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娇软美》 1.第001章 二月春意浓。 柔风细雨中,沿路风光颇为葱郁的大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由北往南平缓行驶着。 马车里,虞秋抵着车窗托腮望着外头,本是对周遭一切都怀着新奇之心的她,听着这极富节奏的哒哒马蹄声,渐渐又有些困意,便撂下窗纱,倚着车壁闭上了眼。 偶尔可见她眼睫微颤,便知睡得并不安稳。 只身一人出来闯的她,自然胆颤,这段时日便始终以男装示人,却仍旧觉得不是很踏实。 “公子,公子?”不知何时开始,外头车夫已在喊。 虞秋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后知后觉想起人家喊的是她,便立刻应了声:“在。”因初醒,一时忘了变音,慵懒微哑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清软。 听到这声音,车夫只愣了下,便对已撩开车帘看情况的她道:“这里便是瑜都城外,公子就自个进去吧!”他拿钱拉人,不在乎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哦!” 一觉过后,天已彻底放晴,春雨后的暖日下,周遭草木更显青翠欲滴,还能闻到丝丝的清香。虞秋吸了下鼻子,立觉神清气爽,便抬眸打量起不远处的城墙城门,不觉得这只听过未见过的瑜都比北冀气派,不过这要进出城的人倒是多得出奇。 在她不由暗叹人多之际,车夫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公子,小的还赶着回去。”明显仍在因她的砍价而不愉快,亦或是瞧不起她这种穷人。 虞秋回神,捞起自己的包袱,在里头拿了些钱,搁手里搓了搓,才心怀不舍地递给车夫:“喏,给你。”最后这段路的费用着实贵。 车夫接过钱,看着她前行的背影轻哼了声,转过方向离去。 瞧着娇娇小小,唯唯诺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以为是个可以大宰一笔的,未想她还能抄大刀直接砍了个底价。 没意思。 虞秋走到城门前进入百姓队伍,缓缓前移中,她从包袱里拿了块干饼啃着,时不时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看前头,可见到官兵正排查着什么。 她身前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最近可有大事?这进出怎如此严查?” 她发现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便茫然地眨了下眼,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外地来的。” 这时书生前面的另一人道:“只知是堇宁王府下的令,似乎是在追查着什么,旁的就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知的。” 虞秋吧唧下了嘴,低头继续啃饼。 她来瑜都只是想找姐姐,其他事,她并不感兴趣,随意听听别人说什么也就罢,不插嘴。 直到有肉香味传入她的鼻息间,她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一长得很壮实的男子抱着一男童,男童手握鸭腿,正满足地啃着。 瞧着就让她垂涎。 她没出息地舔了下唇,有些收不回目光,见那壮实男子瞪了她一眼,她才尴尬地无声笑了下,转回头。 突然对手中干粮没了兴趣,她撇了撇嘴,将剩下半块饼放回包袱。 为了省钱,从梅川到瑜都的这一路上,她过的极为清俭,几乎是日日干粮就水,真有些受不住了,她突然盼着快些进城吃点热食包子什么的。 奈何守兵查得太细心,许久过去,都没能轮到她。 这南方的春天过暖,日头晒得她有些难受。 在她抬手轻拍着变得热烫的小脸时,恰有一辆马车从旁驶过去直接入城,马车低调华贵,瞧着就知里头肯定是大人物,官兵们还纷纷行礼。 她和其他百姓一样,看着离去的马车,眸含羡慕。 羡慕之余,她想起曾作为北冀贵胄虞家姑娘的自己。 那时爹他们都还在,虞家还未没落,她还未被祖母赶出虞家,也是百姓羡慕仰望的存在,走哪都风风光光。 那时的她因着身份尊贵,又是虞家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素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知愁为何物,便不无意外地被养成刁蛮跋扈,眼比天高的性子,又哪会想到后来会成为自己看不起的一位普通百姓。 她仍觉事情恍若是一梦,似乎再睁眼,就能见到爹,见到最疼她的哥哥。 她不由握紧跨在身上的包袱,脑中浮现曾经。 “哥,你要与姐姐一样,是咱家收养的孩子就好了。”年少的她,总觉哥哥是最厉害最好看的男子。 “为何?”哥哥的声音也是最好听的,清朗中含着丝丝笑意。 “那我便可嫁给你啊!” 那时哥哥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回荡于她的耳边。 她的眼光高,除了哥哥,便没有看上眼的男子。不过对她有肖想的人不少,哪怕她尚年少,但碍于她的身份,倒没人敢明目张胆。 直到一日哥哥救回一个满身血的江姓男子。 他无力睁眼,只一个幽幽地对视,就令她不由打了个颤。 这莫须有的恐惧,让骄傲的她讨厌起这低贱的男人,便嫌弃道:“哥是从哪捡来的狼?” 狼,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哪怕奄奄一息,也能感觉到他的野性与戾气。 不久后这个男人成为她最讨厌的人,因他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直白,甚至是如狼似虎,没有半分遮掩,让她极为不痛快。 以她的性子,便不免羞辱他:“畜生就是畜生,不知掂量自己。” 偏偏他在别人面前又隐藏得极好,不言不语的,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以至于她向哥哥提议赶他走,哥哥却以他伤未痊愈为由拒绝,觉得她这是偏见。 有一日她去哥哥的院中,恰他从偏屋走出,她侧眸便撞入他深暗到令人心悸的眸中,那时她刚与戟王府的小郡主闹了些不快,见到他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用的力道很大,但他只微微偏过头桀骜地舔了下唇角。 她轻抚着疼痛的手掌,怒道:“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你不配。”话罢,她便一把将他推开。 她不懂他的伤为何总不好,一推就倒,也不想去懂,只厌恶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他,扔下一句“谁都不准扶”转身便走。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他的不反抗令她越来越肆无忌惮,后来她时常欺辱虐待于他,逼他收回自己的痴心妄想。 甚至是将他赶到柴房干重活。 大概就是因这姓江的男人助长了她的气焰,之后的她便变得越发嚣张蛮横,目中无人,享受着地位给予她的随心所欲。 好景不长,似乎就从他在虞家呆了近一年,突然离开后开始,先是三年前为了去追他,姐姐落崖,再是两年前爹与哥哥战死沙场,然后是祖父病故,紧接着娘随她一起被赶出虞家 她的天仿佛在瞬息间变了。 细思起来,曾经的她再如何嚣张,除欺负那男人过了火之外,也并未犯过大错。 难道这样也能遭报应? 正是她不由叹气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哟!小兄弟长得真俊。” 她一个激灵,回神就见一流里流气的贵公子抬手欲摸她的脸,她吓得慌慌张张地赶紧后退。 眼见着对方要再靠近她,忽地一把在日头下泛着寒芒的剑挡在他面前。 虞秋抬眸望去,见到帮她的是一位俊朗的男子。他身着青色箭袖便服,以单脚搭在身前的姿势坐在马背上,嘴里叼了根细草,侧身持剑的模样,瞧着有些痞气。 男子抽出嘴里细草,随意道:“官兵眼皮子底下调戏唔良家妇男?倒是大胆。” 贵公子怒:“臭小子,别多管闲事。”有他的人围过来,来头似乎不小。 这时有官兵快步过来朝马背上的男子行礼:“戚将军。” 被称为戚将军的他挑了下剑眉:“叫公子,将军二字太老气。” “是,戚公子。” 只戚将军三个字,有点见识的便能知是谁,戚太傅次子戚韩,虽是不修边幅的性子,却刚及弱冠的年纪,就有协帝平定天下之功,被亲封正四品明威将军,与堇宁王关系匪浅,岂是一般人能够开罪的。 贵公子顿时便慌了,赶紧道:“在下城东徐家公子,孟知府的外甥,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戚公子,望恕罪。” 戚韩收回剑,轻哼:“蠢,抓起来。” 官兵眼皮底下做目无王法之事,还企图拖出孟知府为自己脱罪,这孟知府也算是祸从天降。 “这”徐家大公子脸色更变,赶紧道,“等等等等”奈何没人搭理,直接便被抓走。 虞秋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有些回不来神。 这时戚韩歪头瞧着她,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虞秋不敢造次,便走过去了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对方再次出声:“你是男的?” 虞秋不知该不该撒谎,毕竟她骗不起这种大人物。 犹豫了下,她还是微微点头。 戚韩瞧着没有架子,主动倾身再细细端详她的脸,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有点眼熟。” 虞秋闻言便心慌起来,莫不是他见过女装的她不成? 好在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大概是因想不出所以然,便收回目光,吹了个口哨,骑马悠悠哉哉地入了城。 虞秋呼了口气,重新进入百姓队伍中,看着城门上头的“瑜都”二字,心想都城不愧是都城,压在百姓上头的人太多,她得万般小心。 局促不安地被官兵排查后,她慎重地踏入城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002章 虞秋怀抱着一幅卷轴行走于人流不断,极为繁闹的街道上,双眸仔仔细细地沿着左右巡视着。 许是出于觉得这小兄弟长得太过俊俏,周遭打量她的人不少。 在频频目光下,她从一家铺子前停住脚步,抬眼看了看这铺子牌匾,便踏了进去,瞧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铺子掌柜迎过来:“这位公子是要些什么?” 虞秋将手中卷轴搁在柜台上,应道:“我想拓些寻人告示,这画中便是我要寻之人。” 掌柜拿起卷轴打开来看,见到画中是一仙姿玉色的佳人,不免眸露惊艳之色,并问:“这画中是公子的姐姐?” 虞秋不喜别人私自对她姐姐有想法,哪怕对方瞧着并无不敬之意。 她压下不悦,应了声:“嗯!” 她性子单纯,不是善于藏匿心绪之人,掌柜见她微抿着嘴,就知自己一时失态了,便轻咳了下,问道:“公子要几份?” “十份。” 掌柜微微颔首,后似想到什么,又道:“公子外地来的吧?大概并不知这瑜都城内不被允许大肆张贴告示,这同一告示,全城最多只能贴五份。” 掌柜也算是个好心之人,虞秋闻言失落之余,没了刚才对其的那点不满。 “这样啊!”她歪头稍思,便道,“那就五份好了。” 这铺子不大,所有事都是掌柜亲力亲为,掌柜画告示时,问了她一些必要写上的信息,后来问到如何联系她时,她这才想起自己入城便直接急着寻铺子拓告示,并未找客栈落脚。好在掌柜热心,联系她的方式可直接通过他,她记得过来便好。 心满意足地接过告示,她付钱踏出铺子。 因数量有限,她好生掂量过,后来租了匹马代步,直接将告示贴在了几处城门附近,一圈下来,已近黄昏,又累又饿。 还马后,她握着最后一份告示,一时并没想好贴哪。 直至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经过一家瞧着很大很安全的客栈,她稍一想,便将告示贴在客栈旁的树上。 她满足地呼了口气,然后投宿了这家客栈。 进入房间,让人准备好洗澡水,她打开包袱时,才注意到里头的一枚印章。拿起这枚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她有些懊恼地抬手捶了下脑袋。 怎么可以忘记这个呢? 这印章是姐姐亲手给她刻的,若她印在告示上,姐姐见了,一定更容易知道是她在寻她。 她没犹豫,拿着印章又快速下楼出了客栈。 回到那棵树下,她握着印章,在树上这份告示上用力印了下。 看着印在上头的“虞秋”二字,她琢磨着暂且先好生歇息歇息,明日再将其他几份告示也印上。 回到客栈,她进房关紧门窗,褪衣踏入浴桶中,缓解着浑身疲劳。 这时,本是还算平静的客栈,突然有位身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领着几名兵装护卫由正门快速踏入。 男子单手搭着腰间剑,下令:“搜!” 这非凡的阵势,吓得客栈大堂里头的人都不敢吱声,只有客栈掌柜赶紧过来,小心问道:“大人,这是” 男子瞧着虽冷漠,却不是目中无人之辈,他淡眸打量着客栈四周,应道:“堇宁王府杨柳,奉命搜人。” 掌柜闻言眼睛睁大,赶紧退下,未敢多言。 楼上房间里,虞秋仍坐在浴桶里泡澡,她舒服的闭着眼,几欲睡过去,耳边突响起的密集脚步声令她立刻回神。 在客栈光着身子洗澡,本就是一件特没安全感的事,听到这异常,她便赶紧出来连水都顾不得擦,就直接迅速将衣服穿上。 未想她刚准备去门口听动静,脖颈便沾上一股凉意,伴着一声:“别动!” 这声音苍沉,听着便知对方年纪挺大。 她目不敢斜视,被挟持着推到桌旁坐下,并见到此人模样,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大奸大恶的。 但人不可貌相,虞秋欲哭无泪地吞了吞口水:“大大叔想怎样?” 她离开梅川近两个月,一路上虽一直惶惶然的,却并未真的遇到过任何意外,怎到了瑜都就三番两次出事? 当下的她因一头及腰青丝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虽已穿上男衣,但并未裹胸,瞧着明显就只是个柔弱胆怯的姑娘。 中年男人看着她那双虽被吓的微红,却仍旧极为清澈的眼眸,似乎是在瞬息间掂量了什么,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搁在她面前,冷道:“立刻将这上面的内容记住,不容许半分差错。” 虞秋看着这张复杂的图纸,为难极了:“大叔,这一时半会” “别废话!”他手下匕首突然用力,“快!” 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落泪,她感觉脖子定已流血。 她不由哆嗦,为了活命,哪敢耽搁,便立刻打起前所未有的精神,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图纸。 许是因为怕死,她竟真的只在刹那功夫就将其内容记了下来。 为了有安全感,虞秋挑的房间是客栈楼上最靠里的一间,外头的人最后才能搜到她这间房。 不知何时已上楼的杨柳,目光不经意触及到虞秋这间房,便迈步踏去。 中年男人正对虞秋说着什么,突听到外头声音,便将虞秋拉到窗边,再次嘱咐:“记住我的交代。” 虞秋顾不得去想自己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慌忙点头:“记住了。” 不想她话音刚落下,他又立刻道:“跳下去。” “什么?”虞秋大惊。 “快!”那把匕首又架在她脖子上,“死不了。” 她怕他再割她的脖子,便赶紧爬上窗台,正是她看着这高度再次犹豫时,一股推力直接将她给推了下去。 “啊!” 虞秋摔下楼,便听到似有脚步声快速靠近,她顾不得身上摔疼的各处,捡过被扔下来的包袱,迅速过去躲在墙根的草丛里。 下一瞬,草丛便被扒开,两名护卫站在她面前,其中一人冷问:“何人?” 虞秋眼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我我” 她的衣服颇脏,发丝湿乱,瞧着不仅狼狈,更是一副诚惶诚恐,仿若受了大惊的模样,再一看她那张姣美的脸,恐怕谁见了都会觉得她这是遇到不齿之徒,才躲于此处。 两名护卫不免也如此认为,因着当下他们还有要事,便没管闲事,转身离去。 随着他们离开,虞秋抹了把泪,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时的客栈里,杨柳已推开房门,他踏进便见到趴在桌上,脸色苍白嘴角含血的中年男人。 他走过去看了眼插在其胸口的匕首,探过其鼻息,发现已气绝。 护卫进来后,他吩咐:“好生搜搜。” “是。” 杨柳伸出手指沾了点烛台旁的灰烬,稍思索了些什么后,便迈步离去。 他走出客栈,来到客栈旁,向另一名背对着客栈,立于树下的男子拱手禀报:“王爷,搜到疑是吴应的人,但已死,似自杀。” 男子身形颀长高大,英姿卓荦,一身黑袍融于夜色中,唯独那腰间玉带泛着丝丝冷漠的光芒,就如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比夜凉,比月冷。 他单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抚着身前骏马的马背。 他以黑色玉笄束发,垂眸间,微风拂过,吹起一缕碎发落在他的耳畔,衬得那张如刀削般锋利的脸,更显英挺。 杨柳继续道:“他死前似乎烧过什么,桌上有灰烬。”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终于出声:“将尸体带回去。”声音虽低沉磁性,极为好听,却没什么温度。 “是。”杨柳应下离去。 另一头的虞秋仍坐在原处,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心头恐慌,便咽着口水从包袱里拿出木梳,顺过头发将其束起。 她需要重新找个客栈,便不能顶着一副仿若受辱的女子模样。 整理好仪容,起身时,身体的疼痛让她不由冷嘶出声。她呼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沿着墙根往街道那边走。 当她踏上街道,抬眸间,恰见树下那黑袍男子正动作矫健利落地翻身上马。 灯笼散开的光晕下,她看到他那张冷硬的脸,登时便睁大眼抽了口冷气,下意识赶紧背过身去。 竟然是他,那姓江的,她得罪最深的人。 她不由暗暗嘀咕,真是见了鬼,天大地大,几年没见的人,竟会在她来瑜都的第一日便见到。 她与这瑜都定然犯冲。 这时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他,冷眸微转间,似是这才注意到树上的那张告示,他寒凉的目光仿佛扫过那右下角的落款处。 只一瞬,他便收回目光骑马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杨柳再次踏出客栈,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003章 听到马蹄声渐行渐远,虞秋小心翼翼转回身,远远地仍可看见那人挺拔不凡的背影。 她没忽视掉刚才那一眼中,他那气宇轩昂中透出的贵气。 思其装束,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 走在最后的虞叙觉得实在不是滋味,后来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转身离去。 他打着伞在雨中奔跑,见到前头虞秋还未走远,便立刻喊了声:“秋秋。”他的声音醇厚,就如他的人一样,憨厚实在。 虞秋垂着脑袋缓缓前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见到他,她收起脸上落寞,露出诧异之色:“大哥这是?” 虞叙看着浑身湿透,冷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便觉懊恼极了:“瞧我这粗心,忘记给你拿把伞,喏,给你。”他直接将自己的伞递给她,任自己淋在雨中。 虞秋赶紧推回去,摇头道:“反正已经湿了,我不要。” “拿着。”虞叙沉了语气,透着强硬。 虞秋便只得有些扭捏地接过伞,随即他又递给她一个布袋,她下意识接过,只一触碰,她便知里头是银子,便惊讶:“大哥,你” 虞叙叹了口气,道:“大哥没用,帮不了你,也只能私自给点钱,你就拿着吧!”他虽是虞家长子,却只是一介莽夫,文武皆是资质平平,也没能耐管得了家中长辈之事。 他终究是愧为大哥。 虞秋犹豫了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便还是红着眼收了这钱。 虞叙问她:“伯母人呢?你是一人来的瑜都。” 她应道:“我娘还在北冀,离开虞家后不久,娘她便进了城外的庙里,一直在为我祈福,与世无争。” 虞叙微有些惊讶:“那你来瑜都” 她赶紧道:“我不是来找你们,我是来找姐姐的,我无意得到姐姐的贴身玉珏,一番打听,便寻了过来。我在那里躲雨,也只是巧合。” 她真没想过要回虞家。 何况这如今的虞家,除了祖母,便只剩叔父那一支二房人。他们大房这一支,已是支离破碎。 虞叙闻言叹气:“若能早日找到她便好,可是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只管说。” 虞秋摇头:“没有,大哥快回去吧!待会被发现,会挨骂。”她知道大哥是好大哥,却也知道若麻烦他,会让他在虞家难做。 虞叙看着她,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且说虞宅中。 虞听燕随母亲薛氏,送因见到虞秋而心情不佳的虞老夫人回屋后,便一道去了薛氏的屋里。 进屋虞听燕便倒了杯茶递给薛氏:“娘喝茶。” 薛氏接过喝了口又放下,她按揉着疼痛的脑袋:“真是晦气,那丫头一来,这老毛病便犯了。” 虞听燕顿了下,道:“许是巧合,哪能任何事都算在二姐头上呢?” 薛氏闻言便有些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她出生时,大师就给批命说她这八字刑克六亲。偏生你祖父祖母他们不信,放着你这真正的宝贝不疼,去视她为掌上明珠,当年若早将她送走,哪能有后来之事?瞧你祖母,如今倒是嫌弃极了,当初怎就不嫌弃?晚了。” 虞听燕撒娇道:“娘,其实二姐怪可怜的,你与祖母说说,让她回来?” 薛氏了解自己的女儿,稍一思索,便抬眸看她,脸色更是不好:“怎么?你还在挂念那姓楚的教书先生?想向虞秋打听他?”她记得,当年虞秋母子被赶出虞家后,便被那楚惜收留了。 虞听燕面露委屈:“我” 为了楚惜,她当年做那么多才将虞秋陷入这步境地,未想反将眼比天高的虞秋推到他身边,这让她如何甘心? “你啊!”薛氏恨铁不成钢,“就一个教书先生有哪好?能让你多年念念不忘?何况他还偏偏眼神不佳,看上虞秋那扫把星。” 虞听燕低头,没有说话。 薛氏冷声道:“说起来,那小子怕是早已成亲,亦或已与虞秋生儿育女。更甚至,已被那丫头给克死。” 虞听燕脸色大变:“不可能。” 薛氏也不想刺激到女儿,见她这模样,便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想他,你如今好不容易因攀上顾家姑娘成为戚府的舞姬,不是说马上便要入堇宁王府,在其宴席上献舞?以你的美貌,若入得堇宁王的眼,那不比那姓楚的好上千倍万倍?” 听说那堇宁王不仅位及权臣,相貌堂堂,还洁身自好,身边至今未有个女人,是瑜都多少人家趋之若鹜的存在。 对薛氏来说,她女儿就该配最好的。 “堇宁王?” 虞听燕这才想起,她还未告诉家人,那堇宁王便是当初被二哥所救并收留的江姓男子。 之前见到他,她着实惊讶了一番,但与她无关。 不过如今,她倒觉得有关了。 她垂眸掩下眸底算计。 听说,堇宁王个性冷酷,极为无情。若是她能将虞秋弄到那宴席上献舞,被他见到,事情是不是将会很精彩? 她可没忘当年虞秋究竟是如何对待落魄时期的他。 如今的堇宁王,随意便能整死虞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004章 虞秋在瑜都呆了两日,倒没再遇到过其他麻烦,这让紧绷的她渐渐放松下来。可惜的是,还没姐姐的消息,这不免让她越来越失落。 这日,她坐在客栈的房间里,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一对玉珏。 这对玉珏是多年前,哥哥送给她们的,姐妹俩一人一个,上面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素来都是贴身不离。 当年姐姐虽落崖,可始终都没找到人,所以她坚信姐姐还在,何况姐姐的玉珏无端出现在瑜都。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那持玉珏之人说,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005章 虞秋再一次朝拓告示的掌柜道了谢,垂头走出铺子。 站在路旁,她拍了拍包袱里所剩无几的钱,心道果然还是她太单纯,想像大海捞针一样找一个人,岂是一点两点的钱便能够。 所以她得回去再好生攒上一笔钱。 于是她便开始找地方雇马车,因着她已将瑜都逛了个遍,便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倒也省了不少事。 行走间,她突觉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在人群扫了一圈,却又看不出所以然。 她心怀疑惑地继续前行,暗道怎会感觉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有人盯上她了? 后来她仍是觉不对劲,便又转身,不想有一瞧着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知何时已靠近她,正伸手欲抓她。 她心下一惊,好在她常年跳舞,身体的灵敏度极好,一个旋转便躲开对方的恶手。 这时,恰见远处人群中,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眼睛大睁,未来得及从遇到恶人的恐慌中回神,心中一喜,立刻快步追了过去:“姐。” 听到这般清软悦耳的女声,周遭人都下意识用目光找寻声音的主人,见到的却是正快跑离去的一位小公子,有些人面露疑惑,有些人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大概是觉听错了。 至于那因看她瞧着就是个软弱可欺的,而欲将她拖到巷中抢劫的男人,啐了口口水,不得不离开。 此时的另外一条道上,有三辆颇为华丽的大马车行驶着,马车的最前面有一男子领队,此男子是戚府的护卫,戚韩的亲信尤得,当下正领着戚府的舞姬们前往堇宁王府。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坐的舞姬是虞听燕与顾音音,另外还有戚府的于嬷嬷。 当下的顾音音绕是上了浓妆,也难掩其憔悴,她正努力使自己精神着。 但瞧出什么的于嬷嬷难免问道:“顾姑娘可是感觉不太好?” 顾音音努力道:“很好。”衣袖下,她的拳头紧握着。 虞听燕看了看顾音音虽是在死撑,但估计凭其毅力也能撑不短时间的模样,便拿过水袋:“音音喝口水吧!” 顾音音任虞听燕喂她喝水,未拒绝。 喝过水后,她感觉舒服了些,不想后来随着马车的微微颠簸,她越发觉得脑袋昏沉,难以忍受。 于嬷嬷见她眼皮子翻了翻,正欲再问什么,却见她突然倒在后座。 于嬷嬷变了脸色,赶紧扶起她,唤道:“顾姑娘?顾姑娘?” 虞听燕眼里划过满意之色,继而一副忧心的模样:“音音这是晕倒了?这该如何是好?” 于嬷嬷拧眉问虞听燕:“顾姑娘病得很严重?” 虞听燕面露为难:“这” 于嬷嬷老早就知顾音音身子不适,只是因被有意隐瞒,一直觉得无碍,未想最后闹出这事。她只一想便知顾音音强撑的理由,自然是因堇宁王府里那位。 这瑜都,向往于他的姑娘又何其多。 于嬷嬷轻喝:“真是糊涂。” 这时尤得听到动静,便示意车队停下,他下马靠近马车:“有何事?” 于嬷嬷将顾音音递给虞听燕,撩开车帘对尤得道:“顾姑娘晕了过去。” 尤得抬眉看向不省人事的顾音音,也是拧眉:“怎么回事?” 于嬷嬷直说:“顾姑娘身体不适,一直隐瞒强撑。” 尤得不是个脾气好的,登时便暴躁了:“身子不适不早说?” 虞听燕低头搅着手中帕子,弱声道:“是否该先给音音看大夫。”瞧着她与顾音音真是姐妹情深的。 尤得左右瞧了瞧,见路左旁恰有一医馆,便不耐吩咐:“扶她去那医馆。” 于嬷嬷叹道:“这么个不省人事的,怕是得由你亲自来了。” 尤得闻言犹豫了下,不得不颇为不甘愿地直接将马车里的顾音音给抱了出来,朝医馆踏去。 这时慢悠悠骑着马,大概是也要去堇宁王府的戚韩恰路过,他见到这一幕,便停下问欲跟进医馆的于嬷嬷与虞听燕:“这是怎回事?” 于嬷嬷立刻福身,面上有些紧张之意:“回二公子,顾姑娘病重,晕了过去。”舞苑之事归她管,如今在节骨眼上出这意外,她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戚韩转眸问垂着脑袋的虞听燕:“之前不是说无大碍?” 虞听燕眼眶微红,似是有些被吓到:“音音不想影响王府宴席,打算撑下来。” 戚韩闻言颇为嗤之以鼻:“本不影响,如今倒真是影响了。”若是顾音音早日说还行,他随便去哪府上都能借个才艺不错的舞姬,如今倒好,这一时就算借来,又哪有时间练舞? 戚韩不如于嬷嬷想得多,他只认为顾音音是将自己看太重了。 他看着不早的天色,心下犯愁。 要知道二哥素来无兴趣弄这种宴席,这宴席虽是堇宁王府的,却是他私自一手着办为二哥庆祝生辰的。虽只是他一头热,他却始终希望二哥能满意。 莫不是最后问题得出在他府里的人身上不成? 他会被笑话的。 虞听燕看了看戚韩抱胸托腮思索着什么的模样,又朝自己前后瞧了瞧,当她见到后头朝这边走来,似是在找什么的虞秋时,眼睛亮起,立刻唤了声:“二姐。”隐隐中,她似乎松了口气。 戚韩因这声二姐回神顺着虞听燕的目光看去,见到虞秋,他微惊讶。 虞秋正是在因找不到姐姐而失落,却仍不死心地继续找寻着,乍一听到虞听燕的声音,她定眸看了看虞听燕,又看了看望着自己的其他人,一时觉得有些茫然。 虞听燕过去拉住她的手,欢喜道:“能遇到二姐真是巧。” 戚韩意识到虞听燕是在喊眼前这着男装的小公子为二姐,下马也走了过来,他问道:“你说这位是你二姐?是位姑娘?” 虞秋记得眼前的戚将军,想到之前她向对方撒谎自己是男的,登时便心有慌意:“我” 她这是欺骗权贵被抓包了? 她自觉虞听燕真害人,下意识抽出被其握住的手,不想对方仍紧握着她,对戚韩道:“我二姐当然是位姑娘,还是位舞艺极好的姑娘,不如就让我二姐替音音如何?我二姐天赋极好,几乎不用练舞,什么舞,看看就会。” “当真?”戚韩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虞秋注意到戚韩似乎没与她介意撒谎之事,便暗暗松了口气,但一意识到虞听燕又要找她跳舞,她马上便摇头:“不不不我的舞艺还不如听燕呢!” 虽是无意之话,却点出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虞听燕脸色微变,这是在瞧不起她的舞艺? 她压下心中憋闷,有些僵硬地又劝说道:“二姐如何这般谦虚?这位便是戚府的二公子,二公子请你,你都不答应?” 虞秋最怕的便是这种权贵,见到瞧着自己的戚韩,她不知所措。 她该向天再借几个胆去拒绝呢? 戚韩问虞听燕:“你的话是当真?” “当真,这是我姐,我自然了解,若有虚言,任二公子处罚。只是”虞听燕看了看虞秋,“不知二姐为何不肯帮这个忙?” 虞秋下意识想说谎,却知道一定会被拆穿,便不得不憋屈地闭了嘴。 戚韩瞧到虞秋一身素衣,便问:“你们家很穷?” 虞听燕看出戚韩为何问这个问题,便面露难过之色:“我们家倒是不穷,只是因刑克六亲之事,二姐被赶出虞家。” 戚韩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在家当千金小姐,你姐落魄在外?你连身衣服钱都不给你姐?” 这是在贬低她? 虞听燕闻言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搞什么?现在谈的是这问题么? 未等她为自己辩驳,戚韩继续又不屑道:“你们虞家的人,不仅迂腐,人品也有问题。” 虞听燕不由暗骂,有病吧! 她欲给自己立个好形象:“我” 不想戚韩接着又对虞秋道:“别误会,不包括你。” 正是虞秋看着他,心觉这人挺讨喜时,他咧嘴一笑:“我给你两百两银子,你随我去跳几支舞如何?” 乍一听到两百两银子,虞秋震惊了:“两百两?” 就连正在找机会为自己的形象插话的虞听燕闻言也是惊住,两百两,这够普通百姓过一辈子吧? 戚韩见自己方法用对了,便极为开心:“对啊,去不去?” 虞秋掂量着,若有了这两百两,她就不用愁找姐姐不够钱了。 她想了下,又问:“那跳舞的时候,可是能盖住脸?”只要不露脸,遇到意外,她容易躲些。 戚韩爽快答应:“可以。” 她未再语,只壮着胆子,歪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戚韩,感觉他是个正派的好人,她多少觉得安心些。 在她的目光下,戚韩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突觉挺爽。 直到她收回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才又问:“那现在跟我一块去?” “何时给钱?” “舞后。” “好。” 后来戚韩便吩咐了尤得和一名丫鬟留在医馆管顾音音,他亲自领着人往堇宁王府的方向去。 骑在马背上的他向后看了看,想到虞秋那张柔美绝色,又透着天真纯净的脸。 原来她是姑娘啊! 难怪他觉得眼熟,难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马车里的虞秋心情也不错,正盘算着有了这两百两,她该如何去使。 只一直未有机会给自己树立正面形象的虞听燕还觉得不甘,凭什么二公子对虞秋那么热心,却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当下她突然后悔设这个局,若二公子看上这丫头,她不就得被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006章 一路上,虞秋都没怎么与虞听燕说话。 虞听燕也看出对方似乎并不喜与自己多言,她暂时也懒得再主动,便亦不多言,只琢磨着如何套出楚惜的事。 她不信楚惜与虞秋真成亲了。 因天色不早,他们到堇宁王府时已是入夜,车队从堇宁王府的西侧门停下,她们先后下了马车。 虞秋并未在这侧门看到特殊的牌匾昭示这是什么府邸,只觉单是一个侧门都如此气派,这府的主人该是大官。 进入后,戚韩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顾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应下:“是。” 戚韩瞧到虞秋扑闪着大眼,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脸。 “啊!”吓得她突然后退,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丝丝委屈的模样,瞧着越发惹人爱。 他不由笑了起来:“怕什么,开个玩笑。”言罢他颇为愉悦地离去。 戚韩对虞秋的态度,不仅让虞听燕嫉妒,也让其他几位舞姬觉得非常不痛快,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只是个瞧着不成气候的低下之人罢了。 于嬷嬷对虞秋道:“二公子向来不拘小节,曾还在江湖中闯荡过多年,便更是放荡不羁,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姑娘讨喜罢了。” 虞秋抚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只要无恶意,碰个脸,她不会在意。 何况这乱世之后的整个天下民风并不多拘谨。 这时主管王府内务的向嬷嬷带着几名王府的丫鬟正走过来,于嬷嬷便弯腰唤了声:“向嬷嬷。” 向嬷嬷用那双眼角不乏细纹的眼睛将几位姑娘打量了个遍,目中透着犀利,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男装的虞秋身上,却也没说什么,只道:“跟我来。”这王府的嬷嬷气势还挺大。 向嬷嬷将她们领到不远的大院中,吩咐几名丫鬟留下后,便就离去了。 加上虞秋,有七名舞姬,由于嬷嬷安排房间后,她与一名叫言颜的姑娘一间房。将东西放下,她们歇了会后,于嬷嬷便让她们练会舞,毕竟虞秋是新插进的临时主舞,哪怕虞听燕说她看看就会。 走出房间时,虞秋问她旁边的言颜:“是明日献舞?” 言颜看着是位颇为和善,秀秀气气的姑娘,与虞秋差不多的年纪,她应道:“大概是明日一早,会有通知我们的。” 虞秋点头:“哦!” 当下的虞秋已经换了丫鬟给准备的女装,柳腰莲脸,袅袅婷婷的模样,只往那一站,便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姑娘的美,果然还是需要像样的女装,才能更好的绽放。 只是有些人觉得,当下已天黑,就算抓紧时间练舞,练不了两回就得急着歇息,就不信短短时间,这懵里懵懂的丫头真能学会几支舞。要知道,能在王府宴席上所献之舞,岂能普通。 所以等着看笑话的还不少。 先是让其他人以虞听燕为主舞的方式演示给虞秋看,不想一支舞后,她突然道:“将其他两支也跳给我看一回吧!” 除虞听燕,都面露不解。 只言颜关心地问道:“不需要先习再换?” 虞秋对言颜道:“都看一遍,回房我习给你看就好啊!”她发现,这些舞姬,除了于嬷嬷与言颜,似乎都看她不顺眼,她不喜欢与她们在一块。 听到这话,首先觉得不快的是虞听燕。 这里所有人都知虞秋是她姐姐,也是她举荐的,照理说,虞秋亲近的也该是她,偏生这丫头当所有人面亲近一个外人,而无视她,这让她的脸如何搁? 虞听燕拉起一个轻柔的笑脸,道:“要不待会我陪姐姐吧?让姐妹们都歇着,免得累着了。” 虞秋摇头:“不要,你们还是快把舞都跳出来给我看一次。” 虞听燕脸色僵了僵,知道虞秋的固执只会让她这做妹妹的丢人,便不得不应下:“好。” 虞秋仔细地看过几支舞后,便问一直未说话的于嬷嬷:“我回房了?” 于嬷嬷颔首:“明日早上集体再练一遍。”以她的眼力,看得出来这丫头并不是盲目自大之人。 虞秋朝于嬷嬷福了个身:“是。”言罢她便主动拉起言颜的手离去。 看着虞秋的背影,一名唤邵芊芊的姑娘走到虞听燕的身旁,哼道:“你这姐姐怪自大的啊!瞧着蠢乎乎的,我就不信她真有这才艺。” 虞秋有没有这才艺,虞听燕再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不平。 姐妹俩同样爱跳舞,偏生只有虞秋天赋惊人。 在回房的路上,邵芊芊越想越觉不甘:“那么个玩意能有多大能耐?二公子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她凑个数便可,何必让她当这主舞?”她自觉自己不会比一个新人差。 虞听燕未语,她要做的只是让虞秋出现在堇宁王面前,自然不会多夸对方。 邵芊芊冷哼:“明日我等着看她好看。” 次日来得极快,早早的,姑娘们便通通被喊起来集体练一遍舞,以看虞秋可是能配合。不想正是她们欲看虞秋的戏时,王府的向嬷嬷踏进院中。 向嬷嬷见她们这架势,便冷道:“这是要练舞?之前在戚府是没练够?” 于嬷嬷自然不会说虞秋是后插入的,只道:“王府的舞自然得谨慎对待。” 向嬷嬷的目光扫过众位姑娘,最后定在虞秋身上,昨日便知这丫头是个如花似玉的,如今换了身清丽飘逸的纯白色舞服,瞧着更是仙姿佚貌,如那月中聚雪般美好,何况她骨子里本就透着一股柔美纯净的气息,让人见了,觉得极为舒服。 不过向嬷嬷可不欣赏美人,尤其虞秋这种让人极为惊艳的,当即她那张本就刻板的老脸,如今更是冷漠:“不必了,都随我去前院准备上场。” “这时辰不是没到?”于嬷嬷不解。 “随我走便是。”向嬷嬷语含不耐,随即她又看了看虞秋,“姑娘还是别太张扬的好,更别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这话一说,于嬷嬷便明了。 向嬷嬷这分明就是针对虞秋,不想虞秋或是所有姑娘们将舞跳得太好。 只是想到归想到,于嬷嬷自然不会挑明,只小声问虞秋:“昨晚她们的排位,你可是记住了?” 虞秋不解向嬷嬷为何看她不顺眼,只无辜点头:“记住了。”心下,她不由有些失落,怎么人人都不喜欢她? 她做了什么白日梦? 有些人自然巴不得,这差错若是出在虞秋身上,便不会是她们的责任,她们只等着看她出丑便好。 在去前院的路上,言颜有意拉着虞秋走慢些,小声对虞秋道:“听说向嬷嬷此生未嫁,她最疼的便是她的侄女,一直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希望她这侄女被王爷看中。想来,她是不喜欢所有出现在王爷身边的漂亮姑娘,尤其是极为绝色的,所以才针对你。” 虞秋闻言心里舒服了些。 言颜大概不是第一次见向嬷嬷,似乎对其颇为不屑,她又继续道:“她嘱咐别人不要痴心妄想,却不知自己才是痴心妄想,王爷要娶谁,岂是她能决定?她如此将有可能入得王爷眼睛的人得罪了遍,要谁真成了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岂不是会要她好看?” 虞秋想了下,便问:“这是哪个王爷的府上?” “这” 不想言颜欲回答时,虞听燕来到她们身旁,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见到虞听燕,虞秋便未说话。 虞听燕心中冷哼,倒也未再语。 因她们来得太早,到前院正厅处时,便见到宴席上还没几个宾客,她们不得不在西侧回廊后头侯着。 随着宾客一个接一个地从正门笑容满面的走入,院内的宴桌渐渐被填上。 姑娘们都并不是高门千金,难免对这一个个尊贵的人心怀好奇,何况这照壁前,还有戏可看。 如此就算无聊,却也不至于觉得无趣。 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何时宾客已满坐,未再有人进门,她们被安排着陆陆续续朝照壁后头走去,准备上场。 这时堇宁王江以湛在戚韩的伴随下从正厅西侧回廊踏来,他仍旧是一身黑色,内敛冷沉。 戚韩抬眸看去,恰见虞秋的身影走过去,隐没于照壁后。他不由想象起她女装的样子,该是极为好看。 思此,他便不禁咧嘴笑了。 江以湛侧眸扫了戚韩这瞧着颇傻,似乎是在思春的模样一眼,拐弯朝正北方的主桌走去。 照壁后头,邵芊芊透着缝隙看到江以湛,便惊喜道:“王爷来了。” 这话一出,便有其他姑娘也趴在照壁上看去,不知是谁,大概是嫌虞秋挡位置了,便直接将她给拉开。 虞秋摸了摸被拉疼的手臂,心下嘀咕,不就是个男人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007章 这宴席上的宾客不多不少,都是戚韩亲自安排的。 当年戚韩随江以湛协帝平天下,自然不乏志同道合之人或出生入死之友,有江湖出身,也有贵胄出身,或深或浅,都有些交情。 见到江以湛过来,本是在喝茶吃点心的宾客们通通起来行礼道贺。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放开来吃,放开来喝,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时不时与人说说话,心情不错,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 宾客们本就因她蒙着面,而对她的脸心怀好奇,当下见到这等绝色,便更是亮了眼睛。 虞秋又如何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觉心慌。 一直单手托腮,在认真赏舞的戚韩面露不解之色,嘀咕道:“这是怎回事?不是说跳舞之时,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脸?” 听到戚韩的话,手握茶杯的江以湛再次抬眸朝虞秋看去,看到翩若惊鸿的虞秋那张柔美的脸,他的眼帘微不可觉地动了下。 他就这么看着她,将手中杯子搁在唇边抿了口茶。 他的目光没再移开,只一直锁定着被许多男人感兴趣的她,微眯的眼眸中透着令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之色,隐约间似流动过什么。 虞秋能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太强,隐隐像针在扎着她似的,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恐慌,不由想将脸埋到地底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008章 站在江以湛身后的姜风见其似乎一直在看着什么,便不由心怀好奇,迈步上前倾身瞧了瞧江以湛的脸。 顺着其目光,见到对方看的似乎是那些舞姬中的主舞。 姜风和其他人一样,老早就注意到这姑娘极为好看,只是他觉得别人多看她几眼就罢了,他们家王爷竟然也会多看。 他再瞅了瞅王爷看那姑娘的目光。 以他比谁都要简单的性子,自然想不到其他,只觉得王爷在看那位姑娘时,瞧着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专注。 所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亮了起来。 下面一直关注着江以湛反应的虞听燕见他终于认出虞秋,心中暗喜,她就等着虞秋遭殃,也必须遭殃。 一支舞临近尾声,虞秋越发迫不及待退场。 不想忽地中气十足一道声音响起:“有刺客!” 刺客的速度非常之快,瞧着似乎都是些高手,在王府的护卫排开护着众位宾客时,他们便从正南飞到了戏台前落地,正快步朝正北的方向走去,似乎就是冲着这王府之主来的。 这时另一群护卫已迎过去,与他们打在一起。 姑娘们吓得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状况,懵在原地。直到看见瞬间溅出的血,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 虞秋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这些舞姬呆的地方正是宴席中间,他们刀剑相向之处。在这最危险的地方,稍一不小心便易被武器碰到。 看到从自己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虞秋小脸更白,赶紧用双手捧住自己仿若在下一瞬就会被不小心毁掉的脸,下意识就要往边上跑,不想她这一移动,恰挡住了一位欲继续往北去的刺客的路。 刺客大概是嫌她挡道,又明显不是怜香惜玉的,极为果断的抬起手中刀就朝她横扫而来。 “啊!”虞秋吓得惊叫一声。 好在她虽不会武功,身体却不仅灵敏,更是极为柔韧,她立刻在瞬间以最大的弧度后弯,险险地躲过了过去。 随即她赶紧趴在地上,因为突觉这样估计是最安全的。 也确实如此,刺客见没砍到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迈步踏着她的身子继续一边应付着护卫,一边朝北而去。 虞秋被踩,自然疼极,疼得眼泪在打转。 她再次默念那两百两银子。 这时戚韩早已加入战局,本是欲过去护住虞秋,不想却见她身手不错,还很明智的趴在地上,便放了心,只一心应付着刺客。 戚韩一剑刺中刺客的身体,又在瞬间抽出,那带出的大量血恰溅在地上虞秋的手上。 突然的温热将虞秋吓得一抖,她看向满手的血,眼睛陡然睁大。 却不得不吸了吸鼻子,默念这是猪血。 宴席中兵器相融,血溅各处,宾客与舞姬们躲得躲,议论的议论,可谓是一个“乱”字。 唯独那离得最远地主桌上,江以湛仍仿若置身事外一般面不改色。 他单手转动着手中杯子,寒凉的目光仍落在那像个小乌龟一般趴在地上自保的虞秋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能直接穿透虞秋心中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恐惧,她本打算顺着感觉转头看一眼,不想那双沾满人血的手突然被踩了一脚。 疼。 她呜咽了一声,干脆将手中血往身上擦了擦,直接将脑袋给抱住。 好一会儿过后,刺客全数被解决,戚韩擦净剑刃上的血,潇洒利落地插入腰间剑鞘中。他过去蹲下身抚了抚虞秋的后脑,笑道:“刺客都已解决,你可以起来了。” 虞秋未起,只仍趴在地上闷闷出声:“是不是有很多尸体?” 戚韩这才想起这些良家小姑娘不比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自然害怕打打杀杀,更害怕尸体,便吩咐正在处理尸体的护卫:“你们快些。” 除虞秋之外,其他姑娘都是坐在地上抱着身体发抖,有的甚至是在哭。但无论如何,看着都不至于损失美人的形象,或泫然欲泣,或梨花带雨,只会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再反观虞秋,有人觉得,这姿态似乎太窝囊了些。 甚至有人在道:“这主舞美则美,可惜性情实在是”对很多男人来说,女子可以刚烈,可以柔弱,但窝囊却实在有失美感。 殊不知,虞秋听到这评论,反而觉得放松。 看不上她就对了。 这时江以湛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他站起身,没管这宴席上的事,只迈步便离去。 姜风看着王爷负手渐渐离远的背影,再又看向那已被戚韩扶起来的虞秋,眼里透着明显的兴味。 莫不是他们家王爷真看上这位姑娘了? 戚韩扶着虞秋起身,注意到她这身白色衣服上的血迹,便立刻问:“姑娘可是受伤了?” 虞秋摸着自己的后背,心有余悸地摇头道:“就被踩了几脚。” 话语间,她注意到已经起身,正朝她走来的言颜,见其衣袖上有血口,便立刻过去问道:“你是受伤了?” 言颜虽是平民出身,却也是颇为娇气的,她红着眼睛点头:“被刀划了下。” 不仅言颜,虞听燕和另外两名姑娘也被殃及,当下正流着血。 虞听燕忍着疼痛看向什么事都没有的虞秋,心觉不平之余,又想到堇宁王已知虞秋的存在,这丫头怕是也运气好不了多久。 戚韩吩咐已经过来的于嬷嬷:“将姑娘们都送回后院,让府医过去看伤。” 于嬷嬷福身:“是。”言罢便与其他姑娘一起,由没受伤的扶着受伤的,一道仍旧惶惶然地离去。 虞秋没走,只看了看言颜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纷纷告辞离去的宾客。 她抚了抚胸口,缓过后怕的感觉,便对戚韩伸出手:“宴席进行不下去了吧?那是否可以给钱呢?”渐渐地,她在戚韩面前已不是多拘谨。 戚韩因她的爱财笑了起来:“劫后余生,还记得钱。” 虞秋想起刚才那差点砍到她的一刀,不由深呼了口气,又下意识将仍沾着血,有些颤抖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她紧盯着戚韩欲在身上掏钱的架势,不想随后他却耸耸肩,无奈道:“两百两,我一时也没带,要不你先回去压压惊,待我拿了银票再给你?” 虞秋闻言撅起嘴,无奈点头:“好吧!” “所以说姑娘是因为钱才来跳舞的?”处理好残局,姜风走了过来,他仍抱着剑,上下打量着虞秋,贼兮兮地眨了下眼,“我也给你钱,你再给我们家王爷跳几支舞如何?” 身为一个合格的亲信,务必将忠诚进行得彻彻底底,连主子的终生大事也要搁在心上。 以免王爷继续打光棍。 王爷光棍久了,他都有种王爷看他眼神不对劲的错觉,怪渗人的。 接收到姜风的目光,虞秋顿觉不安,突有一种要被卖的感觉,便赶紧道:“我不跳。”话语间,她下意识朝戚韩靠了些。 两百两已足够,不能贪心不足。 戚韩知道虞秋是个胆儿小的姑娘,见她竟是会有信赖他之举,便觉得极为得意,大大方方地还当真朝前走了些,看似好像在护着她。 从这两人的架势中,姜风没看出什么门道,只直接将戚韩给推开:“去去去别碍事。” 戚韩自然知道姜风不会伤害虞秋,他抱胸站一旁,倒想看看这厮想干嘛。 不想姜风却是突然开始诱惑虞秋:“我跟你说,我们王爷不仅有权有势,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你在他面前跳几支舞,若是被看上,这王妃之位必定是你的。” 虞秋闻言反而惶恐,赶紧摇头:“我不要。”要真被那王爷看上,那才糟了。 戚韩见虞秋拒绝,颇为高兴,便吩咐其他人:“送姑娘回去。” “这”姜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戚韩给拖走,“哎哎哎干嘛干嘛?” “既然她不想,就别逼她吓她。” 虞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暗道还好他们关系好。 已经离远的姜风,仍不死心得转头瞧了瞧虞秋,心下仍琢磨着,既然连财权势,与王爷的色相都诱不住这丫头。 他觉得他该搞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009章 回到昨晚所住的院中,虞秋低头看了看黏糊糊的手,便叹了口气,对恰走过来的丫鬟道:“可以给我准备水洗澡么?” “姑娘稍等。”丫鬟应下。 虞秋道了声谢,就踏进她与言颜的房间。 当下言颜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也在等水洗澡,虞秋去到她旁边坐下,关心道:“感觉可还好?” “还好。”对她们这些弱女子来说,更严重的还是所受的惊吓。 虞秋了解言颜的感受,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干血,心里堵得难受。 后来水被送了过来,虞秋让言颜先洗,嘱咐对方尽量别湿了伤口后,便拿了个盆装水蹲在一旁给自己洗手。 哪怕明明洗干净了,她仍觉脏极了,便一次又一次的洗。 直到后来言颜洗好澡出来时,见她仍在洗手,便过来将那盆水端走:“行了,这么娇嫩的手,再洗就要脱皮了。” 后来言颜歇息去了,虞秋踏进浴桶认真擦洗身子。 待她洗完穿衣服时,外头响起敲门声,她穿好衣服便过去开门,见到的是也已洗干净自己,换了身衣裳的虞听燕。 虞听燕面露委屈之色:“我受了伤,姐姐怎不去看看我?” 虞秋对这堂妹真是没了半点好感,她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不大甘愿地应道:“我自己也受了惊。” 虞听燕坐在她身旁:“真是倒霉,还能遇到这种事。” 虞秋不想与虞听燕说话,甚至连问其为何扯她面纱的兴致都没有,只道:“你不是受伤了?怎不歇着?” 虞听燕叹道:“这里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委屈了,便自然想找姐姐,要不,今晚我与你一起睡?” 虞秋拒绝:“我不要,我想与言颜一起。” 虞听燕早已明白,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这丫头都会拒绝,她暗暗冷哼了下,又面怀失落道:“那也罢,我与你说说话就走。” 虞秋未语,只趴在桌上看着杯中水,颇有些不在状态。 虞听燕问她:“姐姐累了?” “嗯!” 虞听燕犹豫了下,便语有试探之意:“我问姐姐一个问题吧,问完便走。”免得这丫头被堇宁王整死了,她没机会问。 “嗯!” 虞听燕压下心中的紧张,才道:“我记得当年姐姐离开虞家后,是跟楚先生走了,也记得楚先生对姐姐是一往情深,我很好奇,姐姐最后可是与楚先生成亲了?”说到成亲二字,她差点咬牙。 提到楚惜,虞秋微愣,她转头看着虞听燕:“你问这做什么?” 虞听燕应道:“当然是好奇啊!” 虞秋不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些私事与虞听燕说,便反道:“你猜啊!” 虞听燕脸色变了变,继而轻笑:“看姐姐在提到他时,心情不错,莫不是真成亲了?” 虞秋应道:“我不说。” 虞听燕见她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由心下暗恨,莫不是真成亲了不成? 要知道,哪怕如今这世道,对姑娘来说,名节终究仍是重要的存在,正常人若没成亲,自然不会让人误会。 虞听燕不甘心,伸手摇了摇虞秋的胳膊:“好姐姐,你就说说吧!” 虞秋摇头。 虞听燕暗暗咬了咬牙,又道:“真成了?” 虞秋未语。 奈何每次都是如此,虞秋固执起来,就铁定不会让虞听燕如愿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有关楚惜的其他事情。一番软磨硬磨后,她不得不作罢离去,毕竟因有伤,她真有些虚弱。 踏出房间,虞听燕狠狠咬唇。 堇宁王最好能快些出手,她等着。 里头的虞秋突然打了喷嚏,她看向门口似想到什么,便过去将门关了起来,之后也去到床上躺着压惊。 本是热热闹闹的堇宁王府,经过刺客之事后,变得安安静静。 日头正中时,一身劲装的杨柳进入王府,看到根本没有本该存在的热闹宴席,整个前院反而透着一股凉意,隐约有熟悉的血腥味飘入他的鼻息间。 他顿了下,便迈步由西侧回廊往里走。 他直接去到江以湛的蓝轩,站在其书房前敲了敲,见没有回应,便知王爷不在。他想了下,也没问护卫王爷的去处,只问:“姜风呢?” 护卫应道:“似乎往王府的东面去了。” 杨柳闻言稍一思索,便离开蓝轩,也往东去。 杨柳了解姜风,想找不难,如他所料,后来果然在大公子的醉夕院找到姜风。他进门见到对方正在药架上找药,便问:“王爷又头疼了?” 姜风头也不抬,只道:“早上王爷确实头疼过。” 杨柳又问:“那你现在找什么药?” 姜风终于找到一个特殊标记的药瓶,他拿到手里掂了掂,颇有些神秘地朝杨柳眨了下眼:“是媚药。” 杨柳抱胸:“你又想做什么?” 姜风兴致勃勃地打开药瓶,本欲闻一闻,想到什么,又不得不悻悻作罢,只抬手拍了拍杨柳的肩膀:“我跟你说,今日宴席上,王爷似看上一姑娘了。” 听到这话,杨柳那素来颇为冷漠的脸上透出一丝诧异:“此话怎说?” 姜风便将宴席上之事都与杨柳细细道来,也顺便让其得知宴席被刺客搞砸的详情。 杨柳只道:“王爷那般,怕是有其他原因。” 姜风将药瓶收起:“不管什么原因,王爷定然是对她有兴趣。” 杨柳淡劝:“你还是别胡闹了罢!” “不不不”姜风迈步往外走,“大公子之前便嘱咐过,为了王爷的终身大事,必要时候简单粗暴。王爷那闷葫芦的性子,这事只得靠我们了。”他觉得若王爷真看上那姑娘,见到那姑娘主动,必然会有所表示。 如此便就水到渠成。 杨柳颇为无奈,看来这种鬼主意,大公子还有份。 但是,他看了看姜风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这确定是在为王爷的终身大事考虑? 而不是有意搞事? 后院中,虞秋老早就起了床,之后便一直等待着戚韩的钱,奈何等到天黑,该再次上床歇息的时候,也未等到。 她不由失落,那二公子看着不像是不守信之人啊! 言颜来到门口,见虞秋仍托腮坐在门槛上,便道:“这么晚,也该睡了,就算要送钱过来,也该明日了吧!” 虞秋看向言颜:“我不困,你先睡吧!” 言颜默了会,便点头:“好吧!你也别干等,记得早歇。” “嗯!” 虞秋始终坐在门槛上,在越来越安静的夜中,想到今日宴席上死了那么多人,便不由有些害怕,她想想最终还是起了身。 不想她欲转身回房时,有两名王府护卫快步走了过来。 她微怔,见他们从她面前站定,便下意识欲后退,却被一名护卫拦住,而另一名护卫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她低头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朵虞美人? 什么情况? 护卫出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姑娘拿着这朵花,随我们走。” 虞秋当下想到的是,哪位花花公子看上了她,才给她这朵花,还要在这月黑风高之下与她幽会。 她不由恶寒,便吞了吞口水,道:“可可以拒绝吗?” 护卫面无表情地快速抽了下腰间刀,在静谧的黑夜中发出慎人的咔嚓声,差点吓出她的冷汗。 赤裸裸的威胁,还说无恶意。 护卫无视她瑟瑟的模样,面不改色道:“姑娘请。” “我” “请!” 连胁带推,也不肯告诉虞秋是什么情况,她就这么被他们逼出了院外,看方向似乎是要往前院去。她耸拉着脑袋,只希望要见她的人真没恶意。 微风拂过,虞美人的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 她微觉不对,便低头再细细闻了闻,确定这朵虞美人的香味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后她也没心思去想花的香味,只琢磨着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处境。 后来她被带到前院西面的一处院子里,感觉上,这院子很大,却显得比王府其他地方都要冷清,自踏进,她就不由冷得打了个颤。 她停下脚步,不敢前行,鼓起勇气对护卫道:“那个就在这里,行吧?” 结果便是,仍旧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被带到了一间房前。 她心中危机感大起,眼睛睁大,这是要做什么? 幽会有必要到房间里来? 奈何不给她反应的余地,一名护卫打开门,一名护卫直接将她给推了进去,一个踉跄间,差点让她摔个狗啃泥。 她下意识欲转身往外跑,却在抬眸间撞入一双极为深冷,极为熟悉的眼睛中,让她不由僵在原地。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仿若魔音似的关门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010章 虞秋看着当下一身中衣,坐在桌边,似乎是打算喝杯水就上床睡觉的江以湛。 因她突然地进入,他手下倒水的动作顿住。 虞秋清晰地注意到,他在看到她后,那双与以前比,变得幽深难测许多的眼底,缓缓透出了令她不寒而栗的冰冷。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想回到桌边坐下的他,却突然冷喝一声:“出去!” 啊? 她面露不解之色。 但只是一瞬,她不给自己思考其他的余地,只知道他在赶她走,便赶紧过去拉门。 一直站在房门外头有事禀报的杨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他听到王爷赶人的声音,便很自觉地由外打开门,不想开门就被虞秋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跑得有多急,竟是能把他的胸肌都撞疼。 她却像没事儿似的,转方向直接跑了。 杨柳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胸口处,抬眸见到里头目光寒凉地落在门口的江以湛,便踏了过去。 他禀报道:“今日行刺的一拨人,是来自江湖上的一个颇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叫禹盟,这次出动的,都是死士,只有出任务之人,能知道雇主身份。” 江以湛收回目光,看着摇曳的烛火默了会,道:“让姜风来领罚。” 杨柳早知这个结果,面无异色,只拱手接命:“是。” 杨柳踏出蓝轩,就注意到姜风仓惶欲离去的背影,便喊了声:“姜风。” 被抓包,姜风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摩擦着手掌,干干地笑了下:“这是有什么事么?” 杨柳抱胸道:“你觉得?” 姜风挠了下脑袋,忽然满怀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里面?王爷是何反应?那姑娘怎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跑出来了?” 杨柳应道:“王爷知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似乎误会了一半。” “什么?” “王爷闻出药味,觉得那姑娘企图给他下药。” 姜风诧异,他早知王爷会知道是他让人将那姑娘逼过去的,他真正要做的,是让那姑娘在后续中主动。他知道这药对王爷起不了大作用,但对一弱质女流的作用挺大,却未想王爷那么精明。 杨柳又道:“王爷让你去领罚。” 但这时姜风却嘀咕道:“王爷这误会是不是有点一言难尽?” “” 杨柳想到的却是,王爷似乎认识那姑娘。 另一头,虞秋跑远后,才停下脚步好生喘着气,她心里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没忘记江以湛对他的排斥,甚至就这样将她给赶出来。 她不知道这玩得是哪一出,只知道她暂时已安全。 她怀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还未来得及想太多其他,终于被身体的异样感觉吸引了注意力。 这感觉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却突然来势汹汹,让她下意识地慌了。 她不由抓紧自己的衣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想扒掉衣服的冲动,更感觉到身子那难以启齿的滋味。 很难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011章 “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她无力地靠着旁边的大树,忍不住地急促喘息间,脑中想起江以湛那含着极为讽刺的声音。 药? 是那气味有异的虞美人? 她不由紧抱住自己,决定还是先回房再说,不想正是她欲转身朝住处去时,耳边响起一道含着质问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是王府的向嬷嬷,身后跟着一丫鬟。 她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向嬷嬷怎不睡觉,只不得不压下不适的感觉福了个身:“我这就回去。” 向嬷嬷却再问:“我问你在做什么?”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难受极了,只想赶紧回房。 向嬷嬷朝她靠近了些,借着月光注意到她那张本就天生丽质的脸上,此刻竟是有着极为勾人的媚态,如浓桃艳李。双眸微抬间,更是仿若摄人心魂的两汪春水。 向嬷嬷的眼神顿时变得更是锐利至极:“你从前院西面过来的?” 虞秋不由抬手摸了把热烫的脸,难耐道:“明日再说行么?亦或者我马上就离开王府。”她本就迫不及待想离开,若不是因为身子上有些难以启齿的不适,她也不会急切地想回房。 话罢她便颇为艰难地转身就走。 当下向嬷嬷认定虞秋这是去勾引王爷了,甚至连她都不放在眼里,这自然是她所不允许的,便声音极冷道:“区区一贱丫头,也敢胆大妄想。” 虞秋听不进向嬷嬷的话,只顾继续往前走。 “既然脑子如此不清醒,那便让她清醒。”向嬷嬷看着虞秋的背影吩咐着,“将她推入湖中,好生洗洗那不干净的脑子,想想这王府岂是能任她妄为。” 丫鬟得令,便立刻上前。 虞秋当下的脑袋迟钝不少,还未意识到什么,就觉一股推力袭来,她便被推入到冰凉的湖中。 向嬷嬷冷眼看着在湖中扑腾的丫头哼了声,甩袖离去。 也亏得她知道这丫头去前院的时间极短,估计也没真做出来什么,否则她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不自量力的丫头,就是欠收拾。 虞秋在湖中只扑腾了一会,便蹬到了旁边浅水处,之后便没动了。 不知过去多久,因为不放心的言颜找了过来,她本是欲继续南去,未想不经意间会见到湖里似有一个人,她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下,下意识转身就跑。 但没两步,她似意识到什么,便又回到湖边。 她定眼一看,见湖里的人竟是虞秋,便惊喊出声:“秋秋!” 湖里的虞秋靠边呆着,因为听到言颜的声音,她抬了抬眼帘,无力地唤了声:“言颜。” 听到她的声音,言颜立刻趴下去拉她:“你在湖里做什么?快起来。” 虞秋伸手拍开言颜拉她的手,嘟囔道:“我不上去,湖里很舒服。”这冰凉的感觉,能压制她身体里越来越汹涌的热浪。 她觉得,她可以在这里面呆到身上的药效退下去。 言颜闻言急了:“你胡闹什么?快起来,会生病的,秋秋乖,别闹。”她想起家中父亲醉酒的模样,心下不由猜想虞秋是不是也喝酒了。 虞秋闭着眼摇头:“不要。” 她并不知,这药的药效并不是很重,只要她回房忍一忍,便能过去。可当下再经过冰凉的湖水刺激,才是真得伤身。 她浸泡得越久,便越是头脑不清。 言颜急得左右看,正欲喊人时,恰见一人正朝这边走来。她立刻起身跑过去,发现竟是王爷的亲信姜风,她顾不得其他,只恳求道:“大人,你快救救秋秋。” 姜风应杨柳的建议,正是要去给那虞姑娘送解药,免得姑娘家遭罪。当下乍一被拦住,又听到对方的话,便面含疑惑:“秋秋?你们的主舞?” 言颜连连点头,伸手指着湖中虞秋:“她似乎不太清醒,在湖中不肯起来。” 姜风顺着见到湖里有一个人,微变了些脸色,立刻就过去。他近了一瞧,发现真是那虞姑娘,便趴下就拉她。 感觉有人又拉自己,虞秋往一边缩了缩,迷糊道:“别管我。” 姜风知道她为何会待在湖里不肯起,之前他不觉自己的做法如何,当下见到这一幕,他才心有愧疚。 欺负一姑娘家,真不是好汉。 他道:“姑娘,是哥对不住你,你先起来,我有解药,你吃过药就不难受了。” 奈何虞秋只听得进“起来”两字,她摇头:“不起。” “那我就只能再对不住了。”姜风言罢,便直接两手拖住虞秋的胳膊,直接将其强行往外拉。她不免会挣扎,以他的臂力,自然由不得她。 不过她力气挺大,像牛犊子。 后来好不容易将她拉起,他与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这时言颜赶紧欲去扶起压在姜风腿上的虞秋,不想却见虞秋正颇有些妖里妖气地缓缓往姜风身上爬。 言颜呆住。 呼了口气正欲起身的姜风陡然僵住身子。 虞秋成功趴在姜风身上,朝他的脸吹了口热水,随即便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得极为色气,又透着迷糊懵懂,极为勾人心神。 姜风也是未经历过人事的,当即便脸红了。 他吞了吞口水,欲推她,可一触碰她娇软滚烫的身体,便仿若受惊似的赶紧将手收了回去。他慌慌张张拿出解药,递给言颜:“快,快喂给她吃。” 言颜根本不知是何情况,只接过药,就去喂虞秋。 未想那药到了虞秋嘴里,却被她吐了出来,她撇嘴嘟囔着:“不好吃。”她趴在姜风怀里,顺着感觉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姜风侧头看着解药滚远的方向,差点流出两行清泪。 自己种的果,自己吃。 “姑娘啊!”他叹了口气,“哥要再次对不住了。”言罢他直接抬手在虞秋的后颈敲了下,随即她晕了过去。 言颜大惊:“你” 姜风捂着额头,艰难地又喘了口气:“只是晕了,你快把她扶开。” 言颜便赶紧将虞秋从他身上翻开,搂在怀里,她见姜风站起身,似乎是怕他就此离去,便赶紧道:“麻烦大人背她回去。”隐隐中,她的语中似含着一丝不满。她再如何不清楚状况,也能从他的话中猜出虞秋会这样,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他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姜风张嘴欲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叹气应下了。 他便蹲下身,由言颜相助着将虞秋移到他背上,再次接触到她娇软无骨的身子,他这脸又唰的红了。 他单拳压着嘴轻咳了下,让言颜去找府医后,背着她就走。 将她背到姑娘们所住的院中,他顺着言颜所说的找到她们的房间,进入将她搁在床上。因这王府丫鬟本就少,都是些爷们,这地方更是不会有丫鬟守夜,他瞧了瞧她那身湿透的衣裳,只能等言颜过来。 他抱胸倚在门口侯着。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便立刻转眸看去,恰见对面房间的房门被关上。 他微拧了下眉,懒得多想。 而对面房间,住的便是虞听燕,她老早就知虞秋被带走了,当下见对方回来时是狼狈地昏迷着,心下觉其是遭遇了折磨。 是堇宁王动手了? 思及此,她勾起了嘴角,心满意足地过去上床,想着明日再看看虞秋的惨况。 很快,言颜领着府医快速踏进院中,进入房间。 她进入就立刻迅速给虞秋换了身衣裳,再让大夫给看病。好在大夫把脉后,道是虞秋受了点药物刺激,再受了寒,吃点药,歇息歇息便好。 大夫虽没说受了什么药物刺激,言颜心里多少还是有所猜测。 若真是那样,自然还是别明说得好。 大夫开药离开后,姜风抬眼见到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言颜,便干干地笑了下,道:“明日早上,你与虞姑娘暂且别随队离开,待她身体好些再走,我会交代好。” 言颜紧抿着唇未语。 姜风没多留,转身便踏出房间。 离开后院,在往前院的路上,他心下琢磨着,也亏得杨柳让他过来送药,否则人家姑娘怕是仍在水里泡着。 他本打算去蓝轩领罚,后想到王爷该是睡了,便决定明早去。 次日,他踏进王爷的书房,便见到案桌后头正在看文书的王爷,与站在一旁的杨柳。他过去就拱手道:“属下领罚。” 今日的江以湛穿得颇为宽松闲适,一头浓密的黑发只由发带随意束起一半置在脑后,垂眸间有碎发落下,瞧着似乎是今日不打算出门。 但他打扮得再如何休闲,也掩不住那身不怒自威的迫人气势。 他只仍旧看着手中文书,仿若姜风不存在。 姜风摸了下鼻子,便乖乖候着。 他心下琢磨着,待领了罚,是否该去看看人家虞姑娘? 思起那虞姑娘,他便不由想起昨晚将她从湖里拉起后,被她非礼的一幕。不是他太猥琐,而是他太纯情,乍一经历这种事,真是怪难忘的,想起便觉得胸口处明显跳了跳。 他不由再次脸红了。 而且这事一入他的脑海,就有挥之不去的架势,惹得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他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抬眸看去,忽见王爷与杨柳都在瞧着他。 他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这时杨柳直接问:“你在想女人?” “不是。”姜风下意识便否认,但脸却更红了,“我只是在想昨晚,那虞姑娘” 话未罢,便突然打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012章 姜风作为一个糙汉子,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被虞姑娘非礼之事是不能说的,反正他脸皮厚,在场也没别人。 可他突然想到姑娘家的名节问题,便就不打算说了。 他真是难得细心了回。 杨柳又道:“虞姑娘如何?” “算了,事关姑娘的名节,我就不说了。”姜风看向江以湛,道,“其实吧,王爷,昨晚你真是想多了,下药的是属下,不是虞姑娘。说起来,她倒是因属下的弄巧成拙而无辜受害,当下还在病着呢!” 殊不知他这句“事关姑娘的名节”一出口,气氛就更是不对。 话罢,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瞧了瞧仍看着他的二人,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便赶紧道:“别误会,我只是被她非礼了。” 江以湛一手仍握着文书,往后朝椅背靠了靠,正眸色不明地看着姜风。 姜风素来都难顶王爷的目光,感觉头皮会发麻,今日更胜。 他硬着头皮再次道:“属下领罚。” 江以湛忽地将手中文书朝案桌上一扔,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即日起,取代杨柳,管家两年。” 姜风闻言惊住:“什么?” 他素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犯事受罚是常事,但每次挨罚要么是挨顿揍,要么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却从未被罚管家,还是两年。 以他的性子,让他干这种烧脑的细活,简直是要他命。 这惩罚太重了。 “这个”他赶紧道,“王爷可要考虑清楚,属下素来都做不来这事,让属下管家等于就是败家啊!” 江以湛冷唤:“杨柳。” “是!”杨柳得令,便拉起姜风的胳膊就往外拖,自然是要去完成管家的交接工作。 “等等等等王爷别想不开啊” 王府后院西面的院落中,因为舞姬们的集体离去,当下显得尤其安静。只其中一间房里有人,是还未醒而躺在床上的虞秋,与一直守在床边的言颜。 直到日头挺大时,虞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言颜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虞秋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侧头看向言颜,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在一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就浮入她的脑海。 她陡然坐起身,立刻问言颜:“如何找到那二公子?去戚府?” 她不知道江以湛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那朵虞美人上为何会有媚药,而他却说她给他下药。 也没心思去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现在只想走。 言颜本还想知道昨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想她起来却是问这个,便颇有些惊讶:“你发生这么大的事,莫不是还只惦记着钱?” “这么大的事?”虞秋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 言颜立刻道:“你没事,但又是中药又是泡湖水的,也是大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秋只摇头:“我不知道。”没事便好。 她本就身子不舒服,当下脑袋一晃,便更是疼得厉害,不由拧眉捂住自己的脑袋,微微痛吟了声。 言颜便要扶她躺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歇好吧!” “我不要。”虞秋反而立刻下了床,直接就从包袱里拿了自己的男装,去到屏风后头换衣。 言颜见她换男装就知她是急着离开了,也不难猜到她怕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或可怕的人。 正是虞秋换好衣服,在准备束发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她们转眸看去,便见到一身大红色华裳,虽虚弱,却打扮地极为艳丽的顾音音在丫鬟的伴随下踏进来,瞧着气势汹汹的,明显来者不善。 顾音音首先便注意到虽一身男装,但青丝披肩的虞秋。 她走过来,以极为高傲的姿态将虞秋上下打量了番,她见虞秋穿得寒酸至极,瞧着就是个低贱的人,眸中浮出鄙夷,冷问:“你就是那代我跳舞的?” 虞秋不喜欢眼前这姑娘,一时并没说话。 顾音音又问:“听说王爷要留你跳几支舞?” 虞秋想起江以湛的亲信要留她跳舞,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 顾音音只当她默认,胸腔立刻聚集了难以压抑的嫉妒,更是不善:“你不过是代我跳舞罢了,也是代我被留下,可别认不清自己,认为王爷对你另眼相看,如今我已来,便轮不到你,立刻滚。” 见到顾音音这嚣张跋扈的模样,虞秋想起曾经的自己。 看来曾经的她真得很让人讨厌。 她仍没说话,利落地束好头发,便背起包袱,越过顾音音朝外走。 “秋秋”言颜突唤了声,语中透着不舍,她是真喜欢这乖巧的姑娘,觉得比她所接触的每位姑娘都好,是个可以做朋友,可以交心的。 虞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言颜,轻柔地笑了下:“有缘见。” “嗯!” 怀着对言颜的不舍,虞秋踏出房间,正是她打算离开王府就去趟戚府时,未想抬眸就见到踏进院中的戚韩。 她便立刻朝他跑过去。 戚韩嘴里叼着细草,仍旧是那颇为轻快的步伐,转眸不经意间见到朝他跑来的她,便扯掉嘴里细草,笑着等她靠近。 虞秋从他面前站定,直接伸出手:“给我钱。” 戚韩闻言还未来得及再因她的有趣而笑出声,就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便收起笑脸:“你病得很严重?”回去后,于嬷嬷自然与他交代过。 “我没事。”虞秋面露急色,“你快给我钱啊!” “急着走?”戚韩打量着她这换好男装,背着包袱的架势,诚心建议,“何必那么急?在这王府养病又不收你的钱。” 虞秋想了下,道:“我住不惯这里,只要有钱,哪里都是大夫。” 戚韩也知这个理,其实他怪不舍的,可也没权利扣下本该属于她的钱,便不得不拿出银票递给她:“你打算去哪里?” 虞秋一边数着银票,一边道:“回家啊!” “虞家?” “不是。”虞秋数好钱越过他就走。 戚韩跟着她:“那你家是哪里?” 虞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告诉你,你也别跟着我。”得知戚韩就是江以湛的好友后,她便觉得他也是危险的。 戚韩欲再说什么,却见她撒腿就跑了。 他顿觉好笑,他何时变得这么可怕? 虞秋跑远后,凭着记忆直接去了西侧门,她本以为马上就可以离开这可怕的堇宁王府,未想到时,却看到西侧门竟是关了的。 她走近一瞧,确定这门是真的上了锁。 她登时便垮下了脸,觉得自己真是极为倒霉,也不知这好端端地,这通行人不少的西侧门为何会被锁起。 无法,她便只能再寻别的门。 后来她琢磨过后,便决定走前门,她记得路,又离得近,也不耽误时间。 如今她只恨不得能直接飞出这王府,免得那堇宁王突然要整死她。 她时而跑,时而快走,一路上几乎没有歇息,因着她看起来有些可疑,一路上难免遇到拷问的,好在她说明情况后,也没人为难她。 直到路过一湖边时,她才忍不住停下来喘气。 侧眸无意见到这湖,她突然想起昨晚她被向嬷嬷的人推入湖中的场景。 之后呢?她是如何起来的?又是如何回房的? 她没允许自己耽误太久,迈起步伐继续前行,未想会突然又听到戚韩的声音从她身后不远处响起:“虞姑娘。”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话语间,加快了步伐。 戚韩施用轻功跳到她旁边:“我要去我二哥那,未想会看见你还未出府,相识一场,要不我送送你?” 见他靠近,虞秋扔下一句:“我不要。”言罢就直接跑了。 戚韩看着她避他如蛇蝎似的背影,便抬起手指轻弹下自己这张俊脸,无奈地笑了笑。 他有那么讨厌? 虞秋正是想远远地将戚韩甩掉,未想会突然见到对面不远处,一身黑色宽袍的江以湛正负手朝这边踏来。 这下真是老鼠见了猫。 她立刻变了脸色,僵在原地,前行不是,后退也不是。 她该转身就跑的,可这个距离,他一定看到了她,若她突然就这么跑,姑且不说若他不许,她便跑不掉,也怕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他。 这个王府,岂容她在王爷面前放肆? 真是天道好轮回,曾经的她怕是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朝一日,她再面对那曾所谓的低贱男人时,会是这么手足无措,诚惶诚恐。 直到他几乎靠近,她终压不住本能,欲离他远些。 未想抬眸间,她发现他根本没在看她,正是她愣神间,他直接与她擦身而过,仿若她就是个无形的。 这是因为贵人眼高,根本没注意到微不足道的她? 无论如何,她赶紧走就是,于是她顺势又跑了。 一直站在原地的戚韩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一直没散去,只觉这丫头还真是可爱,还知道在他二哥面前守规矩。 江以湛从戚韩身旁站定,他侧头看着戚韩,将其看虞秋时,神情中所透出的春意收入眼底。 默了会,他道:“跟我去坐坐。” 戚韩回神,转头看向已经走过去的江以湛,应声“好”的同时,快步跟了上去,与其一道朝北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013章 虞秋来到南面的王府正门前,看着前方敞开的大门,她不由一阵欢喜。但当她快步过去要出门时,却被守在门旁的兵装护卫给拦住。 她立刻解释:“我是之前来的舞姬,因身子不适才晚离,又因西侧门被锁,才过来走正门。” 她本以为只要交代了,人家便会放她走,未想护卫却是仍旧拦着她,面无表情道:“姑娘请回。” 她愣住:“为什么?” 护卫重复:“姑娘请回。”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 吃饱喝足,她找了马车离去。 坐在马车里,她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除了想通过这瑜都的线索找到姐姐,以及认识个朋友言颜,她对这还真是没什么怀念。 这里像个狼窝虎穴。 唯一让她满足的便是赚了笔大钱,思此,她便要从腰间将银票拿出来看看,正是她的手伸进腰带里时,突觉不对劲,便继续摸了摸。 因没摸到玉珏,她拧起眉。 这时外头车夫道:“公子,前面就是城门,准备出城了。” 虞秋闻言立刻道:“你等等,先别出城。”话罢她便拿起包袱翻看,可最终亦是没找到玉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014章 虞秋记得自己在离开客栈房间前,明明将银票与玉珏都看了遍才小心翼翼地搁在身上,现在却无端不见了玉珏。 最终虞秋暂且还是没有出城,她让车夫调转头回了昨晚住的客栈。 好在掌柜是个不错的人,而昨晚那房间暂时也没人入住,便允许她进去找找,奈何包括大堂她找遍了,都没看到玉珏的踪迹。 她再三问过掌柜与伙计,都说没见过那对玉珏。 眼见着掌柜有因被怀疑人品而不悦的趋势,她不得不作罢离开客栈,抬头看到对面的酒楼,便打算去酒楼再找找。 酒楼不如往常一般喧哗,似乎是被包,里头大堂中只有其中两桌有人,当下他们在喝着茶,吃着零嘴闲聊。都是些年轻人,其中还有两位穿着鲜丽的姑娘,瞧着都是非富即贵的娇贵人。 一蓝色华服的清秀公子正在道:“不知楚先生是如何选学生的。” 对面另一看着更小点的公子应道:“无论他是如何选,我们好好表现便是,何况有晋国公世子出面,他总得给些面子。” “我倒觉得,他不会是个易徇私之人,毕竟是名师。若他看不上我,我觉得那尹先生也好。” “还是我们姑娘家好。”旁桌的一姑娘道,“我与玉儿是要进常悦书院习舞的,也就那么一个舞师,不怕她不收。”她名唤万琪,算是晋国公世子不大亲的表妹,她过来不过只是玩玩。 另一姑娘接嘴:“听说那舞师的舞艺极为精湛,我倒想见识见识。能成为常悦书院的舞师,定然是极厉害的。”她便是万琪口中的玉儿,姓陈。 这时门口忽有异声,他们便停下了话语。 虞秋正被守在酒楼口,不知哪个府上的护卫拦在外头,她向里瞧了瞧,软声细语的恳求着:“我就进去找个东西,找不到便出来,拜托了。” 护卫冷着脸:“不容放肆,赶紧走。” “我” 正是虞秋不知如何是好时,那蓝色华服的公子来到门口,他见只是个寒酸可怜的小公子,便道:“看来小公子是丢了挺重要的东西,让他进来找找便是。” 这位公子的身份该是不低,护卫犹豫了下,便终于给虞秋让了路。 “多谢。”虞秋向对方弯腰道了声谢,就急着进去了。 那万琪看到这小公子长得虽是极好,却是太过瘦小,像个姑娘似的。尤其是那身衣服,一看便知是出身寒门。她打量着虞秋,见其找到自己这块地儿后,便嘲笑了起来:“公子不像是能吃得起这酒楼东西的人,是真找东西还是假找东西?” 万琪身旁的陈玉儿也掩嘴笑了起来,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虞秋能伸能屈,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对方,也并不因为被羞辱而觉得难堪,她只暗觉这一个个千金小姐怎都这般面目丑陋。 令她不堪回首自己的过去。 当下的酒楼人少,有没有玉珏是一目了然的,后来她找伙计问了问,未有结果,失落之余便决定还是走罢。 恰在她迈步往门口走时,北面的楼梯上有几个人正下来。 其中有一公子身穿白袍,头束同色发带,瞧着似乎是个书生,却又不同于普通的书生。他气质儒雅温润,面如冠玉,生得极为好看,极为出色。下楼间,他正听着旁边晋国公世子张怡说什么,嘴角恰到好处地微勾着一丝弧度,从容自若。 不经意间,他抬眸见到正往外走的虞秋,这才面有异色,唤了声:“秋儿?” 虞秋身子微僵,虽以为自己听错了,仍是不由回头,当她见到上头那因看到她而渐渐露出喜色的楚惜,惊讶极了:“惜惜?” 楚惜朝晋国公世子张怡微微颔首示意后,便加快步伐走下楼梯来到她身前,声音温柔,眸含笑意:“倒是巧。” 虞秋怔怔地看着他:“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话语间她看了看那与张怡一同踏下来的老先生,那是常悦书院的院长贺董成。 这时张怡走了过来,语态谦和地问道:“这位是?” 楚惜介绍:“她便是常悦书院的舞师。” 其他人本就因楚惜对待这寒酸的小公子不一样而觉奇怪,他这话一出口,都惊住,尤其是那万琪,她立刻问道:“她是姑娘?”明显在激动,似乎更多的是因为楚惜与虞秋之间的亲密气氛,估计是看上一表人才的楚先生。 陈玉儿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眼前这瞧着不过十七八岁,还莫名穿一身男装,打扮地极为磕碜的虞秋,如何也不相信这就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这未免贻笑大方吧? 谁都知道常悦书院虽不大,却是当下大胤出人才最多的名院,朝廷内外新秀,不少是出自常悦书院的学生。常悦书院的先生,更是个个实至名归,而眼前的楚先生,虽还不到而立之年,却是满腹经纶,身怀未易之才,为常悦书院最年轻最绝学的先生,还是才貌双绝。 所以这常悦书院才一搬来,爱惜人才的圣上便特派晋国公世子招待着。 而这些贵公子,也是想借机拜入楚先生门下。 据说常悦书院中,女子所学的舞课与文课是大概一年半之前所加,自此常悦书院便才开始收女学生。此举难免让人哗然,这常悦书院的女先生,便成为让人好奇,哪怕没见过,也不免让人心怀敬佩之意的存在。 谁曾想,她们想见的舞师竟只是个野丫头。 陈玉儿上下打量着虞秋,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哪里配当她们的先生。 楚惜看似笑而不语,仍旧彬彬有礼,却是不动声色地在忽视着万琪,他只抬手碰了碰虞秋的额头,问道:“脸色很差,这是生病了?” 虞秋摇了摇头,又问:“你还没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待会再说,嗯?”楚惜顿了下,又语有责备之意,“到时也给我说说,你哪来的胆只身南闯。” 虞秋有些心虚,便低下了头。 张怡不愧是晋国公世子,当今圣上倚重的人,他只淡然地笑了笑,道:“姑娘倒是深藏不露,即是有缘过来,便坐下一道聊聊,请。” 于是虞秋由楚惜拉着,与其他人一道坐下。 万琪本就因楚惜对自己的忽视而觉不满,当下又见他对这野丫头这般亲昵,便更是觉得不满,奈何当着他的面,她也不好自损形象,便不得不忍着心中妒意。 她才不信就这么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姑娘,能有多大才艺。 待她进入常悦书院,非扒了其面皮。 虞秋听着楚惜他们之间客套的对话,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常悦书院已在近日搬来了瑜都,而她以后也会待在瑜都。 对此她自然惊讶,更是有些无措。 常悦书院曾在北冀,近两年前搬去梅川,后开立女子的舞课与文课,她成为书院的常驻先生,把书院当家,也知书院总有一日会再移去别处,却不知来得这么快,还是她迫不及待想离开的瑜都。 楚惜与书院在哪,她便在哪,她自然也不会再走,但免不了不高兴。 不高兴过后,她又想起玉珏之事,便更是心不在焉,也有些听不进他们在继续说什么。 后来那一直关注着她的万琪终是有些坐不住,便突然唤了声:“虞先生。” 虞秋回神看向对方,而闻声的其他人则看着她,尤其是那些公子,既然知道她是姑娘,自然能看出她是极美的姑娘,便不乏注意她的。 当下的万琪身上并没有之前的无礼跋扈,颇为客气,瞧起来端庄有礼。她倒了杯酒递给虞秋,道:“说起来,以后我也会是先生的学生,便在此敬先生一杯,望先生不嫌才拙。” 未想这时楚惜却将那杯酒接了过去,温和道:“秋儿身子不适,且不胜酒力,在下替她。”言罢便不容其他人反应,仰头便将那酒喝了下去。 万琪看着楚惜,暗暗咬牙。 瞎子都能看出他与这野丫头是一对。 虞秋见楚惜放下酒杯后,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丢了东西,出去找找。” 楚惜应道:“去吧!” 虞秋起身离去,自始至终没理会过他人落在她身上的恶意。 日头西去,皎月上空。人烟稀少的堇宁王府,在夜里显得比别处都要冷清,却也算是幽静得恰到好处。当下江以湛与戚韩又坐在王府东面那溪边亭下,二人正小酌赏月,瞧着颇为悠闲。 戚韩看着月亮,突然满怀兴致的说起虞秋:“也不知现在的虞姑娘在哪里,不知是要回哪个家,还怪想她的。” 闻言,江以湛欲抿酒的动作微顿了下。 戚韩喝了口酒,问眼前微垂着眼帘不知想什么的江以湛:“你觉得虞姑娘如何?” 江以湛看着手里杯中酒,默了会,便意味不明地问:“你喜欢她?” 戚韩颇有些傻气地笑了下:“好像真喜欢了。” 未想江以湛莫名奇妙地冷哼了声,道:“眼瞎。”话罢,他便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喝尽,把玩起空酒杯。 戚韩闻言不满,他停下给自己倒酒的动作,看向对方:“这话怎么说?虞姑娘长得好,性格好,才艺也好,看上她怎就是眼瞎了?” 江以湛未应。 戚韩鼻孔里出着气:“我看是二哥眼瞎吧?这么好的姑娘,却看不到。” 单手抵着脑袋,把玩酒杯的江以湛,思绪似乎有些飘离,他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眸中突然划过一道幽幽狼光一般的色彩,稍纵即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015章 堇宁王府各处冷冷清清,唯独西北那一块颇为热闹,都是些下人在干杂活。而这西北角门,亦是一直不乏忙忙碌碌通行的下人,唯独穿得颇为华贵的虞听燕在他们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虞听燕终归不是曾经的大户贵女,倒也没露出嫌恶之色。 她由此门通过,朝之前所住的那院走去。 在她看来,昨日虞秋被留下,自然是因为还要遭遇堇宁王的报复,除此之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她倒要看看那丫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踏入院中,去到其中一亮着灯的房门前敲了敲。 里头响起顾音音的声音:“谁?” 她应道:“是我,听燕。” 里头的丫鬟过来开门将她给放了进去,当下顾音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神,她过去问道:“音音怎还不入睡?” “睡不着。”顾音音的声音中向来都带着傲气,哪怕是面对虞听燕。 虞听燕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她故意道:“对了,我二姐呢?” 顾音音闻言便拧起眉:“她能去哪?我来了,她自然得滚。”虽明知虞秋是自己的替补,她仍是不待见对方。 虞听燕立刻又问:“那她是走了?” “不然呢?”顾音音瞥了似乎在关心自家姐姐的虞听燕一眼,哼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也罢,来了正好,与我说说王爷与你二姐之间可有发生什么?” 虞听燕想了下,道:“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只记得宴席当日,她背着我们在宴席上待了会。” “那个贱人。”顾音音陡然握紧了拳头,“你不是说王爷留下主舞跳舞,怎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虞听燕面露疑惑:“没动静?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向嬷嬷忽然踏进房间,她看了虞听燕一眼,便冷声问顾音音:“不是说让你走?怎还不走?”看来她之前来过。 顾音音并不将一个嬷嬷放眼里,她立刻起身,气势亦是不弱:“你说走就走?” 向嬷嬷神色更厉:“这王府可不容许外人无端留下。” 虞听燕知道她们若真吵起来,便定会戳穿她撒谎之事,她当下还没功夫哄着顾音音玩,便暗暗离开房间。 为了能知道虞秋是否离开王府,虞听燕去了西侧门附近打听,得知虞秋并未从这里出去过。未免其是从别的门通过的,她便贿赂王府的丫鬟去其他门附近也打听了一番,得出虞秋极有可能没离开王府的结论。 后来她没再继续逗留,离开王府,直接回了虞家。 本是入了睡的薛氏见到女儿突然回来,便一边穿衣一边道:“怎在这大晚上的回来?王府宴席上的情况如何?”她自然满心挂着她女儿可有入得王爷的眼睛。 虞听燕坐在床边,对于爹又不回家之事完全不觉意外,她默了会,对薛氏道:“娘,二姐随我一道在堇宁王府的宴席上献舞了。” 薛氏闻言拧眉:“怎么回事?” 虞听燕便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都与薛氏道来,话罢,她故作无辜的问道:“娘,二姐这是失踪了?” 薛氏又训斥起女儿:“我不是说过别与她接触?你还找她帮忙,是嫌命好了?” 虞听燕拉着薛氏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情况急。” “下次离远点,别管她的事,失踪便失踪,哎不对”薛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堇宁王可有看上她?”虞秋那张脸可是连她都不小看。 “娘,堇宁王与二姐算是有仇。”虞听燕终于道出,“堇宁王便是当年二哥所收留的江姓男子。” 薛氏闻言不解,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年虞钦收留过一个人,可她并未注意过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更不知道他与虞秋的纠葛,她愣了会,才问:“什么情况?” 虞听燕便又好生解释了一番,薛氏闻言缓过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后悔莫及,谁曾想当年那么一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会是如今大权在握的堇宁王,让她的女儿白白错过一个先机。 虞听燕摇了下还在追悔的薛氏:“娘,您说二姐她到底” “她还能如何?”薛氏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当年虞秋对堇宁王百般折辱?即是没出王府,又没了踪影,八成可能是没命在了。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一个人死又能如何?” 薛氏随即又问:“你呢?可有希望。” 虞听燕对江以湛始终没有半点兴趣,当下她只想着薛氏的推测,难道虞秋真的死了? 那楚惜 瑜都作为大胤的都城,自然不乏夜市,有多处大街仍旧灯火通明,喧哗热闹。虞秋将今日她所过的每一处都找过问过,仍无半点线索,当下累极的她便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她始终想不通玉珏如何丢的,她明明百般小心。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大意。 正是她失落间,耳边响起清润熟悉的声音:“是丢了什么,让秋儿这般落寞?” 虞秋抬头看着从自己旁边坐下的楚惜,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问道:“很忙吗?” 楚惜稍稍颔首:“确实挺忙。” 这里没有外人,虞秋自然放得开,她立刻又问:“书院怎搬来瑜都了?是何时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在你离开后不久便已经在着手,书院这边准备妥当后,我才过来,昨晚刚到。”