫。” 打开大门，脚下赫然放着一个药箱，正是她前几日丢在了孔明巷里的那个。 “千儿。”严肃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回过头，师傅正卷着袖子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 师傅早已年过不惑，但仍和九千幼年初见时一样身形修长挺拔，目光炯炯有神，唯一有变化的只是神情已愈见淡漠了。 “师傅，您起得真早。”九千望望还未大亮的天色。“我去做早饭。” “等等。”金卓群径自坐在八仙桌的一面，眼神示意九千坐在对面，又从一个青花瓷水壶中倒出一碗淡枣红色的药汁来。“你昨天出诊辛苦了，喝了吧。” 九千坐下，拿过碗，嗅也没嗅，一口气喝了，竟然还有余温。 “对了，师傅，药箱找回来了。”九千指了指已被她拿进屋的药箱，说道。 “嗯。”金卓群见了的神情突地僵硬了一先，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阴沉。 九千却丝毫没有察觉，自顾自打开药箱，查看着每一样东西，“是我朋友送回来的。” 说到朋友两字时，九千忽地想起那日与唐瑛介绍自己时，只说是去出诊探望病人的，尽管清明根本不需要她，想到清明旋即忆起昨夜那个吻……他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朋友怎可这样？ 他，为什么亲她？ “千儿啊……”金卓群的话打断了九千的思绪，她又一次发现自己总会不自觉的被清明所吸引。 金卓群没有再说下去，偏巧筱筱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抓了一把干玉米丢到小小的碗里。“师傅，九千，这么早啊。” 筱筱一向没大没小，玉铂山上无人不知，都习惯了。 可今天金卓群有些反常，九千感觉到了，拉了拉筱筱的衣角，拽她坐在八仙桌的另一边。 “筱儿，如何？来白石城住了十几天，高兴吗？” “高兴！”筱筱不假思索的回答，声音洪亮。 “真是个小孩子。”金卓群宠溺的笑笑，回头望向另一个显然已不能再称之为小孩子的孩子，“那千儿呢？” “高兴啊。”九千的目光中有着平常没有的特殊光彩，她自己并不知道，全被在座的两个人收进眼底。 “那你还想回去吗？”金卓群突然问道。 被问个猝不及防，九千怔了一怔，表情僵硬，频频眨眼。是啊，她本是还未出发就已想着回去的人，如今怎地不能马上回答个“是”呢？ 只不过，仅垂首踌躇了片刻，九千便不再纠结了。她在心里把这一切的解释为还未弄清自己的身世，是以不能轻易就回去。至于其他的理由，被她可以忽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了。 “师傅，我还想住一段时间。” “哦？”金卓群挑眉，视线中显现出一种通透，很快又被他惯有的淡漠模糊了去，“那样……也好，你们就好好干吧，师傅老了，将来这也是你们的产业……或者嫁妆。” “师傅！”筱筱毫不遮掩的大笑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你怎么总受伤 “你先别笑。”金卓群抬手制止了她，又道：“有一点要提醒你们，我们这里是辛国，地处偏远，不似中原有那么多的规矩，姑娘家抛头露面也没什么要紧，只是” 金卓群顿了顿，眼神在两个徒弟之间变换着，分别与他们视线对上一会儿，再移开。 直到两人都被看得不敢再抬起头来了，筱筱开始烦燥，“师傅，你就什么话就说嘛。” “只不过，”金卓群续道：“带你们出来见见世面，是怕你们在山上被耽误了好年月。尤其是筱儿，乌玉是我的好徒儿，可他太贪玩儿了。还有千儿，你师娘自你十二岁时起就常叨念，怕你会老在枝头上成了老姑娘，可你们……也不能就此春心关不住了啊，别忘了，你们师娘的叮嘱。” 金卓群说完起身，瞧了瞧两个仍低垂着头，不敢吱声的徒儿，似是对这结果很满意似的，拂袖而去了。 竖起耳朵听着那脚步声，直到走远了，九千和筱筱两人才软软的靠在一起，脸上都有掩不住的尴尬的笑。 “唉，师傅呀，有时候就是讲话太刻薄了。”筱筱双手环胸，摇头叹息的样子显得假装成熟又俏皮可爱。“说说我也就得了，干嘛连你一起数落啊，你又没有和谁……” 筱筱说着突然倒抽了一口气，转头夸张的瞪着无奈的趴在桌上的九千，“你该不会也做什么落他话柄的事了吧？” “师傅是只老狐狸！”九千眯着眼，夸张的露出一副阴狠的表情，眨眼间又垮了下来，两手一摊，“我们不是对手啊。” 西城功德牌楼坐落在白石城西城最繁华的街巷柳霞街上，但即便如此受重视，这条街仍是泥土路的。 九千走在上面，低头看着自己印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想念在玉铂山上踩着常年积叶的山路，脚踏实地又柔软的感觉。 今天两手空空，可是心里却一腔疑问填得满满的，九千也没想来找谁，只是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第一次见清明时他摆摊的那个牌楼，那里和她的手一样空空如也。 凭印象来到了孔明巷，七拐八绕进了迷魂八卦阵，经过上次，九千有自信能找到目的地清明的家。 距离上次深夜里匆匆一见，已十天有余，她终于忍不住要去问一问那个常常让她夜不能寐的男子，忘了未知的危险，忘了师傅的叮嘱。 没有想象中的错综复杂，便来到那个神秘隐蔽的小院落，拐角急转弯处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偷偷望一眼，松了一口气，还和上次一样，定是还有人居住。 院子里多了一个兵器架，上面码放着一眼便可看出廉价的刀枪斧剑，眼光映照着它们，发出黯淡的光芒。 “有人在吗？”也许是紧张，声音细弱沙哑，但仍引起了里面的动静。 随着‘吱呀’一声，侧屋一边的窗子被撑开，唐瑛露出一个头来，仍是那副冷傲的表情，但见到九千的瞬间，一边嘴角微弯，似是笑了。“九千，你怎么来了？” 说完不等九千回答，迅速将头缩了回头，“清明，是九千。”但声音仍清晰的传到了九千的耳朵里。 还好，他在。 “那我进来喽。”九千估摸着窗子所在的位置，打算穿过正堂，从里面进去。 “不行，你别进来。”清明马上阻止的说道。 “……怎么了？”九千手刚触及木门，便听到‘嘎吱’一声，看来是间老屋了，“我不能进去吗？那你出来啊。” “我出不去，你等等，”清明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惊慌失措和一点虚弱。“好了，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九千纳闷的皱眉，推开门目光搜索着屋内的人。 却见清明竟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半旧的薄被，露出宽阔但清瘦的胸膛，背后靠着一个柔软的垫子，黑发如墨般披散着，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随意扎起或绑成长辫，只有额上几缕碎发仍是老样子，垂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显得比以往性感。 见九千进来，清明错开视线，望向窗外，午后的暖阳穿过纸窗，映出阴影。 “清明说你怕见血，所以盖上个被子。”唐瑛走了过来，边对着九千说，边用下巴点了点清明。 确实，比他的样子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明显藏在被子里的右臂，那隆起的部位显然被包扎的很厚实。 “你……没事吧？”九千朝那边看去，视线一和清明对上，便急急转向唐瑛了。 “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唐瑛稀松平常的说着在九千看来十分严重的伤势。 九千忽然注意到，唐瑛的额角上也有些许红肿，“你们怎么老是受伤？是不是上次…” “不关你的事！”清明突然开口，引得两人惊讶的看他。 “唐瑛，你先出去看看。”清明仍一动不动望着窗外命令着。唐瑛则满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出去了。 门在身后仍是‘嘎吱’叫了一声才关上，九千与清明身处在屋里两个最远的距离中，尴尬的沉默着。 “坐吧。”清明率先转过脸，神色慵懒，眼帘也低垂着，浓密的睫毛是九千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你是怎么找来的？” 九千刚轻松了些，就又被问个措手不及，“就顺着上次的路，我走过一次的。” “孔明巷里的机关暗道是我和唐瑛两个人苦思出来的，你上次见的那几个人找了两年都没能找到这里，你莫说走过一次，就是天天住在这里，也难保不会出得去，回不来。”清明语气里带着些许傲然，仿佛自己的成果不容侵犯。 “人外有人，天外有点喽。”九千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她原本也没想到这迷魂阵是清明的杰作，“我学过奇门遁甲。” 清明这才稍稍正视起她，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九千忽地想起那夜的吻，别开了眼神。 俄而传来的，是清明那里鼻息的气息，像是掩不住的笑意，终于吐了出来。 他一定也想到了那夜，只是确是这种反应，九千升起一腔怒火，刚要发作，视线范围内出现的一幕竟大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一时冲动“吞”了她 与窗相对的那面墙，阳光照射不到地方，竟严丝合缝的排放两大个书架，上面整齐码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而书架下的地上，也同样堆积了许多书，只是比之书架上的略显杂乱无章，没那么正规。 “那些是你的书？”九千惊讶不已，自知此时对清明露出的神情已带着崇拜的仰视，但无法克制。“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清明顿时挑眉，调侃般的笑道：“我不识字？” 九千尴尬一笑，像是害羞，也有几分兴奋，“我能不能过去看看？” 清明耸肩，“请便。” 九千上前，随手翻看着，本是无心的浏览，却在翻到第四本书时，被一个画面捉住了目光。 那是连在一起的四副图，充斥一整张两面打开的蝴蝶页第一副画是一个可爱娇俏的小姑娘；第二副画的是个新嫁娘，盖着红盖头，想想该是这姑娘出阁之时；第三副画相当可怕，是一团漆黑的火焰，中间隐约有着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大张着双手，画的最下面是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影，看上去十分凌乱，感觉也不舒服；而第四副图正是被九千看着时间最长的，那是一座山，样子极像她刚离开不久的玉铂山。 “你在看什么？”声音近在咫尺，原本聚精会神的九千吓得大叫一声，书从手中掉落下去，打开的蝴蝶书页扭曲的姿态躺在地上，沾染了尘埃。 “对不起，对不起……”清明连连赔罪，弯腰拣起地上的书，看了看封面，递回给惊魂未定的九千，“这是本史志，说的就是咱们辛国的事。只不过，都是些无据可考的事，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 九千接过书，定了定神儿，下意识的以手指拢着刘海，半晌才想到了什么，“你怎么起来了？” “我又没残废了。”清明苦笑着，他身上披着件单衣，恰到好处的遮盖着右臂上的层层血迹，左手搔着头“这书你喜欢就拿去看好了，哦，别的也可以借给你。” “当真？”九千笑得很是开心，旋即又端详起清明的样子，道：“我再帮你包扎一下吧，唐瑛眼睛不好，必定不太舒服，你不用担心，我靠着墙坐在那里给你包扎就不会晕了。” 清明听了却目光一亮，“这个他也和你说了？” 九千点头，不由分说地将并不情愿的清明拉到床边坐好，开始包扎。 “真是怪了，唐瑛从不愿别人知道他的事的，他自尊心太强了。”清明说。“你是为数不多他信任的人。” 九千低头麻利的将原本的包扎拆开，耸耸肩，道：“其实我的师妹倒是和他很像……就是你听过没见过的那个筱。” “他们也许会成为朋友呢。” “我也这么说呀。”九千抬头，笑得一脸无邪，不消片刻已将清明的手臂包扎好了，只是望了手上沾染到的血迹一眼，便任身子摔向墙壁了。 “你没事吧？”清明眼疾手快的伸出左手，替她垫着头，避免撞到墙上。“要不要紧啊？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清明说完表示霎时显出一丝慌乱，似是想到叫一个姑娘在自己的床上休息，实在不妥。 那夜，若不是借着黑暗，他其实根本不敢使出下下之策，此时，更是苦于面对。 他背叛了城主，给凤杨城的细作留下一个活口，将他送到东城那里恰巧碰到了夜归的九千。为免伤到她，才亮出了身份。哪知，那一瞬间，竟被他发现戏班的人跟在后面监视着他。 情急之下，为掩示事实，才假装执行完任务在夜会情人，以身体挡住九千的脸也是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 这种真相一辈子也难以解释，望着九千赌气般蹿上屋顶找路，他只以为将会从此被她怨恨。却没想到九千还会自己找来，一路畅行无阻。 从九千进门起，他便一直一直努力装作完全不记得那夜的事。 可九千，却似一再提醒着他，显然她并不打算忘记，也许此行的目的也正因为这个。 “清明，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九千突然打断他的思绪。 心底猛然一惊，清明的目光变得深邃。“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似乎是想一天之内将他逼疯，此时问出的问题正是他最不想被被她所得知的。 九千美丽清亮的眼中慢慢浮起难以言喻的神情，清明活了十几年来，从未在除她之外任何一个女人眼里看到过。 “你能这样反问我，说明你懂我的意思。”九千丝毫不给他机会逃避，脸上的倔强和固执展露无疑。“别告诉我你只是个靠摆摊挨打讨生活的，我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若你三招之内能制服我，若是想便不可能那样落魄，自然也不会常常挂着你这样的皮肉伤，对吗？” 她的直白，令清明无计可施，他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不禁暗暗叫苦，心底一阵烦燥。 “你们山野里出来的人，都这么直接吗？” 似是被问住了，九千面色缓和了下来，垂下眼帘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只是忍不住想了解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清明苦笑着，面对这个不谙情事的女人，他真怕自己会一时冲动吞了她。 和面对立冬寒露不一样的感觉，他眼里的九千敏感倔强，单纯中又有着张狂和随意，仿佛面对一切丰富新鲜的未知都能昂然和昂扬，却又并不会想据为己有，洒脱且干净。 只是，这些，即便不是养尊处优，也该是十几年来丰衣足食才会产生的特性，吸引着他又明确的告诉他九千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知道吗，九千，我和你想象的并不一样。”清明说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知道自己很紧张，“与其让你失望至极，倒不如一片空白的好。” 清明说完小心翼翼观察着九千的表情，后者渐渐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说的……我好象懂。”气氛没有清明想象中的凝重，反而释然了，九千思索着说，“我已过世的师娘，也说过类似的话，关于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清明难以克制好奇的脱口问出。“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妖男二当家 “我不知道。”九千脸上的困惑更深，“她只是说，我若永远不知道就是最大的幸福。我的记忆出现了好几年的空缺，我这次下山就是想找回来。” 清明屏息皱眉，沉默不语，这不是个可以随意符合的话题。 “其实，我也是孤儿。”九千勉强笑了笑，“也许这就是我想了解你的原因吧。” 清明忽然觉得心头一窒，凝视九千。 “对了，这本书。”九千抬眉，举起那本破旧的史志，“这本书里画的图，很像我过去住的玉铂山。还有，这画里的少女也和我师娘有几分想像，我想拿回去好好读一读，也许真有什么收获呢。” “书就送给你了。”清明冷冷地说，拒绝着九千的倾诉和依靠，“如果对你有帮助我不胜荣幸，但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唔，知道了。”九千一脸尴尬的表情，半晌才回答。 “请回吧。”清明不再看她，“你应该出的去，不然就叫唐瑛带你。” “清明”说曹操，曹操到，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唐瑛竟不请自到。 清明和九千一起回头望他。 “出什么事儿了？”清明翻身下了床，边问边单手将衣服披在身上的穿好。 唐瑛看了看九千，眼神示意清明来到自己身边，低声耳语，“戏班的人不知怎地破了最后一关，正往这里来了。” 清明表情一沉，暗自思忖着。 “会不会…”唐瑛目光四下里游移，就是不看向九千，但那意义再明显不过了。 “九千”清明踌躇了下，还是开口了。 “我都听到了。”九千既会武功，自然耳音比一般人好。“你们怀疑我带他们来的吗？” 清明和唐瑛面面相觑，互望了片刻，连忙解释，“你不用着急，我们相信你，但你一定不知道他们一直埋伏在孔明巷口，伺机探进了吧？” 九千眼波转动，旋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垂下双手，迟疑着道，“你是说…” “没有错。”清明了然般点头。“他们是想必尾随你进来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能进得来呢？”九千一脸不解。 “因为”清明说着轻咳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因为上次为了帮你拿回药箱，我将他们五个人打得很重，如今都下不了床。” 九千顿时满面愁云，望着两人。 “不过我们的仇不是一天两天了，与你无关。”清明笑得相当轻松，安慰着九千，“所以这次还是交给我来应付。” 唐瑛听了却连连摇头，一脸严肃，显然已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你手有伤，我去挡一挡，你先带九千出去。” “不，我不走！”九千的表情无比认真，胸口却起伏着，气息有些乱。“我留下可以帮你们。” 正在三人争执不下之际，却听到一声刺耳的哨声，仿佛来自地底幽冥，平白使阳光明媚的午后笼罩上一片阴影。 原本宽敞的院子里，已多了三个窈窕曼妙的身影，每一个的站姿都妖娆十足，手中分别拿着扇子玉笛和短鞭。 她们……她们的体态是女人没错，面上画着女妆，妆容精致，完美到头发指甲，可在九千仍然十分确定这三个人是女扮男装，并且，是高手！ “清明，还以为你死定了。”其中手持玉笛的那个突然开口，声音很尖锐，腔调里隐含着一股特殊的柔美与狠毒，更显吊诡。 “二当家亲自出马，这是想干什么？”清明冷冰冰的问着，气势丝毫不弱，可九千仍胆战心惊。 “干什么？”二当家挑眉反问，纤长的手指抚弄着玉笛，“我们向来听话，出了那种事儿，若是城主不允许，我们是决计不会来的。” “城主？”清明脸孔顿时僵凝，因为二当家此时亮出了一道令牌，证明了他并没有说谎。 “没有错。”二当家的腔调听上去得意的很，“城主吩咐了，你吃的教训不够，所以才派我来。” “我明白了。”清明敛去了一切表情，紧抿着唇，“我不会还手的，任凭城主处置。” “放心，还是那句话，不死，不残。”二当家先是兴奋的看着他，俄而脸色落寞下来，无奈一般的道：“我真不明白，城主留着你到底有什么用……” “住口！”唐瑛蔑视的打断了他的话，“小人得志，今天若是没有城主的吩咐，单打独斗你是我们的对手吗？缩头乌龟！” 二当家脸色阴暗了下来，那一副妆容更显诡异。 “唐瑛。”清明出声阻止唐瑛再说下去。“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的账自己算，别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无辜？”二当家笑了，笑容很美，却给人一丝寒意，他那细长妖媚的眼睛望向了九千，“你指的是这个小妹妹么？她可一点都不无辜，刚刚就是她带我们进来的。” “你你胡说！”九千气急，无法理解这种无耻的栽赃。 “放心！”清明冷笑一声，“她若是叛徒，我定会让她生不如死的，不过放过她的。还是你想过河拆桥，帮我这个忙？” 二当家艳丽红唇的一角微弯，似笑非笑，“这……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舍不得。” “没关系，我从来都是先惩治叛徒再对付敌人！”清明话未说完，忽然出其不意的推了九千一把。 随着唐瑛的低呼，九千不幸已一把撞到二当家的身上，那张怪异的脸近在咫尺，心中蓦地一惊，反射性的向后退去，却被一把抓住了腰带，顿时衣服松开开来。 他是故意的，卑鄙小人！九千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临危不乱，但也禁不起如此侮辱，慢了一步，眼看就要落到后面手持短鞭的怀里。 千钧一发之际，清明竟越过二当家，身形骤变，连连攻向那人已施展开来的短鞭，而唐瑛早已在同时和那个手持折扇的人招呼上了，清明显然将背后的空门舍给了二当家任意攻击。 “还不快滚！”清明语气变得粗沉，眼中尽是冷意尽现。 暂时得空儿的九千脚下一绊，连连倒退，背抵上石墙，耳边“喀啦”一声响，竟跌进了一道暗门。 “不请自来就是这个下场！”随着一句狠话收场，石门回复原样，看不出丝毫破绽。 清明的嘶吼，外面的打斗声，都被隔绝在这一道石门之后了。 九千焦急的上前，反复摸索着门的边缘，用尽了一切方法，竟都无法将门打开，最终颓败的靠着门坐在地上。 她并非不知清明刚刚是在用计，却在想起那一刻时，心有无法掩饰的黯然。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明白回去无望，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他们不会有事，然后迈步离开。 走了几步，无法遏制的回头，将一切平凡的景象尽收眼底。 伫立了好一阵子，看来，这里藏着一个她所不知道的神秘的世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野史故事 “好悲惨的故事。” 九千趴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那本史志那日回到医馆之后，才发现书早在之前就已塞在怀里，带了回来。 只是故事内容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讲的是三个姑娘之间的友情。 她们在白石城中自小一起长大，算是发小。一个是名将之后，活泼可爱，比另外两个年长；另一个端庄文静，是富商的女儿；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是富商家的大公子的童养媳。 三人从小一起玩儿到大，名将之女和富商女儿先后过了及笄，已是该出阁的大姑娘了，就在家人为他们张罗婚嫁之时，两人竟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子。经过一番争斗，富商的女儿赢了，顺利的嫁给了那个男子。却也使得她和将军的女儿反目成仇。 名将之女黯然出走，闯荡江湖，结识了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士，带他回到白石城决定拜堂成亲，却巧遇回家省亲的富商之女。那位侠士竟对已嫁为人妇的富商之女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名将之女伤心欲绝，三人争斗之际，却将误杀了富商家的大公子，最小的妹妹还未出嫁便成了寡妇，整日以泪洗面。 过了几年，富商女儿的夫婿已成就了一番事业，于是做主将小妹妹许给了另外一户人家。而名将之女和那位擅自毁婚的侠士则一生未娶未嫁，互不来往。 直到有一天，富商女儿和她的夫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难，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危难竟来自那位小妹妹的夫婿…… 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只有开头，没有结局；不像清明所说是个史志，却比故事还真实。 九千呆呆的望着书本的最后一页，胸中烦闷，无从疏散。 而书中的插画也只有那么一页，据她猜测，盖着红盖头的出阁少女定是那个富商女儿，但也不确定，并且后面所出现的面目狰狞的鬼怪又做何解释呢？画中的山又究竟是不是玉铂山呢？ 书虽然十分破旧，但里面甚至没有交待年份，三个少女现在是多大年纪？是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九千百思不得其解，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再去找清明，看看他那里是不是还有后面的故事。 可是，经过那一天，她忽然没有勇气了，神秘的白石西城，神秘的孔明巷，神秘的清明。 与其让你失望至极，倒不如一片空白，不为所知的好。 这是那日清明所说的话，与师娘好像。想到这里，九千也却步了，有时候，真的一片空白更好。 此时，门外传来阵阵哭声，医馆嘛，这种事并不少见的。 九千合上书本，打算出去看看。 “香妮来了啊。”九千对着趴在八仙桌上哭得正伤心的身影打了声招呼，便去倒茶拿点心。 门外无人，原本在外施医赠药的筱筱此时却不见了人影。 “别哭啦，筱去帮你找人了。”九千坐在香妮对面，不久也趴在桌上，手指无聊的画圈圈。 “我不要见他。”香妮头也不抬，哽咽在泪水里的声音无比委屈，无比可怜。 不久，筱筱拉着一个长衫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神态儒雅，举止腼腆，见到九千一个抱拳作揖，典型文绉绉的读书人。当他再看到趴在八仙桌上的香妮，却开始抓耳挠腮，不知所措了。 “好了好了，曲公子来了，我们出去帮你们看着哦。”九千和筱互看一眼后，一前一后推搡着出去了。 这样的戏码，隔三差五总要上演一回的。 曲公子名叫曲宾庭，是个读书人，父母在世时每日埋在文章里，勤勉读书，却一再名落孙山。几年之后，家道中落，父母相继过世。他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懂理财，尽管节俭，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他又是一身文人傲骨，不肯做个门客，屈居人下，只得在街上替人写写书信为生，却一直没有放弃考学。 后来某日，流落到东城为人送信，被一贯坐在门口发呆的香妮请到客栈喝茶，诉说了身世后，香老板瞧他为人老实，又有大志，便留在客栈里做帐房，抄抄写写算算帐，最后干脆搬到了客栈里住。 从此和香妮两人眉来眼去久了，生了情，收不住，却苦于无名无势，身无长物，不敢求香老板的应允，只得这么每日暗渡陈仓，瞒着香老板。 香妮整日无所事事，性格又玩世不恭，心里却是焦急的。偶尔不免会借题发挥，小打小闹，曲宾庭则总是好脾气的安慰赔罪。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曲宾庭将来必定功成名就，富贵发达，只是如今，只得互相患得患失，酝酿着结局。 入夜，亥时的二更已敲到第三次。 九千脑中虚虚实实，好象走进了那三个姑娘的故事中，梦连着梦，不一会儿，香妮也出现在梦…… “哎，九千。”一旁的筱筱辗转反侧，终于找她搭了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九千心中一惊，顿时清醒过来，“筱，你……你怎么会这么问？”莫非筱跟踪她了？九千心中打鼓。 “不是啊，我猜的。”筱筱反而一脸无辜，“不过看你这么心虚，我定是没猜错了，那本书就是他送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九千伸出手摸摸掖在枕头下的书，“你偷看了？” 虽然，被筱看到是无所谓啦，只是不知怎的，她突然好想保有一点点和清明之间的秘密，比如孔明巷的秘密，比如这本书。 “我没兴趣。”筱筱闭目摇头，旋即又睁开眼，一脸兴奋，“不过，这样一来，你就真的不走了吧？” 九千煞时被问住了，她似乎好久没认真想过这事了。“我也不知道。” 筱筱没再追问，睁大眼直直望着天花板，那上面吊着一个风筝，是她们从山上带来的，“你知道吗，今天看到香妮和曲公子，我一下子就想起你和砚林师兄了。” 九千心底蓦地一悸，“砚林只是我……我们的师兄而已。” “你这样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筱筱识趣的不再逼问，两人有着保护对方伤疤的默契。 九千努力的将思绪带回到故事中，却心烦意乱起来。这几年来，她一直努力的不再想起砚林，以及关于他的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邪灵卦馆 “对了，曲宾庭说他在西城看见师傅好几回了。” “西城？”筱筱适时给了她新的事物来填补空洞的心，九千立刻想到师傅仙风道骨一般的步态行在西城泥泞的道路上，有几分幻灭。“曲公子？他和你说的吗？” “当然不是了，是曲宾庭和香妮说起，香妮才告诉我的。”筱筱眼珠流转，皱眉思忖着道：“你说，师傅去西城做什么呢？” 九千想着想着，忽地一阵心慌，惊骇地说：“不会是……去找我了吧？”说到最后，她声音都高了八度。 “怎么想都不可能。”筱筱笃定的说，旋即又沉吟起来，“对了，西城好不好玩儿？” “好玩儿？”一瞬间，柳霞街上被调戏，孔明巷里被偷袭，清明的家中被训斥，又差点被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欺负的事轮番浮上九千的心头后，她答道：“简直太刺激了！” “真的吗？”筱筱自是听不出话中玄妙，兴奋的推着九千，“那我们明天别开诊了，偷偷跟着师傅去西城玩儿一圈吧，怎么样？” 筱筱越说越开心，简直像在计划着出游。 九千一把捂住她的嘴，“嘘小心被师傅听到。” “行不行嘛？”筱筱被捂住的嘴巴还嗡嗡的问着。 “好吧。”九千心中自有盘算。一来，真的想知道师傅是否知道清明的事；二来，是真的很担心清明的安危。 她没有忘记，上次清明因着那个二当家手里令牌，而亲口答应“不会还手”之类的话。 这，定是一个恩怨，就像……无数个故事里一样。 九千摸着书，脑中萦绕的全是对未解之迷的疑虑。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明日一行，将是另一番境遇。即便没有任何契机，生命中注定遭遇的事，邂逅的人，都会在先宿命不期而遇。 而有些时候，也不全来自宿命。 九千突然觉得自己好愚蠢，鼠目寸光指的就是自己这种人。 今天早上，她和筱相约跟在师傅身后，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一个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地域。她终于看见了这里的标志，两个大大的“西城”朱漆字挂在牌楼上。 这证明了这里是西城没错，却不是她之前常常去会的那个地方，那么那里是哪里呢？ “都说西城破旧不堪，龙蛇混杂，这样看来倒也不赖嘛。”筱筱开心的逛得街市。 她们赶的很巧，今天正是个赶集的日子，两人于是走走停停，连吃带买，玩儿得不亦乐乎。而师傅，早已跟丢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被甩掉的而已。 九千仔细的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企图找到与自己印象中相似的哪怕一寸土地，只可惜没能如愿。她于是更加疑惑。 渐渐的，已逛到了街尾，人群也稀疏了许多，四周也安静了。 “九千，我们到前面看看吧，你看那有一排竹子好漂亮。”筱筱意犹未尽，拉着九千跑向前去。 “那里是私宅吧，别再往前了。”九千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和在孔明巷中的相似。 “九千……”筱筱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颤抖和隐隐的喜悦。 九千心中一惊，霍然回头，瞬时被眼前一幕景象慑去了灵魂那是一座美丽的宅地，无砖无瓦，上下皆以紫竹造就，高高的门檐吊角构造曼妙优雅，投射在地上的阴影仿若流连人间的精灵，随着云朵的飘动和树影的摇曳，还似会变幻形态。 “我们进去看看吧。”筱筱充满奇异兴奋的语调使九千一个恍神。 霎时，九千方醒悟到自己正半张着嘴呆望着眼前的一切，简直，太美了。 只不过“不好吧，看样子是座私宅，说不定是静养清修之地，怎么可以随随便便闯进去？” “真的吗？”筱筱充满失望的神色，走到门口处探着头朝里面望去，“你看，这个好眼熟。” “嗯？”九千也好奇的上前，顺着筱筱所指的方向遥遥望去，那是件生了锈的小铜器，巴掌大小的月牙形状，三片黑色竹签包拢着它，四样东西以布绳穿成一串挂在紫竹门环上。 九千看到那东西笑了笑，回身对筱筱道：“进去吧。”说完率先走进了院落，像进自家一般随意。 “哎怎么回事呀？”筱筱见九千进去，当然也无所顾忌了，急急跟上前抓住她的胳膊问。“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家卜卦的卜馆。”九千和筱筱正置身一片如梦如影的景象中，近身处皆是低矮苍翠的植物，没有花，只见叶。倒是与两人身上的衣服很是协调。 “我在书上读到过，辛国的卜卦师分两种，一种靠正灵，一种靠邪灵，两种都有标志。正灵的是祥云，依附的是天上的神明，邪灵的守护神下弦月，就像刚刚那个。”九千说完回头指了指门，此时已经距离她们所处的位置很远了，那个下弦月也小小的，看不真切。 “这算是招牌吗？” “也许算吧。”九千不确定的耸肩，径自向着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走去。 “九千，等等我……”筱筱望着无人的院落，向着那身绿色背影走去。 小路尽头是间正屋，仍是紫竹蔓延，只是多了大片大片的白纱。门檐下台阶边矮桌说角落里或包裹或点缀的铺设着洁白的轻纱，满目满心如梦似幻。 正屋并不大，但因缺少陈设，显得很是空阔，而那紫白相间的装饰更把人带入了一个非同一般的场景里。 “这该是主人卜卦的地方了……”九千边说边回头，却发现筱筱根本不在身后，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筱” 九千不自觉的高声呼喊，却在听到隐隐的回声后捂住了嘴。 也许她搞错了，这里根本不是卜卦馆，或者是今日正逢休息。无论怎样，自己好似都不便在这无人之境久留。只是，筱在哪里？ 来回找了几回，莫说是筱，半个人影都不见。 九千只得硬着头皮进了正屋，小心翼翼的不敢踩踏到白纱，可尽管如此，她那一路走来的鞋子还是将紫色的地走出了一排鞋印。 正屋的对面，还有一个四扇敞开的大门，向外望去，是一个荷花池塘，毫不意外地，只见荷叶，没有荷花。 看样子，这院落的主人只喜欢紫色绿色和白色。 忽然，近处点点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喘息和说话的声音，会是筱吗？她在干什么？ 屏息凝神，练武之人异于常人的听力瞬间令她找到了方向，正屋屋檐下一路走去。 转弯处，竟见两人正以奇异的姿势交叠坐在一起，那是九千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曾偷偷在书中看到过的香艳画面一幅幅涌上脑海，她霎时想到了什么。 非礼勿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先把衣服穿上 下意识闭住呼吸，梗着脖子不敢动劲儿，之后慢慢退后几步，再几步…… “什么人？”九千未做多想，撒腿就跑，却敏锐的察觉身后掌风连连逼来。唉，早该觉悟的，能听到这么细微的动静儿的，不是高手也是非等闲之人。 只是，施展开轻功，疾行几步，预期的打斗并没有来临。 九千抑制不住好奇，凌空翻身，一只手攀上门檐，不留空门，毫无破绽的回身，才发现一个带着淡淡倦容，衣着娴雅端庄的女子正站在门檐下静静看她。 “出来吧，我们有客上门了。”那女子声音有着性感的沙哑，腔调是九千近来听惯了的京师口音。 转弯处悄悄走出一个人，长发凌乱，神情冷傲，赫然竟是清明！ 九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她看到的是……原来他有爱人，也可以说是经常从书中看到的相好的。 清明穿一身黑色布衣与这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走到那女子身后，静静的望着她，眼神里带一抹了然，“代暮，她不是白石城里的人，不懂规矩，你别动气。” “你认识她？”被称为代暮的女子惊讶的回头，俄而又回过头注视着九千。“你怎么进来的？” “她会奇门遁甲。”清明又替她回答了，口气是一样的冷冷淡淡。 九千有一丝烦燥，不知是因为自己此时的处境，还是因着刚刚意外撞见的一幕。 “原来如此。”代暮释然的笑了笑，笑容很是温暖可亲，“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九……九千。”九千回答时顿了顿，见清明再无意帮她回答，才道出名字。“自小跟随家师姓金。” 代暮沉稳的点点头，眸光中闪烁着睿智，朝九千欠了欠身，道：“在下代暮，是这紫竹斋的主人。” 她是见过世面的，见九千的说辞，便明白对方定是孤儿，是以未再追问九千的姓氏。 她也是不平凡的，尽管行的是女子的礼仪，自称却不是“奴家”，而是与男儿平等的“在下”二字。 九千见之匆忙中一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急道：“私闯贵地，多有得罪，不过九千还有一事相求。” 代暮浅笑挑眉，回望了一眼清明，后者已将目光投向别处了。“但说无妨，只要代暮能帮得上的，定竭尽所能。” “是这样的。”九千急急的左顾右盼着，“刚刚和我一起进来的还有我的师妹，她叫筱筱，想是这里景色优美，她只顾观景，与我走散了，这半天也没见人。” 代暮笑意更深了，但却摇头道，“可惜，你的师妹不在这里。” “什么？”九千不解的询问，“她真的和我一起进来的，怕是一柱香时候不到……” “代暮说不在就是不在，你没事最好出去找。”清明倏地回过头，言辞中不无责备，“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来的。” “你”九千为之气结，刚刚还熟人般有话好好讲，现在怎地就变了一张脸？ “清明。”代暮见两人颜色皆是有变，精致的五官漾起的是一副别样的神情，似在埋怨着道：“既是你的朋友，哪里就这般怠慢了？九千姑娘寻妹心切，又是在我这紫竹斋走散的，代暮自当相助才是。” 清明胸膛起伏，无声的吁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九千闻言则喜出望外，急忙行礼，切切的注视着代暮，“那我可以在这里四处找寻找寻吗？” “不急。”代暮笑着摆手，“我既说你师妹不在这里，她就是影子也不会落在这里一寸，九千姑娘若相信在下没有骗你，就随我来荷池卜一卦，让我们找找你师妹的方向。” 九千顿时放心了许多。是啊，她既是卜卦师，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儿，该是不会错的。尽管还有些狐疑，但给她算一卦也不要紧的。 “那卜一卦要多少钱？”九千摸着腰间的绣囊，有些懊恼刚刚买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代暮淡然一笑，“准了你再来交银子，这是我紫竹斋的规矩。” 这就更不像骗子了，九千吐了吐舌头，跟在代暮身后。与清明擦身而过之际，抬头企盼与他对上几句，哪知他竟理也不理的整整衣服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九千没想到，代暮带她来的竟是刚刚与清明……媾和之地。 “好了，就是这里。”代暮安静坐下，开始轻解罗衫，动作轻柔娴熟，九千是女子竟都忍不住浮想联翩，“九千姑娘，劳烦你将外衣脱下，放在那边就可以了。” 见九千仍呆立在一边看着自己，代暮于是笑笑，道：“姑娘应是在门口也看到了，我着紫竹斋是专靠邪灵卜卦的。代暮又自小无福，天姿愚钝，除非与人肌肤相触否则得不出结果。” “这这样啊。”九千不可置信的听到最后，在代暮真挚的注目下，也开始脱了深绿色短衫。 直到，两人都只剩一件肚兜，代暮的是紫色的，九千的是绿色的。 “来，拿着你抽到的签，不要动。”代暮从背后轻揽九千的肩，丰满的胸脯碰触到九千纤细的颈背。 九千霎时神往，目光游移到四周，满目绿荷，“代暮姑娘，刚刚……清明和你……也是在算命么？” “是啊。”代暮马上回答，语气轻软飘忽，“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九千羞赧的低头，不再胡思乱想。 “西城……中央……绣球……藤箱……戏班！”代暮猛地挣开眼睛，闪烁着精光的神采令九千有些不敢正视。 “戏班？”莫非筱一个人跑出去看戏了？九千心中有些烦燥，筱这丫头，一个人出去怎么不叫上她？“代暮姐姐，最近的戏台在哪里啊？” “没那么简单！”一道冷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两人向后望去。 清明正拿着一个类似剑柄上挂着的红穗一样的东西。 “是他们。”代暮淡淡望着清明。语气里不是询问而是笃定，且是早料到似了坦然。“你打算怎么办？” 清明没有回答她，而是定定的看了看九千，几分踌躇后终于在九千焦急的目光中说道：“你师妹碰到麻烦了。” “什么？”九千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力道太大竟将低矮案台上的莲花香炉挪了位置，“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别急……”清明忽地别开视线，轻咳一声，“你们……先把衣服穿好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迷药惊魂 九千这才想到自己仍是衣衫不整，忙尴尬的穿好衣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戏班的人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惜你师妹受了无妄之灾。”清明说完紧抿着双唇，面上隐有愧疚的看着九千。 “我要去救她。”九千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定的淡然，仿佛最短时间接受了一切，已做好心理准备应付一连串的危机，“告诉我是哪个戏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我遇到两次的故人了。” 清明为着她的调侃挑选一笑，眉宇间敛去了一丝担忧和惭愧，唯一未变的是锐利的目光。 “西城中央，吉祥戏班。”清明说着这几个字的时候恢复了冷漠的面孔，然后举起那只剑穗，“不过不用太担心，唐瑛会保护她的。” 筱筱是被一道尖锐的叫喊声和接连抽在脸上的巴掌同时叫醒的。 猛地睁开眼，眩晕感随即袭来，一阵恶心。 “你醒了？”一个苍白清瘦的少年蹲在她身旁，正将一把匕首拔出了鞘。 筱筱记得自己明明跟在九千身后，进了那家奇怪的卜卦馆的正屋。可她被一股奇异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谁？”筱筱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粗绳捆绑，困在一个藤箱之中。“你要干什么？” “嘘”那少年示意她安静后，左右看了看，道：“别怕，也别吵，我放你出去。” “出去…”筱筱四下里看看，到处摆放着的都是千奇百怪的衣服兵器桌椅板凳之类的也都装饰得花里胡哨，不像是日常所用。而刚刚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声尖叫，想来是戏台上的表演在亮嗓子了，“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闻言笑了笑，手上白刃一闪，已将筱筱身上的绳子割开，“这里是个戏班的后台。” “你是唱戏的？”筱筱望着少年清瘦的面容和身板，不可置信的打量他。 “不是唱戏，是变戏法的。”少年拉着筱筱的手，将她扶出了藤箱，然后自己跳了进去，“大变活人，看过吗？” 筱筱摇头，疑惑的看着少年。 少年指了一个方向，“你就顺着那，一直出去就能看见戏台，在那等着看戏就好。” “你别蒙我了！”筱筱沉着一张脸，看着少年正往自己身上虚虚实实捆绑着绳子的动作，“我明明是被迷晕了绑来的，你也根本不是什么变戏法的，对不对？” 少年看了看她，嘴角再度浮现笑意，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你真聪明，是，你确定是被绑来的。” “我初到白石城，不过两个月有余，可没得罪过任何人。”筱筱虽然一脸吃惊，但毫无怯意。 “你有没得罪过人我不晓得，可我知道他们想绑的不是你，是我。”少年说着已用绳子将自己绑好，又把匕首拿在手里，藏在身后，“你我身形差不多，他们是搞错了。” 筱筱更加奇怪，“他们为什么要绑你？你得罪了一个戏班的人？” “这个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少年轻笑一声，“来，帮我把藤箱的盖子盖上。” “你要顶替我？”筱筱惊讶的看着他，困惑犹豫的表情掺杂在脸上，“你这样很危险吧？” “危险是一定的。”少年说，“不过无所谓顶替不顶替，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不然我也不会一路跟来救你。” “你救我，那你怎么办？” “不要紧，你不用担心我。”少年苍白的面孔露出的却是令人温暖的微笑，“你快回家吧，那家卜卦馆不要再去了。” 此时，远远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都震动了三分，随之传来的是无数人的欢呼声。 筱筱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弯腰看着少年，“我们一起逃吧。” “不行，很快会被抓住的。”少年面色焦急了起来，“快听话，现在从这里出来还安全，不然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刚刚的是压轴戏。” “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筱筱摇头，“我会功夫，我们一起逃。” “那也不行。”少年打断筱筱的话，压低声音再道：“有人来救我的，你别婆婆妈妈了，让你被连累，我已经很不舒服了。” “你才少罗嗦，你若是不跟来，倒霉的就是我了。”筱筱也学着少年一般傲慢的反驳着，“让你顶替我，我也很不开心，我们一起逃。” “绝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和我有牵连，否则你以后都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我若是就这么走的，让你替我承受危险，我以后也不会过得安心的。”筱筱丝毫不退让。 “砰！”次是“一阵闷响，欢呼声比之刚刚又热烈许多，好戏落幕之前总会如此疯狂。 少年无奈的摇摇头，目光中却闪动着一丝异样的光彩，“你……” “别犹豫了，我来帮你。” “现在后台入口有人把守，冒然冲进去会得不偿失。” 清明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上正在上演的剧目，话却是对着身旁焦躁不安的九千所说的。“这已是今天最后一场了，等会儿戏子们下了台，捧场的会守在后台边儿上与他们交谈，场面混乱，我们可以乘机进去找人。” 正在上演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穿着繁重多彩的衣服，往复于两个男人之间，东走西顾，好不烦恼。 “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在这里？”尽管台上唱得凄苦惨烈，但九千无心观看。“又怎么确定唐瑛一定会跟来这里？” “你小点声音，看上面。”清明说话时仍仰着头，津津有味的看戏，“唐瑛尽管年纪小，却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留下的这个红色穗子，是他防身匕首上的，正是在告知我们他不会袖手旁观。” 一阵绝望的低吟后，最终，女子死在了其中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台下的看戏的人们皆露出一脸惋惜的神情，而台上的三人离开后，两侧高高旗杆上竟随着一声巨响，散落下一片鲜花花瓣。 “糟了。”清明面色顿时凝重起来，线条冷硬的侧脸令九千疑惑重重，“这表示要加戏，今天怕是不到戌时不会散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以后不要再见了 “那岂不是要等到天黑了？”九千再度焦急起来，“我们进去试试看吧。” “不好。”清明一把拉住随时要冲出去的九千，然后迅速将她带离了人群。 须臾，两人置身一间戏台背后的酒楼二楼上，占据最佳看戏的位置。 “我知道你功夫好，人也必定能救出来，可是这样他们以后就不会放过你们了。”清明看着对面的戏台，脸上带着不容反驳的表情，“唐瑛也是担心这一点，才会不动声色的跟着。” 九千转头望着清明弧线完美的侧脸，眼中微微浮现警戒的神色，“清明，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只要和我们扯上关系，就会很危险的人。”清明冷冷的回答着，“怕了吗？” 九千忽地为身旁这个随着武装着自己，准备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男人感到心疼，她低声道：“我最怕的，是筱出意外。” 无论到了哪里，筱永远是九千最重要的人。 “所以我那日才叫你再也不许去找我了，并且，今天救出你师妹之后你也就当不认识我，最好不要再到西城来了。” 九千动了动嘴，一时间很想问个‘为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问出。 戏台上在演一出武剧，招式全是假的，但却漂亮好看，引得台下一阵阵欢呼。 “你和唐瑛，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不是。”清明将目光从戏台上移向九千，又陷入回忆般垂下头，“有一个恩人，多年前救了我，给我指了条活路，就是去牌楼下摆摊赚钱。过了几年，他又把唐瑛送来了。” “是这样啊。”九千咀嚼着清明的话。回头，发现清明又将视线移回戏台上，严肃的观望着那里的一举一动。 这时，武剧已收了场，换上了几个彪形大汉，耍着危险的刀枪，互砍到对方身上，看得人提心吊胆。他们却毫发无伤，一脸得意。 “筱是五岁时被我师娘带上山的，那时她病得很重，我曾发誓，如若她能活下去，我一定像姐姐一样永远照顾她，保护她。”九千突然胸中憋闷，这个时候，如若不说一说筱的事情，仿佛很难熬过去似的。 清明动也未动，但九千相信他是在静静听着的。 “是我对她关心不够。”九千无法疏解心中的情绪，脑子也繁乱，彷徨起来。“一直以来，她都很自立，坚强，懂得关心体贴照顾身边的人，甚至照顾比她年长的我。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孤儿，能被带到山上是她的幸运，所以要知足，要积极。” 九千突然哽咽，清明无声将她面前的茶推给她，眼睛只离开戏台不到三秒。 九千将茶一饮而尽，续道：“可是我忽略了！她其实还不到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师傅和死去的师娘交待……” 九千终于按捺不住，低头抽泣起来。从得知筱有危险起，她就不敢去想可怕的后果。她告诉自己，必须相信筱最终能化险为夷，否则，她早已崩溃，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现在别说这种话，放心。”清明轻拍着九千的肩膀，安慰着她。 “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九千反而哭得更厉害，除了筱，没人能让她方寸大乱。“虽然是拣来的，可唐瑛毕竟也和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 “我相信唐瑛。”清明坚定的声音不容质疑，“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必须相信他，必须冷静。” “你真可怕。”九千擦了把眼泪，脱口而出。“我……我……” 九千‘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清明原本冷峻的神情露出一抹微笑，“如果你不相信唐瑛，能不能试着相信我呢，至少今天这一次。” 他说完并不征求九千的同意，继续注意着戏台上的一举一动。 然而，这番话在九千这里却兴起了微微波澜，寥寥几句，却像咒语般立竿见影，九千的心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尽管仍很紧张，却不似刚刚的坐立不安了。 太阳偏西，时辰已逼近了戌时三刻，酒楼和戏台的左侧皆投下了重重的阴影。 乘兴而归的人们陆续交谈着离开了，显然已过足了戏瘾；酒足饭饱的一群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又补上了位置，热闹依旧。 “天快黑了。”九千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时拽拽清明的袖子。“要不，我先去打探打探？” “我对这个戏班里里外外了如指掌，无需打探。”清明不动声色的喝茶，“先别轻举妄动。” 对于清明的说明，九千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眼神依然紧迫盯着戏台。突然，她问道：“你们之间，结过什么恩怨吗？” 清明闻言，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我们的那个恩人，除了帮助过我和唐瑛外，还收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他们。” 清明说完，下巴点了点窗外戏台的方向。 “所以说……你们是从小就结的粱子…”九千不甚明了的皱眉看着清明。 “说来话长。” 随着清明平静淡漠的语气，酒楼的小二们已在忙碌的登楼，准备在垂挂灯笼，迎接夜色。 正当九千再度焦躁不已的时候，一个手抡着白巾的店小二忽地打翻了九千座前的茶。 “啊？”九千腾地跳离了座位几步，身子撞到了后面的客人。 “啊，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小二忙上前擦着九千的袖子，茶水早已温凉了，并不要紧，可是这一撞，居然将九千原本紧绷着的情绪撞不见了。 “你怎么回事？”清明负手站立在那里，冷冷看着一切，嘴上训斥着店小二，眼睛关切的望着九千。“快坐下，你撞到人了。” “啊？对不起。”九千忙回身给身后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致歉，二人也只抱拳回礼，并不计较。 “你做好准备了吗？”刚回到座位上，清明便压低声音对九千说，胳膊还轻碰着九千。 九千这才发现，因着刚刚的意外，清明已和自己坐在同一张长凳上了，无论怎么看都该是很亲密的吧？“你说什么？” “我们要去救人了！”清明声音一只手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腕，“刚刚的店小二是我的朋友，他在给我发暗号，一会儿戏台西南方向会有个破绽，我们就下去。” “哦。”九千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紧迫和意外，她随即想到之前两次在孔明巷里和那群人的偶遇，心中不由得恐慌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假装我是你相公 回头望望清明，他究竟是什么人？抑或是，她和筱究竟招惹了什么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天已黑透，戏台那里果然有了新的活动。 西南一侧的后台，似乎陆续不断的有人进出，而原本新一轮上演纷乱热闹不断变换着新动作的火流星杂耍此时已变得衔接不上了，时时间断，偶尔停滞不动，人也跟不上了。 ‘当！’的一声，清明将一两碎银子扣在桌上，用手捂着。“千万别急，跟在我后面，像看够了戏随相公回家一样。” “啊？”九千惊讶的挑眉，须臾又眨眨眼，算是点头。 当两人再次出现在人群中时，那一小块方位已混乱不堪了。 “这里也有我的人，你尽量听我的命令。”清明拉着九千硬挤进人群中去，不时有人嫌恶般的咒骂一声。 九千应了一声，本能的提着一口气，蓄势待发。 “就是那了！”清明指着后台的一个狭窄的空间，“你绕到那后面去，那里有很多戏服，你随便穿上一件，别被人认出来，然后到里面去找。”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你若是见到唐瑛了，就带他一起走。” “你应付得了吗？” “放心。”清明不容分说，一个人率先冲向了两个彪形大汉，转眼间已是混乱成一团。 九千眼见戏台上的火流星舞动翻飞，上下旋转，如夜中流光的火蛇，精彩无比，台下纷纷叫好，再加上清明制造的骚动，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她这里安全至极。 按照清明指的路，果然来到一处温暖的竹藤棚屋里，看样子是为戏台临时搭建的后台。 里面很黑，重重叠叠的衣物和挂满了两侧，脚下还时不时被随意摆放的东西绊倒，随手抓起一件暗红色的衣服，向里寻去。越到里面越看不清，一侧还偶尔闪烁着火流星的光亮，明明灭灭的，更加晃眼。 只是刚走几步，背后一阵毛骨悚然，怪异的感觉。 猛地回头，随着一道白影晃动，轻灵的掌风疾疾攻来，九千迅速向一侧折腰，抬腿就是一踢。只是这样一来，上身便亮出了空门，偏巧同时又被一道银光闪了眼睛。 夹击！ 心中大为叫苦，才道眼睛即便保得住，也要毁容了，却煞时被一只手拉了把袖子。 这样一来，错了三分，暗器划过她的鼻尖半寸，险险的躲过去了。 果然，第二个偷袭的比较狠！ 九千试探着凌空翻身，打算靠向一边，至少不至腹背受敌，只是才直立身子，就接了第一个偷袭者的几掌。 她顿时像被针扎了一样，竟脱口叫出，“筱” 锋利泼辣的手掌急急停在九千腹部，而另外一股带着利器的杀气也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 “九千，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呢？”九千不无抱怨的两手捧着筱筱的头，定睛一看，更吓了一跳，上面竟画着吊死鬼的油妆。黑暗中，近在咫尺显得诡异骇人。 “是唐瑛吧。”九千急忙把头转向一边，她已忆起清明所说，唐瑛带着防身的匕首。“你化了什么妆？” “判官。”唐瑛失笑，须臾恢复了正色，“清明一个人引开他们了，是吗？” “他还叫我带你们走，不要管他。” “嗯。”唐瑛的一声回答，使空气中气氛都凝重了许多。 “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会。”唐瑛坚定的点头，“但是我保证他不会死就是了。” “唐瑛，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九千敏锐的感受到话中有一小部分是她窥不到的内容，“坦白些好吗？” “不好。”唐瑛直截了当的回答。 “这是什么话？”筱筱听得不耐烦了，“唐瑛，你有话直说，要我们姐妹做什么？赴汤蹈火……” “不需要！”唐瑛打断她的话，“只此一次，以后不要做和我们扯上瓜葛了，对你们好。” “你们两个都太奇怪了。”九千感觉这句话耳朵都听得长了茧，“先出去再说吧。” 三人走到门口位置，却没有迎来预期的拳脚攻击，除了台上的唱词和台下的叫好，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九千，你看。”筱筱缓缓的抬起手，指向了九千的身后。 猛地回头，黑暗中隐约一个角落，露出一只脚，穿着黑靴子，以一个非自然的姿势伸出来，斜倒在一边，着实诡异。 “唐瑛，匕首借我。”九千卷了卷袖子，接过匕首，“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不叫可千万别出来。” 壮胆走过去，九千一时愣住了，刚刚那些把守在这里的彪形大汉们，竟都东倒西歪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心底顿时警钟大作，下意识的闭上眼，该不会……流血了吧……整个身体软了一般，想退回去，却几乎不辨方向了……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巨响，头顶轰然一亮，满天流光，戏台两边高高的旗杆上各自爆开一团焰火，煞时闪烁如晴天白昼，观戏的人们情绪已暴涨到最高点，一波连着一波的笑闹声，不绝于耳。 九千揉了揉眼睛，正恍惚间，被一只有力的手推了一把肩膀，“快走啊，还等什么？” 尽管四周混乱不堪，但九千还是一声就辨认出了清明的声音，“这是你搞的吗？” “不，我朋友。”清明说着已拉着唐瑛跑在了前面，九千和筱筱紧随其后。 四人狂奔了许久，直到渐渐四周已没了动静。 “呼呼这里是哪里啊？”九千喘着粗气，拍拍胸脯，摸黑打量着四周的景物，一样也没见过。 “西城。”清明说完一跃而上了一间屋顶。 他一丝不乱的气息令九千有些妒嫉，尽管早该料到清明的功夫在她之上，但没想到会如此悬殊。 “那我怎么没来过？”九千拉着筱筱，两人相互借力，也上了屋顶，筱筱仍在喘气。 “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西城吗？”清明笑问，“这里，一定和你想象的大不相同，不过不会遇到什么好事罢了。” 唐瑛最后一个上来，他没有讲话，九千感受得到他也很费力，在暗自调息，但却隐藏得很好，不似九千和筱一样大大咧咧。 “看，还看得到呢。”筱筱指着来时的方向，高高的旗杆上还时而洒着雪花般的银光，甚是好看。“没想到这么漂亮。” “你还好意思说？”九千略带抱怨的责备，“为什么不好好跟在我后面，现在弄成这个样子，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我们回去怎么和师傅交待？” “我也不想啊……”筱筱泫然欲泣，委屈的解释着。 “不是她的错。”唐瑛忽然抢了话，他已恢复了过来，夜幕中苍白的面孔带着隐忍的神色，“提早计划设下的埋伏，防不胜防，是我没能及时察觉，让筱做了替罪羊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清明的弱点 “不是她的错。”唐瑛忽然抢了话，他已恢复了过来，夜幕中苍白的面孔带着隐忍的神色，“提早计划设下的埋伏，防不胜防，是我没能及时察觉，让筱做了替罪羊而已。” “尤其他们是在代暮那里用的迷香，手段卑劣，我们实在分辨不出。”清明接着他的话说。 九千忽然问道：“代暮姑娘，是你朋友吗？” “嗯。”清明未加犹豫的回答。 “哦。”九千垂下头，思绪零碎纷乱，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她一时间整理不过来。 “等等！”清明突然凝神侧耳倾听着，然后问向旁边一样严肃的唐瑛，“发现了吗？” “穿过酒楼开始。”唐瑛说。 “应该是从晌午开始。”清明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在旁边聆听他们谈话的九千说，“从我们下午赶到戏台起，就有四个人跟着我们，一直跟到我们上了酒楼，只是刚刚走了。” 九千目光流转，表情暗沉了下来，“是我在酒楼里不小心碰到的那一桌。” 清明露出认同的笑，“没想到你也很敏锐。” “如果不是担心筱，我在戏台就会察觉到了。”九千一向对身后的动静很敏感。“他们是戏班的人吗？” “不。”清明摇头，压低声音说，“我熟悉戏班人的举动和习惯，他们不会跟来，那四个人似乎是对你有兴趣。” “怎么会？” “他们刚刚还帮了我们哦。”唐瑛突然插嘴，“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难道……”九千吃了一惊，“不是你做的吗？” 清明摇头。 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九千更是一头雾水，心道这西城果然龙蛇混杂，黑白不明，真的少惹为妙啊。 “时候不早了，我们送你到东城。”清明拍拍唐瑛的肩膀，准备纵身跳下去。 唐瑛却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待九千和筱筱跳下去后，才悄声问道：“你还好吧？” 清明笑笑，“不要紧，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声张，这里我们的事情，我不想让她们内疚。” “嗯。”唐瑛显然同意清明的话，答应道。 “今天得到教训了，以后别再到西城来了。” 四人行至东西城交界处，清明突然对九千说道。 九千一言不发，眼神左顾右盼，就是不看清明，也不做任何回答。 “你也不想让筱和你自己再遭受这种意外吧？” 九千闻言默默点头，在她心中，筱比她自己重要太多了。 “放心，我保证他们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 九千和筱筱静静点头，清明和唐瑛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筱筱突然叫住两人。她走到唐瑛身边，忽地粲然一笑，像点亮黑夜的明灯。“我们不能去西城，但你们至少可以来这里找我们吧？” 三人皆是怔了一怔，然后，各自露出一个无奈的失笑表情。 青楼里，永远是彻夜掌灯的。 百香楼里，立冬的房间正闪动着丝丝烛光，映着昏暗中几个人凝重的面孔。 “清明，内伤好些了没有？”阎正旭的声音充斥着安静的房间，使得正在愣神的立冬一个激灵。 “回城主，没事。”清明笔直的站在阎正旭面前，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回啊，确实是戏班错了。”阎正旭语气和缓了些，轻轻搁在桌上一个绣囊，鼓囊囊显然塞满了银两，“这些，就当是给你养伤的补偿的吧。” 清明静静的拿起来，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张字条，寥寥几个字，再简单也有可能是他的催命符。 他看清楚后，习惯性的折合上，准备就着烛火烧了，却被一只佩戴银镯的纤纤玉手轻巧的阻挡。 “城主，请您开恩。”立冬抢过字条，坚定的看着阎正旭，“清明距上次执行任务只过了十余天，您就命戏班去惩戒他，二当家对他恨之入骨，带了三个人，一人一招。因为是您的意思，清明硬生生的接了，内伤根本未愈。没想到，他们贼心不死，居然趁这机会绑架唐瑛，令他不得不送上门去应战，怎样数算都是他们的不对。” 立冬顿了顿，望着阎正旭面无表情的脸，续道：“城主，立冬不是替他求情，只是愿意替他去。这样，您还不答应吗？” “立冬，你先起来……”对于立冬的心意，清明仍不为所动。只轻轻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巧妙的将她手中的字条“偷”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再准备烧掉时，又被一只手拦截了，这次是城主。 “立冬，你喜欢清明，对不对？”城主不答反问着立冬。 “城主，我……”当着清明的面，立冬被问得手足无措起来，最后只得低头嗫嚅不语。 “那比起你妹妹寒露，你更希望谁平安无事呢？” “城主！”清明蓦地抬起微垂的头，以一只手举着字条，“我的伤根本不碍事，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 阎正旭冰冷的眼神轮流打量着两人，“清明，你喜欢立冬吗？” 清明紧抿着唇，默不作声。立冬在一旁很是尴尬。 “那你喜不喜欢寒露啊？” 此话一出，立冬周身一僵，余光看向清明。 良久，阎正旭忽然长叹一声，“清明，如果让你在两个里面选一个，你选哪个？” 静默。 除了既然燃尽的蜡烛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外，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原来是这样。”阎正旭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立冬，而后发出轻蔑的笑。“如果加上东城医馆的那个叫九千的丫头，你选哪个呢？清明？” 清明终于不再直视阎正旭的眼睛，高举着字条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不想选吗？还是你都不喜欢？”阎正旭冷冷的问，“那如果再加上一个，那个医馆里叫筱筱的小丫头呢？” “城主，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唐瑛他有目疾在身，请您放过他。”清明自然明白阎正旭的心思，他在与自己打着心理战，他身边的人都成了城主的筹码。 显然，他已经输了。 “这么难选吗？”阎正旭挑眉看他，“永年街有个卜卦的女人，叫紫竹斋，你想不想去算一卦，让邪灵替你拿主意？” “城主……”清明肩膀松垮了下来，握着字条的那只手已浸满汗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皇后的情人 可就在他放弃的那一刻，阎正旭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字条凑到烛台上烧掉了。“我们的规矩照旧，烧掉的字条就代表任务一定要完全，否则也要活着回来，然后任由我处置。” 清明浑身虚脱般望着阎正旭，“谢城主。” “这就对了。”阎正旭脸上的笑任谁也看不出是否出自真心，“立冬。” 立在一旁的立冬立冬有些木呆呆的，她哦了一声。 “你现在知道你在他心里的份量了吧？”阎正旭的话令清明十分狼狈，几乎不敢去面对立冬。 “城主。”立冬的声音很是虚弱，“在立冬心目中，城主才是第一位的。” “哈哈哈，立冬啊”阎正旭朗声笑起来，立冬眼神空洞的抬头回望着，“立冬啊，记住了，你今生只有寒露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其他的” 阎正旭看了一眼仍立在原地的清明，“尤其是男人，你还没碰到真心待你的了。” “是。”立冬低头。 “好了清明，你走吧，立冬留下来陪我。”阎正旭命令着。 清明拿起桌上的银两，僵直着身子走了出去，出去后又静悄悄带上了门。 屋中开始出现另一种凝重的气氛。 “城主，您要……立冬伺候您吗？” 阎正旭摆了摆手，目光飘向了门口，脸色仍是阴沉的可怕，“立冬啊，清明你是得不到的。” “立冬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非但不属于你，还会反过来利用你呢？” “不不知道。”立冬此时已连心都是凉的了。 “你知不知道都好。”阎正旭道：“我只要你清楚一点，三年前，他还是十五岁的少年时，就已经在计划着培植自己的党羽了……甚至更早。” 立冬闻言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只是目光触到阎正旭凌厉的眼神时，又垂下了眼睫。 “我从小养大你们几个，你们的小心思我没有不知道的。”阎正旭叹了口气，又道：“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他这样早晚会出事，所以你大可不必太相着他，他不是你的，以后不会报答你，只会利用你。明白吗？” “立冬明白。” “我很想折磨他，将他压制下去。”阎正旭忽地目光悠远起来，“可又想看看他将来究竟能不能成功，你说，我会不会输给他呀？” “不！”立冬慌张的回答，“城主怎么会输给……” “我想也不会，所以我任由他胡闹。”阎正旭有些暧昧的笑着，“只是，你不许帮他，知道吗？” “知道。” 金碧辉煌的宫殿，戒备森严。 只是，有些人，无论置身何种境地，都是不受束缚的。 “入夜了，子时的更敲了没有？”仪态端庄，妆容精致的皇后半躺卧在美人塌上，气质慵懒，目光却与之相反，炯炯有神的似在戒备和期待着什么。 “回皇后娘娘，已打过一遍了。”一旁略显幼稚的宫女必恭必敬的回答，然后做势要搀扶起皇后。“奴婢伺候您回去休息吧。” “不。”皇后缓慢的抬手阻止宫女妄为的动作，“玉屑，你到正殿去看看皇上如何了，看仔细了回来向我禀报。” “皇后娘娘，您今天不去陪皇上了吗？”玉屑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消息般惊讶，“自皇上卧病以来，您一直都是陪在身边，日夜照顾，更何况，您已分好几次把这东宫里常用的东西都搬到那里去了，您在这里休息会很冷的。” “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皇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对于玉屑不懂规矩的行为并没有发怒。“快去快回吧。” “是。”玉屑福了福身子便垂首出去了。 偌大的宫殿，摆设都甚少，四周空阔寂静。 皇后一个人冷清的站起来，头上坠满繁重的金银首饰，珠翠玉件垂吊在两肩，这是尊贵地位和权利的象征，也使得她无法自由的行动，总要端庄才配得起这一切。 “我也应该去看看他吧。”沉稳厚重的声线突然打破了沉默。 皇后并不意外的缓缓回身，动作很慢，使得头上的任意一样装饰稳稳的。 “我昨天梦到她了。”皇后如有泪哽在喉头，“今天你就来了，卓群。” “我来履行我的职责，这也是她最后的托付。” 来人自然是金卓群，他一身长衫，温文尔雅，似个中年的王孙贵族，而非飞檐走壁，进入戒备森林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地的侠士。 宫殿里只掌着一盏红烛，昏暗中皇后的目光中似在变幻着异样的色彩。“你老了，变了，和我心中所猜的没有区别。” “那几年，你画了很多画寻找我们，砚林……我的大徒儿带到玉铂山上我才知道。”金卓群昂头背负着手，在一国皇后面前显得很强势，“你明知道我们在哪里，只是故意不派人去找，只用画画寻找来自己骗自己。” 皇后静静听着，视线浮现微微的忧郁，“卓群，你了解我。” “不，这都是她告诉我的，了解你的是她。”金卓群说完突然笑了一笑，“你是不是也画了……另外一些画？” “恰恰相反，我没有，我根本不需要，不是吗？”皇后的敛起目光，搵怒的直视着金卓群，“所有人，所有人看了都说她们才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女，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那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出的女儿，这是报应吗？我和你清清白白，那是我和夫君的亲生女……” “你不用说了。”金卓群打断了她几近激动的话抱怨，“你也错了，那孩子长大后和你十分相象。” “真真的吗？”皇后略显尴尬和无奈的问了一句。 金卓群点点头，“那孩子崇拜她，从懂事起就是这样。穿她喜欢的绿色，梳她爱梳的长辫子，像她一样看许多书……这些，她应该都在书信中和你说过。” “是啊。”皇后的表情无奈中浮现出一丝冰冷，“她很骄傲的对我说，那孩子心里一直当她是母亲……她居然能看到那孩子的心里，是吗？是吗？” 面对皇后的咄咄逼问，金卓群目光闪烁，望向窗外的天空，“我不知道，也不可能再知道了，她已经去了。这几年我不是醉生梦死，就是和孩子们在一起，她其实也不好过，只好把心思花在那孩子和其他徒儿们身上。她毕竟也帮你照顾了女儿十几年，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你以为我恨她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女鬼的里衣 “你以为我恨她吗？” “你不恨吗？” “恨。”皇后撩起眼睫，表情中多了几分刚烈，少了几分温情，“可我也感激她，那个时候我本想带着孩子以身殉国，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一切都过去了。”金卓群舒了一口气，仿佛那令人窒息的情绪憋闷在心已久，“你想见见那孩子吗？” “……不。”皇后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声音里带着沙哑。“就让她在民间过开心的日子吧……” “住口！”金卓群身形一闪，逼近皇后，又在一步之遥处停下了，目光中的怨恨和杀意令人不寒而栗，“我从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歹毒，她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皇后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却步，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我我从没那样想过，这是逼不得已。如果让你用你的生命换回辛国十几万人的生命，你愿意吗？” “愿意。”金卓群注视着皇后的眼睛，“如果我的生命可以换回那孩子的，我也愿意。” “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皇后凄惨的笑了笑，脖子僵直，满头的装饰居然微微颤抖，“保护我的百姓们，总要有人牺牲的，我将百姓看得比我女儿的生命更重要” 金卓群哼了一声，面对皇后质疑的表情，问：“如果这牺牲要由你儿子完成，你还愿意吗？” 皇后怔了一怔，惊奇的看着金卓群，“我所说的你都信吗？” “你说，我便信。” 皇后长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决然道：“愿意，只是我会陪着他一起死。” 金卓群目光中有着释然和松懈，“你果然没变，还是我认识的谢玉，无论对别人还是自己，都严厉苛刻到极致。” “我们都没有变，包括她。”皇后走到窗口，眺望着辽阔的天空。 她企盼着看到星星点点的夜幕，她相信真有逝者的眼睛，在注视着人间。 只是，浓墨般的夜空中什么都没有，或许是不想听到看到一切不美好的人和事吧…… 这日，正是立秋。 早晚微凉，中午的天气相比夏末更加闷热，令人烦燥的很。 玉铂医馆的小小后院中，九千和筱筱挥汗如雨，斗得正欢。 几十个回合之后，九千一把金环大刀架在九千肩膀上，离脖子只差两公分。九千垂睫望了眼脚尖，倏地挑起地上的长剑，身子一歪，剑已正面横抵上金环刀锋利的刃上。 筱筱双眼一瞪，脚下滑开几步，“啪！”的一声将刀扔在地上，顺势坐在了水井边沿上，头扭向另外一边看天吹风。 “你给我起来！”九千拉开架式，催促着扫了她兴致的筱筱。 “我才不！”筱筱傲慢的昂头，“说好了我攻你守的，你干嘛故意拿剑？” 九千翻了个白眼，“那一回合你赢了，我们换！” “不换了，我也不比了。”筱筱兴趣缺缺的拣起金环刀，走向兵器架，“都一个下午了，累的我肚子都饿了。” “好筱儿，我们再比最后一回，行不行？”九千赶忙挡在兵器架前，不许筱筱将刀放回架子上，“就这一回……不过还是你攻我守，无论输赢，今晚的饭都是我做。” “本来就是你做啊，你答应的啊！”筱筱不耐烦的举起刀，作势要胡乱砍向九千。 “等等等等！”九千连连举手拼命摆动阻止着被师妹砍杀的厄运，遂又身子一顿，歪头思忖着道：“这样好了，我们不用兵器，就像那天一样我进门，你埋伏，装作谁也不认识谁一样比。” 自那日戏班脱险后，已过了半个月有余。两人始终当晚不辨对方的情况下交手的结果耿耿于怀，总是想着再比一次，以分出胜负，只可惜再没了当日的危险逼迫下的发挥水准。 筱筱无奈的耸肩说了声‘好吧’便将身子紧靠着墙，等着九千。 “我记得那天我是这样进去……”九千说着斜探着又假装在黑暗中摸索一般朝筱筱靠近，就筱筱将要出招时九千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怎怎么了？”筱筱被吓了一跳。 “你等等啊。”九千跑回屋子里，再出现时身上穿着一件红得晃眼的长衣服，“好了，重来。” “重来什么重来？”筱筱烦燥的摆摆手，“你干嘛打扮的像个妖怪？” “妖怪？”九千眨眨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我那天随手顺了一件，黑乎乎的看不清颜色” 九千还未说完便住了口，她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不远处石子不自然的落于瓦片的声音，俨然一个暗号。 筱筱轻咳了一声，“其实，也挺好看的。” “虚伪。”九千双手环胸，斜盯着筱筱，“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经常来找你？” “谁？”筱筱一脸无辜的样子。 “还能有谁，别骗我了。”九千忽地将脸凑近筱筱，“唐瑛。” 筱筱闻言一笑，“怎么可能，他眼睛不好，到东城来不方便……” “你怎么知道他眼睛不好？”九千劈头打断她的话，语带暧昧的问：“你那晚的话，就是说给他听的吧……想不到，他还真听你的话。” “九千，你别乱说！”筱筱忽地激动起来，旋即又落寞下的神色，“只是他好久都没来了。” 九千不由得一怔，挑眉，苦笑，“到底他还是来看过你的，我嘛，都是我去西城牌楼下看他，什么时候也没见他来看过我。”九千说得有些昧良心，她自然记得那几个晚上，很黑夜里熟悉的身影，脚步悄然无声。 她是个多么敏感的人，怎会认不清那是谁的身影？ “谁来看你呀？”清脆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香妮正探出一颗甜笑着的头，“哎呀，你们不是说在练功吗？怎么唱起戏来了？” 香妮从小在热闹繁华的东城里长大，看得出九千身上所穿正是昆曲《水浒记活捉》中已成女鬼的阎婆惜所穿的红色里衣。只是她的个子太矮，还挑不起这身衣服，加上略显的面色，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只不过，这可是男旦的衣服哦。”香妮边说边围着九千绕圈圈，“九千你喜欢昆曲？这衣服从哪里弄来的？” “香妮，不是叫你帮忙看着前面店铺吗。”九千无从解释，也懒得解释身上衣服的由来。“有病人吗？” “有啊，我们客栈下面膳厅里吃饭时忽然不舒服了，很严重的样子呢。”香妮稀松平常的样子与所说的内容实在搭不上边。 不过九千和筱筱是了解她的，于是匆匆奔向前面的医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看病还是踢馆 医馆门口，只见一个身穿朴素旧衣衫的年轻姑娘坐在青石台阶上，台阶上还有昨夜泼洒的药粉未擦干，她似乎很虚弱。 “姑娘！”九千走过去，蹲在她身旁，“姑娘，你哪里不舒服么？” 那姑娘一只胳膊支撑着头，没有回答她。九千又跳下两级台阶，歪着脖子，看到了那姑娘的脸。 真美！ 九千一时脑中只出现这两个字，是个美丽得出尘脱俗的姑娘，她一时惊艳，“你可还好？能说话么？站得起来么？” “……能。”连声音也很动听，九千已然分辨得出这白石城中人的特殊口音了。 “来人！”九千回头，高声唤人。 三人将那姑娘拖到了屋子里，那美丽的容颜也将香妮和筱筱也震撼了，三人互看一眼，却来不及惊叹。 “啊？”姑娘抬头看到九千，轻轻吓叫一声，狐疑地看着九千。 “哎呀，抱歉抱歉！”九千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妖里妖气的戏服，“我是在学唱戏来着。” 那姑娘微微点头，目光中变幻着色彩。 “姑娘放心，我就是大夫。”九千陪笑，“我这玉铂医馆自打在这白石城开业以来，我师傅金大夫就时常出门，病一直是由我来瞧的。我叫九千，这是我师妹筱筱，这是我们的助手香妮，她也是隔壁的老板的千金，你若不方便煎药我们可以代劳，你若太虚弱，旁边的香家客栈也可以提供您一间普通房暂时休息居住。” “你就是九千？” 九千挑眉，莞尔，“你听说过我？”这倒也不稀奇，她真的治好过这附近许多人，只不过，印象里没见过这姑娘。 “没没有。”姑娘神色游移，不再看九千了。 九千一进门便脱下自己身上的戏服，又道，“姑娘也把衣服脱了吧。” “咦！”姑娘终于有了点其他反应，神色惊奇地抬头看向九千，“脱……衣服？” “是啊，你有内伤。”九千边取药箱，拿针灸边说，也没抬眼看那姑娘，笃定地说。 姑娘再度诧异，不可思议地蹙眉，只是看上去有愁容也很美，“你怎么没搭脉就知道？” 九千挑眉，“这么说，你是知道自己有内伤了？” 姑娘一时无言以对，“为什么让我脱衣服？” “针灸。”九千“呼”的一下点燃了油灯，将牛毛针在火上烤。 “不！我不需要针灸！”姑娘忽然反应很激烈，声音也高了八度，听上去有底气的很，“你们这是什么医馆，进门没搭脉就让一个姑娘家脱衣服？” 三人一怔，九千放下针，不假思索的将灯吹灭了。筱筱垂目，低头继续拣药草。倒是香妮，皱眉走过来，“喂！你吼什么？没看到这里三个也都是姑娘么？脱衣服是为了诊病，又不是要非礼你！” 姑娘闻言抬头，睨了香妮一眼。 只那么一眼，香妮只感到周遭的空气忽地一下结冰了似的，背上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一时一愣，反应过来又恨自己不争气，“你瞪什么瞪，不诊病就出去！” “我不走，我是来抓药的。”姑娘倒也硬气，一把将一锭完整的银子敲在了桌上，“七副能治好我内伤的药拿来，我就走。” 九千摇摇头，“药我师妹已经在给你配了，只是你内伤是旧伤，至少超过三年了，已经成了陈疾，七副药可不成，你若只想七副药治好，还是去别家吧。” “你？”姑娘一拍桌子，“你这还是悬壶济世医者心么，怎么把病人往外赶？我看没病的进来，也被你气出病来了” “药！”那姑娘话还未说完，突然七副药挡住了她的视线，“姑娘若是来抓药的，药已经配好了，若是来踢馆的，我们姐妹可不奉陪，自然有官府来做主。姑娘，您是拿药，还是衙门走着？”筱筱尚嫌稚嫩的声音说着，腔调是不卑不亢，四两拨千斤，杀人于无形。 “你们” “姑娘，莫动气啊！”香妮为着刚刚那一眼，十分想报仇，“您本就有内伤旧疾，就像您说的，可别再气出点病来。” “哼！”姑娘腾地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抬步就要走，药也不打算拿了的样子。 “姑娘！”九千在后面追了两步，“等一下，还是让在下为姑娘把一次脉吧。” 姑娘回头，冷冷地盯着她，似乎在运气，也像在思考，最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将手腕放在了绣包上，“来吧。” 九千原本以为这姑娘的手腕必定会是白嫩细致的，然而不想，那手腕上赫然一道红印，再明显不过了，是割腕自杀过的痕迹。这姑娘，似乎是故意给她看的，九千不动声色，“姑娘会武功？” 那姑娘迟疑了片刻，才点头。 “伤在心肺？” 又点头。 “当时是内伤，但因为什么原因被耽搁了……” “外伤。”九千原本在自言自语，正思忖时，那姑娘突然自己说了，“我同时受了内伤和外伤，因为急着救治血流不止的外伤，便耽搁了一天一夜，落下了旧疾。” “原来如此。”九千点头。 “你为什么不搭脉，就看得出我有内伤？” “咦？”九千闻言，耸耸肩，有些羞涩地笑了，“我也不知道，自打我学了医术之后，看了面色之后就能诊断出十之八九。” 那姑娘闻言皱眉，须臾，嗯了一声，起身又要走。 “等一下，姑娘！”九千将桌上的药塞到她怀里，“姑娘还是把药带上吧，七副吃完如果见效，可以再来。” 那姑娘踌躇片刻，还是将药提在了手里，头也没回地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香妮叹了口气，“这一锭银子，够买七十副药的……” 筱筱冷笑，将银子收进钱箱，“进了门，就大呼小叫，骂了这个损了那个的，总要补偿点什么吧？” “说得好，那今晚我留在你们这边吃了。”香妮搓搓手，“已经是秋天了，炖点热乎的……哎，这补偿我也得沾点，你们不知道，刚刚她瞪我那一眼，像毒蛇一样，老实讲我还真吓了一跳呢，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样啊？”九千一直在望着那姑娘消失的背影，沉吟着。 当她刚刚回转过身的时候，忽然风铃声叮当作响。 “咦？”九千倏地感到一阵异样且熟悉的感觉，她想，她的直觉不会出错，于是急忙跑到门口，但什么都没看到，连刚刚那姑娘的背影也已没有了。 是错觉吗，她刚刚好象看到清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清明的坦白 “九千，怎么了？”香妮跟在后面，拍她，九千吓叫一声，“啊，怎么了，吓你一跳？” “还好还好。”九千拍着胸口，“是我看错了。” “好吧，那我去搬铜锅了。”香妮越过她，朝香家客栈走，九千旋即转身回了医馆。 “啊！” “吓？”九千一惊，奔出门去，“怎么了香妮？” 只见香妮正从地上抓起块石头朝医馆平房的屋顶上扔，“有猫……还是有老鼠？” “哪里有老鼠，猫在这儿呢！”筱筱闻声抱着大花橘猫小小赶来了，站定后，抬头看一眼，便对怀里的小猫说，“小小，快跳上去抓老鼠！” “好了，你们别闹了。”九千忽然莫测高深地笑了，“这老鼠小小可抓不到，还是得我来！” 九千说完踩了台阶借力，转身翻到了爬屋顶的木梯子，三两下便跳上了屋顶，“快出来，鬼鬼祟祟的你想偷东西不成……你不出来，我过去抓你了啊！”九千说着便要过去，而同时，屋顶后，垂杨柳哗啦啦作响，里面闪出一个黑色人影儿。 清明！ “出来了，出来了！”清明一出来就欺近九千，“出来了！” “老鼠！”九千向后躲他。 “小心掉下去！”清明一把拉她的胳膊，带着九千翻身施展轻功，两人无声落地，香妮和筱筱仍在原地仰着头还未来得及放下来。 “你来干嘛？”了解他神出鬼没的习惯，九千也见怪不怪了。见到清明，她心底是兴奋的，但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兴。 “找你啊。” 九千一听反而来了精神，“当然是找我，都跑到我家屋顶了，难不成是来杀我的？” “嗯？”九千本是气话，但听在清明耳里，有一点揪心，仿佛被说中了什么。一时间，他心底有一丝苍凉，他怕九千会一语成谶。 “你那是什么表情？”九千尽管一脸嫌弃，但还是忍不住引得他多说几句话，“哎，你不是说以后都不需再见面了么？” 清明闻言挑眉，笑嬉皮笑脸地，“那你还去西城看我摆摊？” “你怎么知……道？”九千纵然答应了，但这几日，还是每天都去西城的牌楼下看清明摆摊，只不过偷偷的看，藏起来的看。唉，她早该想到以清明的精明，怕不是第一次就发现了。这样，索性她也就不加遮掩了，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我……”清明也一下被问得一怔，于是梗着脖子，怼的很，“我就是知道！” 九千翻了个白眼，也不和把计较，“那你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因为你已经三天没去了。” “咦？”九千一时没明白，愣了个神儿，“我……三天……” “因为之前一直去看他，他也没赶你走，时间一久他就习惯了，说不定心里还很期待，也很高兴你去看他。然后你这三天突然没去，他开始不安也不适应了。”如此理智的分析自然是来自筱筱的，她一下样大花橘小小丢到地上，一边倒退两步，落得一个旁观者的位置。当着面面相觑的两人的面，续道，“他不知是你对他再也不关心了，还是你真的接受了再不见面的事实，还是……” “我是担心她出事了，所以来看看她。”清明接了筱筱的话，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感觉要被扒光了的感觉，自己一边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心态，也暗暗替唐瑛捏了把冷汗，这么个厉害的不像人的小丫头片子，精明聪明的什么都看得透彻，唐瑛要怎么搞定？ 清明的话不是对着九千说的，但却是当着九千的面。两人在筱筱不加感情的直言下，都如此坦诚。 “喂，那你呢？”清明似乎还是觉得没面子，突然把矛头对准了筱筱，“从我一进门，你就盯着我看，我回头看你时候，你又躲开，为什么？” 筱筱一脸木然的表情，冷冷地，“你说为什么？” “我说”清明走近筱筱一步，筱筱就倒退一步，直到抵着墙，“我说你不是喜欢我，就是有事要问我，但问不出口，对吗？” 筱筱嘴角抽搐两下，胸口起伏，运气。 清明迷之微笑，好看的很，仿佛胜利了，转头看九千，后者一脸鄙视，但还是替筱筱问了出来，“唐瑛，最近可还好？” “他在衙门。” “什么？”九千诧异，急切地目光投向筱筱，再看清明，“他出什么事了？” 筱筱居然面无表情，淡然地看着两人，“衙门不止有囚犯，还有捕快，官老爷，差役……很多人。” “说得好，想得也宽。”清明挑起大拇指，“小千就是太悲观了，还是筱筱姑娘淡定。你说的没错，唐瑛现在在衙门当差，是个新上任的捕头。” “怎会这样？”九千依然讶异地问，“衙门……怎么会要他这么个小孩子当捕头？” “白石城一个小小边城，哪来那么多规矩？这个官老爷也是个有头脑的官，自然是谁能抓到贼，就让谁当喽。”清明正说着，小小悄无声息走到他脚边，敏锐地清明一把抱了起来，“黑猫白猫……不，是花猫橘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嘛，是不是？”清明说完逗弄着小小的小爪子，小小的爪子抓着他的手指，呲着牙，想要咬着玩。 也许没人看到，筱筱整个身体完全靠在了墙上，起伏的胸口缓缓平复，她摸着心口，那里砰砰的心跳声似乎提醒着她，她已沦陷了。 刚刚，听到唐瑛在衙门，她早已紧张得一塌糊涂，但还在用头脑给自己解释，好在听到的是个好消息，不然她可伪装不了这么久。 “啊，不过！”清明边说边放下小小，抬头看筱筱，目光里闪烁着异样的内容，“唐瑛之所以能在衙门当捕快，还是捕头，并不完全是他有本事。而是官老爷家的千金大小姐喜欢他。” “咦？”九千皱眉，想象着，“那唐瑛，他们……” “唐瑛”清明忽然顿了顿，似乎在揭露一个秘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一点都不介意通过各种人脉以达到自己的飞黄腾达的目的。起初，他是英雄救美才认识那个千金大小姐的，会被喜欢上，不奇怪呦。这大小姐嘛，就是大小姐脾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正都是有目的的……” “别说了！”九千上前推了他一把，打断了他的话。 而筱筱，则一直靠着墙，目光和表情都淡定的很，像是听人在谈天气。 “筱筱？”九千小心翼翼地唤她，她是了解她的，这样的筱筱，并不代表她心波澜不惊。 也许，已经惊涛骇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不想再见到你 “铁锅来喽”香妮拎着一个水缸口那么大的铁锅晃晃悠悠的进门，门口的风铃还在叮当作响，她却一下被屋子里凝重的氛围给冻住了，“咦，你们都怎么了？” “不是铜锅么？”九千趁机岔开话题，让气氛“暖”起来。 “铜锅被客人用了，就剩这个了。” “铁锅是用来炖大鹅的，不是涮羊肉的。” “那就炖大鹅好了。”香妮耸耸肩，无所谓地把锅往地上一甩，“重死了！” 九千翻了个白眼，“大鹅呢？” “后院抓只喽。”香家客栈有许多家禽，就放养在客栈和玉铂医馆相连的后院那条小河边。 “好了好了好了！”九千摇摇头，服了她的表情，从地上拎起铁锅，“铁锅就铁锅吧，我还没杀过生了。”九千讲这话时，清明目光中闪烁着什么，转瞬即逝。 “哎，刚刚谁来看医？”清明似乎也是觉得气氛太糟，主动找话题。 “一个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 “很美。”九千说。 “很凶。”香妮说。 “很怪。”筱筱也说话了，她的腔调仍很淡定，仿佛刚刚的那番对话没有发生过。 清明假声轻咳一声，“什么病呢？” “内伤，心肺。”九千说完一顿，思忖道，“说起来，和我最初遇到你时你身上的内伤差不多。一个斯斯文文的姑娘家，步伐动作声音都不像是会武功的。” 清明倏地变了脸色，目光凌厉起来，“那她还说了什么？” “问这么多，你认识她？”香妮有点不耐烦了，催促着吃饭，她很不喜欢刚刚的姑娘，是以也不愿意听，径自从九千手里抢过铁锅，去做饭了。 九千睨了他一眼，“为什么问，难道你不是一直在上面听？” 清明苦笑，“我刚来就被你们发现了。” “没发现，你就走了？” 清明沉默。 砰！九千沉了口气，拍下桌子，发泄一般，“以后来找我也好，看我也罢，拜托您走正门。” 清明皱了皱眉，“你应该知道……” “知道什么？”九千冷冷一笑，“吉祥戏班么？怕他们？” “不，可能还有别的事。” “没发生的事，何必自己吓自己？” “一旦发生就来不及了。” “我不怕！”九千腾地站了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清明，“如果只是因为和你来往我会遇到危险，那我也不怕继续和你来往。”九千似宣告，似明白，这一种立场，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清明说不感动是假的，然而，他知道九千是不知才无畏，可他不能这么自己骗自己。逃避不了的事，他也不会去硬碰硬，“我走了。” “什么？”九千一怔，“喂，你闹什么别扭？不是留下来吃饭么？我……等吃了饭再帮你看看伤。”九千是大方随和的江湖姑娘，不拘小节，也并不像筱筱，她并不介意被清明或是身边其他人一下洞悉了心事。 只不过，她现在还模糊不清，不明白这赤裸裸的关切是赤裸裸的爱慕。 面对九千的关心，清明既感到自己的幼稚，又更怕会连累到她。于是，什么也没说，抬步就朝门口走。 “你回来！”九千跟在后面，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这么阴阳怪气，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衙门的千金大小姐了！” “放开我！”清明一下挣脱她的拉扯，弄得吊檐风铃响得更欢。又是大门口，又是风铃声，又是争吵，清明心中一阵恐慌，生怕下一秒一个飞箭就射过来了，不知落到谁身上，到时他想帮她挡都来不及。于是，烦燥地朝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九千，目光灼灼地注意着每一个刻意的角落，只不过，此时心里忙乱的他，看哪里都可疑就是了。 “你一个姑娘家，在门口和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你…”九千不想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气结，也无言以对。周围有经过的百姓，也有邻居，还有旁边香家客栈的住客，自然是被这高声又毫不留情的话吸引，探头八卦地看这里。更多的，自然是听清楚了，看看被清明吼的那个不知羞耻的姑娘家到底是谁。 “还不进去，别跟着我了！”清明还是没回头，背影看上去带着嫌恶，“以后也别去西城了，我不想见到你。” 他说完，并不等九千回答，径自朝西走去，留下九千一个人在门口，呆若木鸡。 头顶欢乐的风铃声仍在响着，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被人如此贬损在自家的门口，她感到无地自容。立在门口，甚至感到周遭有千千万万刺目的眼光在看着她。她想进屋，都感到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了。 “哎呀，小小，不许偷鱼”筱筱从身后，边跑边追边与她擦身而过，“喂，你还愣着干什么？进去给香妮帮忙啊，我去抓小小。” “……唔。”望着筱筱跑掉的身影，九千一下像被人从魔咒中解救出来一般，身体四肢的感觉都找回来了。 她知道筱筱是在替她解围，于是轻轻舒了口气，转身进屋了。 黑夜。 筱筱吹熄了桌上的最后一丝残喘的烛火，搓着手上了床，钻进九千替她撩开一角的被窝里。 “喵呜”小小撒娇轻叫了一声。 “嘘，小小别闹，你已经不怕黑了，今天不能抱，乖乖睡觉。”筱筱安抚着大花橘小猫一番，便平躺在床上，眼睛已适应了黑暗，她望着房梁，“嘿，睡了？” “睡着了。” “滚！睡着了还说话？”筱筱笑着蠕动身体，拱了九千一下，旋即又静悄悄的了，“哎，你说……” “说什么？”九千把被子卷成春卷，头也蒙起来了，闷声闷起地问。 “他说的是真的么？” “谁？哪句？” “还有谁？”筱筱声音平淡的很，“清明。” “他就是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每次都可以把自己之前说过的推翻掉。他想说什么说什么，不用考虑真假。” “真的么？” “假的啊，都是假的。”九千像是在发泄地想说清明地坏话，与筱筱的平淡中暗涌波动丝毫不同。九千很快反应过来了，也像刚刚一样拱了筱筱一下，“你指的是唐瑛的事？” “嗯。” “筱筱，唉……”九千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幽幽地道，“也许，我们和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既然相遇了，就是缘分。”筱筱说，说着如此感性的话，她的腔调平平淡淡，像在读剑谱，“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分离……” “有缘，有缘！”九千心上一抖，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浮上来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想干什么呢？” 筱筱沉默了片刻，悻悻地道，“我也不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巫女的秘密 白和紫，是紫竹斋里永恒不变的两种颜色。 代暮终年身着紫衣，那是她的象征。而充斥在紫色迷雾中，不可忽视的白色，此刻正立于代暮的面前。 “呦，您这是微服私访呢吧？”代暮迷人的声线打破了紫竹斋正殿的寂静。“真是有失远迎呀。” 被她隐隐奚落的正是面前一身白衣，神秘莫测的伊泽。 “一年不见，无论是你，还是这卜卦馆都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伊泽欣赏的看着脂粉未施，淡笑伫立的代暮，他不喜欢别人伪装，尽管他自己总是藏着不为人知的各种秘密。 “你有点憔悴。”代暮长久的注视着他。 “没事。”伊泽脸上始终挂着寡淡的笑。“你倒是好得很，门外王孙贵族，日日门庭若市。” 代暮从容一笑，“不比你三宫六院来得逍遥。” 像是被触动了最大的禁忌一般，伊泽顿时板起了脸，“你太放肆了。” 简短的一句化，语气得淡淡的，内容却是极尽傲然与谴责。 代暮目光闪动着，脸色一沉，缓缓的俯身将要跪拜下去，伊泽与她一步之遥，轻抬手臂，手指触到她的手肘，而后缓缓上抬，彼此默契一般的终止了刚刚的礼仪。 代暮的脸上不带一丝惶恐与疑惑，有的只是暧昧与松懈。 “传书于你的信一定收到了，你有什么想法？”伊泽刻意回避着代暮眼中的企盼，说道。 代暮神色动了动，敛起笑，正色道：“不必客套了，我早就说过，立秋之日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时节。只是” “只是我从未重视过你的话。”伊泽接过了话头儿，恍惚中，精神饱满的面容霎时覆上了一层阴暗之色，“代暮，我总能令我惭愧，这次也一样。” “不，这次不一样。”代暮的每句话总遮挡着重重帷幕，仿佛生怕道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禁忌，“自古成大事者当以大局为重，关键时刻不择手段也未尝不可，儿女情长只会害了更多人。那丫头纵然是你的亲生妹妹，可她做母亲的都能舍下，你又如何舍不下？身为一国公主，有时为国牺牲也成不了她的冤屈。” “你……”伊泽眼神中浮上一抹挫败，“你一个女人，缘何会说出这种无情狂妄的话。” “幸好我是女人。”代暮的唇角开始微微上翘，像是在炫耀一般，“否则，在你身边也活不到现在。” “说得我像个恶人，我可没有你的胆识。”伊泽失笑，神态松懈了下来，遂又汗颜道：“这一点也还没变，每次同你交谈，总会想到我的母亲，你们太像了。” “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被你母亲排挤到这个境地来呀。”代暮边说边转身走向正殿中央的位置，行走中衣袂浮动，在轻纱波荡的地面上如凌空玄步，最后落座于左侧精致的紫竹椅上。“坐吧，我的储君殿下。” 伊泽举步走到正中的位置，那是一把象牙雕就的长椅，看上去可以坐三个人。 “隔墙有耳，不要这样讲话。”伊泽凝视着代暮，眉宇间难以掩去的焦躁与悲伤，也许还有别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令人看了好不痛心。“母后并不如你想象中一般强势，否则也不会容你在离皇宫这么近的白石城落脚了。” “她是还舍不下我的能力，想要利用我！”代暮面色冷峻起来，“想当年，我十二岁被选做你的妃子，我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十四岁就圆了房，你甚至扬言要为我废除三宫六院。可她得知我天赋异禀，有非凡的能力后，怕我将来会操控你，要将我打成残废，锁进冷宫，好在你以死相逼，又果真舍得将我送走，否则，如今我早已是一把枯骨了。” “代暮。”伊泽以目光阻止她说下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还能时常来看看你，母后也是知道的，却没有做说什么，尽管是希望你能以能力帮助我，可也是我们的机会，待将来……” “将来要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代暮表情肃穆坚定起来，“这一回，就是机会，我一定会帮助你，到时希望她不要过河拆桥才好。” “别这么说。”伊泽为代暮的直言甚是为难一般，眉头紧锁，气息也不稳了，喘息着说，“我伊泽向你保证，有朝一日待我荣登大宝，一定会给你想要的，无论你要什么。” 代暮恍惚间与伊泽的目光相触，刚刚已经为他越来越不安的样子感到疼惜，如今这一番话出口，令她被打垮了般失去了一切锋芒。 “也幸好我是女人。”代暮说着已起身坐到伊泽的身旁，栖近了她长长呼了一口气，放弃了下意识武装起来的冷漠，“如若不是十二岁就爱上了你，我真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只希望你不骗我才好。” 这是最质朴告白，来自一个全心爱着一个人的女子。然而，所有的气势也都随之告白而消散，剩下的只是属于渴望被爱等待回应的期许。 女子，一旦陷入爱情，残留最多的是如水的柔情。 伊泽皱了皱眉，视线不离代暮，“我不擅言词，可如若你要我发毒誓，我伊泽……” “不必。”代暮阻止伊泽脱口而出的誓言，抬手按了按他轻皱的眉心，淡淡的笑意漾在唇边，“你将来是一国之君，要心系天下，对我一个人的承诺不是最重要的，我不要你为了不能实现的誓言而背弃了对天下百姓的庇佑。” 仿佛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了身上似的，伊泽脸上又蒙上一层霜雪。“代暮，短短一年你进步了很多，我简直要刮目相看了。相比之下，我就惭愧了。” 代暮扯硬了嘴角的线条，目光也坚定起来。“你不要再见她了，没有感情就不必悲伤了，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此时此刻，她最先想到的是为了两人的未来，把握住哪怕一分一毫的机会。 “还是算了。”伊泽疲惫的摇头，“我已安顿在香记客栈里，只隔一天便走，会令人起疑的。我要应付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也危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凡心大动 外面的风铃叮当作响，正是秋风扫落叶的时节。 医馆中清闲了整整一个下午，金卓群自然又是不在。九千两人于是铺开棋局，继续着玉铂山上未完的厮杀。 “当！”一声脆响，白子落定，占领着大片江山，输赢已清晰可辨。 筱筱终于松了一口气般，张开双臂，仰躺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总算结束了。” 一旁的九千甚至还未收回落子的手，斜眼睨她，“没见过人输棋的时候下了刑场一样，尤其是你。” “本来就是你要拉着我比的，我只不过奉陪而已。” 九千挑了挑眉，笑道：“这话我听来好熟悉，在山上的时候每次都是我对你说，现在怎地反过来了？” “哼。”筱筱收回了慵懒的架式，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认真的回望着九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拉我下棋无非是想绊住我，不让我出去喽。” “你怎么晓得？”九千也不否认，收拾着棋子，“你还记不记得，这副棋还是乌玉帮你拣的棋子，记的残局。” “当然记得。”筱筱耸耸肩，“只过了几个月嘛，我记性哪有那么差？” “你记得？你记得还和唐瑛纠缠不清？”九千此话脱口而出，随即觉得很是不妥。 所有的人都认为筱和乌玉并不合适，更何况两人还小，甚至九千一直以为，正因此如此，师傅才有的下山开医馆的决定。 只是，此时此刻，她心中别着口气，仿佛渴望拿一切能拿来用的武器化为语言质问筱。 只因唐瑛和清明一样，有着神秘的身世过往和令人难以琢磨的可疑之处。 “这个……我也不知道。”筱筱，沉吟良久后，终于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也许，我该和唐瑛坦白说一下我乌玉的事，可是九千，你有没有和清明说砚林的事？” 九千翻了个白眼，“砚林是我师兄，清明是我朋友，仅此而已。” 筱筱闻言露出烦恼的表情，“可是我想和唐瑛好，也忘不了乌玉，怎么办？” 九千一时被说愣了，气得说不出话来，低头找寻着，终于拿起另一张凳子上的棋谱，卷了卷照着筱筱的头连打数下。 筱筱未料到九千会有这一手，一个闪避不及，被打个措手不及，无处藏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我替师傅师娘教训你！你这个”九千咬着嘴巴，一忍再忍，实在无法道出那几个字眼，只得举手打来发泄，“一个好端端的黄花闰女，哪里学来那青楼女子三心二意，不知礼数的毛病？我今天就替师娘管教管教你！” 筱筱又在一顿乱打中挨了好几下，终于一个闪身，跳出了紫檀雕花，高背带扶手的贵重躺椅，若不是因为坐在这里面，又怎会被莫名多打了几个？ “我告诉你，你就是不认真才会输棋，心不静怎能下出步出好局，我早就想籍着这个试试你到底是不是春心大动了！”九千还在后面追赶着，一直从问诊的正堂追到院子又追回来。 “真是强词夺理，我棋艺本就不如你，何来心不静之说，我静还是不静都不是你的对手啊，你简直就是欲加之罪！欲加之罪！”筱筱开始变得嘻嘻哈哈，不顾九千的愤怒，冲向了大门外。 只是一下子落进一个怀抱，筱筱生怕撞到病人，连连道歉，点睛一看，却是香妮来了。 “在门外就听你俩吵，害我连落叶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香妮被筱筱扶起后，娇嗔着道，一副悲春伤秋却被扰了清雅的模样。“你们这是干什么？又切磋呢？” 面对香妮的调侃，九千胸口起伏，却也在外人面前不好动手，更何况这等事也无从解释，只得狠狠的盯着筱筱，喘着粗气。 哪料到，筱筱躲在香妮身后，朝她扮个鬼脸后竟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你你回来”待九千急忙追上去，早不见了踪影。 香妮笑着夺过被卷得走了型的棋谱，草草翻看着，“你这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差，人家入了秋都是多愁善感的，你怎么暴躁起来了？” “暴躁……吗？”九千咀嚼着香妮玩笑般的话。 是啊，她从未对筱这样过？是为什么？ 一个答案再清晰不过的浮上心头，妒嫉吧。筱从很小起就洋溢着丰富的七情六欲，鲜活的成长着。无论是理想还是爱情，都勇于追求，渴望闯荡。 这正是她自小渴望，而不敢去做的。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强加于人，总是希望阻隔在她面前的烦恼和界限，之于筱也是不可跨越的，也能和她有同样的绝望。 可是筱并不是这样的人，她那总是昂然的兴致和飞扬的性格，以及不顾一切去和唐瑛相会的兴奋是她偷偷籍着出诊之名跑到清明那里无数次也不具备的。 九千终于找到情绪的缘由，尽管沉重，反倒清醒了。 于是收拾着东倒西歪的东西，尤其是那盘棋，瞥见香妮的身影，突然上来了兴致：“香妮，你会下棋么？” 本是正在帮忙的香妮，闻言回头，眨眨眼，露出兴奋的笑，“我们杀一盘吗？” “当然。”九千仍下了手中的分堆的药材，坐回了座位上。“今天客人少，咱们俩也切磋切磋。” “什么？”香妮本是将要在她夸张的笔划着“请”的手势中落座，又惊奇的站了起来，“我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你比我还糊涂。” “怎么？” “明明是你自己挂铺歇业一天的嘛，还问我怎么的？”香妮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拉九千到了门外，指着那块已被风吹雨打过的木牌子，上写着‘今日歇业’四个大字。“我还纳闷了一上午呢，门开着，窗也开着，听得到人声，却偏偏不摘牌。” “哎呀，这这真的是我糊涂了。”九千锤捶头，连忙将木牌摘了，可随即一想，反正到是午后了，入了秋天黑的渐早，还不如将错就错，免得自己此时迷迷糊糊的再误疹了病人。于是，顺手将牌子又挂了上去。 “我也累了，还是休息一天吧。”九千笑道，“走，下棋去。” 可就在此时，忽然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牌子，经常都是她亲自时摘时挂的，怎地今天挂在那里她没有印象？真的是她忘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唐瑛的秘密 秋夜微凉，唐瑛习惯性的躺在屋脊上，边吹风边想着一些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一个身影由远而近。落在他身边时悄无声息，足不沾尘，脸上蒙着面纱，长发恣意飞舞，月色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个索魂的死神。 “你等我吗？”清明熟练的解下脸上的面纱，也学着唐瑛的样子，躺在他身边，脸上有唐瑛难得一见的轻松笑容。“还是在想谁呢？” “你去见他们了？”唐瑛头也未回的问。 “嗯。” “你也太胆大了。”唐瑛一翻身直起上半身，直直的望着清明的眼睛，“你怎么确定城主那个老狐狸蒙在鼓里不知情？” “事已至此，他知道怕是也晚了。”清明目光中闪动着异色，月亮映在里面。“我说过我只想要回自由，所以赌注不用下得太大，只要能制约他的力量便可。”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是因为你。”唐瑛苍白的面色冷峻起来，“你不要忘了，我们在他眼里一直是傀儡，是他杀人的工具，他从未瞧得起过我们。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算计，耍弄，他可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对付我们。” “你放心。”清明也直起身，含笑的语气显示着他心情的愉悦，“我做了周密的安排，即便被他发现了真相，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们没关系。表面上，你们还是他的乖孩子。” 唐瑛神色动了一动，沉着声音道：“你原本不是打算过几年再做的吗，上次我问你，你还说时机未成熟，你一向谨慎，这是怎么了？” “如果总是等，早晚会消沉，不如一次赌一个大的，也好过多做几回孽。” “你老实告诉我，你会这样是不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或者人。”唐瑛轻咳了一声，续道：“我今天听到了一些事，本想给你提个醒儿。” “什么？”清明心情仍未受到影响，一心沉浸在可以摆脱命运的喜悦中，“说来听听。” “那个九千……” “怎么？”清明腾地端坐起来，“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唐瑛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一惊，只得先安抚着，“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我听筱说，她就要回山上了。” “山上？” “是啊，她本来就不是这里人，终归是要回去的。”唐瑛平淡的传述自己的听闻，“不仅如此，她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兄和她非常要好。” 清明一动未动，但那僵硬的身影所显现出的震惊和讶然已被唐瑛看在眼里，惊在心头。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又道。“清明你……明白我说的吗？” “还有吗？”清明定了定神儿，极为稳住呼吸，声线变得十分喑哑。“她……还有说什么吗？” “不是九千说的，是筱。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唐瑛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他从未见到过冷静，寡淡的清明这个样子。“筱是先告诉我，她和另外一个男孩从小玩到大，彼此都有好感，所以现在和我到底算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说她只是喜欢我而已……” 唐瑛变得有点语无伦次，清明听来像是一场悲歌。“我不是问筱，是问九千。” “也就那些，你自己问她好了。”唐瑛认真回忆着，也拼凑不出所有的内容，“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做危险的事……其实，我们都是。” 清明身子微微一颤。 唐瑛继续说。“上次戏班故意刁难，你为帮她牵动了内伤，这一次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其实是想趁早恢复自由身，盼望不再与她躲躲闪闪，不再暗地里偷偷望她，却不敢上前，希望能保护她，不因你自己的缘故让她受到伤害，可你了解她吗？她……值得吗？” 唐瑛见清明没有反应，顿了顿，又道：“她是筱的师姐，也许他们同门的人想法都是一样的，她喜欢着你和她的师兄，也许以后还会有其他人。你若为她涉险，她或许并不感激你，还会跑回到其他人身边去，甚至现在就已打算走开了……” “别说了！”清明摆摆手，打断唐瑛颠三倒四的话，但那与刚刚截然不同的颓丧样子显然已听得明白真切了。“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唐瑛表情刚硬起来，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好几岁，也像是露出了隐藏极深的真面目，“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清醒，因为我早晚是要离开你去过我自己的生活的，我也从不怀疑我们终有一日都会摆脱城主的束缚，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不让我操心。” “唐瑛？”清明仿佛见到了不认识的人一般，打量着自小一起长大，一直被他照顾的男孩，“这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跟筱学的。”唐瑛回复了惯有的表情，看上去又像个营养不良的少年，“说实话，我偏被她这一点吸引，活泼丰富，吸引人。” 清明控制了一下，却还是不得不紧皱着眉头，“就你刚刚所说，明明没有那么看重她。” “我只是说我的想法，不代表我控制得了我自己的心啊。”唐瑛苍白的面孔又覆上一层难以言喻的落寞，“只不过，我的眼睛早晚会变盲，即便她选择我，我也会赶她走的。” 清明不得不告诉自己，他要再一次认识唐瑛。“你长大了，一定比我强很多。” 唐瑛闻言舒朗一笑，“你只是被一种情结混淆了判断而已，只是她出现的不是时候，我也很喜欢你们能在一起，所以你要下点功夫。” “你是指？”清明哑然。 “一点点手段而已，在你并不困难的，对吗？”唐瑛别有深意的朝他眨眨眼。 清明莞尔着，刚要回答什么，突然敛起的表情，他示意唐瑛别出声，自己则冷笑，目光哪里也没看，只历声到，“滚出来！” 两人一侧忽然幽幽现出一个身影，像是凭空出来的，十分诡异。那是道穿着朴素旧衣裙的姑娘，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清明。” “寒露。”唐瑛见到来人，立即唤了她的名字，并且表情凝重中还包含一丝讨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解药和春药 “接着！”寒露纤细的腰身上系着一个绣金线的腰带，上面带着一个荷包，寒露从里面掏出一粒红色药丸，玉指一弹，药丸直直朝唐瑛飞去。 唐瑛接过，稍稍端详了一下，便丢到嘴里，吞咽了下去。他喉咙一动，表情未变，轻咳一声，“清明，我先走了。” 清明长身而立，看着虚无，也没答应。 “清明。”待唐瑛走后，寒露迟疑了一下，还是来到清明身旁，靠近他，将一颗黑色药丸递到他面前，“这是你的。” “你的呢？”清明并没有接过，也没有回头，声音冷冷的。 “咦？”寒露一怔，旋即微笑，“我的解药已经吃了，放心吧。” 清明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我指的是你在玉铂医馆抓的那七副药，这么快就吃完了？” 寒露目光中多了一丝慌乱，旋即又换上另一副傲慢的表情，“那种来路不明的破东西谁会真的喝，当然是丢掉……呃，清明……”寒露话未说问，脖子就被清明一把卡住，他出手很快，寒露是躲不掉的。 “不吃你还去抓药？”清明原本就略显阴郁的脸色，肃穆起来都了一丝冷漠和阴狠，“为什么去？” “城主让我去的。” 一下，清明的手力道更加大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寒露，他并不确定寒露所说的是真是假，只得从她目光中探寻答案。若她说的是真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呃……清明，你要杀……了我吗？” 清明没有出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 寒露脸颊一时涨红，一时又煞白，美丽出尘的容颜已被扭曲的表情所替代了。她离畸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绝望和狠毒，“我自己想去的。” 呼！ 终于重获空气，寒露一手扶着树干，腰身微弯，大口呼吸着。 “我知道你为什么去。”清明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妒嫉之火若是燃烧起来，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毁灭，“你！别招惹她，别靠近她，最近把她忘了。” “呵呵。”寒露重新直起了腰，有些狼狈地整理着头发和面貌，间歇中还不忘冷笑，目光瞟着清明，“我能忘，城主可忘不了，这话你最好对自己说。” “那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寒露惊奇地睁大双眼，倏地，她一把将清明抱住，将头埋在清明的胸前，“我喜欢你这又怎么会与我无关？” 清明皱眉，心底有一丝被触动，但很快梗着脖子，抬起双手，扳着寒露的双肩，将她轻轻推开，“你别这样……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可是”寒露似乎很痛苦，快哭出来的样子，她又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药丸，是紫色的，“你知不知道，其实这回城主给你的解药是五等品！” 清明见到那解药，目光中也有一丝惊惧。 是的，这是解药。既然是解药，就说明是要解毒，而他们的身上是有中了毒的。这世上大凡杀手组织，手下培养的杀手死士通常都是要服用慢性毒药，要每隔一段时日向首领讨要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这并不是秘密，因为唯有毒辣的手段才能使这些能人异士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所用。这白石城城主阎正旭自然也不例外，无论是清明唐瑛寒露立冬，还是吉祥戏班的人，甚至包括那些散布在市井间的眼线，每一个都是定期定时向他讨要解药。 并且，这些解药也是有区分的。若是立了功，那解药就是上好的，纯正的，是可以真正有解毒效果的，虽然并不能真正做到解毒，但也可以缓解一下体内的毒性，这类药丸是金色的；若是无功无过，就是普通的解药，也和他们的行动一样，不解毒，也不会增加毒性。这类药丸是红色的，正是唐瑛服用的那一颗；若是在暗杀或是情报任务出了错，所得到的解药便不能真正称之为解药了，服用了只是不会毒死，但一定会体会到体内毒药毒发时的感觉这类药丸黑色的；然而，这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种紫色的药丸，这不是解药，是另一种毒药，并不会真正致死，只要下一次任务做得好，还可以用其他的解药补救回来，只不过，内伤会加重，体能会受损，武功内功都会大打折扣，还要顶着这种痛楚完成任务，将功补过，否则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是以，在城主这里，只有一次犯错的机会。 “给我吧。”清明声音淡淡的，他接受。 “你十天后还有任务，去杀衙门上官大人，他手下也养了很多死士，你一个人……” “唐瑛已经打入内部了，他现在是衙门的捕头。他是立冬的恩客，立冬也已经在他身上下了毒，万事俱备。”清明说，“十天后，上官春必定死。”很多时候，暗杀的任务还是要合作的。吉祥戏班也很少是一个人单独做事。 寒露叹了口气，将紫色药丸收进荷包里，又拿出一粒红色的，递到清明面前。 清明看了一眼，皱眉，并没有接，“我的那颗，给我。” “那个上官春，没那么简单，不仅有死士，还通灵养着恶鬼，邪的很，届时你一个人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寒露说，“不是我长他人志气，是我们都实在没把握，否则城主也不会允许我们一起行动，提前下套。” “解药。”清明似乎没听到她的陈述。 “这不是解药，这毒药。” “那有什么办法？”清明表情肃穆，隐忍，“我要不到真正的解药，就只得先吃毒药。” “有办法。”寒露说着拿出那颗红色的，“我的给你，我们交换，城主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城主知道了，会一起惩罚我们。” “那也比你吃的毒药再去暗杀要强百倍，至少你若不成功还可以全身而退。若是带着加重的内伤，我怕你出意外……”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解药给我！” “清明……” 清明未等寒露说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手里举着的红色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又在她喉咙处穴位一点，寒露瞪着眼睛硬生生把那颗药丸吞进肚子里了了，“呃……清明，你……” “我的呢？” 寒露无奈，将荷包里最后一颗药丸递给了清明，紫色的药丸。 清明接过，无声吞掉了，“你走吧，我要去休息了。”吃了这种毒药，他必须去调息静坐。 寒露一脸幽怨，悄然转身。 “等等！” 寒露立刻回转过身，有些期待地望着清明。 “谢谢你。”清明说，然而在寒露还未来得及欣喜之际，他又历声道，“以后不要再去东城了，玉铂医馆的事不由你管。” “你一定要这么护着那个蠢丫头吗？” “不许再去了！” 寒露忽然目光一暗，里面变幻着色彩，“我什么都没做。” “你原本想做什么？” “杀了她！” 清明回头，手刚要抬起，却有一丝颤抖，没想到药性发作的这么快。他硬生生地隐藏，不希望被寒露发觉。 “你别紧张，我逗你玩儿的。”寒露忽地目光一转，整个人表情浮躁起来，媚笑着道，“我不会杀她的，我想除掉一个人，自然不会有这么笨的方法。” 清明皱眉，冷冷地睨她，嘴巴动动，却好象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别惹我！”寒露变了个脸色，仿佛吃了解药后，性情都会有起伏，她整个心性好象迷乱了起来，原本在威胁，倏地又欺近清明，整身子都贴在他身上，后者却也因着解药而无法动弹，以免被看破。寒露仰头，朝清明的脖子下巴吹气，“我问你……” 清明仍然一言不发。 “我问你……”寒露目光开始迷离，似乎吃的不是解药是春药，“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你早晚会接受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二当家的素颜 “哎，那是个男人吧？” “嗯……看那打扮穿着，女的吧。” “女的没有那么高呢。” “男的长得不可能那么好看啊！” “我猜是男的。” “女的，打赌不？” “赌就赌！赌什么……” 黄叶满地，秋气肃杀，乍暖还寒之际，秋高气爽，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在吃饱了的午后散步和聊天兼八卦，充分地诠释着吃饱了撑的这句俗话的精髓。就比如现在，街上两个女子远远地盯着朝玉铂医馆走去的一个身影，那不是个普通的身影。说是男子，长相打扮穿着完全是个女子，可若说那是女的，那高挑颀长的身材又不像，说那是个青楼里养的娈童，可那目光中时而透出的犀利又看上去不像是被束缚的人。 那个人，似乎是要去就医，而玉金医馆里的两个女大夫，注意力似乎一直在自己眼前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上。 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天气骤然转凉，生病的人愈加多了起来。在一个师傅又不去向的午后，九千和筱筱终于忙完了所有的客人，也过了午饭时间。她们一时兴起，支起一个篝火，将红薯穿在细柴火上架着烤。 然而，当香气渐渐扑鼻之际，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他不是走来的，是飘来的至少看上去如此。只见那人身着淡黄色衣衫，随着淡淡的秋风，衣袂衣角飞扬，脚上的鞋子居然是绣花的。看上去像是木偶戏里过分美丽得不真实的木偶，然而动作却更像是壁画里飞天的仙女……或是仙男？ 喂喂，来人了。”筱筱先发现了来人，顶了九千一下。 “唔烫！”九千原本小心翼翼地吃刚剥开的烤红薯，被筱筱一撞，着实烫了一下，“喂，你干嘛……咦？” 一抬眼，她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男子。只是初见时，直觉上有些反感，于是腔调并不好，“瞧病？” “嗯。”男子简单应了一声，头压得低低的，面目和声音一样辨别不清。 “先生，请进吧。”九千自然是认得清的，这就是个打扮怪异，或许是男扮女装的又扮得不好的男人。 屋子里有些暗，男子似乎更适应僻静的环境，这样显得自在了许多。九千和筱筱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白皙得过分的皮肤，削尖得过分的下巴，细长得过分的双眼，魅惑得过分的目光，像工笔画上的仕女，也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偶。 他的动作也是美丽的，九千却觉得这张面孔哪里见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先生，哪里不舒服？” “听闻姑娘不用搭脉便可一眼瞧出病症所在？既然诊病是望闻问切，女大夫为何不先给在下看一看呢？”这男人的声音似乎是特意训练过的，听上去好听，但很刻意。 九千心中升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在下的确是先天有这特殊的本领，然而可惜先生脸上的粉妆太厚了，小女子也看不清楚您的气色。” 那男人一挑眉，表情上似乎是接受这个理由的。于是伸出了胳膊，将手腕放在绣包上，他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却偏偏都好看的很。九千看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上了那手腕。 “先生是否时常胸闷气喘？” “嗯。” 九千心中一沉，唉，最近招惹的江湖人士可挺多了，“先生，您这受的是内伤吧？” “嗯，伤在心肺。” 九千点头，没有探讨病情，反而将目光更多的投射在男子的脸上。男子被她这一盯，低垂了眼帘，看着地上，手上，还有其他许多地方，就是不与九千对上目光。 躲避的目光，飘忽不定，这不像是个自信的人。 九千坚持不躲开目光，“先生，我们是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这话问出，筱筱也起身，走过来，站在九千身旁，无声质问着这男子。 “姑娘贵人多忘事，卸了妆就不认得了？” 吓？ 九千立时倒吸一口冷气，这声音！终于，男子没有再伪装，声音露出了熟悉的尖锐和高亮，这分明是几次交手都令她们狼狈不堪的吉祥戏班二当家！ “别怕呀，给我抓药吧。”二当家这下回转过头来，终于看着九千了。 现在反而是九千不敢面对，她想移开目光，但出于面子也不得不与二当家对视。意外的是，二当家面对九千这样的目光，又一次率先败下阵来他似乎在普通装束之时并不太喜欢与人对视。 九千细细打量，他的穿着并非怪异，该是平时休息的打扮。除此之外，上台唱戏涂的是戏妆油彩，而一路做着暗的杀人生意之时，便更加夸张的粉饰自己的面孔，显得出奇恐怖。而如今，他看上去也格格不入，引人注目。只是，他似乎在任何地方都有掩饰，并不习惯别人注目在他身上，却偏偏这是渗透血脉，躲不掉的。 九千暗自叹息，自己怕是真的惹上不小的麻烦了。前几日来的那姑娘，看上去斯斯文文是市井的小家碧玉，却偏偏身上有江湖人士才有可能受的内伤；此时，这二当家也不请自来，身上的伤与那姑娘如出一辙。并且，清明身上呢，也有同样的内伤。九千暗自苦笑，她自己即便再傻，也能联想到，这三个人必有瓜葛。 九千忽然感到悲哀，原来，她与他们注定是不同世界的人。 “啊！这东城真太平啊，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还没那么夸张。”九千打断了二当家的像是戏文一样的感慨，“二当家，你来不单单是为抓药的吧？” “当然不是。”二当家站起来，踱步到门口，脚步也是轻灵飘忽的，像极了戏里的女鬼。想必，这是个唱反串的。他望着熙攘的街巷，继道，“这里真的不像西城，白日乱糟糟，晚上更不太平。这有的人哪，今天还见得到，明天就见不到了。这白天还活着，晚上就不好说喽！” 九千皱眉，这话当然有所指，她不傻，但似乎也很傻，因为她在明知不该多问的时候，还是问了，“二当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牌楼下热闹，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二当家背对着九千，没人看到他的眼睛，然而，其实看得到也不一定能看出真假，“若是有的人，今晚出了事，以后就不热闹了，有的人想偷偷去看，也没得看了。” 清明！ 九千当然知道他指的是清明，清明出事了？还是即将要出事，就在今天晚上？ “二当家，你……” “九千，别听他胡说八道！”筱筱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询问，“他吓唬你，他故意说给你听的，让你上当受骗。” “什么？”二当家闻言回头，一脸无辜，“嗯？什么话？我没说什么啊！” 九千似乎被筱筱一番话说清楚了，也懒得理他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样子，“没事就走吧，银子拿来，这是你的药。” “银子啊？”二当家慢悠悠地接过药，娇美地一笑，不得不说他的容颜和媚态并不比任何女子差，“上次那个和我一样内伤的姑娘，由她那锭银子里扣除吧。” 九千挑眉，没和他计较，由着他提了药“飘”出去了。 “原来他们真的是一伙儿的啊？”筱筱在后面，自然听到了一切，皱眉思忖着，然后揪着九千的衣袖，“你说，那姑娘是和这个二当家一样是个坏人，还是和清明唐瑛他们一样是好人？” “他们真的认识啊……”九千所关注的焦点倒也真和筱筱他们不一样，只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她只是在吃醋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鬼轿 “啊，对了……” “吓！” 不知何时，二当家竟然又“飘”了回来，声音也是忽远忽近，好象暗夜索命的冤鬼，令人脊背一阵发凉。 “你有毛病吧你？”九千刚刚差点被吓得跳起来，一时也不怕他了，“回来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清明是什么人吗？” “……唔？”九千不敢回答他，防备地应了一声，“怎样？” “今晚子时，西城，府衙，你会看到你想知道的。” “咦？” “告辞！” “喂，你等等” 二当家说完便又走了，这一回是脚底抹油……不，是施展了轻功，看上去走远，实际上，眨眼间已移动到到视线范围之外了。九千狐疑地看着那个背影，沉吟着。 “九千！” “吓！”九千不耐烦地转身先进了屋子，“筱筱，你怎么跟他学，吓了我一跳。” “你想听他的，是不是？” 九千一时无语，嗫嚅，“谁谁说要去了，子时呢，又是衙门……” 筱筱挑眉，面色凝重地看她，“我可没问你是要听他哪一句哦。” 九千像被针扎了一下，烦燥的很，“你管我！” “你不许去！”筱筱跟在她后面，一直来到了后院，进了他们的房间，一直跟床上，九千钻进了被窝，“大白天的，还挂着营生呢，你怎么就压床板，你这病也来得太快了，谁信哪！” “什么病了，我身体好的很。”九千直接把头都蒙在被子里了。 “那你这是干什么？困了？” “不困，但我得多睡会儿，晚上还要出门。” “你！”筱筱一时气结，“你真的听他的？” 九千他掀开被子，目光直勾勾盯着房梁，谁也不看，望着虚无，声音却是坚定的，“我想知道。” “知道什么？”筱筱冷冷地说，“知道又怎样？万一是你不能接受的事实怎么办？你也想知道吗？你应该明白，他瞒着你一些事，有时候不是不重视你，是……” “是对我的一种保护。”九千打断她，替她说下去，“明白！”说完她再度将被子蒙在头上，一动不动。 筱筱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明白，你还去？” 九千叹了口气，“你没听他说吗，有的人白天还在，晚上就不在了……之类的鬼话。” “你自己都说了是鬼话，为什么信他？”筱筱莫名其妙，“他是吓唬你的，故意的，别上当，千，别上当！”筱筱很少叫她叫得这样亲，九千知道，筱筱也是害怕了。 “放心吧，筱。”九千也报之以琼瑶，亲昵地唤她，“我只是去看看，也许也许什么都看不到呢。” “也许你看到不该看到的呢？” “筱筱！”九千不想与她争辩，“别打扰我，时间不早了，你若不想看诊你就关门好了，饭也自己做了吃，给我留一口就行。” “九千。”筱筱沉默了片刻，也不动她，须臾，静静地唤她，“我知道你还没睡了，你难道没有想过，也许，二当家说的那句话指的不是清明而是你？” 哗啦！ 九千腾地直愣愣地坐了起来，目视前方，再调转过头，“筱筱，我真的困了。” “好吧。” 筱筱知道现在九头牛都拉不回她了，于是，叹了口气，摇摇头，下了床，“今晚上想吃什么？” “黄焖牛肉，扯面。” “知道了。” 子时，西城。 九千自然是准时赶来了，她揉了揉肚子，今晚的饭筱筱做的太好吃了，她纵然有心事，也还是吃得饱饱的。 熟悉的牌楼，白天人声鼎沸，有走街串巷做小生意的，有熙熙攘攘往来的人群，更有一个清俊的少年，衣衫随意，发丝飞扬，做着一两银子被打十下的生意，挑逗得人亢奋也残忍地跃跃欲试。只是，晚上这里看来十分凄清。子时已到，除了九千，一个人都没有。她感到陌生，也有些害怕了。 秋风凉爽，九千白天睡多了，此时精神的很，她走在熟悉的街巷上，来到了清明摆摊的地方，站在清明常站的位置。她站在这里，闭上眼，仰头感受着风吹。脑中浮现的都是她平时偷偷看到的场面，清明身形矫健，脚步轻盈，随时可以躲开别人一道道猛拳。 九千心里为他叫好，但更多的是时常为他担心。就比如现在，清明，他在哪儿，在做什么？为什么二当家会那样说？九千知道，二当家一定不会是因为有病慕名而来向她求医，那么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一定为了引她到这里来。 其实，清明对她究竟怎样，她也是感受到几分的。而她对清明，自然明眼人也都看得通透。九千想着想着，忽然像被慢慢浇了一盆冷水当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来错了，二当家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倏然，远处，黑暗中一个影子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快速地移动着，既清晰又模糊，黑暗中闪动着，但又看不真切。九千揉揉眼睛，仔细瞪大了去看。 吓！ 这一看非同小可，那难道是鬼轿？ 这传闻在东城都是沸沸扬扬的，据说，在西城的午夜里，常有黑色的轿子出没。轿子里坐着的是鬼王或鬼差，外面抬轿的是小鬼们。因为辛国本就是边陲小国，而城中最偏远的白石城更是一坐边城，城中唯独这西成所处的位置又是阴气极重，是以许多暗营生才会在这里生根发芽，不但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更是因为西城特有的阴气助长这种歪门邪道的阴风。也因此，这里盛传着各种鬼怪传说，鬼轿便是其中之一。最可怕的是，据传，凡是在午夜撞到鬼轿的人，魂魄都会被轿中的鬼王带到阴间，身体便成了一副酒囊饭袋，行尸走肉。 这些怪谈故事，九千在东城听得是津津有味，但不代表她自己想亲眼目睹。 跑，已经来不及了！ 九千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靠在那里，希望能被无视，能躲过。唉，或许，鬼王忙得累了，在轿子里睡上一觉，没看到她呢？只不过，她真的不知道鬼王是不是会困的？ 近了，近了。 九千心脏都砰砰跳，紧张极了，她很想捂住心口，生怕心跳声大了，引起鬼轿的注意。然而，她现在连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真的是一只黑色的轿子，隐藏在黑暗中快速地移动着，四个角上分别挂着四个黑色的影子，脚不沾地，像是用轻功，也像是在乘着风。 总之，怎么看怎么像是鬼魂在游荡飞驰着前进……咦？怎么后面还跟着一个？只见一个身影紧跟在鬼轿后面，身材颀长却有些瘦削，身形矫健，却和鬼轿不同，因为这是个熟悉的面孔，是九千今晚来这里的目的。 清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九千被挟持 清明的身影跟在黑轿后面，恰巧到了牌楼下，眼见黑轿要消失在黑暗之中时，他的身影倏地一跃离地，轻盈地跳上了那座黑轿轿顶，当脚尖刚刚触碰到轿顶之时，未作停留，原地一转，洒下一团白色粉末。 霎时，那四个黑影一样的轿夫不再似四只暗鬼一样身影飘忽，他们不再飞行在半空中，而是向四个方向倒下，肩膀也都脱离了轿子，黑轿顿时落地。 “哼！”清明冷哼一声，稳稳站于轿顶，长身玉立，看着下面四个狼狈的身影，“装神弄鬼！” 他们的确是在装神弄鬼，那四个黑影此刻看上去只不过是四个黑衣人，身上沾着白粉，不再神秘莫测，令人惧怕。 “保护大人！”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每一个都亮出了一件兵。其中一个喊了一声后，他们就从四个方向朝清明攻击起来。 啊？ 九千见那架式有些担心，心中暗叫，捂住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她知道，现在清明不能分神，尤其是见到她在……也许，她真的不该来，或者说，上当了。 清明此时已翻身下了地，脚刚一触碰地面就消失了，身形眨眼间移动到另一个角落，而刚刚想趁他落地攻击他的黑衣人扑了个空，但另一处与清明交手的黑衣人便倒地不起了。很快地，清明围着黑轿转了个圈的样子，那四个黑衣人都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他们的兵器甚至还未来得及用，就已散落一地。 九千暗自叫好，但却不敢放松。她知道，真正恐怖的人，是黑轿里的。 “出来！”清明再度跳上了轿顶，双臂环胸，朝下面历声喊道。 “你是阎正旭的人？” 清明冷笑，“少废话，拖延时间没用，你的手下和衙门里的养的死士都死了，这是最后四个了。” “我知道。”黑轿里的声音显得沧桑起来，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就连我女儿，都被你的人杀了，我只剩这一条老命了，姓阎的还要赶尽杀绝。” “你若不逃，乖乖受死，你家里人唉，也不会活。”清明说着令人绝望的话，“这就是城主的行事风格，你不该和他对着干的。”!%^* “你”黑轿里的人明显气结，又不出什么来，这就是落到悲惨地位的人该有的反应吧？ 然而，里面的人没有出来，黑轿却自己动了，如同刚刚一样，轿子的四个角落轿夫所处的位置凭空地出现了四个黑影，诡异至极，如同幽灵一般将黑轿抬至半空中，向前飘荡着。 “还搞这些？”清明皱眉，但明显站不稳了，他不得不飞身下了地，挡到黑轿门口，他走过去时，身体与其中一个黑影的身体相撞，他就像撞的是空气一般，穿透过去，那团黑影也就凭空消失了。 果然，都是装神弄鬼的把戏。 九千看到这里，又放心了许多。(!&^ 清明这一回似是失去耐心了，直接钻进了黑轿里，霎那间，就从里面揪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非常高大，一出来便与清明交手。他边打边退，且清明步步紧逼。然而，很快地，清明便落到防守的地步了。倒不是说他是绝对高手，那一招一式非常生硬，并不是清明的对手。然而，那手段却刁钻诡异，阴狠毒辣，每一招都是油滑且致命的。 清明几次扑空，渐渐由攻变为守。同时，那男人居然也亮出武器，是一根可长可短的棍子，拆着清明的招式。他看上去好象并不想逃走了，是想要致清明于死地，干掉他再逃跑的样子。 九千将手探进怀里，她带了吹迷药的暗器。料想到今晚定不太平，她也做了许多准备。 仔细观察，清明似乎哪里不对劲儿，并不像是打不过，反而更像是累了，那些出手的动作不如平时的轻灵飘忽，并且还喘着粗气，无力的样子。是内伤么？九千一下想到今天白天的二当家和前几日的素衣姑娘，他们一定是一伙儿的。 他们都是做什么的？杀人么？ 唉，不管那么多了，先吹一针再说。这么想着，九千他刚将暗器凑到唇边，便觉脖子一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手上的暗器也掉落到地上。 声音本不大，可那高大的男人还是听到了，打斗中回转过头，正巧天上的云彩飘过，月亮清晰地照在九千的脸上，牌楼下的身影明朗无比。 “你？”清明瞪大了眼睛，这熟悉的身影，他再清楚不过了。在白天，无数次躲在这里看他的身影，在这午夜，居然又在这里出现，看到的是他在杀人。 “呃……”九千想要唤他，却发觉嘴唇张都张不开，怔在那里了。 那高大的男子等不等他们反应，便一个箭步朝九千飞来。九千下意识想施展轻功躲避，却发现不止嘴巴不能说话了，甚至连身体都动不了，一根手指都不管用了。这不只等着任人宰割的份儿了？九千暗自叫苦，她真的错了，害人害己。 尤其是当他看到清明惊恐而冰冷的目光看着她这里的时候，因为那男子此时早已将她禁锢在怀里，手指卡着她的脖子。 想来，刚刚脖子那一痛，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暗处用暗器打到她了。暗器并没有伤她，却是点了她的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竟完全没注意。和这男人是同伙儿的吧？怎么不出来？ “上官春，你放开她！” “呵呵，你想救她吗？”那男人笑得猥琐至极，手指是冰冷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九千一阵恶心想吐，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嘴巴张张干呕了两下。 清明目光惊恐中带着焦急，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还是喊道，“小千，你……你别怕，你如果还好你就眨眨眼。” 九千急忙眨了眨眼，她还好，也不怕。只是看到清明十分苍白的脸色，月光的照射下，看上去像死人一样，他一定受了内伤，或是中毒了。而此时此刻，因为自己的牵连，可能又要面临困境了。 “上官春，你别乱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祭师血咒 “你放开她，我放你走！” 清明与上官春对恃着，后者在九千背后，她看不到的地方，用罪恶的手扼住他的喉咙。她努力想发出声音，但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眼前几乎要发黑了。 “现在没那么容易了！”上官春应是看出了端倪，“你们认识，关系还不错呢？小子，百香楼里那两个小娘们儿你玩儿够了，现在换了东城的良家妇女了？你喜欢她吗？想看她死在你眼前吗？” 百香楼？ 呵呵，是青楼吧？九千听说过这个地方，香妮的客栈里常有客人讨论那里的头牌姑娘怎么怎么美艳动人，腰枝丰胸长腿，每一处都销魂，令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清明，他和那些流着口水，双眼迷离的客人们一样，留恋在那里，左拥右抱着那些姑娘，乐不思蜀么？ 原来，他靠被打赚来的银子，都花在那里了…… “呃！”九千居然一下发出了一声呻吟，而同时，上官春的手上松了一下。 九千再定睛去看，清明不知何时倒退了几步，离得远了些。似乎是妥协了，像是在观望，也像是要转身离开了。 “把我的秘笈还给我！”上官春的声音在她头顶，撕吼着，“让阎正旭来见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在西城为非作歹，城主处置发落你，是应该的，你还有什么权利见城主？”清明冷冷地说，声音是冰冷的，但注视着九千的目光却充满了探寻和焦虑。 九千努力眨眼，尽可能用各种方法让清明知道她没事，也不怕。并且，相信他一定会救她。 “就凭她！”上官春手下一发力，揪着九千的脖子把她向前甩了一大步，九千一阵眩晕，嘴巴张开，用力大口呼吸着，但并没有什么用，她浑身没有知觉，整个人都像已经死了一样。 清明！ 她用口型唤着他，她在本能地呼救。 “城主并不认识她，你用她的性命威胁不了城主。”!%^* “但是她认识她，而且并不希望她死在你面前，对不对？”上官春如此说着，下一刻，居然将九千的上衣撕扯开来，“如果你不想看她死，你想不想看看这个？” “住手！”清明伸出手，阻止的动作，但并不敢上前半步，“你别动她，我替你想办法要回你的秘笈。” “这还差不多。”上官春重新将九千拉到自己身旁，束缚着，“阎正旭那个老狐狸，从我到白石城起就一直花言巧语骗我，只为让我帮他破解血咒。一切都是他的阴谋，过河拆桥！” “你的血咒是禁术，草菅人命，害人害己。你是被贬到白石城来的，原本在京师做祭师时，就因炼巫术抓了活人做试验，闹到京师人心惶惶，才被发配到这白石城来，城主本来就是替京师监管你的。不想，你在这里变本加厉，还带着一家大小一起作恶，没有城主的命令我也照样想杀你！” “闭嘴！你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上官春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对清明说，“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京师我抓来个把人为我的禁术做试验，真的炼成了能撒豆成兵，以一敌百，牺牲几个人有什么关系？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的制魂术，只要有人做过同样的事，就同样可以用幻视术造出同样的鬼影来，届时一个人上演空城计并不稀奇，白石城没有你们这些人，照样可以抵御外敌的侵害，一举多得，那时候你们区区血肉之躯，又算得了什么？”(!&^ 清明闻言冷哼，“你是为助东宫太子某朝篡位而已，城主是辛国的城主，白石城是辛国的白石城，你在这里暗戳戳地做逼宫的勾当，城主岂能饶你？” “少废话！当朝皇帝年迈体弱，皇后垂帘听政，太子一向与我交好，我在此忍辱负重，以期东山再次，助太子夺位，抵御外敌，保家护国，岂不比那个病得快死的皇帝和出身卑微牝鸡司晨的皇后来得合情合理？” 上官春说得自己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并不将自己以外的人命放在眼里，而他所讲述的事，九千听来，似乎离自己好远好远，但很闷很急，好象又与自己很近很近。她有着不祥的预感，仿佛这事并不只是听听而已，而好象真的会在不久的将来，与她息息相关。 她皱眉，努力想甩甩头，把这莫名的烦恼甩掉，却动弹不得，脖子也被卡住。她甚至感到，上官春骨瘦如柴的手都快浸入进她的肉里了。 “一切败笔都是我太信任阎正旭那个小人了！”上官春忿忿地说，“他假意与我达成共识，助我炼咒，待我真的炼成血咒之后，他却抢走了我的秘笈，最后还派人杀我全家。我真是轻信了小人，那个叫唐瑛的，居然和你是一伙儿的，骗我女儿骗的好惨，不仅骗了她的情，还杀了她…… 九千听到这里震惊，唐瑛居然把那个姑娘杀了？她一时难以接受，想象着那个绝望的画面，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邂逅落魄的少年，对他一见钟情，不离不弃，哪知这一切都是套路，不仅要骗她的情，还骗了她的命。而唐瑛所扮演的竟真的是这样一个渣到尽头的角色？ 而她现在最想的，若是能安全获救，回去一定和筱筱好好八卦一下这件事。 “唔！”上官春每每说到激愤处，手下就时轻时重，九千只觉自己的脸都涨得快爆炸了。她的衣服是撕裂着的，秋风里只觉瑟瑟发抖。 “你女儿和你一样，私炼禁术，杀了不知多少被她色诱到的男人，唐瑛只是将计就计而已。”清明冷冷地说，“杀了她是为民除害，杀了你也是一样！” 九千这一听，精神又大了，八卦的内容给了她活下去的动力，一时也忘了窒息和寒冷，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更多的信息。 “我不和你废话了，我要我的秘笈，否则”上官春这回终于再度将注意力专注在了九千的身上，“这丫头，小命就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天黑请闭眼 “秘笈在城主那里。”清明说着，渐渐地胸口起伏，声音也急促起来，“我们商量一下，你放了她，我也就不追杀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去找城主要回你的秘笈。” “现在的你没有交换条件！”上官春倏地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体内有巨毒，且不止一种，你被他利用，现在还想救人？” 清明闻言冷冷一笑，“我中了毒，也照样杀得了你。”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哈哈哈。”上官春开始歇斯底里，他当然根本不介意自己是用卑鄙的小人手段达成目的的，他再度揪着九千的脖子，将她向前推了一步，“如你所说，凭你的能力，中了毒照样可以杀掉我，我又凭什么相信我放了她，你就会眼睁睁看着我跑去阎正旭那里要秘笈？” 此时清明胸口起伏更甚，脸色是涨红着的，两只眼睛瞪着前方，好象哪里也没看，只是想要从眼眶里崩裂而出一般。他头缓慢地摇晃着，那架式像是走火入魔，随时都要变成怪兽了。 忽然，他将地上一件兵器一踢，亮闪闪的银色短剑空中翻滚飞舞，眨眼间落到清明手里。 “你你干什么？这丫头的命你不想要了？”上官春当然害怕他不顾九千的命，直接杀他了。那太容易了，但九千不怕，她心底升上一个不祥的预感。 只见清明嘴角微弯，露出一个倔强的笑，下一刻，短剑在他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后，剑尖开始朝向自己。 “清明，不要！” 随着一声女声的尖叫，短剑在月光中闪烁着冷光，上面缀着丝丝鲜血。而清明，两条腿上均已多了两道剑伤。 九千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又张，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刚刚那道女声，不知从哪来传来。而她更她想不到的是，清明会以这种方式证明。这是笨方法，上官春也未必会信，说不定会等得惩。而清明依旧站立在那里，好象那伤根本不存在。他很烦燥，将短剑又对准了上官春，“别再和我废话了，和你同归于尽……” “清明！” 还是那道女声，此时闻了声又见了人，浅色衣衫的身影，速度极快，凭空出现一般，轻盈而迅猛地落到清明身旁。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日到玉铂医馆就医的素衣姑娘。此刻的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充满着焦虑不安。她站定在清明身旁之后，便蹲下身，察看着清明的伤口。 “你居然这么护着这个没用的丫头！”寒露一脸愤恨地看向九千，眼神能杀人的话，九千怕是早命丧黄泉了。 “寒露，你……唔！”清明话没说完，便被寒露将一颗药丸喂进了嘴里，他没有拒绝，硬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喉咙处一阵干涩。他信任寒露。!%^* “这时解药，城主拿到秘笈，趁着他高兴时，我便求了来。”寒露叹了口气，细细观察着清明的脸色，“幸好我及时赶来，不然你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清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谢谢你。” “何必跟我说这话？”寒露摇摇头，皱眉看着他腿上了伤，“你居然做这种事？” “你快走吧，这里的事还没解决。”清明目光重新投向九千，确定她还不算太糟后，凌厉的目光再度射向上官春，手中带血的短剑也对准了他，“你” “清明，何必和他废话，我来杀了他！”(!&^ “住手！”清明呵斥她，挡在她身前，面对着上官春，“看到了，我现在伤了腿，轻功施展不出来，追不上你，你只要放了她，就可以凭自己本事要回你的秘笈了。论功夫，你不是城主的对手，可论狠毒，邪术，城主未必能护住秘笈在手。怎样，成交吧？” “清明！”寒露闻言狠狠地叫他的名字，“你不要命了？让他去找城主，城主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折磨死你的！” “寒露，谢谢你送来解药，这里没你的事了。”清明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直接打发她走。 “你！”寒露气结，将火撒到九千头上，又牵连到上官春那里，“你这个没用的丫头，晚上来看还能被当人质捉住。还有你，为非作歹好几年，这下场是你活该！今天，我就杀了你。” 上官春显然被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吓到了，他怕的倒不是她的架式和幼稚的呛声。怕的是她并不在乎九千的性命。 “你干什么？你过来，过来我就……” “你就杀了她吗？”寒露挑眉，笑着望她，“杀了她，好啊！尽管杀！” “寒露，你想干什么？” “替你完成任务啊。”寒露笑着看上官春，“你杀不杀？你不杀的话，那我杀了！” “你你要杀就先杀她！” “哼！”寒露笑容是冰冷的，声音更甚，“哪个先来都可以，我先杀她，再杀你。” “你……” “你怕是么？”寒露终于露出了一个杀手该有的面孔，一步步朝上官春踱步，“怕我就给你个痛快，我就先杀你，再杀她……” 寒露说完举起手上的长剑，几招变幻着身形，便朝他那里攻去。她当然不似清明那样的优柔，因为她并不在乎九千的生死。于是一招致命的招式便朝上官春攻去，然而，却在下一刻，整个身子被定住了，由于姿势太凶猛，她定住的身形开始摇摇欲坠，站立不稳了。 清明若是晚一步，九千不是被她牵连杀死，便是被上官春一时紧张而掐死。 清明移开点穴的两指，看着她，“别怪我，你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该不顾九千的性命。” 寒露也和九千不一样，被点穴了，话还说得出来。她长相斯文文静，手段却毒辣干脆，歇斯底里起来也不甘示弱，“清明，你这个放开我，你想害我吗？”她气极了，但也只有声音能抒发情绪了。 “住口！”清明再度点了她的哑穴。 唉，这简直是内讧了！ 九千无语，不知这僵局该怎么解开？ “小千，你怎么样？”清明依旧如往常亲昵地唤她。 如有默契般，九千依旧眨眼回答他。 “好。”清明笑得又和刚刚不一样，是她所熟悉的，清俊少年街上初识的笑，温暖而张扬，“虽然不怕，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咦？ 九千一怔，旋即乖乖闭上眼睛。如同清明对寒露的解药毫不怀疑一样，她对清明的每一句话也都笃信不移，于是照作。 当她闭上眼睛，眼前一片空白之际，便觉得整个人被带得东倒西歪，一定是打斗起来了，清明是怎么办到的？九千很好奇，但她未经清明允许，是绝不会睁开眼的。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睁开眼，便晕倒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以身相许怎么样？ 然而，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在清明的背上。 “啊！”九千突然惊醒，一阵天旋地转，才发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咦？莫非真的是梦？刚刚那一切都是梦？然而，她没办法自己骗自己，因为她是在被人背在背上，“清明？” 身下那熟悉的宽阔的臂膀和散乱的发丝，他扭过脖子，侧着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咦？”九千一时心惊，刚刚蓦然醒来没有发觉，自己发出的声音怎地如此喑哑粗沉。天啊，嗓子怎么了？ “别怕，你是被他的指力伤了喉咙，休养几天就没事了。”清明脚步未停，也像是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指力？ 九千心底一沉，才不是梦呢，一切都是真的。她被那个叫什么上官春的挟持，威胁清明给他找回什么秘笈，所以清明…… “啊！”想到这里，九千又是一声尖叫。 “又怎么了？”清明倒是好脾气地问，这次没有回头，当然脚步也没有停。 九千却虚了，双手推着他的肩膀，两脚拼命晃悠着，“快放我下来，你怎么背着我？” “你刚刚晕倒了，我不背你怎么送你回来？” 九千边挣扎边抬头张望，果然已是熟悉的街巷，各家各户的铺门都已上板歇业，夜里一片寂静。只有清明的脚步声，她压低了声音，“快放我下来。” “喂，别乱动！” “我要下来！”九千当然没忘清明腿上的伤，她自然不能心安理得的被他一直背回家，只是这样挣扎她知道也会牵动清明的伤口，十分为难。正巧，经过一间店铺旁的招牌，她一把抓住。 清明感到轻微的阻力，回转过头，“哎，你干什么？就快到了！”!%^* “我要下来！”九千毫不示弱，“我可以自己走，你腿上有伤，不能再背我了。” “小伤而已……好好好，放你下来。”清明见她抱着招牌哭笑不得，将她放下了地，“像只猴子一样……唉，你干什么？” 九千刚一落地，便蹲下查看他腿上的伤。已简单包扎过了，她不由得想，是刚刚那个叫寒露的姑娘么？他们果真认识，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小千。”清明低头看她的后脑勺，也看到她凌乱的发丝和瘦弱的身形，身体一股悸动痉挛，有些遏制不住了。于是他轻轻唤她。 “嗯？”九千闻言抬头，目光一触碰到他倏地倒吸一口冷气。(!&^ 清明脸上身上都有喷溅的血花，仰视的角度看来有些可怕。 “怎么了？”清明一怔，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抹了一把，低头看自己的手，了然。他叹了口气，“害怕我了？” 九千敛起略微惊恐的表情，目光左右游移了一下，“你的伤……我无以为报。” “怎会无以为报？”清明忽然狡黠地笑了，低头看着九千，“小千，我救你，你感动吗？” 九千下意识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刚刚的画面，她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觉。 “那”清明边说边弯下腰，脸与九千的越来越近，最后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喘息，“你可以以身相许啊。” “吓？” 九千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似的，想要向后躲，蹲着的腿一麻，整个人一屁股坐地了。 “起来！”清明轻笑，伸手捉住她的胳膊，拉她起身，待九千刚一站稳，又倏地推了她一把。 “咦？”九千被牵制着，连连倒退，两三步后，便被逼到背倚着店铺的门板。而清明，则欺近她身，甚至快贴在她身上了，几乎是将她囚禁于门板和他的身体中间了。九千感受到清明略显粗沉的呼吸，这是她从前在清明身上没有感受到过的，“清明，你做什么？” 店铺门檐下吊着煤油灯，一豆黄昏的光映衬得清明的脸上尽是柔情。只是他笑得狡黠，看上去像是个界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表情。他很认真，眼睛里亮闪闪的，像是有好多颗小星星。他也很英俊，发丝飞扬，像是随时会转身潇洒离开的侠客。 他很高大，将灯光遮挡了，九千始终处于黑暗中。九千也是此时此刻才发觉清明原来这么高，他们同年，他竟然比她高出这么多。 “小千……” 清明低头看她，九千抬起头，头碰到他的胸，那上面有血迹，还有些许血腥味。这都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男人，有许多她未知的秘密，并且，很危险。她若好奇，便是沦陷。 “嗯？”九千想问他要做什么，结果一下被清明轻轻捏起下巴，于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隐约的应了一声。 清明的脸近在咫尺，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九千似乎被撩得浑身悸动，即将陷入迷离。清明，她抬头仔细去看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有些许血迹，看上去狂野也可怖。但她只觉这是个整个人都充满了魅惑的神秘男人，他很有经验，他是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就比如，百香楼……等等，那个上官春说，他与青楼里的姑娘纠缠不清…… “啊！”九千倏地一下推开清明，还本能地抬了一脚。 “嘿！”清明反应极快，躲得及时，护住了老二，脸上还带着欲望和迷离，又混杂着恼怒和不解，有些狼狈地看着九千，“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想害我？” “你这个下流的色鬼，你玩了百香楼里的姑娘，还占我便宜？” 清明气极，咬着牙，“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谢谢你！”九千一时无言以对，只得一抱拳，道了声谢，“恕我不能以身相许。” 清明嘴角微弯，坏笑着，又靠近她，“不能以身相许，亲一下总行了吧？” 九千倒退好几步，后背再度撞到门板，这回可和刚刚不一样，她是吓得脚底踉跄，狠狠地撞到门板上的，两只手又啪啪地捂住嘴，后背和嘴巴都疼得不行。 “干嘛自己抽自己嘴巴？”清明皱眉，哭笑不得，“你这么讨厌我？” “你是个风流嫖客！” “什么？”清明瞪大了眼睛，手指着自己，“我？” “我都听到了，我……”九千也有些心虚，但后面还是梗着脖子，“我子时就到牌楼下了，你和上官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你和百香楼的两个姑娘都纠缠不清……” “胡说八道！”清明打断她，指着九千，“上官春那个老王八蛋，你就听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亲一下 “怪不得你总是不在家，还住那么神秘的地方，原来平时都住百香楼……” “你给我闭嘴！”清明气鼓鼓的，走到九千面前，同样是近在咫尺，甚至都听到气息，只不过这次九千感受不到一丝暧昧的氛围，反而是一股怒火像要把她烧成灰烬了。 清明指着她的鼻子，手指甚至都戳到她的鼻子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我我住百香楼？我你大爷的，我是去拿情报！” “情报？”九千也毫不示弱，她扬起头，逼得清明不得不放下了手指，“你到底是什么人，住那么神秘的地方，到青楼去拿情报，现在还深更半夜的杀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清明被问得无语，冷冷地看着她，“你说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九千一下也不说话了，有些话哽在嘴边，还是说不出来。有些话，说破了，似乎就更不好收场了。 “刚刚那个姑娘，就是到医馆看医买药的那个。”九千话锋一转，转得有点硬。 “你说的是寒露。”清明说，“是啊，她就是百香楼里的，她姐姐叫立冬。她俩，还有唐瑛，吉祥戏班的，我们几个打小就认识了。” “青梅竹马哦？”九千听了忽然感到一阵不舒服，原来，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有着共同的过去，而她像是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她冷冷冷地说，“她喜欢你吧？” “谁？”清明皱眉，“寒露吗？” “嗯。” 清明一时语塞，寒露喜欢她有目共睹的，也一直没有避讳让他知道。然而，这样的事，他并不希望九千知道。 “哎，你怎么这么问，好象你很了解她？” “女人的直觉而已。”九千看了就明白，甚至连寒露为何到医馆莫名其妙的买药的原因也明白了，她其实是想看看她吧？ “那你呢？”!%^* “咦？” 清明表情又变了，不再一脸怒容，而是暧昧而高傲地看着她，“我看你是吃醋了吧？因为你也喜欢我？” “我”九千一怔，一时舌头都打结了，“我我你太自以为是了，凭什么说我喜欢你？” “那你讨厌我吗？” 九千又是一怔，嘴巴动动，锋利的话到希望嘴边也还是有说出来，嗫嚅着，“那倒也没有。”(!&^ “那为什么不喜欢？”清明步步进逼，话里有话，似乎两头都能堵上，咄咄逼人，“小千，你喜欢我吗？” “我……”九千说不出来，因为她自己也没真正想过，“我不知道。” 清明目光一垂，表情有些委屈，“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过我知道。” “咦？” 清明凑近到她面前，他脚步身形变幻莫测，来去很是诡异。吓得正在沉吟着的九千又再度撞向背后的门板，“你你知道什么？” 清明笑了，似乎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小千，我知道我喜欢你。” “吓？”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清明拍了拍九千的肩膀，“你也说了你不知道，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九千哭笑不得，从没见过这么自信到自我膨胀的人，她声音都高了八度，“你你这个人你凭什么说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哪里？” “你不喜欢我怎么会想去牌楼下看我？” “我”一句话问得九千语塞，她脑筋都快转不过弯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牌楼下找你……难道，难道是你让那个二当家去通知我的？” “当然不是！”清明不屑地说，目光冷冷的，看向黑暗中，“他骗你去牌楼下的账，我一定找他算的。” “哎别别，我也什么事都没有。你腿上身上都有伤，先别招惹他了。”九千无奈地劝他，“那个二当家是故意的，也活该我不长脑子上了当，还差点连累了你。”九千是真心懊恼，目光又不自觉瞟向清明的腿，“疼不疼？” “你这么关心我，还说你不喜欢我？” 清明一下变回到以前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脸，可是一身喷溅的血迹配上他的样子，看上去格格不入，九千没有说破。 “刚刚，我们怎么脱险的？你怎么救我出来的？”九千再度转移话题，“那个叫寒露的姑娘，她还好吧，还定在那里吗？” “当然没有，我点穴功夫不好，她也就站那一柱香而已，有人去接她，可能连一柱香时间都用不了。” “那个上官春呢？” 清明冷冷一笑，手势比划一个手刀，横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死了。 九千自然看得明白，叹了口气，“他说的秘笈是怎么回事？” “嘘”清明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然后提高了声音，“说你吃醋你还不承认，你已经第三次提寒露了，她只是我一个伙伴，我们都是被城主收养的。只是我同情她，城主把我送去卖艺，叫唐瑛去学堂读书，叫二当家他们去戏班学戏……却把立冬和寒露两人送去了青楼。” 九千听了唏嘘，也许，她不该这么想那个姑娘，“那你们都在做什么？” “没有我们。”清明摇摇头，阻止九千问下去，“她是她，我是我，城主收养的这几个人，彼此之间都不会有任何的牵绊。” “甚至你和唐瑛也没有？” 清明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须臾，点了点头。 “他的……了那个千金小姐？”九千说到关键处，故意用了口型，她的八卦心又开始膨胀了。 清明又点了点头，“你吃醋……” “吃醋吃醋吃醋，大半夜的你们爱吃谁的醋吃谁的醋，别在我家门口吃就行，穷嚷嚷什么？觉还让不让睡了？”忽然，隔着门板传来一阵咒骂，“小毛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吃醋？还不快回家睡觉去？”其实，他俩的声音倒还真是尚显稚嫩，别人一听便可分辨出年纪并不太大。 两人互看一眼，耸耸肩，一齐指了指前方的街巷，不约而同，一前一后地灰溜溜地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喜欢的要命 九千走在前面，清明跟在后面。 九千故意加快脚步，突然又放慢了，她回头，愠怒，“别跟着我了。” “我送你回去。”清明陪着笑脸，“看你进门了，我再走。” “不必了！”九千转头就走，走得飞快。 “哎，你走得太快了”清明跟在后面，大喊，“我腿上有伤，跟不上你哎！” “那就别跟不就好了！”九千头也不回，心里烦燥，但脚步上不自觉地放慢了。 “等等我嘛。”清明跟了上来，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不说你吃醋了，我陪你回去，就回家了。” 九千无奈，好象似乎在清明面前，她一直是妥协的那一个，她叹了口气，“两天后，我去帮你换药。” “不！”清明声音一下凌厉了起来，九千再度回头，不解地看他，他旋即醒了醒神儿，“没没事，是那颗解药，让我情绪不太稳定，你别怕我。” 九千皱眉，仔细看他的脸色，“你中毒了吗？我只看到你有内伤。” 清明挑眉一笑，狡黠地说，“你还是见识太少了。” “你……”九千面对他的阴阳怪气已经习惯了，摇摇头，径自朝前走。 清明又跟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走着。过了子时的东城，街上空无一人，少女和少年各怀心事。 “你中的什么毒？” “我也不知道。”清明搔搔头，他实话实说，“反正你放心好了，已经吃了解药了。”他当然不想让九千知道真相。!%^* “那你其他地方的伤呢？”九千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他的腿。 清明突然上前一步，转身挡到她面前，“心疼我吗？” “咦？” “心疼我就直说嘛。”清明突然抬了抬手，在九千脸颊旁停留了一下，又放下了，“哎，不给我亲，摸一下，可好？” 九千瞪大了眼睛，视线跟着他的手垂在身侧，再抬头，他脸上尽是暧昧的笑，“别用你对青楼女人那一套对我！”她说完转身赶路，只是边走心里边打鼓。今晚发生太多事，尤其是见到清明了另一面。(!&^ 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之前，打打闹闹也没有察觉，原来，他并不是印象中那个男孩子。而是可以手上沾血杀人，享受过青楼女子的男人。这让九千觉得危险，也有些拘谨起来。然而更多的，是有些自卑和羞惭了。她和他，原来是有那么多的不同…… “哎哎哎！”清明又赶上，与她并肩走，“哎，你声音真难听啊。” “啊？”九千气结，真是莫名其妙，“你是想惹火我吗？” “当然不！”清明陪着笑脸，“我不想惹你生气的呀。” “那你这么对我？” “怎么对你了？”清明反问，目光里有倔强和轻狂，也有一丝愠怒，“像对青楼女子吗？我可没为他们差点命都没了，你应该知道，那颗解药若没及时送来，我就要走火入魔了，到时候你也活不了！” 九千一时无言以对，头压得很低。想到那个姑娘，她的确有些自卑了，“那姑娘，她给你伤口包扎的很好，如果有她照顾你，我就不去帮你换药了。” “嗯？”清明闻言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哪里好？” 九千也看，“很好。” “我说不好！”清明摇摇头，忽然蹲下身，居然要去拆那包扎的布条。 “喂，你干什么？”九千急忙拉他的胳膊，紧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抢过布条，重新帮他包扎上，“你疯了，不疼吗？” “疼啊。”清明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任由九千帮他重新包扎，“这么疼，都是因为你，你不安慰安慰我，还走这么快，还误会我？” 九千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误会你什么？” “你自己知道。”清明转身，也一个人朝前走，像是在学着她刚刚的样子。 九千追上去，“哎，你别走前面。” “为什么？” “筱筱可能等我还没睡，她要是在门口，你”九千耸耸肩，有些尴尬地指指清明的脸，“你这个样子，有点吓人。” “我？”清明才又意识到自己脸上有血迹，他心里一时受伤，看到前面玉铂医馆的招牌，“那我站在这里可好，看着你进门我再走。” 九千闻言又觉窝心，有心回头安慰他几句，道个歉。 忽然，又想到同样是这个地方，医馆门口，他那些过分的出口伤人的话。而如今，他像没事人，忘了那事一般站在这里，还能和她插科打诨，调侃嬉笑，这是个让人恨不起来，又靠近不了的人。九千想到这里，一时十分心塞。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倒像是中毒了一样？” 九千皱眉，盯着清明，“你是不是一直都有事瞒着我？” 清明一怔，没想到她突然这么正经，“什什么有事啊，有什么事？” 九千向他走近一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一直在帮我，可又突然不想让我靠近你。明明骂了我，又不要命的救我？这是为什么？” 清明目光飘动了一下，似乎是不习惯九千离自己这么近。只是还在嬉笑着，“原来良心没被狗吃了啊，还看得出来我为救你差点连命都没了，眼没瞎嘛。” “那你回答我啊？” “不回答又怎样，你就那么好奇？” 九千一挑眉，笑道，“也许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知道？” “你喜欢我就……呃？”清明一愣，才反应过来，怔怔看着九千，好象想说的话都忘了，“你……你说什么？” “说你说过的啊，说喜欢你啊。”九千愉快起来，说得轻松，人也轻松，似乎承认一些事也没那么困难，她看着清明一张呆若木鸡的脸，“你刚刚不是很肯定地说我喜欢你吗，现在我自己也说了，你怎么好象听到了什么坏消息一样？” 这的确是个坏消息！清明暗自叫苦，他并不以为九千会真的喜欢他，所以故意调侃逗弄她，这一时被她承认了，他真的不知怎么收场。 “我喜欢你，清明，我喜欢你！”九千似乎说上瘾了，一连说了好多个喜欢他，然后再度向他走近一步，“所以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所有的，我都想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偷亲 “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清明苦笑，看着九千的样子，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整理好鬓角的碎发，“你会后悔的。” “也许吧。”九千说，说完仰头，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也许真的会后悔，但是我就是想知道，所以没关系。” 清明黯然，转了头，看向别处，“你喜欢我，我很高兴，可惜，我” “别说了！”九千打断他，笑道，“你可别说你不喜欢我啊，我明明看得出，你喜欢我喜欢的要命呢。” 清明摇摇头，还是不看她，“我也喜欢你，小千，但我喜欢的不止你一个啊。” 心里一阵翻腾，九千觉得晴天霹雳了。这比另一个答案还令人难以接受！她心中思忖着这个回答，不止你一个？那不就是有好多好多个？这个花心大萝卜！ 只不过，相比于对清明的恼恨，她更多的是想钻个地洞钻进去。真是自作多情，以为可以承诺，却原来都是一场游戏？ “别那么看着我。”清明终于将目光转回到她身上了，而九千，原本一直紧紧看着他的脸，却在此刻对上目光后，移开了视线，“小千，正如你所说的，我只是个嫖客而已。” “那你刚刚，都是逗着我玩儿的吗？” 清明笑了一笑，“也许吧，反正我是真的喜欢你，但真的并不止喜欢你一个。” “还有谁？” 清明一怔，“这么问什么意思？你想和别的女人分享我吗？” “想的美！”九千冷笑，“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有那个寒露姑娘吧？” “没有。” “那个百香楼里的立冬姑娘？” “没有。” “那个……” “不用问了，你以后会知道的。” 九千有些无地自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在自己家门口被他如此羞辱。她好象终于找回了迈开步子的方法，身体不再僵硬在那里动弹不得，朝医馆走去。 “小千！” “咦……啊！”九千被清明叫住，脚步一顿，下一刻竟被清明揽在了怀里，她本能地挣扎，无奈清明力道太大，被他抓着一动也动不了，清明将她束缚在怀里，将唇印在她的额头太阳穴处。 九千吓坏了，虽然隔着头发，但她还是惧怕。惧怕额上的疤会被他发现，看到。那样她更自卑了。 于是她即刻反抗，想要脱他的束缚，但却没有受到什么阻挡。很快，她重获自由，立即倒退了几步，双手捂在头上，拼命地望下拨拉着碎发刘海。 “你你”她不知在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看，这不是挺好么？”清明两手一摊，一派玩世不恭，“还说你喜欢我，亲一下又怎么样？” 啪！ 他话还未说完，九千就上前扇了他一巴掌，清明躲都未躲，站定了受他一巴掌。 九千扇的不狠，但他还是皱了皱眉，手抹了脸颊一下，嘴角微弯，狡黠地笑着，目光瞥了一眼医馆，“快进去吧。” 九千气极了，但又拿他没办法，一甩袖子，朝医馆走去。 “等一下！” “吓？”九千都被他一系列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怕了，几乎原地弹了起来，转回身，提防地看他。 “别怕啊，这个给你。”清明不知从哪掏出来本书。 九千接过，发现是本图志，“这是……那本的续？” “不错！” “你哪里弄来的？”九千不得不承认，有惊喜，她太想看了。 “这你就别管了，拿去看好了，不用还了。”反正书的主人刚刚已经被他杀了，“快回家吧，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进去。” 九千将书抱在怀里，耸耸肩，轻轻地说，“谢谢你。” “这几天就在家看书吧，千万别去找我了，我的伤没事，真的！” 九千动容，心情复杂极了。她还是不忍心，回头问道，“清明，你是不是怕连累我？” “别对我这么好！”清明抹了把脸，似乎是在提醒九千，自己手上身上是染血的，“我是个坏人。” 玉铂医馆，后院，房间里。 筱筱背对着墙，九千见门口有给她准备的洗脸水，可惜已经凉了。深秋时节，她只是拧了拧手巾，擦了把脸，又蹑手蹑脚地脱了身上沾了一些血迹的衣服，团成一团悄悄藏在角落装工具的地方藤箱里后，才小心翼翼地撩开被子，准备上床。 “去哪儿了？” “吓？”筱筱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九千拍拍胸口，如此清晰的声调，筱筱很显然没睡，“你等我？” 筱筱翻身，皱眉，“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没事。”九千连连摆手，“说说太多话了，有点哑了，过几天就好。” “这样啊。”筱筱狐疑地看着她，一脸无奈，“你那样子出去，谁还睡得着啊？” “这不回来了，放心吧，没事儿。” “清明到底是什么人了？” “咦？” “那个二当家不是说了，你子时去的西城牌楼下，衙门口，就能知道清明的秘密了。” “那个啊？”九千苦笑，“只知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算是知道了么？”她自然不肯说这么多秘密了。 “这样啊。”筱筱有点心不在焉，嗫嚅着，“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他，我就可以唐瑛的秘密了。” 九千挑眉，钻进被窝，与筱筱面对面，“哎，说起唐瑛我还真知道了一个。”她说完一五一十把唐瑛杀了那个府衙千金小姐的事说给了筱筱，自然是添油加醋地说的，并且也略去了清明相关的重要情节。 筱筱听得一脸震惊，“他杀了那个千金小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也相信那个千金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啦。”九千安慰道，“她一定是想抓了唐瑛练巫术而已，唐瑛这是自救，也是为民除害喽。” 筱筱点点头，“千，我喜欢唐瑛。” “我知道。” “你也喜欢清明？” “……嗯。”九千无奈，今晚上似乎面对了太多的真实，她一时承受不起了，“可他说他还喜欢很多女孩子。” 黑暗中，有筱筱冷笑的声音，旋即又有了些许抽泣声，“千，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我们明天再去那个巫卦馆问问可好？” 九千忽然来了精神，“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好啊好啊。” “那快睡吧。”筱筱翻了个身，“过了寅时了，希望明天不要懒床。” 九千打了个哈欠，她委实是太困了，所以尽管心事重重，还是沉沉的睡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二当家在百香楼 百香楼 当当当！ “立冬姑娘，有客！”一个丫头站在门口提高了嗓门，她不敢进门，怕立冬会发火。 立冬坐在床上调息，并没有答应。隔了片刻，丫头再度唤她，她才应了一声，披上衣服，下地，坐到铜镜前，细细看着略显憔悴的容颜。理了理头发，盖上胭脂。 门被强行推开，进来的是个比她还美的男人！ “稀客。”立冬看他一眼，回头继续整理自己的妆容，“二当家怎么突然有兴致来嫖女客了？” 二当家穿着长衫，腰上束着镶玉腰带，手拿折扇，一派风流贵公子的模样。只是细长的眉目，白皙的皮肤，徐徐而来，顾盼生辉。模样气质都太过阴柔，与立冬站在一起，的确是比她还美。 “呵呵，我对你可不感兴趣。”二当家的声音并不用戏腔时仍有些拿腔作势，但仍听上去很好听。 立冬看着镜子，不与他斗嘴，“有屁快放，没事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二当家闻言挑眉，也不动气，随意选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像进了自己家一样悠闲。他忽然皱眉，“别涂胭脂了，太难看了。” 立冬瞪大了眼睛看二当家，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二当家走过去，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你不化妆挺好看，去把脸洗了吧。” 立冬一把捉住他的扇子，夺下，丢到桌上，“没事就滚，你不是不近女色？” “那是女色都太粗糙了，还不如我。”二当家边说边挑起兰花指，抚弄整理着自己鬓角垂下的发丝。 立冬看着他，冷笑，“你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有什么资格说女人？” “从小被城主送到戏班，我就学青衣，我那时候就以为自己是姑娘，谁知道我下了戏台，还要做男人？还要学功夫？还要杀人？”二当家说得不无苍凉和无奈，挑起的眉目，有种不真实感，令人看不清眼前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还是在他身上活出的哪一个角色。 “送你去戏班委屈你了？”立冬声音冷冷，无声站起来，拿起布巾，擦掉了脸上的胭脂和妆容，脸色一下变得憔悴苍白，“当初，你若是个女人，也许就在这里了。听春香娘说，要在这百香楼旁边再开上一座男香楼，你知道是干什么的么？” 二当家冷笑，“看你的脸色，这回的解药是黑色的吧？你不是给上官春下迷药了么？立功了怎么还要被罚？” “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若不是你告状，我也不会落得和你一样吃颗黑丸的下场。” “谁叫你去招惹东城那个丫头？” “谁叫她是清明的相好呢？” 砰！ 立冬猛一拍桌子，指着二当家，“寒露我也已经训过她了，你们都算上，别去招惹欺负平常百姓人家。” “哦？”二当家转了个身，像是在唱戏一般，动作优美却刻意夸张，“你真以为那个小丫头是平常人？” 立冬闻言一怔，垂睫思忖，“你什么意思？” “立冬”二当家突然上前捉住她的脖子，立冬没有还手，任由他卡着脖子。二当家表情不再美丽如戏中女子，而是狰狞且凶狠的露出多年嗜血之人的本相，“就是因为你告的状，我才吃了颗黑丸。你们三个合起伙来坑害我，这笔账怎么算？” “呵呵……”立冬脸色涨红，“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说怎么算？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二当家脸色渐缓，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放开了手，从怀中掏出绣帕，嫌恶地擦着，“真脏。” “哼！”立冬冷哼，“嫌脏怎么不滚出去？” “我不走。”二当家摇摇头，重新坐回到最舒适的那个座椅上，“你们三个……” “不是三个！”立冬抚着脖子，打断他，“我和寒露是姐妹，清明是清明，他和我们没关系。你也别忘了，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城主从西城拣回来的孤儿，养来就是当杀手死士的，我们甚至只有一个名字，连姓都没有。可是清明，有名有姓，有出处，有来路，他多少算是城主收养的孩子，也许就是接班人。” “我当然知道。”二当家恢复了脸色，仍是美丽而沧桑却阴阳同体的红牌戏子，“所以你们姐妹俩，还有那个没用的唐瑛才巴结他。” 立冬摇摇头，冷眼望着二当家，“我们信任他，帮助他，是因为他仗义，和你是不一样的人。” “我有什么不一样？”二当家突然认真起来，那表情和目光像是真的不解，“我们几个从小一块儿长大，城主对哪个也没好过……” “你闭嘴！”立冬眼神也严肃起来，目光瞟了外面一眼，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二当家悻悻地，把玩着扇子，声音压低了，“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清明，可他自打他认识了东城那个丫头，就更不理你们了。” “不理就不理呗。”立冬苦涩地笑，目光更加黯淡，“反正就算他不理我们，我们也不想理你。” 立冬说得像个小孩子，二当家则一脸无奈和委屈，他声音轻柔下来，“立冬，你讨厌我吗？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明明玩的挺好。”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立冬说，“你看看我们现在，简直就是一堆垃圾……” “你这个女人”二当家声音倏地尖锐起来，吓了立冬一跳。旋即，他漂亮的手比划了一个手势，指着立冬，“最不斯文的就是你了。” “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立冬不胜其烦，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上，“问这么多有的没的，我知道你给了春香娘银子，是要和我亲热睡觉么？” 二当家立即露出一个夸张的嫌恶的表情，“当然不是。” “没事就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二当家提及当年，惹得立冬一阵烦燥，很多东西，都是她刻意告诉自己要逃避的，她不想被唤醒记忆。 “不是想和你睡，那当然是有事找你。”二当家敛起傲慢莫测的表情，换了一副面孔，脸色阴沉地盯着她，“京师来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那时娶你可好 “不是想和你睡，那当然是有事找你。”二当家敛起傲慢莫测的表情，换了一副面孔，脸色阴沉地盯着她，“京师来人了。” “嗯？” “不懂吗？” “懂”立冬翻了个白眼，对于二当家的喜怒无常，她早已习惯，“什么人？” “不知道。”二当家耸耸肩，“只知道不仅是京师来的，还是皇宫里的。” “嗯？”立冬皱眉，“怎么没听寒露提起？” 二当家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凑近立冬，脸几乎贴上她，“也许是她这回不想告诉你了。” 啪！ 立冬一把贴在他整张脸上，推开他一个手臂的距离，“你在离间我们姐妹俩？” 二当家哈哈大笑，“你若真这么想，还算你聪明点。” 立冬闭上眼，无声叹了口气，她本不是聪敏的人，也懒得和他斗智斗勇，“你怎么知道的？” “机缘巧合下，我在京师有了个眼线，绝对靠谱。” 立冬挑眉，心里是相信他了，“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要出事了。” 立冬叹了口气，“别搞那么神秘，说清楚。” 二当家“刷”地一下打开了折扇，举到嘴边，凑近立冬，压低声音，“京城来的，多半是冲着城主。” “……嗯？”立冬有点要疯了的状态，看着二当家，她以为他还有后话，然而看到他的表情，像是已经说完了，“然后呢？” 二当家按了按太阳穴，摇头道，“你真是榆木疙瘩脑袋……好好好，这么告诉你，城主以前的身份你也知道，他在这白石城做城主基本也和这城里其他官府人士一样，算是被贬的。当年，他做那个将军的军师，结果战败，将军也死了，还出了那么大的麻烦和丑闻，将军一家被斩首，他却莫名其妙地将功补过，跑来白石城做城主。他若只是安心做个城主也罢，他收养了我们做杀手，还养了那么多死士，自己还吸纳了上官春那样的一群练咒术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给普通百姓听了都胆战心惊，京师的人若是得知他暗暗搞出这么多名堂来，岂会不找个人来探探虚实？” “你是说城主的事若是败露出去，京师的人要收拾他了？”立冬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怎么可能？京师不是一直在应付大小战役，怎么有空来这边城？” “正因为有外敌入侵和大小征战，京师在不敢掉以轻心，我们这是边城，怎会没有人趁机从这里下手？可偏偏就是没有，为什么？”二当家声音继续压得低低，和立冬说悄悄话，“有多少种可能？城主有特殊的方法守城？这么神通广大是不是要功高盖主了？还是早已勾结外敌，准备里应外合了？即便都不是，甚至连边陲小国的敌军都看不上这么个小地方了，那城主自己私自做的事也早晚有露馅儿的一天。总之，京师的人早已经悄悄来了，过几天就会有好戏看了。” 立冬听着，思忖着，她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那你……” “合作！” “嗯？” 二当家笑着摸了她头发一下，“傻丫头，我是问你，我们合作可好？” “合作？”立冬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二当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从小饿肚子，被他拣了回去，以为是遇到好人了，本想肝脑涂地回报，他却喂了我们毒药，已经十几年了，我们为他卖命，每隔一段时日还要低声下气向他要活命的解药。他还搞出这么多名堂来压制我们。人没有一直走好运的，若是这回京师的人来来收拾他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和那个细作合作？” 立冬被他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也就是说，若是城主……我们就可以自由了？”她没敢说出城主死了这样的话。 二当家自然明白，给出一个肯定的眼神，“这若是真的，咱们几个就必须齐心协力，所以，合作可好？” 立冬看着二当家，几乎未做犹豫，便露出一个浅笑。 “好！”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二当家明白立冬的浅笑代表什么，他算是攻克了一个，心情好的很，放下折扇，啪地一下合起来，手却仍停留在立冬的耳旁，替她理了理碎发，“立冬，这次我们若真的能自由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我也不知道啊。”立冬一怔，竟然真的说不出了。 “那时候，我娶你可好？” “什么？”立冬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二当家，她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你慌什么？”二当家苦笑，目光微垂，不再看立冬了，“我我逗你玩儿的……不许生气啊，我们说好了合作的。” “哦。”立冬松了口气，但心底又有着隐隐的失落。 “哎，对了。”二当家都已走到门口了，突然回过头来，“城郊那间挂馆你去过么？” “只听说过，是邪灵卜卦。怎么了？” “听说清明和那里的掌柜，就是那个邪灵算命的代暮姑娘近来关系好的很，东城那个丫头也去过两回。老大说”二当家又神秘兮兮地笑道，“京师来的那个人，落脚点正是那间卦馆。” 立冬皱眉，这事太繁复烦乱，她是没脑子去分析的。 “好了，别想了！”见她烦恼的表情，二当家摇摇头，手里把玩着扇子，“我会去查，你自己小心点。” “嗯。” 东城，玉铂医馆 九千忙里偷闲，坐下看那本图志，看着看着耷拉下脑袋，睡着了。 恍惚间做了个梦，梦里交替出现的是故事中的三个姑娘，一个骄气强势，一个英气洒脱，一个灵气可爱。她们本是闺中密友，却在十几年间，因着际遇身世的迥异，又分别爱上和跟从了不同的男人，朋友最终演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九千猛地睁开眼，三个姑娘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晃动。挥了挥手，面前是自家医馆的诊堂，空无一人。 她突然很想对人说说，那梦中的一切无比真实，使得她脊背一阵阵发凉，置身于熟悉的地方，浅梦方醒，感受到的竟是令人恐惧的气息。 一瞬间，这空寂无人的诊堂令她莫名的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额上枯叶蝶 几个时辰后，九千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西城僻静的街巷上。 她还记得，这里是上次走过的路，只不过此时集市已散，路程变得漫长了。尽头的紫竹斋，也不知会不会像鬼狐传说中一般再次登门已变一片废墟了…… 这么想着，前方已渐现一坐雅致的庭院，别致的紫竹门檐上隐约可辨。 不禁暗嘲自己幼稚，九千为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心中羞涩，都几岁的人了，还会有这样的怀疑。她从不是迷信的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只是还未走到跟前，就见门口走出一人，青绿色长袍，凌乱散发高高的扎起一部分，更多的垂落在肩上，像是一个人出来，无人相送，动作有些穷极无聊般的缓慢，也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九千？”来者倒是像注意到了望着他愣神的九千。“不是和你说了不许再来了吗，怎么这回一个人来了？” 九千回过神，见到清明，表情有些狼狈，“好久不见，你好吗？” “……好。”清明的神色忽地由惊讶和担忧转为冰冷且不带表情的注视，“你是来卜卦的？” “嗯。”九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匆忙应允，“我先去了。” 转过身，缓缓地，脑中映出了那日亲眼目睹的两人交缠的身影。 代暮测算筱的位置时，那一种特有的抚摸和喘息渐渐清晰起来，那日因为担心筱，所以没有太过在意，可也就在这一瞬间，背上被触到的记忆感觉浮了上来。 脸上一阵潮热，那真的是一种法术么？她一个女人感受后，尚且如此，一个男人又如何自持？ 九千忽地心中失落，那日，她看到的只是一场缠绵吧？ “小千。”背后轻唤着她的声音地着迟疑。 “嗯？”九千调转过身，望着几步之遥的挺拔身影。 矮墙的阴影下，那副总是内敛漠然的表情，此时看不出半分情绪和深意。仍是个琢磨不透的人呢，不是隐藏得太深，就真的是个无情之人。 九千无法接受这第二种解释，否则那天也就没有筱和自己的安然脱逃了。 “关于筱……你师妹，你知不知道她近来和唐瑛走得很近？” 九千一怔，感受着他话里审慎之意，最先想到的竟是筱的玩世不恭，略显为难的回答道：“我想是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清明面上闪过一丝鄙夷后，神色渐冷，“唐瑛和你讲过吧，他的眼睛不好，以后会更严重。” “想来和筱也说过的。”九千庆幸他这回问了一个好回答的问题，“筱这几日连医馆的病人也顾不上，不分昼夜一头扎在医书堆里，就想找些诊治目疾的方子出来，虽然她没说，但我知晓这定是为了唐瑛。” 清明显然未想到会听到这些，惊奇的挑眉，“你说筱在想办法替唐瑛诊治眼睛？” “是啊，我们学医的，这是当然的了。”九千耸耸肩，仿佛清明在问一个蠢问题，“其实最应该的，是叫唐瑛给师傅瞧瞧，只可惜他好象只想见筱，不想见我呢。” 清明对九千的玩笑话充耳不闻，但神色缓了缓，“唐瑛他尽管自己不说，但我知道他因为眼睛一直自卑，无论是面对筱还是你。” 九千轻摇着头，一丝凉风吹了过来，她手抚着额边的碎发，黯然道：“只是眼睛罢了，又不是全无希望，更何妨，这并不太影响他的生活，他功夫了得的唐瑛，将来有前途不可限量。” “你的马屁拍得太不高明了。”清明勉强扯动一下嘴角，说道。 “我不是随便说客套话，也不是开玩笑。”九千一扬眉，嘴角随着清明的样子微弯，“好几次想问你都忍住了，不知你有没有不小心看到这个……” 清明的表情终于起了大大的波澜，注视着几步之遥的九千，一时无言。 九千正对着他，单手撩开额前的刘海和碎发，露出了太阳穴处难看的疤痕。像只认错了方向，趴在那里的枯叶蝶，逝去了的短暂生命，只得永久的留在了那里，再离不去。 “也许你平时看不真切，因为我一直在意，所以掩盖的很好。”九千自信的笑道。 清明嘴巴动动，仍是什么都没说，对九千的话不知是赞同还是否认，他忽然举步，似是要靠近一般。 九千轻抬手，阻止了他，两人的距离与刚刚无异。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连筱都没有看清楚过。”九千将头发梳拢了回去，又恢复那个面如素缟，目光倔强，与身边人格格不入的外来姑娘。 “是……因为什么？”清明自始至终没有别开视线，脸上有着隐隐的困惑和不安。 “不知道。”九千摇头，无奈的耸肩，又习惯性的抚着头发，“从我记事起就有了，那年我大概七岁，再之前的事，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娘送给我一面铜镜，又教我怎样打扮可以不被人发现它。” 清明脸上的迷惑更深，九千见了却只当是属于他的正常反应，毕竟任何人见了姑娘家破相的伤疤，总会有一些想法的。 “我之所以让你看，是想你告诉唐瑛，因为它我自卑，所以失去了很多，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愚蠢了。”九千语气十分清淡，目光似穿过无我之境，到达了从小长大的玉铂山上，“筱年纪还小，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难免三心二意，自小又轻狂不羁，没人能左右她，所以我一直想劝说唐瑛，但没有机会。” “那你呢？” “什么？”九千一怔，望着缓缓踱来的清明，忽然有种被逼近的窒息感。“你问我什么？” “你也是三心二意，不顾他人感受的吗？” 九千低头不敢正视清明清亮的眼眸，那目光仿佛怕被伤到一般，又狂妄的想飞蛾扑火一般。“我放弃了很多，什么都不做，终归要一个人在山上终老的，难道……还不行吗？” 久久的沉默，咫尺间的呼吸声渐渐粗沉了起来。 “那天晚上……”清明突然开口，声线有些喑哑，“我失礼了，请你见谅。” “咦？”九千疑惑的抬起头，清明眼神出现一丝恍惚。“你为什么向我道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点你的死穴 清明又走近了一步，高挑的身影遮挡了一线光，“那天晚上，我亲了你。” 九千心中一阵悸动，“怎么想起那个来了……” 九千话还未说完，唇竟已被另一张灼热的唇覆上，肩膀也已被钳制。一瞬间，她还呆立着，对方已恣意享受起来。 怎么会？他不是向来清冷，向来无情的吗？那唇怎会如此灼热，这狂野的行为，仿佛要将她生吞了般的霸道举止怎地如此激情？ 很快，恢复了神智的九千一个穴位点在清明肩膀上，所有的控制都已松动开来。 “为那天道歉，就是不想你两次加起来，恨我太深。”抚着肩膀，额上渗出了大颗汗珠的清明边说边倒退着，最后倚在一棵树上，喘着粗气，“你点了我什么穴？太疼了，我的伤还没好呢……” 苦肉计！九千靠着另一棵树，紧盯着清明的样子，“死穴！” “不相信，你是大夫，只会救人，怎么会害人？”清明摇头，被抚着的肩膀竟开始颤抖起来，表情也扭曲了，“你可别这样，太狠了！我一直被你疗伤，今天要被你杀了啊……” 九千望着清明的表情，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才上前，拉过那只被捂住的那边肩膀，点了两处穴位。 清明顿时恢复了神情，气息渐缓后，突地一笑，对九千说，“本以为充其量挨你一个耳光，就算你会武，我也受得住，哪知道你来这招……你可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伤到我的。” 这话中好似有话，仿若一个满含深情的告白，九千听来心中怦然一动，随即又想到一些其他纷扰之事，只得板起脸，道：“你太大意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迎面一地落叶，天已近黄昏，地上投影下几丛竹影。 她这才想起，今天本是来找代暮的卜卦的，甩了甩头，只得放弃。 “喂，等等。”清明的声音急切的传来。 九千反而加快了脚步，埋首向前。 “我有事要和你讲。”清明仍不放弃，恢复了沉声的他亦步亦趋跟在九千身后，悄声道：“我在别处，见过你头上的疤。” “你说什么？”九千从未像此刻这般震惊，猛地回头，紧紧盯着清明瞧。 清明对上九千的视线，脸上表情已是十分凝重，与刚刚判若两人。 九千手里又多了一本图志。 不同于上次所看到的三个姑娘的故事，这回一页连一页的全是画幅，每一张都似没有内容，并不连贯，只是简单的被合订在一起而已。 正乏味时，忽地，翻过了一页后，当一幅画出现在眼前时。 一瞬间，九千哑然失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清明闻声也凑了过来，看到画时把脸贴近了去看。“这是谁？你见过吗？” 九千当然见过，画中一个少女，身着绿衣，乌黑的长发绑成一根长辫，眉目晴朗，充满英气，浑身散发出一种异域风情，好似只从飘洋过海云来的画中所见胡人美女。 不是她的师娘，还会有谁？ 此时的九千，正置身于清明位于孔明巷的院落里，仍是那个摆满了书的屋子。 清明自是再没有动手动脚，一回来，便扎进里寻找着什么书，找出一本就叫九千看一本。而九千也因他的那句话而忘了一切，只专心埋头看着书，直到落日黄昏，炊烟袅袅，两人浑身僵硬，才发现这么个结果。 “这和我拜祭师娘时挂的画一模一样。”九千双眼仍离不开书中的画，“只是不知哪副是原画，哪副是拓下来的。” 从新旧和纹路上看，怎么看都是这手中这幅比较新，可是九千记得师娘生前山上并没有这幅画，起初她还以为是师傅亲自画了裱上的。 “你师娘不是过世了吗？”清明一脸疑惑的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翻过书目和封面，才道：“这我从一个教书先生的家里拿来的，我一直以为是他自己画的。” “那教书先生呢？”九千急切的询问。 “死了。”清明头也不抬的回答，手还在忙碌着，“几年前死在自己家里，他无儿无女，死了好几天了都没人知道，我那天想向他借只砚台才发现的。” “真可怜。”九千摇头轻叹。 “这在白石城里并不少见。”清明轻描淡写的说着，好象不是在说一个寡居老人如何凄苦的死去，而是谈论天气和今天的饭菜一般，“我说的可是白石城，不止西城而已，也包括你住的那里。” “怎么会这样？”九千纳闷的感叹，话说她才发现其实她根本也不了解此时生活着的这坐城池。 “现在看上去是还不错，以后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清明又递给九千一本书，见九千并不急着接过。而是呆若木鸡的愣神，也不知是想什么，遂又道：“有一些你已经见识过了，还有一些你最好别见到的好，其实你连身世也不必找寻，你爹娘师傅师娘都希望你能快乐的活到老才是真的。” “然后再一个人无声的死在家里么？”九千接过了话，“你以后也打算要这样的吗？” “当然不。”清明笑道。 “我想也是。”九千轻松的点头，“我一直觉得你不会只是这样，也或许，我漫道的这根本不是真正的你，你一定还有更神秘的身份，也可能不止一个。” 清明的动作一僵，没有回头，侧脸的线条看上去结了一层冰，像是渐渐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你这样的话，只和我讲就好，若再碰到像这样的人，看出来也不要说，懂吗？” “如果我说……不懂呢？”九千试探的先前走了一步。 “那就最好别问！”清明简单的回答，显然也没有下文。 九千只觉吃了个闭门羹，心底不是滋味，望着清明良久，忽然问，“你心中也有一片天地，关得严丝合缝，不让我进去……也许是我没有这个资格，你愿意和别人说的都不会和我倾诉。” “你……”清明似是未料到九千会突然说这些，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了。 “你那天说，你还喜欢别人，就是代暮姑娘吧？”似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九千像是没了理智，连连问着尴尬的问题。 也像一种发泄般，在被他掠夺般的亲了两回之后，还能这样坦然相对的，九千能肯定来自清明的一切情感都不是爱，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至少不是爱。 记得她看过的书，在一个更遥远的国家，那里的人十分保守，女子莫说是被吻，就算被男人摸到了手脚，看到了样貌，那男人都是要负责任把那女子娶回家的。 还好她是山野里的，否则此时岂不更加悲惨了？ “你怎么不回答？”九千咄咄逼人，丝毫不打算放弃，她想要一个答案，好给自己个理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惹上麻烦了 魂不守舍的回到医馆时，家家户户都已上板掌灯。远远看到香家客栈大门还开着，里面有酒客谈天说地。 有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玉铂医馆门口，似是见她过来，腾地都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在外面坐着？”九千走近，一时感觉不对劲，气氛十分紧张，一阵秋风吹过，她瑟缩着，“连灯也没点，出什么事了？” “千，你那天晚上去做了什么？”筱筱仰头望着她，手中缓缓举起一本书，正是那天清明送给她的图志。 同时，香妮已点燃了一盏煤油灯，高举到旁边。这一回，九千才注意到，图志上居然有血迹，修习医术的灵敏鼻子告诉她，这是新鲜的血迹，想来定是那天清明身上沾到的。 “这……” “别说你不知道。”筱筱放下书，又从桌上拿了张折起来的纸，哗啦啦地在她面前展开，对着她。上面是一张告示，她几乎只看个开头就明白了，是捉拿刺杀府衙上官春一家的通缉令。 筱筱目光紧紧盯着她，“千，你说实话，是不是见到杀人了，见到谁杀人了？” “我没有！”九千心砰砰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反驳，摇头，却见筱筱和香妮皆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告示刚刚贴到东城时，香妮就揭了给我送来看了，我本来都给你收拾好盘缠，送你回山躲一躲的，可是……” 筱筱正说着，耳畔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是凌乱，迅速就变得有序起来。九千缓缓地回头，见到的是一群府衙捕快打扮的人，都是从香家客栈出来的。原来，他们不是酒客，是专程躲在那里等她的。 “女大夫！”其中一个年老些的捕快上前一步，将一件衣服举到她面前，“这个可是你的衣服？” 九千倒吸一口冷气，是那件她穿过的沾染了清明血迹的衣服，她居然忘了处理掉。暗自懊恼，但已无济于事，此时恐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回头，见筱筱和香妮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捕快官爷来搜屋，我并不知道有那件衣服，我说是我的，他们比在我身上发现不是我能穿的。” “女大夫，这衣服可是你的？” “是。”九千无可辩驳，点点头。 “怎么会有血迹？” “行医时，难免会沾染到外伤的病人的血。”九千应付着。 捕快大叔点点头，似是对这个回答认可，又问，“哪个病人的？” “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捕快目露疑惑，脸上有着职业性的怀疑，很明显他根本不信九千的话，“若真如此，那我只好命人贴告示，把所有到这玉铂医馆来就医的外伤病人一齐招齐了，审问了。若是没有人出来，我就在这东城乃至整个白石城挨家挨户找人了。在这之前，女大夫只好跟我回衙门等消息了。” 九千闻言，心中叫苦，但脸上丝毫不见波澜。 “九千！”筱筱见状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胳膊，“究竟怎么回事，你就说实话吧，免受皮肉之苦。” “是啊，九千，你知不知道，被抓到府衙审问，不管你有罪无罪，都是要受刑的？”香妮也急，和筱筱一起围在她两边。她是客栈家的女儿，见过世面，又生在白石城，比他们长在山上的懂官场套路。 九千却一脸木讷，摇摇头，看着那个年老捕快，“我不记得了。”她当然不会说出清明，他们分明要抓的就是清明。 “那女大夫有请府衙一叙喽。” 九千点点头，筱筱一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隐忍而恐惧地看着她。捕快们硬生生将她的手从九千胳膊上掰下来，又给九千上了夹板和锁链，吼了句“走！”便拉着九千离开了。 “千！”筱筱跟在后面几步，简直要崩溃的大喊她的名字。 九千回头，木然地看着她，秋风再起，吹得她一个瑟缩。她目光一转，好象回了神，“师傅！筱，找师傅，找师傅来救我！”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师傅，而不是清明。 说完后，九千便被推推搡搡地带走了。她身体并不薄弱，但带着枷锁，又被推拉着，脚步十分踉跄。 看着她的背影，筱筱不知所措，寒风中，几乎要哭出来了。 “筱筱，别慌！”香妮拍着她的背，又拉她坐下，寒冷的青石台阶，两人发抖，“金大夫呢？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九千不是说让你找师傅救你们吗？” 筱筱被香妮这么一问，欲哭无泪地表情，“师傅不在” “去去了哪里了啊？”香妮也急得想哭。 “不知道啊。”筱筱无奈，双臂环抱着搓搓肩膀，她冷的很，但顾不得那么多了，腾地站了起来，径自朝西走。 “哎，你去哪儿？” “我去找人。”筱筱头也没回，留下香妮一个人无奈叹口气，默默地帮她们把医馆上了门板。 当！ 惊堂木一拍，新上任的府衙老爷连夜审讯。他是接替上官春的新府尹刘大人，新官上任第一件大事便是找出杀害上一任老爷的凶手，只是没想到抓来抓去抓到的是东城的一个女大夫。实际上，只是个年轻小姑娘。 “九千？”刘大人缕着胡子，皱眉盯着跪在堂下的九千，“你姓什么？” “姓白。”九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出了这个勉强算是自己姓氏的姓。 “哪里人氏？” “玉铂山，学武之人。出生起就是孤儿，被师傅师娘救到山上，是以不知自己哪里人氏。” “嗯。”刘大人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还是翻了翻那本带血迹的图志，“这本图志，你哪里来的？” “拣的。”九千开始撒谎。 “哪来拣的？” “我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拣的？” “上个月。” “那这件衣服呢？上面怎么会有血？” “是沾染到外伤病人的。” “哪个病人？” “我不记得了。” 当！惊堂木再响。 “大胆！”刘大人被这绕了圈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小一个丫头片子，居然这么欺哄本官，来人，给我掌嘴！” “是！”旁边一个穿着男装，膀大腰圆，看上去孔武有力老妇人，应了一声，便过去九千，一手抓着九千的肩膀，另一手高高抬起，就是一记狠狠的巴掌，紧接着，反手又是一记。打完了，便放开九千，退回到原先的位置，站好。 九千脸颊明显红肿起来，仍跪在那里，目光微垂，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白九千，你知不知道，这本图志是上一任府尹上官春大人家里的藏书，怎么会到你手里了？” 九千摇摇头，“民女不知。” 刘大人挑眉，站了起来，亲自走到九千面前，将一张画像递到她眼前，“这个人你可认得？” 九千一看画，心砰砰跳，那是清明的画像，画的很像，一下脑海中浮现着那夜的场景。 “十天前的子时，你在哪里？” “睡觉。” “可有人给你作证？” “我师妹，筱筱。” “来人，把她师妹给我带来。” “是！”一旁有捕快领命。 刘大人重新坐回到堂上，又敲了一记惊堂木。皱眉盯着九千，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先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刁民给关起来。” “是！”又是另一个捕快领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怕就离开我 “筱筱？”唐瑛睡眼惺松，看着将他吵醒的筱筱，“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找清明。”筱筱没有回答，直截了当说自己的目的。 这是西城，孔明巷，筱筱从没有来过，但听九千提起过无数次。虽然大致了解了位置，但还是找了两个多时辰，她的奇门遁甲修习不如九千，今夜又无月无星，是以找了两个多时辰，中途迷了两回路，才找到他们休息的住所。身体挺进直直的，像是要冻僵了。 “他不在。”唐瑛恢复了清醒，将门打开，“先进来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他在哪儿？”筱筱不进门，“我去找他。” “这……”唐瑛目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筱筱身上，“你都冻僵了。” “我要找清明。”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唐瑛揉揉眼，借着月色，还能看清一些东西，他回头取了油灯举着，“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筱筱缓缓举起那张告示，“十天前，吉祥戏班二当家到医馆看病，告诉九千子西城去找清明，还说他有危险。九千去了，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血迹，还带回来一本图志，上面也有血迹。她说见到清明了，但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字不提。结果几个时辰前她就被当作杀人凶犯带走了，死的人是你做捕头的那家府衙的大人上官春，唐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瑛心下一沉，“你说九千被捕快抓走了？” “是啊！”筱筱紧盯着他的表情，口气也不好了，“唐瑛，九千说，上官春的女儿和你有私情，但是你把她杀了。” 唐瑛叹了口气，“她说的没错，不过，这里面有很多事，我需要慢慢向你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筱筱摇头，看着唐瑛，“我要九千回来，她没有杀人，我不相信她杀了上官春！” “我知道，当然不是她。”唐瑛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并不想敷衍筱筱，现在事态严重，但很多事不方便给筱筱知道，他抓着筱筱的肩膀，“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也会找到清明，九千会平安无事回家的，你放心。但是现在，你先回去好吗，给我一天的时间……” “我一刻一时都等不了！”筱筱拼命摇头，打掉唐瑛的手，“你要去找清明，我和你一起去，你要做什么救九千，我也和你一起去。我一个人回去受不了，你带我去好不好？” 这怎么可能？ 唐瑛心里暗自叫苦，他要见城主，怎么可以带上筱筱？更何况，清明是按命令躲出去的。 “筱筱，你听我说，这件事很危险，我不能带上你。” “唐瑛，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筱筱眼里有绝望的神色，但唐瑛看不清楚，“为什么你们总惹上这样的麻烦？现在还要出人命？” “唐瑛” 两人正说着，随着一道声音，闯进来一个身影，“唐瑛，清明他……你？” “寒露，你怎么来了？”唐瑛是透过声音辨别出来者何人的。 “她怎么在这里？”寒露也是一脸焦急，欲言又止，看着筱筱。 “九千被府衙的刘大人带走了，从她玉铂医馆里搜出了带血的衣服和图志。” “这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清明已经去府衙认罪了。” “什么？”唐瑛这一惊非同小可，上前一步，“他怎么能去，那岂不明明送死？” “唐瑛，现在该怎么办？”寒露看上去比筱筱还急，“城主知道了，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唐瑛已然呆愣，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找清明商量，可现在，他深呼吸一口气，“这到底怎么搞的，我们的善后工作不是你做的吗？” “我……”寒露垂头，懊丧地将手中长剑撩在门口的石桌上，“我本是想让那丫头吃点苦头的。” “你？”筱筱本来就在提防寒露，听了两人的对话，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此时听她说出这个原委，一下气得扳了她的肩膀，来到寒露面前，“原来是你？” “别碰我！”寒露一把打掉筱筱的手，坐在石凳上生闷气。 筱筱自然是打不过她，但还是揪了她的衣领，“我告诉你，九千有个什么意外我和你拼了！” “告诉你了别碰我！”寒露重新握回手中的剑。 “等一下，等一下！”唐瑛琢磨着拨拉开两个女人，“寒露，你说清楚点，上官春的善后工作是你做的，那他们又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他已经死了，还这么快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新老爷的？” 寒露叹了口气，“他们发现的尸体不是上官春的，是我杀的山贼。” “什么？” “所以，按理说，清明也是被冤枉的喽？” “嗯。” “寒露！”唐瑛也上前揪起她的衣领，一如刚刚的筱筱，“清明被蒙在鼓里，必定会交待自己的事，他若真出什么事意外，我也和你拼了！” “清明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想活了！”寒露不耐烦地打掉唐瑛的手，“现在不是质问我的时候，先想想怎么办吧？” “第一件事就是先瞒住城主。” “我会让立冬去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九千可以先出来了。”唐瑛说完看了下筱筱，“你放心吧，清明已经去了，他也不是傻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筱筱仍狐疑地看着他们，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只是话题她已不便参与了，“那我这就去西城府衙门口等。” “你出不去，我等会儿送你。”唐瑛略显疲惫地对她说，召唤筱筱时看向的方位已有些失焦了。 “那窝山贼还有活口没有？” 寒露皱眉，思忖了一下，“应该有，我只是处理了上官春的尸体后，发现西城后山上有一窝准备下山打劫的山贼，就杀了他们，把尸体伪装了。” “那贼窝里其他人，还不知道自己窝里死人了吧？” “应该是。” “你去给他们捎个话，就说让他们下山到府衙认尸首。” “好。” 唐瑛叹了口气，仰头按着头顶四方的天空，“其实城主那里也瞒不住了，寒露，既然事情是你自主主张，公报私仇，那出了事你就得担着，懂吗？” “嗯。”寒露低头，声音里透着颤抖和凄苦，“只要清明能回来。” “好了，你先去做该做的事吧。” 寒露转身走了，剩下唐瑛和筱筱面面相觑。 “你怕我们么？” 筱筱无声摇摇头。 “我们我和清明，吉祥戏班的五个人，寒露，还有几个你没见过的人，我们”唐瑛说了一半，转了头不看筱筱，续道，“我们都是杀手。” “我猜到了。” “你怕我们么？”似乎是怕筱筱没听清楚，唐瑛又问了一次。他很紧张，很怕听到那一个字。 筱筱还是摇头，旋即想到唐瑛没有看她，于是开口，“我不怕，九千也不怕。”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 唐瑛笑了笑，“还是由清明告诉她比较妥当，你说呢？” 筱筱也笑了，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 “我要去府衙。” “好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风流艳史 脏！ 到处都是血腥和臊气味，九千在西城府衙的监牢里。 “……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哈哈，哈哈哈哈！贱人！都是贱人哈哈哈！”对面住着的是一个精神错乱的女人，脸上有刀疤，身上穿的衣服被抓得四分五裂，看得出应该是她自己发疯时撕扯的。 “嘿！老实呆着，别和她们乱说话！”那个抽她嘴巴的年老妇人一路押解送她进来，将她双腕上了锁链后，就在背后踹了她一下，待她回头走到门口之际，监牢的栅栏门已被锁上了。想必每一个被送进监牢的，都是这么个流程。她恶狠狠地叮嘱了九千一句后，又瞪了那个精神错乱的女人一眼，就离开了。 九千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脸无奈瘫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心思早神游到了外面。 清明，他们要抓的就是他吧？刚刚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喉咙像塞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呢？是想保护他么？ 那她自己怎么办？ “……我孩子没了……哈哈，我孩子没了……贱人，一群贱人……哈哈哈！”刀疤女人被吓住了一小会儿，又开始狂笑大叫。 “住口！不许再笑了！”忽然，一道凌厉洪亮的声音响起，呵斥着刀疤女。 咦？ 她都没注意到身旁还有人？回头，刷地一下，一块黑布从上而下落地，是被人扯下来的，隔着栅栏门，站着一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女人。 原来，旁边也是一间牢房。那个女人个子很高，很瘦，梳着男人一样高高的发辫，剑眉星目，满脸英气，目光炯炯有神，神采奕奕。她穿着胡服，简单大方，腰上扎着发旧磨损的皮制腰带，看上去并不像是呆在监牢里的女犯人，反而像是来往办货的胡女商人。 “你是谁？”九千不自觉好奇地问出来，声音有些沙哑。与这女人截然不同。 “他们都叫我大哥。” “大哥？”九千觉得好笑，“你又不是男人。” “男人也叫我大哥。”那女人表情肃穆，似乎对九千的笑意很不满意。 “好吧，大哥。”九千耸耸肩，她时而的表情和神态倒真像男人。 “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九千闻言苦笑，“他们说我杀人了。” 大哥挑眉，仔细地注视着她，“你没杀人。” “我当然没杀。”九千说，“可他们说我杀了，正在找证据。” “说你杀了什么人？” “西城，血洗上官府衙。” “还不止一个喽？” 九千点点头，哭笑不得，“我会被送去斩首吗？” “真正杀人的都不会被斩首，更何况你。” “可是，他们找不到证人和证物，就会定我的罪吧？” “还有一种可能。”大哥一脸莫测高深地看着九千，“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想要让你做替死鬼。” 九千一怔，一股疑云浮上心头，心顿时像落到地上了一样，胃口翻腾搅动。会是真的吗？二当家蒙骗她去，而清明借机嫁祸给她？若真的，何必费那么大周张？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替死，当然也有的是办法销毁自己的罪证。 “是不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哥冷笑。 “不！不是的！”九千猛地摇头，捂着嘴，像是随时都会呕吐出来，“不会的，清明不是那样的人！” “清明？”大哥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不同，她上前一步，只距离栅栏一个脚掌的距离，“你说你认识一个叫清明的人，而人是他杀的？” “没有！我没有……不，不是，我不认识！” 大哥目光微垂，了然地微扬了下头，拉了张椅子坐在了栅栏旁，“你过来。” 九千干呕了两下，喘着气，回头，她这才注意到，同样是监牢，大哥这间可比她的舒适多了，地上有铺的整齐的稻草，墙和栅栏也擦试的很干净，床上铺盖整齐干净，一张小坑桌摆设在床中间。地上也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上有桌布，上面有笔墨纸砚。而这牢房里居然还有一个木制衣架，架上搭挂的居然是几件戏服。 九千诧异地看着这一切，来到栅栏旁边，但不敢靠近大哥，“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么？” “三年。” “你做了什么事被关进来？” “杀人。” 九千挑眉，看着气宇不凡的大哥，“你……是真的杀了人了吧？” “哈哈哈！”大哥大笑，笑得既像个男人一般豪爽，也像个女人一样好看，“西城里的人，哪一个是干净的？哪一个身上没背上过时几条人命？” 九千闻言一惊，她当然想到过西城是龙蛇混杂之地，然而不觉得每个人都不干净，“你你说话太夸张了。” “夸张吗？”大哥玩味地看着她，“你认识几个西城人？” “不多，几个而已。” “清明是你朋友？” 九千提高了警惕，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不认识！” 见她反正如此激烈，大哥又好笑地摇摇头，“那好，你说说你自己，你不是西城人吧？” 九千摇头。 大哥皱眉，仔细上下打量着她，“那甚至不是白石城的人，你是哪里人？” “在下玉铂山，白九千。”九千一抱拳，连名带姓自报家门，“同师傅师妹一同来白石城开医馆的，医馆开在东城。” “你师傅是金卓群？” 九千一怔，“你认识我师傅？”看这大哥年纪并不太大，最多二十五岁，怎么可能是师傅旧识？ “不认识，但是听过很多他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传奇故事。” “哦？”九千这倒真没听说过，想不到师傅还有这么值得传颂的故事了，她笑道，“如果你现在见到他，一定会幻灭的。” 大哥摇摇头，“应该不会，因为听过的不仅是他的事迹，也还有把的风流艳史。” “咦？”九千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说说说看啊，你从哪来听说的，给我讲讲。” “讲是可以，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大哥目光瞟向了九千手上的锁链，似乎在提醒她现在的处境。 九千仿佛一下子被打回了现实，沮丧地垂头。 “别坐地上，又凉又不干净。”大哥说完站起来，到衣架上拿了件棉衣，从栅栏缝隙里塞过来，“穿上吧。” “谢谢你！”九千也不推辞，欣然接受了，她实在太冷了，将棉衣穿在身上，衣服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但混杂着一丝潮湿的气息，嗅上去有种沧桑的味道。她看着那些衣服，问，“你是唱戏的？” “西城，吉祥戏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老生女大哥 “你是唱戏的？” “西城，吉祥戏班。” “啊？”九千倒吸一口冷气，差点跌坐在地，锁链哗啦啦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声响，“你……” “别怕啊。”大哥冷笑，两手一摊，“我现在也是个关押在监牢里的人，和你隔着这栅栏门，你觉得我会伤害到你吗？” “你想出去，这莫说这栅栏，就连这监牢，也未必关得住你吧？”九千面无表情，对她的话也没觉得多放心，凭她对吉祥戏班的了解，这人又自称大哥，怎会是无奈被关的人？ “说得好。” 大哥似乎对她的话很是受用，但她说的每句话，都是轻描淡写的，看不出情绪上的波动，也许深藏不露，卧薪尝胆之人都是如此吧？九千想。 “我只是想不到，清明会和你这样单纯的小丫头做了朋友。” “你认识清明？” “我道出吉祥戏班，你都吓成这样？你难道只见过，认得清明？” 九千无声叹息，点点头，“我还见过清明唐瑛，二当家他们五个和寒露，只是没见过立冬。” “不止他们。”大哥说，“不过你见的也够多了……呃！” 大哥说了一半，忽然手捂着心口，脸色骤变。 “你怎么了？” 大哥皱眉坐下，手撑着桌子，没有回答，大粒的汗珠落下，脸上居然崩起了青筋。九千还未来得及问，只见她竟徒手将桌子的一角掰了下来。 这症状？ 像是走火入魔了，岂不和那天在牌楼下见到毒发的清明一模一样么？九千霎时懂了。 “大哥，我是大夫，清明吃过我的药，二当家和寒露也找我瞧过病，我知道你们有内伤，伤在心肺，并且可能是中毒引起的，我为你们保守秘密的，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诊治一下可好？” 大哥抬起头，目光歪斜地看着她，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竟换上了一副狠毒的面孔，目露凶光。 “大哥，别慌，别这样，你没有被激怒，你能克制住！”九千双手抓着栅栏，朝大哥拼命喊，“把手给我” 大哥双手紧握着拳头，颤抖着把伸出右臂，从栅栏的缝隙间伸到九千面前。九千急忙捉住，搭在脉上，脉象不乱，只是一处本该安静的地方跳动十分混乱，说明这个人控制不住自己，极度兴奋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人会被勾起恼恨愤怒的事，从而想要报复，无法自拔。 九千相信，若是仇人在面前，他一定会将对方碎尸万段也不稀奇吧？ “你不要想仇恨，不要恨人，你会好过一点。”这是九千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和他们都是好人，你们只是从小被人利用，被人害了，你们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 大哥浑身抽搐，两只抓着栅栏的手几乎要将柳树干制的栅栏掰折了，十根手指已深深嵌进了木头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体内有毒？” “我见到清明和你一样这样发作过。”九千说，“但是他很快吃了解药，你……” 大哥颤抖着，控制着自己，喘着粗气，稍稍平息了一些，“会有人给我送来的。” “你们吃的解药只会短暂起到效果，隔一段时间还要再吃一次，这样一直循环往复，是给你们下毒的人要以此控制你们，对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大哥终于稍稍恢复了正常，拍拍身上的土，坐回到座位上休息，“一个东城的小丫头，良家妇女，知道太多这些对你不好。” “大哥，我是清明的朋友。” “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和好人家的姑娘做朋友的。”大哥说完狐疑地看着她，“你喜欢清明？” 九千被人突然一问，来不及掩饰，好似很多东西都被大哥的毒眼看了进去。 “哈哈哈！”大哥拍了一下桌子，“傻姑娘，你这样的人在他那里，多的是，他一个也没在眼里过，别傻了，这次你若能活着出去，就忘了他吧。” 九千闻言，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我知道啊……可我还出得去吗？” “你把他供出去，你不就没事了？”大哥说，“怎样，想好了，我帮你叫女狱卒来。” “我……” “也许你就是他的替死鬼，也说不定哦。” “不！”九千猛摇头，“我认识的清明，不会这样对我的。” “哦？”大哥挑眉，点点头，“随便你，反正我也摸不透他。” 九千颓丧地坐在那里，一筹莫展。而大哥，手一扬，一道黑布又变戏法一般挂了上去，挡在了两人之间。 “哎……”九千知道自己说什么，大哥也不会理她了，她于是放弃了。 她的这间牢房没有那么舒服，地上的草很稀少，下面的青石板很冷，她只得把稻草堆在一处，勉强躺到了上面，蜷缩着身体，将棉衣领口紧了紧，昏昏沉沉地睡了。 “……喂，喂！” 好象并没有过多久，甚至她都没感觉自己睡着了，只眨了眨眼，就被唤醒了。回头，见那黑布又落下了，大哥像是戏台上登场的戏子，站在那里看着她。 “大哥？”九千疑惑地躺在那里，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真是没心没肺，这就睡着了？” 九千面对这样的评价，哭笑不得，心里也委屈，“我能怎么办呢？” “供出清明，你就可以出去了。” 怎么还这一套呢？九千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唉，你该不会是故意试探我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救你如果而已。” “清明是你的伙伴，应该也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吧？”九千看着她，疑惑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对他？还是我想错了，你是二当家的老大，那你是大当家喽？所以也和清明他们是死对头么？” “小丫头，你想的倒是挺多。”大哥摇摇头，“你若觉得睡这里很舒服，就继续睡吧。” “我已经被你吵醒了。”九千哪里还睡得着，叹了口气，再度走回到栅栏那里，看着大哥，“哎，我记得二当家是反串青衣，那你唱什么的？” “老生。” 难怪男不男女不女的，和二当家一样。九千暗想，想到这里，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笑什么？” “没事。”九千耸耸肩，懒洋洋地，“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你们那个城主，为什么不救你？” 大哥笑了，“我在这里反而比较安全。” “这样啊。”九千也不知再找什么话题了，就径自坐在那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喂！”大哥似乎也很无聊，敲着栅栏，找她说话，“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啊。” “还是不供出清明么，你想好了？” 九千一言不发，她是拒绝回答这方面的问题的。 “哎，你说”大哥敲敲栅栏，“清明很吸引人吧？” 九千被这突然很八卦的问题问得一愣，这并不难回答，她舒了口气，坦然地朝大哥点了点头。 大哥莞尔，重新整理好的妆容，看上去依然英气，此刻又多了几分沉稳和睿智，“有时候，最吸引你的，恰好是你最该远离的，懂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上夹棍 有时候，最吸引你的，恰巧是你最该远离的…… 九千思索着这句话，久久难以入睡。大哥的毒发作的很厉害，间隔也越来越久，黑布已然重新挂上去，九千手上没有针灸和工具，无能为力，看到最后已然麻木了。 “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对面的刀疤疯女人仍在凄厉地哭喊着，大哥走火入魔的样子也震不住她了。 远远地，有哗啦啦的声音，女狱卒来了，手上晃动着一串钥匙，她恶狠狠地目光，看着九千，打开了牢门，“你，出来！” 九千有些怕，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去，黑布遮挡住了一切。 “磨蹭什么，出来！”女狱卒十分凶悍，从腰上扯下一根鞭子，抽了牢门一下，催促着。 九千是识时务之人，站起来，跟她出去了。 几乎也未隔几个时辰，她就又一次他被带到了公堂之上。出去了才发现，已然是白日了，有些人围在朝堂之外，交头接耳的看热闹。九千在山上住惯了，鲜少见人，有是这种窘况，她有些怵，也觉得丢人，是以头压得低低的。 当！惊堂木一拍，那些围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闭了嘴，噪杂的环境一下安静了下来。 “堂下，白氏九千，关了你几个时辰，交不交待？” 九千垂头，“民女不知交待什么。” “嗯？”堂上刘大人一脸诧异，似乎是没见过态度这么差的疑犯，他敲敲桌子，站起来走到了堂下，“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倒不小，你是想吃苦头是不是？” 此时，女狱卒像有默契一般，将一副夹棍丢到地上，就正好落在九千眼前。那副夹棍很破旧了，上面还有陈年的污血，触目惊心。 “小丫头，你是想试试这个是不是？”刘大人声音轻描淡写，堂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又开始吵吵，声音噪杂起来。 九千紧闭着眼，身子都快缩成个球了，“不不想。” “知道怕就行。”刘大人应该是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才回去，“这副画，上次给你看过的，认不认得？” 是清明，九千暗自叫苦，下面是不是就要屈打成招了？ “认得。” “谁？” “西城牌楼下卖艺的。” “这西城的人都知道，我是问你和他有没有私交？” 九千心中揣测着，他们最初相遇，清明替她挡马车救小小，她日日牌楼下看他，两人又嬉笑行于街巷上，西城怕是有一半人都看到过，她再撒谎可就太明显了，“回大人，有过。” “那十天前子时，西城牌楼下，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不是。” “不是？”刘大人手指轻敲着桌子，“哦，对了，你说你就在家睡觉呢，是吧？” “是。” “你的证人是和你一起开医馆的，你师妹，叫筱筱，是不是？” “是。” “她现在在哪儿？”刘大人问，“我们连夜去找她给你作证，怎么找不到啊？” “我从昨天傍晚就被抓来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那这画上的小子，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街上卖艺被人打么？” 九千自认为回答得天衣无缝，至少谎撒得连自己都信了，只是连被怼了好几句的刘大人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了。 “嘿？”刘大人声音都高了八度，“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本官还真是第一回看见，看意思是不让你吃点苦头，是掰不开你这张小嘴了？来人” “大人！”女狱卒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好象迫不急待要对九千用刑了。 九千浑身崩得很紧，脑子却飞快地转。想来，筱筱定是去找师傅，或是找唐瑛帮忙去了。而刘大人如此问她清明的下落，应该是还没有抓到他，九千稍稍放下心来。然而，眼前自己这关要怎么过呢？ “你们俩过来。”女狱卒在召唤捕快，夹棍哗啦啦地响着，已经由两个人站在两边拉开了，女狱卒从背后骑在九千身上，百来斤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从两边捉住她的手，九千挣扎着握紧拳头，无奈女狱卒太有经验，按了她腕上一处穴，她立刻手麻麻的，用不上力。待再力量再恢复之时，手已被他插进了夹棍上。 “大人，夹不夹？” “等会儿。”刘大人抬手阻止，对九千说，“听说你这小丫头片子有点本事，医术也不错，是个女大夫？” “是。”九千不敢看夹棍，头压得低低的。 “那你知不知道，上过这夹棍的女人，十个有九个手都废了。他们两个只要轻轻这么一拉，你这又白又嫩的手，以后可就别想再用把脉，施针，给人瞧病了？” “知知道。”九千浑身瘫软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是真的怕，心中叫着师傅，师娘。只可惜，他们应该不会从天而降来救她。 “好好好，看在你还小，再给你一次机会，来”刘大人像个哄小孩的大叔，再度下堂，将那副画铺到九千面前，“告诉我，十天前，子时，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九千心砰砰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十天前，子时，我早已睡了。” “你！”刘大人腾地站了起来，气鼓鼓地看着九千。 “大人，行刑吗？”女狱卒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两个捕快也有些累了，皆是一脸企盼地看着刘大人。 刘大人摸着胡子，打量着九千，“大人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你认不认得这个小子，十天前子时是不是看到他杀了一窝山贼？” “山贼？”九千一惊，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刘大人，“没没有啊。” “真是个煮熟的鸭子嘴硬，给我行” “住手！” 此时一道声音插进来，声音洪亮清透，是九千熟悉的。 “清明？”回头，果然是他，他后面，还跟着筱筱。九千一脸焦急，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她身子一偏，手指要从夹棍上脱落下去了，那两个捕快刚刚领命，见状一急，忙收紧了夹棍，硬生生夹在骨头上，“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一个被窝里 “千！” “啊？”随着九千一声，筱筱也跟着叫了起来。而同时，清明上前一脚踢开了其中一个捕快的手，夹棍立时松掉了。 “呃……”九千弯腰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疼啊，深入骨髓的疼，只这么一下就疼成这样，若是真给夹上一顿，手指废了不是吓唬她的。 “千，你怎么样？我我来看看……” “你们是什么人，捕头”女狱卒在混乱中摔倒在地，那个被踢的捕快一直躺在地上疼得乱叫，其他的人围在清明四周，但没有大人的命令谁也不敢动手，而堂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更兴奋了，声音噪杂的集市还乱。 当！ 混乱中，惊堂木再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刘大人清了清嗓子，“堂下跪的，可是清明？” 刘大人当然不是瞎子，这几天，他简直做梦都梦见这张脸。比他怀念京师醉春楼的红牌姑娘时还执著了，他都怀疑自己要爱上这个男人了，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抓到他了，不想今天审着这小姑娘时竟会突然冒出来，真吓了他一跳。 “回大人，我就是西城卖艺的清明，十天前，子时牌楼下杀人的是我，与这位姑娘无关。”清明安安静静跪在堂下，不卑不亢地认罪。这惹得堂外又一阵喧哗。 “来人，把门口那群看热闹的都给本官轰出去，吵死了！”刘大人边擦汗，他在京师只做个文政修补的差事，如今突然被派到这个只在传闻里听说过的，龙蛇混杂的边城，新官上任又是住面个杀人如麻的凶犯，他也有些发怵。 “你说你是清明？” “正是。” “那你可认得她？”刘大人故意指向九千，“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这丫头居然护着你到这个地步，铁齿铜牙的连用刑都不怕？” 九千此时也抬起头，正对着清明的目光，看到的是一张笑容满面的脸，一如她初见时在牌楼下卖艺的他。他一只眼睛眨了眨，一沿嘴角勾起，笑得狡黠。不像是在在堂上认罪，更像是恶作剧成功了在与她分享庆贺。 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那一瞬间，九千有一种宿命的预感，也许，她再也不会喜欢一个人会像喜欢他这样了。 “回大人，她不是不怕，她是真的不知道。”清明转头，神情严肃起来，“我和这个姑娘并不熟识，只是在西城卖艺的时候救过她一回，而她作为回报，为我诊治疗伤几次而已。我已然痊愈，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清明流畅地撒着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哦？”刘大人半信半疑，看向九千，“他说的对吗？” 九千惊恐地抬起头，手指还隐隐作痛，她嘴巴张了张，不知怎么回答，回头看清明，看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似乎一见到他的眼神，九千就明白了意思，她相信他，于是回答，“对。” “嗯。”刘大人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似乎见到了“梦中人”清明，他就不再急躁了，因为终于可以交差了。他于是又看向筱筱，“你又是谁？” “回大人。”筱筱学着清明的样子，端正跪在堂下，“我是九千的师妹，筱筱。” “你姓什么？” “我们都是孤儿，随师娘，姓白。” “嗯。”刘大人缕着胡子，“十天前子时，你在干什么啊？” “回大人，都子时了，当然是在睡觉。” “那你这个师姐呢，和你在一起吗？” “回大人，师姐和我夜夜睡在一张床上，甚至是一个被窝里。” “嗯？”刘大人突然听到闺房之事，虽然一把年纪了，也还是有些不自在。 “大人还想知道我家什么事？”筱筱面无表情，开始反问刘大人。 “不必了。”刘大人沉了口气，点点头，“本官心里自有定夺，来人” “是！”一群捕快扶着个被清明踢倒的一齐站在堂下。 “这个人犯，杀了上官春大人一家，还在公堂之上殴打官差，收押！” “是！” 捕快们领了命，抬了木棍，照着清明背上就是两下打，清明本是跪着，现在背稍稍弯了，捕快们就势将绳索套在脖子上，五花大绑。想必这些捕快们也是在牌楼下见识过清明的本事，又得知他杀了那么多人，心中忌惮，怕他反抗，是以一开始就下了重手。清明本来就瘦，被绑了之后，几乎是被两三个人提起来，望堂外带去。 “清明”九千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朝前追了两步。 清明回头，还是那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朝她眨巴了下眼睛，“伤到骨头没有？” “咦？”九千怔了一怔，才意识到清明指的是自己的手，她艰难地笑了笑，举起手，又勉强动了动给他看，“没有。” “疼不疼？” 九千哭笑不得，“当然疼了。” 清明目光中多了一丝隐忍的怒火，“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以后不要再见我了，不然下次小命都没了。” “我……” “走！”捕快们不再等九千说什么，押着清明就走了。 “咳咳！”刘大人似乎被晾在堂上了，他重重地咳了两声，又拍了下惊堂木，“你给我回来！” 九千吓了一跳，忙回去跪好。 “你们”刘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算了，问你们也是答非所问，半天吐不出一句实话来，既然无罪，放了你们，走吧。” “谢大人。” “谢大人。”九千和筱筱异口同声，叩谢了。 走出府衙，刚刚被赶散的那些百姓们自然还没走，站在那里看着她俩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异样的眼光一路追随，一直都有人目送她们出了西城。 走到牌楼下，九千忽然顿住了脚步，脖子僵硬，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看。 “走吧，他也说了，会没事的。” “可是，怎么可能…… “相信他吧，就算真有事，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筱筱很是理智，小心翼翼地拉了她的胳膊，“有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现在我们必须回去给你疗伤了。” “我没事。” 筱筱挑眉，“那你动动看。” 九千抬起手，手指已红肿，她企图像刚刚对着清明一样动上一动，却发现不听自己使唤了。 “疼不疼？” “当然疼了。”两人重复着刚刚清明和她的对话，九千心中一沉，急忙回头，府衙自然早已看不见了，“筱，你说，清明会不会也被用刑啊？” “会吧，谁知道。”筱筱也有心事，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找到师傅没有？” “当然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去找唐瑛。” “找到他了？” 筱筱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九千，“唐瑛有办法，放心吧。” “什什么办法？”筱筱说完便径自朝前走，九千追着她，“你是说，清明早晚会出来是么？” “是的是的是的！”筱筱心事重重，思忖着唐瑛的话，她当然不会告诉九千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她要如何面对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回不到从前了 若说起这东城和西城的区别，恐怕白石城的人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若说起相同之处，恐怕就是眼前了。 话说九千和筱筱回到医馆，太阳已偏西。想来是街上已传开了，说九千杀了人被收进了西城的府衙里。如今见到九千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大家几乎奔走相告，一路上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两人无奈，视而不见地走着。若不是遥遥可见玉铂医馆和坐在旁边香家客栈门口发呆的香妮，她们还真以为自己一直没走出西城呢。 “回来了！回来了！”香妮远远见到两人的身影，便跳起来，朝两人跑过来，跑了一半儿，又转回过身，跑向自家客栈，“周师傅，快烧菜，烧九千爱吃的菜！” “好勒！”客栈里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是熟悉的。 待两人帮九千治好伤口后，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上了桌，香妮拎起一壶酒，“来，九千，去去晦气。” “谢了！”九千举起杯，虽然手指还隐隐作痛，但心里还算畅快，“先干为敬！” 筱筱香妮两人也相继满饮了杯中的酒。 门口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三人如惊弓之鸟，相互看着，放下杯子，一齐来到门口，居然是师傅金卓群回来了。只见他一手拿着自己的长剑，一手拎着酒壶，东倒西歪地倚着门口，“才中午……呕，怎么就不做生意了，师傅不在，你们偷懒呢？” 虚惊一场，三人都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昏昏沉沉的金卓群。 “师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出事了知不知道？”筱筱有些生气，出事的时候不见人影，等事情都过……” “筱筱！”九千及时喝止了她，朝她皱眉使眼色，“还愣着干什么，把师傅扶进去再说，香妮，来帮忙。” “哎！”香妮和筱筱上前，她们都很瘦弱，个子也不高，一左一右搀扶着人高马大的金卓群，看上去有点滑稽，九千手上使不出力，无奈只得推推椅子，让出一条路来。 金卓群被搀扶到里屋，桌上丰盛的饭菜引起了他的注意，“呦，生意不做，日子过得倒不错……这是什么？酒？”金卓群拿起桌上了酒壶掂了掂，另一只手举起自己手里的，把壶嘴倒进嘴里，一滴也没有了，他恼恨地随手扔掉，“你们三个姑娘家家的，也学着男人喝酒了，是不是不想学好了啊……” 金卓群说完便将桌上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好酒！” “师傅！”筱筱走过去，夺下酒壶，“好了好了，醉都醉了，快回去睡吧……来，把剑给我。” “别碰我的剑！”金卓群挡住筱筱，将剑护在身侧，“侠者的剑怎么可能随便被人碰来碰去，这是我的命。” “你的命不是酒么？”筱筱调侃，面色凝重。 “筱筱，别说了，师傅喝醉的时候听到的话，醒了也都还记得的。”九千翻了个白眼，陪着筱筱连拖带拽地送了师傅回屋子，与九千一起伺候他睡下。 三人继续有说有笑地吃饭，最后香妮是被香家掌柜的唤回去帮忙算帐，这酒席才算撤了。 生意自然是暂时不做了，上了板，天刚擦黑，九千就困得哈欠连连，只是在监牢里呆了一晚，她困得要死也得把澡洗了。 “听说，京师的有钱人家洗澡都放花瓣，我也给你洒了点。” “好漂亮啊，还香的很。”九千脱了衣服，就跑进了木桶，水温偏热，浑身舒畅，九千那一刻忘掉了全部烦恼，“哎，我在监牢遇到一个人。” “什么人？”筱筱肩上搭着搓澡布，坐在一旁，双脚搭在木桶边缘上，把玩着手里只剩一个花蕊的花朵。 “吉祥戏班的大当家。” “咦？”筱筱像是被提了个醒儿，她原本也是熬了一宿，睡眼惺松，只是听到这话，眼睛放出了光芒，“说起来也是啊，一直听说那个阴阳怪气的二当家，二当家的，不是二当家，那上面必定也有个大当家了。是什么样的人，和那个二当家一样的么？” “当然不！”九千先是摇头，旋即又按着太阳穴说，“不过也有相似之处。” “什么地方？” “她是女人，但是使她说所有人都叫她大哥。她是穿着男人的衣服，梳着男人的发辫，举手投足都像男人。她功夫很厉害，但甘于在那监牢于服刑。她说在吉祥戏班是唱老生的，和清明他们……也认识。”九千一口气说了很多，那像是个传奇的人物。 “她说了什么么？” 九千点点头，“说的最多的，居然是咱们师傅。” “咦？说师傅什么？” 九千思忖了一下，指了指床，“床柜里我用的那一边，角落里有一摞书，从上往下数第三本，给我拿来。” “哦。” 筱筱照作，拿来的是一本怪志类话本。九千翻了几页，那里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小像画，已经发旧，且很脆了，九千递给筱筱，“帮我打开。” “这是……”筱筱小心翼翼打开后，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师娘？” “没错，我还我另一本书上看到了，只可惜，那本书我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就是被抓的那天，清明送给她的图志，她在混乱中也不知掉落到哪里了。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九千筱筱开门！是我！”香妮的声音传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再回来时，筱筱手上多了一本图志，她表情有些无奈，举到九千面前，“你说的是不是这本书？” “哎呀！怎么回事？” “被香妮拣到了，说地在医馆门口。”筱筱说，“你被带走后，我就去孔明巷去找清明了。留下香妮一个人帮我们收铺子，她说小小在书上嗅啊嗅的，可能是因为有你的味，它不肯离开。香妮怕她把书抓坏了，就收回去了。” “真是太巧了，失而复得！”九千很高兴，拿起书爱不释手，旋即想到给她书的那天发生的事，一直持续到了今天，而清明此刻又被关在监牢里，只觉有些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她目光朦胧，像是在府衙中一般充满了宿命感。 “筱筱，我想，我们回不去了。” “嗯？”筱筱皱眉，将猫咪小小丢到地上，双手搭在木桶边缘，一只手伸进水里，玩着花瓣，“什么回不去了？” “我们。”九千说，“我们都回不去从前的我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偷药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九千从朦胧中醒来，猫咪小小正埋头舔爪子洗脸。小小都吃饱了，那说明早过了早饭时间了。 “醒了？”筱筱进门，小小蹭的一下钻进了九千的被窝，在九千疑惑的目光中，筱筱一下子掀开被子，把受惊吓的猫咪拎了出来，“我就知道躲到你这里来了。” “怎么了？”九千揉着眼，支撑着坐起来。 “香妮送过来三条烤鱼，我连看都还没看一眼了，就被它偷走了一条鱼尾。”筱筱又气又笑，将小馋猫丢到地上，“手指疼不疼？” 九千灵活地动动手指，“都消肿了，药挺管用，其实也是只是被夹了一下而已。”同时，她脑海中浮现清明昨天踢开捕快救她免受皮肉之苦的情景，心中一颤。他现在在监牢里吧？说了什么没有？会被定罪么？若是什么都不说，又会不会被用刑？ 想到这里，九千再坐不出，披了外套便下床。 “再睡会儿吧，吃中饭了叫你。” “我要出去。” “咦？”筱筱一怔，“这才回来，你要去哪儿？” “探监。” “你又要去那个西城府衙？”筱筱一脸莫名其妙，旋即也了然，跟在忙忙活活的九千身后，“不不是说了唐瑛他们有法子救他嘛？到时候他出来了，自然会来向你报平安的，你就先休养几天吧，别折腾了！” 筱筱知晓唐瑛和清明他们的身份，自然放心他们能救人出来，也就不比九千担心多少。 九千则充耳不闻，自顾自拿了藤箱，一样样往里装东西，香妮拿来的烤鱼也被她找到了。 “哎，我都还没尝了……你怎么跟小小一样，藏在哪儿都找得到？”筱筱像个跟屁虫，但什么都阻止不了，眼看着她小心翼翼藏起来是为防着小小再偷，却没想到被九千一找就发现了。又见九千朝师傅的房间走去，“哎呦，我的师姐，还没醒呢！” 筱筱这一回拼命抱着九千的腰，把她拽回来，“你去师傅房间干什么？” “嘘”九千蹑手蹑脚，把筱筱的胳膊从自己腰上扳下来，然后两人开始无声地较劲，“你小点声儿，我去偷药。” “什么唔”筱筱吓得大叫，嘴巴又被九千一把捂住，“唔唔唔” 九千脸贴着她的脸，威胁道，“答应我，不出声我就放开你。” “唔！”筱筱连连点头，终于重获自由，大口喘着气，压低声音，“九千，你想干嘛啊？” “我要去看清明和大哥，他们身上都有常年不解的内伤和毒，我们下山带出来的救命药可以帮他们暂时缓解一下毒性。” “你也知道是救命药，是咱们的救命药，你怎么能随便拿去给人？” 九千也被问住了，皱了下眉，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如若现在是唐瑛有危险，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你会拿去给他么？” 筱筱沉默。 九千丢下她的手，走到房间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手上多了一瓶药。她去背上了藤箱，走到门口，“我很快就回来了。” 九千在西城府衙门口吃了闭门羹，莫说是花了银子，牢房也不给她进去，还差点被威胁当作共犯再被关进去。好在东西送了进去，如今两手空空，连心里也空的很。 灰溜溜地出来，九千坐在公堂门口台阶上发呆。一下摸到腰际，她不放心把救命药交给狱卒，也就没放在里面。 “喂，你看那个丫头，不就是那个杀人犯么？” “杀人犯？谁！” 忽然，一道陌生而尖锐的声音传来。九千被惊了一下，回头去看，却见一个干瘦的老妇人朝她冲了过来，一把抓上她的胳膊，“就是你，就是你杀了俺男人，我跟你拼了！” “别碰我！”九千另一只手扣在那老妇人手腕上，顿时，手松了。也老妇人身上有一股怪味，又腥又膻，很是刺鼻。 只见那老妇人一痛，坐在地上紧紧抱起她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你这个杀千刀的贱女人，怎么敢杀我的男人……” 顿时，周围围观的百姓又渐渐多了起来，从刚刚零星的两三人，一下之围得密密实实。九千尴尬站在那里，想要踢开，或是再动手，又碍于对方真的是个老人家，不便下手。 “什么人，怎么回事？”一个捕快从里面出来，“吵什么吵……哎，怎么又是你这个老东西？不都让你认了尸首，还赶快不收尸回去下葬，自己的男人尸骨未寒，在这里抱着小姑娘腿哭什么哭？她又不是你女儿？” “他们说她就是杀了我男人的凶手” “杀你男人的凶手在监牢里关着，你在这里瞎认什么仇人？”捕快不耐烦地举着刀柄，也不敢用力，只将老妇人的手从九千腿上拨拉开了，“你看看，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杀你男人，她是被冤枉的，昨天已经放走了……哎，你这小丫头，昨天不是放了你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看意思牢房挺舒服的，你还想回去不成？” 捕快话不好听，不过说得也在理，谁叫她今天又跑来的呢？可若不是清明在里面，她又惦记着大哥，打死她也再不来了。 “还有你，别以为你老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闹，闹大了老爷我照样抓你，关你！”捕快盯着老妇人，比对九千的态度还横，“别以为不知道，你们是山贼的家眷，按理说都该一齐抓了的，真是……”捕快说到最后，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此时，正巧也来了一伙人，其中一个赶来就搀扶起老妇人，连哄带骗，带她走了，还朝那捕快连连道谢。 “快走快走，都给我走，这是府衙重地，岂容你们在这里又哭又喊的？”捕快见他们离开了，也就不骂了，又看了看九千，“你也快走，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别再来了！” “哦。” 九千跌跌撞撞地也跑出了几步，见那群人朝向的方向是自己回家的路，她头也不回，朝了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不过，这离东城就越来越远，反而已是白石城的边郊了。 这条路很熟悉，正是被抓走的那天，她本想去卜卦馆，却路遇清明，被带去看图志的那条路。那本图志也作为证物被留在了府衙老爷手里，九千两手空空，想到上会在这里偶尔相遇，一路有说有笑，而今，一墙之隔，生死未卜。 是啊，我喜欢代暮，比喜欢你多一点点吧…… 她不禁唏嘘，上次在这里说的话，言犹在耳。他是伤了她的心，而不久，又为救她亲自去认了罪。她没有供出他来，是傻傻的想保护她。而他去认罪，是为了让无辜的她自由。他总是能伤了她的心，又暖了她的心；总是让她欢喜一场，很快又空欢喜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胴体之卦 下弦月。 九千来到卜卦馆时，日头正盛，但这僻静的地方不知怎么造的，居然一点太阳都照射不到，使得她在这深秋时节，身上一阵阵地瑟缩。 “姑娘，来卜卦么？”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凭空出现，又吓了九千一个机灵。 环顾四周，居然没人。再仔细瞧，才发现一双眼睛。没错，只是一双眼睛，有个小姑娘正趴在半开的门口，露出半个头看她。 九千皱眉，“是啊，请问代暮姑娘在不在？” “在的。”那声音细弱的姑娘这又露出了半个身子，“姑娘，请进吧。” “有劳带路。”九千跟着着诡异的小姑娘，毫不犹豫地进了门。 如想象的一样，里面也是故意布置摆设的，几乎让大部分的空间都晒不到太阳。比第一次来时的感受更不舒服，这一回并不单感到空阔荒凉，更多的是不自在，九千直觉这里有人，有很多很多人，只是她一眼望去，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似乎，都躲起来了，像这走在她前面的小姑娘一样，都躲在暗处，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走到了大得离谱的莲花池旁，还是那个长廊，与那日的场景无异。清明，他是是时常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胃里又一阵翻腾。已经好久没见过代暮了，九千有些怯生生的，那是清明喜欢的人，比喜欢她多一点点。唉，真的是多一点点嘛？她怎么觉得清明喜欢代暮比喜欢她多得要命呢？ “姑娘，馆主在里面等您。”那个小姑娘应付似地比划了个手势，便一个人走开了。 九千用余光注意到，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又找了一个能遮挡自己身体的地方，露出半个头，两只眼睛，偷偷地看她。 “小红有病，请九千姑娘不要和她计较了。”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是属于代暮的，九千记得。 与此同时，一道美丽的身影也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离得有些远，但仍可看得出国色天香，使美貌不凡。九千甚至有些却步，清明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一点都不稀奇，她真的很美，出尘脱俗，又天赋异禀，能力超群，而只有，则这般狼狈。 九千有些自惭形秽了。 “姑娘，清明的事我听说了，今天若是来卜卦他此次吉凶的话，那姑娘可以回去了。” 九千皱眉，都已经听到自己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了，“代暮姑娘，你这话……” 代暮一笑，眉目含情，似乎不对着任何人时，她自己想到开心的事，轻轻浅浅的一，也是如此倾城。她走近了九千，比了一个请的动作，“九千姑娘请坐，我是想请姑娘放心，不用卜卦了，我自然是早已知晓他此次必定平安无事呀。” “真的吗？”九千惊喜，旋即狐疑地看着代暮，“你怎么回知道？”她记得，清明是昨天正午才凭空出现在府衙公堂上的，这才不过一整天的时间，莫非代暮提前就知道这事？ “九千姑娘不必惊慌，相信我说的就好。”代暮说着，给九千斟了一杯茶，茶水热腾腾地，热气一时上升，遮挡了代暮在她的视线，代表的面目在她眼前模糊了起来，“九千姑娘，请别忘了，这里是西城，很多事都不必看表面。” “这样吗？”九千一时明白了什么，人更不自在起来，“那我……” “既然都来了，不如还是卜一卦，九千姑娘，你看可好？” “卜一卦？”九千有些心动，只是，卜什么呢？ “姑娘，难道就没有其他一直疑惑的事么？”代暮说完笑了，“九千姑娘有所不知，我呀，一直在等着姑娘再次上门呢。” “咦？” “上次九千姑娘来时，应该是和师妹一起来的，只是后来和她失散了，才占卜她的去向，那你们原本是要卜什么样的卦呢？” 被代暮这么一问，九千倒真的想起来了。这几日，总是在纠结着清明的事，倒真把自己的事忘了。是啊，她之所以会遇到清明，如此沦陷，还不就是因为当初自己决定下山的么？下了山，才会发生这一切。而她下山的目的，不正是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和自己的身世下落么？ “代暮姑娘，你可以帮我占卜出失去的记忆么？” “哦？”那一瞬间，代暮眼睛一亮，九千看不出其中的意思。代暮继续问，“姑娘有一段失去的记忆么？什么时候，哪几年呢？” “从出生，六岁以前。” 代暮皱眉，说得有些犹豫，“我听说，有的孩子是会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有的两三之前的不记得，有的再多一些，你会不会只是忘了……不是失忆？” “不，我隐约的记得一些。”九千摇头，笃定地说，“而且，我还想起来几件事，比如我小时候并不住在山上，师娘也说我是被她拣回山上的，还有，我记得我曾经是有爹娘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孤儿……还有还有，我到这里落脚后，看过一些史志，里面的一些故事，还有城墙，还有很多画副，我看了都似曾相识，好象自己以前住过这样的地方。” “这样啊？”代暮认真地听着，“那我们到莲花池那里去吧，今天那里的邪气很重，我们来看看邪灵告诉你什么答案。” 这话听上去十分诡异，在代暮说来却稀松平常似的。 九千还是点点头，跟了她去。同样的一套活，她和代暮同时脱下衣衫，两人的胴体赤裸相见，代暮从背后抱住九千，双手在她的身前抚摸着，最后，一只手停留在她的头上，手指遮挡着她的眼，九千的视线朦朦胧胧，似有若无；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左胸前，被她这样的抚摸，九千感到心跳的很厉害。 “我看到……大火……对大火，烧得很厉害，把屋子，窗帘，地毯……漂亮的地毯，都烧起来了……很热，很燥……” “大火？”九千忍不住问，却立时被代暮捂住了嘴，她长长的指甲卡着她的肉，很不舒服。 “别吵，让我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代暮声音虚虚实实的，好象真的身处另一个地方，那是个遥远的虚无的地方，“我没有看到人，但听到了一些……哭声……还有，刀剑皮鞭很多长矛枪……所有的兵器刃上都沾满了血，鲜血……好可怕呀……” 代暮继续说着，九千缓缓地闭上了眼，边听也边进入了那个画面中。 “等一下！”代暮又开始一惊一乍地，也没有人打断她，她便开始慌乱着，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小孩子……不，是小婴儿，哭得很惨，这不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该有的哭声，应该是有人在虐待这孩子……好可怜……” 九千心微微一颤，那孩子，会是她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赤裸的秘密 头发都乱了。 代暮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她头上身上揉来搓去。摸得九千小腹一阵阵痉挛，身体不知是因为没穿衣服而冷得发抖，还是被摸得挑逗起了欲望而颤抖。 “我看到……我看到……”代暮声音也是微微发颤，身体已经贴上了九千的背。 她搞得九千很紧张，身体慢慢僵硬起来，心里有着企盼，又交织着悸动，是不加感情的身体反应。好在代暮手很热，很热很热，越来越热，长长的指甲却是冰冷的，时不时地拨拉着她身上很多敏感的部位，把她都弄疼了。 “代代暮姑娘，你……”九千感到声音喑哑，微弱，“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啊？” “胡说什么呢？”代暮手上又一用力，痛得九千吓叫一声，“别出声，不要打扰我！” 代暮继续神叨叨地摸着，嘴上念念有词，但并不是咒语之类，而更像是自言自语。九千却再无心思想找回记忆，她感到整个人都丧的很，脸都涨红红了，她不摸都知道，一定又红又热，但身上又因着在这深秋时节脱了衣服，坐在池塘边，冷的很。 身体像被割裂开了，九千有些后悔到这里来了。 “你在想什么？”代暮一句呵斥又吓得她回了神儿，手上也没停，上下摸着，“不要停，千万不要停！快想，想，努力的想，回忆，回忆你能回忆起的画面！” “哦，哦。”九千哭笑不得，心道这代暮好几回看到都大方得体，上次占卜也没那么神经，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表现太不符合她的形象。 “你又在想什么？” “啊，抱歉抱歉，我想，我想！”九千这一回不敢怠慢，倒也是真的对代暮的占卜抱有一丝希望，于是，努力回想着。 只是这一闭上眼，脑子里尽是白石城的街景，“我看见……” “不要说出来！”代暮又打断她，“想，拼命想，集中精神，想到什么，闭上眼看到什么，就继续看，像打开一扇扇窗子一样……但不要要说出来。” “哦。” 九千无可奈何，赶鸭子上架一样。继续闭上眼看到着那街景，那画面忽然暗了下来，像是天黑了，很快又亮了，天又亮了。又像是有人在暗夜里举着灯，灯火被风得明明灭灭。时隐时现地，她看到有两个……不，是三个曼妙的身影，是三个姑娘吧？ 这会不会是她在史志上看到的三个姑娘呢？其中一个是她的师娘，而另外两个呢？她猜一个是富商的女儿，一个是那个最小的妹妹，就是童养媳，而师娘的确曾和她说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武将。只是并不是征战死在沙场上，而是因病在家中亡故的，是以她自小家里就落寞，在情场失意后，才去行走江湖的。 那后来发生的事呢？她游历江湖爱上的男人是哪个？会是师傅么？可是师傅和师娘名以上这么被她们叫，可她和筱筱，并其他山上的师兄师弟们都晓得，师傅和师娘并不是夫妻关系，但两人又好象一直在尴尬地演着这么一场戏，演给谁看呢？一定不是他们这些小辈。但必定有缘故和渊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一切都怪异的很，但就是这么一直维持到了师娘故去，师傅也没有给他们说。 可若是按图志上所记载的，那师傅一定是那个负心汉，跟着师娘回了娘家，是为了提亲迎娶师娘。然而，却在见到师娘的闺中密友后，移情别恋一个已婚的妇人？ 唉，师傅真渣！ 九千在心目中不自觉就给师傅定了位，恍惚间才发觉，自己这不过是在联想而已……唉，她又同时在心中对师傅道了个歉。 “我看到了女人，好几个女人，很多女人，但只有一个长得很美，围在她身边的都是伺候她的丫鬟……”代暮突然说了之前没说过的，像是九千的思索通过肌肤相亲传达到了她的脑海中，“不，那些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穿着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髻，动作也很整齐……宫女！她们是宫女！我看到的是皇宫，那个女人……是皇后吗？” 皇后？ 九千暗忖，怎么又跟皇宫扯上关系了？这白石城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很壮丽了，她来了几个月了，连西城东城都没逛完，京师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那些宫女在干什么？”代暮继续神经兮兮地自问自答，“她们手里拿的不是绫罗绸缎，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刀剑兵器？出了什么事？京师出了什么事……等等，我又听到哭声，婴儿的惨烈的哭声，她们在对一个婴儿做什么……” 九千听不到，但似乎感受得到。在代暮说出这话的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那个婴儿就是自己，而有十分残忍恐怖的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使得她有一口气闷在心头，此刻也十分想要大声哭喊。 “哭得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大，一个婴儿怎么可以哭成这样？不是没有奶吃，不是冷了，饿了，困了……她应该是在很痛，很痛很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九千感到窒息，浑身冷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好象冻僵了。但心里颤巍巍的，很闷，很急，可就是想不起来。 “有血，我听到了哭声，还看到了血……她们在做什么？杀了个婴儿吗？为什么要杀那么小的，刚出生的婴孩？皇宫里的人这么残忍，是要做什么……等等，我看到了钱币，很多钱，很多很古老的钱币，还有金银珠宝，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那孩子呢？怎么不哭了，皇宫里已经没有了她的气息了，她死了吗” “啊”九千终于忍不住，一腔闷气脱口而出，拼命地吐了出来，她大口呼吸着，猛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呼呼”代暮也在喘息，她已松开了她的手，将一件衣服披在九千背上，自己也开始穿衣服。 “馆主。”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啊？”九千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身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还想上你的床 “啊？”九千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身体，回头望去，是刚刚给她开门引路的小姑娘。她那目光又开始停留在她身上，上下又移了，尽管看上去焦距很硬，令人很不自在，又是个小姑娘，但九千还是以有些恼怒和质疑的眼神看向代暮。 “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代暮呵斥她，声音尖锐，小姑娘吓得转身跑掉了，“别担心，她看不见。” “咦？”九千诧异。 “她叫广寒，眼睛是盲的，只是听感特别好，是以一直就像看得见一样。”代暮说，“因为我这卦馆是有邪灵卜卦，有些城里地位显赫甚至京师来的客人是不愿透露自己身份的，所以用她来引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九千皱眉，狐疑地问，“可我看到她在门口，还有刚刚一直在看我。” “她就喜欢这样的，其实是在努力听你的呼吸和脚步声，放心吧，她真的看不见。” “嗯。”九千疑惑重重，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唉，好累啊。”代暮穿好衣服，还是那个端庄优雅，落落大方，出尘脱俗的神秘女人，城中男人们心目中的女神，清明暗恋的对象。她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们看到了刀剑，白石城，皇宫，血，古钱币，很多很多钱，还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那你现在是否想起什么了呢？” 九千苦笑，皱眉，摇头，须臾又点点头，“我看到过一本图志，讲起过三个姑娘的故事，其中一个是我师娘，应该是她和她的两个小姐妹。我好象和她们有些联系似的，一读到她们的故事，我一边觉得亲切，一边又觉得有怨恨。” “这样么？”代暮也皱眉，耸耸肩，“那你回去好好再想想好了。” “好的。”九千也已穿戴整齐，摸到腰间，空空如也，“哎，我的银子都打点狱卒了，可我人也还没见过。” “没关系，下次一起带来就好。” 九千交抱双臂，池塘边寒起升腾，她冷的有些发抖，“那我先告辞了。” “喝杯热茶再走吧。”代暮与她同行，两人一起来到了客厅，桌上的茶具还如刚刚一般摆放。 “不喝了。” 九千有些不祥的预感，她并不想喝那杯茶，也不想再与代暮有什么瓜葛接触了。 “那好吧。”代暮点点头，“广寒，送客” “不必了，我自己走。”九千急忙时叫住她，“我认得路，我自己走。”尽管这显得不很礼貌，但九千真的下意识很不喜欢那个叫广寒的小姑娘。 “那也好，代暮就不送了。” “下次我会把酬劳带来的。”九千说完匆匆走了。 代暮坐下继续摆弄着茶具，此时，从帐子后走出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 “看到了？”代暮头也不回，“我的太子殿下。” “知道我是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微服私访你派头还这么多么？”代暮冷冷一笑，回头，“这么严厉，你今晚还想上我的床么？” 伊泽淡淡一笑，使手里的折扇敲了代暮头一下，“广寒，出来！” 他话音刚落，从飘荡的纱账中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刚刚的小姑娘。只不过，此时的她看上去有些不同了，整张脸阴郁的很。只见她下一秒，伸出自己的手盖在脸上，然后手指狠狠地一抓，深陷进皮肉里，五官顿时扭曲，变形，十分恐怖。然而，那张脸很快被扯了下来，露出一个脸色苍白，有许多刀疤的男人的脸。 居然是易容的！ 伊泽高大的身影，长身玉立，与这奇形怪状的男子站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出去了？” “嗯。”广寒站在那里，同代暮一样也并不行礼，只点头。目光没有看任何地方，然而并不是望着虚无，而是真的没有焦距，什么都看不到。他其实应该长得并不难看，甚至也是英俊的，只是被一脸阴郁和纵横交错的刀疤给毁容了。他身材也是挺拔而颀长的，只是不知受了什么伤，只得扭曲地站着，连骨头都是变形的。 “好了，你下去歇着吧。” 广寒这一回，头也没点，转身离开了，脚步很是熟练，并不像是盲眼人。 “哎，他不是比我还不守规矩，怎地你也不怪罪他？”代暮看着广寒的背影，幽幽地问道。 “他和你怎么能一样呢？”伊泽边说边已坐到代暮身旁，手抚上她的香肩，又一路摸到脖子锁骨耳朵，最后停留在耳朵上的耳环上，把玩着，“发现什么没有？” “你不是一直在看么？” “我没有。”伊泽苦笑，摇头，“只听了而已。” 代暮皱眉，“不是让你躲在后面看，你什么时候这么正人君子了？” 伊泽叹了口气，“这不是想着，到底有可能是我自己的妹子，做皇兄的怎么可以看，还是偷偷的。” “哦？”代暮闻言挑眉，耸耸肩，“好吧，反正也没什么。” “什么都没有？” “反正背上没有你说的那种纹身。” 伊泽长长吁了一口气，思忖着，“血咒倒是有可能做得天衣无缝，看样子，可以靠近了观察观察了。” “什么？”代暮猛回头，鼻子差点和伊泽的撞到一起，“别忘了那个金剑客在。” “管他什么金剑客银剑客，我又没有要做什么，只是接触接触而已。” “他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可是皇后的……” “我母后的什么？”伊泽淡笑，接上代暮的欲言又止，“旧情人？” 代暮垂下目光，不敢看伊泽，嗫嚅着，“史志都写进去了，也不知哪个写的。九千若真是你皇妹，可是还没见过娘亲，就先读了她的野史了。” “她是个好孩子，终有一日，会明白母后的苦衷的。” “但她也许并不会帮你们。”代暮叹了口气，道，“清明说她是个淡薄名利的姑娘，从小在山上长大，是练武之人，她最该做的就是回到山上，继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吧？你应该明白，解开血咒的痛苦，你们当初利用她，现在她有权拒绝你们。当然，前提是她真的你们要找的流落民间的公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求情 “可是金剑客……” “他不敢杀我。”伊泽笃定地表情，“更何况，我也没想要杀九千。” “你可是以这个使命来的，不是吗？” 伊泽胸口起伏，目光坚定，“我不会杀她的，即便她不与我们相认。” “可是你不杀她，有人要杀你。”代暮表情肃穆，手捏着伊泽的下巴，“你到底明不明白，这里是白石城，和你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皇宫不一样，和你任性而为的京师郊外也不一样，你真以为自己在京师附近结交几个江湖人士就算是游历过江湖了，你那群狐朋狗友若是得知你的真实身份，他们一定会巴结你。” “至少他们还想巴结我，还知道讨好我，哪像你？”伊泽笑着甩掉代暮的手，又一把捉在手里，凑到嘴边，轻咬了下去。 “啊！”代暮吃痛，猛地抽出手，瞪大了眼睛看伊泽，“别玩儿了，真的有人要杀你，城主……” “白石城城主，阎正旭？”伊泽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谈起任何人都可以滔滔不绝，“年将军的副将，在京师的记载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当年年将军被冤枉，他怀恨在心也是一心护主，为朋友两肋插刀。真相大白后，父皇有心补偿年氏一族，却发觉连遗腹子都死了。才想通过奖赏他，讨得一点心里上的安慰。没想到，他仍念念不忘旧仇，暗杀了当年那窝陷害年将军的时朝中人士不说，还一个人在这里称王称霸起来了。我作为一国的太子，这个时候惩治于他虽然不合时宜，但这点权利我也是有的。” “你别小瞧他！”代暮冷冷地盯着他，她比伊泽还大上两岁，看上去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在这白石城住了二十几年了，那时他就已是城主。他一个人是搞不出什么名堂的，但他养下了好几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他的人也是阴险狡诈，你玩不过他！” “他在白石城兴风作浪已经太久了，若真说我此行是杀人的，那他才是我真正想杀的。” “他有可能在勾结外敌，你小心点。”代暮也是无奈，伊泽自然不会听她的，“那些真没地想象的那么简单，知道你要杀他，他会先下手为强。” “没关系，有广寒在了。” “广寒是神通广大，但毕竟只是血肉之躯，眼睛又看不见。” “不是还有你了？”伊泽忽然吊儿郎当地一把抱住代暮，笑道，“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的吗？” “那是当初我初遇你时年纪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我已怂的很了。”代暮也半开玩笑地说，“我认得他的手下，清明……” “他喜欢你，对不对？” “可我没喜欢他呀。”代暮好象生怕伊泽会不高兴，忙解释，“我可警告你，阎正旭刚刚从上官春那里得来了一套暗咒的秘笈，现在正潜心修炼呢，万一练成了，他怕是谁都不怕了。” “他一个人也挡不过千军万马，攘外必先安内，这么个吃里爬外，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辛国就算亡国了，我也要在城墙下先了结了他的命！” “我明白，可是……”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伊泽抱着她，不肯放手，“虽然现在还不是晚上，这里也不是床，但是我现在就想吃了你，怎么办？” 代暮闭上眼，数到三，再睁开眼时，眼波里流露着复杂的光芒，声音也变得暧昧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他五我只是警告你，别和他们都得太近，懂吗？” “知道了，来吧……” 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与刚刚九千和代暮在一起时更甚。 白石城，西城，城主府邸。 阎正旭正在修炼秘笈，他拨拉着油灯，又将他放在远处的灯台上。他如鹰一般的目光里透着阴霾，里面浑浊而污秽，但却有一股狠毒杀意支撑着最后一点光芒。 他口里念念有词，没人能辨别得出那是什么话。不一会儿，他将书本扣在桌上，盯着那灯上的油灯，灯芯颤抖了两下，即将灭掉，但又重新燃烧起来，灯光颤抖着，像是在跳舞，向阎正旭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砰！ 阎正旭心里很是窝火，望着油灯，又拍了下桌子，“都给我滚进来！”声音恶狠狠地。 吱呀！ 门被推开，寂静中发出一道声音，令人更加紧张。走进来的是四个人，唐瑛，寒露，立冬，二当家。 “你们居然一起来？”阎正旭二话没说，什么都还没问了，照着二当家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们何时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恨他们么？现在和他们站在一起来给那小子求情了？” 二当家嘴角流血，脸颊立时红肿了起来。阎正旭这一巴掌不仅带着内力，还带着咒。 他打完看到捂着脸，颤抖地，脸色都变了的二当家，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被他自己纹了一个咒图，而这样的收效，已令他十分满意了。 “来了四个，可该来的没来。” “城主。”唐瑛硬着头皮，向前膝行了一步，“清明被关在府衙里了，我们想求您……” “他是自己他进去的，那他就应该自己想办法出来。”阎正旭因着刚刚的成果，心情稍稍平缓了些，但看到远处的灯台，气不打一处来，“该来的不来，你们四个一块儿跪在外面，气息带乱，搅了我练功，该当何罪？” “城主，是我出的主意，与他们无关。”唐瑛说。 “你们一齐来的，就都有关。”阎正旭也不拿正眼看他们，“给你们个机会，屏息跪在这里，我什么时候叫你停，你们再停。” “是！”唐瑛立刻答应，而二当家寒露立冬也同声答应了。 这下，四人跪在那里，屏住呼吸。 练武之人，屏息凝神本不是难事，可他们修习的大都是一招毙命的杀人功夫，内功都不算深厚，又都被阎正旭喂了毒药，加上此时又紧张，这小小的屏息对他们已是挑战了。 而当他们开始屏息的同时，阎正旭又开始在练习那个暗咒，他再度用目光去灭那盏油灯。这一回，居然真的给他成功了，他十分满意，再回头，四个年轻人已脸红脖子粗了。他就这么看着，并不叫停，直到二当家终于忍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真是个傻孩子 “立冬啊立冬。”阎正旭站起来，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悠闲地踱步到跪了满地的几个人中间，用脚趟了趟二当家，又踹了一脚唐瑛，才来到立冬面前，“城主也算过来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清明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这么在乎他呢？” 立冬弯着背，头都块埋到地里了，声音颤巍巍地，“城主，求您答应我们去救他，只要能救他出来，立冬愿承担罪责。” “立冬！”阎正旭一拍桌子，照着她肩膀上去就是一脚，“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你究竟懂不懂，他不喜欢你，那你为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动！” “城主，立冬做的不需要清明知道。” 砰！ 阎正旭不知从哪出的手，立冬立刻朝一旁倒去，头嗑到地上，再起来时，一边脸颊肿得比二当家的还高还红。她依旧不敢出声，继续跪好在那里。二当家也压低了头，悄悄用余光看她，眼里充满无奈和痛苦。他拳头握得紧紧的，几乎要出手，但还是没出，咬牙隐忍着。 “哎，真是个傻孩子啊……”阎正旭又伸出了手，直觉敏感的四个人都浑身一抖，最终手落到立冬头上，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像是长者恨铁不成钢一般。那样子，几乎令人想不到与刚刚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恶魔他是同一人，“你呀，早晚会后悔的。” 立冬被抚摸比被打还害怕，浑身颤抖着，汗毛都竖起来了。 “哎！”阎正旭叹了口气，放下手，“罪魁祸首呢？”他虽然在问，但目光已经锁定到寒露头上。 寒露倒是比立冬镇定些，跪在那里，回道，“城主，寒露在。” “寒露”阎正旭目光瞟向她，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声音一字一顿拖着长音，像是边思忖边在唤她，“那伙山贼，是你杀的？” “是。” “你胆子不小啊？”阎正旭声音还是压得低低的，像是在积蓄愤怒，随时都会爆发，“教你杀人的本事，没让你杀的你也敢杀，你还想杀了谁？” “寒露不敢。”寒露声音始终淡定，与二当家和立冬截然不同，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不敢？”阎正旭冷笑，“为什么不敢作敢当呢？现在这个结果，是你满意的？你姐姐爱清明，一直保护他，你倒是恨他，这么害他？” “城主！”寒露并不回答，反而向前膝行几步，蹭到阎正旭面前，抓着他的腿，“城主，寒露知道错了，求您同意我们去救清明，寒露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哦？”阎正旭一挑眉，目光中变幻着色彩，手伸到寒露脸颊上，似有若无的抚摸着，“你说的可当真？” 寒露被碰了一下，便猛抬起头，惊恐的目光看着阎正旭，她从那张老脸上看到了很明显的情色。她当然明白，这句“可当真”指的是什么。阎正旭自然是不喜欢她的，但说是占有了她，之后的每一步，都会顺理成章，她知道自己的下场。 下一刻，寒露嘴唇一抿，牙齿用力咬了下去。 “嗯？” 阎正旭目光一凛，手像凭空长长了，伸到寒露的脖子处，力道加重。寒露一声干呕，但嘴又紧紧闭上了。阎正旭胳膊一扬，将她整个人甩了起来，寒露在半空中飞起来，破布口袋一样被拍在桌子上。阎正旭的手刀在她后脑上一砍。 “呕”一粒黄豆大小的毒药包掉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跪了一地的四个人一个也没有敢抬起头来看的，他们不是不敢，只是这种情形以前不是没有过，正是发生在吉祥戏班的老大，住在监牢里的女大哥身上。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哪天不小心被抓了，被人逼供时才可以用毒，是为了不把城主我供出去，因为你们在对手那里死，比在我这里死要舒服得多。”城主看着已然昏倒在桌子上的寒露，又将目光调转向地上的三人，“像清明那样的，现在才可以死，不过我知道他也不会死。” “嗯……”躺在桌上的寒露虽受重创，但没晕倒多久，就幽幽醒来。 阎正旭冷冷地看着她的样子，历声道，“下去！” “啊！”寒露连滚带爬地下了桌子，如其他三人一样跪下，喘着粗气。 “你的命，什么时候由得你自己了？” “城主，我愿代表清明受罚，山贼真的是我杀的。”寒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愿望。 “寒露啊，寒露！”阎正旭冷哼一声，“你太不懂事了。” “城主！”寒露继续唤他，“是寒露错了，我只是想给那个丫头一个教训，是她……” “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东城一个卖药的开医馆的。”阎正旭说，“我乃堂堂一城之主，是当年跟了打仗的副将，我还不至于嗜血如命，见人不顺眼就想杀！我每杀一个人，都要掂量考量，你倒好，给一杀一窝的山贼，这已然惊动京师了，现在你叫我怎么收场？” “城主，寒露知错！” “哼！这错，你不知也得知。”阎正旭并不拿正眼看他，“你们都是翅膀硬了，我也知道，你们怕的不是我，更不是尊敬我。你们想救清明有的是方法，你们怕的是我因此而不给你们解药，届时救出了清明你们也是一起死。” “城主，一切都是寒露自作主张，是我公报私仇，差一点害了城主的大事。寒露愿一人承担，求城主放了其他人，放了清明。” “城主！”立冬也跟着唤他，向前膝行一步，求情。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 “你们什么时候心这么齐了？”阎正旭看向二当家，“你以前和清明唐瑛不是死对头？虽然都是从我这城主府邸出去的，可你们一向不共戴天，今天这是怎么了？” “回城主，我们愿意一起为城主做事。” 二当家的回答太笼统，也太敷衍，并不太会蒙骗住阎正旭，但他并没有在意，一拍桌子，“也好，一起来，也好……城主现在正有件事，要你们一起做，有个人，要你们一起杀。” 四人跪在那里，等待他发号施令。 他提起笔，写了一张条子，又桌上随意拿了三个银袋，丢到地上，将条子递给唐瑛，“看好了。” 四人四颗都凑在一起，看那张条子，上面写了两个字伊泽。 “这个人还未在城里露面，应该暂时住在城西郊外那个邪灵卦馆里，和那里的馆主有私情。”阎正旭轻声说完，又从袖间抽出一张纸，展开，一副画呈现在四人面前，是一张过分英俊且气质透着富贵的面孔。 唐瑛点了点头，现在无论让他杀谁，他都只能接受，他挺直身子，举起纸条，放到烛火下，烧掉了。 “等一下！”四人正欲齐齐跪下磕头，被阎正旭阻止了，“寒露不用去了。” 寒露一惊，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恐惧。 “别怕，你想的不会发生，但你一定也不想面对。”阎正旭说，“你这么自作主张，我是决计不会再让你做杀手的任务了，你去衙门认罪吧。” 寒露面露惊喜，跪下磕头，“谢城主！” “哎，可惜了，以后只能吃毒药，吃不了解药了。”阎正旭一脸假惺惺，像是在怜悯，其实作恶者正是他自己，“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城主？”立冬一惊，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阎正旭。 “怎么，你也想和她一起？” “不，立冬一切听城主安排。”立冬明白，自己在外面，才可能有朝一日救寒露出来，就如二当家在大哥被关进监牢后，一直在外做事，执行暗杀任务，就为了给大哥送药二当家偶尔会把自己得到的金色的上等解药和大哥的紫色毒药丸交换给大哥，这样还可多维持大哥生命一段时日。 