楚惜拿起折扇在虞秋脑袋上轻敲了下,“倒是你,不曾说一句便留书南闯,可想过我会担心?” 虞秋摸了下脑袋,垂头心虚:“你不是说过,我看着傻,其实精明着嘛!你看,我能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何况那时候,你莫名又不在书院。不过若早知反正要过来,我便等你们了。” “找人最费钱,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就算当时我不在,你急于寻找你姐,大可以从尹双那里拿钱,我回来自会还上。”他看着她这身廉价男装,便知她有意在省钱。 虞秋想到什么,颇为不自在地摇了摇双腿:“我也不能老花你的钱,自从当舞师有月收后,我也攒了不少钱。” “伯母身体不好,你往木须山送了不少钱,还能攒多少?嗯?” “反正我算计过了,钱够,就是辛苦点罢了。”话语间,她暗暗瞥了眼面朝湖面的他,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其他。 他是太忙了吧! 所以虽已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事,却从未说过何时娶她。 可她仍旧觉得怪失落。 楚惜忽然转头看着垂头的她,也不知是否看出她的失落,只勾了勾唇,牵住她的衣袖,将她拉起:“太晚了,我们回书院。” “嗯。”提到书院,虞秋便来了兴致。 新的常悦书院离他们当下所待之处不远,坐落于瑜都靠西北的方向,仍是一个颇为幽静之处,这里曾也是个书院,稍稍修葺后,便成了如今的常悦书院。 只一踏进,虞秋便倍感亲切。 她跟着楚惜一路去到北面的院落,这里是他们这些常驻先生所住的地方,他们踏进便见到满脸惊喜,快步迎过来的尹双。 尹双拉住虞秋的手:“可想死你了,我就知道楚先生很快便能将你带回来。”她是书院女子文课的先生,作为书院里仅有的两位姑娘,关系自然不差。 虞秋反握住尹双的手,对楚惜道:“那让双双带我回房?” 楚惜颔首:“去吧,我去找大夫看看你的病。” 虞秋闻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色很差么?” 楚惜无奈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时尹双道:“你也太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了,还有你身上穿的,太寒酸了吧?”话语间,她拉着虞秋回房。 “我这不是为了省钱么。” 与在梅川的时候一样,她与尹双住在书院的东北小院中,各自一间房。尹双老早就给她将房间打点好,她可以直接入住。在她们闲聊间楚惜敲门带了大夫进来,其实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事,只要再吃点药补补就好。 后来吃过药,她迫不及待地睡了。 书院便是她的家,回到都是熟人的家,她自然觉得安心,这一觉她便睡得尤其踏实,有雷打不动的架势,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日上三竿,中间未醒过一次。 在书院的西北角,便是楚惜的房间,他的房间很大,通着一个书阁。 当下楚惜正在书阁里坐着,案桌前头站着同样一身书生打扮的尹陌烨,尹陌烨亦是书院的先生,瞧起来书卷味更浓。 楚惜倚着靠背椅,姿态颇为慵懒,正垂眸看着桌上的资料若有所思。 尹陌烨正在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倒看不出多大分歧。” 楚惜收回落在资料上的目光:“这是必然。” “那你”忽然意识到外面的动静,尹陌烨便立刻停止话语。 楚惜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本是凉淡的眸中浮出笑意,没过多久,便有石子扔到了他的案桌上,又恰恰滚落到他腿上。 他拾起那颗石子,又任另外一颗砸到他面前。 虞秋躲在门侧,看了里头,笑呵呵地再往里头扔了颗石子,这时恰见楚惜抬眸朝她看过来,她便笑得更开心。 她过去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楚惜起身走到她的身前,“身体感觉如何?” “很好啊!睡一晚之后更好。” 楚惜打量着她的脸,笑道:“我瞧你脸色确实不错,要不趁有空闲,带你出去玩玩?” 虞秋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楚惜拉起她就往外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016章 自只身南闯开始穿男装后,虞秋便已决定以后都穿男装,这样毕竟方便又舒适。当然,这胸是不能再束了,顶多瞧着另类些。 这一点楚惜没限制太多,由着她,二人由后面离开了书院。 因这附近一块都颇为安静,二人便漫步闲聊起来,虞秋又问起书院之事:“在梅川待得好好的,书院为何要迁到瑜都来?”这里终究不如梅川给她的感觉亲切。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他拉着她过去坐下,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她是必须嫁给他的,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刘家公子笑了笑:“这倒也是。” 戚韩后来觉得颇为无聊,便与这些书生聊了起来。 而此时的北院中,虞秋正坐在床上由着楚惜喂她喝药,当下她的脸色颇为苍白,比昨日差不少,偶尔还捂着嘴咳嗽。因着她昨日过于开心,玩到很晚才被楚惜拉回来,未想半夜便忽然起热,实在难受。 虞秋看了看还剩下的大半碗药,明显不开心。 楚惜叹道:“也是怨我由着你疯玩,以至于着了凉,病上加病。” 虞秋本只是因喜欢被他疼着的感觉,才由着他喂药,可又实在太苦,便突然道:“我不要你喂了。”话罢便把药端过来直接一口气喝掉。 楚惜实时递给她一颗蜜饯,她接过赶紧塞入嘴中。 后来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对楚惜道:“不早了,前面肯定有不少学生在等你,你快过去吧!”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却不会无理取闹耽误他的正事。 楚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嘱咐道:“若有不舒服,记得找尹双,可别拖着,嗯?” 虞秋乖巧点头:“好。” 他再看了看她,便起身离去。 楚惜选学生的过程素来随意,他去到前面,在接受了众学生的行礼后,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将他们一一看了遍。他明明看着还是那个清贵不凡,温文尔雅的人,目光却给人说不出的感觉。 仿若只随意一眼,便能将人看透,不由让人心生紧张。 戚韩来书院只是为了虞秋,并不在意谁收他,所以倒自在得很,他只打量着眼前的楚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忽然,楚惜的目光落在戚韩身上,明显顿了下。 他勾了勾唇,便朝戚韩走去,站在对方面前,问道:“可愿跟着我学?” 戚韩应道:“我随意啊!” 楚惜不动声色地再看了戚韩一眼,便又选了四位学生,之后便离去,整个过程极为简单,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即是有了先生,戚韩就没再继续留下等候谁的必要,他想了下,便往书院的里头去了。他在书院逛了会后,见到一个似是从后面来的人,便过去就问:“你是书院的人?” 那人应道:“是。” “那我问你,你们书院的虞先生,当下在何处?” 这时,尹陌烨恰好走过来,他听到戚韩的话后,便放慢了脚步。 那人暗暗看了看从旁路过的尹陌烨,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便道:“虞先生当下在自己的房间,但她是位姑娘,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戚韩又问:“那她何时出来?” “这我不知道。” 尹陌烨走远后,似琢磨了些什么,便转了个方向离去。 近三月的天,随着日头的上升,也有些燥人。 约莫午时中的时候,尹陌烨踏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在翻阅着什么,颇为认真,虽意识到尹陌烨进入,并未抬头。 直到尹陌烨道:“今日,我见到戚家二公子戚韩在打听虞秋。” “戚韩?”楚惜抬头。 “嗯!”尹陌烨从一旁坐下,“今日你不是还收了他为学生,想来也早已知他是谁。看来这段时间,虞秋与他有了些纠葛。” 楚惜眸有思色,之后便道:“去查查这段时间,秋儿在瑜都的经历。” “知道你控制欲强,我刚派人查了才过来。”尹陌烨看着楚惜顿了会,才道,“她是因虞家人才认识戚韩,之后随着一道进入过堇宁王府献舞,这倒真是凑巧。” 楚惜抬了抬眉,似也有些诧异。 他默了会,吩咐道:“把所有详情都查出来。” “正在着手。” 尹陌烨突然笑了笑,道:“你想要的,都被江以湛夺了去。如今虞秋又好巧不巧地去到他的面前,这让我不仅想,是不是最终就连属于你的女人,也会被他夺走。” 楚惜闻言眉眼微动,若有所思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017章 书院后面的住所是禁止他人不请而进的,戚韩虽是一介武夫,却也不是太过无礼之人,他想了下,便从通往住所的月洞门前石桌旁坐了下来。 巧的是他才坐下就见到与尹双一起出来的虞秋。 他见到她,便面露喜色,起身迎了过去:“虞姑娘。” 虞秋诧异地看着他:“你” 戚韩想了下,便有所隐瞒道:“我来这书院求学,未想听说这书院的舞师竟然是你,就寻了过来,倒是巧得很。” 虞秋闻言心有嘀咕,真巧还是假巧? 这时一旁的尹双疑惑出声:“这位是?” 虞秋暗暗叹息,因着戚韩与江以湛的关系,她是不喜与对方接触的,可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了,便颇有些不高兴地介绍道:“戚家的二公子,听说是个将军。”具体的,她不知。 虞秋脸上摆明写着不欢迎他,戚韩亦是无奈。但即是他看中的姑娘,他自然没有轻易就远离的道理,反正他也是脸皮厚的。 尹双也能看出些门道,并没说什么。 戚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前面?” 虞秋点头:“我们想去东面的舞堂看看。”过了大半天,她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便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教舞的地方是什么样。 戚韩闻言笑道:“我正无聊,陪你们过去走走,你们顺便带我好生参观参观这大胤名院的风光。” 虞秋犹豫后,便应下:“好吧!” 前行间,她看了看身侧对她颇为热心的戚韩,突然有了些其他的考量,便问道:“你是想与我做朋友?” 难得听到她说起这个,他便大方承认:“对啊!” “哦!” “怎么了?” “没怎么。”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大概是过来找虞秋的楚惜,见到她与戚韩在一块后,便忽然停住脚步。 这时戚韩突然想起她钻狗洞之事,便停下转身问她:“那日你离开王府,怎好好的门不走,要钻狗洞?” 虞秋闻言诧异:“你怎么知道?” 戚韩想起那事觉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我凑巧看见了。” 虞秋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若有门,谁不想走门,跑去钻那狗洞啊!” 戚韩诧异:“什么叫做若有门?” “不提这个了。”虞秋迈步继续前行。 楚惜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里,在想了些什么后,默不作声地又离开了。 虞秋他们快东拐时,颇为不凑巧地遇到那日在酒楼明显有针对虞秋的那两位姑娘,万琪与陈玉儿。她们从对面一见到虞秋,眼里划过不善之色,后来大概是见这里没重要的人,便也没怎么隐藏眼里的鄙夷。 万琪暗暗冷哼了下,便走过来唤了声:“虞先生。” 陈玉儿有注意到虞秋身旁的戚韩,但看不出这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对方明显是习武的,而这里却是书院,想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虽然穿得人模人样,也颇为英俊。 虞秋向她们颔首回了个“嗯”,便欲与她们擦身而过。 这时万琪马上道:“先生且慢,我与玉儿提前过来看看以后我们学舞的地方,想让先生带带路。” 虞秋停下脚步,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她知道不能任性而为,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在犹豫过后,终是道出:“两位姑娘跟我们一起便可。” 万琪与陈玉儿对视了番,大概是想着待会如何刁难这根本不配当她们先生的舞师。最重要的是,她不配与楚先生共事,更不配 想到虞秋与楚惜的关系,万琪咬起了牙。 不想正是一干人要继续往前走时,戚韩突然懒洋洋地出声了:“虞先生,你说好的,要带我逛逛,但我并不想与这两个女人一起。”话语间他从旁摘了根细草搁入嘴里叼着,那样子痞里痞气的,也颇为目中无人。 虞秋闻言眼里有些亮色,之后便故作为难:“那这” 万琪面露怒意:“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她万家也是高门大户,她的祖父与父亲皆在户部任高职,还与晋国公府有亲缘,岂容这么个小子对她无礼。 楚惜抱着胸,直接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戚家二公子戚韩,可够格让你们滚?”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但遇到不顺眼的人,绝不会给面子。 他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性子。 这时陈玉儿变了脸色:“戚太傅次子,戚将军。”她倒是听说过此人的性情模样,与眼前人确实符合。 万琪愣过之后,便感觉心里像是瞬间憋了团火似的难受,偏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柿子捡软的捏,她本欲拿虞秋撒气,却被陈玉儿给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 “先过去再说。” “” 随着他们的离开,戚韩便立刻对虞秋拉了个大大的笑脸:“与我做朋友如何?以后有事,我都可以给你撑腰,如此便不用再躲着我了吧?” 虞秋感觉还不错。 一直未说话的尹双只看了看他们,便道:“走吧!” “嗯!”虞秋应了声,便率先往东拐。 不想刚拐过去便见到一身黑袍,英姿不凡的江以湛正朝这边不徐不疾地走来。也恰在这时,他抬起那双寒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间,她吓得当即睁大眼,下意识朝后退去。 这完全是措不及防间,见到以为不可能遇到的害怕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突然撞入他眼里的本能反应。 江以湛将她在看到他后,那明显的惊吓反应收入眼底。 眸中之色隐约冷了冷。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院长贺董成。 这时贺董成道:“虞先生,你这是?”话语间他看了看身旁的王爷,瞧着虽像个冷面罗煞,但毕竟是个活人,哪至于将姑娘家吓成如此。 虞秋便垂下了脑袋:“我只是身子不舒服,颇易收到惊吓。” 本也在奇怪虞秋怎会突然受惊的戚韩闻言,便问:“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虞秋摇头:“受了点风寒,无碍。” 戚韩微微点头,之后便面怀诧异地问江以湛:“二哥你怎过来啊?莫不是你明着不答应过来求学,暗地里却瞒着我过来。” 江以湛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应道:“皇上派我过来看看。” 戚韩闻言便不解:“这种小事派你过来看?” “那个”虞秋明明不难看出眼前的堇宁王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就是本能地怕他,与他待一块也会尤其不安,所以道,“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便回去休息会,你们请便。”言罢她转身快步走了。 戚韩本欲追上去,被江以湛给唤住。 虞秋跑远后,便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 她真觉得见鬼了,不过只是一个书院,戚韩会过来倒也罢,江以湛堂堂一个冰块似的冷面王爷也会过来。 这真是 可能又是她点儿背了。 她迈步朝后面住所走去,本欲直接去房里休息,后来想了下,还是朝楚惜那去了。但她去后并没找到他,便又往前去了。 通过打听,她在书院的西面亭下找到他,当时他似乎正在向他的随从司七交代些什么,她见了马上跑过去:“惜惜。” 楚惜抬眸看到她,便勾唇朝她走来:“怎不好生歇着,一直乱跑?” 见到他,虞秋就感觉心情极好,她应道:“闷着多难受,便出来走走。” 楚惜叹了叹气,道:“我送你回去。” “好吧!” 二人前行间,虞秋偷偷瞥了眼他的手,其实怪想牵他的,却又不好意思主动,便只能暗暗期待着他的主动。 只是瞧他模样,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 楚惜负着手走于她身旁,眸视着前方。他默了会后,似不经意地说起:“我听说你与戚家二公子的关系不错,刚才你们在一块。” 虞秋闻言惊讶:“你认识他?” 楚惜笑了笑,道:“我今日收了他,瞧着是个不错的人。” 虞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惜侧眸看向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熟起来的?” “这啊!”虞秋歪头想了下,“一句话难说,反正算是有缘吧!” 楚惜眸色微动了下,倒没再多问。 二人一路上又聊了些别的。 楚惜将虞秋送去房间后,就回到了书阁,他在案桌后头坐下没多久,尹陌烨就踏了进来。他闻声,便抬眸问:“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尹陌烨坐下就直接道:“前几日是江以湛的生辰,虞秋替补献舞时,宴席突因刺客半道作罢,之后不知是因什么缘由,虞秋生了点病,便继续留在了王府,但当日便不知所踪。堇宁王府里的事情并不好查,其他内情不知。” 楚惜闻言一时未言语,他放下手中书,朝椅背靠了靠。 他想到的是今日虞秋与戚韩的对话。 这时尹陌烨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去过一趟虞家,得到意料不到的消息。事情真是更巧,你大概想不到江以湛四年前重伤后,是被虞钦所救。” 此事确实是楚惜所想不到的,他顿了会,才出声:“然后?” 尹陌烨继续道:“好在虞家的下人不乏旧人,经过一番收买,我得知当年他在虞家待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极为落魄,且受尽虞秋的折辱,不仅言语上,更是拳脚上,尊严上” 楚惜挑眉:“秋儿曾经虽嚣张,却不是无端做这种事之人。” “听说是因为江以湛对她有意思。”尹陌烨语中有些戏谑,“你们的眼光,还真是一模一样。” 楚惜觉得,这倒符合她那时的性子。 就像一开始,当她得知他对她有心思,她便极为排斥他。想来,当初的江以湛,怕是心思更重,也更明显,何况还是最落魄,最让人瞧不起之时。 尹陌烨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已知。” “何事?” “现在江以湛正在我们书院,说是皇上派他过来看看。”说到这个,尹陌烨便正色道,“也不知他是否意识到些什么。” 楚惜闻言讶异过后,便单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见得。” 尹陌烨看着他:“那是?” 楚惜并没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在尹陌烨的目光下,他才突然道:“你说,若是将秋儿送入堇宁王府,你觉得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018章 虞秋本是打算听楚惜的,好好歇着,奈何待在房间实在无聊,她稍稍躺了会后,便又出了房间,打算去前头逛逛。她记得之前找到楚惜时,那个地方有几棵梨树,现花开得正好,便打算过去赏赏梨花。 一路上颇觉无聊的她,不由想起楚惜说今年娶她的事。 思及此,她便垂头抿嘴笑了起来。 来到亭下,她坐着正欲赏花之时,抬头就见到快步朝这边走来的戚韩,他见她看到自己,便对她笑了起来。 他过来坐下就问:“怎独自在赏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反问:“你怎还在?” 戚韩单手托腮,端详着她的脸色:“离开前想先看看你,凑巧打听到你在这边。你身体可还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折了支梨花,低头把玩:“还好啊!” 戚韩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也折了支梨花搁在手里晃动着,他侧头看着她,许是觉得她的状态瞧起来确实不错,便没再过问她身体上的事。后来他朝她眨了下眼,问道:“你可还想赚钱?” 虞秋想了下,道:“那要看是什么路子啊!” “像上次那样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干脆。 戚韩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堇宁王府跳舞,只是打个比方,像你的舞艺,愿花钱请你跳几支舞的人定然不少,我帮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他自然想尽量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虞秋摇头:“还是不要吧!” 既然她无兴趣,戚韩便只能作罢,后来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惊的那一幕,他并没忘。 “你二哥是谁?” “堇宁王啊!” “有点。”虞秋低下头。 “为什么?”戚韩想到什么,便问,“因为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选择沉默了。 戚韩正想弯腰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时,江以湛正朝这边走来,他见了便笑道:“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虞秋抬头见到对方,胸口处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识朝戚韩身后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对戚韩道了声:“回去。”言罢转身就走。 “又妨碍我。”戚韩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颇为不满地嘀咕着,之后便不舍地对虞秋道,“下次来找你聊?” 虞秋干干地笑了下:“好吧!”其实她觉得他还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见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对方的目光。 戚韩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赶紧跑开。 跑远了些后,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虞秋抬手摸了下自己头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江以湛与戚韩走远,她独自从亭中坐了下来。 她托腮赏了会花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又起身过去折了几支。她低头闻了闻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间花瓶里,便踏出亭子。 在路过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正并肩走来。 她见了便有些心虚地停下脚步。 楚惜抬头看到她,眸色微动后,便靠近拿着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休息会,怎就那么难?” 她摸着脑袋:“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多难受。” 尹陌烨看了看虞秋那单纯的模样,暗暗叹气后,道了声:“我先走了。”言罢他迈步就离去,留她与楚惜二人。 虞秋抬眸转头看着尹陌烨的背影时,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会我陪你喝药。”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 楚惜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可以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唇,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后头的司七去熬药,牵着她朝东北小院走去。 对虞秋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莫过于与他手牵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觉着这份透着甜滋滋的宁静,倒是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楚惜似有所思,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楚惜拉着她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呡了口后想到什么,便问他:“书院是什么时候开课?” 楚惜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闻言诧异:“这么快。” 楚惜一时并没有再说话。 虞秋过去看了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待会喝了药再与你说,嗯?” 虞秋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语。 她便盼着药能早些过来,好在司七熬药速度总是挺快,不多时便把药送了来。 楚惜端过药就要亲自喂她,她立刻接了过去:“慢慢喝会更苦,我自己喝。”言罢便端起一口气将药给喝了,喝罢赶紧张嘴任楚惜往她嘴里递了颗蜜饯。 她嚼着蜜饯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双透着好奇的无辜大眼,不由又轻抚起她的脑袋,默了会后,才终于道出:“秋儿去堇宁王府待一段时日,可好?” 虞秋闻言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完全让她无法明白的事,她便又问:“你说什么?”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宁王府。” “堇宁王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为什么?”她不懂他们与堇宁王府又能有什么瓜葛。 楚惜顿了会,继续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宁王。” 绕是事情仍旧说得不清不楚,也足够虞秋意识到他话中的严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两个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个原因,我想你给我找武林号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那是什么?非得我去接近堇宁王?” “那东西就在堇宁王身上,对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适。”楚惜看起来终究是不打算解释太多,“第二个原因,因为伯母。”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 “就在你南行后,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睁大眼。 “嗯!” “除非什么?” “堇宁王有一个哥哥,叫江成兮,他医术高超,甚至有神医之称,找到他便一定能医治伯母。但他素来行踪不定,极难寻,只有接触堇宁王,才是捷径。”话语间,他用拇指轻抚起她微红的眼睛。 还能医治便好,她难过地低下头:“我娘还在木须山吗?”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来瑜都的路上。” 她缓过来娘的事后,思索间不由扭起自己的指头,她问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宁王吗?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埋得更低:“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好,这是为了伯母,也是为了我,秋儿好生考虑。”话罢他便再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站着看了她会后,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虞秋抬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 说是考虑,她还能考虑什么?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虑。 只是,无论是找那什么令,还是为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别的方法,反正他选择的是让她进入堇宁王府接触堇宁王的方法。 她愿意为他,为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觉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宁王是很难的事,何况就算成功,那也是等于让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险。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娘的事,他可还会要她为了他那武林号召令,进入堇宁王府接近堇宁王。那东西听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东西,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发现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对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这一晚,便是个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 她没思考什么,下意识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后发现那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她压下心中思绪朝回走,后来遇到尹双,她立刻问道:“舞堂怎么没人?” 尹双叹道:“你还不知道书院已将女子课都撤了么?” “撤了?”虞秋一听到这个,便沉默了。这哪里是让她考虑,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决定。 尹双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朝回走。 尹双面露关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抬眸却见楚惜正朝对面走来,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转身离去。 这时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脚步。 楚惜从她面前站定,模样仍旧温柔,他叹了口气,问她:“秋儿考虑得如何?”话语间,他伸手拨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长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眸中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019章 虞秋看着他,才发现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总能这般风淡云轻。 她心里不由一阵犯堵,突然反问:“你不会担心我么?” 楚惜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忽而柔柔一笑:“那是因为我心里有谱,秋儿相信我么?以我们多年的感情。” 虞秋闻言不由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意识到他虽只是一个先生,却总是不怕事,总没事情能难到他。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是他聪明,有的时候,会觉得是他关系网大。 但现在 她犹豫了下,便又问:“那武林号召令是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要它?” 楚惜顿了会,才道:“此事复杂,就不说了罢!” 她闻言垂眸,又是这样。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自然想到过很多,无论是往好处的,还是往坏处的。往好处的倒也罢,但每次往坏处想的时候,她便自然极为难过。 她终是问出自己所想过的最在意的一点:“你所说的接近堇宁王,指的是要到何种地步?或者是,要我用到什么手段?” 楚惜闻言突然又笑了,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事自然取决于你,到时见机行事就是。”话罢他牵着她往回走。 虞秋看了他一会儿,便低头暂时没再说话。 他只牵着她,倒也没再多言,似乎是在继续给她时间考虑。 事实上,她也没想考虑,她不过只是因为他而脑子乱罢了。过了会,她终是闷闷出声:“我去堇宁王府。” 楚惜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息道:“我知道秋儿不想去,但只要找到武林号召令,找到江成兮,我马上接你回来,可好?” 她只沉默地点头。 这时,楚惜忽然靠近抱住了她。他对她素来都是止乎于礼,倒是难得如此,这让她不由愣了愣。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这个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进堇宁王府?” “这事陌烨会安排。” “哦。” 就这么沉默了会后,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他将她送回了房间,抬手抚了抚她眼袋处的黑眼圈,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嗯?” 她点头。 他没多做逗留,再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又看了她一会后就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确实感觉很疲惫的虞秋便真躺在了床上。 她侧身睁着眼,不由想起过去的种种。 她犹记得,楚惜是在江以湛被她哥救下不久后出现在北冀的,那时因着常悦书院与虞家离得近,也因后来他与她哥有交情,她便总避免不了见到他,甚至是时常被他搭讪。那时他对她的心思很明显,许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因她的性子,她自然是看不上他,哪怕明明觉得他挺有吸引力。 直到近两年前,娘与她一道被赶出虞家,是他第一时间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为了她,还在书院开立了舞课,而开立女子文课也是为了能有另外一名女先生与她作伴。 他无疑是将她们母女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对她极好极好。 近两年的相处,她不可避免地喜欢他了,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他对她始终如一得好,是极尽呵护的。 未想现在他会突然要她去以身犯险,接近堇宁王。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便闭上眼打算睡会。恰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伴着尹双的声音:“秋秋?” 她便起身过去开门,尹双见到她,就极为的关心地问:“秋秋可还好?” 虞秋回身去到桌旁捶了下脑袋:“很困。” 尹双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过去打量着虞秋,过了会儿后似是见虞秋看着还好,便道:“那你睡吧!晚点我来喊你吃饭?” 虞秋点头应下。 尹双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自开课后,戚韩便日日准时过来,因为他娘窦氏自得知他入了常悦书院后,便极为高兴,盼着他能借此修身养性,别老没个正形,所以会时不时检查他学得如何,如此他不得不每日认认真真地真学起了文。 但他是冲着虞秋来的,却不想自上次见面后,他便一直找不到她。 这日,他终是在课上开起了小差,直到旁边有人推他,他才回神。他看了看前头的先生,说来也是奇怪,他明明是楚先生门下的学生,但结果每日听的都是别人的讲学,多日未曾见那楚先生。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散课后,越想越不对味的他便还是使用自己的武功,去了后面住所,却仍没找到她。这令他不仅疑惑,莫不是她不在书院了不成。 往南走欲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便没死心地又往西面去了。 当他终于见到那在梨花树下亭中坐着的虞秋,眼睛立刻便亮了,他直接跳了过去,从她对面坐下。 高兴的他本欲说什么,却见她似乎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神推开他的手,嘟囔道:“你干嘛呢?” 戚韩从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该是我问你吧!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不过只是无聊罢了。”没有课的她确实无聊,这几日,她一直这么呆着,不知想什么,也不知干什么。 戚韩问她:“这几日见你怎就这么难?” “哪里难?”她想了下,道,“我看是我们没缘吧!” “我们明明有缘得很。”他们无缘这种话,他不爱听,后来他又道,“你们书院的舞课停了?” “对啊,停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因为她即将不在,那课便没存在的必要了,就连尹双的课也不存在了。 她没有回答,只忽然看向戚韩,然后又看了看他来路的方向。 戚韩难得看穿了她:“你在看我二哥是否过来了?我跟你说,他忙得很,不会过来的,上次是特殊情况。不过就算不忙,他也不会过来。” 虞秋闻言点头。 就算江以湛不过来,她也要过去啊! “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你们书院最近怪怪的?”戚韩思索着又道,“又是停课,又是不见了先生的。” “不见了先生?楚先生?” “嗯,我来的几日课,都没见过他。” 虞秋闻言又沉默了,她非常清楚,楚惜经常会莫名其妙离开书院,她曾问过他,最后都稀里糊涂地被搪塞过去。 她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他,哪怕他们认识多年。 武林号召令?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找到她,戚韩自是想与她好生处处,不想这时又来了人,是尹陌烨。见到尹陌烨,虞秋眼里的神色就有些黯淡了,后来她对戚韩道:“我先回后面了,有点事,改日再聊吧!” 戚韩只能压下失望:“那好,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嗯!”虞秋应了声,便过去随尹陌烨一道离去。 尹陌烨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头见戚韩从另一个方向走远了,才对虞秋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入堇宁王府的目的。” 虞秋点头:“我知道。” 尹陌烨再看了看她,便没再说话。他来找她,不过是为了送她走,这事昨日他便知会了她。 他陪她去拿了包袱后,离开时,虞秋问他:“你是打算如何送我入堇宁王府?” 尹陌烨应道:“我现在送你去暮王府,到时会由暮王将你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 “暮王府?”她闻言诧异,“你们与暮王有来往?”那可是一个亲王。 “此事较为复杂。” 听到这话,虞秋便想起楚惜每次有什么事情不打算与她说,便就这样回答,她当下听到尹陌烨这么说,便也习惯性地没再问,只老实的随他一道离开书院,上了马车往暮王府的方向去。 坐在马车里的她,越发觉得不得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020章 马车从暮王府停下时,天色已近黑。 虞秋下了马车瞧了眼天色,她记得上次她在入堇宁王府时,也是这个时候。再看了看眼前的门,也是西侧门,比那些普通府邸的正门还要气派。 门里走出一人,他过来作揖:“尹先生。”此人是暮王身边的亲信关帆,是被派过来接他们的。 尹陌烨向对方回了个礼后,便对站在马车旁的虞秋道:“走吧!” “嗯!”虞秋乖乖跟在他身后。 暮王府的护卫丫鬟要比堇宁王府多不少,但给她的感觉,这里却比堇宁王府更安静,仿若处处都透着庄肃威严,让她不由规规矩矩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大概就是真正宗室府邸的不一样。 他们进门后便一路往南走,后来往东拐,走了许久,他们才进入一处独院,当下独院里头的亭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披红纹滚边的鸦青色宽袍,以银色发冠束起一半长发,简单中透着精细的华贵。 而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长眉星目,挺鼻薄唇,瞧着英俊不凡。 他正独自下着棋,有发丝落在胸前,透着丝丝的慵懒。 关帆过去拱手道:“王爷,尹先生来了。” 尹陌烨也朝其行了个礼:“王爷。” 这人便是暮王霍淩淮,他落下一颗棋,抬起深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尹陌烨:“你来得正好,陪本王下会棋。”他的嘴角虽隐约勾着一丝笑,身上却仍旧透着冷酷不近人的气息。 虞秋抬眸看了看他,便又低下头。 她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人不是善类,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尹陌烨倒没拘谨,直接过去从霍淩淮的对面坐下,与之对弈。 过了会,霍淩淮才难得看了一直站在原地的虞秋一眼,随之落棋道:“倒确实是个美人。”话虽如此说,他看她的那一眼却未有半点惊艳之色,仿若只是看了件还算名贵的物品。 尹陌烨只浅浅地勾了下唇。 霍淩淮吩咐:“给她安排个独院。” “是!”关帆应下后便对虞秋道,“姑娘请跟我来。” “嗯!”虞秋再看了看那对弈的二人,便跟在关帆后头离去了。她心下暗道,尹陌烨似乎与这暮王关系挺熟。 关帆领着她往北走了段距离,便将她交给了一位被称为华嬷嬷的妇人,由华嬷嬷领着她继续往北走。这华嬷嬷的模样瞧着也像个管事,但不如堇宁王府的向嬷嬷那般咄咄逼人,她只本本分分做着该做的,路上也没与她说话。 本是安安静静的氛围,后因迎面过来几位女子给打破。 她们个个穿得极为好看,雍容得体,或华丽c或清雅c或鲜亮长得也是如花似玉,环肥燕瘦。她们大概是在漫步闲聊,后来借着灯光见到华嬷嬷领着一不男不女的人迎面走来,便都停止了话语。 直到离得近了,华嬷嬷才朝她们行礼:“老奴见过几位夫人。” 虞秋闻言暗暗惊讶。 夫人 那这几位定然是暮王的妾室们,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么一个瞧着极为冷情冷性的人,会有这么多女人。 这些夫人也是近了才发现眼前的虞秋竟是个倾城绝色的姑娘,便都惊讶。 那站在中间的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是?”话语间,她打量着虞秋这身穿着,瞧那脸色,似乎是感觉这么好看的姑娘,却不会打扮,真是暴殄天物。 华嬷嬷应道:“是刚被送过来的舞姬。” “舞姬?”另一夫人出声,语中透着些吃味,“这舞姬还真是好看。” 华嬷嬷又道:“那老奴先送这位姑娘去落脚。”终究是王府的老嬷嬷,虽规规矩矩的,却也不必要真在几位从未真正服侍过王爷的侍妾面前顾及太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几位夫人也没阻拦,只在让了路后看着虞秋的背影。 那刚才觉得吃味的夫人又道:“这等玉貌花容,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讨得王爷的欢心。”她姓胡,被唤胡夫人。 另一头,虞秋跟着华嬷嬷没走多远,便被领进了一处独院中。独院不大不小,环境不错,颇为雅致。也悬了些绢灯,明亮清幽。 正是虞秋打量着这独院时,华嬷嬷道:“姑娘去正屋歇息便好。” “好!”虞秋应下后自己过去了。 她进入房间放下包袱,便去里间坐在了床边。这个房间很大,却也正是因为大,便更是给她空落落的感觉。 当下她也睡不着,就坐在床上抱着腿发呆,颇觉迷茫。 后来房门突然被敲,将她吓一跳,她抚了抚胸口,便问:“是谁?” 外面响起一姑娘的声音:“奴婢是华嬷嬷派过来服侍姑娘的。” 虞秋不需要人服侍,但她觉得独自一人呆在这偌大的独院中,确实太冷清,便起身过去开了门。 那丫鬟见到她,立刻福了个身:“奴婢小桃,见过姑娘。” 虞秋站到门旁:“你进来吧!” 小桃站在房里,问她:“姑娘可是要沐浴?” 虞秋正想洗澡,只是不知该找谁,当下正合她意,她便点头:“好啊!谢了。” “姑娘客气。”小桃便退了出去。 房里就又只剩虞秋一人,她坐在桌旁托腮看着烛火,乖乖等着水被送来。 她虽无聊,却不敢出去乱走。 不想这时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她心下讶异这水竟是送来得这么快。但她起身过去开门,看到的却是王府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便是那胡夫人。 她们见她刚好开了门,便走过来颇为不客气地直接进了房。 这气势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那胡夫人打量着这房间,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听说姑娘虽只是舞姬,却是独自一人住一院,未想还真是,姑娘住得可还习惯?” 虞秋应了声:“还好。”她心觉无论她们想干嘛,她都受着便是,反正她只是暂时呆在这王府,要不了几天,甚至明天就可能离开。 跟胡夫人一起的这位夫人姓王,王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虞秋身上,一时并没有说话,目光更为不善。 胡夫人从桌旁坐下,问虞秋:“姑娘是打哪来的?” 虞秋想了下,应道:“亲戚送过来的。” 胡夫人冷哼了声:“你与我们王爷认识?” 虞秋摇头:“我今日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不住舞苑,住这里?”那王夫人该是个心直口快的,“你怕不是勾引了我们家王爷?才得此殊待。” “行了。”胡夫人瞥了王夫人一眼,“许是姑娘背景不简单呢!”这话里似乎有话,也不知是在指什么。 虞秋自觉情况太特殊,便只道了声:“我没有勾引王爷。” 王夫人打量着她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忽然道:“瞧着虽长得好,却也不像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就连衣服都不会穿。若真也成为了王爷的妾室,怕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守活寡的。”话语间,她语中便有了怨气。 胡夫人闻言变了脸色,立刻道:“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赶紧捂住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便语含不甘地嘟囔道:“我还不是因为这事心里不舒服,时刻挂着,便不小心说出来了。” 本来只是过来探探情况,看这被特殊对待的虞姑娘可是“敌”,如今这事被抖出来,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胡夫人便重重地哼了声,起身甩袖直接离去。 王夫人瞪了无辜的虞秋一眼,也没留下,走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道:“守活寡的可不止我们,这王府里,王爷所有的女人通通和我们一样,谁也不比谁可怜。”想来她是怕人觉得她可怜。 虞秋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暮王的女人真全在守活寡? 但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多想,又去到桌旁坐下发呆等水。 常悦书院中,尹陌烨来到西北角,他见楚惜的房间终于点着灯,便踏了进去,直接进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坐在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假寐着。 尹陌烨看着他,道:“已经把她送去暮王府了。” 楚惜淡应了声:“嗯!” 尹陌烨继续又道:“这些年,你对她的心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这份情不是假的,你真舍得把她推于江以湛?” 楚惜睁开眼,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不是女人。” 尹陌烨自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默了会后,又道:“只希望你能绝情到底,别到时会后悔。” “你多虑了。”楚惜起身往对面里间走。 这时尹双突然跑了进来,她看了看楚惜的背影,便问尹陌烨:“师兄,秋秋呢?被送走了?” “嗯!”尹陌烨瞧了里间那边一眼,迈步离去。 尹双眼睛瞬间红了,咬唇跟了上去。 次日,风和日暖,昨晚虞秋因再次失眠而睡得晚,以至于当下日上三竿,却仍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似乎有要睡到晌午的架势,哪怕窗外啾啾的鸟声不断。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虞姑娘” 好一会儿后,虞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揉着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她打着哈欠问道:“谁?” “是奴婢小桃。” “小桃?”虞秋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便立刻坐起身。 这里是暮王府。 她便不得不压下疲惫的感觉过去开门,眼睛仍旧有些睁不开。 小桃看了看她这一眼睁一眼闭的困顿模样,道:“姑娘,华嬷嬷让奴婢带你去舞苑与其他的舞姬一道练舞半日。晌午的时候,堇宁王便会过来。” 听到这话,虞秋陡然被吓精神了:“什么?这么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021章 江以湛正坐在书房里看文书,姜风与杨柳分别站在案桌的两端。 如此安安静静了好一会儿后,杨柳看了下窗外的日头,终于出声道:“王爷素来与暮王没什么来往,如今暮王突然邀王爷过去酒叙,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王爷贸然过去怕是不妥。” 姜风抱胸摸了摸下巴,点头附和:“属下也如此觉得,那厮疯得很,谁知他能干些什么。不说别的,他找王爷准没好事,何必如他的愿。” 江以湛搁下手中文书,看着窗外道了声:“无碍。”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顿了会后,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转眸看去,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022章 “惜”虞秋不解对方怎一直不说话,正欲喊出声,却在这时,江以湛眼睛陡然一眯,忽地毫不留情地挥手将她推开。 “啊!”当下的她,哪经得起他这大汉一推,惊叫间她差点摔倒,好在小桃过来及时扶住了她。但右脚却因不凑巧踩到石子,崴脚的钻心疼痛登时袭来,疼得她下意识痛吟了声。 江以湛朝她的脚看了眼。 巧的是,这疼痛仿若刺激了她的脑袋一般,让她瞬间变得清醒,也不再头疼,她下意识抬眸看向了他。 当她见到眼前的江以湛时,便惊住。 看到他那似乎被谁惹到的冰冷模样,接触到他目光的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再四处看了看,仿若在寻找着谁时,隐约想起刚才迷迷糊糊的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便更是觉得惊悚了。她下意识要后退:“我嗷!”她一用脚,便更疼。 江以湛负手朝她靠近了一步,薄唇轻吐:“你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只是” “堇宁王!”这时霍淩淮不知何时靠近了,忽然打断她的话,他从江以湛身后站定,不徐不疾道,“我特地过来接你,倒没想你在这里。” 江以湛转头看向霍淩淮,眸中之色忽然显得更有些深不可测。 霍淩淮勾了下唇,道:“府上舞姬不懂事,做出这等没眼色之事,我向堇宁王道个歉,我们去后面慢叙。”话语间他朝其做了个手势。 江以湛应了声:“好!” 他再看了虞秋一眼,迈步离去。 霍淩淮看着江以湛走过去后,也侧头看向似乎被吓得不清的虞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则美矣,却似乎入不了江以湛的眼。 他突然怀疑江以湛可是会乐意接受这个礼物。 随着两位王爷的离开,姜风歪头眸含不解地看了看虞秋后,便也跟了上去,只留懵在原地的虞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声:“我刚才做了什么?” 小桃心虚地应道:“姑娘自己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我”虞秋好生想着刚才之事,越想便越觉得惊恐。 她怎会把完全长得不一样的武将江以湛当成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楚惜?竟然还做出那般不理智之事。 现在虽没有头疼脑昏的感觉,她也不由捶了下脑袋。 许是少眠惹的祸。 看来她得找大夫给自己看看身子,或许还得看下心病什么的。 这时小桃问道:“姑娘的脚崴得可严重?” 虞秋稍微动了下脚,感觉到疼后,应道:“不太清楚。” 小桃想了下,道:“要不奴婢先扶姑娘去舞苑,好在王府有良药,只要把那药抹上,休息会,想必能让姑娘撑下一支舞。王爷说过,姑娘必须过去。” 虞秋闻言不由吞了吞口水,若能撑,她是不介意撑的,可想起自己又得罪堇宁王的事,她就感觉慌得很。 姑且不说她更不敢面对他,估计她接近他,得完全靠暮王强塞吧? 被强塞的舞姬,他肯定越发讨厌。 思及此,她便更是苦起了一张脸。 小桃扶着一瘸一拐的她朝舞苑的方向去,因为疼,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她单脚跳过去。直到进入舞苑,那些老早就等着她的舞姬们见她竟是伤了脚,便神色各异了。 有的本就看她不顺眼,便直接道:“即是伤了脚,便别去就是,就那么怕错过在堇宁王面前表现的机会?” 虞秋未语,只坐在亭下任小桃接过其他丫鬟拿来的药,给她抹伤。 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有咄咄逼人的,也有温柔待人的,所以这里的舞姬也不乏真关心她的:“虞姑娘可是真能强撑?要不与华嬷嬷说说?我们这里不缺人,不必要姑娘这般艰难。” 虞秋摇头:“没事。” 另外一姑娘又道:“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可别拖累了我们。” 毕竟是被这王府之主特殊对待的人,谁也不知她是何来头,只知她是突然插入的,舞艺极好,也被华嬷嬷特地关照过。她要如何,便谁也管不了,只陪着她休息了会,又准备了番后,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百花争艳,芬芳馥郁的后花园中。 霍淩淮在亭下招待着江以湛,这时石桌上也搁了几个小菜,霍淩淮正倾身亲自为江以湛斟酒,他道:“让堇宁王过来也没别的意思,辽安那事,多亏堇宁王帮忙,否则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过去。此事我一直记挂着,趁着得空,便特此酒叙以谢。” 姜风见到江以湛端起那杯酒,便不由一阵紧张。 但江以湛本人却面无异色,没什么顾及地直接将这杯醇香怡人的好酒一口饮尽,他道了声:“暮王客气。” 霍淩淮见其面前酒杯见底,嘴角淡勾:“不亏是江湖出身的好汉,爽快。” 江以湛颇随意地为自己倒着酒,那垂下的眼帘盖住他眸底之色。 霍淩淮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也品起了酒。 这时,花团锦簇中,蝴蝶翩然间,一干色艺具备的舞姬成排以轻盈的步伐缓缓移到亭前,随即散开来缓缓起舞。不愧是暮王府的舞姬,这些姑娘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舞姿,皆是精益求精的存在。 此时虽没有奏乐,光是看这些超群的美人献舞,也一定会是享受。 正欲饮酒的江以湛不经意见到众位姑娘间的虞秋,便停下了动作。 当下的她虽穿的与别的姑娘一样,跳的舞也与别人一样,却又更加出彩。无论是如花似玉的样貌,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游刃有余,又精妙至极的舞姿。 霍淩淮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也顺着看向虞秋。 这一支舞似乎更考验身体的柔韧度,江以湛打量着虞秋那似乎总能轻易变换任何艰难姿势的身体,眸色微暗间,又看向她的脸。 在跳舞的虞秋并不敢抬眸去看他,但眼角难免的微瞥间,她可以知道他在看她们。虽然这里不止她一人,她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便不由越发紧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同手同脚,连脚上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去。 尤其是想到之前对他做的事,她便有想钻入地洞的冲动。 偏偏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出现在他面前。 江以湛干脆以单肘抵桌,握着酒杯静静地赏起了舞,亦或是在看她,目不转睛,眼波隐约流动着只有他对面的霍淩淮能感觉到的危险气息。 霍淩淮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错了。 他未语,只品酒赏舞。 这些舞姬中也有想攀龙附凤的,她们入暮王府的时间并不短,自然早已明白想入得暮王的眼几乎不可能。而赫赫有名的堇宁王,她们自然有些了解,当下见到对方亦是紫芝眉宇,仪表非凡,便难免心思活跃起来,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一时间便更是卖力表现。 一旁的姜风抱着胸,也在认真赏舞,并时不时瞧一瞧王爷的神情。 在江以湛意味不明的目光下,虞秋只觉得自己差点落荒而逃时,一支舞终于作罢,她便与姑娘们打算退下,不想这时霍淩淮突然道:“都别走。” 她闻言这才想起暮王要送舞姬之事,一时便更紧张了。 姑娘们规规矩矩地站作一排,静候霍淩淮的吩咐。 霍淩淮见江以湛忽然又一口饮尽杯中酒,便再亲自为其斟酒,他道:“既然堇宁王帮了我一大忙,我送你一份礼也在情理之中。听说堇宁王府上如今还没半个舞姬,而这里有八名舞姬,通通都是精选而来,不如都送于你如何?” 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目光的江以湛,闻言喝酒的动作微顿。 他锐利的目光倏地又落在虞秋身上,惹得她不由僵起身子,有一种自己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便暗暗握紧了裙摆。 听到霍淩淮这话,姑娘们有暗暗惊喜的,当然也有不想去堇宁王府的,只能干着急,盼着堇宁王不要收下这份礼,毕竟她们这里也有非自由身的舞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们不知道江以湛在看谁,都垂眸等待他的答案。 江以湛看了虞秋一会儿,忽地冷哼了声,垂眸再饮了杯酒,终于出声:“我只要一个。” 霍淩淮明知故问:“哪个?” 虞秋亦是更好奇他究竟想选谁,若是没选她,她之后又当如何?暮王又该如何将她强塞给他? 江以湛抬眸将虞秋那明显极为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后,便又垂眸转而小呡起杯中酒,同时他抬手随意一指:“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023章 姑娘们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去,想看看他究竟指的是谁。 虞秋犹豫了会儿,才敢看,但这时他的手已收了回去,她面露迷茫地看着垂眸饮酒的他,所以他指的是谁? 她便转头看向别的姑娘,见她们都看着她与她身旁的姑娘,有嫉妒的,有疑惑的,有松口气的,也有无所谓的。 所以江以湛指的是她这边,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指的是她,还是她旁边的姑娘? 但她旁边姑娘的脸色白了,明显是不想去堇宁王府。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见他没有驳回,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道:“暮王既已道谢,也已送礼,想必没别的事,我便告辞,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顾跟上江以湛,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突然又停下,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024章 虞秋扶着身旁边框弯腰缓缓朝马车里头移动,因着这姿势的问题,难免使她的脚腕更疼,便不由伸手抵着膝盖冷嘶了一声。 好不容易进来并蹲下身的她,抬眸就撞入江以湛那双黑沉沉的寒眸中,她不由又一个激灵。 她觉得这人真可怕,便垂着头不去看他。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姜风见到从东侧走来的向嬷嬷,便对虞秋道:“你跟我过来。” “嗯!” 向嬷嬷远远地见到虞秋就觉得不妙,却在走近后,又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悦,向姜风福了个身:“大人可是有吩咐?”她虽算是王府内务的管事,却不过只是协助,真正有决事权的,以前是杨柳,现在是姜风。 姜风应道:“你带虞姑娘去后院,给她安排个独院。” 向嬷嬷看了看虞秋,压下眸底的犀利之色,又问:“姑娘可是要常住?” “是常住。”姜风又对虞秋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向嬷嬷。” 虞秋颇为犹豫地点了下头,她没忘向嬷嬷不待见她之事,以后她还得有意去接近堇宁王,向嬷嬷怕是会更讨厌她。 向嬷嬷对虞秋道:“姑娘跟我来。” “嗯!” 虞秋跟着向嬷嬷一道从东侧回廊往里去,一开始在姜风的目光下,向嬷嬷还会顾及到她的脚放慢速度,离远了后,向嬷嬷便突然加快了速度。 虞秋没法,再疼也得跟上。 许是因为目前还不知道她入住堇宁王府是怎么回事,向嬷嬷倒也没有贸然恶语相向,只领着她一路往东走,一路无言,却无声折腾着她。 虞秋差点忍不住搬出姜风,想想还是作罢。 她不想因一时出气,将向嬷嬷给得罪死,让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一路走得尤为艰难,最后终于到了一处独院前,这独院的位置似乎坐落于王府的最东北角,只一踏入便有一股阴冷的感觉袭来,哪怕当下还算是白日。 虞秋看着里头环境,觉得这里颇为荒凉,似乎很少有人过来。 向嬷嬷语气不咸不淡道:“姑娘先进去,待会便有人来给姑娘收拾房间。” 虞秋没说话,只往正屋里头走去。 向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冷了冷眸色,甩袖转身离去。 另一头,江以湛的书房中,谢青儿正在向其禀报自己近期所追查的前朝后人的下落结果,不想话罢姜风就踏了进来,姜风直接便道:“所以,你追查了这么久,仍是没有线索?那你回来做什么?” 谢青儿看了眼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的江以湛,便应道:“自然是想看王爷可有其他想法。” 这时江以湛终于出声,却是道:“出去。” 谢青儿面露不解:“王爷?” 姜风想到什么,便直接将谢青儿往外拉:“行了,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 谢青儿由他拉着,走出书房离远了些后,她便问:“王爷在想什么?” 姜风摊手:“我不知。” 谢青儿抿着嘴,似是想到其他,便又问:“刚才那姑娘是谁?” 姜风随意地应道:“是暮王送给王爷的舞姬。” “暮王送给王爷的?”谢青儿诧异过后,立刻拧起眉,“王爷怎会收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做法着实不妥。” 姜风倒是突然觉得无所谓了,谁还真怕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姑娘不成。只要王爷想要她,就什么都好说。 “我去劝王爷将那姑娘送走。”谢青儿转身就要回书房。 姜风拉住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今日暮王送给王爷的是八个舞姬,王爷却只选了一个,说不定有鬼的就在那另外七个里面。”他倒觉得那虞姑娘像个小白兔似的,也不像是有大心机的,有心思勾引勾引他们王爷就罢了。 谢青儿微怔:“王爷选的?” “对,反正你别管了。” 谢青儿微抿着嘴,似有所思。 而此时王府的东北角,虞秋所入住的小院中,她进入正屋后,边打量着这个冷清且飘散着霉味的房间,边去到床边坐下。她放下包袱,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袜,看着已经肿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忍看的脚,也只能叹了口气。 她心里琢磨着,待会来人了,她是否可以让人帮忙请到府医过来。 正是她出神之际,外头响起敲门声,她便赶紧把袜子穿上,问道:“谁?” 外头人应道:“王府的府医,姜大人让我过来的。”是男的,声音听着有些苍沉,年纪该是挺大。 虞秋有些欣喜,便立刻应道:“大夫直接进来便可。” 府医推开房门,见到坐在床上的她,道了声:“失礼了。” “无碍。”虞秋起身单脚跳到外间,从桌旁坐下,她现在看眼前的府医,都仿若像是在看亲人,“麻烦大夫了。” 府医坐下瞧了眼她的脚,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问道:“崴脚了,很严重?” 虞秋应道:“本来不严重,用多了就严重了。” 府医闻言便伸手隔着袜子探了探她脚上的情况,随即便沉了脸:“肿得这么厉害?这是得多不注意,姑娘莫不是感觉不到疼?” 虞秋低声道:“似乎疼得有些麻木了。” 府医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道:“我给姑娘开点药抹抹,内服药也得喝,估计要好些日子才能好,之后可要好生注意着。” “嗯!”虞秋想到什么,便又道,“我似乎还有些别的毛病,想大夫给看看。” “是何症状?” 虞秋回忆着暮王府的那段经历,道:“我今天莫名起了幻觉,把一个人当成另外一个人,持续时间还蛮长,这是第一次。” 府医想了想,又问:“在这之前可有异样?具体又是何感觉?” “我记得当时刚休息过,本来精神还可以,却突然头昏脑涨起来,就像喝醉酒一样,再然后就起了幻觉。”虞秋思索着回答后,便又道,“我最近极少眠。” 府医闻言似是觉得不对,便给她号起脉,之后又道:“我看看姑娘的眼睛。” “好。”她点头。 府医便凑近抬手轻轻翻了翻她的眼皮,看到她眼底还存在的一丝涣散,最后得出结论:“少眠不会突然如此,姑娘这是中了药。” “什么?”虞秋虽觉得这事奇怪,却只以为是少眠引起的身体上或是精神上的问题,从未想过原因会是这个,便睁大眼睛道,“我无端怎么会中药?又是中了什么药?” 这位府医是堇宁王府的人,他自然对王爷之长兄江成兮了解不少,所以江成兮的迷幻散,他自然也有所了解,迷幻散相较于普通□□,也有其特殊之处。只是他终究不会贸然对外人多言与江成兮有关的一切,只模糊着说道:“姑娘该是中了迷幻类的药,姑娘可想想在发作之前吃过什么,或喝过什么。” 虞秋好生想了想,终于想起她喝过小桃递给她的水。而在此之前,暮王的亲信找过小桃,瞧着还奇奇怪怪,说话都避开她,想来那时候是在给小桃药。 所以要给她下药的是暮王? 难怪小桃之后跟她说话会莫名给她一种在心虚的感觉。 可她不懂的是,暮王要将她以舞姬的身份送给江以湛,又何必多此一举,令她稀里糊涂将江以湛再得罪一遍? 这时府医又道:“这种药发作过后极易排出,姑娘不必担忧。”他是记得眼前这姑娘的,上次给她看病,她中的是媚药泡湖水,如今又是中迷幻散,以及伤脚成如此境地。 他再又看了看她现在所住的环境,暗道倒是过得怪不太平的姑娘。 虞秋点头:“谢谢大夫。” “待会我会让人将药送过来。” “好。” 看着大夫离去后,虞秋便恹了下来,她抵着桌子托腮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周遭有太多事,太多人是她所看不懂的。她自然不会指望能向暮王讨个说法,反而得庆幸他给她下的不是毒吧! 她不由想起今日被江以湛推开的那一幕,也不过只是丢一次人罢了。 后来没多久,便又有人敲门,这个地方太清冷,她自然希望多点人过来,听到外面唤“姑娘”的声音,她立刻道:“进来。” 进来是两名丫鬟,其中一丫鬟道:“奴婢们是向嬷嬷派来给姑娘整理房间的。” “哦!” 虞秋便一直看着她们忙碌,直到她们铺好被子福身要离去时,她便问道:“待会是不是会来伺候我的丫鬟?” “奴婢们不知。”两名丫鬟应后离去。 又只剩下她一人,她便等着下一次被敲门,她本以为最后一定会像在暮王府一样,会来一个丫鬟张罗她的起居,给她做个伴,却未想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个人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向嬷嬷有意不给她配丫鬟。 这独院本就阴森,一到晚上,便更是像个鬼屋似的,让人心生恐惧。 偏偏她却只能独自一人呆着,单脚跳出去也看不到附近有人,便根本不知该如何做,不得不躺到床上去算了。她没敢吹灭烛灯,只缩在被窝里努力壮着胆,让自己习惯这地方,后来慢慢倒也真有点习惯了。 但突然,她腹中“咕噜”的一声,在寂静中显得尤其清晰。 她抱着饿极的肚子,突然觉得,江以湛会选她,将她带入堇宁王府,是不是为了以牙还牙,已报她当年欺辱他一年之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025章 她本觉得睡一晚休息休息再说,奈何如此饿着肚子辗转反侧的她也无法入睡,便不得不干脆起床穿好衣服出去。 因着大夫说她的脚不能再用,她便一直跳着。 她记得上次问过一丫鬟,说王府开放的是西北角门,如此便说明大厨房在王府西北方,她便就往王府西北的方向去了。 因太晚,四周除了偶尔遇到的护卫,也没什么丫鬟,但就算遇到了,人家也只是冷眼看着她,明显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她便独自一路歇歇停停,最后倒真让艰难无比的她找到王府的大厨房。 她到时额头起了不少汗,也气喘吁吁。 当下大厨房里头的人都在各司其职的收拾着该收拾的,清洗着该清洗的,瞧着大概是要准备收工回去歇着,突见一长得极为好看的姑娘杵着不知哪来的木棍进入,便都奇怪地盯着她。 在众人目光下,虞秋不由有些脸红,她犹豫了下,便极为礼貌地说道:“我是王府新来的舞姬,因着一时没有配丫鬟,便自己过来拿膳食。” 她看着娇娇软软,乖乖巧巧的,倒是个让人看了极易有好感的。 但也仍旧有不少冷眼的,这时一看起来颇凶的男人出声:“王府从不养舞姬,你又如何证明?莫不是外面混进来的人?” 虞秋抿了下嘴,道:“我住在东北角的小院中,是向嬷嬷安排的。” 听到这话,不相信的自然仍不相信,只那男人身旁的妇人觉这丫头是个老实的,也是个可怜的,便道:“罢了,不过是一个人的饭菜,做给她就是。”向嬷嬷的那点心思,这位妇人似乎也知道,而眼前的舞姬被安排在那荒芜的东北角,分明就是有意折腾人,还故意不配丫鬟,所以她信了虞秋的话。 这位妇人在这大厨房里说话似乎很有分量,她一出声,其他人便不吱声了。 如此他们便分工开始做菜,这妇人似乎是这里头的厨子,后来她边炒菜边道:“现在晚了,也没什么菜好选,姑娘就将就点。” 虞秋感激地笑了下:“我不挑。” 妇人借着烛火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的脚,只叹了口气。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出锅两个小菜,她还亲自给装入食盒中,再给拿了两个馒头。 虞秋提着食盒,弯腰道了声谢后,便离去了。 回自己的独院,又是个艰难的过程,一路上也更是遇不到什么人,最后好不容易进入房间,她累得差点摔倒。 她看着手里险险被保住的饭菜,松了口气。 坐在桌旁吃着这已凉了的饭菜,感受着这地方的阴冷,一天下来的经历自然也会让她感觉到委屈。但委屈也没用,她便只能继续保持着傻乎乎的状态,不去想太多,该如何便如何。 她很饿,但没有一次将饭菜吃净,还有意留了一半。 填了肚子,躺在床上的她,很快便疲惫地睡着了。 次日,她本打算靠剩下的一半饭菜度过,奈何晚上又是饿得难受。没法,她便再次去了大厨房,这一次她带了大夫给她的药,还有她自己的钱。 那妇人见到她,立刻走过来问道:“是要膳食的?姑娘白日怎不过来?” 虞秋想了下,便道:“因白日睡得太晚才醒,一直不饿。” 妇人也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只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准备吃的。” “那个”虞秋忽然拉住对方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再让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妇人想到什么,又道,“以后唤我蕖姨吧!” “嗯!蕖姨。”虞秋将食盒放下后,递给对方一包药,道,“我的脚伤比较严重,我想熬药喝。”因为不方便,她本觉得抹抹药就算了,可拖着伤腿消耗时间也不是办法,她实在想快些治好脚去接近江以湛,完成目的离开王府。 蕖姨看了看她的脚与那被她杵着的木棍,便接过药道:“好,我先给你炒两个菜,你就在这里吃。” 虞秋闻言便笑了:“嗯!” 炒菜快,熬药慢,虞秋吃着饭菜看正在熬着的药时,厨房其他忙碌的人都走了,只剩蕖姨在这里,后来蕖姨问她:“王府怎只来了你一名舞姬?” 虞秋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蕖姨看着这丫头傻傻的模样,又道:“你以后别顾及什么,饿了就过来。” “谢谢蕖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过得也算挺快,转眼药便被熬好,虞秋一口气喝净了药,忍住嘴里的苦味,再次道了谢:“多谢蕖姨,那我走了?” “去吧!” “那个”欲出大厨房的虞秋又停了下来,她转身问蕖姨,“这里可是有酒?我想要一坛酒,我可以付钱的。” “即是王府的舞姬,要酒说就是,付什么钱。”话语间,蕖姨就拿了坛酒递给她,又问,“不过你要酒做什么?” 虞秋接过酒,老老实实道:“喝啊!” 蕖姨只看虞秋抱着这坛酒闻了闻,又吞下了口水的模样,便知这丫头是个爱喝酒的。她也并不是拘泥小节的人,只无奈笑了笑,道:“虽说没人规定姑娘家不能爱喝酒,但你还是藏着点,被人看到不好。” 虞秋舔了下唇,也笑着点头:“嗯!”她独自待在屋里,自然不会有人看见,喝点酒打发时间也不错。反正这里不像书院,没人管着她。 再次道了声谢,她便离去了。 虞秋以如此从大厨房来去的方式在这堇宁王府过了数日,随着脚上的伤渐渐变好,也渐渐习惯所住独院的阴森,倒不觉得日子有多艰难,尤其她还有蕖姨的热心关照。 这日,蓝轩书房中,江以湛正坐在案桌后把玩着手中一根新银鞭。 姜风则在案桌前禀报着兵营那边的异常,奈何话罢却始终得不到王爷的回应,他看了看面无表情,注意力也不知是否真是被手中银鞭吸去的王爷,便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仍垂着眼帘,终于出声:“找杨柳,不用任何事都找我。” 姜风闻言便不由道:“王爷,你最近有点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以湛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不冷不热的一眼让他不由微僵,便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但他没老实多久,像不怕死似的,终于忍不住又斗胆道:“王爷,你带虞姑娘回府是为了什么?”他始终觉得王爷对那虞姑娘有意思,可多日过去,却没任何表示。 提到虞秋,江以湛的声音冷了些:“事多。” 姜风想了下,非常诚实地说出心中想法:“王爷,那日在暮王府,虞姑娘勾引你时,你好像真的被她迷住了,你现在,不会是在等她继续勾引你吧?” 这种手下,怕是只有江以湛不会扔掉。 江以湛再次看向姜风,目光寒凉:“出去!” 在姜风吓一跳时,戚韩踏了进来,他看了看江以湛,又看了看姜风,问道:“吵什么?姜风又不老实了?”话语间,他去到茶几旁,恹恹地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姜风见到他这模样,心中惧怕陡散,便问:“你是怎么了?状况瞧着不大好。” 戚韩懒懒地向椅后背倚着,把玩起手中茶杯,一副不得劲的样子:“我的心上人不见了。” 姜风闻言便来了劲,立刻又问:“谁?你竟也有心上人了?” 戚韩不知道姜风为何说“也”,也懒得去琢磨,只道:“就那虞姑娘呗!我入常悦书院是为了她,结果她却离开了书院,不知所踪。” 姜风闻言愣住:“你也看上了虞姑娘?” 又是“也”,但这回戚韩坐直身子,不得不过问起:“莫不是你也看上了?” “没没没”姜风看了眼又垂眸继续把玩银鞭,不知在想什么的王爷,便对戚韩道,“其实吧!有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会惊呆。” 戚韩放下茶杯,单手托着腮,问道:“何事?” 姜风道出:“虞姑娘如今已是我们王府的舞姬。” 戚韩闻言立刻又坐直身子,惊讶道:“什么?” 姜风便将话说的更细:“前几日,暮王邀我们王爷去酒叙,后来将作为他府上舞姬的虞姑娘送给了王爷,她如今就住在我们王府。” 戚韩诧异:“她怎会入暮王府?还被送给二哥?”其他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但他选择相信虞秋。 姜风想了下,应道:“还不太清楚。” 戚韩没管那么多,只突然笑了:“怎不早说?害我白白郁闷几日。” “怨谁?”姜风看着戚韩突然来了精神的模样,“你几日没过来,也没说你对虞姑娘有意思。” “那她住哪里?”戚韩有些心急。 “不清楚。”姜风自将虞秋交于向嬷嬷后,便没过问过此事。 反正人在王府,好打听得很,戚韩直接便离开,打算自己去找。 姜风看着戚韩走远后,便又对江以湛道:“王爷,他这是在你的地盘,抢你的女人?”这大概叫做人贱不嫌事大。 江以湛抬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姜风,未语。 还真是怪慎人的,姜风陡然打了个激灵,赶紧道:“属下去给王爷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来。”言罢他赶紧跑了。 江以湛忽然扔下手中银鞭,看向书房门口。 戚韩在堇宁王府吃得开,谁都知他是堇宁王的好兄弟,他一出马,便很快寻到了虞秋所住的独院中。他踏进院中,看到这满院的荒凉,脸上的笑便收了去,一双好看的剑眉拧起。 他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走到正屋前敲了敲门:“虞姑娘?” 没回应,他便又唤了声:“虞姑娘?” 里头终于传来虞秋的声音,她连谁都不问,直接就道:“进来。”这声音听着,隐约有些不对劲。 戚韩便推门而入,他循着声音,未想见到的竟是虞秋坐在墙角独自喝酒的一幕,他愣了下,便过去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那张因喝了酒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你这是干什么?” 虞秋一口饮尽杯中酒,又低头从酒坛里倒了杯,嘀咕道:“喝酒啊!” 戚韩看着她这豪爽的模样,也亏得他不是迂腐的人,还是个在江湖闯荡多年的少侠,他便有些哭笑不得:“怎想到要喝酒?”他从她旁边也靠墙坐下。 虞秋似乎醉了,没搭理他。 戚韩侧头看着她,倒没想到平时小兔儿似的姑娘,喝起酒来还有模有样,明显以往也是常喝的。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家,喝多了会伤身,便止住她欲继续喝酒的动作:“还是别喝了吧!” 她迷迷糊糊道:“反正无聊,我要喝。” 戚韩又道:“姑娘家的,喝那么多做什么?” “我躲在自己屋里喝,关你什么事?觉得碍眼了,就出去。”喝了不少的她,难得脾气挺大,估计真是醉了。 这是戚韩第一次被她凶,见着她虽难得凶巴巴,却反而可爱极了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他干脆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与她身旁的那坛酒,放在自己这边,他道:“小丫头还嗜酒?就不给你喝。” 虞秋没说话,只歪头傻乎乎地打量着他。 戚韩见了,便问:“怎么了?” 她仍没说话,只突然低头脱了自己的鞋,并继续脱袜子,他见了又问:“你没事脱什么鞋袜?”话语间,他赶紧按住她,毕竟他是男人,姑娘家怎好当他的面露脚丫子。 “我脚底痒。” “” 姜风后一步通过打听来到了这处独院,他站在院口亦是拧起眉,作为王府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这独院在王府其他人嘴里,是被称为鬼屋的,也听说确实闹过鬼,便没被用过,不曾想虞姑娘会被安排到这里。 他快步踏了进去,未想走到正屋前便听到里头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我要脱。”是虞姑娘的声音,软绵绵的,明显与平时不一样。 “别脱,乖了,别闹。” “很痒,难受。” 姜风登时呆住,觉得自己撞到了不得的事情,他愣了会,便转身直接施用轻功火急火燎地离去,打算将此件大事告诉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026章 戚韩武艺高, 自然能知道外面有人来过, 又立刻走了。他没想太多, 只继续压着虞秋欲脱袜子的手,语中含着哄意:“忍忍就好了。” 虞秋打了个酒嗝, 摇头:“不忍。” 戚韩打量着懵里懵懂的她, 又道:“你醉了。”他觉得这丫头的酒品还怪好的,哪怕醉酒也仍旧软乎乎的,一看就很好捏的模样。 不想正是他压着她要脱袜子的手, 越看越觉得喜欢她时,她忽地抬起那只握着鞋的手,“啪”的一声,姑娘的鞋板直接以让人措不及防之势甩到他脸上。 戚韩登时愣了。 虞秋又变了脸, 凶巴巴地看着他:“把酒还给我!” 戚韩摸着自己脸上的灰尘,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 感情这丫头是故意引走他的注意力,要打他。若是别人敢这么对他,他能整死对方, 偏偏眼前人是她。他自然不会与她置气,只叹了口气,拍了拍脸上的灰尘, 无奈地笑了笑,道:“你真醉了,别喝。” 喝醉的她, 倒是古灵精怪得很, 脾气也大。 虞秋又打了个酒嗝, 再次歪头傻乎乎地看着他,看着极乖。 但根据这之前她所做的事,戚韩算是明白了,现在的她极有可能在琢磨着什么,然后再给他玩出意料不到的一套。 他压着嗓子咳了咳,不由防备起来,但内心也有些不亦乐乎。 他喜欢陪她玩。 且说火急火燎离去的姜风,他速度如风,跳入蓝轩后,又嗖的进入书房,他急吼吼地对江以湛道:“王爷,不好了。” 江以湛正起身,打算离开书房去后面练武场练会武,忽然又被这死性不改的手下打扰,他冷眼瞧着对方:“说!” 姜风可不想耽搁什么,直接便道:“二公子与虞姑娘在虞姑娘房里” 江以湛眼帘抬了抬,倒是难得问起:“如何?” 姜风想了下,接着又道:“属下也不能肯定他们在干嘛,反正我听着就是虞姑娘要脱衣服,声音娇滴滴的,二公子虽不让脱,声音却极温柔。”这明显就是一个在行勾引之事,一个却难以把持。 姜风当真是心急,正欲再说什么,却见王爷的脸上瞬间结起寒霜,瞧着冷沉沉的,便不由吓得停止话头。 这时江以湛又坐了回去,并未说话。 他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是姜风所不能看到的,但光是这仿若进入了寒冬般的气氛,就足够姜风不由吞了吞口水。 但却始终不见王爷再有所其他表示,他便终是不由道:“王爷,你就这样坐在这里?不做些什么?” 不想这时江以湛忽然扔出案桌上的文书,喝道:“与我何干?出去!” 姜风被吓了一跳,暗道王爷最近脾气越来越差了。 既然王爷没有其他表示,作为积极为王爷终身大事考虑的姜风,就不得不为此操点心,他叹了口气,转身一步三回头后,赶紧又跑了。 他回到虞秋那,站在正屋前,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美不美?” “美。” “那我让你抱抱,你把酒给我。” “不”戚韩的拒绝突然顿住。 姜风听着他们的话,越发感觉不太对劲,便立刻也进了房间,他循着声音看去,恰见虞秋正抱着戚韩,而戚韩明显是僵住的。 戚韩确实僵住了,在虞秋面前,他总能被制服得死死的。 虞秋正抱着戚韩,抬着涣散的眸子,看着耳根已经红起来的他,噘着嘴,模样浑浑噩噩的:“我抱了,还我酒。” 姜风本欲去拉开他们,但突然意识到虞秋老说酒,便有些疑惑起来,这时又恰见戚韩在不断给他使眼色,他便循着那眼色看去,当他见到地上被戚韩挡在身后的那坛酒,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再看了看戚韩那眼皮子似乎快要抽筋的模样,他立刻反应过来,便过去欲偷偷将那坛酒给藏起来。 “酒给” 这时还在嘀嘀咕咕的虞秋陡的转头,目光恰恰落在姜风身上。 当下的她,那眼色可比平时清醒的时候犀利多了,惹得姜风身子也不由僵了,觉得手里那坛酒突然变得烫手起来,他干干地笑了下,便开始胡扯:“王府忌酒,我去把这坛酒给扔了。” 不想他刚转身,就被陡然靠近的虞秋给拉住了胳膊。 他下意识转头垂眸看着个头娇小的她,很想问,她哪里来的这速度,这分明就是酒鬼的爆发力。 她睁着漂亮朦胧的大眼瞧着他,又道:“我美不美?” “” 姜风本以为自己只要不说话就可以了,他想着自己一武艺高强的大汉还能摆脱不了一小丫头不成,他便直接欲将她甩开,未想她的爆发力真的大,小手竟将他抓得紧紧的,他一次没甩开,便欲加大力。 “姜风!”已经得到自由,本是又好笑又无奈的戚韩见了立刻不悦,“力气小点,她若摔倒,我揍你。” “我知道,我有分”不想这时却见虞秋直接欲抱他,“哎?别”他赶紧趁着她手下力道放松时,甩开她跳远了。 虞秋朝他靠近:“我抱你,你给我。” 围着桌子转了圈后,姜风直接跑出了房间,他转头对戚韩道:“我去把酒扔了,你看着她。”言罢他便快步就走。 戚韩本欲拉住欲追出去的虞秋,却见她突然在门口停了,她迷糊地嘟囔着:“惜惜说,喝酒之后不能出房间。” “西西?”戚韩不解,“谁?谁说喝酒之后不能出房间?” 这时姜风并没走远,就算虞秋的声音不大,以他的武艺自然也能听到她的话,他便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恰见虞秋低着头转身回了房。 姜风想了下,便走了回去,站在门口看着里面。 虞秋如个游魂似的,去到里间,极为安静乖巧地爬到床上钻进被窝,之后面向着里头一动不动,似乎是打算就这样睡觉。 戚韩愣了下,便也去了里间,他伸着脖子看了看她闭眼的模样,再贴近听了听声音,发现她呼吸极为均匀后,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 姜风欲说话,戚韩立刻嘘了声,小声道:“她睡着了。” 姜风闻言惊讶了下,便拉起戚韩就往外走,他也压低了声音:“既然她睡着了,你也别留在这里。”出了房间,他轻轻将房门给关上。 “她若醒了怎么办?” “醉成那样一时半会醒不了,何况她又不会出来。你一大老爷们,老待在一姑娘家房里不合适,谁知道你会不会趁她睡着对她不轨。” 这话戚韩就不爱听了,他正欲为自己的君子作风辩解一下,想想还是算了。 后来二人离远了,姜风便问:“她干嘛喝酒?” 戚韩抱着胸,想着她的一系列反应,应道:“似乎是因为爱喝酒,便喝酒打发时间。”这个他懂,他也时常如此。 “姑娘家怎么跟我们男人一样。”姜风觉得有趣,他看了看自己手里几乎已经差不多喝完的一坛酒,道,“也不知这一坛酒她喝了几日,她酒品还真差,为了酒,还能见人就色诱。”他仍当最开始她是要对戚韩脱衣服。 戚韩想起虞秋那可爱的模样,便笑了:“也亏得她有喝酒不出房间的习惯。” 姜风闻言便又问:“刚才她说,谁与她说喝酒之后不能出房间来着?” 戚韩想了下,道:“没听清,想必是个与她比较亲近,又很了解她的人,就她这酒品,曾有人管制也正常。” “那这人的话还真管用,这样的酒品都能谨记他的话。” 二人回到江以湛的蓝轩时,江以湛不知何时已换上一身箭袖便衣,正直接在院内练鞭,他步履如飞,手中银鞭敏捷如游龙,一招一式所带起的风,皆如刀刃,能迅速挥落树叶,惊起飞尘。风尘落叶间游离的他,浑身透着一股狠劲,就仿若曾浴血沙场的他。 戚韩与姜风见到这一幕,便不由好生看了起来。 要知道,三年前江以湛能拿下武林号召令,成为那所谓的令主,其武艺自是高超不凡,说是无人能敌也不为过,他练武时,自然极有看头。 戚韩撞了下身旁的姜风,问道:“二哥怎使起了银鞭?” 姜风应道:“不知道,虞姑娘来的那天,他突然让杨柳去搜罗银鞭,今日这银鞭刚到王爷手里的,就那手感与那材质做法,竟还发不出半点声音,瞧着确实是件珍稀物。” 戚韩又看了会,便道:“二哥今日练武时,身上的戾气怪大啊!”话语间他搓了搓手,很想好生看看二哥的银鞭。 姜风闻言正欲说什么,这时江以湛陡的离近了些,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手中银鞭直接甩到他们之间,他们脸色一变,瞬间散开,险险地躲了过去。 江以湛也在刹那间收回银鞭,转身迈步去到亭下坐下为自己倒茶。 戚韩与姜风都很清楚,若他想打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轻而易举,他们根本不可能躲过去,当下也不过只是与他们玩玩罢了。 他们对视了眼,便一道也去了亭下。 来到江以湛旁边,姜风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汗巾,搁到江以湛跟前,他直接道:“王爷,是误会,虞姑娘喝醉酒了。” 江以湛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未语。 戚韩从石桌上拿起银鞭,正满含兴致的打量着,他听到姜风的话,便问:“什么误会?虞姑娘喝醉酒,与误会有何干?” 姜风应道:“刚才我还去过虞姑娘那里一次,听到了些话,还以为你们在干什么呢!便就过来告诉王爷了,未想是误会。” 戚韩想起什么,便随意嘀咕了声:“神神秘秘。” 本来对银鞭很感兴趣的他,被转移了些注意力,想起刚才被虞秋抱住的一幕,那滋味他的耳根不由又有些红了了,便道:“也不算是误会,她毕竟抱过我了。”他似乎很得意。 江以湛欲拿汗巾的手顿了下,便看了戚韩一眼,目光讳莫如深,之后拿起汗巾一边为自己擦汗,一边语色不明的出声:“她发酒疯?” 姜风应道:“对,未想她看着乖巧软弱,却是个爱喝酒的,那酒品差极了,竟是谁有酒,她就” “如何?” 姜风颇有些尴尬地继续道:“她醉酒后,就会特别自恋,觉得自己很美,谁有酒,她就色诱谁,还差点把我也抱了,幸好我躲得快。” 江以湛冷哼了声,擦过额际的汗水,便将汗巾扔到了石桌上,接过姜风为他倒的水,再慢喝了起来。 戚韩见江以湛似乎对虞秋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便问:“二哥莫不是觉得她是暮王安插在你身边的?我跟你说,虞姑娘脑子简单得很,哪里做得来这种事,这定然是误会。” 江以湛却是看着他反问起:“你无条件相信她?” 戚韩肯定地点头:“相信!” 江以湛未语。 这时戚韩看了下天色,便颇为不舍地放下银鞭,起身道:“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虞姑娘即是在你们府上,你们便替我好生照顾着。”话罢,他还算愉快地转身离去。 走远了些后,他又不由回头看了下那银鞭,不想却看到江以湛喝着茶时,阴晴不明却显得更加幽深如墨的眸色,他莫名觉得一阵冷。 但未多想,他直接离去。 他回到戚府,先是去了母亲窦氏那里请安,之后便去了舞苑。 当下舞苑里头的舞姬都在练舞,忽然见到他到来,便一致停下福身:“二公子?”其中包括身份最尊贵的顾音音,对她来说,戚韩便是她接触堇宁王的最大指望。 戚韩颔首,眼睛一番巡视后,落在后面的言颜身上,他道:“言姑娘过来下。” 言颜面含不解,怔了会,便走上前再福了个身:“二公子有何吩咐?” 戚韩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如今虞秋虞姑娘已是堇宁王府里的舞姬,奈何王府舞姬只有她一个,我问你,可愿去那里与她做个伴?我记得之前,你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言颜,其他人也都面露异色。 尤其是以为虞秋已死的虞听燕,她此刻的心情可用震惊来形容。她如何也想不到虞秋不仅好好的,还成为堇宁王府的唯一舞姬,这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何况眼前的戚家二公子还特地过来给其找伴,那丫头是何德何能? 她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言颜虽不明白虞秋如何成为堇宁王府的舞姬,但她愿意去陪对方,便应下:“我可以过去。” “那好,收拾收拾,明天会有人带你过去。” 戚韩言罢,便转身要走,却被虞听燕喊住:“二公子。” 戚韩停下脚步,看着她问道:“有何事?”他素来喜憎分明,不需要遮遮掩掩,眼前这姑娘虽是虞秋的妹妹,他却看不起。 虞听燕一副婉婉有仪的模样,她道:“我二姐即是在堇宁王府,便断没有让其他人去陪她,我这做妹妹的,却不管不问的道理,恳请二公子让我也去。舞姬多成群,言姑娘一人过去终归是少。”事实上,戚韩当众人面找言颜陪虞秋,而不找她这做妹妹去陪,这根本就是在打她脸。 “确实少。”心中妒意差点压抑不住的顾音音,几乎咬着牙也出声了,“我也去。”听到这种消息,能让她隐忍至此,也是不容易。 这时邵芊芊赶紧附和着:“我也去。” 戚韩将他们一一打量过,语中颇有些不屑:“你们既然那么想去,那去便是,也好,你们四个倒恰好给虞姑娘做个伴舞。”他没再逗留,转身离去。 他的话,他的不屑自然让心高气傲的顾音音愤怒至极,见他离远后,她便瞪了虞听燕一眼:“你过来!” 虞听燕自己心里也郁闷,却不得不跟着顾音音进入房间。 