唐瑛已烧掉条子，自己先拿了一包银子，面无表情地先离开了。 立冬和二当家也拿了，寒露两手空空，但心里是欣喜的，他们先后都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公子酒鬼 回到东城时，一路上有人指指点点，在九千的背后议论纷纷。九千是要面子的人，后背僵硬，不敢回头。这是唯个白石城的共通点了，就是人人都喜欢看热闹围观，妄加猜测。 “九千，你怎么又出去一整天？”好在每到医馆附近，都会有人来迎接她，香妮好象等她很久了，“哎，你怎么满头大汗的，手这么凉，病了么？” “应该没有。”九千一身疲惫，回想起在卦馆发生的种种，此时再想一脸羞愤，“怎么了，有病人么？”她记得今天没有叫筱筱开业的。 “还真有，在我家客栈堂里喝多了。” “喝多了，给大碗醋喝，用得着瞧病么？”九千很累，也很不耐烦。 “还是看看吧，爹怕他出事给我们惹麻烦。” “也好。” 其实香家不止是香妮，连香老板和老板娘，都对她们姐妹俩很好。见师傅不在时，吃喝用度都会照应她们。是以遇到这种事，莫说是医者有救无类，就算是冲香老板的面子，她也义不容辞。 和师傅好像…… 匆忙赶到客栈，见到那一个趴在桌子上呻吟呢喃的身影，九千的第一个反应竟是这个，于是回头问香妮，“酒没什么问题吧？” 香妮耸耸肩，“我家都是只从一个酒庄办的货，总开业那天就是，也的客人喝了没事，他喝的也不多，这样了，应该是自己身体有病了吧？你看一眼嘛。”香妮推搡着他九千，她也了解她这个一眼便可瞧出内伤的本事，催促着。 “这趴着，怎么看得到嘛？”九千哭笑不得，只得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男子。 “公子，哪里不舒服？”九千从背后拍了拍那白衣男子，“请放下手由在下为您把脉可好？” 男子微微晃动，九千心下一沉，忙绕到他的身前，可也就在这一刻，那人缓缓将手撩在桌子上，头也抬起来，与九千焦急的目光半空中相撞。 九千做梦也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张俊秀儒雅，卓尔不凡的面孔，眼眸如冬夜的星光不沾烟火，五官如雕刻般完美无缺，令人望之屏息。 这样一副面孔和眼谋近在咫尺，九千没来由的心跳疾速，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 对方也在观察着九千，然后蹙起了眉头。 那样子，像在打量一个不规矩的女子，九千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身上的红衣服给了他人错觉。 于是急忙脱掉仍在了一旁，只是她忘了这个动作看上去更加不得体，尽管白石城并不像那些古书中所说的一般保守的地方。 “公子，您哪里不舒服吗？”对着眉皱得更深的男子，九千心头忽然浮上浅浅的惧意。 男子敛起了别扭的表情，但仍没有讲话，只轻轻指了指太阳穴，望向九千的目光有着几分试探。 “头疼吗？”九千小心的为男子把脉，触到他肌肤的那一刻，她有种异样的感觉。 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常，九千十分不解的将手拿开，望着男子不知如何是好。他明明指着头，难道不是指头疼？或者真的是醉了？ 要知道，不同的人醉酒后的反应都不同，也许这一个是冷静过头了呢？ 是要当做什么病来下药？醒酒汤？佉头痛的药？还是普通的补药？ 正踌躇间，门口的风铃一阵叮当，金卓群回来了。 “师傅，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面色苍白，神色凝重，看上去心事重重，是不是有事搅扰啊？”金卓群平静的瞧着男子，遂又用手指轻敲着自己的心口处，冷言道：“身体上没事，但这里有病了比真正的头痛还更难以治愈啊。” 九千讶然，“师傅，你听到我们谈话了？” 金卓群没有搭腔，只冷冷的看着男子，问道：“老夫金卓群，是这里的大夫，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神色动了一动，良久，才谦恭有礼的抱拳道：“在下伊泽，幸会先生。” 金卓群挑眉，“我家弟子学艺不精，怕是耽误了公子的病，现在由老夫为您医治可好？” 伊泽闻言避开了金卓群的目光，而后才点了点头，似是个惜言如金的人。 九千听两人交谈，感到莫名其妙，当着金卓群的面却不好问出，只得将笔墨呈上，道：“师傅，请开方。” 金卓群见着九千的模样，含笑将笔墨推至一旁，“这位公子的病无需下药，只要时常为师陪他聊上几句便有望痊愈。” 这样也行？九千几分惭愧几分兴奋的暗自思忖着。 “敢问公子居所在哪里？”金卓群问。 “初到贵宝地，还未找到下塌之处。”当伊泽终于吐出一整句话时，九千只觉他抑郁的面孔中又多了几分贵气。 “伊公子不用找了，住到隔壁我家客栈就好了。”一旁沉默观察已久的香妮终于凑了上来，九千这才想起她专爱收留英俊的无家可归男子的癖好。 无语摇头之余，心中竟有小小的感激，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尽管这癖好并没有包含太多的秘密，只是香妮为了引起情郎的妒嫉想到的最直接的小计量罢了。 对于香妮的自说自话，伊泽并没有回应，反而是深深打量着金卓群，半晌才道：“有劳姑娘了。” “请随我来。”香妮欢笑着带路，迫不急待的想让曲宾庭公子瞧瞧她又给他带了什么竞争对手了。 伊泽朝两人逐一抱拳，道了声告辞。 待两人走后，九千久久不能平静，“师傅，您刚刚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傻孩子，你听不懂为好啊。”金卓群意味深长的说着九千并不陌生的话，只是她这时无暇多想，因为师傅又问了另一句话，“都已黄昏了，筱儿到哪里去了？” 九千一时傻了眼，环顾四周，感受不到一丝筱还在的气息。 “这……我也不知道。”筱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居然没有发现？ 只是对于筱筱的下落，九千自然猜得到几分，心里却对那抱有深深的不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抓的抓放的放 戌时将到，落更未起时，筱筱摸黑爬上了床。 黑暗中望着她蹑手蹑脚的进门，关门，掀被子，上床，一举一动都落进九千的眼里。那一张纤弱的娇躯背对着她，仍能感到身上的丝丝凉气，秋日入夜后，天已很冷了。 “你没睡？”筱筱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平静的。 九千呼出了一直努力憋住的那口气，她们自小一起长大，什么也瞒不住对方的。“师傅叫我嘱咐你，以后出门打声招呼，这里不比山上，我们会担心。” “这根本不是师傅说的。”筱筱边说边蠕动着身子，最后平躺在床上，偏着头看九千，“是你今天想说的。” 筱筱的语气里没有猜测和询问，而是十成十的笃定又是十几年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而养成的默契和了解。 “筱。”九千索性睁开眼，全无半点睡意，清醒的目光仿佛映照在筱筱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同样不是询问，而是等待。 她在等待筱筱来帮她排解这一整个晚上孤独一人时所堆积出的郁闷，她不舒服。是的，她非常不舒服。原本，无话不说的她们，如今各自有了秘密。 更可怕的是，这秘密，实际上是心照不宣的。 清明。唐瑛。 经过上次西城戏班脱险之事，筱筱其实也了解了她近日常离家的缘由，这其实算是扯平了，她该释怀的，可这种境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感到一个人无法消解。 筱筱回望着她，神色动了动又恢复一开始的平静，道：“没有。” 九千眨眨眼，算是点头，“那睡吧。” 半个时辰后，筱筱发出浅浅的酣声，想是太累了，回到自家人身边，自然睡得香沉。 而九千，则瞪大了眼睛，越来越清醒。 这次换她蹑手蹑脚的下床，穿鞋开门关门，一切都尽量不吵到筱。 狭窄的小院子放置着从山上带来的杂务，院子连接着外面的药铺兼问诊大堂，那里也药材堆积如山，并不宽敞。 九千熟悉轻快的躲过所有的障碍，悄无声息的来到开门，到了外面，甚至没有使门口的风铃发出丝毫响声。 今夜无月无星，一切都被黑暗遮盖住，记忆中似曾有一日也是此…… 正思忖中，一股凉风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冷战。该披件衣服的吧，真的很冷，九千双臂交抱在胸前，反复搓着。 正打算要返回，却被视线上方一点吸引里注意力。 那是隔壁香记客栈二楼客房的一间窗户，一个白色身影正倚靠在窗前，举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姿态优雅俊逸。 伊泽？ 是他。九千看得真切，只是心中不解，这样的漆黑无趣的夜空，他却看得入神，有仿若已陷入了深深的幻觉之中一般。 像副画。 九千忽地着迷了，自中午时起，她便自觉心中一处被伊泽深深吸引着。不同于清明的神秘，伊泽该是从容的男子，可表现出的一切都饶富难以遮掩的深意和急躁。 九千站在黑暗的街巷中，一身白色里衣，举头望着同样白衣的伊泽，而伊泽却举头望着与街巷一般漆黑的夜空。 当九千察觉到这样的状况甚至比她此刻的心情还要混乱时，不由得自嘲的笑了。 不是砚林。不是清明。一个陌生的病人而已，他究竟哪里值得她如此介怀？ 如此想着，九千回过神来，轻摇着头走进了医馆，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她生怕惊扰了异人的浪漫雅趣。 外面还是平静的，只是九千没有看到的是，当她一进一出，伊泽那方都有着轻微的举动，根本不如她想象般为夜空召唤一般神经质。而医馆对面的屋顶上，黑暗中一个人影自刚刚起便注视着上面的伊泽和下面的她。 与伊泽相反的是，屋顶上的清明一袭黑衣，像是恨不得消融在夜色里，方能离得她更近一点。 只是，这三人谁都没有想到，如此螳螂捕蝉的境况，俨然成了他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存写照。 第二天一早，九千醒来便觉有什么不对劲。 “九千！九千！”香妮拿着副画冲了进来，“快起来，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啊？”九千睡眼惺松，她晚上又做梦了，很闷，很急，可是这一早醒来，见到一缕金黄色的晨曦，再加上香妮聒噪的大喊大叫，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暗忖，若是香妮带来这消息不够好，她一定要闷上被子再继续睡，并且争取把刚刚的梦再续上。 “快看快看，清明被无罪释放了！” “什么？”九千接过告示，果然写的是这个内容，她忽地想起筱筱说过的话，他们居然真的有办法解决，“这，这什么意思，告示没写清楚。” “不详细，但我从白石城的包打听那里听到的，一准没错，他现在还在我们膳厅里喝酒呢。”香妮蹭上九千的床边，脱掉鞋子，干脆也钻进九千的被窝，“包打听说，其实，府衙的捕快们发现的那成堆的尸首根本不是上官春大人一家的，是城郊山上一伙山贼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因为也是一家子去西城办事探亲，才会被误以为是上官春大人一家。现在有人出来承认山贼是她杀的，也有人作证清明没有作案时间，所以就该抓的抓，该放的放喽。” “该抓的抓？”九千皱眉，“抓了什么人呢？” “这说起来可就奇了，不过想想也不稀奇，不就是个凶巴巴的怪人嘛。”香妮到这里，还高兴的很，“你还记得那个到你们也看医，拿了一钉银子只带走七副药的那个素衣姑娘么？” 寒露？ 九千一下子回想起了那晚，子时已过，她在西城牌楼下所见到的一幕一幕。那个叫寒露的女子，她她会被当作杀山贼的罪犯抓起来，应该是为了帮清明脱罪吧？ “可是，清明承认的是杀了上官春，他为什么也能被释放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艳闻 “这说起来可就不是奇，是艳了。”香妮神秘兮兮的，眼里充满了一个少女不该有的情色，“不知从哪儿呀，冒出来个百香楼女子，叫什么立春还是立冬的，给清明作证，说他十多天前，那个晚上清明是在百香楼买醉，醉了后又是在她房里过的夜。这清明最多就是个撒谎，欺官，罚了几板子也就被放了。” “这样啊？”九千表面上只是点点头，明白了香妮的解，但深深的被压下的那股失落感到，她不知该做何解释，也就刻意硬生生的忽略掉了，“那上官春的案子呢？” “这就更奇了。”香妮又带了第三波消息，“这官府见一个案子破了，另一个案子又悬起来了，刘大人头疼啊，就学着皇榜的样式，自己也贴了个告示，说是谁能破上官春的案子，悬赏几百两银子。刚贴上，就来了个什么武林高手，说不出一个月，就能把犯人抓来。” “啊，这样啊，然后呢？”九千听得可带劲儿了。 “然后然后那个大侠就走了。” “咦？” “是啊，去抓凶手了嘛。” “哦，也对哦。”九千忽然感到哪里不对劲儿，左右看看，“哎哎哎，我家筱筱呢？” “小小？”香妮闻言他一弯药，从床下捞起一只睡得眼睛都睁不开的猫咪，“它昨夜出去玩儿，玩了一晚上，我房间里都听到她的声音，不知哪里去会小野猫去了。” “哎呀，我说的是我师妹筱筱。”九千捉起小小，下了床，光着脚先把小小放回窝里，安顿好，“她人呢？ 香妮也跟着下床，穿鞋，左右看看，“说起来，我们听说了消息，一起去找包打听的，给他买了壶好酒，他就都说了。完了就来找你了，她……人呢？” 九千思忖，“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什么事？” “就是衙门抓人放人的事。” “昨夜吧，子时。”香妮耸耸肩，“哎，真是个不吉利的时辰，杀人也在子时，放人也在子时，子时那么好么，黑不隆冬的，百姓都睡了，他们做这些，捕快也要睡觉的嘛。” “我知道了。”九千点点头，大概料想猜得到在哪里了，“我去找她，帮我看着铺子。” “喂！”香妮追在后面，“你去哪里？” 九千一拍脑门儿，回转过身，“忘了忘了，师傅在了，香妮，帮我告诉师傅，我去去就回……不，是我和筱筱去去就回，就说我俩一块儿出去的。” 九千直奔孔明巷，然而一走到巷口，忽地想到清明是怎么出来的，那个立冬，寒露……就是上官春口里说的，百香楼的两个头牌姑娘吧？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失落，霎时也不想见清明了。她低头看看自己，旧旧的胡服，还有药渍。香妮脸上还有胭脂水粉了，就连筱筱，每次出门前，身上也带个香囊。而她呢？浑身上下没一样像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清明就算在众人中分了一小部分的喜欢给她，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到这样的自己，他那一点点的喜欢，可能也要消耗殆尽了吧？ 相比于牺牲，虽然她不知寒露为什么要杀那些山贼，但至少比起她只是缄默不言，却无法真正保护到清明来说，寒露为她做的更多，清明能感动的对象也只有寒露，而非她了。 再加上立冬，还有代暮……九千越想越自卑，一下子谁都不想见了，此刻的她觉得，自己连小小得不如，小小至少还干干净净，知道自己洗脸舔爪子，可她呢？早上醒来脸都没洗就跑来了，她也太没出息了。 唉…… “九千？”九千已然转身要走了，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有些硬着头皮，回了头。 站在后面的，自然是清明，他身旁还有筱筱唐瑛，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想到寒露在牢里，那长相美，身材妖艳的女子，应该就是立冬了。 “九千，你也来了？”筱筱好象有些尴尬，勉强过来，站在她身旁。 “不是，我已准备要走了。”九千转过头去，她不想看到别的女人，“告辞！” “哎”清明在后面唤了她一声，但没有追上去。 立冬见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她似乎是不高兴了。” 清明挑眉，莞尔，“没事儿，不高兴就不高兴呗，谁也没惹她，好端端的。” “她一定是听说了我给你作证的事。”立冬笑道，“都是误会，追上去解释清楚吧。” “先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好了，这事也急不来，更何况她就在那了，跑不了。” “也许真的会跑哦。”筱筱忽然掩住嘴笑，“我这个师姐呀，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回山了。只不过，认识你以后，她一直不肯提这个事儿。现在，恐怕，她又想要回去了。” “只是逃避而已。”唐瑛接了下茬，被筱筱敲了一下脑袋，他一把住住筱筱的手，“别这么对我，我可一定有比你长高的一天。” 筱筱耸耸肩，无落实的样子，“放开我，我去追她。” 筱筱回到医馆时，各家各户都飘着饭菜的香味，已是午饭时候了。 “筱儿，去哪儿了？一大早就出门？”师傅的责问打断了她的神思，抬眼望去，师傅坐于正位，一派悠闲，坐在他身旁的竟是一袭白衣，面容肃穆的伊泽。 两人的情绪形成明显对比，筱筱看在眼里，只觉气氛并不松驰，也忘了自己呆呆的有失礼数。 “伊泽留下来做客，陪为师喝酒，你去帮千儿做饭吧。” “嗯。” 筱筱转身离去，余光瞥到伊泽审视的目光，绕到院子里，只听诊堂里两人并不避讳的交谈。 “你家两个女弟子，好象并不太欢迎我。”伊泽说得淡淡的，只是闲聊般，话里的内容并没有造成他的烦恼一般。 “医者父母心，有救无类，无所谓欢不欢迎。”师傅说，“只不过我两个女弟子从小在山上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此翩翩佳公子近在眼前，她们害羞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午夜私房话 “金大夫过奖了，伊泽惭愧。”伊泽客套着，又道：“您的两个弟子年纪轻轻便医术高明，又如花似玉，气质非凡，将来必定觅得如意郎君，让您安享晚年。” 金卓群哈哈大笑，“借公子吉言，老夫收养她们时，本没想到这么长远，即使是现在，也只希望她们能一生平安便好。现在出来见见世面，将来终归要回到山上去的。” “回山上？为什么？”伊泽换上了惊讶的语气。 “山野里的终究是山野里的，来这白石城里数月有余，我已处处得见她们并不适合这里了。”师傅语重心长的说着，“也许她们会怨恨我，但我早晚还是会送她们回去，这是为了让她们远离危险。” “危险？”伊泽似是在咀嚼着这句话。 “山上的日子，虽然千篇一律，但若人心如止水，日子也就似真似幻，如入仙境。”师傅说，“京师就大不相同了，也许表面上一切太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身边存在什么危险，也无从察觉啊。” 九千躲在后门听得心中起伏不定，猛地听闻脚步声传来，是筱筱端着饭菜盘子来上菜了。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呢？”筱筱好奇的朝那里看，小声问着。 “来，给我。”九千一把抢过盘子，“你回去准备别的，别跟来。” 说完晾下两手空空的筱筱，径自走回屋里去上菜了。 “居于京师，追名逐利，久不得志，彷徨迷茫，你是会得这搭脉也诊不出的病，也是难免的。” 九千入屋，正听到金卓群不无犀利的评语，伊泽则是一旁聆听，只是面色依旧，连姿势也不曾有变。 金卓群见九千进来，轻笑道：“我的弟子中大多是山下富贵人家的子女，不图武功盖世，只为危时自保，不求医术超群，只求身体康宁，我也就只教个皮毛，唯独这两个是夫人收养来的孤儿，我当是自己的女儿来养来教的。” 伊泽闻言轻轻点头，“大夫所言极是。” 九千霎时感受到来自伊泽的目光，心底想到时该是惊骇和紧张的，但九千不知为何，抬起头盯着伊泽的眼睛，笔直的看过去。 结果，别开视线的人是伊泽。 赢了，九千心中暗笑。小小的胜利使她感觉伊泽别不如想象中的难以相处，面对他的眼神也不该是惊骇和紧张的。甚至，她在那投射过来的目光中读出一种亲切的束缚。 “千儿，楞着干什么？”金卓群似乎察觉到两人不寻常的‘眉来眼去’，敲了敲桌子，企图唤回九千的精神，“酒呢？” “就来。”九千翻了个白眼，退了出去，发现筱筱早就等在那里偷听已久了。 “师傅今天怎么话这么多，那个病人到底得什么病了？”筱筱听得不耐烦了，“对着一个外人，说这么多。” “嘘，你小点声儿。”九千手指竖在唇上笔划着。 “山上的日子快活，我和夫人从不拘束，这两个孩子也是没大没小的。”果然，师傅又再度说着关于两人的事，“她们的心纯美善良，未受玷污，从小就真心的为别人做事，广积善德，只是这世道无常，污秽不堪，只盼着好人有好报吧。” “大夫多虑了，两位女大夫必定一生平安的。”伊泽仍一副不掺杂情感的腔调，听来令人不舒服的很。 “我对此也期许多年，只怕命里有此一劫，再躲也是枉然啊。”金卓群讲话虚虚实实，隐见无力之意，“在劫难逃之际，与其听天由命，不如迎头一博，反倒有一线转机。公子认为呢？” “大夫所言极是。”伊泽声音隐隐喑哑着。 “至于公子的病”金卓群话锋一转，沉稳的声音清越起来，“老夫还不知自己的办法有无把握根治，只希望公子重视我的嘱咐，才有希望。” “是，在下以后一定每日来医馆听您指教。”伊泽声音恭谦无比。 两人的话，令九千和筱筱绵绵面面相觑，不知道师傅是何用意，而这伊泽究竟生得什么病？人又是什么人？ 入夜，忙完了一切家务，又到了说悄悄话的时候了。 这一夜，筱筱不知怎么了，执意要把小小抱进被窝睡。她说是作为惩罚，因为小小昨天出门玩了一般晚上，她还小，不许夜不归宿。 九千哭笑不得，但也不予置评。深秋时节，被窝里多只猫，还暖和的很呢。 “你今天是去找唐瑛？” “嗯。” “你们现在很熟了？” “算是吧。”筱筱侧身躺着，小小就在她臂弯处，小小的头枕着她的胳膊，睡得正香，“因为你被带走后，我去找了他，在孔明巷转了两个时辰才找到。” “谢谢你。” “为什么说谢？”筱筱皱眉，声音轻轻的，听不出情绪，“你今天是去找清明？” “不。” “不？” “不是。”九千有些语无伦次，敲敲脑袋，“我是说，我以后都不会去找他了。” “为什么？” “我……”九千倒也说不出口那自卑两个字，“立冬，还有寒露，或者代暮……她们才是应该围绕在清明身边的人。” “拜托”筱筱这一声声音太大，吵得小小嘤咛了一声，小爪子挡着耳朵，已经开始学会嫌嫌弃主人吵了。筱筱体贴地替它捂住了尖尖的小耳朵，“你怎么会这么想？清明算什么啊？一个街头卖艺的，一个孤儿，一个杀……” “什么？”九千敏感地听出欲言又止的话，“怎么？” “我是说，他配不上你才对。” “可这不妨碍他喜欢很多配不上他的人。”九千自然也认为清明配不上代暮和立冬，尽管立冬和寒露都是青楼女子，但她们为他做出的牺牲，恐怕是我做不到的。 “你还做不到么？”筱筱讶异，哭笑不得地盯着九千，“你在公堂上咬死了不说，什么都不说，要对你用刑了你还不说，我看要砍头了你也不打算说了。你是傻了？还是在保护他？傻子都看得出来！” 九千嗫嚅，把头蒙在被子里，“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不想说。” “九千。”筱筱隔着被子用手肘顶了顶她，“清明今天和我说，他很感动。” “不必了！” 九千闻言倏地来火了，“他也感动我，一定也感动别人，他说他喜欢我，但也同时喜欢很多人，我倒是无所谓了。” 筱筱挑眉，“好吧，可是你应该知道他有苦衷，他们都有苦衷。” “什么苦衷？”九千皱眉满筱筱，“筱筱，你好象知道的比我多得多，你知道什么？说说看啊，还是秘密么？” 筱筱摇摇头，躲着她似的，也把头蒙在了被子里，“这个还是让清明自己亲口告诉你吧。” “哎，你这样要把小小闷死了。” “哦！”筱筱被提了个醒儿，重新撩开被子，大口呼了下气，“睡吧。” “明天，不知又要发生什么事了。”九千叹了口气，“筱筱，我心情不好。” “我知道。”筱筱说，“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哈哈！”九千不知为何又笑了，也许，山下的生活就是这么又哭又笑，苦中作乐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东城的小时光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 九千看了无数本的故事，以求得解身世上的秘密； 筱筱看了无数本的医术，以求能给唐瑛找到一贴良方，医治目疾。 而清明和伊泽两人，也从医馆的病人成为时有交往的坐上宾，最终熟稔到降格为医馆里忙时勾勾手指，招之既来的打杂伙计。 这一日，九千和筱筱又在比试。 两人面对面扎着马步，已有一些时辰了，秋分将至，额上的汗还流到腮边，风一吹又干了。香妮抱着小小，坐在一边几度打着瞌睡，醒来又拼命吹着眼前香炉里插的一株香，恨不得它快燃尽。 “好了好了，不分胜负。”清明言罢已走到两人跟前，左右手一边一拍，九千和筱筱两人便摇摇欲坠般破了功，最终都跌坐在地上。 香妮则欢呼了一声跑向院落正中，扎着堆的一群人中去瞧着什么，她的曲宾庭公子也在其中。 “谢了。”九千和筱筱无精打采的接过清明殷勤的递来的两方帕子，只是九千擦了一半，竟觉隐隐一股奇特的怪味弥漫开来。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臭？”九千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只用了两根手指提着手帕一角，端详着。 “你们的我没找到，刚好今天出门带了帕子，借给你们用了。”清明稀松平常的说着，那样子仿佛还想让九千领情，“怎么，嫌我脏吗，那拿来好了。” “还给你。”九千将帕子丢还给清明，“擦了反倒更臭了，你这帕子几天没洗了？” 清明难得的认真的作思考状，半晌才沉吟着回答，“好象自打用了就没洗过。” 九千露出一个夸张的恶心的动作，筱筱见之，纳闷的问，“那这个呢？也是你的？” “当然不是。”清明回头看看仍安然的抓着手帕的筱筱，“给你的那块是唐瑛口袋里的，放心吧，他很爱干净，天天洗的。” 筱筱闻言爽朗一笑，将手帕小心的叠起来。 “你们的差距真大。”九千一骨碌自地上坐起来，拍拍尘土，故意挤兑着清明似的露出喟叹一样的眼神。 此时伊泽自一旁走了过来，仍是一袭白衣，只是少了精致刺绣的银线和镶坠，质朴干净，说不出的雅致，不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满身贵气，一丝不苟了。 “别闹了，来看来这个。” 三人随伊泽来到水井旁的石桌上，上面正中竖立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竹竿，节节分明，却又十分难得的笔直挺立。 “这是什么？”九千摸着竹竿投射下的一条细长的阴影，阴影消失在石桌的边缘，那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申’字。 “是时辰。”伊泽耐心解释着，“我刚巧和曲公子看过同一本书，说遥远的天朝有一种用太阳照射的阴影测量时辰的方法，我们就依那上面的描述做了一个相似的，我们已经试了一个时辰，还算准。” “试了一个时辰？”九千狐疑的打量着伊泽和曲宾庭，再将目光投向清明，“莫非是用我们的比试在测试？” “算是吧。”伊泽不苟言笑的面孔浅浅漾出一个笑容，看得人心旷神怡，忘了自己。 九千再看看他，再看看清明唐瑛曲宾庭，不禁暗自感叹，还真是赏心悦目呢，这几个人凑到一块儿，给她日日洗眼睛，真的是莫大的福分。 “发什么呆？”清明推了她一把，“今天交给你一个差事，就是看着这玩意儿准不准，若是有用，你们以后再比试就不用点香这么麻烦了。如若行不通，你就把竹竿劈了烧水用吧。” 九千微扯了下嘴角，不点头也不拒绝，目光落在石桌一圈的墨字上，“这字好特别啊，不是曲公子的字嘛，伊泽，你写的？” 九千看过无数次曲宾庭的字画，斯文秀气的蝇头小楷，远不及这二十个时辰的字来得不羁和洒脱。 伊泽笑而不语，目光越过九千，朝清明看去。 “这是……你写的？”九千不可置信的看着清明，眼里尽是质疑。 清明无奈的摇头，苦笑着，“怎么你以为我只会靠挨打来讨生活？” “清明的字写得可好了，还会仿名家的呢。”唐瑛也在一旁搭腔。 香妮也是欣赏的围着石桌转着圈的看，“说起来，你也有几分文采，不如来我家客栈卖墨宝吧，我爹就一直瞧不上宾庭的，一直说看他的字就知道他的人，畏畏缩缩，胸无大志。” 曲宾庭被香妮说得连连点头，面上却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大方儒雅的笑，颇有君子之风。 反倒是一旁的九千神色黯淡了下。 这几日，她常被几人偶尔得见的光彩和才能震惊，反思自己，一事无成，虽说是女孩子，但好歹也是学过武艺医术和奇门遁甲的人了。 可生命里，除了失败还是失败，认识的人越多，她越觉得只有玉铂山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虽然这样想很像是逃避。 窗口的铜铃声打断了九千的思绪，有人来求诊了。 “我来，我来。”九千朝筱筱和其他人摆摆手，示意他们接着聊天，一个人朝正堂走去。 一个身影蹿到她前面，清明边走边说，“上午一个老伯说抓药，可是忘了拿方子，现在定是带来了，还是我来吧。” 九千没有停下，依然跟在清明身后，院与正堂之间狭小的过道，清明石板灰色的外衣被她看个满眼，距离近到可以嗅到令她陌生又紧张的男性气息。 “麻烦公子了。”白发短衣的老伯见到清明露出歉意的笑，见九千跟在后面，俄而又道：“几天没见，金大夫的医馆请了这么多伙计呀，还个顶个长得俊，看这面皮，磨药也太可惜了。” “噗嗤”九千笑出了声，连忙掩嘴。这老伯，八成被清明伊泽唐瑛曲宾庭挨个服务过了。 见着清明小心抓药的身影，称量时认真的样子，九千不禁感慨尽管他脱去了神秘怪异的外衣，但这就已是他的真面目了吗？ 还是又呈现给她另一个不同的侧面。 “千儿，金大夫这几日怎么没见？”沉稳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九千恍惚了一下，回头，对上伊泽询问的目光，他已学得一口师傅对她们的昵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试试旁门左道 这两个人，做朋友还真像不寻常呢。两人无论静或动，看上去都像是画上的翩翩佳公子，留恋凡尘，一番畅游的样子。 只除了，两人沉默时都是心事重重的，眉头总不见舒展。 “师傅还是老样子。”九千摇头叹道。“分不清沉醉还是清醒，偶尔是有些孩子气的。” 伊泽面露异色，仿佛遇到了无解的难题一般。 九千见他的神情，忽然有股冲动想替他解开一切烦忧，永远只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并不是每次来都是找师傅，你喜欢和我们在一起吗？” “当然，当然……”伊泽先是脱口而出，而后又若有所思。“今晚我能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可以呀。”九千耸肩一笑，那腔调仿佛在嗔怪伊泽太过客气了。“今晚不是说好大家留下来吃完饭的吗。” 几声轻咳介入了两人的交谈，清明的身影遮住了一部分晚霞的光，屋子里更显阴暗了。 “你们在说什么？”语气里有些微的不悦，脸也板平着。 九千与伊泽互看一眼，同时发现他们的姿态十分暧昧，像是一对情人在悄悄咬耳朵。实际上，他们都曾不止一次见过香妮和曲宾庭这个样子，着实不陌生，也难怪清明此时怪异的盯着他们。 “没说什么。”九千率先走入正堂，狭小的过道里与清明擦身而过，一脸不屑解释的样子。“日头落得一天比一天早，今天人齐，上门歇业，咱们吃晚饭了。” 晚饭用罢，喝酒赏月。 每每这个时刻，香妮和曲宾庭都会坐在院落一隅，离众人较远的地方说悄悄话；伊泽则端坐在石桌旁，仰着头不知真的在赏月还是在发呆；唐瑛总会跳上最爱的屋顶，或吹笛，或睡觉。此时筱筱已回了屋子继续钻研医书。 九千哪里都加入不了，忽然心思又起，想到近日来看得无数奇闻异事，只是毫无收获。清明今天又送来了书，可她也不报希望了。 抬头看他，一脸郁闷相，谁也不搭理，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 唐瑛忽地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轻功本是极好，落地无声，偏今天沉闷的踏在石板院落里，惊得所有人都朝他看了一眼。 “唐瑛，想不到你笛子吹得这般好，真是多才多艺。”伊泽不无赞赏的说着，顺势替他倒了一杯酒。 唐瑛听了露出平淡的笑，接过酒一饮而尽，道：“这是我唯一能玩儿的东西了。” 几个人里，除了清明九千和筱筱外，尚无人知晓唐瑛有目疾。伊泽听不出内里的含义，自然诧异，只是见唐瑛无意加以解释，也不追问，继续仰头望月。 九千在旁冷眼看着，没有插话，却更多的被伊泽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她忽地想起第一次见到伊泽的那日，他一个人倚在窗边，仰头望着无星无月的漆黑夜幕。 苍白黯淡。 忽地房门被一脚踢开，筱筱沉着面孔走了出来，一把抢过清明手中的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一连三四杯下了肚。 那边早已被曲宾庭一首接一首的情诗听得晕头转向的香妮，见好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得牵着情人的袖子走过来关心。“筱，怎了？” 九千反倒没有疑虑，近日来能搅扰到筱的情绪的，唯有毫无所获的结果了。“等我回了山上，把师娘藏在书阁里专治疑难杂症的书找来，叫乌玉给你送来，只要你看得下去就好。” 此话一出，九千忽感到暗里几道光芒隐现，骨子里微微一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回头，不出所料是清明和唐瑛匆忙躲闪止的眼神。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瞧得她背上窜过一股寒气。 筱筱则难得的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欲言又止。 “我困了，先回去了。”唐瑛僵硬的将笛子收进怀中，没了一贯的灵动。 清明见状也起了身，朝各人一点头，随径自大步离去的唐瑛也出了门。地上拉出两人长长的影子，一前一后，没有交流，看上去更像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沉默着作伴。 香妮和曲宾庭面面相觑，互望对方的一霎脸上又浮现那含情脉脉的浅笑，于是牵着手也走了，只是那步伐更像是奔赴坟墓般的无奈，九千知道客栈里香老板一定板着脸在等着训话。 原本就各怀各愁的样子众人已散得只剩三个，九千眷恋的看了一眼石桌上龙飞凤舞的字迹，莞尔一笑，不为看时辰只为看那字迹。 只是，她刻意忽略自己这微小举动的用意。 筱筱原本僵直的身影站在原地，酒已倒空了，姿势也没有变过。呆立良久后，她将酒杯扔在地上摔个粉碎，然后气鼓鼓的回了屋子。 “筱在钻研医书，遇到瓶颈，是会这样的。”九千随口扯出一个籍口，一时间觉得对伊泽撒谎很好玩儿似的。“我来收拾，你……还要等师傅吗，不如等他回来，我说你要求诊，明天他一定会等你的。” 伊泽不无尴尬的看着一地碎片和紧闭的房门，似是也觉得两个姑娘家不方便留他到半夜，于是也告辞了。 油灯仍点亮着，房间里能听到小小的酣声。 九千和筱筱都没有睡，两人在床的中间杂码放着一大堆书，一半是筱筱的医书，一半是九千的图志。 此时，两人都窝在被子里埋头苦读。 忽然，九千转过身，叫了筱筱一声。 筱筱猛地回头，怒瞪着九千，“你吓了我一跳，不是说了别打扰我。” “抱歉抱歉，我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九千其实也被筱筱猛回头的样子吓到了，平躺下抚着胸口说，“我看到一个故事，说的是……” “我没兴趣听你的故事。”筱筱不耐烦的打断她，正欲翻身，被九千拉住。 “你先听我说完嘛。”九千赔着笑脸，道：“我看到一个故事，在离我们很远的一些国度，它们会因为一些邪恶的宗教条例而做出疯狂的事来，其中就包括爹娘把自己亲生的婴儿毒杀活埋或毁容……” “太残忍了，你干嘛要看这些？”筱筱再一次打断九千，脸上表情十分不忍。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九千耐心的说，“我是在想，唐瑛目疾的症状你遍寻医书都找不到，有没有想过其他旁门左道的可能？” 筱筱皱眉，无奈的摇头，“我怎么可能没想过是毒，只是用毒解毒的医书我读的也不比医书少，只是一无所获。” “非也非也，筱你不妨将想法再放广一些，拓展一些。”九千似是启发着筱，并没有直接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想法。“那些爹娘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他们遵守着一些什么……” 筱筱若有所思的沉吟，未几恍然大悟的长大眼睛，“你是说……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筱筱回山 九千浅浅点头，又道：“我只是看了一些故事，猜想出来的，书都是清明送来给我的，也不知道说得都是不是真的，这些书他是全部看过的，不知他和唐瑛有没有像我们一样想到这些。” 筱筱持续沉默着，面色凝重，“我没有回山上一趟，去阁楼找书。” 九千闻言低呼了一声，“我只是胡乱猜的，你不必全信，要回去也是我回去。” “我忘了告诉你。”筱筱说着从手里书的夹页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九千，“乌玉给我来了信，说是想要我回去。” “那你是为谁才回去的，乌玉还是唐瑛？”九千无暇看信，疑惑的盯着筱筱猛瞧，“你决定了吗？师傅准许吗？” 筱筱摇头，“所以我打算偷偷回去，等我走了你再告诉师傅。” “怎么可以这样？”九千大惊失色，激动的翻身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筱筱，“你要我怎么跟师傅交待？” “你太夸张了，说得好象我去冒险有个三长两短似的。”筱筱把九千拉回到床上，“不然，你也假装被我蒙在鼓里就好了，只是难保师傅不信。” 会信才怪！ 九千鄙夷的瞧着筱筱，后者一脸向往，“也不知玉铂山变得什么样了，记得去年早早就下了场雪，可香妮说京师很湿冷，很少下雪的。” “原来你比我更想家，是因为乌玉么？”九千问了一个令自己感叹的问题，本来，她才是最想回去的那一个，只短短几天，她便不知为着什么对这白石城有了归属感。 “是因为清明么？” “啊？”九千对筱筱突如其来，不答反问的话一时没了反应。 “我是问，你会更眷恋这里是因为清明么？”筱筱笑着，笑得一脸狡黠。 “也许哦。”九千抚了下额头上的碎发，“可是我早晚还是要回去的，希望那时你已经回来了。” “师傅怎么会允许我们两个都离开，那医馆岂不是要关门了。” “你要答应我哦，不管乌玉要怎样，就算他要娶你，也定要回来先向师傅提亲才行，知道吗？”九千不无忧虑的嘱咐着，须臾又道：“还是你喜欢唐瑛，去找医书只为他？” 筱筱脸色倏地复杂起来，令九千也迷茫了。 令九千万万没想到的是，筱筱所谓的“不告而别”对师傅那里竟没引起太大的反应。 “本以为会是先送你走的，没想到筱那丫头先不安分了。”金卓群沉吟着说。 九千无奈莞尔，本想替筱辩解一句，却在同时发现师傅目光中透出精明的色彩，像是什么都心知肚明一般。 “那你还想不想走？”金卓群忽然问。 “我想走也没办法了，师傅你也不好好留下来诊治病人。”九千夸张的两手一摊，笑了笑。 “你想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走。”金卓群和声悦色，与原本想象的截然不同，“医馆的事你不用担心，交给师傅。” 九千的笑僵在脸上，一时无言以对，原来，不想再寂寞的那个是她才对。 门口的风铃声一阵乱响，算是解救了九千的尴尬。 “九千，唐瑛有没有来过？”清明面色凝重的瞧着两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九千身上。 霎时，九千身上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说也奇怪，自那日不欢而散之后，清明和唐瑛就再没来过医馆，伊泽则听话一般宿在隔壁的香记客栈里，一直等待着九千给他带去师傅今日在家的消息而一直没有登门，香老板亲自出门办货，香妮和曲宾庭也就不需再到这里来偷聚。 是以，九千甚至感到了被冷落一般的寂寞。 “那天你们走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和你。”九千刻意在后面加了一句，语气里蕴含些许埋怨。 清明一脸烦燥，自然没听出九千的用意，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他没有来找过筱吗？” 九千黯然垂首，“筱回玉铂山了，已经两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你说筱”清明闻言瞬时变了脸，激烈的反应更像是是九千想象中师傅的应该会有的。只是与此同时，九千的脑袋像被敲了一下，她猜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可能，清明显然比她想到的更早。 “唐瑛会不会……去找筱了？”九千脱口而出，这是最大的可能。“只是，唐瑛从哪里知道的？” 清明面对九千的质疑，面色凝重起来，“唐瑛很有主见，他的事，有些我也不知晓。” “白石城到玉铂山的路虽长，但走的是官道，一路没什么危险，你也不用担心。”九千面上只得安慰着，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只不过，筱乘的是我们来时的马车，不知唐瑛会不会骑马去追，那样的话也许路上就能赶上。” 清明无声呼出一口气，“唐瑛若是想骑马，很容易便能搞到。” 九千也暗自放了心，想那玉铂山脚下，便是乌玉家的金矿和大宅院，是筱回山的必经之路。两个男孩，一前一后，筱又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性子，难免会惹出什么事来。 思及此，九千偷偷看了师傅一眼。 金卓群从刚刚起一直在沉吟，良久才冷冽的望着九千，“你们也太疯了，筱儿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做姐姐的也难辞其咎。” “我知道。”师傅的话使九千心中的忧虑又升了一层楼，“我……我这就沿路去找找看。” 九千语罢便飞奔进了屋子，拿出随身的短剑，随便披挂了件御风的外衣走了出来。清明第一次见到这个装束，怔了一怔，才道：“九千，你先别着急，先陪我到西城找一找。” “好。”九千脑子很乱，忙不迭的随着清明的脚步出了门，甚至都没想到，自己如此明目张胆的要去西城，师傅会怎么想。 “你其实也打算走吧，几时？” “嗯？”九千本是边走边东张西望，恨不得街上抓到唐瑛的匆忙间，被清明问得一怔。 清明目光游移，又掩饰般咳了一声，才道：“我来时听到你和你师傅的话，他也要你回山，是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是我想多了 清明目光游移，又掩饰般咳了一声，才道：“我来时听到你和你师傅的话，他也要你回山，是吗？” 九千想不到，这一个难题一天要面临两次，只是面对清明好回答一些，“我想弄清楚身世再走，只不过，这个师傅听了不会高兴。” “哦。”清明淡漠的答了一声，并不看九千，也没再说什么。 九千耸了耸肩，径自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样的路程，会很快走到尽头，当四周越来越稀少，会收获的希望也越来越小之时，九千无奈的发现，前面不远将到“紫竹斋”了。 九千停下脚步，发现清明也一脸疲惫，他定是比她更焦虑，但是没有太过表现。 “这怎么办？”九千征求清明的意见，“会不会躲在里面呀？” “唐瑛他”清明刚说几个字便忍不住笑了，“他和代暮一向不和，从不喜欢跟我来这里，就是那次在这他和筱发生的意外，他也一直念叨不是巧合。” “这样啊。”九千莞尔。实际上，她也一直觉得不是意外，只是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那我们回去吧。” 言罢便转回身，她不想再面对那一览无夷，美丽摇曳着的紫色了。 那会让她脑中一次次浮现那个孤傲神秘的脸庞和那无限深奥的眼神，那是她再努力也无法企及的，可以从深处绽放扣人心弦的光芒。 只一次，九千便深感自卑，更何况，同时面对清明。 清明… 猛地回过头，清明正笔直着身子对着“紫竹斋”的方向，那一片紫色对清明的意义和她的自然不同，九千自嘲的想。 只是，他在这个时候忘了唐瑛才是让她最不能接受的！九千决定恢复理智，她永远想得到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千儿？”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刺目的光芒，瞬间，表情僵在脸上。 “伊泽？”九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朝清明望去，后者给人一种落寞繁复的错觉。 九千马上移开目光，于是看到了更费解的一幕，紫色的身影飘然随后，代暮跟了伊泽出来，脸上并无九千想象中从容优雅的表情，反而一脸疲惫和忧虑。 “清明……九千…”霎时，代暮褪去了刚刚的表情，正午的艳阳洒下丝丝金光，她沐浴其中，不染纤尘。 “你们认识吗？”九千刚开口发现自己无了个愚蠢的问题，代暮既开的是卜卦馆，会认识谁都不奇怪了。 “在下不才，伊公子来这里，已经是第二次了。”代暮端庄平和的样子像是一直没有变过，恭敬的半转着身子看伊泽，“伊公子认识我这两位朋友吗？” 伊泽寡淡的脸一如既往，看着每个人时一点表情都没有。“千儿是我大夫的女弟子，清明的她的朋友。” 两句简单的解释，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的关系拉扯出不小的距离。 代暮听了点点头，“那三位要不要到我这紫竹斋来叙旧？” “不必了。”清明终于开口，腔调有种黯淡的嘲笑。 九千愕然的看着他，清明回头，对上她的表情，笑意更深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下一刻，手已被清明紧紧拉住，几乎是拖拽般跟着他跑。匆忙间，九千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白色和紫色的两道身影，似有预料般目送他们离去。 颠簸中，正巧对上那两道目光，阳光的投影下似在放出非同一般的光芒。 带着心底一波波无由头的动荡，置身于稀散的市集中，九千才察觉身旁人们的讥笑和指点。 “快放手，你要干什么？”九千挣脱开了清明的束缚，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刻意躲避着左右投来的目光，径自快步向前走去。 半步远的距离，始终感受到清明紧跟在后，从起初的紧张到习惯再到安心，九千忽然十分享受这种似是被保护的感觉。 走了一天，加上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气息都不稳了，僻静处，倚着墙调息。 一道黑影遮在身前，今天的清明，整个人都似能释放出难解的逼迫之意，九千顿感窒息。 “你没事吧？”也许是刚刚受了刺激，清明才会这么莫名其妙，九千心中做着解释。“虽然你说你喜欢过很都女人，不过我相信代暮一定是最特别的一个。” 清明闻言勾起一丝浅笑，挑眉道，“所以？” 是伤心所致，为了颜面又不便承认吧，九千如是理解着清明的反应，“所以如果你真心喜欢谁，就该去告诉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被抢走，到头来只落得一个人黯然伤心的下场。” 见清明锁紧了眉，九千又道：“我不了解你，但我想男人总该不是这样的。” “是啊。”清明不假思索的回答，瞳眸中掠过一丝幽光，腔调却带着些漫不经心。 九千一时无言，只觉今日的真真混乱到不行。闭目按了按太阳穴，呼出一口气，“是我想多了，见谅。” 言罢转身便走，却被清明扯住了袖子。 “你跑什么？”清明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刚刚那么热心，现在怎么不问下去了？” “谁跑了？”九千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整整衣袖，“我是着急而已，还有，我必须要问什么吗？” “为什么不问我现在喜欢谁？” “这个……关我什么事。”九千嘟囔着挪开步子，绕过身前的清明，缓步走在午后的街巷上。 清明跟上来，陪在她身旁走着，“九千你……你怎么会是这么刻薄？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像你了……” 那咕哝着的抱怨也一点都不像他了，九千心中好笑，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所有人偏行着自己的路，以筱为最。而她，则是懦弱逃避的那一个。 她从很久以前，就本能的拒绝着春心的荡漾，以至于一切都落在了筱的后面，筱的张扬跳脱言出必行都让她羡慕不已。九千知道，她一直被自己体会出的一些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 “清明，你错了，我就是我。你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也不了解我。”九千踩得满地枯叶细碎的响，寒声令她莫名心疼。 于是低头，蹑手蹑脚尽可能不去踩踏平静等待最后一丝喘息消散的落叶。 “也许吧。”清明陪着九千慢慢的走，饶有兴致的跟着她的脚步，“也许我真的错的离谱！” 九千顿了脚步，回首望清明，后者仍一如既往的寡淡着脸，配不上他连续起伏的语气。 “清明，你……”她一向自知笨拙，远及不上筱懂得察言观色，可越是如此变更不愿被人识破，“你不想说，还是说不出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投怀送抱不如下药 三更后，九千仍辗转反侧。 身旁的小小已不知几次被搅扰了美梦，正呜呜的梦呓着。没了筱的陪伴，九千孤枕难眠，本想抱了小小又舒服又暖和，就当它是另一个筱了，却不想还是睡不着。 脑中反复条约着无数个画面和声音，最常出现的正是那一白一紫的两道身影，顿感神秘深奥。 如果是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呢… 九千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同时也把小小彻底吓醒了，可怜的小狗睁大眼睛惊恐的不知看向何方，九千忙去抚摸它的头，被碰到的一刻还打了个颤。 “乖乖，别怕，姐姐哄你睡觉哦。”九千卸下了包袱，抱着小小很快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一整天太累了，连四更的打更声都没有丝毫搅扰到她的酣睡。一人一狗甚至呼出了轻微的鼾声，被打更人熟悉的声音覆盖在这漆黑冰凉的秋夜里。 今晚有月亮，有人仍在津津有味的聆听着种种难得的自然乐章。 伊泽没有睡，倚窗仰首，遥望茫茫苍穹。今夜没有月亮，视线中唯一清晰的只剩隔壁医馆的小院。 昨日，就是在这里，他亲眼见到九千将筱筱送走，即依依惜别，又理智从容，只做简单的道别，虽不热切，也感到两个勇敢倔强的女子之间的亲情和对要做之事的执着。 今夜，他凝视那间早已熄灯的房间已久，他想得知那间主人内心的一切。 别去了解她，这样你心就不会痛，报应，就由我来扛。 今天，代暮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与金卓群恰恰相反，代暮生怕他会因着了解而改变了初衷，临行之前，与九千和清明相遇，是否是上天对他敲响的警钟？ 她，是他的亲人啊。 只是，母亲也是她的亲人，没有母亲就没有他和妹妹。他那强势的母亲又是怀着怎样的意念来掌控这一切的呢？ 他有些怕了，注定又一个不眠之夜。 扑鼻的药香令他昏昏欲睡，迎风起舞的风铃又提醒着伊泽，如今卯时已过，香记客栈都已迎来了零星的几个客人。 而他，则满怀忧愁踏进了玉铂医馆，他想要找金卓群谈一谈。 “师傅昨晚没回来，可能是生我气了。”金卓群没有见到，九千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招待着他。 伊泽心中有数，面上却佯装疑惑，“我一直以为，不听话的是筱。” “筱闯的祸都要我来扛的。”九千耸耸肩，绽出一个平淡的笑。 呵，又一个会愿意替人担起后果的女子，又一个表面缄默而内心张狂的女子。 母亲爱人妹妹怎的围绕着他生命的女人总是一个比一个果断勇敢？而他要扮演的，必须是那个服从和承诺的角色吗？ “你好象从没说过，你家乡在哪儿。” 伊泽心底一惊，九千怎会突然这样问。 “在很远的地方。”心永远达不到的地方，岂不是相隔很远？ “我一直忘了问，”九千从那个整天不断火的炉子上端起一个药罐，倒入碗里，“你刚来这里那天，为什么会喝醉啊？” 为了不想做又必须做的事，为了逃避。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我都以为你忘了。”伊泽心中暗叹，“其实我自己都差点忘了。” “我没忘，是因为我那天给你把脉时发现你没事，还没来得及说，师傅就回来了。”九千将药端到桌子上，看着伊泽，“可他硬说你有病，又偏偏说不出根由，也从没叫你抓过药。” 因为知道他这是心病，无药可医，有如中了魔魇，再稀有的灵药也无用。金卓群看得透彻，说得也明白，想医的，只是他的良心。 “病人只有听话的份儿，不是吗？”伊泽注视着九千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企图的光芒。 在他眼里，她不是无知懵懂的小姑娘，来自山上，会有这样内敛的底蕴，靠的该是那闺房里堆积如山的书吧。只是，在他眼里，她还是涉世未深，眼中再多的伪装也掩不去良善和不安。 他只是顺着她的话回答着，九千果然将药推到他跟前，一阵热气向他袭来，温暖了冷清的早晨。 只不过，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了，他忽然感到窃喜，这是他一直想证明的九千也是有着阴暗自私，一身缺点的普通女孩。 “白石城又不是我玉铂一家医馆。”九千咕哝着，像是要刺穿什么真相，随即又扬目浅笑，“喝了吧，这是我给你开的方子。” “这是……药？”他没病，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而就他所见，九千也并非庸医，更不是轻率毒辣之人，不可能误诊，那么这药… “我天天在这里给人开方子抓药，你还不放心么？”九千忙着手中的活计，一阵阵药香味弥漫刺鼻，她却像是没嗅到一般，想是习惯了。 伊泽端起碗，顷刻间将药喝个一滴不剩。 无声的放下，无声的掏出袖中锦帕，无声的擦拭着唇角，等待未知的结局，竟有些期待……最终，不支倒下，却不是无声的，头磕在木桌上，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九千眼角余光正似有若无的瞥向他。 是了，她自然也在等待着。 九千的确在等，等着伊泽昏晕过去。 走过去，轻敲了敲桌面，没有反应。剂量刚刚好，再多等一刻，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便是她昨夜灵机一动想到的策略，既然清明喜欢代暮，而代暮和伊泽又暧昧不明，她作用一个旁观者，能为清明做的，也只剩下将伊泽由代暮身边夺走。 这是筱独到的思维方式，只是对付伊泽这样英俊冷漠的男人，九千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出卖色相，她自认没这个条件，且不说代暮的倾城之色，就连筱也比她有实力。靠琴棋书画呢，莫说自己不会，即便会，瞧伊泽的举手投足，怕是比她强上千百倍，到时候岂不贻笑大方？投怀送抱呢，她就算真有这个胆量，也实在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更何况，伊泽若真不是正人君子，恐怕也不会大清早在医馆里兽性大发吧？ 思来想去，最简便的方法只有一个，也是她最拿手的下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既然不是仙 混淆了伊泽的辨别能力，一切都好办了。只是这是个阴损的招数，有违师娘多年教诲，心中早已忏悔无数次了，可就是管不住自己。 明知是为他人作嫁衣，多半只会落得个卑鄙虚伪的罪名，但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告诉她不想看到那张脸再度落寞，清明似乎最令她疼惜。 同时，那天两人并肩目送他们离去的样子，每每回忆都令她如芒在背，无从解释。 好象……好象是想将眼前这个男人彻底据为己有的感觉，不想看到他站在别人的身旁。九千倏地一惊，望着伊泽的侧脸，伸手轻触他的头发耳朵脸颊鼻子嘴巴。 亲切的不想离开的感觉笼罩着九千，她想到清明那天的表现，莫非，自己和清明是一样的，也不希望看到伊泽和代暮走近。而进一步，由此可见，清明是因为喜欢代暮，不想看到那般情景。而她会不舒服，则是因为喜欢着……伊泽？ 猛地缩回了手，抬起头，门口的阴影处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师傅？”九千心跳差点停了，师傅对医馆再熟悉不过，门口的风铃没有响，不知已看了多久了，“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依然是灰败的面色，精疲力尽一般的归来，金卓群扫视着不大的诊堂。 “您又喝了一夜吗？”九千怯怯的问，提心吊胆，心中更疑的是师傅究竟都去了哪里，不但每每夜出早归，也从不说明行踪。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金卓群缓步走进来，坐在桌侧，探了探伊泽的鼻息，“他怎么了？” 九千一阵沉默。她不如筱的反应快，也不善撒谎，一时豆大的汗珠额边滚落，碎发贴在脑门上，痒痒的感觉。 师傅也不追问，伸出手捞起伊泽垂落在身侧的胳膊，搭脉后，望了一眼九千。遂又拣起桌上的药碗，嗅了嗅，放下时声音略重，惊得提着心的九千一抖。 “旧书里的歪门邪道，你师娘她的确教了你许多。”师傅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你虚空一直看到九千的心里一样，“只不过，医者还是毒者，千儿你怕是危险了。” 九千没想也没得到辩驳的机会，金卓群顿了顿，又道：“当初来时，你没想久留，早前遣你回去你又故意把筱儿送走了。看来是为师错了，本是好心替他医治，倒害了你们两个。” “师傅，千儿错了，任您惩处。”九千努力维持着平静，丝毫不带半点战兢。 金卓群叹了口气，手肘支在桌上扶头按着太阳穴，“千儿，你总是这样，没做错的时候，就愁眉苦脸，真像怕了似的，可若真是你错了，就硬着头皮死撑，骂你像是委屈了你一样。” 九千的心落到谷底，这世上除了师傅师娘和筱，怕是没有第四个人这么了解她了。“师傅，千儿知道该怎么做，我早配好了解药，等他醒了，我会向他下跪致歉。” “你从没做过这种事，错是错了，不过，”金卓群举手轻摆了两下，动作很是缓慢，“绝对不可以让他知道。” 九千把眼瞟向伊泽，“师傅？” “千儿你记不记得你十二岁那年，说你师娘给你取的名字好，”金卓群提起夫人眼神有些迷离，“小小年纪的你只不过读了几本谈狐说鬼杂七杂八的书，就说世人追名逐利是目光短浅，渴求长命百岁是自不量力，其实只要静心安然在山间，就已是一日千年了，你就已活了不止千岁了。” 九千皱着眉头，回忆着浅笑，“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师傅我过了除夕就是要满十八岁了，不会再说这种轻狂的话了。” “我当年也以为你会一直这样，还是你师娘了解你，”金卓群长呼了一口气，“你是因为还没有漾起春心，才会自在轻盈，若是哪一天被你遇到义无反顾的人，你也会像她当年一样。” “当年？”九千狐疑的看着师傅，只觉今天的师傅看上去疲惫不堪，“师傅你从不和我们说你和师娘的事，师娘就相反，很喜欢说当年的事，这些我们都知道。” 金卓群莞尔一笑，“她就是那样的，筱儿和她很像，你就像另外一个。” 九千听得真切，低头紧紧瞧着金卓群，“师傅你说我像谁？” “没什么。”金卓群摇头，胸闷一般喘了口粗气，望向窗外，语重心长，“千儿，你真的该回去了。” “师傅，我不回去。”九千急急跪下，哀求着。“师傅，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干这种歪门邪道的事了，我保证伊泽没事，您可别赶我走啊。” 金卓群挑眉，“你喜欢他吗？” “啊？”九千怔了一怔，恍然看向伊泽，“不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我是……” “千儿。”金卓群抬手制止，双眼微闭，“若是我答应你和砚林的在一起呢？你会愿意回山吗？” 九千微讶，她早就不想砚林的事了，没想到师傅会再次提起。心中暗叹，只不过，这根本也不是师傅可以做主的事。 “我想留在白石城，是想弄清楚小时候的事。”九千鼓起勇气，直视着金卓群的眼睛，“师傅，千儿不是仙人，也不潇洒，会对空白记忆耿耿于怀一点也不奇怪。师娘说，白石城是我的家乡，我早晚都会回来这里，师娘走时没有说出口，但千儿明白，她不想一直瞒着我，这是师娘的遗愿，师傅您就不要逼我了。” 九千平平静静的说，眼里的坚决不容置疑。 金卓群沉默了良久，最终一声叹息，“我去休息一会儿，你记得，等他醒了就打发他走，什么也别说，知道吗？” 九千点头应允，回复一贯亲切听话的样子，刚刚被俯身了的气势如今荡然无存。 目送师傅从后门走出诊厅后，九千长吁了一口气，她有时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一般变得不能控制，连她自己也难以解释。 软软的坐在师傅刚刚的位置上，探了探伊泽的鼻息，均匀的呼吸显示着他正在昏迷，顺手拢了拢垂落的发丝，下巴性感清俊的弧线呈现在眼前，只是角度不太对，索性趴在桌子上凑近了看。 师傅刚刚，误会她喜欢他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几番冷眼 不是啊，她是为了清明才这么做的。可是，如若不喜欢，怎么会对伊泽和代暮两人在一起有那么强烈的反感呢？伸出手，碰了碰那下巴和嘴唇，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他？ 风铃倏地叮当乱响，不似风吹出的碰撞，吓了她一跳。 猛地坐了起来，发现两个小男孩像叠罗汉一样一个抗起另一个，为的是能摸到风铃。声音仍在乱响着，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见了九千走过来也不逃开。 “走开！走开！大清早起床就为了玩儿我家的风铃吗？”九千提着心，生怕声音太响会把伊泽闹醒，又怕吵到睡着的师傅。 上面那个较小较瘦的见状歪歪斜斜要掉到地上，九千连忙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扑在了身上，倒退好几步才稳住。 “九千姐姐，你身上的味真难闻。”被抱住的孩子掩鼻看着她说。 九千这才看清楚，两个孩子是街对面卖糕饼家的儿子，夫妇俩在忙碌着，无暇看顾小孩。 “你们快回去吧，没事不要轻易到医馆药铺来，不吉利的，知道吗？”九千放下小弟，轻推着两哄他们回家。 看着两个孩子跑回到糕饼店，她错折回到诊堂。 伊泽仍在睡，九千却不得不抓起衣袖嗅起来，直到衣领腰带衣襟，一件青绿色的衣服被她嗅了个遍，怎的没闻到臭臭的啊？ 是了，那孩子定是闻不惯药味，觉得难闻。自己终日与药为伍，怎会分辨得出。 这番想来，清明他们也是闻得到的，很难闻他们怎么没提起过呢？如果自己脸上哪里脏了，他们也不会提醒她喽？ 跑回房里，拣起铜镜，带着彷徨迷茫的一张脸呈现在眼前。照镜子的时候很奇怪，看到的像是不认识的人。而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突出的五官，乏味呆滞的表情，还有被刘海覆盖住的疤痕。她这个样子，委实难以被人喜欢。 九千扔掉镜子，沮丧的走回诊堂，发现伊泽竟已醒了，此刻端详着眼前的药碗，察觉到动静，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 九千忽地忘了刚刚的一切，难得专注的看着伊泽。 真难以解释，一个南门，边幅修饰得比她还细致，也难怪他会喜欢代暮那样美丽的女子了。换了谁都会选代暮的，比如，清明。 “千儿，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被盯得发毛了一般，伊泽微皱起眉头，带着几分嫌恶的别开目光，再度看着药碗，“我刚刚喝了你的药……然后晕了一下，对吗？” 心脏停跳了一下，九千顿时想到师傅的嘱咐，一把抢过药碗，脸上顷刻浮现一丝冷漠和骄傲，“这药就是这样的，瞧你的气色就知道你昨晚没睡好，让你休息一下，不行么？还是你要我承认医术差到让你昏倒？你一个男人成天在香妮家蹭吃蹭喝，难道我还迷晕了你劫财劫色不成？” 被九千一连串的抢白惊得哑口无言，伊泽显然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怔忡的说，“那是我多疑了，见谅。” 正解释着，门外一阵小孩子的吵闹声，刚刚那两个男孩又不听劝告跑来这里玩耍。伊泽似是很怕噪音，急忙敛了慌张神情，皱眉按了按眉心，起身匆匆离开了。 松了口气后，颓丧的坐在桌旁，只手托腮，拿着药碗的胳膊无力的垂在身侧，任里面的残汁滴落到衣裙上。上面本就有一些药渍污点洗不干净，有些无奈的注视着它们。 如果，她打扮一番，好好洗掉身上的草药味呢？会不会好一点？美一点？ “九千？”曲宾庭举着毛笔的手顿住，呆愣愣的看着一身新装的九千，不可置信的露出欣赏之色。 香妮闻声，正打着哈欠从楼上探出头来，边下楼边歪头打量着九千。 “怎样，好不好看？”九千倏地露出笑颜，倒退了几步，展开双臂。 她不再一身朴素的青绿衣裙，今天她了一身石榴红色的连衣长袄，中间系着浅橘色的腰带，一边还打着白石城中年轻姑娘们流行的漂亮结扣，看上去比平时少了肃穆，多了跳脱，整个人被衬得不再苍白内敛，反而多了几分少女该有的活泼和明媚。 “好好看。”香妮忽地有些在意曲宾庭的目光，才对九千说，“九九千你这是要……” “好看就好，伊泽呢？起床了没？我要找他。”九千说着便要上楼，“你让他住哪间啊？是不是角落那间靠窗的？” “是是是，不过你先等等哦。”香妮眼急手快的拉住她，“一大早没个动静，想是还没起，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直接去敲门，等我让小二……算了，宾庭你去看看好了，小二在厨房忙。” 曲宾庭失笑，摇着头走上楼去，边走边说，“我果然是打杂的，收帐沽酒洒扫外加被你这个大小姐使唤，样样我都会啊。” 香妮听了拉着九千笑作一团。 “我刚要去医馆帮你忙呢，筱走了，你一定忙得不可开交。”香妮推着九千一并坐在楼梯台阶上，“你这么早找伊泽做甚？他啊，自那天早上从你那里回来后，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总是闷在屋子里，饭也不下来吃，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你要不要帮他把把脉啊？” “好好啊，我一会儿给他瞧瞧……”心虚的应允后，九千无聊的摆弄着衣摆。 香妮看了，难掩羡慕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拉拉袖子，拽拽腰带，结扣有些松了，“唉，对不起啊……” “不要紧。”九千爽朗一笑，利索的重新系好，又揽着香妮的肩膀，与她头碰头耳语，“别担心，曲宾庭眼里只有看得到你的，衣服改天借你，穿了陪他去游湖作诗。” 九千自然看得出香妮的顾虑，聪敏且不动声色的安慰着焦躁不安的好朋友。 香妮顿时羞红了脸，尴尬低头，“我哪会作什么诗。” “你不会，可他看着你就会做出很多诗来。”九千狡黠一笑，又道：“不过，我这样穿真的很好看吗？” “当然。”香妮连连点头，“和平常的你不一样了呢，像个要出嫁的大姑娘，只不过你为什么是来找伊泽，我一直以为你和清明……” 正说着，楼下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香妮的试探，两人抬头。 最先顿住的是伊泽，而曲宾庭则因着刚刚香妮的一番冷眼，看也不敢看的匆忙侧身下楼，拉着香妮进了厨房。 “你醒了？”九千望着高高站于楼上伊泽，只觉他憔悴了许多。不会吧，只一剂药就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美人计 “为什么这么问？”伊泽目光中一闪，须臾垂睫，低头慢慢下了楼。 九千仰头望他，白衣如雪，朴素超然，那日偷偷望他的情绪又浮上心来，心中一阵羞怯。逃避似的让开楼梯口的位置。 伊泽眼中惊艳之色一说而过，与九千擦肩，挑了个楼梯旁最近正中的位置坐下。“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就别坐台阶了，来。” 九千乖乖随着招呼坐到伊泽身边，心忽然跳得很快，也许，这件衣服有魔力，会让她悸动不已。 “你这样穿，很好看。”伊泽直视着她，诚心赞美，“这个颜色很特别，很像我……一位长辈。” “真的吗？太巧了，这也是我一个长辈送给我的，是她以前穿过的。”九千眼睛亮了起来，不无兴奋的对伊泽倾诉，“其实就是我的师娘，你见过我师傅了，师娘的医术也很高明，只是已经过逝好几年了。” “原来是这样。”伊泽点头，手扶着刚刚斟满的茶杯，迟迟不喝，望着良久，才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正想问你呢。”九千显然被提了个醒，“师傅已经好几日没出门喽，怎么你反倒不上门了？你不是一直想找他吗？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让你去医馆，师傅这个人有时候是有些古怪的，尤其是师娘故去以后。” 忽然，伊泽看着九千的眼里掠过一丝情绪，“你说你从小由他们带大，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你说得好象很小就认得我似的。”九千皱眉浅笑后，回忆似的仰头眨眼，“我过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很好很幸福，年年如一日，像是过了好几千年。” “这是你名字的由来吗？”伊泽挑眉问道。 “我不知道啊。”九千耸耸肩，百无聊赖一般摇头，“歪打正着吧，我也不知道这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伊泽闻言胸口微微起伏着，“那比之玉铂山，你更喜欢白石城的生活吗？” “当然不。”九千不假思索的摇头，“我下山时就说过，我早晚是要回去的，我有自知之明，医术一般，武功平平，头脑也不聪明，样子也不好看，这里的生活我完全不行，白石城不适合我的。” 伊泽的目光再度回到那杯茶里，“回玉铂山，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啊，还是像以前一样，衣食无忧，每天读书，我很知足了。”九千歪头一只眼微眨了下，调皮的笑起来。“只是还有件事没有做完，这也是我一半下山的原因。” 伊泽难掩好奇之色。 “其实仔细想想，已经不止一件事了。”九千呼了一口气，刚刚脑中顿时想到了清明代暮师傅唐瑛甚至还有眼前的伊泽，还未离开就已成想念了。“只是如果总是被世事缠累着，就会一件接一件，永远都有做不完的事，所以现在我打算只给自己半年的时间，那时的初春我就将到二九之年，回去就再不下山了。” 伊泽没有答应，像是在消化着九千话中的含义。“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下山，还有那另一半呢？” “想找回我小时候的记忆。”九千说完自嘲般苦笑了一下，“很无聊是吧，很多人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可是我的很特别，很闷，很急，所以非得想起来不可。” 伊泽表情沉静了下来，沉静到僵硬。 他很想对九千说，找到那段记忆，是她不幸的开始。 “对了，我在书上看过哦，被称为天朝的地方很保守，它们的风俗是给刚出生的姑娘埋上好酒，待她出嫁时挖出来，十八年的女儿红是上等好酒，不知道我们这里有没有这个习惯，我都不好意思去问香妮，免得她说我思嫁了。” 九千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伊泽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说，回去吧，我的亲人，你二九年华时的那坛女儿红，是罂粟酿的。 “寒露？”清明疲惫的揉了揉眼，抬起头看了看门上匾牌，是玉铂医馆没错。 “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唐瑛呢？”九千喜出望外的奔向门口，然后急急顿住脚步，看着清明。“你刚刚在说什么？刘什么？” “没没什么。”清明一脸迷茫，语气迟钝，“你怎么……会穿成这样？” 原来她也可以这样，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竟真有天差地别的味道。 “我这完全是在帮你哦。”九千促狭地朝他笑着，与他的不安形成鲜明对比，“你觉得我这样，和代暮比起来如何？” “这……”清明着实为难起来。 其实，九千和代暮的穿着打扮都与时下城中姑娘们盛行的不太一样，没有繁复的样式和多重的色彩。可以说，都有些保守和简单了。所不同的是，代暮身上一览无夷的紫色显得神秘且缥缈，而九千这身橘色和月白色相间的衣服则精致大方，再加上她换了一个发式，看上去甚至多了她身上不曾有过的……贵气？ 清明忽然不知哪来的烦燥不安，脱口而出，“这样子根本不适合你。” 九千表情一僵，须臾，脸色落寞了下去，手扶着额边碎发，浅笑着，“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不适合，因为我的样子不配穿这么漂亮的衣服。” “没有！”下意识的辩解，清明开始懊恼。“你知道我不是指那个……” 真是糊涂，只顾着自己莫名其妙猜忌，忘了九千有一些不能触碰的东西，曾为了安慰他而无私的展现给他看，而他在她面前却肆意发泄。 “没关系，是我心重了。”九千摇摇头，目光依然清亮，“我只是想师娘了，拿出来穿穿她的旧衣服，其它的衣服都给师娘烧了去，只剩这件了，被伊泽赞了一句好看，我便飘飘然了。” 伊泽？清明顿时又烧起了无名火，唉，今天怎的如此焦躁？定是因为连日来没有好好睡过的缘故。 “我本想帮你，毕竟伊泽离我比较近，只是看样子三十六计我惟有美人计使不来，可惜脑子也不灵光……”九千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目光越过清明，遥遥的盯着窗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别想歪了 “美人计？”清明口里喃喃地，想到这三个字时，又看着眼前的九千，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挺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那一瞬间，他只感到无名火在心里燃烧。 “是啊，他今天问了我小时候的事，我说我也记不清了。”九千闲聊一样，边说边忙活着手中分拣草药的活儿，只把清明当自己人，并不客套，“哎，你说……清明？” 样子有些怪啊？只见清明沉着个脸，直勾勾地看着她，目露凶光，像是狼见到了猎物一般的一脸欲望。 “哎，你怎么了？”九千终于注意到了他，走过去，手在他眼前晃悠，“又怎么样？刚刚还好端端的，不舒服就说话，别这么吓人啊！” “嗯？啊…”清明也回了神儿，见九千离自己如此之近，这原本在他们两人之间是家常便饭，并不觉得拘泥和紧张。但此刻，他想到，九千似乎也是随时可以和别人这样，比如，唐瑛，伊泽……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九千又回过头忙活自己的事，不理睬自己。 胸中郁结着一口气，好象不发泄出来就要原地爆炸了。他于是上前，照着九千头上一个玉簪就夺了下来。 “啊！”九千莫名其妙，吓了一跳，手捂着头，一头如布的长发凌乱地散落下来，加上她的尖叫，她像个疯子，“清明！你吃错药了？干嘛弄我？” “把衣服脱下来！” “什么？”九千闻言又吓了一跳，清明平时说话吊儿郎当，声音不大不小，清清亮亮，可一发起脾气来，声音似是带着内功，好象真能把房顶都震塌了。九千一下子心脏都受不了了，一双忙碌的手又从捂着头改捂着身体，“脱脱衣服，你想干什么？” “别想歪了，就是让你脱衣服而已，没想要干什么！”清明嘴角微弯，挂着不屑的笑，“你穿这衣服太难看，我看得眼睛疼。” “你眼睛疼别看，滚好了，莫名其妙？”九千嘴上一时逞能，但心里听到这话，忽然感到一阵失落，女为悦己者容，听到清明如此评价，她似乎也真觉得自己很难看了。姑娘往往都是如此，打扮得再美，自己喜欢的人不看她，再多人的赞赏似乎也食之无味。 “少废话，给我脱了！”清明好象中邪了，上前就扯她的衣领，“穿这样的干什么，你以为自己美的很么？有什么好看的，快脱了！” “你放开我！”九千被折腾得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活脱脱像要被强暴了，“救救命啊” “住手！”一声呵斥，进门的是伊泽，后面跟着香妮，曲宾庭。再后面，居然是筱筱和唐瑛。 唉，都在啊？事情要闹大了！ “清明，你在干什么啊？”唐瑛瞪大了眼睛，不知是因为看不清楚，还是不可置信地唤他。 “你想干什么？”伊泽本在后面，此刻已拨拉开众人，挤到两人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九千一遍，而清明的手，还抓在九千的衣服上，“放开！” “关你屁事！”清明见到伊泽如此护着九千，更加恼怒，只是并不太体会自己的情绪是妒嫉。他一个肘击，挡掉伊泽伸过来的手。 伊泽没有防备，被推了一步，“怎么不关我的事，她是”他没有继续说出口，九千是她皇妹的话，他当然说不出口，在此时此刻的他心目中，这句话似乎是个永远不会说出口的秘密，这令他也很恼恨，于是一把抓起清明的衣领，“你没事找她麻烦干什么？想打架我们单挑！” “单挑就单挑！”清明也毫不示弱，放开九千，挑衅一般地又推了伊泽几把。 “呼！”终于被放开了的九千，莫名其妙地大口呼了好几口气，披头散发地看着两人，“哎，你们别打架……” “住口！”清明与伊泽已经你推我，我搡你，有来有去的十好几个来回了，丝毫不像是男人在打架，更不像两个会武功的男人打架，倒更像是两只猫在试探彼此的底气，是否真干要先摸底似的，“你，给我进去把衣服换了！” 九千气结，一阵胸闷，“你凭什么命令我？” 不想此时伊泽也回头，“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换衣服！” “你也” “九千九千！”筱筱这时走上前来，伸出两根手指捏起她的衣服，替她往身上盖了一下，“我也觉得你现在应该进去换衣服。” “换什么换？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这……”筱筱也有些尴尬，头微微向后甩了一下，又注视着地面。 其实九千当然明白，会是和唐瑛一起来的，就必定是后者把她追回来了。只是，乌玉呢？九千很想问，但不不应该是当着唐瑛的面问。 “这个，千……咳！”筱筱咳了一下，悄悄抬起手指指她的身上，“你真的不想换衣服么？” “呃？”九千终于消了些气，低头，才发觉自己衣衫不整，且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前，无奈叹了口气，抬头发现跟在人群里的曲宾庭和唐瑛早已转回过身，非礼勿视了。 九千哭笑不得，摇摇头，朝后院走去，嘴里念念有词，“真是神经病！” 她边走边说，走到后院，却见两个道身影在自己前后房顶上飞里飞去，一白一青，不知道还以为吉祥戏班《白蛇传》在这里彩排了。她干脆叉腰扬头，不顾淑女形象了，“你们两个疯子，要打到街上打，打坏了我家房顶，我就告诉师傅！” 她喊是喊完了，但丝毫并不影响打得正欢的两个人，身影还在斗来斗去，招术令人眼花缭乱。九千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进门去换衣服了。 待她出来，两人正在对面房顶上对峙的气氛紧张，九千有些不敢总院子里经过，怕遭池鱼之殃。而再看一眼，倏地，脑海中一闪一个画面，仿佛看过似的。九千心一颤，定定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两人，紧密地关切着战况。 画面中有的，真的在现实中会出现么？ 九千只有十六岁，她当然知道这画面若是真看过，也必定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或许，是在什么图志中一带而过，没有注意。亦或许，是她的记忆中，别人讲述过的故事。会是什么呢？ 此时，清明出手，伊泽接招，拆招，他原本是用扇子做兵器的，然而在九千看来，只是在装潇洒，装大侠，对那把扇子的运用，他根本没修习到家，连最基本的也算不上，是以他舞弄起来不仅只上是让有一点功夫的看上去嘲笑他是花架子，还碍手碍脚，反而影响他的发挥。总的来说，在九千分析，伊泽的武功并不高明。 而清明，其实似乎在过招方面也不比伊泽强多许多。他似乎最擅长的是轻功，和所有刁钻的剑走偏锋的招式，且是招招毙命，一招是一招的那种，没一招必是带着杀心杀意。然而，擅长这种功夫的人只有动真格的对决才管用，这种见招拆招，不许见血的比试，他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肉搏 九千干脆坐在门槛上，双手拖腮，仰头看着，不一会儿就打了哈欠，犯了困。 这样的比试实在算不上高手对决，人家说书人口里的高手，在雪山之巅，刀山枪林，或是蜻蜓点水地足尖立在树顶的绿叶上，水面上……这两位，在别人家的房顶上，还打得翻来复去，没什么趣味，打得也累，看得也不过瘾。 然而，不一会儿，过瘾的来了只见伊泽一个不小心向后倒去，脚下瓦片一绊，整个人向下掉落。 “哎？”九千见状，下意识施展了轻功，脚不沾地就飞过去了，只有几步短短的距离，再一噔地，准备接住伊泽，环抱上他。然而，还未碰到人的衣服了，清明居然也跟着下来，一把将本可以稳妥地落到九千怀中的伊泽抢了过去，被他自己抱在怀里。 只是，他晚了一步，一个是向后倒去，找不到重心，一个是太过急躁，只为抢人。最后两人硬生生一齐掉落在地上，甚至青石板地上都能听到声响。然而这还不算什么，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环抱着掉在地上的，是以……哎，那画面太美，九千捂住眼，转过身，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怎么了？怎么了？”在门口的几个人听到声响也跑过来，他们原本对这比试较量不感兴趣，但听到特殊的声响八卦的心还是会在每个人心里发挥出一点点作用的。 “啊？”香妮头一个不淡定了，眼睛依然瞪得很大，但又夸张地伸手捂在眼前，手指分开，由光明正大改成偷偷摸摸地看。 “清明，你你们在干什么？”唐瑛挡在筱筱身前，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 “走开，别挡着！”筱筱也像香妮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只不过，她是大大方方地看，十分欣赏。 “真是……这真是……”曲宾庭看不下去，将手中的扇子刷地一下打开了，挡在香妮眼前，香妮这回偷偷摸摸都看不了了，干脆一把抢过扇子，“都快过冬了，别成天拿着这个破玩意儿装行吗？” 曲宾庭哭笑不得，摇头，也皱眉看着地上还没起来的两人。 然而就在此时，九千忽然感到有个什么影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迅速地移动了一下。她急忙转头去看，去什么也没看到，于是赶过去，看到的只是自家庭院的一个角落，什么都没有。这时没人注意到她，她也就揉揉眼，但并不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师傅不在，难道除了这热闹的站了一院子的人，还有其他人在偷偷看着他们，观察他们？ “哎呦！”清明的惨叫声招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回到众人当中，只见地上两人你抓我，我拉你地都爬了起来，丝毫没有自己平时所营造的武林高手的形象。 伊泽站起来，推了清明一把，“你故意害我是不是，干嘛抓我，本来千儿都已经抱住我了。” “我就是故意的啊！”清明也毫不示弱，推了回去，力道更大，伊泽那一句“千儿”让他听了很不顺耳，“男女授受不亲，让一个姑娘家抱住接着你，你羞不羞？” “我什么不小心掉下来，还不是因为你暗地里使绊？” “是你学艺不精，你先摔下来的，我若不是看在小千的份儿上，我就再跟下去踢你一脚！” 伊泽一听更火，上去就给他一拳，“你叫她什么？小千是你叫的？” “你！你还叫千儿了！”清明边说也边回了伊泽一拳，两人不再比试功夫，开始了肉搏战。 若说起这肉搏，比他们两人的功夫看上去就有看头儿多了，又不战场地，随便一个人都看得懂战况，剩下的人也围了一院子，除了九千，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 两人很快就鼻青脸肿，不成样子。刚刚用了轻功飞来飞去都没见一滴汗的两人，如今也已满头大汗，身上都是湿的，还沾染了血迹。打得痛快，看得过瘾。最后，两人齐刷刷一屁股同时坐地上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鼓起了掌。 “太好了，太过瘾了！”唐瑛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清明啊，我说你以后摆摊别一两银子打十下了，叫上伊泽公子一起表示摔跤好了，肯定比直接挨打挣钱多。” “谁要跟他摔跤？”伊泽站起来，尽管鼻青脸肿，身上血迹斑斑的，一身白衣也不再似是千堆雪，然而长身玉立的作派倒还是看得出曾是个翩翩佳公子。他不再理会清明，又将注意力放到九千身上，“刚刚是要救我是吧？多谢！” 他半开玩笑一般，也不知从哪又重又拿回折扇，双手抱拳作揖。 “不必客气……”九千心事重重，也没什么兴致理会他夸张的表现动作。 “怎么了，千？”筱筱走过来，其实，她是最能体察到九千心事的那个人了，“你想到什么了么？” “嗯。”九千点头，对着清明和伊泽说，“我刚刚看你们在打斗，好象想起什么来了。” “哦？想起什么来了？”她这一说，几个人都围到她面前，围成了一圈，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好奇和关切，筱筱问，“是打架么，小时候看到的打架？” “你是不是该问是哪一场？”唐瑛继续调侃，“是之前比试武功，还是之后的肉搏？或者说，你看他们两个男人像泼妇骂街一样，是不是也想起什么了？” 九千哭笑不得，“都不是……哎呀，我也只是一时想到一点，就像是曾经看到过一样。” “你都看到什么？”曲宾庭皱眉问道，香妮也附和着点头。 “我看到的也还没有代暮姑娘看到的多了。”九千说，“她说看到很多兵丁，有好多兵器，后面有大火，有血。那好象是在皇宫里，有很多宫女，有婴儿的哭泣声，又有很多血，好象那个婴儿……死了。” “死了？”曲宾庭听完，若有所思，“还有没有？” “有。”九千点头，“宝藏，钱币，很多很多金银珠宝……然后就又是兵丁，兵器，大火，血，婴儿的哭声。然后，婴儿好象死了的那种哭。” “听上去很诡异嘛。”香妮边说边交抱着双臂，搓着胳膊，“我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很恐怖啊？会不会是她骗你？” “不会啊，代暮姑娘不会骗人吧？”九千说这话说，还特意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清明。 “谈何诡异，谈何恐怖呢？”曲宾庭折扇敲了香妮头一下，“这我也见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私家戏 “谈何诡异，谈何恐怖呢？”曲宾庭折扇敲了香妮头一下，“这我也见过。” “干嘛敲我？”香妮揉揉脑门儿，“人家伊泽公子的折扇是武器，你呢？就会拿来打我？” 曲宾庭笑着伸手帮香妮揉揉脑门儿，又摸摸她的头，最后把折扇交到她手里给她玩儿，“香妮，你记不记得城西的吉祥戏班？” 吓？ 此话一出，不仅香妮跳起来开心地说记得，在场剩下的每一个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这么有渊源的地方被突然提起，谁都有些开始戒备了。 “怎么了，看戏么？” “我指的是戏文。”曲宾庭忍不住又瞧了她脑袋一记，“你记不记得狸猫换太子之类的戏文，不正是和女大夫梦到的一样么？” “是啊……” “狸猫换太子？”九千和筱筱互看一眼，两人目光都放着光芒，“我们只在书里看到过，还真没听过戏呢。”实际上，她们一场戏也没听过，尤其整个白石城只有吉祥一个戏班。 “这好办，哪天一起去看一场嘛。” “不过不巧，现在吉祥戏班不演这出了。”曲宾庭摇摇头，目光飘向一边，回忆到，“再过就是重阳了，听说戏班来了个写戏文的才女，写得都是新戏，场场精彩，连京师都没有这么新鲜的戏，若不是京师大事关了城门，那些达官贵人怕是都赶来咱们这小地方专程看戏了。”曲宾庭一心上京赶考，是以十分京师的大事。 “你说什么？”伊泽听到这里一皱眉，“京师关城门了？” “是啊。”曲宾庭说得稀松平常，“有什么好稀奇的，近年来有战乱，边边沿沿小地方出事了，京师能太平么？除非一群文将武将们都没心没肺，那咱们辛国早晚也要亡……”他说了一半，自己闭嘴了。一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二是突然发觉伊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伊泽公子，你怎么了？”九千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然而却不自觉的十分关切伊泽的状况。 “没没事。”伊泽礼貌客气，与刚刚肉搏的他判若两人。 倒是清明，无论何时都一派潇洒，敢做敢言，大大方方。现在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拍了曲宾庭一下，“小子，你怎么知道戏文里说的是九千和代暮看到的东西？” “在下也不知道啊。”曲宾庭似乎也是和伊泽一样的人，面对清明的率性，他只以礼相待。然而，伊泽到底也算是习武之人，才会有和清明肉搏的时候，平时斯文时呢，也是进退有礼，让人看不出突兀和反差及而这曲宾庭只是个读书之人，严格地讲，应该算是走仕途，修谋略之术的，什么时候都不要指望他表现得大喜大悲，他永远一派稳妥的作风，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 “宾庭应该是说，九千回忆起来的，应该和那个吉祥戏班新来的才女所写的新戏文有些相似吧？”香妮琢磨着说道，须臾，又笑得贼兮兮的，踮起脚也拿折扇打了曲宾庭脑袋一下，“只不过，究竟是真是假，我们不是还得亲自去戏班看场戏才知道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释然。 清明皱眉，“你们想重阳节去西城？” “放心吧。”香妮说，“其实，很多东城的小姐妹，都在逢年过节时，偷偷跑去西城玩儿的，西城热闹嘛！” “吉祥戏班的戏么？”九千喃喃着，捅了筱筱一下，“去看吧？”虽然在哪里有不好的经历，但也过去很久了。 筱筱点头，香妮欢呼，庆贺终于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儿了。伊泽在一旁若有所思，冷眼看着几个兴高采烈的人。而清明和唐瑛，则无可奈何，脸上虽挂着笑容，但似乎比哭还难看。 “咳！”九千轻咳一声，欺近了清明一些，“一起去嘛。” 清明哭笑不得，轻叹口气，看着九千的目光居然有一丝宠溺，“当然要一起去了，你们还想自己去不成？”唐瑛也在旁跟着点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晚上，又到了说悄悄话的时间了。 “快！把这个盐袋放进被窝里。” “嗯，水明天再倒吧，太冷了，你快上床。”筱筱已洗过热水澡，浑身散发着香喷喷的玫瑰花气息，被窝里十分舒服，她一天舟车劳顿，却并没有想睡的意思，“快上床，我有话跟你说。” “我换一桶热水放在床旁边，有热气还能暖和半宿，像我们在山上时一样。”九千干劲十足，还把袖子挽到胳膊肘，赤着两条胳膊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直到她抱着小小，上了床，筱筱都一直在看着她忙活，“哎，你说狸猫换太子，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啊？” “咦？”九千一开始没明白，旋即皱眉，“可是我们看到书上，不是还有更残忍的？” “也对哦。”筱筱抚摸着小小的毛，十分柔软，只是小猫太小，自己还打哆嗦，并不指望能抱着她取暖，“可惜我没能到山上找书，都怪唐瑛……” “把你带回来是好事，至少证明他在乎你。” “可是如果把书带回来，也许就能找到治他目疾的方法了。”筱筱说完一阵烦燥的样子，摸得小小喵喵直叫，跳开钻到九千的被窝里了，“千，你说唐瑛的眼睛真的会是咒术么？” “我觉得是哦。”九千也烦燥，但并不折腾小小，挠着小猫耳朵的手还是很温柔的，“和我梦里的一样，你说那个婴儿，要是哭得像是要死了，会是什么样？” 筱筱眨巴几下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好象真的没见过什么婴儿，不知道哦。”筱筱说完躺着摇头。 “你困了吧？”九千觉得话聊不上来，也困了。 “嗯，吹灯吧。” “嗯。”九千应了一声，隔着很远，使了些内力，将桌上的灯熄灭了。 眼前一下一片漆黑，九千忽然想到白天的异样，有些怕了，用手肘顶了顶筱筱，“哎，白天我好象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们。”九千简单讲了她余光瞥到的影子。 “什么？”筱筱闻言，一骨碌坐了起来，窗口有暗暗的月光，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像是成精变身的妖怪。 “快躺下，吓人！”九千拉她重新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别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 “可是……想到门外有人，还怎么睡得着……” “放心吧。”九千拍拍她，像是在哄她睡觉，“我已经设了埋伏，万无一失，这是玉铂医馆，到底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儿。” 筱筱还是忧心忡忡，但委实是太困了，忧愁中还是睡着得很快。九千却没那么没心没肺，她竖起耳朵，时刻担心门外会发出怪异的声响，师傅不在应付不了；但又企盼能用暗器抓到什么人，以便以后安心。 但是，最令她睡不着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婴儿的哭声，其实她并没有听到，只是代暮形容得太过逼真，使得她真的相信，又似乎产生了通感，好象真的也听到了……凄惨的，残忍的，痛苦的，绝望的婴儿的哭声，会是她么？ 代暮说那个婴儿已经死了，那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九千就是在这种猜测中，也如筱筱一般忧愁地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保护她就是保护我 月色不好，伊泽的窗户几乎是隐藏在一片漆黑当中，月光照射不到他的脸，但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九千的院落，居高临下。 他可以看到九千在忙里忙外，衣服很单薄，他皱了下眉头；九千干劲十足，又在院子里人仰马翻地捉猫，他噗嗤笑了一下；九千终于回了房间，灯光迟迟没有熄灭，他有些担心，更加紧张地观察；终于，房间里灯熄灭了，他舒了口气，目光调转到黑暗中另一个方向。 “广寒，出来。”他声音轻轻的，即便是离得很远的距离，他都怕惊扰了下面的安眠。 黑暗中，隐约出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幽幽地仿佛周围都燃起了蓝色的鬼火。待他现出“真身”才发觉他穿了一件好似涂抹过夜光粉一般的衣服。伊泽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而他出现在伊泽的面前，他并不是真的鬼，也不会飘，他是由一根钢丝吊着，暗夜中看上去十分诡异恐怖。 “主人。”广寒的声音也很轻，好似明白伊泽不想闹出动静来。他纵然看不见，无法察言观色，但聪明敏感如他，也是可以体察到主人的心思意念的。 “你今天去医馆后院了？” “是。” 伊泽闻言挑眉，“为什么，怕我打输那个家伙？” “他想杀主人你。” “这用你告诉我么？”伊泽冷眼，望着黑暗，并不看广寒，“以后别多管闲事了，我不让你跟，你就别跟，九千已经发现你了，你这几天去代暮那里休息吧。” “主人……” “至于今天违抗命令，自己按规矩领罚。虽然只有你和我出来了，但也”伊泽叹了口气，手挥挥，“让代暮替公公执行好了。” “是！” 广寒领命，他是死忠之人，答应了，纵然没人做伊泽的眼线，他也会真的执行这个惩罚。 “嗯。”伊泽对此当然也是丝毫不怀疑，他再看了九千的屋顶一眼，自己也想睡了，然而广寒还没有离去，“怎么了？” “重阳节，吉祥戏班，可能他们会动手，代暮姑娘说，戏班里都是阎正旭的人。” “这我知道。”伊泽有些不耐烦，“你……别管这么多！” “主人！”广寒在黑暗中吊着，自然也无法下跪，但能听出原本波澜不惊的性子中有了一丝焦急，“主人！广寒请求和主人一同前往。” “不……等等。”伊泽原本严厉拒绝，然而目光又落到医馆的屋顶上，目光流转，“这样好了，你跟着我们，但要保护的对象是九千。” “我只是主人一个人的死士……” “这是命令！”伊泽也毫不退让，“届时若真出了事，怕混乱中她会受波及，你跟着保护她……”伊泽说了一半叹口气，自己都嫌自己罗嗦，“广寒，若有出了什么乱子，我一定会保护九千，所以你保护她也是保护我，明白吗？”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广寒应了一声“是”，便离去了。 天凉好个秋。 当玉铂医馆的两个女大夫都穿上夹袄之后，重阳节也悄无声息如期而至了。 先是香妮和曲宾庭带了一篮子午饭，在厅堂里等到了一身新衣的伊泽，他们三人结伴来与九千筱筱会合。五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路从东城来到了西城。 抢眼！ 他们是抢眼的，路上真的有不少百姓在观察着他们，年老些的都是在指指点点，辛国的民风还算保守，白石城虽然天高皇帝远，但到底也算辛国的管辖这里年老些的百姓十分信任和爱戴上一任大王，也就是伊泽的皇爷爷，那位老大王也是个保守的人，他的死有些莫名其妙，但到底也已成了尘封的往事，即便是野史中，也未曾见到一笔一画关于那个老大王的死因。 还有那些年轻的，有些年轻男子走在路上，也是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气度，只是遇到了伊泽便逊了色，还有他身上独有的贵气，令人有些不敢靠近，是以对其他四人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更有些少女偷偷地看他，投来的是爱慕的眼光。 九千还是挺满意这个效果的，想到伊泽的受欢迎程度，她根本也不用费力使什么美人计，也许过不多久就会被人抢走了。 到了西城，牌楼下已经等着清明和唐瑛两人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吉祥戏班，已有零零散散，三两成群的几拨人等在那里了，那是在抢最佳的看戏位置而已。 “咦？”伊泽皱眉，左右看着，“怎么没有座位？在对面么？” 曲宾庭闻言一笑，举着折扇朝他礼貌而夸张地拜上一拜，“这位大公子啊，您在京师太养尊处优了。我们这白石城到底就是个小小的边城，哪有京师那么讲究啊？” “是啊，你就忍一忍吧！”清明也接了下茬，他和曲宾庭的态度却是不同，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瞧不起，“你不是习武之人么？站一站就委屈你了？这么有派头，要么跟我去我家里，给你搬个太师椅过来坐，然后我们几个围在你旁边，一个端茶，一个倒水，一个扇扇子，一个递手帕，一个帮你打赏台上的戏子，还剩一个干嘛？坐你怀里，要是戏没意思，你就亲亲那个？” 伊泽被呛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并不是伶牙俐齿之人，京师里学皇家规矩，过于死板，此时有些无言以对了。 “你这么说话有意思么，清明？”九千看不过眼，上前一步，推了他一把，“不就是问了句有没有座位，没有就说没有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谁叫他问奇葩问题呢？一个京师来的公子哥儿，跟到这白石城西城来看戏，我在这牌楼下卖艺十几年了，还真没看过什么时候吉祥戏班有座位……”清明说完忽然笑了，他指着众人身后的某一处，“看看看，座位来了！” “咦？”九千诧异，回头，气更不打一处来。 那的确是有个座位，上面还坐着个人，一个年纪十分大的老太太，脸长满是褶皱，像个化石一样，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想必一定是一步路都走不动的那种。他张红木太师椅被四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抬着，每一个长相都差不多，应该是家里的孙辈，或重孙辈的。又有更多的人，有老有少，还有玩耍的孩童和几个时年轻妇人怀里抱着的小婴儿。显然是一个大家族，浩浩荡荡的来看戏。 “看到没有，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坐在太师椅上看戏。”清明说完上下打量伊泽，“你怎么样啊？比那个老奶奶还老？腿脚都不行了……” 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九千当头打了个正着。 “哎……”精明委屈的表情，摸着头看九千，“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嘴太贱人！”九千说完把折扇还给了曲宾庭，双手拍拍，显然打得解恨，打得痛快，“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不许再说了，再说还打你！” 清明翻了个白眼，喃喃地道，“泼妇！” “你说谁呢？”九千瞪大了眼睛，又要上前扯他的衣服。 “说你怎样？” “好了好了好了！” 筱筱和唐瑛同时上前抓着两人衣服，把两人拉开了，伊泽在一旁哭笑不得，而曲宾庭和香妮则躲到“战局”一边，两人头碰头，说着悄悄话，咬耳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柏奚怨 “喂，你们两个，亲热够了没？”九千故意的，非常非常故意的打断了两人卿卿我我的甜蜜。 香妮闻言回头，见到几人都在看他们，立刻将曲宾庭推到一旁，这一下力道够大，曲宾庭刚刚还在享受着温柔的亲热，如今被推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一怔，哭笑不得，把玩着折扇，也觉得没面子，“干干什么啊？” 九千轻咳了一声，问，“你知道今天唱哪几出么？” “这个啊。”这是曲宾庭的强项，他开始细数，“今天一共四处，两悲两喜，间隔着上演。第一出是《春日宴》是个喜剧，唱的是一个新嫁的少妇，和夫婿恩恩爱爱，但见到公婆后呢，十分害羞，第一顿家宴就闹出了许多笑话。这出戏也不长，是由一个新来的小花旦唱的； 第二出是《柏奚怨》，是说一个术师爱上了一个柏奚，就是用来替他挡灾的木偶，他为此十分痛苦，就想用禁咒术把柏奚变成人，却不想，禁咒的根本是由要变作人的那个魂魄将术师或是当时身旁的另一个人杀死，附在那个人的肉体上，一命换一命。柏奚和术师是相爱的，所以并不舍得杀死他。并且，术师想她变成人，就是为了两人何以长厢厮守。如今，动用了禁咒，最后结果并不会产生任何一点点的改变，仍是一个活，一个死，他绝望了，也想死了变做灵魂陪伴柏奚。却不想，此时，他所住的乡村里发生了瘟疫，很多人都死了，也有很多人说是他动用了禁咒才会受到天谴。柏奚在最后发觉术师对瘟疫真的无能为力之时，牺牲了自己，将灵魂献上祭坛，救了全村人的性命，而她自己则是烟消云散了。这出戏可不好唱，应该是由男扮女装的男青衣唱，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由戏班的台柱子，二当家唱。” “这个故事好悲伤啊……” 所有人听了都不禁唏嘘，沉浸在了戏文的角色里。但九千听得并不太在意，因为这两出戏都与她的梦并不相符，“那剩下两出呢？”她问。 “第三出戏是《童养媳》，讲的是一个姑娘，从小被送到一个大户人家做童养媳，他和未来的夫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喜结良缘后，才发觉这个家族里有许多的秘密，她便想要离开这个家，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可是，他的夫婿并没有错，她也舍不得她走后夫婿一个人生活。于是，便开始了四处为自己的夫婿找小妾的行动，她找了一个又一个，但都因为妒嫉没办法将那姑娘留住，便一个又一个的给了钱打发走了。就这么尴尬地过了一段时日，她开始在家里做起了青天大老爷，追查当年家族的秘密，给蒙冤的人洗脱罪名。却没想到，这其间反而救了一个又一个姑娘，这些姑娘因为种种原因，又不得不由她保护起来。于是，为了将姑娘名正言顺地留在她家，竟然都假装做起了他夫婿的小妾。只是此时开始，她便开始吃那些所谓的小妾的醋。家里便开始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这出戏虽然复杂，但没那么多情绪，我猜是由五当家，那个当家花旦来唱。” “哎呀，这戏好热闹，曲折是曲折，但未免太离谱，也太无理取闹了些，这个童养媳……”香妮听完连连表示反对，说了一半却突然发觉，“对了，宾庭，记得你说这个写戏文的才女，她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童养媳，她这样写，会不会写的是她自己啊？” “有可能哦，我也不知道。”曲宾庭说，“我接着讲下面……” “等一下！”香妮忽然板起脸来，“你对这个才女的兴趣倒是不小啊？” “那是那是，我可是专门研究和读了她所有戏本子的戏，几乎每一出都讲得出来，除非她新写了还没流传到市面上。”曲庭宾还不觉香妮是吃醋了，说得滔滔不绝，得意洋洋。 “哦？”香妮闻言冷笑，“这么感兴趣，你是不是对她这个人也感兴趣啊？是不是想有机会到后台上见上一面啊？” “真能见上一面那倒真是荣幸庆幸了，只可惜，人家是才女，又是大户人家的童养媳。我这样的人……” “你什么样的人啊？”香妮终于开始叉腰，学了泼妇骂街一般，做茶壶状，“在我家客栈做个帐房先生委屈你了？我和我爹娘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上京赶考我家是又出银子又出力，你名落孙山，我也是一句怨言没有，哄着你，陪着你，活都不你干了。你倒好，功夫都用这上了，还抱怨自己出身低微？我看你考不上功名，就是因为你心思花的都不是地方！” “香妮！”九千脸色肃穆下来，上前拉拉她的衣袖。 而曲宾庭，则被说得脸色十分不好，尤其是最后一句，着实伤人，香妮口不择言，有时是真的焦虑到只发泄在曲宾庭身上。 “我……你别管我，我说几句怎么了，我”香妮逞口舌之快，只是话没说完，曲宾庭则转身走了，“姓曲的，你还敢走？你给我回来！回来” “香妮”九千有些想去追，又似乎是小两口吵架，她去追人不合适，在原地犹豫。 “别追了。”清明在旁边说，“今天也不太平，他俩不会武功，不在也许是好事。” “这样啊？”九千有些黯然，“可是，戏文还没讲完呢。” “小姑娘，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 “啊？” 一道陌生的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非常近，吓了九千一跳，回头一看，才发觉是一直在远处的那个坐在太师椅上被抬来的老太太。她于是上前抱拳行礼，出来了好几个月，也见了人情世故，但九千还是习惯于江湖手势规矩抱拳，而不是像姑娘家家的福一福身的行礼。 “老夫人，在下九千！”她一如既往地很少介绍自己的姓，因为师娘经常提醒她，她不姓白。 “嗯嗯，我夫家姓程，都叫我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九千有礼了！”九千又一次抱拳行礼。 “好好。”老夫人被伺候着，她坐在那里，看着九千以及她身后的一众人等，“你过来。” “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长街千堆雪 “你想知道最后一出戏，唱什么？” 程老夫人看不出神态表情，那样子若是一动不动，像是个死日。然而她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很软，想必年轻时也是可以唱上两句的，能在这把年纪，命家人把她抬着去看戏，一定也是对戏曲热爱至深。 “嗯。”九千轻轻应了一声，蹲下，仰起头看程老夫人，“您能给我讲讲吗？” “呵呵，可以啊。”程老夫人轻轻握上她的手，手掌布满皱纹，但手心很软，九千从未感受到过如此的女性关怀，那一瞬间，她如沐春风。 “最后一出戏，叫《长街千堆雪》。”老人娓娓道来，声音里带着沧桑，像是那故事就是在遥远的地方真实发生的一般，“他是长街，她是千堆雪……” “长街，千堆雪？”九千有些不懂，但咀嚼着这字眼，又像是懂了些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清明，后者并没有在意她这里情况，目光一直注视着戏台，那里已经有人在预备，忙来忙去地在摆设着第一出戏的道具；唐瑛则和筱筱时而看着她，时而如曲宾庭和香妮一样说着悄悄话；剩下伊泽一个人，手中把玩着折扇，目光遥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九千回过头来，“程老夫人，这是出什么样的戏曲？” “是说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故事。”程老夫人说，她目光微垂，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望着遥远的虚无，“他们相遇的时候，女的已嫁作人妇。男的是行走江湖的侠客，他救了一个女剑客，送她回了自己的家乡。女剑客早在他舍身相救之时就爱上了他，但回到家乡后，男的遇到了女剑客的好闺密，一位大户人家的长媳。他们相遇了，注定不能在一起，但他们还是相爱了。顶着许多道义上了压力，和对女剑客的辜负，他们还是相爱了。” 这！ 九千惊讶，瞪大了眼睛，手捂着嘴，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是那图志上的内容，而且据她猜测，那个女剑客就是自己的师娘，而爱上了已嫁作人妇的女人的，就是他的师傅。可是，这样的内容，怎会被写进戏文了？ “怎么了，丫头？”程老夫人终于抬起了头，挑眉看她，“莫非里听过这样的故事？” “咦？九千有些惊慌，躲避着程老夫人的目光，四下里看看，“那那后来呢？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那男人想带着妇人私奔，被女剑客拦下了，因为她若走了，损害的是两个家族的声誉。”程老夫人说，“他们当然恨她，并且，真的没能私奔掉。女剑客答应不让告诉任何人，妇人也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了。而那男人，则失意远走，离开了那座城。女剑客不知作为所做的是对还是错，也出去行走江湖，不再回来。” 九千心中一阵翻腾，“相爱不能在一起么……” “是啊。”程老夫人立刻回答，好象在刻意说明什么，“丫头，你还小，有些事你不太懂，相爱不能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那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程老夫人好象被问得有些意外，“你觉得呢？” “他们……真的没有再见过面么？” “你问哪一个？” “就是……他们三个人。”九千问得犹豫踌躇，“女剑客和她的好朋友，还有她不是喜欢那个侠客么，他们也再没在江湖上遇到么？还有那个侠客和他爱的女人，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么？” “呵呵！”程老夫人突然笑了，“我以为这样的故事，没有人再去关心下面发生什么，或者说，还有没有人真的会喜欢这样的故事？” 九千不喜欢，这故事的情节，或者说主题，正好切中了她现在的情绪。只是，这与她的身世有关，她不得不去面对。 “若无相欠，如何相见？”程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人啊，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分离。有很多人相遇，但因为很多事而莫名其妙的失散，本以为再见怕是要下辈子，然而，欠了的债可是要还的。” “还债？” “有时候，想见的人再见到面，不一定是好事。”程老夫人说，“你以为这是幸运么？也许，正是灾难祸患不幸的开始。” “老夫人，你说的这么宿命，是戏文还是你的人生经验？”九千突然觉得，这故事好象和这老夫人有一定的关联。 “都是吧。”程老夫人说，“你看啊，写戏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童养媳，她从小识文断字，几乎是神童，但因身世的坎坷不得不寄人篱下，她把看到的很多史志故事和自己的凭空想象出的浪漫爱情都编做了戏文。而我这么个老家伙呢？爱看这些戏，因为她写的就是白石城的故事，就曾发生在我身边。” 突然，九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突然抓住程老夫人的手，“老夫人，这戏文里提到的人，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我曾在一本白石城的史志上看到过，那也就是不到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老夫人，那年您是不是也听说过？” “呵呵，何止听说过！”程老夫人笑了，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笑意，但声音里听出是愉悦而无奈的，“那时白石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即使她回去了，也还是被铺天盖地的谣言压得抬不起头来。只不过，这本就是她该承受的，不该怨恨任何人罢了。” 九千提起了精神，“程老夫人，您……指的是谁？那个大户人家的儿媳么？” “姑娘！姑娘！”突然，程老夫人身旁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男人走过来，朝她礼貌地作揖行礼，“姑娘请见谅，我太奶奶看戏前都要眯一会儿觉的，我们这就搭棚子挡风了，姑娘是否请到一旁歇息片刻呢？” “哦，这这样啊，抱歉。”九千舍不得，但不得不退出了一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以为是坏事 “明儿，你让他们先等等，我和这丫头还有话说。”程老夫人反倒先阻止了自家人，又示意九千靠近自己，“别怪我孙儿，我平时是有习惯，但这次不同，我想把那些故事讲给你听，因为你” “因为什么？” “因为你”程老夫人声音本就慢，现在更慢，她边说边仔细地打量着九千，“因为你实在和她长得太像了。” 九千心中一沉，好象看到了希望，又好象有些拒绝要听到的故事，“老夫人，您说……我和谁长得像？” “和她。”程老夫人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一挑眉，“我先给你讲故事好了，戏文后来说，本来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三个人，却因为那个大户人家的儿媳生了孩子而发生了改变。这本是好事，但那孩子恰好出生在命运的风口浪尖之上。她所嫁的大户人家，是一个武将，他的夫婿在一次战争中牺牲了，并且被诬陷为他谋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来不及想，加上本就思念两人，又需要帮助，于是开始命人在江湖上四处寻找另外两个。” “其实江湖上的人也并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女剑客就住在不远的山上，很快就赶到了白石城，但可惜她晚了一步，她的好友已经离去了，所生的孩子也下落不明。而那个侠客则整日借酒浇愁，扶不起来了。但是，她却秘密做了另一件事，然后去找到了侠客，将他带到自己所住的山上。” 程老夫人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很快，手捂着心口，沉默不语。 “太奶奶！太奶奶？”那个被唤作明儿年轻男子吓得脸都白了，一下拨拉开九千，上前想摇又不敢摇，想推又不敢推的。 九千皱眉，一如刚刚他的动作，将明儿也拨拉到一旁，自己拉起程老夫人的手开始搭脉，脉象很不平稳，并不是有什么病，而是年纪太大了，经不得一点儿情绪波动，很容易猝死。 “喂，你你是大夫么？” “千，怎么了？”筱筱此时也赶过来了，唐瑛和清明凑到了一起，不知在偷偷谈着什么，筱筱上前察看程老夫人的脸色，看完后自己也面色凝重，不知对年轻男子说什么。 “没事，程老夫人只是太老了，偶尔激动才会这样。”九千朝明儿一抱拳，“是在下冒失，只顾自己，我不会再问了，让老夫人休息一下，等会儿好好看戏吧。” 回到了自己的同伴当中，九千若有所思，久久不能从刚刚的思绪中自拔。 “我听到了。” “咦？”九千这才回神儿，见伊泽立在一旁，但目光却始终盯着戏台，伊泽拍拍胸口，“你吓了我一跳。” “抱歉抱歉。”伊泽露出迷人的微笑，旁边已有几个一直盯着他的姑娘露出了朦胧的目光，然而那目光一转向九千时，便是凶狠而暴戾的，这便是爱慕与妒嫉的最完美演绎。 “程老夫人说的，和我在史志上看到的一样，而史志上的图画，是我的师娘，我”九千顿了顿，似乎不知怎么整理和说出口，她偏头吹吹冷风，才道，“我是我师娘带回到山上的，她一直不告诉我我的身世。” 伊泽皱眉，神色肃穆，静静听着，又好象一直在看着戏台，什么都没听到。 “图志上的画说明我师娘就是这里的人，而程到夫人所讲的故事，又那么像我师傅和师娘。而且，师娘也曾说过，她是将门之后，和戏文里的又是一样，而正如程老夫人说的，这个写戏文的童养媳小夫人，住在白石城多年，又是大户人家，理应也是看过那些史志的。”九千滔滔不绝，分析总结着自己的猜测，“还有啊，她的身份也是童养媳，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三个好姐妹反目成仇的故事，使她萌发了灵感，写了这段戏文呢？” 伊泽眉头皱得更深，不得不回头看她。 “哦，对了，那不是三个姑娘的故事嘛，那剩下的那一个……” “也许是巧合呢？” “咦？”突然被打断，九千一时没反应过来，“巧巧合？” 伊泽目光深远，眼睛中似乎变幻着色彩，“千儿，你一定要知道你的身世么？” 九千被问得怔了一怔，咬着嘴唇，无言以对。 “千儿，你有没有想过，有很多事情，也许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才是对好的？” “这我晓得。”这一回，九千回答得很是明朗，她当然晓得，只是似乎冥冥中有一种动力在促使她一定要知道些什么。她深呼了一口气，“伊泽，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什么都不问，也不想了？就当是一场梦，然后回到山上了此一生？” 然而伊泽没有被问住，他专注地看着九千，“你就不怕么？你明明听到了婴儿的哭泣，看到了血，官兵，皇宫，你以为那是什么？” 九千看着伊泽的，狐疑地问，“伊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代暮她和你说的？” “没有。”伊泽否认，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多事你不道会比较好。” “你以为是坏事？” “嗯？” “你以为我听到的会是坏事？”九千甚至朝伊泽靠近一步，近在咫尺的距离，咄咄逼人，“伊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觉得我不该得知，但确是我一直想要得知的身世之迷？” “千儿，你怀疑我？” “我不得不怀疑你。”九千目光紧紧盯着他，仰头望着他，“你莫名其妙地出现，也不见你是来做什么的，住在客栈里这么久。你与代暮关系密切暧昧，知道她所有的事，你好象也知道我们所有人的所有事，你究竟是谁？你从京师来，是不是也进过皇宫，是不是知道为什么有婴儿在皇宫里哭，那些大火，兵器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为什么会有血，都是谁的血？” “千儿！”伊泽被问得倒退一步，看着九千，已近黄昏，他看上去面色苍白，用折扇指着九千，“你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我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红衣小女 “你是谁？”伊泽退一步，九千就进一步，又站到他面前，近在咫尺，“你究竟是谁？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的神秘与我有关，我看到你就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你究竟是谁？你到白石城来是不是因为我？你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些什么的，至少知道一点点，告诉我好不好？” “我……” 倏然，一阵刺目的光芒铺天盖地，戏台布置好了，四下都掌起了灯，许多个灯笼照射着戏台，看上去像白天一样，还有许多也挂在了戏台的两边，衬着月光，照射着下面的看戏的人们，其中就包括九千和伊泽。 “清明呢？”伊泽忽然问道。 九千烦燥地摇摇头，“伊泽，我在问你话。” “咿呀” 伊泽还未回答，耳畔忽闻一声戏腔，拖着长音。众人的目光都被戏台吸引了，包括九千，只是戏台上仍然空无一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是《春日宴》，新儿媳妇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她太高兴了，一兴奋把碗碟都摔碎了。”有老戏迷，开始给身旁的人讲戏。 九千也被吸引得回头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不知不觉的，他们身后已聚拢了许许多多看戏的人，水泄不通的，几乎想出去方便一下都不可能了。九千心中叫苦，也忙着找筱筱和清明，却不见他们的人影儿。 “伊泽……咦？” 居然不知何时起，伊泽也不见了。是被挤散了么？九千一下子有些紧张，“伊泽？” 根本就没人回应，身后还是闹哄哄的，议论纷纷，因为戏还未正式开场，唱戏的也还没出来，下面的人聊得别提多开心，多热闹了。而九千越是找不见人，就越是焦急，又提高了嗓门儿。 “伊泽！清明！筱筱！唐瑛！” “喂喂喂，你喊什么喊，一会儿四当家出场，你可别乱喊，小心她被影响不高兴掀开帘子回去不唱了。” 旁边已有人指责她了，九千一脸茫然，“我我找我朋友……” “哎呦，来看戏被挤散了怕什么？反正你们都是来看戏的，他也跑不了，一会儿散场了再找呗。” “他也不见得真的是来看戏的。”九千心道，心里更加焦急，于是左右看啊看，看到一身白衣影子的就想挤过去，却在快接近时才发现根本不是伊泽。 “喂，姑娘姑娘” “咦？”九千一怔，衣袖被人抓住了，回头，才发现是那个跟在程老夫人身旁叫明儿的，“你有事吗？” “姑娘，姑娘，太奶奶说这里人太多太挤了，请您过去他那边听戏。”混乱中，那人的声音也不是很大，但手上抓了她的衣服就是不放，她也被顺势带到了程家人搭的使账篷处。 程家一定是有钱人家，搭了账篷，四面又围了许多人，宽宽敞敞的，空气又好，所选的位置看得又清楚。然而，其他人就算再挤也没有来指责他们占地方的。 九千在这里终于舒了一口气，刚刚被挤了一身的汗，她来拜见老夫人，然而老夫人双目放着光芒，目光只盯着戏台，并不理睬她。 “一旦开了场，太奶奶就目不转睛，看完了太理人呢。”明儿向她解释，“但是太奶奶吩咐了，你可以在这里看。” “谢谢，不过不必了。”九千行了个礼，“我还想找我朋友。” “他们长什么样子，我让家里仆从替你去找好了。” “不用了，谢谢！”九千说完回头看了程老夫人一眼，便再扎进了人堆儿里。不知为何，她有些不祥的预感。 戏台上已出现了一个红衣小女，打扮得非常艳丽娇俏，很明显就是《春日宴》中的主角，刚刚成亲的童养媳。九千无心看戏，更何况，这出戏并不是她所关心的。此刻她只想找人，只是台上的动静儿给她提了个醒儿。猛然间，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二当家！ 既然她在监牢中见到了那个大哥，那这吉祥戏班，可以说是他二当家做主喽？ 九千转了个方向，挤出了人群，绕了一个大圈，朝向戏班的后台。人群都扎在戏台前看戏，一旦走出人群，只觉眼前一片荒凉，被戏台上的光芒所衬的，漆黑的一时难以适应，很多店铺都上了板，埋在黑暗当中。九千回头，看看热闹的人群，再回头，看看黑暗，一瞬间像有被丢弃到地狱中的感觉。 她绕了一个圈，来到了戏班的后台处，这是她熟悉的地方，当初救筱筱时，这里曾与二当家他们交手，不知会不会撞到熟人。 正这么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她本能地躲避，脚下施展轻功，向后滑了好几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黑影像是冲着她来，也像是没长眼睛似的，直勾勾的还是一头撞到她身上。 “啊？”九千有一定的把握，就势把对方抱住，自己向后又退了几步，刚想着庆幸没有跌倒之际，脚下却不知踩了个什么东西，这一下滑得，几乎是四体腾空，然后背重重地就拍在了地上。 娘啊，真疼！ 九千自小没叫过娘，但看惯了故事书，也习惯性地学着那些口头禅，疼的时候张口闭口喊娘，生气的时候呢，自然是想骂娘。而此刻，她是既想喊娘，又想骂娘。 “哎，你没长眼睛啊？”九千一把推掉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重，但到底也是个活人。 “呃”对方好象也被弄疼了，但对方倒是比她规矩得多，既没喊娘，也没骂娘，而是发出一声腔调奇怪的声音。 “哎，你是谁呀？戏班的人？” “啊……啊呃呃呃……” 哑巴？ 九千一时怔了，唱戏的戏班里怎么会有哑巴？她的目光也适应了黑暗，背不再疼得钻心的时候，与对方两人坐在地上，她抓起对方的胳膊，此时已看得出来，对是个女人，长相非常娇俏可爱，杏眼樱唇，圆圆的脸蛋儿，也穿着件红衣，看上去不超过十五岁，只是头是盘上去的，并不像九千和筱筱一样扎着辫子，应该是已嫁作人妇的人了。这女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刚刚戏台上那个小新媳妇。 “喂，你是戏班的人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后台悄悄说 对方起初摇摇头，然后又点头。 “到底是不是啊？” 对方点头。 “你是打杂的？” 摇头。 “缝补洗衣服的？” 摇头。 “那你是做什么的？” 对方抓起她的手，在她掌心上写了两个字写戏。 “咦？”九千怔了一怔，才明白过来，“你是那个大户人家的童养媳？” 点头。 “原来这些戏都是你写的？” 点头。 “哎”这么有能耐的才女，居然是个哑巴？九千不盛唏嘘，“你怎么急急忙忙的，跑什么？” “少奶奶”此时，忽然从戏班里又钻出一个小姑娘，头像波浪鼓似地，四下里张望，终于看到了她们，“哎呀，少奶奶你真的在戏班里呀，少爷亲自来找你了呀” “呃！”只见哑巴看到这小姑娘就拼命抱住九千，朝她背后躲。 “疼！疼疼疼疼！” 她抓着九千的衣服，又躲在背后蹭着她刚刚受伤的背，“快放开我……”她也知事出有因，于是还是给她掩护了一下，带她躲到了一处，那个小姑娘边找边喊，从她们眼前过去了，黑漆漆的没见到她们，朝别处找去了。 “哎，你虽然不会说，但你能听到？” 点头。 “这很奇怪啊。”九千懂医，自然明白，十哑九聋，这位不仅听得清楚，且发出的声音也是怪怪的，但现在不是诊病的时候，“好了，我刚刚救了你两次，现在有事求你，你帮不帮呢？” 连连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再度拉了她的手，写了“宝儿”两个字。 “宝儿？”九千咀嚼着这个名字，“嗯，那宝儿，我问你，认不认一个叫清明的人，男的，很年轻。” 宝儿愣了一下，微微皱眉，嘟起小嘴，写下“卖艺”两个字。 九千笑了，“不不，我是问你是否在戏班里看到过他？” 宝儿摇头。 “今天，刚刚，都没见到么？” 宝儿皱眉，写了下，“没看见”三个字。 “这样啊。”九千舒了口气，此时戏台上又一阵喧哗，听闻到的有掌声叫好声笑声也有议论声，该是演到最精彩地方了。今天的戏是四个小段，而不是一出大戏，是以这也到了这个小片断该收场的地方了。九千心中的预感更加强烈，隐隐不安，她拉起宝儿的手，“今晚这里不安全，你最好快点回家去，别回戏班了，知道吗？” 宝儿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九千。 “哎呀，你不是个才女嘛？怎么这点小聪明都没有？”九千摇摇头，也懒得继续和她耽搁，站起来，就再度朝后台走去。 没走两步，就觉背后有人在跟，她回头，“怎么了？” 宝儿这回直接在她背上要写，疼得她大叫一声，无奈还是把手伸给了她。宝儿写下“戏还没完”四个字。 明白了！ 这戏文是她写的，她似乎必须要看着好好完结才好。然而，今天真的有机会能把戏唱完么？ “这样吧，你跟着我进去，但是要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听戏，可以么？” 宝儿点头。 两人进了戏班后台，便开始蹑手蹑脚。先是熟悉的左右两大排戏服，再往前是一个又一个箱子，大多都掀开盖儿，里面是道具，头饰之类的，东西很杂，放得也杂，从这里过都要小心翼翼的。后台很深很长，走得也慢。 “呃！”宝儿忽然拍了拍她的背。 “啊？”九千只呲牙裂嘴，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宝儿，“拜托，你就不能不碰我的后背么？” 宝儿脸上陪笑，高举起双手给她看，再指指前方，那里隐隐约约似是有几个身影。 这戏台光线很不好，想必是怕点火和油多了会不小心烧着了衣服，引起大火，是以只有一个装满萤火虫的镂空笼子挂在那里，看什么都看不真切。但九千还是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的唐瑛，而另一个身穿白色戏服的里衣，身材瘦削且高挑的人影，应该就是二当家了。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和平了？看那架式，应该是在悄悄说着什么话。 “嘘”虽然知道宝儿是哑巴，但她似乎也会时不时发出声音，且一点都不小。所以，九千在悄悄走过去偷听之前还是叮嘱了宝儿一句。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几乎都只隔一架衣服的距离了，但还是什么都听不到，两人声音太小，几乎像在咬耳朵。哎，看那样子，若不是提前知道他们有过节，还真以为是什么断袖之癖呢。 “……一会儿……知道吗……不然行不通，我怀疑……” “你确定么…”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应该是第二场上场了，那是一出悲剧，不是应当二当家上么？怎么他还站这里？唉，什么都听不清，要不要再靠近一点儿。 “呃” “啊？”宝儿突然发出声音，九千心一哆嗦，心中咒骂的同时也在叫苦，完了，这下被发现了。而同时，她无奈回头之际，一下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唔” “小千，别怕！”熟悉的声音响在他耳畔，“是我。” 清明？ 九千闻言，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崩出来了，就为了看一眼身后的人到底是不是清明。 “唔唔唔！”九千挣扎着，要让清明放开他。清明起初不放，但见九千胳膊肘下一秒就要向后攻向他了，他也只得放开。 “你来干什么？” “找你。”九千说完，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唐瑛，而二当家则不见了人影，“来找你们……二当家呢？上台了？” “呃……”宝儿也来到了他们面前，捉了九千的手，却不知写什么。 “这不是宝儿夫人么？”唐瑛却认识她，“刚刚江少爷一路的找您，您怎么走了又回来了？” 宝儿闻言吓得又要往九千背后钻，被清明一下阻止了，“她背上有伤。” 九千一怔，“你怎么知道？” “有血腥味。”清明皱眉看着她的背。 “咦，流血了？”九千一惊，无奈摇摇头。 “别看戏了，回去包扎伤口，睡觉吧。”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九千听了清明命令一般的话，烦燥极了，“筱筱呢？”她看向唐瑛。 “晕了。” “怎么晕的？” 唐瑛冷笑，比划了一个手刀，“我把她弄晕的。” “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听不听话 “那那她现在在哪儿？”九千头上好象冒出了一团黑烟，想狠狠抓着唐瑛的衣领子问，但还是无奈按按太阳穴。 “在医馆，我把她背回去了。”唐瑛说得理直气壮，“一会儿要发生大事，场面太骚乱，我怕她赶着上前，就想办法送她走了。” “什么大事？”九千狐疑地看他，最后把把目光转向清明之时，后者眼里见到了一丝慌乱。九千见到一下了然，挑眉，“你是不是也想把我弄晕了啊？” 清明目光微挑，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笑，手高举像是要证明什么，然而刚举起来就又背在脑后，搔着头，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她，“你，别废话了！” 桄榔！ 他说完脚踢出一个小木凳，“坐这儿老老实实等着！” “凭什么？”九千莫名其妙，“我又等什么？”她说完摇摇头，拉起宝儿的手，“咱们走。” “回来！”肩膀被清明一下扳住。 “疼疼疼疼！”力道有些大，九千连连喊疼，半开玩笑似的推开他，她隐约感到自己要被控制了，不能让这氛围紧张起来，“干嘛？” “你干什么去？” 九千翻了个白眼，“看戏啊，第二出都开场了。” 外面正在唱的应该是《柏奚怨》，虽然和她的身世没什么关系，但听了那个故事，她还挺想看一看这出悲剧的。并且，想到写这出剧的人就在身边，她忽然有种幸福感。 “给我回来！”清明再次扳她的肩膀，但明显放轻了力道，“回来回来，你想听下次让江山亲自给你唱，现在算我求你，别出去行不行？” “江山？”九千避重就轻地问。 清明无奈叹了口气，“二当家现在的名字。” “现在的？”九千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问，“那以前叫什么？” “以前叫……哎，你问这么多干嘛？”清明发现自己好象搞不定她，于是过去一把拉住起了宝儿的手，“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宝儿吓坏了，忙抓九千的衣服，想当然而，又是碰了她的背。 “啊唔”九千冷不丁被碰，痛得大叫。很快，又被唐瑛从背后捂住了嘴。 “别喊了，笨蛋！”清明烦燥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的，自己时不时从一个缝隙里向外看，那里传来更清晰的戏台上唱戏的声音，很明显是可以监视戏台甚至下面观众的。清明回过头，“你到底听不听话？” 九千被问得一怔，这话里似乎还带着宠溺，会是误会吗？ “清明，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声音也刻意压低，像是照顾到他们的需要。 清明回头，与唐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冷笑，“杀了伊泽。” “什么？”这一下，嗓门又高了八度，“这好端端的……为为什么啊？” 九千一阵莫名其妙，旋即脑子转得飞快，须臾，沉下脸色，异样而又疏离的眼神看着清明，声音幽幽地又带着一丝冰冷，“想不到，你会为了代暮，做这么疯狂的事。” 清明也被她说得一愣，表情茫然而又不解，却在下一刻，变得玩世不恭，笑着说，“是啊。”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九千瞪大了眼，倒退一步，似乎是想躲他远点，“清明，你都要杀人了，你还笑？难道你忘了上回……” “上回是上回，上回我也是无辜的。”清明还是那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你……”九千气极，回头看唐瑛，后者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人，“唐瑛，你也跟着他一起疯？难道你也要杀人？” 唐瑛面无表情，翻着白眼，双臂交抱，打了个哈欠，“我就说让你刚刚一下砍下去，现在也不用废这么多话了。清明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你是怕她么？还是下不了手？” “呃”此时，宝儿与她牵着的手紧张的都冒了汗，她是听得到的，此时是吓坏了。 “宝儿别怕，他们两个不是坏人。”九千松开手，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一可能会儿你相公就来了。” 宝儿紧张地点点头，刚刚她还想躲着的人，现在无比的企盼能力从天而降来救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和这两个可怕的要杀人的人。只不过，她似乎也从中找到了一些灵感，又有些不想离开了，这样戏文的内容才丰富。 她说完又转向清明，唐瑛靠在一旁，好象快睡着了，看样子两人也不太急。九千忽然放开了宝儿的手，走近了清明，很近很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那么喜欢代暮？” 清明别开目光，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很快，又低头，朝九千玩世不恭的笑，手也摸上了她的头发，“我喜欢很多人。” “你别碰我！”九千一把打掉他不老实的手，并不是讨厌她碰自己，而是凭她对清明的了解，这摸她的动作是刻意而做作的，很明显是要惹她生气。她沉了沉气息，轻声而端正地对他说，“别杀他，别杀伊泽。” 清明头微微上扬，目光则斜视下方，不正经地盯着她，“办不到！” “你杀了他，你也会被抓的！”九千怎样都忘不了上次在监牢和公堂上的经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也不想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再经历了。 “与你无关！”清明说完推了她一把，像是挑衅。 九千挑眉，指着他，“好，这可是你说的！宝儿，我们走！”她说完拉着宝儿便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给我回来……”清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与此同时，好几个身影从他们对面冲了过来，边走边脱衣服，应该是赶场的戏班人。他们与她和儿擦肩而过，好象她们是透明的，也好象是两个假人，看都不看就她们。每个人也都互相不说话，只匆忙地赶到清明和唐瑛站的地方，也不与他们交谈，纷纷扔下边走边脱掉的衣服，又各自从木箱里找自己的衣服。正因此他们的到来，清明和唐瑛并没有上前去追她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白衣凭空消失 “宝儿，我们走！” 拉着宝儿走出了后台，一阵冷风迎接着她们。两人瑟缩着分开手，缩着脖子，交抱着双臂，开始朝看戏的地方跑去。 九千甚至都没有找到程老太太的棚子，只得挤在边说，朝戏台上看去。这地方视野非常不好，几乎是在听戏，而不是看戏剧。此时，戏台上传来一阵声响，台上的二当家拖着长声唱了一句，然后没了动静儿，而同时台下的看戏的声音纷纷响起，有议论声，掌声，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抽泣哭声。 大概是演到柏奚姑娘烟消云散，与爱人天人永隔了吧？ “呃”此时宝儿推了推她，伸出三根手指，又指了指戏台上。 “第二场结束了，该上第三场了？” 宝儿点头。 九千也点头，但她看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抓着宝儿的肩膀，“宝儿，下下场戏呢？最后一场戏，是不是你写的？” 宝儿被突然一抓，面露惧怕之色，怔怔地点头。 九千心中像是落下块大石，松开了手，又替她搓搓揉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我想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宝儿耸耸肩，莞尔一笑，点点头。 “说来话长了，我们先看戏吧。”兴许是情怯，九千反而不敢也不知从何问起了。再加上，心中还悬着一件事，她要保护伊泽的安全，是以这事就暂时在心里放了放。想着，反正宝儿在身边，她可以问。并且，还有，程老太太一定知道当年的事，甚至说不定或许还见过她师娘和她的那两个好朋友。 等会儿，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九千也跟着大家的视线，一直望着台上慢慢离场的二当家，而同时，一阵异样的感觉，如芒在背，她猛地回头，人群外一片空寂，但她还是似乎看到了什么身影，正快速地闪动了一下，便消失了。 这感觉…… 和那日她在院落里看到的影子一模一样，只是被灯光衬得更加漆黑的夜色中，她辨别不清。 不行，事情是她难以控制的。不知下一刻要发生什么，并且，当时她可是见到二当家和清明唐瑛在商量着什么，没准也参与到这场杀人预谋之中来了。凭二当家的位置，他在台上若是看到台下，岂不一目了然？伊泽若是在下面看，很容易暴露目标。 九千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心中烦燥。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无论是为了伊泽，还是清明，她当然不想让伊泽，也并不想让清明莫名其妙地就当了杀人犯。届时莫说是代暮，就连命都没了，她想不通清明究竟为了什么来做这件事？凭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 突然，九千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 对！清明根本不可能是做这种事的人，哪怕他再喜欢代暮。更何况，伊泽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和代暮是一对儿。那么，这件事里面一定有更深的隐情，只是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才会由得她这么误会下去。 “宝儿，你能找到你家里人吗？” 宝儿摇头。 “那好吧。”九千叹了口气，推着她到一个角落里，也是被挤在人群中，“你在这里别动，我有事要离开一下，若是散场我不回来，拜托你一定要乖乖回家，知道吗？” 宝儿有一丝犹豫，目光中透着智黠，没点头也没摇头。 然而，九千已等不及了，放下她便一头扎进人堆儿里，没头苍蝇一样，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继续喊着，“伊泽伊泽” 声音被人群议论的声音盖过去了，现在恰逢两场戏中的间歇，人群也有些散了，她一下子好象能重呼吸了一般。正此时，一道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整齐的长发，戴着头冠，衣袂裙角在风中飞扬，除了手里还缺一柄折扇外，应该就是伊泽了。 “伊泽”她安了安心，跑了过去。然而，一眨眼，就不见了，好象人霎时凭空消失了，就在眼前就消失了？ “伊泽…”九千一下喃喃地唤他，环顾四方，都是陌生的面孔，也没有一个穿白衣的。 当她又开始漫无目的之时，突然，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啊？” “千，是我！” “筱筱？”看清来人，才发觉筱筱脸色不好，“你你不是被送回去了吗？” “我醒了就又跑来了。”筱筱一脸严肃，手下用力抓她，“伊泽有危险，我是来给你们报信的。” “你知道？” “当然！”筱筱说完摸了摸后脑，“也不知谁，打了我一下，我再醒来就在医馆了，旁边香妮和曲公子还在吵架，客人都被他们吵没了。我没空管他们，先跑来告诉你们。伊泽公子呢？” “我也在找他。”九千说完，顿了顿，“你怎么知道他有危险的？” “我偷听到的。”筱筱说，“我刚刚偷听了两句，声音耳熟，还没听出是谁，就被偷袭了。” 九千哭笑不得，不知该不该告诉她真相，“你听到什么？” “说伊泽好象有死士跟着，不好下手之类的。” “死士？”九千皱眉，什么时候见伊泽身边有过其他人了，“还有呢？” “没了。”筱筱摇摇头，遗憾地耸肩，“只是听说他比较难对付之类的。” 九千听了心又一阵哆嗦，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感到无比紧张，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要靠近伊泽，而对于伊泽的存在，她总有隐隐的不安却又据不了的想亲近，“我们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 筱筱听了摇头，“我们这样，根本找不到。” 九千闻言，浑身都发凉了，筱筱说得对，挤成这样，怎么可能找得到一个人呢？ 而同时，又一声唱腔响起，第四场也开场了，就是她所期待的这一场戏，但是她现在根本无心去看。在此刻，伊泽最牵动她的心。 “啊，九千？”筱筱吓叫一声，看着九千施展轻功，跳上了戏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夺命烟花 “伊泽！”九千站上了戏台，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名副其实的焦点，她顾不得那么多的眼光，开始狂喊伊泽的名字，眼花缭乱，她只找穿白衣的。 “哎你看，那不是那天公堂上那个杀人女犯吗？”这里是西城，不少人还记得她的模样。 “是啊，你看看，你看看，又疯了……” “她叫谁呢？一会儿戏就开场了，别让她给搅合了！” “是啊，快把她拉下来。” “对对，我来，我来！” 这时，一个长相狰狞，凶神恶煞的男人卷起袖子就想上台。 “喂，你别想碰她！”筱筱自然是守在下面，看着九千，此时见有人要上去动九千，自然出手了。 “小丫头，你还想拦着爷？”那男人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躲掉了筱筱的攻击，看样子也会两下子功夫，他一把反手想扣住筱筱的手腕，却同时被另一只手捉住。 九千扣住的是他的穴位，稍一用力，那男人便大喊大叫求饶命，“你也别想碰她！” “哎呀，小二子，快回来，能杀那么多山贼的女人，你也敢碰？”人群中有人唤他，那男人也就顺势骂骂咧咧的走掉了。 这一回，九千和筱筱一起上了台。只不过，刚跳上戏台，就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给震了下去，毫无准备，她们都硬生生掉在地上，骨头都是疼的。 然而，还来不及疼，就又被眼前一张火光漫天映得睁不开眼。 台上发生了什么事？ 会是清明么？九千一点不怀疑清明能做出这么多疯狂的事。她揉揉眼，专心去看戏台上，只见一簇烟花，像是爆炸开的花一样，散落在各处零零星星的花瓣，还夹杂着星火，掉落到人身上，都是微微发烫的，下面已经有人在抱怨了。 “怎么回事啊？这戏班也疯了？下面有小孩子，还放这么危险的东西？” “哎呀，什么都看不清了，总这样，眼是不是就瞎了？还是别看了，走吧！” “是啊，这吉祥戏班里也都不是什么善茬，今天又搞出这些名堂来，再不走，小命都快没了。” 人群中纷纷有散去的，但为数并不多，剩下的更多。仍是没见伊泽的影子，身后的烟花放个没完，不断有小星火掉落到她们两人的头上，身上，她们离得太近，有的地方已经都把衣服烧住了小洞，头上也散发出了烧焦的味道。 “我们也还是下去吧。” “等等，我再看看……啊，你看！”功夫不负有心人，九千终于又看到了白色的身影，只是手里仍没有折扇，她不确定了。 会是刚刚那个突然消失的人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手下拍拍筱筱，“你看那个是不是伊泽？” “就是吧？”筱筱更加分辨不清，她突然扯起嗓子大喊，“伊泽” 九千也跟着喊，但那一霎那间，那个身影仿佛又凭空消失了，只见白影一闪，就不见了。 “九千……你你看到了么？” 九千苦笑，“我已经看过一次了。” “那是伊泽么？”筱筱不敢确定的说，“他他是不是会法术啊？” “我感觉那不是伊泽，是另外一个人。” “哪有打扮得那么像的？” “也许是……”九千琢磨不透，搔着头，却一下从头上扯下一小撮头发来，“啊？” “啊什么啊？你再站在这里，头发就秃了！”一道成熟有力的声音传来。 二当家？ 两人回头，一个戴着戏妆的人近在咫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正是浓妆艳抹的二当家，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跟我来，快！” 他说完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回头，发觉九千和筱筱还愣在原地。他叹了口气，“我没在害你们，快跟我走，这里危险。” “你才是最危险的吧？”筱筱口冲，冷冷地看着他，决计不会跟他走的。 “你们”二当家戴着戏妆的脸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只见他突然娘里娘气地垛了一下脚，口里咒骂一句，转身便朝台下场的地方跑去。 “九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九千无奈地捂了一下脸，“我觉得，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不然一会儿不烧焦也秃顶了。” “是啊，好烫！”筱筱也抱怨着，两人一齐朝一个方向跑去，却突然听到一阵哭声，不，不是一阵，是一片。 那声音好像是……九千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筱筱，我们去看看。” “哎，你不是找伊泽么？”筱筱像个大布口袋一样被九千强行被拉着朝一个方向跑去。 很快地，他们寻着哭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不幸的场面。只见一群人他跪了满地，围着中间一个太师椅，上面坐着的是程老夫人她已经死了。 “唔唔唔太奶奶……”那个叫明儿的男子跪在最外围，哭得特别伤心。 九千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儿。” “唔唔……是你呀？”明儿转过身，脸上泪痕交错，他以袖子擦着鼻涕，“姑娘，你来了，可是太奶奶她已经……” “到底怎么回事？这么突然？”九千有心上去检查一下，想着或许还有救，但见到程老夫人的面孔，心也一下子像落到地上了，“发生什么事了？” “太奶奶这么老了，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明儿说着，又垂头丧气，“刚刚那场烟花。” 明白了！ 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了心脏，年纪稍微大的人应该都会这样，但程老太太实在太老了。九千一阵遗憾，蹲在明儿身旁，“哎，你……节哀顺便啊！” “多谢姑娘！”明儿很明显是知书达礼的大户家公子，纵然难受，也并没有迁怒于任何人。 “明儿，该你上香了。”有人走过来拍他。 九千随着他的身影，见到人死了，并没有及时抬回去，反而是在这就设起了灵堂，已经上了十几柱香了。 明儿上了香后，转头瞧见她俩，直勾勾地走来，行了个礼，“姑娘，我太奶奶这辈子最后认识的人，便是你了，请问姑娘可否愿意给太奶奶上柱香呢？” “当然愿意。”九千走过去，拿起三柱香，在蜡烛上点燃了，插在了许多香柱的最外端。 当她的手刚一放开那些香的同时，一只手突然凭空出现，扣住了她的手腕。九千并没有抬头，而是本能地将手扣在那只手上，再抬头，脸上却露出惊喜，“伊泽……”然而，当她唤出这个名字的同时，脑中一股想象冲击进来，也许，这个也不是伊泽，还是刚刚那个会法术的白衣男子。 “你……” “千儿别怕，是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妖女 “伊泽，我总算找到你……咦？”九千刚刚要说什么，却见眼前的伊泽却一下子也凭空不见了，还是在自己眼前，近在咫尺。 她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腕，只有自己的手握在上面，其他什么都没有。她猛回头，见到一众人正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好象连哭都忘了。九千真是百口莫辩，她举起双手，慢慢倒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看见了，他自己突然消失的……” “把她抓起来！”程家人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她是妖女，刚刚和鬼在说话！” “什么？”九千一脸莫名其妙，真是倒了霉了，“你们你们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们，我若真是妖女，你们现在也早没命了，我要不是妖女，至少我还会武功，你你们别过来啊筱筱，救命！” 九千在灵堂旁边，实在也不敢真出手。一下子就被包围了，她拼命向后躲去，倒退了好多步，直到撞上堵肉墙。从气息和温度上，她知道后面是人，但眼前举着扫帚，铁锨的程家人让她不敢有一丝松懈，怕是一回头，脑袋就被打扁了。 “九千” 随着筱筱一声惊叫，一瞬间，九千天旋地转，被人抱了起来。她余光一看，顿时胆战心惊，竟又是那白衣身影，但此刻，她已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伊泽了，更何况，双手抱着她，手里肯定拿不了折扇，说不定本来就没有。 “伊泽，是你吗？” “是我，千儿，别怕！”伊泽说完，瞬间腾空，施展轻功，几步突出了重围。 “筱筱，快跟上！”九千担心她一跑，程家人会迁怒到筱筱身上，那时可就麻烦了。 咻！咻！ 耳畔倏地听闻两道箭声破风而来，九千下意识缩在伊泽怀里躲避。而伊泽也正旋身，躲掉了两箭。事情只发生在一刹那间，但九千却觉得漫长，她有一丝挣扎，“放我下来吧，有人要害你。” 她心里不痛快，也许，刚刚那箭就是清明射来的呢？他会为了代暮不择手段吧？ “别动，有人害我我我知道。”伊泽说得轻描淡写，好象在谈论别人的事，“不过，我不会让你因为我出任何闪失的。” 伊泽说完，在空中划了几步，终于跳出了人群，在他们头顶上空飞走了。他落到牌楼下，“安全了。” “呼！”九千扶着心口，与筱筱勾肩搭背，蹲在那里喘气，“今晚真是太刺激了。” “好了，这里是城口，快些回医馆吧。” “咦？”九千抬起头，“伊泽，你呢？” 白衣翩翩佳公子望着他们，脸上浮现淡笑，也终于将手中折扇拿了出来，啪地打开，在重阳节的日子轻摇着，“我还有事。” “不行！”九千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揪着他的衣袖，“你不能再回去了，有人要杀你，还有个人在冒充你，来路不明，不知要做什么，太危险了。” 伊泽挑眉，“谁要杀我？” “这……”九千当然不敢说了，支支吾吾地，“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不是我，是筱筱偷听到的。” “没关系！”想必折扇扇风太冷了，伊泽终于收起了装腔作势的折扇，“我也有我要办的事。” “还有个人在冒充你，也许是顶你的名做坏事也说不定。” “那也没关系。”伊泽摇摇头，“我不在乎。” “伊泽”九千有些急了，“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不行么？你陪我们出来时也没说你今天有事啊。” “事也不全是提前安排好的，有些事，就是突如其来，躲不开，避不到，只能解决了才能睡得着觉啊。”伊泽说完，以折扇轻敲九千的脑袋一下，“明白吗，丫头？” “不明白！”九千眼里没有那么多莫测高深的事，她也不想折磨，“我现在只知道你有危险，你若真回去的话，那我也和你一起回去好了。” “你这孩子？”伊泽情急之下，居然脱口而出没更多的称谓。 “什么？”何止九千皱眉，筱筱也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这么唤九千？” 伊泽还是一派淡然，“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喽。” 九千仿佛感到头上顿时冒出一团黑线，伊泽什么时候被清明附身了？ “千儿！”伊泽突然摸摸她的头，“快回医馆去，回去洗个热水澡，就赶快睡觉，明天醒来咱们一起用早饭。”伊泽说完稀松平常，说完，转身朝人群骚动里走去了。 而此时，戏台上烟花也已消失了，一声戏腔响起，第四场开幕了。 而她，却终究还是没机会在今天得知自己的想得到的，甚至连与其相关的戏剧都没看到。 “呃” 当九千和筱筱刚要转身回东城之际，忽然身后出现了熟悉的声调，九千听了一拍脑门儿，马上回过头，发现真的是宝儿跟在她们后面。 “哎，宝儿，你怎么没回家呢？” 宝儿耸耸肩，朝她们甜美地笑。 “你能平安无事就好了。”九千抱怨着，抬起头，伸长了脖子看那骚动，“你相公怎么没接到你呢，你快回家吧。” 宝儿笑着指了指她们东城的方向。 “我明白了，你家是在东城住？” 宝儿点头。 “九千，她是谁？”筱筱有些敌视地看着宝儿，话却是问九千的。 “她叫宝儿，今晚这些戏都是她写的。” “啊，那个童养……”筱筱说了一半儿忽然顿住了，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歉意地目光别向一边，却并不对着宝儿。 “我来介绍一下。”九千无奈，拉了筱筱的手，“这是我师妹，叫筱筱，姓筱，名字也叫筱。这位是宝儿……咦，你姓什么？夫家姓什么？” “我本姓张，夫家姓白。” “嗯，白宝儿。” 宝儿朝筱筱行了个礼，筱筱没有太理会，只是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了。 九千无奈，只得带着宝儿一起向回走了。 九千有一丝庆幸，也有一丝失落。程老夫人居然那么容易就死了，还是在答应了给她讲当年的秘密的时候……等等，九千忽然发觉哪里不对劲儿，怎么这么巧合？程老夫人才出现，然后就这么消失了？想到这里，九千脊背一阵阵发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多有得罪 砰！砰！砰！ “呜哇”九千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门外的敲门声震得天响，她刚一掀开被子，背上一下钻心的酸痛突然袭来，疼得她大叫一声，人也变得不耐烦了，“谁啊？大早上的天还没亮了！” 天确实没亮，已是深秋了，白石城又是边城，背靠两座大山，阴寒且日头出的晚，落得早。 “……怎么回事？”筱筱也悠悠醒来，揉着眼睛，哑然地看着门口，“会不会是香妮啊？” “不会吧？”九千摇摇头，昨晚他们回来，远远地刚瞧见医馆的招牌，香妮和曲宾庭的吵架声便传入耳里，客栈里早没客人了，那些住店的也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大门，怕是要捂着耳朵睡觉了。因为香妮这一吵就吵了大半夜，甚至搅的她们这边也没睡好，连小小都被惊得喵喵叫。 九千呆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哎，不会的，吵了大半夜后，两人好象就和好了，这会儿都在睡呢。” “啊？那会不会睡一起了啊？”筱筱闻言立刻露出八卦嘴脸，她很显然会错意了。 九千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你一会儿问他们好……” 砰！砰！砰！ 正说着，门外敲门声又起，想是不见有人回应，声音更大了，听那架式，再不去应门，怕是要他把门拆了闯进来。 “哎！”突然，一道细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却是陌生的。 “咦……吓！” 九千闻声环顾周围，这一吓非同小可，一个女孩子躺在她们的床上，此刻正从床上坐起来。九千这才回了神儿，“哎，宝儿啊！” 她刚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准备下床，又发觉哪里不对劲儿。于是缓缓地回头，皱眉打量宝儿，“你……” “应该是来找我的。”宝儿指指门口，她是合衣睡下的，此刻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只是清晨天气寒冷，她瑟缩着。 “你怎么回事？”九千也是一个骨碌下了床，也想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然而，背上的伤叫她一下僵在那里，只维持着一个动作，“哎呀筱筱，快过来帮我！疼死了！” “我来我来！”筱筱拿起她的衣服，给她披上，又看了眼宝儿，“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哦，好。”宝儿说着正常的话，接过筱筱递来的袖子，帮“行动不便”的九千穿上。 “你会说话？”正穿着衣服，九千斜眼瞪着她，“你骗我们？” “对不起，九千姑娘。”宝儿一脸歉意，“我不是为了骗你们，是骗戏班里的人。” “那为什么骗他们？” “我一个女人，出门在外，抛头露面，诸多不便，才假装哑巴，免去许多麻烦。”宝儿诚心诚意地朝两人行礼，但九千和筱筱还是皱眉狐疑地看她。 “你怎么知道外面是找你的？”九千问，“还有，为什么你要跟我们回来？” “昨夜我是真的找不到方向了，我我有些路痴，出了门就会迷路，只记得那一个到家的方向，可是昨夜人多，我就找不到了。”宝儿说。 九千和筱筱互看一眼，不知该不该相信。 “算了，我还是去开门吧。”九千边说边出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熟面孔，正是昨夜差点撞到她，又一口一个少奶奶地喊着的小丫头。九千落了下心，开了门，进门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长相英俊非凡，气宇轩昂，看样子和清明伊泽一样会武功，且练的是硬家功夫，身体并不瘦弱。 “你是谁？”九千毫不客气，且还心疼地看了看自家木门。 “在下白巍！”那男子抱拳行礼，自我介绍。 “嗯。”九千也不回礼，冷冷看他，“求医还求药？” “都不是，在下是……” “都不是来医馆干什么？还大早晨的，不知道人家在睡觉吗？” “女大夫，在下寻妻心切，多有得罪！”男子一直平静地说话，和刚刚敲门大相径庭。他腰上别着的是一把刀，金银相间，还镶嵌着宝石，价格不菲。虽然刚刚把门敲得山响，但进门来，他的声音腔调都显示这是个大户人家，知书达礼，文武双全的贵公子。他看着九千，“在下多方打探，昨夜我的妻子宝儿，应该是贵医馆的两位女大夫一起回了这里，敢问女大夫，可有此事？” 九千有些受不了这等文绉绉，仿佛一下看到了刚到玉铂山上学武的乌玉。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礼貌地抱拳行礼，“有的，您的夫人就在我这医馆里，在后院，你自己” “糟了！”九千话还未说完，就见白巍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一般，越过九千，也不征求她同意，一下像兔子一样蹿进了医馆，且准确以一路找到了后院的方向。 “喂，你”九千无奈，也跟了进去，跟跑进院子，就见白巍一脸颓丧地站在院子里，筱筱坐在地上，显然是迎头撞到了。 “你这个人，吃错药了？”筱筱也是毫不客气，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你你找的那个宝儿，居然从背后偷袭我，自己从后门跑了！” 九千一下明白了，冷笑看着白巍，手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后门，我们自己也不常用，她怎么知道的？” “东城的房子构造都差不多，我和宝儿从小在这长大，她一定找得到。”白巍拍着脑门儿，九千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被这古灵精怪的小媳妇给折磨得焦头烂额了。 “后门出去是一条河，屋子和河中间有一条小路，只有一个人经过，你要从那里追过去么？” “不用了。”白巍再抬起头，脸上露出的是胜利的笑容，“我带人从正面堵他。” 白巍说完朝两人一抱拳，便带人离开了。 剩下九千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这风卷残云的阵势来去，“筱筱，你真的被她偷袭了？” “笑话，我筱筱还能连着被偷袭两次？”筱筱嘴角微弯，狡黠一笑，回头，望着屋子里，“出来吧！” 吓？ 九千一下明白了，抬手捂着脸，手指缝隙有着她不愿意接受的场面宝儿笑意满满地从里屋走出来了。 “你怎么没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六房小姨太 “这还多亏了筱筱帮我。” 九千感到自己快迟钝了，“筱筱，怎么回事？” “宝儿说他家相公很暴力，常常打她……”筱筱向九千解释，旋即皱眉看向宝儿，“只是我看你相公那样子，也不像啊。” 宝儿闻言，耸耸肩，笑得贼兮兮的，“当然不是啦，你们看我也知道我不可能被打嘛，白巍别说打人，连小动物都不会伤害的。” “那你还跑出来？” “我想在外面多快活些时日嘛。” “那你就找到我们家？” 宝儿赔笑，撒娇一般地上前拉着九千的手，“你们……帮不帮我嘛？” “她们不会帮你的，因为你马上要离开了。”宝儿刚问完，白巍赫然凭空出现了。 没有错，他是凭空出现的，出现在屋顶上。很显然，刚刚他也不相信，是以没有走远，换了另一种方式来堵宝儿。 “你”宝儿抬头指着他，一脸愤恨，最后狠狠地放下手，“这次算我输！” “宝儿！”白巍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地无声，轻功与九千不相上下，他一把揪起宝儿的头发，“给我娶了六房小姨太，自己出来快活？我能饶得了你吗？” “输了输了输了！”宝儿连连求饶，被放开后，反而撒娇地拉着白巍的衣袖，“回去就回去嘛，回去别罚我了啊。” “想得美！”白巍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转身拉着她，齐齐朝两人行礼，嘴上喊着“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九千和筱筱哭笑不得，回了礼后，他便揽着宝儿的肩膀，迎向一众随行的仆从，离开了医宾馆。 “哎，回屋再睡个回笼觉吧？” 当两人被惊醒之际，远在西城，吉祥戏班门外的一个角落里，也有一个人在昏睡不醒中被人叫了起来。 同样的是，这两拨人都并不斯文，因为是二当家用脚踹的，“老四，起来！” “吓？” 被唤作老四的男人是一脸油彩已经花了，但隐约可见之前画的是戏里的丑角。身上的穿在戏服里的白衣，也是烧焦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洞。他的头上是唱戏用的假发，看上去也是已经废了。破衣烂衫地睡在一堆衣服中，此时被踹醒，还是一脸茫然，按着二当家三当家和唐瑛，“怎么了？” “还问我们怎么了？”站在二当家一旁的一个小生打扮的男子，皱眉上前又踢了他一脚，“让你拖着两个丫头，你倒反而捉住了！” “我……我……”老四闻言嘴里喃喃的，“我……啊，三哥，救命啊！” “滚！”小生打扮的三当家气得又踢大一脚，“你是要人命的杀手，找谁的救命呢？” “不是啊，三哥，有鬼……” “呸！”三当家看他惊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长谁的志气灭谁的威风呢？” “三哥，真的有，啊……别，别踢我了。”老四委屈地坐在那里，垂头丧气，“我真的看到了，那个人有好几个魂魄似的，我碰到了，他又凭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而且是在我眼前……啊，那个丫头，那个叫九千的，清明的相好，也看到了！不信你去问她去！” “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都没吓得晕倒，你怎么晕了？”二当家不似他们，早已卸了戏妆，脸上眉清目秀，他柳眉一挑，问道。 “我我不是吓晕的，我也没那么胆小，我还寻着方向追了几步，结果就被砸晕了，我甚至都没发觉是谁，又是怎么出的手。”老四一脸委屈，百口莫辩，“旁边真的没人……” “二当家？”三当家回头征求他的意见。 二当家皱眉，把玩着手指，“我看八成那小子是有个替身，或者是跟在身旁的死士之类的。” “我看也是。”唐瑛点头，叹了口气，“我们还是低估了他。” 二当家一脸阴霾，“再不杀了他，大哥的解药又没着落了，她已经连续两年都在吃毒药续命，这样下去……” “我来换。”唐瑛突然说，“我知道，这些年用自己的解药替换他的毒药好几回了，这样下去你也吃不消。还有，自打立冬跟你好了以后，她也替你换过几回，可是这个月她自己的都是紫色的，这回我帮你换。” “唐瑛，你……”二当家显然想不到唐瑛会如此推推心置腹，一时无言，也并不好意思接受。 “放心吧，既然决定合作了，就笃信不移，更何况以前大哥也帮过我，我两年都来不及回报。”唐瑛说完又爽朗一笑，“更何况，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杀不到那个伊泽，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嗯。”二当家面色深沉，点了点头，“清明呢？” “不知道。” “我知道。”老四突然插话，“他原本和我一路的，后来去追了那个人，就在我突然被打晕，倒下闭上眼之前，最后看到的就是他的身影跟着那个白色的……不知是人还是鬼的身影。” “你死！”三当家气结，又踢他一脚，“还废话！还废话！到现在你还说是鬼，还说是鬼！” “不说了，不说了，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老四坐在地上，直求饶。 “好了，老三。”二当家开了口，“那个人，什么样的，是不是伊泽？” “不像是。” 唐瑛皱眉，“怎么个不像？” 老四嘴巴张张，实在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感觉不像，或者说，功夫太高了。” “功夫高么？”唐瑛与二当家互看一眼，摇摇头，“城主说的对，那个伊泽不是普通人，他身边带的人不普通，他自己就更不普通了。” “城主这么急切的想杀他，其实，我们也应该打探一下。”二当家说，“更何况，我们一开始也没打算杀他，而是拿他当突破口，找到制约城主的方法。” “可这打探，以前都是寒露做的事，现在她也……”唐瑛沉默了，寒露已经被秘密处决了，而且执行者就是他，“我找立冬吧。” 二当家一抬手，“找立冬，还需要你么？” 唐瑛会意，一边嘴角微弯，慧黠地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乌龙水晶球 一早，九千和筱筱被敲门声惊醒；同样的早上，四当家被踢醒；然而，一夜无眠的清明，则是一直清醒，直到来到了代暮的住处。 下弦月，邪灵卦馆 “呼”清明喘着粗气，他一路追来，从夜晚到早上，居然来到了个熟悉的地方。 当当当！ 他敲门，与想象中不同，很快就有人应门，开门的是个小丫头，精气伶俐的，也认得清明，“公子，您来了，只是还早，姑娘刚起床。” “嗯。” 清明强忍着背上的伤痛，跟去了正厅。小丫头倒上了茶，便站到一旁随伺，直到代暮出来，谴退了她。 “这么早？” “不是来卜卦的。”清明没什么好气，背上的伤弄得他特别想歇斯底里，“我从昨夜就在追一个人，从夜晚追到清晨，才追到你这卦馆外的巷子，我刚一拐进来，他就不见了。” “咦？”代暮笑了，笑得甜美艳丽，“所以呢？” “你这里有没有进来陌生可疑的人，或者”清明狐疑地看着她，“收留过什么人？” “你怀疑我？” “不敢！”清明一脸冷漠，背上的痛却越来越强烈，“你这里有危险，我要搜查。” “不必了。”代暮一抬手，唤来了几个劲装的男人，“清明公子说我们这卦馆有可疑的人，你们去找一找。”她吩咐完，那几人领命后，转身去了，代暮才回头看清明，“还放心得过我么？” 清明不语，坐在那里。 代暮噗嗤笑了，“你和那丫头认识以后，对我一点热情都没有了，可那丫头还误以为你喜欢的是我，一边吃醋一边伤心……” 砰！ 代暮未说完，清明便一下拍在桌子上，“少废话！你到底藏过什么人没有？”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代暮冷笑，“你以为什么，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代暮，不必和他周旋了。”一道声音插进来，人影也从背后的屏风缓缓走了出来。一身白衣，手拿折扇，自然是伊泽。 清明看到他，脸上并不稀奇，但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不是你。” “嗯？”代暮一怔，面对伊泽的突如其来和清明的波澜不惊，有些不适应了，“什么不是你？” “我刚刚跟了一路的，不是他。”清明说，“虽然很像，但我确定，不是同一个人。” “那是什么人？”代暮挑眉，疑惑地问，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一夜没睡了，确定没找错人？” 明晃晃的红色指甲在清明眼前晃，他差点觉得要戳了自己眼珠子了。他有些不耐烦，向后躲避了一下，“我要找的不是他。” “那这样好了。”代暮说完从矮桌下拿出一个方盒，同盒子里取出一个圆球，圆球是透明的，里面散发着银色的光芒，球下有一个托，稳稳地“坐”在桌子上，“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胡人的玩意儿。”清明不屑地说。 “确定是胡人带来的。”代暮点点头，“这叫水晶球，是我高价从胡人那里买来的，因为这个和我的占卜方法不一样，可以让占卜者也清晰地看到所想求的事，尤其是找人，甚至可以看到那个人哦。” 清明原本皱眉，此刻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了水晶球上。 “来，我来摸摸看……”代暮两手在球上方悬浮着，说摸不摸，说放也不放的。那架式实在是神秘，且看上去很多秘密呼之欲出了。 但下一秒，代暮将手放下了，长吁了一口气，笑得有些不自然，“对不起，我还没学会呢。” 清明差点吐血，“那你说你可以占卜？” “我逗你玩儿的……不不，开玩笑，开玩笑！”代暮忙赔不是，笑道，“我以为挺简单的嘛，胡人那些自称是女巫的，都像这样子，然后嘴里念念叨叨的，球上很快就出现很多人影啊……怎么到我这里就不灵了。” “因为人家念念叨叨的东西，你不会。”清明冷冷地拆穿。 “所以我说还没学会呢嘛。” 清明看着她，皱眉，他觉得，代暮和之前略有不同了，并不似以前的冷漠和超脱，现在看上去更像个小姑娘，也会巧笑倩兮地撒娇开玩笑了会是因为站在一旁这个伊泽么？ “呀，你是不是受伤了？”代暮突然惊叫。 “嗯？”清明不愿被人知道，他闻言回头，看到肩膀处的确开始渗血了，无奈只得点头。 “来人，拿药来。”代暮摇摇头，坐到他面前，“我帮你包扎。” “别碰我！”清明余光看着伊泽，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 代暮一愣，旋即明白了似的，抬头，“伊泽，你回去休息吧。” 清明冷冷地看着伊泽的背影离开，问道，“他什么时候到你这里来的？” “昨晚啊。” “昨晚？”清明皱眉，“他昨晚和我们在吉祥戏班看戏。” 代暮一挑眉，道，“昨夜子时。” 清明竟无言以对。 代暮坐到他身后，掀开他的衣服。清明有一丝抗拒，且同时，脑中浮现了第一次见到九千，被她带到玉铂医馆时的情形。他不想脱衣，而她，那么大胆也大方，她的药和手，都让他的背酥酥麻麻的，身上也被引得一阵阵悸动。心中更是…… “清明，你与之前不同了。” “嗯？” “看上去与以前不同了。”代暮说，“以前还像个小孩子，你记得第一次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吗？你好象很仰慕我，但是现在……不，是自打你见了西城那个丫头，你像个大人了。” 清明皱眉，冷笑，“你也不同了，之前像个大人，现在反而像个小孩子。”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啊。”代暮笑，“我们撒娇是要给谁看呢……好了。” 清明自己撩下衣服，转过身，看着代暮，神色肃穆，“代暮，别惹麻烦。” 代暮笑了，挑眉，道，“你也一样。” 清明胸口起伏，吁了一口气，站起身，“告辞！” “你不等那些搜馆的回来了么？”代暮也跟着站了起来，“万一真的抓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呢？” “我知道什么结果也不会有的。”清明搔了下乱发，烦燥地说。 “素枝，送客！” “不必了！” “保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还下得去手么 代暮目送清明离去，喃喃地说，“真的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伊泽恰时出出现，从后将她头上的玉簪拨下，代暮如瀑的长发流泻而下，披散在背上，“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这样只是长大了而已。” “别忘了，让他长大的，有可能是你的皇妹。” 伊泽被代暮说得脸色一阴，“若真是我皇妹，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代暮冷笑，“若我兄长活着，也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但你是我的人了。”伊泽坐下，从后环抱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颈项间，鼻息暗动，贪婪地享受着暗香，“代暮，你才是总是让我觉得不一样的那个。” “那是因为我爱你。”代暮一动不动，任由他予取予求，“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受，你那个妹子，也爱上清明了……呃！” 伊泽松开手上的力道，“别乱说话！” “不承认有什么用呢？”代暮开始扭动，“你天天和他们厮混在一起，心里还不清楚么？” “别动！”伊泽捏了一下她的腰。 “行了！”代暮挣扎着从他手上挣脱出来，夺过玉簪，手摸着长发，三两下便将头发重新盘好，“广寒怎样？” “伤得不轻。” “你能不能不要不把他当人看？”代暮气不过，“他对你死心塌地，你这么利用他？” 伊泽板起脸，“他是我的死士，死士的职责就是……” “我也算你收纳的死士，你接下来想要我怎样？” 伊泽向后躺去，背倚着靠垫，半躺半坐地看她，“要你陪我睡。” “那不是死士职责，是青楼女子的。” 伊泽丢了一个干果过去，“你是我的王妃。” 代暮苦笑，将干果从身上拿掉，“你还是别哄我了。” “我不敢！” “行了！”代暮懒得和他扯闲篇，肃然道，“那丫头，你若处出了感情，还怎么下得去手？” 伊泽不语，目望别开，望向虚无。 “说真的，别回去了，住在这里，广寒一伤，你也没人保护了。” 伊泽目光一凛，“我怕他们一群毛孩子不成？” “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代暮说，“从四五年前就替阎正旭杀人，过得都是嗜血的日子，你不能拿他们当孩子看。” 伊泽不答，“我叫人来。” “谁？”代暮眼里变幻着色彩，看着他，忽然笑了，“林？” 伊泽沉默不语。 “我就知道。”代暮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林砚是玉铂山的弟子，和九千是认识的。” “我心里有数，更何况，是不是皇妹，我也还没确定了。” “会有办法的。”代暮说，“你想办法把她带到我这里来，我把显纹水倒在荷花池里了，她只要有机会掉下去” 代暮没有说完，脖子忽然被伊泽卡住了，她甚至来不及看清伊泽是怎么到她身旁的。 “别想弄她。” “我……我都是为了你……”代暮呼吸困难，脸都涨红了，这一下便已失去了美貌，“放开我……” 伊泽狠狠地放开，又推了她一把，“像他说的，别惹麻烦！” 代暮忽然媚笑，整理着自己的仪容，“我知道你会想办法把她弄来，还会如我所说，让她掉进荷花池。呵呵，我太了解你了。” 伊泽冷着一张脸，“有机会吧。” 代暮露出的是胜利的笑容，又从桌架上拿出一瓶香，“这个倒在火上，可以试她有没有被施过血咒。” 伊泽看了一眼，无声接过，塞进袖里了。 西城，玉铂医馆。 医馆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但门前没有一个听众，莫说门前，就连周围，连只苍蝇都没敢多作停留的因为唱的简单太难听了！ 清明一靠近就觉得不对劲儿，拣了颗石子，丢向风铃，丁丁当当的声响，十分欢快。 “来了，来了”九千一脸欢笑的迎出来，不像是接待病人，更像是终于来了她的听众了，但见是清明，又有些局促，“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了？”清明一脸莫名其妙，“哎，你这又是什么衣服啊？” 是的，九千现在身上穿的并不是自己常穿的胡服，她穿的是戏服。一身长长外衣，是黑色的，直拖到地，而隐约得见的是里衣红得惊人，九千走动间，红黑相间，却时隐时现，十分诡异。 “啊！”九千却突然抱住头，缩着身子，弯着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换衣服，你可千万别再扒了，这是借来的，头发也是好不容易疏好的，别碰我” 清明一脸莫名其妙，举起手，低头自己看看，再唤九千，“哎，你回来！” 九千正弯着腰准备逃跑了，闻言回过头，像个老太太一样，从臂弯间看他，“干嘛？” “别换了。”清明一瞬间笑了，目光里有宠溺，也有怜惜和歉意，“别换了，真的，挺好看的。” “咦？”九千放开手，正起身，远远地反而倒退了一步，“清明，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呢！” “没事吧你？”九千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啊，脸色也挺好。” “干嘛？”清明一偏头，躲开她正准备捉他手腕的手。 “给你搭脉啊。”九千说完摇了摇头，“你今天真反常，我不得不怀疑你是病了，不然自认识你以来，你都没夸过我，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清明闻言搔搔头，打量她，“确定挺好看的。”在他心目中，那天见过的，面容中透出一丝贵气的九千，似乎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也不知为什么。加上得知那身衣服是为伊泽而穿，还提什么美人计，他才会反常。 “哎，那天之后，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啊。”清明当然不会说自己做了什么，他一如往常地挑逗着九千，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揪揪她的耳朵，一会儿拍她后背一下 “啊！”九千大喊出声，人几乎跳起来了，“你这个杀千刀，别碰我背！” 九千背上吃痛，这么骂着，顺势也回击打了清明背一下，这一打非同小可，清明也跳了起来，“喂，你也别碰我背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背上伤 “你又怎么了？”清明莫名其妙地盯着身体因疼痛而使扭曲的九千，“动作太难看了，快放下！” 九千也意识到不太美观，强忍着疼痛，坐在那里，背僵直，维持一个动作不敢再动，“你背怎么了？” “受伤了呗。”清明摇摇头，动作也不比九千好看多少。 “什么时候受的伤？” 清明叹了口气，“看戏那天，追一个人追了一整夜，到早上居然跟丢了。” 九千思忖了一下，目光微转，看着清明，“什么人？” 清明冷冷瞥她一眼，“放心吧，不是伊泽……不过很像他。” 九千被呛了一句，怔怔地，一个人影反复在她脑子里浮现，“是那个鬼？” “什么鬼？”清明眼一横，旋即指着她笑，“哪里来的鬼，瞧把你吓的。” “不是啊，我真的看到了，我以为他是伊泽，刚拉上他的手，一下就不见了，所以程家人才以为我是妖女，要把我绑起来的。”九千滔滔不绝，讲述着历历在目的过往。 “拉手？”清明皱眉，咀嚼着这两个字，“你和他拉着手？” “是啊！只不过，刚拉上他一闪身就不见了，你说怪也不怪？”九千未察觉清明语气里的异样，边琢磨边说，“看到的都会以为是鬼嘛。” 砰！ 清明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鼓鼓的样子，转头盯着她，嘴巴张了几次，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怎怎么了啊？”九千早已习惯他的喜怒无常，但还是一脸不解。 清明别开目光，有点不知所措，“没事。” “没事你发什么羊颠疯？” 清明却突然皱眉，缓缓地坐下，面部表情及其丰富，“我我背疼啊……” “咦？”九千赶忙过去，问也不问，大大方方撩起他的衣服，已是深秋，清明还穿着单衣，背上有发旧渗血的布条，“三天了，唐瑛包的，手法还挺好。” “不是他，他我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儿了。”清明和唐瑛极少一起行动，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个是代暮包的。” 九千闻言一下子阴下了脸色，衣服粗鲁地丢下了，“走吧。” “嗯？”清明一愣，自己他撩着上衣，“衣服都撩开了，这就让我走？” “她包的好，你去找她好了，何必来我这小小医馆？” 清明挑眉，有些了然，但对这类情绪，他并不敢深思，于是表情替换上的仍是一派吊儿郎当，“来得来了，给我换上药，我再走。” “去卦馆，找她去！” “我换药不来在医馆换，去什么卦馆啊？” 九千不理会他，翻弄着手中的戏本子。 “哎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是不是大夫了？”清明随手抓了一把草药就朝她丢了过去，“快帮我换药，我可痒，还疼……” “滚出去！” 草药丢了九千一头，乱糟糟的，这几回每次清明一来，她就别想衣衫得体，干干净净。加上想到他又去见了代暮，而伊泽也和那个女人也瓜葛，纠缠不清，仿佛这全天下的男人都迷上那个女人了，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清明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一下也忘了发火，倒退一步，又前进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她的胳膊，“生什么气啊？” “没生气。” “没生气帮我包扎吧，我又不是不给钱。”清明又重新坐下，“你背上的伤，是那天和那个写戏本子的小媳妇一起摔的吗？” “是啊。”九千本不打算理他，但听闻他居然记得自己的伤，忍不住应了一声。 清明更笑开了，“哎，你给我换药，等会儿我也帮你换，这样好吧？” “色鬼！”九千骂了一句，“上次来扒我衣服，这次还想扒？” “扒怎么了，你又不是没扒过我的，都不是一回两回了。”清明说完上去拉了九千的胳膊，好象就想去脱她衣服。 “放开！”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暴躁的怒吼，吓得两人都回头，伊泽一脸怒火，看着清明的手。若是眼神等当武器用，这会儿清明的早已人手分家了。 清明见到伊泽脸色也冷了下来，敛起刚刚和九千的嬉笑，偏着头看他，“从代暮那里回来几天了啊？” “我让你放开，没听见吗？”伊泽嘴上如此说，人已冲到两人面前，一把扣在清明的手腕上。 “哎！”九千被清明抓着，清明被伊泽抓着，而九千见伊泽误会，另一只手也去抓伊泽的手，三人捏成一团儿。 “千儿，你也放开！”伊泽好象自打进门只会说这两个字了，他抓起清明的手他反手一扭。 而清明，一下松开了九千，使得九千一个不平衡，差点向后跌去。 “小心！”他见状又急忙再度捉住九千的手腕，九千稳住了身形，清明却被伊泽逮到了个正着儿，手被扭到背后。这是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伊泽本是不屑使用此等功夫的人，但无奈，他实在太气了，顺手就使了出来。 “啊！”清明的胳膊被扭到倒是没什么的，只是，这一下背上的伤又再度被牵到了。 “伊泽，你别弄他！”九千看着这场面都觉得疼，甚至觉得自己后背也跟着疼了，只是这画面看上去还很副喜感，于是抬手捂着眼睛，又哭笑不得的放下，“别弄他，他背上有伤。” “你这个败类”清明显然疼得不行，但还是一反手，钳制住伊泽的两根手指，然后，用力一拧。 “清明，住手！”九千这一回捂着眼睛，是不忍心看伊泽被虐，“你们两个……” 九千话还未说出口，两人就又在屋子里飞了起来，从东打到西，且招式永远不变的那几招，像极了刚学了几天武功就以为自己绝世高手的二把刀。 “你们两个……” “你们两个，要打到外面去打，我这医馆还做生意了！”筱筱从后院跑出来，一出厅堂就见这场面，一时也气不过，歇斯底里地朝两人喊叫。 伊泽听闻，就地滑开七八步，到了门口，“给我滚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谁是你婆娘 伊泽听闻，就地滑开七八步，到了门口，“给我滚出来！” “是你滚出去！”清明一定要逞这口舌之快，是的，他们两个打架，并不只是动手不动口，比的不仅是武功，还比口才。然而口才都算不上，不比泼妇骂街难听就不错了。 “两个男人，像什么样子？”筱筱也懒得去看，收拾着被打翻的草药，“打也就那几招，两个人都藏着呢。呵呵，看都看腻了，打还打不腻？” 九千挑眉，朝窗外望了一眼，“他们可还没看腻呢。” “咦？”筱筱朝窗外望去，果然见到几个富家公子打扮，年龄不过十四五岁的男子，三两成群地守在门口，各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打架。而且，还不断有人加入，看那挥汗如雨的样子，还是奔走相告，特意赶来的。 自从一个多月前，伊泽和清明第一次正面交锋，开始毫不遮掩地野蛮式打架开始。这白石城的富家子弟们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守在医馆门口，就等着有机会偷学到几招功夫。甚至还有人雇人专门蹲在这里，等到伊泽和清明同时进了医馆，便去报信。 “白石城的富户居然还不少，这么多个富家公子来偷学？”筱筱摇摇头，感叹着，“玉铂山的功夫是我筱筱没学到家，不然我也找个人打上一架，把我玉铂山的功夫发扬光大，光耀门楣。” “用打架的方法么？” 九千苦笑，此时两人已回来了，皆是一脸鼻青脸肿。想必是又在招式无用的情况下，开始了野蛮式的摔跤。九千只觉他们这样子进门，她都丢不起这人。 “各回各家，我这里不管给你们这种人治伤。” 这不是九千的规矩，是之前师娘定下的。在山上时，那些师兄师弟们也是年少气胜，学的又是一门功夫，每个都恨不得占个上风，是以经常也比试。然而，刚学的功夫，比试来比试去都只那几招，最终惹火了一方，就也都变成摔跤了，是以每每看到有打得鼻青脸肿的弟子们去求药时，师娘都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定下个规矩，凡是因无端打架弄伤自己的，她一概不医治，自己想办法。最后，还是都来求九千和筱筱，她们拿出仅有的一点药，给他们治伤。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师兄砚林和师弟乌玉。 “别这么绝情嘛，刚刚都答应了帮我换药，你看，伤口又渗血了。”清明装得十分委屈，他是故意的，想是给伊泽看看，他在医馆的特殊待遇。 伊泽板着脸，漠然看着九千。 这一看，使得原本正消了气，准备给清明换药的九千不知所措了，手刚碰到的药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来我来！”筱筱看得明白，自己抢过药，拣了个伤重的清明，先给他上药，脸上涂得比二当家杀人时的油彩还难看之后，再撩起他的衣服，给他的背换药，“唐瑛呢，今天怎么没见？” 清明虽然享受着筱筱的伺候，但对九千的无动于衷一脸怒容，不加掩饰，听到筱筱的询问也没多想，直截了当地说，“百香楼。” “嗯？”筱筱闻言一愣，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又问一遍，“清明，你说唐瑛在哪儿？” “哎呀，不是说了嘛，百香楼……啊！”清明的伤口一下被布条连着肉扯开了，“筱筱，你医人呢还是杀人呢，疼死我了？” “去百香楼还指望别人对你好啊？”筱筱一脸冷漠，手上再无温柔，公事公办地处理伤口，仿佛是个假人在做着练习。 “哎哎哎，你讲不讲理啊？”清明忍着痛，心里火更大，尤其是看到九千开始给伊泽疗伤，“去的是唐瑛，又不是我。” 此时九千闻言，目光一横，眼睛里仿佛射出几千把冰刀，“他也去过，筱筱，弄他！” “哎，你这狠毒的女人！”清明刚说一句，下面的就说不出口了，嘴被筱筱塞了一大团布。 筱筱冷笑，看着他，“忍者点。” “唔” 唐瑛确实在百香楼，只不过，二当家在立冬的房间里，而他被冷落在了房间外。 他有心趴在门口，看看门缝，听听看看两人是怎么相好的，但却最后一刻忍住了。他蹲在门口，想到里面各种活色生香的场面时，身上一阵阵悸动，脑中浮现的是筱筱娇小铃珑的身影。 啪！ 他扇自己一个嘴巴，告诉自己快点打消这念头。 啪！ 门里面也打了个一个嘴巴，只不过是立冬打二当家。 “怎么上来就打人啊？” 二当家被冷不丁扇了一巴掌，手捂着脸，一脸委屈，看着立冬。其实，这巴掌他是躲得过去的，只不过，见到立冬那一刹那，仿佛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心里骂自己蠢，身体却像僵硬了一动不动，任她扇上这一巴掌。 “滚！”立冬背对着他坐，穿着一身白衣，腰上系的细细的黑腰带，头上没有任何首饰，别着白花，“没事别到我这里来，叫唐瑛传话就行了。” “传话是传话，可是”二当家说完从背后猛地一把抱住立冬，把她一下高举起来，“可是我想你啊，婆娘，你想我没？” 立冬被举得双腿腾空，她趁势空中一个旋身，力道一转，将二当家带得向后倒去，直接硬生生摔倒在地，而她则是身子弯成一条蛇的样子，双脚平稳落地，身子才收回。 “看样子是不想我啊？”二当家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就那么坐在地上，抬头打量着立冬，好象被打舒服，打美了。 而此时，唐瑛在门外听闻动静儿，打了个哈欠，翻了个白眼，倚坐在门口假寐。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他都以为有突发事件，冲进去却见一派春光旖旎。他便羞红着脸退了出来，还连连抱拳赔不是。后几回，他自然也就不犯傻了。 他忽然想到，清明和九千偶尔也是这么打打闹闹的，也许这就是喜欢？只可惜，筱筱那个凉薄的丫头，真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 “想也是想打你！”立冬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二当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旧伤伤疤 “想也是想打你！”立冬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二当家。 “打也行啊！”二当家被说得更兴奋了，脸皮也更厚了，“给你打，给你打，只要你高兴，随便打，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也提什么小时候！”立冬一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阴暗下去了，“还有，谁是你婆娘？” “哎，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答应你什么了？”立冬冷笑，蹲下，看着二当家一脸贱嗖嗖的样子，“我答应的是事成之后，可是事成了吗？我们小命都快不保了，成什么亲？” 二当家被问得面色也顿时肃穆下来，叹了口气，不看立冬，“这次确定没成，那个人太难对付了。” “哼，我早就料到了……你有没有受伤？”立冬禁不住开始打量他，对他，她还是有关心的。 二当家嘴角顿时弯成了月牙，向她靠近一下，“心疼我？” 立冬翻了个白眼，“看样子是没受伤。” “受伤了，受伤了！”二当家实在不想放过这个被心疼的机会，忙上下找着伤口，只可惜找来找去，都只是旧伤伤疤，最后无奈，两手一摊，“找不到……” 立冬冷笑。 “笑了就好” 二当家拖长了声音，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土，十分在意地整理自己的头发。今天他没有如以往披散着长发，而是梳理的很好，高高地扎在头顶，还戴了个头冠，一根银簪恰到好处插在上面。看上去不再娘里娘气，而是飒爽英姿，春风得意的样子。 立冬却不在意他的样子，“唐瑛在外面么？” “在。” “让他进来，极早商议下一次计划。”立冬目光始终肃穆，她在戴孝，为寒露戴孝。 “他今天不敢进来，因为是他未掌握好分寸，寒露才……” “我不怪他。”立冬打段他，“城主要处决寒露，唐瑛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救下她的，他真的掌握好分寸了，之前那一百鞭子也照样会要了寒露的命。” “你能理解就好了。”二当家说，“后事都办好了？” “烧了。” 二当家叹了口气，“节哀顺便。” “我会为她报仇的。” “我也会。”二当家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啪！ 立冬打人专门打脸，也是在二当家面前恃宠而骄，“被跟我提小时候，我对恨听到这三个字，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这三个字！”立冬脸上已有泪水滑落。 “立冬！”二当家皱眉，垂头，脸上火辣辣的都不敢去捂，“对不起，那时是我没能保护你，我那时还太小……” “你八岁，我十二岁。”立冬说，“寒露在十二岁，我们之前是一起玩儿，以为城主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最善的大善人，却没想到，他为我们所设的人生轨迹却是如此。十二岁那年，每一个都要有一个命运的转折，我被送进青楼。四年后，你被送进吉祥戏班。我们，每一个都是他手中的傀儡。 “立冬，别说了。”二当家摇头，“我们都是无辜的，那时我不知该怎么做，你就怨我吧，恨我吧，把责任都推到我这里，这样你会好过些。” 立冬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江山，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 “立冬！”二当家历声呵斥，“立冬，你不能这么说，在我心目中你还是那个在城主府里带我吃点心，带我逛花园，捉迷藏，陪我练功，哄我睡觉的好姐姐。” “对！”立冬点头，目光清亮，“你就还继续把我当一个好姐姐就好，这样我也还自在些。” “不可能！”二当家笑了，“立冬，我记得自打我正式开始接任务杀人那天起，我就只叫你立冬，不叫姐姐了。” “对，你说你都可以杀人了，不能再畏畏缩缩当个小弟了。” “其实那是为了你。”二当家苦笑，“我是我们这一群伙伴里最早接任务杀人的，我记得那时杀的是一个台下看戏的乞丐。他的血让我几天几夜睡不着，那时我十四岁，就已经可以杀人了。开了先河后，第二年，我便杀了二十四个人，平均半个月杀一个。城主很器重中，我换得了一次来青楼和你接头交换任务的差事。” “我记得。”立冬说，“那本该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我不敢，城主让你埋伏在我房间里，待那恩客进门，和我……” 立冬说到这里哽咽，她沉默了片刻，才续道，“待那客人进门，和我在床上云雨之际，你再出手。可是你，见了那人摸我一把，你便出手了，好在一招毙命，否则你会被罚吃紫色毒药。” 立冬苦笑，刚刚二当家找不到伤，只找到了旧伤伤疤。而这些往事，又何尝不是他们所有人的旧伤伤疤呢？ “那之后，我们才可有更多的来往。”二当家说完，还是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立冬，我喜欢你，从小我就喜欢你，你相信我！” “不！”立冬挣扎着挣脱他的手。 “不信我吗？” “不是。”立冬突然很烦燥，走出几步，到门口又折返，“我很怕，江山我怕……” 二当家捉住她略颤抖的胳膊，又将她抱住，力道很大，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坚定平稳她的颤抖，“别怕，立冬，别怕！相信我，一定可以手刃仇人的，只要我们杀了他，拿到解药。” “如果我们都拿不到了怎么办？”立冬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如果以后都拿不到了怎么办？我们要一辈子被他这样操控，或者先被他处决了，像寒露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相信我！”二当家紧紧抱住她，好象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才能保护得了心爱的人，“我已经长大了，我们都长大了，清明和唐瑛也长大了，我们可以想办法，我们一起想办法。” “不，不行！”立冬推开他，“你不能抱我，我是……” “你住口！”二当家皱眉，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你若再说自己是残……那几个字，小心我揍你！” “不，江山，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你只是没见过太多其他的女人，白石城太小了，若是我们有机会翻身，你去了京师，或者游历江湖，一定会眼花缭乱的。” 二当家莞尔，看着她滔滔不绝，忽然轻捏住她的下巴，“不，我只喜欢你。” 立冬烦燥地摇摇，挣脱她的桎梏，“我们都不常见面，谈何喜欢呢？” 二当家冷冷一笑，“我会向你证明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皇子血咒 砰！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两人回头，急忙奔到门口，打开却正巧只得见唐瑛一跃而下的身影。 “你别动！”二当家也跟着跳了下去。 立冬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她心中盘算一番，转身进门，将房门关上了。 然而，刚一转身，却见唐瑛出现在她面前，“你？” “立冬，是我！”唐瑛一脸严肃，他说完一偏身，二当家也在身旁。 “别怕，是我们进门前就商量好的。”二当家一脸歉意，“我刚刚想告诉你，没想到唐瑛等得不耐烦了。” 立冬叹了口气，她对二当家他们这种自说自话虽习以为常，但时常感到被动，她叹了口气，“寒露不在了，打探到的消息少了一半，只知道那个人有可能是宫来出来的。” “京师皇宫么？”唐瑛说。 “嗯。”立冬正色道，“我们之前都以为他是江湖中人，只是祖籍出自京师。然而，很多人打探不到他的身世，加上他的年龄外表以及行踪的神出鬼没以及江湖上的传闻，我基本上怀疑他就是我辛国当今的太子。” “太子？”二当家皱眉，抬手抚弄着鬓角垂下的发，“当年皇帝昏庸无能，皇后只手遮天，只差垂帘听政了。人们都道皇宫里的太子本该顺应天命，及时登基，可就是皇后那女人，迟迟不准许，按我辛国的规矩，皇后也有一定的继位权利，是以京师传闻一直怨声载道。” “是了，我还听说，皇后可是白石城出身。” “什么？” 二当家挑眉，“白石城这龙蛇混杂的地方，能出这等极致强硬的做派的女人也不稀奇。我只是纳闷，那皇子难道真的不想续位么？而他说真是那个伊泽，他又为什么到白石城来？” “其实何必复杂？”唐瑛说，“我们只要想想，城主为什么想杀他，就一目了然了。” “是啊。”二当家豁然开朗，“攘外必先安内，出了这么个败类，亲自派皇子以历练为名，来此微服私访，再光明正大地就地正法，岂不快哉？” “只是这么简单么？” “不简单！”唐瑛继续说，“谁人都知道，这个皇子是有治国之能的，皇后必定也知道他有篡位之心。既然他想篡位一点都不稀奇，那皇后还把他派到这小小边城来，莫非是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不会吧？那是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也许不会，也许会。”二当家冷笑，面露神秘之色，“难道你忘了，当年那个皇子的传闻了？” 立冬闻言一脸诧异，“那个当年街头巷尾都在传的，民间皇子的传说？” “你们在说什么？”唐瑛皱眉，打断他们的没头没脑的对话。 “啊，唐瑛，你”二当家敲敲桌子，思忖道，“你还太小，那是我们刚被城主接到白石城里时听说的，说是听说，其实也就那么几回，只不过因为听了印象实在深刻，才会记忆至今的。老实讲，我出来后还真的找了一个眼线和探子打探过这件事，居然没一个人听说过，当然也就打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立冬，你还记得那是哪几年吗？” “大概十四五年前了，那年我才九岁。”立冬说，“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在城主的府邸里听说的，那段时间天天有人说这个消息，但是突然有一天，就没人提，问了，也没人说知道了，简直莫名其妙。那时唐瑛你和清明应该刚出生吧。” “嗯。”唐瑛耸耸肩，他和清明只有十六七岁，确实比二当家和立冬小上许多，“那传闻是什么？” “传闻说，我们辛国有一年战乱，眼见着皇城的城池都不保的情况下，皇后却在兵临城下的一夜分娩生下了一个皇子，比当今太子小五岁。”二当家说，“只不过，那时情势严峻，皇后剩下了皇子居然瞒着皇帝做了一个大胆而恐怖的决定给刚刚出生的婴儿施血咒，将一个宝藏的地图纹在婴儿的身上，再把皇子送出宫去，据说是给了江湖上一个高手。这么做，只是为了保住皇家最后的国库。只是，事情没过三天，皇后就后悔了，因为皇帝带着士兵与敌军殊死搏斗，背水一战的结果是大获全胜，敌军不仅缴械投降，还签了休战书，以后每年供奉辛国牛羊财宝。皇后得知这事时，孩子已送了出去，再也找不回来了。皇帝回来后重伤在床，醒来后。皇后只道那皇子出生就夭折了。皇帝得知，伤心欲绝，只自责自己没能再两日取得胜利。于是，郁郁寡欢，身体也重伤每况愈下。他本也只是武夫，没有治国之才。于是，皇后便开始干涉朝政，直到今日。” “原来如此啊。”唐瑛听着，脑中浮想联翩，“你说，那个皇子，会不会是我，或者清明呢？” “咦？”这个猜测使得二当家和立冬脸色都肃穆了起来，“唐瑛，你……” “猜的，猜的，我瞎猜的！”唐瑛立即挥挥手，哈哈大笑，“我们身上又没有那种血咒的纹身。” “血咒纹身平时是看不到的，需要有咒的辅助才能从身上显出来。” “这样吗？” “如果这样的话”二当家倒是并不当他开玩笑，“你和清明的年龄也的确符合，若是江湖中人，城主当年倒也还算是江湖中人。再加上，皇后的出身可正是这白石城，而城主之所以会来这里做城主，不也正是皇后的属意吗？” “江山！”立冬突然腾地站起来，一抬手打断他的猜测，又跑到门口，偏头听了半天，才回头忧心忡忡地回来，“无论你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我们现在也只能打探消息而已。若是真的，无论是你们两个的哪一个，你道城主知道了会怎样？” “会杀了我们？”唐瑛皱眉。 “都有可能。”立冬一挑眉，目光变幻着色彩，“现在那个伊泽来了，城主想杀他，那他的目的会是什么？辅佐那个民间的二皇子么，可若二皇子正是你们中的一个，而你们也都被他掌控在手中，加上他和皇后的私交，皇帝的无能昏庸和无用武之地，你说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发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小心他害你 唐瑛和二当家面色凝重，胸口微微起伏着。实际上，他们，包括所有阎正旭手下过着双重生活的杀手们，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真的需要好好打探打探。”立冬叹了口气，坐在桌旁，手肘支着桌子，手拖着下巴，目光不知在望着哪里，“真不知道我们这种活了今天没明天，月月吃毒药的人，刀口上舔血的人，有了宝藏，皇子的身份，又有什么用？” “立冬！”二当家听闻她情绪低落，便会火冒三丈似的，“别说丧气话，能自由一天也是好的。” 立冬莞尔，朝他笑着，那笑容越来越甜。然后，她点头，“嗯。” “好了，别提什么宝藏了。”唐瑛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兴趣，“宝藏的传说，哪朝哪代，又有哪国没有过？结果有几个是真的？即便是真的，找到了，最后不也是代价惨重，得不偿失么？” “你也也说丧气话。”二当家安慰了立冬又来安慰唐瑛，“能享受一天也是好的。” 二当家的人生信条便是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个性，而是在长久的磨难和他生不如死中，为自己找的出路。 唐瑛点点头，又问，“那个伊泽，清明的主张是暂时不杀他。” “如若他真是当今太子，我也主张不杀，只是大哥” “我们暂时给大哥换解药吧，至少能撑上半年。”唐瑛说，“我问了，下次换清明，还有你家的老三老四。” “多谢！”二当家向唐瑛一抱拳，“小五已经不在了，大哥若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只可惜，他拼死相救，也没能挽回小五的命，自己更没了自由。” 唐瑛闻言，垂头，“我也没能救下寒露，是我做的不到大哥的程度。”他说完再不敢看立冬。 “唐瑛。”立冬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寒露明白的。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任意拿别人当替罪羊去恨，这个仇，和把同归于尽我也一定会报！” “立冬！”二当家皱眉，斥她，对于立冬的任何反应，他都紧张的很，“你…… “放心吧。”立冬转头看他的时候，俏气一笑，“若我真的报了仇，那时你还愿意娶我，我就嫁你，给你生孩子。” 二当家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也没说，面上有强忍却遮掩不去的笑。 “对了，昨天的那个白影，你们看到了没有？”唐瑛突然问。 “嗯。”二当家点点头，“清明去追了，只是不知追到哪里了。” “追到西城那个下弦月邪灵卦馆。”唐瑛说，“他受伤了，进去也没能找到人。不过，伊泽在里面。” “那个人不是伊泽。”二当家皱眉，“那家伙真的身边有高手啊。” “有是有，不过清明说他也把那人伤得不轻，应该一时半会儿只能躺着养伤了。” “他还会有别的死士的。” “他手里没有兵符，能调动的也只有江湖中人了吧？”唐瑛说，“只是区区几个江湖中人，不足以应付逼宫和征战，他应该是还需要宝藏。” “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住在白石城不走了。”二当家说完皱眉思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只是不知为何，他要留在医馆附近呢？” “掩人耳目，还是真的对清明有怀疑？” 二当家摇摇头，“这无从得知，只是我猜，他身边很快就会再出现别的人的，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 “上一个是暗，下一个应该会是明了吧？” “难说，还有”二当家突然正面看着唐瑛，“他应该是刻意在接近医馆，那两个女人” “放心，我会去打探。”唐瑛说完，忽然沉吟，须臾，又说，“九千和筱筱，还有他们的师傅，别忘了，他们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才是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士。” 西城 玉铂医馆 伊泽和清明还赖在医馆没走，两人从脸上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已被包扎好。他们分坐在医宾厅堂的两个角落里，瞪着对方，改用“意念较量”。 “咦，这是什么？”筱筱忙里忙外，不小心踩到一个玉瓶，拣起来，举向两人眼前各给他们扫一眼，“这不是医馆的，你们谁的？” “我的，我的。” 伊泽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想拿却被筱筱一转身收了回去，筱筱举在手里摇了摇，“这里面是什么？” “香。” “咦？”九千正巧从后院回来，脱下了那身戏服，换上了令人看着更顺眼的胡衣，“什么香？” “哎，你先给我！”伊泽终于从筱筱手里抢回了那瓶香，“这里的香叫记川香，据说嗅了它，是能令人忆起曾经的回忆。” “咦？”这引起了九千浓厚自兴趣，她走过去，从伊泽手里接过那个小玉瓶，“还能有这种香，哪里来的？” 伊泽挑眉一笑，“怎样，要不要试试看？” “别听他的！”清明原本懒洋洋地呆在一旁，看上去正从窗户里看街景，但实际一直竖着耳朵听，他腾地站起身，“小心他害你！” “这是什么？”九千倒也是怀疑，看了一眼清明，又看看身旁的伊泽，手里把玩着那瓶子，终于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塞子，但不敢把鼻子凑近，“试一试倒是无不无可能……” “等等！等等！”伊泽一下从她两只手分别抢过瓶子和小木塞，“你别自己试，快，点上个熏香灯来。” “我去。”筱筱自告奋勇去准备东西。 “有那么神秘么？”清明见没人搭理他，也自己悻悻地凑了过来，“你哪里来的？” 伊泽莞尔，“代暮给我的。” 九千闻言一下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气都有点喘不匀了。她把脸一掉，“快拿走，我不需要这玩意儿。” “哎，九千。”伊泽赔着笑脸，朝她越走越近，“你不能因为是代暮的东西就当它没用吧？” “你离她远点，男女授受不亲。”清明一直皱眉看着，见伊泽快贴上九千的背了，终于有了可以再挑衅他的理由，“贴这么近毁人家姑娘家声誉，更何况，小千背上还有伤，你到底懂不懂事？” “放开我！我和千儿说话，轮不到你插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迷香迷情 “放开我！我和千儿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你胆子大了”清明被这一句呛的更兴奋了，越抓越紧。 “你放手！” “都给我住手！”九千眼见两人又要动手，按按太阳穴，仿佛已练出了狮子吼神功，“不仅住手，也闭嘴。你们要么各回各家，要么坐得越远越好……哎，伊泽，等等，东西给我。” “你要试试看吗？” 九千目光微垂，嗫嚅着，“试试就试试，你说的对，东西又没犯错。” 哎，其实人家代暮的人也没犯错啊，是她自己小肚鸡肠了。清明喜欢她，伊泽喜欢她，她喜欢清明，他们谁都没有错。 筱筱已点燃了香薰，上面架了一个熏药炉，九千走过去，却被伊泽突然出现，拉住了胳膊，“这个你自己不会，不能随便用，我来。” 九千一怔，几乎未加思索，就把香重新交回到伊泽手里。伊泽于是开始调配，先是将香灰状的记川香倒在药炉里，又把火加大。当香慢慢燃烧起来的时候，火居然也莫名地跟着旺了起来。 “啊，筱筱，你别扇风。” 筱筱一脸怔忡，举起双手，两手空空，“我，我没有啊。” “咦？”伊泽皱眉，于是又倒了一些香进去，“你们有没有闻到特殊的气味？” 九千摇头，筱筱也跟着一脸莫名其妙地摇头，“应该有什么香味么？” “我看是你骗人的吧？”此时清明也凑了过来，低头凑近那个香，“什么味道都没有，哎，小千，你香也闻了，想起来什么了以后？” 九千呆若木鸡，摇摇头。 “小傻子一样。”清明看她的样子，暗暗露出宠溺的笑，推了她的头一下，“别试了，能有什么用？” 九千脖子一歪，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有事还问代暮了，凭什么伊泽的这个没用？” 清明闻言皱眉，翻了个白眼，“好好好，你试，你试，我倒看你能试出什么来，能想起什么来。” 九千也不理会他，偏头问伊泽，“伊泽，代暮给你香时，有没有教你用量和用法？” “没有。”伊泽摇头，“不过，我也会一点，我来。” 伊泽站过去一点，正对着香炉，双手在燃起的香烟的上方擎起，似有若无的香烟越过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从指缝间穿过去。两只手在烟雾上摸来抓去，好半天也未见有一点变化。 清明皱眉盯着他，越看越好笑。他倒是看出，伊泽现在的姿态，和那天摸着水晶球，不会装会的代暮的样子是一模一样。 “哎哎哎” “你闭嘴！”九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挤了他一下，自己站到伊泽另一边，好象换了一个方位能看得更清楚似的。清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拉起九千辨在背后的长辫子就揪了一下。 “啊！”九千吃痛，抬手打他一下。 “嘿嘿嘿，打不着！ 清明巧妙一躲，两人在伊泽身后开始打情骂俏。其实，刚刚清明指责伊泽男女授受不亲，可实际上，他和九千也到已超越了这一层尺度了。 “九千，别闹了！”伊泽还在专注着研究香，回头先呵斥确是九千，“来，想起来什么没有？” 九千和清明打闹得气喘吁吁，也笑呵呵地，哪里还记得起回忆什么，恐怕连现在在干什么都忘了。她被问得一愣，这才回神儿，“啊，什么？” 伊泽皱眉看着两人的样子，九千脸蛋红扑扑的，他叹了口气，再问，“有没有记忆起什么来？” “我……”九千低头，又抬头，最后十分艰难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没关系，你再弄，我再来试试看。” “哎，是不是放得不够啊？”筱筱这时插了话。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九千看了一眼都快燃尽了的记川香，想也不想，一把从伊泽手里夺过玉瓶，“真是磨磨唧唧的，痛快的全倒上不就行了！” 她说完，一把将剩下的大半瓶香都倒进了香炉里。 “别，太多了” “哎，不行……唔！” 这一下，伊泽和清明倒是站在同一阵线，一同瞪大了眼睛，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当香一下倒进去的同时，一股刺鼻的浓烈香味升腾而上，像爆炸了一样，顿时，迷雾弥漫，笼罩了在场的四个人。 “啊！”九千离得最近，手挡着眼睛，鼻子呛的难受，呼吸也困难了。 吓人的烟雾笼罩，众人相互在雾中谁也看不见谁了。 “这怎么回事啊……九千！”清明先开口说话了，他拼命地播散着眼前的浓雾，企图找到心心念念之人，人往往就是如此，在为难的关头，才知道最关心的是谁，“九千，有事吗？” “……没没事……呸！” 九千拨开浓雾，两人突然一下见到了对方，九千却不自觉地啐了一下口里进了香灰。 “哎，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关心你你还啐我？”听到九千的声音，也基本确定她没事了，清明当下放心，嘴上又开始不正经。 “没有，不是啐你，是呛了。”九千一脸委屈。 “没事没事没事。”清明伸手替她拍拍脖子，又小心翼翼不碰她的背，“哎，这么猛了，你就没再想起什么来？” 九千哭笑不得，她也不想什么都记不起来，可这么一折腾，她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筱筱伊泽” 其实她也不必那么大声音，发生事故的时候，四个人本就紧凑凑地站在一起，只是，一下突然，又不见两人的反应，直到九千唤他们的名字，也没听到回应。 “哎，怎么回事？”九千有些怕了，“清明，他们在哪儿？” 九千趴在地，用袖子拼命地扇着那些烟雾，终于有些散了，却发现不仅伊泽和筱筱，现在清明也一直没有回应她。她更加拼命地扇着，此时她有些后悔换上了这件胡服，虽然方便，但袖子太小，若是刚刚那件戏服，袖子大得可以芭蕉扇用。 “发生什么事了？”唐瑛的声音传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和地上狼狈的四个人影，“失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怀中苏醒 “发生什么事了？”唐瑛的声音传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和地上狼狈的四个人影，“失火了？” “唐瑛，你来了？”九千抬起头，寻声爬了过去，终于出了迷雾，“快来帮我，看看他们三个怎么了？” “他们”唐瑛根本看不到人影，只看到不小的一团迷雾始终笼罩着那一个角落，里面隐约有人，但又看不真切，且他们一动不动，“他们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了！”九千已找到了扇药炉的扇子，递给他一把，“先扇掉香再说。” “这是什么香啊，这么香？” 九千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据说是能唤回记忆的，所以伊泽拿来给我用用。哎，早知道不相信他，毕竟是那个女人那里弄来的。” “哪个女人？” “代暮。” 唐瑛一怔，“伊泽从代暮那里拿来可以唤回记忆的香？” “别问这么多了，先看看他们怎么了？”正说话这空儿，烟雾也散得差不多了，而地上东倒西歪的三个人正在那里晕的晕，哼的哼，两人忙过去察看，“怎么回事？” “真是流年不利！”清明说完也呸了一声，自打刚刚他和九千说完话，就晕在那里了，此刻他谁也不看就照着伊泽冲了过去，但刚要站起来，脚下又一软，像吃了迷魂药。他这一软，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抓起伊泽的衣领，“你害我们？” 伊泽苦笑，他也刚被九千掐着人中，幽幽醒来，他举着双手，表示绝不反抗，“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香是你拿来的。” “代暮给我的，我只是想着只是一点点香灰而已，让九千试试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管用，没想到这么邪兴。” “下弦月的卦馆，本来就是交邪灵的，邪兴才正常。”唐瑛冷冷地说，他正将筱筱抱在怀里，一两人坐在地上，而他倚着墙，支撑两人的重量，“筱筱，筱筱，醒醒！” “唔……”筱筱也转醒过来，两只眼半睁，迷离地望着前方，“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晕了。” “我现在头也晕晕的。”筱筱慢慢清醒了过来，抬手想按太阳穴，却发觉自己正躺在唐瑛怀里，她一下吓叫一声，想逃离却没那个力气，“放开我……” 唐瑛却贼兮兮一笑，反而胳膊收得更紧，“你起不来。” 筱筱脸色有些涨红，“你趁人之危。” “等你有力气了，打我好了。” “油嘴滑舌！” “你好些没有？” “还是晕晕的……啊，你先屏息一会儿，不然你也晕了！”筱筱提醒他。 “嗯？”唐瑛这才发觉，自己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很清醒，“没事啊，是你体力不行，功夫不到家哦。” “是吗？”筱筱怀疑，然而当他看向其他人，心里有了个数儿，“可是，伊泽，清明应该比你内功好吧，你看他们？” 唐瑛皱眉望去，见九千正照顾着两个男人，一边替他们扇着风，一边朝他们脸上淋水。当刚刚还剑拔弩张，横眉冷对的两个男人，此刻都像小绵羊一样，蔫头耷脑地一个倚着一个桌子角，半昏迷的样子。 “九千怎么没事？”唐瑛突然意识到。 “咦？”筱筱也发现了，“对啊，怎么只有你和九千没事？” “这香还挑人么？” “那怎么挑也挑不到你们两个头上，你们有什么共通点么？”筱筱好笑地问，但同时，这话一出，她被自己这一问给吓了一跳，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忽然想到，那次九千和她的猜测，若是唐瑛的眼睛哪里都没有问题，但就是会渐渐失明，那可能不用从医术上分析，或许真的是一咒术。而她也曾和九千分析过，九千的记忆，也许真的是因为也巫咒，才会什么都忘了。 而她，之前之所以会离开白石城，一个人会玉铂山，不就是为了找到可能在唐瑛身上中的血咒的解咒之术么？ 筱筱慢慢缓了过来，爬到三人身旁，“需要我帮忙么？” “筱筱，你也休息吧？”九千说完，怪怪地看着她和唐瑛，“咦，怎么只有我和唐瑛两个没事？” 筱筱挑眉，没有说话，她企图希望九千能意会，明白。但忙得焦头烂额的九千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低头照顾着两个人。刚刚两人由于刚一清醒就吵架，此刻恢复的更加慢。 直到两人幽幽醒来，到了晚上，天已黑透，两人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无论是清明还是伊泽，都在心底大呼幸运，这若是被仇家发现了，死一百次也有了。 折腾到晚上，筱筱和九千都精疲力尽。 “九千，你伤好些了没有，还需要我帮你换药么？” “明天拆了布就不再换了，慢慢自己好吧。”九千喃喃地，差不多快进入梦乡了。 “哎，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你么？” “嗯？” “因为我明天要走了。” “吓？”九千反应太激烈，一下瞌睡虫都跑光了，她翻身坐起来，看着筱筱，“什什么？” “这么激动干嘛，我又不是第一次走了。” 九千眼波流转，无奈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到床上，“你又要回山上找书？” “对！”筱筱说完，头凑过去，枕到九千的枕头上，“你发现没有，那个香，只对你和唐瑛不起作用。” “是啊。” “还记得你上次的想法么？也许他的眼睛不是什么病，是咒。”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你身上也有咒，所以才为记不起小时候的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你身上也有咒，所以才为记不起小时候的事。” 九千皱眉，顿时感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 “我去山上找找藏书阁里的书，说不定真能找到，那时候唐瑛的眼睛也好，你也找回记忆了。” “我不同意！” “不同意我也去。” “至少等师傅回来的。” “等不及了！” 九千望着房梁，屋子里漆黑一片，小小睡在她们的头顶。九千感到这一切都很踏实，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由得她们自己，“明天收拾一下，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 “九千？” “睡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凉被窝 怎么昨天没晕，今天早上开始晕了？ 九千迷迷糊糊醒来，好象梦都没做过一个，眼前的画面由模糊到清晰，费了好长时间。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浑身骨头发酸。心道，这会不会是昨天他们中了那迷香的感觉呢？原因是她比他们要迟钝？ 唉，想到是咒就有些害怕，也许真的要回山翻翻藏书阁才好。 “筱”她这才回头，身旁的被窝是空的，一摸，凉嗖嗖，难怪她也浑身打哆嗦，“筱筱！” “喵！”回答她的只有小小的声音。 “哎，看到筱筱去哪里了没？”九千无聊的问刚睡醒的猫咪，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脖子发沉，重到几乎支撑不住脑袋，她按按太阳穴，抚摸着小小背上油光水滑的毛，才发现小小爪子下好象压着什么纸，“咦，小小，别动，给我！” “喵！”还没睡够的猫咪发声抗议，爪子都快伸过来了。 “哎呦，乖猫猫，快给我，那是筱筱给……” 砰！砰！砰！ 十分熟悉的敲门声传来，猫咪反而给吓了一跳，毛都快炸起来了。 “吓……吓！”九千摇摇头，随便披了件斗篷，抱起等在那里喵喵叫的小小，赶了出来，“来了，来了！” 隔着门都可看见一件红衣，九千皱眉，宝儿？ “真的是你啊？”九千翻了个白眼，本不打算给她开门的，“原来你们白家就是这么敲门的，还什么大户人家，书香门第了，粗鲁的有一套，夫妻俩都一样！” “快开门，快开门！求你了！”宝儿一脸焦急，催促着。 九千皱眉，向后探望了一番，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来，还是心软开了门，“搞什么？又离家出走了？”宝儿进门，大大方方地在堂屋一坐，将手里一个小包袱丢在桌上。 “渴死了，有水么？” “有药！”九千真好察看昨晚熬好的药，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呛了她一下，怀里的小小也跟着叫了一声，很显然也闻不惯，动物的鼻子比人灵多了，开始在九千怀里挣扎，“哎，宝儿，帮我抱着小小。” “哦……好。”此时，宝儿已经找到了一壶隔夜的凉茶，二话不说直接倒了一杯就喝，见状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接过猫咪，动作粗鲁几乎是将小小夹在腋下的，“哎哎哎，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九千莫名其妙，正将门打开，风铃挂好。 “快把门关上，今天别开业了。” 九千哭笑不得，“我家的医馆，我我凭什么听你的？”说得她一脸莫名其妙。 宝儿也被问得一怔，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也是真没道理。 九千不再理她，自顾自开门，整理风铃，摆药架，又进门舀水，烧水。她干劲十足，一时间觉得好象有什么事忘了，但又想不起来。她摇摇头，想来头晕还没好，她也早已习惯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状态，是以也不刻意去想什么了。 今天阳光充足，秋高气爽，即便不营业，她也要开门在台阶上坐一坐的。 “哎，这是什么……哎呦，别咬我呀！” “怎么了？”九千回头，见宝儿一手抖着一张发湿的纸，一边费力地将小小放到桌上。小小一站到桌上，就嗖地一下跑得无影无踪了。 “九千，不告而别，望谅解，回山了，马上回来……”宝儿抖着湿湿的纸，断断续续地念着。 九千在旁听着，只听了那么几个只言片语，几乎没看就确定了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是啊，筱筱，她怎么一时把她忘了！ “拿来。” “给。”宝儿小心翼翼地把沾满小小唾沫的纸递给九千，上面的字已经有很多都模糊了，可好在还看得懂内容。筱筱走了，是趁着她睡觉半夜偷偷溜走的，想来是以为她不同意，才会这么做。并且，怕她会突然醒来，或者早上去追赶她，走之前还给她下了迷药。 “这个”九千一怒之下将信都扯成一片一片的，找不到形容词来骂筱筱以发泄此刻的情绪，“气死我了！”最终，她说出了最传统的一句话。 “大夫！女大夫！” “今天不开……李大叔，什么事啊？”九千见到邻居，一下也不得不赔着笑脸，“哪里不舒服了？” “女大夫，怎么你自己脸色也不太好呢？”慈祥可亲的李大叔捂着胃口上了台阶，“我昨夜吃坏了东西，胃口有点疼啊。” “哦。”九千请了李大叔进门，给他搭了脉，匆匆写了药房，“大叔，没什么大碍，照着方子抓药就好了，今天筱筱不在，给您配不了药。” “有方子就行，有方子就行了。”李大叔心满意足，笑着走了。 “唉！”九千一下垂头丧气，敲着还晕晕的脑袋，抬手关了半扇门，脚下一登，施展轻功向上一跳，摘下风铃。 她回头，望着阳光，刚刚还觉得金黄色的晨曦温暖而美丽，现在只觉很是刺眼了。 “哎，你干嘛？” “上板，关门，今天不开业了。” “我就说嘛。” “所以，你也走！” “哎？别别别别呀”宝儿急忙拉住她，“既然都关门了，就让我躲这里吧。” 九千皱眉，瞪她一眼，“你相公上次就在这里把你抓走的，你再来，他岂不轻车熟路了？” “放心吧！”宝儿骄傲地仰头笑，“他去了京师办事。” “所以你就趁机跑出来？”九千摇头苦笑，“你就不怕他休了你？” “才不怕呢！”宝儿一脸恃宠而骄，“我正是想让他休了我。” 九千皱眉，“为什么？” 宝儿突然脸上落寞，嗫嚅着，旋即又笑容满面，“哎呀，我这不是还想好好玩玩嘛。” 九千瞥她一眼，拉过她带来的下包袱，“真不赖啊，带的全是细软？” “可不，衣服都没能带上，我是骗了家丁才出来的。”宝儿耸耸肩，拉起她的手，“所以，借我几件衣服吧。” “借？”九千一挑眉，笑了，提起她的包袱，“有这么多钱还借？卖你几件胡服如何？” “也好也好也好啊！”宝儿大大方方，从包袱里掏出一锭金子，当，敲在桌子上，“够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怎么亲上的 “呦嗬，够买我这一整个医馆和旁边半个客栈的了。”九千本以为里面是银锭子，没想到居然是一袋金子，看来白家真是富户。 “那收留我吧！” “不行，我要上路，去找人。” “我跟你去啊。” “你要去哪儿？”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吓了两人一跳。 “清明？”九千皱眉，一时看到他，她心仍不自觉砰砰跳，“你怎么一大早来了？” “你要去哪儿？”清明抓着这一句话不放了。 九千叹了口气，“回山。” “为什么？”清明面色凝重，走近来，离得非常近，居高临下看她。 九千已然感受得到他的呼吸，也听得到他的心跳。她有些怕，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听到。然而现在不是暧昧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筱筱走了。” “什么？” 一声激烈的询问不是来自身边的清明，而是门口的唐瑛。 “唐瑛，你来了？” “她怎么又跑回山上去了？”唐瑛怒发冲冠，“上次好不容易把她哄回来，怎么又跑了？她怎么那么爱回山？” “因为她想从藏书阁找到能治你眼睛的医术。” 唐瑛闻言一时沉默了，吁了一口气，“我去追她。”说完便转身走了，剩下三人望着他的背景发呆。 “带带上我一起啊……” “他等不及你收拾行囊。”清明幽幽地在旁说，颇是幸灾乐祸。 “那你也走吧。”九千今天特别想赶人。 “不走。” “不走干嘛？”九千举起那锭金子，举到清明眼前，“看到没有，我收留的人，得有这个。” 清明突然笑了，“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那容易，明天我会带来，你要多少？ “咦？”九千这回真的惊奇，“你有这么多？还是金子？” “只要你要！”清明笑得一脸不知羞的样子，说着便靠近她，“怎样？要不要？” “我要这么多金子做什么？” 清明挑眉，“没有人不喜欢金子，你知道它们能让你拥有什么么？” “什么？”九千到底是真的不太懂，她自小在山上，下了山又在医馆，还真从未想到通过金子换取什么。然而，在过了许久之后，她回想，才明白，现在的她确是有些幼稚了。 清明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我懒得和你废这个话，你太笨，不懂！” 九千顿时感到头上一团黑线，一点头绪都没有，她闭上眼，默数到三，再睁开眼，清明还是那一副欠揍的样子，“你快走吧，我要收拾东西出门了。” “那不行。”清明脖子一梗，好象天底下他最大的架式，“我还有事，你别走！” “凭什么？”九千摇摇头，也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阴阳怪气，“找伊泽吧？不在，应该也不在客栈里，你不行到西城邪灵卦馆走一趟。”她已经麻木了，一想到清明和她说喜欢代暮，那时的清明神情和自己的心绪就会浮现脑海。 “九九千。”此时，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宝儿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她抱起桌上的包袱，缩头缩脑地看着两人，脸上有一丝八卦的窃笑，“你们慢慢说，我能不能先去你家后院挑衣服？” “……去吧。”九千无奈，按按太阳穴，还是妥协了。 看着宝儿一溜小跑的背影，九千烦燥地甩甩头，都懒得看他，“快走，快走！” “不行”清明踢翻了一个板凳，板凳立刻四角朝天，他踩在其中一个腿上，“我不找伊泽，我找你。” “找我干什么？”九千突然听到这话，却还有一丝兴奋和窃喜。 “医馆女大夫，找你当然是看病了。” 一下情绪又跌落，九千突地冷笑，笑自己自作多情。然而，她却忘了，但凡是清明到医馆来，哪次不可能是找她呢？一切都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 九千指了指门口，“没看见上板不开业了么？店家有事，你还进来，我可以报府私闯民宅的。” “我快死了，你也不给看？” “咦？”这话一出，九千心中有一丝怦然，又像是停跳了一下，她当然担心也关心他，但嘴上还是硬的很，“瞧你这底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快死了的？” “你不是大夫么，不看看怎么知道？” 清明坐在那里，吊儿郎当的，像个市井流氓，不，九千心里忿忿，他就是市井流氓！ 然而九千忍不下心，叹了口气，还是拿绣包，丢在桌上，“把脉。” “哎哎哎！”清明当然不会照作，偏着头看她，“望闻问切，你都不先看看我吗？” 九千冷笑，“我是大夫，我想怎么瞧就怎么瞧，不满意，自己找别家。” “我就让你看。” 九千把绣包一推，“把脉。” “你先看看我。” “把脉！”他越说，九千越不想看他，更何况，从进门也没少看，从认识到现在更没少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清明不理会，把脸凑到九千眼前，几乎额头碰到她的了，“小千，你看看我吧，看看我呀！” “看你什么？”九千烦燥的很，猛抬头，却一下贴上他的脸，更严重的是，哎，唇也贴上了他的唇，“唔” 九千立刻收回脑袋，啪啪两下，捂上自己的嘴。 “干嘛自己扇自己嘴巴啊……”清明还保持那个姿势，慢慢才坐回去，当然不像九千那么夸张，但也擦了嘴巴一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有着夸张的享受之色，“哎呀，你说你这，每次都不让我痛快了……” 啪！ 好的很，这一次，巴掌落到清明脸上了。 “你”清明摸了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练武功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你居然敢打我？” “你居然敢亲我？”九千也毫不示弱，她拼命地擦着嘴。因为一想到同样一张嘴可能也亲过立冬，亲过代暮，亲过很多女人，她就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换一张嘴。 “谁亲你了，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我……是你先凑上来的！”九千边擦边说，嘴唇都有些肿了。 “我都离那么近了，你干嘛送上门来给我亲啊，你不抬头，怎么亲得上？”清明也开始斗嘴，他现在才觉得舒服多了，他受不了九千不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别讨厌我 “是你偏要我给你看病的，我说把脉，把脉，把脉”九千已经开始歇斯底里了，但还忘不了擦嘴，“是你偏要……你干什么，还给我！”当九千嘴角已经擦得有些破皮时，手上的手帕一下被清明抽走了。 “再擦皮都掉了。”清明阴沉着脸，这回换他不看九千了，“你就那么讨厌我，碰一下都不行？” “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地方碰我。”九千狠狠地说。 “哎，我浑身上下都被别的女人碰过，而且不止一个。”清明说，九千脸色越来越难看，把续道，“不过，这里”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还真的只亲过你，上次是，这次也是。” 九千皱眉，忽然感到自己似乎纠结一些不该她的身份去关心的事。 “当然了。”清明说完喜笑颜开，终于将自己手腕搭在绣包上，“看吧，看吧。” 真是没办法！ 九千这一刹那间，感到自己仿佛已经被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吃定了。她叹口气，整理整理头发，又用舌头迅速地舔了一下嘴唇，才伸手为把搭脉，片刻后，她道，“你没事，还是那些毛病而已，我给你开方药吧。” “好啊。”清明说完便在屋子里瞎逛，东摸摸，西碰碰，动动这个，玩玩那个。 “别乱动东西，不只是药，还有毒。”九千忽然感到清明好象只有三岁，她回头喊他过来，将药房递到他面前，挡着他的脸，就是不看他，“沿着绣雍街一直朝下走，隔六个店铺，便是一间药铺，自己去抓药。” “我不！”清明任性似地，将药方推过来，差点贴在她脸上，“我要在这里喝。” “什么？” “你们医馆不都会给客人煎药么？”清明说完将药方铺好，放到桌上，“来，我也要这个。” 九千被说到痛处了，一脸冰火交加，看着清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负责给病人煎药的是筱筱，现在她走了，下落不明。” “放心放心，唐瑛已经去追她了，像上次一样，很快就回来了。” “那你也走吧。”九千已经不记得在他进门之后，第几次说这话了，她也预感，清明不会走。 “我不管，我要喝药。” “不是告诉你在哪抓药了嘛？” “我要你给我煎。” 九千立时丧气地坐下，双臂趴在桌子上，头埋在臂弯里，“我现在哪有心情煎药啊？”她委屈，开始呜呜地哭。 “哎，你……你真哭了？”清明声音有些尴尬了，他想抚九千的背，又怕她伤心没好，想拍她胳膊，又怕她发火，想摸她头发又怕她翻脸，他开始手足无措了，尤其是听到九千的抽泣，“哎，对不起嘛，我开玩笑的，都开玩笑的，我是想……” 想你了，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清明说不出口，他马上要去执行新的任务，去城郊，几乎是边城之外，他国的地界上，杀一个江湖上的高手。因为城主见他们迟迟杀不掉伊泽，却也没有过多为难和责任他们，今此反而给了他一颗金药，这也是九千刚刚搭脉都发现不了他体内有毒的原因。 他不知会不会有去无还，是以临走之前，他最想要的就是来见见九千，只是没想到筱筱不见了，九千心情不好。 九千仍在呜呜哭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尤其是现在清明明明在她身旁，而她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甚至比筱筱回山，更令她担忧。然而，她知道她没资格，她到底也不知道自己算他的什么人。 “哎，行了行了，我不要你煎了，我自己去抓好了吧？”清明声音都柔了许多，几乎是在哀求，他蹲在她身旁，企图从桌子下面看看她的脸，但已经埋在臂弯里了，什么都看不到，“你别担心了，筱筱不会有事的，唐瑛能找到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他一定平安把筱筱带回来，你就像上次那样，在这里等吧。你一个人上路太危险，天又冷了，山上可能要开始下雪了，你即便是在这里，也多穿点衣服，知道吗？” 这话说得像是临走前的叮嘱，有一种告别的味道。 清明见她没有反应，继道，“那我就走了，这几天都不过来了。伊泽来了，你就告诉他安心地睡大觉吧，没人找他打架了。” 九千终于止住了哭，但脖子僵了似的，好象也不太好意思自己抬起来了，心中又有些暗暗盼望着清明再哄她两句，她也好自己起来。 然而，清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不被她察觉的那种，轻轻碰了碰，自己便倒退着，眼睛看着她，人倒退着，到了门口，才转身，“小千，我走了。” 九千竖着耳朵，听到这话，忽然一拍桌子，人不仅抬起头来了，还站了起来，脸上带泪，还有衣服的压痕，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距离几步之遥，站在门口的清明。 “唉！”清明笑了，偏头看了一眼别处，再看九千，“一会儿别忘照照镜子，太难看了。” “你”九千原本想走过去，想抱住他，甚至想亲亲他，然而还没开始忍了，就被他气到了，她拣起桌上随便一个东西，就朝他扔过去。 桄榔！ 扔出去的是那钉金元宝，清明躲得及时，不然真的要被金子砸死了。 “啧啧啧，看看，看看，居然开始拿金子打人？”清明替她拣起来，“过来拿。” 这像是斗狗斗猫了，九千气鼓鼓的，刚刚想过去的想法烟消云散，“你放到门口就好了。” “你不过来，这锭金子我拿走喽！” “给我放下，这不是你的！”九千现在是想过去也不敢过去了，心中咒骂清明无数便。 “你都拿它砸我了，还不是我？” 九千一头黑雾，几乎要张牙舞爪，就跑了过去，“我跟你说不清楚，你给我拿来，我得还给宝儿” “给！” “啊” 清明居然直接学着九千的样子，把金子给她也扔了过去，距离太近了，吓得九千在抱头保命和伸手去接之间选择了抱头保命，躲到了一边。 “这呢！”清明一个旋身，胳膊伸得老长，又把金子接住了，“嘿！” 九千已经彻底被他折腾疯了，没精打采地抬起头，看着他将金子递到自己面前，她想伸手去接，又不敢，怕又被他耍。 “拿着。”清明送到她眼前，见她迟迟不接，也就直接放到地上了，还是倒退几步，门口转身之际，说，“哪里都别去，等我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唱的太难听了 “哎呀，还有戏服呀？”宝儿显然把医馆当成了自己家，抱着好几件衣服跑出来，头上还别着九千唯一的一跟玉簪，“小千，你会唱戏么？” 九千刚关上了门，心里一阵阵失落，被她这一闹，对筱筱的担忧也冲淡了一些。她皱眉，看着宝儿将一堆衣服放在桌上，挑起一件抖了抖，就披在自己身上，“好看吗？” “别叫我小千。” “咦？”宝儿抬头，也不太在意，转着圈子，摆弄着姿势，“为什么？” 九千耸耸肩，“不为什么，你叫我九千就好。”九千并没有说，小千这个叫法，只有清明一个人叫过。她似乎想保留这一份特殊性吧？ “好啊，九千。”宝儿的注意力全在那些衣服上，然而，其实，她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还绣着金线，九千也发现，她脚上的鞋子还镶嵌了珍珠，头上虽然没有玉簪，但耳上的耳环，手腕上的桌子，也都显示着这是个养尊处优富家媳妇，从头到脚都十分名贵。 可她却仍对九千这几身戏服和胡服十分感兴趣，“九千，你也会唱戏吧？来来来，你穿这件，我来这件，咱们唱一出。” “我哪有那个心情！”九千颓丧地坐到矮凳上，双手抱着头，“我师妹一个人跑回到山上了，下山我们走了半个月，她现在一个人上山，天有冷了。” “那个男孩子不是去追了么，是她的相好吧？”宝儿说什么话都像在抖机灵，“是不是吵架了？” “不是。”九千抬起头，目光放空，“你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你别担心啦，担心也没用啊！” “可是，我怕她会中途出意外，唐瑛也不一定及时追上她，我都不知道她是几时走的，一早醒来就不见人影了，还给我下了迷药。”九千实在焦虑，旁边有个人也就抓来倾诉了。她暗自庆幸，到底还有这么个闹闹腾腾的家伙，不然她要发疯了。 “尤其现在师傅也不在，可是师傅若是回来了，我可怎么交待？”九千真想大哭一场。 “哎呦！”宝儿见到，皱了皱眉，放下东西，走过去，蹲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其实，没发生的事情，不要自己吓自己。” 九千抽泣了一下，宝儿又给她倒了杯茶，茶是凉的，她还是一饮而尽，“我再要一杯。” “哦。” 宝儿倒是开开心心，九千看她忙碌的背影，忽然有些妒嫉她一个可以为所欲为，从心所欲的女人。 “茶也喝了，哭得出来么？”宝儿问。 九千被问得一怔，于是下意识开始酝酿着情绪，老实讲，她当然想哭，胸口起伏几下，鼻子抽泣几下，眼睛眨巴几下，最终除了觉得胸闷气短外，一滴眼泪也没掉。她于是摇摇头，“哭不出来。” “那就别哭了，来唱戏吧，也许唱着唱着，你就哭出来了。” 九千皱眉，看着她又提起了几件衣服，“会么？” “嗯？” “会唱哭么？” 宝儿眼珠转了好几个转，“不是有句话么，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不疯魔，不成活，你要真的唱得出进去这个人，你就是这个人，她哭你也哭，她笑你也笑，她活你也活，她死，你也跟着死一回。” 九千耸耸肩，走过去，抓起件衣服，“那我试试。” “好，你想唱哪出？”宝儿看九千手里的衣服，“《水浒传活捉》，你唱阎婆惜？” 九千犹豫了一下，“要不唱你写的那出，《长街千堆雪》？” “都好啦，反正我也不太会唱。”宝儿不知是不是谦虚，说完，随意穿上件衣服，可以配合很多戏，“开始吧？” “那唱《长街千堆雪》吧。”九千丢带了那件红黑的套在一起的他戏服，挑出了那件白色长衫，唱词她记得很清楚，但并没有真正唱过一出，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唱了一句。 忆那朝，你是天山一座雪山，我在长安的街上看到画上的你。 只这么一句话，宝儿就变了脸色。 九千不觉有他，自己反而感觉很不错，又继续唱着。 没遇见也好，没见你落英下舞剑。 “停停停停快停下来！”宝儿脸色都发白了，两只手在九千眼前拼命挥舞着制止她，待九千住口后，她捂着心口，“快快别唱了。” “怎怎么了？”九千一下紧张起来，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原委。 是了，其实她也一直想问宝儿，关于这出《长街千堆雪》的内幕，她很想知道究竟她是从哪里得知这故事的，又为什么要写成戏唱出来，是想要唱出名么，以便给人知道么？ “九千……九千呀！”宝儿唤着她的名字，如泣如诉，好象久别重逢，也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终于见得到了亲人了。 “怎怎么了？”九千吓坏了，“这这出戏怎么了？” “这出戏没什么的，是你唱的……”宝儿喉咙像哽了根鱼刺，都快哭出来了，“九千，你唱的简直，简直太难听了。” 咦？ 九千一下像没听懂，旋即明白了，但又狐疑，“你你就是因为这个，就这样？” “你还要我怎样啊？”宝儿安抚着砰砰跳的心脏，“受不了，我受不了听到这样的戏。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听戏，唱戏，写戏，我实在受不了有你这样唱戏的。” 九千一脸委屈，“有这么难听吗？” “我就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宝儿毫不客气，“原来你不会唱啊？” “没唱过，也不知道怎么唱，只是听过一出。” “哎呦！”宝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表情夸张，动作扭曲，声音尖锐，“九千，你饶了我吧，千万别再唱了，唱也别让我听见了。” 九千一挑眉，莞尔笑道，“那你出去吧。” “我不！”宝儿这上面倒是不糊涂，怎么也不中圈套，“那我捂着耳朵，忍一忍好了……哎，你不会是故意想用这种方法赶我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九千失踪 九千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知道你受不了这个，我是真的不会唱。” “那我教你好了。”宝儿腾地站起来，又来了兴致，抓着九千的手，兴奋极了。 “等等，还是我问问你吧。”九千阻止她的生拉硬拽，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你的戏文是你自己写的么？” “是啊。” “那故事呢？”九千追问，“也是你自己编的？” “那就不是了。”宝儿连连摇摇，“有自己编的，也有在书本上看到的。” “那这出呢，你是编的还是看的？” “《长街千堆雪》么？” “嗯。” “这个啊。”宝儿几乎未作多想，笑道，“是从白石城的历史史志上看到的，记得就是咱们城自己的事。” “史志？”九千皱眉，脑中浮现的是清明给他的那许多本图志，她小心端详宝儿，“莫非你也看到过那些图？” “图？” “对啊，那几个姑娘的画像。” 宝儿皱眉，摇头，“哪里有什么画像，我都是凭想象写出来的大概的模样，程老夫人给我的史志都是文字的。” “这样……咦？你说谁？” “什么谁？”宝儿一怔，旋即眼睛一眨，“程老夫人？” “哪个程老夫人？”九千瞪大了眼睛，“是那个那个重阳那天死在吉祥戏班外的程老夫人么？” 宝儿闻言一脸沮丧，“对，就是那个程老夫人。” “你认识她？” “何止认识，她和我夫家是世交，小时候……你也知道我是童养媳嘛，小时候她还常抱我，哄着我玩儿，长大了些，知道我也和相公一样跟着师傅认字读书，就更喜欢我，把家里很多收集的古书都送给我了，还鼓励我写戏文。” 九千惊奇，忙追问，“那你说的是，你的这些戏文，其实她都知道……也就是说，她把书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写出来？” “这个她倒没说啦。”宝儿摇头，“我家公公的二姨太，以前就是个唱戏的，所以我也算是从小听她吊嗓子长大的，她也给我讲了很多戏文。但我真正想写，也是从那些史志上找到的灵感。” “这样啊。”九千沉默点点头，“那些史志，你能借我看看嘛？” 宝儿闻言一脸沮丧，“这个可就真不巧了，家里前不久失火，那些史志全被烧了。” “什么？”九千一下周身升上一股恐惧，好象很多带领她要得知真相的路，都莫名其妙被堵死了。她皱眉，“宝儿，你知道吗，我怀疑程老夫人的死不简单。” “嗯？”宝儿不解，旋即挥挥手，“不可能的，老夫人是太老了，她自己也常说，怎么还不嫁鹤西去呢？” “可是她是在看戏时……” “九千，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宝儿一脸单纯，她纵然是身世坎坷，但运气不错，遇到了好人家，爱她的好相公，是以她并不是个心思缜密沉重的女子。 九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她笑着完，转身收拾桌子上的衣服，突然又一把放下，“宝儿，其实，你写的这些戏文，也就是史志上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三个姑娘的悲剧故事，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 “这样啊？”宝儿一脸惊奇使，瞪大了眼睛，“那不如你给我讲讲。” “我讲不了。”九千抱歉地笑，“因为我失忆了，我六岁之前的事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是孤儿，我太想记起以前的事了，可是无论我用了什么方法，都想不起来，直到我来到了白石城。” “这里？”宝儿兴奋地捉住她的手，“你到这里以后，发现了什么？” “我在这街巷上，感觉好象住过，我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就感到很亲切。” “那你真的有可能是白石城里的人哦。”宝儿笑着说，“那我给你进讲好了，讲讲史志上的故事，也许你听了就想起了一些什么……不过，那么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你我都还没出生了呢。” 九千莞尔，“宝儿，你想得起什么，就给我讲什么，好吗，反正书都烧了，只有你的脑子了。” 九千丝毫不怀疑是有阴谋，包括程老夫人的死，包括宝儿家的图志失火被烧，一定是暗中有一只黑手在阻挡着她寻到真相。 会是谁呢？她身边的人么？还是有人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世，只是她这么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身世有什么可隐瞒不给她知道的呢？或许，她的失忆，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而自她到白石城来之后，一切的巧合根本就不是巧合？ 那样说的话，那么她遇到的人，听说的事，是不是也都是预谋好的呢？ 香妮，清明，唐瑛，伊泽，二当家……甚至包括眼前的宝儿？ “九千，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宝儿歪着头，不疑有他，旋即又开玩笑，“是不是喜欢我了，不对吧，你明明喜欢刚刚来看病的那个……” “我没有！”九千一口否决，但她实在否决的太快了，反而欲盖弥彰。 “九千你没事吧？”宝儿继续笑着，然而在九千的种种怀疑和猜测下，这笑容似乎也有了别样的解读，好象真的幸灾乐祸，或者不怀好意。 “我没事。”九千口气自然不好。 “你脸色不好，要不要进去休息，反正今天都不开门了，你哪里也去不了。”宝儿说完，扶着她的胳膊，“这样好了，我们去躺会，你也躺，我也躺，我半夜就准备，天一亮就跑出来，到现在也好困啊。我们躺着，我给你讲史志里面的故事，一边讲，可能讲着讲着，你就睡着了。” “我不睡！”九千已然把宝儿也当做了假想敌，但她迷药的劲还没散，糊里糊涂的时也就答应了。 于是，她们躺在床上，抱着小小。宝儿讲故事，九千听故事，讲着讲着，宝儿也睡着了，九千也睡着了。 就这么，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 然而醒来的，却只有宝儿一个人了，九千不见了。 九千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一千两黄金 “来来人哪！”宝儿实在吓坏了，一手抓着猫，一手抓着纸，就冲到了医馆门外。 “怎么了，怎么了……”闻声而来的香妮甚至连腰带都没来得及系好，就从自家客栈跑了出来，待见到歇斯底里的人之后，一脸莫名其妙，“你是谁？” “你你又是谁？” “我是香妮，这家客栈是我家的。”香妮被反问一句，顿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自报家门，才发现没必要跟这么个丫头老实交待，一时懊丧，便一把推开宝儿，朝医馆走去，“你拿的是什么，药方吗？生什么病了，吓成这样？九千筱筱” “别叫了，她们都不在。”宝儿翻了个白眼，提着那张纸，递到香妮面前，“你是香妮的话，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了，看看吧。” “看什么？”香妮是急脾气，“你怎么在这里？一大早这不还没开门了，我昨天生病休息，听有的客人就说你们这里没开，怎么回事？你又是谁？” “我是东城白唐淑老爷家的长媳，我叫白宝儿，白巍是我相公。”宝儿也大大方方自我介绍。 “哎呀，那你就是给吉祥戏班写戏文的那个才女喽？”这殷勤而恭维的一句话，当然不是来自大大咧咧的香妮之口，而是后面跟着来曲宾庭说的。只见他双手作揖，向宝儿行礼。 宝儿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没有不给面子，匆匆也回了个礼，便对香妮说，“你不识字吧，那给这位先生看。” “谁说我不认字，笑话？”香妮闻言不高兴了，一把扯过那张纸，字不多，她几乎只扫了一眼，便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抬起头，看着曲宾庭的脸色都变了，“九千被绑架了，被山贼绑架了，要要使一千两黄金。” “黄金？”宝儿像被提了个醒儿，跑进医馆，不一会儿又跑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是我惹的祸，他们要绑的不是九千，是我。” “你？” “嗯，是这样的……” “少奶奶！”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还是上次那个砰砰砸门的丫头，后面跟着一众家丁，远远的看见宝儿，如释重负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她跑过来，“少奶奶，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呢？你不是被山贼抓走了吗？” 宝儿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可奈何，“他们抓错人了，抓了这个医馆的女大夫。” “你这个害人精！”香妮听着，走过去，挡在她面前，“要不是跑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九千和我说了，你和你相公跑来医馆打情骂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九千说的？”宝儿嘴都歪了。 “我说的！”香妮倒是敢作敢当，“你你给我去把九千换回来，他们要抓的是你！” “那怎么可以？”那个孔武有力的丫头也学着香妮的样子，站到两人中间，隔开她们，说，“少奶奶你没事就好了，那我们回府吧，别再跑出来了，你看外面多危险，留在府里多好，老爷夫人还指望您给少爷生个胖娃娃了，你怎么可以出事？” “本该是我出事的，可是别人运气不好做了替罪羊，这个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宝儿说完提着那个包袱，“拿一千两黄金来。” “有有有有！”不想，那丫头居然听到这个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老爷知道了正在准备，也叫人快马加鞭去京师找少爷了，我们另一队人马已经去报官了，捕快想是一会儿就到了。” “怎么回事？”正说着，两个捕快模样的人也随着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走近了，“怎么回事？” “官爷，这个医馆有人被当成是她被山贼绑架走了。”曲宾庭这时走上前来，“就是这个医馆的女大夫。” “绑架？还是山贼？”为首一个年龄较大的捕快皱眉，朝里走了两步，又出来，“字条呢？” “这里。”曲宾庭从香妮手里拿过字条，递给捕快。 “嗯。”捕快看完眉头紧皱，“怎么绑走的，有人看见吗？” “没有，是半夜，早上醒来就没人了。”宝儿回答。 香妮此时皱眉，“筱筱呢？” “听九千说，是一个人回山了。” “天哪！”香妮欲哭无泪，“怎么办？官爷，您一定要把九千救回来，她是无辜的，要绑也应该是拿她去换。” “我愿意换。”宝儿紧抿着嘴唇，走上前去，“官爷，我愿意随您一道去山贼的窝，告诉他们抓错人了，我把九千换下来，或者您可以拿我当诱饵，去抓山贼。” “少奶奶，你怎么可以这样，少爷知道了……” “闭嘴！”宝儿一下呵斥她，“这事因我而起，我拿了金子跑出来，惹下这样的麻烦，本来就应该我自己承担责任。你去叫人把黄金抬到这里来，九千不回来，我也不走了。” “你们有赎金，是吗？”捕快点点头，“这就好办了。那，你们有没有这个被绑走的姑娘的画像啊？” 香妮一愣，“没有。” “那随我来一个人，给师爷说说她的模样，我们也好贴告示。” “官爷，我来吧，在下略懂丹青。” “谁都行，来吧。” 捕快带着曲宾庭走了，剩下的家丁被那个孔武有力的丫头遣去抬黄金的抬黄金，通报的通报，最后只剩下丫头宝儿和香妮坐在门口发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是啊。” 宝儿思忖着，“哎，有个长相眉清目秀，但是说起话来痞里痞气，玩世不恭，但是很喜欢九千，九千也很喜欢的一个男孩子，好象叫什么清明的，你认识么？” “清明，当然认识……啊！”香妮像被针扎了一下，跳起来，“对啊，我怎么忘了找他？” “我就是说找他啊，即使是朋友，这事他也该知道一下。” 香妮此刻没多听她说，拍拍身上的土，径自就朝前走了，“哎，你留下来，看着医馆，别再被人乘火打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姑娘逛青楼 近来百香楼生意不太好，入秋，天冷，门口招揽生意的姑娘和龟公都缩在角落里避风，聊天。 “连个新姑娘都许多，客人不就图个新鲜嘛。” “可不是嘛，天又冷了。” “哎，听说，你前天晚上和弹琵琶那个小婆娘睡上了？” “没有没有啊，别提了，缠着我给她赎身，娶她，笑话，我……” “你想娶谁啊？” “吓？”两人正聊得有来道去，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吓了两人一跳，回身，百香楼的老板娘香姨正站在背后，“香姨？” “说呀，你想娶谁啊？还是哪个姑娘想跟了你了？” 香姨打扮得花枝招展，眉目含情，她还不太老，以前也是头牌，花了血本买下了这个青楼，她有生意头脑，人也会攀附权贵，西城虽然是小边城，但照样赚得盆满钵满。手下的姑娘们，对她纵然不是千依百顺，也被她管教得千依百顺的。而手下养的十几个龟公，个个功夫了得，五大三粗，但也对她的颐指气使不敢有怨言。 这龟公赔着笑脸，弯着腰想扶她，那架式和宫里的公公扶娘娘差不多，“香姨，没谁没谁，你看看，这一整坐百香楼的姑娘不都是我的，我娶了一个，岂不吃亏了？” “呸！”香姨啐他一口，“招揽不来生意还想睡姑娘？” “睡什么睡啊，生意没有，我就听您的硬拉，昨天还被个会点功夫的打了一拳，疼得躺床上半宿没睡着。” “活该！”香姨推他一把，姿态像是要倒在他身上了，“那今天还出来，回去歇着吧，你们都走吧，我睡了一下午，在这吹吹风，醒醒盹儿。” 两人都走了，香姨倚在门口的招牌上，打着哈欠。她的衣服都换上了夹的，兜里还有半把葵花子，一边无所事事地嗑着，一边左顾右盼，盯着来往路人，看看哪个像是权贵人家的年轻公子哥儿，她好伺机上前“抓”进去。 咦？ 远远地，见一个穿着藕色衣衫的姑娘远处走来，东张西望，时不时抓个人打听着什么。那些被她抓了问路的路人听她说完都纷纷露出惊异的表情，又朝百香楼这里指了指。 奇了，找男人？ 香姨看着姑娘一步步走向自己这边，冷笑，她这百香楼的确有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夜不归宿的男人，窝在姑娘被窝里不肯出来，把身上能拿的银子和之前东西都给了她，才免得被龟公们赶出去。既然有这么没出息的男人，自然也有家里找上门来媳妇们。有些是在门口哭哭啼啼，有些则是冲进来，揪起光着屁股的男人一路拖回家。 各种丢人现眼的事，她香姨是见多了，见怪也不怪。只不过，看着这姑娘的打扮，是个未出嫁的，还未过门男人就来找娼妓，那她这辈子岂不要成她百香楼的“常客”了？ 正想着，那小姑娘来到了门口，看了看立着的招牌，抬脚就进，对她视而不见。 “哎哎哎”香姨立马挡在住去路，“什么人啊？来干嘛的？” 那小姑娘一挑眉，也不正眼看她，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去，“这百香楼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么，怎么不能进了？” “哈哈哈，原来是恩客啊，不仅是恩客，还是稀客，只不过呢”香姨说了一边，然后啧啧发声，上下打量着小姑娘，“我这百香楼真是小了，现在还没有男娼妓了。你要想嫖男人，我这有几个年轻点的龟少，十八九岁，要不要？” 那姑娘瞪大了眼睛，好象发不出声音了。 “哎呦，这年月呦，连小姑娘也逛青楼了，来来来……” “放开我，谁逛青楼？”那小姑娘火爆脾气，举起一张纸条，“我找人。” “找人？”香姨露出半真半假，调笑的表情，“里是找女人还是嫖女人啊，小姑娘口味这么重？” 那小姑娘闻言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她争辩，说，“立冬。” “找立冬？”香姨笑了，“她可是我们这的头牌姑娘，你想……” “我没想嫖她，我找她有事相求。” “有什么事啊？”香姨一脸媚相，站没站样地倚在那里，“我是她娘，先和我说吧。” 小姑娘防备地看她，从腰上系着钱袋，里面掏出锭银子，举到她面前，“我自己进去找。” “这可不行。”香姨是爱钱之人，只不过，多年的经验也告诉她，莫名其妙的钱她可不能随便拿，“我们百香楼有规矩，女人的生意不做，女人来了，不说清楚理由，也是不给进的，免得打扰了里面恩客们的兴致。” 那小姑娘看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妥协了一般赔着笑脸，“我朋友被山贼绑架了，要找西城一个朋友帮忙，可是他不在，听说在立冬姑娘这，所以才来找她。老板，我再多给您锭银子，让我进去找找吧。” 来者当然是香妮，她满头大汗，心砰砰跳，已经找了一下午了，无论是清明唐瑛二当家，她是一个人都没见到，急得快哇哇哭了。 香姨上下打量她好几遍，目光微垂，突然伸出手，“拿来吧。” 香妮一听喜出望外，将袋子里两锭银子都掏给了她。 “立冬，有客……有人找！” 香妮第一次进青楼，先是被一个少年模样，据说是龟公的男人带了进去，那少年看了她一眼，仰头朝上喊了一句。上面立刻跑下来一个小丫头，看到她也是一脸惊讶。 “看什么看，带上去，找你们家姑娘的。” “是。”小姑娘十分有礼，人看上去也老实，又朝香妮行礼，“姑娘，请随我来。” 香妮一路上了二楼，请进了一个房间，里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身材窈窕，眉目含情，见到她有一丝诧异，“姑娘，找奴家有事吗？” “你就是立冬？” “是。” “太好了！”香妮走上前去，见到桌上有茶，便倒了一杯，凑到嘴边，又放下了，回头，“你认识吉祥戏班二当家么？” 立冬闻言一怔，看着香妮，上下打量，脸色大变，说话时嘴唇都有些抖了，“认识，请问姑娘有何贵干，为什么……问二当家？” 香妮一挑眉，“当然来是找他了，他在这里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赎身 立冬看着香妮，仔细地看着，看得很仔细，仔细到香妮已经开始以狐疑地目光看她了。 “哎！”香妮伸手在她眼前晃悠，“立冬，你看什么？我我哪里不对劲儿了？” “啊，没有，没有……”立冬别开目光，说话时都不再看她了，她好象已经看明白了，“敢问姑娘，是哪里人？” “这还用问么，就这里啊，白石城。”香妮不觉有他，照常回答，又一拍脑门儿，“我都忘了，我叫香妮，是西城人，香家客栈是我家开的。” “客栈？”立冬咕哝着，心道，原来是个富家千金，怪不得二当家近来都没来找她，原来真的碰到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立冬的心里百感交集，又像是一下被推到了悬崖谷底，无比沮丧。她一下感到腿软，回头扶着桌子坐下，胳膊也垂下，好象动动手指都困难了，“呕”她开始干呕。 “哎，你怎么了？”香妮过来，拍拍她的背，“我把刚刚那个小丫头叫来吧？” “不，别叫！”立冬摆摆手，她手捂着肚子，弯腰，偏头，嘴长得很大，努力地呼吸但仍感到窒息，胃中一阵搅动翻腾，眼前发黑，浑身无力，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只是不舒服，因为二当家有了别的姑娘！ 立冬抬头看看香妮，“你找二当家？” “是啊，我都说了好几遍了。”香妮很焦急，但看立冬的样子，她又不敢催她，“他不在戏班里，我找了西城好几个地方，也没人知道他在哪。” 立冬对她的话也没听进去几个字，她顿感很累，心力交瘁。哎，她早该料到的，二当家那些话……只不过是逢场作戏，逗弄她罢了。她一个青楼女子，早已是残花败柳，还是个杀手，双手沾满鲜血，又有哪个男人会真的愿意娶她？ 不，她不相信！不不，她相信，她相信二当家那时和她说那些话是，是真心的。 只不过 立冬抬起头，看看香妮。这个小姑娘，眉清目秀，娇俏动人，身上充满活力，年纪又小，还是一家客栈的千金小姐，这么好的姑娘，她有什么可以和她一较高下的呢？简直是天壤之别，立冬苦笑，又冷笑，二当家几天没来，该是不知如何面对她，不知该怎么向她坦白和解释吧？ 可如今，小姑娘都找上门来了，想来是被蒙在鼓里，只知她和二当家是朋友，却单纯的不以为一个青楼女子怎会和一个男人只是朋友的关系呢？ 香妮不知道，她便不该随便告诉她吧？兴许二当家是故意隐瞒，她也不该乱说吧？ 可是，立冬不想自己骗自己，这分明是伤害！ “立冬，你还好吧？”香妮看着她坐在那里，目光放空，眼里滚落下一滴泪水，“天啊，你怎么哭了，出出什么事了？是二当家怎么了嘛，可不行啊，他现在可不能出事，不然事情可就更大了！” 立冬被香妮喋喋不休拉回了精神，她很疲惫，像是一下被一个真相击跨了所有的希望。 “你真的没事吗？”香妮说完看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替她擦了擦滚落到腮边的眼泪，“你也千万别出事啊，这几天太不太平了。”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不像她，杀过的人自己都数不清了。立冬心想着，胡思乱想，也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她已不知身在何处了，她太痛苦了！ “哎，你到底知不知道二当家在哪里啊，我找他有急事。” “唔……” 立冬看着她，一脸幽怨，一脸艳羡，一脸不知所措，她终于开始自卑了，不敢看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一个比她更适合二当家的姑娘。天啊，她为什么要把二当家那天的话当真呢？还沾沾自喜，放任自己为之高兴了那么多天？ 如此一下被打落下来，摔得真疼！ “姑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认识？”香妮一怔，旋即搔搔头，耸耸肩，“那天他去我家客栈旁边的医馆看病，我和医馆的女大夫是好朋友，就见到了。” 原来是这样！ 立冬告诉自己，该死心了。她有什么资格再问了呢，还是赶快抽身吧，不然会更难看。 “哎，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里？”香妮也不耐烦，“快告诉我，我朋友被山贼绑架了。” “咦？”立冬一怔，“你……朋友？” “她叫九千，就是我家旁边医馆的女大夫。”香妮说，“我要找二当家也是想让他帮我进去迷宫。” “迷宫？”立冬先是一愣，突地明白了，“你是想找清明，去救你朋友？” “对！”香妮为着立冬终于能和她说话步调一致而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知道他们谁都行，我要找他们，二当家应该知道迷宫的入口吧？” 清明在城外杀人，唐瑛她也联系不到，二当家她倒是可以找到。然而立冬忽然心头一颤，那个九千，是寒露的情敌，寒露已经死了，她这个做姐姐的，该是替妹妹做她该做的吧？ “抱歉，这位姑娘，你想问的，我无可奉告。” “什么？”香妮这一听一愣，旋即倒退了一步，无奈道，“你要银子，对吗？” 果然是个富家千金，立冬冷笑，站起来，忽然感到自己找回了浑身的力气。无论眼前这个人和二当家的关系，她所想帮的人都是寒露的情敌。她心里有恨，就必定不会随意帮她。 “哼，你能拿出多少？”立冬冷冷看香妮，问道。 香妮回头，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跑到门口，她的丫头冬儿就在门外，香妮附在那丫头耳朵上说一句什么，冬儿露出惊讶的表情，转身下了楼。 “和香姨告我的状？” “当然不是。”香妮可亲地笑了，只是那笑容充满了狡黠。 “……来了，来了！”没过多久，香姨笑容满面地推门进来了，朝香妮殷勤地笑着，“这位姑娘好大方啊，您可知立冬可是我们百香楼的头牌，能给我赚不少银子呢。可是不过，您若真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只不过……唉，恕我这不懂事的老婆子问一句，姑娘您买一个青楼女子回去要做什么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别犯傻了 “香姨，你说什么？”立冬闻言一愣，也猜出了个大概，浑身发冷，她也有些怕了。 “说什么？说什么？”香姨不耐烦朝她摆摆手，“你先别问，姑娘都替你赎身了，也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赎身？”立冬青一阵白一阵，终于把僵硬的脖子扭向了香妮，“你……” “没有错。”香妮骄傲地一笑，几乎是挑衅地看着她，“我要替你赎身。” “不！我……” 这一招倒是把立冬的阵脚给打乱了，她本以为可以站在高位，好好难为一下香妮。既替寒露出了气，自己也可以煞煞她的威风。然而，她现在开始不知所措了，城主让她留在这里，是有目的的。她若这么被带出去了，不知城主会采取什么措施？更何况，她早晚是要去找城主讨解药。那时，若是给了她其他的安排，说不定还不如这里了。 香妮朝香姨笑，“香姨，咱们俩都姓香，你出个数，我现在就把银票给你，这我就要把她带走了。” “香姑娘真是痛快人！”香姨开心的很，虽然立冬她是舍不得，可毕竟岁数在百香楼里算老的了，若是能换一大笔银子，她还可趁着年底到临城去买几个年轻的来。她越想越开心，喜笑颜开地提着裙子又站了起来，“那姑娘，一千两银子就说定了？” 香妮一挑眉，点点头，又不屑且傲慢地看了一眼立冬。那目光仿佛在说，原来你只值一千两，再多几个你我也买的起。 立冬几近绝望，上前拽了香姨的衣袖，“娘。” “放开！”香姨皱眉，不耐烦地瞪她一眼，“怎么，有人来赎就不错了，你跟着姑娘，还能怎么着你不成？” “可是，娘……” “别娘娘的，你又不是我生的？”香姨冷笑，她也不过三十来岁，而且从未嫁人生养过，“你呀，快别犯傻了啊，还不想走啊？还想在这青楼里卖身卖一辈子，还是想接我的班呢？老娘没老到那份儿上了，等我老了，你也老了！” 立冬知道没办法了，颓丧地松开了手，站在那里，心中盘算要怎么应对。 香姨见状，不疑有他，叹了口气，道，“哎呦呦，这还不知足呢？你忘了上个月被那个屠户买走的小娇蝶了，走时还笑嘻嘻的。被那么一个天天喝酒，动不动就拿刀要砍要杀的男人买走，你还不如这个姑娘呢。呵呵，我知道，你是等那个戏子了是不是？别傻了啊，他真喜欢你，真想娶你，哪怕是做个小，他也早该替你赎身了，可他人呢？多少天没来了？人家只是玩你呢，你还当真？” 人家只是玩你呢，你还当真？ 立冬被这番话呛得内伤，胸闷气短，也不知说什么。 香姨见她没反应，也不理会，径自转身对香妮说，“那香姑娘，我这就把她卖身契拿来。” “好。” 想来，姓香的都是痛快的人，尤其是女人。 待香姨拿来了卖身契，香妮的银票也已摆在桌上了，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使交人，不出一柱香时间，立冬就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被从一个人手里倒卖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立冬欲哭无泪，生无可恋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了，你现在说不说呢？”香妮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陪她一起坐在床边。 “哼！”立冬冷哼一声，什么都不说。 “别哼了，快收拾东西吧，跟我走。”香妮也不甘示弱，傲慢无比，“把细软都带上，毕竟我赎了你，不可能还给你银子花。” “你想干什么？” 香妮笑了，倏地靠近，一把搂住她，手指点点她的嘴唇，“想从你嘴里套出话来啊。” 立冬被抱住，但也不挣扎，“你有断袖之癖？” “有又怎样？”香妮笑了，“反正我买了，我想怎样都行。” 立冬也笑，一把匕首悄悄从下往上，顶到香妮的脖子，“一千两银子，买你的命，值不值呢？” 香妮心有些砰砰逃了，她到底也只是嘴硬，靠着银子和小聪明撑门面，心里本来就急得不行，此时又被刀子顶着脖子，心中叫苦不堪。 “立冬，住手！” 一个人破门而入，正是两个姑娘都一直心心面念的吉祥戏班二当家是也。 “你？”香妮一眼认出了，他穿着平时的衣服，很是英俊阴柔。 而立冬则一下收回了手上的匕首，收进鞘里，她并不想给二当家看到她嗜血杀人的一面，虽然她也没真想杀了香妮。 “你是吉祥戏班二当家？”香妮跑了过去，“你见过我，我是香家客栈的香妮，在玉铂医馆旁边，我和九千是好朋友。” “我记得。”二当家闻言，皱眉看她，“可是，你为什么到这里来赎立冬呢？” 立冬见状，一脸莫名其妙，“江山，你和这位姑娘……你们只是见过而已吗？” 二当家一挑眉，“是啊，怎么了？” 立冬心底有一丝窃喜，别开了眼神，“没事，没事。” “我并没有想要她，我只是来找你，她却知道不告诉我你的下落。”香妮说。 “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找清明，或者唐瑛。” 二当家闻言看了看立冬，立冬回了一个警惕的目光。清明在杀人，且人在城外，这是他们不可能说的，而唐瑛的下落，他们都不知晓。 “找清明，有什么事？” “九千”香妮咽了一下口水，声音都有些喑哑了，“就是给你瞧过病的女大夫，昨天半夜被山贼绑架了。” “绑架？”二当家惊讶，又立冬互看了一眼，这回立冬没有看她，“为什么绑架她？” 香妮叹了口气，“你应该认一个叫宝儿的女人，是给你们戏班写新戏文的。” “当然认得。” “就是她。”香妮说得忿忿的，“她不知哪天离家出走，跑到医馆来借住，九千就收留了她，没想到，山贼想绑架她拿赎金，却绑错了人，把九千当成是她给绑了。” “原来如此。”二当家琢磨着，“姑娘报官了没有？” “当然报了，我们连赎金都准备好了，山贼那边却没有消息。”香妮说，“九千的师傅不在，师妹也不在，能找到的只有她的朋友，清明了。” “你去找过清明了？” “二当家，我上午就去找清明了，可把家我怎么进都进不去，才想起九千说过，他住的孔明巷是奇门遁甲修造的，我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进去，还绕来绕去差点被困在里面，他们说他和你走得近，我去吉祥戏班，他们说你也不在。又说你可能在百香楼找立冬姑娘，我就来了。立冬姑娘一开始说他知道，后来再问有说不知道了，我当然要想办法让她说了。” 二当家听后苦笑，“误会，误会，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清明的。” “现在！”香妮是火烧火燎的脾气，但却不是不会用头脑的。 “姑娘”二当家朝她一抱拳，“劳烦姑娘到门口等一下，我有话要和立冬说。” “好。” 待香妮走后，立冬表情有些不自然，“现在怎么办，城主知道了怎么办？我要和她走么？” “当然不。”二当家说，“我等会就和香姨商量，让她允许你继续住在这里，但是不给你接客了。” “那怎么行，我的消息要从哪来？” 二当家摇摇头，“我早想这么办了，怎么可以让你再接客？消息的事，放心交给我吧。” “嗯。”立冬释然，终于放心了，一切都是误会。 并且，她还真切见到了二当家对她的心意，她不仅知足了，还重新燃起了更多的希望。 也许，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吧？她忽然有些期待，期待将来自由的那一天，真如二当家所说，两个人过上平静的生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一个勒索一个撕票 狼？ 是狼吗？ 黑漆漆的，今夜没有月亮，能看见的不过是自己眼前一丈多远。头疼欲裂，醒来时被捆在一个院落里，一条绳索连着一根圆柱，另一头系着她的双手在身后。 不远处两道绿光如豆，但看不真切究竟是个什么动物，只是夜色遮掩中，能依稀辨别出有口水滴在地上的声音，鼻息间嗅到一股血腥味。 “呕”九千一阵阵恶心，两个晚上都是睡着的时候被下迷药，她脑袋会不会坏掉啊？ “呜……”那东西听到她干呕，也发出声音来了。 天哪，千万别过来了，九千挣扎两下，绳子勒得不太紧，但也无法弄开。她低头，想找个尖锐的东西磨开绳子，似乎也不太可能。心中绝望地大叫，不知该把怨气发到谁头上。 究竟为什么要绑架她？九千不明白。 唉，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叫救命了啊？可是问题是，这里是哪里，风凉嗖嗖的，不时吹来一股难闻的，令人作恶的味道，可偏偏这股味道她还感到有点熟悉，好象不久前就嗅到过似的。这里是哪来？还在西城么？还在白石城么？会不会被带了很远啊，那样的话，叫救命也没用了吧？ “救命”这么想着，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但又及时敛了声音，对面那东西也听得到，万一救她的人没叫来，反倒被吃了。 “呜……汪汪！” 九千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是狗啊！ “汪！”她学着狗叫，企图引得狗过来，好想想办法，只是对面始终是一对诡异的绿光，不见有任何身影。 还是叫人吧，“救命啊” “别叫了！”刚叫了一声，连嗓门都没扯起来，一道声音就打乱了她的呼救。 “啊？”九千吓了一跳，寻声而望，一盏灯笼已落到她身旁，一个身影蹲下，灯光映照出那人的模样，“啊？” 九千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那人有点吓人，面目模糊，只有一只眼睛，头发稀疏，看不真切，很明显是毁过容的意。灯笼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袱，那人一只手解下，打开，有一个荷叶包，和一个勺子，已然传来阵阵红枣香气。 这是……给她送饭来了么？ 只见那人不知从哪掏出个腥气味的东西，丢到对面，那大狗两只绿眼顿时不见了，应该是埋头吃东西了。九千心道，下一个，该她了吧？ “吃饭！”果然，那人打开了荷叶包，里面是掺杂着红枣的油饭。只见那人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九千有些惧怕，不知这饭该吃还是不该吃，迟迟没有张嘴。那人似乎是以为九千吃不到吧，便站起来，面对面喂她。九千这下才发现，那人也只有一只胳膊，另一边是空荡荡的袖子。 “你是谁？” “别废话，吃不吃？” “吃……”九千在被可能毒死和饿死之间选择了前者，也许她到现在还没死，就是活着还有用吧。 就这么吃了几口之后，九千边嚼边问，“这里是哪里啊？” 那人冷哼一声，道，“荒山。” “荒山？”九千皱眉，“这里还在白石城范围内么？” “当然。” “那你们把我从白石城带来是要做什么？” “赎金。”那人应该是惜言如金之人，回答除了威胁，便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蹦。 只是这两个字让九千头顶都冒出一团黑线，哭丧着脸，“我我家没钱。” “嗯？”那人放下勺子，提起灯笼，靠近她的脸，又上下照着她全身，看了一遍，也是啧啧有声，“确实是不像有钱人家出来的。” “是吧，是吧，我只是个穷大夫而已。” “大夫？”那人疑惑地重复她的话，“不是唱戏的吗？” “唱戏的？”九千一下怀疑，脑海中浮现二当家的面孔，但却很快打消了念头，“你你抓的该不会是宝儿吧？白家的童养媳？” 那人闻言一下嗖地站了起来，灯笼在九千头顶摇晃，有烛火滴下，滴到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抓抓错人了”那人再没有初来时的淡定，提着灯笼大叫，便朝一个方向跑去。丢下地上了荷叶里还剩了一大半的饭和勺子，只可惜，九千是吃不到了。 “喂，回来！”九千在做无谓的挣扎，朝那人的背影大喊，“饭饭还没给我吃完了，我还饿了” 很显然，一切都无济于事，那人应该会功夫，步伐很快，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灯笼也被提着跑了，剩下九千一人继续默默地坐在这里，努力地吸吸鼻子，吃不到，嗅到些味道也好啊。 只是很快地，她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干脆别过头，看样子，只嗅到，吃不到，痛苦更大，饿劲也更大了。 九千大概也猜到了，一定是有人一直觊觎白家的万贯家财，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绑架白宝儿，却应该是一直苦无机会。那么最后呢，趁着白宝儿离家出走，跑到医馆来之后，便事实了绑架的计划。只可惜，最后还绑错了人，把她一个穷大夫绑到了这里。 现在问题来了，这里究竟是哪里，荒山既然叫荒山，怎么会有人住？刚刚借着灯笼，也看清了个大概，这个院子也不小，是大户人家？可是大户人家又怎么会在山上，刚刚那个人是什么人，很明显这绑架他是参与了的，可他又不是主谋。如今发现绑架错了人，会不会把她放了，还是继续派人把对的绑来，一个勒索赎金，另一个为了怕泄漏身份，直接撕票？ 另一个，就是她……九千想到这里，欲哭无泪，绝望的很。 筱筱又不在，只有宝儿在，不知这些人留了飞箭传书赎金的要求了没有？还有，若是绑她错了，谁知道了会来救她呢？ 清明？ 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这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想了很多。忽然，在这寂静的夜里，她想到的竟然都是清明，初见遇到，在子夜的牌楼下，邪灵卦馆的门口……为救她而受伤的清明，突然偷亲她的清明，然后又说不喜欢她的清明…… 想到这里，九千又一阵阵失落。既然她不是最重要的，那救不救都无所谓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谁证明你活过 然而其实，九千并不知道，仅一墙之隔，外面的荒山野岭，清明正如一只优雅黑豹追逐着他的猎物。 呼呼！ 他跑不动了，身上有无数条伤痕，是刚刚和杀手对剑的结果。对方很有经验，剑剑致命，然而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要害。可是，他有些后悔了，若是刚刚，当初，不久之前就死在杀手手里，他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了。 呼呼！ 不行了，他跑不动了，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也许，真正有经验的还是后面那个杀手，他身上的伤痕流的都是普通伤口的三倍的血。现在，血都快流干了。而他，还没死。 冷，很冷！ 他感到浑身无力，魂魄都快出窍了，身体都不听使唤了，气喘吁吁，却好似本能的反应，要继续跑。然而，他有没有在跑，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没有被杀死？ 他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啊！”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不，是摔倒在一堆七零八落的枯骨中。 这里是乱葬冈，很多无主的孤坟。更多的，是连最简陋的土坟都没有，只被丢在这里，日日风干，最后皮肉被野兽吃掉，只剩枯骨，并随着风霜雪雨，最后，连尸骨都拼凑不全了。 他这一摔，也因疼痛而找回了一些感觉。 他回头望去一个矫健而修长的身影像飞来一样，轻盈地落到他的身后的一个坟头上，悄无声息。 月色被他的身影遮挡了，杀手也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赶尽杀绝！”男人绝望又不平，咬牙朝那身影说了一句。 “别说了，我不听遗言，更不会浪费时间去帮你完全遗愿。”听声音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但说出口的话，那腔调仿佛已历经沧桑了。 男人很疲惫，已经快死了。然而，他不相信眼前这少年杀手能全身而退，在刚刚的搏斗中，他一定也受伤了，因为他自己是武林高手，用剑高手，而对方只会杀人，招招毙命，他输在没有对方的冷血和狠毒。 “你还是个孩子吧？” “遗言都不听，废话更不听了。” “你以为会一直做阎正旭的走狗吗？”男人冷哼，已无力支撑自己坐着了，扶着身旁一个坟头，忿忿地，“你还是个孩子，就替他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以为不会遭报应吗？” “你也没做什么好事。”清明忍不住顶了他一句。 今晚，他要杀的是一个武林高手，剑术了得。他本可以偷袭得手，不想对方使经验丰富，即便得知要被追杀了，还是提出和他单挑剑术。他并非不会用剑，但对于杀手来说，能将对方杀死的招术比华而不实的假把式要强得多，是以他只以恨准冷为傍身的绝技。刚刚他招招致命，对手都躲开了要害。然而，致命伤就是致命伤，伤痕是普通伤口的三倍，现在他血都快流干了。 而他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对方不仅会剑术，内功也了得。 他本就是中毒之身，又到了解药快失效的时候。他因为与他比试，催动内力太多，不仅毒发，内伤也发作了。加上又用轻功追了他一路，现在也已筋疲力尽，只靠着气势吊着，生怕对方还能绝地反击。 咔嚓！ 男人手一撑地，压断了一根骨头。他低头看了一眼，粉碎，日日风干，已脆得很了。并且，他，很快就要和他们一样的命运了。 “你别得意，你只是他手里的傀儡，早晚利用完了你，他就扔了。” “那时你也看不见了。”清明说，对方说的，他何尝不知呢？只是他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解释这些给眼前的这个已注定将死的人。 “哈哈哈，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看不见，老天也看得见，你会为你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付出代价的。” “你这样的话，我听过无数遍了。”清明冷哼，一下也觉得这武林高手没什么高明之处，在死到临头之际，不还是一套套的俗套，不是拖延时间，就是心有不甘，“你想自己的话应验，无所谓，只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死一死。” “你”那人靠着坟头，气息只出不进了。然而，他忽然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他不会是先断气而死的，而是先被这个杀手给气死。 “自己了断吧，没想到你能拖这么长时间。可是我不想拖了，我回去还有事，我还要抱一个女人。” “什什么？”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人命在一个杀手面前就这么微不足道，还不如他去抱一个女人重要？呵呵，他转念一想，还不就是这样么？人命在杀手面前，算得上什么？尤其是素不相识之人。 男人笑了，“人命在你眼里微不足道是么？那是因为那是我的生命，若是你想抱的那个女人呢？如果她的命危在旦夕，你还会是这个态度么？” “你居然还能说出这么长的一串话来？”清明是真的疑惑，按他的估量，这人现在就已经在咽最后一口气了。 他的确等不及了，不知怎地，这几日不见，他竟分外地想念九千。 是以如今，听到九千被诅咒，他极不舒服，很想出手一下了结了这个碎嘴的武林高手。只不过，他只是在硬撑而已，他已使不出一丝内力，也再出不了一个大招，只得慢慢耗着，等着这人自己死掉。对方到底是武林高手，而他，的确太年轻，几乎鱼死网破。 “不劳你动手了，小畜牲。”男人轻蔑地笑，盯着他，“你看着，我不是被你杀死的。” 清明皱眉，见那男人拼着最后的力气，抬手，将最后所有的气力都集中在掌上，照着自己天灵盖拍去。 自杀！ 一刹那间，男人嘴大张着，喷出一口鲜血，喷溅得很远，几乎喷到他身上了。男人向后倒下，终于不再动弹了。 “好吧，你不是被我杀死的。”清明跳下了所站的坟头，“可那又怎么样呢？你还是死了。” 清明说完，从怀中掏出化尸水，朝那男人的尸体倒去。化尸水不多，滴到一处，就迅速扩散，腐蚀，不消一柱香的时候，男人便连尸骨无存了。 “不仅死了，你一根头发都不存在了。除了认识你的人，谁证明你在这世上生存过？”清明对着空荡荡的化尸水的轮廓说，说完便将小瓶丢下，转身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仇杀也说不定 清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回到了白石城，首先看到的，竟是张贴了满街，一模一样的他告示，告示上面是九千的画像上面写着，九千被绑架了？ “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喝口茶。”曲宾庭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其实事情说好办也好办，白家已经拿了一千两黄金，赎金我们有，只要去把人赎出来就好了。” “什么地方绑架了她呢？” “据说是荒山的山贼。” “什么？”清明闻言，一拍桌子，猛地起来，满心懊悔，他昨天明明就在荒山，也许他还经过了九千被关的地方，可惜他并不知道，“几天了？” “两天。”曲宾庭说，“香妮当天就去孔明巷找你，是你不在，找了吉祥戏班，二当家也不在，唐瑛也不在。她又去了百香楼……”曲宾家继续讲故事，将香妮在百香楼的经过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 清明听得头大，但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其他的他并不晓得，只知道，一切事情都麻烦大了，不仅牵扯了他，还有二当家和立冬。 “那个应该被绑的人呢？” “在医馆了，昨天她忙了一天，应该还没起床了。” “这会儿也该起了，我们去叫她。”香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完就去拉着曲宾庭，叫着清明就去了。 他们出了客栈，就是医馆，恰好见到两个捕快也从另一方向赶来，远远见到香妮，也是一脸严肃，摆着官架子，等着他们过去打招呼。 吱呀 此时，医馆门也开了，正是宝儿推门出来。她没有睡好，一脸焦虑，脸色也不好，但见到捕快，还是行了个礼，强颜欢笑。 “赎金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宝儿说，“昨天我府里人已经抬来了，就放在医馆里面。” “什么？”两个捕快脸色大变，“这么多金子摆在这里，你还能安心睡着觉么？” “有什么的？”宝儿一脸莫名其妙，“我家成倍上千的金子，我们不也还是天天该吃吃，该睡睡么？啊哈不过我昨晚还真是睡得不好，不知九千在那里，吃了饭没有，他们发现她不是我，会不会放了她回来呀？” 宝儿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哪有那么容易的？”两个捕快上前一步，一脸阴霾，“也许不是给饭吃，是直接杀了。” “啊？”宝儿吓得顿时脸色煞白，“真真的会这样吗？那我岂不罪过大了，我还哪有资格活着……” “你先别怕，只是猜测而已。”清明此时也走到众人中间，“山贼留的字条给我看看。” “啊，你你回来了？”宝儿指着清明，又慌张地掏自己腰间的荷包，“有，有，一直在我这里，给。” 清明展开字条，面色更加凝重，“遭了！” “怎么了？”这回，不仅是宝儿，香妮，连两个捕快也围近了他，“你还知道什么消息，说！” “九千有危险。” “废话！”香妮不屑地斥他，“都被绑架了，还不危险？” “我是说，九千可能会被仇杀，若是人家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话。” “什么？”香妮皱眉，“九千怎么会有仇家？” 清明皱眉，“上次，九千被抓到西城衙门的时候，死的那伙山贼的家眷曾在门口遇到过她，那些人脑袋不清不楚的，也闹不明白什么叫无罪释放，就听了风言风语，只道是一开始大家都在议论的九千杀了他们的头儿。是以，那伙山贼里应该求有不少老弱妇孺以为九千是他们的仇人。” “你，你怎么知道那伙山贼？” “你看看，他们要交赎金的地方，不仅是荒山，而且是后山。”清明清楚的很，实际上，凡是与九千安危有关的事，他都了如指掌。就比如，那天的事本来没太多人知道，但他的眼线告诉了他，他便打听到了究竟是哪个地方的山贼闹的事。 他没有再采取进一步行动，就是不希望再碰那伙山贼了。毕竟寒露一时冲动杀了他们，他也不该一时冲动再开杀戒了。 只不过，现在他后悔的很，若是当初他动手，现在至少就不会有这事发生了。山贼到底是山贼，做的都是打家劫舍的事，只是这次挟到九千头上了，他便一定会赶尽杀绝，一个也不会留的。清明暗暗许着决心。 “那些山贼若是认出了九千，又发现九千不是他们要勒索的那家人，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她的。” “那那现在我们赶快去救九千啊！”香妮有些慌了，“她师妹不在，我我……” “你先别慌，去救你去也不成。宝儿姑娘，山贼没有指名道姓的让你们白家人去？” 宝儿摇头，这倒没有。 “还有啊，一千两黄金那可是要抬着去的，又是上山，到时候谁去呢？”曲宾庭望向两个捕快，“官爷，您二位……” “各位放心，抓捕绑架勒索的山贼，本来就是我们的义务和职责。”其中一个捕快说，“明日，我们便抬着一千两黄金上山，那伙山贼人多，衙门只留两个兄弟，其他的我们都会带上去抓捕。” “这就放心了。” 清明望着他们，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这样他还不能放心，毕竟山贼不会如人所愿，官府都惊动了，一千两黄金到手，他们想远走高飞也需要时间，加上发现九千是错的，到时候会被仇恨占了上风，宁可不要黄金也要杀了九千也说不定。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呆下去了，他要先去救九千。 “清明，你去哪里？”见到清明抬腿就走，香妮叫住了他，“救九千，你不参与么？” 清明回头，莞尔一笑，“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参与？” “你”香妮眼一瞪，差点冲上去打她，“你还是人吗你？” 清明一挑眉，“伊泽不是和她关系挺好的么，现在怎么不见他出来了？” “咦，是啊，怎么不见伊……哎，你回来！”香妮好象被他的话绕进去了，正思忖着，清明还是走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皇子宝藏 城主府邸 “死了？”阎正旭并没有放下手里的《禁咒秘笈》，眼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清明和立冬。 “嗯。”清明应了一声。 阎正旭皱眉，余光瞥他一眼，“你伤了？” “回城主，没事。” “当然没事，不死不残的走着进来复命，当然没事。”阎正旭话多了起来，但声音冷酷的像冰，“唐瑛去哪儿了？” “清明不知。”阎正旭手下的杀手，相互之间本就来往并不密切，他们为掩人耳目，也大都以不知使对方的去向为借口，尤其是面对阎正旭。 “呵呵。”阎正旭的声音透出轻蔑，不屑，“那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吸引他的？” 清明心中一抖，脑子转得飞快，想着如何应对他的询问。 “听说，你走的很近的那个女大夫，被绑架了？” “是。” “你想去救她吧？” “是。”清明倒是坦然，因为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阎正旭同不同意，救九千的事他都必须要做。若非今天是领解药的日子，他纵然是命复命也不会选择在今天的。 “救她回来吧。” “嗯？”清明万万没想到阎正旭会这么说，“城主，您……” “这个丫头有用，她不是和伊泽走得也挺近的么？” 这是清明心头的痛，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恨伊泽，尤其是见到伊泽和九千走得真的很近的时候。但他心中再翻腾，也只是回答，“是。” “伊泽好象挺在意她。”阎正旭今天似乎也有点八卦，总在说着听上去无关紧要的话。 “是。” “别总回答是，说些打听到的消息。” “嗯，他来，该是找个什么人。” “什么人呢？” “清明不知。” “一问三不知，你只会卖艺被人打和杀人，是不是？” 清明没有回答，沉默地跪在那里。 阎正旭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了另一个方向，“听说过皇子宝藏的传闻吗？” “咦？”立冬此时忍不住出声了，“城主，我小时候听过。” 清明则摇头，“这个我不记得了。” “你不是不记得，是你被带来的时候，这个传闻就消声匿迹了。”阎正旭说。 立冬皱眉，“城主，我只记得小时候听过，只是以为只是个街头巷尾的传说罢了。” “不！”阎正旭摇摇头，表情和缓好了很多，不无感慨地说，“皇子宝藏的传闻，确有其事。” 立冬闻言，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阎正旭，“城主，这么说，真的有这么个战乱时诞下的皇子，又被施了血咒，身上纹上了宝藏的地图？” “不错。”