顾音音进屋便怒气冲冲地直接挥手拂掉桌上的茶具,她愤怒地对虞听燕道:“你那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如何进入堇宁王府的?” 虞听燕叹气道:“我也不知,我哪知她能那么有本事。” “那是你姐!” “可她早被我们虞家赶出去了,我与她极少来往。” “无论如何,当初就是你举荐的她,若不是你,她又怎么有机会见堇宁王?”顾音音的怨气一时都搁在了眼前虞听燕身上,声音越发尖锐,“她不过只是个替身,她凭什么?让我给她当伴舞,她凭什么?” 虞听燕压着对顾音音的厌烦,劝道:“其中详事,我们如今也不知,还是得去了堇宁王府才知道,你便放宽心。她虽是我姐,我也可以说句实话,她如今的身份并不见得真能让堇宁王看得上眼。待你进入王府,一切说不定都会不一样,我们这几个人,又有谁能比得上你?” 这话倒算是说到点子上,顾音音闻言总算平静了些,她握紧着拳头冷哼:“我倒要看那虞秋有什么本事。”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也似有所思。 次日,是一个好天气,日头比之前更好,但在堇宁王府东北角的小院中却仍旧透着阴凉,不过比以往多少是好了些。伴着窗外的鸟叫声,睡了许久的虞秋终于缓缓睁开了那双透着懵懂的眼。 在这待了多日,她已习惯,睁眼便能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她下床时,试了试自己的右脚,发现已完全无碍后,便快步去到窗边。她看着眼前树上那仅有的一只鸟,不由笑了起来,这里倒是难得进来其他的活物。 思及此,她便又愣住。 她忽然记起在她喝过酒睡觉前,有人来过,但发生什么来着? 她捶了下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沉的脑袋,懒得去想,反正她知道自己喝醉酒后是不会出房间的,自然也不会惹出什么事。 她再晃了晃自己的右脚,既然好了,她便得着手接近堇宁王之事了。 这几日她也算是琢磨过,她觉得还是先去向他为当年的事情慎重道个歉比较好,之后再看他的态度行事。 她便整理好自己,去了蕖姨那里。 正在大厨房忙碌的蕖姨见到她,便道:“可洗漱了?你等会,我这就给你准备早膳。”听她说话的语气,便知这几日她们的关系更是好了不少,就连大厨房其他人看到她,也都见怪不怪。 虞秋去到蕖姨旁边,小声道:“蕖姨,我想问你要些东西。” 蕖姨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说。” 虞秋想了下,道:“这王府里有被我得罪的人,我想去给他道歉,顺便自己泡点茶送过去。” “这好说。”蕖姨便特地给她拿了套不错的茶具,与一些茶叶。 虞秋除了跳舞,没什么多大的本事,这泡茶的活也还算拿得出手,她便在大厨房里认认真真地泡了份茶,就端着往江以湛所住的地方去了。 这一路上,她难免紧张,离得越近,便越是有想要回去的冲动,都被自己压了下去,因为她不能缩在屋里继续消耗时间。 这一段路明明不短,她却觉得短极了。 仿若只是眨眼间,她就站在了江以湛所住的独院前。 她上次无端被送过来的时候,是晚上,只知道这里头很大,当下这白日再一看,也确实挺大,只是环境颇为简单,甚至有些空旷,明显透着一股深沉的气息,与压迫感。 她狠狠地呼了口气,便壮着胆子朝里走。 进入后,她不由回头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便有些奇怪,她以为他们会拦住,也做好解释的准备,不想他们却不看她一眼。 她收回目光,再又看了看正屋旁的书房,也不知堇宁王可在里面。 她抚了抚胸口,再次做了会心理准备,便要踏过去,不想这时,身后传出向嬷嬷冷冷的声音:“你要做什么?” 虞秋回头见到沉着脸走过来的向嬷嬷,暗觉不妙。 向嬷嬷靠近她就再次咄咄质问:“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出去!” “我”虞秋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自虞秋进入蓝轩,书房里头的江以湛便已感应到,本是向后倚着,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的他,在听到她怯怯的清软声音后,眸色便微动了下,随之变冷了些。 向嬷嬷确定眼前不知死活的贱丫头就是想勾引王爷,她也不是真的想听对方说什么,只收敛了些语气,继续道:“这里不是你能乱闯的,快走!” 虞秋不想走,便鼓起勇气拉大了声音:“我有事要找王爷。”她希望堇宁王若在里面的话,能听到她的声音,有所表示也好。 她这举动引得向嬷嬷赶紧向后看了眼,并面露怒色:“你” 但恰在向嬷嬷转回头时,书房里头出来一高大的身影,虞秋抬眸远远地看去,便见到江以湛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本是有些惊喜的目光下意识躲闪起来。 他的眼里总是毫无温度,让人心生寒意,也深邃黑沉,让人惧怕。 他虽出来,却没其他表示,只抱胸侧倚着门框,慵懒随意地打量着她,仿若就是想看看戏,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背对书房那头的向嬷嬷并不知道江以湛已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向嬷嬷见这丫头竟是这般死皮赖脸,便将声音压低了些:“擅自打扰王爷清净,这罪不小,你若再不走。为了王爷以后的清净,我便有义务让人将你轰出堇宁王府。” 这是威胁,虞秋自然忌惮,她踌躇了会,便还是壮着胆子又看向江以湛,并大声道:“我找王爷有事。”这话似乎是对着他本人说的,哪怕因这院大,她当下所站之处离他那里偏远。 江以湛看着她,冷冷勾了下唇,眸中讽意明显。 仿若在说,她没资格找他。 向嬷嬷只以为虞秋的话是对她说的,便没了耐心,她脸色更沉,透着狠劲:“走是不走?”似乎若对方不走,她便出狠招。 这时江以湛忽然转身回了书房。 向嬷嬷的狠劲本就让虞秋心里发虚,当下见到江以湛明知她找,却默认她被向嬷嬷赶走,便更是失了勇气。 她怕自己胡搅蛮缠会惹怒他,便不得不低头转身离去。 接近他,怕真是一个长远战。 这时恰姜风与谢青儿一道踏进院中,见到虞秋,姜风眼睛便亮了,他立刻快步走到她面前问她:“你是来找王爷的?” “这”虞秋不知该如何说。 “走,我带你进去。”姜风极其热心,似乎等她好久了似的。 向嬷嬷见了,便有些急,她本以为这不要脸的丫头会抓住机会进去,不想虞秋却摇头道:“我不进去了。” 姜风看了看她手里的茶,问道:“怎么了?” 当然是怕惹怒堇宁王,虞秋只道:“就是不进去,我先走了。”她行了个礼后,便欲离去。 姜风立刻喊住她:“等等!” 虞秋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姜风的目光转而落在向嬷嬷身上,素来随和到有些傻气的脸上,倒是难得有些冷:“你胆子倒是挺大,王爷亲自带来王府的人,你竟是将她安排在那么一个鬼屋中。” 这是虞秋第一次见他如此架势,诧异之余,也有些被唬住。 对此,向嬷嬷早已想好措辞,绕是觉得在虞秋面前被训丢人,也未乱了分寸,只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道:“此事老奴是为王爷考虑,这位虞姑娘曾在王爷生辰那时,便已是起了不该有之心思,被老奴抓着个正着。如今老奴才想着那东北小院离王爷这里最远,便就”她这说辞,顶多就是踩踩虞秋,却反而抬高了自己的忠诚度。 “这也不能成为将她安排在鬼屋的理由。” 姜风自然也知道向嬷嬷的心思,只是不得不说,她管事的能力确实不错,除了那点小心思,便没有任何错处。何况在虞秋出现之前,绕是她有点小心思,他们这些上头人,甚至是王爷那边,都不觉得这是错,因为无关紧要,还能让王爷清净些。 但如今的虞秋,不是别的姑娘,便不能被妨碍着她靠近王爷。 向嬷嬷规规矩矩道:“老奴有错,大人责罚。” 姜风又道:“不给虞姑娘安排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向嬷嬷低头道:“这是老奴粗心,一时忘了。” “你从未出过错,倒是难得犯这种小错。”终究是为王府尽心尽力付出几年的老嬷嬷,姜风暂时也没跟向嬷嬷计较,只道,“立刻去给虞姑娘换一院,再配两名丫鬟,莫再出错,否则严罚。” 向嬷嬷应下:“是!” “我不需要。”这时虞秋突然出声,“我不要换院,也不需要丫鬟。”最艰难的便是前几天,现在无所谓了。 “为何?”姜风闻言惊讶,他对虞秋说话的态度马上变得好多了,甚至可以说,是瞬间化为狗腿,让旁观者讶异。 其实虞秋还是有所图,她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一样。”她希望心地不错的姜风能当做弥补,给她。 姜风爽快道:“你说。” 虞秋顿了会,便道:“我想自由出入王府。”话语间,她细细注意着姜风的脸色。 “这”姜风迟疑着看了看书房那边,稍作思索后,才道,“要不这样吧!你每次出去前,请示下我如何?” “好。”虞秋立觉轻松,她问道,“那我现在可是能出去一趟?” “可以。”姜风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茶,似乎有些不死心地又问道,“你真不进去?” “不进去。”姑且不说她现在不敢违背堇宁王的意思强行进去,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若堇宁王对她发怒,那她也怪丢人的。 姜风再问:“那你这茶是给王爷的?” 虞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茶,一时未语。 姜风当她默认了,便欢欢喜喜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道:“我端进去给王爷。”仿若是生怕她不答应似的,他转身便走。 虞秋愣了下,想想觉得这样示个好也行,便没阻拦。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谢青儿意味不明地再看了她一眼,隐约想了些什么后,便迈步跟上了前头的姜风。 没了其他人,向嬷嬷便又沉下脸:“还不走?” 好不容易有了出王府的机会,有些事情的虞秋确实得走,便在看了书房那边一会,又看了向嬷嬷一眼后,福了个身,转身离去。 向嬷嬷看着虞秋的背影,暗哼了声。 姜风与谢青儿踏进书房,抬眸没有看见案桌后头有江以湛的身影,微讶之际,转头才看见他坐在茶几旁的椅上,一手搭着扶手,目光深沉。 “王爷,那” 谢青儿首先便拱手欲禀报什么,却被姜风给打断:“等等!” 姜风兴致勃勃地过去将手里的茶搁在茶几上,对江以湛眨了下眼,道:“王爷,这是虞姑娘给你泡的茶,品品?” 江以湛没看那茶,只起身缓缓朝案桌后头走去并坐下。 姜风见了,便把那茶端过去搁在案桌上,又道:“这是虞姑娘的一片心意。”他眼巴巴地希望王爷能有所表示。 江以湛终于看向了桌上的茶。 姜风便马上倒了杯茶递过去:“王爷品品。” 江以湛默了会,倒真接过了那杯茶,只是没喝,而是搁在手里打量着,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正是姜风盼着他能喝喝看时,他终于出声:“不得再允虞秋出王府。” 姜风闻言怔了下,未想王爷会将他们在外的话都收入耳底,还下出这种吩咐,他有些不解,便问:“好好的,为何不允许她出去?” “不许便是不许。”江以湛的声音变冷。 一提到虞秋,王爷就会变得阴晴不定,姜风也算是习惯了,他想了想,琢磨不出所以然后,便应下:“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027章 得到出门许可的虞秋回去拿了些钱后, 便从东侧门出去了。 出门后, 她看了看身后的门, 不由想起上次从王府出来,却每个门都走不通的时候。但这事也只是在脑中随意一过, 她未多想。 多日来, 好不容易出来,她觉得浑身轻松。 她往北看了眼,见似乎是死路, 便往南去了。 正是她在缓缓前行间,低头琢磨着什么时,忽然听到前头有争执的声音,便抬眸看去, 见到的是另一府上的侧门口, 站着三位姑娘。 看三位姑娘的穿着,与门前的布置,便知这家人是有白事。 其中有一位姑娘虽也身穿素色, 但明显不是孝衣,她瞧着柔柔弱弱的,长得却是艳美绝俗, 哪怕不施粉黛,穿戴简单,也仍旧让人惊艳。她正在向她对面的姑娘道:“晓玥, 我真有急事, 别闹了好吗?”语中含着恳求。 她对面的姑娘, 也就是她口中的晓玥,长得亦是不错,但一副极为跋扈的样子:“你倒是事多,三天两头往外跑,之前倒也罢,现在也不看看什么日子。” “但并未规定这几日不能出门。” “我说不许你出去,就不许。” “晓玥” 以虞秋怕惹事的个性,她该是不问此事,可看着那受欺负的姑娘,她便想起自己在虞家所待的最后那段时间,就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滋味,何况她觉得对方确实是有急事,却被那嚣张的姑娘无理取闹地阻碍着。 她突然有些想行些举手之劳。 如此,她便在想了下后,转身跑离。 再回来时,她手里有一根大大的木棒。她以大树做掩护,过去看了看这府墙,还好没堇宁王府的墙高,她便使了最大力气,将木棒直接往里扔。木棒掉到里头时,发出的声音极大,还弹了几次。 这突然的“咣”声将门口几位姑娘皆是吓一跳,那位叫晓玥的姑娘拧眉道了声:“什么声音?”便就跑了进去,丫鬟紧跟着。 这时虞秋过去拉住那待在原地的素衣姑娘就跑。 “你”对方明显懵了。 虞秋朝其笑了下,道:“我在帮你啊!” 素衣姑娘闻言回神,便也加快速度。 直到二人跑远了,才都停下来喘气,好不容易顺过来气后,素衣姑娘就赶紧含笑道谢:“谢谢姑娘。” 虞秋身体底子比眼前姑娘好,只喘了一会便面无异色,她道:“你们这是?” 素衣姑娘眸有暗色,应道:“刚才那是文府,我是文家大姑娘文初雪,那姑娘是我三妹,我祖父昨日刚过世,其他一言难尽。” “哦!”虞秋倒也没想过问太多,只也自我介绍道,“我叫虞秋。” 文初雪看着虞秋,又道了声谢:“谢谢虞姑娘。”可以看得出来,她真是很感谢虞秋,也足见她确实有急事。 “只是举手之事罢了。” “这举手之事,却是帮了我的大忙。” 虞秋自然不会刨根问底究竟是什么大忙,在快到巷口时,她只问了句:“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文初雪目光微闪,垂眸道:“我往西去。” “我想往东,那我们先就此别过了?” “好。” 二人分道后,虞秋往东行了一段距离,便路过文府的正门,隐约可听到里头的哭声。她不太喜欢白事上沉重压抑的气氛,便加快了步伐。后来上了一条街,因这一块算是坐落于瑜都城的边角,这条街颇为冷清。 她沿着这条街往北行去,因为有所目的,便一路未停。 后来抬眸间,不想会见到迎面走来的楚惜,而他旁边是尹陌烨。 他们也都看到她,隐隐微愣了下,随之停下脚步。 虞秋有超出十日未见到楚惜,再见他,忽然便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她便不由加快步伐朝他走去,下意识就喊:“惜” 他却勾唇打断她:“最近可好?” “我”虞秋有些愣,她看着他的眼睛,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瞧着极为随和近人的他,却又让她觉得哪里不一样。 她从来不是个复杂的人,她所有的复杂大概都给了他。 她细细地想着,终于意识到如今的他在看她时,分明就少了以前该有的情意,隐约透着丝未婚夫妇不该有的疏离,现在的他与她似乎就只像是共过事的,关系还算不错的普通朋友。 她想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堇宁王府很近,所以他是在避嫌么?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垂眸道:“还好。” 楚惜面不改色,只仍旧勾着淡定自若的笑,问她:“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应道:“我有点事。” 楚惜不动声色地将她失落的模样收入眼底,又道:“那虞先生先去忙,改日我找你叙叙。” 虞先生 果然是在避嫌。 “嗯!”她应了声后,便再看了他一眼,低头越过他离去。 楚惜没有转身去看她的背影,尹陌烨看了,尹陌烨道:“她看似让她干什么便干什么,也仍旧痴心于你,但内心,大概想得不少。” 楚惜原地站了会,未给予回应,只转身朝西去。 尹陌烨看了看楚惜的背影,便跟了上去。 这次虞秋出王府的目的是为了找房子,就如尹陌烨对楚惜所说的,关于楚惜这般对她的作为,她确实想得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姑且不说,最让她不能忽视的一点便是,曾被她当成家的常悦书院,与她的联系其实是不堪一击的。 当楚惜与她的距离远了,那家便也没家的感觉了。 所以她还是自己弄个家比较好,待到娘被接过来,她便和娘一起住里头,以后她就也是个真正有家,有归属感的人。 房子找得比较顺利,不过半日,她就在瑜都城的东北角找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小院落,虽不大,但颇为别致,花木也不缺,瞧着怪温馨。 她付了钱,便在日落前将四处能打扫的,都好生打扫了遍。 她扶着酸痛的腰打量着院内已经干干净净的一切,不由有些感慨,她似乎与东北角特有缘,在常悦书院住东北角,在堇宁王府住东北角,如今买来的家,也是东北角。 忙碌罢,她洗了个手,将院门锁上,打算改日过来添置些必需品。 正是她转身欲离去时,忽感觉到什么,便立刻转头向左看去,突见一缟色的纤细身影闪过并隐于旁边的树后。 虽只是一眼,她却看清楚分明就是今早她所帮的文初雪。 她极为不解,但没有当场将对方给揪出来,只在想了下后,便装作没发现对方,心怀疑惑地往右转离去。 她沿着小巷一路往西走,上了街后,又往南去。因着天色不早,她脚下步伐比较匆忙。 快到堇宁王府时,她又路过文家的正门,便走得更快。 不想当她右转入巷时,会再见到文初雪,当下对方正走在她前头不远。 看着其背影,她便越发觉得疑惑,刚才文初雪明明和她在同一个地方,怎会在不同路的情况下,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后来文初雪正要从文家的侧门进府时,才意识到什么,便转眸看了过来,见到是虞秋,她眸中之色微闪了下,便在朝虞秋颔首已示招呼后,迈步踏进家门。 虞秋从文家侧门走过时,朝里看了看。 怀着满心的更深疑惑,她回到王府中。 路上她买了不少零嘴,打算回房吃着零嘴再想想她该想的,不曾想还未踏入她的“鬼屋”,她便听到里头有人说话,声音还怪熟悉。 她便立刻进入,见到的竟是亭下坐着的虞听燕,顾音音,邵芊芊三人。 她们三人转眸看到她,便各有异色,顾音音冷漠,邵芊芊鄙夷,只虞听燕迎了过来,唤了声:“二姐!” 虞秋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虞听燕正欲说什么时,言颜从屋里踏了出来,她见到虞秋,便也快步过来唤道:“秋秋!” 只有言颜才不会给虞秋不速之客的感觉,她脸上的神色瞬间便柔和不少,也迎了过去,再问:“你们为何在这里?” 言颜拉住她的手,笑应:“是二公子让我们过来陪你的,免得这王府只有你一舞姬,形单影只的不好。” “这样啊!”虞秋闻言侧头看了那顾音音一眼。 言颜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道:“其他的,晚上我再与你说,我这次仍和你一起住。” 虞秋又再问:“你们也都被安排到了这院?” 言颜点头:“是向嬷嬷安排的。”话语间,她再看了看这院子的荒凉,心下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虞秋便拉着言颜直接朝屋里走。 一直被忽视的虞听燕转身看着她们的背影,暗暗冷哼,起初她不知道虞秋究竟为何会入得堇宁王府,如今再一看这院的环境,以及没一个丫鬟,便觉得堇宁王会把虞秋搁在王府,怕不是为了报复。 既如此,她便看戏好了。 这时亭下的顾音音冷傲地出声了:“不是你姐姐么?她怎把妹妹撂在这里?” 虞听燕回到亭中坐下道:“我说过,我与这姐姐的关系较为疏远。” 顾音音只哼了声,未语。 虞听燕抬眸看着顾音音那似有其他计算的模样,便知只要对方一来,虞秋的日子便更是不会太平,她期待着。 顾音音起身踏出亭中,去到了自己的屋里。 正屋中,虞秋与言颜也算是长话短说地把该说的都说了,后来言颜透过窗口见到顾音音回了房,便对虞秋道:“顾姑娘素来心高气傲,她定然是不愿屈居于你之下,何况她又对堇宁王有一股极为疯狂的感情,你的特殊更是会遭到她的敌视,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虞秋托腮想了下,道:“随她便吧!” 言颜闻言无奈,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想太多。 因着这院中又多了四名舞姬,向嬷嬷这回倒是安排了两名丫鬟过来,一下多六人,这院里的阴森感倒散了不少,虞秋觉得其实也蛮好的。 天色已黑,院中的人都陆陆续续入了睡。 虞秋独自在这里待了几日,一直都是冷冷清清地睡,又冷冷清清地起,倒未想在言颜她们过来的次日,便有人通知,说是过几日王府后花园会有花宴,让她们准备献舞。 “花宴?”虞秋坐在桌旁轻轻嘀咕。 言颜问她:“在想什么?” 虞秋应道:“堇宁王不像是个会有闲情雅致弄这种花宴的人。” 这时恰有丫鬟端了早膳进来,言颜道:“别管那么多,用早膳吧!” 关于接触堇宁王之事,昨晚虞秋自然难免又想了些别的,她看到正往桌上搁早膳的丫鬟,便面怀好奇之色的问这名丫鬟:“你来这王府多久了?” 丫鬟应道:“一年。” 虞秋好生犹豫了一番,才又问道:“我听说王爷有个哥哥,可是真的?” “奴婢在的这一年里,有位被称为大公子的人来小住过一次,奴婢不知他是否就是王爷的哥哥。”丫鬟应了这个问题后,福身离去。 虞秋又焉了下来,一年只来了一次,她定然等不及他来的下一次。这王府的下人却连对方的身份都不能确定,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也极难行得通。 可要靠近一个似乎对她有所记恨的冷面王爷,亦是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028章 收到通知, 虞秋她们便要琢磨开始练舞。 因着虞秋是主舞, 所以跳什么舞, 得由她决定,别人不会的地方也得由她教。对于此事, 以教舞为业的她倒不觉得有多麻烦。 后来不速之客顾音音她们踏进了她的房间, 正是商量着此事的虞秋与言颜便停止了话头。 顾音音素来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进来就坐在桌旁,以冰冷不屑的目光打量着虞秋, 过了会儿后,便道:“若是没那本事,便让我来。”这根本就是命令的语气。 正在用早膳的虞秋只顿了下,便点头:“好啊!” 顾音音从未想过虞秋会有胆拒绝她, 但也未想过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便有些惊讶,她再看了看对方低头喝了口粥,那无辜极的模样。 她揣摩不了这丫头的想法, 只觉得傻里傻气的。 自昨日过来看到虞秋所住的环境后,顾音音便已不打算过问这丫头为何会进堇宁王府,因为若真是受堇宁王府特待, 也不会住这种鬼地方,她要做的事情,便仅仅只是将这丫头赶走, 因为碍眼。 “有自知之明便好。”顾音音不屑于与这种傻货多言, 起身离去。 随着顾音音的离开, 言颜便对虞秋道:“只希望她看在你对她不会形成威胁的份上,别找你事。”也亏得虞秋,似乎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也特别能忍,应付起顾音音这种人也不难。 “嗯!”虞秋觉得,只要不伤到她的人身安全,便不觉得有什么。 顾音音的效率确实高,当日下午便领着她们开始练舞。顾音音尽心教,其他人尽心学,包括虞秋。应言颜所说的,虞秋有意藏拙,让她学,她便学,没有让别人知道自己早会了。 但终究是没出过错,以顾音音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她的底子。 如此,便更容不得她。 正是顾音音与其他四位一起练习时,向嬷嬷踏入,身后伴着一名丫鬟。 顾音音转眸间恰见向嬷嬷的目光在进来时就直接落在虞秋身上,那敌意极为明显,便知有不该有之心思的向嬷嬷最容不下的便是这虞秋。 因跳舞的位置是变化的,顾音音约莫估计了下位置,在虞秋恰被挡在她身后,是向嬷嬷所不易见时,忽然摔倒。 向嬷嬷走近突见这一幕,便眯了下眼。 顾音音双手撑地,转头看向虞秋,怒道:“你做什么?” 虞秋本就奇怪顾音音怎会突然摔倒,当下莫名被冤枉,便更觉得奇怪,不知对方玩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只道了声:“我没有。” 顾音音被虞听燕邵芊芊扶起身后,似乎是因为虞秋的不承认更生气:“都看着,不是你是谁?你明着让我跳主舞,暗地里阴我?” 虞秋看了看这里的人,知道除言颜外没人会相信自己,便不说话了。 言颜站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道:“大概只是误会。” “哪有那么多误会?”向嬷嬷锐利的目光落在虞秋身上,“虞姑娘本就是心底不纯不善之人,但这里是王府,容不得你多次放肆,姑娘最好是收敛些,尤其是不要再去找王爷。” 后面那句话分明就是故意加上的,果不其然,顾音音听到这话后,看虞秋的目光更是仿若淬了冰似的,恨不得除之。 若之前只是嫌她碍眼,如今却是非将她赶走不可了。 向嬷嬷只是过来看看,发生了这么件事,说了这么句有意挑事的话,便就在再看了虞秋一眼后,转身离去。 顾音音也没再说话,只瞪了虞秋一眼,被虞听燕邵芊芊扶进了房。 言颜看着低头在踢石子的虞秋,道:“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背景的人,吃哑巴亏是常事,不用放心上,不痛不痒便好。” “我知道。” 言颜叹了口气,将虞秋拉进房间后,才继续道:“我看哪,顾姑娘是打算唆使向嬷嬷将你赶出去,尤其是向嬷嬷说了那么句话后,顾姑娘更是会找事。” 虞秋不怕被冤枉,不怕被骂,就怕被赶,便问:“那我该怎么办?” 言颜想了下,道:“你不是说,你是暮王送给堇宁王的?也是堇宁王亲自带来王府的?” “嗯!” “如此向嬷嬷便没权利赶你,除非是在堇宁王耳边嚼耳根,但就算是堇宁王自己,也得顾及些暮王那边。” 虞秋闻言稍放了些心。 也确实如言颜所说的,接下来几日,顾音音可谓是日日找事,生生把虞秋塑造成了一个恶毒的小人,甚至院外都有人听说并这么认为,这足见顾音音想赶走她的决心。 这日,向嬷嬷亲自端着晚膳去到江以湛的书房。 因近几日较忙,好不容易得了闲,江以湛正坐在案桌后头假寐养神,已缓解那突然又疼起来的脑袋。 向嬷嬷将晚膳搁在桌上,毕恭毕敬地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未应也未动,向嬷嬷嘴唇动了动,本欲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提起那个胆,便退下去。 这时江以湛突然出声:“近几日虞秋如何?” 向嬷嬷没想到王爷竟会特地提起虞秋,眉头拧了下,便道:“老奴听说自顾姑娘取代她的主舞之位后,她便总是玩阴招企图弄伤顾姑娘。” “哪来的顾姑娘?”江以湛似乎还不知道王府加了四位舞姬的事。 向嬷嬷应道:“戚二公子前几日安排了四名舞姬过来,与虞姑娘为伴。” 江以湛嘴角隐约勾起一抹讽刺,未再语。 向嬷嬷见王爷未再做声,便福身离去,走出书房后,她立刻变了脸,老脸沉沉的,极为骇人。 这虞秋果然是留不得,她倒要看看那顾音音究竟有多大用处。 转瞬便到了花宴之日,姑娘们也都准备妥当了,便陆陆续续往后花园去,顾音音向来架子大,在其他人走后,她还在房间里。直到院内已没了别人,她才拿出自己老早准备好的一包不致命的毒药,倒了一半放茶里,很果断的饮尽。 后来她亲自将剩下一半搁入虞秋的房间,才离去。 当她到后花园,虞秋她们已在离花宴不远处的花丛后等候了一会儿。 虞秋见到顾音音,只一眼便收回目光,这几日她在王府的名声算是被顾音音给败了,她不是没企图过解释,可没有见效。 就如言颜所说的,若没实质性的反转,便都相信第一次听到的。 这次的花宴确实是江以湛自己提出的,请的人不多,都是些跟随过江以湛打仗的将领,所以当下的后花园里坐的都是些武夫,数数不超过两手。 习武之人多快人快语,当下便有人扯着中气十足的嗓门问坐在北头亭中的江以湛:“王爷怎想到设这花宴?咱们这多是五大三粗的莽夫,倒显得与这花宴有些格格不入。” 与江以湛一起坐亭下的戚韩倒是高兴二哥能有这觉悟,便替江以湛道:“如今天下太平,又没个仗打,咱们也都学着做些雅事打发打发时间,也没何不可,说不定也能发现一些乐趣。” 有人应道:“乐趣自然有,能再次与堇宁王一道饮酒便是乐趣。” 江以湛品着酒,后似感应到什么,便抬眸看去,就见到前后五名皆亭亭玉立的舞姬由远到近,他的目光首先便落在虞秋身上。 虞秋似有所觉,便也抬眸,不能辨别他是否在看她。 后来离得近了,她便与其他姑娘一起,成为了衬托顾音音的存在,围着中间光彩照人的顾音音起舞。 这时这些将士们的目光也都落在她们身上。 舞就是舞,这里的宴客并没有几个会欣赏的,他们端着酒杯看着这舞,只知道看哪个姿势好看,哪个姑娘的身段好,又哪个姑娘的脸蛋好,他们的眼神都极为直白。 戚韩看着她们,心下有些疑惑,不懂这主舞怎变成了顾音音。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虞秋跳得最好,长得也最好看。 他有眼,别人也有眼,哪怕虞秋只是个伴舞,却仍是有着顾音音挡不去的光华,渐渐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柔美动人的脸,玲珑有致的身段,柔软灵活的舞姿,都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这时有人夸赞:“还真是尤物啊!” 听到夸赞的声音,江以湛便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看向了亭外坐着那几位,见到他们个个眼里毫不收敛的神采,甚至有些还透露出了明显的色气,便足见他们看到虞秋之后想到了些什么。 他再抬眸看向虞秋,目光由她的脸移到她的身体上。 他瞳孔微缩了下,便垂眸喝了杯酒,之后又倒了杯继续喝。 当下姑娘们中最受人注意的本该是顾音音,偏偏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虞秋给吸引去。因着她自视甚高,跳舞时也有大大方方地注意着堇宁王的反应,不想却见他与别人一样只看虞秋这个傻里傻气的贱人。 她登时气得恨不得虞秋去死。 她本想着身体里的毒,会在她于堇宁王面前表现了整支舞后才会发作,不想却因她心中怒火太盛而提前。她突然觉得头晕,紧接着四肢无力,便忽然瘫倒于地,随之又吐出了口鲜血。 为了当堇宁王的面陷害虞秋,她当真下了血本。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住,除了亭内的江以湛,他的目光只随意地从顾音音身上瞥过,便继续若无其事地喝自己的酒。 意识到什么的言颜首先便握住了身旁虞秋的手。 一直站在江以湛身后的姜风过来从顾音音跟前蹲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音音虚弱地趴在地上:“我我不知道,好痛。” 姜风便隔着衣袖为她把脉,随即拧眉道:“中毒了。” 戚韩也已过来,他欢喜地看了虞秋一眼,才问了句:“好好的如何会中毒?” 姜风吩咐了护卫去唤府医后,与顾音音串通好的邵芊芊突然过去扶着顾音音,激动道:“是虞秋,自顾姑娘看她经验不足而取代主舞后,她便处处陷害顾姑娘,也亏得顾姑娘次次都躲了过去,都不与她计较,可这次” 听到这话,戚韩便不满了:“谁给你的胆子胡言乱语?” “是她,芊芊说的都是真的。”虞听燕走到虞秋面前,看着极为难过,“二姐,你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怎连下毒之事都能干出来。”瞧着倒真像是对自家姐姐极为失望的模样,她有意将“二姐”二字咬重,为的就是让人觉得她这做妹妹都这么说,那虞秋下毒之事便更具信服力。 下毒这罪太大,虞秋不想背,便难得出声:“你们平时小打小闹地冤枉我,欺负我倒也罢,怎连下毒这种事也算我头上?” “二姐” 其实这里看脸说话的人不少,便有宴客道:“还是莫胡乱冤枉人了罢!我看这姑娘不像那种人,是与不是,查查便是。” 姜风也相信不是虞秋,但确实得查,便转身欲走。 对顾音音来说,要查自然最好,待到从虞秋搜出毒药,只要没证据证明是嫁祸,那下毒的便就是虞秋,这种歹毒之人必须得被赶走。 不想这时一直置身事外,只仍旧低头饮酒的江以湛突然出声:“不必查。” 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到,但没人能猜得准他这是何意,便都是怀着不解看着他。 姜风过去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江以湛抬眸看了那满脸不高兴的虞秋一眼,过了会后,才不紧不慢道:“现在就将这穿红衣服的给赶走。” 穿红衣服的,在场只有中毒的顾音音。 本是满怀期待的顾音音闻言,因中毒而没什么血色的脸,这回更是倏地煞白一片,她紧紧地盯着面不改色的江以湛,如何也不愿相信,她心心念念,也有信心到手的男人竟会这般对她,还是在她看起来不知是否有命活之际。 她以为他会对她心生怜意,却不想这般绝情,她怔怔地问起:“为什么?” 姜风愣过之后也问:“是啊!王爷,这是为什么?” 江以湛只道了句:“碍眼。”便起身踏出亭中。 虞秋面含不解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江以湛,直到他离近了,她本是以为已经越过她的江以湛要直接离去时,他突然从她旁边站定。 她又看向他。 他只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了声:“收敛些。” 这话是对她说的,所以他也觉得她下毒了,可她真不想背这个锅,便在他迈步要走时,突然斗胆道:“等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029章 江以湛脚步顿住, 但并未回头。 虞秋看着他那透着冷漠的挺拔背影, 一下子又萎了下来, 犹豫了会后,她生怕他没耐心, 才道:“我” 不想这时趴在地上的顾音音突然出声:“王爷,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下毒的是她,你为何赶走我?”语中透着明显的颤意,她的眼中含泪。他嘴里刚才吐出的“碍眼”两字, 也更是戳着她的心窝,她自觉明明是才艺双绝,身份也尊贵。 本不是致命毒,顾音音因为受的刺激过重, 又喷了口鲜血。 江以湛更是不会去看地上的顾音音, 只再道了声:“赶走。”隐隐似有些因为姜风的磨蹭而不悦,也因听到这碍眼的人说话而觉得厌恶。 姜风回过来神,没敢磨蹭, 哪怕顾音音身上有毒,便立刻吩咐:“来人,将顾姑娘带下去。”他想想还是觉得, 私自给这姑娘看看府医,免得真闹出人命,便也跟着走了。 被护卫直接拖走的顾音音想再说什么, 却终是因承受不住脸面尊严上与情感上的巨大打击, 嘴唇颤了颤后, 晕了过去。 终归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却莫名落得这个下场,见到这一幕,不少宴客有些看不过去,但也不敢真说堇宁王什么,只摇了摇头,不过问此事。就连本让人以为与顾音音关系甚好的虞听燕与邵芊芊也都噤若寒蝉,生怕被殃及。 虞秋看着像滩烂泥似的被拖走的顾音音,心下一阵不安。 若哪天她也惹怒眼前的堇宁王 似是见她到现在还不说出自己喊他等等是想干嘛,江以湛便转过身看着她。 因刚见识他的冷酷无情,虞秋再接触到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心中的害怕较之以往要更浓了些。但她也不可能突然说没事,便扭着手指低下头道:“我没有下毒,求王爷彻查洗冤。” 江以湛闻言眯眼默了会,才突然靠近她,弯腰趋近她的耳侧。 他灼烫的呼吸忽然撒在她的耳根,惹得她僵住了身子,这时,他才慢悠悠地出声:“凭什么?”语气不同往常那般冷得直白,却仍旧让人不寒而栗。 扔出这三个字,他直起身,再不含温度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虞秋看着她的背影,终是不敢再多言半句。 江以湛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要么是离得近,要么是会武功,所以基本上都听到他对虞秋说的话,便心思各异。尤其是本被江以湛的作为吓到的虞听燕,心下更是确定堇宁王对虞秋怀恨在心,留其在王府并非善意,便不由暗喜。 既然堇宁王都走了,便有宴客不解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莫名将一没有犯错,还中了毒的可怜姑娘赶走,现在又不肯为另一名姑娘洗冤,还仿若有仇似的。 有人接着道:“我看这姑娘就是被冤枉的,谁被冤枉心里好受。” 这时摸不懂江以湛究竟是何故这般对虞秋的戚韩,终于在想了些什么后,语含安抚地对虞秋道:“不用难过,我给你查。”以他与江以湛的关系,他也算是这个王府的主子。 虞秋点头:“谢了啊!” 相比于洗冤来说,她当下更在意的还是如何接近堇宁王,看对方对她的态度,她越发觉得前路渺茫。 戚韩轻轻拍了下虞秋的肩头,道:“你们怕是都受了惊吓,便先回去。” “好。”虞秋便反握住言颜的手,一道离去。 虞听燕看了眼把虞秋当宝的戚韩,便也跟邵芊芊一道走了。 虞秋她们离开后,戚韩便着手散了宴,将宴客们送出了王府,之后怀着极为不悦的心思去了江以湛的书房。他进去就道:“好好的,二哥如何那般对虞姑娘?”语中含着质问,他似乎忘了江以湛对顾音音的残忍作为,只记得虞秋受的委屈。 江以湛未语,只低头在看着什么。 他似乎是在看抽屉里的东西,戚韩所在的角度看不到,也懒得去看,只又道:“二哥是讨厌虞姑娘?若是讨厌,那我带她去我府上。” 江以湛终于有了反应,扔出两个字:“拒绝。” 戚韩闻言吐了口浊气,抱胸问道:“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抬眸看了眼对虞秋一往情深的戚韩,未回答对方的问题,只向其道了声:“给我把姜风叫过来。” “二哥,你”戚韩更是不悦。 “去!” 戚韩虽是江以湛的兄弟,却也是其追随者,素来都是为其效命,他哼了声,终于转身去做江以湛吩咐的事。 戚韩离开后,江以湛便突然重重地关上身前抽屉。 王府的东北小院中,虞秋与言颜没有看身后的虞听燕与邵芊芊一眼,直接进了正屋,坐下后,言颜便倒了杯水递给虞秋,并道:“其实我们最忌惮的便是顾姑娘,因着她身份背景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如今顾姑娘不在了,便没那么难挨。” 虞秋接过那杯水喝了口,便问言颜:“顾姑娘如何会中毒?” “这”言颜想到什么,便突然在屋里各处找寻起来。 虞秋看着言颜这里看看,那里翻翻,最后发现对方似从枕头后找到什么,便也走了过去,当她看到言颜手里的药包,脑子再简单,也能想到什么。 言颜松了口气,道:“也亏得王爷没当场派人过来查,否则要洗清你的嫌疑,得废一番功夫。” 虞秋接过那药包闻了闻,道:“谁要嫁祸我?” 言颜思索着道:“这难说,或者是别人毒了顾姑娘想嫁祸给你,也或许是顾姑娘自己的苦肉计,她对王爷的感情本就透着疯狂,也不无可能做出来这种事。” 虞秋惊讶:“哪有人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她没忘今日顾音音所受的罪,好好的一贵女,折腾成一块破布似的被扔掉,光是想想便不由吁唏。 “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罢了。”言颜的语中颇有些不屑,随后从虞秋手里将药包拿了回去,道,“你先歇着,我去把这包药给处理了。” 虞秋问她:“你打算如何处理?” 言颜本想着出去将这药扔进湖里,可想到王府这么大,万一被哪个角落的人看到。稍思过后,她才道:“我觉得这事十有八九就是顾姑娘自己干的,我便将这药放到她屋里去。就算不是她自己做的,她也活该被诬陷。好在这院里没什么人,当下趁两名丫鬟不在,你去你妹妹与邵姑娘的房间,吸引她们注意力,我去放药。” 虞秋闻言便笑了:“还是你聪明。” 言颜看着这傻丫头眼里的崇敬之色,便也笑了起来,她不由摸了下其脑袋,将她往外推:“快去。” 虞秋其实怪不想见到虞听燕的,却还是过去了。 正在与邵芊芊说着什么的虞听燕听到敲门声,便道了声:“进来。”随之见到推门而入的竟是对她避之不及的虞秋,便有些诧异。 虞秋进去坐在虞听燕对面,一时并未说话。 虞听燕与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便在与不明情况的邵芊芊对视一眼后,对她道:“二姐这是有事?” 虞秋对虞听燕道:“给顾姑娘下毒的是谁?” 虞听燕闻言便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莫不是二姐觉得下毒的是我?然后嫁祸给你?若是如此,二姐你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 “那你觉得我就可以做得出来?”虞秋讨厌被虞听燕喊二姐。 虞听燕叹道:“这些日子,你如何对待顾姑娘,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我也不想这么猜测你,可事实上” 虞秋不想与之说话,便不说话了。 虞听燕可没兴趣去琢磨虞秋的心思,只不由又想起楚惜,便抓紧机会道:“二姐如何会进入堇宁王府?楚先生呢?” 提到楚惜,虞秋眼里不可避免地划过暗色。 一直关注虞秋神情的虞听燕没有错过其脸上的一丝异动,她记得上次与之说起楚惜时,其脸上分明是欢喜的,但不过短短数日,便改变了态度,这让她不由不多想。 莫不是被楚惜抛弃,才想着攀龙附凤不成? 虞听燕又唤了声:“二姐你怎么了?” 虞秋不想与虞听燕说话,后来约莫估计时间足够言颜去放药后,便起身离去,也恰恰是因为她越是如此,便越让虞听燕觉得自己戳到她的痛处。 顾音音趁没人的时候将毒药放入虞秋的房间,言颜又趁没人看到的时候将毒药放回顾音音的房间,这事便也算是与虞秋无关。最后戚韩派出的人不仅搜到顾音音房间里的毒,还查出这毒的来处,最后倒真是顺藤摸瓜实打实地证明了这是顾音音的一套苦肉计。 后来戚韩也得知这段时间虞秋被顾音音欺负之事,便有意将顾音音的苦肉计延伸到之前的每件事,让人都知道了虞秋的无辜。 如此她在王府的名声也算是洗白了。 没了顾音音,又有言颜的关照,她后来的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唯一遗憾的是,她至今找不到接触堇宁王的机会。 这日正是用午膳时,有两名丫鬟分别将午膳送入虞听燕和邵芊芊的房间,与虞秋和言颜的房间,因着虞秋与蕖姨关系好,每次她的膳食都比虞听燕她们丰盛不止一点点。起初虞听燕并不知道什么,但时间一久,难免会发现虞秋凭着那股子单纯憨厚的劲,在王府里越混越开。 虞听燕站在门口看着丫鬟提着大食盒进入虞秋房间,便知其又有口福。 她暗暗冷哼,若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虞秋与堇宁王的恩怨,不知虞秋还能不能过得如此踏实。 正是她琢磨着此事时,戚韩踏入了院中,她便立刻退回房间。 戚韩直奔正屋,见到里头正与言颜一道用膳的虞秋,他过去坐下,看到桌上丰盛的午膳,他便笑道:“你最近过得还挺好嘛!” 本欲起来福身的言颜见虞秋只继续吃自己的,便知没必要多礼,只颇为拘束地开始只吃饭,不好意思夹菜。 虞秋嚼了口瘦肉后,便问戚韩:“你来找我有事?” 戚韩一时并未回答,只在细细端详了她一会儿后,道:“日子过得这么好,怎看着,脸蛋上的肉少了许多。” 虞秋便抬起左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我瘦了?” 戚韩喜欢看她无辜极的模样,脸上笑意深了些:“我感觉瘦了,你还是肉嘟嘟的好看一些,让人看了便想捏。” 虞秋撇了下嘴,又问:“你找我到底干嘛啊?”她看了看身旁极为不自在的言颜,觉得他有点妨碍言颜吃饭。 戚韩没再继续逗她,便直奔主题,他问她:“我想带你去戚府,你可愿意?在那里,有我在,包你过得比哪里都好。”他决定先斩后奏,到时二哥总不可能去抢人。 虞秋果断摇头:“不去。” 戚韩不解:“为何?” “就是不想去。” 戚韩打量着低头继续吃饭的虞秋,他自然不会勉强于她,但他想不通她为何非得留在堇宁王府,他便又道:“我给你的月钱加倍。” “你加十倍我也不去。” “这”戚韩看着虞秋,不由想起之前的顾音音,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莫不是这丫头也看上他二哥不成? 但仔细想想,他二哥才貌双绝,倒也不无可能。 如此,他便觉得心中滋味有些复杂了。 虞秋见戚韩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便又问:“怎么了?” “没怎么。”戚韩觉得这事还是不点破的好,以后再观察观察,既然她不想跟他去戚府,他也不便打扰到她与言颜吃饭,便就怀着不舍告了辞。 虞秋看着戚韩背影,心怀疑惑地问言颜:“他刚才那样看我,是想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了,用膳吧!” “嗯!” 虞秋吃饱休息了会后,在下午时,她琢磨着再去趟她自己的家,把书院里头属于她的东西,都搬过去,并添置些用品。 于是她便去找姜风。 未想一番打听,得知姜风在堇宁王那里。 她虽越发害怕堇宁王,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见到他的理由,虽说她怕自己的下场会与顾音音一样,却也不能如此耗着什么都不做,便在鼓励鼓励自己后,再往堇宁王的蓝轩去了。 这一次,一路上她比之前还要紧张。 到蓝轩时,她在外站了站后,才慎重地踏进去,与之前一样,院口的护卫没有阻拦她,仿若她是不存在的。 她再向后看了看,见向嬷嬷没来,便松了口气。 她一步一步去到书房门口,克服了几次差点落荒而逃的冲动,最后终于从门旁站定,虽然门没关,于礼她还是得敲门,便抬起手犹犹豫豫地欲敲下去。 不想这时却听到杨柳的声音:“大公子在”里头的声音突然消失。 虞秋的手没有继续敲下去,而是心怀疑惑。 大公子在?在哪里? 她以为是自己没听清后面的,便下意识一脚跨进门槛,将耳朵贴在挡住书房右侧的半开门上,不想因着她太急于知道江成兮的事,一时没注意门后面没有阻物,贴着往后转的门直接摔了下去。 “嗷”突然摔了个狗啃泥,偏偏另一只脚还重重地搁在了坚硬的门槛上,疼得她不由冷嘶一口气。 未来得及缓过来疼痛,她突然见到自己的一只手似乎碰到了什么,她便抬眸看去,入目的便是一双做工精细的黑靴,再往上是纯黑的衣摆,继续往上是无暇的玉带。 这么大的脚,这么挺拔的腰身,浑身都透着冷沉沉的气息。 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谁。 她欲哭无泪的收回压在他脚上的手,根本没勇气去看他,仍旧趴在地上的她,只赶紧抱住脑袋当乌龟,嘴里吐出:“我错了。” 书房里除了江以湛,还有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他们看着趴在地上的姑娘,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觉得这姑娘怕是要遭殃。 当然,除了姜风,他倒是喜闻悦见,并不认为王爷会对人家如何。 江以湛低头看着趴在他脚下胆小如鼠的姑娘,眸色不明。 后来他从她跟前蹲下身,在杨柳与谢青儿惊讶的目光中,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搁在虞秋那只细腻无骨的小手上。 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颇为粗粝的手覆住,虞秋不由颤了颤。 江以湛欲将她的手从脑袋上掰开,她的手却像蚌壳似的,越碰便抱得越紧,力气还怪大。 力气再大,在他面前都是儿戏,他便直接强制将她的一只手给掰开,随之掐住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抬头迎视他。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哪里错了?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030章 他手下的力道偏重, 她娇嫩的下巴有点疼, 但这点疼抵不过她心中的恐惧, 她便战战兢兢地下意识赶紧再认错:“我错了,我不该想要接近你。” 她这话一出口, 算是坐实了她的妄想, 更是让人觉得她的下场不会好。 江以湛眼睛一眯,突然收回手站起身,嫌恶地喝了声:“出去!” 正是兴致勃勃地想看看在姑娘家主动后, 王爷是何反应的姜风见到这一出,便又颇觉没劲起来,他这王爷真是唉 还好只是让她出去,虞秋便起身赶紧跑了。 姜风去到门口看着虞秋那麻溜的背影, 随后对江以湛道:“王爷, 你”他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谢青儿不由出声:“王爷就这样算了?” 这也是杨柳想问的,毕竟以王爷的个性,遇到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 该是直接赶出王府才是。 江以湛未语,冷脸走过去回到案桌后。 这时跑出蓝轩的虞秋重重地呼了口气,当时她差点说出不该偷听他们讲话, 若这话真说出口,便坐实了她的可疑,天知道下场会是如何。还好她反应快, 换成了想要接近他, 反正他已误会她想要勾引他, 说这话的影响不一定会严重。 她过去倚在一棵树旁,好生缓着堇宁王给她的惊吓,打算在这等姜风出来。 堇宁王真是太难接触,这令她不由想起楚惜的话,他说她接触堇宁王是最合适的,可她突然不懂了,她一没智慧,二没胆量,拿什么去靠近这个大煞神? 正是她垂头丧气时,姜风他们三人走了出去,她抬眸见到姜风,便立刻跑了过去,唤了声:“姜大人。” 姜风看到她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有些白的脸色,便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柔和:“虞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虞秋应道:“我想出去一趟。” “这”姜风想起王爷的吩咐,便不得不道,“因着某些原因,我不能再允许虞姑娘随意出王府。” 虞秋闻言诧异:“什么原因?” 姜风面含抱歉:“不方便透露。” 虞秋自然不敢追问太多,只应了声:“哦!”便失落地转身离去。 姜风看着虞秋的背影,心里又将王爷给吐槽了遍,才迈步离去。这时跟他一起离去的杨柳和谢青儿,都似有所思地转头多看了虞秋的背影几眼。 虞秋垂头回到小院中,言颜见了便快步过来道:“怎么了?不是说要出去?” 虞秋去到房间坐下,才托腮应道:“被姜大人拒绝了。” 言颜不解:“为什么?” “不知道。” 既然被拒绝,那便不是她们这些下面的人能有办法的,言颜便道:“那就算了吧!整理家的事情,以后再说。” “嗯!” 虞秋本也是打算算了,可在后来用晚膳时,她突然想起自己钻狗洞离开的那一次,巧的是那狗洞就在附近,钻起来极为方便,她便暗暗决定再去钻狗洞。悄悄地去,悄悄地来,不会有人注意,方便得很。 后来用罢晚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往南去了。 这王府最冷清的地方便是东北角,越接近东北角越冷清,晚上更是,而狗洞附近虽然环境好,却也是比王府任何地方都要幽静,见不到半个人。 虞秋蹲下身,伸手在洞口扒了扒,尽量使此洞干净了些后,便转头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人,她趴下身,又使用自己的那点缩骨功缓缓往外钻去。 她不知这一块有盲区,最大的盲区便是那棵浓密青树后的溪边亭,亭中的人可以越过枝叶的缝隙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哪怕现在是黑夜,因为此刻亭中坐着的人是夜视力极好的江以湛。 江以湛冷眼看着她的身子缓缓消失于狗洞中。 对虞秋来说,王府的日子过得再好,她也不喜欢,她讨厌那种压抑感。只有出来了,她才感觉自在。她伸了个通体舒畅的懒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往南走去。 再次路过文府的侧门,她不由想起文初雪的事,便转头看了眼那紧闭的门。 堇宁王府是在瑜都的东南边,常悦书院是在瑜都的西北边,这距离太大,虞秋已打算花一整晚的时间去为她的家忙碌。 当她摸着黑到常悦书院时,子时已过。 好在她怎么说,曾也是书院的先生,她敲了门,门子见是她,便直接让她进去了。她直奔东北小院,进入自己曾经的房间,直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只要是值得她带上的,她都收着。 毕竟在书院过了两年,东西不少,后来是尹双给她收拾带过来的。 她装了两个大大的包袱,最后再看着包袱里头的东西思索着是否有什么是她忘了的,不想突地有人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她吓一跳时,闻到了独属于楚惜的气息,便呆住。 楚惜没说话,只是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微微叹息了下,他手下力道加重,仿若对她思念已久。 这是自她答应进入堇宁王府后,第一次与他独处,未想他是这个态度。她便不由有些紧张,胸口免不了一阵悸动,默了会后,她才怀着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干嘛?”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意,她希望他能说舍不得她继续留在堇宁王府里冒险,能说他想到或是努力去想别的办法。 楚惜未答,只是反问她:“你又是在干嘛?”他看了看桌上的包袱,又侧头看着她的脸,声音温柔。 虞秋没有隐瞒,老实道:“我买了个小院,那里以后是我的家,我在搬家啊!”她希望他能看出她对他的不满。 却不想他只是“嗯”了声,便没有下言。 虞秋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便也静静地未说话。 好一会儿后,他终是出声问道:“在堇宁王府那边,你的进展如何?”话语间,他终于松开她,拉着她从桌旁坐下。 虞秋摇头:“没有进展,堇宁王很讨厌我,我曾经得罪过他。” “哦?”楚惜便面无异色地问道,“如何个得罪法?” 虞秋看了下他的眼睛,才颇觉没劲的继续道:“你知道我以前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不知所谓,曾经落魄时期的他对我然后我便嫌他妄想,各种折辱他,伤尽了他男人的尊严。” 楚惜看着她,过了会,才道:“如此不是更好说,秋儿去勾引他便好。” 虞秋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便一时没有说话。 楚惜却是继续道:“堇宁王曾对你爱而不得,估计多少会不甘,你若主动勾引他,想来再让他动情不难。” 终于确定他在说什么,仿若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虞秋脸色瞬间白了。 她艰难出声:“你再说一遍。” 楚惜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倒真再说了一遍:“秋儿去勾引堇宁王吧,定然事半功倍。”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被狠狠击破,素来能屈能伸,还算坚强的她,这一回突然哭了,眼泪毫无征兆地啪嗒地沿着她的脸庞下滑。被与自己相亲相爱,以为一定会成亲的人建议去勾引别的男人,怕是任何人都会受不了,她亦是。 这两年来,楚惜没有看到过她哭,再一见到她的眼泪,也难得眸有异色。 虞秋哽咽着控诉起来:“你竟然要我去勾引别的男人?” 楚惜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却被她给推开,她倒是难得与他闹脾气,他便哄道:“路上传来消息,伯母快要熬不住,我们最好是在她到的时候马上能救她。” 听到娘的事,她才渐渐收了泪,便趴在桌上细细地抽噎着。 楚惜轻抚着她的脑袋,被她抬手给挥开。 “秋儿?”他眉眼含忧,明显并不喜欢看到她哭。 她没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抬头抹了把泪,看着他的眼睛,吸了下红彤彤的鼻子,道:“你确定要我勾引他?” 楚惜顿了会,应道:“确定。” 虞秋看不到他眼里有任何迟疑之色,她努力压下泪意,将桌上的包袱绑起,拿起就往外走,从门口站定时,她终于又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是朝夕的相处让你腻了我,还是你从来没真的喜欢过我,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扔下这句话,她迈步就跑了。 楚惜没追过去,只看着她隐于外头夜色中后,转眸看向桌上摇曳的烛火。 这一回,虞秋是真的伤了心,她几乎是一路哭到了瑜都东北角她所买的小院中。她关上院门,进入屋中点了蜡烛后,便一直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的烛火,双眸通红,一动不动。 伤心过后,便不免想起若她真去勾引堇宁王会如何。 姑且不说她若斗胆做这种事,会不会还没开始就被他给拍死,就算她真的勾引成功了,怕是也难以脱身。 谁敢去耍他的感情玩儿。 她不敢去想,便回头看了眼没有被子的床,起身将包袱里的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后,她拿了件衣服铺在床上,就这样躺上去抱住自己,打算睡一会。 被楚惜这样伤心,自然不容易睡,越想越难过的她清醒着躺了一会儿后,看到窗外蒙亮的天色,想想还是打算回王府,便收拾了一番离开。 当她踏出小院,欲锁门时,突然听到什么声音,转头看去,似见到一个人跑过去。因天色黑,她看不到是谁,便有些紧张,努力保持镇定地锁上门后,也迈步往巷口的方向走,好在一路上,没再遇到可疑的事情。 因着她的家离王府距离挺远,她到时已是不早。 巧的是,她又见到文初雪,但正踏进文府侧门的文初雪似乎没有看到她。 她便觉得奇怪,莫不是刚才看到的人就是文初雪? 怀着疑惑,她继续往里走了段路,便俯身往狗洞里钻去。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习惯了,她不觉得有什么。 再次进入王府,她左右看了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北去了。 不远处青树后的溪边亭下,江以湛坐在那里小酌着,从她进入时,他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那双眼睛是红肿的,眸色微动了下。 看着她走远后,他便也起身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031章 虽然从狗洞到虞秋所住的小院这段路上人少, 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 一路上本是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她, 许久后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奇怪,因为每回遇到的人在看她时眼里都有异色。 正是她不解时, 言颜迎面过来了。 言颜拉住她的手, 脸色不好:“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虞秋看了眼从旁路过的丫鬟,将其看自己时那不对劲的眼色收入眼底后, 便问言颜:“是出什么事了?” 言颜应道:“王府许多人都得知一件事。” “什么事?” “我听到的是,堇宁王曾经还是个江湖人时,因受重伤被你哥收留,那时你百般折辱他, 将他当下人都不如。” 听到言颜的话, 虞秋惊住:“这种事是如何传出来的?” 言颜摇头:“我不知道,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反正到今早, 便传得很开,甚至还有人说王爷留你在王府,就是为将当年所受的耻辱都讨回来, 而花宴上王爷对你的态度,算是坐实了这种说法。” 虞秋拧眉,当年她与堇宁王的事情, 除却一些下人之外, 最清楚的大概就只有他们当事人两个, 另外她哥与她姐只稍微了解一点点,因为她若当他们的面做什么,他们便不是阻拦就是训教于她,再有就是虞听燕了解得更少。 想到虞听燕,虞秋便问:“细节上是如何传的?” 似是因为觉得难以启齿,言颜默了会,才道:“说你有意饿过他几日,放过狗咬他,还用棍棒打过他言语上的羞辱亦是极为恶毒。” “这”虞秋听到这些,不由有些脸红,曾经的她确实太过分了,但这些细节该是只有她与堇宁王知道才是,至于下人,要么散了,要么还在虞家,谁跑到王府散播这些。 言颜问她:“你曾经真对堇宁王做过这些?” 虞秋摸着热烫的脸点头。 “所以王爷她留你在王府” “这我就不知道了。”虞秋想了想,又道,“或许真如传言所说的,他想以牙还牙吧!” 言颜忽然叹了口气,道:“不管王爷留你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在王府其他人眼里,就是这个原因,你以后在王府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这些虞秋倒不是多在乎,她在乎的还是堇宁王的想法。 当下等于是把他堂堂一个威武不凡,神一般存在的郡王,在一个女人手里所受的屈辱剥开给大众看,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搁,他怕是要更讨厌她了。 言颜见虞秋这副忧愁的模样,便牵着她就走:“回去再说吧!” 她恹恹地点头:“嗯!” 回到小院中,等候虞秋多时的虞听燕就快步过来了,她站在虞秋面前,拧眉道:“原来二姐曾经那般对待过堇宁王?” 虞秋看着虞听燕,总觉得对方最可疑。 当下那两名丫鬟也在院中,虞听燕的话,与虞秋的不回应算是让人知道虞听燕是不了解当年虞秋所作所为的。 虞听燕似是想到什么,便面露诧异之色:“二姐从小性子就无法无天,不知收敛,莫不是你看堇宁王有意欺你,便气不过将当年的事情抖出来,以打堇宁王的脸?二姐,你这也太鲁莽了,堇宁王岂是你能得罪的?” 言颜闻言便直接不悦道:“你口口声声喊着二姐,却是什么帽子都往你姐头上扣,你安的什么居心?” 虞听燕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姐,我不过就是想让她改改,别再继续胡闹,否则迟早得出事。” “别装好人了,你若是好人,秋秋就不会与我好,不与你这所谓的妹妹好。我看哪,胡乱将这些事情传出来的就是你这个小人。”言颜言罢便拉着虞秋越过虞听燕往正屋去。 虞听燕没有拦她们,只在看到两名丫鬟踏出院口后,才满意地回了屋里。 在她看来,虞秋就只配活在泥沼中,不得翻身。 就如虞听燕所预想的,很快便有不少人知道这事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虞秋传出来的,大众总是如此,不辨真相,听风便是雨。 蓝轩书房中,江以湛正负手站在窗边。 当下王府莫名传出来的事情,他也已意外得知,他倒是没有发怒,只看着窗外的梨花树,眸中略有些悠远之色,似乎因此想起曾经。 这时谢青儿踏了进来,禀报道:“据调查,这些事是虞姑娘自己传出的。” 江以湛闻言面色无异,只语色不明地道了声:“出去。” 谢青儿再抬眸看了看王爷的侧脸,便退下离开书房。 再后来,向嬷嬷端了午膳进来搁在桌上,她也看了看一直站在窗边的江以湛。她本以为发生这种事情,他该有所作为,不想他却和平时无异,她便怀着不解也退下了。 而此时的虞秋,正看着桌上的午膳略有些呆,以往她的膳食都是极为丰盛的,但今日的膳食瞧着就普通了许多,这明显是蕖姨也得知王府所传之事,不敢再与她交好,毕竟她得罪的人是这王府之主。 言颜见了,便道:“吃惯好的,便吃不惯这些了?要知道,这些是极为正常的,不比别人的差。” 虞秋托起腮,道:“我只是挺失落连蕖姨都避我。” 言颜闻言道:“好了,小事一桩,只要堇宁王本人那里没有异动便可。我觉得啊!看在暮王的面子上,王爷该是不会做得太过分。倒是你那妹妹,雪霜加霜,她那一闹,似乎有人觉得这事是你传的。” 提到虞听燕,虞秋便有些不高兴。 她们吃罢午膳就在院中漫步消食,这会的虞听燕与邵芊芊并不在院中,大概是去别处逛了,她们倒也图得清净。 言颜看了看虞秋那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与心不在焉的模样,顿了会,才道:“老早我就发现你似乎有心事,只是之前因传言的事没心思问,你是昨晚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虞秋垂眸,也没选择撒谎,只道了声:“不想说。” 言颜看得出来,对这丫头来说,王府里发生的这件事不算大,真正大的,怕是昨晚在王府外面发生的事。既然虞秋不说,她便牵着对方的手,也没再多过问。 这时言颜忽然出声:“你是谁?” 虞秋闻言,抬眸见到言颜正看着前方,便也看去,见到的竟是东面墙上,文初雪在往上爬,登时诧异。 文初雪见到她们,脸上明显一红,趴在上面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虞秋便走过去抬头问她:“你在干嘛?” “我”文初雪看了看院内别处,后见这里没有外人,便干脆站在院墙上,将墙那边的梯子往这边拉。 本就是个柔弱的姑娘,墙高梯重,见到她那吃力的模样,虞秋与文初雪难免有些心惊胆战。后见她好不容易把梯子扒拉到这边,虞秋与言颜便赶紧过去将梯子竖起,已让她继续爬下来。 文初雪落地后,站在她们面前有些拘谨。 因之前的事情,虞秋觉得对方有鬼,便心思有些复杂,还是言颜再开口问道:“你是从文府爬过来的?你是谁?又想做什么?” 文初雪看了看虞秋,便应道:“我是文家大姑娘,我就住在墙那边的院中。” 虞秋闻言惊讶,倒没想事情会这么巧。 文初雪继续道:“我知道王府这里的小院以往都没有人,是最近才来的人,起初我并没有什么想法,直到后来我听到虞姑娘的声音,便想过来看看。毕竟相识一场,能隔墙住着也是缘分。” 这是想要交好的意思,可虞秋对其有芥蒂。 言颜看得出来虞秋似乎不喜欢眼前的文初雪,便道:“姑娘还是快回去吧!我们这院还住了其他心思不良的人,人家若见了,会不大好。” 文初雪再看着虞秋,大概也能意识到什么,便道:“我并无恶意。” 虞秋不知道她是否有恶意,但言颜说的话是真的,若虞听燕与邵芊芊过来,对眼前文初雪没有好处,她就也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文初雪犹豫了下,终是点头:“嗯!” 文初雪过去顺着梯子爬上院墙,扒拉梯子时,虞秋与言颜赶紧过去帮她,她那边大概也有人在帮忙竖梯,她再向虞秋她们点了下头后,便下去了。 随着文初雪的过去,言颜拉着虞秋回了房,她问道:“你如何认识文家大姑娘?又怎会不喜欢对方?” 言颜不是别人,虞秋想了下,就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言颜闻言思索起来,过了会后,她道:“我倒觉得这文家大姑娘不像坏人,不过我听说她对堇宁王似乎” 虞秋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她接近我,可能是为了堇宁王?” 言颜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防着点不会有错。” 正是虞秋欲再说什么时,虞听燕突然进来,她拉起虞秋就走:“姐,我跟你说,我与芊芊在王府看到一片梨树林,你不是喜欢梨花?我带你去看。” 虞秋皱眉挣扎:“我不想去。” 可这时邵芊芊也走了过来,一人一手拉着她,她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 言颜想拉虞秋,却无从插手,便跟在后面不悦道:“去看就去看,动手动脚做什么?嫌别人不知道你们粗俗?” 粗俗二字算是戳到邵芊芊,她便欲发怒,被虞听燕唤住:“芊芊。” 虞听燕出声间放开了虞秋,邵芊芊随之。 言颜拉住虞秋的手,道:“出去走走也无妨,我们倒要看看她们能玩什么花招。就算堇宁王留你下来是为了讨回过去所受的屈辱,那也是必须留住,若她们要耍花招插手,怕是只会与顾姑娘一样被赶出去。” 提到顾音音,也确实让虞听燕与邵芊芊忌惮起来。 之前顾音音与虞秋有过节,王爷首先想到的便是赶走顾音音,想必就是想自己的仇自己报,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虞听燕与邵芊芊便没说什么,几人一道走出去了。 虞秋与言颜跟着她们往西去,然后往南拐,看这方向,倒像是往前院去。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看着虞秋,有些直白的还指指点点起来。 虞秋想到传这消息出来的锅是背在自己身上的,若堇宁王知道,怕是会更加埋怨她,如此她倒有点想与他解释,不过他怕是不会听,甚至不会愿意见她。 但是,她是否可以此为找他的借口? 正是她在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时,言颜突然将她往旁边拉,她回神往前一看,未想会见到堇宁王正负手朝这边走来,他身旁跟着姜风。 还真是想谁来谁,她心中突然有些紧张。 是找他还是不找他? 遇到堇宁王,自然没人敢挡路,无论是路过的丫鬟,还是虞听燕她们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低头等他路过。虞秋本也是如此,但眼见着他目不斜视地正要过去时,突然不由过去站在了他面前。 她只是想借机接近他,但在别人看来,她这根本就是在挡堇宁王的路,隐约便有些冷嘶声传出来。 尤其是言颜,立即变了脸色,正要过去拉她,却见她突然道:“过去的事情不是我传出去的。” 虞秋抬眸看着堇宁王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睛,不由吞了吞口水,突然想退缩。 江以湛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搞这一出,他只低头看着明明害怕得死,却偏要靠近他的她,一时并没有什么表示,仿若就是想看看她接下来还想说什么。 可接下来,虞秋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我” 这时,本是站在江以湛身旁的姜风不动声色地移到了虞秋的身后,忽然迅速将虞秋撞了下,恰恰将她往江以湛身上撞去。 虞秋措不及防被撞,惊呼间下意识抓住了什么。 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明明是温热的,却莫名让她觉得寒凉,她怔怔看着眼前自己双手正抓着的坚硬胸膛,视线渐渐上移,直到见到江以湛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越发深邃黑沉的眼,身体便陡然僵住。 这时又隐隐见到他眼睛微眯了下,透着危险的气息,她登时吓得仿若要魂飞魄散似的,瞬间放开他的胸膛后退得远远的,赶紧摆手不知所措道:“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的。” “” 发生这一幕,是在场人始料不及的,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虞秋会遭殃,不想这时江以湛只看着虞秋冷哼了声,迈步越过她就走了。 便都惊讶,就这样算了? 随着江以湛的离开,虞秋劫后余生般重重呼了口气。 这时言颜赶紧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啊,吓死我了。” 虞听燕与邵芊芊本就是故意把虞秋拉出来,让她出现在堇宁王面前,看她倒霉,不想她趴到堇宁王怀里了都没事,便颇觉没劲,两人一道走了,看方向,似是打算去别处逛。 言颜见虞听燕她们离开,便猜到她们的动机,她暗哼后对虞秋道:“我们回去?” “哦!” 虞秋看着前头已走远的江以湛,叹息自己又接近他失败。 跟着江以湛也走远的姜风回头见到她似乎顺路,便直接施用轻功跳到她身旁,与她并行,他笑道:“你成天那么怕我们王爷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虞秋看了眼轻功非凡的姜风,暗暗嘀咕:他是没吃了她,却总是要吃了她的样子,实在吓人。 虞秋不知道是姜风撞她的,言颜知道,却不好当面说什么。 姜风兴致勃勃地又问起:“吃我们王爷的豆腐,感觉如何?” 当然是硌牙! 虞秋自然不敢真说这话,一时并未语。她再看了看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的堇宁王,真有种上前拉住他,对他说“我们做朋友吧”的冲动。 想到楚惜说她娘快熬不住,她都快急死了。 姜风见她一副忧愁的模样,便问:“你怎么了?” 再听到姜风的声音,虞秋不由想起之前她在堇宁王书房外听到杨柳说的“大公子在”四字,而当时姜风也在场。 如此,是不是说明,对于江成兮的事情,堇宁王的几位亲信也颇了解? 她转眸看了姜风一眼,又迅速低头压下心虚,这才应道:“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王爷似乎更讨厌我了。” 姜风闻言便道:“王爷不会讨厌你,你放心吧!若讨厌你,昨日你闯入他书房说要接近他的时候,他便就已赶你走了。” 未想他会主动提起昨日的事,虞秋便面露好奇之色:“我昨日无意中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大公子,是谁啊?莫不是王爷还有哥哥?” 好在姜风和她一样是个脑子简单极了的人,他便很干脆地说道:“确实是王爷的哥哥,亲哥,王爷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虞秋不由心跳加速,接着又问:“那他在哪里?怎没见过?” 姜风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公子素来喜欢在外游荡,他的行踪怕是只有王爷知道,因为王爷了解他。” 虞秋闻言不解,难道昨日杨柳想要说的并不是她所认为的? 她便又焉了下来,说来说去,还是得去接近堇宁王。有的时候她倒真想直接问他,哪怕求他也行,可又怕暴露目的后,他若不答应,便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再看了看前头,已不见堇宁王的身影。 姜风也注意到王爷不在了,便对虞秋道了声:“改日再聊。”言罢他便施用轻功前去寻人。 见姜风离远了,言颜才对虞秋道:“刚才撞你的是姜大人。” 虞秋闻言略有些惊讶。 言颜继续道:“也不知他是何动机,倒也不像是有坏心思。” 虞秋想了下,道:“大概是恶作剧吧!” 言颜突然哼了下:“姜大人或许是恶作剧,虞听燕与邵芊芊却是心有不善,想来她们是故意让你过来遇到堇宁王。你是没看见,刚才她们见堇宁王没拿你如何,有多失望。” 虞秋未语,其实对她来说,这也是在给她制造机会,虽然她又失败了。 关于王府的这段传言,起初倒挺有热度,也没有人去刻意压制什么。但热度终会有散去之时,尤其是都见她仍旧过得好好的,王爷那边却没半点动静,那奇怪的气氛便也算是渐渐恢复正常。 这日,虞秋正是琢磨着以什么借口再去找江以湛时,虞听燕突然面色沉重地快步进入她房间,她见到对方,便面露不喜:“有事?” 虞听燕应道:“祖母重病,连床都下不得。” 听到这话,虞秋心中滋味有些难以形容,她只垂眸应了声:“哦!” 虞听燕拧眉:“你不与我一道去看看她?” 虞秋倒是挺想去看,毕竟是她祖母,也当掌上明珠疼过她十几年,但对方怕是不会乐意见到她,她便摇头:“不去了。” “你怎如此不孝?”也不知虞听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言颜便冷冷出声了:“怕是你不孝吧?明知秋秋刑克六亲,还想把她带过去,你莫不是想你祖母有个三长两短?” “你”虞听燕大概是真心急,便没多言,转身就走。 随着虞听燕的离开,言颜的脸色便柔了下来,她问虞秋:“你在担心你祖母?若是担心,要不去看看?” 虞秋摇头:“不去了,万一我真克了她怎么办。” 言颜闻言无奈笑了下:“你啊!还信这些。” 虞听燕这一去,便是一直未归,也不知虞老夫人的身子究竟如何。 关于楚惜c娘c堇宁王c祖母这日正是虞秋坐在房间托腮对于这些不知该作何感想时,言颜进屋说向嬷嬷过来了,为了给她们量身做衣服。 虞秋便起身与言颜一道出去,这时向嬷嬷所带的丫鬟正在给邵芊芊量身。 量罢后,又轮到言颜。 本是以为最后会轮到虞秋,但在丫鬟正要给虞秋量时,向嬷嬷突然道:“不必给她量了,走吧!” 丫鬟不明缘由,却还是应下跟着向嬷嬷走了。 言颜不由生气,拉住虞秋的手道:“她太过分了。” 虞秋倒是无所谓,她转身回了屋,道:“随便她啊!反正给我做了,我也不穿,我还喜欢穿男装,舒适自在。” 言颜看了看虞秋这身男装,想想也是,便作罢。 这时向嬷嬷与丫鬟已经走远,丫鬟问道:“嬷嬷这是为何?” 向嬷嬷冷道:“不过是王爷留下来玩玩的人,也不知能活几天,没必要” 不想这时见到戚韩朝这边走来,她立刻止住话语,停下脚步,待到对方离近,便福身道:“二公子。” 戚韩没看她,只直奔虞秋的小院。 向嬷嬷回头看着戚韩进入小院后,便冷哼了声,她可没忘记这戚二公子与虞秋的关系好,她倒是突然有些担心他哪天会去保虞秋。 言颜见到突然闯入她们房间的戚韩,便叹气,却也不好训对方一句无礼之辈,只能装作没看见。 虞秋抬眸见到戚韩,便问:“你有事吗?” 戚韩自觉是给她带来了好消息,他笑着过去坐下道:“你们书院的楚先生与尹先生来看你了,他们当下在前院正厅前的亭下候着呢!” 虞秋闻言惊讶:“真的?” “当然是真的。”戚韩想到什么,又道,“我说的尹先生,是那位与你关系很好的姑娘,据说是她想来看你,楚先生便一道过来了。” 虞秋有些缓不过来神,她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直接来王府找她。 戚韩道:“走,我带你过去。” “嗯!” 一路上,虞秋不由猜测起他们来王府找她的目的,但想不出所以然,却不可否认,她仍旧希望他们是来接她回去的,哪怕希望渺茫。 他们到前院正厅前时,便看到楚惜与尹双正坐在亭下饮茶。 尹双看到她,快步迎了过来:“秋秋,最近可还好?” 虞秋应了声:“还好。”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也起身缓缓走来的楚惜,只见他只是颇为疏离地向她点了下头,勾唇唤了声:“虞先生,好久不见。” 虞秋衣袖下的手倏地紧紧握起,强忍着没有露出异色。 她垂了下眼帘,只配合地唤了声:“楚先生。” 这时戚韩颇为热心的招呼道:“来,你们继续坐下聊。” 尹双拉起虞秋就往亭下走:“许久未见,我可想死你了,便想要来看看你,楚先生有空,就带我一起过来了。” 从亭中坐下后,尹双故作欢快地又道:“你在王府过得如何?” 虞秋能感觉到楚惜的目光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她没有抬眸看他,也不想再看他,只也故作无事般应道:“很好啊!吃穿用度都很好,月钱也高。” 戚韩是个粗心的,并没有发现虞秋的不对劲,他只觉得自己似乎不适合在这里打扰他们,便起身道:“你们聊,我去看看二哥来没来。”常悦书院的楚先生过来,堇宁王亲自招待,也在情理之中。 楚惜颔首笑应:“也好。” 戚韩便踏出亭子。 随着戚韩走开,楚惜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递给虞秋。 虞秋抬眸看向他,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后,便伸手去接,不料他的左手却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在她愣神间,那杯茶也被他用右手塞入她手里。 正是虞秋不解他塞个纸条为何这般小心时,刚踏下亭中的戚韩倏地出声:“二哥,你速度倒也挺快,我正要去找你呢!” 虞秋便立刻转眸看去,见到正朝这边走来的江以湛,她忽然觉得手中纸条有些烫手,本能的害怕他会发现什么。 她赶紧暗暗将纸条藏起。 楚惜看了眼虞秋在看到江以湛之后的反应,便起身了。 他踏下亭子不徐不疾地朝迎面而来的江以湛走去,离近后,便态度不卑不吭地作了个揖:“楚惜见过王爷。” 跟在他身后的虞秋与尹双也一道福了个身。 江以湛停下脚步,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垂头的虞秋身上瞥过,再意味不明地看着眼前的楚惜,道了声:“楚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032章 虞秋看着相对而站的江以湛与楚惜,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这自然是她所不可能理解的, 她便没有多想什么。 “请。”江以湛朝楚惜做了个手势。 楚惜颔首:“王爷请。” 虞秋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江以湛待一起,也不想与楚惜待一起, 她便道:“我和双双去那边坐着聊聊。”言罢她拉着尹双朝西侧回廊走去。 戚韩看了看她们的背影, 便也去到亭中与江以湛他们一起坐着。 虞秋拉着尹双从廊椅上坐下,很想将纸条打开来看看,可这一块最不缺的便是王府护卫, 她便没敢,只回头看了看那头的三人,似乎只有戚韩在说话,楚惜时不时回几句, 堇宁王则几乎全程沉默着。 这时尹双问她:“秋秋怎瘦了?” 虞秋闻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瘦了?”她记得之前戚韩也是说她瘦了, 可她觉得她还是胖点好看。 尹双点头。 虞秋歪头想了下,道:“大概是过得不太习惯吧!” 尹双闻言掩下眸底异色,笑了笑, 似乎也没多少话。 因为那头有江以湛,四周又有护卫,虞秋也没敢多言, 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活中的琐碎之事。 她本以为作为堂堂王爷的江以湛会先走一步,可未想到他却一直坐在那里慢品这茶水,后来还是未待多久的楚惜起身先告了辞, 将尹双给唤走了。 全程虞秋都属于懵懵的状态, 仿若他们二人来去只是眨眼间。 看着楚惜与尹双二人离去后, 虞秋便转眸看向仍坐在亭下的江以湛,她本琢磨着是否该借此机会去接近他,但忽然想到纸条的事情,她便远远地朝他福了个身,转身快步走了。 随着她的离开,江以湛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大概是心虚作祟,虞秋回了自己房间,才敢将纸条打开,当她见到纸条上的内容,微微变了些脸色。 言颜见了,便问她:“怎么了?这是哪里来的纸条?” 虞秋未语,只摇了下头。 言颜与虞秋在一块这么久,自然也会知道这丫头心里藏了不少事,既然虞秋不说,她也不会去多问。但接下来的半日,她发现虞秋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到晚上时,虞秋便与她说出去一趟,接着就跑了。 虞秋所去的地方是王府的狗洞,她毫无停顿,仓促地从王府爬了出去。 离开王府,她直奔常悦书院。 她去到书院住所时,尹陌烨正迎面走来,他见到她,便道:“来了,你娘正是你房里躺着。” “哦!”虞秋快速往东北小院奔去。 还未踏入房间,她就听到乔氏的咳嗽声,虚弱沙哑,她脚步顿了下,便跑了进去,她正欲唤娘,却见乔氏似乎是睡着的,便赶紧闭了嘴。她走近时,又见到乔氏拧眉闭着眼在咳嗽,该是很不舒服。 乔氏大概并没有完全睡着,眼睫颤了颤后,便睁开了眼,她见到女儿,哑着嗓子道了声:“秋秋来了。”便要起身。 虞秋赶紧过去按住她,声音柔柔乖乖的:“娘躺着。” 乔氏便依了她,没乱动。 虞秋打量着乔氏的脸,发现她的模样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病弱太多。不过只是几个月而已,却苍老了不止一点点,面目黧黑,形如槁木,足见她身体的衰败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虞秋不想让娘担忧,却还是不由红了眼,她扁了扁嘴,便扑入乔氏怀里,道:“上次见娘,不是还挺好的么?” 乔氏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娘这把骨头,撑的时间也够久了,如今见你与楚先生安好,我便无所求。”话语间,她又掩嘴咳了咳。 虽然乔氏藏得快,虞秋抬眸间还是捕捉到她手中帕上的血迹,登时便白了脸。 娘不让她看,她便装作没看到,只是这心却在打颤。 记得以前,她每次见娘,娘都说自己很好,这是娘第一次说这种话,绕是她再蠢也能意识到其中缘由,那便是娘自己都觉得熬不住了。 她还以为娘这身子能拖许久,未想病情会突然加重。 虞秋委屈地问道:“大夫怎么说的?” 乔氏叹道:“还能如何说,老毛病罢了,也到了它的时候了。” 虞秋便赶紧道:“娘可别说这种话,这瑜都不比别处,定是能找到更好的大夫医治娘的,娘就安心养病吧!” 乔氏没再说话,只继续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 虞秋忽然又问乔氏:“娘渴吗?” 乔氏摇头:“不渴,倒是你,看你满头大汗,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回来,赶紧去喝点水吧!” 虞秋也摇头:“不渴。”她只恨不得一直粘在娘怀里。 乔氏无力地笑了笑,眼里尽是不舍,许是真的太虚弱,也真的疲乏了,抚摸着女儿脑袋的她,不由闭上了眼。 趴在乔氏怀里的虞秋缓过那阵极难过的感觉后,抬头欲说话:“娘,我”却见乔氏闭着眼,呼吸均匀,这回明显是真睡着了。 见娘看不见,再难压抑的她,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因为怕吵到娘,她便起身耸拉着脑袋走出房间,站在外面默默地哭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后来不经意抬眸间见到不远处的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她拭了拭泪,借着月光眯眼眼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看清那是楚惜,他似乎也在看着她。 她便迈步走了过去。 楚惜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叹了口气道:“去我那里吧!”言罢他转身就走。 虞秋顿了会,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二人都未说话,直到去了楚惜的屋里,楚惜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她也过去坐下接过低头慢喝着。 楚惜看着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默了会,终于道:“你接近堇宁王,可有半点进展?”声音还算温柔。 虞秋闻言便不由将头垂得更低。 楚惜语露无奈:“若我猜得没错,你在堇宁王府怕是与堇宁王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吧?就日日在那里耗着,不敢有所行动?” 他说得没错,她去堇宁王府的时间并不短,却几乎是日日在那里做乌龟。 楚惜继续道:“但是,你觉得伯母的身子还能耗多久?” 想到乔氏的模样,虞秋不由握紧了手中茶杯,她终于出声:“你不是聪明,那指点指点我啊!” 楚惜默了默,道出:“就像我上次所说的,勾引他。” 虞秋闻言终于抬眸看向眼前的楚惜,眼中泪花颤动,胸口的堵塞感,让她要极努力才能发出声音:“你可想过,我勾引他的后果?” 楚惜似是不想看她如今的眼神,他移开目光,道:“现在并不是考虑后果的时候,你看过伯母如今的样子,你该明白,或许在你考虑的这段时间里,伯母就” “好!”虞秋突然打断他,“我勾引他,泼了命的去勾引他。” 楚惜叹道:“你能想通就好,当务之急并不是考虑太多的时候,一切待到救了伯母再说,这段时间我会尽量请最好的大夫拖住伯母的身子,尹双会替你照顾好她。” 虞秋放下茶杯,没再与他说话,起身走出房间。 楚惜看着她的背影,拳头握了握后,便又展开。 虞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床边看着连睡觉时,眉头都顺不开的乔氏一会儿后,便压下心酸爬上床抱着乔氏闭上了眼。 次日她陪了乔氏大半日,才怀着不舍离去。 一路上她都在考虑如何去勾引堇宁王,就像楚惜所说的,她便没有去考虑后果,既然要泼命去行事,后果就不重要了。 回到王府时,近日暮。 言颜就见她不对劲,便关心道:“你怎每次从外面回来,整个人都会变得憔悴很多?外面到底发生什么?” 虞秋去到桌旁坐下,喝了一大口茶后,才呼了口气道:“没事。” 虽然决定不顾一切去勾引堇宁王,可临阵了,她又不由退缩起来,她便再喝了口茶。许是觉得味道不对,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想了下后,便突然起身去到外面对丫鬟道:“你去给我拿坛酒过来,再给我准备个酒壶。” 丫鬟应下离去。 言颜见了便又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虞秋不知该如何与言颜说,只道:“我有点事。” 言颜见虞秋又不打算与自己说,便叹了口气,只能作罢。索性她知道这丫头素来都是被事惹,却很少会主动惹事。 不多时,丫鬟便送了酒过来,虞秋往酒壶里装满酒便走了。 她所去的方向是江以湛的蓝轩。 因为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太特殊,她心中的紧张自然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为了不让自己退缩,她才带了点酒壮胆。 半路上她就有想回去的冲动,便拿下挂在腰间的酒壶仰头灌了口酒。 酒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东西,只一口,她脚下步伐便快了许多。 后来远远地看到蓝轩的院口,她便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这回因喝酒而脸蛋微红的她,倒有了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气势颇足。 她抬手擦了下嘴,迈步过去进了院中,直奔江以湛的书房。 这时杨柳正从书房走出来,他见到她本没多大反应,直到离近瞧见她微醺的模样与腰间的酒壶后,才微有些讶异。 虞秋现在的胆子是壮了,人还是颇为清醒的,她朝杨柳福了个身后,才越过他进入书房,只是抬眸却不见书房里有江以湛的身影,她睁大那双含着酒气的眼睛四处巡视起来,最后确定他不在。 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杨柳,问道:“王爷呢?” 杨柳看着她应道:“在后花园。” “哦!”她越过他又朝外走。 杨柳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见到她正取下腰间酒壶,极自然地喝了口酒,绕是聪明如他,也摸不透这跟个小酒鬼似的姑娘究竟是想干嘛。 后来他踏出院中时,姜风正从另一头朝这边走来。 姜风见到他,便赶紧过来急吼吼地拉起他就走:“去帮我处理些事情,这管家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被姜风拉着走的杨柳默了会,忽然道:“刚才虞姑娘过来找王爷。” 姜风立刻停下脚步,眼睛亮了:“当真?然后呢?” 杨柳应道:“王爷在后花园,当下她大概在去后花园的路上,只是她的状态倒是有些奇怪,腰间挂着个酒壶,似乎时不时喝一口。” 姜风惊讶:“喝酒了?” “嗯!”杨柳抽出被姜风握着的胳膊。 姜风突然一拍手掌,想到虞秋那奇奇怪怪的酒疯,便转身就走:“这怕不是要出事,我去把后花园的人全部支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033章 虞秋爱喝酒, 平时没碰的时候倒还好, 一旦碰上就仿若有瘾似的, 一路上喝了好几口,以至于当她到后花园时, 小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 远远地一看到正在一块比较宽敞的花丛间练鞭的江以湛, 她的脑子被刺激得清醒了些,但心中的畏惧与退缩又开始占据她的身心,她便赶紧又大大地猛灌了口酒, 大步过去。 在江以湛练鞭之处靠南一些的地方,有套石桌石凳,当下石桌旁坐着一位穿着青白色衣裳的姑娘,她正在手法熟稔优雅地泡茶, 瞧着姿色出尘, 落落大方,极为养眼。她转眸见到走过来的虞秋,见虞秋也看向她后, 便颔了下首,又垂眸看着手下不徐不疾的动作。 虞秋站在那里看着健步如飞,手持银鞭, 挥鞭间招招如飓风般骇人的江以湛,也不知对方是否知道她来了,她只看着他鞭下的戾气, 便是喝了酒, 也没勇气去靠近, 便吞了吞口水,只如此看着他。 他却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便乖乖等着他。 耳边忽然传来茶具碰撞之声,她便下意识转头朝左看去,目光落在石桌旁泡茶姑娘的那双手上。 美人如玉,手若削葱。 她突然觉得看这姑娘泡茶要比看堇宁王练鞭要养眼得多。 欣赏美人之余,她下意识又饮了口酒。 当下的她虽没裹胸,却仍旧是一身素色简洁的男装,一头青丝随意绑起一部分置于脑后。如此瞧着虽仍明显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但在刚入夜的夜色中却也有点雌雄莫辨,翩翩公子的意味,尤其她这样盯着一位姑娘看,还颇为醉醺醺的模样,透着一点不羁的感觉。 她发了会愣后,又一口酒入肚,脸蛋越发红,目光越发涣散了。 江以湛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见到她一姑娘不仅穿得不伦不类,还真把自己当男人,盯着另一姑娘看,他忽然收鞭迈步走过来。 他从石桌旁坐下,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汗巾给自己擦汗。 这时那泡茶的姑娘朝他递了杯茶,他没有看对方,只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不喝,目光便落在傻愣愣看着他的虞秋身上。 虞秋的目中渐渐露出迷茫之色,似乎是忘记自己来干嘛的。 她困惑地抓了下自己的脑袋,便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歪着脑袋打量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思索间,她抱起脚抓了抓脚底板,大概是发现手感不对,她低头看了看,便一把将鞋给脱了。 就在她脱袜子时,江以湛突然吩咐:“都下去。” 旁边的护卫便立刻下去,泡茶的姑娘起身福了个身后,也离去。 听到他的声音,虞秋抓脚底的动作顿住,便又抬眸看着他。 江以湛起身去到她跟前蹲下,倒是难得看到她这般大胆地看着他,可惜这模样傻极了,分明就没几分清醒。 他低头瞥了眼她那白嫩嫩的脚丫子,便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倾身更趋近了她些,他冷声问她:“你想干什么?” 虞秋眨了眨酒气满满,却又无辜极了的双眼:“勾引你啊!” 江以湛闻言顿了下,眸色更冷:“胆肥了?” 虞秋这回似乎有点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便没有说话了,一双眼睛仍盯着他瞧,也不知是在琢磨着什么。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她那不老实的手又开始挠脚丫子,大概是懒得跟一个没形象的小醉鬼计较,他便放开她的下巴,从她对面也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她,吩咐着:“把袜子穿上。” 虞秋摇头:“我不。” “穿上!”他的声音中透出强硬。 “就不!” “” 江以湛默了半晌,便威胁起来:“不穿上,不给你勾引。” 虞秋扁了扁嘴,看了看他毫不退让,又凶巴巴的样子,便终于低头乖乖给自己穿袜子。瞧那委屈乎乎,眼睛红红,小嘴翘翘的模样,就仿若是被恶霸欺负了似的,怪可怜的。 江以湛只眯眼看着她这副小媳妇般的模样。 当下脑子不清醒,迷迷糊糊的她,穿个袜子都颇为吃力。 不知何时已偷偷过来,像做贼似的蹲在花丛后的姜风,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边相对席地而坐的两人,他倒是没想到两人相处得还蛮好,虽然对话有那么点奇怪,还一个凶,一个傻。 虞秋好一会儿才把袜子歪歪扭扭地套在了脚上,便又抬起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江以湛,问道:“我可以勾引你了?” 也坐在地上的江以湛右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姿态中透着江湖人该有的不羁。他顿了会后,才应了声:“嗯!”似乎就是倒要看看她会玩什么花招。 虞秋脸上的委屈顿时消去,便起身地跪着朝他靠近。 江以湛只冷眼看着她朝自己靠来,不想本是傻呵呵的她,在下一秒变了脸色,她陡的抬起不知何时被她握在手里的鞋朝他的脸拍来,嘴里骂着:“坏蛋!” 江以湛的反应力终归是极快,他迅速握住她的手腕,才避免了那鞋板拍上自己的脸,他侧头看了眼那近在迟尺的脏鞋底,脸色沉了下来,便一把将她给推开。 “你”他正欲发怒,却见被他推坐回去的她抬手打了哈欠后,便趴在地上,像个小狗似的蜷着闭眼睡了。 江以湛便紧盯着在地上睡得似乎挺舒适的虞秋。 花丛后的姜风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暗道,就这样完了? 他本以为就算完了,接下来王爷也该起身做些什么,不想王爷却只是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远远看去,似乎还是一直在盯着虞秋。 姜风想了下,便仍看着那边。 江以湛看着虞秋,眸色幽幽,深沉如墨。他没有走,也没有让人将她送走,更没有脱下衣服去盖在她身上,哪怕到了夜凉如水,看到她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时,他也无动于衷。 由初入夜,到深更半夜,再到天色蒙亮,最后大明。 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惊醒了花丛后不知何时也睡着的姜风。 姜风睁开眼,看到蓝蓝的天,突然想起什么,便立刻起身朝江以湛与虞秋所在的地方看去,当他见到虞秋仍睡在地上,王爷也仍坐在地上似乎没有换姿势,便再看了看天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虞秋再打了个喷嚏后,终于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以一眼睁一眼闭的模样先是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再转眸看了下天空,似乎有些不了解现在的状况,便打着哈皮坐起身。 她挠着脑袋抬眸,倏地撞入一双黑沉冷漠的眼里。 她吓得惊呼一声,恍若见了鬼似的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江以湛,吞了吞口水:“你” 江以湛的脸上倒没有疲惫之色,他只看着她,无声冷哼。 虞秋努力想着所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喝酒壮胆找他,最后顺着找来后花园,后来看他练鞭,再后来的记忆就比较模糊,直到没有。 所以她昨晚醉酒了?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还在这里,只下意识地又怂了,不仅连话都不敢说,还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目光下意识躲闪起来。 没人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好彷徨。 仍躲在花丛后的姜风,看着那头的两人突然而起的那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感觉好无奈。 虞秋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勾引堇宁王,其他有的没的根本不重要。于是她深呼一口气,斗胆再看了他一眼后,便身子前倾朝他缓缓爬过去,似乎忘记当下两人是在地上,也亏得这里是草地。 她在他面前顿了下,便战战兢兢地从他身旁坐下。 她抬眸看了眼目光终于不在她身上的江以湛,犹豫了下,便看向他那随意搭在左腿上的手,她的手指颤了颤,便伸过去小心翼翼碰了下他的手指。 他的手好热,哪怕只是碰一下,她都觉得仿若被烫到了似的。 她不由将手指缩了回去,抬头怯怯地看着他的反应,却见他只仍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浑身泛着冷意,无动于衷。 她紧抿了下小嘴,便又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 他仍旧没反应,她便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直到有些犯愁的她垂眸不经意间见到自己那只没穿鞋子的脚。 对此,她完全不意外,明显很了解自己醉酒的德行。 她琢磨了下,便干脆移了个位置,用自己那没穿鞋子的脚轻踢了下他的小腿,哪怕隔着衣服,她也还是觉得烫人。那种肌肤相触的感觉太清晰,她的脸便不由有些红了。 许是角度合适,他便又看着她,眸色不明。 她压抑着想退缩的冲动,也看着他,四目相视,气氛诡异间,她的鼻腔突然很痒,紧接着“阿嚏”一声,一个大大的喷嚏对着他的脸打了出去。 她揉了揉鼻子,抬眸就见到他脸上的滴滴水迹。 还有他那陡然黑下来的脸。 她登时吓得魂都要飞了似的,低低地惊呼了声,麻溜地后退了些:“我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034章 虞秋突然发现与之前那冷冰冰的他比, 现在他这明显发怒了的模样才是最可怕的, 当下她便彻底不知所措了。 他眯眼看着她, 眼里仿佛有火苗。 慌乱极的虞秋触碰到他的眼神,便下意识赶紧过去颤着手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脸, 却被他一把给推开:“不要碰我!” 被推坐在地的她便只是怯怯地呆着, 没敢动一下,一张小脸白白的,似乎生怕他突然下令把她拖下去打死。 江以湛终于站起身,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比以往都要寒冷,含着怒意:“我是疯了才跟着你闹。”言罢他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再一次劫后余生,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看着他走远后, 她便黯然地将鞋穿上,屈膝抱住自己的腿,沉默了一会的她, 便失落地嘀咕起来:“他好难勾引。” “是你段数低吧?”姜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她旁边坐下。 虞秋侧头看着姜风,对她来说, 与姜风待一块,就和与戚韩待一块一样,已不会有半点拘谨感。她想了下, 便试探着问道:“你昨晚一直在?” 姜风点头:“在啊!” “那你知道我”她突然觉得好尴尬好丢人。 姜风咧嘴一笑:“知道。” 若是别人觉得她不自量力攀龙附凤肯定会鄙视, 甚至破口大骂, 但姜风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反而似乎还很乐意看到这一幕。虞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低头摸了把热烫的脸,又问道:“那昨晚发生了什么?” 姜风应道:“也没发生什么,你喝醉酒,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王爷便在你对面坐了一晚上。” “阿嚏!”虞秋又打了个喷嚏,随后揉着鼻子道,“所以他让我睡了一晚上地,无动于衷?”她颇觉没劲,他的心硬得像石头,她怎么靠近嘛! 姜风见她越发失落,马上就道:“话不能这么说,王爷昨晚可是看了你一晚上,说明他对你很有兴趣或许”他看着她眨了下眼。 虞秋显然与他没想到一块,她闻言反而越发不得劲:“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他像是在有意虐我,他在看我受虐,我被冻一晚上,都染上风寒了。” “这”本就摸不着头脑的姜风反而有点被她给说动。 思起来,确实没有哪个男人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睡地上挨冻,能无动于衷一晚上。可是他看王爷也不像是对虞秋没兴趣的样子,否则也不会看一晚上。 姜风想到什么,便侧眸看了看虞秋。 莫非王爷有那啥的怪癖? 虞秋觉得很冷,她又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掌后,接收他那透着怪异的目光,便觉得不自在,她不由移开了些距离,问道:“你在想什么?” 姜风收回思绪,用拳头抵着嘴干咳了下:“没什么。” 虞秋觉得自己是真生病了,便也没较真他到底在想了些什么与她有关的事情,只道:“我得先回去喝点药。”话语间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抬手轻触了下有点疼的脑袋,朝姜风福了个身,便走了。 姜风起身看着她的背影,抱起胸似有所思。 虞秋还未回到小院,便遇到急急朝她走来的言颜,言颜拉着她的手就问:“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一晚未归?” 虞秋抓了下有些痒的脸,应道:“我昨晚喝高了,在后花园睡了一晚。” 言颜闻言轻点了下她的脑袋:“你哟,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 二人回到小院,虞秋便让丫鬟去找府医开药熬药去了,然后换了身衣裳上床歇息着。缩在被窝里仍旧觉得冷的她不由叹息,第一次勾引不成倒也罢,还给自己染上了病,莫不是最后还真能将命给搭进去? 想到他对她的厌恶,她就犯愁。 感觉很不舒服的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后来是言颜将她唤醒的,她起身端过言颜递过来的药,看了下外头的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言颜看着她一口气将药喝净后,递了颗蜜饯给她:“恰晌午,你可起来用膳?” “嗯!”虞秋转眸看到桌上的膳食,便下了床。 用膳时,言颜见她又走神,就劝道:“行了,别想东想西,连饭都不好好吃。” “哦!”虞秋低头快速扒拉着饭菜。 她决定了,要再去勾引堇宁王,因为她是耗不起的,只要想到娘,她就坐立不安,就算真把命搭进去,那死就死吧! 言颜见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便无奈摇头。 虞秋吃罢便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言颜赶紧又问:“染了风寒不好好歇着,你又要去做什么?” 虞秋微微咳了下,压下嗓间的痒感,道:“我有件大事必须得做。”勾引堇宁王,确实是天大的事。 “什么大事能有身体重要?”言颜拧起眉。 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虞秋便过去抱了抱对方,道:“你放心吧!我马上就回来。”言罢她便出了房间,不忘再回头朝言颜挥了挥手。 言颜看了看那碗被虞秋吃干净的饭,也只能叹了口气。 虞秋本打算就这样直接去勾引堇宁王,可半路她又胆怯了,她想了下,便去找姜风,好在这次姜风不在堇宁王那里,而是在账房。她找到他就问:“我昨晚喝醉后,对王爷做了什么?” 姜风认认真真看了会账本,便抬眸看着她道:“你喝醉酒后,胆子怪大的,平时见到王爷连眼睛都不敢看,醉酒后倒是能直愣愣地看着王爷,眼睛都不带眨的,说话也比平时流畅多了。” “这样啊!”虞秋又问,“那我可有惹事?” 姜风笑道:“没有惹事,就是差点用鞋底板打了王爷,但王爷何许人,说是江湖第一高手也不为过,哪能让你打中。” 虞秋闻言微愣,不由吞了下口水,大概是为醉酒的自己松了口气。 “那可有别的?” “没有了,你睡得很快。” 虞秋离开账房时,觉得还是喝酒去勾引堇宁王比较好,因为确实能将胆儿壮得足足的,已达到与他正常交流的效果。但为了不误事,也不惹事,她要保持着一分清明比较好,所以得克制住自己不能再喝高了。 她便又回到小院给自己装了一壶酒,为了不喝醉,她有意少装了些。 言颜知道她有自己的事,也知道她不会多说什么,这次便只道:“别又喝多了,记得早些回来,你身子不舒服,不宜闹太过。” “嗯!”虞秋先喝了口酒,再走出门。 这次她没有因为嘴馋而一口接着一口喝,只约莫估计着胆壮了就止住。 但留有太多清明的她终究是做不到无所顾忌,到了蓝轩的院口,她不由又顿住,止步不前。她便还是再喝了一大口酒,才红着眼睛过去进入院中。 她回头看了看院口的护卫,不解为何每次她过来,人家都不拦她? 去到门关着的书房口,她犹豫过后,便敲了下门。 未有回应,她再敲了下门。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她干脆再喝了口酒,直接推门而入,但站在里头的她,又一次没看到江以湛的身影。她本打算出去问问护卫他的去处,想想还是作罢,便去到桌旁坐下等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受风寒的影响,她明明喝得不多,却也感觉晕乎乎的,她便趴在桌上小眯起来。 她一手摸着腰间酒壶,还想喝,但忍了。 不知过去多久,江以湛终于踏入院中,身后跟着谢青儿与杨柳。杨柳见书房门是开的,便立刻快步过去踏入书房,不想却看到趴在桌上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小姑娘,一时有些怔。 这时谢青儿也先一步踏了进来,随之是江以湛。 谢青儿见到睡在王爷书房的虞秋,便拧了下眉,立刻拱手道:“属下这就将她赶走。”言罢她便要过去赶人。 自进入,目光就一直落在虞秋身上的江以湛突然出声:“不必,都出去。” 谢青儿不解:“王爷为何要纵容这位姑娘胡闹?” 江以湛似乎不喜被过问太多,脸色微沉,声音变冷:“出去!” 虞秋许是对他那透着冷漠的声音比较敏感,睡着的她突然打了个寒颤,便缓缓睁开了那双透着微醺的眼。 抬头转眸间,她见到站在那里的江以湛,便微愣。 接触到他的目光,她下意识是怕的,可想到什么的她,便赶紧取下腰间酒壶喝了口酒,随之果断地过去拉住他那手感粗粝的大手,她抬头看着他,声音柔柔的,乖乖的:“你终于来了。”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被她的温软所握住的手,又看向她的眼睛。 他眯了下眼:“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是对还在发怔的杨柳与谢青儿说的,杨柳回神,便立刻拉起似难以回神的谢青儿出去。 见到多余的人走了,虞秋压下心中又生起的退缩之意,过去将门关了起来。她转过身压着门呼了口气,握住酒壶正欲再喝酒,不料抬眸就看到他又转过来身看着她。 见到他瞥了眼她的酒壶,她干干地笑了下,将酒壶放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035章 虞秋在他的盯视下, 眼神又不由飘忽起来。 但她不允许自己误事, 她衣袖下的拳头握了握, 便干脆过去再次拉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 她想她已经做得很明显, 他该是明白她的意思。 江以湛眸露讽刺:“又想勾引我?” 只要他别凶她, 阴阳怪气就阴阳怪气,她将自己的脸皮放厚,只细细地捕捉他的反应, 想看看他是否有一点动心。她心想着,就算没有,她便再接再厉。 江以湛冷哼了声,又问:“这次是打算用鞋子打我, 还是喷我口水?” 虞秋微愣, 脑中突然想起“啰嗦”两个字,只是一瞬,她赶紧把脑中这些有的没的抛去, 低声道:“那是失误,我们现在,现在” 现在怎么来着? 她又看了看他, 确定他眼里没有半点动心之色,便在歪头想了下后,道:“我在这里陪陪你吧?好不好?” 她的样子很乖, 语中仿佛含着丝丝的柔情, 任谁见了, 怕是都会觉得她是真对他有情,可江以湛仍旧无动于衷,眸中的讽刺反而越发明显,像针一样扎人。 在他的目光下,虞秋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个笑话,差点想逃。 她握紧他的手,决定只要他不赶她走,她便粘着他。 她自觉使用美人计最重要的便是姿色,姿色她最不缺,何况以前他对她或许真如楚惜说的,他心里残存着一点不甘,她把脸皮放厚就好。 但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人这样拉着手沉默着站了半晌后,江以湛面露了些不耐之色,他忽然低头在她的脸上吹了口热气,行为极暧昧。 这热烫的呼吸令她不由缩了缩脖子,眸色迷茫地看向他。 与他行为的暧昧相反,他的声音却极为冰冷,看她的眼神亦是如此:“这就是你的段数?一个木头人的勾引,我动不了心。”言罢他直接甩开她的手,去到桌旁坐下。 被措不及防推开的虞秋愣了愣。 他的冷漠与厌恶让她又有几乎压抑不住的退缩之意,她便赶紧取下酒壶喝了口酒,这才又有了些勇气,只是这脑袋明显更晕了些。 她见他在给自己倒茶,便赶紧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茶杯:“我来。” 这茶该是被送过来没多久,还很烫,她倒了杯茶朝他递过去,不想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下茶杯歪了歪,那茶撒在她手上,烫得她下意识松了手,茶杯连带着热烫的茶水便直接全数落在他的大腿之上。 这热茶明显烫到两腿之间最重要的地方,江以湛便不由闭起了眼。 虞秋甩了甩脑袋,抬眸见到他被烫疼到的这一幕,便呆住,站在那里不敢动弹半分,她明明被吓住了,一张脸却红得异常。 江以湛再睁眼时,眼中寒气翻涌。 在他这仿佛透着杀意的目光下,虞秋几乎要哭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她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这脑袋却不仅晕沉,还疼了起来,极为难受。 江以湛忽然握住那装着热茶的壶,起身站在她面前,他抬起茶壶,在她的头顶,似乎随时要把这热茶浇在她头上。 虞秋抬头看了眼那茶壶,便瑟瑟发起抖来。 他看着她这怕极了他用热茶浇她,却又强忍不动的模样,注意力又被她通红的脸,与带着明显酒气的眼睛引去。 他看了她半晌,终是仿若气笑了一样,呵了声,便突然将那茶壶直接狠狠地砸在地上成为碎片,热烫的茶水溅在二人身上。在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时,他又一把取下她身上的酒壶,打开来仰头狠狠灌了口酒,随后将剩下的一点酒浇在她脸上。 他看着酒水从她的脸上滑落,问她:“清醒了么?” 虞秋的脑袋垂得更低,没有说话。 他继续狠声道:“想勾引我,清醒着来。” 这时,垂着头的虞秋眼泪突然啪嗒地流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与脸上的酒水混在一起,也与地上的茶水融在一起,她渐渐开始抽噎,瘦小的肩头一耸一耸。 江以湛微怔了下,便看着突然哭起来的她眯起了眼。 她还是没有说话,转身便打开门跑了。 江以湛看着她的背影从院口消失后,便低头看向了地上的水迹。 虞秋突然哭着从江以湛的书房跑出来,也算得上一场稀奇的风景,绕是守在院口的两名护卫也难得没有再当石头人,都转头看向她,又看着她的背影离远,表情懵懵地对视了一眼。 虞秋这一跑便是直接离开了王府,回到了常悦书院。 楚惜从月洞门走出来,抬眸见到眼睛红肿,脸蛋红得异常的虞秋,便立刻迎上来:“秋儿你这是?” 本是早已停止掉泪的虞秋便又啜泣起来。 “你”楚惜见她如此,面露忧色,他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味,见是一股酒味,便叹道,“你怎又喝酒了?”话语间,他拉起她就往里走。 不想她却一把用力甩开他的手,突然大声道:“我不想去勾引他,你换个方法,我不想去勾引他。” 楚惜难得见她这般失控,便问:“是发生了什么?” 虞秋胡乱地摇头:“我不要勾引他,他那么厌恶我,我不可能勾引到他。” 楚惜闻言欲给她拭泪,被她给推开,他便又问:“是受气了?” 虞秋抬眸看着他:“若是呢?他那么讨厌我,我却不知廉耻地偏要勾引他,连我自己都厌恶我自己,何况是他。” 楚惜道:“这才多久?你毕竟曾欺辱过他,他若要一点男人的尊严,便不会那么容易折腰。你也切勿妄自菲薄,再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她讨厌他如此尽心尽力劝她去勾引另外一个男人,光是听到他这话,她便更是头痛欲裂,她不由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了身,心中的委屈更是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令她不由呜咽地哭着。 她好讨厌楚惜! 楚惜见她如此,便蹲下身将她拉入怀中,这一次,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虞秋不想被他碰,本欲推他,却是浑身使不出力,头晕目眩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这一次她突然失去了知觉,彻底瘫在他怀里。 楚惜只知道她喝酒了,她很难过,但未想会到这种地步。刚才他没注意到什么,现在抱了个满怀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便立刻抬手覆住她的额头,滚烫的感觉让他瞳孔微缩,便抱起她就快步往里走。 尹陌烨迎面走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惜只道:“去找大夫过来。” 尹陌烨回头看了眼他们的身影,便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尹陌烨的速度很快,是直接用轻功带着大夫从楚惜的屋前落地的,大夫哪曾见识过这些,自然也受了点惊吓,缓了好一会儿才在尹陌烨的示意下踏进屋子,进入里间楚惜的床边。 以大夫所说的,虞秋是染了风寒,所以才会起高热。 大夫开方子时,摇头道:“生病了还喝酒,这也太不爱惜自己,热成这样才知道看大夫,是不怕被热成个傻子吧!” 尹陌烨派了人去抓药后,便看着楚惜,问道:“心疼了?你早该明白,就算虞家家道中落,她被赶出虞家,可因为有你,她便没有真正吃过苦。你觉得你放在掌心宠了两年的姑娘,能有多大的耐受力?” 楚惜坐在床边,用打湿的手巾在给虞秋擦拭着脸上的酒渍,一时未语。 尹陌烨没有等到他的回应,便干脆转身离去。 虞秋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上,她睁开眼,入目的是楚惜的房间,楚惜的床。她起身下床时,便看到桌上的一碗药,她虽不想待在这,却也不会委屈自己。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便过去拿起那碗药一口喝净,再拿起旁边的蜜饯搁入嘴里。 她嚼着蜜饯走出屋,本想去与娘说说话,可她摸了摸自己那酸痛的眼睛,与仍在疼的脑袋,便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免得娘见了担心,只能作罢。 后来她去偷偷看了看被尹双照顾着的乔氏后,便就怀着不舍离去。 她有点不想那么快回堇宁王府,想了下,还是打算再去趟自己的家,好在她身上放了些钱,她便找了辆马车,买了些该添置的东西后,坐着马车过去了。 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好,她又躺到床上歇息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王府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一般上头没人问她的事,她便干脆在这里再待了半日才起身不甘不愿地决定回王府。 走出院中,锁好门,她正欲离去,未想抬眸间会见到文初雪正朝这边走来,许是有棵矮树做掩护,文初雪明显还没有发现她。 她想了下,便又重新打开院门,躲了进去。 直到从门缝里看到文初雪路过后,她才轻轻打开门,轻手轻脚地出去跟在文初雪的身后。文初雪似乎很小心,总是时不时向后看一眼,也多亏得虞秋的手脚向来利索,所以躲起来快。 直至到了巷子的尽头,文初雪才转身进了一处院子。 虞秋略顿,便跟了过去,只是这时文初雪已小心谨慎地将院门关了起来。她转眸见到院前有一棵树,便直接爬上了树。 她向院内看去,未想看到的竟是文初雪正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多的孩子。 文初雪看着那孩子时,眸中的温柔与慈爱仿若要化成水溢出来似的,令虞秋首先想到便是娘看她时的眼神,那是一个母亲看自己孩子时的眼神。 思及此,虞秋便呆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036章 文初雪抱着孩子问眼前的大娘:“颀儿这几天如何?” 那大娘正欲回答, 抬眸却见到院外树上的虞秋, 便惊住。 文初雪看到大娘的反应, 立刻转身,她见到虞秋时, 脸色明显一白, 下意识将孩子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慌张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虞秋觉得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总算明白为何之前几次遇到文初雪时, 对方都那么可疑,原来是在这里藏了孩子,生怕被人发现。 文初雪看着她,似乎是想到什么, 便对那大娘道:“觅姨, 你让她进来吧!” 那名觅姨便过来打开了院门。 虞秋跳下树,怀着一份强烈的不自在进入院中,她见到文初雪强作镇定的模样, 赶紧道:“我只是几次见你可疑,以为你是坏人,便跟了过来。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你不是想与我交好么?那你该觉得我是可以信赖的人。” “我相信你。”文初雪犹豫了下,却是道, “但这不是我的孩子。” 这时恰那孩子转头看向虞秋, 咧着粉嫩的小嘴对她咯咯笑了起来。 文初雪听到孩子的笑声, 便赶紧将他的脑袋按了回去,脸上的慌乱越发明显。 这孩子很好看,就像文初雪一样,虽然只那一眼,虞秋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与文初雪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文初雪那不想让她看到孩子脸的架势,让她知道文初雪明显在撒谎。 但她选择装信,便应了声:“原来如此。” 文初雪没有去问虞秋是真信还是假信,只垂了下眼帘,道:“既然虞姑娘与我同路,待会我们便一块回去吧!” 虞秋点头:“好!” 文初雪再看了看虞秋,便抱着孩子去到亭中坐下,后来又对站在原地踢石子的虞秋道:“虞姑娘也过来坐坐。” “哦!”虞秋怕给文初雪造成困扰,不仅没问孩子的事情,还极乖。 文初雪见她如此,便也放了些心,但她仍旧没敢在被虞秋发现的情况下在这里待太久,便将孩子交给觅姨,对虞秋道:“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一个不安,一个不自在,走在巷中的她们之间气氛颇为沉默,也颇为奇怪。直到上了大路,文初雪才低声拜托道:“希望虞姑娘能保密。” 虞秋赶紧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多谢虞姑娘。”文初雪看着虞秋这老实巴交的模样,便又道,“我上次爬过去找你,其实是想你帮我从王府出入,因为我要直接从文府出入,已经越来越难。” 虞秋想起初见文初雪时,其被拦住的一幕,便能理解,于是道:“其实我出入王府也不容易,我每回都是钻狗洞的。” 文初雪闻言微有些惊讶:“为什么?” 虞秋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上面不允许我出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钻狗洞啊!” 文初雪闻言不由有了些笑意:“好。” 一路上二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谈孩子的事情,只粗略说了下彼此的处境与背景,虞秋这才知道文初雪母亲早亡,现在的文夫人是她的继母,下面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是继母所出。因着一些特殊原因,她本就不招祖母文老夫人喜欢,所以在文家的日子过得不好。 文初雪只所以住在文家的西北角,与虞秋的小院靠一起,也是因受欺。 后来到文府的西侧门时,文初雪顿了下,便再对虞秋道:“虞姑娘一定要替我保密,拜托了。” 虞秋坚定道:“放心吧!” 文初雪看了看虞秋的脸色,又道:“你是生病了吧?记得喝药。” “嗯,好!” 虞秋回到王府,言颜自然好一番关心,甚至都轻微地训斥起来:“不是说很快回来?这次竟是比上次还过分,一天一夜才回来倒也罢,看看你,这是起热了吧?”话语间,她便抬手探了探虞秋的额头,发现还真是起热了。 让言颜担心,虞秋觉得抱歉极了,她便笑嘻嘻道:“我喝过药了。” 言颜嗔了她一眼:“喝过还得喝,你先回床上歇着。” “好!”虞秋乖乖过去躺在床上,后来她见言颜去吩咐了丫鬟熬药再进来时,便问,“王爷那里可有什么动静?”她很怕他突然下令将不知廉耻,竟敢对他死缠烂打的她赶走。 “动静?能有什么动静?”言颜倒了杯热茶过去端给她喝,道,“我听说王爷似乎是有公事,已经离开王府,要过几天才回来。” “啊?”虞秋愣住。 “啊什么啊?”言颜想到什么,便突然沉了脸,“你要关心的该是你自己,向嬷嬷已经通知了,明日我与邵芊芊便都得搬到西面去住,以后这里又只有你一个人。” 虞秋不解:“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言颜拧眉道,“你莫不是忘记一开始你在这里是怎么过的?没有丫鬟,没有伴,连吃饭都得自己去大厨房。我看哪,向嬷嬷八成是想要再折腾你。” 虞秋饮尽手中茶,将茶杯递给言颜,只道了声:“随便吧!”其实她也就是舍不得言颜,好在仍在王府,可以走通。 言颜叹气:“索性你也是过来人,这日子不是不能过下去。” “嗯!”其实虞秋颇为在意的还是不知道堇宁王何时回来。 昨日发生的事情,她自然没忘,但她忘没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收拾好自己后,还得再接再厉。 次日。 向嬷嬷或许真是迫不及待让虞秋落单,早早便过来叮嘱着言颜与邵芊芊,快些搬去西面,言颜偷偷嘱咐了虞秋一些琐碎事之后,便不得不离去。 向嬷嬷果然是连个丫鬟都没给她留。 转眼间,这里便又只剩下虞秋一人,那股子阴森的感觉又重了。 虞秋站在院中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其实还怪失落的,她便叹了口气,回到房间钻入被窝中继续歇着。既然堇宁王不在王府,她这几天估计得闲死。 浑浑噩噩中,她是在晌午的时隔饿醒的。 言颜走的时候说过,因着她如今与蕖姨的关系已经疏远,便会亲自给她送饭菜过来,未想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言颜过来。她不会认为是言颜忘记她了,她觉得肯定是向嬷嬷从中作梗的。 她坐在门槛上抱着饿极的肚子,真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她转眸看到东面院墙,眼中便有了些亮色,她想了下,便直接过去借着院墙旁的树往上爬。 文初雪从屋里走出来,恰看到她从院墙上跳下,便面露惊色,快步过去扶住她:“你怎可直接跳下来?腿可受得住?” 虞秋道:“我骨头软,没事。” 文初雪看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模样,便问:“那你” “那个”虞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问道,“你这里有吃了吗?” 文初雪微愣了下,道:“你想要吃什么?” 这时虞秋的肚子咕嘟叫了下,她的脸便有些红,摸着肚子道:“什么都行,只要能填肚子。” 文初雪看了看她的肚子,面上有了笑意:“你若早点来,咱们还能一起用膳,现在只有些点心,你吃不吃?” 虞秋点头:“吃啊!” 文初雪拉着虞秋进入房间,看着她吃点心吃得颇急的模样,便问:“你为何会如此?是王府不给你吃的?” 虞秋喝了口水,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文初雪说了,文初雪闻言便叹道:“你还真是个倒霉的姑娘,索性我在文府再如何也不会缺吃的,以后你就与我一块吃,如何?” “好啊!”虞秋自然求之不得。 文初雪见虞秋的脸上还有病态,就又问:“是不是没人给你熬药了?” “嗯!不过我现在好多了,不喝药也行。” “那不行,你那里可是有药?不如给我,我让人送到文府的大厨房里熬。” “麻烦吗?” “不麻烦。” 因为有文初雪,之后的日子里,虞秋便又能好过起来。她似乎总是如此,每当遇到困境,却总会遇到可以帮她的人。 数日后,正是她欲爬到文初雪那里用午膳时,言颜终于出现。 言颜的手里提着个食盒,进院就见到虞秋在往对面爬,便惊讶地跑了过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秋看到言颜,便对院那边的文初雪道了声:“我今日不在那边吃了。” 文初雪能听到言颜的声音,便笑着应了声:“好。” 虞秋跳下院墙,接过言颜手里的食盒,开心道:“可等到你了。” 言颜看了看那边的院墙,问道:“你最近都在那边吃?” “嗯!”虞秋拉着言颜朝屋里走。 “你对文家大姑娘不是” “现在我们交好了。”虞秋将食盒里头的饭菜拿出。 言颜看着开始用膳的虞秋,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几日,你过得苦极,可没把我给担心死。如此也好,以后还有个人照应你。” 虞秋问言颜:“是向嬷嬷不让你过来的?” 言颜应道:“确实,今日是因着她侄女来王府,她便没空管闲的事,我才抓住机会过来。” “那待会带我去看看你住在哪里?” “也好。” 吃罢,虞秋便跟着虞秋一道朝西面去了。 虞秋与言颜在路上漫步间,迎面过来一个姑娘,其一身青白色衣裳,脸蛋极美,气质端庄娴静。虞秋见到对方,觉得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对方是之前她去后花园勾引堇宁王时,那坐在石桌旁泡茶的姑娘。 那姑娘离近时,朝虞秋颔首算是招呼。 虞秋便也朝对方点了下头,她本以为二人会一句话不说擦肩而过,不想对方突然从她跟前站定,问道:“姑娘是来自常悦书院?” 虞秋不知对方为何问这个问题,只下意识点头:“嗯!” 姑娘闻言多看了她一眼,柔柔一笑后,便越过她离去。 虞秋回头看着其背影,之前的她因为不大清醒,便没考虑过对方是什么身份,可如今再见,她便有些好奇起来,因为这姑娘根本不是丫鬟,还能靠近堇宁王。 一旁的言颜出声:“她是白姑娘,白如嫙,据说是因其父对王爷有救命之恩,还丧了命,无依无靠的她便留在王府。” 虞秋想了下,问道:“那她与王爷之间” 言颜知道她的意思,便道:“倒有那么点像是无中生有的传言,毕竟她是王爷的恩人之女,还住在王府,算是个特殊的存在。但我觉得若她与王爷真有什么,便不会没有一点影子可以扑。” 虞秋点头若有所思。 因为与文初雪约好晚点带其一块钻狗洞出去,虞秋将言颜送回去,在那里没待多久就回到自己的小院。文初雪瞧着比较心急,早早地便爬了过来,在墙角等着虞秋。 虞秋过去拉住对方:“我们走。” “嗯!” 虞秋是算好时间的,她知道这个时候从她的小院到狗洞不会有什么人,就算偶尔有个人,也不见得会过问太多。因着文初雪不会缩骨,虞秋也早就将这狗洞给扒大。 二人到狗洞前时,文初雪看着那狗洞,明显放不开。 虞秋见了,便道:“其实就脏一点罢了,从这里进出很方便的。” 文初雪点了下头。 虞秋拉着文初雪蹲下,先让对方出去,自己才跟着出去。 因为怕文府的人看到,文初雪每次出巷子后,便是往西转,这次虞秋就也跟着她往西转。路上时,虞秋想起什么,便问道:“之前几次见你,为何你都回来得很快?” 文初雪顿了下,才应道:“因为我赶着回来,便走得快。” 虞秋闻言恍然,原来是这样。 后来上了大街,二人聊着聊着,无意中聊到江以湛,虞秋便道:“之前我还以为你喜欢堇宁王呢!” “堇宁王?”文初雪闻言似觉得好笑,“不可能的。” 虞秋现在也认为不可能,正是她不由也觉得这莫须有的传言好笑时,未想抬眸间会见到她们才刚说起的,数日未见的堇宁王,正从路旁的一家阁楼里走出,他的旁边还有戚韩。 虞秋心下一咯噔,下意识拉着文初雪躲到一棵树后。 许是感觉到有什么突然跑过去,江以湛转眸朝这边看了眼。 这时从阁楼里跑出来一位明艳的姑娘,她语有不悦:“你们等等我,怎不说一声就走了。”她上来就要拉江以湛的胳膊。 江以湛躲开她的靠近,颇为厌烦地对戚韩道了声:“管好她。” 这姑娘是戚韩的表侄女,名唤张妙倾,她喜欢江以湛,也算是她们这个亲友圈里都知道的事,哪怕江以湛对她再冷漠,她也不放弃,这次便是她硬要跟过来玩的。 张妙倾唤了声:“江哥哥。” 戚韩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这边,也是极为不悦:“说过多少遍了,喊叔。” 张妙倾拒绝:“我才不要。” 江以湛没管他们的争执,过去上了马车。 张妙倾正要跟上去,被戚韩给拦住,她不由怒道:“你怎么老管我的事?” 戚韩哼道:“我是你表叔,我管你如何?”后来眼见着马车离远,戚韩便直接用轻功追上马车并跳了上去,只留张妙倾气得在原地跺脚。 躲在树后的虞秋拉着文初雪走出来,看着越离越远的马车。 文初雪不解:“为何要躲着他?” 虞秋应道:“我是不被允许出王府的,自然怕见到他。”他已回来,她便要继续去勾引他了,只想想她就觉得胸闷,极为不高兴。 看到他,她就感觉像看到断头台。 文初雪能看出虞秋心中有事,但识趣地没有再多问,只牵着虞秋继续往前走:“刚才谈到堇宁王时,我就有件事打算与你说。” 虞秋看向文初雪:“什么事?” 文初雪默了半晌,才道:“那孩子是我的儿子。” 虞秋闻言惊讶:“你为何要告诉我?” 文初雪笑了笑,道:“告不告诉你,已经不重要。反正你也心知肚明那就是我的儿子,我便没必要继续自欺欺人地隐瞒你,这样没意义。” “那” 文初雪摇了下头:“其他的,我便暂时不能告诉你了。” 虞秋理解,便也没多问。 她只觉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因为某些原因未婚生育,还要偷偷养着孩子,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她不由握紧了文初雪的手。 文初雪心道,也亏得发现此事的不是别人。 她知道虞秋极为靠得住,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到了文初雪藏孩子的院中,文初雪没再在虞秋面前遮遮掩掩,还将孩子交给虞秋抱。虞秋见到这么好看的粉嫩小团子,自然喜欢极了:“他叫什么名字?” 文初雪应道:“颀儿。” 看得出来,颀儿也很喜欢这长得美美的姨,软软胖胖的小手总是往虞秋脸上抓,咯咯笑个不停。 文初雪见了,便不由笑道:“你们还真是一见如故。” 虞秋亲了颀儿一口,觉得他这软软滑滑的脸可口极了,便不由连亲好几口,她道:“要不,我当他干娘?以后我与你这亲娘一样疼着他。” 这孩子可怜,文初雪自然希望能有更多人疼他,便应下:“你若不觉得嫌弃,那当然好。” “怎么可能嫌弃,我欢喜还来不及。”虞秋迫不及待对颀儿道,“快喊我干娘,宝贝,喊干娘,干娘。” 颀儿只有一岁多,老半晌后,才口齿不清,软软嚅嚅地出声:“娘” 文初雪闻言面露惊喜之色,便从虞秋怀里将孩子接过去,急道:“颀儿,再喊一声,乖,再喊一声娘。” 可惜这次不管文初雪如何催促,如何叫,颀儿都没再喊娘。 虞秋见到文初雪失落的模样,便问:“他还没学会喊人吗?” 文初雪摇头:“今日她是第一次喊娘,倒是喊到你头上去了。”无奈之余,她也觉得好笑。 虞秋刮了下颀儿的鼻子:“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等着吧!” 因天色不早,她们没在这里呆多久,便就一道离去了。 她们走在街上并未发现身后有一姑娘因见到她们而惊讶地躲起,后来见她们走远,她才出来看着她们的背影,面露思索之色。 虞秋与文初雪到狗洞时,天色近黑。 有过一次,文初雪再钻狗洞已经自然得多,虞秋帮着她钻进去后,看了看两端,见没有别人看见,才跟着往里爬。 这时溪边亭下,江以湛与戚韩又坐在那里饮酒。 二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自然是一点声响便能听到,握着酒杯的他们同时朝狗洞的方向看去,未想入目的竟是文家大姑娘,随后才是虞秋。 她们为自己彼此拍了拍的灰尘后,虞秋牵起文初雪的手离去。 戚韩看着她们走远,怔怔道:“这是什么情况?” 堇宁王府与文府毕竟相邻,戚韩难免会见过文初雪,所以能认出对方的身份。他觉得虞秋自己老钻狗洞也罢,这回竟还拉着文家大姑娘来钻,这倒稀奇,也不知她们是怎么混到一块去的。 江以湛的目光落在虞秋与文初雪那牵在一起的手上,直到看不见那亲密的两位姑娘,他才垂眸饮了杯酒。 戚韩想了下,突然又道:“我想去虞姑娘那里看看,趁离得近,二哥要不也去?顺便看看你们王府的舞姬究竟住得有磕碜。” 江以湛握着酒杯的手微顿,便放下酒杯,负手踏出亭子往北去。 戚韩只是随便提提,压根就没指望素来对任何人的事都不感兴趣的二哥真能去虞秋那里,他打算的是一个人去。他见二哥突然离去,便追上去问道:“二哥这是要去哪里?” 江以湛淡应:“不是说要去虞秋那里?” 戚韩惊讶:“你还真去?” 他停下脚步看着江以湛背影想了想,觉得该是因为暮王的缘故。 虞秋的小院本就荒凉冷清,何况是现在天色近黑时。他们只一靠近院口,便有一股阴凉瘆人的风由里袭来,踏进时,入目的是一片萧然,看不到人,也闻不到一点点人气。 戚韩拧着眉正欲说什么,不想转眸见到虞秋正在东面借着树往院墙上爬,在他觉得奇怪时,她已跳到墙的那边。 江以湛也早已看到这一幕。 戚韩抱起胸,摸了摸下巴:“虞姑娘这是爬去了文府?” 江以湛环视起这院中的荒败凄凉,若是王府别处,这个时辰该是都挂上了灯,而这里却只有正屋有点烛火,显得整个院子尤其昏暗,搭上这呜呜的风声,与生机罕见的景象,倒真像是个鬼屋。 戚韩见江以湛去到亭中坐下,便跟着过去,他也看了看这没有别人的院子,又道:“我记得在我安排舞姬过来后,这里就不只有虞姑娘了,怎突然又剩下她一人,连个丫鬟都没有?” 戚韩不知道,江以湛更不知道,他只目视着前方,听起院墙那边的声音。以他的功力,自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虞秋与文初雪说的话,便知道虞秋是在那边与文初雪一道用膳。 戚韩明显也可以听到那边的声音,便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虞秋回来时,夜已深,她沿着那边的梯子爬上院墙,并未注意到亭下坐着两人,她跳下院墙,突见亭下有人影过来,吓得当即白了脸,以为是见到鬼,便赶紧捂住嘴蹲下身不敢动弹。 她一直以为这里虽被称为鬼屋,却不可能有鬼,未想今日 正是她瑟瑟发抖时,走过去的戚韩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秋身子僵了下,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她站起身气道:“你怎不早出声?可知你吓死人了?” 难得见她生气,戚韩便笑了起来:“怎么?以为见鬼了?” 仍坐在亭下的江以湛看着那边一气一笑的两人,倒生生看出打情骂俏的味道,月光的映射下,他眸中之色明显冷了不少。 虞秋抚摸着胸口幽怨地瞥了戚韩一眼。 好一会儿后,渐渐习惯黑暗的她,才看到前面亭下坐着的江以湛,便呆住。 “我们去坐下,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话语间,戚韩就要拉她,不料突然一颗石子打向他那正要拉她的手,疼得他几乎跳起来。 他甩了甩手,问江以湛:“是二哥在用石子打我?” 江以湛未语。 在江以湛的目光下,想到上次所发生之事的虞秋觉得头皮发麻,她犹豫了会,还是很识趣地朝亭下走去,她站在他面前福了个身,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看着她,薄唇轻微抿了下,仿若有话要说,却终是没说。 戚韩从桌旁坐下,吹了吹自己那还在疼的手,并问虞秋:“虞姑娘为何会去文家大姑娘那里用膳?” 虞秋不解戚韩为何知道,愣了下后,便道:“饿了啊!” 因为她的呆傻,戚韩不由又笑了:“我是说,你为何不在王府用膳?还有,这小院的人呢?怎又只有你一个人?” 虞秋这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怕得罪向嬷嬷。 上次虞秋所受的委屈,戚韩已从姜风那里得知原因,他想到此,便面露不悦之色:“莫不又是向嬷嬷?上次事出有因,这次因为什么?有意苛刻?” 虞秋揪了揪手指,未语。 戚韩想到虞秋是个胆小的,又道:“受了委屈,说便是,难道你觉得我还能比不过一个嬷嬷,不能给你撑腰?你就说,究竟是不是向嬷嬷在有意欺负你。” 虞秋犹豫过后,点了下头。 见虞秋承认,戚韩自然生气,他又问:“你连膳食都没有?” 虞秋终于道:“我刚来王府的时候,也没有丫鬟,没有膳食,每次都是我自己去大厨房要吃的。这一回,向嬷嬷把人都调走,我又只剩一个人,但因为传言的事情,便不好再去大厨房,才在院墙那边与文家大姑娘一起吃。” 她言罢,便抬眸又看了看江以湛,她倒是希望他能有点反应,可惜他的脸上仍旧一片漠然之色,她便失落地低下头。 江以湛将她在看他之后的失落反应收入眼底,眸色微动。 戚韩闻言也看向江以湛,问道:“这向嬷嬷实在太过分,二哥管不管?不管我便管了,她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功劳,才目中无人。” 江以湛只仍看着虞秋,终于道:“我会派姜风将她打半死,再赶走。” 虞秋闻言立刻抬眸看向他,面露惊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037章 自江以湛有自己的府邸开始, 向嬷嬷就来了府上管事, 后来天下大定, 江以湛被封王,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在堇宁王府不仅有独属于自己的, 极为不错的独院,也算得上是个金贵人。 或许真是飘了,一直未嫁的她倒妄想起自己最疼的侄女向楚儿能成为这堇宁王府的女主人。她能有此妄想, 多少与向楚儿的姿色有点关系。向楚儿这姑娘生的颇为出色,虽出身小门小户,但因着向嬷嬷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沾了光, 添上锦罗玉衣后, 便更是有模有样,颇有贵家风范。 向楚儿穿着向嬷嬷让人给她做的新衣裳,开心地问道:“姑母, 可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楚儿自然最好看的。”从向嬷嬷看向楚儿的眼神, 可以看出她确实疼极了这侄女,眼里哪有半分看虞秋她们时的尖锐犀利,当下说她是在看自家女儿, 也不为过。 “那”向楚儿的脸有点红, “王爷现在可在王府?” 向嬷嬷笑道:“听说昨日便已回来, 当下估计在练武场,你这就陪我去送茶。” 向楚儿点了下头,这王府她来过多次,亦是见过堇宁王的,那般雄姿英发,仪表不凡的男子,她自然会动心。又因知道他后院虚空,而她有姑母帮忙,她便怀了十分的希望。 向嬷嬷拍了拍向楚儿的手:“有姑母在,你就好生发挥。” 向楚儿应下:“楚儿知道。” 姑侄俩满怀希望地踏出屋子,未想会见到姜风领着几名护卫进来。 向嬷嬷面露惊讶之色,迎上去福了个身,便问:“大人这是?”她面无半点慌色,想来是从不觉得王府里的几位大人,甚至是王爷会拿她如何,只觉得姜风此次过来有其他的事。 姜风冷声道:“听说你在有意苛刻虞姑娘?” 向嬷嬷闻言,便看了看姜风身后的护卫,这才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大人此话怎说?” 姜风哼了下,道:“将东北那小院中的人都调走,只余虞姑娘,不留半个丫鬟,也不给膳食,你又该怎说?之前我与你说的话,你是当耳边风了?” 向嬷嬷仍旧不慌,她自认为不过只是关于区区一虞秋的小事,姜风不会拿她如何,便解释道:“老奴将其他人调走,不过只是因为她们住不惯那里罢了,唯一住惯那里的便只有虞姑娘。但老奴并未不给虞姑娘膳食,至于丫鬟” 向嬷嬷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奴怕是老了,又不记得了,老奴有罪。”话语间,她还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姜风抱胸冷笑:“向嬷嬷是觉得自己为王府付出颇多,我们不会拿你如何,还是觉得我们是傻瓜,能任你搪塞?” “老奴” “够了!”姜风一副没了耐心的模样,“向嬷嬷为王府做得确实不少,但这几年王府可没亏待你,算是两不相欠。向嬷嬷的处事能力也强,但堂堂堇宁王府想找个比你强的,何其简单,你现在可以收拾东西滚出王府。” “什么?”向嬷嬷闻言大惊,一张老脸终于变了脸色。 姜风吩咐下去:“就如王爷所说的,将她打半死,再赶出去。” 护卫立刻过去将向嬷嬷按在地上,她还未从要被赶出王府的冲击中回神,又被告知要被打个半死,什么都来不及说,便惨叫起来。 一旁向楚儿全程是懵的,直到见姑母挨板子,才回过来神,却是红着眼睛,不敢动一下,不敢为姑母说半句话。 向嬷嬷惨叫了几声,便忍着巨疼咬牙道:“老奴有错,老奴活该,啊求大人开恩,不要将老奴赶走,啊” 姜风其实也觉得王爷给向嬷嬷的惩罚太大,他的神色缓和了些,道:“要赶你走,这是王爷的吩咐,我一做手下的,自然不敢违令。要打你,也是王爷的吩咐,你不该几番苛刻虞姑娘,这是你欠虞姑娘的。” 向嬷嬷千想万想,没想到虞秋能让王爷做到这地步,她是又恨又悔。 这时向楚儿终于怔怔出声:“虞姑娘是谁?” 一阵板子过后,向嬷嬷终于去了半条命,她努力睁眼看向她最疼的侄女,见其不顾自己的姑母是否有命在,却有心情过问这种事,便更是悲从中来,突然吐了口血。 她看着正离去的姜风,还想为自己求情,抬了抬手却是失去知觉。 姜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当真失去半条命的向嬷嬷,又吩咐道:“将她们送回家,不得再踏进堇宁王府。” “是!”护卫将向嬷嬷姑侄往外拖。 向楚儿还在做着王妃的美梦,她胡乱挣扎着:“我不走,我不走,一定是有误会,一定是那虞姑娘在害我姑母,放手,我不走。”奈何没半个人理她。 姜风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后来他去找了虞秋,本是要亲自带她去挑个院子,奈何她这次仍是拒绝。他没有勉强,便给她配了两个丫鬟作伴。 虞秋现在的日子,也算是舒服了。 为报答文初雪这几天的照顾,她将文初雪唤来这边,说是请其享用王府的膳食。以二人如今的关系,文初雪没有推辞。 虞秋这次特地让丫鬟去大厨房那边要了极丰盛的膳食。 文初雪尝过便道:“不愧是王府,比我们文府的厨子厨艺好。” 虞秋对文初雪笑了笑后,便不由想起昨晚的事,昨晚堇宁王说了那句话后,便就仍旧冷冰冰地走了。她虽依旧看不出堇宁王对她有一点动心,但他确实是为她将向嬷嬷赶走了,似乎还默许着她与文初雪的爬墙来往。 所以他最起码没有她所想的那么讨厌她吧? 正是她又有了些勾引堇宁王的信心时,言颜踏了进来:“你们倒是在吃得好,怎不记得叫上我?” 虞秋过去将她拉过来:“你现在来得正好啊!” 言颜与文初雪相互点头招呼后坐下。 言颜看着桌上丰盛的佳肴,便笑问:“我听说王爷因为你将向嬷嬷赶走,姜大人又特地关照于你,可是真的?向嬷嬷如今真不在王府?” 虞秋点头道:“应该是被赶走了。” 言颜便兴致勃勃地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说说。” 虞秋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言颜说了,言颜闻言由衷地为她高兴:“秋秋以后的日子便能好过许多,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虞秋附和:“该是好过不少,白吃白喝,还不用跳舞。” 这话说到点子上,言颜思索着道:“人家府上就算没有宴席,舞姬也得时不时给府上的主子们跳场舞,这王府倒好,就白养着我们。” 不想她们才说到这个问题,便又有人踏进屋里,她们抬眸看去,见竟是戚府的于嬷嬷,便都惊讶地站起身,文初雪见虞秋与言颜站起来,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于嬷嬷温和地笑道:“我是二公子派来王府取代向嬷嬷的。” 虞秋与言颜都知道于嬷嬷是个清明本分的人,闻言诧异之余,也觉得高兴,便都朝其福了个身,言颜道:“这样真是极好。” 于嬷嬷继续道:“刚才听你们说起白吃白喝,还不用跳舞,这倒是巧了,我来是通知虞姑娘,王爷让你一人去给他献舞。” 虞秋闻言微愣。 言颜惊讶过后,推了推她:“还愣着做什么,向嬷嬷的事情起码让我们明白,王爷并不是不通情之人,你不用害怕。” 虞秋回神,赶紧应道:“好。” 于嬷嬷又道:“虞姑娘现在就随我过去吧!” “哦!”虞秋心里琢磨的是,抓紧这个机会,好好勾引堇宁王。 言颜拉着虞秋去到里间:“先来挑身衣服,我给你梳妆。” 但虞秋看着自己这身男装,想了下,便道:“不用换,我只要一把折扇就行。” 言颜闻言上下打量了虞秋一番,稍稍设想过后,便笑道:“这样可行,不过我得给你上点妆。” 于嬷嬷道:“那我去给虞姑娘拿把折扇。” 虞秋应下:“好。” 虞秋跟着于嬷嬷到蓝轩时,江以湛正在亭下饮酒,戚韩作伴,桌上摆了几个精致的菜。姜风站在江以湛身后,先一步发现虞秋,他便兴致极大地向江以湛吱了个声:“王爷,虞姑娘来了。” 江以湛仍垂着眼帘:“你们都走。” 戚韩闻言便不干:“为何我也要走?我要看虞姑娘跳舞。” 江以湛的声音冷了些:“走!” 虞秋离近恰听到他没温度的声音,下意识瑟缩了下,站在那里未动。 姜风其实也想看,但他更想王爷与虞秋独处,便拉起戚韩就走:“行了,别打扰王爷与虞姑娘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戚韩面露不解,但只一会,他就想起什么,便看向虞秋,又看了看低头饮酒的江以湛,终于意识到一些他所不想意识到的。 他不知道二哥是否对虞秋有意思,但他没忘虞秋对他二哥有意思。 怀着一份不安,他被拉出蓝轩。 于嬷嬷也已退下,转眼间,整个大院里便只有亭内坐着的江以湛,与亭下站着的虞秋,江以湛也终于抬眸看向虞秋,仍旧是冷沉得让人倍感压力的眼神。 虞秋没敢再发愣,缓缓抬起右手操作着手中折扇起舞。 她穿着男装,手拿折扇,当下的舞明显少了以往与其他舞姬们一起献舞时的翩飘妖娆感,但多了份干净利落,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 而她体型妙曼,虽是被男装包裹着,却反而更是衬托出那份独属于女子才有的风韵。言颜给她上的妆为她添了分英气,但盖不住她原有的柔美清丽,如此倒反而别有一番风情,跳上这爽朗中透着妩媚的舞,更值得品味。 江以湛手执酒杯,眼睛落在她身上,未曾移开半分,哪怕饮酒时。 男装裹着那副玲珑有致的身子,确实更易让人浮想联翩,他的瞳孔明显微缩了下,再一口饮尽一杯酒。 虞秋不是个聪明人,但她在舞蹈上极有天赋,知道如何在跳舞时展现自己,当下江以湛看她是比往常更为勾人的,甚至连身材都比平时更好,却或许不知这是她在动作上有意不着痕迹地诱惑他,含蓄着张扬。 时间流淌着,整个院都透着默契的安静。 虞秋腰肢摇摆间,收起那把挡住她脸的折扇,目光落在他身上,双手交握于胸前,迈着轻盈而富有独特节奏的步伐缓缓朝他移去,踏入亭中。 她看似游刃有余,却是极为紧张,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几个动作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在最后的旋转间坐入他怀中。 江以湛低头看着怀中香软的人,倒没把她给推开。 虞秋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眸中除了色彩变得更加深邃黑沉之外,并没有其他异色,她便失落起来。 但既然他没有推开她,她便厚着脸皮坐在他怀里不动。 江以湛见本是勾引他勾引得挺上道的她,突然又变成木头人,默了会后,突然道:“你上次为何哭?” 虞秋闻言愣住,便又抬头看向他,眸中含着期待:“你在关心我?” 他看着她眼里的期待,未语。 虞秋突然又有了些信心,正欲说什么,忽然见到他虽没说话,却在滚动的喉结,她想了下,便抬起手指戳下去。 不想半道被他给抓住手腕,她抬眸就看到他含着警告的眼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038章 他的眼神让虞秋又觉得害怕起来, 便抽了抽手, 在他顺势放开她的时候将手缩了回去, 她的目光由他的喉间,移到他的胸膛, 再到被她坐着的大腿。 刚才只顾勾引他, 没想太多,当下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究竟有多亲密。 她感觉周身环绕的都是他的男性气息。 她压下不适的感觉,对他笑道:“我给你斟酒。”言罢便取下他手里仍拿着的酒杯, 给他倒酒,还亲自喂到他嘴边。 她本觉得自己做得很上道,未想他眯了下眼,突然道:“你去过青楼?” “” 她怎么觉得他才去过青楼? 这时戚韩的表侄女张妙倾踏入院中, 未想会见到这仿若白日宣淫般的一幕, 当即便变了脸色,快步往这边走来:“江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以湛显然不喜被打扰, 怒斥一声:“将她赶出去!” 守在他这里的护卫都是武艺极高的,他们接到命令,立刻施用轻功跳过来拦住张妙倾的去路:“张姑娘请出去。” 张妙倾本以为坐在江以湛怀里的是位公子, 当虞秋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发现是位貌美的姑娘,便气红了眼:“江哥哥, 这是谁?” 江以湛面露厌烦:“拖出去。” 护卫得令, 便架着张妙倾往外拖, 她使劲挣扎着:“江哥哥,这不男不女的人究竟是谁?江哥哥,江哥哥” 江以湛素来都懒得搭理她,任她嚷嚷着被拖走。 虞秋面怀疑惑地看着张妙倾被拖远后,又抬眸看着江以湛,她见他这张虽透着冷漠,却极为英俊的脸,便能知道那姑娘定也是他的爱慕者。 虞秋想到什么,便眼睛一亮。 他对别的姑娘这般毫不留情,却允许她各种靠近,以及引诱,是不是说明她的勾引算是成功的? 最起码他对她是有兴趣的。 他不高兴她喂他喝酒,她便没敢再继续,只将酒杯重新塞到他手里,他接过顺势饮了口酒,目光仍落在她脸上,他似乎很喜欢捕捉她脸上的表情。 虞秋见他喝了酒,便实时夹了点菜递到他嘴边。 她这举动虽然仍与青楼里的姑娘相似,他倒也没再说什么,只配合地张嘴任她将菜喂入他嘴里。 他的配合,让她越发高兴,等着他再喝酒。 江以湛见她那眼巴巴的模样,便又饮了口酒,再张嘴接过她递来的菜。 嘴里的菜入肚后,他放下酒杯,抬手缓缓抚上她光洁滑嫩的脸颊,沉默地摸了她一会儿后,终意味不明地说道:“见我今非昔比,便来勾引我,你仍旧是那么势力,势力到不怕死。” 因他的抚摸而觉得不自在的虞秋闻言,突然变了脸色,手中筷子落了地。 “我”低头看到地上的筷子,慌乱的她,便赶紧欲倾下身去捡,却被他有力的臂膀给环住腰,让她没法动弹。 她不懂他怎这般阴晴不定,抬眸看他的脸色,也仍旧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样子,倒看不出他说这话的意思,但她却淡定不下来了,也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 江以湛没再说话,只这样搂着她继续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克制。 他的怀里本就是温热的,当下他热乎乎的手也一直落在她的腰间,突然不安起来的她便觉得自己在被火烤着一般,极为不自在。 二人突然陷入沉默,虞秋低头揪起手指。 江以湛看到她这仿若在默认他话的模样,隐约冷哼了声,仰头饮酒间,他手下环着她的力道突然加重。 这时虞秋又递了菜到他嘴边,他垂眸看到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便张嘴接过。 虞秋乖乖服侍着他,见他没有其他可怕的表示,又渐渐松了口气,直到后来他大概是觉得够了,便松开落在她腰间的手,道了声:“下去吧!” 虞秋见好就收,从他怀里站起向他福了个身,转身离去。 江以湛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的时候,他才收回目光以单肘抵桌,闭眼按捏起又疼起来的脑袋。 明知这是没出息,他却还是忍不住没出息下去。 虞秋踏出蓝轩,缓缓往东行去,她一脸迷茫,不大明白他到底有没有上钩,她这颗脑袋还真是摸不透他。 后来她往北转时,戚韩迎面过来,他见到她,便快步靠近她:“虞姑娘。” 虞秋福身:“二公子。” 戚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顿了下,才道:“你刚从我二哥那里出来?一直在跳舞给他看?” 虞秋比较含糊地点了下头,心里怪虚的。 戚韩又默了会,便道:“你现在是要回去?我送你?” 虞秋摇头:“不必了吧!”他们算得上是已经交好的人,可毕竟男女有别,没必要无端总混在一起。 “哦!”戚韩垂了垂眸,似乎有些不对劲。 虞秋奇怪地看了看他,越过他就走,不想在她与他将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拉住她的衣袖,又道:“虞姑娘,我有话与你说。” 虞秋转头看着耳根泛红,明显在紧张的他,不解道:“说什么?” 戚韩转身面向她,他抿了抿嘴,倒是难得一副拘谨的模样,过了会后,他终于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想娶你。”他不知道她与二哥是什么情况,他只担心他磨蹭下去,会没有机会。 在他们的北面,因见到虞秋,而打算上前找事的张妙倾,听到戚韩的话后,便拧眉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这边。 虞秋睁大眼,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摇头:“我拒绝。” 拒绝得还真是够干脆的,戚韩面上浮出浓重的失落之色,他又问:“你不考虑一下?” 虞秋仍是摇头。 戚韩抬手抓了下额头,突然笑道:“看来虞姑娘是真对我没半点意思,不过我也不后悔告白,以后我们仍是朋友。” 虞秋看着他笑得有些牵强的模样,颇为抱歉地点头。 戚韩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似乎很快就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你回去吧!我去找我二哥。” “好。”虞秋庆幸他是个爽快的人,再点头后,便越过他就走。 这时张妙倾已经走过来,她挡住虞秋的去路,几乎咬牙问道:“你是谁?谁给你的胆缠住我江哥哥?” 虞秋知道眼前这自以为是的千金小姐想干嘛,她感觉怪厌烦。 戚韩见势,便靠近将张妙倾拉到一旁,对虞秋道:“这是我一个不懂事的表侄女,别理她,你走就是。”话罢他瞪了张妙倾一眼,警告她不准欺负虞秋。 “你放开我。”张妙倾挣扎着,“我倒要看看这是哪路货色,把江哥哥与你都给勾引了,你就这点眼光?竟然想娶这种人,你可问过舅祖父是否同意?” 虞秋没管太多,直接离开。 此时的东面墙角,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将戚韩与虞秋的对话收入耳底的江以湛,在虞秋离去后,也面无表情地迈步离去,无声无息。 他由另外一条道不徐不疾地去了后花园,那块虞秋第一次勾引他的地方。 他负手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后,便取下别在腰侧的银鞭,再次狠厉地挥舞起来,他的鞭下所到之处,无论是地上,还是树上,鞭鞭皆能留下深痕,触目惊心。 他这次练鞭,便直接到了入夜时,中间未曾停过。 白如嫙在丫鬟万彩的陪伴下踏了过来,再次坐在那石桌旁,万彩将茶具茶水摆好后,她抬眸看了眼浑身戾气的江以湛,便又在泡茶,万彩福身离去。 她没打扰他,他亦仍旧无视她。 夜渐深,皎月渐亮,江以湛终于停下,白如嫙端了杯茶过去递给他。他没看她,也没接她的茶,只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汗巾,擦拭了下满头的汗水,便离去。 白如嫙看着他的背影,仍旧是不大介意的模样。 江以湛离开后花园,所去的方向是虞秋那里。 这时在东北小院中的虞秋,正爬墙去到东面的文初雪院中,她跳下就看到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出神的文初雪,便过去从旁坐下,唤道:“初雪,初雪?” 文初雪终于回神,转头见到旁边的虞秋,面露惊讶:“你” 虞秋问道:“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连我来了都没有发现。” 文初雪目视前方:“我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虞秋又问:“为何不安?” 文初雪转眸又看着虞秋,忽然再恳求道:“你一定不要将我儿子的事情透露出去,半点都不要,哪怕是相关之事,也不要。” 虞秋闻言惊讶,便赶紧道:“我不会说,一定不会说。” 文初雪又歪头倚着门框出神,叹道:“你是除觅姨之外,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自己的问题,太过疑神疑鬼,总觉心慌。” 虞秋虽没经历过,也能想象到未婚生育,偷养孩子的彷徨恐惧,她想了下,便道:“既然我知道你的大秘密,我便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文初雪摇头:“你不必如此。” 为能让文初雪安心些,虞秋犹豫了下,终是道出:“我最近在使着浑身解数勾引堇宁王。”她的秘密与文初雪的秘密比,还小得很,可她就只有这一个秘密。 文初雪惊讶道:“你你喜欢他?”她见过堇宁王,但看不出来虞秋这般娇怯的姑娘,会看上那般冷酷到没有半点人情味,让人见了就会害怕的男人。 “我若喜欢他,还好点。”虞秋面露愁色,“可我勾引他,是为了打听他哥的消息,我娘重病快熬不住,只有他哥能救。” 文初雪拧眉:“你莫不是疯了?姑且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勾引他,若是成功,你当如何?做他的女人,还是甩掉他?他岂是能任人玩弄感情之人?其后果是没有半点退路的。” 文初雪这么一说,一直在逃避后果的虞秋便觉得害怕,她缓了缓后,道:“可我没办法,我娘说不定马上就所以我其实想想,这样接近他,确实很有效果,估计要不了几次,我便能打听到他哥的消息。” “这”文初雪想了想,却是不知该如何帮助对方,便只能干焦急。 她们不会想到,就在院墙的那边,江以湛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将虞秋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月光下,他的眼眸中泛出森寒幽冷之色,腰侧的拳头渐渐握起,青筋暴起,咯吱作响。 正是文初雪欲劝说什么时,突觉一阵阴冷的感觉袭来,便顿住。 虞秋抱起胳膊:“怎突然好冷?” 文初雪看到虞秋身上单薄的衣服,便压下关心,道:“你先回去睡觉吧!”虞秋的困境,她也不知怎么办,心里琢磨着看看自己是否能在其他地方帮帮忙。 虞秋起身搓了搓胳膊,站起身:“你也早些睡,别想太多。” 文初雪点头:“嗯!” 二人便一道将梯子移到院墙边竖起,虞秋爬上院墙,跳到了王府那边时,又突然打了个冷颤,便快步过去进屋。 江以湛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幽,如蛰伏在暗处的恶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039章 次日天半亮时, 虞秋便被文初雪给唤醒, 文初雪道她突然想看孩子, 趁着现在还早,让虞秋带她出去。 虞秋没意见, 有些浑浑噩噩的穿衣洗漱后, 便与之一道离开王府。 她们到时,觅姨正牵着颀儿在学走路,文初雪的精神压力该是真太大, 过去就直接将他紧紧抱住,眼睛通红,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做了噩梦。 这一次,她们在这里几乎陪了颀儿整整一天才离去。 文初雪的牵挂是儿子, 虞秋的牵挂是娘, 她们走在路上时,虞秋便提议去趟书院,文初雪应下与她一道去了。 虞秋每次见乔氏, 都能看到对方身体的更加衰败,这也让她越来越心慌。 她扑在乔氏怀里,佯装无事般问道:“娘最近感觉如何?” 乔氏摸着虞秋的脑袋, 柔声道:“还是老样子。”她这做娘的,自然了解自己女儿,知道其心中的害怕, 可她实在是熬不了几日。 虞秋压下泪意。 乔氏问道:“要不最近你别回王府, 就陪着娘?”她只知虞秋如今是堇宁王府的舞姬, 并不知其入堇宁王府的目的。现在也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与女儿待一起,并不抱那能找到大夫的希望。 虞秋未语,王府她必须得去。 因来得晚,虞秋没在这里待多久,就怀着不舍与文初雪一道离去。 走出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迎面而来,见到楚惜,虞秋停下脚步抿起嘴。文初雪见虞秋突然的异样,便知眼前这温文儒雅,容颜出色的男子与虞秋关系不一般。 楚惜看着又瘦了些的虞秋,却只是问起:“进展如何?” 虞秋垂眸道:“挺好的。” 楚惜默了会,建议道:“如此倒是不错,我等你的消息,你也别一根筋,必要时候可以试试若即若离。” “嗯!”虞秋没再与他说话,只拉着文初雪越过他离去。 尹陌烨转身看了看虞秋的背影,知道自己与楚惜说再多都没用,便没再说什么,见到楚惜也迈步离去,便跟了上去。 文初雪看到虞秋突然默不作声的模样,隐约猜到些什么,便叹了口气。 后来她们再次路过上次江以湛出来的楼阁,虞秋转眸看向其牌匾,看到雅坊两字,便知这是个正正经经玩乐之处。类似于这种场所,在整个大胤也见不到几个,虞秋便站在旁边颇为好奇地往里头看。 文初雪见了,也随她一起看去,问道:“想进去玩?” 虞秋摇头:“我只是好奇,走吧!” “嗯!”文初雪牵着虞秋转头继续往前走,不想一时没注意,突然撞到一个人,她看到对方的脸后,脸色微变,便立即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所撞的人是暮王霍淩淮,他身旁女子为他同胞姐姐从安公主霍语宁。 虞秋看到霍淩淮自然惊讶,再看到他旁边雍容高贵的女子,便知此女身份亦是不一般,她立即低头朝他们福身。 霍淩淮瞥过虞秋,目光从文初雪身上顿了下,便迈步进入雅坊。 霍语宁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低着头的文初雪,对霍淩淮道:“女装的那姑娘,见到你的反应似乎有些不正常。” 霍淩淮颇为不在意道:“这女人勾引过我。” 霍语宁清冷的眼底浮出一些稀罕之色:“倒看不出她能有这胆。” 虞秋看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后,便看了看停在路旁的马车与护卫,越发觉得这阁楼里是个稀罕的地方,这些大人物都喜欢过来。她转眸看向已面无异色的文初雪,问道:“你也认识暮王?” 文初雪垂了下眼帘,应道:“见过。” 虞秋不疑有它,毕竟文初雪也是贵胄之女,能认识暮王也不意外。 她们回到王府时,天色已黑,因昨晚睡得短,今日又来来去去颇累,虞秋回到小院便直接钻入被窝睡觉。奈何想到今日娘的状态,她却是无法入眠,哪怕后来困得头疼起来。 一直到半夜时,她才浑浑噩噩有了睡意。 她闭着眼,渐渐入梦,却忽然感觉有重物压在自己身上,让她几乎喘不开气,后来她模模糊糊地似意识到什么,便惊恐地睁开眼。 黑暗中她看不清什么,但知道压在她身上的是个人,便惊恐得汗毛炸起。 直到终于闻到熟悉的气息,她才惊道:“王爷?”因她与他的亲密本就不少,他也是她要勾引的人,知道是他后,她隐隐松了些气。但她仍旧心慌,因为他这举动实在是 当下他们二人根本就是亲密无间,她不由试着挣扎起。 可是无果,反而被他给固定住双手于她头顶,她便细细地看着上方的人,能看到他那泛着幽光,让她见了会不寒而栗的眼睛。他在看她,目光冰冷无情,胜于以往任何时候。 “王爷?”她很怕现在的他。 她在黑暗中算是半个瞎子,江以湛却仿若一只真正的狼,他那双幽暗的眼睛能看清夜间的一切事物,他的目光锁定在她脸上,紧盯着慌乱不已,想挣扎,却无法挣脱半分的她。 “你也知道害怕?”他终于寒声道,“明明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却能做出最不怕死之事,你倒是能给人惊喜,惊喜到让人恨不得掐死你。”话语间他渐渐咬牙切齿起来,似乎在下一瞬就能像狼一样撕咬她。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柔软的身子被他坚硬沉重的身子压住,实在是太羞人。他如此凶恶的态度,也实在是太过可怕。又羞又怕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下意识扭动了下,不料只这一下,就感觉身上之人的体温上升起来,如火燃起,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也更重。 她身子陡僵,就算没经历过什么,也知不妙。 江以湛瞳孔微缩,眸中更添了份深暗之色,他看着她勾起一抹讽刺:“怕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勾引我?” “我”虞秋不能动,也不敢再动,只觉得想哭了。 江以湛单手固定着她的双手,另一手抚摸起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声音仍旧幽冷:“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进王府?” 虞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下意识让自己乖点,不更加惹怒他,她乖巧地摇了下头。 江以湛默了会,便一字一句道:“从你踏进瑜都的那一刻,我便已知道。那时我就只有一个念想,将你困在我的手掌心,再也离不开,只任我为所欲为。” 他贴近她的耳朵,声如咒:“困住你,折磨你。” 虞秋闻言震惊,她从不知道他早就知道她的存在,还有这种念想。 江以湛又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眸中含着怒火。可惜不管什么念想,有多出息的念想,在她的示好下,却能一寸寸被击碎。 但她竟敢玩弄于他! 他握紧她仿若一捏就断的纤细手腕,压下真想捏断她的冲动,继续道:“我从没想过要放过你,你倒好,自己迫不及待将自己送到我这里,还想勾引我?那你使出你的浑身解数来勾引我,看能不能让我满意,能不能改变我的初衷。” 虞秋睁大眼睛看着他,所以他果然在记仇,比她想象的要更记仇得多。 他见她愣着,便突然喝了声:“勾引我!” 她吓得一颤,哪里敢做什么。 他看着她这没出息的模样眯了下眼,便翻身从她身边躺下,手里仍握着她的一个手腕,他闭上眼,似乎是打算给她时间,也或许是就这样睡觉。 他不再压着她,她总算舒服些,她怯怯地看了眼身侧男人,感觉很莫名其妙。 他没再动,也没再说话,她便也没敢动弹半分,连呼吸都压着。 她不知他想做什么,也不知他何时走,二人就如此耗着,许久也没见他的动静。虞秋本就少眠,困意便越来越浓,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感受到身旁男人近在咫尺的气息,又不敢睡。 这种又困又怕的滋味实在难挨。 眼见着外头隐约有些蒙亮,她的眼皮子已经重得根本撑不开,而他却仍旧一动不动,仿若睡着了似的。 她努力撑住不睡过去,却终是没撑住。 随着她的呼吸变得均匀,她身侧与她紧靠在一起的男人终于睁开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仿若冰刀在刮着她。 天刚亮,小院中的丫鬟已经开始忙碌。 因着如今已没了向嬷嬷在限制着,言颜便不会吝啬于往这边跑,这日早早她便踏入院中,打算与虞秋一起用早膳,不想抬眸便看到高大冷漠的堇宁王大喇喇从虞秋的房里踏出。 言颜与端着洗漱水的丫鬟皆是呆在那里。 直到他快越过她们时,她们才回神立刻仓促地福身。他这大早上的从虞秋房里踏出,由不得她们不多想,不震惊。 见到他踏出院中后,言颜赶紧进了虞秋房间。 虞秋睡得不踏实,也早早醒了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身侧,因没再见到江以湛,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也都完好,她便松了口气。 言颜去到床边坐下,急问:“一大早的,王爷怎会从你房间出来?” 虞秋诧异:“他才刚走?” 言颜打量着虞秋的反应:“昨晚你们” 虞秋赶紧摆手:“我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单纯在这里睡了一觉。” 就算只是睡了一觉,那也是天大的事,言颜仍旧震惊:“他睡在哪里?” 虞秋便低头没有说话了,心里不由嘀咕,王爷离开的时候,怎么不顾及些。 言颜拉住她的手,又问:“你与王爷究竟是”之前她就觉得虞秋与王爷之间怪怪的,未想如今更是 “我不知该怎么与你说。”虞秋不由想起昨晚的堇宁王,昨晚的他就跟发了疯似的,突然变得好可怕,她不奇怪他会记仇,只是惊讶于他记仇的程度,更惊讶他会突然改变态度,这让她觉得不安。 在言颜的询问下,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言颜便只能作罢。 后来用早膳时,虞秋突然想到,他突然的改变,会不会也是因为她勾引得挺成功,所以他才来她这里睡觉,只是他那脾气太古怪? 无论是什么,在她没想通之前,她还是得抓紧时间去勾引他。所以当日她便亲自做了份点心端去蓝轩,未想踏进院中,又见到想进书房却被拦住的张妙倾。 正是在那里生闷气的张妙倾抬眸见到虞秋,当即便冷了脸,她过来挡住虞秋的去路:“原来只是个舞姬,怎么?想攀龙附凤?是给你的胆又来找我江哥哥?这蓝轩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出去!” 虞秋不打算出去,便抬眸看向书房那头。 张妙倾见对方竟是装聋作哑,面露怒色,她低头看到虞秋手里那精致的点心,便抬手挥落:“我说了让你滚出去。” 虞秋低头看着自己辛苦做了半天的点心全落在地上,便拧起了眉。 张妙倾翘了翘下巴:“你敢不听我的话?” 这时,书房里头突然响起江以湛没有温度的声音:“虞秋进。” 听到这话,张妙倾变了脸色,正欲不准虞秋进去,虞秋却是突然态度软和道:“我不敢不听姑娘的话,但我更不敢不听王爷的话。”言罢她不等张妙倾回应,越过对方就跑入书房。 张妙倾看着虞秋背影愣了愣,便气得跺起脚,不过只是个舞姬罢了,她就不信江哥哥真有兴致,说是玩玩那才有可能。 虞秋进入书房转眸便见到坐在案桌后头看着她的江以湛。 他目光幽冷深邃,如深不见底又结了冰的寒潭,只一见,便让虞秋不由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他似乎是突然变了,与现在的他比,之前的他还真是算温和。她好不容易变得不那么怕他,如今又怕了起来。 虞秋低头看了眼空空的手,紧张道:“我本来” “过来!”他突然打断她。 虞秋压下心中恐慌,一步步朝案桌移去,她停下脚步见他危险地眯起眼,想了下后,便又缓缓饶过案桌,朝他靠去,不料她脚步未停,他忽地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到他腿上坐着,令她差点惊呼出声。 他搂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 他的目光太刮人,让她不由低下头,愣是不敢有所勾引的行动。 默了会,他终于道:“你喜欢我?”话语间,他的嘴角隐隐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是低头的虞秋所看不到的。 虞秋闻言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了许久,想起自己目的的她,便终是压下不安与愧疚,咬着牙点了头。 见她还有胆点头,江以湛意味不明地冷呵了声,他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得她迎视着他的眼睛,他道:“那我给你机会,亲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040章 虞秋睁大眼睛看着他,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勾引成功了? 可她怎么觉得他冷得出奇?说是给她机会, 可他看她的眼神却仿若像是在看蝼蚁, 只越发让她感觉琢磨不懂他这个人。 她的目光落在他抿着冷漠弧度的薄唇上,抱也抱了, 也睡在一起过, 亲一下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但随着她抬起下巴缓缓朝他靠去,她不由越来越紧张,尤其是嗅到他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时, 她的心跳便越发让她控制不住,很想遁掉。 江以湛低头看着她羞怯的模样,薄唇更是紧抿如刀锋。她这样瞧着倒像是真喜欢他,他却觉得这只能说明她会演罢了。 虞秋闭起眼, 小嘴终于印了上去, 但这时他却突然别开脸。 她的唇瓣如蝶翼轻擦过他的脸,感受到那份温暖软滑的触感,他的模样变得越发寒冷, 他突然道:“出去!” 她抬眸不解地看着别开脸的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江以湛将她给推开:“我不想看到你的虚情假意,出去!” 虞秋不知道他为何说这话, 只因心中有鬼,而下意识心虚:“我”她看到江以湛眼里的不耐与警告,终是在抿了下嘴后, 不得不低头转身踏出。 一直等在外头的张妙倾见到虞秋踏出, 这次倒是没找事, 因为她听到江以湛赶虞秋出来的声音,心下正是幸灾乐祸,只道了声:“不自量力,活该。” 虞秋未语,在行走间,想着江以湛的态度。 江以湛仍坐在案桌后,他倚着靠背椅仰头闭上眼,静静地一动不动,许久后,才突然出声:“进来。” 而这时外头除了护卫便只有张妙倾,被放行的张妙倾惊喜地进入书房,站在案桌前,倒没有不识趣地过去拉他,免得又被赶出去,她亲昵地唤了声:“江哥哥。” 江以湛睁开眼看向她,突然问起:“你喜欢我?” 她喜欢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问,只高兴他终于能正视这个问题,便赶紧道:“喜欢,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 江以湛又问:“我魅力很大?” 张妙倾点头:“江哥哥才貌皆是一等一,魅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况江哥哥年纪轻轻便凭实力成为手握大权的外姓郡王,更是没人能比。” 江以湛眸中隐隐含着讽刺,随即又闭上了眼。 可惜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看不上他。 她如何都看不上他。 张妙倾不解他这是怎么了,便试着又唤了声:“江哥哥?” 江以湛淡道:“出去。” “江哥哥让我进来,就为了问这两个问题?”张妙倾自然是不想出去的,她见他没理,又道,“我想陪你,好不容易你能与我说说话。” 江以湛声音变冷:“来人。” 张妙倾见他又要强制赶她,便气急了:“你怎么可以老这样?” 这时那两名护卫踏了进来,他们见王爷闭着眼,似乎是需要清净,便直接将张妙倾架着往外拖,这一次她直接被拖出院外,气得差点尖叫起来。她站在院外跺得脚都疼了,才不得不转身离去,后来她突然想起虞秋从江哥哥书房走出来时的异样,再一想江哥哥也莫名其妙的异样。 出于直觉,她感觉很不妙。 莫非江哥哥这是与那虞秋吵架了?可那虞秋有什么资格与她江哥哥吵架?有什么资格让她江哥哥伤神? 她突然调转方向去了虞秋那里,想好好教导教导不安分守己的虞秋。未想过去却没有看到人,问了丫鬟,丫鬟也说不知道,她便不得不离去,殊不知虞秋的丫鬟看出她是来找事的,在有意隐瞒。 当下的虞秋正在文初雪那里与之一道用膳,文初雪见她心不在焉,许久过去膳食没入几口,便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虞秋没有胃口,便把筷子搁下,托腮闷闷道:“之前我明明感觉还好,觉得与王爷的距离越来越近,可现在王爷却突然变了,好吓人,还凶我。” “此话怎讲?” 虞秋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与文初雪说了,文初雪想了下,便道:“是不是他看得出来你根本不喜欢他?毕竟王爷不可能是个好糊弄之人。” 虞秋不解:“能看出来还跟我闹,莫不是在逗我?” 文初雪想了下,便摇头:“他的心思,估计不是我们好猜的。” 虞秋可以说是突然失去信心,本是希望满满的她,倏地有一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想到娘的状况,哪经得起他的反反复复。 她娘根本等不及了。 这时文初雪又道:“我怕就怕,王爷随便一查,便能查到你的目的。他这样说不定可能是知道些什么,就算现在不知道,以他的手腕,也不见得会远。” 虞秋闻言变了脸色,脑中不由想起昨晚他的话。 ——从你踏进瑜都的那一刻,我便已知道。 他那么厉害,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瞒不了他,便极紧张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文初雪建议道:“为了避免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最后无法挽回,我觉得你还是主动坦白吧!道歉,然后不惜一切求他,反正如此与阴晴不明的他耗着也不是办法,你娘耗不起。” 虞秋道:“可我凭什么求他,他又凭什么帮我,会不会把我的退路给阻断?” 文初雪想了下,又道:“可他不是易骗之人,如此耍他若被知,后果更是严重,何况他的态度本就可疑,主动认错或许还有机会。当然,我只是说我自己的想法,毕竟事在人为,有一份诚心,总比骗人要来得好。” 虞秋陷入沉默,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另一头,离开王府的张妙倾越想越不安,思索过后便决定找祖母张老夫人说此事,无论如何,这能吊起江哥哥情绪的虞秋是个隐患。她允许江哥哥玩玩,但不允许江哥哥对谁用心。 回到张府,她直奔张老夫人那里,扑入其怀里,哭诉道:“祖母,江哥哥有了与他不清不楚的女人。” 张老夫人虽近花甲之年,保养倒是不错,仪表雍容华贵,一双慧眼中透着沉着。她拍了拍张妙倾的脑袋,缓缓问道:“什么女人?与祖母说说。” 张妙倾便愤愤地将江以湛与虞秋的事情与张老夫人一一道来。 张老夫人闻言倒是不慌,只道:“她既然只是个舞姬,那过几日祖母寿辰,就把她借来跳几场舞,祖母倒要看看一个舞姬能有多大能耐。”她是戚韩的姑母,因着江以湛与戚韩是兄弟关系,便也唤她一声姑母,对她确实颇为尊敬,她自觉借个微不足道的舞姬,是随便的事。 张妙倾闻言点头,她相信有祖母在,谁也别想在她江哥哥面前翻出风浪,她江哥哥只能是她的。江哥哥可以不给她面子,却不能不给她祖母面子。 这时站在门外将祖孙俩对话都收入耳底的戚韩踏了进来,他去到张老夫人身旁坐下,随意道:“想借虞姑娘过来跳舞?我看怕是不行。”他觉得二哥似乎不喜欢别人看虞秋跳舞。 张老夫人低头呡了口茶,便看向他:“不过只是个舞姬,如何不行?”听她的话,倒像是在说借一件不值钱的东西那么简单。 她说话的语气让戚韩觉得颇为不适,他道:“不信姑母试试便是。” 张老夫人只觉得戚韩是随便说说,便满不在乎道:“你去给姑母借,就道是姑母说的。” 戚韩倒颇为爽快地应下:“行!” 他此次过来就是因听说姑母身子有些不适,便来看看,既然看到姑母状态不错,他陪她聊了会后,便就离去。 虽然天色不早,他也没有要回去歇息的意思,便直接去到堇宁王府,进入江以湛的书房。他见到江以湛负手立于窗边看着刚起来的月亮出神,过去问道:“二哥在想些什么?” 江以湛未语。 戚韩因今日听到张妙倾的所有话,便也多少知道些二哥与虞秋之间的异样,他也越发觉得,或许二哥对虞秋也是有心思的,否则冷情冷性的二哥不可能会因为对方有大情绪。他琢磨了会,便试探着道:“姑母过几日寿辰,想借虞姑娘过去跳舞。” 江以湛终于出声:“除了虞秋,谁都行。” 戚韩心下叹息,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二哥对虞秋有心思,也确实如他所想的,二哥不喜欢任何人看她跳舞,只独享。 作为仍旧心许于虞秋的他,得知此事,这心里的滋味,还真是怪复杂。 他默了默,便离开书房,打算去虞秋那里看看,虽说情敌是兄弟,在没个结果之前,他觉得自己可以仍旧对她抱点希望。奈何他去到虞秋那里,却发现她又在院墙的另外一头与文初雪聊天。 出于不想做偷听之事,他便特地跳到西面院墙上,离得远远地在等待着她回到这边。也不知她怎那般喜欢与文初雪待在一起,他一直等到夜深,才等到她爬上院墙。 “虞姑娘。”免得又吓到她,他首先便喊了她一声,随之跳到对面的院墙上坐下笑道,“不要下去,我们一起看会星星。” 虞秋站在院墙之上,本就奇怪他大晚上的干嘛过来,听到他说要看星星,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她抬眸看了眼天上的星星,便也从院墙上坐下,问他:“你找我有事?”她没忘他的告白,现在见到他,感觉怪别扭。 戚韩还真没事,但挺享受与她对月相伴的感觉,他看着空中,美滋滋道:“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星星很美。” 听到这话,虞秋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了眼明明总是那样,却总有人说今晚很美的星星,再看着仍在看星星的戚韩,觉得今日的他似乎有点傻。 戚韩收回目光转眸与她怪异的目光相撞后,才感觉到尴尬,他摸着鼻子打着哈哈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现在晚上的气候挺温和,蚊虫不免开始滋生,隔着衣服,虞秋都能感觉到被咬,很痒,她弯腰去挠小腿那块,不想不经意抬眸间,会见到有人踏入院中。她算是对江以湛的身影熟悉了,哪怕天黑,只一眼她也能知道是他,当即愣住,一时被吸引注意力的她,便身子失控前倾,惊呼间差点掉下去,好在这时戚韩立刻伸出胳膊搂住她,她才没摔下去。 戚韩转眸见到江以湛,便惊讶的唤了声:“二哥。” 江以湛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看着他们突然变冷,转身便走。 虞秋觉得不妙,赶紧推开戚韩,跳下院墙,追上江以湛的脚步,她跟在他身后下意识想要去拉他的手解释什么,可想到自己已经不打算勾引他了,便作罢,只跟在他身后想着如何与他说。 江以湛所去的方向是蓝轩,虞秋一路跟着他,欲言又止多次。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冷漠,一个无措,吸引了路上不少王府中下人的目光,都觉得惊讶又好奇,只是没敢多看。 到没人的地方时,虞秋停下脚步,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有话与你说。” 江以湛脚步未停,只讽道:“我没义务听你说。” 虞秋便又心急地追上他,她不敢逼他听,便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后来进了蓝轩,她见他似乎打算回房睡觉,才试着弱声道:“对不起,我勾引你是为了救我娘。” 欲跨进房间的江以湛终于停下脚步,未回头。 虞秋见他有听的意思,不仅没松气,反而更加紧张,她怕他发怒,怕自己真的没有了退路。她看着他的后脑,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多年来,我娘的身体一直不好,熬了多年,终是药石无用,我听说你哥被称为神医,便想入王府打探你哥的消息,所以才行险招来接近你,甚至勾引你。” 江以湛转身冷眼看着她:“所以呢?为何突然坦白?” 虞秋在她扎人的目光不由低下头,将话说得好听些:“我不想再骗你,我想诚心求你,求你让你哥回来救救我娘,我娘没有多少时日了。” 江以湛冰冷吐出:“凭什么?”便转身就往房间里去。 虞秋赶紧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我知道过去我不该欺辱你,现在不该骗你,我错了,我欠你太多。但我哥救过你,你看在这份恩情上救救我娘,我欠你的,我再自己还。”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被她紧紧抓住的衣袖,意味不明道:“你想怎么还?” 虞秋低头道:“你想怎样都行,你不是想折磨我么?” 江以湛冷冷勾了下唇,转身抓住她的肩头,一步步缓缓将她压到墙上,眼里泛着诡谲之色,他低头靠近她的耳朵,缓声道:“我想睡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041章 这么一句堪称邪恶粗俗, 又动机骇人的话入耳, 虞秋便惊住。 江以湛能感受到所压着的她, 体温因为他的话而陡然变凉,他看向她的脸, 不出意外地见到她脸色变白, 他眸中划过一道阴戾,便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寒声道:“你该明白, 从很早起,我就肖想于你,你现在若满足于我,我便让我哥回来救你娘。” 虞秋艰难地动了动唇瓣, 终于颤着声音道:“可容许我考虑?” 江以湛默了会, 便放开她,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不徐不疾地喝了口后,才慢悠悠道:“时间别太长, 别让我反悔。” 得到许可,虞秋赶紧转身跑了出去,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 江以湛抬眸冷冷地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 眯眼间,陡然握紧手中茶杯。 虞秋跑出蓝轩,便深深地呼了口气, 虽然坦白前她已经做好不惜一切代价的准备, 可当他说出这个要求时, 仍旧是吓到了她,仍旧是让她不由惶恐。 她从未想过他会要她直接献身,她倒宁愿他以丫还牙地折磨她。 一路上她都在考虑自己究竟该如何做,可凭她这颗脑袋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她不想献身,半点都不想。绕是之前勾引他,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到这种地步,若失身,她以后该怎么办? 回到自己屋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来越无措之际,脑中不由想起她离开他房间前,他的话。 ——时间别太久,别让我反悔。 她想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慌,生怕反反复复的他突然又反悔,她真是见多了他的反反复复,阴晴不定。最后没法,她终是一咬牙坐起身,直接离开小院,再次朝他那里去。 失身罢了,大不了以后她不嫁人,正好陪娘一辈子。 这次再去蓝轩的路上,她明明走得很慢,却仍旧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是眨眼间,她又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她低头揪了揪自己衣服,推开房门踏了进去。 这时他的房间已经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她觉得他该是睡了,她便摸着黑缓缓朝里间移去,心想着黑点也好。终于摸到床沿,她瑟瑟地唤了声:“王爷?”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她犹豫过后,为了速战速决,便直接爬上他的床。就算今晚他睡了,明早他也可以随时碰她。 她真怕极了他反悔,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不该犹豫。 可她在满是他的气息的床上缓缓摸索了半日,都没摸到他的身体,她便又轻轻唤了声:“王爷?” 忽然,外间那边亮起了灯。 虞秋立刻转眸看去,见到江以湛竟仍坐在桌旁,便愣住。 江以湛冷眼看着爬到他床上的姑娘,如此娇娇软软,柔美动人的她无措地坐在他日日睡觉的床上,睁着那双含着怯弱无辜的剪水美眸望着他,不得不说,这视觉冲击感挺大,令人不由遐想连篇。他眸底色彩变深,忽然满含嘲讽地勾唇:“考虑得这么快?” 虞秋犹犹豫豫地点了头,弱声道:“只要你能伸出援手,你怎样都行。”话罢她便低下头紧抓起掌下的床单。 虞秋走之时,江以湛手里喝的是茶,而这一次喝的是不知何时拿来的酒。看他的样子,该是喝了不少,寒眸中有着明显的酒气。他懒懒地看着她,再饮了杯酒后,便起身一步步朝里间走去。 虞秋垂眸看到他的脚,不由将头垂得更低。 江以湛从床边站定,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指下摩擦着她的滑嫩肌肤,打量起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总是那么纯净,纯净到一眼能望到底,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让他想把这双眼睛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他忽然倾身伸出胳膊抵着床头,将她困在他的一双臂膀间,他低头闻了闻她身上香甜的气息,浓烈的酒气扑打在她的脖颈间,温热的薄唇几乎印下去。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他抬头又看着她已经湿润了的眼睛,眸中划过一道狠厉,他抬手抓住她的衣襟,几乎下一刻就要将她的衣服撕碎。 她倏地紧闭起眼,仿若是要上刑场一样。 他看不到她有半分情愿,她接近他的每一次都是因为她娘,全是迫不得已。难以想象她每一次的乖巧迎合下,究竟藏着对他的多大厌恶。他突然坐起身,目光森寒地目视着前方,薄唇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虞秋颤了颤眼睫,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冷硬的侧脸,越发慌张道:“你是反悔了?”她的声音中起了哽咽之意。 “我让你滚!”江以湛重申。 她怯怯地伸出小手握住他的胳膊:“我娘我娘”他若反悔了,她娘怎么办? 他锐利寒冷如冰针的目光倏地射向她,她不由打了个哆嗦,赶紧下床跑了出去。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现在该识趣点离开,其他之后再说。 随着她的离开,他紧握起骨节泛白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口。 许久后,他冷呵了声,含着浓郁的自嘲。 因听闻王爷房间还亮着灯,杨柳便来到蓝轩,敲了敲未关的门,过了会后,里面才响起王爷没有情绪的声音:“进。” 杨柳踏进转眸见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状态似乎不对的王爷,压下心中诧异,过去拱手禀报道:“楚惜是四年前凭空出现在北冀的常悦书院,属下没找到可以查到他身份的源头。但这恰恰说明,他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江以湛闻言眉眼微动。 上次这楚惜来王府,他只一见到对方便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从哪里见过。或许别人看不出什么,只觉得那楚惜只是个文弱书生,他却能清楚地看出,那楚惜会武,还是个绝顶高手。他默了会,便道:“继续查。” “是。”杨柳再看了看王爷眉眼处异于往常的疏冷,转身离去。 另一头,虞秋离开蓝轩后,便直接出了王府,一路上她都是恹恹的,步伐缓慢。因着现在已是深夜,当她到常悦书院时,已到凌晨,她坐在大门的门槛上发着呆,直到天亮书院的门打开,她才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腿,迈步踏进。 她去到东北小院的房间时,乔氏还在沉沉地睡着。 她坐在床头看着娘,发现娘又瘦了许多,眼窝明显下陷,脸色寡白发黄,这让她不由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握住娘的手腕,好在感觉到明显的体温,她才狠狠松了口气。 若是以前,只要稍微有点动静,娘便会醒,可如今却睡得极沉,足见她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而堇宁王还在反反复复。 她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娘醒来,她陪娘聊会儿,见娘才醒就又要睡,便再看着娘睡下后才离去。她心里琢磨着,待堇宁王不再胡乱闹脾气,她继续求对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绝不磨蹭,免得他又反复。 踏出小院,她又见到楚惜与尹陌烨迎面走来,便停下脚步。 楚惜从她身前站定,声音柔和:“秋儿怎又过来了?” 虞秋看到他,其实还会下意识地觉得委屈,毕竟他是她两年来的身心依靠,可听到他的话,她的心突然又凉了半截,看他的眼神也变凉,透着明显的疏离,她道:“我来看我娘。” 楚惜看着她明显的异色,又问:“可打听到江成兮的消息?” 虞秋的声音变冷:“有没有江成兮的消息与你何干?生病的是我娘,不是你娘,用不着你几番相问。” 这倒是楚惜第一次见向来软软乖乖,就算闹脾气也不会有任何震慑力的她如此,不免有些惊讶起来:“你” 虞秋越过他就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她立刻甩开他:“少碰我!” 楚惜压下因为似乎被她厌弃而生起的不适感,看着她默了会后,才道:“秋儿是忘了武林号召令?” 她在外受尽委屈,他不会问,她与堇宁王亲密到哪一步,他不会问,她现在为何冷漠,他不会问,却是有心情问他的武林号召令,就算她对他的感情再深,也有清明过来的一天,她反问:“那东西对你有多重要?” 楚惜顿了下,道:“很重要。” 虞秋便冷道:“好,我会试着帮你找到那东西,已还你对我与娘的大恩大德,你也别觉得亏,你毕竟还伤过我的心,也算能扯平。” 楚惜不由出声:“秋儿的意思” 虞秋没理他,迈步离去。 