阎正旭说，“因为，这个传闻，就是当年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放出去的。” 立冬一脸惊讶，转头看了一眼清明，后者不太明白地摇摇头。 “这事清明没有听说过，立冬，你出去后和他讲一讲。” “是。” “唉，只可惜，他们运气太好了啊”阎正旭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当年啊，我本以为他们气数已尽了，没想到还能绝处逢生，难道真是第二个小兔崽子生出来，给他们带了什么好运不成？害得我躲这里，不得不韬光养晦，养下这么多杀手，能杀的人却不多了。” “城主？” “啊！”阎正旭这才察觉自己在两人面前有点失态，于是重新换上一副冷酷的面孔，“清明，伊泽暂时留着，多打听打听他都和什么人接触，尤其是年纪像你一般大小的男孩子。” 立冬闻言诧异，因在她和二当家的疑惑中，一直以为清明便是这个传闻中的小皇子。 “立冬，听说你被赎身了？”阎正旭突然话锋一转，难题又落到立冬头上了。 立冬便也有心理准备，硬着头皮，点头称是，“城主，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知道。”阎正旭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纵然是突发事件，可老二护着你的事可是真的。” “城主，二当家只是将错就错。”立冬急切地解释，“我还住在百香楼，香姨没有怀疑我的身份，我还是可以帮您做眼线……” “知道知道！”阎正旭说完呵呵笑，眼里流露出的却是不悦，“瞧你紧张的，我又没有要罚你。” “谢城主！”立冬实在暗暗捏了把冷汗。 “好了，去做事吧。”阎正旭说完，将两个小袋丢到两人面前，清明和立冬拿了，各自塞到自己腰际，起身走了。 黑色的！ 出了城，清明迫不急待地打开袋子，看到的居然又是黑色的。他有些绝望，晚上他要去救九千，却不想又是要拖着内伤大作的身体。 “我的也是。”立冬的声音在旁边传来。她也已打开了袋子，也是一颗黑色药丸，“我帮不了你了。” 清明苦笑，“没关系。”说完，将解药一口咽下了。 “你打算怎么办？”立冬也将解药吞下后，问清明。 “能有什么办法？”清明说，脸上显着决然，“我纵然自己死，也要把九千救出来。” “救人要紧，我帮你。” “你的也是紫色的。” “二当家是黑色，比我们好一点。”立冬说，“老三老四的都是，我们都可以帮你。” “嗯。” 贼窝 九千幽幽醒来，见到的一幕让她恨不得从没醒来过现在是白天，她也终于看清了对面的那只狗，黑色，硕大无比，浑身黑亮的皮毛，眼睛竟然在白天也发绿光。 更恐怖的是，他正低头吃着一只胳膊？ 是的，是一只胳膊，一只人的手臂，居然被他当做食物啃咬着。起初她也以为没看清，直到清晰的人的手掌和手指头都在。 九千朝点望了一眼，正午，这只手臂应该是他的午餐了。 而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饭，昨夜的饭。吃不到嘴，只能闻味。唉，她还不如一条狗了。不过好在有一点，这狗吃这条胳膊吃饱了，应该不会来招惹她了吧？ “就是她” 正感慨着，远远一道声音，她有不祥的预感，这个她，指的就是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用她祭亡灵 “汪！汪！”啃着人肉的凶狠大狗叫了两声，白天看上去也冒绿光的眼睛朝她身后望去。很快，一阵急促重叠的脚步声传来，九千脖子僵硬，有点不敢去看。 “就是她，昨天一早天还没亮你们就绑人，到底绑对了没有，怎么看着不像呢？” “哪里不像？” 一股股难闻的气味传来，九千眼前多了两三张脸，每一个都脏兮兮的，皱眉打量着她，“阿义，你怎么知道不是？” “她自己说是那间医馆的女大夫。”昨天那个送饭来的一只眼也凑了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把脸抬起来，“你看，面黄肌瘦的，一定不像养尊处优的大户人家少奶奶，还有啊，这身上穿的……”他说着，放开九千的头发，又抓她的衣服，领子都快给扯开了，“粗衣粗布的，头上脖子上，手上一件金银珠宝都没有，哪里像？” “不是跑出来的吗？”另一个皱眉，摸着下巴，打量着九千。 “嘿！你让她自己说！”那个叫阿义的一只眼又开始捏九千的下巴，“喂，你说，你是谁？” 阿义的手指脏的很，都快伸到九千嘴里了，九千一阵干呕，“……我是玉铂医馆的大夫，白九千。”她又想起了死去的师娘，给她的姓。 “也姓白？”一个老头儿弯腰看她，好象老眼昏花，直勾勾地瞪着她，“难怪你们绑错。” “哎呦，九叔啊，你可别打岔了。”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他的胳膊，推他到人群里去，“咱们绑人又不是按姓绑的？听说白家少奶奶去的时候也穿的粗衣粗裤，医馆里两个女大夫，一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一个岁数大点，也不过十六七岁。白家少奶奶应该是最大的，我们去了，只有两个人，一个丫头片子，另一个看着比那个大点，就以为是她了。” 到这里，九千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被错绑来了？哎，白宝儿个子矮，几乎不比筱筱高多少，她自己也说过成亲时只有十四岁，那今年应该比她还一些，所以这些山贼搞错人了。 “你搞不清楚就应该一起绑来呀！” “这不是背不动嘛，路太远，背两个，也引人注意了。” “嗯，那现在怎么办？” “仇爷，我认得她。”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 “咦？”为首那个男人回头，人群中钻出一个小男孩，脏兮兮的袖子擦着鼻涕，看着九千，目光中有一丝异样。 九千忽然浑身打了个冷战，这么一大帮男人围着她，她倒没太觉得害怕，反倒是这孩子，目光中流露出的一些内容，令人看了感到恐惧。 “小江，怎么回事？” “太奶奶说她是杀人犯，杀了太爷爷。” “什么？你听清楚了吗？她是个大夫。” “上次我和太奶奶一起去城里，认太爷爷的尸首，在一个有石狮子的大房子外面，太奶奶抓着她，说是她杀了太爷爷，因为城里的街上的到处都贴着她是凶手的告示。” 九千闻言绝望，她清晰地记得，被放的第二天，她本来提着饭菜想去看望清明和大哥的，却被拦在外面。她无所事事，坐在台阶上发呆，却被来认尸首的苦主以为是凶手。九千当然记得，那是一伙强盗土匪山贼的家眷，却没想到，现在真的落到他们手里了？ “嗯？”那些人们各个面露疑惑，看着九千时又多了几分味道，“那阿义，去把老太太和军师请来。” “哦。”阿义摔着空袖子走了。 那个叫小江的男孩此时站在几步之摇的地方，皱眉盯着九千。他穿着又脏又旧的衣服，头发也乱蓬蓬，脚上的鞋子还是破的，手也脏的很，不断的在擦鼻涕，是所有人里最脏的。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九千身上，无论远或近，无论有没有人经过，有没有人挡在中间，他都好象在想尽一切办法死盯着九千。 他并不靠近，却不知在看什么。 “来了，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九千忍不住回头望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不是那天抓着她不放的老太太嘛。她终于记起了，这些人身上的臭味，就是那天在这老太太身上闻到过的，现在本人来了，味道更强烈。 “呕”九千忍不住干呕。 “我看看，我看看……”老太太脚步踉跄，好象眼神也比刚刚那个九叔强多了，她都没弯腰，就站在九千对面，居高临下看了两眼，目光就像要喷出火来一样，若是嘴够大，恐怕恨不得把九千给吞进肚子里了。 她声音很低，很低很低，但清晰地传到九千的耳朵里了，“可不就是她吗，就是她，杀了你太爷和你大叔他们……我们白石寨一共三十七条人命，就是这个丫头……” “老太太，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九千听她神叨叨地说，忍不住一吐为快了，今天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要是真死在这里，那她可得把该说的说痛快了，这一群不长眼的，“你说你看看，你到底看什么了？看我一个弱女子，能杀你们三十七个男人还是山贼的命？我一个医馆的女大夫，你以为我怎么做到的？” “你会功夫，会杀人的功夫！”那老太太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一惊一乍地，“你就是凶手，是杀人犯！” “呸！”九千啐了一口，什么清高斯文她全不要了，“你们一群丧尽天良的山贼，到处打家劫舍还骂别人是凶手？你们手上都有几条人命自己没点数儿吗？你们才是杀人犯了，我告诉你们，山下人，我师傅，我朋友都会来救我的，捕快也会来抓你们的，你们都是杀人犯的罪名！” 啪！ 这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下场，一个巴掌扇得九千嘴角流血。 “这丫头，嘴还挺硬，再给我打” “等等！”老太太忽然制止，冷冷地，也不拿正眼瞧她，“她不是你们这次要抓的人吧？” “是。” “那她也不能放，她应该处决。” “是！” “一定要杀！”老太太说这话时，声音一定都不低了，底气十足，只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晚上就杀，拿她祭亡灵！”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和男人好过吗 九千心中叫苦连连，这下死定了！ 那群人山贼走的走，散的散。九千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最终，果不其然，只留下了小江一个。他还站在原位，任其他人怎么走，来来往往，他都始终站在那里，以那种不变的眼神看着她。 九千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心中盘算着，晚上杀了她？还要祭亡灵？她被抓到这里几天了？会有谁来救她呢？筱筱不在，师傅不在，清明……唉，也不在。 此时她才回忆起，那天他走之前好似欲言又止，出远门了似的？去做什么呢？到了这个时候，自身难保，她居然还有空替他担心？到了现在，她自然是再也不信他只是个在街上卖艺的少年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几乎呼之欲出，但九千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 “嘿！”一道声音传来，拉回了她的思绪。 “啊？”九千都没察觉，小江已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你干什么？” 小江目光终于有些转动了，好象怕她看自己似的，也别开了目光，“没干什么……” “汪！”那条凶狠的狗似乎和小江关系还不错，叼着已吃得差不多的胳膊，跑到小江脚边，朝他叫了一声，好象是想和他分享那条胳膊似的。九千看到，昨晚她能看到的胳膊上的手已经被啃完了，有肉的地方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留出森森白骨，挂着零星的血肉，散发出难闻的腐尸的气味和血腥味，还掺杂着狗的唾液气味。 可能，这就是九千一直以来嗅的难闻的臭味吧？ “边去，别吃了！”小江不耐烦，也不想哄它，从它嘴里抢过那根骨头，朝角落扔了过去，狗立时汪汪地叫着去追那根骨头，到了角落又埋头吃了起来，这次能听到牙齿咬断骨头咔碴咔碴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九千又要开始干呕了。 小江这一回，走得更近了，他刚摸过血肉，朝她举起手，伸了过来，吓得九千本能地一躲。小江脸色立时更加阴霾了，阴沉沉地说，“你讨厌我？” 九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还是向旁挤着身体，想离他远点。 “太奶奶要杀你。” 九千闻言，欲哭无泪，几乎是喊着说，“不是我，她弄错了，不是我，我没有杀你们的人，我一个人也没杀过，我是大夫，我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那些告示也是弄错了，我早被释放了，可她不明白，不相信……” “住口！”小江呵斥她，一脸的不耐烦，皱眉，“你声音太大了。” “我……”九千泄了口气，“你放了我好不好，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你还小，别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会遭报应的。” “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小江一脸疑惑，半真半假的，“没人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就大家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 “你你从小到现在都在做什么？” “杀人，吃人。” “什么？”九千这一惊非同小可，“吃吃人？” “是啊。”小江说吃人就像是他们说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表情，“今天晚上，他们杀了你以后，也是要把你的血先放干净，然后吃了你的。” 九千一阵恶心，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心砰砰跳着，想象着小江所说的那个画面，她胃口都翻腾起来了，“你们搞错了，我没杀人，你们杀了我，拿我祭亡灵也没用，根本就找错人……” “我知道啊。”小江打断她的话，再度皱眉，“你声音太大了。” “你知道？”九千瞪大的眼睛看他，心中倏地燃起了希望，“你知道他们搞错了，那那你去告诉他们好不好，我就知道那个老太太看不清楚。” “她不是看不清楚，她也知道不是你，也知道自己搞错了。”小江语出惊人，续道，“她就是这样，从来都把过错推到不相干的人头上，找不到闯祸的人，就随便拉一个人冤枉，只要她一口气出了就行，要是不出，就再拉一个人垫背的做替罪羊。” “怎么还会有这种人？”九千以为自己开了眼界了，“可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我就是不想说，怎么样？” 小江一句话噎的九千无言以对，他说完拣起地上的小石子，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九千身旁，朝那只大狗扔小石子。他扔的挺准，大狗被打到一下，就回头吼一下，但就是不敢过来咬他。 “你……”九千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就是不想放了你。”小江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九千说的。 九千叹了口气，“你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她说完有些想咬舌自尽，这话说出口，简直就像在自投罗网。 “你说真的么？”小江回头看她，离得很近，那眼神还是没变，只是多了一丝疑惑和……暧昧？ 九千整个人都僵了，“没没有，你当我没说。” “那不行，你说了就是说了。”小江面无表情，说着任性的话，他明明是个孩子，但说的话却莫测高深。只是他说完，忽然伸手去拽九千的头发。 “啊！”他的力道起初不重，但九千头发太乱了，她是在睡梦中被绑来的，当时头上只简单地辨了个辫子，此刻已经蓬松凌乱的几乎松散开了。此时被小江一拽，头皮有好几处被拉得生疼，“你干什么？”九千手脚都被绑住，此时不住地挣扎。 “你声音太大了。”小江似乎好讨厌歇斯底里的人，他自己声音也并不大，只是手上的力道在显示着，他并不是个温柔的孩子，“我只是想摸摸你，我还没摸过山下的女人了。” “咦？”这样的话在他说来，令人要脑子转上几个弯才明白，原来，这么小的孩子，差不多也通晓男女之事了。 “你你要干什么？”九千戒备地问，当然，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手脚被绑住，小江简直可以予取予求，她是毫无遮拦和抵抗能力。 小江的手握着她的辫子，一路向上，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摸着她的头皮。又向下一带，她的辫子便由此松散开来，头发披散在肩上。 小江凑近了她，鼻子猛吸两下，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露出嫌恶的表情，“一股中药味，不好闻。” 九千苦笑，“你要干什么？” “你和男人好过吗？” 九千一怔，“你问这个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杀了她吃了她 “你和男人好过吗？”小江问，表情认真极了。 九千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才会满意，最终还是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 小江皱眉，歪着头打量她，“他们说你不是个好女人。” 九千哭笑不得，她倒不在乎在这伙山贼眼里自己是好是坏，于是一言不答，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如果你不是好女人，那会不会和我娘一样呢？”小江看着她，像是自言自语。 “你娘？”九千惊讶，上下打量着小江。心中释然，也对，没有娘的孩子才会是这么一副模样，不然这白石山寨里打家劫舍，怎会是没钱的地方，几件干净衣服也给孩子换不起了不成？ “听说我娘长得可美了。” “听说？”九千一挑眉，“你没见过你娘么？” “没有。”小江摇摇头，“我长得不像她，听说她长得美，因为她是山下的女人。” “山下的女人也不都是美人的。”九千耸耸肩，“那你爹呢？” “我爹当年就是到山下去，见到了我娘，把她抓了来的。”小江说，“我娘没多久就怀了我，被我爹关在房间里一年，生了我之后，几乎都没抱过我，有了个机会，她就跑下山，回家去了。” “那也没什么错啊……”九千心中感叹，说得这么惨烈，好象被背叛了似的，人家可是被挟持来的，就算是给你生了孩子了，到底也是不甘心的。 “我爹当然不会任她跑掉，但也不会再把她接到寨子里来了。”小江说，“这都是的太奶奶讲给我的，后来我爹下山，很轻松就找到了娘。” “然后呢？” “爹把她折磨了一番，然后杀了，把她的尸首背回了寨子，在寨子里把她的肉分吃了，连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我，都被喂了一口血。” “啊？” 九千吓得浑身一抖，心中愤恨悲伤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精神都有些崩溃了。 “他们也要这样吃了你。”小江接下来说出了更能令她崩溃的话，“可是，我有点舍不得你，我都还没摸过山下的女人。” 小江这么说着，手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手悄悄碰上了九千的衣袖，手又从袖口钻了进去，摸着九千的手臂，一路蔓延向上，直到手卡在袖子里。九千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上万只蛆虫在爬，恶心，难受，她想死都死不了。 小江的手始终停留在她的衣袖里，而他整个人也贴近了九千，直到脸凑近到她的脸颊旁边，“其实，你跟没跟男人好过，也都没什么……我……” “小子！” 正当小江脏脏的唇要亲上九千的脸的时候，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小江立时像被定住了一样。 九千和他一起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一个长相穿着都不俗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布衣布裤但干干净净，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目光淡然，把远远地望着两人一路走来，“小江，你的活还没干完了，跟着一起来看热闹，怎么看完不回去了？” 小江见到这男人，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站起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是谁？”九千不知该不该信任他，但他的确是这整个山贼窝里唯个正常点的人了。 “你就是这回被他们绑来的那个啊？” 这回被他们绑来？看意思还定时定点，绑了不少了。 九千艰难地点点头，因她知道，自己衣衫不整，头发披散凌乱，不像个被强暴的女人也像个疯子傻子。 “听说，还绑错了？”男人又问。 九千还是点点头。 男人皱眉，伸出手。九千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她想躲，但躲不掉，手脚都被绑住了。 男人浅笑，“别怕，我是这里的帐房，我叫余山，不是土匪，我帮你解开吧。” “咦？”九千真的燃起一丝希望，瞪大眼睛看着余山，“你愿意帮我吗？他们说要杀了，还说要吃了我……” “他们是有这个规矩，不过别怕，我帮你。”余山说话温文尔雅，和蔼可亲。 “余山先生，您若真能帮我，我一定会报答感激您的。”九千说，“我师傅也会报答您的。” “我不需要报答，我是看”余山也是上下打量着九千，但目光既不凶狠，也不猥琐，“你这么被吃了，实在太可惜了。听说你还是个大夫，是悬壶济世的好人，不该就这么死了。” 九千都快哭了，好人有好报，想来也是她命不该绝了。 说来也奇怪，九千虽是被绑来的人质，但自昨晚到今天，除了被看热闹品头论足和被小江一番猥亵之外，这山贼窝居然没派任何一个人看着她？她看了看远处的狗，莫非这狗也能起到作用？正想着，余山三两下就给她解开了绳索。 “姑娘，来，到我房间来，我们来商议一下怎么送你出去。” “嗯。”九千虽还有些防备，但余光见那只已然将骨头都吃得不剩的大狗正用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她这里，那身体的架式都是像是随时扑过来，再补上一顿饭，九千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和余山走了。 不知这山贼窝到底有多少个山贼，如若如那老太太所说，之前光被杀的就有三十七个，那加上刚刚看热闹的那些人，应该还有许多人了，真是个大山贼的寨子。 “想什么呢？进来啊。”九千就这么随着余山七绕八拐的，到了一处院落，余山走到正门，开了门，对她说。 “哦。”九千先是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屋子里摆设也符合余山这人的样貌，有桌案，有文房四宝，桌椅板凳齐全，墙上挂满了字画，就像个普通的书香门第房间。 “怎样，屋子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吧？”余山端了壶茶，倒了一杯，放到九千身旁的桌子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续上了一杯，“已经是深秋了，重阳都过了，马上是冬天了……来，喝水，喝水，我这里毕竟也还是山贼寨子里，没什么好交待的。” “不不用客气了。”九千也被客气的不知所措，推辞了一下，还是端起了杯子，但一口也没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变态虐待狂 “你就先在我这里躲一下，到了下午，他们会有个队伍下山，这里的人就少了，我趁机带你到偏门送你出去。”余山说完又皱了下眉，“只不过，你可别害怕，出了偏门呢，就是白石城城郊有名的乱葬岗了。因为这里说算也算白石城，也就是辛国的范围，说不算呢，也不算，是三不管地带，荒郊野岭的，不安全，可总比你留在这里，被杀了吃了安全得多，是不？” 九千已然感激不尽，笑着点点头，转身准备坐到一个矮凳上。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步伐，九千一下踩空了似的，像是掉进了猎人的陷井里，整个人脚底不稳，两只脚都踏不到地面。她想立即施展轻功，却因饿了两天，也使不上太多功夫，只轻轻跃起了一小段距离，就又掉落了下去。紧接着，重心不稳，她坐在地上，两只脚像被渔网缠绕住了一样。她急忙去看，去发现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她被倒吊在这个房间里。 “呵呵，你已经很小心了，连口茶水都不喝。”余山露出胜利的笑容，那笑容仍是好看的，只可惜，他眼里透出的光芒昭示着他的不良之意。 九千几近绝望，真是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你……你想干什么？” “你会轻功吧？”余山在屋子里踱步，绕着九千转圈，“还会点武功，真不错，只可惜，你落到我手里，会再多都没用。我给你下点药，你喝了可能还好受些，不然你一会儿可要遭罪了。” 九千听着心都哆嗦，真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可这君子小人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不是？眼前这个余山，看着斯斯文文，文质彬彬。原来，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之徒。唉，算她天真了，一个山贼窝里能出两种人不？说是帐房先生，备不住是做什么的了？ 真是这么着被倒吊着，还不如像刚刚那样在外面被绑着，最起码没这么难受啊？ 啊，对了，他还说一会儿要更难受？他要做什么啊？ 九千心中叫苦，脑海中浮现的又是清明的面孔。还能再见到面么？他那天走时说了什么来着？有话要对她说，是什么话呢？她还有机会听到么？ “唔……”正想着，口里被塞了一团布。 “先给你塞上，免得你胡乱喊叫，也是怕你一会儿受不了，咬舌自尽可就不好了。” “唔！”九千越听越害怕，而且眼前眼睛已经充血了，脑袋也涨得一个两个大，思考怎么逃生的能力都没有了。 啪！啪！ 先是被扇了两个耳光，余山看上去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力道居然比刚刚那个山贼的还大，九千这一回嘴角并没有流血，但整个头都像被打掉了一样。这时有内功的掌力，与刚刚山贼的硬功不同。 “别怕，这才刚开始。”余山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折成三折的长鞭，他慢慢展开来，“唉，真是的，多久没玩儿过了。这次好，是个会点功夫的，至少能多撑些时日吧？不像那几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半天不到就断气了，害得我还得一个个背到乱葬冈扔了。” 九千听得胆战心惊，原来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了。九千看他的样子，那鞭子是避免不了要落到她身上了吧？ 只不过，九千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撕拉 因为是被倒吊着，她的身体敏感都下降了许多，余山什么时候摸上她的衣服的，她都不晓得，眼前一片模糊，脚腕也被勒得几乎没了知觉，这样脚就废了吧？正想着，只听一道撕裂衣服的声音，紧接着身上一阵发凉。九千费劲气力扬起头去看 “啊！” 啪！ “叫什么叫，叫这么大声音干什么？”余山又扇了她一个耳光。 而这巴掌，和九千看到的这令她崩溃的一幕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了她的衣服被直接撒掉了，如今她上半身只剩肚兜，衣服被撕扯成两个片，掉在她身上。而当她庆幸倒吊着，至少还是掉下挡着她之时，余光见到眉头一皱，立时伸手将那几片“破布”也扯了下来。 他扯得毫不费力，九千感到一阵羞辱，只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嘴里塞着把布团了。 “这样方便多了。”余山自言自语，从桌上拿了一瓶酒，喝了一口，衣袖擦嘴之时，眼神是凶狠的。他说完举起鞭子，一把抽在九千背上。 “啊”九千现在只发得住这个声音，简直太疼了，而这疼和刚刚的撕碎衣服比起来，足以令她崩溃，若是给她选择，也许她宁可选择被人撕裂衣服，而不选择被打上这么一鞭子。然而，这才刚开始，不知要挨多少鞭了。想到余山口里那些不出半天，就断气的姑娘，九千想，也许她可以再撑一撑。也许，再撑一撑，就有人来救她了。 只不过，清明来了，她并不想给清明看到这样的她。 预想中的下一鞭并没有来到，反而，嘴上的布团被余山拿了下来，“疼就喊出来。” “你……你不怕我会咬舌自尽？”九千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余山笑了，“我从你的眼里看出来，你不会自尽，也许你是个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了结自己，逃避苦难的人。” “我要说谢谢你这么了解我么？” “你想谢我，就好好活着，让我多打几鞭。”余山说完，又举起了鞭子。 然而同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是余山的动作僵在原地，而他自己则像戴上了一条红围巾一样。九千眼前模糊，但她努力要清醒一些，直到开始不断有血喷溅到她脸上，眼里，甚至嘴里之时，她才明白，有人同背后杀了余山，用割断脖子上的筋脉，这种最直接，最有效，也最残忍的方式。 “谁？”九千警惕地问，因为那人躲在余山身后，她是看不到的。 然而，熟悉的味道传来，她也几乎猜出了来人是谁，“小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吸吮欲望 余山原本挺立的身体开始摇晃，倾斜，最后瘫软着倒了下去。 小江立在他身后，目光随着余山的身体低下，呆愣愣地看着已成为尸体的余山。他手里拿着一柄镰刀，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比余山矮，但还是可以从背后勾住他的脖子的缘故。余山的动脉被割断了，血流如注，真真倒在一摊血泊中。 血一直蔓延，留到小江的脚下，他有些嫌恶，倒退了两步，“你也想杀了她吗？娘已经被你杀了吃了，我都没看到过娘的模样。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下的女人，你也要杀吗？” “小江，他……他是你爹吗？”猜测着，她倒吊着，看小江和地上尸体的角度十分诡异，惊悚而恐怖。 小江终于抬起头，看着九千，将手中镰刀丢下了，目光中迷离虚无，只冷冷道了一声，“是。” 九千一时震撼，想不到有这样的一对父子？ “你是我的。”小江朝九千走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又停留在她后面。 “小江……小江，你先把我放下来好吗？”九千几乎是哀求，她快意识不清了，脑袋充血，眼皮都没力气闭上了，浑身都是麻的，连背上伤的痛都模糊了。 “你是我的。”小江声音不大，但始终喃喃呓语般地重复他的话，“你是我的……” 他说着，用手碰了碰她背上的伤。 “啊……别碰我……”九千哀鸣，背上原本就有未痊愈的伤，现在一鞭子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感觉到背上有血留下，又疼又黏又痒，她快不行了。 小江绕到她面前，手上蘸着她的血，目光直视着她，将手放到嘴里，吸吮着。 “小江，你先放我下来……”九千气若游丝，她很晕，看到小江吸着手指的样子，很想干呕，都没力气呕出来了。 小江好象没听到她的话，探寻地看她，手指从嘴里吐出来，已经没有一丝血迹了。他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似乎人血能令他兴奋，“你的血，会不会和我娘的一样？” 九千心砰砰跳，恐惧笼罩着她，一时都把难受忘了，“血都是不一样的，别人的血如果给我用，我可能就会死了……换过来也一样，因为人不一样。” “哦？”小江一脸不解，“可是我觉得你的血，我好象尝过……我不记得我娘的血的味道了。” 小江说着，再度转到九千的后面，用手指蘸了她背上的血一下。这一回直接是蘸的伤口上面的血，疼得九千大喊，但发出的声音却不大，她快没力气了。会有人来救她吗？她被抓走的时候，师傅不在，筱筱不在，清明好象也不在。 “小江，快放我下来……” 九千气息很弱，她不敢放任自己晕厥，因为不知道这样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放你下来，你会跑掉的。” 小江又绕到她身边，好象是一只小野兽面对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心爱的猎物，一时不知所措，不知该从何下口。然而，小野兽面对猎物想到的，只会是吃掉它，而不是放了它。 九千欲哭无泪，她坚持不住了，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师娘的面孔，美丽泼辣的师娘，“师娘救我……” “你在叫谁？”小江忽然侧着脑袋，将耳朵凑近到她的嘴边，“你在喊娘？” “师娘……”九千也听不清小江糊里糊涂的话了，她感到自己眼角流下一滴泪，她忘了，师娘已经不在了，但师傅还在，“师傅” 咔！ 忽然，一道不大不小点尖锐的声音传来，一时拉回了她恍惚的精神。而眼前，小江脖子一歪，倾斜着倒下去，倒在余山的血泊里，像是也死了。 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九千努力想抬起头，但发现动一根手指都困难。然而，她忽然想到，当时在院子里，小江留下来，她以为他可以救她，小江被余山打发走，她又以为余山是在救她，不想，羊入虎口。余山被小江杀了，她又以为至少小江不想让她死。 然而，羊入虎口就是羊入虎某，大虎小虎都是虎。反正这里是贼窝了，来了个更恐怖的也不稀奇，说不定比余山还变态，只能保证她现在不死，她还会遭遇什么？她也绝望了！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戴着面罩，头上蒙着头巾，很明显不是这贼窝里的人。他脚步有些迟疑，气息也很乱，不像是高手。 “呼！”那人气息很乱，喘着粗气，走过来，蹲下，看着她。 “……你是谁？”九千眼前一片模糊，目光迷离，但鼻息间似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弥漫开来，屋子里满是血腥味和臭味，几不可辨。 “哈，还问我是谁？”黑衣人说着，将面罩拉下，九千顿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边嘴角挑着玩味的笑，“有危险喊的是谁？为什么没喊我？” “清明？”九千一怔，差点不敢相信。她顾不上和清明斗嘴，顿时松了一口气，心算是落到肚子里去了，她笑了，也晕了。 “喂，别晕啊！” 清明见状都都来不及先放下她，只急着掐她的人中，自然是无效。最后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抱着她，解开绳索，拉了床上的被子铺在地上，将她安置在地上躺着。他无奈，回头，看到地上尸体和晕倒的小江，起来狠狠地踢上两脚。 “畜牲！” 清明拣起地上九千衣服的碎片，撕成一条条的，也没上药，就简单替她包扎上了。又从这房间里找了件衣服，替她穿好。 一切准备就绪，清明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默默祈祷，希望还可拼上最后一点力气。可当他努力抱起九千之时，却十分吃力。他咬牙，再试一次，仍然无效。 放下了九千，发泄般地，他狠狠捶地。 “呃！”又疼的很，清明苦笑，看了眼九千，幸好没被她看到。 他于是去检查门窗，用桌椅挡好。又拉了条床上的被子，将余山的尸体和血迹盖住，以免散发更大的血腥味。再点了小江的睡穴，一切都做得妥当后，他盘腿坐在九千身旁调息，希望能再次催动内力。 然而，他却无法专心，因为九千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楚楚可怜。最重要的是，香肩脖颈露出，曲线美丽而诱人，他只觉身上有些地方已然悸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逃离贼窝 黑暗中，有一个好美的地方。 九千一直在走着，走在黑暗里，前面有一个美妇人，穿着漂亮的衣服，打扮得美丽而雍容。那是谁？她在说什么？她在朝自己伸出双手，说，孩子，过来！ 孩子？ 是说她吗？九千摇摇头，但脚下不自觉地朝那里走去，有股异样的冲动，令她奋不顾身，想要靠近这个妇人。但同时，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觉得她在走向一场灾难。 孩子，过来！ 来了！ 九千忘了一切，朝那美妇人走去，近了，近了……突然，那妇人的面孔变，一下扭曲，奇形怪状起来，并且朝她扑了过来。 “唔……” 九千感到被什么东西扑在了脸上，她吓坏了，拼命去抓，抓着自己的脸，但好象就这么糊在脸上了，怎么都拿不下来。她摸摸，再摸摸，脸上还是平平滑滑的，什么都没有。 然而来自另一处的感觉，牵引了她的现在注意，“疼……” “小千！” “啊！” 清明的呼唤，使得她幽幽醒来，然而越来越清晰的疼痛感，让她恨不得再晕倒过去。 九千清醒过来，彻底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书生的房间，墙上有字画，桌上有文房四宝，鼻息间充斥的却不是墨香，而是血腥味。她头疼欲裂，眼睛也快崩血了，“怎怎么还在这儿？” 清醒哭笑不得，“你以为应该在哪儿？” “你不是来救我的嘛，怎么没带我出去？”九千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她还在贼窝里，那些浪漫的戏文中一般这种情况下，她醒来不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并且有大夫为她疗好伤了吗？为什么她还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还有，为什么我是趴在这里？” “因为你伤在背上啊。”清明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好象一直都在闭目养神。 九千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头顶着一大团黑雾，她实在不想趴在那里看着余山的尸体，忍着痛，勉强自己爬起来，“哎，我晕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 九千皱眉，“这一个多时辰，你做了什么？” “等你醒过来。” 九千气结，也无言以对。她看到了小江，“他死了么？” “没有。” “你为什么没有背我逃出去？” 清明一挑眉，“你太重。” 九千感到自己都快内伤了，捂着心口，牵动了伤口，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包裹的布条应该是自己衣服撕开的，“你包的？” “嗯。” “这伤，会不会留疤啊？” “你是大夫，你自己不知道吗？” “不及时上药，一定会留的。” “命都快没了，疤早晚也没。”清明继续调侃，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已来不及了，因为他敏锐地听到了脚步声。 九千面色也变了，“你听到了没有？” “嗯。”清明面色凝重，“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九千无语，早为什么不走呢？ “我们走！” 九千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二话没说，站起来，忍着晕涨的脑袋和背上越发撕心裂肺的疼痛，便要冲到门口，却被清明叫住。 “这里。”清明指了指窗户，“这后面是后院，院子后面是荒山。” 九千顺从地跟着跳出了窗，清明在下面接她，两人沿着无人的小夹缝一路逃跑。 “喂，你真不像大英雄。”九千边跑边说，“传奇故事里，英雄救美都不是这样的。” “那是故事。” 九千苦笑，她并不是个太过浪漫的人，但这差别也令她一时难以消化，“现实真是太残酷了。” “也许还有更残酷的了。” “什么……呃！” 清明突然停在前面，导致九千一路狂奔的节奏被叫停，惯性使她撞上使清明的背，一堵肉墙撞了鼻子，当她捂着鼻子刚要发抱怨的时候，才越过清明的肩膀发现对面来了一群人，个个手里都有武器，似乎就一直等着他们了。 “这怎么办？”面对一窝山贼，九千既然没料到被救的过程是这样，那也猜不到下面将会发生什么。 清明回头，一边嘴角微弯，冲着她莞尔一笑，“沿着墙跑……”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清明闭了闭眼，“我还没说完了……你沿着墙跑，五尺处有个墙洞，被新砖堵住的，没有上泥浆，你推开，在那里等我，我搞定这几个就来。” “好！” 九千不拖泥带水，答应了就照做，立时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施展了轻功，在一窝贼的目光中跃到了他们头顶上方。而清明，则冲进了他们当中。 墙洞好找，九千推买了虚着堵上的砖，朝外望去，一片肃杀之气，是片荒山，一望无际。 再回头，却见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清明？ 他不是功夫不错的嘛？至少和伊泽交手之时本不像是会被一窝拿着棍子和大砍刀打的样子，但此刻，他身上已挂了彩，徒手接了一刀，抓住刀背，夺下那柄生了些锈的金丝大环刀，横扫了一下，那伙山贼也吓得纷纷向后躲去。清明自然是一直只守不功，节节败退，但在快倒退到九千这里的时候，他又反守为攻。 九千看得明白，他想保护自己，但有些无能为力。还有，这过程清明一直蒙着面罩，该是有内伤不想被她发觉吧？ 九千看不下去，也不想只当拖累。她简起地上几块石头，拣几个站在边缘的人扔去，一块干掉一个，那些中招的立时头顶开花，晕倒过去。 “干得漂亮！” 清明还在应付，那些人手段功夫并不高，但赢在出手太狠，招招致命，刀棍都往脑子上招呼。清明使不出内力，也挨了不少棍，眼看就逼到自己面前了，却一下情况被瞬间扭转，只见清明不知从哪变出个烟花一样的东西，就地一扔，升起浓浓的白雾，一定不亚于那天伊泽带来的迷香。 等等，迷香？ “咳咳……咳！”九千眼前也一片模糊，但手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拉着她朝一个方向跑去，那是荒山的方向，“清明？” “别怕！” “你的香……咳，是不是代暮给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拿命换一次拥抱 “你的香……咳，是不是代暮给你的？” “少废话！” 清明斥了她一句，迷雾中看不真切，九千心里别扭，但小命要紧，顺从地跟着他跑。只是没跑几步，清明按住了她，雾还没散，九千只依稀辨别得出清明的面孔，下一秒，清明摘下自己的面罩，替她戴上。 “唔！”九千想摘下，但被清明阻止，“做什么？”因为想到代暮给的迷香，九千有些不想配合。 “别闹！咳！” 清明也咳了一声。九千看到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包在她身上，又一把抱住她。 “喂，你干嘛？” “闭嘴！” “你……” “叫你闭嘴！”清明声音十分严厉，九千被吓到了，闭上了嘴，但感到他抱着自己紧紧的，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他高出她许多，被这样抱着十分有安全感，使得九千感到自己身上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只是下一刻，她被一股力量带动着身体失重倾斜，向一处倒去，紧接着，天旋地转，身上疼痛且一阵阵钝痛。 “啊！” 她尖叫出声，清明却没有呵斥她。很快一股强烈的冲击坠落感来了，又很快消失了。 他们在干嘛？跳崖？ 当她还没来得及想的时候，又是一个大的冲击。然而，这一回，九千却没有感到很大的震动和疼痛，然后便是翻滚，一路的翻滚，他们一定是从荒山上跳下去，再一路翻滚到平原的。清明抱着她，是为了保护她。可是，他自己呢？ 九千有些急，她意识是清醒，但却发觉抱着自己的双臂渐渐松散开了。 “清明……” 没有回答，直到翻滚渐渐停息。九千感到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但她意识仍然是清醒的。最后一个翻滚，是她从清明身上翻滚下来，她气喘吁吁，一时也动不了。 “清明！”她又唤他，还是没有回答。 九千意识到不对劲儿，才勉强睁开眼，眼前全是沙土，眯了眼睛，揉了半天才看得清东西。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胆战心惊清明全身伤痕累累，鲜血直流，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清明！” 九千下意识去推他，但碰到他之后，手上全是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她仰头望去，远远地，看到一处断崖，而后面依稀可见一座废弃山庄样式的一排房屋。她终于明白事情的真相了，被那窝山贼追赶，想来清明只是知道这后面是荒山，却不料是一处断崖，他们若不跳下去，根本没有路可逃。 于是，清明带着她，做了疯狂大胆的事。只不过，疯狂的是清明，大胆的也是清明，他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保护，没有让她遇到太大的痛苦，而自己则硬生生替她承受冲击和痛苦。难怪她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疼痛，原来是他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死命保护她的缘故。 “清明！” 九千一时叫天不应，而同时，她也告诉自己要振作，现在清明只有她可以照顾了。他可能会死的恐惧她硬是鼓起了勇气，力持镇定地将他拖到一处小绿洲，纵然是荒山，还有一处小溪。 振作一点！ 九千心中默默对清明说，她又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清明处理了伤口，最后擦了脸。 当终于见到那张面孔时，她心一沉，果不其然，他的内伤十分严重，这情形，莫说使出内力背她出门口，就算是刚刚那样和她一起奔跑，都是困难万分。而清明，则对付了那么多拿着兵器的山贼。他是特意来救她的，他做到了。 可他快死了！ 九千恐惧，心跳加速。她要想办法带他回去，于是咬牙将清明背在了背上，强烈的疼痛几乎使她全身麻木了，但她要振作，必须要振作，双腿，快动起来，迈步步子，越快越好。 “喂……” “清明？”九千背着他，看不到他脸，“你醒了？”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 “你别乱动，不然掉下去我不负责。”九千沉着脸，“别说话了，我带你下山。” “路太远，你背不动我……放我下来……”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不然我师傅来也救不了你。”九千有些哽咽，但她不能松懈，她知道她若是放任脆弱了，清明就没命了。 “你现在放我下来，我还有空交待遗言啊。” 九千心中一悸，“你又没有家人，哪来的遗言。” “呵呵，也对啊……” “遗言都没人交待，还是别死了。”九千笑了，“等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再死，至少还有人记得你。” 清明在她背上笑了，“你会忘记我吗？” “你现在死，我一定会把你忘了的。” “别呀……虽然我想做的事做到了。”清明气若游丝，但还是语带调侃。 “什么事？” “还记得我那天说，等我回来，有话要和你说吗？” “记得。” “其实不是有话，是有事要做。” “什么事？”九千都快累死了，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背着他走得还不算慢，但还得听他絮絮叨叨，心里有点不甘，“你要是没事，就自己下来走。” “我已经做到了。” “什么？”九千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心里是暗喜的，至少他这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就是刚刚，抱你。”清明说完笑了，“只是没想到，代价这么大，要我拿命换啊……咳……” “喂？”九千感到脖子一阵濡湿，余光一瞥，吓了一跳，清明咳出了血，瞬间染湿了她的肩膀，蔓延开来，加上刚刚他浑身是血，有好几处好不容易才止住，那他还剩多少血？“清明？清明！” 她猜的没错，清明说完之后，便又一次晕了过去。 九千呼喊，自己也没了力气，前后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山，她绝望了，她要放弃了。 回头看看清明，她放下他，将他放到自己怀里，望着阴霾的天。也许，就这么死了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九千再度睁开眼。有时，她太天真，总希望晕了过去，醒来便是一切都过去，一切都不一样了。然而，事与愿违，她醒来，荒山还是荒山。只不过，是夜晚的荒山。 会有秃鹫来吃她吧？等她死？ 背后一道身影挡住了微小的月光，九千因伤五感迟钝，过了好久，待一声千儿叫出，她才反应过来。 “师傅？” 高大的身影，夹杂着身上的酒气，真的是他的师傅金卓群。年老的侠客走过来，蹲下，轻抚爱徒的头发，“千儿，累了？” “师傅！”九千一下扑到师傅的怀中，“师傅，清明死了……” “还没死呢。” “筱筱走了。” “很快就回来了！” “师傅，我好疼啊……我想师娘……” “我们回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君子砚林 “啊” 清晨，九千从噩梦中醒来。 四周空无一人，但却并不是贼窝，也不是荒山，她确认了三遍，才接受这是她在医馆后院的房间。筱筱还是没回来，小小则一直陪着她。 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确定了她平安无事，白家人自然是把白宝儿接走了。伊泽时不时来看望她，香妮还是一如往常，时而和曲宾庭吵架，时而来看看她。师傅则因为她的伤势，一口酒也没喝，安心在医馆看诊，给她疗伤。 直到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动身回山去找筱筱了。于是，玉铂医馆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至于清明，在医馆躺了三天后，便再次不告而别了。 她当时心里焦急如同火烧，拿着药，撑着自己也还未痊愈的身体到孔明巷去找他，里面也空无一人。唐瑛在去找小小之后，再也没有见到。 是以，回来后，九千一阵失落，决定再不想他，就如同他已死了吧。 在医馆安心养伤，从企盼哪天清明会像之前一样突然从天而降，笑嘻嘻的和她无理取闹，到逐渐失望，告诉自己再不要企盼，因为承受不了一整天的失落，她开始回到医宾给病人看诊，每天过得如同往常一样，心中也开始盘算要不要就这么关了医馆，回山去算了。 但心底隐隐约约还是感到有事要发生，她不愿承受，还在企盼清明哪天会来。只是这欲望被压到最低最小，因为有了太多次的失望了。 日子就又这么过了半个多月，已到了冬天。 一日，平静的生活，又被打乱了 “来，林公子，就是这里，请进请进！别客气，就像自己家一样。” 那天，九千正在里间配药，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心中一阵激动，只是正要放下手中的草药，迎出去，却听他说着莫名其妙令人气愤的话这什么意思，简直拿她的医馆当家了？ “清明！”她冲出去，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自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一身布衣劲装，挺拔潇洒。 被称为砚林的男子剑眉飞扬，朝两人爽朗笑道，“原来你说的是我家小妹，清明，你就不必引荐了，这位姑娘，我再熟悉不过了，对不对，九千？” 九千已没有了此前的恍惚，却一言不发。清明迷惑于九千淡然的神情，像是极力伪装出的骄傲。“九千，你怎么了？” “清明，你不必管她了，九千就是这样的。”砚林开始站到九千身旁，反客为主般，道：“这是我同门师妹，刚刚我远远看见招牌就猜到了，只是师傅来京师来医馆我没有想到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清明忽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尤其见到九千如此神情，忽然想起初见时九千似是提过这个名字，只是与他自我介绍的不同。 “我想，九千应该没和你说起过我吧。”砚林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仅性感，还带了些豪迈，“我自我介绍过姓林名砚，只是九千小时候总是记错，叫成砚林，所以同门们也就这样叫开了，你以后也这样叫吧。” “嗯。”清明微微点头，他听着砚林的话，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九千身上。 “关于你兄弟唐瑛，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请便，我就留下来叙旧了。”砚林自始至终非常愉快，笑得十分眼光灿烂。 “好，告辞。”清明抱拳道别，看了一眼九千，转身而去。 “等等。”未走几步，九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和你一起走。” “什么？”清明纳闷的看着率先走在他前面的九千，回头望砚林。 砚林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也不惊讶，朝他微微点头示意，笑容并未消散。“那剩下的事，有劳你了。” “哦，那你照看医馆了。”嘱咐一句后，清明快步追上已疾走至十几步远的九千。 心中暗叹，这究竟是谁家的医馆，谁的师妹，没想到有一日他清明也会如此婆婆妈妈。 “唐瑛没找到筱，却在路上遇到山贼了。”清明把玩着手中的箫，对并肩同坐屋脊的九千讲道：“唐瑛本不想理，只制服了对方便想干路，无奈那伙山贼手段狠辣，纠缠不休，设埋伏将唐瑛的马伤了。他一怒之下，挑了贼窝，把大大小小十几个山贼重伤的重伤，点穴的点穴，反正是没一个动弹得了半分的。” “那该奖赏有加才对，怎么会被关在牢里？”九千胳膊支在膝盖上，托腮紧盯着下面走来走去巡逻的狱卒们。 他们现在正置身于白石城官府衙门的屋脊上，下面是暂时关押待审犯人的地方。白石城分东西两城，衙门却只有一个，设在东城中央位置。 这也许就是西城很乱，龙蛇混杂的原因了吧，九千心中猜测着。道：“我还从没来过这里，尤其是在屋脊上。”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啊。”清明挑眉笑道：“没办法，我非得来，唐瑛就在下面。” “他为什么被关？” “也不是关，那之后有几个猎户报了官，唐瑛本以为会是好几个捕快来绑人，却没想来的只有一个。”清明忽然顿了顿，神色添了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就是你师哥。” “砚林？”九千了然般点点头，“他一个人自然是带不走那么多山贼喽，然后呢？” “所以他只把有功劳的人带了回来，却没想府尹老爷旧疾突发，审不了案，砚林无奈只得按规矩把唐瑛关在了这里。”清明说着指了指下面。“我正巧打听到那山上，与他们迎头碰上，起先不明就里，还和他动了手。” “你败了？” 清明淡然浅笑，“你对你的师哥这么有信心？” 九千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说，得罪得罪。其实我和砚林也许久未见了，就连他在这里做捕快我都不知晓。” “你果真不知啊。”清明疑惑的看着她。 “什么？” “砚林不是捕快，是府尹老爷新任的带刀护卫。”清明解释道，“因为那山里谣传了很多神鬼之说，山贼本就是靠装神弄鬼的把戏抢财夺宝，当时报官的猎户也没有说清楚情况，是以捕快没几个敢上山，而砚林是自告奋勇上去探察的。” “原来如此。”九千点头，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得意之色，清明看在眼里，别开目光。 “他很善良，说唐瑛自持武功高强，但伤人太重，还亲自为几个山贼疗伤，怕他们会一命呜呼，没得改过自新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你愿说我愿听 “他很善良，说唐瑛自持武功高强，但伤人太重，还亲自为几个山贼疗伤，怕他们会一命呜呼，没得改过自新的机会。” 清明的述说使九千目光一瞬间迷离了，她想起了自小一起长大，心目中的英雄。“师哥自小就是这样，善良敦厚，虽然不是热情的人，但对任何人都有求必应，哪怕他自己会很为难。” “嗯。”清明点了点头，不予置评，续道，“待我们三人回来后，那些捕快们才敢上山抓人，所以砚林来时是说要请个大夫过去给那些山贼们医治的，我才会带她去找你。” “是这样啊。”九千莞尔一笑，“那我还是来对喽。” “可是他还要交差复命，却被你留在医馆看家？”清明试探着问道，“我刚刚以为你要和他叙旧，才想一个人回来这里，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九千摇着头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丢下他和你跑出来吗？” 清明本是望着屋下，此刻收回目光，“你如果想说的话，我负责听。” “我是害怕。”九千说完深吸了口气，然后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臂腕里，“我以前很喜欢砚林，曾向跟随他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只可惜，那只是我的理想，却不可能成为我的生活。” “为何？” 九千抬起头，“我终究是个漫不经心的傻丫头，成不了快意恩仇的侠女，师傅的弟子不多，但个个优秀非凡，砚林武功卓绝，筱独对医术十分热衷，其他同门也多各有所长，唯独我，样样都好奇，学得五花八门，但没一件是肯用心钻研的，了解彻底的。” 九千顿了顿，又道：“而且砚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我只是师娘拣来的孤儿，他早晚是要回家，我却没那个资格被他带入家门。师傅心中有如明镜，早一步制止了我，方法就是让砚林提早下山，那之后我们只在师娘的守灵夜上匆匆见过一次而已，已经事隔……三年了。” 九千说完久久沉默，清明呼了一口气，道：“现在呢？你还喜欢他吗？” 九千本在不住整理着石榴衣裙的下摆，闻言顿住手。俄而忽地扑哧一笑，看着清明，“嗯，喜欢。” 清明略迟疑了一下，也笑开了，像是感受到两人的默契般，又很快比划着手势，示意九千小点声音，指指下面。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秋末的夜来得越来越早了，“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当然了，唐瑛心情很不好，这是他的箫，待晚一点下面的人离开了，我就吹给他听，让他知道我一直在陪着他。” “听你这样说，我好想念筱哦。”九千眺望着遥远的天际，那是玉铂山的所在，“唐瑛这样像是被冤枉了，一定很辛苦吧。” “不会，他很好，从以前就是，总比我想象和预期的坚强。”清明安慰道，“更何况，我们还呆过更糟糕的地方。” “啊？” “没什么。”清明伸了个懒腰，以箫轻敲九千的头，“天将黑了，饭也没吃，该回去了。” “天还没黑。”九千执拗的别过头，遂又扫视着下面，发现守卫陆陆续续都疲惫的离开了，“哎，走了，走了，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唐瑛。” 清明摇头，“想去刚刚也可以去的，唐瑛不愿意我下去。” “那……”九千刚要开口，耳边立刻想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天，清明你在干嘛？快停下！” 压低了声音一把扳下清明手中的箫，“你到底会不会吹啊？太难听了！” “我只听，没吹过。”清明两手一摊，无辜的看着九千，“真的这么难听吗？”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九千拼命摇头，她从未这么明确的否定一个人。“简直不堪入耳，求求你没学过就别吹了。” “我看唐瑛吹得很轻松，以为任何人都玩得来。”清明说完又架起个姿势跃跃欲试，被九千一把抢到手里，再不肯还给他。 “姿势倒是很漂亮优雅，只可惜是空架子。”九千无奈的摇头后，有些笨拙的按着按音孔，也未擦试，就将清明吹过的箫孔放到嘴巴上。 简单清新的小调儿随之响起，清明惊讶的紧盯着她的手指，虽然看上去十分僵硬，吹得也并不太悦耳，但好在是首完整可听的曲子，比之刚刚清明的好太多了。 “你居然会吹箫，从未你听说我。”清明夸张的朝九千鼓掌，两只手都快伸到她眼前了。 九千耸耸肩，双手仍紧握着箫，没还给清明，“我会吹只有这一首而已，是……砚林教我的。” 清明的神色迟疑了一下，才绽开一个笑容，“他教了你不少本领。” “我说了只有这一首，再多也没有了。”九千说，“他多才多艺，懂得很多，样样精通，不落人后，又从不骄傲自满……” “这么好的人”清明抬起手阻止她再说下去，“就在你家里，你还不赶快去见他。” 九千心中忽地一悸，惊奇的看着清明，一些话酝酿在唇边，几欲脱口，最后只落寞一笑，“说得也是，天不早了。” 清明移开目光，单只手张开伸到九千面前，九千将箫轻轻放在他手上。“你看，只要这几个孔都按住，然后照这个顺序放开，再按住，就是刚刚那个小调儿了。” 九千边说边手把手扳着清明的手指，像教小孩子一样缓慢而温柔，清明始终沉着一张脸，但还是仔细的看着，学着。 “你要在这里守一夜吗？那些山贼什么时候被带回来？” “这要劳驾问问你的砚林了。”清明挑衅似的扬眉说道。 “什么我的砚……”九千忽然口拙，发现自己甚至不敢说出这句话，“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小心。” 清明低头把玩着箫，没有回答。 路再远，也有到头的时候。 更何况，只在同一城中，只隔几条街巷。送别似的，清明在她身后吹起箫，是模仿她刚刚的曲调，竟然心情平静多了。是啊，她认识了新朋友，眼界开了，再也不是过去的九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暖男又如何 回到医馆时，天已黑透，房里却灯火如昼，一片明亮，修长结实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读着书。 “别点这么多烛，油灯在窗边。”九千定了定神才进屋，籍着埋怨佯装无所谓，“怎么也不关门，周围家家都是天黑就上板了。” “本来要关的，可是来了两个病人。”砚林回过头，爽朗的笑着，烛火映衬得他面容柔和清亮，“我照着药方抓了药，想着反正也要等你，正好救救别人的急。烛火亮一点，你远远的看见也会放心，过路夜归的人也少了磕磕碰碰。” 砚林手上半卷着书，一身劲装坐在八仙桌旁，英挺中透着儒雅斯文，一眼望去便知是能文能武，博学儒雅的人。 此刻他正皱眉，“只是九千，这里不比山上，你入夜晚归容易有危险，即便你会武功，可人外有人，还是小心为妙。” 九千皱眉，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砚林见状笑了笑，放下书本，“我这几年奉父亲之命在各地衙门当差，意外之事见多了难免会有此担心，九千你可别怪我罗嗦啊。” 他边说边走出了诊堂，不一会儿又出来，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刚才忙着抓药，没空烧饭，去对面的糕饼店买了几样你爱吃的，不怕凉，饿了吧。” 九千无奈，砚林总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和对谁，都能够将一切默默打点好，从容且潇洒。 僵硬的肩膀被砚林宽厚的大手左右扶住，略带力道的按坐在桌旁，看着糕点被他打开，果然是几样她爱吃的，砚林不愧是砚林。 暗暗呼出一口气，妥协的拿起其中一块儿，香气四溢，挑动着她的食欲。 “刚刚有个姓伊的公子来找你，我说你不在，叫他明天再来。”砚林若无其事的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吃，“我说是你兄长，他听了好象很惊奇一样，招呼也不打又出去了，我追出门发现他眨眼间就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明知是在逗她开心，九千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只是出门就进了隔壁的客栈里，老板的千金是我和筱的好朋友，你以后若再见到他叫他伊泽便好，他是师傅的病人。” “哦？”砚林挑眉昂首，目光游移，最后陷入沉思，“年纪轻轻，体态健硕，只可惜气色欠佳，精神也不济，耳朵好象也不太好使。” “你别乱说，师傅说人家并无大恙的。”九千提醒着，端起砚林递来的茶，问道，“说起来，师傅没回来吗？” “算了吧，我不想见到他。”砚林摇摇头，再度拿起看了一半的书，须臾又抬起头来，定定的望着九千，“九千。” “嗯？”九千怔了一怔，不解的望着砚林正式的眼神，他不想见师傅她能理解，师傅过去除了对她和筱以外的每个徒弟都十分严厉。“怎么了，你说？” 砚林目光飘到了窗外，“依我看，和伊泽公子比起来，清明与你更相配。” 九千简直哭笑不得，还以为他会交待什么正经八百重要的事。“想不到几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八卦了。” 砚林的温文的笑里泛着聪敏的光芒，“如果你听了不高兴，那还请见谅，你知道我是为你好。” 九千无奈，望着眼里并无太多歉意的砚林，忽地升起了好奇心，挑衅的问道：“你说的何以见得呢，你和他们两人好象都不很熟吧？” 砚林依然淡然，目光霎时变得深邃精明，九千对此并不陌生，但从未喜欢过这样的他。“他们两个谈起你时的反应不同，尽管都是朋友，但伊泽说起你时神色慌乱复杂，恍惚不定，就像你是他的噩梦一般。” 真的吗？九千回忆着伊泽的目光，砚林不说还罢，这一说仿佛真能对号入座，背后升起一股寒意。“那清明呢？” “你喜欢清明吗？”砚林不答反问，眼里有着明显的求证之意。 应战一样，九千迎上那一对精亮的目光，这不是她擅长的，但对砚林一向例外。因为相对的，她也十分了解他，不是个狠得下心的男人。 “喜欢！”坚定的回答使砚林皱起了眉头，九千得意极了，“快说呀，清明是怎样，你不是说他与我相配么？”“ “他”砚林嗓音干涩的作答，“与他初见时，我们交了手，我输给了他，他手段狠辣，招招至人于死地，若不是我及时表明身份，此刻至少带个内伤来麻烦你了。” 九千心绪荡漾起来，原来彼时清明所说都是真的，只是她小瞧了他。只是想起那个笨拙的手势和难听的箫声，她又无法将那天真豪气的清明与砚林口中的清明重叠在一起。 “我以为他是个冷酷的人，可是后来他和我说起你时，笑得很开心，毫无深意，只有轻快。”砚林说到最后减轻了语气，轻描淡写的腔调更像是在诉说一件真实的经历。“我想，你看他们，一定也是一样的。” 九千回望着砚林，思绪万千，他真的很透彻犀利，短短几句话里就能将清明和伊泽两人分别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看清楚。 “所以我后来并没有说我是你师哥，一来怕搞错了，二来是想试试看你是怎样看她的。” “我是怎样看她的？”九千自言自语一般问道。 “你也不知道。”砚林未加踌躇便替她回答，“你一贯这样，我丝毫不感到意外，不过九千，你……” “你还没有地方住吧。”九千打断了他，看看已将燃尽的烛火，又看着火光映照下他分外有深意的脸，“现在回衙门还来得及。” “呃，我忘了说。”砚林尴尬的轻咳，“我刚来白石城不几天，还没你们时间长了，只住在府尹安排的新兵居所，那里过了酉时就门禁了。” 砚林说得清晰，却一脸可怜，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九千收拾着桌上的糕点，又将烛火端到高一些的地方摆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心腹迷妹 “哎，九千，你该不会是不想留我吧？这可是师傅的医馆，我也是玉铂山庄的徒弟了。” “我可没说不管你哦，用得着这么质问我么？”九千两手一摊，脸上得逞般浮着笑意，“跟我来吧，我帮你安排住处。” 砚林一怔，“为什么不让我住这里，你究竟还是……” “停！”九千伸出手阻止他胡说八道下去，“你不用说得这么小肚鸡肠的气我，我真的没有别的用意，不让你留下只是因为没有你的地方，除非你想和师傅挤一张床，那我马上去给你借被子。” “干嘛还要借了，玉铂山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了？”砚林喃喃自语跟在九千后面，未走几步又随九千脚步停了下来，“怎么了？” “到了。” “什么？这里？”砚林望着眼前装饰秀丽非凡的客栈，虽然并不热闹了，但仍灯火通明。“这不是……那个伊泽……” “没错，是他住的，他住了你不能住吗？” “呃，当然能。” “能就少罗嗦了。”九千象征性的敲敲门便进去了，跑堂的小二自然认得她，只见她做了几句简单的交待又回到砚林身边，“你不用担心银子，你这模样，倒还看得过去，进去吧。” 九千说得神神秘秘，砚林不明就里，被带了进去，再回头时，只见得九千一个背影，转身消失在了医馆的门口，紧接着，唯一的光亮也熄灭了。 他突然很想找师傅问个究竟，时隔几年再见九千，砚林只觉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呵，她终究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时跟在他身后，嚷嚷着要和他一起闯荡江湖的小女娃了。那时候真有一股冲动要答应她，只是悬崖勒马，总算没害了她。 只可惜，这江湖，他自己也再无机会游历一番罢了。 简单质朴的小调儿仍在方寸间飘荡，清明的面孔隐在夜色里，难侧的心绪如同秋末时节悄然而落的薄雾。 一道窈窕的身影轻落在他身后，仿佛不具声息，只是落地的一刹，清明的箫声却戛然而止了。 “别这么凭空出现，显摆你轻功比我好吗，露秋？”清明将箫收进怀中，站了起来，举头望着夜空。 与此同时，月亮偷偷露出了一角，露秋一身鲜艳的榴红衣裙站在屋脊斜后方的吊脚楼尖上，莫名的诡异轻灵。 “你性子有点变了，得意过头了吧。”露秋口气平平淡淡，话却满含嘲讽。 清明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我没想到会是你来传话，会说这种话，你果真长大了。” “少罗嗦，城主找你。” “城主也开始启用你了么？”清明脸上尽是无奈和苦涩，“我以为他还舍不得。” “有什么办法，你们几个都要背叛他。”露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见清明并未应声，不禁轻叹了口气，“城主辛辛苦 苦培养我们，你们却背叛他老人家，这时候我不出面谁出面，你真以为我只是个小孩？” 清明终于回头，冷笑，“只有你会这么认为。”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善人，但你们又为什么故意得罪他？”露秋说得淡然，胸口却微微起伏，像是极力克制着急切问询 的语气。“他既是城主，便要一切尽在掌握，你……是想怎样？” “救得了自己才能救别人。”清明冷傲的自信，“我不会让他一直控制我们的，甚至包括戏班，我们同病相怜，没理由 抛下你们。” “你这是自不量力。”露秋说，“他在立冬那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我不会逃。” 露秋放下心来一般微垂着眼帘，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屋下寂静的夹道，“那些出去抓人的官差在半路的酒肆里喝醉了。 城主要你趁这机会把那伙山贼都杀了。” “杀山贼也算杀人，更何况那么一大群，要充军要发配，还是在牢里关一辈子，唐瑛果真没用了么？”清明一脸忧闷。 露秋露出一个早料想到的表情，“城主说唐瑛的眼睛治不好了，呆在里面不愁吃不愁穿正好……” “他可不是废人！”清明打断露秋毫无情感的转述，声音粗沉透着怒气，“只身挑了贼窝，毫发无伤，而且轻重得宜。 又从未杀死过一个，那几个山贼的伤有轻有重，是他酌情下的分寸，而非胡乱下手的结果。” “这不是我能解释的，你自己去说。”露秋仍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山贼的命无关紧要，唐瑛也不会死，你若不去。 我自己去。” “露秋！”清明表情微讶，不适应一般打量她良久，“城主收养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年纪最小，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保护你，希望至少你还只是在受训，而不是出头杀人。老生常谈，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不用你讲大道理！”露秋冷笑，尚显稚嫩的面孔里带着冷漠和倔强，“城主对我好，疼我，我要回报他，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对你好，那是手段，他对我们……” “我不听！” 面对这样的决然，清明目光中暗流涌动，也不再看她了，只道，“你好自为之。” “哼！”露秋冷哼一声，便如来一样悄然离去，纵身间，夜空中隐约可见一丛艳丽明快的颜色恍然而逝，仿若暗夜的幽灵。 清明望着那道背影，神色复杂，若有所思。 片刻后，箫声再起，似是从未间断一般。 翌日，九千天不亮就起床，医馆未开直接出了门。 也不知是逃避还是真的这么匆忙，九千默默走在前往衙门大牢的街巷上，心里饱含不安。想象得到，砚林早上第一件事定是前去医馆，是以她先一步离开了。 天蒙蒙亮，已是卯时，两旁的店铺已有几户买了一扇窗，五更一过，洒扫庭除，只是几个还昏昏沉沉的人对一个姑娘家此刻只身行走在街巷上甚为奇怪，多看了几眼。 转身绕进一个胡同，这里是近路，只是她从未像这样后悔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妖男再现 一个缥缈的身影立于不远处，优雅的风姿却好似时时变幻着距离，时而近在咫尺，时而远在天涯。像被下了蛊一般不自觉的朝前走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灵动闪亮的双眸，挺直俏丽的鼻，粉润小巧的唇，壁画中人一样勾勒在白皙完美的脸上，如墨长发一丝不苟，颀长的身材着一件合体的素衣。 无论远近，哪个角度，看上去该是都像一件名家大师精雕细琢出的完美艺术品。 只是，这的确是个人？九千告诉自己的同时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心中烦乱思绪顿时消亡了一多半儿，取而代之只有一身冷汗。 这个人，她见过，带给她连日的噩梦，现在却不知是敌是友。 “二当家？”今天他又不一样了，看上去很美，真的很美，美的不真实。 “清晨独行而来的女子啊，你要找的人并不在上面，里面的那个也不知几时才能见到。”温润如玉的美丽声音将二当家的完美发挥到极致。 背吹起一股寒风，九千想转身就逃，但也知这并不可能。“你的话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要去探视唐瑛的？ 那人目光一亮，忽地笑了，“真是个飒爽的女子呢，好象一点都不害怕，该说你是聪明还是傻？” “我不必怕你，我们交过手。”九千想起那日在医馆，故意送来消息，导致后面一连串的灾难，“这回要告诉我什么？” 那人微讶的同时露出一抹柔美的笑容，“本当你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丫头，没想到还有点见识和眼力，这样真好，说起事情来，轻松的很。” 二当家只是笑，笑的很美很美，反而看不出表情。那日在清明居所见到时他扮着女装，艳丽诡异，此时着一身男装，仍然美丽非凡，令人窒息。 他这样的不叫英俊，只叫漂亮，令女人妒嫉，男人心动，只是九千此时只有紧张和惊惧。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的话值得深思，清明和唐瑛出什么事了？ 只是举手投足都阴柔无比，开口也是一唱三叹，讲话唱戏分不清。 “哼，小瞧了我。”九千小心翼翼将一竹篮的饭菜放到角落的地上，轻松踱回刚刚的位置，“不亮出你的武器吗？我记得你的笛子是上等玉制的。” “这样就很奇怪喽。”两手一摊，原地转了个圈，美到眼角指尖，“我又不是来打架的，姑娘缘何想动粗呢？” 九千莞尔一笑，强自镇定，“那再好不过了，你大清早别挡路，让我过去。” 二当家闻言摇摇头，抬起一只手臂，以衣袖半掩着脸，吃吃的笑开了，“真是个不长记性的，明明说了你谁也见不到，还过去干嘛？” “那好，我不去了。”九千小心翼翼挪到角落里，提起竹篮，预备转身，又怕背后着他暗算。 正犹豫间，只见二当家仰头望着胡同上方寸的天空，“昨天，是姑娘在这上面吹箫，引得我想与姑娘笛箫合奏一曲，可好？” “箫不是我的，曲子只是家乡猎户们引蛇的小调儿，不登大雅之堂，自然也及不上二当家才艺非凡。”九千嘴上客套，心中焦虑，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同时，清明和唐瑛的事也令她不安。 二当家反而更加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姑娘不愿赐教，就和我去个地方吧。” “不去，你有完没完？”九千一股无名火烧了上来，满头烦燥，竟不管不顾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几步之后，出了胡同，回头望去，不见人影。 真的只是闲着无聊来找她吹箫不成？摇摇头，脑子里冒出的唯句话便是：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想想不对，莫非是调虎离山？一阵左右摇摆，九千最终还是绕了个圈子，来到了府衙大门，打算光明正大进了监牢，探视唐瑛。 “莫非是我的脸太不真诚了？你竟这样怀疑我的话。”令人头皮发麻的腔调凭空出现在耳际，九千猛地回头，不出所料，二当家一脸笑容可掬，灵活的眼神里也浮着带点狠毒的笑。 美则美矣，确是妖异的令人不敢直视。 “怎么不说话？吓到了吗？”九千怔忡间，二当家率先一步越过她，径自上前找了官差，说着什么。 正犹豫走还是不走，却见二当家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真的是呼喊，一个恍惚间差点觉得自己是那戏台上的角色了。 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映入眼帘的竟是几个官差衙役色迷迷的目光，皆是被二当家吸去了“魂魄”。 “由你们来和她讲，我说的她全不相信。”二当家话是对几个官差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九千。 九千忽视着，朝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问道：“这位官爷，敢问昨天是不是送来一位姓唐的小公子，年纪十三四岁的样子，前几天一个人在附近的山上端了一窝山贼被带来的。” “哦哦，是有个……”官差的年纪虽长，出息却不大，眼睛始终在二当家身上打转。九千双手伸到他眼前拍了一巴掌，总算把他的魂叫了回来，“只是对不住二位，那位公子被关在狱里暂时不能探望。” “为什么？他又不是犯了律法被关进来的，只是山贼还没有被押送回来而已。”九千焦急的问道，二当家老神在在的，仿佛早料到了结果。 “姑奶奶您还知道的真清楚，只是我们是照老爷吩咐办事，不能探视就是不能探视，别管他是为什么进来的。”年长的官差脾气倒不坏，耐心的解释，“更何况，那伙山贼还没被带回来了，他要是把人全杀了，说不定还真就一直住下去了呢，到那时，您再来就名正言顺来探监了。” “你”九千为之气结，“这是什么世道？为民除害还要坐牢？还有没有王法了？把你们老爷叫出来……” 没等九千说完，二当家一把掩住她的嘴，将她拖拉出了府衙门口。 只听那官差还振振有声的说着什么，像是嘲笑，也像辩解。 “你说，是不是你从中捣鬼了？”九千挣脱来束缚，不服气的看着二当家，她从未碰到这么有理说不清的情况，心中忿忿的，直想找人撒撒气，“我知道你和清明有过节，说不定你背后的靠山比他还硬，只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上次到你们戏台 子救人的事我也有份儿，你怎么不害我呀你？” “姑娘武艺高强，在下甘拜下风啊。”二当家作揖行礼，风度翩翩像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真是个戏子，不知多少男子女子被骗过？ 九千正想着，头一阵昏晕，想到刚刚被他一把捂住口鼻，冷不丁的没有提防，意识到不妙时，已没了意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谁在暗中看 蓦然醒来。 九千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味，来自久违了的女性关怀，“师娘…” 开口发现嗓音干涩，身上一阵抽痛，小心翼翼活动一下，并无大碍。 举目所及之处尽是小巧精致的装饰和陈设，只是可爱有余，温馨不足，怎么瞧也瞧不出有人长期居住，充满家庭温暖的感觉。 对于二当家把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目的何在？ 九千发现自己坐在窗下太师椅上，习惯性的拢着刘海，头发竟比想象中凌乱许多，被二当家看到了吗？丑陋的疤痕……唉，都什么时候了，有命活着就万幸了。 冷不丁看到桌上放着一根发钗，是紫竹削成，简单大方，样式别致。 萌生了拿来一用的念头的下一刻，发钗已在九千的手中了，当两只手高举过头顶，打算挽好散发时，肚子上钻心的疼痛让她一下子缩成了一团儿。 稍微缓和后，揉了揉，不做剧烈动作不会太痛，原来伤在这里。 果然，不阴不阳，正邪不分的人妖是不懂怜香惜玉的，都已用了迷香，还如此粗鲁的打她。心中咒骂，还是勉强梳好了头，站起来慢慢打量着整个房间。 侧面墙上挂着幅陈旧的画，与师娘的那副十分相似，只是画上无人，只是随处可见的秋末之景，归人归路。向前望去，朴素的木桌上放着青铜色兽头香炉，熟悉的香应该是从那里发出的没错。 桌上放着一盘点心，引得她一阵饥饿，装满饭菜的竹篮已不见了，明知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吃，但还是忍不住拿起了一块儿。甜而不腻，你松软得宜，是难得的上品，比对街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再向前走几步，早在视野中出现的雕花木床近在咫尺了，粉蓝色纱帐半撩半落。九千鬼使神差一般坐了进去，发现床里竟放着一件少女的衣裙，月牙白的长衫，淡青色的裙带，素雅无比，十分喜人。 九千一阵恍惚，竟宽衣将那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像是被整蛊了一般，明知不该，却又克制不住。 定是那迷香的作用，让她浑身舒服，长久的紧张彷徨再不纠缠她了，像是回到了玉铂山上。开始贪婪的享受着熟悉的味道，几欲醉在想家的情绪里。 须臾，一缕特殊的香气混杂了进来，令她瞬间清醒！ 女性的体香，嗅觉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是谁？这屋的主人吗？ “有没有人？”九千失声喊叫了出来，人一旦在被动恐怖的情形下清醒过来，反而是一种折磨。“到底是谁？” 门“吱呀”一声在她身后打开了，猛地回头，二当家淡色的眸子带着嘲讽的笑。 九千却觉得无比温暖，至少是个熟悉的人，至少你门被打开了。早在清明的院落里交之过后，她就曾估量过二当家的功夫，如若对方不是深藏不露者，她相信今天自己有能力闯出去。 “白色的衣服配呆傻的样子，简单的剪裁衬平凡的身子。”二当家又在絮絮叨叨。“这身衣服还真适合你呢。” 九千不计较也知道被讽刺的彻彻底底的滋味不好受，刚要开口反驳，二当家忽地做出一个凄惨到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道：“真是悲哀啊” 二当家拖着长声儿说唱完，眼睛都泛红了，像真的一样。 九千反而觉得自己不那么惨了，这个二当家神经兮兮，倒是更值得怜悯。“你唱说完了没有，我要走了。” “等等等等。”见九千作势要走，二当家立刻挡在了前面。 “你要干什么？”九千下意识的防备，甚至想好了招式，可二当家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又似料到九千的反应，笑笑说：“我送你回东城。” “这里是…”九千本想问个究竟，只是，想也知道根本得不到什么像样的答案，于是没有说下去。 “是你不能知道的地方，路很远，你还是跟我来吧。”二当家比了一个手势，引着九千向前，九千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临走前，她回头望了那房间一眼，却在同时不自觉的闭住了呼吸，不知怎的，她对那出现在熟悉味道中的陌生气息感到排斥。同是无与伦比的香，前者令她眷恋，后面带给她的却是恐惧。 待两人离开后，屋子墙壁挂着的画轴微微颤动后被掀开，原来是个暗格，自那后面出现两个身影，一男一女。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沉稳浑厚的女声令人直觉这是个强势的女人，只是声音中掺杂着一丝伤感。“只可惜，并没有遗传到我或是皇上，甚至比伊泽还要笨拙懦弱。” “皇后娘娘！”金卓群一脸严肃的挡在凝视着木桌的皇后身前，怒目向她，“你说想见见女儿，我本以为你是心软，有意与她相认，却不曾想你竟是用这种方式，亏你想得出来，虎毒不食子，我看你是处处找理由想要除掉她，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想要那笔财宝想疯了，还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金卓群一番言辞后，竟见皇后丝毫没有反应，目光依旧沉静，只是等他说完，静静望他。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默认了。”金卓群说，“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让她失望，还有你的高高在上的夫君，他尽管是帝王，同时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还有你的儿子，那孩子并不如你想象中的毒辣，甚至已在起怜悯之心了。” “金卓群！谁允许你这么做了？”皇后似是被戳到了痛处，眉毛猛地抽动了一下，“我的儿子，若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又怎么能担负起整个辛国的未来呢？若是辛国亡了国，百姓流离失所几十年，又有多少女儿要无家可归，甚至……惨遭不幸。” 皇后顿了顿，再道：“如今一国之君病入膏肓，能担起担子的除了我就是伊泽了，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是害了他吗？这种事是他早晚要面对的，说不定将来需要的是他亲手杀掉我，到那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石榴裙下 皇后顿了顿，再道：“如今一国之君病入膏肓，能担起担子的除了我就是伊泽了，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是害了他吗？这种事是他早晚要面对的，说不定将来需要的是他亲手杀掉我，到那时……” “到那时，我一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金卓群的眸子中凝聚着执念，令皇后一时没了声音，“只是我以为，即便你逼他，这种事也不会发生，伊泽那孩子天性纯良，和九千并无两样，这定是遗传自你，你勿需否认，也别再武装自己了，太累了，让我们共同想想其他的方法，好吗？” “不，不，来不及了。”皇后神色慌乱起来，似是要遮掩住内心的挣扎和动摇，她只手抓着胸前的衣服，美丽的绣花扭曲的纠结在了一起，“真的来不及了，内忧外患，沉冤旧恨，不是我能担负得起的，我若不想最直接最惨烈的方法，一切都会崩塌，就当我对不起两个孩子好了，到时，我去地下陪她。” 金卓群面色随着皇后的话逐渐凝重，须臾陷入了沉思，“你说的，莫非是…” “没错，就是他。”皇后略带嘲讽的回答，“阎正旭，你的死对头！” “我没有与他碰过面，也尽量躲着他，只是不知道你还敢玩儿火。”金卓群不无感慨的看着皇后，“怎样，他二十多年来仍匍匐在你的石榴裙下吗？” 皇后闻言美目一瞪，怎么看也不似发怒而是娇嗔，“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一直匍匐在我的石榴裙下？” 金卓群挑眉一笑，“你已不是那个少女，我纵使对你还有余情，也被你如今的刻薄和无情抹杀了，而她，直到离开的那天，都始终陪在我身边。” “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说我变了，不再爱我了，你已被她征服了。”皇后神情舒展，丝毫没有怨尤的说，“你隔了二十年再见我都这样，那你以为他一直亲眼目睹还会如当初那般欣赏我吗？” 金卓群笑了笑，不予置评。 “刚刚把九千带来的男子，就是他的得力属下，也是他随便可以弃之不用的棋子。”皇后说完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这次回来，知道的不少，但也有永远也无法得知的。” 皇后顿住了，看了看金卓群，后者下意识的凝视着她的两片成熟饱满红唇，那里面慢慢道出一句话：“他企图谋朝篡位已经很多年了，她想杀了我，包括当年所有人。” 此刻，九千从没坐过装饰如此精致复杂的马车里，有些不自在的缩在一边的角落间，举着一面铜镜。 二当家不允许她向外探看，她迟钝着答应的，实际上，即便允许她看，也是没可能的，这马车三面有窗却被重重围堵，密不透风，车门又被他关上，再加上他整个人的赶车坐镇在前。九千心道，若不用武力，能看到的光亮只有缝隙射来丝丝阳光了。 即来之则安之，九千便在这光亮中慢慢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路越来越颠簸，镜子在手中也颤颤微微的照得她自己也觉得陌生。 她穿着一身陌生的衣服，头上插着陌生的发钗，肚子里也装来路不明的食物，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又无可奈何。同时，她看到自己的神情有从未有过的麻木。 每当这个时候，她最先想念的便是筱。筱现在该是身在玉铂山上埋头苦读了，读的该是那些巫读之术的藏书。 筱，你知不知道，你的九千现在也许正在需要那些书上的秘方来救命呢。 “你没事吧？”一阵颠簸之后，路途归于平静，像静止了一般时，二当家打开门，关切的问候着。 一半的门帘搭在她身上，犹如戏台之上半遮半露的美人初亮相，纷乱的迷思被打断了，九千无聊的摇摇头，“到了吗？” “快黄昏了，再有半个时辰，关城门之前一定赶到。” “什么？”九千一怔，她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甚至长大了嘴巴，这是她习惯性的表示惊讶的动作，只是此时的一切都显得缓慢迟钝。“你带我去了哪里？” “我好象说漏嘴了呢。”二当家说这话时丝毫没有懊悔和烦恼，反而扬着唇角，堪堪的笑了，“别担心，我带你出来，定会负责送你回去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 “你这样也算男人？”九千轻蔑的道，闭目坐回车里。 “你又分得清男女吗？”二当家也不发怒，高傲的睨了她一眼。 忽地，只见他眼波流转，捻起兰花指，“我是田埂里提篮拾穗的黄毛丫头，我是俊美潇洒，骁勇善战的齐宣王，我是为情所困香消玉殒的美娇娘……” 二当家说一句话，换一个表情，活像真的一样，令人感觉到他就像天然戴了好几张甚至几十张面具一般。 九千面无表情的瞧着他的“表演”，一个人的戏台能演得如此投入，实属难得，九千如此想着。 “你这样……挺好看的，只是我看不懂罢了。”九千的话里有因着不安和烦燥而武装起来的傲慢。“对不住了，二当家。” 他们都是自以为是的人，因着种种机缘和立场，永远都只会低看对方一眼。 “对牛弹琴。”九千的善意并没有得到二当家的认可，反而认为精湛的演技被糟蹋了一般，“听不懂就多听，以后赏脸去西城听我的戏。” “好。”九千无奈的点点头。 “只是别叫我二当家了，喜欢听我戏的人都知道我叫晏蓬莱。”他说完转身“喝”了一声，马车比之刚刚加快了速度。 立冬已过，代暮的衣着仍然一身轻纱，看上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流连在世。 “几年未见，本以为这地方已经荒弃了，没想到，你还守在这里。”砚林稳坐在紫竹斋的正堂中，“你的熏香搅得我呼吸都乱了，话要是说完了，我还有要事在身。” “不能守在他身边，自然守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代暮难得的一脸阴郁凝重，天然微俏的嘴唇也沉了下去，“我同你说的，你答应了吗？” 砚林目光闪动了一下，像是不得不面对似的凝视代暮，再越过代暮看着她身后浮动的紫色纱帐，“让我见见他。” 代暮神色动荡，“你无论何时，都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我知道为难你了，可是你……”她话未说完，便见砚林略有惊讶的瞪着前方。 “伊泽？”砚林满目所见便是白衣如雪的身影，徐徐而来，衬着紫纱幔帐说不出的妖异肃穆。“是你吗？” 尽管心中猜得八九不离十，仍带着试探性的询问，这是砚林的习惯，从不一概而论，永远给人以机会辩解，甚或编造谎言。 “你们…”代暮同样惊讶，“你们认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小不正经的 砚林无暇回答，死死的盯着伊泽，“是我疏忽了，那日便觉得你非同一般，没想到竟是个藏在身边的利刃。” “砚林，不得无礼！”代暮眼神更加阴郁，还添了一丝决绝。 砚林却笑了，笑里有痛苦，有彷徨，他的笑是对着伊泽的，“那丫头……我是说九千，她自小便喜欢怀疑一切，但总免不了为她怀疑的所有人倾尽一切，付出真心。我早便说过，善良无害久了，也是会付出代价的，不是好的，不是坏的，而是命中注定的，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要了她的命的，竟然是一开始就对不起她的家人，虎毒不食子，母亲父亲兄长，三个本该保护她的人，起初非但没有疼爱她，反而残忍利用她，弃之不理十几年，最后还是要至她于死地。” “砚林！”代暮的第二道呵斥随之响起，“太子殿下岂是你能冷嘲热讽的？你知不知道做这个决定伊泽也是很痛苦的，如若不然，他早就下手了。” “于是，我还要在这里向殿下道谢不成？”砚林反问，目光转向伊泽，饱含品读的注视着他。那一声殿下似乎并没包含太多的尊敬，反而像一种更深的嘲讽。 代暮神色复杂起来，被伊泽以一记眼神压下，那眼神瞬间又转化为抚慰，代暮最终只落得一个无奈的叹息。 “让我们单独谈一谈。” 代暮胸口浮动，似有不甘又似想早点逃离一般，动作僵硬的转身离开了，全无仙子的风姿。 一盏茶倒入砚林眼前的紫水晶杯中，原本荡漾着紫光，此刻微微冒着乳白色的热气，像是浓缩了的这间厅堂。 砚林一动未动，伊泽的动作连贯优雅，不似凡人，令他心中微动，这样的人，若不是心肠歹毒深藏不露之人，便是犹豫不决左右摇摆，担负不起大任，总是陷在矛盾里的可怜人。 他心中默默思想着，令自己也陷入一种难以解释的哀戚里。 伊泽放下茶壶，望着砚林，良久才道：“你今年几岁？有二十吗？” 砚林挑眉，未料到第一次竟会是这样的问题，“过了小寒不多久，就满二十一了。” “那比我还小两年。”伊泽说完，接收到砚林目光中转瞬即逝的惊讶后，笑了笑，“你定很瞧不起我吧？” “并没有。”砚林不假思索的回答，眼里有令伊泽意外的超然，“自古成大事者，多有不择手段，牺牲一人，成就万家的舍得，与其奉献别人的至亲，自己的倒还坦然些，承担罪责时就由少数人来扛吧。” “你就不会心痛吗？”这回反倒是伊泽一脸刻意被放大的侧然。 “九千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等于是顶替了你的位置。”砚林的眼神中凝聚执念，“她没有你想象中的自私狭隘，不过你也别以为他有你想象不到的成熟，也没有她自以为的淡漠，她还有很多事想着去做，她当然会不甘心。 “你让我惭愧，这种了解本该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该有的。”伊泽眼里多了一些迷思，仿佛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无法自拔。 “你不用在意，我们是一样的，我也厌恶自己。”砚林无视着伊泽的样子，而是自顾自叹着气，“九千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还曾喜欢过她，只是，这天下自小命苦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即便是贵为公主，也只是身份而已，她没有理由比普通人家的女儿更应该得到最多的幸福。” 四周笼罩在一片皈依的安静中，两人皆是沉默着。 首先轻笑出声的是砚林。“你这样再三的询问质问，无非是企图籍由我来动摇你的心思罢了。” 一句话扰乱了伊泽的沉思，他慢慢抬起头，砚林英俊可亲的面容使他莫名安心，“我不想杀了她，你相信吗？” 砚林点点头，给出一个男人之间相互肯定的表情。 “可我又必须保住许多东西，你轻视我吗？” “代暮没有同我讲过，你是这样焦虑不自信的。”砚林皱眉托腮凝视着伊泽，俄而端坐起来，“我相信你有你的人格魅力，否则不会令代暮如此鞠躬尽瘁。” 伊泽苦笑，“她是我女人，只是我没有给她该有的尊严和娇宠。” “所以你不想再失去生命中另一个该去保护而非残害的女人了？”砚林笑了笑，“其实，九千在我心目中还不是女人，只是个孩子。” “可我要保护的是三个。”伊泽的脸瞬间憔悴，“代暮和我母亲并不是孩子了。” 砚林摇摇头，“可你的负担并不来自他们，外患才有内忧，如果我们辛国够强大，别人就不敢来欺，也不会出那么多吃里爬外的小人！” 伊泽顿时扬头，目光中闪动着的精明和寒意令砚林忽地脊背发凉，极大的转变令他一时不适应了。 “想必你见过九千身边那个男人了，清明。” “别说得那么难听，只是朋友而已。”砚林尴尬的回答，“我当然见过。” “他是阎正旭的手下。” “我知道。” “鬼才相信他们是朋友，就算是，也是相互喜欢的朋友。”伊泽挑眉说道。 “那个小不正经儿的……”砚林逃避似的假意咒骂着，仿佛对伊泽的断言实难接受。 四门禁闭的厅堂角落紫色轻纱微微动荡，代暮已缓步而至，面色凝重严肃，像是迎接一切挑战的时候到了。 九千回到东城时已是黄昏，二当家只将她丢在城门口就赶马车匆匆走了。 呼呼头昏昏沉沉的，九千只觉浑身无力，只是加快脚步在赶路就令她无比憋闷，甚至窒息，也不知是不是那里的熏香有什么问题，还是那股令人琢磨不透却让人念念不忘的女性的体香，难道真是什么蛊毒不成？ 九千这么想着，也行至医馆了。 香妮正在酒楼门口发呆。 “这一整天你到哪儿去了？我从中午就开始等你。”见九千回来，远远的迎了上来，“昨晚你送来的男人可真英俊，连我都多看了好几眼呢，我已经做主让爹免费招待他住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西城传奇 九千听了哭笑不得，“你说话小心点，什么我送来的男人，好象我专门做这个似的，被曲公子听到了也不好。” “他听到就听到了呗，怕什么？”提到曲宾庭，香妮便一脸不屑又透着骄傲，“不过也对哦，不知道的人该误会了，毕竟这里是东城，不是龙蛇混杂的西城。” “香妮。”九千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拉着香妮一脸正色，“在白石城中，东西两城的分别真的这么明显，甚至偏见都渗透血脉了么？” 香妮怔了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了，朝九千吐了吐舌头，顽皮一笑，“我知道也有例外，甚至为数不少，清明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九千摇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我不是责备你，只是真的好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从小我已过世的奶奶的就告诉我不要随便跑出到两城交界处，还吓唬我说西城有吃人的妖怪，吓得我根本就不敢出门。”香妮表情有些夸张的讲述着，然后慢慢陷入了回忆。 “等我长大一些爹就开了这间客栈，隔三差五就会听街坊说起西城的事，有好也有坏，有戏文里才会发生的故事，还有行侠仗义的英雄故事，我以为那里不像东城这么闭塞无聊，就很想去玩一玩。” “结果有一回，我真的逮到机会跑出去玩儿，一路朝着西城去，因为中间要途径城门，我亲眼目睹一些穿着打扮奇形怪状的人们进了城，看也不看东城一眼，就直奔西城去了，那样人我只在有画的书里面看到过，我虽然害怕但忍不住好奇，就尾随他们进了西城，哪知刚进去就被个瘦猴一样的男人盯上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拍花子，我差点给拐走，他们说被他们拐走的男孩子会被卖给有钱但没孩子人家当养子，女孩子只能当童养媳了，如果长得不漂亮就会被教成小偷，女孩子长大了漂亮些的就会卖给青楼，连这个钱都替人贩子赚不到的就会被打成残废，扔到街上乞讨，赚最少的钱，将来生病了没用了，就丢到城外饿死。” 九千只觉背上吹起一阵阵寒风，“原来是这样……” “清明从来没和你说过吗？”香妮好奇，“西城本来就是这样的，所以东城的人只会闲来无事说说那里，从没有人没事喜欢去西城的，更不可能叫小孩子去了。但是有一点真的很奇怪，西城那里无论多有钱，多有本事的人，即便飞黄腾达了，也从没有离开过西城搬到这里或是别的地方去，在哪里的就一直不离开那里，真的很奇怪啊。” “确实很奇怪。”九千不自觉的附和着。 香妮讲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直出现清明的样子。他自小在那里长大，会不会也是被拐骗到那里的呢？即便那样，他也打算一辈子不离开了吗？ 九千一阵感慨，原因，她以往看到的都是西城好的一面，它神秘质朴又多姿多彩，有历史悠久的牌楼布着奇门遁甲迷阵的胡同，还有戏台和卜卦馆，有清明有唐瑛还有代暮。 只是，她居然忘了，一个地方之所以会令祖祖辈辈的人皆谈起色变，定会有它的恐怖怪诞的理由，只是没想到，竟是充满如此多的罪恶。 九千相信，香妮所讲述的只是冰山一角，一层覆盖一层的真相还没有全部被揭开。 “别说这个了，若不是你问，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想起来。”香妮别扭的撇撇嘴，忆起不好的回忆任谁情绪都不会好。“说说你那个朋友吧，他说你是他妹妹？” “……是吧。” “你这回答真勉强，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香妮目露精光，显然对八卦之类的事十分富有洞察力，“我知道他不是你亲兄长，对吗？” “当然。”九千同香妮讲过她和筱都是孤儿的事。 “那是你师兄喽。”香妮自我肯定着，“他可真帅真英俊，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那一种帅，帅得很温暖，像和煦的阳光。” 九千不禁笑出了声，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阳光形容砚林，只是承认这很贴切。 “伊泽就不一样了，我也看了他很久。”香妮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像月亮，而且是那种没有星星的漆黑夜空里才会出现的月亮，显得特别亮，无论圆缺都让人不得不重视起它来。只是没办法的是，他永远高高在上，你只能看到他，感受不到他。” 九千赞同的点点头，须臾皱眉问道，“那清明呢？” “清明啊。”香妮琢磨了一下，才道：“清明像风，在你身边却看不见抓不着，时冷时暖，阴晴不定，一不小心就走远了，太神秘。” “香妮，我真佩服你，你说得就和我想象的一样。”九千不无释然的回答。 “唉，说起清明，我倒想起一件事。”香妮接收到九千关切的眼神才道：“曲宾庭不是偶尔要去西城送酒吗，前几天在那里看到清明在摆摊，就是那个什么……西城功德牌楼，没错就那里。” “摆摊？”九千了然，却又忍不住再次询问，“摆的什么摊？” “这个就很奇怪了。”香妮摆摆手，像是认为曲宾庭在道听途说，“他说是被打一次一两银子之类的，听上去就不像真的，不过我也不太敢去看罢了。” “我去。”九千说完不给香妮反应的机会，径自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留下香妮一个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脚步有些踉跄的九千越走越远。 黄昏的西城街巷上行走的人并不密集，毫无生机，不似东城到了夜晚仍有掌灯做生意的店家。 九千心重重的颤栗了一下，事到如今才发现，过去，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每次踏足这里她都找不到正确的契机深入其中。 刚刚的不适感再度袭来，却并不赶着上前，那间牌楼并不远，九千轻车熟路的即便是再磨蹭也不多久就到了。 距离她的上次见到清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记得那天是近黄昏的时候，清明已收拾妥了一切。可今天不同，层层叠叠的人群只多不少。 咬咬下嘴唇，走到熟悉的对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中间的人，只是强烈的感受到那股气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清明的未婚妻 也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议论声静了下来，九千看到清明站在中间，脸上有隐隐的伤痕，头发也如初见时一般凌乱野气，不相识的人会以为他是个放荡不羁，无拘无束的游侠。今天见了，也许一别就是永远。 “你怎么来了？”清明提高了嗓门，问得比平时交谈时还要热切，腔调却是陌生的。 九千一怔，脑中寻找着要说的话题，“我……我今天去看望唐瑛，见到那个二当家了。”也不知在这里讲合不合适，会不会惹了麻烦，却实在找不出其他可说的了。 清明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神色逐渐黯淡，脸上笼罩着不祥的阴影。 “就想跟我说这个吗？”清明斜着身子睨了她一眼，便径自收拾着摊子上的东西，“大老远从东城跑来，就为了这么句废话？” 晴朗的声音和陌生的腔调令九千一时不敢相信眼前的是她认识的清明。从没他从没这样过，“清明，你怎么又跑来摆摊了？唐瑛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关你什么屁事？”未等她问完，清明一把打翻了手中的钱袋，碎银子滚落一地，在场的人手忙脚乱拣了给他送去，他也不道谢，只杵在那里，动作也未变过。 有一粒滚到九千脚下，她拣起来，用衣袖擦了擦，递到他面前。 “谢了。”清明静静说着，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帮忙的百姓们。 谁都看得出摊子是要收了，可非但没有人离开，反而越围越多，这场面令九千十分尴尬，“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谈谈……我帮你收摊，去你家好吗？” 清明忽然冷笑，“和我回家？你是百香楼姑娘吗？就凭你姿色？” 毫不遮掩的侮辱，九千却有些麻木，她一向如此，需要反刍很久才悟到一些东西，是以经常告诉自己不要过急，这次也是。 “怎么？还不走吗？天要黑了，还是你想住西城的街上？”清明冷冷的看着她，“好吧，随便你，只不过……要是你明天遭人奸杀，我可不负责通知你家。还有，你要睡街就勤快点，做点好事睡到前面的大街上去，明天这里出了女尸妨碍我的生意！” 无情的话一波接着一波，九千想走也几乎迈不动步子了。她淡淡一笑，已习惯了清明的阴晴不定，想到那天在断崖下，他无论说什么无情况的话，九千都恨不起来。 “好吧，我不会留这里，不过你还是和我去医馆看一下女的伤……” “不必！”清明掉了脸色，“我做这行的你老提我受伤，给我找晦气啊？” 九千脖子僵硬，感受到左右投射来的目光，甚至还有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笑声也是暗暗的，如一柄柄利剑穿透她的脊梁。 “是我多言了，见谅。”她说完便低着头朝一个方向离开，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窄窄的路。 “等等！”清明在后面叫住她。 九千止住步子，但没有回头。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九千心徒地一抖，仅仅一句问话便令她心跳不已，也许，她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回答像这样的问题了。 “怎么不说话了？”清明的声音远远的，伴随着嗡嗡的声音听不真切。“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对了？” 围观的人群中议论声又起，九千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却又不敢回头。 “立冬，你来了。”清明的声音又变得温柔了，像是问候老朋友一样说着，立冬是谁？“九千，你等等，别走，来见见立冬，我未过门的妻子。” 又是一句话轻松的揪住了她的心，这名字她听过，未过门的妻子？呵呵，可笑她以前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代暮，还一度误会他喜欢自己。 简直无地自容，却被一股力量强扳过了身子，清明的手十分有力，她几乎是被拖到了那女子眼前。 她很漂亮，娇嫩的皮肤白里透红，如樱的唇，如柳的眉，最抢眼的要数那双弯弯月牙形的眼睛了，几乎无论何时都让人以为她是在笑，在带给人书舒服和爽朗。 想想自己此刻的模样，原本苍白的皮肤如今一定有着不正常的红，像烧起来一样，眼睛也不美，眼神不用想也是涣散的。 “漂亮吧？”清明自豪的站在九千身旁，她不敢回头，余光中他一把拉起丝竹的手，翠玉手镯衬白嫩的柔荑。“诸位公子，这位姑娘想必有人认得，她是百香楼的立冬姑娘，过去是我的老相好，但是如今我已决定要娶她了。” 四周一片哗然，议论声又起，想是什么样的猜测皆有。 “诸位不要怀疑，也别骂我娶个婊子，我喜欢立冬，她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清明说得异常畅快，发泄般的不顾一切。“立冬虽然是青楼出身，可对我真心真意，我以前辜负过她，寻花问柳欺骗了很多人，她也是其中之一！” 不用抬头，也知道清明的胳膊此时一定笔直的指向她，只是更令九千震惊的，是立冬的反应。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立冬一身靛蓝绣金的衣裙，今日无风，可丝竹身子不住的颤抖，而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正死死抓着裙摆，拳头甚至绷出了青筋，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九千低垂的头终于稍稍抬起，她看到丝竹脖子僵硬的挺直，眼神朝向一个方向，既不看她和清明也不看周围任何人，仿佛穿透时空望着虚无。只是那上面挂着泪。 眼泪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丝竹脸庞上汹涌，不住的，不住的落下，立冬像没有感觉到一般，也不伸出手去擦，只是死死抓着裙子，像是强烈抑制身子的颤抖。而她的另一只手，正被清明牵在手里，炫耀一般的朝着九千。 “你住口！”九千忍不住吼了出来，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声音简直是噪音。“你看看她，别再说下去了。” “真难听，你闹够了没有？丢的脸还不够吗？”清明自刚刚起就未正眼瞧过她，可是也没有向立冬那里望去，“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立冬你也见过了，还不走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为爱癫狂 忽然，九千耳里嗡嗡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模糊的景象，清明立冬仿佛都变成个白色的影子，只有轮廓，没有形象，伴随着四周的议论声，在她眼前小幅度的晃动着。 整理出一丝理智和坚强，九千狠狠的甩了甩头，竟一下子恢复了光亮，尽管身上仍多有不适，但眼睛和耳朵都舒服了许多，她定了定神儿，才道：“你没看见她在哭吗？你别再说了好不好？” “你这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以为她是难过吗？”清明皮笑肉不笑的环顾了四周，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之后才转向立冬，“我这样说，你难过吗？” 在九千听来，那声音及其温柔，但却陌生，怎么听都像在逼迫和威胁。 “不。”立冬恍惚着移动了下眼珠，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位姑娘，我知道你喜欢清明，可你根本不能和她同甘共苦，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陪别人睡觉。” 周围声浪又起，像是免费看戏一般，已经层层叠叠被围个水泄不通了。 立冬眼中泛起一丝绝然，人一下子变得冷冽起来，“姑娘，你以为你很喜欢她吗？你错了，你只是好奇只是顽皮，只是怜悯他，你以为被同情是件好舒服的事情吗？尤其是对清明这样的男人来说？” 被问得哑口无言，九千楞在原地。 在清明鼓励的目光中，立冬骄傲的笑着，“你喜欢他，你了解他吗？你以为你们都是孤儿，他就和你同病相怜吗？几个能有你这样幸运？没挨过饿，没受过冻，没餐风露宿，没被沿街乞讨，从小被人收养，学了一身功夫现在道貌岸然的悬壶济世，以为自己是圣洁的菩萨了？我告诉你，清明和你是不一样的，他吃过的苦我都吃过，他怎么想的我也都了解，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同情，那样他会永远恨那个人，一辈子不想见他的！你明不明白啊？” 九千静静聆听着，四周也安静下来了，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她身上了。 就像一出戏不能冷场一样，所有人都在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可她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却又有股力量促使她迈不开步子离开。 “你都听见了吧，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清明说，“你知道立冬是什么人吗？她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你行吗？” 九千怔了一怔，却见立冬将摊子上的木牌重新立起，朝着众人一作揖，“一两银子打十下！谁来？” 全场哗然，想不到一个女子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只是，接下来，有比她更疯狂的女子，一个人高马大的女人拨开人群，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立冬面前，“我来！” “好，请。”立冬没有多余的话，拉开架式等在那里。 那女子一看便是时常干粗活，从肩膀胳膊到腰腿都是孔武有力，打起人来也不含糊，立冬被她一拳打在肚子上，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 “再来。”高个子女人冷笑一声，又在她身上落了一拳，这回立冬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再来啊！”高个女子显然很不耐烦，又一脸阴暗的看了看众人，上前小半步。 “别打了！”九千挡在立冬面前，“你没看见她根本经不起打吗？从没见过有女子干这个营生的，算了吧，银子不要你的了。” “住口！”立冬说话间已在她身后站了起来，又将她推到场外，“谁叫你多管闲事，嫁鸡随鸡，谁说女子不能替自己的夫君做这个营生？” “好！”高个子女子道了一声好，一脸五拳都打在立冬半边脸上，紧接着又骑在立冬身上，无情的扳过立冬的头，又是三拳。 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怪声，有叫好的，有唾骂的，有窃窃私语的，还有一些在外围使劲的招呼着其他人来看的。 待九千走到跟前，立冬正趴跪在地上吐血，原本精致值钱的衣服已变得污秽不堪。“立冬，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这是我应该做的。”立冬说，“为了清明，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真是没脑子！”骂立冬的不是九千，而是打她的人，“想不到这样都打不醒你？” 那女子唾弃的看了一眼立冬，捎带着也你睨了一眼九千，一眼便将两人都看低了下来。 然后，她转向清明，道：“原来你喜欢的是这个婊子，还是个疯子！枉费我仰慕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是一个眼看自己女人被打也不出头的男人，我算看错你了。” 高个子女人说完将十两银子丢到立冬脚下便走了，走出去时还骂了人群中几个人，那些们也没了声音。 立冬摇摇摆摆的站起，拣了银子，放到一边，又朝人群中高喊，“一两银子打十下，打倒为止。” 人群中有些上年纪的人已看不下去，又无力阻止，只得默默离开了。而同时，立冬破烂的衣裳和滴血的伤口竟激起了一些人的院原始兽性，有的两眼冒光，有的跃跃欲试。 清明仍伫立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脸上些微的表情被九千看得满眼。 九千调动起全身可以调动起的骄傲，无比淡定的走到清明跟前，直视着他的双眸，尽管它们已与初见时不一样了，“我来，只是关心你和唐瑛，并无其他想法，我走了。” 讲完九千迈开步子，不急不缓，在如潮的私语中离开人群，刻意忽略那些不堪入耳低级污秽的议论，留下一道美丽倔强的姿态。 背后的人声一浪接一浪的传来，而越走越远的九千已感受不到这些了。 那些人，无聊的将视线和注意力都落在那些根本不需要别人关注的人身上，是以，无论前者和后者都无暇注意到，天边的云一片赤红，像是着了火。 原来这就是书中所说的火烧云，玉铂山上常年没有黄昏，她只从异志古书和师娘的口中听说过，并渴望有生之年见上一见。 只可惜了，这美丽壮观的景象竟会是在如此场面下得见，看来，幸福与痛苦多是相伴随而来的。 仰着头，一阵阵眩目的美，九千几乎看呆了，待不久，她才想到火烧云下去后很快便是天黑，她以在这里逗留太久了。 如今的她，在这西城，没有朋友，只有敌人，所有人都信不过，随时有人虎视眈眈，她却只感到莫名其妙，究竟是什么事在纠缠她？ 是否，还有什么她无从得知的真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伤心死了呢 西城 孔明巷 “疼！” “忍者点。”清明有些笨拙地拿药酒揉着立冬的脸，“对不起……” 立冬笑了笑，“没关系，是我玩太大了，还好被赎身了，不然我接不了客，香姨该疯了。” “是那个客栈的丫头吧？” “对。”立冬笑了笑，想到那天的情形，“她急于找你救九千，果然是千金小姐。” 清明坐下，屋子里很乱，东西无序地堆放着，他一落手便摸到一坛酒。眉头皱了皱，烦燥地蜷起手指，敲了敲泥盖，掌上用力，打开了酒，两根手指勾坛子，仰头灌了一口去年的烧刀子。酒很烈，他平时并不常喝，这一口下去，只觉痛快。只是他想的是能忘了那一幕时时在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却发现借酒浇愁并不适合他，越是不想，那天九千背着他在荒山里艰难前行的情形反而更多的在眼前晃。 那一天，九千在见到金卓群后，反而在他以先晕倒了。金卓群看着他，眉头紧皱，叹了口气，说，这丫头平时没这么执著，也没这么傻。 他在玉铂医馆养伤养了三天，每一天恍恍惚惚，朦朦胧胧，也不知他们在用什么药，只觉每次涂了药都会昏昏沉沉，而每一次醒来，便会清醒一分。直到九千拖着未愈的伤来给看望他，亲自替他疗伤之时，他感到不仅伤口，就连心里都有些麻麻痒痒的。 三天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医馆了。 “喂，醉了？” “没有。”清明目光迷离，像是在望着虚无的过去，“你的脸没事吧，会不会留疤？” “只是瘀伤，没有破口，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个女人……” “她不是坏人，既然摆摊，愿打愿挨。”立冬淡笑，从凌乱的房间里找出一面铜镜，照着，“哎，她真的信了哎，伤心成那样，会生病吧？” “生病总会好的。” 立冬苦笑，斥他，“无情！” “长痛不如短痛，病好了，至少命还在。”清明说着，干脆将酒抱在怀里，痛饮一番，半坛下去，目光更加涣散，他并不胜酒力，“你知道我保护不了她。” “可是……” “要是总这样纠缠暧昧下去，早晚会被城主捉住把柄。” “城主不是暂且没有干涉么？” 清明摇摇头，闭目沉吟，“最大变数太大，唐瑛也是个意外，筱筱也还没回来，先救他们吧。” “说的也是。” “九千早晚会知道真相的，我也藏不住。”立冬说，“到时候还要解释一番，这样好吗，你要骗她多少次？” “有何不好？”清明声音中多了一丝沧桑，目光中多了一丝隐忍，然而，当剩下半坛下肚后，这些情绪全不在了，整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笑里也是洒脱任性，“那天的事，不能再发生了，我保护不了她。” 立冬闻言，表情沉静而肃穆，回头，认真地说，“也许，她并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 “她很勇敢”清明再说出口的话，都显得醉醺醺的，没什么正经，“唉，是有点傻。” 他告诉自己，已经醉了，只可惜，那天九千哭着差点和他死在一起的样子，在他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想到这里，他便胆战心惊，后怕的很，这样的情形再也不能发生了，他不仅保护不了九千，他想到也承受不起。 将酒坛丢到地上，嗑啦，碰到旁边那坛。于是再拣起一坛新的，继续喝。 “别喝了！”立冬放下铜镜，抢过酒坛，“你这样，她也看不到。她在那边也许已经伤心死了呢？” “不会的。”这一点清明倒是笃信，“她想的开，不仅傻，时不时的还没心没肺的。”说完，他嘴角微弯，宠溺地笑了一下。 “她会好，那你呢？” “我？”清明一挑眉，苦笑，“你以为，我们还有明天吗？” 立冬脸色忽地一变，使以眼色示意清明有人来了。 清明面色一沉，刚要抬头去看，却随着破裂的声音，有人破门而入了。 立冬刚要出手，却及时落进一个怀抱里，颀长而温暖的身躯，只给她，自然是吉祥戏班二当家驾到！ “你怎么不敲门……” 立冬话还未说完，脸就被二当家双手捧着，仔细察看，“哪里疼？” “没事！”立冬哭笑不得，拉下他的手，也显得别扭，“有人在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二当家立时脸色变了，抬头去看清明，一脸阴霾。倏地脚下使出轻功，眨眼间移到清明面前，“起来。” 清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点点的二当家。刚刚站稳，便挨了一拳。 “你居然让立冬帮你做这种事？”二当家一拳打完，清明立刻嘴角流血。二当家手上有戒指，清明脸上也被划伤了。 二当家抬起手，还想继续打，被立冬拦了下来，“快住手，是我自愿帮忙的，戏也是我要那么演的，别怪清明，打他干嘛？” 二当家忿忿地，还想说什么，立冬朝他使眼色，摇摇头。 清明当然并没有要还手的意思，只默默站在那里，流着血的脸上还带着笑。他吐了口血，抬手擦了擦脸，流下的血让他感到脸上痒痒的，“从你出了城主府邸，进了吉祥戏班后，我十多年没见你这么像个爷们儿。 二当家眼一瞪，“少废话，你……” “行了！”立冬捂上他的嘴，“少说两句，我有话问你。” “嗯？” “那天，是你带走了九千，又送回去的？” 二当家点头，“是城主。” “城主什么意思？” “不知道。”二当家摇头，“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送了九千进那个房间后，我在门口也中了暗算，醒来后，就到了时辰，我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清明在旁静静听着，醉醺醺地说了句，“九千不信任你。” “当然。”二当家笑了笑，“那些应该是京城来的人，立冬，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有一个。”立冬说，“玉铂医馆那个酒鬼，九千的师傅，金卓群。” “他？” 清明揉着下巴，狐疑地思忖，“他和那个伊泽走得挺近，听说留他住下来，由着他去和医馆交往甚密的，正是他。” 立冬笑了，“你这是掺杂了私人感情吧？” 清明挑眉，不说话了。 “那个姓林的呢？” “不知道。” 二当家反而悠哉地在旁摆弄着指甲，“都很可疑！” “可疑就查，没有不透风的墙。”清明说，“城主说的那个皇子，很可能已经在白石城了，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伊泽在找他，难保其他人不在找，我们” “应该比他们先找到。” “不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心里病了 眼前仍一片火红，大朵大朵的黑云如浓烟般袭来，本能的抬手去挡，才发现，不是什么云的颜色，天边的夜空早已墨蓝。她是因为眼神涣散，出现了幻视甚至幻觉。 更可怕的是，挥之不去的头痛又再度降临，浑身乏力，这究竟怎么回事？ 不，再痛苦也要坚持着回家…… “九千！”一个有力的臂膀接住她即将跌倒的身体，这声音她熟悉，只有砚林才会沉静如此，迅捷如此。 似曾相识的熏香味浸入了心脾，勉强睁开眼，又重重的合上，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千儿，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发现声音还勉强可以发出，九千稍稍安心了，“砚林伊泽，你们放心，带我回家就好。” “你们怎么会在那里？”坐于诊堂的九千，已好了许多，边由砚林为她把脉，边询问着两人。 “香妮说你失魂落魄的一路奔西城去了，天都黑了，我们当然要去找你了。”砚林轻松的说，伊泽话不多，但以眼神认同着。 九千心下反而更加疑惑，“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我们认识很奇怪吗？林兄？”这回换伊泽开口，反问着她。 九千一怔，皱眉望了望两人，虽仍有疑虑但烦燥的很，刚刚西城牌楼下的一幕一幕又涌上心头，便不想再多做询问了。“砚林，我没事儿吧？” 砚林绽起一个微笑，柔声道：“没事，只是你脸色实在不好……” “那我去睡了，店子交给你，今天师傅也许回来，你就住下好了。”九千未等砚林说完便交待起事务来，她知道砚林即将要问她许多，她不想回答。 “千儿，你去找清明了。”伊泽不是询问，而是断言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九千心中猛地一抖，但力求面上不变神色，也未回答伊泽，而是回首望向砚林，“有件要紧的事，还要师兄替我去办。” “见外了。”砚林目光平淡却闪烁，仿佛乐于听到这样的请求，甚或要求。“是不是有关唐瑛那孩子？” “嗯。”九千点头，“我今天去探监送饭，门口的狱卒不让我进去，我想，师兄你一定有办法。” “有是有。”砚林答得爽快，但面有难色。 “怎么了？”九千牵动起脸上的神经，才觉今天实在太累了。“人是你带回来的，难道带我看看也不行吗？” “他今天正式被下了监牢，怕是要在那里住上三五载了。” “为什么？”九千激动起来，心中回想着那日在屋顶上清明所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些山贼呢？没有带回来吗？” “死了。”砚林边答边按着眉心，似是为这个答案已劳心劳力很久了，“一个不剩，死无对证，老爷给城主送了密函，城主以手段残忍为由，要关唐瑛，老爷也没办法。” “唐瑛根本没杀那么人，砚林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到底是死了。”砚林的淡漠的腔调此时听来十分冰冷，九千不禁怨恨的看着他，甚至将情绪蔓延到了伊泽身上。 “你不用这样，千儿，我相信砚林有他的苦衷。”伊泽也笑了笑，脸上浮动着的，是九千所不曾见过的……宠溺？ 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怎么办？” “那孩子是会受些委屈，但也还不太糟。”砚林说，“我打点打点，这几年让他在里面尽量舒服些。听说是个西城的孤儿，不知是哪学来这么高的功夫？” “我也不知道啊。”望着砚林狐疑的眼神，九千心虚的答着，“就不能想办法带他出来吗？” “你以为白石城是什么地方？”砚林摇头笑道：“说出来就出来，若是哪便换个真杀过人的，你就不害怕吗？” 九千不再争辩，低头不语，砚林见到叹了口气，起身去看火炉上兹兹着热气的药了。 伊泽眼底流转几番后，道：“还有种可能，我国君王大赦天下，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放出来了，唐瑛也没事了。” “咣啷”一声脆响，砚林手中的筷子竟掉进药中，碰到了紫砂药罐的边缘，九千抬头，对上砚林的眼神，只觉一阵怪异，又说不出的不舒服。 “说得容易，你以为我没读过书吗？”九千收回视线，沮丧的托腮，“要到多么重大的事件时，陛下才有可能会大赦天下，说不定到那时唐瑛都出来了。” “不必担心……”伊泽还想说什么，但被砚林以眼神制止了，九千则早已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半趴在桌上。 “来，把药喝了，再回房睡。” 九千被砚林强迫的扬起了脖子，只感到被灌了一杯苦胆一样，苦到心里，又发散到身体的各个地方，手指尖都是苦的。 “药也喝了，我去睡了。”九千摇摇摆摆的扶墙走向诊堂后门，须臾又回过头来，“对了，这件事要告诉筱。” “什么事？”砚林不解的问，“你病了的事吗？放心吧，我治也是一样。” “是唐瑛的事。”九千刚要解释，伊泽就淡淡的替她答了。 那之后过了几日，便是小寒。 本以为一时不适，很快可以恢复精神，不曾想砚林两副药下去，反而病更重了。 诊堂再未开张，偶尔老街坊来抓药也是香妮和伊泽代劳，砚林则马不停蹄的做事，从未和师傅见面。 整日睡了吃，吃了睡，转眼过了大寒。 越辛国地处偏南，天气还算暖和，等了几回雪，都只落个零零星星的小雪花。 待真正痊愈之后，腊八已至。 重新穿戴了玉铂山上的深绿色衣裙，九千一身利落干净的妆扮来到久违的诊堂。 挑起门帘，挂上招牌，一包包的新药捆扎好码放在窗口下，风铃叮当，声音里有着冬日特有冷意和清脆。 旁边香记客栈的店面有些奇怪，像是重新漆过，又披红带绿的好不热闹，看上去喜气洋洋，有什么喜事吗？正思及此，香妮正举着两张红纸走了出来，见到她，一脸兴奋。 “你总算知道出来了。”香妮呼了口气，轻摇着头，“我还以为你闷在里面发酵，等着给我们加菜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年关将至 旁边香记客栈的店面有些奇怪，像是重新漆过，又披红带绿的好不热闹，看上去喜气洋洋，有什么喜事吗？正思及此，香妮正举着两张红纸走了出来，见到她，一脸兴奋。 “你总算知道出来了。”香妮呼了口气，轻摇着头，“我还以为你闷在里面发酵，等着给我们加菜呢。” “才几天不见你这嘴就更损了，什么发酵，我才想问你了，你家置办的这么漂亮，是要做什么呀？嫁女儿么？”九千掩嘴取笑香妮，又注意到她身上大红色的夹袄，和同色衣裙，“瞧瞧，穿得也这么喜气，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你生个病把脑子也烧坏了是不是，刚好就取笑我……”香妮说着上下扫了眼九千的衣服，皱眉道：“你怎么才痊愈就穿这么少，还这么素，不知道快过年了么？” “过年？”九千只在书本上看过这个词儿。“我，我从没过过年啊。” “哎呀，对了，我忘了你这是头一年来。”香妮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遂又比刚刚更兴奋了，“太好了，你今年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而且也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了哦。” “准备什么？”九千指了指香记客栈上的花红柳树，又将手指移到香妮的身上，不可置信的以眼神询问着。“都要这样吗？” “那当然了。”香妮笑道，向对街甩甩头，“何止是我家，你看哪家不是这样？” 九千揉揉眼，环顾四周，才注意到原来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只是没有香记客栈这么显眼。九千记起曾在书中读到过，在北方有的地方是有过年的习俗，只是没想到越辛国也有这个习俗，这次也许真要开开眼界了。 “你今天自己不出来，我正打算把你从被窝里揪出来了。”香妮抖着手里两片红纸，说得手舞足蹈的，“都要过年了，出来忙一忙才有精神，我知道你早痊愈了，只不过窝在床上发懒，也不知道那些书有什么好看的。” 九千伸手抓过香妮的手腕，细细看清了纸上慢慢写着一个大大的“福”字，“这个是要贴门上的吧，呆会儿我自己也写一个。” “不用了，这个就是写你的。”香妮笑着双手各拿起纸上面的两个角，让福字正对着九千，“但是要倒着贴，知道吗，就是“福到了”的意思。” “好象挺有意思的……”九千望着眼前的福字，红底黑字，沉稳又喜气，心中顿时充斥着饱满安定的感觉。 “当然有意思了，我们的习惯还多着呢，走我们到里面去慢慢说。”香妮越说越兴奋，连拖带拽的把九千拉回了你医馆里，迎面一阵凉气，香妮打了个寒颤，“九千，你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你连个火炉也不生，我想给你送来一个，又想着你这有一排药炉，应该不会冷，没想到你药炉子也许停了。” “真有这么冷吗？”九千搓搓手，呵了口气，发现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都散出一股白烟，“火盆应该在行李里，夏至过了才下山，没想到冬天来得这么急。” 更没想到的是，她竟会在白石城里住这么久，甚至已令她产生了归属感。那日，师傅和筱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留下来，她只漫不经心，含糊其词，不妥协也不坚定。 而现在，师傅常常不见人影儿，筱也一去不复返，清明走了，唐瑛走了，砚林总在忙，伊泽想必日日逗留在代暮那里。九千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众人遗弃的窝囊废，必须经常忍受他人的忽视和背叛。 心情开始陷入了低潮，香妮仍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白石城关于过年的一切风俗习惯，她突然很想问，这些习惯西城也有吗？ “九千，九千！”香妮不耐烦的在她面前挥手，口中的白烟因为语速太快，变得重重叠叠，“我说的你都记住没有啊？到时候忘了一样可就不吉利了，必须都准备齐了才行，知道吗？” “哦，哦。”九千此刻才觉得周身发冷，这样的新年，竟真的不如玉铂山上清冷无知的日复一日。“我还是先去找火盆好了，屋子里冻的我又要病了，剩下的我回头去你哪里抄。” “也好。”香妮未加犹豫，始终处于兴高采烈的状态，“那我先回去了，你快点把火生得旺旺的，这样生意也兴隆，不然病人来了诊还没问，直接推到街尾老赵家了……哎呀，呸呸呸！大过年的提什么老赵家……” 香妮口中的老赵家是街尾的赵记棺材铺，是整条街上唯一的一家棺材铺，生意萧条，店主老赵又是个性情古怪，小肚鸡肠的孤寡老妇人，是以并不招人待见，又因着不吉利的营生，成了人们口中晦气的代名词。 “嗯。”九千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现在的她真的开不了任何玩笑。 望着香妮蹦蹦跳跳出去的背影，九千颓丧的坐下。刚刚，她无法遏制的想念和清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许多人拥挤在窄狭的诊堂里，帮助每一位来抓药问诊的病人。而如今，只剩她一个了。 清明，不知怎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的思念竟日日滋长，不曾斩断。过去那种淡淡的，回避的，若即若离，可有可无的牵挂，再也寻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盈盈乱糟糟挥不去，抹不掉，什么也弥补不了的渴望怨尤和不解。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这是我未婚妻！ 她能为我做的，你做不了！ 清明的话言犹在耳，她到现在还不敢回答，也许空气中含有他的气息，他也会知道吧……九千忽地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人？ 她不是那个玉铂山上，自称九千岁的世外高人吗？不是淡薄一切，目空所有的半仙之身吗？如今只是个思春而不得，郁郁寡欢的小怨妇吧？只是，如此冷血的自剖，竟换不来一点点内心的平静。 也许，有一个地方，会让她找到玉铂山相同的气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红色肚兜 “两位请留步，进代真人的门，要先过目请帖。” 远远的，九千立于紫竹斋大门对面，亲眼目睹两位锦衣玉冠的公子被拒之门外，身旁跟着两个小厮，身上端着极为精致高雅的礼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只可惜，还是被那位高高束发头饰木钗，道姑打扮的年轻女子拦住了脚步。 九千心中不禁纳闷，代暮什么时候成了修道的真人？这里又怎的多了个把门儿的？因为伊泽在里面吗？不便打扰吗？ 一连串的问号中，九千目送两个男子皆是一脸扫兴，灰溜溜的从她身边离去，手上的礼也尽数未少的拿了回去。待两人走开一段后，九千未作迟疑便上前去唤住了正待关门的小道姑，“小师傅，请问代……代暮在不在？” “你何事找我家真人，真人交待要小道先过目了请帖后方可请入。”小道姑不卑不亢的说着，看模样身形倒也并不算个孩子，而且身上有种和代暮相同的沉稳气质。 请帖她倒是真没有，只是这一回白来了，心里真会空落落的。“劳烦小师傅在下通报一声，就说东城玉铂医馆的九千求见。”她长这么大从未讲话这样正式过，幸好还读过几步好书。 “真人的客人都是要提前写了请帖，再由真人过目定下拜访时间的，而且至少要提前半个月，才可安排。” “原来是这样。”九千无言点头，原本堆得如山的话一时间不知对谁诉说了，原本塞得满满的心情本就充满莫名无端的愁云，此刻更是瞬间堆上了眉间。 小道姑想是看了不忍，加之见九千是个女子，与刚刚两个丑恶嘴脸的登徒子不同，便开口道，“姑娘莫急，帖子今天写也可以。” “可是，我没带礼。” “不用特意备礼的，那些人的我也请他们带回去了。” “好。”九千寥寥几句写了企盼求见叙旧的话，便交给了小道姑。心想着今日是见不到了，改天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心情怕是比之刚刚两个锦衣公子的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留步。”小道姑好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略带些气喘的说，“真人有请。” “什么？”九千不解。 “小丫头不懂事，清明的朋友自然是我的贵客，哪里需要这些客套？”代暮坐在九千对面，拨了拨琉璃香炉里的熏香，又盖上精致的半透明盖子，“差点害得九千姑娘白跑一趟，真是罪过。” “哪里哪里。”代暮客气的有些夸张了，九千不太适应的点头。“其实我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代姑娘聊一聊。” 看样子，伊泽并不在这里，而那小道姑也在引她见了代暮后不见了踪影。 “好啊，反正我也闷了一天了，只是九千姑娘气色不大好，衣服又薄，是不是近来不太舒服啊？”代暮观察仔细，询问得也得宜，九千顿时有种想倾诉的欲望。 “不瞒你说，我是病了十几天，小寒那天就开始了。”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我看这心病要大于体病。”代暮侧着身子，朝九千娇媚的眨眨眼。 九千忽地想哭，只不过不是因着代暮那连女子看了都酥麻的眼神，而是她话中明显有着知情者的体会和宽慰。 “你都知道了吗？”九千从不怀疑代暮的神通广大，那天在牌楼下一出戏剧化的情景定是传得沸沸扬扬。“其实我根本没生病，只是自那天起，就再不想出门了。” 代暮淡然一笑，“不是你的错。” 九千牢牢的盯着代暮，她这一笑，豁达，爽朗，不羁，平静，顿时使九千感到一切都不比她想象中的沉重，背上的大山顿时轻了不少。 “你大可不必担忧，西城这样的事东城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即便知道，也不会信谣传谣，这就是不可思议的白石城。”代暮意味深长的感慨道，“更何况，现在西城的人，哪怕是那些亲眼目睹的人，也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代暮不答反问。“还有……” 代暮继续说着什么，九千听得心不在焉，代暮的神态样貌和身上所散发出的平稳沉静的气质早已将她原本烦燥的心绪一扫而空，渐渐归于平静。 “如果你愿意，就到河塘上由我帮你卜上一卦吧。” 代暮的提议像是给九千敞开了一扇窗，原来，还有这个方法。“好啊，不过……我身上的银两应该不够。”说到最后，九千已随着代暮漾起的浅笑而露出了同样的微笑，像被感染了一般。 “我看到了月亮，是轮冷月，还有……红色的，一览无夷的红色……是血吗……我看不清楚了。” 代暮轻巧地将九千红色的肚兜解开，丢下，自己的双峰抵着九千的背，从背后绕过，芊芊玉臂自然的搂着九千半个身子，另一只手则不断的抚触着九千的左肩。“炉上的火也是红色的，熊熊燃烧着……还有白色的雪花，很美……很美……” “是在白石城吗？”九千忍不住打断了代暮呓语般的话。“玉铂山偶尔也会见到雪花，只不过并不大，飘零个半日也就停了，地上连积雪都没有。” “为什么是玉铂山？”代暮平静的询问，像是不含关心的陈述一般。“白石城的雪很美，我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了，见过也很多次。” “可我也许无缘得见了。”九千淡然一笑，努力也使自己的心境达到代暮一样的频率。“我已决定回山上去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这么简单吗？”代暮依然平静，“你想要的答案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回去了还能开心吗？” “怕是要过一段时间了，不过没关系，玉铂山是我的家，在那里我才能平静。”九千说，“有些东西已经不太重要了，相比之下，我更思念那里四季常绿的美景。” “也好。”代暮说完收回了手臂，替九千将衣服披上，自己也着手穿好衣服。 她讲话的腔调也变回了之前的成熟妩媚，“不过，回去之前你还是会遭遇我所说的这一切。” 九千心中微微一惊，回头望着代暮美丽且神秘的面孔，忽然觉得由它主人所说出口的一席话，是个不祥的开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脚踏两条船 心情忐忑的回到了医馆，一路上小心翼翼，余光时刻注意着四周，又不敢明显的东张西望，免得打草惊蛇。极度担心代暮的话会在这短短的一路上印证。 西城不似东城，路上的萧条一如既往，丝毫没有东城满目的红色披挂。这里的人目光莫不是仍冷冷的疏离，抑或侵略般带有自我保护的攻击性。东城便不一样，人人笑意盈盈，许多买卖也做得稀松平常，只是忙里忙外的装饰着红色，一直延伸 到左邻右舍，仿佛打算通过任何能想到的方式来营造这种喜气祥和的气氛。 医馆交给香妮看顾，可诊堂里没人，九千来回绕了个圈，来到香记客栈里，突然发现客栈门前拴马的地方多了一匹枣红马，马鞍辔头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掉过头来看着她的马头更眼熟的很。 “九千，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香妮蹦蹦跳跳的走出客栈，亲切的扶着马鬃，“想不到你认识这么多英俊的男人，我是你可舍不得下山。” “你说什么啊？”九千看着香妮的动作，“你说的……该不会是这匹马吧？” “咦，你不认得它吗？”香妮语出惊人，九千差点以为自己信口开河竟一语中的，正犹豫间，自客栈中走出一个男子，见到他，九千先是松了一口气，旋即心提到嗓子眼了。 来人是乌玉。 果然，该来的都来了，她还要不要回去呢？ “筱呢？医馆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怎么不见她？”乌玉三人回到客栈里，急忙问九千，“本以为她和你一起出去了，可这位香姑娘说你是一个人出去的，也好久没看到筱了。”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筱筱回来了吗？”九千不答反问，装傻冲愣，“我是在等她没错，可砚林说还要再过几天。” 乌玉听了皱眉，“筱一收到砚林托人送去的信马上变了脸色，放下饭碗就上路了，我是迟了一日才收拾东西来追她的，可她怎么比我还慢？” 九千听了更加疑惑，“我并没有说急事啊，砚林信上倒是写了什么？” “她没给我看，你知道她一向都这么对我的，什么都藏着。”乌玉耸耸肩，仿佛对筱的见外习以为常，“没有急事就好，我现在只担心她会不会路上出事。” “哎，那个……” “照你说的，她应该昨天就到喽？”九千强颜欢笑，频频朝想开口说点什么的香妮使眼色，好在香妮不傻。 “应该吧。”乌玉拖着下巴，盘算时日，“只不过，我家红潇是上等马，该是比你师傅那匹吉祥快一些，只是瞧她那么急，快马加鞭的最慢今晨也该到了。” “她会不会直接去了别的地方？”香妮一直默不作声，眼神交替瞧着两人，后以眼神示意九千。 九千突然神会，对乌玉问道：“你怎么会跟来？你爹允许吗？不会是偷偷跑来的？” “瞧你说的，我爹不允许我还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跑来？”乌玉摇头，不满的斜睨了一眼九千，“不瞒你说，我是来向筱提亲的。” “什么？”九千张大嘴巴，心里暗暗叫苦，这下麻烦了！ “哎哎哎，至于那么夸张嘛？”乌玉看上去心情不错，该是沉浸在和筱筱和即将重逢中。 九千脑袋都大了，“之前你与筱若即若离，害她失望伤心，才决定来白石城的，你早知今日，我们又何必奔波？” 筱筱和乌玉的故事，要追溯到乌玉上山拜师学艺那一年，那年筱筱六岁，乌玉八岁，两人在玉铂山上朝夕相对，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师兄妹私定终生，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只可惜，乌玉家是京师大户人家的公子，虽不是长子，但也不允许 娶一个武林帮派，山野里长大的孤儿。乌家人甚至闹到了山上，带走了乌玉。筱筱本以为这段感情已结束，她只有十三岁。 “是是是，师姐教训的是。”乌玉难得称了声师姐，赔笑道：“我也对不起师傅他老人家，爹说了，这次就要我来传个口信，下次待你们回山了，他一定亲自登门提亲。” 乌玉一番话，在九千这里十分受用，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低姿态了，反而会不好意思。只是她了解四筱筱筱，乌玉这样反复，未见得会打动她，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唐瑛。 少女心思如风，谁也琢磨不透，只是九千不便说明，只得吞吐着应允，头也未点。 垂在身侧的手臂衣袖一直被暗暗拽动着，香妮上面和她猛使眼色，手上还不断使力。乌玉不觉有它，还在不停说着，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那就这么说定了，九千你这关我算是过了，等筱回来你可要帮我美言几句啊，记得吗？”乌玉抓着九千另一只手，紧张又兴奋，“对了，还有香姑娘，筱和我说过你们是好朋友，你也要帮我啊。” “哦，好，好……”香妮终于忍不住，敷衍般应了乌玉后，一把拉起九千就往客栈外走。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筱怎么能这样，这叫什么来着……脚踩两只船？”香妮诗词歌赋没读多少，但对一切俏皮话歇后语俗语俚语颇有研究。 九千也只觉头皮发麻，真不知道是乌玉晚了一步，还是唐瑛来迟一步。“我也没办法了，我知道筱可能在一个地方，如果找到她了，全凭她自己的意思好了。” “我告诉你，虽然这个乌玉公子比唐瑛挺拔帅气，又是富贵人家，但我还是不变立场。”香妮没有多做思量，便正色道，“唐瑛对筱好，我看得真切，他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想来该是从未出过西城的，可为了筱从西城到东城，又出了城门一 路追到城郊，直到现在弄得身陷缧绁，没有自由，是我为了情面也要陪着唐瑛了。” 香妮越说九千神情越凝重，直到最后干脆垮着一张脸又进了客栈。 乌玉又和刚刚出来点帐的曲宾庭聊了起来，听内容大概又是炫耀自己将娶亲了，九千一阵无奈，只得故作轻松的道：“乌玉，你……我去找筱，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情敌相见 “别别别，我要搬去和你们一起住。”乌玉立刻来了精神，提起大小包袱便要出门。“哎，对了，这里有件东西是给你的，筱在找书时不小心看到。” “什么啊，书？”九千心不在焉的接过乌玉手中的东西，以布草草包裹的只是本不起眼的书，上面只写着《女儿经》三字。“耍我吗？筱特意找这个来送我。” “唉，你别急嘛。”乌玉抢过《女儿经》，烦燥的连连翻页，直到有一页露出一个残破的纸片，递到九千面前。 当看到那个纸片时，九千心像被猛击了一下，之后便狂跳不止，脑袋也燥热的几乎炸开，再不能思考，脑海陷入胶着。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可筱说你一定有用。”乌玉丝毫未察觉九千的异样，喋喋不休的说着，“只可惜她走得匆忙，忘了带上，还好我记得带，不然难保她不会再回去。” 乌玉说的什么，九千根本没听到，她只呆若木鸡的盯着那张纸片，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那不是普通的纸片，发黄残旧的仿佛风一吹便会碎裂的纸片上，画着一个不规则的图案，像是个胎记，着以暗棕色，只是那应是常年不见天日褪了色，原本的颜色该是红棕色，配以形状，便和九千额上的疤痕一模一样，相互吻合得似是拓印下 来的，尽管大小上有些微差距，但明显的是许多年前就已收藏在这纸片上了。 “九千，你怎么了？”倒是香妮细心，抓着九千的手关切问道：“是不是不舒服，这是个什么啊？” “唔，没没什么。”九千眼见香妮将《女儿经》连同纸片拿开，平静很快降临，“香妮，暂时帮乌玉留个房间，你现在陪我去找筱，好吗？” “等等，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呀。”乌玉不甘寂寞的吵嚷着，“她知道我跟来一定很高兴，还有，我可不住客栈，我要和你们一起住，我还要向师傅请安呢。” 九千莞尔，乌玉和砚林果然不一样，一个对师傅躲闪不及，另一个却迫不急待想要请安。只是，不知师傅知道乌玉的来意，会做何感想。而筱，又会不会答应。 亮出砚林交给她的腰牌，狱卒无不点头哈腰的引路，待到了唐瑛的牢门前，果然见到筱的影子。 “她已来了两个多时辰，真不知道是不是也想住进去。”狱卒的头儿显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抱怨着坐在休息的位子上，示意九千三人自己过去。 乌玉还是跟来了，只是见到这种情形，脸上未免有些阴郁，一个人率先走上前去。 九千不动声色的将几两碎银子放到桌子上，狱卒头领的手边儿，然后转身跟在香妮身后。 “哼，也不知哪来的野丫头，男人都下了大狱还跟来赖着不走，不过就是个半大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货色养大的，这么没规没矩……”狱卒头儿收了银子还满嘴闲话。 九千听来却有了另一番思量，若是乌玉和唐瑛都喜欢筱，那便不是她该干涉的。 “九千九千。”香妮转身拉了她放慢脚步，低头对她耳语，“早知是这样我就劝你不要带他来了，这样见面多尴尬，说不定还会误会。” “哦。”九千唇角牵起一丝笑容，怕是比哭还难看。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所想，也许现在是让筱知道教训的时候了。仿佛一种念头促使九千制造了今天这个场面，一直以来，筱的任意妄为和我行我素，令她想看到一种预想中的结果。 只是九千不敢过多的企盼，因为她想象中的结果，不是好的，而是惨烈到两败俱伤的。 她想，她是妒嫉筱很久了的。并且，如今的筱在她心目中已有了不同的意义，这个敢爱敢恨的妹妹与她前不久见到的另一个女人的影子相重叠了起来。 那人，便是立冬。 深牢大狱的滋味不好受，越走到里面越昏暗，一路上都是蓬头垢面的人，有的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有的趴在牢门上，抓着铁锁，动作诡异。 香妮掩住口鼻，拉着九千的裙带，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 乌玉已止步，停留在靠里的一间单人牢房边，一个深绿衣裙出现在九千眼前。筱筱身影挺拔，单膝跪地，两只手小心翼翼的在向一条伸出在牢门外的胳膊上施针，该是在医病。 九千一行人的到来使不大的夹道更加拥挤，显然也挡了筱筱眼前微弱的一丝光亮，致使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筱筱抬起头，不太适应的眨眨眼，然后出人意料的露出惊喜又可爱的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九千走上前去，看到唐瑛正靠坐牢门旁的破旧草垫上，看上去过去更瘦了。他一只胳膊伸出来正被筱抓在手里，另一只搭在弯曲的膝盖上，正半眯着眼，紧皱眉头，脸色苍白，额上冒出点点汗珠。 “他怎么了，挨打了，受刑了？”九千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砚林明明答应过有他在这里没有人敢动唐瑛，而她之前也来看过一次，记得唐瑛状况很好，精神也不错，怎么时隔几日就变得这副模样？ “我没事。”回答她的不是筱筱，而是唐瑛，他语罢缓缓张开一只眼，又调皮的朝九千眨了一下，“我不是挨打了，是被筱扎的太痛了。” 松了一口气，九千从唐瑛略带隐忍和无奈的声音中知道，他是健康的。 “吓了我一跳。”九千摇摇头，拉过那只仍在外耷拉着的胳膊，为他搭脉。 却在同时迎上筱筱沮丧的目光，“你究竟找到了什么法子医他的眼疾，这么迫不急待，把医馆买到这里来了？” 筱开始沉默的收拾东西，乌玉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筱绽出惯有的温暖笑容，“行啊，不过回去再说吧，我们也该走了。” 九千的目光自唐瑛的手腕移到两人身上，又在三人身上来回交替，慢慢感觉到筱那令人安心的笑容是多么重要，可以让所有人不再憋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小鹿乱撞 远处一阵阵叫嚣声，是旁边一间集体大牢房里发出的，看不清有多少人，个个肮脏不堪，含糊不清的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还有一些沉默的坐在后面，目露凶光，盯着他们看。显然对九千一行人感到好奇，也可能是愤怒挑衅。总之令人惊惧。 不敢久视。 “啊？”香妮吓到一路倒退，却不巧碰到后面的狱卒。 “滚开！”两个狱卒一前一后，前面的一脸横肉，恶语相向。两人中间押着一个男子，身穿囚衣，脚镣手铐，本是低着头，但经过他们时一路扫视。本就昏暗的烛火被风带动，颤抖起来，他的面孔仿若将燃的地狱之火。 那人被押入了那间人满为患的牢房，他一进门，便找了个最靠角落的位置，低头不语。 九千调转过头，关切望着唐瑛，“唐瑛，你现在还觉得痛吗？” 唐瑛将原本凝视那个新囚犯的目光收回来，再看向九千时有丝寒光转瞬即逝，他摇摇头，笑容却像个孩子般。 九千强压下心中不安，道：“那眼睛有没有好一点，良药苦口，如果真的有效就忍耐点，我们今天我们就先走喽。” “等等。”唐瑛手腕一转，竟将九千扶着他胳膊的手反扣住了，然后抬头朝筱和乌玉的位置看了一眼，“你们以后可别再来了，从今晚开始，我就要被关到那儿了。” “哪……哪里？”九千一怔，随后与另外几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那间可怕的大牢房，九千季连筱和香妮都太过恐惧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唐瑛自始至终都是轻松，淡然毫无惧色的。 但是乌玉看到了，实际上，他一直没有放开注视着唐瑛的目光。他平时吊儿郎当，嘻嘻哈哈，但关键的时候认真敏感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优点。 “怎么会这样？”九千三人惊慌的交换着眼神，再看向唐瑛，“不用怕，你不是见过砚林吗，我让他保你平安无事。” “九千你太紧张了，我当然不会有事的。”唐瑛朝她眨眨眼。 九千顿时想到唐瑛之所以会坐在这里，都是因为他徒手端了一个凶残狡诈恶贯满盈的山贼窝。 “我一定会和砚林说的。”九千平静执拗的说着，像是在同自己发誓。 语间注视着筱筱，后者背着药箱，伫立在昏暗的烛光中。俄而，筱筱清脆而挑逗般的叫了声，“唐瑛，我今天的裙子漂亮吗？” “嗯。”唐瑛没有被着突如其来，毫无关联的问题问倒，“只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你常穿的绿衣，九千也和你一模一样。今天你的腰上缠了一把软剑，银柄银剑，那不是你的，你还觉得很碍事，对吗？” 唐瑛的声音有少年才有的清亮，响彻在筱筱耳畔，令她绽放出一个及笄少女才有的娇美可爱笑脸。九千看了挑眉，心中了然，这说明唐瑛的眼疾该是有所好转的，也摆明了筱找到的巫咒之书有了功对了症。 而她拿到的那张印有疤痕形状的纸片，确有可能揭开一些重大的秘密。思及此，九千心里小鹿乱撞，开始兴奋了。 “我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来这里走一遭。”出了府衙牢狱大门，香妮快了几步走在前面，伸开双臂，舒展筋骨，不无感慨的说。“筱你本事可真够大的，马不停蹄的赶来，连口气也没喘竟医好了唐瑛的眼疾。” “还早的很呢，不过我找对了症，这还要谢谢九千。”筱筱显然很开心，对于身旁乌玉脸上的阴郁视若无睹，“九千，我本来要给你看样东西，但是忘了带……” “你说的是那张纸吗，我已经看到了。”九千刻意回避着自己头上有疤的事，但是手却习惯性的摸着额上的碎发，小动作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这要多谢谢乌玉，可他不是特意来送东西，而是来找你的。” 话刚出口，九千便后悔不已，刚刚舒缓的气氛竟又在她一句话下凝重了起来。只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九千也只得这么安慰着自己，偷瞄着两人。 筱筱放慢脚步，回望乌玉，“你刚刚说有话要和我谈，现在可以说了吧。” 乌玉闻言神色舒展开来，见筱恢复一贯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己脸上也扬起一股自信，阳光般灿笑着，道：“筱，我已经琢磨清楚了……” “啊”骤然一声惊叫，打断了乌玉该出口的告白。 九千慌忙回头，寻找声音的源头，才发现香妮正跌坐在转弯的暗角处，背对着他们，仿佛前面胡同里有着什么妖魔鬼怪等着将她吞了般可怖。 “这是怎么了？”九千跑过去，搂住香妮颤抖的肩，摇晃着，企图令她清醒一点，“你看见什么了吗？” 九千顺着香妮对面的方向望去，只是个普通的可以抄近路绕进衙门后门处的窄胡同，他们来时便是从这里，香妮想来是打算走在他们前面，却不曾…… 倏地，九千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听清明吹箫岂不就是这胡同另一面紧挨着牢房的屋顶上吗？ 九千近来已产生一种条件反射般的预感，反是牵扯到清明的事，总会莫名其妙遭遇意外，绑架迷路……这次不会还有血光之灾吧？ “我去看看。”跟在后面的筱朝转弯处看了一眼，便慢慢走了过去。 “等等，筱，小心啊。” “我跟着她。”乌玉朝九千交待一声，便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慢着” “啊”又一道尖叫声盖过了乌玉的声音，这次是筱筱发出的。 “怎么了？啊？”九千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她怀中的香妮也被惊到，不安的挣脱了九千的搂抱，挣扎着站了起来。 “没什么，别怕，你们千万别过来。”只见乌玉正将筱揽在怀中，几乎是拖拽一般将筱筱向后带，一只手还夸张的捂在筱的眼睛上，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被毁容的尸体 “到底怎么了？”九千心中的好奇压过了恐惧，她几乎是猜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太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牢房重地岂容你们几个婆娘撒野？”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扰乱了九千半悬着的心，筱被乌玉好好的保护着带到九千身边，一脸惊慌的看着她。 而香妮，则早就躲到牢房正门处的石狮子旁蹲坐着了，她脸上有着和筱一样的表情，甚至更甚。 “筱，你看见什么？” “别问她了，让她回回魂儿。”乌玉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脸严肃，鬓角甚至冒出汗珠，原本英挺飞扬的眉都拧在一起了，暗骂道：“真晦气！” 此时，身旁匆忙赶来两个牢房前的看守，手握着官刀，一前一后慢慢朝胡同转弯处走去。不久后，待他们出来时，面色凝重的看了他们一眼。 “你是什么人？”刚刚吼她的那道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长的看守，这一刻还算沉稳，沉声道，“知不知道这里衙门牢房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能久留的。” “我们就是正要走，才看见那具尸体的。”乌玉快人快语，验证了九千的猜测，只是她不明白，一具尸体会忙乌玉变得那么紧张吗？ “这回你们也走不成了，都跟我回去！”年长看守声音粗鲁了起来，吩咐着身旁的小捕快。“还有那边吐的两个婆娘，一起带走！” “我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乌玉不满的与看守对峙，小捕快企图抓他的胳膊，却反而被他钳制住了。 正僵持不下，九千见一个捕快倒退着从胡同中出来，手中抓着两只腿。 是死尸的？裤子质地很好，颜色黑亮，九千松了一口气，不是清明。尸体的另一头被个同样瘦弱的小捕快抬着，只是他的手已抖的像筛糠了。 那头上被包盖了块脏兮兮的布，像是临时从哪里撕扯下来用的，九千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掀开那块脏布，一个被毁容的死脸映入眼帘。 鼻息间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强压下喉咙翻滚的干呕，九千并没有移开视线。她相信自己脸上也有惧色，不比香妮和筱镇定，但她凭着莫名的预感认出了这张脸在被毁掉前被涂满了油彩，相当怪异，如今混合着血肉，泥土，甚至还有一些未知的 东西，呈现出一副诡异恐怖无比的面孔。 比他活着的时候，更恐怖。九千笃定的这么认为，因为他们曾有一面之缘，他该就是所谓戏班的四当家了。 “你这小婆娘胆子倒还够大，他是不是你杀的啊？”抬脚的捕快倒是不怕，胡言乱语的挑衅着九千。 而抬着头的那个小个子始终将头歪向一边，恨不得甩手不干了，离这尸体越远越好，却又不敢，只得拼命以眼色示意九千将布包回去。 “说什么呢你？”呵斥那个捕快的是年长的看守，他说还不过瘾，语罢又拍了那人的头一下，吼道：“好好干活，给我抬进去，今天晚上你们就守着他过吧。” 两人的脸色像是瞬间都绿了，垮下来，像抬千斤重担般慢慢移动着。 年长看守调转回头看九千，盯得死死的，可什么也不说，九千回敬了回去，平时她并不擅长这种与人斗气场的游戏，可今天的她不同了，那样的面孔都看了，更何况是这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脸。 赢了！年长看守微笑着收回了视线，转身走了，提也未提要他们留下来不许走的事了。衙门大门吱呀开了，又关上。 一切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九千你发什么疯，难不成你认识那个……那个尸体？”香妮已回了神儿，但仍脸色苍白，见到九千那样，问的话都语无伦次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认识……尸体呢？”九千含糊其辞，僵硬的笑着。 “算了，没事就好，你们也没事哦？”乌玉关切的问着，目光流连在筱筱身上，后者则走到九千身旁，碰了碰她。 “啊！”九千忽地瘫软下去，被后面的乌玉及时扶住了。 怎么回事？九千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这才发觉，自己并没有赢，而是输得彻底，被那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看守摄住了灵魂。 “九千，你没事吧？”香妮和筱筱一左一右稳住九千，“我就说嘛，看了那个……东西，怎么可能好好的没事呢。” “九千。”筱筱拧着眉，神情带着无助。 “怎么了？” “那个人……那个死人，”筱筱仿佛回忆起刚刚的一幕似的，喉咙里吞咽着口水，“我看清楚他的衣服了，他就是带我进去的人。” “真的吗？”九千大惊，一瞬间发觉自己周遭布满了危险，处处陷井。“你怎么认识他的？” “不认识。”筱筱猛摇头，“我一到这里才知道自己根本进不去，正准备去找砚林想办法，就在门口遇上他了，大概他一早就盯上我了吧。” “怎么会这样……”香妮挠头，“真是不吉利，那个人那样也怪可怜的，现在如何？” “还能如何，今天都累了，先回去熬个汤压惊吧。”乌玉背起筱筱的药箱，率先走在了几人前头。 “嗯。”筱答应了一声，也是一脸疲惫，乌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四人耷拉着头，颓丧走着。 他们最终选择了一条宽阔，却绕远的路回医馆。 一杯酒洒在冬日干硬冰冷的土地上，久久没有化去。 丝竹看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将酒杯轻轻放在井台上，“死者长已矣，江山，节哀顺便。” 男子长发如瀑，玉面不凡，正是吉祥天戏班的二当家，他面向不远处的戏台，倨傲的笑了一下，“他还不到二十岁，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没做，他自出生起还没离开过白石城，人死如灯灭，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老五也走了，可我还活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三妻四妾 声音顿住，二当家的目光一下变得凌厉，寒芒一闪，扫向清明和立冬两人，戏子高超的面部技能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索魂的鬼魅，此时正值傍晚，冬日天色异常，在逐渐转暗的变幻背景中，二当家的的身姿诡异恐怖。 “我知道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死了你难过，可又不得不装得若无其事，冷血无情。”清明安然坐在井台上，双臂环胸，望向二当家背后，“我们同病相怜，你该怀疑的不是我们，是让你不得不演戏的人，对吗？” 清明特意将“演戏”二字说得飘忽，语罢便沉下表情，与立冬双双屈膝半跪，朝一个地方低头，道：“城主。” 二当家见状，一副清淡怡人的笑脸覆盖在刚刚冷若冰霜的面孔之上，戏子特有的敏感让他的表情快于内心的变化。“见过城主。” “起来。”阎正旭端站在三人面前，与他们相反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待三人起身后，他目光投向戏台，“要过年了，连戏台都不一样了，戏还没唱，就这么热闹了。” 清明和二当家沉默垂首，立冬上前一步，“城主息怒啊，立冬第一次见您这样，是不是计划不顺利？” 阎正旭紧闭双唇哼出一声冷笑，捏起立冬的下巴，端详着，“你这个傻丫头，你是怎么在我身边活到现在的？” 清明身子微微一颤，目光急急看向两人，待见到阎正旭正回望着他时，又游离向左右，逃避着阎正旭如鹰的审视。 “城主，老四死得不明不白……” “江山，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阎正旭抬手阻止二当家再说下去，扫视着三人，“人活着时岂不也是不明不白的，更何况死了。可即便如此，你们还想活下去，对吗？” 未等三人回答，他续道：“你们跟在我身边，能活就好好活着，即便哪一天死了，下一世也未见得会比现在好多少。” 立冬闻言急忙上前，“立冬愿好好跟着城主。” “跟着我？”阎正旭挑眉看她，“你还是好好跟着清明好了，他不是你夫君吗？牌楼下摆摊挨打，闹得整个你西城人尽皆知，百香楼都没人敢点你名了。” “立冬知错。” 阎正旭又笑，看着清明和二当家，“看看，看见没有？这就是活得不明不白的人，终有一天死了，就更不明不白了，到时候看谁还来向我讨公道的！” 二当家的眼神终于暗了下来，是慢慢的，并非技巧似的一点过渡也没有，“城主，属下……” “我说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阎正旭还是没有让他讲出来，反而拍了他的肩膀，手指抚着他细致白皙的脸颊，“你的兄弟死了，你那个大姐也被关牢里多年了，戏班人多，群龙无首，以后你就是大当家了，没有我命令的时候，戏班你做主。” “是。” “这就好了。”阎正旭满意的瞧着不敢多言的三人，“年关将至，我还有大事需要你们去做，莫要为儿女情长牵累了性命。” “是。” “立冬啊，不知你记不记得十年前的灯会？”阎正旭目光越过三人，眼望着虚无。 立冬眼波流转，仿佛到记忆回小姑娘的那一年，“记得，是在端午节，还带我和妹妹去过夜市，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清明和江山他们，只可惜那之后白石城就再没开过灯会。” “不错，的确十年没再热闹过了，今年是个好机会。”阎正旭眼里闪烁着精光，脸上流连着戾力，丝毫没有缅怀过去的感慨，“清明，这里有三个画轴，画着其他三个城池的城主近来的画像。” 清明接过画轴，像阎正旭一样藏于袖中。“不知城主有何吩咐。” “我向来器重你，我势必铲除的都交由你去解决，这次也一样。” 三人闻言猛抬头，不解的望着阎正旭。 “城主，三座城池没了城主，辛国说此重击，必定大乱，现有外敌蠢蠢欲动，若有战乱，岂不只剩城主你一人抵挡？”清明的脑子瞬间转了几百个弯，也猜不透阎正旭的心思。 “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放心，照我的话做。” “是。”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九千在诊堂里翻黄历。 筱筱在柜台后收药材，“不知道过新年要吃些什么，香妮说要很丰盛，你看看上面写没写，咱们也要做一桌好菜才是呀。” “黄历上面可没这个，我们屋子里有几本，你去我找看。”九千头也没抬，照常忙着手边儿的事，“说起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这个了，不接着看医书吗？” “我多陪陪你嘛。”筱筱挤到九千身旁坐下，脸几乎贴着桌子才看到埋头苦读的九千的样子，“我们好久没见了，好象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那么长时间。” “也不过十几天，你这么舍不得我，将来怎么嫁人呢？”九千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似的调侃着筱。 “九千你这样说话真像这个白石城的人，记得师娘说你是这里出生的，果然没错。”筱筱嘟着嘴抱怨，美丽的大眼睛里含着愠怒，“有话直说嘛，你在山上都爱怎样问我的？” “你也长大了，师傅又怪怪的。”九千合上黄历，端正的和季连筱谈，“近来我心总怦怦的跳，许多事都有不祥的预感，你若是能和乌玉回山上去，我也放心了。” “你不回去吗？”筱筱的样子惊讶极了，“觉得不好我们就一起走啊，把铺子关了就是了，只不过，我回去就只是回去，和乌玉没半分关系。” 九千皱眉不解，终于直言，“筱，乌玉没和你说他为什么跟来这里吗？” “说倒是说了。”筱筱轻笑，只是笑里带着自嘲和凄凉。 自小小年纪的筱脸上看到这种笑，更令九千感到心寒，甚至不适。“他究竟说了什么？” “其实，也不是他，是他爹。”筱耸耸肩，以明显伪装的漫不经心替代了自嘲和凄凉，晃着头提高了声音，“他乌玉公子到底也不小了，再不济我也是他们自小看着长大的，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他若高兴，我这样的娶几个都不成问题，趁着我年纪尚小，还可管教，好在不是水性杨花的风流的女人。” “这是乌玉原封不动说给你听的？”九千失笑，想不到这个乌玉年岁越大越不中用了，原本的伶牙俐齿鬼马狡黠一粘到筱便消失无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深牢大狱 “不然呢？”筱几乎是蔑视般的反问，好似九千的疑问对她来讲是莫大的侮辱一般。 这是筱筱没错，是她一小相依相靠，亲密无间的妹妹。“这么说……” “行了行了，别说了！”筱筱赶苍蝇一样挥着手打断九千的询问，她烦燥的很，“我不想说他，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他，明天我就把他赶到香妮家去，反正过新年过往留宿的客人少了好多，客房一大半都是空着的，乌家有的是银子。” “这个自然你做主。”九千只得报以苦笑，不知如何回应了。 筱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揪出两件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扔到诊堂的桌子上。 “这么脏别放这里，丢到院子里洗衣盆里去。”九千一只手掩着口鼻，另一只手将衣服抚到地上，衣服落地将背面书有“囚”字的一面露在了上面，“这是唐瑛的，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筱拣起衣服，卷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儿，举到九千面前，“我记得下回轮到我煮晚饭，你洗衣服了，把这两件也加上吧。” 九千翻个白眼，盯着一派轻松无所事事样的筱，“这个不应该你亲自做的？” “两件衣襟上都开了线，洗干净了再缝上，我针线不好，你来吧。”筱筱你丝毫不理会九千的态度，仍半命令半撒娇的交待着“任务”。 这也提醒了九千，如今，在筱身上，还有唐瑛的事没解决了。 “他还好吧？”瞧衣服上的撕痕，莫不是打架留下的。九千的脑中出现那日拥挤的大牢房的景象，在那样的地方，有武功也难以施展，更何况潜藏着高手，她记得那个擦身而过的囚犯冰冷狠毒的眼神。 “说也奇怪，我本以为他即便不会吃亏，没被孤立，也难免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生过些闷气。可是”筱眼望着屋顶，眼里充满惊奇和崇拜。 “怎么？”九千催促筱筱继续说下去。 “可是”筱筱似乎不晓得怎样形容，眼珠转了几圈，“可是你想象不到，我去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坐着，没有人敢招惹他，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只见一个长相凶神煞的囚犯拖着锁链，走路摇摇晃晃的向他下跪求饶。” 九千疑惑的皱眉，眼睛直视着筱，催促他说下去。 筱筱则无声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续道：“我问唐瑛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倒是旁边一个囚犯大叔告诉我说，那个人自进了监牢一直在里面称王称霸，老是欺负人，唐瑛来了也一直被他挑衅。只是那人欺软怕硬，自得知唐瑛是杀了十几个山贼后就不敢动他了，可还是继续欺负别的人。就是那位囚犯大叔有一回被他无缘无故就打了，唐瑛看不过去，只用了几招就重伤了他，可惜自己也被狱卒抽了几鞭子。” 九千听得心中忿忿的，又为唐瑛的打抱不平叫好，“那你看到的是怎么回事？” 筱筱侧着头一笑，“是这样的，自那天后，大牢房甚至左右那几间牢房里的犯人也都对唐瑛必恭必敬，今天那个凶神恶煞的不小心踢了囚犯大叔一脚，唐瑛要他道歉，他顶了句嘴，被唐瑛点了痛穴，歪在那里十几个时辰没吃没睡，动弹不得，穴位自动解开后就自己巴巴的向唐瑛认错求饶来了，唐瑛理也没理，单叫那人向囚犯大叔赔礼。” “太对了！”九千到后面连连点头，心中赞叹，遂又问，“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来，那天和我们擦肩而过，还一直盯着我们看的那个，他也对唐瑛乖乖的吗。” “那个啊……”筱筱神情倏地沉了下来，脸上多了一股时严肃和隐忧，“我到了那里时也或多或少的在找那人，你知道我也挺怕那个样子的，可是我伸长了脖子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后来问了唐瑛，他样子怪怪的看看我，摆摆手只说那人死在里面了，狱卒说他没家人，直接就被送出去烧了。” “哦。”九千只觉得像是在听筱讲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深牢里都这么神秘么？” “谁晓得，他平安就好吧。”筱筱打了个哈欠，走向门口，“倒是近来我们遇事不太平，香妮劝我好几回门户要紧一些。” “也劝我好几回了，除了唠叨还有她放的好几挂鞭炮呢。”九千将两件囚衣卷好，抓在手里，尽可能的不被衣裙碰到，“其实我想不到香妮胆子也挺大的，见到了那么难看的死人没哭也没吓坏。” “她哪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无论大小事临到头上，也只有接受，不然还能怎样？所以人总是连自己能承受什么自己也不了解的。”筱筱边说边朝外面张望着，头甚至整个上半身都伸出窗外了，“我倒是对你的表现很惊讶啊，你不是很怕血吗？怎么敢看……” 筱筱的声音倏地止住了，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九千不解的问。 筱筱像是被提了醒儿，以最快速度的将身子缩进来，合上窗子。窗旁的风铃一阵叮当乱响，九千和筱同时惊了一下，筱更慌了，将窗子上了闩后背靠在上面，喘着粗气。 九千被她的紧张弄得莫名其妙，呆愣愣看着一旁码放着的成包打捆的药材碰翻了一大堆，有几包都洒了出来。 “筱，你你没事吧？”九千上前抚了抚她上下起伏的胸，又将她推到一旁坐下，然后手脚麻利的打开了窗闩，边打边喃喃自语的道：“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干什么？”筱见状歇斯底里的喊叫了起来，一个箭步跑到她身后，拦腰抱住了她，死命的向后拖。 窗户半开着，寒风呼呼朝诊堂里吹，两人身上瞬间就已凉透。 “我想看看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还至于吓成这样。”九千莫名其妙，挣脱开筱的束缚，缩着脖子，双手互抱搓着胳膊，跑到窗前，学着筱的样子向外张望着，整个上半身都伸出了窗外。 黑糊糊一片，除了对街几户店铺的招牌被风吹得抖动，劈啪作响外，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 只是，无月的冬夜，空无一人的街巷上，有种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阴森感。刹那间，九千觉得自己被寒冷的温度带到了幽冥，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布幌摇曳的有如无形的鬼魅。 打了个冷颤，九千缩回身子，砰的一声，将窗子关上。温暖的感觉瞬间裹在身上，却在同时一阵烦燥和怨恨，仿佛是筱带给了自己这短暂不快的感觉，故意怒瞪着她。 “你看到什么了？”筱仍是刚刚的姿势坐在那里，但显然已恢复了状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血咒 “你看到什么了？”筱仍是刚刚的姿势坐在那里，但显然已恢复了状态。 “我倒想问你看到什么了，眼睛还是脑子坏了？”九千语气着实不客气，上前几步，将刚刚自己丢在地上的囚衣拣起来，左右望望，又不知放在哪里妥当，遂又不耐烦的再度丢在地上。然后将门闩也上了，才颓丧的坐在筱的旁边。 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九千自然知道，筱自回来那日起，便做着许多令她嫌恶的事，此时的眼神更是闪躲游移，欲言又止。几乎将九千逼疯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可能是太困了，晕了一下。”筱将话说得结结巴巴，说完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像呵气一样。 九千冷眼瞧着，哭笑不得，“你虽然不算江湖中人，可好歹也自小习武，识文断字，你会怕黑？这样的话，骗谁也骗不了我这个从小一起陪你长大的师姐。” “你都怕血，我凭什么不能怕黑？”筱闻言小声嘟囔，不服气的样子像是誓与九千比胆小一般。只是很快地，她沉默了一下，须臾再度开口，“我真的不知怎么的就莫名的害怕了一下，好象要被鬼一把抓走一样……” “好了，我知道了。”九千像听鬼故事的序幕一般心中微寒，不想再听下去。 气氛恢复沉默，两人疲惫的坐着，整个诊堂里弥漫着药香，刚刚飘进来的寒冷在火盆和油灯的照耀下也像遭遇光明的幽灵般消失不见了。 九千心里闷闷的，她是了解筱的，真心不想说的事，东拉西扯也要蒙混过关，与其得到一些胡说八道的答案还不如不再追问。 “乌玉给你的书，你看了？”就在九千想要打破沉默时，筱突然小心翼翼的发问了。 “你说的是那张旧纸吧。”九千笃定的说，是在陈述而非回答。这是当然，《女儿经》从来没什么好读的，在她的记忆中，只有遥远的一个国家的女人们才将那里的内容当作至真至理，这些教条，在白石城只是放宽或没有的。“你是在找蛊毒时找到的吗？” 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俄而又急迫的说，“我其实是故意留下，没有带来的，哪知乌玉会随后跟来，又偏巧他注意到了。” “也许替你送书只是他的籍口吧。”乌玉一直是个细心的人，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他只是急于找你，向师傅求亲。” 筱筱闻言苦笑，摆了摆手，“不提他。” “旧纸我仔细看过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原本该是夹在一本书里吧？”九千紧迫盯视着筱，“是什么书，你为什么拿了纸没拿书，还有你怎么会临时改变主意不想给我看了？” “也也没什么的，我想你看了也无用，又空欢喜一场。”筱讷讷的说着。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九千凝视着筱，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刚刚的紧锁的窗闩，“只有一张旧纸和一个印记太折磨我了，你若不说我只好自己回去找了。” “九千”筱终于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注视着她，遂又黯然的低语，“九千，你别固执。” “筱。”九千抚着筱的双肩，令她重新坐下，筱略微颤抖的肩膀显然不是冷的缘故，“我到现在才感觉到，其实从小到大，都是你为我担心操心的多，我反而整日逍遥自在，不理世事。只是现今一切境况多不同了，我们不是在玉铂山，这里是白石城，我们来了不少时日，是不是都该学到些什么了呢？” “九千，九千……”筱浑身一软，僵直的背倚在九千身上，呓语般呻吟，“九千，我们回山上去，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九千直截了当的回答。 “怎么？”筱急迫回头，略带迷离的美丽眼眸中充满着不解和寻求。“你不想家吗，你就那么喜欢白石城？” “也不是。”九千垂睫轻笑，清甜温馨，“我不想走主要是因为我太想在这里过个热闹的新年了。” 九千说完畅快的扬起笑来，企图将沉闷的气氛化开，却没有得到筱的回应。筱非但没笑，反而黯淡的闭了闭眼，道：“那好吧，希望是我疑神疑鬼。” “谨慎小心没什么错，但是吓我就不对了。”九千驱散着不安的心情，“当然，什么都瞒着我就更不对了，我的事我自己承担，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什么，好不好？” 九千几乎是撒娇一般恳求筱筱，后者脸上一点表情极微，呆板而单调，但仍在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其实，我不想给你看那张纸，是怕弄错了。” “弄错？”九千疑惑的重复。 筱即刻露出无奈矛盾的表情，目光仿佛穿透了空气，回到千里之外的玉铂山上，“我是在师娘的藏书室里无意中看到的那本书，封皮封底都不见了，中间的页也残缺不全，可我确定那是本关于血咒的书。” “血咒？”九千心下一惊，这名字听来似曾相识，她记得……“筱！你居然敢动师娘收为禁忌，不许我们碰的藏书？” 面对九千的质问，筱也极为颓丧，“若非迫于无奈，我怎么敢去动，可是，我寻遍了巫毒类的书籍，都没有找到唐瑛对症的医方，只是想着简单找一找，没有就放弃，却好巧不巧被我发现了。” “那我的疤痕形状，你是怎么找到的？” “巧的很，在我找巫医书籍的时候不小心从一本书里掉出来的。”筱表情神秘而严肃，“那是本教人怎样下血咒的书。” 九千手脚突然有些不自在了，仿佛真的变成被咒上身的傀儡一般僵硬无力，“难道说，我的疤痕和我一直以来想象的都不一样，是有人……在我身上下了巫蛊咒语所致了。” 不是碰撞兵器失手所致，而是有人刻意伤害，瞧那张旧纸上的形状极小，即便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也只是个孩子，又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将咒下到一个孩子身上，为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想只有这一个可能了。”筱的表情未变，腔调却是惯有的安慰，多年来不变，“九千，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偷偷看过师娘的书，是说一个地方的人信奉一种宗教，这个宗教其中一个教派走火入魔，为了达到一个目的统一全教，尝试了许多种残忍的方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忍心 “我当然记得。”九千的心不自觉砰砰跳着起来，“记得里面就有年轻的父母亲自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活埋的记载，是为了……总之后来被师娘发现不许我们再看了，怎么难道是那里面发现的旧纸？” “当然不是。”筱摇摇头，闭了闭眼，续道：“完全不一样，可我觉得是同一个方法，所以我很害怕，当时十分想告诉你，就带到了乌家，可我想了想，又怕你太激动，就放下了，哪道乌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别怪他了！”九千扯出一丝笑，脸色苍白疲惫，“如果你看到的没错，那你说，我为什么会带着这疤痕十几年呢，若是想知道这些，是不是我找到身世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九千说到最后变成喃喃自语，筱凝视着她不安疑惑的表情，一把拉住她的手，“所以九千，你别再想了，也别找你的身世和记忆了，那些都是过去十几年的事，对你的未来和幸福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回山上去吧，我陪你回去，我不嫁给乌玉，就一直陪你生活，好吗？” “筱。”九千不解的望着筱的样子，“你有你的生活，不必为我操心，如果真的是我们想象中的巫咒，我早晚是要遭遇些什么的，不可能平安无事，无论躲到哪里都一样，甚至我认为，到白石城来也是一种冥冥中的引领。” “这里能有什么，如果有也是在西城招惹了什么人。”筱有些生气，高了八度的声音在清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九千淡然的笑，“筱，你错了，至少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的危险不是西城，是我们生活的东城。” “为什么？”筱继续追问。 九千扬眉，回过头，一阵脚步声自后院传来，乌玉披着夹斗篷的身影出现在诊堂后门，原本的素色碎花门帘已改成了蓄了棉花的大红色，将乌玉的面孔也衬得极好看，“你们在吵什么？” “哪儿吵架了？”九千笑着反问，心中盘算着刚刚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只是声音大了些，吵醒你了？” “不是你们，今夜睡的浅，突然听到有动静儿，起来看看，才听到你们说话。”揉了揉睡眼，乌玉坐到两人身边。 “什么动静儿？”九千让了个座位，又倒杯茶，推到他面前。“院子里吗，还是街上？” 九千说完望了一眼筱，筱竟也在回望她，两人心中不自觉的想到了刚刚趴着窗子向外看的情景，九千背后一阵寒凉，摸了摸额头，头发粘着汗水贴在上面。 “还不就是你们吵的。”乌玉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时故意力道稍重，“外面什么也没有，想来就是你们半夜不睡吵架似的聊天，惊着我了。” “是是是，还望乌大爷您见凉。”九千玩笑似的朝乌玉一抱拳作揖，又打了个哈欠，“我们这就去睡了，这里委实太简陋，你明天搬到隔壁客栈去睡可好，也安静。” “也好，又冷又窄，再加上两个夜猫子叽叽喳喳，我可真受不了。”乌玉点点头，搓着脸，清醒过来，看着季连筱，“或者你跟我回家去可好。” “要回你自己回，我们要留下来过大年。”季连筱傲慢的撇了头，九千点头附和。 “……疯丫头。”乌玉语塞，无奈的摇摇头，率先步出了诊堂，嘴里咕哝着闲话，“两个都学坏了，学坏了……” 这日，正是出诊到城郊一户病人家的日子。 冬日太阳落山的早，回城时，天已黑透，冷的紧。 九千缩着脖子，赶驾着那辆破马车，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不住的呵着气，企图让自己暖和些。 看到街后的那条河了，沿着街向前不多久就到了，九千此时心心念念的就是那碗出门时就嘱咐筱熬上的姜汤。 突然，一个石子打到马车的车顶上，发出“蓬”的一声闷响。 “谁？”九千警惕性的收了缰绳，环顾四周，除了马儿粗沉的喘息声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冬日里，街巷上没人，店铺也都早早收了摊子准备过年了，唯一的光亮来自马车上挂着的油灯，因为急停，灯影摇晃，也正是在这明灭间，九千注意到不远处的一点，像是有个……什么东西？ 是个人，躺在那里，九千终于确定，才跳下马车，一手提灯高举，一手掖在怀里揣着匕首，慢慢走过去。 “九千，是你吗？” 九千听了倒吸一口冷气，更多的是心跳，一切却都变得不再令人恐惧和紧张了。因为，只这一句，她便确定，对面的是清明，此刻正仰坐在地上，上半身倚着墙，虚弱不堪。 “你怎么了？”急忙放下油灯，靠近清明。 “还真是你……”听到九千的声音，清明松了口气般，头疲惫的耷拉下来，叹了口气，声音十分虚弱，“九千，救救我……” “你没事吧？”九千凑近他的脸，灯影映照下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嘴角和额头有未干涸的血迹，顺势看下去，身上，胳膊腿上，大部分都沾染着血迹，想来是太冷了，大多都已止住，不再流了，可气味却能隔破寒冷，吹进鼻息。 虽有心理准备，但九千还是不自觉的晕了一下，强压下四肢无力，虚脱的感觉，手摸黑找到他的手腕，搭起脉来。 “你受了内伤？”她虽然在问，但内心已然肯定。 清明无力缓慢的点点头，道：“对不起，一身血吓着你了。但是求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灯影极浅极暗，照不真切，九千目测一下清明和马车的距离，说，“你伤的很重，但是放心，死不了。” 说罢，将清明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带他站起来，接着运起内力，一气呵成，便到了马车上。 待将清明安置好后，才发现远处一点光亮醒目，是她的油灯忘在了角落里。 九千快步走过去，本是准备提了油灯便走，清明的伤耽搁不起，可当她提起油灯一刹那，目光所及之处竟有一个影子快速移动了一下。 “什么人？”下意识的，九千将油灯高举过头顶，朝胡同迈了一大步，企图照亮胡同里更深的地方。 只是什么都没看到，九千警惕的四下里看了看，竖起耳朵细细聆听着动静，仍是安静的一如每一个寒冬腊月的平凡夜晚。 抬步正要离开，脚下一处闪亮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个……首饰吧，样子颜色都有些奇特，小巧美观，闪闪发光的，回头望一眼马车，会是清明的吗？女人的东西，兴许是那个叫立冬的女子的。九千平静的想着，将那首饰拣起，握在手里。 这已是第几次了？他总是突然出现，又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次会在她这里疗伤多久？又会在何时突然消失呢？然后，当她忍不住去关心他，又会莫名奇妙地拉出一个女人来伤害她？ 九千苦笑摇摇头，她只知道她不忍心不管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男人衣服怎么脱 “筱开门！”随着九千一声疾吼，门也被她一脚踢开了。 “你疯了……这是谁呀？”筱筱正在药柜后写着什么，抬头却见九千拖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不见面孔，只见一身黑衣劲装，满身血腥刺鼻，着实令她一惊。 “是清明，快来帮忙。”九千顾不上季连筱的大惊小怪，精疲力尽的将背在背上的清明扔到诊堂唯一的一张简陋小床上。“我在路上拣到他的，受了内伤。” 筱筱知是清明后，也不怕了，手脚麻利的准备着草药和纱布，又将火炉上熬的姜汤倒出一大碗。“你先歇歇，我来。” “好。”九千探了探清明的额头，确定并没有发热后，定了定神儿，才坐到火炉旁边烤手边喝着姜汤，“把他的衣服脱了。” 听到九千如是命令着，筱一把将只手托着的清明的头扔到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要脱你脱，这怎么是姑娘家干的事儿？” “怕什么了……”其实九千也自觉有些不妥，于是将最后一口姜汤灌下，卷起了袖子，道：“一边儿去捣药，我来。” “……等等。”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是清明。 其实自进门起，他便昏昏沉沉，没有完全沉睡，加上刚刚筱没轻没重的，头磕在硬木床板上，反而令他渐渐醒来过来。可当他刚刚恢复意识便听到两人在商量着谁来给他脱衣服，一瞬间就完全清醒了。 “你醒了？”九千的脸离清明极近，一碗姜汤令她双颊微红，煞是好看。 清明一些看呆了，连身上多处剧痛也感觉不到了。 “你身上很多处外伤，衣服不脱没办法帮你疗伤，你忍着点。”九千说罢将盖在清明身上的棉被掀开，找了把剪刀便开始剪衣服。 清明想阻止竟全使不一点力了，该死！骊川城那几个细作果真歹毒，毒盐，迷香粹毒针，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通通都来，幸好他早有提防，否则此刻已成人质了。 从小跟在阎正旭手下这么多年，他是知道的，一旦成了人质就是被放弃的下场。他从不知道阎正旭丝毫秘密，得不到想要的讯息，敌方只会将人质折磨致死，而阎正旭也绝不会为救他付出代价。所以，他和唐瑛从来都是机灵行事，凡事先求自保。 九千不住大声吸气的声音传来，牵引了他的注意力，清明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打着赤/裸，下面的两条裤腿全被剪开来，露出大小无数伤疤，有一些上面还沾着毒粉。 她定是吓着了，清明一阵内疚，“你不用管我了，让我安静睡会儿，醒了恢复了精神自己可以包扎。”想来，她该也不想见他才对。 那日衙门监牢屋顶上一别，立冬的到来，一番话将他由自我营造的美梦中唤醒。是啊，他原以为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今后的路想由九千陪伴在旁不是奢望。 一语惊醒梦中人，丝竹已放弃挣脱这命运，唐瑛是最不妥协者，最终落得个束缚自由的下场。而他，唯一想到的，则是与九千划清界线，还有她身边一众善良的人，都不该被牵扯进他暗无天日的世界中去。 只是，这种挣扎后的压抑令他越发暴戾，他自我暗示般泯灭了良善，结束许多无辜的善意前来人的生命；他看多了麻木，再明白不清醒，漠视着身边的一切；他跟百香楼里所有的女人睡觉，然后痛恨她们…… 终于，九千到牌楼下找他，立冬当众令她丢了颜面，他掩埋了真我，狠狠伤害了这个女人！ “呃……”伤口出一阵刺痛，顺势望去，九千正用烧红的尖刀刮去他膝盖上已溃烂的肉，那是毒盐造成，他咬牙忍痛，可疼痛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渐渐消失了。 “给你敷上一些麻药，暂时没了感觉，不用担心。”九千头也不抬，目光认真的注视着伤口，“下次换药的时候还是会痛，但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嗯。”清明只得这么回答，他已再无力阻止九千为他医治，更多的不安和内疚让他晓得此时配合才是最好的。“谢谢你。” “客气。”九千像面对所有病人一样，答得言简意赅，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两人居然也都没什么尴尬。 须臾，她直起腰，将被子盖到他已没什么感觉的双腿上，清明只觉一阵空虚导致的心慌。 筱筱端来一碗药，稳稳放在他的床头，看了看九千，一言不发，打了个哈欠，离开了。 药香弥漫，温暖且踏实，驱赶了刚刚的虚空感，清明只觉昏昏欲睡。 “别睡，把药喝了。”九千见状，忙坐到床边，一只手轻拍他的脸，“……还是我来喂你？” “不用了。”清明硬撑着坐起身，但头脑忽地晕了一下，轻咳出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还是我来喂你吧。”九千急忙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替他擦了擦，然后细心的喂起药来。 清明配合的一口接一口喝着药，想来，九千身边是他除唐瑛之外最毫无防备的人了。只是他若想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她……思及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该在路上拦住九千，更不该来这里，他要走…… 他是要走，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他一下子浑身动弹不得，不止刚刚敷过药的膝盖没有感觉，此时周身都像不是自己一样，轻飘飘的像飞起来一样，更奇怪的是，他的头脑十分清醒，甚至是精神百倍……九千给他喝了什么？ “感觉有什么不同吗？”九千端着药碗笔直的望着他。 “我我浑身都不对劲……”声音一出口，听得真切，还好，还能说话。“你给我吃了什么？” 九千莞尔一笑，“别紧张，只是让你好好放松，好好睡的药，吃好睡好伤才好的快，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九千说完以银勺盛起一勺药，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我亲自吃了给你看，不会害你的。” “嗯。”望着这副笑容，这样的举动，清明什么也说不出来，其实九千无需这么做，在他的潜意识深处，对九千也是再信任不过了。“这次真是多谢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留下陪陪我 “嗯。”望着这副笑容，这样的举动，清明什么也说不出来，其实九千无需这么做，在他的潜意识深处，对九千也是再信任不过了。“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只是，他忽然又多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可以将一切都抛诸脑后，不管不顾的感觉……定是这怪药所致…… “实在客气了。”九千放下药碗，收拾着零零散散的药屑和纱布和剪刀，“明早还是我亲自给你换药，喂药，今天你可能要等一等才能睡着，我把火盆搬得离你近一些，然后给你做些饭菜来可好？你想吃什么？还有，要喝茶？” “九千。”清明你瞧着九千忙碌的身影，叫了一声，俄而又道：“我什么都不要，你能留下来吗？” 九千倏地转身，惊愕地看着他。而一旁角落，季连筱不知哪知耳朵听到了，也急走几步站在九千身后呆呆的望着他。 清明报以苦笑，“别怕，我都这样了，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想你……有人能陪陪我，行吗？” “筱，你先回去睡吧，不用等我了。”九千随后又嘱咐了几句，才走到清明的床边，翻了翻火盆，一阵烟气喷涌，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筱筱沉默的瞪视着两人半晌，最终沉下一口气，拂袖离去。 九千反而不敢看清明，随手拿起散放在角落的五彩绸缎扎着花结，已有一个好好的挂在那里，大红色的，是香妮亲手做的，只叫她们依葫芦画瓢多扎几个挂在屋子里喜气。可惜的很，她和季连筱都不是这块料，做了拆，拆了做的，只出过几个满意的还及不上香妮十分之一的漂亮。 清明猛地咳了几声，九千放下手中的活计，相隔不远望着他，“要水吗？” “不用。”清明只手露在棉被外，搭在床边，上面还缠裹着纱布，透着浅淡的血迹。“你你能过来我这边吗？” 九千狐疑的瞧了他几眼，最终没能抵抗住内心的不安，无言的走上前去，替他将胳膊放回被子里，动作既快且轻，一看便知是做惯行医之事的人。 “这些药是帮你……清明？”九千正说着话，忽地被一股力量拽得失去了平衡，一个天旋地转竟落在了清明身上。“怎么回事？你吃了药不可能会如此大动的……” “你以为这些药对我起得了多大作用？”清明将九千搂在身旁，牢牢箝制着她的行动。 “不可能！这是上好的麻沸散，专门给剧痛的病人用了减轻疼痛的，即便是铜皮铁骨的人，用了也会暂时手脚无力，感觉不大的。你你怎么会这么大力，你”九千的尴尬已被更多的惊奇所覆盖了，暂时想不到挣脱和质问。“你难道就不痛吗？” “痛，当然痛，但我想离你近一些。”清明额上明显冒出的汗证明了他的话，“九千，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好吗？” 九千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看着屋顶上新糊的雪白浆纸。她倒没觉得清明会对她怎样，只是这样又着实窘迫，“清明，你你先放开，你听我说……” 话未出口，她感到清明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清明即便是力大如牛，此时也是个受了重伤的病人，九千自觉有义务帮他减轻痛楚，无论以何种方式。 泄气一般长吁了口气，好言哄骗一样说道，“好吧，你喜欢这样我答应就是，但你还是松开些，你的内伤也很重。” “不打紧。”清明一句话将她打发了，然后孩子般享受着来自九千身上的温暖和馨香。“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服了你的麻沸散还能活动自如吗？” “想啊想啊想啊。”九千仍是哄骗的腔调，但她是真的很想很想知道。“这药我以前在山上用过两三次，帮打猎被兽咬伤的猎户治伤，那些猎户武艺高强，堪比武松但在这麻沸散下都变得手脚不听使唤了，你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是我的药煎错了？” 吃错药可是人命关天的，九千想到这里猛地一机灵，挣扎着要起身去药柜检查，去无奈被清明又按了回去。 “哼，你没给我吃错药，我现在的确觉得乏力，但你别拿我比那些猎户，他们从小没有受过非人的虐待和训练，没有被尝试过好几十种毒药解药，也没有在十几年里把受伤当作家常便饭……” “清明，你你在说你吗？”九千明知故问，因为这些话在她听来极不舒服，甚至胃中翻腾着。 钳制着她的手臂略有松动，九千用余光扫着清明的侧脸，眼睫微垂，口中还有呓语但已听不真切了。想是药效发作开来，他已渐入梦乡了。 九千松了口气，干脆这样子躺着休息，待他睡沉了，再起也不迟。 夜晚的皇城，富丽壮阔，黑暗笼罩着的是欲望野心和诡辩。 “这就是你居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这里生儿育女，是你少女时的愿望吗？”金卓群站在皇后的斜后方，目光越过她，眺望着屋檐上的龙形装饰。 皇后仍是一身华丽，丝毫不见斗室中乔装后的温文，“我爱他，才愿意把自己束缚在这里，正是这种牺牲让我发现了权利更能带给我幸福，只是这一切都是依附着他的。” 金卓群挑眉，点头，“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你想掌控他根本不可能。我看过他的病情了，和你想象的不一样，甚至大相径庭。” “你说什么？”皇后回头，动作优雅尊贵，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仿若一张美丽庄严的面具附在上面。 “你关心吗？”金卓群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皇后。她还是没变，即便心中倍感焦虑，也绝不许任何人看到她的内心，精致的五官像是一张保护网，牢牢的将众人抵挡在外。“你明知我可以医治他的病，却从不许我靠近他，为什么？” 皇后面色黯淡了一下，遂又整理出精明的眼神，“这是他吩咐的，他料定你会出现，也可以讲是他料定我会寻求最后一张底牌，就是我们的女儿九千。” “他不想见我，可我到底来了，现在就躺在里面，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像是大去之期将至。”说到这里，金卓群横目瞧了一眼屏风，那后面是皇帝的寝室，“他一定不希望我来看他，他这个样子，可他不得不继续伪装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偷看你俩睡觉 “金卓群，你大胆”皇后脱口而出，脸上除了紧张便是躲闪，“所有的御医，包括江湖游方医仙我都命人找来了许多，每一个人都摇头不语，不敢开方，我知道他们是怕小命不保，因为他已无药可救了。” “还有一种可能！”金卓群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因面对着身份悬殊的人而表现出一丝怯懦，“那些人是怕，但怕的是君王的淫威和逼迫，而非为难。” “你是说……”皇后的脸色在金卓群看来十分有趣，那张假面具终于被他撕掉了，像当年一样…… “我不是说，我在问，你真的被蒙在鼓里吗？”金卓群冷冷的望着她，“如果是，那便是我当年看错了你。如若不是，那想要利用九千的人便是他了！” 皇后闻言倒退几步，扶着椅子颓丧坐下，口中喃喃自语。 “你不用担心，我们所说的话，他都听得见。”金卓群轻笑，这回眼光看也不看屏风一眼，“他也并没有从始至终欺骗你，至少他现在还下不了床。” 皇后抬起头，疲惫的看着金卓群，“我要救九千，帮我救救我的女儿。” “你是在恳求我吗？”金卓群倏尔笑了，“你总是这样，天大的事也要说得云淡风清，恳求的话也要说得像发号施令一般。” 皇后终于为着金卓群的笑而做出了回应，她只是敛了眉眼的表情，恢复一个高傲的姿态，“你是了解我的，即便我如今不是皇后，比如，是你的夫人，我也只会是这样。” 见到金卓群皱眉，皇后声音顿住，又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身后微响，黑暗中色彩斑斓的屏风如幻影般不断变幻着色彩。 两人向后静静望着这屏风半晌，终于，皇后脖子微扬，率先迈开步子，却在同一时间被金卓群抬手挡住了去路。 “我去。” 被噪杂的声音吵醒，九千一阵烦燥，正想忍着继续翻身再睡，却差点掉下床去。 惊了一下，才发觉此时自己在躺在诊堂内供病人休息的小床上，冬日的暖阳已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射在她脸上。 “啊？”九千这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寻找身侧的清明，却不见人影。 竟是不告而别了？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虽然褶皱，但一切整齐穿戴着，难怪刚刚睡的不舒服。松了口气之余，又失笑自嘲，她在想什么？难道清明会趁人之危不成？ 想想也不算趁人之危，重伤未愈的那个明明是他，可最后怎就演变成了她被逼无奈，脱身不得了？只是，这一切现在都无从征讨，人已不知去向了！ “九千……”后门处传来筱的声音，轻声轻气，像是在叫醒熟睡的爱人一般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进来。”没好气的答了一声，九千掀开被子，察看了四周的摆设，企图找到清明不告而别的理由。 “那我，可就我进来喽……”筱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似乎在存心挑战九千的耐心。“我可以进来吗？” “少废话！给我进来！”九千眼前，除了满室堆积的药材，便是为过年准备的红灯笼，春联纸和彩绸。看上去倒是喜气洋洋，令人欢欣。只是，她现在的心中满是隐忧再没了几天前的振奋和兴趣。 “九千，你们……咦，清明呢？”筱蹑手蹑脚的走到诊堂正堂里，才发现只有九千一人，整个人便放松下来，坐下给自己倒茶，“不会这么快就好了吧？” 九千闭目运气，“你说呢？” 筱识时务的赔着笑脸，耸耸肩，“他怎么走了，干什么去？” “我我也不知道。”九千略显尴尬，才想到被子散乱，赶忙收拾叠好。“我等会儿去西城找他。” “你不是说你再不去西城了？”筱一回医馆，九千便将之前发生的事尽数倾诉出来。“找他干嘛，人家说不定急着向新婚夫人报平安呢。” “这个这个也有可能，可是我不放心啊。”九千忽然在被子中发现一个闪亮的东西，想到是昨天在发现的清明的地方拣到的。“我是医者，不能放着未愈的病人不管。” “真是这样吗”筱调侃似着拖着长声问她，眼睛疾速扫视着四周，“不对劲儿啊，你们昨夜睡了一张床吗？” 她怎么看出来的？九千背对着筱筱，表情夸张咂舌，“废话！难道我要坐这里一个晚上挨冻吗？” “明明是他强抱你的嘛。”筱筱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派轻松的说着九千最不愿听到的话。 “你筱筱，你老实交待，你昨晚是不是偷看来着？”九千这才察觉有异，想起刚刚筱的一言一行，分明是以为她和清明在……唉，想不下去了……“你说不说？” “我可不是故意的哦。”筱筱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如九千想象一般猥琐，“我三更时起夜，发现你没回屋，不放心才想过去看看，哪知看见你们抱在一起睡得可熟。” “我们只是睡觉而已。”九千说完才发觉自己此地无银叁百两，越发烦燥，干脆扔下手中叠好的被子，打开了店门，“今天你来看店，我要去西城。” “你是不是真那么想去？”筱筱这才正色起来，冷冷的垂睫，低问，“九千，你觉得清明傻吗？” “……不晓得。”九千狐疑的猜测着筱话中多余的含义，脸色慢慢黯淡，“我不了解他，但从没觉得他傻过。” “这就是了。”筱意味深长的笑应，“他不傻，所以瞧不出你喜欢他，更不会不明白他的不告而别会让你担心，无论他那天在集市上是否真的有意娶那个立冬，他做的这一切都在明确向你表示，他不希望你靠近他。” “咣啷！”一声，九千手中的铜盆掉在地上，大清早这样的声响着实令人一惊。 “你是干什么？”筱斜睨着九千的背影，嘴上仍旧不依不饶，“不爱听啊？忠言逆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青楼神伤 “什么忠言逆耳啊？你筱筱也说得出什么忠言吗？”随着一声玩笑般的质问，乌玉大剌剌的进门来，如回家般自在，只是足下无风，显示出功夫人极好的轻功，“你们怎么一睁眼就吵架？这白石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短短几十天，让两个好姐妹反目成仇……” “乌玉你闭嘴！”筱筱没好气的摇摇头，怒火由九千的身上转移到乌玉，“你不喜欢白石城没关系，人家好端端的城池没招你没惹你，你至于这么埋汰它吗？” “好好好，我不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紧。”乌玉举起双手，做休战的姿态，好言几句后又低声咕哝着，“就是不知道是喜欢城还是喜欢城里的人。” “乌玉，你静一静。”这回是九千要他住口，拿出了师姐的威严，“你既然来了，帮忙开铺，我有要事离开几天。” 语罢便趁筱筱要发火之前背起药箱离开了，顺便抓了一把钱柜里几锭银两，收在囊中。 “有有她这样的吗？还私拿了医馆的银子。”筱筱满嘴的话被硬生生噎了回去，好久都醒不回神儿来，舌头都打结了。 “她她好象还没洗脸吧？”乌玉怔怔的拣起地上的铜盆，倒先说了这么一句，水缸里的水都是每日清早才挑新的，显然两个忙着吵嘴的丫头没人来得及打水。“蓬头垢面的这是有什么急事……” “还不是去追情郎！”筱筱甩下一句，夺过铜盆沿着诊堂后门去了院子，不一会儿传来挑水声。 “追追情郎？”乌玉这一惊非同小可，仿佛真有什么重大发现似的，追去后院，脚下却踩到一样软软的东西，一件衣服，瞧着眼熟，仔细一看，竟是自己忘在这里的衣服，如今布满鲜血，药渍，污泥还有刚刚自己的一只大脚印。 “这这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九千突然很想看看西城的夜，于是，她在西城一间客栈住了下来，花光了绣囊兜里所有的银子。 这是家黑店，但她还是住了下来。她不知道的是，西城所有的客栈都是这样，九千非常识时务的表现出弱势又身份非同寻常的样子，店家似乎对她并不太感兴趣。 她没有找到清明，西城功德牌楼下甚至寻不到一丝他的气息，而他和唐瑛位于孔明巷八卦胡同的小院落也空无一人，荒废已久。 九千决定入夜后扮男装到百香楼去找立冬，此时正在客栈的窗前对镜梳着男式的发冠，又以一顶方帽遮盖了大半额头。 既然是黑店，自然没有小二时不时殷勤的端茶送水，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九千施轻功跃下时两层的小楼，悄无声息的落在四下无人的客栈后院，再翻墙出去。 百香楼并不如想象中繁华热闹，甚至有点萧条的意味，门口只有一个年轻姑娘带一个小丫头在揽客，另一侧则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没精打采的倚着墙。 月已初上，九千借着夜色低头进去了，门口三人似乎看也懒得看，更没有多言。 摸摸袖中准备好的两张银票，九千心下提起了气，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正堂。 “哎呦，大爷您是头回登门吧？”里面热闹多了，站在门口的自然是香姨，她热情的招呼着九千。“是不是看上我们使哪位姑娘了？特意为谁而来呀？” 有经验似的询问，让九千找到了台阶，她便压低嗓音，也不看香姨的脸，只偏了偏头，“立冬。” 言简意赅，香姨听得真切，却面露难色，“这位公子，您见过立冬？” 九千点点头。香姨见到却突地欢欣起来，笑道：“公子您若是见过了我这百香楼其他的姑娘，立冬就还算个屁呀，这样吧，我带我们这儿金铃姑娘给你瞧瞧？” “我只要立冬。”九千将一张银票拍在了锦缎面绣着莺燕的桌布上，“别耽误本公子的时间。”她的确耽误不起。 香姨的脸垮了下来，道，“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立冬姑娘前不久已然赎身，这便要从良了，我们这些姑娘，哪个都不容易，公子您给条活路，点个别的姑娘吧。” 香姨话虽说得令人窝心，但却已不着痕迹的将银票叠好掖进了自己的腰带里。 原来，他们要成亲是千真万确，那日的一切情景都不是假象。那么，她此时在这里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呢？难不成，十几年的轻狂少女，如今已在短短几十天中改头换面，居然活成了一个笑话？ 九千忽地悲戚，睫上似盈着泪。 邻桌已经有人在朝她这边看了，她感受得到那种目光，就像那日在集市上围着她和清明立冬时议论纷纷所持有的眼神一样。瞬间，她感到身旁尽是这种目光，盯得人喘不过气来。 “公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呀？”香姨夸张尖锐的声音传到耳边，腔调令人想吐。“您真这么思念立冬姑娘吗？” 是啊，她思念他，担心他，否则怎会身处这里，魂不守舍？ “公子，哎呦公子金铃姑娘到了，您倒是抬眼瞧瞧啊。” 九千被香姨身上刺鼻的味道搅得频频想吐，这也令她极快的恢复了理智，此地不宜久留，于是猛地站起身，却恰巧对上一个衣着艳丽女子的眼神。 九千心中冷笑，这金铃更令人想吐，一副自以为倾国倾城，实则遭人辱笑的女人！表情做作，目光僵硬，带着一切青楼女子该有的矫情傲慢和放纵。厚得如面具般的脸惨白里透着青，一望便知曾是害过脏病的气色，而且并未根除。 “老鸨子，你这是欺生还是宰客了？仗着你是这西城唯间青楼就敢胡作非为吗？”九千猛然横扫桌面，将上面的瓜果点心茶酒尽数扫在地上，“这样的货色，这样的姿态，也敢拿来污本公子眼，你这是笑话我呢吧？” 隔壁两三桌的坐满的客人纷纷起身，有的离去拍下银两便意兴阑珊的离去了，有的则拥着身边的姑娘上了楼，更多的留下来看热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吃人的豪客 “不敢不敢，不敢不敢。”鸨母被九千颠倒乾坤的态度转变惊得脸色白了白，她倒未必真吓到了，只是没想到，定了定神，才抽上金铃两个大嘴巴，“你这贱人，歌不行舞不行，伺候男人也不行，你当老娘是你亲娘了？” “我我哪里样样不行，昨天不是还帮你抓了那个偷腥的大丫头了吗。”金铃擦着流血的嘴角，狡辩着。“平时鞍前马后的伺候你，又接客，又帮你教训丫头，我难不难啊我。” 九千一听到这里更加火大，反手也给了金铃一个嘴巴，“原来是个吃里爬外，两面三刀，专门害身边姐妹的小人！老鸨子，你这百香楼里养这种人小心她哪谈把你也卖了，更何况还是个带病的！” “什么？”香姨显然没想到，转头看金铃，后者低不语，两边嘴角都流着血，满头俗气的珠花也乱了，本就不精致的妆更是被眼泪弄得红红黄黄，“你这个贱人！天天跟作我身边，是不是想把你那花柳病渡给你老娘啊？” “娘，不敢。”金铃满脸恐惧的望着鸨母。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蒂琴当年和你一同来投奔我，你为了个土财主把她都害死了，身边的姑娘但凡和你走得亲近些都被你告过黑状，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鸨母一把将金铃推倒在地，狠命踹着，“你当老娘是吃素的，我当年混的时候你还在你亲娘屁眼儿里了。告诉你老娘早就提防你了，你给我滚，滚” 金铃突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香姨，再移向九千，突然，眼里多了一份异样，九千忽地明白金铃这是看出来她是女子了。正愁不好下场时，香姨又发了话，“不，不能让她走！到了外面说不定又想了什么阴损招害老娘了！来人！给我捆了关菜屋子里去。” “娘”金铃突然声嘶力竭的惨叫，趴在香姨腿上大哭。“娘，金铃知道错了，以后当牛做马，给您捶背洗衣……不，金铃不配，金铃给您当玩物，脱光了给您当靶子，试鞭子，以后再也不要衣服了，只求您放了我，饶了我吧……” 九千一旁冷冷看着不解，菜屋子是厨房吗？至于哭成这样？ 香姨看也不看，一脚踢开，力道很猛，九千瞧得出这香姨腿脚上也还有点功夫。两个一望便知是龟公的男人很快赶到，其中一个手上抓着脏兮兮的帕子，九千隔着很远便可嗅到是迷香。 果然，捂在金铃鼻子上眨眼间她便昏了过去，五花大绑后被拖走了。 “这位公子，我虽是个青楼鸨母，但也恨这种女人，过去被她甜言蜜语的伺候，还当她是左右手。现在才知道根本是个祸害，真亏了公子您有眼力啊。”香姨陪笑说着，表情异常诚恳。 哼，若不是听说她还有病，你真会这样吗。九千心中思忖，脸上却未表现出来。 “公子啊，既然到这份儿上，您帮了我，我就回您一个。”香姨说完神秘兮兮的凑到九千耳边，道：“您要的立冬姑娘，惹上大麻烦了，您还是忘了她的好。” 九千这一惊，面上真的藏不住了，躲闪着香姨的目光，望了四周狼藉，留下另一张银票，心事重重的转身便走。 香姨顿时眉开眼笑，乐颠颠的跟在后面，“公子有空常来，我们的姑娘……” “鸨母。”九千倏地回头，打断了香姨假惺惺的笑脸，“你刚刚说的菜屋子，是什么，她怎么怕成那样。” 香姨顿时阴暗的笑着，“公子您面生，定不是这西城人，是有所不知，西城有些大户人家，吃腻了山珍野味，总恨不得吃点没吃过的……” 九千皱眉不解。 鸨母笑意更深，九千看上去极不舒服，“没吃过的，还不就剩人了……” 九千瞪大了眼睛，制止自己倒吸一口冷气的动作。 “有菜狗菜鸡，当然也有菜人喽，菜屋子说的就是完成放菜人的。”香姨这时笑得已经阴恻恻的了，“不过那种豪客也不多见，所以就点一回菜，割一回肉喽，几两肉才多少？一次割不完不能浪费，就割了治，留着下回再割，到死为止。那些客人吃过几回，还真能尝出生肉死肉来，不敢欺瞒，死了就烧了。” 害了花柳病的肉也能吃吗？九千心中冷笑，这香姨真是比孙二娘还狠，还黑。 出了百香楼，冷风中顺了顺气，九千仍觉得憋屈。 几个随她之后出来的男人，三五成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只感到如芒在背，本想一头扎进小巷，回客栈。又顾虑着装扮，于是择了条大路走下去。 夜色深浓，没了百香楼檐上的红灯，四周显得阴森恐怖。不过也有好处，九千没走几步便甩了几个本欲跟踪他的人。 见到眼熟的路树，才发觉不远处应是代暮的紫竹斋了。那便是路的尽头，她直觉回头赶路之际，却发觉一个黑影在她斜身后方视线范围内猛地移动到一处隐蔽之处。 “谁？”敌明我暗，九千下意识的叫了出来。还好，声音并不颤抖，这么安静的地方显得很宏亮，气势也够。“什么人？出来！” 再没有动静儿，九千却不敢往前了。到代暮那里坐一坐，无论她睡了没有，今晚定是要接待我了。 拿定主意，便向前走去，刚迈开步子，却听到身后一道异样的声音，像是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九千跟着师傅师娘行医，也常目睹猎物捕猎，这种声音并不陌生，她甚至还亲自相助师傅为人截肢，刮骨削毒肉。只是，这里并不是医馆。 刀入骨肉，听不到惨叫的是杀人！ 思及此，心中一惊，竖起耳朵，辨认着声音，手里紧握着腰间防身的匕首，一步步小心向前察看。 冬日的云朵被冷风吹散开来，恰到好处的照到她前行的每一步路，也照到了她不愿看到的一幕一个身材瘦削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立在一个急转弯处。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就在不到十二个时辰之前，他们还相拥而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看到清明杀人 投射在地上的阴影挺拔而直立，清明正高举着一只手，将一个器皿中的液体倒入角落，地上堆积着如炭灰的黑色渣滓，浸在露水冰凌中，一滩欲化未化的黑色尸水呈现在九千面前。 还好，不是带血的尸体……难以相信，心头最早浮现的竟是这样一句，九千不禁为自己的冷酷打了个激灵。 “你都看见了。”清明突然开口，不是询问只是肯定的一句，料定一般稀松平常。他没有回头，仍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尸水，“害怕吗？” 当然怕。只是与此时一下子涌上心头的种种情感相比，怕简直太微不足道了。九千坦然的面对着清明和地上的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死人的死人，心头充满怜悯。 “他是谁？”片刻之后，九千以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平静声音问道。 “谁？”清明反问。 “被你化掉的人。” “哈哈。”清明垂首低笑，“真是懂行识货，居然知道化尸水。看样子，我是真不该企图蒙骗行医的人。” “你想骗我什么？”九千反而好奇起来，“我以为你是故意改我看见的。” “怎么可能？”清明抬起头，惨淡的月光下映照出一副迷思的表情，甚至带一丝恐惧，“其实依我看，你也邪的很，施医用药都手段磨人，我这脖子到现在还不方便，否则也不会被你发现了。” 九千望着他的样子摇摇头，他有什么资格比她更早露出这个表情啊？ “他是谁？”九千依旧不依不饶的问。 “不认识。”清明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我只知他的身份。” “为什么杀他？” “我以此为生。”清明笑答，“你以为我只会在牌楼下挨打吗？” “即便如此，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需要你如此残虐的对尸体泄愤吗？”只是杀了都不行吗，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化为乌有了。九千不禁又冒出超然的感慨，人生只是如此吗？来有声，去无声？ “我与他无冤无仇，真正与我有冤仇的人，我还杀不了他。”清明说得平平淡淡，仿佛闲话家常，挑眉望她，“百香楼的金铃也与你无怨无仇，你又为什么害死她？” 清明微低着头，回转过身子，他动作略微摇摆，像是吃力般，“其实，你的阴毒比我更甚，我还是让他断了气才毁尸灭迹。而那金铃，即便该死，又有什么理由应被折磨致死？” “你倒是道理一套一套的，真这么高尚，还杀人？”九千不客气的回嘴。奇怪，刚刚发生的事，他怎么知道的？她在百香楼时，他不是应该在这里“埋头杀人”吗？ 只是，清明提到的的确是她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愁云，她真的不该借题发挥，恨乌及乌。“并且我还有机会改过，你呢？” 只是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她只是妒嫉，恨如丝竹一般的所有女子，殃及了金铃，尽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清明低头看看已如水浸入泥土的尸水，几乎分辨不出原有的颜色了，“我若做过的想反悔，就活不到现在了。” “你真是”九千气极，却顿时明白了一些事。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清明了，之前种种猜测和臆想，都只是她无知的证据。清明并不如她想象的神秘，他只是个杀人犯而已！ “我是个侩子手，只不过行权的地方不是法场罢了。”清明毫无愧色，月色在他如刀刻般完美的五官上留下阴影，使得九千一时朦胧，分不清他在心目中真正的善恶。 九千望望他的衣着，显然换了一身衣裳，不再缀满刀痕。可身体能如衣服一样坏了就换吗？在这冷酷如夜的漆黑外衣下包裹的是怎样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只不过，这身体再伤痕累累，疼痛不堪，与地上那具已幻灭不再的躯体相比，又是何等 的傲慢自私与癫狂？ “清明，你的伤，该换药了。”毕竟他还活着，还能活动自如，“如果你不告而别是要来杀他，那已然算是办完事了，现在就跟我回医馆吧。” “我不需要。”清明如九千想象一般回绝，语罢轻蔑的睨了眼尸水所在的土地，已无一点痕迹了。“你也看到我是什么人了，以后不要再和我有来往了，小心惹祸上身。” “等等。”九千叫住正欲倾身施展轻功离去的清明，“瞧你恢复的也好，便是不和我回去也没有大碍，只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想问我为什么骗你？接近你有什么目的？”清明脸上多了一层冰霜，整张脸狠毒阴郁。怕是除了唐瑛没人明白，那是他受伤时的表情。“你难道忘了，从一开始就是了三番五次不请登门，要与我结交朋友的？” 九千怔了一怔，挑眉失笑，惊奇的问，“你怎么会以为我想问你这个？” 清明没有多言，胸口起伏，像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杀他，是谁让你杀的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唐瑛也和你一起杀过人吗，你这样草菅人命要到几时呢，难道不怕遭报应，断子绝孙吗？” 一连串的问题将清明原本不所适从的心湖搅扰得上下翻腾，“你问完了没有？” “呃，我想想……” “你究竟长耳朵了没有？”清明声音里有一丝极力压制的愠怒，只是这样稍稍激烈一些的情绪，都牵了他的伤隐隐作痛，“我都说了叫你最好别再和我有来往，你还偏偏要打听这些要命的事情，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啊？你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想想你师傅师妹，免得你因为好奇让他们受了无妄之灾，懂吗？” “懂……”九千的目光突然瞟到尸水所在的位置，背后一阵寒凉，“那你……” “我什么我？别在这儿发呆了，快走吧。”清明忽地浅笑，似无奈似轻视，“快走吧，我看着你走，不许回头。” 九千还是没动，手脚有些不自在，抓了抓额头，却摸到一顶帽子的边缘，才想到自己此刻的装扮。一切都别扭的令人发疯，她躲避着清明的瞪视，道：“我是想说，你身上有没有银两，借我一些。” 清明想来未料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际，那里有柄匕首，是刚刚杀人时用的，旁边的绣囊里是城主交给他的，那不仅仅是钱囊，而是契约。 黑暗的死亡的契约。 他打开绣囊，将里面四锭金元宝丢给九千，“够了么？” “够了够了。”九千小心翼翼揣进怀中，衣服顿时鼓鼓囊囊，滑稽的很，“来日定亲自登门奉还。” 清明眉目又立，面色冷下来看着九千。 “知道了知道了，不再找你就是了。”九千摇头，耸耸肩，表现的像是在哄无知任性的小孩，“不用还，不是更好么……反正我也是拿它做善事。” “随你的便。”清明沉静立于黑暗中。 “后会有期。”九千施展轻功，旋身离去。 “不是说了不要再见了么，真的记不住吗…”清明喃喃的低语着走远，融入漆黑的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好人还是坏人 已是二更天了，九千一肚子邪火顶在脑门子上，将城西客栈的大门敲得山响。 “呦，公子您插了翅膀一声不吭的飞出去，怎么就不干点好事，飞着回来呀？还能让我们睡个饱觉。”披着外衣赶的小二先是开了个门缝，见是九千，脸色阴沉，满口的怨言。 “废话少说，给我结帐，我还要赶路！”九千也不等他掌灯，率先跨入了门槛，直接走上二楼。大步流行，脚步沉重，将没几个客人的空阔大堂震得连连回声。 “客官您这是有什么要事啊……”小二显然是个碎嘴子，边走到柜台后拿帐本，边闲话不停，但他极快的住嘴了。 因在九千之后，步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身影，身披粉色薄斗篷，头上还遮着兜帽。帽子边沿下露出一张阴森森脏兮兮的面孔，头皮凌乱粘在脸上，几条血丝清晰可见，显然是鞭打凌虐所致。 “嘿嘿嘿，我当是什么人了，原来是百香楼的小贱货金铃啊。”小二突然猥琐的笑了起来，他居然认得金铃，“怎么？从良了？上面那位公子年轻俊朗，仪态非凡，真是你的造化……哎哎哎，怎么哭成这个德行？给我老实点，你们莫不是私奔出来的？他给钱了吗？” “关你什么闲事？”九千正在下楼，边说边将一锭金子掷到小二手上，精准的打到小二的小手指，疼得他哭爹喊娘，不断求饶，金铃在一旁哭得更凶。 九千见状，踹了金铃一脚，“快走！磨蹭什么？” 九千辞别清明后，立即赶到了百香楼，好在一个时辰间还没有人想要吃人肉，于是给了鸨母两锭金子将金铃赎了出来。 却没想西城客栈的小二竟还和这金铃有一腿，真是个不长眼的，也不知道他身上带不带病。再说这金铃，被关在菜屋子后也没少挨打，全是平时被她黑过，损过，失意时被她趾高气昂的奚落过的姑娘们，一个时辰里就有不少人买通了龟奴教训她，自己则带个小丫鬟在一旁看热闹，直到九千将她带走，还有不少慢了一步的在后悔加抱怨。 呸！混到着份儿上真是白活了，妓女也有流芳百世的，像金铃这种就是遗臭万年！九千啐了一口唾沫，不愿碰触金铃，又懒得和她多言，但凡见她走得慢了，便吼她一句。 就这么一路生气的生气，哭泣的哭泣，竟又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回玉铂医馆。 “筱，开门！”九千比之在西城客栈时还不客气，连连敲门，直到诊堂里亮起了烛光。 “不是不回来了吗，你这一天……她是谁啊？丝竹？”筱精神头十足，显然还没睡，且是一路从院子里小屋赶到诊堂的，也极快的看到了身后的金铃。“你找到清……” “先让我进去。”九千拍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去烧热水，准备蒸桶，把柴全堆到院子里。” “你你要做什么啊？”筱对深更半夜被指派这一大堆活很是不解，又见金铃仍站在外面不进来，便对立于柜台后选药秤药的九千说道，“九千，这怎么回事？你是要给她治病吗？她是不是丝竹啊。” “别跟我提丝竹，也别跟我提百香楼，我九千上辈子没烧香，这辈子怕是欠了那个脏地方的债了。”九千头也不抬的忙活着，“去把她叫进来，要不就关外面，她才不会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去把她叫进来……唉，你给她治什么病啊，这些药是……”筱看着看着忽然变了脸色，“九千，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她她是百香楼的姑娘吧，是不是得了见不得人的病，才被你好心带回来的？” “我也不是好心”九千说得软绵绵，一脸无奈，“说来话长，先把她叫进来吧，你去烧水，我给她洗蒸桶，不过小心别碰触她啊。” “好端端的蒸桶，给她治了脏病还怎么给别人用，废了吗？”筱略有抱怨，但还是将门大开，把已冻得半死的金铃让了进来。 “废就废了吧，救人一命，不然她就烂死了。”九千说话时全不拿正眼瞧金铃，“她这种病若是死在咱们家，被人说是江湖骗子医死了人还是好事……” “说我们是暗地里的淫窝，挂羊头卖狗肉，我们这一辈子的名节也毁了。”筱没好气的接了九千的话说下去。多年的姐妹，从来不缺的就是默契。 “又要忙一个晚上了，明天别开张了，治好了，我们还要给这里消毒呢。” “嗯，知道。” 金铃自进门时就站在一个地方，不曾挪地方，看上去也楚楚可怜。金铃见两人忙来忙去，为的是自己，却没人搭理自己，便上去一步，跪拜下去，“多谢这位公子和姑娘救命之恩，金铃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 “停停停，什么公子姑娘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养男人了。”季连筱笑着一把拉扯掉九千长衫上的束腰带，湖青色衣衫的前襟松散开来，“她也是女子，同你一样。” 金铃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磕头，“多谢两位姑娘的大恩大德，多谢两位姑娘。” “不用谢了，你就此改过就好，也不要记恨我早时害你受苦才是。”九千此时已褪去男装长衫，里面仍穿着月白色的衣裙，此刻又套上件深绿色夹袄坎肩，领口袖口和处下摆一圈洁白兔毛边衬得她十分可爱友善，长发未梳理，披散在肩上，发梢落在腰际，略厚的刘海盖在额头，整个人十分小巧整洁。 “九千，九千。”季连筱突然拉着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你找到清明没有，我今天去看望唐瑛时还瞒着他清明受伤的事了。” “别告诉唐瑛，以后也别跟我提清明。”九千立刻回答，然后望一望金铃，无比感慨的说，“我真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真是不可理喻，一晚上不许提这么多人。”筱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走向诊堂后门，说话还拖着长声儿，“我去烧水，洗蒸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杀人又如何 “什么，你看到他杀人了”筱未讲万，就被九千一把捂住了嘴。 “让你别反应太大，天刚亮你就这么大吼大叫的。”九千松开手，睨了筱一眼，“小心那个金铃听到，据说她前面二十几年专门靠出卖别人活下去的。” “那你还招她进来，我们以后说话也得小心翼翼的。”筱咕哝几句，思绪又被清明的事勾走了，她自然是知晓的，此刻也只得装傻充愣，“杀杀的什么人啊？” 筱不敢再说下去了，九千定定的望着窗外一点，“不知道。” “哦。”筱颓丧的低下头，继续翻着很少离手的巫医书籍。 九千侧目，“你知道他是这种人，还要救他吗？” “当然了。”筱眨巴着大眼睛，经过半年多的成长，也有可能是爱情的滋润，筱更出落的美貌了，“我救他，和他是什么人无关。我可不想看到他死，即便他……杀了很多人，以后还会再杀更多人。” 九千相信，以唐瑛和清明的本事，那个深牢大狱根本关不住他。更何况，结合清明之前隐喻所言，他们应该还不止这两个人。 “那我也要救。”筱放下书本，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其他那些人我不认识，唐瑛却救过我的命。” “你和他活着就好了。”九千笑着，忽而一皱眉，“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会杀到我们头上？” “不怕，其实我们也未必打不过他们，对吗？”筱笑得十分轻松无邪，九千却第一次看不透她笑容背后有无深意，“你可别长他人志气，灭师门威风啊。” “你这丫头，头脑真是简单！”九千有些不服气，自与清明相识相交起，他就如压在心头的大石始终不去，经过了昨夜，它换了一个角度继续压着。 “九千。”筱的头未从书本中抬起，续道，“你如此三番两次问我，其实只是想籍由我口证明你心中所思所想没错，对吧？” “我想什么？”九千回过头，以顽皮挑衅的眼光看着筱。“你倒说说看。” “和我想的一样呗。” 九千莞尔一笑，“你这丫头下了山倒是活开了，真是谈高任你飞。只不过” 筱终于抬头，以恶狠狠的目光催促九千说下去。 “只不过”九千面色凝重起来，轻叹了口气，“你不怕被他们杀到自己头上，可作被杀的是乌玉砚林师傅，甚至香妮呢？” 筱垂首不语，须臾，才道，“我一定会医好唐瑛的眼疾。”声音里有一贯的倔强和执著。 一阵沉默后，诊堂传来一声轰响，震耳欲聋，将两人吓了一跳。 九千极准的辨别出是诊堂正门发出的，而目前在诊堂煎药的，只有金铃一人。 赶到诊堂时，却见金铃背对着后门，面朝诊堂。再朝里看，原来香妮正坐于诊堂桌前，面对着香妮，一脸敌对和愠怒。 “香香妮，今天起这么早啊？”九千先是莫名其妙，但见桌上一个大红包袱，想来又是香妮带来的，这几天香妮几乎把自己能拿来的好玩好看的东西全搬来了，只为让她和筱过个好年。“这回是什么好东西，我打开好吗？” “她是谁啊？”香妮胸口起伏几下，猛一拍桌子坐起来，指着金铃质问一般，“现在他也走了，你敢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吗。” 金铃则忸怩的捻着衣襟，目光不时在九木和筱两人间瞟来瞟去。 “谁走了啊？”九千的好奇心一下从红包袱转移到金铃和香妮身上。“香妮，你说。” “曲宾庭。”香妮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又一屁股坐下了，嘴唇直抖，“这一大早我本想给你们送些花炮来，觉得重了些，就让他陪我送来，哪知一进门见着她，曲宾庭还没看清，这女子便上来亲热的曲公子长曲公子短的。问他们怎么认识的，两人都不说，曲宾庭居然一甩袖子走人了，我今天，非弄明白不可，他怎么在外面还认识这么个一脸衰样的女人我不知道。” “金铃，你把药端到院子里去喝，然后就去客房歇着吧。”九千打发落魄的妓女离开，心中想到的只是对曲宾庭的鄙视。他们原来是旧识，曲宾庭必是踏足过百香楼不止一次了，想来定是如此。 “香妮，她是西城百香楼里的妓女。”筱边打着哈欠边漫不经心的说，她不是会拐弯抹角和隐瞒的人，是以脱口而出。 “筱，闭嘴！”九千咬着牙朝筱瞪了一眼，再看向香妮，已经呆若木鸡的一如没魂儿的娃娃了。“香妮，你没事吧？可别吓我。” “我我没事！”香妮的话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自小不受拘束，不同于养在深闺，孤陋寡闻的千金小姐，筱或许没有多余的意思，但只消这一句话，便已使香妮的天地瞬间崩塌了。“那那个九千，我那里是我给你们买的花炮，今早嫌重，才叫曲” 香妮说得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如今才刚念到那名字，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爬在诊堂桌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香妮别哭别哭，也许不是那么回事呢？一定是误会，他既然敢一怒之下甩门走人定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说对不对？”九千蹲下身子，几乎是钻到香妮的臂弯下，企图看着她的脸安慰她，“你要听她解释啊，不听人解释就发火可是要犯大错误的哦。” “他他刚刚喊那衰脸的名字，她是叫金铃对不对？”香妮没抬头，哭泣着的声音埋在臂弯里，辨认不清。 “这个是……” “他们一定是相识的，一定没错。”香妮赌气，哭个没完。两人只好一旁作陪，等她哭完一轮，火气降了，再想办法。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香妮已红着猴屁股似的脸坐在那里喝茶了，筱则已收拾好药箱，准备前去监牢为唐瑛医病了。 “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等，由我们去问问曲公子和那个金铃到底有什么渊源，好不好？”九千耐心的朝筱眨眨眼，筱点头附和着。 香妮噘着嘴，沉吟了片刻，“也好……啊，对了！我今天一早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被那衰脸女人一气差点忘了。” 九千和筱一脸无奈又茫然的回望着香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被丢下的那个 “是这样。”香妮脸上突然绽出了兴奋的笑，道：“昨晚上曲那家伙去城门迎远客，看见城门上贴着皇家布告，说是皇帝久病不愈，前几日来一游方高人，找到了病根，痊愈有望，又恰逢新年，皇帝下了诏书，大赦天下。他那家伙将客人送到客栈就带着我去了衙门，我亲眼看到衙门贴的赦免告示里有唐瑛的名字。” “真的吗？”九千和筱异口同声，灿灿的目光望着香妮。 香妮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我反复看了好几次，还不敢相信，最后还是曲那家伙将那告示一字不落的抄了下来，今天就一起带过来了，只不过，在那家伙那里，你们去找他时可以问他要。” “太好了。”九千和筱的表情显然已是完全相信了，兴高采烈的相互看看，手挽手走出医馆，奔向香记客栈。 待自曲宾庭那里看好了告示后，两人暂且放下了香妮的事，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衙门的监牢。 却见一派严肃静谧，是前几次来时的样子，丝毫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这位狱卒大哥，敢问皇上大赦天下放出来的犯人都在哪里啊？” “在哪里？”年轻的狱卒一听失笑，“回家里了呗，县老爷都是数算好的，虽说是大赦天下，可毕竟还有些重犯是不能放的，也有些犯人虽可放，但无家可归。这年根儿底下，流落在城里难免生事端，是以许多都没暂且没放。其他一早但凡有家人来接的，都做好了记录，此刻想来都是已到家享福了。” “这样啊。”九千心中琢磨，唐瑛若想被放只会是清明来接吧，此刻也不知那神出鬼没的家伙会否知道这个消息。“敢问大哥，有个叫唐瑛的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现在该是还在牢里吧？” “唐瑛？”年轻狱卒皱着眉想了片刻，便一拍脑门，“我知道他，就是那个杀了十几个山贼的吧，想不到瘦成那样还真有两下子，他已经走了！” “什么？被谁接走了？”筱已等不及，忙追问着。 “是不是一个高瘦的男子，看样子二十出头儿，一身布衣长衫，头发有些乱？”不待狱卒回答，九千也跟着问道。“他有没有被记下姓氏名谁？” “有是有，不过是个小娘们儿来接，长得很漂亮，就是笑也不笑一下，一脸丧夫相。”狱卒说着一脸贱贱的笑，“名字是一定被记下的，不过真假就不知道了，我去帮你问问啊。” 狱卒十分热心，忙跑进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跑回来。 “哎呦喂，那娘们儿的名字倒是好记，我就记住这一个了。”狱卒邀功一般朝九千两人笑了笑，才道：“是叫阎立冬没错，阎立冬，阎王的阎，立春立冬的立冬。” 九千神情黯然，不似筱一样一下松了口气。 监牢门口不好久呆，两人给了狱卒一两银子后便匆匆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就徘徊在了街巷上。她们没有目标。 “总之，还是先找到人再说，我们去清明的小院找找看。”筱最忧心的是唐瑛的眼疾，按理说，她再施针灸配上秘药就可根治，却在这结骨眼上人不见了，叫她怎能不着急。“他难道不知我会担心吗？再迟几天我过去一个多月里下的功夫就全白费了，重头再来我不怕，怕的是再没了把握，又不知会不会病上加病。” 两人脚步匆忙向城西方向赶，却被九千一把揪住。 “你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要怎么找？”九千心中酝酿着莫名烦燥的情绪，不免抱怨，“你有没有想过，他有机会出来都不理你，若不是被关在里面，否则你根本找不到他。” “九千，你说什么啊？”筱垂着疲惫的眼帘，吞吞吐吐的，自然什么也答不上来，只喃喃念叨着，“还是先找到人再说，他的眼疾容得耽搁……” “够了！”九千突然提高了声音，暴躁的向筱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你到底长大没有？下山才多久身上一点习武之人的骨气都没了？他走就你叫他走好了，那双眼是他的，他要便要，他不要你时时放在心上也是穷操心！人家一定也没领情懂不懂？” 筱被九千吼得目瞪口呆，两人女子立于冬日清晨的街巷上，面色愠怒，相对无言，行人不时侧目，只觉这简直像副赏心悦目的画幅。他们看不到的是，这两人心中各自藏着一段苦楚。 “九千，我……我当然懂。”还是筱先打破沉默，她太想将深埋的心事祭出，不然无法面对这孤冷的心境，“我是为替他医病才会回山的，他又为找我才惹上了麻烦，细算笔账，还是我欠他。我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只知他后来并不想我去狱里看他，可又阻止不了我，所以有时我还真庆幸这深狱大狱能替我关着他。可如今他走了，有了机会他走了，我怕是再也找不到了他了。” 九千静静听着，满脸愁云最后化为落寞一笑，“筱，我们回家吧。” 与九千相反，筱再度抬起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不知不觉间，九千眼中坚强自立，一本正经的小妹妹已长成了温文多情，蕙质兰心的大女子。 “我们回家吧，回去准备过年。”九千拍拍筱的头，又替她擦擦泪，愿望中想替她擦掉一脸悲苦，可惜那只有时间才能做到。 “可是九千，我担心……” “你不必担心，清明立冬会照顾他的，他们会互相照顾的。”九千远眺着不远处的西城所在，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他们有他们的向往，不想与我们分享，强求不来。既然遇上了他们，有些东西在我们心里发了芽，最后的结果就得我们自己尝，他们只是躲起来了，我们只要知道，自己是被丢下的那一个就好了。” 回到医馆，香妮已不在了。 金铃倒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口施药，也不畏寒，笑脸迎人。只是，这短短半天，已有不少人家的男人被她似有若无的深魅眼神和做作举止勾得忘了时间，甚至谎称生病，不花银子拿了好几回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辛国史记 “这样的女子，白石城里也不是没地方收留，你们就这么不怕惹麻烦？”砚林一身风尘仆仆，刚从远方赶回来，便见这样一幕情景，问过方知缘由，却不免担心起来。“还是小心为妙啊，免得师傅怪罪。” “这大过年的不是晦气吗？这等货色到了哪里都是吃里爬外的祸害，小心哪天她招了男人把你们嚼了，你们还替她数钱呢。”乌玉可不如砚林说话好听，遇到这种看不惯的事嘴上更是刻薄不留情。“到那天，玉铂医馆开成了“玉铂香苑”，可就真成了挂羊头卖人肉的黑买卖了。” “乌玉！”筱开不起玩笑来，一本正经的怒瞪他，气鼓鼓的反倒说不出针锋相对的话来，最后求助似的看向九千和砚林。“你们还管不管得了他了，任他这么胡说八道吗？” 九千脸色不好，心中堆积的事越是理不出头绪，就越烦燥，此时周围七嘴八舌更搅得她满头乌云密布，随时可闪出雷电来。 “砚林，你回来得正好，先替我办件别的事。”九千未理会筱的怒火，乌玉再多嘴多舌，筱只消一个眼神，便被煞住了。她更在意的反而是砚林，他注视自己的眼神十分奇异。 “你是想找唐瑛？”砚林仍保持着那种目光，并以此打量着九千。“还是清明？非亲非故的你缘何要找他们？” “师兄真是神通广大啊。”九千奚落了一句，而后不动声色的道，“当然是两个都找，找到再说。” “我又不是你的下人”砚林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还知道我是师兄，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 “真是威风。”九千敛了脸上的乌云，陪笑道，“哪能当你是下人，我这是求师兄帮忙呢。” “这还差不多。”砚林说完转身，却见坐在一旁的金铃正含情脉脉的望他，见他回望，便绽出一个甜腻到虚假的媚笑。砚林一个凌厉眼神射过去，金铃吓得抖了一抖，低下了头。 “砚林，砚林”乌玉跟在出门的砚林身后，将他拉到一旁，“你真要去找那两个人？” “当然，我答应了九千啊。”砚林莫名回应着乌玉的疑惑。 “可你别忘了那两个人可是咱们的情敌啊。”乌玉撇嘴摇头，仿佛砚林即将去办天大的蠢事一般。“你真要找就只把唐瑛找回来好了，至于清明，你是最好再不要让九千看到他了。” 砚林皱眉不解，面对乌玉，双手交抱在胸前，示意乌玉继续说下去。 “我来这里虽不久，但也听闻了些消息，那个清明身份不明，不是还人也是浪子，九千如若和他在一起，会吃大亏的。”乌玉平时嘻嘻哈哈，眼里却不揉一粒沙子，九千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又是师姐，自然默默付出关心。 砚林边听边轻点着头，心中盘算的却是另一件事。 “至于那个唐瑛，他毕竟有眼疾在身，筱急着找他，也是医者父母心。我与他个人之间的恩怨，且待他痊愈之后再算不迟，更何况”乌玉一边嘴角微弯，露出狡黠的笑容，“筱和我青梅竹马，此番我来只差一步她就答应跟我走了，我势在必得。唐瑛那小子比我还小上一两岁，一个市井野孩子，我倒也可怜他，至少先替他医好我带筱走得也安心。” 砚林垂首轻笑，“说得有理，你倒是谁也不辜负。这些事交给我，我有分寸。” “那有劳了！”乌玉裂嘴一笑，十分调皮的朝砚林抱拳作揖。 砚林安然接受了乌玉行的大礼，敛了笑，转身走了。 几步之间，愁绪满心，忆起了刚刚九千的变化。是错觉吗？九千朝他安然发号施令的那一瞬间，砚林竟在她身上看到一种高高在上之人常有的优越和尊贵。 原来，她真的是身份非凡的公主，否则也不会使他一个身为她师兄的人，面对她的命令时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明知是玩笑，明知是请求，但已在他印证了些什么。 筱筱辗转反侧，鼻息沉重浑浊，搅得一向浅眠的九千几梦几醒。 “是伤风吗？我再去拿张被子。”九千摸了摸筱的额头后，起身披衣，准备下床，被筱一把拉住，“不要吗？你头不烫，但脸蛋很凉。” “我是睡不着，折腾的被子里进了凉风。”筱声音很低，但很清醒，显然一夜没睡。 “我知道你担心，但自己身子更要紧，快要过年了，别折腾出病来。”九千虽然也觉得心神不宁，睡不安稳，但委实太累，又挂心许多事，还是连打哈欠，“快睡吧，别想太多了，也许明天砚林就有消息了。” “九千，我知道他们的秘密。”黑暗中，筱突然开口，把昏昏欲睡的九千硬生生从混沌中叫醒。 心不由得沉了一下，筱不是随性的人，这腔调显然说中了她最担心的事，九千睁开眼，望着黑暗，“唐瑛告诉你的。” “是。”筱说，“他还告诉我不要对任何人说，你也一样。” “那你还说。”九千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仿佛料定一般。“说吧。” “因为你是九千，不是别人。”筱的话令九千微微感动，但接下来的话却听得她胆战心惊“白石城属于辛国，国里包括一共有四个城，分别是白石骊川青陌和黄脊，每个城有一个城主，白石城的城主叫阎正旭，他在十八年前起兵造反，在辛甚至周边好几个国家里掀起轩然大波，却最终以失败告终。可神秘的是，他然未被处死，反而当上了保护皇宫京都的最后一道紧要防线白石城的城主。 只是，他在这十几年来都没有放弃过要再次踏上宝座愿望，可他这一次采用的方法与上次大不相同，竟是通敌叛国收买群臣养死士下蛊毒等一系列阴损的方式。不久前，周边几国不知因何原因壮大了国力，居然要开疆拓土，攻打辛国，阎正旭正想趁此机会，里应外合，杀了病中的皇帝陛下，谋朝篡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个人私奔 “可是这这也不稀奇。”九千像听一个精彩的历史故事，丝毫没有紧迫感。“这么说来，唐瑛和清明就是那个城主的人了？” 筱点头，她已燃亮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有着大女子的深沉表情，“九千，我担心他。” “我也担心他。”何止担心，她简直胆战心惊 九千想清明，季连筱想唐瑛，可明知他们并不遥远，却像是耗尽了微薄的缘分，时时挂心时，两人皆是满目满心的苍凉。 “照你这样说，白石城真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想你还是趁早和乌玉回去吧。玉铂山虽然也是越辛国界内，但地处偏僻，不会被波及，就算是国破家亡，要远走也方便。”九千冷静的想了想，无论真假，白石城毕竟不是她们的家，并不值得她们留恋。 “我才不走呢。”筱的声音很飘很轻，像是撒娇，但脸上有着明显的执拗，“你走，我也不走。” 九千并不惊讶，料到般扯出勉强的笑，“说得也对，这新年还没过，这样说走就走了，还真不值得。” “看这光景，离兵荒马乱还早的很，我们真没必要这样杞人忧天，没准儿，唐瑛他还是骗我的呢……”筱筱拨弄着被子上的线头儿，声音迟滞得有些神经兮兮。 这纯粹是自我欺骗，九千心中落寞，也不得不强颜欢笑。 “好好睡吧，明天起来劈柴备着，后天就是冬至了，香妮说那是一年最冷的一天，到那天我们也关起门来，洗个热水澡，煮些好饭，喝点好酒暖暖身子，说不定师傅那天就回来过年了呢。”九千想象着围炉饮酒烤火的温暖情景，“心不冷，哪天都是艳阳天。” “嗯。” “香妮，你这是干什么？”九千望着诊堂上下堆积如山的红包袱，有大有小，满室晃眼的红色看上去像个洞房，而非医馆诊堂，“这也是送给我们的吗？太多了吧……” “当然不是。”香妮沉静的坐在那里，给三人斟茶，“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嫁妆……为什么搬到我这里？你要嫁给我们谁？”九千开玩笑的望望身后的筱筱和金铃，两人一个无奈一个垂首。“还是你看上乌玉和砚林了？” “去！胡说八道，我心里只有曲宾庭。” “你们和好了？”九千兴奋的问，她还未看过花轿嫁娶的仪式了，“那什么时候成亲？正月大年吗？” 香妮正在吹着清茶热气，呷了一口后，耸耸肩，道：“哪天都好嘛。” “这是什么话？”九千倒不稀奇香妮的古怪作风，只是一事不明，“你是不是私奔了啊，香老板知道吗？” “哈哈哈。”香妮笑出了声，“我从客栈私奔到你家，这叫私奔么？更何况，你听说过有人私奔只身一人的哦？” “也对。”九千明显听到背后筱的大笑和金铃憋忍的笑，不由得脸红，“那你为何把嫁妆搬到我家来，你家客栈又不是没有地方。” “那个家，我再也不会回去了。”香妮一脸悠闲的说，“我要在这里住下，陪你们过年，然后和曲宾庭拜堂成亲。” “什么？”这回是筱你莫名其妙了，“香妮，你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到我们这里来挤好玩吗？再说你不从自己家嫁出去，成核体统？” “我我说不回就不回，你是不待见我是怎样？”香妮沉下了脸色，顺手脱下手上一条精雕细琢的金链，哗啦一声放在诊桌上，“本以为我们的交情不必这样，也罢，我断不会白吃白住就是了。” “香妮，你怎么了？”九千望望桌上的金手链，终于察觉到香妮哪了不对劲，“有什么话直说，曲宾庭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我有叫他一定跟来，可他磨磨叽叽的还不知磨蹭什么了。”香妮胸口上下起伏，明显是气火又涌上来了，“若叫我等过了卯时，我连你这里也不久留，一个人先走！” 筱筱闻言笑开了，“这倒好办，我帮你叫他去不就好了，用不到卯，你茶还没凉，他就来了。” “你筱你……”香妮神色动摇，似是想阻止筱又略有妥协之意，只任性般低吼一句，“你别去找他别求他！” 九千见状忙朝筱筱眨了眨眼，筱则一溜烟的出了医馆，金铃随即跟了出去，撑开单面窗户，风铃叮当作响，引得香妮回头注目。 “九千，这小贱人你怎么还不赶走？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她当然知道，但一时实在想不出妥当的办法，九千无奈的摇摇头，只以神色询问香妮，若是你有法子，倒不妨请教。 香妮泄气般颓丧的趴在了诊桌上，一只手伸到九千面前，锦缎绣花衣袖下露出半截白藕玉臂，“你帮我把把脉，看我是不是急火攻心，要被气死了。” “去你的！”九千将他的手臂推到一边，自己也以胳膊支着头，等待筱的归来。 片刻后，金铃缓步走到两人面前，对香妮道，“香小姐，金铃有什么能做的，愿意听您任何吩咐。” 香妮闻言端坐起身子，以余光睨她，“当然有，滚回西城去，别让我一家人再见到你就好了！” 九千也坐了起来，望着金铃低头嗫嚅，眼中明显含着泪。 “算了！她无处可去，别逼她了。”讲话的并非九千，而是驻足在门口的曲宾庭，后面跟着乌玉和筱。 “怎么这么慢。”香妮低声抱怨，须臾又问道，“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有你这么称呼父亲的吗？”曲宾庭原本就一脸无奈，此刻多了一片阴云，“即便再大的错，他毕竟也是你父亲啊，更何况……只那么一次而已……” “什么？”香妮猛拍了一下桌子，除曲宾庭外四人皆吓了一跳，尤其是金铃。“你知道只一次就叫我娘多伤心？这里一次那里一次，你天天算帐数数要多少次，我以后若是嫁了你，是不是也要帮你数着一次一次的？” “香妮，这我我这怎么可能呢？”曲宾庭一时语塞，语无伦次的辩驳着，仍然结结巴巴。一旁看着的乌玉和筱则互望偷笑，金铃头则低得给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躲着我们去杀人 “等等等，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呢？”九千一头雾水的交替望着几人。 筱越过曲宾庭和香妮，走上前道来原来，金铃在百香楼里伺候过的男人并非曲宾庭，而是香老板。那日回去后香妮大吵大闹，曲宾庭没辙才偷偷说出了实情，不想香妮更加火大，直接质问香老板否有此事，老板娘知道后更加不依不饶，直到香老板终于承认了。结果就是老板娘哭闹不止，香妮离家出走。 “还带了嫁妆，说再不认这个爹爹，要在外嫁人。”筱说后看看金铃，“还说要赶走金铃，替娘报仇雪恨。” “真是的，哪有那么严重……”乌玉边搓着手边凑近了火盆，眼见他又要扬言一些男尊你卑的话语，筱一个眼神过去，便没了声儿，只老老实实的烤火。 “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怎么办？你们要先住下来吗？”九千欠身相询，香妮要住下倒是没问题，只是曲宾庭留在这里过夜确有不便。 “不是给你房钱了吗？”香妮噘嘴以眼神瞟向那金链，“这可是我娘当年嫁妆里的东西，不是那个臭男人的钱买的。” 曲宾庭无奈的皱眉，坐了下来。 “我看这样好了。”九千将金链托在掌心掂量一下，心中盘算着，道，“香妮，腊月这几日你就和我们住，曲公子先住在我师傅的房里，我们也好热闹热闹。等年过了，叫曲公子那着这金货去典当了换些银两，在城郊买个茅屋院落，就在那里成亲安居可好？” “好极好极。”乌玉第一次拍手赞成，筱也点头附和，只是曲宾庭还在皱眉犹豫不决。 香妮却露出一丝倔强的浅笑，“好是好，不过叫他拿这个去典当。”她说着将耳上一对芙蓉玉耳坠摘了下来，摆在桌长。“这金链说是房钱就是房钱，我不占你你的便宜。” 九千挑眉摇头，暗叹口气，将手里的金链亲自为香妮戴回到手腕上，“这金链就当是往后这几日的房钱，只不过你要成亲了，我做好姐妹的没什么贵重东西送你，这个就当是我的贺礼了，行吗？” “九千……”香妮脸色一阵泛红，显然是不好意思了，“谢谢你，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就照我说的办好了。”九千语罢朝仍在以眼神示意她的曲宾庭摇了摇头。香妮在气头儿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还不如顺了她的意。 一家人没有天大的仇，香妮只是对未来的诸多担忧使得她患得患失，便将香老板的一时之错转嫁到曲宾庭的头上。 “其实这样也好，若不发生这种事，将来香老板说不定会断然拒绝你的求亲呢。”四下无时，背着香妮时，九千将曲宾庭拉到一旁，说道。 曲宾庭听后一脸肃穆，仿佛九千是小瞧了他，“我身无长才，一介书生，定会勤勉读书，终有一日他不会后悔将香妮嫁给我的。只是，如今这样决定也有些大逆不道啊……” 九千环顾四周，“走一步算一步吧，谁不也是这样过来的，明天的事谁料得到呢？” 翻着年历和街巷怪谈类的书籍，筱筱趴在床上，越看越兴奋，瞌睡虫都没有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们在山上居然都错过了这么多好玩儿的事啊！”筱筱回头，看着还在赶着拣药的九千，“哎，你累不累呀，谁的药？” “清明的，还有金铃，还有几个客人的。”九千声音轻轻的，“你小点声音，师傅在呢，今天没醉。” “没醉他不会管我们的。”筱筱毫不在意，一脸兴奋，精神都被书中的内容吸引去了，“哎，我听我给你念啊，他们过年要穿新衣服，新鞋子，窗上要贴吊签，门上要贴对联，这上面还有花的样式和对联的吉祥话，简直多得我眼都看花了。还有啊，要吃一顿年夜饭，那饭菜丰盛的比得上整整一年，还要拿压岁钱，就是长辈给晚辈，也不知师傅会不会给咱们？” “师傅不过年，我们玉铂山一直不过年。”九千轻轻地说，“师娘也不过啊。” 筱筱闻言挑眉，笑道，“他们可能怕给咱们压岁钱，所以商量好了不过年，也不给咱们知道过年的事。” “之前乌玉没和你讲过吗，他不是每年都回家两回，一次中秋，一次除夕。” “说是说过，说的不多，我也没太在意嘛。”筱筱一直处于要过年的企盼中，似乎想把之前没过过的都补回来似的，“这里还说了啊，要放炮仗，烟花，还有庙会灯会，外面大街小巷要热闹十多天，一直玩到正月十五呢，还有还有……” “好啦！”筱筱话没说完，九千突然吹了灯，眼前一片黑暗，她也说不下去了。九千掀开被子，上了床，他们中间挤着大花菊猫小小，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喵呜地叫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 “九千，过了年，我们就又大了一岁了。” “是啊。”九千也不无感慨地说，“我十七了，你……” “十三岁吧，我也不记得啊。”筱筱释然，并不纠结，“唐瑛应该也十三了，清明……” “十七，和我一般大。”九千说到这里，倏地心里一阵搅动，清明并不像是十七岁的少年，甚至那张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脸也总是被蒙上了一层沧桑和凉薄的气质。 “香妮比我们大，她已经十九了。”筱筱说，“听乌玉说，京师里有些她这么大的姑娘，早都嫁人，甚至做娘亲了。” “乌玉是想说，你已经可以嫁他了，而他也早已经可以娶你了。” “九千，别说了。”筱筱叹了口气，一直高昂的兴致终于悄然了，“我不会嫁给他的。” “是因为唐瑛么？” “也许吧。”筱筱说，“可惜，我现在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晓，呵呵。”筱筱苦笑，黑暗中，她的声音也显得很沧桑了。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也不知清明的下落。”九千也笑，“不知他们过不过年？” 筱筱一翻身，骨碌平躺在床上，“你觉得，从哪里可以找到他们？” “百香楼。” “咦？” “看看能不能从金铃身上打听到立冬的消息。” “原来你带她来是为这个？” “当然不是。”九千否认，旋即又说，“不全是，至少是个机会。” 筱筱叹了口气，“我们这样找他们，他们会不会是在躲着我们？很烦我们？也许人家过得好的很，想到我们就恶心呢？” “厌弃自己你会更痛苦。”九千笑了，拍拍她肩膀，“睡吧，我觉得我们还不至于这么招人讨厌。” “可是他们为什么躲着我们。” “也许他们在忙着杀人，也不一定。”九千的声音毫无波澜。 筱筱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打了个哈欠，“睡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偷喝酒牙会疼 牙疼！ 九千捂着微微肿起的左脸，躺在师傅金卓群的摇椅上，感受着隐隐作痛的感觉。 “还有比挠墙更有效的方法么？”筱筱端着饭菜走来，九千看了，心里一阵烦燥，“我什么都吃不下……” “话都说不清了。”乌玉坐在堂上替她看了大半天的诊，中午了才收了药摊，他打了个哈欠，接过筱筱端来的饭菜，“听你哼哼一上午，你以为饭是给你的？你呀，就喝点稀饭，腌菜都别想吃。” “不吃，我什么都不想吃。” 九千向后一仰，继续哼哼唧唧的。 “别哼了，大过年的！”乌玉饭都吃不下去了，拣起一粒花生米朝她扔过来，“快别这样了啊，一会儿过去有外人，可别这样啊，丧气！” 乌玉也是没大没小，看着她病了，反而训她一顿。 九千从未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过，忙活到了年根儿底下，居然牙疼。这之前，香妮在曲宾庭和所有人的努力劝和下，终于收起了任性和骄傲，又在香老板终于忍不住，过来求和的情况下，结束了短暂的私奔生涯，回到了客栈，回了家。于是，香老板为了答谢玉铂医馆的人，又因她和筱筱并没有过过除夕夜，于是决定两家的年夜饭一起吃，当晚玉铂医馆的所有人都到香家客栈吃年夜饭。饭后，香老板和老板娘自然留下看店。而香妮和曲宾庭伊泽乌玉则随她们回到的医馆包饺子放鞭炮守夜，直到天亮。 只可惜，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她却突然病了。 “哎呦，我不过年了，我去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 “醒了照样疼。”筱筱一贯的面无表情，说着无情却是事实的话，她走过去，低头察看，九千乖乖张口，朝她啊啊啊的给她看。筱筱一根手指勾着她的嘴角，皱眉仔细盯了两眼，“牙肉肿了个大包，是太燥热，上火了。” “你炉火烧得太旺。” “不是我烧，是乌玉。” “哎哎哎，是你们说入冬太冷，让我把炉火烧旺些的，现在上火了又怪我？”乌玉和砚林不同，虽然住进了香家客栈，但整日无所事事的一直混在玉铂医馆，而砚林则总也不见人影，“再说了，你一个人这样，筱筱不是好好的，还有那个金铃，病反倒好起来了？我看呀，是你自己太烦燥了，没发烧就是好事。” “说得也是。”筱筱耸耸肩，炉上的药兹兹的响，顶着盖子，她小心翼翼端下来，倒在碗里，“晾一晾，先喝药吧。” “哎，本以为心情会好起来，这反而更难受了。”九千整个人缩成一团，在椅子上摇啊摇，“别，都别惹我啊！” 如果说之前几天是情绪低落，郁郁寡欢的话，那现在的她便是狂躁不安，疯疯癫癫了。 “喝点面汤吧。”乌玉玩笑归玩笑，倒也不忍心，端了半凉的面汤，“这个温的，正好。一早现在都没吃东西，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不晕啊你，不吃东西还走来走去的。” “晕啊……”九千恨不得撞墙，“太疼了！” “我看是心病。”筱筱说，“还有啊，前几天我看你偷喝师傅的酒了吧？” 九千抱着头，“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燥热，还喝酒，你不牙疼谁牙疼？” “师傅天天喝也没事啊。” “师傅是师傅，你是你。”乌玉笑着，把静悄悄走过来，想偷菜吃的猫咪小小一把揪了起来，丢在九千身上，“你没事喝什么酒？” “就是因为心病嘛，心里没病喝什么酒啊。”筱筱和乌玉一唱一和的，说着忽然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就像师傅一样。” 乌玉也像是了然了什么，不再嬉笑，低头收拾着碗筷。 九千这才左右看看，“师傅呢？” “一早看到他去了客栈，应该是找那个叫伊泽的聊天去了。”乌玉说，“也没见他这么爱和咱们说话，那个伊泽到底是什么人，砚林好象也常和他走动？” “不知道，他只说自己是从京师来的。”九千被这么一问，也狐疑了起来，好象真的从不知道更多关于伊泽的事。 “京师？”乌玉皱眉，摸着下巴，“那我回去时打听打听，没听说这号人物啊？” “最好多问清楚些……”九千思忖着，摸着小小的毛，手下时轻时重的，搞得像窝在她怀里睡觉的猫咪也烦燥地喵喵直叫，倏地一下蹿了起来，踩着她的肩膀就跳走了，吓了九千一跳，“哎呀，这只坏猫猫！对了，乌玉，你留在这里过年，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家里有大哥，爹娘准我十五前回去就好，还说”乌玉说着顿了顿，看了筱筱一眼，又调转回目光，幽幽地说，“还说，最好把筱筱一齐带回去，趁着正月拜堂成亲才好。” 这话一出，屋子里氛围有些变了。 开始了，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九千感到牙更疼了，因为必须忍着不哼哼，而筱筱则像没听到似的，依旧默默地挑着草药。 “呵呵，不过，我一个人回去也没关系。”乌玉并不是性格沉稳的人，受不了这种气氛。 筱筱依旧像是没听到，端着一筐草药，转身朝后院走去，“我去看看金铃，怎么泡到现在？” 剩下乌玉和九千在屋子里面面相觑，他们相视一笑，乌玉倒并没有太波动的表情，回到桌前，等着有病人上门看诊。 九千则感到牙更疼了，更疼了。这个年，真是注定不好过了。想来在玉铂山，不过年，反倒没什么事似的。 “九千。”乌玉突然唤他，但没有回头。 “嗯？” “那个叫唐瑛的”乌玉说，“是什么样的人？” 九千莞尔，“一个和筱筱一样的人，或者说，一个男孩子。” “哦？”乌玉声音里含着温情，“九千，你还喜欢砚林吗？” 九千一怔，忽然被这样一问，她倒不知如何回答了，于是打着哈哈，“哎呦，我牙疼得头一抽一抽的痛，别问我这样的问题。” “可是……” “你是想问，筱筱现在还喜不喜欢你吧？” “你说话太直接了，九千。” “我们玉铂山的弟子，没有那么多拘泥扭捏。”九千说，“只是到了这白石城，好象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了，猜不透，反正我猜不透他们，你现在也猜不透筱筱了吧？” “是啊！”乌玉叹了口气，回头笑了笑，“算了，先过了年再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尴尬的年夜饭 大年夜的街巷上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各家各户都挂着的红灯笼，看上去不知是热闹还是寂静，十分吊诡。 “哎，筱筱，你坐那里，挨着乌玉。” “我……” “快过去！”九千一手捂着脸，一手推了筱筱一把，硬把她推到乌玉旁边坐下。只是她刚要坐到筱筱旁边，砚林就坐了过来。旁边是师傅，再旁边是伊泽，伊泽身旁是曲宾庭，旁边是香妮，香妮与自己母亲依偎着，旁边自然是香老板。 如此坐了一圈，一个圆桌就围满了，中间是丰盛的年夜饭。只是氛围有些尴尬罢了，连旁边那一桌素不相识的人都比他们看上去和谐，热闹和开心香家客栈还住着几位来不及赶回家的生意人，香家夫妇是可亲的人，招待他们坐了一桌，医馆的人坐了一桌。 那桌人子已经动了筷子，都是南来北往的客人，互不相识，但因皆是异乡客旅，又都思念家乡而不得归回，便相互陪伴，反而温暖，有说有笑，喝酒吃肉。 “九千，你还是喝这个面汤吧，菜嘛……哎，能吃哪个吃哪个吧，用不疼的那面嚼。”砚林体贴地叮嘱完，自己才动筷子。 客栈的客人上的是香老板亲自下厨请客的年夜饭，而他们这一桌，则是每人下厨做了一道，九千做了一道红烧鱼，筱筱做了一道东坡肉，香妮做了五丝菜卷，曲宾庭做了叫花鸡，砚林的甜酸乳瓜，乌玉的糖醋荷藕，师傅做了一道葱爆牛柳，最后是香家夫妇的红烧狮子头，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素菜凉菜，满满的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有食欲。配上香米饭馒头面汤，甚至连一块儿抱来的小小都有一道烤竹叶鱼。 吃饭的时候，师傅与伊泽谈笑风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香家老板因为理亏，对老板娘嘘寒问暖，夹菜上饭，体贴备至。而香妮则有些闷闷不乐，虽然回了家，但似乎心里还有道坎儿没过去，是以曲宾庭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坐在她旁边的是筱筱，筱筱旁边是乌玉，因着下午的不愉快，两人各自沉默，只是一筷子一筷子地，都吃得不少。 桌子上一共上了五种酒，师傅和砚林喝的是竹叶青。香家夫妇喝的是他汾酒，乌玉爱喝烈酒，放在己面前一瓶烧刀子，给筱筱也倒了一杯。他们在玉铂山上时，一到冬天，天寒地冻，都有喝酒的习惯。九千不能喝酒，砚林则是因为一会儿要到衙门值夜，都没有喝。香妮和曲宾庭随便端起剩下的一瓶黄酒，还剩下一瓶胡人送给香老板的酒，听说是叫葡萄酒，却无人问津。 气氛并不融洽，饭菜也都没吃多少。 远远望去，另一桌却已酒过三巡，醉意弥漫了，桌上的饭菜也下去了大半，有一半人已东倒西歪地坐在那里，摸着肚子，酒足饭饱的样子，好不惬意。 九千笑了笑，一回头，却见砚林正看着她，她一怔，下意识又捂上了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都没吃什么东西。”砚林放下碗筷，他已吃饱了，也大概该去衙门了，“这么疼吗？” “当然了，不然你试试？”九千不耐烦，也是为了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她自然没忘，当初在山上她是如何爱慕砚林却求而不得的，那之后砚林下山，几年没见，如今再遇，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两人一直都未提及当年那段未挑明的情意。 砚林来了时间不算短了，这顿饭反而是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九千喜欢逃避，所以总是在躲，眼下怕是躲不掉了。 “我要去衙门守夜了，你如果不想吃了的话，送我到门口可好？” 九千抬眼看去，香家客栈也不大，送到门口不下十步，她却觉得漫长而遥远，她不想去，却不知碍于什么身体不听使唤地随着砚林起身的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没喝酒，脸却有些胀热，另一面牙不疼，也恨不得用手一起捂住。 见他俩离开，剩下的人有的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吃菜喝酒，乌玉和筱筱确是连看都没看，不知在做着什么无声的战争。 “……呵！”九千走了一步，忽然轻轻冷笑一声。 “嗯？”砚林是练武之人，再噪杂的环境也听得到，敏感地回头，“怎么了，笑什么？” “没事。”她自然答没事，只因她隐隐觉得可笑，分明是她一直喜欢他，而他却处处躲避，最后竟然头也不回，谢师下山了？留下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消化了情绪，此刻却像是她欠了他的一样。想到这里，九千突然高昂了头，也不看他，“送到门口就好了么？那我回去了，外面太冷。” “冷吗？”砚林皱眉看一眼九千的衣服，胡人的衣裙简单轻便，却真的夹不了太多棉，并不保暖。他解下自己的衣袍，准备披在九千的肩上，却被九千一个旋身，躲开了。 “你的官服，这么给我不好。”九千故意冷漠，她不想再和他靠近了，尤其是心中记挂着清明之时，她尤其不想和砚林有任何的瓜葛。 砚林轻笑，目光一垂，手上一扬，斗篷已落到九千的肩上，“不许拿下来，我陪你去医馆，拿一件你自己的，我再穿走。” 九千冷笑，无声地将斗篷脱下，举到砚林的面前，“不必麻烦师兄了，我这就回去了，金铃可能醒了。”金铃本也是要和他们一起过年的，但无奈傍晚时病情复发，人也开始高烧。 “九千，你何时和我这么见外了？”砚林尴尬地接过斗篷，也着实意外地问。 “从你不告而别的那时起。” 砚林无声吁了口气，目光中罩上一层霾气，“九千，有很多事你亲眼见到都不一定是真的，我的确下山了，可我是去……” “对不起，我不想听。”九千打断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不耐烦了，“砚林，以后关于你下山的事都不要和我提了，可以么？” “你”砚林实在不能接受，他是意气风发，骄傲自在之人，九千之前对他一心一意，如今落差太大，他接受不了，“九千……” “师兄！”九千已改了口，“我不想听。” “是因为那个清明么？” 砚林与清明不同，他从小骄傲优秀，有话便直说，表面上的沉稳持重只是他对自己的要求。而清明，则一直隐忍，反而用玩世不恭的嬉闹态度来遮盖自己的不安。 九千有些窝火，抬起头直视砚林的眼睛，“如果没有清明，你会像乌玉一样，回来是为了娶我么？” “我……” 砚林一时无言以对，他不是干脆果断之人，现在自然承受不起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即便是假设，他也不敢回答。 “快到子时了，去衙门还有一段路程了。”九千说这话时有些扬扬得意，仿佛自己略胜一筹了。 只在这一刻，她释怀了当年被冷落的苦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男女通吃 砚林怕是有些受伤了，转身离开，没有再说什么。目送他的背影，九千思忖着，若是清明会怎样走，故意和她大吵一架？还是悄无声息的不给她知道？或者还如上次一样，猛地扑上来亲她一下…… “千！” “吓？”九千被人背后一拍，正在愣神的她，吓得魂都快飞了。 “想什么呢？”筱筱这回该成轻轻的拍，又越过她的肩膀，看砚林的背影，“砚林师兄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九千想到自己刚刚在想清明，心里一阵烦燥，牙好象更疼了，“还是要去找一趟立冬。” “你又要去青楼？”筱筱朝医馆看看，“别再带回一个有病的。” 九千闻言哭笑不得，“放心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 九千摇摇头，“我是女扮男装，你太小太矮，扮作小男孩逛青楼也不妥，还是等消息吧，我会打听唐瑛的下落的。” “那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九千说，“初一晚上听说有灯会。” 然而，凡是第二天晚上在西城逛灯市的，大多都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胡衣的姑娘，打着哈欠，东张西望，最后居然直奔青楼了。 “这年月姑娘真大胆，也真敢玩儿，连青楼都逛上了。” “兴许是去抓自己偷吃的情郎也说不定。” 其实无论东城西城，只要是人，大凡都脱离不了八卦论人是非的毛病。九千前脚进了青楼，背后就有人指指点点，编排得不亦乐乎。 “哎哎呦，姑娘，咱们这是青楼，是伺候男人的地方……”门口的还是盼望着生意能好一点，而“亲力亲为”招徕客人的香姨，她见了九千红装，自然不认得，上前阻拦。 “能伺候男人难道就没有伺候姑娘的？” 九千牙始终疼得钻心，且一天比一天更疼了，搞得她烦燥，未披件衣服就出门了，更谈不上女扮男装了。她有心回去换，但实在犯懒。 “啧啧啧，姑娘呀姑娘，得亏姑娘还说得出姑娘二字。”香姨伶牙俐齿，说着绕口令似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我们这白石城小地方，不像京师青楼里，有伺候男人的姑娘，还有伺候女人的小伙子，姑娘请回吧。” 九千也听得明白了，不想和她废话，举起一两银子，“我找立冬！” “立冬？”香姨这下倒笑了，“怎么又一个找立冬的，这立冬也真奇了，刚送来时我怎么不知道她还能男女通吃啊？上回来个姑娘给她赎了身，这回居然还有姑娘点她的牌子？” “你别废话行不行？”九千强压下要发出的火，她感到，自打到这白石城来后，自己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像在山上一切淡淡的，似乎是各种人情世故搅得她不得不换上百态面具来面对，“我找立冬有事，让我进去，或者把她叫出来。” 香姨闻言悻悻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抚了抚斜插的步摇，烟视媚行，她接过银子，踹进怀里，笑道，“立冬不在。” “去了哪里？”九千第一想到的就是清明住的孔明巷。 “一个常来的恩客把她接走去逛灯会了。”香姨说着叹了口气，“人家是赎了身的，这回又给了钱，我只能放她走喽。放心吧，后半宿也就回来了。”青楼都是开通宵的。 “什么人？”九千皱眉，“她未婚夫么？”她是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的，只因她至今无法接受。 “不是那个清明。”提到清明，香姨似乎很是不屑，但提到他时面色却又正经起来，“姑娘，你找立冬该不会就是找清明吧？”香姨自然认得她，那天发生的事，连东城都街知巷闻，更何况牌楼不远处。 九千有些扛不住了，也想着既然立冬不在，她和这鸨母没完没了也没用，于是转身走了。 孔明巷没人，她还差点搞错了方向，困在里面。 折腾了一番，出来灯市居然热闹依旧，不想回去，九千干脆边朝东走，边逛灯市。 买了根冰醣葫芦，吃一口，牙更疼了。扔了又可惜，吃又吃不下，举在手里举着，准备回去给筱。 街市里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九千走在其中，面无表情，既没有什么觉得开心，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失落和伤心了。她麻木地走着，与一对对年轻的男男女女擦身而过，好象自己是透明的。 他们都在干什么？ 一对对，亲亲蜜蜜，卿卿我我，吃个糖葫芦都是两人一根，你一口，我一口，毫不惬意。 九千恨自己没出息，此时脑海中浮现的居然还是清明的身影。女人的直觉，清明是故意在躲着她，她该知趣地不再找他了吧？可她居然偏偏做不到……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立冬！ 那是她没错吧？身材婀娜，娇艳，走起路来去异常挺拔，与她一样像是练武之人。只是，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是谁？不是清明，是另一个男人。 “让一让，让一让……”九千挤开热闹拥挤的人群，中途冰醣葫芦的木签都差点戳瞎几个人的眼睛，上面的糖衣也曾了好几个人的新衣服，千辛万苦才来到立冬身旁，她一把抓着她的衣袖，气喘吁吁，“立冬，真真的是你！” “九千？” 立冬今天打扮的很是美丽，与身旁的男人手牵着手。九千狐疑地打量着两人，这男人看着面熟，太面熟了，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子，漂亮的不像是男人的嘴唇，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 “二当家？” 二当家淡淡一笑，“贵人多忘事，见过多少面了，女大夫还是要多看上几眼才认得出在下。” 九千哭笑不得，只怪二当家作为男人太过美丽，样子又多变，黑暗中，灯市灯火摇曳，她又牙疼得精神恍惚，会一下认得出才怪了。 只是，这一码事归一码，她之所以会追上来，“哎，你们怎么在一起？” 立冬一挑眉，“什么？”她在装傻充愣，悄悄看上二当家一眼，目光中尽是焦躁和慌乱，仿佛在说，麻烦了，这下该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这也算捉奸 “你你们在干什么？”九千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手拿冰醣葫芦，尖尖的竹签指着两人的脸，来回交替。 “小心哪！”二当家两根指头捏着竹签，向她推回去，“你说话就说话，想戳谁眼睛？” 九千一下也恢复了点理智，安了安心，和声问，“唐瑛，是被你接走的？” “是啊。”立冬稍稍躲在二当家身侧朝后的地方，她倒不是怕那根竹签，而是真的心里有愧，毕竟那场戏演得太足，街知巷闻，可戏到底是戏，纵然善意的谎言，她心里也虚啊，“唐瑛现在挺好的，别担心了。” “那……清明呢？”九千回忆起那两次见到他的情形，一次比一次胆战心惊。 立冬点点头，不敢看九千，“也挺好的。” “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九千沉不住气，还是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们。 “我们？”立冬昂头，武装起一脸骄傲，故意伸手挽着二当家的胳膊，“我们什么啊？” “你当我瞎啊？”九千皱眉，竹签再度指向两人挽着的胳膊和手，“你明明和清明已订了婚约，为什么还要陪着二当家过年？” “哈哈！”立冬哈哈大笑，不仅和二当家手挽手，此刻还故意身子一歪，靠在二当家身上了，二当家自然也配合地腾出一只手来揽起她的肩，立冬目光挑衅地看向九千，“我愿意，与你何干？” “你们”九千对这不要脸的行为无言以对了，她转头冲着二当家，“还有你，你的那个四弟，不是才被杀过世，案子都没破，你怎么这就开开心心出来过新年了？” 二当家一挑眉，笑得莫测高深，将立冬搂得更紧，“正是失去一个亲人，我才好好抱抱喜欢的人啊！” “你们”九千其实也不是伶牙俐齿的人，此时被惊得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唯一想的是拿手上的竹签子好好扎他们几下，再把滴在自己手上的糖衣抹在他们脸上。 他们三人这么杵在那里剑拔弩张的，已有几个人过来围观了。其中怕是有人认得立冬，好象也有人认出二当家，甚至连九千也曾是西城的“名人”，那些人指指点点的，仿佛他们是年初一灯会新节目。 “没事，没事，哎呀，大过年的！”二当家喜笑颜开，朝她挥挥手，语无伦次的，开心的很，说完又四下里看看，人群散了，他看也不看九千，揽着立冬便朝西城往西。 立冬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九千，“哎，你快回家吧！” 九千呆若木鸡，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还有三两成群的人在看她，似乎以为这是三角恋，都在等她的反应。九千无奈，晃悠了一下身子，也随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去。 他们相遇的地方本已是灯市的尽头了，此刻跟了一段距离，已越来越荒凉，不仅人少了，连挂在树上的灯也只剩一两盏了。九千未觉有异，忍不住还继续跟着那两道身影。然而，忽然眼前一晃，身影不见了。她这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居然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漆黑一片。刚刚的欢声笑语仿佛未曾存在过，一阵冷风吹来，还夹带着零星的雪片，她有些怕了。 朝前看看，走过去，停留在立冬和二当家消失的地方，左右环顾，前方尽头什么都看不到，会是藏到哪里去了呢？ 九千忽然感到可笑，即便是跟到了又怎样？看看他们在干嘛？筱筱的书上提到过，无非男女云雨之事，刚刚她什么都没问出来，现在又能怎样？ 还是回去再说吧，荒凉得有些令人脊背发凉的地方，糖葫芦是再也吃不下去了，随手丢在角落里，回头看一眼，确定没有什么人跟在后面，她便匆匆离开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的背影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紧紧注视着她。 “清明，我们是不是闯祸了？”立冬一脸无奈，站在他身后。 清明搔搔头，已是寒冬腊月了，他还穿着单衣。也不回答立冬，直到九千的背影不见了，他才轻轻叹了口气，“笨蛋！” “咦？” “啊，我不是说你。”清明头也不回，轻盈地从屋檐上跳了下去，望着九千离开的方向，“我先送她回去。” 立冬望着清明的背影，她自己却有些落寞了。二当家从背后轻轻环拢住她，“怎么了，舍不得？” “说什么呢？”立冬轻笑，手抚上二当家停留在她腰上的胳膊，“清明不会露面的，他只会默默跟在那丫头后面保护她，直到她安全回了东城的医馆。” “是这样啊，怎么了？”二当家一挑眉，旋即又叹了口气，“你应该明白，他这是对那丫头的保护。”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个人？”立冬倏地回转过身，搂着二当家，仰头望他，“你说，我们还能不能活下去？我们会死吧？真的会死吧？” “立冬，立冬……”二当家紧紧将她揽在怀中，手抚着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放心吧，有我在，有我们在，为了你们，我们就算是拼去了这条命……” “别这么说！”二当家话未说完，就被立冬捂住了嘴，“我们一起做，我们一起对付城主，要死我们也一起死！” 二当家倏地皱眉，稍稍松开手臂，与立冬对望，又望了眼九千和清明离开的方向，“其实，解药的事，我反而觉得医馆的丫头能帮到我们。” “怎么说？” “他的师傅，可能和城主是旧识。” 立冬面色一阴，“是敌是友？” “敌。”二当家说，“我在江湖上的眼线曾在多年前见他们在玉铂山上以武争斗，城主输了。那时那个金大夫旁边还有个女侠，应该是九千和筱筱的师傅。还有，她还是白石城出生的。” “这样吗？”立冬摇摇头，“我怎么觉得事情好象越来越复杂了，金大夫带着九千她们来白石城，是有什么目的么？” “这我还未打听到。”二当家说完轻笑，“也许清明和唐瑛能帮得上忙。” “他们都在躲着医馆那两个丫头，城主近来阴阳怪气……清明？”立冬话还没说完，却见清明气鼓鼓的回来，像是生了什么闷气，“你怎么了？” 清明一提气蹿上了屋顶，坐在屋脊上，随手抠下一片瓦片，丢到对面的河里，咚！发出一声落水的声音，就悄无声息了。 清明好象不解气，又抠下了一片，咚！又是一声。 当他抠向第三片的时候，被二当家一把拦住，“够了，大冬天的！” “是啊，有什么事说哦。”立冬皱眉，望着他孩子气的样子，“那丫头平安到家了？” “平安！”清明声音里很明显带着火气，“平安的很，现在多了两个男人看家护院了。” “呃……”立冬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二当家一脸，两人暗自咂舌。 原来是吃醋了。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立冬笑道，“你找了我这么气她，回绝她，现在人家家里多了师兄师弟，你就受不了了？” “你闭嘴！”清明悻悻地，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施展轻功走掉了。 二当家和立冬面面相觑，“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是子时。” 二当家面色凝重起来，“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年初一惨案 哐哐哐！ 哐哐哐！ 冬日清晨，天亮的太晚，九千被粗鲁的敲门声惊醒，披着外衣出门的时候，砚林睡眼惺松地准备去开门。 “林捕头，有案子！” 门还未开，门口便传来叫嚷声，砚林挡在九千身前开了门，两个捕快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脸乌青，很明显是熬了一宿，又一路赶来的样子。其中一个还十分面熟，上次来抓九千，便是此人。 “林捕头，女大夫，多有打扰！”为首的一个捕快草草作揖，一脸焦急地看向砚林，“林捕头，东城那家出了个惨案，大年初一晚上，您快去看看吧。” “惨案？”砚林一下也精神了，未多沉吟，“你们等着，我换了衣服就来。” “等等，林捕头！”捕快挡住砚林正欲关上的门，“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等会儿路上说。” “不是，林捕头，衙门要拜托的是这位女大夫。”捕快双手抱拳作揖，一会儿对着砚林，一会儿对着九千，陪着笑脸，“是这样的，大年除夕夜衙门里也公休，咱们白石城又是边城，仵作早在腊月就收拾行囊回家过年了，现在那婴儿尸体没人验尸，希望能有女大夫给帮了这个忙，老爷说了，必有重谢啊。” “用不了这么麻烦，我就是她师兄，我也会验尸。”砚林当然不同意，一口回绝了。 “不成啊，林捕头。”那捕快一脸为难，“死的是个女婴，那家人死活不让男的摸，估摸着就算仵作在，他们也不给碰。” “等一下！”九千打断他的话，拍拍砚林的胳膊，挤到他前面，对着捕头，“你说死的是个女婴？” “是啊，好惨啊……哎呀，女大夫，您要是怕，我们也去城郊再找个乡村里的产婆。” “不用了，我去。”九千一口答应了。 “九千！”砚林皱眉，“大过年的，晦气，你别去了，我带他们去找产婆。” “师兄，医者父母心，小婴儿太可怜了，我陪你去看看吧，也许能帮得上忙呢？”九千说完不等砚林回答，径自转身回去收拾穿戴了。 昨夜，大年初一，白石城好不热闹。然而经过了大半夜的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人们都累得不愿早起了。辞旧迎新，家家户户的店铺也都不做生意，休养生息，是以早晨的街巷除了地上鞭炮的碎屑和满地的垃圾外，一片寂静。然而，那粘贴在门窗上的吊签，对联，映得满眼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并不萧条，甚至比平日还热闹。 “老赵，讲讲情况。” “嗯，出事的这家姓牛，也是东城一家大户，做的是南北货生意，所以这平日呢，家里常有那么几口人是出门办货的。连除夕当夜都没能凑齐一家子，好不容易到了初一，两个少爷回来了，他们就把初一当年除夕过，而且其中二少爷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刚出生一个月的女儿。本来一家团圆，那少奶奶怕子时放鞭炮，吓着了新出生的婴儿，就提前回了屋，关上门窗，可过了子时，二少爷醉醺醺的回房间时，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只见浸了一床的血，都是躺在中间的宝儿女儿流的，而二少奶奶，却不见了踪影。” “你们怀疑是她？”九千听得胆战心惊，追问道。 “一开始牛家人也怀疑，后来在府里找了一个时辰，终于在远处的花园子里找到了昏晕的二少奶奶。她醒来”叫老赵的捕快叹了口气，“哎，也是真可怜，穿着夹衣的她醒来已经浑身被冻僵了，好不容易抢救了过来，得知自己女儿惨死，就开始胡言乱语，八成也疯了。” “冻僵？”九千思忖，“即便不穿夹袄，穿得单衣，甚至不穿衣服，昨夜的天气，一个时辰也冻不僵，理应是子时带着孩子回到房间就被打晕扔到花园里的吧？” “女大夫所言及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又见她精神恍惚，疯言疯语的，也实在可怜，就暂时没逮回衙门，只关在牛府的一个下人房里了。” “那婴儿呢，是怎么死的？” 老赵闻言一拍大腿，“哎，就是这婴儿的死法，我们实在一下看不出来，牛家人又不许我们男人碰女婴，直接拿眼看实在看不出来呀。” 砚林皱眉，“除了孩子的娘亲，你们还怀疑谁？” “没人了，一时半会儿也排查不出究竟是哪个。” “他们相互都有证人？” “除了孩子亲娘，其他人都凑在一块儿吃饭。” “下人们呢？” “也是凑了一桌吃饭。”老赵说，“牛家人待下人宽厚，雇佣来的下人想过年的，都给了盘缠。剩下几个卖身的和老弱病残无力赶路的，也都凑了一桌，和主人家一个大厅堂里吃饭，每个人都何止一个证人啊。” “有没有仇家？” “有是有，只不过这年月，像牛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怎会没有几个仇家？”老赵说，“无非是生意上的对手，就算有仇，也做不到这份儿上……到了。” 边走边听老赵陈述着案情，他们已来到一处深宅大院门前。 九千抬头，竟是被一对蒙着白布的大灯笼吸引。 原本是红色的吧？原本喜气洋洋，如今一不消一个时辰，喜气变丧气，大年初一办丧事，且是此等惨案，不明不白，任谁看了都会唏嘘吧？ 不，应当有人不会忧心，就是那个凶手！ 只是，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有人会残忍的杀害一个婴儿，且用奇特的手法，还要栽赃嫁祸给孩子的亲娘。 “千？”砚林忽然唤她，也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了，害怕么？害怕就别进去，你不用帮这个忙。” “不，我不是害怕。”九千缓缓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我只是在想，谁会这么残忍的杀害一个婴儿？” 砚林皱眉，“你是想起自己的那个梦了？” 九千一怔，旋即了然一笑，“筱筱告诉你的？” 砚林点点头，眉头皱得更深，“西城那个卦馆，邪的很，你看到听到的，未必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血女婴 “我知道……” “你别哄我！”砚林顿住步子，转过身，挡住她的路，“九千，你一贯只是喜欢嘴头上答应我，心里根本有自己主意，是不是？” 九千闻言，仰头挑眉，挑衅地看着砚林，轻轻地说，“是啊。” “你” “林捕头，你快点啊！”老赵已敲开了门，两三个捕快在也涌了出来，看意思都等急了。 “来了。”砚林不甘地瞪了九千一眼，转身进了府门。 九千也随后跟了进去。 砚林说的对，她的确想到了自己的故事。代暮那里占卜到的记忆，那真的会是同样的记忆么？也许她曾是一个死里逃生的婴儿，曾被残忍地对待，然后又奇迹般地生还了。只是，为什么？ 一个婴儿怎会有记忆？她又为什么会在占卜的梦中听到见到那一幕一幕？ 今天，她即将见到一个婴儿的尸体，也曾被残忍地对待，浑身浴血。这又是为什么？ 会不会其中有什么关联呢？九千会答应来帮忙验尸，也正是因为如此。 “女大夫，请！” 真是庭院深深深几许！九千本以为进了大宅院的门就可以见到命案现场。然而，几人跟着一个引路的仆人，走了一道门，又是一道门，穿过一间院，又是一间院，仿佛没有尽头的迷宫似的。等到终于来到了一处院落前，九千再回头，发现这里虽不是有奇门遁甲的设计，却也一时难以走出。 “这位就是请来的女大夫吧？”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在一个捕快的陪同下，见了九千，他似乎对九千和玉铂医馆有所耳闻，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女大夫。他脸上尽是愁苦，定是将牛家人视作自己家人了。 “老人家，您好！”九千也抱拳行礼，旋即进入正题，“请问，婴儿尸体呢？” “在里面。”管家提到尸体脸上的悲伤又多了一重，他指了指一间朝阳的正房，“就在里面……女大夫，您慢着点，我们大小姐她……死的实在是太惨了！” “我知道了，老人家，您放心吧，我先看看。”九千倒是不怕，房子在阳面，阳光充足照射进屋子里，她隐约可见床上一片暗红，是床单的颜色么？还是血？ “九千！”砚林也随后跟了进来，“我陪你。” 九千摇摇头，“到底是个姑娘，我要摸摸，你不方便。” 砚林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门口，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他也就退了一步，“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 屋子里泛着浓重的血腥味，连门口的都在掩鼻，九千反而用力吸了吸鼻子。不是中毒，血里没有掺杂任何异样的臭味。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其实自己也有几分怯，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只见床上正中躺着一具婴儿尸体，盖着一个红布，露出的小脑袋和稀疏的头发，可见活着的时候是个胖嘟嘟讨人喜欢的小女娃，只是如今上面布满了鲜血，虽然闭着眼睛，但那眉眼也可依稀判断出张大了必定是个美人。只可惜，还未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已夭折离去了。 九千走了过去，回头看看窗口，砚林和几个捕快都在注视着她，她也就不太怕了。 蹲在床边，双手合什，口里却是什么都念不出来。她自小长在玉铂山，师傅师娘并没有什么信仰，她也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还是伸手掀开了红布，如预想的，浑身是血，只是如今已干涸凝固了，呈暗红色。挽起袖子，仔细摸了摸小小的尸体，再翻了个身，浑身上下，连私处都仔细辨别过了，就是找不到伤口。加上鲜红染了一身，也阻碍了验尸。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老人家，请问这户人家的主人呢？” “老爷和夫人都病倒了，大少奶奶忙着处理丧事，大少爷因为生意要做，已经上路了。” “这孩子的爹娘呢？” “二少爷因为是第一个目击证人，现在被带到衙门问话了。二少奶奶，被关在一间客房里。”老管家说得仔细细细，“女大夫，有什么吩咐，告诉我便可。” “我可以洗干净婴儿的尸体么？还有，她娘在哪里，我能见见么？” “验尸的事，还是等二少爷回家再做决定吧。”老管家犹豫地答，“二少奶奶就在旁边的院落里，有两个捕快官爷守着……唉，神志不清了。” “带我去看看吧。” “九千？”砚林自然在外什么都听到了，走上前，“我也去。” “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哈哈哈哈…” 还未走出这间院子，就听到声嘶力竭地叫嚷声，伴随着离奇的话。在别人听来，也许只是疯言疯语，在九千听来却一阵惊讶。待房门打开，她急忙冲到前面，见到一个年纪约莫十出头的年轻妇人，穿着一身红衣服。原本该是化着精致的妆容，此刻却夹杂着泪水，脸上黑黑红红的，吓人极了。然而，九千仍可看出这年轻服人长相十分美丽，气质也该是乖巧的。 “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 九千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淡定的很。她回头，“老人家，二少奶奶闺名叫什么？” “回女大夫，二少奶奶嫁进牛府前姓周，乳名小玉。” “嗯。”九千点点头，走过去，蹲在妇人面前，“小玉！”她轻轻唤她。 “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二少奶奶目光离奇，恍惚，并没有看谁，只是在望着遥远的虚无，口里喃喃的，声音已然沙哑，“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 “我知道。”九千无奈，也说不上话，只得站起来，默默地看着失去了孩子的妇人。 “管家，这二少奶奶平时对新生的婴儿如何？” “回官爷，二少奶奶嫁进来三年，与二少爷聚少离多，一直未生育。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没有孩子，直到去年有喜了，全家人开心了一年，终于生下大小姐，老爷夫人都是疼爱的如心头肉，二少奶奶平时是斯文贤淑的女子，自打有了大小姐，就一心一意地照顾抚养，一直企盼二少爷回来看看孩子。” “她生孩子的时候，你家二少爷不在么？” “二少爷在京师办货，准备运到戚国去卖，是以错过了，直到除夕前在回来。” “嗯。” 此时，一个仆人穿着打扮的年轻男子跑来，附在管家身侧，附耳说着什么。管家听后，点点头，对两人说，“二少爷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染血红屋 牛家二少爷比想象中的要年轻得多，生意人，看上去斯文精明。由于事情的打击和连夜的审讯，面容憔悴，目光黯淡，但见了砚林和九千仍恭敬礼貌，礼数周全。 “我们年初一晚上才凑齐一家团圆，干脆就把初一当大年除夕夜过。快到子时时吩咐了人放鞭炮，我们是生意人，要讨个好彩头，是以鞭炮要连放半个时辰不停。”二少爷请了两人来到院落里的客房，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孩子太小，怕被吵得哭闹，也怕吓坏了孩子，震聋了耳朵，就由着小玉……哦，就是我夫人提前带她回屋里休息。二位也看了我们这院落了，没住上三年五载的容易迷路，小玉刚嫁过来就迷路过好几回，又是夜里，我不放心，就送了她们娘俩回来，当时我喝得醉醺醺的，自己走回去的时候反而迷路了，还是厨房的刘婆碰到我带我回的厅堂。” “那你也不可能撞到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喽？”砚林觉得自己这话也白问，都喝断片，连自己家都能迷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牛家二少爷闻言闭上眼，表情痛苦异常，“我若早知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滴酒不沾，甚至那时小玉说她害怕，我就不该放下她们娘俩，自己先回去。”他捶胸顿足，只是表情上隐忍而痛苦，“小玉还直说害怕，说有什么不祥的预感，我笑她大年初一的净说不吉利的话，自家宅院里能有什么事？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牛家二少爷滔滔不绝，仿佛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出来，懊悔却再无力挽回了。 “……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 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时不时响在耳畔，九千预感，这二少奶奶是再也好不了了，就如同她在西城的女监牢里看到的那个女犯一样。 “那些是什么？”砚林率先走出客房，又来到对面凶案现场的房间外，里面仍是盖着红布，浑身浴血的小女婴，砚林指着窗纸，扯下一块儿，发现重重叠叠的，糊的都是带油蜡的红纸，他回头看也跟了出来的牛家二少爷。 “是特意封的。”牛家二少爷看着那窗纸表情都有些麻木了，里面是自己的已故惨死的女儿，旁边房间里是已因痛失爱女而发疯的夫人，正频频发出怪叫，“我们还是怕鞭炮声太大，时间太长，就特意在房门的窗纸上加了好几层油蜡纸隔音。” “这么说来，里边外面发生什么事，也都相互听不到了？”砚林好奇地问，说完朝九千示意，“你进去，关上门，说句话。” 九千照作，关上门，层层蜡纸，将屋子笼罩在一片暗红色中，像是血染了满屋子。光线也遮住了，里面只有她和一个死婴，九千顿时感到脊背发凉，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砚砚林” 没有任何回应，她觉得脖子僵硬，有些不敢回头去看那死婴，再叫了一声，“砚林，师兄！” 砰！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冬日的阳光照进来，伴随而来的是冲进来的砚林的身影，“千！” “砚林！”九千抓着他的胳膊，抬头，目光有些惊恐，“我叫你你听到了吗？” 砚林摇头，面色凝重，“就是什么都听不到，我才唤你，你听到我叫你了吗？” 九千摇头，“什么都没有，还有，关上门里面很阴森。” 这一点砚林倒不以为意，“到底是出了命案的屋子，牛二少爷，请问，你们打算何时葬牛大小姐？” 牛二少爷叹了口气，道，“今日申初。”白石城的规矩，都是这个时间埋葬婴儿。 “牛二少爷！”砚林回头，向他抱拳，“为了给大小姐伸冤，能否同意我师妹替大小姐验尸呢？” “你你们要怎么验尸？” “我只是想给大小姐浑身的血擦干净，检查伤口出在哪里，或许是内伤，但是这样既不敬，也检查不出来。”九千就抢先回答了，“更何况，你们若安葬，不也得洗干净么？” “说得也是……”牛二少爷未做太多犹豫便点了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可否全程看着？” “当然可以。” 血女婴比想象中诡异，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婴儿也就那么点大，九千甚至探了半天都检查不出内伤。既不是内伤，也没有外伤伤口，究竟是怎么死的？ “女大夫。”牛家二少爷全程满眼焦急和痛苦，但恭恭敬敬，并没有打扰她的一切动作，直到她停住了手，在那里思忖发呆，“敢问女大夫，可否检查出了什么？” 九千一脸愧疚，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实在抱歉了。” “没关系，已经很感谢您了。”牛家二少爷是知书达礼之人，极度的伤痛时也礼貌得体。 “这尸体，为什么没有穿衣服？睡觉时脱掉的么？”九千从刚刚起就有这个疑问。 “不不，并不是，我闺女睡觉时都穿着我从京师名字号裁缝店做来的睡衣，昨夜也是穿着厚厚的棉袄棉鞋，身上还裹着被子回来的。可是”牛家二少爷说到这里，面容又蒙上一层沉痛之色，旋即又咬牙切齿，“可是当我们发现我闺女的时候，她就……她就浑身赤裸，躺在床上，浑身浴血，好惨哪……” “牛二少爷，请节哀！”九千也并不太会安慰人，将洗干净的婴儿包裹上红布，重新交还给了牛二少爷。这位年轻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接过，仿佛孩子还活着，只是睡着了，他轻轻地抱起来，生怕吵醒惊着了宝贝女儿似的。 九千看得也是唏嘘，无奈摇摇头，走到门口，见砚林正在盘问着几个下人，她不便打扰，就走过去等。 “老爷夫人平时对你们大小姐如何？” “回官爷，老爷夫人视大小姐做心头肉，咱们牛家盼孙辈盼了多年了。” 砚林皱眉，“盼了多年，只盼来一个女娃，真的这么值得高兴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训老鼠 “官爷官爷，这您可就猜错了，老爷夫人不是古板的人，男娃当然好，可女娃也是好啊，都是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年轻下人倒是伶牙俐齿，“其实何止老爷夫人，连大少爷大少奶奶也都是疼大小姐疼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好了好了。”砚林不耐烦，也不想听他说单口相声。 “官爷。”此时那个管家走上前来，“我们牛家一向积德行善，白石城是有名的善人，老爷夫人两位少爷和两位少奶奶也都是善良的好人，求官爷一定为我们做主，找出凶手啊！” “我知道，老人家请放心。” 砚林说得沉重，毕竟着话答应得容易，真做到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也一脸犯愁，见九千来了，便下巴一抬，“怎么样？” 九千摇头，两手一摊，“什么都验不出来，奇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砚林搓了搓脸，抬头看看时辰，“过午时了，你饿不饿？” 九千又摇头，看了半天血女婴，她怎么可能还吃了下饭，“我知道有一个人，也许可以问出点什么来。” “什么人？在哪儿？” “西城女监牢。” 跟着捕快们在衙门草草吃了午饭，见过了府衙老爷和师爷，简单回了些话后，九千已迫不急待要去女监牢了她很想见见大哥。 “你怀疑谁？”从审堂到监牢还有段距离，九千问砚林。 “都可疑。”砚林苦笑，“但是又都不可疑。” “这样最难破案了。”九千皱眉，微微叹了口气，倏地，扑鼻而来的是腐败味，意味着监牢快到了，“会不会是外闯进来的人干的？” “可能性不大。”砚林摇头，“深宅大院想全身而退都难。” 九千思忖着，“里应外合？” “还要查。”砚林有些焦头烂额的，案子不好破，又在大年初一，“小心点。” 还是那个女狱卒，看到九千和砚林在一起，她目光透出一丝异样。是个见风使舵之人，还真是点头哈腰，必恭必敬地给开了门，又引了路。女监牢犯人不多，也不如上次在唐瑛的那边看到的尽是伺机害人的危险人物。大多是或哭哭啼啼，或表情呆滞的女人们，安静而颓丧地坐在牢房里的一个角落，缩成一团，有人进来，大多也没什么反映。 眨眼来到了她当年所住的那边，几乎到了尽头。熟悉地黑色绒布长幕，旁边是一间空牢房，她曾住过两天。而对面，九千反而心落了地，还好，那个女人还在。只是此刻，并没有哭闹。 “牢头大人，这个女人这几天还好吧？” “她？”孔武有力，像男人一样的女狱卒偏偏神态和目光像极了搬弄是非，趋炎附势的市井女人，横了一眼那个女犯，“还那样，吃了哭，哭累了睡，睡醒又哭，哭够了又吃……都三年了，也没人管，案子也没人翻，她要真想老死在这里，还害我老婆子伺候到死啊？她还不到三十岁，我都快五十了……” “住口！”忽然一道历声打断了她的牢骚，随着声音响起，黑幕缓缓落下，大哥仍然神采奕奕出现在九千面前，“九千，好久不见！” “大哥！”九千跑了上前，“您还好吗？” “当然。”大哥依旧是那副英挺而俊逸，却阴阳同体的面容，她看了眼九千，又将目光落到女狱卒脸上，“这里没你的事了。” 女狱卒好象很不甘心，朝地上啐了一口，但还是怏怏地走了。 这连砚林都觉惊讶，走了过去，站在九千身旁，“我是新上任的捕头，敢问……”他是客客气气的，然而大哥并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回过身去低头望着他上，不知在看什么。 九千和砚林相视苦笑，一齐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这一看可了不得了，居然是一大群老鼠，少说有二三十只，都聚集在大哥脚下，纷纷抬起头，吱吱吱地叫着，好象在对着大哥说着什么。大哥见来得差不多了，便蹲下身子，偏头去听。 九千和砚林更加不可思议，基本已经石化在那里了。 大哥就这么听那些老鼠们说话，不多时后，她扔下许多粮食在地上，那些老鼠们的声音好象都变得很兴奋了，叫个不停，十分吵闹。只是每一只都拿起了一块粮食，开心地吃着。不一会儿，东西吃完了，它们居然有一些就纷纷的蹿了出去，无影无踪，剩下的一些居然慢悠悠地跑到这牢房的角落里，那里有几个小洞，它们纷纷钻了进去，再也没有见它们出来。 简直奇了！ 九千和砚林哭笑不得地看着，终于将头抬起，对着大哥，“大哥，你这是……训老鼠么？” “是啊。”大哥说得稀松平常，“这地方鸟飞不进来，我能想到的活物，也就是老鼠了。虽然脏兮兮的，但用起来也有聪明的，花的时间自然比鸟狗长，但到底给我训出来了。” “您您好厉害啊！” 大哥宠辱不惊的表情，隔着栅栏，看着两人，“你们来干什么？” “是那个女人。”九千指了指那个疯女人的背影，“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大哥您知道么？” “当然！”大哥说，“发生什么事了？” “东城有一户，有一个女人的孩子，不到一岁的小婴儿，在昨夜被杀死了，且死因不明。”九千说。“那个孩子的母亲，就如她一样，嘴里念叨着，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我们来，就是想问问她，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仔细听后，表情未变，但轻叹了口气，坐在桌旁，仰头看着他们，“她疯了，说不清楚，还是问我吧。” “愿闻其详。”砚林一抱拳，似乎也是瞧出了这个叫大哥的女人不一般。 “她叫阿凤，姓韩，十五岁就嫁了东城一户姓牛的人家做小妾……” “等一下！”九千被惊到了，打断大哥的话，“你刚刚说，她嫁的那户人家，姓牛？” “是啊，牛老爷是做南北货生意的，那还是十年前，他和夫人成亲多年，伉俪情深，但无奈没有子嗣，于是就娶了小户人家的阿凤做小，盼着能生个一儿半女。”大哥说，“只可惜，阿凤嫁是嫁过去了，也是两三年没有子嗣。牛老爷不知哪来求了江湖大夫，找了偏方，阿凤用了后，还真的有了。” “然后呢？”九千听得入神，“是男孩女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另一个死婴 “是个小公子。”大哥说，“只可惜，生下来才一百余天，就夭折了。” 九千和砚林相互看了看对方，面色凝重起来。 “那之后没多久，她就疯了，直到现在。” “不对啊，你说牛老爷一直一直没有子嗣在娶的这个小夫人。可是，牛老爷家不是已经有两个成年的少爷了么？我我和师兄都看到了。”九千疑惑不已。 “你们还不知道吧？”大哥点点头，“牛家这两个公子都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从京师的远亲那里过继过来的，两个就是亲兄弟，一起过继到他这白石城的。” “原来如此！”砚林点点头，“我回去会命人继续查。”只是他眉头皱得更深，面色沉重地问，“当年的案子，是不是没有破？” 大哥闻言冷笑，“算是破了。” “嗯？” 大哥下巴一扬，示意他们看向后面，正是那发疯的妇人所在的位置。九千和砚林露出惊奇的表情，又是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两人心知肚明，齐刷刷回头看大哥，“是她？”九千摇头，眉头紧锁。 “你不相信么？”大哥一挑眉，“我也不信，只不过，当年她的嫌疑最大，又真的疯了，只得关了进来，定的罪名就是谋杀。” “原原因呢？”砚林不可思议地又看了看那发疯妇人的背影，“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孩子？” “因为疯了，发疯之后杀人，谁能说得清原因呢？”大哥目光闪烁着光芒，看着砚林，仿佛在质问这世间的各种不公，“反正她疯了，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关在这里，就只念念叨叨那么一句，这辈子算是完了，还不如死了。” 令人唏嘘，九千想到的是另一些事，她回头看砚林，“那你说，那个二少奶奶……” “我会查清楚！”砚林头一抬，整整衣襟，手握着官刀的刀柄，长身玉立，“同样的冤情，我自然不会让它再发生。” “那当年的尸体呢？”九千问，“既然是个小公子，那仵作应该仔细检查了吧？” “没有。”大哥说完顿了顿，又无奈摇头，“不是没查，是没得查。” “嗯？” “孩子实在可怜，被杀后停在房间里，还没等到仵作来，当年夜里居然被人用化尸水化了尸。” “什么？”砚林一惊，两人相视一看，“居然这么残忍？那那那个大小姐……” “你留在这里，我去命人保护牛家大小姐的尸体。” “嗯。”九千点点头，看着砚林的背影离开。 “牛家再次出事一点都不稀奇。”大哥不无感叹，拉回了九千的视线，“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的孩子？” “二少爷。”九千说，“大少爷一直也没有子嗣。大哥，你怎么会知道牛家的事？” “别忘了，我连老鼠都能给我传话，更何况人？” 九千深深皱眉，心中一阵憋闷，“牛家第二次出事，且是同样的凶案，一定不是巧合。” “嗯。” 九千望着大哥的侧颜，觉得莫测高深，“大哥，你怀疑谁？” “两次同样的事，当然是出在自家人身上。”大哥冷笑，“那死婴，你见过么？” “是我验的尸，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九千摇摇头，“会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要残忍的杀害一个婴儿？” “九千！”此时，砚林回来了，他走到门口，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那个发疯的阿凤夫人。这一看不要紧，好象是吵醒了她了，她回头，与砚林两目对视，旋即开始大喊大叫，抓起一把地上的稻草就朝砚林扔过来，“啊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怎么回事？”女狱卒好象会巫术一样，她这一叫嚷，她不知怎么过来的，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手拿着鞭子，抽了栅栏一下，“喊什么喊，又喊！别打扰捕头问话！老实点！” 那鞭子把阿凤夫人的手也抽红了，她却好象没有知觉一般，反而更兴奋地双手抓着栅栏，头和脖子都探了出来，“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 “回去！”女狱卒按着她的脑袋，想把她按回去，不想被阿凤夫人一口咬住了手指，“啊！” 手指瞬间流血，她急了，掏出钥匙准备打开牢门，被砚林阻止了，“你干什么？” “我去教训她，大过年的，让我这样见红？”女狱卒被咬了，火冒三丈，但无奈被砚林扳着肩膀，动弹不得。 “牢头，辛苦了，看管犯人难免磕磕碰碰，你这样就打人，不合衙门规矩吧？”砚林说完，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去买点药。” 女狱卒还是有些不甘，但见了银子，表情也缓和了下来，接了过来，“多谢官爷！” “去吧。”砚林说完，和九千一齐看着那疯妇人。 “我孩子没了，我孩子没了……”她手上，嘴上都是血，有她自己的，也有女狱卒的，她抹来抹去，弄得满脸满手，衣服上都是血，看上去异常恐怖，她满脸惨烈之像，反复念念叨叨的都是那一句就如同牛家现在的二少奶奶。 九千有不祥的预感，似乎牛家现在那年轻的二少奶奶，不久后也会被关在这里，和这个妇人一样。她皱眉，抓着砚林的胳膊，“砚林，你一定要找到凶手。” “我怀疑两个凶手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样的人。”砚林说，“毕竟时隔十七八年了，即便不是同一个，也是同一个目的。” “不错！”大哥说，“目的一定不是只为杀了一个婴儿这么简单。” 砚林皱眉，他当然不太信任这么个女人，狐疑地看着她，“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嗯！”大哥点点头，“不知你们知不知道血咒？” 九千心里一惊，回头看砚林，后者表情倒是自然，只皱眉，“在书中读到过。” “那有没有听说过白石城流传一时的皇子宝藏的传说？” “有。” “没有！”九千和砚林几乎同时回答，答案却不同。 砚林皱眉，看着九千，“什么皇子宝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禁咒重现 九千垂了垂眼帘，幽幽地说，“我也是在野史中读到过一段。说的是当今辛国的皇帝，在十多年前因为兵临城下，和皇后企图以身殉国，但在那之前，皇后刚刚临盆剩下了一个皇子，为了能在以后由这小皇子完成负国大任和报仇雪恨，便在尚是婴儿的小皇子身上施了血咒，就是将辛国宝藏所在的地图用特殊的纹身方式纹在身上，十分残忍。后来，这皇子被送出了宫后，皇宫的危机却奇迹般地度过了，辛国尚在，国力虽不强，但也维持到了今日，国泰民安。只是当年的小皇子，却下落不明” 九千说完顿了顿，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听闻，是流落在了白石城。” “当年的传闻，只传了一年多，而且是从城主的府邸传出来的。” “城主？”九千一惊，想到了清明，“你是说，有可能是被城主带到白石城的？” “是。” “可是，那和这两个婴儿的血案有什么关系呢？” 大哥表情凝重，“九千，你知道要怎样在一个婴儿身上施血咒的么？” “很残忍。”九千皱眉。 “何止残忍，且施行起来很容易死亡，一百个里面，大概能活七八个就是那孩子幸运了。”大哥说，“那是用咒术，将人身上所有的毛孔都打开，将毒植入身体内，再合上毛孔。” “很痛……” “何止是痛？”大哥冷笑，“简直是生不如死，只可惜，尚在襁褓刚刚出生的婴儿是不明白的，他们只会哭，声嘶力竭的哭。有很多被施了咒术的婴儿都是哭断气的。” 九千闻言，抓着心口的衣服，揪成一团，她感到窒息，耳畔响起的，竟是那日在代暮的占卜中听到的婴儿哭声。 “为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咒术？”九千几乎快哭出来了。 “因为那张地图可以隐藏起来。”大哥目光灼灼，看着九千，透出了许多冷漠，说着残忍的事实，“那样婴儿身上的宝藏图是不轻易看到的，可能那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打开，看到。” “什么方法？” “大概是和施咒时一样吧。”大哥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传闻中是这么说的。” 从监牢出来，他们一直在听大哥说，九千自己却觉得口干舌燥。 “我先送你回医馆。” “我自己回去。”九千叹了口气，抬手挡挡刺眼的阳光，在阴暗的监牢里呆久了，呆在冬日的室外反而觉得温暖，“西城，我也熟的很了。”她苦笑。 “捕头，牛府里执勤的老赵叫您过去换班。”此时匆匆跑来一个小捕快。 “嗯。”砚林草草应着那个小捕快，看了看九千回去的方向，“你自己小心点，哪里也别去，快点回家。” “我知道了。”九千不耐烦，嫌他罗嗦，径自先走了。 砚林不放心，顺路又再陪她走了一段，直到岔路。 九千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又环顾四周。已过申时，那婴儿应该已下葬了吧？也许真的永远都不可能讨回公道了，而牛家二少奶奶，她的命运会和刚刚那个阿凤夫人一样么？九千沉了口气，她还是相信砚林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尽管她有预感，这一回也仍是一桩悬案。 “千，你去哪里了？” 回到医馆，筱筱打着哈欠，居然才刚起床，“牙好了没？” “……没。”像被提了个醒儿，九千又捂上了脸，刚刚都差点忘了，“我陪砚林去查案了。” “什么案？” “东城一家……”九千还没来得及答，忽然注意到满眼满屋的红彤彤的吊签，对联，连坐垫都盖上了红布，像极了那间命案的屋子。一瞬间，脊背发凉，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她也感到别扭。刷的一下，她掀开了一个桌布，“快，可把这些东西撤了，真难看！” “哎哎哎，怎么了哎？”筱筱拉着她疯狂的动作，“你昨天还说喜气洋洋的，好象入洞房，说好看来着，今天怎么就又碍您的眼了？” 九千皱眉，推掉筱筱拉着她胳膊的手，“你不觉得这么红，像血流了一屋子一样么？” “这这怎么能这么想呢？”筱筱一脸莫名其妙，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一抬眼，见香妮也来了，后面自然跟着曲宾庭和乌玉，“你们快来劝劝这个发疯的，要把这些红的都拿掉，说是像血的颜色。” 香妮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一脸憔悴的九千，“你是不是没睡好啊？” “是啊。” “牙还疼了吧？” “嗯。” “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 “还吃吗？” 九千摇摇头，什么都吃不下，没吐就是好事。 “那就好。”香妮拉着她的胳膊，“来来来，咱们回去睡个回笼觉，醒了就好了。” “不行，这些东西……” “红色本来就是血的颜色啊，可那又怎么样呢？”香妮耸耸肩，“放心吧，就算是血，咱们这也是干净的血，是热乎的，咱们在自家里，害怕什么呢？” 九千见香妮难得的说些正儿八经的话，一时真觉得得了安慰。说的对呀，就算是那红彤彤的屋子，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血只是流出来了，不可能被玷污。坏人的血，也只是值得被唾弃，而不是害怕！ 躺到床上，被子都是香妮给盖好的，怀里抱着一时贪恋热乎被窝，钻进来的小小。尽管满眼还是红色，但九千觉得温暖异常，牙也不那么疼了。 她进入了梦乡，只可惜，在梦里，毫无悬念地见到了兵丁，大火，皇宫，也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只是，在她的梦里，总觉得那个婴儿是个女婴，就像牛二少爷家这一个一样。 那个婴儿是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被施行血咒的，只为了一个宝藏。浑身浴血，如若说一直都在代暮的占卜中见到，那今天见到的牛家大小姐的的样子，大概就是自己梦中那个婴儿的样子了吧？ “啊！”九千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喵呜！”小小也被惊醒了，从床上蹿了下去，悄无声息地跑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正月不请邪灵 西城，邪灵卦馆。 “广寒恢复的怎么样了？”砚林坐在铜火盆旁，一身风尘仆仆，他刚刚赶到这里。 天已擦黑了，卦馆取了招牌，正月里不请邪灵。 “还需要些时日，他爱逞强，好几处内伤都没说，我把他关在客房里好好养伤，伤不好个七八分不许他出来。”代暮往火盆里加了好几块炭，“听说东城出事了？” “我来正是说这事，伊泽呢？” “就来了。”代暮说这话时有些神伤，“他在你们的人过大年呢……你们没暴露吧？” “当然没……” 话音未落，伊泽已出现在门口，没声没息的，“东城出事了？” “嗯。”砚林说，“牛家出了第二个死婴，应该是血咒，和当年一样。” “尸体呢？”伊泽皱眉，“被化了？” “没有，牛家日夜有人把守，孩子今日申初已经下葬了，听说这是白石城的规矩？”砚林看向代暮，后者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和当年一样么……”伊泽的脸色铁青，“只是，当年母后是为了辛国，想为辛国复国留下一笔宝藏招兵买马，而这一次，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这么残忍的杀害一个婴儿？” “他们不是为了要杀害，是要做出另一个婴儿来。” 伊泽摇摇头，神情十分烦燥，“这又是为什么？” 代暮浅笑，脸上尽是冰冷和凉薄，好象这事与她无关，或者说，即便有关，她听了心里，面上也毫无波澜，“我猜想，该是为了实验。” “实验？”伊泽皱眉。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砚林说，“也许是牛家人，也许是有人和牛家某个人有阴谋，利用自家刚出生的婴儿，企图还原当年的血咒。” “还原了又如何？他们要藏什么？” “已经不是藏什么了，应该是要做更恐怖的事。”砚林说，“亦或许说，是为了引出当年的真相。伊泽，你的怀疑究竟是真是假？” 伊泽被这么一问，目光难得地躲闪了起来，“我还没有证实。” “是不是九千？”砚林突然问。 “不！”伊泽几乎不假思索就否认了，只是他否认之后，一下又觉得太过刻意，轻咳了一声，“我是说，九千只是我怀疑的其中一个对象，更何况，她是个女孩。” “也许当年就是个女孩呢？”代暮打断他的话，“传闻中一直在传的是皇子宝藏，所有人都以为当年被下了血咒却幸存下来的婴儿是皇后新出生的皇子，是你的皇弟，然而，却没人想过，为了掩人耳目，也许皇后故意把公主说成是皇子，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所有人都针对男婴来寻找，让公主好脱身呢？” “你们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是九千？” “她的记忆。”代暮说，“我几乎从她的描述中，看到了当年的真相。” “也许她只是被你暗示了？” “暗示可以是一次两次，但全部都吻合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记忆。” “她听到看到的不可能是她的记忆，婴儿也是没有记忆的。”伊泽否认，并不觉得代暮说的有道理，“也许，她只是当年在宫里的一个小丫鬟，或者是碰巧那时正在皇宫里，给她撞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画面呢？”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是”代暮挑眉，顿了顿，刻意要伊泽竖起耳朵听她的，“她的年纪，只符合当年是个婴儿的岁数。” 伊泽忽然腾地站起身来，走来走去，“这些都只是假设，她的记忆并没有恢复，恢复了也想不起婴儿时的事。” “她是不可能恢复那时候的记忆，但你别忘了，记得甚至目睹了当年之事的人，可都还活着不呢。” 伊泽皱眉，回头，目光中难得的有一丝阴暗，“你想做什么？” 代暮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绽出一个媚笑，手摸上伊泽的手，灵巧而美丽的手指像登楼梯一样，爬啊爬的一路向上，最终拍在伊泽的肩上，进而她整个人贴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朝伊泽的耳朵吹气，“我的皇上，我们时间不多了，耽搁不起了。” 伊泽更加烦燥，不轻不重地推开她，“林砚在这里，成何体统？” “殿下，我想，还是先把牛府的案子破了，再商议其他可好？”砚林算是出现打圆场了，他又朝代暮轻咳了一声，“那个，时间也没那么急，我们人都凑齐了，也不怕那么多突发事件，我又在这里，放心吧。” “哼！”代暮冷哼一声，坐下拿了火钳子拼命地搅着火盆里的炭，屋子里弥漫得都是呛人的烟气。 “牛府里……咳！代暮，你给我放下！”伊泽坐到砚林对面，扑面而来的烟呛了一大口，一把抢过火钳的，朝着窗口就丢到外面了，“牛府的案子，从上一辈人查起吧，凭你的描述，关键并不在现在这个婴儿身上，当年不就是离奇事件没解决么？这只可能是卷土重来。” “我也觉得府里的人可疑，越是看上去天衣无缝，就越可疑。”砚林说完还是叹了口气，“我最奇怪的是，既然验尸验不出结果，当年那个婴儿为何要用化尸水化掉？” “也是只是这一个婴儿验不出结果，当年那个是验得出的？”伊泽说。 砚林表情有变，“殿下说得极是，只是，一切都死无对证了。” “还是从牛府人入手吧。”伊泽说，“还有，那个大哥，说不定知道更多事情。” “嗯。” “对了，十多年前，牛府的案子是哪个知府办的？怎会随便抓了个疯妇人就定罪？”伊泽说，“已然失去了孩子，又疯了，还要被冤枉，又关在牢里这么多年？” “当年那个大人已经死了，就在任上死的。”砚林说，“我已经查了，也不是贪官，只是比较昏庸无能，死得有些蹊跷，可也没有对证……对了，其实，白石城这些年的官，要么是上任不久就想办法辞官走了，要么就是离奇惨死的下场。” “从什么时候开始？”伊泽皱眉问道。 “大概也就是十多年前，粗略算来，应该是城主上任时起。” 伊泽目光阴冷，冷笑，“这么说来再明显不过了，代暮？” “阎正旭养了我们几个，目的就是替他杀人，可我们杀的地位最高的无非是城里的富商之类的地位显赫之人，杀官，倒还真的少见。” “也许都是他自己动手了。”砚林冷冷地说。 “其实，这些被他杀掉的人，大多也都和他多少有些利益关系。” “就比如上次他抢了咒术秘笈的那个人？” “没有错。” 砚林仰头，脸色郑重，“我明白了，我会先着手查那个牛老爷，但首先是把他保护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清明的绿帽子 砰！ “姑娘，不好了！”三人正商议着，一个小丫头推门而入，动作粗鲁，声音尖利。 “没规矩！”代暮腾地站起来，“有客人在，成何体统？” “那那个……东城的女大夫来了。” “嗯？”伊泽和砚林闻言相视，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我们去躲一躲。” “不用了。”代暮听闻这个名字不耐烦，回头问那小丫头，“挡在门口了？” “是。” “又不是闯进来了，你慌什么慌？”代暮吁了一口气，坐下，“真是的，没看见挂了牌子了？打发走吧。” “等一下！”砚林站出来，“叫进来，试试显纹水。” “不！”伊泽伸手拦在他身前，对门口那小丫头说，“请女大夫回去，就说正月不请邪灵，过上三四十天再来。” “是。”小丫头犹豫了一下，自然也看得出谁尊谁卑，应了就出去了。 “见笑，我这丫头没规矩惯了。”代暮坐在那里，胳膊撑着头，“你们等半个时辰再走，谁知道她还能晃悠多久？我这里又没有后门。” “打扰了！” 九千捂着左脸，告了辞，转身沿着小路溜达着离开了。她被惊醒，也再睡不着了，脑子里反复回响的都是那些哭声和占卜出了画面，她于是才晃悠到这里。 出了城郊，好象脚步不听使唤了似的，径自就带着她溜到了孔明巷。 “唉！”九千叹了口气，笑自己没出息，初一见到了二当家和立冬，她居然还在担心清明带绿帽子？切，带就带呗，多带几顶才好了，人是他自己选的，与她何干？ “你怎么来了？” “吓？”声音突如其来，在头顶上方，九千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躲闪，只是她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又碰到谁了。 “大过年的，怎么一脸衰样？”清明的声音倒是轻快的很，看样子绿帽戴的挺舒服。 九千想到这里忽然噗嗤笑了，看着他也没说话。他气色也并不好，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单衣，头发凌乱，像是个没娘的孩子过不上好年。 “笑什么？”清明一点不尴尬，走近她，“干嘛捂着脸？受伤了？” 九千摇头，“是牙……” “哎！”清明一个箭步，托住九千摇摇欲坠的身体，难得地正色起来，皱眉打量她的脸，“牙怎么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牙疼，没睡好……你放开我。”九千扭动着身体，挣脱他的怀抱，刚将那一刹那，她感到温暖，只是想到立冬，她既要瓜田李下，心里又一阵阵落空，更不想见他了，“我没事，我走了。” “你回来！”清明脚步一滑，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看你随时晕倒，哪都不准去！” “你管我……” “你还想倒哪个男人怀里？” 九千冷笑，瞪了她一眼，“只要不是你就好。” 清明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九千低头，他捏着她的下巴，“你讨厌我？” “是啊。”九千声音轻轻的，说得轻描淡写，但真像是真心话，说完别开目光，“放开我，我想回去睡觉。” “我送你回去。” 九千皱眉，倒退一步，离他远一些，“二当家是唱戏的，人家是在台上，你呢？全西城都是你的戏台，想演给全城的人吗？” 清明嘴角抽搐，换了一副面孔，陪着笑脸，“你现在真的不能自己回去，去我家吧。” “你想带我回去干什么？”九千浑身长刺，一是因为牙疼烦燥，二是真是见了他就浑身不对劲儿。说也奇怪，认识了那么久，这分开了一段时间后，再见她反而心砰砰跳，兴许只是因为已知他不再是自己的了。 “误会，误会！”清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举着手投降，“来来来，别任性了，跟我回去。” “别碰我”九千手腕被擒住，尖叫着想挣脱，却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男人的力量，她竟怎么都挣不脱，“你放开我，我啊” 九千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头朝下只看得到清明的裤子，她已被清明拦腰抱起，又扛在了肩上。脑袋充血，一下更晕了，牙也更疼了，一阵恶心。 “敬酒不吃吃罚酒！”清明哈哈大笑，打了她屁股一下，“恶心吧？” “呕”九千是真的想吐，但是无奈，张开嘴只吐出一点口水，眼泪我出来了，“你……放开我……你想干嘛……” 清明闻言又拍她屁股一下，“哈哈，跟你亲热啊！” “你！”九千知他是开玩笑，但也气的很，“你这个无赖！” 九千手上一发力，点了清明的穴位，却因为大头朝下，点偏了。清明现在一定很麻，但没被定住。 “啊……会武功的婆娘……”清明脚步明显迟缓，“你别害我，一会儿出事了我都保护不了你……” 九千心里一慌，“出什么事？” “没事！”清明不耐烦地低吼，“倒是你提醒我了。” 下一刻，九千也被点了穴。并且，清明不像他，一点不带偏的，瞬间她就没声了。 一进门，一股怪异的气味扑鼻而来，说不清是香气还是药味。九千皱眉，立时想到立冬，也许青楼女子都爱用这种香？ 其实，九千还是有一丝自卑的，想到自己与立冬的比较，她还是孩子气了太多。清明虽也像个男孩，但他有许多面，是她没能见识到的，也许这就是她和立冬的差别吧？九千胡思乱想，越是喜欢就越容易自卑和比较，最终都是落得无可奈何。 “在想什么？”清明将九千放在床上，动作轻轻的，与粗鲁的扛起她并不相同。他双臂支撑着身体，俯看着她，“嘿，不闹不叫，我就给你解穴，怎样？” 九千拼命点头。 “呼”解开穴位，九千大口呼吸，牙里吹了冷风，都有些麻木了。因着这呼吸，那似有若无的气味反倒不太明显了，想是嗅习惯了。 清明的房间还是乱七八糟的，地上堆满了酒，床上的被子也没叠，那些古旧的书籍倒是堆得整整齐齐，看样子也许久没人看了。九千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清明这件屋子居然也在门窗的窗纸上加了好层层油蜡纸，和那个凶案的房间一样，只除了不是红色，而发旧的黄色。 “你怕惹嫌，我晚上再送你，你讨厌我，我现在就出去。”清明叹了口气，双臂环胸站在床边看着她，“放心，我在门口，坏人进不来。”清明说得有些孩子气，样子也是玩世不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世外雪源 “你别走！”清明说完就真的去开门，九千习惯性地叫住她，她早已记不清多少次这么样唤他了。 “嗯？”清明站在门口，也没回头。 九千搔搔头，“你你伤痊愈了没？” “嗯。” “立冬……”九千有心告诉清明那日看到的事，但又把自己多嘴多舌，一阵犹豫踌躇，最终什么都没说，“那要不你出去吧？” 清明苦笑，“外面要下雪了，冷的很。” 九千也噗嗤地笑了，“别出去了。” “嗯。”清明实在惜言如金，也不尴尬，随意坐在自己常坐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哼着小调儿。 九千余光望着他，心中不禁嘲讽，还美滋滋的呢？都绿云找罩顶了，还想戴多少顶？ “听说东城也出命案了？” “是啊。”九千皱眉，“什么叫也出命案了，西城也出了？”她不记得砚林说过。 “西城每天都会出事，每一件都不比东城小，只不过大多数没人知道罢了。” “这样啊。”九千想象着那个情景，每天都会发生命案，且并不比牛府的事小？那是个什么场面？只是这西城看上去还平安无事，一派祥和。她心中唏嘘，仰头，“你的窗纸，为什么封这么厚的油蜡？” “隔音。”清明说，“我和唐瑛有时会商量些事情，隔墙有耳。” 九千倒是被提了个醒儿，“唐瑛，还好吗？” “你找他？” 九千耸耸肩，笑了，“你应该知道谁想找他。” “让你妹妹忘了他吧。” “哦。”九千一阵失落，仿佛清明替唐瑛拒绝筱筱，就也像是拒绝她一样。哎，她暗自苦笑，她不是早被拒绝甚至羞辱了？ “听说你也跟去凶案现场了？” “嗯。”九千一下子又被唤醒了那时的记忆，脑海中浮现的尽是鲜血淋漓的画面，甚至眼前黄色的油蜡纸也变成红色的了，“全是血，红色的，就像外面那些过年的福字一样。” “福字就是福字，像又不是。”清明说完莞尔一笑，看着九千，“害怕了？” “有一点。” “晕血还去？” “没关系，好多了。”九千说，“大夫不应该怕血的。” 清明目光微垂，“别再去了。” “我想破案。”九千说，“我……看的那个画面，像是我记忆中出现过一样，清明，你说会不会我在婴儿的时候也被下过蛊毒？你说我爹娘当年，是不是也这么对待过我，只是不知道。听说那个巫术被下了，一百个里边能活七八个就是好运，我……” “别想了！”清明打断她，站起来，仔细察看她的脸，“你是太累了，牙疼又吃不下。” “我有点窒息。”九千说，“我不是不舒服，是想起来，心里憋闷。” 清明闻言挑眉，“憋闷？” “嗯。”九千抬头看他，笑了笑，“我太胆小了。” “胆小谈不上。”清明笑了，围着九千晃悠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清明说，“放心吧，不去街上，我们走小路。” 听上去像是没安好心，但九千还是跟了去。她有些小心思，或许就这么偶尔享受一次和清明在一起的欢乐，留在记忆力回味也不错。又想到立冬和二当家在一起的画面，她似乎特别能原谅自己。 只可惜，她后悔了，因为眼前除了一片荒野，也没什么特别的。并且，她穿得太单薄，冷的很，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咦？”下一刻，肩上披上了一件衣服，带着暖和的体温。她微微偏头，清明的手还停留在她肩上。九千摇头，双手将衣服抓得紧了紧，又脱了下来，“你穿得太少了。” 她回头，将衣服递给清明时，清明身上只有一件短袄，看领口，连里衣都没有，“我披一下就好了，还给你。” “我不冷。” “你冷！”九千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清明这话，“快穿回去，我好多了。” “你别闹！”清明皱眉，硬将衣服给她披在身上，“把袖子也伸进去，穿好，系好。” 九千翻了个白眼，“那我们何必在这里挨冻？回去吧。” “还没完呢。”清明笑着搔搔头，“是我疏忽了，没有带件衣服。我是来这里带你看雪的，马上要下大了。” 九千还在孔明巷市，天上就已然飘着零星的小雪花。清明说完，像是老天已明了一般，雪花竟眨眼间纷纷飘落，不消一刻，鹅毛大雪落在这片荒野上。然而，奇迹发生了似的，荒野原本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儿。而覆盖上白雪皑皑，竟然像一片世外桃源。 九千看得兴奋，时不时回头望着清明，“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雪，下这么大。”她望着清明时，两人中间还飘落着鹅毛大雪，遮挡了视线，朦胧中却更见对方的美丽和欢愉。 清明笑着替她抚掉落在头上的雪片，“来，我们去山谷里，轻功？” “没问题！” 九千真的想要飞起来了，清明拉着她的手，两人施展轻功，眨眼间来到了荒野的一处小山谷中。这里有一小片绿洲，原本黄褐色的沙土被盖上一片银色，夹杂着时隐时现的黄土；还有已结了冰的冰面上，银色的雪花落在上面，像是落在镜子上，如梦如幻；更不要说那些落在常青的松树上的，绿色与白色相间。 黄色绿色银色……就是不见红色！ 九千很是愉快，她感到刚刚尚在世外看一个梦境，如今已飞到梦境中了。 “怎样？漂不漂亮？”清明站在那里，抬起双手，接着片片雪花。他穿着单衣，袖子都是挽到手肘的，看样子真的不冷，他臂膀结实有力。 “我都忘了那个鲜血淋漓的屋子了。”九千感到头也不晕了，牙也不疼了，胸中的郁结都消散了，“白石城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清明摇摇头，“这里已然不是白石城了。” “咦？” “这里是祁国，与白石城相连，我们现在的地方，就算是交界处。” “那岂不是很危险？” “现在没事，战乱时，我们早就死在这里了。”清明开着玩笑，“不过，多年前的确有过战乱，那时这里死了很多人，很多尸骨就埋葬在下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雪洞里的床 九千心中一惊，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清明继续替她拨拉掉头上落的雪片，“怪我怪我，为了让你忘掉，又让你想起来了。” 九千摇摇头，“我想到那个冰上滑冰。” “好啊。” 两人手牵着手，在冰上一会儿滑倒，一会儿又转圈的，玩了大半天，最后时坐到雪地里，这时已不见黄色的沙土，一片银装素裹，都辨别不清方向了。 清明也开心的哈哈大笑，最后躺在雪地里，望着天。 九千回头，环顾周围，远远看到两三个人，她仔细盯着，手打着清明的腿，叫他起来，“看，那是白石城的人么？” 清明皱眉，一下按着九千的头，“糟了，快躲起来！” “唔”九千脸直接被按在雪里，又冷又湿，也喘不上气，“干嘛啊？” “是祁国的士兵，他们居然在这日子来巡逻了。”清明说得急促，按着九千脑袋的手慢慢松开些，“你忍一忍，我们最好别被发现，不然要被带到他们的驻扎营地了。” “嗯……好……”九千被压得难受，低着头，什么都看不到，“哎，你放开点，我看看。” “等一下，他们走了。” “咦？”随着头和脖子的解放，九千终于又抬起头，看着一片白茫茫之中两个人影渐行渐远，只是那两个人身高相等，步姿挺拔，想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走了。” “他们是在巡逻，可能是那边有了异常，一会儿还会回来的。”清明说完，朝一个地方看了一眼，“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雪洞，我们进去躲一躲。” 清明倒是轻车熟路，九千跟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衣襟，像个小孩子，也像只小动物。 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有些吓人的雪洞呈现在眼前。远远望去像是一只大怪兽的张开的大嘴，上面流泻而下的冰柱就像是牙齿，现在被白雪包裹覆盖住，看上去有些压迫感。 “进来吧。” “这里是……雪洞？” 九千有些却步，莫名地感到恐惧，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雪再大些会不会塌陷下来？”九千常年住在山上，可以看出这并不是山石自然形成的洞穴，而就真的是因常年的寒冷和冰雪而被雪堆砌而成的冰峰。所以，若是冰雪熔化了，一定脆生的塌落下来的。 “是啊，快进来吧。”清明轻轻松松走了进去，像回家一样，又转身，挥着胳膊招呼她，“快进来，比外面暖和，也避风。” 九千看着清明兴奋的样子，忽然鬼使神差地，什么塌陷啊，雪崩的都不想了，脚步不听使唤似的，就进去了。里面倒也确实很暖和，还意外地很干净，没有泥泞，“你来过这里？” “是啊。”清明找了块大石头就坐下了，背倚着雪洞的壁，“以前还在这里过过夜喽，快也找个地方坐吧。他们巡逻要到夜里，但是呢，我们这个地方是两国交界处，被发现也可以朝那里……看到没有，躲进去，那就是咱们辛国的地界了，他们就没权利抓我们。” 九千顺着清明的手势，朝雪洞深处看去，满目银色包裹下一片漆黑，仍然阴森恐怖。她摇摇头，她可不想进去。 “放心吧，他们不会进到这里来巡逻的。”清明说得悠哉悠哉，坐在那里像坐自家堂椅，“我们不出去就行了。” 九千皱眉，盯着他，“你背凉不凉？”她还一直穿着他的衣服，看到清明毫不在意地倚着墙，因为体温，化了的雪水都湿了他的背上的衣服。九千一来看着清明就觉得凉，二来怕雪化的多了，洞真塌了。 清明嘴角微弯，莞尔，“你凉不？” 九千耸耸肩，也找了一块大石头，但她可不敢倚着雪的墙壁。这一坐下，整个人松懈下来，禁不住打了个哈欠，“我不凉，就是有点累了。” “这有毛毡，睡会吧。” “咦？”九千惊奇地抬头，望了一眼这雪洞，想象不到竟还可以在这里睡觉？怎么睡得着？ “很奇怪么？”清明笑着拖出一个大毛毡毯，下面铺着厚厚的稻草，且不是松散，而是特意打成捆，排成排的，像是张小床，上面再铺上大毛毡，并不会潮湿。九千不看这小床还好，看了整个人更困倦，更想睡了。 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毛毡厚厚的一大块，当然暖和了。这小床其实也不小，足够两个人躺在上面睡觉的了。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清明没等她说，打了个响指，两三步又跑到一个角落里，拿出四根竹竿和一块油布，“放心吧，我给你搭个账篷。” “你……”九千有些想不到他会如此周到，其实，她所认识的清明一直是如此周到勤快的，每一次都细心周全，只可惜，他要娶的是别人。九千想到这里，便胸闷气短，看着清明忙碌的背影，也不感动，只剩生气了。她于是坐到一旁，也学他的样子翘起二郎腿，脚丫还晃悠着，故意不看他。 “可以睡了……哎，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叫什么样子？”清明回头看他，皱起眉头，走过去，一脚踢掉在她脚底上，迫使她坐好，“不是困了吗，去睡一会儿，等巡逻的走了，我叫你。” “我怎么睡得着……咦？”九千一看吓了一跳，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清明竟似真的给她搭好一个床一般。四根竹竿支撑着一块大的油布，油布垂下，将床四面遮个严严实实，只有一面两边撩开了个口，隐约得见里面是一张舒适的床，且不知清明又从哪里变出来个枕头。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她似乎真的没有理由不进去睡上一觉。并且，似乎更是因为看到这张床，惹得她更困倦乏力了，好象连坐都坐不住，非得躺进来才罢休的样子。 “看什么看，要看进去看。”清明对她倒也从没太过小心翼翼过，拉起她的胳膊，迫使她站了起来，又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跌跌撞撞两三步来到床前。她叹了口气，转身，“那我只睡一下，等他们走了你一定叫醒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许愿 “不叫醒你还在这里过夜啊？”清明贼兮兮地笑，又推她一把。 这回九千直接被推进床里，这看上去有些要被强暴的架式。但她却并不怕清明会对她用强，她坐在里面，将衣服递给清明，“衣服还给你。” “嗯。”清明接过，重新穿在身上，“里面有被子，你好好睡，我到门口守着，免得进来野兽吃了你。” 九千反而不理会他的玩笑话，皱眉思忖，“这张床，是不是你以前在这里住过？” “问那么多干嘛？”清明没等她话音落下，就答了她，“是又怎样？” “你……”其实，九千想问的是，是否是杀人之后躲避到这里，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问出口了。她有时会怕，自己的话显得多余，毕竟他即将要和别人成亲了。 “我什么我？问那么多干嘛？快睡觉吧！”清明也不大在意她要问什么，随口打发她几句便径自去了门口。 九千望着那背影，心里一阵阵失落。有时候，若这个人注定不属于你，那他还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总是看到，就总也忘不了，又不得不接受他不属于你的事实。 九千这么想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忍不住一头栽倒在这床上，毛毡比想象中暖和多了，躺上比自家的床还舒服了。九千心中正盘算着回去也要买块毛毡铺床，自己也委实是太困了，两眼皮打了几下架，便沉沉地闭上，睡着了。 她原本以为，自然还会被乱七八糟的梦境里搅扰得睡不安稳。不想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香，梦里她什么都没有见到，听到。 直到醒来，她感到自己好象睡了一年那么长久，精神焕发得好似吃了什么江湖上流传的仙丹妙药，然后一下子武功修为都涨上十倍之多。她伸了个懒腰，下了床，走到洞口，果不其然，外面已然天黑，只是余光所及之处还是一片冰雪天地，夜色星光耀眼迷人。 “醒了？” “吓！”九千一下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好在耳畔已熟悉清明的声音，“几时了？” 她睡得太沉，张口声音都有些喑哑，回头张望，才见清明蹲在洞外，烧着柴火，头也不回，“戌时一刻。” “你在干什么？” “烧柴。”清明说完掏出火折子，擦出火来，将堆好的柴点着了，“看不出来啊？” 柴火渐渐燃烧起来，今夜无风，火成团烧得旺旺的，连站得远的九千都感受到温暖了，她走过去，“我知道在烧柴，可是，我们烧柴干嘛，不走吗？” “吃饭呐！”清明说得理所当然地，“要走也先吃点东西再走，这么晚了。” 九千看着空阔地荒野，也有些犯懒，加上肚子的确饿得咕咕叫，干脆也坐下来，“还有吃的，哪来的？”她说完望了望天，“我睡了好久，你去哪儿了？” “去祁国了。” “咦？” “怎么了？”清明回头望他，火光映着他脸上的笑容，“偷偷去，偷偷回，买了些吃的回来。” “是什么？” “酱牛肉，白糖糕，炸豆角。”清明说着，打开了手里的荷叶包，饭菜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九千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手拣起一条炸豆角塞进嘴里，“怎么和我们吃的一样呢？” “离得近，土地一样，产出的粮食蔬菜一样，自然也吃的一样喽。”清明用白糖糕夹了块酱牛肉，大口大口地吃着，“更何况，人家也是过大年，东西定是比平时丰盛。” 九千也照着他的样子，拿甜腻腻的白糖糕夹了块香喷喷的酱牛肉，一口咬下去，满口香气，“你好象经常去似的？” “去过几次。”清明似乎不想聊天，且眼神有些回避她，径自吃着饭。 九千也觉没趣，也吃着自己的饭，抬头看着星空，低头就看看火焰，远处有深夜雪景，近处……有一个神秘的男人。 “噗！”她一时觉得好笑。 “笑什么？” 九千耸耸肩，“雪景好看，火焰好看，星星也好看，就是人……” “人怎么了？”清明一时不理解，皱眉看她，“人……很美啊。” 九千一怔，顿了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这暧昧的目光和言语，在他和清明之间存在过无数次，只是每一次都是若即若离，每一次都是忽冷忽热，使得她现在已成了惯性思维，从不觉清明口里所说的话是真的。 “哈哈！”九千换了一副面孔，“别逗我了。” 清明摇摇头，伸出手，替她拿掉挂在嘴边的白糖碎屑，“我说的是真的。” 九千被这么一撩，好象胆子也大，脸皮也厚了起来，笑着看着火堆，“我美还是立冬美？” 清明沉默，像是被问住了。 九千心中一阵失落，有些怨恨他连虚假的甜言蜜语也不给她，她气得将手里剩下的肉一口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嚼着，有些丧气地说，“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要和她成亲的，可是你应该知道，她不止你一个男……” “哎，你看！”九千还未说完，清明忽然同柴火堆里挑出一根小的，在手里甩了甩，朝空中扔去，柴火本就发旺带着火，此时被丢到空中，像是一颗流星划过，衬着白色的雪和熠熠生辉的星光，显得格外绚丽。 九千有些看呆了，清明很有力量，柴火丢到半空中，停留了一下，才落下，且是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更像流星，“好美啊！” 清明看着她的侧颜，也笑了，“哎，对了，你刚刚说的什么？” “啊，没没什么。”九千有些不敢说，看到清明如此想哄自己开心，她也不忍心伤害他。也许，是自己误会了吧？立冬和二当家也许只是朋友。 “还看不看？” “看！” 此时，天空中突然飘了零星小雪，清明看了更加兴奋，抽出两三根柴火，在手里摇晃，直到火更旺，几乎将整根都烧红了，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扔出去，柴火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曲线，夹杂着有些雪花与它狭路相逢，一下迫使它们失掉了许多色彩，但也更似流星的转瞬即逝了。 “我我要许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不会当真了吧 “我我要许愿！” 九千开心地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念了一个愿望。 她睁开眼，忽然看到清明又扔了两根，她急忙又闭上眼，又许了一个愿。 再睁开眼时，清明似乎是刻意的，又扔了一根，她又许了一个。 “够了没？”清明笑着说，好象在笑他幼稚。 “三个就够了。” “嗯，我只许了一个。” “一个？”九千挑眉，看着只有飘雪，没有“流星”的夜空，“是什么？” 清明耸耸肩，莞尔，“你先说。” “你先说。” 九千呼了口气，“你猜。” 清明摸着下巴，思忖道，“你的身世？” 九千诧异，“你怎么知道？” 清明咧开嘴笑了，“还有呢？” “你还没说你的了，不公平。”九千摇摇头，再不肯交待下去了。 不想，清明忽然凝视着她，下了死眼一般，直勾勾的，目光里不知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他没有说话，但令人看到他的目光就感受的异样的感觉。 “清明。” “嗯？” “你知道吗？”九千轻轻地回望着他，“你有时候看人的眼神，不是看，是盯视，特别专注。” 清明目光未见变动，依然那样看着她，“是吗？”声音却是轻轻地。 “是啊。”九千最终承受不住，别开了目光，她早便知道，在气势上，她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你你还没说你许的愿了。” “你的身世。” “咦？”九千又是愣了一下，旋即看着清明的目光，才意识到，原来，清明替她许了一个愿望，“清明，你……” “两个人一起许，可能老天听到的更清楚吧？” “是是吧。”九千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个晚上感受到的温暖，抵得过之前玉铂山多年的清修。 “噗嗤！”清明笑出声来，敲了她头一记，“哄你玩的！” “咦？”九千一阵失落，感到自己心时冷时热的。 “这不是流星。” “咦？” “我是说，这不是流星，是我们玩儿的把戏，所以许了愿也没什么效果哦。”清明笑道，继而认真地看着她，“你不会当真了吧？” 九千反而平静了，“你说你许的愿是我能找到身世之迷么？” “是是啊。”清明说，“不过，不是真……” “我知道了！”九千以为，有他的愿望，已然够了，她是很容易满足的，“没关系，我知道不是真的。” “嗯。” “其实，真正的流星我也经常看到，也许过愿，都没有实现过。” “在什么地方？”清明坐在火堆旁，顺势躺在地上，又坐起来，“玉铂山？” “嗯。”九千说，“山顶看星星方便的很，经常一不小心就看到流星了。” “是吗？”清明挑眉，闭上眼，想象着，再睁开眼，望着漫天星空，笑着说，“我也想去看看。” “好啊，那我”九千起初兴奋，刹那便想象着她带着清明山到玉铂山顶，在夜空中等流星的画面。她还想到，那时，也许筱筱该吃醋了吧？毕竟之前十几年，都是她俩相伴着，躺在山顶等流星，聊天，直到睡着，而今…… 不！这都是想象，也都是假象！ 九千猛地甩甩头，告诉自己，清明要和另一个女人成亲了。男女本就授受不亲，他们如今早已算是越矩了，更何况，一齐到她的家乡去玩耍呢？ 这么想着，她一阵阵烦燥，胸中憋闷，一口气哽在喉头，就是吐不出来。于是她腾地站了起来，走进雪洞，掀开油步，就钻进了床上，在上面窝着。 “哎，你又怎么了？”清明追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掀了油步，探进头来看她，“干嘛啊，聊得好好的。” “没事，我吃饱了，躺会儿。”九千伸手捂着他的脸，推他出去，“看什么看，我在床上躺着了。” “你躺什么躺，嘴都没擦就躺？”清明被推出去，又钻进来，毫不在意她变了脸色，“又生气了，怎么这么难伺候？到底怎么了？” “没事！” “不可能，一定有事！”清明不甘心，半个身子都快钻进来了。 其实，九千和他都算半个江湖中人，当然也不拘泥小节，只是此时此刻，郁结在九千心中的事，使得她不得不想避险。她坐了起来，双眼狠狠盯着清明，“你已经是要成亲的人。”她嘴巴张张，好象还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因为她刹那间感受到，她的话一出口，来自清明那边气氛的凝重和冷漠。 果不其然，清明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她便也明白了。 心里说不上来的一阵阵落空，感觉整个人都空空的，刚才吃的那么多饭菜好象都不存在了。九千揉揉肚子，又按了按太阳穴。哎，可能还是没吃饱。 这一下，也有些骑虎难下了，清明在外面，她此时这样自己出去，好象有些没面子。打了个哈欠，九千重新躺下，觉得又有些昏昏沉沉，好象随时闭上眼睛都能睡着似的。怎么会这样？今天睡了多久了？ 这么想着，她竟真的沉沉睡去了…… 这一次，梦中依然并没有任何缠累，她好象躺在什么地方，安稳而祥和。会是什么地方呢？是和师娘在一起么？很快地，她听到婴儿的哭声，心中一阵颤抖，不！她不要听到！是哪个婴儿？是刚刚出生，便被下了禁咒的她，还是牛家那个惨死的婴儿？ “不”九千惊叫着醒来，气喘吁吁，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闪烁的光芒。 “怎么了？” “吓！”声音近在咫尺，身旁有人，九千意识到自己是在这床里，而声音是属于清明的，她才稍稍放下了心，“你你怎么跑进来睡了？” “睡觉，当然要躺在床上喽。”黑暗中，清明的声音很明显是清醒着的，说明他只是躺着，并没有睡着。 “我是问，你你”九千也彻底清醒了，“你怎么躺在这里？” “很奇怪吗？”清明说，“这里只有这一张床啊，你想让我躺哪里？” “呃！”九千为之气结，知道自己也说不过他，一生气掀开了油布，“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天太晚了，我回家”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挑逗 “哎，谁让你就这么出去的，我想让你缓一缓再告诉你，或者至少睡到明早醒来自己看，都来不及。”清明也坐了起来，他擦着九千的肩膀，钻出了小床，走到雪洞洞口那里被塌陷的冰雪封住了出口。 “这这怎么回事？”九千简直要崩溃，她说怎么一睁开眼，不觉漆黑，反而使一片光芒呢？原来是雪映的。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啊。”清明耸耸肩，“很奇怪吗，雪崩而已。” “雪崩……而已？”九千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们被封在里面了，知道吗？” “知道啊。”清明一副悠哉的样子，倚在那堆冰雪上，好象在谈天气那么轻松。 “你快离开那”九千大叫，旋即又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了，也会造成雪崩，便啪地一声捂上自己的嘴。 “干嘛打自己嘴巴啊？”清明又朝她走过来，“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先听哪个？” 九千都快哭了，看着他，一脸绝望，“真的是一好一坏吗？” “你总得先听一个，再听一个吧。” “好……的。”九千现在什么多不想听，想晕倒，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醒来后，自己已在玉铂医馆了。然而，她现在反而比进了雪洞之后的哪一刻都清醒。 “好的是吧？”清明点点头，“你不会冻死。” “你”九千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最低地限的要求，“好吧，坏的呢？” “我们被封在里面了。” 这不算是什么消息了，她已经知道了。她点点头，疲惫地站起来，靠近那堆冰雪，“什么时候塌的？我怎么没听到动静儿？” “即将塌陷的时候，我用内力托了一下，免得落到我们身上，但是洞口太空，什么都没有，接不住，就慢慢让那些雪块掉落下来了。”清明说，“你该庆幸，塌的是洞口而不是洞穴。” “我还活着，挺好的。”九千摇了摇头，她看了半天也不懂，就放弃了，颓丧地坐回到床沿，“那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雪化了呗。”清明说，“雪化了，我们也可以用火融掉一些，洞口就推开了，只要有一小道缝，我们就能出去。” “现在用火融掉一些不行么？”九千莫名其妙，朝清明伸出手，“你火折子呢？” “现在不行！”清明摇头，火折子掏出来，但并不交给九千，“现在整个都用掉，雪也化不开，而且外面应该还会再下一场雪，到时就堵住了，我们在里面连取暖的柴火堆都点不着，就麻烦了。” “这样吗？”九千狐疑地看着清明，又看看洞口，她只能选择相信，“那我们点火，会不会让洞穴中塌落啊？” “应该不会，就算是塌，也是从洞口那个地方开始塌。”清明指了一处，说道。 九千摇摇头，“那现在怎么办？” “睡觉。” “什么？”九千嘴差点歪了，这心是有多大啊？“都到这份儿上了，哪还睡得着啊？” “你睡不着是你白天睡多了，我可是又跑祁国，又买东西，又烧火，还帮你看夜，累得很了。” 九千闻言倒是有些窝心，支支吾吾地，“那你……要进来睡吗？” “当然了。” “那我在外面……” “你给我进来！”九千正欲走开，被清明一把拉着胳膊拖回到床上，“外面冷死了，你不想活了。” “不是可以点火么，火折子给我。”九千又朝他伸手。 “不给！”清明将手中的火折子重新塞回到怀里，“你现在点火，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火烧大了，洞就真塌了。” “我睡不着。” “我搂着你，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 “哈哈哈，逗你的。”清明平躺在床上，举起手挡着眼，“火不够了，现在不能烧，等到明天白天融雪，或者取暖时再烧。” “嗯，好吧。”九千也学着他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好象又要睡着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大概也没眯多久，就被冻醒了。只不过，冷的不是这冰天雪地，而是身旁的人，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横搭在她腰上，头发上湿漉漉的，流了不少汗的脑袋扎在她的颈项间。 “这……”九千嗅着气息，便也不作他想，她有心想要狠狠推开他，不想从他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异样的寒冷提醒着她，清明可能出事了。她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喂！” “别拍我，难受。” “咦？”九千诧异，“你没睡着。” “冷。” “怎么可能？”九千不敢相信，“刚刚你明明一点都不冷的，发烧了？” “不是。”清明声音里带着笑，“你看得到我的脸吗？” “咦？”九千被问得轻轻翻了下身，面对着清明，然而这样也使得她的动作不得不像是在回应着清明的搂抱，但她自然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捧着他的脸，借着雪光，仔细辨别，“我看看。” 只可惜，什么都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得到清明的五官。 她有些急了，“火折子给我。” “不行……” 清明没说完，九千的手就伸进他的怀里了，三两下摸到火折子。她擦地一下，这床上通明，火光也不闪，她借着火光看到清明的脸色之时，轻呼了一声。 “很难看吧？” “你脸色苍白，比哪一个都严重。”九千说着，已重新他盖上了火折子，“怎么突然发作了？” “我怎么知道？” “手给我。”九千又探索着，摸到他的手腕，以一个有点扭曲也显得暧昧的姿势给他搭脉，不一会儿，她心更加低沉了，“你是不是中了很重的毒？” “算是吧。” “和他们一样。”九千问，“二当家，立冬，唐瑛，还有那个寒露。” “寒露已经死了。” “我知道。” “可她不是中毒发作死的。” “因为你们定时会吃解药。” “有时候吃到的是更毒的毒药。”清明说，“但是必须吃。” 九千皱眉，“你别说了，等出去，我给你配解药。” “不用……” “医者父母心，无论你是什么情况，你的身体交给我。”九千所指自然是他以后会和立冬成亲，成一个女人的丈夫，她也不会不管他。 然而这话说出来，却显得暧昧且挑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我控制不住了 等出去，给清明配解药，那现在呢？ 九千焦急如同热锅……雪地上的蚂蚁，再急也没有用，现在她望着满眼的，除了冰雪还是冰雪，连那堆柴火都在外面，唯一庆幸的是，所剩无几的干粮还在，清明进来时带了进来，九千叹了口气，拿出来，随手掰了块冰柱，钻进床上。 “来，吃点东西，喝点水，可能会好一些。” “不是刚吃完吗？”清明苍白的脸绽出一个温暖的笑。 看到那笑，九千感到冰雪也不冷了，被封在冰天雪地里都不可怕了。最可怕的，是清明也许会因为内伤和毒发作而在她眼前离开，而她纵有解毒的本领，却因一无所有而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那我包好留在这里，睡醒了再吃。” 清明看着九千的动作，对着她的背，轻轻地说，“对不起，又连累了你。” “咦？”九千将干粮放在床的角落里，回头，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说”清明轻咳了一声，旋即又苦笑，“好象每次都这样，我本想救你，最后都变成了你救我。” 九千一怔，回想自初见，乃至在牌坊下，在公堂上，在贼窝里……直到现在这一回。 噗嗤！ 她也笑了，笑得有些收拢不住了，“好象真的哎！” 清明也笑了，笑了两下又轻咳一下。 九千皱眉看他，“你……别忍，难受就咳出来，或者告诉我。” 清明仿佛被这话击中了，闭着眼忍了忍，最终还是一翻身，埋头闷咳了好几声。最后轻捂着心口，仰躺在那里，“对不起……唔！”他话都没说完，就被九千用被子一下呼在脸上。 “睡吧，别废话了！”九千说完也爬进了床里，躺在清明身旁。 这样一来，原本她一个人躺着嫌大的床，变得狭窄，拥挤了。九千偏头，看到平躺在那里，呼吸有些急促的清明。之前从未觉得他身体如何强壮，也没觉得他肌肉结实。然而他躺在旁边，她有些难以想象，这么样一个强壮的人，那天在贼窝后山，她是如何背得起来的。 “咳！”清明又咳了一下，打断了九千的遐思。 她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替他掖了一下被子，其实被子也只有那么一条，她打横盖在两人身上，中间塌陷着，此时替他一掖，被子又嫌小了，她一边身体盖不住，油布外袭来阵阵寒意，她打了个冷战，撩着被子朝清明那边靠了靠，一下就碰到了清明的胳膊。 他肌肉十分结实，与她的完全不同。之前那几回，都太过艰难，她无暇欣赏他，而如今，她一下感受到男性力量的差异。 “别过来。” “咦？”清明突然轻轻地说，九千吓了一跳，“你没睡？” “睡不着，突突地跳。” “哪里？”九千胳膊撑着上半身，伸手按在他脖子上的颈脉上，“经脉么？” “心。” “嗯？”九千又是思忖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心跳，“心口上反应严重么？”她说着，又将手按到清明的胸口，想数数心跳，却不想，被清明一把抓住。 “我说了，别过来。”清明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只是在九千听来，那口气与腔调并不像是病痛惹来的，反而暧昧而紧张的很，“你居然还碰我……” “我”九千一下明白了什么，急忙将手往回缩，但无奈清明手力太大，“疼。” 清明突地一下放了手，再自己按着自己的心口，“我砰砰地跳。” 九千皱眉，烦燥地摇摇头，壮了壮胆子，再度抚上的他的手，“你现在不能心跳这么快。” “那你还碰我！”清明忽然粗暴地吼了一句，人也蹭地坐了起来，粗鲁地掀开油布，要下床。 “清明！”九千从后叫他，见他在穿鞋，她焦急之下一把抱住他的腰，“别出去，太冷了。” “我身上火烧火燎的。”清明狠狠说，“快放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这里面就这么大，你……你保护好你自己。” “清明你回来！”九千摇头，坚决不让他自己出去。 “让我回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清明声音喑哑低沉，完全不似平时玩世不恭的少年模样。九千听来，他好象变做一头野兽了。 “你回来吧，我有心理准备。”九千不知自己如何说出口的话，一直没有松开的手用力将清明往回拽，“回来，躺好。” 清明这一下倒也顺从了，重新躺回去时，像是一袋沙子重重地摔在床上，“你到那边，离我远点，被子给你。” “你盖着吧。”九千坐着，披上清明的衣服，“我不困。” 清明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闭着眼躺着，忽然他伸出一只手，像是那只被浑身是血受伤被她接回医馆时，“我睡不着，要不拉着你的手试试？” 九千迟疑了一下，就将手放到清明手里。他的手也很大，手心里有老茧，关节上也有重叠的疤痕。他与她，纵然同年，但却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你冷吗？”清明问。 “冷。” “要不，一起躺下吧。” “你……” “放心，我忍着。” “我刚刚告诉你，别忍。” “可是……” “只是抱一下，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人看到。”九千一想到这冰天雪地，这狭窄的洞穴，她就绝望。但想到清明还在，似乎一切都并不糟。她想，在她的心目中，清明重要过很多人和很多事。 九千躺下，与清明并排躺着。 她浑身僵硬，眼望着顶棚的油布，听着自己的心跳和清明的呼吸声，都十分凌乱急促。 清明的身体忽冷忽热，惹得九千越来越焦虑不安。她忍不住还是支撑起身体，察看他的状况，却不想，刚刚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就一下被清明翻身扑倒在身下了。 “啊清明，你干什么？” 清明什么都没回答，眼睛也是半眯着，但炽热滚烫的身体压在她身上，令她一阵痉挛又窒息，但刚刚的焦虑和身上的寒冷却消失不见了。清明的头发因出汗而湿漉漉的，扎在九千的颈项处，一如刚刚她醒来时一样。 “清明！清明！”九千连连唤他，因为感受到他身体某处异样的变化。 “对不起！”清明声音里带着坚韧和艰难，似乎是咬着牙翻身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眼睛扔闭着，不似刚刚的微眯，而是痛苦的紧闭，“是我控制不住，你打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丝不挂 “对不起！”清明声音里带着坚韧和艰难，似乎是咬着牙翻身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眼睛扔闭着，不似刚刚的微眯，而是痛苦的紧闭，“是我控制不住，你打我吧。” 九千没有回答他，当然更没有打他。而是望着顶棚的油布，有些出神儿了。 她回头，望向清明的脸。他的毒发更加严重了，眼睛周围的皮肤发红，汗大如豆，可以清晰看到一颗颗滚落下来。呼吸急促，身上也时冷时热的。离得如此之近，九千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苍白的脸色。他时而还像个少年，甚至一个孩子。 九千有些心疼他，无法解释。 “别别碰我……” “没关系。”九千说完，解开系着自己头发的布条，长发流泻而下，有些还散落在清明的脸上，身上。她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外衣，里衣，肚兜。 “九千！”清明半眯着的眼，此时睁得贼大，瞪着她，想伸手去阻挡，却又怕碰到她的身体，“快把衣服穿上……” 九千没有理会他，反而，坐着把裤子也褪了下去，袜子也脱了，全部散落丢到一旁，一丝不挂地坐在他旁边。清明自然是从未见过她的裸体，但却几次三番救了她的命。她俯身，抱着他的肩膀，学着他的样子，头埋在他的颈项间，手摸索着碰触到他的喉结，又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他此时浑身由冰冷再度变得滚烫，不知是毒发还是欲火，“九千，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呢？”九千话里带笑，“不是说了吗，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若是我们明天就死了，那我献给你以身相许好不好？” “以身相许是因为我救了你以后，是我带你带的，你若死了，我罪大恶极。” “反正明天就要死了，我们何不……” “是我就要死了！”清明打断她的话，身体绷得紧紧的，“九千，快把衣服穿上，我控制不了，我内伤发作了，我控制不了。” 九千笑了，手摸到他的额头，那里滚烫，“就算你没有内伤，我这样，你控制得了吗？” 清明失笑，整个人也因一时的松懈而不自觉朝她靠过，“你别后悔！”他抱住九千，再度将她狠狠压身下，啃噬着她身体的每一寸，似乎是想要将他吞进肚子里。 野兽！ 九千那一时只想到这两个字。她并不是没有读到过这类的书，在藏书阁里有着许多禁书，到了白石城，她还和筱筱一起读过，也看过春宫图，这类男女之事，她并不陌生。辛国也并不是太过保守的国，她以为，这一切顺其自然，便是美好的。 清明的手温吞如水，从一开始的掠夺变做了爱抚，他是疼惜九千的，他希望她能享受，而不是一味地给予，他不允许自己那样对待九千。九千十分青涩，但配合地跟随着，因着身体的各种痉挛悸动而发出呻吟。 清明在享受着，九千也在享受！ 原来，是这何等感觉！是九千从未体验过的，她想，她已是个女人了。 一番云雨后，两人相互依偎着躺在那里，喘着粗气。 “对不起……”清明拣起散落在自己身上的九千的头发，把玩着发梢，“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我看过藏经阁的书。”九千声音倒是没有任何波澜，她笃定自己所做的没有错，“如果没有药，而一个男人的身体太过痛苦，可以用种方式缓解。” 清明皱眉，“什什么禁书这样告诉你一个女孩子家？” “春……什么录。” 清明哭笑不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伸手摸了摸九千的额头，擦掉上面的汗，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不要乱看那些东西，骗你的。” “你有没有舒服些？” 清明笑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刚有多舒服，“如若这样可以得到你，那我宁可一直毒发不好……” 九千转身捂住他的嘴，“我怕失去你。” “嗯？”清明抓起她的手，也在手里把玩着。 “我要想方设法让你活着，你若死了，我在这雪洞里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九千说完，顿了顿，“也许，你死了，我在这世上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是炽热的告白，是以身相许后的表态，也是九千的随心所欲。 “九千……” “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出去后，我们还是我们自己，你去娶立冬，我还回去医馆，或者回我的玉铂山。”九千洒脱极了，她也觉得自己真的洒脱极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立冬。” 清明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中透着清亮，他笑着打了九千的手背一下，“别傻了！” “咦？” “我不是要娶立冬。” “什么？” 九千无法形容自己的那时的心情，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她没有听到任何原因，就莫名地觉得开心畅快，仿佛自听说立冬要与他成亲之后的郁结一下子全消散了。是了，只有这个方法可以让自己的郁结消散。 “我我是为了怕连累你。”清明说完顿了顿，轻咳一声，他决定说出实情之时的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内伤都痊愈了，“你也看到了，我身份并不普通，怕你一直这样跟着我，总是找我，会连累到你。就像那次被抓到衙门，又被抓到贼窝一样。” 九千皱眉，“所以你就找立冬里假装你未婚妻？” “嗯。”清明有些惭愧了，轻轻应着。 “不对，你们若是假装的，那立冬那天替你摆摊，被人打，为什么？” 清明苦笑，“她入戏太深，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九千相信了，“你们玩太大了。” “她自己也这么说。” “她伤还好吧？” “已经好了。” “那么那天，初一灯会，我看到她和二当家在一起……不是误会喽？” “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清明说，“从小就是。” “原来如此。” “那我……”九千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就是清明的人了，但那一点点仅存的矜持，让及时收了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清明说完，胳膊支撑着半个身子，俯视着躺在那里的九千，“对不起，现在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你生气吗？” 九千苦笑，心里更加苦，“我不知道。”也许，想到刚刚，他还和立冬有婚约的他，现在她应该感到庆幸多了，不是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别折腾我 两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九千再醒来时，看到的仍是一片银色冰雪，从洞口的缝隙中投射进来的光不多，但也依稀可辨已是金黄色的晨曦了。 “醒了？” “咦？”九千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身旁的清明在注视着自己，目光清亮，显然已醒了多时了，“你早醒了？” “嗯。” 清明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她似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九千别过头去，用袖子狠狠擦了几下自己的脸和嘴巴，生怕自己被看到了什么丑态，“怎么不叫醒我？” “因为你的头枕着我的胳膊啊。”清明伸手抓了她的胳膊，迫使她继续翻身面对着他，“别擦了，我都看了一个时辰了。” “吓？”九千既因为第一句话而惊慌，又因为第二句话而懊恼，她猛地坐起身来，果然看到自己头发还搭拉在清明胳膊上。而他伸直了胳膊给她当枕头，似乎已经一整宿了。九千皱眉，有些恨自己，她伸出一根指头去碰，“麻不麻？” 清明摇头，胳膊不动，人也坐了起来，一条胳膊伸了个懒腰，“现在没感觉。” “哎，你别乱动，一会儿特别麻。”九千说着又手指捅了他胳膊一下。 “啊住手！”清明表情一下子痛苦极了，面部表情僵住紧绷，那支胳膊像是废了，他一动不敢动，“别碰我！” “对不起！”九千咧嘴笑了，旋即又捂住嘴，“等一会儿缓过来，我帮你按摩赔罪好了。” 清明皱眉，脸埋在手掌里，垂头，“我告诉过你别随便碰我。” “咦？”九千诧异，然而当清明一手指着她的身体时，她低头去看，才发觉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子已滑落在床，而她自己一边酥胸微露，一边肩膀上挂着被子一个角，“啊” 清明摇摇头，“别以为我昨天要了你，今天你怎样都可以了。再给我看到一回，我一样上你。” “你” “快穿上，不冷啊？” “当然冷。”其实九千脸涨得通红，身上一阵阵冷得打战，脸上却像火烧着了一般，“哎，你饿不饿？” “有一点。” “这里有咱们昨天剩下的饭。” “你吃吧，我去看看洞口。” “等你不麻了再去吧。”九千笑着说，将那小包荷叶包打开，里面只剩一块白糖糕，三块牛肉，和七八根烤豆角了。九千捏起一根烤豆角，递到清明嘴边，清明正揉着自己的胳膊，张开叼住，一扬头，利索地吞进嘴里，“洞口不对劲儿，我去看看。” 清明下了床，边捶打着胳膊，边探头去看洞口缝隙外的情况。他撅着屁股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直到九千走过去，刚要抬脚去踢他屁股，他却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猛地直起身，回过头。 九千半抬起的脚停留在半空中，僵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就这么放下，陪着笑脸，“出出得去么？” 清明脖子还在低头看着，再低下一点儿，发觉自己要是站起来的快点，她这一脚就是踢在他命根子上了，要是晚点，就踢在屁股上了。幸好现在下不来台的是九千，而不是嗷嗷叫的他自己。 他于是皮笑肉不笑，轻轻抓起九千的脚脖子，“你刚享受完，就想过河拆桥啊？” 九千一下明白了，瞪大眼睛，拼命往回收自己的脚，“放开我！” “不放！” 清明就紧紧抓着，九千边收边跳，清明就跟着她，直到九千差点摔倒，他一把在后托住她，然后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别别折腾我疼疼疼疼”九千这一摔，倒是扯得私处一阵抽痛，她皱眉，身体僵在那里。 清明原本在嬉笑，逗她，现在一下见她这样，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没事，疼了一下。” 清明面色凝重，托着她的背，“快起来，别躺雪地上。” “我没事……啊？”九千刚站稳，清明便抄起她的腿，将她抱了起来。 “疼还躺地上，躺床上去”清明抱着九千，边走边说，但当他正准备将九千丢到床上时，却被床上的一处吸引了注意力。他站在原地，心中一阵怦然。 “怎么了？”九千抬头看他，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九千有些害羞，回过头，扎在清明怀里，“干嘛啊？” 床上一点元红，昭示着她已不再是少女，也是她之前十六年贞操的象征。 “九千，我……” 九千皱眉，伸手轻打了他头一下，“你是怎么，难道还惊讶么？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么？还是你以为我以前跟过别的男人？” “啊，不，不不，不是！”清明显然有些语无伦次了，他动作轻缓，温暖地将九千放到床上，“你你这样肯定会痛啊，好好躺着，别下来。” “不行，我得看看洞口……” “我来看。”清明说着，发现床上还散落着冰凉的干粮，“先把东西吃了。” “我吃了一半，这些是留给你的。” 清明叹了口气，“放心吧，没等到你饿肚子，我就想办法送你出去。” 九千一怔，“那你呢？” 清明笑了一下，“舍不得我？” “你呢？”九千执著地盯着他，“你呢？” 清明宠溺地揉了她头一把，又将她额前和鬓角的碎发整理好，“当然是和你一起出去了，谁呆在这鬼地方啊？” 九千松了口气，双手习惯性地将额头的碎发盖好自己的疤痕，“几时了？” “卯时。”清明走到洞口，看了一会儿才说，“只是看样子夜里又下了一场雪，洞口冻得更结实了。” “那怎么办？” “等到正午，太阳出来，雪花可能就会化掉一些，到时候咱们再用火折子一起融雪。” “嗯。”九千听懂了，应了一声，无聊地坐在床上打哈欠，“那现在到正午就只有等喽？” “可不？”清明也坐到床上，手摸到干粮，看到九千坚持不吃，他也就不推让了。 嘴里塞满了食物，心情也好了很多。只是清明不经意一回头，余光又瞥到那刺目的元红，他并不是以为九千不是处子之身，而是第一次见到这刺目的颜色，有些不适应。他是珍惜九千的，即便是他自己，他也不能原谅有人在她并非洞房花烛之夜如此侵占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元红在床 嘭！ 一声闷响，惊得九千回头，却见清明拳头凿在了床上。 “哎，你干嘛？”真是莫名其妙，喜怒无常的，“没事拿床撒什么火。” 清明闻言皱眉，嘲讽地一笑，“是啊。”他说完又猛地扇了自己一嘴巴。 “哎”九千打了他手一下，“你走火入魔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不然就别发羊巅疯！” “我没事！”清明说完扔掉荷叶，整个人向后一倒，又平躺在床上。 “疯子，不理你。”九千说完盘腿坐在那里调息。 清明不说话，她自然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但呼吸却一个越发平缓，另一个越发急促和不安。 “哎！”清明突然开口。 九千越来越平缓，眼都没睁，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为什么愿意给我？”清明问，“只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么？”清明问完自己都有些兴奋，他隐隐在期待着一个答案。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九千说，“听说男人在身体痛苦的时候，用这个方法可以得到舒缓。” “只是因为这样？”清明失望地问。 九千怔了一怔，睁开眼，瞪他一眼，也躺到他身旁，“只是因为这样。” 清明面色一冷，“那些书上都是骗你的。” “也许吧。” “嗯？” 九千一笑，说，“也许吧，不管是不是，我都没在后悔的呀？” “你……” “你怎么问那么多？”没等清明再问，九千就不耐烦了，又坐了起来，刚刚调息后的平静根本也没维持多久，“难道就没有人来救我们吗？” “喂，你也喊叫，一会儿真的雪崩了。”清明说。 “那两个巡逻的祁国的兵，知道有人被困在里面，应该也会救我们吧？” “他们不会再出现了，再出现的，也不是他们了。”清明说着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异样。 九千回头，思忖地望着他，“你说的有些怪怪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清明挑眉，换上平日的面孔，双臂枕在脑后，舒服地躺着，“我就是知道。” “我看你是故意……等等，清明，你听到什么动静儿了么？”九千坐了起来，竖起耳朵，侧耳倾听，“我好象，好象听到耳熟的声音了。” 清明也坐起来，惊奇地思忖着，他耳力自然是比九千好，“的确有脚步声和人声在外面。” “是来救我们的吧？”九千喜出望外，跑到洞口，刚要喊叫，却被清明从后捂住了嘴，“唔” “闭嘴，你怎么知道是好人坏人？” “唔”九千拼命想说话，清明松开手后，她喘着粗气，“我好象听到砚林和乌玉的声音了。” 清明面色一沉，“来找你的。” “来救我们出去的！”九千绕过他，趴到雪洞口最大的一个缝隙那里，果然看到人影，但辨别不清，她回头，“我不能喊的话，要怎么给他们知道我们在里面？” 清明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现在融掉雪试试看，不过你还是不能大喊大叫，知道吗？” “知道了。”九千接过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融雪，却不想，雪融化的特别快，好象有一个火把在融雪似的，“哎呀，这东西这么神奇……啊？啊” 一阵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火把的光芒。九千被吓了一跳，连人都来不及看清，就向后躲去。 “九千！”清明从后抱住她，面对着来人，他也笑了，“九千，你看看，谁来了？” “砚林，乌玉，伊泽，筱筱？” “真的都是来找你的。” “当然也有来找你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从三个男人身后，又露出一颗脑袋，“你以为没人记得你了吗？” “唐瑛？”九千甚至有些惊喜，她大半个冬天都没怎么见过唐瑛了，冲过去抱住他，“你长高了。” “筱筱也长高了。”唐瑛似乎在表白些什么。 “咦？”九千没有听明白，只见筱筱和唐瑛，甚至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你不应该这么笨的啊，等你回去让筱筱告诉你吧？”唐瑛说完朝清明走过去。 而后面，砚林和伊泽两个人都在面对着清明一个。无声的硝烟在四个男人间弥漫，并且同时，唐瑛也加入进来了。 “喂，你们在干嘛？”九千自然明白砚林和伊泽的态度，她哭笑不得，跑过去挡在两拨人中间，“你们不冷吗，还不快回家？” 砚林和伊泽冷冷地看着清明，而后者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回应着。 “走！”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队伍竟是由伊泽，而不是砚林带领着的。 “最先发现你不见了的，是伊泽。”筱筱在后面说，“他到医馆等你，左等右等不来，却等来了砚林，他们已经找了你一天一夜了。” 九千过意不去，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雪洞，一来心中庆幸，砚林和伊泽没有到里面的床上去看一看。二来，有些遗憾，自己处子之身已然不复存在了，她并不后悔，至少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她在救人。 终于睡在了医馆后院的房间里，九千感到无比舒服和幸福。 筱筱端来一盆热水，“来，泡泡脚吧。” “不是洗过澡了？”九千已经钻进被窝里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筱筱。 “这样舒服点嘛！”筱筱不由分说，拉她坐下，卷了她的裤腿，就把脚放进水里。 “好好好，谢谢了。” “客气什么？” 九千皱眉看着筱筱在忙活，“筱筱，你是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说吧。” 筱筱被她这么一说，倏地停下手里的活儿，神秘兮兮地坐过来，“我和唐瑛……” 九千竖着耳朵听着，空气中甚至飞过一只苍蝇的声音都听得到，但她就是听不到筱筱接下来的话。她一脸莫名地回头，伸手探探她是否发烧，“你和唐瑛？” “我和唐瑛……” 筱筱又是如此说了一半，就没话了。然而这一次，九千似乎看明白了，因为筱筱脸上的表情似乎她自己也有过，“筱，你和唐瑛在一起了？” “嗯。” “这有那么难说出口吗？”九千不以为意。 “不是。”筱筱又继续那难为情的表情，她附在九千耳朵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吓？”九千吓了一跳，“你才十三岁，你居然……就这么把身子给了唐瑛了？” “你叫什么？吓到小小了。”筱筱轻轻抚摸大花橘小小的背，轻轻安抚它，让它继续睡觉，“哎呦，反正我是野孩子，没爹没娘的……” “你小心这话被师傅听到罚你跪师娘的牌位。”九千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哎，是哪一天？” “昨天晚上。”筱筱说得十分不好意思。 九千耸耸肩，摇摇头，“哎，真没想到我和我的好妹妹同一天失身了。” “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同一天失身 第二天一早，筱筱和九千醒来，各自一回头，看到睡眼惺忪的对方，又想到昨夜的话题，同时转过头，背靠对方。她们都有些尴尬，像是做了同样的坏事，又被对方发现，要彼此保守秘密，又怕对方出卖自己。 “哎，你说，师傅知道了，会不会把我们清理门户啊？” 九千失笑，“玉铂山何时有这条规了？” “师娘现在一定知道了吧？”筱筱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她一直在看着呢，她生气了吧？还会保佑我们么？” “不会的。”九千摇头，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快别想了，师娘疼我们，怎么会呢？” “可是我们这样，定是让她失望了。” “是啊。”九千是认可筱筱这话的，“可是，他们也许都是快死的人了。” “嗯？” “唐瑛和清明。”九千抿了抿嘴，“你应该知道了吧？” “什么？”筱筱警惕起来，她并不敢说出唐瑛和清明乃至那些二当家那些人是杀手的事，她不敢轻易让九千知晓，“你你说的什么啊？” “毒。” 筱筱先是松了口气，但思忖一下，又吓叫一声，猛地坐起来，一把抓住九千的胳膊，“你说什么？” “咦？”九千正欲下床，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掉下床去，疑惑地看着筱筱，“我以为你知道啊，他们身上都有毒，那些相同的内伤也是被下了毒引起的。” “毒毒？”筱筱一时难以接受，“我以为只有你和唐瑛身上有巫蛊咒术，没想到……” “唐瑛身上不仅被下过咒，还有毒。” 筱筱眼里噙着泪，声音颤抖，“谁是谁下的毒？” 九千皱眉，思忖着，“好象是那个什么城主，是白石城的城主吧。” 筱筱原本一脸痛苦，现在惊奇起来，“你说的好象事不关己似的，他们他们都快死了。” “不是快死了，只是中了毒，一时找不到根治的解药而已。”九千好象真的满不在乎的样子，穿好衣服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经过一天半的折腾，她有些腰酸背痛，很想耍两下功夫活动活动筋骨，“哎，下午我们对对招，别生疏了，连功夫都荒废了，那师娘才真的不想理我们了。” “九千！”筱筱快抓狂了，光着脚就下床了，“你还有空过招，他们都快……” “没死呢，还喘气儿呢！”九千说得稀松平常，耸耸肩，“快上去，要么把袜子鞋子穿上，大冷天的。” “可是，他们……” “他们怎么样嘛？”九千推着筱筱，强迫光着脚在地上乱跑的她坐回到床上，又搬起她的腿，放进自己的被窝里，“他们不还活得好好的，今天还好，就好。哪天出什么事儿，谁知道呢？我们能做的真的不多，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他们配好解药，不是吗？” 筱筱像被针扎了一下，“啊，解药！”筱筱一拍脑门儿，一下子高兴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对啊，我们至少还能帮到他们。” 九千看着她，莞尔一笑，幽幽地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反而没那么纠结了。” “咦？”筱筱今天有些迟钝了，突然又跳起来，好象想起了什么，“你你我都忘了，清明不是说要和西城那个什么青楼的女的成亲吗？你你你” “放轻松。”九千笑着替她盖上被子，“你今天太急了，有点吓人，还是再睡一觉吧。” “九千！” “好啦”九千安抚她，坐到床沿上，捂着被子不许筱筱起身，“清明说她只是想让我离开他，才找那个女人来演戏给我看的，她叫立冬，和二当家相爱已经很多年了。” “什么？”筱筱觉得自己一个早上受到的冲击一波接一波，太大了，有点接受不了了，“怎么会是这样？你你就相信他？” “相信啊，也没有什么好不相信的。”九千说，“初一那天晚上，我就是遇到了立冬和二当家在一起逛灯市才回来这么晚的。” “你怎么确定？” “我无需确定。”九千笑着说，一脸云淡风清，“经过这事，我好象把许多事都看淡了。” 筱筱皱眉，似乎不懂。 九千抚了抚她散落在枕边和床上的长发，“最初知道他要和立冬成亲时，我痛苦极了，也失望极了，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回来就病了。然而后来我还是关心他的内伤，还想给他送药过去，但是我知道我的尊严，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再见他，更何况，我也没资格见。可是没想到，不出一个月，我竟然偶遇到受伤的他，我当然不会坐事不理，那时我看到他躺在我的诊堂里，我既然感到满足，觉得他又是我的了，又感到痛苦，想到他虽然现在在我眼前，但终究不是我的。然后他又不告而别，我被这样一撩一放，好象真的没有尊严和骄傲了，厚着脸皮去见他，却连人也见不到。我终于想着，时间久了，淡了，可以放下了，却见到立冬和二当家在一块儿，我既替他打抱不平，又心里暗自爽快，好似他犯了个错误，伤害了我，现在报应来了。后来我真的被折腾够了，不想管了，再见他，他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心经过了几轮的折腾，好象死了一次又活了，活了又死不了，不死不活，最后一切都淡了，他却回来了。” 筱筱静静地听着，一时好象还不明白。 “我是说，有时候，把一切都放下，反而什么都没失去。”九千说着，好象自己也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我是说哎呀，不说了，你以后会明白的，也许吧。反正我已经是清明的人了，身子也给了他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以后怎样，我不去多想，我只知道我开心就……” 砰！ 一声巨响，吓得两人猛回头，砚林和伊泽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脸色铁青。 “砚林？伊泽？” 九千和筱筱两人暗自咬牙，完了，他们一定什么都听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又一条人命 “出出去！”九千一把把筱筱的脑袋蒙在被子里，然后跑过去推他们出门，“筱筱还没起床了，你们干什么？” “你”伊泽脸色更加难看，指着他，嘴巴张张又合合的，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什么啊？”九千当然嘴硬，她打赌两人是斯文人，问不出口那些内容的话。 “你！”伊泽话说不出口，手却抬了起来，作势要打九千的样子。 “哎，你干什么？”砚林见状，挡在两人中间，对着伊泽使眼色。 伊泽狠狠放下手，伸着胳膊指着已退后躲了几步远的九千，手指都是哆嗦的，“你你一个大姑娘家，居然” “我怎么了？我我还没问你们怎么不打招呼就闯进去了呢！”这是后院，平时他们进来都是等在前面诊堂的，九千心虚地补了一句，“那那可是我和筱筱睡觉的地方。” 见她这么避重就轻，还反咬一口，砚林和伊泽脸色越发难看。 “咳！”砚林先是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你们见你们还没起床，又没听到动静儿，就进去看看。” “哦，我们不是过年不挂牌看诊的吗？”九千没忘，这满屋子一览无夷的红色告诉她，今天还是大年初四，年都还没过完呢，“你你们来干什么啊？” 伊泽和砚林互望对方，脸上都尴尬的很，但明显的怒气并没有消。想必是这话题他们两个男人也不该问，显得有些更加局促不安了。 “对了，牛府的案子，破了没？”九千这才想起来。 砚林摇头，面色更加凝重，“不仅没破案，又死了一个人。” 九千心一沉，“谁？” “牛老爷。” “咦？”按九千的猜测，真会出事的，也许是牛家二少爷，或者就是发疯的小玉夫人，没想到是一个一直没露面的，“怎么会是他？” “你以为是谁？” 九千皱眉，“你一直怀疑谁？” “正是那一对没见过面的老爷夫人。” “我也是。” “可是他死了。” “还有一个。”砚林说，“孩子已经下葬了，小玉夫人请了大夫来看，也一直疯疯癫癫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或者永远都好不了了。” “剩下的人呢？”九千想象着另外那几个牛家的人，“牛家大少爷没有被找回来么？” “人手不够，暂时先排查留下的人。” “你现在要去么？” “嗯。” “那”九千转头看了一眼一直背对着他们暗自运气的伊泽，“他也要一起去么？” “你失踪的那日晚上，我本想找你商量案情，没想到你不在，晚上见你没回来，一起去找你，我都是跟衙门告了假。”砚林说，“找到你后，伊泽一直陪我商量案情，整个来龙去脉他也了解。你也看到了，衙门那几个捕快都只会抓人，什么案子也破不了，我就想，伊泽兴许可以出一份力。” “那我也跟你们去。” “你刚休息一晚，可以么？” “放心吧。” “呕” 熟悉的气味，九千胃里一阵翻腾，干呕起来。 “九千，怎么了？”砚林替她拍着背，伊泽站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却一言不发，板着脸。 “这这是什么味儿？”九千皱眉，“你们嗅到了没有？” “嗯？”砚林深呼吸，抬头四处捕捉着屋子里的气味。 他们现在在牛家的厅堂里，四面挂着白布，家里在办丧事，而且短短三天内死了两口人。 “官爷，实在抱歉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从偏门走了出来，朝几人行礼，他们身后还带了几个捕快，自打出了事，日夜住在牛府那个小院里守着，却偏偏老爷在正院里被杀了。这妇人朝几人行礼，“我是牛家的大少爷的夫人，公公过世，婆婆本就病倒了，现在雪上加霜，实在是不能前来招待几位，就由我代劳了。” “大少奶奶！”砚林也回她礼，“敢问，二少爷呢？” “刚刚准备妥了老爷的丧事，现在又去坟上烧纸了。” “这样啊。”砚林微微点头，众人不禁唏嘘，给自己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烧纸，不知是个什么感受，一定比死还难受。 “大少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托人捎了信儿，他走了三日，那些人即便是早些在京师找到他，特快马加鞭，怕是也需要七八日才能回来了。” “家里出事了，他怎么还走？” “我们毕竟是做生意的，不能失信于人，已经答应的货物总要送到。”大少奶奶长得眉目寡淡，身体单薄，好象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穿着孝衣，看上去更苍白无力，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们牛家在京师的声望很好，只是如今，怕是要衰败下去了。” “夫人节哀。”砚林面对着这样的哀叹，他一向木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公事公办，“我们可否见见老夫人？” “这……” “为了尽快找出真凶。”砚林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住了口。 大少奶奶没等到后话，起初一怔，旋即点了点头，“只是人……太多。” “大少奶奶放心，只有我们两人和女大夫去，正好也为老夫人搭搭脉。” 大少奶奶闻言点头，人倒也是痛快，“那三位请随我来吧。” 九千跟在后面，一路来到朴素典雅却也气派不凡的正房，走得越近，越觉得那气味越浓，她皱眉，拉拉砚林的衣袖，“你化嗅到没有？” 砚林皱眉，示意她不要出声儿。大少奶奶走在前面背影孱弱而单薄，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晕厥过去的样子。 “娘！”大少奶奶走到房门口，门虚掩着，她小声在外唤了一声，又道，“两位官爷和女大夫想进来看看您老人家。” 里面沉默着，寂静的甚至听得到心跳声。 隔了片刻，一道苍老，却辨别不出男女的声音传来，“请官爷和女大夫进来吧。” “三位请。”大少奶奶让出了位置，推开了门，率先侧着身子进去，比划着请的姿势手势。 三人进去，走进的是一间富有人家的房间，里面的摆设用度都是半旧甚至陈旧的，但每一样看上去都价值不菲。床边，一个年老妇人穿着孝夫，头上盘着十分朴素的发髻，但手上，耳上去戴着昂贵的翠玉首饰。 “牛老夫人！” 三人行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迷之迷香 进了这屋，九千本以为会嗅到更浓烈的味道，却不想，味道消失了，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九千想不通，却也上前，“老夫人，在下白九千，为你把脉瞧瞧身子可好？” “有劳女大夫了。”老夫人反而精神比大少奶奶还好，声音也爽朗，她伸出手腕，看上去也并不太老，保养的非常好。 九千拿出绣包，垫在手腕下面。仔细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才搭上脉，不一会儿，便皱起眉来。 “九千，怎样？”砚林见她半天不说话，便去询问。 九千抬起头，朝他使眼色，放开手，“老夫人，您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肺部曾经生过重病，但补养的很好，许多年都没有复发过，对吗？” “女大夫华佗再世，一瞧就准。”老夫人是生意人家的夫人，显然嘴上会说，“只可惜，再这样下去，我怕是拖不了几日了。” “老夫人节哀，两位少爷是孝顺的人。”砚林走上前，拍了拍九千的肩，拉她倒退了两步，离得老夫人远了些，“牛老夫人，在下知道不当此时问，然而为了尽早找出真凶，还老爷和大小姐的公平，还是请您详细讲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不要紧，您问好了。”牛老夫人有些答非所问，但到底没有拒绝。 砚林皱眉，只得配合她，“听说，牛老爷是突然暴毙的，大约是在几时？” “子时。”牛老夫人答得很快，只是尾音里有些颤抖，“那晚，正是我孙女下葬的第一天，我们都睡不着，他躺在那里，想着孩子活着的时候的事，又说遗憾都还没给孩子起过个名字。就这么说着，我就哭了，结果不知怎地，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后来呢？” “醒来后，发觉他躺在我身边，也睡着了。”牛老夫人说，“我替他盖盖被子，盖到喉咙，却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 “我家老爷生前身体很好，年轻时睡觉打的噜特别响，近几年身子骨弱了，声音才小些，睡觉时还时断时醒的，只是很快有一直不打呼噜的时候。”牛老夫人说，“可是那天我忽然发现他一直静悄悄的，我仔细看着他，脸色也不对劲儿，就推了他一把，没有反应，叫了他的名字，使劲推了几把，才去探的鼻息，结果……” “从您迷迷糊糊睡着到醒来发现牛老爷暴毙大约有多久呢？” “我估摸着，也就半个时辰。” 砚林皱眉，“您叫下人去报官，说牛老爷是被谋害的？” “是的。” “若只是暴毙，您又怎确定是被谋害的呢？” “是因为……”牛老夫人哽咽，“因为我掀开被子，发觉他两只手抓在胸口，把衣服都抓破了，解开衣服，能看到隔着衣服，胸前的肉都破了……” 九千闻言一惊，与砚林和伊泽互看一眼。 “窒息？” “仵作没有验出来，什么都没验出来！”牛老夫人低着头，将手埋在掌心，抽泣起来。她是大户人家的夫人，礼貌得体，连哭泣也是隐忍而动人的，即便年老了，也依稀可从举止上瞧出当年的风姿。反倒是这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看上去并没有一副能独当一面的姿态。 出了牛府，三人走在无人的街巷上。 经过了三四天的热闹，各门各户都已开始休息了，玩也玩够了，吃也吃美了，喝也醉得醒不过来了，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家休息。连申时，街上都不见几个人影走动。 “仵作怎么会验不出来呢？”九千皱眉，不解地问，也像在自言自语。 “一定是预谋已久的。”砚林说，“想想看，牛老夫人和他同床共枕，迷迷糊糊睡着了，可牛老爷睡梦中都自己把自己胸口扯出血来了，衣服都破了，她居然听不到动静儿？” “你怀疑她？” “当然要怀疑，不过不止她。”砚林说，“身边的人都可疑，或者她接触过的人，这甚至可以是慢性毒药。” “毒药？”九千如今对这两个字十分敏感，“慢性毒药？” “是啊，要一点一点下到对方的日用饮食里，或者是每隔一段时间，总之一次是瞧不出来的，待毒渗透到身体里，发作的那一天，可能下毒人在天涯海角了。”砚林说完看看一直闷闷不乐，一言不发走在他们身旁的伊泽，“你说呢？” “嗯？”伊泽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根本没在听他们说什么，“哦，也许吧？” “九千，你嗅到的那是什么气味，还记得吗？” “记得。”九千说，“不过我好象之前没闻到过，应该不是药吧？” “那是香么？” “有可能。”九千说完，想到一个人，“走，我们去找一找。” 九千带着两人又回了香家客栈，叫了香妮曲宾庭和金铃来。 “你们两个平时喜欢用胭脂水粉色，还有香料，我们去东西城交界的玉家铺子找一找。”九千提议，香妮自然同意，她同意了，曲宾庭自然会陪同，而金铃则不敢不跟着了。 玉家铺子做的是姑娘们的生意，但其实，许多香料也都是卖给百香楼的姑娘们。这是节日，很多店铺关门，她家却开得正旺。 “来，各位，这就是最新的几款香料，不知是否有中意的。” “可以每样都嗅一嗅么？” “当然可以。”玉老板是信奉和气生财的人，热情而周到，各种形状大小不一的香料是摆了一桌子，他也是礼貌地站在一旁，“里面还有，里面还有。” “谢谢老板。” 只是可惜，他们嗅遍了所有的香料都没有那股气味。几个人都挺失望，九千却有些暗自庆幸，她隐瞒了她在清明那里也嗅到过的事，心道，好在不是有女人留在他那里留下来的。 然而，正这么想着，中间路过一间药铺，她却一下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你们等一下！”九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没有看众人，自己竟自像着了魔一样走进药铺，“寻着气味走了进去。” “哎，药铺你进去干嘛？”砚林在后面跟着，“咱们家自己又不是没有药材？” “砚林！”九千回转过身，站在门口，指着里面，“我嗅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拨云见日 “砚林！”九千回转过身，站在门口，指着里面，“我嗅到了。” 砚林皱眉，努力地吸了吸，“只是普通的药铺啊，怎么了？” “老板！”九千大喊了一句，旁边的伙计走了出来，“姑娘，有何事找老板啊？是要抓药还是瞧病？” “我我要看你们家的药库。” “这……” “让她看，办案。”砚林举起了捕头的腰牌，几个人也跟了进来。 那伙计一看是衙门的官爷，戒备心也放下了不少，加上后面跟来如此之多的男才女貌，他也就不敢挡事了，点头哈腰地请了几人进去，打开了药库的门。 其实使药铺里的药库根本种类不算多，九千从第一排第一个只嗅到中间第五排，第六个，终于找到了一样药材，扑鼻的味道传来，惹得她莫名其妙，“砚林，这是什么？” 砚林皱眉，“我没见过。”他在玉铂山学的也不是医术，不懂并不稀奇。 “是麝香。”伙计答到，但看九千正拈了一点往嘴里嚼，他吓得赶快夺过来，差点去抠九千的嘴巴，“哎呦，小姑奶奶，这您可不能随便碰啊！” “麝香？”九千一下明白了，思忖着，道，“原来如此！” “什么？” “砚林，就是这个香，我刚刚在大少奶奶身上嗅到过，在他家的厅堂上也有。”九千说完，面色更加凝重，“可你知道这是什么药材吗？是麝香，是堕胎的其中一味药，尤其未出嫁的姑娘是不能多碰触，多嗅它的，嗅多了，就不能生养儿女了。我虽然跟着师娘学医术，但一些特殊的药材师娘不让我和筱筱嗅，就是这个原因，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嗅出那是什么。” “堕胎？”砚林皱眉，“大少奶奶身上嗅到堕胎的麝香味，那是说明……她一直在服用这种药，为了不让自己怀孕生出孩子来？” “我想是的。” “可这是为什么？”砚林皱眉，“别说牛家家大业大，就是贫寒人家也总是希望生养众多的，人丁兴旺的，怎么还会有特意不想生孩子的呢？” “一定有特殊的原因。”九千将手上的麝香像扔垃圾一样放回了药盒里，那伙计看到急忙收了回去。九千拍拍手上的碎屑，说，“还有，既然她服用这东西，那二少奶奶会不会也服用呢？” “可是二少奶奶不是生了那个大小姐了么？” “可是那个孩子死了。”九千脸色十分难看，像是已然窥探到真相了，“是才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砚林脸色肃穆起来，冷冷地，像是得知了谁是凶手，“这么说来，若非特殊原因，一定是牛家人知道，孩子出生就会死，所以大少奶奶才刻意服用堕胎药，与其生出来就死，还不如一开始不生为好。” “对啊。”九千说，“砚林，你还记不记得女监牢那个大哥说的，那个疯女人，之前就是牛家的姨娘，是牛老爷特意娶了来为生孩子的，结果也真的生了个小少爷，但不出满月就死了。” “啊？”香妮在后面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捂着嘴巴，“难道，是牛家人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 砚林皱眉，“这是没公开的案情，别乱听。” “那你们就不要在这里说呀！”香妮是大小姐脾气，自然不受他的呵斥，说得也不是没几分道理，“再说了，众人拾柴火焰高，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们破案？” “砚林，香妮是自己人。”九千替她说话。 砚林摆摆手，倒也不太在意，“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牛府了。” “这回，你怀疑谁？” “太多了。”砚林两手一瘫，哭笑不得，忽然又皱眉思忖道，“我最不怀疑的，是二少爷吧。” “虎毒不食子，没有人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啊。” “不一定啊。”香妮摇摇头，又打断他们的话，“女监牢那个疯婆娘，不就是当年自己的孩子被杀死了才疯的么？那时可没有其他人，只有她，牛家老爷和大夫人三个，你应该从他们三个人中找。” 九千惊奇一笑，对砚林，“也许，香妮说的有道理。” “有个什么道理？”砚林说，“牛老爷已经死了，就算牛老夫人有嫌疑，也没有那个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嫌疑大。” “说得也是。” “还有，我们更应该去探探那个二少奶奶的口风才是。”砚林说，“既然他们家有媳妇服用堕胎药的习惯，为什么她还是怀上个孩子，又平安生出来了呢？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到了牛府。门口把守的捕快打着哈欠，是守了一夜，见到砚林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牛家二少爷回来了没有？” “没没见回来。”捕快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结结巴巴地回答。 砚林也皱眉，“你到底看清楚没有？” 莫说砚林，九千和伊泽跟在后面，也一点不想相信这个捕快。 “俺倚着门睡的，一直就没醒过来……”捕快自己也说漏嘴了，“头儿，俺错了，昨天被那个二少奶奶吵了一天，最后不得已给她买了药回去喂了她喝，我才得空休息会儿，晚上还是我的班，这才不小心睡着了的。” “什么药？”砚林几人现在对这个字特别敏感。 “哎，头儿，我边走边跟您说吧。”几人正说着时，替换把守的捕快也来换班了，他就引着四人进去，边走边说，“那个二少奶奶不是疯了吗，前几天一直又喊又叫着孩子没了。这几天突然不叫这个了，开始哭哭啼啼，说什么要吃药，要吃药的，不给药就不行，把饭碗也砸了，就要吃药。那个二少爷在守坟又不在，我看干脆真的给她弄复药灌进去，说不定不闹了。” 九千皱眉，拉他的胳膊，“那你给她弄副什么药？” “哎，也不是药，谁敢给她乱吃啊？我们弄了副咱们贫寒人家秋冬的补药。”那捕快笑道。 眨眼间，五人已来到了那个别院，还未进门，就真的听到里面有哭喊声，正是来自二少奶奶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九章牛宅奇事 “给我药啊……我要吃药，我吃，我真的吃……” 这一回，二少奶奶声音十分虚弱，她坐在客房门口地上，趴着门框，朝外面喊叫着，声音细弱，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砚林见状皱眉，以官刀刀柄抵着那个捕快的脖子，“你给她下蒙汗药了？” “冤枉啊，头儿！”那捕快倒也不急躁，笑着拿起刀柄，慢慢把刀从自己脖子上移开，“头儿，我可不敢，昨天真的就是给她喂了碗补药，药不值钱，我们贫寒人家到了冬天大寒的时节都要喝上几碗的。配方其实也不是药，就是一些冬天的菜煮的水。” 砚林皱眉，指了指九千，“一会儿，把配方给这个女大夫抄下来。” “是！是！” “那她现在怎么这样？”砚林皱眉看着二少奶奶，也着实令人唏嘘，那样子哪里像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倒像是食不果腹，街边讨饭的难民，“不是让你好生照料吗？她不是犯人，甚至不是嫌疑人，你们怎么像对监牢里的人一样？” “这就更冤枉了，头儿！”那捕快赔着笑脸，“自从我们到这府里查案，哪个对她不是好生伺候着，人家当家的也还在呢。她能这样子，还不都是疯出来的？” 砚林眉头皱得更深，目光凌厉盯着他，什么也没说。 “头儿，头儿！”那捕快显然在哄着砚林放宽心，“您想哪，她孩子没了，自己又被怀疑，关在这客房里，疯疯癫癫的，莫说好几天，估计一顿正经的饭也没吃呢，没哭晕喊晕就算不错的了。” “嗯，那你回去歇着吧。”砚林这才放过了这油嘴滑舌的捕快。 九千一把抓住正欲脚底抹油的他，“去给我抄药方。” “姑娘，在下不认得几个字啊。” 九千惊奇，“你不认字怎么做上的捕快？” “这就是姑娘有所不知了。”那捕快也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笑道，“这白石城是边城，小地方，人都不多，西城又龙蛇混杂，一不小心出了事都是大事，案子悬在那里的数不胜数，杀人越货就能吃饱饭又伏不了法，谁稀罕当差啊？所以我们这些村里种地的，招募捕快时觉着自己有把子力气，腿脚跑得快，能抓上个把人，也算有赏钱，才来的。来的时候都没几个人报名，所以刘老爷一看干脆就都收了。是我不认得字，也是不大说得过去，姑娘见笑了。” 九千皱眉忍者听他说完一大段，也不好意思地赔上笑脸，“那你说我记好了。” “当然好，当然好！” 不出一柱香时间，九千拿着药房的纸走来了内院，砚林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大少奶奶坐在另一间客房里不知在说着什么，伊泽则站在二少奶奶的面前，思忖地看着她。 “看出什么了？” 伊泽回头，淡淡地摇头，“刚刚他们又喂了碗药，才安静下来。好象也几天没合眼睡了，八成疯病是作下，治不好了。” “这也太可怜了。”九千说完看着坐在门口地上的二少奶奶，她头发凌乱披散着，脸上的妆容也因为哭泣而黑黑红红的一大片，看上去有些像二当家他们杀人时脸上涂的油彩。她身上穿着一件红棉袄，看上去很讽刺，最该喜气洋洋的时候，红色成了丧服。 她两手一会儿抓着门框，一会儿抓着门槛，“药，给我药！我要喝药，我后悔了，给我吧，我喝！我真的喝……” “她为什么这么说？”九千如此问着，一抬头，砚林和大少奶奶也赶来了。 “她为什么会说样的话？”砚林问了同样的问题。 大少奶奶闻言，拿出手帕，擦着眼泪，身子瘦弱的甚至比这二少奶奶还单薄，拿着手帕的手也如鸡爪，骨瘦如柴。她抽泣了好一会儿，最后擦了擦泪，才说，“她她刚过门没多久，被灌过一剂堕胎药。” “为什么？”九千率先问了出来，她太好奇了。 “因为……因为……” “因为多年前那个姨娘也被喂过吧？”砚林突然说。 大少奶奶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甚至是恐惧而惊悚地看着砚林，嘴巴一张一合，什么也没说出口，但那眼神很明显在问，你怎么知道？ “我是捕头，既然要破案，那该知道的我都非得知道。”砚林真的一派官爷作风，威逼理由，“所以，夫人你最好也别有什么隐瞒，免得我从别处知道了，还要怀疑你不是？” “是，官爷，民妇明白。”大少奶奶像是被吓到了，夸张地行了个礼，才幽幽地开口，“其实我也并不知道，从那个疯姨娘开始，我们每个进了这个门的女人，怀上的第一个孩子，都必须打掉。” “谁规定的？”砚林冷笑，“老夫人么？” “是老爷。”大少奶奶说得十分痛苦，“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也不说，只立下了这个规矩。我只是听说，那个疯姨娘后来生了个小少爷，但是不到一百天，就夭折了，她自己也疯了，还被关进了监牢，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杀的，她也没有证据。”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这是我家夫君告诉我的啊。”大少奶奶急与争辩，“这是家务事，他不与我说，还要与谁说呢？” “嗯，你还知道什么？” “本来老夫人就能生下孩子，疯姨娘之后，老爷也不想再要自己的孩子，便从京师的亲戚家过继了我家夫君，半年后，又过继过来他的兄弟，就是现在的二少爷。” “这么说来，你丈夫和你小叔子虽然不是牛老爷的亲生儿子，但他们两个却是亲生兄弟？” “是的。”大少奶奶说完，继道，“大约过了不到十年，我就嫁进门了。一个月后我就怀上了第一个孩子，但是不想老爷居然把我叫去训话，我以为是叮嘱我家中要事，不想硬生生给我灌了一碗堕胎药，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又抽泣了好一阵子，才擦擦眼泪，说，“那之后，我就为了能怀上第二个孩子一直在家休养。一年后，他们又给小叔子娶进来了的小玉。她也是不到一个月，就有喜了。只可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章西域神药 大少奶奶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片刻后，才道，“只可惜，又是一碗堕胎药，她的孩子也没了。她找我哭得身子都哭坏了，要不是二少爷给她带了西域的药，恐怕她也不太有可能会有了大小姐。” “那你呢？”砚林闻言，思忖着问，“你一直没有再有孩子么？” “官爷，这便是我一生之痛了。”大少奶奶哭得着说，“自打没有了那个孩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怀上过。” “那个什么西域的药，你吃了不管用么？” 大少奶奶摇头，“那是二少爷特意带来给自己夫人的，只有那么一点，我怎么好意思吃呢？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啊。” “大少爷没有给你弄来药么？” “当然有，有很多，但竟然都没有效果，西域的药却再也没有找到了。” “头儿！头儿！出事了！”一个瘦得像猴，年纪不大的捕快一阵风一样跑来，站定在砚林面前，气喘吁吁，脸色并不是涨红，而是煞白，“头儿，出事了！” 砚林按了下他的肩膀，“别大惊小怪的，好好说！” 那捕快被按了这么一下，倒真的定了神儿，“不好了，头儿，牛家二少爷死了！” “什么？” 九千和砚林同乘一骑，伊泽自己骑一匹马，三人匆匆赶到牛家祖坟。牛老爷虽然是家财万贯，但只是个商人，并没有什么功名，是以墓地并不富丽堂皇，很是普通。人丁并不兴旺的牛家，祖坟也并没有太多祖先的墓地。只是从古至今，一字排开，最后一座是一个小婴儿的，而他的父亲，死在了他的坟头。 “头儿，您来了？” “嗯。”九千先下马，砚林才下来，将马交给另一个捕快，自己蹲下察看尸体，“请仵作了吗？” “请了，这就来。” “嗯。”砚林面色凝重，仔细察看那具尸体被人用白布盖着，二少爷是仰面躺在地上的，面色难看，口中好象也吐过白沫，但并不多，现在也已化掉了，看不出来。 “砚林，他是中毒了。” “何毒？” 九千一挑眉，“我猜，和毒死牛老爷的应该是一种，或者是下毒的方法是同一种。” “嗯？”砚林闻言，急忙撩开了盖在二少爷身上的白布，手脚完好无损，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更不可能有什么双手抓胸的痕迹，“你怎么看？” “是同一类下毒方法，但毒不一定是一样的。”九千说完，去抹二少爷的脸，“他死的时候并没有痛苦，但他不是自杀，是他杀。” “如何见得？” “他并不想死，一定都不想，他想活得好好的。”九千说完，分别翻开他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上去嗅了嗅，“他是熬夜了，但也喝酒了，但他似乎知道喝酒对身体不好，所以又给自己补了一剂补药。” “怎么又是补药？”砚林半开玩笑，“两夫妻都喝补药，这一个却喝死了？” 九千忍不住又去嗅了嗅二少爷的嘴，“他吃的可不是贫寒人家吃的什么汤了，是上等的补药，应该是只有京师才有，难怪他能弄来西域的安胎药了。” “二弟二弟” 正查看着，一道声音闯进来，吓了他们一跳。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边叫喊着边骑马奔来，被来个捕快举着长矛枪挡住去路，“官爷，让我进去吧，我是他大哥，今天才京郊赶来。” “让他过来。”砚林说完，看着把狂奔而来，风尘仆仆，见到二少爷的尸体还有些却步，旋即又跪地号啕大哭。 约莫过了半刻钟，砚林实在听得不耐烦了，拍拍他，硬逼他坐了起来，“别哭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官爷，我本是来给爹奔丧的，却不想，二弟他”大少爷看上去倒是个敦厚的人，令人猜不透他是如何和人做生意讨价还价周旋的，“官爷，我二弟究竟是怎么死的？” “被下毒杀死的。” “什么？”大少爷闻言，面上透出一股不安和惊恐，“怎怎么毒死的？” “慢性毒药，每天下在饭菜里，不出一年半载的，也就毒发身亡了。”砚林说。说的时候表情冷冷的，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大少爷的表情变化。 “这这谁会在我兄弟饭菜里下毒？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从不坑害别人，向来吃亏是福，怎会有人这样害他？”大少爷看上去木讷，一脸疑惑并不像是装的。 “您先别激动。”砚林拍拍他的肩膀，按着他坐下，“你兄弟平时常和谁在一块儿啊？” “我呀！”大少爷不假思索就回答了，似乎也不怕会被怀疑，也许在他的意识里，没有人会怀疑他会下毒害自己的兄弟，“有我，还有我们那些仆从，不过吃饭喝酒就是我们兄弟俩一块儿，不带他们。” 砚林皱眉，“那大少爷，你怀疑谁？” “这……”这一下，好象是把大少爷给问住了，“这我怎会晓得？官爷我求求你了，让我先给我兄弟收尸吧。” “那可不行，仵作还要来检查。” “检查不也该是在屋子里么？” “这是第一现场，必须先在这里查看过，再送到衙门。”砚林解释，倒也真有些同情这个大少爷了。 折腾了一整天，无论是仵作，砚林还是九千，都没有察看出什么门道儿来，怎么看怎么像是牛二少爷是猝死，且无任何原因，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 然而此刻九千脑中回忆的，倒不是什么又一个死人，她更想知道，为什么清明的屋子里会有和牛府大少奶奶身上一样的麝香味。难不成他也有喜了，要堕胎？九千噗嗤笑了，一抬头，孔明巷已到了。 这一次，她无法再自己骗自己，她并不是不知不觉自己走过来的。而是脑子里就支配着自己脚步，她想见清明。 想到那日那夜，她漫溢出来的，是幸福。 “你来了？”按着奇门遁甲，她也是轻车熟路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敲门，清明就一下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说得好象你知道我来似的。” “当然喽。”清明看上去心情也不错，气色很好，围着九千绕来绕去的，开心的很，“让你来你来，不让你来，你不也照旧来？” “说得我好象多想见你似的。” “当然喽！”清明继续在她周围看啊看，最后绕到九千身后，弯腰将头扎进她的头发中，深呼吸，却被呛了一口，“呸，你身上是什么味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痉挛悸动 “麝香。”九千平静地说，小心翼翼观察着清明的反应和表情。 清明还是一脸嗅到恶心东西的表情，“那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九千挑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那天分明在你房间里嗅到过。” “嗯？”清明惊奇地看她一眼，一把抓起她的手，带着她向屋子里走去。 “你干嘛” 砰！ 九千被清明拽到屋子里，刚跌跌撞撞地站稳了，回头却见清明反身关门，再回转看她，那眼神有点像玉铂山后山密林里时而蹿出来觅食的狼。 “这屋子怎么什么味都没了？”九千疑惑地使劲吸鼻子，又见屋子里居然干净整洁了许多，回头正欲问清明，却被他一把揪着胳膊揽到自己怀里，九千还未来得及反应，额头鼻子眼睛脸颊就都被亲了个遍。 “唔哎唔” 最后那张炽热的一唇落到她的唇上，用力地吸吮着，直到窒息，他才稍稍松开。 “呼哎！啊……” 清明灵巧的舌撬开她的玉齿，探了进去，捉到她略显羞涩而躲避的唇，主动而绵密地进攻，直到她终于瘫软投降，不自觉地与之互动，交叠，像两只缠绵情深的灵蛇在交合，也似干涸的鱼在相濡以沫。 “清明……” “别说话……”清明虚虚实实地揽着她的腰，自己向后倒退了几步，仰躺下去。 “啊” 清明跌到床上，九千跌到清明身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翻身压在下面，一直上下摸索不安分的手使已摸到她腰间的束带，灵巧而熟练地解开。 哗啦啦！ 钱袋也被扯开了，碎银子，铜板散了一床。清明可不管那么多，随手一划，拨了到地上，再把她揪到床中间，夹袄都被她扒了，这期间，把的唇一直按在她脸上，九千感到自己像被被野兽舔来舔去，脸上都是湿的，身上也被他撩拨得一阵阵痉挛，心中也是悸动的很。 只是，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她拼命摇了两下头，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翻腾了一下，把清明得从她身上掉落到床上了。 “怎么了？”清明原本就凌乱不羁的头发，此时连唯一的束带都掉了，长发散落在身上，遮盖了脸颊，他近来更瘦，逆光中，看上去居然有些阴阳同体的美感。 “你想干什么？” 清明哭笑不得，伸出手，去摸她的胳膊，手，最后停留在她的膝盖上，隔着裤子摩梭着，“你说呢，好久不见，当然是亲热亲热喽。” “什么好久不见？”九千打掉他的手，“才隔了一天，你想干嘛。” “想干嘛？想你啊……”清明略显委屈地说，收回手，夸张地揉揉，好象被打疼了，但又蠢蠢欲动，还想上去摸，“你今天怎么这么凶？” 九千如今这一下是理智都回来了，心道，差点被他带偏了，“我去查案了。” “什么？”清明皱眉，还带着淫欲的表情里透出一丝疑惑和凝重，“牛府的案子？” 九千点头，“你知道什么消息么？” 清明匆匆摇头，意兴阑珊，目光还停留在九千的身上，脸上，是还没放弃刚刚想进行的事，“哎，你真的不想我？” 九千也有些没什么兴致，想到牛家一下死了三口人，她也烦躁的很，“想？想什么？” “我啊！”清明挪挪屁股朝她坐近了一些，膝盖蹭着他的膝盖，“还记得嘛，我们在雪洞里。” “不不不，不记得了！”九千闻言一下想起寒冷和饥饿，还有好几次难为情的经历，她根本不想想起来，“我都不记得了！” “你忘了？”清明一脸莫名其妙，好象还有些被伤到了，“我和你说的，你也忘了？” “什么？” “我”清明想到自己也的确并没有表白什么，反而说了许多丧气话，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于是搔搔头，赔着笑脸，“我也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你不记得了？”不想，他一否认，九千反而横眉立目，双手叉腰瞪着他，“你敢说你不记得了，你你我和你我们” “我们好过了！”清明巴不得她挑起这个话头儿，兴奋地再挪挪屁股，靠得更近了，手都忍不住，举在半空中，待见九千仍然凌厉的目光，才没敢继续落在她身上，“你生气了？” 九千没生气，但下意识点点头，好象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你生什么气啊？”清明嬉皮笑脸，但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如此，想吃吃不到，也感到兴奋的很，眼前坐着的，是个他喜欢的姑娘。 九千皱眉，眼睛转了好几圈，也想不到该为什么生气，“哎，你现在还想让我忘了你吗？” 清明闻言敛了敛目光，有点颓丧地低着头，“要不，你还是走吧。” 啪！ 九千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他脸上，清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捂着脸人都有些懵了，瞪着眼看着发怒的九千，“你真生气了？你生的什么气？”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九千接二连三的巴掌拳头一齐朝他招呼下来了。清明一下不敢还手，甚至挡来防御都不敢，僵硬着原本的动作任他打。 “你说我生什么气？”九千打了一轮觉得不解气，又狠狠推了一把，还在是在宽大的床上，清明在整个人倒在被子堆里，背上倒是挺舒服，但胸口遭了殃，被九千又锤又拧的，“我生什么气？我生什么气？你说我生什么气？一个破雪洞里被你吃干抹净了，隔了两天不来找我，我辛辛苦苦查案，你在家里舒舒服服过大年。” “我没有……” “还要人家亲自上门来找你，你都不出来看我一下，也不问问我病好了没有！”九千不让他废话，打也还没打够，这下连头发也开始揪了，“一见面什么都不说，上来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居然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是你先说的。” “我说你就说呀？”九千理智用完了，也开始不讲理了，“你到底想怎样？亲完摸问了呢？让我滚？” “谁说让你滚了，我是怕……” “怕你别要了我呀？要都要了，给都给你了，你要赶我走？” “没赶你……” “你给我闭嘴！”九千终于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半躺在床上，背后靠着一堆没叠的被子，热乎乎的，她倒有些困了。 清明擦了擦嘴唇上的血，揉揉肚子，庆幸九千没用上内力，不过这也够他吃不消的。他哭笑不得，远远望着衣衫不整的九千，实在太诱人了，他还是忍不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清明是真的没忍住，他本就是个疯野的男人，现在面对床上的九千，外衣夹袄都脱了，他若还能忍住，除非九千杀了他。 九千当然不可能杀他，她一心想救这个男人的命。尽管她怀疑眼前这个躺在她身上的男人与一宗三条人命的命案有关。 九千醒来后，发觉自己处于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中。身旁的清明紧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打鼾，睡得很香。她不忍吵醒他，慢慢躺平，却发觉腰酸背痛。呵，这就是偷欢的结果吧？身上一阵阵发冷，衣服被子散乱地缠绕着两人的小腿，上面却皆是一丝不挂。 有些难为情地转了头，又忍不住回头再去看。清明肩膀宽厚，肌肉结实，其中一只手抓着她手，一齐放在自己胸前，屏息，手背上还可感受到他一下一下的心跳。 他很健壮，九千有些疼。不第一次还疼，九千举起另一只胳膊，上面尽是吻痕，还有青紫的抓痕……她记得，清明的背上应该也被她的指甲抓伤了，还有肩膀，她好象也咬了一口……忽然窃笑，连忙回头去看，清明还睡得很香，天却已擦黑了，厚厚的油蜡纸，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不到，那摸一下总可以吧？ 九千手指轻轻探上他的结实的肩膀，清明的都偏向她这边，从她的角度，借着微光，可看到一条性感的肩线。黄昏的微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他身上，有斑驳的光影，九千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抓咬的“杰作”，却依稀看到层层叠叠的疤痕，有新有旧。他在牌楼下卖艺被打，应该会落下这样的伤痕。 九千是练武之人，认得刀枪剑戟等各种兵器，这些伤痕皆是利器所伤。再想到那天夜里，意外看到的血腥一幕，加上同样的香气在两个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的屋子里弥漫。九千不得不疑惑，她望着清明的脸，天色越来越黑，屋子里没有点灯，清明醒了，她也不知道。 “你是在哭吗？” “吓？”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近在咫尺，九千知道是清明也吓了一跳，哭笑不得，“没有，我哭什么啊？” “我以为你后悔了。”清明握着她手的手又紧了紧。 九千笑了，只是黑暗中清明看不到，“放开我吧，我该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清明的手抓得更紧了，须臾，又放开了，“我知道，你是该回去了。” 两人的手一直抓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突然放开，竟然有种不适应感，好象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两人手心都是热乎而濡湿的，离开彼此，感到一阵阵冰凉在侵袭。 九千打了个哆嗦，清明的手竟十分自然地又握了上去，“很冷吗？” “我要穿衣服了。”九千知道时间不能再耽搁了，免得砚林他们又找她找疯了。 “嗯。”清明将手又收紧了紧，才放开，“你要我先出去么？” 九千噗嗤一声笑了，“你自己也没穿衣服。没关系，你转过去，别看就行。” 清明黑暗中挑眉窃笑，“好啊。” 他怎么可能不看呢？然而，当九千坐起身，背对着他，摸索着自己的肚兜时。他脸上的表情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他目光狠狠地盯着九千的背，若是能发出光芒，定是要将九千的背烧化了。也许，他真的想把一些东西烧化了。 “看够了？”九千突然笑了，已将里衣穿好系好之后回转过身，对着清明的目光，“我知道你在看。” 清明也笑，他其实是大大方方地在看，“你好美！” 九千伸一根指头戳了戳他的额头，带着宠溺地睨了他一眼。又回过身，继续摸着，“有没有灯啊？” “等一下。”清明一个挺身也坐了起来，三两下穿上一件单衣，跳下床，摸着黑点亮一盏油灯，“行吗？” “嗯。”九千穿着好上衣，手里拿着束腰带，低着头找来找去，时不时拣起一个铜板或者碎银子，“你把我的钱袋弄坏了。” “我赔你。”清明笑着解下自己的钱袋，“你有多少钱，钱也赔你，别找了，太晚了。” “我不记得了。”九千还像在寻宝一样拣着自己的银子，“都是碎银子，我哪记得有多少啊，我至少拣一点，够这几天用的，你找到了替我放好下回给我哦。” “别找了！”清明走过去，拽她的胳膊，把自己的钱袋塞到她手里，“我的给你。” 九千拿着钱袋，真是沉甸甸的，比她自己的重多了，“那我的呢？” 清明笑了，“等我白天找齐了，也还给你。” “我不要。”九千把钱袋塞回到清明手里，把自己手里找到的铜板收进钱袋，系回到腰上。 “拿上吧，以后我的钱都是你的。”清明硬将自己的钱也系到她腰上，“收好，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够再来找我要。” “这……”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以后你的吃穿用度当然都是我来管。” 九千心跳一下加快了好多，啪地一声，双手都捂上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清明，“你你说什么？” “干嘛扇自己耳光啊？” “你说嫁…” “是啊！”清明笑着刮她的鼻子，“你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不嫁我嫁谁？” 九千努力压下自己的激动，一瞬间反而有些麻木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离你远点？” “九千！”清明叹了口气，双手轻揽着她的肩，由浅入深，直至将她整个人包拢到怀里，他肩膀宽厚，可以将瘦削的九千的整个人环抱住，“别说得这么让人心疼，你知道我想方设法让你离开是因为我保护不了你。我只有用这个方法。” 九千瞬间委屈，泪崩，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清明肩膀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声音夹杂着各种情绪，委屈，痛苦，释然，埋怨，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知此时该怎样了。 “别哭了！”清明忽然又笑了，“我好象第一次见你哭呢。” “别别开玩笑了！” “好好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嫌疑人清明 “我明天还要去查案。” 清明皱眉，“和你那个师兄么？” “砚林？对。”九千穿上夹袄和外套，打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 “我送你走。” 九千挑眉，“你又不怕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了？” “你那天不是也怕？今天呢？” 九千耸耸肩，叹了口气，“差点被贼杀了吃肉，又差点冻死在雪洞里，我还怕什么？” 清明打了个响指，“走吧！” 路上，西城和东城这一点倒也差不多，年初四的晚上，加上大雪还未化，街巷上都没有人烟。 “那个牛府的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又死了两个人。” “嗯？”清明惊奇地问皱眉，“谁？” “牛老爷和二少爷。” “他们？” “你认得他们？” “啊，不，不认得。”清明说，“只是听说过，他们是生意人，家财万贯，只可惜人丁不兴旺。” “人丁不旺不是天不作美，是人为在作怪。”九千说完刻意观察着清明的侧脸。 “人？ “牛家的两个少爷，并是牛老夫人亲生的，是从京师的亲戚家过继的。”九千说，“在那之前，牛家还娶过一房姨娘，后来因为被怀疑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婴儿，被关进了西城衙门的女监牢里，现在还在那里。她，牛老夫人，牛家大小两位少奶奶，都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被灌过堕胎药。并且，没有被打掉的孩子，也都出同样的意外夭折了，无论男女。” “这样吗？” 清明听了一脸诧异，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你真的觉得奇怪吗？” “嗯？”清明皱眉，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九千的脸上，“你为什么这样问？你怀疑我什么？” “堕胎药其中最重要的一位药，就是麝香，我们去雪洞那天，我在你房间地嗅到过。” “你怀疑我？”清明一下板起她的肩膀，“你怀疑我？” 九千心中哀叹，自打认识清明以来，见过他替她挡马车，勇敢潇洒的一面，又见过他与她几度暧昧之时，玩世不恭的一面，又见过他联合立冬骗她离开自己，冷血无情的一面，而今，他发脾气，怒发冲冠的样子也见到了……九千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质问。 只是，下意识地，九千昂首挺胸，丝毫不理会他的怒气，“怀疑你又怎样？” “你” “你又如何解释你一个男人的房间里怎会有女人堕胎用的麝香？”九千边问边思忖，旋即狐疑地皱眉，“你是不是养了个女人，搞大了她的肚皮，没办法了，只得两人一起打了腹中的孩子？” “你”清明气极，松开手，一根指头狠狠指着九千的鼻子，“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我不可理喻？我看你是气急败坏吧？”九千不想哄他，尤其今天在清明又哄又爱自己无数次的日子里，她格外地不想放低姿态，“你说得清楚么？” “好，我说不清楚！”清明双臂环胸，也不碰她了，“你叫你那个师兄来抓我啊？” 九千双目圆瞪，“你以为我不敢啊？” 清明抬头，已是牌楼下了，他走过去两步，倚着牌楼的墙，“我就在这里了，你叫你师兄来抓我啊！” “你以为我……”九千感到两人在转着圈地说话，干脆住了口，也以指头戳着空气，点着他，“你就在这里吧，看你在这里站多久，再见！” “站住！” “干嘛？”九千倒也真听话了，回头，见他走过来，冷冷地看着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九千又治气，径自朝前走，心里一阵阵委屈，被他睡了一觉，甜言蜜语还没几句了，居然又原形毕露，还是那一副死样子。她气得越走越快，胸口起伏，鼻子抽泣，眼泪哗哗地往下落，她脸上痒痒的，一擦，才发觉自己哭得一塌糊涂了。 “哎！”清明拽拽她衣袖，“哭了？” 九千甩掉他的手，脚底下拼命折腾两步，和清明拉开一段距离，举起胳膊狠狠擦着眼泪和鼻涕。 清明两三步也跟上来，拍拍她的肩，“真哭了？” “别理我！”九千甩掉他攀上来的手，“你别跟着我！” “你到家我就不跟着了。” “我师兄家呢，你跟到家我就让他抓你去衙门审你！” “抓就抓，我又不怕。”清明说得稀松平常，边说还边时不时的撩起九千的头发逗弄着，“别生气了，要不你就让你师兄抓我，看我能不能证明清白被放出来？” 九千双眼一瞪，转过身，狠狠地盯着他，“你可以到衙门去澄清自己的误会，却不想在我面前跟我承认？” “承承认什么啊？” “麝香！”九千翻了个白眼，好象自己都不该这么提醒他，“给哪个女人用的？” 清明一言不发，只看着她，“九千，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你为什么不说？” 清明叹了口气，“我不想骗你。” “骗我也好，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清明苦笑，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相信我，九千，相信我，别和我吵了，好吗？” 九千冷冷地看着他，面色凝重起来，“清明，我刚刚和你睡过一觉，你能不能和我实话实说。” “我都说了……” “你是不是杀手？” “我……”清明一时语塞，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九千，你你说什么？” “难道还不明显吗？”九千自嘲地笑着，“我难道真的是个靠被打卖艺的？我都亲眼撞到你杀人了，你还不承认么？” “九千，我不让你知道是为……” “别说什么为我好，你不知道你这么做，更让我为你担心么？”九千推了他一把，力道大的很，但清明还是纹丝不动，倒是九千摇了两下，向后退了两步，清明又急忙去扶，被她再度打掉碰上来的手，“你为什么做这些？是有人逼你么？因为你体内的毒？还有唐瑛二当家他们一样？” 清明不敢再看九千的眼睛，“九千，你不要这样，我先送你回去吧，下回再和你解释，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游戏猜杀手 清明不敢再看九千的眼睛，“九千，你不要这样，我先送你回去吧，下回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我不！”九千又跑上前去，狠狠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我没有责任你是杀手，我只想你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你受个什么苦，谁在逼你，还有你的朋友们？这样还不行么？” “九千……” “你为什么不说，你刚刚还说我是嫁给你了，难道这样你都什么都不想说么？” 清明苦笑，“九千，咱们先送你回家。” “不必了！”九千转身离开，走得飞快，几乎用上了轻功。 她边走边哭，想着这年过的，简直要多糟心有多糟心。先是牙疼得要死，又被冷落在街上，险些被埋进雪洞，又未出嫁就失了身，接连碰了三条人命案，好不容易从清明这里得了一点点安慰，他居然又让她这么生气着急。 身后有脚步声，自然是清明，九千脖子僵硬，也不回头，不远处就是医馆的灯了，旁边香家客栈也还在迎客。曾经，他在这里强吻了她还，说喜欢她，只是又说他还喜欢其他很多人。 呵呵，自打认识他，他就从没给过她安全感！ 当当当！ 到了医馆门口，她被门敲得贼响，是故意的。余光看不到清明的身影，但她直觉确定，清明就在不远处，在一个看得到的地方，注视着她。 “可算回来了！”来应门的是筱筱，身上披着一件外衣，很明显已经睡下了，“听说你在清明那里，我就没想着等你。” 九千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他那里？” “砚林告诉我的。” “咦？”九千纳闷，“他他跟踪我？” “他肯定没有跟踪你，但他一定命人跟踪你了。” “这……”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实在是不舒服，尤其还有可能让清明遭受到怀疑，“我明天和他说，不许让人跟着我！” “你今天怎么脾气那么大？”正在给她倒洗脚水的筱筱，惊讶地看她，“牙又疼了？” “别咒我了！”九千气得脱下鞋子，袜子摔在盆里，自己两脚往水里一踩，一下水都漫溢出去，水花四溅，地上也濡湿了一片。 “你干嘛？”筱筱拿抹布擦了水盆周围的水，“怎么还有火还跟我撒？” “对不起嘛！”九千知道自己理亏，急忙道歉，“怎么我道歉就这么容易，那家伙就死鸭子嘴硬？” “谁啊？清明？” “还能有谁？” “你们怎么了？”筱筱笑着问，“打情骂俏是不是？” 九千仅仅盯着筱筱，整张表情垮下来，“筱筱我真佩服你，你居然这么久不见唐瑛都不慌不忙，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筱筱闻言面色凝重起来，看着九千，“你知道什么了？” 九千烦躁地挥挥手，“我不能说。” “你说我也说。” “咦？” 筱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吗？” 九千目光也变了，“记得。” “一起说？” “一！” “二！” “三！” “唐瑛是杀手。”“清明是杀手。” 两人同时露出惊恐又畏惧的表情，旋即说出了口，又同时变得如释重负。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你今天在知道么？” “我早就怀疑了，但是一直逃避吧。”九千说，“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瑛说，这件事应该清明自己亲口告诉你。” “可是他根本不是亲口告诉我的。”九千又赌气地一跺脚，“他是百口莫辩了，因为我怀疑他了。” “怀疑他什么？” 九千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说了，“我在牛府里嗅到了他房间里一样的味道，但是今天他那里就没有那味道了。” “麝香？”筱筱和九千一样，也是并不熟悉这类女孩子不能沾染的药材的气味，“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九千耸耸肩，“我是想替他证明清白，可人家就想被冤枉着。” “要不要告诉砚林？” “不！”九千一千一万个不同意，她就是不想惊动砚林，才想自己证明的，无奈清明模棱两可地回答问题，也是气得她无处发泄，“真是气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说话做事的人？” “可是你喜欢，不是么？” 九千闻言莞尔，一脸无奈。 筱筱笑了，“好了好了，你快擦擦，睡觉吧，有什么事明白再说不行么？” “我哪里睡得着啊？” “明天不是该要去查案？”筱筱干脆替她把脚拿出来，放到被窝里，一如今天早上九千为她做的一样，“不擦就不擦吧，我去把水倒了，一会儿就来，你先别睡，我们谈谈。” 只是待筱筱回来的时候，九千已然沉沉睡去了，她委实是太困了。 而在这院子外面，一个人影悄然无声地落地，另一道白衣人影也随之而来。 “知道吗，我现在杀了你的心都有。” “你大可试试。”来人自然是清明，他头也不回，“只是，你有什么资格？伊泽。” “别打马虎眼，九千喜欢你，我当然不会轻易杀你。”伊泽说，“更何况，我没资格，他有没有？” 另一道身影也来了，是砚林。 “九千是我师妹，就像我妹妹一样，她还是未出嫁的姑娘，你居然敢” “等一下！”清明伸出手，阻挡他越说越激动的动作，“九千是未出嫁，但她自从跟了我，就是嫁给我了……” “你居然还好意思说这话？”砚林走近他，刚要出招，却也被伊泽拦住了，“你有什么资格娶九千？你拿什么娶，凭什么娶？就凭你一个杀手，身上该带着巨毒的身份？” “这也与你们无关。”清明冷笑，“你只是他的师兄，你道我不知道？九千曾经很喜欢你，但你迟迟不答应她，还不告而别。还有你，他是师兄，你又是什么？” “我”伊泽一时也语塞，狠狠地哼了一声。 砰砰砰！ 此时，医馆门口传来敲门声，还伴随着有人大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城郊命案 “林捕头，出事了！”是砚林手下的捕快的声音，砚林看了清明一眼，才去开门。 已入了夜，特意来敲门，一定是急事，砚林打开门，那个小捕快拼命敲门的手差点打到他，他一把抓住小捕快的手，“小周，怎么回事？” “头儿，出事了，城郊死人了！” 砚林皱眉，放开手，让了门，让小周进来，“说。” “有人报官，说城郊死了个过路的商人，我和老刘去看的时候不仅看到了商人的尸体，还发现了另外两具尸体，看穿着打扮应该是祁国的巡逻士兵。” “嗯？”砚林皱眉，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焦头烂额了，“怎么死的？” “不一样。那个过路商人是突然暴毙而死，仵作没去，也瞧不出死因，那两个祁国士兵是被人暗箭所伤，应该是暗器吹出的牛毛针，射进了脖子里。”小周说，“他们巡逻的时候，穿的是软铠甲和，头上戴了帽子，只有脖子喉咙这一点儿是露在外面的。” 小周是砚林手下里最聪明伶俐的一个，表述的清楚详细没废话，砚林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商人是哪里人？他们是死在我们的地界内还是在分界线外？” 他问的是有私心了，既然是祁国的士兵，那若是出在祁国的地界内，他们辛国自然是不用操心的。而那过路的商人若只是经过白石城，根本不是辛国的人，他也可以置之不理。砚林原本不是这样的，然而牛家的案子走了他太多的心思了，他真的无暇再应付一件又是三个人命的命案。 “这就难办了，头儿。”小周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无奈地说，“巧了，那个过路商人应该是京师的人，死却是在祁国内的。而那两个祁国士兵，确是死在辛国。” “什么？” 砚林简直咬牙切齿，这一下，三条人命，他们西城的衙门都摆脱不掉了。届时若是案子破的不好，找不出真凶，恐怕还得牵扯到两国交战的事。辛国太平了十几年，这几年不知怎地，几个邻国都蠢蠢欲动，也不知暗地里有什么黑手在兴风作浪。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先把那个商人的尸体接到衙门里，让仵作验尸。”砚林说，“老刘在干嘛？” “留在那里了等祁国的捕快了，是咱们先到的。”小周为着自己的行动迅速还很是自豪和骄傲。 “我这就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等。”祁国虽不是野蛮的民族，但也不好惹。 他说完，小周领命便出了门，一溜烟不见了。 他再回头，见清明和伊泽就在后面，很显然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砚林冷眼看着清明，“上次你带九千躲风雪的那个雪洞，就在祁国吧？” “雪洞洞口在祁国，先里走不出几米，就是辛国。”清明说。 “你倒是轻车熟路，怎么知道这么多？经常去两国边界？” 清明挑眉，似笑非笑，“是啊。” “去干什么？” “你在审我吗？” 砚林上前，猛地揪起他胸前的衣服，逼他与自己对视，额头顶着他的，两人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我不能审你吗？你以为我不能审你吗？” “那也不是在这里审吧？”清明毫不反抗，就这么和他对着眼看着对方，“为什么不带我去衙门？” “好啊！”砚林揪着他清明衣服的手不松，单手从身后掏出绳索，也不顾什么规矩，胡乱绕在清明身上，就想把他绑走。 “砚林！”伊泽突然上前阻止，手抓住他的手，“你这样不合规矩。” 砚林盯着伊泽，目光谦卑下来，这其中有身份的压制。但他还是强硬，“带他到衙门，我会想办法问出来些什么的。” “你想怎么问？”伊泽冷冷地说，“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我自有我的办法。” “若还是问不出呢？” “我” “你还做不做别的事了？”伊泽朝他摇摇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当务之急不是他。” “知道了。”砚林态度也缓和了下来，松开那些绑得乱七八糟的他绳索，清明还是一样的态度，一样的表情，“那我可以走了吗？” “以后再私闯民宅，就直接押你到衙门。”砚林不耐烦地说，也不看他，门就在他身后。 “那再见！” 砚林恶狠狠地看着清明的背影离去，心中忿忿地，锤了桌子一下，气鼓鼓地坐着。 “你性格没那么冲动，今天是怎么了？”伊泽看着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那边。 “公子！”砚林吓了一跳，站起身，“属下不敢。” “喝吧，不用拘泥小节。”伊泽淡然地坐在那里，“我知道你是因为小千，才怀疑他。” “难道不对吗？”砚林皱眉，坐了下来，但那杯茶他是决计不敢碰的，“公子，小千被他……”砚林都说不出口了。 伊泽面色黯淡，叹了口气，“小千愿意的，你难道不明白。” “明白。”砚林泄了气一般，“一定是他骗了小千，不知用什么手段？” “能用什么手段？”伊泽笑了笑，“砚林，女人愿意的事，才会发生第二次，不是吗？” 砚林闻言惊奇地看着伊泽，旋即明白了，“你是说，刚刚…” “我当然派人保护小千了，他们刚刚在清明的那个屋子里，也做了男女之事。” 砚林一脸痛心，再度站起来，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个人，我还需要观察观察。”伊泽说。 “还观察什么，他”砚林说了一半，倏地压低声音，“他分明是阎正旭的人。” “是便是好了。”伊泽思忖着，目光中透着智慧的光芒，“即便是他的人，我也可以使他为我所用，既然小千喜欢，也许还可以……” “怎么可能？”砚林深深地皱眉，不愿接受伊泽的这个想法，“你不是知道，阎正旭用人，怎么可能是给予信任而不是利用呢？他一定也被像其他人一样，被喂了毒，就算为了保住自己那条小命，他也不可能背叛阎正旭。当然了，他们都应该是恨死那个所有的主人了，可是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毒药了，或者毒被解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两种慢性毒药 “如果没有毒药了，或者毒被解了呢？” 砚林一脸不满地看着伊泽，“公子，你是欣赏清明，想重用他？” “都不是。”伊泽摇摇头，“无论他有什么，只要是小千喜欢的，我都可以接受。” “公子！”砚林再度压低了声音，“现在并不能证明小千就是你的皇妹。” 伊泽沉默，旋即又沉吟着笑了，“我知道，只不过，看着小千时，我就感觉亲，就像她就是我身边从小长大的亲皇妹。这可能就是血浓于水吧？” “公子，你不能凭直觉判断。” “我知道！”伊泽疑惑地看着砚林，“我们还差一些证明而已，可你似乎很不高兴，是为什么？” “我只是” “你是因为小千被抢走了，才会这样吧？”伊泽目光淡淡的，“因为并不只把小千看作是妹妹，你喜欢她。”伊泽说得笃定，并不是在询问。 砚林一言不发。 “严格地说，是她先喜欢你的，你以为她会一直喜欢你。不想她下了山，到了白石城，遇到了清明，就再也不喜欢你，甚至还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献给了清明？” 砚林被说得哭笑不得，颓丧地坐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了，你该去边界了，太晚了。” “公子，在下告退。” “嗯。” “等一下。”伊泽突然叫住转身欲走的砚林，“你是不是后悔当初因为遇到我，也想追随我而下山了，因为你那时说你在山上还有事未做，还有个人，你不想上她失望，是不是九千？” 砚林叹了口气，“是。” “对不起！” “公子！”砚林回过身，“拥护明主登记，保护我辛国太平，本就是每一个百姓该做的事，我是习武之人，理当为国出一份力，能追随公子身旁，是我的幸运，至于……自古情义难两全，算是我对不起九千了。” “你当初若是不想辜负她，现在也该让她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让她为难而已。”砚林说，“她现在心里只有清明了，也算是我的报应。” 砚林说完转身走了，留下伊泽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诊堂里。这是半夜，他闭上眼，回忆着当初遇到砚林的时候。 那一次，他偷偷跑出皇宫，到江湖上游历，偶遇一个只蛇捉了一只小家猫，小猫奄奄一息，毒蛇正欲吞食之际，被一个少年一把捉住，当场摔死，少年不仅杀了蛇，救了猫，还用了草药，救治的小猫的伤口，送回到一间农庄里。那时，他说，他的两个都师妹小猫，若是看到了，也一定会这么做的。那之后，他们相伴而行，一路上，相互扶持，直到一个特殊的情况下，他不得已亮出了身份，又道出了身为一个皇子的尴尬和危险以及抱负和憧憬，砚林当即表态，愿意追随左右，为国出力。 那时的他也是少年，意气风发，我行我素。闻言，便要砚林与他一同出发，去寻找他江湖上一个失踪的朋友，砚林那时有一丝犹豫，说他放心不下一个师妹，不知该如何向她辞行。 原来，他两次提到的师妹，都是九千。并且，他没想到，他由于不敢面对，选择了不告而别。 伊泽站起身，黑暗中走向后院，九千和筱筱睡在里面，甚至可闻清浅的鼾声。 他站在门口，思忖着曾经，她既希望自己的皇妹就是九千，因为他疼爱九千，又希望她不是自己的皇妹，因为她疼爱她…… 砚林来到白石城城郊，和城里不同，这里仍白雪覆盖满地，只有不多的几排脚印。 死人被盖着白布，若不是有人围在那里，根本看不出来。砚林走近，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是各种药材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的。 “这是个做什么货品的商人？” “香料。”老刘回答，并指了指身旁马，“马还活着，身上挂着的货也还在。 那是一匹健壮的马，膘肥体壮，见有人走过去，鼻息间还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明白了什么。若说这案子的目击者，怕就是它了。砚林走过去，轻抚马鬃，他真希望动物能开口，或许很多人就不会被冤枉了，很多人也不会白死了。 砚林到了有一刻多了，祁国才匆匆有人赶来，两个人下马，朝砚林一抱拳，“在下祁国边城守卫官，徐令。” “在下白石城衙门捕头，林砚。” “人是死在你们辛国的。”徐令说，“按道理，该是你们找出凶手。” “这是两国边界，只差一步，我们辛国的商人该死在贵了，谁能知道凶手是哪里人？” “按两国的协议，人死在哪里，便由哪里负责找出凶手，另一个时国的人协助。”徐令也搬出了协议，“只不过，这案子真是不知凶手的目的，也不知出在自哪里。” 砚林一挑眉，似笑非笑，“既然如此，我们联手，一起找凶手，徐官长看可好？” 徐令无奈，也只得点点头。 祁国士兵的两具尸体由徐令带回了本国安葬，而商人的那匹马和马上的药材，便由着砚林带回了衙门。 一进门，倒是正好遇到了仵作，“怎样，那人是怎么死的？” “突然暴毙而亡，瞧不出他杀的可能。” “真的么？”砚林皱眉，“需不需要进一步查验？” “细查也是可以，再多一半天的时间吧。”仵作是个认真负责的人，“连验了三具尸体，眼睛都有红血丝了。” “牛家那两个人呢？” “说也奇怪。”仵作一脸不可思议，“牛老爷是暴毙而亡，但身上有抓痕，死前很痛苦，应该不是普通急病。可牛家那个二少爷不同，虽然也是暴毙，但死前应该是迷迷糊糊的，一点痛苦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砚林不愿意相信，“有没有检查毒？” “有。”仵作说着摇摇头，“慢性的毒药有很多种，我们日常吃的有些菜里可能也有，若是长期用，也是使慢性毒药的作用，所以很难查啊，头儿。” “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仵作脸上有些为难了，“除非是真凶告诉你，否则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 “就没办法了吗？” “不过能确定一点。”仵作说，“牛老爷和二少爷身上的毒是不同的，当然，若真是毒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真相大白 西城衙门的男监牢也有老鼠，但绝对不会像那个女大哥一样，把他们训的能当间谍，能传信。这里的老鼠只会蹿来蹿去，不是偷牢饭就是啃人的脚指头。 砚林坐在铺着薄薄一层稻草的石床上，旁边跪着牛家大少爷，他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少爷尽管是生意人，但性格大概木讷的很，眼神茫然，让跪下就那么地呆呆地跪着。 “大年初二，你家死了人，你什么都不说不做，抄起行囊上路去做生意了，是吗？” “是是……”牛家大少爷闻言应了一声后，居然哽咽了，声音里有隐忍的痛，令人摸不着头绪，“老爷，我家做生意一向诚信，早就答应人家的事，从不拖延。我想着把货押送完，就赶回来，还可赶得上丧礼。” “牛家大小姐是被人杀害而死的，死得不明不白，你居然不闻不问？” 牛家大少爷叹了口气，脸上还挂着泪，“官老爷，人都死了，我还能做什么？” 砚林皱眉，“你这么说，好象知道什么似的？” “不，不知道！”牛家大少爷反应有些激烈，“官老爷，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砚林只笑不问了，一抬眼，“带上来！” 一阵夹杂着药香的气息，一个妇人被带到监牢里。牛家大少爷抬头见到来人，一脸惊讶，嘴巴都张开了，“你你……” 来人正是牛家大少奶奶，她来了见到自己夫君跪着，也自然跟着跪了下来。押他来的那个捕快把一个包裹交给砚林，又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才走。 “大少爷，大少奶奶。”砚林略显讽刺地一直这样称呼他们两人，“说说看吧，你们夫妇也有十多年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子嗣。” 牛家大少爷目光微垂，深深地扮了口气，“是我牛家人福薄……” “住口！”砚林一拍桌子，吓得两人一惊，同时抬起头来，看着砚林，“刚刚已经命大夫给你夫人搭过脉了，她并非不能有孕的人，是你们常年吃堕胎药，才会一直没有孩子，为什么？” 牛家大少爷突然脸色慌张起来，“怎怎么可能？”他回头看自己夫人，“你你怎么会吃堕胎药呢？你不想生孩子吗？” 牛家大少奶奶头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 “别演戏了！”砚林丢出一个包裹，落到两人面前，“这是从你押送的货品中搜出来的，从京师带来的堕胎药，和乡野里的不同，喝了少伤些身子。你是特意给你夫人带来的，对不对？” 牛家大少爷还是摇头，抬起双手拼命摆手，“这，这草民也不知啊。” “那你呢？”砚林见撬开牛家大少爷的嘴无望，看向大少奶奶，“嫁到一户人家，常年不孕，不想为他家生养孩子么，不怕被休么？还是这不是你的本意，并且知道，你这样做不可能被休，因为是他要求你这样做的？” “官老爷，民妇实在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少奶奶从跪下起就一直抽抽泣泣的，现在哭得更厉害。 “不知道？”砚林疑惑地看着他，“你既然知道……” “头儿”捕快小周突然冲了进来，脚步噔噔噔的，惊得其他犯人都纷纷怕到门口，双手抓着栅栏，向外伸着，直喊冤枉。 砚林皱眉，吼了一声，那些犯人们安静下来，他才问小周，“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不好了，牛老夫人上吊自尽了！” “什么？” “娘？”牛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看着小周，“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住口！”砚林也站起来，呵斥他们后，才问小周，“怎么回事？” “头儿别急，大少爷，大少奶奶别急，老夫人刚上去，就已经抢救回来了。” 三人顿时松了口气，砚林旋即目光凌厉起来，“你们两个” 两人一脸焦急，不像是装的。他叹了口气，“小周，一齐带回牛府去，问话！” 牛老夫人年纪太大，纵然是抢救回来，也已奄奄一息了。 牛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跪在床头，哭泣着，已然无望了。 “别哭了，你们都是好孩子。”牛老夫人双眼微闭着，显然已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她轻唤，“官爷。” 砚林上前一步，“老夫人！” “一切都是我做的，放了我的孩子们吧。”牛老夫人说，“你们别查了，我什么都交待。” “娘”牛家大少奶奶扑到她身上，“娘，你怎么”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嫁到我牛家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牛老夫人轻抚着她的头发，“进门时又漂亮又活泼，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哎，造孽啊，那个死老头子造孽啊，还把老二带坏了。” “老夫人，您说的什么意思？”砚林知道一切真相既然大白，竖起一只耳朵，又朝旁边的大夫使眼色。 大夫上前拉开牛家大少奶奶，给老夫人掐人中。砚林最不希望的，是即将查明相之时，人什么都没说，就先死了。 “当年，我的确是多年没怀上一儿半女，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即便我有了孩子，也活不过一百天。”牛老夫人娓娓道来，如泣如诉，“我家那个老头子，真是造孽，不知听了什么邪术，或者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拿刚出生的孩子来做什么巫术。那时我还不知道，后来娶来了小凤，我有时妒忌她，但还是伺候她生下了那个小少爷。可惜，一个不留神，孩子就被弄死了。老头子也懊悔，说没想到不会成功，孩子还死了。他不甘心，也是个小人，自己做的孽，让小凤去承担。小凤当时嫌疑最大，被衙门押走，就再也没放回来。” 牛老夫人忽然轻咳了几声，又继道，“后来，我得知了真相，就再也不想给他生孩子，让他糟蹋造孽了。他跟我哭，说不会再做蠢事了。我还是不同意，一气之下喝了绝育汤，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过了几年，实在人丁稀少，也怕人笑话。他便从京师亲戚家过继了两个孩子来，也一直待孩子如亲生，我便放心抚养两个孩子。”牛老夫人说，“后来，两个孩子长大了，也迎娶了两个媳妇，我当时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没死心，把主意打到两个孙辈的孩子身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最后的毒药 老夫人说到这里哽咽，声音里带着愤恨和沉痛，“他让两个儿媳喝下的不是普通的堕胎药，里面还掺杂了一毒药，为的就是第二个孩子可以炼咒。” “什么咒？”砚林脸色巨变，想到什么，他都有些不敢面对，“什么咒要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来练？” “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牛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我甚至来不及阻止，就被把关在了屋子里，直到两个儿媳都喝下去了。” “娘”老夫人说到这里，本就一直隐忍地抽泣着的大少奶奶终于崩溃，趴在床边号啕大哭，宣泄着一直以来的痛苦和委屈。而窝囊木讷的大少爷也只是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而已，一如当年，什么都没有做，不是顺服爹，就是顺服娘。 “那她们后来喝的堕胎药呢？” “那是我主张他们喝的。”牛老夫人声音里透着冰冷和无奈，“官爷，我们是女人，我自己没有孩子，但我更不想看到自己刚刚出生的心肝宝贝就被人拿去炼咒，如果要以那么痛苦的方式死去，为什么还要生下来呢？” “炼那种东西，就一定是用死婴吗？” “当然不是。”牛老夫人说，“若是哪个婴儿幸运，还是可以活下来的，然而这种可能性太小，我们一家，前前后后四个女人，难道要一直为他生炼咒的工具么？” “嗯。”砚林点点头，“那后来呢？为什么二少奶奶生下了你家大小姐？” “那是小玉不听话，也不明白，人又不像大媳妇这么聪明，她以为我害她，便偷偷把药倒掉了，才生下了这么个孩子。” “不，娘，不是弟妹自作主张的。”牛大少爷终于开了口，说完话长嘘短叹的，“二弟不知何时知道了父亲的秘密，鬼迷心窍的想和他一起做事，他骗了弟妹，说是娘和我家夫人不能生养，也妒嫉她，也不让她生下孩子，怕地位被抢占，弟妹信了，自然就不喝那些药了。所以，最后在落得这么个结果。” 砚林皱眉，还在怀疑地思忖着眼前这三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人。庭院深深深几许，富贵人家看似光鲜亮丽，谁知里面藏污纳垢，还有如此深不见底的肮脏污秽和恐怖血腥之事？ “那么说，那晚杀了你家大小姐的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你的二弟？” “不！”大少爷猛然抬头，“不，不是，不是他！” 砚林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人都死了，你又何必维护他？” “官爷啊。”大少爷闻言跪下磕了个头，再抬起来时，脸上有泪痕，憔悴苍白，“就是因为人都死了，也不能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啊。我二弟自小聪明伶俐，长得也是英俊不凡，一向意气风发，人也善良，他是……他是被爹带坏了，不然不会一时糊涂做下这种谋害亲生女儿的事，但我是他亲大哥，我了解二弟的为人，毕竟血浓于水，事到临头他已然后悔，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嗯？”砚林表情未变，神情肃穆，“你又是如何打这个包票？” “那天，我看他送弟妹回去，不出一柱香的时候，就回来了，回来时脸色十分不好，闷头灌了自己好多酒，直到醉了。”大少爷说，“他没有时间杀害那孩子。” “不是他，那是你爹？” “也不是。”大少爷还是猛摇头，动作表情都夸张的很，“爹爹筵席中从头到尾都在我身旁，一刻没有离开过，我们”大少爷拉了拉身旁的妻子，又指了指外面，“我夫人和我牛府的仆从们都可作证。” 砚林点了点头，连他自己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你还知道什么？还有什么人？” 大少爷绝望地又磕了个头，“官爷，草民实在不知道啊，只知晓爹爹做的事，并不是他自己要做的，是背后有人。” “背后？”砚林目光一凛，“什么人？” 大少爷摇头，“草民真的不知道。” “老夫人。”砚林这才将目光再度投向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夫人，“你杀害了你夫君，为的是让他不要再害人么？” “是的，官爷。”老夫人声音平缓了许多，理应是并不后悔这么做，“老头子也陪了我一辈子，除了为了生养孩子娶了小凤外，也并没有再爱上什么其他的女人，我一生知足了。害死他，是因为我实在疼我的大儿子和媳妇，也是给他们和后代积德。我不怕他怪我，这马上也即将去泉下陪他了。他造孽，下地狱，我也杀了夫君和儿子，也该下地狱，想必，我们也是不会失散的吧？” “娘啊”大少爷看似人高马大，但其实内心是个脆弱的人，几天之内失去三个亲人，眼见母亲也即将离开了，他哭得比自己夫人声音还大了。他膝行过去，到了床边，趴在自己夫人身旁哭着。 老夫人叹了口气，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儿啊，别怪娘，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官爷，我是看到事情实在一发不可收拾了，才出此下策的。”牛老夫人说，“见到小玉发疯，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就用了最后份量的毒药。” “最后份量？”砚林忽然冷笑，“说明你一直在对他们用毒？” “这毒若不过量，可能一辈子在身体里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老夫人说，“我们家主要做的是香料生意，我自然也懂。然而，这兴许也就是我家夫君会意外得知用婴儿可以炼咒的事的吧？” “过量直接就死么？” “是的。”老夫人说，“再任凭他们这样下去，会死更多的人。现在害的还只是自己家里人，若是到外面去偷了别的婴儿，怕是更造孽，不如我亲手了断了他们。” “你用在两人身上？” “不。”牛老夫人说完，怜悯而又歉疚地看了看跪在自己床边的大儿子和儿媳妇，“我用在我家所有人身上，包括仆从们。” “你”砚林想象着那个画面，有些胆战心惊。他其实也自小在富贵人家长大，没见过太多民间疾苦和离奇事件，山上更是与世无争，而下山辅佐伊泽这几年，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老夫人，“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们不会有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沧桑遗言 “当然，我不仅有毒药，我还有解药。”牛老夫人说，“这么多年，我控制的很好，从未出过事。” “你……” “官爷，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为了保护他们。” 砚林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这个也已然丧心病狂的老夫人。 “孩子，孩子，你们放心。”牛老夫人抚了抚自己大儿子和儿媳的头，“娘这里有解药，你们吃了就没事了。” “娘……”两个人都泣不成声。 “你弟弟只是被老爷带坏了，幸好你没有像他一样。”老夫人看着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大儿子，目光又对准了大儿媳，“好孩子，嫁进门口这十几年委屈你了。你以后，终于不用再吃药了，把解药吃了，自己好好调养身子，你还年轻，以后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知道了，娘……”大儿媳哭着点头。 “官爷！”老夫人又看向已走过来察看的砚林。 砚林皱眉，也没有应声。 “民妇知道自己杀死了两个人，又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是罪大恶极。然而，求官爷念在民妇快要死了的份上，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砚林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家老爷当年娶的姨娘，小凤。那时因为自己的孩子被杀害了，接受不了，就疯了，和现在我的小儿媳一样。那年我三缄其口，没有为她作证，是为自己，也是妒嫉她，是我自私。结果，害得她被怀疑杀害自己的孩子，关进了女监牢，不知现在如何，若是她还活着，求官爷放了她吧，她是无辜的，杀死那个孩子的是孩子的亲爹，不是她。” “这是自然，无辜的人，理应放了。” “这我就放心了。”老夫人点了点头，又朝跪着的儿子和儿媳伸出手，“孩子，两个好孩子，娘还有事求你们。” “娘这样说，折我们的寿了。”大少爷哭着抓起她的手，“娘尽管吩咐就是。” “你们虽然没有见过你们的姨娘，但她是好人，也是可怜的人。等她被出来，还是求你们好好善待赡养她，给她养老送终，颐养天年。” “是，娘不说我们也会照顾姨娘的。” “还有。”老夫人又说，“你弟妹，也是好孩子，还不到二十岁，和你姨娘一样，失去自己的孩子，而且是惨死得不明不白，她也疯了，也不知治不治得好？咱们家还是有些家底的，你们费心找几个好大夫给她和你姨娘治治疯病，若是好了，随她们的意愿，是走是留，都给上足够的银子，好不好？” “娘从小这样教育我们要厚道，这也是自然的，我们都答应。” “这就好。”老夫人笑了，“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砚林对这个老妇人到底也是没有什么怜悯心，这样叫她，其实心底真正想说的是，你可等会儿再死。 老夫人又睁开已微微闭上的眼，目光模糊地看着他，“官爷。” “你说你是用慢性毒药害死的你夫君和二儿子，可他们的死状为何不同？”砚林说，“你夫君死前应该非常痛苦，但浑身上下只有手指可以动，才会抓伤自己胸前的衣服，还伤及了胸口的皮肤。而你二儿子虽然是死在自己女儿的坟前，但却表情平静安详，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 老夫人闻言轻轻笑了，“这恐怕是连仵作都查不出死因和药性吧？” 砚林沉默，这像是挑衅，他什么都没说，静静等着答案。 “我恨他！” “嗯？”砚林对着老夫人莫名冒出的这句话，“你……恨你夫君。” “是的……”老夫人最后用最后的气力说了满腔仇恨的一句话后，说开始倒气了，“我恨他，我夫君，这一切都是造成的，都是他鬼迷心窍，所以我给他用的毒和给小儿子的不同。他当然会痛苦，我也要他尝尝小凤和我以及我两个儿媳所尝过的痛苦，其实，那还远远不够。” “那你儿子呢？” “我儿子的确是自己自投罗网，跟着他愈陷愈深，鬼迷心窍了。”老夫人说，“只是……哎，他到底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也不希望看到他痛苦，纵然他真的错了，我宁可亲手了断他。但我不想让他像他爹一样痛苦的死去，我早就是他的亲娘了。” “所以你用的虽然都是慢性毒药，但毒性发作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当然。”牛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做了一个大局，最后确是害死自己人，呵呵，我也要到地域去赔罪了……” “娘” 到底牛老夫人是在交待完所有一切之后，才与世长辞的。她这回是真的死了，和她的夫君儿子一样，只是她死前也像是没有什么痛苦。 等等！ 砚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拨开哭成一团的牛家夫妇，上前察看老夫人的身体，翻了眼皮又扳开了嘴，看了看舌头，再抬头唤了一声，“仵作！” 他回头，看到屋子里，粱上还没有解下的上吊绳子，一步登上了脚凳，察看那绳子，又比了比老夫人的身高。 “你”他有心呵斥一声，然而一切都晚了。 砚林自嘲地苦笑，居然还是被一个老妇人骗了她哪里是什么上吊自尽，一切都是她布的一个局，她并非死于上吊，也不是身体折腾不够奄奄一息，她也是服用慢性毒药自尽的！ 是啊，她能给全宅子里的人下药，又怎么不会给自己下呢？ “原来是这样……” 九千听完砚林的讲述，一阵唏嘘。 “好了，这个案子到底是破了，虽然我也没做什么。”砚林两手一摊，旋即目光又精明了起来，“不过这事并没有完，牛老爷和牛二少爷背后的那个人，企图用婴儿炼咒术的这种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当然不能放过！”九千也是一脸气愤，但同时，她无法骗自己的是，她真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整个破案的过程，都没有人怀疑过麝香的由来。 是啊，在恐怖的慢性毒药面前，一点点堕胎的麝香能算得了什么呢？ 这说明，至少清明没有被怀疑过，虽然她半个字也没有向砚林或者任何人提过，但她现在就是松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裸背 “你在找什么？” 唐瑛推门进了清明的屋子，见清明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脑袋都快扎进书堆里，不知在翻找着什么。 “把门关上！”清明头也没回，时不时抓起一本书，翻了翻，又扔下。他的目光只在带图页的那一页稍作停留，但最后也一无所获。 “找什么，我帮你找。”唐瑛打着哈欠，有些无聊，才来找清明，没想到清明更无聊，“你这里有书，我也没多见你看过几本。” 他说着就过去，一屁股坐在清明旁边，真欲伸手去拿书，却被清明一把捉住手腕，又推开，“不用。” “怎么了？” 清明抬起头，目光有些冷淡地看他，“来找我有事吗？” “没有啊。”唐瑛说得理所当然，“就是无聊，来找你。” 他们都是没家的人，自然也就没有过年的习惯，但这时没事可作，总也不可能去城主那里过年。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孤僻孤单惯了的，其中也就属他和清明关系比较好，但也没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空间。 清明叹了口气，好象终于放弃了一般，将一本书重新丢回到书堆里。和唐瑛一样坐在地上，顺手抓起一坛地上散乱堆放着的酒，粗鲁地打开泥封，也不拿碗，仰头喝了一口，喝得满脸满身都是。痛快地舒了口气，将酒坛递给唐瑛。 “城郊出命案了。” “我知道。” “你…” 清明笑着看他，在读着唐瑛目光中的深意，“你怀疑我？” 唐瑛耸耸肩，面无表情，喝了一口，也喝得满脸满身，他用衣袖擦了擦嘴，酒坛递回给清明，“听说你和九千在雪洞？” “嗯，是啊。”清明接过酒坛，刚要喝，忽然一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指什么？” “你在用九千做掩护？” 清明闻言面色一沉，放下酒坛，“我不会利用她，那时只是恰好遇到雪崩了。” “嗯。”唐瑛耸耸肩，“那另外一件事呢？” 清明皱眉，明白似乎又不明白，“什么？” 唐瑛轻咳一声，“没什么……对了，你找什么呢？” “没什么。” “那我先走了。”气氛有些尴尬，唐瑛似乎明白了什么，拍拍他的肩膀，“你任务完成的很好，城主给了你金丸，只是，收尾没做好，不知他下面的计划。” 清明淡然一笑，“放心吧。” 唐瑛走后，他将剩下的酒喝完，放下酒坛。目望又再度放到那堆书上，他的表情变得阴霾而冰冷，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在找一本书，严格地来说，是在找一本书上夹页里的一张手绘图，那图上的图案与他前一日在九千身上看到的该是一模一样。 是的，他看到了九千身上的，也是传说中的皇子宝藏。 那时，九千转身背对着他穿衣服，他贪婪地看着刚刚还拥进怀中的软香温玉，炽热而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时而僵硬，时而扭动，时而掠夺，时而又疏离。然而，他还来不及看着那美丽的身体回味这一切，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呆楞住了。 他记得，也曾在代暮的卦馆里见过九千的裸背。只是，并不记得她背上有纹身，他记得清清楚楚，但这一回，真的有。除去短短几个月之内，她突然自己刺上去的以外，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原本就有，只是在普通的情况下显不出来。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清明实在不解，顺手推开酒坛，回头继续翻找着书堆里的书。 玉铂医馆 “听说又有案子了？”九千坐在门口晒太阳，雪已经化了，天气比前几天冷，她有点无聊。 “嗯。”砚林躺在师傅的躺椅上摇啊摇的，他太累了，很想睡，实际上，也已昏昏欲睡了，“城郊出了三条命案。” “什么？”九千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嗓门也高了八度。 “喊什么喊？”砚林揉揉耳朵，“大惊小怪的，你从下山以后，性子都变了。” “是吗？”九千皱皱鼻子，到他身旁，“很累么？” “嗯。” “给你按按？” “好啊。” 九千走到他身后，捏着砚林的肩，“记得吗，小时候我们都喜欢抢师傅的躺椅，就为了在上面摇，他回来看到就拿鸡毛掸子抽我们。” “是啊。”砚林笑了，“师娘还骂他，堂堂一个武林高手，虽不是一代侠客，好歹也是练武之人，教训人居然用鸡毛掸子。” “哈哈，还记得师傅说什么么？” “当然。”砚林学着金卓群的腔调，“武林高手在江湖，师傅是在家里，教训歹徒用剑，教训徒弟，孩子难道还用剑么？” “对对对，每次都是你学得像。” “我是男的，当然比你和筱筱像了。”砚林笑道。 “哎，那时候，师傅还很清醒，不像现在。” 砚林挑眉，半转过头，看着九千，“这几年，你和筱筱辛苦了，尤其是下山以后。” “不辛苦，他下山以后，常年不在医馆，动不动就跑出去。”九千摇头，两人似乎都已释怀当年的求而不得了，“其实，最辛苦的还是师傅，师娘走了以后，他心里一直没个靠的。” “哎，你说，师傅师娘到底在一起过没有？”砚林忽然露出了玉铂山的传统八卦嘴脸，纵然是男人，遇到此等事宜也是好奇八卦的很。 “没有哦。”九千耸耸肩，两只忙碌的手又从他的肩膀移到头上，“师娘喜欢师傅，但师傅心里有别人，再明显不过了。” “是么？”砚林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一看就看出来了。”九千笑着说，“师娘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师傅，你说师傅心里明白么？当然明白了，但他还是视而不见……其实，有时候，若无其事，才是最狠的拒绝。” 九千幽幽地说，但又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令砚林动容，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落在自己太阳穴上的九千的手，“小千，当年我……” “别说了！”九千抗拒，手猛地从他手中抽出，“都过去了，往事不要再提。” 砚林的手落空了，目光中变幻着色彩，“真的过去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被偷走的马车 “师哥！”九千倒退一步，又绕到砚林面前，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面对着后院的方向，“我以为你既都听到了，就时已完全放下我了。” 砚林看九千的背影，忽地心中一阵绞痛，“九千，当年……” “那是当年。”九千头也不回，“是你不告而别的。” “你在怨恨我？” “曾经。”九千说完淡淡地笑了笑，“现在都忘了，我已经忘了，所以你也快忘了吧。” “九千！”砚林定了定神儿，站起来，负手站在她身旁，也不看她，“你不是糊涂人，别做糊涂事，你应该明白，那个清明，是不会让你幸福的。” “清明能不能让幸福我不知道，但是”九千顿了顿，无声吁了口气，像是把多年郁结一吐为快了，“至少你不是让我幸福的那一个，这我在当年就已知晓了。” “九千，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砚林一下子被动了许多，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被追随者，变成了被丢弃的哪一个，他不适应了，他在懊恼，他在忏悔，他也显得颓丧的很，手摸摸额头，背好象也不再那样挺拔，反而在九千面前有些俯首，“好吧，我承认我当年是逃避了，因为你……你太炽热，九千，那年你说喜欢我，喜欢的太热烈，我不适应，又在外面遇到了……遇到了一些事，我决定下山，我不知该如何向你告别，怕你太强烈的挽留，我会心软，我就……” “你走的好，否则我也不会遇到清明。”九千回过头来，脸上是恬静而淡然的笑容。这一瞬间，她在砚林眼中异常美丽。 砚林感到痛不欲生，“九千，你再也不喜欢我了吗？” 九千心中有些松动，似乎被这句话击中了。 她回头，如同她在砚林眼中升华了一般的美丽，如今的砚林，在她眼中也变了一个人。却是变得颓丧而不安，砚林曾经在她面前气度不凡，高高在上，她只是个亦步亦趋的追随者，她曾无数次企盼砚林能多回头看她一眼。对于她的仰慕能有一丝回应，然而当她刚刚升起希望，一切就全落空了。而如今，她已从别的地方找到了满足，砚林一下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将自己置身事外，抽离出去再看砚林，似乎也普通的很。 “我想要的时候，你不理我，我已从别的地方找到满足了，你就变得可有可了。”九千的话说得重，但比起当年得知砚林不告而别时的她，她以为她无需承担砚林的情绪价值。 “小千，你对我怨恨太深，话也……”砚林有些哭笑不得，“也说得重了。” 九千心中一阵悸动，她不得不承认，她觉得扳回了一局，心中畅快，终于被砚林高看了一眼。原来，他也知道说句软话，也知道哄哄她？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去衙门了。” “等一下。”九千拽了他衣袖一下，“我也去。” 砚林低头看着她的手，这是他们在玉铂山上，九千对他常做的动作。从小想要跟着他，就会这样拽着他。那时他觉得烦，然而，这一次，他却觉得珍贵，珍贵到手都不敢乱动，生怕他一动，九千的手就松开了。 “好吧，叫筱筱把门关好。” 九千已是西城衙门的常客了，并且，她不是跑验尸分，就是跑到审堂，不是男监就是女监。 “头儿，他身上看不出什么伤痕，经脉也正常，怕是突发什么暴毙而亡的。” “京师人，做香料生意，路过边城，突然暴毙，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砚林摸着下巴，边说边思忖着。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他那匹马呢？” “在外面，跟咱们的栓一块儿，喂一块儿，膘肥体壮的。” “嗯。” 一齐来到马厩，那匹枣红色的大马实在是讨人喜欢。站在那里威风凛凛，英姿飒爽，毛色漂亮，目光也炯炯有神。它不怕陌生人，更何况见过砚林，见他过去牵，稍有些退却，但也没有发怒。 砚林拍拍他的头，又抓了个果子喂他，他一整颗都咬在嘴里，嚼了起来。 “砚林，这是他的马？”九千皱眉看着这马。 “嗯，你也觉得不对劲儿？”砚林注意到九千的表情，征求她的意见。 “这马漂亮是漂亮，但好像是用来骑的。” “你也瞧出来了？”砚林朝她一勾手指，带着她来到马后腿处，果不其然见到一些勒痕，“怎么样？” “这是驾车的马。” “我说也奇怪，他不是过路的商人么，就算是做好了生意准备回家，但也不至于一人一马，这么轻装。”砚林打了个响指，“他的货被偷走了。” “不是被抢走么？” “也可能只是送出去了。” “嗯？”九千有些迷茫。 “那个商人身上没有伤，不该是被枪，但若是被偷，不可能连马车都偷走。”砚林说着蹲下，仔细察看着马尾，“看，是正常的将马车卸下来，马也没有反抗，这若没有马主人的配合，应该是做不到的。” “那说明那商人和人交易后，直接把马车也卖出去了。” “有可能，但你觉得这合理吗？”砚林皱眉，见小周赶过来，“来了吗？” “来了来了。” “谁？” “死者的家属。”砚林说得沉重，“走！” 一个美艳的妇人正在停尸房门口哭泣，身旁跟着一个老翁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小家丁。妇人很显然刚刚认了尸首，老翁在旁翻看着那商人的东西，而那个小丫鬟和小家丁居然躲在妇人身后，两人眉来眼去的，笑不敢笑。 “官爷。”妇人见了砚林行礼。 “不必多礼！”砚林也朝她一抱拳，“敢问里面的尸首可是你的家人？” “是。” “是你什么人？” “是我家当家的，我的夫君。”妇人纵然悲伤痛苦，但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回答得也不卑不亢，显然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 “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南北货。”妇人说，“近年来以西域香料为主，是以经常去往胡人常去的几个边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再探雪洞 “你家夫君这一回离家是哪一天？” “腊八那天。”妇人说，“他和我们过了节，就上路了，本来说好尽快赶回来过年，可谁想到……”妇人说着又掉了泪，喉咙喑哑，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他带的什么货？” “咦？”妇人一下惊奇了，“带货？” 砚林也皱眉，不动声色，“是啊，带的什么货？” 妇人摇头，一脸茫然，“我家夫君这回是去办货，是只身一人，拉着马车走的，身上只带了盘缠和办货的钱，并没有带货啊。” “没带货？”九千都忍不住疑惑地呢喃，“那那些香料味是怎么来的？” “我家夫君近年来一直做的都是西域香料生意，身上带着香料味是一定的，把的所有衣服上都有各种香气，连我们家的大黑……哦，就是他那匹枣红马，马鬃马尾上也都是香料味。”妇人说。 “他是拉着马车走的？” “是啊。”妇人说，“大黑自打小马驹时就由我夫君亲自喂养，长大了既能当座骑，又能拉马车，我夫君十分疼爱它。” “它亲眼看着它的主人被杀害了。” “什么？”妇人一惊，“大黑还活着？” 砚林狐疑地看着她，“很奇怪吗？” “怎么可能？”妇人摇摇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大黑从来维护我家夫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夫君被杀害而什么都不做的。上次我家夫君骑着它打猎，遇到狼群，他为保护主人被七八匹狼咬得遍体鳞伤，最后花重金才抢救过来，身体特别健壮。若有人要害我家夫君，除非是暗箭伤人，否则大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的。” 妇人说得也有道理，砚林和九千互看对方一眼，皆是疑惑重重。 “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九千托腮，支着上半身，坐在砚林在衙门的房间里。 这是不是砚林一个人的住处，是所有捕快的住处，一张大通铺，散发着各种难闻的味道。砚林算是富家子弟，这种地方是住不习惯的，是以他一直住在医馆里。只是时常忙得医馆也回不去，只在案发的宅子里忍一宿而已。 “那妇人说得不像是假的。”砚林说，“我也怀疑那匹马……” “你怀疑马？”九千抢了他的话，疑惑地看他。 砚林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怀疑马杀了主人？” 九千趴在桌子上，毫无头绪，只是刚趴下又猛然坐起来，“这桌子上什么味儿？” “昨天好象有点剩菜汤洒了，没擦。”砚林笑着说，“都是老爷们住的地方，自然干净不到哪里去。” 九千看看自己的衣服袖子，摇摇头，“你说，什么情况下，那么护主的匹马会眼睁睁看着主人被杀死，而一动不动呢？” “除非”砚林手敲着桌子，“那匹马没看到？” 九千皱眉，摇摇头，“还有呢？” “那匹马知道主人不会有事，只是睡着了？” “有可能。”九千点点头，“还有没有？” “还有”砚林按着太阳穴，“马被骗了。” “嗯？”九千眼睛转了转，两手一摊，“你觉得，会有人为了杀一个人，先骗一匹马么？杀了它多省事？” “也许有原因不能杀。” “什么原因？” “它能作证。” “作什么证？” “一个人的清白。” 九千的思路似乎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不合常理，也不合凶手的心理。” “嗯？” “为什么搞那么复杂？”九千说，“也许我们被套住了，也许没那么复杂，只是……马一时犯傻了。” “好吧。” “对了，不是三条人命案么？”九千这才想起来，“另外两个呢？” “在祁国。” “咦？”九千忽然像被泼了盆凉水，“祁国人？” 砚林皱眉，“你知道什么？” “是祈国的什么人？”九千问得小心翼翼，她本不想问。 “两个巡逻的士兵。”砚林说完忽然异样的目望望着九千，“就在距离上次被困的雪洞不远的地方。” 九千沉默片刻，才道，“我们之所以会去雪洞，就是为躲两个祁国巡逻的士兵，因为我们在他们的界地。” “跑到那种地方去玩儿，据到巡逻兵，躲起来，或者逃回来都是正常的。”砚林说，“但若没几天，人就被杀了，就不正常了。” “砚林！”九千声音大了起来，目光凛然，“你想说什么？” 砚林耸耸肩，“该怀疑当然要怀疑，该查的也非得查。” “我和你一起查！” 故地重游，九千看到雪洞，心跳有一瞬的加速。 “砚林，等一下。” “嗯？”砚林手遮在眉毛处，他在观察距离。雪洞就在不远处，他拿着衙门的腰牌，可以任意走动在这边界处。查案并不容易，毫无头绪，还要证明一匹马的清白。 “砚林，你也不能证明死的就是我见到的那两个巡逻士兵。” “这和我们去雪洞有什么关系？” “雪洞……”九千眉头皱得很深，她绞尽脑汁，“我，雪洞里有我的东西。” 砚林不解，“那走，去拿，你怎么不早说。” “我自己去拿。”九千跑到他前面，拼命推他，就是不让他进。 “你怎么了？” “我……这里面……”九千脸都红了。 砚林一下明白了，心中莫名的失落。现在，九千的喜怒哀乐都被另一个人所占据了。他轻咳一声，“行，你进去拿。” “嗯。”九千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人朝雪洞里走。 其实，雪洞洞口也不是以前的洞口了，只是掉落塌陷的雪块胡乱堆砌而成的，若不是知道缝隙，谁也想不到这里是个洞。 砚林在后面看着九千纤弱的身影一步步朝洞口走去，她穿着干净利落，方便行走的胡衣，也是白色的，走到洞口处，好象一个雪精灵融入进了冰雪中。 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洞口处反着银白色的光芒，熠熠生辉。如今已是雪化之时，甚至可以看到积雪被风吹落的风景，好象一又下一场雪…… 等等，砚林凝望着九千头顶上方的积雪。 “九千，小心！” “咦？” 九千来不及反应，就被砚林从后抱住，又扑倒在地，“唔……”这场景也太熟悉了，不正是上次被清明按着脑袋躲巡逻兵的时候吗？只是这回换人了。怎么男人们都这样，喜欢用这种野蛮粗的方式保护女人？ 轰隆！ 一道闷声响起，雪再次塌陷了。 “啊……” “别喊！” “……咦？”九千并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压迫感，她本以为积雪会掉落在两人身上，然而，只是有些重而已，却没有痛苦窒息的感觉。她疑惑睁开眼，一片白茫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有去无回 “砚林？” 砚林肩膀宽厚，身材高大，将她压在身下，时间久了不仅窒息还感到浑身骨头都要碎了。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尝试叫了他一声，没有动静儿。 遭了！ 这是经验，是在贼窝下和时清明逃命时的经验。清明为了保护她把她抱着滚下山，自己则昏迷不醒。而今，砚林一定也重新清明的故事了……九千头上简直冒出团黑线，勉强舒了口气，用唯一能动的胳膊反手拍了拍砚林的肩膀，又摸索到他落到她耳边的头发，手指捏住几根，拽了拽。 “呃，疼……” 谢天谢地，醒了！ “砚林，你怎么样了？” “背。”砚林吐出一个字，声音有些虚弱，“应该是受伤了，不过不是外伤。” 九千绝望地闭了闭眼，“那不是更严重？” “应该没有大碍。” “嗯”九千说话都有些困难，感到砚林全身的重量都在她身上，“既然没有大碍，那拜托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啊？”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砚林还是叹着气说出的话，“我好歹也是救了你，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 “什么？” “先帮帮我。”砚林说着两手一撑，上半身不在压着九千，九千瞬间呼吸顺畅，急忙两只胳膊蜷缩支撑着身体，向前爬了几下，再一翻身，双手正好抓住砚林的肩膀。这姿势实在暧昧，也勾人，砚林的脸正对着她的小腹，眼看就贴上了。 九千又向上蹿了蹿，这才协助砚林跪坐起来。再翻过身，砚林坐在那里气喘吁吁，“你没受伤吧？” “没有。”九千低头看了看自己，“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背。” “应该有瘀血，太冷了，不想脱。” 九千回头看了看雪洞，“原来又塌了。” “不是塌，只是上面有一块大的积雪悬在那里，天再暖暖，就该是化成水流成冰柱了，我们运气不好罢了。” 九千皱眉，径自站起来，朝雪洞走去。 “你干什么？” 九千一言不答，一步步缓慢又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朝雪洞里走去，她想证明一些什么。然而，当她进去后，发觉里面还是一如当初，他们匆匆被救出去时的摆设。松了一口气，说明并没有谁进来过。 她有些却步，停驻脚步，竖起耳朵，确定砚林并没有跟进来后，她走进去，走到油毡布床那里，探头去看，心跳加速起来。 果然，那上面有刺目的红，那曾是她的一部分。她不想被砚林看到，尽管他听到，也能明白，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被砚林亲眼见到这个事实。 自嘲地笑了笑，九千走过去，将那块油毡翻了个面儿，这下什么都看不到了。九千满意地看着一尘不染的床，转身走去砚林那里，“去洞里休息一下吧。” “你不怕又被困在里面？” 九千挑眉，“已经被困了一次了，还怕第二次吗？你若是内伤，还真不宜走动，进去吧。” 进了洞，砚林打坐调息，九千走在旁边，找了个破碗，将雪块融在里边，化了一碗还算干净的水。 她叹了口气，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和这个破雪洞犯冲，每次倒霉都是在这附近，每次还不得不进来躲避，进了来，好象就别想轻易出去了。九千环顾四周，雪洞的四壁都是白茫茫的，她又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砚林也是和师傅师娘学医术的，这样的打坐调息算是气功自治的一种。九千知道，这样下去，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届时怕是又要天黑了。 那时还出的去么？九千简直绝望，按了按太阳穴，有些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砚林终究是没脱下衣服让她察看自己背上的伤。九千遥遥看去，那块砸中他的雪块，并不小，且现在也并没有化的样子，一定异常坚硬。 九千心中一阵悸动，这感觉她并非第一次体会。上次见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清明时，也是如此，而如今……九千一阵阵落空，也自我厌弃着。难道，她要同时对两个人动心么？ 又不自觉地看一眼砚林，他轻轻闭着双眼，端坐于床，呼吸平缓，但表情有些痛苦。 她心中一阵不忍，也有些心疼，有心上前去帮他，双脚又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就是不过去。她努力让自己想想当初知晓砚林不告而别时的情绪，一阵憋屈。明明，明明是他以若无其事地方式拒绝自己的，怎么现在搞得像她亏欠了他似的。 若是砚林一直以为她都在他手里，他走得多远，她都会等，那究竟是谁的错呢？ 她才十六岁，还会遇到很多人。但她遇到了清明，她觉得，这就是唯一了。 “小千。” “嗯？”九千听闻砚林轻唤她，急忙走过去。 砚林双眼依然轻轻闭着，说，“我要躺一会儿了，你先回去吧。” “你要在这里睡一宿吗？”九千不解，“你……” “我实在太累了，小千。”砚林说完使，几乎也没等她答应，径自躺下就睡了，他侧着身体。九千皱眉看着，也不敢去碰他，但从衣服领子的缝隙间，还是可以看出他背上的瘀血的。 唉，应该用药酒揉开的，这个筱筱擅长，但她不在这里。应该回去的，但砚林居然想睡了？ 应该是太困了吧？九千已然听到他轻轻的鼾声。 叹了口气，她就是和这破雪洞犯冲，一来就别想轻易走。 由着砚林睡觉，九千想到晚上要在这里过夜，而他们纵然身上都带着钱袋，却无从觅食。想着上次清明是怎么搞来食物的，她还是佩服的很。 九千将收好的那一碗雪水自己喝了，擦擦嘴，忽然想出去打个野味，像是师娘的那些行走江湖的书里面说的一样。 然而，现实和故事终究还是有区别的。九千自信满满的出去，最后只拣了一把干树枝来生火。 肚子饿得咕咕叫，真的什么吃的都没有。 九千将柴堆在雪洞门口，朝祁国的方向看了看，一望无际，谁能想到走不出多远，就是边城的各户人家呢？ 还不是烧火的时候，九千站在原地走来走去，心中犹豫要不要去买点东西吃，但又觉得自己没有清明的本事，去了一定会被认出来，可能还会被扣下，关起来，届时还是要麻烦砚林他们。现在加上有那两个巡逻士兵的命案，恐怕更麻烦。 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颓然地坐在洞口，无所事事地等砚林醒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兽性回归 时间过得漫长，九千一会儿在洞口，一会儿绕着砚林的床转圈圈，一会儿在洞外，一会儿又堆了个雪人儿。 看看天，太阳已然偏西，她觉得像过了一整年那么长。在玉铂山的日子都没有那么漫长和难熬，难以想象她上次是怎么在这雪洞里睡上一觉又一觉的……等等！ 九千这么想着，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是啊，她如今在这里等砚林醒来等了一下午都不困，而上次的她却真的能在洞里睡了那么久？她是真的很困么？回忆起来，每次睡上都是沉沉的，不省人事，连梦都不做一个。并且，从小精神头儿就大的她，却醒来也不清醒，总觉得觉没睡够的感觉。 清明…… 不！她不想这么去想，尽管这是她的直觉。 “九千。” 砚林的召唤拯救了她的天人交战，九千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几乎是奔到砚林的身旁，“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直听到你折腾。”砚林轻笑，替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从小他便知道，九千在意的地方，并且真心刻意帮她维护。实际上，九千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逐渐喜欢上他。一切都像是误会，然而，世间真正的感情，又怎是误会两字可以解释的？ 两个人相爱，误会就是甜蜜的，就是相对的。其中一个无动于衷，视而不见，那任何炽热的感情就可以用误会两字解释了。 “你拣了柴火？” “嗯。”九千点点头，回头看一眼天色，“天都黑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砚林闻言，目光中透着一丝异样，他环顾四周，“上次，你就是在这里和清明躲了一天一夜？” “是啊。” “你们……” “师哥！”九千再度生分而疏远地唤他，“你问的，好象是师妹的隐私吧？” “对不起！”砚林诚心诚意，“我只是不明白。” “他内伤发作了。”九千主动提起，“清明身上中了毒，那天本该是吃解药的日子，但他被困在这里了。他的内伤和毒一起发作，我手上许多药，没有牛毛针，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 砚林听到最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九千，你糊涂，即便是那样，你也不该……”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九千再度打断他，“是我自己愿意的，清明并没有强迫我。” “不说了！”砚林声音高了八度，“我们走吧。” “嗯。” 然而，当两人相携正经过洞口时，一声细弱的脆响使得两人脚步一却，也正是这一步犹豫之间，恶作剧一般的洞口再度塌陷。 “啊” “别叫了！”砚林伸手捂住她的嘴，“再叫塌得更厉害了。” 待不长的塌陷时间结束，洞口又结结实实地被堵住了。 “怎么会这样？”九千简直绝望到想一死了之，她也太倒霉了，连续两次，且这次连口吃的都没有。 砚林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上前察看，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除了雪块就是雪块，他于是狠狠踹了一脚，颓丧地站在那里。 “你们上次怎么打开缝隙的？” 九千叹了口气，摇头，“上次塌陷的本来就有几个缝隙。” 是的，这次和上次不同，这回是严严实实，严丝合缝，一点点可以入手溶开洞口的缝隙都没有。 “只能等了。”砚林坐回到床边，“你饿不饿？” 九千什么也没说，用眼神和行动就能回答砚林。两人哭笑不得，问了也白问，答了也白答，因为一点办法都没有。 “喝点水也许能好点。”九千这么说着，端起那个破碗，又再度敲了几块雪块，化在碗里。这已是她第四次化雪水了，然而，冰凉的雪水入喉，除了透心凉得胃里难受以外，也于事无补。 “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九千。”砚林看着她，忽然眼神有些异样。 “嗯？”九千也不看他，敷衍地应着。然而，等了半天，砚林什么也没说，她才疑惑地抬头，却见坐在旁边的砚林面色和目光都有些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那眼神，令她联想到野兽，看到垂涎已久的猎物的野兽，她心底涌上一股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因为所处的环境，现在身旁只有砚林一个，并且无处躲藏而在她心目中被格外放大，她开始害怕了。尽管眼前只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师哥砚林，她也开始害怕了。 “九千。”砚林又只是唤了她的名字，却什么也没说。 “怎怎么了？”九千极力想掩饰自己的紧张，但好象并不成功。 是错觉吗？ 砚林好象身子朝她这边倾斜着，呼吸也急促起来，近在咫尺，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也嗅得到他身上的气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好象都很熟悉，但现在在九千眼是，一切都是陌生的，“师哥，你你干嘛啊？” “小千，我想问你……” “……问。”九千害怕极了，但她又怕这么硬生生的站起来，会使得砚林彻底放纵开，所以一直紧绷着，不突破最后的底线。 “如果，我是说如果……”砚林声音都是虚虚实实的，带着喘息，“如果那天在这里，内伤发作的是我，你愿意献出自己，拯救我吗？” “如果……” “对，如果！”砚林有些急切，目光灼灼地看着九千，那是只接受一个答案的样子。 九千想象不到，砚林有一天会成为这个样子。她心目中青梅竹马，对她爱护有加的师哥砚林，好似不存在了。 事隔不到半年，砚林居然被一个陌生人替代了。 “师哥，这……这我也不知道。” 砚林看着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但并没有做越雷池一步之事，“九千……” “嗯。” “九千……”砚林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唤着她，仿佛嘴上叫着她的名字，她就是属于他的，“我也救了你，我从小爱护你，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你难道连骗我一下，也不愿意么？” “师哥，我你太笨了。” “小千！” “啊师哥？” 九千以为砚林刚刚并没有做什么，便是已接受，也愿意逼自己接受了。然而，她一句打圆场，自我忏悔一般的话，却令他疯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你心跳太快 这一次的压倒，不再是牺牲和保护，而是掠夺和索取。 砚林被她彻底选择疏离的态度激怒了，他身上的伤本已让他难以自控，如今已失去理智，像是兽性已然回归。 “砚林你要干什么？”九千拼命阻拦砚林靠近自己，她有武功在身，却不忍心直接对付砚林，更何况他身上的伤是为救她而得。手边摸到破碗，胡乱抓住边缘，朝砚林泼去，还夹杂着一丝血红，碗是破的，手巧抓到破瓷处，划破了，流进水里，又混杂在一起泼到他脸上。 “唔……”砚林似乎清醒了一些，血腥刺激了他的嗅觉，他一阵干呕。天太冷了，脸上的水也起了寒意，仿佛结成了冰霜，他整个人看上去苍白许多。 “砚林，师娘不在了，可师傅还活着呢。” “对不起！”砚林烦燥地喘着粗气，他站起来，原地打着转，似乎是不知该做什么，最后走到九千面前，双膝微弯。 “师哥！”九千眼疾手快，急忙阻止他向自己下跪，“我不会告诉师傅的。” 砚林颓丧地坐在地上，垂首，双手抓着头发，“你知道我不是因为怕师傅责罚我，九千，师哥错了，不该这样冒犯你……” “师哥可能忘了。”九千打断他的话，目光有些出离，望着遥远过去，“在玉铂山上，你师妹我，也还曾想投怀送抱冒犯你。” 砚林一动不动，他当然记得。 “师哥是正人君子，玉铂山面对师妹的仰慕和主动献身，都无动于衷，现在就更不必在意一个已是别人的女人的女人了。”九千只觉自己成长了许多，经历过这样的人，她只觉自己该是谁都不会再喜欢上才对。 “对不起……” “过去了。”九千摇摇头，双手想要搀扶他起来，却在半空中又收回来了，“快起来吧。” 砚林坐起来，正欲坐到九千身旁，却又犹豫了。 九千见状，让开了一些。砚林还是坐了过去，床本就不宽，如今一人霸住一角，中间也没多宽敞的距离。 “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也不会和别人说。”九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算是安慰了，“包括筱筱，也不会和她说的。” “谢谢。” “嗯。” “可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隔了片刻，寒冷令人能忍受，但沉默却令人难以忍受，九千回头问砚林，“就这样等吗？”她声音细微的颤抖，她很冷。 砚林无奈看了一眼严严实实的洞口，“小周他们都知道我们来边界查案了，晚上不见我们回去，一定会派人来找的。”砚林说完将自己身上外衣脱下，双手抖开本想去披到九千肩上，却也在一时僵住了动作，改为团成一团，伸长胳膊递到九千面前，“冷吧？” 九千没有接，伸手，手背敷衍地推了一下，“师哥，你受伤了，快穿上吧。” “你就……” “师哥？”砚林没说半句，忽然弯腰，趴下，头耷拉在半空中，九千一惊，急忙去扶，扳着他的肩膀，帮助他仰头躺倒在床上，又跪在他面前，掐了人中，按了脖子上的脉，最后手落在他额头上。 “小千”砚林这话像是长呼出的一口气，“别别管我。” “师哥，你有些发烧啊。” “不要紧，你快离开这里。” “咦？”九千疑惑地看看四周，离开这里？她也想啊，可是问题是怎么离开？ “我是说……”砚林虚弱地声音比之刚刚更低沉，时断时续，“你离开我远一点，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师哥？”九千明白，她本想继续查看他的症状，但心底到底是发了怵，竟也按他说的，向后退了几步，胳膊环抱自己双腿坐在那里，远远地看着砚林。 过了不知道多久，九千还是毫无困意。 她心也越来越落空和焦虑，她无法再自己骗自己。上次，她在这里，会那么嗜睡，昏昏沉沉，并且是没有生什么病的情况下，一定没那么简单。她早该怀疑，但心底都有个声音提醒她不必太在意细节。也许，清明是有难言之隐。 他从不主动说什么，自从认得他以来，就未见清明主动向自己坦白过什么。他们是杀手，连筱筱都知道那么久了，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呵呵！ 九千自己无声苦笑，怎会是一直蒙在鼓里呢？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吧？她有那么笨，怎么都猜不到么？是不愿相信直觉告诉自己的事在她昏睡的时候，清明出去做了什么？他真的只是出去买了干粮和牛肉，却没有做其他事么？ 如果做了，做了什么？是不是不好的事，不好到不愿她知道，才会让她一直昏睡在洞里？ 甚至，他们会被困在洞里，是否也不是一个巧合？ 啊？ 九千抬头看着那严严实实的洞口，如若清明那时不是巧合，那么现在呢？她有些害怕了，目光惊惧地看着砚林，他正闭着双眼，但并没有睡着。 “在想什么？” “吓？”九千没想到，她的注目砚林竟是可以觉察的，她旋即也笑了。是啊，砚林是师傅师娘的得意门生，这样的敏锐怎会没有？即便他受伤，且生病了。 “没没什么，我是想，什么时辰了？” “不到子时吧。”砚林叹了口气，睁开眼，“你真的在想这个？” 九千心跳又加速了，见到砚林的动作，她都觉得受威胁，“那那我在想什么？” “你心跳太快。”砚林浅笑，“从小就这样，一紧张，想到什么害怕的事，都会这样。” “这这样啊。”九千一阵窝心，他还记得许多事。然而，这时被她知晓他有多在意她，又有什么用呢？突增烦恼和遗憾罢了。甚至，九千都以为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为要使她内疚。她是好人，别人对她好，她总不会忘记，也总惦记回报。尽管这好是刻意表现出来的，但若他一直对她视若无睹，也总不至于记得这些事。 “在怕什么？” “没什么。” “小千，你现在跟我生份成这样吗？”砚林苦笑，“我……” “我”九千再度打断他不知要脱口而出的什么话，目光游移了两下，灵机一动，“我我们来说说案子吧。” “嗯？”砚林闻言，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好，你说说什么就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心里有鬼 “也许，我们该看的不是马，而是人。” “人？”砚林脑中浮现了好几张不同的面孔，人在查案的时候往往就会这样，也许任何人都值得怀疑，“你是说……她夫人。” “还有那几个仆从。”九千耸耸肩，“那个老的，办事倒是利落，只是一步一步规规矩矩的太刻板了，像是上满了弦的行尸走肉一样。还有那两个小的，一男一女没心没肺的，自己的主人死了还打情骂俏。可是，他们几个这样，那个夫人也好象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那个商人是不是活着的时候也一直这么任凭？” “自己的马都那么迅速有速，怎会容许下人那样子？”砚林皱眉思忖，“除非” “除非他平时对他们也不闻不问。”九千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她挑眉，似笑非笑，“你们男人，什么情况下会这样？” “常年不回家，或是在外另有家的人。”砚林苦笑，他自然是明白九千指的是什么，“你是说，那个商人虽然是京师人，但其实根本不回家，对家人，尤其是他夫人，也没什么感情？” “这是一定的了。”九千说，“其实，我倒是觉得，他夫人也没那么悲痛，反倒提起那匹马话比提起自己男人还多。” 砚林低头思忖，“会不会是他们？” “不像是。”九千说，“除了有什么内情，一个女人杀人，尤其是杀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办法可以千里迢迢之外，使他暴毙查不出死因？还有，那两个祁国人又怎么说？还有，那匹马呢？是怎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主人死去而没有任何反应的？” 砚林点点头，沉吟了片刻，“你说，动物最信任的，除了主人，还有谁？” “他主人信任的人。” “是了，也许，那马儿不是什么都没看到，也看到了主人被杀害，但它没有明白，以为主人只是睡着了，也说不定。”砚林说，“而制造这个假象的人，应该是商人一直信任的人，马儿呢，经常见他，商人对那人也十分信任，马儿有不认为那是杀害。” 九千听得浑身直冷，“会是……什么人？” “也许有知情人。”砚林脸上多了一些自信，“我敢打包票，那位夫人，或者是夫人和他带着的那三个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情形，并且隐瞒了我们。” “有道理。”九千说完，眼珠一转，无奈地笑，“而且，他们装得也都不是很像。” 砚林也笑了。 “只是，那样的话，那两个祁国士兵呢？他们怎么会和商人死在一块儿？” “也许只是巧合。” “若不是巧合呢？”九千思忖着，“会不会他们也是目击者？” “你觉得会是一个人作的？” 九千摇头，“不像是，但其中必有关联。” “你怀疑什么？” “香料。” “嗯？” “那一车货品。”九千说，“商人不是香料货品商么？他让马拉车，自己牵着马，走在两国交界处，现在来了人，并且是他熟悉的人，并且，很有可能是他熟悉却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的人。他信任那人，但那人却不怀好意。不仅杀了他，还杀人越货。然而，从头到尾目击了整个过程的商人的爱马却全程看着，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直到身上的马车被卸下，货品被带走。” “会是一个人么？” 九千也像被提了个醒儿，“是啊，可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动静儿太大了。” “也正因为动静儿大，才会碰到祁国巡逻的士兵。” “你是说？”九千想象着那个可怕的画面，“那也不至于会因为灭口而杀了两个祁国的士兵啊？” “正因为是灭口，又正好是祁国人，那些人或许怀着侥幸心理，以为是在祁国的领土上，死了也不会波及被怀抱到他们头上。” “你以为不是单纯的杀人越货。” “当然不是！”砚林说，“别忘了，牛府的案子也不算正式结案了，毕竟那个幕后的人还没有被揪出来。” 九千皱眉，一想到牛府的案子，她眼前便会闪烁着各种鲜红的，血腥的画面，她本就晕血，也怕血，加上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就更胆战心惊，“那个牛老夫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就算是她闭口不说，我们也没办法，死无对证。”砚林两手一摊。 “那个大少爷呢？” “和你一样，我也不放心，于是带到衙门盘问了大半天，他结结巴巴的，最后边说边打盹，凭我们的经验，心里有鬼的人不会是他这样。”砚林说完叹了口气，“其实，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人，或许还是那个疯了的二少奶奶。” 九千皱眉，“她真的疯了么？” “难说。”砚林耸耸肩，“我们的医术还很难判断，并不排除她是为了三缄其口而什么都不说，或许，也还是知道的太多，为了保命才这样。” “那监牢里那个牛家姨娘呢？”九千问，“会不会也是这样？” 砚林皱眉摇摇头，“她应该是真疯了，在监牢里被关了这么多年，也冤枉了这么多年，不疯也得真疯了。更何况，她和二少奶奶不同，她应该是完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孩子就被害死了，自己又被怀疑定罪的。而那个二少奶奶，也有可能是在二少爷的欺骗和利诱下才生下自己女儿的。 九千听着长长舒了一口郁结心中的闷气，心中不胜唏嘘。 “你的意思是，也许这个过路商人所运送的香料，正和那些拿婴儿练巫咒术的人有关。”九千说着好象眼前豁然开朗，“还有可能，他送的香料就是做这个用的？” “聪明！” “会不会……他就是…”九千有些不太敢说出来了，即便是砚林在身旁，她也觉得脊背发凉，“这太可怕了。” “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砚林说，然后皱眉看着九千，“你希望猜错了，还是猜对了？” “我希望能知晓真相。”九千紧抿着嘴，“真相固然可怕，但我希望我看到，知道的，听到的，都是真的。我不喜欢被欺骗，就像我的身世一样。” 砚林皱眉，“九千，你若是知晓了你的身世，可那是你不能接受的，你打算怎么办？” 九千一怔，像是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噩梦醒来 九千再醒来时，竟已是在玉铂医馆自己和筱筱的床上了，大脑空白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毫无悬念地，还是筱筱在旁边照看她，她猛地睁开眼，吓叫一声，筱筱手里给她擦汗的毛巾都被吓掉了。 “不是吧？疯了？”筱筱一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一手抚着她的胸口，“别怕别怕，回家了，回家了！” 筱筱像在哄小孩子，九千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看四周。确定是筱筱没错，确定是自己的家没错，“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没事啦”筱筱边说边把准备起身的她扶起，又把被子堆在她周围，枕头立起来，塞在她身后，让她舒服点，“你也真是的，这短短几天，年都没过完呢，两次被困在同一个雪洞里。幸亏不是和同一个人，不然你俩就在那过日子好了，被回来了。” 九千按按太阳穴，哭笑不得，“我们什么时候被救回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们被冻得昏昏沉沉的，气都快没了。”筱筱笑着说，“回来时，我和乌玉照料你们一整天，到晚上你才算能睡下。” “冻得吗？” 九千回忆着，昨天他们一直在说案情，最后说到了自己的身世，然而说着说着，她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然后，好象什么意识都没有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筱筱诧异地皱眉，夸张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你都记得多少，你是和砚林被困在里面的，记得不？” 九千点点头，“谁救我们出来的？雪洞怎么打开的？我们……那时在里面只是睡着了么？”实际上，她还有些胆战心惊，并没有忘记砚林在雪洞里怪异的举动。 “别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筱筱干脆也爬到床上，钻进自己的被窝，“是我先发现你不见了，恰巧师傅回来了，就带着乌玉他们一起去找你。同行的还有我伊泽……清明。” “谁？”九千吓了一跳。 “有师傅乌玉……” “重点！” “还有清明。”筱筱当然知道九千问的是什么，她只是怕说出来的后果，“你别激动，据说什么事都没发生。” 九千低头，双臂环抱膝盖，把头埋在里面，“这下完了，本来就刚吵过架还没和好，居然又被他撞见我……他不以为我看上雪洞，要在那里和不同的人约会了吧？” “行了行了，你想得也太多了，都冻成冰块了，约什么会？”筱筱敲敲她的脑袋，“你可是被他背回来的。” “真的吗？” 筱筱耸耸肩，一副“这还用问吗？”的动作表情。 “然后呢？” “他亲自把你放到这张床上然后”筱筱几个字一顿又拖长音地认真仔细地给她解释说服，“就走了。” “咦？” “走了啊。”筱筱双手一摊，“你都救出来了，也平安无事了，他还留在这里干嘛？” 九千心里一阵温暖，又一阵失落，“他说什么了没有？” “说……”筱筱被问得翻着眼皮，努力回忆，“应该是没有。” “什么叫应该是没有？到底说什么没有？” “没有啊。”筱筱耸耸肩，“别忘了当时不止救你回来，还有砚林呢，那么多人，他说什么也听不到，也没有叮嘱我特意告诉你什么。” 九千彻底低落下来，“这样啊。” 筱筱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了，“你就不问问砚林怎么样么？” “啊！”九千一时又惭愧，“他他怎么样了？” “还好啦，比你早醒过来几个时辰，已经没事了。”筱筱说，“他一醒过来，就是先问你怎么样了。” 九千这时不只惭愧，还内疚，心软，“他现在在哪儿？” “早上来几个捕快找他，已经去衙门了。” “衙门？”九千又是一怔，旋即想起自己昨天在雪洞里的各种分析案情，加上为什么会到雪洞里呢？还不就是查案吗？大脑终于连接上之前的记忆，她叹口气，“我也去。” “别别别，砚林特意嘱咐不叫你去，还说让你等他回来，会告诉你案情的发展，所以千万别去。” 九千翻了个白眼，一下又觉得浑身发冷，回忆起雪洞里的寒冷，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热被窝，一下也犯懒了，“好吧，那我今天就躺这里什么都不干了？” 正月里，除了急症，根本没人讨这个不吉利，医馆也不开门，只可惜，他们本想闷着头开开心心过大年，却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找上门来了。 “怎么什么都不干？”筱筱推她一把，“吃饭哪，提前准备那么多好吃的，今天怎么就坐被窝里吃。” 九千被她一说，肚子还真饿的咕咕叫了。 她们真的吃了一整天，包括后面加入她们的香妮，三人躺在一张小床上，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砚林回到医馆，本还满满的担心，见到这场景，也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两个祁国巡逻士兵，也是被毒死的。” “什么毒？” 砚林摇摇头，“最近发生的毒杀案，竟然没有一样毒是我们可以找到毒根的。”这有些宿命，似乎这一整个事件幕后的黑手，毒根也很难被找到了。 “那个商人的夫人呢？” “隔壁。” “咦？” “是这样的。”砚林指了指旁边，“衙门虽然在西城，但那里毕竟不安全，他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些时日，尸首呢，也要找自己人运回京师祖坟下葬。所以，我把他们安排在旁边的香家客栈里住了。” “我明天去看看她。”九千心中自有自己的盘算。 “你明天……”砚林皱眉，目光打量着九千浑身上下，“你明天换一身衣服，穿白石城人爱穿的衣服，或是穿你在玉铂山穿的。” “怎么了？”九千狐疑，怎么砚林查案查的穿什么衣服也要干涉了？ 砚林轻咳一下，目光移到别处，又再度转回向九千，“祁国那个守卫官找到了两个巡逻士兵的身份，他们就是那天你们在雪洞外遇到的两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夺命银 “我一点都不惊讶。”九千莞尔，“当时就那么两个巡逻士兵，只是，这和我的衣服有什么关系？” “他们早就看到你们了。”砚林说，“只是那时你们在我们辛国的界内，离得远，他们一时犯懒也就没上前盘问你们，就回营地了，还和别的士兵说了这件事。” “咦？” “今天来见我的守卫官说，很多士兵都说，那两个死了的士兵第一次巡逻后回来说了奇怪的话，说有一个男人和一个胡女在边界。”砚林说完打量着九千，她穿着短衣，披外面一件夹袄，都是象牙白色的，“他们看到的那个胡女，应该就是你吧？” “有有可能。”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远远地，她和清明在玩雪，有两个祁国的士兵巡逻到不远处，遥遥地看着他们，但没有过去盘问，就回了自己的营地，说看到了一个胡女和一个男人在玩耍，“是啊，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他们到了晚些时候，又要去巡逻时，还特意说了，最好不要见到那两个人，否则一定会把你们带回营地盘问的，因为天晚了。”砚林说。 “可是，晚上我们在雪洞里，并没有遇到他们。” “那是你没遇到。”砚林说，“清明呢？你不是说你在雪洞里一直睡觉，而他到底做了什么，你并不知道么？” 九千被说得一愣，脸色沉了沉，“砚林，你有话直说。” “还要我说得多明白呢？”砚林无奈地笑了一下，旋即又敛起笑容，研究而又痛苦地看着九千，这几天，他已憔悴了许多，看上去都有些苍老了，他才不过二十几岁，“你自己真的没想到过吗？清明他究竟是什么人，你觉得像他那样的人，会只是个巷口卖艺的？而且还是靠这种简单粗暴的被人打的方式赚钱的？” 怎会没想过，她简直想的都可把清明想透了。然而，九千只想跟他打马虎眼，“我我没想过啊……” 砚林无奈叹了口气，“没事了，我劝你还是别去看她了，随时都有可能遇到那个守卫官。” “嗯。” 砚林说完就离开了，他已忙到搬到衙门去住了，且人也不时时在那里。 九千继续坐在被窝里发呆，直到筱筱抱着一堆衣服过来，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丢在床上，砸得床“咚”的响了一下。!%^* “咦？”九千原本没太在意，但看到那是自己的钱袋，便一下想起清明，她拣起，里面有几个铜板，几两银子，最沉的是那锭元宝，那是清明胡乱塞给她的，她拿出来仔细察看，倏地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筱筱在旁挺到了。 九千猛抬头，有些颤抖地紧握着银子，“没没什么。” “你哪来那么一钉元宝啊，还随身带着？” “病人付的药钱啊。”九千随口说着，“你是要洗衣服吗，我来帮你吧。”她有些不想闲下来，免得要面对一些可怕的事实。(!&^ “不用了，躺着吧。”筱筱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端起盆就去了。 九千倒也松了口气，整个人还真的躺下来，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扫得干干净净的房梁。过年了，整个医馆从里到外都打扫得整齐干净，唯独她的心乱七八糟，时而涌来的冲击令她难以接受。 握着元宝的手甚至有些麻了，但无意识地收紧。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元宝银色的边缘十分精美，是一颗还未用过，甚至还没有被太多人摸过的。她静静张开手，银子的底部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祁”字印刻在上面这是祁国的元宝，怎会在清明的手里？ 他究竟是什么人，你就没想过吗？ 砚林的话言犹在耳，她怎会没有想过呢？只是，她不敢面对吧？ 她心颤巍巍地，再也坐不住了，转头，掀开窗帘，背后是一条阴暗的密林，密林后是小河，看天色，已近黄昏，她要去找清明。 “哎，怎么起来了……你干嘛去？”筱筱看到九千悄无声息地走出去，一时恍惚，以为幻觉，旋即猛地站起来，追了出去，她手上都是皂角，想抓又不敢去抓。 九千则像个僵尸一样，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径自走出去，像是个幽灵在飘。 她满腹心事，郁结在心，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想去猜测，她要亲口去问问清明。 “……要不，我们也住这里……哎！” 好象声音在不远处，不是叫她吧？九千不想去理会任何人，她甚至想现在一步就走到清明面前，她有话要问他。 “哎！” “啊！”九千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一个巨大的冲击力使她一下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千？”筱筱的声音从后奔来，一双湿漉漉的手抓着她的胳膊，又拖着她的头，“怎么这都能撞上去啊？你究竟看到没有？” “……什么？”九千自然是一下清醒了过来，左右看了看，一下明白。 在她眼前有两匹马，高大的马儿正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她，鼻孔中还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在纳闷她这个人类怎么会这么笨？ 两个穿着皮毛衣领的男人走过来，想来原本应该是骑在马上的，现在撞到后，才下来，“小姑娘，你还好吗？” “没没事，抱歉！”九千被筱筱搀扶着站了起来，昏黄中，她看到两人，大概也已猜到他们的身份了。刚刚还答应砚林不去看那个夫人，现在又一下撞到祁国的守卫官了。 “没事就好，那我们……哎，这是什么？”其中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目光落在地上，弯腰拣起来一锭元宝。 “啊，那是我的！” 九千反应很快，急忙去抢，却被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地躲开了。他原本只是想拣起来还给九千，然而此刻，却怀疑地低头去看，这一看，他也变了脸色，目光狐疑又带着些许凶狠地看着九千，“小姑娘，这打着我们祁国国名的元宝，是我们的祁国人的吧？” 九千毫不示弱，紧紧盯着他，将手伸到他面前，“这是我的，还给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六天死了七个 九千毫不示弱，紧紧盯着他，将手伸到他面前，“这是我的，还给我！” “不可能！”那个祁国人自自己的怀中掏出另外一锭元宝比对，只一小会儿，便抬起头，举着九千的那一颗，说，“这锭元宝边缘光滑，是去年年底我们的大王亲自命人铸练而成的，是最纯的元宝，你知道它是用在什么地方，什么人身上的吗？” 九千心砰砰跳，一言不答。 “这是我们祁国大王命人在年底赶铸出来的一批，除了皇宫中人的用度外。有大量都下发到我们这些士兵手里，是我们年底的奖励，每人一个或几个不等。我有四个，他有三个，我们两个手下的士兵们一人一个。” “那和我这个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那个祁国人冷笑了一下，“我们所有祁国人，都是在大年除夕的当夜拿到的这笔赏钱，今天也不过在天初六，我们在自己的国内都没有花出去，又是怎么流通到你这辛国的一个医馆来的呢？” 九千当然被问住了，连筱筱都皱眉，探头去看，又回头，“九千，他说的是真的吗？你那锭元宝是祁国的？” “我我不知道，你还给我！” “不可能！”那个祁国人不仅向后躲了一步，继而又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九千的手腕，“我国刚死了一个巡逻士兵，我就是来查他的案子，他死在边界，除夕夜他刚领了这笔打赏，没几天就死了，他的石首身上什么也没有，他的银子也丢了，没想到在这里，这是你哪来的？” “你放开我！”九千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企图用擒拿手的功夫逃脱，不想对方功夫不差，且力大无穷，九千与他周旋十几下，手腕都牢牢被困在他手里，“你放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怎么回事？”客栈门口，香妮走了出来，见状，呵斥那个祁国人，“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我去让官府抓你！” “好啊，叫他们来，我也刚见过你们衙门的捕头。他说去查这件事，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苍天有眼，才被我这样撞见的！”祁国人得意的很，抓着九千的手就是不放。 九千胆战心惊，怕的不是自己被冤枉，怕的是这事真查出来，真的与清明有关，她届时要如何维护和保护他？ 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已围观了不少人，直到砚林带人赶来。 “怎么回事？”砚林见到九千和这两个人在一起，手腕又被捉住，一脸惊讶，思忖着，“沈守卫，不管出什么事了，可否先把姑娘的手放开？” 那个守卫官似乎是十分信任砚林，闻言便一把放开了九千，但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是怕她跑了。 “林捕头，你来的正好，就是这个小姑娘，手里有我们被杀害的巡逻士兵身上的银子。”那个祁国人不愧是边界的守卫官，条理明朗，表达清晰，只用了七八句话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描述得一清二楚。 他并没有顾及其他，使得在场围观的白石城人也都听在耳里了。他还没说完，就已有议论纷，指点着九千。 “都散了，都散了，衙门在办案，都散了，不许围观！”砚林使了个眼色，他手下小周挥舞着自己长长的胳膊，跳舞一样把人群都赶散了。 “林捕头，我要求把这个小姑娘先收押，审问。 “这……”砚林有些犹豫，回头看九千，“怎么回事，九千，你这银子哪来的？” 九千沉默。 砚林似乎明白了什么，面色一沉，“小周，把这个人给我带到衙门里，先收女监。” “头儿？”小周不止一次见过九千，这下诧异。 “我说带就带！”砚林气急，声音里带的是严肃地公事公办，但像是也夹杂了愤怒，“先收了监，则日再审。” 那两个祁国人闻言，朝砚林抱拳，以示恭敬。砚林也回礼。 此时，伊泽回了客栈，走到这里，皱眉看着，他什么都没问，只静静地看着九千被小周双手上了绳索，带走了。 两个祁国人上马走了，砚林静立在原地，胸口起伏。 香妮和筱筱束手无策，面面相觑。 再度住进了女监牢，九千一脸无奈。 这一回，她的对面再也没有那个疯疯癫癫的叫嚷着自己孩子没了的疯女人了。然而，隔壁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叫大哥的女人。 “小凤，被接回了牛府。”大哥这回没有拉着帐幕，走过来，先是说了这一句。 九千点点头，一脸的生无可恋，她也没回头看大哥，“你怎么不先问问，我怎么又进来了？” “和我们牵扯上关系的，这样算轻的了。”大哥笑道，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稀奇，“我记得和你说过，不要和我们来往了，你没听话吧？” “没有。”九千静静扬起一边的嘴角，皮笑肉不笑，“何止没有听话，我……如今也算你们的人了。” “嗯？”大哥一皱眉，看着她，思忖了片刻，旋即笑了，“我早就知道清明喜欢你。” “你说反了吧？”九千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我喜欢他，是我欠他的，是我活该一条命就得赔给他……” “哎哎哎，你不像是说这话的女侠。”大哥坐到栅栏边缘，“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训了那么多老鼠吗？他们告诉你啊！”九千今天说话很是呛人，只是她这么说着，人也舒服点，气也顺了，“我情绪不好，得罪了。” “没关系。”大哥看着她，“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死人，死人死人死人！”九千说，“从年初一晚上开始，到现在六天，死了七个人了，从老到少，从男到女，从辛国人到祁国人，下次不知还要死什么人？” “嗯？”大哥自然也不可思议，“哎，你过来，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给我讲一遍。” 九千横目看他，“你当我是你训的那群老鼠吗？” 大哥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看着她。 九千长舒了口气，也不得不走了过去，坐在栅栏边，与大哥面对面。只可惜，她的条理并不如那个沈守卫清晰，她想办法隐瞒了很多事情，但还是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章再进女监牢 “你怀疑清明吗？”大哥挑眉，目光中充满着玩味和探索。 九千一时怔住，仿佛一句话击中了她的心，她一直在逃避，然而，“我也不知道……大哥，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清明亲口对你说，他是清白的，你会相信吗？” “会！”九千不假思索地回答，旋即又落寞地莞尔，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对我说的，他只会骗我，气我，从没说过实话。” “他是不是说，他是在……” “他这是在保护我我知道的越少，我受到的伤害越少我最好什么都不做，他才安心去做他该做的事”九千拖长音，重复着一切老生常谈，最后烦燥地挥挥手，好象是想把这些话都挥走，“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听烦了。” “可是……” “可是我已经第二次被关在女监里了，我做错了什么？”九千快崩溃了，拿头撞着柱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挑眉，双臂环胸，看着她，很是欣赏，“我说……”她顿了顿，确定不会再被打断才继续说下去，“你……想不想快点出去？” “当然想。” “那明天他们审你时，你就实话实说，不就行了么？” “那怎么行？”九千快哭了，“若真是他杀……”她一下捂住嘴，左右看看，隔墙有耳，她并不想自己一时失言，出卖清明。 确定左右无人，尤其是那个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的女狱卒不在后，她才压低声音，手挡着嘴，朝大哥说，“若真是他做的，那这一下不就证据确凿了么？” 大哥平静地看着她一系列动作，耸耸肩，“你这么维护他，可他似乎并没有考虑到你的安危啊，否则也不会随手把这种证据塞给你。” “我……”九千被说了个正着儿，整个人瘫软着靠在栅栏上，“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把该说的说了，不就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 “喂，你还是不是他朋友了？”九千一拍柱子，“你你不是应该维护他，保护他么？” “谁说我不是在维护他呢？” “可是他毕竟是”九千说了一半，也说不下去了，是啊，除了这样一钉特制的元宝外，即便清明是杀手，也并不代表这就是他做的，“大哥，你的意思是，也许我冤枉他了？” 大哥走到栅栏一侧，手扶着一个机关，看着她，“你从心底里，就没觉得清明是个好人，是不是？” 九千被说的怔住了，好象被针扎了一下。她一时惭愧，也同时轻松了许多。 “大哥，你说的对。”九千站起来，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大哥，她是个女人，却有着阴阳同体的面貌和智慧。 “嗯。” 大哥轻抿一笑，手拉下机关，帐幕在九千面前缓缓合起，她眼前一片漆黑却并不茫然了。 还是那个刘大人，接连几个大案，他看上去憔悴多了，年也是没过好吧？只是九千心道，再没过好能有她过不好？至少你刘大人牙没疼，没被两次困在雪洞里，也没摸过血淋淋的婴儿尸体，也没被当成杀人犯关进监牢里…… 当！ 惊堂木唤回她的思绪，刘大人旁边站着砚林和小周，另一边正是那个祁国的守卫官。余光瞥到，在她旁边两三步远，又是“老朋友”女狱卒，真是到齐了。 “堂下何人？ “白九千。” “你可知罪？” “不知！” “带你到堂上所为何事，你可知晓？” “知道。” 这么一句一句，刘大人一下吹胡子瞪眼了，“知道，知道就说知道，知道你倒说呀你？”上任小半年，经过了几桩大案，刘大人明显脾气大了，控制不住自己了。 九千耸耸肩，“因为我的银子被抢走了。” “什么抢？”一旁的沈守卫也不高兴了，站上前一步，指着九千，“那是你的银子吗？我们的巡逻士兵市被杀了，身上丢的银子，正巧在你哪里，那是巧合吗？即便你不是杀人凶手，那也是偷来抢来的，你总不会认识我们的巡逻士兵吧？” “有什么不能是巧合的？”九千耸耸肩，“算了算了，告诉你，那是我朋友给我的。” “你哪个朋友？”砚林皱眉，也抢了刘大人说话的机会。 九千心中有一丝犹豫，但还是说出口了，“清明。” “果然是他！”砚林一脸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他简直能把你害死，小周，带人去抓了他来。” “是！”小周精神头十足，领命了就跑出去了。 全程刘大人除了和九千绕弯子说了几句话，再没发号什么施令，有点怄的他找茬地看着九千，“你” “大人！”砚林突然转身朝他行礼，继道，“按律，堂下的姑娘理应放了，她只是来作证，银子只是朋友给她的，只要她在破案前不离开白石城，便可以不用收押。” “这……”刘大人胸口起伏，显然已生气了，但只得瞪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惊堂木一拍，“堂下白九千，本官命你自此日起，非有衙门的许可，不得离开白石城。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九千不卑不亢，跪在堂下，一个字不多说。她心中正牵挂清明，也不知小周抓不抓得到他，若是被他知道了是自己供出了啊，会不会恨她出卖？ 刘大人看着九千一直神游向外的状态，叹了口气，挥挥手，“放人，放人。” “是！”砚林见状急忙领命，一行礼，便上前去搀扶九千起来，“走，我们回医宾馆。” “我还有事。” 砚林诧异，“你有什么事？一晚上在监牢里，哪里也别去，回去睡觉！” 九千也不耐烦，推了砚林一把，“我很快就回去了。” “你要去找他？” 九千脚步一顿，“嗯”了一声。 砚林叹了口气，“小周很快就把他带来了，你若想见他，在这里等等吧。” 九千摇摇头，“不一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一章如何相信你 小周果然被堵在孔明巷里了，远远地，见到九千，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九姑娘，你来了？”小周满面笑容地跑过来，“你认识那个卖艺的吧？他家怎么进不去呢？我绕来绕去，又绕回到门口了。” 九千暗笑，你没时绕来绕去绕不出来就算你幸运了。 然而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呆滞，“认识是认识，不过我怎么没被绕住过？” 小周一听来了精神，“那九姑娘，你带我们进去呗？” 九千一挑眉，看了一眼门口，“好啊。” “太好了，太好了，兄弟们，跟着九姑娘。” 加上小周，一共三个捕快，跟在九千后面，走进了迷宫一样的孔明巷。他们自此，便是上当了。九千明明在前面走，遇到一个死胡同一样的急转弯，跟在后面，九千转弯，他们也转弯，但转过去，却是个死胡同，几步就没路了，转身退回来，本以为原路返回，却和来时路不一样了。再返回刚刚的急转弯，竟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光景。跟着感觉走，又是一个死角。 几人开始慌了，小周抬头，看着普普通通，和自家的院落街巷没什么区别的地方，却遇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鬼打墙。 “九姑娘…”他唤了一声，环顾四周，除了两个自己人，哪里还有九千的影子？ “老大，我看咱们被骗了吧？” 小周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瞪他一眼，“用你提醒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烟花筒带了吗？给头儿发个信号，救咱们来吧。”小周是聪明人，一眼看出这不是他能挑得了的地方，唯有向砚林求助。 “没没带啊，老大。”后面跟着的小捕快一脸沮丧。 小周横眉，“出门怎么不带上东西？” “想着城里抓个人，又不是出远门，还能丢啊？” “你这不是丢了？不是丢了？”小周长得比那手下高出许多，伸手拍着他后脑勺，一下一下的，也不解气，“你个废物，就算是城里抓人，知不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人？杀人犯，而且杀不止一个，懂吗？” “老大老大，别打了！”另一个拉着他的胳膊，劝他，“我们找找，还是能出去的，你说，九姑娘是不是也丢了？” 小周闻言一挑眉，冷笑，“哼，放心吧！” 九千当然没丢，轻车熟路的来到清明的房间门口，比走回自己医馆还轻松了。 “你怎么来了？”清明正边穿衣服边推门而出，见到从角落里钻出来的九千，起初脸上有惊喜，继而变成窃喜，再然后，扳起了脸，冷冷看着他，腔调也不好。 九千倒是没太在意，见到他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其实，她还真担心那个聪明的小子小周说不定能找到路，真把清明先带走了，让她扑了个空。 她定了定神儿，努力使自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笑道，“来找呢啊。” 清明皱眉，翻了个白眼，“找我干嘛？” 九千一时怔住，没想到他是越来越来跟她来劲了。她本控制不住，想发火，但想到自己刚刚供出了他，反而痛快点了，“有件事告诉你一声。” “什么？” “昨天，我被抓到西城衙门的监牢里了。” “嗯？”清明猛回头，目光中透出一丝惊惧和冰冷，“怎么回事？” “你关心我？” 清明垂下眼睫，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算是吧。” 九千哭笑不得，已经给了他的男人，态度越来越差，“我还没说完呢。” “嗯？”清明都不拿正眼看他，好象并不想听似的 九千轻咳了一声，“你上次给我的银子，是你自己的吗？” 清明一挑眉，似乎没想到会问这个，“是啊。” 九千心中一沉，似乎是觉得受到的欺骗，“真的吗？” “你有话直说！”清明也不耐烦了，说完也不等九千说话，转身推门进了屋子。 九千也此时才意识到，他这次居然都不请她进屋了，“哎，你……” “给你！”清明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钱袋，里面丁丁当当的，该是她那袋碎银子。 九千轻轻接过，手指都小心翼翼不碰他，“那锭银子，是祁国炼制的。” 清明点点头，表情未变，片刻在应，“怎样？” “是你的吗？” “是啊。” 九千感到有些吃力，和清明说话有时是很吃力，“你别故意绕弯子，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清明耸耸肩，微扬起嘴角，玩世不恭的笑了笑，“你想说什么，说我偷了银子？” “那银子”九千抢了他的话，“是一个被杀害在城郊的巡逻士兵的，他在除夕夜出发去巡逻之前，才受的打赏，就是那钉银子。可它怎么在你的手里？” 清明这才了然一般看着九千，轻笑着点点头，“明白了，你怀疑我。” “你不值得怀疑么？” “你不信我。” “我怎么信你？” “那你还说什么？去揭发我好了！” “已经揭发了。” “你” “怎样？”九千也毫不示弱，感到清明似乎就是有办法把她逼疯，“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你想害我吗？” 清明见她激动，自己也敛了笑，“你也不有这么想。” “那我该怎么想？我在女监牢里，地上蹿来蹿去的都是老鼠，你让我怎么想？”九千上前一步，与清明一步之遥，抬头看着他的脸，“到底是我被关进了监牢，是我百口莫辩，是我无可奈何！” “那你怎么现在在这里？”清明冷冷地看她，“你为什么不找人来抓我？” 九千挑眉，冷笑，“已经来了，只是被困在巷外而已，你不用急忙，很快就会来个不会被困住的人，你要在这里等，还是去自首，你自己好自为之。” 九千说完就走，清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他动作粗鲁，力道也大，九千脚下发飘，被她一下拽到自己怀里，肩膀撞到他的胸口，又弹了出去。 “你”清明捂着胸口，呲牙咧嘴，一手指着她，一脸无奈，“你这个没良心的，给你银子花，你到衙门揭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二章信不信我囚禁你 “那你还说什么？去揭发我好了！” “已经揭发了。” “你” “怎样？”九千也毫不示弱，感到清明似乎就是有办法把她逼疯，“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你想害我吗？” 清明见她激动，自己也敛了笑，“你也不有这么想。” “那我该怎么想？我在女监牢里，地上蹿来蹿去的都是老鼠，你让我怎么想？”九千上前一步，与清明一步之遥，抬头看着他的脸，“到底是我被关进了监牢，是我百口莫辩，是我无可奈何！” “那你怎么现在在这里？”清明冷冷地看她，“你为什么不找人来抓我？” 九千挑眉，冷笑，“已经来了，只是被困在巷外而已，你不用急忙，很快就会来个不会被困住的人，你要在这里等，还是去自首，你自己好自为之。” 九千说完就走，清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他动作粗鲁，力道也大，九千脚下发飘，被她一下拽到自己怀里，肩膀撞到他的胸口，又弹了出去。 “你”清明捂着胸口，呲牙咧嘴，一手指着她，一脸无奈，“你这个没良心的，给你银子花，你到衙门揭发我？” “是我被人发现了身上有祁国的银子，抓到衙门，我才说的。” “还是说了！” “不说我又要被用刑了！”九千见清明吼，她也吼。 清明闻言，嗫嚅，“你……没事吧？” “至少没死！”九千说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说吧，说清楚，你那银子是怎么来的？”!%^* 清明仰头，不看她，“我不告诉你。” “你不说，那我就认为是你杀人劫财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九千一拍桌子，又站起来了，“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到底还是愿意体谅他的。 不想清明更加得瑟，坐在那里，一脚踩凳，吊儿郎当，“还能有什么苦衷，我嗜血如命啊。”(!&^ “你”九千快气炸了，“信不信我去把你的事都告诉砚林？” 清明闻言挑眉，脸色微变，旋即又沉下脸色，“你那个师兄，他喜欢你吧？” 九千本就窝火，看他转移话题，气更不打一处来，挑眉，夸张地笑着凑近清明的脸，“不是他喜欢我，是我喜欢他……唔！” 被吻上了！ 清明的手是冰冷的，两人因为赌气正月寒冬，雪都没化，在外面吵了大半天，两人都几乎瑟瑟发抖，一是因为冷的，二是因为气的。而如今，这一个吻却是温热到令人暖到心里了，所以两人都不愿分开了似的。清明从一开始的掠夺，到后来的缠绵；九千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逐渐沦陷…… “唔！”终于在快要窒息之时，两人默契地分开了。 清明冷傲的目光中散发出暧昧和胜利，而九千苍白的面孔中浮现了些许红润，她很享受，但并不想表现出来。 “你就这么喜欢雪洞，和我去了，还带你师兄去？” 九千哭笑不得，捂着脸，“我也不想去啊，我们是查案才去的，刚进去又塌了。” “你偏要跟他查什么案？” 九千无奈地坐下，“牛府的案子，我以为能和我的身世有关，就去了。” “有关么？” “有。”九千这像被提了个醒儿，思忖着，“顺藤摸瓜，也许真可以知道些什么。” 清明托腮，看着她，一言不发，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干嘛？”九千被他看毛了，搓搓胳膊，问她。 “嘿！” “干嘛？” 清明目光上下打量她，“信不信我囚禁你？” “咦？”九千以为听错了，怔了怔，还是不太明白，“为为什么？” “过来！” “咦？”这个阴阳怪气的，九千愣在那里。 清明目光朝旁边一瞥，旋即转过来，手也同时伸过来，拽了她的胳膊，便把她带进自己怀里。他顺势坐下，九千坐到他怀里，这有算是囚禁的，被囚禁在他的臂弯里。 “冷吗？”清明将她的手也包在自己手里，他的手很大，上面有茧，很温暖，每一根手指都结实。 九千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和关心弄得莫名其妙，简直一时一变，像有多重人格，一时也享受不到他的温暖，只拼命抽出一只手，按在他额头上，“你真没魔怔了？” “没有！”清明拉下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别走了。” “咦？” “我不想让你见你那个师兄。”清明声音里居然带了一丝撒娇的腔调，“那天我看到他抱着你。” “咦？”九千一时没反应过来，旋即才想到，筱筱说那天他也参与了寻找他们，“在雪洞么？” 清明嘴都快噘起来了，“嗯。” “嗯什么嗯？嗯你个头！”九千忿忿地，“抱怎么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抱怎么了？” “你……”清明被她突然发火搞了个措手不及，“怎怎么了？” 九千像被传染了一般，脾气说来就来，一时搞得人莫名其妙。她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提雪洞还好，一提雪洞整个人就要崩溃了，“你还好意思提雪洞？抱怎么了？我师哥就是抱我一下，我们两个人取取暖，你呢？你呢？你说，你呢，你干什么了？” 清明一下明白九千不高兴在什么地方了，旋即笑了，笑得有些贼兮兮的，“我当然记得……”他说完又想亲上去，被九千一个巴掌糊在嘴上了。 “你还是什么都没和我说。”九千清醒了过来，“我整个人都跟你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说。” “九千，你早晚会知道的，只是现在……哎呦，你干嘛？” 九千没等他说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严格地说，是从他身上跳下来了，又一脚踹上他的肩膀，把他踹地上了。 “你怎么还不被住走关起来了呢？怎么还不被斩首示众呢？怎么还不被五马分尸呢？” “我……”清明一怔，“怎么这么恨我……” 砰！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院落其中一面墙被推开了，砚林灰头土脸，手上挥舞着长锤，后面跟着小周，手里还拿着个火药管。 “呵呵，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砚林扛着长锤，歪着脑袋，显然是给逼疯了，为了进来，毁了好几面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三章红颜祸水 “呵呵，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砚林扛着长锤，歪着脑袋，显然是给逼疯了，为了进来，毁了好几面墙了。 “师师哥？”九千从没见过他这样，一时还真觉得他挺帅的，痞痞的，似乎比斯文儒雅的样子更配他，“师哥，你好帅啊。” “嗯？” “哼！”砚林似乎彻底放飞自我了，锤子一撩，似乎比他拿剑还潇洒，手一挥，“带走！” “是！”后面两个也是一头一脸的灰，纷纷亮出绳索，走过来。 他们绕过九千，去绑清明，清明并不反抗，任由他们五花大绑。九千没有阻止，麻木地看着，强压下自己的心疼。擦身而过之时，清明故意看他，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像是在说，心疼了吧？都是因为你。 九千一怔，眼神出离，又出碰到小周的目光，夹杂着一丝幽怨地看着九千，直到从她身旁经过。 “带走带走！” “哎，你找得到来时的路么？”九千看着被损毁的彻底的墙，“这么破坏，是要陪人家的。” 砚林冷笑，还是一副痞痞的样子，仿佛这一次搜捕行动，让他找到了真实的自我，“怕什么？找不到我再接着拆。” “别别，给人家留间整屋子吧。”九千摇摇头，看着清明的背影，“我带你们出去。” 九千并没有跟着他们回衙门，也没有去看清明怎样被审问。憋着一肚子气，就回了玉铂医馆。 筱筱在逗猫，见她回来，把小小一丢，迎了出来，“真是的，怎么这过个年你没事不是去雪洞，就是去监牢啊？” “没事，没事。”九千答非所问，揪起正准备跳上桌偷鱼的小小，“我没事了。” “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有事嘛，哎，不过那银子究竟哪里来的？” “清明给我的。” “他？”筱筱疑惑，皱眉，“那那是他…” “谁知道。”九千耸耸肩，坐下，夹了一筷子鱼，先是丢给蹲在地上，仰头企盼着的小小，然后自己狼吞虎咽起来，“自然有刘大人和砚林审他。” “他被抓了？”筱筱惊讶，“那会不会用刑啊？” “用就用呗，反正他也不在乎，要是肯在公堂上说，倒也还好了。”九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说得是一个不关紧要的人。 “九千，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九千被问得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带着火气，力道太大，一根筷子飞出去，正好敲在小小头上，吓得小馋猫连鱼都不吃了，嗖一下跑不见了。 九千干脆也不吃了，跑到师傅的躺椅上坐下，一个冲劲儿还坐过头儿了，整个人差点翻过去。 “小心哪”筱筱在后托住，“你从小到大都处变不惊，云淡风清的，怎么一到白石城变这么阴情不定了？你这脾气不是暴躁，是怪异，一会儿高兴一下就变天儿了。还有啊，平时也没事，一碰到那个清明，就歇斯底里的。” 九千听着，疑惑地看着筱筱，“真的吗？” 筱筱无声，拼命点头，以示肯定和事态的严重性。 九千仰头，躺在躺椅上，“也不知那家伙有没有被用刑，你说，砚林是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 筱筱挑眉，“难说哦。” “真用了啊？”九千皱眉，想象着那个画面，她居然有些心疼了。哎，她当然会心疼，若不是一开始心疼他，又怎么会天天去牌楼下看他，找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结果呢？现在他居然又气她，又睡她，又骗她，什么实话都不对她说。 “啊！”九千想到这里，就来气，一下坐了起来，身后的摇椅，摇啊摇的，仿佛在诉说着被她的怒气波及到的后果。 筱筱一旁看着，仿佛已见怪不怪了，“你别这样好不好，要不然你就去衙门看看嘛。” 哗啦！ 九千听完再度坐回去，摇啊摇，表情僵硬，目光呆滞，“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先从衙门里被冤枉，再发现其实真凶是他，我被放出来，他又关进去。所不同的是，上一次我打死没招供，这一回，我是交待个彻彻底底。” “你交底了？”筱筱吓了一跳，一脚踩住摇椅的把手，迫使九千不再摇下去，“你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九千摆摆手，“就是说了银子是他给的而已。”九千顺势摸出这一回清明还给她的钱袋，仔细说了那天为什么会发生的银子事件的的事情。 九千说完也是颓丧的很，正烦着，忽地感到门口有些人影在晃动。 “怎么了？” 筱筱翻了个白眼，“别理他们，从你那天被带走，就一直有人看啊看的。” 九千皱眉，“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筱筱砰地一声将虚掩的门关上了，“通敌叛国，红颜祸水，无非是这么话。你也知道，最近京师常有闹事的，也提到几个边城不太平，白石城小，若是有边境来敌，最早的目标一定是我们。” “是啊。”九千听着，心中也犯了嘀咕，嘴上咕哝着，“也不知哪来的自信？” 筱筱莞尔，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别念叨了，明天去看看呗。” 九千低下头，抠着手指，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 “你走吧，已经放他走了。” “咦？”九千拎着篮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砚林，“怎怎么可能？” 砚林笑着说，“难不成你还希望他真是杀人凶手？” “可是……”九千莫名其妙，“到底你也说说为什么放啊？” “人家是无辜，至少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当然放人家走了啊。”砚林说得理所当然，旋即又阴下面孔，“不过，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九千挑眉，见他还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也是替他累的晃，“哎，这篮子吃的，给你了。” 砚林瞥了一眼，“这是原本带给他的，对不？” “是啊。” “打发我？”砚林冷眼，“你不直接去找他吗？” 九千沉了脸，“我现在不想见他。” “为什么？” “太愁人！”九千摇摇头，按着太阳穴，“你知道不，我和他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要不就是我不理他，要么就是他不理我。” “这样也很好啊，至少比你对我相敬如宾，若无其事要好的多。”砚林接过篮子，翻看着里面的东西，“不错，还不错。” “你不是不要么？”九千纳闷了，这年月男人怎么还不如女人大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热吻主权 “那银子的确是他的没错。”篮子里是烧鸭，片成片儿的，春饼卷着，砚林吃的满嘴油，边吃边说，“而且另一个死的巡逻士兵的银子也在他那里。” “哦？” 九千面无表情地看着砚林的吃相，她记得在玉铂山上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副德行，怎么下山几年，堕落放纵成这样，一点仗剑天涯偏偏佳公子的风范都没了。九千思忖着，自己当年是怎么为他魂不守舍的？而且，自打那天看他挥着大锤，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凿开清明的五行八卦阵时，他在九千心中高大的形象就不复存在了。 你以为一个正宗教派的得意门生和一个街口靠挨打卖艺的少年的区别么？也许表面上是会判断错误的。 “唉”砚林吃了一卷又一卷，吃饱了灌了一大口汤，尽管那张脸还是英俊不凡，但气质上已差了一大截，“哎，你看什么看呢？还听不听了？” “啊，听听听！”九千一下回了神儿，焦点也不再是砚林的吃相，而是事情的真相上了，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晒太阳，“快说快说。” “这样啊，那天你不是先在雪洞里睡了，等你醒来发现他带着干粮和柴火回来了，对吗？” “嗯。” “那段时间呢，他就是去见了那两个巡逻士兵。”砚林说，“他拿自己身上的东西换了那两锭银子，又花了其中一个，买了你们那天吃了东西。有茶庄的老板作证，的确找更了他一些碎银子，而那锭整的就在老板的身上。死的另一个士兵身上呢，也搜出了清明的那个腰牌。” “腰牌？”九千皱眉，“什么腰牌？” “过边界的。”砚林冷笑，“我问他哪来的，他说是市集上买的，假的。” “腰牌不是随便都能买到的吧？” “当然。”砚林边说边从自己腰上揪出一个，在九千面前晃悠，“只有官府衙门的人，且是一定地位，执行某些命令的时候才能带着。我这个也是刘大人特批给我的。” “那他的从何查起呢？” “从他说的那个野摊上呗。”砚林显然已有了思路，“只不过，足以证明银子不是把偷的，更不可能是从死人身上拿的。还有啊，那两个士兵应该也是想着换一个腰牌过到咱们白石城，甚至可能是要去咱们辛国的京师，究竟什么目的，死人长不了口，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除了贪玩，还真有可能是通敌叛国的问题。” “那……他们的死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沈守卫已经去查了，审问的全过程他都在场，也信服了。”砚林说，“总之，暂时不能定清明的罪，他没有作案时间。那两个巡逻士兵回去只说看了穿胡衣的女人，就是故意隐瞒了买腰牌的事。” 这一切简直天衣无缝，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解释的走向都十分合理到令砚林不得不放了他，甚至祁国的守卫官都信了。 然而，九千不信！ “这像是个套路……” “嗯？”砚林收拾着碗筷，给剩下的饭菜盖上布，“你说什么呢？” “没有。”九千摇摇头，拿起篮子站起来，“我回医馆了。” “你好象知道点什么？”砚林皱眉，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她，“知道什么就说啊，别放过坏人，也别冤枉好人。” “嗯。”九千不耐烦，心事重重地走了。 回到医馆，清明居然等在那里。 “你来干什么？”九千想到刚刚听到的一切，反而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看到他那张脸，头顶瞬间冒出一团黑烟，“今天不看诊。” “不看诊，看你呀！”清明一反之前的态度，嘻嘻哈哈地凑过来，“喂，你有良心没有？我被你出卖，五花大绑带到衙门审了一天一夜，幸亏我是冤枉的，要不然这下还不皮开肉绽，真五马分尸了！” 九千横眉，也不拿正眼看他，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你若真是无辜的，怕什么？” “我不怕啊，所以来找你了。” “找我算帐吗？” “找你去逛灯市嘛。”清明上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外拽，“走走走，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憋什么气？” “你放开我！”九千抽出自己的胳膊，一屁股坐回到诊堂上，“我哪里都不想去。” 清明看她的样子，莫名其妙，搔搔头，“你不是让我证明自己吗，我平安无事被放了，你怎么反而这么生气？你真希望我被斩首示众啊？” 砰！ 九千并没有被他装可怜又嬉皮笑脸的态度打动，反而心中更憋着火，她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仰头看着微微弯腰凑近她的清明，“之前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清明闻言一下也掉了脸色，微吐了口气，目光转向别处，“你为什么老是怀疑我？” “你不值得怀疑吗？” “值得怀疑你就怀疑啊？”清明回过头，声音高了八度，吼她，“我！我是谁，是你什么人？你就稍微不能相信我一下吗？” 九千也提高了嗓门儿，“你凭什么让人无条件相信你？” 清明瞪大了眼睛，手扳着她的脖子，迫使她看着近在咫尺自己的脸，“我是你男人！” “那又如何？”九千钝感十足，毫不示弱，“你若真是杀人凶手……” “我是！” 清明吼得九千脑袋一振，这话一出，她目光向外瞟了一眼，心中隐隐担忧，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也许他就更危险了。 “我是杀人犯！杀了不止一个人了！谁惹我我把谁杀了，谁”清明却毫不顾忌，怕是也气疯了，为着自己心爱的人并不能无条件信任自己而纠结和愤怒。他抓着九千的肩膀，开始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谁想从我这把你拐走，我就杀了他！明白了吗？” 九千倒是真的一怔，肩膀生疼，似乎清明就没真正怜香惜玉过一回，每次都是刚要温柔又开始粗鲁无礼。 当然，她真的没明白，硬生生地摇了摇头。 清明闭了闭眼，目光中含着一丝复杂的幽怨，并不似一个男人该有的眼神。他再回过头，面对着九千，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唇按上了九千微张小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九千的解药 “唔” 九千起初是惊讶，旋即也妥协了，之后变得有些抗拒的享受。他吃醋了么？九千不觉得自己迟钝，清明这样的吻，每一次都是在宣告主权。 又一次直到窒息，清明至情至性之人，尽管被许多无奈压抑了天性，但面对九千时，他还是恣意的。又一次直到窒息，九千终于恢复自由后，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清明呼吸平稳，满意地看着九千的样子，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指头戳戳九千的肩膀，“别让你那个师哥再碰你，否则，我把他也杀了！” “你敢！”九千气都没喘匀，瞪眼吼他。 筱筱说得对，她一向云淡风清的性子，也许只是没出现那个能刺激她的人。现在遇到清明，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怎么不敢？”清明不知是真的动了气，也动了杀心，还是只是在吓唬着她好玩，“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不是嗜血如命只知道杀人吗？衙门都放了我你都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吗？那好啊，我就杀人如麻给你看了。” 九千为之气结，明知他说的赌气话，也不想被吼下去，“你有本事连我也杀了！” 不想清明闻言，忽然笑了，嘴角微弯，贼兮兮的，“你可不会杀你，我说过了，我想囚禁你，现在就想。” 嗖地一下，九千向后划了好几步，轻功都不自觉地用上了。 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那一刻，清明的目光太认真，令她难以想象他口里的那种生活。她当真了，因为清明看上去更加认真。 “你知道吗？” “嗯？”清明似乎还在享受着逗她的乐趣，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目光投向别处，看看这，看看那，就是不看九千。然而，那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她。 九千自然感受得到，她感到紧张和窒息，“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很专注。” “嗯？”清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目光也不自然了，眨眨眼，“怎么了？” “说好听是专注，说难听点，你是在盯视。”九千说，说着她自己也在直直地看着清明，“你有时候看着我，我很不舒服。” 清明一时怔住了，心底有一丝失落，“你不想让我看你？” “也没有。”九千一丝慌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那你是想让我看你？”清明又问。 “我……” “九千！”清明走上前一步，轻轻温柔地将她拥在怀里，“别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他像在发誓，然而，在很久以后，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两人在享受着美好幸福的时光之时，九千还在报怨他这句话并没有实现。 他是真的想做到，然而，一时的失去理智令他差点伤害到九千。好在那时，他可以加倍地补偿。九千呢，自然并没有真的怪罪他。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九千说完，别开目光，不敢看他，“那天，我在雪洞里，真的是因为我身体虚弱，才会那么嗜睡么？” 清明闻言，面色一沉，凝重起来，“九千，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你？”九千顿了顿，续道，“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还是点了我的穴？你让我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睡在雪洞里，你出去做了一些……” “不可告人的事情么？”清明打断她，替她说了下去，他表情冰冷下来，“白九千，你就从没有一刻相信我是个好人的么？” “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个杀手，我凭什么相信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是个好人？” “有凭我好几次为救你，命都差点没了！”清明说话掷地有声，冷冷看着她。” 九千一时无言，想不到清明会这么说，她也结巴了，“我……” “你良心让狗吃了！” “你……” “你给我闭嘴！”清明放开双手，倒退了两步，生疏地看着她，“你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一个杀人凶手了，对吗？” “我没……”九千那一瞬间感到浑身发凉，不是受了惊吓，而是感受到了真正的失去，尽管在这个人身上，她已好几次体会到什么是失去，然而今天这感觉再度临到她，她仍感到恐慌，“清明，我的意思是……” “你说！”清明倒退到门口，脸上有着受伤的苦楚，“你说让我走，我就走了。” “清明！”九千急忙摇摇头，走上前去，她那架式像是要扑到清明怀里，但她走了几步止住了，“你等一下！” “嗯？”清明本以为的没发生，反而看着九千的背影莫名其妙，哭笑不得。他按按太阳穴，呢喃着，“这丫头，现在学精了，不好骗了！” “这个！”九千从后院跑出来，掀开帘子，急匆匆地，看到清明还在原地没走，松了口气，将一个药瓶递到他面前。 “这什么？”清明本能地接过来，拔开塞，凑到鼻子旁嗅了嗅，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呛人，“呸，这什么东西？”若不是他还算了解九千，此刻都要以为她要害自己了。 “解药。” “嗯？” “嗯什么嗯？解药啊！”九千自信满满，手抓着他的手，连带握着里面的瓷瓶，推到他胸口，“虽然不太可能一下子根治，但应该不会让你太难受了。” 清明明白了，那天在雪洞，九千是真的说过要为他调配解药。 傻丫头！ 回到孔明巷，唐瑛正懵个一脸地看着他几面被凿出洞的墙壁。 “你回来了，怎怎么回事呀？”见到清明，简直像见到了救星，他太想知道谁做出这等奇葩之事了。 “一个大傻货！”清明也不太理会，径自开门，进了屋，“不懂奇门就凿墙，真不愧是九千的师兄。” “哎，那个捕头么？”唐瑛对砚林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你去哪儿了？” “医馆。”清明走到屋子里，柜子旁，将藏在衣襟里的药掏出来，又找了块布包上，小心翼翼地收好，才回头，“你来干嘛？” “那是什么？” “解药。” “嗯？”唐瑛不解，“没到时日呢？你去见城主了？” “不是。”清明摇摇头，“九千给的。” “哈！”唐瑛一下笑开了，挤开清明伸手就要去拿那瓶药，被清明打掉了手，“哎，是不是特别难闻？”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筱筱也给了我一瓶解药。” 清明闻言笑了，“傻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摩拳擦掌 “她们是不明白。”唐瑛把玩着那个药瓶，幽幽地说。 清明一把抢过来，重新小心翼翼地包上，放好，“我们还有机会，等一等，只要能拿到真正的解药。” 唐瑛目光有些放空，“城主，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召集我们了，他在做什么？” “那些香料。”清明说，“自从拿到那本禁咒之后，他一直闭关，也许很快就走火入魔了也说不定。” “那是我们的幸运。”唐瑛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别做美梦了，他等着我们干掉他呢。” 清明闻言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我们还有机会，只是不知他那禁咒炼得如何了。” “还能如何？”唐瑛说，“伤天害理！” 清明一挑眉，“放心吧，他等着我们干掉他呢。” 唐瑛忽地又一脸愁容，“你说，若是我们失败了……” “同归于尽！”清明面上蒙上一层寒霜，“失败了，不仅我们，她们也逃不掉，所以我们背水一战，只许成功，不然就同归于尽……不过，届时保全住一个也好，二当家和立冬命苦，别让他们露面了。” “我们应该一起上。” “硬拼不是办法。”清明摇摇头，脸上还是充满自信的，“做周详的准备，也想到最坏结果的打算。” “嗯。” 砚林回到医馆时，已是黑夜。 大年初七，街巷上已不似前几日，晚上热闹起来，也是夜夜笙歌。东城尽管不如西城，但也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你就算想睡，怕是也睡不着。!%^* 打着哈欠，见到九千坐在摇椅上，吓了他一跳，“哎，你干嘛，睡不着也去躺着吧。”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从头查”砚林满是疲惫，拖长了音，踢了一脚摇椅，“起来，给我坐。” 九千翻了个白眼，使劲摇了两下，然后坐起来，让给了他，“说说看。” “还是从香料商人查起。”砚林舒服地坐在上面，摇啊摇，“他丢失的那车香料是关键，撤查香料的去处。”(!&^ “已经查了么？” “嗯。”砚林说完坐直了身子，“别声张，别对别人说，从明天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咦？”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你是说要惊动全白石城？” “当然了。”砚林再度颓丧疲惫地躺下，任摇椅摇着，“大年初一出命案，不到六天死了七个。捕快衙门仵作累得半死，他们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我可不平衡。从明天起别想好好过年了，我已经布好了，从西城起，挨家挨户地搜。” “能搜出什么来？”九千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这种方式能出结果，“那要搜到什么时候去？不如从怀疑的地方搜起。” 砚林抬头，黑暗中看她，“你又怀疑谁？” “别别，我怀疑的不算数，免得人家又杀上门来。” “他们都在怀疑你。”砚林说，“听说你上次也被抓到衙门过，这回已经是第二次了？” “是啊。”九千耸耸肩，“我也不想这样，从头到尾与我无关哪。” “那与那个清明有关喽？” “你也说了，人家是无辜被冤枉的，冤枉他的还是我。”九千说得无奈极了。 “谁说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更何况，这件事他被冤枉，不代表这事与他无关。”砚林面色凝重，冷冷地说，“他那里我尤其要查，与他有关的，更要搜！” 九千闻言皱眉，“你要搜谁？” “先从牛家人开始吧。”砚林也无奈的很，“昨天叫了两回，那个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什么也问不出来，能说的也都说了，吓得他们连两人的关上门的私房话都抖落出来了，也没什么有用的。” 九千想起那个老夫人的话，“那两个夫人呢？” “没用。”砚林说，“当然叫了她们，都是疯疯癫癫的，哭哭啼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唉。”九千叹了口气，想象着那个画面，又想到监牢里大哥的话，旋即问砚林，“那个大少爷他们，对她们好么？” “看样子是好的很，尤其是那个刚放出来的，人也胖了，白了，看上去也不像个疯子了。”砚林摇摇头，“被关了这么多年，不疯才怪了，希望安享晚年吧，虽然她也还年轻。” “那个香料商人的夫人的呢？” “还住在香家客栈。”砚林说，“问她做什么？” “我突然很怀疑她。”九千说，“那匹马，也许唯一最熟悉和认识的，除主人外，也就是那四个人了。” “你说的对。”砚林说完，一个打挺，站起来，“你想看，就去看看她吧，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不过，如果她真是凶手，那一定属于深藏不露的，估计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商人被害的原因。” 九千思忖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带来的香料车被偷，和他的死，不是一个案子？” 砚林闻言像被提了个醒儿，精神都为之一振，“你是说，也许这是个局？” “有可能哦。”九千说着，黑暗中她的眼睛似乎冒出了光，“如果说商人被杀，他的马儿却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也许正是知根知底的人干的。” “这么说来，究竟是香料车先被偷呢？还是商人先被害呢？”砚林皱眉，“还有，他的香料车究竟是哪几种香料，在白石城的边界，究竟是送给白石城的人还是运到别的地方？” “他夫人的话，也不能尽信了。” “嗯。” 第二天一早，九千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去到香家客栈。 她小心翼翼，假借找香妮为由，在客栈二楼，客房那几个地方转来转去，直到遇到了打打闹闹的两个小仆从。 “还给我，还给我！”那个小丫鬟现在看上去更像个孩子，头上扎来个羊角辫，好象是特意梳妆打扮出来玩的。 而那个小家丁模样的男孩子，脸上居然涂了胭脂，手里拿着把木梳，跑在前面，跑出去几步，见那小丫鬟没有跟上来，还特意停下等她。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直到小丫鬟撞到九千怀里。 “哎呦，疼” “哎呀！”男孩子跑了过来，急忙扶起她，看都不看九千，上下呼噜着小丫鬟，“哪里疼，哪里疼？” “别趁机占我便宜，我哪里都不疼！”小丫鬟一把抢回自己的木梳，一点都不领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七章尸体飘香 九千看着两个小孩两小无猜，打情骂俏，忽然有些羡慕，目光跟着他们的身影，一直追到走廊。 走廊的尽头站着婀娜的身影，是香料商的夫人，她见到两人小孩差点扑到她身上，一把揪住小丫鬟，“干什么呢？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夫人，他欺负我！”小丫鬟不仅不害怕，还告状。 “谁欺负你，明明是你自己跌倒的！”小仆从也不害怕，开始辩解。 “你要是不抢我的木梳，我怎么可能跑，又怎么可能跌倒？” “抢你的木梳……抢你的木梳，那不是……就是想和你玩儿嘛。”小仆从终于理亏，嗫嚅着站到一旁。 这位夫人简直一点威信都没有，看着两个小孩子吵架，目瞪口呆。再抬起头，见到九千一直在“观看”，她脸上一红，打发两人进了对面的房间，自己迎上前来。 “让女大夫见笑了，我家是一直没做好规矩，我夫君不常在家，我也不会管。” “没关系，他们很可爱。”九千说着客套话，再一抬头，那个老管家也从对面的房间出来了，看样子，应该是老管家和小仆从住一个房间，小丫鬟则陪着夫人住在上房。老管家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女大夫，听闻您昨天被当作嫌疑犯带到了衙门，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事情与我无关，我已经回来了。”九千不卑不亢，似有若无地解释，是怕她养在深宅的妇道人家不明就里。 “那就好，有劳女大夫了。”香料商夫人行了个礼，礼数周全，“只是昨天天都没见到林捕头，不知我夫君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我正是和您说这个来的。”九千按着前一天和砚林商量好的讲，也恰好把话题进入了正题，“是这样的，您的夫君……” 此时，香料商夫人表情一动，抬起了手，接了话头儿，“女大夫，我们进屋说吧。” 九千看了一眼她的上房，“好啊。” 香料商夫人将老管家也打发回了房间，带着九千进了自己的房间，“女大夫见笑了，我家的仆从都不省心，不是一吱一动，眼里没活的，就是打骂都不顶用，就知道玩儿的孩子。” “夫人宽容，待仆人如亲人。”九千说完，吞了口口水，“是这样的，您的夫君……” 她说了一半，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香料商夫人的神情，对方在认真地看着她，认真地听着，见她一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似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然而，九千只感到哪里不对劲儿，她的夫君刚刚过世，且死于非命，她是奔丧而来，才不过几天，提到他那惨死的夫君，她只是平静，却没有其他任何情感反应？ “您夫君的尸首，被我们放置在停尸房已经三天了。”九千说，边说边本能地继续观察着香料商夫人的反应，“虽然天气寒冷，但尸首毕竟是尸首，在停尸房放着，也早晚会腐烂，并不是长久之计。” “是这样，是这样！”香料商夫人闻言急忙点头，附和着，“我昨天一直在等林捕头，也是合计着先把我家夫君的尸首领回去，到了京师葬在祖坟，其他再做商议。” “恐怕不行啊，夫人。”九千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提议，“案子没有破，甚至仵作连死因都没有查出来了，真凶下落不明，甚至连那车香料也不翼而飞了，这一切都是疑点，若是尸首上有什么线索，此刻由您带回了京师安葬，一来可能会使凶手成了漏网之鱼，二来，怕是届时真要找证据，还要开关验尸，惊动您家祖坟里其他的亡魂。您说是不，夫人？” 那夫人一脸为难，皱眉，手里揪着手绢，按着太阳穴，看上去沉鱼落雁，美艳至极。 “可是案子若是一直没破，那我夫君的尸首要在停尸房停上几日才够？”