尹陌烨与楚惜一道看向她的背影,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楚惜未语,只意味不明地看着虞秋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缓缓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042章 虞秋离开书院就又回到王府, 她本想再去找堇宁王, 又怕他的脾气还没消, 便去了文初雪那,不想却看到文初雪在喝药, 她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文初雪嚼了颗蜜饯, 嘴唇有些泛白:“只是有些风寒,你来得正好,我刚才过去没看到你, 想你带我去看颀儿。” 虞秋关心道:“生病了还去?” 文初雪叹道:“我最近总是心发慌,只有去看他,才能心安些。” 虞秋抬手探了探文初雪的额头,觉得其病得不是多严重, 便应下:“好吧!”虽然她昨晚一宿没睡, 却还感觉不到困意,再走一遭也罢。 颀儿就像文初雪的良药,她们一到, 文初雪就将他抱起,气色瞬间变好许多。 虞秋坐在桌旁托腮看着眼前亲昵不止的母女,隐约有些出神, 直到文初雪唤她名字,她才回神,问道:“怎么了?” 文初雪叹道:“我这才注意到你的气色不好, 似乎是没睡好, 我们回去吧!” 虞秋看着其怀里的颀儿:“不再陪陪他?” “下回再来。” “哦!” 她们出巷时, 文初雪正欲问虞秋身上发生的事,不想抬眸突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划过隐于大路对面的树后,她当即变了脸色,拉起虞秋跑回巷中靠墙停下。 虞秋诧异:“怎么了?” 文初雪嘴唇煞白:“我看到我二妹了,她似乎也看到我们,所以躲在对面的树后,她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发现什么。” “这”虞秋闻言亦是脸色大变,天知道对方是何时注意到她们来往于此处,又知道多少。 遇到关于孩子的事情,文初雪总是不能冷静:“我该怎么办?” “我”虞秋笨笨的,遇事找文初雪出主意正常,现在文初雪找她出主意,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可遇到这种事情,她却不得不尽量帮忙想着主意,好一会儿后,她才道,“无论她有没有发现什么,我们都得赶紧把颀儿藏起来,不能再搁这儿。” 文初雪亦是如此觉得:“可一时间,我们藏哪里?” 虞秋思索过后,建议道:“要不我把丫鬟给撤了,先把孩子藏我那里,期间我们再找其他地方,若是被发现,而无法解释,就说孩子是我的。” 文初雪闻言诧异:“可你一姑娘家” 虞秋道:“我身份简单,被认为孩子是我的,后果不大,我也无所谓,何况只是暂时,小心点也不会被发现。” 文初雪摇头:“我不能,你” 虞秋未等她说完,直接拉起她就走:“别磨磨蹭蹭了,太危险。” 在虞秋的义不容辞下,文初雪终是答应。她们在回去时,文晓欣果然还跟着她们,所以孩子不藏也得藏。她们便抱着孩子从后门离去,暂时找了个地方落脚,虞秋去遣走丫鬟再到落脚处后,文初雪先回了文府,虞秋在深夜时才抱着孩子回王府。 这一晚文初雪也在虞秋这边歇着照顾孩子,虞秋因一天一夜没睡,在看了看躺在她身旁的母女俩后,很快便熬不住沉沉睡去。 她心里还挂着娘的事,次日早早去了堇宁王那里。 她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王爷?” 她已习惯在堇宁王的地方来去自如,也不知为何没人管她,她想了下,便直接推开门而入。她环视一圈又没看到堇宁王的身影,便失落地从桌旁坐下,打算等他。因少眠,等着等着的她又开始犯困,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去到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看。 堇宁王这里的书她看不进去,走神的她忽然想起楚惜所要的那令。 她琢磨了下,打算趁此机会试着找找。 她去到案桌旁拨弄着卷缸里头的卷轴往里看了看,见没有,便在案桌上再看了一圈,之后垂眸见到眼前上着锁的抽屉,她拨弄了下那锁,在书房其他地方环视起来。 这时的窗外,杨柳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后,默默离去。 虞秋不敢乱翻,反正本就不是急着找的东西,她便又回到桌旁坐下,乖乖等着堇宁王,奈何这一等便是到晌午都没人。因着文初雪还要出去找房子,她不得不先离开,踏出蓝轩时,她再次见到张妙倾。 张妙倾就等着祖母替她治一治这不知廉耻的舞姬,倒没找事,只在与虞秋擦肩而过时,哼了声,道:“准备准备,过几日,你得去我们府上献舞。” 江以湛已经答应借舞姬,张妙倾与张老夫人理所应当地认为借的是虞秋。 虞秋闻言没问什么,只含着疑惑离去。 之后她每天都会过来,几乎是一日三回,但奇怪的是,她每回过来都没见到人,问护卫也都只说不知,为此她心急得不行,想再去看看娘的身体如何。 这日她便对每日都出去找房子的文初雪道她今日出去一趟,让文初雪在院中看一天孩子。不想她们一时没注意让突然而至的言颜见到孩子,好在因为虞秋都愿意让人觉得孩子是自己的,文初雪便也看开许多,知道越慌越容易出乱子,两人便一道不去说孩子的身份。言颜是聪明人,知道兹事体大,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说。后来文初雪不知想到什么,让言颜帮忙看着孩子,她与虞秋一道出去了。 离开王府后,虞秋便问文初雪:“初雪为何会愿意将颀儿交给言颜?” 文初雪笑了笑,道:“自然是因为放心,就像放心你一样。我已看开,知道这种事情靠我一人担着怕是担不了几天,只在有放心的伙伴时,遇事才能化解。何况我已经打算在准备充足后,带孩子离开瑜都。” 虞秋闻言惊讶:“离开?” 文初雪点头:“我带着孩子在瑜都躲躲藏藏并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光明正大养大他。” 虞秋也觉得这样不错,不仅文初雪想离开,她自己也想在娘的病好后,与娘一起离开,她不喜欢这瑜都。她用肩头撞了文初雪一下,笑道:“你这次找房子找得挺久,莫不是不想找?觉得孩子放我那不错?毕竟可以天天见到他。” 文初雪无奈道:“放你那确实不错,但也不能老放着。主要是为了杜绝再次被发现的危险,我自然得找得更安全些。” 虞秋觉得也是,在看过娘后,便与文初雪一起找房子去了。 后来路过一家点心铺子,虞秋突然停下脚步,对文初雪道:“这家铺子的点心不错,你说我进去买些给王爷,如何?” 文初雪应道:“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啊!” 虞秋将文初雪拉进去,没注意到迎面朝这边走来的楚惜,他将她的话收入耳底后,眸色略变得有些深。他朝前走了些,站在铺子外头朝里看着正在细细品尝,认真挑点心的虞秋。 直到她们要出来时,他才不动声色地离去。 回到王府,文初雪去小院中看孩子,虞秋便再去寻江以湛,可是仍旧没看到他,这让她不由觉得,他这莫不是故意躲她不成?但想想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脸,便又怀着失落离去。 次日。 张老夫人的寿辰到来,因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她的寿辰自然办得极为风光,络绎不绝的宾客进门道贺后,便是杯觥交错,有说有笑的宴席,照壁前面是精彩的戏,整个前院热闹极了。 但坐在主桌的张老夫人,脸色却有些不好,只因最重要的人没来。 此人便是堇宁王江以湛,能让她长尽脸面的人。 宾客们不少也盼着堇宁王来的,他们见始终不见人,便终有人问道:“这往年堇宁王都在,今年怎还未来?” 有第一个人问,便会有更多人附和,张老夫人压下不悦,仍旧沉着端方的模样:“许是有事耽搁了,我那侄儿也不知在哪儿。” 她的话音落下,终于见到江以湛与戚韩的踏入。 江以湛走到哪里都是一个耀目的存在,何况是区区一张府的宴席,众宾客便起身行礼。但他这脸色苍白得太过明显,不免让人心中疑惑,却并没人敢多言。后来还是端着姿态迎过来的张老夫人关心地问道:“阿湛这脸色怎这般差?是哪里不舒服?” 江以湛对张老夫人确实颇为尊敬,他应道:“受了点伤,待坐会我便离去,姑母担待。”虽是有伤,并不减他的气度,除了脸色不好,倒看不出其他异样。 挽着张老夫人的张妙倾见到江以湛自然是又高兴又骄傲,听到他说受伤,她才变了脸色,急问:“江哥哥是伤了哪里?”她过去要拉他的胳膊,却被戚韩给不动声色地挡开。 张妙倾不悦地瞪了戚韩一眼,倒也没在众目下闹起。 携伤也要来这寿宴,张老夫人关于之余,更多的是觉得江以湛对她这寿宴的重视,心头极为满意自豪,她点头道:“既然有伤,那自然得早些回去养着。来,先坐下与姑母说说这是怎回事。” 他们都从主桌坐下,大部分时候都是其他人在说话,江以湛只喝着酒,偶尔应一声,垂眸间,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 后来张老夫人便道:“阿湛即是有伤,便少喝些。” 江以湛应了声:“嗯!”但酒杯却没放下,酒也仍在喝。 到了舞姬献舞时,张妙倾立刻转眸看去,忽地变了脸色。这时也看过去的张老夫人因不认识虞秋,便不慌不忙地问道:“哪位是虞姑娘?” 戚韩摸了摸鼻子,道:“这里头没有虞姑娘。” 张老夫人闻言惊讶,随之眉头微拧:“我不是说借虞姑娘?”语中含着些责备之意,是对江以湛的。 江以湛继续饮着酒,应道:“换其他舞姬也一样。” 张老夫人脸上不悦很明显:“不过只是个舞姬,有何不能借?” 江以湛是个闷葫芦,以往张老夫人说他什么,他无论听不听,都会默默由着对方去说,但这次事关虞秋,他便不喜听,于是忽然站起身道:“我回府养伤,姑母告辞。”言罢便迈步离去。 未想他竟会为个舞姬不给她面子,张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沉了脸。 戚韩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就说嘛,借不到。” 张老夫人眯了下眼,她本不认为一个舞姬能翻出多大风浪,可如今看江以湛的态度,她便开始觉得那姓虞的不可小觑。毕竟江以湛出身江湖,若娶妻不在乎门第,那也不意外。 张妙倾心中气急,但宴席上不好发作,直到散宴,她才拉着张老夫人道:“我就说那舞姬与江哥哥的关系不简单,祖母,您说该怎么办?”江哥哥竟然为虞秋驳她祖母的面子,她只恨不得撕了虞秋。 张老夫人拍了拍张妙倾的手,倒挺镇定:“祖母自然有办法,你听祖母的便是。”她终究不能直接插手江以湛的姻缘,但拐着弯的方法,还是会有。 张妙倾便乖乖听祖母的。 江以湛回到王府,踏下马车时,因着伤势不轻,抬起拳头掩嘴咳了咳。踏出王府的杨柳见到这一幕,便立刻跑过来问道:“王爷这是怎回事?” 杨柳欲搀他,被他抬手止住:“没事。” 他进入王府后,所去的方向,并不是蓝轩。 关于王爷身上的事,杨柳也有所了解,便猜到王爷这又是要去虞秋那里。他想了下,跟过去禀报道:“前几日,虞姑娘来书房找王爷,后来见王爷不在,似乎在书房找什么东西。” 江以湛闻言脚步微顿了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近段时日,虞秋除了非常积极地去找江以湛,便是在屋里照顾孩子。她很喜欢颀儿,颀儿也特别乖,她陪着颀儿倒是不亦乐乎。尤其是听到她喊娘的时候,觉得特有趣,心里也特暖。 说来挺奇怪,颀儿总共没喊过几声娘,却全喊在她头上了。 正是她非常耐心地牵着颀儿学走路时,莫名觉得一阵头晕,随即是一阵恶心感袭来。她摸了摸喉咙,便拿了拨浪鼓搁在颀儿手里,道:“颀儿在房间不要跑,干娘出去一趟。”言罢她压着喉咙赶紧跑出去。 江以湛负手踏进小院,恰见虞秋脸色不对地跑去正屋后面。 再见多日未见的她,他眸底之色变深了许多。 他迈步朝正屋走去,踏进门槛,刚进入便突然被什么环住腿,他低头看去,未想看到的竟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正仰着脖子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瞅着他,还咧着小嘴对他笑起,似乎挺喜欢他。 江以湛见到这孩子的口水不经意擦在他的衣摆上,面露嫌恶之色。 他忍了忍,终是没将这孩子踹开。 因不放心颀儿独自在屋里,虞秋来去的速度非常快,去是跑,回也是跑。她嗖的跑回来,看到颀儿抱着堇宁王腿的一幕,便又惊又愣:“王爷?” 江以湛转眸看向他,沉声道:“将这玩意给拉开。” 虞秋回神,便立刻过去要将颀儿给拉开,不想颀儿却死抱着江以湛的腿,也不知究竟有多喜欢他。她抬头看到他的黑脸,便一咬牙,干脆强制将颀儿抱开,惹得颀儿马上哇哇地哭了。 颀儿很少哭,虞秋连忙哄起:“乖了乖了,抱我就好,来,颀儿抱我。” 江以湛环胸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似乎在等着虞秋的交代。 好在颀儿停哭很快,虞秋便将他搁在床上,再把所有的玩具都放在他面前,哄道:“颀儿乖,在这里别乱动。” 颀儿突然又软软嚅嚅地对她喊了声:“娘” 虞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见他乖乖坐在床上玩玩具,松了口气转过身。她抬眸触及到江以湛沉沉看着她的模样,便极为不自在地朝他挪过去,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突然冷声道:“他喊你娘?” “这”虞秋已经打算不管谁发现,她都不否认是自己的,但眼前人是他,她就怕了起来,便低头不知如何是好。 江以湛见她竟然不否认什么,眸色越发寒冷,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缓声道:“我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我宁愿相信他是乱喊,别让我发现他真是你生的。”语中含着浓浓的威胁,极为危险的意味,让她听了不寒而栗。 虞秋呼了口气,反正不是她的,威胁就威胁。 江以湛见她不慌,便知这孩子不是她的,倒没再针对这孩子说什么。 这时虞秋看到桌上还未拆封的点心,便过去拿起递到他面前,讨好道:“这是我昨天在外面给你买的点心,味道不错,”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点心,未语。 虞秋又将点心搁在桌上拆开,拿了颗过去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江以湛脸色虽未变,倒配合地张嘴接过。 虞秋问他:“味道如何?” 江以湛从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淡道:“干。” “干吗?都是我亲自尝过的,明明很爽口啊!”虞秋有些不解,她想了下,又过去道,“我每个品种都拿了些,要不你再尝尝别的。”她便再拿了块递到他嘴边。 江以湛再张嘴含住,不经意间,他温热的唇似乎触到她的手指,她仿若被烫了似的,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江以湛自己拿心来吃,赏看起她羞涩的模样。 当下二人之间的气氛挺好,他吃着她给他买的点心,看着她,脸色难得有些缓和,但这时她犹豫过后,抬眸小心翼翼地出声:“我娘” 江以湛陡然捏碎手里点心,眸色瞬冷。 虞秋不知道提起她娘,他为何会突然不高兴,但她不能不提,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过去坐在他腿上,紧紧搂住他的腰,埋入他怀中。她蹭了蹭他的胸膛:“你不是想那个吗?我让你那个。” 他突然闷哼了声,似乎在不适。 她闻声不解地抬头看向他,未想却见到他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便惊道:“你怎么了?” 江以湛冷呵了声,没理她。 虞秋忽然闻到血腥味,便低头看向他的腹部,就算他身着一身黑色,她也能明显看到突出的血印。她慌得赶紧从他腿上下来,无措地站在一旁:“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伤。” 江以湛闭了闭眼:“给我重新包扎伤口。” 虞秋看了看那片血迹,想说她不敢,但更不敢去说这话。她犹豫过后,便吞了下口水,问道:“我该怎么做?” 江以湛瞥了她一眼,道:“脱上衣,洗伤口,上药,包扎。” “哦!”她便过去颤着手给他脱上衣。 虽然已经打算献身,可随着渐渐脱下他的上衣,看到他健硕匀称,遒劲有力的上半身,她仍旧是不由眼神左右飘忽起来,紧张极了。她心里嘀咕,穿上衣服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大只,怪吓人的。 她低头取下包住他伤口的细布,看到他腹部满是血的狰狞可怖的伤口,本是红起来的脸突然白了。她看向他的脸:“你” 从她给自己脱上衣开始,江以湛的目光便没从她脸上移开过,他只深深地看着她。 她看不懂他的目光,只又低头看着他的伤口,蹲在他身旁,忍着害怕,拿起手巾缓缓给他擦拭起来,她怕疼,所以难以想象这么大的伤口究竟该有多疼,便生怕使得力气大了弄疼他,极为小心。 江以湛紧盯着蹲在他眼前,难得为他考虑的她。 随着她一下下轻盈的擦拭,他眸底隐隐泛出异样的暗色,渐渐似乎要溢出。 虞秋呼了口气,便想起抬头问他:“疼吗?” 不想听到她声音的他,忽地一把挥开桌上的东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按在桌上,他覆身低头含住她红润的嘴,堵住她下意识的惊呼声。 此时,文初雪从外面回来,正欲进屋,未想却看到堇宁王光着膀子压着虞秋亲的惊人一幕,登时呆在原地。她本欲转身就跑,可想到孩子,她便赶紧进去抱起床上的孩子,又跑出来,躲去了侧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043章 言颜踏入小院, 恰见到文初雪抱着孩子跑进侧屋的一幕, 她怀着疑惑正欲靠近正屋, 未想却看到如此火热的情形,当即便睁大了眼, 愣了会后。赶紧也进了侧屋, 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文初雪低头看了眼怀中在咬手指的颀儿,红着脸摇头:“我才刚过来。” 言颜呼了口气,道了声:“真是好家伙。”这话是说虞秋。 江以湛就像是平生初尝到至味美食, 只一尝,便有一种难以收拾的感觉。他贴着虞秋柔软甜美的唇瓣顿了下,眯眼看了看她睫毛轻颤,脸蛋通红的娇美模样, 便再紧覆于她, 凭着本能细细地品尝起来,吞噬着能吞噬的一切,急切中含一丝压制, 压制着想将她这个人也吞下去的冲动。 虞秋在最开始是下意识想挣扎的,可脑中划过什么的她便乖乖由着他。但她哪里经历过这些,自然是又羞又难受, 一双小手紧握着桌沿,渐渐越发觉得呼吸被夺去,才憋红着小脸下意识握住他的肩头想要推他。 或许是够了, 也或许是真怕憋死她, 江以湛终于撤离, 低头看着她脸色绯红,小嘴变得更加红艳滴水的模样,眸中深黑一片。他打量着她这双泛着潋滟,越发勾人的美目,发现这也算是给她原是清澈见底的眼里染了些不一样的颜色。 虞秋在他的胸膛之下轻呼着气,目光游离,不敢去看他近在迟尺的胸膛。 江以湛感受到属于她的密密麻麻的温热呼吸扑打在自己身上,握着她小巧肩头的手不由使力。他紧抿了下薄唇,便突然起身坐了回去,他闭了闭眼,隐约深呼了口气,低头自己处理起伤口。 虞秋起身站在他面前,她伸出手指轻触了下自己满是他气息的唇瓣,再摸了摸自己羞红热乎的脸。她调整了下自己,便蹲在他面前轻轻推了下他的大腿,她抬头看着他,无辜又小心道:“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不能呼吸了,你可以换其他地方亲啊!”她以为是因为她推他,他才撤离。 江以湛处理伤口的手顿了下,便“嗯”了声,未说其他话,也没看她。 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再推了推他,心急了:“你来啊!” 看得出来江以湛时常给自己处理伤口,手下动作利索得很,他很快便处理好伤口,将上衣拉上理好,他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样动了动薄唇,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只起身顿了下后,迈步离去。 虞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是她又惹怒他了? 可看着也不像啊! 随着江以湛的离开,言颜就从侧屋跑了出来,她站在虞秋面前,看着虞秋那张水润饱满,如雨打过的花瓣一般的嘴儿,张了张嘴:“你” 虞秋知道她们都看见了,便不由低下头,觉得又羞又尴尬,但更多是失落堇宁王又没要她,她抬眸看了眼言颜,没有说什么的意思,欲转身进屋。 这时抱孩子过来的文初雪看到虞秋的衣摆,惊道:“秋秋,你身上有血。” 虞秋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摆,道:“是堇宁王的,他受伤了,我进去换身衣服。”言罢她便进屋去了里间。 文初雪与言颜对视一眼,跟了进去。 江以湛负手从虞秋院中走出的一幕,恰好被不知何时过来的张妙倾见到,她登时便气红了眼,过去就道:“江哥哥去找她做什么?” 江以湛没理她,越过他就走。 她毕竟是极喜欢他的,看到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便不忍心胡搅蛮缠,只欲直接踏进小院教训虞秋这个小贱人,不想却被跟过来的姜风挡住去路,她便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我连找个舞姬说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堇宁王府的所有人,包括江以湛本人,容忍张妙倾都全是因为戚韩的面子,毕竟她平时也翻不出大风浪。但如今她想找虞秋的事,作为将虞秋当做未来王妃看待的姜风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毕竟谁都可以看出虞秋是个容易让人欺负的善茬。他环胸朝张妙倾翘了翘下巴,哼道:“如何?” 张妙倾跺脚:“你算什么东西?让开!” 姜风可不怕她,见她要越过他靠近小院,便又侧移挡住她的去路,不屑道:“我不管算什么东西,都有权将你赶出王府,王爷还不会拿我如何,可要试试?” “你”张妙倾知道江哥哥这几个手下在江哥哥那里的地位不一般,只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不识好歹的姜风,之后又觉得越发不妙,便问,“你为何要护着那虞秋?” 姜风耸肩不语。 张妙倾又喝道:“你给我说话!” 姜风就不说。 张妙倾掐腰咬牙,终是怒得甩袖离去。 姜风去到一旁树下懒懒地倚着晃腿,防止这丫头又过来。 张妙倾一路怒气冲冲,心下愤恨,那虞秋倒是厉害,不仅能让她江哥哥去到其院中不知做什么勾当,还能将姜风收服成狗腿,这让她如何忍得下。若不将其除去,她怎能安生。 正是她站在路边愤恨地踢石头时,身后响起白如嫙清婉的声音:“妙倾这是怎么了?气成这般?” 张妙倾转身看向素来温和端方,让人难以心生厌感的白如嫙。她知道白如嫙对她江哥哥没心思,还知道其父是江哥哥的救命恩人,便与之关系还行,她哼道:“还不是那虞秋,竟敢勾引我江哥哥,还让姜风都向着她,对我不敬。” “虞姑娘?”白如嫙默了瞬,道,“说起虞姑娘,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妙倾立刻道:“有话说便是。” 白如嫙有些犹豫,似乎觉得说别人的事情不好,过了会后,她才在张妙倾不耐的目光下道:“我无意得知虞姑娘接近王爷,是为了打听王爷兄长的消息,以救其母。” 张妙倾闻言惊讶:“那江哥哥是否知道?” 白如嫙应道:“应该是知道。” 张妙倾便怒极:“知道还由着她接近?江哥哥何时变成这般老好人了?” 白如嫙叹道:“或许是因为真有情呢?” 这话张妙倾极不爱听,她握紧拳头,想再回去教训虞秋,可想到姜风,她便愤愤道:“我不会让她如愿的,她算个什么东西。”言罢迈步离去,她要找祖母出主意,必须将虞秋赶走。 白如嫙转身看着张妙倾的背影,眸中一片平静。 蓝轩中,江以湛回到书房,便让人在浴室准备了大桶冷水,他不顾身上的伤,直接脱净衣服踏入,纯净的沐浴水渐渐被血水染成粉红色,颇为触目惊心,他却仍坐在里头闭眼一动不动,喉结却在不断翻滚。 他低身隐于水中,许久后才冒出脑袋。 直到入夜,总算压下对虞秋的念想,他从浴桶出来,随便包扎了伤口,穿上衣服踏出浴室。 他靠近书房,见到站在书房门口候着的身穿霜色衣裳的清冷女子,并不觉得意外。他进入书房,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对坐在案桌后头正随意翻看书页的江成兮道:“速度挺快。” 江成兮一身精白色的衣袍,不染一尘。他容颜清俊不凡,气度悠然,犹若霁月清风,仙人遗世。他与江以湛的眉眼间隐约有些相似,却又是看起来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饶过案桌不徐不疾地朝江以湛走去,隐约闻到其身上一股子血腥味,便轻啧道:“伤得挺重,在寻我的路上伤的?” 江以湛淡应:“嗯。” 江成兮从江以湛对面坐下,伸手脱下其上衣,将扎住伤口的细布取下,看到几乎被泡烂的伤口,便轻挑了下眉:“几个月未见,你竟多了自残的爱好。”话语间,他拿出身上的药瓶,打开将里头的药粉撒在江以湛的伤口上。 上罢药,江成兮没再动江以湛的伤口,只接过其递过来的茶,低头慢悠悠地喝了口,又道:“听说那虞秋来到了府上,主动接近你,倒是稀罕,我还以为最后该是你自己到天涯海角将她给抓过来。” 江以湛只道:“最近你留在府上。” 江成兮不问缘由:“可以,但近几日我有事要处理,待罢我便会过来,你要我待多久,我便待多久。” “嗯。” 江成兮低头见江以湛的伤口凝固得差不多,便帮其将衣服穿上,起身道:“我先走,过几日再见。” 江以湛起身与他一道踏出书房。 江成兮拍了拍江以湛的肩头,便迈步离去,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的女子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一道渐行渐远。 江以湛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后,转身回到书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044章 张府中, 张老夫人将一书生交给张妙倾, 再次嘱咐道:“就按祖母说的, 其他事情别做,免得过犹惹事。” 张妙倾冷眼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白面书生, 应下:“妙倾记住了。” 在去堇宁王府的路上, 张妙倾颇为心急,她急着让江哥哥认清虞秋的面目,将其给赶出堇宁王府。她好不容易定下神后, 便对坐在外面的白面书生道:“记好我祖母的话,可别把事情搞砸了。” 白面书生应下:“齐某知道。” 这位齐公子生得是不错,瞧着也是一副颇为正派,气度极好的模样, 倒难让人看出是张老夫人安排来办缺德事的。 张妙倾只哼了声, 没再搭理他。 他们是由堇宁王府东侧门进的,门前护卫自然会拦,因着她素来多来往于堇宁王府, 都对她没所防备,她找了个借口,便成功带这位齐公子入了王府, 一路往虞秋的小院走去。 因为有孩子,身在小院中的虞秋她们尤其小心,她们一听到脚步声, 就让言颜将颀儿抱去了侧屋, 虞秋往院口走去, 恰见到领着一位书生过来的张妙倾,便停下脚步微愣,下意识心生防备之意。 张妙倾看见眼前容颜绝色,绕是不善于打扮也不逊色于任何姑娘的虞秋,心生浓郁的嫉妒,愤恨地暗骂了声狐狸精后,才过去以傲慢的语气道:“听说你接近我江哥哥是为了打听其兄长的消息,以医治你母亲。” 虞秋福身后,面怀不解:“张姑娘怎么知道?” 张妙倾哼道:“当然是江哥哥告诉我的。” 虞秋心里嘀咕,她才不信,堇宁王是个有事无事都不说话的闷葫芦不说,她还记得他极嫌弃眼前的张妙倾。 张妙倾不知道虞秋心里的话,又道:“今日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世上医术好的可不只有江大公子,我带来的这位齐公子,他父亲便是一代名医,虽然或许比不上大公子,却也不会差太远。” 虞秋闻言便看向这位长得很清秀,看着气度不错,极为清正的公子,有些懵。 张妙倾就如张老夫人教的继续道:“你肯定觉得我没这么好心,事实上,我也确实不会对你有好心,我会让祖母找到最好的大夫,为的便是要你马上离开堇宁王府,不得再勾搭我江哥哥。”话语间,她的语气渐渐变重。 说的话倒是很有信服力,虞秋一时仍没有说话。 张妙倾只看到虞秋这张脸就烦,她压下想撕了对方的冲动,厌恶道:“反正我将齐公子带来了,你若相信,便跟他走。若他父亲能医治你母亲,你便再也别回王府,否则我能让你娘得到齐大夫的医治,也能让齐大夫断了对你娘的医治。”一阵威胁罢,她便甩袖转身就走,一副多看虞秋一眼都嫌烦的模样。 她踏出小院后,便突然朝蓝轩的方向快跑。 虞秋看着眼前朝她行礼的齐公子,问道:“你父亲是大夫?很厉害?”她并没忘楚惜说过的,能救她娘的只有江成兮,可王爷的态度实在让她不知该怎么办。如此拖着不是办法,她便不由对其他大夫抱起微弱希望,有种想试试的想法。 齐公子淡淡一笑,道:“若虞姑娘放心,现在就带令堂随我去找父亲,能不能治,也得看了才知。” “这”虞秋道了声,“你等等。” 齐公子应下:“可以。” 虞秋便过去推门进入侧屋,关门立刻小声问言颜:“外面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觉得可靠吗?” 言颜一边安抚着颀儿,一边道:“无论是从张姑娘的动机,还是从这齐公子的面相气度,倒看不出有什么疑点。我听说过齐大夫的名头,在瑜都确实非常受崇,只是非常难请。” 虞秋倒希望那齐大夫真是个厉害的,听到言颜这么一说,她便有些蠢蠢欲动,就眨巴着眼睛道:“那我跟这齐公子去看看?” 言颜摇头:“还是等初雪回来看孩子,我与你一道过去,以防有诈。” 言颜说怎样就怎样,虞秋便出去对那齐公子道:“公子先去亭下坐坐,我去给你沏茶,待我等个人回来,便与你一道过去。” 齐公子颔首:“无妨。” 虞秋沏茶端给齐公子后,又回到侧屋问道:“接下来我可要与他聊什么?” 言颜道:“不必,若是骗子有备而来,以你的脑袋,套不出什么话。” 虞秋闻言微扁了下嘴,干脆也在侧屋里陪颀儿,直到觉得自己不该撂下这位齐公子太久,才又出去。她过去见到齐公子跟前茶杯是空的,便给其再倒了杯茶,道:“让你久等了。” “无碍。”齐公子打量着她,眸中隐隐变了些色彩,“虞姑娘当真是风姿绝代,令我不由突生一想法。” 虞秋问道:“什么想法?” 齐公子听到隐隐的脚步声后,才不慌不忙地继续道:“能遇到姑娘这等姿色,绕是圣人,怕是也免不了起心思,我便想借此机会,向姑娘讨点好处。” 虞秋感觉不妙:“什么好处?” 齐公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若我父亲医治了令堂,姑娘献身一晚,让我品尝一下滋味,如何?”明明看着是个堂堂正正的,未想说变就变,说的话不堪入耳。 虞秋愣住:“你” 齐公子伸手覆住她软绵绵的小手,虽说是拿了好处办事,但见到她,也是难免真的动心,他又道:“姑娘啊!”本是不徐不疾的话,突然化成一声惨叫。 虞秋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吓得不由哆嗦了下,便睁大眼睛看向突然施用轻功跳过来直接抓住齐公子的胳膊掰断的江以湛:“王王爷” 江以湛只随手一按,便轻易让齐公子趴在地上,他将其踩在脚底下,冷厉的目光落在虞秋身上,他脚下一使力,再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才满含讽刺道:“还真是只要能救你娘,谁都行。” 这时张妙倾晚一步跑了过来,她在江以湛身边气冲冲道:“我就说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只一试探便暴露出她的面目,只要是个大夫说能救她娘,她便不管其他,什么都愿意做。江哥哥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虞秋诧异,所以这果然是计?只是为了离间她与王爷? 她不由失望起:“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最好的大夫?” 江以湛见她关注点只在此,没有为自己辩驳半点,便动了动手指,压下想要掐她的冲动,再沉沉地看了她一阵后,便狠狠甩袖离去。 “王爷!”虞秋这才想起要为自己解释什么,可他已走远。 是不是谁都可以,她不知道,因为她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就来了。 她觉得王爷生气,大概是觉得男性尊严遭到羞辱。 张妙倾只不屑地看了虞秋一眼,也转身离去,她越发觉得祖母这个计好,她就等着江哥哥将这不知廉耻的舞姬给赶走。 这时有护卫将齐公子给拖了出去。 随着其他人的离开,言颜抱着孩子从侧屋出来,她站在虞秋身旁看着其脸色,见还行,便一手拉着对方往正屋走,正欲将门关住时,文初雪跑了过来:“等等。” 言颜便转身去到桌旁将孩子放下。 文初雪进来关门抱起孩子,马上问道:“是发生什么大事?王爷沉着脸离开,还出去个伤的。” 言颜倒了杯水递给虞秋,叹道:“秋秋被那张姑娘给设计了。”想到王爷那副抓到媳妇红杏出墙似的模样,她就觉得极慎人,亏得秋秋这么胆小都没怎么被吓到。 文初雪看了眼在低头喝茶的虞秋,又问:“怎么回事。” 言颜将所发生之事都与文初雪道来,文初雪闻言默了会,便有些难以启齿地问虞秋:“所以,只要能救伯母,秋秋真的换谁都” 虞秋放下茶杯,托腮道:“我不知道。” 言颜不禁道:“你似乎没怎么被王爷吓到。” 虞秋轻哼了声:“习惯了,他总有事没事用那冰刀子似的眼神刮我,仿佛下一刻就要弄死我的模样,可每次只打雷不下雨,逗我玩儿似的。以前我会有惊魂到觉得自己要死的感觉,现在还好。” 不知何时屈膝坐在小院正屋屋顶的江以湛,正木着脸听着下面的对话。 他身旁还坐着几番看他脸色的姜风。 这时文初雪思索过后,拧眉道:“王爷脾性古怪,以伯母这身子,的确不能再这样耗着,得试试其他的法子,瑜都曾确实存在一位特厉害的齐大夫,但在前不久隐居了,我打听打听他的住处?” 虞秋下意识抱住自己:“不会还是要献身吧?” 文初雪闻言好笑:“哪有那么多登徒子,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夫。” 登徒子,这倒是把堇宁王也说进去了。 言颜撞了撞虞秋,开起玩笑来:“若还是要你献身呢?你当如何?” “我”虞秋细细设想了下,便烦躁地趴在桌上,一副泼出去的模样,“献吧献吧!管他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要能让我娘活下去。” 她这想法,言颜与文初雪都能理解。后来言颜想到什么,便试探着问道:“你真的谁都行?王爷对你来说,没有一点特殊的?” 虞秋直起身,再托腮思索着道:“其实相比于别人,我觉得宁愿是王爷。” 言颜立刻又问:“为何?” 不仅屋里的两姑娘好奇这个问题,屋顶上那本是因为虞秋上一句话而绷起俊脸的某男人更是好奇,便明显抿了下嘴,等待她的答案。 虞秋理所当然道:“因为他长得最好啊!就算青楼的姑娘,也会希望自己的客人是最优秀的。” 言颜不由笑起:“你这鬼比喻。” 虞秋想起昨日的事,便神秘兮兮地继续道:“昨天我给他脱衣服处理伤口时,看到他那体格身形,怪惊艳的。那整体线条极完美,健硕紧致,肌肉匀称,那腹肌一块一块的,感觉他这身材就像话本里写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还真养眼。”她说着便觉得有些脸烫了,赶紧倒了杯茶喝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045章 听到虞秋气死人的前言, 又颇为中听的后言, 屋顶上的江以湛薄唇又抿了抿, 眸中之色有点复杂,他竖着耳朵继续听下去时, 姜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头, 他锐利的目光射向姜风,显然不悦打扰。 姜风在他的目光下打了个激灵,斜着指了指他们的右侧不远处, 他循着看去,便见到一只猫在漫步,他下意识欲取下腰侧银鞭,却为时已晚, 那猫已经踩滑一片瓦, 把自己给惊跑。 随着瓦声响起,下面传出言颜的声音:“什么东西?” 江以湛便立刻施用轻功朝西面飞去,姜风忙跟着。 虞秋她们从屋里跑了出来, 虞秋与言颜跳着脚丫子想看看屋顶时,文初雪拉了拉她们,指向东面院墙跑过去那只猫, 道:“是文府的猫。” 虞秋下意识拍了下胸口:“还以为是贼呢!我这心莫名不踏实。” 既然没事,言颜便拉着虞秋回到屋里坐下,道:“看来你最近看的话本不少, 竟对男人的身材生起好奇心了, 小丫头片子还怪能欣赏的, 也不害臊。”说着她不由笑了起来。 虞秋却是突然有些不得劲的低头喝起茶,她越发觉得自己似乎被形势逼得越来越放得开,以前想想就让她觉得害羞不已,以及不可能去做的事,现在都能颇为坦荡地去面对。 言颜轻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初雪不是说给我找齐大夫吗?那赶紧找吧!” 文初雪应下:“好!” 另一头,江以湛落地后,便阴恻恻地瞥了眼后一步从他身旁落地的姜风,姜风见了便缩了缩脖子道:“王爷不会在怨属下没早一步将那猫弄走?妨碍了王爷继续听姑娘家的私房话?” 江以湛负手迈步往前走,能搭理这手下才有鬼。 姜风咳了咳,掩下想笑的冲动,跟在王爷身后道:“王爷,听姑娘家的小秘密,此举非君子所为哦!” 知道王爷不会理,姜风快步跑到王爷面前倒着走起,贼兮兮地打量起王爷的身形体格,面露赞色地点了点头,建议道:“还算虞姑娘有眼光,王爷,用你的脸与身材征服虞姑娘吧!” 江以湛不冷不热地哼了声。 姜风赶紧让到一边,免得碍了王爷的眼,会被打。 遇到虞秋的事,文初雪极为积极,自己的事都可以扔下,为打听齐大夫隐居的住处,近两日几乎不见她的影,后来在第三日早上,她终于出现在虞秋的小院中,告诉虞秋自己千方百计,终于打听到齐大夫的住处。 虞秋闻言惊喜:“他在哪里?” 文初雪应道:“就在瑜都北面,吴镇外的一座山下,不算远,出城后,不到两天两夜的路。” 虞秋急道:“那我现在就启程请他,不过你的脸色怎么不好?” 文初雪摇头:“没什么大事,我能打听到齐大夫,都是因为我祖父与他相识,祖母便也颇为了解对方的事,我几次试着靠近祖母,遭遇不少冷脸罢了。” 虞秋握着她的手:“委屈你了。”看来文老夫人做得很过分。 文初雪笑道:“不委屈,能帮到你就好,只希望齐大夫能医治伯母。但名医总会端些架子,何况这齐大夫已经隐居,我便陪你一起去,希望他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能随我们过来。” “好!”虞秋求之不得。 是日文初雪便将孩子拜托给言颜,她与虞秋一道离去。因着都是偷走,没有王府或是文府的马车可以用,她们便先步行着去找马车。后来路过之前虞秋给江以湛买点心的那家铺子,文初雪道:“路途劳顿又无聊,你既然喜欢这家铺子的点心,我们进去买点打发时间?” 虞秋想了下,道:“好像不怎么想吃点心,就买点瓜子嗑嗑吧!” “好。” 这时虞秋突觉与她擦身而过的人似乎碰了下她的腰际,有过被偷钱经历的她第一反应就是低头伸手覆上自己的腰带处,见果然被偷了钱,便下意识在瞬间冲过去拉住对方的衣领:“把钱袋还给我。” 小贼还在掂着钱袋,高兴收获不错,措不及防被拉,便怒道:“放手!” 虞秋自然会怕,但她见周围人多,而且这条路来往权贵多,治安极好,多得是巡逻的人,何况只是个瞧着瘦巴巴的小贼,她便壮起胆再道:“把钱袋还给我。” 但这小贼还有给断后的伴,正从她身后靠近,他手里拿着刀,恶狠狠地道了声:“真是找死。”便直接抄起刀往虞秋砍去。 虞秋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看去,见有刀朝自己砍来,便倏地侧身去躲。 文初雪并不知道虞秋的动作反应快,下意识道了声:“小心!”便立即伸手死死地握住对方拿刀的手,脸上一片慌张。 她是真正的娇娇女,哪有力气去控制个男人,对方直接将她给甩开,被甩在地的她眼见着对方的刀朝自己砍来,便睁大了眼。虞秋见了,下意识跑过去阻止。 这时霍淩淮与尹陌烨恰在斜对面不远处的酒楼上看到这一幕,正是尹陌烨欲捏碎身旁的花瓶相救时,霍淩淮已将手中酒杯扔了过去,仿佛在电光火石间,那酒杯直接射中那人手中刀,咣当一声落了地。 虞秋正过去将文初雪拉起跑开,只能犹如心在滴血般,眼看着拿她钱袋的小贼跑离。但忽地突有碎瓷打中小贼的腿,小贼“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她见了,便赶紧去夺了自己的钱袋,拉着文初雪拔腿就跑。 跑过酒楼时,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当见到暮王与尹陌烨,便心中疑惑,莫不是他们帮了她们? 文初雪在酒杯射下来时,便已循着看到救她的霍淩淮,这回她便没敢再看,只是眼里也划过疑惑之色。 尹陌烨不知道霍淩淮这般冷血到骨子里的人为何会多管闲事救了与虞秋在一起的那姑娘,只看了看霍淩淮始终面无异色的模样,识趣地没有多过问,拱手道:“尹某还有些事,便先行离去,王爷告辞。” 霍淩淮接过关帆重新递过来的酒杯,看着虞秋她们仓惶的背影呡了口杯中酒后,应了声:“告辞。” 随着尹陌烨的离开,霍淩淮注意到虞秋她们所去的似乎是出城的方向,便转动着手中酒杯,慢悠悠地吩咐下去:“随便派点人去追虞秋,试探试探成果,别留把柄。” “是!”关帆得令下去。 虞秋与文初雪跑得极远后,才停下来,虞秋一边喘气一边抚摸着文初雪的背部,关心道:“感觉怎么样?” 文初雪一时说不出话,只红着脸喘息不停。 虞秋便继续道:“真是倒霉,才出来就遇到这种事。” 文初雪好一会才顺过来气,她不安道:“这么快就遇到这等危险,难以想象出城后,我们还能遇到什么。” 虞秋道:“刚才那似乎是亡命徒,才挑这里作案,只能算我们倒霉,这种人极难遇到。外面危险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多,我独自从梅川到这里,近两个月的路程,没遇到过危险。” 文初雪没出过远门,只若有所思地颔首。 “但是”虞秋继续道,“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找齐大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免得拖累你。若齐大夫不肯随我来,我便各种央求,他的脾性总不可能比王爷还古怪。” 文初雪摇头:“我必须帮你,不过我觉得我们得一人准备一把匕首防身。” 虞秋见文初雪模样坚定,便思索着应下:“好吧!” 她们便如文初雪所说的,买了两把匕首,分别插在二人的腰后,又雇了辆马车,买了些瓜子干粮后,便就急急地出城离去。为早些请到大夫,虞秋给车夫加了钱,速度便快不少。 却不想虞秋不经意朝后车窗看去时,会见到几名着装不一的男子正持刀奔跑着朝她们的马车靠近,她立刻拉了拉文初雪,紧张道:“你看。” 文初雪顺着看去,便变了脸色:“他们莫不是朝我们来的?” “为什么?”虞秋再没见识,也看得出来这几名男子不同于城内遇到的小流氓,都是练家子的,便不由害怕得声音都在发颤。 这时他们陡的加速靠近马车,直接抬刀将马车劈裂,虞秋与文初雪吓得立刻牵手一起跳下马车,滚倒在地。虞秋逃起命的功夫向来猥琐,也禁摔,她拉起文初雪就跑:“快跑!” 马车突然被劈,车夫立即懵了,吓得也扔下马车跑掉。 那几名男子提刀不徐不疾地跟着她们,正欲上前拦住她们的去路,忽然一霜色衣服的女子以高超的轻功跳了过来,持剑拦在他们面前,冷眼看着他们。 他们见是一个仙子般的冷面美人,似乎并不放在眼里,迎上来便打算杀了。 女子挥剑迎战。 虞秋与文初雪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救她们的女子,女子步履矫健地穿行在几名男子间,日光下,她手中迅速挥动的剑泛着寒芒,就如她脸上肃冷之色。 虞秋只注意着女子的身形,有些恍惚。 江成兮骑着一匹白马晃晃悠悠地靠近,他身后跟着另外一匹无人乘骑的灰马,他从不会被刀剑殃及的地方停下,侧眸懒懒地从虞秋身上瞥过后,便漫不经心地看起眼前的打斗。 几番刀光剑影,风月的剑刺中最后一名男子的腹部,抽出时,因为速度奇快,剑刃几乎看不到血,又瞬间落入她腰间剑鞘中。她没有看倒地的一群人,转身看向惊在原地的虞秋,眸色平静地朝其靠近。 虞秋回神,没敢去看地上几位是否死去的人,只赶紧道谢:“多谢恩人。”她没看过这种血腥的一幕,看到眼前女子如此快的解决几名男子,气质又冷飕飕的,不免有些畏惧起来。 文初雪更没见过打打杀杀的事情,便不由握紧虞秋的手。 风月从虞秋跟前站定,朝其递了几个小药包,道:“不用怕,他们没死,你们若再遇到危险,可将药包里的药粉撒出去。” 虞秋犹豫了下便接过,又道了声:“多谢姐姐。” 风月没再逗留,转身过去动作利落地上了江成兮身后的那匹灰马。 江成兮颇感兴趣地又看了眼虞秋,便驱马离去,风月跟在他后面。 文初雪缓过来所受的惊吓,抿了下有些苍白的唇,看向那辆破马车,哑着嗓子道:“我们把那匹马解下来用?” 虞秋仍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文初雪问她:“你怎么了?” 虞秋未答,只看向文初雪,关心道:“你怎么样?” 文初雪摇头:“无碍,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一点惊吓不算事。” 她们便一道过去解马,不敢去看地上的那几个人,慌慌张张解马上去离远后,才有心思琢磨起这是些想对她们做什么的人,但没个确定结果。 另一头,江成兮与风月渐行渐远后,江成兮不徐不疾地随意道:“没想到你还会管闲事。”说话间,他没去看后面的风月,似乎就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风月垂了下眼帘,未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046章 虞秋与文初雪是在次日深夜赶到的吴镇, 进入客栈留宿时, 虞秋趴在桌子上叹道:“只急着赶路, 倒忘了计算时间,白赶急赶忙一场, 真累。” 文初雪素来娇贵, 更是累得趴在桌上马上睡着了。 虞秋见没回应,抬头看去,看到睡着的文初雪, 便拿了床薄被盖在文初雪背上,打算等水送来再将其喊醒洗洗睡床上。 这晚二人都睡得极沉,但次日鸡鸣声一起,仍是马上就醒。 她们打听着去到吴镇镇外山下时, 见到一处简单的小院外等着不少人, 知道这里就是齐大夫的住处,虞秋便道:“这哪里是隐居,半点清净都没有吧?” 文初雪道:“我们能寻到他, 别人也能寻到,慢慢知道的人自然会多起来。” 虞秋觉得也是,她拉着文初雪正欲走近问问情况, 未想会见到她的叔母薛氏与虞听燕母女俩,对方同时也看到她,虞听燕正想迎过来时被薛氏拉住, 还瞪了眼, 虞听燕便只喊了声:“二姐。” “行了。”薛氏口气极不好。 虞听燕便没做声。 虞秋不喜欢薛氏, 比不喜欢虞听燕更胜,因为曾最苛刻她的人便是薛氏,在祖母面前煽风点火,让祖母越来越厌恶她的是薛氏。既然人家生怕给她扯上关系,她自然也不会贴上去。只仿若没看到对方一般,与文初雪从别人那里询问情况,并得知齐大夫不出诊。 她们琢磨下,为不耽误病人看大夫,决定还是晚上再来好生请。 虞听燕看着她们的背影,问薛氏:“二姐是不是也过来请齐大夫出诊的?” 薛氏哼道:“这还用问,你伯母在离开虞家前就一身病,当下怕是快被这丫头给克死,跟这丫头在一块,能活到现在还真不易。但我们都请不到齐大夫,这丫头更是做梦。” 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气,她们母女俩昨晚过来了一次,是见着齐大夫,可一说请他去瑜都出诊,就被直接拒绝,今早更是被赶出来,哪怕她们出价再高,便怨极这齐大夫的不识好歹。 “娘,现在人多不便,我们晚上来吧!” “也只能如此。” 虞秋与文初雪在还还未入夜便就过来了,她们在外等到不再有病患要进去看病时,才过去由仆人引着进到屋中。这一幕恰被晚来的薛氏母女见到,薛氏不屑道:“就那穷酸愚笨的样子,还想请齐大夫。” 虞听燕也觉得虞秋请不到,打算等虞秋被赶出来时,再进去。 屋里头的齐大夫刚过半百的年纪,虞秋本以为会是个肃然的,瞧着就不好靠近之人,未想他看着颇为慈和,似乎是个宽仁之人。他见到虞秋与文初雪,便问:“是哪位姑娘身子不适?” 虞秋便立刻诚心道:“家母身患顽疾,被诊断熬不了多时,听闻大夫盛名,我们想请大夫去瑜都走一遭。” 齐大夫听到这话,直接道:“老夫不会为了去趟瑜都而耽搁更多病患的医治,所以不会出诊,两位请回。” 虞秋欲再求时,文初雪出声:“我们也是无办法之举,伯母的身子日渐衰败,眼见着就要便不好再让她经历这路途劳顿,只要大夫能答应随我们走一遭,让我们做什么都行,还望看在我祖父文左丞的面子上能走一遭。” 齐大夫闻言惊讶:“你是左丞文大人的孙女?” 文初雪点头。 外头的薛氏母女本以为虞秋她们马上会被赶出来,未想等了许久,她们还在里面,不免有些惊讶。更未想的是,后来会看到那齐大夫跟着虞秋她们走出来,便更是惊住。 薛氏不由迎过去问:“齐大夫这是?” 齐大夫只应了声:“出诊。”脚步未停。 薛氏闻言拧眉,她们母女被晾了两天,怎么也想不到虞秋过来就请到齐大夫,便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语中有了些质问的意味:“齐大夫说过不出诊。” 齐大夫也是颇为随性之人,他看这薛氏就是个尖酸刻薄者,便道:“老夫如何,似乎还轮不到夫人过问。” “你”薛氏差点甩脸色,被虞听燕赶紧拉住。 虞听燕拉着薛氏放慢脚步,小声道:“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既然二姐已经请到齐大夫,那医一个是在瑜都,医两个也是在瑜都,我们便好好再与大夫说说,若不行,我们再与二姐说说。” 薛氏不想与虞秋扯上半点关系,但想到家中好一段时日都下不得床的老夫人,便不得不压下心中郁气,听了女儿的话,一张脸仍旧难看得很。 这时虞听燕跑上前问虞秋:“二姐是打算今晚就回瑜都?” 虞秋淡应了声:“嗯!” 虞听燕得到答案,便没有再多言,只回到走在后头的薛氏身旁,琢磨着今晚与虞秋她们一道上路,再寻个机会求求齐大夫,或与虞秋好生说说,薛氏再不甘愿也得依了虞听燕的建议。 到前面的路上时,齐大夫上了仆人准备好的马车,虞秋与文初雪一起上了来时的马,薛氏与虞听燕上了她们虞家的马车,如此便直接启程了。 虞听燕坐在马车里看着同乘一匹马的虞秋她们,见她们落魄至此,自然幸灾乐祸,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透过车窗对虞秋道:“姐姐,你们这样怪累的,还是上我们的马车吧!” 虞秋不想理她,本欲离远些,不想这时她又道:“顺便说说祖母的病情。” 虞秋不恨虞老夫人,自然也不希望虞老夫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往后看了看趴在她背上颇为疲惫的文初雪,便应了下来:“好。” 薛氏见虞秋上马车,厌恶地离远了些。 虞秋对身旁的文初雪道:“初雪趴在我腿上睡吧!” 文初雪问她:“你呢?” 虞秋笑了笑:“你是千金小姐,我哪有你那么娇贵。” 文初雪也笑了下,便打了个哈欠,朝虞秋的腿上趴下去。 见到这似乎很姐妹情深的一幕,虞听燕压下不屑道:“这位姑娘瞧着不是个普通人,莫不是因为她,二姐才请到齐大夫?” 虞秋只道:“不是说祖母?” 虞听燕便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道:“祖母病情严重,一般大夫难治,我与娘这次过来,就是为请齐大夫给祖母看病,奈何请不动。既然二姐已请动齐大夫,便再与齐大夫说说,去一趟虞家。” 虞秋垂眸应了声:“哦!” 前日时,江成兮本是打算要进城,未想风月会突然与他说有人跟着他们。作为许多人口中的神医,就算再行踪不定,也难免遇到有本事找到他的人,且都是不一般的背景。为让自己在瑜都待得清净些,他们便突然改道往东行去,约莫估计差不多了,才去到客栈落脚。 果然在深夜时,几名来自江湖的高手闯入他房间。 风月立即抽剑阻挡他们靠近江成兮。 几名高手的头目道:“我们只是想请江公子走一遭。” 江成兮坐在桌旁喝着茶,不紧不慢道:“那得看你们是否有本事。” “虽然医者父母心,但听闻江公子却不走寻常路,既如此,我们便只能不客气了。”头目挥手,几名高手便立刻迎上。 风月倏地挥剑,速度快如闪电,他们差点被伤及要害,好在及时躲过去。不少人听闻江成兮身边跟着个不知哪里来的女侍,武艺高超,未想是真的,他们便没敢掉以轻心,全力企图制服对方。 江成兮喝茶观战,悠哉悠哉的,没被影响半分。 这些人不像那日追虞秋她们的那几个人那般废,风月眸中划过肃杀之色,全心迎战,一招一式间皆不落空。烛光摇曳中,地上的尸体一具伴着一具,最后以风月的剑划断对方头目的喉咙收尾,她收剑入鞘。 江成兮搁下茶杯,起身负手离去,风月随后。 他们没在这里逗留,又上马往瑜都的方向回去。他们到瑜都城外时正是日头灼人的晌午,恰见到杨柳骑马从城门口出来。 杨柳看到他们,立刻迎过来下马拱手道:“大公子。” 江成兮问:“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们王爷呢?” 杨柳应道:“王爷在兵营,属下正要过去。” “一起。” “是!” 江以湛负手从兵营踏出来,仍旧是一身黑色衣裳,只是瞧着颇为轻便,透着飒爽。他看到骑马过来的江成兮,没有露出意外之色,翻身上了马,待江成兮离近了,便道:“你很快。”话语间,他一夹马身,驱马前行。 江成兮转了方向与他并行:“若不是遇到缠人的,能再早几日。” 兄弟一起默了会后,江成兮嘴角微勾起,又道:“早几日我快到城门时,凑巧见到你的虞秋与她的小姐妹遇到危险,似乎是几个小江湖。” 江以湛眸色微动,未语。 江成兮侧眸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道:“不关心?” 江以湛淡道:“不是有你们?” 江成兮再看了看江以湛,便问杨柳:“你们王爷真的还对那虞秋有兴趣?” 杨柳默了瞬,道:“王爷似乎与虞姑娘闹了矛盾。”他话罢便见王爷不冷不淡地瞟了他一眼,立刻噤声。 江成兮见自家兄弟遇到虞秋的事都这副德行,笑而未再语。 巧的是,他们快到城门时,会再遇到虞秋,当下虞秋正坐在虞家的马车里,由北往南去,恰从由东过来的他们面前过,他们抬眸越过车窗,便能看到马车里的她,这时她也不经意转眸朝外看来。 虞秋措不及防撞入江以湛深邃难测的眼底,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往侧边移了些,不让他看到自己。 江以湛未想几日不见,她竟开始躲避自己,眸中明显划过不悦。 江成兮捕捉到江以湛的神色,便吩咐下去:“拦住他们。” 风月得令,立即骑马过去挡在虞秋所在的马车面前,马车突然停下,马车里的几个人都朝外看来,见到江以湛,她们便惊讶。当下薛氏还在补眠,虞听燕推了推后才醒来,问道:“到了?” 虞听燕摇着头指了指外面的堇宁王,薛氏见了,马上清醒过来。 她们都不知道拦她们马车的是谁,只知道遇到王爷了,便都赶紧下马车,包括虞秋与文初雪,都站在马车旁福身:“见过王爷。” 跟着一起福身的虞秋不由又看了看风月。 江以湛没表示,只仍高高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莫名注意力在风月身上的虞秋。 这时江成兮悠悠然地问虞秋:“虞姑娘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做什么?” 虞秋见这气度超凡脱俗,看着犹如皎月般的公子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才知他是问自己。她只认为他是王爷的人,也是替王爷问她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自己若老实答了,王爷会不会生气,便在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王爷后,犹犹豫豫地道出:“我们去了吴镇请来名医医治我娘。”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王爷的冷哼声。 江成兮确实是为自家兄弟问的,也想让自家兄弟与她说说话,奈何他见他们“眉来眼去”几次,却愣是没有谁与对方说一句话,便暗暗轻啧。 江以湛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驱马离去。 江成兮他们也没逗留,跟上江以湛。 见他们走远,文初雪便有些担心地对虞秋道:“秋秋偷跑出来好几日,王爷是不是又要生气了。” 虞秋叹道:“随他便吧!” 她们俩没再上虞家的马车,一起上了自己去时所骑的马。 薛氏与虞听燕听到她们的对话,没多问什么,只更是心觉虞秋在堇宁王府的日子不好过,证实她们的想法,堇宁王在有意报复虞秋。 两辆马车,一匹单马启程入了城。 后来薛氏见虞秋他们领着齐大夫所去的方向不是虞家,便不悦道:“谁再大也大不过你祖母,你这是要去哪里?” 虞秋见薛氏还要她们领大夫先去虞家,亦是不悦:“齐大夫本就是请来治我娘的,也只答应了治我娘,待事后若齐大夫还愿意去虞家,我们自然会带齐大夫过去,若不愿意,我便也没法。” “你” 薛氏还想再说什么,前头马车里的齐大夫出声道:“行了,既然来到瑜都,一个是治,两个是治,待老夫先给虞姑娘令堂看过病,再给另外一个看。” 虞听燕见齐大夫自己都答应了,便松了口气,拉了拉霸道的母亲,示意其别再多言,薛氏只得忍气吞声,吩咐马车与虞秋他们分了道,往虞家去。 终于领了厉害的大夫踏进常悦书院给娘看病,虞秋心里极为激动,她跑进屋就轻轻扑入躺在床上的娘怀中,喜道:“娘,我请到名医了。” 乔氏无力地吐出一个字:“好。” 虞秋见娘这模样,眼泪不由在眼里打转,她怀着希望对走过来的齐大夫道:“拜托大夫了。” 齐大夫过去从文初雪搬过来的凳上坐下,为乔氏号起脉。 虞秋见齐大夫渐渐拧起眉,不由问起:“怎么样?” 齐大夫再号了会后,才满怀疑惑的反问起:“别的大夫都说虞夫人这是常年被心肺两疾折腾,最后恶化成如此的?” 虞秋有些不解地点头:“嗯!” 齐大夫继续号脉,后来又道:“老夫看出来的脉象确实是心肺两疾恶化严重,可从夫人的状态上看,又不该只是如此,该是还有其他致命之疾加重了病情,老夫医拙,竟是看不出结果。” 虞秋闻言立刻问起:“那怎么办?” 齐大夫的手指仍搁在乔氏的脉搏上:“让老夫再看看,想想。” 齐大夫看了许久,也想了许久,最后决定先给开个方子吃几天,待他回去再好生查阅一番,若有个结果,要不自己再过来一趟,要不捎个方子过来。虞秋只能依着他,希望他能得到个结果。 后来她与文初雪将齐大夫带去虞家,因着虞秋与文初雪还要送送齐大夫,便打算跟着一道进虞家,奈何薛氏却让人拦住虞秋,怕她克到老夫人。 虞秋进不进无所谓,便与文初雪在门口候着。 齐大夫很快就出来,道是虞老夫人的病症好看,他开的方子一定管用,只是颇为抱歉看不出乔氏的具体病因。 虞宅里头,知道老夫人不会有大事的虞听燕安了心,再次提起自己要回王府,薛氏闻言便拧眉道:“我说过不能去,如今正是堇宁王处理与虞秋恩怨之时,你若过去,怕是被祸及,甚至是害了我们整个虞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堇宁王忘记她还有我们这些亲人。” “可是”虞听燕急着打听楚惜的消息。 这时躺在床上的虞老夫人也道:“不准去。”声音虽虚弱,气势仍旧挺足。 虞听燕咬了咬唇:“祖母,娘,我” 虞秋与文初雪将齐大夫送出城后,才往堇宁王府的方向去。虞秋仍是对齐大夫寄予厚望,希望他回去后,能得到个结果。路上文初雪免不了一阵宽慰,道疑难杂症需要时间去研究也是正常,何况说不定齐大夫现在开的这个方子是有用的。 再次站在堇宁王府狗洞前,虞秋撅起了嘴,明显不高兴。 文初雪见她这副模样,便觉好笑:“就那么不乐意进王府?” 虞秋换成一副不得劲的样子:“若非怕还是需要王爷的哥哥,若非怕离开太久王爷生气,我才不会过来,这辈子都不会过来。” 殊不知当下江以湛与江成兮正坐在里头的溪边亭中下棋,旁边站在姜风,他们都是功力不弱,耳力极好者。尤其是江以湛,能将虞秋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他便抿起薄唇,止住落棋的动作。 文初雪先一步钻过来,再扶起后来钻过来的虞秋,又道:“你就那么不喜欢王爷?上次不说挺欣赏他的外在?” 虞秋应道:“可脸太臭啊!若我娘被齐大夫治好,我再也不想见他。” 江以湛陡然眯眼,指尖所夹的黒棋瞬间被他捏碎。 姜风见了,下意识抹了把额头冷汗,他有预感,若王爷老是这样偷听虞姑娘讲话,最后定能听出事儿来。 江成兮瞥了眼江以湛的黑脸,看到两位姑娘离远后,忽然又听到动静,转眸便见到一条黑狗也从虞秋她们通过的狗洞钻进来,甩了甩圆滚滚的身子离去。他嘴角微勾,颇觉有趣地问姜风:“你们王爷像养狗一样养了虞秋多久?” 姜风愣了下,应道:“虞姑娘入王府没多久就这样了。” 江成兮轻啧道:“这就是阿湛的不对。” 姜风点头认同,王爷喜欢姑娘的方式确实不对。 江成兮却是继续对江以湛道:“即是喜欢的姑娘这般厌弃你,那便直接关起来,折断她的翅膀,连狗洞都别给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047章 次日一早虞秋又去了书院, 她进入房间恰见尹双在端茶给乔氏喝, 便立刻过去满怀期待地问坐在床上的乔氏:“娘, 感觉如何?” 乔氏轻柔笑道:“才过去一晚,哪那么快。” “哦!”细细看了乔氏一会, 又道, “虽只是一晚,可我觉得娘看起来,精神好了些啊!” 这时给乔氏掖着被子的尹双道:“确实是好了些, 从伯母说话的气道上就能看出来,这位齐大夫确实管用。” 见尹双也这么觉得,虞秋便极为高兴:“这样真是太好了。” 说着她就不由激动地扑入乔氏怀使劲蹭着,继续道:“娘一定要好好吃药, 绝对不能落下了。” “好。”乔氏轻拍了下虞秋的脑袋, 虽然确实好了那么一点点,也仍是肉眼可见的无力虚弱,她拿着帕子掩嘴咳了咳。 虞秋闻声抬眸看着乔氏, 只希望娘能越来越好。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齐大夫开的方子是管用的,虞秋仍怕自己高兴得太早, 为给自己留后路,这堇宁王府,她仍得能去则去。这日她陪娘到晌午后, 便就打算离开书院, 但在踏出院口时, 又见到迎面过来的楚惜。 她每次再见到楚惜,总难免会有种恍惚的感觉,以为他们还是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曾经那样对她百般照顾宠爱,让她满心欢喜。但脑中画面突然一变,她便也突然回神,面色变得淡漠起来,越过他就要走,却被他握住手腕。 她下意识欲甩开他,他这次却用了力,她撼动不了他半分。 “你”她转头不悦地看向他。 楚惜看着她温温和和地轻勾了下唇:“我送你。” 虞秋试着抽了抽手,见抽不出,便道:“随便你,先放手。” 楚惜放开她,与她并行,他侧眸看了眼明显不高兴与他待一块的虞秋,问道:“秋儿给伯母找大夫了?可有点成果?” 虞秋淡应:“还在观望。” “为何不找堇宁王?”楚惜说这话时,一双深眸略有些意味不明地注意着她的反应,“之前不是说进展挺好?” 提起堇宁王,虞秋下意识觉得有些烦躁:“别提这个。” 楚惜追问:“为何?” “不想便是不想提,我更不想与你提。”虞秋加快步伐,将他甩远了些。 楚惜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他脑中想的是在提到江以湛时,她虽是烦躁不悦,却隐隐含着的一丝女儿家的埋怨之态。 尹陌烨从他身后踏来,问道:“在想什么?” 楚惜未应,转身离去。 尹陌烨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了一会,转身跟上楚惜。 虞秋离开常悦书院,因为遇到楚惜而引起的不快,又是久久不散。一路上她便颇有些心不在焉,但比之前好多了,尤其是在想到娘的身体有变好,心中郁气消去得比以前快许多。 回到王府,她迫不及待拉着文初雪报喜,文初雪闻言亦是极为高兴。 后来她见言颜不在,便问:“今日言颜没来过?”有高兴的事,她恨不得拉着每个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文初雪应道:“本来是在这里,后来被于嬷嬷通知着去献舞了。” “献舞?”虞秋闻言惊讶,“是给王爷?” “嗯,好像是与另外一位邵姑娘一起。” “没找我?” “没有。” 虞秋坐在桌旁,面怀疑惑,她庆幸自己再次偷出去没被抓包之余,不解起王爷要看跳舞为何独独落下她,是她真严重地将他给惹恼了,还是有别的缘由? 终究是有些不安,她便对文初雪道:“我去看看她们。” 文初雪应下:“好。” 虞秋通过打听得知堇宁王是在后花园,便也去了后花园。 她一番寻找,见到正在花丛间献舞的言颜与邵芊芊,而亭下坐着江以湛兄弟俩。他们在下着棋,江成兮偶尔看一眼那颇为赏心悦目的舞蹈,江以湛以单肘抵桌,手里执着一杯酒,时不时抿一口,另一手不紧不慢地落棋,眼帘微垂间,似乎没见他看过花丛中的舞。 虞秋是因为不安过来的,可现在又不知该做什么,便站那不动。本想试着看看堇宁王的脸色,琢磨琢磨他,奈何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那冷漠的背影。 江成兮落下一枚棋,抬眸看到站在不远处瞧着有些彷徨的虞秋,他与看着这头的她目光撞到一起时,嘴角微勾起,声音不大不小地道出:“虞姑娘来得正好,跳支舞给我们赏看。” 虞秋不知这白衣公子到底是谁,只觉得他看起来不简单。 她正好想探探堇宁王的情况,听到这公子的话,便看着堇宁王的背部,等待他的反应,却突然听到他毫无情绪的驱逐声:“谁让你来的?回去。”说话间,他仍以后背对着她。 “我”虞秋觉得他还在生气,是因为上次那齐公子之事没消气?还是因为她私自离开王府多日之事? 江以湛又道了遍:“回去!” 江成兮打量着二人,颇为好笑地道了声:“两个受气包。”这话声音不大,不足以让那头的虞秋听到。 虞秋怕再惹怒王爷,便不得不怀着不明不白的感觉,低头转身离去。 见到她离开,江成兮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江以湛,笑道:“只是在生她的气?还是也不想她跳舞给我看?” 江以湛未语,只落下一枚棋。 “小气。”江成兮随之落棋。 这时一直站在亭外,江成兮身后不远的风月,在看到虞秋离远后,转头看了眼江成兮的背影,便也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虞秋离开后花园,一时没走远,站在湖边扔石子玩。 她只希望娘能真能在齐大夫的医治下好起来,否则以堇宁王这样的情况,她想让他伸出援手,实在是难上难。而且她也不想再几番撞上去被他凶,被他吓,真是怪影响心情。 “你怎么还在王府?”在她身后,忽然响起张妙倾透着尖锐的声音。 虞秋回头看到对方,不大甘愿地福身,未语。 张妙倾走近虞秋,厉声质问:“我问你怎么还在王府?”她之前几天过来都没看到虞秋,便以为虞秋被赶走了,未想这次过来,会再看到对方,脸色便变得难看。 虞秋应道:“因为我是王府的舞姬啊!” 张妙倾稍一想,便面露气愤:“莫不是江哥哥还没将你赶走。” “没有。”虞秋又向张妙倾福身后,越过对方离去。 张妙倾气冲冲地转头看着虞秋的背影,她不知道江哥哥为何在认清这狐狸精的面目后还不将其赶走,只知道自己很生气,也越发看虞秋不顺眼。她从不认为自己在一个舞姬面前需要顾忌些什么,便转过身朝虞秋的背影走去,抬起手就要将其往湖里推。 但就在她的手快靠近虞秋的背时,手腕突然被人给握住,她立刻怒视起碍她事的人,见又是个绝色女子,便更是不快:“你是谁?放手!” 虞秋闻声回头,见到风月,便觉得惊讶。 风月明显不将张妙倾放在眼里,直接将其给甩开:“滚!” 张妙倾岂容人这般对自己,她摸着被握疼的手腕,怒道:“本姑娘问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在堇宁王府造次管本姑娘的事?” 风月倏地抽出剑指着张妙倾,懒得与对方废话。 “你”张妙倾何曾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之事,自然被唬住,她白着脸赶紧后退许多,更是愤怒地来回看了看风月与虞秋,“竟是在堇宁王府如此放肆,你们等着。”言罢她转身就跑离。 在西面的一处墙角后,白如嫙站在那里将这一幕的前前后后收入眼底。她眸色平静地再看了看湖边的虞秋与风月,似想了些什么后,便也离去。 风月忽地转眸看去,恰见到白如嫙的背影。 虞秋看着眼前的风月,默了会后,便问道:“刚才你与张姑娘是?” 风月收回落在西面的目光,应道:“她想推你入湖。” 虞秋闻言诧异:“原来是这样,那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起初她觉得对方是有些可怕的,现在渐渐觉得也没什么,因为对方是善恶分明的好人。 “不必谢。” “对了。”虞秋突然想到什么,便又问,“你与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为何也在王府?这倒是凑巧,我是王府的一名舞姬,叫虞秋,你呢?” “风月。” 虞秋见对方只回答了名字,没有回答前面的问题,便作罢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姓风?” “不是。” 虞秋点了下头,忽然觉得与对方聊天挺累,不过她莫名觉得很暖,很想与风月交好,便欲再说些什么,抬眸间却见到堇宁王他们正朝这边走来,便看向堇宁王的脸,但他没看她一眼。 江成兮拍了下突然停下脚步的江以湛肩头,先一步踏过来从她们身旁路过,道了声:“走了。” 风月得令,跟在他身后一道离去。 见风月突然走,虞秋转身看向其背影。 站在她侧身不远处的江以湛,目光不知何时终于落在她身上,循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看的又是风月,他抿了下薄唇,迈步朝她走去。 虞秋见风月走远,才转过身,未想会看到堇宁王正在走向她,她措不及防撞入他那双难测的深眸中,下意识朝后退了些,忘记后面是湖的她脚下突然踏空,便惊呼一声,扑通掉入湖中。 江以湛见到这一幕,立刻大步过来,恰见到她在湖里利索地站起身。 虞秋自己狼狈地从湖里爬出,站在他面前,觉得懊恼急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水,下意识就道:“都怪你吓得我,没事总沉着脸。” 江以湛看着眨眼间变成落汤鸡的她,沉下脸:“敢与我闹脾气?” 这一幕,恰被寻过来的张妙倾看见,她面露惊讶之色,便冷哼着停下脚步,她倒要看看这不知尊卑大小,连她江哥哥都敢训的虞秋会遭到怎样的处置。 不止张妙倾,就连路过的两名丫鬟都因惊讶竟有人敢凶王爷,也停下脚步。 或许是因为王爷总是不拿自己如何,虞秋真变大胆了,也或许因为掉入湖中太不爽,虞秋一时口快后,听到王爷冷嗖嗖的声音,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仿佛吃过熊心豹子胆之事,她怔了下,赶紧缩起脖子道:“我不是故意的。” 话语间,她因为害怕,正一步步往后挪。 江以湛眼见着她又要退入湖中,立刻伸手拉住她。 虞秋愣愣地看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想到什么,这才转头看了下身后的湖,便赶紧抽出握在他宽大掌间的手,走到一旁去了。 手里温软滑腻的触感消失,江以湛衣袖下的手指轻搓了下。 他看着她由头到脚,一身湿漉漉,似乎有些冷得打颤的可怜模样,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的衣服因湿透而紧贴身体的光景,他看了眼她身前难以言喻的美景,眸色深了深,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扔到她身上。 他这准头不对,直接盖住了她的脑袋。 虞秋突觉天黑,立刻拉下盖住自己的玩意,低头一看,见是件黑色的衣服,便来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与脱下外衣的他,面色惊讶。 江以湛面不改色,只道:“穿上,回去。” “哦!”虞秋乖乖将他的衣服套在身上,像拖个床单在身上似的,转身朝东去,不想因为衣服太大,拖拖拉拉的,她一脚没踩好,忽然被长长的衣摆给绊了下,惊呼着摔倒。 江以湛倏地大步过去拉她,却只拉下自己的衣服,她再次滚入湖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048章 江以湛看着再次站起身趴在边上往岸上爬的虞秋, 有些无语。 虞秋爬到一半, 突觉有目光落在自己头顶, 仰头便看到他正木着脸看她,她尴尬地呵呵一声, 傻里傻气地说道:“天气热了, 其实这里面挺凉快的。” 江以湛也呵了声,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其中似乎掺杂着蔑视。 虞秋无奈地爬起来, 又带起一片水。 江以湛再看了看她那被几乎半透的衣服所贴着的身体,喉结动了动,再次将自己的衣服扔到她头上,转身便走。 虞秋拉下又盖住自己脑袋的衣服, 抬眸看到他的背影。 她心里嘀咕着, 真是莫名其妙。 忽然她感觉不对,立刻转眸看去,便看到有两名丫鬟的目光震惊地落在她身上, 目光右移,又看到张妙倾那瞪着她,仿若要喷火似的眼睛。 她赶紧将堇宁王的衣服盖在身上, 在下身打了个结,立马跑了。 她回到小院,文初雪见她这情况, 便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虞秋去到里间, 拿了身干净衣服去屏风后面换, 应道:“有点倒霉,没被人推入湖中,倒是自己连接掉入两次,还真冷。” 文初雪见到那搭在屏风上的黑色衣服,又问:“王爷把自己的衣服给你了?” “嗯!” 虞秋换好衣服走出来,接过文初雪递给她的热茶,忽然打了个喷嚏。 文初雪只觉这丫头身上的事儿就是多,便再道:“快多喝点热茶,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落湖两次。” 虞秋喝着热乎乎的茶,不紧不慢地将事情都说了。 文初雪若有所思地看着仍挂在屏风上,属于堇宁王的衣服,默了会后,道:“看来王爷并没与你计较太多。” 虞秋又倒了杯热茶吹了吹,道:“如此便好。” 文初雪再看了看虞秋的情况,觉得有些不放心,就道:“我去让人熬点姜茶,待会你去我那边喝。” “好啊!”虞秋也怕生病,最近她还得天天出去看娘。 热茶姜茶,她都有多喝,这日她倒没起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晚上怀着希望睡去,早上怀着期待醒来。她起床又没用早膳,在文初雪的陪伴下,迫不及待再去了书院。未想高高兴兴地进入房间,却看到尹双守在床边忧愁极的模样。 她顿觉不妙,立刻跑过去,便看到乔氏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的模样。 她白了脸,嘴唇颤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尹双见她这样,马上便道:“你不用急,伯母只是突然晕了过去。” 虞秋拉住乔氏的手,急问:“为什么?” 尹双应道:“昨晚还好,可今早又变成老样子,后来还突然晕倒,让大夫看过,只与以前的那些大夫说得一样。” 虞秋闻言难过极了:“所以齐大夫的方子也不管用?” 尹双摇头:“还不知道,只能再吃吃看,也许急不得。” 文初雪轻抚着虞秋的背部,安抚道:“这才两天,或许是有用的,我们捎封信给齐大夫说明情况?” 虞秋恹恹地点头,眼睛通红。 她们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等到乔氏醒来,却在没聊几句后,乔氏又睡了过去,看情况分明比之前还要糟糕。虞秋安安静静地陪着沉睡的乔氏,眼见着要天黑,才怀着极难过的感觉与文初雪一道离去。 文初雪拉着虞秋的手,又道:“现在还早,别太忧心。” 虞秋压下泪意,看似平静道:“我们去给齐大夫捎信吧?” “好。” 在踏出书院时,虞秋抬眸再见到迎面走来的楚惜,他仍是一身书生白袍,头系同色发带,神清骨秀。她一时恍惚又以为现在还是曾经可以随意依靠他之时,便下意识怀着委屈朝他快步走去,却在半路回了神,便放慢了脚步,随之难过与苦涩更是从心中溢出,几乎抑不住落泪。 楚惜意识她不对劲,从她面前站定问道:“秋儿这是?” 虞秋垂下眼帘,只道了声:“没什么,”便拉起文初雪越过他快步离去。 楚惜转身看着她的背影,似有所思。 虞秋她们离开书院就去雇了人捎信给身在吴镇的齐大夫,在去王府的路上,虞秋极少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文初雪在安慰她。文初雪安慰之余,几次有其他话要说,终是欲言又止。 她们入王府时,已是黑夜,恰又被在溪边亭下的江以湛兄弟俩看见。 江成兮看着两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轻笑起来:“莫不是每次她出去,你都知道,便时常在这里侯着?” 江以湛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看向空中皎月。 江成兮又问:“你图什么?” 这时有护卫拿了酒过来,他分别各给兄弟俩倒了杯。江以湛执起酒,看着皎月慢品着,脑中浮现的是刚才虞秋抑郁的模样,也不知她是经历了什么。 一杯酒品罢,他忽然起身踏出亭中,看所去方向,似乎是虞秋的小院。 姜风见了,稍一想,便赶紧跟过去问道:“王爷,你不会是看虞姑娘似乎有事,便又要去偷听她说话吧?我跟你说,这样真不是君子之举。想了解姑娘家,也不该总是偷窥偷听啊!也太猥琐了。” 最重要的是,他真怕迟早得听出事。 江以湛没搭理他。 小院中,虞秋进入房间,就去到里间趴在床上,终于忍不住默默地哭了起来。之前见娘身体好转时,她有多高兴,现在见娘的病更恶化就有多难过,一时根本受不住这个落差。 一直在这里看孩子到现在的言颜见了,便问抱起孩子的文初雪:“怎么了?走的时候不还心情不错。” 文初雪叹道:“伯母的病情突然比之前还要糟糕,我们刚才捎了信去吴镇。” “这”言颜拧了下眉,便过去轻拍着虞秋的背部,哄道,“不哭不哭,才两天罢了,说不定是有用的。就算没用,齐大夫那里说不定还有其他结果,就等他回信好了。再说不是还有王爷么,若真谁都不行,再求他。” 虞秋只哭不语,时不时哽咽一下。 文初雪放下孩子,坐在床边不知该如何哄。 言颜仍拍着虞秋的背部,心里觉得,其实哭一哭,发泄发泄也好。她知道只要结果不定,以虞秋的性子,过后仍是会怀希望。 好一会后,虞秋终于自己坐起来,接过文初雪忙递给她的手帕拭泪。 言颜又道:“别难过得太早,嗯?” 虞秋垂眸,语中含着浓重的哭后鼻音:“娘一直这样,肯定很难受,已经好几次了,我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娘,都以为她”她怕想起那个字,也不想去提那个字,今天真是吓到她了。 “呸呸呸”言颜立即道,“伯母一定会没事。” 虞秋吸了下鼻子:“我是不是真的会克亲?” 言颜轻点了下她的脑袋:“怎么能信这些?可别胡思乱想。” 虞秋低着头,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要与娘分开。 文初雪看着虞秋,再欲言又止了两次,终于道:“秋秋的难过,是不是也与那楚先生有关系?你喜欢他?”她想过,伯母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可感情的事情,她们还是可以试着开导开导,让虞秋少一分心事,至少不再是双重打击。 “楚先生?”言颜闻言惊讶,“你们?” 虞秋低头拨弄着手中帕子,满是苦涩道:“嗯,他叫楚惜,我们本是一对,他也说过要娶我,可惜后来我才发现他是个渣,而我偏偏还忘不了这个渣。” 外面迈步过来的江以湛正欲跳上屋顶,未想忽然听到虞秋这话,便顿住身子,倏地眯眼紧盯着眼前的屋门。 跟他一起的姜风也听到虞秋的这话,便立刻看向王爷的背影,感受到整个小院气氛陡变后,他不由吞了下口水,一步一步地后退。每次王爷偷听虞姑娘说话,总能听出一次比一次大的气,他就觉得肯定会听出事。 现在果然听出了大事。 真未想到虞姑娘已心有所属,就是那来过他们王府的楚惜。 现在王爷是想撕了楚惜呢?还是想杀了楚惜呢? 屋里头的言颜又问:“你们多久的感情?他曾对你很好?” 虞秋想起过去,便不由再滴泪:“两年,很好。” 言颜叹了口气,道:“你大概是最近才发现他不好吧?感情深了,一时忘不了也正常,尤其是他过去对你的好。这需要时间,时间一长,慢慢就会忘了,你千万别觉得你忘不了。” 这时文初雪问道:“他是对你做了什么?” 虞秋对言颜与文初雪已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觉得自己把苦水给吐了,忘起来或许能更快,正欲回答,未想会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悉索声。 言颜也听到,便过去打开门,当她见到外头的江以湛时,便惊住。 姜风看了眼那跑过去的猫,真是想把它给宰了,每次都捣乱。他看到也来门口,因见到王爷而愣住的虞秋,颇为尴尬地咳了咳。老偷听人家姑娘说私房话真是不好,他只希望王爷能要点脸,可别暴露自己,最起码还和之前一样别说话。 偏偏事与愿违,江以湛衣袖下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后,他紧盯着虞秋突然问道:“你喜欢楚惜?” 虞秋诧异他竟然偷听她们在房里的话。 江以湛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还泛着水光,明显红肿不已的眼睛,忽而笑得冰冷:“你倒是能给我惊喜,一个又一个。”言罢他转身就走,仿佛带起一片含着冰刀子似的寒风砸在虞秋脸上。 虞秋懵得连心里各种难过都突然没了。 姜风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也离去。 虞秋转头看向言颜与文初雪,表示自己觉得很莫名其妙,但只是一阵,她便懒得去想太多,只庆幸自己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文初雪问她:“你就这样?不害怕?不担心?” 虞秋抹了把眼角还挂着的泪,看起来恹恹的:“我说过我习惯了。” 言颜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口,似在想着什么,她转身又看向已经回到桌旁坐下托腮不语的虞秋,欲张嘴说自己的想法,又终是什么都没说。 这哭过一阵,虞秋也算是舒畅些,她心里琢磨着,若真是连齐大夫都医不好她娘,就再求王爷吧! 后来她仍旧天天去书院看娘,可惜乔氏就算不断在喝齐大夫那个方子,仍旧是一天不如一天,就仿佛只是喝了水似的,半点不管用。第三天时,终于有齐大夫捎的信过来,她满怀希望地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终是一屁股瘫坐在椅上,再次扁起嘴,差点落泪。 她看了眼在睡觉的娘,便默默地离去。 她最终还是得去找王爷,虽然王爷只总是臭脸,从没伤害过她,却也从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对她伸出援手。她一点底气都没有,不知道把她当猫逗似的他,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她。 她回到王府,就直接去了王爷那里,看到姜风从书房里头走出。 姜风见到她,面露喜色,立刻快步迎了过来,问道:“虞姑娘是来找王爷的?你可好久没来找过王爷了。” 虞秋颇为拘谨地问道:“王爷在吗?” 姜风应道:“不在,你若不急,可下次来,若急,那我带你找他。” 当然急,虞秋马上便道:“你带我去找他吧!多谢了。” “不用谢,你想怎么找王爷就怎么找王爷,不用顾忌太多。”姜风心里是松了口气,这几日王爷一直冷着脸,实在让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觉得折腾。他觉得,能让王爷暖起来的,一定只有虞姑娘。 二人行走间,虞秋想了下,便打探起来:“王爷最近如何?” 姜风道:“不如何,你不用管王爷如何,你想如何便如何。” 虞秋怀着不解点了下头。 在瑜都偏东,虞秋与文初雪时常来往的那条街上,一辆马车从之前虞秋好奇的雅坊门前停下,随之戚韩踏了下来,他回头看着最近瞧着比以前更冷,话更少的江以湛下马车后,与之一道踏进阁楼。 当下阁楼大堂内的活动是比剑,就在北面大台子上,正有两人在比试着。不为别的,单纯就是这些富贵子弟的消遣,赢了还能长长脸。 台下不少人在看,也有少数姑娘家。 江以湛位高权重,相貌亦是数一数二,只一踏入便吸引着大堂内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姑娘。其中有位姑娘更是大胆地过来站在他面前,颇为直爽地唤了声:“堇宁王。”此女为镇国将军尤逝之独女,向来我行我素,不遮遮掩掩,她对堇宁王有兴趣,便就丝毫不犹豫地过来搭讪,透着一股明显的自信。 江以湛未看她,脚下步伐也未有半点停顿,越过她继续往前。 尤姑娘面露不悦,这时戚韩从她身旁停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故意啧了声,道:“自以为是。”扔下四个字,他迈步跟上前头的江以湛。 尤姑娘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她脸色难看地看向江以湛他们上楼的背影,虽然生气,却也没气急败坏丢了自己的脸面,只暗暗起誓,她一定要这堇宁王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这雅坊为戚韩所开,在二楼东面那间屋子,平时为他们自己人所用,谁也不得走过去打扰。这间屋子两面是窗,一面可以看到外面街上的人流,一面可以看到大堂内的活动,位置与设施都是极好,这里早早就备好了美酒与几个小菜。 江以湛进去就直接从桌旁拿了壶酒过去倚在窗边看着大堂内的热闹,时不时仰头喝口酒,瞧着颇为悠闲。 戚韩端了盘花生米站在他旁边,一粒接着一粒往嘴里扔。 江以湛伸过去手拿了两粒花生米递入嘴中轻嚼,目光仍落在下面大堂。毕竟也是个武痴,似乎对今日的比剑活动还有点兴趣。 戚韩看着江以湛,思索了会后,终于问道:“二哥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与虞姑娘有关?” 提起虞秋,江以湛便眯了下眼。 戚韩又道:“我听姜风说,你们最近闹过不少矛盾,我跟你讲,不管她怎样让你生气,二哥既是喜欢人家,那就告白啊!追一追试试,别总板着脸。” 江以湛突然仰头一鼓作气将壶中酒喝尽,他伸出拇指轻擦了下嘴角的酒渍,冷哼道:“有事往上蹭,没事当狗嫌,恶心的做派。” 戚韩闻言想了下,惊讶道:“二哥是说虞姑娘对你?” 江以湛未语,又过去拿了壶酒,走出屋子。 戚韩见了,赶紧跟上。 当下楚惜与晋国公世子张怡一道从大门踏入,楚惜容颜俊秀不凡,气质儒雅温润,淡笑间,隐约有些勾魂摄魄的意味,又透着股亲和。他这一型的男子往往最受年轻姑娘的喜欢,所以一进来,姑娘家就相互打听起他的身份,瞧着对他极为感兴趣。也不乏心生嫉妒的男人,也在问身旁人。 他一进来,大堂内骚动不小。 江以湛下楼时,恰见到迎面的楚惜,眸色倏地变深。他将大堂内不少人,尤其是姑娘们注意楚惜的一幕收入眼底,深眸微动。 戚韩看到楚惜与张怡,便道:“哟,是楚先生与晋国公世子。” 与楚惜一起的张怡先一步见到他们,便略为惊讶地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王爷,戚将军。” 楚惜不紧不慢地过去,也行礼:“楚某见过王爷,戚将军。” 江以湛只看着楚惜,意味不明道:“楚先生似乎很讨姑娘家喜欢。” 听到他的话,戚韩与张怡都看了看周围那些目光落在楚惜身上的姑娘。 楚惜没看周围,只置于一笑:“王爷这是在打趣楚某。” 江以湛未再语。 戚韩来回看了看二哥与楚惜,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没看出什么,便道:“既是楚先生与世子也来了,那咱们一起去后面逛逛?”雅坊真正的玩头,还是在后面。 张怡笑着应下:“求之不得。” 楚惜看了眼江以湛,眸中隐约划过些什么,勾唇道了声:“请。” 江以湛仰头喝了口手中酒后,瞥了眼楚惜,便率先转身往后面去,随之是楚惜与张怡,最后是戚韩。 他们离开大堂没多久,又一辆马车从大门口停住。 赶马车的姜风与马车里头的虞秋先后踏下,虞秋跟着姜风朝阁楼里行去时,姜风吸了下鼻子,心里嘀咕,怎么会有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049章 因格局问题, 在外面几乎看不到雅坊里头的光景, 进入后才发现里头很大, 北面还有个大台子,上头有人在比剑, 而这里头待着的人, 明显都是非富即贵的。稀罕的是,似乎有人还认识虞秋,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 她跟着姜风离近了, 才知道她们说的是她曾折辱堇宁王,如今又被他留在堇宁王府肆意折腾的事。 她不解自己怎会突然这么有名。 而且很明显,今日她这一出现,这雅坊里头的人再这么一传, 她将会变得更有名。她拉了拉姜风的衣服, 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风应道:“不知道,大概是嘴碎的在外面瞎传了。” 虞秋低头暗暗嘀咕,真是闲的吧! 姜风因看到楼上没有王爷, 便领着虞秋朝后面去了。 虞秋在大堂时,只觉得这雅坊非常热闹,到了后面, 她的眼前便忽地豁然开朗,未想这后面竟是个一眼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房屋楼阁有多少座, 景色奇好的大院, 水木明瑟间能见到不少穿行的人, 但因这里头大,而显得颇为安静。 姜风明显是常来,对这里熟门熟路。 虞秋跟在他后面问他:“王爷会在哪里?” 姜风应道:“虞姑娘别看这里面好像人不多,也颇为安静,其实每个楼里屋里都有娱乐,或与文有关,或与武有关,或是其他的,例如琴啊,棋啊什么的而王爷最感兴趣的是武,在这后头有个武场,时常会有人在那里切磋,王爷基本上就在那里了。” 虞秋点了下头,突然觉得紧张,也不知王爷又会如何给她甩脸色。 武场坐落于最后头,是个比较空旷的地方,他们到时便看到有两个人在比武,周围不少人分散在各处看着。姜风环视一圈,就见到东头一棵树下抱胸倚树看比武的王爷,便对被比武吸引去注意力的虞秋道:“虞姑娘,王爷在那里。” 虞秋循着姜风所指看去,见到江以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下意识有些退缩,却在微顿后,仍不得不快步朝他走去,她的注意力都在江以湛身上,没有看到也站在那里的楚惜。 江以湛虽是在看比武,却是在走神,楚惜并没有。在虞秋过来之时,楚惜便就注意到她,所以他清清楚楚地见到她只看到江以湛,却忽视了他,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他心头,极为不适。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似乎就是想看看她何时注意到他。 一直看着比武的江以湛终于意识到什么,转头间,便见到快步走来的虞秋。他眼眸稍稍眯了下,明显冷了脸。 离近时,虞秋才注意到楚惜,便下意识惊讶地停下脚步。 她不解楚惜怎会与王爷在一块。 楚惜勾了下唇,朝她颔首。 江以湛将两人对视的一幕,以及虞秋在看到楚惜时那异样的脸色收入眼底,搭在胸前的拳头渐渐握了起来。 虞秋收回落在楚惜身上的目光,压下心中不适,继续朝王爷走去,转眸间恰见到王爷落在她身上的那含着嘲讽的目光。她心下叹气,却得硬着头皮上,站在他面前唤了声:“王爷。” 戚韩好一段时日没见过她,忽然看到,便觉惊喜。 张怡看到虞秋,稍想了下,才忆起她是谁,他记得这丫头似乎与楚惜是一对,便来回瞧了瞧她与楚惜,再瞧了下堇宁王看她的目光,隐约能感觉到哪里不对,便看起戏。 江以湛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仿佛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武场素来少女子过来,这突然来了个绝色,还是来找堇宁王的,不免引起些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都看着这边,只是不敢造次靠近罢了。 虞秋再朝江以湛靠近了些,抬头看着他,期待道:“王爷,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江以湛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继续看比武。 虞秋又唤了声:“王爷?” 得不到回应的她看了看周围那些落在这里的目光,也不好说太出格的话,便抓起衣摆,有些无措,过了会,她便再唤了声:“王爷。”含着恳求的意思,那眼巴巴的模样,瞧着有些可怜。 楚惜看着站在一块的他们,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小柔美,虽说江以湛看着较冷,却给人一种在闹脾气的感觉,而虞秋,虽小心翼翼,却看得出来她骨子里并不是很怕对方,反而有一种在包容对方的意味。 楚惜眸色微深了些。 戚韩碰了江以湛一下,劝道:“二哥别闹了。” 见二哥不理,戚韩想了下,便对虞秋道:“虞姑娘,无论你想做什么,直接拉我二哥走就是,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虞秋也想,可周围都是人,那样算是做出格的事,会引起闲言碎语。 可她看他就是不理他,一咬牙,终是依了戚韩的话,直接过去拉他的衣袖,想把他拉走,可是拉不动他。她便转成拉他的手,使劲拽着他,仍是拽不动半分,他就像一座大山似的,无法撼摇。 这堇宁王任一姑娘家拉手的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有了另外一层意味,觉这分明就是在闹矛盾的一对。谁都知道堇宁王不近女色,未想今日会有幸见到这稀罕的事,而且堇宁王还是生气被哄的一方,便都更是细细关注起这边的事情发展。 虞秋不死心,试着再拉,不想江以湛突地一使力,将她拉到他怀中,单手环住了她的腰,他侧头垂眸看着她:“亲我,我就跟你走。” 突然与他紧贴,被她搂住,虞秋怔了,尤其是听到他的话,更是懵了。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见所有人都津津有味,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她与他,脸蛋马上便通红,她低头小声道:“都是人。” 江以湛看向前方未语,是没得商量的意思,就等她亲。 这时寻楚惜的尹陌烨正由南面走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他转眸看向楚惜,见楚惜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抱一起的男女身上看不出表情,便摇头过去。 虞秋犹豫了会,终是一咬牙,厚起脸皮抬手抓着江以湛的身体,踮起脚尖去亲他冷硬的侧脸,未想他忽然转头,她的唇恰好轻轻印在他的唇上,触感温软微润。 她看到他近在迟尺的深眸,倏地睁大眼睛与他的薄唇分开。 这时周围人终于忍不住开始起哄,还有吹口哨的。 虽然她与王爷亲昵过不少,但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过,她低头缓了好一会这极羞的感觉,便试着挣脱了他的束缚,拉起他就走,这一回他没有拒绝。 从楚惜身旁路过时,江以湛的眼中隐约划过一道诡谲之色。 戚韩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气,其实他这心仍旧痛痛的,可虞姑娘不喜欢他,他能如何?也只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毕竟情敌是他二哥。 张怡拍了下楚惜的肩头,楚惜微笑,一时倒看不出何异样。 离开了武场,江以湛便抽出被虞秋拉住的衣袖,大步越过她走上前。虞秋忙跟上,问道:“这是要回去吗?” 江以湛未理她。 虞秋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嘀咕,什么嘛,当众亲完就一副不认账的样子。 他们路过大堂时,又是一阵群体目光的洗礼,许多人眼底都明摆着好奇,甚至有幸灾乐祸的。因为并不知武场发生的事,只看堇宁王冷漠地走在前面,虞秋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便觉得堇宁王在欺负虞秋。 江以湛上马车后,虞秋很自觉地跟了上去。 想到武场的事,虞秋觉得他仍是对与她亲昵有兴趣,便直接坐到他身旁紧靠着他。马车前行的微微颠簸间,虞秋瞧着他的侧脸,默了许久后,终于道:“王爷,让你哥回来救我娘好不好?” 江以湛仍看着窗外,冷笑道:“怎么?那些庸医不管用?” 虞秋揪了揪手指,低声道:“我也是没办法才找别的大夫,我娘的身子拖不得,求你帮帮忙好不好?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若想与我那个,我仍是行啊!” 江以湛冷哼:“你行,我不行。” 虞秋诧异:“王爷你” “” 江以湛终于看向她,见到她一副仿若得知了不得之事的脸色,立即黑了脸:“将你脑中的东西抹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虞秋眨巴着眼睛,歪头想了下,这才想到什么,便颇为抱歉地摸了下脸,继续道:“那你要别的什么?你只管说,让我做牛做马也行。” 江以湛伸手掐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睛问她:“你就那么喜欢楚惜?嗯?” 虞秋疑惑,不解他为何提这个。 他见她不回答,手下不由使力,疼得她皱起眉头,他眸色冷厉:“待你忘了楚惜,就救你娘。”言罢将她甩开。 虞秋会努力去忘,她不想要一个根本就不把当一回事,会肆意伤她的渣。但忘记一个人需要时间,她不能保证需要多久,她娘已经拖不得。她摸了摸被掐疼的下巴,问道:“换一个要求好不好?” 江以湛看着窗外抱起胸,只咬牙扔出两个字:“免谈。” 虞秋委屈地低下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将他的手掌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希望能安抚些他的坏脾气,让他变得好说话些。她看着他,又小心翼翼道:“我们还是一起睡吧?”这样快,能马上救娘。 江以湛幽冷地瞥了她一眼,她倏地噤声不语。 在江以湛与虞秋走后不久,楚惜也和尹陌烨一起离开了。马车里,楚惜正倚着车壁,闭着眼睛假寐,他许久没动过,气氛不大好。 尹陌烨问道:“看到与没看到的感觉相差甚远,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楚惜淡应了声:“确实不舒服。” 尹陌烨继续道:“很明显,虞秋与江以湛之间做过不少亲昵之事,否则不会那般自然,你看到的,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楚惜又默了会,才道:“江以湛在针对我,查查怎么回事。” 尹陌烨应下:“是。” 楚惜仍闭着眼,脑中浮现的是江以湛抱着虞秋,故意转头与她唇碰唇的一幕。他看得出来,江以湛极喜欢她,而她,最起码并不排斥对方。 思起来,他都没与她亲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050章 虞秋在院里正坐于亭中托腮看着文初雪陪颀儿走路, 她瞧了瞧颀儿扭着小腿儿往前颠啊颠的模样, 略有些心不在焉道:“颀儿这几天走路利索了许多, ” 文初雪笑了下:“多亏有你们勤快教着。” 虞秋也扯了下嘴角。 文初雪见虞秋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便叹了口气, 道:“今日是我祖母寿辰, 待会我便要回去,颀儿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虞秋瞧着文初雪的脸色,“不过看你似乎不乐意过去。” 文初雪无奈道:“不乐意也得去, 哪怕谁看我都嫌弃。” 虞秋撇嘴道:“有些人就是奇怪,明明讨厌对方,却偏要往对方面前凑,或是要对方往自己面前凑。” 文初雪闻言问道:“你是在说我们家的人, 还是在说王爷啊?” 虞秋打了个哈欠, 道:“当然是说你家的人,不过说起王爷,你得尽早过来, 我还得往王爷面前凑呢!我才算是我自己说的那种人。”因为娘的病情与王爷的态度,她昨晚又几乎是一夜无眠。 文初雪应下:“好。” 没多久文初雪就回到文府那边,她换了身衣裳, 拿了自己为祖母准备的寿礼,往文老夫人那里去。因文老太爷刚过世不久,文家便没办宴席, 就自家人一道用个家宴。文初雪本以为过去后只可以看到文家人, 未想会见到李家公子李及麟在陪祖母说话。 李及麟率先见到她, 面露一丝颇为含蓄的喜色:“初雪。” 他能如此,是因为他们之间很早就有婚约,而文家与李家素来交好,便在长辈面前无需太过遮掩。 当下有位姑娘在给文老夫人捶背,瞧着是个极为乖巧的,正是文初雪的二妹,文晓玥的双生姐姐文晓欣。她一直暗暗注意着李及麟,目中暗含秋波,昭示着她对李及麟有情。她本就在失落他未曾看过自己一眼,又突见他在看到文初雪后,那明显的欢喜之色,便不由暗暗咬牙。 文老夫人手里执着一串佛珠,因听李及麟说话而不错的心情,在见到文初雪后,瞬间被糟蹋,她别开脸,懒得去看对方。 她能如此厌恶自己的长孙女,自有理由。当年文初雪的母亲朱氏本就是她所没看中的,奈何她儿子文韦非得娶那么个要出身没出身,还长得一副狐媚子相的女人,她便就不得不依了。如此倒也罢,朱氏进门还多年无所出,后来好不容易怀上,却是难产一女而亡。她一直觉得文初雪不详,便不喜,见其越大越是长得像其母,美则美矣,却美得太过艳丽妩媚,瞧着就不是个端庄的,就更是不喜。 这些年,文初雪的继母祁氏也没少在文老夫人耳边说道,如今文老夫人是看到文初雪就觉生厌。 何况文初雪还一直不肯依了与李家的亲事。 哪怕明面上看是李及麟想她在文家多待待,才说服李家人迟迟不来提亲,事实上都心知肚明,他就是在迁就她,想给她时间真的接纳于他。 由祁氏所出,文家唯一的公子文奉许快步来到文初雪面前,问道:“大姐给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快拿出来看看。” 文初雪与这年仅十四的弟弟关系还不错,便将寿礼交于他,他接过转身就过去交给文老夫人:“祖母打开看看,瞧瞧是什么?” 文老夫人瞥了眼身旁的冯嬷嬷,冯嬷嬷便接过未看一眼就收起。 文奉许撇着嘴,不得不回去坐下,坐一旁的祁氏与文晓玥脸上皆是嘲讽之色,只文老爷文韦默默叹了口气。 文初雪习惯如此,只站一旁不语。对她来说,也亏得李及麟在,才没有被恶语相向,只是被甩甩脸色罢了。 这时祁氏道:“初雪还是先回去吧!待家宴开始,自会有人去唤你。” 这分明就是在赶人,偏偏因文老夫人确实嫌文初雪碍眼而默许,便没人多说一句。文初雪内心求之不得,福了个身,就离去。 文初雪才走出来就听到屋里的人又开始聊起,极和谐温馨。 她垂了垂眼帘,倒是没多大感觉。正是她踏出院中时,身后响起李及麟的声音:“初雪。” 文初雪停下脚步,转身问他:“你有事?” 李及麟生得眉清目秀,是个文质彬彬,能说会道的人。他从小就喜欢文初雪,很固执的喜欢,哪怕她明明白白地拒绝过他,他仍在等她。他笑了笑,道:“我送送你。” 文初雪想摇头说不要,可她知道他私底下是个缠人的,便迈步未语。 李及麟看着她,柔声道:“方才的事,你别放心上。” 文初雪只应了声:“嗯。” 他们也算是有一段时间没见,李及麟问她:“我们的事,初雪考虑得如何?” 文初雪不想给他希望,便直接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但我说过,我不会考虑,李公子还是作罢,别将心思放我身上。” 李及麟自然失落,他叹道:“初雪就不怕我直接提亲。” 文初雪闻言咬唇,若他直接提亲,她便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他们之所以会有婚约,就是因他明明白白地喜欢她,双方长辈都知道,才顺势而为。如今迟迟不定亲,也是因为他在给她时间。 说白了,她的婚姻是被他握在手里的。 李及麟怕她不高兴,马上又道:“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说过的,我会一直给你时间,让你看到我的好,我对你的痴心。” 文初雪心里琢磨着,她得快些离开。 他们没注意到,文晓欣就在后面暗暗跟着他们。当下文晓欣脸上哪还有之前的恬静端庄,她满脸扭曲的嫉妒,嫉妒李及麟对文初雪的感情,明明文初雪除了有一张妩媚的脸,在文家什么都不是,根本配不上他。 文初雪没与李及麟说几句话,她的拒绝是干脆明白的,奈何李及麟却总像没事似的,仿佛认准她最后一定会嫁于他,甜言蜜语一句接一句。好在到院口时,他没逾矩跟她一道进去。 文初雪回到屋中,约莫估计着李及麟已走远,才爬到虞秋那边。 她进屋就见到虞秋恹恹地趴在桌上走神,颀儿正在睡觉,便过去拍了拍虞秋的背:“在想什么?” 虞秋应道:“我在想王爷是否压根就不想帮我,只是有意一次次为难我。” 文初雪思索着道:“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王爷是有分寸的。” 虞秋缓缓问道:“什么分寸?” 文初雪犹豫了下,才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我总觉得王爷不会不管这事。”其实她想说的是,她觉得王爷喜欢虞秋,可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反而乱了虞秋的心湖。毕竟王爷心思太深,谁能知道他是不是只与虞秋玩玩。 虞秋已经有一段失败的感情,还是小心点好。 虞秋忽然鼻子泛酸:“我倒觉得他不会管才对,当初要我献身,我答应后,又不要了。现在却说要我马上忘记楚惜,这哪是说忘就忘的。反反复复的,分明就是刁难人。” 文初雪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帮她。 虞秋忽然意识到什么,便看着文初雪道:“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不是该用个家宴什么的才过来?” 文初雪应道:“他们嫌弃我,道是家宴的时候再过去,反正我与他们也聊不到一块,在那里只是干杵着,过来也好。” 虞秋点了下头,未语,只琢磨起待会找王爷该如何做。 约莫未时中,张妙倾再次踏入堇宁王府,她每回过来,必然是去找江以湛,哪怕回回遭受冷脸。她去到蓝轩的书房前,本欲直接进入,却又被拦住,这让她不由想起来去自如的虞秋,便心怀不甘地对书房里的江以湛大声道:“江哥哥,是祖母要我过来的。” 里头终于响起江以湛淡漠的声音:“进。” 见江哥哥如此尊重她祖母,张妙倾总算觉得舒服些,她相信只要有祖母掺和着,她一定能嫁给他。她踏进书房,欲直接过去靠近案桌后头的江以湛,见他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她才不得不停下脚步,问道:“江哥哥在做什么?” 江以湛翻阅着跟前的文书,只道:“有话就说,没话出去。” 张妙倾不悦:“我们聊聊天不行吗?你从来没与我多说过话。” 江以湛未再看她,但声音冷了些:“不说?” 张妙倾听出他话中的危险,她怕他又赶自己,便噘了噘嘴,道:“祖母最近身子不适,想请你哥给看看。” 江以湛的哥哥是有名的神医江成兮,此事在外知道的人极少,张老夫人祖孙俩能知此事是因戚韩一时嘴快。不过她们也不会将这么大的事随便往外传,免得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江以湛应下:“可以。” 张妙倾见他答应得如此干脆,不由心中喜悦。要知道,虞秋努力许久,都没能让江哥哥松口找江大公子回来,如今她祖母只是传个话,他就答应,足见祖母在他心里的地位。 看来虞秋并不见得能形成她的威胁,她心觉江哥哥一定是想玩玩对方,那等不知廉耻之人,岂值得她江哥哥用心,她便问道:“江哥哥到底打算何时将那虞秋赶走?” 江以湛不喜任何人怀着不善谈论虞秋,但他一时也没说什么,因为江成兮正踏进来,其身后跟着风月。 张妙倾见到风月,便拧眉道:“怎么是你?” 江成兮过去坐在茶几旁,接过风月为他倒的茶,吹茶间,他上下打量起张妙倾,轻笑道:“丑丫头,信不信阿湛将你祖母赶出王府,不得踏入,也不会赶虞姑娘出去?” 张妙倾闻言立即怒了:“你说谁丑?” 江成兮低头呡了口茶,慢悠悠道:“这屋里谁最丑,你竟没自知之明?” 张妙倾羞恼得脸蛋通红,她抬起手指着他:“你是谁?谁容许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还对我祖母不敬?” 江成兮看着她,似乎挺欣赏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像逗猴似的。 张妙倾能看得出来,这位说话难听的绝色公子定然与她江哥哥关系极好,否则也不会在她江哥哥的地方这般恣意妄为,她便红着眼对江以湛道:“江哥哥,你看他,他骂我,还对我祖母不敬。” 江以湛未语,只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止住翻看文书的动作。 只一会,虞秋便踏了进来。 虞秋进入书房见到里头人不少,便有些愣,她的目光落在案桌后的江以湛身上,直接迈步欲过去,却被张妙倾给拦住。 张妙倾讨厌虞秋的来去自由,是连她都没有的权利,被说丑的她本就一肚子火,再一看虞秋这张更能将她比下去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怒声质问:“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虞秋看了眼拦住自己的张妙倾,对江以湛道:“王爷,我们借一步说话。” 江以湛只看着她,未语。 张妙倾回头看了眼似乎无动于衷的江以湛,这才觉得舒服了些,便更是理直气壮地驱赶虞秋:“出去!没见江哥哥不想看见你的样子?” 虞秋看着江以湛那副冷情的模样,让她越发看不到希望。 她默了会,便干脆越过张妙倾朝他走去。 张妙倾变了脸色,下意识要伸手将虞秋给推倒,不想这时江以湛直接将自己手里文书砸了过来,准狠地砸在张妙倾手上,疼得她痛呼起:“嗷!疼!”她何曾受过这些,瞬间便疼红了眼。 江成兮轻啧了声,倒不是怜香惜玉,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虞秋瞧了瞧委屈乎乎的张妙倾,又看向江以湛,她没管太多,过去就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 江以湛看了眼越来越胆大的她,任她拉着往外走, 张妙倾抚摸着自己那被砸得通红的手,不由大声控诉起来:“江哥哥,你什么意思?为了个舞姬竟向我动手?”话罢她看到他与虞秋拉在一起的手,便更是要哭了。 江以湛自然不会理她,她气得要追过去,却忽地有剑横在自己面前。她转眸看到风月,便后退了几步,瞪道:“又是你。” 江成兮站起身,不紧不慢地去到案桌后坐下,拿了本书看。 虞秋拉着江以湛,一直到一棵没人的树下才停住脚步,她站在他面前,仍拉着他的手,恳求道:“楚惜我会忘,一定会忘,你先救救我娘好不好?” 江以湛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倚树抱起胸,冷眼看着她:“我说过,免谈。” 虞秋不由急了:“可我娘随时会没啊!昨天回来后,我又去看过她,她”说着,她便不由红了眼。 江以湛只道:“没不了。” 虞秋拉住他的衣摆:“讲点道理好不好?” 江以湛别过头,不去看她那含泪的眼睛。 虞秋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道:“我已经忘记楚惜了。” 江以湛讽笑了下,明显不信。 虞秋就知道他不会信,她低下头,再次道:“你要么把我要了,再救我娘,要么先救我娘,以后你要我怎样都行,打我骂我,把我当畜生对待都行。” “我再说一遍,必须你忘记楚惜。”江以湛重重地扔下这一句话,迈步就走。 虞秋见他要走,忽然屈膝跪在地上:“王爷,我求你。” 江以湛身子陡僵,他立刻转身,见到曾经那个只会欺辱他,逼他下跪的她,竟是有一天会跪他,便微怔:“你” 虞秋跪着朝他靠近了些:“求你好不好?” 江以湛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他咬牙道:“忘记楚惜就那么难?” 虞秋无助道:“我不知道难不难,我只知道我娘熬不到那个时候,求你先帮忙。” 说着她俯身就要磕头,却被他大步过去倏地拉起。他用的力气极大,令撞到他胸膛的她疼得掉出眼里本就含着的泪,她抬眼看着他,颤颤地又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怒极反笑:“行,你厉害。”他拉起她就走。 他的步伐又大又快,虞秋个头小,根本跟不上,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她不知道他想干嘛,急道:“王爷,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黑着一张脸,不置一语,几次拖得她差点摔跤。 虞秋看着他,觉得现在他似乎很生气很生气,便不由心慌。 他直接将她拉回蓝轩,进入书房,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将她推到江成兮身边,沉声对江成兮道:“跟她去救她娘。” 扶住案桌的虞秋闻言惊住,她看向江成兮:“你” 江成兮放下手中书,站起身,笑道:“怎么?早没看出来我们兄弟俩很像?”话语间,他迈步越过案桌往外走。 虞秋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能回神,心觉哥哥像天上的神仙,弟弟像地下的阎王,还真难发现像。 一直未离开的张妙倾亦是震惊得很:“你是江大公子?” 江成兮没去理张妙倾,他负手走到书房口,见虞秋还站在那里不动,便道:“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虞秋回神看向寒着脸,仿佛气得不轻的江以湛,抹了把还有些湿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谢谢王爷。” 早知下跪有用,她就不会拖到现在。 江以湛看了眼她那仿若雨后桃花盛开的笑脸,脸色总算好了些,但说出的话,却仍旧难听:“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哦!”虞秋忙屁颠屁颠地过去跟上江成兮。 江成兮看了眼这傻弟弟,不难猜到其定是半点好处没拿就松了口,他摇着头迈步踏出书房,风月由后随着他。 当虞秋将踏出书房时,江以湛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唤住她:“虞秋。” 虞秋闻言有些心慌,以为是他要改变主意,却不敢不听,便转过身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么?” 江以湛默了会,道:“以后任何事,你都得听我的。” “任何事”三个字,他特地咬重。 虞秋眨了下眼,莫名忽有一种自己在被卖的感觉,但她顾及不了那么多,便赶紧点头答应:“好,都听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051章 “等等!”张妙倾突然快步过去拦住走在前头的江成兮他们, 她道, “既然江大公子在王府, 那理应先去看看我祖母才是。”对她来说,虞秋算个什么东西, 虞秋她娘又算个什么东西? 江成兮道:“我拒绝。” 张妙倾如今知道对方的身份, 便不会太无礼,只不悦地问道:“为什么?” 江成兮可没兴趣一直陪着这么一个自以为是,极为不讨喜的丫头玩, 只懒懒道了声:“风月。” 风月闻声立即持剑架在张妙倾脖子上,速度快得让她觉得晃眼,她白着脸拧眉:“你们” 江成兮与虞秋越过张妙倾离去,过了会后, 风月才收剑跟上。 张妙倾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跺脚, 她这一天所受的气,比从小到大加起来都要多,她回头跑进书房, 红着眼睛控诉道:“江哥哥,他们怎么可以那么欺负人?虞秋的母亲算什么东西,怎能越过我祖母去, 你” 江以湛寒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不由立即噤声。 他冷声道:“管好你自己的嘴,若不是因为戚韩, 你又算什么东西?”言罢他大步越过她, 出了书房, 随即施用轻功跳离。 张妙倾快步来到书房口,见已看不到他的背影,她气得握紧拳头,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吼了起来:“你们太过分了。”为了一个虞秋,个个这样欺负于她,都是有病,她一定要告诉祖母。 她现在恨不得将虞秋碎尸万段。 虞秋正与风月一起跟在江成兮后面,她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风月,又时不时看一眼前头白衣翩翩,拥有出尘之姿的江成兮,心下不仅喜悦,对他们的好感也是蹭蹭得涨。 正是她欲问风月话时,突有一人从他身旁降落,她见是王爷,吓得立刻停下脚步提起心脏,唤了声:“王爷。”她下意识担心他是来反悔的。 江以湛见她看到自己又是那副见到鬼的模样,便不悦道:“注意你的态度。” 虞秋闻言马上笑眯眯道:“王爷,你来做什么?”那讨好的意味极浓,仿若他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江以湛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迈步前行,道了声:“跟你们一起。” “哦!”虞秋松了口气。 负手走在最前头的江成兮回头看了眼江以湛,勾唇笑了笑。 因为江成兮懒得说话,江以湛与风月不是话多之人,虞秋又不敢说,一路上都颇为沉默。虞秋偷偷瞧着已经走到前头江成兮身边的江以湛,暗道,他其实人也不差,就冲他终于帮她,她就再也不默默吐槽他。 江成兮终于小声对身旁面无表情的江以湛道:“怎么?还亲自看着?” 江以湛瞥了兄长一眼,将其甩在身后。 虞秋见兄弟俩走远了些,便问身旁风月:“你与大公子是什么关系?” 风月应道:“主仆。” 虞秋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她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俊男美女,看起来,还真是相配,她觉风月也不像是仆。 她再想了下,心道江大公子大概就是她与初雪去吴镇遇到的那次过来的,倒是她有眼不识泰山了。其实细细想来,王爷与他长得还是蛮像的,只是风格气质有天差之别。看他对王爷百依百顺,定是个宠弟的。 他们到王府正门口时,已有两辆马车在那里候着。 风月跟着江成兮一道上了后面那辆马车,江以湛上了前面那辆马车,虞秋便站在那里,一时犹豫自己该上哪辆。直到马车里的江以湛撩开车帘,看着她不耐道:“怎还愣着?” 虞秋眨了下眼,稍一想便还是赶紧上了王爷所在的马车。 她乖乖端坐在旁边。 江以湛瞧了瞧她因为高兴而比往常更红润的小脸,便转眸看向窗外,似有些出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因为昨晚几乎一宿失眠,虞秋渐渐有些犯困,她看着王爷抬起小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后,见他的目光一直没落在自己身上,便倚着车壁闭上眼,打算小眯一阵。 只是一会的功夫,她的呼吸便变得均匀,明显睡着了。 江以湛再次看向她的睡颜,眸色不明。 随着马车的微微颠簸,她的身子渐渐向旁歪去,直至侧身倒在座子上。眼见着她似乎要滚下来,江以湛伸出自己的长腿挡在她面前,又转眸看向窗外。 虞秋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常悦书院。 江以湛伸手捏住她的鼻子,见她终于幽幽转醒,道了声:“下车。”便率先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虞秋起身摸了摸自己被捏得有些疼的鼻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便在再打了个哈欠后,也兴致勃勃地下了马车,去领路。 这个时辰书院里已没什么学生,显得颇为安静。 巧的是他们会在半路遇到从西面走过来的楚惜,每次见到楚惜,虞秋这心里就不舒服,便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江以湛瞥了眼她的异样,眸色微冷了些。 楚惜转眸见到江以湛,似乎并不是多惊讶,他的目光移到江成兮身上,也只是微顿了下,便迎上来行礼:“真是未想王爷会突然驾到,有失远迎。”他似乎无论在谁面前,总能这么坦然自若。 江以湛看着楚惜,意味不明道:“有点私事,不必招待。” 楚惜问道:“不知是何事?可用得到楚某?” 江以湛淡应:“我们来只为医治虞夫人。” 听到江以湛的话,楚惜看了眼虞秋,勾唇道:“原来是虞先生又找了大夫过来,那便一起过去吧!我正要回后面。” “哦!”虞秋走在前面继续领路。 加上了楚惜,几人虽仍是没什么话,该沉默的继续沉默,虞秋却莫名感觉到气氛一阵诡异,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江以湛,接收到他看不透的目光后,心里咯噔了下,又赶紧转回头,乖乖低头前行。 楚惜看到又是似乎只关注江以湛的虞秋,眼眸微深。 来到虞秋曾住,如今是乔氏所住的房间,虞秋就迫不及待踏入。每回过来,她总是会下意识放轻脚步,怕娘又在睡觉。果然如她所料,清醒时间越发少的乔氏真在睡觉。 她去到床边坐下,眼含期待地看向江成兮。 江成兮过去后,虞秋想到什么,又赶紧给他搬了个凳子。他坐下打量了一番乔氏的状态,才开始为其把脉。 江以湛坐在桌旁打量起这个房间,知道这是之前虞秋住的地方。 不经意间,他见到负手站在里间,看江成兮给乔氏看病情况的楚惜,他注意到楚惜的目光大部分时候是落在虞秋身上,便微眯了下眼。 同是男人,他又岂会不知这楚惜对虞秋的情意不浅。 虞秋眼巴巴地看着江成兮,只见他很快就放下乔氏的手,颇为不以为意道:“病是我能治的病,毒也是我能解的毒。” 虞秋闻言不解:“毒?什么毒?” “苍丁散,一种能拖垮人身体,却又神不知鬼不觉,让普通大夫看不出的毒。”江成兮站起身道,“待回去后,你从我那里拿药过来,解毒治病。” “不必。”江以湛忽然道,“待她醒了,随我们一道去王府。” 江成兮闻言便重新坐下,勾唇道:“也好。” 虞秋正在震惊娘为何会中毒,听到江以湛的话后,她又有些不解,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救娘就好,何况王府有神医在,确实方便。 中毒? 虞秋拉住乔氏的手,她不会怀疑江成兮的话,她只是如何也想不到娘会如此,竟是因为中毒,一种她没有听过的毒,也好在能解。 可是娘为何会中毒? 只一会,乔氏便醒了过来,虞秋见了,立刻道:“娘,你感觉如何?” 乔氏张了张嘴,看着女儿时,眼底尽是不舍之色,她无力道:“秋秋,以后不要走了吧!”她怕她看不到女儿最后一眼。 虞秋知道娘的意思,便激动道:“娘,这回找到有用的大夫了,真的有用,娘现在就随我们去堇宁王府,真的可以医治你。你看,这就是大夫,有神医之称的大夫,他说能治。”话语间,她示意乔氏看向江成兮。 江成兮朝乔氏微微颔首。 乔氏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她随女儿安排,便应了声:“好。” 这时江以湛起身道:“准备准备,现在就走。”言罢他便率先走出房间,江成兮与风月也跟了出去。 楚惜看了眼欢欢喜喜的虞秋,便也踏了出去。 乔氏在刚来书院的时候,也会偶尔出去逛,所以屋里有轮椅,虞秋与尹双一道给乔氏整理了番仪容,便扶着她坐在轮椅上,由虞秋推着出去。虞秋对乔氏道:“娘放心,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乔氏拍了拍虞秋的手,倒没说什么。 出了常悦书院,这回江以湛没有上前面那辆马车,而是上了江成兮所在的那辆马车,虞秋知道他的意思,便与乔氏乘着一辆马车。 回到王府,由江以湛吩咐着,乔氏被带入江成兮的醉夕院,安排在侧屋。 江成兮给乔氏用药时,道是先解毒,待毒散去,便治病。他的医术确实高明,只一用药,乔氏便感觉舒服得多。这让虞秋万分惊喜,连连道谢,将他送出房间后,她便待在屋里照顾乔氏。 江成兮去到亭中江以湛的对面坐下,忽然问起他身后的风月:“那楚惜看着颇为眼熟,不像是个简单的角色,你对他可有印象?” 风月应道:“他是武林号召令的此届令主。” 之前江成兮没去看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却是有让风月去看,以增进武艺。所以她亲眼目睹楚惜的武艺究竟有多绝顶,又是如何在武林大会上打败所有人,夺得武林号召令,拿下这能号召武林的权利。 江成兮闻言稍一思索,便倏地轻笑起来:“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却混在这常悦书院当先生,其所图怕是不一般。不过我想,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但想不出来,他便作罢。 执着茶杯一直未说话的江以湛也似有所思。 正是几人沉默时,张妙倾寻了过来,她压下心中怨气,过来对江成兮道:“大公子现在总可以随我去给祖母看病了吧?” 江成兮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好歹是个神医,岂是能随便出诊?你祖母想治病,自己过来。” 张妙倾极不悦:“可你却能去治虞秋的母亲。” 江成兮抬眸示意江以湛陪他下棋,只道:“爱治不治。” 张妙倾气得咬牙切齿,便对已经落棋的江以湛道:“江哥哥,你让他随我去张府医治我祖母。” 未想江以湛却不耐地道了一个字:“滚。” “你们”张妙倾今天真是受了一肚子气,便不由终于哭了,“你们太过分了。”言罢她抹着泪,转身就跑了去。 虽然惹哭一娇滴滴的姑娘家,兄弟俩却完全没有愧疚的意思,只淡定下着棋。一盘棋过后,江以湛便起身进了乔氏暂时所住的侧屋。 在陪乔氏说话的虞秋见到江以湛,便欢欢喜喜地迎了过来:“王爷。” 江以湛瞥了眼她这狗腿乎乎的模样,暗哼了下后,踏到里间看着坐在床上的乔氏,倒是难得态度温和起来:“伯母感觉如何?” 虞秋倒了杯茶,正要过去端给乔氏,忽然听到王爷的话,手下一抖,茶杯差点掉了去,她稳了稳手中茶杯,过去递给乔氏时,不由含着怪异之色瞧了瞧王爷的脸。 暗道真是见了鬼,他竟对她娘如此敬重有礼。 还真是让她刮目想看。 乔氏不知道江以湛平时是什么样的人,只在惊讶过后,便满含敬意地颔首道:“感觉好多了,真得多谢王爷的热心相助。” 江以湛看了眼满怀好奇盯着自己瞧的虞秋,道:“不必谢。” 乔氏点了下头,突然问起虞秋:“秋秋,楚先生呢?” 虞秋愣了下,想来之前娘看楚惜与他们一起走出常悦书院,便以为楚惜会和他们一起过来,也还以为她与楚惜仍是一对。她看了眼突然冷了脸的江以湛,掩下心底异样对乔氏道:“惜惜他没跟我们过来,他很忙。” “惜惜?”江以湛忽然出声,带着股子寒意。 虞秋便立刻过去挡住乔氏看江以湛的视线,站在他面前面露恳求之色,小声道:“我娘现在身子不好,不宜打击她,拜托了。” 江以湛忍着怒意别开脸。 乔氏不知道他们在悄悄说什么,只面怀疑惑,这时虞秋转身仍挡着江以湛,以免乔氏看到他那张臭脸,她故意扯开话题对乔氏道:“娘,我在瑜都买了个小院,以后我们搬去小院住吧?” 不想她身后的江以湛突然冷冷地低声道:“问过我了?” 好在这声音只有虞秋才能听到,她便壮起胆子忽视了他,仍笑眯眯地看着乔氏,笑得有些僵硬,好怕身后男人会爆发。 乔氏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只叹道:“我还是回北冀木须山吧!” 虞秋闻言惊讶:“娘,为什么?” 乔氏摇头道:“娘只想待在那里,也只习惯待在那里。” “那我” 虞秋正欲说什么,却被身后男人低声打断:“我不会允许你走。” 虞秋这才记起自己以后是个凡事只能听他的人,便只能失落地问乔氏:“娘在瑜都陪我不好么?” 乔氏叹道:“娘想在那里陪你爹啊!”说着她的眼睛便就红了。 虞秋闻言眼睛便也红了起来。 乔氏继续道:“之前楚先生去木须山看我时,便说过你们的婚期会定在今年,待你们成亲之时,娘会再过来。”提到虞秋的这段美满的姻缘,乔氏眼里的伤感化为欣慰。 虞秋能感觉到因身后男人而骤冷下来的空气,不由觉得为难,有些不知该如何向娘开口。 江以湛倏地狠狠甩袖踏出里间,出了屋子。 乔氏看着江以湛的背影,有些疑惑。这时不安的虞秋赶紧道:“娘,你先歇着,我出去一趟。” 乔氏点头。 虞秋踏出就见到不远处倚着树抱胸冷眼看着她的江以湛,她过去就道:“我娘很看中楚惜,若她知道婚事作罢,定是会很难过。待她身体好了,我会与她说的。” 江以湛只寒声问她:“你与楚惜是怎么回事?” 虞秋低头道:“没特别的事,就是本来感情好好的,谈婚论嫁着。最近我才发现他是个道貌岸然的渣,半逼半诱地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不顾及我,也让我看不到他在乎我,然后我不想要他了,他不值得。”说着说着她的语中便不由含起了怨气。 江以湛不喜她对楚惜的怨,她对楚惜该无爱无恨,半点感觉都没有才是。 他忽然又问:“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虞秋不解:“问什么?” 江以湛看着她这说好听点就是懵懂单纯,说难听点就是愚蠢至极的模样,胸腔就像被人打了个闷棍一样。 虞秋见他突然更生气,便又问:“你怎么了?” 江以湛懒得再理她。 这时将他们的话都收入耳底的江成兮慢悠悠负手踏了过来,不徐不疾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虞夫人的毒,可能就是楚惜下的。” 虞秋闻言震惊:“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052章 江成兮反问虞秋:“你可知楚惜的背景?” 虞秋闻言默了下, 便摇头, 以前她以为他的一切很简单, 便没非得过问。后来知道不简单,却是没法知道。 想想她都有自己曾喜欢上鬼的感觉, 人完全不是那个人了。 江以湛看着虞秋明显颇为伤感的模样, 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快没脾气了,他只仍倚着树,干脆听起兄长到底要说什么。 江成兮继续道:“在江湖上有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 胜出者便可得到武林号召令,成为其令主,具备随时号召整个武林的权利。上一届的令主是阿湛,而这一届的令主便是楚惜。” 虞秋闻言更是惊住:“他也是江湖人, 是绝顶高手?” “对。”江成兮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江以湛, 笑道,“当然,估计比不过阿湛。” 这不是虞秋关注的重点, 她又问:“大公子为何说给我娘下毒的是楚惜?” 江成兮应道:“你之前和他是一对,以他的背景,不至于无能为力去管你娘的事, 他却不管,自然可疑。我设想,给你娘下毒的便是他, 你所说的他半逼半诱让你所做之事, 大概就是以你娘为理由让你入堇宁王府, 接近阿湛。” 虞秋脑子笨,哪怕身在局中,也仍是想不到太多。 如今经江成兮一提醒,她才想,难道真是楚惜下的毒?他的目的仅仅只是那武林号召令? 可是她难以置信。 江成兮看着她:“看来我说对了,但你怎不继续问我他这么做的理由?莫不是你心里有答案?说来看看。” “我”虞秋不知道他说得是否对,也不知自己是否该说。 江以湛见这种时候,她还站在楚惜那边,便沉了脸,喝道:“说!” 虞秋如今已经下意识最听江以湛的话,她道:“他当初让我入堇宁王府,有两个理由,一个理由确实是我娘,另一个理由是要我从王爷身上找武林号召令。” 江以湛问她:“所以你之前在我书房就是找那玩意?” “呃”虞秋闻言想了会,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在他的书房找过一次,便心虚地揪手指,“原来你知道我” 江以湛忽然冷笑起来:“他丢了自己的东西,算在我头上?他是此届令主,就算丢了令,也不影响他行使自己的权利。而其他人,要那玩意也没半点用处?我吃饱撑得拿他的令?” “所以你没那令?”虞秋突然感觉这世界太复杂,她糊涂了。 江成兮摇头笑道:“我不信楚惜会不知道阿湛没有,所以虞姑娘是被忽悠了吧?”他打量着这傻里傻气的丫头,突然觉得怪可爱的。 虞秋懵懵懂懂的想了会,又问:“那他图个什么?” 江成兮道:“以目前的分析看来,他仅仅只是想你接近阿湛,倒是正中阿湛的下怀,其理由暂时不知。” 虞秋垂下眼帘,掩下微红的眼,心中滋味只有自己能知道。 原来楚惜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她一腔真心还真付诸在鬼身上。 她忽然欲越过江以湛离去,却被他伸手拦住,他冷问:“怎么?想去找他质问理论?这么一个渣,值得你再去费心思?” 虞秋低头道:“我只是想讨个明白。” 江以湛哼道:“他满嘴谎话,确定能讨得了明白?” “那我也想去,总得问问。” “不准去。”江以湛的态度陡然变得极强硬,“你是我堇宁王府的人,你与他没半点关系,你想要明白,以后我自会给你。” 虞秋瞥了瞥他,不得不应下:“哦!” 江以湛看到她这恹恹的模样便越来气:“就那么个欺骗女人感情,哄女人接近其他男人的玩意,你把他搁在心里,也不嫌膈应得慌,马上忘了。” “我知道,我去看娘。”言罢她便转身回了屋。 江成兮看着她的背影,拍了拍江以湛的肩头:“这下你不仅能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也更是能以飞速奔向你。瞧瞧,与她的前任比,你真是好太多。” 江以湛瞥了江成兮一眼,不悦其把他与楚惜搁一起比。 张府大门口,张妙倾在马车里抹了抹泪,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后,便下马车踏进府中,往后院张老夫人那里去,直到进入张老夫人的屋里,她才哭着扑入张老夫人怀中,呜呜咽咽的。 张老夫人轻拍着她的背:“怎突然哭成这样?” 张妙倾哽咽着将小手递到张老夫人眼前,哭道:“祖母你看,江哥哥竟为虞秋那贱人用文书砸我。” 张老夫人执起她的手,见红了一大片,便拧眉:“怎回事?” 张妙倾应道:“我不允许那贱人接近江哥哥,他便砸我,他不仅没赶走那贱人,还与江大公子一起去给她的母亲看病。更过分的是,江大公子不仅越过祖母去,后来我再去找他,他还说祖母要看病自己去。” 张老夫人相信孙女没胡言乱语,便沉了脸:“阿湛如何说的?” 张妙倾越发觉得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落:“江哥哥听江大公子的,还凶巴巴地赶我走。”言罢她便又趴在张老夫人怀里哭得极为可怜。 张老夫人压下心中怒意:“阿湛这是发什么疯?” 张妙倾摇了摇张老夫人:“祖母,都怪虞秋那个狐狸精,是她让江哥哥对我出手,是她让江哥哥连您的面子都不顾,您说该怎么办嘛?” 张老夫人眯眼道:“江大公子要我自己去,我便就自己去,我倒要看看阿湛这是要玩什么,那虞秋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张妙倾闻言拭泪:“嗯!” 次日一早,祖孙俩便上马车往堇宁王府去了。马车里,张妙倾一直在期待着祖母出面的效果,她相信就算江哥哥总爱欺负她,也不可能给祖母甩脸色。 堇宁王府门口的护卫都认识张老夫人,见她难得过来一趟,便都拱手行礼。 张老夫人在张妙倾的虚扶下踏进王府,后面还跟着一嬷嬷和一丫鬟。 她们往江以湛的蓝轩走去,未想巧得见到虞秋推着坐轮椅的乔氏在逛,张妙倾立即拉了拉张老夫人:“祖母你看,那就是虞秋?” 张老夫人拍了拍张妙倾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待见了你江哥哥再说。” “嗯!”张妙倾颇为不甘愿地应下。 虞秋认识张妙倾,不认识张老夫人,但一看对方的气势,便能知道对方身份不低,离近时,她站旁边乖乖福了个身。 张老夫人只看了虞秋一眼,便收回目光。 待到张家祖孙俩离远,轮椅上的乔氏问道:“她们是谁?似乎对你不善。”用过江成兮的药,乔氏不仅身体好多了,就连脑子也清醒得多。 虞秋应道:“那年轻姑娘是王爷拜把子兄弟的表侄女,那位老夫人我不认识。” 乔氏默了会,突然又道:“那年轻姑娘对你的敌意很浓,莫不是因为男人?是堇宁王?”她生的女儿蠢,不代表她蠢,她自然能看得出来那堇宁王对她的女儿是有心思的,否则哪至于将她一民妇当长辈对待。 虞秋颇为心虚地应了声:“嗯!” 乔氏回头看了眼女儿,暗暗叹了口气,倒是没再过问太多。她经历过家破人亡,又刚捡回一条命,看得自然也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回到木须山,继续为她的女儿祈福便好。 只希望傻人有傻福吧! 张老夫人去到蓝轩,领着张妙倾直奔江以湛的书房,这一回,倒是没像张妙倾之前几次一样遭到阻拦,她们踏进便看到江以湛在案桌处理公务。 江以湛抬眸见到她们,只面无异色地起身走过来,唤道:“姑母。” 这声“姑母”倒是让张老夫人心里的郁气消了些,她算是心平气和地说道:“看来阿湛还记得我这个姑母,还以为你彻底忘了。” 江以湛道:“姑母是过来找我哥看病?” 张老夫人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他的亲姑母,自然不会太过咄咄逼人,她道:“既然江大公子要我亲自过来,我便就来了,阿湛带我过去找你哥看看吧!” 江以湛应下:“姑母随我来。” 在去醉夕院的路上,张老夫人故意提起:“昨日妙倾回去,哭了好一阵,问她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说。姑母在想,她是不是在王府发生什么?阿湛可知?” 江以湛只应道:“待姑母回去后,便好生再问问。” 张妙倾闻言暗暗气闷。 张老夫人瞧着江以湛的神情,继续道:“若真是在王府受到的委屈,阿湛切不可不管不问,妙倾在谁身上遭受的委屈,便从谁身上讨回来。” 江以湛未再语。 张老夫人见江以湛始终面无表情,倒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但她猜,他估计有护着那虞秋的心思。 他们到江成兮的醉夕院时,江成兮正在药阁中为乔氏配药,他抬眸见到张老夫人,未有意外之色,垂眸手下动作不停,只漫不经心道:“张老夫人?坐我旁边吧!”看着倒真像个性情古怪的神医。 将人送到,江以湛直接离去。 张老夫人看着江以湛的背影,因他的离开却不说一声而觉不悦。她又看向江成兮,知道眼前人就是传说中的神医,便颇为恭敬道:“江大公子,叨唠了。”年纪大的人,总希望能有灵丹妙药让自己保持强健,她亦是,便庆幸自己能见到对方。 “哪里不舒服?”话语间,江成兮仍未再抬眼。 “最近总是头疼,易疲乏。” 江成兮伸手为她号了下脉,道:“没大问题,待我给虞夫人配好今日份的药,便给你拿药。” 竟是被排在那所谓的“虞夫人”后面,张老夫人忍下不悦。 她看着在配药的江成兮,忽然问他:“长兄如父,关于阿湛的婚事,江大公子心里可有个底?” 江成兮应道:“他喜欢便好,我不干涉。” 张老夫人瞧了眼自己这也算是如花似玉的孙女,道:“阿湛性子冷漠,不是个愿意在这方面花心思的,他的婚事还是得我们这些关心他的人帮忙张罗。” 江成兮忽然笑道:“老夫人是想从我这里探口风,撮合你孙女与阿湛?” “这”张老夫人摸不透他的想法,便在默了会后,干脆直话直说,“妙倾对阿湛一片痴心,两人也算登对,又是自己人,知根知底的,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一旁的张妙倾被说得有些脸红,不由好生关注起江成兮的态度。 不想江成兮却是道:“可惜我们家对长相要求高,免得拉低后代的水平,张姑娘怕是不合适。”明明是颇为温恭的态度,说出的话,却让人气得不行。 “你” 张妙倾当即便红着眼要发怒,被张老夫人喝住:“妙倾!” 看在江成兮是神医的份上,张老夫人并不想开罪,她便压下心中怒意未再说话。直到他终于拿了药给她,她与张妙倾直接离去。 走出醉夕院,张妙倾便愤然道:“祖母,你看见了,江大公子实在过分。” 张老夫人未语,只往南行去。 张妙倾见祖母似乎是要回去,马上急问:“祖母,您不找江哥哥说道说道?” 张老夫人沉声道:“那虞秋祖母已瞧见,不得不说是个勾人的姑娘,也难怪你江哥哥为她变成如今这般,明显与我生分了些。祖母终究不能直接插手他的事,一切待回去祖母再琢磨琢磨,免得伤了情分。” “可是” “行了!” 倒是未想,她们前行间,会再见到张妙倾恨得牙痒痒的虞秋。 虞秋抬眸看到她们,觉得惊讶之余,注意到她们比来时更沉的脸色,尤其是张妙倾那双仿若要喷火烧死她似的眼神。因有娘,她便不由变得更加敏感,于是吩咐身旁陪着她的丫鬟:“你将我娘推回去。” 丫鬟应下:“是。” 乔氏又怎会看不出什么,但也知道女儿在堇宁王府待这么久都毫发无伤,便知要么是她有自保的能力,要么是这堇宁王府不乏护着她的人。乔氏虽担忧,却也不想让女儿为难,便不置一语地被丫鬟推走。 张老夫人看了眼被推着从她身旁路过的乔氏,似有所思。 虞秋缓缓前行,在福身后欲与张家祖孙俩擦肩而过时,果然被张老夫人给唤住:“等等。” 虞秋便停下脚步。 张老夫人上下打量着这乖巧可人的美人儿:“你就是堇宁王府的舞姬虞秋?” 虞秋应了声:“是。” 张老夫人道:“倒是个绝色,将阿湛迷得不轻吧?” 听对方唤王爷为“阿湛”,虞秋便觉得其该与王爷关系匪浅,自己得更是小心谨慎些,以免得罪对方,但她不知该如何回对方的话。 张老夫人见她唯唯诺诺,明显是个胆小的,便在琢磨了下后,继续道:“我不管你与阿湛是怎么回事,你还是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收敛些,否则有些后果并不是你这种身份之人可以承担的。” 虞秋正欲应下,不想对方却又突然道:“刚才过去的,是你母亲?” 虞秋心里顿时心生强烈的防备之意,她可以不管自己如何,但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娘,她便低头不语,不由觉得极为紧张。 张老夫人心里已有答案,倒没继续逼问,她知道这丫头已经听进自己的话,便迈步越过虞秋,就此离去。 张妙倾不解:“祖母,就这样了?” 张老夫人只道:“虞姑娘自然有分寸。”她这话是在回答张妙倾,却更是在说给虞秋听,含着威胁之意。 虞秋心道原来这老夫人是张妙倾的祖母,戚韩的姑母。 那这老夫人来管堇宁王府的事,算是逾越了,但也能看出来王爷平时定然是对其极为敬重的,否则不会有此结果。 她忽然觉得娘确实不该待在瑜都,免得被她拖累。 她转身朝醉夕院方向走去,想到娘身体一好就会离开,也算是松了口气。正是她颇为出神时,姜风忽然跳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便抚了抚胸口,问道:“是有事么?” 姜风颇为贼兮兮地笑道:“王爷让你去他那里。” “王爷找我有何事?”虞秋不解。 “不管是何事,反正啊,虞姑娘如今任何事都得听王爷的。”姜风心觉,只要二人如此培养着,总能培养出个结果。 毕竟他们家王爷,比那楚惜可好得多。 虞秋觉得也是,便应下:“好吧!” “那我先行一步。”姜风倏地又施用轻功快速离去,让虞秋见了,不由暗赞他的轻功之高,实在令人羡慕。 虞秋便改了道,往蓝轩的方向去。 她到江以湛的书房时,见他正在书写着什么,便站在案桌前,一时并没打扰他,直到他头也不抬地说道:“研墨。” “哦!”她便去到他旁边拿起墨条乖乖研墨。 良久后,他终于又先出声:“你被张老夫人训了?她还威胁了你?” 虞秋惊讶:“王爷怎会知道?” 江以湛终于抬眸看了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一眼,冷道:“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你?你的胆子呢?被狗吃了?当初欺负我的那个劲头倒是半点不剩。” 虞秋被他说得有些委屈:“我现在一没后台,二没本事,要胆子会惹事的。” 江以湛哼了声:“你可以试试。” 虞秋不解:“试什么?” 但他没再搭理她。 两人又沉默了会后,虞秋便试着问道:“王爷?待我娘身子好了,我送她回北冀,可好?” “不好。”他直接拒绝,“你老实待着,到时我会派人护送她。” “哦!”虞秋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得不应下,想到自己如今似乎像是被卖身的奴仆,没有任何权利,便忍不住又问道,“王爷,以后我是不是就是你的女侍?就像风月姐姐跟着大公子那样的?” 江以湛闻言手下书写动作顿住,他转眸上下打量了她这娇滴滴又傻乎乎的模样一番,眸含一丝鄙夷之色:“风月武艺高强,可以保护我哥,你有什么?气死人,还能让人护着你的本事?” “我”虞秋扁了扁嘴,干脆不说话了。 江以湛垂眸继续动笔,颇有些漫不经心道:“你就当个娇妻差不多。” “什么?”虞秋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江以湛隐隐呼了口气,只扔出两个字:“研墨。” 虞秋见他似乎又不愉快,便没敢多问,低头乖乖研墨。 时间渐渐流淌间,他没再说过一句话,可是站在这儿研墨的她,是又困手又酸,腿也酸。她不由打了个哈欠,眼睛渐渐有些睁不开。 江以湛听到研墨的声音不对,便看向她,见她困得眼睛一眨一眨,小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的模样倒是蛮有趣。 他看了她一会,就由着她,低头忙自己的。 直到后来他意识到什么,便又转头看向她,眼见她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他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突然睁眼回了神的模样,面露不悦:“困成这般,与我待一块就这么无聊?” 她欲从他怀里起来,却被他扣住,她见他沉脸的模样,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之前娘没治病的时候,我一直担心得睡不着,昨晚我又兴奋得睡不着,所以我少眠好久了。” 江以湛见她眼袋乌青,眯了下眼后,便终于松了手:“回去,睡好再过来。” “好!”虞秋忙从他怀里起身,朝他福身后离去。 江以湛看着她那仿若得到解脱似的背影,薄唇抿起,顿了会后,便忽然拿起案桌上的东西狠狠砸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053章 有江成兮的药, 乔氏的身体以奇异的速度越来越好, 没几日便已可以正常活动, 只是还偏于体弱。以江成兮的话说,除却中毒外, 乔氏还有多年的顽疾, 她的身子想恢复得慢慢调养。 这日虞秋在陪了乔氏半日,终于想到要回自己的小院看看。 她踏进小院就见到文初雪在亭下陪着颀儿玩棋子,便也过去坐下, 拨弄起棋盘上的棋子,问道:“这几天如何?” 文初雪应道:“平平静静的,没发生什么,挺好的。倒是伯母, 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江大公子的医治, 快好了吧?” 说到这个,虞秋不由开心地笑了:“我娘已经无大碍。” “那就好。”文初雪见虞秋开心,自己便也跟着开心, 她默了会,又道,“你来了也好, 我正想与你说,我打算这个月就走。” 虞秋闻言惊讶:“怎这么突然?” 虞秋的事情对文初雪没有隐瞒,文初雪的事情对虞秋自然也没有隐瞒, 她道:“我这年龄到了, 文家急着让我赶紧嫁去李家, 我看那李公子,似乎也越来越有等不及的趋势,我还是早走早好。” 虞秋怀着不舍点头,然后又问:“你打算去哪里?” 文初雪道:“觅姨的老家在契州的一个镇上,我已向她捎了信,打算在那个镇住下,也好有个照应。” “契州很远啊!”虞秋一声叹息后,道,“王爷似乎不大喜欢我乱走,就连过几天我娘离开,我都不能亲自送。待你走的时候,我问问王爷,是否让我送你去契州,毕竟你们一大一小太不安全了。” 说起王爷,文初雪便握住虞秋的手,有些欲言又止。 虞秋问她:“你想说什么?” 文初雪默了会,终是摇头:“没什么。” 此时的文府一处院中,文晓欣正坐在母亲祁氏旁边哭哭啼啼的拿着帕子拭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极为可怜。她道:“娘,我不想大姐嫁给及麟哥哥,明明我才是他的青梅竹马。” 祁氏其实也很看重李及麟,奈何他心里眼里就只有文初雪,李家人便与文家定了他与文初雪的婚约,这也是她所不能的控制的事,她摸着女儿的脑袋叹道:“罢了,你就忘了他,比他好的男子比比皆是,我们晓欣不会比那丫头嫁得差。” 文晓欣仍旧固执:“可我从小就对他” “那又能怎么办?”祁氏心疼地帮女儿拭泪。 文晓欣握着祁氏的手,恳求道:“娘,您就再在祖母耳边吹吹风,让她别急着让大姐嫁过去,只要有时间,我们总能有办法搞砸他们的婚事。” 祁氏不忍女儿伤心,便颇为含糊地应下:“好,娘试试。” 文晓欣怕娘只是说说罢了,再在这里粘了娘好一会儿才出来。踏出屋子,擦干净眼泪的她瞬间变了脸色,她琢磨了会,便迈步往西面走去。 再次来到文初雪的独院中,她不免有些嫌弃,仿若这磕碜的地方脏了她的脚似的。她拿帕子掩了掩嘴,正欲继续往里走,却听到对面的院墙后有声音,她抬眸看去,便看到有梯子搭在墙那边。 她稍一思索,便领着身后丫鬟回身出了院,偷偷瞧着里头。 她真未想到会看到文初雪从堇宁王府那边爬过来的一幕,愣过之后,暗暗走远了些。她琢磨了会,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便吩咐身后丫鬟:“以后好生关注着这边,看看文初雪究竟是想做什么。” 丫鬟福身应下:“是。” 文晓欣怀着恨过来,又怀着欢喜离去。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是偷偷爬墙去别府,无论其是否清白,也够喝一壶了。文初雪喜欢堇宁王的传言就是她所传的,若是她让这传言在李家人面前“落实”,那倒要看看这婚事还能不能成。 文初雪回到那边后,虞秋便待在自己院中陪着颀儿。 直到晚上文初雪过来时,她才又去到醉夕院,乔氏所住的侧屋。这些日子她都在这儿陪着乔氏睡,粘着对方如何都不够。她进屋见到丫鬟正在服侍乔氏上床入睡,便过去也钻进了被窝,抱着乔氏,软绵绵地唤了声:“娘。” 待丫鬟出去关了门,乔氏才笑着应道:“怎粘了娘这么多日,还不够?” 虞秋是极为不舍,她道:“娘,要不你还是别走吧?瑜都城外也有庙啊!” 乔氏摇头:“娘有娘的想法,秋秋就自己待着,嗯?” 虞秋终究是不想勉强娘,只可惜自己如今已是个失去自由的人。 她感觉自己有太多的话与娘说,如何也说不够,奈何不想影响娘歇息,她便只能闭嘴乖乖让娘睡觉,自己却似乎习惯少眠似的,又是如何也睡不着,直到天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和娘待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瞬便到了娘要离开的时候。 马车里,虞秋趴在乔氏怀里闷闷不乐,甚至流出了泪,她嘱咐着:“大公子给的药,娘一定要记得吃。我的钱不少,何况在王府还有月钱,娘该花钱的地方都得花,该买的药都得买。” 乔氏自然也不舍,她拍着虞秋的背部:“娘知道。” 虞秋抬眸看向乔氏,又道:“娘真的不能不走么?” 乔氏无奈道:“秋秋长大了,别总依赖着娘,嗯?” 虞秋低头闷声应下:“嗯!” 很快马车便从城外停下,外头响起杨柳的声音:“虞姑娘,你该回去了,有我护送虞夫人,你大可放心。” 虞秋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只是不舍得。 她抱了乔氏一会儿,终究是磨磨蹭蹭,极为不情愿地下了马车,看着杨柳驾着马车越离越远,一颗心也莫名跟着空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留在瑜都,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她转身缓缓朝城门的方向走去时,楚惜骑着马正由北面而来,他与马车擦过,转眸便见到里头的乔氏。他只顿了下,便面无异色地收回目光,远远地见到虞秋低头前行的背影,他一夹马身,加速靠近了她。 虞秋听到马蹄声,便停下脚步转头,见是他,下意识沉了脸。 “真是巧。”楚惜笑着从她面前下马,看着她道,“秋儿这是在让堇宁王府的人送伯母回去?” 虞秋冷道:“与你有关系?” 楚惜可以感觉得到她对他产生了以前没有过的敌意,眸色微动间,便又道:“看来秋儿如今与堇宁王的关系挺好,他竟能事事都给你安排周到。”话语间,他正在朝她靠近。 虞秋想起江以湛与江成兮的话,不由对他心生防备,下意识后退了些。 她忽然发现与堇宁王比,像楚惜这种,明明瞧着神清骨秀,亲和温雅,让人见了就觉如沐春风,却不知他的骨子里究竟深到何种地步,黑到何种地步的人,才是更让她觉得慎人的。 楚惜见到她在防备他,便又问:“秋儿这是何意?” “我不想靠近你。”虞秋转身就走。 楚惜倏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你该知道我不傻,你这是在防备我,莫不是有谁挑拨了你我?是堇宁王?” 虞秋怒着挣扎:“放手!” 楚惜瞧到她离他越发遥远的模样,叹道:“不管他们兄弟俩与你说过什么,你都该知道,我如何也不会伤害你,你又何须防着我?” 虞秋见挣脱不了半分,便看向他似乎半点没使力的模样,原来他真会武功。 楚惜仍是问她:“说说看,他们与你说了什么?” “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虞秋停止挣扎,“你不是要我帮你找令么?我帮你找,你千万别再伤害我娘。”就当是一个交换。 楚惜闻言稍默,道:“秋儿这话说得太伤人。” 虞秋感觉自己与一个不知是人是鬼者真没话说,她呼了口气,道:“你放手,反正我会给你找令。” 楚惜终于放开她,颇为无奈道:“看来秋儿是相信堇宁王的话,却把我当敌人。” 虞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话说得太白,便不说。 楚惜继续道:“你以为堇宁王的话就可信?你可曾想过,他如今所做的这些,又是否有动机?又是否有所求?你又凭什么相信他,不相信我?我们认识多年,你们才相处多久?” 虞秋道:“我不在乎他的动机,就凭他救了我娘。” 楚惜突然未语,只看着她。 虞秋见机会合适,忽然转身就跑,仿若生怕身后的男人又抓住她。 楚惜这次看着她的背影,倒是没拦。 随着她的渐渐离远,他从腰间掏出一块银灰色的令牌,他低头漫不经心地把玩了会,便倏地握紧,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054章 江以湛大概很忙, 近几日虞秋都没再见到过他, 以至于她想再请示一次是否准许她送送文初雪都找不到人。转瞬便到了文初雪该走的日子, 她觉得要不她还是先斩后奏罢,毕竟文初雪一大一小要比有杨柳护送的娘要让人更加不放心。 这日晚上, 颀儿已睡, 虞秋在文初雪房里与之一道收拾东西。心怀不舍的她,又想了下,便对文初雪道:“我想想, 还是送你吧!” 文初雪闻言笑了笑:“不怕王爷怪罪下来?” “到时候再与王爷解释,反正我又不是跑了。”虞秋不会像以前那么害怕得罪王爷,何况不是她不说,是她找不到人。 文初雪倒不是那么担心王爷会拿虞秋如何, 便应下。 收拾好东西, 二人便爬到虞秋那边。 她们没有发现,在院口,有名丫鬟将她们再爬墙的一幕收入眼底后, 转身离去,她直奔文晓欣那里。 文晓欣见到她,就问起:“可是摸透了?” “回二姑娘, 摸透了,大姑娘大多时候都待在王府那边,甚至时常会在那边过夜。平时无论是否在那边过夜, 早晚必爬墙, 其他时间不定。” “过夜?”文晓欣笑了起来, “那今晚是否在那边过夜?” “大姑娘刚爬过去,大概是要过夜。” 文晓欣琢磨了下,便道:“今晚随我去趟李家,我要与李夫人好好说说此事,明日一早就抓她个措不及防。过夜?倒是胆子极大。” “是。” 当晚文晓欣便真去了李家。 次日天蒙亮,文初雪就回到自己那边继续收拾剩下该收拾的,虞秋则在这边陪着颀儿,她打算待文初雪过来后,再去找趟王爷。 文初雪过来时,她问道:“你平时可会点能赚钱的活?” 文初雪应道:“我有手有脚的,总能过日子。” 虞秋闻言却是心酸至极,她清楚一介女子在外定然不好过,何况还带着个孩子。当初她与娘从虞家出来,若非没有楚惜的相助,也不知后来会过成什么样。她去到里间拿了自己的钱全部塞给文初雪:“你拿着,光我这些钱,富足地养大颀儿不成问题,还可以做点小生意。” 文初雪笑道:“你给我了?你怎么办?我要养儿子,你不也要养娘?” 虞秋道:“我与你不一样,我在王府日子过得好,月钱是可以净攒下来。何况我可以讨好讨好王爷,加点月钱啊,或是讨点赏啊,对了,我还可以让戚二公子牵线,让我去跳舞捞钱啊!” 文初雪将钱塞回给她:“你放心,我的钱够。从怀颀儿开始,我就在尽全力攒钱,我知道养孩子不容易。说起来,我也早知自己会有要走的一天。” 虞秋才不听她的,直接将钱全部搁入她包袱:“你不收也得收,让我放心。你再看看是否有遗漏东西,这一去可是很难再回来的。” 文初雪红着眼应了声,便真检查起。 虞秋正要说自己去找趟王爷,文初雪突然道:“确实落了点东西,我这就回去拿。”言罢她便出了屋子。 文初雪竖好梯子往上爬,她站在墙上在虞秋的帮助下扒拉梯子,未想垂眸会见到李夫人与祁氏她们正从不远处走来,她们也同时看到她,她当即便变了脸色,又重新赶紧爬了回来,拉住虞秋跑回屋中:“我们快走。” 虞秋不解:“怎么了?” 文初雪道:“我看见我继母与李夫人她们正往我院子这边来,她们看到爬墙的我,那架势分明就是发现什么,来者不善。” 虞秋闻言便也变了脸色,赶紧与文初雪一道拿东西抱孩子离去。 对面的李夫人她们因见到文初雪爬墙过来又赶紧回去,便加快步伐快速进入院中。李夫人本就不满意文初雪,奈何儿子喜欢,她便不得不随了儿子的心,也早以婆家自居,当下发现这种事,她自然气得不轻。 文晓欣瞧到李夫人的脸色,暗暗窃喜。 祁氏作势拧眉道:“我们如何也想不到初雪那丫头看着乖巧本分,却是做出这种不成体统之事。” 李夫人也是有修养的人,虽怒,还不至于失了气度,只一甩袖就走:“我这就去问问你们老夫人,这事该如何说。” 文晓欣压下喜悦,与祁氏一道跟了上去。 虞秋与文初雪母子来到狗洞前,先是文初雪爬出去,再是虞秋从里头将孩子与几个包袱递过去,最后虞秋钻出与他们一起快步离去。 随着她们的出去,风月从一棵树后走出,她稍顿,便施用轻功跳出王府。 她落地瞧着前面的虞秋她们,跟在她们身后。 文初雪早已谈好护卫,她们去找了马车后,便直奔护卫的家里。虞秋见到这护卫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不放心。因为他长得颇俊,瞧着有点流里流气的感觉,而他家中无老无小,自然也不像是有所束缚,会多老实的人。 虞秋拉了拉文初雪,小声道:“确定是他?” 文初雪点头:“我打听过,是本地人,周围不少人认识他,武功高,人正气,就是看起来有些痞而已。” 虞秋再瞧了瞧对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大喇喇地看着文初雪,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美人的心,颇为随意的应道:“刘唯。” 当下虞秋已彻底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她将文初雪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一副不悦别人看自己媳妇的模样。 刘唯见这么个大美人有夫有子,眸露可惜之色,他道:“现在就走?” 虞秋应道:“走。” 刘唯不需要收拾东西,直接扛了把刀就与她们走。因为马车是文初雪直接买下的,有了刘唯后,车夫便离开,由刘唯驾着马车带他们离去。终于踏上去途,文初雪放了心。 但在文家,气氛却是尤其凝重。 其理由自然是因文初雪这茬事,早就有传闻文初雪对隔壁堇宁王有心思,如今逮到她从王府那边爬墙过来,又慌张回去,再由文晓欣的丫鬟一细说,又怎能让人不认为她极有可能做了个毁名节的事。 相比于李夫人,更气的是文老夫人,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罢,便重重地一拍桌子,沉着脸道:“真是胆大包天了她。” 文晓欣忙劝道:“祖母消气。” 文老夫人对李夫人道:“此事我们文家定会给李家一个交代。” 李夫人气过之后,倒也冷静了,她想过,若文初雪真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她劝儿子收心便是,这左右只是文家的姑娘问题。最好无论事实是什么,都能逮住这个机会让婚约作罢。她道:“老夫人也莫太气,一切待问清楚再说。” 李夫人再与文老夫人说了几句还算中听的话后,便就离去。 随着李夫人的离开,文老夫人锐利的目光便射向祁氏母女身上,她怒道:“谁让你们不告诉我一声,就将李夫人带过去的?” 文晓欣低着头道:“今早我与娘本只是要自家人去逮住爬墙的大姐,未想李夫人会突然有事也去了,碰到个正着。” 不知文老夫人是否相信文晓欣的话,她紧握住手中佛珠,吩咐下去:“去看着,待大姑娘回来,便将她带过来,我倒要问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身旁的丫鬟便应下离去。 奈何她们这一等,便是等了一整天都没见文初雪回来。文老夫人便怒得立刻起身道:“来人,随我一道过去将她给抓回来。” 好在堇宁王府与文府相邻,当下又是静谧的晚上,文府人过去,倒是没被其他不相关的人见到。 堇宁王府门前的护卫认识文老夫人,便迎上问道:“老夫人可是有事?” 文老夫人只道:“我要见堇宁王。” “王爷公务繁忙,近几日都不在王府。” “不在?”文老夫人闻言稍思,既然堇宁王不在,那丫头来王府做什么?她便又道,“那当下王府中可有管事的?” “我这就去通报姜大人。” 护卫快步进入府中,很快便将姜风唤了出来,姜风见到文老夫人,立即行礼:“老夫人找我们家王爷,可是有事?” 虽然事情难以启齿,奈何文初雪就在王府,文老夫人便不得不道:“我那不省心的长孙女爬墙来到王府便没回去,没法,我便亲自过来找找。” 文初雪爬墙与虞秋来往,算是王爷纵容的一个秘密,姜风自然也清楚,他们并不觉得是大事,但这种事搁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姜风也不想给虞秋惹麻烦,便道:“既然老夫人是说文大姑娘来了王府,我便派人去寻寻,老夫人先回去,待寻着人,我们就将人送过去。” 文老夫人不想将这事当大事来闹,闹开难看的还是他们文家,既然姜风已经答应帮忙寻人送回去,她便就离去,只待那丫头回去,关起门好生审问一番。 姜风一琢磨,赶紧去了虞秋的小院,未想去后却不见人。 他凭着直觉,便知道事情可能不妙,毕竟之前这里一直都会留下一个人陪着那孩子,如今大晚上的却一个人都没。后来他唤来护卫询问以及调查,才得知一早虞秋与文初雪提着大包小包离开了王府。 这下不得了,他赶紧派了人去寻。 次日一早,在外多日的江以湛终于踏进王府,瞧着风尘仆仆的,脸上颇有些疲惫之色。他本是下意识要去后院见见虞秋,后来突然停下脚步,微顿后,便转而去了自己的蓝轩。 他沐浴了番,换了身衣服去到书房。正是他坐在案桌后头闭眼摁着疼痛的脑袋小眯时,姜风从门外伸着脑袋往里瞅。 江以湛仍闭着眼,淡道:“如何鬼鬼祟祟的?进来。” 姜风吞了吞口水,不得不怀着不安缓缓踏了进来。他站在案桌前犹豫了会,才禀报道:“王爷,昨晚上文家人过来找文大姑娘,他们发现文大姑娘爬墙来往于王府的事,要来找人,被属下打发了去。” 江以湛不关心此事,只问:“最近虞秋如何?可老实?” 老实? 姜风不由嘀咕,这可不是老实不老实的问题,真叫他不知该如何说。 他的犹豫令江以湛倏地睁开眼看向他:“说!”只要关乎于虞秋的事,他总能打起一份锐利到刺人的精神。 姜风不得不道:“王爷,属下接下来要说件大事,您可要淡定。” 江以湛问:“何事?” 姜风不由缩了下脖子,干脆道:“王爷,虞姑娘跑了。” 江以湛陡然眯眼:“怎么回事?” 姜风能感觉到王爷身上陡生的寒气,在其扎人的目光下,他不由后退了些,才继续道:“昨晚属下去找文大姑娘,未想过去没看见半个人,调查了一番,才发现虞姑娘与文大姑娘一起带着孩子在昨日一早跑了。” 不知何时倚在门口的江成兮突然笑了起来:“有趣。” “王爷。”姜风想了下,道,“您不会被虞姑娘给耍了吧?这才救好虞夫人,将人送走,她便就” 江以湛沉着脸,握紧了拳头,咯吱作响。 江成兮问道:“可有派人去寻?” 姜风应道:“派了。” 江成兮忽然想到什么,便又问姜风:“可看见风月?” 姜风闻言惊讶:“风月也跑了?” “她该是没胆子跑。”江成兮抬手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道,“但也难保,自她初见虞秋,就总与之眉来眼去,莫不是还真跟着跑了?” 姜风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话。 戚韩步伐轻快地踏进书房,突觉气氛不对,便立刻看向案桌后头绷紧脸的江以湛:“二哥这是怎么了?” 江以湛忽地起身,砰地一声踹开身后靠背椅,寒着脸越过案桌大步朝外走。 “诶?二哥这是要去哪里?”戚韩忙跟上对方。 江成兮稍顿,便也随后。 已经离瑜都很远的马车里,虞秋莫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文初雪见了,便问:“染上风寒了?” 虞秋摇头:“没有,偶尔一个喷嚏罢了。” 文初雪点了下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055章 一辆马车缓缓由堇宁王府正门口停下, 下来的是张妙倾。她踏进王府, 直奔江以湛的蓝轩, 之前她不过只是不能随意进屋,今日倒好, 在院口她就被护卫拦下。她便不悦:“你们是何意?” 护卫只道:“王爷不在府上, 张姑娘可改日过来。” “不在?”张妙倾不解,“他不是明明今早就回来了?”这事她自有派人盯着。 “后来又离去。” “可知他去了哪里?” “不知。” 张妙倾没法,便只得转身, 打算去找姜风问问江哥哥又是去哪里了,如何忙得老是往外跑。奈何她打听一番,发现姜风也不在,而杨柳同样不在。后来她又去了江成兮的醉夕院, 得知江成兮也不在。 这便让她彻底疑惑了。 疑惑过后, 她又琢磨起,可以趁此机会去找虞秋算算账,教训教训这迷惑她江哥哥的贱人, 便就朝虞秋的小院走去。在半路她遇到白如嫙,白如嫙问她:“妙倾这是要去哪里?” 张妙倾本就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何况眼前面对的是白如嫙, 便哼道:“我要去找虞秋,教教她如何本分着,最好是能将她赶走。” 白如嫙道:“这就巧得很, 我听说虞姑娘已经偷跑了。” “什么?”张妙倾惊讶, “跑了?何时的事?” “听说就在昨日一早跑的。”白如嫙顿了下, 叹道,“可惜今日一早,王爷回来一番调查后,便就追了去。” 张妙倾马上变了脸色:“江哥哥是疯了?追她做什么?她哪里配?” 白如嫙只道:“大概是舍不得吧!” “舍不得?”张妙倾极不爱听这话,她不由怒道,“一个曾欺辱过自己,又喜欢勾三搭四的低贱舞姬,哪里值得他舍不得?之前那虞秋勾搭别的男人,江哥哥不仅不赶走她,还帮她护着她,如今她跑了,明显不喜欢江哥哥,江哥哥还要追过去,他是脑子不正常了?” “可能是实在太过喜欢呢?”白如嫙继续道,“说句难听的话,王爷大概真是喜欢虞姑娘喜欢到不可自拔,喜欢到犯贱。所以无论她做什么,王爷都只有一个想要与之在一起的念头。” “这”张妙倾闻言只觉得这话刺耳无比,她不由拉大声音,“她不配。” 白如嫙无奈摇头:“可王爷并不知这个道理。” 听白如嫙说江哥哥如何如何喜欢虞秋,对张妙倾的刺激自然极大,她不由红了一双眼,狠狠一跺脚,转身便跑了去。 白如嫙看着张妙倾的背影,收起那副知善的样子,嘴角隐约勾起一抹笑。 张妙倾回到张府,跑去张老夫人那里,趴在张老夫人怀里就哭道:“江哥哥已经没救了,虞秋到底哪里值得他百般包容,哪怕那贱人弃他离去,他都要没出息地去追。” 张老夫人最近心情也不大好,闻言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妙倾便怀着满腔压抑不住的嫉妒,将自己在王府得知的事情都与张老夫人说了。张老夫人闻言倒不会像张妙倾这般受到刺激,只道:“好了好了,哭也顶不了事,让祖母好生想想。” 白如嫙的一番话真是让张妙倾越发焦心,她抹了把泪道:“江哥哥这么喜欢虞秋,他一定会娶虞秋,甚至让她当正妃的,祖母,您说该怎么办嘛?嫁给江哥哥的只能是我,必须是我。” 张老夫人一把年纪,自然不乏慧眼,看江以湛为虞秋所作所为,怕是真谁也阻止不了他要虞秋,哪怕虞秋不想跟他。她想到什么,便眯了下眼道:“祖母插手不了你江哥哥的婚事。” 张妙倾闻言睁大眼,使劲摇晃着张老夫人:“一定有办法的,江哥哥那般敬重您,您与他说说,一定会有用的。” “好了好了。”张老夫人继续道,“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不仅没用,最后说不定还会与你江哥哥反目成仇,祖母琢磨着,倒不如趁你江哥哥不在,直接入宫去你姨母那里要道赐婚懿旨。” “这”张妙倾愣住,她倒是忘记这一茬。 当今冯皇后便是张妙倾的亲姨母,对张妙倾这个外甥女是疼爱有加,若让冯皇后下懿旨,定然是不成问题。 张妙倾马上破涕为笑:“这样一定没问题。” 张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拍了拍,思索着只希望事情能顺利。待懿旨下来之时,她自然有借口应付江以湛。 她就不信事已成定局,他还能与她翻脸不成。 小雨纷纷的路上,一辆马车正平稳往南行使着,马车里,虞秋与文初雪相互倚着正在补眠,瞧着颇为辛苦。小小的颀儿睡在铺了柔软被子的提篮中,马车的微微颠簸似乎令他睡得更加香甜。 忽然,“吁”的一声,马车停下,虞秋他们立即醒了过来。 虞秋撩开车帘,便见到刘唯抄起刀跳下马车,挡在马车前头,而前方不远处正有一蒙面黑衣人提着剑不徐不疾地走来。虞秋变了脸色,对文初雪道:“怎么办?我们又遇到坏人了,虽然只是一个,但看气势,明显与之前遇到过的每一个都不一样。” 文初雪挡住仍在睡觉的颀儿,压下慌张道:“我们要对刘唯有信心。” 虞秋只能点头。 姐妹俩窝在马车里,偷偷瞧着外面的动静。 刘唯见对方走近,便冷道:“识相的走开。” 黑衣人虽蒙着脸,却可以看到他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他未改色,提起剑就飞起朝马车靠近。刘唯立即应对,不想突有一女子横过来接了黑衣人的招,与黑衣人打起。 虞秋惊讶:“是风月,她怎会过来?” 文初雪亦是不解。 刘唯仿佛被抢了活般,不满道:“哪里来的姑娘?” 这黑衣人是个中高手,风月应付起来并不轻松,她道:“这人不是你可以对付的,快些带他们走。” “哎?”刘唯闻言更加不满,正欲多说,却在见识到两人精湛的武艺,让他看了都觉眼花缭乱的过招后,便识趣地立即回了马车,对风月道了声,“谢了。”就驾着马车改道离去。 虞秋由后窗看着尽全力应付黑衣人的风月,她也算是看过不少打斗场面,就连她都能看出来风月的吃力。这也足见这黑衣人武功之高,便让她不解,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高手冲着他们两女子一孩子来。 随着马车越离越远,虞秋忽然见到风月似乎受了一剑,她便不由坐不住:“这” 文初雪也看到这一幕,忙道:“怎么办?” 外头的刘唯虽看不到后面的场景,也能猜到什么,他道:“你们不必担心,那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比那姑娘还差一点,那姑娘就算受伤,也不会有大碍。” 虞秋双手握起,哪能做到不担心。 文初雪握住虞秋的手,道:“风月是江大公子的女侍,她定然不会有事。” 虞秋应道:“嗯!也不知道她如何会出现。” 文初雪稍思后,道:“不清楚。” 之后的路上她们倒没再遇到危险,渐渐便让他们又放松下来。但一路上仍时不时打个喷嚏的虞秋,在看到风月后,莫名因别的原由突觉不安起,只是没与文初雪说过。 在近日暮时,他们路过一小镇,因太累,便找了家客栈留宿。 在上楼时,虞秋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文初雪见了,不由又问:“你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虞秋揉了揉鼻子:“没有啊!” 文初雪瞧了瞧她的脸色,也看不出有什么,便没较真。 次日天未亮,刚起来的伙计正缓缓走向柜台,突闻密集的踏踏马蹄声靠近,便抬头看去,就见到几位容貌出众,气度不凡的公子骑马从门前停下,他只一见他们,便知都是非富即贵的主,便立刻迎了过去:“几位是要留宿?” 这几人便是江以湛他们,江以湛直接迈步进去,冷眼将客栈瞧了一圈。 痞里痞气的戚韩也随之踏入。 江成兮正欲进去,忽然意识到什么,就转眸看去,便见到风月正缓缓朝这边走来。月光下,隐约可看到她那身霜色的衣裳上不乏血迹,从其步履上看,明显是受伤了的。 风月抬眸见到他,没露出意外之色,只继续过来。 江成兮微哼,没再看她,迈步进了客栈。 姜风正在问面露疑惑之色的伙计:“这里是否来了一对夫妇,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他们能寻来这里,自然做了充足调查,当然知道虞秋已扮成男子。 伙计一听就知他说的是谁,便应道:“是的,当下在房里睡着。” 听到伙计话的江以湛薄唇抿得更紧了些,他压下上去逮人的冲动,去到里头的桌旁坐下,冷声吩咐下去:“上点酒菜。” 伙计应下:“好咧!” 江成兮与戚韩也过去坐下,这时风月踏了进来,过去站在江成兮身后,江成兮未看她,只随手扔给她一瓶治伤的药,她接过便仰头喝下。 待酒菜上来,江以湛拿起酒便为自己倒了杯一口喝下。 以江以湛这身仿若被抛弃似的幽冷之气,已经打趣过他的戚韩倒没再多嘴,只问起身上有血的风月:“你怎会也在这里,还受了伤?” 风月应道:“意外见到虞姑娘他们离开王府,我便跟上来保护他们。” 江成兮夹了点菜递入嘴里,颇为散漫地说道:“倒是尽心。” 风月垂眸。 戚韩闻言惊讶:“所以虞姑娘他们遇到了坏人?” 风月道:“是一名高手,背后似乎不简单。” 戚韩想了下,便问只一个劲喝酒,连口菜都不吃的江以湛:“二哥?虞姑娘似乎被人盯上了,你怎么想?” 江以湛倏地握紧酒杯:“怎不弄她个半死?” “” 因着急于赶路,在江以湛他们坐下没多久,天半亮时,虞秋他们便从二楼房里出来,踏下楼梯,来到大堂。当下大堂里零零星星地坐了些人在吃早饭,大概也是赶路的。 虞秋打了个哈欠,正要与柜台后的伙计退房,未想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便快步去到门边,惊讶道:“这雨早不来晚不来,在我们起床后才来,这不整人的嘛!” 文初雪过去看着雨,道:“也罢,我们就继续去歇息。” 这时一直在外睡马车的刘唯冒雨踏了进来,问道:“今日可还接着赶路?”话语间,他还是不由频频看向大美人文初雪。 虞秋见刘唯仍如此轻佻,便将文初雪拉到自己身后挡住,眼里毫不掩饰对刘唯的嫌弃,语气也颇为不好:“不赶了,还有,别再看我媳妇,我给你加钱。”终究是个胆小的,只会想到给人家好处,不会想到用坏处威胁对方。 刘唯很干脆地应下:“可以。” 虞秋哼了声,没再看刘唯,只拉着抱孩子的文初雪往里走,未想会见到客栈伙计也在看文初雪,还看得眼睛发直,便挡住对方的视线,道:“不退房了,我们先上去。” 伙计应道:“好咧!” 虞秋牵着怀抱孩子的文初雪上楼,侧头瞧了瞧文初雪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她本只是不喜别人对自己的姐妹心存不好的心思,当下却不由小声开起玩笑:“我看那些个臭男人个个都在嫉妒我能娶到这么个美娇娘为妻。” 文初雪闻言只笑了笑。 虞秋忽然眼睛一亮,便抬手搭住文初雪的肩头:“媳妇亲一个。”言罢便在文初雪的脸颊上亲了下,吧唧一声,还挺响。 文初雪哪里经历过这些,哪怕对方是姑娘,她不由脸红:“别闹了。” 虞秋便咯咯笑起,拉着文初雪母子回房。 这时坐在大堂昏暗角落中的江以湛他们面色各异,戚韩瞧了瞧江以湛那张明显更沉了的脸,抬起拳头压着嘴笑起来:“倒没想到虞姑娘还好这口。” 江成兮看了眼风月,似有些琢磨。 虞秋他们进入房间,就迫不及待爬到床上继续补眠,因颀儿一直未醒过,搁在床上就好。虞秋将颀儿搁在里头,抱住文初雪软软的身体,便安心闭眼入眠。不想刚要睡着,突有一股尿意,她不满地嘤咛了声:“讨厌。” 文初雪小声问她:“想小解了?” 虞秋应了声:“嗯!”她打了个哈欠,不得不起身。 她慢吞吞地来到门边,张着哈欠打开门,几乎哈欠不停地迈出房间往右走去,不想没走几步,忽地被握住手腕,她还未来得及惊叫,就被拉进隔壁房间按在墙上捂住了嘴,一股浓烈的酒气中含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睁大眼睛看到眼前满脸寒霜的江以湛,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江以湛见他看清楚自己,便放开她的嘴,双手紧握住她的肩头,几乎咬牙道:“你真是放肆,竟敢耍我!” “痛痛痛”他手下力道太重,令虞秋不由疼红了眼。 “活该!”江以湛放开她的肩头,掐住她的脖子,“你可知耍我该死?” 虞秋这下真吓得腿软了,若非被他像提鸡崽似的掐住,她定是已经瘫下去,她瑟瑟地问道:“王爷,我哪里耍你了?”她怕他突然一使力,真拧了她的脖子。 江以湛握着她脖颈的手指颤了颤,似乎真要用力掐下去时,突然将她翻过来身按在墙上,单手扣住她的一个肩头,抬起另外一只大手对着她紧致弹性的臀部就是一拍,力道很大,响声也大,疼得她不由叫出声:“啊!好疼啊!” 他从她身后贴着她的耳朵,浓烈的酒气扑打在她的耳根周围,他狠声道:“敢跑?嗯?”话语间,他手下又是重重地一拍。 虞秋本就是个娇嫩的人,哪怕隔着衣服,也不禁打,何况他下手真重,便疼得她眼泪在眼里打转,她赶紧解释道:“我没有跑,我只是不放心初雪他们,想送送他们罢了。我想请示你,可找不到人啊,便就打算先斩后奏了嘛!” “谎话精。”啪的一声又是一下。 虞秋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能别打这里么?好疼。”而且好羞耻。 江以湛自然不会说这个地方是最适合他发泄怒火的地方,也更喜欢那手感,但见她这模样怪可怜的,他便狠狠再捏了下,在她“啊”的叫声中,终于放开了她。 他去到桌旁坐下,冷眼看着她:“过来!” 虞秋转过身摸着自己那疼得火辣辣的屁股,哀怨地看着他,见他眼里酒气浓重,俊脸有些淡淡的红晕,便委屈地问道:“王爷是不是喝醉了?”她不敢靠近他,她怕他又做出什么。 江以湛忽然又喝了声:“过来!” 虞秋被他凶得不由打了个颤,却又不得不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挪过去,瞧那模样,就像是要上断头台似的。 她想问他还想干嘛,可在他扎人的目光下,愣是不敢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056章 文初雪在虞秋叫第一声时, 就慌慌张张地起了床出来, 未想会在隔壁房间外听到虞秋与堇宁王的声音。她惊讶过后见虞秋叫得挺可怜, 不由心生担忧,好在很快就消停, 还能听到虞秋正常说话的声音, 便在叹了口气后,回到自己房间。 房里头,虞秋挪到一半, 便试着停下脚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你怎么过来了?特地找过来的?” 江以湛显然没耐心陪她磨蹭,便倏地拿下腰侧银鞭往地上狠狠一甩。 虞秋吓得一缩脖子, 看到地上被他的鞭子甩出的深痕, 眼睛立刻睁大,她赶紧快步过去从他面前站定:“我过来了,别打我。”她不由瞧了瞧他那竟然会泛寒芒的鞭子, 感觉鞭如其人,好慎人。 江以湛伸手将她扯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屁股疼得她又哇哇叫了起来:“嗷!疼!”她下意识要起身, 被他紧扣住。 江以湛不顾她那疼出眼泪,可怜兮兮地模样,毫不犹豫地伸出那只打过捏过她屁股的手在她胸际按了按。 她陡然僵住, 怔怔地低头看着他的手:“你” 碰到一片硬感的江以湛冷笑了下:“你倒是不怕将这对宝贝给勒坏了。”话罢, 他便直接扯下她的衣襟, 将手伸进去,在她惊呼间将她裹住胸的那块布快速取出握紧在手。 一切发生得太快,虞秋来不及反应,只顾赶紧将自己半开的衣襟给拉好,眸含控诉地看着他:“你” 江以湛眯眼:“我如何?” 虞秋立刻颇为不甘愿地改了话:“你手法真溜。”话罢她伸手想将裹布夺回来,却被他给抬手躲开。 江以湛搓了搓手中仍残留她余温的裹布,闻到丝丝由裹布上飘来的清香,他的眸色明显暗了暗后,低头贴近她的耳朵,呼吸热烫,酒香醉人,声音低沉:“在虞家时,我偷看过你洗澡。”所以他知道她这裹布是如何裹的。 “你”虞秋含怒看向他,在他的冷眼下,她仍只能红着脸忍了。 她想了想,还是极为郁闷地问道:“你看到多少?” 江以湛没回她的话,只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迫得她迎视着他微醺的眼,他咬牙狠声道:“这次偷跑,我放过你,你若再跑一次,呵” 这话威胁的意味非常浓,浓到虞秋不由打了个激灵,她赶紧又为自己解释:“我都说了,我没有” 江以湛打断她:“你只要记住我的话!” 虞秋只能应下:“哦,记住了,不跑。” 江以湛突地推开她,冷道:“去给我暖被窝!” “暖被窝?”虞秋愣愣地看着他,再接触到他危险的目光,便不得不忽然夺回他手里的裹布抱在怀里,慢慢朝床边挪去,心里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成什么了。 江以湛确实喝多了,单手抵着桌子闭眼摁捏起自己的脑袋。 虞秋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犹豫了下,还是爬上床钻进被窝。过了会后,她感觉暖了,便对着他的背影道:“王爷,暖了。” 他只冷漠地回道:“继续暖。” 虞秋不解这天气要暖什么被窝,却又只能一边腹诽一边继续暖,一会后,她又道:“王爷,你来试试,暖了。” “继续。” “”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暖被窝到底要到何种程度,问了几次,都得到同样的结果后,困意便袭来。 她压着困意再问,可他仍是要她再暖。 时间流淌了许久,甚至天已大亮,实在是又累又困的她,最后颤了颤眼皮子,迷迷糊糊地问道:“王爷暖了” 江以湛不知何时已站在床边意味不明地看着闭眼的她,轻应了声:“继续。” 后来她嘴里只出了个“王”,便再未出声。 江以湛看着她张着小嘴睡觉,没半点形象的模样,眸底仍旧一片冷漠,他上床将她娇娇软软的身子搂入怀,几欲恨不得用力将她揉入骨中,他低头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睡颜,咬了咬牙,终是只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便也闭了眼。 晌午时,睡得死沉的虞秋才醒来。 她睁开眼,捶了捶昏沉的脑袋,转头便见到负手立于窗边的江以湛,她稍想了下,便立刻坐起身,不想一时没注意,屁股又疼得她龇牙咧嘴起来,足见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打她。 江以湛转身未看她,只扔下一句:“准备好,赶路回去。”便走出房间。 虞秋看了看门口,再看了看自己所睡的床,嘀咕道:“什么情况嘛?”索性她不是喜欢动脑的,也没脑子给她动,便直接起了床。 她这屁股在睡一觉后真是更疼了起来,让她不由对王爷心怀起怨气,尤其是想到王爷拉她衣襟扯她裹胸,以前还偷看过她洗澡的事。 他就是个打女人的登徒子,大色狼。 她噘着嘴走出房间,就见到站在护栏边的江以湛与江成兮,还有一旁的姜风,她便不由惊讶,怎都跑过来了? 江成兮见到满脸不高兴的她,笑道:“怎么?挨打了?” 这倒是让他说中了,她只应了声“嗯”,便问转身倚着护栏瞧着她的江以湛:“我现在就得跟你们走么?不允许我送送初雪?”她真是不放心他们母子俩。 江以湛淡应:“嗯。” 虞秋瞧了瞧他板着的那张脸,欲言又止后,终是怀着不甘愿道:“好吧!我去给初雪道个别。”她转身就要去隔壁房间,不想却被他握住手。 他想到她与文初雪亲昵的一幕,脸色冷了些:“不必。” 虞秋更是不高兴:“道个别都不行?” 江以湛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吩咐姜风:“将文初雪母子俩也带回去。”言罢他便拉着她就下楼。 正是在因王爷与虞姑娘之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而偷笑的姜风闻言,便立刻应下:“是!”他去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 江成兮瞧了瞧两人的背影,不徐不疾地也跟下了楼。 虞秋拧眉:“为何要将初雪他们也带回去?” 江以湛没理她。 客栈的掌柜与伙计,因见到虞秋这个俏公子突然变成绝色女子,被另一男子充满占有欲地牵着走出客栈,便都惊住。 出了客栈,虞秋看到站在外头已经换了身衣服的风月,想到其受伤的事情,便欲过去,却仍是被江以湛紧拉住,她不知他这是想干嘛,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便问风月:“风月姐姐可是受伤了?伤得可严重?” 风月应道:“无碍。” 虞秋打量了风月一番,见确实没大事,便放了心,她道了声谢后,又问起江以湛:“为何非得将初雪他们带回去?”如今过来的这几个人明显都已知道文初雪与颀儿是母子,再回去,文初雪必定要更危险。 江以湛只道:“我有自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虞秋不解。 伙计将他们的马牵了过来,江以湛率先上去并朝虞秋伸出手:“上来。” 虞秋不想与他共乘一匹马,却在触及到他锐利的眼神后,不得不由他拉着坐到他身前被他环住,惹得她浑身不自在。 江以湛一夹马身,驱马离去。 江成兮上马时,转头见到被姜风领出的文初雪母子俩,他瞧了瞧颀儿那张有点眼熟的脸,颇有深意地勾了下唇,也离去。 文初雪不安地抱紧颀儿,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姜风打发了刘唯,将自己的马让给风月后,带上文初雪母子驾着马车跟上前面的一行人。 虞秋左想右想不对劲,脑中突然划过什么,便紧张地转头问身后的江以湛:“是不是文家找事了?你要将初雪他们交给文家?” 江以湛淡应:“不会。” 虞秋急道:“那你要做什么?” “闭嘴!”江以湛不喜欢她这般关心文初雪,冷道,“你若再半句不离文初雪,我便真将他们交出去。” 虞秋吓得不得不闭了嘴。 他们之间少了一个人,是戚韩,他在到客栈没多久,就因尤得赶来说戚夫人突然重病,而快马加鞭离去,当日还未日落时,他就到了戚府。未想他火急火燎去了母亲那里,却是被她一顿凶:“好好的,如何又不去书院?跑去外面疯?” 戚韩见戚夫人中气十足,半点不像生病的模样,便无奈道:“娘,您可真吓到我了?” 戚夫人虽近五十的年纪,却不仅保养得好,瞧着更是神清气全。她过来就在戚韩背上一拍,骂道:“你个臭小子,娘不骗你,你能舍得回来?是不是又得在外野上十天半个月?你怎就不让娘省心?”话罢又是一拍,足见她平时没少揍这不省事的混小子。 戚韩被她打得缩了缩肩头:“娘,轻点。” “别装,谁不知道你皮糙肉厚。”话虽这么说,戚夫人倒没真舍得一直打下去,转身去到桌旁气哼哼地坐下。 “我这不是怕娘手疼嘛!”戚韩笑嘻嘻地过去给她倒了杯茶,“娘,我这回只是陪二哥追心上人去了。” 戚夫人接过茶,面露惊讶之色:“阿湛他竟有了心上人?” 说起这个,戚韩便不由叹气,道:“说起来,其实那也是我的心上人,可惜感情的事情,哪里能插进第三个人。” 戚夫人闻言更是觉得惊奇:“此话怎说?” “没啥好说的。”戚韩颇为不得劲地给戚夫人捶起背。 戚夫人伸手就在他身上捏了下,在他痛呼时,喝道:“说来听听!” “好好好我说就是。”戚韩摸了摸被捏疼的地方,便不得不将此事与娘长话短说一番。 戚夫人听罢怔了怔后,只极为鄙夷道:“平时瞧着油嘴滑舌的,却是连女人都抢不过一个木头人。”得知那姑娘的身份,她倒是不嫌弃,只要人家清清白白的,儿子喜欢就好,奈何儿子不争气。 戚韩撇嘴道:“人家不喜欢我,我还能强娶不成?” 戚夫人看得出来儿子确实不高兴,便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道:“话说回来,今日太后刚从祈国寺回宫,我去了宫中看她,得知她被同从祈国寺回来的皇后惹得不痛快。太后素来喜欢与你说话,你最好过去陪陪她。” 当今景太后与戚夫人在娘家曾是邻里关系,自小关系就极好,哪怕后来一个入了宫,一个嫁入戚家,仍是时常来往,几十年的交情,深得很。 景太后亦是极疼从小就活蹦乱跳的戚韩。 “行,那我现在便去看看她老人家。” “去吧!” 戚韩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宫里,倒未想他从华阳门进入时,会见到前方的张妙倾,对于这个表侄女,他向来不喜,却也不至于排斥,便加快步伐靠近对方,神清气爽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张妙倾看到戚韩,亦是惊讶,便道:“听说姨母今日回宫,我便来看看。” 戚韩轻啧道:“倒未想你还挺有心,但这个时辰还能想到过来,不大像你的作风,莫不是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对张妙倾来说,戚韩明明是她的表叔,却总妨碍她接近江哥哥,如今更甚至几番帮助一个低贱的外人,置她于不顾,她对他已是一肚子怨气,当下听到他这番不中听的话,便哼道:“与你无关。”言罢就将他甩在身后。 戚韩看着她的背影嗤了声,懒得管她。 张妙倾去到冯皇后的宫中时,冯皇后正侧身躺在榻上假寐,瞧着似乎有点累。张妙倾过去就乖巧地唤了声:“姨母。” 冯皇后缓缓睁开美目,看向最喜欢的外甥女,勾唇道:“妙倾怎想到在这个时辰过来看姨母?”她由身旁嬷嬷扶着坐起身,朝张妙倾勾了勾手指。 张妙倾过去从冯皇后身旁坐下,道:“妙倾就是想姨母,听说姨母今日回宫,便就迫不及待过来。” 冯皇后笑着执起张妙倾的手拍了拍,正欲说些什么,在近距离看到对方的脸后,便忽然道:“才几日不见,妙倾瞧着怎憔悴许多?” 张妙倾面露委屈之色:“还不是因江哥哥。” “莫不是你还没追到堇宁王?”以冯皇后来看,她这外甥女是极讨喜的,身份也配得上堇宁王,该是很快就能修成正果才是。 张妙倾的眼泪说来就来,毫无征兆,她抹着眼泪道:“江哥哥最近被一个舞姬迷了眼,根本就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有这等事?”冯皇后诧异。 张妙倾便将近段时间自己所受的委屈都一一与冯皇后道来,甚至是添油加醋,以至于冯皇后当即就不悦起:“这堇宁王倒是不识好歹,放着好好的千金贵女不要,却看中一个低贱的舞姬。” 张妙倾抓着冯皇后的胳膊,哭道:“姨母,您说该怎么办嘛?” 冯皇后劝道:“既是他不识好歹,便也罢,妙倾不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不要他便是,不过只是个江湖草莽罢了。” 张妙倾摇头:“我就要他,我无论如何就要他,没有他,我便不活了。”说着,她的眼泪便流得更凶。 冯皇后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无奈道:“哪有你这般死心眼的?” 张妙倾低头默默哭着,没再说话。 冯皇后见她这般肝肠寸断的模样,便叹道:“好了好了,姨母帮你。” 张妙倾抬起泪眼看着她:“如何帮?” 冯皇后道:“姨母琢磨着,给他下道懿旨,无论他愿不愿意娶你,都必须得娶。”她对这不识好歹的堇宁王,算是有偏见了,奈何外甥女喜欢,她便成全就是。她堂堂一个皇后,又怎能无权为外甥女的婚事做主。 张妙倾闻言喜道:“真的可以?” 冯皇后点头:“当然可以。” 青佛宫中,戚韩正在陪景太后闲聊着,景太后确实极喜欢这长得又俊郎,嘴又甜的小子,本是颇为烦闷的她,听戚韩说了几番逗趣的话后,便就笑了起来:“还是你会讨哀家欢心。” 这时有嬷嬷踏了进来,在景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若是别人,定然听不到嬷嬷所言,但戚韩武艺高,自然能听得清清楚楚,便微拧了眉,对景太后道:“皇后打算下懿旨给我二哥与我表侄女赐婚?” 宫中向来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冯皇后瞧着对景太后百依百顺,是个宽怀贤德的,暗地里可没少生事。因某些原因,景太后在冯皇后宫里插了人,就是为了防止对方作妖,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冯皇后那里的事。 关于赐婚这茬事,景太后并不是多在意,只拍了下戚韩的肩头,嗔道:“你这小子,就不能装没听见?”她知道戚韩武功高,也不惊讶他能听见。 景太后与戚夫人不愧是发小闺友,性子也颇像。 戚韩蹲下给景太后捶着腿,道:“这事关乎于我二哥的婚事,我可不能装作没听见,因为我二哥根本不喜欢我那表侄女。” “哦?”景太后诧异,“按关系,哀家还以为这算是一段良缘。” 戚韩道:“还真不是,我二哥已有自己心上人,我那表侄女却仍纠缠不休。不用想,她肯定是因如何也缠不到人,才过来要懿旨。我说呢,这个时辰她还会入宫看皇后,原来是因为这茬事。” 景太后闻言便不喜:“这倒是令人唾弃之举。” 戚韩虽清楚地知道,就算是圣旨,二哥都不见得怕,何况是道皇后的懿旨。可若这懿旨真下了,必然也是桩麻烦事,便对景太后有些欲言又止。 但这时景太后微哼了下,道:“如此,哀家便不能让这道懿旨下去。” 戚韩闻言喜道:“太后英明。” 其实景太后心中有自己的考量,堇宁王身怀绝才,手握重权,是连皇帝都忌惮的存在,若是贸然企图拆他姻缘,给他赐个讨厌的姑娘,只会平白得罪他,所以这懿旨下不得。 张府。 张妙倾欢欢喜喜的去到张老夫人那里时,张老夫人刚沐浴罢,正要歇息,见到她,张老夫人便问:“事情如何?瞧你这样子,是十拿九稳了吧?” 张妙倾坐在张老夫人旁边,开心道:“姨母最疼我,我不过只是哭一哭,姨母便决定赐婚。” 张老夫人点头:“那就好。” 张妙倾眼眸晶亮,盼着马上成为堇宁王妃。 在离瑜都很远的一条路上,江以湛他们骑着马仍旧不紧不慢地前行着,似乎是有意在一路闲逛,瞧着挺潇洒。当下虞秋正歪头倚在江以湛怀里闭眼睡着,口水哒哒的,让江以湛低头见了,不由拧了眉。 江成兮笑道:“若嫌弃,扔了得?” 江以湛瞥了江成兮一眼,仍没乱动一分,已让虞秋在自己怀里睡得舒服些。 随着离瑜都越来越近,马车里的文初雪越发觉得不安,她不知道堇宁王将他们母子也带回来是为了什么。好在虞秋说堇宁王不会将他们交到文家,也不会拆穿他们母子的事。 不久后,衣袂微扬的霍淩淮在亲信关帆的陪同下骑马迎面而来,他见到江以湛他们,便驱马停下,勾唇道:“倒是巧,会在此遇到堇宁王,” 江以湛他们也停下,淡应:“确实巧。” 这时马车里的文初雪因听到霍淩淮的声音,而微变了些脸色,她忙将趴在窗边玩的颀儿给抱下搂在怀里挡住。 虞秋幽幽转醒,她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抬眸见到霍淩淮,没觉得惊讶,只仍旧困得慌。 霍淩淮不动声色地瞧了眼窝在江以湛怀里,因刚睡醒,眼里透着懵懂迷蒙,像个猫儿似的的虞秋,问道:“不知你们这是?” 江以湛道:“游玩。” 霍淩淮闻言道:“成群游玩,你们真是好雅兴,我便不打扰,还有些事,告辞了。”言罢他便驱马离去。 路过文初雪所在的马车时,他忽然朝里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057章 三匹马一辆马车渐渐靠近瑜都城, 最前头的一匹马上, 虞秋仍被江以湛控制在怀里, 因为一路上歇息得不少,精神头倒是不错。她有些不放心地又问身后江以湛:“王爷, 确定不拆穿初雪的事?” 江以湛轻喝:“闭嘴!” 虞秋撇了下嘴, 再看了看江成兮几人,觉得他们都不是多嘴之人,便渐渐也放了些心, 只是仍颇为纠结王爷为何非得将初雪母子俩也带回来。 他们到堇宁王府门口时,都下了马,包括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的文初雪。 江以湛道:“孩子搁虞秋这里,姜风带文大姑娘去应付文家。” 江成兮没管这茬事, 因颇累, 便直接进入王府打算去歇息,风月随后。 虞秋与文初雪皆是不解地看着江以湛,这时脑子也较蠢的姜风不由问道:“那属下该如何说?” 江以湛应道:“搪塞过去, 以前如何,以后便如何。” 虞秋与文初雪闻言便松了口气,若有堇宁王相助, 隐瞒此事定然更容易,虞秋便过去接过颀儿,对文初雪道:“那你回去吧!” 文初雪点了下头, 跟着姜风一道朝文府走去。 江以湛看了眼虞秋怀里的漂亮小团子, 便踏入王府, 虞秋跟在他身后。 江以湛从东侧回廊往里去,虞秋看着他的背影顿了会,不知他为何也走这边,但懒得多想,仍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逗弄下怀里可爱的颀儿。 等了江以湛许久的张妙倾恰从西面缓缓走来,她首先便注意到江以湛,还未来得及惊喜,就因见到他身后的虞秋而沉了脸,尤其是想到姨母即将为她与江哥哥赐婚,她看虞秋更是多了一股仿佛正房的自信,她迈步过去就拦住虞秋的路,质问道:“你怎还要回来?” 虞秋见到她,下意识将颀儿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 “你以为啊!”张妙倾趾高气昂地,正要数落虞秋,却忽地被转过身站在她身后的江以湛给一把推开,摔在地上。她坐起看到自己划破的手掌,不可置信地红着眼看向江以湛,“江哥哥,你” “少欺负我的人,滚!”江以湛眼里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色,他转头看了眼只知道站在原地挨欺负的虞秋,亦是觉得不悦,“愣着做什么?走。” 虞秋回神瞧了瞧张妙倾,便赶紧应下跟在他身后。 对张妙倾来说,自从虞秋出现后,她的江哥哥便对她越来越过分,她迅速爬起身就对着他的背影怒道:“你怎么可以一次比一次过分?她不过只是个曾将你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又水性杨花,还要弃你而去的低贱舞姬罢了。” 他自然不会搭理她。 她低头看着起了点血痕的手掌,眼泪掉了下来。 她是真的喜欢他,所以也是真的伤心,伤心他竟会为了个舞姬这般对她,一颗心痛得像刀搅似的,只恨不得马上将抢他江哥哥,让他江哥哥失了魂的虞秋碎尸万段。 姨母! 她突然想起即将下懿旨给她赐婚的冯皇后,对,她一定会嫁给江哥哥,到时候她成为堇宁王妃,一定会让虞秋好看,就算只是妾室的位置,她也不会让江哥哥给这贱人。 她看着虞秋的背影抹了把泪,她就忍这几天。 思及此,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些,只琢磨着以后如何把最近所受的屈辱,通通以十倍的程度从虞秋身上讨回来。 前头跟着江以湛已走远的虞秋忽然感觉到一阵慎人,便转头看了眼远处张妙倾模模糊糊的身影,心道莫不是张妙倾在诅咒她?不过想想,这张妙倾的承受能力还真强,被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绝情欺辱,甚至是动手,却还能不放弃。 她只能觉得对方这是想不开。 二人前行了一段距离,虞秋觉得有些不对,便上前问江以湛:“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江以湛淡应:“送你回去。” 虞秋闻言愣了下,便垂眸应了声:“哦!”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虞秋仍旧只是时而逗一逗怀里的颀儿,直到回了小院,她见江以湛进入她房间由桌旁坐下,正想说些什么,想想还是作罢,只抱着颀儿去到里间,打算哄颀儿睡觉,毕竟颠簸一路,肯定是累了。 江以湛也累,他低头摁了摁脑袋,便看向照顾孩子照顾得有模有样的虞秋,默了会后,他道:“以后你出府必须知会我,不得再钻狗洞。” 虞秋有些怔怔地应下:“哦!” 江以湛冷哼:“把狗洞当家门,真有出息。” 虞秋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戚韩突然跳了进来,他从江以湛对面坐下:“你们果然在这里。” 见到戚韩,虞秋下意识赶紧挡住颀儿,紧张极了。 戚韩见她如此,便笑了起来:“怕什么?这事我早就知道,但我从没打算说出去,还会帮着隐瞒,你放心好了。” 虞秋看了看江以湛,又看了看戚韩,便叹了口气,没再挡住颀儿。 戚韩对江以湛道:“二哥,我跟你说件事?” “何事?”这时有护卫端了壶茶进来,江以湛为自己倒了杯茶。 虞秋见了,便也过来倒了杯茶端去里间,打算吹凉了给颀儿喝。颀儿一时睡不着,正要爬起来玩,见到虞秋手里的茶,便口齿不清地吐着字:“水水”看来是真的也渴了。 虞秋便哄道:“乖,吹凉了给你喝。” 戚韩收回落在那对干母子身上的目光,继续道:“前几日妙倾入了宫,撺掇了皇后下懿旨给你与她赐婚。” 江以湛闻言不悦:“倒是该死。”虽然一道懿旨控制不了他,却也麻烦。 戚韩笑了笑:“也好在我当时无意得知皇后这个打算,便在太后那里说了几句话,所以太后已将那道懿旨给拦下,当下皇后该是在宫里气得不轻。” 江以湛低头轻呡了口杯中茶,道:“你那表侄女是越来越不安分,我已不想允许她入我的王府?可有意见?” 戚韩耸肩:“没意见。”他清楚地知道,如今堇宁王府里有虞秋,再允许他那娇纵跋扈,蛮横无理的表侄女进来,也只会让虞秋与他二哥不痛快。每次她惹到事,也会让他觉得抱歉。 虞秋喂颀儿喝水的动作微顿,觉得这样挺不错。 另一头的文府,文家人因为文初雪多日的失踪,已是越发坐不住,不知这丫头究竟在做什么坏门风的事,只想赶紧将她给抓起来。奈何一直找不到人,就只能等着隔壁王府的结果。 当下好不容易得知姜风带着文初雪在正厅候着,便都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文老夫人见到垂头的文初雪,立即怒道:“给我跪下!” 文初雪真的跪下,不置一言。 文老夫人只恨不得立即让人抽这丫头,但姜风在,便不好做什么,也不好审问什么,只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对姜风道:“麻烦姜大人了,不送。”