香料商夫人脸上现出了焦急，“若是案子一直不破，难不成我夫君的尸首就一直烂在衙门了么？” “夫人别急！”九千赶忙安抚，“我们也希望您夫君的尸首能早日入土为安，大过年的赶路做生意实属不易，遭遇不测，死于非命更是不幸，若是不能早日安葬，也总是死者为大，我们定不让尸首腐烂这事发生在衙门的。” “那你们的意思是？” “夫人请放心，衙门已在想办法从香料的去处方面查起，挨家挨户的搜查，相信不出几日就能破案。”九千说，“至于您夫君的尸首，我们想了个办法，让它至少可以暂时停放，不会受到打扰。” 香料商夫人一怔，探寻地看着九千，“什什么办法？” 九千点点头，“是这样的，在城郊有一个雪洞，可以暂时安放尸首。”九千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自己两次被困在里面，且是对清明献出一生清白的地方，竟然最后变成了冰冻尸体的停尸房？ “雪洞？”香料商夫人皱眉，“那是什么？” “咳！”九千轻咳了一声，“一个很冷的地方，比停尸房冷多了。” 香料商夫人听后一脸茫然，目光游移，“好吧，那就全听姑娘安排好了。” “也不是我安排的，是林捕头忙不过来，由我转达。”九千说，“但也请相信我，我现在是协助衙门做仵作的差事。” 不多时，香料商夫人送九千出门，小丫鬟和小仆从居然还在走廊里打打闹闹地，夫人叹口气，实在也提不起嗓门教训的样子，老管家只在一旁看着，守着夫人，并没有说什么。 简直畸形！ 九千看着这别别扭扭的主仆四个，她摇摇头，“夫人，那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衙门。” “有劳女大夫了。” “啊，对了，夫人。”九千刚走又回头，“既然是您的夫君，要不要由您家的马来送，也算多送主人一程？” “当然……” “那匹老马啊，它送行不行啊？”忽然，小丫鬟抢了夫人的话，说了句奇怪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八章老马识香 而此时，九千不经意一个抬眼，却看到香料商夫人另一副面孔。那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被那双凌厉的目光一盯，脊背都发凉吧？然而九千真的看到了，也真的是从这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夫人脸上看到的。她吓了一跳，那表情只是出现了一刹，转瞬即逝，她也不是在瞪小丫鬟，也没有盯着任何人，只是自己不经意露出了一个可怕的表情。 这也许才是真实的她吧？ 九千心道，不经意的表情，没有对着任何人，只是自己的情绪表达，才是最真实的吧？ 只是九千不动声色，继续好奇地问，“什么行不行啊，小妹妹，你家的马不是很厉害么？” “厉害啥哦，那是以前了，都老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拉动车嘛？”小丫鬟不以为然，当着主人的面信口开河，惹事生非。 “住口！”香料商夫人这才呵斥她，这也是九千第一次见她责备这两个小仆人，真的很不合理，九千不解。 “夫人，她说的……” “女大夫莫怪罪，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的，当不得真的。”香料商夫人一安抚似地对九千说。 “好吧，那我明天来找您。”九千和她呆在一起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急忙朝前赶了两步，才回头告别。 香料商夫人跟在后面，行礼相送，“女大夫慢走！” “那小丫鬟，真的是说漏嘴了么？” 晚上，医馆关上门，又开始研究案情。砚林边吃边谈着尸首的停放问题，丝毫不影响食欲。 “也许你布的局是对的。”九千将热汤推到他面前，“先别管她是不是说漏嘴，我们先想想他说的什么。” “老马？” “嗯。”九千耸耸肩，目光清亮，“那不是匹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的骏马么？怎么会老？” “从外表上看，的确不像是匹老马，可也说不定。”砚林皱眉，“明天把乌玉叫上吧。” 九千闻言噗嗤笑了，“你又叫他当兽医？” “只要能破案，我让他学狗叫都行。”砚林已然被一连串的案子逼疯了。 第二天一早，不止九千砚林和怪异的主仆四人，还有不情不愿，几乎是被被绑架来的乌玉。 “哪儿了？哪儿了？”一进衙门，乌玉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卷起袖子，催促着，“早看完早回去，我可不跟你们送什么尸首！”乌玉有些迷信，从小八字也轻，不敢碰尸体之类的东西。 “跟我来！”砚林看他的样子好笑，一挥手，乌玉和九千也都跟了上来。 九千回过头，却发觉那主仆四人没有跟着。香料商夫人还是一派云淡风清，心如止水的样子，老管家还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而那一对小情人，尽管老老实实站在主人身后，但也是你推我一把，我撞你一下的打情骂俏。 “很奇怪吧？” “你说哪一个？” “四个。”九千说，“所有的，不是都很奇怪吗？这根本不像是主仆四人，倒像……” “像什么？” “说不清，反正像是相互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关系的四个人。” “会不会是假扮的？” “假扮的不会这么假啊？”九千哭笑不得。 “混淆视听也说不定？”砚林摸着下巴，思忖着。 “到了到了！”乌玉打断他们的话，因为已见到了马厩里唯一的一匹没上马鞍，也没被打上衙门标识的马，“就是它，是吧？” “嗯。”砚林表情凝重起来，指着那匹高大的骏马，“你看，像不像一匹老马？” “不像。”乌玉远远地站定，观察着，“第一印象不像，但不代表什么。” 他再度卷卷袖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仔细观察着，从后绕到前，又从前绕到后。砚林和九千则放心由着他看。乌玉自小喜欢马，也喜欢研究，久而久之也学了一些料理和医治的方法。他是富家子弟，因为他的喜好，家中父亲也为他购置过许多名品种的马。 此时乌玉已绕到马前，拍拍马鬃，详细看着马的眼睛，发出啧啧的声音，“何止是老马，简直快死了。” “什么？”砚林和九千上前，不可置信，“你看清了没有，怎么快死了？” “是它看不清吧？”乌玉脾气好，不和他们争辩，用事实说话，他扒拉着那马的眼皮，又用手在他眼前晃悠，那马眼珠虽然也跟着转，但明显呆滞，滞后，反应慢的很。 “怎么会这样？”砚林和九千面面相觑，“咱们那天忽视了。” “一般都从外表看，这马明显被修饰过。”乌玉也没有嘲笑他们的马虎，“而且的确是好品种，好马过上十几年，老了也还是好马。只不过，老了而已。” “这样么？” “体格也还不错，毕竟是好品种。”乌玉倒是赞不绝口，“和人一样，老了，总有一两个地方先闹毛病。” 乌玉此话一出，砚林和九千两人相视，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此说来，我们被骗了。”砚林说完看看那马，“也许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千挑眉，“放开它，走一走试试看。” 乌玉将缰绳解开，那马似乎终于得了自由，开始走来走去，散着步。 “你说他现在认得主人不？” “难说，也许会记得大概轮廓吧？” “乌玉，他嗅觉会不会很灵敏？” “当然。”乌玉点头，“动物的嗅觉都很灵敏，更何况他应该自小眼睛就不太好使，所以嗅觉应该更厉害才对。” 九千灵机一动，跑去了停食房，那香料商的尸首还在那里躺着，身上盖着白布。九千拜了两拜，一把掀开白布，团成一团，跑回到马厩。她站在一个角落，挥舞着那白布。一点不稀奇地，那白布散发出的并不是尸臭，反而是一阵阵复杂的香气。 她的想法是，那是个香料商人，这马嗅觉若是灵敏，应该也认得主人的气味。 “你不行！”砚林笑着接过布，“你是女的，他纵然眼睛不好使，大概的轮廓也是记得的，我去叫老王来。” 老王的身形年龄都和香料商差不多，他一站在那里，老马似是见到亲人了，加快脚步就朝他走去，但在靠近老王之时，还是有一丝犹豫的。老王怜悯，抱着白布，伸手抚摸了两下马鬃。老马则发出舒服的鼻息声，好象是多日来终于见到主人了。 “我猜得没错，他离开主人的时候，他主人还没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九章伪装四人组 九千看着那匹老马，脊背一直发凉。 “居然会有人利用一匹马作案？”乌玉也看着那匹马，感慨，“这匹马是好马，除了眼睛不好，嗅觉和体格并不比普通的马驹差，他主人生前一定很爱惜他。” “这样吗？”九千走过去，轻拍拍老马的背，对那马儿说，“我知道你的主人对你很好，你也曾经舍命保护你的主人。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有人还要利用你脱罪，老马，你若是知晓是谁，你能告诉我们么？” 砚林苦笑，“它又不会说话……” “不，它虽不会说话，但他可以用其他地方告诉我们真相。”乌玉倒与砚林观点不同，“你看，他还记得主人的身高体态，虽然因为眼睛会被蒙骗，但这是凶手可以利用的，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嗯？”砚林欣赏地看着师弟，“你了解马，说说看？” 乌玉点点头，同样爱惜地抚抚马鬃，“你看，这匹马若是没有仔细察看，没有人会以为是匹马眼睛不好，且已然年老的老马。那凶手既然可能利用它的这些问题，就说明他对这匹马甚至对马的主人是有深入的了解的。” “嗯。”九千和砚林同时点头，认真地听着。 “我们刚刚已经认定了，他离开主人的时间，主人还活着。”乌玉说，“那么，是它被牵离主人身边呢？还是主人自己离开的呢？” 砚林点头，思忖着，道，“它当时身上套着马车，车上满载着香料……主人应该不会离开，自己去办事。” “还有。”九千也补充，“死者的死，和香料的丢失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很有可能，主人是自己把它留下，自己离开去做什么事了。然而，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个商人将马车留在一个地方，自己去见了一个或一些人，但是死在了那些人的手里。”砚林说，“那些人杀了他，并想办法抢走了香料……不对，一车香料不是那么容易带走的。只有一可能，商人死，香料被偷，和尸首被送回来伪装现场，是三件事，或者说，是三个案子。” “太复杂了！”乌玉夸张地拍脑门儿，头疼，“你们还忽略了一件事，香料上的香。” “你是说……香掩盖了尸体的气味？” “不，我是说，这马嗅觉灵敏，但是香料上的香一时遮盖也影响了它的嗅觉。”乌玉说，“所以，商人的尸体即便在它的脚下，它也一时辨别不出来，因为长时间的运送这车香料，从京师到边界，它一时也分辨不出主人是尸体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这么说，主人的尸首尽管在它的脚下，但它可能都不知道，或者是以为脚下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主人。”九千疑惑地问，“也许，它从那时起就一直在雪地里等自己的主人回来？” “有这个可能。”乌玉说，“因为它根本看不清东西，更不可能分辨自己脚下是人还是石头啊什么东西……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和主人的尸首同时在雪地里直到被发现，时间并没有很长。” “为什么？” “因为香料不在了。”乌玉说，“它嗅得到主人的气味，香料只是一时遮盖，然而香料车已经被卸走了，那么气味散了以后，它还是可以分辨出自己脚下躺着的是自己的主人，可是你们也说了它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刚刚见到裹着白布的老王。” 九千鼻子一阵酸楚，怜悯地看着老马，“它一直都不知道，它等的主人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那车香料被卸走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砚林问，“在商人死之前，还是之后？” “还有，商人究竟为什么死，他的死和香料被偷有什么关系？” 三人带着这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头疼的很。 “头儿！”小周跑来了，“门口那个夫人，想问什么时候可以送他夫君去雪洞了。” “这就去了。”砚林叮嘱一句，回头看看两人，“先把车套上吧，送了尸首再说，回来慢慢想。” “嗯。”九千点点头，面色阴暗，“我还是怀疑她。” “我也怀疑她，但是我们找不到线索，也没有什么证据。”砚林说。 “能知道这老马的情况的，只有她。”九千说，“还有，她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马已经很老了，眼睛也不好，反而夸马勇敢，护主呢？这就是在混淆我们的思维。”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她随便编造一个理由，都可以搪塞我们。” “是啊。”九千摇摇头，说不出什么了。 “更何况，知道这情况的，并不一定是她。” “还有另外三个。” 砚林苦笑，“你为什么一直把目标放在他们这一家子身上呢？” “你看他们像一家子吗？”九千冷笑，“我看八成相互都不认得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砚林皱眉，疑惑地看着她，“你真这么认为？” 九千也一怔，顿了顿，“我我随便说的。” “你说的有道理。”砚林说，“可是，互相不认得，为什么来认尸首？” “必定有原因呗。”九千耸耸肩，从乌玉手里接过了缰绳，“对了，这马见过他们四个没有？” “没有。” “也许，知道马的情况的，不一定是那个夫人。” “嗯？” “四个人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知道这情况，他们若是相互不认得，却会聚在一起来认尸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觉得会是什么？” “他们一直说，要把尸首运回京师下葬。”九千说，“但是我觉得，他们若是得到了尸首，不一定会回京师，并且，可能只有一个人会如愿以偿，其他的三人，可能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么，夫人也不一定是真的喽？” “很有可能。” “那个管家？” 九千耸耸肩，莞尔，“我只是猜测。” “那两个小的呢？” “伪装的很好？”一切都只是猜测，然而直觉也许并不会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章胡扯 边界外，雪洞。 洞口已经由祁国人提早去收拾料理过了，甚至连沈守卫都陪同他们一起去的。 主仆四人一路上毫无交流，香料商夫人依旧面无表情，一路也不看自己夫君的尸首，那神态像是有些怕。 “夫人，把您夫君的尸首停放在这里还有一个妙处。”待赶尸车听在雪洞洞口之时，砚林转过身，挡在香料商夫人面前，“也许，这个雪洞能帮您夫君找出真凶是谁呢。” 香料商夫人目光一提，茫然而无措，“什什么妙处？” “是这样的。”砚林说，“之前我们一直怀疑您夫君是被毒杀致死的，但苦无证据，毒性十分特殊，看也看不出来，连仵作和好几个大夫研究了好几天都看像是暴毙而亡的。” “那那也许真是呢？”香料商夫人边说还变将目光瞟向身侧，那里站着自己三个仆从。 “也许是真，也许是被混淆了视听。”砚林摇摇头，给予否定，“既然怀疑就有怀疑的理由，在边界旷野暴毙有可能，但一车香料不知所综就说不通了。而且，夫人有所不知，白石城里刚刚出了一桩四条人命的命案，正是与香料有关的。我们也不知您夫君是否与那桩还未破的命案有关啊。” “是是这样吗？”香料商夫人延伸飘忽不定，时不时向后瞟去。 后面，那个老管家依旧面无表情，好象所听到看到的事全都与他无关。而两个小的，则手牵手暗地里眉来眼去的样子。 “现在有一些毒药，致死的状态千奇百怪，有一些就是检查不出来。也正是这种毒，既然狠毒又高明，杀人于无形，死后的死状也看不出毒性来。” 砚林如是说，边说边观察着香料商夫人的表情，只是从她那茫然呆滞的目光中实在看不出什么，既不像是惊慌失措，也不像是淡定神闲。总之，有着刻意强装出来的悲伤和忧郁，但仍可看出骨子里的事不关己。她曾说过与夫君已然没有感情了，但也不至如此像是外人一般。 “那那要怎么办？”香料商夫人就着这话头儿问下去，目光还是时不时瞟向身后，只是身后的三个人，都不像是能接收到她目光的人。 “我们怀疑有一种毒药，遇冷则显出毒性，还有一种是遇热显出。另外还有一种，是遇热后再遇冷，才会显出毒性。”砚林照着三人之前编造的胡乱说着，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有这样奇葩的毒药，“所以啊，我看，您夫君的尸首放在停尸房这么久，屋子里也还算暖和，没有任何发现，不如放到这雪洞里试一试。若是还没有反应，再泼点热水，可能也能显出来。” 九千和乌玉在一旁听着直捂脸，头上顿时冒出一团黑线。这么不着调的提议，若是被个正常人听了，要将自己夫君的尸首这么“玩”，实在要踹他了。然而，香料商夫人听了只是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没良心，这么折腾尸体，她也无动于衷？!%^* 三人互看了两眼，也知道事已至此，就得把戏演下去。 事情半妥之后，三人吃罢了晚饭，又偷偷潜入雪洞里，蹲在尸首旁等着。 九千一阵无奈，她已经是第三次在雪洞里过夜了，“哎，你们说，会有人出现么？” “我的直觉。”砚林说。 “真的有人来了，也不一定就是来做坏事的。”(!&^ “来试试尸身上是否有毒，这还不是坏事么？”砚林说，“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偷偷的自己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那明明是我们胡扯的。” “只要信了，就是真的。” “拜托！”乌玉快哭了的腔调，他是被两人硬拉来的，“不是来做坏事的，那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边界的雪洞里找一具尸体？难不成来送菜送饭啊？” “嘘”砚林轻声呵斥两人，“你们别吵了，有动静儿。” 的确有动静儿，嘎吱嘎吱，踩雪的脚步声，大概有四个。听得来者都不会武功，这人数，也不用猜了，定是那主仆四人。 三人猫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四个黑影走了进来，一股暖流氤氲在空气中，想必是中招了，三人的手相互碰碰，多年来师兄妹的默契使他们用这种方式就可以传递讯息。 只见其中一个高大一些的人影，提起了一个木桶的样子，暖流该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三人屏住呼吸，等着他们朝尸体泼水。 “啊” 然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们三人一跳。 “啊？什么人？”对面也传来惊叫声，这大概是那香料商夫人情绪最有波动的一次了。 嚓！嚓！ 两个火折子点亮了所有人的脸，分别来子九千和老管家。 “是你们？” “是你们？”乌玉被冻得浑身僵硬，但嘴上可不饶人，面对对方的质问，一直感到无辜的他先开了口，“还好意思问我们？你们来干什么来了？” 砚林率先走过去，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老管家在火折子擦亮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木桶。然而，木桶里泛着温热的水，是骗不了人的。 “你们可真狠哪！”砚林冷笑，“死者为大，冻在这里至少不会烂，你们这倒好，直接来泼热水，是怕下葬的时候太僵硬了，现在提前给分成一摊一摊的么？” 呕！ 九千和乌玉捂着嘴，难以置信砚林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砚林，你快别说了，问她，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心里有鬼？” “嘿！我师弟师妹问你呢？”砚林挑衅地看着香料商夫人，后者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那里，“说话呀，来干什么来了？” 那香料商夫人面对砚林的大吼也是一动不动，但并不像是被抓了个正着的沉默，也不像是被冤枉者的不卑不亢，她那个样子像是了无生趣，好象活着都很勉强。 “说说吧，大冷天的，跑到雪洞里，是祭奠亡夫么？”砚林说完点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你不带香和蜡，也不带纸钱，带一桶热水，是要给你亡夫洗澡么？” “他们分明是想试试毒有没有显出来。”乌玉浑身还是冻得僵硬，瑟瑟发抖，“别跟她废话了，带回去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两个商夫人 “说得就是。”砚林亮出了绳索，然而面对着四个人也不知先绑哪个好，悻悻地，“量你们也跑不了，走！” 那香料商夫人率先向洞外走去，边走还边搓着胳膊，想必是冷得也受不了了，管家跟在后面，两个小仆跟在老管家后面。这一边，砚林赶到了香料商夫人的身前半步，边走边看着她，乌玉瑟瑟发抖地跟在砚林后面，九千走在最后。 火折子砚林拿一个，老管家那里举着一个看路。九千回头，雪洞里一片漆黑，中间停放着一具尸体，看上去阴森恐怖。 忽然，一道身影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一股热流涌来。九千下意识地朝前走去，估摸着应该是那两个小仆从中的一个。只是她还未阻止，就觉浑身一阵滚烫刺痛。 那桶水！ “怎么回事？”随着砚林的声音，光亮也照亮了商人尸体和周围。 “你？”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拿着木桶的小丫鬟，她表情坚定，目光里隐隐含着泪，正将木桶轻轻放下。眼神看向石床上的商人尸体。白布已然湿透，尸首原本是冻僵了的，此时散发着热气，整个尸体已然呈腐烂状。 “你为什么这么做？” 说老实话，砚林三人一直心里有愧，毕竟这是个谎言，若是真有人信了，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最后的结果都会对尸首造成伤害。死者为大，他们在造孽吧？ “快快看看，有没有发现毒性？”那小丫鬟的口气有变，不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此时，他身旁的小仆从也凑了上来，表情也与之前不同。他一言不发，越过乌玉和砚林，更是将所谓的香料商夫人和老管家甩在身后。他轻轻将白布掀开 “等一下！”九千上前阻止了他，“别掀了，你什么都看不到？” 男孩子皱眉，目光中充满着探寻和幽怨，“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们是骗你们的。”九千率先道出了实情，她很懊悔，不敢看他们，轻轻说，“为了引你们上钩，信知道究竟是谁想知道真凶，或者是想销魂罪证，才出此下策的。据我们所知，世上根本没有这么一种毒，是要遇热再遇冷才会在死状上显示出来的。我们骗了你们，对不起！” “你”那小丫鬟指着她，一脸愤恨和恼怒。她转而再度看向床上的尸首，痛哭流涕。 九千三人面面相觑，有些猜测在三人脑中浮现。 “九千，等一下！”乌玉原本站在九千身后，此刻更走近了一些，抚着她的后背，九千的衣服刚刚被泼湿了，乌玉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九千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乌玉，“怎么了？” 她的焦点还在哭泣着的小丫鬟身上，是以不太在意。 “没没什么。”乌玉说完，忽然伸手替她将衣服领子向上拉了拉，好象是怕她冷，着了风似的，“没事了，没事了，我看你衣服湿了，把你冻着。” “哦。”九千怔了一怔，低头，那原本跪着哭泣的小丫鬟已止住了泪，恭恭敬敬地站回到原地，香料商夫人始终在外面，没有进雪洞，那老管家则站在小仆从的身旁，也没太动劲儿。 当！ 刘大人的惊堂木一拍，把自己也震醒了盹儿！ 他几乎算是被砚林从被窝里叫出来的，三更半夜审问，这是他到白石城甚至是为官以来的第一遭。唉，他从来不是什么大清官，也不想做个大清官，被弄到这不太平的白石城来，他只想保住性命就满足了。可没想到，一连串的命案，加上热血负责的一群捕快们，搞得他想当昏庸无能的官老爷都不能。 “堂下民妇，报上名来。” “民妇夫家姓商。” “商夫人？”刘大人喃喃地，朝也正在打盹儿的师爷瞥了一眼，又丢过去一只毛笔，才叫醒他接着记，“剩下的呢？” “这是我的管家老安，丫鬟银子，仆从小钱。”真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家里仆从的名字都是一连串的铜臭味。 “被带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啊？”刘大人这话问的是砚林，他从对砚林的恨，现在已演变为惧怕了，他服了，他只求砚林别再三更半夜的时候叫他起床了。 “老爷，在下” 砚林雷厉风行，说话也条清晰，把所有的话得说得清楚明白，只用了短短四五句。 “原来如此。”刘大人硬撑着精神，此刻也清醒了一些，毕竟案子闻所未闻，他第一次听说，“真有这种毒药么？” “大人！”砚林皱眉，打断他，悄悄附耳过去，“我刚刚说了，是为诈他们，胡乱编造的，可没想到，他们真上钩了，所以还是得审。” “哦，这样啊……” “头儿” 此刻，小周忽然跑上堂来，见到这副跪了一地的状况，却步了一下，还是朝砚林使着眼色。 “怎么回事？”砚林走到门口。 “头儿，门口有个女人哭哭啼啼赶来，正要击鼓鸣冤被我们拦下了。”小周就站在公堂门口，说是悄悄和砚林说，但声音压得再低，里面的人也是听得到的。 砚林一瞪眼，“人家要击鼓鸣冤，你拦着人家干嘛？” “不是的啊，头儿！”小周也急，“那女人自称是来本丧的苦主，说是他夫君前几天死在了白石城的边界，她收到消息，才赶来的。” “嗯？” 不止砚林，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头。终于也包括了那个一直情绪没有波动的所谓的商夫人。 看样子，是快水落石出的时候了。九千大量着跪了一地的主仆四人，其实实际上，她也看得出，根本不可能是主仆，究竟谁是主，谁是仆，到底什么关系，身份，很快就要真相大伯了。 “大人，门口来了个妇人，自称是香料商的夫人，可眼前跪在堂上的这位商夫人，也自称是他夫人。”砚林朝大人行礼，“大人，请允许把门口那个妇人带上来对质。” “嗯？”刘大人摸着胡子，终于也不再困了，看着堂下，“两个夫人？” “大人” “哦，带带上来！”刘大人几乎是快要听砚林指挥了，手一挥，小周立刻得令，跑出去带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香料商的小妾 当那小周口里哭哭啼啼的妇人被带上公堂之时，所有人心里好似才落了地。 看那妇人，蓬头垢面，满脸泪痕，苍白憔悴，气若游丝，衣衫理应是昂贵而整洁的，但似乎是因长途跋涉而显得褶皱也染了尘土。九千不止是九千，每个人看到，似乎都从外表先入为主地认为，唉，这一位才是正主。 “堂下何人？”刘大人似乎在说着相同的戏词。 “回大人的话，民妇夫家姓商，父亲姓青，京师认得我的人都叫我商青夫人。”那妇人尽管看上去落魄，但不卑不亢，说话举止都落落大方，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不止在家中享受福分的商家夫人。 在她身后也跟着一个仆从，是个有些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年轻人，目光炯炯有神，看体格好似也会点功夫。只是她一人带上这样一个仆从，也显得委屈和寒酸了。当然，相比于那位显得可笑的商夫人主仆四人，她才是人们心目中最正常的奔丧的苦主。 “听说你想击鼓鸣冤，所为何事啊？” “回大人，民妇的夫君在小年夜便出了门，说是做生意，但至大年初五都没回来，我接到他同伴的来信，说是他暴毙于这白石城，尸首至今未被运回。我便带着家中仆从，一路赶来，本还抱着希望，以为只是谣传，或是虚惊一场。”这商夫人擦干了眼泪，说得合情合理，“可惜没想到，我到了这里，还未找到衙门这里，便听街知巷闻早有个商夫人已来到这里，也处理了我夫君的尸首。这分明是假冒的，我便想来击鼓鸣冤，以期得到大人的重视，还我清白。” “嗯？”刘大人闻言，便和所有人一样，将目光投向那个早已跪在那里的商夫人，刘大人冷笑，“呵呵，你们两个，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啊？” “就是你吗？” 只见那商青夫人一见刘大人如此问，目光便紧盯着商夫人，跪都不跪了，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刚刚的斯文清高都不见了，她一把掐住了那个商夫人的脖子，“原来就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 “啊？”商夫人没想到她来这一招，脖子一把被掐住，嘴巴眼睛都长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面对这一切。 “住住手！”随着刘大人的喝斥，砚林和老官家一齐将商夫人从那一双厉害的手中救了下来。 “呼呼冤冤枉啊……”商夫人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朝刘大人哭诉，“大人，我不是什么香料商的夫人，可我也是无辜的，当当初可不是这么说好的……” “嗯？承认了？”也不止刘大人松了口气，连砚林九千几人也毫无悬念地接受了她的哭诉。 可是，当初说好的，是什么意思？ “你！你过来，说清楚” 忽然，冒牌商夫人扑过去，一把揪住了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小丫鬟，“你当初给我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回事，你当着老爷的面，还有这个女人的面，交待清楚，我我……我不干了！” 她这一下，倒是令众人都没想到，她居然偏偏揪住了自己身边的人，并且看那架式，反而像是她是最不知情的一个。 当！ 惊堂木再响，刘大人重重地咳了几下，连旁边早已打盹儿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师爷也惊醒了过来。师爷一睁开眼，看到堂下这么大的变化，人也清醒了。 “那个……小丫头，你说！”刘大人也不是糊涂人，自然看得出事有蹊跷，冒牌商夫人揪住谁，谁就是知情人。 那小丫鬟也跪在原地，此刻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衣服，一言不发。只是她的表情有了变化，尽管还是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的样子，但表情看上去严肃而精明，目光散发出的倔强和冷酷也是无人可及的。只是九千一时觉得，她有些像是她那倔强轻狂的师妹筱筱。 “大人！” 此时，那商青夫人却又不淡定了，甚至膝行了几步，“大人替民妇做主啊！” “做做做，你倒是说说，你又要怎样？” 商青夫人一叹气，跪在那里，人也恢复了些正常，“大人，民妇不该有所隐瞒。其实，我那夫君从两三年前起，就常年不回来，家中和京师的生意就一直由打理。我多方打听，才知他在外养了一方小妾。大人，我本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女人，我和夫君养育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二岁。我夫君想纳妾，我不会阻拦的，可他偏偏不愿意把那女人带回家来。我和他谈了多次都没有结果，他就照样我行我素，不仅不回家，甚至连生意也不理了，不知去干了什么。他这次突然暴毙，我就怀疑是他那外面的女人图财害命……” “你住口！”呵斥她并不是商夫人，而是她身旁的那个小丫鬟。 众人有一些看得惊呆了，思绪跟不上节奏。但九千觉得毫无悬念，并不稀奇，她上前一步，走到小丫鬟面前，“小姑娘，你才是商老爷在外的那个妾室，对不对？” “我不是小姑娘，我给老爷生过一个孩子。”小丫鬟语不惊人死不休，只是倒也想得通，十四岁的姑娘，也是可以生孩子的。只是这显得有些离奇，也难怪商老爷不肯把她带回京师的家追，正式纳为妾室。 那小丫鬟还跪坐在那里，目光有些游移，似乎在回忆着遥远的过去。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是祁国人。”小丫鬟说，“我叫阿灵，三年前，就是在祁国的边界逃难时，被商老爷拣到。他把我带到一个客栈，给我请了大夫，买了药，买了衣服，留下了钱，把我养在客栈里。我清醒过来后，要以身相许，老爷不同意，说我像他女儿一样。” “你这个小贱人！”商青夫人似乎一直在忍着，但终于忍不住了，做势又要冲上去，“原来是你，难怪他不带了，比我们的儿子小毛也大不了几岁，居然这么卑鄙无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老爷的屁股 “住手！”砚林见状拦在她和阿灵中间，“你们的夫君都已经死了，你现在再和她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用？更何况，你夫君至今未查明死因，你就想大闹公堂吗？” 商青夫人也不是什么喜欢动手的人，被拦住也就不再向前冲了，加上她的仆从在后使拉着她，她便又一次从强势变为绝望，泪哗哗的流，“我夫君就是她害死的，若不是因为一年到头来边界找她，又怎么会遭遇不测。” “你说的对。”此时，阿灵也站了起来，面对着商青夫人也不惧怕，但表情与商青夫人一样是痛苦的，“老爷的确算是我间接害死的，因为他说这次就是来找我，要陪我一起过年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来认领他的尸首就是想找出真凶，为老爷报仇。大姐，求您先别想打骂教训我，我们一起先帮老爷伸冤，以慰他在天之灵好吗？” 阿灵说得入情入理，商青夫人虽看她一万个不顺眼，但还是冷静了下来，她抬头，向刘大人跪下，“大人，她虽说的头头是道，然而我在京师只是知道老爷在边界娶了一个妾室，或是金屋藏娇，但并没有见过，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妾室的外表，并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我夫君在外娶的那个。万一是计中计，她还是冒充的，也未可知。” “嗯！说得有道理。”刘大人听完捋了下胡子，揉揉眼睛，对阿灵说，“你倒说说看，你家老爷有什么体貌特征，让夫人听听对是不对？” “好。”阿灵也跪了下来，头偏向商青夫人，“大姐，老爷背上和腿上都有刺青，图案是龙鲤鱼和麒麟，对么？” 商青夫人听到如此隐私，本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奈何公堂之上，也只得冷漠地点了点头。 “老爷前胸有颗痣，长得正中偏下的位置，是红色的，对么？” “对。” “老爷……” “你不要说了！”商青夫人摇摇头，阻止她说下去，“你说的这些，老爷那些做生意的兄弟们也看到过，并非无人知晓的。还是由我来问你来答，怎么样？” “当然可以，全听大姐的。” 阿灵一口一个大姐，叫得商青夫人胸闷，她强压下满腔恨意，舒了口气，才道，“老爷牙齿缺了两颗，是哪两颗？” 这问题问得狠，做生意的兄弟们也不太可能知道，恐怕只有伸进舌头去亲了的才知道吧？在场的人也都竖着耳朵，更着答案。 “是下边从左数第二颗，因为那颗常常牙痛，老爷自己找人拔了的。还有一颗也是是下边，正中数朝左第二颗，是有一年打猎摔下马后磕掉的。”阿灵说得特别详细，想必那商人也是和她说过许多自己的事情，“对么，大姐？” 商青夫人点点脱，“对。还有，老爷平时睡觉爱说梦话，说的是哪里的方言？” “是通州城的话，因为那是老爷的家乡，他在那里出生长大，他一直想回去再看看，都没有机会。”阿灵说完黯然神伤，“以后，都没再有机会了，怕是只有魂魄早已落叶归根了。” 商青夫人胸口起伏，不知是因为一个女人能如此分享自己的男人，还是为着失去的夫君的遗愿未了。她叹了口气，继道，“老爷的头上有个伤疤，伤在哪里，大概多大？” “伤在后脑勺偏上的头发里，盖着没人看得到，有半根指头那么大。”阿灵说，“老爷说是七八年前，他跟着商队去西域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土匪，被打的，当时差一点没命了。对么，大姐？” “对。”商青夫人冷笑一声，又说，“老爷的大腿根，屁股下面那里有一块胎记，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 咳！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头皮发麻，一阵恶心，这问得太过隐私。纷纷心道，这女人是绝望了还是疯了，把这事说出来？然而并且，所有人都知晓，这个泼辣大胆的阿灵，也会毫不顾忌地答出来。 “也是红色的，很浅，并且被刺青盖住了，根本看不出来。”阿灵说，“但是我帮老爷洗澡的时候，老爷自己告诉我了。大姐，你还要问么？” “当然！”商青夫人不知还要说出多少问题，“老爷的尸首停放在停尸房和那个雪洞里这么多天了，你们谁想看，都可以回答我我刚刚的问题，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答出来，我才相信你。” “大姐，请问。” “老爷的母亲，我的婆婆，乳名叫什么？” “咦？”阿灵原本十分自信，但此时闻言一下愣住了，“老老爷没和我说过，只说过自己的母亲姓红，就是红色的红。” 阿灵顿时委顿了下来，生怕别人觉得她是假的，有一丝慌乱。不想商青夫人却点点头，“老爷的母亲根本没有乳名，只有姓，童养媳嫁给了老爷的爹爹，只叫商红氏。” 阿灵松了口气，“大姐，您现在相信我了么？” “不！”商青夫人还是不甘心，“我还要再问你一个问题，老爷有一只眼睛受过伤，看不清，是哪一只？” “咦？”把阿灵再次愣了，微微摇着头，“不对啊，老爷没和我说过，我我也没见过老爷哪只眼睛不好。” “嗯，我不问了。”商青夫人说完朝刘大人磕了个头，“大人，这就是我家夫君在外的妾室，我相信她了。” 众人都稀奇之际，商青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朝阿灵说，“老爷两只眼睛都很好，看东西很清楚，我只是在诈你。” 阿灵也松了口气，微垂着眼帘，跪着朝商青夫人行了个礼，“大姐相信我就好，我只是想把杀害老爷的真凶找出来。” 商青夫人并不领情，绷直了腰板，也不拿正眼看她，“你是怎么认识老爷的，他又是怎么把你金屋藏娇的？你详详细细地给我交待清楚。” “好的，大姐。”阿灵点点头，一点也不怵的样子，此时的她看上去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娇小可爱，只除了沉痛神情和婆娑的泪眼，的确没人相信她是个生过孩子的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养在千里之外的纳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戏中戏 “那一年，我才十四岁……” 阿灵继续讲着他和商老爷的相遇，“我爱上了老爷，可他只当我是个孩子。我哭着求他带我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可是他还是走了，只是给足了银子，我就住在客栈里，给老板帮厨。我想着等身体好了，多赚一些盘缠路费，就上路去京师找他。可没想到，没过几个月，老爷竟回来看我了。” “我大喜过望，做了一桌子菜给他，与他说笑。老爷喝醉了酒，我送他回房间，他抱着我，紧紧地抱着，不许我走……” “别说了！”商青夫人听不下去了，呵斥她别说。 “好，我不说这个了。”阿灵点点头，但还是继续开了口，“后来，我以为老爷这下会带我去京师了，可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带我走。但给我买一处宅子，说时不时会来看我。我哭着求他，他也还是又走了。” “我一个人住在那里，这一回，我等了太久了，足足有一年半之久。当我以为，一处宅子只是在敷衍我，他根本就不会回来，只是骗我，或者是根本就早已忘了我的时候，我收到了他托人带来的信。”阿灵说，“信上问我是否平安，给我寄了银票，还说会来看我……” 阿灵说到这里哽咽了，捂着嘴，暗自哭泣，“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把我忘了，我也都快忘了他了，可没想到……” 九千听着，一时感慨。有时候，男人的关怀关心不一定是温柔，也可能是毒药。在一个女人快要忘掉他，去过自己的生活之时，他再度出现，将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湖再度拨动起无数涟漪，久久不息。 “那时起，我便不再想其他的事，专心留在那里等老爷。”阿灵说完仿佛那个场景再现，她用袖子擦一把眼泪，强颜欢笑，好似当初，“那一年，我才十五岁。” “后来，老爷真的来了。”阿灵笑着说，“他没有再拒绝我，我们一起生活的很美好。她给我带了京师的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和我最想要的，只是他。我提出要和他一起回京师，宁可给他做小，做丫鬟也行，只求天天见到他。可他说他常年不在家，我去了京师也见不到他，还要伺候家里的大姐。我想了想，也就没有再提。” “最初，老爷是隔上一年，或半年来看我一次，住上个把月有余，也就走了。”阿灵说，“再然后，老爷生意做到边界，认识了许多胡人，他说已经把生意的重心放到这边。于是几乎隔上一两个月就来看我一次，只是住的不多，三五日，最多十多日就离开了。但我好象更高兴，因为不多时就可以见到老爷了。直到两年前，我怀了身孕，老爷开心地留下住了大半年都没有走。” “她说的不错，老爷两年前有整整一年都没回家。”商青夫人说，“我早就怀疑他在外金屋藏娇，但想不到是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老爷后来再没拿我当小孩过，因为我给他生了一个孩子。”阿灵不甘示弱，“老爷说，他拣到我是他最大的幸运，遇到他也是我最大的幸运，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一个孩子。” 商青夫人面无表情，仍看也不看她一眼。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老爷也不常来看我了。”阿灵说，“我不死心，想方设法打听他在西域商人那里的住处，还和胡人学他们说话，希望能和老爷一起去做生意，这样我有用些，他也不会太嫌弃我。就像大姐一样，至少还带帮老爷打理生意。”!%^* “哼！”商青夫人闻言，不屑地笑了笑，还是不说话。 “这一次，老爷也是在半年前答应我会来陪我过年，我等啊等，等到大年初五了，有到边界去转悠，希望和他的马匹遇上，可惜没想到，等来的是他的死讯。” “你是如何得知商老爷的死讯的？”砚林问。 “我住的地方，距离边界很近，告示贴出来，消息就传到我耳里了。”阿灵说完捂着嘴，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的情景之中，“尤其，老爷的死讯还是被谋杀，并且找不到凶手。我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的失去老爷，我至少要想办法找到杀害老爷的凶手才罢休。” “于是你假扮了他的夫人，来认尸首？”(!&^ “是！”阿灵说得坚定，目光也透出坚韧，“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没人会相信我，说不定还会怀疑我。于是花银子找了三个人帮我演戏。” “这几天你是故意的？”九千问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是！我要查出真相！要给老爷一个交待！”阿灵坚定地说。 砚林反而狐疑地看着她，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绕着她走了两步，“你说你到边界等他，说明你知道他要到那里去？” “不知道。”阿灵摇头，“只是每次老爷都说他是从白石城过来的，而且，之前我等不到他，就去边界，也真的等到过几次。” “是这样？”砚林皱眉。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想要和我争家产！”商青夫人此时又要歇斯底里了，指着阿灵，“我告诉你，老爷的生意和家宅都是我家小毛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老爷生前都没有承认过你，你也不算商家人。你有一处宅子，已经很幸运了，带着你的娃，能活就活，不能活也别来找我。” 不想阿灵闻言冷笑，目光中带着一丝苦涩，“大姐，你不用这样。我自己自生自灭就可以了，我的孩子……已经死了。”阿灵说到最后，哭泣起来。 众人闻言不禁唏嘘，那个假冒的香料商夫人见状终于有了反应，跑过去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你的孩子……死了？”商青夫人听了，皱眉，甚至站起来，来到她面前，拽拽她的衣袖，“你先别哭，告诉我，你的孩子死了，是……是怎么死的？” 阿灵哭得更凶，这样的她看上去很脆弱，娇小，也可怜，像个伤心的女人，也像个走失的孩子。她哽咽着，“你你听了高兴了是吧？以为是报应？我告诉你，我孩子也是死于非命的，是被人害死的……就在去年，也是大年夜……” “什么？” 九千几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血染女婴，原来同样的命案，早已在他们不知晓的时候，发生了许多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莫不是邪术 “哈哈哈……”商青夫人突然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手掩着嘴，眼里甚至还泛着泪。 众人看她，不知所为。而阿灵看她，眼露迷茫与猜疑，幽幽地说，“你一定很开心，至少没有多一个孩子和你争家产了。我告诉你，老爷的财产都是你的，我一钱银子都不会要的，我要的都已经死了……” “你错了！”商青夫人打断她，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有怜悯，也有愤恨，“傻丫头，你错了！” “我有什么错？”阿灵虽不是什么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但也不是无知的乡野山贼，见商青夫人如此说她，也疑惑地回望她，“我有什么错？” “你以为老爷喜欢你，把你养在宅子里，还和你有了孩子，是因为想一辈子疼你？” 阿灵眼里透着麻木，“到了现在，你不必再说这种话，老爷已经不在了，我的孩子也……” “你的孩子就是老爷害死的！” 商青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语道出，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唯有九千和砚林瞪大了眼睛，他们不必多想，便已猜到大概，原来这趟混水，还真有不少人在趟。 “你胡说八道”阿灵指着商青夫人，声音已然嘶哑，“不许你这样玷污老爷，那是他的亲生骨肉，纵然是个女孩子，也不至于自己弄死。” “我胡说？呵呵！”商青夫人笑了，挑眉，表情却是木然的，“我胡说？我问你，你那个孩子，是否满月不久，浑身欲血，莫名其妙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死了？” 阿灵捂着心口，跌坐在地，眼泪直流，声音都是哆嗦的，“是……是……你你怎么会知道？” “别这个表情看着我，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商青夫人说着更残忍的事实，“在你这个孩子之前几年，在小毛之后，我也生过一个孩子，是男孩，满月那时，死了。” 阿灵哭了出来，“是是浑身是血的死在满月之日么？” “是。”商青夫人叹了口气，神情麻木，并不像阿灵一般，“事情过去的太久了，有十年了，好在我的小毛还活着。” “你你怎么确定是老爷……” “我亲眼看到的。”商青夫人冷笑，“亲眼看到，还能有假么？” “你胡说！”阿灵似乎也要疯了，指着商青夫人，“你看到，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并不知道我看到了。”商青夫人说得十分平静，“他以为已经把我迷晕了，可我还是醒了，只是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孩子炼了咒术。” “咒术？” “是啊，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的咒术，我更不知他为什么要用一个孩子，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做这事。”商青夫人幽幽地说，“只是我知道，他已疯了，已经不能再算是个人了，我在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盼望了。只庆幸大了些的孩子，他不会用，小毛才得以健康长大。” “我我不相信……” “我亲眼看到了，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就是事实。” 阿灵听闻此事，双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抓成一团，又拼命地捶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 “对不起！”商青夫人居然向她道了歉，“我本以为，让你知道真相，或许你不会再想他，只是忘了，孩子对一个母亲的重要性。” “老爷他……他根本就不爱我，也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用我的孩子炼咒？” “他喜欢你应该是真的。”商青夫人也释然了一般，“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些事来，他……大概是控制不住自己吧？” “可是，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商青夫人声音哽咽，“那是我刚刚出生才一百天的孩子啊，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做出此等残忍的事，我理应报官抓他，只可惜，我一时心软了。我怕他把我和小毛也杀了，就闭了嘴。他把现场和孩子的尸体伪装成被外面偷偷潜进来的贼误杀的样子，我便信了。那之后，我近乎疯狂地保护着我的小毛，对他十分生疏，他并没有怀疑我，只是以为我死了孩子，一时难以接受，便时常外出做生意。久而久之，也不愿意亲近我了。” 阿灵还是难以接受，拼命地摇着头，“那是个什么咒术，需要用亲生孩子来炼？莫不是什么邪术？” “当然是邪术！”砚林终于开了口，九千他们在一旁都已听呆了。 无论是这商老板也好，牛老爷和牛二少爷也好，甚至可能还有许多人，都在偷偷拿自己或者别人的孩子炼禁咒。九千想，想想也后怕。那些孩子最后都死了，禁咒也没有炼成。而唯一成功了的，或许就是她了。只不过，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异样，除了额头上不知什么意义的疤，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商青夫人，阿灵夫人，你们快请起来吧。”九千对她们说完，朝堂上的刘大人看去。 刘大人马上明白了，一拍惊堂木，旋即又觉得拍得不对，轻咳两下，“啊，对，你们起来，起来吧！都起来吧！” 刘大人一副要退堂的样子，然而被砚林拦住了，“大人，案子我们有了新的进展，也明白了还有什么人参与，现在证人都在这里，我们要重新开始查案了。” 刘大人立刻一副痛苦又无奈的表情，“查查查，当然要查，我也希望案子赶快查明，可是问题是你看看，几时了，打了几更了，天都快亮了，你一宿不睡，你年轻，这里都是老弱妇孺的伤心人，你非要现在审吗？” 砚林也是一怔，回头看看一副黑眼圈的九千和乌玉。 “那这样，大人，我安排他们找地方住下了。” “嗯，行！”刘大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了的表情，“哎，退堂” 其实他这一声响亮，但两侧并没有那么多捕快在“威武威武”的，也是干干的，在场的人都精神疲惫，情绪尴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神秘旧闻 “你说你亲眼见到他炼咒术，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过程？” 商青夫人和时阿灵夫人还是被安排到香家客栈休息，想必一夜无眠。然而，九千和砚林连同乌玉和伊泽，一同敲了她们的门。几人汇集到一个房间后，只谈炼咒之事。 商青夫人摇摇头，“这些都是我后来打听到的，当时我抱着孩子回到房间，那也是一个冬天，我迷迷糊糊的，自己也感到不对劲儿，特别想睡。后来才知道是被迷晕了，我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孩子的奶还没有喂，就一直没有彻底晕过去，睡下去的那一刻，硬逼着自己醒来。” “然而，我很快看到有人影儿，是个黑衣，我吓坏了，拼命想清醒过来，眼睛看得更清楚了，但身上还是动不了。”商青夫人说，“我看到了我相公，他虽然蒙着面，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的体型，尤其是那天他伤到了腿，身上也有他常年带着的香料味，我确定是他。我看到他……” 商青夫人边说边捂着嘴，强忍着哭泣。 平复了几下心绪后，商青夫人还是胸口起伏，接过九千递来的护心丹药的手都是哆嗦的，“我看到他把孩子的衣服的脱了，然后不知在做什么，不一会儿，孩子身上，那小小的身子，汗毛孔都往外淌血，都是血，整个孩子的小身子都红了，都是血，冲着我的鼻子，我那时心都要碎了，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又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夫君，孩子的亲生父亲做的这件事……” 阿灵夫人边听也边哭了起来，“我……我的孩子也是这样，只是，我没有看到，她……她也是死在我身边，但我晕了过去。” “在孩子死之前，你是和他在一起的吧？”商青夫人问。 “是。”阿灵说。 “就是他做的！”商青夫人哭得更厉害，“他……简直不是人！”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阿灵夫人倒是不如她的情绪波动，她只是很麻木，茫然地看着在场的人，“他他的什么炼咒，若是炼成了，会是怎样呢？” “不知道，但是我看了很多书，和很多图志。真是有这么一咒术，当然是禁咒，若是炼成了，孩子是不会死的，会和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只是不知要炼出什么来？” 阿灵绝望地仰头，欲哭无泪，“那样的咒术，怎么可能让孩子活呢？” “是啊，至今怕是没有一个孩子活下来。”砚林说，目光不自觉地朝伊泽看了看，又将余光定睛在九千身上一会儿，最后再看商青夫人，“夫人有所不知，在这白石城，大年初一那日，也死了一个孩子。和您描述的一模一样，只是我们看到的都是婴儿的尸体，却不知道炼咒的过程。” 商青夫人起初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旋即又无奈颓丧地坐在那里，眼帘微垂，双眼也无神地注视着地上的某一点，“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家里两个儿子，一大一小，他生意做得好，我在家相夫教子，小毛很乖也很聪明，我也没有阻止他纳妾娶小。家里渐渐做大，也是大门大户了，为什么最后，他要走这一条路？” “一定有更深的欲望吧？” 阿灵忽然抬头，急切地问，“会不会是身不由己？” “你觉得有这可能？”砚林皱眉，转向商青夫人，“凭你对你夫君的了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地里做这种事的？” 商青夫人目光瞟向半空中，“大概是十多年前，也许，他就是想让我生个孩子，给他来炼咒。你们有所不知，我身体并不是很好，生下小毛后，大夫说我可能不能再有身孕了，我主张纳妾，他却一直说只爱我一个，好好教养小毛就可以了。我感动的很，但也并不反对他在外面养小，可是小毛从小到大那几年，他也没有在外有妾，甚至连青楼都只是和生意伙伴们一起才去，自己的心思并不花在这事之上。但是，自打他开始到边界做生意，运香料，甚至和西域胡人们开始做生意后，人也不常回家了，做的事也对我隐瞒许多，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的，我有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人。” “边界吗？” “是。”商青夫人叹了口气，“可能就是这白石城吧。” “真是块祸害人的地方。”砚林挑眉，感叹，“商青夫人，您的夫君平日里除了那些生意的伙伴，还和什么人交往么？” “没有。”商青夫人摇头，“他没有什么爱好，从小苦出身，只想发家致富，我们也是相识与微时，他娶我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连个宅子都是寄人篱下，人家借给他的。后来，他开始学做生意，那时有一个京师的官员，大概是个武将，对他有知遇之恩，起初想带他去到边界守城，但他说只想赚钱，那武将便给了他一笔银子，他就是靠那笔银子，做起的第一笔生意。生意做成了，他把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今日的光景。” “武将？” “对，一个武将，那时我们辛国还是强国，武将也非常受尊敬。”商青夫人边回忆边说，“只是后来，那个武将不知做错了什么，被发配到一个边城，再后来，听说了把战死的消息。并且，在死后没有得到尊敬和奖赏，反而背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骂名。” 说到这里，砚林和伊泽相对而视，各自隐下眼中的疑惑和明朗。 “我不记得那个武将的名字，但我猜测，是不是后来就是死在白石城的边界啊？”商青夫人不是普通的无知妇人，条例清晰，头头是道，“他的旧部会不会也都在这里？会不会是他的旧部在做什么秘密的事？不然当年一个本该名垂青史立过功的武将，会莫名其妙背上通敌叛国的骂名呢？若他真的通敌叛国了，他的那些旧部现在都在哪里呢？边界吗？我可以回去找人查，当年都是什么人……” “商青夫人！”砚林面色凝重下来，高声阻止了她说下去。 九千伊泽也是一脸阴沉，不能再由着她说下去了，她想得越多，怕是越危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祸从口出 因为案子没破，商青夫人和阿灵夫人依旧被留在香家客栈。这些衙门的人，时不时去打扰一下，敲敲门，送点东西，就是没人关心她们的情绪和处境。 这日，转眼已快到正月十五了，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庆贺。唯有客栈里这两个伤心的女人，虽不能相互取暖，倒也至少可以明白对方。 “来来人哪不好了” 歇斯底里的声音来自香家客栈的店小二，一向咋咋呼呼的他喊出这样的话，也没几个人紧张。 九千正在外面晒草药，转头笑他，“打碎碗了？收错钱了？撞见千金小姐骂姐夫了？” “千金小姐和姐夫恩恩爱爱呢，是前几天那大小两个夫人出事了。” 九千面色一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那个大夫人，突然口图白沫，抽搐倒在地上了。”店小二刻意板着脸，装冷静，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使九千比他刚刚还不冷静。 “什么？” 九千也不等他回来，推开他就跑向客栈，正好撞见一脸使惊吓的香妮，两人默契，心知肚明，拉着手跑向二楼。 “大大姐” 到了二楼，只见阿灵的背影，一个房间的门开着，有半个人影倒在地上，被阿灵挡住，但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商青夫人无疑了。 “怎么回事？” “女大夫，快，快看看我家大姐，这究竟怎么了？”阿灵泪流满面，拉扯着九千的衣服，“大姐早上吃了客栈送来的早点，没多久，当着我的面就这样了。” “别急，我看看。”九千安慰她一下，蹲下察看商青夫人的样子。 商青夫人脸色煞白，口吐白沫，眼角流着泪，店小二刚刚说的身上有些微抽搐的状态已经不见了。九千心里一沉，探向她的鼻息，甩了下手，“没救了！” “没没救了？”阿灵吓得坐在地上，“女大夫，可千万得救救大姐呀，她她儿子还小，家里还有家产，我……我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求你救救她，救救她，至少让她醒过来说句话也行啊！” 九千见她也实在可怜，亮出指甲，去掐商青夫人的人中，可惜早已回天乏术了。她摊摊手，遗憾地朝阿灵摇摇头。 阿灵欲哭无泪，坐在那里，头仰着，生无可恋的样子。 “快去叫林捕头来。”香妮在后吩咐着，曲宾庭也赶了过来，蹲下看看，也是摇摇头，摊摊手。 “怎么回事？”身后，伊泽的声音传来。 九千回头，“你来的正好，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儿？” “什么动静儿？”伊泽也蹲下，只是双手好象十分娇贵似的，并没有察看，只是观察着，他是聪明人，不用碰也知道，这已是一具尸体了，“怎么回事？” “早上店里准备的早点，吃了……咦，阿灵夫人，你吃了没有？” 阿灵点点头，“我吃了一小半，实在没胃口，吃不下。夫人说还是吃点，否则没体力了，但等她全吃完了，就变成这样了。” “谁送来了？” “一个嗓门挺大的店小二。” 完蛋！九千知道这咋咋呼呼的店小二又要遭殃了。她心里有疑惑，也大概明白，是商青夫人昨日的言语给自己惹了祸。这里水太深，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死，最后谁也拯救不了，恐怕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伊泽，你怎么看？”砚林赶来，除了帮着商青夫人收尸，送去仵作那里检验，也别无他法了。 “还不是因为昨天话说多了。”伊泽难得说着大实话，没有再模棱两可。 “那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查！”砚林一拍桌子，知道也说不出什么了，“仵作呢？” 客栈出了命案，已请走了所有的客人，现在整个客栈只剩他们几个人了，仵作干脆就地检验。此时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鹤顶红。” “咦？”九千疑惑，“这么普通的毒药？不是应该死无对证的么？” “太着急了吧？”砚林说。 “如果这样就会被害死的话，那她昨天说的话，一定说对了，才会招致杀身之祸。”九千挑眉，叹了口气，环顾着屋子里的人，说实话，除了阿灵，连店小二她都不曾怀疑。其实，同样在场的人，他们也都听到了，似乎也都该灭口才对啊。 “他说的那个武将，该不会是……” “就是现在这个白石城城主的上司，他当时是一个副将，那个武将是个我们辛国的将军。”伊泽说得十分清晰，但昨天他并没有开口，“那个将军当年的确死得莫名其妙，那通敌叛国的罪名也背得莫名其妙。他没有家人，孑然一身，能给他收尸的都是他的属下。最奇怪的是，他的罪名并没有连座，他的那些旧部一个个反而都过得还不错。其中混得最好的，恐怕就是我们现在这个城主了。” “城主？”九千听到这名字，心哆嗦了一下，她曾听清明提到过城主，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个很可怕的人。 “是啊，但未露过面，甚至连白石城住过许多年的老人，似乎也都没见个这位城主。”伊泽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真的奇怪。”砚林叹口气，“但是，我们的刘大人见过。” “刘大人见过？” “当然了，走马上任，总也要来见见城主啊。”砚林摇摇头，“别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你们说，这和那些死婴会不会有关？” 砚林冷笑，“当然。昨天，商青夫人的意思，其实再明显不过了，他的夫君当年受过将军的恩惠，后来生意做大了，又是运送香料的生意，再到这白石城里来，难免会遇到当年将军的旧部。既然遇上了，就难免会有所受托，到底托的是什么，就更明显了。” “香料？” “不错。”砚林摸着下巴，“也许还会有其他，但香料一定可疑。” “我已经下令彻查了。”砚林说，“现在，差不多西城有一半的店家都被迫上门了。” “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都是香料惹的祸 香姨在百香楼门口骂街。 几个龟少和几个姑娘在门口拉她，劝她，她反而骂得更欢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几包香料姑娘们招待客人用的，你搜走就搜走，怎么闻闻香味也把生意封了？当我们活得自在啊？大年下的，让我白养一楼的姑娘，你们想着晚上潜过来占便宜不成？” 香姨站在门口，挥着手帕，跳着脚，头发也蓬乱着。她声音尖利，态度恶劣，引得过路的人纷纷侧目，甚至有的就站在那里听着，看着。 “别拦着我，大家伙都听听啊，在我们几个姑娘的房里搜出几包泡澡用的香料，这就封了我的店，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活了？”香姨刚刚歇斯底里完，如今见到人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是多年来诱惑男人甚至女人的套路。 “香姨，是衙门封的，我们有什么办法，回去再做打算吧。” “是啊，也没说咱们犯了什么事，只等案子破了，就没事了。” 几个龟少还算会说话，连哄带拖的将香姨带回了百香楼。门口的招牌被强迫摘下了，衙门贴了张告示，自然没人敢来上门。他们进了屋后，便将大门一关，顿时一片寂静。 在大门的上方，有一扇窗子打开着，一双眼睛从里面朝门口看去。见到香姨骂完，进了门，她这窗随之关上了。 二当家在戏班后院晒太阳。 “终于不用没年没节地唱戏了，浮生偷得半日闲，难得，难得啊！” “人家家家户户被封的都怨声载道，你倒好，还开心的很哩？”唐瑛坐在旁边，也晒着太阳，还剥着橘子，然而他自己没吃，丢给院子里养的鸽子吃。 二当家打了个哈欠，“老子又不缺那个钱。” “那几户也不缺这个钱，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清明也在晒太阳，手里还把玩着一把香料，时不时凑到鼻子旁闻一闻，“立冬怎么没来？” “她想监视香姨。” “怀疑香姨？”唐瑛挑眉，不可思议地问，“她想多了吧？”!%^* “不一定。”二当家耸耸肩，他今天穿着男装，只是过分美丽的容颜还是看上去阴柔无比，他仍在打着哈欠，好象困的很，“深藏不露的人多了，我们不是也有没想到的？” “姓林的是想一劳永逸啊。” “不用研究他，他已经疯了。”清明将香料一把都洒在火上，扑鼻的香气和扑面而来的烟尘，呛得几人直咳嗽，“这只是一部分，城主不会蠢到用这种香料去炼咒，不把他自己炼走火入魔才怪了。” 二当家皱眉，“怎么说？” “根本不是一种。”清明再度轻轻闭上眼，仔细嗅着那香料的气味，“炼咒怎么会那么容易，不仅刚出生的婴儿不好找，香料甚至方法都没那么简单。”(!&^ “衙门这么挨家挨户的搜，搜到了店铺有就封店，搜了哪家就封家，幸亏百香楼是只有几包，要是多了，香姨可就得上衙门女监牢里去骂了。”二当家不以为意地说。 “到那她可还敢骂，哈哈！”唐瑛笑道。 “别研究香姨了，那是立冬的事。”二当家倒是对立冬十分顺应，她说怎样就怎样，“只是现在人心惶惶的，惊动了城主，咱们的计划……” “嘘”唐瑛示意他压低声音，“城主埋头炼咒，姓林的白忙活一场，香料都在城主那里，他想搜出什么来，再抓人，牢饭都不够吃的了。” “等等。”二当家抬手阻止他说下去，“香料够了，那婴儿呢？” 清明闻言面色沉痛，“他那里还有一个。” “哪来的？” “祁国买的。”清明肃穆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着，“有家孩子太多，过不上年，为了给其他孩子穿上棉的，把刚出生的这一个小的卖了。那户人家想的是，孩子在他家养不活，要是被好人家买走，说不定以后还大富大贵，一生吃喝无忧了。” “这他可就想多了。”二当家冷笑，“哪知是用来做这等事的？” “那个京师来的女人，是谁杀的？”清明忽然问。 唐瑛举起双手，“不是我。” “也不是我。”二当家打着哈欠，“用鹤顶红，还一下没毒死，是当着那个娘娘腔和女大夫的面死的，还差点被那个小婆撞见，蠢死了！” “哈哈，老二，你骂别人娘娘腔，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可怕啊。” “别讽刺我！”二当家也不动气，“就是不知最近吸纳进来的凶手都什么水平？真不用我们了？” “你还想杀人呢？” “不想了”二当家拖着长音，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踱步，“戏班搜出点燃背景用的香料，都被封了，幸亏没把我抓进去，不要我也要疯了。” “你的算什么？连清明的地摊都被掀了。” “那是专门冲着我来的，公报私仇呢。”清明哭笑不得，想起砚林那时的表情，他就想笑，“要是牌楼是我的，把怕是把牌楼也拆了。” “不过他这方法也并非没用。”二当家说，“城里不知还潜藏着多少他的人，这下我们也见识见识。”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到时候揪出来一个，也好下手。”二当家说，“那个捕头，挡路不？” “那是个废物，二货！”清明提起砚林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看不起他，“以为凿开了墙，破了洞，我那气闷遁甲阵就被破了，就能畅行无阻了？” “他现在恐怕真的在抄你的家呢。” “这次没那么容易了。”清明打了个哈欠，“墙被凿了，就又多出十几个视角障碍来。” “你太诡诈了，别等时候女大夫都找不进去就坏了。” “她一定进得来。”清明想到九千，忽地皱眉，那次见到的那个背上花纹，他着实担忧，好在不知什么情况下才显出来，只想着千万别给人发现了才好。 “不知那个孩子现在如何了？” “我更想知道的是，城主到底怎么炼出那个禁咒来？” “清明，你……”二当家忽然唤他，目光研究地盯着他，“当年那个皇子宝藏的孩子，真的不是你么？” “嗯？”清明挑眉，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暗语 “也许你自己并不知晓。”二当家露出莫测高深的表情，看着清明时，似乎又有些挑逗，令人想入非非。 清明感到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不是因为他的猜测，而是他那暧昧的眼神，“老老二，立冬可马上就赶来了……”他声音颤抖，表情夸张，好象真的被吓到了。 二当家目光一垂，旋即仰头哈哈大笑，豪气干云的声音，倒是一点都不阴柔了。 旁边的唐瑛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一把丢出两颗石子，分别落在两人身上，“别闹了，都被封了，这次的解药可就没着落了。” “姓林的再查再抓再封也没用，香料都在城主那里了，而且不止他以为的那些。”清明手指敲着太阳穴，思忖道，“城主最近一定召集我们……嗯？” 有人！ 二当家和唐瑛几乎和他同时有了反应，三人朝向一个角落，那里冒出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瑟瑟发抖地露出一个头。 “是立冬的丫头小白。”二当家松了口气，又悄声对两人叮嘱了后，才扬声问那小姑娘，“你家姑娘呢？” 小白还小，不通男女之情，面对着异常魅惑的二当家，非但没有被迷惑，反而更加紧张害怕，发抖地朝他伸出一个拳头，然后摊开手，手心里握着一个小纸团。 “给我的？” 小白点点头，随着她点头，那对羊角辫一颤一颤地，甚是可爱也滑稽，有点像戏班里的丑角。小白把胳膊伸得直直的，对着二当家，似乎是怕靠近他，想以最远的距离把东西交给他。 二当家也不在意，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准确地夹起那个纸团，中途并没有碰到小白的一下。他也是异常敏感的人，谁害怕讨厌他，他自然明白，即便是个他可以随意制住的小人物，他也不过分招惹和教训。更何况，这是立冬的小丫鬟。 “你先走吧。”二当家没有立时去看，反而打发走了小白。小白得令，转身就跑，眨眼不见了。 二当家也转身，边走边打开那小纸团，只看了一眼，便一脸凝重地注视着两人。 “怎么了？”清明和唐瑛皆是一脸不解。 “集合。” 清明和唐瑛闻言，面上顿时蒙上复杂的神。 集合！ 这是暗语，说明城主已在立冬的房间里了。 三人是分头来到百香楼的，皆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到达立冬的房间他们去见城主集合，从没有也不可能会被百香楼里的其他任何人看到。 然而，这一次来到立冬的房间，却只有她一人。 三人不动声色，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形，生怕突然冒出什么东西来袭击他们。 “别看了，人已经走了。”立冬坐在那里，叹了口气，摊开手掌，将四粒解药放在桌上，皆是金色，“你们的，还有大哥的。” 三人过去，清明和唐瑛各拿一颗，二当家拿了两颗。他们分别吃了自己的，疑惑地看着立冬。 立冬今日浓妆艳抹，都能上台唱戏了，自然是为了应对城主。她也是一脸疑惑，“城主匆忙来了，中途好象想到什么似的，又匆忙走了，临走时留下了解药。” 清明皱眉，坐下，手肘支着桌子，手撑着头，“什么都没说么？” “只告诉我们，要稳住，什么都不许说。” 唐瑛笑了，“好象我们知道什么似的。” “也许他知道我们知道什么。”清明像在说绕口令，“别忘了，他能操控我们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二当家点点头，思忖着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他府邸探一探？” 立冬立时横眉，手拍桌子，一声闷响，面色严肃甚至带着愠怒，“你忘了老五的下场了？” “他现在不在那里。” “但是他也可能知道我们去过。”立冬摇摇头，面色由愠怒改为哀求和惊惧，“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总要想点办法，让他这么搞下去，得害死多少人？” “我们计划的时候还没到。”清明也不同意，“京师来的那些人，究竟是敌是友，到现在也弄不明白。那个伊泽，砚林，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还来了个叫乌玉的。” “等等！”二当家突然抬手示意，“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全都围着一个人转？” 清明挑眉，他当然知道，“九千。” “你说……会不会，九千和皇子宝藏有莫大的关系？” “会有什么关系？”清明摇头，“我和她同年，当年她也只有十六岁。” “所以我们怀疑你是皇子宝藏里那个中了血咒，但活下来的婴儿。可是现在想想”二当家自己说着，都有些发怵，说不下去了。 “九千？”清明自然也被他引到一个思路里去了，他几乎就这么怀疑下去了，那联想一发不可收拾，“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二当家疑惑地摊手，“十六岁，也对得上，谁能保证当年那个婴儿一定是个皇子呢？谁见过呢？” “是啊。”立冬也附和，二当家所说的她，她总会第一时间相信的，“襁褓里的孩子也看不出男女。” 清明沉默，他似乎也被说服了。实际上，他哪里是被说服的？他反而是第一个怀疑的，尤其是见到九千身上莫名出现的纹身之后，他就几乎断定了。他十分不希望这是事实，以后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也许不是皇子，是个公主呢？” “炼那个咒术，好象也不分男婴女婴。”唐瑛说，“牛家死的不也是一个男一个女么？那个阿灵夫人的是儿子，商青夫人的也是儿子。” “九千，居然能活下来？”清明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一点，他几乎有些后怕，若是当年就死了…… “可见并不是婴儿，而是施咒的人吧？”二当家说，“你杀的欧阳大人，写的制毒秘笈，以及牛府和香料商，一定和城主有联系。” “那本秘笈应该成不了气侯，城主至今炼不成。” “事实上，除了当年那个皇子，之后没人炼成过。”唐瑛说，“好象，那之前也没有成过。” 清明皱眉，“九千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也许因为”唐瑛摸着下巴，思忖着，“因为她是公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章未公开故事 边界的雪还未干，一道孤独的身影坐在矮坡上，他身旁一个酒壶，手里一个酒袋。时而仰头一口，时而又将酒泼洒在地上一些。 身后有人，他也没回头，“今天是她们的忌日，我只带了酒。” “我什么都没带。” “你不需要带什么，你带了他们也不会要！”那身影站了起来，回头看他，“阎正旭，你能来就好，我有话问你。” “金大侠……” “我不是什么大侠了。”此人自然是金卓群，他身材高大挺拔，阎正旭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瘦削而猥琐。他将皮袋里的酒一口灌尽，丢在地上，又拿起玻璃的酒壶，“我现在是个醉鬼，一个醉鬼！” 阎正旭冷笑，尽管他在仰视着山坡上的金卓群，但目光中充满了蔑视，“醉鬼就不要来惹事了。” “到底是谁惹事？”金卓群提气，轻功一跃而下，眨眼来到他眼前，“那些婴儿是不是你杀的？” “呵呵！”阎正旭笑出声了，“谁杀的，你那个爱徒不是查出真相了么？” “那些人是被你教唆的！” “那你去教训那些人啊，他们鬼迷心窍，与我何干？”阎正旭卑鄙而阴暗，脸上始终挂着恶狠狠的笑，冷人看到极不舒服，“他们是想长生不老，可我只是想报仇雪恨！” “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将军和夫人当年也是无辜的！”阎正旭打断他的话，“更何况，当年那个皇子……呵呵，或者根本就不是皇子，若是咒术失败了，岂不也无辜，那又怎会第一个算到我头上？” 金卓群听着他的话，目光一凛，极力压下不安和愤怒，“小皇子吉人天相……” “别骗我了！”阎正旭厉声喝止他，“真的是皇子吗？是白女侠带上山，百般维护，尽力教养，而你到白石城一刻也不敢松懈，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吧？你们都在骗我，也骗了世上，天下人！当年皇后在兵临城下，战乱之际，诞下的是一个公主，对不对？” 金卓群闻言面色不变，冷冷地看他，“皇子宝藏的传闻是你从白石城传出去的，我怎么会知道？” “白女侠带上山的女婴。” “她带上山好几个小姑娘，也是男孩子，都是她拣来的孤儿。”金卓群摇摇头，忽然转回身几步，走到坡下，坐了下来，将自己藏在阴暗处，“收手吧，自作孽，不可活！” “我怎么可……” “你现在收手，给你一条活路。”金卓群说得随意，仿佛料定自己说的是废话。 “大言不惭！”阎正旭哈哈大笑，“你知道自己现在坐的是什么地方么？边界！当年，将军就是死在这里的，他临死前对我说，保住自己的性命，来日方长，无论用什么方法。” “所以你把通敌叛国的罪名推给他？” “没有人通敌叛国！”阎正旭说到这里，才开始激动，他脸色发青，印堂阴暗，头发干枯花白，双目透着阴鸷的光，在夜色下仿佛没有魂魄的吸血僵尸，“是那个病入膏肓，听信谗言的皇帝诬陷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皇帝抢了他的夫人。” “是皇帝就可以抢别人的爱人么？” 金卓群冷笑，“是啊，不可以！他只不过做了你想做而没有做的事！” “年将军是好人，夫人是好女人。我遇到夫人之时，她已嫁作人妇，我一辈子得不到夫人，是我没有去争取，因为年将军是好人。”阎正旭语气深沉下来，话里也不再充满锋芒，尘封的旧事，使他找回了一些曾有的良知，“我祝福他们百年好和，白头到老，我宁可在他们身旁看着他们一生相伴，是因为他们都是值得的人。可是当年若不是那个皇帝微服私访，若不是” “若不是年夫人也一见钟情爱上了他？”金卓群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痛。 “夫人是好人，她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 “只是她爱上的并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那个微服私访，她本以为一无所有也愿拼尽一切，抛弃一切嫁给他的男人。”金卓群讲述着当年往事，无限感慨。 “姓金的，你也别装，若不是你当年也遇到了夫人一见钟情，不也早就和白女侠成双成对了么？”阎正旭干脆豁出去，什么都说，一时间他和金卓群像两个八卦的女人，说着不堪的往事，“别忘了，她们可是闺蜜，从小一起长到大，白女侠最先喜欢的可是年将军，她的孩子……” “你别说了！”金卓群打断他，“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多年不提的往事，当年若不是他的出现，我们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情欲压下……” “你说的对，我们都可以发乎情，止乎理，当他却不同，他却动用了各种手段，使我们都没办法在夫人身旁，他才有机可乘的。” “别骗自己了！”金卓群鄙视地看着他，笑得十分挑衅，“这与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夫人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他即便没有那么多手段，夫人也想和他私奔，难道这还不说明问题么？” “可他却想害死将军！” “阎正旭！”金卓群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他想害死的又何止年将军呢？我们只是命大而已。” “所以我要为年将军报仇！” “他不会希望你用这种方式为他报仇的，若他知道，一定会后悔救你。” “可是我活下来了。” “骂名给他一个人背，你活下来，没有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却变成了魔鬼一样的人。”金卓群并不以为他有多值得骄傲，“你到底记不记得你这些年害过多少人的命了？”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他！” “对你有什么好处？”金卓群冷笑，“那是她的丈夫！” “她只爱她心爱的丈夫，连自己女儿也可以牺牲么？” “你错了，当年很多事，你都被蒙在鼓里！” “你错了，当年很多事，你都被蒙在鼓里！” “我是错了，竟然编造了皇子宝藏的传闻，却误打误撞替她保住真正的秘密。”阎正旭胸口起伏，像是郁结在心多年的怨恨不除，“当您我若成功了，也不会有这一路都牺牲掉的铺路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抢她两个男人 金卓群注视着他夸张的表情，已经被他疯狂的言语击败了。 “当年……” 他也在感慨，当年……那一年，他初到白石城，是跟着一个飒爽英姿，美丽出尘的女侠而来。她，要带他来见自己的好朋友，因为他们已然私定终生，要成亲了。 “阿金，到了，就是这个边界！” 白薇兴奋地跑在他前面，春风得意，兴致昂然。她挺拔秀丽的身影仿若来时秀美的山，轻功前行，飘动的身影好似来时途径的银白色溪流。可她穿着的是绿色的衣裳，像是披了满身的绿，永远都在过生机盎然的春天。 “你看，这个就是我们辛国和祁国的边界，这个石碑，虽然有点破旧，但据说自打有这两个国，就立在这里了。”白薇一路上都在向她讲述自己的家乡，一个遥远平凡的小国，那国中的边城，名叫白石城，其中的城西龙蛇混杂，但却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养育和造就了这样一个泼辣大胆，美丽自信的女侠。 初见白薇，她武功高强，惩恶扬善，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从不怕恶势力。他在旁看着，只觉太过大胆，大胆到无知，想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也可能只是没脑子的小野丫头。 他仗义执言无果，最后仗剑挺身，救了她。 却不想，她有些恼恨，直怪她为什么要救她。他那时不明白，她是个伤心人，自己自小许配的人家爱上了别人，那个别人，偏偏正巧是她自小长大的闺中密友。她伤心欲绝，却不得不祝福他们。她于是自己出外游历江湖，走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一人孤身在外，心情并没有舒朗很多。见到争执之事，喜欢打抱不平，最后结果总是落得一身伤。她落魄而无辜，有些抑郁，一心求死。于是看到土匪恶霸，便上前招惹。 想到这里，金卓群不禁嗤笑。她并不知道，得罪土匪恶霸的后果，可能并不是死那么简单。 偶然邂逅他的白薇最初恶骂他，后来却一心要跟着他，崇拜他。只因那一手剑舞得得意而潇洒。他们一路有说有笑，也开始真正的路见不平，仗义挺身。最终，他们在一个躲雨的夜晚，破庙之内一番云雨。他并没有太喜欢她，但他知道，他的出现使白薇彻底忘掉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她以为他爱她，一心跟着她。她还是处子之身，献给了他，他那时也以为爱的是她。 然而，他却没想到，自己竟在日后也成了她口中负心的男人。他能使白薇忘了那个男人，但白薇身边却再没出现另一个人，使她忘了他。 “来，见见我的闺密，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白薇是单纯的女孩，纵然在江湖上游历几年之久，但都在他的保护之下，他仍然是个单纯的姑娘，带他来见了一个异常美丽而高贵优雅的夫人。 是的，那是个夫人了，但那容颜令人念念不忘。 金卓群承认自己以貌取人，白薇也是个美丽的姑娘，且自信大胆活泼。然而，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他，特别渴盼的却是一个温柔贤慧乖巧的姑娘。尽管那是一个夫人了，他还是爱上了她。 他起初并没有和白薇上，也明知侯夫人不可能会爱上他，因为侯将军那个当年本该娶白薇的男人，纵然负了白薇，却对待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夫人百依百顺，敬爱有加。他知晓，他和侯夫人是不可能的事，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再也不想娶白薇了。 “为什么？” “白薇，你听我说……” “凭什么？”白薇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她嗓子都要破了，“你你们，你们怎么都可以这样对待我？” “白薇，是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凭什么！”白薇只说了这么两句，转身回到了客栈的房间。 他在外面可以听到，她反复问了这两句话一整夜。 “我有那么不堪么？”第二天，白薇肿胀着眼睛，看着她时脸上挂着冷笑和绝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像亲妹妹，我没想到她会爱上侯大哥，侯大哥和我提出悔婚，我以为他们在逗我，可是……” “白薇，你太单纯了。” “是我太蠢了。”白薇一滴眼泪落下，但她表情未变，看上去已近绝望，尤其是她的话，“我太蠢了，怎么可能相信男人的话。当年，订婚时，侯大哥也……” 白薇说不下去了，一个男人这样对待她，两个男人也这样对待她，她似乎再也不会喜欢上什么男人了。 “白薇。”侯夫人来找她，她似乎无辜，但却又着实令人难以原谅。 “我不会怪你。”白薇并没有迁怒于自己的好友，“她们喜欢上你，是因为我遇到错的人了，他们喜欢的是你这样的，而喜欢我这样的男人，我还没有遇到。”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你，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白薇。” “再见到你，恨你的情绪排山倒海，我自己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白薇却似乎在求她，“我要去玉铂山练务工，日后若有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好。” 侯夫人无奈答应。然而，当白薇刚刚在玉铂山安定下来，她便惹出了麻烦。 那是一年之后，侯夫人明明是将军夫人，却竟已成了当今皇后。 在遇到金卓群之后，白石城又来了一个神秘的男人。他便当今太子，说是来微服私访，其实是吃喝玩乐，却不想，这一玩儿，玩出了一连串的幸福和灾难。 太子爱上了侯夫人，侯夫人却也同时爱上了太子。两情相悦，太子又有权优势，辛国不是太过保守的国土，纵然是有妇之夫，若是商议妥当，三方同意，便也可以任由其中之一离开，和他所喜欢的人长久。于是，太子说服了侯将军，放手了侯夫人。 太子倒终究不是个负心汉，他喜欢侯夫人，就真的娶了她做太子妃。又过不多时，皇帝驾崩，太子登基，侯夫人从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皇后，直到今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大魔头的初恋 酒壶里的酒也喝完了，金卓群站起来，月色中大步离去。 留下阎正旭一人，他一口酒也没喝，但这夜色使他也忍不住想起那时的情境 “这是我的得意门生，他年纪还小，别叫夫人，叫嫂子吧。” “嫂子。”十五岁时便已是一名副将的阎正旭怯生生地唤了一声那美丽的女人。她太美了，使得他只看了一眼，便羞涩地躲避着那眼神。 “这孩子，年纪这么小，就已有功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侯夫人也不知说的是客套还是真心话，走近了他，仔细端详着。她年纪也并不大，只是已嫁为人妇，看着自己夫君的属下，只当是小叔子一般欣赏和疼爱。 侯将军第一次带他见夫人之时，他也穿着一件冬天的夹袄，颜色不好，材质不好，衣服破旧好象也不太干净。他以为只是去见将军，却不想见到美艳非凡的夫人。 他已不记得什么时候向将军和夫人告的别，什么时候出的门，又是如何走回自己的住所的。 将军疼爱他，专门给了他单独一个房间。他躺回到床上，饭也吃不下了，和衣钻进被窝，面对着墙壁，并不太干净的墙壁上原本只贴着几张边界的地图。然而此刻，那些沟沟壑壑都已变做一个人的眉眼面目，一个美丽的女人的。 侯夫人的。 阎正旭眼前好似一切风景都变了，他眼都不眨，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虚无的景象，直到眼中流出了泪，他也没察觉。手不自觉地伸进了裤子里，开始欲仙欲死的享受。 都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大黑，屋子里没有一盏灯，转头看看，门没锁，但该是没有人进来过。 再回头，墙壁上只是边界的地图，哪里有什么夫人的脸？他轻笑自己愚蠢，叹了口气，刚要起床，手上身上开始有了异样的感觉。不行了！他向自己投降，再度躺下，钻进被窝，手伸进裤子里。他在享受，也在自责，夫人那么美，那么善良，对她那么好，如此照顾他，他却在这里把夫人想做…… 他想不下去了，但手无法控制自己，直到精疲力尽。 门口有声音和脚步声，太平盛世，没有仗打，军营里其实除了练兵也轻松的很。侯将军也主要在训练新兵和培养新的将领，所以他们这一个大营里，都是十几岁的孩子。男孩子凑在一起，其实也八卦。你 “对啊，好美啊……”!%^* “将军是好人，不过听说他也是从这个夫人的好姐妹那里抢来的夫人。” “哎呀，你说反了，是夫人从自己的好姐妹那里把将军抢过来的。” 砰！ 阎正旭推开门，看着边走边回头，吓了一跳的同伴们。 他目光阴恻恻的，“你们听谁说的？”(!&^ 其中一个同伴笑了，“还用听谁说？基本上白石城街知巷闻……” 砰！ 那个还没说完，阎正旭转身，猛地将门关在身后。 阎正旭从来不是与人正面冲突的人，他有不高兴的事，也在人前不表现出来，这次已算是个例外了。他胸口起伏，心中忿忿地，夫人在他心目中是神圣的，尽管只见过一面，他已将他看作生命中的挚爱。是得不到，却永远得仰望的那一种。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夫人，他并不知道真相，也不能确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然而他就是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那之后很长时间，他都如今天这样，在人后，无人看到的地方，藏在阴暗处，想象着眼前的夫人，手上做着最龌龊污秽的事。只是，他忘了，他自己这样做，难道不算是对夫人的玷污么？他就是这样的人，双重标准看人，自己永远都是对的，别人只要不符合他的想法，怎样都可能是错的。 他这样的想法，一直延续到见到了金卓群，后来又见到了当年微服私访的太子。 这两个人颠覆着他的认知，他固有的观念，使他一次次想发疯，拼命，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一次又一次的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于是，他回到房间，不再是边懊恼边享受地意淫自己心爱的夫人。而是，将两人当作假想敌，想象着有朝一日，他是如何除灭这两个人。且那些方法，也都阴暗下流见不得人。 金卓群挑战他的底限，微服私访之时，一事无成，懦弱无能的太子也挑战了他的底限。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最挑战他底限的，是夫人自己。 “夫人，你为什么这么做？”逼侯将军递出一纸休书之后，带着休书欢欢喜喜和那个无能的公子哥儿去到了白石城最高的塔上居住。他们相约在那里看日出，所以提前一晚住下。太子就是太子，不到两个时辰，原本肮脏不堪的塔便成了皇宫一般的所在。 侯将军此刻在借酒消愁，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见侯夫人一次，当面问个清楚。 “你是怎么上来的？”侯夫人惊讶与他是怎么爬上十七层塔的，“阿旭，你你是从外面爬上来的吗？” 夫人说完还探出头去，看了看高高的塔楼，尽管外面有可攀爬的地方，凭阎正旭的身手也不成问题。然而，她还是觉得惊讶得不可思议，她叹了口气，才想到阎正旭的双腿还在外面挂着，“快，快进来吧！” “夫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来就是要问我这个？”侯夫人这时说话就有些冷漠了，她起初也并没有太把阎正旭放在眼里，“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塔外有人把守，你不能再爬出去了，我给你个腰牌，自己下去吧，就说你是我带上来的仆从，现在不需要你了。” “你也不需要侯将军了吗？”阎正旭几乎是在质问她，“他不是你好不容易从白女侠那里抢过来的吗？” “你你……阿旭，不能这么跟我说话！”侯夫人，现在已是太子妃了，已然摆起了更大的架子。她目光闪烁游移，因为她也的确心虚。 阎正旭终于面对了这个事实，她心心念念，仰慕的夫人，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他接受不了，逃避了很长时间，甚至与许多他以为是诋毁她的人为敌。而如今，赤裸裸的事实摆在面前，似乎最初听到的那个流言蜚语，反而是最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造化弄人 阎正旭在山坡上回忆，他如今已是一届称王称霸的大魔头。而他当年心爱的夫人，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里，不知在享受还是恐慌。 那日在塔楼之上，夫人的话绝望无情，他绝望，无望，他以为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依依不舍的问她了。是的，纵然她做出这一连串卑鄙的事，抛弃了爱她的将军。他仍然还是爱着他心目中永远的侯夫人。 “你还没走吗？” 阎正旭陷入思绪，并没有察觉有人在靠近。抬头，是金卓群去而复返。 “你怎么回来了？” “我只是去买酒了。”金卓群手上有一坛酒，打开，仰头灌酒，“我知道你不喝。” “守夜吗？” “嗯。”金卓群应了一声，酒已下肚半坛，“我答应她的。” “白女侠？” “嗯。”金卓群惜言如金，他年少时仗侠江湖，隐居后又多年醉生梦死，本不是刻板的人，阎正旭是普通的副将领也好，是白石城城主也好，是大魔头也好，他都并不介意与他并肩而坐，更不怕别人那他与自己相提并论。他一切得满不在乎，除了当年遇到侯夫人，也就是如今的皇后。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白薇，是他始乱终弃。两人最终并没有成亲，她没有多年感动他，他也没有选择退而求其次爱上她。 两人亦亲亦友，在玉铂山上开馆授徒，与其说是江湖门派，不如说是大生意做得红火。 “你对她印象很好。” “白女侠救过我。”阎正旭说，尽管相比于侯夫人，一个女侠的挺身而出并不算什么，但他也铭记于心了，“她没有告诉过你么？” “她不是炫耀自己功德的人，不说也正常。”金卓群提到白薇时，时而会心里揪痛，他并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情，“当年，侯将军为了皇后抛弃她，她却为被冤死的他安葬，还每年都来守夜。” “她死了。” “生病。”金卓群叹息，“是我的错，是我们所有人的错，她是这些人里最好的一个，热情，善良，活泼，最终却孑然一身，在山上孤独终老。” 说到这里，阎正旭难得地露出一点疑惑地目光，不再凶狠地盯人，问道，“你为什么最后没有和她在一起？” 金卓群笑了，“这你不知道答应么？” 阎正旭垂目，并不言语。 “当你心里有一个人的时候，你爱不上任何人。”金卓群说，“得不到的那一个，永远是最好的，我有时候也在想，至今对皇后念念不忘，也许就是因为当年她是有夫之妇，对我不理不睬吧？” 阎正旭苦笑，“你见过她了？” “嗯。” “她现在……如何？” “还是很美。”金卓群答的很快，这是他心中最多的想法，“只是，也许人已经变了。” “当年那个孩子……” 哗啦！ 酒坛被在一块石头上，摔得粉碎，未喝完的酒流泻而出，火辣辣的香气四溢。金卓群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阴暗中的阎正旭，“你如果还爱着她，就不要打那个孩子的主意！” “我要为侯将军报仇。” “你是想得到她！”金卓群吼出了人最深处的欲望，他弯下腰，狠狠盯着阎正旭，“当年，侯将军在时，你年纪还小，有许多事不敢做。这几年，你已是一个大魔头了，别以为你心里想的别人猜不到。” “那又如何？”阎正旭也站了起来，“侯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当然不会争夺他所爱。他和夫人伉俪情深，是我羡慕的，我也还曾想着，将来有朝一日，可以娶到一个和她一样美，一样善良大方的女人。可是 阎正旭说到激动处，整个人都是发抖的，他面色扭曲，眼目都有些畸形了。 金卓群看到他的样子，心生疑窦，倒退一步，仔细观察着，“你怎么了？” “他那个所谓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夺人所爱”阎正旭比之刚刚还激动，两只眼睛仿佛都没在向一个方向看，嘴巴长得大大的，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他应该付出代价！”说完，他趴在大石头上，气喘吁吁。 “阎正旭，你走火入魔了。”金卓群说得淡然，仿佛早已猜到了，“你会这样，是因为炼的那个巫咒吧？” “我当然要做”阎正旭突然哈哈大笑，“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我要找到那个皇子……不，公主！” “别找了，你想报复的人，根本不该是皇帝陛下。”金卓群冷冷地看着他，摇摇头，“当年诞下婴儿，就命人施血咒藏宝藏的，是你心目中最美最善良的女人。她早已变了，或者说这根本就是真正的她，她狠毒到，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冒险，只为保住自己的儿子。” “你住口！”阎正旭纵然心里一千一万个清楚，但嘴上也不愿意承认，“她是迫不得已。” “难道她不该知道，那样有多大的危险么？那简直是在草菅人命，尽管那条命是她刚刚诞下的。”金卓群冷静，他仍爱着爱了十几年的女人，但并不否定她所有的错，“你到底用这方法杀害了得到个婴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命大到一次就活下来了，也许是天可怜见吧。” “你……” “收手吧！”金卓群语重心长，“当年我们没有什么交集，后来也只在白薇再度下山之际见过一次面。那时我相信你不是通敌叛国的副将，但也并不相信任何人通敌叛国。我知道一切都是阴谋，皇上想除掉侯将军很正常，他最后也是一心求死，你是亲眼见到的，所以无所谓报仇不报仇。若是冤冤相报，人人都记仇，那白薇也不会年年来守夜。本该皇后来做的事，她年年都来，且她什么都没得到，到死都什么都没得到。” “白女侠是好人。” “你也应该是好人，我们都是好人，只是造化弄人。”金卓群感性地说出了安慰人安慰得模棱两可的话，很多不公的事推给命运，实在是无处可推委了。 “那是你的想法！”阎正旭终于恢复了平静，“我要找到方法，我要找到宝藏，我要真的通敌叛国，这样才可报复当年诬陷之仇。” “你是想灭掉辛国，使皇后最终沦为亡国奴，然后得到终于地位低微到尘土里的她了。” 阎正旭沉默，在此时此刻，一个对头面前，他到底真的是无话可说，无法辨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骗她脱衣服 商青夫人死了，被莫名其妙毒死了，且是在阿灵夫人的眼前毒死的。阿灵夫人便是真的倒霉催的，理所应当的被关押在了西城衙门的女监牢里了。 这已经是第九个了，刘大人快要被逼疯了。 其实呢，也没人逼他尽快破案，只是人心惶惶的，他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每天拍着脑袋在衙门公堂前走来走去，走累了，就坐在门口石台阶上仰头看天，叫天不应。砚林出去办差，查案，他一介书生出身，手无缚鸡之力，也跟不上去，只得每天坐在这里等着。 已是正午偏西，一阵脚步声传来，刘大人兴奋地站起来，这七八日的光景，他已经认砚林的脚步声认得比自己的夫人的还准了。 “林捕头，回来了？”刘大人迎上去的殷勤劲儿，也像是见了媳妇似的，“怎么样，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没有。”砚林一脸严肃，找刘大人一抱拳，便越过他，径自回了屋子里休息。 “哎呀，这可难办了……” “刘大人。”砚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到刘大人百爪挠心的样子，好象不是急的，而是闲的，“你审那个阿灵夫人了没？” 刘大人像被提了个醒儿，旋即又颓丧着面孔，脸像个窝瓜，脸色像个南瓜那么难看，“唉，带进来时问了那么几句，送进去我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林捕头，咱都心知肚明，凭你那天的描述，商青夫人那是说错话了，阿灵夫人是无辜的。” “这可不一定啊！”砚林尽管也认可刘大人的话，但实在是被一连串的意外突发事件和许多结局的出人意料而击败了，他现在似乎不敢不随便去怀疑了。他叹了口气，朝向刘大人，“唉，大人，您还是去审审试试看吧，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线索来，即便她不是凶手，到底也是目击证人啊。” “也行，反正本官现在也闲着没事儿干。”刘大人说完一甩袖子走了，砚林在后看着他，也不知他到底去没去审问。 “砚林！” “嗯？” 乌玉来了，脸色凝重，“砚林，我有事要和你说。” “嗯，说吧。”砚林边说边脱靴子，双腿盘在床上，“随便坐。” 乌玉随便挑了个位置，离砚林十分近，“砚林，我知道你在找那个皇子宝藏的秘密。” 砚林面色一凛，几乎是盯视地看着乌玉，“你知道什么？” “我真的知道些什么。”乌玉并不理会他阴暗的面色和不友善的态度，反而更加附身在他耳边，“我那天，在雪洞里，发现九千的脖子上有个刺青。” “嗯？”砚林皱眉，“你在说什么啊？” 乌玉叹了口气，有些急，声音依然压得很低，“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河边玩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九千的身上什么时候有个刺青了？可是那天阿灵夫人本该泼在香料商人身上的热水有一些泼在了她身上，就被我看到刺青了，你说怪也不怪？” “怪！”砚林眼珠一转，思忖，“你是说……九千身上才会像咱们以为的香料商人身上会出现的中毒症状一样？” “对啊，你想想看，那天，咱们可是三个人一起蹲在雪洞里等到上半夜，冻得咱们直打哆嗦，身上冷是一定的，不比停尸房差多少。”乌玉对那天的遭遇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一生不忘的冷，“你想啊，然后被阿灵一泼，这又是热水。咱们那天说香料商人身上可能会出现中毒症状是骗她的，可是难免真有这么一种毒，或者甚至说不是毒，因为九千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也许不是毒，是蛊。”砚林冷冷地说道。 “所以说嘛！”乌玉摇摇头，“你说，他们找来找去的，是不是找的并不是一个皇子，而是公主呢？” 砚林心中一沉，乌玉并不是知情人，也并没有任何一个组织里的。他年纪尚小，砚林并不想把他吸纳进新的皇朝组织里来，是以一直想隐瞒，却没想到确是被他先发现了秘密。 砚林假意不知，皱眉，摇头，“十六年前白石城的传闻就是皇子宝藏，既然是皇子，又怎会是公主呢？” “襁褓里的婴儿是分不出男女的，备不住是被看错了，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公主，而故意说是皇子而混淆视听的。”乌玉分析得头头是道，“怕被追杀，而选择了把公主说成是皇子，免得人家找到男孩就杀，也会误杀到真正的皇子，若是他们不晓得是公主，而只杀男孩，他就可以保全公主了么？” 砚林几乎快承受不住了，乌玉几乎呼之欲出的就是真相，并且，居然还比他们都知道证据在哪里，这也太可怕了！ “你说的证据，就是偶尔看到九千脖子有刺青？”砚林挑眉，不相信的表情，“雪洞里也不明亮，万一你看错了呢？” “所以，我来告诉你嘛。”乌玉又挨着砚林坐近了一点，“我们一起求证啊，争取能看看九千整个后背。” 砚林瞪大了眼睛，“你还想看什么？人家是个姑娘！” “九千到底是师姐啊！”乌玉倒是不以为然，“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 “那是小时候，九千今年十六，下个月是她的生辰，快十七了，虚岁就十八了，已经可以出嫁了，你还想看后背？都给你看行不行？” 乌玉悻悻地，“有什么不能看的……也许九千能同意呢？” “她不会同意的，因为她现在有心上人了。”甚至还已经是他的人了，砚林这话并没有说出口，“别瞎想了，怎么可能是九千？” “她也是孤儿嘛，岁数也正好合得上。” “可她是女的，不是皇子。” “我都说了有可能是为混淆视听，保护公主嘛。” “这扯得太远了，你又不是看过全白石城所有十六岁男子的半裸，怎么就断定男人身上不会有呢？” 乌玉这回是终于被问住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砚林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好了，别乱想了，真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你想看咱们到时候哄她脱呗，不过不是现在，快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好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摇晃的激吻 九千自打那日和清明赌气后，便日日坐在金卓群的摇椅上摇啊摇，甚至金卓群回来了，且没有喝醉，她也不下来。 “哎，师傅不高兴了。”筱筱踢了她脚底一下。 九千就是像块抹布一样继续窝在里面，“师傅没那么小心眼儿。” “就算师傅不怪罪你没大没小，可你这是干什么呢你？”筱筱看她的样子，正巧猫咪小小叼着条鱼尾慢悠悠地走来，似乎正在找个舒适的地方慢慢享用它的美食了。筱筱见状，一把把它捞起来，丢到九千身上，“真是受不了，你还不如个猫了。” “啊”九千身上噌了熬鱼的汁液，衣服上一下子全是新鲜的味道，猫咪小小也吓了一跳。然而，在鱼和逃命之进，它还是选择了自己心爱的小鱼，于是就赖在九千怀里不走了，喵呜喵呜地叼着鱼，把九千的腿当成了这顿饭的饭碗了。 “咳咳……”九千还没说话，筱筱忽然就干咳了起来，“哎哎哎，来人了。” “吓！”九千惊吓地看着筱筱，“你，你从哪学的香姨的样子？”似乎对他们来，百香楼也成了熟识之地了。 只是九千刚要坐起来，整理自己身上的鱼汁之时，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似乎每次见到清明来找她，九千都只用这么一句话回应。 清明还是那副样子，要死不死的，嘴角挂着痞笑。只是如今在九千看来，就像是把在牌楼下被打，下一刻拳头就要挨上来时的表情。 噗嗤！ 她想着居然也就笑了，“你来干什么？” “怎么还这么问啊？”清明略显委屈地靠近她，却见她一身熬鱼汁，嫌弃地向后躲了一下，嘴掩着鼻子，“你干什么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动作啊？”九千知道自己狼狈不堪，身上也有异味，然而也不至于招至他如此反应吧？ “你像个垃圾堆里拣来的。” “真是对不住您了，我还真是我师娘拣到山上去的。”九千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医馆，来的都是有病的。” 清明一挑眉，笑道，“咦，我是有病啊。” 九千冷笑，“你有什么病？” “心病。” “嗯？”九千一时没懂，“你……什么病？” “心病”清明见她没懂，不耐烦起来，声音高了八度。这回也不怕脏了，一下坐到她身旁，两个人挤在一张摇椅上，摇椅嘎吱嘎吱的的发出抗议，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清明是个中高手，在九千正欲挣扎之际，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囚禁在怀里。 “哎呀！”筱筱在旁看了大叫一声，双手捂住脸，倒退着逃跑了。 九千看了都没崩住笑，锤了清明一下，“把筱筱都吓跑了，被人看到笑话！” 清明假装被锤的很痛，弯着腰哼哼，一会儿又哈哈大笑，抱着九千两人向后倒去，“啊”摇椅又一次差点翻车，九千嘴巴一张，就被清明噙住，疯狂而热烈的吻忘情也伴随着无度的索取。九千知道，这下嘴唇又得破个几天，真不知见到砚林啊，伊泽啊，要如何解释？ 九千本不想迎和，心里也还憋着口气。然而，她也是沦陷已久之人，这一下又被撩拨起来，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回应着他的热烈，手不断摸着他的后脑勺，摩梭着，爱抚着。她又一次感受到清明身体某处发生的变化。她相信，若不是在医馆诊堂里，此刻她的衣服都要被扒了。 “这下……你知道我来什么了吧？”清明也气喘吁吁的，半个身子趴在她身上，恬不知耻地倚着她休息，“我昨天一夜没睡，想和你睡会儿……” “你”九千没想到他会说这等厚颜无耻的话，连推带搡地推她下了摇椅，“快给我下去，这是我师傅最心爱的东西，压坏了你赔不起。” 清明被推到坐在地上，干脆就那么坐着，那脸上委屈的表情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你生气了？” “没有！”除了这句话的意义是否定外，九千无论从表情语气，眼神动作上都表现的她确实生气了，“你没病，还是走吧。” 清明没料到她会反应如此冷淡，好似刚刚和自己热烈缠绵的那个人一下子换了个魂魄，“哎，真生气了？” 九千歪着脑袋，看他的目光的确冰冷极了，她骨子里本也是散漫自由而平淡的人，一时被他带动得炽热，并不代表她也会主动燃烧。 “咳，小千，我来是和你说一声，我要离开白石城几日。” “做什么去？”九千被他所说的吸引了注意力，坐直了身子，看着仍蹲在地上的清明，只是她话还未全问出，已然心知肚明，脸色阴沉下来，“杀人？” 清明沉默，就是回答了。 九千按按太阳穴，突地冲到门口，三两下上了门闩，动作干脆利落，再回头，以背抵着锁死的门，“别去！” 清明苦笑，“我很快就回来了。” “别去！” “我可能给你带点好东西回来。” 九千一挑眉，眼里满满的苦涩，“我不让你去！” 清明被她这样一说，看着九千眼里含的泪，一下也不知所措了，搔着头走过去，伸出手想抱她，却也一时感到距离感而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小千！”清明嘴角扬起一个笑，里面带着苦涩和欢欣。其实，他一直是自卑的，即便是早已得到小千的灵与肉，他太需要一些肯定，比如小千的笑，她的温柔，她此刻的热情。 “别走了。” 沉默。 “哼！”怀里一空，九千一下松开怀抱，倒退一大步，背重新抵着门，“说了半天，还是走？” “我……” “我知道你身上有毒，我不是已经给你解药了么？”九千说着忽然又再度搂着他的脖子，她比他矮了好多，双臂这样一紧，仿佛吊在他脖子上的小猴子，“我制的解药虽然不可能那么快速见效，但至少可以缓解你的痛苦，你就不必再听命于他了。” “可是……” “可是你还是要去，是么？” 清明再度沉默。 “清明。”九千叹了口气，不知还要找出什么理由了，“对了，再过个把月，就是我的生辰了，你来陪我过不？” “当然。”清明怜爱地揉揉她的头发，“我说了只走几日，早就回来了。” “嗯。” “哪一天？” “二月初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以身殉国 “二月初一吗？” 伊泽叨念着这个日子，他并没有听母后提起过皇妹的生辰，此时听起来既陌生又感慨，他不是个合格的兄长，不仅十六年才见过妹妹，并且这见面是为了要伤害她？ “伊泽，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代暮突然问，也唤回了他的思绪。 “四月初一。”伊泽说完坐回到暖炉旁，“砚林，你那个师弟叫乌玉是吧？他父亲在京师是开酒楼生意的吧？” “殿下！”砚林被提起乌玉，便紧张了，“我师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又自小上山，不通人情世故，也有些信口开河，他年纪还小……” “你紧张什么？”伊泽皱眉，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提了一句，并没有要做什么啊？” 砚林闻言颓丧地泄了一口气，“殿下，如今人心惶惶，白石城里不知还要死多少人，我若再找不出真相，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我实在草木皆兵，也并不想让身边的人趟这混水。” 伊泽目光一凛，“你说本王要继承皇位，并复兴我辛国之事是混水？” “伊泽……”代暮闻言，吓了一跳。 砚林倒并没有那么大反应，只是变坐为跪，肃穆起来，头垂向下，“属下说错话了，殿下息怒！”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依他对伊泽的了解，这并不是狐疑，只是在提醒他。 伊泽舒了一口气，“你也不用这样，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殿下，九千的身世现在不是耽误之急，白石城那几宗命案才是。” “你错了，这几宗命案指向的就是当年皇子宝藏的秘密，而九千才是这事的中心，当年她被抱出皇宫，千里颠簸，为的就是来到白石城投奔一个姓白的江湖女侠，因为她和我的母后是至交，母后将皇妹托付给她，这除了是九千不可能是别人。”伊泽说，“九千平时虽然从不提自己姓什么，是因为白女侠知道她的身世，虽然没有告诉她，但也并不想让好友的女儿姓她的姓。她是尊重母后，也是爱护九千。对了，你们知道九千这个名字的意义么？” 砚林皱眉，一下好象猜不到。 代暮似乎了然，替他开口，“因为，公主殿下千千岁。”!%^* “是啊，白女侠用心良苦，希望有朝一日公主认祖归宗，还是受人敬仰和膜拜的公主，而非一个江湖山野中人。” “九千她”砚林皱眉，摇摇头，苦笑，“她不适合皇室的生活。” “她并没有在皇室中生活过，你又如何不知？” “殿下……” “叫我伊泽，隔墙有耳。”(!&^ “伊泽，你想把她带回皇宫吗？” 伊泽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母后其实也想见她，只是嘴上不说。” “且不说我们搞错了，即便九千真的是当今的公主，皇后陛下思念女儿，且心怀愧疚是必定的。只是，她毕竟是一国的皇后，她若将自己的女儿看得比辛国重要，也不会当初选择用血咒藏住宝藏，再送出宫去。”代暮是女人，说得设身处地，“更何况，那血咒是凶多吉少的，皇后娘娘在背水一战，赌的既是辛国的，也是小公主的命。她当初能做这个决定，现在一定也恨得下心来牺牲任何一个人。” 伊泽点了点头，“我明白，辛国当然比九千重要，国破家亡，若是深明大义，皇室生了公主，生了，养了，将来要做出牺牲，也该没有什么怨言，甚至算是以身殉国。只不过，哎，现在真的没到那个地步，我希望一切都还有可能皆大欢喜。” “殿下可能天真了。”代暮到底算是伊泽的情人，很多话是比砚林说得冲，“皇后既然当初能舍下，这十六年莫说在一起，见都没有见过公主，谈何感情呢？若是一直忍着不见，是非就是为将来有朝一日再牺牲她一次做准备呢？” “代暮！”伊泽面色一沉，当地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撂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一声响，“那是当今皇后，也是我的母后，不得无礼！” 砚林见状，本就跪着的他，此刻拉了拉代暮的衣袖，示意她认错。代暮却一动不动，她本是圆滑精明之人，然而在伊泽面前，从来都是倔强甚至耍赖的。她梗着脖子，就是不低头。 “砚林，你也起来吧。”伊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母后既然生了皇妹，兵临城下之时所做的决定，本就是为皇室效忠。” “可是现在她不是公主！”代暮还是不甘示弱，似乎这场吵嘴她非赢不可，然而，谁能说她所说的没有道理呢？“皇后娘娘是给了她生命，但皇室并没有养育她，她是山野里长大的，现在是个悬乎济世的女大夫，受人敬仰，本可以自由而幸福轻松地过一生，为什么还要把灾难带给她？” “因为她身上有血咒。”砚林替伊泽说了出来，“你以为被下了咒的人，真的能带着咒轻松地过一世么？十六年没有出现问题，并不代表以后不出问题。” 伊泽被这话说得目光浮动，胸口起伏，压抑着情绪，“那血咒，真的无药可解么？” “当然不是。”砚林说，“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或许阎正旭知道。” 伊泽脸色未变，眼波流转，思忖着。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心知肚明，那些婴儿与他脱不了干系，他为什么在事隔十六年后又想再一次炼咒，其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是想找出解咒的方法。”伊泽叹息着说，“也许，这就是他迟迟没有去动九千的原因吧。” “应该是的。”砚林叹了口气，“尽管他在做着我们想做的事，但我们还是得阻止他。” “他是个杀人魔头，当年通敌叛国的那一个，也许不是侯将军，是他！”代暮满腔恨意，她在这白石城出生长大，天赋异秉才会占卜，遇到伊泽后开了这家卦馆，既是金屋藏娇，也是在执行任务。可以说，知晓阎正旭恶行的，她似乎比清明他们还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酒后吐真言 “不，当年，没有任何人通敌叛国。”伊泽说完摇摇头，目光中变幻着色彩，“是父王为了除掉侯将军，才制造了这一连串的灾难陷害。” 代暮和砚林皆是一脸诧异，旋即收回了视线，这消息并不奇怪，自古也便是如此，人性险恶，在帝王身上，更可得见一般。 只是，伊泽看上去，善良，宽厚，江湖中的他潇洒如风，似乎帝王生涯并不适合他。 “馆主！”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出现在门口，那身影离得很远，声音却传得很清楚，是有内功之人刻意这样说的。 “广寒来了。”代暮说，“什么事？” “九千姑娘在门口。” “咦？”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来干什么？”砚林和伊泽面面相觑，差点以为是对方叫来的。心虚，的确这样，背后说了半天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不论说的是好是坏，都会有些惭愧。 “请她进来。”代暮扬声对广寒说。 “嘿？”砚林站了起来，他不想被看到。 “我这卦馆也该开张了。”代暮思忖着，“她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的，一定有事，你们要不要回避？” 砚林和伊泽互看对方一眼，竟都选择坐在了原地等。 “也许，该来的还是会来。”伊泽说，“早日弄明白真相也好，这样对她会是一种保护。” 代暮目光幽幽地，“伊泽，若她真的不是呢？ 伊泽挑眉，“那岂不更好？” “伊泽，你是不是喜欢她？”代暮突然问。 “嗯？”不仅伊泽，连砚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怪异的目光看向伊泽。 伊泽被看得莫名其妙，又将目光投向代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代暮知晓自己心里一丝妒嫉，强压下那情绪，低头拨弄着炭火，漫不经心地说，“只是问你啊？” 伊泽摇摇头，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代暮，你不要无理取闹。九千若真是我的皇妹，我一定会保护她，无论是在白石城还是以后在任何地方。若她真的不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城主不再打她的主意。” 代暮面无表情，但耳里听了进去，手上的动作一停，从桌下拿出一个瓷瓶，举到两人眼前，近在咫尺，“这是显纹水，还用么？” “不，用乌玉发现的办法。” “冷和热？” “嗯。”砚林点点头，“这方法比上次推到花池里和什么显纹水有效多了，听说上次那个显纹水差点没弄死一屋子的人。” 伊泽无奈地咳了一声，“既然我们的方法不行，用偶然得知的方法，也许是上天助我们一臂之力呢？” “馆主，九千姑娘说在花池旁等你。” “咦？” “有什么好奇怪的？”代暮笑了，站起身，“她定是有事要占卜。” 九千身影孤单，说是花池，正月里也早已一派凄凉。她看着寒池，心也寒了。 “九千姑娘！”代暮声音传来，“姑娘过年好，听闻前几日来了卦馆，却被我一个牌子挡在门外了，真是我的罪过。” “不要紧。”九千见她多礼，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抱拳以礼又显得太拘束，只得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赔着笑脸，“我是来占卜的。” “想你也是来占卜的，为着什么事呢？”代暮引九千来到凉亭下。 这里也着实称作凉亭了，八面透风，站在里外都是冷风吹。九千坐在亭里，看着代暮一身薄纱春装，觉得不可思议，她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穿着的是夹袄，手搓搓胳膊，看着代暮的衣服，她觉得更冷了。 她以为代暮倒的是茶，推到自己面前才发现是杯酒，散发着冷冽的香气，“请！” 九千嫌凉，有些推辞，但看着杯子里清澈透明漂亮的液体，也着实讨人喜欢，她于是端起，凑到鼻息间。是凉的很，但也有火辣的气味的诱惑。忍不住一仰而尽，烈酒入喉，沁人心脾，一口上头，烧心，九千以为自己要醉了。 当！她感到手上不稳，酒杯落到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是什么酒？” “烧刀子。”代暮说着，自己也饮了一杯，“怎么，觉得烈么？” “烧刀子能不烈么？”九千笑道，“我觉得浑身也烧起来了。” “这就好，免得等会儿你冷。”代暮说，“你还没说，要占卜什么了？” 九千被一杯酒罐得晕头转向，都快忘了来这的目的了。只是这事情一冲进脑海，一下又心闷闷的，连刚刚烈酒带来的豪气爽快都烟消云散了，她叹了口气，“一个人，我想问一个人的行踪下落。” “嗯。”代暮点头，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就是说……”九千思忖着该怎样形容，才不说出清明的名字，反复思忖琢磨着，“我想知道一个人到底多久才回来。”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句恰当的，她感到心都快用尽了。 代暮呆呆地看着她的表情，动作，皱眉道，“清明吗？” 九千顿时头上出现一团黑线，捂着额头，“你怎么知道的？” 代暮耸耸肩，“猜的。” “你猜对了。”九千莞尔，手托腮，目光神游向外，“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代暮挑眉，苦笑，“九千，这个我们占卜不到的。” “咦？”九千一怔，“上次找筱，不是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筱筱是你的师妹，可清明”代暮有些故意地眨眨眼，露出一个夸张的疑惑表现，“他是你什么人呢？” 这一下给九千问住了，若不是天气寒冷，她相信自己的脸都红透了，“他他就是我的朋友嘛。” “只是普通朋友，男女授受不亲，你有没碰到过他，怎么可能占卜得到呢？” “我碰过他！”九千一急，脱口而出，旋即又捂着嘴，翻着白眼，恨自己酒后吐真言，“碰碰到过手。” 唉，已然该碰的都碰了，她可说不出口。 “这样啊？”代暮看看天，再看看地，最后看看九千，“那跟我来吧，我试试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想他想他想他 九千浑身发抖，这透骨的冰冷使她不可遏制地忆起在雪洞中的情形，此时的她，渴望清明炽热的唇和温热的手。 “在想他么？” “我……好冷……” 现在真的没在想清明，实在是冷过头儿了，清明也想不太起来了，只想着快点找到暖和的地方坐着。九千牙齿都上下打架，不可思议地看着代暮，“怎么会这样？”九千一直自觉虽然看上去单薄，但强壮不输师兄师弟，今次前所未有的冷，且是从凉亭里出来之后才感觉到的。 “冷？冷就对了……”代暮一挑眉，目光里有狡黠的光芒，她悄悄喃喃地说，像是幸灾乐祸，也像是诡计得逞后的得意。 “你说什么？”九千皱眉，看着代暮的表情，又看看她身上的春衫，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得了什么病了，可是自己不知道，“我们可以开始么？” “这样你还要卜卦么，要不要去洗个热水澡？” 九千苦笑，“卜完再说吧，说不定一会儿就适应了，不冷了。” “那好啊，来，脱衣服。”代暮说着已将自己的身上薄纱衣衫外套脱了一件，露出里面肚兜裹胸，纤细的腰肢上缠绕着层层薄纱，她拉下玉制的腰带扣，一圈一圈地解开腰带，紫色的薄纱缓缓落地，堆在汉白玉的庭台上。 九千越看她越冷，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夹袄外套脱下，里面照例是一件胡衣，干净利落，月白色，与代暮身上紫色和橙色相交的繁复形成鲜明对比。 直到两人赤裸相见，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九千摇摇头，环抱着自己，搓着胳膊，脚下也有些打战，因为鞋子脱了，只得光脚站在汉白玉地上，“可可以开始了么？” “等一下！”代暮说完，绕到她身后，轻轻地，虚虚实实地抱着她，双手不似九千的冰凉，有些温热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身体，“有没有暖和一点？” “有……”尽管九千还是牙齿打架地回答，但却真的感到暖和了些，她贪婪地向后倚着，企图靠得代暮再近一些，汲取更多的温暖，“他，他在哪儿？ “不在白石城。”代暮很快就回答了她，“你再想想……想他，对，想他，一直想，一直想……” 代暮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九千有些抗拒。她心里对清明是有怨恨的，就这样一直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性格也是阴阳怪气，阴晴不定的，自打认得他以来，她难过纠结的日子一直都比开心快乐的日子多。就比如，现在，她本可以在医馆喝茶看书，现在却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地在寒冬的池塘边，吹着冷风，脱了衣服，被一个比自己有魅力，身材好的女人抱着。 “你在想什么？”代暮突然手探到她的脖子，掐了她下巴一下，“专心，想他！” “好……”九千翻了个白眼，代暮的指甲划到了她的脖子，她忍不住去摸了一下，浑身都在冷得起鸡皮疙瘩。 清明的面孔再次在她眼前浮现，初见时倔强少年的他，再见时玩世不恭的他，告白时伤害她的他，救她时遍体鳞伤的他，和她亲热缠绵时狂野兽性的他…… “啊！”代暮突然吓叫一声，连捂着她眼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你……九千你……” “怎么了？”九千莫名其妙，双手抓着代暮的手，从自己眼前拿下来，她也紧张的很，“代暮，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啊，没没有。”代暮显得很急促紧张，旋即目光眨眨，回了回神。继续，做着那个暧昧的手势和拥抱着，“我是看到了一些画面，看到清明的脸，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他身体很多地方都看得很清楚，会这样清楚可能是因为你……” “咦？”九千狐疑，“因为我？因为我什么？” “没没什么。”代暮说话都是结巴的，“不是你什么，是他，我们继续想他，想了他我就能知道他现在的行踪，快了，近了，更近了。” “好！”九千像被催逼着，闭上眼拼命地想。 其实，她不用拼命想，清明的影子，音容笑貌也常在她脑海中冒出来，甚至在她不想想到他的时候。 “说，你想知道什么？” “他什么时候回来！”九千急促地说，这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她想要得知，她已然被永远都不知何时他再出现和再消失的事实给折磨疯了，“他已经走了，他说他很快就回来，几日，或是十几日，几十日，我问二月初一我的生辰，他是否过来陪我过？他说一定会回来，很快就会回来，他回来还会给我带礼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不企盼那是什么，我只想要他马上回来……不，我想要的是他再也不走了，而且再也不会走，他是我的，他属于我，我要他永远在我身边，陪着我，我要他回来……” “他会回来的！”代暮突然打断她呓语般的呢喃，声音也比她高上许多。 待九千终于安静下来，她又说了一句，“他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 “不知道。” “我就是要知道这个”九千几乎崩溃了，歇斯底里，声音里带着哭腔，似乎已承受不住了，“他凭什么？他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代暮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安慰道，“可可能在忙些事情吧。” “他从不告诉我，我知道他也许有他的苦衷，他身上中毒未解，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说出任何真相？”九千说着说着，已说不下去了，手捂着脸，脸埋在手掌心里，呜呜地哭。 站在远处纱账外的两个身影，屏气凝神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他们全听见了。 “我废了他！”伊泽难得的一脸愤恨，“那小子居然敢这么欺负和辜负九千？” “殿下，别激动。”砚林哭笑不得，看着护妹心切的伊泽，“九千是小姑娘，一时使渴盼情绪不好也是有的，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清明去做什么，她在努力让自己试图理解和肯定。” “你说的太冠冕堂皇，透过现象看本质，到底是不是清明不告而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宝藏现身 “告了，告了，应该是告了！”砚林打断他，赔着笑，“不然九千也不会说清明答应他了的事。” “告了又怎样？”伊泽还是有理，“就能这么模棱两可伤害人？明明知道小千喜欢他，担心他，心疼他，甚至个姑娘家想要保护他，他呢？要么不告而别，要是一走就没了影子，生死未卜，哪个女人受得了？” “不是生死未卜啊，这不是卜了么？”砚林说完，努努嘴，示意伊泽还是关注池塘那边的情况再说。 正巧九千和代暮都已穿戴完毕，从回廊上走过来。两人像两只偷吃的小老鼠一样，急忙推搡着彼此向后倒退，又转身钻进一个侧门里去躲着。进去之后，又忍不住一上一下露出两颗脑袋，偷看着暖阁里的情形。 卜出的结果似乎不尽人意，九千哭丧着脸，比来时的迷茫倒是多了几分生动，至少有了表情，而不是茫然无措，魂不守舍。 “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杀了他。” “殿下？”砚林吓叫一声，又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急忙捂着嘴。被一旁的伊泽瞪了一眼后，两人终于缩回了房间里，然而贴着门，再度竖起耳朵。边听砚林边说，“殿下，使不得，现在不见清明回来，小千就这个样子了，要是你真杀了他，废了他的，小千还不找你拼命？” 伊泽一怔，悻悻地，目光微垂，旋即苦笑，“说得也是。” “是啊，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等那小子回来再说吧？” “等等，快看！” 伊泽说的时候，砚林也被眼前的那一幕吸引了目光只见九千不知被代暮怎样说服了，原本已穿上的衣服，此刻又一件件脱了下来，只是这是暖阁里，暖和，舒服，她脸上也渐渐地红扑扑的，甚是好看。尽管还是掩不住一点点憔悴和疲惫，但看上去有活力多了。 直到最后一件衣服脱下，砚林和伊泽同时选择闭上眼睛，又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去看。果不其然，一个诡异而复杂的纹身出现在九千的背上。 是了，乌玉说得没错，九千真的被他们瞎编出来的东西而印证了。也许，他们不是瞎编，只是冥冥中不允许一个秘密永远隐藏下去，哪怕公开了会使很多人一生负累！ “快，快快别看了！”伊泽手盖在砚林的整张脸上，向后推他的脑袋。 “那殿下你你也别看了！” “怕什么？”伊泽睨他一眼，“我是她皇兄。” “你们十六年没见，她可当你是个男人。”砚林不耐烦，拽着他的衣袖，还是拉伊泽蹲了下来，“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伊泽也终于敛了刚刚的兴奋和不安，看着砚林，一筹莫展，“我一定会保护九千，要不然，就送她回山上去。” “阎正旭早晚也会知道的。”砚林说，“他之所以会找那么多婴儿炼咒，不是为了再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皇子宝藏来，而是想找出怎么解开宝藏之迷的方法。” 伊泽闻言目光一凛，“不能让他知道！” “他早晚会查出来的，也许现在就已在猜测了。”砚林表情肃穆，“他又不傻！” “在他查出来之前，我们得做点什么。” 砚林挑眉，“当然，那现在……” “现在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九千离开，你再去衙门，我也回客栈。” “好吧！” 九千在代暮的暖阁里热热乎乎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后，一个人来，也一个人走了。 “可把我憋死了！”砚林伸了个懒腰，在代暮这里，他是随意而不伪装的，坐在垫子上，表情却渐渐凝重起来，“代暮，她都看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代暮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只是问清明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这我占卜不到，我最多能知道位置，但那个清明这一回出了白石城似乎行踪不定，去了不止一个地方，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么？”伊泽皱眉，“那你怎么告诉她的？” “就这么告诉啊。”代暮耸耸肩，一副我有什么办法的表情，“能看到这么多就不错了，若不是因为……” 代暮说了一半，忽然掩了口，顿住了，不再言语。 “若不是什么？”砚林好奇地追问。 “是啊。”伊泽也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你发现了什么？” “那，那个九千她……” “如果你说的是宝藏纹身，不用说了，我们已经看到了。” “不。”代暮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 代暮眉头紧皱，目光在伊泽和砚林两人脸上来回交替，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代暮，但说无妨。”伊泽开口了。 “这……”代暮愁眉不展，最后一拍桌子，吐了口气，“你们答应我，我说了不许说出去，也不许看不起九千。” 伊泽和砚林皱眉，狐疑地看着代暮，目光鼓励她。然而，在代暮看来，那更像是八卦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还是说了，“九千应该是已经和清明好过了。” 砚林和伊泽闻言皆是一脸了然，他们都不是普通的懵懂少年，男女之事也都行过不少。更何况，这事他们也早已偷听到过。 “代暮，不必紧张，这事我们知道。” “你们知道？”代暮吓叫着，“九千，九千她……” 其实，代暮为九千也还是有疼爱的。尤其是知晓她是伊泽的皇妹后，基本上也心里默默地拿她当妹子了。她自己十三四岁时被伊泽救起后，就以身相许跟了伊泽。然而，她还是相信女子的贞操的，此时得知九千的情形，有种无法形容的落空感。 “放心吧，清明将来一定会娶九千。” “咦？”砚林听这话又不高兴了，疑惑地看着伊泽，“你明明知道清明是阎正旭的杀手，你还放心把九千交给他？” 伊泽摇摇头，目光里冷然，“我同意他娶九千，不是因为他是谁，也不是因为九千和他有过夫妻之实。而是”他叹口气，有些不甘地说，“因为九千喜欢他呀！” 砚林和代暮闻言，也不再有那么多纠结的表情了。 “殿下英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章欲仙欲死 “又去那个邪的卦馆了？”筱筱在门前扫雪，已经是夜晚了，玉铂医馆和香家客栈门口各有一个雪人。 “嗯。”九千埋着头猛走，只应了那么一声，就越过辛勤劳作的筱筱，进了内院，一点忙也不帮。 她很急，很急很急，进了屋子，翻身关上门后，便一头扑到床上，用脚勾了床被子，胡乱地扑到身上，自己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双手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那些洗澡时被代暮摩梭过的地方。她身体一阵痉挛，体会了一些至上的快感。 被子蒙着头，手一路向下摸索着，躺着解开衣裙，抚摸着那几个地方。 代暮，她好象有魔力，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感到她有魔力。一个女人，居然能挑逗起她的欲望。刚刚在池塘旁和浴桶里，她若不是刻意压制着，似乎就要对代暮的抚摸有回应了。 “唔……” 九千浑身上下摸了一遍，似乎就是希望自己的这双手与那双手有着重叠。然而，当她一下子上升到那个欲仙欲死的高潮后，整个人仿佛从半空中跌落，浑身没了力气。她开始喘息，喘着粗气，好几个地方还在悸动痉挛着，似乎是这身体在向她发出邀请我还要！ 九千蒙着被子，开始哭泣，呜呜的哭，哭得很厉害。被子的一角都湿了，而且还是扭曲着的盖在身上，光着的大腿裸露在外面，衣服纠缠在身上，像是脱了，又好象没穿，然而穿也不像穿，脱也不像脱。 她的脸一定很红吧？若是给清明看到了？给筱筱看到了？给香妮看到了？给砚林伊泽，甚至是师傅看到了…… “千” 砰砰的敲门声传来，筱筱在外唤她。 九千吓得一哆嗦，急忙抬头左右看看，确定门是真的锁着的，并且她自己的屋子里，没有人看到她在干嘛。然而，真的没有人看到么？即便是将自己躲在被子里，那不还是感到羞耻？ “千，你怎么了？开门！” “没没事……”一开口，才发觉嗓子沙哑，定是刚刚一路赶路走回来，又做了那么久，干渴也是正常的。她不仅羞愧，还感到无地自容，一个无人的屋子，还要用被子蒙起来。筱筱是关心她，在门外唤她，而她竟还是忍不住要。好似被这股劲儿逼疯了，她确认门外筱筱离开了，再度将手伸进裤兜里。 忽然，门口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筱筱的声音随之传来，“千，快开门，我拿钥匙了啊！”!%^* “来，来了来了！”九千吓得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也不系，拖拉着鞋子，来到门口，咬咬牙，才打开门。 “九千，你哭了？”筱筱有点懵，皱眉看着她，又上下打量，“你干嘛了，不舒服吗？刚刚代暮说什么了？清明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筱筱一连串的问题，九千不知所措，并且从开门到现在都并不看筱筱的脸。她无地自容，摇摇头，勉强笑了一声，“没有，我没有，我是……有点累了，我喝了酒，哦对，我喝了点酒，是什么烧刀子！太烈了，代暮她就没醉，可是我有点醉了，尤其是洗澡的时候……” 九千说得语无伦次，筱筱听得莫名其妙，皱眉看着她，“我是来告诉你，吃饭了，要是没不舒服，就穿好衣服出去吧，师傅回来了。” “师傅回来了？”九千心砰砰跳，现在她最怕见的就是师傅了，“什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啊。”筱筱说，“师傅不是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么？” “啊，是啊，也是啊……”九千自开门就一直结结巴巴，她现在最希望的是谁都不要见，甚至连清明的影子都淡忘了，她好羞愧，甚至想把之前所做所为都一笔涂抹掉，当作都没发生过，“筱筱，你先出去吧，我穿件衣服，洗把脸。” “哎，你是不是坐了师傅几天摇椅，怕师傅发现骂你啊？” 筱筱明显在开玩笑，逗她，可她现在烦的谁都不想见，推搡着筱筱，把她推出去了，“你和师傅先吃吧，我这就来。” “哦，好……哎，砚林也回来了……”门口传来脚步声，是砚林回医馆吃饭了。 真是的，平时忙得几天不回来，这一下不想见他，他倒总在眼前晃。叹了口气，平复下心情，九千忽然原谅了自己，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曾在许多古书上看到，男的女的，有风花雪月。女的和女的也可以……哎呀，她这是在想什么？ 难道，清明一下不重要了，她要爱上代暮了不成？ “来了，吃饭了。”师傅还在兑着酒喝，头也不抬，吃得香。 砚林则心事重重，见她来了，也是不看她，顺手拉了自己身旁的椅子给她。九千犹豫了一下，坐到师傅身旁了。砚林好象没看见她这不自然的举动似的，继续吃着饭，也时不时从师傅的酒瓶里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吃饭。 筱筱将最后一碗汤上了桌，便也坐下，只是她刻意瞧了九千一眼，看到她埋头吃饭，也没再说什么。 “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没想到，关心八宗命案的，居然是师傅。 砚林也怔了一怔，旋即放下碗筷，“师傅，我们……” “别那么拘束，砚儿，边吃边说。”师傅是太久没有关心他们了，闹得他们现在离师傅近一点，都觉得紧张。 “是这样的，师傅。”提起案子，砚林是想吃也吃不下了，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我们封了所有跟香料商人的香料相似和牛老夫人香料相似的所有店铺，人也都抓进他牢里了。” “我是问死在对面的那个女人的案子。” “咦？” “那个女人死的并不蹊跷，只是有人下毒了。” 砚林皱眉，“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金卓群端起酒杯，看着爱徒，眼目中复杂，“你在做的事，有时候混淆了你的注意力。” 砚林闻言则是放下了酒杯，一如小时候在学功夫口诀，“师傅，砚林不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可疑身边人 “只缘身在此山中。”金卓群没有放下酒杯，而是将酒一饮而尽，醉生梦死的江湖侠客，此时看上去目光清亮，炯炯有神，一点不像是颓废多年，已然不再有斗志的样子，“乖徒儿，你是被障了眼目。还记得小时候我教你们学武功，告诉你们第一要决是什么么？” “记得。” “记得！” “记得！” 在座三个人都是他的徒弟，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回答他。金卓群微微一怔，旋即露出欣慰的笑，目光闪烁着异样的色彩，“筱筱说吧。”到底筱筱年纪最小，他还是更宠待一些。 “专心！”筱筱像是个受到特别表扬的孩子，回答的声音既大又明亮清晰，“师娘也常说，不要被很多繁复的招式困住，初时学剑，我在练哪一招，就只练这一招，融会贯通有待将来自己的悟性和临阵发挥。否则招式学得越多，心就越乱，到最后什么都记不住，连最早学会的，也都忘了。” “是了。”金卓群满意地点点头，“你最初要查的，和你后来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查到最后，越死人越多，到最后你都忘了一开始发生了什么了。” 砚林还是皱眉，好象没听懂，“师傅，您是说，最关键的是最早初一那夜死的那个婴儿？” 金卓群表情云淡风清，好象一切都尽在掌握似的，“你现在还在查那个婴儿的案子么？” 砚林一愣，有些惭愧和紧张地垂首琢磨，“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太多，我将案子并在一起，专门查香料的来源和去处，的确没有顾得上第一个案子。而且，我以为这事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合起伙来干的，只要查到其中一个人的死因，也许就能抽丝剥茧，所有的死因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目前看来行不通，对不对？”金卓群笑着问。 砚林闻言，苦笑，刚要习惯性地叹气却意识到在师傅面前这样长嘘短叹不敬，于是也就咽下情绪，目光询问地看着金卓群，“师傅，徒儿是不是卡在什么地方了？” “只缘身在此山中。”金卓群又重复一遍这句话，“你查一个案子，查了许久，都毫无头绪，而且每次快要发觉得知真相了，知情人就死了，无论是被害死还是自尽而亡，总之他们是死了，嗯？” “是。”砚林点点头，仿佛头有千斤重，“我也曾怀疑过不是巧合，尤其是商青夫人这桩案子，的确不是巧合，可是排除阿灵夫人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他说到这里，突然九千像被针扎了一下，猛一拍桌子，“有的人多了。” “九千！师傅面前不得无礼！”砚林呵斥她，又转向金卓群，“师傅，您请指教。” 金卓群倒是没被九千的反应气到，淡定地点点头，甚至微笑，“千儿说得也不无道理，知道吗？” “是。”砚林自然也被提了个醒儿，并没有只摆师兄的架子，“跳出怪圈，若真论到知情者，那当然人多了，我，他们，还有我手下的捕快们，甚至客栈里的人，牛府的人，祁国的沈守卫官，甚至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我都没有见过的人。再或者，咱们白石城这些百姓们，口耳相传的都是什么，若论到可怀疑者，我差不多已经一个一个都送进监牢了，我当然知道那些家中店中有香料的，也不一定甚至大多数都一无所知，这样做我也有愧于心。可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至少保护了好人，或许里面有真正该抓的坏人，他暂时也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了。” “哦？”金卓群挑眉，似笑非笑，“真的吗？” 砚林不解，“师傅，是否我忽略了什么人？” “我不知道。”金卓群毕竟不是神，他只是猜测，又怎么可能知道究竟是哪一个，“若是我们这么想，也许你抓的都是好人，而真正的坏人，在你看得到又看不到的地方呢？” “看得到又看不到？” 九千思忖着，这次没有拍桌子，拍的是砚林的肩膀，因为她是恍然大悟，所以力道大的很，“你说，会不会真的是你身边的人，比如，那些捕快？” 砚林皱眉，“他们倒是真的来路不明，若是藏的很深，我不得而知也是有可能的，这……这太可怕了。” “恶势力有时候就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九千说着，忽然自己有些被触动，“砚林，有时候，欺骗都是发生在看不见的地方。” “你说的有道理。”砚林摸着下巴，思忖着，“那你以为……” 九千耸耸肩，砚林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在脑海中浮过，她也猜不到是谁，更何况，也许，他们的想法都不对，“你要从身边的人查起么？” 砚林点点头，“被师傅这么一说，我好象哪一个都不敢相信了。” 到了晚上，筱筱和九千窝在被窝里，照例进行每天的聊天。 其实她们聊的无非也就那么几回事。这习惯从她们从小开始睡一张床上开始就做下了，自打下了山，所能谈的事也越来越多。只不过，之前在山上所说的，最多就是砚林和乌玉。九千暗恋砚林，筱筱和乌玉一直闹别扭。 到了最后，砚林不告而别，而乌玉则给了筱筱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走了。 “哎，你现在对砚林什么感觉？”筱筱又开始八卦。 “那你对乌玉呢？”九千不答反问。 “恶心！” “咦？”九千一愣，“不喜欢他，改讨厌不行，居然是恶心？” “他说的他那个爹给他说的话，你听了恶不恶心？”筱筱笑了，“他既然能把话也说给我听，那说明他自己也认同那些话喽。” “这样啊。”九千道理平躺着，下午那股浑身上下充斥着的欲望已然消失不见了，她都后怕，然而又觉得窃喜，感到惭愧，似乎又觉得再来一次也不错。她想，也许是和清明亲热过了之后，身体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夜半哭声 砰砰砰！ 两人刚说了几句，突然，门口又有敲门声。 会不会是清明？九千心中一阵激动，心也像敲门声一样砰砰砰地，她按住正欲起身的筱筱，“我去开，我去开！” “你没事吧……哎，小心哪！”筱筱见她好象知道是谁似的，又好象不管是谁，都会问也不问就去开门，真是吓得胆战心惊，看着九千那几乎奔跑起来的背影，她实在不放心，也起床跟了过去，不想，还没走到诊堂门口，就见九千后面跟了一个身影进来。 “香妮？” “你们这今天也地方睡不？”香妮蓬头垢面，很明显是睡得一半，就起了床，身上裹着一件冬天的皮大氅，很明显里面穿的就是自己的一身白色里衣，脚上的绣花鞋加了棉的，厚厚实实，但依稀可见，她没有穿袜子。 “有有啊。”筱筱迟疑了一下，“你怎么了？” “那我今晚和你们挤一挤。” “好啊……哎，不过，你怎么了？”筱筱还是好奇，看着她僵尸一样，胳膊也不动，飘啊飘地走向小院，而她回头，再一见，吓了一跳，九千的面孔更加可怕，拉长了个脸，目光黯淡无神，如果说香妮像是个僵尸，那九千现在就像个索命的无常了，“你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给香妮拿被子。” 不多时，吹熄了灯，小小蹿上了床，躺在香妮和筱筱中间。 三人在黑暗中，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房粱，或者什么都看不到，看着一片漆黑。很快，小小就开始打呼噜了，可她们三人，却好似失眠了。 “你们睡不着吗？”香妮忽然喘着粗气，问道。 “我们……好象是吧。”筱筱说，倏地，“香妮，你……” “哇”香妮忽然开始大声哭了起来，寂静中，声音哭得很大，那腔调也挺吓人的，筱筱和九千都忍不住胳膊肘支着上半身，察看她的样子。她睡在两人中间，身旁的小小刚刚睡着，就被她的哭声吓醒了。喵呜地叫了一声，蹿下了床，可怜的小猫，找了不如床暖和的地方，睡觉去了。 而床上的三人由刚刚的痛哭一个，变成了两人在哭。 “哎，九千，你跟着哭什么？” 九千抽泣，嘴上说着什么，又好象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哭出了声。 “哎，你们别这样，你们这样搞得我也好想哭啊……我……”筱筱听着两人此起彼伏的哭声，自己也有情绪涌上心头，唐瑛那忽冷忽热的态度，和神出鬼没的行踪也经常搞得她魂不守舍，患得患失，她难道不苦么？她难道不该哭么？ “哇”筱筱自然忍不住，也哭了起来，本来她年纪最小，对于一个哭已经是坚强的了，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也没过多久，人的就是这么奇特，哭了之后，泪也干了，好象也不那么难受了。 “三人摸着哭湿的被角，重新躺下了。” “好舒服啊。”香妮调换了一个姿势，好象准备睡觉了。 “哎哎哎，别睡！”筱筱推了她一把，“你半夜敲门吵醒我们，进门什么也不说先哭一大包，哭完什么故事都不讲就要睡了？没门！” “讲就讲嘛。”香妮说话好象显得很不好意思，“还不是曲宾庭啦……” “他又怎么了？” “他好象说要上京赶考。” “那不是很好嘛？”筱筱说，“在家苦读三年，为的不就是金榜题名嘛？” “可是……” “可是什么？”九千也忍不住肩膀顶她一下，“你怕他不回来啊？” “也不是。”香妮说得犹犹豫豫的，好象不知怎么说才好，“我不知道我这感觉，就好象……就好象他不是想去上京赶考，而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赶快离开这里似的。” “咦？”九千闻言思忖，“离开？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那个样子啊，之前都没有好好读书，也一直都没有上京的打算，因为有这打算他一定会和我说的，可是根本就没有嘛，刚刚却突然说要走。”香妮说得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她更多的是焦虑而不是生气，“他他……你们说，他要真的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他他不回来要干嘛嘛？”筱筱有点受不了，香妮一向情绪化，也很焦虑，尤其是一碰到曲宾庭的事。 所有人都看得出，香妮在曲宾庭面前极具优越感，是个对曲宾庭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而，曲宾庭淡定从容，好象也十分爱香妮。可是，他一贯的态度看上去，他都是随时会因为香妮的脾气而抛弃她，头也不回的那一个。是以，现在在钱财上，曲宾庭该是高攀香妮的。然而，到了那么一天，时机成熟，甚至时机都未成熟，只要曲宾庭要走，他也一定是可以让香妮死心塌地，甚至为他心碎神伤的。 “怎么可以这样？没发生什么事么？” “是啊。”九千说，“你们吵架了么？” 香妮摇摇头，“没有。” “他是什么时候突然说要走的？”九千思忖着，心里好象有一个声音隐约在告诉她一些什么，她努力克制住，但还是冒出来。她拼命甩甩头，“是今晚吗？刚刚？” “嗯。”香妮点点头，“之前都没说过的，太可怕了。” 香妮说完，双手捂着脸，声音嘤嘤地，该是又哭了起来。 “那你这样跑出来，他要是真连夜赶路走了，你不更后悔？” “我把他的东西藏在我家钱柜里了，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要是真有其他的什么急事，或者是比赶考，或者是跟命一样重要的事，什么都没有不也是会走？” 香妮吓得刷地放下手，脸上挂着泪痕，“你说的有道理，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真的有这么严重么？”九千本来是试探性地说说，没想到香妮紧张地反应，让她有了进一步印证的想法，“那要不，我们陪你去看看？” “好啊！”香妮听风就是雨，拉着九千的手，两人一齐下床穿鞋。 “哎，你们……”筱筱手捂着脸，头上好象冒出一团黑线，“你们不累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客栈白影 九千当然累，香妮也累。 她们相携着从玉铂医馆飞奔到香家客栈，几步的路程也仿佛太漫长。累的很，但比起身上的累，心里压着重重的大石更折磨的人喘不上气来。 “曲宾庭” 已入夜，客栈也熄了灯，香妮倒不是因为作为客栈千金大小姐从不顾忌这些。而是实在太心急，脱口而出，也似心底压抑着一口闷气，不一吐为快，便要憋死了。自然九千和她的目的不同，晚上吃饭时师傅所说的那番话和砚林所怀疑的对象都让她心中一抓又一抓的。身边的人，知晓各种事态的那一个，在明处，或在暗处……她心中不是没有人选，清明？伊泽？甚至曲宾庭？ 她当然不敢说，这怀疑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此刻香妮的出现，似乎给这事件加上了一个记号，曲宾庭一直在客栈，他难道没有下手的机会？他时常和他们在一起，很多事也都是知情人。只是一直默默的隐藏在香妮背后，使他暂时没有被关注和怀疑的可能了。 而谁又能排除掉他呢？ “曲宾庭！”香妮一路噔噔噔的上了二楼，那里是客人住的地方，而他们自家人住的在三楼。那里还有零星的客人没有睡，有些房间亮着烛火。九千跟着香妮经过时，刻意注意了一下伊泽房间，黑黑的窗纸，什么都看不到。 上了三楼，静悄悄的，香妮直奔曲宾庭的房间。 “哎呀！” 事态发生的有点突然，这香妮推门而入，是常有的事。而九千却是第一次来到曲宾庭的房间。可能曲宾庭以为香妮和她吵嘴生气，暂时也不会来他的房间了。于是，他并没有顾忌那么多，一个人在房间里泡澡沐浴。此时，只穿一条裤子，门被突然推开，吓了他一跳。 “啊！” 九千吓叫一声，捂着脸，转身逃出了房间。而香妮则满不在乎，她对曲宾庭一向大胆泼辣。居然反身直接关上了门，手伸得长长的，指着曲宾庭，“你敢走！” “我也没走啊？” “你刚刚不是说你要走？” “你把我的盘缠藏起来，我也走不了啊？” “那你还走不走了？” “当然走，把盘缠还给我！” “想的美！”香妮的声音终于得意了起来，人往往就是这样，当自己处于优势地位之时，是体恤不到别人的难处和情绪的，“看你怎么走？” “你怎么不讲理呢？”曲宾庭声音也高了，“我是上京赶考，取得了功名也好……” 也好娶回香妮。他时常会这么说，挂在嘴边的，也不大值得珍惜。但香妮将这话作安全感，一直为这话而有满足。只是这一回，曲宾庭却说了一半不说下去了。 “你说什么？”香妮面对这种情形，更加火大，“你怎么不说下去了？取了功名也好在那里安家立业，谁还记得一个边城小客栈里的丫头片子啊？” “你你这话说的……”曲宾庭的声音听上去哭笑不得，“你怎么是个小丫头片子，你是这里的千金大小姐啊。” “原来你就是因为我是客栈的千金小姐，才喜欢我的。” “哎，你别不讲理啊，我喜欢上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客栈的小姐。” “那你怎么不说你一直说的话了？” “这……”曲宾庭支支吾吾的，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没什么把握和自信么？这上京赶考的人多了，我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我又无功而返，你是不是嫌弃我？” “当然不会了，我……” 好了！ 九千在门口听到这时，暂时也放下了心。无论曲宾庭的身份可疑不可疑，至少暂时他是不会走了，不是因为把向香妮所许下的那些承诺和刚刚所说的甜言蜜语，以及委屈又炽热的自我嫌弃式的表白。而是，凭九千对香妮的了解，即便曲宾庭说得再海誓山盟，对天发誓，她也依然不会在短时间内把特的盘缠还给他。 这么想着，她摇摇头，想要去睡了。忽然，有个什么白色的影子在她视线范围内迅速地移动了一下，她急忙去看，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没看到。 “谁？” 香妮问完，回头看一眼曲宾庭的房间，有些想躲进去。但里面虽然掌着烛，却没了什么动静，应该是两人在耳鬓厮磨，软语温存了。她不敢也不想进去了，于是按原路返回，却在楼梯口见到一道白影。这回不是迅速的移动，神出鬼没了。而是直勾勾呆立在那里，正抬头看她。 “筱筱？”九千松了一口气，再回头他左右看看，她有些后怕，抚着心口，“刚刚，是你么？” “什么？”筱筱还站在那里，并没有上去，“我刚赶来啊，你们都走了，我不放心。” “哦，没事。”九千点点头，又仰头看了一眼三楼，手笔划着比在中指上，“香妮也没事，和好了。” 筱筱点头，打了个哈欠，“那我们也回去睡觉吧。” “筱筱？”九千忽然看到了不对劲儿的东西，“你衣服怎么了？” “咦？”筱筱好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衣角，那里有一处脏兮兮的地方，“没没事，可能在哪里擦到了吧？” 九千皱眉，思忖着。 “想什么呢，还不下来，快走吧！” “你先走。” 筱筱见她的反应，耸耸肩，摇头，指了她一下，转身先走了，“奇怪！”走够还甩下了这么一句。 咻 刚走两步，还下台阶的最后一梯，忽然一旁又有道白影闪过。现在是晚上，客栈的厅堂里还掌着几盏烛火，但仍看不真切，只是发现有一处烛火被熄灭了。 “谁？” “啊？” 九千历声发问，但却只有筱筱有反应，跑过来东张西望，“怎么了，怎么了？谁啊？” “刚刚，我看到有道白影。” “白影？” “可可能老鼠吧。”九千忽然有些怕，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快，我们快回医馆。” 两人几步奔回了医馆，将大门，院门，房间门都锁好了。这期间，金卓群的房间没有一点动静和反应，好象她们来来回回的奔跑，他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九千记得，他今天并没有喝醉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血手胆小鬼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砚林再度坐邪灵卦馆，伊泽和代暮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金大侠说得不无道理，但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兴许他也不知道城主的真面目。我们自然是肯定确定他就是这一系列命案的元凶，至于他的手下”伊泽说了一半，顿了顿，目光不自觉瞟向代暮，“难道不是清明那些人么？” 代暮目光一炬，转头看他，不似他看她一般的似有若无，而是直勾勾地，带着质疑地，“他们都是被操控的，若是犯下了杀人的命案，也是逼不得已。” “杀人就是杀人！”伊泽此时像个正人君子一般地说，只是那说出口的话，更像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电灯的伪君子，双重标准的令人厌恶。 “也许这是你不想利用九千的原因？”砚林疑惑地看着他，“殿下，我一直想问你，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得不做出伤害九千的事，你会……” “不会！”伊泽斩钉截铁地回答，表情严肃认真。只是这些事件加上皇宫里不断传来的岌岌可危的情形，都令他一时焦头烂额的，他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但只知眼下这唯个办法，他是决计不会去做的。 他按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好了，还是说说现在的案子吧。” 砚林定定地看着他，“伊泽，你的动作……” “嗯？”伊泽一怔，手上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顿，挑眉，“怎么了？” 砚林摇摇头，笑了，“我之前一直觉得，和九千很像啊。” 伊泽闻言莞尔，“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催逼着我去做伤害她的事呢？我们是兄妹，一个娘胎出来，血浓于水。随着后来的境遇不同，但毕竟流着同样的血。加上与她相识着几个月，我又怎忍心伤害她，甚至杀了她呢？换作你，做得到么？” 砚林的表情反而复杂起来，看上去冰冷无情，“殿下，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若是有朝一日在家国大义和无数百姓和一个九千之间选择，我当然会选前者。” “你说的我清楚。”伊泽听着，语重心长，他摆摆手，似乎不想被现在的事搅扰到内心，“先不说这个。金大侠的意思是什么？城主的帮凶还不止那帮年纪不大的杀手们？还有什么人？” “一定有。”砚林说，“师傅是歪打正着猜到了，我们也上了当，以为凶手做完凶案之后便神出鬼没，不见人影了，但也许大隐隐于林，他根本就没走。或者，就在事件当中呢？” “比如？”!%^* “我想了很多。”砚林思忖着，回忆着，“比如牛家的其他人，那两个活下来的，没有疯癫的，看上去很委屈也很老实的。还有，整个事件中，唯一活下来的阿灵夫人，甚至她雇来的那三个人，也许身份有待商榷。再比如，我身边的这几个捕快，全程都跟着我，我查了他们的身份，虽没有可疑，但这些身份又并非不能造假？还有……一定还有……我一时也想不到。” “这样查不是办法，或许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砚林皱眉，“引蛇出洞？” “你说，若是有人在你身边，做下这一系列命案，你天天日日夜夜的查，查得满头大汗，昼夜不分的，不仅毫无头绪，最后还越死人越多。你以为，这样的情况，他们会有何想法？” 砚林随着伊泽所说的思忖着，越听越气，一时怔住了，“殿下，你让属下颜面何存呢？”(!&^ 伊泽摇摇头，不理会他的自责和不必要的羞愧感，“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砚林皱眉，“会得意洋洋吧，毕竟做的看似天衣无缝。” “还有呢？” “还有？”砚林目光漂移，环顾四周，“嘲笑我愚蠢？或许还在计划着下一个目标……这么说来，白石城里哪家又有孩子了？” “嗯。”伊泽点点头，“你说的有可能，但你也许高估了对手。” “高估了？”砚林目露迷离，“为什么高估？” “我们也许被蒙蔽了，以为能蒙骗过我们的，必定是高手。”伊泽说，“但是也许事情正好相反呢？” “相反的话”代暮一直在沉吟，此刻忽然开了口，“也许，我们的这个所谓的高手的对手，可能并不是在扬扬得意，反而很害怕？” “害怕？”这倒是砚林从未想到过的，“你是说，做下这么多人命案，甚至残忍杀害这么多人，甚至刚满月的婴儿的，是个胆小鬼？” “有可能哦。”代暮说，“因为这不是他自己要做的，是有人逼他做的。” “不错！”伊泽赞赏又爱怜地看了看代暮，再度将目光调转向了砚林，“你想，若他真是个胆小鬼，我们这样查，他可能会稍稍松口气。觉得我们暂时不怀疑到他头上，可若他是胆小鬼，又一直不能逃跑，只得继续在我们身旁潜伏，他该又多害怕？并且，他怕的不仅是我们调查出真相，更怕的是他幕后的那个指使者。” “阎正旭？” “这个人水很深，他手下究竟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但唯一能知道的是，这些人都不是心甘情愿做他属下的，他无法以德服人，只用卑鄙阴险强硬的手段，操控他们的生死，以换取他们的肝脑涂地。”伊泽说，“这些人若是不从，便是一个死，但若是从了他，做下的也是死罪。” “真是奸诈小人！” “这么说来，你身旁的人，哪一个看上去整天战战兢兢，生怕你查出案子的真相，但又好象很怕你会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 砚林被伊泽这么一提醒，想不想到几个人都不可能了，首先一个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便是刚刚走马上任，便倒霉连连的新晋衙门知府刘大人。 他立刻提剑，站起来，朝两人一抱拳，“殿下，代暮姑娘，我先行一步了。” “万事小心！” “啊，对了，殿下！”砚林刚走出几步，又回头，“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那个清明”砚林顿了顿，叹口气，“属下还是想劳烦殿下在江湖上的关系，找到和确保他的下落。再过不多久，就是九千的生辰了。” 伊泽挑眉，一副了然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说的好象随时可以牺牲掉的人，却因为担心她在做寿时不开心而拼命去寻找一个可以称之为情敌的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恐吓信 砚林想找刘大人的时候，刘大人也正想找砚林。 他仍旧坐在衙门公堂下的石头台阶上，托着腮，头仰望着天。他在等，看那样子像是在等久不见了的情人。 “大人！”砚林从一边偏门进来，快步走到他面前，行礼，“大人，您找我？” “林捕头！”刘大人见到砚林，猛地坐了起来，不，他是从石头台阶上弹起来的，双手抓着砚林的胳膊，“林捕头快请起，快请起，你听我说啊……” “大人！”砚林打断他的话，一脸愧疚，“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力，至今未查出丝毫线索。”砚林这么说着，人虽低着头，但目光看着刘大人，观察着他的举动。 “不不不，林捕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刘大人忽然变得客气又神秘起来，拉着砚林的手，把他向公堂上拉。 砚林由着他，跟着他走，看他有什么花招。却不想，他走到公堂的审案桌上，翻了翻，找出一张不大不小的纸来，递给他。 狗官，十日之内，必取你的狗命！ 砚林一怔，抬起头，“大人，这是威胁恐吓信？” “林捕头，你得救救本官啊！”刘大人好象快哭了，那架式像是随时都可以给砚林跪下似的，“看看，看看，这些刁民！本官自打被逼……不，是自打走马上任，可也没干过什么对不起黎民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啊，怎么就被狗官了？还要取我的狗……我的命！” 刘大人这个委屈，这个冤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大人，先别急，我……” “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刘大人扯着砚林的衣袖，不像是审案的大人，倒像是蒙冤诉苦上告的苦主，“林捕头，你可得救我，为我做主啊，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啊！” “大人，大人……”砚林本是怀着一腔仇恨和疑惑，前来这里与他斗智斗勇的，此刻却被他哭得不知所措了，“大人，你你先冷静点……哎，先别哭了！”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出去躲躲啊？” “大人？”砚林不解，“您在任上，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可是，这威胁信都送到我衙门里来了，我不走，难道留着等你来取我够……我的命啊？” “大人，别急！”砚林没办法，只得扶刘大人坐到旁边师爷的位置上，“这现在只是一封信而已，您在这里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我怎么好好的？他可说十日之内必取我的够……我的命啊！”刘大人提心吊胆，“你说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还睡得着觉嘛我？” “大人，别急，不是十日吗，我们趁着这十日的期限，找出这个威胁者是谁，将他关进监牢，不也就没事了吗？”砚林甚至像在哄小孩，生死威胁的确是大事，但也不至于像他这样一惊一乍的。砚林摇摇头，“大人，您向说说看，这信是什么时候看到的，谁送来的？” “知道有人送来我早关起来审了。”刘大人垂头丧气，目光中充满着惊恐，指了指门口，“自己看吧。” 砚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才自己走过去。大门是木头的，年久失修，也旧了糟了，上面有几个刀刻划痕，想必是哪次不小心的打斗所致。但不太起眼的地方，有一个新的箭孔，想必是从远处射过来的。砚林再低头看看手里的信，“大人，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上。”刘大人快被打垮了的样子，指着门，“连那个地方都能射得到，那射到我脑袋上，岂不容易的很。” 砚林笑了，“大人，您放心，若是他射到您脑袋都容易的很，就不会寄这信这么麻烦了。” “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我这心里还是犯嘀咕啊。” “那么大人，这信您还给什么人看过了？” “没有。”刘大人摇摇头，“只有你一个。” “大人，放心，这几日，您照常做事……”砚林本是这么说，但旋即一想，若是刘大人是被冤枉无辜的，他这么告诉他，万一十日之内一哪天真的被一箭射死了，他岂不罪过大了，也落了个保护不力的罪名？“大人，这样吧，这几日，您就在家好生歇着，将门户关好，除了我，也暂时别告诉别人了，连咱们衙门内的其他捕快，您也别说，知道么？” “当然，当然。”刘大人抓着砚林的胳膊，手都是颤抖着的，“林捕头啊，林捕头，我现在可就靠你了啊！” “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快查出这是谁做的。”砚林说完又笑了，“还有啊，大人，或许，不是什么杀手要杀您，只是有百姓对您恶作剧呢，也说不定。” “什什么人对我耍这样的恶作剧？”刘大人反而瞪大了眼睛，“刁民，实在是刁民。” “好了，大人！”砚林冷冷地说，“您不当官的时候，或许被的官也骂您是刁民，您也骂官是狗官了。” “你……”刘大人被砚林这么一顿呛，刚要发作，一想到他自己的小命还抓在人家手里等着救了，也就唯唯诺诺的不敢吱声了。 “那，林捕头，您这有什么打算呢？” “没有啊。”砚林实话实说，说完一见刘大人一脸阴沉沉的，又害怕又紧张又气的样子，心里一阵烦乱，这人若是真的伪装，那也真是演技太好，可以唱戏了。可不若真是被逼无奈，做下这么多坏事，他也真是难以想象。一时他实在是不敢误判，“行行，您先别着急，我到对面去看看，咱们这个地方，这么蹊跷，也隐蔽，他直接射到这里，恐怕也必须有一个角度才对。我先到对面去找找，或许能找到立足点，再去打听打听，是什么人在那一代徘徊过。” “高，是高的地方！”刘大人神经质地提醒他，他不可能是傻子，这角度只能是从高处向下射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不说的秘密 高，是高的地方，但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得到的。 “头儿，你小心哪！” “别废话了，头儿是武林高手，轻功了得，这点高度难得到他么？”小周一直是砚林的强烈拥护者。此时他和另一个年老的捕快在下保驾护航。砚林，则爬上了牌楼旁的灯笼杆。 逢年过节，这里才会架上这么个杆，大概的样子是一跟高高的木桩戳在地上，在中间和顶分别横出两个横杆，上面再带两个小衩，样子像是个“羊”字。的确很高，且木桩光滑，加上几日下雪，连有攀登功夫的戏班人都会滑下去，砚林提着一口气，使轻功才上去。 他这样一上到头，向下望去，一览众山小。像是孙悟空一样左右望望，同时也绝望了，何止衙门院内，什么院子想射支箭出去，都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什么人有能耐爬上去呢？这白石城是龙蛇混杂之地，会个三脚猫功夫的大有人在，只是这里不见得能上得来。只不过，深藏不露的人大有人在，他却不知都在何处何地，用什么身份做着隐藏。 砚林走后，刘大人擦了擦冷汗。 他望了望天色，叹了口气，掏出袖子里的一张纸，看了一眼，眼里透出惊恐和绝望。这也是给他的一封信，他并不想看，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然而却必须硬着头皮去做。 他戴好官帽，整了整官服，走出了衙门公堂。绕过院落，来到后院，那里是他的住所。他回到自己的宅院，进了中央位置的正室，左右看了看，才进了卧室，反身关上了门。屋子里是一派温暖和祥和的摆设装置，这是他和媳妇住的地方。 刘大人今年四十出头，和夫人成亲后一直没有子嗣。夫人家大势大，又是妒妇，再加上有一点，比较有意思，就是这夫人一听闻他纳妾之事，便扑上来缠着他行房。只说自己也是能生养的女人，只要他再加啊劲就可以了，要他千万不要纳妾。他每次都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和主动，然而这样却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了希望。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夫人只是以此方法来拖住他纳妾的想法。 夫人是爱刘大人的，使到了现在，她所布置的房间也尽是大喜红色，喜气洋洋，也更像是刚刚成亲的样子。刘大人每当坐在床上，很多次都能回忆起刚刚娶亲时的状态。那时他还是个年轻读书人，高举之后，便拜了一个文政大臣门下做学生。而夫人则是那位大人的长女，秀外惠中，气质如兰，且性格活泼可爱，刘大人与她两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对。老丈人见状也就顺理成章的没有反对，甚至花银子给他们操办，还许他成亲后，和任职前都住在自己府内。 刘大人自尊心也是受不了的，这样岂不算是倒插门的？他于是越发奋发读书，企盼学成之后，可以搬出这里，有自己的院落宅地。他千辛万苦，这一切都实现之际，他却发现，他所遇到的人，和将来预见要发生的事，令他恨不得自己从未成功过，甚至从未高举过。他脱离了老丈人的保护，自己必须面对许多患难和困苦，是想象不到的。 尤其是他，在一次走投无路之际，意外认识了那个人……不，也许根本就不是意外，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倒霉，一切都是阴谋，为要他被那人所利用。 刘大人想着想着，浑身一个机灵，回了神儿。他再度环顾四周，夫人今年除夕回家过年，他本打算在初二那天也上路，去看望老丈人的。可是却出了命案，更重要的是，这场命案的直接关系人，是他。 刘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将一侧挂着的百寿图摘下来，墙上看上去白白净净的，但他上下敲敲，直到一个地方发出脆响。他手抚在墙上一抓，一块白色的皮质的布被抓了下来，露出一个机括。他轻轻一扳，身后的书架便轻轻动了。他将皮布又再度贴回到墙上，画又重新挂上。那书架早已移动出一个位置，他侧身进去了。待他进去之后，书架又慢慢合上了。 里面是一个密道，刘大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夜明珠，举着它四下里通明。 他来到一处，敲了敲，没有回应，又急切地敲了敲，还是没反应，最后连连地敲，那个看似是墙壁的地方，才慢慢移开一个缝隙。刘大人急忙侧身钻了进去，同样地，在他进去之后，那里又悄悄地自动地合上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是让你别来么？”里面倒没有层层机关了，简陋的石室里只盘腿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 “城主。” “出事了？”正是阎正旭的声音，他依然没有回头。 “城主，有人给我寄了这个。”刘大人颤巍巍地将恐吓信纸递到阎正旭身旁，但后者并没有去接。刘大人急了，“城主，他们要在十日内杀了我。” “怕什么了？”阎正旭的声音始终平稳，“论到杀手，我这里是最多的，也是最狠的，你为什么还要怕杀手？” “可是，城主！”刘大人快哭了，“城主，我并不会武功，身旁也没有人保护，我该怎么办？” “我交待里的事做完了没有？” 刘大人点点头，“他们都没有怀疑到我头上，但是毕竟纸包不住火，也不知那边有没有被怀疑。” “你们都是我埋的暗线，能做到最好，不然，你也是要被我丢出去的棋子，知道吗？” “知道，知道，城主！”刘大人连连答应，现在只要给他活命，他大概是什么都会答应的了。 “毒死那个女人的，怎么这么蠢？鹤顶红都被发现了？” “城主，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啊！”刘大人简直委屈，“要他下毒给那两个女人，他只毒死一个，另一个毫发无伤，我已经在监牢的饭菜里下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阿灵毒老鼠 “嗯。”阎正旭看也不看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还有用吗？” “城主？”阎正旭此话一经问出，把个刘大人吓得半死，他本不是机敏的人，但话中深长的意味也是此刻如惊弓之鸟的他琢磨得到的，“城主啊，他虽做得不够，但到底是和他们混在一起的，他们得他也有信任，您总不至于……” “怕什么了？”阎正旭忽然冷笑了一下，“我什么都没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是城主，这封信该怎么办城主？” 刘大人话刚说完，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脖子一凉，一阵窒息传来，眼前清晰看到阎正旭的面孔。 “我真是对你们这几个太好了，如若是像当初对立冬他们，你现在就算坐在家里等死，也不敢这么质问我！”阎正旭手上力道不减，刘大人嘴巴大张，努力呼吸，却气若游丝，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冷笑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你怕死吗？” “怕……”刘大人勉强吐出一个字，口水都流出来了。 阎正旭看他，嫌恶地挑眉，“放心，我培养出来的都是杀人的鼻祖，我不让你死，你死不了。” 他如此说完，手上一松，刘大人憋紫的脸忽然一个变化。旋即整个身子都靠着墙，向下滑去，最后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只是捂上了，很快松开，因为窒息使他头脑麻痹，一片空白，连声音都找不到了。当他好不容易恢复了顺畅的呼吸，再抬头，阎正旭自然是早没了踪影。 桄榔！ “啊”随着一声尖叫，一只碗掉落到地上，连同里面的饭菜摔个粉碎。 “怎么回事？”孔武有力的女狱卒自然被吸引了过来，见到阿灵夫人已站到桌子上，指着地上蹿来蹿去的老鼠，双脚还跺着，“下来！” 阿灵夫人大哭大闹，就是不下去，指着地上，“有有老鼠！” “有老鼠怎么了？还有黄鼠狼了！”女狱卒恶狠狠地，她尤其妒嫉和讨厌这种身材瘦弱，性格娇气的女人，“都已经进这里来了，还想当大小姐吗？给我下来！” “不不下！”阿灵听闻有黄鼠狼，不仅光指着地上，还抬起头左右看着，墙壁倒是光滑，牢房屋顶也是平的，不像会爬进来动物的样子，“大大人，求求您，我要见林捕头，我要见女大夫……” “你想见谁见谁啊？” 女狱卒看她那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大过年的，她也无家可回，在这里看着这些成天哭哭啼啼的女人们，纵然她们是囚犯，而她是狱卒，但一个一个的都比她像个女人样，除了那个成天训老鼠的唱戏的，她实在也气不过，心想着好久没教训人打人，此刻这个女人送上门来，大年初七就送进来，还是投毒杀人，且杀的是自己男人的元配夫人，几个因素凑齐了，不由得她不想打人。 “啊啊” 阿灵夫人还在歇斯底里地叫着，而此时，女狱卒已然打开了牢门，自己进了来。边朝她走来，边从后腰上抽出鞭子。她常用这鞭子打人，整间牢狱里，除了女大哥，和那些进来不久，罪名未定的她不敢动，怕得罪人外，注定长期住在这里的，她一个一个都打过，有的甚至长期遭受她的虐待。比如曾经牛府那个姨娘，疯了的爱哭闹，她高兴了就去打她。 “下来！”她将手里的鞭子藏在背后，抬头看着站在桌子上的阿灵夫人。 近在咫尺，阿灵夫人也有些发怵，不明就里，于是也安静下来，不闹了。尤其，她看到那些老鼠在女狱卒走过来之时，都各自逃窜，不见踪影了。她犹豫了两下，在女狱卒再次呵斥，要她下来之时，终于还是蹲下，慢慢地从桌子踩到小凳子上，再下到地上。 这一下来，高矮立见。阿灵夫人在女狱卒面前像个小孩，只得抬起头来看她，“我的饭没了。” “饭就一顿，不好好吃，不够吃，都没也多的。”女狱卒看着阿灵的样子，不屑地笑。 “那我要睡了。”阿灵夫人好象什么都没懂似的，绕过女狱卒，走向自己的床，床上都是稻草，但她饥肠辘辘还是想先睡再说。 “你……啊？” 女狱卒刚要发作，手上的鞭子几乎都甩出去了，却一下发觉地上有什么不对劲儿。那些跑来跑去的老鼠，好象行动迟缓了些。她皱眉，蹲下仔细看着，不一会儿，那些老鼠一只只都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再过眨眼间的功夫，四只爪子抽搐，肚皮朝天，尾巴卷起或是僵直，口吐白沫，死在地上了。 这么着总共有十几只，再看看地上，阿灵夫人被打翻的那碗饭，散落的一地都是。想必，这老鼠们的死和吃了那碗饭里的饭菜有关，再明显不过了。 “啊？”阿灵夫人也吓了一跳，尽管还有些怕那些活的，但也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看着死老鼠，“他他们吃了我的饭…” 女狱卒表情严肃了起来，站起来，将鞭子收进腰里，表情肃穆而冷漠地看着她，“有人要害你。” “我？”阿灵夫人指了指自己，眼里充满了惊恐和害怕，“我……要要害我……大人，你要为我作主啊” 阿灵夫人说完又扑到女狱卒身上，抓着她的衣袖不放，痛哭流涕。 “你你先放开！”女狱卒并不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她已多很多年没有和人如此碰触过了，所有人都害怕，离得她远远的，无论是这监牢里的，还是监牢外的。女人们如此，男人们更是不把她当女人看，这么多年了，她都快分辨不出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了。然而，她知道，无论男人和女人，都不喜欢她，可能以后都没有人喜欢她了。 “我要见青天老爷，我要见刘捕头，我要见女大夫！” 阿灵拼命嚷嚷这句，莫说女狱卒，连其他牢房里的女人也都不耐烦了。女狱卒任她拉着自己，不说话，她在思忖着。老实讲，她在这西城府衙里当差有十来年了，虽对这些犯人们不好，但也从没因自己的办事不力而使犯人丢了性命。她必须好好想想了，现在要如何保护这个蠢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有人要害你 “你是不是知道？”砚林坐在女监牢，阿灵夫人的牢房里。十几只死老鼠被他拣起，放到桌子上铺的白布上，好象一具具尸体被码放整齐。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灵夫人，等待着那个答案。 “是。”不想，阿灵夫人不再似刚刚哭哭啼啼的样子，反而表情严肃，目光坚定，透出的勇敢和智慧是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所没有的，“我跟了老爷这么多年，对香料和药材有一定的鉴别能力，这饭菜里有毒，下毒下得很明显，闻上去味道就不对劲儿了，还怎么吃呢？” “原来如此。”砚林点点头，他倒也不稀奇阿灵夫人的这个反应，“你假装怕老鼠，把饭菜打翻到地上，就是为了吸引它们来吃，吃了中毒好让狱卒把我叫来？” “是。” “有人要害你！” “我知道。”阿灵夫人说，“自从我家大姐被毒死的时候起，我就猜到了，也许，那些人是想我和大姐一起被毒死吧？因为那天的早点是一起送来的，若是吃，我们理应一起吃，只是那早我想起老爷，吃不下饭，刚要吃时，大姐便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了。” “聪明！”砚林一拍桌子，不由得赞赏她，旋即又叹了口气，“其实，把你关进来，也是想保护你，免得被那些人再盯上。只可惜，他们居然神通广大到连这里也能下毒？” “那个女狱卒不是坏人。”阿灵夫人说，“她也想不到，而且是她帮我把你找来的。” “我知道。”砚林这几日调查衙门上上下下，各路人马，包括这女监牢里唯一的狱卒，发现凡是有前科，有不良背景的，反而都有证据，也不像是能做下这些事的人。他实在不得不怀疑刘大人了，可那封信到底怎么回事，也无从知晓。 “林捕快，我现在该怎么办？” “刘大人审问你了没有？”砚林思忖着问。 “审问了。” “问的什么，你说什么？” “问的只是你们问过的，我也说的是我说过的。”阿灵夫人说完叹了口气，“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 “你在这里不安全了。”砚林说完起身，“跟我出去。”!%^* “哎哎哎，你做什么？”女狱卒见他要带阿灵夫人出去，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阻拦，“没有大人的批准，即便是你林捕头也无权把人带走啊。” 砚林看着她，挑眉，冷笑，“我可以不把她带走，可她若是明早变成和桌上它们一个模样，你负得起责任么？” 女狱卒被问住了，愣愣地目光转向桌子上被毒死的十几只老鼠尸体。她仍是犹豫，但看看砚林，叹了口气，让出一个位置，由着他们离开。然后留着被打开了牢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身也走了。 “你在做什么？” “咦？”九千原本在水井旁淘米，准备做饭，边淘边心事重重地胡思乱想，直到砚林突然出来，几乎是在吼她。一个机灵，抬头见到的是两个人，“阿灵夫人？”(!&^ “你的米。”阿灵夫人没有先打招呼，而是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手里正在搓洗的米，“可能不能吃了。” “咦……呀！”九千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洗衣服的皂角水当作清水用来洗米了，这一下手里盆里都是泡沫，她也没有发觉，“哎呀，真是浪费了……” “你这是在想什么啊你？”砚林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让筱筱做饭，你和我来。” “哦。”九千手都来不及擦，就被砚林提着衣领带到屋子里去了，留下阿灵一个人站在院落里，望着他们的背影，干脆弯腰帮忙把水和米都倒了，又继续打了一盆水。正此时，有脚步声传来，阿灵有些害怕，倒退几步，呆在晶旁，看着院门口。 筱筱香妮和曲宾庭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见到她，三人皆是一脸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林捕头带我来的。”阿灵有些局促，“可可能接下来几天要时麻烦各位了。” “嗯，好啊。”筱筱也并不太喜欢这个同龄却已跟过男人，生过孩子的，看上去极精明，极事故又极会装模作样的女人，但碍于是砚林，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九千呢？” “和林捕头进了屋子里。” “哦。”筱筱点点头，“你别忙活了，饭我做，你和他们到前面诊堂去吧，今天他们刚刚和好，来我们这作客的。” “是蹭饭的。”香妮笑道，“今天客栈客人多，也有两桌做寿筵的，大厨忙不过来，我帮好了我该帮的忙，就出来吃饭了。” “我我不去前面了，我在这里等林捕头。”阿灵防备心越来越重，看着谁都好象要害她似的。 此时，砚林和九千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你们来了。” “砚林大哥！”香妮和曲宾庭见了他，极有礼貌，但依旧和九千一样唤他这个名字。 “筱筱，阿灵要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九千对筱筱说。 “知道了。”筱筱表面上也不装作欢喜，拉长了个脸，答应了。 就这样，阿灵住在了玉铂医馆里。 只不过，她并不是好吃懒做的女人，上上下下，大小家务还是做得齐全的，甚至做得比九千和筱筱还要好。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很快。 眨眼间，便是正月底了。清明没有回来，如九千最坏的预料，他说几日便归，如今已过了十多日，还是不见人影。 于是，照例她又忍不住了，这一回连东西也没收拾带着，便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去了西城。来到牌楼下，那里空空如也，来往过路的人多，但牌楼下没有摆摊，自然没有人聚集围观，看上去好不凄凉。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很快。 眨眼间，便是正月底了。清明没有回来，如九千最坏的预料，他说几日便归，如今已过了十多日，还是不见人影。 于是，照例她又忍不住了，这一回连东西也没收拾带着，便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去了西城。来到牌楼下，那里空空如也，来往过路的人多，但牌楼下没有摆摊，自然没有人聚集围观，看上去好不凄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九千的怨气 自是不必再敲门了，很明显那天出门之后的告别，是直奔医馆，之后再没有回到这里过。 九千一阵被抛弃的感觉，强压下心中的委屈，告诉自己也许他正在回来的路上。转身离开，浑浑噩噩地从凿开的墙壁里就穿了出去，尽管也没脱离这个五行八卦迷魂阵，但这样一穿，倒也是比来时方便多了。九千苦笑，要见他还要九九八十一难么？ 她有时不知该去哪找唐瑛，只记得有一家私塾，唐瑛似乎时常在那里徘徊。沿着记忆找了去，却见关门闭锁的，锁上也落了灰，地上也积了雪。是了，年似乎还没过完，哪里会有人呢？ 绕出西城时，路过吉祥戏班，里面有人忙忙碌碌，出来进去的。走近一看，却是没有一个熟面孔，她在门外怔怔地，一个画着花旦妆容的小姑娘跑过来，“姑娘，您找哪位？”声音腔调像是在说戏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二当家，在不在？” “二当家？”小花旦露出一副惊讶到夸张的表情，比划了一个手势，头斜向一方，低垂着，说，“那是我们大当家，他不在。” “哦，这样啊。”九千也适应了她的反应，心中又稍稍失落了些，竟然什么人都找不到么，“那，你们戏班又开始摆台唱戏了没有？” “没有。”小花旦摇摇头，终于表情垮了下来，“自从上次香料被查封后，戏班就暂时被封了，半个多月还不给开，大当家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他们说要解散，可当家不回来，他们也不敢。我今天是实在怕生疏了，才扮上想自己唱一唱的。” “是这样啊。”九千一时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更别提安慰了。 她匆匆和小花旦道了别，溜溜达达地向东面走。有心去代暮那里再测一卦，但想到上次自己回来后的反应。她是决计不敢再去碰了，一是怕自己堕落，二是怕被代暮瞧出来。 “啊？”突然，不知哪里飞来的极轻微的小东西，丢到她脸上，来不及反应，低头左右看，才发觉一个小丫头坐在一处台阶前嗑瓜子，再低头去看，果然地上都是瓜子皮，刚刚丢到她脸上的，八成也是。九千站在原地，本想离开，不经意抬头一看，竟然是百香楼。 想到砚林查封香料，百香楼也中招了。此刻，门前什么红绿的灯笼也没挂上，招徕客人的姑娘也没站上，三两成群的龟少也不在门口，看上去冷冷清清，倒真像个普通的大户人家的后院后门。 “嘿，你找谁？”那个嗑瓜子的小丫头倒是多看了九千几眼。 九千站在那里没动，与小丫头相隔好几步，中间还有人穿过，她没有想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回应了一声，“不找谁啊。” “想你也不是找人，哪有姑娘来这地方的。” 九千笑了，“那你呢？找人？” “当然不。”小丫头粗鲁地吐着瓜子皮，但奈何她长相可爱，眉眼精致，是个美人坯子，这粗鲁的动作，无礼的表情也显得十分耐看，她说完又嗑了一个，才道，“我是这里的红牌姑娘的丫头。” “红牌？”九千忽然想到一个人，“立冬的么？” “你怎么知道的？” 九千倒是来了兴致，走过去几步，蹲下与她平视，“你叫什么？” “小红。” “你家姑娘呢？在不在？” “你真的来找人的啊？还找立冬姑娘？”小丫头总是答非所问，只是看上去聪明机敏，有所防备的样子。 九千耸耸肩，不理会她无礼的表情，“我认识她啊。” “不在。”小红说话越来越泼辣，“她带着小白七八天前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去哪了，还回不回来。” “小白？” “她的另一个丫头，红牌姑娘一般都是两个丫头。”小红说，“谁叫咱不受宠，到哪都被丢下。” “这样啊。”九千也没再多说什么，站起来，转身走了。小红也不留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好象一切都无所谓，继续嗑着自己的瓜子。 九千如此想，香料被查封的第二天二当家就不见了，那么应该是他向走的。那么后来呢？清明来向她道别是十多天前，应该是最后一个走的吧？唐瑛呢？据说筱筱也一直没有见到他。想到筱筱，九千又不禁叹息，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筱筱虽然总是一板一眼地做事说话，却在面对很多难题上比她潇洒多了。 比如，现在她才知道清明走了，唐瑛也走了。并且，她记得筱筱和她也说过，唐瑛向她告过别。而那之后，甚至之前之后，任何一个时候，她都没有受任何影响。难道她知道的比她更多么？ 忽然，九千像被针扎了一下。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也许筱筱这么淡定，是知晓唐瑛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知道的多了，便有安全感了，企盼他时，想念他时，便会想到，哦，他此刻该是到了哪里，第二天一早，他会做些什么。那之后的几天呢？有一天睡得很晚或者没睡么？第二天早上，会吃什么呢？事情要几天才真正做完呢？什么时候做完了，做得困不困难呢？做完后很开心吧？那是不是该启程回来了呢？ 这么想着，也许时间过得快一些。纵然是有危险的事情，总也好过盲目的猜测和有可能的不告而别。她要去承担几次提心吊胆？要怎样去想象和接受，不知哪一次是最后一次呢？ 九千感到自己有些怨气冲天，回到医馆，那笼罩在全身上的霾气已经震慑到旁人了。 阿灵正在烧火，见她回来，本是打招呼，但见她走近，却哑巴了。九千没有理会她，径自进了内院，关上门，躺进被窝里，今天炉火烧的真旺，床上很暖和，阿灵来了，倒是有点好处的。 嘎吱 门被推开了，能这么进来不敲门的，也就只有筱筱了。 “你去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章爆裂的灶台 “你去哪了？” “孔明巷。” “没见他吧？” “我正问你了！”九千被她这一句猜测的话勾得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你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唐瑛他们去了哪里？” 筱筱一怔，“唐瑛去了哪里？” “我问你！” “我我怎么会知道？”筱筱被问得懵了。 九千认真地看着她，“你该知道的，你该什么都知道的，但你现在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千，你在说什么啊？”筱筱现在是莫名其妙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我没听说，我是看到了。”九千冷冷地看着筱筱，“筱筱，我问你，我问的话，你会老实回答我吗？” “当然了。”筱筱耸耸肩，不假思索地回答她。 九千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要刺穿什么真相，也像是要看透她，“那天，香妮来了又走的那天，我先跟去，你在我后面，应该很快就追上来的，但我却一直没看到你，我回来的时候，你在楼梯口，可是其实你上了三楼，在我后面，你在干什么？” 筱筱面色略有改变，目光逃避着九千，手有些不知该放哪里的样子，“九千，你……你还是别问了。”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九千当然不肯放过，急切地追问。 “我……我没有做不好的事情，我只能先这么告诉你。”筱筱说，“九千，你这几天怎么会这样？你……你其实放心吧，清明一定会赶回来的，你的生辰，他还会买礼物回来。” “我现在没有在问清明的事，你也回答不了，我问的是你！”有那么一瞬间，九千忽然在质疑，究竟在她心目中，筱筱和清明哪个重要。也许都重要，最近时期简直太邪，至少她不希望筱筱也被卷入一系列可怕的事情之中。清明已然如此，她不想再失去筱筱。 “我现在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我只想让你相信我。” 两人如此争执不下，却忽然听到外面有一声凄厉的惨叫。 阿灵？ 遭了！ 九千和筱筱不约而同地冲出了门，她们想到一块儿了，毕竟阿灵现在自己的嫌疑没有解除，却又遇到了另一个极大的威胁，好不容易靠着智慧保住了性命，住到这里，却怕又再生意外才是。所有人都明白，若有人要害她，那一次不成功，后面必定会有更可怕的手段。砚林当初把她放到这里，一是感到大隐隐于林，正大光明地住在一个繁华的地方，或许敌人虽在暗，却也更不好下手。第二呢，想到九千和筱筱都会武功，师傅金卓群也时不时在家里，这样对她会是一种保护。 果不其然，两人赶到外面，看到了一个一脸煤灰，黑黑的阿灵。 “怎怎么了？” 阿灵仍坐在灶台旁边，只不过刚刚是坐在小板凳上，现在是坐在地上。她眼前的灶台下，一片漆黑，或在冒着滚滚黑烟。想来，阿灵应该是被突然爆出来的而烟而熏到了。 “刚刚刚，我烧火，这里面突然一阵火光，我以为烧到了太旺的东西了，正想再塞进点大块的木柴，它就突然爆了。”阿灵像个黑脸包公，幸好没有伤到她，但也实属危险了。 筱筱和九千互看一眼，心里有着同样的猜测。 于是她们，泼了水，交熄了火苗，将里面烧剩的木柴掏出来，挨个检查着。 “你们在干什么？”砚林的声音突然产来，在他们身后，好象悄悄的没有脚步声，走近了才说话。 “吓！”九千和筱筱被吓了一跳，阿灵则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喂，怎么了？”九千和筱筱还没回答砚林，他便突然冲过去，将说晕就晕的阿灵扶住了，“怎么回事，她怎么这个样子？” 九千和筱筱苦笑，“先送到房间里再说。” “到底怎么回事？”将阿灵安置好，脸都没替她擦，就又回到了厨房。 玉铂医馆的厨房和别家的不同，做药的灶台和做饭的在一起用。所以，离得诊堂也特别近，这里平时也算客厅，来往的人比较密集，根本分析不出谁来过，更不可能发现谁做过什么。砚林听完她们的分析，急忙跑到灶台旁，三人蹲下，检查。 “啊！”筱筱首先发现了，她举着一个小断像木头一样的东西，“你们看这是什么？” 由于刚刚泼过水，那东西看上去湿湿的。但九千还是一眼认出了，“是炮仗。” “不错。”砚林也接过来，尽管燃过了，但还是可分辨出来，被放了一半儿，在里面应该是焦黑的，若继续烧，就成灰烬了。但却被他们第一时间浇熄了，留下了证据，“你们确定之前你们没有不小心放进去过这个？” 筱筱和九千同时向他翻了个白眼，“我们吃饱了撑的，把个炮仗放进去，等它不定时爆炸，吓唬自己玩？” 砚林挑眉，忍不住笑了，“好吧，那……最近谁来过？” “阿灵啊，她来了。” “我是问她来之后，谁来过？” “这就多了。”筱筱和九千互看对方一眼，一筹莫展，“医馆已经开始诊病人了，来的人太多了，每一个都有可能放这东西进去。” “是啊，这样查肯定不是办法。” “还有。”九千忽然想到，“你说，这个放炮仗的人，若是想害阿灵，又何必放这么小的东西，充其量杀伤力也就到刚刚她那程度了。而且，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怎么确定一定是阿灵在烧火呢？难不成是想恶作剧？” 砚林点点头，看了一眼内院，“对了，这几日都是阿灵在烧火做饭？” “是啊。”筱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做饭确定特别好吃，这几日也的确我们犯了懒，她既抢着做，就由她做喽。” “那这事谁知道？” “师傅。” “呃！”砚林一愣，旋即烦燥，“除了师傅呢？” “乌玉，香妮，曲宾庭。”九千细数着，说完三个名字，倒还真说不出谁来了，她看看筱筱，又不自觉地想到那天在香家客栈，漆黑的夜，幽静的楼梯中，伸手不见五指，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一闪而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井边怪声 “他们都值得怀疑。”砚林听完，没有多想，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九千莞尔，“你确定，其他还好，乌玉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啊。” 砚林摇摇头，又摆摆手，似乎是不愿多想，他也累的很，“暂且当做可疑吧，你们提防着些，无论什么人来了，尽可能注意，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医馆里走动，知道吗？” 九千和筱筱点头，九千指指内院，“那是不是也尽可能地不要让阿灵落单？” 砚林被她这么一说，脸色骤变，几乎是使了轻功蹿到后院去，那步伐简直和小小有一拼了。 桄榔！ 门猛地被撞开，一个黑脸的阿灵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来，惊恐地看着砚林，“林林捕头？你怎么了？” “没没事。”砚林知道自己失态，朝她抱拳道抱歉，低头退出了屋子，还替她拉上了门。转过身，筱筱和九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门根本没锁，你不推开，干嘛用肩膀撞啊？”九千睨了一眼草木皆兵的砚林，越过他，推门进去。阿灵躺着，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房梁，像是被她和筱筱同化了，都爱做这个眼神动作，空洞洞地不知看着哪个虚无和想着什么遥远的过去。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阿灵夫人突然开口，但还是看着上面，而不是九千，“不行，让林捕头还是把我送回监牢吧，我也笨，应该有方法能躲过去。” 九千闻言，挑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想到她的身世，到底也是可怜。九千不想多说什么，也并没有觉得她给她们添了麻烦。反倒是她的到来，使得两个有思念之人的人，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坏坏的平衡感。她们是卑鄙的，想到阿灵夫人儿子被丈夫害死了，丈夫又被不知谁给害死了，唯一勉强算是家人的大房大姐，也被毒死在她的面前，而她又被当作嫌疑人关进监牢还不算完，不知什么人居然还要斩草除根？她啊，什么都不知道，难道非要一个人也不留下吗？ 九千叹了口气，“哎，你别多想了啊。” 筱筱此时已拧了手巾递给她，她们阿灵擦了脸，弄干净了。又替她找了衣服换上，一切妥当了，三个人都饥肠辘辘的。 “砚林呢？” “一直在外面等。” “进来吧。”九千唤他。 嘎吱 砚林这一回小心翼翼推门进来，有些局促，直到九千拉了把椅子给他。他看着阿灵夫人，也是十分同情，“你就暂且还是在这里住着吧，我们要怀疑的人很多，到了哪里你都有可能有危险，特服给别人我也不放心，除了这里，也没有更稳妥的地方了。她们两个都会武功，更何况，我们的师傅也还住在这里，而隔壁也有我们的同伴，那些人应该有几分忌惮才对。” “那多谢林捕头了。”阿灵夫人坐着行礼。 到了晚上，原本住在厨房的阿灵搬去了和她们睡在一张床上。 “哎，你到底多大？” “十七岁。” “我再过几天就十七了。”九千笑了，笑得很勉强，本来到了生辰是开心的事，却因着有一个人下落不明，将所有的开心全都抹煞了，“哎，你遇到商老爷之前，家在祁国是做什么的？爹娘呢？” “爹娘很小就不在了，我靠乡亲们接济才活下来。”阿灵开始诉说自己的身世，“那一天闹鼠灾，连我们的房子都被啃了，人也死了好多。我住的地方也塌了，乡亲们活着的都是年轻的，我和他们一齐准备逃出去，结果我掉队了，一个人追他们追到了边界，那里肯定不是他们的方向，但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在那时，我遇到了我家老爷。” “这样啊。”九千感叹，身世也真是可怜，“后来的，都是我们知道的了么？” “不，刚刚遇到老爷，我也还没爱上他。”阿灵说，“他只是送我去客栈住下，又给我轻了大夫看病。本来我以为我活不长了，想要找家尼姑庵出家。无奈后来老爷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才渐渐爱上他的。我死心塌地跟着他，他走了，我等他，他不带着我，我安分守己看家，他来了，我给他做饭，照顾他，给他生孩子，却没想到他最后居然是利用我生孩子，炼血咒……” 阿灵说了一半便忍不住哭了起来，筱筱和九千已然听这些残忍的故事很多遍了，很多很多也都不同，但伤心的哭声都差不多。 她们安慰着，三人也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九千被一阵动静惊醒了。她很困，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企图叫醒筱筱，却是阿灵醒来了。想必是第一次换了地方，又刚刚差点被炸死，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怎么了？” “外面好象有动静儿……”九千强迫自己醒过来，说了话，还是困的很，边说边打哈欠，“筱筱……” “嗯……”筱筱委实也是太困了，声音都细细弱弱的，“去看看……” “我去看看。”阿灵夫人说着便掀开了被子，她这一说，吓得九千和筱筱顿时清醒过来，两人各种吓叫着阻止她。 “我去我去，你别出去！” “不不不，我看我们一起去，现在谁也最好别落单！” 最后，商量好了三人各自披上衣服，举着烛火，推门出去察看。 寻声而去，该是在水井旁，距离他们的后院不远也不近，只是不知人是如何进来的。井旁空无一人，三人壮着胆子走过去。 “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嗯，我刚刚好象听见什么声音，现在又没了。”筱筱边说边走向井旁，刚想伸脖子去看，被阿灵从后面拉住，“小心哪，不会蹿出个什么东西来吧？” “不会吧？”九千和筱筱吓了一跳，于是拣起地上一块小石子，丢进去试试，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是看看吧。”九千抱着筱筱的腰，准备一有差池就抱着她向后坐，把她抢救出来。而阿灵则拉着筱筱一边的胳膊，保驾护航。 “唔”筱筱头刚探进去，就捂着鼻子向后仰身，直接把九千和阿灵带得坐在地上了，她一翻身，趴在地上干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毒水臭水 “什么东西？”九千皱眉，帮筱筱拍着背，一边也探过头去看井里的东西，“你看到什么了？” “呕”筱筱干呕了半天，也什么都没吐出来，她喘着粗气，一手指着扯着九千的裤腿，“别别看等明天早上叫乌玉来收拾。” “什么啊？” “我看看。”九千尚在好奇，阿灵突然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听筱筱的，自己则他趴向井旁，学着筱筱刚刚的样子去查看，“呕” 果然，她也收获了和筱筱一样的反应。只不过，想是她白天受了惊吓，这夜里睡不安稳，又被惊醒，一下真的把晚饭的东西出了不少。 “哎呀，你……”筱筱本来刚好，见到她的样子，自己又忍不住趴在地上，张大嘴巴，尽可能地让自己吐出来，可还是什么我没有。 “你们看到什么了啊？”九千这回也不甘心了，冒着一样被恶心的危险，也趴在井旁去看。 这一下非同小可，本来影影绰绰的，倒影着月光的井水里，看上去有一些浮动着的东西在上面飘着。九千刚要说她们什么多看不清就恶心，再仔细辨认一下，她也一阵翻心，胃中搅动翻腾。 真是缺德！ 井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倒了一堆开膛破肚的癞蛤蟆，流血流脓的，异常恐怖恶心。 “谁谁干的？”九千倒是没有她们两人的反应，只是抚着心口胃口不停地拍啊拍，“真缺德啊，这我们以后还怎么喝水？” 三人该吐的吐完了，该呕的也呕完了，九千也是把想骂的都骂完了。三人顿时有些解气，好象下午的恐怖气氛没有了，“哎，你说，这等恶作剧，是不是根本就杀不了人？” “当然了。”九千冷哼一声，“只会恶心死人，到底是谁啊？喂，阿灵，你猜得到吗？” 阿灵夫人吐得脸都白了，也抚着心口，思忖着摇头，“我也想不到，但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吧？” “那现在怎么办？”筱筱看看那井，那目光好似恨不得现在就把井给封了似的，“水是喝不了了，坏人总得抓到吧？”!%^* “无论是想杀人的，还是恶心人的，这样肯定也还没算完。”九千冷冷地说，“我们得设好几个埋伏，等这缺德玩意儿上钩了吧？” “真是的……” 三人边抱怨边回了屋子里，现在也仍是深夜，他更声在远处传到耳里。井里无论有什么，她们都无法再去在意了，她们太累，太困了。而当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之时，一个神秘的黑影出现在这院落的角落里，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们三个人。而实际上，严格地说，是盯着阿灵一个。 “真恶心！” 经过了一夜，那堆死癞蛤蟆都被泡得走了形，本来就恶心恐怖的样子现在更恶心了。连砚林看了都直捂嘴皱眉，但无奈，他和乌玉还是得硬着头皮把它们打捞上来，装到土筐里，埋到后面小溪旁湿土里。不然哪天若是不小心被小小给叼回来，怕是要一路叼到床上去吧？(!&^ “这和要杀阿灵的不是一个人吧？” “这可说不准。”砚林现在对一切都持怀疑态度，“阿灵，你说你在这事发生前，还有什么仇家没有？” 阿灵一怔，“仇仇家？”她一脸莫名其妙，但又使劲想了想，最终还是皱眉摇了摇头。 “砚林，下毒的什么的说不好，但这一个应该还会再来吧？” “下毒的也会再来的……嗯？”砚林正说着，打捞上来最后一只癞蛤蟆尸体后，再朝井里看看，以确认有没有漏网之“蛙”时，忽然发现了什么，“拿个碗来。” “哦。” 筱筱将碗递给他，砚林从井来打了一桶水上来，又用碗舀了一碗，凑到嘴边闻了闻。 “砚林”那水臭气冲天，九千见他那样，还以为他要喝一口尝尝了，差点冲过去把碗给他打碎了。 砚林没有理会她的大惊小怪，抬起头，顺手同她的头上拔下一根银制发簪，轻轻插进水里。顿时，那碗臭水依然是臭水，但银发簪便发黑发紫了。 “砚林”九千杀了他的心都有，好端端的一根发簪，这么一搞，还怎么往头上戴啊。 “水里有毒。”砚林知道她这是什么反应，但仍要先把正事说清楚，边说还边把也已然发臭的发簪伸到她眼前，给她看。 “我没瞎！”九千打掉他的手，“喝呀！你怎么不喝呀你？喝了更知道有没有毒了！” “九千，你别气嘛！”砚林一手端着一碗又臭又有毒的水，一手举着一根有臭又有毒的发簪追着她解释。 九千更气的不打一处来，但见砚林这么追来追去的，急忙躲到筱筱身后，“有毒就有毒，臭就臭，你别靠近我就行！” 待到埋了癞蛤蟆尸体，又暂时将井封起来后，几人围坐在桌前，静静思忖分析着。 “不是一个人干的吧？”九千说，“不然干嘛这么大费周张，又下毒，又扔死癞蛤蟆的？” “我也觉得不是一个人干的，而且还觉得，这癞蛤蟆的后来扔进去的，就是因为这仍癞蛤蟆的人知道水里有毒，不能及时告诉我们水里有毒，所以用了这个方法，为了让我们不要喝井里的水。”九千思忖着说，她还在为发簪的事耿耿于怀，尽管砚林已经给她洗了七遍了。 “有道理。”砚林点点头，“那么……下毒的会是谁，扔癞蛤蟆的又是谁呢？” “我觉得，都不能我们自己人。”九千又说，“不然来了直接告诉我们就是了，何必用这种方法？” “还有一种可能。”砚林说，“他提前就知道有人要在井水里下毒，亦或许，下毒的就是他，但他又不想让我们死。” “被逼的！”筱筱一拍桌子，声音高了八度，“下毒的就是他，但他并不想让我们死，所以下毒的行为是被逼的……” “所以下了毒后，又扔了癞蛤蟆。”九千替她继续说下去。 “会是谁呢？” 九千和筱筱互看对方一眼，他们都在怀疑是清明和唐瑛，然而却又感觉他们和这事并无关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井中鬼 已是深夜了，砚林和九千各自埋伏在房顶屋脊的隐秘处。院子里，筱筱和阿灵各站一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的一头。 “哎，我们这样能抓到他么？”九千打了个哈欠，“你怎么确定他今晚上会来？” “确定，因为他要确定你们有没有事？而他的方法到底凑效不凑效。”砚林说，“还有，他担心你们出事。” 九千挑眉，“担心……哪一个？” “一定有一个。” “只一个？” 砚林忽然转头看她，目光在夜色中变幻着晶莹的色彩，“你了解他吗？” 九千被砚林看得转离了目光，“了解吧。” “会是他么？” 九千摇头，“若真是他，他一定不会用这种笨方法。并且，不会不来见我。” “那也一定不是那个小子。”砚林点点头，说。 “阿灵？”九千几乎不是在问，“这事，无论是毒还是癞蛤蟆，一定都是因为她。” “我们拭目以待。” 两人说完分别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人，也都纷纷在打瞌睡，然而一阵冷风吹来，发丝飞扬，人也冷得一个机灵，精神都足了。 夜已深，冷风吹，他们站在院子里已近两个时辰了，可还是半个人影儿都没得见。外面有打更的声音，已然即将二月，过年过节的也都痛快过去了，家家户户都在关门闭户，筹算着新的一年后，如今安心睡觉了。不知什么人会因为一点点的暗绰绰的关心而出现在医馆的院落里，又正巧看到了有人投毒，然后想出了一个恶心人但真的有效的笨方法，算是救了他们。 咔喳！ 忽然，低吟的风中夹杂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是枯干树枝被踩碎后的声音。 脚步声很重，不像是会武功的人。四个人几乎同时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院落的围墙后。玉铂医馆和香家客栈紧挨着，他们的背后是一条小河，几乎贴近了围墙，没有任何可以行走的地方。如今小河应该是结冰冻主了，有人踩着冰面过来也不稀奇。 那道身影还算利落，翻墙进来，黑暗中左右看看，身子有些瑟缩。蹑手蹑脚地，朝井边走去，他步伐很快，脚下的声音虽然刻意减小，但在砚林九千和筱筱这练武之人的耳里，也是清晰无比的。只是阿灵在另一个角落，看着这身影，眉头皱起，心开始砰砰跳。但仍定睛去看，企图再确认。 砚林抓着九千的手，紧了紧，两人默契在升腾。 只见那身影跪在井边，似乎是在呼吸，怕是在企图嗅一嗅那冲天的臭气，而又同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看井…… “啊……” 只那一瞬间，他便吓叫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捂着心口，甚至夸张地坐着向后倒退着。 这情形四个人也都看到了，甚至筱筱和九千都在掩嘴笑。没什么好怕的了，他们也就等着命令。 “放！”随着砚林的一声令下，筱筱和阿灵一拉绳子，一张捕鱼网落下，正在罩住了那个清瘦的人影。 “哈哈哈，吓到了吧？让你昨天拿癞蛤蟆吓唬我们！”筱筱第一个奔过去，哈哈大笑。 “筱筱，小心”九千使轻功轻巧地跳了下去，一把擦亮火折子，凑近那个人影。 砚林跟在她身后，也举起一枚夜明珠，顿时夜光中璀璨无比。然而，照出的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的的身影，且还是熟面孔。 “是你？” “是他！”那身影并没有回答，是阿灵跟在最后面，声音却越过了众人，像是在回答，也像是在替他回答三人。 来人居然是那个假冒的香料商夫人的手下，换句话说，也就是阿灵当初雇来的三个人中的那一个小仆从。那人居然还穿着陪阿灵在公堂上演戏那一身仆从的装扮，只是头上没有了帽子，衣服也单薄，好象自那以后在外流浪了好多天了。 “阿灵……” “叫我夫人！”阿灵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他，威严的气势是九千和筱筱未见到过的，“阿坚，你怎么还没祁国去，我记得我给了你报酬和盘缠的。”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阿坚说，“更何况，我后来看到他们把你抓起来了。” “那也和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跟到这里来？” “他们冤枉你。”阿坚讲话时，目光只注视着阿灵夫人，“我想救你出来。” “你既知道他们是冤枉我的，那我早晚也会出来，又何需你救呢？”阿灵皮笑肉不笑，看上去绝情又冷漠，“你这几天一直在盯着我？” “我听说他们要毒死你，我想保护你。” “保护我的人有很多，不需要你了。”阿灵说，“昨晚的癞蛤蟆是不是你放的？” “是。”阿坚应时，竟不自觉朝井里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着异样的惊惧。“我看到有人往井里投毒。” 阿灵一般挑眉，“你看到的是什么人？” “等一下。”砚林上前一步，阻止她问，站到三个女人前面，对着阿坚说，“站起来！” 阿坚看上去像是个胆小的人，头顶着捕鱼网就站了起来，滑稽的很。 砚林皱眉，“你刚刚，井里看到什么了？” 阿坚却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两条胳膊垂着，低下了头，“鬼……” “嗯？”砚林目光一凛，他尤其讨厌这等怪力乱神之说，睨了他一眼，自己朝井边走去。却反而等在一边的九千和筱筱阿灵三人忍不住掩嘴笑了，但极力地遮掩，目光都盯着看砚林的背影。 “嗬！” 只见砚林刚将头探到井中，便一下缩回了头，他轻声吓叫一声，看向三人，“谁干……你们干的？” 砚林只觉头顶一团黑线，整个人都是凌乱的。他叹了口气，再度看向井中，那里居然隔着水浮动着一个鬼面具，忽黑忽白，眼角嘴角流着血，好象有一张脸在看着他。并且，这井水毒还未化，似癞蛤蟆尸体的臭味也还笼罩弥漫着，再加上这张抓阿坚的捕鱼网也带着浓郁的腥臭，三种味道加在一起，再看那张鬼面，一时让人生无可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阿坚的自白 “我们三个拿了报酬，他们两个立即就动身回了祁国，走的就是那道边界，现在应该平安回家了。” 阿坚坐在诊堂病人专坐上，砚林坐在他对面，手上把玩着那个恐怖至极的鬼脸面具，九千和筱筱坐在砚林身后，阿灵离得阿坚较近，有些怒火，她问，“那你为什么不走？” “阿灵，我们……” “叫我夫人！”阿灵夫人还在强调，似乎生怕他说得没规没矩，“我给你的银子还不够吗？” 阿坚闻言，急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个钱袋，举到阿灵面前，“我都没用。” “这是你的，你应该拿着他，回祁国去，像他们一样。”阿灵说，“本来我雇佣你也结束了，我们两清，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阿灵……夫人。”阿坚被阿灵的强硬态度搞得很无奈，“我们毕竟青梅竹马一场……” “什么？”砚林第一个诧异，看了看阿灵夫人，又指着阿坚问他，“他不是你雇来的？你们原本认识？” 阿灵摇摇头，“是我雇来的，另外两个也是拜托他找的人，我们原本是认识的，但我按规矩给了银子，我不欠他！” “这位官爷，我和阿灵……夫人是青梅竹马，自小认识的。”阿坚说，“我们一个村子长大，都是孤儿，后来闹了鼠灾，全村活着的人一起迁徙，中途她走散了，我也不跟着别的村民了就去找她，找了一年多，终于在边界的一家客栈里找到了她，但无奈她已跟了别的男人。我就在客栈里找了个活儿，既是养活自己，也是为了离她近些。她那个男人常年把她一个人丢在客栈，我想保护她。” “你差点让我家老爷误会我，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那时候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了。”阿灵听闻他这样说，也十分困扰地皱眉。原地转了个圈，最终跑到九千和筱筱中间坐着，一手捂着脸，一手按着太阳穴，无可奈何。 砚林并不理会阿灵的失控，朝阿坚打了个响指，提醒他回神儿，不要继续看阿灵，而是看着他，“你接着说。” “嗯。”阿坚胆子小，也听话，点了点，就续道，“后来，我见那个男人在边界的小镇里买了个宅子，我也就死心了。心想继续在客栈里做事，多赚了些银子到时也好娶个媳妇，尤其是见阿灵……夫人也已怀有身孕了。可是没想到，前不久，我替客栈办货时，忽然见到阿灵夫人一个人在辛国的街上走来走去，什么东西也没带着，满脸的憔悴，好象还哭过。我上前去打招呼，她和我说了所有的事，我本想等她报了官，带她回去安顿下。却没想到，她提出要我找人，帮她演场戏。我就从客栈里叫了两个朋友来，我最初也没想着要她的钱，尤其是那日在公堂上，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后。我……我同情她，想要帮她一把，也想她那男人死了，又是个坏人，也想以后或许我还能再照顾她……” 阿坚说得倒也诚恳，只是阿灵听了表情未变，一脸麻木，什么也没说。 “那她给了你银子后呢？你既一钱也没花，又没回祁国，那是怎么生活的？”砚林问。 “那时，她和那个商青夫人住在你们旁边那个客栈，我住不起，就到隔条巷子里找个小客栈去住。每天早上就出来，到香家吃早饭，又在这门口转悠，希望能偶尔碰到，或许看到她一眼。”阿坚说得十分被动和卑微，“可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一天，那天一早，我早饭还没吃，就听到传闻，说商青夫人死了，被毒死了，而阿灵被当作疑犯关进了西城衙门。” “我便也去了衙门，那个女狱卒不让我进去，便退了在东城的客栈，在西城衙门旁找了间小客栈，又住下了。”阿坚说，“那时起，我便时时打探消息，也一直希望能见官爷您一面，可一次都没有碰到过您。我本想再等等，那天却见您带着她出了衙门。我跟在后面，想看看你们去干什么，就一路跟到了这里。” 阿坚讲述的简直是跟踪的全过程，只可惜，他并不明白，作为一个男人，能为女人做的并不是关注着她，而是在她落难之时，能伸出援手。在阿灵逃难掉队之时，他阴错阳差并没有出现，被商老爷抢了先。又在阿灵被冤枉之时，起不到任何作用。如今，虽然也算做了一件益事，但并不能因这一点，就赢得阿灵的芳心。更何况，阿灵的心早就因一次次的被欺骗和打击，成了一潭死水。 “也就是说，你每晚都踩着结冰的小河，翻过围墙来后面的院落？” “嗯。”阿坚垂着头，微微点了点。 砚林思忖，朝后院瞟了一眼，“你都看到什么了？” “她们在里面，很晚了才熄灯……我，我什么都没看，我没看她们……”阿坚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摆着手解释，“我虽然喜欢阿灵夫人，但绝不会使做越矩的事，官爷您相信我！” “相信，相信。”砚林点点头，安慰他，“我是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 “当然有，我发现了也人投毒。”阿坚也终于说到重点了，提到这事时，脸上也有许多不自然。 砚林目光一凛，“什么人？” “不知道。”阿坚又摇摇，“看不清楚，太黑了，我吓得不敢动，就远远看着，只是一个身影而已。” “什么样的身影？男的女的分辨得清么？高矮胖瘦分得出来么？”砚林追问。 “应该是男的，个子挺高，和官爷您差不多，但身手不太好，翻墙其不如我利落。也不胖，不瘦的，实在看不清楚。”阿坚拼命地回忆。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投毒，而不是在干别的？” “太鬼鬼祟祟了。”阿坚说这话时，甚至有些义愤填膺，但没意识到，那人做的除了投毒和他做的也并无区别，“他翻墙落进院子里，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撒在了井水里。然后就又翻墙走了。我等了好长时间才敢过去，探进井里看，什么变化都没有，于是我就出门去抓了只癞蛤蟆，仍进里面，没想到进去在挣扎了一下就死了，我便知里面有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我不识字 砚林点点头，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仍下去那么多只癞蛤蟆？” “我怕她们猜不到是有毒，多抓了几只，又杀了开膛破肚，再扔进井里，这下她们应该也不会想着再喝那井里的水了。” “呕”筱筱听问他说的话，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对不起……我可能杀了太多了。” “你想提醒她们，又怕不敢露面见阿灵夫人，为什么不留张字条呢？”砚林问。 阿坚闻言有些羞涩，也有些沮丧，低着头，“我……不识字。” “哦。”砚林挑眉，一下有些想不到。 “不，他认字。”阿灵夫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这里，对阿坚说，“你不用维护我的面子，是我不识字，你怕我不懂，才会用那种办法的，对吗？” 原来如此！ 九千和筱筱互看对方一眼，不禁莞尔。看着阿坚，想不到如此其貌不扬的小子，倒还真有情商不低的一面，知道维护自己心上人的面子。 “无论如何，你的确是救了她们一命，多谢！”砚林站起来，端正朝阿坚一抱拳，阿坚也慌忙地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个礼，砚林才道，“不过你还不能走，你得留下帮我们指正那个投毒的人。” 阿坚闻言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了一眼阿灵，旋即应道，“一切听官爷您安排。” “好，那就……暂且留在这里吧。” “什么？”筱筱第一个站了出来，“砚林，他怎么能留在这里呢？” 砚林轻咳了一声，“他现在是重要的证人。”他说完见筱筱和九千都面露难色，而阿灵更是目光中带了一丝厌恶。于是也有些尴尬，“要不，去住旁边好了。” 三人都松了口气，尽管对阿坚也一丝迁就个，到底是救命恩人。然而，不知怎地，他们都对他有一丝莫名说不出的不喜欢。 眨眼间，到了九千的生辰。可想而知的，清明并没有出现，至少企盼了一个早上的九千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九千，今天是寿星，活我干吧。”筱筱将一个大铜盆火锅放在木盆里刷，今晚他们吃火锅，一抬头，皱眉，“咦？今天不是不看诊么，谁又把牌子使摘了的？” “我啊。”九千已经在洗第七盆菜了，“今晚有多少样菜和肉？” “十七，十荤七素，正巧是你的岁数。”筱筱说，“哎，把牌子挂上吧，我们得做饭，来了病人怎么搭脉，我也熬不了药。” 九千却摇摇头，“挂着吧，省得无聊。” 筱筱自然明白，手说未停，表情却小心翼翼，“哎，也许下午就来了。”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九千浅笑，“下午该来了，晚上就来了，可能半夜回来在睡呢，早上就来了，中午就来了……现在已经下午了。” 筱筱陪着笑脸，“晚上，还有晚上呢。” “已经二十几天了。”九千十分沮丧，心情也低落的可以，“你说，会不会是故意的？” “误会哦。”筱筱说，“这个时候你肯定会抱怨，可他也许有难言的苦衷呢？” 九千莞尔，强颜欢笑，“你说，他会在做什么呢？” 筱筱耸耸肩，也像九千一样的笑，“我也想知道唐瑛在做什么。” “他晚上会出现的吧？”九千忽然又笑开了，“我们我们还是先干活吧，总不能这么干等着。” “说的就是嘛。”筱筱继续手上的活，铜盆刷得亮极了，“哎，砚林走的时候，说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啊。” “为什么？” 筱筱叹了口气，“衙门出事了，十几天前，那个刘大人收到恐吓信，说十日内取他的狗命”筱筱说了一半，忽然表情十分神秘，“今天，就是第十日。” “这样啊？”九千听着，忽然觉得胆战心惊，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恐吓信么？他的狗……哦，不，他的命？” “是啊，砚林这几天一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刘大人，已经第十日了，也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筱筱说完，一脸肃穆地盯着九千，“应该就是今晚了。” 九千似乎明白她眼神里的深意，“取得他的狗……他的命的，会是杀手？” 筱筱终于干不下去手里的活了，“九千，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要做的？” 九千和筱筱刚说完，又各自住了口，事态严重，猜测也不一定准，怕是要惹事生非。 铃铃 门口的风铃响了，阿灵抱了两捆菜，“这是……香妮给你们的。” “她人呢？”九千上前去接过了菜，“阿坚住的可好？” “好的很。”阿灵摇摇头，似乎很不想提起他，“不过，香妮好象有点不高兴。” “和曲公子吵架了吧？”筱筱笑道，“放心吧，他俩没事。” “不是啊，好象是和香老板和老板娘吵架了。” “咦？”九千和筱筱互看对方一眼，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吵？” “好象是因为那个金铃？” “她？”九千一拍脑门儿，好象阿灵不提起她都忘了这个人了。自从过了年，金铃的病痊愈后，就被安排到香家客栈厨房做事了，她似乎也甘心从良，吃苦耐劳，起早贪黑。然而，香妮看她不顺眼，纵然香老板平时也没太多机会去厨房，老板娘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正说着，忽听到门口一阵争吵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如闪电般的身影闯了进来，除了香妮也没有第二个这么当是自己家的人了。 “这这是什么啊？” 她们倒没先对香妮好奇，反而是那一共四五个大小不一的包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她们自然也熟到不征求香妮的意愿，三下五除二把包袱全打开了。那一刻，简直快闪瞎了眼了金银珠宝，金银珠宝，还是金银珠宝。 “这这是嫁妆么？” “你们怎么知道的？”香妮也不在意他们如此翻看自己的东西，反而目光时不时向外瞟着，任谁都知道她在期待着哪一个身影。 “拿着嫁妆闯进我们家，你要嫁谁？看上我们家砚林还是乌玉了？” “哎呀，讨厌！”香妮一把抢下筱筱手里的玉镯子，“我心里只有曲宾庭。” “不是和好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层层锁 “和好了啊。”香妮边说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只可惜，我近来总有不祥的预感，也不知为什么。” 筱筱莞尔，替她把东西收拾好，“我说，你还是回去吧，这么才几步的路，算哪门子离家出走啊？” “那我也不回去。”香妮还趴在那里，尤其还坐病人的位置上，像是病入膏肓了。 九千了解她，走过来，抚了下她的头发，“是要人请么？那我去叫……” “回来！”香妮忽然像被扎了一下，猛地他坐正了起来，“谁也别去，谁也别叫，我死也不回去，我……我是来陪你过生辰的哦，不留我啊？” “菜都还是你送的，当然要在这里吃了，只不过”九千哭笑不得地看着满桌的金银珠宝，“你确定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么？” 香妮闻言眨眨眼，转头打开一个包袱，取出一个精致小盒，端详了一下，递到九千眼前，“今天是寿星，长命百岁！” 九千一下怔了，连连摆手，“你这东西太贵重了……” “是不是朋友？”香妮浅浅一笑，问得也似轻描淡写，“是不是好姐妹？” “是。”九千点点头。 “你是江湖儿女，何必拘泥身外之物，拿着吧。” 九千听闻，所言极是，也便没有再推辞，接过那个精致的小盒，手里把玩着，却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能打开它。她本以为只是个金银首饰，却没想到是个有机关的小盒子，她都瞧不出端倪，也打不开，又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一下兴趣来了，“这是什么啊？” “层层锁。” 香妮笑道，朝九千伸出手，九千将小盒放到她手掌心。香妮一只手拖着，另一只手掌打了底部边缘一下，这个形状像小木桩的他小盒子另一个边缘就弹出了一个机括，香妮又扳了那个机括一下，再掀开小盒的盖子，这才露出卢山真面目。只不过，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七年前来了个江湖人士，在客栈借宿了一夜，那时我还小，觉得他英俊潇洒，十分喜欢，缠着他陪我玩儿。我给他端了三顿饭，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这个东西给我。说是层层锁，可以放珍贵的东西。”香妮说完笑了一下，有些羞涩，“这是木头的，我不知值不值钱，但我……”!%^*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满桌的金银珠宝，苦笑，“这其实都是我爹给我的，唯有这个，我以为是我靠自己的给那个大哥哥送饭换来的，是我可以拿得出手送给你的礼物。”她说完，将手中的层层锁再度举到九千面前，“我好象不知我该珍藏什么了，虽然我知道不是这些金银珠宝，但我该珍藏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了。九千，这个送给你，你好好保管，也许有一天，你可以有贵重的东西自己藏好，不给任何人知道。因为这机关虽然没有真正的锁，即便是懂奇门的人，也不一定打得开。” 九千欣然接受，爱不释手。旋即，又不禁感慨，“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层层锁。” 香妮和筱筱看着，也各怀心事。忽然，筱筱幽幽地说，“若是能有个像这样的大盒子，把人也锁在里面，可就好了。” 香妮闻言似笑非笑，目光不自然地瞟向了门口，“等真有这样一个大盒子，你就知道，人是锁不住的。无论你有什么，无论他需要你的什么，他早晚都会失去，因为人不是物件。我们能锁住的，也许只是死物吧？” “香妮？”九千刚刚好一些的情绪，又被带动了起来，“你和曲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还是想走。”香妮叹了口气，“这次也不是因为金铃，也不是因为父亲，都不是。也许是他厌倦了，也许是他受够了，也许是他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算了，也许是我太笨了，也许是我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富有，也许是……这白石城太小了。” “白石城太小了…”九千闻言，无声咀嚼着这句话，她一下想到清明，想到神出鬼没的他，想到时常往来于边界的他，也许对于他来说，白石城真的太小了。 “九千！”筱筱忽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沉吟，“九千，我们不是白石城里人，我们是玉铂山上的人。” “啊，哈哈，是啊。”九千闻言有些干涩地笑了，口里喃喃的，“玉铂山，是比白石城大很多，可是……我们还回得去吗？” 筱筱莞尔，眼里也隐隐有泪，“想回，就回得去。” 九千闻言，看看天色，太阳已然偏西了，冬日的黄昏来得早，路上都是行色匆匆赶路回家的人，她所企盼的人影并没有出现，“也许，真的到了，该逼自己回去的时候了。” “你们要走么？”香妮听闻他们的话，也耸耸肩，笑着看她们，那笑比哭还难看。 九千耸耸肩，“也许吧。” 也许，她们的行动，取决于那两个人的态度。 “这样啊？”香妮敛起笑，目光微垂，再看向她们时，脸上带着坦然，“如果你们回去的话，带上我一起，好不好？” 九千挑眉，“好啊。”她没有考虑太多，只觉这个提议，倒还真不错。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香妮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却发现是金卓群，她起身行礼，金卓群看了一屋子小姑娘，浅笑着应了一声，又道，“真是的，小孩子家家的，做什么寿啊？”说完也不等几人说什么，径自回了房间。 香妮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我今天和你们挤一挤吧，有什么等给你作了寿再说。” “好吧。”九千帮她收拾包袱，大大小小的。九千总想找点事做，有事可做事，她还觉得时间过得快些。比如此刻，她拿着两个包袱从诊堂穿过，来到院子里，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告诉她，她等的人已接近了他们的约定。然而，并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这渐渐阴沉下的天色，就像是提醒，也像是讽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等一个杀手 已是夜了，砚林将捕快的刀和绳索放到脚下，自己挂上惯用的剑。守在衙门的公堂门口，而里面，被安排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刘大人稳坐在审案台上，瑟瑟发抖，一群捕快围住他，后面四个，左右四个，前面八个，再外一圈，有八个捕快拿着盾牌，挡在四面八方；上面，房梁上还站了两个轻功好的被招安后的武林人士，他们既是捕快，也算是刘大人的保镖。而在盾牌的外面，还有一群功夫更高的捕快，看似漫不经心，穿着同样的衣服，好似千篇一律，没什么太大的本领。然而，他们都是砚林拜托伊泽从江湖上找来的高手，临时扮做捕快，替他抓杀手的。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在这衙门公堂的院落里，不知在哪一个角落，广寒还埋伏着，也是伊泽特意安排的。因为，他们毫无疑问地都在怀疑，这次的恐吓信，是与城主有关，而能奉了城主的命令来杀掉刘大人的，也只有他们掌握消息的那几个人了。 只不过，他们已经在这门口严阵以待两个时辰了，从黄昏到日落，还是不见一个踪影。今日是十日的最后一日，他预感真的会有人采取行动，却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林林捕头”刘大人坐在公堂上，却像是在刑场上，觉得随时都会有人穿过重围，就这么一下将把毙命。 砚林闻言，先是四周环顾一圈，除了天色已真的沉入深夜，没有任何异样。他一下想到九千，西城的医馆里，他的师妹，应该并不开心吧？尽管她今晚是寿星，尽管身旁有太多人围绕着她，但那一个她想见的人见不到，再多的，也都是鸡肋了。 并且，同时，他也在隐隐企盼着什么。城主，阎正旭的手下，最得意的杀手，难道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卖艺少年么？ “林捕头” 刘大人在催促着，砚林收起思绪，小心翼翼地进了公堂，朝堂上一抱拳，“大人。”其实，他也看不真切究竟是不是刘大人。 “林林捕头啊，有有什么情况了啊？”刘大人显然很焦虑，很害怕，他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底到底还来不来了啊？” 砚林一怔，失笑，“大人，您希望他来杀您么？” “不不是啊！”刘大人用衣袖擦着冷汗，喝了一口茶，“我是想，早来你早把他抓住了，我也就安心了。不然这么耗下去，我这心脏受不了啊。” 砚林点点头，“放心吧，今夜应该会出现的。” “哎呦，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本官现在是既害怕他来，也盼着他来，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刘大人满心抱怨，“我当初就不该来这白石城，早知道辞官了，岳父大人说不定还能给我在朝廷里谋个闲差啊。” “大人……” “哎呀，不行！”刘大人忽然双眼一瞪，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打了个激灵，脸色都有些涨红了，样子像极了背后中箭的样子。 “大人？”砚林看不对劲儿，都没来得及拨开人群，就一个轻功翻身蹲到了公堂上，抓着刘大人的肩膀，又前后左右地看他的状态，以为哪里真的中了埋伏。然而，什么都没有，“大人，你怎么了？” “我我我……内急啊！”刘大人的一切奇异反应有了解释，是了，人有三急，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也坐在里面两个时辰，又紧张，又在不停地喝茶，内急太正常了。他们这些捕快们可以轮换着去解决，可大人只有一个人，且还是重要保护对象，却没人记得他还需要去茅房。 “咳，大人。”砚林轻咳一声，思忖着对策。然而，对付杀手，抓捕犯人好想对策，面对一个人的内急，他要如何？“大人，您能否再忍一忍？” “林捕头，本官已经忍了一个多时辰了，实在是忍不了再多了。”刘大人一脸的痛苦相，仿佛现在不让他去一趟茅房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容易些。 “那好吧，你们，先散开。”砚林吩咐着。 于是，那八个拿盾牌的向外扩散了几步，四面那二十个捕快也稍微离开了审案桌，刘大人习惯性地从师爷坐的那一侧走了出来。他只走了三步，便不放心地抬头看了看，那两个飞檐走壁的高手还挂在那里，眼里似乎都有些不屑。仿佛在说，就这样的货色，还需要发恐吓信来杀？放到他们未被招安前，他一点就够杀一打的。 砚林陪同他刘大人来到茅房，这里自然是无人把守，但跟出来的也不少人了。那八个盾牌兵将刘大人围成一圈，慢慢移动到茅房门口。 然而，进茅房这等事，还是得刘大人自己亲自进去。他胆战心惊，沮丧的很，只有砚林陪同进去，他手脚都是颤抖着的，差点都快解不开腰带，隔着裤子撒尿了。 “大人，您也别紧张，越紧张越慢。”砚林无奈，还得看着刘大人撒尿，因为不一定同哪个角落里就会冲出来一个武器。 丁丁当当，一阵异样清脆的响声吸引了砚林的注意力。 “刘大人，你身上是什么？”他目光左右辨别着，好象金光闪闪的。 刘大人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稍稍掀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件软甲护心来，“是金丝软甲，护心的。” 砚林明白了，他还是担心，这是在做最后一道屏障。他轻咳了声，点了点头，“大人英明，未雨绸缪。” “是啊，你说，他要是人不露面，像上回送信一样，直接把箭射到我身上，那有件软甲，说不定还可挡一挡。”刘大人笑着说，解决了内急，加上一路走到茅房，他都没事，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些。 该回去了，还是原样。这一回，砚林不再陪同着走在盾牌阵里面，而是自己站在外围，仔细观察着。这已是夜晚了，但夜不深，家家户户还未熄灯，也还有说笑声。砚林听闻，不禁又想起使九千的寿筵，不知做得如何。 而清明，又是否回去见了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诈尸 白影！ 砚林从来并陌生一道白影，然而在此时此刻他若看到白影闪现，便是要开始紧张了。广寒是被伊泽派来的，然而却并不受他控制和调遣，是以，他要埋伏在什么地方保护刘大人，连砚林自己都不知。 “啊鬼？”刘大人开始大呼小叫，他并不知道他现在这样发出声音，简直是在向杀手保护自己的目标。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在这里，请来杀他似的。他不仅自己叫唤，还在不停地唤着砚林，“林捕头林捕头救命啊！” “别叫了！”砚林简直想一巴掌拍晕他，倒还省事，他回头，催促着盾牌兵，“快，护送大人去公堂。” 公堂人多，这样保护起来还方便些。并且，他的任务并不止是在刘大人这里保护他不被杀掉，更主要的是帮助伊泽抓住杀手，再顺藤摸瓜，希望由他供出阎正旭的罪证。只是，现在看来，一切得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 白影就在公堂里，砚林纳闷了，那杀手若是来杀刘大人的，凭他能使广寒忍不住出手的能力，一定不难发现刘大人的位置，且不难判断出，在茅房外的院落里下手会更轻松。 “啊！” 一声惨叫，砚林面色一凛，跳进盾牌阵中间，几乎将刘大人抱着在走，“快！” 有他的带动，刘大人几乎不是自己在走路，盾牌兵移动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眨眼间来到了公堂，刘大人再度发出惨叫，“死死了” 地上的确躺着一个死人，穿着捕快的衣服，脖子上扎着一只飞镖。 “血……哎呀死了！” “别叫了！再叫下一个就是你！”砚林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他自己就焦虑的很。他抬起头，与两个轻功高手交换眼神，换来的是两张懵懂茫然的脸。哎，不是高手么？怎么像两只傻瓜？他也有打眼的时候，好在广寒还算给力，此时已朝公堂外追去了。 “刘大人，你还回去。”砚林还是先确保刘大人的生死，把他送到座位上。刘大人一脸惊恐，整个人吓得哆哆嗦嗦，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眼前，地上躺着的死人，就在他正对面，他要一直看着。 “怎么回事？”砚林拉了身旁一个等在那里的捕快，看着尸体和地上的流淌渐长的血迹，“老张什么时候死的？” “就……就刚刚，我们什么得没看到，就听一声惨叫，一回头，老张已经倒在地上死了。”被砚林拉着问的那个年纪较轻，也是一脸惊恐，有些不敢低头看自己的同伴，“头儿，我我们刚刚看到一个白影儿。” “别怕，那是自己人。”砚林拍拍他的肩膀，“除了白影，还看到别的了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小捕快声音颤抖的不比刘大人轻多少，他反拉着砚林，“头儿，这怎么回事呀？” “怕什么？”砚林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先放着吧，不能费人手抬尸体，给他把眼睛按闭上，再头上盖块布吧。” “是，头儿！”那捕快痛快答应了。 砚林望着广寒消失的地方，那里一片寂静。再回头看看刘大人，怕是这回他宁可下尿了，也不敢再去茅房了吧？他摇摇头，正想重新回到门口去守着，却听身后又一声怪叫。 没错，是怪叫！ 来自刚刚那个准备处理尸体的小捕快，砚林看他手舞足蹈地大惊小怪样，不禁呵斥，“用得着吓成这样吗？你看看你……”砚林这样骂他，但在见到地上的情形之时，也一时语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地上的尸体，竟在他转头的须臾间，消失不见了。他抬头，看那小捕快，“怎么回事？”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这小捕快动作迅速地收尸了，毕竟再快时间也不够。 “头儿，小的不知啊！”那小捕快快哭出声儿了，本来功夫不低的才让他在里围保护刘大人，哪知见这邪门儿情形也是把控不住。 砚林眉头紧皱，抬头看刘大人，“大人，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尸体怎么消失的？” “啊？”刘大人只是听他们在说，一时也被问懵了，连连摆手，“本官不知啊！” 砚林叹了口气，看着地上一滩血迹，心底也隐隐的不安。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尸体，而是保护活人。他还是在面对这一系列怪异事件之后，还是重新整理军心，调配几个人的站队后，自己重新朝门口走去。 这一回，他刻意迟缓了一下脚步，走了一半，再回头，发现一切无异，这才大步走到门口。 已是深夜，他忽然又有些想念九千，他们一定玩的很开心吧？清明究竟去了没有？若是去了，九千一定最开心，若是没去，这寿筵办与不办也没太大区别了。 他没敢想太多，还是将精神集中在眼下。然而，这时忽然好象有什么声音催促着他回头去查看一番，于是转身去看，这转身一看非同小可，把他都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刚刚被飞镖射死的那个捕快，此时竟站在自己面前几步远，脖子上还插着那枚飞镖，血一直向下流。他自己好象豪无痛感，手上正掐着刚刚那个小捕快的脖子。 “住手！” 他当然不相信什么僵尸，诈尸的，但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也不由得他不信。 砚林的手一把扣上那僵尸的手腕，企图令他松开，可无奈那僵尸力气极大，与活着时截然不同。而那小捕快，早已翻了白眼，无力回天了。砚林拔出了剑，一剑刺在那僵尸的脖子上，僵尸好象还是没有任何感觉，手上却松开了，因为小捕快已经死了。 “鬼……鬼……不，僵尸，僵尸啊！”刘大人又开始怪叫了，而围着他的那些捕快们，也都多多少少露出了把异样的表情，有的已经在喊砚林，“头儿？” 砚林不理会他们，径自抽出自己的剑，又再度刺向那僵尸的心口。还是无济于事，僵尸好象看不见他，又转头将双手扣在了另一个躲不及时的盾牌兵捕快身上。盾牌兵手拿着盾牌，一时反应不过来，被掐个正着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卖艺的那个 “头儿……”那僵尸好象被刺两下后，力气更大了，盾牌兵挣扎了两三下，就没气了。 砚林狠狠大声咒骂一句，这回干脆朝僵尸脖子上砍去。 当！ 剑咯在了他的脊梁骨上，那僵尸有挂着脑袋，连着一点点的皮肉，还在走向下一人。 “啊”此时，刘大人又发出一声怪叫，砚林看向他，他指着向另外一处。 砚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连砚林手上都有些颤抖了刚刚那个被僵尸掐死的小捕快，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呈死前的惨状，晃晃悠悠地，朝身旁一个捕快伸出了手。 “住手！” 砚林已然忙活不过来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而刘大人，则已经哭哭啼啼地，差点要自尽了。这简直是折磨，不死不活的。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封恐吓信，重重叠叠的，他有些精神错乱了。 别怕，除了我，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如今听来，城主的话已然是个讽刺了。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除了他没人能杀得了他，而若是城主想杀他，又怎会杀不掉呢？刘大人忽然心里冷笑，整个人也呆滞了下来，不再哭了，也不再吓得发抖，他知道，死期已到。 看着眼前自相残杀的画面，他并不是个无情之人，纵然有些窝囊，好歹也饱读诗书。十年寒窗，本有雄心壮志，不想，只为争一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想看这样的画面，他只觉再也不能忍受了，这已是他的极限了。 “大人？”砚林正在焦头烂额，余光竟瞥见刘大人那里有什么不对劲儿，这一回头，非同小可，刘大人竟正掏出一把匕首，准备自刎的样子。他吓得手中剑一挥，当的一声打掉匕首，“大人，你怎么了？” 眼前已经场面混乱了，他可不希望刘大人也再中邪了。 “林捕头！”纵然砚林出手及时，刘大人的脖子上也多了一道血痕，他一下抓住砚林的手，“别阻止我了，我是罪有应得……”刘大人气若游丝，看着眼前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人，又一个接着一个僵尸站起来，再杀自己身边的同伴。 砚林一边抓着刘大人的手腕，阻止他自残，一手挥着剑，斩首着一个一个的僵尸，那些都是自己身边共事已久的伙伴，也有一些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侠客，如今居然竟死在如此邪门的状况下，他也心有不甘。 “林捕头，我死了，也许就能阻止这件事了。”刘大人已无力气挣扎，他求死之心已有，人也淡定了，“砚林，我要告诉你，这一系列的命案，从牛府死的那个女婴……不，是自牛府十几年前，死的那个男婴，直到现在死的这些捕快们，都是一人所为，就是城……” “大人别慌……大人？”砚林本竖着耳朵在听，但只在最关键之时，刘大人脖子上的伤口居然莫名其妙就崩出了大量的血，简直像开了水闸，直喷了砚林的眼睛。他反应及时，凭着记忆捂住了那伤口，但刘大人已失血过多。只是，这一切怎么发生的，却无人知晓。 “……林……捕头……” “大人？”砚林抹了一把脸，手上尽是血迹，他拖着刘大人的身体，间耳朵伸到刘大人嘴边，“大人，是谁？告诉我是谁？” “林捕头……不要告诉我夫人……” “是，我知道了！”砚林答应他的遗愿，却没能等到他口里的真相。刘大人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是他自己闭的眼睛，砚林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再抬起头，现场已经没剩下真正的人了，那群僵尸在自相残杀。 砚林一怒之下，挥剑将所有的僵尸全部斩首。掉了脑袋的他们，纵然没有直接倒下，只摇晃了两三下身体，最终也还是瘫软到了地上。 “林！” 一道沙哑而阴寒的声音响起，是他在伊泽手下的代号，而这声音虽令人听起来不舒服，却是他熟悉的，砚林稍稍放下心，回头，朝着声音的发源，“广寒？” “跟丢了。” “嗯？”砚林奇了，“还有你能跟丢的？” “不奇，上次他也把我跟丢了。”广寒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也飘忽不定，不分左右的。 而砚林，他现在算是呆在空无一人的公堂之上了。除了，身旁皆是死人，冲天的血腥味笼罩着这里，他自己身上毫发未伤，却是满身满脸的血迹，“上次？” “应该是同一个人。”广寒这么说着，也终于现身了，一道白影立在一群断了头的死尸之中，看上去像是索命的无常，令人不寒而栗，“上次，从吉祥戏班，到卦馆，我扮做主人，他跟了我一路。” 砚林皱眉，“谁？” “卖艺那个。” “清明！”砚林也一点不稀奇，“他是城主的杀手，只是我没想到他功夫这么高，你居然能跟丢他？” “他功夫邪的很，看上去没什么招式，却抵制不住他分毫。”广寒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波澜，好象说的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不过我的把暗器伤到他了。” “逃了？” “他是不想和我恋战。”广寒如此说着，目光瞥了一地的尸体，“他的目标早达到了，这就是他杀人的方法。” “何必如此大费周张？”砚林反而摇摇头，不敢苟同，“之前从未有过，说是邪门，不过也砍个头而已。” “这里有蹊跷，不过不是我的使职责范围。”广寒声音始终平淡。他说的对，他的职责只是保护伊泽，而且是暗处的保镖，如今能露面，也已是给伊泽极大的面子了。 “我知道。”砚林点点头，放下刘大人的尸体，浑身是血地站在广寒对面，“这里……唉，我会收拾的，你回去吧，殿下在东城。” “他也去了东城。” “嗯？” “卖艺的。” 砚林皱眉，“你就那么确定是他？” “交过手。” “既然殿下在东城，他也去了，你为何不追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章床上少了一个 “卖艺的。” 砚林皱眉，“你就那么确定是他？” “交过手。” “既然殿下在东城，他也去了，你为何不追过去？” “主人不许我去。”广寒说完，声音渐渐有些落寞，“所以我来告诉你，你去。” 这挺像是命令，但砚林并没有和他计较，“好吧，我知道了。” “我回卦馆。”广寒说完，白影一闪，人也不见了。 砚林站在公堂，感到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屋子人，只剩下他一人活着，且手里有剑，地上尽都是尸体。那些僵尸使被砍头以后，也看不出之前怎么发疯过，一切都诡异的像是骗局。砚林正欲走出公堂，眼前，门口，居然出现了一群人。 “你们是谁？” “这位是圣上的御前，冷越，冷大人！”身旁的一个上点年纪，一看就是高手的中年男人站出一步，手上还比划着，做着介绍。 “嗯？”砚林一时不解，然还是抱拳，“在下白石城西城衙门捕头，林砚。” “林捕头，那可否为本官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冷越指的自然是身后那一堆解释不清的断头尸体。 最终，砚林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个清清楚楚。然而，他仍是难逃被当作嫌疑犯关进监牢的结果。 这一切都发生在东城的玉铂医馆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几家欢喜几家愁？九千也不高兴，已接连喝了两壶女儿红。 “九千”乌玉看不下去，将她伸向第三壶酒的手抓住，将酒壶也抽走了。!%^* “哎哎哎，别劝她了，心里不痛快，喝醉了什么得不知道倒好。”香妮也是醉醺醺的，只是香家自她小时候是开酒馆的，她酒量好，陪着九千喝了两壶，现在还说得清楚话，“哎，你们……别说她啊，心里不痛快。” “那你也想喝醉了吗……”筱筱笑嘻嘻地，她也喝得不少。和九千不同的是，她边喝边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夹菜。 桄榔！ 几人正说着，只听桌子上一声闷响，阿灵终于支撑不住了，头磕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在她手边，一个歪斜着的酒瓶也如她一般，倒在桌上，又滚了两下，哗啦，掉落到了地上。 “哎呀，你们几个都怎么了？”乌玉不是知情人，自然不知四个伤心买醉的女人都经历了什么，他看到的只是四个女酒鬼，却没看到四处痴心的等待。(!&^ 今晚，清明没来，唐瑛没来，曲宾庭没来，砚林也没有来。金卓群到了晚饭时，留下吃饱了，并没有陪着几个小辈的喝酒，自己拿了一坛酒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不一会儿，便也醉得不省人事了。 “哎呦喂，这个时候砚林怎么不在呢，让我一个一个背进去么？”乌玉饭都没吃好，只听四个女人连连抱怨，又听不出什么实际的内容来，简直让他一颗八卦的心无处安放。 乌玉抱怨归抱怨，还是一个一个地把四个女人都背进了房间，上了门板，锁了门，边揉着腰，边回香家客栈。 “个个喝得烂醉如泥，我连饭得没吃几口……嗯？”他嘴里正抱怨，忽然一道闪烁的影子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迅速地移动了一下，他一下目光一炬，左右看看，断定是朝医馆那里移动，便不假思索，也跟了进去，“什么人？” 刚走近医馆，便见一道身影自上而下蹿过去，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乌玉一惊，疾速跟了过去，只见一道人影背着个包袱，很大的包袱，看上去奇形怪状的。他脚步未停歇，一路跟过去，却是越跟越远，忽听到身后也有动静儿。他一时慌乱，脚下顿了顿，那身影便一下移形换影似地，眼前一闪，再也找不见了。 眼前这个没了，还是回去看看吧？毕竟门窗未动，是个小偷，最多偷点东西走，尽管香妮那几个包袱贵重，到底还是人命最重要。 “喂，你们醒了没？” 乌玉进了门，实在顾不得其他，高声喊叫着，也是为自己壮胆。然而，没有一个人声回应他，他来到了后院，左右看看，并无异样。只是，他感到除了他和屋子里的人外，这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在，或是其他人停留徘徊过。 直觉并不会骗人，尤其是练武之人，心神都有着高于常人的敏锐感。 进了屋，朝床上一看，乌玉的直觉并没有错，他心也凉了半截床上明明四个姑娘，此时竟在门窗未动的情况下，几步路的功夫，少了一个？ 其实，也许并不是几步路的功夫，只是刚刚他在门口看到的那道身影，竟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偷走了一个人？也就是说，刚刚他看到那个人背着个奇形怪状的包袱，那根本不是个包袱，而是个人！ 乌玉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她们也都穿着衣服。就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人，九千，香妮，阿灵……哎呦天呐，筱筱呢？ 乌玉简直欲哭无泪，别人他不敢，但九千他是拼命抓起枕头就扔，九千一动不动，醉得连一声哼哼都没有。他继续抓着她，摇啊摇啊，可九千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九千，九千你给我醒醒，筱筱都丢了，你还睡，还睡” “她不是睡，她是醉了。”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地，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回头，却不见一个人影儿。 他并没有点灯，四周黑漆漆的，纵然是在屋子里，也着实令人毛骨悚然，“谁？” “她男人。” “嗯？” “听不懂吗！”随着那道历声腔调严肃起来，乌玉也凭空挨了一拳。 “谁谁？” “她男人！”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告诉，别再碰我女人，无论她是你什么人！” “你凭什么命令我？这是我师姐！” “我说了，无论她是你什么人！”这一次，那声音反而缓和了语气，“哎，和你说不清楚，算了！” “你……”乌玉这回连话都没说完，就一下瘫软在地了，他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哪里中招的。 他刚倒下，一道修长利落的身影便进到屋子里，低头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九千，替她将额上的碎发拨拉开，露出那个疤痕，他低头，一个吻轻轻落在上面，然后才将碎发盖上，“我回来了，对不起！” “嘤……”九千仿佛被折腾醒了，发出呓语般地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长命千岁 来者自然是清明，他默默站在九千的床前，看着似正醒来的九千。他唇角荡起一个浅笑，上前拍拍九千的手，顺势将她抱了起来，带出了房间。放到院子上晾晒药材的床上，轻唤了下她的名字。 “唔……”九千显然被弄醒了，她本就只是醉酒，而没有睡得太踏实，接二连三的动静让本就是练武之人的她提高了几分敏锐。此时凉风一吹，也就醒来了，“清明？呕” “嘿！”清明刚见她朝自己笑，就又变了脸色，一下翻身，呕吐起来。 清明失笑，又无奈，帮她拍着背，“好了好了，怎么喝得这么多？” “呕……呃……”九千先是喝醉，又吹凉风，现在又呕吐个干净，人也不舒服了，但见清明，神情恍惚起来，“你……” “是我是我！”清明又笑，脱下自己的外衣，蒙在她头上，“别吹病了。” “知道我要吹病了，还把我弄出来？”九千终于清醒了，劈头盖脸就朝他吼了一句，“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清明耸耸肩，“不是你做寿这天来看你么？” “都几时了？”九千推他一把，将头上蒙着的衣揪下来，甩到他身上，“你不是说十几天就回来么？大年初几来的？这都二月初一了？” “哎你讲不讲理啊？我也没说好到底哪天啊，再说了，这不是来了么？”清明拿着衣服，想要再替她披上，被她一把草药扔到脸上，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呛得他一时都呼吸不了了，“哎呦，这什么东西？” “你去哪了？”九千不答反问，“去做什么了？” 其实，换做以前的她决计不敢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她怕听到那个她不敢听到的回答。然而今晚的酒壮了她的胆。加上之前连日来的企盼落空和折磨，令她一时情绪上天入地，几乎要折腾病了。只有痛苦过，她才明白好象很多事，接受起来都没有那么困难。尤其是想到，比起清明已经凶多吉少这样的结果，她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承受的了。 “我去办件事啊。” “什么事？” 清明见她的态度，搔了搔头，“我下次再告诉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九千咄咄逼人，“而且为什么是要下次？和这次有什么不同么？” 下次也许就成功摆脱阎正旭了，我便是自由身了。清明心里如此回答，然而他决计不可能在此时告诉九千，他怕她会提心吊胆，更怕她会被城主利用。毕竟，她真的是当年那个皇子宝藏的关键人，然而，她不是皇子，而是公主。 “下次……哎，下次带你一起去嘛。”清明说完，上前挑逗般地去摸了下她的头发，九千烦燥地躲开，不给他摸。清明一怔，“哎，好久没见面了，都不让我碰一下吗？早知道当初不把你叫醒，或者学唐瑛直接抱走了。” “你说什么？”九千抬头，又下意识朝屋子里看，“唐瑛……抱走了……谁？” 清明噗嗤一下笑了，“除了你那个小师妹，还能有谁？” “他”九千一听，直接从晾床上跳下来了，“他他他居然敢直接带走？” “我也应该直接把你带走才对，省得你现在好不容易见一面，还跟我一点不温柔。”清明摇摇头，“九千，因为我回来晚了几天，你就不喜欢我了么？” 九千有些拿他没办法，冷冷看着他，气都不知从何来生，“我问你，还走不走了？” “走。” “你”九千顺手又抓了把草药，不仅丢到他身上，还拍在他脸上，要不是干的，恐怕就巴掌糊上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还走不走？走不走？” “走啊……不走不走，不走不走了，行不行？”清明受不了那股味，他说不上来的不喜欢。 九千把玩着草药，“真的？” “假的……真的真的真的，求求你了，快放下这难闻的玩意儿，再闻我要死了。”清明受不了，向后躲着，“哎，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快放下，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拿着这东西我怎么给你啊？” 九千一怔，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什么礼物？” “你放下。” 九千急忙将草药放回晾床上，拍拍手，朝他伸平，“什么礼物？给我呀。” 清明笑笑，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正方型，不大不小的，略显郑重地放到九千手上，“九千长命百岁……咦？不对啊，已经叫九千了，怎么还百岁呢？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样说着，心底有着一阵阵的落空。他早已明白，九千的名字由来，定是因她公主的身份，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当年收养她的白女侠，应当也是借这名字来彰显她的身份的。并且，清明知道，无论是自己的身世，还是任何一方面，都是配不上九千的。 纵然九千千方百计对他好，且也对他一心一意，他仍是自卑。 “这是什么啊？”九千边说边已打开了包裹，里面又是一本图志，她一下明白了些，“是那个故事的结局么？”她有些迫不急待地想读，然而今夜夜色笼罩，无星无月，什么也看不清。 “天亮再看吧，现在回去睡觉，听话！” “你又要走啊？” 清明失笑，“我也要回去睡觉啊。” “哦。”九千有一丝失望，但又不知该说什么，“那你……还来吗？” 清明闻言，目光倏地变得异样，伸手摸了下她的耳朵，又轻轻掐了一下，最后附到她耳边，“你猜呢？” 九千有些崩溃，她已然受不了等待，更受不了这种猜疑和不安的生活，“清明，你如果再让我这样猜……清明？” “九千……”清明的声音有些颓丧，摸着她耳朵的手也一下松了下去。 “怎么了？”她一下没反应过来，清明整个人的重量已压到她身上，同时，闯入鼻息的是清浅的一股血腥味，“清明，你受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染血公堂 九千说不上复杂的情绪，也许这应是早就预料到的。清明，从她一开始遇到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永远都在危险之中。 “不要紧。”清明有些倔强地按着她的肩膀，挡掉她的手，“我走了。” “你走什么走？”九千声音又大了起来，手上施展擒拿功夫，一反手，四两拨千斤，瞬间将清明的手捉了回去，“我这里就是医馆，你今天走了，明天也还得来！跟我来！” 于是，九千不知是第几次解开清明的衣服，脱到最后一层，看到大小不一，深深浅浅，形状各异的伤口。这一回，是飞镖或者暗器，她淡定如此，已然忘记什么是心疼，似乎和清明的受伤一样，她看的次数多了，也麻木了。 她小心翼翼处理着伤口，将草药敷上，清明发出一丝痛叫。 “忍着！” 清明皱眉，面对这样的九千，似乎是变了，“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九千嘴角微弯，莞尔，苦笑，“因为你受伤的次数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了。” 清明也失笑了，“哎，看样子，下次再想看你为哭，为我心疼的恐怕要等到我快死了……哎呦！” 不等他话说完，九千狠狠按着草药，药汁刺激得他更疼，撕心裂肺的，他并不是忍不住的人，然而在九千面前，他大多是不想逞强的，“哎哎哎，你轻点轻点，你这个女人，你平时就是这么给病人看病的？” “给别的病人看病呢，自然不是这样。但是现在是给你治伤，治这种来路不明的伤，我都还没问了，你倒反咬一口？”九千丝毫不手下留情，她倒不是无情，只是心道还好，还好他人是活着回来的，而且受的只是一点皮外伤。她在庆幸，没有让她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清明。 清明被她一阵咄咄逼人，呛得没话说，只得翻了个白眼，仰着脖子，任她虐待式的治疗，“行，你爱怎么治就怎么治吧，我相信你不会把我治死……错了错了，我错了，疼疼疼疼！” 九千此时在掌握着生杀大权，一时也觉好玩，“谁叫你乱讲话，死不死的？” “哎，哪那么容易死？”清明仍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由着九千给他包扎，药劲儿还在，他倒是一点不觉疼了。 “今天睡在这里吧。” “不用了。”清明反倒被她一句话拉回了思绪，“我还有事。” 九千叹了口气，“筱筱呢？” “唐瑛应该是带她去玩儿了。” “有这么玩儿的吗？这分明是抢人。” “明天就送回来了。”清明笑道，看着九千，目光中又多了一丝欲望，他手抓住按着自己胸口的那双玉手，享受着温软，“我想你了。” 再见这么长时间，现在才说，眼睛里色迷迷的，九千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下有些感动，又忍不住生气，一把抽回了手，“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知道的。”清明也不是傻瓜，明白九千生气在什么地方，手便更加变本加厉，抚上她的肩膀，手指游走，直到她的脖梗，快伸进衣服里了，“都想，都想……” 九千抓住他的手，摇摇头，“师傅在呢。” 清明也怔了一下，他自然有些发怵这个曾经的武林高手，于是搔搔头，“那我还是先走吧。” “就是说嘛，快走快走。” “哎，你还赶我？” “哎，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磨磨叽叽，到底走不走？”九千站起来，无奈看他，“不走，要不你就睡这儿，睡我师傅最喜欢的躺椅。” “算了，我还是走吧。”清明悻悻地，走向门口，才想起他根本不是从门进来的，“哎，我去后院。” 九千笑了，“鬼鬼祟祟的。” 砰砰砰！ 熟悉的敲门声，九千已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被这样的声音叫醒的了。似乎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这一次，她也有心理准备。 然而，再有心理准备，她也料想不到自己居然衰到第二次因为被怀疑是杀人犯而被官府衙门的人带走，且还是个生面孔。 刘大人已死，她跪在沾满鲜血的公堂上，一脸莫名其妙。 “白九千？”当的一声惊堂木，堂上坐着一个年轻且异常英俊的美男子，是九千同未见过的，她已经自己在做梦，不仅公堂像是屠宰场，连堂上人也换了？ 冷越冷大人并不像是其他人一样走一个公式化，还要询问堂下何人，绑了他来所为何事是否知晓，他是直切入主题，不给人思索和扯谎的机会。 九千愣着，什么也答不上来，此时最想找的人居然不是清明，而是砚林。 “白九千，昨晚从申时到子时，你在何处？”冷大人不仅五长相英俊，声音也异常好听，只是完美的不似活人。 白九千怔怔地，被他威严的盛气震撼到了，居然随着他的节奏，答道，“我在家里。” “可是东城的玉铂医馆？” “是。” “你在那里做什么？” “做饭，昨天是我的生辰。” “子时前后，有没有出来过？” “没有。”九千说，“我一直都没有走出过医馆，直到早上被你们抓里。”九千稍稍恢复了精神，对答如流。 “那个叫林砚的捕头，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兄。”九千答完，还在左右环顾着，希望能从一群捕快中找到砚林。然而，她不仅没有找到砚林，连平时常见过的几个捕快的影子也不见。她跪在那里，并不知道，沾在她裤子裙子上的血迹，正是那几个捕快，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除了砚林。 “我，我师兄在哪儿？” “我们怀疑他杀人行凶，已经被关在监牢里了。”冷大人一脸严肃，说着任何话时都是一个表情，但竟不似其他的大人的官架子，回答了九千的疑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九千被带动了思绪和话题。 “我们怀疑他杀了刘大人和衙门里的其他捕快。” “不可能！”九千有些急了，“我师兄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杀刘大人和他的兄弟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冷大人 “我也希望怀疑是假的，他到底是朝廷命官，但现在还证明不了。”冷大人不同于刘大人，看上去冷静沉着，气度不凡，一双眼睛仿佛能放出刺里，刺破一切的虚伪，“好了，白九千，你问的问题我如实回答了。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九千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尽管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任何需要跪在这公堂之下的事。然而，这位冷大人竟然就是有那个气场，让被震慑到的人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甚至是想起自己曾经不为人知的事来。 “你的生辰，又摆筵做寿，都有什么人到场？” “我师傅，师妹，师弟，我邻居和我朋友。”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九千回答了名字后，冷大人又问，“你的寿筵，为何独独你师兄没有到场？” “他因为衙门有要事，提前和我说过，不会到场。” “那你知是何要事么？” “好象是刘大人收到了恐吓信，十日为限，今日正好十日最后一日。” “衙门的事，又是刘大人的事，你为何知晓如此详细？” “因为我也算是衙门的，捕快们的帮手，正月初一的案子，我曾做过仵作帮忙验尸。” 冷大人似乎是未料到九千如此回答，目光缓和了些，“可否是城东牛府的血女婴案？” “是的。” “这个案子并没有破，之后的案子呢，你也参与了么？” “参与了。”九千点头。 “是因为林捕头是你的师兄，你才有可能参与的？” “是的。” “我还听说，香家客栈投毒案的嫌疑人，现在住在你的医馆里？” “是的。”九千说完，又续道，“因为她在女监牢里有生命危险。” “是林捕头让她去医馆的？” “是的。” “他又如何确定嫌疑人住在你家医馆就不会出事呢？” “不确定，但是至少我和师妹师弟以及香家客栈的朋友都会武功，可以保护她。”九千答，“而且衙门和监牢里有内奸，阿灵住在医馆比在监牢里任人宰割的要安全些。” 冷大人目光再次缓和了些，显然是接受了她的回答。他目光一垂，看着地上的成片成片的血迹，对于九千跪在其中，一点不怯感到诧异，“你一个姑娘家，不怕血么？” “怕。”九千如实回答，“我自小晕血，但来了白石城后，开了医馆，见多了带血的伤，也就好些了。” 冷大人点点头，是又接受了，“那你知这些血是谁的么？” “不知。” “是那些捕快的。”冷大人说，“所有的捕快，和一些来路不明的人，还有刘大人，都在昨夜子时，死在这里了。现场唯一活下来的一个，就是你师兄，林砚。” “嗯。”九千眨眨眼，面无表情应了一声，“那又如何？我师兄想带人保护刘大人，无奈对手武功太高，不仅杀了刘大人，连其他人也杀了，唯有我师兄可以抵挡一阵，活了命，这又什么稀奇的呢？” “你说的对。”冷大人双目微垂，低头思忖，“这也不无可能，然而，仍是没有证据。” “你抓了我来，问了半天，也还是不可能有证据，因为我昨夜根本不在这里。”九千说，“我有好几个证人，你有这个功夫审我，还不如去找找别的蛛丝马迹。” 冷大人皱眉，惊奇地看着她，“我看过你卷宗记录，上次你也曾被怀疑杀人而抓来这里，那次你没有今日的伶牙俐齿。” 九千冷笑，“那次没有，这次有了。我还以为人不可能被冤枉两次，可还是被冤枉了第二次。” “我冤枉你什么了？” “如果我没被冤枉，那我应该可以走了。” “你不能走！”冷大人倏地一拍惊堂木，从桌上扔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正是昨日清明送给她的那个礼物，“这是什么？” 九千见了头上顿时冒出一团黑线，这一次，她是淡定了许多。然而，事实令她哭笑不得，居然还是同一个人，几乎相同的东西和几乎相同的罪名。她有气无力，也没有多说一句，只翻了个白眼，跪在那里，“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打开。” 九千照作，果然是那本图志，想必是带她来这里之后，那些捕快在这里搜到的。不，应该不是捕快了，是一群看上去高矮胖瘦都差不多，每一个脸上气度不凡，也冷若冰霜的人。他们此时站成一排，也没有穿捕快的衣服，看上去像是训练有速的士兵。九千心中叫苦，这回不知惹上什么大麻烦了。刘大人虽然不是草包，但到底还好糊弄，这个冷大人，不知什么来路，若真是京师来的，又遇到真正邪门的事，冤不冤枉放到一边，一场是否难辨的官司，怕是吃定了。 上一次她对清明无限包庇，差点惹来杀身之祸，但最终还是因为各种暗箱操作，才化险为夷。这一次，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是什么礼物？”冷大人再问。 “是一本图志。” “什么地方的图志？图志里又讲的什么？”冷大人问。 “不知道，我还没有看。” “现在看看。” 九千一怔，这是什么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看书？然而，她还是硬着头皮打开，翻了翻，和前几本差不多，又翻到最后一页，看得出，故事并没有讲完，因为画上的三个姑娘有两个都还梳着辫子。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师傅始终是梳着辫子，而另外两个应该是嫁作人妇了的。 “这是本图志，讲的是白石城里有三个姑娘的故事。”九千不得不开始跪在公堂上给冷大人讲故事，“她们三人从小认识……” “停！”冷大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叫停之后，轻咳一声，“你哪一个朋友送给你的。” 九千沉默了。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可以像上上次一样，绝口不提清明的名字。亦或许可以像上一次一样，该说什么说什么，即便是清明被抓到衙门来，他也可找到自己有利的证明，证明清白。然而，上一次主审是砚林，而这一次……这个冷大人，九千实在没信心。不仅对这个冷大人，也对清明，因为昨夜是她亲自为她治的伤，清明身上清清楚楚一道飞镖的伤痕，是抹煞不掉的。即便一日痊愈，也还是有疤痕。而这飞镖伤痕和昨夜的事有无关联，她也实在没有把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三进宫 九千本能地闭上了嘴，什么都不说。她脑子一片空白，想象不到该怎么面对此刻的情景。然而她只知道，她不想说出清明的名字。 冷大人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被点了穴一样。那一双略显邪魅的眼睛，眼尾细长，充满诱惑，他走下了审案桌，走到堂下。他身材也高大颀长，仅仅两三步，看得出功夫并不一般，他蹲下，面对面直视着九千，“是哪一个朋友送给你的？” 只几寸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那一股男性气息都夹杂着他满地的血腥味，弥漫在九千的周围。 “我……”九千只觉心砰砰地跳，紧张，他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可以照见她的灵魂，那里有潜藏着的秘密，呼之欲出，她扛不住多久，尤其在这个人面前。邪门儿的很，九千吞咽了一口唾沫，“我要见我师兄砚……林捕头。” “你还想见他？莫非是要串供？”冷大人有些好笑地看着九千，“嘿，小姑娘，你的那个小情人，牌楼下卖艺的，是不是他？” 九千一惊，想不到他会直截了当地问清明。她眼眨了一眨，极力稳定自己的心绪，摇摇头，“他不是我的情人。” “高明哦！”冷大人挑眉，头微微歪斜着，不拿正眼看九千，却极具挑逗和诱惑，“避重就轻，打马虎眼，该答的不答，不该答的你抢答？” 九千一脸诧异和无辜，“大人，民女不懂。” “不懂？”冷大人哈哈大笑，站了起来，俯视着九千，“你知不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越这样，越说明那个卖艺的有鬼，至于你和他是不是一对小情人，本官还真不感兴趣。本官现在感兴趣的，是你。” 九千倏地抬起头，一脸惊恐。 “吓到了？”冷大人像有精神分裂一样，见到九千的反应，霎时敛起自己刚刚兴高采烈的表情，肃穆且有些阴鸷地看着她，“本官做圣上御前这么多年，审过的人无数，倒是第一次见你这种看上去呆呆傻傻，其实深藏不露的小姑娘，对你感兴趣委屈你了？你可知多少姑娘对本官感兴趣，本官都理都不想理她们？” 这话说得着实暧昧，冷大人是常年生活在京师，白石城纵然龙蛇混杂，到底比不上金碧辉煌之地的开放。更諻论九千一个山野里长大的丫头，她见砚林，见清明，见伊泽，见冷越，似乎都有不同的感受。她想，她有些迷失了。 清明 她在心里呼唤着，她很累，已然不知该怎样保护他。且是她自己，也需要他的保护，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把她给我关进监牢里！”!%^* 这冷大人的脸简直是七八月的天，阴晴不定，这一下又变了脸。九千还没反应过来，竟被一个有力的力道拉了起来。她仓促间抬头，腿都跪麻了，整个人被拉扯到一旁，熟悉的感觉，自然是那个孔武有力的女狱卒。唉，怎么一整个衙门的捕快除了砚林，都死绝了，可她还活着？ “想不到你又进来了！”女狱卒不顾她腿麻不麻，揪起来就走，拎小鸡一样，“进去！” 唯一庆幸的是，九千又一次被关在同样的牢房里，她抬头左右看看，还是老地方，竟真的熟门熟路地拉了个板凳，坐在和女大哥相邻的栅栏旁。 哗啦！ 黑色帷幕被拉开了，女大哥还是一派英俊潇洒，并不像是常年住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的人。她声音还是浑厚而有力，只是到了一丝调侃，“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老朋友。”(!&^ 九千也是麻木了，朝她挥挥手，苦中作乐，“大哥近来可好？” “这次又是为什么啊？”女大哥也挑了个差不多的位置，与她一个栅栏之隔，“我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你刚刚碰过男人和血，那男人不是清明？” 九千怔怔地，老实讲，她宁可现在被丢到监牢里，也不愿再与那个男人靠近一分一毫了，简直像会读心术。而今再见女大哥，她似乎能力又提升了。九千颓丧地翻了个白眼，对于大哥这种举动，已不再惊奇，反正她总能让她惊讶不已，“大哥，你既然鼻子都能嗅出这么多，那你倒是告诉我，昨夜子时，公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大哥两手一摊，“我又不是神仙。” “你在我心目中，已比神仙都高明了。”九千真不是捧她，“大哥，我这回要怎么办？” “总是问别人怎么办？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女大哥端起一盏茶，“上次那个女人，发现了饭菜里有毒，于是演了一场大戏，狱卒都拿她没办法。现在没人要害你，你还要问我怎么办？” 她指的阿灵，九千知晓。 “我知道我不如阿灵聪明。”九千捂着脸，“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却第三次被抓到这里来了，” “那就如实说喽。”女大哥叹了口气，手伸出栅栏，点了她太阳穴一下，“谁教你这么无私伟大了？清明知道你这么保护他，他会像第一次一样，反而会惹出更大麻烦来的。” 九千点点头，胳膊圈起，头埋在里面，说出的话翁生翁气的，“我要实话实说么？”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喽。” “你还是这么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想的。” 女大哥闻言挑眉，“看样子是真的彻底傻了……”他夸张地捂着脸，嘴角却勾起的是笑意。 “大哥，你说，你真的这么神通广大么？” “嗯？” “我师兄砚林，就是林捕头，被关在男监牢里，你有办法帮我见到他么？” 女大哥目光流转，看她皱眉，面色凝重起来，“昨夜上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九千惊奇，“你不知道么？” 女大哥苦笑，“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不可能件件都知晓的。” 九千深深吁了口气，感到事情更难办了，“刘大人收到恐吓信的事你可知晓？” 女大哥点头。 “昨夜是十日的最后一日，我师兄不仅带了所有的捕快，还连同他在江湖上的兄弟们，一齐守在衙门公堂上保护刘大人。只可惜，不仅刘大人死了，现场除了我师兄一人外，其他人全都离奇死在了公堂上，血流成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夜探城主府 城主府邸。 阎正旭趴在香案上睡着了，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不仅是困的，也是累的。香案上是那本《制毒秘笈》和各种法器，满桌满地都是血，有的干涸已久呈红褐色，有的还是鲜红而粘稠在桌上。他不记得自己失败多少回了，然而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不仅这一个三天三夜，自打拿到这本秘笈之后，便一心扑在上面，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他知道，自己造孽太深。然而，当他以为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时候，他却败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欧阳！他心中忿忿地，将那本制毒秘笈仍到角落里，谁知道他给他的究竟是不是本真的？ 血腥气息扑鼻，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已不再算是个人了。是兽性回归后，丧失了人性，却再也回不了头的那一个了。 将军，夫人……不，夫人现在是皇后，也许早已不记得他了吧？但他还是要想办法，杀了那个夺走夫人的男人，十八年前他做不到的事情，现在一定会得偿所愿，因为他这十八年前，就一直只为这件事活着。他若放弃，他便死了。 然而，他太疲惫了，揉了揉眼睛，一股刺痛，低头看看手，昏暗的烛光下，手上也是血，再摸一把脸，更多的血。他也分辨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些婴儿的血了。 “阎三斤！阎三斤” “谁？” 阎正旭吓了一跳，现在的他处于异常紧张的状态。寂静中提心吊胆，紧张而焦虑，忽闻如此洪亮的叫声，划破黑暗和寂静，吓得他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他来到门口，又检查窗口，没有觉知到人的气息。 “什么人？” “还知道怕，看看你什么鬼样子，不吓到别人就是好事了。”随着一道声音传入耳中，一个身着华丽黑衣，身材挺拔身影出现在黑暗中。 “你……你……” 阎正旭当然害怕，因为门窗尚是好的，这个人却出现在他面前，甚至没有听闻一点开门或是动了轻功的声音和气息，他似乎是暗夜的鬼魅，悄无声息落在人的面前。尽管他看上去有血有肉，样子也英俊不凡，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是能迷倒所有女人的魅力。然而，在阎正旭眼里，这简直是噩梦。 “你是谁？”阎正旭问，“你怎么知道我从军之前的名字？” 他手上蓄积了内力，也掺杂着邪术，暗暗地，企图先稳住他，再出其不意，将其击倒。 “住手，住手，你徒劳无功的事做得够多的了，别自讨苦吃了。”那人出声劝阻他，听上去苦口婆心，充满了善意，“阎三斤，研究了三个多月，除了这满屋子的血迹，结果如何啊？” 阎正旭瞪大了眼睛，手上的蓄积的内力也悄悄地敛起了。他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你你究竟是谁？” “冷越。” “冷越？”阎正旭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最多二十几岁，穿着黑衣镶着银线，头戴玉冠，面目英俊，举止端庄，他并不认得，“你是京师来的？” 冷月两手一张，似是展示着自己不凡的气度，笑道，“这还用猜么？” “你是什么人？” “来帮你的人。” 阎正旭冷笑，“你知道我从军前的名字，你不是一个人来的，谁派你来的？” “聪明！”冷越嘴角微弯，勾起邪魅的一笑，“我是圣上的御前，现在替补刘大人的位置。” “刘大人？” “别装傻！”冷越笑了，“他是被你手下杀手干掉的，可你没想到，他死了，等来的不是你在京师的心腹，却等来一个我？” 阎正旭暗自思忖，面上表情未变，“你是他的人？” “放肆！”冷越面色一沉，手上不知何时出的手，一股内力便将阎正旭击倒在地，“皇上岂容你如此称呼？重说！” 阎正旭气喘吁吁，他不相信自己功夫不如人，尤其自己还邪术。他认为自己是太累太困了，加上精神紧张，才会被他暗算。他一个骨碌站了起来，冷冷盯着冷越。 “不学乖点么？还想吃苦头？”冷越说着胸口起伏，似是又要用着什么邪门的功夫，“再说一遍，你以为我是谁的人？” 阎正旭站在那里运气，他自见到如今的皇上，当年的太子后，他也根本没称呼过他什么尊称，更何况在自己的地盘上，心里一直鄙视的人，这一下叫他如何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对他尊敬？ 砰！ 这一回，阎正旭直直向后飞了出来，好几米远，直撞到背后的屏风，屏风碎裂，他倒在碎片中。胸口剧痛，他本有准备和防备，本以为自己还可接招，却不想这么直勾勾的被攻击，却还是没看出他是如何出的手？ “告诉你了，学聪明点，被自讨苦吃。”冷越笑着摇摇头，啧啧有声，“哎，只可惜呀，这年月，这样的人可还真不少？” 阎正旭疲惫而艰难地从一堆破木头中坐了起来，看着冷越，“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先告诉我，我是什么人派来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阎正旭暗自运气，最后起来不大不小地唤了声，“皇上。” “这才对嘛。”冷越满意地看着他，目光微垂寻找着屋子里的椅子，“真是太脏了，太脏了，这里居然连张干净点的座位都没有？” 最后，他还是站在了原地，“如何啊，阎三斤，杀了几个婴儿，造了多少孽，结果呢？” 阎正旭冷冷看着他，虽然心里憋屈，倒也不再敢挑战他了，“他……皇上让你来问的？” “当然不是。”冷越表明自己立场的倒也痛快，“我说我是皇上派来的，可我没说我来的目的是他属意的。” “嗯？” “明人不说暗话，皇子宝藏。”冷越冷笑，“想必阎城主这十八年来，在这白石城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为的就是那个宝藏吧？” “你错了！”阎正旭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为了宝藏，我是为了复仇。” “你这话被人听了你，够砍头十八次了。” “我说技不如人，你大可将我绑了去，押到京城问斩。”阎正旭说得也理直气壮，因他察觉了眼前这年轻人目的一定不单纯，“只不过，你来找我，不可能是来杀我的。所以无论我怎么说，你也都还须忍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皇族血咒的秘密 “聪明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聊天。”冷越态度和缓，情绪稳定，却反而可以把别人的话套出来，“圣上派我一路探城，我却有我的目的。” “宝藏？” 冷越闻言简直要鼓掌的样子，笑道，“没有错，就是那个宝藏。” 阎正旭皱眉，“你要宝藏是要做什么？富可敌国？谋朝篡位？” “都不是。”阎正旭每猜测一个，冷越就摇一下头，“我只是想找出秘密。” “然后呢？” 冷越像是被问住了，怔了一怔，两手一摊，无辜的表情，“不知道，至少我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 冷越挑眉，“我只是想找出秘密，找出真相。找出后，也许我没想做什么。” 阎正旭有些不懂，“那你找我，是想合作？” “没有错。”冷越说，“相信你也怀疑过，当年被送出宫的那位皇子，被人找了这么多年，却都杳无音信。甚至都到了令人怀疑到底这事是否真是假的地步了，难道真的是障眼法，根本没有什么宝藏，甚至皇子也不存在。” 阎正旭嘴角抽搐，有些答案呼之欲出，但他不想说出来。 “我们可能都被障了眼，这事有很多种可能，也许真的被藏匿的很好，一直没有被人找出来过。也许当年的传闻有误”冷越故意说了一半，观察着阎正旭的表情，“相信当年把传闻带到这里的你，经过了这么多年，即便是猜，应该也猜得到吧？” 阎正旭还是一言不发，“什么？” “我说过了，很多种可能。”冷越说，“比如，根本没有宝藏，皇后娘娘只是为了保住襁褓里刚生出的孩子，才说了这个秘密，为了让得到孩子人不会立即杀了他；再比如，有宝藏，也有皇子，但根本没有被送出宫去，只是为了让有心人不要再把目标放在皇宫了；也比如，当年被送出宫的不是个皇子，而是……” “公主！” 阎正旭也不想再打马虎眼了，“当年夫人……皇后娘娘生的是个公主，血咒确实存在，宝藏和地图也的确在公主的身上。” “只是这许多年，并没有人找到，因为人们找的都是男孩子，却没想到是个姑娘？”冷越并不稀奇，他显然也在这事上下过极大的功夫，“传闻始于白石城，而皇后娘娘当年也出身白石城，最终，这事也要解决在白石城，不是吗？” 阎正旭不看他，思忖着，“你想说什么？” “那个姑娘，现在就在白石城，对吗？” 阎正旭目光一凛，余光看他，“我不知道！” “是不确定吧？” “你说的是谁？” “东城医馆那个女大夫。”冷越说，“时隔十七年，她又来白石城了，当年带走她的那个女侠，已经仙逝了。她会再来，不是什么宿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夫……皇后娘娘？” 冷越胸口起伏，长长吁了一口气，“当年是迫不得已，后来是心中有愧，情怯。之后多年的太平盛世，很多事一拖再拖，直到皇城再次出现危机，而当年意气风发，可以御驾亲征的皇帝，也已然病入膏肓了。” “那是报应！” 砰！ 阎正旭对皇上的不敬一现，立刻像只破麻袋一般被丢了出去。冷越仍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并不像是暴力出手的那一个，“你再说一遍。” “你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把你刚刚要说的话，想一想，再重说一遍。”冷越似乎喜欢在某一件事上，毫不示弱。他并非自己表现的那般洒脱，反而有偏执和强迫的一面。 阎正旭站起身，轻叹一句，目光中的锋芒落寞了许多，“皇上，龙体可好？” “不好。”冷越目的达到，便实话实说，“已然不久于人世了，他比皇后娘娘还想再见公主一面。” “你说你的目的是宝藏。” “皇后娘娘的目的是宝藏，皇帝陛下的目的是见公主。”冷越说，“而我的，是找出真相，这是我的乐趣。” 阎正旭他轻舒一口气，“其实，我没什么好告诉你的，你也看到了，我做了无数次实验，都失败了。” 