因她觉得此事怕是与堇宁王脱不了干系,语气不是多好。 姜风在外不会像在王府一样,没个正形,他道:“我来不仅是送大姑娘,也是为解释大姑娘爬墙之事。” 文老夫人便问:“解释?” 正等着看好戏的祁氏母女三人听他说还有解释,便觉得颇为不妙。 姜风道:“在王府的东北角独院住的是我们王府的舞姬虞姑娘,因只有一墙之隔,虞姑娘便与文大姑娘结了缘,关系甚好,以至于时常爬墙来往。” 文老夫人闻言惊讶:“是因此原因?” 文晓欣不太甘心地问道:“那为何好端端的,会消失多日?” 姜风应道:“这大概得怨虞姑娘,因虞姑娘贪玩,便拉着大姑娘出去玩了几天,这才刚被我们王爷给逮回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怪聪明的,把王爷与虞姑娘的事情透露出来,那自然就洗掉他人关于文初雪与王爷不清白的猜测。 “那位虞姑娘与堇宁王?”文老夫人听出这话中猫腻。 姜风只道:“这是王爷的私事,不便透露太多。但虞姑娘带坏文家大姑娘,王爷让我来说声抱歉。” 既然文初雪做这种事与男人没半点关系,文老夫人多少是松了口气。 姜风继续道:“希望老夫人莫过于惩罚大姑娘。” 文老夫人琢磨了下,便颔首:“好。” 姜风作揖:“那告辞。”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姜风一离开,文晓欣便赶紧道:“祖母难道相信他的片面之词?” 文老夫人没理文晓欣,只沉着脸问一直跪在地上未说话的文初雪:“那位姜大人说得可是真的?” 文初雪应道:“王府东北角住的是谁,随便打听便能知道。” 这时文奉许出声:“祖母,我刚才路过王府,就见到堇宁王骑着马,怀里搂着个姑娘,那姑娘大概就是虞姑娘,当时大姐大概就在马车里。”他虽年纪不大,却是聪明得紧,哪怕拐弯抹角的话,也能听出些门道。 祁氏不满地拉了拉不识相的儿子。 文老夫人已相信姜风的话,便对文初雪冷道:“既然王府那边发了话,那便不重罚于你,立即回去,不得再胡乱爬墙。” “是。”文初雪应了声,便起身离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文老夫人又吩咐下去:“让人去李家解释此事,结果再说,另外派两个人看住那丫头,莫让她再爬墙。” 她身旁的嬷嬷应下:“是。” 文晓欣不甘心此事就这样作罢,便欲说什么,被祁氏拉住,示意莫多言。 文晓欣不懂,但祁氏却是懂文老夫人的心思。相比于与男人有关系,文老夫人自然希望是场误会,不重罚大概只是因不想得罪那虞姑娘。虽说区区一舞姬,难以成为堇宁王妃,但吹吹耳边风,让文家在堇宁王面前不好做,倒是容易。 堇宁王府中,姜风一番打听,便去了虞秋那里。 他没像戚韩一样直接往里闯,哪怕没关门,他也习惯性地敲了敲。里面的虞秋听到声音,便立即从里间出来问道:“结果如何?初雪可还好?” 姜风在文家告辞后,并没急着离去,还特地偷听了文老夫人对文初雪的处置结果,便应道:“虞姑娘放心就好,文老夫人没再追究此事,只是不允许文大姑娘再爬墙罢了,还派了人盯着。但你与文大姑娘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往,无需偷偷摸摸。” 虞秋闻言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终于站起身,再对虞秋道:“以后老实点,记住,想出府,知会我,若是再偷跑,铁定要你好看。”又是威胁的语气,真凶。 虞秋低头嘀咕着:“知道了。” 江以湛瞧了瞧似乎不大高兴的虞秋,便负手离去。 虞秋看着江以湛走远后,便看向东面的院墙,其实她觉得吧,她与初雪仍是爬墙来往方便些,何况颀儿还在这边。既然有人盯着,那便晚上爬呗! 事情算是解决,她打了个哈欠,也回房睡了。 当日晚上,言颜过来了,她便让言颜看着颀儿,真爬到了对面,悄悄进入文初雪的房间。文初雪正看着烛火发呆,忽然见到她,便笑道:“你也知道祖母派了人看我,所以才在这个时辰过来?” 虞秋过去坐下道:“是姜风说的。” “倒没想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文初雪一声叹息,便问虞秋,“颀儿如何?” 虞秋道:“放心吧!颀儿好得很,现在正睡得香,被言颜看着呢!” “我自然是放心的,何况还有王爷帮忙兜着。”文初雪顿了下,继续道,“就是猜不透王爷究竟在想什么,非得把我们母子带回来。” 文初雪不知道,虞秋更不知道。 文初雪瞧着在喝水的虞秋,犹豫了下,便终于道:“说起王爷,你难道真没什么想法?”她觉得,以堇宁王现在所做的,该是很明显了才是,这傻丫头不至于不知道。 虞秋疑惑:“什么想法?” 文初雪叹道:“王爷以为你跑了,马上亲自去追你,还有很多其他的细节,你难道感觉不出来王爷他对你”她本怕自己想多了,便没敢与这丫头多言,可一路上她有关注堇宁王对待这丫头的态度,看起来冷漠,却能从细节上看到他对这丫头是真有情的。 不知何时再来小院找虞秋的江以湛踏入,他本欲直接进房,未想会听到院墙那边的声音,眉眼微动后,便转而缓缓去到墙根。他总忍不住想听虞秋心里的话,哪怕每次都听出一肚子不痛快。 “这”虞秋垂了眼帘。 文初雪注意到在提到这个问题时,虞秋似乎不大得劲,便道:“你是不认为王爷喜欢你?还是不希望他喜欢你?” 虞秋默了会,终于道:“我不希望他喜欢我。” “为何?”文初雪问道。 虞秋托腮,思索着应道:“以他的性格,与现在那霸道的状态,若他喜欢我,我不会有退路的。” “退路?”文初雪便道,“所以你不想与他在一起。” “本意肯定是不想。”她能走到这一步,还不是因为没得选。 文初雪想了下,便叹了口气。 虞秋又道:“不过他可能就是玩玩的,哪有人喜欢一个人,还总那么凶,仿佛很讨厌我似的?”她就希望他是玩玩的,待他玩腻了,她便可以恢复自由,可以去找娘,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虽然为了娘,她算是被卖给他了,可仍希望有那么一天。 江以湛在墙根就地屈膝而坐,将虞秋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收入耳底的他,不知何时已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只可以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紧握的拳头。 次日。 一早张妙倾再次来到王府,未想却被王府的护卫给拦下,她立即拧眉问道:“你们这是何意?连我都敢拦?” 护卫只道:“王爷吩咐过,不得再允许张姑娘进入王府。” “什么?”张妙倾难以相信,“怎么可能?” “张姑娘请回。” 张妙倾气得跺脚:“他太过分了。” 从外回来的谢青儿见到这一幕,她只微顿,便迈步越过张妙倾往里去。张妙倾见到她,立刻大声道:“你叫他们让开,我要见江哥哥。” 谢青儿算是堇宁王三个亲信中最不讲情面的,她只道:“既然是王爷的吩咐,张姑娘便请回。”她脚下步伐未停,很快便走远。 谢青儿进入王府一番打听,才知道王爷在虞秋那一夜未归。 她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仍旧面无表情地去了王府的东北角,虞秋的小院中,她踏入正欲去正屋,未想会见到王爷正倚着东面墙根而坐,闭眼一动不动,便在惊讶后,过去禀报道:“王” “别说话。”江以湛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青儿不解,便没敢说话。 这时院墙那边有些微微的声音,一夜未归的虞秋终于爬上了院墙。她在院墙上见到谢青儿,觉得很惊讶,跳下来就欲说话,但忽然意识到什么,便立刻转眸低头看去。见到就地而坐,不知何时过来的江以湛,她便惊讶地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终于睁开眼,目光缓缓移到她身上,道:“你也知道回来?” “啊?”虞秋微怔。 江以湛倒没凶她,只难得隐约温和了些态度,朝她伸出手:“拉我起来。” “哦!”虞秋便乖乖过去拉他,反被他握住了手。 说是她拉他,却根本没用得着她使力,他站起身时,她想将手抽回来,却仍被他紧握住,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我带你出去玩。”言罢他便直接牵着她就走。 虞秋眸含疑惑地抬头看向他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058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 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 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 她看着人来人去, 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 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 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 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 眉间便拧出不悦, 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 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她觉得这人真可怕,便垂着头不去看他。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059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药? 是那气味有异的虞美人? 她不由紧抱住自己, 决定还是先回房再说,不想正是她欲转身朝住处去时,耳边响起一道含着质问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是王府的向嬷嬷,身后跟着一丫鬟。 她不知道这大晚上的, 向嬷嬷怎不睡觉,只不得不压下不适的感觉福了个身:“我这就回去。” 向嬷嬷却再问:“我问你在做什么?”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难受极了, 只想赶紧回房。 向嬷嬷朝她靠近了些, 借着月光注意到她那张本就天生丽质的脸上,此刻竟是有着极为勾人的媚态, 如浓桃艳李。双眸微抬间,更是仿若摄人心魂的两汪春水。 向嬷嬷的眼神顿时变得更是锐利至极:“你从前院西面过来的?” 虞秋不由抬手摸了把热烫的脸,难耐道:“明日再说行么?亦或者我马上就离开王府。”她本就迫不及待想离开,若不是因为身子上有些难以启齿的不适,她也不会急切地想回房。 话罢她便颇为艰难地转身就走。 当下向嬷嬷认定虞秋这是去勾引王爷了, 甚至连她都不放在眼里, 这自然是她所不允许的,便声音极冷道:“区区一贱丫头, 也敢胆大妄想。” 虞秋听不进向嬷嬷的话,只顾继续往前走。 “既然脑子如此不清醒,那便让她清醒。”向嬷嬷看着虞秋的背影吩咐着,“将她推入湖中, 好生洗洗那不干净的脑子, 想想这王府岂是能任她妄为。” 丫鬟得令, 便立刻上前。 虞秋当下的脑袋迟钝不少,还未意识到什么,就觉一股推力袭来,她便被推入到冰凉的湖中。 向嬷嬷冷眼看着在湖中扑腾的丫头哼了声,甩袖离去。 也亏得她知道这丫头去前院的时间极短,估计也没真做出来什么,否则她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不自量力的丫头,就是欠收拾。 虞秋在湖中只扑腾了一会,便蹬到了旁边浅水处,之后便没动了。 不知过去多久,因为不放心的言颜找了过来,她本是欲继续南去,未想不经意间会见到湖里似有一个人,她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下,下意识转身就跑。 但没两步,她似意识到什么,便又回到湖边。 她定眼一看,见湖里的人竟是虞秋,便惊喊出声:“秋秋!” 湖里的虞秋靠边呆着,因为听到言颜的声音,她抬了抬眼帘,无力地唤了声:“言颜。” 听到她的声音,言颜立刻趴下去拉她:“你在湖里做什么?快起来。” 虞秋伸手拍开言颜拉她的手,嘟囔道:“我不上去,湖里很舒服。”这冰凉的感觉,能压制她身体里越来越汹涌的热浪。 她觉得,她可以在这里面呆到身上的药效退下去。 言颜闻言急了:“你胡闹什么?快起来,会生病的,秋秋乖,别闹。”她想起家中父亲醉酒的模样,心下不由猜想虞秋是不是也喝酒了。 虞秋闭着眼摇头:“不要。” 她并不知,这药的药效并不是很重,只要她回房忍一忍,便能过去。可当下再经过冰凉的湖水刺激,才是真得伤身。 她浸泡得越久,便越是头脑不清。 言颜急得左右看,正欲喊人时,恰见一人正朝这边走来。她立刻起身跑过去,发现竟是王爷的亲信姜风,她顾不得其他,只恳求道:“大人,你快救救秋秋。” 姜风应杨柳的建议,正是要去给那虞姑娘送解药,免得姑娘家遭罪。当下乍一被拦住,又听到对方的话,便面含疑惑:“秋秋?你们的主舞?” 言颜连连点头,伸手指着湖中虞秋:“她似乎不太清醒,在湖中不肯起来。” 姜风顺着见到湖里有一个人,微变了些脸色,立刻就过去。他近了一瞧,发现真是那虞姑娘,便趴下就拉她。 感觉有人又拉自己,虞秋往一边缩了缩,迷糊道:“别管我。” 姜风知道她为何会待在湖里不肯起,之前他不觉自己的做法如何,当下见到这一幕,他才心有愧疚。 欺负一姑娘家,真不是好汉。 他道:“姑娘,是哥对不住你,你先起来,我有解药,你吃过药就不难受了。” 奈何虞秋只听得进“起来”两字,她摇头:“不起。” “那我就只能再对不住了。”姜风言罢,便直接两手拖住虞秋的胳膊,直接将其强行往外拉。她不免会挣扎,以他的臂力,自然由不得她。 不过她力气挺大,像牛犊子。 后来好不容易将她拉起,他与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这时言颜赶紧欲去扶起压在姜风腿上的虞秋,不想却见虞秋正颇有些妖里妖气地缓缓往姜风身上爬。 言颜呆住。 呼了口气正欲起身的姜风陡然僵住身子。 虞秋成功趴在姜风身上,朝他的脸吹了口热水,随即便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得极为色气,又透着迷糊懵懂,极为勾人心神。 姜风也是未经历过人事的,当即便脸红了。 他吞了吞口水,欲推她,可一触碰她娇软滚烫的身体,便仿若受惊似的赶紧将手收了回去。他慌慌张张拿出解药,递给言颜:“快,快喂给她吃。” 言颜根本不知是何情况,只接过药,就去喂虞秋。 未想那药到了虞秋嘴里,却被她吐了出来,她撇嘴嘟囔着:“不好吃。”她趴在姜风怀里,顺着感觉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姜风侧头看着解药滚远的方向,差点流出两行清泪。 自己种的果,自己吃。 “姑娘啊!”他叹了口气,“哥要再次对不住了。”言罢他直接抬手在虞秋的后颈敲了下,随即她晕了过去。 言颜大惊:“你……” 姜风捂着额头,艰难地又喘了口气:“只是晕了,你快把她扶开。” 言颜便赶紧将虞秋从他身上翻开,搂在怀里,她见姜风站起身,似乎是怕他就此离去,便赶紧道:“麻烦大人背她回去。”隐隐中,她的语中似含着一丝不满。她再如何不清楚状况,也能从他的话中猜出虞秋会这样,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他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姜风张嘴欲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叹气应下了。 他便蹲下身,由言颜相助着将虞秋移到他背上,再次接触到她娇软无骨的身子,他这脸又唰的红了。 他单拳压着嘴轻咳了下,让言颜去找府医后,背着她就走。 将她背到姑娘们所住的院中,他顺着言颜所说的找到她们的房间,进入将她搁在床上。因这王府丫鬟本就少,都是些爷们,这地方更是不会有丫鬟守夜,他瞧了瞧她那身湿透的衣裳,只能等言颜过来。 他抱胸倚在门口侯着。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便立刻转眸看去,恰见对面房间的房门被关上。 他微拧了下眉,懒得多想。 而对面房间,住的便是虞听燕,她老早就知虞秋被带走了,当下见对方回来时是狼狈地昏迷着,心下觉其是遭遇了折磨。 是堇宁王动手了? 思及此,她勾起了嘴角,心满意足地过去上床,想着明日再看看虞秋的惨况。 很快,言颜领着府医快速踏进院中,进入房间。 她进入就立刻迅速给虞秋换了身衣裳,再让大夫给看病。好在大夫把脉后,道是虞秋受了点药物刺激,再受了寒,吃点药,歇息歇息便好。 大夫虽没说受了什么药物刺激,言颜心里多少还是有所猜测。 若真是那样,自然还是别明说得好。 大夫开药离开后,姜风抬眼见到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言颜,便干干地笑了下,道:“明日早上,你与虞姑娘暂且别随队离开,待她身体好些再走,我会交代好。” 言颜紧抿着唇未语。 姜风没多留,转身便踏出房间。 离开后院,在往前院的路上,他心下琢磨着,也亏得杨柳让他过来送药,否则人家姑娘怕是仍在水里泡着。 他本打算去蓝轩领罚,后想到王爷该是睡了,便决定明早去。 次日,他踏进王爷的书房,便见到案桌后头正在看文书的王爷,与站在一旁的杨柳。他过去就拱手道:“属下领罚。” 今日的江以湛穿得颇为宽松闲适,一头浓密的黑发只由发带随意束起一半置在脑后,垂眸间有碎发落下,瞧着似乎是今日不打算出门。 但他打扮得再如何休闲,也掩不住那身不怒自威的迫人气势。 他只仍旧看着手中文书,仿若姜风不存在。 姜风摸了下鼻子,便乖乖候着。 他心下琢磨着,待领了罚,是否该去看看人家虞姑娘? 思起那虞姑娘,他便不由想起昨晚将她从湖里拉起后,被她非礼的一幕。不是他太猥琐,而是他太纯情,乍一经历这种事,真是怪难忘的,想起便觉得胸口处明显跳了跳。 他不由再次脸红了。 而且这事一入他的脑海,就有挥之不去的架势,惹得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他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抬眸看去,忽见王爷与杨柳都在瞧着他。 他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这时杨柳直接问:“你在想女人?” “不是。”姜风下意识便否认,但脸却更红了,“我只是在想昨晚,那虞姑娘……” 话未罢,便突然打住。 因这附近一块都颇为安静,二人便漫步闲聊起来,虞秋又问起书院之事:“在梅川待得好好的,书院为何要迁到瑜都来?”这里终究不如梅川给她的感觉亲切。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第060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这宴席上的宾客不多不少,都是戚韩亲自安排的。 当年戚韩随江以湛协帝平天下, 自然不乏志同道合之人或出生入死之友, 有江湖出身, 也有贵胄出身,或深或浅,都有些交情。 见到江以湛过来,本是在喝茶吃点心的宾客们通通起来行礼道贺。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 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放开来吃, 放开来喝, 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 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 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 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 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 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 时不时与人说说话, 心情不错, 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 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 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 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 宾客们本就因她蒙着面,而对她的脸心怀好奇,当下见到这等绝色,便更是亮了眼睛。 虞秋又如何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觉心慌。 一直单手托腮,在认真赏舞的戚韩面露不解之色,嘀咕道:“这是怎回事?不是说跳舞之时,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脸?” 听到戚韩的话,手握茶杯的江以湛再次抬眸朝虞秋看去,看到翩若惊鸿的虞秋那张柔美的脸,他的眼帘微不可觉地动了下。 他就这么看着她,将手中杯子搁在唇边抿了口茶。 他的目光没再移开,只一直锁定着被许多男人感兴趣的她,微眯的眼眸中透着令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之色,隐约间似流动过什么。 虞秋能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太强,隐隐像针在扎着她似的,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恐慌,不由想将脸埋到地底下去。 戚韩想了下,便有所隐瞒道:“我来这书院求学,未想听说这书院的舞师竟然是你,就寻了过来,倒是巧得很。” 虞秋闻言心有嘀咕,真巧还是假巧? 这时一旁的尹双疑惑出声:“这位是?” 虞秋暗暗叹息,因着戚韩与江以湛的关系,她是不喜与对方接触的,可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了,便颇有些不高兴地介绍道:“戚家的二公子,听说是个将军。”具体的,她不知。 虞秋脸上摆明写着不欢迎他,戚韩亦是无奈。但即是他看中的姑娘,他自然没有轻易就远离的道理,反正他也是脸皮厚的。 尹双也能看出些门道,并没说什么。 戚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前面?” 虞秋点头:“我们想去东面的舞堂看看。”过了大半天,她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便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教舞的地方是什么样。 戚韩闻言笑道:“我正无聊,陪你们过去走走,你们顺便带我好生参观参观这大胤名院的风光。” 虞秋犹豫后,便应下:“好吧!” 前行间,她看了看身侧对她颇为热心的戚韩,突然有了些其他的考量,便问道:“你是想与我做朋友?” 难得听到她说起这个,他便大方承认:“对啊!” “哦!” “怎么了?” “没怎么。”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大概是过来找虞秋的楚惜,见到她与戚韩在一块后,便忽然停住脚步。 这时戚韩突然想起她钻狗洞之事,便停下转身问她:“那日你离开王府,怎好好的门不走,要钻狗洞?” 虞秋闻言诧异:“你怎么知道?” 戚韩想起那事觉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我凑巧看见了。” 虞秋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若有门,谁不想走门,跑去钻那狗洞啊!” 戚韩诧异:“什么叫做若有门?” “不提这个了。”虞秋迈步继续前行。 楚惜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里,在想了些什么后,默不作声地又离开了。 虞秋他们快东拐时,颇为不凑巧地遇到那日在酒楼明显有针对虞秋的那两位姑娘,万琪与陈玉儿。她们从对面一见到虞秋,眼里划过不善之色,后来大概是见这里没重要的人,便也没怎么隐藏眼里的鄙夷。 万琪暗暗冷哼了下,便走过来唤了声:“虞先生。” 陈玉儿有注意到虞秋身旁的戚韩,但看不出这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对方明显是习武的,而这里却是书院,想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虽然穿得人模人样,也颇为英俊。 虞秋向她们颔首回了个“嗯”,便欲与她们擦身而过。 这时万琪马上道:“先生且慢,我与玉儿提前过来看看以后我们学舞的地方,想让先生带带路。” 虞秋停下脚步,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她知道不能任性而为,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在犹豫过后,终是道出:“两位姑娘跟我们一起便可。” 万琪与陈玉儿对视了番,大概是想着待会如何刁难这根本不配当她们先生的舞师。最重要的是,她不配与楚先生共事,更不配 想到虞秋与楚惜的关系,万琪咬起了牙。 不想正是一干人要继续往前走时,戚韩突然懒洋洋地出声了:“虞先生,你说好的,要带我逛逛,但我并不想与这两个女人一起。”话语间他从旁摘了根细草搁入嘴里叼着,那样子痞里痞气的,也颇为目中无人。 虞秋闻言眼里有些亮色,之后便故作为难:“那这” 万琪面露怒意:“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她万家也是高门大户,她的祖父与父亲皆在户部任高职,还与晋国公府有亲缘,岂容这么个小子对她无礼。 楚惜抱着胸,直接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戚家二公子戚韩,可够格让你们滚?”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但遇到不顺眼的人,绝不会给面子。 他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性子。 这时陈玉儿变了脸色:“戚太傅次子,戚将军。”她倒是听说过此人的性情模样,与眼前人确实符合。 万琪愣过之后,便感觉心里像是瞬间憋了团火似的难受,偏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柿子捡软的捏,她本欲拿虞秋撒气,却被陈玉儿给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 “先过去再说。” “” 随着他们的离开,戚韩便立刻对虞秋拉了个大大的笑脸:“与我做朋友如何?以后有事,我都可以给你撑腰,如此便不用再躲着我了吧?” 虞秋感觉还不错。 一直未说话的尹双只看了看他们,便道:“走吧!” “嗯!”虞秋应了声,便率先往东拐。 不想刚拐过去便见到一身黑袍,英姿不凡的江以湛正朝这边不徐不疾地走来。也恰在这时,他抬起那双寒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间,她吓得当即睁大眼,下意识朝后退去。 这完全是措不及防间,见到以为不可能遇到的害怕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突然撞入他眼里的本能反应。 江以湛将她在看到他后,那明显的惊吓反应收入眼底。 眸中之色隐约冷了冷。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院长贺董成。 这时贺董成道:“虞先生,你这是?”话语间他看了看身旁的王爷,瞧着虽像个冷面罗煞,但毕竟是个活人,哪至于将姑娘家吓成如此。 虞秋便垂下了脑袋:“我只是身子不舒服,颇易收到惊吓。” 本也在奇怪虞秋怎会突然受惊的戚韩闻言,便问:“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虞秋摇头:“受了点风寒,无碍。” 戚韩微微点头,之后便面怀诧异地问江以湛:“二哥你怎过来啊?莫不是你明着不答应过来求学,暗地里却瞒着我过来。” 江以湛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应道:“皇上派我过来看看。” 戚韩闻言便不解:“这种小事派你过来看?” “那个”虞秋明明不难看出眼前的堇宁王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就是本能地怕他,与他待一块也会尤其不安,所以道,“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便回去休息会,你们请便。”言罢她转身快步走了。 戚韩本欲追上去,被江以湛给唤住。 虞秋跑远后,便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 她真觉得见鬼了,不过只是一个书院,戚韩会过来倒也罢,江以湛堂堂一个冰块似的冷面王爷也会过来。 这真是 可能又是她点儿背了。 她迈步朝后面住所走去,本欲直接去房里休息,后来想了下,还是朝楚惜那去了。但她去后并没找到他,便又往前去了。 通过打听,她在书院的西面亭下找到他,当时他似乎正在向他的随从司七交代些什么,她见了马上跑过去:“惜惜。” 楚惜抬眸看到她,便勾唇朝她走来:“怎不好生歇着,一直乱跑?” 见到他,虞秋就感觉心情极好,她应道:“闷着多难受,便出来走走。” 楚惜叹了叹气,道:“我送你回去。” “好吧!” 二人前行间,虞秋偷偷瞥了眼他的手,其实怪想牵他的,却又不好意思主动,便只能暗暗期待着他的主动。 只是瞧他模样,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 楚惜负着手走于她身旁,眸视着前方。他默了会后,似不经意地说起:“我听说你与戚家二公子的关系不错,刚才你们在一块。” 虞秋闻言惊讶:“你认识他?” 楚惜笑了笑,道:“我今日收了他,瞧着是个不错的人。” 虞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惜侧眸看向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熟起来的?” “这啊!”虞秋歪头想了下,“一句话难说,反正算是有缘吧!” 楚惜眸色微动了下,倒没再多问。 二人一路上又聊了些别的。 楚惜将虞秋送去房间后,就回到了书阁,他在案桌后头坐下没多久,尹陌烨就踏了进来。他闻声,便抬眸问:“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尹陌烨坐下就直接道:“前几日是江以湛的生辰,虞秋替补献舞时,宴席突因刺客半道作罢,之后不知是因什么缘由,虞秋生了点病,便继续留在了王府,但当日便不知所踪。堇宁王府里的事情并不好查,其他内情不知。” 楚惜闻言一时未言语,他放下手中书,朝椅背靠了靠。 他想到的是今日虞秋与戚韩的对话。 这时尹陌烨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去过一趟虞家,得到意料不到的消息。事情真是更巧,你大概想不到江以湛四年前重伤后,是被虞钦所救。” 此事确实是楚惜所想不到的,他顿了会,才出声:“然后?” 尹陌烨继续道:“好在虞家的下人不乏旧人,经过一番收买,我得知当年他在虞家待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极为落魄,且受尽虞秋的折辱,不仅言语上,更是拳脚上,尊严上” 楚惜挑眉:“秋儿曾经虽嚣张,却不是无端做这种事之人。” “听说是因为江以湛对她有意思。”尹陌烨语中有些戏谑,“你们的眼光,还真是一模一样。” 楚惜觉得,这倒符合她那时的性子。 就像一开始,当她得知他对她有心思,她便极为排斥他。想来,当初的江以湛,怕是心思更重,也更明显,何况还是最落魄,最让人瞧不起之时。 尹陌烨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已知。” “何事?” “现在江以湛正在我们书院,说是皇上派他过来看看。”说到这个,尹陌烨便正色道,“也不知他是否意识到些什么。” 楚惜闻言讶异过后,便单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见得。” 尹陌烨看着他:“那是?” 楚惜并没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在尹陌烨的目光下,他才突然道:“你说,若是将秋儿送入堇宁王府,你觉得如何?”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第061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她没忽视掉刚才那一眼中, 他那气宇轩昂中透出的贵气。 思其装束,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 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 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 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 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 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 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 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 顿了下, 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 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 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 走在最后的虞叙觉得实在不是滋味,后来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转身离去。 他打着伞在雨中奔跑,见到前头虞秋还未走远,便立刻喊了声:“秋秋。”他的声音醇厚,就如他的人一样,憨厚实在。 虞秋垂着脑袋缓缓前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见到他,她收起脸上落寞,露出诧异之色:“大哥这是?” 虞叙看着浑身湿透,冷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便觉懊恼极了:“瞧我这粗心,忘记给你拿把伞,喏,给你。”他直接将自己的伞递给她,任自己淋在雨中。 虞秋赶紧推回去,摇头道:“反正已经湿了,我不要。” “拿着。”虞叙沉了语气,透着强硬。 虞秋便只得有些扭捏地接过伞,随即他又递给她一个布袋,她下意识接过,只一触碰,她便知里头是银子,便惊讶:“大哥,你” 虞叙叹了口气,道:“大哥没用,帮不了你,也只能私自给点钱,你就拿着吧!”他虽是虞家长子,却只是一介莽夫,文武皆是资质平平,也没能耐管得了家中长辈之事。 他终究是愧为大哥。 虞秋犹豫了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便还是红着眼收了这钱。 虞叙问她:“伯母人呢?你是一人来的瑜都。” 她应道:“我娘还在北冀,离开虞家后不久,娘她便进了城外的庙里,一直在为我祈福,与世无争。” 虞叙微有些惊讶:“那你来瑜都” 她赶紧道:“我不是来找你们,我是来找姐姐的,我无意得到姐姐的贴身玉珏,一番打听,便寻了过来。我在那里躲雨,也只是巧合。” 她真没想过要回虞家。 何况这如今的虞家,除了祖母,便只剩叔父那一支二房人。他们大房这一支,已是支离破碎。 虞叙闻言叹气:“若能早日找到她便好,可是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只管说。” 虞秋摇头:“没有,大哥快回去吧!待会被发现,会挨骂。”她知道大哥是好大哥,却也知道若麻烦他,会让他在虞家难做。 虞叙看着她,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且说虞宅中。 虞听燕随母亲薛氏,送因见到虞秋而心情不佳的虞老夫人回屋后,便一道去了薛氏的屋里。 进屋虞听燕便倒了杯茶递给薛氏:“娘喝茶。” 薛氏接过喝了口又放下,她按揉着疼痛的脑袋:“真是晦气,那丫头一来,这老毛病便犯了。” 虞听燕顿了下,道:“许是巧合,哪能任何事都算在二姐头上呢?” 薛氏闻言便有些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她出生时,大师就给批命说她这八字刑克六亲。偏生你祖父祖母他们不信,放着你这真正的宝贝不疼,去视她为掌上明珠,当年若早将她送走,哪能有后来之事?瞧你祖母,如今倒是嫌弃极了,当初怎就不嫌弃?晚了。” 虞听燕撒娇道:“娘,其实二姐怪可怜的,你与祖母说说,让她回来?” 薛氏了解自己的女儿,稍一思索,便抬眸看她,脸色更是不好:“怎么?你还在挂念那姓楚的教书先生?想向虞秋打听他?”她记得,当年虞秋母子被赶出虞家后,便被那楚惜收留了。 虞听燕面露委屈:“我” 为了楚惜,她当年做那么多才将虞秋陷入这步境地,未想反将眼比天高的虞秋推到他身边,这让她如何甘心? “你啊!”薛氏恨铁不成钢,“就一个教书先生有哪好?能让你多年念念不忘?何况他还偏偏眼神不佳,看上虞秋那扫把星。” 虞听燕低头,没有说话。 薛氏冷声道:“说起来,那小子怕是早已成亲,亦或已与虞秋生儿育女。更甚至,已被那丫头给克死。” 虞听燕脸色大变:“不可能。” 薛氏也不想刺激到女儿,见她这模样,便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想他,你如今好不容易因攀上顾家姑娘成为戚府的舞姬,不是说马上便要入堇宁王府,在其宴席上献舞?以你的美貌,若入得堇宁王的眼,那不比那姓楚的好上千倍万倍?” 听说那堇宁王不仅位及权臣,相貌堂堂,还洁身自好,身边至今未有个女人,是瑜都多少人家趋之若鹜的存在。 对薛氏来说,她女儿就该配最好的。 “堇宁王?” 虞听燕这才想起,她还未告诉家人,那堇宁王便是当初被二哥所救并收留的江姓男子。 之前见到他,她着实惊讶了一番,但与她无关。 不过如今,她倒觉得有关了。 她垂眸掩下眸底算计。 听说,堇宁王个性冷酷,极为无情。若是她能将虞秋弄到那宴席上献舞,被他见到,事情是不是将会很精彩? 她可没忘当年虞秋究竟是如何对待落魄时期的他。 如今的堇宁王,随意便能整死虞秋。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想回到桌边坐下的他,却突然冷喝一声:“出去!” 啊? 她面露不解之色。 但只是一瞬,她不给自己思考其他的余地,只知道他在赶她走,便赶紧过去拉门。 一直站在房门外头有事禀报的杨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他听到王爷赶人的声音,便很自觉地由外打开门,不想开门就被虞秋撞了个满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第062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这日, 她坐在客栈的房间里,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一对玉珏。 这对玉珏是多年前,哥哥送给她们的,姐妹俩一人一个, 上面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素来都是贴身不离。 当年姐姐虽落崖,可始终都没找到人,所以她坚信姐姐还在,何况姐姐的玉珏无端出现在瑜都。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 那持玉珏之人说,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 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 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 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 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 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 她看着人来人去, 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 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 转眸看去, 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她没忽视掉刚才那一眼中,他那气宇轩昂中透出的贵气。 思其装束,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第063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 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 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 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 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 勾唇笑了笑, 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 他拉着她过去坐下, 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 她是必须嫁给他的, 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刘家公子笑了笑:“这倒也是。” 戚韩后来觉得颇为无聊,便与这些书生聊了起来。 而此时的北院中,虞秋正坐在床上由着楚惜喂她喝药,当下她的脸色颇为苍白,比昨日差不少,偶尔还捂着嘴咳嗽。因着她昨日过于开心,玩到很晚才被楚惜拉回来,未想半夜便忽然起热,实在难受。 虞秋看了看还剩下的大半碗药,明显不开心。 楚惜叹道:“也是怨我由着你疯玩,以至于着了凉,病上加病。” 虞秋本只是因喜欢被他疼着的感觉,才由着他喂药,可又实在太苦,便突然道:“我不要你喂了。”话罢便把药端过来直接一口气喝掉。 楚惜实时递给她一颗蜜饯,她接过赶紧塞入嘴中。 后来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对楚惜道:“不早了,前面肯定有不少学生在等你,你快过去吧!”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却不会无理取闹耽误他的正事。 楚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嘱咐道:“若有不舒服,记得找尹双,可别拖着,嗯?” 虞秋乖巧点头:“好。” 他再看了看她,便起身离去。 楚惜选学生的过程素来随意,他去到前面,在接受了众学生的行礼后,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将他们一一看了遍。他明明看着还是那个清贵不凡,温文尔雅的人,目光却给人说不出的感觉。 仿若只随意一眼,便能将人看透,不由让人心生紧张。 戚韩来书院只是为了虞秋,并不在意谁收他,所以倒自在得很,他只打量着眼前的楚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忽然,楚惜的目光落在戚韩身上,明显顿了下。 他勾了勾唇,便朝戚韩走去,站在对方面前,问道:“可愿跟着我学?” 戚韩应道:“我随意啊!” 楚惜不动声色地再看了戚韩一眼,便又选了四位学生,之后便离去,整个过程极为简单,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即是有了先生,戚韩就没再继续留下等候谁的必要,他想了下,便往书院的里头去了。他在书院逛了会后,见到一个似是从后面来的人,便过去就问:“你是书院的人?” 那人应道:“是。” “那我问你,你们书院的虞先生,当下在何处?” 这时,尹陌烨恰好走过来,他听到戚韩的话后,便放慢了脚步。 那人暗暗看了看从旁路过的尹陌烨,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便道:“虞先生当下在自己的房间,但她是位姑娘,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戚韩又问:“那她何时出来?” “这我不知道。” 尹陌烨走远后,似琢磨了些什么,便转了个方向离去。 近三月的天,随着日头的上升,也有些燥人。 约莫午时中的时候,尹陌烨踏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在翻阅着什么,颇为认真,虽意识到尹陌烨进入,并未抬头。 直到尹陌烨道:“今日,我见到戚家二公子戚韩在打听虞秋。” “戚韩?”楚惜抬头。 “嗯!”尹陌烨从一旁坐下,“今日你不是还收了他为学生,想来也早已知他是谁。看来这段时间,虞秋与他有了些纠葛。” 楚惜眸有思色,之后便道:“去查查这段时间,秋儿在瑜都的经历。” “知道你控制欲强,我刚派人查了才过来。”尹陌烨看着楚惜顿了会,才道,“她是因虞家人才认识戚韩,之后随着一道进入过堇宁王府献舞,这倒真是凑巧。” 楚惜抬了抬眉,似也有些诧异。 他默了会,吩咐道:“把所有详情都查出来。” “正在着手。” 尹陌烨突然笑了笑,道:“你想要的,都被江以湛夺了去。如今虞秋又好巧不巧地去到他的面前,这让我不仅想,是不是最终就连属于你的女人,也会被他夺走。” 楚惜闻言眉眼微动,若有所思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当年戚韩随江以湛协帝平天下,自然不乏志同道合之人或出生入死之友,有江湖出身,也有贵胄出身,或深或浅,都有些交情。 见到江以湛过来,本是在喝茶吃点心的宾客们通通起来行礼道贺。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放开来吃,放开来喝,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时不时与人说说话,心情不错,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064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 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 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 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 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 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 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 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 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 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 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 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 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 眉间便拧出不悦, 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 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自只身南闯开始穿男装后,虞秋便已决定以后都穿男装,这样毕竟方便又舒适。当然,这胸是不能再束了,顶多瞧着另类些。 这一点楚惜没限制太多,由着她,二人由后面离开了书院。 因这附近一块都颇为安静,二人便漫步闲聊起来,虞秋又问起书院之事:“在梅川待得好好的,书院为何要迁到瑜都来?”这里终究不如梅川给她的感觉亲切。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他拉着她过去坐下,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她是必须嫁给他的,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065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 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 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见他没有驳回, 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 道:“暮王既已道谢,也已送礼, 想必没别的事,我便告辞,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 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顾跟上江以湛, 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 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 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 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突然又停下,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 她看了看姜风, 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 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楚惜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忽而柔柔一笑:“那是因为我心里有谱,秋儿相信我么?以我们多年的感情。” 虞秋闻言不由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意识到他虽只是一个先生,却总是不怕事,总没事情能难到他。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是他聪明,有的时候,会觉得是他关系网大。 但现在 她犹豫了下,便又问:“那武林号召令是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要它?” 楚惜顿了会,才道:“此事复杂,就不说了罢!” 她闻言垂眸,又是这样。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自然想到过很多,无论是往好处的,还是往坏处的。往好处的倒也罢,但每次往坏处想的时候,她便自然极为难过。 她终是问出自己所想过的最在意的一点:“你所说的接近堇宁王,指的是要到何种地步?或者是,要我用到什么手段?” 楚惜闻言突然又笑了,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事自然取决于你,到时见机行事就是。”话罢他牵着她往回走。 虞秋看了他一会儿,便低头暂时没再说话。 他只牵着她,倒也没再多言,似乎是在继续给她时间考虑。 事实上,她也没想考虑,她不过只是因为他而脑子乱罢了。过了会,她终是闷闷出声:“我去堇宁王府。” 楚惜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息道:“我知道秋儿不想去,但只要找到武林号召令,找到江成兮,我马上接你回来,可好?” 她只沉默地点头。 这时,楚惜忽然靠近抱住了她。他对她素来都是止乎于礼,倒是难得如此,这让她不由愣了愣。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这个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进堇宁王府?” “这事陌烨会安排。” “哦。” 就这么沉默了会后,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他将她送回了房间,抬手抚了抚她眼袋处的黑眼圈,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嗯?” 她点头。 他没多做逗留,再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又看了她一会后就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确实感觉很疲惫的虞秋便真躺在了床上。 她侧身睁着眼,不由想起过去的种种。 她犹记得,楚惜是在江以湛被她哥救下不久后出现在北冀的,那时因着常悦书院与虞家离得近,也因后来他与她哥有交情,她便总避免不了见到他,甚至是时常被他搭讪。那时他对她的心思很明显,许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因她的性子,她自然是看不上他,哪怕明明觉得他挺有吸引力。 直到近两年前,娘与她一道被赶出虞家,是他第一时间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为了她,还在书院开立了舞课,而开立女子文课也是为了能有另外一名女先生与她作伴。 他无疑是将她们母女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对她极好极好。 近两年的相处,她不可避免地喜欢他了,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他对她始终如一得好,是极尽呵护的。 未想现在他会突然要她去以身犯险,接近堇宁王。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便闭上眼打算睡会。恰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伴着尹双的声音:“秋秋?” 她便起身过去开门,尹双见到她,就极为的关心地问:“秋秋可还好?” 虞秋回身去到桌旁捶了下脑袋:“很困。” 尹双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过去打量着虞秋,过了会儿后似是见虞秋看着还好,便道:“那你睡吧!晚点我来喊你吃饭?” 虞秋点头应下。 尹双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自开课后,戚韩便日日准时过来,因为他娘窦氏自得知他入了常悦书院后,便极为高兴,盼着他能借此修身养性,别老没个正形,所以会时不时检查他学得如何,如此他不得不每日认认真真地真学起了文。 但他是冲着虞秋来的,却不想自上次见面后,他便一直找不到她。 这日,他终是在课上开起了小差,直到旁边有人推他,他才回神。他看了看前头的先生,说来也是奇怪,他明明是楚先生门下的学生,但结果每日听的都是别人的讲学,多日未曾见那楚先生。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散课后,越想越不对味的他便还是使用自己的武功,去了后面住所,却仍没找到她。这令他不仅疑惑,莫不是她不在书院了不成。 往南走欲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便没死心地又往西面去了。 当他终于见到那在梨花树下亭中坐着的虞秋,眼睛立刻便亮了,他直接跳了过去,从她对面坐下。 高兴的他本欲说什么,却见她似乎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神推开他的手,嘟囔道:“你干嘛呢?” 戚韩从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该是我问你吧!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不过只是无聊罢了。”没有课的她确实无聊,这几日,她一直这么呆着,不知想什么,也不知干什么。 戚韩问她:“这几日见你怎就这么难?” “哪里难?”她想了下,道,“我看是我们没缘吧!” “我们明明有缘得很。”他们无缘这种话,他不爱听,后来他又道,“你们书院的舞课停了?” “对啊,停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因为她即将不在,那课便没存在的必要了,就连尹双的课也不存在了。 她没有回答,只忽然看向戚韩,然后又看了看他来路的方向。 戚韩难得看穿了她:“你在看我二哥是否过来了?我跟你说,他忙得很,不会过来的,上次是特殊情况。不过就算不忙,他也不会过来。” 虞秋闻言点头。 就算江以湛不过来,她也要过去啊! “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你们书院最近怪怪的?”戚韩思索着又道,“又是停课,又是不见了先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066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 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 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 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 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 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 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他拉着她过去坐下, 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 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 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她是必须嫁给他的,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 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 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刘家公子笑了笑:“这倒也是。” 戚韩后来觉得颇为无聊,便与这些书生聊了起来。 而此时的北院中,虞秋正坐在床上由着楚惜喂她喝药,当下她的脸色颇为苍白,比昨日差不少,偶尔还捂着嘴咳嗽。因着她昨日过于开心,玩到很晚才被楚惜拉回来,未想半夜便忽然起热,实在难受。 虞秋看了看还剩下的大半碗药,明显不开心。 楚惜叹道:“也是怨我由着你疯玩,以至于着了凉,病上加病。” 虞秋本只是因喜欢被他疼着的感觉,才由着他喂药,可又实在太苦,便突然道:“我不要你喂了。”话罢便把药端过来直接一口气喝掉。 楚惜实时递给她一颗蜜饯,她接过赶紧塞入嘴中。 后来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对楚惜道:“不早了,前面肯定有不少学生在等你,你快过去吧!”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却不会无理取闹耽误他的正事。 楚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嘱咐道:“若有不舒服,记得找尹双,可别拖着,嗯?” 虞秋乖巧点头:“好。” 他再看了看她,便起身离去。 楚惜选学生的过程素来随意,他去到前面,在接受了众学生的行礼后,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将他们一一看了遍。他明明看着还是那个清贵不凡,温文尔雅的人,目光却给人说不出的感觉。 仿若只随意一眼,便能将人看透,不由让人心生紧张。 戚韩来书院只是为了虞秋,并不在意谁收他,所以倒自在得很,他只打量着眼前的楚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忽然,楚惜的目光落在戚韩身上,明显顿了下。 他勾了勾唇,便朝戚韩走去,站在对方面前,问道:“可愿跟着我学?” 戚韩应道:“我随意啊!” 楚惜不动声色地再看了戚韩一眼,便又选了四位学生,之后便离去,整个过程极为简单,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即是有了先生,戚韩就没再继续留下等候谁的必要,他想了下,便往书院的里头去了。他在书院逛了会后,见到一个似是从后面来的人,便过去就问:“你是书院的人?” 那人应道:“是。” “那我问你,你们书院的虞先生,当下在何处?” 这时,尹陌烨恰好走过来,他听到戚韩的话后,便放慢了脚步。 那人暗暗看了看从旁路过的尹陌烨,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便道:“虞先生当下在自己的房间,但她是位姑娘,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戚韩又问:“那她何时出来?” “这我不知道。” 尹陌烨走远后,似琢磨了些什么,便转了个方向离去。 近三月的天,随着日头的上升,也有些燥人。 约莫午时中的时候,尹陌烨踏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在翻阅着什么,颇为认真,虽意识到尹陌烨进入,并未抬头。 直到尹陌烨道:“今日,我见到戚家二公子戚韩在打听虞秋。” “戚韩?”楚惜抬头。 “嗯!”尹陌烨从一旁坐下,“今日你不是还收了他为学生,想来也早已知他是谁。看来这段时间,虞秋与他有了些纠葛。” 楚惜眸有思色,之后便道:“去查查这段时间,秋儿在瑜都的经历。” “知道你控制欲强,我刚派人查了才过来。”尹陌烨看着楚惜顿了会,才道,“她是因虞家人才认识戚韩,之后随着一道进入过堇宁王府献舞,这倒真是凑巧。” 楚惜抬了抬眉,似也有些诧异。 他默了会,吩咐道:“把所有详情都查出来。” “正在着手。” 尹陌烨突然笑了笑,道:“你想要的,都被江以湛夺了去。如今虞秋又好巧不巧地去到他的面前,这让我不仅想,是不是最终就连属于你的女人,也会被他夺走。” 楚惜闻言眉眼微动,若有所思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行走间,她突觉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在人群扫了一圈,却又看不出所以然。 她心怀疑惑地继续前行,暗道怎会感觉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有人盯上她了? 后来她仍是觉不对劲,便又转身,不想有一瞧着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知何时已靠近她,正伸手欲抓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067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马车从暮王府停下时, 天色已近黑。 虞秋下了马车瞧了眼天色, 她记得上次她在入堇宁王府时, 也是这个时候。再看了看眼前的门,也是西侧门,比那些普通府邸的正门还要气派。 门里走出一人,他过来作揖:“尹先生。”此人是暮王身边的亲信关帆,是被派过来接他们的。 尹陌烨向对方回了个礼后,便对站在马车旁的虞秋道:“走吧!” “嗯!”虞秋乖乖跟在他身后。 暮王府的护卫丫鬟要比堇宁王府多不少, 但给她的感觉,这里却比堇宁王府更安静,仿若处处都透着庄肃威严,让她不由规规矩矩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大概就是真正宗室府邸的不一样。 他们进门后便一路往南走, 后来往东拐,走了许久,他们才进入一处独院, 当下独院里头的亭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披红纹滚边的鸦青色宽袍, 以银色发冠束起一半长发, 简单中透着精细的华贵。 而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长眉星目,挺鼻薄唇,瞧着英俊不凡。 他正独自下着棋, 有发丝落在胸前, 透着丝丝的慵懒。 关帆过去拱手道:“王爷, 尹先生来了。” 尹陌烨也朝其行了个礼:“王爷。” 这人便是暮王霍淩淮,他落下一颗棋,抬起深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尹陌烨:“你来得正好,陪本王下会棋。”他的嘴角虽隐约勾着一丝笑,身上却仍旧透着冷酷不近人的气息。 虞秋抬眸看了看他,便又低下头。 她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人不是善类,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尹陌烨倒没拘谨,直接过去从霍淩淮的对面坐下,与之对弈。 过了会,霍淩淮才难得看了一直站在原地的虞秋一眼,随之落棋道:“倒确实是个美人。”话虽如此说,他看她的那一眼却未有半点惊艳之色,仿若只是看了件还算名贵的物品。 尹陌烨只浅浅地勾了下唇。 霍淩淮吩咐:“给她安排个独院。” “是!”关帆应下后便对虞秋道,“姑娘请跟我来。” “嗯!”虞秋再看了看那对弈的二人,便跟在关帆后头离去了。她心下暗道,尹陌烨似乎与这暮王关系挺熟。 关帆领着她往北走了段距离,便将她交给了一位被称为华嬷嬷的妇人,由华嬷嬷领着她继续往北走。这华嬷嬷的模样瞧着也像个管事,但不如堇宁王府的向嬷嬷那般咄咄逼人,她只本本分分做着该做的,路上也没与她说话。 本是安安静静的氛围,后因迎面过来几位女子给打破。 她们个个穿得极为好看,雍容得体,或华丽c或清雅c或鲜亮长得也是如花似玉,环肥燕瘦。她们大概是在漫步闲聊,后来借着灯光见到华嬷嬷领着一不男不女的人迎面走来,便都停止了话语。 直到离得近了,华嬷嬷才朝她们行礼:“老奴见过几位夫人。” 虞秋闻言暗暗惊讶。 夫人 那这几位定然是暮王的妾室们,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么一个瞧着极为冷情冷性的人,会有这么多女人。 这些夫人也是近了才发现眼前的虞秋竟是个倾城绝色的姑娘,便都惊讶。 那站在中间的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是?”话语间,她打量着虞秋这身穿着,瞧那脸色,似乎是感觉这么好看的姑娘,却不会打扮,真是暴殄天物。 华嬷嬷应道:“是刚被送过来的舞姬。” “舞姬?”另一夫人出声,语中透着些吃味,“这舞姬还真是好看。” 华嬷嬷又道:“那老奴先送这位姑娘去落脚。”终究是王府的老嬷嬷,虽规规矩矩的,却也不必要真在几位从未真正服侍过王爷的侍妾面前顾及太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几位夫人也没阻拦,只在让了路后看着虞秋的背影。 那刚才觉得吃味的夫人又道:“这等玉貌花容,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讨得王爷的欢心。”她姓胡,被唤胡夫人。 另一头,虞秋跟着华嬷嬷没走多远,便被领进了一处独院中。独院不大不小,环境不错,颇为雅致。也悬了些绢灯,明亮清幽。 正是虞秋打量着这独院时,华嬷嬷道:“姑娘去正屋歇息便好。” “好!”虞秋应下后自己过去了。 她进入房间放下包袱,便去里间坐在了床边。这个房间很大,却也正是因为大,便更是给她空落落的感觉。 当下她也睡不着,就坐在床上抱着腿发呆,颇觉迷茫。 后来房门突然被敲,将她吓一跳,她抚了抚胸口,便问:“是谁?” 外面响起一姑娘的声音:“奴婢是华嬷嬷派过来服侍姑娘的。” 虞秋不需要人服侍,但她觉得独自一人呆在这偌大的独院中,确实太冷清,便起身过去开了门。 那丫鬟见到她,立刻福了个身:“奴婢小桃,见过姑娘。” 虞秋站到门旁:“你进来吧!” 小桃站在房里,问她:“姑娘可是要沐浴?” 虞秋正想洗澡,只是不知该找谁,当下正合她意,她便点头:“好啊!谢了。” “姑娘客气。”小桃便退了出去。 房里就又只剩虞秋一人,她坐在桌旁托腮看着烛火,乖乖等着水被送来。 她虽无聊,却不敢出去乱走。 不想这时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她心下讶异这水竟是送来得这么快。但她起身过去开门,看到的却是王府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便是那胡夫人。 她们见她刚好开了门,便走过来颇为不客气地直接进了房。 这气势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那胡夫人打量着这房间,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听说姑娘虽只是舞姬,却是独自一人住一院,未想还真是,姑娘住得可还习惯?” 虞秋应了声:“还好。”她心觉无论她们想干嘛,她都受着便是,反正她只是暂时呆在这王府,要不了几天,甚至明天就可能离开。 跟胡夫人一起的这位夫人姓王,王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虞秋身上,一时并没有说话,目光更为不善。 胡夫人从桌旁坐下,问虞秋:“姑娘是打哪来的?” 虞秋想了下,应道:“亲戚送过来的。” 胡夫人冷哼了声:“你与我们王爷认识?” 虞秋摇头:“我今日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不住舞苑,住这里?”那王夫人该是个心直口快的,“你怕不是勾引了我们家王爷?才得此殊待。” “行了。”胡夫人瞥了王夫人一眼,“许是姑娘背景不简单呢!”这话里似乎有话,也不知是在指什么。 虞秋自觉情况太特殊,便只道了声:“我没有勾引王爷。” 王夫人打量着她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忽然道:“瞧着虽长得好,却也不像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就连衣服都不会穿。若真也成为了王爷的妾室,怕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守活寡的。”话语间,她语中便有了怨气。 胡夫人闻言变了脸色,立刻道:“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赶紧捂住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便语含不甘地嘟囔道:“我还不是因为这事心里不舒服,时刻挂着,便不小心说出来了。” 本来只是过来探探情况,看这被特殊对待的虞姑娘可是“敌”,如今这事被抖出来,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胡夫人便重重地哼了声,起身甩袖直接离去。 王夫人瞪了无辜的虞秋一眼,也没留下,走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道:“守活寡的可不止我们,这王府里,王爷所有的女人通通和我们一样,谁也不比谁可怜。”想来她是怕人觉得她可怜。 虞秋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暮王的女人真全在守活寡? 但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多想,又去到桌旁坐下发呆等水。 常悦书院中,尹陌烨来到西北角,他见楚惜的房间终于点着灯,便踏了进去,直接进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坐在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假寐着。 尹陌烨看着他,道:“已经把她送去暮王府了。” 楚惜淡应了声:“嗯!” 尹陌烨继续又道:“这些年,你对她的心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这份情不是假的,你真舍得把她推于江以湛?” 楚惜睁开眼,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不是女人。” 尹陌烨自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默了会后,又道:“只希望你能绝情到底,别到时会后悔。” “你多虑了。”楚惜起身往对面里间走。 这时尹双突然跑了进来,她看了看楚惜的背影,便问尹陌烨:“师兄,秋秋呢?被送走了?” “嗯!”尹陌烨瞧了里间那边一眼,迈步离去。 尹双眼睛瞬间红了,咬唇跟了上去。 次日,风和日暖,昨晚虞秋因再次失眠而睡得晚,以至于当下日上三竿,却仍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似乎有要睡到晌午的架势,哪怕窗外啾啾的鸟声不断。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虞姑娘” 好一会儿后,虞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揉着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她打着哈欠问道:“谁?” “是奴婢小桃。” “小桃?”虞秋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便立刻坐起身。 这里是暮王府。 她便不得不压下疲惫的感觉过去开门,眼睛仍旧有些睁不开。 小桃看了看她这一眼睁一眼闭的困顿模样,道:“姑娘,华嬷嬷让奴婢带你去舞苑与其他的舞姬一道练舞半日。晌午的时候,堇宁王便会过来。” 听到这话,虞秋陡然被吓精神了:“什么?这么快?”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见他没有驳回,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道:“暮王既已道谢,也已送礼,想必没别的事,我便告辞,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顾跟上江以湛,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突然又停下,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她踏入院中,去到其中一亮着灯的房门前敲了敲。 里头响起顾音音的声音:“谁?” 她应道:“是我,听燕。” 里头的丫鬟过来开门将她给放了进去,当下顾音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神,她过去问道:“音音怎还不入睡?” “睡不着。”顾音音的声音中向来都带着傲气,哪怕是面对虞听燕。 虞听燕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她故意道:“对了,我二姐呢?” 顾音音闻言便拧起眉:“她能去哪?我来了,她自然得滚。”虽明知虞秋是自己的替补,她仍是不待见对方。 虞听燕立刻又问:“那她是走了?” “不然呢?”顾音音瞥了似乎在关心自家姐姐的虞听燕一眼,哼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也罢,来了正好,与我说说王爷与你二姐之间可有发生什么?” 虞听燕想了下,道:“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只记得宴席当日,她背着我们在宴席上待了会。” “那个贱人。”顾音音陡然握紧了拳头,“你不是说王爷留下主舞跳舞,怎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虞听燕面露疑惑:“没动静?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向嬷嬷忽然踏进房间,她看了虞听燕一眼,便冷声问顾音音:“不是说让你走?怎还不走?”看来她之前来过。 顾音音并不将一个嬷嬷放眼里,她立刻起身,气势亦是不弱:“你说走就走?” 向嬷嬷神色更厉:“这王府可不容许外人无端留下。” 虞听燕知道她们若真吵起来,便定会戳穿她撒谎之事,她当下还没功夫哄着顾音音玩,便暗暗离开房间。 为了能知道虞秋是否离开王府,虞听燕去了西侧门附近打听,得知虞秋并未从这里出去过。未免其是从别的门通过的,她便贿赂王府的丫鬟去其他门附近也打听了一番,得出虞秋极有可能没离开王府的结论。 后来她没再继续逗留,离开王府,直接回了虞家。 本是入了睡的薛氏见到女儿突然回来,便一边穿衣一边道:“怎在这大晚上的回来?王府宴席上的情况如何?”她自然满心挂着她女儿可有入得王爷的眼睛。 虞听燕坐在床边,对于爹又不回家之事完全不觉意外,她默了会,对薛氏道:“娘,二姐随我一道在堇宁王府的宴席上献舞了。” 薛氏闻言拧眉:“怎么回事?” 虞听燕便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都与薛氏道来,话罢,她故作无辜的问道:“娘,二姐这是失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068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嗯!”虞秋乖乖跟在他身后。 暮王府的护卫丫鬟要比堇宁王府多不少, 但给她的感觉, 这里却比堇宁王府更安静,仿若处处都透着庄肃威严, 让她不由规规矩矩地, 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大概就是真正宗室府邸的不一样。 他们进门后便一路往南走,后来往东拐, 走了许久,他们才进入一处独院,当下独院里头的亭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披红纹滚边的鸦青色宽袍,以银色发冠束起一半长发,简单中透着精细的华贵。 而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 长眉星目, 挺鼻薄唇,瞧着英俊不凡。 他正独自下着棋, 有发丝落在胸前, 透着丝丝的慵懒。 关帆过去拱手道:“王爷,尹先生来了。” 尹陌烨也朝其行了个礼:“王爷。” 这人便是暮王霍淩淮,他落下一颗棋,抬起深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尹陌烨:“你来得正好, 陪本王下会棋。”他的嘴角虽隐约勾着一丝笑,身上却仍旧透着冷酷不近人的气息。 虞秋抬眸看了看他, 便又低下头。 她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人不是善类, 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尹陌烨倒没拘谨, 直接过去从霍淩淮的对面坐下, 与之对弈。 过了会,霍淩淮才难得看了一直站在原地的虞秋一眼,随之落棋道:“倒确实是个美人。”话虽如此说,他看她的那一眼却未有半点惊艳之色,仿若只是看了件还算名贵的物品。 尹陌烨只浅浅地勾了下唇。 霍淩淮吩咐:“给她安排个独院。” “是!”关帆应下后便对虞秋道,“姑娘请跟我来。” “嗯!”虞秋再看了看那对弈的二人,便跟在关帆后头离去了。她心下暗道,尹陌烨似乎与这暮王关系挺熟。 关帆领着她往北走了段距离,便将她交给了一位被称为华嬷嬷的妇人,由华嬷嬷领着她继续往北走。这华嬷嬷的模样瞧着也像个管事,但不如堇宁王府的向嬷嬷那般咄咄逼人,她只本本分分做着该做的,路上也没与她说话。 本是安安静静的氛围,后因迎面过来几位女子给打破。 她们个个穿得极为好看,雍容得体,或华丽c或清雅c或鲜亮长得也是如花似玉,环肥燕瘦。她们大概是在漫步闲聊,后来借着灯光见到华嬷嬷领着一不男不女的人迎面走来,便都停止了话语。 直到离得近了,华嬷嬷才朝她们行礼:“老奴见过几位夫人。” 虞秋闻言暗暗惊讶。 夫人 那这几位定然是暮王的妾室们,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么一个瞧着极为冷情冷性的人,会有这么多女人。 这些夫人也是近了才发现眼前的虞秋竟是个倾城绝色的姑娘,便都惊讶。 那站在中间的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是?”话语间,她打量着虞秋这身穿着,瞧那脸色,似乎是感觉这么好看的姑娘,却不会打扮,真是暴殄天物。 华嬷嬷应道:“是刚被送过来的舞姬。” “舞姬?”另一夫人出声,语中透着些吃味,“这舞姬还真是好看。” 华嬷嬷又道:“那老奴先送这位姑娘去落脚。”终究是王府的老嬷嬷,虽规规矩矩的,却也不必要真在几位从未真正服侍过王爷的侍妾面前顾及太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几位夫人也没阻拦,只在让了路后看着虞秋的背影。 那刚才觉得吃味的夫人又道:“这等玉貌花容,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讨得王爷的欢心。”她姓胡,被唤胡夫人。 另一头,虞秋跟着华嬷嬷没走多远,便被领进了一处独院中。独院不大不小,环境不错,颇为雅致。也悬了些绢灯,明亮清幽。 正是虞秋打量着这独院时,华嬷嬷道:“姑娘去正屋歇息便好。” “好!”虞秋应下后自己过去了。 她进入房间放下包袱,便去里间坐在了床边。这个房间很大,却也正是因为大,便更是给她空落落的感觉。 当下她也睡不着,就坐在床上抱着腿发呆,颇觉迷茫。 后来房门突然被敲,将她吓一跳,她抚了抚胸口,便问:“是谁?” 外面响起一姑娘的声音:“奴婢是华嬷嬷派过来服侍姑娘的。” 虞秋不需要人服侍,但她觉得独自一人呆在这偌大的独院中,确实太冷清,便起身过去开了门。 那丫鬟见到她,立刻福了个身:“奴婢小桃,见过姑娘。” 虞秋站到门旁:“你进来吧!” 小桃站在房里,问她:“姑娘可是要沐浴?” 虞秋正想洗澡,只是不知该找谁,当下正合她意,她便点头:“好啊!谢了。” “姑娘客气。”小桃便退了出去。 房里就又只剩虞秋一人,她坐在桌旁托腮看着烛火,乖乖等着水被送来。 她虽无聊,却不敢出去乱走。 不想这时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她心下讶异这水竟是送来得这么快。但她起身过去开门,看到的却是王府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便是那胡夫人。 她们见她刚好开了门,便走过来颇为不客气地直接进了房。 这气势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那胡夫人打量着这房间,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听说姑娘虽只是舞姬,却是独自一人住一院,未想还真是,姑娘住得可还习惯?” 虞秋应了声:“还好。”她心觉无论她们想干嘛,她都受着便是,反正她只是暂时呆在这王府,要不了几天,甚至明天就可能离开。 跟胡夫人一起的这位夫人姓王,王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虞秋身上,一时并没有说话,目光更为不善。 胡夫人从桌旁坐下,问虞秋:“姑娘是打哪来的?” 虞秋想了下,应道:“亲戚送过来的。” 胡夫人冷哼了声:“你与我们王爷认识?” 虞秋摇头:“我今日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不住舞苑,住这里?”那王夫人该是个心直口快的,“你怕不是勾引了我们家王爷?才得此殊待。” “行了。”胡夫人瞥了王夫人一眼,“许是姑娘背景不简单呢!”这话里似乎有话,也不知是在指什么。 虞秋自觉情况太特殊,便只道了声:“我没有勾引王爷。” 王夫人打量着她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忽然道:“瞧着虽长得好,却也不像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就连衣服都不会穿。若真也成为了王爷的妾室,怕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守活寡的。”话语间,她语中便有了怨气。 胡夫人闻言变了脸色,立刻道:“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赶紧捂住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便语含不甘地嘟囔道:“我还不是因为这事心里不舒服,时刻挂着,便不小心说出来了。” 本来只是过来探探情况,看这被特殊对待的虞姑娘可是“敌”,如今这事被抖出来,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胡夫人便重重地哼了声,起身甩袖直接离去。 王夫人瞪了无辜的虞秋一眼,也没留下,走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道:“守活寡的可不止我们,这王府里,王爷所有的女人通通和我们一样,谁也不比谁可怜。”想来她是怕人觉得她可怜。 虞秋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暮王的女人真全在守活寡? 但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多想,又去到桌旁坐下发呆等水。 常悦书院中,尹陌烨来到西北角,他见楚惜的房间终于点着灯,便踏了进去,直接进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坐在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假寐着。 尹陌烨看着他,道:“已经把她送去暮王府了。” 楚惜淡应了声:“嗯!” 尹陌烨继续又道:“这些年,你对她的心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这份情不是假的,你真舍得把她推于江以湛?” 楚惜睁开眼,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不是女人。” 尹陌烨自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默了会后,又道:“只希望你能绝情到底,别到时会后悔。” “你多虑了。”楚惜起身往对面里间走。 这时尹双突然跑了进来,她看了看楚惜的背影,便问尹陌烨:“师兄,秋秋呢?被送走了?” “嗯!”尹陌烨瞧了里间那边一眼,迈步离去。 尹双眼睛瞬间红了,咬唇跟了上去。 次日,风和日暖,昨晚虞秋因再次失眠而睡得晚,以至于当下日上三竿,却仍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似乎有要睡到晌午的架势,哪怕窗外啾啾的鸟声不断。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虞姑娘” 好一会儿后,虞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揉着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她打着哈欠问道:“谁?” “是奴婢小桃。” “小桃?”虞秋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便立刻坐起身。 这里是暮王府。 她便不得不压下疲惫的感觉过去开门,眼睛仍旧有些睁不开。 小桃看了看她这一眼睁一眼闭的困顿模样,道:“姑娘,华嬷嬷让奴婢带你去舞苑与其他的舞姬一道练舞半日。晌午的时候,堇宁王便会过来。” 听到这话,虞秋陡然被吓精神了:“什么?这么快?”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放开来吃,放开来喝,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时不时与人说说话,心情不错,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 宾客们本就因她蒙着面,而对她的脸心怀好奇,当下见到这等绝色,便更是亮了眼睛。 虞秋又如何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觉心慌。 一直单手托腮,在认真赏舞的戚韩面露不解之色,嘀咕道:“这是怎回事?不是说跳舞之时,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脸?” 听到戚韩的话,手握茶杯的江以湛再次抬眸朝虞秋看去,看到翩若惊鸿的虞秋那张柔美的脸,他的眼帘微不可觉地动了下。 他就这么看着她,将手中杯子搁在唇边抿了口茶。 他的目光没再移开,只一直锁定着被许多男人感兴趣的她,微眯的眼眸中透着令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之色,隐约间似流动过什么。 虞秋能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太强,隐隐像针在扎着她似的,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恐慌,不由想将脸埋到地底下去。 站在路旁,她拍了拍包袱里所剩无几的钱,心道果然还是她太单纯,想像大海捞针一样找一个人,岂是一点两点的钱便能够。 所以她得回去再好生攒上一笔钱。 于是她便开始找地方雇马车,因着她已将瑜都逛了个遍,便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倒也省了不少事。 行走间,她突觉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在人群扫了一圈,却又看不出所以然。 她心怀疑惑地继续前行,暗道怎会感觉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第069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一路上颇觉无聊的她, 不由想起楚惜说今年娶她的事。 思及此, 她便垂头抿嘴笑了起来。 来到亭下, 她坐着正欲赏花之时,抬头就见到快步朝这边走来的戚韩,他见她看到自己,便对她笑了起来。 他过来坐下就问:“怎独自在赏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反问:“你怎还在?” 戚韩单手托腮,端详着她的脸色:“离开前想先看看你, 凑巧打听到你在这边。你身体可还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折了支梨花,低头把玩:“还好啊!” 戚韩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 也折了支梨花搁在手里晃动着, 他侧头看着她,许是觉得她的状态瞧起来确实不错,便没再过问她身体上的事。后来他朝她眨了下眼,问道:“你可还想赚钱?” 虞秋想了下,道:“那要看是什么路子啊!” “像上次那样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干脆。 戚韩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堇宁王府跳舞,只是打个比方, 像你的舞艺, 愿花钱请你跳几支舞的人定然不少, 我帮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 他自然想尽量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虞秋摇头:“还是不要吧!” 既然她无兴趣, 戚韩便只能作罢, 后来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惊的那一幕, 他并没忘。 “你二哥是谁?” “堇宁王啊!” “有点。”虞秋低下头。 “为什么?”戚韩想到什么,便问,“因为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选择沉默了。 戚韩正想弯腰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时,江以湛正朝这边走来,他见了便笑道:“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虞秋抬头见到对方,胸口处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识朝戚韩身后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对戚韩道了声:“回去。”言罢转身就走。 “又妨碍我。”戚韩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颇为不满地嘀咕着,之后便不舍地对虞秋道,“下次来找你聊?” 虞秋干干地笑了下:“好吧!”其实她觉得他还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见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对方的目光。 戚韩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赶紧跑开。 跑远了些后,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虞秋抬手摸了下自己头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江以湛与戚韩走远,她独自从亭中坐了下来。 她托腮赏了会花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又起身过去折了几支。她低头闻了闻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间花瓶里,便踏出亭子。 在路过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正并肩走来。 她见了便有些心虚地停下脚步。 楚惜抬头看到她,眸色微动后,便靠近拿着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休息会,怎就那么难?” 她摸着脑袋:“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多难受。” 尹陌烨看了看虞秋那单纯的模样,暗暗叹气后,道了声:“我先走了。”言罢他迈步就离去,留她与楚惜二人。 虞秋抬眸转头看着尹陌烨的背影时,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会我陪你喝药。”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 楚惜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可以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唇,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后头的司七去熬药,牵着她朝东北小院走去。 对虞秋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莫过于与他手牵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觉着这份透着甜滋滋的宁静,倒是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楚惜似有所思,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楚惜拉着她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呡了口后想到什么,便问他:“书院是什么时候开课?” 楚惜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闻言诧异:“这么快。” 楚惜一时并没有再说话。 虞秋过去看了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待会喝了药再与你说,嗯?” 虞秋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语。 她便盼着药能早些过来,好在司七熬药速度总是挺快,不多时便把药送了来。 楚惜端过药就要亲自喂她,她立刻接了过去:“慢慢喝会更苦,我自己喝。”言罢便端起一口气将药给喝了,喝罢赶紧张嘴任楚惜往她嘴里递了颗蜜饯。 