冷越点点头，“你当然会失败，因为你找的是普通人家的婴儿，哪有公主皇家血脉呢？” 阎正旭目光一炬，“你指的是……” “血咒是皇家传承下来的血咒，巫术。当年就是为了兵临城下之时，保住皇家血脉，也为了有一天可以复国。”冷越娓娓道来，“只不过，当年太子殿下已经八岁多，不适合下血咒，只得用在公主身上。纵然是个女娃，但到底也是皇族的人。阎城主，血咒的关键并不是咒下的如何，而是被施咒的那个婴儿，是什么人。” 阎正旭仿佛恍然大悟，“皇族的咒，是针对皇族人的？” “自然，终于开窍了。” 阎正旭忽然手捂着心口，不支坐下，“那这多年的心血……” “你那是心血么？”冷越冷笑，不屑地看着他，“你只是个丧心病狂，嗜血的杀人魔而已！” 阎正旭摇摇头，颓丧地坐在那里。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便以后听我指令了。” 阎正旭猛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冷越莞尔一笑，“我还没想好。” 阎正旭目光中充满绝望。 “哎不过”冷越又开口，他一时一变，阴晴不定，又变天儿了，“现在有那么几件事你可以做到。” “你把你在白石城和京师的心腹余孽老实交待，写在纸上，交给我。”冷越说完，又思忖了下，“然后，你那几个杀手的解药，给我我指是哪一种解药，你应该明白。” 阎正旭使的目光又从绝望变得惊恐，“冷大人，若是我把解药给他们，他们便会联合起来杀了我。” “我哪里让你给他们了？”冷越笑道，“我说让你给我。放心吧，我不让你死，你怎么会死？” 这话十分耳熟，阎正旭听来讽刺，他不久前就是这么耍弄刘大人的。而今，同样的套路用在自己身上，简直风水轮流转，让他有种深深的疲惫感。 “还有。”冷越思忖着又说道，表情神秘兮兮的，令人讨厌，“附耳过来” 阎正旭轻叹口气，硬着头皮过去，听他在耳边说着极大的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别碰我的脸 “喂！唱戏的！”隔着黑色的帷幕，女狱卒疑惑地唤着坐在隔壁的女大哥。 女大哥原本坐在九千的牢房里，低着看着戏文，被叫了一声唱戏的，回头，目光冷然地看着女狱卒。自打进了这牢房住下，她便一直这样唤她，“嗯？”她只轻轻应了一声。 “三进宫那丫头呢？”女狱卒纵然疑惑重重，但并不敢直截了当地质问或是进去抓人，“你怎么在她这间，她呢？” “她不舒服，住到我那里睡一觉。”女大哥淡定自若，“只一个时辰，望牢头先别惊扰她了。” 女狱卒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虽然也疑惑，但毕竟知晓这位被称为大哥的女人并不简单，也是她惹不起的。她不是不知其中的蹊跷，刚刚那话便是暗示，她虽五大三粗，但不是没有头脑，否则也不会在这衙门男人的地盘上做牢头这么多年。她冷冷看着，狐疑地问，“一个时辰？” 女大哥也明白她的暗示，微笑点头，将手中正在翻看的戏本翻到其中一页，中间居然夹着一片金叶子，薄薄的，在幽暗的牢房里散发着微亮金光，她微微举起，“一个时辰。”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女狱卒见了，眼睛也发了金光。上前两步，手从栅栏空档中伸进牢房，抓了两下。女大哥只是轻轻随意举着，并没有递过去，而是由得她费劲地伸长手臂去抓，两三下，最后几乎蹦了一下，头差点磕到木桩，这才拿到手。她拿到手了，便就摸了两下，再放到嘴里咬一下，最后视若珍宝一般收进怀中。 “牢头辛苦了，在下孝敬牢头买酒喝。”女大哥嘴上说得尊敬，然而头也不抬一下，“一个时辰后便是放饭时了，她届时必定起床吃饭，再不起床，牢头再教训她便是。” “哼！”女狱卒自然也不甘身为狱卒却要与犯人打商量，于是冷哼一声，再瞥那被黑色帷幕重重围住的一整间牢房，除了帷幕她什么得看不到，一片漆黑，“一个时辰后，我再来，若是……若是还在睡，看我怎么把她揪回去。” 女大哥依旧微笑，“届时一切全凭牢头大人发落。” 两人似乎是已达成了默契，女狱卒还是不耐烦，甩了下鞭子，转身离开了。 男监自然是没有女监那么好糊弄，然而仍是那句话，有钱可使鬼推磨，九千穿着男囚犯的衣服，拿着女大哥给的六片金叶子一路走，一路发，居然畅行无阻，直到见到砚林。 “九千？”砚林吓了一跳，原本闭目打坐，此刻手伸出栅栏，“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我被冤枉杀人。”九千说，“他们说我昨日子时公堂上死的刘大人和那些捕快和江湖高手们，是你和我联手谋杀的。” “你？”砚林诧异，“他们从哪里抓到你的？” “医馆。”九千此时开始不敢看砚林。 “大家不是都在吗？你没有证人吗？” “大家都喝醉了，乌玉被打晕了，筱筱被挟持走了。” “什么？”砚林瞪大了眼睛，眼里尽是焦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师兄别急，抓住筱筱的是唐瑛，是”九千急忙解释，“我们的朋友。” “嗯？”砚林从她的反应中读出了端倪，他早该猜到的了，“九千，昨夜子时，除了那个挟持走筱筱的你们的朋友，还有谁来了？” 九千更加不敢看砚林，但事态严重，她还是轻声说了，“清明。” “原来如此。”砚林挑眉，似笑非笑，“他倒是遵行了你们的承诺，如期赴约。” 九千低头，轻轻摇了摇，不是给砚林看，而是似乎在暗示着自己，“砚林，我不相信清明会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不相信？”砚林冷笑，“那你可将他行踪供出，由着那个冷越将他抓到这里来，让他自证清白。” “砚林……” “清着自清，然而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一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惊得砚林和九千纷纷朝一旁看去，一道刺目的光芒，来自一身黑衣身上刺绣的耀眼金线，在幽暗的烛火映照下，使得砚林和九千看过去，下意识转头，挡眼。 遭了！ 冷越从天而降，似乎料到一般，偏这个时候到监牢来，九千已无处遁形。 “我不是看错了吧？这不是押在女监牢的疯狂杀人魔白九千白女侠么？”冷越整张脸上漾出高高在上的，讨人厌的笑，那腔调也充满了调侃和快感，仿佛看到别人狼狈不堪给他带来无尽的乐趣。 白九千穿着男囚犯的衣服，披头散发，脑袋上掺杂着几根稻草，脸上还涂着泥。她自知跑也跑不掉了，更没有可能开口解释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啧啧啧，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冷越笑着走过去，竟然也不顾形象，蹲在她面前，“看看，看看，又脏又乱，这抹的什么……” “别碰我！”九千一把打掉冷越想要摸她脸的手。 “嗯？”面对她的泼辣，冷越不怒反笑，“这么厉害？是以为我看不穿你这个所谓的易容术么？” “冷大人，你别为难我师妹！”砚林平心静气，对冷越说，“我的确是被冤枉，没有证据可以找，你也可以慢慢审我，相信您明察秋毫，不会冤枉好人。我师妹一时糊涂，想来找我帮我，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砚林说得诚心诚意，但冷越看都不看他一眼。手被九千打掉，可还没收回，在那里蠢蠢欲动。 “小女侠，你以为你是这样才进得来的么，扮做个男囚犯，被个买通的人带进来，你以为这监牢的狱卒都瞎了么？是你傻了，还是朝廷养的公差都傻了？”冷越说到最后，言辞犀利，声音也大了许多，听上去十分震慑人。 啪啦！ 一堆金叶子落在九千脚前的地上，正是大哥给她，她贿赂狱卒们用的。 冷越冷冷地看着她，居高临下，“你能一路畅通无阻，不是因为你顶着胸前两颗肉球还以为扮男人扮得像，也不是我们的狱卒们都瞎了，而是因为这个！”冷越前一秒还义正言辞，下一刻又开始口误遮拦，言语低俗。 他说的是事实，然而却令九千和砚林心中一凉。只因他们都琢磨不透这个人，一个人是沉着，是暴躁，是奸诈小人，还是无知蠢货……无论他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大概也可判断出他想做什么事，并且有多大能力做到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知道你们好过 冷越冷冷地看着她，居高临下，“你能一路畅通无阻，不是因为你顶着胸前两颗肉球还以为扮男人扮得像，也不是我们的狱卒们都瞎了，而是因为这个！”冷越前一秒还义正言辞，下一刻又开始口误遮拦，言语低俗。 他说的是事实，然而却令九千和砚林心中一凉。只因他们都琢磨不透这个人，一个人是沉着，是暴躁，是奸诈小人，还是无知蠢货……无论他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大概也可判断出他想做什么事，并且有多大能力做到什么事。 然而，这个喜怒无常，阴阳怪气，神出鬼没的冷越，却是令人不知他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事，这一点着实令人害怕。 “带走！” 冷越突地站起来，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部下，是生面孔，因为原本西城衙门的捕快得死绝了。这一个粗鲁地拉着九千胳膊，强行将她拽起来的男人一看便知是冷越自京师带来的。 “别动粗，老白。”冷越见了，慢条斯理，轻轻地叮嘱。 九千并没有挣扎，顺从地跟着他们出了男监牢。 她以为的，即便这个冷大人想要为难她。她也毫无可辩解的，毕竟她是真的犯了条规。然而，她以为的，至少要先把她送回到女监，再行审问。可她没想到，她从男监牢来到的下一个地方，居然是冷越的房间。 “要不要洗洗脸？” 遣退了那个部下，冷越率先坐到桌前，看着一脸茫然的九千。 九千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环顾四周，这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的房间，也散发着男性的气息。所不同的是，整间屋子里的摆设过于贵气，一眼便知是京师来的。冷越坐于其中，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正挑眉看着自己，“不洗脸？” 九千摇摇头。 “那就坐吧。” 九千还是摇摇头。 “不会说话了？”!%^* 九千一怔，唉，她早该想到，这么个阴阳怪气的男人，也别指望他说出什么正常的话。然而，九千嘴巴动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说话，也不坐下？”冷越不解地看着她，“那要不跪下吧。” 冷越是这么说的，人说完也站了起来，走到九千面前，“见到本官，又是戴罪之身尚未洗脱罪名，不跪？”他说完忽地手上一弹，九千小腿吃痛，双膝一弯，真的就跪了下来。 “这才像话。”冷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而却没看到九千哭丧个脸，只是板着脸，面无表情，“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九千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境地。突然，她着实的希望能回女监牢，不仅是承诺了一个时辰，更多的是不想面对这个说话做事颠三倒四的冷大人。(!&^ “小女侠，你要么跪着，要么告诉昨夜子时，你见过谁。” 九千不回答，其实也是回答，她选择了跪着。 “看样子，真得吃点苦头啊。”冷越说完再度走到她身旁，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九千顿时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捂着脸颊回头看冷越，他仍是一脸浅淡的微笑。此时正歪着头，看着刚刚打她时的手掌，好似有些欣赏，又有些愤恨，“小女侠，上次的夹棍没夹疼你，这一次本官亲自出手，你怎么一声都不吭呢？” 九千冷笑，“要杀要剐……” “别说的那么严重！”冷越打断她的豪言壮语，“真杀真剐你以为你受得了么？” 他说完再伸出手，九千下意识向后躲。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动作很是粗鲁，不管不顾的动作并不像是对待一个娇弱的姑娘，更像是揪着小时候玩儿的布娃娃。九千头发被扯得生疼，尖叫出声，他便笑了，笑得样子倒是十分英俊，但是英俊中又透出一丝丝残忍无情。他见九千不再挣扎，于是放开她的头发，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九千抬起头。 他的脸也凑近了九千的脸，气息有些急促地看着九千，“听说，你和那个卖艺的小子好过了。” 九千心跳砰砰的，心中直唤清明，嘴上却一言不答，将目光瞥向一旁，不看他。 “你想……” 嘭！ 冷越话还没说完，突然不知哪来传来一声巨响。他和九千同时回头，有人破窗而入。 那身影，纵然是乔妆打扮，九千也认得出，心中大喜，心也未做耽搁，顺手拣起身旁一个花盆，朝冷脖梗砸去。 哗啦！ 她自认瞄准的并不错，但砸出去，一刹那间竟变作了一只手臂挡在前面，花盆瞬间碎裂，娇艳欲滴的美丽的花朵就此失去了根的护佑，连同土和碎裂的瓷盆散落在地上和九千冷越的身上。 “你这个……小贱人！”冷越被气疯了的样子，正欲出手，便被一股力量牵制。 清明！ 九千在心中召唤，来者自然是清明，他一个闪身便来到九千身旁，单手揽着她的身体，将她扶起，两人一齐面对着冷越。 “你果然出现了！”冷越笑了，揉着被砸疼的手腕，手上积蓄了一股内力。这明显看的看得出来，他这只手要出招。然而，下一刻，他反而是另一只手推出一股无形的力量。 “九千，这边！”清明好似能预料到，已先一秒钟带得她朝屋子里另一边躲去，两人相拥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这之后，冷几次出招，清明都只带着九千向一旁躲去。每躲一次，他们都更接近刚刚那个窗口，直到两人只差一步便要跃窗而出了。 清明并没有出手，一直没有出手，他在隐藏自己的能力和武功，也在试探着冷越的功夫。 “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就试不出你的哪门哪派？”冷越冷笑，始终在转动着自己的手腕，好似那上面有无尽的能力。他续道，“你能躲得过我这几招，便足以证明你懂我家功夫。” 清明将九千向自己身后拢了一下，确保她被藏在身后，才道，“这等邪门的功夫，我以后没有第二个人了，明人不说暗话，你该叫我师兄。” 这话一出，似是要将冷越气死了。把双目一炬，对准九千便要出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可以唱戏了 这话一出，似是要将冷越气死了。把双目一炬，对准九千便要出招。 只可惜，清明带着九千两人坐在窗沿，同时向后一翻，没了踪迹。冷越也跟着蹿了出去，这里是衙门后院的二楼，原本刘大人所住的房间，他一衙门便入住了。对地形也不熟悉，跳到了院子里，也空无一人。 “来人” “大人！”衙门里原本的人都死绝了，他身旁的人由于被他提早交待了，是以等了一片刻才来人。 他随身护卫正欲单膝跪下领命，被他出手阻止，“不必多礼，搜！” “是！” “等一下！”那人正要去叫人，却冷越又出声制止了，“不用搜了。” “大人？” 冷越皱眉，看也不看他，冷冷地走向楼梯，“人早没影儿了，还搜什么？” 孔明巷。 九千和清明手拉手，钻过砚林当时凿开的破墙洞。九千有些担心，时不时回头，“他们会追到这里来吧？” 钻过墙洞，还是一面墙，清明敲了两下，找准位置，抓住一个角，伸手一掀，别有洞天，正是他家的小院落，“我们拿了东西，便离开了。” “拿什么？” 清明被问住了似的，怔在原地，莞尔一笑，“你别管了，在这里等等我。” “不让我进去么？” “就出来了。”清明敷衍着，走进房间，东搬西挪地，找到了那瓶九千给他的解药，视若珍宝放进怀中。走出了屋子，连门都没锁，“走吧。” “去哪？” 清明吁了口气，“医馆你暂时回不去了，客栈也不行，外面一定现在开始贴告示抓我们了。” “那……我们要离开白石城么？” “暂时也不行。”清明摇摇头，又替九千整了整乱糟糟的头发，摘下那几根稻草，“看你这个样子，像个叫花子，扮的还不错。” 九千苦笑，想不到她做个什么样子清明都夸她。也许，这就是鄙视和欣赏的区别吧？ “想什么了？别想了，我们去戏班。” “咦？”九千一怔，“是去吉祥戏班么？” 清明点点头，笑道，“砚林的指令已经不奏效了，那些店铺和抓到牢里的人已经被冷越放了。我们暂时躲到戏班去最安全，而且，我们还要利用戏班去做事。” “什么事？” 清明顿住脚步，没有回答，“如果我老实告诉你，你会阻止我么？” 九千闻言了然，面色也紧张了起来，挑眉问道，“杀人？” “嗯。” “杀谁？” “城主。” 九千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果然……” “我们是他的杀手，我和你说过的，二当家，唐瑛，立冬，包括死了寒露，我们都是。”清明说，“但是九千，你相信我，我没有杀过无辜的人，昨夜子时，我是准备去杀刘大人，但是那些捕快，那些邪门的事不是我做的。甚至我去的时候，一直和那个白影缠斗，根本就没有杀任何人。” 九千静静听完，“我相信你。” “那”清明因为九千的信任十分开心，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又伸手弹了她脏兮兮的鼻子一下，“就跟我去唱戏吧。” 九千也眼前一亮，这事她可没做过，“唱戏？好好好呀！” 清明见她这反应，猛然间想起九千的歌喉，脸上现住苦笑，又掩着不敢给她看到，“那走走吧。” 清明一身红衣红裤，足蹬皂靴，正蜷缩在戏台的露天后台上扎着头纱，一根长发辫上坠着羽毛和红穗，整个人神采奕奕，清峻飒爽。 只是混在一群相貌非凡，以男扮女装唱戏为生的男孩子当中，他并不是最打眼的一个。清明拿起桌上的面具，那是一个白瓷只挖空眼睛部分的木雕面具，象征着异世的鬼魂流连在人间，不知所往。 砚林被关起来，他下的一切指令都取消了。吉祥戏班重新摆台开张，这整个白石城东西两城的百姓，因为连日的命案，大年也没过好，还有不少蒙了不白之冤，正月里到牢里坐了十几天。尽管砚林是为了破案，但他们也恨死他了。甚至他现在被关，大多也是落井下石。 这些百姓像是重新过了个年，听说吉祥戏班又摆摊了，像是要把之前没听没看的戏都补回来，这早早的天还没黑，又已挤得人山人海了。 只是，新的告示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关紧要的。比如，戏班摆摊，人多杂乱，命案未破，一切刀剑不得亮出，连戏台上也要停演一切的武戏。 “当当！”桌子被轻叩了两下。 清明正给指甲涂上朱红，那上面已淬毒，滑破一个小伤口都是致命的。听到声音，动作未顿，仍低着头。 二当家握拳叩桌的手收回到青色宽袖中，而后抚过桌面离开，留在桌上一道浅淡的指印，一望便知是以内力按上的。 余光目送二当家缓步离开后，凑到一群小戏子堆里，俨然一个领导者驾临的姿态。 收回目光，拿起斜倚在铜镜上的白色面具，端详着这是他所要扮演的身份，刚刚，已被二当家告知一更两刻时分，他将要做一件大事。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女鬼，头梳着精致的盘髻，一身黑衣，黑裤，只是里面一件红得像血的衣衫被遮住了，这是一会儿在台上要脱的。女鬼将一篮东西放到桌上，她动作挺轻，但仍然发出细微清脆碰撞的响声，“清明，怎么没有缉拿我们的告示？” 清明抬头，看了一眼九千，眼神里透出贪恋。他从未见这样美丽的九千，不想移开目光。 “怎么，你还想被通缉不成？”二当家说笑，拉过那个篮子，从里找出两个袖箭，装在自己手腕上，“你们也戴上，立冬那边已经发了信号，城主会到场。” “我做什么？”九千突然问。 清明刚刚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板着脸，严肃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唱完戏，乖乖坐在后台等，知道吗？” 清明戴着鬼妆，这样的目光和神情对她说话，九千一时也有些怯，下意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章烟花戏台人 “香妮，小心脚下啊！”曲宾庭的叮嘱声被一波又波的人声盖住了，几乎没有传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他们一行五人，显得比往时都孤单。香妮与他手牵着手，自那日醉酒夜，筱筱神秘失踪，而九千第二天一早就被抓走，她醒来，一切都已变了样，身旁只有不省人事的阿灵。于是，表情倔强，心里懦弱如她，又一次选择了妥协，回到了客栈。 只是看似与曲宾庭尽弃前嫌，但一次又一次的争执和分离，使得他们本就不对等的关系和感情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香妮纵然与他看似亲密无间，但两人已是貌合神离。 “哎，他们会在这里么？”乌玉打破了沉默，那夜之后，他一直自责。眼睁睁让筱筱在眼前消失，又被莫名其妙暗算在自家师姐师妹的屋子里。他老实了多日，总希望有机会能救回九千和筱筱。 “……嗯？”香妮反而有些迟钝，噪杂的人群中，回头，轻轻应了一声，“哎，不知道啊。” “我昨日去衙门打听，找林捕头，他们没有让我见，而且我见到的几个捕快都是生面孔，不知发生什么了。”阿灵也跟在后面，不解地说。那日醉酒之后，她一个人和金卓群住在医馆里，无人坐诊，生意也暂时关了。纵然有金大侠保护，但仍整日提心吊胆。她有心理阴影，不知那些突然不见了的人，是否也如她唯一爱过的那个男人一样，欺骗了她，最后又离开了她。 “阿灵，小心！”阿坚在她身旁，时不时小心叮嘱着。他不似曲宾庭一般，手拉着手，还可以大方直接地保护，他只是跟在阿灵身后，时而帮他挡掉拥挤过来的人群。 阿灵一言不答，五个人走在一路，却显得疏离，时不时有人见缝插针，从他们中间穿过，又离去，而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来到了吉祥戏班的戏台。 戏台下不满了爆竹的碎屑，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几个人都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着，想着也许真的能见到熟悉的面孔。毕竟这么莫名其妙离奇失踪，报了官，连衙门都的人都怪怪，使人怎么样都提着心。 “你看那儿，到时候就是那三个花球里爆出烟花，有人就是从那儿……那儿，看到没有？点燃了火，一直烧到上面……”旁边有人兴奋地给其他的人讲解着戏台上即将发生的盛况。 “听上去有些危险啊。”乌玉上次没机会来，他虽是京师出生，但在玉铂山长大。除了学得一身武功，其他方面也不算见过世面。而如今，这武功也没能保护师姐和师妹，现在的他着实失意，是以看个戏都有些患得患失。 “没事，都是假的，那些花飘到身上也特别轻，火也是点燃不起来的那种，只是障眼法而已。”香妮到底喜欢热闹，置身其中，人也轻松了些。 他们几个目光在不停地寻找着，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城主来了！” 忽然，不知哪里有人喊了一声，所有等着看戏的都纷纷朝一个方向望去，甚至在簇拥着朝那个方向走着。 其实，在香妮他们等在下面，朝戏台上观望的时候，九千也在后台探出头来，看着戏台下面。也许他们相互望到了面，但却因九千脸上浓厚的妆容而错过了。 高高的戏台左右架起两根粗笨的圆柱，上面涂抹着五彩斑斓的油彩。这令九千联想到西城衙门牢狱外被毁容的那个尸体，正是这个戏班的四当家。而如今，把惯用的装扮成了众人得见的彩头儿，显得有些讽刺。那些人，到底是该害怕呢？还是兴奋呢？同样的圆柱戏台外面还有一个，三根圆柱形成一个三角形，上面各顶着一个大圆球，也是美丽喜人，那便是在戏曲高潮之时要爆破开来，烟花盛放的源头。 想着他们爆炸上天的样子，也许真的很美。之前那几回，都没有这一回的精彩。因为，这一回，他们要做一件大事了吧？ 九千强压下心底隐隐的恐惧，一会儿要发生什么，她不难猜到。然而，他们所要做的事，真有十足的把握么？那个冷越，在他们如此逃离之后，居然没有发告示缉拿他们，究竟为何？她可不相信他是因为相信她的无辜。是以这里面必定有更深一层的缘故，是她一时无法猜测到的。 你们要杀谁？ 城主。 自己和清明的对话言犹在耳，来自清明语气里的坚定也是不容置疑的。她知道，她无法劝阻什么，因这也不仅是清明一人所为之事。她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地做好自己该做的。并且，不成为他们的拖累。 也许会很美吧？ 九千再度望向那即将爆破的花球。比起玉铂山上的年夜，都是与往日无异的人烟稀少，死气沉沉…… 思绪正神游着，忽然，九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影一般，那是九千心底一沉，不是上次那个白影吗？她以为是伊泽，却又不是？他怎会出现？打死九千也不相信，这么一道白影飘来飞去的，是为了看戏而来。 天色已暗了，那白影这一回动作并不如上回的快。而是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可以跟随得到的，九千忍不住了，确定了那个目标，自己潜进后台，绕到另一个出口，准备出去会会他。 “嘿！” 然而，却在此时，被一道不大不小的力量抓住了裙摆。天哪，裤腰要被拽下来了！ 顾不得什么白影黑影的了，九千怒目回头，却吓了一跳，旋即又大喜，又大悲，“筱筱” “嘘”筱筱擦着精致的妆容，也是令九千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得出的。她扮的应该是傀儡柏奚的样子，可想而知，一会儿上台唱戏，也有她的份儿。而此时，她正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小点声音。 “筱筱，你也来了？”九千兴奋，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一下，“知道你是被唐瑛带走的，我也没那么担心，只是怕你也被牵涉到命案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恶魔的神秘属下 “唐瑛要送我回医馆，是我自愿留下的。”筱筱语出惊人，她总有超越年龄的坚定和符合年龄的冲动，“九千，唐瑛打听到了衙门的事。你生辰那夜子时，衙门里发生的邪门儿的事。” 筱筱三两言语就将那夜的事实讲个清清楚楚，在九千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继道，“九千，不是清明和唐瑛他们做的。” “我知道。”九千也是相信清明的，“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但他和一个身形诡异的白影缠斗了好久，那时那些人都已经被离奇杀害了，只是砚林在那里活了下来，才被冤枉的。” 筱筱闻言思忖，“不就是上次看烟花，你以为是伊泽的那个白影么？”筱筱自然记得。 “我刚刚看到那个白影了。”九千一脸神秘之色，目光在暗夜的后台中看不出色彩。 “在哪里？” “被你一叫，就吓跑了。”九千两手一摊，顺便趴在门口，探出头去，一片漆黑，哪还也什么白影呢？ “别管了，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人，就放弃了计划吧？” 九千见筱筱说得熟门熟路，便皱眉，“除了刺杀城主，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筱筱点点头，“这回的戏是二月开张，戏编排的十分热闹花哨，一更戏到三刻高潮时燃放烟花，就是那边那三个大花球。一直放到敲二更，烟花燃尽，戏又开唱，直到第二天卯时。但是今晚截然不同了，唐瑛会在一更二刻之前将所有的烟花爆竹放到一起点燃上天。届时天上必会亮如白昼，爆破的声音也会震耳欲聋，待声音渐歇，星点火光落下时，戏台和街巷上所有的灯笼火把都会在推一时间熄灭。” “之后”筱筱说到这里，忽然更压低了声音，“之后，杀戮便开始了！” “见过城主！”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道身影朝另一道拜下，声音压得很低。 “嗯！”阎正旭今天精神并不好。然而，他因着冷越的威胁必须到场，好在几个心腹尚在，他也稍稍可以掌控局面，即便是实在难以控制，至少他还可全身而退。 “城主，今晚人多，下手吗？”那道身影仍是跪着，问得也小心翼翼。他投奔城主不过几年，不似清明他们似乎摸得透城主的心思。是以一切都如履薄冰，只为了给自己奔一个好的前程，却也不知是否押对宝了。他知道城主不是好人，可是别无选择。 阎正旭看也不看他，将目光放到遥遥可望到的戏台上，“好戏还未开场，你急什么？” “可是城主，今日若不下手，机会再难得了。” “对你要求不高，我交待的那个……不，加上送上门来的那个，一起要了狗命就是了。”阎正旭说完轻叹了口气，“唉，无辜的人，我也不想啊。” “那城主，属下何时来复命？” 阎正旭挑眉，“人命销了就销了，你别暴露身份就行，原本怎么过的日子，以后还怎么过。” “可是城主，你说若是这事做得漂亮，以后会委重任于我的。” “重任？”阎正旭似笑非笑，重复着他的话，“你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除了小偷小摸，暗中下手，还能担负什么重任么？” “城主，文可治国安天下……” “好了好了好了，不是说你。”阎正旭按按太阳穴，他不想和一个小喽罗耽误太多的时间，打发到，“若真的要了那两个小老鼠的命，你也算干得好了。唉，最近啊，让我失望的太多了，太多了。你若真做得好，可以到府邸来领赏。” “属下不求奖赏，只求跟着城主，尽自己所能，为城主所用，还望城主不嫌弃。” 阎正旭直挺挺站在那里，由得这人表雄心壮志。那人说完后，行礼磕头，转身离开了。 “呵呵，你盼望着将来一展才能抱负，却忘了你可否跟对了主子？”阎正旭不无感叹，这话不仅是说给那个属下的，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当年，他跟着侯将军，以为一个农户出身的苦孩子，凭着自己的勤奋劳苦，被将军赏识，从了军，甚至后来都做上了副将，以为从此翻身了，却没想到，将军为了夫人，为了一个女人，舍弃的何止是自己的前程？更是一门心思死心塌地跟着他，以为可以有远大前程的那些部下，那又何止是一个人？ 而今呢？ 他用尽卑鄙手段，害了无数人。似乎最终也要被一个从天而降，恶魔般的人物所用？这是否说明，也许他根本就是个废物？他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挣扎，不甘和怯懦？ 看台下，有不少城里的百姓聚集在他的位置下，好象他难得一见，成了戏班前的开场戏。他叹了口气，这是冷越的命令，他已不知不觉，受了冷越的摆布。他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困于一隅，止步不前，想尽了办法，反而更加卡在一处，除了借助冷越的帮助，他实在想不出，他究竟还要在一个地方焦急脑汁多少年，并且一无所获？ 接受冷越合作的提议，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香妮不见了？ 乌玉焦头烂额，这九千和筱筱没找到，又丢了一个？而且恰好曲宾庭去给他们买糖葫芦，人也不在。待他回来，可他要如何交待？ “快，快，我们找找！”乌玉也不擅察言观色，即便知晓阿灵和阿坚两人不合，还是拽着两人找香妮，“喊一喊，我们都喊一喊，可能一时人潮冲散了，她也正找我们呢。” 阿灵发现香妮不见了，倒是真有些急。于是，真的围着刚刚他们五个人聚集的地方，向外找去。阿坚见她不理会自己，便也一如既往地默默跟在后面，想方设法，尽自己的能力保护着。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曲宾庭举着五串糖葫芦出现了，“来，给你们，一人一串……香妮呢？” “不知道。”乌玉歉疚地低下头，“刚刚还在，还在给我们讲戏文，这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每个都有秘密 戏已开场，五个人已无心看戏，都在没头苍蝇一样乱找着香妮。聚集在台下看戏叫好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很自然的就被挤散了。 九千已上台唱了一出，严格地讲，二当家是决计不可能让她上台开嗓的，是立冬在台下唱，九千在台上表演。下台后，便是其他戏。九千有些奇怪，不知为何，戏班里今天显得很人少。尤其是上次看到的那几出戏，今日都唱上了，人却不是原本的那些人，都是生面孔。二当家说是有许多人见没生意做，没戏唱就都回老家谋生了，他们便临时找了几个替补。可是，九千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眨眼到了一更天，九千心砰砰跳，探头看着戏台上，等待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九千！” “啊？”倏地，她被一股力量拉到了力量，“唐瑛？” “小心啊！”唐瑛拉扯着她的衣服，“别看了，小心被发现。” “筱筱呢？”九千已听闻台上烟花的声音爆裂了，她有些心急，有着不祥的预感，想要去看看台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实。因为她知道，无论多危险的事，清明一定在其中。 “我让她在后台等，这也就是来找你一起去等的。” “那你呢？” “我一会儿也要去。”唐瑛说，“对了，我刚刚看到客栈那个姑娘了。” “香妮？” “嗯，她被人打晕了，被背到后台一个地方了。” “咦？”九千担心，“什么人打晕他的？你看到了？” 唐瑛苦笑，“我的眼睛，怎么可能看得清？不过我跟了几步，发现就被放到后台一个地方，等，我带你和筱筱会合，然后给你们指路，你们一起去找，那地方也安全。” “好。”!%^* “香妮？” “阿灵？”九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直在摇晃着昏迷不醒的香妮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千，你真的在这里啊？”阿灵见到她，尤其高兴开心，都放下阿灵，简直要扑过来。 九千却有一丝防备，倒退了半步，抓着她的胳膊，“你是来找我的？” “不是我，是我们。”阿灵回头看看香妮，“她说上次你们一起来看戏，这回你和筱筱失踪，我们便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还会不会碰上你。因为她说你和这里的二当家是朋友。”(!&^ “她说的对，不过她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九千疑惑地看着躺在衣服堆里的香妮，忍不住走上前去，察看了她的鼻息，掐掐人中，也没醒，怕是中了药了，“你说你们一起，都有谁？” “香妮，我，阿坚，乌公子，曲公子。”阿灵道来，“只是突然香妮和我们走散了，我们一起找，我不知不觉的就找到这里了。” “这样啊？”九千回头和筱筱互看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砰！ “啊？”三人正沉默着，忽然听闻戏台上一声巨响。九千和筱筱纵然早有预料，但这声响也比想象中震撼太多了。 他们顾不得阿灵和香妮，不约而同地朝台前跑去。是错觉吗？九千在跑出后台一转弯处，仿佛看到有一个身影在他视线范围内极快速地移动了一下，她有心回头去确认，但对台上清明的牵挂使得她无暇再去想其他的事。 去台上看一眼，回来再去找，九千想。 真相！ 九千终于明白真相了，为什么在戏台上唱戏的都是她们这些三脚猫，而其他人都不在呢？当她们来到台下，和那些百姓们站到一起时，正巧赶上巨大冲天的烟花纷纷落下，众人正惊骇于美丽和稀奇之时，却见那三个圆柱之上的圆球在所有的烟花都散落完后，每一个球形里都跳出了七八个人，他们好象会飞，在半空中朝前走着，手上亮着兵器，直奔台下一处。 城主！ 九千第一想到的是那个地方坐着的人，必定是他们要杀的人。然而，清明人在哪里呢？ 她看到了！ 有一个红衣红裤的的人和一个黑衣黑裤的人，掺杂在那几个好象会飞的人中间，齐齐朝向台下的看台。那里原本站着许多看戏的百姓，这下作鸟兽散地向四面八方逃跑，有许多还冲到他们这里来，时不时的撞到两人。 “跑，你跑吧，出事了！”有的好心人，还会提醒她们。 “九千，你干嘛？”筱筱在后扯着她的衣服，“别去，我们现在去了只会帮倒忙，他们还要照顾我们。” 筱筱说得对，九千只是被扯着，也没有挣脱，原地站在那里，衣衫不整。 “啊！” 一道尖叫又使得忙碌两人顾不上看着台下混乱的局面，她们互看一眼，又匆忙地向刚刚那个后台跑去，那道尖叫声，必定是阿灵的。而九千想到，刚刚自己看到那个影子，也必定和这一连串的失踪偶遇有着密切地关联。 阴谋，似乎一切都是阴谋。而她们，全都被蒙在鼓里，每一个人，都有秘密！ “曲宾庭！” 其实，见到这道身影时，九千也不大惊奇了。必定自己曾经怀疑过他，然而而今见到续着匕首，朝着阿灵高高举起的他，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平时彬彬有礼的君子，此刻变成一个持刀的杀人犯，任谁都接受不了。 “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曲宾庭此刻的面孔可一点不像是谦谦君子了，一张面孔已扭曲变形，狰狞得令九千不认得了。 “你放下匕首，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杀阿灵？” “这是命令，杀了她我就能在主人那里换得更多的信任。”曲宾庭似乎也不在意了，利欲熏心，丑恶嘴脸，“识相的就当没看见！” 九千冷笑，“你真以为我们在这里，你杀得掉她么？” 曲宾庭闻言，忽然苦笑，那笑容和目光中好象隐藏着更多的秘密。九千却琢磨不出来，她只想快点从刀下救了阿灵，于是上前一步，“有话好商量，把刀子放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杀人犯九千 九千和曲宾庭僵持着，她十分企盼的是香妮可以在此时醒来，或许还可劝阻。只可惜，醒来的不是香妮，确是阿灵…… “啊”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阿灵幽幽醒来后，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尖叫。 “阿灵？”插进去的声音不是别人，是好不容易也找到这里来的阿坚。他见这情景，竟不顾一切，也不走个脑子，直接从后抱住曲宾庭，企图以此阻止他，“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我刚刚从后面看到你的背影了，在井里下毒的就是你！” “原来真的是你！”九千见状正欲夺刀，听闻阿坚的话，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是我又如何？”曲宾庭似是已丧心病狂，举着匕首的胳膊被阿坚缠住，只是两人都力气不大。他只是个拿笔的文弱书生，而阿坚虽看上去上窜下跳，但也只是个瘦弱的小孩。两人加一起，似乎还不如九千的功夫。 “筱，你从哪边！”九千指令着筱筱，从后面他缠住他，这样一来，九千便可平安无事，不伤到任何人地把匕首夺下来。 然而，真的，一切真的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当九千去夺匕首之际，不知是曲宾庭突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是阿坚终于精疲力竭了。曲宾庭的手一下挣脱了阿坚，又顺手一甩，九千趁这功夫，将曲宾庭的手控制在了自己一只手中，另一只手将那柄匕首捉在手里。而刚刚曲宾庭甩出去的力气带着阿坚还攀爬在他身上的阻力，使得九千也一时控制不住捉着匕首的手，真个人被带得朝前飞去。脚下又不知哪里一绊，她直接扑到了阿坚的身上，手上的匕首就直勾勾地戳在了阿坚的心口上。 “啊！” 阿灵吓得尖叫，筱筱见状倒还沉着，顺势点了曲宾庭的穴位，他被定住了。 “阿坚？”阿灵冲过来，扶着阿坚的头，“阿坚，阿坚” “阿灵……”那柄匕首直戳心口，阿坚何止身上，口里都流出血来，几乎如泉涌一般，很明显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并没有仇视九千，目光始终停留在阿灵身上，“对不起，是我太笨了，可能能保护你的就到这儿了。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吧，最好找个……比我强的男人……” “阿坚！”阿灵纵然有些厌恶阿坚，但此时，面对一个为保护自己丧掉性命的男人，她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九千。” 筱筱来到九千身旁，九千只呆立在原地。她手还握着那个刀柄，刀插在阿坚身上，仍在涓涓流血。她像被定住了，对血的恐惧排山倒海袭来，但她却一动不动，任凭恐惧笼罩全身，仿佛自己全身的血液也要干涸了。 “九千？”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熟悉的声音，九千知是清明，却又像什么都不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她一动不动，直到听到兵器落地的声音，旋即，一道温暖的怀抱将她笼罩，渐渐，温热替代了冰冷。她仿佛全身的血液又流动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清明……”筱筱的声音刚发出，突然众人身后又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像是训练有素的一群人。 “居然当街杀人，大胆刁民，还不认罪伏法！”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旋即再开口，竟换上了一道调侃而嘲讽的腔调，“啧啧啧，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孙猴子。” 冷越仍是一派事不关己，又高高在上的样子。他绕到两人身前，“还抱着呢？抱吧，抱吧，也就这一时一刻了，等秋后问斩时，你给她送饭，届时再抱一抱，就上路了啊。” “大人，她没有杀人，是他要杀人！”筱筱并没有见过冷越，指着被点了穴，定在那里的曲宾庭，她跪下辩解着，“请明察秋毫……” “还用我明察秋毫么？眼睁睁地手还没松开了，匕首插在人身上。”冷越说完去探了探阿坚的鼻息，又摸了摸鼻子，“气都没了，身子都凉了，难不成是他自己送上来给你杀的？” “大人，杀人的不是她……”阿灵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听闻这情况，也急忙朝冷越解释，指着曲宾庭，“是他要杀我，刚刚我们走散了，我找到这里，找到了香妮，她却说是我把香妮打晕的，不由分说就打我，我晕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等我醒过来，就见他拿着匕首要杀我，是阿坚和九千为了救我，不小心发生这件事的，如果阿坚活着，一定会给九千作证的。青天大人，请千万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好人啊！” 筱筱和阿灵都不了解冷越，常言道，欲加之罪，更何况，现在真的有辩解不清的证据，换了别人都不一定翻案，更何况一直就是在针对他们的冷越呢？ “大人！” “啧啧啧，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冷越俯视着九千和清明，“刚刚从我这里逃出去，我连缉拿你们的告示还没贴出去了，你们就又为非作歹。这一回，可真是证据确凿了吧？” 九千心里一阵阵绝望，只因这情形，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尤其是冷越这般就是想要为难她。 “带走！” “大人！” 那些人还未上来动手，便闻清明唤冷越，“大人，这个是我夫人，请大人放了她，清明愿答应大人任何事。” “清明！”九千自然也不能接受清明这样的提议，而下一刻，九千始终握着匕首，已发木的手被清明轻轻拿开了。 噗！ “啊！”只见清明一把将插在阿坚心口上的匕首拔了下来，血更加喷涌而出，渐了周围所有人一身一脸。 “大人，匕首在我手里，人是我杀的，请大人把我带走，与九千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了？”冷越冷笑，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他却不肯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转头看了看一直被定住的曲宾庭，后者眼皮眨眨，自然是全程都听到到了。 冷越静静走到他面前，手上一闪，曲宾庭像一瘫软泥一样瘫软在了地上，抚着胸口，喘着粗气，很明显被点穴很难受，他又并不会武功和内力，此时呼吸都很困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火海逃生 “大人” 几人正在僵持之时，突然传来一道疾声，声音刚落，一个人影噗通跪到冷越面前，“大人，不好了，戏台上出事了，有人刺杀城主！” “刺杀城主就刺杀城主，你这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冷越睨他一眼，好象只是听了个街头传闻笑话一般，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死了没有？” “没有，只是负伤回府了。” “那何必这么紧张？”冷越更加不屑，“什么人刺杀的？抓到没有？” “没有。”那个属下摇头，“只是知道和戏班脱不了干系，那些人都是戏台上安排好的，藏在花球里。” 冷越皱眉，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了，那还不抓？” “抓抓不到，放了烟雾弹，都跑了。”那个属下说完将头附伏，认罪的姿态，“属下最该万死！” “跑了？”冷越冷笑，“别装了，罪该万死怎么还不死？” 那属下颤巍巍地，应是知晓冷越的脾气，此话一出，什么也不敢再辩解了。 “别死别死，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冷越别开目光，投放到清明身上，“其他人都跑了，这不是还有一个没跑的么？” 那属下抬起头，终于注意到了清明，“他他他唱戏的……来人，快，快把他抓起来！” 他话音一落，涌上一群官兵，举着抢直勾勾朝清明刺去。哪里是来抓人的，分明就是就地正法。 九千似乎才清醒过来，僵硬地动动手指，顺手抓起从身测刺过去的一杆枪，就势一拉一扬，枪已落手，她夹在腋下，抬脚一踢，那个士兵顿时倒地不起。九千将枪一抡，从左到右，又挑了刺向清明的两个，“清明，快跑，这里有我！” 清明丢下手中的匕首，凭地一跃，跳上了房梁。一个旋身，向下攻出几掌，那些枪直直朝上，他在半空中如灵蛇一般，扭动着身躯，绕过长枪，几柄都已收入怀中。而下方举着枪的兵丁，也都倒成一片。 “真是厉害啊！” 冷越站在一旁看到如今，反而鼓起了掌来，“好功夫，不过这点本事可还没人给你胆子刺杀城主。今天既然狭路相逢，不如亮出你的真本事来，比一场，如何？” 清明如今已擦掉脸上的鬼妆，头上缠着黑头纱，看上去神采奕奕，身上的红衣红裤也格外醒目，“我是杀人犯，刺杀城主也是我的计划。放了其他人，带我走，我在牢里和你比试。” “我我揭发！是他，就是他”曲宾庭忽然插嘴，含血喷人开始又把矛头对准了清明，“他是杀人犯，是是他杀的，对，这个人是他杀的……” “你闭嘴！”冷越衣袖一挥，他立刻倒地又翻了个滚，两眼一翻，昏晕了过去。 冷越看都不看曲宾庭，还是盯着清明，“本官抓谁放谁，什么时候轮到你决定了”他说完，手上挥出一股内力，虽然无形无影，但却震慑到旁人皆站立不住，向后倒去。 “清明”九千将长枪戳在地上，自己才勉强没有倒下，“清明小心！” 事情已然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冷越招招致命，清明不得不接招。他向后连连躲闪，冷越自然是步步紧逼，两人所经之处皆是一阵翻天覆地。这里空间狭小，只是戏班后台，高处架着几处烛火，如今也被打落翻滚，落在衣服上，燃起火苗。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便火海。 “九千，快出去！”清明已然不知在什么地方，声音却近在咫尺。 九千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先逃？她寻着声向前冲去，用长枪挑去燃烧着的衣服，一路找寻，却还是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真切，“清明，你在哪儿？” “到外面等我，相信我”清明的音仍清晰可辨，但飘忽不定。 九千知道，凭她的本领是找不到的，徒劳无功，还可能会连累他人。她于是回头去找筱筱，“九千，快来帮我！”她到门口，只见筱筱和阿灵拖着仍昏迷不醒的香妮，向外逃命。 “我来！”九千还是丢下了长枪，和筱筱一边一个架着香妮的胳膊，阿灵在后面托着香妮的腿，三人就这么连拉带拽地把香妮抢救了出来。 “唔……”香妮被这么一折腾，终于幽幽醒来，“咳……这这怎么了…” “香妮，你……刚刚晕了。” “这里，着火了吗？”香妮眼前一片火海，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这这不是戏班的后台么？都唱完了？我好象被打晕了，好疼啊……”她摸着后脑勺，倏地又一惊，“哎呀，曲宾庭呢？” 遭了！ 九千这才想起曲宾庭也还在里面，刚刚那些士兵得跟着冷越，而冷越一路追赶清明也不知到了哪里去了。她们又急着救香妮，没人顾上曲宾庭，昏迷的他和阿坚的尸体一起都在火中，也不知烧得怎么样了。 “也许还有救……”筱筱翻了个白眼，看着那火势，其实只是衣服在烧，很多地方还没烧到。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有救？发生什么事了？”香妮像是有默契和直觉，直直地伸长了脖子朝火海里观望，“曲曲宾庭在哪儿？他在哪儿？” 筱筱一根指头指着火海，“在里面。” “什么？”香妮一下急眼了，二话没说就往里冲，“曲宾庭” “哎，里面着火了哎。”阿灵见状拉住她，不让她去。 “筱筱，来！”九千无奈，也知是条人命，跟着香妮身后，进了火海。后面，筱筱也跟了进来，只留阿灵一人在外面了。 然而，里面的情形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首先，他们根本辨别不到曲宾庭究竟躺在哪儿。并且，火势越来越大，烟也越来越浓，什么都看不清，九千和筱筱手拉着手，香妮在前面，没头苍蝇一样乱找。 “九千……咳……怎么办？” “曲宾庭……”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香妮居然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她朝一个方向跑去，九千和筱筱也跟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逃到江湖去 “曲宾庭……”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香妮居然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她朝一个方向跑去，九千和筱筱也跟着她。曲宾庭仍像是死了一样，直挺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三人企图像刚刚那样，一左一右一后地拖他出去。无奈有火在蔓延，躲不还避不掉的，她们的力气又不大，这一时拖出去才两步远，眼看火烧得连门都找不到了。 “这里” 此时，有人在门口泼了一盆水，一下露出了一个出口。是阿灵，正拿着一个桶，“你们等着，我再去打水！”她说完，又跑掉了。 “在那里，快！”她们自然一下找到了方向，急忙朝门口拖人。 然而，就在此时。门口一下子掉落了一根房梁，那些燃烧着的衣服将她们重重围住，门口近在眼前，凭筱筱和九千的轻功，一步便可跃出去，带着香妮，也还勉强，只是再带上曲宾庭，就是四个人的葬身之处了。 九千和筱筱互看对方一眼，心中达成了默契。两人趁着香妮一时不备，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同时奋力一跃，三人成功飞出火海，在她们身后，一根烧着大火的房梁又重重落下，连带这门口的半间房顶都落了下来。 很自然，曲宾庭就被压在下面，已无生还的可能了。 “曲宾庭”香妮像疯了一样，爬着都还要进去找他。被九千扯住，她推了九千一把，“为什么不救他？” “救了他也许会死更多人。”筱筱坐在那里，擦着脸，喘着粗气，“你难道没发现，我们中少了什么人？” 香妮并没有哭，她现在还没到真正体会失去的时候。她左右看着，“阿灵阿坚呢？” “阿灵去打水了，阿坚死了。” “死了？”香妮怔怔地，“怎怎么死的？” “被杀死了。” “谁杀死他的？”香妮似乎听出了什么门道，指着火海，“是……曲宾庭？” “不，是我。”九千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指指自己，“香妮，你冷静点，你应该看到了，我们也想救他，只是我们不能四个人一起死，还有，你刚刚晕了，我们也猜，是曲宾庭不想让你得知他的所作所为，才会提前将你藏到这里的。只可惜，我们最终还是找到了你，事情还是发生在了你面前，只可惜你晕了，没有看到。你……别恨我们，听我们说这整个过程，好吗？” 香妮目光呆滞，但还是点了点头。 九千详细地讲述了刚刚所发生的事，讲的非常详细，直到香妮在黑暗中静静抽泣。她没有嚎啕大哭，这不像是她的性格，只是令人心碎的静静抽泣，无声的眼泪流下。 在很久以后，九千偶尔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当时她本以为，香妮只是一时受了打击，她仍是她。可后来她才发觉自己错了，那之后的香妮，已然变了另一个人…… “咦？”筱筱忽然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阿灵呢？” 九千也像被提了个醒儿，“是啊，她不是说去打水了么？” “我们找找？” 三人结伴去找，阿灵没有找到，却见到了乌玉，他正东张西望四处找着什么人，见到三人，喜出望外，“终於找到你们了，你们，你们也回来了！” “乌玉，你去哪儿了？” “我们走散了去找你们啊？”黑暗中，天上无星无月，乌玉说完这才注意到她们狼狈的样子，“哎，你们这是怎么了？刚刚着火了，难道你们救火了？” 三人苦笑，九千说，“我们不是去救火，是差点被烧死。” “阿灵夫人呢？阿坚呢？曲公子呢？” “阿坚死和曲宾庭死了，阿灵不见了，我们正在找她。” “怎么会这样？”乌玉一脸莫名其妙，难以接受，但面对着她们，又不知所措。 “刚刚你到哪里找了？戏台上发生什么事了？” “戏台上那三个原著子，花球突然就爆开了，我无心看戏，一直在找你们，突然见那里面蹦出人来，吓了一跳。”乌玉手舞足蹈，边说边指着，戏台那边已空无一人，而那三个圆柱却还留在原地，圆球也是爆开的，但没有人了。看上去有些萧条，难以想象刚刚的盛况。 “后来呢？” “后来就听到有些人在那喊杀人啦”乌玉夸张地讲述着，又指着戏台对面，“然后就是那，看到没有，就是那就见有好多穿着五颜六色的人悬空飘在外面，应该是亮出兵器了。我和旁边的人打听，说是城主在那里看戏，有人要刺杀城主。” “杀了没？” “应该没有吧。”乌玉摇头，“我也没看清楚，就来了好多士兵……是士兵，不是捕快呦，他们开始拿着长缨枪赶人，把在下面聚集着很的百姓都赶到两边去。然后就见那些唱戏的，一下子凭空不见了，好象会隐身术一样，也不知是什么邪门儿功夫，就突然不见了。然后听说是城主负伤，但是没死。” “这样啊。” “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这边啊……”九千苦笑，碍于香妮在，她推了乌玉一把，“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告诉你。” 三人回了医馆，不出所料地，金卓群又不在。 他们将香妮送回到客栈，对香老爷和夫人隐瞒了所发生的事，只道是香妮受了点惊吓。回了医馆，和筱筱翻找着阿灵的东西，居然什么都不见了。 “她也许是泼了水，救了我们，觉得那样我们能逃出来，就一个人跑了。” 九千坐在床上，一脸黑黑灰灰的，“也许吧，她是聪明人，知道我们也自身难保了，可不就想办法先逃了。本来她也没什么事，被冤枉杀人已经够倒霉的了，能逃走是好事，留在这里只会被牵连。保她的砚林也被关起来了，我呢” 九千两手一摊，低着看着自己的两只手，“现在到底也算是杀人犯了。” “九千！”筱筱睨了她一眼，皱眉，拿了两件衣服，“要不，我们也逃吧。” 九千一怔，苦笑，“逃到哪里去？玉铂山？看看我们这个医馆的名字，再想想找我们就医过的百姓，哪一个不知道我们是玉铂山上下来的？逃得掉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自废武功的秘诀 火势漫天。 清明和冷越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们一路打斗，将所有跟着的兵丁得甩在了后面。然而，吉祥戏班的后台大火一路烧到了戏台上，像是一条火蛇，跟在两人身后。 “大人大人”身后的士兵们呼喊着冷越。 冷越与清明再没有近彼此的身，而是隔空以内力交战。冷越闻言放慢了速度，立于一个茶楼二楼的吊角檐上，衣角衣袖俱飞，他以内力牵制着清明，问，“怎么回事？” “大人，火势太大，怕是要烧到后巷百姓的家里了呀！”那几个士兵追着他们一路跟来，气喘吁吁。后面跟着更多的小兵，其中也有许多被大火波及的百姓，他们手里抱着木桶，蓬头垢面，惊慌失措的样子。 冷越皱眉，心下不甘，回头看看清明，“今天不跟你纠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女人！” 清明遥遥地站在另一个地方，吊着各色灯笼的长杆，下面横出的是三层的木棍，再上面是横插着四柄弯刀。清明单脚立在刀尖上，却并不理会他，一个旋身再向上隔空踩了几步，只见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河。他们已位于西城郊外，那条小河通往祁国。 清明双臂抡起一个圆圈，身旁的风沙飞扬，连同那大火也像被唤醒的火蛇，破裂出好几条火线，被他带得飞扬在半空中。而同时，那河水也似有了生命，随着一个漩涡，中间的水也起了一个水柱，如一条冰蛇一样，渐渐蹿起，在半空中与火蛇交缠。水火不相容，一沾染了水，那火蛇像是凭空消失了，也像被吞咽了下去，渐渐没了踪迹。而大水似是势头猛烈，在半空中窜动着。 “这么身后邪门的内功，你还敢说你是个街口牌楼下卖艺的么？”冷越冷冷地看着，冷冷地说着。 说完，他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两手也似是抡起了个圆圈，半空中画动着，那条被清明撩起的水柱势头更猛。清明见状，也没有阻拦，两人算是合力，将那水柱一齐推向了下面火光冲天的屋子。屋子是一整排，那水柱也是一整条。在两人的内力相助下，有如天上有一个酒瓶，将水流泻倒出，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自然，也没有蔓延到百姓的街巷和屋檐下面去。 “太好了！太好了！”那些百姓仰着头，视两人为神明一般欢呼着，“两位大英雄，两位大英雄！” “哼！”冷越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推崇，双手收回，向下压了压，平息了自己的内力，朝清明看了一眼，向另一个方向飘闪而去。 清明叹了口气，足下轻轻一点，一跃而起，追了过去。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冷越停稳，但没有回头。清明跟在后面，几步远，冷笑一声，坐在了地上。!%^* 这不是普通的僻静之地，这是一片乱葬岗。 “你还是下来吧，站在人家坟头上不敬。” “活人的屋檐都站了，死人的坟头有何站不得的？”冷越百无禁忌，但还是跳了下来，“这么邪门的内功，你向谁学的，师从哪门？” “你既学过，又何须问我？”清明一派轻松，反而坐在那里自在的很，此时正将头上缠头纱一圈圈解下，“真是勒死我了，唱戏真不是人干的事！ “我试过你们其他人的功夫，他们都不会，只有你会。”冷越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几分玩味，“你这内功，连城主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我不还是被一颗毒药牵制了十几年？” 冷越皱眉，“你一定去过京师，见过我师傅晏蓬莱。” “晏蓬莱？”清明眨眨眼，“这么文绉绉的名字，我不知道。” “他在外别号蓬莱春。” 清明目光微动，然而还是一言不发。 “他怎会教你功夫？” 清明冷笑，将一大团黑色的头纱嫌恶地缠在手上。他自己的头发散乱开来，随风飞扬，顺势撕了一条，系在头上，不似刚刚的烦乱，反而多了好几分洒脱和快意，“没功夫和你聊天，我快困死了，走了！” “回来！”冷越似是一下处于了下位，绕到他身前，拦住他，“告诉我，怎么破解这个内功？” “破解？”清明这下皱眉了，“什么意思？” 冷越闻言悻悻地，目光看向别处，又回来，坚定地看着他，“就是自废这个功夫。” “为什么？”清明真的不解，“你练成这个内功，必定不容易，为何要自废？” “你也知道不容易。”冷越叹了口气，“兴许你还不知道，这功夫久练会伤心肺。” “那又如何？” 冷越摇头，“我和你不同，我还有荣华富贵，我还没活够了！” 清明笑了笑，“是这样吗？”他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你等等！”冷越拉住他的胳膊，“你知道是不是？师傅他老人家在宫中任武将，实际却常浪迹江湖。有些功夫他教贵胄子弟，还不如教江湖上有缘相识的野弟子多。我们刚刚运水运火，都还只是牛刀小试。凭师傅他老人家的功夫，想搬动这白石城的城楼都有可能。敢问这样的功夫，能不夭寿么？” 清明挑眉，“师傅是教了我功夫，只是他叫什么，我也并不知晓。你若以为久练伤心肺，何必问我，自己不再练了不就是了么？” “哪有那么简单？”冷越有些着急了，“师傅已经失踪好几年了，我想不练，却不受控制，这功夫在人身上，像是活的，我想杀死它都找不到门路……你，是不是知道师傅的下落？” 清明摇摇头，这回是认真的，“我只见过他三次，每一次都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以为他不会来了，他隔了一年又出现了，三年前，我以为他不的久就会再来找我，却到现在都没再见过他。” “他长什么样子？”冷越皱眉问道。 “每一次都不一样。” 冷越脸色阴沉下来，“你若敢骗我，我饶不了你。” 清明冷笑，朝前走去，看也不看他，“即便是现在没骗你，你又会公平待我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逼供 辰时，东城城郊。 天还未亮，两道瘦弱的身影在赶路，行至一半，其中一个停驻了脚步，“不行，我要回去和清明打声招呼。” “九千！”筱筱拉扯九千的衣袖，她们收拾了包袱在赶往玉铂山，“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可是，昨天清明和冷越交手了。” “不是打听过了么，大火扑灭了，清明平安回了孔明巷。”筱筱有些焦急，她望了一眼离开不远的白石城，“我们快走吧，躲一时是一时，到底那个曲宾庭死于你手，届时即便是误杀，也是要坐牢的。你先躲进山里，我再帮你打听其他的事。” 九千紧抿着嘴唇，心砰砰跳，也实在没办法，一咬牙，“走！” “走什么走，两位小女侠，大清早的觉都没睡好，就赶路啊？” 人未到，声先到，听上去诡异至极。不用猜，也知是哪一个了，九千绝望，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影，也知逃不掉了，将包袱一丢，“出来吧！” 随着一阵不自然的风声，一个人影立于不远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真是不简单，一个女子闹市行凶杀人，还毁尸灭迹，畏罪逃跑？” “我没杀人！”九千自知解释无用，但还是气不过，“是曲宾庭推我的。” “他都烧成灰了，怎么替你作证？”冷越冷笑，挑眉质问的得意洋洋，“更何况，他活着时，也说是你杀的啊？” “他含血喷人！” “那你可有证人？”冷越问，“只不过，你师妹可不行，她算是你至亲。还有没有？” 九千心底暗暗叫苦，“还有阿灵。” “她？”冷越笑了，“她人在哪里呢？” “她失踪……”九千说了一半，似有些醒悟，狐疑地看着冷越，“是你？” 冷越两手一摊，“我什么？” “阿灵！”九千历声，“阿灵是被你抓走了吧？” “那你又有何证据？” “你”九千无奈，她这回真是落到人家手里了。今年流年不利，厄运连年，一个新年，一个寿筵，都没过好，还惹上血光之灾？ “我什么我？拿下！”冷越一声令下，他身后那两个随从像鬼一样，眼前面一闪，就出现在九千身后。 “啊？”九千还未明白过来，就被他们的吓了一跳，脖子上一凉，粗笨的绳索套在了上面，绕过肩膀，胳膊，最后将双手绑在身后。绑得很重，很紧，令她窒息而恐惧。 冷越则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本官亲自来拿你，你还跑得了么？” “大人，这个呢？”其中一个随从指着筱筱。 九千一急，“我师妹什么都没做！” “她也是目击证人，只不过，这一个带走了，量那个也跑不了。”冷越笑道，“更何况是她，连孔明巷那个小子也已是我瓮中之鳖了。” 九千听来绝望，现在若非出现什么奇迹，这一劫真不知怎样逃脱了？当初带到白石城之时，她可没想到最后会是混成这个狼狈样，还落得牢狱之灾啊！ 当！ 似乎坐在这个审案桌前的人都会对惊堂木情有独钟，冷越原本不用的人，此时也敲得顺手了。 九千心灰意冷，跪在那里，身后有着再多议论纷纷的百姓，她也充耳不闻了这已是第三次被审了，每一次她都天大的冤枉。然而，这一次，她似乎不再企盼化险为夷了。 “白九千，你当街闹市杀了阿坚，嫁祸于人，还见死不救，将曲宾庭活活烧死，该当何罪？” 九千翻了个白眼，似乎同样的话她已听得耳朵生茧了。她冷冷一笑，“民女不认罪，我没杀阿坚，是曲宾庭要杀阿灵，阿坚制止他，我帮他夺刀，结果被曲宾庭推到他身上了。” “你可有人证物证？” “人证是我师妹筱筱和阿灵，物证已经烧在大火里了。” 冷越挑眉，自然这一切他都知晓，且明知故问，“曲宾庭是不是你见死不救？” “不是！”九千否认，“我和香妮筱筱都冲进火里救她了，只可惜火势太大，救不出来。我们为免自身难保，才放弃救他的。” “可有人证物证？” “人证是我师妹和香妮，物证是烧毁的房屋，应该还可看到房梁落到曲宾庭身上的痕迹。” “好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侠。”冷越甚至鼓起掌来，旋即，一拍惊堂木，“带证人筱筱香妮。” 筱筱和香妮被带上公堂，跪在她一左一右。 冷越惊堂木又敲得欢，惊得三人皆是一个激灵。 “香妮，你可知你未婚夫，是怎么晕在火里的？” 香妮一怔，摇摇头，她满脸憔悴不堪，一夜未合眼，尚无法接受陪伴多年的爱人离去，且死得并不光彩，甚至连尸身都不完整，“回大人，不知。” “那你为何还能给她作证？” 香妮再次摇头，“九千不会杀人。” “只凭这句话，本官可不会采纳你的证言。”冷越像是在哄小孩，继道，“他们说的，阿坚是被误杀，那过程你可见到了？” “没有。” “你从什么时候醒来的呢？” “那时”香妮刚开口，便情绪激动，声音哽咽，“那时曲宾庭已经晕了，阿坚也已经死了，身上插着刀子，阿灵在哭他，九千……手上握着刀子。” “你看到时，你以为如何？” “我我看到阿坚死了……” “我是问，那时你以为谁杀了阿坚？” “我……” “你有没有看到曲宾庭举着刀子要杀阿灵？” “没有。” “那阿坚身上插着刀子，死在血泊里，白九千手上握着刀子，那时你以为是谁杀了阿坚？” “我……我以为……”香妮声音颤抖，人也瘫坐在那里，“我……” “是谁？” “九九千……”香妮说到最后，已支撑不住，她嘤嘤哭泣，已然不知在哭着什么了。 九千有些惊慌，指着冷越，“你这是逼供！” “逼供？”冷越挑眉，双手一举，“你可曾见到本官用刑具了？” “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水牢 “你若无话可说，就乖乖给本官画押认罪。”冷越丢下一张薄薄的纸，飘啊飘，飘到九千眼前。 九千看也不看，“民女没有杀人，想杀人的是曲宾庭。” “本官可是审过曲宾庭的，他在戏班后台就指证是你要杀阿坚的。” “民女没有杀阿坚的理由。” “是吗？”冷越忽然笑得十分诡异和恐怖，朝公堂一旁看了看，“听说你上次上过夹棍？” 九千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握拳，心里却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她可不想被用刑，然而，她也明白，屈打成招这等事，莫说是白石城，就算是京师衙门也不是罕见之事。 “怎么不说话？”冷越忽然蹲下，平视着他，“上次可能不疼吧？” 这是心理战术，九千怎么可能是对手？上一次，刘大人在她的沉默之下，几近疯狂。而此时，她的沉默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没有理由杀阿坚？”冷越一双眼冷如寒潭，看得人凉意从背上升起，整个人都要打哆嗦，“没关系，也许下次，你就有理由了。” 九千不敢看他，除了沉默，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来人，带下去，收监！” “是！”回答冷越的是那个女狱卒，九千听闻这声音。忽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她猛然间想起来，当初女扮男装离开女监去找砚林时，女大哥帮她掩护，答应的是一个时辰便回来。然而，她却逼不得已，逃了出去。天啊，她应该自己回来的，那样或许还不会落得哑口无言的地步。 她抬起头，看到女狱卒那一脸得意的笑，心底颤抖，那笑里有着别样的深意。 “跑了？”女狱卒拉着捆绑着她的绳索，脚下不稳，她反而更加推搡，九千提起运了轻功，稳住身子，被带到了监牢。 然而，她并没有被带到原先的那个牢房里，而是一处更加寒冷的地方。一扇石门，女狱卒孔武有力，一把使推开，发出磨砺的声音都透着寒冷的气息。 “没见过吧？”女狱卒笑得阴恻恻的，“你以为西城衙门里，就只有那么一小排监牢了吗？你以为女监牢里就没有刑讯的地方了吗？” 女狱卒刚说完，就将九千推了一把。 踉跄两下，九千因为胳膊都被捆绑着，实在没站稳，跪到地上。膝盖上还是沾满了血，是刚刚有人在这里被打了么？听闻一侧有动静，且异常寒冷，她转过头，眼前的一幕令她惊呆了 “……大哥？” 她一开始还没有看清楚，只见一片波光，十分耀眼。再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间水牢？ 而其中，被铁链捆索着两条胳膊，低着头，披头散发的人，居然真的是那个原本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女大哥？ “看什么看？晕了！”女狱卒从背踢了她一脚，“若不是因为你，我还真没那个理由和胆子对她用刑。只不过，你食言，她自然也就跟着倒霉。更何况，能保你的林捕头也被关起来了，衙门里的捕快除了我一个全死了，冷大人可不像刘大人唯唯诺诺，现在我想对谁用刑就对谁用刑，包括你！” “你放开她，是我食言，我回来了，你打我关我都行，放了她！”九千受不了，已然不忍心再看。刚刚还是因为黑暗和水光看不真切，现在慢慢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到大哥露出水面上的上半身根本全是血，恐怕已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了。 “你说的轻松！”女狱卒面目狰狞，很明显是虐待刑讯的上瘾了，“她能帮你逃跑，在监牢里作威作福已三四年了，我一个狱卒居然在她的威逼之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我早想找机会玩玩她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就会把她放了，我不仅要打她，我还想好好爱爱她了。毕竟细皮嫩肉的是个唱戏的，又不男不女的，一会儿让人生气，一会儿又让人喜欢的……” 女狱卒已疯，疯言疯语，双目闪烁着淫亵的光芒。 “大哥”九千忍不住喊了一声，她已承受不住这等恐惧。 “还喊什么，现在没空打你，先给我进去！” 女狱卒打开监牢门，推了她一把，九千站不稳，踉跄了两下，也落进水里。好在水并不深，但九千个子不高，站起来，水也齐胸。她没有被锁链捆住，划着水走了几步，到女大哥跟前，果然水里和大哥身上都是血。水很脏，泛着难闻的气味。 “大哥！大哥！”九千不敢使劲摇她，只轻轻碰碰她没受伤的脸和下巴。 “唔……”女大哥幽幽醒来，眼睛微微睁开，看到了九千，再将目光环顾，嘴里轻啐了一下，“他娘的！” “大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被……”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女大哥摇摇头，疲惫地说，声音很是虚弱，“我们刺杀城主失败了，我们完了。” “不是，大哥，我我们还有办法。”九千不承认这种绝望，只是她泡在水里，寒水刺骨，她不仅浑身打哆嗦，甚至感到僵硬，动弹不得，“我我们在外面还有人，我……” “两个人在商量什么？” 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女狱卒站在门口，牢门已打开，她站在门口。也许是错觉，她笑得色迷迷的，“你，给她把锁链打开，两个人一起出来。” “咦？” 九千像被提了个醒儿，这才注意到，捆着女大哥的锁链，在其中一个锁节上挂着一把钥匙。凭女大哥自己是拿不下来，但她拉着锁链一头，钥匙就落到手里了。她哆哆嗦嗦地拿着钥匙，开了锁，锁链一放下来，女大哥便支撑不住，向下倒去。 九千眼疾手快，一下托住，才没让两个人一起扑到水里。 两人相互扶持着，摸索着脚下，才走到牢门口。在门口，顿了顿脚步，见女狱卒没有其他动作，这才在她的注目下走了出去。 刚一踏到地面，大哥跌倒在地，喘着粗气。 “啊？”九千这才注意到，大哥两条腿上居然钉了好几个钉子，且不是普通的铁钉，而是正方形，四个角都有尖刺的，江湖上常有人拿来做暗器用的方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谁起了色心 九千终于明白了，为何大哥会如此被动地被捆索在水牢里。 “这……这怎么回事？” 九千想去拨下那些钉子，被大哥一把抓住，她苦笑，“不行，打在穴位上，直接硬拔，我腿就废了。” 九千本就僵冷，现在哆嗦的更厉害了，“那那怎么办？” “放心吧，一会儿我自己拔。”大哥脸上挂着水珠，但仍遮盖不了她的英气，反而是头发披散着的她，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她声音依旧像个老生一样浑厚，“你说的对，纵然失败了，我们也还有别的办法。” 九千看着那几个钉子，每一个周围都渗出血来，即便是在水里浸泡了许久，现在也仍在流着，这么下去，血岂不是要流干了？ “是冷越？” 女大哥苦笑，“想不到，真的来了个高手，我身上也被点了好几处穴，并且我自己找不到解开的办法。” 九千皱眉，“你自己找不到，我可以试试。” “千万不要！”女大哥微微摇摇头，她很虚弱，“你若找不好，我会没命的。” “可是，这怎么办啊？” “也许清明有办法？” “咦？” “清明和他交过手没有？” 九千点头，“那场火，也是他们一起熄灭的。” “这就是了。”大哥闻言，似乎是稍稍放心了，“只是他们应该未分胜负。” “清明不是他的对手。”九千并没有那么自信。 “不，清明和他算是师出同门。” “咦？”九千不解，“我从未见过清明用过这么邪门儿的功夫。” “这不是功夫，是内功。”大哥说，“清明和他练的是同一家功夫。” “同一家功夫？”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也就是说，他和清明，是师兄弟？就像我和筱筱一样？” “也不是。”大哥摇摇头，思忖着，“我记得那一年，清明因为技不如人，在杀人时受了重伤，那人是个武林高手，清明拼了最后一口气杀了他，自己也奄奄一息。我们本以为没救了，但不知哪来一个怪里怪气人，不仅救了他，还教了他内功，那个奇门遁甲的功夫也是他教的。” “原来如此！”九千听了感慨，又不免后怕。清明，曾经差一点死掉？她本是想得到的，但听到目睹之人亲口说来，事情已然过去，她也觉紧张。想了想，又苦笑，从认识清明以来，她便一直患得患失。 桄榔！ 别牢门被关上，女狱卒锁好了门，走了过来。 “你们倒是不怕了？”女狱卒一步步走来，她把身材高大，肩膀像男人一样，走过来甚至都有阴影笼罩着两人，“苦头吃得不够多？冷大人可交待了，只要留口气，怎样都可以。” “你别动她！”九千挡在大哥前面，“她受伤了，你再动她可能就真的没气了。” “滚一边去！有没有气我还不知道？轮到你来教老娘？”女狱卒手掌一挥，抡了九千一巴掌，九千身形一闪，她自然扑了个空。自己倒是被自己的力道带得踉跄了一下，“嗯？想造反了？” 九千仍然挡在大哥前面，站起来，面对着她，“牢头，有什么事好商量，先给她喘口气的时间吧？” “好商量？我呸！”女狱卒冷笑，旋即啐了一口，“昨天我也好商量了，结果呢？你居然跑了？若不是冷大人开恩，我现在也被治罪了！现在想和我商量？没那么容易！” 女狱卒骂完应该是有了教训，没有和九千正面冲突，绕过她，直接去揪大哥的胳膊。她到底是做了多年狱卒，有些三脚猫功夫，身材高大魁梧，却并不笨拙。九千被她一晃，也没及时阻拦住，大哥就这么硬生生被她拖了起来。大哥该是腿上使不上力，被拖到一张石床上。 那张床上带血，重重叠叠，有的褐色像是渗透进石头里，有的还是鲜红的，怕不是大哥这几日留下的。 “说老实话，自你来的那天，我就纳闷，你这么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要走赶快走，若是一直住在我这里，还不是和我朝夕相伴，怎么我就吃不着摸不到呢？”女狱卒把大哥丢到床上，不知从哪居然摸出一个锁链，上面带着手铐，将大哥双臂绕了一圈，烤在了大哥的手上，基本上，大哥腿不能动，胳膊也被牵制住了。 “你要干什么？”九千上前想要阻止，被女狱卒亮出一把宰牛刀吓住了。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女大哥瞪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放心”女狱卒拖长声，目光暧昧地看着她，“我这回不打你，也不伤你，我好好疼疼你……真是的，这么多年了，你碰都不让我碰你一下。要不是我疼你，那些解药能平安送到你嘴里吗？” 女狱卒居然知道解药的事，然而，她的别有用心，也昭然若揭了。 她的匕首映着水，泛着刺眼的光。刀子沿着大哥的锁骨，稍一抖动，便会皮开肉绽。然而，她的刀尖一路向下，挑开了大哥的衣服盘扣，一个，两个，三个……直到，露出了里面裹胸。 “原来真的不小，我眼力还不错！”女狱卒似乎很是满意，一手持刀，一手居然伸下去摸着，揉着，按着。大哥似是未受过此等屈辱，咬牙偏头，她并没有反抗，九千却看不下去了。 “别过来！”大哥知晓她要做什么，出声制止。 “为什么？” “不要动我，她会多伤我几下，我此时不忍，如何翻身报仇？” “可是……” “还是你识相，放心吧，不会弄疼你的。”女狱卒一脸色相，只是一个女人对女人，她实在令九千不敢直视，“其实你怕什么？进来之前，不是跟男人好过么？” “住手！” 她手上还未真正“动手”，一道历声响起，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三人同时扬头，一道黑色长衫，闪着银光出现在地牢门口。 冷越来了。 “叫你教训她们，没让你玩她们！”冷越进门，便明白一切，距离女狱卒几步的距离，一抬手，女狱卒隔空被掌力扇了一巴掌，整个人向后飞去，直到撞到地牢铁门，又落到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章女欢女爱 冷越命令女狱卒将大哥送回普通牢房，并替她买药。然而，他却没有主动去解开大哥身上的穴位，也没有拔下那些暗器。 至于九千，又一次被他带到了他的房间。 “想不到吧，事隔三天，居然又他到这里了。”冷越得意洋洋，九千则一身污水，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一等，看你男人这回会不会从天而降，破窗而入，来救你呢？” 九千一言不发，一是因为实在太累，二是，这个冷越着实像个疯子。表面上倒是看不来，但是行事语态都令人不敢直视，不敢面对。 “不说话么？”他敲敲桌面，眉头紧锁，定定地看了九千一会儿，忽然表情缓和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算了，对你用刑也没用，死鸭子嘴硬，上回夹棍都上了，不还是半个字没说？到时候半死不活的，我这事恐怕更不好办了。” 九千虽然不说话，耳朵可是竖起来的。有些纳闷，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说吧，清明在哪儿？” “咦？”九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她突然苦笑，“自打认识他以来，我就一直在找他，等他，替他背锅，他就一直在躲我，气我，神出鬼没，从没让我找到他过。” “干嘛说得这么可怜哪！”冷越像是听了戏台上的故事，两只眼睛都亮起来了，似乎九千所说的比他想知道的还有趣，一张脸泛着八卦的光芒，“哎，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在街口卖艺，我刚到白石城，四处乱逛，迷路了，就到了西……”九千原原本本地讲述，讲了一半才发觉不对劲儿，暗地里想抽自己嘴巴，“你问这个干什么？” 冷越两手一摊，咧嘴笑了，“问问而已。” 九千继续沉默。 “哎！”冷越又打破沉默，挑衅一般地唤她，听上去还很暧昧，“那个孔明巷，我去找过了，早没人了。” 当然没人了，当初他们从这逃出去，就直接去收拾了包裹，算是搬了家。 “你真不知道他在哪么？”冷越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他不告诉你，也许是去别的女人那里喽。他上回来救了你一次，这回可能不要你了。”!%^* “你闭嘴！”九千为之气结，只是骂了一句，气鼓鼓的也不知再说什么了。 “不爱听啊？”冷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假装无辜，两手一摊，“可是，你看，这都几个时辰了，他来早来了。我可提前告诉你，那天我和他交手，我可没伤到他哦，他不可能是自己的原因不来救你……当然喽，他也没那个本事伤到我。” “我不需要他来救我。”分明是自投罗网，九千没傻到那个份儿上。 “不需要？”冷越一挑眉，忽然笑得有些邪异了，九千从他脸上，似乎看到了刚刚女狱卒的表情。他站了起来，伸展着筋骨，慢慢朝九千靠近，“你是不是看到了？” 九千不解，对他这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问，忍不住追了一句，“看到什么？”(!&^ “那个叫什么大哥的戏子，还有那个女狱卒啊。”冷越笑得暧昧不明，似乎在睨视九千，不知是想戳穿她故意假装不懂，还是在鄙视她真的不懂，“她们是要做什么，你不明白么？” “明白。”九千耸耸肩，挑眉，“狱卒想强暴大哥，可她们两个都是女的。” “女的又如何？”冷越莞尔，“那个怪里怪气的戏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可能男女都喜欢呢？” “可她是女的。”九千冷笑，“女狱卒是落井下石欺负人！” “也对，也对！”冷越点点头，认可似地鼓鼓掌，“其实呢，她们那两个人，可都好多年没有过男人了。你应该知道，虽然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可都算是在监牢里，她们那两个那样子，可能也都没有男人敢碰她们了” 冷越说了一半，忽然一顿，目光不经意看向九千，继而又变成直视视。 他慢慢靠近，“可不像你，虽然是和男人好过的了，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这小肩膀……” “你别碰我！”九千一个抬手，掀掉他摸上自己肩膀的手。 “好，不碰。”冷越抬起手，做投降状，放下后，坐回到自己座位上，摸着一杯茶，吹了吹，一口饮下，“可惜不是酒啊……唉，小辣椒啊？这么个小姑娘，还真是女侠，和你师傅白女侠可不一样。” 九千目光一炬，抬起头，“你认识我师傅？” “不认识。”冷越这回是直截了当地摇头否认，“白女侠退隐江湖之时，我才几岁，尚在京师，怎么可能认得？” “别提师傅她老人家的名号。”九千不仅是不想听，更多的是想到自己如今这名声，实在有辱师门，不忍再听，“我下山行医，江湖经验不够，惹下祸端，皆是我一人承担，与师门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了？”冷越突然瞪眼看她，好象她在说笑话，“别忘了，你没有证人，我们要去查案的。届时，你师妹师弟还有那个酒鬼师傅，都得过审。” “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想怎么审都可以。” “哦？你的这么认为？”冷越笑意更浓，也更冷，好象这笑话更好笑了，“是不是天真？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九千心中一沉，虽然自己也是时时记在心上，但听冷越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心中不祥的预感骤升，“听过，如何？” “不想让他们和你一样，你也许该学学那个懂得忍辱负重的戏子。” 这回换九千瞪大了眼睛，看着冷越，“你想干嘛？” “明知故问！”冷越与她竟有莫名地心照不宣，“干嘛？你说呢？” 他走过来，摸了摸九千额前的碎发，很自然地，他也看到乱发盖住的疤痕了。那一瞬间，他目光闪烁着变幻着奇异的光芒色彩，只是转瞬即逝，继续换上冰冷又阴恻的表情和目光，“话说呢，这女人和女人是怪了点，可不代表她们不会舒服。不过，现在，有男人在，又何必找女人呢？” 冷越说完，更加上下其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哪来的未婚夫 “你猜，这一回，他会不会来救你？” 冷越还是那句话，而九千且不再是刚刚敏感刚烈的九千了。她听了那一番威胁，忽然明白了女大哥为何甘愿一人忍辱负重。只可惜，这一回，也许，清明真的不会来救她了。那么，她如今的选择呢？ “大人！” 一道急报声救了她，冷越听闻，轻咳了一声，允那人进来了。一个十分眼熟的属下站到门口，军姿英挺，声音洪亮，目光炯炯有神，“大人，城主拜访！” “请他进来。”冷越也没多作他想，应了一声后，看向九千，“角落那有个屏风，躲进去。” 九千根本也不想见那个可怕的城主，躲到屏风后偷看倒是个好主意，她自然乐意。正朝角落走去，又被冷越叫住，“唉，不许乱动！” “嗯。”九千轻轻一应，又走过去。 屏风很普通，九千站到后面，正好可以从缝隙里偷看。然而，一旁一副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三个女人的画像，有一个穿着一身白衣胡服，手持一柄剑，英姿飒爽；一个穿着红色衣服，个子娇小，俏丽可爱；另一个黑色衣服，秀着金线银线，落落大方，雍容华贵。除了手持剑的姑娘是梳着长辫子外，其他两个都梳着高高的盘髻，说明她们两个已是嫁作人妇，或是已许配了人家。 虽然这画像和其他的略有不同，然而这样的三个姑娘凑在一起，九千不得不怀疑，这就是图志中的故事。她至今未找出答案，看着这画像，忍不住，上前去触摸了一下中间那个华贵妇人的脸。这一个，有可能，就是她的娘亲吧？ 而旁边那个师娘……咦？九千忽然感到手下有些异样，再一抬头，画上落灰掉进眼睛里。 “唔……”她极力捂着嘴，不打喷嚏出来。然而同时，那副画也掉落到地上她身上。哎呦，真倒霉……咦？这又是什么？ 在九千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墙洞，原来画后别有洞天，一个被挖空的洞。九千熟悉奇门遁甲，很明显这是一个机关。她偏头看看，楼梯处有脚步声，该是城主到了。时机不等人，九千趁着这功夫赶忙拉下了机关，真是准确无误。旁边的书架立刻动了，露出一个长条的位置，真是窄的可以，九千一介女流，瘦削纤细，居然也要侧身才过得去？ 能过得去就去，说不定这里可以逃出去！虽然九千对这想法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想去一探究竟。 只是里面一片漆黑，她并没有火折子或者夜明珠，只得努力适应黑暗。不一会儿，倒也依稀分辨出是一条密道，两侧是未雕琢的石壁，应该只是为了通道而挖的。也不像是藏着什么宝贝的样子，之前在这里做事的人，应该是要通过这条密道去到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吧？ 窄狭的地方走了十几步，就有了一个石门。九千摸索着，轻轻一推，轻松推开，里面是一个石屋，并不大，伸手摸一摸，有石灰，但不厚，也不呛，应当之前有人来过，且不止一人。记得冷越说过，之前这里是刘大人的住处，他来之时，刘大人已死，他我直接住进来了。听上去既大胆又百无禁忌。 再向前没有什么可探索的了，石屋里也有一扇门，但怎么推都推不开，摸索着，不像是锁上，而是太重，九千一人之力推不开。 她悄悄原路返回，走出书架，悄悄推好，直到严丝合缝，再关了机括，真准备把画挂上之际，听闻外面的声音，两人应该在谈话。 一道陌生的声音，粗沉，像是沙子打磨过喉咙，“冷大人，本人前来，是为你刚抓里的那个女娃子而来。” “嗯？”冷越声音显得高高在上，九千也不知他俩位权谁高谁低，但很明显冷越占了上风，“你是说那个杀人烧尸的白九千？” “正是。” “怎么，城主你认得她？” “不认得。”城主说完，顿了顿，再说，“但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什么？”九千还没吓得大叫，冷越倒先替她叫了出来，“你你你你个老不死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阎正旭情绪丝毫不乱，任凭冷越歇斯底里地鬼叫，“大人有所不知，她师傅和我是世交，只是中间多年不见，曾经答应过要将自己女儿许配与我。” “你胡说八道！”冷越听完打死不信，“你朋友将自己女儿许配你？笑话！” “大人听本人说完。”阎正旭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许配，是打赌。她那个师娘自然是不同意，但愿赌服输，输就是输，当年本来说好是许配她的亲自女儿。只可惜，她俩并没有成亲，这么多年适合我的只有一个女娃子，我只好要她了。” “还只好？你要么女娃子，你是不要脸吧你？”冷越吃惊地大叫，完全没有冷峻的形象了，“老牛吃嫩草你！你想干什么？你都多大年纪了，据我所知，你好象没娶过媳妇，老了老了你想尝个鲜啊你？” “大人大人，这是约定，我本也没想过要成亲，但既然她师傅找上门来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你勉为其难你？”冷越似乎彻底崩溃了，指着他，嘴巴一张一张的，最后居然吐出一句骂人的脏话来。 九千心倒是哆哆嗦嗦的，想平复也平复不下去。 也许，真的是师傅的权宜之计？可是，师傅什么时候和城主有这交情了？清明不是被这城主养的杀手么？难不成会是他的计谋？可是城主养他当杀手，怎么会听他的？这一切得太诡异了，九千想不透，想不明白。 只是，她明白，自己不该在此时冒冒失失的走出去。这万一，被直接抢走了，可怎么办？到底是抢回安全的地方，还是真要嫁给这个恶心的糟老头子？并且，九千再一想，更加绝望，若是不跟他走，留在这里，不是被这阴阳怪气的冷越生吞活剥了，就是牢狱之灾，哪一个都不好受。 她今年真倒霉！真倒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孤男寡女 当！ “冷大人”城主打断了冷越的歇斯底里，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虽然九千看不真切，但差不多是一件翠玉，一件她很眼熟的翠玉。 “这是我阎家祖传之物，原本也是为传宗接代，迎娶媳妇过门的信物。可如今……唉，我也知我这未过门的妻子惹上了麻烦事，但大人英明，明察秋毫，外面虽然传闻甚多，但总不至于找不出一两样有利证据吧？更何况，到底是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杀的人，实在不行，在这白石城，买几个人证明，也不是难事。” “这……”冷越说着，倒也似手指不听使唤似地，将那玉件拿了起来，起初只是端详，两三下后，开始在手里把玩，像已然是自己的东西了。 那玉件绝不是阎正旭的，九千见过，虽然时间长了，但她见过，且是在许久之前，在她到白石城里之前。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东西是玉铂山上的。若真是这样，那这玉件只有可能是出于师傅之手。是师傅在想办法救她么？ 九千不明白，师傅会想到这样的办法救自己？或许，这是智取吧？ “冷大人，您看还可称手不？” “称手，称手。”冷越看着那玉件，越发喜爱，爱不释手，终于对阎正旭也多了几分好脸色，“案子到底是不是您家夫人做的，到底现在也是还没查清，也许查清了，就是清白的也说不定。” 恶心！ 九千都听不下去了，居然一块玉，就收买了他？还张口闭口您家夫人？她她她她白九千，只会是清明的夫人！ 然而，屏风外的狼狈为奸却丝毫不受她决心的影响。 只见阎正旭一抱拳，“是是是！” “只不过”阎正旭这便将要起身拜谢，却被冷越伸手制止了，笑里藏刀，“若是查明属实，又该当怎样呢？” “冷大人！”阎正旭陪着笑脸，“您总不能把我夫人送到京师秋后问斩了吧？” “那倒不至于。”冷越说，“她那最多算是误杀，但坐牢也要二十来年，到那时，您再娶她……啧啧啧，对了，阎大人，您今年高寿啊？” 阎正旭似被问到痛处，但无奈还是陪笑，“四十有五。” “看着可真不像啊，怎么我师傅那老头儿还老啊？”冷越不仅人贱，一张贱嘴到处专拣人不爱听的说，说得阎正旭脸一阵青一阵红的。他这还不罢休，压低声音，好象要说悄悄话了，“不知您现在娶这小媳妇过门是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啊？这要是二十年后，她应该还是能生养的，可您……” “你？”阎正旭被气得无语，吹胡子瞪眼，但又不好发作。 冷越似乎觉得还不够，续道，“哎，您四十岁能生个子，要是到了六十岁，生的不是儿子，是孙子！” “你” “啧啧啧，别急别急，阎城主！”冷越走过去，揽着阎正旭的肩膀，称兄道弟的样子，“不就是传宗接代么？不就是一个成亲喜筵么？二十年的牢狱之灾免了，新娘子直接清白无罪，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越看上去已把阎正旭吃得死死的了。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九千第一次见既然是这副狼狈相，以至于后来更多次的受他淫威，她却并无惧怕之感。 阎正旭也只得抱拳称谢，“多谢冷大人成全！” “成全，成全！”冷越简直是个疯子一样，主意一时一变，六七八月份的天都没他变得快。他这又嘴角微弯，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哎，我看不如这样，还没审案，她呢，被你这么带走，也着实不妥。不如就先住在衙门，放心，我不会把她关在监牢里的，就住我府内，就这里，怎么样？” 阎正旭环顾着房间，眼中隐忧，“可是大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什么一室，谁告诉你一室了？”冷越立时又急眼了，指着这房间，声嘶力竭，“这可是前任刘大人和夫人的住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四间房子了，怎么不妥？怎么不妥？你告诉我，怎么不妥？” 冷越边问边揽着阎正旭的脖子，摇晃着，阎正旭被他摇得七荤八素的，居然挣脱不开，“妥妥……着实妥当啊大人！” “这不就行了！”冷越终于放开他，阎正旭趴在桌子上休息，“那这样吧，东西留下，人留下，你走吧！” “这……” “那你还想怎样？” 阎正旭陪笑，目光在屋子里环视，终于在看到屏风之际顿住了，继而，他再将目光对准冷越，“冷大人，我登门拜访，所为也就是这么个未过门的妻子了，可否让我见上一面，哪怕只看上一眼，以知她安好啊？” “安什么好？安什么好？”冷越又疯了，“她在我这里还亏待她了不成？” “成，成……啊，不，我是相信大人一定能关照好我未过门的妻子的，只是……” 九千都快吐了，听冷越说她是什么什么夫人已经够恶心的了。此时听阎正旭唤来唤去未过门的妻子，她宁可其坐二十年的监牢。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什么心思，还不就是不放心？”冷越说完摸着下巴，“只不过，本官今天还就不想让你见她了，又怎样？” 九千忽然有些庆幸，他宁可面对冷越，也不想被那恶心的阎正旭看上一眼。 “为了方便断案，听到了哦，我可是为了方便断案，现在就把她押在我这里。”冷越说，“至于什么时候放呢？就你迎娶过门的那天好了。这样呢，也可避免是是为了恍我，故意说是娶她。至于她可否安好，你不用操心，我帮你操心，就你未过门的媳妇不是有个小师妹吗？你把她接来，照顾她，也正好过门迎娶那天帮着穿戴，环伺左右！” “这……” “这还不满意……”冷越脸色又阴恻了下来，这一回又不知要刮什么风了，吓得阎正旭急忙点头应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有点喜欢你 “你都听到了？” 九千呆若木鸡，还站在屏风后面。冷越送走了阎正旭，是隔着屏风对她讲的。见没动静儿，怔了一下，才急忙走过去，没走几步，见到屏风后九千生无可恋的脸，虽然只有一长条，但已看出她的不悦。冷越顿了顿，一挑眉，哈哈大笑。 九千还站在那里，她早已适应冷越阴晴不定的性格。然而，相对于她接下来要面对的，这一个神经病已不算什么了。 “不出来？”冷越站在那里，与九千一个屏风之隔，“害怕？” 九千呆立，麻木，不知说什么好了。 “来人！”冷越唤了一声，楼梯上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部下使站在门口，冷越冷哼了一声，“把屏风给我撤了。” 劳师动众，一个小小的屏风，冷越可以用千万种方法让九千出现在她面前，他偏偏要用最奢侈的方法。那个部下似乎早已习惯他的作风，什么都没说，袖子都不挽，自己上。咔咔咔三下，屏风被他折叠起来，打横夹在腋下，向冷越行了个礼，“大人，放哪儿？” “拿走，赏你了。”冷越大手一挥，什么都是说送就送了。 他从头到尾不看部下，看的都是九千，从一个长条的脸，到一整张脸，“看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逼良为娼了。”冷越是一如既往地损，有多难听说多难听。 九千倒不在意的表情，她目光空洞，眼前站着冷越，她却看着遥远的虚无，难以消化将来要面对的一切。 “好吧，不用问了，我知道你都听到了。”冷越笑着走到她面前，像看个蜡像一样，围着她转，左看右看，时而想伸出手摸，好象又怕把她弄坏了似的，手又僵停在半空，既像个小孩，又神叨叨的，像个病人更多一点。 待他看够了，九千也还麻木地站在那里，从刚刚到现在，一动未动。冷越则玩累了，站到不远处，端详了她几眼，才重新坐回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渴不渴？” 九千没有反应。 他挑眉，似乎也不勉强，“我看你能站多久？” 他话音一落，九千像被扎了一针。眼皮眨眨，蓦地一扭动脖子，人放松下来，干脆盘腿席地而坐，休息着。 冷越被她突入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似乎出乎他意料的人事物都会令他好奇。此时，九千这洒脱不羁又颓丧绝望的一坐，令他眼前何止一亮。他一下提起了兴趣，端着茶杯看着九千，“哎！” 九千听到了，但是不理会，就那么坐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接受不了，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解决。 “哎！”冷越情绪又变了，“听到我叫了你吗？” “听到了。”九千一不看他，嘴巴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干嘛？” “唉。”这一回，同样的语气词，但略有不同。冷越拿起另一只茶杯，倒了一杯茶，端到九千面前，也盘腿席地而坐，将茶杯放到九千面前的地毯上，“喝吧。” 九千目光垂下，看看那杯茶，起来一动不动。 “喝吧，没想下药害你。”冷越冷笑，有些不屑，端起杯子，凑到自己嘴边，又皱眉看着小小的一杯，把竟然出舌头舔了舔，再递到九千面前，“这回能证明了吧？” 九千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那杯恶心的茶水，她更不可能喝了。 “哎呦”冷越自然明白，哈哈大笑将茶水泼了，站起来，走过去把一整壶茶，和桌上的一盘下茶杯得都提了来，放到九千面前，“放心吧，我都答应阎正旭那个老家伙了，怎么可能害你？再说了，你可得在我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了，你总不能一口不吃不喝的吧？” 这话倒是真说得有道理，九千犹豫了一下，倒也真的选了只杯子，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随便选的一只杯子，茶壶的茶也是刚刚冷越倒过的，九千想，这总不该还有什么问题了吧？ “哎！”冷越又这么不阴不阳地唤了她一声。 九千翻了个白眼，算是回应他。 “我”冷越面色忽然像是认真了起来，说了一个字，顿了顿，还轻咳一声，“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噗 九千一口茶喷了出来，很不意外地，大半喷到了冷越身上和脸上。 “哎你？”冷越一脸莫名其妙，手擦着脸，又扫扫身上的水，“我我说这个，让你这么意外吗？” “咳，是啊。”九千大大方方承认，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啊？” 九千话也还没说，忽然被冷越一把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 九千挣扎，冷越却越抱越紧，翁声翁气地，他说，“我不放，清明可以抱你，我为什么不行？” “有什么为什么？我喜欢清明，我不喜欢啊！”九千还没完话，被冷越双臂一紧，抱得她窒息，气一下都堵了，“哈……呼……你干嘛？” “不许说！”冷越像个任性的孩子，声音带着呵斥，“就算不喜欢，也不许说出来！听到没有？” “呼……听听到了……”九千快没气了，答应他，才稍稍被放开一些，很快地，冷越松开了怀抱，九千趴在那里，喘着气。她有些怀疑，就凭这冷越抱人的力度，都可知他所练的功夫不简单，甚至邪门儿的很。只不过，被清明抱了亲了那么多次，她一次也没觉得清明抱她让她窒息呢？ 或许，真的是人不一样吧？她并不排斥清明，甚至窃喜于他的怀抱。而眼前这个神经病，就另当别论了。 九千在喘气，而冷越则坐在那里，欣赏地看着。片刻后，他又说，“哎！” “嗯？”九千这回不敢怠慢，生怕又被捉进怀里。 “我呀，是真的有点喜欢你。” 九千暗自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只可惜”冷越又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表情上也真的我了一丝落寞，“我想拥有你，我有的是办法，只可惜现在有比你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办法，只得把你拱手让人了。” 让的还是一个糟老头子，九千不屑地想。她连看都不看冷越，她知道，即便他口里的喜欢是真的，也是个不能要的男人，因为在他心目中，喜欢的人并不是首位。 “你……” 九千刚要说什么，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想说什么都忘了。她按了按额头，拼命想清醒，头却越来越沉。她抬起头看着，发现冷越正笑咪咪地看着她，这个贱人！九千明白了，即便她小心再小心，那壶茶里，还是被他动了手脚，只不过，他太高明，终究是躲不掉。 “你你……想干什么？” 九千这么问着，感到自己手举着问他，又像是早已倒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噩梦 黑暗中，有一个好美的地方。 亭台楼阁，金碧辉煌，庄严而优雅，是她从未见过的……不，她见过，也不对，是见过，但不是亲眼见过，是在一个梦里。她被抚摸着，身后有一个温暖而馨香的柔软身躯。那是代暮，她是在代暮带她进入的梦中，她见过。 “唔哇” 蓦然醒来，九千闷闷地叫了一声。她像被魇住了，一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霎时消失。 不！她还想看，她没有见到人，可是似乎听到了声音。倏地，她又感到好笑，在代暮那里得没有听到的声音，在这里又怎会听到呢？ “千！”忽然，一个身影投进她的怀抱，甚至连滚带爬地上了她的床。 “筱？”九千一惊，被压在了下面。她想笑，但觉脸上僵硬，她也是才刚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但床是陌生的，从小长到大的师妹却再熟悉不过了，“筱筱，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来啊！”筱筱坐起来，跪坐在床上，上下仔细打量着她，“你醒了啊，我刚进门看到你躺着一动不动，还以为你受了什么伤？还是晕倒了？刚要来叫你，你就醒了，还是吓叫着醒来的，你做恶梦了？” “嗯……算是吧。”九千搔搔头，“这里是……衙门么？” “是啊。”筱筱回答，但也不解，“他们把我接来，说来陪你。我纳闷，但师傅说一定让我来，我才遵命的。” “师傅回来了？” “嗯。”筱筱点头，“师傅在你出事那天，被带到衙门，随后他就来了。” “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九千小声咕哝，对师傅有抱怨，尤其是想起了，阎正旭和那个她一直没看清的玉件，“怎么回事？我走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清……清明来了没有？”九千声音沙哑，却连连追问。 “没有。”筱筱摇头，“我没见他，听说他们去抓他，也没有一个人见到他的影子，像是失踪了。” “那其他人呢？”九千又问，“还发生什么事了？”!%^* “香妮病了。”筱筱说，抿抿嘴，“她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竟然也真的开始怀疑你了。因为那天我们搬曲宾庭的救他，但他全程没有醒过来，香妮后来自己琢磨，以为他早已经被我们杀了，到那时根本也不是见死不救。” 九千耸耸肩，“她是误会了，届时和她解释就好了，她不是不通情达理，没脑子的人。” “还有，阿灵也没有找到。”筱筱说。 九千想到自己的猜测，但也并不确定，摇了摇头，“先不用管她了，还有呢？你来是为什么来啊？”九千小心翼翼地问，她自然不敢问出，冷越不久之前对阎正旭的承诺，只是如今看来，还真是他的安排八九不离十了。 筱筱闻言时表情黯淡下去，“师傅说，为了救你出来，把你许配给了阎城主。”(!&^ “原来是真的。”九千欲哭无泪，“还有呢？师傅该说什么了？是假假的吧？” 筱筱哭丧着脸，摇着头，“师傅没说是假的啊，九千，怎么办啊？我要不要去找清明来把你带走啊？” “我也想找，不过我们哪里找得到他嘛？”九千有时甚至会想，她在危难之时，清明每次都会出现。然而，她却并不太能第一时间想到他了。她有些怕，怕这就是绝望。 “那怎么办？” 九千思忖着，眨眨眼，“不过你可以去找另一个人。” “谁？” “伊泽。” “你们要找谁啊？”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来人，这令人讨厌的腔调，不用猜也知，冷越又出现了。他笑咪咪地，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端详着九千，脸上有着暧昧不明的笑和探寻，“睡得怎么样？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九千其实问得简单，她只是怕自己做噩梦之时说了梦话被冷越听了去。 然而，话刚问出来，她却反而又自己像被泼了盆冷水，想到另一层意思刚刚那杯茶，她会莫名其妙的晕倒，又做了这么一个只有在邪灵卦馆，代暮的帮助下才做得到的关于儿时记忆的梦。那么那杯茶，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蹊跷呢？ 像冷越这样的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疯疯癫癫，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但他会用恶作剧，或是乱七八糟地方式，做得令人觉得他是大傻子，或是玩闹寻开心。就当别人放松警惕之时，他的目的，或者说阴谋就已达到了。 “哎，你想什么呢？”冷越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唤回了她的思忖，“做就做，醒就醒，怎么总神游向外呢？” “我醒了，醒了！”九千不想在他面前躺在床上，于是下床穿鞋。筱筱在后跟着她，也不敢放肆玩耍，“哎，我有事。” “嗯？”冷越看向她，“什么事？” “我要找个人，见上一面，能不能让筱筱出去帮我找来？” “什么人？” “一个朋友。” “朋友？”冷越狐疑地看着她，“男的女的？”他这样问得就很越矩，九千头上冒出一团黑线，这样的话，真的不该是他个身份的人问得出的，即便不是清明来问，至少也该是那个糟老头子问，怎么也轮不到他呀？ “男的。”九千还是照实回答，“住在香家客栈，一个叫伊泽的公子。” 其实，筱筱在衙门这里是进出自如的，她充其量是个证人，但冷越还是不采纳她的证言。但住在这里，九千算是被软禁，筱筱出门是无碍的。 冷越听闻后，沉默着，看着九千，思忖了片刻，悻悻地，“哼，行吧。” “嗯。”九千有心想道个谢，但一想到她这种种遭遇，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暗地里全是他搞的鬼，她便觉得冷哼一声都是好的。 赶早不赶晚，冷越走后，筱筱便也出发了。 九千焦急地等，直等到筱筱一个时辰后回来，只看那表情，她便知事情又不对劲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软禁太子 伊泽失踪了！ “我去了客栈，香老板说，有一回出去后，就没回来过。”筱筱说，“具哪天他也没记得，大概是你那次被带走之前，他就已经不在了。” “怪不得，我出这么大事，他好象消失了一样。”九千皱眉，“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 “谁知道？”筱筱摇摇头，两手一摊，也不在乎的样子，“他一直神出鬼没的，没事啦。更何况，我们现在该担心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 九千反而摇摇头，她心安了不少，“既然是师傅交待的，那个城主，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吧？” “这倒是。”筱筱说完，托着腮帮子坐那，一副无聊的样子，“好晚了，你困不困？” “我白天睡挺多，不困。”九千说完倒是打了个哈欠，“倒是你，换了地方，不好睡吧？” “没事，我躺着陪你。”筱筱说完吹熄了灯，脱鞋上床，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两人摸黑躺着，闭上眼，反而越来越清醒，“你说，清明会来救我吧？” “一定会的。” “唐瑛的消息，有没有呢？” “没有。” “他们会在哪儿呢？” “也许在想办法。” “嗯，也许在想办法。” 两人如此说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在她们睡着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冷越将那间房间让给了九千和筱筱，他自己自然换了一家客栈来住。一锭金元宝，说个一整间客栈都包了，俨然已成了他办公做事的地方了。而且，上上下下厨师小二帐房都被他拿银子打发走了，换来的是楼梯口门口每一层都有他的卫兵把守。 他在睡觉，闭目微眯，黑暗中，浮现的竟是九千的样子。他猛然睁开眼，有些怕。他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女人，更何况是一个他必须利用的人？既然是要背叛和利用，也就像是他自小到大那些被他戏耍的人一样，何必在意？难道不都是他所轻视瞧不起的么？ 是了，这个九千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怕她是一个流落民间的公主。他冷越，甚至连当今圣上，都没有太放在眼里过。 “大人。”贴身侍卫在门口悄悄唤他。 冷越皱眉，“谁？” “他不肯说，但给了件东西。” “拿进来。” 是一个腰牌，冷越看了看，果然上钩了，“请他进来。” “是！” 冷越披着一件黑色长衫，并没有系腰带，看上去像是暗夜的煞星。进来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衣白衫，头戴银色头冠，一派偏偏佳公子的模样。气定神闲，见了冷越，目光冷峻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冷越跪下，俯伏，必恭必敬。 “起来吧。” “殿下请上坐。”冷越弯着腰，恭请伊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自己则站作一旁。 “嗯。”伊泽阴着一张脸，并没有请冷越也坐下，反而很想狠狠教训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人，然而，他毕竟是父皇陛下的人，他也是动不得的，“知道我所为何来么？” “那个姓白的丫头吧？” “住口！”伊泽一拍桌子，“她是当今公主殿下，我的皇妹，岂容你这样称呼？” “这这……什什么？”冷越目瞪口呆，他本就神叨叨的，也很会演戏，当然能骗过伊泽，“这这怎么可能呢？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向来只有殿下您一个子嗣啊？朝廷还一直议论，是陛下太专情，自娶了太子妃后一直没有再找过其他的妃嫔，所以才会只有您一位殿下。” “一位如何？担不起这大片江山么？” “臣不敢，不敢！”冷越陪着笑脸，“殿下，请用茶。”他说完将桌上的茶倒了一杯。 “不用了。”伊泽冷着脸，“把九千放了。” “这……” “你以为本王在和你商量么？”伊泽对于冷越的犹豫极为恼火，“你想抗命？” “殿下。”冷越腔调变了，冷的很，他表面上很是恭敬，但声音上已听出疏远，“臣是皇帝陛下亲自派来查案的，并且不止是眼下这一个案子，臣不敢轻举妄动，没有……” “你拿我父皇来压我么？” “不敢不敢！”冷越连连摇头，“只是，臣从未听闻过皇室里有位公主啊？” 伊泽挑眉，仔细端详着冷越，但实在从他的面目上看不出端倪来，事态紧急，他也只好解释，“你是不曾听闻皇室里有公主诞下，那你可曾听闻十六年……不，现在是十七年前，皇子宝藏的传闻？” “当然听闻过。”冷越说，“据说当年兵临城下，皇后娘娘诞下一位皇子，施了血咒，送到” 冷越说了一半，顿了一声，“就是送到这白石城来的。” 伊泽皱眉，狐疑地看着他，“父皇亲自下命，命你查的是什么案？” 冷越又是一弯腰，“是秘令，臣实在不不能说啊。” 伊泽冷冷看他，继道，“当年，母后生下的并不是皇子，而是一位公主。” “啊？”冷越假装惊讶，“这这……难道就是白白……” “正是！”伊泽点头，见冷越这反应，他的神情也稍稍舒展了些，“我已出宫调查许久，就是她没有错。她是公主，即便是真的杀了人，也不容在这小小衙门审理，我来就是命你放了她的。” “她是公主？是公主…”冷越好象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有及时回答伊泽的要求，反而一个人自言自语，“是公主，是公主……这可就难办了……” “冷越，你念叨什么了？” “啊？”冷越一脸惊吓样子，“可是，殿下，她的师傅说已把她许配给了白石城的城主阎正旭了，我也为难，但已答应让她十天后从衙门嫁出去。” “这我也听闻了，没关系，他是城主，我是太子，你是要听谁的？” 如此直白要求和比较，冷越又不是傻子。 然而，他是疯子。 “那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冷越忽然收起了那副必恭必敬的模样，站在伊泽面前，高高的身体甚至挡住了伊泽眼前的光线。 伊泽直觉不妙，但实在想不到冷越能干什么？ “大胆！” “臣的确是大胆了，终归臣是皇帝陛下的人。”冷越冷口冷面的，“若是太子殿下太为难臣，可别怪臣不客气了。” “你想干什么？” 冷越挑眉，“就还请太子殿下在我这里稍留几日，我这客栈已包下了，虽不如太子府舒服，但住几日也不算委屈殿下了。” “你这个疯子！” 伊泽早听闻父皇这个宠信的臣子，虽只是一个小小御前，但凭的是不怕死的本事，到处不知在做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魔鬼驸马 城主府 阎正旭坐在常坐的座位上，身穿一身喜红色衣衫，头戴红色头冠。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这个房间，是他炼血咒的地方，桌上还有香灰没有缩，地上的也是血迹斑斑，他并没有体过用心，他要将九千娶回这里。 呵呵！他心里觉得好笑，自遇到侯夫人以来，他从未想过，也从未喜欢过别的女人，甚至连动心都没有过。他的一切，全被侯夫人所掠夺一空了。 而今，他将年过半百，却要娶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他感到有些荒唐，但出于金卓群的交易，他还是这么做了。 “阎三斤！” 一道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阎正旭目光一凛，但并不惊奇，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 他站起身，整整自己的衣衫，却不知时朝向哪里，“冷大人，出来吧，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您没必要这么神出鬼没的。” “你胆子大了！”冷越倏地出现在他面前，像是在变戏法，但更像是一个无形无体的鬼魂。黑色衣衫在这阴暗的房间里，更显诡异，身上闪烁着银线，发散着刺目的光芒，他站在原地，有些嫌恶地看着这个房间，“啧啧啧，你偌大的一个城主府，居然就拿这么一个你杀戮无数，血腥遍地的房间来迎娶新媳妇？” “我娶，与你无关。” “真的与我无关么？”冷越如此说着，轻巧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城主大人也请坐，有话好商量。” 阎正旭也早已适应他的喜怒无常，此时见他客客气气，也就顺其自然，转身坐下。 “前几天，我抓了一个人，把他软禁在西福客栈了。” “嗯？”阎正旭皱眉，“什么人？” “哎呀，你的那几个杀手呢，他们怎么没向你禀报情报？”冷越不答反问，环顾着房间，好象在找着什么人。 “这几日找不到他们人，我只在忙娶亲之时，并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冷越挑眉，“你养的杀手，连他们的行踪你都不知道？这传了出去，是不是有损您的威严啊？” “哼！”阎正旭冷笑，“我知不知道他们下落不重要，待他们毒性即将发作之时，自然会来向我要解药。届时，我想知道什么，都会知道。” 啪啪！ 冷越闻言，给他鼓掌，“不愧是白石城里的恶魔，岂不是把人都玩弄于你手了？” “他们只是我手中的棋子。” “你可比忘了，你娶的是你一个棋子的心上人，而且人家已经好过了。”冷越冷笑着说，“你以为，棋子被你操控这么多年，没有想过反击，不会被你逼疯么？” 阎正旭冷笑，“心上人再重要，也不如自己一条小命重要。” “说得好。”冷越说，“那换了是你呢？” “嗯？”阎正旭不给地看冷越，“你说什么？”他说完更加狐疑了起来，“你想说什么？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你软禁的人，是谁？” 冷越满意地看着阎正旭不淡定的反应，“是几个月前来到白石城，一直住在东城香家客栈的伊泽公子，也是我们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 “他？”阎正旭再度站了起来，指着冷越，“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简直疯了！” “别这么指着我！”冷越话音一落，阎正旭一下向后仰去，而本来是可以跌落在自己座位上的他，却下一刻，跌坐在了一堆被震碎的椅子的碎屑上，很明显，许多竖立的木条扎进肉里，疼得面色阴暗。然而，喜色的衣服，却看不到流血。 “早都告诉你，对我要客气，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冷越还是啧啧有声，远远地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阎正旭，“我连当今太子殿下都敢软禁，你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么？” “臣，知错。”阎正旭坐在那里，捂着一处伤口，低着头，说。 “好好好，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冷越忽然又夸奖起他来，又压低声音，目光中闪烁着光芒，“是不是，就一如当年你出卖侯将军一样？” “你胡说！”阎正旭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冷越，想不到他会提起当年的事，“我从没出卖过将军，将军对我有恩，我是因为夫人……” “别叫侯夫人，你又想找打？”冷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旋即又换了副表情，“算了算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免得打得你上不了马，可就尴尬了。毕竟是当今公主下嫁驸马，也不能太不体面了。” 阎正旭闻言抬眼看把，“你你说什么？” “别急，我想告诉你的还多了，让我慢慢说啊。”冷越说得像是在开玩笑，又摇了摇头，“唉，你说你跟我装什么呢？白九千就是当年的皇子宝藏中那个所谓的皇子，难道你会没有想到？也许，当年你就知道了吧？” 阎正旭摇摇头，“不，我当年真的并不知道。” “那是？” “是太子殿下几个月前赶来落居，又时常和那些朋友混在一起，我才调查他身份的。”阎正旭说，“知道他的身份，再看他的行为，不难猜到他在找什么人，做什么事。” “嗯。”冷越满意地点点头，“你之前是想杀他的，对么？” 阎正旭冷哼，“现在也想，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哦。” “只有和侯将军的孩子，才是她的孩子。”阎正旭执念地说，“只可惜，他们并没有留下子嗣。” “真的没有么？”冷越又挑眉，“我听闻，当年那三姐妹在一起姐妹情深，最终两个死了夫婿，后来远嫁的远嫁，扶摇直上做了皇后的做了皇后，孤独终老的也孤独终老了，可当年留下的孩子，我记得不止一个哦。其实这根本也不是我猜到的，连随便翻一翻的野史，都找得到。” 阎正旭纵然处于低位，但仍阴恻下脸色，“当年，我只是个副将，并不知道女人家的私密。” 冷越点点头，似乎认可了他这个回答，续道，“好吧，那我们来说说九千，她可也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哦，你为何不恨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美事 “而且，白九千这小姑娘有些奇特之处，你就没有发现，她长得根本不像皇后娘娘。” 阎正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她。” “你没见过？”这回换冷越疑惑不解了。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她是她的女儿。”阎正旭说，“不仅是他的，也是她的。侯……皇后娘娘生的第二个孩子。呵呵，她都有第二个孩子了，她一定很爱他吧？” 他说到最后，好象在提问。冷越冷冷地表情，端详着他，“皇后娘娘的确为皇帝陛下用情至深，且陛下也回报她，三宫六院，虽也养了许多妃嫔，但从未多在一个女人那里流连过。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任何一个妃嫔为陛下生下别的子嗣。” “只有如今的太子，却被你软禁了。”阎正旭挑眉望他，“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阎正旭瞪大眼睛，不解看他，“若是辛国没有了太子，她……他们一定会崩溃的。” “没关系，他们还有一个公主。” 阎正旭终于了然，冷笑，“你果真有不可告人的大阴谋，你想谋朝篡位？” 冷越挑眉，也不急与争辩，反而把玩着桌上的香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其实，皇位换个人坐坐，不也是一样，只要辛国百姓安居乐业啊。你不觉得现在的辛国实在是不太平么？” “改朝换代一样不太平，小人的手里……” 阎正旭还未说完，隔空一个巴掌就呼扇过来了，“不许你说我！”冷越声音又粗沉起来，看意思这又切中了他的要害，“你知道吗？我也是皇亲国戚，我父亲是王爷，只是自我小时便战死沙场，我家族立下赫赫战功。甚至当年，将新生皇子送出宫去之时，也是我家宗族后代在死守城门。当年，如若陛下出了意外，我家我！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然而，现在太子殿下尚在人间，且身体健康。” “而我却只是个皇帝的御前，连职位，每一次都是临时委任的。” “因为太子殿下……” “他是个草包！无勇无谋，妇人之仁。”冷越打断他，“你难道不明白，他能只身来到白石城，根本不是微服私访，而是来找当年的皇子，想方设法弄出宝藏的下落后，他便要想杀了这个皇位的争夺者的。” “他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没有找到解开血咒的方法。” “他已经找到了。” “什么？” “你听不懂么？”冷越睨他，不屑地说，“他已经找到了，但他下不了手。” 阎正旭却像魔怔了，愣愣地坐在原地，喃喃地说，“找到了，找到了……他居然找到了解开血咒的方法？” “是的！”冷越好象看他这样，更加刺激他，“他并没有杀人，也没有抓了人家的小孩，更没有自己找女人生个孩子自己杀了下咒。总之，他一切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但他找到了解开血咒的方法。” “什么方法？”阎正旭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他已然为这一个诅咒而变成了恶魔，却在一生无果的情况下，听闻别人轻而易举就做到了他穷极半生都做不到的事，他实在不甘，他想知道真相。 冷越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你以为他会告诉我么？一个囚禁他，还觊觎他皇位的人？” 阎正旭沉默，他受了打击。 “只不过”冷越又说，“他找到了方法，但却不会用在九千身上。” “为什么？” “我早说了，他妇人之仁。”冷越不屑，冷笑，“他本就对这个未见个面的皇弟好奇，自小并没有见个大风大浪，以为自己混迹江湖，交几个狐朋狗友就可以拥有江湖势力，呼风唤雨了？他到底还是太幼稚太年轻了。到了白石城，他并没有里立即采取行动，反而和这个公主小妹交上了朋友，血浓于水，他想必是动了亲情真情。就从未想过解开血咒的方法要伤害九千的身体，想来，如若是那样，他应该宁可不做了，甚至连宝藏也不想要了。这就是他，未来的皇帝，你以为这样的人，他可以把辛国治理得如何？” “他……” “你也不用怀疑了，也不用否认，他会到白石城来，若非是陛下的默许，和皇后的命令，他是出不来的。皇后不可能会让他到这么敏感的地方来，来了，就避免不了遇到九千。”冷越说，“还有，他找到了九千，确认了她的身份，却没有禀明给陛下和娘娘，说明他有自己的主张。” “什么主张？” 冷越挑眉，冷笑，“想必，是想把九千接回皇宫，认祖归宗吧。” 阎正旭再度沉默。 “你老实告诉我，你娶九千过门，究竟是为谁所托？” 阎正旭沉默片刻，终于说，“金卓群。” “白女侠的心上人？” 阎正旭闻言笑了，“二十年前的八卦旧闻，居然也在野史中么？” “当然。”冷越一瞬间露出八卦的嘴脸，“你是否在想，怎么应得不到的女人，得不到她，得到她的女儿，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吧？” 他将阎正旭说得猥琐卑鄙至极，后者却点头默认了。 阎正旭笑得离畸，疯了一般，“我看过画像，她长得并不像皇后，但她到底是她的女儿。” “你这个变态！” “那又如何？”阎正旭腾地站了起来，“今日，便是我娶她的大喜之日，谁又能阻止我！” “当然有。”冷越挑眉，看了看天色，“时辰还早，你……且欢欢喜喜地做你的新郎倌，别以为我是神，有很多事，我也不确定！哈哈，也许你幸运，也说不定。” 阎正旭听不明白他的话，但对他的人有一定了解。冷越只是看上去疯癫，很多事冷静理智地处理，他能跑来说这一番威胁，又对太子殿下一阵贬损，一定是得到了某个消息。他没有说出来，不代表那消息不可靠，也许他计划了更大的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一起脱衣服 清明失踪！唐瑛失踪！伊泽失踪！砚林被收押！ 筱筱和九千在这个二楼的房间里，已经十天之久了，“九千，你确定你这是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吗？” 九千点点头，她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身上穿着喜红色嫁衣，很是喜气洋洋，“毕竟这是师傅的时权宜之计，且不论其他，先从这里出去才要紧。” “清明他们来，我们也能从这里出去。”筱筱不屑，托腮看着窗外。院子里安安静静，时而有人巡逻，但都是小猫两三只，“其实，我们自己使轻功，也没问题的哦。” “别傻了！”九千摇摇头，睨她一眼，“你眼里看到的，都是假象。冷越不是普通人，他带来的人，可是砚林那些捕快们没法比的。最起码，一个顶十个。更何况，你现在看到两三个，等你跑出去，从天而降上百个，你要怎么办？” “那那就再回来呗。”筱筱也被她说怂了，“哎，你这么打扮还真好看。” “是吗？”九千苦笑，“我也觉得挺好看的。只不过，我在玉铂山上就没以为我会有这一天。认识清明后，我节以为我在嫁他的时候，才会这样。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是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那你还嫁？” “那有什么办法？” “也许等等就有了。”筱筱对于九千的梳妆打扮完全不出力，她压根就不同意九千用这个方法逃出去，“哎，你若真嫁过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说这里危险，那这是龙潭，你又怎么确定城主府不是虎穴呢？” “不确定。”九千耸耸肩，旋即神色有些惊惧，“可不知道怎的，我更怕冷越。” “怕？” “嗯，我怕。”九千压低了声音说，生怕隔墙有耳，“我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在把我们所有人，所有所有所有人，都在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看上去倒像个深藏不露的样子。”筱筱思忖着，“是京师来的？” “嗯。”九千说完，放下胭脂，顿了顿，忽然又打了个哈欠。她神色黯淡下来，面色凝重，声音也压抑，“筱筱。”!%^* “怎么了？”筱筱以为她化好了妆，再唤她画眉，当她过去，且见九千一脸憔悴萎靡的样子，“哎呀，你刚刚不画还好，现在怎么画了这么苍白？而且还……好象病了，或者受伤了，你是不会化，还是哪里不舒服啊？” “都不是。”九千摇摇头，手按着太阳穴，“我是困了。” 筱筱皱眉，“不是才醒里两个多时辰嘛？” “所以我怕。”九千抬起头，一脸惊惧地看着筱筱，“我这几天，得在做噩梦。” 筱筱面色也凝重下来，“那个皇宫，士兵和钱币什么的梦？”(!&^ “还有血，婴儿的哭声，还有马匹，很多士兵，笼罩在大火里。”九千目光缥缈着，并没有看着眼前铜镜里的自己，而是好似看着虚无，“和在代暮那里看到听到的一样。” “可是，那个邪灵卦馆，应该是她看到，听到，然后告诉你的呀。”筱筱觉得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怎么你自己就看到了，我们又没学邪术？” “所以我很奇怪，也许……”九千站起来，屋子里四处转悠着，“也许，冷越在偷偷在我身上下了手脚，可是我不知道。” “下什么手脚？” “比如，用了特殊的方法，让我也碰了邪灵。”九千猜测着，“这样我基本就达到和代暮帮人占卜一样的效果了。” “这么神奇？”筱筱还并没有太忧虑，跳到她面前，“那要不要我们也把衣服脱了，你帮我占卜试试看。” 九千像被提了个醒儿，噗嗤笑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也许我也会了？” 筱筱也笑开了，“对嘛，我们也抱一抱，也许……”她说了半句，神情又落寞了下来，“也许，就能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了，究竟还管不管我们了？” 九千看着师妹这个样子，心中暗自叹息，表面上却佯装欢笑，她一直都以为，一切都有希望，柳暗花明是一定的，才会草率却也不得不答应这场婚约。即便是现在，这么多邪门儿的事，她也觉得一定有解决之道，“那来吧，还等什么？” 九千说完，将身上喜红嫁衣，脱掉，露出的里衣也是红色的，再里面是白色亵衣，她也一把脱掉，再里面就是个红色肚兜了。 筱筱看着她，也效法她的样子，两人相视着，一件接着一件的脱，直到也露了件藕荷色的肚兜。 两人相对着，笑了，同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手高高扬起，解开系在脖后的带子，肚兜轻飘飘同时落地。 “噗嗤！”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自小在山上，莫说是赤裸相见，洗澡，连乌玉他们都看到过，更何况情如姐妹的她们。只是，此时此刻，她们面对着这样一种仪式感，却同时感到羞涩难堪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筱筱和九千都跪在床上，“我是应该闭上眼么？” “嗯……不，你先转过身去。”九千推了一把筱筱的肩膀，筱筱很娇小，很瘦弱，肩膀也很窄。九千一碰，忽然感到筱筱有些颤抖，身体发烫，“你怎么了？筱筱？” “没没事。”筱筱匆忙转过身，“我闭上眼了。” “嗯，那我”九千回忆着，想到那时代暮从背后环抱住自己，她那时在前面，尚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她告诉自己，不必多想，也许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呢？于是，她抬起双臂，越过筱筱的脑袋两旁，将自己身体慢慢靠向筱筱的背，直到自己的双峰抵着筱筱瘦弱的后背。然后，她慢慢将自己的双臂放下，环抱住筱筱的肩膀。 “好了么？” “好了。”九千说，“你想问什么？” “当然是问，我们何时可以出去？” 九千皱眉，想到上次自己在代暮那里的交谈。她摇摇头，“好象不能问这些，不过你可以想他，想他们。” “唐瑛吗？” “嗯。”九千点点头，她自己眼前也浮现了清明的面孔，“不管了，我们一起想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城主的意淫 九千和筱筱在床上赤裸缠绵，已然渐渐把贴紧了彼此。筱筱在前面紧抓着九千的胳膊，九千跪在后面，整个身体像是要刚筱筱吞食。 她们很热，两个人身上都很热，彼此的温度交融，好象已嵌入对方身体里。 心跳！ 九千觉知更多的是两个人的心跳，她耳畔好象响起了更多的东西，“是……是什么声音……”她仿若已进入了幻觉。 “嗯？”筱筱没有在代暮那里卜过卦，并不知道禁忌，以为九千在问她，于是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说，“是是心跳吧？我听到你的心跳。” “嘘别说话！”九千打断她，她刚刚好不容易听到的更多一点的声音此刻又被筱筱弄得消失了，“我也能听到你的心跳，不过别说话，赤裸占卜时不能说话，会被打扰到邪灵的。” “嗯……”筱筱刚要应允，发现自己又开口了，于是闭上嘴，手更加紧地抓着九千缠绕在她胸前的两条胳膊。 “想他，想唐瑛，想清明，想伊泽，想砚林，想他们……快，我们一起想……”九千模仿着代暮当时的情形，催促着筱筱，生怕她走神儿，“快想，要快，快想他们……快……” 筱筱心跳加速，九千也急促地说着，两人好象随时都要达到一个临点，便一起崩溃了。 然而，九千预期中画面并没有出现，她只是听闻了和梦中一样的声音，大火燃烧，燃烧到她纵然在春日的房间里，脱光了衣服，也觉得浑身炽热，像要被烧起来一般；她还听到兵丁的脚步声，有时有规律，有时又极为仓促混乱，连她得时能感受到当时那兵临城下紧急的情况；还有婴儿的哭声，好象那疼痛在自己身上…… “还有呢……还有呢…” 九千很着急，很闷，很急，可就是想不起来！ 那里是金碧辉煌的皇宫，那她的身世真的和皇宫有关喽？难不成当年那个皇子宝藏的秘密，也与她有关？也许，是因为她和清明已然交欢，那清明的身世也在她能觉知的范围内？可是，那样她又怎会不知道清明现在的下落呢？ 门口有脚步声，两人隐隐约约察觉到，但得有些迟钝。直到脚步声到了门口，敲门声响起，“九千姑娘，九千姑娘”是个老媒婆，九千前几日见过她。 “吓！” 两人同时跳了起来，打着哆嗦。九千急忙从地上抓起衣服，还来不及分辨哪件是自己，哪件是筱筱的，先扬声道，“我在换衣服，别进来！” “是是是，可是姑娘们，花轿已经到了。”老媒婆连连讨好地说，“姑娘快一些吧，外面都在传，今天城里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九千将衣服拣选起来，红色的放到自己这边，其他的丢到筱筱身上，“怎么不对劲儿了？” “不知道，是外面大伙儿都这么传，说东城城门口那边好象有个什么官队，不知是不是京师来人人了，也不知是干什么的，哎呀，反正今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来了什么也不怕冲撞，您就欢欢喜喜地披上红盖头先嫁人。东城城门口离这边还远着呢，我在外面等您啊！” 九千没有回应，但也没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想必就在这房间门口等了。 她压低声音问筱筱，“你刚刚看到什么没有？” 筱筱一脸茫然，“什么都没有啊。” “这样啊？”九千思忖着刚刚看到的情形，和听到的声音，真的只是和梦里一样，“我只看到梦里那些画面，我们应该是失败了吧？” 筱筱耸耸肩，“没办法，我们请不来邪灵。” “可是，你说，城门口出什么事了？”九千忽然有着不祥的预感，但同时，她又觉得莫名的欣喜，不知为何。她自知，一定不是为了马上要嫁给阎正旭那个糟老头子而欣喜，那会是为何事何人呢？ 衙门口，大红的花轿，一身喜红色的新郎倌，纵然年老，但看得出也是精神焕发。阎正旭牵着马，等在门口。 从他所站的地方，是可以望向衙门里的二楼的，那里影影绰绰，该是她的女儿在里面走动来回吧？他忽然有些兴奋，也许，只是画像看上去不美，有血有肉地站在他面前，也许真的和夫人长得很像呢？即便是长得不像，或许气质很像呢？即便都不像，也许鼻子眼睛嘴巴耳朵……无论随便哪一处，也许会有像的地方呢？ 阎正旭这么想着，有些失神了，他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这么多年，自己思恋成疾，甚至几次都想偷偷策马去京师，想办法潜进皇宫里，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知足了。然而，他都忍住了，他知道，他想见她，而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因为，当年的事，尚在人世的人不多。为此而怨恨他的，就更少了，怕是只有他一人。她想杀了他吧？但碍于侯将军的遗言，她不会这么做，但不妨碍她在心里恨他。 可是她的女儿与她不同，她年轻，一如当年的她。她也是美丽的，只是年纪尚轻，并不如她的神韵。但总有一点是像她的，见到九千，也许就如同见到夫人一样了。阎正旭心跳加速，更加兴奋起来，握着缰绳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新郎倌！”熟悉的带着调侃的声音又传来，大喜的日子，冷越仍是一身黑衣，绣着银线，他缓步走近，双目凌厉地看着他，“吉时很快就到了。” “见过冷大人。”在外，阎正旭与他尚要扮演着互相尊重，且不熟悉的角色身份。 冷越冷眼挑眉看着他，“很期待吧？” 阎正旭被说中心事，目光微垂，并不言语。 忽然，不远处一阵噪杂，引得两人皆回头去看，什么异样都没有。 然而，刚一回过头，那阵噪杂声又不见了，被可怕的寂静所替代。两人都不是迟钝的人，已察觉到不寻常，于是阎正旭上马，冷越很快骑上手下牵来的马上。 两人一前一后，正准备朝东城方向赶去，却很快勒了僵绳。他们已然知晓，事情何止不对劲儿这么简单？ 来了一个，他们都应付不了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章皇后驾到 眼前不见一人，且是在他们交谈之际，不知不觉之中，整个白石城像是空城了一样。那些原本凑热闹的百姓好象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箫瑟。然而这只是一个大阵势的铺垫，不是没有了，是来了更多。 白石城的地理构造并不特殊，分成东城西城也只是因为一方向东，一方朝西，地图呈一个长条状。是以，有时，若是城中无人，视野好的，是可以从这头向那头望去的，西城可以望得见东城，东城也可以望得见西城。 冷越和阎正旭眼力耳力都是极好的，他们察觉到异样立即下马，站在那里向东城望去，只见浩浩荡荡有大队人马涌来。有旗帜飞扬，领路的旗帜，近了，近了 冷越的心也凉了一半，他常年在京师，自然明白这是什么阵仗，而这每一面旗帜，领路者的衣着，帽子，甚至队伍的形状，他再清楚不过，这是谁驾到了。他闭上眼睛，胸口起伏，气息也渐渐混乱了。他以为他时间安排的很精准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这个人会劳师动众，在国中不太平之日，竟真的来到这小小的边城。 阎正旭虽未见过京师大人物的阵势，但似乎也有心灵感应似的，声音都颤抖了，“冷大人……这莫非是……” 冷越冷冷站在那里，心生闷气，时一言不发。 那队人马是悄无声息的，并不似想象中吹拉弹唱，好象是想尽可能低调，却仍是使人开眼界的阵仗。白石城中人，并没有见过这样的。 更近了，更近了 前行领路的已然来到了牌楼底下，他们看也不看冷越他们，一个个严肃着脸庞和表情，像是假人一般。规规矩矩地从并排直行到分成两队，后面的人也依照如此，然后慢慢地，层层叠叠站了三四排人，中间留出一个过道，虽显得窄狭，但气势反而更突出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顶富丽堂皇，金光灿灿的轿子从远处出现，被抬到牌楼下，停了下来。随行的一个年老的，拿着拂尘的男人……不，不该称他为男人了。他没有胡须，看上去眉清目秀，但面目给人并不慈祥的感觉。 他立于一侧，仰起脖子，声音洪亮，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此声一出，所有人都齐整整地跪下，俯伏在地。这是气场，这是架式，这是来自一个王者身上散发的不容忽视的阵仗。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冷越立即原地下跪，口中高呼着该说的话。 他说完发现阎正旭还愣在那里，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阎正旭这才回了神儿，他本正贪婪地看着那轿子，此刻才意识到，所有人都跪着，唯独自己呆若木鸡地站着。 他于是也跪下，但什么都没说。 冷越又急了，撞了他一下，“说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 “唔！”阎正旭有些不甘，但还是依照他们的样式，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的声音是最后的声音，这衙门口，开始了比刚刚还寂静的场面。直到老太监掀开了轿帘，随着一阵香气袭来，阎正旭只觉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太想抬起头来看看他思念了二十年的夫人了。但是，那不是将军夫人，而是当今一国的皇后。 “都平身吧！”皇后声音很低，几乎只有身旁的几人听到。 “平身！”身旁的老太监声音则极高地呼了一声，身后那些随行之人又齐整整地站了起来，声音一致，好听。 冷越起来了，阎正旭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中，好象没有听到。 “阎正旭，你也起来吧。”温柔地声音，唤了他的名字。那一瞬间，他几乎感到自己要飞起来了。 阎正旭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头压得很低，但可看到皇后的衣裙，异常美丽，香气袭人。 “抬起头来。” 阎正旭颤巍巍地，不敢抗命，抬起了头。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面前，不是幻觉，也不是想象，更不是心理上的美化，而是因为眼前的皇后，容貌姿色气质竟与二十年前无异。 他知道，皇后比他大上四五岁。而他，已然花白了头发，满脸皱纹，纵然有高超的武功在身，也抵不过满身沧桑。 皇后美丽娇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高高的发髻庄严隆重。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繁复，美丽异常。 她端详着阎正旭，“你变了。” “是。” “我的公主呢？” 阎正旭一惊，想不到，她起头会问上这么一句，仿佛当初她的隐瞒是理直气壮的，而今所有人都必须配合她。他皱眉，不知如何做答。 “禀报殿下，九千公主在衙门的二楼，房间里。”冷越在旁反而抢了话。 “你？”皇后闻言，对他的脸色比对阎正旭还不好，“我没问你倒答了起来，我要问你的不是这个，我的太子呢？” 冷越顿时一身冷汗，他是皇上的御前，但对皇帝比不发怵，唯独为这只手遮天的皇后娘娘大为忌惮。 “禀报殿下，伊泽太子在西城福来客的二楼。” “一个在客栈二楼，一个在衙门二楼。”皇后重复着他的话，“那他们在这两个地方，是准备要做什么呢？” “回皇后娘娘，太子在在休息。”冷越实在编不下去了，毕竟皇后能问出这样的话，就是为这两个人而来的，且她也已掌握了两人的行踪和原因。他不是百口莫辩，而是被抓个正着儿。 “那我的公主呢？” “在衙门的二楼，就就在那里。”冷越说完还畏畏缩缩地指了指上面二楼的窗口。 “我知道这里是衙门，我是问她住在那里面是要做什么？” “是准备成亲嫁人了。” “哦？”皇后说完忽然冷笑，“我宗室的公主嫁人，连我这个母后都不知道？是谁替她做的主啊？” “是九千公主的师傅，金卓群金大侠。”搬出恩人，她总该不至于发火了吧？冷越如此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情怯 “九千，那个是皇后啊？”筱筱和九千趴在窗口，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九千有些呆楞，忽然心中感到一阵异样，“好好象是吧。” “九千，你怎么了？”筱筱诧异，小声尖叫着，“你你怎么了？” “啊？”九千一怔，回头看筱筱，眼睛一眨，却发觉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抹。她哭了？ 下面又发生了变化，有一顶白色小轿也被抬来了，伊泽从轿子上走了下来，来到皇后面前，跪拜，请安。皇后自然是请他平身，又抚着他的胳膊，端详着。是啊，那是皇后和太子，是母亲和儿子。 而她呢？ 九千更加聚精会神去看，居然看到皇后和伊泽由着冷越和阎正旭引路，朝衙门里走来。 是要来……见她么？ 九千心砰砰跳起来，手紧紧抓着使窗棂。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九千，皇后要来了，怎么办？”筱筱问着和她一样的问题。然而，毕竟是不一样的，她不知自己为何紧张，但她却确定一件事，她不想见她。 九千失魂落魄，估摸着他们这就要上来了，纵然是前呼后拥，也有上来的一天。 “九千，你干嘛？”筱筱抓住正朝书桌那里走去的九千，刚要去拉她却发现她在摘下了一副画，墙上露出一个机关，“喂，你要躲起来？”筱筱到底还是了解她的。 “我要躲一躲，我……我不要见她。” “为什么？”筱筱有些急，“就快上来了，那可是皇后，你想被杀头啊？你为了不坐牢嫁给糟老头子都愿意，现在你想被杀头么？” “不，我见她……”九千声音都是哆嗦的，“我不见她，她她可能是我娘。” “什么？”筱筱吓了一跳，捂了一下她的嘴，“你可别乱说！” “不，是真的。”九千定定地眼神看着筱筱，来不及解释，她也不知该做何解释，筱筱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想见那个女人。 脚步声已至门口，老媒婆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跪在门口，大呼千岁。 “九千，快别跑了。”筱筱抱着九千的腰，而九千，则已推开了暑假，半个身子都已经进去了。“那可是皇后，你到底想干嘛？” 九千的心砰砰跳着，她知道这样躲不办法，但她有着直觉的想躲避。这不是情怯，更像是恐惧。想到皇宫，她眼前便出现浑身浴血的婴儿，可怕的血腥的婴儿。她也曾是这样的，被她亲生的母亲施了血咒。这一切，她并不确定，也不想这样面对面去确定。 好在，并没有人推门而入，而是轻轻敲门。 “九千，你在吗？”是伊泽的声音，“是我。” 九千没有回答。 “筱筱在吗？”伊泽又敲门。 筱筱嘴巴颤抖了两下，还是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在，在啊。” “开开门，好吗？” 筱筱抬头看了一眼九千，轻轻放开她，准备去开门。却很快，被九千一下抓住了胳膊，“嗯？”筱筱疑惑地看着她。 九千没有说话，拍拍她的肩，绕过她，来到门口，并没有打开门。 “筱筱？”伊泽见门里影影绰绰，唤了一声。 “是我。”九千说。 “九千，快开门，我带母后来见你。”伊泽声音里充满欣喜，手轻轻摇着门，但并没有强行打开。 “伊泽。”九千轻轻说，“我……” “嗯？”伊泽疑惑，“你不敢见母亲后么？别怕，我在这里，母后……一直很想你。” 九千心是颤抖的，想到那个女人在门后。她吓得坐在门口，背抵着门，头埋在膝盖间。 “九千？”伊泽又摇了一下门，才发觉有人坐在门口，他于是也蹲了下来，望着门内透出来的阴影，“九千，听话，快出来，我们来救你的，难道你想嫁给那个阎正旭吗？” 九千不想，但她更加不想开门，她也不知为何。 “九千，你别怕，只有我和母后两个人进来，其他人我只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伊泽在哄她，到了如今，他终于可以以皇兄的身份来见她了，他自己都有些兴奋。只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母女相认。他以为，只要有了皇宫的庇佑，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这是他作为太子，多年来的安全感，他并不明白九千的担忧。 里面还是一言不答，九千坐在门口，有些颤抖。 “九千，别怪我，我之前只是不确定，后来又是怕暴露了你的身份，会有不测。你也看到了，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都自顾不暇……是皇兄没用，来都来了，也没办法保护你。你先出来，我来慢慢给你讲这来龙去脉，可以么？” 九千还是不说话。 伊泽有些急了，站起来，回头，“母后，我们要不要把门打开？” 伊泽说这话之时，九千也竖着耳朵，她心又砰砰跳起来。 然而，等了半晌，那边只听闻一句，声音柔美而浑厚，“由她吧。” “母后？” “不想见，就等想见的时候再见吧。” 此话一出，九千泪如雨下，甚至抽泣声都遮掩不住。她有些失望，原来自己真的是被放弃，可有可无的那一个。不然，为何不硬闯进来？ “母后？”伊泽继续问，“你你要走了吗？” 门后并没有脚步声，他们还在原地，只闻那声再说，“你下去，我和九千说两句话。” “母后，我可以把门推开。”伊泽似乎也很想用简单粗暴的方法。 “不必，你且退下。” “是。”伊泽到底也是为她可认祖归宗而开心的，应了一声，便传来很多杂乱的脚步声。 九千心跳更加厉害，但眼泪止住了。 “九千。”那道声音传来，听起来仍是端庄地站在门口，一派威严，“你……恨我吗？” 九千没有说话，她也很想说些什么，但她怕，怕自己脱口而出的是怨恨，更是顶撞。 “没关系，要恨就恨我吧。”皇后说，“当年的事，是我主张的，与你父皇无关。至于后来，白玉……就是你师娘，她和我亲如姐妹，是我拜托她将你带到白石城再带到玉铂山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你曾想杀了我 皇后说到这里，顿了顿，见九千毫无反应，继道，“你……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落得这个地步，母后知你心里难受，我会让他们放你出来的，这亲你也不必嫁。你不要再别扭了，你到底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 皇后说完等了一会儿，此刻有着难以忍受，令人窒息的沉默。 寂静中，清晰可闻一声叹息，和极力掩饰的抽泣声，“九千……”皇后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无助，她手抚在门上，轻轻推了推，又听闻衣服窸窸簌簌的声音。 她好象蹲了下来，从门缝中可触摸到一点点九千的头发，她似乎是怕九千会不悦，轻轻碰了碰，又不敢用力，怕会被发现，“九千……”哭声更厉害了，已然掩盖不住，然她却没有再说什么。 “皇后娘娘。” 一道声音出现在了外面，九千一惊，她能辨认出师傅的声音，心为之一紧。 “卓群。”皇后该是站了起来，已重新收拾好了情绪，声音听来依旧雍容而悦耳，“九千她……不肯见我。” “别急。”金卓群来到门口，轻敲两下门，“九千，开门！” 他声音有些急促和严厉，使得皇后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别吓她。” “放心吧，这孩子也没这么不懂事。”金卓群声音带笑，安慰道，又朝门里唤了一声，“筱筱，你在里面吗？” “啊！在！”筱筱一直蹲在九千身旁，此时突然被师傅叫了名字，吓叫着答应。 “开门！” “是！”筱筱可不敢违抗，天啊，一个是师傅，一个是皇后娘娘，借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 “筱筱……”突然，胳膊被九千抓住，低头，九千脸上带泪，一脸哀求的表情，朝她连连摇头，嘴巴一张一合地，在求她不要开门。 “这……”!%^* “筱筱，你这孩子，开门！” 师傅明显不耐烦了，连连敲门，而门那边，皇后的劝阻也一句接着一句，“卓群，不见就由她吧，当年是我对不住她，等……有了机会，再见也不迟。” “九千，我们还是把门开开吧，至少先出去一下，你听皇后娘娘说的，也挺可怜的。”筱筱这么说着，就真的不顾九千，径自站起来要开门了。 “筱！”九千一把抓住筱筱的胳膊，看着那双手，筱筱瞪大了眼睛，九千在害怕，虽然她不知道九千在怕什么，但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恐惧，而不敢去开门。 “你们这两个孩子，在里面说什么了？把门开开！”师傅又叫了一声，他不是脾气暴躁的人，但这样似乎真的丢了威严，也没了面子，尤其在皇后娘娘，这个他也为她朝思暮想，很多年都没有放下的女人面前，他真的不想这样。(!&^ 金卓群，阎正旭，当今的皇上，包括当年她元配的丈夫，每一个男人，都在他面前支离破碎，也失了态。 “卓群，算了吧，以后会有机会的。”皇后娘娘依旧淡然，并没有刚刚的失落。 “哎，这孩子？”金卓群略显沮丧，他并不想被皇后看到自己管不了九千，甚至连更小的筱筱都支使不动了，“好吧，也许，一会儿她就想开了，会来给你请安的。” “嗯。”隔了片刻，才听闻皇后如此应允。 窸窸簌簌的声音又传来，皇后的声音近在咫尺，只隔一道门，“九千，母后会先和你皇兄住在香家客栈，你若愿意，就来见见母后吧。若是不想见，这里你尽管住，你的案子母后已命冷越彻查，定会给你个清白。” 说完，皇后又等了片刻，直到寂静的已显得尴尬了，她才起身。 “草民恭送皇后娘娘”金卓群必恭必敬，很明显可听闻他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起驾”那道尖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很多声音都响了起来，可以想象那浩浩荡荡的人马井然有序地聚集在楼梯上，现在又动身了。 “等一下！” 九千不知自己声音从哪来的，当意识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唤住了外面的所有人，因为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无礼！”金卓群推了门一下，“你这是叫谁呢？” “卓群。”皇后声音里明显带着欣喜，脚步声很是急促，站到门口，“九千，你……叫我吗？” “嗯。” “你有话要和我说？” “有话出来说，隔着门成何体统？”金卓群又忍不住呵斥她。 “卓群，没关系，孩子有话就说。”皇后很明显又蹲了下来，“九千，你说吧，母后听着。” “我……” 九千刚说了一个字，想想也不妥，于是改坐为跪，从门里打开了房门。她很是怯，尤其是要这么近地面对着竟未见过的母亲。她低着头，只看到到华丽富贵的衣裳，和一双白皙美丽的手，这双手又颤巍巍地朝她伸过来。 “草民筱筱见过皇后娘娘！” “草民九千见过皇后娘娘！” “平平身……”皇后的声音也是颤抖着的，且可听出里面的哽咽，“九千，抬起头来，让母后看看……” “不敢。”九千是真心话，她似乎一想到这个人，脑海中就浮现着许多梦里可怕的记忆。 “别怕，我是你母后。” “你曾想杀了我。”九千自己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她是充满怨恨的，为着自己所遭受到的所有不公而怨恨。人往往都是如此，至亲之人的伤害尤其深重，磨灭不去，因为要求和期望太高，哪怕素未谋面。 “这……”皇后哑口无言一般，伸过来的手也僵在半。 金卓群站在她身后，欲上前帮扶一把，又觉失了体统，也僵在那里。他叹了口气，“九千，当年诸多不得已，你要给你母亲一个机会。到底她生了你，到底你也活到现在了。你师娘，和她亲如姐妹，你得到的照顾并不比亲生母亲少。” 九千低着头，并不言语。 她脑中一片空白，向后挪了两下，弯腰磕头，“皇后娘娘……” “你不叫我母亲吗？”可听闻，皇后已然泪如雨下，她只说自己是母亲，并没有强调自己皇后的身份。先是母亲，后是母后，她想求得女儿的谅解，用的是血浓于水，而非强权压人。 “母亲。”九千乖乖顺从地叫了一声。 “哎，好孩子！”皇后居然也如她一般，膝行半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再度哭了出来，“我的女儿，当年是母亲让你受苦了。兵临城下，母后实在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你是我的女儿，可我辛国的百姓，岂不也是我的子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母亲的风流史 皇后哭得泣不成声，而九千着她所说的一切，纵然理智上是认可的，但心中毕竟不痛快。况且，自小即便是师娘，也并没有太多次抱过她，被这样紧紧抱在怀中，九千尚不适应，也觉得别扭，整个身体是僵硬的。 “我多想保护你，可国破家亡，辛国要是亡国，你也是孤苦伶仃的亡国奴了。我生下了你，便知是背水一战，本想让你皇兄带着你逃出城，可他还太小，又是一国的继承人，死也要死在城中，但你是个姑娘家，血咒埋下宝藏图，也是不得已。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既可以找到你，又是我辛国复国一线希望。只可惜，那时小小的你，实在是受苦了。” 当着随行官员与仆从，皇后已然失态，她且全然不顾，哭得越来越大声。 金卓群已然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举着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背，却又觉不合体统，改为拍拍九千的胳膊，“和你母亲说句话吧。” 九千也已受不了这种亲昵，她并不适应，“母亲，我……女儿明白了。” 皇后闻言哭得更伤心，将她抱得更紧，“我的好孩子，母亲就知你一定明白这其中的因由和苦衷，你是我皇室的好公主，我的好孩子……” “皇后娘娘，九千已经知道了，您就先起来吧，莫哭坏了身子。”金卓群在旁安慰，目光中含着异样的色彩，盯着皇后，“快起来吧，时辰也不早了。” 皇后应了一声，终于松开了怀抱。 九千也松了口气，两人都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哎呀，娘娘快起来，快起来”那个老太监这时才敢上前，从后托着皇后，金卓群此时也才敢上手，和老太监一左一右，将皇后扶到了床边坐着。 皇后被扶着，刚坐定，目光便追随着九千。而九千，则被筱筱扶起，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 “孩子，过来，坐到我旁边来。”皇后唤她。 九千腿有些麻，踉跄着站了起来，腿都软了，还是筱筱扶了一把，才坐下的。她刚坐稳，皇后便一把拉过她的手，“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让母亲好好看看。” 九千微垂着头，实在不敢直视这一张美丽的脸庞。纵然她是母亲，她却从小没享受过她的爱，此时突然如此温情，她不适应。 “对了，孩子，你刚刚唤我，是有事吗？” “嗯。”九千轻轻应了一声。 “你要什么，只要母亲能做到，都会答应你的。” 九千闻言，自己也才刚刚想起来。于是起身，再跪下在皇后面前，“我要母亲帮我找到一个人。” “起来，起来，找人而已，不必多礼。”皇后自己拉着她的胳膊，又示意老太监来扶人。九千于是又一次被拖到了床边坐着，皇后边问边抚弄着她的头发，“你要找谁？” “是一个叫清明的人。” “清明？”皇后听闻后，皱眉，狐疑地问，“这名字我怎么好象听过？” 九千讶异，但还是继续说，“他是城主阎正旭养的杀手，被阎正旭喂了毒药，若不按他的命令杀人，就得不到暂时解一时毒性的解药。女儿恳请母亲找到清明，从城主那里找到解药，救救他。” “有此等事？” 皇后倒不是惊讶于阎正旭以此等手法养了杀手，她是掌权皇后，皇室中这样的杀手并不少见，她不是双手未沾过鲜血的女人，即便是未做皇后，没遇到那年还是太子的皇帝之时，她也是一介武将的丈夫，出身也是武将的世家，她不是害怕，而是不解，这种事是如何发生的。 她于是回头看向金卓群，后者躲避着她的目光，也是一脸无奈。 金卓群轻咳了一声，“江湖儿女，情窦初开，不拘泥于小节。玉铂山练功清苦，但也无忧无虑，下了山，花花世界，难免遇到两情相悦之人，一时……” “好了！”皇后不耐烦，也不想听下去。她回头看九千，“孩子，他是你……喜欢的人？” “母亲，我已是他的人了。” “啊？”皇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纵然是她十月怀胎所生，但毕竟不在自己身边成长，她也没有资格管教。她叹了口气，“好吧，你放心，三日之内，母亲一定将他找到。至于解药，现在我就命阎正旭交出来。” “多谢母亲。”九千又要起来谢恩，被皇后拦住了，“好孩子，不必多礼。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有。” 九千点点头，站了起来。她来到书架旁，摘下了那副三个姑娘的画像，拿到皇后面前，递给她看，“母亲请看。” “啊？”皇后看了果然面色不对，她抬起头看了看金卓群，“这不是……我和小玉小萱的画像么？怎么会在这里？冷越他，他挂我的画像做什么？” “母亲先别急，挂画像的不是冷越，可能也不是之前被刺杀的刘大人。”九千说，“也有可能，这画一直被挂在衙门官员的房间里。因为在白石城的史志和野史中，一直都有关于您和您两个情同姐妹的好朋友三人的故事。” “是……这样吗？”皇后不解地看着那副画像，“这是我和小萱成亲之前，托城中最有名的画师画的。只是后来我不知这画被放到哪里去了。” “母亲，这样的画像还有很多。”九千说，“不仅有，且在白石城中很多地方都可找到，当然，更多的是被夹在书的画页上。母亲，可能不止白石城，是辛国都流传着关于您的野史。” “原来是这样，我竟都不知道。” “娘娘别急，我们可能立即下令，封查所有关于您入宫之前的消息。”老太监自然一直在旁听着，此时开口出谋划策。 “不必了，不必了。”皇后摆摆手，却说，“你退下吧，我还有事要和公主谈。” “是。”老太监倒退着离开了。 “母亲，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世，还有我为何会做那些噩梦。”九千说，“母亲，我读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但是我都不确定是不是您，您自己能告诉我真相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额上印 皇后闻言，无比感慨，笑得透彻而淡然，“孩子，若那是野史，正史又在哪里？皇宫里记载的我，连我自己都不认得。” 九千看着这个头一回见到的亲生母亲，一时恍然，“母亲……” “没有错，孩子，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皇后笑着拍拍她的肩，“你的母亲，我，就是在这白石城长大的，我的父亲是城中的富商，就是你的外公，如今依然健在，当年，我把他接到了京师居住，我会带你见他，还有家里其他的长辈。画里的这个人，这个” 皇后说着，指了指摊开在桌上的画，那个白衣女子，“这是你师娘。然后这个” 她长长的修剪整齐，又涂着的美丽凤仙花的指甲又指了指白衣女子身旁的那个个子明显另外两个都矮小的小姑娘，“这个叫吉萱，她的年纪最小，但今年该是也有四十岁了。” 九千听闻这个年龄，又看着画像上嬉闹着三个妙龄少女，一下有了穿越感，忍不住问，“那母亲今年高寿？” 皇后微笑，“母亲今年四十七岁，生你的那年，已经三十岁了。你皇兄伊泽今年二十五岁，大你八岁，生他那年，你父皇还是太子，那年我也有二十二岁了。” 九千点了点头，又低头指着那个小的姑娘说，“那这个女子呢？她现在在哪儿？” “她……”皇后闻言皱眉，面上带了几分愁容。 “九千，不该问的不要乱问！”金卓群始终站在一旁，见此情此景，斥责她一句。 九千不解，抬头看他，再看向皇后。后者摇摇头，抓着她的手，“没关系，母后都告诉你。她姓侯，当年，我嫁的就是她的大哥。” 九千心中一惊，原来故事中的侯将军，被冠上通敌叛国之罪名的侯将军是其中一个姑娘的家人，大哥。也就是说，自己的母亲与这个小姑娘是姑嫂关系。并且，若是当年侯将军被处决了，那她的家人呢？会不会也遭牵连了？ “当年，我向之前的夫君求了一纸休书后，她便与我恩断义绝了。”皇后说得一脸落寞，“那时她便恨我，再之后，她也与许配了的人家成了亲。我与陛下回了京师，再也没有见到她。处决了侯将军之时，并没有株连九族，我本以为她在白石城中该是可以安稳度一生的。可没想到，就在我生下你，又把你交给你师娘之时，她说，小萱一家失踪了。” “失踪了？”九千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思绪万千，仿佛心中有着某种直觉，感到与这画上的三个女子都有着某些特殊的联系似的，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师娘，也算是养母，那另一个呢？一个失踪了，没有下落的女人，会和现在的她有什么联系？ 九千如此想着，只是在此时，她还只是想想。她并不知晓，在许多年以后，她与这个女子才是有更多千丝万缕联系的。 “失踪会是去哪儿了？” “我也派人打探了她的下落，都没有结果。”皇后摇摇头，神情中有着苦涩，“我知道她恨我，她认为，是我杀了她的大哥，也许是怕会受牵连，才会举家逃跑了。她不知道，我真的不会伤害他。而且，侯将军……也不是我……” 皇后说不下去了，哽咽着，片刻后，续道，“我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只是当时陛下一时糊涂才会酿成大错。只是嫁鸡随鸡，他又是太子，他错，我也只有跟着错了。” 场面一时沉默，寂静。九千无法认同，但这已成了过往，死者已矣。 皇后也不愧是一过之后，是掌权皇后。说到伤心处，落泪之后，便又端庄如她。她擦了擦眼泪，依旧慈祥地看着九千，就这么看着，看得九千更加怯。 忽然，皇后伸出手去触碰她的额头，“这里是不是……” “呀？”九千已然是个本能，有人要碰触到那道疤痕，她便下意识地向后躲闪。这一下太突然，她还轻叫了一声。 “千儿，乱叫什么？母亲看一下怎么了？”金卓群又呵斥她。 “卓群，没事，是我对不起孩子。”皇后并不在意，收回了手，目光盯着九千的额头，“你额上，太阳穴那里，是不是有个疤痕，大约这么大？”皇后伸出两根手指，笔划着。 九千猛地抬起手，自己盖着，摸着。额上的碎发被压得挡了眼睛，她看上去很是狼狈。 “孩子，是母亲对不起你，一时情急，为了以后可以辨认你，就印在了额上。” “什么？”这回何止九千，连筱筱都忍不住叫了声。 原来，这道疤痕并不是意外，而是故意被印上去的，是记号，为了辨认。九千看得戏文不少，这等戏剧中才出现的情节，居然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时感到好笑。自己遮遮掩掩那么多年，原来是抛弃掉她的母亲为了日后认她而刻意印上去的？ “你觉得不好看吧？母亲真的对不起你。”皇后看着，“你放心，母亲想办法，找太医，想办法为你救治，也许可以淡一些。” “不必了。”九千低着头，放了下手，她已然不在意了，“母亲不用担心，若是为了九千日后愁嫁，怕被人嫌弃就不必烦恼了。九千已是清明的人，他并不嫌弃我。” “哦，是啊……”皇后答得有些生硬，一时也感到尴尬，“孩子，你放心，母后很快就会帮你找到他的。” 这一场所谓的促膝谈心，也就这么硬生生画上了句话。 和阎正旭的荒唐的婚约自然就这么取消了，甚至九千的案子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一时，九千感受到了权利的好处，只可惜，她并不知以后的命运。也许，身为一个公主，她要面对的并不如在一个白石城里行医来得轻松。 而在香家客栈里，皇后唤来了金卓群。 “那个叫清明的，怎么回事？” 金卓群挑眉，不大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又道，“这孩子不错，你看……” “不可以！”皇后说完，看了眼别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变了，“我指的是，都不可以。” “什么？”金卓群脸色大变，“你……你刚刚在骗九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身托皇室听天命 金卓群目露惊讶，不可置信地看着至今仍念念不忘的女人。她依旧美丽如昔，而似乎，也依旧果断和无情，“你……你在骗九千？” 他说完顿了顿，似乎仍心绪难平，“你刚刚都是在骗九千？你也骗了我？” “并没有。”皇后的声音腔调都是淡淡的，似乎真的并不想为自己过多辩解。是了，她是一国皇后，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也无需别人的认同，她是王权，是生杀大权。当然也包括，对自己儿女的生杀大权，和任何决断生死。就更何况，是一个曾经爱过她的人而已了。 金卓群看着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喝茶的皇后，胸中憋闷着一口气，“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到了现在，见到了九千，血浓于水你也还不更改你的想法，九千只是你生的一颗棋子？你到现在都还是想利用她？” “我生了她！” 当的一声，皇后将茶杯重重放下，发出一声闷响，随着她声音的提高，望着金卓群的目光也调转开来了，“我生了她，我给了她生命，我就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金卓群原本瞪大了眼睛，旋即又苦笑，目光中透着透彻和不甘与超脱，“你错了，你生了她，但给予她生命的是上天。只是上天也错了，不该把这么好的孩子，落生到你家。” “是她生不符时，落生到皇室，一生使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不需在世上讨生活，无需争权夺利，她便拥有一切，难道不是她的幸运么？”皇后冷冷一笑，旋即才叹了口气，“只是，她落生错了时候，早些晚些，她都是天之骄女。只可惜，她生在了国难之时，才有了这坎坷的十几年。” “幸好她是跟了小玉长大，否则岂不是也要和你一般自私？”金卓群终于不再试图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善良了。原来，她一直是个骄傲自私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跟着我也好，跟着小玉也好，她必定就是她，她流着皇室的血，是皇室的一员。皇室的血统给了她生命，她当年不幸，是她的命。”皇后蔑视地目光望着窗外，且不敢把目光投向金卓群，“我终究把她的命保住了，跟着小玉，她也无忧无虑长大成人，也出落得美丽大方了。这还不够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金卓群面色凝重，声音也是无奈而失望的，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告知你九千的情形，是望你能助她脱离困境，她分明是被冤枉的，我出此下策，也是为了让你能出面扳道阎正旭。可三日的功夫，你亲自来了白石城，我……” 金卓群声音甚至哽咽，他顿了顿，继道，“你来了，我以为你真的心怀愧疚，却不想，你还是为着那个藏宝图！” “藏宝图是辛国的藏宝图，九千也是我辛国的公主。”皇后声音严厉起来，她是一国皇后，位居高位已久，不容别人如此指责为难她，“辛国的百姓也是她的百姓，她出生之时为辛国守护宝藏，到了该用的时候，岂不也该为辛国人拿出宝藏？” “宝藏的事与她无关！”金卓群并不惧怕她皇后的身份和威严，他醉生梦死已久，将生死托于天命，“这十七年来，她不知自己公主的身份，过得无忧无虑。你作为母亲，除了生她，并非养她，教育她，关心她，保护她。除了自出生便给她的伤害，还有多年的噩梦，你做过什么？” “我十月怀胎孕育她，我千辛万苦生下她，这便是母亲，是我给了她生命，若我不生下她，她又怎会有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皇后理直气壮，趾高气昂，“她是多年噩梦，出生之时便遭血咒伤身，但同时难道有享受到其他的幸福么？这世上，谁出生以来便只有幸福快乐开心的？谁不是一样也活在痛苦猜疑和不安当中？” 金卓群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摇摇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不要伤害九千，我求求你了，算是我替小玉求求你了，她爱护这个孩子，但她又不敢太过亲近这孩子，因她知道这是你的孩子，她以为自己没有资格，但这许多年，难道她不是在做着母亲该做的一切么？九千如此淡泊名利，如此洒脱自由，也是因为她。” “但她也是倔强轻狂大胆的，不是吗？” 金卓群一怔，哭笑不得，他点点头，“你说的对，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却一直有自己的性情，这”他说了一半，轻咳一声，“这和你当年一模一样，尤其是面对一个心爱之人的时候。” 皇后这才面露了一丝笑容，或许这就是母亲的情结，终究还是爱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更何况，她始终为着自己的个性和选择而骄傲至今，“那个叫清明的，我怎么听着这名字挺耳熟呢？” 金卓群则一脸不解，“他是个孤儿，和白石城里很多人一样，当年被阎正旭收在城主府中，培养成了杀手，又喂了毒药，每隔一个月给一次解药，且分等级，若任务完成的好，就给上等的，依此类推。若是该杀的人没有杀成，被跑了，所吞的使不仅不是解药，还是加强毒性的毒药。” 金卓群说这话时，脸色越来越阴沉，也透出了愤怒。而皇后，面无表情地听着。 “所以，他们体内的毒，基本上无药可解，除非拿到阎正旭手里真正的解药。”金卓群解释着说，“至于名字，该是随便取的吧，这么一个荒凉的，甚至有些不祥的名字。那是个苦命的孩子，但他好几次以身犯险，救了九千，自己差点没命了。” “不，我是记得这名字我听过，在很多很多以前听过……”皇后边说边思忖着，很闷很急，而同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闪过那副九千那里拿到的画像之时，好象被针扎了一下，“我想起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太子伊泽 “嗯？”金卓群吓了一跳，皱眉看她，“什么？” “小萱！”皇后站起来转身，走近金卓群，“我想起来了，小萱，我们的小妹妹，小萱以前说过，以后生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子，要起名叫清明。因为她自小喜欢风雨声，因为听风听雨过清明。我们那时还笑她，说这个名字不好，不吉利。你说……” 皇后只说了一半，看着金卓群，后者则是一脸不予置评的样子。直到皇后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中有异样的光芒，抓着桌布的手好似也微微颤抖着，他不忍心，于是安慰，“只是个名字而已，吉萱小姐只是下落不明，也许到了别的国境生活，我们只是不知道而已。至于白石城这个叫清明的孩子，他和九千同年，今年该是都十七岁，也有可能只是阎正旭随便取的名字，或是生在清明。这些都不得而知，你又何必先入为主地枉自猜测呢？” “可是”皇后说着皱眉，“我真的有的直觉，卓群，你见过那孩子吗？他长什么样子，和小萱像不像？” “只见过一面，看得也并不真切。而且，我也只见过吉萱姑娘一面，对两人印象都不深，记不清长相。”金卓群边思忖边说，是真心为皇后着急。 皇后重新坐下，声音高了八度，“来人！” “奴才在！”她话音刚落，很快地，门口就出现了那个老太监的声音，他只在门口应着，并不敢推门进屋。 “吩咐下去，三日内找到那个叫清明的。”皇后说完顿了顿，又道，“把白石城城主给我带来！” “是！” “一定会弄清楚的。”皇后说完终于也舒了口气，继续倒了杯茶。 门口有脚步声，老太监的声音再传来，“太子殿下求见” “进来吧。”皇后的表情更见缓和。 伊泽推门而入，见到皇后请了安，又朝金卓群一抱拳。 “母后，您吩咐的……” “你还有脸说？”皇后听闻伊泽来，表情本已缓和也柔和多了，但见伊泽真的进了门，她便又板起了脸，“叫你来找你皇妹，你找到了还不带回京师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不仅迟迟不告知她的身份，自己偏还在这城里叨扰个没完？这是为何呀？”!%^* 伊泽头压得低低的，他原本神风俊朗，意气风发，此刻却像个缩头乌龟，大气都不敢出了，“母后，孩儿是怕弄错了……” “堂堂一国的太子，做事犹豫不决，将来如何治理辛国？”皇后不愧为辛国的掌权皇后，所有的话出口都不太好听，既有母亲的威严，也有皇后的气势，“我当初如何告诉你的？” “是要找到皇妹，带来见您。” “你又是何时找到九千的？” “来到白石城便遇到了清明和九千，只是那时并不知晓皇妹的身份。”伊泽如实交待，“后来，我便也怀疑，就一直打探，直到确定了她身上有血咒的纹身。”(!&^ 皇后闻言，一下挑眉，“你看到了血咒纹身？你是如何看到的？” “是遇冷再遇热之后，便会显现。”伊泽说。 “哈哈哈！”皇后忽然笑了，这笑声令伊泽头埋得更低，连金卓群都不解地看着皇后，直到她平复了情绪，才道，“你这孩子，若非你是我和你父皇的独子，这太子的位置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不仅妇人之仁，还愚蠢至极。” “母后？”伊泽抬起头，目光惊惧地看着皇后，“莫非孩儿真的弄错了。” “你没弄错，只是歪打正着而已。”皇后睨他一眼，“那血咒纹身的确是会遇冷再遇热才会显现，只不过，还有一个前提就是破处之身。” 伊泽抬起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母后，皇妹她的确是和那个叫清明的有了夫妻之实。” “有便有，你紧张什么？”皇后反而不以为意，“我辛国国风没有那么封建，有了夫妻之实成亲便是。只不过，若是你皇妹不愿意，也由着她。” 皇后的确并不拘泥于这等小事，只不过，明白的人都心知肚明，她自己当年不也是抢了别人已有媒妁之言的丈夫。又向一直对她体贴百倍的丈夫求了一纸休书，才嫁给了当今太子。其实，野史中还有关于她的一笔，便是传言，当年太子正是由于娶了这样一个女子回家，才气得老皇帝吐血而亡的。 “既然都对上了，你为何不带你皇妹回宫？” “这……” 伊泽并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他更难以启齿的是，自己原本的目的并不是带九千回宫，而是找到她后，取得宝藏便杀了她，以绝后患。因为，辛国的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女皇帝的，若是太子无能，公主继位也有先例，且不止一个。他自知母亲强势，也一贯看不起她的优柔寡断，常骂他妇人之仁。此次，若是真的找了一个性格果断泼辣的小皇妹回了宫，母后若是真的欣赏喜欢，那自己的地位岂不是不保？ 伊泽不是贪图皇权富贵的人，但面对此等后果，他也自知自己承担不起。 砰！ 皇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丢人现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的勾当，那些江湖人士，你以为你收在了麾下，为你所用，只是他们和你一样没用，连一个杀手得应付不了，和我朝廷的捕快死在一块儿，你要如何收场？” “母后，这事是孩子做错了。” “你错的还少么？”皇后冷笑，“西城那个邪灵卦馆，也是你的女人吧？怎么？皇位还未坐上，就先给自己盖了几座行宫了？” “母后？”伊泽的头，几次抬起，又几次垂下，“母后，代暮是个好人，求母后宽容。” “宽容当然是要宽容的，到底是你的人。”皇后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是专程为你皇妹而来的？” 伊泽面露不解，“母后？” “傻孩子，我是为了你！”皇后摇摇头，“我从一开始便是选了你，为你牺牲你那可怜的小妹，施了血咒，送到了江湖，凶吉未卜的，还不是为了保住这江山。为的是辛国，辛国的百姓，到底也是为了你。这是辛国，也是我家的黄家的辛国啊。祖祖辈辈继承下来的王位，岂能落到别人之手……” 皇后说了这句，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冷越有意谋朝篡位，我岂可容他撒野？” 此话一出，伊泽和金卓群皆是一脸凝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牌楼下的孤儿 “白石城城主阎正旭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阎正旭唯唯诺诺地跪在皇后面前，他不敢抬头看皇后，浑身都是颤抖着的，但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兴奋。若是刚刚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而这一回的召见，他可是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嗯。”皇后娘娘自然是看得出他的心思的，只是一切不动声色，甚至连平身都不许他，只由着他这么跪在那里，“冷越自到了白石城，便和你有来往么？” “回娘娘，冷大人找过臣两次，都是在商业九千公主案子的事。”阎正旭必恭必敬地回答，头压得低低的，但眼神一直向上翻着，企图能看到皇后的脚，或是衣裙，但距离太远，徒劳无功。 皇后挑眉，望他佝髅着的身子。作为一个女人，她禁不住抬头看看陪在身旁的金卓群，尽管也是一样已步入中年，且醉酒度日，但金卓群依旧身材挺拔，气度不分，不减当年江湖侠客的风范。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想到远在京师皇宫中，已病入膏肓的皇帝陛下。再想想自己，真是岁月无情。只不过短短不到二十年间，很多人竟都变得这副模样了。 “回娘娘，九千公主是误杀了那个祁国人，有人证，案子并不复杂。” “你不要说我偏袒，纵然是皇子太子，若真杀了人，该偿命偿命，该关押关押。可若我九千只是误杀，并且还救人有功，为何还不无罪释放？” “是该放，是该放……可是，娘娘，衙门的案子并不归我这个城主管啊。”阎正旭也一脸无奈。其实，他这个城主，不过只是名字好听，真正的实权也没有多少。更何况，他该起到的作用也并没有起到，白石城中混乱的如此，他本就该负最大的责任。 “这事我会吩咐冷越的，那现在来谈谈你的事吧。”皇后声音里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阎正旭在这个女人面前，永远是低人一等的，一如他当年幻想着墙上一个画面，自己禁不住，在被窝里行着不可之人之事。见不到她时，他想她。见到她，他又极感自卑。此时此刻，他低垂着头，“臣，不知娘娘所问是何事？” “清明，是你收养的孩子？” 阎正旭心中不解，想不到她会先问这事，关于清明，他是有秘密，但并不是最重要的，事隔多年，他并不以为她还可知道真相，即便她是一国掌权皇后，“回娘娘，是臣到了白石城担任城主一年之后，以外之拣到的。” “嗯？”皇后并不以为会听到这个答案，疑惑不解，且并不相信他，“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拣到时孩子是怎样的？既然是弃婴，又有何日后相认的特征么？” “回娘娘，具体的时候，臣实在记不得了，只记得是在春寒时节。地方是在牌楼下，就是他在西城卖艺的地方。”阎正旭说着真正的事实，有真有假方可迷惑人，他也并不是毫无准备，“拣到时，只是裹了个被子，春寒时冻的孩子一直哭，我于心不忍，便拣回了家中。” “那清明这个名字，也是你取的么？” “回娘娘，因为拣到他时，下一个节气便是清明了，我在家中喂养了几天，想着送不出去，便随意起了个名字，养大了。” “那么说，他算是你的养子了？” “不瞒娘娘您说，这孩子性子太冷，我本是这么想，但他大了以后，十二三岁便去牌楼下卖艺，不常回城主府，我基本上也就不提这事了。” 皇后闻言笑了，“自然是这样了，哪有养父养了孩子，先喂毒药的？” 阎正旭闻言心中一沉，她终究是知道了，于是道，“娘娘，这白石城多年不太平，很多被贬，被流放的凶恶之徒都聚集在这里，这里又是小小边城，附近邻国也虎视眈眈，总在边境搅扰，我逼不得已，才后来养下几个杀手的。” 阎真旭说完，顿了顿，“不知娘娘可知，臣在这十几年间，也曾接收过陛下的密令，有大约十几个不便斩首的被贬官员，都由臣来解决的。” “这不必你提醒，我自然是知晓。”皇后说，“只是我不知道，你养的杀手都是些孩子。” “那些孩子都是孤儿，且骨骼有可塑的余地，我才养下教授功夫的。” “你亲自教的功夫？” “不是。”阎正旭说，“臣有幸得了几本功夫秘笈，于是臣的这些杀手们，每个的功夫都不同。” “原来如此。”皇后点头，“你手下还有哪几个杀手，都是你拣来的么？” “只有清明是拣的。”阎正旭说，“有的是饥荒时，不知哪里流浪来的，也有青楼的姑娘生下个孩子就死了，我只拣选了那些适合练武的收养为杀手了。” “嗯。”皇后听了应允，也无太多可指摘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回娘娘，臣已命人去找了。”阎正旭说，“清明自小便在城中混迹，有时也会出城不知去哪里做什么，我也并不知道其下落。” “但他每隔一个月都乖乖主动去找你，因为你那里有他的解药？” “回娘娘，是这样。”阎正旭低头，回答。 “把解药给我。”皇后直截了当，并不理会其他，“我是说，所有人的，能一次解毒的解药，你明白我的意思。” 阎正旭什么都不敢辩解，只伏地磕头，“解药在府中，臣这就去拿。” 阎正旭走后，皇后长叹口气，“卓群，他在撒谎。” 金卓群不可思议，皱眉，“如何见得？” “他每次撒谎的时候，右手的小手指就会打哆嗦。” “你怎会知道？” 皇后苦笑，“是侯将军当年告诉我的，他当做玩笑在说，还说一个副将有这样的习惯不是好事，会被人利用，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我以为这么多年，他已将这习惯改掉了。” “每一句都是撒谎么？” “当然不，只是清明身世，他必定知道真相。”皇后边说，愁眉不展，“卓群，我还是直觉不对劲儿，我一定要见见那个清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八章句句扎心 阎正旭辞别了皇后，便回了城主自己的使府邸。他的房间里喜气洋洋，外间张灯结彩，里面是新婚的洞房。自然，这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 他进门一看，映入眼帘的这一切，自己也苦笑。是了，若是有皇后在，无论得不得到她，他得不会在这个时候娶别人。更何况，那姑娘是她的亲生女儿。皇后何其聪明精明之人，怎会不晓得他的心思。他龌龊了，猥琐了。并且，被她知晓了。 也许，她一直就知道自己对她的觊觎吧？只不过，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怎会？他怎会有机会得到她？他在痴人说梦，如今也该醒了。 阎正旭边想，边来到靠墙的一派药架前，掏出腰上的钥匙，正中一个暗门，里面是一排药瓶。他没有碰那些药瓶，而是从一个暗抽夹层中抽出一张纸这便是清明他们身上毒药的解药药方了。 “城主！城主！” 一道声音打断了正展开药药看着的阎正旭，他猛回头，但也不太惊讶了，除了一个人，谁都不太可能闯入他的府邸而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被他察觉。 “冷大人，皇后在命人找你。”见到冷越，阎正旭只觉胸闷气短，他简直是遇到克星了，“你不去拜见，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呵呵，拜见？”冷越挑眉冷笑，“难道我要去找死吗？” 阎正旭不解，“你做了什么事？” “我做的事可多了，说出来吓死你。”冷越像玩笑话一样说着，在这屋子里转悠来转悠去，还朝里屋探了探头，“真是喜气洋洋啊，若是皇后不来，昨晚怕就是洞房花烛夜了吧？再过十多月，那小娃娃就生出来了，阎城主便喜德贵子了啊！” “闭嘴！”阎正旭狠狠瞪他一眼，“你来到底干什么？” “怎么，不敢娶了吧？人家娘家可是家大势大，你以为你是驸马，其实你就是个奴才！”冷越的话句句扎心，说得阎正旭快吐血了，“其实呀，你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个小丫头片子，你要的是那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女人……” 冷越话还没说完，被阎正旭一掌袭来，他自有提防。然而两人向后滑开好几步，背抵着二楼的窗，阎正旭这一掌拼了八分力，似是要将之前他信口开河的侮辱都一并讨回似的。 “别这么豁得出去嘛，阎大人，你还是有机会的……” “不许你侮辱皇后娘娘！”阎正旭眼里都快冒出血来了，他也不是普通的角色，只是纳闷冷越为何这次并没有出大招抵挡。他不是冷越的对手，他自己知道。正因为如此，他知道，冷越这回又不知有何阴谋了。 “不侮辱，不侮辱！”冷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把卡着自己脖子的手拿掉，“只不过，有的机会，她成了你的，你那时可真能做到不侮辱么？” 阎正旭不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冷越说，“你也不用这样问我，你且告诉我，你以后要如何？” 阎正旭似乎被问住，一脸茫然，“纵然是如此，念在旧情，我也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不至于流落街头？”冷越说完，忽然哈哈大笑，直到被阎正旭呵斥，他才捂着笑疼的肚子，“想不到阎大人在白石城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人还是单纯善良的啊。” 阎正旭冷冷看着他，“皇后娘娘什么得没有说，我依旧是白石城城主。” “好好好，她好她好，她赏赐给你的身份！”冷越又夸张地鼓掌，“只是阎大人，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除了是她的赏赐，还是你的阴险毒辣，你自己不清楚么？” 阎正旭没有说话，冷越则蔑视地看看他，踱步到药架前，“你刚刚是在找解毒的药方么？” “是啊。”阎正旭冷冷地说。 “真是没脑子！”冷越再度嗤笑他，“解药给了她，你那些杀手可就不是你的杀手，是要杀你的人了。” 阎正旭负手站在窗口，望着白石城西城的街景，已入黄昏，他心也莫名凄凉，“这是自然，只不过，那几个小毛孩子，也未必杀得了我。” “那若是再加上几个你不知道的杀手呢？” 阎正旭目光立即变得阴暗，“你……” “别再问我什么意思了，你心里没数么？”冷越回头看他，“那不是普通的女人，那个所谓的皇上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是辛国的掌权皇后，相当于辛国就是她在治理的，你以为她一个女人能用的手段是何等手段？真的是用女性的博大慈悲么？” “她纵然如此，我也会辅佐她的。” “你愿意辅佐她，对她的情意和衷心天地可表，只可惜，人家信任的并不是你。”冷越说，“你进了门，跪拜她，一直跪着说话，连抬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人家信任商议事宜的，可是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金大侠。” 想起这个，阎正旭的确心里一万个不痛快。并不是跪着回话，而真的是他跪着，而金卓群站在她身旁。 “皇后，她只是……” “别找借口了，你在她心中什么得不是，连一颗可利用的棋子都不是！”冷越又走回来，看着他，也看看外面的街景，“这一片荣华，她不给你，你得不到，包括她自己在内。她若真给了你，也是她赏赐你的，你就从没得到过她的什么。” 阎正旭似乎彻底被打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你办到了，可以走了。” “当然不是。”冷越说，“我是来帮你的。” “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当然有。”冷越凑近他，目光里透着猥琐，“你从二十几年前就暗恋她，难道不想得到她？哪怕一回？” 只这么一句话，阎正旭心已颤抖，他惊惧地看着冷越，“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先保住命再说吧！”冷越摇摇头，“你难道不知道，皇后这回来归来，走归走，这么一趟回去，咱俩的小命都不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冷越的阴谋 “保保住性命……”阎正旭有些慌乱，他并不是不冷静的人，但一碰到有关皇后的事，这些已然算是好的状态的了，“她……她难道要杀了我？” “她想杀你还不容易么？”冷越笑道，“这辛国一国上下，她想谁难道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为何要杀我？”阎正旭甚至道出了委屈，他并非忌惮于皇后的权利，而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他总是以为，在她那里，他还是特殊的。只是他忘了，这种特殊并非情谊，也许是见证不光彩过往的眼中钉。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冷越冷冷看着他，一步步朝他逼进，“皇后娘娘的过去，你知道的一清二楚，要被载入史册的历史，你以为你是目击者，见证人吗？你沾沾自喜，其实你只是个不该存在的人而已。” 阎正旭听着，表情未变，但心已凉了大半截。 “把解药给了她，不仅她要除掉你，你的那几个小毛孩子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冷越说，“更何况，这世上想杀你的人，又何止这么几个？” 阎正旭倒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害怕，“冷越，你到底要干什么？” 冷越闻言，笑得诡异而神秘，声音虚虚实实地，“我要做件大事。” 阎正旭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疯子，“你要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 阎正旭目光一凛，“你想干什么？” “别吓着了。”冷越摆摆手，好象在安慰他，旋即又笑得猥琐，“我说，你这么多年，除了青楼那几个老娘们儿，你根本就没睡到过自己想睡的女人吧？” 阎正旭一怔，赤裸裸的戳穿让他无地自容，“冷越，你……” “我说过别吓着了！”冷越表情又恢复了刚刚悠哉而慵懒，“你喜欢她，可从来就没得到我她，你甘心么？而且最后还要死在她手里？” “你说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实。”阎正旭只道他是挑拨。 “别忘了，我可是在御前做了多年的人了，十五岁起我就常住在皇宫里，他们什么脾气秉性我都晓得。那老皇帝是病入膏肓，搞不动事情了，不然，你以为还有你的今天么？”冷越说，“你喜欢皇后娘娘，多年也未娶，那是你自知得不到她。今天若是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让你完全拥有她，你选不选？” “冷越你？” 阎正旭有些懂了，但他实在也不敢相信冷越有这么大的胆子，“你，莫非你想谋朝篡位？” “你难道没想过么？”冷越冷笑，“你否费尽心机要找到皇子宝藏的秘密，结果被她瞒天过海，还是保住了那个公主的命，直到现在，她被保护起来了，你什么都做不了。可若你先一步找到了她，杀的那些婴儿也找到了解咒的秘密，你想怎么做？找到那些宝藏，通敌叛国，带人宫进皇宫，杀了那个病秧子，然后呢？她若是向你求饶，你会怎么做？” “她不会向我求饶的。”阎正旭也了解皇后的骄傲，她是掌权皇后，能做的事，从没有做不成的。 “可是我有办法让她这么做，你呢？” 阎正旭瞪大了眼睛，“你？” 冷越忽然附耳向他，“城主，别犹豫，跟着我，她的下场就是只能留在你身边。” 阎正旭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颤抖起来，不仅是为着冷越的大胆妄为，也是为着他所说的话有可能实现。这难道不是他多年来想实现而没有做到的么？ “你有什么办法？” 冷越见他终于有了态度，也稍稍放下了心，“现在是这样，皇宫，他们是回不去了。那个废物皇帝，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降，二是逃出皇宫。那他只能到这白石城来。而皇后，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她知道的越晚越好。届时，一切已无力回天。” 阎正旭皱眉，“你说你想逼宫谋反，那你在这里，逼宫的人要如何辅佐你上位？” 冷越冷笑，“别忘了，挟天子已令诸侯！皇帝活不成了，皇后一介女流。我的目标，是那个太子。” “伊泽？” “没有错！”冷越说，“我完全有把握控制这个人，他若死了，逼宫的人也是我的人。那时候只剩下皇后一人，我不会赶尽杀绝，杀一个女人。” 冷越说完，长叹口气，似乎疲惫了，“她就交给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喽。” “可是……” “你还犹豫？”冷越狐疑地看着他，手上积蓄了一股内力，想到若是此时阎正旭还不站在他这边，他便只能了结了这个真的知道太多的人了，“怕什么？怕不成功？还是怕他看不起你？” “我……” “哈哈哈，你以为她现在看的起你？”冷越嘲笑他，“当年，她当你是个小孩，现在，也不过当您是个奴才，你当她是什么？是天上的仙女，是高不可攀。放心吧，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觉得她什么都不是。到那时，你也就厌倦她了。什么女人没有？荣华富贵，我不会亏待你的。” 阎正旭脑中已一片空白，他不知该怎么整理自己的思绪了，但他知，他现在若不答应，冷越一定会立刻杀了他，“你想我做什么？” “很简单，将城封起，不许任何人和通报的马匹进来，当然也不容许任何人出去。”冷越如此交待着，“还有，解药不许给她，从现在开始拖住她。只要她不知道外界的消息就可以了。” “现在，京师是什么局面？” “戚国有奸细，祁国在这边城，也无法支援。”冷越说，“所有的兵力都在对付城门的守卫，皇后不理智，也是为了自己的太子。她内忧外患，现在还要操心着公主的事，够她急的了。至于那些宝藏，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她到我手里，我会找到的。” 阎正旭听到宝藏二字，心中也有了动摇，“只要找到了宝藏，莫说是什么戚国，祁国。我都不会放在眼里，现在的关键是，那个公主。” “你要去抓她？” “当然！”冷越说到这里目光狠毒，手也握紧了拳头，“只要皇后晚来一步，她就到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章小不正经的 “想不到你是个公主啊！”夜深人静，筱筱和九千依旧在床上夜谈，筱筱还沉浸在白天发生的事里，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还以为这次死定了，你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了，没想到，师傅神通广大，居然能把皇后娘娘请来。” “哦……” “说起来，师娘怎么到临终得不告诉你身世呢？”筱筱兴奋的很，打断意兴阑珊，心事重重的九千，“哎哎哎，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是不是师娘临终前单独叫过你？” “我真的不知道。”九千不得不解释，她懒洋洋的，“师娘临终前不是谁也没见，只见了师傅了么？” “哎，说起来，她也不是师娘，师傅没与她成亲，野史上不是说了，师傅喜欢的是皇……”筱筱说了一半，捂上嘴，眼珠子乱转，“哎呀哎呀，那是你娘，我不该乱说的哦。” “说呗，史志上当这么写了，还怕说么？”九千不以为意，也不在乎，打着哈欠。 “你好象一点都不高兴啊？” “也不是。”九千莞尔，“能逃出来，能还我清白当然好。” “只是还你清白吗？”筱筱不解，翻身，支撑起头，俯看着九千，“哎，那是你娘哎，你不是孤儿，你一直想找到的身世之迷就解开了，而且你娘居然是我们辛国当今的皇后，你是公主啊！你马上就要回宫了吧？住在皇宫里哎，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这是我们从前都没想过的哦。” “是吗？”九千皱眉，甚至疑惑，她笑着，“这些好象很遥远啊。” “不遥远不遥远，近在眼前啊！”筱筱也为着九千的迟钝而无语，手伸出去指了指，“皇后娘娘，你的母亲，就住在隔壁，香家客栈，有师傅为证，你还怕错了？” “没错就没错嘛。”九千又打了个哈欠，完了左右看看，皱眉，“哎，怎么今天小小哪了去了？我回来就没见它？” “别提了，小不正经儿的这几天发春，老是白天睡懒觉，天一黑就不知跑哪里玩去了。”筱筱摇摇头，口里咒骂，“也不知找那个小野猫了。” “啊，对了，小小是母猫哦，发春了有可能过几天带一只公的回来。”九千思忖着，“要是怀孕了，可能还得准备好点的东西吃吧？” “我会准备的……哎你说到哪儿了？”筱筱一拍脑门儿，转而认真起来，“九千，这样一来，你的噩梦，是不是就不会再做了？”!%^* 九千闻言，好象也被提了个醒儿，思忖着，“我不知道哎，不过做不做这样好象都无所谓了吧？因为我知道梦里的都是什么了。” “说的也是，哈哈！”筱筱搔了搔头，重新躺下，隔了片刻，两人都没有讲话，她睁开眼，幽幽地，“你睡着了？” “没有。”九千马上回答，声音清晰无比，很明显没有睡意，但仍然连连的哈欠，很快，又打了一个，“怎么了？” “你会和皇后回京师么？” “应该不会吧。”九千说，她脑中浮现的是清明的身影，“也不知母亲找到清明没有，还有，解药拿到了没有？”(!&^ “那个城主，应该不敢抗命吧？” “谁知道，看着他阴森森的，还有那个冷越。”九千说完，心中忽然一阵阵憋闷，“你说，他们会不会不给解药了啊？” “怎么可能？”筱筱惊奇地说，声音都提高了，“那可是皇后娘娘啊，他们不怕么？” 九千闻言点点头，“说得也是，可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我也说不上来。”九千一阵烦闷，困是真的困死了，可就是睡不着，“好象，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不好的事都过去了。”筱筱安慰道，尽管她说的也毫无根据，“你想啊，你都差点要嫁给那个城主了，皇后娘娘简直从天而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觉得，这得能编进史志里了，说不定以后的戏文里还要唱你呢。” “哈哈！”九千忍不住笑了，那感觉更加奇妙，她一时也放松了，“那睡觉吧。” “嗯……咦？”筱筱忽然闭嘴，片刻后，凑到九千耳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唔……” “筱……唔……” 筱筱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捂着嘴，拖出了床铺，悄无声息的，甚至连九千一时也没有察觉，刚一回头，另一只手也捂住了她的嘴。她瞬间感到整个人都腾空了，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到一个怀抱中。 清明！ 九千欣喜若狂，这怀抱，这气息，她若再感受不到，也就白白和清明相好一场了，“唔……清……” “别说话，别乱动！”清明声音凑到她耳边，几乎像是在朝她耳朵吹气。九千顺从地点了点头，清明才松开手。 旁边的筱筱也没有出手，可想而知，那是谁抢走了筱筱。九千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免得像上次一样，唐瑛想见筱筱，就那么硬生生地把她挟持走了，连乌玉都追不上。 清明在九千身上裹上了一件外衣，踩着轻功，九千虽被抱在怀里，但迎着风，还是很冷，一路都在打颤，直到落地。 一处还算明亮的地方，香气袭人。九千有印象，嗅觉记忆五十年，她知道这里是哪里，抬起头，首先看到的却是清明的脸。 “九千，到了！” “百香楼？” “没有错。”清明没有察觉到九千的不悦，拥着她，向里走去，不想，九千并不动身，还把搭在她手腕上自己的手推了下去。清明皱眉，旋即好象明白了，走回去，“九千，对不起，白天我本想去救你，却遇到了你母后，我便知你有救了，就在一旁没有出面。你相信我吗？” 九千并没有为此而不悦，耸耸肩，笑道，“相信。” 清明与她是有这点默契的，并没有太确认，便再度拉上九千的手，“那走吧。” 然而，还是被九千拒绝了，他不解，陪笑，“不是不生气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青楼迷道 “不生气！”九千别别扭扭站在原地，就是不跟他走。 清明似乎心思并没在九千身上，听闻她说不生气，又再度拽上她的手，“那快走吧，快！” “你放开！” 九千还是不走，这一回，清明这才醒过来似的。终于面对面站在九千面前，手戳戳她的脸颊，“还是怪我了？不相信我了吧？” 九千摇摇头，她自然相信清明的一切话，即便他真的一直都没有出现，她也并不怪罪。更何况，他真的来了，而她，如今也真的是平安的！ 她并不是盲目地相信，而是因为清明之前一次又一次的为她差点拼了性命。那即便这一次他真的不愿意出来救她，她也是一点怨念都没有的。 “九千，听话，先跟我进去好吗？”清明边哄着，边东张西望地朝楼梯方向看，“今天早上的事……” “不是今天早上！”九千见他始终说不到点子上，也只得翻了个白眼，自己说出来了。真是没脑子，非逼得她说出来，九千这么想着，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哎，你是不是傻了？”清明笑着拍她脑袋一下，“一会儿生气，又会儿又笑了，到底为了什么在这里跟我别扭？” 九千叹了口气，“大晚上的把我挟持来这里干嘛？” 清明眼珠转了转，绕了这么大弯子，终于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感到自己好象也傻了。他于是也叹了口气，“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跟我上来，你就明白了。” “你……” “难不成你以为我把你卖这儿了？”清明开着玩笑，摇摇头，“当着你师傅，你娘亲，你师妹……啊，对啊，筱筱也被唐瑛带来了，早就在上来了，就等你了。” 九千莞尔，也自觉这么矫情没意思，嘴角抽搐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反而越过清明，先一步上楼了。 “哎哎哎，错了”清明从后抱住她的腰，把她从楼梯口拖了下来，“不是这一层，带你上这边，还真是把你卖了，哈哈哈！” 九千脸涨红，“我怎么可能知道，究竟什么要紧的事，一定要来这里？” “来就知道了，这边。”清明带她进入的是楼梯旁边的夹道，应该是通往厨房，那些仆从从厨房里拿了酒菜，穿过夹道，上楼梯口，送给楼上的姑娘和恩客们。而夹道再转弯，也有一道楼梯，是暗梯，更能听到二楼丝竹管乐，欲仙欲死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 “从这里上去，是小白的房间，小白是立冬的丫鬟。” “为什么来这里？” “皇后娘娘来了，城里自然要禁止一切青楼炮仗类的生意买卖，临时被官府下了告示，今天早上就关闭了。”清明边在前面带路，猫腰走着，边压低声音解释，“所以，目前来讲，这里最安全了。” “安全？”九千狐疑，“难道别的地方不安全吗？医馆也不安全了？” “已经不安全了，只是你还不知道。”清明回头，面色凝重，他们已走到窄楼梯的尽头，上面有暗光，不如刚刚那个楼梯映照下的灯火通明，这里看上去简直像是个山洞。“到了，来，你先上去。” 九千被清明拽着胳膊，与她简直蹭在一起，上了楼，里面看上去比想象中的还幽暗。依稀可辨的有好几个人，熟悉的气息，九千还没看清楚，却一下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九千，你怎么才上来？”有些埋怨的声音，来自筱筱，刚刚两人还窝在被窝里夜谈，并准备睡觉，这一下又聚集在百香楼，简直一时无法适应…… “我……走得慢了。”九千耸耸肩，敷衍着。 她自然不会承认，会来迟这么久，主要是因为自己刚刚在楼下好一阵矫情。结果，所有情绪都扑了个空，人家清明根本从头到尾也没弄懂什么意思。这就好比一个人对着墙发火，那是发不出来的，发出来了，火气也是最后烧着自己。 “快来，砚林回来了！” “砚林？”九千好象这才清醒，朝前看了看，依稀辨别出好几个熟悉的影子。但她并没有走过去，反而回头找清明。 不知何时，清明手里多了几个荷叶包，有扑鼻的香气，“进去吧，可惜蜡烛不够。” “总算来了。”一个身影冲过来，抢了他手里的荷叶包，“真是饿死了。” “乌玉？”九千看到时，乌玉已然打开一个荷叶包，酱牛肉的味道唤醒了她的食欲。 乌玉也不理他，而清明则端着盏煤油灯走了过来，拉扯着九千的衣袖，九千也不得不依偎着他。她看到了砚林乌玉伊泽代暮立冬二当家唐瑛筱筱……还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她再熟悉不过了，忍不住尖叫。 “啊唔！”她刚叫出声，便被清明捂住了嘴，这已是今晚第二次了。 “拜托，别叫！”清明简直是咬着牙叮嘱她，甚至气得在她耳边轻咬了一下，“闭嘴，听到没？” 九千瞪大了眼，点了点头，当清明松开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下去。清明倒不愧是能忍，真的没发出一点声音，惹得其他人跟着讪笑。 “好了没有？”清明虽然忍着，但手可没抽出来，任她咬，“解气了就张开。” 九千松开了牙，两手还抓着清明的手，最后替她抹了抹手上自己的唾沫。 “你叫什么？”清明敲了她脑袋一下，甩着手，显然是被咬疼了。 “那个人”九千远远地指着站在角落里的白色身影，那岂不就是第一次大家去吉祥戏班看戏时碰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身影吗？她曾以为那是伊泽，结果几次变脸，恍得她差点被当成杀人犯。 “九千，别怕，这是我的死士，广寒。广寒”伊泽与开了口，他朝九千说完，又唤了声，“来拜见公主！” 伊泽的话音刚落，那一道白影便瞬间出现在九千面前，吓得她又一次差点失声叫出，幸好清明早已看清，伸出手及时捂住了。只是他怕再被咬，很快又松开。 九千当然没有再尖叫，而是仔细端详眼前的人，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但身形和身高居然和伊泽一模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哭出来舒服点 广寒行了礼后，便又隐在角落里了。伊泽说，他本来可以完全不被人发现和看到，是伊泽要求他和大家见面，他才出现的。然而，他依然选择躲在角落里。 “你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九千更加不懂的是，这些人凑在一起，且聚集在青楼里，所为何事？ 伊泽到她面前，“九千，我要告诉你件事，你千万要冷静。” 九千一怔，回头看看清明，后者给予鼓励的目光。她面色凝重，看向伊泽，嘴巴动动，也不知还说什么，于是点点头。 伊泽目光望向东城方向，“冷越要谋反，已经联合了阎正旭，他们的目标是京师，母后已经回不去了，还很有可能在白石城就被杀。” “什么？”九千诧异，声音又高了八度。 “小点声音。”伊泽面色肃穆，朝她摇头，“九千，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你！” “我？” “别忘了，你身上的藏宝图。” “藏宝图？”九千不解，怔怔地，又不自觉地看着清明，后者有些不敢看她，“我身上……不是有血咒么？哪来的藏宝图？” 伊泽有些不忍，但还是走近她，拍拍她的肩膀，“九千，你便是传闻中，十七年前那个皇子宝藏中的皇子。母后为了保你性命，混淆视听，于是阎正旭散布的传闻便是一个皇子。” 九千一下感到窒息，继而是恶心，反胃，想吐，她不解地看着伊泽，“也也就是说，我的性咒，为的就是那副藏宝图，那……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起初也不知道。”伊泽说，“我也正是为这事而来的，母后当时召唤我，要我到民间来找皇妹，才告知了我藏保图的秘密，然而血咒如何解，连母后都没有见过，甚至她也不知道方法。” 九千感到浑身都麻木了，“没没有方法么？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藏宝图的？” “因为你背上有藏宝图的纹身。” “咦？”首先疑惑的并不是九千，而是筱筱，她放下酱牛肉，走过来，“不对，九千背上哪有什么纹身？我和她从小长到大，一个被窝睡觉，一个浴盆洗澡，就没见她身上有个什么花儿。” “血咒的纹身，是不会轻易看到的。”伊泽说，“只要有特殊的方法，才会显明出来。我们也是……用了很多方法，才看到了你背上了纹身。” 九千闻言只觉身上心里都凉了半截，“什什么方法？” 砚林此时也走上前来，乌玉见状，虽然舍不得，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酒菜，跟了上来，站到他身后，“九千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雪洞，为了要逼出阿灵的身份那回么？” “记得。” “我们是误打误撞，才知晓的。”乌玉说，“你说商老爷的毒，是要先遇冷，再遇热，才会显出来。结果，你为了蹲守，和我们一起也在雪洞里等了很长时间，你也很冷，对吧？” “对啊……你不用说了！”九千打断乌玉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我很冷，然后我便被阿灵的热水泼到了身上，所以，我身上就显出了纹身……你当时说我衣服上有什么东西，其实是看到我的纹身了吧？” 九千边说，自己边回头，看着自己的脖子。她当然看不到，然而，却实在承受不了。 乌玉点点头，老老实实站在砚林的身后。九千是她的师姐，他这么做，也有些不尊敬了。 “那你们呢？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九千看向伊泽和清明，“还是乌玉告诉你们的？” 此时，砚林站了出来，“九千，你应该还不知道，我那次……那次不告而别，其实不是去游历江湖，而是投奔了太子殿下。就是你的皇兄，伊泽。” 九千这才恍然大悟，那一瞬，她脑中一片空白。 三年了，她为着这个答案等了三年。直到她已然放弃，直到清明的出现，她似乎都没有放弃要知道这个答案。只不过，她绝口不问，因为她了解砚林，他不主动说的答案，她问是没有用的。问得多了，得到的只会是个欺骗。她曾经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砚林当初是要去做什么。 她以为，他讨厌她，要离开她，才会找了这么个借口。却原来，是真的有要事要做。 “你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九千一时甚至都忘了清明的存在，深深的被往事抓住了。 砚林皱眉，垂头，并不看她，“我不知如何说出口，更何妨，这是个秘密。” “九千，是皇兄对不起你，我那时真的不知道砚林居然是你的师兄，而且你还”伊泽只说了一半，很多事当着清明的面，他自然是有这些顾忌的。 九千颓丧地瘫坐了地上，砚林伊泽清明同时去扶，但九千还是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清明笑了笑，“没事，我先说，我说完你们再向她赔罪啊。” 九千耳里听着一切，但心里什么都没有，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不是个会多问多说的人，很多时候，她并不会去问她并不能接受那个答案的问题。她以为，她已经不需要这个答案了。她以为，一辈子都不需要了。然而，当她现在突然得知之际，她才知道，这件事堵在心口，哽在喉头，多年都没有忘记，只是被硬生生压在心底，不去理会。此时升起涟漪，搅起了思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九千。”清明在她耳旁轻唤，他是聪明的，在九千为着砚林而伤神之时，他只是陪在左右，并没有妄加评论。甚至收起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声音一较往日温柔，“九千，好了吗？地上凉，也脏，我们起来吧，你坐到太师椅上，再想，好吗？” 这话简直像是解药，郁结的情绪有了出口。是啊，她已然拥有了清明，何必再纠结过去呢？ 坐在了太师椅上，九千仍旧目光呆滞。 清明蹲在她身前，仰头看她，“要不，哭出来舒服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三章清明吃醋了 九千没有如他所说的哭出来，反而疑惑地目光盯着他，“你也知道？” 清明被问得一怔，目光有些游移，最后落到九千脸上，甚至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他轻咳一声，“九千，这事我真不便在这里说……”他说完，向九千附耳，说了一句悄悄话说。 “呀！”九千听完一下缩了脑袋，脸刷地一下涨红，刚刚的情绪全都没有了，像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太师椅里，谁也不看，尤其不敢看清明。 筱筱和唐瑛显然明白，两人互相咬耳朵，嬉闹着；二当家和立冬看了，也互看一眼，心领神会了；唯有砚林，若说刚刚他满怀痛楚，不知做何解释，现在则是一脸尴尬，像是一个局外人。 “咳！”这回是代暮，轻咳一声，打断了这屋子里好几对男男女女的暗波。 九千抬起头，看着她，其他人也齐刷刷向她看来。 “代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代暮一直坐在一旁，此时起身，还是一身轻纱薄裙，好象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有冷热的感觉。她看着九千和清明依偎着又打闹着，眼中好似有一丝羡慕，“那次” 她说了一半，顿了顿，目光落在清明脸上，又移到九千那里，“还记得那次，清明走了，答应你在你生辰那天回来么？你思念他，跑来问我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哎呀！”九千一听这话，立马又低下了头。她觉得不好意思，那样的思绪，思念，告诉代暮知道，是为了占卜，牵挂清明的安危。只是这样的想念，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让她觉得没面子，她可不想被清明知道。 清明听了皱眉，回头猛看九千，敛起了目光中调侃，多了一丝柔情。他不是无情无心之人，九千对他的牵挂和思念，他怎会不知，只是有时难免辜负。他有时甚至以为九千会恨他，却没想到，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九千默默地爱他如此？ “我接着说吧。”代暮说，“那次我故意带你到寒池旁，是为了让你冷，之前给你倒的茶，本来是热茶，但其实是使人发寒的茶。然后带你去了沐浴，水是温热的，自然就被我……们看到你的纹身了。” “你……们？”九千纵然一个人在羞涩，但还真没漏听一个字，“你和……谁们？” 代暮终于也低下了头，目光瞟向砚林和伊泽。 还好两个都是自己人，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师哥。九千稍稍放心，然而，一回头，才发现清明脸色不对劲儿了，那双本来时常含笑，吊儿郎当的眼，现在好象要充血一般，甚至带着杀气。九千以为，像清明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杀人，那杀人之时也是面无表情的冷酷，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这样，好象是要发火了。 “清明？” 清明没理会她，在她面前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伊泽和砚林面前，站得非常近，指着两人，“你们偷看九千洗澡？” 这说的也太猥琐了，虽然是事实。九千明白了，这是吃醋，也是捍卫主权。清明不希望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到她，更何况是偷看洗澡了。 “清明，误会……” “清明清明！”九千急忙跑过去，拉住他，“两个都是我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清明忿忿地，九千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不冷静。 “好了好了，清明，是我们不对，向你赔罪，也向九千赔罪了！”伊泽带头，拉着砚林一齐朝两人抱拳。 “没没事没事。”九千不适应如此客套，随意摆手，场面尴尬，其他人居然见状都不参与，该埋头吃的埋头吃，该卿卿我我的卿卿我我，九千也手脚不知往哪摆，才想起，“啊，你们继续说，说……到哪儿了？” “是这样的。”砚林说，“本来，皇后娘娘已经向阎正旭索要了他们几个的解药，结果在城主府被冷越拦下了。” “什么？”九千又提高了嗓门儿，她目光慌乱地看了看清明，她心一下子好痛，与解药失之交臂，九千心中比之刚刚的清明还愤怒，“冷越” “是冷越，他说服了阎正旭与他一起谋反。”伊泽说，“所以，母后出不了这白石城了，京师那里没有母后坐镇，父皇又久病缠身，皇城怕是注定要失落了。” “那那还等什么？”九千惊奇地看着伊泽，“为什么不想办法？我们可以……可以现在就帮母亲出城，出城其实不难，不是带了御林军？城主根本没多少兵。”九千焦急地说着，却见伊泽等人，全都在气定神闲，仿佛并不着急。 “你们…”九千看着他们，直觉他们在想着她不能接受的事。 “九千。”伊泽说，“我们不打算送母后出去了。” “为什么？” “现在即便送了出去，母后到了京师，也进不去皇宫，因为冷越的人已收买了驻扎皇城的御林军，所以母后如今带的这些根本应付不了。” “那就如此坐以待毙么？” “当然不。”伊泽说，“我们的打算是，在这里活捉冷越，带他去到京师，逼那些御林军投降，届时我便得以进入皇宫，接替皇位。” 九千一下子震惊了，她是山野中人，自小在山中长大，自然是不懂争权夺利。此时听来，一切都陌生，但又近在眼前。这事与她息息相关么？似乎不那么相关。然而，血浓于水，这眼见着就是要弑亲夺位了，她想象不到眼前儒雅的兄长伊泽，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她接受不了！ “九千？”伊泽见九千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目光里有掩不住的恐惧，“九千，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杀父王和母后的意思。” “那你要做什么？” “父王久病，早已不理朝政。母后是有能力的人，掌权多年。”伊泽说，“然而，母后太过强势，治理辛国，太过极制强硬，解决一切问题都是用镇压的方式，使得许多官员不敢进言。这是辛国的悲哀，自古仁君，该施仁政，我若登上皇位……” “伊泽！”代暮突然打断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那年的太子殿下 哗啦！ 晶莹剔透的茶杯碎落在地，皇后绣金镶银的鞋子有一点沾湿了。老太监见状急忙弯腰跪下，用自己的衣袖去擦，不想被皇后烦燥地踢了一脚，跌坐在地上。他不敢仰面，但低垂下的头，脸朝地，精美的波斯地毯上落下两滴泪。 “小苏子，你先出去吧。”皇后脸上有努力维持的镇定，她手抓着桌子，掩盖着止不住的颤抖。 “娘娘……”老太监脸上的泪并不是委屈，而是害怕，“冷冷越他们是要在这里把……” “不许说！”皇后几乎恐吓地斥责老太监，她怕听到那个事实，“你胆子太小，快出去，外面候着，你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了。快出去，你敢哭出来我砍了你的脑袋。”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老太监再害怕，听到自己小命不保也得把泪憋回去，虽然被谋反，真到了逼皇后自刎自裁之时，他也跑不了了，只不过，能多活一时是一时，更何况，密报的事还不一定准，可若皇后真想要了他的脑袋，那可是百分之百实打实会实现的。 他于是，赔着罪，倒退着出了房门，小心在门外候着。 “卓群，这回是我失策了。”老太监走后，皇后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半个身子趴在了桌上，目光也有些迷离。 “是我不该这么急，只是我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见九千。”金卓群摇摇头，走到窗口，故意贴着墙，以余光朝下看去，隐藏自己。下面是闹市，但因皇后的到来，城中几乎属于日夜得被宵禁的状态。来往经过的人少，仅有的那几个，看似平常，实则都是有着任务和目的的。 “我就不信我一国的皇后，他真敢动我不成？”皇后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来人” “等一下！”金卓群阻止已来不及，只见门口刷地现出阴影，是皇后带的御林军。金卓群朝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领会，半信半疑地又命他们退下了。 “卓群，你有什么办法？”皇后看上去并非六神无主，雍容精致的面容透出更多的是愤怒，过了最初的惊慌，她又是那个铁腕掌权皇后，“总不至于这么坐以待毙吧？还有，伊泽和九千呢？这个时候，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九千和筱筱昨夜失踪了。”金卓群说的平静，没有惊慌，显然并不担心，或者早已知晓一切了。 皇后面色开始阴沉下来，“伊泽也不见了。” “不！”皇后开始焦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伊泽在做什么？其他人呢？难道偌大白石城，我堂堂辛国皇后，在此时此刻，除了落井下石，图谋不轨的小人，真的没有人可以托付了吗？”!%^* “当然有！”金卓群在她身后，手有些犹豫，伸出又缩回，但最终还是还是伸出，有力地捉住皇后的胳膊，他能体会到她的颤抖和恐惧，“还有我！” 皇后回头，这张依旧神风俊朗，潇洒不羁的面孔，时隔二十年，依旧如昔，却是第一次近在咫尺，“卓群……” 那一瞬，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一年，不告而别的白玉去游历江湖三年之久。而她，也嫁给了原本媒妁之言的侯将军三年了。她一直想念，却也不敢去打探她的下落，毕竟她心有愧，企盼着她能接受和释然的那一天来临，一切便迎刃而解了。自然，若是她在在江湖之中觅得新的良伴，更是佳话一段了。 她所企盼的，居然全都实现了。白玉真的回来了，美丽依旧，更加的意气风发。与她同行的，是她在江湖上的朋友。那是看上去十分英俊潇洒的一位侠客，劫富济贫，锄强扶弱。最重要的是，江湖上的几年游历，使得她将之过往统统抛诸脑后，她不再怪罪和记恨他们。她也深深的为白玉高兴，希望能在白石城看到这一对江湖侠客伴侣成亲。(!&^ 只是，当她真正见到金卓群之时，一切都变了。金卓群对她一见钟情，深深迷恋。不出一天，便向白玉提出悔婚。他不是不知道她们紧张的关系，也不是不知道她早已嫁作人妇。但面对着这样一个局面，他选择的不是顾全大局，不是皆大欢喜，而是遵从内心。既然不再爱白玉了，便给她自由，不用一纸婚约拴住她。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自我粉饰，真正的原因，是他见到了那年的她，便不可能再接受任何目前女人了。 一个男人的自私和自以为是，在此昭然若揭。金卓群一直都没变，那时如何，现在也如何，他现在究竟心境如何，便要如何去做去行。 “卓群，你……” “放心吧！”金卓群目光中不再透着年少轻狂的迷恋，更多的是责任和沧桑，他早已满目疮痍，尽管看上去气质不变，但心中已是空空如也。他目光坦然，透着坚定，“你放心，全天下都与你为敌，我也在你左右保护你！ “卓群！” 皇后怎能不感动？她当年无动于衷，是因为她已是别人的夫人。然而，她刚刚拒绝了他，很快便遇到了当时的太子，却选择了向侯将军求一纸休书。在世人眼里，甚至在所有的人眼里，都会以为她是嫌贫爱富，是攀高枝，是自私自利，是为自己的升腾而不择手段。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爱的既不是侯将军，也不是金卓群，而真的是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 她自然也是错了，错就错在，不该草率，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究竟真正爱哪一个，就轻易的接受了当时的那一个。她最该明白的是，自己的魅力，是有可能使更多的，不止这两三个男人动心的。他们真的都有可能因为她的吸引，而做出许多不可回头的事。比如，侯将军向白玉悔婚，比如金卓群向白玉悔婚。然而，当时的太子确是孤身一人，来微服私访。他并没有首先亮出自己的身份，而第一次见她，也没弄明白她究竟是不是已嫁作人妇。其实，真正的正人君子，反而正是那年的太子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死士百折 “皇皇后娘娘，有京师来报！”老太监在门口，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很明显在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皇后叹了口气，也懒得骂他。她与金卓群交换个眼色，很明显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从今早传来消息开始，这已经是第五封加速急报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糟糕。她都已然麻木了，“送进来！” 一名黑衣人，风尘仆仆进门，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着一个信封，“娘娘！” “是你？”皇后还没拿起急报，却对送信人惊奇不已，“你怎么来了？” “这是谁？”金卓群见此人进门，只细细看上几眼，便知武功高强。 皇后接过急报，拿在手上，不急着看，且盯着眼前黑衣人，“这是皇上的死士，日夜跟在皇上身边，但除了我一人之外，还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百折，这是金大侠。” “百折见过金大侠！”那黑衣人仍是跪着，进退有礼，礼数周全。 “嗯。”金卓群朝他抱拳，再看向皇后，“死士？也就是说，连冷越甚至伊泽也没见过他喽？” “是。”皇后点头，还是看着百折，“你在这里，那皇上…” “回禀娘娘，京师尚未沦陷，只是内臣有几个已投靠了冷越，包括冷氏家族在内有大半的权臣都希望逼皇帝陛下下位。”百折说，“陛下身体支撑不住，本以为可以上朝一日，却怕晕倒在朝堂之上，反而给了他们把柄和机会。于是，一个人悄悄出了宫。” “什么？”皇后瞪大了眼睛，人也几乎支撑不住了，身体摇晃了两下，幸好金卓群在后扶住了她，她坐下，急忙将捏在手里的急报打开，看了一眼，人也瘫软在了那里。 金卓群皱眉看着她，“怎么了？” “这是陛下给我的密信，他在宫中就已写好了，是遗诏！”皇后手微微颤抖将信重新折好，收回信封中，“陛下人在哪里？” 百折闻言扑倒在地，“臣罪该万死” “起来！”皇后不耐烦，她想听的自然不是这句话，哪怕是坏消息，也比这不疼不痒的话来得实在，“先回答我的问题！” “途中我们一路也是向着白石城，只是接近城门口时，有卫兵把守，我们乔妆打扮，还是进了城。只是后来，途径西城之时，我忽然就与陛下走散了。” “忽然就与陛下走散了？”皇后瞪大了眼睛，不仅有恼怒还有怀疑，“你是我们从上万个死士中挑出来的，你会犯这种错误？” 百折简直趴在地上不敢动，“回禀娘娘，臣实在是一直一刻不敢离开陛下，只是臣怀疑……怀疑……” 皇后目光一炬，“你怀疑是陛下自己故意的？” “臣不敢说。”百折这分明就是说了出来，他还是跪着不敢动。 皇后挑眉，与金卓群交换了个眼神，“好了，你先起来回话。” “是！”死士也不愧是死士，不如老太监一般在抹眼泪。叫起来就起来了，端端正正站在那里，不卑不亢。金卓群这才算正式打量他，身材挺拔，目光炯炯有神，一看是个高手。 皇后则直接切入正题，“陛下一路上都说过什么没有？” “陛下龙体有恙未愈，一路上话不多，想必是也不愿和臣说。”百折答。 “他是在什么地方和你失散的？” “在西城一进城的地方，我们蒙混过关，进了城。我说要抓紧到东城来与娘娘会合，陛下也同意。只是，陛下到了一家茶楼，说要先喝口茶，臣说现在不便进茶楼，陛下便命臣去买了给他端出来。臣进去了，待出来时，陛下已不见了。” 皇后闻言不解，再度看向金卓群，“爱卿，你以为如何？” 金卓群摇头，对于皇后这一声爱卿，他只觉心里一阵憋屈。他是江湖人士，不入朝堂，不追名逐利。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真心相助，为的也是旧情谊和对白玉的承诺，这一声爱卿在皇后那里是尊敬和爱戴，而听在他耳里，似乎已成了低人一等的侮辱。 “卓群？” 皇后见他迟迟不答，又唤了一声。她在臣子面前为的避嫌，她以为金卓群懂。然而，金卓群懂归懂，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已显明在了面目上。 金卓群没有再别扭，现在不是时候，每一刻都是宝贵的。于是，他看向百折，问道，“你一路走来，白石城局势如何？” 百折点点头，面色凝重起来，“城中，尤其是东城这里，最关键的是这香家客栈周围，已全部是冷越和阎正旭的人了。” “如何见得？” “普通的百姓和可以安插的奸细还是有区别的。”百折没有回答更具体的，是足以令人心领神会的提醒，“还有，皇后娘娘，我们这次的御林军并不是以守卫为主，在关键时刻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嗯，我知道了。”皇后旋即点点头，“你一路奔波保护陛下也辛苦了，跟小苏子去休息吧。” “是！”百折倒退着出了房门。 金卓群若有所思，“陛下会是故意离开的么？” “依我对他的了解，有可能。”皇后谈到自己夫君之时，脸上，眼里都有异样的色彩，纵然两人已是二十几年的夫妇了。虽是锦衣玉食，但几次危机，日子过得也并不算顺畅。 “他为什么不直接来见你？” “也许想弄明白一些事吧？”皇后叹了口气，“其实，他一直牵挂着九千，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记挂。只是那时他默许的，现在也不愿说出口。” 金卓群皱眉，“他会不会去找九千了？” 皇后摇头，“你高估他了，他应该会先去找伊泽。” “为什么？” “他怕。” “怕什么？” 皇后转头看金卓群，目光中透着精明，“一个落魄的，几乎算是从皇城中逃出去的皇帝，你以为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被逼退皇位？” “是了。”皇后走到窗口，仰头望着一方天空，“你当年也见过他，他其实胆子并不大，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了，否则也不会病入膏肓还跑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历经沧桑 其实已经是春天了，九千还穿着棉衣，空虚寂寞冷。她坐在百香楼门口，石头台阶上，想起上次在这里遇上的小红，就是手里少了一把瓜子，地上只有一把瓜子皮，也不知是不是那天小红留下的。反正百香楼的人，都有在门口招徕客人的习惯，有客人的时候招客，没人经过的时候就倚着门口嗑瓜子了。 无聊地托腮坐着，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夜他们商议了一夜，直到天亮，除了她，居然没有人反对伊泽的想法。甚至可以说，他们所有人，也都是促成这想法的一部分。九千有些烦闷，她该站在他们这边的，即便她不是皇室中人，也是辛国人，并不希望看到国破家亡，那伊泽的想法和谋断，一定也是最可行的。 可是，她似乎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就是不希望这事发生。她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也是只见了一面，她却一下从心底里……怜悯他们？九千忽然为着这个词而讶异？堂堂的一皇帝皇后，需要她来怜悯？ “哎呦，烦哪”九千想不出所以然，不想继续想了，随手抓起地上一把瓜子皮就扔了出去。 “哎？” 立刻一声夸张的惨叫惊到她了，哎呀，扔到人身上了！九千这才注意到，眼前有个把大叔在掸着身上的瓜子皮，边掸边看着她，一脸疑惑，也有一丝探究。 “对不住，对不住！”九千急忙过去，替那大叔掸着，“大叔，您没事吧？” “没事，姑娘，我没事。” 这大叔一张口，九千一下都愣了。如此好听的，温暖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不禁抬头仔细地端详着这大叔，尽管衣服很一般，但头发梳的很整齐，面目有些沧桑，但看的出是养尊处优的人。他很高，比清明伊泽砚林都高。他似乎身体不太舒服，站在这里还咳了几声，气色也不好，应该是久病缠身。再低头，指甲很干净，是个有风度，讲究的人。 “姑娘，你看着我？”大叔又开口了，九千感到浑身都有异样的感觉了。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与师傅的豪气干云不同，这个大叔既温柔又沉稳，是个儒雅的中年人该有的风范。但又和伊泽那种儒雅不同，是历经沧桑后还不忘初心的那种感觉。 “姑娘？”大叔见她迟迟没有回答，又问。 九千仰头看他，又迎上的是探究地眼神，于是也觉得好玩，“你看我干什么？” “没礼貌！”大叔皱眉，“我这把年纪到底是你长辈，你直接这么和我说话么？” “啊？”九千被这么一说，忽然感到有些羞惭。她纵然山野里长大，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这样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给师傅师娘丢人？尤其是现在还多了父亲母亲。九千连忙，道歉，“大叔，对不住，我是问您，为什么看着我？您认识我么？” 那大叔闻言，开始负手看她，看得肆无忌惮，仿佛不觉在一家青楼门口这么看一位姑娘有何不妥。他于是道，“小姑娘，我看你眼熟。” 九千皱眉，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像你认识的人？” “我好象就认识你一样。” “咦？”九千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她也曾听立冬说，有的男人会用这种方式勾搭女孩子。她的目光变得警惕，“大叔，你……你如果没被瓜子皮打疼的话，那我还有事，要回去了。” “等一下！” 九千转身而去的背影仿佛被他一句话定住，她僵在那里。 大叔从后赶了过来，绕到她前面，微笑抱拳，“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又在下了？”九千这一下也来劲了，刚刚还一脸教训的样子，骂她没大没小，这一会儿求人时又被卑躬屈膝了，“刚刚不是说我没有礼数么？这一会儿你又在下了，你到底是在上还是在下啊？” “这……” 九千本以为大叔会发火，或者会道歉。然而没想到的是，大叔好象被问住了，就这么愣在当场。 “哎呀，不好玩，不好玩！”九千摆摆手，重新坐回到台阶上，托腮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这也就是西城吧。东城已经因为母亲来了，都封禁了。 那大叔见状，居然坐了过来，“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九千一怔，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可能脑子样点毛病吧。但她无聊，也就说了，“二月初一的生辰，刚满十七。” “咦？”那大叔一脸疑惑，手指像个算命的一样掐来掐去，“这么巧……可是不像啊……” “大叔，你在说什么啊？” 大叔回头，甩了甩手，“啊，也没什么，我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九千皱眉，“多大了，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子？” “女孩子，和你一般大。”大叔说，“只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九千歪头想想，“那你找她做什么？” 大叔闻言，忽然落寞地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她，看她一眼。” 九千心中的疑虑又起，不禁朝一旁挪了一点位置，“那她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大叔好象有些难以启齿，嘴角抽搐了两下，最后莞尔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什么啊？”九千有些嫌恶，懒得再和他说，站起来，转身准备回去了，“我还有事，你接着找吧，反正白石城也不大。” “哎，等等！”大叔又背后唤她 九千再度僵在当场，她感觉，自己是无法拒绝这个声音的，于是回过头来，“干嘛？” “敢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是你家吗？” “怎么可能！”九千一边否认，一边心中咒骂清明伊泽他们，既然把个集合地安排在青楼，害得人有的误会她了。然而，她只得轻咳两声，翻着白眼，“这里，是一家青楼。” “青楼？”那大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九千。 九千知道他误会，耸耸肩，她也不在乎，没必要向人如此解释，一个素不相识的过客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七章绕圈圈 “等一下，姑娘！”大叔第三次叫住了她，九千第三次无法拒绝。 九千转身之际，心底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个人叫她，她都不能拒绝，“你又干嘛？” “你……”那大叔忽然脸上有些涨红，羞涩地低着头，说，“姑娘，你能借我几钱银子吗，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嗯？”九千心里又敲了警钟，“借钱？” “是啊。”大叔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睛都发亮了，看着九千。 九千伸出一根指头，指指自己，“我？” 大叔一怔，旋即又点了点头。 “还找我借？”九千心中顿时对他好感全变成了厌恶，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如此随便就和刚认识的陌生人借钱，尤其是一个自称长辈如今又向小姑娘低声下气的，再尤其，是个男人。她没好气，上下打量她，“不好意思，我没钱。” “没有啊……”大叔闻言并没有怀疑，而是像个孩子一样搔了搔头，“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大叔说完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转身要走了。 “嘿！等一下！”九千忽然也学得他一样，叫住了他。 大叔转身，看着他，那目光中到底是没有一丝奸恶和精明。看上去敦厚，纯良，并不像是九千以为的那种人。 光看表面可不好，真的被骗了，回去又被筱筱笑了。九千暗暗提醒自己，但还是样一种直觉，想多和这个人呆一会儿，哪怕多一会儿就好。因为，也许，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种深深的，莫名的失落感笼罩着九千，她一下愁眉苦脸，“你……大叔，敢问大叔尊姓大名？” 这是不难回答的问题，大叔立即抱拳微微弯腰，“在下姓黄。” “黄？”九千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个人，甚至连姓黄的都没认得过，“好吧，黄大叔，你……您，您今年贵庚？” “四十有七了。”大叔笑得儒雅，两只眼睛眯笑，甚至是可爱的。 九千耸耸肩，又坐在了石头台阶上，“哎，你为什么来这里找人？” “因为我以前来过这里。”那个人见状，也坐下了，转头看九千，“我总觉得好象在哪见过你。” “可能我长得像你以前认识过，又再也没见到的人吧？你都把他忘了，看到我又想起来了。”九千说着，她没有看黄大叔，而是遥望着远方，“你知道吗，这白石城里，可能要发生一些事了。” “我知道。” “咦？”九千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才刚来吗？” “可是我知道。”黄大叔也不自觉耸耸肩，目光中透出的是沧桑，“所以我才赶来，想来找找看，也许，说不定，可能，就真的找到了。” “找到了，你又想怎样？”九千说。 “我也不知道。”黄大叔摇摇头，“不过，真的找到了，比没找到要好。” “说的也是，更何况，你时间不多了。”九千叹了口气，还望着远方。 “咦？”黄大叔疑惑不解地望着九千，“你你说什么啊？” 九千淡淡一笑，回头看他，“你病了，你自己应该知道吧？” 黄大叔面上顿时透出一种绝望，九千见过这种面孔，这种表情，她说，“你的病，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真正想做的事，就做吧。反正，你人都来了，希望你能找得到。” 黄大叔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绝望中，他看着九千的眼神，有些异样，仿佛九千得罪了他。 “怎么了？”九千回头，触碰到这目光，皱眉。 “没什么。”黄大叔摇摇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九千说完又笑了笑，“饿着肚子，还想得起来吗？” “嗯？” 九千站起来，“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好。” 片刻后，九千故事没听着，倒是看着黄大叔慢条斯理地吃着烤鸽子蛋和发面饼，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黄大叔吃完了饭，又从腰际掏出一条简直像女人用的丝帕，细致地擦嘴和手。九千低看看自己，好象在他面前，身为一个姑娘，都自惭形秽了。 “那是大概三十几年前了……” “吓？”九千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她都还没做好准备了，这故事就这么开始了。她回头，见黄大叔一派儒雅地坐在那里，目光穿透着也白石城的气息，望着遥远的虚无。她也只得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我……做错了件事。” 九千挑眉，猜测思忖着，人也八卦了起来，“什么事？”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不是错事啊。” “我不该喜欢上她的。”黄大叔说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时我还年轻，不顾礼数，想喜欢就出口了，我不知道说主要以后，会害了很多人。” 九千眼珠转了转，皱眉，“你喜欢一个人，结果害死了很多人，为什么？” “因为我不该喜欢上她。”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绕圈圈了，九千没耐心听这样的感叹，“大叔，你其实不想说，是不是？” “是。”黄大叔点点头，“这太不光彩，我利用我的身份，让很多人受了伤害。” “说也好，不说也好，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了三十多年了，你又何必总是念念不忘呢？”九千说，“你来找的人，是不是也和他们有关？” “有，也没有。”黄大叔说，“我只知道，报应快来了。” 九千皱眉，看着黄大叔，“大叔，可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黄大叔浅笑，“那是因为你还不认识真正的我。” “你……” “九千” 背后传来清明的唤声，九千吓了一跳，急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在这儿呢！” 清明正推门出来，一眼见到黄大叔，面色凝重起来，“谁？” “借钱的。”九千脱口而出。 “什么？” “小伙子，是这样的，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是来找人的。”黄大叔朝清明抱拳，“在下姓黄，遇到这个小姑娘，才在这里打扰，借了一餐饭。” “一餐饭算不了什么，这里还有一两银子，该找谁找谁去吧。”清明倒是爽快，掏出银子，丢给黄大叔。 “啊？”只可惜，黄大叔似乎手脚并不灵活，银子从他手里打了个滑，便飞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八章欲仙欲死 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地方了，有床柱，床罩，床凳，到处都香香的，九千反而睡不着了。 “可能，是因为筱筱不在吧？”筱筱昨夜陪着唐瑛他们商议计划，一夜没睡，白天凑到唐瑛的房间一起睡了。到了半晌，她根本不困，干脆又到唐瑛房间里住。 九千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桌子上茶壶里只剩白日的凉茶了，她也不在乎，倒了一杯，沁入心脾，不愧是上等茶叶。顿时更清醒了，干脆也不睡了。托腮坐在桌前，脑海中浮现下午的情景。 “哎，也没来得及解释，是不是还以为她是个青楼女子了呢？” 九千心里有一丝懊恼，下午清明将银子丢给黄大叔，便拉着她进了门，还把门锁上了。 “应该是拿了银子去吃了饭，又付了住店的钱了吧？”九千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他找什么人，说要讲故事的，可是说了又不说……哼！” 这样最讨厌了！九千顿时心中憋闷起来，就像她长年都在做的噩梦一样，每一次都是，好象马上要看到真相了，但一下又醒了。想着再也不要梦到了，可没消停几天，一闭上眼就又出现了。 当！当！ 有人敲门，九千提起了三份警惕，“谁？” “我。”清明的声音悄悄传来，很明显夜已深了，左右的房间都是漆黑一片。 “清明。”九千急忙去开了门，只见清明披散着头发，身上穿得极少，但很明显不敢沉睡，好象随时都可以行动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从伊泽房间出来，看到你这里亮着灯，就来看看你。”清明大大方方进来，坐在桌前，也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饮后目光清亮，仿佛喝了美酒，“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啊。”九千笑着坐到他身旁，“有点怪怪的感觉。” “嗯？”清明皱眉，看着九千的笑脸，忍不住一把揽住她的肩。 九千头都窝在了清明的颈项里了，舒服地吁了口气，“我想下午看到那个大叔了。”!%^* 清明苦笑，“和我在一起，你想一个老男人？” “看你说的！”九千嗔怪，身子一扭一扭地，像是在推搡他，“我只是觉得那个大叔……怪怪的。” “哪里怪了？” “就是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觉得怪怪的。”九千说着捂着心口，“好象很亲切，他也说他好象在哪里见到过我。” 清明眉头皱得更深，思忖着，“他还说什么了？”(!&^ “说来找人的。”九千一五一十对清明说，“还说他以前来过白石城，还说那次来的时候，做错了件事，可是好象也没怎么后悔的样子。” 清明点点头，继续与九千相互抱着，“别多想了，就是个过路的。你不是没见过他么？你才十七岁，这次又是第一次来白石城，来了也才半年多，不可能是他找的人啊。” “我也这么说的啊。”九千点头认同，“我只是说，有可能他想找的那个人和我找得很像……对了，清明，你觉得我和伊泽长得像么？” 清明思忖了一下，摇摇头，“不像。” “我也觉得啊，可能因为他是男的吧，又大我那么多，不太像很正常。”九千笑了笑，又幽幽地说，“可是我和母亲也长得不像，她那么漂亮。” “你也漂亮。”清明未等她说完，笑着说。 九千噗嗤笑了，“你好象第一次夸我漂亮？” “是吗？”清明笑意更深，盯着他，目光幽深，仿佛要将她摄入自己眼中，“其实，第一次看到你，你在牌楼下看我被人打，我就觉得你很漂亮。” 九千脸都要羞红了，埋在清明颈项里，“还还有吗？” “还有就是……”清明好象在努力回忆，“我就觉得你很怪，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还有呢？” 清明被问住了一般，搔搔头，“也没有更多的了。” 九千一阵哭笑不得，想听些甜言蜜语，没想到人家词儿穷了，“好吧，我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也怪怪的。” “嗯？”清明闻言也好奇了，“还有呢？” “还有以为你都不怕痛。” “怎么可能？”清明抓起她的手，隔着衣服，抚在自己胸前，那里有一道鼓起来的疤，“简直痛死了。” 九千摸着，尽是心疼，翻身推开他的手，两只手麻利地解开清明的衣服，“怎么回事，我看看……” “哎，你干嘛？”清明衣服前襟都被扒开了，露出胸前大大小小交错纵横的伤痕。他不是不想给九千看，而是两只手在他身上这么摸来摸去的，搞得他身上麻麻痒痒的，简直要变成野兽了。 九千有些抽泣，强忍着眼泪，看着那些疤痕，甚至有好几道是她亲自包扎医治的，也知晓都是因为什么而受的伤。她轻轻抚着，仿佛已成了浅浅的疤痕，她也怕弄伤他，“疼不疼？” 清明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九千的手，咬着牙说，“不疼了” “啊” 九千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清明打横抱了起来，眨眼间，就被丢到了床上。好在床很软，被子铺的很多……不，这不是重点，重担是，自己的衣服此时已被清明撕扯掉了。是的，是撕扯掉了。 “你……你干嘛？”九千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还是出于本能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不给他继续撕。 而清明倒是经验不浅，抓着上衣，他就扒裤子，“怎么，你扒了我的衣服，现在不许我礼尚往来吗？” “不不不行啊。” “有什么不行的……”衣服没了，清明改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两人前胸紧贴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体热。清明的话说在她的耳边，附在耳边，很是低柔，且那自唇齿间吐露出的字，还边夹杂着咬着她的耳朵和下巴。 “清明……我……”九千被咬得也忍不住了，双手攀上清明的背，手指抓了两下。 “呃！”下手太重了，清明惨叫一声，像被刺激了的兽性，更加掠夺性地侵入她的身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九章一丝不挂 出血了！九千此时顾不上懊恼，而是享受着欲仙欲死的感受，清明很强壮，几乎将她压得使窒息。他也很温柔，双手抚摸着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像是温吞的水，在清洗着她。 今天的清明，似乎与之前不同，像是放下了一切的重担。是了，之前的他，总在她面前隐瞒着种种，种种……而如今，已不一样了。他在她甚至所有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所有，自己的曾经，和自己现在更多的无可奈何。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九千都没注意到打更的声音。她已精疲力竭，这种事她并不熟悉，也不懂有所保留，清明向她索取，她就给予，直到没有了一丝力气。 清明从她身上趴起来，近在咫尺，端详着她涨红燥热的脸，“对不起……” 他抬起手，九千下意识躲着，他也迟疑了一下，才一继续手上的动作，替她拨了一下额上的碎发，“对不起，我太放纵了。” 九千笑了，躺着摇摇头，目光疲惫但透着愉悦，“清明，我……你……” “什么？”清明低着头，轻柔而细碎地吻正落在她的脸颊耳朵脖子上，“说什么？” “刚刚……”九千说了半句，就为着清明的吻而浑身痉挛，悸动，“呼……刚刚，你太棒了！” 清明噗嗤地笑了，他的唇正落到九千的锁骨，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傻丫头！” “我刚刚觉得，哈哈……我直接死了，都没有遗憾了……” “九千！”清明忽然沉了脸色，“别这么说，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着。” 九千没有说话，转头看着屋子里，打了个哈欠。 “困了？”清明替她把被子盖好，“睡吧。” “你陪着我。” “商议好了，每两个人值夜，免得有突如其来的变故。”清明说，“砚林在外面。” “师哥啊？”九千一下感到失落，“对了，他是怎么出来的？” “越狱而已。”清明无所谓地说，“冷越知道了，也无法派人来抓，两方严阵以待”清明说了一半，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九千，“都以得到你为最大的目的。” “我？”九千被清明的目光看得背上发凉，仿佛自己一下子都是重担，被逼得紧张起来，她耸耸肩，刚刚的瞌睡虫都跑不见了，“哎呀，要不，你们都把宝藏拿走吧，我本来也不知道，更不想要……哎哎，这东西怎么拿下来？还是怎么去找？” 九千边说边翻了个身，坐起来，转头看自己的后背。她看不全，然而，只那一点点也看得清楚，只是一张光滑干净的背，上面也有一些疤痕，不过浅浅淡淡的。哪里有什么纹身和宝藏图？九千这么看了好几下，一回头，却发现清明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啊”九千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地坐着，急忙把被子撩起，捂着。 “你还是躺下吧！”清明嘴都合不拢了，他说完，压着九千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下了床，“听话，快点睡吧，你累了。” “嗯。”九千把头也蒙在被子里了，“你不累吗？” 清明一挑眉，笑话，这时候累也不能说累啊！他于是什么都没说，就要走。 “等一下！”九千把头露了出来，在后面唤他，只是当这句话说出口之时，她深深感到莫名其妙，怎么才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的人，她就仿佛和他有很多共通点呢？ 清明急忙回过头来，蹲在她床边，“嗯？” “清明，我不忍心。” “什么？” “我说，我不忍心做伊泽所说的那些事。”九千自觉不多是因为善良，而是本能，“你说，要是宝藏真的找到了，会怎样？” “那真的要看你帮谁找到宝藏了。”清明认真地回答，他表情意味深长，“如果是这三方，你的父皇母后，伊泽和冷越阎正旭，你会做何选择呢？” “我当然不会帮冷越！”九千猛摇头。 “那伊泽呢？” 九千抿抿嘴，“我不知道。” “你不想帮伊泽么？” “可我也不想伤害我的爹娘。” 清明笑了，轻抚一下她的头，“你母亲你只见过一面，你父亲你还没见到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值得的？” 九千不解摇摇头，“也许不是值得的，可我脑子里知道，心里又是另一回事。” “你是辛国公主，该想的不该只是父母和兄长，该想还有辛国百姓。”清明说，“其实不过，你现在最该做的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若是被冷越他们抓到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么？” 九千皱眉，艰难地说出两个字，“宝藏？” “不止这样。”清明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以你来威胁伊泽？” “会吧。”九千说，“不过伊泽会为了我，受他们的威胁么？” 清明嘴角微挑，“我以为不会。” “那他们会用我来威胁母亲和父亲么？” “会。”清明说，“还有伊泽，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你以为冷越会怎么做？” 九千轻笑，“挟天子以令诸侯？” 清明耸耸肩，“无论是你，伊泽，还是你的父皇和母亲，你们单独哪一个，若是被冷越得手了，都会有无法想象的后果。” “我明白了。”九千点头，但点得有些烦燥，“我不想想这么多。” 清明挑眉，“你困了，现在的确不该想，快睡吧。睡醒了，也许什么都不用想，就明白了。” 也许吧！ 九千什么都没说，她委实是太困了，目送清明离开房门，闭上眼，一下就沉睡了。并且，时常发生的噩梦并没有来。 一夜到天亮，九千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好几个时辰，再醒来时，没有了上一次醒来时的清爽和精神，反而昏昏沉沉，毫无食欲，头还有些疼。 草草喝了点米粥，又忍不住出了门。 这里是西城，不知黄大叔到哪里住了？会不会去了西城……咦？九千脚下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昨天清明扔给黄大叔的银子。 他没有拣？没有拿？ 九千拣起来，心中的担忧胜过了胆怯。不行，她非得去找找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章这种感觉很陌生 九千脚下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昨天清明扔给黄大叔的银子。 他没有拣？没有拿？ 九千拣起来，心中的担忧胜过了胆怯。她要去找找了，不知道是黄大叔是么人？神神秘秘的，现在辛国兵荒马乱，很多人都往边城跑，就是想从这里逃到还算太平点的祁国去，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找人？是怕之后没机会了么？ 凭九千与生俱来的能力，看得出黄大叔病入膏肓，莫说是她，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是以昨天她也没太详说他的病情。 一路上，行人很少，街巷上很多店铺都是关闭着的。砚林说，冷越和阎正旭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谋反，只是暗暗进行着一切。东城几乎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以求自保。之前龙蛇混杂，从不太平的西城，如今反而是风水轮流转，成了暂时可以逃亡的去所了。行人虽说，但有成群结队的，还有很明显是拖家带口，想必是举家迁往祁国的。 路过了西城衙门，早已荒凉，并没有人驻扎在那里。九千尽可能低调，擦着墙边走，盼望着别被人发现了，毕竟现在都在以抢夺到她为胜利。唉，九千下意识反过手去摸摸背，她到现在都没见过那个纹身，也不明白血咒还有什么恶果？她会不会早死呢？亦或者说，若是得到了藏宝图，她就非得死了不可？ 走着走着，前方已是牌楼，甚至还未到这地方，只在这街巷上经过，就已是昨日旧思。她曾多少次，从东城到西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牌楼。只是很多次，她心砰砰跳，企盼着能见到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挨打摊”。远远地，只要见到人群，她便可以一瞬安心，又一瞬揪心了。还有，心里有欣喜雀跃踏实和猜疑。因为，每一次，她都不晓得清明这一次对她会是什么态度。他心里藏着心事，身上带着伤。九千心疼他，但时常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然而，直到了今日，她才觉，清明那时也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因为，他心里藏着心事，身上带着隐痛的伤。 她终于可以碰触他的心，医治他的伤了。这一刻的九千，纵然作兵荒马乱之时，却是极具安全感，继踏实地踩在这青石板路上，又仿佛整个人没有重担，轻飘飘地像随时可以飞起来了。然而，她却不知道，在不久之后，她所面临的，是更深沉的痛和失去。 “你来干什么？” “我……咦？”九千想着，思绪转得飞快，同时听到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似曾相识的话，使得她下意识去回答，却发觉已物事人非。她急忙回头去寻找，一个落魄的身影依坐在牌楼下晒太阳，“黄大叔？” 今天阳光充足，但二月里坐在牌楼下晒太阳的也只有这一人了。黄大叔好象在看她，又像没在看她，打了个哈欠，“你来这里干什么？” 九千挑眉，张开手，那锭银子已经捏出汗来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坐这里，给你的银子怎么不拿走？是觉得受羞辱么？” 黄大叔抬起胳膊挡着光线，看了看天，“我突然不想要了，就没拿着。” “为什么不要？”九千狐疑，提防地看着他，“是觉得地上拣受羞辱么？” “不是。”黄大叔摇头，抬头看着她，“因为我是和你借钱，没想和他借。” “他不是借给你，是送给你了。” “反正我不想要他的。”黄大叔耸耸肩，继续头倚着石墙，闭目养神。 九千无奈，叹了口气，“哎，你冷不冷啊？” “冷啊，一夜没睡着呢。” “你从昨天下午一直坐在这里？”九千有些诧异，还是把银子递了过去，“昨天那个，是我相公，他给的就算是我给的，你拿着吧。” 黄大叔眼都没睁，继续摇头，“我今天又不想借了。” “那你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现在就想先这样闭上眼休息一会儿。”黄大叔这落魄的样子，好象在他看来很享受，他悠哉地说，“哎，你站开一点儿，好不容易有阳光了，别挡了。” 九千下意识地站开一步，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感到很想亲近亲近着位大叔。想到这里，她心底又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天啊，当初自己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来看清明之时，是不是也是同一个心境？那这还得了？难不成她也喜欢上这大叔了？ 九千差点尖叫出声，然而，她知道，她若真的发出一点什么动静儿，黄大叔一定会再批判教育她。且不知什么原因，她在这大叔面前，好象驯良的像只小猫咪一样，基本上不敢违逆。这是为何？甚至，这感觉在面对师傅师娘，甚至母后之时，也是没有过的。 真是奇了！ 于是，九千悄悄跑到他身旁，也坐了下来。其实，牌楼所指的只是牌楼下的一个柱，那时，清明就在对面柱子下摆摊。而她则在眼前这根柱子下远远看着他。柱子是四方的，黄大叔依着东面，脸自然也是朝向东的。九千只得坐在朝南的那边，脸呢，自然是朝向另一根牌楼柱子，那是清明摆摊的地方。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九千甚至听到轻微的酣声。她摸摸自己的胳膊，有一丝凉气入骨，很不舒服。想给黄大叔披件衣服，手里却只有这钉被黄大叔视若粪土的银子。没有办法，只得继续等在这里，她也不知在等什么。或许只是想陪陪这位似乎并不想让她陪的奇怪的大叔，更多的，是她并不想走，也不知为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 九千本来纵然冷，也无聊的昏昏欲睡之际，身边又响起了疑惑声。她一下清醒过来，回头，笑得有些不自然，“是是啊，没走呢。” 黄大叔揉揉眼，好象睡得很饱，此刻偏头看着她。那目光令她一时不知所措，九千感到自己好象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甚至在最初面对清明时得没有过。真是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她很陌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一章不是青楼女子 “不冷吗？”黄大叔皱眉看她，“你脸色发白，这个你穿吧。”他说着，居然脱下自己衣服外面的短袄，递到她面前。 九千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不冷。” 她手这么推搡着，碰到了黄大叔的手，黄大叔眉头皱得更深，“你手冰凉，还说不冷，快披上。” “不用了，我穿的不少……咦？”九千正拒绝着，黄大叔已强行将衣服披在了她肩上，她感到浑身一阵异样的感觉，“谢谢谢你。” “把银子给我吧。”黄大叔又朝她伸出手来。 “咦？”九千感到自己好象很迟钝，也更觉得这黄大叔和清明的思路有些相似，一样的颠三倒四，好象是故意的，又像是本来就如此。 “衣服给你了，就当是你买的，银子给我吧，我睡醒了，要去买点吃的。” “哦，哦，好，给你。”九千也是跟不上他的思路，但乖乖照做了，银子放到他手心里，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的手。但目光停留在上面，他的手虽然有些脏了，但指甲很明显修剪的很整齐，手上也没有皱纹，保养的很好。 “看什么？”黄大叔并没有表面上的不明不白，很多细节都注意到了。 九千转而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的脸了，“大叔，你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黄大叔好象被问住了，一挑眉，思忖了一下，才说，“是家族的营生。” “很有钱吧？” “你很在乎钱吗？”黄大叔看着她，忽然表情变了变，“你说你十七岁，是自小卖给青楼的么？” “啊！”九千才想起，自己根本还没解释，哭笑不得，“大叔，我不是青楼女子。” “啊，我忘了，你说那个是你男人。”黄大叔又变得恍然大悟，“你是从良了？” “也不是！”九千快疯了，“我我只是一时落难，住在那里而已。我男人，我们也还没成亲。” 黄大叔闻言皱眉，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好象是嫌恶，听了不舒服的样子，“我辛国的边城，偌大的白石城，风气居然如此野蛮？” “大叔？”九千疑惑，她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听这话也有些怪，一个普通的百姓，即便是家大业大，也不至于这么将一国的命运担忧至此程度。 “啊，没什么，对不住，我不该乱说话。”黄大叔大多数，是个斯文儒雅之人，此时又开始陪不是，“哎，对了，你吃什么？” “咦？” 黄大叔摇晃着手中的银子，“你现在身上也没钱了吧？吃什么，我请客。” “我不饿。”九千客气地摆手，只是肚子有些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想到她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起来没胃口。可围着这西城我了半条街，又坐了大半天，还真有些饿了。 黄大叔笑了，“我去买我喜欢吃的了，买来你随意，好吗。” “好。”九千感到这个人所说的一切，她都无法拒绝似的。 目送黄大叔的背影，九千脑中浮现的是清明。若是他知道自己又来见他了，不知会想什么。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真的不知对黄大叔是个什么感觉。她甚至，感到和黄大叔初遇，再遇，都比和清明初遇，再遇时轻松，也舒服。 唉，该不会她真的也不怎么喜欢清明吧？ “来了，来了！” 九千也不知等了多久，几乎等到她以为黄大叔不会回来了，一下听闻一道欣喜雀跃的声音。回头，只见黄大叔喜盈盈地提着一个木盒，放下后，打开盖子，香气扑鼻。 “小葱炒鸡蛋，四喜丸子，香辣牛蹄筋，红豆米饭。”黄大叔打开盖子后，便开始报菜名，“怎么样，有你喜欢吃的吗？” 九千有些呆楞了，心甚至砰砰跳起来，“这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 “真的吗？”黄大叔好象比她还惊喜，立刻递给她一双筷子，“给你。” “好……咦，你在干嘛？”她见黄大叔不知从哪变出一根发簪，在每样菜上都插了一下。 在试毒啊，九千想到自己头上也有一根，可是却没想到。唉，她能活到今天算她命大吧？有银器，都不知道试毒。这黄大叔应该只算是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吧？她真的信任到这程度吗？ “没事，没事，你看！”黄大叔将银簪举到她面前，仿佛在炫耀，也不等她看清，放下后，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九千一时更饿，饥肠辘辘，“哎呀，等会儿我！” 九千开始猛吃，吃到最后，两人几乎是在抢着的，“哎，这块是我的”九千筷子伸向最后一块牛蹄筋。 “快一直吃这个吃的最多了，我才夹了三筷子，那七八块都是你吃的，最筋道那块也是抢走了，那是我特意挑了让厨房切的。”黄大叔此刻并不像个叔，两双筷子在打架。 “你这么会挑，会吃，干嘛不多买点？”九千也不甘示弱，还是抢到了那块牛蹄筋，一口塞进嘴里，示威一般朝黄大叔笑。 黄大叔此刻不高兴了，放下筷子，“谁叫那一两银子就能买这么一点吃的的？你一会儿还是再借我点吧，我晚上饭还没着落了，我也不知道睡哪儿。” “不知道睡哪儿好办，可以跟我……咦，等等！”九千忽然注意到一句话，一把猛抓住黄大叔的胳膊，“你刚刚说什么？” “不知道睡哪啊。” “上一句！” “找你借钱。”黄大叔这回说得更理直气壮，“我的钱买了咱们俩的饭，你得……” “怎么可能”九千打断他，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几眼，又低头看看残羹剩饭，“你刚刚说，你买一餐饭，就这么一盒，这么四盘菜，两碗饭，就用了那整整一两银子？” 黄大叔被她的反应弄得也怔怔地，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九千简直要把刚刚的饭都吐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可是足足一两银子，不是一钱银子啊，你不会算帐吗？” “我我没算过一餐饭要多少银子啊。”黄大叔说得一脸无辜，仿佛这很正常。 他这么认为，九千自然将以为他不正常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被黄大叔下意识躲开了，“哎，不烫啊，还是你是个傻子？” 黄大叔皱眉，“你有话直说，别没大没小的。” 得！又摆架子了，看意思是不耐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二章舍不得 九千也是哭笑不得，无奈地看了看残羹剩饭，又看了看黄大叔，目光在饭和人之间来回交替，嘴巴抽搐，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都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清明给你的那一锭银子，够买半年的饭菜了。” 她说完，还观察着黄大叔的反应，本以为他会惊奇，会不解，会愤怒。然而，他的目光淡定，好象还透着那么一点点慈悲，他说，“我知道啊。” “什么？”九千忽然发现，和他交谈，每次都是自己不淡定，她嘴都几乎结巴了，“你你你你知道你还你还” 九千不知说什么好了，黄大叔叹了口气，说，“我去买饭菜的时候，那家店主正愁眉苦脸，说城中不太平，生意不好做，他自己也快吃不上饭，要关门了。” 九千静静听着，本以为还有下文，没想到黄大叔就那么一脸淡然地继续看着她。九千翻了个白眼，“然后？” “然后，我看他酒楼的确荒凉，没有一个客人，拿了饭菜就把一锭银子都给他了。” 真是慈悲心肠啊！ 九千不知该夸他还是该骂他，她只觉自己头上冒出一团黑线，按按太阳穴说，“你银子给他了，他能关了店自己过半年，你呢？下顿饭在哪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黄大叔被她咄咄逼人，一脸委屈，“我是以为，白石城不太平，京师，辛国都不太平，把兵荒马乱，也有我的责……” “嗯？”九千听把说话越来越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黄大叔摇摇头，脸色还是不好，似乎很沉重，看着远远的，无人的街巷，“之前，没出事之前，这里不这样萧条吧？” “是不这样，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九千笑道，“你看对面，那个石柱，就是我相公，昨天给你银子的那个男人，他常年摆摊的地方，你知道他摆摊是做什么么？” “什么？”黄大叔摇头，特意定定地看了那边两眼。 “一两银子打十下。”九千说，说得淡然，好象在说着稀松平常的职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就是说，他人站在那里，无论过路围观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强壮的瘦弱的，都可以来打他，他也绝不还手，这样，打到十下，就得给一两银子。” 黄大叔听时脸色得有些变了，很是惊奇，“这这辛国还有这样的营生？”!%^* “什么样的营生都有啊。”九千笑着摇摇头，“清明有的时候，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有的时候，那些人是故意要打伤他的。他赚了银子，一次一两，真的不容易。可是你呢？轻而易举就给了一家酒楼的老板，他们的确现在生活也困难，但是，你只看到了他，没有看到其他人。若是你见了其他人，你还要给多少？每一个都给么？你又有多少？” “我有，我可以”黄大叔竟像是在表决心，只是话顿了顿，又没了，低头嗫嚅，“我刚才是不是错了。” “错倒是没错，就是蠢了点。”九千翻了个白眼，也不忍心说他，“只是照你这给法，恐怕自己先饿肚子了，知道吗？” 黄大叔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九千再问他，“你找人就没有目标吗？”(!&^ “有是有。”黄大叔说的欲言又止。 九千挑眉，“要不你说说看，也许我还认识呢。”老实讲，她可能在这白石城中，还真认识了不少人了。 黄大叔轻笑，“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你不认得的。” “那好吧。”九千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那你去找认识的人吧，以后有银子别乱花了，清明的血汗钱，我不能再借给你了。” “嗯。”黄大叔见状，也没有挽留他，也没有要跟着她的意思，反而一个人坐在那里，继续思考人生。 九千朝前走了两步，就仅仅那么两步，她忽然心中深深地失落，仿佛有什么大石重压在身上，又一瞬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想到清明的时候，甚至清明下落不明之时，她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情绪。九千自己得不敢相信，手捂着胸口，抑制着自己这强烈的情绪。 “你怎么了？”无处不在的声音又响在身后。 九千不想回头，她真怕回了头，就走不掉了。于是站在原地，“没事啊。” “街上没人，天也擦黑了，要不我送送你吧。”黄大叔说着站了起来，也学着她的样子，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到她身旁，“走吧。” 九千没有拒绝，当黄大叔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忽然感到温暖而踏实，并不亚于昨夜清明陪伴她时的感觉。只不过，清明是她心爱的人，而此时此刻在身旁的，是一个陌生的大叔。尽管已经聊过两次天，吃过一顿饭了。 “九千啊，怎么我看到你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心里一阵阵的舍不得呢？” 走了半路，两人都没有说话，忽然黄大叔开了口。 九千本来就心跳的砰砰的，这话一出，她简直想逃跑，“也许，还是因为你想找的人，和我很像吧。” “其实，我也没见过她。” “没见过？” “嗯。”黄大叔说，“唉，其实这条街我也走过，二十多年前是走过的，但是我已经忘了。” “可能是街巷修整过，已经变了。” “也许吧。”黄大叔长吁一口气，“也不知还找不找得到，我已日子不多了。” 九千心底一沉，这是她从见到他以来，一直逃避的，然而她还是说了句，“是啊。” “也许是我太没用了吧，连身子骨都是如此，真的不如我家夫人。” “你夫人？”九千来了兴趣，“你夫人？你还有夫人……啊，不，我以为你一个人……哎，也不对……”九千说着有点语无伦次。 “没关系。”黄大叔说着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你以为我找的是个女人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三章你家很有钱么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九千闻言轻笑，“你第三次说这样的话了，可你每次都没有真的讲过。” 黄大叔一怔，目光里有淡淡的忧伤，他自嘲地笑着，“好象是吧。” “我看不是哦。”九千眼睛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男人都是憋在心里，不想说的吧？” 黄大叔挑眉，看着九千的目光中有欣赏也很复杂，看了一会儿，就笑了。他该是个沈默寡言，性格古怪的人，很多话欲言又止，说出来了呢，又前言不搭后语。感觉上性子冷，可又会热心的想帮一个随处可见的人。 “这心里话吧，男人都是不想说的。”九千好象真的懂得很多，说了又耸耸肩，笑道，“可是，女人有心事，都是必须说的。无论跟谁，也许和陌生人说，会更轻松。” “说的有道理。”黄大叔不得不赞赏，“你是个聪明的丫头。” “那现在想说了嘛？”九千跨出一步，反身倒退着走，边走边看着他，“其实我也只是算是个陌生人哦，你其实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黄大叔皱眉，笑道，“还真是的，你姓什么？” “我……”九千刚想说自己姓白，但旋即想到这几日所发生的事，那一场衙门府中有些强迫似的认亲，且认的还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而她真正的姓自然也不是和师娘姓白。当今辛国名为辛，可不姓辛，究竟姓什么，她既然也不知道。就连伊泽，都没有提起来过，她也只知他叫伊泽。 九千于是讪笑了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了，我是孤儿。 “孤儿？”黄大叔惊奇地看着她，“你是自小没了父母么？” “也不是，他们都在呢。”九千说。 “那是……” “说来话长，我是和养父母长大的。”毕竟，九千对他也是不信任，尤其是听了清明他们的叮嘱，她过是有所隐藏的。 “那你养父母姓什么呢？” 九千被追问得有些不舒服了，摇摇头，“别问我了啊，你呢？你叫什么？你家在哪里？你愿意说嘛？” “我姓黄，名惟觉，家住京城。”不想，黄大叔一下又坦然的可爱，好象在自报家门，“九千，我不是不想和你说的故事，是我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有些事该不该和你说。” “每个人都是有些秘密的。”九千表示无限的理解，“你若真的想说，又说不出来，那我来问好不好？” “问？” “是啊，我问，你说。”九千提议，“若是我问到你不愿意说的，就不答，不就行了？” “聪明！”黄大叔一下笑了，目光中透着释然。那样子仿佛憋屈了很久，心中郁结的了很多事，终于有机会可以一吐为快了。 九千也开心地点点头，她可以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但更多的是八卦心在作祟吧？九千暗笑一下，才问，“你你家很有钱吧？” “嗯？”黄大叔似乎没料到她会先问这一个问题，不过，这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他点点头，“有，不过好象也不该是我的。” “那是谁的？” “是……”黄大叔思忖着，思忖了很久，才说，“是所有人的。” 九千皱眉，“所有人指的是谁？你家做生意的伙伴？” 黄大叔一挑眉，有些惊喜，“若我的家族所做的事，是一个营生的话，那的确所有的钱都该是他们的，也就是说，不该是我家独有的。” “嗯。”九千像是听懂了，又像没明白，她感到枯燥，不想这么聊着没影儿的话。于是再问，“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黄大叔说，“不过已经十几年没再见了，有些也已经不在了。” 九千点点头，“你上次说你有夫人，有没有妾室？” “有。”黄大叔似乎一直在说这个字，他笑道，“还有不少，多的我都数不过来。” 九千忽然听来不舒服，似乎是作为女人，将自己代入了，她甩了甩头，重新整理了思绪，“你最爱的是哪一个？” “我夫人。”黄大叔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其实，其他的妾室，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们了。” “听上去不错，不过也挺可怜。”九千说，是针对不同的两类人，“既然不喜欢，也不碰她们，为什么不放她们走呢？” 九千这样问，是因为辛国的国风并不保守，若是做了别家的妾室，甚至是妻子的，即便是得到了一纸休书，再嫁人也并不会被其他的人家看不起。所以，她的母亲才会在嫁给了侯将军三年后，遇到她的父亲，求了一纸休书后，居然跟了太子回京师，做上了皇后，也并没有臣子们反对。 “不可能的。”黄大叔说，“她们若是想走，我自然会放她们走，也会给她们一笔钱。只是，留在我家，她们可能会生活的更舒服吧。” “可是那样，她们岂不是要寂寞孤独终老了？” “是啊。”黄大叔答的很快也很无奈，声音里透着沧桑，“她们说，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嫁到好人，跟着我，至少衣食无忧。若是出去了，跟了不好的人，人财两空，得不偿失。是以没有有勇气离开的。” “那你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要娶她们进门呢？” 黄大叔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要娶她们进门的，是……我的母亲，希望她们为我生儿育女。” “这样啊。”九千耸耸肩，一下子想到乌玉的父亲，家大业大，随便娶一个妾室不足为奇，无论是什么出身的。只是他们将筱筱看扁了，连九千都难以想象筱筱与人共事一夫的情景。 “那你有很多孩子吗？” “并没有。”黄大叔摇摇头，表情并无遗憾，“我有……两个孩子。” “男孩女孩？” “一儿一女。” “年纪多大了？” “儿子已经二十五岁了，女儿”黄大叔说到这里，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这样看着九千，“和你一般大，二月出生的。” “咦？”九千有些惊喜，“我也是二月出生啊，二月初一，你女儿呢？” “她……”黄大叔一下沉默了，他摇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四章要杀一起杀 “她……”黄大叔一下沉默了，他摇摇头。 “怎么了？”九千疑惑地看他，“你女儿叫什么？她嫁人了没有啊？她长的和你像吗？” 黄大叔非但没有回答她，反而继续摇摇头，“这我不想回答。” “嗯？”九千疑虑极了，这样的问题有什么不想回答的呢？只是，须臾，她明白了，也许这大叔脸上时而看到的悲伤正是来自这个女儿的。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九千知道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甚至心砰砰跳起来。 黄大叔叹了口和，“是啊。” “那是她……” “九千！”九千话还没问出来，一道历声召唤她，下意识回头，眼前忽然一阵银光闪烁，很快，她只觉脑袋一阵眩晕，脚底像踩了棉花，完啦！ “哎，你们” 昏晕过去的那一刹那，只听闻黄大叔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愤怒，也很有威严和底气。呵，真不像有病的人！ 又是那一场大火，哭声，尖叫，兵丁的脚步，撕喊，有鲜血，红色的，婴儿的哭声，女人的哭声……这是梦吧？ 九千在心里清楚的很，她是又做了那场长久以来的反复出现的噩梦。唉，本以为见到了母亲，得知了真相，一切都释怀了，她便不会再被这噩梦纠缠了，可没想到，好象梦境中的内容，声音，火光都像是更清晰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在其中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是母亲，她好象更年轻一些，但更娇艳了。那时的母亲，是刚剩下她吧？就是那时的母亲，决定对她施血咒，只为了将一个莫名其妙的藏宝图纹在她身上，且不被人看到。一张藏宝图而已，画在纸上随身带着怎么就不好了？唉，九千思绪是清晰的，但她知道自己仍在梦中，一切都是想象的。也许，母亲是怕藏宝图只带在身上，不足以保护那张图吧？那纹在她身上，还不被发现，危险的是时藏宝图呢？还是她这个人呢？ 还有，那图中的，她的父亲在哪里？他也同意做此等残忍之事么？九千一阵悲伤……为什么…… “九千九千！” “唔！”九千几乎是被摇醒的，她想到伤心处，悲痛欲绝，似乎在梦中哭了起来。此刻醒来，眼前有微弱的光亮，一双手按在她额头上，隐约也可分辨出脸形轮廓，“黄大叔？” “是我是我。”焦急的声音传来，“还好你醒了，你没事吧？头疼不疼？” “还好……”九千在他搀扶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好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这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怎么也在这里？” “有两个人把你迷晕了，套了个袋子就把你带走了。” 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心下惨叫，这下遭了，不是冷越的，就是阎正旭的人，还有可能是两个人的人，“那你呢？你怎么也被带来了？” “我本来被丢下了，追了他们几步，追不上。”黄大叔说，“我便想到那间青楼里应该有你的相公，我去告诉他，没想到，我赶是赶到门口了，可还没敲到门了，就像你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晕了。再醒过来，就在这里，看到你，我便想叫醒你，可你一直说梦话。” “真的吗？”九千有些怕，“那我说什么了？” “非礼勿听啊。”不想，黄大叔会如此说着君子之言。 “那……”九千刚要说，便刻意压低声音，把头凑到黄大叔耳朵旁，“门口什么的，有没有把守？” “有。”黄大叔说，“我看了，有两处窗，一道门，各有四个人看着。” “这么多？”九千心中惨叫，完了完了，这下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真要被清明他们骂惨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顺利脱险不被清明他们发现，回去假装若无其事。 “我们逃得出去么？”黄大叔疑惑地看着，“不如养精蓄锐，免得耗费体力啊。” 九千一怔，越来越发觉这大叔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想到他把一钉银子买了一顿饭，本以为个蠢货。可如此情形下，他又冷静又沉着，还有睿智的头脑思考，真不知该怎么评价和认识他了？ “也许可以试试呢？”九千悄悄走到门口，同窗缝中可看到，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我守着。根本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她不甘心，又到了另一个窗子下，这一回发现，她所在的地方不是一楼，应该是二三层楼的样子，也可能是个小阁楼，因为他们所在的空间特别狭窄，还堆放了很多杂物。 直到四处可过人的地方都检查过了，九千才死心，回到黄大叔身旁，颓丧地坐下。 “有办法么？” 九千摇了摇头。 “那睡会儿吧。” 九千瞪眼看他，“你怎么还睡得着觉？不怕被杀啊？” “真要杀我们，在外面就杀了。”黄大叔说，“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是你，我只是多管闲事了。” “我叫闲事？”九千鼻子都快气歪了，指着自己，瞪着黄大叔，“怎么你以为我真的不杀了，他们就可以放你走吗？” “不认为啊。”黄大叔两手一摊，一脸无辜，“你真被杀了，我也没有任何价值了，也是一个死字。” 九千看他将死说得如此稀松平常，心地倒是佩服，悻悻地，“你知道就好。” “不过你放心，你暂时也是逃不出去，几乎可以说是插翅难逃。” 九千刚刚敛起的怒火，此刻又被点燃了，她本是没心没肺，淡定的人，且在这老男人面前，一次又一次失控，“你你这个人！你知不知道，我是会武功会轻功的！我相公多厉害，我哥哥，我师兄多厉害你……” “所以他们才派这么多人把守啊。”黄大叔似乎不耐烦了，打断她的话，“还有，你会武功他们一定也知道，所以才不会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抢你的人，而是现在用迷晕你的方法。另外，你看你，这是被绑架吧？他们却没拿绳索绑住你，说明知道，这地方你就是精力旺盛，也逃不出去，才会这么放心的。 九千一时无言以对，她不得不承认，黄大叔说得是对的。 “真是另眼相看！”九千诚心诚意称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五章皇帝陛下 “可是我睡不着啊。”睡得着九千也不想睡了，她可不想再做一次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噩梦了。 “你刚刚是在做噩梦吗？” “你怎么知道？”九千坐在那里，这种处境下，她反而异常清醒。 “你好象哭了。” “哭了吗？”九千下意识摸摸脸，并没有泪，“没有啊。” “那就是梦里在哭吧。”黄大叔大有自圆其说的意思，他与九千并排坐着，“我只听过我女儿一次哭泣，是她跟出生的时候。” “然后呢？”九千小心翼翼，她其实不会面对身边人这种情绪，也不是会安慰人的人，然而此时此刻，此种光景，除了聊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也没有别的方法了，“是后来分开了么？” 黄大叔叹了口气，无奈地声音，“嗯。” “为什么？”九千一下想到自己的身世，母亲给她的回答，她并不能接受，她从未觉得自己是公主，更没有把自己的命运与一个王国联系到一起，所以她不能接受。只是现在，九千想，也许从这个人身上可以得到真正的答案。 “因为”黄大叔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道，“也许是我自私吧。” “咦？” 黄大叔又爽朗地笑了笑，“已经这么多年了，当时，我的家出了些意外，是杀身之祸，经过考量和权衡，我和夫人一致决定将刚出生的女儿偷偷送走。” 这…九千听了整个人有一阵子的恍惚。怎地说得好象是她的身世？她不禁仔细看了看黄大叔，思忖着，怀疑着，只是心里又道，不可能。不是好好在京师呆着吗？ “其他人都以为是如此，但其实并不是。” “咦？”九千更加紧张了，竖着耳朵听，“是是什么？” “我们当时的决定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兵分两路，由一些家中忠心的仆人和老妈子以及小厮，假扮成我和夫人一家，带着我的女儿逃跑。而我们则扮成一队商队，从另一个方向逃跑。”黄大叔说，“这样我们想的是，也许他们就会因为那一队人带着哭泣的婴儿，想到我们不会撇下刚出生的孩子不管，而将那一队人当作是我们去追赶，这样我们逃脱的胜算还大一些。” 九千心都凉了半截，有些难以接受，仿佛这就是自己身世的真相了，“那后来呢？他们追到谁了呢？” “都没有。”黄大叔说，“后来我们才明白，我们根本没机会逃。而另一队人，也看出了我们的想法，从更安全的地方将我的女儿带到另一个地方抚养长大了。” “另一个地方？”九千疑惑地想，“就是白石城吧？” “是，因为其中一个老仆人的家乡是这里的。” 九千皱眉，“黄大叔，你知不知道，十七年前，这城里有一个叫皇子宝藏的传闻？” “知道。”黄大叔说，“只是很快传闻就消失了一般，过了十几年，没有人再提起了……你怎么会知道？” 九千轻轻一笑，“事隔十几年，这事又在这城里闹得风风雨雨了。” 黄大叔思忖了一下，“那又怎样？”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皇子宝藏，也没有什么皇子。”九千表情肃穆，看着黄大叔，“我，我就是” 砰！ 九千没说完，一道粗蛮的开门声，像是被踢开的，也像是门实在难开，好不容易才推开。 怎么办？九千不再说话，与黄大叔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坐的地方，是一个阴暗隐蔽处，是以进门的人无法一下看到他们。 “人呢？”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九千脸色变了，冷越。然而，当他看向黄大叔时，他的脸色居然更难看，仿佛他也认得那道声音的主人。 “那了，一进来有扔那了，现在躲着呢。”另一道粗沉的，陌生的声音。 “你说说你，谁让你扔他们了？”冷越边说边走，声音也愈来愈近，“我可是让你好好请她来的。” “我们还不小心捉了另一个。” “嗯？”冷越的脚步声停住了。 “因为有人看见了，可能还想通风报信，我们一看，干脆一起抓来，用不着就杀掉。” “杀杀杀，你就知道杀！”冷越好象打了那人一下，脚步声又起。 就差一步了，九千紧张地缩着，反观黄大叔，反而一脸愤怒，不知他在气什么。九千肩膀顶他一下，他也没反应。 “谁让你动我们的宝……”冷越的声音戛然而止，并且与九千打了个照面，不，他的目光并没有盯着九千，反而一脸复杂地表情看着黄大叔。 “冷越，我就知道是你抓我们的！”九千想着，人被抓来了，气势至少不能输。 然而冷越起来看都不看她，反而脸色更加怪异。九千看看他，又回头看黄大叔，两人的表情好象在演面部特级，有的看了。 “喂，你们干什么？”越是这种气氛，九千自然就越紧张，她忍不住开口。 冷越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开始出现了狂喜，然后哈哈大笑。 “你疯了？” “哈哈哈哈！真是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阎正旭那个蠢货，还想抢在我前头？”冷越变笑边说，整个人癫狂极了，“哈哈哈哈，一个一辈子只会想一个女人，为了个女人什么都干不成的废物，他就是运气都比不上我的！哈哈哈哈！” “冷越！”黄大叔突然开了口，那腔调也吓了九千一跳，既严肃且有威严，一如她晕倒之前听到的那一道声音，她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就是出自这神秘的，百变的大叔的。 “黄大叔？” “什么？你叫什么？”冷越好象听到了更好笑的笑话，夸张地歪着脑袋看她，“黄大叔，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九千自知有蹊跷，但她也不是没脑子，不会判断的人，黄大叔和冷越之间，她当然现在相信黄大叔了。 “叫什么黄大叔，哈哈哈，这可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哈哈哈哈！” 冷越语出惊人，九千一时像被泼了盆凉水，愣在那里。 “冷越，你胆子大了！”黄大叔仍然坐在那里，“见到朕，既然敢不跪？” 冷越还在狂笑着，笑得都喘不过气来了，“跪？哈哈哈，你都这样了，还朝你跪，你知不知道，京师已经不是你的了，皇宫也不是你的了，你没几天，恐怕求着向我下跪的机会都没有了！哈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六章拐进青楼了 皇后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短短几日，已见消瘦。她焦躁地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一会儿站到窗前去张望，似乎是想得个意外惊喜，说不定柳暗花明，不经意一看，便看到皇上的身影了。 “你先坐下喝口茶，那几个死士已经应该快回来了。”金卓群看不下去了，皇后满身珠翠，环佩叮当，衣服也镶金绣银，很是繁复。她这么走来走去的，又是光芒闪烁的恍眼，又是叮叮当当的吵人。 “会不会出事了啊？”昨日那个探子来报，说看到皇帝陛下在西城出现了，皇后本以为很快就找到了，却没了下文，“不是说，西城龙蛇混杂，不太平么？” “现在你坐镇东城，冷越和阎正旭他们坐镇西城，那里都不太平，有两个大毒蛇在，那些小混混哪敢造次？”金卓群边说边摇摇头，笑道，“早都躲起来了。他们可不傻，知道谁惹得起，谁惹不起。” “唉，怎么会这样？”皇后听了还不宽心，但到底是坐下来了。她手捂着额头，几日的功夫，加上国事忧心，脸上的妆容也不如之前的精致了，但看上去仍风韵犹存。她边喝茶，边频频向门口看去，“怎么还不回来？” “别担心了，白石城本身也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 “卓群，你说会不会……” “即便是有可能被冷越他们先遇到，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有事。”金卓群自然明白皇后的欲言又止，以为皇上已经被冷越他们先捉了去，“不是他们不敢，他们总要先观察局势形势，不会轻举妄动的。” 皇后却闭着眼，一脸绝望地摇摇头，“若是阎正旭作主还好，他从小冷静，不会轻举妄动，但冷越他是个疯子！” “别别这样。”金卓群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手下意识伸出去，想拍拍她的肩或背，安慰一下。然而，手擎在半空中许久，最终还是沉沉放下了，“皇后娘娘，还没发生的事，不要自己吓自己。” “卓群，我害怕！”皇后抬起头，看着金卓群的目光楚楚可怜。 “别怕！别慌！”金卓群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后的眼睛，两人似乎在酝酿着某种情愫，悸动在两人的心中和身上都有了恣意的释放。 “卓群，你说，如果……” “娘娘”门口传来老太监的声音，尖锐而小心翼翼，其实，他在门口什么都听到到，“探子来报，可否让他进来。” “啊！”皇后娘娘一下别开目光，整理着仪容，整个人从动作到表情都十分慌乱，隔了片刻才道，“进来！”!%^* “是” 老太监话音刚落，还是上次那名死士百折，进门跪地叩拜，“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说话。” “是！”百折站起来，高大健壮，金卓群纵然是一代江湖侠客，但已是暮年，在这个精壮的年轻小伙子面前已显憔悴和沧桑了。 皇后紧张地盯着他，“可有消息？”(!&^ “回娘娘，有消息了。”百折只是回答一句，欲言又止，但见皇后的样子，才皱了皱眉，“昨日在西城的牌楼下，陛下睡了一整夜。” “什么？”皇后娘娘一脸惊慌，“你说陛下他他他睡在牌楼下，露露天的睡在外面？” 百折像个木头一样，面无表情，“是。” “这这怎么……他可是九五之尊！他还有病在身了！这么折腾可还得了？”皇后娘娘已渐失控，指着百折，“那现在呢？陛下人呢？还在那里吗？” “不在了。”百折的回答太过急人，令人抓狂，“只是向西城街巷上的路人和商家店铺里打听到的，今日再去就已不见人影了。还有，陛下今日下午拿了一钉银子去一间叫乾坤的酒楼买了一餐饭，四个菜，两碗红豆饭，没有汤。那餐饭只要一钱银子，但陛下给了老板一锭银子。” 皇后听了稍稍有些放心，“还好还好，他身上有银子还好，到底是还不至于挨饿。” “不是的，娘娘，陛下出宫之时身上并没有带银子，只是命我随身带了一些珠宝，昨日已交给苏公公了。” “什么？”皇后狐疑地皱眉，“没带银子？那他买饭的银子哪里来的？” “还有探子打听到，陛下昨日在一家青楼门口和一个女子交谈甚欢，后来出来个男的，把那女子带走了。” “青青楼？”皇后一下又瞪大了眼睛，急忙回头看金卓群，“卓群，他他居然去青楼……” “你先别激动，听他说完了。”金卓群哭笑不得，终于很自然地扶了皇后的肩膀，又扶她坐了下来。 “听西城街巷的路人说，今日下午的饭菜也是和一个女子一起吃的。”百折说，“那银子有可能是那女子给他的。” “哼！”皇后冷冷地笑道，“当年都没这本事，现在胆子大了，调戏起青楼女子了？只是哪来那么蠢的姑娘，没从男人身上赚到钱，既然还给他花，还一给就一钉银子？还让他一餐饭全花了？”皇后此刻的心境已不是一个为国忧心的皇后了，而是一个听说了丈夫在外偷腥的妻子，又气又恨。 金卓群看得实在哭笑不得，见她只被这一件事闹住心了，便抬头替她问百折，“还有没有？” “听路人说，陛下和那青楼女子是在牌楼下吃的饭，吃饱了后丢下食盒就离开了。” 砰！ 百折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闷响，皇后狠狠一拍桌子，气鼓鼓的，“肯定是带回青楼睡了！” “咳！”金卓群轻咳一声，“皇后娘娘，现在不是气这个的时候。” “嗯，还有吗？”皇后努力保持着冷静和威严，敛起各种复杂的表情，开始严肃地看百折。 “没没有了。”百折自刚刚她拍桌子时，就已跪在地上，“娘娘息怒，这只是打探来的消息，并未有人见到陛下进了青楼。” “那间青楼叫什么名字？” “百香楼。” “那青楼女子呢，叫什么，什么样的……算了，去给我带来！”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七章父女不相认 这气氛有些尴尬。 九千窝在角落里，黄大叔……不，身边的这个人实际上，是她的父亲，也是当今辛国的皇帝陛下。而如今，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却要和他一起被困在这个阁楼上。 “哎！” 黄大叔唤她，九千一直在僵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她脖子好累，一直刻意不其看他，现在被唤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想回头，但脖子已经酸的可以了，她于是还背对着他，应了一声，“嗯。” “你别怕……” “我没怕。”九千有一丝愤怒，刚刚那一刻，有冷越在，她还是现在同仇敌忾的，而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九千不得不想起来刚刚他说的那些话。她的母亲生下她，就给她施血咒，而她的父亲，则现在以她当挡箭牌，以求得自己安全逃脱？ 这是对什么父母啊？九千宁可自己没有找到过他们。 她答得没好气儿，自然也是没怕。毕竟相处了这么多次，又是这种狼狈的境况下，她实在也提不起劲头来向他跪拜。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对不起连累你了。”黄大叔诚心诚意道歉，“我……我是辛国皇帝，刚刚那个是冷越，是我的御前官，你怎也认得他？” 九千冷笑，“你既是皇帝，一个小小御前官，怎敢抓你？”九千有意冷嘲热讽，她很想挫败羞辱眼前这个男人。当听了他的内心独白，他的忏悔后，她并没有原谅他。她想，她真的不会认他，甚至，她认了母亲，也已后悔了。 她真实的感受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 冷越刚刚进来，趾高气昂，威胁一番，也没有说绑架了他们来是为的什么，也没有告知黄大叔她的真实身份，便走了。留下他们继续在这里，莫名其妙。九千一时以为冷越是故意的，黄大叔被把奚落一番，也是意志消沉。 “皇上……” “别这么叫我。”黄大叔苦笑，“你没有看到，我身为一个皇帝，都被人如此对待了么，还叫什么？你就接着叫黄大叔吧。” 九千点头，“黄大叔，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唉。”黄大叔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可能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你，那等下次冷越再进来，我想办法叫他放你出去。” 九千则冷笑，“既然他们的目标是你，又怎会是先拿布袋盖我的头？” 黄大叔像是被问住了，思忖着。 “别想了，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九千说完，冷眼看着他，“只不过，你多管闲事，想通风报信，就被他们一并抓了来。结果，他们反倒偷了西瓜，拣了个更大的西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冷越的意外收获！” 黄大叔并没有理会九千话里的嘲讽，而是惊奇地看着九千，“他们怎会抓你，你是谁？” 九千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有一股委屈，几乎哭出来了，“我……我不告诉你。” 黄大叔一挑眉，轻笑，“你也不想说么？” “嗯。”九千倔强地点点头，“她不要自己告诉他，仿佛是真的认了他这个父亲。不，她不认，虽然早晚他也知道。” “那”黄大叔死注意到九千异样的反应，歪头皱眉不解地看她，“你还好吧？” 九千翻了个白眼，“好什么好，都被困在这里了，还好？” “说的也是。”黄大叔似乎察觉到她心情不好，陪着笑脸，“那你睡不着的话，那我们吃饭吧。” 冷越来，还带了一盒饭，饭菜基本上比他们下午买的还丰盛。他是怕人质饿得奄奄一息不好交待吧？抑或者，不怕九千只剩半条命，就无法解咒了。 “你居然还吃得下去？”九千冷眼看着黄大叔，后者竟打开食盒，摆着碗筷，一如中午有着自由身时一样。九千叹了口气，“我该说你心态好，淡定，还是说你没心没肺？” “都好，只要命还在，逃出去就有希望。”黄大叔说这话时，一脸淡然，似乎真的心态很好，很有气度的样子，“更何况，若是真有人来救咱们，咱们最好也自己能跟着跑出去，要不然，被背出去，不是更麻烦，说不定还连累别人，一起逃不掉？” 九千失笑，挑眉，抓起碗筷，“有道理！” “那还不快吃？已经验过了，没毒。”黄大叔说着，自己也端起了碗筷。 其实，她也饿了，就着饭菜也就吃了起来。边往嘴里塞饭，边觉得眼前的人，令她另眼相看。真不愧是一国之君，泰山崩与眼前面不改色。即便是被困在这里，被自己的手下羞辱讽刺，他也照样吃饭，睡觉。这样的人，似乎总是能做成事的。 九千不禁想象，当年，他作为太子，来到这白石城，遇到了一个将军夫人，他喜欢，却有明知对方是有家室的女人，也还算是他家的武将臣子的夫人，他是如何决定要追求的？ “喂！”吃得差不多了，九千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怎么了？”黄大叔放下碗筷，认真地看她。 “你是皇帝陛下，那你刚刚和我说的都是骗我的么？” “什么骗你的？” “你不是说来找女儿，其实不是吧？” “也不全是。”黄大叔的回答果然不负她所望，不负责任到极点。九千都给气笑了。 “那是为何？” “冷越买通了朝中官员和几个王爷，逼宫……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辛国，实际上正是我夫人在掌权，而我，如你所说，到已病入膏肓。”黄大叔说得平淡，该是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活不长了，本该将王位传给我的太子，他的人，正在白石城中。他会来这城里，就是来找当年皇子宝藏的传闻中的秘密。那秘密指的就是我那出生了该被送出宫去的，失散多年的公主。” “公主？”九千挑眉，“真是笑话，你将你的亲生女儿当成掩护你逃离皇宫的工具，还在她身上施血咒，你还当她是女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八章虐她的机会 守株待兔。 冷越和阎正旭站在城主府二楼的阳台上，这里视野很好，并不是用来居住，而是以供城主在兵临城下之时观察外敌入侵状况的，而如今，他们在用这里等待着完成和实现自己的阴谋诡计。 “你都不敢露一面吧？”冷越一贯的冷嘲热讽，站着打趣，但句句扎心，“被你心心念念多年的皇后娘娘，亲眼看到你杀害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她要恨你一辈子了。” 阎正旭面无表情，遥望着远方，目光阴鸷的可怕，“事到如今，有什么好怕的？” 冷越挑眉，“那好啊，到时候，就由你来动手，你也是功臣了，届时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不会要你的什么荣华富贵，从一开始我也并不在乎与你联手平步青云，我是为了……” “为了女人！女人！女人！”冷越不耐烦，按着太阳穴，“真烦！我倒是纳闷了，想不通，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的女人，痴恋了这么多年？你，你说说看，你几岁时遇到她的，那时候起你就没碰过女人……” 冷越说着顿了顿，上下打量着阎正旭，思忖着，皱眉问，“你该不会就一直没碰过女人吧？” 阎正旭被他说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此刻就差没涨会大番茄了。他被冷越说中了，但他着实也讨厌这个人，于是闭口不言，希望冷越自己能识趣闭嘴。 然而，冷越说不痛快，是不可能自己闭嘴的。他忽然哈哈大笑，好象听了天大的笑话，“哎呀，原来根源在这儿，你这个不开窍的。你是没碰过女人，不知道享受女人的滋味……算了算了，今天他们要是不来，我就带你逛逛青楼，说不定你这一下就不想那个老女人了，备不住第二天见了她，你能一刀了结了。” “你闭嘴！”阎正旭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能忍受冷越拿他调侃，结不能听着冷越说皇后娘娘的一句不是，他回过头，盯视着冷越，“冷越，我告诉你，无论你要做什么，要怎么做，最后的结局如何。只要你若敢伤害她，我定和你同归于尽。” 冷越见他如此反应，不惧反笑，夸张地拍拍胸脯，“好可怕啊！呵呵……阎正旭，你这是在算是对皇后和皇室一族表忠心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与我肩并肩，商议着谋反，取代现今的皇室宗族，却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 阎正旭胸口起伏，在不触碰到皇后的话题时，他一向是可以忍的。 “别装了！”冷越我行我素，此刻见不惯他的冷漠和逆来顺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瞪着他。冷越比阎正旭高上许多，此刻居高临下，显得阎正旭很是被动和卑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阎正旭并不反抗，武功上他不是对手，论现在的局势，他也只是个任他差遣的喽罗，若不是他还有城主的身份，和对杀手们的控制，此刻怕是也早已命丧黄泉了。 “阎正旭！”冷越似乎是现在等着人送上门来，等待让他太闲了，他便跟阎正旭扛上了，“你以为你爱她？我告诉你，若是等有一天你完全得到了她，她在你的股掌之中，毫无反抗能力，你会慢慢折磨她，会报复她，会让她生不如死，会将你这么多年来积压的痛苦全发泄在她身上，甚至几百倍，几千倍。” “我不会！”阎正旭自然是要反驳的，他目光犀利，并不如刚刚的卑微。那一刻，他对自己是自信的，对冷越的猜测是鄙视的。 “你是不会！”冷越挑眉，嘲讽地笑着，“你不会让她死，你会慢慢折磨她，把她当做一个玩具，一个供你折磨消遣的玩具，你会让她为着之前对你的不理不睬付出代价。” “我不会！”阎真旭再度反驳。 “你只是得不到她，得不到她的时候，她一切都好，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毕竟人家是一国之后，还是掌权的皇后，你算什么？”冷越看着他，还强迫阎正旭也看着他，“然而，现在你的机会来了。你可以拥有她了，不仅可以拥有，而且她在你面前既不是什么将军夫人，也不是太子妃，更不是皇后娘娘，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落魄的，国破家亡，孤苦伶仃，一人独活，苟延残喘的可怜女人。那时你的心境会是如何？真的还会将她当作天上的仙女一样看待么？她就活生生在你面前，受你的恩惠和扶助，因为她没办法，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落魄了，而你还风光无限。那时你会怎样？她在你面前，楚楚可怜，说不定每顿饭到是要你施舍的，那时你会怎样？还会每晚想着她的样子，看着她的画像，自己用手安慰自己么？哈哈哈，你不会了，阎正旭，你会将她衣服一件一件的撕碎，我她压在你身体下，满足着几十年都没得到的欲望，享受着她真正的好处……” “你住口！”阎正旭手按上冷越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两人开始过招，只在手上的较量，阎正旭心中怒火中烧，下手也狠，而冷越则无论从口角还是功夫上都占了上风，两人反复过了几十招，最后互瞪着对方，还是放开了彼此。 “现在不是时候。”阎正旭放手后，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继续望着下面，目光有些许的变化，把看向得意忘形的冷越，后者比他还在意形象，也在整理着衣服和头发，并没有注意到任何变化。 “的确，现在不是时间。”冷越悠哉悠哉地说，“放心吧，会有我说的那个时候的。我会更你金银珠宝，万贯家财，给你功名利禄，给你荣誉地位，届时你和她的身份几乎算是做了个交换……哈哈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成全你吗？” 阎正旭目光注视着楼下，什么也没有回答。 “是因为我要看着我所猜测的事真的发生啊哈哈哈！”冷越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他并不是想要给阎正旭什么承诺，反而是要看阎正旭做出更肮脏，离谱，污秽的事，他便觉得满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九章胆大还是找死 “是因为我要看着我所猜测的事真的发生啊哈哈哈！”冷越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他并不是想要给阎正旭什么承诺，反而是要看阎正旭做出更肮脏，离谱，污秽的事，他便觉得满意。他是真的想看，“阎正旭，别急，快了，放心吧，很快我们的这个愿望就会实现了。” 阎正旭这回并不反驳他了，一脸严肃，叹了口气，闭上眼，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冷越说的对，他并不敢面对皇室中的任何一个人，然而，他又必须面对。 “唉”冷越终于不笑了，好象脑子有毛病的人，这一阵犯病犯过许了。他稍稍正常了些，情绪逐渐平稳，天色已晚，夜幕降临，“已经一天了，按理说说两边都该来了啊，我猜，哪一拨会先到？” 阎正旭冷笑，“太子。” “嗯？”冷越一怔，“你怎么知道？” “已经来了。” “什么？”冷越不可思议，探出头去看，一片漆黑中，影影绰绰，一身白衣的自然是伊泽。身旁跟着好几个人，冷越冷哼一声，“这么几个人，是胆子太大了，还是找死？” “他们在上面。”砚林挡在伊泽身前，广寒在隐蔽处暗暗跟着。乌玉本也说要来，但砚林想到终究还是危险，便把他留在了百香楼里。剩下的代暮唐瑛筱筱二当家立冬都跟在后面。 而清明一个人走在距离他们较远的位置，板着脸，可以说是黑着脸。当他听闻九千被绑架的那一刻，几乎已做好了与冷越和阎正旭同归于尽的准备。因为，他知道，他们岂会放过这么上好的机会？而他们，也的确是势单力薄。 这不是简单的一役。 “清明，你还是过来吧！”二当家唤他。 清明恶狠狠地盯着楼上的两个身影，若是眼神能杀人，冷越和阎正旭此刻已死了千百回了。他走回到队伍中，与其他人一般仰着头。自然，他是不可能在这时候看到九千的安危的。 “小的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官员打扮的年轻男子从一楼正门口走了出来，只有他一人，见到被包围在中间的伊泽，便扑通跪拜，高呼着千岁。 伊泽一时感到恶心，谋反之人，如此称呼，简直讽刺，但他还是沉了口气，“起来。” “谢太子殿下！”那官员很明显已不打算活着了，被派了这样的差事，他已麻木，“冷冷大人有请太子殿下进楼一叙！” 伊泽叹了口气，“他不出来见我，自然是因为有把柄和人质在他手中。”他说完左右看看，“我们进去吧。” 进到了城主府内，这是清明他们每隔半个多月都要来一次的地方，他们从这里领了命令，拿了银两，烧了密信，下一步就是要去杀人了。而如今，他却如一个谈判者一般来到这里与阎正旭对峙。 “怎么办？”立冬手已打着哆嗦，拉扯着二当家的衣袖，他们身上的毒都还没有解，想到得罪城主，其实，都还有些惧怕的。 二当家也是一脸肃穆，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自信。他拍拍立冬的手，“别怕，大不了同归于尽！” 他如此说，飘摇半世，已少了许多欲求的立冬便是也释怀了，笑着与他牵了手，看向对面的两人。 砚林和代暮仍旧走在伊泽前面，到了一定的距离，便停驻了脚步。砚林刻意瞥了一下屋顶的角落，广寒该是以就位了，只是不知他可否有用武之地。 “太子殿下，有失远迎！” 很无理地，冷越坐在正中一张太师椅上，他没有端坐，而是一条腿勾着把手，身子歪斜扭曲的像是一快抹布挂在椅子上。 “冷越，见到本王，你居然不跪？”伊泽自知此时处于低势，然而，冷越的举动也太令人气氛了。 “跪？”冷越仿佛听到了笑话，笑着看他们，“见到皇帝陛下我也没跪，更何况你一个区区太子？” 伊泽诧异，“你见到了父王？” “是啊。”冷越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哈欠，手指指指上面，“本来我以为会看到一场失散多年父女相认的动人场面呢，却没想到是两个没心没肺的吃货等着我。” 众人听来一阵莫名其妙，但多半也猜到了个大概其。伊泽叹了口气，“冷越，你既然狼子野心都不愿遮掩，那也好，我是皇室宗族，你好歹也有上一辈传下来的王爷身份，你我有血亲。现在，局势未定，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若一时糊涂，我承诺，放了你捉到的人，一切既往不咎。” “你既往不咎？”冷越终于不再别扭地坐着，而是一个旋身站了起来，走近他们，“好，我姑且相信你，可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的计划？皇室宗族，我也有份的，当年我的曾祖父也是有继承权的，现在轮到我，这么好的机会，我岂有放弃之理？” “冷越，你大胆！”伊泽指着他，“明目张胆谋朝篡位，还通敌叛国，你以为你真的能成功吗？” “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不过我胆子根本不算最大的哦。”冷越打着哈欠，“这皇室伊家，胆子最大的难道不是一个外姓的女人？” “不准你侮辱我母后！” “侮辱？是，我是在侮辱，可是”冷越说了一半，目光中变幻着奇异的色彩，看着伊泽，“你难道就没想过背叛她？” “你”伊泽本已气结，旋即又敛起怒火，“冷越，我并非独自一人，纵然我有我的抱负，总还有拥护我的群臣。你以为他们会放弃太子的身份，而选择辅佐你么？” 冷越闻言冷哼，“皇上自己在病中都逃出皇宫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伊泽心中隐隐不祥，“放了九千，我并非没有交换的条件和实力，放了她，我们有些事也是可以商议的。”为了九千的安危，伊泽知道，自己不得不在九千他自己和父皇母后之间做一个选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章君王的牺牲 天色擦黑，九千委实是太累了，本已昏昏欲睡，却忽然余光中有一道白影迅速地移动了一下，黑暗中，她可以敏感地捕捉到。 心底一阵欣喜，手肘戳戳旁边的黄大叔，“快醒醒，醒醒！” “嗯？” 黄大叔倒是吃得饱，睡得着，刚刚的那食盒里的饭菜，他吃了大半，吃得九千都怀疑他真的有病了。等饭吃完了，他只说了一句，积蓄体力，然后倒头就睡，这睡眠质量也是扛扛的。九千哭笑不得，就那么一直坐在旁边，自己也正欲低头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看到了广寒。 是的，除了广寒，能这样像影子一样飘进来的，不作第二人选。 “有人来救我们了。” “啊？”黄大叔目光瞬间清醒了，喜出望外，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个救他的人，“谁？是谁来了？” “嘘”九千手竖在唇上，示意他闭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黄大叔，“在你身后。” “吓！”黄大叔表情一变，几乎是弹跳起来，边站起来边转身，姿势好象也会武功。只是当他回过身来的时候，身后空无一物，他疑虑，“你这丫头，你骗我？” “当然没有。”九千神秘地笑，“他真的在你身后。” “嗯？”黄大叔也许对九千是无条件信任的，九千这一说，他立刻又回转过身，只是除了一屋子的杂物，还是什么的没有。他回头望望已漆黑的天色，皱眉，“这个时候你还玩儿？” 九千强忍着笑，“我可没玩儿，你现在回头……广寒，别吓他，他可是我们辛国的皇帝陛下！” 黄大叔被九千这句话弄得有些尴尬，仿佛听到了讽刺的话。然而，他还是下意识地回了头。这一回，他还是吓了一跳，广寒其貌不扬的面孔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见到他，广寒站定，立即跪下叩拜，但口里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这一举动，倒是使黄大叔意识到了什么。旋即人端立在那里，声音也低沉的很，“你是太子宫里的死士？” 广寒闻言，跪下磕头，算是回答了。!%^* “黄大……皇帝陛下，他眼睛看不见。”九千替广寒说话，也猜不透这个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嗯？”黄大叔质疑了一声，“抬起头来。” 广寒照作了，黄大叔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只不过，黑暗中他也辨别不清。 “你……怎会认识他？” 九千被问得一怔，是啊，若她从未表明过自己的身份，黄大叔也许只认为她是个青楼女子，或者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怎会联想到她和伊泽是相识的呢？(!&^ 九千叹了口气，轻咳一声，“黄大叔，如果你说的太子殿下是叫伊泽的人的话，那我便是和他相识。” “你认得伊泽？” 九千应了一声，“我想，我可能被抓也是因为他吧。”她尽可能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否则，这样共处一室，会更尴尬。至于真相，留着后面迎刃而解吧。 “这样啊？”黄大叔相信了她，“那终究还是我们皇室的人连累了你啊。”黄大叔说完拍拍九千的肩膀，似乎无能为力。 “别说这么多了，还是快逃吧。”九千不想停顿在这个话题上，她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来，也怕自己打死都不说，会越描越黑，到时再解释就显得被动了。她定定地辨识了广寒的位置，“带陛下去找伊泽吧。” “等一下！”黄大叔忽然阻止了，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的，冷冷地看着广寒，尽管广寒也看不到，但王者的威严和气场仍在，广寒很明显浑身散发出来的神秘感和威胁感小了许多。九千这是第一次感到广寒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一个影子。 “黄大叔，怎么了？”事不宜迟啊，他这是要酝酿一下，还是等着轿子带抬了？ “我”黄大叔话只说一半，他似乎就有这个本领，将所有的事慢条斯理地处理，很是颠覆九千心目中对皇上的想象。也正因为如此，九千更加觉得自己的母后，那个辛国的掌权皇后，倒是更像一个果断独立的君王。 “冷越。”黄大叔继道，“冷越也算是我的死士，我的御前，但他还是背叛我了。若不是信任他，许他常出入皇宫，或许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胆子大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有狼子野心，只要你给了机会。”九千叹了口气，“只是，黄大叔，现在不是探讨这事的时候。我愿意为广寒打包票，他不会做出背叛伊泽的事，现在也不会辜负他的托付，既然他前来救你，就一定可以保你平安出去，哪怕代价是他自己死……黄大叔，你明白吗？” 黄大叔挑眉，无声吁气，最后种种地应了一声，“嗯！不过，第一次该逃出去的不是我，是你。” 九千明白了，他这是想牺牲自己保全她呢。九千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牺牲精神。她笑着摇摇头，“当然不行，你是一国之君，你出去可以调来御林军救我，而我出去，实在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也不行！”黄大叔摇摇头，居然又走回到原处，坐下，“你也知道，我活不长了，随时死都无所谓。辛国如今掌权的并不是我，是我的皇后，所有的兵符也都在她的手中。伊泽也在外面，他们在外面，便可以抵抗冷越。我相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当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不会只为了让我活命，而至辛国百姓于不顾，让国运动荡。他们一定会牺牲我，这便是我此刻应该做的。” 九千似乎被他这绕来绕去的理论给震撼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有些想不明白。 “黄大叔……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黑暗中传来一丝自嘲的笑，“可以这么理解。” “那”九千皱眉，“当年你把刚出生的公主由着别人扮演成你们送出去，也是觉得她可以被牺牲掉么？” 黄大叔叹了口气，“我的孩子，当年若是为保她活命，她最多就是活着。可千千万万辛国的百姓呢，国破家亡，他们出生不久的孩子，是不是要被戚国的兵丁一刀砍死？我做出了选择，保我的命，保住辛国，至少，国在家在，人也团圆平安。我的孩子，身为一国公主，百姓也是她的百姓，这样的牺牲，也是她必须该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一章酷似她的人 九千的心，受到极大的冲击。同样的话，也自母亲和伊泽的口中说出过。 她只道那是他们的冠冕堂皇，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公主，那辛国的百姓除了和她是一国的百姓之外，实在找不到一丝联系，根本谈不上将他们的安危担在肩上。更何况，她自小在山上长大，将来也还要回到山上，这辛国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与她根本毫无关系。 “广寒！” 广寒一直跪着，此刻转了个身，朝黄大叔磕头。 “带九千姑娘出去，到安全的地方，一直保护她，直到她的相公来接她。” 广寒依旧跪着，磕了个头。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九千身旁。九千知道，他若真的想带走一个人，轻而易举，根本不必他们在这里商量来商量去，还要盘算着听谁的？ 九千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该不听话。然而，眼前这个坐在这里，凶多吉少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且才刚刚见面，她舍不得。 “广寒，还不快走？”黄大叔声音压得低沉，既为了不让外面的把守听到，也是身体的缘故。 “黄大叔，我……我……”九千欲言又止，她想道明真相，这样至少可以说服他自己先逃。因为九千知道，相比于黄大叔，冷越想掌控的人其实自己。按理说，无辜被牵连的应该是误打误撞的黄大叔才对。 “干嘛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黄大叔抬起头肯她，衬着夜色，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也英俊的许多。像是当年游历的太子，而九千感到自己有些可笑，居然还以为自己是对他心动了，却原来是血浓于水。 九千走过去，蹲在他身旁，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大叔……不，父……”她实在叫不出来，垂头懊丧，现在是时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没事的话，别耽搁时间了，先走吧。”黄大叔将手摸上她的头，宠溺地揉了揉，“好孩子，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遭，我们还会再见到面呢？” “若是没可能了呢？”九千抬起头，已哭了出来，她自然是晓得冷越的手段和错乱的精神的，“黄大叔，我……我不该叫你大叔，我是……我是……” “你是谁不重要，我是一国之君，是皇帝，辛国的子民都是我的孩子，你”黄大叔声音似乎哽咽了一下，“你如民间一般，我一声爹，可好？” “爹？”九千一怔，倒也顺理成章地叫了出来。 “哎！”黄大叔立即应了，落在她脖子上的大手温暖而厚实，九千甚至感到他手心冒着汗，“好孩子！” “爹！”九千仿佛一下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关怀，“爹，我是九千，我其实就是……” “我知道，你叫九千。”黄大叔打断她几欲脱口而出的真相，“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所以你姓什么都不要紧了，以后跟着那个叫清明的孩子，两人好好过日子，不要参与皇室的勾心斗角和征战了，不适合你们，知道吗？” “知知道。”九千直觉上，黄大叔似乎一切都明白似的，“爹，我……” “不要说了，时间不多了，你没听到脚步声么？” “咦？”九千被提醒，侧耳才辨识出，真的有脚步声在上面，而门口踱步的看守们，也似乎停驻了脚步。 “广寒，快带姑娘走！” 广寒还是一言不发，但手已抓上九千的腰。 “不”九千一把推开他，扑到黄大叔怀里，“爹我是九千啊，我是你女儿，我就是你从小送出宫的女儿” 黄大叔表情并没有惊讶和诧异，反而有一丝麻木和痛苦。九千在他怀中痛哭，他则目光含泪，将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好孩子，委屈你了。这十几年，委屈你了。” “爹”九千不知何来的眼泪，听到这话，泪如决堤，“爹，我不走，你走，这是女儿该做的。” “傻孩子，这才不是你该做的！”黄大叔笑了笑，双手扳着九千的肩膀，迫使她坐起来面对自己，“当年，父亲抛下你，自己逃命，已然后悔。这一次，怎会再让你留下？” “咦？”九千一时不解，好象有什么细节被她漏掉了。 “其实，从第一次见你面的时候，我便猜到你的身份了。” “什么？”九千回忆着，自己在百香楼门口，黄大叔好象倒是真的是自己走过来与她搭讪的，那把瓜子皮，也好象是他愣愣地看着他时，被丢到的。 “所以我想，也许可以和你说说话。认了你，对你未必是好事，是以一直都阻止你没有说。”黄大叔说，“不过你放心，我给你讲的，当您的事，都是真的，没有骗你。相信父皇吧。” “我相信你！”九千此刻对黄大叔无比信赖，甚至是依赖，这是渗透血脉的亲情，“可是爹，你为什么会认得出我来呢？” 黄大叔笑了，笑得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他伸出手替九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点了九千鼻子一下，“因为你的长相。” “不可能！”九千这回不信了，“他们都说我长得不像母后，也不像哥哥，至于你……” 九千如此说完，又仔细端详着父亲的脸，最后无奈摇摇头，“不，我和你长得也不像，也许你认错了。” “怎么错呢？”黄大叔笑意更深，“他们都不知道是真的，你的确不像他们，每一个都不像，也不像我。但是，呵呵，你是长的真像我的母后啊。” “啊？” “很奇怪吗？”黄大叔边说边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漆黑，人仿佛已到了许久之前的虚无中，“我的母后，也是上一个朝代的皇后，我对她印象不深，因为她离开的很早。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她很年轻的时候，那一年，我只有七八岁，印象中的母后，小巧玲珑的，像个少女，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我每当回忆起的时候，都是那副模样，直到前几日，见到你，我仿佛又见到她了。就那一眼，我便断定你便是我一直想念的小公主。” “原来是这样。”九千还一直怀疑，长得不像，也许是认错了。原来像的人不一样，她忽然有些放心，只是不明白，这样一个皇室宗族，自己身为其中一员，又有何好骄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皇位给你坐 黄大叔替她抚弄着头发，他小心翼翼，手很轻，“我没有过别的女儿，只有你一个，可是我从小没有照顾过你，不知道怎么对你才是最好了……说来，我只有对你最不好的时候，便是拿你当了挡箭牌。那是错了。这时，我想给你什么，一时都拿不出了，让你活着，是为父最后的一点慈爱，这是父亲应当的，你不要推辞了，快点跟着广寒出去，听话！” 九千更加舍不得，她两只手抓着黄大叔的衣袖，“我们一起走，广寒功夫神出鬼没的，我也会武功，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两个掩护你一起逃出去。” “行不通。”黄大叔笑着摇摇头，仿佛九千在讲笑话，“他们马上就来人了，届时我还可到门口挡一挡。而且，孩子，你相信爹，他们真的不会杀我，只会拿我当威胁或者人质，我命保住了，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九千哭着摇头，她知道这都是敷衍，都是安慰。她难以想象她走之后，下一刻，要发生什么。 “别这样，孩子，难道不相信爹爹吗？”黄大叔真的像个民间的父亲一样，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却已无能为力，不知再拿出什么来了，只得安慰她，给她最好的希望，一如当初给了她第一次生命。 九千想，她不想再抱怨了。尽管不理解父皇母后那无疆的大爱，她自己也没想担负起对百姓江山的责任。然而，此时此刻，她理解了一切，也不再怪罪任何人了。 就在此刻，原本门口噪杂的声响忽然消失了，使得两人都打了个激灵。 “来不及了，快走！”黄大叔推了九千一把，将她推到广寒那里。广寒虽然眼不能视，但直觉灵敏，一下接住九千，也自知有使命在身，根本不顾礼数，直接仅仅抓住九千不放，以免她一会儿改变主意不走了。 “爹，我轻功也很高，你相信我，我们一左一右，可以架着你踩轻功出去的。”九千还不甘心，她定要带父亲出去，广寒在后拉着她，她伸出一只胳膊，拼命想要抓数住黄大叔。 而黄大叔，则重新坐回到原本的位置，表情已淡然至极了，“好孩子，你只当父亲自私，是想保住你身上的藏宝图吧。” 九千摇摇头，她不相信，“父亲，不管是不是真的，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出去再说，这里……” “快走！”黄大叔这一回的呵斥是冲着广寒的，“带公主出去，保护好她！” 广寒闻言仿佛领受了伊泽的命令，几乎是拖着九千走到了窗口。 “爹！”九千自知带黄大叔出去无望，恋恋不舍，狠狠地回头。她有一种直觉，真的没机会再见到父亲了。 “孩子，听母亲的话，听哥哥的话，听你相公的话，好好活着！”黄大叔平静地说，他声音压得很低，好象在自言自语，然而九千都听得清。在飞出门口之时，她听到黄大叔在喃喃自语，好象在说，“皇宫里的金银珠宝，不知你喜不喜欢，想要什么都和伊泽说……” 并且，很快地，一道破门而入的声音一下盖过了这句话的声调，后面的她没有听到。 她无法想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很是明白，自己被广寒救了出去，她安全了。 皇上被带到冷越身旁的时候，迎面见到的是许久不见的太子，伊泽。 “父皇？”伊泽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自己的父皇，一国之君，被冷越的手下押着，站在他旁边。仿佛他早已不再是皇上，而是他的筹码。 呵呵，谁说不是呢？伊泽现在简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 “伊泽，是时候了。”代暮在后提醒他，仿佛在提醒他要做上一件冷血的事。 “伊泽”皇上远远地唤他，声音仍有底气。 伊泽急忙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身旁的人也跟着跪倒了一片，这看上去是应当应分，然而却并不合时宜，他们现在如此行，是将自己身体可攻击的部位都暴露给了对方。 “啊哈哈哈哈，平身，平时”冷越坐在那里，好不快活，他又转头看皇上，“看到了吧，到底我是受了他们的一拜。” “哼！狐假虎威！”皇上一脸威严，带着些许哀伤，他望着前方，“伊泽，带御林军，将这里铲平，将这两个乱臣贼子就地正法。” “父王！”伊泽只道自己的父皇在说气话，那岂不就等于是将他也一齐放弃了么？ “怎么，我一个君王，在你面前说话没有份量，不必遵从了么？”皇上面对伊泽的时，与面对九千时自然不同，他是严厉的，“照我说的办，杀了他们，找出被他收买的乱臣，一并斩首。然后，皇位由你继承。” 伊泽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他听得明白，却不敢真的做什么了。 “你母后在东城，她带的御林军足以铲平这里，你身边的高手，我相信足以对付这两个人。”皇上指的自然是冷越和阎正旭，提到他们时，他脸上尽是不屑，并不为着自己已被当做人质而感到低他们一等。人往往就是如此，真到了孤注一掷，同归于尽之时，都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面对死亡并不惧怕的人，是无敌的！ “伊泽！” 皇上再度召唤立在那里，无法做决定的太子，“知道我所说的代表什么吗？给你一个上位的机会，你知道你那母后有多强势，你若如此等下去，永无出头之日。你到底是皇室之人，是我嫡出的儿子，理当由你继位。可这皇位你坐不坐得上，可就看今日的你了。” 这仿佛是在激将，皇上在用心理战术，迫使伊泽同他一般破釜沉舟。并且，接受这其中所付代价最高的，是一国之君的性命。 “伊泽，我见到九千了。” “妹妹？”伊泽这才有了点反应，“她……” “她已经安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三章僵局之下 冷越在旁听闻，脸色都变了，指着皇上，又指指伊泽，“你你们居然能把她救出去？” 伊泽遥遥看着，这更加危险，若是没有了九千的存在制约他，他会更加丧心病狂，“冷越，别痴心妄想了，放手，给你一条活路！” “你住口！”冷越一拍太师椅的把手，木制的把手应声而断，折断的一个麒麟头掉落在了地上，可见他的愤怒，他胸口起伏，高声唤道，“阎正旭，给我过来！” 阎正旭立即出现，他见到皇上，有意叩拜，被冷越一掌打得坐在地上，“要拜就拜我，不许拜他！” 阎正旭自然也是不可能现在就当着还活着的皇上和太子的面，直接对他一个意图谋反，还没有成功，并且眼看就要失败的人叩拜。他捂了下被内力震到的胸口，站起来，一言不发，谁也不看。 “窝囊废！”冷越冷哼，“我命令你，杀了他！” 阎正旭瞪大了眼睛，终于也抬起头看了皇上。 两人四目相对，皇上似乎也才刚刚认出他，“是是你？” “陛下。”阎正旭当年自然是见过这个抢走了新上人，又杀害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侯将军的男人。他当年是太子，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仿佛所有的人事物他都垂手可得。当年就是他带走了侯夫人，使她成为了太子妃，后来又做了皇后。阎正旭心中已将他杀死了千万遍，然而，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必恭必敬，一边忌惮着冷越的怒火，一边盼望他或许可以当他是被逼的。 “原来你真的一直在这白石城？”皇上心中感慨，当年那个清瘦倔强的少年，如今已是这副模样，且在做着将自己拉下皇位之事，“呵，我知道你恨我，从当年恨到现在，你已经见过她了吧？” 阎正旭点点头，一如当年他在他面前，打着哆嗦，不敢多言。 “放手吧，只当是为了她。”皇上说，颇有些苦口婆心，“她不会希望你做这些事，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阎正旭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皇上，片刻后，居然又笑了，“你居然真的还敢说出这样的话？居然，哈哈，和当年一样，会利用人心，也会一针见血找出人的弱点，你将所有人都骗了，却没想到还有今天？” 一句话，阎正旭也已给自己坐实了谋反的身份。只是他并不在意了，和冷越相处久了，他也情绪化的可以，几乎性子一时一变。刚刚还希望掩盖自己的目的，希望皇上以为他是被冷越逼迫的，而如今，他简直说得好象自己才是最丧心病狂的那个人。 皇上闻言挑眉，君王的气势仍在，“我有今天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辛国还是我的辛国，百姓还是我的百姓，伊姓家族，皇室宗亲依旧坚挺。你们两个小虫子，真以为在一座小小的边城意图谋反，联合了京师的势力，进可黄袍加身，退可逃往他国么？” 阎正旭和冷越，一下目光有了惊慌。都有些不自然地看他，眼睛仿佛在问究竟如何，可嘴巴张张，实在问不出口。 “小虫子！”皇上到底是读书的斯文人，嘲笑也并没有太难听，不过足以令人惊慌。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人长得高大，健壮，尽管病入膏肓，却没有一丝疲态，这与他处变不惊，任何地方都可以养精蓄锐，以备逆袭有关。他这样的反应，也使得冷越和阎正旭表面上纵然不屑，但其实也稍稍乱了阵脚。 “冷越？” “别叫我！”冷越自然也是不自信的，他的计划太过仓促，只是以为皇后突然为了女儿驾到白石城，京中已是失守状态。几万御林军是可以任意调配，左右摇摆不定的。可他并没有太过周详的计划，每一个环节，一直到如今，也都是靠运气。尤其是误打误撞本想抓九千，却抓到了皇上。他欣喜若狂，以为这一回稳操胜卷，却一下丢了九千那个身上带着藏宝图的大西瓜，拣了这个似乎真的致生死于度外，表面上老实，内心却阴毒，精于算计的老狐狸。 “皇后驾到” 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中的寂静，仿佛给尴尬的僵局搅动了一丝涟漪。 皇后来了，首先一个不淡定的自然是阎正旭，他身子微微摇动，似乎想逃，被冷越一把扣住手腕，“你敢逃！事到如今，还怕一个女人？你不是喜欢她二十几年么，怎么不见她？没脸见她？那你刚刚威胁她男人？给我站着！” 冷越一番冷嘲热讽加威胁，使得阎正旭无地自容。自然这些不堪入流的话也被皇上听了去了，他表情愠怒，但忍着没发作。 还是那顶有排场的轿子，穿越人群，来到伊泽身旁，停下。被苏公公牵着手，走下轿的皇后，依旧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她端庄地站在那里，苏公公为她披上一件皮大氅，整个人气质威严，不怒自危。 “臣妾给陛下请安，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基本的礼数，危难关头，不失排场。她的动作，别人也跟着跪拜，只除了尴尬站在皇上身旁的两个人。其实，这气势，这阵仗，并不是阎正旭这种小肚鸡肠，阴线狡诈，只会暗地里使坏的小人，和疯疯癫癫，喜怒无常，连情绪都控制不了，只学了一身危险的内功的冷越可以见识和驾驭的。 冷越无数次想过这样的场面，甚至更辉煌。但如今他被齐刷刷跪下的阵势震撼到了，整个人仿佛有些僵硬。 “哼，你见过世面么？”相反，阎正旭反而坦然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跟着跪拜。 “你？”冷越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惊讶。 “哼！”阎正旭正说着，忽然倒退着，一个闪身，趁其不备，施轻功离开了。 “你给我回来！”冷越想抓他，却想到，自己若是此时一走，那岂不就算逃跑？若是逃跑了，皇上便是交到他们手里了，自己彻底失势。九千没有了，皇上也没有了，他手里的筹码所剩不多。远在白石城，也不知京师的状况，万一真不如想象中，他该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给我闭嘴！”冷越一下掐住皇上的脖子，站在太师椅上，迫使皇上坐上去，自己则像个孙猴子一样蹲在太师椅把手上。把手已经坏了，他他看上去使了轻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乱箭射死 “皇后！” “臣妾在！”皇后向前一步，但前面还是围着重重的御林军，他们算是遥望着。其实，他们自从见面的那一刻起，也没有如此求得不得过，却不想在最后的关头，两人竟相见都困难。 皇上一脸严肃，“皇后，我自有遗诏，你应明白在哪里。” 皇后行礼，“臣妾知道。” “那便好！”皇上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高呼，“御林军” 皇上尽管被掐着脖子，但所发出的声音仍中气十足，他并不惧怕冷越，面对着皆是一脸焦急的人群，他反而淡定，害怕的成了冷越。 “皇上莫慌，臣妾一定想办法救你！”皇后首先做到的是自己不慌，她仍端立在那里，一脸威严与淡定，冷冷地看着冷越，“乱臣贼子，你” “皇后！”不想，她正想说什么，却被皇上的话打断，“不要跟这个谋反的小人多说，他情绪不正常，只管乱箭射死就好了。” 他说得轻松，可这话一出，皇后首先乱了，目光很是惊慌，“皇上，我……” “御林军何在？” “在！”一直隐藏在人群中后方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上了些年纪，胡子花白的，穿着铠甲，脚步却稳健如年轻人，他同样朝他跪拜，“皇上，御林军统帅王出进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隔得很远，但皇上不怒自威，他的声音自然有穿透力，“王统帅，正好是你在，想当年，你也参与过上一辈，我父皇那时谋反之人的围剿，那一次战役，我从头到尾看到你的果断。今天，也让我看看你同样的作为！” “皇上？”王统帅自然猜的得到他的意思，但仍一脸诧异，甚至不自觉倒退了几步，像是慌张，也像是吓得。正巧，他退到了皇后的身旁，迎着皇后的目光，在那目光中看到的，是令他绝望的一种神色，“娘娘？” “冷越！”皇后并没有理会他，反而高声唤着对面的冷越，“你别以为你在京师只是几个你的棋子而已，你别忘了，你的宗族一派都在京师，到底谁的天下，还未知晓！” 冷越听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 “皇后，不要跟他多言！”皇上此刻虽然只是被威胁的人质，却仿佛占了上风，成了主导，“王统帅！” 被他高声召唤，王统帅想躲也躲不掉，他甚至有些后悔刚刚站出来了，“皇上，老臣在！” “王统帅，时间不多了，听着，朕的命令”皇上的声音极高，穿透着整个城主府的大厅堂，“将这个冷越给我乱箭射死！” “皇上……”王统帅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时不时偏头抬头瞥向皇后。 “还不接旨？”皇上又一次唤他，王统帅忙碌的脑袋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皇后娘娘……这……” 皇后伫立不动，好象成了一座雕像。她并没有阻止，但也没有答应。是啊，要接旨的，是他，被命令的，也是他。王统帅明白了，皇后之所以会如此，这是她的默许。 “太子殿下？”他又将希望寄托于太子，或许他会因为不想失去父皇而下令阻止他。 然而，收到的还是令他失望的讯号。是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也必有其子，他们是一家人。父亲既能狠得下心，与乱臣贼子同归于尽，作为皇后和太子的，除了准备新皇的登基，谁还会想救一个已无什么用处的老皇帝呢？难道要为了他一条命，而将辛国拱手让人。那他活着以后也是苟活，死了又无颜见列祖列宗。 “王统帅，朕的命令，你岂敢不接？”皇上的声音又传来，打断了王统帅绝望的思绪。 他几乎是颤抖着的，双手扶地，背渐渐弯了下去，直到头磕在地上，他已经不晓得用了多长时间了，仿佛比他活到现在，大半辈子还要长，“老臣接旨！”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除了冷越。 “你你你们这些疯子！这些疯子！你们，你们想要他的命吗他可是你们的皇帝”冷越已不是丧心病狂可以解释了，他的样子邪的很，好象走火入魔了，手上掐着皇上脖子，已流出血来，“你，你们别过来，你们别射箭，我，我还有把柄，你们的公主还在我手上。” “九千已经被伊泽的死士救走了。”皇上在他旁边，非常“好心”地提醒他，“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你太累了，记性不好，给忘了吧？” 这未免幸灾乐祸，在此时此何还能调侃之人，真的也是君王风范了。至少，再到白石城，他已不再是那个喜欢什么都据为己有的莽撞少年了。那时，他是不用对江山和百姓负什么责任的太子，来到白石城，本只为游历，却遇到了今生挚爱。他知道，他来晚一步，却硬要求得，最后结果，也许就是他现在该面对的。想到当初，侯将军的绝望。现在，他终于也体会到了。 皇上目光投射到远方，越过人群，飘向姚遥远的过去，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御林军，听我的命令，射箭！” 随着王统帅高亢的声音，齐刷刷射箭的声音从御林军的弓箭中射出，将城主府，厅堂里的两个人射成了刺猬。 “你这个疯子”冷越最后一刻吼出的，却是这样不甘心的一句咒骂。 “父皇……”砚林跪在地上，声音已哽咽，有极力遮掩的颓败。 “众人跪下，给皇上磕头，送皇上一程！”皇后走到御林军前面，越过了在前保护他们的御林军。 “娘娘！”王统帅在旁阻止，“危险，现在不知里面的情形。” “放心！”皇后摇摇头，看都不看他，“王统帅，临危授命有功，回去领赏。” “是”苏公公在旁应得及时。 而苏公公和王统帅同时看向皇后之时，只看到她的侧颜，那里有一行清泪滑落脸颊。 “皇上……”皇后越走越近，直到城主府厅堂高高的门槛，她好象绊了一跤，又像是正准备在那里跪拜。总之，她跪了下来，身子也再支撑不住，痛哭失声。她是尽量要到远一点的地方，免得被听到失态。皇上有遗诏，她也早已看到过。现在，伊泽已正式继承皇位，已是辛国下一任皇帝。她是皇太后，不得失了礼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五章艳史的主人翁 皇后记得这个城主府，这以前并不是城主府，而是将军府。那时白石城并没有城主，而是有守城官，便是她的夫君，侯将军。 皇后抬起头，看着眼前只看得出两个轮廓的人，已然没了声息。她忽然站起来，提着裙子，朝里跑去。 “母后” “娘娘” 伊泽和那些臣子们，纷纷冲过去，最后一刻将她拉住，“娘娘节哀，皇上为黎民百姓，不受乱臣贼子威胁，甘愿为皇室牺牲，是辛国的福分，名垂青史。新皇马上就要登基了，娘娘如今身为皇太后，要保重身子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皇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所有的礼数都不敌她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我不要他那个样子，我要帮他把箭拔下来……” 皇后泣不成声，伊泽也是拉住她，自己满脸泪痕。 “你这不肖子！”皇后转过头，看到他，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如今已是一国之君了，还要如此意气用事吗？母后我现在失去皇上，失去我的丈夫，我要哭他，你哭什么，你现在是皇上了……” “母后，他是我父皇啊。” “你还知道他是你父皇？”皇后冷冷地，表情十分严厉，脸上挂着泪，看上去沉重极了，“他是为了黎民百姓而牺牲，你呢？你什么都不做，还要带这里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吗？” 伊泽无以辩驳，低头，“孩儿错了。” “错了错了，什么时候你能有些担当？”皇后继续斥责他，“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你！若是你在你父亲的这个位置，你能做到他一样的决定吗？能吗？” 伊泽像是被震惊了，一时无言，算是否认了。 “皇上！”皇后不再理会他，仍旧向前冲，“放开我，这是皇太后的命令，我要亲自替他把箭拔下来。” “娘娘，这是自然可以，等我们把……把太上皇请下来。”王统帅真的有点不太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苏公公比他有眼力见，示意他赶快去做。 皇后被扶在门槛坐下，一脸疲惫，很是茫然。 她爱他！ 是的，她爱他！自那年，就是在这同样的城主府，那时叫将军府。她见他的第一面起，她便知道，这个男人必将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的直觉，最终成了现实。野史中，将她描述成一个淫娃荡妇，说她勾引了自己好姐妹的未婚夫，可又不好好待他。最后，因为贪恋荣华富贵，被拈花惹草的太子抢走了。她还间接害死了很多人，只是事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刻意勾引他，他们便是一眼万年。 报应！ 这是报应吧？皇后绝望地苦笑。当初，初遇他时，她并没有想到以后的许多年。只单纯感到和他在一起的畅快和美好。侯将军在练兵，他看完后，就时常来找她。他们后来几乎无话不谈，直到被阎正旭发现之时，他他们都还只是单纯地做个朋友。一个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的身份，一个也不愿意做这等受人口舌垢病之事。 只可惜，一切来得太突然。 从阎正旭口中，这事已然败露。本来无事，却被传得风风雨雨。他也终于敞开了心扉，不顾人的口舌，找了侯将军，撤谈一番。 她知道，他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压他，而是有自己的真情希望能打动他，放他们自由。侯将军是明理之人，纵然知道他的意思是希望能最妥善的面对和解决，但还是难以控制情绪。醉酒回家之后，将她打了一顿。她那时甚至都以为自己嫁错人了，只有他才是她真正该托付终生的人。 顿。她那时甚至都以为自己嫁错人了，只有他才是她真正该托付终生的人。 然而，事隔多年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她才明白，他这是在成全。让她走得彻彻底底，也为让自己死心。不然，他身为将军，所背的名声，远远不如，将妻打伤后，给出一纸休书，来得体面。 “将军……” 皇后突然脱口而出，吓得苏公公在旁，差点要捂上她的嘴巴了，“娘娘，娘娘……可使不得，别说了，您也叫谁呢？” “对不起！”她说了这一句，她一直在说，可她不知道，皇上在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也是这个。 “娘娘，皇，皇上请下来了。” 血，满目满心的血，射在皇上身上的箭少说有上百枝。她看了心都揪得痛了起来，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风流艳史，皇室野史秘密，是她心爱的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甚至是在她的默许之下。这一切都显得荒唐可笑，当初，是他们一心一意要在一起，就是在这个地方，而现在，依然如此，同样是这个地方，她要亲自送走他竟然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 皇上的尸体，已面目全非，箭也不长眼，脸和身体一样，都被射得血肉模糊。 “很疼吧…”皇后一根根地拔出那些箭，她的手很轻，小心翼翼。有一些箭射进了骨头里，她拔不动，眼泪滴落在那身体上，“放心吧，我还年轻，我会辅佐咱们的儿子等上皇位，由他好好治理辛国。他是咱们的孩子，一定有你的风骨和决心。会将辛国治理好的，将来，将来他也会像你一样，为辛国江山百姓献出自己的一切。” “娘娘！”苏公公也一直跪在一旁哭。 伊泽等人，则跪在门槛外，不敢打扰她。皇后将最后一根箭拔出后，擦干了眼泪，回转过头，声音嘶哑 “苏公公。”皇后“传话，皇上驾崩了！” “是！”苏公公尚在哽咽，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恢复了精神。 “伊泽！”皇后又唤了第二个人。 伊泽抬起头，擦干了眼泪，“是！” “你过来！”皇后道，“给你父皇磕头来。” 伊泽朝血肉模糊的尸体跪拜了三拜，再抬起头来时，仿佛也已不是原来的他了，“母后……咦？”他忽然被角落里一个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你干什么？”皇后本以为他要说什么豪言壮语，却一下一溜小跑，跑到角落里拣什么破东西了。 “不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六章落到他手里 “这是广寒衣服上的布料。”伊泽还在端详着那块布，“我让他来救九千，那时我还不知道父王和九千在一起。刚刚父王也说，九千已经被救走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广寒竟然出事了？他武功很高，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皇后闻言目光中并不带惊慌，沉了沉气，“王统帅！” “臣在！” “带一半的御林军，在白石城以及附近巡逻，将九千公主找来。哪一个救回公主，论功有赏！” “是！”王统帅领了命令，便极速下令身旁的御林军。其实，一半以上的兵若都派了出去，那也所剩无几了。因为，这里有把守的，有隐藏起来，暗中保护的，还有一些已经被委派出去处理皇上的后事了。御林军不少，但真用起来，也不显得多了。 “娘娘。” 一道声音打断了尚在哀伤中的皇后，她抬起头，见是金卓群，神情缓和了下来。 “既然这里的事已处理的差不多了，又有伊泽陪在你身边，那九千”金卓群十分淡定，声音也沉着冷静，“也我也一起去找她了。” “卓群！”皇后有些惊慌，甚至想站起来，却一时脚下踉跄，被苏公公扶着，还是坐着，她仰起头，“卓群，我现在需要你。” “娘娘，我是九千的师傅，她是你女儿。”金卓群平静地说，又回头看了看天色，已入了深夜，“无论是出于什么，都该我去寻找。更何况，依我看，掳走九千的十有八九是阎正旭，他武功也很高，应该我去。” “卓群……”皇后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也一切都应当应分，只是此时此刻，她实在有些舍不得。想到金卓群这几日的陪伴，还有他的出谋划策，她一想到，他就此离开，就感到十分不适，失落和焦虑不安。 “娘娘，事不宜迟，晚一分，九千就多一分危险。”金卓群说，“你应该知道，阎正旭真正想要的，不是九千，是她身上的血咒解咒出来的藏宝图，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想研究解咒的办法，也因此害死了无数个初生婴儿的命。若是这次被他得了手，不知九千将遭何等的患难。娘娘您刚刚失去皇上，不能再失去公主了。” 皇后眼里流出无声的泪，“你说的对！”她说完回头，“来人” “娘娘。”答应她的也只有苏公公了。 皇后总腰上使解下一个腰牌，递给苏公公，“将这个令牌交给金大侠。” “是。”苏公公拿了，转手交给了就在身旁的金卓群，这是礼数，也是赏赐了。 “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他可以调派御林军。”皇后说，“和他们一起找，或者你带着人去找，会更方便些。” “谢娘娘赏赐！”金卓群将令牌藏在身上，“草民金卓群，一定会将公主带回里，交给给您！” 皇后一脸疲惫，“谢谢你！” 祁国边界。 黑暗中，两道人影。其中一个在嘤嘤哭泣。 “别哭了！”阎正旭一巴掌打了九千一个耳光，“让你走不走，我告诉你，你害死了你那个没用的父皇，还有，那个死士也是保护你，才中我一掌的！” 九千一路都在哭泣，此时气都喘不匀了，“你你杀了广寒。” “谁知道他死没死？”阎正旭一身的血腥味，是被广寒伤的，他自己撕扯着衣服，包扎着，鲜血刺激了他的精神，他十分兴奋，一反刚刚的唯唯诺诺，“现在好了，冷越那个疯子死了，你父王居然是和他同归于尽？真是可笑，这是报应，报应！知道吗？” 九千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四周一片漆黑，黑暗中冷风吹得刺骨，她却好象感觉不到了，“我见到了父亲最后一面。” “你又怎么知道是最后一面？”阎正旭冷笑，似乎为她的行为很是不屑，“他要是没死呢？那什么时候是最后一面，你要为见人最后一面，岂不是天天守着人寸步不离了？” 九千没有理会他，尚沉浸在刚刚的一幕一幕中，不能自拔。 “你说你这没脑子的丫头骗子，都已经被救出去了，还自己送上门去送死？结果呢？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阎正旭俯视着她，冷嘲热讽，“你以为见到他最后一面，其实是亲眼见他死了，还害死了救你的死士。” “是你小人，在后埋伏……” “兵不厌诈！”阎正旭打断她的指责，“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胜利了，我就是赢家，胜者为王败者寇！” 他说得并非不是事实，九千心里面也认同。虽然也歉疚于害了广寒，但仍不后悔自己刚刚定要冲回去救父亲。却可惜，她只听到一声令下，眼前就成了箭雨。她便亲眼目睹自己刚刚相认的父亲在自己眼前被乱箭射死，且是和冷越那个疯子同归于尽。 阎正旭望她的样子，有些沾沾自喜，“我就知道冷越那个疯子没用，充其量也就这点本事了。他呀，是太着急了！这么急匆匆的能干成什么事呢？还是不如我几十年卧薪尝胆，最后终于不还是得到你了？嗯？”他不仅残忍，还下流，边说边手指勾勾九千的下巴。 “我不会让你得到我身上一根汗毛的。”九千冷冷看着他，“我告诉你，你若敢调戏我……” “谁调戏你？”阎正旭不屑地看她，目光中带着嘲讽，“我对你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是你的母亲，她是我得不到的，没有她，给我再好的女人我也不要，更何况是你这小丫头片子。你已经跟清明那小子好上好几回了吧？已经不是姑娘家了，我更不会碰你了。” 阎正旭简直将九千说得一无是处，九千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在不远处，她的余光看到一道身影，已经一路跟随而来，跟了很久了。 清明！ 对清明的了解和熟悉，使得她一眼便认得那是谁。他是来就她的，但很明显胜算不大，他便暗中跟着。 现在，九千只暗暗祈祷，阎正旭千万也冲动，做出任何疯狂的行为。因为她知道，这样一来，清明一定会上来和他拼命。清明的功夫不一定比阎正旭差，但可怕的是，阎正旭身上还掌握着清明他们的解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更深的火坑 “行了，你也别哭了。”阎正旭终于包扎好自己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看上去也有点虚弱，毕竟刚刚是和广寒交手过。他踢踢地上的杂草，盘腿坐下，像是要打坐调息，“你想睡就睡吧，放心，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对你怎样的。” 九千仍旧提防地盯着他，目光时不时瞥向清明。清明在朝她使眼色，而九千则拼命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别费事了，让他过来。” 阎正旭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吓了九千一跳，整个人差点从坐着的大石头上掉下去。她心砰砰跳着，像要跳出嗓子眼了，在寒风中，她不仅不觉得凉，甚至身子一阵阵燥热，她紧张的害怕。 清明则一步步朝这里走来，直到走到两个人范围内。 “停！”阎正旭睁开眼，他面对的角度看不到清明，只看到九千，“让他不要再靠近了，否则后果自负。” “放了九千，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清明也是明人不说暗话，他的目的性明显，也不拖延。 阎正旭闻言笑了笑，“清明？哈哈哈，清明啊清明，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今日是三月初三吧？你这一次的解药，还有他们的解药，还没着落了，有何条件和我谈判？真是笑话！” “城主！” 清明静悄悄地站在那里，风吹着他的长发，他穿的仍旧很单薄，但整个人在阴暗中看上去十分伟岸和强壮。那一刻，九千仿佛感到，她已然失去清明了。甚至在许多年以后，她也曾午夜梦回之时，想到这个画面，心如刀绞。 清明站在原地，面色如冰，“城主，清明还是你的杀手。” “很好！”阎正旭似乎对所听到的话十分满足，“真是幸好啊，若是当年把解药给了娘娘，此刻我早都死上十回八回了。真好，真好……” “城主，你要清明杀谁，清明就杀谁。”再一次表决心，清明已说得顺畅了，“只是清明这一回不要解药，只要城主放了九千。她已然认祖归宗，放了她，让她回家。” “放了她是可以，可是，宝藏图留下。” 九千心底一沉，这要如何应对，她看着清明。清明嘴角露一丝苦笑，九千一下起了怒火，“阎正旭，你威胁不到我，别忘了，我身上流着我父王的血，他能和冷越同归于尽，我就能和你同归于尽！不然，你就试试看。” “能能能”阎正旭说得悠哉的，抬眼皮看了看两人，在两人脸上来回交替，最后笑了，“你自然是可以和我同归于尽，你们以为能干掉的时候，都想干掉我。发觉自己干不掉我的时候，就想和我同归于尽。总而言之，就是想我死！” “你不该死吗？谋反？杀人？在白石城称王称霸，和冷越一起害死我当今皇上！”九千在控诉，按她知自己也只是一时造着声势，免得太被动了，也为了拖延时间，他相信师傅他们，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你说的自然都对，只不过，眼下你还是不死不活，因为”阎正旭将目光投射到清明身上，“公主殿下，这一个已算是你的驸马了吧？你想他活不简单，想他却很容易。比如，不把藏宝图交出来，他的解药有没着落。你真以为你调配的那些解药可以解他的毒？大错特错！他要没有真正的解药，不出七日，逼死无疑！” 九千一时心中低落，冷冷地说，“藏宝图，换解药！”她是公主，身份在，这话就是命令。尽管她在商量，但这是不谈条件的条件。 “成交！” “不！”清明阻止正欲想办法的九千，他来到她时面前，两人终于抓到了彼此的手，清明对阎正旭说，“其实你想实施你一直以来的计划也不难，不必非得用到藏宝图。” 阎正旭像是真的被他说的起了好奇心，目光斜视他，“嗯？” “你也看到了，当今皇上已然驾崩，新皇还未登基，掌权皇后独撑大局。”清明说，“这是个好时机。” “嗯？” “若是在此刻，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太子伊泽死了，你以为皇后一介女流，敢做女皇么？” “清明！”九千与清明心有戚戚，她一句就明白了清明的意思，但这简直是要将他和她的命运向更深的火坑里推。他如今为了救她，简直要将她的亲人都杀遍了么？这真的是拯救么？她摇着头，“清明，你若为了我杀伊泽，我也无颜再活在世上了。” 清明没有说话，而阎正旭则皱起了眉头，“你是说？” “城主，清明还是你的杀手。”清明表着忠心，似乎下一刻去杀伊泽了。 “也许……” “没有也许！”九千憋足了劲儿朝他吼，“阎正旭，你以为你真的不需要藏宝图吗？你应该比我清楚，现在辛国的国力状况，一个宝藏里的金银珠宝，你若拥有了，你可以将辛国曾有的辉煌再建立起来，那时，谁会管你是谋反上位的，还是怎么坐上宝座的？” 阎正旭被她说的，挑眉，很是感兴趣。 “阎正旭，不用杀人这么麻烦。”九千坐在那里，目光盯着黑暗，态度高傲而有尊严，那一刻，她真的是辛国的公主，“还是宝藏最重要，我已知解除血咒的方法，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便跟你一起去找宝藏。” 他看了看清明，又看了看九千，似乎要在两个人的提议中做个抉择。 “九千，你别胡闹！”清明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到自己身后，站在她前面，面对着阎正旭，“城主，我帮你杀人，比较容易，你……也可以控制皇后了。” “清明，你你太卑鄙了！”九千简直气极，尽管是在救她，但她真的不需要这样的拯救。 清明回头，找她苦笑一下，轻轻地说，“只要确保你万无一失的活着，我便是死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九千简直歇斯底里，打断清明的话，她也知他要说什么，她不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八章为了你能活 “阎正旭，把解药给我！” “笑话，我岂是……你要干什么？”阎正旭一回头，吓了一跳，只见九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火折子，且将自己所站的位置烧了一个圆圈，自己站在圈中，手里的火折子还依旧燃着火。 “九千！”清明眼里都冒火了，看着这火圈，他一步便要向里跳，伸出手却被九千挥舞着火折子制止了，“别过来！你要杀了伊泽和母亲，我就先杀了我自己！” 阎正旭一脸阴霾，在火光的映衬下，像是已入魔了，他阴暗地看着九千，“你想干什么？” “呵！”九千一下冷笑，蹲下了，冬季干燥的草燃得很快，那圈火苗越来越高，蹲下的她已被火遮挡了一半身体，她依旧举着火折子，“都别过来！阎正旭，把解药给我！不然我就烧死我自己。没有这个人质在，你不仅拿不到宝藏，也威胁不到任何人。不出多久，我师傅和御林军们一定来找我，伊泽派出的武林高手也会来，你以为你现在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么？” “九千。”清明站定在火圈外，他恢复了平静，目光也逐渐冰冷，“九千，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陪你一起死。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帮你报仇。” “你们”阎正旭自知除了九千在手之外，他无法威胁任何人，此刻，他也是被动了。 “把解药给我！”九千又开始撕吼，她这是孤注一掷，时间不多了，火若是烧到她，不出一刻，她即便能活，怕是也毁容了。但她还是将火折子又点燃了圆圈里的一些干草荆棘，火势更旺。除了感到绝望之余，九千还觉得倒是暖和了不少，于是蹲着，抱着双腿在那看着对面的两人。 清明是明白她的，是以没有强行进去将她救出来。他有他的坚持，他相信九千也有自己的办法。 “九千，若是为了你能活，我愿意杀了所有人。”清明平静地注视着她，“包括我自己。” “清明，你可以放下任何人，可我”九千忽然痛苦，她知道，在清明心里，只有她一个，比他自己还重要。而在她心目中，伊泽筱筱母亲师傅……似乎很多很多人都比清明重要。九千不懂，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心境。她只得去做自己此刻以为对的事，“清明，我……” “我知道。”清明替她说了下去，“你放心，我不去杀伊泽了，不杀任何人，我只陪你死，好不好？”清明如此说着，也正一步一步朝火圈迈进。 “清明！”九千朝他猛摇头，且压低声音，“我帮你要解药，拿了解药，你就快走吧。你放心，他不会让我死的，相信我！” “小贱人！”阎正旭几乎给气疯了，他知道自己正处于弱势，看着两人在生离死别，也像是在互表着衷肠，气更不打一处来，他将藏在身上的解药配方举起来，“你给我出来，出来我把解药给你。” 九千见到解药配方，眼睛都亮了起来。然而，她还是理性的，“将配方念给我听。”!%^* “你”阎正旭明白她的用意和怀疑，顿了顿，运了一口气，才将怒火压下，展开纸，开始念那几味药。 他念着，九千听着，每听到一处时，心便更豁然开朗他。其实药也不多，只是她仅凭清明他们的内伤，搭脉也是搭不出来的，是以她之前所配的解药，几乎无用。九千终于放心了，“清明，去把解药拿来吧。” “等一下！”阎正旭诡诈之人，怎会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手，“这样把解药给了你们，我岂不是傻了？” 九千苦笑，“你进来好了。” “你？”阎正旭不解。(!&^ “你进来，将解药丢给清明。”九千说，“这样，我又再次受你威胁，反正你抓着我，我也威胁不到你了。而清明，即便是再不因毒药受你控制，但我在你手里，他不也不敢把你怎样，如何？” 阎正旭不得不承认，她的提议简直天衣无缝。而他目前，只可能被这小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了。好在，他看得出，九千是对清明有真情，也是真心实意愿意牺牲自己，为清明求解药的。他也就暂且相信了，一个纵身，轻功飞到了九千的身旁，一把抓着她的胳膊。 “解药丢给清明。” 阎正旭冷冰冰地看着她，迟迟没有动作。 九千自然料得到他会出尔反尔，冷笑地举着火折子，凑到了自己的头发，“你若现在不给，我就从头发开始烧，衣服，我的身上的肉，你得不到我，即便你把我救出去，我身上烧着了，那宝藏图也拿不到了。我若是被烧成重伤，你拖着我，也跑不远，师傅和御林军他们一定会再找到你的。到时候，我还可以咬舌自尽。 “九千”清明恨自己没用，他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这一关度过，他定为九千赴汤蹈火。 “清明，别怕！”九千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安慰和鼓励着他，直到如今，“我知道……太疼了，可是，我医术有限，不能自己为你解毒，也只能这么做了。所以，你也别闹了，拿了解药，去找他们，想办法救我。前提一定是要你先解了身上的毒，好吗？” “真是情深的要情侣啊！”阎正旭冷笑，但目光中也透着一丝孤独，他想到当年的他，或许，他自己就从来没有过如此的两情相悦，他一直都在孤独地爱着一个人，结果，连被憎恨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如此的情深义重了。 “阎正旭，你少说风凉话，把解药给我！”九千感到自己真的像个公主，命令着国中的小丑。 阎正旭气堵堵的，但还是很“听话”地将写着解药的纸拿了出来。九千看了，确认无误，将纸团成一团，丢出了火圈。 清明伸手，轻松一接，将纸团塞进怀中。 “清明，其实他念一遍，我也就将药方背下来了。”九千说，“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亲自给你配药。如果你没等到我，你就快点解了药。不要去找别人了，自己一个人，到江湖上也好，山野里也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或是去找你的亲生爹娘，也许他们也一直在找你也说不定。” “九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情不知所起 “放下火折子！”阎正旭与九千对恃。 清明则也是相同的态度，走近火圈，“九千，别激动，听话，收起来！”他小心翼翼，既怕离得太近刺激了阎正旭，会伤到九千；又怕九千一时冲动，生无可恋，真的只是为了给他求解药，自己真的不想活了。或许，也包含着对他的失望。 “清明，我看你走了，我再放下。”九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燎得难受的火和逐渐缩小的火圈，也让她有些退却了。人往往就是如此，以为生死关头自己可以坦然平常，但当那痛苦真的逼近肉体之时，之前一切的雄心壮志，也都不存在了。 正如此时，九千不再觉得烧起来的火圈让她觉得暖和，而是既燥热又窒息。几个嘣起的小火苗也燎到了她的头发和皮肤，先是胀热，后是疼，一直持续的疼。 “行了，别废话了！”阎正旭胳膊趁机卡住九千的脖子，夺下她手里的火折子，轻功带她腾空一跃，向后滑出七八步，终于也落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们距离清明特别远，阎正旭向清明喊着，“给金卓群带个话，就说她徒弟我带走了。也给皇后娘娘带个话，就说她的宝藏我也带走了。” “阎正旭”清明施展轻功，追去。 阎正旭自然料到他的举动，将手卡在九千脖子上，九千一下窒息，胸口起伏，“我都告诉你了，让你带话，听不明白吗？再跟着，我直接带她的尸体走，你以为我不会解咒么？尸体看到纹身更方便！” “你松手！”清明看得到九千的痛苦，伸出手示意制止，“好，我走，我走，你松开她！” “哼！”阎正旭也就如此带着九千不知去了哪里。 清明望着那两道身影几乎是飞走的，人简直麻木了。只是没呆多久，身后一群人纷拥而至，“清明！” “金大侠。”回头，见到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清明也没抱拳，也没行礼，只是麻木地唤了一声名字。 “九千呢？” “被阎正旭带走了。” 金卓群点点头，他醉生梦死多年，但人终究还是逃不过的清醒，“他是要找出传闻中，皇子宝藏的秘密。” 清明皱眉，“地点在哪里？” 金卓群两手一摊，“我怎么会知道？” “皇后？” “不敬！”金卓群目光一沉，凝重着脸色，“要叫皇后娘娘。” “找到地点，也许就能救下九千了。” 金卓群目光微垂，看一眼背后几十名的御林军，“沿着这条路，你们继续追！” “是！”后面的回答齐刷刷的，但人多口齐，听起来声音特别大，在这空阔的边界，好象连天边都震撼了。 这一边，阎正旭掳着九千，终于天快黎明之时，落脚在一个小山坡上。 “跑不动了吧？”九千幸灾乐祸，她一路被阎正旭用轻功带着，倒也不累，坐下歇息，精神特别大。 倒是阎正旭，坐在那里喘着粗气，身上包扎的伤口有好几处也崩出血来。他闻言，瞪了九千一眼，目光阴鸷，充满了阴谋，“你完全不像她。” 九千挑眉，“我母后？” “样貌，气质，智慧……” “所以他当年才会选了侯将军，又选了我父王。”九千故意怼他，“而我，只选了个摆摊卖艺，还没什么手艺，只靠被人打赚钱的清明。” “他不是个卖艺的。” “是杀手！”九千替他说，“可我倒宁可他是卖艺的，什么钱都没有，我也不想跟他大富大贵，还是落得我差点死掉替他要了解药续命的结果。” 阎正旭闻言倒是好奇了，“你母亲人往高处走，做了皇后娘娘，你只喜欢一个街口卖艺的杀手？” “你不是说我和她一点都不像吗？”九千说完原地转了个圈，两手一摊，“看到了，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阎正旭冷冷望着她，“若是换做你母亲，才不会像你一样愚蠢。” “对啊，所以我母后当年没有选你。” “你” “即便是我这么愚蠢的人，换做当年，也不会选你。” “哼！”阎正旭不屑，似乎在说，你不选我我还不选你了。 “你知道为什么么？”九千笑问。 “因为我只是个副官，不配她。”阎正旭自然不是在回答九千为什么不选他这样愚蠢的问题，他只是出了当年的遗憾，“将军太子，怎样都比一个小小的副官值得选择。” “错！”九千摇摇头，“若是如此，我但凡有一点点头脑，也不会选清明。白石城衙门捕头砚林，到底是我也曾喜欢了三年的师兄，怎样都比卖艺的杀手来得幸福。不是吗？” “那你？” “因为”九千说着顿了顿，又搔搔头，似乎真的想不到怎么回答，忽然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哼！” “你不要笑！”九千叹了口气，望着金黄色的晨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阎正旭皱眉，“装什么装？” 九千耸耸肩，“这只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那么美的诗句，杨柳岸，晓风残月，写它的是个大嫖客。卿卿我我，那么美的词，出自一个大吝啬鬼……大奸臣曹操，不也有豪迈的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阎正旭继续冷哼，“我是武官，我不懂！” “不懂无所谓，我也不懂。”九千说，“相信，我母后也不懂，所以最后选了谁都只是从心所欲而已吧？” 阎正旭皱眉看她，好象真的被忽悠了。 “哦，有一点。”九千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儿，“我心疼他。” 阎正旭莫名其妙地看她。 “清明。”九千说，“我会喜欢上清明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心动，而是心疼。我看到他被打，看到他受伤，我想给他医治，我想照顾他。” “只是这样？” “一开始只是这样吧。”九千说，“后来他都快把我气死了！” “好了！”阎正旭打断她的情思，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懒得听你这小贱人聊儿女情长，清明那小子，当年若不是他爹娘……咳！”他自知说多了，轻咳一声，沉默了。 而九千，岂是不闻不问之人？ “你说什么？”九千站到他身旁，围着他转，“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章藏宝图的由来 “当年，皇上登基时，当时的皇太后拿出了一张藏宝图和一个血咒的符文交给我，说在国难当头之时，可以用它解燃眉之急。说是，这一个宝藏，是太极皇帝当初留下来的。” 皇后仍在城主府，皇上的尸体已修整完毕，她自然不肯离开，即便自己心爱的人已然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她仍是皇后的身份，见到前来询问的金卓群，这里还有伊泽和其他人。她禀退了左右，讲述起当年往事。 “据说，太极皇帝就是靠着一大笔意外之财，招兵买马，创立下的辛国。”皇后说，“我们的地域并不辽阔，但位置很好，有山有水，有田，有人，百姓也富足。太极皇帝当年是带着一大帮同道中人，从一个叫甾国的地方逃难出来的。那国民不聊生，很多百姓都现在迁到别国去居住。太极皇帝本也就想去找个安生地方住，却没想到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友，那些人，能文善武，又遇到很多逃难的百姓，于是队伍越来越壮大。太极皇帝成了他们的领袖，本只是答应带领他们到一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安身居住。于是就这样找到了边界的我们辛国的地界，只是到了这里，他们需要的开垦粮田的工具，和人力还是很缺乏。于是，他们纷纷都拿出自己的传家宝和贵重的物品，交给太极皇帝，由他带到别国去变卖，换工具和盖房子用的砖瓦。” “太极皇帝尽心尽责，只是没想到，他们之中出了内鬼。有一个人，是他们之中负责保管钱财的，结果他偷了那些钱，逃得无影无踪。太极皇帝心灰意冷，穷途末路，带着剩下的几个人，无颜回去见那些信任和托付他们的百姓。可是，他想若是自己这样逃了，岂不和那人一样了？更何况，百姓们还会误会其实他们是一伙儿的。如此矛盾，不出几日，太极皇帝便想出一个办法，他们到别国去想办法赚钱，赚到了钱买了东西，再回去。虽然可能时间会长一点，但他们那几个人年少体壮，这样的事也不是问题。于是他们跟着一个挖金的商队到了一座金矿里，他们日以继夜地干，只可惜，挖到的金子还是很少，拿到的工钱就更少了。” “太极皇帝当时也很丧气，想到这样挖金，结果还只拿那么少的工钱，他们不如自己干。于是，他们趁着夜色，逃离了商队，到了附近的金矿，自己动手。可惜，他们并不明白，跟着商队是为了人多势众，相互照应。并且，他们并没有挖金的经验，只有那么十几个人，根本也做不成什么事，还一不小心，掉到了一个岩洞里。” “只不过，柳暗花明，他们掉落的地方，居然有宝藏！”皇后说的这里时，自己都有些兴奋，“太极皇帝欣喜若狂，带走了能带的所有的宝藏，但他们十几个人实在人手不够。于是，便留下了记号，想办法封了山。回到了百姓中，这一回，他们不必再想办法种田了，而是开疆拓土，他们要建立一个小国。” “那些跟着太极皇帝的人，后来成了开国的功臣，那些百姓，后来也成了将领和文官。”皇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可惜，一切得来的太容易，便会遇到更大的险阻和困难。太极皇帝自封领土，自称为王，很多被其他许多国得知。有的还好，只是派来了使者，有的是要吞并，有的是威胁利诱，要他们归回。再后来，便不客气了，他们派来了兵马，直接挑战。太极皇帝和那些武将们们武功高强，那些人不是对手，反而被占领了更多的领土。于是，就这样，太极皇帝由被动的防守，成了主动的进攻和掠夺。他凭着宝藏里带来的金银珠宝，不仅招兵买马，还收买了很多他国的百姓在他辛国的领土内定居。” “国运渐渐顺畅后，太极皇帝稳坐宝座，他也安心打理着辛国。”皇后说，“他后来所娶的妻子，也是当年和他一起开创辛国的将领们的妹妹或者女儿。只是他子嗣不多，也没有很多的嫔妃。在晚年的时候，他身边也只活了一个太子。他将太子叫到床前，叮嘱说，我辛国还有一个宝藏，只是不可轻易开启。他画下了宝藏的图，说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许动用其中的金银珠宝。” “他死之后，辛国在一代又一代的贤君的治理下，逐渐壮大，而那宝藏图也是这么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并没有一个皇帝需要用到它。”皇后说完笑了笑，“他们最后，甚至都不去相信这藏宝图是真的了。因为，甚至在百姓中，也没有流传过这样的传闻。因为辛国实在国泰民安，并不会产生这样的传闻。不像是本朝，皇上尚在位，竟有了皇子宝藏的传闻……” “皇后，世事难料。”金卓群安慰她，“后来呢？” “后来的祖先们，甚至到了皇上这一代，一开始都只把这藏宝图当作传说。并且在很多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过要用到他。他们甚至只把它当做是太极皇帝的宝贵遗物，只留个念想，并不值钱了。”皇后说，“这就是藏宝图来历和发展。” “原来是这样。”伊泽也是第一次听，听得津津有味。然而，想到这个结局，他又愁眉苦脸，“那母后，你也不知道藏宝图的具体位置了？” 皇后闻言苦笑，“我怎么可能知道？位置在藏宝图上。” “如此说来，也并不是辛国的境内了？” “不，它就在辛国的境内。”皇后说，“因为太极皇帝心中一直放着这一桩事，他在一开始和别国对战之时，就有意无意地将那宝藏山金矿的领土攻打下来了。只不过，那个地方有些偏远，就像是荒野，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伊泽皱眉，向下吩咐，“拿来地图来。” “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一章金矿土匪窝 入夜，灯下。 伊泽正展开地图仔细察看，门口有动静儿，“太子殿下！”细弱的声音传来。 伊泽挑眉，目光在周围的每个人脸上扫了一眼后，去开了门，太监苏公公站在门外。 “苏公公！”伊泽是温和的人，无论身份高低，他都不会随意轻视。更何况，这算是母后身旁的亲信。并且，他知道，苏公公，是个忠心的人。 “娘娘命老奴给您送来宵夜，特意叮嘱了奴才要亲自监督厨房做好，亲自送来给您。”苏公公压低声音，小心地让出一个位置，身后小太监端着一碗菠菜瘦肉粥，头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伊泽并没有让他们进去，却自己亲手将粥端了起来，“有劳苏公公了，母后现在如何？” “娘娘太累了，已然睡下了。”苏公公说。 “我父王的尸骨呢？” “御林军的将领们在看守。” “白石城中百姓可有骚动？” “百姓知晓事端的不多，大都关门闭户了。”苏公公说，“娘娘说，明天一早，便全城宣告此事。然后，就即刻回京了。” “嗯。”伊泽沉重地点点头，“公公请回吧！” “太子殿下早些歇息！”苏公公弯腰告退，倒退了好几步，身旁的小太监也一路跟随，直到伊泽关上了门，他们才抬起头来。 伊泽回到房间里，砚林正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好象在研究着什么。他身旁的清明，情绪有些不稳，他刚刚服了解药，此刻很是不清醒，原本已躺下睡了，但中途又醒来，睡不着，陪他们一齐找宝藏的地点。唐瑛筱筱二当家立冬都围在这里，研究着五行八卦类的，分析着什么地方最靠谱。 而代暮，则坐在一个角落里，那里放着胡人的水晶球。没有人在供她抚摸身体，但她自己也在测算着九千的下落。 “我刚刚看到一个地方。”伊泽进来，将粥随意放在一旁，又进入了探讨。 “这里吗？”砚林指着一个地方，正在白石城附近不远的一座山头，并不是树木密林生长的地方，是荒山。 “这不是那个土匪窝的山吗？”清明认得，他几乎未多看几眼便断定了，“当初去救九千，我也看过白石城的地图，比这个大，只有一部分，但我确定是这个小点。”伊泽的地图，涵盖整个辛国，这样看来，自然是比小小边城显得大得多了。 “是这个？” “没有错。”清明说，“上次九千误被当作是那个写戏文的白太太被掳走的时候，就是被带到这里的。” “是这样。”伊泽点点头，“若是在这附近，我唯一怀疑的就是这个地方。” 他说完又苦笑，继道，“这也是我刚到这里后，端的第一个地方。唉，纵然料想得到，但真的身临其境，知晓我辛国还有如此土匪窝，心里也是不舒服。” 筱筱看着那个地图的一点，紧皱眉眉，“这里不像有宝藏的地方。” “我觉得也是。”二当家说，“我自小在白石城长大，没被城主抓到的时候，也曾在这城野玩耍，除了有一个土匪窝，那里简直可以说是荒山，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宝座。” “是啊，若是真有宝藏，那窝土匪岂不是都独吞了？”筱筱说，“那也不至于真的一直做土匪了吧？” 伊泽点点头，心里也承认他们说的有道理。 他叹了口气，“我辛国领土虽不大，但地灵人杰，大都土地都是可以开垦的，凡有山的地方，都是可以伐木的，有水的地方，都是可以捉鱼的。荒凉的地方不多，真的称之为山的，也不多。白石城是边城，符合太极皇帝祖先所说的，是后来扩张领土，有心却故意显得无意地将疆土拓展到这里的。 “若是在这个地方，那具体会是哪里呢？”砚林皱眉，看了看清明，“你不是看过九千的宝藏纹身吗，有印象吗？” “咳！”清明被问得一脸尴尬，脸都有些红了，“我……看是看到了，可是看的不是地图，是九千的背。” 在场的人被他说的也一脸尴尬，像是被他报复了一般。 伊泽叹口气，“除了这里，我不作第二个选择。其他的山，地，全都是种植了庄稼，或者开垦了农林的，只有这里，始终是坐荒山，什么都没做。这说明什么？” “是寸草不生，在人眼里无用的。”接他话的，是代暮，她终于站了起来，按按有些晕的脑袋，走过来，“什么样的山是这样的山，什么用都没有？说明是座矿脉。” 众人闻言，有些豁然开朗，都纷纷再看向地图上的那个点。 此时，真的正有两个人在那个点上，自然是阎正旭和九千。 “是这个地方吗…”阎正旭气喘吁吁地用一把匕首在戳着一块山石，他太累了，本就失血过多，又使轻功走了好几里，如今还被九千忽悠着干了一个的时辰的活，如今一口饭都没吃，把于是恶狠狠地看着九千，“你这小贱人，若是被我知道你骗我，我就” “你就怎样？”九千无所谓地摇头，手里把玩着火折子，“没用，没用啊没用！” “什么没用？” 九千挑眉，“自然是你的威胁没用了，你能把怎么样？宝藏在我身上，你一时半会儿也怎样不了我。” 刷 阎正旭将匕首横空一划，划开的是视而不见的空气，他又用匕首尖对着九千，“我弄死你再割了你背上的皮，我就有藏宝图了。” “别这么指着我，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阎正旭头也是晕呼呼的，收起匕首，坐在刚刚一直在戳的那块大石头上，“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九千打了个哈欠，“我既然都跟你来了，自然会配合你的。至于你的……啧啧啧……” “别发出这种声音！”阎正旭一下瞪圆了眼睛，这是冷越的口头语，此刻被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简直像噩梦重温。 “好吧。”九千捂了捂嘴巴，“我是想说，你那个什么割皮什么的，太残忍了，太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二章割皮取图 “疼？”阎正旭闻言冷笑，“我管你疼不疼，我只要我想要的。更何况，你那时早都死了，疼你也不知道了。” 九千皱眉，思忖着那个血腥恐怖的画面，翻了个白眼，“有必要那么做么？不是还有更好，两全其美的方法解决吗？” “哼！”阎正旭不屑地又再次举起了匕首，“两全其美？就是让我在这里戳石头戳了一个的时辰？” 阎正旭越想越气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两个都是一夜又一天没吃饭，没合眼了。本想着在祁国的境内，或许可以变卖些什么东西换吃的，却发现根本又回到了白石城的境内。想回边界也是回不去了，前面是城野，一路都是城野，再向前就是辛国别的城池了。九千发现这里眼熟，再一看，居然是她曾被绑架来的土匪窝的山头。于是说，这里的土匪窝先是被清明端了一次，又被伊泽端了一次，后来唐瑛那一次算是彻底清剿掉了。只是她想，这里到底是住过土匪一窝，每一个土匪不也都是一大家子的拖家带口么？就说着，这上面可能有些米粮什么的，也有锅碗瓢盆，够吃几天的说不定。于是阎正旭便也信了她，现在想想可能是没吃饱饭，也可能是脑子进水了，总之就答应了九千一起走近了这荒山。 刚到山脚下，九千却突然不忙着找吃的了，而是左敲敲，右摸摸的，好象在找什么。一抬头，又说，她怀疑这里就是藏宝的荒山。阎正旭本就精神恍惚，被她这么一说，还真上当了。于是，九千说哪里有可能，他就从哪里下手。 他并不懂采矿，又是九千说了算。她也是一脸懵懂，就乱出主意，一会儿说找机关，又会儿又说直接凿开。阎正旭就这么手不拾闲地用唯一的匕首戳了一个多时辰，除了累得快晕倒了，什么都没看到。 “我只是觉得像而已嘛。”九千反倒一脸无辜，她两手一摊，“你看，我好端端的反正是被你掳了来了，要么被你杀了，要么就这么一直跟着你。我也怕死啊，更怕死得那么惨，那么疼，死后还血肉模糊的，要是被清明看到了，我太难过了。” 阎正旭冷眼看她，说着说着又说到儿女情长上去了，他打断她，“你觉得像什么？” “像矿脉。”九千说着，忽然来了精神儿，“其实，我在野史上看到过，只是没来的及说而已。皇子宝藏的秘密，就是和太极皇帝挖到的金矿有关。” “嗯？” “你不相信吗？”九千瞪大了眼睛，应对阎正旭的质疑，“关于当年的故事，和宝藏纹身的史志，我看到很多版本的，虽然略有不同，但也都提到一座山里的宝藏，金银珠宝，金子……反正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咦？你研究血咒那么多年，就没想到过研究研究宝藏么？” 阎正旭被问住了，差点内伤的样子。九千的确说中了，他一直专注在一件事上，根本忘了可以从多方面下手。 “算了算了，你既然不知道，我告诉你对你来说也太难了。”九千挥挥手，一脸嫌弃。 阎正旭匕首的尖又顶在九千的脖子上了，“你还知道什么？” “可多了。”!%^* 九千并没有撒谎，她在史志上看到的东西，结合在一起，说不定真能找到金矿宝藏，但九千和阎正旭一样，也是被另一个焦点迷糊住了心神儿。阎正旭太在乎血咒和复仇，而九千则一心一意想找到失去的记忆和自己的身世之迷。是以，那宝藏似乎在在她身上都不重要了。 “还有啊，我虽然自己没看到过宝藏，但我在史志的插页上还真的看到一部分了。”九千说，“既然是宝藏图，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只要找到了山头在哪里，跑不出去这座山，那就愚公移山，把山推平了，总不至于还找不到吧？” 九千说得好象有道理，但根本不是阎正旭可以做到的。 “你这个小贱人！”阎正旭被气的越骂越顺溜，“我愚公移山？把山推平？现在全辛国都在缉拿我，没等我推开几块石头，我有被抓走了！” “所以趁着这段时间，我们来押押宝嘛。”九千说。(!&^ “押什么宝？” 九千站起来，环视着荒山，“这座荒山也没那么大，我懂奇门遁甲，若这里真有宝藏，一定也不是用笨方法一点一点挖，应该有规律，找到了入口点，就是进去山了，宝藏应该就在里面哦。” 阎正旭简直头上冒出一团黑线，疑惑地看着九千，“笨方法？” 九千挑眉，一脸无辜，“是啊，你刚刚那样戳石头，不就是笨方法，戳来戳去，一块石头变成两块石头，再变成四块，八块，最后变成石头渣，石头粉，那不还是那块石头？宝藏怎么在石头里，应该在山里啊。” 阎正旭简直要抓狂，挥舞着匕首，“不是你告诉我荒山可能有宝藏，戳一戳石头或许可以触动机关吗？” 九千被问得一怔，暗自叫苦，但面色不露声色，“我我说的么？” “你不承认？”阎正旭一刹那好象觉得匕首都不管用了，正如九千所说的，他一个人，带着一具有宝藏图的尸体是什么都找不到的，更何况这贱丫头应该是真的会奇门遁甲，留着她有用。 “你又在盘算着杀了我？”九千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看着他神游向外。 阎正旭闻言，收起了匕首，甚至还笑了笑，只是那样子太难看，比哭还难看。他说，“我不会杀你，难保一会儿他们要找来，你到底还算是是我的人质。更何况，你身上的藏宝图，我连看都还没看了，就让你逃了，死了，我岂不吃亏了？” “你知道就好。”九千自信，“我就知道被你这么当人质是死不了的，我还同时为清明要到了解药。” 其实说到这里，九千还是好奇，她并没有忘记阎正旭那日一不小心说漏嘴的话。清明的身世，应该有待解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三章我要你女儿 “草民清明，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后稳坐在城主府的座椅上，这是从香家客栈搬来的，因她嫌阎正旭坐过的恶心。此刻，她端看着清明，“你说你叫清明，你姓什么？” “回娘娘，清明是孤儿，自己也不知道姓什么。”清明仍低着头，回话回得不卑不亢。只是精神还不好。 “你气色不好。”皇后注意到，左右打量他，“不是已经服过解药了？” “哎呦娘娘，清明公子自己服过解药了，可公主殿下还下落不明，又被挟持，公子自己又怎么会有精神呢？”苏公公在旁帮腔，说的倒是在理，只是惹得皇后抬手阻止，不愿意听了。 “听闻你救过我家九千许多次，甚至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皇后说完，端起了身旁的茶，“哀家以茶代酒，算是谢过清明公子了。” 茶被放到托盘上，苏公公拿了，递到清明跟前。清明有些麻木，端起，喝了一口，“谢娘娘赏赐。” “不必客气，九千是哀家的女儿，这本是应该的。”皇后说完，甚至是欣赏地看着清明，“你放心，赏赐还会有的，你想要金银珠宝，还是功名利禄？” “我要九千。” “嗯？”皇后一挑眉，嘴角泛起了笑意，这是皇上驾崩后，她第一次笑了，“你这小子，倒是直截了当。知不知道九千现在可是公主的身份，即便她不是，到底也是玉铂上的弟子，还是白石城经营营生医馆的女大夫。你呢？摆地摊，靠被人打换钱过生活？杀手，靠双手沾满鲜血夺人性命赚银子？你是想用这样得来的钱养活九千么？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吧？” “不，草民并不是这样想的。” “大胆！”苏公公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在娘娘面前岂能放肆无礼？” “小苏子！”皇后低斥一声，“你先出去，我要和清明单独说一会儿话。” 苏公公闻言，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娘娘？” 皇后听了冷笑，“现在到底是清明大胆无礼，还是你大胆无礼了？让你出去你居然还愣着？” “奴才不敢！”苏公公边说边已跪在地上了，“娘娘恕罪，娘娘饶命！” “还不快出去？” “是！是！”苏公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屋子里如今也只剩下清明和皇后，清明微垂着头，皇后则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清明，不要拘礼，这里不是皇宫，又是辛国危难之时，不讲那么多排场。”皇后一点不惧怕，似乎对清明万分信任，“坐吧。” 清明倒是没坐，仍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听闻，他们说你昨晚带回了解药和消息，服了解药后，没有睡什么觉，和他们探讨一晚上宝藏的地点，今早又执意要去找九千，是不是？” 清明一脸霾气，“我要救她回来，我一定能救她回来，每一次都是我……” “你不要说了。”皇后打断他，“我知道你对九千的情谊，我”皇后顿了顿，脸上又浮现一丝笑容，“你放心，我虽然是九千的亲生母亲，但她毕竟并不是我抚养长大的，她的性格我也不了解。你们的事，我不会阻止的。” “谢谢皇后娘娘成全。” “我若真应了你和九千这门亲事，我也是你母后了。”皇后忽然慈祥起来，只是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清明，你……你真的不晓得自己的身世么？” 清明未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也怔了，“我记事起，就在城主府了。” “除了阎正旭，还有谁有可能知晓你的身世？” 清明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哦，二当家和立冬，他们比我大几岁，也是自小长在城主府，我什么时候被城主带回来，他们应该有点记忆。” 皇后闻言思忖着，“也是城主养的那些杀手？” “娘娘，我们都是被阎正旭逼的。” “我知道，你也不必多言了。”皇后伸手示意，也像是安慰，“你放心，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过错，更何况，你们杀过的人，除了你们自己，我也不知晓，现在也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可能和我多年前失散的一个姐妹有关。” 清明皱眉，“白女侠？” “原来你也看过那些野史？” “是九千让我一定找到所有的故事的。” 皇后脸上浮现一丝慈祥和释然，“那孩子，为了得知自己的身世，很努力很拼搏吧？” “是。” “她应该记得，我白玉，还有我一个姐妹……”皇后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了，“清明，你……你长得真的太像我们的小妹妹吉萱了。” 清明只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皇后说，“那一年，我让太多人都伤心了，所有人都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他们一下子都不在我身边了。我却还不在意，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找到了爱情。结果，我得到了一个男人，得到了一个荣耀的地位。最后，却失去了我的前半生。我忙于皇宫，以为我若成功了，所有人都会回来，因为我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结果，我已然伤透了他们的心，他们并没有等到我，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清明皱眉听着，这像是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他听不明白。 “清明，我我也许知道你的身世……” 清明闻言，猛地抬头，触碰到皇后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了。他不是怕，而是看到那双眼睛，似乎被摄了魂魄似的。他都有些怀疑，这个野史里如此赫赫有名的女人，可能真的天生什么邪术吧？想到这里，他又告诫自己不要乱想，这毕竟是九千的生母，至少要尊敬。 “你别激动。”皇后又有些急，安抚他，“我说的是也许，也许知道。我并不确定，你也不要有太多期待，或许……或许是我看错了。” “皇后娘娘？”清明被弄得莫名其妙。 “啊，是这样的。”皇后点点头，“当年，我得到的白石城的最后一道关于他们的消息，就是吉萱的儿子出生的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小妹初长成 “皇后娘娘，请恕草民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您说的，我连在史志中，也没有看到过。”清明回答的必恭必敬。 “啊，是我疏忽了。”皇后一下有些尴尬，被清明从回忆中强拉了出来，一时也有些无法适应，她抚弄了一下头发，“我这样说，总是在提醒你是个孤儿，你很不舒服吧？” “并不是，娘娘。”清明说，“我只是心中记挂着九千的安危，想去找她。” 皇后一下有些无地自容，她的确是这样的人，只在乎自己，甚至连亲生的骨肉被挟持，她都还有时间在这里回忆过往。是啊，究竟哪一个才真正重要呢？ “是这样啊。”皇后说，目光也不投向他那里了，“那你去吧，跟着金大侠一起去，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能把九千给我找回来。” “那草民就拜别娘娘了。” “等一下！”皇后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开的清明，“清明，我真的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那个小姐妹的孩子，我会去调查你的身世的。” “谢娘娘帮草民去打探身世。”清明几乎是客套地说。 “那你去吧。”皇后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自己又再度陷入了遐思。 那还是二十五年前，她刚刚与太子相遇。而且那时，白玉因为金卓群因为她而对自己毁婚，简直恨她入骨，几乎是与她断绝了多年的姐妹情谊。 “大姐，你为什么这么对白姐？”吉萱那时还未出阁，她是侯将军的表妹。她身世可怜，自小没有父母，在自己的舅父家长大，侯将军也是与她青梅竹马，一直像个大哥哥保护她。她们三人情同姐妹，连媒妁之言都是在同一天定下的。 “你说话呀？”吉萱简直要哭出声了，她那一年才十四岁，“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对表哥，你知道他夜夜借酒浇愁吗？” “我对不起你大哥，可我一纸休书已得，太子也马上要回京师了，我……也已号出怀了他的骨肉了。” “大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小妹，你放心。”那时的皇后真的为着只得到一个男人，而失去了那么多自己的亲人而伤心，“我嫁到京师去，我和太子是真心相爱的……” “那你和表哥呢？你当初嫁给他，也是订过亲的，又不是我家在逼你？”小妹咄咄逼人，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问得合情合理，是事实。 “小妹，你别激动。”那时的皇后为着她的反目，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家，我会想办法补偿的。” “呵，你拿什么补偿？”吉萱冷眼看她，尽管小小年纪，但那也是伤透了心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她的心目中，已没有了这个大姐了，“你拿什么补偿，用你的金银珠宝？我家也不缺。功名利禄？我表哥也是大将军！他自从娶了你，什么都给你，万事以你为优先，甚至舅父的寿筵都因为你生病了，而留在家里陪你，还惹了舅父不高兴。他什么都为你做了，你为他做了什么？一儿半女没有为我家养育，反倒是反目成仇，求表哥给你一纸休书？” “小妹，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下去，待我哪日有机会，再回白石城来……” “你不用回来了，这里这不欢迎你，你也不再是我们的大姐了。”吉萱斩钉截铁地说，她个子小小的，但目光倔强，果断并不比她这个大姐差，论到坚强也不比白玉小，“你走吧，这是我们当年做姐妹，交换的信物，还给你。” 吉萱将玉佩丢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已摔成了两半。 “我给你的手镯我也不要了，你不用还给我了。”吉萱说，“说书人已经把我们的故事写在史志上了，我想了走后，他也写不去了，我们的故事到此结束。” “小妹” “二姐的信物她还留着，可见她的大度。你和她比简直云泥之别，我”吉萱看也不看她，只以背对着她，“看不起你！哪怕你是什么太子妃，哪怕将来是什么皇后，我也一样看不起你！” 那时的吉萱只是个小孩，她并不知后来的一切变故。 皇后随太子来到了京师，进了宫，生了伊泽。不久，皇帝驾崩，太子继承了皇位，她也顺利成了皇后。没多久，皇太后也逝去了。她便成了宫中名头最大的女人。那时候，她以为她可以有自由为白石城，为那些她的亲子，被她伤过心的人做些什么了，但却发觉，她已然没有颜面回去了因为，已成了皇帝的太子，在当年，竟然下令杀了侯将军。 她和皇帝大吵一架，然而，皇上抛下自己九五之尊的颜面，向她诚心诚意道歉，说自己是一时冲动。 那时的她，已什么都做不了了。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并背上各种罪名。真的，没有人会相信是太子干的，充其量是认为他俩在合谋铲除曾经见到他们的龌龊行为的人。皇后无奈，接受了这个罪名。她自那时起再不敢提白石城，且仍旧交给探子，时而告诉她城中和那些人的情况。 很快地，到了兵荒马乱之年，也许是报应，她最终也落得逃出宫的命运。 那时，她已将九千送了出去，前来接孩子的，真的是二妹白玉。她不愧为江湖女侠，既往不咎，一日为姐，终生是她的姐姐。她将九千接走，收为徒弟，这也是她后来得知的。那时，她得知，两人的小妹妹，也顺利嫁给了时当初订了亲的夫婿。然而，后来，她的夫婿却因病，暴毙就离世了。 小妹妹守了寡。 再后来，没多久，居然所有的事都平息了。她重回皇宫，本想接回九千，却转念一想，不如让她带着宝藏的纹身一直留在民间，这样真的万一有个什么事，还真的可以指望靠她找到宝藏。那时，她只封了封信给白玉，让她暂时不要把九千送来，只好生抚养便好。 白玉回来的信，对九千只寥寥几笔，却说到他们的小妹妹，吉萱的故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五章寡妇的空城 与皇后恩断义绝，将八拜之交的信物还给她之后的吉萱小妹，甚至因为二姐白玉并没有如她一般决绝，而同时怨恨了两个人，基本上，算是连二姐也一起绝交了姐妹之情。只是，当时的三姐妹，只有她一人还住在白石城里。 那时候，她的表哥侯将军虽然整日借酒浇愁，也依旧是白石城的守卫官。而吉萱也与自己的许配的夫婿完婚了，忙活问了她的终身大事，膝下只有一子的侯家老夫妇，也就是养育吉萱多年的舅父舅母也因太过操心，和受不了城中的风言风语相继病倒。吉萱是孝顺的孩子，她惦记着表哥，惦记着舅父舅母，甚至在成亲嫁出门之后，也时常回到侯府去看望和服侍。然而，很快地，不出一年，舅父就病重离世了，舅母一人不愿苟活，也实在太过忧虑，最终上吊自尽了。 侯将军几近崩溃，在一次剿匪的战役中，也受了重伤，甚至还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吉萱料理完舅父就母的后事，竟搬回到侯府中照顾表哥。她的夫婿，也因她不听劝阻，差一点休了她。但没有什么阻止得了她似的，她一切全然不顾，只照顾着表哥，直到侯将军真的痊愈了。而吉萱自己却因太过操劳而病倒了，侯将军愧疚，招来了吉萱的夫婿，也找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结果，吉萱竟不是病倒，而是滑胎小产了。吉萱的夫婿本就妒嫉和怀疑，这一次几乎是认定了吉萱和侯将军有染，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吉萱没有顾上刚刚小产的身体，辞别了表哥，毅然回到婆家门口跪求回家。三天三夜，最后一天，下了鹅毛大雪，感天动地。夫婿受不了风言风语，自己也实在不忍心，加上对吉萱也是有青梅竹马之情，当初的媒妁之言，仅是锦上添花。于是，也就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将吉萱接回了家中。 之后的一年，吉萱并没有去见任何人，在家中安心照顾公婆和夫婿。然而，当她一年后第一次机缘巧合出门买年货之时，才听到消息侯将军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皇上皇后赐死。白石城从此取消守卫官的官职，改由侯将军原本的副将阎正旭任职城主一职。 这有如晴天霹雳，是婆家有意隐瞒她的。吉萱遗憾于自己连送表哥最后一程的机会都没有，也狠皇后的无情。她将所有的罪名都怪到昔日的姐妹身上，在家中郁郁寡欢多日。而这一次，她也没有发觉，自己已然又一次怀了身孕。几经磨难，她保住了胎儿，却得到了自己夫婿在外生病的消息。当将夫婿接回到家中之时，已奄奄一息了。吉萱日夜照顾，还是没能保住夫婿的性命。而她自己，也在料理完夫婿后事之后，第二个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也小产了。 婆家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怨恨她几次不安心照顾夫婿。吉萱思念夫婿，但已于事无补。最终，在公婆的唠叨下，一个人回了娘家侯将军虽然被赐死了，但侯家并没有被抄家，自然她也没有被诛九族，是以她才一直并不知晓。 她回到了空荡荡的侯家，曾经的欢声笑语，合家团员。姐妹们时而的小聚，嬉笑打闹，全都只成了旧时的回忆。吉萱一个人，住在偌大冰冷的侯府中，怀念着旧时光。 白玉中途看望了她一次，她并没有忘记旧恨，连带将白玉二姐拒之门外。白玉无奈，只得回了玉铂上。 当她再回到白石城之时，侯府又空了。她发疯了似的找吉萱，几乎找遍了白石城和城郊周围的每一寸土地，但是一无所获，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她悔恨自己当初居然没有争取看望她，也没有留下来陪她，任由她一个人生活。 而今，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后来，她在白石城中打听，也打听不到，只听闻有个说书人，是游历各国而来，反而带回来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个城中，有一个守寡的女子，她整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也不与人来往，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只一个人独来独往。忽然有一日，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听闻门口有敲门声，本是害怕，但实在不忍心，还是披了蓑衣到门口去看。 只这么一看，她救下了一个受伤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并不是城中人，口音也不是这国中之人。他只说自己跟随商队经商，中途出了意外，遇到的山贼，只他一人逃了出来，还受了伤，才会在半夜敲门。 那寡妇相信了，在家中照料他，为他买药，做饭。那男子只住在客房，一个多月，甚至也不知晓这寡妇真正住在府中哪一个房间里。寡妇只将饭菜给他做好，药煎好，按时按顿地送来，他爱吃不吃，爱喝不喝，她也不在意不管。每次，只叮嘱一句，千万不要死在她家里。 本来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可这一次，居然城中除了抓药的人怀疑寡妇抓的药并不是自己吃的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后来，寡妇所住的府宅居然空了。是过了好几个月后，曾经经常卖菜给寡妇的菜农，有一天想上门借东西，敲了好久却无人应门。那菜农阿婆觉得害怕，怕是寡妇出了事，或是病在家中，无人照料了？于是找来了城中几个有头有脸的人，连带寡妇昔日的公婆，一齐去敲门，还是无果。 无奈之下，将门撬开，里面真的空无一人，且是好几个月都无人居住的样子。 他们怀疑寡妇是自己离开这个小边城了，至于去了哪里？一个心灰意冷之人，去了哪里还需告诉任何人吗？她即便想告知，又有谁真的在意呢？ 白玉听了这个故事，知道说书人说的是自己的小妹吉萱的故事。她也打听到了其中发生的一些事，刚要动身去别国寻找商队或是有可能知晓那事的那个男子，总之，在她刚刚要动身前，竟收到了皇宫来的密报，是皇后娘娘命她进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六章当年眼里只有你 白玉有些麻木，仿佛一下子被带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原来，她也还有一个结拜的大姐，她几乎都忘了，只当那是一个高高在上，她甚至都没有见到过的皇后娘娘。 由于是加急密函，同时，这边城中又传闻着京师皇宫中的兵变。她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告知了与她仍有联系的金卓讯，自己便快马加鞭，还是去了京师。到了京城皇宫后，久别不见的大姐，居然是将一个鲜血淋漓的女婴交到她怀中，命她带走抚养，并告诉了她一个宝藏的秘密。而白玉，也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吉萱失踪了。 白玉带着九千还是回到了白石城，与金卓群会合后，两人一起去了玉铂山，那之后十几年，就再也没有下山过。 在白玉心目中，还是做出了选择，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终究还是比一个成年人令她担忧，她于是暂且放弃了寻找吉萱。于是，她直到死的那天，也没有见到自己一直记挂在心的小妹。 “哎！”皇后想到这里，恍惚回神儿，整个人从当年的故事中醒了过来，她环顾四周，看看自己在这冰冷的城主府中，在皇宫，她总是一个人，到了这里，她还是一个人。只不过，皇上已然离开了，以后，长久的日子，她注定要一直一个人了。 “娘娘。”门口苏公公小声唤她，“金大侠求见。” “请金先生进来。”皇后正想找个人说说话。 金卓群依旧气度不凡，身材挺拔，并不输于当年。皇后此时此刻见到他，好似初见他那时，“卓群……” “草民金卓群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金卓群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本不必如此多礼，但一进门，便跪地磕头，一下子将所有的气氛凝固在了今朝。 “爱卿请起，不必多礼。”说完，她叹了口气，“千儿，有消息了吗？” “他们已经收拾妥当，前往荒山土匪窝了。” “土匪窝？” “是。”金卓群本是惜言如金之人，只简单两三句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娘娘请放心，那地方九千自己也去过，还九死一生背回了重伤的清明，她比阎正旭还熟悉地形，她也不是笨孩子。待到他们找到了她，就一定可以平安回来了。” “那你呢？”皇后疑惑地看着他，“这次，你没有去么？”!%^* “娘娘这里应当更需要我。”金卓群说，“清明武功不差，他已然服了解药，阎正旭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伊泽和我大弟子砚林他们都去了。” “你是特意留下来陪我的？”皇后快行几步，走到金卓群身旁，又顿住了脚步。她脱口而出，很明显这话说得暧昧了，她欲言又止了，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金卓群一言不答，静静站在那里，“皇后娘娘，九千公主还在外面被人挟持，草民愿替娘娘分忧。”话说得实在客气，很明显是拒绝这似有若无的暧昧。 皇后挑眉，端站着，“那爱卿这次来，所为何事？” “草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 “白玉当年去皇宫接九千的那次，之前她本要去一个地方找吉萱夫人。” 皇后像是被扎了一针，目光都亮了起来，“你说什么？” “后来，娘娘的密函来了，她便放弃了，本想见了娘娘，或许您可以出兵出力。那次，我留在白石城等她。可没想到，她回来，还带了九千公主，我们便没办法再上路，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动身上山。”金卓群说，“后来便是在玉铂山一住十几年，各种因由，直到最后临终，她最遗憾的是没能动身去找吉萱姑娘。” 皇后点点头，已恢复了情绪，脑中又浮现清明的脸，“你也见过吉萱，你只告诉我，清明那孩子，长得像不像她？” 金卓群摇摇头，“草民只见过一面，且印象并不深，不记得了。” “他真的很像小妹！”皇后似乎很想证明自己似的，她需要个能与她起共鸣的人，“卓群，小玉还说了什么，她原本要到哪来去找小妹？” “戚国。”金卓群说，“因为那个告诉她故事的说书人，是从戚国来的。” “戚国？”皇后闻言眉头紧锁，“那不是我们的敌国么？” “的确是那个当年与辛国宣战的国。”金卓群说，“白玉在那种时候，也不方便到戚国去，这事就暂且放下了。这几年抚养九千，又收养了许多孤儿，还收了很多徒弟，我们在玉铂山上生活很平静，只是直到离世，她一直记挂着的事，也没有去做成。” “白玉。”皇后叨念着这个名字，目光中有几分不舍，“戚国现在很壮大，且壮大的很快，我们辛国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除非” “除非我们有宝藏？”金卓群挑眉，狐疑地看着她，“到了这个时候，你究竟是惦记着九千，还是放不下宝藏？” “卓群？”皇后匆忙回过身，不解而受伤地看着他，轻轻摇着头，“卓群，你不能这样说我，也不能这样想我，九千是我的亲生骨肉，可她毕竟也是辛国的公主。我是她的母亲，我也是辛国的皇后，若是百姓流离失所。” “别说了！”金卓群不想再听同样的话，“你已然说过了，我明白，刚刚是我欠考虑……求娘娘恕罪！” “卓群！”皇后简直要疯了，这样她要如何自处，仿佛她是在用自己的地位驳回和宣告自己的正确，而非用真正的人情。 最后，她叹了口气，“起来吧。” 金卓群站了起来，却也仍站在原地不走，“娘娘，白玉的遗愿除了将九千平安交给你以外，就是想找到吉萱小姐的下落，她到生命最后一刻，想到的都是她的姐妹。” “那是因为她没有得到自己心爱的人。”皇后忽然说，又目光灼灼地盯着金卓群，“当年，你为什么一定要毁婚？我我并没有答应你，甚至连看都不看你！” “可是见到你以后，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了。” “先见到你的是小玉！” “我并没有想到，我还会再见到你。” “你只是肤浅的以貌取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七章偷粮食的魔头 “你只是肤浅的以貌取人！”皇后目光灼灼，看着金卓群，一如当年她拒绝他之时的模样，“你敢说，你拒绝了白玉，就再也没有想要挽回她么？” 金卓群沉默，他觉得自己像一张白纸，在眼前这个聪明勇敢的女人面前，完成成了透明的。 “别人看到的都是你这么多年，宁缺毋滥。其实，只有我这个做大姐的最清楚，我的二妹，小玉，你拒绝了她一次，且是那么深的伤害，她是决计再不会接受你了。”皇后冷冷地说，不容置疑，“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这么多年出于愧疚，你只敢陪伴在她身旁，却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金卓群就站在那里静静听着，他像是很认真地在听，也像是在边听边审视，但不是想听听皇后说的对不对，再加以纠正。反而更像是，想侧耳倾听出什么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东西。 “你说的对，我本来也没有颜面再见她。”金卓群苦笑，歪着头，好象人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时候，我是又有一丝不甘心。好象，本来她爱慕倾慕我，当我拒绝她的时候，她伤心欲绝，魂不守舍。那我若再重新回到她身边，她会不会欣喜若狂。” 金卓群面不改色，大言不惭地说着一个男人最自私的想法。 皇后闻言冷笑，“但你并不敢尝试，对吗？” “是。”金卓群长吁了一口气，“我是错了，我对你的确是一见钟情。然而，我对白玉的情谊，却在失去她之时，我才明白。” “你已经做了你尽可能能做的最多，最好的了。”皇后说，“我了解白玉，她也明白，明白你一直陪在她身旁，并不单纯只是为了我的嘱托，抚养九千，到后来并不困难了，辛国也是越来越壮大的那几年。但你仍旧留下，留在她身旁，也并非真的担忧她，而是你离不开她了，对不对？” “是。”金卓群苦笑，垂头，他已无颜面再看皇后了，“我……”他顿了顿，连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得叹了口气，看着皇后，“你说吧。” “白玉冰雪聪明，人又侠骨柔肠，她对我，对小妹，对你，对任何人都没有计较和强求，但我们若有求于她，定是有求必应，这就是白玉。”皇后说完，嘴角一抹苦笑，“只不过，这只是她的一部分。真正的她，有多骄傲，你知道吗？” 金卓群点点头。 “二十几年，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你若离开，她不会留你，就如同你当初悔婚之时一样。”皇后说，“但其实最伤她的，是你是因为我才悔婚。她有多重视我们三个的姐妹之情，你根本不懂。” “娘娘，是我对不起她！” “当然是你对不起她！”皇后声音并不高，相反很是轻缓，但字字句句戳人心肺，“当你发觉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恋，而我又并不想理会你之时，那时的你早就后悔了。但你也知道，从你悔婚的那一刻起，白玉就不会再接受你了。甚至说，她能再和你说话，已实属不易。你在之后的几十年中，所做的就是这一个努力，对不对？” 金卓群苦笑，“当初若不是你的密函发来，多了一个九千，她可能真的再上路，并且今生便与我不见了。” 皇后挑眉，“若真是那样，你打算怎么做？” “跟着她。”金卓群说，“一路跟着她，保护她，尽可能的不被她知道。” “不对她说么？” “我知道她不原谅我，其实，直到她过世，也没有原谅我。” 皇后叹了口气，“九千这孩子，是被她教养大的，性格会不会像他一样呢？” “没有。”金卓群摇摇头，“九千性格随和，淡薄名利，不追求金银财富，只愿悠游江湖，活在山野之间。这次，我是将她骗下山的，若不是遇到了清明，她早就回到了玉铂山了。”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点头，“她会这样，或许真的遗传了她的父亲。只不过，这只是她表面的性格，在需要的时候，她的性格深处必定是倔强而博大的。” “正如皇上一般？”金卓群脑海中浮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皇上年轻时英俊儒雅的容颜，另一个，则是他被射得血肉模糊，也要不受冷越威胁的脾气。 “是的。”皇后自然也和金卓群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怕，九千此刻……” “放心吧，九千不是招惹是非的姑娘，且心地善良，身上又有宝藏纹身，纵然阎正旭罪大恶极，也会顾忌拿不到宝藏，一时不会伤害她的。” “嗯。”皇后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金卓群的话。 九千的确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在皇后与金卓群谈起往事之时，她也在和阎正旭聊过去。 天已经黑了，九千一夜一天没合眼，两只眼皮早打架了。可一想到身旁是这么个大魔头，再困她也睡不着了。于是强打着精神，盼望着阎正旭会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而先晕倒，可偏偏他不，精神头好的很，已经在这荒山土匪窝里翻找了一天的食物。 “这些干粮都是好的，大半袋了。还有这些腊肉，也是风干的，不会坏……啊，这些土豆，地瓜，生的熟的都能吃，只可惜水果坏了，没事，这里有蔬菜，还有些油盐酱醋……有柴火，可以生火做饭了……” “喂喂喂，你是来找宝藏的，还是来偷粮食的？”九千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拿的也太多了吧，像几天没正经吃过饭似的，也像这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似的，“你要想要的就这么点东西，还不如跟我走，往后我养你了。要什么宝藏图啊？志向你究竟在哪儿呢？” 阎正旭闻言，也没有太多激烈的反应了。因为连续一整谈，九千已经见缝插针地讽刺他无数回了，只要给她逮到机会，便冷嘲热讽一番。阎正旭也并非不冷静暴躁易怒之人，九千的激将法，有时还真并不能在他身上起到作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八章小杂种 饭菜上桌，喷香四溢。 九千想象不到，有一天她会在废弃的土匪窝里和一个杀人无数并挟持他的大魔头吃饭，而且饭还是大魔头做的。 “没毒。”见九千迟迟不动筷子，只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看着一桌子的菜发呆，阎正旭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冷冷说道，“随便在你身上用毒，万一伤到的宝藏纹身怎么办？” 九千挑眉，这才回神。唉，她真不是因为防备才迟迟未动的，她是给惊呆了。当然，纵然阎正旭如此说，九千还是拔下上的银簪，每样菜里搅合一番，直到被他阎正旭用筷子打开。 “有没有规矩，山野里的丫头！”阎正旭都看不下去了，“你试毒就试毒，有你这么拨拉菜的吗？没礼貌！” 九千闻言哈哈大笑，“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一个杀人魔，有什么资格说我没规矩没礼貌？” 阎正旭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再说，我到底也是民间长大的公主，现在是一时虎落平阳。若是放在平时，我即便不是辛国的公主，我也是玉铂山的弟子，容你这么又打又骂的？” 阎正旭皱眉，“什么时候打你了？” “你你打我发簪了！” 阎正旭头上冒出一团黑线，他本就有伤在身，又心中焦虑还没有找到宝藏。这吃着饭，还有个刚他抬杠的，他也郁闷的很，“你到底吃不吃了？” “吃！当然吃！”九千收起银发簪，“没毒又做得这么好的菜，当然要吃了。” 夹了一块腊肉炒青菜，简直人间美味，九千甚至感到这比她和筱筱做的饭菜都好吃，于是叹了口气，“唉，你说你这么好的手艺，当年干嘛非要从军呢？好好做个厨子，赚点银子，娶个媳妇，生一堆娃，将来安享天伦之乐，不好么？” 九千知晓阎正旭是孤儿，且走的是条不归路。她并无劝他的意思，但话说出口，又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 阎正旭吃到一半，被她这么一说，动作顿了顿，很快又开始狂吃狂喝，不理会她。 九千见状，也懒得再废话，自己也动了筷子，再不吃就没了。 一桌子的残羹剩饭，九千和阎正旭自然是推开面对面着倚着太师椅，扶着肚子消食。九千盘算着如何逃出去，而阎正旭，则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哎，听说你年轻时，喜欢我母后？”九千看着他的样子，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再看阎正旭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话都有些结巴了，“没规矩的贱丫头……” 九千自然不爱听，“我可是我娘的女儿！” “你也是那个废物的女儿！” “不许你说我父王！”九千尚在悲痛中，只是一时被挟持的危机使她暂时冲淡了失去父王又亲眼目睹刚刚相认的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而如今，阎正旭一提，她自然忍受不住，抽泣起来，“黄大叔……” “哼，当年，他也是用这一招，骗了娘娘的。” “咦？”九千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致，“哎，当年，你都知道什么，我父王，也是微服私访这里么？我母后见到他时，也不晓得他太子的身份吧？” 阎正旭双臂环胸，闭上眼，正准备休息，此刻被问得睁开一只眼，“你太吵了，和他们谁都不像。” 九千像是被呛了，一下沉默了。但因为太过无聊，又抓了一粒花生米丢向阎正旭，她暗器本学得不精，但这一回却歪打正着，一下丢到阎正旭脑门儿上。 “你？”阎正旭委实是太困了，说完了话，很快就入睡了，然而才刚进入梦乡，就被一粒花生米打清醒了，不仅清醒，还疼。他指着九千，“不要仗着你是娘娘的女儿，和身上有藏宝图就无法无天，你逼疯了我，我照样杀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以为我会这么准的。”九千连连道歉，只是说出口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哎，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我可是人质，人质本来不就是应该想办法和你对抗，或者趁机逃走的吗？” 阎正旭挑眉，冷笑，“你逃不掉。”那话里，笑里都似乎藏着深意，且令人折磨不透。 “逃不掉没事啊，反正外面荒山野岭，我曾经有过一次从这里逃走的经验，半条命都没了。”九千也不愿回忆，又偶尔忍不住去回忆的场景，清明为了救她下山，自己用身体当保护。然而，自己也差点死了。 “你逃过一次？”阎正旭疑惑地看着她。 “是啊。”九千并不想给阎正旭讲，“反正我逃过一次，就是从这个土匪窝。而且，当时，这里还有土匪要追我们。” “你们？” 九千轻咳了一声，“我和清明。我被误当成别人绑架了，清明来救我。” “那小杂种……” “你说话客气点！”九千一下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听清明被人骂，“我是你挟持的人质，但我还是公主的身份，不是你的丫鬟，不是你颐指气使，想怎么骂就怎么骂的！” 遇到九千毫不示弱，阎正旭冷哼一声，“我说的没什么错，他就是个小杂种，他不是辛国人的后代。” “什么？”九千一下精神又大了，“你刚刚说什么？清明不是辛国人的后代，那他是什么人生的？你是不是知道清明的身世知道的一清二楚啊？你说，你说，我就” “你就如何？”阎正旭也来了精神儿，似乎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做个交易。 九千几乎未加思忖，“我就把藏宝图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阎正旭都要疯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九千，“那我一会儿要解咒你背上的藏宝图，你不许乱动。” “没问题，只要你肯给我讲清明的身世。”九千说完顿了顿，又道，“而且说的是真的，不许编故事蒙骗我。当我确定是真的之后，我才给你藏宝图。” 阎正旭轻笑，“我也没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九章墓前婴儿 “将军的坟前，我拣到清明的。” “侯将军？”九千问。 “嗯。”阎正旭点点头，“侯将军被判通敌叛国罪名，甚至都没送到京师，直接由宫中来的官，带了御赐的毒酒，侯将军喝下后，不出一刻就吐而血而死了。” 九千思忖着，“所有人都以为，侯将军并没有通敌叛国，对吗？” 阎正旭瞪圆了眼睛，面色也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九千知道这是要炸毛了，说到他最最尊敬的侯将军了，忙举手，“我只是问问而已，然后呢？” “侯将军不应有墓碑和碑文的，但我悄悄为他设了，城郊的一处，我每年都去祭拜。而我的城主府，也有将军的牌位。”阎正旭不无感慨地说，声音听上去也沧桑了。九千看着这个和自己师傅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基本已经步入老年了，他憔悴，枯萎，目光中又阴险狠毒。然而，再罪恶的人，也有所执著的人和事。对于侯将军来说，阎正旭这个部将，已对他仁至义尽了。 “那一回，将军的祭日我因守城带兵受了伤，没有赶上，几日后，伤稍有好转，我便启程去了城郊，没有人陪着我，每次我都是一个人。”阎正旭说，“天降细雨，我还未到将军的坟墓前，就听闻婴儿的哭声。走近一看，襁褓中一个男婴。荒郊野外，将军的坟墓又没有墓碑，谁会识得，还是随意放下的呢？” “那是清明？” “对。”阎正旭点点头，纵然这许多年对清明并不好，但想起这故事，也不由得感叹，“那日正是清明，很多人扫墓，这婴儿的父母亲若是真的有逼不得已的苦衷非要扔掉孩子，也不一定要放到无主的坟墓前啊。尤其，这坟墓并无碑字，看上去其实也不像个坟墓。” 九千思忖着，“那人一定是认识侯将军，并且还很爱戴将军的，并不认为将军通敌叛国的人喽。所以才想托付将军……不，是托付你。” “也许是吧。”阎正旭说，“清明正是祭拜的日子，放到别家可能更快被带走，何至于让婴儿冷雨中冻这么久？” “是啊，为什么不托付别人，偏偏托付你呢？”九千也想，“你一个男人，又没有家室，虽是城主的身份，可白石城中大富大贵的人很多，为什么一定是你呢？” “想必，一定还是和将军有关。”阎正旭说，“我琢磨了许多年，想来，这人可能是希望清明能做到将军当年的那个头衔和位置吧？” “这样吗？”九千想着想着，居然笑了，“可惜，你辜负了人家，你只是把清明当个杀人的工具，对他非但不好，还差点被你毒死。清明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如此所托非人，一定找你算帐。” 阎正旭挑眉，“那又如何？我有什么错？到底我是把清明养大了，功夫也不若，样子长得也不赖，虽然性格古怪了些，不也还是骗了一个公主对他死心塌地么？” “你”九千终于被呛了一次，只是听到最后，反而也觉得这话听来心里舒服的很，“后来呢？有没有托人去找？” “当然有。”阎正旭说，“我找遍了白石城，并没有一户人家刚生了孩子。然后便去郊外的人家和村庄找，有也对不上，人家生了也没有丢掉。我又到更远的地方，就过了辛国的边界，这一回，还真给我找着了。” “哪里的？” “戚国。” “那不是……” “没有错，就是当年大败我们辛国的强国。”阎正旭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九千，“也就是因此你才被施了血咒，送出宫去。所以说，你和清明是同一年生的。” 九千点了点头，“清明那日生的？” “不晓得，我正式决定收养他的时候，便当他是正月一日了。”阎正旭说，“后来，我在戚国和祁国的边界那里，打听到了一件怪事。” “怪事？” “是。”阎正旭说，“据说，几年前，戚国国力不强之时，国君曾想和祁国合并，由着戚国并入祁国。这样的事，在历史上也是有过，有的边陲小国实在活不下去了，国君便自动退位，或让自己的百姓迁到被的国生活，或是自己并入别的国。只是，这一种可能下，别的国国君接纳的是土地和百姓，并不会接纳败国的皇室宗亲，甚至贬为庶民，只做百姓一样的生活也不行，国已容不下他们。这样一来，那些国君和皇室的宗亲会先为自己留下一笔财富，带着到其他的国中隐姓埋名生活下去。” 九千思忖着那个画面，想到也许当年他的父王和母后也是这个打算吧，“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好是好。”阎正旭说，“只是，那一年，戚国的国君向祁国提出要求之时，祁国还未答应之际，作为使者前来祁国的戚国太子却突然失踪不见了。” “太子？”九千挑眉，“又一个太子？”她有些觉得好笑，这戚国太子失踪，自己的皇兄是太子，到了边城白石九死一生。而自己父亲当年，来到小城，却娶回了一个太子妃？ “野史中，有这名太子并不是失踪，而是在祁国不知出了什么事，死在了祁国。”阎正旭说，“这事若是传到了戚国，戚国国力再弱，一个前去合谈的太子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他国，那国理应一定宣战。然而奇怪的事，在那之后，戚国反而绝口不提这件事，当然也再没有提过并国的事。” “这么奇怪？”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阎正旭说，“最奇的是，在那之后，戚国的国力居然越来越强盛了，当百姓开始安居乐业之后，他们也开始招兵买马，也吞并了周遭的很多小国。只是他们没有动过祁国和辛国。” “这是为何？因为我们强么？” “没人知道。”阎正旭说，“许多说书人四处游历打听，每一个听到的都不一样，也就出了许多种传闻。” “这是真的是很奇怪了。”九千说，又一转念，“可这和清明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章三个说书人 “可这和清明的身世有何关系呢？” 九千听的有些不耐烦，这几日，她连连听父王和母后提到辛国的命运，和她应有的牺牲，她已经听烦了。这些都与她无关，什么祁国戚国应当也与清明无关才对，她想要确认的是，清明不会因为任何事离开她，她想确认的是，清明不会走。九千有些焦虑了，隐隐的有不祥的预感，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有关。”阎正旭说，“关系就在那个担任来使，去往祁国和谈，又神秘失踪，却并不被追究下落的戚国王子身上。” 九千越听，越感到心一阵阵失落，好象落到了谷底。她像是有了预言和预知能力，是因她与清明心意相通，两人相爱。她知道，即将听到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但她又必须听下去。 “虽然有很多个说书人，带来了不同的故事，有的有很离奇，有的很像是说书人采不到任何传闻，就自己编造的，也有的很普通，也不像是真的。但这些传闻中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那个戚国王子虽失踪于祁国皇宫和和谈任务之时，人却在其他地方出现过。” 九千皱眉思忖，“就是说，他并没有死喽。” “若是死了，一定不会有那么多故事。”阎正旭点点头，不无感慨地说，“说书人会出门去采集故事，肯定不是他自己想去就去的。他们的年岁时间也有限，不会凭空想到什么就去采集的。他们会去，一定是有确切的传闻，且有人亲眼见过，才会付上千里跋涉的代价去采集。” 九千点头，也深深为之感动。说书人听上去是斯斯文文的，只在街头巷尾摆摊讲故事，然而他们口中的故事，有一些是他们千里迢迢到各个地方去采集来的，且都证实过是千真万确，才有资格和信心讲出来。否则，误导了百姓，以讹传讹，最终会歪曲很多事实，他们便罪过了。九千曾经听闻，有很多说书人，也是在采集故事的路程中遭遇了危险，甚至为此丧命了。 “那个戚国王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回，九千倒真的好奇起来。 “听闻，他在祁国皇宫里与一位公主有染，惹得祁国国王大怒，一气之下，将他暴打一顿，丢出了皇宫。他与公主真心相爱，于是不甘心离开。只是他和谈任务失败，又无延绵颜面回戚国。于是辗转来到了白石城，得到了一笔财富，或者说是一个藏宝图……” “又是什么破藏宝图？” “别打断我！”阎正旭横了九千一眼，原本的回忆和情绪绷着，他继道，“他找到了宝藏，带回了戚国，戚国有了财富，百姓安居乐业，国家便招兵买马，国力渐盛。这个戚国王子功不可没，但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了一笔金银财宝，又辗转来到了祁国，又见国王。只是这一回，祁国国王再不敢有气焰，盛情款待，他也是不卑不亢。目的不再是和谈，当然也不是宣战，他只是为了那个公主而来。祁国国王将公主许配给他，只是这并不是和亲，他只是带走了公主，两人从此浪迹天涯，不问世事，再无音信了。” “这故事听上去挺浪漫，只不过”九千打了个哈欠，冷笑地看着阎正旭，“怎么这人家找到宝藏就那么容易了，可你就非得遭了这么多孽？” 九千的风凉话又来了，阎正旭翻了个白眼，没和她斗嘴，又说，“这个故事听上去浪漫，却并不像是真的。” 九千耸耸肩，“我也觉得不像是真的，再讲一个。”!%^* “还有一个，说是戚国王子虽是去了祁国皇宫，也在那里失踪了。可其实，害他的并不是祁国人，而是戚国使者团的自己人。”阎正旭说，“戚国既然是国势动荡之时，那国王地位自然动摇，他的几个儿子，也在想要夺嫡。要说这夺嫡之事，若是在太平盛世，国王身体健壮之时发生，便是争宠。可现在是国力衰败之时，那简直就是一场血淋淋的战争。这位前去和谈的王子是未来太子的人选，他去其实也是为了为自己争功。可若是和谈成功了，戚国并入了祁国，他也就谈不上什么将来的皇上之位了。他也不甘心，加上自己的使者团里有其他皇子的亲信和杀手。他便伪装了死亡的现场，任那些使者团以为他已死，将消息带回戚国。而他自己则去找宝藏，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回，真的给他找到了。后来的故事，也都差不多了。” 九千听着，点点头，又问，“可这和清明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以为，这些都并不像是真的。” “那你倒是说你以为真的来听听啊，老进这些有什么用？” 阎正旭见她嚣张的样子，胸口起伏，然而还是收敛了下来，眼珠暗暗一转，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他继道，“还有一个说书人，所讲的就比较普通了。他讲到，戚国王子是去祁国和谈的，但祁国国王并不答应，还将戚国王子赶出了皇宫。戚国王子一个商队不小心身染瘟疫，所有人将药品都给了他吃，病还是没好，而其他使者团，自然是都病毙了。戚国王子辗转来到了我们辛国，到的边城自然是白石城，城中有一户百姓收留了他，那是个女子，严格地说是个寡妇，那寡妇对他很好，两人日久生情。于是在王子病痊愈必须离开之时，将寡妇也带走了。两人在外漂泊了一年，生了个孩子，孩子养不活，就丢到了辛国。只是他们在丢弃孩子之后，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宝藏。拿着这宝藏里的金银珠宝，戚国王子重回了皇宫，戚国国力壮大，再也不需要祁国了。王子后来登基，做了国王，又娶了那个寡妇做皇后。两人很是恩爱多年，只可惜，当他们想再找回那个孩子之时，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九千听着，心中无比感慨，“这简直是戏文啊。” “我最初听来，也不大相信。”阎正旭说，“可后来，我在研究血咒之时，才发现，清明虽然看上去与辛国任何一个百姓无异，但他身上的血却有着戚国人常有的特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一章他配得上你 “什么特征？” “罕见，少有，却可以修炼一种奇功。” 九千挑眉，“什么奇功？” “一种内功。”阎正旭说到这里忿忿的，“不知京师还是武林中哪来一个高人，教过冷越，也教过清明。那是神出鬼没的人，没人见过他，别人想拜师学艺是毫无门路的，他只凭心情，自己在外随意找弟子。除了冷越和清明，我还真不知哪来的徒弟。当然，也许在其他的国家有。” “你又如何知晓清明和这个戚国王子的关系的？” “因为第三个故事。”阎正旭说，“第三个故事中，有一个寡妇。” 九千挑眉，嗯了一声。 阎正旭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看了那么多野史和白石城的史志，应该知道你母后有两个自小结拜的姐妹吧？” 这正是九千最在意的故事，然而，当她得知了自己身世之迷之后，似乎曾经最牵引她遐思的三个姑娘的事，已变得不重要了。然而，此时此刻，仿佛很多事还与这三个姑娘的事有关。九千点点头，“知道。” “你母亲是大姐，你师娘是二姐，她们的那个小妹，你还没有读到过她的故事了吧？” 被阎正旭这么一说，九千倒还真第一次想到，似乎所有的故事中，关于自己母后的传闻最多。而师娘是她自小就见到的，也不稀奇。她的焦点一直放在由师娘来确定她们三人的关系，而她关注最多的也是传闻最多的，也是她一直在怀疑着的，她的母亲的故事。恰恰在这三个姑娘之中，那个最小的妹妹，是常被史志所忽略，也不她所忽略了的。 “她”九千吞咽了一下口水，“便是说书人故事中那个寡妇么？” “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个身份。”阎正旭说，“也许你注意到了，她就是侯将军的表妹，自小被住在白石城的舅父舅母收养，也是与侯将军青梅竹马的。” 九千一下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早该想到的了。最初的那个故事，便也写到，这三个姐妹，相互之间的订的亲，还是亲上亲。其实也正因为她们彼此自小相识，才会订上亲。而那个小妹，若是与母亲有渊源，也只可能是曾经的感情纠葛了。 “侯将军是被秘密处死的，他的小妹是在那之后一年才知晓的。”阎正旭说着叹了口气，“她后来的夫婿也暴毙而亡了，她则被自己的婆家休了。她出来后，自然住回到侯府，只是那里早已物事人非。她很孤独的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来找我，说想给自己的表哥偷偷立一座坟墓。我一开始没有同意，但后来见她可怜，想着她到底是将军的表妹，就带她去了我所立的那座坟。她知道事情的严重，也怕为我惹祸上身，一直也没敢去祭拜。只每隔段时间，就给我送些银子，让我替她祭拜。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是唯一知道那是侯将军的坟墓的人。” “所以，最有可能把婴儿丢在那里的，故意被你拣到的，一定是她喽？” 阎正旭苦笑，“还有别的可能么？” 九千思忖着，“你说她是寡妇，后来一个人住在侯府。那她后来遇到的……” “有可能正是那个传闻中的戚国王子。”阎正旭说，“她算是危难的时候救了他，后来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人家既然是王子，自然也有回国的一天。有感情，或是有夫妻之实的话，一起带回去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你说的有道理”九千一时无言以对，“可是，那既然是一国的王子，又何必将婴儿丢弃呢？” “这便是说书人没有采集到的故事了。”阎正旭说。 “那宝藏呢？”九千又提了个醒儿，“他们真的有找到什么宝藏么？” “这就更不知道了。”阎正旭说，“只是若是这第三个故事是真实的话，那就有另一个奇怪的事了。” “是什么？” “戚国国力强盛之后，便一直时不时地攻打着辛国。”阎正旭说，“按理说，皇后和侯家小妹是结拜之交，若是小妹在戚国的皇宫里，又为何没有阻止这事呢？而且据说，第三个故事中，那个戚国王子后来便是现在登基将近十年的戚国国王。而且，他和皇后膝下并无子女，十年都没有，连妃子所生的都是公主，没有皇子。” 九千挑眉，“若当年那个孩子真的清明，也就是说清明是现在的戚国王子喽？” 阎正旭闻言冷笑，看她，“到底他是配得上你的。” “谁说这个了？”九千一下被他的说辞弄得脸红，“你你确定么？” “当然不。”阎正旭说，“故事中说，他们如何打听都打听不到的那个婴儿的下落，这实属捏造。我抚养清明是在他三岁之前，后来便送到一处山中由他学武功。这期间我收养了立冬，老二。几年后，他便回来了，功夫没学得怎样，人倒是变得冷冰冰的，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冷着个脸。后来，我城主府又来了寒露唐瑛，其他很多弟子。除了中途他去学武的三年，清明算是长年呆在白石城，我却从未听说有人来打探当年那个孩子的消息。” “既然是偷偷立的坟墓，不敢随意打听也是有可能的。” “你以为我没有刻意留意过么？是从没有过。”阎正旭说。 九千冷笑，“若是真的找来了，你要如何交待？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养成杀手？” 阎正旭也冷笑，“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无人知晓。” “真相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九千冷冷地说，“后来呢？” “没有什么后来了。”阎正旭说，“除了戚国总是莫名其妙的常年向辛国宣战外，真的没有什么太奇怪的事了。” 九千思忖着，轻轻地说，“也许这就是最奇怪的事。” “嗯？” “你想，自己的孩子若是被留在了这个地方，那若是真正的亲生父母，即便是没有机会找回来，至少希望这个地方是安全的，自己的孩子安全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九千分析着，“可是，他们却希望连年征战，这是为什么？” “哼，谁知道？” “一定有原因！” “也许是，将军的表妹，恨你母后吧？”阎正旭说，“这真的是事实，她在你母亲要和你父亲回京师之前，就将结拜的信物还给了你母亲，与她恩断义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二章宝藏里有鬼 九千倚着太师椅，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换作是我，也会与她恩断义绝的。” 阎正旭闻言挑眉，似乎是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你一点都不像是她的女儿，还有你那个皇兄，也不像。” “别忘了，我们同时还是我父王的孩子。”九千迟迟不能释怀失去这个刚相认的父亲的事实，“若不是你……” “冷越是个疯子，我也是被逼的。”阎正旭从来不认为错是自己的错，所有的问题都能怪到别人头上，“更何况，这也算是侯将军英魂显灵，让他也死在白石城。” “你！”九千懒得和他争辩，“关于清明的身世，你还知道多少？” “也就这么多了，都是我打听来的，不知是不是真的。”阎正旭这么说完，目光一凛，“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九千冷笑，“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兑现的。”她说完，沉了口气，“我身上的藏宝图，需要先遇冷，再遇热，才能显出来。” “原来是这样？”阎正旭狐疑，“血咒我研究了十几年，从未想过只是普通的咒。” “不，这不是普通的咒，我身上的地图，连我自己都没看到过，只有清明和代暮看到过一整副。”九千说，“当然，还有当初施咒的巫师，也不知他记不记得藏宝地。” 阎正旭无声站了起来，“那还不去准备？” 九千耸耸肩，目光低垂，但余光连连朝阎正旭望着。 “咦……”九千立时当呼不好！整个人软绵绵的，脚下也像随时踩空了，下一刻，已然坐在地上，她是摔倒了，可是浑身上下一点感觉都没有。 上当了！ 九千抬起头，看着阎正旭得意洋洋的笑。她有一丝疑惑，然而这丝疑惑随着阎正旭朝她这里刚走一步，便也瘫软在地，而消失了。 “你”!%^* 九千嘴角泛起了笑，没有错，她的银针不仅是试毒的，照样也可以下毒。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慢性的蒙汗药，银簪居然没试出来？这一回，算是打个平手吧！ 九千与阎正旭互看着对方，阎正旭手摸向匕首，狠狠朝自己手臂划了一刀。九千明白，他是想让自己早一些清醒过来，这样他照样也赢了，晕倒的九千自然是可以任意摆弄的。九千见状，也狠下心，抬手照着自己手臂也咬了一口，牙印立现，好几个小孔流住了血。 两人互看着对方，脸上都有阴险和不服输。当然，下一刻，他俩同时晕倒在地。 九千醒来时，不知是何时辰，天色好象和晕倒那时的一样，蒙蒙亮，又像是天快黑了。 她什么都没顾上，急切想要找的是身旁的阎正旭，但帮忙地上空无一人，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 “啊？”九千这么想着，一低头，心立时沉落谷底她身上衣衫不整，急忙去摸背，和平时无异，但很明显这衣服是被脱下来，又胡乱穿上去的。九千隐隐担忧，开始检查着，好似也没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阎正旭那老家伙，一定是不仅比她早醒过来了，还趁着她未醒，将地图偷了去。还是着了他的道，他的蒙汗药比她的厉害。 他一定在不远处，九千穿好衣服，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四下里环顾。随着她在这空荡荡的土匪窝里找来找去，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套院，天也已大亮了。只是不知他们是只昏迷了一晚，还是昏迷了一天一晚？ “救命……” 不远处，居然传来求救声。那声音虽不算熟悉，但也依稀可辨别出，是阎正旭无疑了。 九千心下暗喜，你个老东西也有今天？她于是寻声找去，那声音却像是和他捉米藏，忽远忽近，捉不着。 九千静下心来，这空无一人的土匪窝，这么走起来，也恐怖的很。九千纵然懂得奇门遁甲，也不是轻易敢闯陌生地界的。她屏息凝神，只听闻这声音是自一墙壁传来的。九千蜷起指头，敲敲墙，应该是实心的，那声音打哪来的呢？ 九千朝反方向看去，应该是有声音从对面传来，打到墙上。加上这是荒山，回声和城中的不一样，才会有这障眼法的响声传来。 “喂”九千试着唤了一声，想试试阎正旭听到没有。 “救命啊九千公主，救救我” 哎呀妈呀！这是亏心事做多了呀！刚偷了她的图，还光天化日，扒姑娘衣服，这回好了吧？九千心中幸灾乐祸，想着估计是被困住了，出不来了。九千继续寻找去找，终于在一个石头夹缝中找到了阎正旭的手。 是的，她只看到一只手，从石缝中伸出来，她去看，应该是躲在这里，也不像是在逃跑。但声音听起来，没有受伤的样子。 “阎正旭！”九千唤了一声。 “九千？公公主殿下，来来了？快，快救我！”阎正旭的角度，应该是看不到九千的，只从声音判断，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丝兴奋，“公主殿下，我们真的找对了，这里就是有宝藏。” 九千挑眉，并不觉得有何兴奋，“哎呀，有宝藏呀？” “是啊是啊，公主……” “有宝藏你叫什么救命？”九千故意拖时间，心中企盼着清明伊泽他们快点发现这里来救她，因为她实在不敢确定这个老狐狸是不是又在耍她，“既然有宝藏，快点能拿多少拿多少吧，怎么还叫救命？” “公主殿下”阎正旭被她这么一说，好象快哭出来了，“不，不是的，殿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九千好笑地看着那只手，现在这只手全权代表阎正旭整个人。 “殿下，这这宝藏里……有鬼！” “什什么？”阎正旭的声音太过诡异，以至于九千一下子也脊背发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哈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坏事做太多了，现在才会怕成这个样子！” “殿下你救救我吧！我知道我错了，我我刚刚可没冒犯你。” 九千这一下奇了，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没冒犯我干嘛扒我衣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三章坏掉的机关 除了她自己和阎正旭那只手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你诈我？”九千瞪了瞪眼，心也不再跳了，平静下来，有些好笑地看着阎正旭卡在那里的那只手，“喂，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里是……” 刚刚找到匆忙，一路跟着声音走。九千这会儿才回过神儿来，环顾四周，已不再是普通的小套院了。她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不是有人住过的房屋，而是一间米粮的小仓库。面积不大，但在阴暗的角落里。再抬头看看天，该是在土匪窝的边缘角落。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后面连着的，应该是后山的山脉。 “这里是这土匪窝的尽头，我一路从南到北，都到头儿了，误打误撞，才进来的。”阎正旭似乎被打垮了，声音里一点气焰都没有，“公主殿下，快想办法救我出去吧，我来时是天黑，那那鬼……一直把我逼到这里来，要不是天亮了，我可能现在早没命了。” 九千听他说得这么玄，心下有些担忧，“唉，那你是怎么进去的，里面又是什么呢？我想进去怎么进？” “门口有个坏了的机关，我随意摆弄了两下，自己就进来了。” “咦？”九千开始四下里寻找。笑话！机关机括类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在话下，“什么地方，哪个方位？” “就在你右边，有一块石头，颜色明显比别的浅一些，也凸出一些。”阎正旭尽可能说得详细，但声音听上去也还是颤抖着的，“只不过坏了，我以为扳不动，好几下，一不小心，这里就开了，我就进来了。” 阎正旭还在说，九千便已找到了，的确有个机关，也的确是坏的。因为里面的好几个小机括都失灵了，随便一按，没有反应，但像这样的机关，若胡乱去碰，去按，可能也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不过，一定不是最初设计者想达到的目的。 那现在怎么办？九千回头看看阎正旭露在外面的手，“你的手……是你自己伸出来的么？” “是啊。”阎正旭快哭出来了。 “那你……还能自己缩回去么？” “公主殿下啊，我试了一晚上了，都无济于事。” “这样啊。”九千自然是不着急了，其实，她现在属于算是已自由了。挟持她的人都被困住了，她自己却完好无损，若是换作别人，基本上就早逃得无影无踪了。想到这里，九千一下子觉得自己重新占据了主导，这样她便又不想跑了，“哎，那里面真有宝藏么？” “有！有！”阎正旭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公主殿下，这可是你们皇室的宝藏，你可不能丢下它们不管啊。你母后和即将登基的皇兄可都需要它们了啊。” 九千挑眉，蔑视，“你是怕我不管你，自己跑，直接把你饿死在这里吧？到时候，等你死了，我们再来拿宝藏也不迟，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公主殿下，万万使不得啊！”阎正旭又继续央求着，“你看，你帮帮我，我回去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别起誓了！”九千懒得听这个，“你活着出去了，也是死罪！” “那那不同啊，公主殿下！”阎正旭似乎一紧张嘴就说个不停，“这里可有鬼，我宁可出去被五马分尸，我也不想这么被鬼玩死。” “这倒有点道理，值得相信。”九千并非拿他寻开心，思忖了一下，有一件事她想不透，“哎，你先说说，那里面宝藏多不多啊？” “多，多的很，差不多能买一整座城池和里面的兵马了。” “这样啊？”九千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概念，“那样的话，基本就可战胜一个强国了么？” “辛国本来也不太弱，最初都是以兵马起家的，我们的士兵也不弱，差就差在”阎正旭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息。 “咦？”九千差点以为他没气了，拍拍他的手，收到回应才问，“怎么不说了，说呀，是因为什么呢？” 阎正旭沉默了片刻，“我说了，公主殿下可别怪罪我。” “呵，恕你无罪！”九千忽然一下子感到身份的尊贵，能在阎正旭这样一个人面前耀武扬威一下，也是开心的。 阎正旭还是叹了口气，“其实这是众说周知的事实，辛国上下什么都好，为什么几十年来，常年遭受他国的骚扰，也常有边城发生征战和抢夺，都是因为朝廷治理无能，而正确的原因呢？还不就是因为一个女子当道？” 这话直指皇后，也就是九千的母亲。然而，九千听来倒并不觉得无礼，只是“女子怎么了，凭母亲的聪慧，辛国依旧可以重新兴盛起来。” “你母亲是有过人之才，她的能力也的确已经发挥了作用。只可惜，在他人眼里，她终究个女人，是信不过的。”阎正旭说，“加上你父亲久病缠身，没有人不会认为你母亲是想垂帘听政。连皇室宗亲都这样认为，朝廷内部必有纷争，京师皇宫不稳定，外面必定流言蜚语。这样的动荡的局势和议论纷纷的传闻，怎会不被他国知晓？他们并不了解真相，会前来骚扰是一定的，都企图能拣个大便宜。可他们并不知道，你母亲是有能力治理辛国的。于是来了外敌，每每都以失败告终，最危机的那一次，便是你出生之时，可即便那样，也化险为夷了，足以证明你母亲的实力。”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不断来骚扰，而辛国的局势越来越差？” “哪一家不是太平盛世，安居乐业，人丁兴旺，财源广进？可若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应付外界之上，便少了安内的精力，时常被骚扰，纵然一次又一次应对过了，也少了许多来扰的小国，终究也伤了元气。才会有今天的结果。” 九千叹了口气，“母后父王，的确不容易。”她也差不多理解了，并没有太过别扭和抱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四章宝藏还是赃物 “所以，他们需要这座宝藏，辛国也需要这座宝藏。”九千不无感慨地说，“哎，现在它是你的了。” “可是我出不去了。”阎正旭声音里有无奈和苦涩，“也许我没这个命。” “凭你小人，即便是给了你十座宝藏，你也做不成辛国的辉煌。”九千突然为着自己能我辛国的山中长大而感到幸福，但也为自己并没有在辛国的城中长大而感到遗憾。她想，从此，玉铂山似乎已不能再吸引她了。这次若能活着安全地出去，她要去京师，要到繁华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可是，我现在只想活命。” 九千耸耸肩，“可是，我现在救不了你，机关真的坏了，我若随便去动，也许这道夹缝会夹得更紧，你若在里面，就被封在里面了，更要紧的是，你的手就夹断了。若是你只被封在里面，可能还能多活几天，等待来救我的人一起救了你。若是你夹断了手，被封在里面，怕是失血过多，一天都活不下去。” 里面传来阎正旭的苦笑，“我现在该怎么办？” 九千想了想，“我见立冬和清明都用过一种发号施令和信号的烟花，你现在身上有没有？” “有。”阎正旭说完，夹缝里，从他被夹住的手的缝隙中，递出来一个火折子大小的东西，“拨下下面的灯芯一样的东西，朝上扔，扔得越高越好。不过，最好是在晚上。” 九千正把玩着那东西，“晚上么？” “白天可能看不清楚。”阎正旭说，“只不过，是晚上，也有可能引来野兽，或是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九千一下子又被勾起了恐惧，她皱眉，不耐烦地用那信号烟火打了阎正旭的手一下，“你老实交待，我的衣服到底是不是你脱的？”九千到底是没忘，曾经，就是久之前，他还想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娶她为妻了。 “我阎正旭对天发誓，若是昨晚到现在真的碰了你衣服，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阎正旭不见其人，只见其手，此时听了其声，倒也还算诚恳。 只是听在九千耳里，就变了味，这心里觉得某人不像好人，他是说什么，做什么，都觉得是套路和骗局。九千叹了口气，“暂且相信你，不过，你就算没碰过我衣服，凭你造过这么多孽，八成也是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阎正旭在里面，一直没有说话。 “哎！哎！”九千见他不说话，又怕他死在里面，或是真的出什么事了，还时不时的叫他两声。!%^* “干什么？”阎正旭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你还好吧？” “我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喝一口水了，这里面又很干燥。”阎正旭说。 “这我真没办法了。”九千也累了，干脆坐在这夹缝墙的下面，“你跟我说，这宝藏里都有什么宝贝？是不是像戏文里写的一样？” “宝藏很大，里面的东西不少，有珠宝，玛瑙，玉器……不过最多的是金子，好多好多金子。”(!&^ “宝藏地方有多大呢？” “一间屋子那么大。” “只是一间屋子么？” 阎正旭苦笑，“殿下，你还觉得小么？” 九千耸耸肩，她到底是没见过这么多钱，没什么概念，“那那些金银珠宝都是随便堆放在地上的么？没有什么神秘的棺材啊，还有其他盗墓者的尸体啊，枯骨啊什么的么？” “没有，只是一间屋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而已。” 九千皱眉，“唉，我们也许找错……哦，不，是你找错了哦。” “什么？” “开什么玩笑？”九千摇摇头，“这么多人，费尽周张，还差点弄死了这么多，头一个要的就是我的情况下。唉，怎么宝藏就这么点？你确定这是叫宝藏，而不是什么赃物点？” “赃物？”阎正旭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疑惑。 “你别忘了，这原本可是个土匪窝，虽然现在没人了，可他们这么多年，抢来的东西可不找哦。”九千分析着，“虽然这么一屋子也着实多了点，不过真的不算做多。若是就这么点东西，又这么轻易的就能被你找到，我何苦受血咒，又差点因为这个多年来，恶梦连连。实在不划算了。” “你是说……这只是个土匪用来藏赃物的地方？” “我猜是啦，不信的话，我们下山去时可以到衙门去提审。那些土匪可没都处死，大多都关着了。”九千忽然感到，她对城西的衙门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知道的人应该不多，但总有一两个。” “难道我真找错了？” “我只是说有可能在这座荒山，可没说一定是这么样一个地方，怎么说呢……”九千顿了顿，思忖着，“就是太容易了，你找到的太容易了，而且这一间屋子而已。我以为，这么天大的秘密，皇室代代相传的秘密，不可能只是这么小的阵仗。” “也许，是被这些土匪发现了，他们看管了起来，也挥霍的差不多了呢？” “不可能，他们若真发现了这些，又怎么可能继续做土匪呢？这些东西虽不说富可敌国，至少富可敌城了，他们为什么不买一座城池，一定要窝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住着，还时不时冒着被杀头的罪名去做土匪呢？” “有道理。” “还有，当年的转说是太极皇帝在一坐金矿矿脉里发现的藏宝图。可这荒山，哪里像是矿脉？”九千说着，环顾这里的建筑，房屋，“我想，在这伙土匪搬进来前，这里就已有了这些房屋。试问，谁会在一座近况上盖房子来住呢？谁都知道有些金矿是要靠爆炸，才能找到金子的，那么他们吃饱了撑的，自己盖了房子住，到炸金矿的时候，连带把自己住的地方也炸了？” “可是，这也不像是座新的屋子，而且里面不像常年有人来过的样子。” “如果说在白石城附近，又有宝藏，且在传闻中有记录的话”九千眼珠转了一转，有些不敢确定，还是说了出来，“我恐怕又想起了另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戚国王子和边城寡妇的故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土匪窝的秘密 “你是说…” “没错！”九千点点头，尽管阎正旭也看不到，“也许，当年，侯将军的表妹和那个逃难到她家的戚国王子离开白石城后，辗转也落到这窝土匪手里了。并且，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只不过，过得并不好，他们应该被土匪绑架了，但他们无亲无故，拿不出赎金来，不知在这里遭受了什么。但是呢，纵然是恶劣的环境，也无法阻止他们相爱了，没有喜床红烛，没有拜天拜地，他们直接在这里就成亲了，做了夫妻。一年后，他们生了孩子。” “所以……”阎正旭一直在被九千的猜测所引导着，他不是个傻子，很明显也猜出了故事的去向。 “所以，那个孩子才被送到城郊，侯将军的坟墓前。”九千说，“因为他们很被动，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脱身。而一个无故的孩子，不能在土匪窝里长大。这样不仅会成了土匪，就会被土匪送走换金银。所以，纵然舍不得，他们还是找了机会，忍痛将孩子送走了。” 九千顿了顿，又道，“我猜测，应该就是侯将军的表妹在戚国王子的掩护和保护下，逃出来了。她抱着孩子，也跑不远，她还牵挂自己的丈夫。但又不敢逃回白石城中，因为她无法也没有时间来解释这个孩子的由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可靠的地方，将孩子放下，并确定很快那里就有人来将孩子抱走。在城郊，她最先也是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座隐秘的侯将军的坟墓了。那是只有她知道的秘密，那时正逢清明时节，你一定会来祭拜将军。所以，她把孩子放到了坟墓前，企盼着，也是赌注着，希望你能在第二天白天或是晚上来祭拜侯将军时发现了孩子，并将他带回去抚养。” “你说的有道理。”阎正旭腔调里都带着佩服，“只是，这和这宝藏有何关联？” “我上次被绑架到这里过，几乎算是见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我相信这里并没有两个人，像是故事中的侯将军的小妹和戚国王子。”九千说，“所以，按照传闻，他们应该是在那不久，或是几年后，就从这里逃出去了。并且不是匆忙，落魄的逃。应该是风风光光，正大光明地离开这里。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阎正旭时常沉默，九千几乎是自问自答，“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说书人的故事中，不是说他们后来回到了戚国，并且带着许多金银财宝么？想必就是这里这些的一部分了。” “这里原本就有财宝？” “也许有，也许是曾经土匪入住这里之前，这里所住的人留下的。”九千说着，不无感慨，“也许，我们永远都无从得知是哪些人了。” “总之，他们应该是比土匪们早发现了这里，并且还掌握了机关，所以他们反败为胜，土匪们开始贿赂和讨好他们了，以期真的可以获得这些财宝。”九千说，“而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从这里离开，去找他们的孩子，或是去更安全的地方，获得自由比起金钱来说，真的重要太多了。” “我猜想，他们于是，就和这些土匪达成一致的交易，只要给他们自由，他们便将这个机关的秘密教给他们。”九千说着，又思忖着，感到自己好象在哪里出了错儿，“啊！” “嗯？”阎正旭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们骗子他们！”九千一拍脑门儿，豁然开朗，“对，他们是和土匪达成了一致，所以他们成功的离开了这里。但是，土匪们并没有如愿以偿，当他们得知自己上当了以后，一定很生气，可是那两个人，他们再也找不到了。所以，他们空守着这一屋子金银财宝，却拿不到，是他们最悲哀的事。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到城中打家劫舍，做尽坏事。” “骗了他们？”阎正旭也在思忖，“难道是这个机关？” “我猜也是这样！”九千甚至都有些兴奋于和阎正旭想到一块儿了，“他们一定很懂这个机关，但他们做了手脚。他们人还在的时候，土匪们还可以进出自如，拿了很多财宝。甚至，也许他们骗了那些土匪，唆使他们将自己本来就有的财宝也堆放在了这里面，干脆就拿这里当作他们的赃物窝了。” “可是结果，那些东西连通他们自己的财宝，也都拿不出来了。” “对，他们与土匪们达成一致，他们带着一部分财宝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而机关的秘密则从头到尾教给那些土匪。”九千说，“那些土匪们上当了，当他们走了以后，机关就发生了改变，他们再也打不开了。” “可是，我是怎么进来的呢？” 九千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也许是因为年日多了，机关也坏了，你又心急，用了蛮力，它才这样了。只可惜，坏了的就是坏了的，他能打开，也关不上，关上了，或许就再也打不开了。”九千有些故意，说着绝望的，令人丧气的话。 “被你这么一说，这里面的财宝倒真有些蹊跷。” “什么？” “有的放置的很整齐，有一些好象一份一份的。”阎正旭说，“还有的，好象并不贵重。这里面，还有铜盆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了，所以，这已经成了土匪们心中永远的痛，也成了他们最大的秘密。”九千说，“他们一定恨死戚国王子和侯将军的表妹了。” “只不过，若是他们成功从这里逃出去了，又带着财宝，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阎正旭说。 “也许他们暗中一直在找，或许，根本就知道到底谁是他们的孩子，但是他们迟迟没有认他。” “这怎么可能？” “谁其中的缘由，恐怕要以后才会真相大白了。”九千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色，“天刚擦黑，我把信号烟花扔出去了。”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无头色鬼 咻 好美！像幅画，九千抬着头，久久沉浸在其中，“你说，他们会看到么？” “天已经黑了，你小心点。”阎正旭难得地居然开始叮嘱她，“既然这里不是真正的宝藏，那你还有用。” 原来如此？九千早便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她仍望着天，呓语一般，“他们会看到的。” “希望来之前，你我都还活着。” “放心，清明经常不告而别是真的，可我有事，他从未超过一天一夜没有找到我过。”这一点自信，九千还是有的，“唉，你觉不觉得悲哀呢？我失踪，被挟持了有这么多人找我。你若失踪了，谁会找你？” 九下这话着实是扎心了，这也是阎正旭从未想到过的，他沉默了。 “就算是找你，也还是要将你缉拿归案而已。”九千越发的想刺激他。 阎正旭在里面也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了，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我昨天真的没有碰过你，我只是随便来找找宝藏入口，没想到被一道鬼影引进了这里，还被困在里面。” “鬼影，什么鬼影？”九千笑了笑，打了个哈欠，“我怎么没看到？我都是你了，是机关被弄坏……啊？” “怎么了？”阎正旭一下也慌张起来，露在外的手拍打着。 “啊好大一个身影啊”九千夸张地歇斯底里，尖叫声在诺大的土匪窝里都有了回音，然而，很快地，她的笑声传来了，“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怕了，哈哈哈，那可是我自己的影子啊哈哈哈哈。” 九千是故意的，她想耍弄阎正旭，想让他心理崩溃，彻底失去战斗力。如此折磨，她知晓不光明正大，但谁说这么莫名其妙被挟持，就光明正大了呢？她可是拼死，差点自焚才替清明拿到了解药。对于一个用毒药操控别人为其卖命杀人的人，对他使用任何受都不过分。 “哎，侯将军的坟墓是你立的，牌位也是你偷偷供奉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九千好象在思忖，也像真的有疑惑在问他，“你说你若是被斩首示众了，谁给你收尸，尤其万一给你判的是五马分尸呢？替你收也太麻烦了，血淋淋的，一个人都做不得。更何况，你可是通敌叛国，某朝篡位，参与杀害一国之君的重犯。” “侯将军当年……” “侯将军是被冤枉的，可你不是。”九千打断他的话，“更何况，侯将军是好人，在白石城做守城官多年，深受百姓爱戴，这在史志中都是写得一清二楚的。你以为你偷偷设的坟墓，没有人会猜忌么？百姓们，都只是心知肚明，心中默默替你保守秘密罢了。因为他们知道，侯将军是值得这么祭祀他的。因为他们也在怀疑，侯将军是被冤枉的。事实骗不了人，太子怪拐走了侯夫人，登基后没几天就开了杀戒，先从他身上下手，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哼，你知道就好。” “我是知道，可我就猜不到你的结局了。”九千冷笑，“你说，像你这样的人……” 九千说着说着，忽然声音顿住了，倒吸一口冷气有个身影，真的有一个怪异的身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迅速地移动了一下。余光中，只捕捉到一个佝髅的身形，而且没有头。 “啊啊”九千一时毛骨悚然，连大脑都空白了几秒钟。然后她开始尖叫。 “没用了没用了，你叫得我耳朵嗡嗡的。”阎正旭这一回自然是不相信了，“快闭嘴！” “鬼鬼！啊不，是鬼影”九千还在叫，她在将心中郁结的恐惧释放出来，“我看到一个无头鬼！” 不想，阎正旭笑了，调侃着，“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哎呀，那不是骗了人两次，我刚刚只骗了你一次。”九千气急，也怕急，已经开始试图给阎正旭解释和表白自己了，“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了，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有一个鬼影，是没有脑袋的……” 九千越害怕，就越想多说话。可是，说的语无伦次，而且，眼前也还和刚刚一样，什么鬼影都没有。 “无头的？”阎正旭思忖着，“我只是看到一个影子，并没有看清楚。” “那你说有鬼？”九千埋怨他，“身影？身影也还有人的了，说不定你只是做亏心事，太害怕了，其实是你自己的影子了。” “我怎么可能看错成那样？”阎正旭怕是感到了侮辱，“我真的看到有道身影，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他一定在我身后，可我再一回头，又不见了。” “回回什么头？” 九千明白什么意思，她脖子僵硬，余光拼命的想看清楚背后有什么。又借着影子去看能看到的各面墙上的影子，可惜一无所获。她把心一横，猛回头，一道无头的鬼影近在咫尺！ “啊” “怎么了？” “啊”九千情急之下，隔空霹出了几掌，但都没有感受到力道，就像是真的霹在空气上一样。 天啊！该不会真的是鬼吧？ “救命啊”九千再一眨眼，那无头鬼已经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如刚刚没有区别。她害怕至极，但现在唯一能回应她的只有阎正旭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用用你的火折子，你还有什么暗器？” “暗器得它管用吗？”九千一着急，就胡乱摸着自己腰上别的口袋。袋子很小，除了几钱银子外，只有一个火折子，一个夜明珠，刚刚的烟花筒也扔出去了。 “用火吧，既然是影子，也许可以映照出来。或者，他怕亮，亮了就没有阴影了。”阎正旭说得很有江湖经验。 九千心中叫苦，刚刚的她还得意洋洋的沉浸在自己的心理战术之上了。可如今，她甚至恨不得自己被困在藏宝室里。哪怕是和阎正旭共处一室，到底他是活人，而她，甚至都感到，阎正旭是自由的，安全的。而她被困在安全之外的牢笼里。 “咦？”九千抓着自己的腰袋子，忽然又一思忖，摸着自己的衣服，“鬼？真的是鬼么？既然是鬼，为何还会脱我衣服，只有人才色，鬼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扒人衣服的鬼 “咦？”九千抓着自己的腰袋子，忽然又一思忖，摸着自己的衣服，“鬼？真的是鬼么？既然是鬼，为何还会脱我衣服，只有人才色，鬼就……” “谁说的，没听过色鬼这个词么？” “你耍我？” “看到鬼的是你，谁耍的了你？”阎正旭和她斗嘴，“你刚刚还不信我，现在不也不由得你不信了？” “那他扒了我的衣服是想干嘛呢？”九千心里不放心了，又开始上下摸索着检查自己的衣服，“我只觉得衣服乱了，被脱下来了，但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的吗？”阎正旭却表示质疑，“你确定？” 九千翻了个白眼，“是衣服乱了，裙子裤子都完好的，没有被动过。更何况，我和清明已是夫妻之实了，我当然了解。” “这样啊？”阎正旭应该是被说服了，“该不会也是冲着藏宝图来的吧？” “可是我醒来时，身上没有异样，应该是没有遇冷遇热过。”九千说，“可是你说，昨夜我们聊天时，会不会有人在偷听呢？” “不会！”阎正旭不假思索地否认，“凭我的功力，若是有人，必定知晓。若是能在我吃饭时出现在我周遭几米的地方，而不被我察觉，那我早被暗杀几万次了。” “这样吗？”九千继续思索，她想起在这个土匪窝里的各种遭遇，心下一惊，“你说，会不会不是鬼，是有人假扮的？” “你不是说他没有头吗？” “哎呀，这个很好伪装的啊！”九千摇摇头，“会不会土匪窝里还有别人？” “是人是鬼，总也得交个手才知道吧？”阎正旭说风凉话，反正他人在里面躲着，“要不，引他出来？” “怎么引？”!%^* “先把火折子合上。”阎正旭开始发号施令了，他说的自然而然，之前多年的城主的身份，使得他在判断和做事上，还是有几分果断的。 九千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今夜无月，火折子一合上，周围一下子漆黑无比。刚刚是在天刚刚擦黑之时就打开了火折子，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漆黑，九千甚至都不太适应，“阎正旭，我们说话，他听到到么？”九千小声捏着嗓子问。 “嘘！”阎正旭示意她小声，“你别出声，躺在地上试试。” “干嘛啊？”(!&^ “让你躺你就躺，手上积蓄一点内力，一会儿若是再出来扒你衣服，你就打上一掌。” “我刚刚也出手了，像打在空气中一样，什么都没碰到。”九千就是在那时，才感到害怕的，“就像是一道影子，你打不到他，也看不到，但他看得到你，也可以轻而易举的……” 九千突然止住了声音，因为一股异样的感觉，周身袭来。她的直觉，附近有人，至少是有气息的。这土匪窝，除了阎正旭和她，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今天早上，他们一路走来，可是每个房间都察看了一遍。不像有人居住，甚至样子，都不像最近有人待过的样子。不是有传闻说，长年没人居住的屋子，最容易闹鬼了么？ “别怕，是人！” “咦？”九千正疑惑着，忽然一股难闻的气息向她靠近，“这……” “别动！”阎正旭声音很急，又在命令着。 这挑战了九千的底限，她并不信任阎正旭，一点儿都不信任。只是在这个不知名的鬼和阎正旭之间，她犹豫了几下，还是选择了相信阎正旭。 九千躺在黑暗中，身旁是被困住，锁了一只胳膊的阎正旭。她看不到任何一个的面目，心砰砰跳。那时，她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跳声方圆百里都听得到。黑暗中，那难闻的气息更近了，这不像是鬼发出来的，只像是人……几年没洗澡的气味。 近了，更近了！ 九千手上积蓄着一股内力，几乎是她能使出的最大的能力了，就为了自己一会儿奋力的一击。很快地，那刺鼻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息，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出手之际。她感到一只冰凉的手在靠近她的腰际，且十分巧妙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嘿”九千终于忍不住了，手上的内力击出去。这一回，她可是实实在在击到一处结实有力的肉体上。果不其然，是人！ “怎么样？”阎正旭的声音都有些兴奋了，他刚刚也在屏息凝神去听，此刻大概也明白个七八分了。 “你说的没错，是人！”九千一下释然了，不是鬼，什么都好，“只不过，现在又不见了。可是我刚刚打伤他了，没问题！” “别高兴的太早，是人一定比鬼好么？”阎正旭冷笑，“坏人怎么办？” “这我还真没那么怕，坏人？呵呵！”九千也冷笑，有些学着他的腔调，故意笑给他听，“你说说你，谁坏能有你坏？” “你……” “不过，你说，他为什么喜欢扒人衣服呢？” “应该是只喜欢扒女人衣服吧？” “色鬼？” “也许有被的目的。”阎正旭说，“你可以断定是个男人了。” “我刚刚打到他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他应该受伤了。”九千两手摩嗦着，“他身体应该挺结实的，会是什么人呢？难不成真是土匪？” “土匪都被关在西城衙门了，衙门连饭都快供不起了。”阎正旭说，“他昨晚扒了你的衣服，又不碰你，今天有机会了，他还来扒，这我也琢磨不透。” “也许，他是嫌弃我是个女人？”九千突发其想，“可能，他想要的是你也说不定。” “这？”阎正旭再一次被九千说得无言以对，“反正他现在又跑了，你是守株待兔，还是乘胜追击？” “万一我去找他，他冒出来，把你手吃了怎么办？”九千当然也是不敢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土匪窝里一间又一间地找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只是这个害怕，她是没面子说出来的。 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也都累了，“唉，昨晚吃了一顿，今天一天都还没吃呢。” “一顿不吃饿不死你。”阎正旭也烦燥的很。 “不知他们看没看到，又会不会来。”九千已十分想念清明了，她坐在那里，也不敢乱跑。心稍稍平静下来，委实也是困了，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翁中捉怪 然而，待她再醒来之时，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凉。 仿佛瞬间被泼了盆凉水，顿时清醒无比。腾地坐起来，头晕脑胀。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又被扒了。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彻底，只是腰带松掉，前襟开了。 九千气极，扯着嗓门儿，“阎正旭” “啊？”阎正旭被吵醒，声音传来，“怎怎么了？” “他又来了！” “谁？”阎正旭好象还没睡醒了，“啊？啊啊啊？哦哦，鬼？鬼…” “什么鬼？”九千气急败坏，原地抓狂，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走来走去的，气得她不知想什么法子好了，“我非得抓住他不可！” “抓啊！”阎正旭在里面打了个哈欠，“不过他天亮不出来，你得趁晚上。” “我知道！”九千都已顾不得等清明，或者自己逃跑什么的了，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死缠那个色鬼。一定要亲自活捉，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实在不成，就严刑逼供，到底是为什么要扒她衣服？ 九千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惹得阎正旭也睡不着，“你好了没有？他既然来过了，那一时就不会再来了，等明晚吧。” 九千闻言，思忖了下，“说的也有点道理。” “睡会儿吧。” 其实，九千也没睡好，本来就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直接躺了。夜里还总惊醒，生怕衣服又是大敞四开的。就这么睡睡醒醒的，一晚上好象也真的没再出什么动静儿。 第二天一早，九千便开始每门每户地找东西，把能找的都堆到了宝藏密室的外头，简直再加一个顶棚，就又盖成一间房了。 “唉，你这一大早折腾什么了？”!%^* “陷井。”九千说，“我设几个埋伏，看那东西会不会掉进来……对，加几个老鼠夹子，在加个尖刺，这样脚受伤了，就跑不了了……这里再加个网……” “啧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阎正旭虽然看不到，但也猜测的到那是个什么场面，“刑部大牢的审讯室，怎么不请你设计？” “也说风凉话，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惹麻烦。”九千提起头，看着那只手，忽然有些好笑。若是阎正旭现在是自由的，那这只色鬼肯定不在话下，一抓一个准儿。可若是那样，她也就再度被挟持，没有自由了。然而，谁能说她现在是自由的呢？不仅走不掉，还得想方设法地抓鬼？ “唉，有什么吃的吗？” “饿了？”九千挑眉，看着那只手，“你不是守着万贯财宝了么？”(!&^ 阎正旭苦笑，“这怎么能当饭吃？” “这会儿你知道有时候金钱不是万能的了吧？”九千故意笑道，“若是你再饿上几天，恐怕拿你密室里所有的财宝换一个馒头你都愿意呢？” 阎正旭沉默了片刻，才道，“能不能给我递进来点？” “唉，我还是试试机关吧。”九千以为，烟花信号若是发出去，她有自信清明会看到，会找来，且不会等再多几个时辰了。她不是相信巧合，也不是盲目自信。她信的，是她和清明的缘分和情分，相信上苍是公平的，是有情的。清明既然一心在寻找她，她也发出了信号，就一定会接受这个指引。 “是有些难办。”九千摆弄了两下机关，一无所获，她真的不敢轻举妄动，怕两道石缝把他胳膊夹断了，“你还是等等我给你找点什么干粮的渣渣给你递过去吧。” 九千真的找到了一些干粮，搓成渣从石缝里塞进去，阎正旭也不敢挑，给什么吃什么，“哎，你不会又下毒吧？” “我还想问你呢，那天为什么朝我下毒？” “我想看你身上的藏宝图。” “我都答应你，告诉我清明的身世我就给你看的，你怎么还下毒？” “哎，那也不是毒，就是普通的蒙汗药。”阎正旭毫无愧疚感，“更何况，你不也在银簪子上下毒了？” “我那也不是什么毒，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了？” “我下个药，就是怕不小心你跑了。”阎正旭说，“我打算去找冷水热水，就四处去找，没想到误打误撞看到了这间密室，就被困在里面了。” 九千仔细想想，也有些后怕，“可是那个色鬼若真的是个色鬼，或是吃人的什么怪物，我现在一条小命就不保了，还是你造的孽！” 阎正旭沉默，那点吃的，他也不饱。他又开始小睡，任九千在外折腾。 一转眼，又入了夜。九千在白天特意多睡了一会儿，就是希望晚上有精神对付色鬼。 将所有的东西都熄灭了，今夜仍旧无月，她躺在搬来的床上，两只眼都闭上，一只手积蓄着一股内力，另一只手上拿了个匕首，脚上踩着机关陷阱的开关。静悄悄的，这里是荒山，先走兽和飞鸟的声音都不多听闻。 九千等了很久，久到她感到自己身上都麻了，僵硬了。 身旁传来轻微的打鼾声，阎正旭也支撑不住了。白天听她折腾陷阱，各种噪杂的声音，使把基本上是一天两晚都没睡好了。这会儿睡着了也正常，九千知他这样也帮不上忙，干脆不管他。 久等不来，九千有些走神了，她也睡不着，但脑子里浮现了很多人。这一段时间，发生的太多的事，只是因生命的威胁，使得她顾不上回忆和消化。然而，此时此刻，寂静的等待中，很多思绪一下子排山倒海的涌来。 师娘，师傅，母亲，父亲，哥哥……清明……他什么时候才来呀？她可能要撑不住了…… 九千如此想着，忽然一道窸窸簌簌的声音传来。立时警醒，九千没想到他如此不小心掩饰自己的声音，那只能说明，之前真的是自己睡得太沉了。九千估摸了一下时间，八成也已三更天了。他出来的时间真蹊跷，正是睡得正沉的时候。可见，他应该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的。那他会是住在哪里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九章知足 九千琢磨不透，土匪窝里会有这么一个人？ 他是一直住在这里，那土匪们知道他的存在么？还是和他和平共处？或许，他是在土匪们都被剿灭后，这里成了真正的荒山，他才住进来的？ 近近了！ 九千正思忖着，那声音近了，九千不知该睁开眼还是始终闭着，她怕睁开眼，会被那怪物察觉到。但若这么一直闭着，又怕到时候提防不到。他动作应该是很轻的，以至于她根本不敢睡沉了，却还都察觉不到自己的衣服被扒开了。 那脚步很轻，但是步子很大，应该是走得很缓慢，却又不像是刻意放慢的，好象行动很迟缓，不便。九千心砰砰跳，她紧张，极力想克制住，她怕会被怪物听到。直到感到一阵异样在周遭活动，九千实在受不了了，当感受到有什么在自己眼前和胸前晃动之时，她按照预想好的招式，先是一挥匕首，睁开眼的同时，看准位置，击出一掌。 “哦” 九千耳旁听闻一道声音，她很快用脚牵动机关的绳索，网子漏下去了。但同时，她看到一道影子好象会飞似的，从陷阱的洞口飞了出去。九千简直眼花缭乱，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真的像有一只大飞鸟一般的影子从眼前飞过去了。 “怎么了？”阎正旭看不到，声音透着疑惑。 “会飞吗？” 九千还在呆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眼前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了。刚刚的激烈战斗好象做了一场梦，使得九千忍不住柔柔眼睛，然而，手里的匕首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是真实的，因为匕首上沾着血。 “什么会飞吗？”阎正旭被她莫名其妙的话弄迷糊了。 “是那个怪物，他好象会飞一样。”九千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是个带翅膀的，本以为捕兽的网子已经可以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一招？也许，是在天空上飞来飞去时，看到下面有这么一处风水宝地，才落地扎根的？ “会飞？”阎正旭狐疑地问，“那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没有。” “当然没有了。”九千苦笑，“就是一个影子，本来已经被我匕首伤到，也被我内力打到了，我的网子也捕到他了。可惜，他会飞，被他给跑了……这匕首上还沾着血呢。” “是人血么？”!%^* “人怎么飞？”九千驳斥他，低头仔细看看匕首上的血迹，凑到鼻子下闻闻，也辨别不出，“不知道啊。” “有没有脚印？” “我找找。”阎正旭倒是提醒她了，九千下了床，拉拉衣服前襟，低头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的脚印踩上了怪物的。只是夜色太暗，她只得掏出火折子，然而正此时，忽然听闻另一道声音传来，九千吓得心跳都听了一下了，她不知是该躲还是该出手，犹豫时，一阵风一样的东西靠近，又将她带得转了个圈，像是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一般，被风吹倒了？ 简直奇耻大辱，她一个练武之人，会被风吹到？ 九千奋力站起来，将匕首投掷向那个方向。咻的一声，但好象投空了，并没有匕首落到任何地方的闷响声。九千这一回不知该怎么办了，出手也不是，往回跑似乎也于事无补。她把心一横，想到那东西怕火，于是举起火折子朝前冲。(!&^ “唔”她一下冲向了一堵肉墙，那个怪物么？“啊唔” 九千起先下意识地尖叫，但下一秒，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很快地，她叫都不叫了，太熟悉的感觉，来者不是别人，是她心所企盼的人。对方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直到身旁有咳嗽声。 “咳，九千，你没事吧？” “唔”九千的嘴还被捂着，她捶了清明一下，这才“重获自由”，“呼伊泽？” 火折子早已脱手了，但依稀可辨眼前一身白衣的是自己的皇兄伊泽，而一直抱着她的腰，将她护在怀中的自然是清明。 “还有我。”砚林在后也一路跟着，在他身后是筱筱和唐瑛。 “外面还有百人的御林军，师傅也来了。” “师傅？”九千想不到师傅会亲自来找她，“师傅在哪儿？” “阎正旭在哪儿？”伊泽不答反问。 “被困住了。”九千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一天一夜了，我带你们去。” 那之后，直到天亮，所有人都在琢磨着怎么把阎正旭从夹缝里弄出去，却一无所获。 “你说里面也有个宝藏？”伊泽皱眉看着阎正旭的手，砚林正指挥着御林军想方设法用各种方法使夹缝宽一些，这样至少人还是可以活动的，届时再毁掉机关便会方便一些。 “九千，你昨晚是要逃跑么？”清明和她已离开了那个院落，坐在最高的屋脊上，晒着太阳。 九千已自由了，而清明身上的毒也已解了。这样的日子是自相遇后不曾有过的，他们感到知足。尽管下面还在奋战着救一个曾几次三番害他们的大魔头，但他们却觉得无关紧要。因为，现在他们在一起，这已经很难得了。 “不是，我是抓一只怪物。” “怪物？”清明皱眉，目光望着天空，思忖着，“什么样的怪物？” “会飞。”九千先说这一个怪异的特点，“怕火怕光，只在深夜出现，而且神出鬼没的。” 清明眉头皱得更深，“你怎么遇到他的？” “他可能就住在土匪窝里吧。”九千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最早发现他是不扒了我的衣服。” “什么？”清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抓着衣服的胳膊，又上下摸来摸去的她前襟的衣服，“扒你哪里的衣服？都碰到哪儿了？所有的扒开了吗？” 九千哭笑不得，那怪物没摸的地方，恐怕现在都被他给摸去了。她抓住清明慌乱的手，“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解开了腰带，裙子裤子都没事，他……应该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把衣服撩开而已。” 清明胸口起伏，气鼓鼓的，“什么怪物，被我抓到我一定……” “你一定干嘛啊？”九千笑问，“跟一只动物计较什么？” “谁说是动物？” “会飞的啊。” “我还会飞了。”清明反驳她，“我会轻功，你怎么确定不是人？” “阎正旭还说他是鬼了。” “是人是鬼，抓到了再看。” 清明自信满满地说着，看样子，接下来忙碌的御林军的任务，除了霹开石头外，还要加上捕野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章答应我一个条件 轰隆！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整个屋脊乃至房子都颤巍巍的，像是随时要塌了。惊得两人一下站了起来。 “可能是密室开了！”九千很是兴奋，准备要下去。 “小心。”清明在后面扶着她，稳住她，又绕到他前面，拉起她的手，“走。”他说完，足尖一点，瓦片都没有动，人已踩着轻功向前蹿出去了。九千也不甘示弱，提一口气，借着清明的力，空中迈开几步，也稳稳落在院落中。 “师傅！”九千看到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正面对着一堆碎裂的石块，和站在其中的人。阎正旭目光凛冽，但眼圈发红，很明显是连续两天被困，使得他已疲惫不堪了。 “跟我出去。”金卓群也不看他们，说完便径自朝外走去了。 阎正旭在后气喘吁吁，也不看他们，跟在金卓群后面，也出去了。 “他们，是要对决么？”筱筱跑了过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已消失的两道背影，“我们跟上去吧。” “九千，这宝藏是怎么回事？”伊泽思忖着，也有些怀疑这宝藏与九千的关系。 “那只是堆放在这里一些土匪的赃物而已。”九千没有多说什么，她担忧师傅，与筱筱，清明，唐瑛一起出去观战了。 高手对决，总是无招胜有招，气势又比招式重要。于是，众人出门观战已是一个时辰，而金卓群和阎正旭两人却仍只是面对面，相距几米的距离站着。他们互看着对方，连话也不讲一句。 “真的和话本上讲的一样哎。”筱筱兴奋了，扯着唐瑛的衣袖，目光直勾勾盯着两个人。 “那他们要在那里站多久呢？”九千托腮，看得已经不耐烦了，“其实，师傅出手一定赢的，阎正旭被困在那里两天，也没吃没喝的，怕不是一招就倒了？” “也许他们只是有话要说而已。” “咦？”清明这话，超出了九千的思考范围，“说话？”!%^* 正当九千疑虑之时，突然金卓群真的开了口 “跟我回去见她。” “我已无颜面见她。” “你若不回去，今日只能葬身在这里。”金卓群说，“你也应该看到了，这里都是我的徒弟们，还有恨你入骨的那些你养的杀手，更何况上百的御林军，你还想如何？” 阎正旭面无表情，开口缓慢，轻轻说出相隔字，“公平。”(!&^ “你要公平？”金卓群挑眉，“你杀了那些婴儿有向你要过公平么？你给得起么？现在你要公平，这样才是有何颜面？” 阎正旭叹了口气，“我可以和你回去，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重新审理侯将军的案子，给将军平反。” 众人都没有想到阎正旭死到临头，想到的还是这件事，九千忽然有点佩服他对侯将军的忠心和情谊。 “我答应你！” 高声回答他的并不是金卓群，而是一直在旁看着，听着的伊泽。此时他站了出来，一步步走向阎正旭，“再过一个月，我便要回京师登基，我就是新皇，我不会搞大赦天下之事，我却会重新审理任何有疑虑的案件，争取所有的案件都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真正的坏人，是你那死了的父亲！”阎正旭却还想逞嘴头之快，“他死有余……” “住口！”伊泽和九千一般，不忍听到父亲的负面之词，他有心要冲上去出手，但被砚林拉住。 “太子小心，这是个诡诈之人。”砚林说，其他人也复议点头。 “父皇已经驾崩，逝者已矣，他若做错了什么事，我这个做儿子的必会替他承担，将无罪被误办判的人平反，我说到做到。”伊泽没有太动怒，还是在说着道理。 阎正旭回头看看，四周都是御林军，他已无路可逃。 “你若觉得不公平，我可以让他们离开……” “师傅”筱筱叫了出来，“万万不可啊！” “你们也回去，跟着太子殿下。”金卓群始终不看他们，只看这个不配称之为自己对手的对手，“他们离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想交手，我奉陪到底，直到将你缉拿到她面前。” 阎正旭冷笑，“你占尽优势，又何必装好人？” 金卓群挑眉，“你说如何才算公平？” 阎正旭叹了口气，摊开双手，似是放弃了生的希望，“你若可以，好好照顾她。” 金卓群闻言苦笑，“我没资格。” 阎正旭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恨我吧？” “不应该吗？” 阎正旭点点头，整个人有些瘫软，跪坐在了地上。 金卓群见状，快行了两步，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别担心，我不会自裁。”阎正旭笑了笑，“我会跟你走，我会亲眼看着你们给将军平反。否则，被怪我和你们破釜沉舟。”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伊泽再一次表白自己。 入夜，九千和清明躺在院落里，其他人也各司其职他们已埋伏好，抓那个会飞的怪物。 “白天那么大动静，它还会再出现么？”九千躺在床旁的墙体的一点缝隙处，而躺在石床上的，是男扮女装，假扮成女人的清明。 “反正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趁着今晚再试一次，我倒要看看敢扒你衣服的是个什么鬼？”清明还在忿忿着九千衣服被扒开的事，他躺在那里，穿着土匪窝里找的女装，甚至都快把衣服撑破了。 夜里静悄悄的，每个人得聚精会神筱筱抓着绳子的一头，另一头是吊在半空中的木笼，是为防止那东西飞走的。砚林和伊泽一左一右，趴在屋脊上，随时出手。唐瑛则手持匕首，等在地上的陷阱旁，尽可能让他一脚跌下去就飞不起来。 “清明。”九千越等越精神，这一回，她是完全不害怕的，因为身边有清明，“阎正旭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了。” “什么？”清明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好象这不太重要。 “也许，你……” “嘘”清明忽然制止她说下去。 九千在同时也听闻一阵虚虚实实的脚步声，她已熟悉的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一章铜皮铁骨 一双手，应该是手吧？ 清明眼睛半睁半闭，屏息凝神，手上的内力已蓄积到指尖，以便随时出手且运用自如。他在等，等着有人来扒他的衣服。果不其然，很快地，那虚虚实实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可以感受到粗陈的气息。比想象中轻了许多，不像是野兽。 这里的夜，总是看不到月色。清明的眼睛尽管已适应黑暗，但仍看不真切，只感到那道身影很是庞大，也不像是人。很快地，他所盼望……不，是等待的事终于发生了。 一双手轻轻地，轻轻地拉起了他的腰带，很是熟练地将结绳解开。清明上衣，滑落，那双手开始拨拉开左右两片上衣，露出里衣，清明想象着九千躺在这里，遭受着和自己一样的待遇，他的怒火再忍受不了，当那双手他碰触到他胸前的肚兜时，他胳膊一横，一扫，再一扇，掌上带着内力，霹向那怪物的一侧。 “嗷” 他判断的没有错，他霹中的是肩膀。碰触到坚硬的肉体之时，他带着内力的手掌都感受到一种如霹中岩石般的感觉。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快！”清明刚出手，唐瑛那边一个暗器已飞了出来。唐瑛在黑夜里目不能视，耳力却极好，此时一出手，简直比清明刚刚那一击命中率还高。 那东西又是发出的惨叫声是如野兽一般，听上去有如沙子在石头上磨砺，很是刺耳，牙根儿都跟着发涩。然而，很快地，他似乎声音小了，也轻了，跪在那里一团，像是只困兽。他们各自都没有靠近，只在自己的位置看着。果不其然，那怪物蜷缩着的身体，背上展开了像翅膀一样的东西，扇动了两下，小小的翅膀真的带动了庞大的身躯向上缓缓腾空。 “哈哈，来吧” 筱筱很是兴奋，她一松手，那道拉在两个屋顶上的巨网也随之落下。网本就是随手编成的，十分粗糙，这一下不仅是影响了怪物的飞行，还样他不太像样的翅膀缠绕住了。最后网也不像网，翅膀和人也都真的被困住了。 “快快快！”这下他们才各自跑出来，围住那个怪物。 擦！九千打开火折子，凑近了去看，黑糊糊一团，加上缠绕在他身上的破网，什么都看不清楚。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筱筱忍不住还想凑近去看，唐瑛从后一把拉住。 “反正不是鬼。”砚林和伊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好象抓起来也太容易了一些，“不明白是什么，也没问清楚，不能轻易伤他，先关起来吧。” 砚林说完，上前点穴，两三下之后，皱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怪物，“奇怪？” “怎么了？” “应该和我们的穴位不同。”砚林说完，又上前换了两个地方去点，再抬手，好象那东西还是会动，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瞧那样子，好象真的可怜，无辜，又不具攻击性似的。 “你装什么可怜？”清明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到他这样，更气，踢脚就是一踢，“扒人衣服？解腰带解的挺溜啊？哪里来的采花贼？还长翅膀？这么能耐，你怎么不上天啊？你给我起来，起来，别装死，知道你还喘气呢！给我起来！起来” “清明！”砚林看不下去了，苦笑着拉了他一把，“快别踢了，一会儿真踢死了。” “那么铜墙铁壁的，点穴都没用，还能踢几下……不过，也真是，真跟踢了铁板似的。”清明边推着砚林，边甩甩自己的腿，“这是什么东西？” “多拿几个夜明珠和火折子来。”伊泽高声吩咐，隐藏在暗处保护着太子殿下的那些御林军和死士们，开始有了骚动，黑暗中见到影影绰绰，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将手中的七八颗夜明珠和十几个火折子递了过来。 “放地下吧。”伊泽吩咐完，那人将东西放在地上，既然是一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清明和唐瑛思忖地看着那黑暗，刚刚还有一个人影，如今好象化成了一股烟。 “这是东洋忍术。”伊泽说，“和你练的功夫和轻功正相反，他们不会是对手的，不知你师傅是何方高手。” “我只见过师傅三次，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清明说，“有一次我去暗杀，对手被我杀死了，我也浑身上下都是伤。逃跑的路上偶遇师傅来了，他一出手我便知道是高手，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他救了我，还要教我功夫。” “你便拜师了？” “师傅说自己不收弟子，因为之前收了一个，教了功夫，却让他大失所望，所以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收弟子了。”清明说，“我也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学，他教什么我学什么，反正是我以前没学过的。我以为他随手教我的，不会是什么太高深的东西。哪知，有一回使出来，才发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这内功无法轻易使出来，可若真的用了出来，就像是被人传过一甲子的内力似的。” “这么玄？”伊泽思忖着，“不过，依你所言，在京郊真的有这么一个传奇高手。” “嗯？”清明疑惑，“只是在京郊住么？” “因为他是冷越的师傅，我也不便拜访结交，只是打听到了有这个人，派了人去日夜盯着，判断没有什么非分的企图便也没有再做什么。”伊泽摸着下巴，“只不过，这一次的谋朝篡位，又是冷越主谋致使，我不得不叫他出来问话了，而且足以有理由。” 清明挑眉，不予置评。 “那是你师傅，你不想见一面？” “他说他不是我师傅。”清明苦笑着摇摇头，“从不让我叫他，甚至说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头晕脑胀。” 伊泽闻言干笑两下，“是个怪女人。” “女……女人？”清明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下瞪圆了眼睛，盯着伊泽，“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伊泽也比清明平静不了多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二章怪人怪声 伊泽闻言干笑两下，“是个怪女人。” “女……女人？”清明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下瞪圆了眼睛，盯着伊泽，“你说什么？”他那个神出鬼没，疯疯癫癫，阴阳怪气，喜怒无常的师傅，是个女人？打死他也没想到！ “怎么，你不知道？”伊泽也比清明平静不了多少。 清明嘴巴一张一合，好象拼命想说出什么，发出什么，但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清明？”在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听的九千，此时站了起来，“你该不会连自己师傅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 清明甚至用手推着下巴，整了整自己的嘴巴，才发得出声音来，“我我不知道啊，可是师傅那样子，那声音……我实在想不到是女的。” 九千哭笑不得，与伊泽对着眼，“我好想见见这个老人家啊。” 伊泽又挑眉，扁嘴思忖着说，“她好象年龄并没有很大，最多不到四十岁吧。” 这一次，九千终于也瞪上了眼了，“什么？那那冷越说自己已经二十几岁了，那他这师傅要多大岁数就成名了啊？十几岁的女娃怎么练成这么厉害的功夫的？” “所以说是高手喽。”伊泽倒是并不太以为奇。 “好了好了，你们别聊了，一会儿他是跑了，睡了的，都不好玩了。”筱筱蹲在地上，一手拿个火折子，一手拖着个水晶球，一脸兴奋的表情，“快点快点，在你右边，绕一个圈，十二步的距离。” 她很准确地替夜里目不能视的唐瑛指路，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然非常熟练且自然了。 唐瑛一手拿着两颗夜明珠，一手举着一个火折子，很快准确地来到筱筱所引的位置。那里正对着那个怪物，被网纠缠着，但他好象并没有太多的挣扎，也没有发出什么怪声，好象真的睡着了。 “怎么回事？”唐瑛将夜明珠和火折子都高举着，有亮光的地方，他自己也渐渐看清楚了些，“这是什么啊？” “嗯？”九千和清明闻言，也相继从地上拣起东西走过去。!%^* 所有人都来到唐瑛的位置，举着东西去照，这一下无月的夜，那一小块天地，好象日光之下的通明，他们看到一个怪兽，好象真的有铜皮铁骨，身上有棱有角的，背后真的有一对翅膀，看上去也不似动物的羽毛翅膀，更不是那种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而是三角形的，非常小，好象带不起这庞大的笨重的身体，这究竟是什么？ “什么东西啊？”九千也将火折子高举，凑近那东西，“哎，头在哪里？哪边是头啊？” “我倒想找找它手在哪儿，我好跺下来。”清明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惹得九千哭笑不得。 “喂，你别靠太近了，小心一会儿突然袭击你。”伊泽在后面拉着九千的衣服，他俨然一副兄长的样子，然后回头，“砚林。” “是！”砚林走过去，长臂一伸，将几个人都扫到自己身后，“别动，我再来试试。”他说完，绕着那怪物转来转去，好象在找能点穴的地方下手。看上去像是在找漏洞，其实是想一雪前耻，刚刚那几下点穴都像点在石头上，简直太丢人。(!&^ “找到没有？”剩下的人都在后面跟着。 “这里？”砚林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像是人肉的地方，只是那也不知是哪里，该怎么点穴，他心道，似乎今天要栽在这鬼东西身上了。 “这里什么啊？”筱筱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直接呛他一声，自己绕来绕去的看，因为靠得太近，被唐瑛几次拉了回去，“唉，是不是睡着了啊。” “他好象怕光。”九千忽然想起来，“白天的时候看不到他的。” “所以晚上出来扒衣服么？”清明冷哼一声。 “好啦！”九千推他一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只是脱了我衣服，并没有对我怎样。” “他还想怎样？”清明声音明显不好听。 “嘤嘤……” 众人正讨论着，忽然听闻一道非常细弱的声音。每个人都听到了，但都不确定，开始相互看着，交换着眼神。这混乱的场面下，他们似乎都能用嘴说的不说，反而用意念交流了。 “哎！”还是筱筱小声喝了一声，“哎，这都怎么了，说话呀！” “啊，是啊，真是的。”九千刚刚甚至都怀疑大家都害怕了，“你们你们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当然有，是……什么小孩哭的声音。”九千说。 “是女人哭的声音吧？”砚林思忖着说。 九千脖子有些僵硬，下意识地不敢回头去看，“你们说……是不是它发出来的？” 几人都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仿佛身上被什么东西抓着，齐齐看向那东西。 “呜呜……嘤……”果不其然，那东西动了动，又同时发出了好象婴儿般的啼哭声。只是那声线听起来并不像是婴儿，更像是一个成年人模仿婴儿啼哭说话似的。 这着实让人觉得恐怖，众人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还是砚林，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指着那怪物，“别装神弄鬼的，既然能说话给我说话，你是谁？” “……嘤……妈妈……” 咦？ 他这一声叫，吓得众人露出一阵恶心反胃的表情。毕竟一个粗沉的男人的声音，说出如此撒娇一般的语气，谁听了都感到恶心想吐。 “这怎么回事？”伊泽这一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也忍不住向那东西走个去，皱眉思忖着，“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人了，可是这东西……” “难不成是衣服？”九千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筱筱也像被提了个醒儿，恍然大悟，“他穿了个什么野兽皮，还是披了个什么，点穴是一定点不到的啊。” 这话扎了砚林的心了，他有些悻悻地，不敢任何人，走过去，只看这怪物，“喂！”他吼了一声，那怪物浑身颤抖了一下，好象很害怕的样子。 “哈哈，他怕你啊。”筱筱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三章扒衣服的大孩 “哈哈，他怕你啊。”筱筱说。 “刚刚可是不怕。”砚林冷了筱筱一眼，“扒人衣服的时候也不怕。” “也许他不明白呢？”九千皱眉，又想到了什么，“一个男人，还是这样的声音，还说这样的话，也许是傻瓜白痴吧？” “呜呜呜……”九千这话一说出，那怪物立时发出哭泣的声音。 “哎呀，九千，你看你说他他好象听明白了似的，伤心了。”筱筱拉着九千的衣袖，“也许你猜对了呢。” “这是人必定不疑了。”伊泽不耐烦，示意砚林。 “是！”砚林几乎是伊泽不用说什么吩咐，他就能明白，于是抽了倒上前，将那看上去坚硬的表皮挑了一下，果不其然，挑下了一大块油毡布，也掺杂着他们捕兽用的网。 众人也来了劲儿，忿忿将火折子和夜明珠伸向那怪物，以便砚林好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将那坚硬的外壳都挑出去。 “你说的没错，就是衣服而已，只是，哪来的这些破东西。”砚林这时又挑下来一块铁皮，“哎，我这剑也是江湖上的名剑了。” “好了，抱怨什么？”九千斥他一句，“你小心，他若是真是傻瓜白痴，那他做的事我们真的不能怪他，他也很可怜。” “呜呜……可怜……” “哎呀，你听，他听得懂！”筱筱兴奋极了，“快把脑袋上那什么挑下去，我看看长什么样子？” 砚林倒也小心翼翼地，因为他一直在用剑挑着那怪物身上的衣服，他除了瑟瑟发抖，却一动不动，好象真的害怕似的。若是没有攻击性，砚林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更不可能随便伤害。真的是个傻瓜孩子，纵然做出错事，若是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他相信他们都不会追究的。 但他仍然不会轻举妄动，仍是隔着一段距离，将他怪物头上的东西挑了下来。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筱筱始终很好奇，当剑尖上挑着东西的时候，她就迫不急待地拉着砚林的胳膊。东西在距离地面一小块距离的时候，桄榔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好象是青铜的？”唐瑛耳力极好，蹲在地上，手摸索着，筱筱立时抓起他的手，放到那坚硬的帽子上，唐瑛蜷起指头，在上面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带些许回音的声音，“好象是个古董哦。” “嗯？”伊泽皱眉，也蹲下察看，他拿起那东西，举起来，身旁的砚林急忙将九千递来的火折子凑到他那里，“会不会是那间密室里的呢？” “不可能。”九千第一次否定，“那间密室的机关是坏的，早就已经封了，他是怎么进去的？” “阎正旭能进去，他若是常年住在这里，应该也有可能误打误撞地进去吧？”伊泽思忖着说，目光时不时瞥向那间密室的方向。门已经被毁坏了，是御林军在砚林的指挥下将墙砍开的，但机关并没有碰。 清明突然笑了笑，“你们琢磨研究这个，还不如问问他自己呢。” 众人也跟着笑，纷纷回头去看那怪物。他们想看他的脸，但他却始终紧低着头，双臂环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一个大婴儿。 “嘿！”砚林用剑尖碰碰他他的胳膊，又瞬势挑走他身上一些铜的铁的衣服，包括那些腐烂的油毡，这一下那只怪物显得更加瘦削了，简直像一根面条似的，“嘿，说话！我知道你能说话！”砚林先是来个下马威，给又打又吼的。 “呜呜……娘……”那怪物很明显是清醒的，但又好象听不明白。 “哎，这八成真的是个傻瓜白痴，脑子坏掉了。”筱筱又向前走去，企图弯腰，从下向上，看看他的脸，被唐瑛一下揪住，又拽回了原来的位置。筱筱于是双臂环胸，端详着那怪物，“他应该是听不明白你的话了，但是你的口气他明白，你在凶他，他也就害怕了。你没听到吗，他一直喊妈妈娘。那口气好象是个小孩子。” “可是你看看他，像不像个小孩子？”砚林也不发怒，也在端详，“可是，有这么样的小孩吗？可能真的是这里有问题哦。”砚林说完忍不住敲敲自己的太阳穴。 “可是一个只知道害怕哭找妈妈的小孩，会知道去扒女孩的衣服吗？”清明倒是有些怀疑，边说边手上弹出一颗暗器，打在那怪物的肩膀上，那里也曾是他刚刚偷袭他的地方。 “啊！呜呜呜……”那怪物很显疼了，哭得更厉害。 “唉，你别这样，可能他不懂事。”九千哭笑不得，拍了他胳膊一把，制止他。 清明挑眉，一脸不屑，“不懂事吗？我看相反，是太懂事了吧？男女之事也懂。” “哎！” 九千对于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有些烦燥和害羞，也恼怒于他的荤腥不忌和口误遮拦，在她心目中，清明一直不够斯文和儒雅，放荡野性有余，但欠了点稳重，人也吊儿郎当的。她并不是没心没肺，尤其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她担忧很多事，尤其是师傅和母亲不接纳清明。 “扒衣服是扒衣服，并不代表就是有那方面的非分之想啊。”九千公平的很，思忖着说，“你看，他一直找妈妈，也许是……是想吃奶呢？” “什么？”清明声音都高了八度，不可置信九千能替这怪物想这样的理由。 “别喊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啊！” “哎呦？”九千说着上前迈了一步，刚要去和那怪物说话，就被那怪物突然埋头嚎啕大哭吓了一跳，“这这怎么了？是是因为我哭吗？哎呀，我我是好人啊，你可千万别别怕……” 九千有些焦虑，开始安慰着。可惜那怪物什么都听不进去，反而越哭越厉害。那声调，那哭声，还有那一颤一颤的肩膀。若非是一副粗哑的嗓音，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是个三五岁的小孩子。可是这真是奇了，一个脑子坏掉，无论活多少年，脑子都只像三五岁孩子的人，是怎么在无人的土匪窝生存下去的？ “会不会是装的？”唐瑛看不到，只靠听，这样的情形和这样怪物，他之前并没有接触到过，所以猜测不到，只凭耳力判断，真的很像是装的。 “也有可能哦。”清明当然对这怪物没什么好感，此时见到九千竟然又去哄他，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在后拉着九千的衣领，“哎，回来，给我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四章屁股炸裂的怪物 “哎呦！”九千原本聚精会神，这么一下被拉，脚下踉跄，跌到清明怀中。 伊泽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眉头越皱越深，上前一步，“清明，这事结束以后，回到白石城，我有话和你谈。” “嗯？”清明一脸不以为然，他本就不是伊泽他们这一党的，他也从没想过辅佐哪一位上位，对于伊泽自然是从不巴结，若不是因为九千，他根本不想理这里的任何一个。只是，如今九千被他抱在怀里，任何理由都不成理由了。他也不傻，自然明白，伊泽对九千的重要性，于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算是答应了。 伊泽理所当然也感受得到他的不屑，自己身为太子，在宫中的万人敬仰自然不必提，即便他日后隐姓埋名在江湖上游历，结交了无数朋友，也从未受到过此等待遇，此时自然窝火。然而，他和清明的理由一样，九千被清明抱在怀中，且并无任何突兀感，说明九千是喜欢的，喜欢这种感到，也喜欢这个人。那么，他作为兄长，哪怕是皇宫里一人以下，万人以上，他这口气自然也要为好不容易相认的皇妹忍下来。 他黑着脸，头偏向砚林那一边，声音冷冰冰的，“你刚刚点穴点不上，现在呢？” 砚林自然三人之外的局外人，又曾是九千最喜爱的人，亲眼目睹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并不比他们几个的好受多少，现在伊泽的命令下来，有了事做，倒也少了几分堵心的感觉。 “是！”他应的这一声，自然和清明不同，他是干脆又忠心的人。 砚林加快脚步，来到怪物的身侧，那怪物还在哭，只是已哭了好久，哭累了，只剩时不时的抽泣。这样发出的声音，若是一个妙龄少女或是稚嫩孩童自然是可爱的，惹人疼的，可是他一副破锣般的粗沉的粗男人的嗓门，听着浑身难受。 啪！ 砚林头一个点的就是哑穴，这一回自然与刚刚不同，只那么轻轻一下，那难听到令人恶心想吐的哭声戛然而止。 “呜……”那怪物似乎是也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样，怕的他继续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困难的很，且更加难受，此时眼里都流出更多的泪来了，简直像小河一样。所有人都看得出，一个正常的，他这般模样的男人，是不可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做出这样的举动和反应的。 “是傻子就是疯子。”筱筱这一回的结论多了一个选择，“砚林师兄，你不点其他的穴位么？” “不。”砚林有自己的想法，他摸着下巴，思忖着，“他现在只是被点了哑穴，那身破铜烂铁的衣服给扒下来了，他应该好手好脚能走能跑，你们猜，一会儿他会不自己发现自己没被关起来，就跑回自己的老窝了？” “老窝？” “是啊，他这样半夜偷偷摸摸出来扒人衣服，必定是熟门熟路，那肯定在这里是有自己固定住的地方了。”砚林说，“你说，人受伤了，逃跑后先去哪里？” “家里喽。” “人若做了坏事，或是偷了东西，先跑回哪里？” “贼窝喽。” “所以，他若是一会儿发现自己可以逃跑，一定会先跑回家的。”砚林说，“实际上，我们刚刚若是不抓他，包括上次九千偷袭不成，他应该都是有地方可去的。更何况，九千上次也说，他怕光亮的地方，白天一定有躲起来的地方睡觉。”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现在这样子，应该是吓得腿都软了吧？”筱筱一脸担忧，绕着那怪物走来走去，直到发现被她留在一旁的唐瑛担心她而伸手开始摸索的时候，才急忙跑回去，抓起唐瑛的手，与他依偎在一起，没有再乱跑乱动。 砚林看也不看他们，径自走到怪物的身后，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东西来，又顺手拣起一个火折子，点着了后，他回头看众人，“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只见砚林将那点着的东西丢到怪物的屁股后面，小小的星火燃烧着。 “这……砚林，你？”九千看明白了，那是个小小的鞭炮，只是阻止已来不及了，只听嘭的一声，声音不大，但若没有心理准备，着实吓人一跳，尤其那怪物离得那么近，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和炸裂声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两只胳膊长长的，向后拍打着自己的屁股。 “这样看倒不傻啊。”清明始终讨厌他，看着只当看戏了。 “砚林，他要被你吓死了。” 那怪物应该是难受的很，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想来，若是没有被点了哑穴，恐怕发出的就是惊人可怕的尖叫声了吧？众人无不悄悄拍着胸口，幸好，幸好刚刚早已点了哑穴，又忍不住每个人都瞪了砚林一眼。 那怪物这一下倒也开了窍，发觉自己是自然的，并没有被困锁住。他先是蹲在地上，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确定他们并没有太靠近他，他便向天上看去，想必是以为自己那不属于自己的翅膀还能带动自己飞起来，然而，这一次他是想错了，他反应该是有些迟钝，等了半天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穿好的保护铠甲如今早已不见了。 “呜呜……” 又是那样的声音，他很焦虑，很害怕。但好象并没有要攻击和伤害别人的意思，便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朝一个地方跑去。 “哎，那里是面墙！”筱筱眼尖的很，忍不住叫了出来，人也想上前去阻止，因为那怪物的速度极快极快。 “等一下！”首先阻止他的是一直抓着她手的唐瑛，“可能不是墙哦。” “咦？”九千此时也已走了过去，若不是清明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辫子，她早过去了。只是，下一刻，原本担忧的人，脸上的表情已改为诧异和惊呆了。 只见那原本与周遭无异的一面墙，也许只是其中那一小块，居然是可以被人穿过去的。那怪物就这么眼睁睁在他们面前逃跑不见了。 “快！”伊泽突然高声，只见从众人眼前飞快地闪动了一个身影，黑色的影子一般，好几个人以为眼花了，但很快地，他们明白过去了，是刚刚给他们送夜明珠和火折子的那个御林军，伊泽说他是会东洋忍术的，而刚刚那个神出鬼没，不正像是东洋忍术的逃遁之术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六章宝屋羊皮卷 不多时，那道黑影重回视线，跪在伊泽面前，“太子殿下！” 众人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来的，那面墙还是那面墙，但他人已跪在伊泽面前了，甚至连伊泽自己也有一丝诧异，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好奇，“找到了？” “在后面，有一间土屋，里面”那忍者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说！”伊泽外表儒雅斯文，但其实并不喜欢别人太过矜持，尤其是欲言又止的状态。 “他的房间里，比那间密室的财宝还多。”忍者说。 “哦？”伊泽倒是笑了，“那是好事啊，走，我们去看看。” 忍者并没有在前面引路，好似这样的人总是神秘的，而无论是他身边的人，或是他效忠的人，都必须要保护他的这份神秘。伊泽由他耳语几句后，便带着众人掀开了那一面墙，是的，是掀开，因为那根本不是墙，只是一张布，只是布置的和旁边的土墙一模一样。 “真是高手哦。”筱筱和九千最开心，她们也修习奇门遁甲，见到这样的设计，自然由心佩服。 七拐八绕的，除了那面墙外，根本也没有太多需要忍术才能进入的地方。甚至连奇门遁甲也算不上，都未用清明和九千出马，就找到了那个怪物的大本营。 “哎呦喂！”筱筱和九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有些粗糙的土屋，真的是土砌成的，而且看去年代久远，令人不可置信的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看上去一到刮风下雨便会倒塌的土屋子，里面居然堆放的都是各种金银财宝。 而那个怪物，正躺在一张床上，仍旧缩成一团，抽泣着。刚刚忍者跟着他，他应该并没有察觉到，甚至现在门口来了一堆人，他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地哭泣。 “看他的床。”筱筱胳膊肘顶了九千一把，又偏头和她身旁的唐瑛说，“哎呀妈呀，他的床是一块块黄金堆上的，而且看上去堆放了好多年了，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 砚林皱眉，走上前去，几乎是快到了床边，阴影笼罩，那怪物才看到他，吓得又是一哆嗦。但这毕竟是他的地盘儿，他反手够丢出一个什么东西，砚林一偏身子就躲过了。那东西撞到墙壁，发出清脆的声音，掉落在地，又发出一道声音。 “是块宝石，蓝色的，挺漂亮的。”筱筱翻着白眼，给唐瑛描述眼前发生的状况。 “怎么回是这样，他究竟是什么人。”当然，他们都已承认这并不是个怪物，是个有点怪的人了。!%^* 砚林无奈叹了口气，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每一次出手的都是砚林，那怪物一见他靠近，吓得边朝后躲边手底下摸索东西，准备攻击，但当他丢出了红宝石，雪花银，玉观音……等一堆宝贝，但每次都无果后，他再摸不着东西了，砚林也已彻底样他控制在一个角落里了。 那怪物既害怕又不甘心，但两只手他只环抱着自己，不敢再动手了。他嘴巴一张一合的，看上去既可怜又恐怖。 “喂，给他解开穴位试试。”九千建议。 砚林叹了口气，伸手两下，那怪物穴位解开，随之而来的便是撕心裂地叫嚷声。他像是在借着吼叫发泄着恐惧，但众人差不多都想捂上耳朵了。 “砚林”伊泽皱眉，朝砚林叫了一声。(!&^ “是！”砚林依旧忠心，其实，伊泽不命令，他也必须得再给怪物把穴点上了。 “简直比狮子吼神功都厉害。”终于没声音了，筱筱放下耳朵，身旁的唐瑛放下手，甩甩头，他耳力好，眼睛本就坏了，耳朵再毁了，可就全毁了。 “我们在屋子里看看吧，反正给他张开嘴应该也不会说，不如我们自己找找线索。”九千提议，这个怪物实在蹊跷，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说，那些土匪被剿了，之后，怎么他在这里？当初衙门的人没有发现他么？” 九千这话明显是问砚林的，因为剿灭山贼是在砚林到西城衙门做捕头之后发生的事。砚林倒是一脸羞愧，当时他的确带上了所有的捕快来这里绑人，可是上上下下，一家七八口的，连嗷嗷待哺的婴儿和走不动路的老翁得被他带回白石城了，他却真的没发现这么一个怪物。 “是我的疏漏。” “不，也有可能是他真的有方法躲起来了。”九千思忖着，他比其他人还多了解一个点，就是当年侯将军的表妹，母后结拜的小妹和那个戚国太子之间发生的事。看这怪物住的地方，年代久远，或许真的与那一对有关？ 九千如此想着，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清明身上。他正在屋子里翻腾，随手丢一块宝石，脚下又踢一个玉瓶，直到他翻到一堆羊皮卷。 “我找到了！”清明边说边低头展开那个羊皮卷，“九千，快来！” 九千跑过去，羊皮卷上真的写了密密麻麻的字，并不工整，有些记录也是断断续续的，不像是一整个文章，倒像是每天写一点的日常手记。 所有人都凑了过来，除了一直在盯着怪物的砚林。 “这是……”清明自然是只把自己发现的好东西交给九千了，九千拿着，干脆转过身，对着众人，“我来读一下” “发现宝藏是个意外，但是柳暗花明，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可是我去哪儿呢？家？我早已没有家了，她们也不是我的亲人。”九千从头开始读，“这应该是发现那个密室的宝藏之后记录的吧？可能，也许，他们早已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 “什么？”伊泽皱眉，“你说他们？谁们啊？” 九千一怔，“写这羊皮卷的人。” “你怎么知道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伊泽狐疑地看着她。 “这……”九千恨自己脑子慢，“我我是看这里的笔迹，歪七扭八的，好象两个人的字。”实际上，的确是两个人的字。 伊泽点点头，不再追问，“嗯，你接着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五章掌纹的秘密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老天有眼，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现在终于柳暗花明，这些财宝，是上天赏赐给我们的，自由也是上天赏赐给我们的。”九千仔细辨认，阅读着羊皮卷上的手记，字迹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像是匆忙而随便写下的。 “我也看看。”筱筱好奇，凑到九千身旁，下巴搁在九千的肩膀上，瞪大了眼睛去看上面的字，唐瑛被她丢下，露出宠溺的笑，“快念。”筱筱催促着。 九千手持羊皮卷，也刻意让出一点点，给筱筱看，“我们终于可以从这里出去了，他们不会阻拦我们，他们想要这笔财宝……我们拿不走所有的，但这里小小一笔，足以支撑我们回去的扬眉吐气。我只恨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那可怜的孩子被送出去，已经将近两年了，也不知他生活的如何，还是早已一命呜呼了。她说送到那里不会有错，至少孩子的命是在的。但我还是不放心……” 九千说到这里，抬起头，“后来被涂抹掉了一些，不知什么内容。” 伊泽思忖着，“他说的我们，是指谁呢？” “发现宝藏的人呗，而且从字里行间可以判断出，他们之前在这里也是被束缚和管制的，他们为此还将一个孩子送出去了。”九千按着自己的理解解释着，当然，她会如此顺畅地说明，更多是因为她听说过了清明的身世和小妹与戚国王子的故事。 原来，她猜测的没有错，他们的确在离开白石城后不多日，也没走多远，就出了事，被抓到了这里，且被困在了这里。但他们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是以成了夫妻，但不知是意外还是刻意的，他们有了孩子，生了下来，但无奈，他们发现，他们还是叫天不应，从这里出不去。只是不知他们如何想的，并没有将孩子放在身边长大，兴许是怕被这里的恶势力抢走孩子。于是，决定把孩子送出去也可以说是，丢弃了。 九千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清明，后者目光清亮，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九千觉得有些羞惭，她知道的，打听来的他的身世，她却隐瞒没有告诉他。却在这里，机缘巧合之下，读着他的身世和有可能是他父母的人所写下的手记。 “九千，想什么呢？”砚林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快念啊。” “哦。”九千吓了一跳，也醒过了神来，低头，手指着刚刚自己念的最后一个字，一路向下滑，终于到了一个没有污渍，看得清楚的字上，“这孩子……” 九千念了小句，便顿住了，抬起头，看着众人，“还有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伊泽疑惑地看着她，“九千，怎么你好象知道些什么？” 九千急忙摇摇头，又将目光瞥向角落里，仍缩在那里，恐惧地眼神看着他们，鼻子一抽一抽地那个怪物，“孩孩子…” “什么孩子？”伊泽皱眉思忖着，“你是说，刚刚在手记里所指的送走的孩子，和另一个孩子？” 九千手指小心翼翼地指着那怪物，“可能，在写手记的这两个人眼里，他也是一个小孩子。”!%^* “因为是傻瓜白痴嘛！”筱筱直接给出了答案，“你念下去啦，我看，我来看，也许看到后面，就知道前面的答案了。” 筱筱说得也的确有道理，九千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手上也轻松些，小心翼翼地，不敢错落一个字，“这孩子，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将他带走，因为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若是带他走，又有什么办法来威胁他们呢？也许是我们太自私了，我们从来就没有打定主意要救走他过，可他还是那么的信任我们，实在是惭愧，也许是报应吧，我们上次下山去打听，真的没有打听到那孩子的下落。” “这是什么意思？我来猜猜。”筱筱按着太阳穴，“嗯这个，这两个写手记的人，他们是被困在这里的，但是因为发现了那个密室的宝藏，所以可以逃出去了？不对啊，说不通啊，他们既然是被困在这里的，那那些囚禁他们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宝藏，也会据为己有的，又怎么会因为宝藏就放他们走呢？” “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他们与那些人交换了条件，但这条件里有一点是关键，就是他！”九千目光瞥向角落里的怪物，“他们有特殊的原因不能带他一起走，但留下他，他们有特殊的方法，能保住他的性命。而且你们看，这屋子里这么多金银财宝，他可以随意使用，但他只是拿来当床，当桌子，当玩具，说明他真的脑袋坏了。可是，那些人却因为必须要利用他，才能得到财宝不可。” 九千说完低头继续读，众人也实在累了，也跟着盘腿坐在地上，听着。他们围坐在一起，像是在讲故事，听故事。(!&^ “我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一定要让孩子在这里不会被恶待，这样我们走得才踏实安心。”九千念了一句，就抬头看看众人的反应，大家都聚精会神，着实捧场，“下面……又有些模糊了，好象是协商，动了刀兵之类的……好象是起了冲突？” 伊泽摇摇头，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接着呢？” 九千跳了好大一段，才看到清楚的字，“当我们发现我们不得不留下来的时候，实在是绝望。幸好发现了那个机关，真是太好了，她居然懂机关机括？我对她了解太少了，她实在是我的幸运星，是我同甘共苦的爱人。” 九千不得不承认，自己读到这里，心中一阵悸动。脖子有些僵硬，她下意识的想到清明，却又不好意思去看清明，便将头埋得低低的。 “从没想到过，掌纹还可以起到这个作用，那些人要简直要疯了，但他们无能为力。”九千读着，“这样一来，只要他活着，他们才能定时到里面去取拿财宝，且无法一次拿尽，不然他们的命也不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七章全靠猜 “从没想到过，掌纹还可以起到这个作用，那些人要简直要疯了，但他们无能为力。”九千读着，“这样一来，只要他活着，他们才能定时到里面去取拿财宝，且无法一次拿尽，不然他们的命也不保……” 九千读到这里，其他人皆是满心期待的表情，她却不读了，怔怔地看着他们。 “读啊？”伊泽都有点不耐烦了，兴致勃勃地听着，怎么突然不讲了？ “没了。” 九千简短两个字，羊皮卷翻转过来，字对着众人，最后几个字的确已经念出来了。而整张羊皮卷上，也不过就这么点字。 “没了？”众人一脸惊讶吃惊的表情，这就没了，那有什么线索呢？ “现在全靠猜喽。”筱筱倒是兴奋的很，从头至尾她都脑子飞快地在转。羊皮卷没得看了，她又重新坐回到唐瑛身旁，两人依偎着，眉头倒一模一样都皱得像欠了多少债似的，“这羊皮卷，怕是二十几年了吧？” “十十多年，不到二十年，可能……”如今的九千已完成将这羊皮卷与阎正旭的故事和清明的身世联系到了一块儿，她几乎笃定。 “别管是十多年，还是二十几年，总之年月不少了。也就是说，当年的他”砚林回头看那个又再度被自己点了穴，这一次是全身都定住的怪物，“当年他一定还是个小孩。” 筱筱挑眉，端详着那怪物，“你们看他今年几岁？” “三十或是四十几岁喽。” 九千猜不透，忽然站起来，“我们问问他吧。” “喂，你想干嘛？”砚林实在受不了那尖叫声，在后面跟着，想阻止已来不及了，九千跑过去，啪啪两下，那怪物的穴位算是解开了。 “九千，小心！”清明担忧是必定的，几乎在九千刚刚解完穴，就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环抱进自己的怀里，又在地上滑开几步，转了个圈，稳住，与那怪物保持了三四步的距离，对恃着。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连声音也没有。 在场的都是九千的师兄皇兄，师妹，还有许多未见过的御林军和看不到的死士们，这样公然的怀抱，九千感到不好意思。她挣扎了两下，清明反而收紧了两下胳膊，最后才笑着放开。 “妈妈妈……”而同时，那被解开穴位的怪物，看到他们的动作，自己也环抱着自己，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发出嘤嘤嘤嘤的声音，最后还叫出了“妈妈”？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大概猜出了什么。 “你说，他大概三十或是四十几，可这里”筱筱敲敲自己的脑袋，“恐怕也只有两三岁吧？” “咳！”很多都为那怪物这怪异的行为感到恶心，但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伊泽咳了一声，“羊皮卷的主人，那个女主人，应该是像妈妈一样对待他的吧？” “她自己的孩子没有了，送走了，遇到这个孩子，应该就是真的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了，更何况是个傻子，怎么疼爱都不过分。”九千如此解释着，好象真的身临其境，是当事人一般，“你们看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再闹了，是不是真的可以问问？” 砚林挑眉，不予置评，“要么你试试看喽。” “我试试啊，你们等着。”九千走上前去，距离那怪物一步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正欲过来的清明，以眼神示意他退后。她再回头，与那怪物对上了眼神，“哎！” 她唤了他一声，那怪物什么都没说，还是自己抱着自己，“不不去了。” “咦？”九千疑惑，怎么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你说什么，不去哪里了？” 那怪物摇摇头，“手手，不去，凉！” “手？”九千突然想起刚刚读的内容，于是她自己也伸出手掌，对着怪物的脸，“你说的是这个吗？要贴到墙上，那个门就会开了，是不是？” 那怪物再度摇摇头，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是这边的。” “右手？”九千也换了自己的右手，举到他面前，“是不是这个？” 怪物点点头。 其实，这怪物长得也不是很恐怖，只是蓬头垢面，脸上也尽是污垢，很明显是没人管很长时间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五官也都是正常的人的五官，只是看上去又与人有异。九千猜测，不仅是头脑上是白痴，应该先天生下来时候，就有一些缺陷，才会被带回来抚养照顾。 “哎，你，你叫什么名字？”九千试图和他交谈。 那怪物没有丝毫反应，还是在做着刚才的动作，很明显听是听得见，但听不懂。九千皱了皱眉，“清明，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羊皮卷的？” “这里。”清明八不得她离远点，闻言将她带到那堆全屋唯一没有放置金银珠宝，而是一些书卷和杂物的地方。 九千翻找着，若是这屋子曾经的主人会有记录的习惯，那也许这个怪物的名字他们也是知道的。只可惜，她越急就越什么都找不到，最后罢手了，“唉，要是代暮在就好了。” “我可以叫人把她接来。”伊泽挑眉，仿佛这根本不是难事。 “只是现在怎么办？”九千说，“我们明天要走了，要不要带他走？” 伊泽思忖着，并没有答应，“你刚刚发现什么了？那个手掌，怎么回事？” “开启机关的钥匙。”九千说得相当轻松，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以理解和猜测到的事，“刚刚羊皮卷里的手记也记了，那个女的应该对机关很感兴趣，也有很大的造诣。所以她在那间密室原有机关的基础上发明了一个靠掌纹才能开启的机关，用的便是他的掌纹。” “原来如此，那也太厉害了！”筱筱赞叹，身旁的唐瑛和其他人听了，也是一脸诧异和惊呆的表情。 “还有，这个掌纹一定是要长期有作用的，不然那么人也不会长期供养他这么久。”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八章他和她的拼死 “你想啊，若是他的掌纹只用到一次，那么，当那两个人走了以后，这些山贼土匪们，利用这个怪物掌纹开了密室的门，把所有的财宝都取了出来，然后呢？”九千两手一摊，意味深长地目光看着筱筱和其他人，“他们还会对他好么？还会养着这个没有能力自己生活的怪物么？” 筱筱头一个摇头，“既然是山贼土匪，既然将人囚禁在这里这么久，若没有足够的理由，又有哪一对父母会将自己出生不久的孩子送走呢？那伙山贼一定是穷凶极恶的。” “没有错。”九千说，“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让他们放心离开的，一定是有足够的十足的把握。就是他们必须长期对这怪物好，不仅是好，还必须保证他长寿，是活着的，因为那个机关，若是死人的掌纹，没有温度的，冷冰冰的，它也是不会开启的。” “对啊，怪不得刚刚他说不要去，不要去的，太凉什么的。”筱筱恍然大悟，打了个响指，“是因为那墙体是对人的体热，是有反应的，才会开启那间密室。” 九千点点头。 “可是，是什么原因呢？”砚林问，“即便是依靠他的掌纹，那么开启一次，把财宝都搬出去，密室宝藏成空的了，不也就不需要他了么？” “这就是原因。”九千说，“他们一定用了一种方法，让那些山贼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的财宝都搬出去，是不得不每次只拿一点点。所以，他们每次想拿财宝，就必须需要他。” 众人点头，“会是什么原因呢？” 九千耸耸肩，“我怎么可能知道？” 伊泽叹了口气，“可惜，密室已经被我命御林军毁掉了，都炸成粉了。” “不是不能研究出来，不过，应该已经不重要了。”九千说完搔搔头，“反正，他们的计谋没有落空，他还活着，还活到现在，活得很好，应该也挺健康的。并且，活过了那伙山贼，他们一代一代的都已经无被剿灭了，而他还活着，并且守着这么多财宝，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也许，这样的孩子才是幸福的。”砚林不无感慨，“殿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处置他？” “他只是扒了衣服，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尤其又真的是个白痴，不必非得追究他的责任。”伊泽说，“只不过，这样将他留在这里，山贼没有了，没有人供他吃喝，他这样有再多的财宝，最后可能也是饿死。” “带他下山吧，把财宝都带上。”九千说，“这么多年来，他们应该也算是这些财宝的守护者了。有的时候，东西和人相处的久了，也通灵性，跟着他习惯了，若是没有它，那些珠宝玉器可能真要不适应了呢。” 启程时，九千是晕晕乎乎，被阎正旭不是掐着胳膊就是掐着腰，她自己也不得不同时使出轻功，才能以防自己不掉落下去，摔成粉碎。 而如今，回程时，九千感到自己简直幸福死了。时而与清明骑马同行，时而坐在马车里与筱筱打闹，时而还下车走路。 傍晚走到一处，荒野中，似曾相识的景象。其实，打死她也忘不了，她于是回头，拼命朝骑马追过来的清明挥手。 “怎么又乱跑？”清明也是慢悠悠的，他环顾四周，表情也有些异样，而刚刚兴奋地挥手的九千，此时见他时，脸上的神情复杂极了，他下马，走过去，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怎么了？” “还记得这里吗？” 清明浅笑，他明白了，“当然。”说完，很是自然地揽起九千的肩，“谢谢你……” “我不是要你谢我！”九千猛地回转过身，动作太快了，吓了清明一跳，好象眨眼间人就扑到自己怀里了。九千抬头，看着他，眼里噙着泪，转啊转，就是没有流下来，“若不是你保护我，我就摔死了……清明，谢谢你……” “不是说不要说谢吗？”清明看着她，苦笑不得，“好了，都过去了，我们不都是好端端的嘛？” “你为我差点没命了。”九千好象忍了许久的泪水，一头扎进清明怀里，扑着拼命地哭。 清明由着她把胸前衣服都哭湿了，他心中也升起一丝感慨，他不是无心之人，只是以为自己有能力满足她的时候，做该做的，让九千满足便好，“你那日，为我讨解药，也是拼了命了。” “是我应该做的，你拼死救了我好几次。” 清明苦笑，“其实，你也救了我好几次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扯平，好不好？” “清明。”九千还在哭，没有停歇，一抽一抽的，那哭声，一点不亚于怪物，“清明，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清明声音里也有一丝哽咽，“一直，一直一直……” “清明，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清明挑眉，思忖着，他也猜不到，“说吧。” “我可能知道你的身世。” “嗯？”清明打死也猜不着，“你说什么？唉，快别哭了，你再说一遍。” “我知道你的身世。”九千说完，又结巴了一下，“可可能是真的。” “也可能是假的喽。”清明笑道，他想逗她九千开心，不想让她再哭了。 九千点点头，眼睛红肿，脸颊也湿漉漉的，“那你还想听吗？” “当然了！”清明倒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啊，对了，我的身世，我自己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的？谁告诉你的？” “阎正旭。” “他？”清明皱眉，“他的话，你信么？” “所以我说不一定是真的。” 清明哭笑不得，“好吧，你说说看。”他就当是听故事了，因为他从未对自己的身世太过执着过。多年的杀手生活，让他觉得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便是好的，谁会有多余的时间去纠结过去呢？ “你的父亲，有可能是戚国人。”九千说，“而且是皇室中人，甚至有可能，就是现今的戚国皇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九章孤坟野游 立春，白石城郊外。 “应该在前面……等一下，我找一个方位……” 九千踩着泥泞，在前面带路，清明无奈，背着干粮和水，在后面跟着。这已经是九千第六次找错方向和地方了，“哎，先别找了，你饿不饿？” “不饿，很快就找到了。”九千精神头很大，很大很大，她急于找到侯将军的墓。 那一座没有名字的墓，是在他冤屈而死之后，被自己死忠的手下副将偷偷设立的，里面的尸体是中毒而亡的。每逢清明和忌日，阎正旭都会相尽一切办法，偷偷摸摸的前来扫墓，倒酒。而忽然有一年的清明，他来到这里，人还未走近前，就听闻婴儿的啼哭声。 而如今那个婴儿，已长大成人，且跟在后面，不断地抱怨和大声嚷嚷，“哎，你停下来歇会儿好不好，你那个罗盘管不管用啊，找不找得到啊？” “你先等会儿，喝水吃饭也得得祭拜了侯将军，倒上酒，咱们再吃嘛。”九千回头，睨了他一眼，“更何况，你看看这脚下你泥，哪找得到坐的地方啊？” 清明无奈，赶上两步，“行行，走就走，找就找，天黑你找不到，咱们就露营，反正干粮和水带得足够。” 他们已然从荒山上下来了，伊泽自然是前去向母后交差，砚林也是一路跟到底。唐瑛和筱筱回到医馆，已然按金卓群的吩咐，重新开张了。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白石城少了最大的恶势力，百姓也开始过上一年来最生机勃勃的春天了。 九千很轻松，她真的很轻松。清明也很轻松，因为他身上的和其他阎正旭手下杀手们身上的毒真的已经解了，他们也要各自过上自己的生活了。虽然唐瑛眼睛的咒术好象还无解，但至少命已然保住了。 九千在荒山的绿洲处，他们曾经痛苦的回忆之地，给他讲了关于他的有可能，但不知真假的身世。出了荒山，来到白石城，一切都刚刚安顿好后，她便迫不急待地带着清明来找侯将军的墓。 好吧，若阎正旭所说是事实，那这位冤死的侯将军也算是他的舅舅了，他理应来祭拜。然而，他的冤情还没有得到平反，阎正旭的案子也没有开始审理，甚至伊泽都还未登基，把一切都是未知，连九千都没来得及问清楚那无主无字的墓的正确方位，就拉了他冒冒失失地跑来找了。 “哎，这地方就是潮湿点，我看还没荒山能住人呢。”清明不无感叹地看着这荒凉的地方，它荒凉就荒凉呗，主要是还遍布着各个大小不一的坟墓，大多都是无主的，很明显是个乱葬岗。而他们，已然在这乱葬岗里徘徊了一上午了。 “九千，我们要不要回去到入口的地方，重新找方位，不然不就迷路了？”清明打了个哈欠，其实，对他来说，身世真的不重要，他是不忍心打消九千的积极性。 “快了，快了……按照阎正旭所说的，根本不在偏僻的地方，而且他为了找得方便，也用了一点点奇门……找到了！”!%^* 柳暗花明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功夫！ 九千正原地转着圈圈，不经意余光却扫到一处坟墓。特殊！与其他坟墓不同的是，这里真的比周遭的都干净整洁了许多，虽然许多字碑，也没有任何修饰，但看上去就是不同，不像是无人祭扫的地方。 清明也看了过去，“找到了？” “嗯。” 清明指了指，“是那个？”(!&^ “嗯。” “那快过去吧。”清明从无禁忌，他也曾在乱葬岗杀人，这里阴气再重，他也并无不适。更何况，他背着清明这样一个名字，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九千倒是很是虔诚，踩着泥泞过去，仔细端详着这墓。 “哎，你没找错吧？” 九千摇摇头，“就是这里，我的直觉没有错。” 九千说完，指了指感觉像是正面的地方，墓前真的有空地，应该是被跪拜过，“清明，这里。” “嗯？”清明看过去，在他眼里并无异样，“怎么了？” “就是在这里，你爹娘把你放在这里了。”九千指着那地方，看得发愣。 清明实在提不起那种感伤，将水袋递给九千，“好了，找半天累了，先喝点水。” 九千打开水袋，刚要喝，却发觉气味不对，“是酒？” 清明一怔，再看自己手中的那一袋，凑到鼻息嗅了嗅，“哎呀，拿错了，给你这个。” “不必。”九千顺势将酒倒在墓前，“侯将军，这是清明，他被放在这里时，你一定担心，现在好了，他来看你了，他活得很好，之前的坎坷都已经过去了，你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舅父啊，这个姑娘，带我来找你的，她是我媳妇。”清明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切祭品摆好，站起来，揽着九千的肩，说完又道，“这下，你看了她，应该更觉得欣慰了吧？” 九千不好意思，挣扎着推开他，“不得无礼！” “哈哈！”清明笑得很开心，一点不像来扫墓的。 “你小心冲撞了其他的墓主。” “要冲撞早冲撞了。”清明暗指己在乱葬岗杀人之事，“别怕，我在。” 九千点点头，无奈莞尔，将纸钱也烧在了墓前，“舅父，您放心，您的案子很快就为平反的，是皇后娘娘和太子亲自审理，皇后娘娘您自然知晓她是哪一个了。我……我是她的小女儿，我在民间长大，希望您不碍嫌弃我……” “九千！”清明皱眉呵斥他，“说什么呢？” “没事。”九千情绪有些低落，也不为何，总是隐隐有一不祥的预感。 “没事就好，烧完了，我们赶快走吧。” “嗯。”九千点头，又道，“舅父，待到您平反之日，就不是孤坟了，我们会为您重新迁到真正的侯家祖坟中去，还给您设立一个气派的墓碑。您是将军，理应享受这样的待遇。” “九千。”纸钱烧得差不多了，清明忽然望着远方，或是透过远方望着久远之前的一幕。 “嗯？” “你说，我的父亲，是戚国国君？” “有可能。”九千说，“我可以陪你去戚国找你爹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章销魂乱葬岗 在乱葬岗旁边露营，野炊，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好象哪里都浪漫。 当然，还不止赏月，野炊和谈心…… “呼”清明长吁出一口气，似乎已将所有力气都用尽了。说来也奇怪，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会有所保留，但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仿佛要将自己掏空了。 他满足，很满足，因为此时正从九千身上滚下来。但很快，又翻了个身，将头扎进九千的脖颈上，狠狠印上几颗朱砂痣。 “呃！”九千疼了，发出呻吟，紧皱着眉头，裸露着的胸口上下起伏，“清明……不……” 清明原本迷离的眼神一下清亮起来，对于一下放请，又抬起头，小心查看着他。听闻到九千微微娇喘的气息，和满头的大汗，他轻笑，又他俯下身，将吻印在她的额上，呓语着，“对不起……” 九千头发散乱，落在床单上，被清明枕在头下。还有许多，黏在额上，脸上，汗渍渍的，混杂着她身上特有的药香，“你胆子真大，在这种地方，还敢和我亲热？” 是的，他们拜祭完了侯将军，便在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平原上露营。那里有白石城守军留下的账篷，和床单，被子。十分服暖和，但他们并没有在干舒服和暖和的事，而是几番云雨，激烈而销魂。 清明笑了，气息扑到九千脸上，两人皆是浑身悸动。 “呵，我胆子也真大，在这种地方，也敢答应和你亲热。”九千说完清明又说自己，调侃着。 经历过了这么多，她何止是胆子大了，仿佛一条小命都已无所谓了，死过好几回，仿佛很多事都已不重要了。当关键时刻，她才知，自己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回想当初，刚刚下山，来到白石城，开了玉铂医馆。心心念念着要回山上生活的她，却被那人群中的一眼锁住，自此发生了改变。 “哎，你老实告诉我，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喜欢上我？”九千平复了气息，将头枕在清明的臂弯间。 清明轻笑，他俯看着九千的头发，从他的角度，先是看到头发，又是胸窝。这样的视线，他只感到身上一处又有了反应，思绪烦乱，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喜喜欢？” “是啊？”九千皱眉，听闻清明的声音心不在焉，“哎，你说的好勉强，是喜欢还是怀疑自己？” 九千边说，边浑身打挺。因为没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是不高兴了。然而这动作，使得盖在胸前的被子又滑落了下来。清明看了，更加心绪难平，他何止是喜欢，简直爱死了！!%^* “喂，你……啊？”九千的角度，自然也看不到清明表情上露出的淫欲，而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冷漠的反应。她真的不高兴了，心里一阵阵失落，使得她回转过身，刚要质问，却一下被扑倒在床。 不会吧？又来？ 在一次又一次被进入之后，九千明白了，这么个喜怒无常之人，难道这就是他的回答？ “九千……”清明边上上下下地吻遍她浑身，从头发，直到脚趾，他在满足自己的欲望，只是九千的身体和特有的气息令他越是得到，越承受不住，就想要更多的索取。九千，是可以诱惑他的，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这像是冥冥中的吸引，是注定了的。是难以描述，是琢磨不透，无法言说，仿佛九千便是他的克星，令他欲罢不能。(!&^ 在他如此，在九千又何尝不是呢？ 清明的一次又一次掠夺似的亲吻，令她疼痛又同时悸动难忍。九千胸口，甚至身体都上下起伏而扭动着，“清明，清明……清明……”她一次又一次的叫着他，仿佛这是世上最动听的话，除了这两个字，她想不到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充斥着浑身的愉悦。 直到两人皆是精疲力尽，两具身体交融在一起，似抱似依，一起气喘吁吁。 “在这个地方，我们这样做，实在是冲撞了鬼神。”九千望着账篷顶，想到白天见到的坟墓，而他们在那不远之处，本该悲伤，却极尽可能地享受，“你说，侯将军会不会气到了？” 清明笑了，“放心吧，早投胎了，没那个闲工夫管我们的事。” “说的也是。”九千一挑眉，想想有道理，也笑着附和。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虔诚，敬鬼神之人。在玉铂山，师傅师娘什么也不拜，这玉铂山上收徒，只教功夫，也不算什么门派，是以很多礼数都只是顺其自然，没有什么束缚，所以才会有了她和砚林，筱筱和乌玉这种儿女情长。尽管都没有什么结果，然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们也都遇到了更对的人。当然了，他们这样的功夫，行走江湖，没有人会认可他们的门派，只能功夫上见？即便是胜了，也会被人以为是野路子。 “真是恍如隔世啊。”九千叹了口气。 “嗯？” “想到刚见到你时候，我那时候”九千有些犹豫，又叹了口气，笑道，“那时候真是心疼你。” “因为看到我被打？” “嗯。” “所以你一直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看着你。”九千耸耸肩，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一点羞涩，“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看你的？” “你看我第一眼的时候。”清明嘴角浮出一丝笑容，落在九千身旁的手顺势揉揉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你看了一天，不累吗？” “我想替你疗伤，你受伤了。” 清明笑着摇摇头，“根本没事。” 九千心中一阵烦乱，轻轻地，无奈地，“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好。” “不要再摆摊了。” 清明闻言，忽然一阵感慨，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干什么了，除了摆摊被打和杀人。” “这……”九千当然也想不到什么可能性，在所有事都发生了之后，一切都成迎刃而解了，他们好象心里都空落落的，又像真的缺了什么，怎么补都补不足了。 “我会陪你回京师的。”清明脸上的惆怅，并没有给九千看到。 “可是我不想去。”九千说，她扬起头，看清明，“我陪你去戚国找你爹娘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一章缩骨越狱 两人一早回到白石城之时，一路都感到一股异样。明明大街小巷，都一派生气勃勃，但他们就是有不祥的预感，直到来到了西城衙门门口。 “砚林？”九千看到砚林又重新穿上了捕快的衣服，站在门口，一脸严肃，身旁跟着他的自然不是原来的那帮兄弟。九千皱眉，看到其中几个熟面孔，居然是之前那一批去荒山寻找他们的御林军之中的人，想必剩下的也都是了。 砚林见到两人，脸色并没有舒缓，也未挪动脚步，而是由着两人走上前来。他看着两人，压低声音，“阎正旭越狱了。” “什么？” “小点声儿！”砚林明显脸上烦燥的很，脾气也不好了，“本来是关在男监牢的水牢里，层层枷锁，还被点了穴，还是给他逃了。” “他会缩骨功，我们也是听说，从未见我他用过。”清明皱眉思忖着，提供了一条马后炮性质的可能性。 “该死的！”砚林很明显气的不行，“当初就应该用刑。” “应该在白石城里吧？”九千猜想，“奇怪，他明明是舒手就擒的，还交换了条件，难道他不需要侯将军被平反了？” “即便是他越狱了，太子殿下也会命人重新审理这个冤案的。” 九千和清明点点头，他们都是相信伊泽的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令他一定要逃出去，他要做什么呢？”九千看向清明，“他就不怕你们几个报复么？” 清明摇摇头，他也不晓得，才问砚林，“其他人呢？” “在医馆，代暮姑娘在给那个怪物催眠，以期得知更多的真相。”砚林说，“清明，阎正旭的事，你有什么线索？” “他一生都没离开过白石城，应该不会离开，只是究竟为了何事，我实在不知道。”清明说完又咳了一声，“他一生最执著的两件事，一是侯将军的冤情，一个便是对皇后娘娘的爱慕。” “那是不是麻烦了？他会去找我母亲吧？”九千皱眉，心中不免担忧。 “放心，皇后娘娘虽还住在城主府，但有金大侠陪伴着她。”砚林说完，才想起来，“对了，皇后娘娘也命我见到你后，一定要去向她请安。” “我知道了。”九千点头，“可是我要先去医馆。” 两人来到玉铂医馆，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夹杂着药味，着实令人作呕。 “怎么了？”迎面见到脸上蒙着面巾的筱筱，正抱着一堆柴火，和打火石，“那个怪物呢？” “在里面了。”筱筱隔着面巾，声音憋闷的很，“从到医馆到现在，三天了，一共给他洗了五回澡，居然还是一大盆油泥，完了啊，师傅的洗澡盆已经被毁了，不能用了。他衣服在院子里，简直比那死癞蛤蟆的井还臭，我这搬着柴火要给烧了。” “这样啊？”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和那一盆盆肮脏的洗澡水，简直也有些作呕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晚上睡在哪儿了？”筱筱随口一问，却问得两人心中皆是停跳了一格，“咦，你俩怎么了？” “没没事……我来帮你吧。”九千接过筱筱手里的打火石。 “好，来来来，一起来帮忙。” “吓？” 九千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画面只见代暮将身上的衣服脱到只剩一件，盘腿坐在她们的床上，而在她前面，则坐着那个刚刚算是勉强洗干净了的怪物。他身上的皮肤倒还算干净，也白，但上面布满皱纹和很多细碎的疤痕。他赤裸着上身，下身的裤子应该是师傅的。他应该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怪异的姿势坐在那里。眼里还是依旧噙着泪水，嘴巴半张着，随时都会流下口水。 而在他身后，代暮美丽健康而年轻的身体，却在紧靠着他。她那象牙白色的肚兜贴着怪物的背，她的胳膊前拉着怪物的两只胳膊，尽可能地让他贴近自己。好象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她开始闭上眼，慢慢地，浑身开始些微地颤抖了。 “在占卜吗？”九千问。她是趴在窗口看的，而清明则已回避了。 筱筱叹了口气，“这也已是第三次了，之前没点穴，那怪物不是乱动改变哭闹。要么就是什么结果都没有，也不知白痴能不能有记忆。” “当然会有了。”九千相信一定可以得知更多的内容，她十分关心这事，因为这关系到清明的身世尽管他自己并不太在意。 她们看了一会儿，正无聊的要打哈欠，突然代暮浑身一阵颤抖，两只胳膊像是被弹开了，人向后仰去，幸好有被子拖住了她，不然便掉落下床了。而那怪物，则继续一动不动，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却不知是为何原因。 代暮一件一件地将衣服穿上，转头，便看到两人，以目光示意他们进门。 “终于可以向太子殿下交差了。” 筱筱和九千一脸兴奋，“发现了什么？” “当年，他还是个孩子，畸形儿，被爹娘抛弃在荒山。是一对年轻夫妇救了他，只不过，那对年轻夫妇自己也是被囚禁的，所以带着一起在那座土匪窝里做工度日。”代暮说的和羊皮卷以及九千在阎正旭那里听说的故事几乎一模一样。 “然后呢？” 代暮耸耸肩，“占卜能得知的讯息有限，我能知道这么多，也是这三次累计在一起，尤其这又是他印象中最深刻的。” 九千和筱筱点点头。 “不过，还有。”代暮又说，“他被拣到时应该已经七八岁，或是十几岁了，好象那时起就不会说话，这里的确有问题。” 代暮指指自己的脑袋，继道，“但他印象更深的并不是被拣到的时候，而是被留下的时候。那对年轻的夫妇发现了宝藏，想要离开这里，但又不能带上他，就将他的掌纹嵌入机关里，又将那石室改造，每一次石室的门打开，只能有一只胳膊伸进去，拿出一两样金子银子，要很快收回来，不然就被夹住了。并且，他的掌纹有效也是有时限的，好象是每隔十到二十天，才可以用他的掌纹打开密室，相隔时间太长，他的掌纹都没有效果。若是因为贪心，胳膊被夹住，不仅十几天拿不出来，还有可能被随时合上的石室夹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二章无字牌位 “原来如此！”九千点头，不禁赞叹那对夫妇的聪明才智，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这也难怪了……” “什么？” 九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们听说了吗，阎正旭越狱了，重重锁链，关在地牢，他还是越狱成功了。清明他会缩骨功，却没人见他用过。如今看样子是真的了，不然也不会别人只伸进去胳膊，而他却整个人都进得去，应该是想方设法打开了密室，发现只有一套细缝隙的门，所以情急之下缩骨进去了，却没想到，密室远比他想象的厉害得多。” “这么说来，他就是在这种机关的保护下，在荒山的土匪窝里生存了十几年。”九千也有些感慨，想到那处境，最疼爱他的人已然离开了，且再也不会回来了，再绝顶聪明的保护，也抵不过温暖的陪伴，他很孤独吧？ “他叫什么名字？”筱筱问。 代暮摇摇头，“占卜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这是他印象和记忆力最深刻的，其他的都很黑暗，他应该是很想把那些事忘掉，或者说，都并不如他最爱的爹娘重要吧？” “那两个人，究竟是谁呢？”筱筱在纠结这个问题，九千还没来得及和她讲。 九千安静地跪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女儿见过母后！” “平身，快起来，孩子！”这还是她被阎正旭绑架后，皇后才见到她，已事隔好几日，皇后很是兴奋，好似皇上的死已不再在她身上有阴影了，“好孩子，你受苦了，快过来，不必多礼！” 九千忽然见到母亲，也有几分亲切，尤其一抬头，也见到师傅金卓群站在皇后身侧，她便过去了，“师傅！” “嗯，平安回来就好！”金卓群很沉稳，见到她也不多一丝兴奋，反而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 “母后，听说阎正旭越狱了？”九千一上来便问这敏感的问题。 而皇后脸上倒没多什么不悦，她只叹了口气，“果然是乱臣贼子，连地牢水牢都关不住他，都怪我一时心软，阻止了他们用刑。”皇后按按额头，焦头烂额的样子。 “我师兄他们已经去追了。”九千说，“他应该没离开白石城。” “最好是没离开，那样抓捕起来还快一些。现在正逢我们回京，眼看着又要拖上好几天了。”皇后一筹莫展，京师不能时常无人，尤其是皇上已然驾崩，皇后和太子都不在宫中坐镇。只凭几个忠心的老臣很明显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的，尤其还有外敌来侵的可能，事情的确难办。!%^* “母亲，我去祭拜侯将军的墓了。”九千忽然说。 “什么？”皇后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波澜的脸上，忽然一下子阴霾了下来，她急切地看着九千，“你和清明去郊外是去找他的墓了？” 九千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怔怔地，余光瞥见师傅，脸色也很难看，她很是不解，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敢多说。 “哦，他他的墓……是啊，他虽然是赐毒酒而亡，倒是墓……”皇后目光中都有几分慌乱了，“他的墓，他的墓……” “是阎正旭偷偷为他设的。”九千回答了她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他一直以来相信侯将军是使冤枉的，是以偷偷为他下葬了，立了无字无碑的墓，在乱葬岗。他说，家中，哦，就是这城主府里，也是他偷偷设立的牌位。”(!&^ “啊？”皇后又是激烈的反应，但很快收敛了起来。金卓群在一旁，走了过来，手按在她肩膀上，似乎是在给她力量。 “母后，你怎么了？”九千是敏感的，但很多事她也说不出口，“我以为，你同意了重审侯将军的案子，这事告诉了你也就无妨了。” “无妨，无妨！”皇后闻言立即点头，目露慈祥的光芒，“九千，好孩子，母后有些累，你先回去吧。” “那女儿告退了。” “去吧。”皇后说，“对了，下次告诉我侯将军的墓在那里，我也命人去祭拜。待案子平反后，给他迁到侯将祖坟，再立上字和碑，便圆满了。” “谢母后。” 九千离开后，路上一直心事重重。她本想将清明的身世，还有吉萱小姐和戚国王子之事告诉母亲，现在心中也作罢了。事有些蹊跷，甚至阎正旭的越狱都有些蹊跷。她于是快行几步，去找清明了。 “卓群，怎么会这样？”待九千离开后，皇后娘娘一脸惊慌，手抓着金卓群的手，她在颤抖。 金卓群回握着她的手，面色凝重，“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他忠心于侯将军，会在他死后偷偷祭祀是一定的。” 皇后娘娘胸口起伏，她在紧张，“来人” “娘娘，奴才在！”苏公公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总之，他是一直都在，不会离开皇后呼唤可听到的范围内的。 “去，多派几个人，在这城主府，尤其是阎正旭的房间里，给我找，把侯将军的牌位给我找出来！” “是！”苏公公特有的声音，他察言观色多年，知晓现在皇后是真的动怒了，一刻也不敢怠慢。 不消一柱香的时间，他再度出现在皇后面前，手上拿着一个木牌位，上面写的正是侯将军的名字。 “就是这个？”皇后有些回避去看那个牌位，“卓群，你帮我看看，对不对？” “是。”金卓群俨然也成了她身旁的太监，过去从苏公公手里接过牌位，只看了一眼，便也确认了，他回头，“娘娘，没有问题。” “嗯，就……”皇后刚要下令，又犹豫了一下，很快，她叹了口气，“在哪找到的？” “正是阎正旭的房间。” “嗯，就放回原处吧。” “是” 苏公公离开后，金卓群过来，“休息一下吧。” 皇后抬起头，目光里透着楚楚可怜，“怎么会这样？” “放心，我……”金卓群踌躇了一下，才道，“我会想办法杀掉他，以绝后患的。” “可是案子…” 金卓群也皱眉，“也许，这是你可以最后一次行使母亲和皇后的权利了，伊泽会听你的。” 皇后闻言一脸绝望和痛苦，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三章将死的疯子 “小小都长大了啊？”九千抱着胖乎乎的小猫咪，摸啊摸的，小小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唉，好象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啊。” “是啊。”筱筱已钻进了被窝，从九千手里接过了小小，“而且它好几天晚上跑出去，不知见那只小野猫去了。你说，外面那只要是怀了小猫，我们要不要接过来喂？” 九千耸耸肩，“那也要小小自己带过来啊，是不是？”她说完逗弄着窝在小小怀里的猫咪。 “好了，睡吧。” “先别睡嘛。”九千吹熄了蜡烛，翻身躺下，“我们可好久好久没有睡不着说心里话的时候了。” “这倒是。”筱筱在黑暗中眼珠转啊转，“你说，阎正旭会不会突然冒出来害我们？” 九千被吓了一条跳，“不会吧？” “你说他为什么要越狱呢？当初可是他自己束手就擒的啊？” “我也觉得奇怪的很。”九千真的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主要问题是，他越狱了是要做什么呢？逃命？想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应该没那么简单。”筱筱说，“他应该是有要做的事。” 九千拍拍脑门儿，“他一生只执着于两件事，一是为侯将军复仇，二是想得到我母后。” “若是想复仇，他之前会谋朝篡位就不稀奇，抓他归案一点也不冤枉他。”筱筱说，“至于第二件……”她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九千。 “咦？”九千脑子里也很乱，“你是说，他出来会是因为要找我母后？母后有危险？”九千这么想着，骨碌一下就坐了起来，“怎么办？” “你先躺下。”筱筱笑着又将她按回到被窝里，“你不冷啊？” “可是，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九千不放心，但是想到重重御林军把守的城主府，倒也不至于太担心。更何况，她的本事，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担心的话，白天再去看看吧。”筱筱闲聊着说。 “对了，那个怪物怎样了？” “好象情绪稳定了些，客栈应该招待不下他，也搞不定他。我还是让他住到师傅那个房间了。” “嗯。”九千叹了口气，“香妮怎么样了？” “被香老板送回到老家休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啊。”九千有点想念，也有些惋惜，“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也不知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筱筱顿了顿，沉默了一下，才说，“她走时没有和我打招呼。” “嗯。”九千应了一声，“希望她换个环境，能好起来，散散心总是好的。” “你要回京师了么？”筱筱又问。 “不回啊。”九千被提了个醒儿，正要说到这里，“我可能要陪清明去戚国。” “戚国？” “嗯，他的身世。”九千说完，开始讲述那一整个故事，她讲的很慢，但费劲唇舌还是说清楚了。 “这样啊？”筱筱思忖着，“他……” “你有什么打算？”九千问，“既然毒解了，唐瑛要去哪里？” “这个……”筱筱开始支支吾吾，“还还没想好呢。” 九千聊的挺兴奋，但筱筱有些迟钝，“困了？” “有一点。”筱筱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个回答，还打了个哈欠。 “睡吧。” “好吧。” 九千感到今晚筱筱有些奇怪，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翻了个身，有心要问，但又问不出口。事就在心放了放，委实是太困了，还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然而一早上起床，还未来得及吃早餐，就被砰砰的敲门声惊动了。 “砚林？”看到他的表情，九千只会想到是阎正旭的事，“怎么了？” 砚林一脸阴霾，“皇后娘娘被绑架了。” “什么？” 该来的还是要来，九千纵然惊讶，但惊讶的是重兵把守，居然真的能把大活人绑走。却不是自己母后会出意外的事，因为自打阎正旭失踪后，她最担心的就是母后，只是没想到，这事真的会发生。阎正旭居然真有这么大本事？她有些怀疑。 “不能惊动城中的人，更不可将消息传出去，京师那里不稳定，太子殿下已经赶回去了。”砚林说，“这里交给我了，皇后娘娘若是三日内找不到，他便登基称王，改朝换代。” 九千听闻心中更加空落落的，想不到，帝王家的无情在危难时刻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一国之君会因为不愿受人威胁和不想致使黎明百姓遭殃而自愿与乱臣贼子同归于尽；一国的皇后被绑架，而太子想到的先是封锁消息，免得人心惶惶。 此时的皇后，已俨然成了一颗弃子。 “阎正旭的目的是什么？”九千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不是为了活命，否则逃走就是了，也不会去绑架母后。” “他越狱是为了要做一件事，他简直太疯狂，心中惦念一个女人，到如此地步。” 九千冷笑，“他反正要死了，一个将死的疯子，若是有一件未完成的事，那岂不是没人能阻止他了？” 砚林面色凝重，“皇后娘娘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有没有线索？”事情真发生了，九千反倒冷静了许多，“师傅呢？” “他已带御林军去找了，只是人数不多，其余的都被太子殿下带到京师了。” “嗯。”九千点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要告诉太多人，还有”砚林忽然特意朝医馆内院看了一眼，“不要告诉筱筱。” “咦？”九千一下不解，“为什么？连筱筱也信不过，你还信得过我吗？” 砚林皱眉，叹了口气，“在阎正旭越狱之前，筱筱去男监牢探监过一次。” “什么？”九千更加惊讶，“她和阎正旭八竿子打不着，怎会有她的事？她探个哪门子监？” “不止这一次。”砚林说，“之前在荒山，我们押送阎正旭的途中，有一晚值夜的御林军有一个也曾看到筱筱总是刻意从牢车那里经过，好几回，只是没和阎正旭交谈，但那看上去并不像是巧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四章嫌疑人筱筱 “公主殿下！”到了城主府，驻扎驻守的御林军们齐整整地朝她跪下，高呼公主千岁。九千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名字的含义，师娘用心良苦，但当她此时此刻深深地明白之后，也同时明白了这四个字的份量和无奈。 “咳，让他们起来吧。”砚林在旁边轻咳，也是在提点。 “啊？哦，起起来吧。”九千怔怔地，说完了也还是怔怔地，“师傅呢？” “还在城郊寻找，应该是去了侯将军的墓。”砚林说。 “这样啊？”九千也是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面对，但有一点她十分笃定，“一定是阎正旭！” “是在房间里被掳走的。”砚林说，“跟我来。” 皇后娘娘在城主府坐镇之时，住的是城主府里的客房。看上去很普通，且常年无人居住，看上去也并不华丽。从京师出门时匆忙，所有的用度都是从香家客栈和街巷上买回来的。九千来过这里一次，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但这一次看来，就与上次大不相同了。桌上的桌布一边滑落在地，一边还挂在桌上，上面压着还未滑落的茶具，茶水已倾泄而出，到现在也还湿漉漉的。地上有歪斜倒塌的木凳，只有两个，看上去也不像是挣扎过的痕迹。床上的铺盖是完好的，说明母后被掳走之时尚未就寝。门也是完好的，九千跑到窗口，足够大，虽然没有遭破坏的痕迹，但几乎可以确定是阎正旭以轻功带她从窗户逃出去的。他应该也只有用这个方法才可以，因为无论是门口，城门口，都有御林军把守，甚至师傅的房间也在不远处。 “毕竟是阎正旭自己的府邸，轻车熟路，他武功高强，想掳走娘娘一定也易如反掌。”砚林说。 “他不会伤害母后吧？” “不知。”砚林说，“他早已丧心病狂。只不过，明知自己已活不下去了，却还越狱，一定是有他的想法和未完成的事。” “未完成的事？”九千沉吟，暧昧而邪恶的想法在她头脑中酝酿开来，“他一直觊觎母亲，十几年了，他该不会……” 砚林皱眉，示意她闭嘴，“大不敬，到底是你母亲，还是别说了。” 九千也觉不妥，但并不收回自己的想法，她以为是有可能的。只是，若真的成真了，想来自己也是受辱的。血浓于水，虽然没有感情，甚至是个陌生人，她也不希望那样一把年纪的女人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此时有人敲门，“公主殿下，御林军乙军首领林末一求见。”!%^* 砚林看向九千，九千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进门的是个年轻人，人高马大，看上去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样子，“属下御林军乙军林末一，临危授命，特来请示公主殿下如何营救皇后娘娘。” 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不过九千清楚，母后被绑架，伊泽回京，剩下的她纵然是刚刚认祖归宗，但皇室中人就是皇室中人，她是这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也算是受害者，甚至真可谓几人之下，万一之上了。这位年轻的军队长来向她请示，无可厚非，也属正常的礼数。” 只是，九千自己现在也是使一头雾水。她回头看砚林，后者皱眉，“林将军，公主殿下正准备要搬来城主府坐镇，主持大局，后面的事，待公主的师傅回来，带来确切的消息，再来定夺。你们先命士兵们整队，部分休息，部分警醒，交替轮换，严阵以待。” “是！”这林将军十分干脆之人，得了令，立即告退了。(!&^ 他走后，九千一脸哭笑不得，“你怎么说我要来这里住？” “现在你必须来这里。”砚林说，“因为筱筱已信不过了。” 九千马上阴下了脸色，一提起这事，她便不高兴，心中也隐隐不安，“如果筱筱你都信不过，那我是不是也……” “失踪的是你母亲。”砚林说。 “筱筱没有任何理由参与这等事啊！” 砚林摇摇头，“表面看上去应该是没理由，可是，很多欺骗都发生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许她有苦衷，但有嫌疑就是有嫌疑，现在不该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以防万一，还是暂时与她隔离为好。” “若这事她真有参与，那我留下监视她不是更好？” “怕她是会对你不利……” “你！”九千甚至出手，掌尖顶着砚林的胸口，“你还想说什么？筱筱要杀了我么？” “当然不是。”砚林决口否认，但又说不出其他的理由，“总之，你先搬回来，监视的事，交由御林军去做。” 九千叹了口气，“我去找清明商量。” “等一下！”砚林拉住了转身正欲离开的九千，“他？你是不是也……” 九千笑了，“怎么？他也有嫌疑？” “打你们从墓地回来之后，他们好象又躲回到孔明巷了。” “什么叫又躲回？那是他的家，他住那里，不然要住到你家去？”九千横眉立目，说筱筱也就算了，毕竟是同门师兄妹，他是兄，说一句长幼有序，虚心便好。可清明到底是她心爱之人，如此莫名其妙地被怀疑，而且怀疑的事件又是勾结乱臣贼子绑架当朝皇后，又还是她母亲的事，她当然不能接受。 砚林知九千是真的动气了，但同九千一样，他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一脸肃穆，并不道歉。 “砚林，我已是清明的人了，他做什么，与我脱不了干系。”九千也一脸严肃地回望砚林，“即便他所做的事罪大恶极，且是我不知道的，那到时真若株连九族，必定也有我的份儿。” 见她如此决绝，砚林无奈，“好吧，你去吧，带上两个士兵去。” “难不成我是去抓他的？”九千好笑地看着砚林，旋即，转身走了。 留下砚林一人，望着九千决然而去的背影。或许是心理作用，他甚至感到九千是雀跃的，即便是自己母亲被绑架了，但想到是去见自己心爱之人，她是雀跃的。 九千，曾经对她亦步亦趋，曾经爱她到追赶的师妹。眼里，心里都已然没有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五章罪之香粉盒 “这是什么？”清明已虽九千来到了城主府，皇后所住的房间。 他进门，在窗台处捻起一小撮白色粉沫，在鼻子下嗅了嗅，又举到九千的鼻子下，“这是什么？” 九千轻轻吸了一口，耸耸肩，“是香粉吧？” 清明皱眉，又在地上看了看，来到梳妆台前，“来找找，哪一个是。” 九千在各种繁复的妆容粉里，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然而，当她皱眉放弃之时，却意外地在地上发现了一处水渍，上面飘拂着白色的粉沫，大部分已经干掉了，“清明，这个是不是？” “嗯？”清明和九千一齐蹲下，两人像小狗一样，都趴在地上去闻那滩水渍，“没有错，是一样的东西。” “可是，盒子呢？”九千四下里去看，某处的异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个一半挂在桌上，一半掉落在地上的桌布，因为茶壶的作用力，桌布一边被压住了，而另一边落在地上的地方，也浸润着茶水。九千走去，轻轻提起桌布，果不其然，地上一大滩香粉，有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歪斜地散落在旁边。 “桌子，梳妆台，怎么香粉盒会跑到这里？” “也许，母亲是习惯在这里梳妆？” “不对啊，被掳走之时，应该是晚上，她应该是卸妆，而不是梳妆擦香粉啊？” 清明说得有道理，九千再度将盒子拿我手里，端详着，“这看上去也不像是现在的花色，粉……呸！”刚刚的量少，九千还觉得香的很，如今多半盒，一嗅，简直呛人。她平时虽不喜爱浓妆艳抹，但也没觉得这样的香粉会是母后一个一国之后会用的东西。 九千思忖了一下，跑到门口，“苏公公” “奴才在”苏公公好象一个影子一般，不该他出现的时候，绝对看不到他，然而，需要他的时候，随叫随到。此时，正必恭必敬地弯腰站在九千面前，“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免礼！”九千催促着，出出进进几次，她都已习惯这种跪拜和恭敬了，该说的话也早已脱口而出了，“苏公公，平时母后梳妆打扮，你可有看到过？” 苏公公目光一亮，像是被问到拿手之处了，“不瞒公主殿下，老奴何止看到过？皇后娘娘平时的梳妆打扮，若非盛典，连头发都是我老奴来管的。” “这样啊。”九千高兴了，将半盒香粉举起来，“那苏公公，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母后平时用的？” 苏公公看到这盒子一怔，只凑上去随意地一闻，便连连摇头，“回公主殿下，这绝不可能是娘娘用的香粉。不仅廉价，难闻，而且还是十几年前的老货了，莫说是宫里，就连宫外头，现在也没有姑娘媳妇的用了。皇后娘娘，自然是不可能会用这种货色的。” “这样啊？”九千皱眉，“那这个，就不是我母后的了？” 苏公公笃定地摇头，“肯定不是，老奴拿项上人头担保！” “可是，这是在这房间里找到的。”九千说。 “这…”苏公公皱眉，抬眼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愁苦又蒙了一连，“皇后娘娘啊，你到底在哪里啊？那个杀千刀的老贼，若是落到我苏公公手里，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都不解恨啊！”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九千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把年纪的男人……或者说女人，或者说不男不女的人哭成这样，“你确定，这个房间里，或者说我母后不会自己买到，或是得到这么盒香粉么？” “绝对不会。”苏公公边擦眼泪，边摇头，“皇后娘娘平时虽节俭，但对胭脂水粉色，女容之说也颇有造诣和研究，宫中甚至大臣的家眷夫人们，有很多也收益于娘娘的打扮之术。这么个气味的东西，既呛自己，也呛男人，娘娘是决计不会用的。而且老奴也敢担保，皇上陛下也不喜欢这个香味。” “嗯，我知道了。”九千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老奴告退。” 苏公公走后，九千陷入愁云，“这东西，会不会是阎正旭带进来的？” 清明皱眉，九千询问苏公公之时，他只是竖起一只耳朵在听，仍旧在屋子里搜寻着，找线索，只是一无所获。 “他带一只香粉来干什么？”清明心不在焉，他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疑点。 九千思忖着，“也许，是他带给母后的礼物。” “嗯？”清明被她这猜测，惊得回头，狐疑地看着她，“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是吧？”九千本以为清明会骂她愚蠢，却不想得到肯定的认可，一下兴奋了，“刚刚苏公公也说了，这东西年代太久远了，但我想，这么个花色，现在看来也不是粗糙品，应该是当时很贵的高级货。阎正旭有可能在当时买下了，但没来得及送给母后，他这次越狱，若是说完成心愿，有可能是来见母后一面哦。” “可是，见就见，为何还要掳走？” “也许是，见到母后，舍不得了？”九千如此猜测，脑海中浮现母后美丽的容颜，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有理由的。 清明闻言，也坐了过来，接过九千手中的香粉盒，再度凑到鼻息间嗅了嗅，“我们会不会想的太简单了，一个是国之后，一个是个大魔头，会是为了这种儿女情长而做出冲动之事的人么？” 九千也点头，矛盾着，“可我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和原因。” 清明挑眉，“也许，真要到见到他们才会水落石出了吧？” “希望母后没事啊。”九千纵然与皇后娘娘没有感情，但已然失去父亲的她，并不希望母亲再出意外，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离开她。 “公主殿下！”苏公公在门外轻唤。 “请进！” “奴才诚惶诚恐！”苏公公进门第一句如此说，想是刚刚九千对他的称呼和用语太过礼貌。说完，他继道，“金大侠回来了。” “师傅回来了！”九千简直要从凳子上蹦起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六章上一辈的恩怨 “师傅呢？”两人匆忙下楼，却只见砚林一人在楼下，驻守的御林军似乎又少了一大部分。 “师傅回来了，带了二十个御林军，又走了。”砚林说，“有皇后娘娘的消息了。” “快说！” “师傅没说。” 九千头上顿时冒出一团黑线，“为什么？” 砚林挑眉，“可能也是信不过我吧。” 九千心底升起一阵阵的嫌恶，砚林总是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若真怀疑，哪一个不值得怀疑呢？她还怀疑他了。九千不耐烦，心底也是真的焦急，好不容易盼来了消息，师傅却又走了，“师傅朝哪个方向走了？” “还是城外。” “侯将军的墓？” 砚林摇头，“不知道。”他又特意强调地，否定地说了一句。 九千沉了口气，决定不再和他说，拉起清明的手转身就走，“我们去追师傅。” 九千知道，她无论到哪，清明就到哪。一路走来，她以为她是追逐的那一个，最后却发觉，她并非在原地不动，而清明也一直没离开她的左右。 她以为他们追上的是大队人马，却不想，见到的是师傅带着军队，原地在休息。 九千不解，走上了前去，“师傅” 金卓群竟然在喝酒，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听闻九千的声音，回头，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释然和无奈。那目光，像是要赤裸裸地刺穿着一些真相。!%^* “千儿，清明，你们来了。” “师傅！”九千下马，快走到他身旁，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袋，“师傅，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喝？带了军队，也在这里休息，他们休息的够了，可以出发了，我母后呢？” 九千有些没大没小，心里也是实在焦急。金卓群并没有怪她，也没有斥责这个徒弟，而是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千儿，你快回去。” “我不回去！”开玩笑，她都这样赶过来了，又怎会轻易就回去？“师傅，你到底怎么了？母后到底在哪儿……她她该不会已经……”九千看着金卓群的表情，心底升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皇后娘娘没事，放心吧。”金卓群摇摇头，又从她手里抢回酒袋，“这里有师傅在了，你回城里去。”(!&^ “师傅！”九千也是了解师傅的，他这样必定有缘故。她心里清楚，这个心中一直以男女之情记挂着母亲的师傅，得知爱了多年的女人被挟持，他一定心急如焚，而如今这个反应，一定不正常。九千沉了沉气，“师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千儿，你不要问，相信师傅，过不多久，皇后娘娘就会回去的。”金卓群将目光投向清明，“清明，带九千回去。” 清明也有一丝犹豫，自然，他也很想得知真相。而其实，实际上，他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九千，听师傅的话吧。”清明从后拽拽九千的衣袖，“要不我们先回去，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他说着不疼不痒的话，以他对九千的了解，这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果不其然，九千一赌气，上了马，指了侯将军坟墓的那一处乱葬岗，“是那里不是？我现在就去，你不给我说，我自己看！” “九千！”金卓群瞪眼，飞身上马，快行几步，快追至九千所骑的马时，腾空而起，轻功落到九千的马上，坐在九千身后，拽起她的缰绳，“不肖徒！” “师傅！”九千一下惊讶至极。 金卓群在玉铂山上之时，也已多年未教习他任何功夫了。一切都是师娘白玉在从上到下料理着他们，九千一直以为师傅武功高强，且高高在上。虽然醉生梦死，但从不是动粗解决问题之人。这一下，给她见识了高强的武功用在管教自己身上，她一时也不适应了。 “九千？”清明也骑马跟在后面，他那世外高人处学来的内功自然是打得过金卓群的，但他明白金卓群的行动有他自己的道理，是以只是在后面跟着。九千被束缚住，马匹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金卓群一个翻身又下了马，缰绳在他手里。九千无奈，缰绳脱手，无处稳住自己的身子，清明从后过来，拦腰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只是清明也学得金卓群，没有朝前飞奔，而是渐渐勒住缰绳，放慢脚步，最后马儿低头吃起地上的草来。 清明并不站在自己这头儿，九千无奈，只得下马，还是跑到金卓群面前，“师傅，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阎正旭绑架了母亲？” 金卓群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快救人？” 金卓群这回摇头，朝一旁的天色望去，“救是不必救了，只要将事做个了结便可。” 九千听得似真非真，好象明白了，又好象更糊涂了，“师傅……” “千儿，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不必知晓。”金卓群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吧，清明，带九千回去。” “嗯。”清明应允了，再度在后面拽拽九千的衣服，被九千一把甩掉。 “师傅，你若不说，我便不走。”九千也不知一时哪来的倔强，她只知在她心底，隐约要见到一个真相，一个也许她并不能接受的真相，但她还想知道。 金卓群叹了口气，回望御林军们休息的地方，见他们远远地坐着，严阵以待，但一个也没有顺风耳，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便说，“阎正旭，是皇后娘娘属意放出来的。” “什么？”九千大为吃惊，“为什么？” “因为要审理的关于他的案情和对侯将军的平反，无论做了哪一步，都会对皇室声誉不利。” 九千摇摇头，“可是，伊泽说，即便当事人都死了，他也会重审此事的。” “就要因为这样，太子那孩子太耿直，做事太理想化，皇后才会出此下策。”金卓群说，“待他登基，自己做上了皇帝，才知有许多无可奈何。” “可是，阎正旭逃出来后，他挟持了母后，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不，皇后娘娘也是自愿被挟持的。” 九千这一惊非同小可，瞪圆了眼睛，“为什么？”然而，在心底，她知道，她离一个真相更接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七章皇后的险恶 “在荒山，太子殿下私自答应了阎正旭的条件。然而，这其中牵涉了太多的真相和内幕，以及已驾崩的皇帝陛下的声誉。皇后娘娘并不希望这个案件重审，否则便是向全天下公布皇上和她自己的风流艳史。如今只是野史里流传，若是编入正史，永远为后人病垢。更何况，皇帝陛下是自我牺牲，功大于过，娘娘也希望保住皇室的颜面。” 天色已晚，金卓群九千和清明三人在御林军扎营的附近，点上了篝火，促膝谈心。 “即便如此，也不该将他放了啊？”他们每一个脸上都表情凝重且不安，“阎正旭罪大恶极，不重审侯将军的案件，也有理由将他定罪。” “太子殿下一向仁厚，既然是如此答应了他的条件，便一定会做到。若不重审，他这一关也过不了。”金卓群语重心长，“出于无奈，皇后娘娘还是选择了想办法偷偷将他放了。” 九千闻言，思忖着，须臾，默默道出一个名字，“砚林？” 金卓群摇摇头，“他对太子殿下誓死忠心，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收买不了他。更何况，看守阎正旭的，并不是他。” “那是谁？” “是我负责。”金卓群虽然在皇后面前只是个故交，但临危授命，也委派给了他一些差事。阎正旭既然是他千里迢迢到荒山抓回去的，自然也由他看守了。 九千沉默片刻，嗫嚅着，“所以他是师傅你放出去的？” 金卓群被问得踌躇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清明，再看向九千，“实际上，我也不知他是如何逃跑的。他会缩骨的事我也不知道，其实，若他不在我预期之内逃跑，我也会打算以别的方式放他跑。” 九千皱眉，“那会是谁呢？” 金卓群又看向清明，这一回，清明和九千也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的。他并无尴尬，只是思忖着说，“砚林说，曾看到筱筱去探过监。” 又是筱筱？ 九千在砚林面前可以不承认，发脾气，但师傅面前，且是第二个证人，她也不知该如何辩护了，“师傅，筱筱……筱筱她没理由去看阎正旭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难不成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金卓群抬手，示意九千不要激动，“没关系，筱筱的事我们只当自己知晓。若是没有其他动作，便当没这回事。反正皇后娘娘的目的也达到了，更何况，也许只是巧合。” 而一旁的清明，沉默着，目光中映着篝火的火光，变幻着异样的色彩。 “难道母后就没想过，阎正旭从监牢中逃脱出去，并不太有可能会去逃命，而是去找她算帐？” 金卓群哭笑不得，“不是算帐……” “他早就不想活了！”九千还是有些急躁，“你以为，皇后娘娘想到的问题，他想不到么？能这么轻易的逃出去，他一定猜到了原委。他恨母后，想和她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九千，你先别急。”清明在旁边，一直并不插话，此时轻轻拽她的衣袖，安慰着。 九千头也没回，但手拍过去，覆在清明的手上，一是回应他的安慰，二是制止他再劝她了。 “也许想到了吧？”金卓群叹了口气，给篝火中添了几根树枝，火光又旺了起来，火苗高到九千和清明看不到他的面孔，“他也许是想见她最后一面，也许，他只是还没以为皇后娘娘会对将军如此绝情。” 九千冷笑，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女人，怎会心软？怎会念旧？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的人，一个曾经的丈夫，一个暗恋她多年的男人，她怎会为他们而付出冒着永远为后人所唾骂的风险？她并不只是一个女人，她还是个政治家，是一个领导者。 她永远以为，她所做的决定，是最顾全大局，最正确的。 然而，真是这样吗？至少，九千对这一点十分怀疑。 “这个。”九千举起身上带着的香粉盒，举到金卓群面前，“他是否带着这个去见了母后？” 金卓群皱眉接过香粉盒，手上打量了两下，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阎正旭到城主府来见娘娘之前，他自己先嵌入过进自己的房间。” “这就是了。”九千说，“这应该是他多年前买给母后的，未来得及送给她的礼物。” “嗯？”金卓群为这猜测感到意外，特意多打量了两下香粉盒。 “他应该是来送东西的，他心情一定很复杂，他也许是想打动皇后娘娘。”九千沉吟着，又道，“他不怕死，他随时都做好死的准备，但他最大的愿望，是替侯将军平反，侯将军是无辜的，他什么错都许多犯，只是因为在父王之前先遇到了母后，又先娶了他，便被王权所不容。不但要灭口，还要在死之前被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冤枉。换做谁都不甘心，他对阎正旭有知遇之恩，阎正旭也视把为兄为尊，如今他只剩下这么一个愿望，他越狱后并没有逃跑，而是来见皇后，一定以为皇后会同意重审此案，毕竟所还的清白也还是她曾经的丈夫。” “只可惜，他猜错了。”九千顿了顿，继道，“也或许是，他从一开始就看错了母后。母后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高洁，甚至是他所没有想象到过的自私。母后当然不会答应他，或许说了他不能接受的话，他才会一怒之下挟持了母后。这一回，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匆忙挟持走皇后娘娘到底要做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晓了吧？” 金卓群静静听她分析，面上表情一直未变，直到听她说完，叹了口气，“这只是你的猜测，九千。 “可是师傅，我哪里猜错了么？”九千摇摇头，皱眉看着师傅，“你，还有阎正旭，你们都因为喜欢，将母后想象的太完美了，她可是一个能将自己亲生女儿当作筹码的女人……” “你还在怨恨她？”金卓群有些避重就轻，找了她话中的话，“因为你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才会在想任何问题的时候，将她想得太过丑恶。” 九千一怔，她想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潜意识中也许在认可着师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八章你下不去手 “金大侠！” 三人正沉默着，从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抬头去看的功夫，骑马而至的人已飞身而落，朝金卓群单膝下跪，“金大侠，有消息……”那人该是匆忙赶来，报告什么消息的，但见金卓群身旁多了清明和九千，犹豫了两下，没有将急事说出口。 “起来吧。”金卓群居高临下，“这是公主殿下，但说无妨。” “是！”那士兵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十分利落，站了起来后，目不斜视，“我们几个埋伏跟踪阎正旭的，看到她将皇后娘娘挟持到祁国边界的一个常年积雪的洞中，在那里歇息了。” 他说的十分简练，听者去心中震惊。九千回头与清明对视，两人心照不宣居然又是那个雪洞？ “还有吗？” “皇后娘娘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挣扎和呼救，是被阎正旭抓着胳膊，自己走进去的。”那士兵说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内容，但表情和语气都像是在读着索然无味的书本。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他应该发现我们跟踪了。” 金卓群皱眉，“发现了？” “但是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那士兵说，“他头都没有回，只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们不值得我出手。” 那自然是有值得他出手的人喽？金卓群心知肚明，阎正旭并不止要找后算帐，也是要找他啊。 “师傅，是雪洞！”待那士兵走后，九千像是在出谋划策，那是个有渊源的雪洞。 已入夜了，金卓群望着天色，他的确也在担心皇后的安危，尽管他知道她能应付，但他算不准阎正旭的目的。 “师傅，我们去看看吧？” 金卓群皱眉，他并不想牵扯进九千，尤其是他以为，皇后也并不希望在九千面前被看到自己狼狈和诡诈的一面。这里面有许多事，或许连他都被蒙在鼓里。然而，他只犹豫了片刻，还是翻身上了马，“走！” 九千和清明也骑上马，跟了上去。那群留在原地的御林军，见状也纷纷上马，动作迅速有速。!%^* 旷野中寒冷，已是春天，雪洞里还也积雪。 远远地，可以看到有点点萤火，阎正旭一定也点了一窝篝火。 金卓群在距离很远的地方，便勒马下地，清明和九千跟在他后面，也停了下来，“师傅，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我去见他。”金卓群将缰绳交给九千，“告诉他们也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命令。” “嗯。”九千接过缰绳，应允后，目送着金卓群离开。(!&^ 金卓群一步步，有些缓慢而沉重地走过去。他和阎正旭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内力修为也极深，如此这般地走过去，不消一刻，阎正旭一定会察觉到而出现在众人面前。 “清明，我们也跟去。”九千实在好奇，她隐隐感到，她会亲眼目睹一些真相。 清明没有阻止，只小心翼翼跟着保护她。 他们只跟了十几步，金卓群便已察觉，脚步一顿，但也没有呵斥他们回去。自己头也没回，继续前行。 快到雪洞洞口之处，那火烧得很旺的篝火前，一道身影被映衬得十分伟岸高大，身材瘦削，身上的衣服在风中飘扬，点点苗飘散着，一道剪影，像一副画。 “值得你出手的人来了。”金卓群先开了口，“若你要我和你一决高下，可以先把娘娘放了，你已和她朝夕相处两天之久，还奢望什么？” 阎正旭又向前走了两步，很明显，他看到了清明和九千，以及后面的一众御林军，“还是这么声势浩大，以权势和人数压人，这种事你们今生能少做一次么？” “呵，用卑劣的手段，在暗处盘算计划，这样的事你又有哪一次没做过？” “是你们逼我的！”阎正旭出手凌空一扫，篝火中一根柴火腾地飞起，飞向金卓群的方向。 离得很远便已飞来，金卓群身子一偏，轻松躲过。 “唔！”站在他身后的便是九千，她早有防备，但还是躲得有些狼狈，她只是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脑袋。清明也是随着他，半蹲下，一只胳膊替她挡着使火星，一只手出手，一道暗器将柴火打向另一个方向，掉落在无人的空地上，继续燃烧着。 “娘娘的意思是让你逃命，你却偏偏要错上加错，何必来怨得别人？” “是你答应我的！”阎正旭很是激动，指着金卓群，“荒山上我没出手，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不相信她会如此对待将军，这么多年我都不相信，我一直以为是那个人，我以为是那个人自作主张要杀了将军，以绝后患，还要扣上一个罪名，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件事，娘娘也参与有份，对吗？”金卓群替已绝望阎正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我要杀了她”阎正旭更加激动，控制不住，他本就有些走火入魔，此时在火光中，更像只已变了形的恶魔，且是悲伤的，因为将他摧毁的，算是他一直以来的信仰，他所心爱的人。 “你若要杀，早便杀了。”金卓群冷笑，“你下不去手，你若将娘娘杀了，你这几十年的时光，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娘娘丑恶的一面你看到了接受不了，那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得了么？” “别说了！” 阎正旭声音嘶哑，他一出掌力，将篝火打散，更多的柴火纷飞到半空中。金卓群整个人腾空，脚尖轻点那一根根柴火，借力来到离阎正旭更近的距离。 “你别过来，过来我杀了她”他歇斯底里，而朝洞里张望，却始终不见皇后的人影。 金卓群也有些焦急了，“皇后娘娘在哪儿，让我见她一面。” “卓群！” 阎正旭还未有什么反应，洞口已走出一个人，正是皇后娘娘。她看上去很好，并没有像是被绑架的绳索加身，那自如自在且美丽的身姿，应该也没有被点穴。 原来她一直是自由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章皇后遗命 “母后”九千不知情形，也不确定自己的呼唤母亲究竟听没听到。 她悄悄来到金卓群身后，“师傅，你和阎正旭对决之时，我们去将母后接过来，如何？” 金卓群没有答应也没有摇头，他与阎正旭目光对恃着。后者见到皇后走了出来，神色早已不稳，终于，他也崩不住了。 “你们都别过来！”阎正旭不再理会金卓群，转身使上轻功，眨眼间擒住皇后，手已钳上她的脖子，“过来我就杀了她！” “不过来，你又如何呢？”皇后十分淡定，阎正旭的力道并不重，但随时都可以要了她的命，“你带我来到这里，究竟又想做什么呢？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我已被你擒住，可你什么都没做，你这个胆小鬼！” “我我是不想伤害你！”阎正旭似乎被说到了痛处，他平生只在乎一个女人，便是眼前被他擒住的女人。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距离。可是，当他得到之后，却什么都不敢做。 “你若不想伤害我，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有谋反之心，也不该为了得到我的公主和宝藏而去伤害那么无辜的婴儿和其他人。”皇后并不惧怕，她的气场已然强大到即使自己处于低位，也还能压倒对方，“你只是个懦夫而已。当年你不敢追求，只敢意淫我。你想谋朝篡位，和冷越合作，根本不是想得到我，你是妒嫉皇上，妒嫉他当年做了你想做去做不到的事。” “那是因为，他当年是太子，后来是皇上……” “你恨他不是因为他得到了我，而是你以为是他倚靠自己的权势得到了我。”皇后冷笑，“若我猜的没错，若是当年他不出现，你的这份妒嫉之心，也会同样落到侯将军身上。” “你胡说！”阎正旭听到了自己最接受不了的一个事实，他不自觉地将手收紧了，他在逃避，因为他不想听到自己心底深处，连自己都不想听得的声音，“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我不想伤害你！” “不，你最想伤害的就是我！”皇后似乎在找死一般，不断地刺激着阎正旭，令人琢磨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你以为你是喜欢我，爱我。其实，你是想掩盖你的恨，因为你知道我看不起你，我的眼里一直就没有过你。我爱侯将军，我敬佩金大侠，我后来也爱上了皇上。无论随便他们哪一个，到什么时候，我对你都不屑一顾，因为我早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太龌龊了，也太懦弱了。可你的懦弱并没有让你成为善良和谨慎的人，反而啃噬着你，让你越来越看不起，逃避自己。最后你疯魔了一般，暗示自己你有多高尚和伟大。其实，你只是个胆小鬼！” “啊”随着一声撕吼，看得出，阎正旭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一把将皇后掐死了。 “母后，别说了……”九千实在想不通，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说了发泄的吗？现在真的刺激得阎正旭下了手，那她的命岂不…… 等一下！ 九千忽然像被针扎了一样，这情形虽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岂不就是不久前，自己的父王一心求死，与敌人同归于尽之时的态度么？父王不妥协，不屈就，不在小人面对低头，才会死得壮烈，惨烈。而如今，母后又何尝不是在做着同样的事么？ 她若呼救，也于事无补。她若一心求死，阎正旭也未必会如她所愿。 阎正旭就如同得志的小人，也像抓到了半死不活的老鼠的猫。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兴奋的心情。总是高高在上，远远地望着的人，忽然有一天成了你手中的小老鼠，任谁都会难以消化这兴奋之情。 就像抓了老鼠的猫，老鼠越挣扎，猫就玩得越欢，总是玩弄于股掌，不会让你死，也不会放过。 “不，我不想伤害你！”阎正旭似在表白，也像是在自我催眠，他仍钳着皇后的喉咙，所有人都与他对恃，却一动不敢动。 “你不是想伤害我，你是想得到我，就像当初侯将军一样。”皇后也像是一肚子火，气得继续说着，“若是金大侠和皇上没出现，你对他的妒嫉也会与日俱增，直到如同如今你看皇上一样看他。只不过，他后来被赐死了，你才会以一个同病相怜的态度去同情和可怜他，其实你只是在可怜你自己，你以为你和他是一样的。别做梦了，你一直在自己骗自己，你想要的是皇上和侯将军当年拥有的权利，那是你得不到的。” “难道不是吗？”阎正旭一改刚刚的呓语，声音高了八度，尖锐的很，“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将军，一个是侠客，一个是太子，你才会对他们有个正眼相看？我岂会猜错了，你选择了地位权势最高的一个，即便是没有那个人，你也会一直和侯将军在一起，你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我，因为我只是个小小的副将，一个士兵，我能给你什么……” “你错了，我会选择和太子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是太子。实际上，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甚至已得到侯将军的休书之时，我也还不知他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个只会吟诗作对的纨绔子弟。那样的人，若论前途，既比不上侯将军的沉稳成熟，也比不说金大侠的洒脱俊朗。他什么都不是，但我就是爱上他了，只是这样而已。” “侯将军会被赐死，是皇上的错，但他已然驾崩，且是为辛国而亡的，他是殉国，值得尊敬，历史上甚至是野史上都不该有他这一笔污点，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皇后一口决然，想必，心下有了决心，“侯将军的案子不能重审，伊泽那孩子也不能再重审！卓群” “是！”金卓群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被这一叫，他好象快崩溃了。 “今日我便死在这里，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遗命！”皇后说完，目光又投向了九千，“九千，你要为你师傅作证，这是我亲口所说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一章三个是的份量 “母后，我们先救了你……” “不必了！”皇后说，“我若不死，留下的就不是非守不可的遗命了。” “母后？”九千一时忽然重新体会了父王死时的感受，师傅所说的，她的记恨，此时，亦烟消云散了。若是母后此时此刻死在自己面前，又何尝不和她当初不舍父王一样呢？人往往就是如此，快要死去之时，才知什么是真心。 她想，她是不了解母后的！也许，无论是哪一个，都值得她用心尊敬和怀念！ “第一，我死后，将辛国历史上，我入宫之前所发生的事，无论是正史，野史都一笔勾销，从此列为禁忌，不许人提一个字，否则格杀勿论！第二，将侯将军的坟墓迁入侯家祖坟，寻找侯家后人吉萱，由她祭祀。若寻不到，便由白石城中侯姓家人选一人归入侯家，为侯家后人。第三，我死后，将我身后这个乱臣贼子，给我乱箭杀死！” “你你你这个歹毒的女人！”阎正旭听得脸都变形了，手上的力道也更大了，他无法控制，皇后已然呼吸困难，嘴张得大大的。阎正旭已然疯魔，顾不得这么多，他被赤裸裸地戳到痛处，已然失控，“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师傅！”九千见状，以为师傅会出手，但却见金卓群不动声色站在原处，好象事不关己的样子。 九千不解，绕到他前面，一下惊呆了，“师傅，你……你哭了？” 金卓群似乎没察觉到九千已站到自己面前了，他急忙偏了偏头，“别靠近，到后面去站着，清明” “金大侠。”清明知晓金卓群叫他是做什么，他默默上前，将九千拉到后面，一个安全的位置，“九千，听话……” “不！”这一回，九千没有听任何人的话，她脑袋没有思考过，就一提起，冲向了阎正旭和皇后。她要去救母后，已然错了一次，父王在她并不知晓的情况下，被乱箭射死。她不想遗憾再来，她至少要做些什么。 “九千！” “千儿！” 金卓群和清明同时唤他，也同时追过来了。九千没有理会，他知道自己也许不是对手，也有可能会导致母后被杀，但她还是想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别过来！”这一句不是丧心病狂的阎正旭喊的，而是时出自皇后之口。!%^* “母后！”九千正欲向前，却一惊。只见皇后手中多了一道暗器，不，那不是暗器，是火药。她在史志上见到过，这东西可以威力她也见识过，那天在荒山，炸开密室，救出阎正旭的正是用的这种火药。若是有预知，当初炸死阎正旭岂不痛快省心了？ 只可惜，这都是后话。如今火药在母后手里，而母后在阎正旭手里。 “九千，孩子，母亲也已经要离开你了，我有很多遗憾，我都没能陪你在皇宫里看一看，没有把提前给你准备好的嫁妆给你看，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皇后憋闷着嗓子，她脸都涨红了，但伸出的手是向外推的，“快到远一点的地方，母亲要让你看，我做的和说的是一样的，我愿意为辛国牺牲，就像当初牺牲你一样。我是一国之后，能为辛国和百姓做多少就做多少。我同时也是你父王的妻子，我能做的也只到这里了，无论将来如何，到底我十月怀胎生了你，你不要再恨母亲了，好吗？” “母后？”九千心中五味杂陈，想过去，被清明紧紧抓住，她回头，“你放开我……” “皇后娘娘用心良苦，一心想保住皇室和辛国的声誉和未来，你不如尊重他们的选择。”(!&^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九千歇斯底里，狠狠抓着清明，“我当然明白他们的心意，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都要落到这么一个地步？一定要这样吗？” “九千！” 九千回头，见到皇后举着的火药已被她拉出了一段距离，只消将最后的塞子拔掉，她和阎正旭两人一定会瞬间烧成一个火球，“九千，是母后和父王无能，不能将一切数玩弄于股掌，我们的希望都在你和你皇兄身上。我们不在了，你要回到皇宫辅佐你兄长，知道吗？” “是……”九千尚在犹豫，但此时此刻，她感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 “你身上的宝藏，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求你想办法找到，这也是父王和母后的遗愿。”皇后说。 “是。”九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母后还有一个请求，我那失散多年的结拜姐妹，帮我找到她。” “是。” 一连三个是，九千此时并不明白自己答应之后的份量。她本是散漫的人，很多话答应了没有实现也是有可能的。然而，她却忘记了，这个她对她起誓的人究竟是谁？面对一国之后的誓言，岂是如此可食言的？她答应了，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便不得不去面对和执行。 可是，若此时给她看到未来的命运，她也会义不反顾地给出同样的答案。 “好，好！”皇后似已了无遗憾了，手上的火药拉得更加大。 阎正旭也是一脸绝望，其实，他完成可以放开皇后，或者打掉那火药，但他似乎已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和解释，“原来，在你面前，我一直是个输家。哈哈哈！”他一脸绝望，但卡着皇后喉咙的手没有松开，“好吧，好吧，无论你是如何想我，或许这才是我和你最好的结局。我知道得不到你，我也不知得到了你我真正要做的是什么。原来，和你死在一起，才是我能享受到的。他们一个人得到了你的青春年华，一个人得到了你的后半生，一个人怀念你一生，你却恨了我一生，看不起我一生。可这又如何？我原来也有我可以拥有的……” 皇后冷笑，“我死为了保住我夫君的声誉。你死，遗臭万年！” 嘭！ 随着火药的一声闷响，皇后和阎正旭由两个人瞬间变做一团火焰。 “母后”他们还没死，九千知道此时他们还没死，很难受吧？像她当初被施血咒一样吧？她不再怨恨了，原来，同样的事，他们对自己也可以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二章宿命 “公主殿下，请节哀！”金卓群静静站在那里，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御林军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一个敢上前一步。 九千很是麻木，瘫软在清明的怀里。她先是目睹父王被乱箭射死，现在又亲眼见到母后亲自将自己和敌人活活烧死。九千忽然有一种恐慌，仿佛这样的命运也会降临在她自己的头上。 为了辛国？为了百姓？ 她从未以为自己有如此高尚的情怀和责任感，她想的只是自己，只是要在哪里和清明长相厮守。但结果却是要一次又一次地给她见证牺牲和决然的过程，她想逃避，但骗不了自己的眼睛和心。 时间好象静止了，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耳畔回响着的是皇后痛苦的尖叫声和阎正旭疯狂的撕吼声。被火烧死的滋味，没人想体会，却没想到自己的母后是这样的人？九千害怕了，她做不到为人牺牲到这个程度和地步。尤其是当她回想起当初为清明求解药之时的自己，那时的她，一定是疯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金卓群走了过来，越过两人，来到两具已烧时焦的尸体旁。火药没有将身体炸得碎裂，只是闷闷地烧着。所以，他脚下所踏的并没有血肉，只有被烧后的碎屑。他蹲下，连鼻息都不用探了，甚至要辨别一下，哪一具才是皇后的尸体。 那一具头上和身上的金饰宝石都还未被烧毁的，他眼底本该燃起火焰的，但此时皆是一潭寒水。心中挂了十几年的女人，在自己眼前自焚而死，他却无能为力。从此以后，他的心不会再起任何波澜了。 “皇后娘娘以身殉国，御林军接遗体回城！”金卓群一声令下，身后的御林军刷刷刷地跑了过来，同样越过九千和清明，迅速有素地执行着命令。 师傅则一个人倒退出了人群之外，静静地看着他们想要将两具烧焦的尸体掰开，却怎么样都连在一起。金卓群冷笑，原来，他还是执着的，一切他都料得到，但他宁可死也要拥有哪怕一点点可能。 他们三个男人，一个拥有了她的青春年少时光；一个拥有了她的后半生，又给她无上的荣耀和展示聪明才智的舞台；一个，拥有了她的死，到死把都做到了，他到底是拥有了。而他，金卓群开始嘲笑自己，他为她醉生梦死半生，一刻也没有得到过她。 “金大侠？”清明走了过来，“金大侠，我们要回去了。” “怎样了？”金卓群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已无尸体，御林军将已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还是将两具尸体包裹在了一起，说是回去后将阎正旭的尸体割掉，再将皇后娘娘入棺。”清明说。 “嗯。”金卓群叹了口气，“快去看着九千。” “她想让你陪我们一起走。”清明说，他表情凝重，似是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 金卓群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想在这里把酒喝完。” “告辞！”清明无奈，抬手抱拳，转身便走。 “九千，你还好吧？” 马车里，清明将九千揽在怀中，仍可感受到她微微发颤的身体。他于是抱得更紧，却觉得在颠簸中，九千抖得也更厉害了。 “……宿命。” “嗯？”清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看九千呆滞的目光和表情，“你说什么？” 九千冷笑，回头看看他，又伸手摸摸他的脸，“我说宿命，这可能是皇室的宿命。我从小便遭受一个婴儿不该承受的不公的遭遇。伊泽，他也是自小随父王母后出逃。尽管后来衣食无忧，贵为太子，但也一直是惊涛骇浪。就更不要提父王自年轻起就体弱多病，久病缠身。母后有难得的智计，聪明有美丽，他俩本是郎才女貌，最后却落得和乱臣贼子同归于尽的下场。这是报应么？还是宿命？无论是哪个，难道未赎清的罪孽还要我和伊泽来承担么？” 清明皱眉，拍拍她的背，将她的头按回到自己的肩膀上，“别想这么多了，你是太困了。” 九千瞪大着眼睛，“我不困啊。” “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吧！”清明说，“没有发生的事，不要自己吓自己。” “嗯。”九千像是被说服了，闭上眼，眼睛干涩，迷迷糊糊的，她以为自己睡不着，但却好象人真的沉静了下来。 只是，忽然，清明不知在动什么，把朦胧中，半睡半醒的她惊动了。九千皱眉，看着清明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不知在上下翻找着什么。 “你干嘛？” 清明一抬头见她醒来，也不顾忌了，松开手，开始两手在自己身上翻找着，“奇怪……停车！” 吁 只听前面车夫一道长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清明打开车门，“我出去一下。” “你干什么？”九千一下子恐慌了，急忙也跟着下了车，拉住清明的衣袖，“干什么去，留下我一个人？” “我有东西丢了，我去找。” 九千有些气，“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别要了，回去吧。” “不行！”清明皱眉，也不说什么，推着她让她上车，“你先别让马车跑，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雪洞找吗？” “嗯。”清明似乎已等不及，敷衍着回答她，眼看就要施起轻功，被九千一把拽了下来。 “我陪你一起去！” 清明似乎也料到了，皱眉苦笑，还是一把拉起她的手，“好吧！” 两人一起踩着轻功，眨眼间来到了雪洞洞口。清明就停留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在那里，九千曾反复拼命挣扎，也不知到了什么。 九千落地后，先是找金卓群，可想而知，一个影子也没有了。 “师傅……”九千喃喃地，她有预感，也许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走吧！” “咦？”九千回头，见清明一脸释然的表情，手揣在衣兜里的，又放下来。她当然好奇，“那是什么？你找什么？我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三章打情架 清明刚刚那偷偷摸摸的样子，自然也不会乖乖的递上来给她看，九千当然不会只是问问，话还没问完，手就已伸进了清明的衣领，怀里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哎，别乱动”清明真的很急，死命抓着自己的衣服，又不敢用力推开九千，连连向后倒退。 九千更来了兴致，“有什么我不能看的，那是什么，快给我！”她毫不顾忌地扒着清明的衣服，远远地两人看上去像在打情骂俏。 清明到底也是十七岁的少年，一急倔强性子上来了，“凭什么让你看，你算老几？” 他边说边躲，九千又抓得紧，最后他一下坐在地上，九千东西未得手，还揪了个空，人也向后坐了下去，两人各自摔了个屁股墩。 生疼！ 九千本就折腾了好几天，又刚刚目睹自己母亲活活烧死在自己面前。她本来是孤儿，好不容易见到了父王母后，但转眼又都死在她面前，甚至连一直陪伴的师傅也选择了离开。她已无父无母，且是得而复失，原本以为，有清明陪伴她，似乎她什么都不需要了。 而如今，清明连一样什么都是都要在她面前当作秘密，她着实失望。一时想不开，加上从刚刚起，很多心事和眼泪就都郁结于心，强忍着，这一回真的忍不了了，干脆起都不起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九千？”清明还在极力掩盖好自己的东西，走过来，哭笑不得，伸出手，“快起来，地上凉，都是积雪。” 九千不劝还好，一劝心里委屈更大，打掉清明的手，头埋在膝间，哭得更大声。 这里是旷野，四下无人，也无高山的平原，她的哭声响起无处回声，简直震撼。 “嘿！”清明无奈，蹲下，抓着她的胳膊，迫使她抬起头来，“哎，怎么哭得这样？不至于吧？” “你别碰我！”九千哭得更厉害，越劝越伤心，所有的情绪都上来了，一瞬间觉得自己孤独到谁也不需要了。她抽泣着，“你走吧，别管我了，拿着你的小秘密，别理我了。” “我的小秘密……”清明哭笑不得，也有些羞涩，不敢去拉九千，只得碰碰她的膝盖，“哎，别哭了。” “别管我！”九千哭了半天，嗓子都干了。!%^* 清明干脆也蹲在她身旁，对着她，等她哭完，直到九千一抽一抽的，好象真的想哭，只剩撕哑，眼泪都出不来几滴了。清明伸出胳膊，“哎，擦擦不？” 九千当然毫不客气了，拉过他的胳膊，揪起衣袖，呼在脸上拼命擦，眼泪鼻涕一齐下。半天之后，才把湿漉漉的胳膊和衣袖还给清明。 “那既然擦完了，说好了啊，不许再哭了。”清明这才开始哄哄她，“哭完了，回去吧，等着了。” 九千一言不发，还坐在地上，生着闷气。 “哎，御林军走远了。”(!&^ 九千才不管那一套，说到底，有些时候，最能牵动她心的还是清明。母后自焚与敌人同归于尽，运送她的尸体好象很重要。但当她发现清明居然在她面前是有秘密的，这更令她一下接受不了。好象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郁结不欢，她都要被这件事吞吃掉了。 “唉”清明站了起来，活动两下筋骨，手隔着衣服摸摸胸口，摇摇头，再蹲下，“给你看，给你看还不行吗？” 九千猛抬起头，两只眼睛瞪圆了，“你现在舍得给我看了？” 清明闻言，还是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哼！”九千面对这种情形，骄傲的自尊心还是在的，别过了头，“别勉强了，我不看了。” 清明哭笑不得，不过手也实在是犹豫，隔着衣服捂着那东西，的确没有大大方方地拿出来，“那好啊，不看了，就回去马车，上路吧。” 九千闻言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吓得清明不知所措，也跟着站起来，“怎怎么了？” “我说不看你就真的不给看了，你到底藏着什么小秘密？”九千不依不饶，她是失去了太多了，总想用一个人的全身心投入到她，才能证明自己还是拥有的。她阴郁下脸色，“是不是个女人的东西？” 清明一怔，旋即点头，“倒也是。” 九千实在难以形容自己听到这三个字时的心情，简直像是整个人都掏空了一般，嘴巴几张几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九千，你没事吧？”清明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舒服的话，我们上马车……” “我会上马车，不过你不必上了。”九千打断他的话，径自朝马车方向走去，“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回去没问题。” 清明愣了，“哎，你生气了？” “我没事，我也没资格生气，我只是还有很多事要忙。”九千说着，回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不过，不需要你了。” “你”清明也有些气，“你这个女人，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我当初救你差点为你死了时候，你怎么不说不需要我了？” 九千挑眉，“你想要什么，你说好了，我到底也是辛国公主，我会禀报皇兄，你要什么给你什么都好。” 清明火冒三丈，看着九千时，简直咬牙切齿，“你问我要什么？我救你我是为什么金银财宝？” “你要功名利禄也好，你功夫高，到朝中做个武将应该没有问题。”九千只觉得自己心已死，但她同时，要让自己坚强起来。 清明到底也不傻，耸耸肩，陪着笑脸，“九千，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九千也不是愚蠢的人，见清明有了转变，自己也给了机会，“你倒是说，我误会哪里了？” 清明摇摇头，叹了口气，一把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摊开在手心里，“你是要看吗？看！你看！” “这是…”九千犹豫了一下，那是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个子不大。她看了眼清明，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轻轻将布打开，看到里东西时，她心像被针了一般，“这是……我给你的解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四章沉重的头衔 “公主殿下，这具楠木棺材是城中这三日之内能找到的总上等的了。” “公主殿下，祁国的守卫官求见，送来的是祁国国君的慰问函。” “公主殿下，御林军二队已连续二十日没有休息过了，队长请求执勤轮换休息。” 回到白石城，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好象所有的重担都落到九千的头上了。父王母后已亡，伊泽在京师主持大局，师傅下落不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九……公主殿下？”砚林在唤着昏昏欲睡的她。 “咦？”九千一下浑身难受，头疼欲裂，“我我怎么了？” “您好象打了个盹儿。”砚林用着尊称，但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对九千的习惯性动作还是了如指掌的，只看她双眼微闭的神态，便已是小睡了。 “这这样啊？”九千伸了个懒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砚林，你怎么也这么见外的叫我？” 砚林浅笑，居然朝她抱拳，“我是太子殿下的臣子，您是公主殿下。如今您已在白石城主持大局，该有的礼数，臣是一样不会少的。” 九千皱眉，这让她心里更加别扭，感到没有一人是身边可信任的人了。她苦笑，“我命你抛弃这礼数，我们还如以往一样，如何？” 砚林闻言，依旧浅笑，依旧抱拳，却应了一个，“是。”字。 九千稍稍释怀了些，叹了口气，“有事吗？”她记得之前该她处理和做决断的事，她都已然解决了。 此话一出，砚林面色凝重了下来，“是这样的，尽管阎正旭已被正法，但太子殿下和朝中的意思是，当初越狱之事，不能不追究了。” 九千皱眉，思忖，点头，“说的对，不过……” “筱筱。”砚林还是无奈说出了这个名字，他不是支支吾吾，含混其词的人，尤其是面对一个要解决的案件，“九千，我们必须叫筱筱出来问话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她人呢？”九千从雪洞带回皇后的尸体后，一直住在白石城，就住在母亲的房间里，之后便是连日的忙碌，何止好几日没见到筱筱了，甚至连清明也未见到了，“还有，其他人呢？” “筱筱之前几日在医馆，今日去了孔明巷。”砚林说，“至于其他人，戏班已烧毁，二当家和立冬在百香楼，唐瑛住在孔明巷，筱筱这几日都去，好象还带了很多东西。” “清明呢？” 九千最关心的仍然是清明。其实，当人休息够了，清醒下来，再回想。那时的清明的确像是有很多难言之隐，并不仅仅是舍不得她送给他的一瓶解药那么简单。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在她反复回想，反而好象觉得时间绝不可轻忽。 “也在孔明巷。”砚林能这么笃定地回答，必定是早已派了人手在监视跟踪了。 九千思忖，想象着那个画面。手指敲着桌子，“别声张，我这几天回医馆一次。” “可是，这里……” “这里的事已处理的差不多了。”九千说，她按按太阳穴，从没想过有一次自己会做这些事的人，她感到自己都超越了自己，然而，这不是她所想要的，皇室中主持大局的生活，并不适合她。她一直在应付差事，完成任务一般地在做事。 用心吗？也用心了，但心并不在这些事上。她的心在哪里？清明？筱筱？医馆？还是许多她之前的生活？有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很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筱筱”医馆的门没锁，风铃挂着，一进门，还有猫咪小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就扑到她身上，“哎呀！” 屋子里应该有人，她径自进去，才事隔几日，她对这些竟有陌生感。曾经一起看诊，为病人抓药的诊堂，师傅的躺椅，穿到后院，还是不能再用的水井，晾晒的药，还是她们的房间。推门进去，她的被子是完好的铺盖在床上。 而筱筱那一边，折得有些褶皱了，应该是早上起床匆忙吧？ 地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洒了什么，还有泥沙，还有……咦？地上一些异样的碎屑引起了九千的注意，她蹲下，小心翼翼拈起一小撮，好象发现了什么。这是旷野中，祁国的边界处，雪洞外才会有的白着白色土的泥沙。因为那里常年积雪，有些土都是白色的。 筱筱去过雪洞？什么时候的事？师傅究竟看到没有？她和这事究竟有什么关系？ 在阎正旭被关在男监地牢之时，她曾去探监过一次。 从荒山押送阎正旭回白石城的路上，筱筱总是有意无意从他的囚车旁经过，有许多次还是晚上，不知和阎正旭说了什么。 九千心顿时落空，空空的。她摇头，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也许，也许清明来过，也许……也许师傅回来过，还也许，是自己之前留下的。然而，她骗不了自己，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只猫。 忽然，背后一股异样的声响，九千心只打哆嗦，猛回头，吓了一跳，旋即又笑自己吓自己。 “嘿，是你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荒山的那个怪物。只干他小心翼翼地在门外，已被洗干净得差不多了，看着也就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但头发神态还是怪异的很，异于常人。只不过，那目光眼神还带着几分孩子一般的纯净。看这样的眼神，并不像是会袭击人的怪物。 “小怪，你是饿了么？”那后来，他们都叫他小怪。 小怪很迟钝，好象要经过一小会儿才明白，旋即点头。九千笑了笑，赶着他出了房间，来到厨房，替他弄了吃的。小怪见到吃的东西，很开心，坐下来吃得很香。九千看着他吃，悄悄地问，“筱筱什么时候走的？” 小怪没听到似的，还在吃，动作都没有一丝迟疑。 “还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呢？” 还是在吃。 “你知道什么秘密，能告诉我吗？” 得到的答案和动作是一样的。 九千放弃了，笑自己愚蠢。将更多的菜推到小怪面前，“她能不锁门，将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应该不会离开太久，我去找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五章无用的解药 九千说着，离开了医馆。直接朝孔明巷走去，这是她之前常走的路线，每走一次，那情绪都不同，然而没有一次她是在不信任筱筱的情况下走过去的，她心里沉重的很，但又不知对谁说了。 从东城到西城，九千感到和之前的心境已然不同。她隐隐感到不安，好象一切事情都已过去了，却仍不安。她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孔明巷里她轻车熟路，但到了清明的屋子，门是紧闭着的，但她直觉里面有人。 “清明？”清明没有任何理由不在里面，所有的困难都已过去了，他还要躲着她么？至于那瓶解药，他真的只是珍惜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么？ 没有人回应，九千于是拼命敲，直到吱呀一声，背后的门开了 “筱筱？”看到这一个，她也不意外，反而稍稍放下了心，“筱筱，你真的在这里啊，我刚刚在医馆……咦，筱筱你怎么了？” 筱筱脸色不好，见到她一张哭丧着的脸，好象并不太希望见到她。想来也是，有事隐瞒之时，谁愿被撞见？九千淡定下情绪，“怎么了，其他人呢？” “你走吧。” “咦？”筱筱的腔调十分冷漠，看上去像是九千欠了她几万两还不上似的，也像是得罪了她。九千哭笑不得，“我我走哪？我我凭什么走啊？” 筱筱一脸倔强的样子又浮上来了，“叫你走你就走，这里不欢迎你！” “什么？”九千要气疯了，“这里不欢迎我？这这是你家吗？我……我回医馆再找你算帐，这里，这里是清明的家，我又不找你！” 筱筱看都不看她，吊儿郎当的样子，“清明不在。” “那他在哪儿？” “他不想见你。” 九千直想骂脏话，什么时候她又是如此一个尴尬的境地了？她闭上眼，默数到三，再睁开眼，露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想见就是不想见喽。”筱筱好象故意气她，声音越来越傲慢，表情却更加难看，气色也不好，好象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或是心中有什么大大的愁苦。 九千自然看得出来，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坐镇白石城，我是公主，你告诉我，我至少可以想想办法。更何况，阎正旭已经死了。” “就是因为他死了！”筱筱忽然歇斯底起来，随着这一声撕吼，她眼泪都喷涌而出，“你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清明也不想见你，唐瑛也不想见你，二当家立冬和我，都不想见你！” 九千一下感到事情的蹊跷，阎正旭的死让他们有了这个反应？唉，阎正旭是他爹不成？ “筱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公主了不起吗？”筱筱抬起头，怒目瞪着她，“你能让人起死回生吗？你连自己父母的死都无能为力，又怎能让……” 筱筱说了一半，欲言又止，最后眼里透着复杂的情绪。九千怎会放过，“筱筱，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放了阎正旭越狱的？” “是又如何？”不想，筱筱理直气壮，“人都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你知不知道，这样你算是间接害死了我母后！”九千心中的苦痛并不比筱筱少了，“我告诉你，纵然阎正旭人死了，可他的案子朝中和伊泽都要坚持审理的！” 九千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了去路，很闷，很急，可就是突破不了。 隐约感到，所有人都在隐瞒着她什么事情，她不知如何面对了，“怎么回事？筱筱，我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把真相告诉我，我可以保你无事。” “我无事又有什么用？”九千原本在走上前去拉着筱筱的胳膊，但被她一下打掉，她开始哭了，声音里带着嘶哑，“我宁可我有事，宁可我自己死，也不想让唐瑛出事！” “唐瑛？”九千不解地皱眉，“他怎么了？” “不止是他”筱筱哭丧着脸，“是所有人！” 九千这一惊非同小可，甚至都站立不住了，她太累了。 “九千？”筱筱见状，又急忙扶她，“你怎么了？”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九千抓着她，又四下里看看，“其他人呢？清明呢？” “他们不在，不在白石城。” “不在白石城，那在哪儿？”九千眉头紧皱，“他们去做什么，有什么事不和我说，要离开这里？” 筱筱冷笑，“和你说？你以为你是公主了不起么？”筱筱再度说了这话，像是已绝望至极。 九千摇摇头，也坐在地上，“筱筱？” 筱筱突然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挥舞，但并没有落到九千身上，而是无奈地打着空气，“我告诉你好了！唐瑛，二当家，立冬，戏班里，还有其他我们没见到过的阎正旭的死士和杀手们，当然也包括清明，他们身上的毒，根本就没有解！” 九千像被针扎了一下，也像是挨了重重的一击，她呆楞在那里，脑子好象都没有在转了。 “你你说什么？” “九千”筱筱终于脆弱下来，扑到她怀中哭泣，“他们的毒都没有解，他们还会发作，他们可能会死，因为阎正旭死了，我们都不知解药在哪里，要怎么做？” “不可能！”九千接受不了这件事，“不可能，不可能！我那天明明逼阎正旭拿出了解药来了！” “并不是！”筱筱抬起头，朝九千拼命摇头，又埋首在她怀中，“清明拿来的解药，只是那些临时解药的药方，是最好的那一种，我们本也以为已经痊愈了，毒全解了，尤其是我搭脉他们的内伤痕迹都消失了。我们本来太高兴了，可惜前不久，唐瑛第一个毒性发作了，紧接着是立冬，二当家，其他人。唯独清明没事，我们还以为他将假的给了我们，自己用了真的。后来才知道，他同时也服了你给他做的解药，但是还是于事无补，他身上的毒也没有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六章报应 城主府 “在荒山的时候，我就发觉不对劲儿，唐瑛好象还像是有内伤的痕迹。我追问下，他没有隐瞒，那时距离他服下你帮清明抢来了解毒药方才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我们也不敢确定。”筱筱随九千来到了城主府，她娓娓道来曾经的实情，“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去探一探阎正旭的虚实，他若真的骗了你和清明，那这解药的药方岂不也是他手中的筹码？他怎会怕呢？” 筱筱胸口起伏，情绪激动难平，继道着，“我去问他，他向我提了条件。” 九千一挑眉，“越狱？” “并不是。”筱筱摇了摇头，“他没有要我帮他逃跑，而是要求见皇后最后一面。” 九千不解，“他若想见，是会见到的。” 筱筱继续摇头，“我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心里很乱，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心底就是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是我必须做的。唐瑛不让我去，他这么说，我而更以为严重。就又去见了阎正旭，那一次从荒山回到城中，我一共去他囚车旁三次。” “难怪御林军们都说看到你不止一次偷偷摸摸去找他说话，但是他们都没有停止你们在说什么。” 筱筱耸耸肩，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大本事，“后来，阎正旭又说，若是见不到皇后娘娘，就要我替他送一样东西过去。” “什么东西？” “一盒香粉。” “咦？”九千吓了一跳，“那盒粉是你拿给我母后的？” 筱筱无声点了点头。 “那”九千忘不了那个凌乱的房间，那分明是有挣扎和打斗过的痕迹，尽管不明显，只说明了她的母后力量太小，没有挣扎几下便被制住了，可她一直都以为是阎正旭偷偷闯入了母后的房间。然而，如今筱筱语出惊人，惊得九千忍不住环顾个房间，“那那不就是这个房间么？” “嗯。”筱筱仍点头，头压得低低的，不敢看她。 九千一时接受不了，看着这个装饰虽不华丽，但也十分舒服的富贵人家的房间。想象着筱筱和自己的母后挣扎撕扯在一起的情形，筱筱怎么敢？ “如此说来，那挟持母后的，难道是你？” “是我。”筱筱并不犹豫，承认了。 “你”九千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筱筱，你怎么敢？” “我只是听了阎正旭的命令。”筱筱说，“千，我别无选择，唐瑛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有着恐慌。你可能还不知道，那解药即便是吃了不会发作，但他们自己亿催动内力的时候，还是可以察觉得到的。他们的毒没有解，是真的没有解。只是吃了那个药方里的解药，可以使得他们生活和武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罢了。那就是一个长年的隐患，若是阎正旭死了，他们怕是要一辈子靠那药方活着了。” 现在，阎正旭已经死了！ 九千听到筱筱的描述和解释后，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她一时怔住了，简直像傻了一般，难以消化这个结局。 结局，是的，这简直是结局了。阎正旭已经死了，解药真正的尘封于世了。九千不敢想象之后要发生的一切一切，她已然绝望。 “千，你还好吧？”筱筱小心翼翼地问她，歪着脑袋，生怕见她有个什么异常的举动。 九千像被提了个醒儿，腾地站起来，满屋子打转，“好？我怎么可能还好！清明清明要死了，我怎么可能还好！” “没也没要死那么严重。”筱筱不知如何安慰，原本她是高高在上，却因为一时没瞒住，要应付九千如此之大的情绪，“那个解药，是最好的那一种，他们吃了，身体上不会受任何影响。其实，或许，说不定，那长期吃下去，毒性就会越来越少呢？” “你也说了是或许，说不定，万一不是呢？”九千心都乱了，烦燥，又压抑，很闷，很急，但已无能为力，因为阎正旭已经死了！ 她是亲眼目睹他死的，与她的母亲同归于尽了！ 啪！ “千？” 九千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筱筱惊叫，跑过去，拉她的手，“千，你这么做，也于事无补。” “于事无补，哈哈！”九千支撑不住，仰头大笑，整个人向后跌倒了，“什么于事无补，是视若无睹，是报应不爽！是我的，我的！” “千，你在说什么？” “是我的报应！”九千坐在地上，狠狠指着自己，抬手又要扇自己耳光，被筱筱拦住了，“我不应该，我太冷漠了，我以为我对她没有感情，可以由着她的意思，我忘了，自己一时冷漠，害的是自己！是自己！” “千，到底怎么回事？” 九千先是一阵阵绝望的笑，继而又抽泣起来，“筱筱，我错了，你打我，杀了我吧！” 筱筱也跌坐在她旁边，哭了起来，“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看到唐瑛一直带着内伤生活下去，可是，阎正旭已经死了，我们……起来我们可以从别的渠道找方法，他们就是去想办法了。也许还有别的药方可以彻底解了他们的毒，不是吗？” 九千沉默，筱筱害怕这寂静的氛围，又推了她一把，“对了，不是还有什么世外高人什么的吗？既然有毒药，就一定有解药，我们怕什么呢？我我和你若是活着，说不定可以看到他们解毒的那一天。若是我们现在就死了，你以为他们还会活得下去吗？” “不，真的是我的错。”九千不能原谅自己，“是我亲眼看着我母后和阎正旭同归于尽的，我完全可以想办法，让他们两个都不死，可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自焚而亡，我没有阻止。” “我知道。”筱筱说得颓丧，仿佛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当时清明也在场，他尊重你和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也没有阻止，这不是你的错。” “是母亲的意思，可我却冷漠到眼睁睁看着，所以才有现在的报应吧？” “不不，九千！”筱筱拼命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九千很是痛苦，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门口有人敲门，“公主殿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七章泄密之迷 九千很是痛苦，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门口有人敲门，“公主殿下？” “……请进？”筱筱见九千毫不理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进门的是苏公公，他两人的样子，有些夸张地吓叫了一声，“哎呀，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老奴该死！”苏公公和筱筱一起扶起了九千，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九千刚躺下，又像装了机关一样，整个人直勾勾地坐了起来，目光注视着前方，空洞洞的，“苏公公，有事吗？” “老奴是来禀报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登基之日已定，要公主前去京师。” 九千一时烦乱，想起这些更加心绪难平，也有些气愤，都是这功名利禄，争名逐利闹的。但她还是没有发作，只挥挥手，“我知道了。” “那公主殿下是同意三日后启程了？” “三日？”九千这在回了头。 “是啊。”苏公公陪着笑脸，“林捕头和御林军两个队长所定的日子。” “嗯，我知道了。”九千懒得和他多说，更何况，自得知皇后已故的消息，苏公公精神和身体也都不太好了，说话都没太大精神了。他其实也是个老人，她不愿为难他。 然而苏公公等在门口，没有离开，陪着笑脸，“公主殿下，还有一事。” “咦？”九千回头。 “林捕头求见。” 九千皱眉，没说请进也没说请走。筱筱叹了口气，“九千，他是为越狱和挟持皇后之事来的，我现在已然是辛国的罪人了。” 九千一下阴沉下了脸色，“我不会让任何人制你的罪的。”只是那么一瞬间，九千感受到了权利的重要性和高高在上的权威。这是独断，也是徇私，但她现在只想依赖这么一次。!%^* “那个，公主殿下”苏公公难得的一次主动开口，表情上满是精明之色，他是会察言观色之人，自然看的明白谁的地位，谁又和谁的关系好。九千示意之后，他便说，“林捕头应该正是为阎正旭越狱和挟持皇后之事而来的，那么老奴是否说殿下已休息了？” 九千一挑眉，几乎未加思索便点了点。 苏公公走后，九千和筱筱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们该怎么办？” 九千也毫无头绪，“这样吧，你先把你帮助阎正旭越狱和挟持我母后的过程说给我听，看看哪里可以蒙混过去，实在不行，我便下令封禁此事，谁也不许再提。” 筱筱眨巴着眼睛，她仍是很害怕，“这样可以吗？”(!&^ 九千哭笑不得，“你害怕？” 筱筱急忙点了点头。 “那你那么大胆子，都不和人商量就做的勇气哪去了？” 筱筱垂下了头。 “好了，快说吧。”九千无奈，往事已矣，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我本是到这城主府里的另一个房间找香粉的，却不小心被外面那个苏公公抓到了。”筱筱刻意向外瞥了一眼，“千，你应该想不到吧，这个公公会武功。” “什么？”九千也随着筱筱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苏公公始终随伺在门外，如今从窗里可以看到他的剪影。这个得知母后已故便苍老了许多的公公，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之人？ “可是这个公公没有把我交给砚林，也没交给御林军，他好象认得我，就问我来做什么？我说想见皇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直接带我来见皇后了。”筱筱说，“而且，我被带来这里的时候，只有皇后一人，连师傅也没有被叫来。那就好象就好象” 筱筱思忖着，九千却隐隐知道了些什么，“就像是他们早料到你会来一样？” “对，就是这个意思！”筱筱恍然大悟一般，旋即又愁眉不展，“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先不管这个。”九千摆摆手，“你接着说，后来怎样了？” “皇后娘娘真漂亮啊，看不出到底多少岁了。”筱筱真心赞美着，“我那里没找到香粉，也就不知说什么。后来还是被她问了出来，我以为她会让我去找香粉，或是治我的罪，再不济就算有心放我一马，也最多是叫来师傅把我带走。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居然” 筱筱再一次说不下去，无奈地叹口气，“皇后娘娘居然命我去帮助阎正旭越狱！” 九千皱眉，“她是故意的，她一直在等这么个机会。亦或许，这也是阎正旭早已料到的吧？” “这也太巧合了。”筱筱摇摇头，似乎到现在也难以置信，“我当时别无选择，她还命我一定不可能告诉任何人。我想到若是阎正旭逃了出来，至少我们也有机会向他要真正的解药。若是他被治罪斩首了，那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筱筱顿了顿，又说，“我便领了命，制定好了计划和路线，到了西城衙门，御林军是皇城的守卫军，看守监牢这样的事，好象在他们眼里是小意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我轻而易举地就偷到了他们的钥匙，又用迷药迷晕了地牢的看守。更顺利的是，我没想到阎正旭会缩骨功，他人很快就出来了，我有些怕他，他让我先走。我便走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在第二天夜里去敲了医馆的门，那时你搬到这里来住，家里只有我和小怪。” 九千沮丧，后悔，“怪我，怎会想到医馆会不安全呢？”其实，砚林也派了重兵在医馆外巡逻，只可惜阎正旭功夫太高，又太熟悉这白石城的地形，他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那队士兵。 “他没有威胁我，只是道明了来意，并且”筱筱叹了口气，“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将无用的解药的药方给的你和清明。他以药方为条件，让我到去挟持皇后，但一定要把香粉盒先找出来。他说，那是他在当年初遇皇后时自己偷偷买下来，打算送给皇后娘娘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送，师傅就出现了。再后来，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就出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八章别离 “原来如此！”九千胸口起伏，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呢，你就来挟持了母后？” “我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居然知道我的来意。”筱筱说，“她几乎算是故意由着我把她挟走的，屋子里仅有的一点点挣扎的痕迹，也是她有些刻意地做出来的。因为其实，当时我太害怕了。我带皇后娘娘去了阎正旭指定的地方，就被赶出来了。” “雪洞？” “不。”筱筱摇摇头，“是乱葬岗，一座无碑无字的墓。” “是侯将军的墓。”九千自然猜得到，“他是想让母后面对侯将军，因为他知道了母后的目的。他本是为了侯将军愿意束手就擒，却没想到被故意放了，这是母后的决断，他太失望了。” “九千。”筱筱忽然语重心长，“清明不许我们说，其他人也觉得不想辜负你拼死的付出。所以，我才会隐瞒你到现在……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或许柳暗花明，哪天真的给我们找到真正的解药了呢？再说，退一万步讲，那方解药还是有效的，他们至少不会由内伤影响身体了。” 九千知道筱筱在安慰她，但她还是不知所措，“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不如随你到京师去。” “咦？” “京师有些大隐于市的世外高人，再不济还有御医，我们死马当活马医，多看几个大夫，总还是比没有强的。”筱筱说，“反正这白石城他们从上到下翻了个遍，也无能为力这么多年了，不然也不会受制于阎正旭这么长时间。现在阎正旭死是死了，这方解药也在我们手里了，至少我们有更多的时间了。” 九千耸耸肩，“你说的对。” “对了，千。”筱筱又问，“师傅呢？” 提到这个，九千又是一番无谓的感慨，明知无谓，但她还是不得不感慨。师傅，你也一回是丢弃下我们，一个人走了么？ “师傅不回来了，我们也上路吧。” “那其他人呢？”筱筱说，“香妮，我们还没和她道别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小怪和金铃，都是被寄养的，现在我们走了，他们的出路呢？”!%^* 九千苦笑，疲惫极了，“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公主，别的不说，至少有些银两是支配得来的。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 两日后，九千和筱筱站在玉铂医馆的门前，那挂风铃被她们收进了行囊，大门已上了锁。 “两位女大夫！”不远处，传来呼唤。 “别乱说，这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哎呀，是我该死！公主殿下，殿下千千岁！”(!&^ 是这一年来，他们的病人，大多数都被治好了病。九千见他们要跪下磕头，急忙过去扶起了他们，“老人家请起，我记得你们。” “让公主殿下惦念了！”那些病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也有带了东西来的，“公主殿下，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本来也打算送到医馆的，现在给您带着路上吃，都是些粗茶淡饭，不如皇宫里的精致。殿下若是嫌弃，打赏下人也好。” “不嫌弃……”九千哽咽，她舍不得，她对任何人，任何地方都舍不得。只不过，她已然决定要走，而且，这白石城，怕是也没她的位置了。 “九千！”一道有些羞涩且虚弱的声音传来。 九千回头，是熟悉的身影，但也陌生的很，“香妮？你……你怎么了？你这是……”在她眼前的香妮，居然挺了个大肚子，有身孕了？ 香妮笑着走了过来，她怀着身孕，但步伐轻快，只是人太消瘦了，还不如以前。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是曲宾庭的。” “什么？”九千难以置信，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肚子，“你要生下来？” “都四个月了。”香妮说，“爹娘让我回老家，就是让我去嫁人，好把孩子名正言顺地生下来。可我不想欺骗别人，也不想让曲宾庭的孩子随意叫别人爹爹。” 香妮说着笑了笑，“好在我家不差银两，我不嫁就是不嫁，爹娘也拿我没办法，现在我肚子都大了，老家的人也都看到了，自然没人敢娶我了。” 九千有些不可置信，但对于香妮能和自己说这些体己话，也是欣慰，“那你要好好的，自己多保重。” “你放心吧。”香妮说，“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养活大，将来像他爹一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会让他去赶考，高中状元。只是我不会让他像他爹一样走了歪路。” 九千感慨万千，最欣慰的，香妮相信了她的无辜和曲宾庭的邪恶。“香妮，你比我想象的坚强勇敢多了。” “要做娘了，这些自然就会有。”香妮笑着说，“以后，你也一定会体会的。” 九千听了这话，想想，感到遥远。 “公主殿下！”又来了一个，不，是一对。 “白夫人？”来者正是给吉祥戏班写戏本子的那个小夫人，她身边跟着自己的夫君，他们也是来送别的。九千很是开心，“听说京师也在唱你写的戏本，我走了，到了那里也还听得到。” “我还写了很多，你会看到更多的。”白夫人仍像个小姑娘，她身边永远跟着为她操心的夫君。 走之前，还来了许多人，向他们道别，为他们送行。九千不爱听公主这个头衔，让他们都叫九千。 直到天将擦黑，砚林在催了，她们才上路。 上一次来，冷冷清清，只有师徒三人，但却轻松惬意。这一次浩浩荡荡，声势浩大，她看上去很有面子，是以一个山野的丫头，女大夫的名头来，却是顶着一个公主的身份走的。但只有她知道，也许，她宁可一辈子都没有这一年在白石城的经历。她仍是无忧无虑的你弟子，师傅仍是醉生梦死的落魄剑客，师妹仍是个人小鬼大，絮絮叨叨的小丫头。 一切都变了。 “给你猫！”上了车，清明将小小塞到她怀里，“一碰到我手指就咬，该打了。” 九千顺顺小小的毛，“别逗它，他要做妈妈了。” 清明皱眉，“母的？” “是啊。”九千特意扳开小小的屁股，给他看，“看，不仅是母的，而且有小猫了。” 清明哭笑不得，重新倚在马车里，随着颠簸，昏昏欲睡。 九千不忍提起解药的事，由着他随便。她的直觉，哪怕是金碧辉煌的皇宫，等待她，仍是惊涛骇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九章穿不上的衣服 “波浪鼓？” 九千是在第四天一早抵达京师的，从郊外开始，便有文武百官率领着城中百姓依次序夹道相迎，他们齐刷刷跪地，九千尚在马车中，便一路听闻着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直到进了皇宫门，伊泽在也已下了宝座，在门口迎接。 伊泽给出的理由是，公主殿下当年自出生起担负着保护辛国宝藏的重任，在民间长大，忍辱负重，十七年来没有与父皇母后相认。直到此时，辛国又一次迎来国泰民安，公主功德圆满，带着辛国重要的宝藏图，也是太极皇帝的遗训及宝藏图回宫。伊泽的理由充分，且高尚，九千有面子，到了皇宫，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待遇和尊敬。 稍作休息后，第二天一早，伊泽便神秘兮兮地将她带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地方虽然偏，但装饰布置摆设都十分精巧可爱，只是给九千的感觉，更像是个小孩子的房间，“这是…” “是你的书房。” “咦？”九千不解，但思忖片刻也明白了，“这是父王母后给我留的？” “从你未出生起，就有这么一间。”伊泽点点头，又几步爬在窗口，向外张望，“斜面正对着的那间，外面挂着景泰蓝门柱的，是我小时候的书房。和你的在一起，看到没有？” 那是间漂亮的房间，远远地，从门口就可以看到简洁大方又不失华丽富贵之气的装饰，“我这间，一直都没有人住吧？” “我小时候偷偷跑进来玩儿了几次，父王不允许，有一次偷拿了父王放在这里，给你的胡人使者进贡的紫水晶石，还被责罚了。”伊泽笑着说，童年的往事。 只可惜，九千听来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紫水晶石？” “嗯，我一会儿帮你找出来，你要喜欢都搬到你现在的宫里。”伊泽进门也兴奋，像是回忆起了小时候，“啊，对了，这个！” “咦？”九千放下波浪鼓，看着伊泽手里的东西，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一个弹弓，“这也是给我的？” “是我给你的。”伊泽笑着说，“父王母后一直隐瞒着你真实的身份，朝中上下也都以为你是个皇子。所以我第一次偷偷跑出宫去玩，就在街市上买了这个送给你。只不过，那时我也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就给你放到这里了。” 九千从伊泽手里接过那个还崭新的弹弓，很明显手工做工上乘，且一直都没有被动过。她也有些爱不释手，“谢谢皇兄！” 伊泽闻言挑眉，好笑地弹了她脑门儿一下，“跟我别见外客气，你叫伊泽也没关系，这里是宫里，是咱们的家，你自小虽然不住这里，但也别据拘束。” 屋子不大，两人都转了好几圈了，拿起这个，又讲讲那个，出门时，九千手里都抱好十几样要带回去玩儿的东西。 “我再带你看看父王母后的寝室吧。” “好啊。” 九千以为皇上皇后所住的房间，必定是富丽堂皇，金光灿灿到闪了人眼的那一种。然而，伊泽带她来到的是一间舒适的寝室，不仅没有华美到摄人的装饰，甚至和普通大户人家所住的主寝室没有太大区别。九千更加好奇，进了门，东看西看，只可惜，一半是书和陈旧的奏折，一半是空旷的茶室。 “父王母后十分节俭，很多奇珍异宝也都只是在国库。”伊泽跟在后面，解释道，“因为那是辛国的，并不是父王母后私有的，他们可以支配，但第一个主人并不是他们。” 九千点点头，脑海中又回想起了父王母后死去时的情形，喉头一时哽咽了。 伊泽也瞧了出来，其实，他自小在父王母后身边长大，感情更深，只是此时他是皇上的身份，不该陷入情绪，即便是在和亲生妹妹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强打了精神，指着一处，“九千，来，看这个！” 九千本来看得索然无味，回头，只见伊泽自床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个箱子。 “嗯？”伊泽刚要打开，却发觉有锁，他笑着抬头，“我都忘了。” 九千一头雾水，却见伊泽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自上拔下一根细细的发簪，对着钥匙孔拨拉了两下，锁头应声而落，打开了。这是江湖上鸡鸣狗盗之辈玩的，是小偷。但九千这么看着伊泽，却觉他聪明而跳脱，不拘小节，没有那么多礼数和一板一眼，反而是可以出奇制胜，将辛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的人。 “九千，来看看！” 九千学着伊泽，蹲下，看到箱子里是一些衣服。九千没有好奇，衣柜里拿出的箱子，大多的可能就是衣服了。只不过，当她提起一件又一件的时候，才明白了过来这是她的衣服。 严格地说，是自她出生，到现在，这十七年间，父王和母后为她准备的衣服。衣服很漂亮，颜色也很繁复，令人眼花缭乱，但每一件都很好看。 “这个该是除夕过大年穿的，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我十五岁，你应该只有七岁。”伊泽提起一件红色镶着银边的衣服，夺人眼目，十分喜人，“那次我穿的是件蓝色礼服，就进来给父王母后请安，却见他们拿着这件衣服，愁容满面。我不明白，一个女娃子的衣服，还以为他们是为哪个大臣或是亲王的小姐家准备的。后来听说了很多故事，直到知道失踪的皇妹而不是皇子之后，才把一切当联想起来。我也真是蠢，这么漂亮的衣服，他们拿着却一脸哀愁，只会是想起了往事。” 九千也心里像塞了块大石头，钝痛的很。她将手放在衣服上摩梭着，发出会心的笑，“好舒服啊！” “这是邻国进贡的丝绸，除夕的衣服，还添了棉花，很暖和。”伊泽说着从九千手里拿出来，提着比在九千身上，然后哈哈大笑，“只可惜，小了，小了！” 的确小了，七岁的衣服，十七岁再喜欢也穿不下了。 “说来也是，曾经犯过的错，做再多也弥补不了了。”伊泽摇摇头，将衣服放回到箱子里，又思忖着，“嗯，我记得小时候偷偷跑进来玩儿的时候，这里应该有个小包裹……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章公主怕了吗 “说来也是，曾经犯过的错，做再多也弥补不了了。”伊泽摇摇头，将衣服放回到箱子里，又思忖着，“嗯，我记得小时候偷偷跑进来玩儿的时候，这里应该有个小包裹……这了！” 伊泽像献宝一样，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红包袱，“快看，这个你大多都可以戴，快拿着。” “什么啊？”九千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大包金银首饰，玉器玉件，每一样都做工精致，样式巧妙，是她在民间没有见到过的，且份量纯正。 “这个戒指，戴不到中指，可以戴在小指上。”伊泽边说边拿起来，一样样比在九千的头上，手上，脖子上，他亲自给九千戴上了一枚戒指。 是纯银镶白玉，玉是像一滴眼泪的形状，非常别致。但很明显，是一个小孩子戴的东西，应该在中指的，但她手粗了，只得戴在小指上，也是漂亮的很。 “还有这个，这些发簪样式都很大方，现在都可以戴，不像衣服会小。”伊泽好象比她还兴奋，摆弄着这些东西，旋即又叹了口气，“父王母后知道你戴上这些，一定很欣慰。衣服会小穿不了，但好在首饰还可以戴。” 伊泽平时穿着打扮倒是酷酷的，只可惜品位并不怎么样，此刻给九千头上插满了发簪，像个扇子，也插得她像个凤凰一样。插完了发簪，他又潮着手腕下手，比了一个玉镯，太小，又戴上一个金镯，刚刚好。也两串玉珠，卡着她手疼，但勉强被戴了进去…… “伊伊泽，好了，好了，我拿回去自己戴，好吧？”九千头重重的，摇一摇都费劲，手上也缀了好多镯子，珠链，好在戒指不多，否则十根手指也都满了。 “等一等，这些还有项链和项圈。”伊泽好象对这些首饰很感兴趣，见九千向后躲闪，他竟然扁了扁嘴巴，“让我戴上几个吧，我看看好不好看。” “再好看的首饰，同时戴这么多也不好看啦！”九千哭笑不得，不明白伊泽这是怎么了。 伊泽见真的没法把这个玉项圈给九千戴上，着实有些丧气，他坐在那里，叹了口气，“哎，我是想让父王母后开心，也想让你开心。你自小本该拥有这些，但却在山上，在民间吃了那么的苦，现在该是补偿的时候了，若是父王母后活着，他们应该也会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你的。” 九千听了也心里一阵憋闷，毕竟死者已矣，不仅是父王母后想做的补偿做不了了，连他们兄妹想尽的孝道也尽不到了。 “皇兄，不，陛下！”九千如此唤着伊泽，“你将辛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外敌无人敢扰，便是对得起父王母后，也对得起祖先太极皇帝和整个辛国了。” 伊泽莞尔，点点头，“我皇妹果然是懂事，呵，幸好……” “幸好什么？”九千狐疑，边问边将头上的发簪一根拨下。 伊泽又一次噗嗤笑了，“幸好我当初没听他们的话，初见你就杀了你。” “咦？”九千一惊，发簪差点被扎到手指，“你你到白石城是去杀我的？” “朝中各执一词，许多人以为你是威胁。觉得你带着皇家的宝藏，必定也有人辅佐，我们辛国历史上，也出过女皇帝，是以他们以为，若有人拥戴你，你也是可以靠着宝藏招兵买马，逼宫使父王退位，我让贤的。” “这这样吗？”九千摇摇头，两手一摊，着实后怕，“可是没有人辅佐和拥戴我啊，我都没遇到过。” “这只是猜测，冷越和阎正旭只是想要自己谋朝篡位，否则他们是两个最有可能的人。” 九千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都发麻，“伊泽你放心吧，我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和那样的人合作的。” “那时我早打消这个念头了。”伊泽说，他刻意隐瞒了其实他会到白石城找九千是母后示意之事，人都已经死了，他不想再让更多的误会使得母后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我发觉你是个好姑娘，是个好人，好大夫。” “还还好啊。”九千拍拍胸口，真是躲过一劫。不杀之恩，真是顶得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其实，母后在初到白石城，刚刚和你相认后也曾叮嘱过我，要给你准备嫁妆……” “哎呀！”九千闻言，忽然羞涩起来，不好意思地捶了伊泽一下，“别说这个嘛。” “哈哈哈！”伊泽拍拍她的脸蛋，“还有了，母后说，等接你回了皇宫，除了金銮殿，看你喜欢哪一间屋子，就给你做新房，你喜欢哪间就给你哪间。还有，长兄如父，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什么……唉，那时也许母后已有直觉，感到自己既出了京师，就回不去了似的。一直像交待遗言一样叮嘱着我，说的都是关于你的事。” 九千认真地听着，她相信这是真的，“父王……”她提起父王时，哽咽了。 “你和他一起呆了一天一夜。”伊泽说完轻笑，“怎样，父王很和蔼可亲，温文尔雅吧？” “嗯。”九千认可地点点头，“而且很有智慧和计谋，心胸开阔。你刚刚说的母后的叮嘱，父王也说过一样的话。是在……” “什么时候？ “是在他逼广寒一定要先救我出去之时，告诉我的。” “那样的话，他最近几年，尤其是生病倒下之后，经常说。”伊泽沉吟着，“父王已病入膏肓，他和母后鸾凤和鸣，相亲相爱几十年，最后一起以身殉国，是我辛国的骄傲。” “伊泽？”九千忽然打断他的话。 “嗯？”伊泽解地看她，“怎么了？”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九千自以为自己的直觉很了不起，她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说的好似，皇室中人，在安危之际，总要用如此极端的方法似的。” 伊泽挑眉，释然地笑了，“你说的对啊。” “咦？” “皇室中人，看似风光，但有许多无奈和残忍等着我们。”伊泽拍拍九千的肩膀，“其实，在民间长大有利有弊，你以为的也许不会发生，你能享受的有很多很多，但想象不到的可怕后果也有很多很多。怕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一章未来的皇后 九千莞尔，“若我只有我自己，我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是清明他……” “他已是我辛国的驸马了。”伊泽说完，腾地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命朝中元老，择日帮你们完婚。” 九千皱眉，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定要这么急吗？” 伊泽笑了，“你们不是已经好过了么？就算是夫妻了，这样帮你们完婚，也是了了父王母后的一桩心事。清明是个好人，身上虽然有毒未解，但一时也无大碍。更何况”说了一半，意味深长地朝九千笑着，“我若不让你嫁给他，替你在王孙中再觅一良人，你可愿意？” 九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羞涩地笑了，“当当然不了。” “哈哈哈！”伊泽哈哈大笑，“放心吧，清明我还是认可的，母后也喜欢他，你师傅金大侠应该也是一样。反正早晚要嫁，那晚了还不如早些，趁着年轻，或许能多生几个娃娃。” “哎呀！”九千更加不好意思，捶的伊泽生疼，旋即，她又纳闷，“对了，关于这成亲，我倒有件事不明。” “嗯？”伊泽点头，“说呀。” “代暮。”九千说，“为什么她不是皇后？” 伊泽怔了一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我记得，你曾许给她一世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她在白石城拼死保你，为什么跟你回了宫，你却只封她一个妃子，还是很普通的那种？” “这个啊？”伊泽轻咳一声，好象难以启齿，又好象不想说起，“这是文武百官的意思。” “文武百官？”九千皱眉不解，“可是，这是你的婚姻大事，为何他们要作这个决断？” 伊泽苦笑，“九千，你不懂……” “你根本就不爱代暮，也不喜欢她，你只是利用她的能力？”!%^* “当然不是！”伊泽被说到这些，决口否认，“代暮和我相识多年，甘愿为我在民间打探消息，我从未喜欢和看重过任何一个女人超过她。” 九千点点头，“我也认为代暮是可以时辅佐和陪伴你的女人。其他那些文武百官选来的女子我都看到了，她们是做不到代暮所做的十分之一的。” “可是”伊泽叹了口气，拍拍九千的肩膀，“你不懂，我也有难言之隐，我也有许多不得已。我刚刚登基，父王母后又是以身殉国，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事实，他们本就不信任我，现在我若从一开始便叛逆，不听取他们的意见，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你提议的到边境练兵，动用国库招兵买马，以防外敌之类的事，他们都同意了。” “这也是我坚持的结果，可是，我不能总是坚持我自己的意见，我总要给满朝文武留点面子，也要让他们舒服一下，你明白么？”(!&^ “所以，你就同意暂时先不立后？” 伊泽一脸无奈，点点头，认可了，“这是最无关痛痒的，也是我最能妥协的。” “这对你来说是无关痛痒，可对代暮来说，也许是晴天霹雳。” 伊泽皱眉，安抚着，“她其实早已有心理准备，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即便我未来的皇后不是她，她也一样会毫无怨言地跟随我，也相信我对她的感情才是真的。” “未来的皇后不是她？”九千似乎只听到了这一句，“我我以为你这是缓兵之计，最终你还是会封代暮为皇后的，可是你……你其实也打定主意要顺从那些老头了是吗？” 伊泽沉默，似乎这已是答应了。 “伊泽，你……” “九千！”伊泽有些烦燥了，打断九千的话，“这是我的事，是我和代暮的事，也是辛国的事。你并未接触过朝政，也不是你一个公主需要想的，你在民间多年，无需再去多想这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你就安心做你的公主，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即可。你放心，他们干涉的是我的终生大事，你和清明的事有我在，不会有任何差池，这你还不满意么？” 九千皮笑肉不笑，看着伊泽，感到他陌生，或许，他一直是陌生的。 “伊泽，如果有人干涉我和清明的事，我便和清明远走高飞，到没有人反对我们的地方去，我们可以回白石城，玉铂山，也可以浪迹天涯，行走江湖。总之，我不会妥协。” “那是你可以做到，那是你肩上没有一国的责任！”伊泽声音高了八度，他也一直很无奈，“你若是一国之君呢？你若不得不做这个一国之君呢？今生已托帝王家，整个辛国只有我一个皇子，父王死在我面前，我又要如何任性？你说，我要如何任性？” “伊泽……”九千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有空，去陪陪代暮吧。” “好啊。”九千感到，答应这样的事，整个人都很沉重了。 “其实，那些老头所干涉的还不止这些了。”伊泽说。 “咦？”九千望着伊泽的表情，“藏宝图么？” “嗯。”伊泽很是无奈，莞尔，“他们先是怀疑你的身世，说一定要有藏宝图，且找到宝藏，才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九千了然，看伊泽的表情便知道，很明显所干涉的事，是与自己有关的。而与自己有关，而那些老头可以干涉到的，无非也就是自己的身世和藏宝图了。 九千两手一摊，“只是遇冷遇热，没有什么难的，我自己到现在都没看到一整张过，拿去便是。至于身世，伊泽，你承认便好，你不承认，把我赶出宫去也无所谓。” “九千，你别这么说！” 伊泽安慰道，其实他一直是软弱和被动的，一直如此，直到许久以后…… “伊泽，若是父王母后知晓这事，你以为他们会怎样做？”九千突然问。 伊泽像被针扎了一样，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的父王母后，死得惨烈的父王母后，换作是他，他可以为皇室，为辛国，为百姓做到何种程度？也许，后人会笑他们愚蠢，明明可以有缓兵之计。然而，他们是干脆的，不妥协的，他们没有浪费耽误一点时间，也没有给坏人得意的机会，便将事情解决得不拖泥带水。 辛国是征战和被逼迫之下产生的国家，他作为辛国的一员，总有一天，也要如此孤注一掷，他并不会担忧和害怕，他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二章怎么可能不碰你 九千对着伊泽不好意思，可见了清明却没有那个调调儿了，当她回到自己在皇宫的院落里时，刚一进门，便将等在那里的清明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什么？”清明惊悚地看着九千插满了发簪的脑袋，简直吓人。 “好看么，这是父王母后十七年来送我的东西。”九千边说边走进屋，哗啦！将手里抱着的各种宝贝全散在桌上，“来看看，你喜欢什么，这还只是一部分了。” 清明好奇，拿起一样又换另一样，“这都是你们女孩子玩儿的，戴的。” “也对哦。”九千坐在那里，目不转睛，接过清明给她倒的茶，一饮而尽，“你住的还习惯吗？” “都好啊，哪里都习惯。”清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清明自随她主进了皇宫，宫女和太监们也给两人换了装束和打扮，如今的清明再不是一头凌乱不羁杂草一般的发型了，洗得干净整洁的乌黑长发一半束在头冠里，一半披散带背上。身着一件黑色长袄，宽大的玉带束于腰间，整个人站在任何地方都是长身玉立，卓而不凡。看上去像是官宦人家的偏偏佳子弟，那清亮的目光和风姿怎样都都令想不到曾是十指沾满鲜血的杀手。 “其他人呢？”他们一行七八个人，都进了皇宫，伊泽安排了每个人的屋子。 “出宫去了。” “咦？”九千猛抬头，“为什么？”记得初进宫之时，除了她之外，随她进宫的每个人，包括代暮都被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报以冷眼，她担心他们住下去，是被逼出去的。 清明一下栽进太师椅里，“闷啊。” “什么？” “我是说”清明耐心地拉过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两人一起窝在太师椅上，“他们觉得闷了，一起出宫去玩儿了。” “真的啊？”九千兴奋极了，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你你觉得闷不闷呢？” 清明自然猜得到她想做什么，暗笑，假意摇摇头，“不，我不闷。” “真的吗？”九千一下没了兴头儿，叹着大气倒在清明怀里，又扭又动的，“可是我觉得好闷啊。” 九千坐在清明的腿上，整个人像沾在他身上了，她身上的气息，身体的碰触，使得清明身体也是一阵阵痉挛，私处好几次按捺不住的悸动，“呼……九千……我不闷，我真的不闷……” “咦？清明，你怎么了？”九千支撑着太师椅背，稍微隔开些距离看清明，“你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哎呀，这头发，好不容易梳得这么好看，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整整齐齐呢，虽然之前也很帅啦，可是这样不一样……哎，你……你是……” 九千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坐在清明的腿上，感受到清明身上的变化和异样，一下明白过来了。清明哪里是不舒服，她如今坐在他身上，除了衣服，几乎是肉贴着肉，他又怎么会闷呢？ “九千，你还好意思说你闷？”清明一个挺身，身子在太师椅上坐了起来，也顺势将正欲离开他逃开的九千紧紧抱在怀里，“跑？” “放开我！”九千皱眉，这里可不是孔明巷，整条巷子里可能都只有他们俩，这里是皇宫，莫说暗暗地埋伏的死士和那些保镖，就是走来走去巡逻的宫女和太监还有御林军都是数不胜数的，走在回廊里，时不时就看到三五成群，队列整齐的宫女太监们朝他们三跪九叩的，这也使得九千才住进来十几天，都俱得不想出院门了。 清明贪婪地吸吮着她的耳朵和脖子，口里喃喃的，“不放……” “快放开，随时都可能有人敲门的。” “不让进就好了。”清明的唇已一路向下，咬到了锁骨，宫里的衣服很繁琐，他咬到又被厚重的领口挡住了，很是烦燥，于是开始动手拉扯着，扯得九千大半个肩膀都露出来了，“我们到床上……” 九千苦笑不得，不仅下身被他的隔得别扭，锁骨被他咬得疼，她自己也整个身体被撩拨了起来，燥热难安，扭动着想摆脱他的束缚，又有些痉挛悸动的想让他再快些爱抚自己，她心也砰砰跳着，两只胳膊像两条灵蛇一样缠绕住了清明，“一会儿……过一会儿，完了……我们也出宫去玩一玩，好不好？” “好啊。”清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咬了她挺俏的鼻子一下，“只要你还有力气。” 九千也笑了，“只要你还有力气。” “你”清明一时怔了怔，咬着她下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须臾才明白她是在拿自己调侃和嘲笑，整个人反而被挑逗了起来，嘴上的力道更重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个坏丫头……” 九千一下被咬疼了，“啊，别碰我” “不碰你？”清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嘴巴喃喃地说，力道又继续着，但很快誊出一只手替九千揉了揉刚刚被咬疼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碰你？我不仅这样碰……这样碰……而且你一辈子只可以是我碰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男人再碰你！” “伊泽也不行吗？”九千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自己的父亲兄长呢？ “不行！”清明不假思索地回答，“哥哥也不行，以后和我有了儿子，儿子也不行……” “什么？”九千起初是恼怒，旋即又羞涩了起来，捶他一下，“什什么儿子啊，谁要和你生孩子？” “不和我生？”清明疑惑地说，“那好啊，不生就不生，你要么不生，生就一定生我的！” “霸道！” 清明闻言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像是要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我只对你一个人霸道！” 九千心底满意而欣慰，但表面上还是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最终也咬着清明的脖子，“哎，我想我们……要不，就在这椅子上吧？” “嗯？”清明起初没明白，随即发现到九千正将自己的外袄脱下，扔在了地上，又脱了一件后，露出了里衣，隔着白色的里衣，还可看到肚兜，他一下明白了，九千是要和他在这椅子上“试一试”。他当然高兴，刺激的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三章椅子上合欢 而此时，九千已经开始脱他的衣服了，双臂抱着他的腰，伸到后面，将玉带扣解下，丢到地上。他的衣服也宽松下来，更衬得那个地方明显地挺立着，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已快等不及了。九千的提议对啊，他等不到床上了，在这里就很好了，很好了！ 他开始脱九千的衣服，九千配合着，直到肚兜都已被除了下来。九千跪在太师椅上，将清明夹在中间，她还是有些羞涩，动作太过奔放和刺激，她便将头埋在清明的脖颈里，任由清明自己找准地方，挺身而入。 “啊！”九千喜欢叫，比起第一次的抗拒和无知，她现在已熟悉的很，也享受的很了。只可惜，她还有些幼稚，并不懂得有所保留，是以很是痛快也很是疲累。 “千……”清明爽的很，享受且愉悦，忘情地喊着她的名字，太师椅是楠木的，硬的很，硌的他难受，同时又享受，清明从未体验过这种感受，几轮过后，莫名地哈哈大笑。 “你干嘛？”他笑得九千心里只发毛，“没事吧你？” “没没事哈哈！”清明还在笑着，他小心翼翼，替九千拖着膝盖，他知道，自己屁股都疼，九千这样跪着，又在他上面，一定也疼的很，“九千，你真是我的好丫头！” “肉麻！”九千捶他一下，他俩之间倒还真没有太多甜言蜜语，更多的是相互打趣，生死关头都在奚落和开玩笑。九千打完他，又趴在他耳边说，“清明，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清明简直受不了了，两人身下也正合适，再度一个挺身进入她的身体。 只是，这一次，他太急了，九千疼得大叫一声，紧紧抓着椅子把手，“疼” “啊？”清明心疼之余，又感到好笑，于是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拖起她的屁股，避免她溜下去，若她真的掉下去了，九千顶多是跌坐在地上，而他，怕是命根子都不保了。这么一想，他又笑出了声。 “你这个幸灾乐祸的！”九千这回再不客气，也不心疼了，狠狠咬他肩膀一下，甚至咬出了血。 “呃！”清明自知自己罪有应得，强忍着不叫出声来。 尝到血腥味，刺激到了九千，她浑身都兴奋了起来，顾不得清明的疼痛，自己的下身忍不住一下一下地动了起来，“清明，快，快！” 清明早已忘了身上的疼，配合着，忽然他感到自己这次好象真的不如九千享受的痛快了。心下苦笑，但仍在享受，直到两人皆是精疲力尽，都挂在太师椅上，谁都动不了，连走到床上躺一会儿的力气都没了。 “哎，你还想出宫去玩吗？”清明喘着粗气，轻轻掐了她屁股一下。 九千吃痛，蠕动一下，又引得清明起了反应。她偷笑，“现在呢？你是想出宫去玩还是想到床上休息一会儿，还是想……” “坏蛋！”清明自然是又按捺不住了，这一回，他将九千抱了起来，站起来，翻转过身子，“女人，知不知道你是女人？还想一直在上面……”清明将她小心放在太师椅上，“小心硌了你的屁股！” “哎呦！”九千真的被硌疼了，比跪在上面还疼，她咯咯地笑，又突然捂着嘴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清明，因为看到了清明的下身。有些不忍直视，她便又闭上了眼睛。 清明俯身去亲了亲她的眼睛，一手拨拉着她额前的刘海，一手撩开她的腿，抬起来，架到太师椅的把手上，空余出的位置，他单膝跪在上面，又抱起她的腰，使她身子挺直，靠近他。小心翼翼地，他将自己的进入她的身体，有了刚刚的几次铺垫。这一回，把感到十分顺畅。九千由于爱意和舒服，不断地分泌着果浆，他一点都不困难，享受着九千毫无保留的给予。 “我爱你…”清明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地进攻。 九千仍闭着眼睛，头仰得高高的，又向后垂下，像是已被倾倒，已被折服了。 两人的样子，俨然一副春宫图的范本。身材又漂亮，姿势又复杂，只可惜，除了那些不会开口说话的死士，并没有被人看到。 两人再度气喘吁吁地“挂”在太师椅上，相互拥抱着，汲取着对于的余热。他们身上都没有穿衣服，头发也都披散着，散落在对方和自己的身上，却遮盖不住身上那点点红印。 “哎呀，清明，快，快帮我看看，我背上的宝藏图，显出来了没有？” “嗯？”清明也像被提了个醒儿，小心地搂抱着她，越过她的肩膀，看九千的背，隐隐约约有一些，但并不如上次的明显，“有，但是浅，也有不全的地方。” “咦？纹身坏了？”九千扭过头，自己去看，也没有看到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若是没有了宝藏图，她似乎也对皇宫，对伊泽，对辛国，对百姓也不好交待了。不知不觉间，她已受了父王母后和伊泽的影响，已将一些事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了。她开始有了更多的牵挂，不似初到白石城的她了。 “不应该，是你一直都暖暖和和的，没有冻着吧？” “这样啊。”九千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反正现在用不着。”她也是扫了兴，从清明身上跳下来，赤脚站在地上，拣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举起来，看看，扔给清明，一件看清楚了，穿在自己身上。 清明有些扫兴，实际上，他感到自己还有剩余，他还可以再“战”。无奈，九千已全没了兴致，他自然也不想强迫。 “快到晚宴了，他们回不回来呢？” “不知道。”清明与唐瑛他们之前在白石城也是如此，并不过多的接触和往来，虽然彼此都记挂着对方。 “我今天晚上不住在这里了，你别偷偷过来了啊，来了我也不在。”其实，今天根本不是他俩回宫后的第一次，而是第无数次。自打他们回宫后，各自都有自己的屋子，九千的是一个院落，他们分别住在不同的房间里。但清明没有一晚是在自己的房间睡的，都是偷偷潜入到九千这里睡。当然了，睡也包含了几番云雨，他们都已习惯了，似乎是想补偿在白石城的聚少离多。 “嗯？”清明正在系着玉带，一下皱眉，“你要去干嘛？”开玩笑，他还想今天晚上“继续”呢，怎的人就跑了？ “代暮，我得去看看她。”九千没忘之前和伊泽的交谈，她想她有必要去关心一下。 清明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那你自己小心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四章妖女的计划 静悄悄的，有窸窸簌簌的脚步声。 九千翻了个身，掀开床帘，看一眼夜色，这个屋子的朝向不好，月光照不进来，不如她的那间。 “嗯？”代暮也翻了个身，声音是清醒的，“怎么，睡不着啊？” “这里……”九千笑了笑，有点尴尬，她的确是因为旁边换了个人，睡不安稳，但话总不能这么说出口，“皇宫里，都听不到打更的声音了，也不知几时了。” “子时刚过而已。” “咦？”九千挑眉，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感觉像过了好久，却不过才一个时辰，“你怎么知道？” 代暮笑了笑，“一直没睡着，应该说，打住进来，便没睡好过。” “不适应么？” 代暮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以前在西城的郊外，卦馆里，离城里太远，也听不到打更声。” “这样啊？”九千干笑了一下，不知继续说什么。朦胧着醒来，更睡不着了，翻身并躺着，但不知说什么，代暮毕竟不是筱筱，她不知怎么说话，“你……” “殿下” “别这么叫我。”九千无奈苦笑，“我也是直接叫伊泽的。” “不一样。”代暮说，“你是辛国的公主，你身上有藏宝图，你是对辛国有功的公主。而我……” “你也是有功之人不是吗？”九千突然忿忿地，她知道代暮感慨无奈的地方在哪里，“砚林现在已经是将军了，伊泽还说要封清明，要给我们完婚，所有人都是荣华富贵，为什么单单待你如此不公。” “你要和清明完婚了？”!%^* “是啊。”九千这么说起来，还有几分羞涩，“是伊泽提议的，尽早完婚，我们也踏实。” “嗯，真好。”代暮声音淡淡，很明显忧郁也有几分幽怨，“可能是因为你们要的不多，而我有非分之想吧？”代暮冷笑，“当初初遇在江湖，我便不该有太多想法。若是相忘于江湖，我当初也不会在白石城一住就是七八年。” “代暮，你别这么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到了这一步，伊泽不会太过辜负你的。”九千甚至觉得自己的安慰十分干涩，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冰雪聪明的代暮？ “九千！”代暮突然有些激动了，她的声音哽咽着，“九千，你应该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做皇后，我知道自己不配，也知道这不是我甚至不是伊泽可以决定的事。可是……可是……我实在受不了在这一方小院子里了此残生，只为了等待伊泽每隔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到头都来看不了我一眼。” “代暮，代暮！”九千拍着她的胳膊，安抚着她，“别这么想，别这么想，我相信伊泽不是那种人，也不是那种男人。你和他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伊泽怎会忘恩负义？”(!&^ 代暮仍旧沉默，“砚林也是将军了啊，真好，你们的安排都很好。” “代暮，你就算不是皇后，可伊泽最爱的女人也依旧是你啊。”九千觉得自己的安慰十分苍白无力，也许代暮要的不是个名分，但名分的得到和地位的稳固，也可以证明伊泽对她的重视。可现在，很明显，伊泽在这一点上已然妥协。那么，如今，伊泽再做任何的承诺，都显得是在敷衍和套路，甚至是欺骗。 代暮摇摇头，有些呓语一般，“我不是要做皇后，不是要做皇后，但是，若是封我为皇后，至少可以证明我在伊泽心目中的地位。” “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九千笑着说，“别担心了，伊泽可能会因为政治利益原因而娶一个别的女子为后，但那不代表做了他的皇后伊泽就会爱他一生了？更何况，换句话说，即便伊泽皇后封你为皇后了，但他爱上了别的女子，你又将如何呢？或者说，你选哪一个好？” 代暮叹了口气，“借你吉言了，我当然希望无论我是哪个身份，伊泽都爱我如初……只可惜，从一开始，也只是我一心爱他，他或许只是利用我罢了。” “别这么说。”九千哭笑不得，“他到底是一国之君，隔墙有耳，再被人听了去，也许你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原本，他们也都有耳闻。进了宫，宫里人都背后悄悄在传说，说太子殿下在外游历江湖之时，结交了个妖女。正是这妖女，替他行了各种妖术，太子才得以正经坐上皇位。甚至，还有更离谱的传闻，说父王和母后的死，也都是代暮所为。因为这样，伊泽才有可能这么早就登基称帝。 想来也是啊，九千暗自吁了口气，这样的一个身份，怎可能被文武百官同意立为皇后呢？若只是太子在民间爱上的一个小家碧玉，至少有个家，有对爹娘，带回来立后的可能性都比代暮的大。 “代暮，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皇宫？”九千语不惊人死不休，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劝分不劝和。 “想过。”代暮不假思索地回答，“初来的第一日，我就想过。只是，我需要个机会。” 这一下，九千担忧了，怕是哪天代暮真的不见了，伊泽找她算帐的，“那个，你是不爱伊泽了？” “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爱他啊。”代暮说，“我不会走远，与其在宫中等待他一辈子，还不如在宫外让他惦记我一辈子。” “咦？” “我可以继续做卦馆的生意，在京师更好做，到时候，他若有需求，会来找我的。”代暮说的反应有些向往了，“我也仍可以是他一个人的女人，但我永远不会在他的身边。” 九千心中连连叫苦，若是代暮真这么付诸行动了，伊泽真要杀了她的吧？ “快睡吧。”代暮显然已经说痛快了，睡意也起，心意也定下了，剩下九千，这晚注定彻夜难眠了。 她想，她真要第二天一早向伊泽忏悔了。只不过，那样就算是把代暮的计划说漏嘴了，她又不得不注意这一点，真是左右为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五章湖边胡女 “这他京师的城郊可比白石城的城中还漂亮了，简直像座花园。”已是春天，适合出来踏青，九千和清明按原计划，到了郊外，“我们要去哪儿，你认得路么？” 清明耸耸肩，两手一摊，“我也是第一回来啊。” “伊泽不是告诉了你地点在哪了么？”关于清明那个神秘莫测的内功师傅，伊泽反而是认得的。这次出门，也不算是偷偷溜出来的，反而是提前问过伊泽，师傅的大概住所和行踪。伊泽应允，还在批奏折的百忙之中给她画了一张图。 “可是我连去那的路线也不知道。”清明从怀里掏出地图，啧啧有声，简直有点像他的师兄冷越了，“唉，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 “为什么？”九千下马牵着，疑惑地抬头看清明，“你不想见见她老人家吗？” 实际上，是九千太想见了。她从未想象过，一个十分像男人的女人，连清明与她学了几次功夫，却都能认错性别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了也没什么意思。”清明搔搔头，“不知她要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 九千皱眉，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指指自己，“我，我……” “嗯？”九千狐疑地看着她怪异的动作，“怎么了？” 九千低下头，“我呀，你把我介绍给你师傅，就说你现在已经是驸马了，我是你要娶的媳妇，她会不会很高兴？” 清明先是噗嗤笑了，旋即又摇了摇头，“师傅应该是一个人，听说别人娶亲之类的事，应该不会太兴奋吧。” 九千莞尔，思忖着，“算了，我们先按地图找去，说不定她老人家不在呢。那我们就当我踏青了，好不好？” 清明点点头，有些宠溺地看着她，自己也下马来，陪着她走。 他们找的很顺利，那简直一片世外桃源，九千看到时以为会在其中见到一个幻境中的仙女，却没想到看到的却像一个老巫婆。 这是一处密林，密林之中有一片湖泊，在日头正盛之时，泛着银光，好象从黑暗中走向了光明。穿过阴暗的密林，他们来到一处隐居的住所。湖泊的另一端，有一间木屋，他们走近，向里探了探，并不见有人，也未见炊烟。!%^* “哎，清明，叫啊。” “嗯？”清明皱眉，被她连推带搡的，“叫什么？” “叫几声师傅啊，也许在等你呢。”九千说，“我听闻有的世外高人，就是一点有呼吸的痕迹得没有，却就在人的身旁了。” 清明哭笑不得，“我师傅没那么神通广大好不好？再说了，这是有人烟居住的样子，但也不一定就是我师傅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听闻远处一阵密林树叶风穿过的声音，哗啦啦的像是有大队人马经过。引得清明和九千身上一阵发凉，又抬头去看。人未到，声先到，“怎么，我没那么神通广大，你就不叫师傅了么？”(!&^ 清明和九千还未来得及反应，刷地一下，肩膀就被各自拍了一下。 “吓？”九千回头，见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头发披散着，泛着红光，眉眼长相和身材都不像是辛国甚至不像是中原人士。倒像是她在白石城和边界常见到的胡人，她这么看着，也忘了说话。 “小姑娘，你是清明的什么人？” 九千吓了一跳，嘴巴张张，不知说什么了。 “你刚刚不还伶牙俐齿的，说自己是清明的媳妇了么？”那女人头发披散着，遮挡着大部分的脸庞，连眼神也有些阴暗了，“怎么，现在见到我不敢说了，还是这话非得清明亲口说呀？” “师傅！”清明见她有些逗弄九千，忍不住唤了一声。 “住口！”那女人偏了偏头，“我不是说了，不许叫师傅的吗？我从不收徒。” 清明叹了口气，“是，女侠！” “叫什么无所谓，你来做什么？”那女人问，“只是来娶公主，入赘到宫里的？”这话真的不好听，但九千和清明都不是计较的人，只觉好玩，还在探寻地看着她。 清明看了眼别处，才道，“冷越死了。” “嗯？”这对她来说似是意外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多月前，在白石城，他意图谋反，和先皇一起被乱箭射死了。” 那女人闻言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沉痛，“原来如此，我早瞧他心术不正，如此死了，也是活该。” 清明对于她的反应，也是哭笑不得，“女侠，是不是所有人都死了，你也无所谓？” 那女人一挑眉，“好象是吧？” 九千仔细地观察着这女人，看上去有点年纪了，眉眼看得住当年也不算太美。实际上，若不是提前被告知是个女人，她也一定会以为是个男人，但却是个长相很漂亮的男人。她的头发披散得，看上去好几天没洗了，身上穿的和她之前常穿的很相似，就是件胡服。九千从没想到，京师里也有人爱穿胡服的。 到底最后还是被请进了屋子，只可惜没有茶招待，“你们来干什么？” 清明犹豫了片刻才道，“阎正旭死了。” 那女人一下愣了，旋即皱眉，“我明白了，你身上的毒还未解，你们的毒都没有解？” 清明点点头。 那女人一挑眉，双臂环胸，坐在那里，沉吟了片刻，再抬起头，一边嘴角微弯一笑，“我也没办法。” 九千头上顿时冒出一团黑线，想不到会是这么样一个人？ 清明也是一脸无奈，起身，告辞，“女侠，我们打扰了。” “等一下！”那女人按住清明的肩膀，“每次我找你，都是要传授你功夫的，这一回……” “这一回是我自己来的，我还是走吧。” “那不行！”女人摇摇头，“我不找你就不会教你，但你若自己来，我也不教你。只不过，她在呀。” “吓？”九千吓了跳，手指指指自己，“我？” “没有错！”那女人十分得意的样子，抓住九千的胳膊，“来吧！” “啊”九千像被带飞了，她本身会轻功，却在此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眨眼间，被带到了另一处世外桃源，连清明的呼唤声都听不到了。当然，也许清明真的唤她了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六章陪她睡觉 “当初，我会遇到清明是个偶然，但我教他轻功却是我刻意的。” 清明的师傅将九千带到一处僻静之地，她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只记得一阵恍惚，人就像被风沙卷到半空中，又掉落在地了似的。然后，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女师傅传授了她一套内功口诀心法，才叮嘱她，“不要告诉清明，只说我爱教你便教。” “师傅，我听说这套轻功运用不好是会丧命的。” “这便是我又找了清明，教他内功的用意。”清明的师傅说，“那时，冷越在我这里也是误打误撞，他还小，却野心不小，以为自己是王孙后代，将来也有一天有可能会继承王位。若是以后出个昏君，他便可以治理好辛国。不知是祖上哪一辈如此教导过他，他倒是牢记于心了。那孩子其实天资不错，人也聪明机灵，又肯吃苦用功，自小便是人中龙凤。只可惜，他输在了一点，太冲动。他得知我是世外高人，有高深的武功，便来这里跪求了我三天三夜。我一时心软，便收下了他。我瞧出他心术不正，太急功近利，便不许他叫我师傅。” “轻功学得不错，他也感念我的教授之恩。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掌控不好内力，显些走火入魔。”清明的师傅说，“他来找我，求我教他方法，我拒绝了他。其实方法是有的，可他太骄傲自大，我便想着在这事上压一压他，让他也有一个短处，免得太过嚣张。” 九千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冷越一心想找清明与他一起想废掉这轻功的原因喽。” “其实这轻功不必废。”清明的师傅摇了摇头，好似这并不是什么太复杂和危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这把年纪，人也硬朗，精神也好，根本不是轻功利人也害人，是我故意引导他这么认为的。他对我倒是言听计从，真的相信了。每日岌岌可危，诚惶诚恐，几次求我想办法，我都只说要他平静心态便好，并没有太奏效的方法。” “那清明……” “遇到清明是个意外，他那时杀了一个江湖上有名的恶人。”清明的师傅说，“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方式，他那时功夫并不太高深，只凭着一股勇敢。奄奄一息，我救了他。其实，教他内功也是为了救他。他内功调息，加上外伤已痊愈，人也就好了。” “我会教给两个人功夫，是为了让这两个人一起修习内功，相互传输内力，这内功的弊端也就没什么折磨人的了，更不会走火入魔。不仅不会害人短寿，还会延年益寿。”清明的师傅说，说得很是轻松，“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来，教你心法口诀了吧？” “是为了让我陪清明练功，只要我们两个相互传输内力，冷越所担心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对吗？” “是了！”清明的师傅很是满意，“你可以走了。” “可是，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清明的师傅打断她，“我真的不收弟子。” “我是问，女侠，既然这轻功是要两个人一起修炼的，那您隐居在这里，是和谁一起修炼呢？” 清明的师傅脸色骤变，像是被问到了痛处，表情尴尬，不自然，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这不用你小孩子操心！” 九千一怔，疑惑，然而她需要知道更多的，“那，关于清明的毒，您可有方法？” “没有。”清明的师傅是个说话不拖泥带水的人，有话痛痛快快地说，不想回答的，也就拒绝回答，她此刻能如此斩钉截铁不假思索地回答，可见是没希望了。他顿了顿，又道，“可是清明现在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怎么回事？” “短期的解药。”九千也说得很是干脆，“我们只有那个，他们几个都只靠那个解毒，但永久解毒的方法我们实在没有。” 清明的师傅闻言，眉头展开了些，点点头，“放心吧，有那个，暂时可缓解一阵子，若非有特殊的情况，应该也可以一生无忧了。” 九千仍旧担忧，她还是希望清明的毒可以永久的化解。 回去的路上，清明一个劲地问她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九千起初沉默，心事重重，旋即还是暂时将担忧放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一直也是她所信奉的处事规条，“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从今天起，是你的师妹了。” “嗯？”清明反而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教了你内功？” “嗯。”九千兴奋地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清明一下子勒马，一脸严肃，甚至愠怒地看着她，“九千，那心法你最好忘了，趁着还没练，赶快忘了！” 九千自然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于是，牵马到他身旁，两匹马挨着，两个人也挨着，“清明……”她附耳于他，将师傅所讲的，统统讲给了他。 清明听了，这才稍稍缓了下脸色。 “有了这套内功，我是不是也会成高手了？”九千很是开心，不断地拉着清明的马的缰绳。 “别闹！”清明被她拉得马儿不知朝哪个方向跑了，“你再皮，小心我把你拉下马，在这里和你好。” 九千一下羞红了脸，“这这大白天的，又在外面……” “那又如何？”清明故意又打了声，“也没有别人，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是这大白天的，在外面你不要说这些了！”九千气急，捶了他好几下。 “别闹了，再闹我干脆马都不下，直接在马上……如何？”清明坏坏地笑，“反正椅子上试过了，雪洞试过了，还没试过在活物身上的了。” 九千闻言简直吓叫一声，放开他的缰绳，自己打马，快跑了出去，将清明远远甩在后面。 “傻瓜！”清明宠溺地笑，见九千已跑远，又担心，自己也打马追了上去。 两人在黄昏时分，回到皇宫，却隐隐感到一股异样的氛围。并且，其他人，他们也没有见到。这一回，九千就静悄悄地到了自己的院落，连砚林和伊泽都没见到。 她不免有些感慨，若说皇宫大不大，可有那白石城大？为何之前她在城中行医，却时常可见身边的人。而如今，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她却想见谁都感到隔着什么屏障？当然了，好在，好在，之前在白石城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清明，却时常偷偷跑来。 可是，他跑来做什么呢？打，找她“睡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七章妖女皇后 代暮在擦水晶球，昨夜刮风，她又忘了关窗，满屋子灰尘，却无人来打扫。想到在西城卦馆，她身边还有贴心的丫头，她有些后悔，放弃了过去的生活。 “银子，你在看什么…… “嘘，看那个妖女，又在做法了。” “啊？”一道声音又高了，清晰地传到代暮的耳朵里，旋即又压低了，“好可怕啊，她会不会半夜把我们吃掉啊？” “谁知道，反正我们离她远点就好了。赵妈妈老想欺负她，她也不怕死？快走快走……”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代暮一直在擦水晶球，嘴角泛起一丝笑。她若能掌人生死，岂会是现在这副光景。她想，是时候想想办法，或许，离开真的是对的。思及此，伊泽的面孔浮现在她眼前，很是模糊，很是陌生，已经许久不见了。不，不是许久不见的缘故，是心中对他不报希望，才会如此陌生。 门口有脚步声，怕又是哪个老妈子小丫头的成群结队的到门口看她了吧？ “代暮！” “啊？”门口是道男声，抬头见是砚林，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砚林穿着将军的铠甲，他是武官，难得清闲，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神情却肃穆，“可以让我进去吗？” 代暮哭笑不得，回了皇宫，束缚的并不只是她一人，“当然，进来吧。” 砚林坐定，想倒杯茶，却发觉壶盖和把手上都是灰尘，再环顾整间屋子，春天时节却阴暗，湿冷，透着一丝萧瑟之气，“这怎么回事？” “比卦馆差远了吧？”代暮打趣，“我在做家务，可就没招待你了，有什么事说，说完回自己家去喝茶休息。” 砚林皱眉，“怎么会这样？伊泽说什么了？” “还说什么？”代暮摇摇头，放下手里的布，“自回宫后，他便一次也没来过，比在白石城去卦馆的次数还少了。” “这样啊。”砚林闻言忽然一下放松了似的，他定定地看着代暮，“若真如此，我还真来对了。” “嗯？”代暮有时是会防备着砚林，听他欲言又止，又好象话中有话，心中起了一丝厌烦，“有话但说无妨，可若是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好别讲，不送！” 砚林笑了，“怎么这么冲？你不是这样的啊，代暮？” “那我是怎样的？”代暮横眼看他，“男人们，我能帮你们做的事，已做完了，你们要得到的江山天下皇位也得到了，还有事吗？” 这是将对伊泽的火都发到他身上了，砚林如此想着，刚要点头，旋即又摇头，“当然不是，没做完呢。” “嗯？”代暮已经不再拿正眼看他了，“还有何事？” “九千。” “九千？”代暮重复他的话，“九千要成亲了，她苦尽甘来……” “不，那只是表面。”砚林一脸肃穆，换了个姿态，迫使代暮看着他，“一切都是假象。” 代暮心下一颤，“什么意思？” “当然，伊泽是一心想让九千在宫中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 代暮挑眉，冷笑，“砚林，你有话痛痛快快说出来，是男人吗？” 砚林皱眉看她，“你今天急躁的很？” 代暮冷笑依旧，站了起来，“你若不说，请出去，我要休息了。” “好好好，你先坐下。”砚林安抚她，也陪着笑脸，说着软话，“我说，我说，不是不说，我是难以启齿。” 代暮心知必定这不是什么好事了，“说吧。” “在那些朝臣心中，九千的存在，是个威胁。” “嗯？”代暮不解，“为何？” “宝藏的秘密，永远的刻在一个公主的身上，看似是一国之福，她承载着辛国的命运。辛国一旦出了危机，她便是他福星，可也正因为如此，若是哪国的人得到了九千，宝藏图的存在，也成了辛国的耻辱和危难。” 代暮有些不解，“宫里已然在想办法，将九千身上的藏宝图画下来，那时九千有没有都无所谓……”她说了一半，忽然明白了，藏宝图可以画下来，但九千身上的图是去除不掉的。 “明白了吧？”砚林表情显得莫测高深，也冷漠至极。 代暮说得声音又高了八度，“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别急，你别急！”砚林又在装着一副好人脸，安抚她，“其实，从伊泽到白石城的目的，到现在一直也没有必要更改。他一开始会想按照先皇的意思，杀掉这个皇妹，就是因为她是皇位的威胁。伊泽下不手，是因为认识了九千，血浓于水。可现在不同了，那时他是太子，皇位受威胁，却并没有因为九千的帮助，便已登上皇位。现在，九千的存在，对他的皇位是个威胁。” 砚林说得语无伦次，似是怕自己表达不清，更是觉得，自己在说着忘恩负义的话。 代暮自然是听明白了，冷笑，“你们这么多男人，有老有少，能文能武，最终怕的是一张藏宝图。” 砚林摇摇头，对代暮的任何评价都照单全收，因为他也惧怕，且认可代暮的说辞。只是，有时候，身在一个位置，身不由己，“他们终究是怕，怕的是九千的藏宝图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九千又即将成亲，清明的也是个威胁。” 代暮叹了口气，摇摇头，“清明又怎么他们了？” 砚林也摇摇头，哭笑不得，“这清明不是孤儿么，又是被阎正旭收养的，还有可能是侯将军家人的后代。是以，不知哪来的传闻，说清明是想报复皇室，也有一个传闻更离谱，说他是戚国一个皇子的后代，甚至有可能那个皇子就是现今的戚国国君。所以，你明白？” 代暮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了地，她当然明白了，“可是，他们只是生活在皇宫，若是一辈子不出去，也就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和威胁了，你们想怎样？” “不。”砚林否定，摇摇头，“这些传闻，无风不起浪，甚至真的有可能是真的，我们已经派了细作去查。可你以为，清明和九千是会被这深宫大院捆锁住一生的人么？” “不是。”代暮挑眉，“我也不是会被这深宫捆锁住一生的人。” “你？” “我已决定，要出宫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八章如此辜负 “可是……” “伊泽不会失去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代暮说，“我会在京师再开卦馆，他随时还可以找到我。或许，我在外面，他还会牵挂我，我在这里，他一次都不会来看我。” “不，代暮，你有机会做皇后的话，伊泽永远都是你的了。” “皇后？”代暮像听了个笑话，“一个妖女做皇后？” 砚林闻言，面色肃穆而认真，“他们怕的不是妖女，怕的是妖女不为他们所用。” “为你们所用？如何用？”代暮是聪明人，冷笑之余，心中暗伤，“你们要利用我做什么？” “谈不上利用，只是有些事，我们不便做，要你来做。” 代暮几乎将他们的计谋脱口而出，“做做什么？你们想对九千和清明做什么？” “得到九千身上的藏宝图，然后”砚林也叹了口气，“让她永远都不可能接触到外界的人。” 代暮冷笑，挑眉看着砚林，看着一个好似已然陌生的砚林，“我不明白，砚林，你说的我不明白，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 “他们找不到解咒的方法，不能永远消除掉九千身上的宝藏。”砚林说，“不久，她便要嫁给清明，若清明的身世真如传闻中所言，或是真有谋反之心，那九千身上，我们辛国的藏宝图也就跟着流传到他国去了。届时，任何一个地方都可比辛国无敌。” 代暮大笑两声，“偌大的一个国，能文能武的朝臣，需要一个藏宝图来维持国力。你们到目前为止难道都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宝藏吗？真的有那么一个宝藏吗？” “无论有没有，有时候这也是一国之本。”砚林说着连他自己都以为空洞的话，他也很无奈，“然而，有时候，很多事便是如此吊诡。” “你……” “你不要再问了，你说的我也曾问过他们，也问过自己无数次。”砚林烦躁地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终还是坐下，面对着代暮，“你到底做不做得到？” “我做到如何，做不到如何？” “你做得到，皇后的位置就是你的。”砚林说，“做不到，就当做我今天没来过。” 代暮沉默了，砚林起身，抱拳，他还在用江湖上的规矩手势，“告辞！” “你等一下！”代暮站起来，唤住起身正欲转身而走的砚林，“你说的话，可当真？” 砚林回头，目光坚定而残忍，“项上人头担保！” 代暮冷笑一下，“成交！” 就这样，一道又一道的阴谋在每个人自私自利的驱动下，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事实。代暮终究为了自己，砚林岂不是也为了自己。满朝文武说起来是为了一国，然而，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得失。国破家亡，无论是大臣还是百姓，亡国奴总也没有好下场。 然而，这一切的阴谋，他们名以上却是为了皇室，为了那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也是唯一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伊泽，知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砚林摇摇头，又沉吟片刻，“兴许，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 代暮挑眉，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我明白了，他其实，一开始的打算并没有打消，只是暂时被九千感动。而实际上，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又怎比得上自己的利益和皇位呢？” “代暮，你这么说，对伊泽不公平。”砚林说，“他初到白石城想杀九千的心并不坚定，他只是想去观察，实际上，他也改变注意了。” “那现在呢？” “可能他真的不知道，也可能他又如最初到白石城一样在犹豫。”砚林说，“你应该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先皇和太后都是以身殉国之人，你要他如何做？难道真的为了一个妹妹便放弃江山？没有人能做得到。” “可是，九千是无辜的。” “但是你依然同意了我们的提议。” 代暮点点头，苦笑，“是，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人，伊泽，你，甚至先皇和太后，我们都太现实，只有九千和清明才是值得敬佩的人。” “也许，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明白，也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 “究竟哪一样，才是真正的活着？” “只要眼下过的去，便是活着。”砚林叹了口气，“明天如何，谁知道呢？” “我若真的答应了你，并且去做了，岂不也是为了我的明天和未来而做？” 砚林挑眉，“你可以不做。” “你居然如此笃定我会同意？”代暮简直骑虎难下，一旦答应了，这心理的阴暗一旦笼罩下来，自己想冲破都难如登天了。她颓丧地坐下，手支撑着头，“好吧，我已经答应你了。” “听从你自己的心，这么残忍和阴暗，就是你。” “你别高兴的太早。”代暮笑了，“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做才可以。” 砚林此时已站起身，“那是你的事，你想如何便如何。” “他可是你的师妹，也曾喜欢过你。”代暮在背后静静说着，“你如此辜负她，你还是人吗？” “你进宫之后遭受冷眼，她是唯个来看望你的人，你还是人吗？” “你”代暮受不了如此互相攻击，但这些已然都是事实了。 “承认吧，你就是这样的人！”砚林冷笑，站定在门口，“我相信，你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更残忍的事来的，我相信你。” 代暮看着砚林的背影，“是不是，你进门之时，甚至打定注意选了我做这事之后，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会答应你？” “当然。”砚林说，“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能助伊泽这样的君王上位的人，所有的坏事，岂不都该我们来做？”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代暮坐下，望着桌上的水晶球，“我爱伊泽！” 砚林冷笑，“别这么叫，这里是皇宫，小心被告密，定你个大不敬的罪名，到时翻身可更难了，小命都不保。” “出去！”代暮明显鄙视地看着砚林的背影，“光天化日，进皇上女人的屋子这么长时间，也小心定你个调戏的罪名。” “别和我玩儿这个，你最好快点做到。”砚林说，“过了时候，说不定还用不着你了。” 他说完一掀门帘，离开了。剩下代暮一人胸口起伏，生着闷气，快步走到门口，将门狠狠拍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九章血腥喜红 红色！红色！红色！ 全部都是红色！九千感到快窒息了，满眼的喜气洋洋的红色充斥在她眼前，睁开眼是红色，闭上眼也是红色，她好象泡在鲜红的血液中，仿佛自己的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颜色。 “呕” “哎呀，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喜婆见她的反应，大惊失色，本来正在选定裁剪衣服，一下子扑跪在她脚前，抬头察看她的状态。 “没没事儿。”九千只是干呕，一抬头，见屋子里除了喜婆，另外的丫头老妈子太监们也都跪倒一大片，她无声叹息，“都起来吧，我没事儿。” “公主殿下，您不喜欢这个样式么？”喜婆站起来，拿着一件发旧的红色喜服，与一个丫头一起，摊平在她面前，“这是已故皇太后成亲之日穿的，她曾说过，自己的公主若是到了成亲那日，希望也将穿上这样一件衣服才好。” 九千闻言不得不细细看了两眼，她不是不喜欢，是颜色她受不了。 “喜欢啊！”九千点点头，朝喜婆笑笑，“我我是要穿这件么？” “不是不是，公主殿下，是这个款式是当年皇太后自己选的，她一直钟爱这样的剪裁，所以才希望殿下您也能穿上一模一样的。这只是呢，皇帝陛下昨日叮嘱过奴才，一定让您自己选一件喜欢的样式。”喜婆说，“您能喜欢，是再好不过的了，奴才这就命人做一件一模一样的，成亲嘛，当然是穿新的了。” “嗯，就这个样式吧。”九千禁不住再看了几眼，那衣服从上到下都是大方简单的剪裁，衣袖腰身都很合身，显得人曼妙铃珑，除了一览无夷的红色外，很像她在白石城穿习惯的胡服，九千确实喜爱，也就点头让喜婆放心了。 “那选了喜服，再来选选头冠吧。”喜婆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仿佛紧绷着的精神一下放松了，这会儿又要“乘胜追击”，趁着公主殿下高兴，再做好成亲该做的事宜。 “头冠？”九千的目光飘向桌子上摆放的五个金光灿灿，款式繁复，缀满珍珠宝石的头冠。并且，上面也都有红色，十分刺眼。 “是啊，是啊。我们辛国在穿着上的礼数并没有那么多限制，即便是礼仪大典，婚丧嫁娶之类的大事，也不一定有什么打扮上的严格要求，只简单符合其中几样便好。如比，这喜服，是红色便可，这头冠，戴了便好，至于样式，就按您的喜好了。殿下您”喜婆是伶牙俐齿的人，这一切的事宜也都熟悉的很，说完她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生怕九千不满意，“您要不要来看看，喜欢哪个，或是拿掉几样还是加上几样首饰都好。” “可以拿掉？”九千问。 “是是是，殿下是素雅之人，嫌太花哨是吧？”喜婆陪着笑脸，走到头冠中，拣了个最简洁的，递到迟迟未过去的九千面前，“殿下，您看这个如何？”!%^* 那是个金色为主的头冠，看上去像个大花环，上面点缀着珍珠和红宝石，的确最是大方。九千再看向那件喜服，倒也配得上，“不错，就这个吧。” “那殿下是要再加上几只发簪么？” “不必了，就这个挺好。” 喜婆笑容更灿烂了，连连的福身，“那这就给殿下您定下来了。” “嗯。”(!&^ 九千应了一声，便再度恢复了沉默。喜婆一旁还是余光时不时瞥着她，好似生怕她突然变卦反悔不成这个亲了似的。 她忽然笑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好似这场婚礼她是被逼的似的。天知道，能嫁给清明长相厮守是她曾经的梦。 她站起来，走向门口，便被拦住了。 “公主殿下，您做什么去啊？” “去……”九千一时好象也真的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屋子了，她恍惚了一下，尴尬地笑，“我去看看清明。” “驸驸马啊？”喜婆闻言这才笑开了，“哎呀，殿下，那边也在做这些呢，更何况，这成亲之前几天，新郎新娘最好不见面。” “最好不见面，不是也可以见么？” “是是是！”喜婆陪笑，仿佛她说什么她都会附议，“这殿下和驸马感情好，宫里上下都是知道的，您若去也无妨，只是剩下鞋子首饰和盖头，今天不选完了，就要拖到明日了。” 九千一怔，忽然感到麻烦。她有些好笑，兴许民间的成亲也这么麻烦？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耸耸肩，回到了原来的椅子上，坐下。她坐下后，也噗嗤笑了，这张太师椅，她和清明在上面缠绵交欢过，以后也不知道还要在这个屋子里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此时此刻是如此想的，感到岁月的漫长和望不到边际，皇宫最美，富丽堂皇，也几乎将她保护一丝不苟。然而，她还是向往着更大的天地。 只是，九千并不知道，她这样的抱怨还是幸福。在不久后，她便要告别这里的一切，且再也没有回来过。 过了两个时辰，已然是黄昏，九千只觉眼前除了红色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了。看墙也是红的，桌椅也是红的，低头地也是红的，抬头天空也是红的，走来走去的，人好象也是红的。她无数次想起白石城东城的鲜血淋漓的血女婴，她怕，怕今晚睡不着了。 好在，好在清明每晚都会偷偷摸摸地过来陪她睡，当然也是和她“睡”。 喜婆带着一众丫头都走了，留下的是她的屋里专门伺候她的。她打发走了几个精明爱管闲事的老妈子，剩下几个年纪小的，除了好吃懒做，倒是不会干涉到她。这个时辰了，也都累坏了，她便任她们去吃饭的吃饭，玩的玩儿，自己慢悠悠地在宫里转悠，企图冲淡那个喜气洋洋却令她作呕的红色带来的阴影。 只是，如同在白石城一样，她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最终居然又是走到了代暮的小院里。 她在院口张望了一下，不无感慨，环顾四周，其实这真的比不上白石城西城的那间卦馆。那里看上去幽静，避世，也气派而有神秘感。而这里，除了压抑，剩下的便是寒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章代暮的回忆 代暮在抚摸水晶球，她在那里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年幼，她才只有七岁，娘亲是大户人家的小妾。生下了女儿，便再不受待见。爹爹在三岁之前都没有好好看过她，而家中那元配夫人和几房姨太也都时不时来欺负她们母女。只不过，欺负归欺负，却也惧怕她们。因为，她从七岁开始，便发现自己异无常人的请邪灵的天赋。这遗传于娘亲，却并没有给她带来追捧关爱和扬眉吐气。 “你这孩子！给我跪下！”娘亲推了她一把，她不想跪也跪下了。娘亲手里拿着擀面杖，指着她，“为什么给你梅姨施背后灵？” 七岁的代暮长得瘦瘦小小的，初冬时节，跪下时地上都是结了冰的，她只穿件小棉裤，不多时间，就浸湿了。她眼里含着泪珠，可就是不流下来，低着头，倔强地说，“因为昨天她让娘洗衣服，那是下人们做的……” “给我住口！”娘亲长相是柔柔弱弱，但脾气并不好，加上常年没有得到过好的对待，是以满身满心的苦毒，她不能去找代暮的爹爹诉苦，家里的仆人们其实也都对她不好，很多事都要她亲力亲为。最后，她能发泄的对象，只有自己的女儿了。因为，只有在女儿面前，她才是高人一等的，在其他人面前，她都是最卑微和被动的。 此时，她擀面杖已然落到了代暮的身上，钝痛！ 加上被打得身体摇晃，眼里含满的泪终于也落了下来，“娘！”她唤了娘一声，不是委屈，不是哀求，而是不解。 “你可知错？”娘亲打了她一下，也就再下不去手，但目光中所含的冷漠，却是代暮不能接受的。 代暮摇摇头，“女儿不知。” “你”娘亲气得又打了她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个家里是什么地位？你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么？我告诉你，你爹爹不喜欢你，他只喜欢男孩，你的那些哥哥弟弟已经够多了，你什么都算不上。就算你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你是长女，可你其实连个下人都不如，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洗衣服的活是下人做的？” 这样的话代暮自小听到大，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然而，她时常感到，自己受的委屈不算什么，而娘亲含辛茹苦带大自己，在这个家里忍辱负重，她便也是该做点什么来维护她们母女的利益的。 “你想做大小姐，可惜里没生对人家！”娘亲说着冷漠刻薄的话，“你二姨大姨说的对，你是命不好，小姐出身丫鬟命，你做不了大小姐，你爹爹不待见你，你就连个小丫头也不如！懂吗？以后不准随便对其他人施数术？” “可是，他们欺负我！”代暮忍不住还是哭了出来，声音里含着委屈和不服输，“她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还她们？” “因为你没资格，因为你命不好，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代暮简直瞪大了眼睛，“娘你自己也会邪术，她们其实都怕你，你为什么不用邪术教训她们啊！” 娘亲气愤，棍子又落在她身上好几下，“你这个蠢货，你想让你爹爹把你娘和我都赶走吗？” “那又如何？”代暮忍着痛，也忘记了痛，“我听那些小丫鬟们说，娘你和我会的邪术，在外面完全可以赚很多银子，我们在这里这么受委屈，为什么不出去过好日子？” “那是你听她们说的，你出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下顿饭吃什么都不知道哪来要，你还想赚银子？她们说了她们负责任吗？你出去了，不像她们说的，你找她们要钱吗？你要饭她们都不会给的，知道吗？” “出去总有办法的，娘你不是术法很厉害吗？” “你闭嘴！”娘亲举起棍子，也再下不去手了，气愤地将棍子扔在地上，“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她这话一出，代暮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而，跪的时间太长，地上潮湿又冷，她腿一下发木，发软，没站稳，又摔倒了下去。 “哼！”娘亲并没有扶她，更不可能抱她安慰。而是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出去赚银子。看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出去没半天就被抓到青楼当姑娘了，到时候连为娘的也不如。我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嫁来做妾，你是想出去被成百上千个人睡不成？” 代暮闻言，一时无言以对。这样的话，她不止一次听到过，然而却是从爹爹其他的那些姨太太身上听到的。她忍气吞声，也觉受辱，但都忍了下来。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的亲娘也会对自己说同样的话？ 那时的代暮，便暗暗发誓，待有一天有了机会，她不再是小孩，便要一个人出府，即便是饿死，即便是真的被抓到青楼，也无法在这里忍受所有人，包括自己亲娘的侮辱和嘲讽。 十年后，代暮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仅背了一个包袱，里面只装了一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个爹爹唯一送给过她的一件玉佩，离开了自小长大的家。 其实，在这十年间，她的地位在府中其实已经一跃成了比娘还高的地位。因的不是别的，就是自己这请邪灵，会要术的本事。这是天生的，也是遗传自娘的。但娘从未觉得这可以带给自己什么改变，但她并不这么想，她悄悄去了爹爹的藏书阁，读了许多修习要术的书，她的能力越发长进。最后，全府上下，包括爹爹本人，有些难办的事，都要来求她。 她从一开始的来者不拒，到后来的等价交换。渐渐地，她和娘亲房中的吃穿用度和摆设，都俨然成了大房元配夫人的标准了。她真的要来了很多，赚了很多，但她一样都没有带走。当然，她连自己的娘亲也没有带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一章前朝嫔妃 娘亲在睡觉，昨夜还不明不白地找茬骂了她一顿。现在的娘亲，已经不敢打她了。 包袱里那件玉佩，不是爹爹求她占卜所给她的报酬。是在她十岁那一年，偶尔心血来潮，喝醉了到娘房里找娘，娘心花怒放，直要赶她出去，自己和爹爹缠绵。爹爹却叫住了她，也教训了娘没有好好教养和对待这个女儿。可见，爹爹是心里有数的。当然同时，他自己也难得地自责一下，说自己也没有尽上做爹爹的义务。于是，当作补偿，将身上的玉佩拽了下来，塞到她手里。 这样的是礼物，她当然要带。后来，爹爹给她的更多，更名贵，更值钱。只可惜，那些都是想找她占卜，甚至是求她占卜，而给她特意备好的。那些，她是看不上的！ “……代暮……代暮？” “吓？”代暮被一道声音从回忆中硬生生拽了出来，一回头，见到的人更令她害怕因为，她正在琢磨着一个大的阴谋来害她，“九千？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来了半天了，看你在那发呆，就在院子里转了转，歇歇眼。”九千进她的屋子，随便的很，自己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一口，“哎呀，这么凉？呸，怎么好象还有沙子？” “京师风沙大，昨夜又忘关窗了，从壶嘴吹进去也是有可能的。”代暮说着将茶壶整套都端了起来，放到一边，又拿了个紫砂的杯子，从屋子里的小水缸里舀了一杯水，“实在没好象好招待的，茶来不及泡了，喝点水吧，今天刚沥干净的。” “这……”九千是不习惯下人伺候，可这样她也不适应，“怎么没有丫头们？” “整日在这门口，窗户外头叽叽喳喳的，我烦，就打发走了。”代暮冷着脸说，“管事的太监一张假脸，只会笑，说给我换一拨，几天了都没见人，他答应我时我就知道不会来人了。” 九千皱眉，低头沉吟了一下，“代暮，你过得不好，是不是？” 代暮笑了笑，“是啊，这也没什么好瞒你的。” “那你真的打算出宫么？”九千好奇地问。 “至少要待你大婚之后啊。”代暮只感到自己的脸笑得不比那个太监真多少。 九千羞涩地笑了笑，“对了，你刚刚在想什么啊？” 代暮耸耸肩，莞尔，“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九千一下来了兴致，“这么说来，我倒还真不知道你以前的事，你出生在哪里？爹娘可还在？” “出生就在辛国，爹娘应该在吧？”代暮自出了府门，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她甚至不知爹娘有没有派人找过她，她也从未想过要回府，甚至都没想过要再见爹娘一面。 “应该在？”九千挑眉，“那你和我一样，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喽？” “不，我知道。”代暮说，“我爹在当地是大户人家，娘是他的其中一房妾室。我十七那年出府，就到了白石城。我离家很远，白石城是边城，我家也是边城，只不过，一南一北，从南到北，我走了许多年，才走出那个家给我的阴影。所以，我根本不会再回去了。” “这样啊。”九千苦笑，有些感到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往事，心里负担沉重，“那你……” “我前几天看到那几个前朝妃子。” “咦？”这话题转得有点快，九千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啊，你说的是我父皇的那几个妃子啊？我也看到了，她们平时不出门的，但偶尔在御花园能看到。上次我和筱筱还特意去看过了。” 代暮笑了，目光清亮，映着水晶球，谁都看不出她心里想的什么，“你看到的是哪几个？” “有安妃，苏贵人，佳贵人，还有一个没看清楚，可能是个子太矮了，我们是偷偷摸摸的去看的，没敢靠前。”九千原本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打招呼的，但她怕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亦想到，自己的父皇独宠自己母后多年，对她们一直不闻不问，说不定她们还恨她了，便也没上前去。“你看到的是哪几个？” “也有安妃，还有詹妃……你说的那个个子太矮的，应该是红贵人。”代暮也数着，忽然挑眉，“你看到她们出门的排场了没有？” 九千一怔，摇摇头，“我只是看看长相，样貌，应该都有三四十岁，很漂亮！” 代暮点点头，莞尔，“我看到她们穿的衣服了，被风一吹，有的纹丝不动，看似很薄但十分暖和。还有的头上的首饰，一看便是上等的宝石。还有她们的排场，出门前呼后拥，几个加一块儿足有四五十个仆人随行。还有她们的用的茶杯，手帕，和脸上的妆容，都是白石城，甚至是京师都不容易看到的。” “是是吗？”九千没想到代暮对这些如数家珍，她搔搔头，“我都没注意，我在玉铂山不会打扮，我和筱筱都只穿布衣。到了白石城，觉得胡服简便，才换了的。首饰，妆容，也都是前阵子跟立冬学了一些，根本不上手。可是代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啊？”代暮好象恍惚中一下子回了神儿，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样子令人尴尬，“啊，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些罢了。” “她们真的很漂亮，排场也足，不过我都没什么感觉啦。”九千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到底宫里不如外面自由嘛。” “是是啊。” 代暮敷衍地回答着，她也从未想到过，到了宫中，尤其是见到了那些前朝的妃子，纵然做皇帝的丈夫没有了，她们也可以生活得如此优渥。她也从没想到过，自己是这样的女人，会对这些如此艳羡？或许，她对物质，对金银珠宝，对荣华富贵真的很向往吧？只是之前多年坎坷的命运，使得她隐藏了自己的一些特质，而如今，又被激发了出来。 尤其是，当她答应了砚林的条件后。几个前朝的妃子就如此待遇，那本朝的皇后呢？ 代暮感到，自己还年轻，若是做了皇后，既可以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长相厮守多年，又可以是如此的条件下？那她可以享受人生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年，这难道不是上天给她的机会？以弥补补偿她年幼爱的缺失？现在，老天爷要加倍的补偿给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二章黑化妖女的野心 代暮，你要找个男人，一个只爱你的男人，做他的大房夫人，千万不要嫁给虽然说爱你，但只会娶你做小妾的男人。 娘亲一生也没对她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和帮助，但这句话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初遇伊泽之时，她甚至以为，若是伊泽失败了，她们便是杀头的罪名，是以总未想到过像这样的未来。现在，一切都如一场梦，但梦醒了才发觉，可能该面对的虽和想象中不一样，命在，但命运还在纠缠。可若是砚林所说的是事实，答应的条件也是真的，她岂不是可以搏一搏？ 他们说伊泽不知，若真的是他默许的呢？那岂不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岂会不爱自己？ 只是，那便是要牺牲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代暮甚至此时不敢看九千。但她这并不是还在踌躇和犹豫，而是面对不了自己的良心。她深深的知道，九千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自出生起，命运对她也是不公的，直到如今。 “代暮，你又在想什么？”九千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悠，“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不舒服？” “啊，没没有啊。”代暮极不自然，陪着笑脸，“啊，听说你已经在选喜服了？” “是啊。”九千点头，莞尔，笑得不是很开。 “不喜欢吗？” “喜欢。”九千耸耸肩，“只可惜，我不喜欢红色。” 代暮皱眉，“我记得伊泽和砚林都说过，你怕红色，怕血，但是帮助他们验尸，也做了不少事。还怕么？” “也不是怕啦。”九千喝了一口水，“总之是看到不舒服，不得不穿也没办法。” “好好吧。”代暮在没话找话说，只是这样，两个人都显得索然无味。 九千于是告辞，剩下代暮一人在房间。此时黄昏已过，夜色笼罩，代暮头压得有点低，眼睛上翻，狠狠盯着九千离去的背影，一直目送她消失在自己院落的门口。 她要，她一定要！ 或许是唯一善良的人离开了她的身边，那一瞬间，代暮只感到自己心底的阴暗和恶念油然而生，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脑子里浮现了很多画面，却从未有温馨的，她自小被亲生娘亲责打辱骂，且是无辜的；她被姨母恶待，受尽下人们的冷眼；她只身闯荡，千里迢迢，也出卖过自己的身体，才有了在白石城的一切；她遇到了伊泽，便是万劫不复，她以为得到了庇护，最终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在宫中委曲求全，以期得到一个好的对待，没想到连宫女和太监都对她冷言冷语； 她出走半生，离开自己那个大门大户的府宅，离开了那一群势利小人，为的不就是有一个公平的对待么？她闯荡江湖，又修习数术，为的不就是能出人头地，至少不要受人冷眼么？她辅佐伊泽，费尽心机，冒着必死的心态，为的不就是能有一个爱她的人，有一个好的归宿么？ 只可惜，代暮抬起头，环顾四周，自己这一间阴暗的屋子。连在白石城卦馆里的丫鬟都被遣散走了，只有她自己。 原来，她折腾了十几年，以为得到的都得到了，到头来却发现，这和她在自己出生的府宅里的待遇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更恶劣。 不公平！对，她觉得不公平！ 她是可怜和同情九千，但谁又可怜和同情她了？至少，至少你白九千是皇室的公主殿下，所有人都捧着你，宠着你，甚至连伊泽见你都比见她多？代暮心中盘算数算，想来想去都是自己所受的不公平的待遇，她郁结于心，感到从心底而发的一股怨念已将她填满，要将她逼疯了。 还有，九千有清明，清明对待她比对待自己还好，那是肯为她舍弃生命男人。而她呢？代暮脑海中浮现了伊泽的身影和面孔，她忽然感到恨，是他，是他和他所在的这一班朝臣，他们都在逼她。 对，是他们逼的，他们使得她不得不做出过激的行为，不得不开始草菅人命，不得不开始背叛九千也背叛了自己的良心。 她要做，她要想办法让九千永远都不能带着藏宝图离开皇宫，她要想办法让自己一步登天，成为皇后，要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尤其是她的爹爹和娘亲。虽然她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来，在做什么，是否还健在，但她心中一直在假想着他们是如何嘲讽她的。每当她遭遇一点挫折，不公，她便想到若是被爹爹和娘娘，还有那些姨母们看到，他们分别各自都会用什么样的面孔，言语来奚落和嘲笑她。 她不要这样的下去，她要无论在何时何地，在做任何事时，只要想到他们，都想到他们对她的瞠目结舌，对她的羡慕，和对自己以前对待她的种种恶待而感到后悔。 代暮突然站了起来，在空无一人的院落和这屋子里哈哈大笑。她终于明白了，她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她在极力掩饰和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却原来，这才是她自那日清晨，踏出爹爹的府宅之时，真正所想要的。 代暮笑了后，一拍桌子，转身走到床边，那里有她带来的几箱子数术的书籍。虽然现在她自己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来销毁九千身上的藏宝图，但这些书里，一定有办法。即便是没有办法，也可以启发她的灵感。 她开始疯狂地查找着书里的内容，直到已值深夜，今天居然连厨房给她送饭的都没有来。可见她在这皇宫里的地位，然而，她不着急，现在的她正好不需要任何人打扰，有了饭她也不会吃的，她要先找到方法，先找到方法！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万一砚林是骗她的，或者说那些人变卦。但是，这都无法阻止她这么执行下去，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她也要去做这个恶人，因为谁叫她的欲望大过其他人呢？ 她不想出宫了，她要掌控，要拥有，她要伊泽，她要做皇后。甚至，她还想要拥有这整个皇宫的尊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三章春宵谶语 睡在身旁的筱筱动来动去，像上次睡在代暮的房间里一样，九千再度被吵醒了。 她翻了个身，“嗯？” “没事。”筱筱与她是有默契的，只消嗯哼几声，便可明白对方的意思，“睡不着了。” 九千也是朦胧中醒来，一直没睡踏实，转过身，两人面对着面，“好久没这样一起睡了。”九千笑道。 筱筱也噗嗤地笑了，“清明该妒嫉了。”因为她提议在九千成亲前再和九千一张床睡几回，多说些悄悄话，九千便提前告知清明不要再晚上偷偷摸摸来找她了。 “没事，他之前天天都来。” “我白天来时路上，在个院子里看到他，他都掉着个脸子。” “哈哈哈！”九千笑声都大了起来，“别理他，他就那个死样子，一会儿嬉皮笑脸的，一会儿有谁都欠他几两银子似的。” “嘘”筱筱忽然压低声，“有动静儿。”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一道苍老的妇人的声音传来，不轻不重，听上去和蔼可亲，进退有礼。 “没事，没事，我和筱筱说笑而已。”九千已习惯了，解释一句。 “天不早了，公主殿下和筱筱姑娘早些歇息吧。” “好好，刘妈妈您也去歇息吧，守夜有小安子了。”九千真心心疼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妇人却要一夜一夜的熬着等着随时伺候她。这宫里定的什么规矩？就算要守夜，找几个年轻的不好么？ “是。”刘妈妈轻轻应了一声，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去睡了。 待那脚步声音远了，九千回头说，“是个老宫女，在皇宫里多年了。我把好多小丫头都打发走了，精明的搬弄是非的也都请走了，只有她和几个安安静静的才留着。”!%^* “千，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有公主的范儿了。”筱筱笑道。 “你奚落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两人在床上也打闹了起来，这一回，自然没有人再来过问了，“哎，你快要成亲了，我们不能再这么玩了。” 九千被说得，突然也灵机一动，“说起来，你和唐瑛……” “别提了！”筱筱突然打断她的话，好象连这个名字都不愿听到似的。(!&^ 九千一挑眉，莞尔，“吵架了。”她没有问，而是笃定。 “没有啦。”筱筱烦燥地躺着，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最后还是平躺在床上，望着窗帘漂亮的刺绣花纹，“是他……” “怎么了？”九千纳闷，皱眉。 “不是眼睛又不好了么。”筱筱嘴都嘟起来了。 九千思忖，“记得伊泽给找了御医，结果呢？” 筱筱摇摇头，“御医还不如我们了。” “不是吧？”九千哭笑不得，“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么？” “在晚上漆黑的夜没有星光月光的时候，完全是看不见的。”筱筱说，“他什么都不说，是我好几回之后发现的。” “他凶你了？” “没有。”筱筱又是摇头，鼻子都有些抽泣，“他说不想连累我，让我好好在皇宫里生活。他要学会一个人生活，所以现在都不让我靠近他。晚上的时候，我去找他，他是不见我的，说要自己习惯看不见的日子。” “这……”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他不是太同情唐瑛，而是为筱筱悲伤。一个自己爱的人，自己也确定他爱的是自己，然而，却因为一些不希望拖累对方的原因而将对方拒之门外，实际是折磨人也折磨自己。九千苦笑，自己不也曾是被拒绝的其中一员么？ 只是一想到这，她气也不打一处来，那时清明的绝情，简直让她差一点窒息而死。 “筱筱别怕，他不是不爱你，也不是故意气你，他可能是”九千想了想，“可能是是真的不想拖累你吧？” “九千？”筱筱闻言更烦燥了起来，整个人腾地一下像僵尸一样坐了起来，身子扭了扭，又桄榔一下躺下了，振得床又颤了颤。 “哎呀，你发什么疯？一会儿刘妈妈又过来了。” 两人一下也紧张了，屏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声音传来，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不再紧绷着，“哎，这床是好床，上等红木雕花，这被子是好被子，上等绸缎刺绣，真枕头是好枕头，西域进贡的填料，可就是好象不如我们在玉铂山甚至医馆里自由呢？” 打打闹闹都要小心翼翼，而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可能所说的话，都是被监视的。有恶意，但更多的是善意的保护，来自伊泽和砚林所派的死士，在暗中替他们消灾解难。 “哎呀，他是自卑吧。”九千又说。 “嗯？”筱筱看她，“唐瑛他……哎，也有可能。” “也许他这样了，以为配不上你。”九千说，“眼睛不好，身上又有未解的毒，一个孤儿，以前又是杀手。” “可是清明不也是差不多？” “你以为清明以前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么？”九千苦笑一下，拍拍筱筱的脸颊，“他啊，更过分，找了个女的，哦，就是立冬。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说根本就不喜欢我，说我是自作多情。立冬就更会演了，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街就站在摊子前，让那些围观的人一两银子打她十下，打得鼻青脸肿。打完又挑衅地看着我，好象我若不上去也被打上十下，我就不是真的喜欢清明似的。然而，他已经做出选择了，让我快回家……哦，不，是快滚，唉！” “好过份！” “只不过，后来我还是一而再在而三地碰到他。”九千说，“有时候，真的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别离。你们两个人真有缘，绕个再远的圈都能再碰上。到后来，我在街上撞到了立冬和二当家在一起逛灯市，我才发现是误会。他看夜深人静，还一路在后面远远的送我，到了医馆，看我进门了，他才走。” 筱筱听着，思忖着，“你是说，其实唐瑛对我也是如此？” 九千挑眉，“他和清明不是好朋友么？肯定臭味相投。” “这样啊？”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有数的，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也生气而已。”九千说，“他会想明白的，你……就让他一个人先静一静吧。男人总想证明自己行的。” “好吧。”筱筱说完打了个哈欠。 “哎，我知道清明送我的事，你可别说给他，他可能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不说不说！”筱筱说笑着，沉默了一会儿，九千甚至以为她睡着了，她忽然又开口，“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别离么？” 九千闭着眼睛，绽起一个笑，“是这样的啊。” 九千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然后一语成谶。在许久以后，她也才更明白这句话的真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四章难眠之夜 自打到了皇宫，半个多月，九千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一晚是认真的自己睡过的。 “啊！”这夜，她睡梦中翻了个身，身上的一处被扯痛了，一下将她从朦胧拉到了清醒，身上一处……唉，她忘了，今天睡在她身旁的是清明。并且，他们在睡前做着不比白天轻松多少的事。 身旁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清明敏感，再累也睡得轻，听闻她的叫声，睁开眼像是从没睡着过一般，“怎么了？” 他原本就搂抱着她，此时一睁开眼，看到的也便是她。九千有几分欣慰之余，也感到无奈，“没事，你刚刚……太用力了，我疼。” “嗯？”清明皱眉，脸上浮现一丝懊恼，轻啧了一声，撩开被子，坐了起来，“我帮你看看。” “不，不用了！”九千哭笑不得，看着清明已掀开她脚上盖的被子，替她检查伤口，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清明手上的温暖和他的气息。 只一下，清明又替她盖好，掖好被角，“没事，只是有点发红。” 红？再红也没有此刻九千的脸红！ “没没事的，你快睡吧，还看什么看？” 清明皱眉，“是你说疼的，又说我弄的，我不得看看？” “你现在也看过了，快睡吧。”九千整个人也已舒服地躺下，但见清明还坐在那里，目光是清醒的。他每一次都是如此，多年杀手的警惕性，使得他睡觉时也可感受到敌人的来袭。一旦睁开眼，就好象一直都很精神的状态。 清明悻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对不住了。” “咦？”九千疑惑皱眉，“怎么了？” 清明躺下，盖上两人的被子，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我以后轻点，是我太鲁莽了，太予取予求了。” 九千也不好意思了，手始终捂在脸颊上，至今还发热，此刻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缩在被子里说，“其实，我也喜欢。”!%^* 耳畔传来清明轻轻的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 “睡不着了。” “那我陪你。”清明好象也不打算睡了，“这才三更，天亮还早，我陪你说说话，一会儿就困了。” “嗯。” “宫里，都在传闻我的身世之迷。”(!&^ “咦？”九千有些诧异，清明自己会这样说出来，这的确是自清明进宫后一直便有的传闻，但一件一件都传得光怪陆离。然而，其实，只有九千才是所有故事的第一听众，却偏偏只有她不发一言。她甚至，比清明所知的更多。 “你为什么会想问？”九千掀开被子，看着再度坐起来的清明，“你想知道什么？” 清明耸耸肩，“之前，从小被喂了毒药，我从不以为他对我好，只当我是杀人工具而已。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直到遇到你。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从前只想着，让自己活命就好，能活到明天就好。后来遇到你，我就都只想着，要你平安就好，或者你活着就好。后来到了宫里，一切都过去了，虽然毒没有解，但解药到底还在，命不会轻而易举就丢了，也没有人定期定时给我们此等的解药，对我来说已经是幸福了。尤其你又在身边，可是到了现在，也许是发生的事太少了，太平日子过不习惯，我反而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些事。” 九千听明白了，她挑眉一笑，“苦尽甘来，你可能是闲不住了。” “也许吧。”清明笑着搔搔头，他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挡着他的脸，没有掌灯，令九千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之前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现在，好象是有空，这些事就浮出水面了。这几天，一直在想，甚至也去和那些太监打听过。” 九千失笑，“那他们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清明苦笑一下，可能是太冷了，重新躺回了被窝，“他好象很怕我。” “你是杀手的事，也已然传遍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 “隔墙有耳，可能还有更多的阴谋我们并不知道的。皇宫应该是我家，但这里并不如医馆甚至不如白石城安全。”九千脸色肃穆下来，“欺骗，都是发生在看不到的地方。” 清明闻言，笑了，拍拍她的脸蛋儿，“所以我才跟你到这里来啊。” “清明？”九千一下明白了，这并不适合清明的皇宫，他是为了她才一路跟来的。 “别太感动，当然我也是想……”清明突然又笑得贼兮兮的，目光隔着被子在上下打量着她的全身。 九千故意蠕动一下身子，清明便又他露出异样的目光。她心中吁了一口气，感动是感动，可真的也觉得好笑，上一秒还正经深情，下一刻马上又吊儿郎当。 “我给你讲讲吧，好吗？”九千已然越来越精神了，她早就想说给清明听，只是清明一直心不在焉的，也就没说痛快。 “好啊。”清明又躺回到床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哎，你渴不渴？” “嗯？”清明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掀开被子下床，不一会儿端里杯茶，“还热乎，茶壶真是好茶壶。” 九千接过喝了，便随意丢在地上，地上有地毯，发不出太清脆的声音来，不会招来刘妈妈。 于是，这样一晚，九千喝了一杯茶，讲了侯将军和自己母后的故事，讲了侯家小妹的故事，又讲了荒山宝藏的故事，三个故事是相辅相成的，串在一起的，最终成了一整个故事，指向的后人只有清明一个了。当然，也包括她。然而，秘密的中心，可能正是那个被出去的婴儿。 “我会是那个婴儿？” “有可能哦。”其实，九千一直以为这就是事实了。 清明皱眉，好象有些无法接受。 而此时，天已经亮了。正如九千所说的，黑暗的夜能藏住许多的秘密和阴谋，而这偌大的皇宫看似是家，却也能掩盖住许多的恶意。欺骗都是发生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并不知晓，在他们彻夜相拥，你侬我侬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个院落，有一个罪恶的身影，在谋划着如何深深地深深地伤害九千，以求谋得自己的利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五章残忍笨方法 “已经三天了，你想到法子没有？”砚林像个鬼魂一样，悄然出现在代暮的屋子门口，他人未进屋，声先到，却发觉屋子里没有人，也像没有一丝人气儿一样。砚林有不祥的预感，忍不住高声唤，“代暮？” “……别吼。”一道沙哑的声音同屋子的角落里传来。 “吓？”砚林被眼前这诡异的气氛和几乎已然陌生的人吓到了。 但很快地，他抚了抚胸口，沉下脸色，“出来，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谁装神弄鬼的？”代暮自角落里站起来，头发披散着的她，两只眼睛有些凹陷，黑眼圈浓重，脸色却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身上的衣服是三天前砚林见到的那一身，且落满灰尘，还散发着潮湿难闻的气味。整个房间本就阴冷，她这样的姿态站在那里，完全给人一种置身冷宫的感觉。 砚林有些不想看到她，但他心里明白，若不是因为那事，代暮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只不过，自古以来，想做成事，总要牺牲一些人。九千是一个，代暮，也许是另一个。 因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长久以来的良心拷问的。 “你来干什么？” 砚林不耐烦地走进了屋子，坐在桌前，他也放弃了给自己倒茶，只放下佩刀，压低了声音，“问你，想出法子没有？” “有啊。” “嗯？”这答案如此痛快的给出，倒是砚林想不到的，“说来听听。” “哼！”代暮不屑，慢慢走过来，手里捏着几本书，丢在桌子上，扬起尘土，呛得砚林咳了一声，“一定要告诉你么？”她当然也有所防备，方法被砚林拿走了，那届时换了任何人去执行便好，她还何来条件交换可言？ 砚林气鼓鼓的，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了，气氛尴尬，他气得一把抓起佩刀，起身欲走。 “等一下。”代暮在后面慢悠悠地唤他。 他站定了，回过身，冷傲地看着代暮。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桌前改成了代暮去坐，她当然也无法给自己倒茶，实际上，她自那日起，饭都只吃了两顿，人整个消瘦了下去。她一挑眉，相随心变，她面容看上去有些恐怖，“笨方法。” “嗯？”砚林以为自己没听到，又竖起耳朵，凝神才明白过来，“什么笨方法？” “既然是想毁掉藏宝图，那就必须先把藏宝图抄下来，你确保你想要的在你们手里，那九千身上的，想毁掉也就不重要了，是不是？” “话是如此，可伊泽还迟迟未下令让九千交出藏宝图了。” 代暮冷笑，“你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砚林预感又要被她奚落和嘲笑了。 “因为人家是一家人，皇室是伊泽的皇室，也是九千的皇室。江山是伊泽的江山，也是九千的江山，百姓是伊泽的百姓，也是九千的百姓。藏宝图，自然是辛国皇室的藏宝图，而它和江山百姓一样，也都是属于伊泽和九千的，他们自然不急与这一时。甚至，若是江山在伊泽的治理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又何来藏宝图的重要性呢？”代暮说，“你们只是叹息自己的无能，想用一张藏宝图来增加自己的自信。真有了事，是需要你们一堂文武百官还是一张藏宝图？若藏宝图这么有用，那还要你们一群男人做什么？” 砚林被呛了一顿，脸色出奇的难看，“行了，别废话了！你到底说不说？” “说。”代暮轻轻地说，声音沙哑，人也憔悴，甚至是眩晕的，她手抚着额头，笑了笑，“我的方法真的很笨，就是当你们掌握了藏宝图之后，将九千背上的毁掉，就这么简单。” “你说得轻松，这方法谁不知道，问题是”砚林没有说下去，他明白的很，背上用血咒纹上的藏宝图，若是一但毁掉，那这个人是否也？ “她不是你师妹么？不曾经是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么？”代暮突然插了句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听上去也八卦的很。 砚林皱眉，但没有发火，似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是的话，为何还要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砚林又笑了，“残忍？” 代暮挑眉，“九千有可能小命都不保了。” 砚林脸色更加阴沉，“与国本相比，一个皇室公主的性命……” “我问的是你！”代暮声音高了八度，一副质问的语气和态度，“你为什么不维护她，为什么不将这事压下来？若说你的势力有限，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由你亲自来操办这事？” “因为她不是我的了！”砚林突然说。 代暮皱眉，探究地看着他，“你会同意我对她做任何事？” 砚林胸口起伏，但还是回答了，“是。” “你” “你不也是一样？”砚林冷笑着看她，“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皇后的位置，你已经疯了。” “我只是看上去是疯了，可你的心早就已经疯了。” “别和我玩文字游戏，告诉我方法。”砚林不吃这一套，也真的不愿提起让自己面对良心的事。 “很简单，烧！” “嗯？” “就是用方法，把九千的背上的皮肤熔化掉，破坏那张藏图，这样别人即便是得到的九千，也得不到藏宝图。” 砚林皱眉，“这是解血咒的方法？” “都告诉你了，是笨方法。” “可行？” “不知道。”代暮说，“她有可能会死，因为太过疼痛。” “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也有，看她的运气了。” “什么时候动手？” 代暮诧异地看着砚林，“你居然着急成这个样子？” “我说过了，别废话了！”砚林说，“哪天动手？” “成亲那天！”代暮说，“那天，在大典前，她和清明必定不在一处。在洞房外，你们可以灌醉清明，即便不能，也可拖延时间。而九千的喜服，需要你帮我买通其中司礼之人，只要把我调制的药浸进衣服中，待那天洞房里等待之时，衣服繁复，九千出了汗，衣服就会自己燃烧起来。” “这？”砚林也惊讶，听上去很恐怖。 “便是这个过程，你若同意，就去帮我喜服好了。若不同意，权当我没说过。” 砚林真的犹豫了，愣在原地，但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六章听了不该听的 到皇宫后，九千是公主殿下，自然入住的是先皇和太后早在她未出生前就已准备好，她自己却未曾住得上一天的院落里。各种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应有尽有，享受的待遇是至高无上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与他同行而来的朋友，也都使被伊泽命人安排的地方稳妥地住下了。尽管不如九千的富丽堂皇，但也比他们在白石城出生长大，却使依旧居无定所，还要随时应对危险要强得多。 除了九千代暮是单独一个院落外，清明也是。而唐瑛和二当家是住在一起，立冬和筱筱被安排在了一起。其实，说是住在一起，也都是两人分享一个院落，而院落里各有三个大的房间，房间里也分住次。实际上，相当不仅住的相当宽裕，有档次，且独立空间很是充裕。 只不过，进宫来一个多月，清明第一次踏入了唐瑛和二当家的院落。 “唐瑛”他唤了一声曾经的同伴，院子里感受不到威胁和异样，是一片祥和，却未免太过安静了。 “老二”无人应答，他又唤了一声，也换了个人。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儿，他边走边踏进了院落，直奔唐瑛的房间，连门也不敲，就进去了，“唐瑛？你在干什么？怎么答应？” 只见唐瑛正用布蒙着眼睛，穿着轻便的衣服，他是在朝他走来，但在他和清明的之间，有无数个刻意散放的障碍。桌子椅子箱子甚至衣架，地上还堆放着书籍和很多衣物，仔细看，应该是都被踩踏过许多次了，脏兮兮的，有的书籍也磨损了。 “你在做什么？” “站在那里别动。”唐瑛几乎是命令地对他讲，然后自己慢慢一步步摸索着走向他。他步子其实不慢，小心地躲避着那些障碍，用手摸到，就推到一旁，脚轻轻踢到衣服或者书籍，就迈过去。 他费了很多力气，清明却皱眉，不解，“哎，你为什么不用轻功？” 唐瑛没有回答他，还一味地摸索着，直到过了不知多久，清明也报以尊重，静静等在那里，直到唐瑛摸到他的胳膊，摘下了眼罩。 “清明，你来干什么？有事么？” “什么有事吗？以后找你还这么麻烦了？”清明哭笑不得，一把抢过他的蒙眼布，“这要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还不麻烦了。” “我知道你今天没事啊，新郎倌。”唐瑛逗趣，在白日，他是看得见的。 “你是想适应以后的生活？” 唐瑛点头。 清明表情有一丝落寞和不甘，但还是嘴角微弯，莞尔，“也好。” “宫里都在他传你的身世。” “是啊。”清明坦然点头，并不觉得不妥，“九千的身世不是迷了，换我了。” “可是真的？” 清明被问住了，搔搔头，“不知道。” “要不要去查查？”唐瑛问，“其实，他们在京师也是有同伴的，只是隐藏的很深，且不便打扰。” “还是别随意惊动他们了。”清明说，“我也不想让九千太担心，身世真的不重要，我和她在一起便好。” 唐瑛点头，又沉吟了下，才道，“听说了吗，边界又起战事了。” “边界？” “不是白石城，是南边。”唐瑛一脸严肃，那里靠近更南方的殷国，据说之前风平浪静，可当伊泽一登基后，突然就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宫里都在传，他们早在前朝，一直在打着藏宝图的主意，而此次也是以为伊泽乳臭未干，持有藏宝图的又是位公主，才会想办法搅扰边城，入侵京师的。还据说，他们已经派了许多细作潜入了京师，甚至皇宫。” “什么？”清明皱眉，听闻这样的事，便有焦头烂额的情绪，他又一眨眼，“你如何知道的？” 唐瑛浅笑，也有些无奈，“既然眼睛没指望了，那只能靠听了，我这几天，除了练着如何做个盲人，便是竖起耳朵，把能听的都听了。” “这样啊？” “我本是想听听鸟儿飞，听听脚步声，听听细碎的说笑声，没想到，听来了不少不该听的。”唐瑛笑道，“若非我们是九千的朋友，怕是早就被暗害了吧？” 清明冷笑，“你以为，没有人想暗害九千么？” “嗯？”唐瑛皱眉，狐疑地看着清明，“你也听说了什么？” 清明被他的反应也惊得一怔，皱眉，“什么意思？你听说了什么？” 唐瑛点点头，“我听说，关于九千的身份，其实在朝臣中许多是不认可的，说不是因为她身上有藏宝图。只不过，那藏宝图到底是真的假的，或者说，真的有没有那个宝藏，他们也在持观望的态度。既然是怀疑，就需要求证，那些老头们该操心的边关战事不去操心，总是歪门邪道，整日研究着九千的身世和藏宝图的真假。于是就一直建议伊泽将九千的藏宝图拓下来，可是，若真的这样的话……” 清明目光一凛，他自到了皇宫，极少有这个情绪和表情了，“如何？” “藏宝图若是真的，那九千身上一直带着这么一张图，被哪国的人得到了，岂不麻烦了？” 清明表情都阴沉了下来，“便是说，九千要被软禁在宫里一辈子了？” 唐瑛笑了，“这还是比较温和的提议，至少九千的身体没有受到伤害。” 砰！ 清明手砸到桌子上，“他们还想如何？” “即便是一辈子在宫中，或许也会有兵临城下的一天，届时九千若是被挟走，那不仅仅是公主殿下被挟走那么简单了，那是藏宝图落入他人之手了。”唐瑛说完，见清明怒火又起，便伸手按住他，继续说，“他们想的办法是毁掉九千身上的藏宝图。” 清明皱眉，“涂改纹身么？” 唐瑛点点头，但是表情更加肃穆了，“你别忘了，那纹身不是普通的纹身，是血咒种下的，没那么容易。” 清明闻言脸上表情更加恐怖，唐瑛怕是都第一次看，他声音很是粗沉了，“他们想杀了九千不成？” 唐瑛冷笑，“何止是杀了那么简单，还得毁尸，这样才永绝后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七章皇后托梦 “女儿女儿”不知何处，传来空灵的呼唤。 “母后？”九千眼前一片黑暗，但此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睡梦中。是做梦了吧？梦到了母后？ 明日是大婚之日，房间里有数不清的人在看守。能听到些许的动静儿，那些丫鬟和老妈子们还在忙活着做事，布置回廊和院子。她还听说，自己的喜服有些脏了，又重新拿去洗了。清明自然是被挡在了门外，他没有来，这也是回宫以来头一回，九千自己睡。 她本以为睡不着，然而委实太困了，闭着眼，听着外面尽可能压低的声音，窸窸簌簌的，像是玉铂山的蛐蛐儿声，她慢慢安心，也就睡着了。 朦胧间，听到有声音在呼唤着自己，是女人的声音。会唤她女儿，只会是死了不久的母后。她即将成亲了，是人生之大事，牵挂她的会来看望她一眼吧？ “母后，女儿在。”九千看不到人，她在睡梦中，眼睛闭着，是意识之中的幻境，什么人她都没看到，“母后，你在哪里？” “你看不到我，九千。”母后又说了话，这一次笃信不移，“明日是你大婚之日，也是你历劫之时，你尚未出生，母亲便为你测算过命数，你有富贵荣华之命，然而却多经曲折。你天性随遇而安，本享受不了太多的功名利禄，你也不屑一顾。但你又心软，十分像我那个结拜的小妹。母亲知道，你是为了伊泽才跟随回到皇宫里的，事已至此，为母有事要叮嘱你。” 母亲说了一连串的九千听不懂，却也没什么太大作用的感慨的话后，终于说到的正题。九千却感到自己已渐渐进入更沉的梦乡了。 “醒过来，九千！”母亲的声音大了起来，九千似乎感到鬼压床的感觉，她好象意识是清醒的，人也好象已坐了起来，下地穿鞋了，但又好象浑身舒服到一直缩在被窝里，“醒过来！” “……啊，母后？”九千感到窒息，很闷，很急，好象想挣扎着醒来，又被狠狠按在床上，“母后，你要说什么？” “九千，离开皇宫吧，离开这里！”母亲说得很清晰，也很明确。 “为什么？” “离开这里，不要问为什么。”母后的声音已有些轻，有些远了，“有人要害你，这也是你的命，也是为母我造下的孽。母亲一生做了很多随性却使自己快乐的事，唯一有一件我一直以为是对的，却其实是错得离谱的决定，就是把我辛国的藏宝图种下了你身上的血咒。如今我在吞苦果，是应当应分，可连累孩子你，母亲不仅要遭受阴司的审判，还要承受良心的不安。女儿，母亲真的错了，害了你，我的孩子……” “母后” 九千一下睁开眼，刚刚的一幕一幕尚在脑海，但眼前已是一片红彤彤。趁着夜色，看上去更像是凝固的血。!%^* “公主殿下！”前来询问的又是刘妈妈，她小心翼翼地在掀开一点点床帘，“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没有，做了恶梦而已。” “奴才听到您唤了太后？” “是啊。”九千坐起来，又重新躺下，“我没事，外面忙得怎样了？” “还在挂喜结和贴喜字。”刘妈妈声音软绵，和蔼可亲，“公主殿下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忙碌一天呢，我会让她们小点声音。”(!&^ 九千叹了口气，“让她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刘妈妈你自己也早些睡吧。” “谢公主殿下。”刘妈妈放下了窗帘，自始至终也没有看九千，便听闻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了。 九千再躺下，自然是合不上眼。 这宫里有人想害她！唉，她当然知道了。只是，是谁呢？还是哪几个？母后既然托梦给她，为什么不说清楚说完全了呢？离开皇宫？她要如何离开？身上带着藏宝图，连她自己都没看清楚过的藏宝图，她要如何离开？ 九千烦燥的很，躺下翻来复去，就是睡不着。 天蒙蒙亮，她也不晓得睡着了没有，该是蒙蒙胧胧的睡了一会儿，又醒了。掀开窗帘，有一丝微光，天已蒙蒙亮了。外面也没有了声息，稍稍放下了心，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披上衣服，来到门口，看到睡得东倒西歪的一群宫女太监们。再抬头，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恍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摇摇头，笑了笑，屏息运了轻功，从他们身上跳过去，走向院门。边走边穿好衣服，衣服很漂亮，但她这样未梳起盘髻，未扎腰带，也还是很不礼貌她要去见伊泽。 御书房，比想象中的小多了，且里面的书还没有玉铂山的藏书阁大。 伊泽贴身的太监认得她，且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这清晨时分，即将大婚的公主亲自登门，所为何事，他是不便过问，但皇帝陛下对这位公主的重视，使得他不得不请了九千进去，自己进去通报。 “怎么不睡觉，这样就跑来了？”伊泽出来，手上还挂着个都斗篷，“披上吧。” 九千围上斗篷，坐在那里，接过太监递来的茶，舒服的也有些昏昏欲睡了，于是打了个哈欠，“伊……皇兄，你也没睡吗？” “昨晚批奏折，本以为不多一个时辰的事，没想到麻烦事太多，拖了现在。”伊泽也很是憔悴，原本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已被现在的沧桑和沉稳所替代，他没多说自己的事，反而玩味地看着九千，调侃道，“怎么，今日大婚，兴奋的睡不着了？” 九千羞涩笑了，然后摇摇头，“皇兄，我梦到母后了。” 伊泽一挑眉，笑了，“嗯，母后向你托梦了么？” “嗯。”九千点了点头，然而很多事她也是不便说的，“皇兄，我已然要成亲了，民间常说，嫁出去的女儿，破泼出去的水。那我身上的藏宝图，是否可以趁早请人拓下来了？” 伊泽更加诧异，旋即又随意地码放着自己的桌上的奏折和书本，“这急什么，你又不是嫁出去，反正清明暂时也是要住在宫里，等我们寻访世外名医，说不定可以解他们的毒呢。” “皇兄，我和清明已决定了，成亲后就离开皇宫。与其在宫里死等消息，不如我们两个人到外面去寻访名医，也算是游历江湖。顺便”九千皱眉，也不知该不该讲，“顺便也可打探清明的身世。 伊泽听着，思忖着，“你是听到的宫里的许多传闻，才会有这个决定的？” “不。”九千摇头，“我和清明都不是在宫里生活的人，所以才想走。然而，我身上有藏宝图的事几乎已传遍天下了，是以我是想要把图留下，自己离开。” 伊泽皱眉，“你有没有想过，你说藏宝图已拓了下来，但世人不会这么想，即便是已拓下，但你身上的藏宝图还是藏宝图。我们并没有找到确切的地点在哪里，宝藏也没有被搬到宫里，那你依然有利用价值，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也依旧会想要得到你。” “我想到了，所以我也想了一个办法。”九千说，她目光坚定，表情肃穆，“我会想办法，毁了身上的纹身，这样别人即便是捉到了我，也得不到图。” 伊泽胸口起伏，有些感慨，不知说什么好。” “伊泽，你其实也一定想到过这个方法，对不对？”九千说完也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又道，“大家都心知肚明，毁掉我的纹身，可能会很痛苦，但这是我的决定，谁都不必内疚。” “九千啊。”伊泽突然笑了，笑里充满无奈，“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他们要的并不是毁掉你的纹身那么简单。且不说血咒到底怎么毁到尚无人知晓，更重要的是，即便你毁掉了，但你终究也是知道藏宝图的存在的，你说地至今没有看完整过，但没有人能证明，他们也不会信…… “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九千烦燥的很，打断了伊泽的话。 伊泽叹了口气，“他们要你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八章国亡必有妖孽 九千倒不慌张，闻言冷笑，“他们要我死，你呢？” 伊泽神态自如，并不像是被戳穿的样子，他几乎未加思索便道，“把衣服脱了。” “咦？”九千一怔，脑中浮想联翩，却并不感到害怕，“干嘛？” 伊泽转身书架上抽开一个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羊皮，铺在桌上。他又从笔架上摘下一只细毛笔，沾上红墨，摆在那里，“余公公！” “奴才在！”还是门口那个老太监，佝髅着身子，弯腰进门，“皇上有何吩咐？” “命人打一桶热水来。” “是！”余公公倒退着出门，掀开门帘之时，天已然亮了。 “皇兄，你要做什么？”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时，九千也大概明白了，“你现在要拓下藏宝图么？” 伊泽叹了口气，举起一本奏折，“你看看。” 九千不解地接过来，翻开只看了两眼，便诧异抬头，“殷国向我们宣战了？”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伊泽将奏折从她手上抢过，丢到桌上，人也雷厉风行，将水桶舀上一瓢水，泼到地上，顿时地上升腾起一层雾水，“我是你亲生哥哥，现在是国难当头，不必拘泥小节，我到内室等一柱香时间，你泡好了快出来，等藏宝图显现出来了叫我。” “伊泽？” “听着，九千。”伊泽目光凝重，双手搭在肩膀上，“相信我，我只想让你幸福，我以为你不会离开皇宫。” “咦？”九千一时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 伊泽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可以一直在皇宫，那样，藏宝图便不急于一时。可如今，辛国要起战事，说不定我还要御驾亲征，以证明我是可以胜任这个皇位的。并且，你是我亲自找回来的，我们两个的命运相辅相成，相互牵绊。我荣你荣，你有藏宝图，也算是我的功劳。只是如今，我不能犯和父王母后一样的错误。我不会牺牲你的，相信我。等我把拓本留下，你和清明完婚，我便偷偷放你走。” “真的吗？” “我相信他！”忽然，插来一道声音。对于九千来说，再熟悉不过。 “清明？”伊泽见到他起初惊讶，又是不明，他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放心吧，你的死士都还在。”清明说，“他们不是普通的守卫，不会轻举妄动的，门口的公公倒是被我躲过了。”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看她三更半夜不睡觉，偷偷跑来干什么了。”清明指的自然是九千，他将目光投向九千，一脸无奈，“有心事，为何不先来找我商量？” 九千一时无言以对，“我只是……” “别问了，我在这里，你总该也放下些心了，去水里吧。”清明说。 伊泽望着清明，如江湖人士一般，抱拳，“多谢！” “别忘了你的承诺。” 伊泽轻轻一笑，“我不会重蹈我父王母后的覆辙。” “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三人在一个房间里，将显出血咒，拓下藏宝图的事做得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皇上！”余公公在门口再次叫伊泽。 伊泽没有回答，而是对两人说，“从这道门出去便好，清明你最好也是隐藏你的行踪，九千大大方方回去便可。” “你呢？”九千关切给看着桌上的藏宝图。 “我该上早朝了。”伊泽看到九千的目光，又道，“放心，我会收好的。” 边关战事再起，满朝文武其实是早该料到的。 “自古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先皇和太后在一个小小边城以身殉国，这便已经是不祥之兆了，您带回来的那几个江湖人士，如今身份抬的高，也不代表他们是什么善男信女……” “住口！”伊泽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了，“张大人，你这样说什么意思？谁是妖孽，朕是？还是朕的朋友们是？” “臣不敢！”张大人表面上谦卑，但说出口的话是一点不带客气的，“只是，皇上，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殷国若不是看到我们辛国如今的朝局国本，也不会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想来在先皇帝刚登基之时，他们还曾派出使者，送来贺礼了。怎地到了本朝，他们便要开战了。” “而且不仅仅是开战那么简单。”再开口的是一个武将，看上去五大三粗，确是比这位文官张大人更伶牙俐齿，“若是开战，我们应敌便是。他们用的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下作之法，到目前为止，已然派出不下十伙人骚扰我国边境的百姓了。林隐城的百姓苦不堪言，有些大户人家许多都跑到京师来定居了，实在受不了了，也怨天怨地的，天地可鉴！” “二位大人说来说去都是抱怨，和那些抱怨的百姓有什么区别？”砚林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他在朝中是位武官，但由于是江湖出身，又是伊泽这一次带回来的，一直也不受重视，但他并不自暴自弃，在适当的时候，立下许多功劳，也已渐渐在满朝文武面前树立了自己的地步，他开口，还是有人听的。 “大户人家有钱，自然是可以迁居。小老百姓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朝廷的保护？既然是我国的子民，便要尽一切能力赶走外敌，且还要在尽可能不伤害百姓利益的情况下进行。” “你说的轻松，殷国国君是狡诈的小人，多年前吞并那个阳国用的也是这一招。阳国国君最后是自尽而亡的。”张大人还是说着丧气而难听的话，甚至句句戳着伊泽的肺。 “宣战是宣战，应战是应战。”砚林说，“殷国敢宣战是因为他们的阴谋，他们骚扰我国边境，这本就伤了我们的资源，他们的底气也正来自此，我们只要先赶走那些乔装成我们的百姓却骚扰我们百姓的殷国人，便可先安定了内忧。” “林爱卿说的有道理。”伊泽点头，“宣战可以暂且派一个使者前去和谈，同时，我们也要先把边城稳固住。” “是！”满朝文武此时也无言以对，只得纷纷点头称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九章风云变幻莫测 “公主殿下！” “余公公？”九千疑惑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双手托着一道圣旨的老太监，“伊……皇兄让你来的？” 她自伊泽的书房出门，回到自己的住处，也不过几个时辰，吃了中饭。已将首饰头冠都装扮好了，只等那件重新清洗的喜服送来，她便开始了漫长了等待。却不想一下等来了一道圣旨？ “出什么事了？”九千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有些好奇，想伸手去摸，又怕自己失了礼数，于是端坐，“念吧。” “皇上口谕，请公主自己过目便可。” “咦？”九千更加好奇，接过圣旨，展开，脸色微变，但也并不值得余公公如此胆战心惊地跪在那里。她笑了下，“公公请起吧。” “是！” 九千叹了口气，“刘妈妈。” “是。”刘妈妈缓步走来，一直环伺在旁的她也很是疑惑。 “帮我把头冠和发髻拆了吧，今晚的大婚取消。” “什么？”刘妈妈惊呆了，差点跌坐在地上，目光游移，看看九千，又看看余公公。 “边关起了战乱，皇帝要御驾亲征，国难当头，我一个公主既然不能分忧解难，也不能上阵杀敌，能做的就是不连累国库的银两，能节省便节省，婚礼什么时候办都可以，这一次，就取消了。” “是。”刘妈妈不愧是多年经验的老人，经历过两朝，如此事件也并非没有经历过。听闻九千如此镇定，便真的伸手帮九千拆头冠。 “余公公，请回吧，皇上身边不能少了人。”九千也有些开心，其实在她心底，一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且件件事都与这婚礼有关，如今给它取消了，她倒心里放了一百个心。好象尘埃落地，也好象他危机终于用了一种方式化解解除掉了。 “等一下，余公公！”九千叫住转身慢慢离开的他，“清……驸马那边呢？也是下了道圣旨么？”!%^* “是！” “好了，我知道了。” “什么？”代暮手上的茶杯直接翻倒在了桌上，刺绣的桌布很快浸润了水渍。 “你听不懂吗？”砚林冷冷地，有些蔑视她的反应，“皇上亲下的圣旨，已经送到九千府里了，是余公公亲自送的。这会儿，九千应该已卸了新娘的妆扮了。你那喜服送过去，也穿不到她身上了。” “怎么会这样？”代暮神情也恍惚的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这一回的计划落空了，九千穿不上你处心积虑要让她皮开肉绽的衣服了。”砚林说着冷笑，“虽然你使了无数个计谋，使得九千心甘情愿将藏宝图给了伊泽，但销毁她身上这一个，也还是没做到。更何况，现在边关战事……” “我是问你刚刚说什么！”代暮一直目光神情恍惚，疯了一般打断砚林的话，当砚林一时怔住之时，她又上前抓住他的衣服，“你你刚刚说……伊泽要御驾亲征？” “是是啊。”砚林点头，“他太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更何况是边陲的蛮夷小国来犯，更何况，他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他要去上阵杀敌……”代暮听闻了还是喃喃地，好象砚林面所讲的都没听到似的。 砚林皱眉，代暮这几日已然疯癫了似的，甚至，自答应了他的要求，整个人的面目也有变化。到底是一起辅佐过伊泽的同伴，砚林也不忍心这样看下去，便道，“你放心，我会跟在他身边，不会有事。不是殷国，那里已经派了使者去和谈，听闻殷国的国君对我们的提议也很满意，基本上不会有事。这一回是别的一个小族来侵，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城，想要侵占南面的边城林隐城，伊泽前去，基本上也不用他做什么，督军便好……代暮？代暮？” 砚林说完也泄了气，发觉代暮好象一直在发呆，根本就没听进去自己的安慰。他叹了口气，又道，“你也别担心了，现在所有的事都不用做了，你就好好休养几天吧。看你这憔悴的样子，哪天病倒了，也没个人伺候。你安心等着，说不定伊泽回来，一切有变，朝局上的人，也会对伊泽刮目相看，他们认可了伊泽，那他提的条件，相应都会被采纳。说不定，什么事都不用费，你就是皇后了。” 砚林感到自己仁至义尽，对代暮的规劝到这里他便词穷了。 可代暮还是那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忽然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什么？” “我也要随军出征。” “什么？”砚林瞠目结舌，“你别闹了，安心在这里等着……哎，你回来！” 砚林无奈，跟了出去。代暮这院子里，什么宫女太监都没有，她倒也自由，这一出门，砚林也找不到了。他一跃而起，居高临下，企图看到代暮，居然也看不到。然而，他却意外看到了另外一幕，那是筱筱？她正在做什么？抱着个什么包袱偷偷摸摸地进了一个房间，那是绣房和洗衣房，她去哪来做什么？ 而很快地，筱筱便出来了，朝一个方向跑去，根本未做犹豫。砚林皱眉，回头看一眼，代暮是找不到了。她于是放弃了追代暮，开始盯着筱筱，但筱筱也好象和代暮一样凭空消失了一般，再看不到半个影子。砚林正要泄气地回去找伊泽之时，见到另一个身影走向那个洗衣房，应该是九千身边的刘妈妈。她进去，抱了一个包袱出来，还在门口打开包袱，仔细辨认了一下。 那是喜服？ 砚林相信自己没看错，应该是九千的那件喜服。也是代暮想方设法搞到手后，加入了特殊的毒药，想要烧毁九千背上皮肤的喜服？如果婚礼没有取消，这一时，清明应该在喝喜酒，喜服也穿在九千身上了。刘妈妈会来拿，应该是纵然不穿，也要先拿回去的意思。 可刚刚筱筱是去做什么呢？砚林心底打了个问号。他的直觉，这里面又多了好几个人的阴谋和私心！ 天啊！ 筱筱？她不不，砚林尽可能往好的地方想。她是九千最好的姐妹，又是同门师妹。全天下都可以背叛九千，唯有筱筱不可能，也不可以！只不过，想到这里，砚林忽然冷笑，他岂不也是九千的师兄，也曾是相互喜欢过对方的人，那要求代暮陷害九千的消息和命令不也是由他口传出下达的么？ 他可以，筱筱为什么不可以？ 砚林一瞬间，联想到了许多。 “林将军” “嗯？”砚林低头，见到自己一个手下抬头唤他，“怎么了？” “出事了，那个那个妖女，进了朝堂。” “什么？”砚林脑袋都大了，“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章南城之南 “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边陲小国骚扰我边城的百姓，守城官干嘛去了？”伊泽桌子上摊放着一堆奏折，层层叠叠的，在他面前，坐着一群男人，全是刚刚在朝堂之上的文官武将们。其中，砚林站在书桌的旁边，是武将里唯一腰上没有卸下佩刀的。 “皇上，南边的林隐城和北边的白石城不一样，从命名下这个城以来，就没有设过守城官。”张大人尽管言语刻薄，但对辛国形势还是了如指掌的，简直可以称之为活史志。他见伊泽思忖的表情，便又道，“林隐城在极南边，和白石城不同。当初，它也本不属于我辛国的境内，只是挨近我国稍稍偏南的一座小城，叫达城。达城是有守卫城和守卫官的，因为当初白石城的守卫官阎正旭是先皇突如来要设立和加官的，所以为了以设公平，也是因为达城百姓很是富有，便同时设立了城墙。也命了一位守卫官前去，直到如今，也已经二十几个年头了。” “二十几年了？”一个年轻的武将闻言居然有了瞠目结舌的的反应，“二十几年，那官还活着么？” 张大人睨他一眼，冷哼一声，“一介武夫！二十几年怎么不该活着了？本官今年六十有余，难不成就不该活着了？” “咳，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位年轻武将也自知说错话了，连连赔着不是。 “这还差不多。”张大人恃才傲物多年，也的确有制国识君之才，连先皇都敬他三分，这会儿只觉世风日下，连一个刚入朝为官的小莽夫也敢怼他了？他转头向皇上行礼，“皇上，那达城的守卫官是位文武双全的贤才，正是当年高中的文武状元。皇上任命了阎正旭那贼后三天，他便高中，皇上便立时任命了他。那叫白敦儒，那年年方二十二。” “的确年轻有为。”伊泽点头，也是真的由衷佩服，“有没有他的功绩？拿来朕看看。” “这……”张大人一听这话，一下皱了眉，全白了的眉毛蹙成一团棉花似的。 伊泽诧异，“如何？” 张大人继续行礼，一脸愁容，“这说来就奇了，也不知是这白大人神通广大，治理有方，还是那达城就是一片太平祥瑞之地。其实，总而言之，无论白大人去不去做这个守城官，那达城好象就是蒙了上天的眷顾一般，比京师还太平，至今是没出过一点战事。于是乎，这先皇也就一直未想起来过这座边城，有与此同时呢，北面的白石城是与之正好相反，频频的出状况，就算是边界的几个小国不去骚扰，他们自己也会出问题，所以先皇的精力大多都放在了白石城上。只可惜，先皇关心的最多，那地方反而愈来愈乱。这个被人几乎遗忘的达城，是一点事都没出过。” 伊泽简直像听故事，也心里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张大人这把年纪的记忆力和对朝政的熟悉，而想到达城，和那位白大人，怕也是位传奇人物了，“这是为何？” “也不是全无状况，张大人你忘了，林隐城是怎么算作我们辛国领土的？”旁边一位同样一把年纪，坐在张大人身旁的老臣拍了拍张大人。 张大人点点头，“周老说的是，皇上，那是在在十四五年前发生的事。达城发来奏折，一是报平安，二是奏明皇上边境有一支游牧民族驻扎在达城之外的旷野上……” “旷野？” “哦，是这样的。”张大人行礼，说话，“皇上，这其实呢，达城之所以太平，也正是因为那地方的富有是因为出矿脉，百姓都是靠淘金和贩金而生的。而城的四面，一面连着官道，是先皇的祖父修茸而成的。其他三面呢，两面是山，一面是旷野，旷野荒凉，并不适合放牧。只是那支游牧民族却驻扎下来，一住就是两年多，大有再也不走了的意思。白大人担忧，便一方面抓紧练兵，一方面发来奏折，若是皇上准奏，他便赶走那伙游牧民族便是。啊哈，周老还记得不，白大人年少气盛，夸下海口，奏明皇上说自己一个时辰之内便可以做到。”!%^* “哈哈哈，当然记得。”周老附和，笑着撸着胡子。 “他真的做到了么？”伊泽问。 “当然没有！” “哦？”伊泽挑眉，“那支游牧民族这么厉害？” 张大人说摇摇头，“非也，那支游牧民族并不厉害，是白大人有政治眼光，他虽口里说自己可以一个时辰赶走游牧民族，但他自己却没有真的这么做，而是带了几个随从和官兵乔妆打扮，潜入进了那支游牧民族中，和他们交上了朋友，也探了底细。原来，他们真的并非来放牧的，更多的是看上了那里的矿脉，便想抛弃辛苦放牛羊的生活，想像达城百姓一样，靠淘金为生。”(!&^ “结果呢？”在场的几个年轻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简直是替伊泽在询问。 “白大人见他们并无恶意，也是想自食其力，又加上一个多月来，便与那牧主混熟了，成了兄弟，便亮明了身份，并说愿意向皇上举荐，将这支游牧民族纳入他的麾下，迎族人进达城生活。” “漂亮！”刚刚那个武将忍不住脱口赞扬。 “哎呦，先别高兴的太早！”周老一直微眯着，听张大人讲故事，提醒着。 “怎么，那族人不同意么？” “族人怎会不同意呢？”张大人笑道，“他们非但同意，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不同意的，是达城中的百姓。” “嗯”年轻的臣子们思忖着，“也得，哪有百姓会愿意好端端的进驻这么多与自己并不熟悉的民族进自己的家园呢？更何况，游牧民族整日放牧牛羊，与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不同。他们的生活，迫使他们不得不带着刀和箭，与淘金为生的百姓毕竟不同。” “你说的对，达城百姓当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张大人说。 “那结果呢？这事没成？” “怎会没成，不然怎会有现在的林隐城呢？” “啊？”有几个简直目瞪口呆，“张大人，你是说，林隐城其实是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一章视钱如命的状元 “你猜的没错，林隐城其实并不是座城，而是驻扎在达城更南边，原本不属于辛苦国境内的一支游牧民族。”张大人点点头，目光有些迷离，仿佛一下子被带到了那时的岁月，“当然了，白大人并没有亏待他们，也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他不仅带领着达城的百姓给那座游牧民族修建了他们的城池，还命达城中淘金的高手们教那些族人如何淘金。他们修建的城池坚固不催，他们教的淘金术，也是出神入化。那些游牧民族再也不用放牧牛羊，餐风露宿了。这么十几年下来，他们的生活习惯，语言，甚至所信奉的宗教都发生了改变。我想，现在除了强大的血统使他们的面目看上去还有祖先的样子外，没人会以为他们曾的过往是真的了。” “真是传奇。”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张大人所讲的故事……不，不是故事，是真实的历史。 “只是如此说来，林隐城频频被骚扰，那白大人怎会置之不理呢？” “这又是另外一段历史了。”张大人说完叹了口气，“是这样的，皇上，那游牧民族的族长和白大人，在后来简直亲得能穿一条裤子了，后来两家还联姻了，族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白大人的儿子。只可惜，那小夫妻两个命薄福薄，在一次打猎野炊的庆典中竟然双双落下崖死了。两家的老人也都悲痛欲绝，但这样也没有影响他们老兄弟俩个的情谊，只是在他们之间，蒙上了一层阴影，每逢对酒当歌之时，最后都以怀念各自的孩子而郁郁告终。于是，他们为了不徒增悲伤，便少了相聚的次数。” 这听上去令人唏嘘，在场的文武百官们也都沉默了。 张大人如此顿了顿，续道，“再后来，族人也在一场意外当中亡故了，白大人前去吊唁，伤心欲绝。待葬礼之后，他便隐居于城中府宅里，很少出门。而林隐城呢，上任了新的城主，是族长的儿子。他与白大人也有情谊，便也一直靠着白大人的帮助治理林隐城。只可惜，他居然也是福薄之人，上任了三四年，林隐城自族长失去女儿而自暴自弃的氛围中刚刚有了新气色，又没落了。而再新上任的，不是族长家的直系亲属，因为族长只有这一个儿子。再继任的是抢夺来的城主之位，当然也有人怀疑，他是故意害死了两任城主，自己坐上城主之位的。” “而这一位，可就不如前面两位了。”张大人说，“他不仅不信任白大人，还与白大人交恶，怂恿自己的百姓去抢夺达城百姓的矿脉，与他们抢夺土地，但凡见到有达城的百姓踏入林隐城一步，他们便格杀勿论。” “这也太过分了，明明都是辛国的领土，辛国的子民！” “这是自然，气忿的不是止你一个。”张大人说，“最最愤怒的，自然当属白大人了，那年，他已将近四十岁了。他得知了情况，又做了调查，待经查明后，他暴跳如雷，几乎找回了当年的热血，这一回他一时冲动，没有上奏折，先斩后奏将那任城主也斩杀在了宝座上。后来，先皇听闻后，并没有过于责怪他，但也令他闭门思过。这之后，先皇因为不了解情况，不允许白大人再插手和过问林隐城之事了。而林隐城城主的位子，则是由皇上亲派了一位那一年的文武状元来担当。” “这样也挺好的啊，又是一位文武状元。” “不不不！”周老闻言，突然又开了腔，使得原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众人小小吃惊了一下，“文武状元和文武状元可是大不相同的。” “……” “……” 众人尚在等着他继续说，却不想他又再度闭上了眼睛，使得大伙焦急等着听下文的心情一下子心塞啊，闷啊，急啊，可总也不至于揪着他的胡子让他讲吧？于是，他们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淡定在那里喝茶润喉的张大人。 “张大人，您慢慢说！”如此，一位看上去笑容可掬，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官，走上前去，又给张大人添了一杯茶。!%^* “嗯。”张大人似乎对这情形和待遇十分满意，才又开了口，“说起那位钱大人啊，哎！” 张大人说了一半，就又垂头丧气地摇摇头，仿佛提都不愿提起，“说起这位钱大人他倒还真是满脑子里都是钱，真不愧了他的姓氏了。本是文韬武略，才华横溢，也不知是自小穷怕了，还是意志力薄弱。总之，自他一到了林隐城，什么都没治理，就马不停蹄地命百姓没日没夜地挖金。他是知道白大人的厉害，也知先皇的态度。并且呢，他是视钱如命，但从不搞小偷小摸，也并不做多余的手脚，想来是因为胆小，不义之财他是一丁点都不敢取，可这该取的钱，他可让百姓一点不少取，简直是能取多少取多少。自他上任以后，林隐城的百姓们，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生活，全都一批一批地被他派去挖金，甚至有些大户人家，靠挖到了宝而发家了，他也不放过，只要是能用上的人，都得轮番的给他上。” “只不过，倒也别说，这位钱大人该上缴的也一文没少，我们的国库不缺银两。”周老又迷迷糊糊地插上了一句，自始至终眼都没睁开眼。 “话是如此，可百姓生活并不安乐，也是朝廷的责任。”张大人虽有刻薄的地方，但到底是为皇室和朝廷以及辛国百姓着想的，“也正因为如此，那林隐城太平之时便是命百姓找矿脉挖金。可是他们如此招摇，也必定惹来了祸患。” “什么祸患？”其他人问。(!&^ 张大人又叹了口气，撸了撸胡子，道，“其实，当年只派一位大人去做这一系列的事，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无论是达城还是这新建起来的林隐城，周遭都没有什么国力。他们与更远处的殷国距离很远很远。中途有分界线，有界石。可几乎谁都没看到过，因为是在一片茫茫旷野之中。所以，没有外敌威胁的情况下，怎么折腾都是我们辛国自家的事，也不怕人乘虚而入。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殷国渐渐将国土扩张到了我们的界内了。我们不是没有派过使者去查明，可都有去无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三章私闯御书房 伊泽闻言皱眉，“如此大的隐患，为何不早上报？” 张大人胸口起伏，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早便报了，每一次都上了奏折，只是当时是先皇重病在身，皇后执政，而中途还发生了其他几个地方受边界他国来扰之事，于是皇后便将这事先放了放，毕竟只是听闻边界有变。” “可那些使者呢？有去无回这么大的事，难道要置之不理么？” “说是有去无回，可谁知道是倒戈了，还是中途逃跑了？还是发生了别的意外，我们不敢断言一定是殷国人做的，也就不好深究。”张大人说。 “皇上，张大人说的有道理。”砚林安抚着伊泽，站在一旁，他也在思忖，“那张大人，关于此次御驾亲征之事，您有什么好建议？” 张大人那双昏花的老眼，突然炬起了光芒，声音也变得犀利而深沉了，“当然是皇上的安危最重要！” “张大人放心，御林军和我以及我的手下，都是专门负责皇上安全的。”砚林表态，“更何况，皇上武功也不弱。” 张大人点点头，回头与周老对视，“可记得那里人的习性喜好？他们忌讳什么？” “说起这个” “皇皇上”余公公从门口一路跑来，扑通一下跪在伊泽面前，“皇上，皇上” 伊泽皱眉，在场的人大多都被吓了一跳，现在是边关告急之时，内忧外患，突然来这么一出，大家都胆战心惊的。伊泽定了定神儿，“余公公，起来说话。” “是，是……”余公公麻利的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见这么多文武官员都在场，他忽然紧跑两步企图绕过书桌，到伊泽面前去靠近他。 锵！ 砚林抽刀将刀刃就架在了余公公脖子，“慌里慌张的，还想靠近皇上，是何居心？” “林，林大人饶命！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余公公被刀架在脖子上，一下子表情都扭曲了，腿直打哆嗦，眼睛不敢直视砚林，却反而敢看伊泽，“皇皇上救命！” 打狗看主人，余公公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向谁求助的。伊泽苦笑，“砚林，放了他吧，平时有事，我也是怕隔墙有耳，便是如此回话的。” “是。”砚林应了一声，也是给余公归一个下马威，便收起了刀。 “余公公，过来回话。”伊泽这话一出，其实是得罪人的，满朝文武百官，大多都希望拍皇上的马屁，希望能在他心里的地位是特殊的，是可信任的，可他偏偏对身边的太监，尤其还是一直跟着先皇太监十分中意。在场的许多大人也都差不多打翻了醋坛子。 “什么？” 正当那些大人们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什么，胸口起伏，在气愤着什么的时候，伊泽声音都提高了，也惊得他们纷纷看向皇座。 伊泽见状也知自己有些失态，便压低了声音，与余公公耳语。那些大臣们，无不竖起耳朵听，自然是什么都听不到。一个个表情复杂而有趣。 没说两句，余公公便点头，佝髅着身子，对着各位大臣作揖，一路作揖，然后一溜小跑，掀开帘子出了门。 “别管他，我们继续说……刚刚说到哪儿了？”张大人打了个圆场，他是认真的人，就事论事，他还是有凝聚力，且也愿意先将正事商议完再探讨其他的，“哦，对了，那林隐城人的习俗……” “……娘娘，娘娘，使不得啊，杀头……杀头的罪名……奴才的小命也不保了啊……” “怎么回事？”张大人刚要说什么，便被余公公在外面的声音打扰了，且那声音越来越大，余公公好象还哭了？ “砚林，你去看看吧。” “是。” 砚林抱拳领命，刚走下伊泽的身旁，眼前便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一个素面朝天，身着朴素，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走了进来，余公公跟在旁边，既然不敢抓，也不敢拽，哭着在旁边劝，“娘娘，娘娘，您也看到了，这里都是大臣们啊，在商议朝政啊……完整了，奴才小命这下就算完了……” “代暮？”砚林惊得直呼了她的名字，旋即才意识到，行礼，“代娘娘！” “不必多礼！”代暮反倒像个主人，越过他，跪下，面对着也有些愠怒的伊泽，“代暮见过皇上，皇上岁万岁万万岁！” 伊泽一怔，胸口起伏，运着气，“你来干什么？” “臣妾有事进言。” “有事在后宫说，你跑到朕的御书房来干什么？” “臣妾要进言之事，便是与皇上您御驾亲征之事有关。” “嗯？” “即便是有关，也不该让一个女人私闯进来。”那些臣子们在听闻来者是代暮之时，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原本就怀疑和不接纳这么一个女人，但说来也可笑，他们反对是反对，却几乎没一个见过代暮的。毕竟是皇上的家事，私事。但他们此时见到了，又一见是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女子，简直吹胡子瞪眼，但在伊泽面前，却只能忍着。 “诸位大人们，朕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朕的这位妃子，正是出身达城的人。”伊泽说，“关于达城林瘾城，白大人之事，她说不定真的可以进言一二呢，代暮，是不是？” 伊泽一向宽厚，心里也知这些大臣们一心想致代暮于死地，在他们眼里，任何阻碍辛国朝政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甚至，连他们自己若是真有一日，影响了朝局，也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你对自私自利之人，还可有指摘的地方，他们连对自己也是如此，伊泽只得用怀柔的政策。 “代妃出身达城？” “是！”代暮就站在众人中间，面对着伊泽，神情坚定，“皇上，谢谢你还记得臣妾的出身之地，没有错，臣妾的确是自小在达城出生，长大的，直到十七岁。” “嗯，那你先给众位大臣们行礼赔个不是，再说也不妨。”伊泽在安慰抚慰着两边人的情绪。 代暮扑通便跪下，分别朝好几个方向，各磕了一个头，“代暮鲁莽，也是担忧皇上的安危心切，望各位大人谅解，听代暮说完，再治我的罪也不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四章同一个故事 “娘娘请起！”那位年轻的武将使倒是最有礼貌的，他带头了，其他人也是看在他赔罪是皇上提议的，可见皇上就没想治她的罪，只将她私闯进御书房之事定性为磕头赔罪便免了的程度，他们心中再有怨言又将如何呢？于是也纷纷给了皇上面子，对代暮还算客气。 “那代妃，说说吧，几年前，你离开达城，和之前十几年的达城，究竟怎样？” “是！”代暮将一声“是”答得铿锵有力，仿佛她和在场的这一群大臣们并无区别，“达城与林隐城在我还小的时候，百姓们是相互有来往的，相处的也还算融洽。因为两座城池都是靠出门淘金再贩卖为生，是以相互之间也有称兄道弟，甚至联姻的。久而久之，很多百姓们也渐渐地相互迁徙了，有的林隐城的百姓做京师贩金的生意，为了方便上官道，也就搬到了达城。也有的，不善与人来往，只会淘金，林隐城靠近他所去的山，也有举家迁徙到那里住的。其实，在十多年前，那两座城已然同化了。白大人治理有方，两城的百姓其实也就相当于一座城。只是，后来，林隐城的城主出事亡故了，白大人也因他的死伤心过度，时常借酒浇愁，足不出户。林隐城继位的是当时那位族长的长子，他对林隐的治理也十分有效，几乎赶超自己父亲在时的辉煌。只可惜，天妒英才，四五年后，他也过世了。” 代暮在说着，说得很是流利，那些已在刚刚听过一遍这些故事的大臣们，居然没有一个打断她，而是微微点头。很明显，他们在试验。 “再后来，坐上林隐城城主宝座的是第一任族长的表侄，他是个作恶多端的……” “爱妃！”代暮又开始说，但只说了一句，便被伊泽打断了，他并没有认真听代暮说，而是观察着每一个大臣脸上的表情，最后暗暗笑着，“爱妃站了那么久累了，到朕身边说来。” 代暮闻言诧异，说老实话，她从未奢求过伊泽对她宠爱和陪伴，但这一切却是已都由着自己的勇敢而得来了。 “叫你去就快去吧。”始终还未被遣退的余公公见她还怔在原地呆若木鸡，便在后悄悄提点了一句，跟在两朝皇上身边，察言观色自然是他的强项。他只是不动声色而已，这些在场所有人的心思意念活动走向，基本上他也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包括砚林和皇上。只不过，他却暂时没能看明白这位被皇上从江湖上带回来的，自进宫就不受宠的妃子究竟是想要如何逆袭。他可不相信，她只是来进言这么简单的。 代暮已坐在了伊泽的身旁，她只敢坐着一个边角，伊泽也没有多言什么，只说，“接着说吧。” “是。”代暮说，“那个新上任的，林隐城的第三任城主是个作恶多端的小人，他有意要吞并达城，也想替代和陷害白大人，便怂恿自己城中的百姓和达城的百姓为敌。就是在那段时间，在林隐城居住的达城百姓出身的人被人各种坑害，住不下去。只不过，这个恶城主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不敢做出什么太越矩的事，尤其是他也惧怕白大人的功夫。但是有一件事，激发了矛盾，也使得他胆子大了起来。” 代暮所描述的事件，视角是从百姓那里出发的，在书面的奏折上基本上是见不到，于是各位大人放下了试探的心态，又开始津津有味地听故事了。 “其实那只是一件小事，一个达城出身的百姓在林隐城里已住了五年之久了，和街坊邻居也都混得很熟，没人刻意去在意他达城人的身份。只是，在城主故意挑唆的氛围下，双方也都还小心翼翼的。有一次，达城那个百姓在街坊那里买菜，回家吃了全家都拉肚子，他第二天便登门去说理。那林隐城的百姓本来和他关系或不错，但由于当时的政治氛围，他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死活就是不信达城百姓所说的话。在推搡之时，达城的百姓摔伤了。他回家后休养了两日，召集了许多在林隐城住的百姓，和他一起又到那个菜铺老板那里说理，这一回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那菜铺老板又被欺负了。第二天，他也叫了更多的林隐城的百姓和他一起去将那个达城百姓和他的家人一齐绑了，送到城主处。城主怕是见到了机会，心里都乐开花儿了。立即命人将那达城百姓一家仗责，那家人不服，但想到自己已在林隐城住不下去了。便养了几日伤就举家迁回了达城，到了达城，几乎是添油加醋的将这事讲给了达城的百姓们听。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事就传遍了全城。那些达城的百姓也不是省油的灯，群起而攻之，联合起来，三日之内，将所有林隐城出身的百姓都赶了出去。那些本来是好人，但无奈，两城交恶，百姓遭殃。” “原来还有如伤天害理之事发生了啊。”张大人也是个嘴快之人，听完了不禁愤怒。 “那些百姓回了林隐城后，也开始添油加醋的说故事，激发了城里百姓的恨意。于是，两城的矛盾更激化，加深。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发生了两起大战。”!%^* “大战？” 代暮点点头，“没有错，可以说是大战，但是相信朝廷是收不到这些奏折的，因为大战的不是两城的官兵，而是百姓。他们没有拿刀剑，用的是铁锨，锄头，和那些挖金用的工具，女人们也拿着剪刀石头。第一次是林隐城的百姓去攻达城，达城的百姓在城门上迎敌。第二次是达城的百姓去供林隐城的城门，林隐城的百姓在城门口迎敌，好不热闹。” “那谁负谁胜呢？”那个年轻的武将忍不住问。 代暮耸耸肩，垂头一笑，“一胜一负，都是攻的负，守的胜。我们辛国的城门，白大人亲自督工，修的还是牢固不可破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好几位大人我有稍稍放下心的动作，起伏气愤的胸口也缓和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五章毛遂自荐 “白大人将一切事都看在眼里，也后悔自己的置之不理。于是，他先斩后奏，将那个恶城主的首级砍了下来，挑在一根长竹竿上，挂两城之间，并命令两城百姓握手言和，尽弃前嫌。”代暮说，“只不过，白大人先斩后奏，先皇虽没有太过责罚他，也下令不允许他在干涉林隐城之事了，又从京师派了一位年轻的大人前去担任林隐城的城主。” 那些老头子们听着，微微点头着，而那几个年轻的，听来十分兴奋，仿佛对这位传奇人物白大人崇拜至极。 “再说这第四位城主，唉！”代暮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恶人，但却并不是个一心使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的城主。他对待百姓也并不是不好，但他的眼里只有钱。他没有设立什么苛捐杂税，却命百姓加倍地去做事。据传说，那一年，百姓前往矿脉的人数和次数，是往年的四十倍，而淘金得来的数量，也是往年的几十倍。这位城主想来小时候穷怕了，现在眼里只有钱，却也不敢揽钱，只做自己能做的。他拿的不止是俸禄，也是百姓的血汗，只是一切都在应当的范围内，百姓嘴里抱怨，也实在无可奈何。” “然后呢？” “没有了。”代暮笑着说，“白大人被下令禁止干涉林隐城之事，两城的百姓也没有过多的来往了。于是，林隐城百姓苦不堪言，却求诉无门。达城的百姓倒是照样过得舒适而富裕……应该是这样吧。 那一瞬间，代暮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家也是淘金的大户，后来爹爹做的就是贩金的生意，时常往来京师和边城两地，途中遇到了她的娘亲，才带回了达城，住进了府中。这一切，都和自己此时的遭遇如此相象……不，不是娘亲和自己像，而是自己似乎走了和娘亲差不多的路。 只是，她绝不会像娘亲那般逆来顺受，她要靠自己的本领闯出一片天地！ “代妃娘娘意图向皇上所进之言，便是如此？”其中一位文官，见她讲完，便站起身，似乎要下逐客令了。 “当然不！”代暮摇摇头，“我真正要说的事，还未说了。” 伊泽闻言笑了笑，朝那位文官说，“蒋大人，稍安毋躁啊！” 蒋大人被呛的无言，安心坐下，承受着身旁各种嘲讽的目光。 “我要说的是，这次陛下御驾亲征，需要再带上一个人。” “一个人？”那些大臣们几乎都是同时思忖。 “对，一个能保陛下凯旋而归的人。” 年轻的武将展开了笑颜，“这是当然，娘娘多虑了，陛下御驾亲征，当然最重要的是保陛下的安稳。” “不！”伊泽一拍桌子，震慑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有几个已做好下跪的准备了，伊泽说，“爱妃说得对，朕御驾亲征又不是去给他们演戏的，我的安稳并不比凯旋而归，打败外敌重要。” “陛下？” “爱妃，你且说，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到保朕必定能凯旋而归呢？” 代暮点点头，续道，“在场的大人们，应该都有所耳闻，无论是达城和林隐城，都很信鬼神之说。” “嗯？”砚林就头一个诧异，他摇头，“并未有过这样的传闻啊？” “啊，这南边两座小城信鬼神之说十分严重，确有其实。”一直安静听着的周老开了口，“陛下，在娘娘进门前，老臣正要说的，便是此事。” “哦？”伊泽也挑眉，“周老，且说说看。” “是这样的。”周老开始说，“说起这南边两座小事，最近几年呢，水火不相容，死对头儿，偏安一隅，从不对外招灾惹祸，就只会窝里反，常常打得不可开交。但他们唯独有一件事是相似的，就是鬼神之说的敬畏，已到了一定的程度。据说，那些常常出外淘金百姓，家中都供奉好几尊神仙，且都是我们京师百姓连认都不认得的。而且，不仅对这种咱们都叫不上名字的神仙敬畏，连一些天赋异禀的人也喜爱有加。陛下可记得京师曾来过那些会变戏法的？” “戏班？”伊泽自然想到了二当家，“如果是戏班，朕倒也认得几个这样的江湖人士。” “那普通的戏班只是障眼法，不足为奇。臣说的是，有一些人，天生便有神力，怪力，比如，有的千里眼，有的真的会隔空取物？” “这……”伊泽皱眉，目光有些忍不住瞟向了代暮。唉，这样的人哪里会没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瞥到余光中，砚林也是身影姿势都尴尬的很，“这又如何？” “这些人，若是到了那两座城，可了不得了，是会被当作宝的。”周老说，“哪家若是得了这么一个活神仙，那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呵呵！”代暮忍不住笑了，她的母亲便是这样的人，最终呢？还不是沦为下人一般的待遇？ 伊泽皱眉，与他演戏，“爱妃，你笑什么？” “啊，陛下恕罪，臣妾只是以为，这样的神仙其实看似不多见，倒也可以人为的制造一个。” “人为制造一个？”那些臣子们更加疑惑不解，“如何制造？” 代暮点点头，“那两座城中之人，不是信神信鬼，什么超出他们想象范围的能人异士他们都信的么？他们我们便向外散布消息，就说此次新皇御驾亲征，带的并不是精良的兵丁，而是一个人，一个能保陛下凯旋而归的人。是可以杀敌无数却不废使一兵一卒的人。” “那这样的人，还是人么？”那年轻的武将心直口快，笑着问道。 “这位大人说的正是！”代暮点点头，“自然不能称之为人了，我们便将消息散布出去，说陛下带的是一位神人，名叫天外玄女，得此一女，所向披靡。” 代暮说完，几个年纪大一些的文官闭目思忖，沉吟了好长时间。他们一个个都老谋深算，此话一出，他们便明白是什么噱头，什么用意。这是计谋，并不是卑鄙，并非不可行，但他们要想好了。 “如果老臣猜的没错的话，这便是娘娘此次进言的目的，而且”张大人精明的目光投向代暮，“被陛下带去战场的这位天外玄女，便是娘娘要毛遂自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六章娘娘的私事 “这位大人说的是！”代暮闻言，走下了座位，再度站到伊泽面前，下跪，“愿陛下成全臣妾一片心意！” 伊泽挑眉，看看她，再看看群臣的反应。代暮的目的，他自是一早便猜出了，只是他需要的是代暮自己能说服这几个老家伙。同样的噱头，他不是没做过，他自认一半是江湖中人，这样的事，他是拿手擅长的。只是，他同意认可，这些老头子若认可，做与不做，他都无所谓。 并且，他也不介意代暮跟着自己。一是保护代暮，二是也希望很多不必要发生的事就真的不要发生。 唉，他心中暗自感叹，代暮，砚林，眼前这些臣子们，他们都真的当他一个新登基的皇上年轻么？他有什么不知晓的？他的眼目有哪来有涉及到，听到的？糊涂，这些人糊涂，但他不能糊涂，他不但要平外忧，还要平内患啊。否则，若真逼得自己人自相残杀之事，他又如何睡得着觉呢？ 只是很多事，他无法明说，便也只能他默默地想尽一切办法，恨不得一件事做出来，一举三得四得五得……无数得才好！ 他也累啊！ “爱妃平身，起来说话。”伊泽叹了口气，他以为，代暮如此这番进言，还并足以说服在场的所有大臣们。 代暮起身，并没有回到刚刚的皇座上坐下，而是站到了伊泽的另一边，和砚林一左一右，像是左右护法。她环顾整个屋子，仔细观察着那些大臣们每一个的表情，有的怀疑，有的笃信，也有的将信将疑，还有的似乎对她成见很大，看都不愿看她，更有的，似乎在走神儿，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凝视，看样子是在思考，其实在放空。 “各位大人，我若同陛下一同出征，能做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噱头，一个消息而已。”代暮说，“刚刚陛下也记得了，我是出身达城之人，对达城许多暗道街巷都熟悉的很，我知道许多连地图上都画不到的地方。” “你也说过了，你是达城出身的人，那城中百姓岂不都认得你？”周老说，“届时你的出现，兴许不是个噱头，反而成了个笑话。一个一直以来平平无奇的小女子，怎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你天外玄女了，还保必胜？” 代暮笑了笑，神情有些沉痛，“大人有所不知，小女子在离开达城之前，在城中也是大大有名的神人。” “嗯？”这一下，在场的大人们无不都瞪大了眼睛，只不过，那目光中还充满着距离和不解，也夹杂着些许惊惧。 “啊，那个，是这样……”伊泽自然也见到那些眼神，轻咳一声，主动说，“代暮天赋异禀，占卜之术了得，朕在江湖之中，她也帮了朕不少忙。” “呵，占卜之术？”张大人冷笑，“陛下何必因喜爱而为其开脱呢？据老臣所知，娘娘所习的占卜之术，其实便是请邪灵吧？” “这位大人！”代暮有些见不得别人对伊泽不敬，她也上前了一步，“小女子所请的是邪灵，但大人有所不知，邪灵与传统认知里的邪恶是不同的，它们能告诉我的讯息并不比普通的占卜得来的有出入。更何况，我这样的能力是天生的，是遗传自我母亲，并不是我刻意出卖自己而请来缠身的。”!%^* “还有”代暮又说，“我在城中有名，但真正认识我，知道我相貌的人却不多，我有名的是我的名气。他们” 代暮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些许哽咽，“他们只知达城的代府有一小妾所生的女儿天赋异禀，能请邪灵，他们会送礼物到府上，再夹上字条，告诉我要请之事，我若办得到，便将礼留下。是以，能见到我人并不多。我若同陛下前去，可以先不亮明身份，届时若是遮掩不住，再去代府认亲也不迟。” “那娘娘当初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又怎会一个人离开家乡呢？” “张大人！”伊泽突然拍了桌子，目光凛冽地看着他，“你问的有点多了吧？” “皇上息怒！”张大人起身，下跪，必恭必敬。(!&^ “这是娘娘的私事，有必要过问的朕自然早在初识之时便已过问了，既然是私事，商议国事之时，便不提为好。” “皇上教训的是，是老臣越矩了，老臣愿领罪！” “张大人平身吧，此事朕不再追究计较。” “谢皇上！”张大人谢了恩，起身，回到座位上，目光也不再嚣张了。 说到底，伊泽都当代暮是自己的女人，作为男人如此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还需要女人亲自同自己出征说战场，他都感到面上无光。可代暮的提议倒真的令他感到眼前一亮，他以为可行。 “那这样，还有谁有疑义吗？” 在场都沉默了，还有几个将目光投向周老。周老把眼一闭，又像是睡着了。 “那便如此决定了，爱妃同朕一同去南边，暂住达城，以达城为据点，先观察林隐城的情形，再商议如何惩治边界的那群小鬼们！”伊泽深思熟虑，讲话也有气势，“此事” 他说完又看了看群臣们，此时，已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的了。他皱眉，将讲话目光投向砚林，其实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此事先不要告知林隐城的城主。”这样的事，封锁消息，负责的人当然不是砚林，他的话是吩咐下去了，该执行的人去执行便可。 “爱妃！”伊泽又唤代暮，代暮来到他身旁，坐下，伊泽刻意揽了她的肩，亲密的很，“你先去准备一下，我们三日后出发。” 代暮十分高兴，再度站起来，绕到伊泽面前，跪下谢恩。 砚林始终站在一旁，她看着代暮的面前和目光有些异样。说不出的异样，不同于前几日，他带着群臣们的消息，去找她，要求她做忘恩负义之事时的不屑，此时他的眼中，有着他所不愿意承认的敬佩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七章一个幌子而已 “京师还有好几个邻国的细作在活动，说不定也有潜进宫中的，所以陛下的行踪还是隐秘为上策。上一个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已经出发了，吸引了他们一批人的注意力，算是使得高超的障眼法了。” 路上骑马前行的不算的急促的几个武将在各自议论着，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两马车，由砚林跟在一侧，里面乘坐的自然是皇帝陛下和一位随御驾亲征神秘人物，一位消息马上就要散布到南边两座边城的身份的女人，是可保任何有她同行的人出征必胜的天外玄女。 “当年，父王性格松散，不爱与人争辩，很多时候，也不会坚持己见，这样为君是仁君，慈君，时常给大臣们留面子，那些老头子们性格都给骄纵起来了。后来，父王身体缘故时常不上早朝，母后基本上也算是干涉朝政了，他们当然不服，但更不得不佩服的是母后的确有治国之才，尤其是性格果断而坚韧，虽然有时难免极致强硬，但那几年，辛国的确无人敢欺。” 那些武将们在外议论纷纷，伊泽在马车里也是滔滔不绝。他舒服地倚着，身旁有穿着特殊服饰，打扮得还算合格的玄女代暮。 代暮认真地听着，颠簸的马车里，她与伊泽相依偎着，“那他们一直想赶我出宫，甚至想除掉我，是怕当年之事重演喽？” “聪明！”伊泽笑了，伸手捏了她脸蛋一下，“不愧是我在江湖上的侠侣。” “皇上过奖了，臣妾只是抓住了个机会而已。”代暮说完叹了口气，“这是上天给我机会，不让我做更多的错事吧？” “嗯？”伊泽皱眉，“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代暮也尴尬，朝车窗看了一眼，砚林的身影清晰可见，“皇上，有些事，我回去会告知您的。” 伊泽点点头，并没有太在意，“这的确是上天赐的良机，恰巧你又是出身达城，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我已五六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她没有说下去，神情落寞，手中把玩着衣袋。 伊泽本在思忖着战术，察觉到了异样，“说起来，我倒还真从没认真问过你的身世。那日你同老头子们讲的，朕也是头一回听呢。” 代暮笑了，笑里含着，到底伊泽是在乎她的，“其实也没什么，早些没有告诉你，一是你没有问，二是有时我自己刻意想要去忘掉的。此次若不是真的可以帮到皇上，我也不会说的。” 然后，代暮只言片语，几乎只用了几十个字，便将自己的身世讲得一清二楚。 “原来你一直随身带着的玉戒是出自这件事。” 代暮笑了，“不然，陛下还以为是我江湖上的情人送的么？” 伊泽也笑了，“你的情况不就是朕？好代暮，你想要多少玉戒朕都送你。” “那臣妾先谢恩了！” “免礼免礼，嘘”伊泽一边扶着正欲下跪的代暮，一边也瞥了一眼车窗外外砚林的身影。 代暮耸耸肩，说心里不觉甜是假的，只是这甜上还总是笼罩着一股愁绪，“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世？那个家，现在究竟如何了？” “你爹娘尚年轻，都还过得不错吧？”伊泽也是随意猜测。 “不，淘金为生的人，年轻时太过劳苦，有时为生计，或是为义气，甚至是为面子，纵然家里家财万贯也要出门随大队人马去找矿脉。很多人也就是死在那条淘金的路上的，这也是为什么达城的人虽然不算蛮荒之人，但却很重视男女之别，因为只有男人才有能力去淘金，女人只能在家做做后续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伊泽叹了口气，“待我们征战结束，赶出外敌，便回家去看看吧。” 代暮闻言，脸上有一丝惊慌的表情，连连摇头。 “你放心。”伊泽揽着她的肩，紧了紧，“现在你也算扬眉吐气了，你的地位和尊严都是你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不偷不抢。” 代暮摇摇头，“我离家那时，便发誓，再也不回这个家了。我将所有的财宝都留下了，仁至义尽。” “好吧。”伊泽也不言语上勉强，“到时候再说，可好？” “好。”代暮说，又想到一事，“对了，京师宫中，留下九千一人真的可以吗？” “放心，有清明在。”伊泽对清明也是相当信任，“并且，真的没有办法，我们不能带上太多的人。而且呢，九千的公主身份还是可以起到震慑作用的。虽然很多邻国的细作觊觎她身上的藏宝图，但到底她也不是马上轻易就能被带走的。” “藏宝图只是噱头，也不知那些人是中了什么魔怔了，一定要得到一个传闻中的东西。” “倒不是传闻中的，太极皇帝当初是确实将这一张图代代传了下来。”伊泽否定她的说法，又笑道，“说起来，你这天外玄女的传闻太真是幌子，既能鼓舞士气，又可震慑敌人。他们不是信么？信便真的给他们一个活的瞧瞧。” “其实臣妾也是听闻了皇上要御驾亲征，心中一时焦急，临时冒出了这么个法子，其实” “其实什么？”伊泽挑眉，看着代暮的目光中变幻着色彩。 “其实臣妾只是更想跟在皇上身旁保护您。” “哈哈哈！”伊泽笑得更大声了，“说的好，聪明，朕在江湖上与你初遇时的确没看错人！你能临时想到这么个法子，那若做朕的军师，岂不辛国的积德了？” “皇上过奖了……” “好了好了，别叫皇上，私下里，还叫名字便好。”伊泽刚刚登基，他本是淡薄名利之人，天性不喜争斗，只是自小便只是宫中的独子，顺理成章走上这么一条艰辛的道路，他不得不承受，也接受了这个命运。但骨子里，仍是盼望着自由和潇洒的。 “不过，我是联想到了藏宝图的噱头。”代暮说，“藏宝图诱人，可也是祸端，是神秘的力量，也是恐怖的力量，同时的事，若是由一个人的存在来替代，岂不更活生生？他们拼命想要得到藏宝图，不就是为了掌控一大笔财富，以强国力么？可若是征战之中，无论你方有什么兵力，对方的阵营中有一位不战而胜的女战神，听上去不也是噱头？更何况，那地方的人的确信有此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九十八章伊泽的承诺 “代暮，我承认，当初我初到白石城对你说的话，我的确曾想过食言。”伊泽不看代暮，目光望着马车一个角落，“我初登基，要面对的事太多，权衡起来并不容易，难免要牺牲许多自己在意的，最终我选择了你。你不怪我吧？” “代暮不敢！”代暮闻言皱眉，心中百感交集，最深的便是后悔为了一个皇后的位子而想要伤害九千。这事，她不敢说出口。 “我原本以为，你是懂我的，我们两情相悦多年，也早有夫妻之实，你人又通情达理，一个名份而已，难道我的爱，我对你的专宠或抵不过一个皇后的名头么？”伊泽说着，揽着代暮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若是我真这么做了，你会恨我吗？” 代暮苦笑，“代暮可以说实话吗？” 伊泽挑眉，笑道，“那便是恨喽？” “陛下……” “伊泽。”伊泽强调两人现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身份是平等的。 “嗯，伊泽。”代暮顺着他，“你真的，真的真的太高看女人了。” “嗯？” 代暮苦笑，“你日理万机，真的确实也没空理会和想到我了。的确，你的专宠真的是可以抵得过一个皇后的名分的，甚至在我这里，兴许还抵得过我的命重要。只是，你真的专宠我了么？” 伊泽脸上有醒悟，也有惭愧，他开始陪笑脸。 代暮制止他开口，继道，“你以为以我的身份，在那些群臣眼里，难道不是来路不明的妖女？他们想要把我赶出宫，甚至想我死，想除掉我……唉，其实也有他们的道理，纵然残忍，可他们不认识我，只以理判断，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也有一定的道理。你以为保得住我，可是，欺骗，阴谋都是发生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许哪天你终于想到我了，我坟头草都长好几寸了。” “代暮……” “你听我说完。”代暮说，“你只想到你是一国之君，纵有许多为难之处，但终究还是有最大权利的，可这最大的权利丁点都没用在我身上，因为你忘了。你以为我知书达礼，纵然被冷落几天也不会计较。可是，我所遭受的，并不只是冷落那么简单，是我的命。我本就是这样的出身，在那样的环境下，你以为我伤心痛苦难过失落猜疑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么？” “代暮，我错了。” “还有，你以为在这种情绪下，一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伊泽听到这里忽然皱眉，“什么事？代暮，你做了什么？” “我差点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代暮幽幽地说，“不过你放心，什么都没发生。” “那是什么事呢？” “可以等我想告诉你的时候再说么？”代暮问，“到那时，若是你介意我曾有那等想法，再贬我杀我也不迟。” “代暮！”伊泽抓着她的手，摇摇头，“不说，没事儿，不说就不说吧。至于到时候，也许我还不想听了。另外，关于你的名分……” “皇上！”代暮再度唤把的身份，“没有就没有吧，权当我对自己的惩罚。还有，经过这事，我突然发现，我纠结的一个名分只是我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我现在为你所用，是你的帮手，是为辛国，为朝廷效劳。我感到自己是被重视的，是不是皇后，便不再重要了。即便我是皇后，我此刻被留在宫中，也是独守空房。我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正式有名分的妃子，但我至少在晚上，被窝里是独享你一个月之久的。” 代暮说到最后，说得让人脸红心跳。伊泽按捺不住，轻啄了她脖子一下，印上一颗小草莓。 “关于朝中，其实我初登基，还未迎接你们回宫之时，就早已起了纷争。”伊泽叹了口气，“何止你是来路不明，连九千，都被怀疑来怀疑去。直到真的有藏宝图的出现，他们才认可。我将她的名分抬得高，是因为母后和父王早有交待，多年来我也亲眼看到他们对女儿的思念，才会想方设法让九千活得舒服，以告慰二老在天之灵。” “臣妾明白。”代暮真的明白，很多事，是不由人的。 “登基后，元老大臣们提出了三个大建议，其实也不是建议了，这也是他们必定要思虑的。”伊泽说，“一是废掉冷氏一族，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这的确也是我要做的，毫无争议了。二是我定要立后，但必须是从宗亲中选，这事本已是定局了，无奈最亲中女儿人数稀少，有的也大多未成年，或已许配了人家，我们辛国的规矩，私下已许配人家的，君王便不夺人之好。” “那第三呢？”代暮其实也已猜到了。 “是九千的身份。”伊泽说，“这我刚刚已和你说过了，他们怀疑真有这么一位公主，毕竟多年都是传闻皇子宝藏的秘密，却没想到迎来一位公主。甚至除了藏宝图，连个证人都没有。” 代暮笑着说，“好在你已经圆满解决了。” “没错。”伊泽点点头，如释重负的表情，“冷氏一族早已废掉了，余孽已问斩，其他老弱妇孺也都已发配到边境了，不听话的收了押，再也出不来了。至于立后之事，我原本烦恼，如今也不再考虑了，代暮，我不得不说，你真争气，和历朝历代，甚至别国都不同，你是靠你的本领站上皇后之位的。” “皇上过奖了，臣妾也还不是……” “你就是了！”伊泽甚至比她还兴奋，“你放心，待我们凯旋而归，我们庆功宴上，我便宣布和正式加封你为辛国皇后。” “谢皇上！” “平身！” 他们的氛围很好，恩爱而欢愉。而已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也有人因为一个皇后的名分而歇斯底里。 这天，九千一夜未合眼，早上醒来发现昨夜陪她的清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她不忍打扰，便自己起来洗漱因为大婚之日无限延期，那些专门派来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们便被调到别的地方做事了。只是奇怪的是，今天刘妈妈怎么也不在？ 她换了件衣服，出了门，天气尚还不错，她便溜溜达达的几个院子转悠。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若是在白石城都可随处可见百花齐放，更不要说玉铂山的美景似人间仙境了。只可惜，在这四方天空的皇宫之内，她能见的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株石榴，还什么颜色都没见。 筱筱的院落就在不远处，之前她忙着大婚之事，想来看望筱筱也时常被牵绊，也不知她和立冬相处的如何。 “……立后，不是说立后之后便可满足我的要求么？怎么变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章都是坏消息 九千狠狠甩掉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重新躺回到床上，“反正我就这样了，想害就害吧，小命就一条，我也不想活了！” 这分明是闹别扭了，也一定是有事了。清明心下暗忖，倒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九千不说，他又从何猜起？伊泽刚刚离开，剩下的谁惹到她了？这宫中，自进来便危机重重，他们自白石城来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九千的地位是被抬得高，但默默地，背地里有多少人恨她，想害她，数得数不过来。就更不要说那些想得到她，是为了藏宝图的。 “你先睡一会儿吧。”清明说完，叹了口气，走出门去。 九千目光简直能冒火，居然真的走了？随着门轻轻关上，她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盯着那道门，仿佛意念能让门弹出去，拍死清明。 其实，九千心里明白，清明说到底怎会真的背叛她？图个什么，就算是真的，他都已经是驸马了，还想要什么？更何况，若他也背叛，难不成之前一年时间都是个骗局？ 只是，他真的走了，是生气了？ 九千重新躺回到床上，肚子咕咕的叫，想必清明说得也不错，她也是太饿了，才会情绪如此低落。然而一想到筱筱，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心里头硬生生放下，忽略，不再去想。 唉，抑郁的日子，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来喽来喽”门口又响起丁丁当当的声音，又传来饭菜的香味，九千简直像刚刚冬眠醒来的小动物一样，实在忍不住，坐了起来。 只见清明一手抱着一个竹篮，另一手拎着一个食盒，看样子，门应该是被他踹开的，“糯米藕，糖醋小排，水晶烧肉，腊肠炒爆肚，栗子桂花糕，八宝粥……这个是，哦，对了，清蒸蟹肉……” 清明是边说边走，东西放在桌上，就开始打开食盒，他每打开一个盖子，九千的嗅觉就接受一次新的挑战。直到她实在受不了，吞咽着口水，跑了过来，坐在桌旁。 “看什么看？”清明挑眉，笑着，那表情像是在欣赏，“吃呀！” 九千心中憋着口气，但见清明的笑容，又像春天已到了。她有些磨不开面子，就嗫嚅着，“筷子呢？” “哎呀！”清明一拍脑门儿，“来了来了，忘了给公主殿下上筷子了，来喽” 其实，一直到进宫前不久，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后，清明极少如此吊儿郎当地对待她了。然而，此时的清明，尽管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却令人感到踏实。九千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只觉得，看到曾经的少年，那曾经与世无争的女大夫也又回来了。!%^* “你你吃不吃？” “当然吃了！”清明坐下来，也拿起一双筷子，有的干脆筷子都不拿，一块肉就着一块桂花糕，又甜又咸的，他吃得很是带劲儿。 “哎，这真的是偷来的？” “是啊。”清明耸耸肩，“不偷，你指望他们按量按样式给你送，能这么丰盛？” “说的也是。”九千倒是并不在意清明的这个偷，她是皇宫里的公主，整个皇宫是她的家，家里的吃食，不都是她的。再说，偷就偷，她还付不起银子不成？哈哈，一张藏宝图都在她身上。(!&^ “不过，我在御膳房倒是听到了个不一样的消息。” “咦？”九千吃了饭，人也来了精神，“什么消息？好的，坏的？” 清明闻言忽然面色凝重，放下碗筷，看着九千，“好几个，都是坏的。” 九千头上冒出一团黑线，“随便说吧，先说哪个都成。” “有几个邻国的细作已经混入皇宫了。” “嗯。”九千点头，“这是一个，还有呢？” “而且已经收买了我们宫中的某些人。” “嗯。”九千又点头。 “还有，其中也包括元老院中的一位或几位大臣。” “什么？”九千这一惊非同小可。 “你小点声儿。”清明捂上她的嘴，放下手时，手上都是油，“唉，还有了。” “说吧。”九千怕是已麻木了。 清明面无表情看着九千，“据说，他们的目标是你。” 九千点点头，和清明一样面无表情。 “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咦？”九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什么？” 清明皱眉，“你真的没听到么？” 九千莞尔，嘴角微弯，有些尴尬，“我不能这时候离开，伊泽在外面，至少要等他回来。” “他们就是趁着着时候群龙无首，只有你一个女人是宫中最尊贵的地位者。而你，又无权做任何决断。” “谁说我无权？”九千站了起来，目光清亮，表情坚韧，“他们都想要我的命了，我还有什么决断不能做？” 清明点点头，双臂环胸，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如此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好啊，不走就不走，反正你走是不走，我都以命护你周全。” “清明……” “别感动，刚刚你还说我心里有鬼了。”清明一摆手，不耐烦地低头，继续抓着饭菜吃。 “我我也还饿呢。”不吃饱饭，又当如何抵御各种明里暗里的攻击呢？九千从不是陷入情绪，无法自拔的人，她也像清明一样，低继续吃着未吃完的饭。刚刚听到的消息，好象没听到，也好象已同那些饭菜一样，在慢慢消化。 啪！ 九千将几张画像丢到桌子上，面对着苏公公。正是那位一直跟着母后的苏公公，自母后死去，他便按母后的遗训，跟在九千身旁。只是，平时在后宫，他也年事已高，很多事不由他做，九千便他出宫到京师自己府邸中享福。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麻烦他了，却不想，这么一位好几个月多没在宫中生活的公公，居然真的有人脉和眼线，比她一个在宫中住着的人还了解各种风云变幻？ “这些都是谁？”九千看着画像，除了其中一位之外，她都不认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一章一个一个揪出来 “这个”苏公公并没有按顺序，而是从一叠画像中抽出一张，递到九千面前，是个中年美妇人，只有半身，穿戴打扮很是富贵，面孔也很熟悉，可九千一时想不起来，抬头疑惑地看着苏公公，后者说道，“这是地位最高的一个，何王的夫人，严格地说，是寡妇，何王已于三年前亡故了，现在何府是由她当家。她已年过半百，膝下无儿无女，府中事务纵然琐碎也都并不复杂。后来，她整日闲着没事，便来往于宫里，和薛贵人关系甚好。打探出来的消息，大概也出自薛贵人院里。还有，她基本上算是我们当今皇上的姑母。” 九千诧异，“是父王的妹妹？” “不！”苏公公摇头，“先皇并没有兄弟姐妹，而且不止先皇，我们辛国，除了太极皇帝膝下有许多子女外，下面的每一代皇帝似乎都不喜爱三宫六院，基本上都是专宠某一个妃子或是独爱皇后一人，是以膝下子女并不多。当然，每代也有好几个是夭折的。” “这样啊？”九千点点头，“那她算是什么呢？” “她是先皇的父亲认得干女儿，是特别加封的。”苏公公说，“这位公主，出自武将世家，满门英烈，在她五岁那年，父王随皇上御驾亲征，替皇上挡了一箭，而她的母亲听闻消息后，便出家为尼了。于是，皇上便认了她做干女儿，且带进宫里，养在宫里，直到承认，许配给了何王。” “原来如此！”九千皱眉，“这样的人，为何要做损害辛国和百姓之事呢？” 苏公公挑眉，笑道，“这人吧，最怕的就是太闲了。” “咦？”九千看着苏公公意味深长的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象什么都不明白。 “好了，这一个。”苏公公又抽出另一张画像，上面是个男人，长相英俊，但是戴着有些特殊的帽子，很是怪异，“这个公主殿下怕是真的不认得了，他是个守墓人。” “守墓人？” “没有错，守得是先皇的墓。”苏公公说，“他本是先皇身旁的死士，先皇死在白石城，若论罪责，他也难辞其咎。先皇驾崩，他本就是暗的死士，知晓他的人都甚少，本来皇后也想治他的罪，但皇后娘娘也死了。他怕刚刚登基的皇上追究，便毛遂自荐要去守墓。皇上仁慈，准了他。本来，他在几个月前，太子登基之前就已经跟了去陵园。然而，前几天，有传闻说陵园出了闹鬼的事，而他，悄悄的回宫了。” “悄悄回宫？”九千忍不住四下里看了看，仿佛随时都有有人出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似的，“他回来，没有向朝廷上奏，回来了，也没有人见到过，是么？” “有人见到过。”苏公公摇头，从画像中又抽出一张画，是个小姑娘，打扮的像是前朝那几个妃子身旁的丫鬟，说是小姑娘，也只是打扮头饰是姑娘，看模样，也有了不少岁数了，“这个是红妃的贴身丫头，跟了她进宫已经二十几年了。有传闻，她和这个” 苏公公从九千手里拿过那张死士的画像，摆放在一起，“有人说，他们是一对儿。” “咦？”九千倒是眼前一亮，看着两人也般配，都在宫中服侍，会遇到并相爱也很容易，“他们只是一对儿，为什么父王没有做主，让他们在一起呢？” 苏公公笑了笑，“公主在民间生活多年，并不了解宫里的风云暗涌。他们这样的，看上去好象很容易，但其实牵扯许多事端，想在一起也不易。这样一对儿一对儿的，在宫中并不少见，他们的主子也大多默认默许了，没有阻拦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有的主子怕生事端，还会硬生生拆散他们。” “这样啊？”九千思忖着，“那他们会不会只是因为这件事，而想要为自己拼一个未来，才做错选择的？” 苏公公闻言脸色肃穆了起来，“公主殿下，您是皇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老奴要辅佐的，切莫妇人之仁。老奴知道公主殿下善良宽厚，但是通敌叛国是大罪。他们若一旦做过了，便是杀头的大罪。” 九千挑眉，淡笑，“公公息怒，接着说吧。” 苏公公见九千居然劝慰他，也惊得站起来，欲下跪，“老奴不敢指责殿下，只是生怕完成不了皇后娘娘的托付……” “公公请起！”九千急忙搀扶，“好了，这事不再说了，还有呢？” “还有这个。”苏公公又从画像中挑出一张，“这个……” “公公。”九千忽然阻止他讲述那个人的背影，而是按住画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一个一个的说？” 苏公公目光一凛，笑得意味深长了，“那是因为”他尖细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不舒服。 九千有不祥的预感，“公公有话直说，是不是其实画像并不完全，且还有我身边的人？” “公主殿下料事如神。” 苏公公此话一出，九千脑海中立时浮现筱筱的面容，她心下一沉，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愁绪当中，“刘妈妈？”她问，心已砰砰跳起来了。 苏公公目光微垂，似在沉吟，缓缓地点了点头，“可是，殿下，其实，她是个可怜人，之所以答应这事，是为了想要出宫去找当年她被送出宫的私生子。” 九千挑眉，皮笑肉不笑，“苏公公，你为何要替她说话？”刚刚的人，他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如今又仿佛要替刘妈妈开脱起来了。 “公主殿下！”苏公公这一回不给人阻止的机会，扑通就跪下了，老泪纵横，“她真的是个可怜人，当年她生的孩子，可是可是” “是……谁的？”九千生怕听到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 “是先皇的。” “什么？”九千腾地站起来，她真的难以接受，“是是我父王的？” “没有错。”苏公公这便开始老实交待，“当年，皇后娘娘初到京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二章深宫旧事 “她真的是个可怜人，当年她生的孩子，可是可是” “是……谁的？”九千生怕听到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 “是先皇的。” “什么？”九千腾地站起来，她真的难以接受，“是是我父王的？” “没有错。”苏公公这便开始老实交待，“当年，皇后娘娘初到京师，还是太子妃。住在宫中，吃穿都不舒服，时常生病。先皇焦急，便从民间找来了一位厨艺高超的厨娘，带进了宫里。皇后娘娘待她很好，她也并没有非分之想，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求得恩准，出宫去成亲生子。但没想到，有一次，先皇醉酒，误打误撞，将她把误认为是皇后娘娘了，一夜风流。她也有苦说不出，本以为忍气吞声，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先皇醒来后悔，也给了她一笔银两，想让她出宫去。却不想，怀了孕的事，被皇后娘娘知晓了。那时皇后娘娘妒忌心已起，自己也怀上了当今皇上，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和解决这事，也做不出杀到刘妈妈的事，便将刘妈妈继续留在身边。两个女人肚子都使一天天大起来了，皇上看到刘妈妈的样子，心中有愧之余又觉得她是眼中钉，对她并不好。也碍于皇后的命令，而且毕竟，那孩子是皇室血脉，不可轻易生在宫外，于是也不敢再将她送走。事情就这么一直拖，拖到了她和皇后娘娘同时临盆。” “两个孩子差不多是前后脚出生的，可是当今皇帝当年生下来时，身体健壮，活泼漂亮。可刘妈妈当年生下的孩子，身有残疾，奄奄一息。”苏公公叹了口气，“当年，是老奴想尽一切办法，救活了那孩子。之后，便对外谎称孩子死了，偷偷送出了宫。” “父王和母后不知道么？” “怎么可能不知晓呢？”苏公公笑了，“只是也觉得孩子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们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没有去追杀那个孩子，且将刘妈妈留在宫里，不许她和孩子见面。因怕她若灌输孩子仇恨的想法，将来会威胁到朝廷和皇室。” 九千挑眉，静静听完，心中郁结一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吁出来。 “刘妈妈”九千说，“她想要干什么？” 苏公公始终跪着，“其实，她无非也就只是帮着递递纸条和口信罢了。”他极力维护刘妈妈，尽可能轻描淡写，使她的罪名减小。 “公公，起来说话吧。”九亲叹了口气。 “谢公主殿下。” “还有没有？”既然已经知晓了一个，再多一个也无妨了。 “还有……”苏公公欲言又止，精明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九千，“是……”!%^* “筱筱？” “殿下恕罪！”苏公公又欲下跪，被九千一把拦住，他年事已高，行动已经很迟缓了，坐回到位子上气喘吁吁，“殿下恕罪，这只是老奴的眼线探听来的结果，究竟是对是错，有没有冤枉好人，也实在不敢断言啊。” “还有吗？” 苏公公被问得一怔，似乎是以为九千不会如此平静。他叹了口气，“还有可能是正在随陛下御驾亲征的代妃娘娘。” “放心吧，她已经不需要用通敌叛国和陷害于我这等冒险之事来成就自己的地位了。”九千不禁感慨，原来，这便是有本事和没本事的区别。凭着代暮的舌灿莲花，又加上天赋异禀，又是达城人，到了那边，就算不是真的什么天外玄女，至少也能鼓舞士气。更何况，只是平定边境来扰之事，理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九千以为自己没有理由恨她，纵然筱筱不通过她来做事想办法，唐瑛的情况摆在那里，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实现自己的目的的。 筱筱，你糊涂啊！他们真的有办法来救唐瑛么？万一食言，你的小命可保？唐瑛又该如何？ “公主殿下，这里还有……” “不用说明了。”九千打断他，叹了口气，“这些的确有可能是通敌叛国的小人，但整个宫里又有几个是我们笃定不会背叛我们的呢？” “殿下？” “哦，我是说，敌人能威胁利诱一个人，就能使更多的人倒戈。”九千说，“对了，那个大臣，是哪一个？” “是礼部的孙大人。”苏公公说着将他的画像抽了出来，推到九千面前，“其实，自公主回宫之后，他便一直没有将殿下甚至当今皇上看在眼里。他的性格呢，是个老迂腐，凡事按条条框框来，他当初就受不了先皇带一个民间的皇后回来，尤其还是曾嫁过人的女子。后来又不满先皇在病重期间由皇后代理朝政，再然后，便是当今皇上做太子之时时常游历江湖，与江湖中人来往。现在，又加上，当今皇上不仅与江湖中人来往，甚至还将流落民间的公主找了回来，自己还效法当年的先皇，带回来一个女子，企图加封为皇后。这许多事，在他那里，随便一件，都是他接受不了的，更何况一件接着一件。那些细作在宫中，在朝中，其实是哪一个人都接触得到的。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隐藏的有多深，更无法避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利用他们打探来的每一个人的弱点和需求，来攻破他们的营垒。公主殿下，老奴在这宫中已有几十年了，所看过的潮起潮落太多了。老奴相信，在他们已经吸纳的人当中，必定有一些曾经是誓死忠心的，但谁又能逃脱的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呢？” 九千点点头，她并不是不认可，“好了，我现在也不想知道究竟谁对我有威胁了。苏公公，你的话我明白，他们既然费尽周张，渗透到宫中来，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一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们也不可能仅满足于这么几个人” 九千边说边拍了拍那一叠画像纸，苏公公想是怕她接受不了，才会将刘妈妈和筱筱的画像没有放在其中，但她却提前自己便知晓了。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尽管全宫中都有可能全都背叛我，那真的就没有一个人是站在我这边，誓死也不会背叛我的了么？” 苏公公双目微垂，“殿下难道忘了，清明公子？” “嗯，那还有吗？”九千自然笃信清明不会背叛她，只是，他们若是只有两个人，甚至是瓮中捉鳖的危险，比白石城还危险。因为在那里，至少他们还有唐瑛和筱筱。 “清明公子的那两个朋友。” “你说二当家和立冬？” 苏公公点点头，又道，“其实，唐瑛公子应当也是不知情的。” 这九千信，笃信，筱筱确是这样的人，为唐瑛做了再多，可能唐瑛一直被蒙在鼓里。筱筱的牺牲是真心爱人的牺牲，然而，她这一回，牺牲的并不单是她自己，还有她！ 九千有些忿忿地，但她并不想就这么放弃筱筱。她想，找个机会要和她谈一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三章小喜子 其实，自打那日在筱筱的房顶上目送她落寞地离开后，将近十日，她都没机会再见到筱筱了。 “想必，是刻意躲着我吧？” 咔嚓！咔嚓！九千正在御花园里剪初开的桃花，已经剪了一大盆了。清明则半躺半坐在一颗小树杈上，悠哉悠哉地。因为知是公主殿下在御花园，许多前朝的妃子是不出面的。 “你猜有几双眼睛？”清明嘴里叼着颗草，伸了个懒腰，像是在谈天气。 咔嚓！这一下剪得可有劲儿了。九千心里烦燥，剪下的这一枝桃花特别粗壮。她叹了口气，“五？” “十五还差不多。”清明一个翻身，落到地上，走过来蹲下，检查着篮子里的花枝，“一，二，三……”那样子像是在数篮子里的桃花有多少枝 “大槐树上面，水池里，花农的茅屋里。”九千还在动着剪子，每说出一个位置，就剪一下，像是不除不快似的。 “四五六…… “花墙后面，凉亭的角落，还有”九千瞥向了清明的身后，“你刚刚身后几丈外。” “七……” “好了！”九千哭笑不得，打断他的考验，“有几个苏公公安排的死士，我们也分不清好人坏人。还是先回去吧，我要把花拿给筱筱。” “还是我去找唐瑛。” “不必了，他也不知情。” “也许他可以劝阻筱筱再疯狂下去。” “劝阻还是由我先来。”九千还是始终不愿接受筱筱真的会背叛她，她在给筱筱找了无数个理由。那不是真的想害她，而是唐瑛实在令她无法失去。九千想到这里，忽然低头看着清明，喃喃地唤他的名字，“清明。” “嗯？”清明头也没抬，应的倒是很及时。 九千看着他，有些出神，“对不起……” “嗯？”清明这一回抬起头来了，像是被扎了一针似的抬起头，不明就里地看着九千，“怎怎么了？” “没事！”九千笑着，清明仍在蹲着，而她居高临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是想到，如若我和筱筱换一换，我不一定会为了救你而伤害筱筱。” 清明莞尔，站起来，也摸了摸她的头，“傻瓜！” “公主” 九千还未走到筱筱的院落，便被一道几乎是惨叫一样的尖叫声惊到了，一回头，是个面孔有些熟悉的太监，年纪不大，但应该是在伊泽的书房处见过。 “你是谁？”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太监几乎是冲到公主面前跪下的，“奴才是皇上书房的小喜子。” “小喜子？” “是！是！”小喜子想是太着急了，九千也没来得及叫他平身，他便抬起头，拉着九千的裙角，“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 九千皱眉，抬起头想寻清明的身影却寻不到，想是又去御膳房替她偷吃的了。她哭笑不得，低头，“你起来说话。” “是这样的，殿下，那个孙大人，那个孙大人他” “孙大人？”九千故作不知，心里却已有数了，皱眉，问道，“哪一个孙大人？” “礼部，礼部的使孙惟觉孙大人，他他他” “皇上朝政的事，你找我做什么？孙大人有什么事了，这时皇上不在，朝中总有议事的人吧？”九千想不到的是，居然是这么个小太监跑来向她通风报信。 “是是……”小喜子这才站起身来，忽然，他表情变了，不似刚刚的慌里慌张，板起脸看上去很是英俊，只见他左右看看，似在确定有没有人在偷听后，悄声对跟他身高差不多的九千耳语，“孙大人在扇动元老院的大臣们闹事，要定公主您的罪。” “什么？”九千刚刚适应小喜子的突变，才问，“你是谁，谁让你来通知我的？” 小喜子头压得很低，“苏公公是我的干爹。” 九千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说。” 小喜子见九千懂了，突然又开始歇斯底里起来，“哇，公主啊，大事不好了啊哎呀，打打人了！元老院要出人命了！我我也要死了！死了”小喜子想必全才，演技比戏台上的戏子还好，他在装疯卖傻，以免被他们没注意到的耳目发现。 见他甚至好象真的哭了，九千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好了好了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喜子见九千靠近他了，在歇斯底里的间歇，偷偷快速地说了句话，“孙大人倒戈了，现在细作在利用他，想办法趁皇上不在的时候，将你赶出宫去。”他如此说完，又开始又哭又闹。 九千甚至连失落和伤感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小喜子闹得一个头两个大，直到清明出现了，才救了她。 “这是奏折？”二当家倒是头一回看到，从桌上拿过来，翻来复去的，“我之前只在戏班里看到过，那都是假的，只不过啧啧，这个真的不也就是这样嘛，甚至还没我们的道具漂亮了。” “漂亮有什么用，假的不就是假的？”立冬从他手里抢过奏折，还给九千。 现在，清明九千二当家立冬凑在一处，商议着对策。而九千手里的奏折，正是孙大人在几天前上给伊泽的，只是伊泽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上面，说的是我的身份来路不明，身上的藏宝图，也并没有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辛国太极皇帝留下的那一副。” “嗯嗯嗯！”二当家听了耸耸肩，两手一摊，“然后呢？他们要怎样证明？” “想要证明，便需要我亲自参与。”九千挑眉，目光瞥一眼自己的肩膀，“你也看到了，想要证明，我要怎么做，他们究竟又要怎么做？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借口，我若出面，单枪匹马，他们想定什么罪名便定什么罪名，说是真的便是真的，说是假的，我似乎真的也无可辩驳。再说，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证明什么藏宝图，他们是要将我出卖给别国的细作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四章偷出来的奏折 “伊泽还在，我不能一走了之。” 九千坐在众人中间，俨然一个领导者，也同时是必须被保护的对象。她看看这少得可怜的几个人，“这奏折是小喜子给我偷出来的，一会儿他还要回来拿。他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口头消息，他们要定我的罪，我若不配合他们调查和验证藏宝图，我便是假的。可我若配合了他们，我便是也上当了。” “卑鄙小人！”立冬一捶桌子，“偏偏这时候皇上又不在。” “不能给伊泽知道。”九千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无论宫中发生什么事了，都要封锁，不可以传出去，更不可以传到伊泽耳里，扰乱军心。” 立冬他们立刻点，只不过，他们的应允不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场战争，对伊泽，甚至对辛国来说，都很重要。”九千说，“伊泽刚刚登基，边境会有无知蛮夷小民来扰，便是看一个年轻的皇上上位，又是在先皇和皇后同时死于意外的情况下，如此匆忙的登基，不止一个邻国想探他的底细。谁都不知道，那随便骚扰百姓的小民背后，到底是多大的势力，给了他们多大的胆子。好不容易，我们想到的是一些玄妙的，造声势之类的方法，带了代暮去。而我们都知道，代暮是身上有超然的能力，但也不至于让一个本就不太有士气的军队不战而胜。所以，我们千万不能再给他们生事端了。” “说起来，代暮走了，可我们还是少了人了啊。”立冬其实一直都心不在焉，她环顾左右，“哎，唐瑛呢？筱筱呢？他们干嘛去了，怎么没来？” 九千挑眉，莞尔，目光中变幻着色彩。 “立冬，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可以帮助九千的。”清明替九千开了口，“至于其他人，我们并不确定是否已经倒戈，也就没有叫来。” 清明说得已然够明白了，立冬和二当家是跟过阎正旭的人，一点就通。纵然有怀疑，但也并没有太过惊奇，曾经的杀手生涯，使得他们对任何有可能面对的事都并不难以接受。 当当！当！ 门口有轻微的敲门声，两下，再一下。九千抬头，这是她和对的暗号小喜子，于是手上也轻轻敲了桌子三下。那一边，门被小喜子自己推开，一偏身，进了来。 “小喜子见过公主殿下，清明公子，江山公子，立冬姑娘。”小喜子该有的规矩一样不少，面上并无平时装出的慌张和幼稚胆小。 九千将奏折推到他面前，“还有什么消息？” “回公主殿下，孙大人这几日一直在想方设法笼络其他的大臣，只是据奴才的打探，尚没有任何一位大人同意他朝殿下您下手的提议。”小喜子将奏折塞进衣襟里，小心翼翼，动作也干净利落，“毕竟是定罪于公主的大事，又不是普通的罪名。不是谁都有那么大胆子的，毕竟自您回宫以来，皇帝陛下将您的身份抬得很高，那些大臣们纵然年老，但到底是从年轻到如今都精明干练几十年的人了，察言观色怎会不懂。这若是真的将您定了罪，回头皇上回来怪罪下来，他们谁也担当不起呀，您说是不是，殿下？”!%^* 九千点点头，苦笑，“这倒也暂且算作好消息了，我们的敌人势力虽在暗，但毕竟没有增多人数。” “再加上，孙大人平时太过迂腐，对很多人也都看不顺眼，常常指责甚至谩骂别的同僚。是以，他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太交心的人。原本就独来独往，已有许多年了，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细作才会准备无误地找到他，也威逼利诱他倒戈了。” “那些细作，难道就没有用金钱利诱么？” “这公主殿下您就有所不知了。”小喜子正经的说话时，看上去有超出他年龄的沉稳和成熟，纵是太监，却并不比官逊色多少，“咱们朝中的这些文武百官，尤其是元老院的老臣们，一般的荣华富贵是利诱不到他们的。辛国在之前的一百年，家家户户都是家财万贯的，这些臣子们，他们每一个出生之际，都是注定一生衣食无忧，所以，他们所追求的，也就超出一般常人的想象。” 九千听了，心下明白，“他们追求的，是精神上的，而那些东西，基本上也是金钱买不到的。”(!&^ “没有错，殿下。”小喜子点头，续道，“他们十年寒窗，考取功名，在朝中效力，为的是治国，追求的是更崇高的名誉和地位。” “其实，他们早已做到了。” “他们是做到了，然而，人的欲望是不满足的，做到了，就希望更好，久而久之，这皇室的朝廷，也渐渐成了他们相互较量自己理念和观点的舞台了。”小喜子说，“这些老头……老臣子们，每一个都有自己对治理辛国的一套感念和理论，各执己见已经很多年了，他们要的是对方对他们的妥协，这比起更大的功名利禄和金银珠宝更能吸引他们。” “呵呵！”清明闻言笑了，“将自己的思想装进别的脑袋里，这岂不是世上最难的事喽？” “的确是这样，清明公子。”小喜子弯腰点头，“后来，自打先皇带回了太后娘娘，便足以挑战以孙大人为首的那些迂腐的老……老臣们，他们仿佛自己遭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如此过了几年，当他们渐渐接受了太后的存在之时，先皇抱恙，没有将权利交给他们，却交由他们最看不惯的太后来执政。只不过又是如此，他们纵然不服气，可太后的能力和才智却叫他们不得不服气。更何况，太后还有过人的强硬极致手段，由她来软硬兼施，他们非但不敢造次，反而逐渐接受了太后的存在。却没想到，再次挑战他们的事实又发生了，先是先皇和太后突亡故在白石城，死因都是如此惨烈，却传奇到令人不敢相信是真的。而当今我们的皇帝陛下不仅匆忙登基，还带回来了诸位公子姑娘们，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喜子说，说得很是精彩，简直像个说书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五章嫌弃我了吗 “看样子，我在宫里一天，他们就寝食难安了。” “殿下，恕奴才直言。”小喜子说，“殿下若是不回来，一开始便不该回来。如今既然已在漩涡当中，想要离开，且就无法随随便便就离开。” “伊泽不在宫里之时，我是不会离开的。” “殿下，除了孙大人之外，其他的人朝臣们，还在盼望殿下你掌控大局。”小喜子说，“他们不敢担这通敌叛国的大罪，便需要有一个站在前面的替罪羊。” 九千挑眉，冷笑，“孙大人岂不也做了这个替罪羊？” “是这样，只不过”小喜子突然欲言又止，但目光始终只落在九千人身上。 “但说无妨。” “孙大人担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这是在假若孙大人和那些细作失败的情况下。”小喜子说，“可若是孙大人他们真的一下子占据了皇宫，待当今皇上回不了宫，被隔绝在门外，宫中沦陷，那该承担责任的，便是宫中的掌事之人了。” 九千明白了，一子下心里仿佛有大山压着，“皇上不在，我便是辛国唯一的皇室中人了。” “是的。” “这是谁的主意？” 小喜子抬起头，又低下，胸口起伏，轻吁了口气，“殿下，想必前几天师傅他老人家给您看了那十几张画像了。” 九千点点头，“我知道了，他们是联合起来想让我对付孙大人。因为，我这不仅是在为宫中掌权，也是在保自己的命。无论如何我走不了，否则，宫中失守便是我的失守。可若我留下来，势单力薄波，即便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只守好阵地，待皇上回宫，我有功，而孙大人则是他们的替罪羊。总之，那些人里外都是好人，两种结果，都有承担者。” “是这样。”小喜子说，“还有，那些朝臣们纵然不与孙大人一同谋反，但当他以调查公主殿下您身份真假之事上，还是可以达成一致的。他们并不傻，不会什么事都不做，可有些事是不会轻易做的。” “朝中，难道没有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有！”小喜子说，“但是得被皇上带上战场了，留在这里的，除了诸位公子姑娘，只有我和师傅他老人家了。” 九千一时心寒，“还有事么？” “目前我能带给殿下的消息，只有这么多了。”小喜子说完，告退了。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擅长政治斗争，二当家和立冬更是听不明白这其中得厉害。他们在江湖中做杀手，被阎正旭掌控多年自由，都比在这宫里面对如此多勾心斗角之事要晴朗的多。于是，他们也找个借口，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清明和九千。 “清明，我有些怕。”九千扎进清明怀中，她太想哭了，却突然发觉，自和清明认识以来，她并没有在他面前如此脆弱过。彼时，她还没有如此尊贵的地位。然而，当她似乎什么都有了之后，才发觉，她有可能连之前有的也要一并失去了。 比如，筱筱。 现在的她，最怕失去的是清明。 清明不是心思沉重之人，即便是在白石城阎正旭的压制下生活多年，做了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他也仍是一个玩世不恭，笑对一切的少年。他笑着抚弄九千的头发，将乌黑的发丝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绕啊绕，“千，只要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喽。” “我怕你……我怕你这么和我在一起，命都快没了。”九千仍将脸窝在他怀中。 清明笑了，“我现在的命都是你救的，何必说丧气话？” “清明！”九千抬起头，但因为她被清明牢牢抱着，也只看得到清明的下巴，她伸出手，有些疼惜地，不舍地，摸着那带一点点胡碴的下巴，“清明，我怕他们害你，也怕……” “怕什么？” 九千忽然心砰砰跳起来，她说不出口，但心里一口郁结，似乎不吐不快，“筱筱已经背叛我了。” 清明揽着她腰的手忽然收紧了力道，另一只手又将她摸着他下巴的手抓在手里，“你以为我有一天也会背叛你？” 九千摇摇头，烦燥地接连摇头，她很想站起来，无奈整个人都被束缚在清明的怀中，“对不起，我很乱，我不知道……清明，你生气了？” 清明第一次见到九千如此的表情和反应，他本在逗她，如今见到一直意气风发，随遇而安的九千如此小心翼翼，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邪火。 “九千，你从不如此小心翼翼对我。”清明说的轻松，但抓紧着九千的力道并没有松开使一丝一毫。 九千被这句话触动了，是啊，她从不是小心翼翼的人。哪怕即便是初遇清明之时，她也只是随心所欲，喜欢便是喜欢，想要去看望他，便真的提着药箱去了。与他吵架，气他什么都不说，还不告而别之时，也可以大大方方与他吵架。那架式仿佛……一点都不怕失去他。尽管只是看上去不怕失去，但那气度的确能征服清明。 而如今，似乎一切都反转了。她不再是一届布衣，与清明看上去不平等，在世人眼里清明在何止高攀能形容的结合，却反而使得她变得如此被动卑微了？ 九千苦笑，“清明，我本不想说这句话。” “嗯？” “也许你嫌弃我了。”九千真的如此以为，这也是她的一种坦诚，是在实话实说。 只是这话，听在清明耳里，更觉刺耳。他调动起浑身上下所有的耐心，轻叹了口气，压下发火的怒吼，“九千，我知道你害怕，可是如今你想让我证明什么？是不是要我为你死了，你才觉得我不会变？” “清明！”九千抬起头，朝他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还怀疑我？” 九千苦笑，“可能……我是被筱筱给弄怕了。” “千，没发生的事，不要自己吓自己。”清明说完，还是不忍心，爱怜地抚弄她的头发，“也许一切都只是误会呢？更何况，若是有了退一步的可能，她们都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的。就比如说，代暮。” 九千得了安慰，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我甚至不知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不知怎么做，就把眼下的事做好。还有，使以不变应万变吧。” “我原本是想……找筱筱谈一谈的。” “我陪你去。” “她一定察觉了，若她真的与那些细作有了密切的合作，我说还有用么？更何况很多事不能挑明。”九千叹了口气，她感到很闷，很急，却不知怎么办才好，“你说，若是真起征战，我们能做什么？” 九千自回了宫以来，便一直杞人忧天，她想到了许多许多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但很多事还是她想象不到的发生了。在许久之后，她才以为，原来，很多事，直觉真的很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百零六章会会老家伙们 头冠有些重了，衣服也很繁复，并不方便行走，鞋子也是新的，很别脚，一切都是她以前从未想过尝试的。但她必须穿戴上这一身衣服，去到元老院的书房之中，去见那些想害她，怀疑她的人。她冷冷一笑，便觉脸上僵硬的很，出门前，还是刘妈妈为她上的妆。是的，她并没有赶走刘妈妈，她也如苏公公的意愿，一切都按兵不动，不不露声色，尽量不打草惊蛇。 脸上的妆很浓，铜镜中的她，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轿子忽然停了，九千心里一沉。 “奴才小喜子恭迎公主殿下大驾，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下了轿，小喜子如约等在了外面。 九千下了轿，春日的阳光刺眼，衣服也有些热了，“免礼！” “公主殿下请！”小喜子朝一个方向引路，九千跟在后面，她边走目光边左顾右盼，她知道清明在暗暗地随行保护着她，但目前她实在辨别不出他究竟在哪里。 跟在小喜子身后，而她身后，作为一个公主，也的确是单薄得可怜的，除了院子里两个小太监外，并无其他人随行环伺。九千如此走着，在偌大的皇宫中，她除了进宫之时第一次见到之外，这是事隔几个月之后的第二次。两次有着极大的区别。那一次，她是被送出宫去，如今迎接回来，认祖归宗的公主，她身上带着藏宝图，对辛国，对皇室都有功夫。而这一次，同样是一个身份，同样是一个焦点受重视。然而，目的和结果一定都不同。上一次，文武百官和宗亲们齐聚一堂，每一个看上去都光鲜亮丽，而她是他们的焦点。那时的皇宫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而空旷，而如今看来，想必是因为人烟稀少，不仅空阔，且凄凉的很。 上一次是光耀，而这一次，是她的葬身之路。 七拐八绕的，也是一个又一个的院落和宅子。远远地，还未到便嗅到了一股书墨茶香，且有温暖的气息。 九千心又砰砰跳起来，她知道，里面坐满了人，坐满了一群用着异样的目光看待她的人。而她，则必须面对她们，却还不知该日和表白自己。她从不是爱解释的人，但却在此时此刻，不得不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一个她其实从始至终也是被灌输的身份。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纵然敌对，该有的规矩还是有，那些老臣子们，纵然骄傲，在一个身份面前，还是要卑躬屈膝的。 “平身！”九千道。 窸窸簌簌的声音，老臣子们年纪大了，起身很慢，有几个还是相互搀扶着才站得起来。他们原本是低着头向她行礼，站起来后，也是低着头的。然而，待他们落座以后，看到坐于书房之中伊泽的位置的九千，每一个目光中还是透着一种不屑和怒火。 九千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群十几个头戴官帽的老头子们。她特别注意的当然是身位于左排正数第二个的，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目光呆滞，表情也过于平板地人，小喜子事先已给她描述过了，这一个，真是礼部的孙大人。有他在这里，她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怕是都要传到细作的耳里了吧。 更何况，说不定，细作就也潜伏于这个屋子里，暗暗地盯着她，听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看着她，看她的每一个表情。 九千什么都没有说，自坐在那里，连口茶也没有喝。好在小喜子站在她身旁，演技很好的他，此时看上去很是胆怯，小心翼翼。而下面，那些老臣子们一个个暗暗地，你瞟我一眼，我递你一个眼神，好象相互好象谁都不愿做先开口的哪一个。!%^* 这样气氛便是真的尴尬了，九千心中冷笑。不是一直想杀了她的头吗？怎么本人坐在这里了，你们又怕的连话都不知谁先说了？ “那个……” 一个老臣终于开了口，他轻咳一声，声音还算清晰。他头上的白发比那个孙大人还要多，人也比孙大人胖一些，看上去很是精明，看起来年轻时是个身体壮硕的男人。按小喜子之前的提醒，这一个应该是张大人了，在他的描述中，这一位还是可以信任一些的，纵然有刻薄，人也容易不依不饶，但一切的出发点是为辛国好，为百姓好，为皇室好。 当他慢悠悠地开了口，其他那些交头接耳，虚虚实实的声音便一下子没了，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九千默默等着，等着张大人一切为难她的提问。但她自己，秉着清明的以不变应万变的提议，静静坐在那里，张大人若是不问，她便什么得不说。哪怕等到晚上，等到半夜，她也不会先说一个字。 呵，九千心中冷笑，真就等到半夜，拖到明天，她一个练武之人的体力总不至于比不上这一群整日陈词滥调，一头扎在书本里的老头子们吧？(!&^ “听闻公主，自小在玉铂山上长大？” 咦？九千倒是未料到，会问起这事。她点点头，“是，我被师傅师娘带到山上学武。” “何时下的山呢？” 九千心中翻了个白眼，真是问些没营养的问题，但她还是耐心地回答，“十六岁那年。” “为何下山？” “跟随师傅下山开医馆，悬壶济世。” “那敢问公主的师傅，之前可曾知晓自己公主的身分？” “应该是知道的。”九千倒是并不记得问过师傅了。 “那敢问，这事，公主殿下的师傅有没有可能来为您作证呢？” “师傅已经失踪了，我也不知他在那里。师娘已经过世，更不可能来为我作证。” “皇帝陛下找您时，您可知他是特意为你来的。” “我们初识于白石城，相遇时都以为是江湖结交朋友，我自己这边并不知晓他是专程来找我的。” 张大人又问了好几个没营养的问题，问得九千昏昏欲睡，陈年旧事了，她一下想到都恍如隔世。现在若是给她再提起白石城，她除了想到这里是她和清明相遇相爱的地方外，其他一律她都不愿再想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