她嚼着蜜饯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双透着好奇的无辜大眼,不由又轻抚起她的脑袋,默了会后,才终于道出:“秋儿去堇宁王府待一段时日,可好?” 虞秋闻言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完全让她无法明白的事,她便又问:“你说什么?”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宁王府。” “堇宁王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为什么?”她不懂他们与堇宁王府又能有什么瓜葛。 楚惜顿了会,继续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宁王。” 绕是事情仍旧说得不清不楚,也足够虞秋意识到他话中的严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两个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个原因,我想你给我找武林号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那是什么?非得我去接近堇宁王?” “那东西就在堇宁王身上,对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适。”楚惜看起来终究是不打算解释太多,“第二个原因,因为伯母。”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 “就在你南行后,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睁大眼。 “嗯!” “除非什么?” “堇宁王有一个哥哥,叫江成兮,他医术高超,甚至有神医之称,找到他便一定能医治伯母。但他素来行踪不定,极难寻,只有接触堇宁王,才是捷径。”话语间,他用拇指轻抚起她微红的眼睛。 还能医治便好,她难过地低下头:“我娘还在木须山吗?”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来瑜都的路上。” 她缓过来娘的事后,思索间不由扭起自己的指头,她问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宁王吗?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埋得更低:“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好,这是为了伯母,也是为了我,秋儿好生考虑。”话罢他便再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站着看了她会后,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虞秋抬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 说是考虑,她还能考虑什么?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虑。 只是,无论是找那什么令,还是为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别的方法,反正他选择的是让她进入堇宁王府接触堇宁王的方法。 她愿意为他,为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觉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宁王是很难的事,何况就算成功,那也是等于让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险。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娘的事,他可还会要她为了他那武林号召令,进入堇宁王府接近堇宁王。那东西听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东西,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发现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对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这一晚,便是个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 她没思考什么,下意识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后发现那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她压下心中思绪朝回走,后来遇到尹双,她立刻问道:“舞堂怎么没人?” 尹双叹道:“你还不知道书院已将女子课都撤了么?” “撤了?”虞秋一听到这个,便沉默了。这哪里是让她考虑,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决定。 尹双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朝回走。 尹双面露关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抬眸却见楚惜正朝对面走来,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转身离去。 这时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脚步。 楚惜从她面前站定,模样仍旧温柔,他叹了口气,问她:“秋儿考虑得如何?”话语间,他伸手拨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长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眸中之色。 虞秋下了马车瞧了眼天色,她记得上次她在入堇宁王府时,也是这个时候。再看了看眼前的门,也是西侧门,比那些普通府邸的正门还要气派。 门里走出一人,他过来作揖:“尹先生。”此人是暮王身边的亲信关帆,是被派过来接他们的。 尹陌烨向对方回了个礼后,便对站在马车旁的虞秋道:“走吧!” “嗯!”虞秋乖乖跟在他身后。 暮王府的护卫丫鬟要比堇宁王府多不少,但给她的感觉,这里却比堇宁王府更安静,仿若处处都透着庄肃威严,让她不由规规矩矩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大概就是真正宗室府邸的不一样。 他们进门后便一路往南走,后来往东拐,走了许久,他们才进入一处独院,当下独院里头的亭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披红纹滚边的鸦青色宽袍,以银色发冠束起一半长发,简单中透着精细的华贵。 而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长眉星目,挺鼻薄唇,瞧着英俊不凡。 他正独自下着棋,有发丝落在胸前,透着丝丝的慵懒。 关帆过去拱手道:“王爷,尹先生来了。” 尹陌烨也朝其行了个礼:“王爷。” 这人便是暮王霍淩淮,他落下一颗棋,抬起深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尹陌烨:“你来得正好,陪本王下会棋。”他的嘴角虽隐约勾着一丝笑,身上却仍旧透着冷酷不近人的气息。 虞秋抬眸看了看他,便又低下头。 她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人不是善类,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尹陌烨倒没拘谨,直接过去从霍淩淮的对面坐下,与之对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第070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她由此门通过, 朝之前所住的那院走去。 在她看来, 昨日虞秋被留下, 自然是因为还要遭遇堇宁王的报复,除此之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她倒要看看那丫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踏入院中,去到其中一亮着灯的房门前敲了敲。 里头响起顾音音的声音:“谁?” 她应道:“是我, 听燕。” 里头的丫鬟过来开门将她给放了进去, 当下顾音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神,她过去问道:“音音怎还不入睡?” “睡不着。”顾音音的声音中向来都带着傲气,哪怕是面对虞听燕。 虞听燕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 她故意道:“对了,我二姐呢?” 顾音音闻言便拧起眉:“她能去哪?我来了,她自然得滚。”虽明知虞秋是自己的替补, 她仍是不待见对方。 虞听燕立刻又问:“那她是走了?” “不然呢?”顾音音瞥了似乎在关心自家姐姐的虞听燕一眼, 哼道,“这么晚, 你来做什么?也罢,来了正好, 与我说说王爷与你二姐之间可有发生什么?” 虞听燕想了下, 道:“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只记得宴席当日, 她背着我们在宴席上待了会。” “那个贱人。”顾音音陡然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说王爷留下主舞跳舞, 怎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虞听燕面露疑惑:“没动静?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向嬷嬷忽然踏进房间, 她看了虞听燕一眼,便冷声问顾音音:“不是说让你走?怎还不走?”看来她之前来过。 顾音音并不将一个嬷嬷放眼里,她立刻起身,气势亦是不弱:“你说走就走?” 向嬷嬷神色更厉:“这王府可不容许外人无端留下。” 虞听燕知道她们若真吵起来,便定会戳穿她撒谎之事,她当下还没功夫哄着顾音音玩,便暗暗离开房间。 为了能知道虞秋是否离开王府,虞听燕去了西侧门附近打听,得知虞秋并未从这里出去过。未免其是从别的门通过的,她便贿赂王府的丫鬟去其他门附近也打听了一番,得出虞秋极有可能没离开王府的结论。 后来她没再继续逗留,离开王府,直接回了虞家。 本是入了睡的薛氏见到女儿突然回来,便一边穿衣一边道:“怎在这大晚上的回来?王府宴席上的情况如何?”她自然满心挂着她女儿可有入得王爷的眼睛。 虞听燕坐在床边,对于爹又不回家之事完全不觉意外,她默了会,对薛氏道:“娘,二姐随我一道在堇宁王府的宴席上献舞了。” 薛氏闻言拧眉:“怎么回事?” 虞听燕便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都与薛氏道来,话罢,她故作无辜的问道:“娘,二姐这是失踪了?” 薛氏又训斥起女儿:“我不是说过别与她接触?你还找她帮忙,是嫌命好了?” 虞听燕拉着薛氏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情况急。” “下次离远点,别管她的事,失踪便失踪,哎不对”薛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堇宁王可有看上她?”虞秋那张脸可是连她都不小看。 “娘,堇宁王与二姐算是有仇。”虞听燕终于道出,“堇宁王便是当年二哥所收留的江姓男子。” 薛氏闻言不解,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年虞钦收留过一个人,可她并未注意过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更不知道他与虞秋的纠葛,她愣了会,才问:“什么情况?” 虞听燕便又好生解释了一番,薛氏闻言缓过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后悔莫及,谁曾想当年那么一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会是如今大权在握的堇宁王,让她的女儿白白错过一个先机。 虞听燕摇了下还在追悔的薛氏:“娘,您说二姐她到底” “她还能如何?”薛氏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当年虞秋对堇宁王百般折辱?即是没出王府,又没了踪影,八成可能是没命在了。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一个人死又能如何?” 薛氏随即又问:“你呢?可有希望。” 虞听燕对江以湛始终没有半点兴趣,当下她只想着薛氏的推测,难道虞秋真的死了? 那楚惜 瑜都作为大胤的都城,自然不乏夜市,有多处大街仍旧灯火通明,喧哗热闹。虞秋将今日她所过的每一处都找过问过,仍无半点线索,当下累极的她便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她始终想不通玉珏如何丢的,她明明百般小心。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大意。 正是她失落间,耳边响起清润熟悉的声音:“是丢了什么,让秋儿这般落寞?” 虞秋抬头看着从自己旁边坐下的楚惜,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问道:“很忙吗?” 楚惜稍稍颔首:“确实挺忙。” 这里没有外人,虞秋自然放得开,她立刻又问:“书院怎搬来瑜都了?是何时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在你离开后不久便已经在着手,书院这边准备妥当后,我才过来,昨晚刚到。”楚惜拿起折扇在虞秋脑袋上轻敲了下,“倒是你,不曾说一句便留书南闯,可想过我会担心?” 虞秋摸了下脑袋,垂头心虚:“你不是说过,我看着傻,其实精明着嘛!你看,我能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何况那时候,你莫名又不在书院。不过若早知反正要过来,我便等你们了。” “找人最费钱,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就算当时我不在,你急于寻找你姐,大可以从尹双那里拿钱,我回来自会还上。”他看着她这身廉价男装,便知她有意在省钱。 虞秋想到什么,颇为不自在地摇了摇双腿:“我也不能老花你的钱,自从当舞师有月收后,我也攒了不少钱。” “伯母身体不好,你往木须山送了不少钱,还能攒多少?嗯?” “反正我算计过了,钱够,就是辛苦点罢了。”话语间,她暗暗瞥了眼面朝湖面的他,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其他。 他是太忙了吧! 所以虽已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事,却从未说过何时娶她。 可她仍旧觉得怪失落。 楚惜忽然转头看着垂头的她,也不知是否看出她的失落,只勾了勾唇,牵住她的衣袖,将她拉起:“太晚了,我们回书院。” “嗯。”提到书院,虞秋便来了兴致。 新的常悦书院离他们当下所待之处不远,坐落于瑜都靠西北的方向,仍是一个颇为幽静之处,这里曾也是个书院,稍稍修葺后,便成了如今的常悦书院。 只一踏进,虞秋便倍感亲切。 她跟着楚惜一路去到北面的院落,这里是他们这些常驻先生所住的地方,他们踏进便见到满脸惊喜,快步迎过来的尹双。 尹双拉住虞秋的手:“可想死你了,我就知道楚先生很快便能将你带回来。”她是书院女子文课的先生,作为书院里仅有的两位姑娘,关系自然不差。 虞秋反握住尹双的手,对楚惜道:“那让双双带我回房?” 楚惜颔首:“去吧,我去找大夫看看你的病。” 虞秋闻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色很差么?” 楚惜无奈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时尹双道:“你也太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了,还有你身上穿的,太寒酸了吧?”话语间,她拉着虞秋回房。 “我这不是为了省钱么。” 与在梅川的时候一样,她与尹双住在书院的东北小院中,各自一间房。尹双老早就给她将房间打点好,她可以直接入住。在她们闲聊间楚惜敲门带了大夫进来,其实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事,只要再吃点药补补就好。 后来吃过药,她迫不及待地睡了。 书院便是她的家,回到都是熟人的家,她自然觉得安心,这一觉她便睡得尤其踏实,有雷打不动的架势,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日上三竿,中间未醒过一次。 在书院的西北角,便是楚惜的房间,他的房间很大,通着一个书阁。 当下楚惜正在书阁里坐着,案桌前头站着同样一身书生打扮的尹陌烨,尹陌烨亦是书院的先生,瞧起来书卷味更浓。 楚惜倚着靠背椅,姿态颇为慵懒,正垂眸看着桌上的资料若有所思。 尹陌烨正在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倒看不出多大分歧。” 楚惜收回落在资料上的目光:“这是必然。” “那你”忽然意识到外面的动静,尹陌烨便立刻停止话语。 楚惜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本是凉淡的眸中浮出笑意,没过多久,便有石子扔到了他的案桌上,又恰恰滚落到他腿上。 他拾起那颗石子,又任另外一颗砸到他面前。 虞秋躲在门侧,看了里头,笑呵呵地再往里头扔了颗石子,这时恰见楚惜抬眸朝她看过来,她便笑得更开心。 她过去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楚惜起身走到她的身前,“身体感觉如何?” “很好啊!睡一晚之后更好。” 楚惜打量着她的脸,笑道:“我瞧你脸色确实不错,要不趁有空闲,带你出去玩玩?” 虞秋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楚惜拉起她就往外走。 姜风和其他人一样,老早就注意到这姑娘极为好看,只是他觉得别人多看她几眼就罢了,他们家王爷竟然也会多看。 他再瞅了瞅王爷看那姑娘的目光。 以他比谁都要简单的性子,自然想不到其他,只觉得王爷在看那位姑娘时,瞧着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专注。 所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亮了起来。 下面一直关注着江以湛反应的虞听燕见他终于认出虞秋,心中暗喜,她就等着虞秋遭殃,也必须遭殃。 一支舞临近尾声,虞秋越发迫不及待退场。 不想忽地中气十足一道声音响起:“有刺客!” 刺客的速度非常之快,瞧着似乎都是些高手,在王府的护卫排开护着众位宾客时,他们便从正南飞到了戏台前落地,正快步朝正北的方向走去,似乎就是冲着这王府之主来的。 这时另一群护卫已迎过去,与他们打在一起。 姑娘们吓得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状况,懵在原地。直到看见瞬间溅出的血,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 虞秋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这些舞姬呆的地方正是宴席中间,他们刀剑相向之处。在这最危险的地方,稍一不小心便易被武器碰到。 看到从自己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虞秋小脸更白,赶紧用双手捧住自己仿若在下一瞬就会被不小心毁掉的脸,下意识就要往边上跑,不想她这一移动,恰挡住了一位欲继续往北去的刺客的路。 刺客大概是嫌她挡道,又明显不是怜香惜玉的,极为果断的抬起手中刀就朝她横扫而来。 “啊!”虞秋吓得惊叫一声。 好在她虽不会武功,身体却不仅灵敏,更是极为柔韧,她立刻在瞬间以最大的弧度后弯,险险地躲过了过去。 随即她赶紧趴在地上,因为突觉这样估计是最安全的。 也确实如此,刺客见没砍到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迈步踏着她的身子继续一边应付着护卫,一边朝北而去。 虞秋被踩,自然疼极,疼得眼泪在打转。 她再次默念那两百两银子。 这时戚韩早已加入战局,本是欲过去护住虞秋,不想却见她身手不错,还很明智的趴在地上,便放了心,只一心应付着刺客。 戚韩一剑刺中刺客的身体,又在瞬间抽出,那带出的大量血恰溅在地上虞秋的手上。 突然的温热将虞秋吓得一抖,她看向满手的血,眼睛陡然睁大。 却不得不吸了吸鼻子,默念这是猪血。 宴席中兵器相融,血溅各处,宾客与舞姬们躲得躲,议论的议论,可谓是一个“乱”字。 唯独那离得最远地主桌上,江以湛仍仿若置身事外一般面不改色。 他单手转动着手中杯子,寒凉的目光仍落在那像个小乌龟一般趴在地上自保的虞秋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能直接穿透虞秋心中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恐惧,她本打算顺着感觉转头看一眼,不想那双沾满人血的手突然被踩了一脚。 疼。 她呜咽了一声,干脆将手中血往身上擦了擦,直接将脑袋给抱住。 好一会儿过后,刺客全数被解决,戚韩擦净剑刃上的血,潇洒利落地插入腰间剑鞘中。他过去蹲下身抚了抚虞秋的后脑,笑道:“刺客都已解决,你可以起来了。” 虞秋未起,只仍趴在地上闷闷出声:“是不是有很多尸体?” 戚韩这才想起这些良家小姑娘不比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自然害怕打打杀杀,更害怕尸体,便吩咐正在处理尸体的护卫:“你们快些。” 除虞秋之外,其他姑娘都是坐在地上抱着身体发抖,有的甚至是在哭。但无论如何,看着都不至于损失美人的形象,或泫然欲泣,或梨花带雨,只会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再反观虞秋,有人觉得,这姿态似乎太窝囊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第071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扶着身旁边框弯腰缓缓朝马车里头移动, 因着这姿势的问题,难免使她的脚腕更疼,便不由伸手抵着膝盖冷嘶了一声。 好不容易进来并蹲下身的她, 抬眸就撞入江以湛那双黑沉沉的寒眸中, 她不由又一个激灵。 她觉得这人真可怕, 便垂着头不去看他。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 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 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 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 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 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 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 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 低着头道:“我没有, 我只是在赚钱, 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姜风见到从东侧走来的向嬷嬷,便对虞秋道:“你跟我过来。” “嗯!” 向嬷嬷远远地见到虞秋就觉得不妙,却在走近后,又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悦,向姜风福了个身:“大人可是有吩咐?”她虽算是王府内务的管事,却不过只是协助,真正有决事权的,以前是杨柳,现在是姜风。 姜风应道:“你带虞姑娘去后院,给她安排个独院。” 向嬷嬷看了看虞秋,压下眸底的犀利之色,又问:“姑娘可是要常住?” “是常住。”姜风又对虞秋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向嬷嬷。” 虞秋颇为犹豫地点了下头,她没忘向嬷嬷不待见她之事,以后她还得有意去接近堇宁王,向嬷嬷怕是会更讨厌她。 向嬷嬷对虞秋道:“姑娘跟我来。” “嗯!” 虞秋跟着向嬷嬷一道从东侧回廊往里去,一开始在姜风的目光下,向嬷嬷还会顾及到她的脚放慢速度,离远了后,向嬷嬷便突然加快了速度。 虞秋没法,再疼也得跟上。 许是因为目前还不知道她入住堇宁王府是怎么回事,向嬷嬷倒也没有贸然恶语相向,只领着她一路往东走,一路无言,却无声折腾着她。 虞秋差点忍不住搬出姜风,想想还是作罢。 她不想因一时出气,将向嬷嬷给得罪死,让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一路走得尤为艰难,最后终于到了一处独院前,这独院的位置似乎坐落于王府的最东北角,只一踏入便有一股阴冷的感觉袭来,哪怕当下还算是白日。 虞秋看着里头环境,觉得这里颇为荒凉,似乎很少有人过来。 向嬷嬷语气不咸不淡道:“姑娘先进去,待会便有人来给姑娘收拾房间。” 虞秋没说话,只往正屋里头走去。 向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冷了冷眸色,甩袖转身离去。 另一头,江以湛的书房中,谢青儿正在向其禀报自己近期所追查的前朝后人的下落结果,不想话罢姜风就踏了进来,姜风直接便道:“所以,你追查了这么久,仍是没有线索?那你回来做什么?” 谢青儿看了眼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的江以湛,便应道:“自然是想看王爷可有其他想法。” 这时江以湛终于出声,却是道:“出去。” 谢青儿面露不解:“王爷?” 姜风想到什么,便直接将谢青儿往外拉:“行了,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 谢青儿由他拉着,走出书房离远了些后,她便问:“王爷在想什么?” 姜风摊手:“我不知。” 谢青儿抿着嘴,似是想到其他,便又问:“刚才那姑娘是谁?” 姜风随意地应道:“是暮王送给王爷的舞姬。” “暮王送给王爷的?”谢青儿诧异过后,立刻拧起眉,“王爷怎会收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做法着实不妥。” 姜风倒是突然觉得无所谓了,谁还真怕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姑娘不成。只要王爷想要她,就什么都好说。 “我去劝王爷将那姑娘送走。”谢青儿转身就要回书房。 姜风拉住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今日暮王送给王爷的是八个舞姬,王爷却只选了一个,说不定有鬼的就在那另外七个里面。”他倒觉得那虞姑娘像个小白兔似的,也不像是有大心机的,有心思勾引勾引他们王爷就罢了。 谢青儿微怔:“王爷选的?” “对,反正你别管了。” 谢青儿微抿着嘴,似有所思。 而此时王府的东北角,虞秋所入住的小院中,她进入正屋后,边打量着这个冷清且飘散着霉味的房间,边去到床边坐下。她放下包袱,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袜,看着已经肿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忍看的脚,也只能叹了口气。 她心里琢磨着,待会来人了,她是否可以让人帮忙请到府医过来。 正是她出神之际,外头响起敲门声,她便赶紧把袜子穿上,问道:“谁?” 外头人应道:“王府的府医,姜大人让我过来的。”是男的,声音听着有些苍沉,年纪该是挺大。 虞秋有些欣喜,便立刻应道:“大夫直接进来便可。” 府医推开房门,见到坐在床上的她,道了声:“失礼了。” “无碍。”虞秋起身单脚跳到外间,从桌旁坐下,她现在看眼前的府医,都仿若像是在看亲人,“麻烦大夫了。” 府医坐下瞧了眼她的脚,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问道:“崴脚了,很严重?” 虞秋应道:“本来不严重,用多了就严重了。” 府医闻言便伸手隔着袜子探了探她脚上的情况,随即便沉了脸:“肿得这么厉害?这是得多不注意,姑娘莫不是感觉不到疼?” 虞秋低声道:“似乎疼得有些麻木了。” 府医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道:“我给姑娘开点药抹抹,内服药也得喝,估计要好些日子才能好,之后可要好生注意着。” “嗯!”虞秋想到什么,便又道,“我似乎还有些别的毛病,想大夫给看看。” “是何症状?” 虞秋回忆着暮王府的那段经历,道:“我今天莫名起了幻觉,把一个人当成另外一个人,持续时间还蛮长,这是第一次。” 府医想了想,又问:“在这之前可有异样?具体又是何感觉?” “我记得当时刚休息过,本来精神还可以,却突然头昏脑涨起来,就像喝醉酒一样,再然后就起了幻觉。”虞秋思索着回答后,便又道,“我最近极少眠。” 府医闻言似是觉得不对,便给她号起脉,之后又道:“我看看姑娘的眼睛。” “好。”她点头。 府医便凑近抬手轻轻翻了翻她的眼皮,看到她眼底还存在的一丝涣散,最后得出结论:“少眠不会突然如此,姑娘这是中了药。” “什么?”虞秋虽觉得这事奇怪,却只以为是少眠引起的身体上或是精神上的问题,从未想过原因会是这个,便睁大眼睛道,“我无端怎么会中药?又是中了什么药?” 这位府医是堇宁王府的人,他自然对王爷之长兄江成兮了解不少,所以江成兮的迷幻散,他自然也有所了解,迷幻散相较于普通□□,也有其特殊之处。只是他终究不会贸然对外人多言与江成兮有关的一切,只模糊着说道:“姑娘该是中了迷幻类的药,姑娘可想想在发作之前吃过什么,或喝过什么。” 虞秋好生想了想,终于想起她喝过小桃递给她的水。而在此之前,暮王的亲信找过小桃,瞧着还奇奇怪怪,说话都避开她,想来那时候是在给小桃药。 所以要给她下药的是暮王? 难怪小桃之后跟她说话会莫名给她一种在心虚的感觉。 可她不懂的是,暮王要将她以舞姬的身份送给江以湛,又何必多此一举,令她稀里糊涂将江以湛再得罪一遍? 这时府医又道:“这种药发作过后极易排出,姑娘不必担忧。”他是记得眼前这姑娘的,上次给她看病,她中的是媚药泡湖水,如今又是中迷幻散,以及伤脚成如此境地。 他再又看了看她现在所住的环境,暗道倒是过得怪不太平的姑娘。 虞秋点头:“谢谢大夫。” “待会我会让人将药送过来。” “好。” 看着大夫离去后,虞秋便恹了下来,她抵着桌子托腮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周遭有太多事,太多人是她所看不懂的。她自然不会指望能向暮王讨个说法,反而得庆幸他给她下的不是毒吧! 她不由想起今日被江以湛推开的那一幕,也不过只是丢一次人罢了。 后来没多久,便又有人敲门,这个地方太清冷,她自然希望多点人过来,听到外面唤“姑娘”的声音,她立刻道:“进来。” 进来是两名丫鬟,其中一丫鬟道:“奴婢们是向嬷嬷派来给姑娘整理房间的。” “哦!” 虞秋便一直看着她们忙碌,直到她们铺好被子福身要离去时,她便问道:“待会是不是会来伺候我的丫鬟?” “奴婢们不知。”两名丫鬟应后离去。 又只剩下她一人,她便等着下一次被敲门,她本以为最后一定会像在暮王府一样,会来一个丫鬟张罗她的起居,给她做个伴,却未想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个人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向嬷嬷有意不给她配丫鬟。 这独院本就阴森,一到晚上,便更是像个鬼屋似的,让人心生恐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第072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她便转头看向别的姑娘,见她们都看着她与她身旁的姑娘, 有嫉妒的, 有疑惑的, 有松口气的, 也有无所谓的。 所以江以湛指的是她这边, 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指的是她, 还是她旁边的姑娘? 但她旁边姑娘的脸色白了,明显是不想去堇宁王府。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 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 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 见他没有驳回, 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 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 道:“暮王既已道谢,也已送礼,想必没别的事, 我便告辞,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 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顾跟上江以湛, 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 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突然又停下,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 吃饱喝足,她找了马车离去。 坐在马车里,她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除了想通过这瑜都的线索找到姐姐,以及认识个朋友言颜,她对这还真是没什么怀念。 这里像个狼窝虎穴。 唯一让她满足的便是赚了笔大钱,思此,她便要从腰间将银票拿出来看看,正是她的手伸进腰带里时,突觉不对劲,便继续摸了摸。 因没摸到玉珏,她拧起眉。 这时外头车夫道:“公子,前面就是城门,准备出城了。” 虞秋闻言立刻道:“你等等,先别出城。”话罢她便拿起包袱翻看,可最终亦是没找到玉珏。 他再瞅了瞅王爷看那姑娘的目光。 以他比谁都要简单的性子,自然想不到其他,只觉得王爷在看那位姑娘时,瞧着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专注。 所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亮了起来。 下面一直关注着江以湛反应的虞听燕见他终于认出虞秋,心中暗喜,她就等着虞秋遭殃,也必须遭殃。 一支舞临近尾声,虞秋越发迫不及待退场。 不想忽地中气十足一道声音响起:“有刺客!” 刺客的速度非常之快,瞧着似乎都是些高手,在王府的护卫排开护着众位宾客时,他们便从正南飞到了戏台前落地,正快步朝正北的方向走去,似乎就是冲着这王府之主来的。 这时另一群护卫已迎过去,与他们打在一起。 姑娘们吓得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状况,懵在原地。直到看见瞬间溅出的血,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 虞秋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这些舞姬呆的地方正是宴席中间,他们刀剑相向之处。在这最危险的地方,稍一不小心便易被武器碰到。 看到从自己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虞秋小脸更白,赶紧用双手捧住自己仿若在下一瞬就会被不小心毁掉的脸,下意识就要往边上跑,不想她这一移动,恰挡住了一位欲继续往北去的刺客的路。 刺客大概是嫌她挡道,又明显不是怜香惜玉的,极为果断的抬起手中刀就朝她横扫而来。 “啊!”虞秋吓得惊叫一声。 好在她虽不会武功,身体却不仅灵敏,更是极为柔韧,她立刻在瞬间以最大的弧度后弯,险险地躲过了过去。 随即她赶紧趴在地上,因为突觉这样估计是最安全的。 也确实如此,刺客见没砍到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迈步踏着她的身子继续一边应付着护卫,一边朝北而去。 虞秋被踩,自然疼极,疼得眼泪在打转。 她再次默念那两百两银子。 这时戚韩早已加入战局,本是欲过去护住虞秋,不想却见她身手不错,还很明智的趴在地上,便放了心,只一心应付着刺客。 戚韩一剑刺中刺客的身体,又在瞬间抽出,那带出的大量血恰溅在地上虞秋的手上。 突然的温热将虞秋吓得一抖,她看向满手的血,眼睛陡然睁大。 却不得不吸了吸鼻子,默念这是猪血。 宴席中兵器相融,血溅各处,宾客与舞姬们躲得躲,议论的议论,可谓是一个“乱”字。 唯独那离得最远地主桌上,江以湛仍仿若置身事外一般面不改色。 他单手转动着手中杯子,寒凉的目光仍落在那像个小乌龟一般趴在地上自保的虞秋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能直接穿透虞秋心中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恐惧,她本打算顺着感觉转头看一眼,不想那双沾满人血的手突然被踩了一脚。 疼。 她呜咽了一声,干脆将手中血往身上擦了擦,直接将脑袋给抱住。 好一会儿过后,刺客全数被解决,戚韩擦净剑刃上的血,潇洒利落地插入腰间剑鞘中。他过去蹲下身抚了抚虞秋的后脑,笑道:“刺客都已解决,你可以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第073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江以湛搁下手中文书, 看着窗外道了声:“无碍。”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顿了会后,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 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 等江以湛上去后, 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 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 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 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 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 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 转眸看去, 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 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当年戚韩随江以湛协帝平天下,自然不乏志同道合之人或出生入死之友,有江湖出身,也有贵胄出身,或深或浅,都有些交情。 见到江以湛过来,本是在喝茶吃点心的宾客们通通起来行礼道贺。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放开来吃,放开来喝,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时不时与人说说话,心情不错,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 宾客们本就因她蒙着面,而对她的脸心怀好奇,当下见到这等绝色,便更是亮了眼睛。 虞秋又如何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觉心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第074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江以湛倚着车壁, 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 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 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 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 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 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 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 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 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 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 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 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 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 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 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姜风见到从东侧走来的向嬷嬷,便对虞秋道:“你跟我过来。” “嗯!” 向嬷嬷远远地见到虞秋就觉得不妙,却在走近后,又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悦,向姜风福了个身:“大人可是有吩咐?”她虽算是王府内务的管事,却不过只是协助,真正有决事权的,以前是杨柳,现在是姜风。 姜风应道:“你带虞姑娘去后院,给她安排个独院。” 向嬷嬷看了看虞秋,压下眸底的犀利之色,又问:“姑娘可是要常住?” “是常住。”姜风又对虞秋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向嬷嬷。” 虞秋颇为犹豫地点了下头,她没忘向嬷嬷不待见她之事,以后她还得有意去接近堇宁王,向嬷嬷怕是会更讨厌她。 向嬷嬷对虞秋道:“姑娘跟我来。” “嗯!” 虞秋跟着向嬷嬷一道从东侧回廊往里去,一开始在姜风的目光下,向嬷嬷还会顾及到她的脚放慢速度,离远了后,向嬷嬷便突然加快了速度。 虞秋没法,再疼也得跟上。 许是因为目前还不知道她入住堇宁王府是怎么回事,向嬷嬷倒也没有贸然恶语相向,只领着她一路往东走,一路无言,却无声折腾着她。 虞秋差点忍不住搬出姜风,想想还是作罢。 她不想因一时出气,将向嬷嬷给得罪死,让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一路走得尤为艰难,最后终于到了一处独院前,这独院的位置似乎坐落于王府的最东北角,只一踏入便有一股阴冷的感觉袭来,哪怕当下还算是白日。 虞秋看着里头环境,觉得这里颇为荒凉,似乎很少有人过来。 向嬷嬷语气不咸不淡道:“姑娘先进去,待会便有人来给姑娘收拾房间。” 虞秋没说话,只往正屋里头走去。 向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冷了冷眸色,甩袖转身离去。 另一头,江以湛的书房中,谢青儿正在向其禀报自己近期所追查的前朝后人的下落结果,不想话罢姜风就踏了进来,姜风直接便道:“所以,你追查了这么久,仍是没有线索?那你回来做什么?” 谢青儿看了眼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的江以湛,便应道:“自然是想看王爷可有其他想法。” 这时江以湛终于出声,却是道:“出去。” 谢青儿面露不解:“王爷?” 姜风想到什么,便直接将谢青儿往外拉:“行了,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 谢青儿由他拉着,走出书房离远了些后,她便问:“王爷在想什么?” 姜风摊手:“我不知。” 谢青儿抿着嘴,似是想到其他,便又问:“刚才那姑娘是谁?” 姜风随意地应道:“是暮王送给王爷的舞姬。” “暮王送给王爷的?”谢青儿诧异过后,立刻拧起眉,“王爷怎会收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做法着实不妥。” 姜风倒是突然觉得无所谓了,谁还真怕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姑娘不成。只要王爷想要她,就什么都好说。 “我去劝王爷将那姑娘送走。”谢青儿转身就要回书房。 姜风拉住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今日暮王送给王爷的是八个舞姬,王爷却只选了一个,说不定有鬼的就在那另外七个里面。”他倒觉得那虞姑娘像个小白兔似的,也不像是有大心机的,有心思勾引勾引他们王爷就罢了。 谢青儿微怔:“王爷选的?” “对,反正你别管了。” 谢青儿微抿着嘴,似有所思。 而此时王府的东北角,虞秋所入住的小院中,她进入正屋后,边打量着这个冷清且飘散着霉味的房间,边去到床边坐下。她放下包袱,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袜,看着已经肿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忍看的脚,也只能叹了口气。 她心里琢磨着,待会来人了,她是否可以让人帮忙请到府医过来。 正是她出神之际,外头响起敲门声,她便赶紧把袜子穿上,问道:“谁?” 外头人应道:“王府的府医,姜大人让我过来的。”是男的,声音听着有些苍沉,年纪该是挺大。 虞秋有些欣喜,便立刻应道:“大夫直接进来便可。” 府医推开房门,见到坐在床上的她,道了声:“失礼了。” “无碍。”虞秋起身单脚跳到外间,从桌旁坐下,她现在看眼前的府医,都仿若像是在看亲人,“麻烦大夫了。” 府医坐下瞧了眼她的脚,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问道:“崴脚了,很严重?” 虞秋应道:“本来不严重,用多了就严重了。” 府医闻言便伸手隔着袜子探了探她脚上的情况,随即便沉了脸:“肿得这么厉害?这是得多不注意,姑娘莫不是感觉不到疼?” 虞秋低声道:“似乎疼得有些麻木了。” 府医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道:“我给姑娘开点药抹抹,内服药也得喝,估计要好些日子才能好,之后可要好生注意着。” “嗯!”虞秋想到什么,便又道,“我似乎还有些别的毛病,想大夫给看看。” “是何症状?” 虞秋回忆着暮王府的那段经历,道:“我今天莫名起了幻觉,把一个人当成另外一个人,持续时间还蛮长,这是第一次。” 府医想了想,又问:“在这之前可有异样?具体又是何感觉?” “我记得当时刚休息过,本来精神还可以,却突然头昏脑涨起来,就像喝醉酒一样,再然后就起了幻觉。”虞秋思索着回答后,便又道,“我最近极少眠。” 府医闻言似是觉得不对,便给她号起脉,之后又道:“我看看姑娘的眼睛。” “好。”她点头。 府医便凑近抬手轻轻翻了翻她的眼皮,看到她眼底还存在的一丝涣散,最后得出结论:“少眠不会突然如此,姑娘这是中了药。” “什么?”虞秋虽觉得这事奇怪,却只以为是少眠引起的身体上或是精神上的问题,从未想过原因会是这个,便睁大眼睛道,“我无端怎么会中药?又是中了什么药?” 这位府医是堇宁王府的人,他自然对王爷之长兄江成兮了解不少,所以江成兮的迷幻散,他自然也有所了解,迷幻散相较于普通□□,也有其特殊之处。只是他终究不会贸然对外人多言与江成兮有关的一切,只模糊着说道:“姑娘该是中了迷幻类的药,姑娘可想想在发作之前吃过什么,或喝过什么。” 虞秋好生想了想,终于想起她喝过小桃递给她的水。而在此之前,暮王的亲信找过小桃,瞧着还奇奇怪怪,说话都避开她,想来那时候是在给小桃药。 所以要给她下药的是暮王? 难怪小桃之后跟她说话会莫名给她一种在心虚的感觉。 可她不懂的是,暮王要将她以舞姬的身份送给江以湛,又何必多此一举,令她稀里糊涂将江以湛再得罪一遍? 这时府医又道:“这种药发作过后极易排出,姑娘不必担忧。”他是记得眼前这姑娘的,上次给她看病,她中的是媚药泡湖水,如今又是中迷幻散,以及伤脚成如此境地。 他再又看了看她现在所住的环境,暗道倒是过得怪不太平的姑娘。 虞秋点头:“谢谢大夫。” “待会我会让人将药送过来。” “好。” 看着大夫离去后,虞秋便恹了下来,她抵着桌子托腮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周遭有太多事,太多人是她所看不懂的。她自然不会指望能向暮王讨个说法,反而得庆幸他给她下的不是毒吧! 她不由想起今日被江以湛推开的那一幕,也不过只是丢一次人罢了。 后来没多久,便又有人敲门,这个地方太清冷,她自然希望多点人过来,听到外面唤“姑娘”的声音,她立刻道:“进来。” 进来是两名丫鬟,其中一丫鬟道:“奴婢们是向嬷嬷派来给姑娘整理房间的。” “哦!” 虞秋便一直看着她们忙碌,直到她们铺好被子福身要离去时,她便问道:“待会是不是会来伺候我的丫鬟?” “奴婢们不知。”两名丫鬟应后离去。 又只剩下她一人,她便等着下一次被敲门,她本以为最后一定会像在暮王府一样,会来一个丫鬟张罗她的起居,给她做个伴,却未想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个人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向嬷嬷有意不给她配丫鬟。 这独院本就阴森,一到晚上,便更是像个鬼屋似的,让人心生恐惧。 偏偏她却只能独自一人呆着,单脚跳出去也看不到附近有人,便根本不知该如何做,不得不躺到床上去算了。她没敢吹灭烛灯,只缩在被窝里努力壮着胆,让自己习惯这地方,后来慢慢倒也真有点习惯了。 但突然,她腹中“咕噜”的一声,在寂静中显得尤其清晰。 她抱着饿极的肚子,突然觉得,江以湛会选她,将她带入堇宁王府,是不是为了以牙还牙,已报她当年欺辱他一年之仇? 她不信楚惜与虞秋真成亲了。 因天色不早,他们到堇宁王府时已是入夜,车队从堇宁王府的西侧门停下,她们先后下了马车。 虞秋并未在这侧门看到特殊的牌匾昭示这是什么府邸,只觉单是一个侧门都如此气派,这府的主人该是大官。 进入后,戚韩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顾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应下:“是。” 戚韩瞧到虞秋扑闪着大眼,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脸。 “啊!”吓得她突然后退,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丝丝委屈的模样,瞧着越发惹人爱。 他不由笑了起来:“怕什么,开个玩笑。”言罢他颇为愉悦地离去。 戚韩对虞秋的态度,不仅让虞听燕嫉妒,也让其他几位舞姬觉得非常不痛快,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只是个瞧着不成气候的低下之人罢了。 于嬷嬷对虞秋道:“二公子向来不拘小节,曾还在江湖中闯荡过多年,便更是放荡不羁,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姑娘讨喜罢了。” 虞秋抚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只要无恶意,碰个脸,她不会在意。 何况这乱世之后的整个天下民风并不多拘谨。 这时主管王府内务的向嬷嬷带着几名王府的丫鬟正走过来,于嬷嬷便弯腰唤了声:“向嬷嬷。” 向嬷嬷用那双眼角不乏细纹的眼睛将几位姑娘打量了个遍,目中透着犀利,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男装的虞秋身上,却也没说什么,只道:“跟我来。”这王府的嬷嬷气势还挺大。 向嬷嬷将她们领到不远的大院中,吩咐几名丫鬟留下后,便就离去了。 加上虞秋,有七名舞姬,由于嬷嬷安排房间后,她与一名叫言颜的姑娘一间房。将东西放下,她们歇了会后,于嬷嬷便让她们练会舞,毕竟虞秋是新插进的临时主舞,哪怕虞听燕说她看看就会。 走出房间时,虞秋问她旁边的言颜:“是明日献舞?” 言颜看着是位颇为和善,秀秀气气的姑娘,与虞秋差不多的年纪,她应道:“大概是明日一早,会有通知我们的。” 虞秋点头:“哦!” 当下的虞秋已经换了丫鬟给准备的女装,柳腰莲脸,袅袅婷婷的模样,只往那一站,便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姑娘的美,果然还是需要像样的女装,才能更好的绽放。 只是有些人觉得,当下已天黑,就算抓紧时间练舞,练不了两回就得急着歇息,就不信短短时间,这懵里懵懂的丫头真能学会几支舞。要知道,能在王府宴席上所献之舞,岂能普通。 所以等着看笑话的还不少。 先是让其他人以虞听燕为主舞的方式演示给虞秋看,不想一支舞后,她突然道:“将其他两支也跳给我看一回吧!” 除虞听燕,都面露不解。 只言颜关心地问道:“不需要先习再换?” 虞秋对言颜道:“都看一遍,回房我习给你看就好啊!”她发现,这些舞姬,除了于嬷嬷与言颜,似乎都看她不顺眼,她不喜欢与她们在一块。 听到这话,首先觉得不快的是虞听燕。 这里所有人都知虞秋是她姐姐,也是她举荐的,照理说,虞秋亲近的也该是她,偏生这丫头当所有人面亲近一个外人,而无视她,这让她的脸如何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第075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闻言不由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 她忽然意识到他虽只是一个先生,却总是不怕事,总没事情能难到他。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是他聪明,有的时候, 会觉得是他关系网大。 但现在 她犹豫了下,便又问:“那武林号召令是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要它?” 楚惜顿了会, 才道:“此事复杂, 就不说了罢!” 她闻言垂眸,又是这样。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许久, 自然想到过很多,无论是往好处的, 还是往坏处的。往好处的倒也罢, 但每次往坏处想的时候, 她便自然极为难过。 她终是问出自己所想过的最在意的一点:“你所说的接近堇宁王,指的是要到何种地步?或者是, 要我用到什么手段?” 楚惜闻言突然又笑了, 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事自然取决于你, 到时见机行事就是。”话罢他牵着她往回走。 虞秋看了他一会儿, 便低头暂时没再说话。 他只牵着她, 倒也没再多言,似乎是在继续给她时间考虑。 事实上, 她也没想考虑, 她不过只是因为他而脑子乱罢了。过了会, 她终是闷闷出声:“我去堇宁王府。” 楚惜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息道:“我知道秋儿不想去,但只要找到武林号召令,找到江成兮,我马上接你回来,可好?” 她只沉默地点头。 这时,楚惜忽然靠近抱住了她。他对她素来都是止乎于礼,倒是难得如此,这让她不由愣了愣。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这个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进堇宁王府?” “这事陌烨会安排。” “哦。” 就这么沉默了会后,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他将她送回了房间,抬手抚了抚她眼袋处的黑眼圈,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嗯?” 她点头。 他没多做逗留,再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又看了她一会后就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确实感觉很疲惫的虞秋便真躺在了床上。 她侧身睁着眼,不由想起过去的种种。 她犹记得,楚惜是在江以湛被她哥救下不久后出现在北冀的,那时因着常悦书院与虞家离得近,也因后来他与她哥有交情,她便总避免不了见到他,甚至是时常被他搭讪。那时他对她的心思很明显,许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因她的性子,她自然是看不上他,哪怕明明觉得他挺有吸引力。 直到近两年前,娘与她一道被赶出虞家,是他第一时间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为了她,还在书院开立了舞课,而开立女子文课也是为了能有另外一名女先生与她作伴。 他无疑是将她们母女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对她极好极好。 近两年的相处,她不可避免地喜欢他了,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他对她始终如一得好,是极尽呵护的。 未想现在他会突然要她去以身犯险,接近堇宁王。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便闭上眼打算睡会。恰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伴着尹双的声音:“秋秋?” 她便起身过去开门,尹双见到她,就极为的关心地问:“秋秋可还好?” 虞秋回身去到桌旁捶了下脑袋:“很困。” 尹双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过去打量着虞秋,过了会儿后似是见虞秋看着还好,便道:“那你睡吧!晚点我来喊你吃饭?” 虞秋点头应下。 尹双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自开课后,戚韩便日日准时过来,因为他娘窦氏自得知他入了常悦书院后,便极为高兴,盼着他能借此修身养性,别老没个正形,所以会时不时检查他学得如何,如此他不得不每日认认真真地真学起了文。 但他是冲着虞秋来的,却不想自上次见面后,他便一直找不到她。 这日,他终是在课上开起了小差,直到旁边有人推他,他才回神。他看了看前头的先生,说来也是奇怪,他明明是楚先生门下的学生,但结果每日听的都是别人的讲学,多日未曾见那楚先生。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散课后,越想越不对味的他便还是使用自己的武功,去了后面住所,却仍没找到她。这令他不仅疑惑,莫不是她不在书院了不成。 往南走欲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便没死心地又往西面去了。 当他终于见到那在梨花树下亭中坐着的虞秋,眼睛立刻便亮了,他直接跳了过去,从她对面坐下。 高兴的他本欲说什么,却见她似乎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神推开他的手,嘟囔道:“你干嘛呢?” 戚韩从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该是我问你吧!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不过只是无聊罢了。”没有课的她确实无聊,这几日,她一直这么呆着,不知想什么,也不知干什么。 戚韩问她:“这几日见你怎就这么难?” “哪里难?”她想了下,道,“我看是我们没缘吧!” “我们明明有缘得很。”他们无缘这种话,他不爱听,后来他又道,“你们书院的舞课停了?” “对啊,停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因为她即将不在,那课便没存在的必要了,就连尹双的课也不存在了。 她没有回答,只忽然看向戚韩,然后又看了看他来路的方向。 戚韩难得看穿了她:“你在看我二哥是否过来了?我跟你说,他忙得很,不会过来的,上次是特殊情况。不过就算不忙,他也不会过来。” 虞秋闻言点头。 就算江以湛不过来,她也要过去啊! “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你们书院最近怪怪的?”戚韩思索着又道,“又是停课,又是不见了先生的。” “不见了先生?楚先生?” “嗯,我来的几日课,都没见过他。” 虞秋闻言又沉默了,她非常清楚,楚惜经常会莫名其妙离开书院,她曾问过他,最后都稀里糊涂地被搪塞过去。 她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他,哪怕他们认识多年。 武林号召令?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找到她,戚韩自是想与她好生处处,不想这时又来了人,是尹陌烨。见到尹陌烨,虞秋眼里的神色就有些黯淡了,后来她对戚韩道:“我先回后面了,有点事,改日再聊吧!” 戚韩只能压下失望:“那好,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嗯!”虞秋应了声,便过去随尹陌烨一道离去。 尹陌烨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头见戚韩从另一个方向走远了,才对虞秋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入堇宁王府的目的。” 虞秋点头:“我知道。” 尹陌烨再看了看她,便没再说话。他来找她,不过是为了送她走,这事昨日他便知会了她。 他陪她去拿了包袱后,离开时,虞秋问他:“你是打算如何送我入堇宁王府?” 尹陌烨应道:“我现在送你去暮王府,到时会由暮王将你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 “暮王府?”她闻言诧异,“你们与暮王有来往?”那可是一个亲王。 “此事较为复杂。” 听到这话,虞秋便想起楚惜每次有什么事情不打算与她说,便就这样回答,她当下听到尹陌烨这么说,便也习惯性地没再问,只老实的随他一道离开书院,上了马车往暮王府的方向去。 坐在马车里的她,越发觉得不得劲了。 巧的是,这疼痛仿若刺激了她的脑袋一般,让她瞬间变得清醒,也不再头疼,她下意识抬眸看向了他。 当她见到眼前的江以湛时,便惊住。 看到他那似乎被谁惹到的冰冷模样,接触到他目光的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再四处看了看,仿若在寻找着谁时,隐约想起刚才迷迷糊糊的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便更是觉得惊悚了。她下意识要后退:“我嗷!”她一用脚,便更疼。 江以湛负手朝她靠近了一步,薄唇轻吐:“你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只是” “堇宁王!”这时霍淩淮不知何时靠近了,忽然打断她的话,他从江以湛身后站定,不徐不疾道,“我特地过来接你,倒没想你在这里。” 江以湛转头看向霍淩淮,眸中之色忽然显得更有些深不可测。 霍淩淮勾了下唇,道:“府上舞姬不懂事,做出这等没眼色之事,我向堇宁王道个歉,我们去后面慢叙。”话语间他朝其做了个手势。 江以湛应了声:“好!” 他再看了虞秋一眼,迈步离去。 霍淩淮看着江以湛走过去后,也侧头看向似乎被吓得不清的虞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则美矣,却似乎入不了江以湛的眼。 他突然怀疑江以湛可是会乐意接受这个礼物。 随着两位王爷的离开,姜风歪头眸含不解地看了看虞秋后,便也跟了上去,只留懵在原地的虞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声:“我刚才做了什么?” 小桃心虚地应道:“姑娘自己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我”虞秋好生想着刚才之事,越想便越觉得惊恐。 她怎会把完全长得不一样的武将江以湛当成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楚惜?竟然还做出那般不理智之事。 现在虽没有头疼脑昏的感觉,她也不由捶了下脑袋。 许是少眠惹的祸。 看来她得找大夫给自己看看身子,或许还得看下心病什么的。 这时小桃问道:“姑娘的脚崴得可严重?” 虞秋稍微动了下脚,感觉到疼后,应道:“不太清楚。” 小桃想了下,道:“要不奴婢先扶姑娘去舞苑,好在王府有良药,只要把那药抹上,休息会,想必能让姑娘撑下一支舞。王爷说过,姑娘必须过去。” 虞秋闻言不由吞了吞口水,若能撑,她是不介意撑的,可想起自己又得罪堇宁王的事,她就感觉慌得很。 姑且不说她更不敢面对他,估计她接近他,得完全靠暮王强塞吧? 被强塞的舞姬,他肯定越发讨厌。 思及此,她便更是苦起了一张脸。 小桃扶着一瘸一拐的她朝舞苑的方向去,因为疼,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她单脚跳过去。直到进入舞苑,那些老早就等着她的舞姬们见她竟是伤了脚,便神色各异了。 有的本就看她不顺眼,便直接道:“即是伤了脚,便别去就是,就那么怕错过在堇宁王面前表现的机会?” 虞秋未语,只坐在亭下任小桃接过其他丫鬟拿来的药,给她抹伤。 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有咄咄逼人的,也有温柔待人的,所以这里的舞姬也不乏真关心她的:“虞姑娘可是真能强撑?要不与华嬷嬷说说?我们这里不缺人,不必要姑娘这般艰难。” 虞秋摇头:“没事。” 另外一姑娘又道:“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可别拖累了我们。” 毕竟是被这王府之主特殊对待的人,谁也不知她是何来头,只知她是突然插入的,舞艺极好,也被华嬷嬷特地关照过。她要如何,便谁也管不了,只陪着她休息了会,又准备了番后,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百花争艳,芬芳馥郁的后花园中。 霍淩淮在亭下招待着江以湛,这时石桌上也搁了几个小菜,霍淩淮正倾身亲自为江以湛斟酒,他道:“让堇宁王过来也没别的意思,辽安那事,多亏堇宁王帮忙,否则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过去。此事我一直记挂着,趁着得空,便特此酒叙以谢。” 姜风见到江以湛端起那杯酒,便不由一阵紧张。 但江以湛本人却面无异色,没什么顾及地直接将这杯醇香怡人的好酒一口饮尽,他道了声:“暮王客气。” 霍淩淮见其面前酒杯见底,嘴角淡勾:“不亏是江湖出身的好汉,爽快。” 江以湛颇随意地为自己倒着酒,那垂下的眼帘盖住他眸底之色。 霍淩淮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也品起了酒。 这时,花团锦簇中,蝴蝶翩然间,一干色艺具备的舞姬成排以轻盈的步伐缓缓移到亭前,随即散开来缓缓起舞。不愧是暮王府的舞姬,这些姑娘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舞姿,皆是精益求精的存在。 此时虽没有奏乐,光是看这些超群的美人献舞,也一定会是享受。 正欲饮酒的江以湛不经意见到众位姑娘间的虞秋,便停下了动作。 当下的她虽穿的与别的姑娘一样,跳的舞也与别人一样,却又更加出彩。无论是如花似玉的样貌,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游刃有余,又精妙至极的舞姿。 霍淩淮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也顺着看向虞秋。 这一支舞似乎更考验身体的柔韧度,江以湛打量着虞秋那似乎总能轻易变换任何艰难姿势的身体,眸色微暗间,又看向她的脸。 在跳舞的虞秋并不敢抬眸去看他,但眼角难免的微瞥间,她可以知道他在看她们。虽然这里不止她一人,她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便不由越发紧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同手同脚,连脚上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去。 尤其是想到之前对他做的事,她便有想钻入地洞的冲动。 偏偏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出现在他面前。 江以湛干脆以单肘抵桌,握着酒杯静静地赏起了舞,亦或是在看她,目不转睛,眼波隐约流动着只有他对面的霍淩淮能感觉到的危险气息。 霍淩淮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错了。 他未语,只品酒赏舞。 这些舞姬中也有想攀龙附凤的,她们入暮王府的时间并不短,自然早已明白想入得暮王的眼几乎不可能。而赫赫有名的堇宁王,她们自然有些了解,当下见到对方亦是紫芝眉宇,仪表非凡,便难免心思活跃起来,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一时间便更是卖力表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6.第076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 顿了会后, 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 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 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 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 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 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 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 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 转眸看去, 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 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 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这日,她坐在客栈的房间里,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一对玉珏。 这对玉珏是多年前,哥哥送给她们的,姐妹俩一人一个,上面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素来都是贴身不离。 当年姐姐虽落崖,可始终都没找到人,所以她坚信姐姐还在,何况姐姐的玉珏无端出现在瑜都。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那持玉珏之人说,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7.第077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偶尔可见她眼睫微颤, 便知睡得并不安稳。 只身一人出来闯的她,自然胆颤, 这段时日便始终以男装示人, 却仍旧觉得不是很踏实。 “公子, 公子?”不知何时开始,外头车夫已在喊。 虞秋迷迷糊糊睁开眼, 抬手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才后知后觉想起人家喊的是她,便立刻应了声:“在。”因初醒, 一时忘了变音, 慵懒微哑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清软。 听到这声音, 车夫只愣了下,便对已撩开车帘看情况的她道:“这里便是瑜都城外, 公子就自个进去吧!”他拿钱拉人, 不在乎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哦!” 一觉过后,天已彻底放晴,春雨后的暖日下,周遭草木更显青翠欲滴, 还能闻到丝丝的清香。虞秋吸了下鼻子,立觉神清气爽, 便抬眸打量起不远处的城墙城门,不觉得这只听过未见过的瑜都比北冀气派, 不过这要进出城的人倒是多得出奇。 在她不由暗叹人多之际, 车夫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公子, 小的还赶着回去。”明显仍在因她的砍价而不愉快,亦或是瞧不起她这种穷人。 虞秋回神,捞起自己的包袱,在里头拿了些钱,搁手里搓了搓,才心怀不舍地递给车夫:“喏,给你。”最后这段路的费用着实贵。 车夫接过钱,看着她前行的背影轻哼了声,转过方向离去。 瞧着娇娇小小,唯唯诺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以为是个可以大宰一笔的,未想她还能抄大刀直接砍了个底价。 没意思。 虞秋走到城门前进入百姓队伍,缓缓前移中,她从包袱里拿了块干饼啃着,时不时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看前头,可见到官兵正排查着什么。 她身前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最近可有大事?这进出怎如此严查?” 她发现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便茫然地眨了下眼,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外地来的。” 这时书生前面的另一人道:“只知是堇宁王府下的令,似乎是在追查着什么,旁的就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知的。” 虞秋吧唧下了嘴,低头继续啃饼。 她来瑜都只是想找姐姐,其他事,她并不感兴趣,随意听听别人说什么也就罢,不插嘴。 直到有肉香味传入她的鼻息间,她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一长得很壮实的男子抱着一男童,男童手握鸭腿,正满足地啃着。 瞧着就让她垂涎。 她没出息地舔了下唇,有些收不回目光,见那壮实男子瞪了她一眼,她才尴尬地无声笑了下,转回头。 突然对手中干粮没了兴趣,她撇了撇嘴,将剩下半块饼放回包袱。 为了省钱,从梅川到瑜都的这一路上,她过的极为清俭,几乎是日日干粮就水,真有些受不住了,她突然盼着快些进城吃点热食包子什么的。 奈何守兵查得太细心,许久过去,都没能轮到她。 这南方的春天过暖,日头晒得她有些难受。 在她抬手轻拍着变得热烫的小脸时,恰有一辆马车从旁驶过去直接入城,马车低调华贵,瞧着就知里头肯定是大人物,官兵们还纷纷行礼。 她和其他百姓一样,看着离去的马车,眸含羡慕。 羡慕之余,她想起曾作为北冀贵胄虞家姑娘的自己。 那时爹他们都还在,虞家还未没落,她还未被祖母赶出虞家,也是百姓羡慕仰望的存在,走哪都风风光光。 那时的她因着身份尊贵,又是虞家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素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知愁为何物,便不无意外地被养成刁蛮跋扈,眼比天高的性子,又哪会想到后来会成为自己看不起的一位普通百姓。 她仍觉事情恍若是一梦,似乎再睁眼,就能见到爹,见到最疼她的哥哥。 她不由握紧跨在身上的包袱,脑中浮现曾经。 “哥,你要与姐姐一样,是咱家收养的孩子就好了。”年少的她,总觉哥哥是最厉害最好看的男子。 “为何?”哥哥的声音也是最好听的,清朗中含着丝丝笑意。 “那我便可嫁给你啊!” 那时哥哥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回荡于她的耳边。 她的眼光高,除了哥哥,便没有看上眼的男子。不过对她有肖想的人不少,哪怕她尚年少,但碍于她的身份,倒没人敢明目张胆。 直到一日哥哥救回一个满身血的江姓男子。 他无力睁眼,只一个幽幽地对视,就令她不由打了个颤。 这莫须有的恐惧,让骄傲的她讨厌起这低贱的男人,便嫌弃道:“哥是从哪捡来的狼?” 狼,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哪怕奄奄一息,也能感觉到他的野性与戾气。 不久后这个男人成为她最讨厌的人,因他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直白,甚至是如狼似虎,没有半分遮掩,让她极为不痛快。 以她的性子,便不免羞辱他:“畜生就是畜生,不知掂量自己。” 偏偏他在别人面前又隐藏得极好,不言不语的,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以至于她向哥哥提议赶他走,哥哥却以他伤未痊愈为由拒绝,觉得她这是偏见。 有一日她去哥哥的院中,恰他从偏屋走出,她侧眸便撞入他深暗到令人心悸的眸中,那时她刚与戟王府的小郡主闹了些不快,见到他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用的力道很大,但他只微微偏过头桀骜地舔了下唇角。 她轻抚着疼痛的手掌,怒道:“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你不配。”话罢,她便一把将他推开。 她不懂他的伤为何总不好,一推就倒,也不想去懂,只厌恶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他,扔下一句“谁都不准扶”转身便走。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他的不反抗令她越来越肆无忌惮,后来她时常欺辱虐待于他,逼他收回自己的痴心妄想。 甚至是将他赶到柴房干重活。 大概就是因这姓江的男人助长了她的气焰,之后的她便变得越发嚣张蛮横,目中无人,享受着地位给予她的随心所欲。 好景不长,似乎就从他在虞家呆了近一年,突然离开后开始,先是三年前为了去追他,姐姐落崖,再是两年前爹与哥哥战死沙场,然后是祖父病故,紧接着娘随她一起被赶出虞家 她的天仿佛在瞬息间变了。 细思起来,曾经的她再如何嚣张,除欺负那男人过了火之外,也并未犯过大错。 难道这样也能遭报应? 正是她不由叹气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哟!小兄弟长得真俊。” 她一个激灵,回神就见一流里流气的贵公子抬手欲摸她的脸,她吓得慌慌张张地赶紧后退。 眼见着对方要再靠近她,忽地一把在日头下泛着寒芒的剑挡在他面前。 虞秋抬眸望去,见到帮她的是一位俊朗的男子。他身着青色箭袖便服,以单脚搭在身前的姿势坐在马背上,嘴里叼了根细草,侧身持剑的模样,瞧着有些痞气。 男子抽出嘴里细草,随意道:“官兵眼皮子底下调戏唔良家妇男?倒是大胆。” 贵公子怒:“臭小子,别多管闲事。”有他的人围过来,来头似乎不小。 这时有官兵快步过来朝马背上的男子行礼:“戚将军。” 被称为戚将军的他挑了下剑眉:“叫公子,将军二字太老气。” “是,戚公子。” 只戚将军三个字,有点见识的便能知是谁,戚太傅次子戚韩,虽是不修边幅的性子,却刚及弱冠的年纪,就有协帝平定天下之功,被亲封正四品明威将军,与堇宁王关系匪浅,岂是一般人能够开罪的。 贵公子顿时便慌了,赶紧道:“在下城东徐家公子,孟知府的外甥,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戚公子,望恕罪。” 戚韩收回剑,轻哼:“蠢,抓起来。” 官兵眼皮底下做目无王法之事,还企图拖出孟知府为自己脱罪,这孟知府也算是祸从天降。 “这”徐家大公子脸色更变,赶紧道,“等等等等”奈何没人搭理,直接便被抓走。 虞秋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有些回不来神。 这时戚韩歪头瞧着她,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虞秋不敢造次,便走过去了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对方再次出声:“你是男的?” 虞秋不知该不该撒谎,毕竟她骗不起这种大人物。 犹豫了下,她还是微微点头。 戚韩瞧着没有架子,主动倾身再细细端详她的脸,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有点眼熟。” 虞秋闻言便心慌起来,莫不是他见过女装的她不成? 好在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大概是因想不出所以然,便收回目光,吹了个口哨,骑马悠悠哉哉地入了城。 虞秋呼了口气,重新进入百姓队伍中,看着城门上头的“瑜都”二字,心想都城不愧是都城,压在百姓上头的人太多,她得万般小心。 局促不安地被官兵排查后,她慎重地踏入城内。 在她看来,昨日虞秋被留下,自然是因为还要遭遇堇宁王的报复,除此之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她倒要看看那丫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踏入院中,去到其中一亮着灯的房门前敲了敲。 里头响起顾音音的声音:“谁?” 她应道:“是我,听燕。” 里头的丫鬟过来开门将她给放了进去,当下顾音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神,她过去问道:“音音怎还不入睡?” “睡不着。”顾音音的声音中向来都带着傲气,哪怕是面对虞听燕。 虞听燕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她故意道:“对了,我二姐呢?” 顾音音闻言便拧起眉:“她能去哪?我来了,她自然得滚。”虽明知虞秋是自己的替补,她仍是不待见对方。 虞听燕立刻又问:“那她是走了?” “不然呢?”顾音音瞥了似乎在关心自家姐姐的虞听燕一眼,哼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也罢,来了正好,与我说说王爷与你二姐之间可有发生什么?” 虞听燕想了下,道:“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只记得宴席当日,她背着我们在宴席上待了会。” “那个贱人。”顾音音陡然握紧了拳头,“你不是说王爷留下主舞跳舞,怎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虞听燕面露疑惑:“没动静?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向嬷嬷忽然踏进房间,她看了虞听燕一眼,便冷声问顾音音:“不是说让你走?怎还不走?”看来她之前来过。 顾音音并不将一个嬷嬷放眼里,她立刻起身,气势亦是不弱:“你说走就走?” 向嬷嬷神色更厉:“这王府可不容许外人无端留下。” 虞听燕知道她们若真吵起来,便定会戳穿她撒谎之事,她当下还没功夫哄着顾音音玩,便暗暗离开房间。 为了能知道虞秋是否离开王府,虞听燕去了西侧门附近打听,得知虞秋并未从这里出去过。未免其是从别的门通过的,她便贿赂王府的丫鬟去其他门附近也打听了一番,得出虞秋极有可能没离开王府的结论。 后来她没再继续逗留,离开王府,直接回了虞家。 本是入了睡的薛氏见到女儿突然回来,便一边穿衣一边道:“怎在这大晚上的回来?王府宴席上的情况如何?”她自然满心挂着她女儿可有入得王爷的眼睛。 虞听燕坐在床边,对于爹又不回家之事完全不觉意外,她默了会,对薛氏道:“娘,二姐随我一道在堇宁王府的宴席上献舞了。” 薛氏闻言拧眉:“怎么回事?” 虞听燕便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都与薛氏道来,话罢,她故作无辜的问道:“娘,二姐这是失踪了?” 薛氏又训斥起女儿:“我不是说过别与她接触?你还找她帮忙,是嫌命好了?” 虞听燕拉着薛氏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情况急。” “下次离远点,别管她的事,失踪便失踪,哎不对”薛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堇宁王可有看上她?”虞秋那张脸可是连她都不小看。 “娘,堇宁王与二姐算是有仇。”虞听燕终于道出,“堇宁王便是当年二哥所收留的江姓男子。” 薛氏闻言不解,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年虞钦收留过一个人,可她并未注意过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更不知道他与虞秋的纠葛,她愣了会,才问:“什么情况?” 虞听燕便又好生解释了一番,薛氏闻言缓过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后悔莫及,谁曾想当年那么一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会是如今大权在握的堇宁王,让她的女儿白白错过一个先机。 虞听燕摇了下还在追悔的薛氏:“娘,您说二姐她到底” “她还能如何?”薛氏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当年虞秋对堇宁王百般折辱?即是没出王府,又没了踪影,八成可能是没命在了。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一个人死又能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8.第078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 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 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 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 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 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 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 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 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 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 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姜风见到从东侧走来的向嬷嬷,便对虞秋道:“你跟我过来。” “嗯!” 向嬷嬷远远地见到虞秋就觉得不妙,却在走近后,又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悦,向姜风福了个身:“大人可是有吩咐?”她虽算是王府内务的管事,却不过只是协助,真正有决事权的,以前是杨柳,现在是姜风。 姜风应道:“你带虞姑娘去后院,给她安排个独院。” 向嬷嬷看了看虞秋,压下眸底的犀利之色,又问:“姑娘可是要常住?” “是常住。”姜风又对虞秋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向嬷嬷。” 虞秋颇为犹豫地点了下头,她没忘向嬷嬷不待见她之事,以后她还得有意去接近堇宁王,向嬷嬷怕是会更讨厌她。 向嬷嬷对虞秋道:“姑娘跟我来。” “嗯!” 虞秋跟着向嬷嬷一道从东侧回廊往里去,一开始在姜风的目光下,向嬷嬷还会顾及到她的脚放慢速度,离远了后,向嬷嬷便突然加快了速度。 虞秋没法,再疼也得跟上。 许是因为目前还不知道她入住堇宁王府是怎么回事,向嬷嬷倒也没有贸然恶语相向,只领着她一路往东走,一路无言,却无声折腾着她。 虞秋差点忍不住搬出姜风,想想还是作罢。 她不想因一时出气,将向嬷嬷给得罪死,让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一路走得尤为艰难,最后终于到了一处独院前,这独院的位置似乎坐落于王府的最东北角,只一踏入便有一股阴冷的感觉袭来,哪怕当下还算是白日。 虞秋看着里头环境,觉得这里颇为荒凉,似乎很少有人过来。 向嬷嬷语气不咸不淡道:“姑娘先进去,待会便有人来给姑娘收拾房间。” 虞秋没说话,只往正屋里头走去。 向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冷了冷眸色,甩袖转身离去。 另一头,江以湛的书房中,谢青儿正在向其禀报自己近期所追查的前朝后人的下落结果,不想话罢姜风就踏了进来,姜风直接便道:“所以,你追查了这么久,仍是没有线索?那你回来做什么?” 谢青儿看了眼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的江以湛,便应道:“自然是想看王爷可有其他想法。” 这时江以湛终于出声,却是道:“出去。” 谢青儿面露不解:“王爷?” 姜风想到什么,便直接将谢青儿往外拉:“行了,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 谢青儿由他拉着,走出书房离远了些后,她便问:“王爷在想什么?” 姜风摊手:“我不知。” 谢青儿抿着嘴,似是想到其他,便又问:“刚才那姑娘是谁?” 姜风随意地应道:“是暮王送给王爷的舞姬。” “暮王送给王爷的?”谢青儿诧异过后,立刻拧起眉,“王爷怎会收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做法着实不妥。” 姜风倒是突然觉得无所谓了,谁还真怕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姑娘不成。只要王爷想要她,就什么都好说。 “我去劝王爷将那姑娘送走。”谢青儿转身就要回书房。 姜风拉住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今日暮王送给王爷的是八个舞姬,王爷却只选了一个,说不定有鬼的就在那另外七个里面。”他倒觉得那虞姑娘像个小白兔似的,也不像是有大心机的,有心思勾引勾引他们王爷就罢了。 谢青儿微怔:“王爷选的?” “对,反正你别管了。” 谢青儿微抿着嘴,似有所思。 而此时王府的东北角,虞秋所入住的小院中,她进入正屋后,边打量着这个冷清且飘散着霉味的房间,边去到床边坐下。她放下包袱,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袜,看着已经肿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忍看的脚,也只能叹了口气。 她心里琢磨着,待会来人了,她是否可以让人帮忙请到府医过来。 正是她出神之际,外头响起敲门声,她便赶紧把袜子穿上,问道:“谁?” 外头人应道:“王府的府医,姜大人让我过来的。”是男的,声音听着有些苍沉,年纪该是挺大。 虞秋有些欣喜,便立刻应道:“大夫直接进来便可。” 府医推开房门,见到坐在床上的她,道了声:“失礼了。” “无碍。”虞秋起身单脚跳到外间,从桌旁坐下,她现在看眼前的府医,都仿若像是在看亲人,“麻烦大夫了。” 府医坐下瞧了眼她的脚,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问道:“崴脚了,很严重?” 虞秋应道:“本来不严重,用多了就严重了。” 府医闻言便伸手隔着袜子探了探她脚上的情况,随即便沉了脸:“肿得这么厉害?这是得多不注意,姑娘莫不是感觉不到疼?” 虞秋低声道:“似乎疼得有些麻木了。” 府医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道:“我给姑娘开点药抹抹,内服药也得喝,估计要好些日子才能好,之后可要好生注意着。” “嗯!”虞秋想到什么,便又道,“我似乎还有些别的毛病,想大夫给看看。” “是何症状?” 虞秋回忆着暮王府的那段经历,道:“我今天莫名起了幻觉,把一个人当成另外一个人,持续时间还蛮长,这是第一次。” 府医想了想,又问:“在这之前可有异样?具体又是何感觉?” “我记得当时刚休息过,本来精神还可以,却突然头昏脑涨起来,就像喝醉酒一样,再然后就起了幻觉。”虞秋思索着回答后,便又道,“我最近极少眠。” 府医闻言似是觉得不对,便给她号起脉,之后又道:“我看看姑娘的眼睛。” “好。”她点头。 府医便凑近抬手轻轻翻了翻她的眼皮,看到她眼底还存在的一丝涣散,最后得出结论:“少眠不会突然如此,姑娘这是中了药。” “什么?”虞秋虽觉得这事奇怪,却只以为是少眠引起的身体上或是精神上的问题,从未想过原因会是这个,便睁大眼睛道,“我无端怎么会中药?又是中了什么药?” 这位府医是堇宁王府的人,他自然对王爷之长兄江成兮了解不少,所以江成兮的迷幻散,他自然也有所了解,迷幻散相较于普通□□,也有其特殊之处。只是他终究不会贸然对外人多言与江成兮有关的一切,只模糊着说道:“姑娘该是中了迷幻类的药,姑娘可想想在发作之前吃过什么,或喝过什么。” 虞秋好生想了想,终于想起她喝过小桃递给她的水。而在此之前,暮王的亲信找过小桃,瞧着还奇奇怪怪,说话都避开她,想来那时候是在给小桃药。 所以要给她下药的是暮王? 难怪小桃之后跟她说话会莫名给她一种在心虚的感觉。 可她不懂的是,暮王要将她以舞姬的身份送给江以湛,又何必多此一举,令她稀里糊涂将江以湛再得罪一遍? 这时府医又道:“这种药发作过后极易排出,姑娘不必担忧。”他是记得眼前这姑娘的,上次给她看病,她中的是媚药泡湖水,如今又是中迷幻散,以及伤脚成如此境地。 他再又看了看她现在所住的环境,暗道倒是过得怪不太平的姑娘。 虞秋点头:“谢谢大夫。” “待会我会让人将药送过来。” “好。” 看着大夫离去后,虞秋便恹了下来,她抵着桌子托腮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周遭有太多事,太多人是她所看不懂的。她自然不会指望能向暮王讨个说法,反而得庆幸他给她下的不是毒吧! 她不由想起今日被江以湛推开的那一幕,也不过只是丢一次人罢了。 后来没多久,便又有人敲门,这个地方太清冷,她自然希望多点人过来,听到外面唤“姑娘”的声音,她立刻道:“进来。” 进来是两名丫鬟,其中一丫鬟道:“奴婢们是向嬷嬷派来给姑娘整理房间的。” “哦!” 虞秋便一直看着她们忙碌,直到她们铺好被子福身要离去时,她便问道:“待会是不是会来伺候我的丫鬟?” “奴婢们不知。”两名丫鬟应后离去。 又只剩下她一人,她便等着下一次被敲门,她本以为最后一定会像在暮王府一样,会来一个丫鬟张罗她的起居,给她做个伴,却未想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个人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向嬷嬷有意不给她配丫鬟。 这独院本就阴森,一到晚上,便更是像个鬼屋似的,让人心生恐惧。 偏偏她却只能独自一人呆着,单脚跳出去也看不到附近有人,便根本不知该如何做,不得不躺到床上去算了。她没敢吹灭烛灯,只缩在被窝里努力壮着胆,让自己习惯这地方,后来慢慢倒也真有点习惯了。 但突然,她腹中“咕噜”的一声,在寂静中显得尤其清晰。 她抱着饿极的肚子,突然觉得,江以湛会选她,将她带入堇宁王府,是不是为了以牙还牙,已报她当年欺辱他一年之仇? 当年姐姐虽落崖,可始终都没找到人,所以她坚信姐姐还在,何况姐姐的玉珏无端出现在瑜都。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那持玉珏之人说,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9.第079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她踏入院中, 去到其中一亮着灯的房门前敲了敲。 里头响起顾音音的声音:“谁?” 她应道:“是我,听燕。” 里头的丫鬟过来开门将她给放了进去,当下顾音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神,她过去问道:“音音怎还不入睡?” “睡不着。”顾音音的声音中向来都带着傲气,哪怕是面对虞听燕。 虞听燕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 她故意道:“对了, 我二姐呢?” 顾音音闻言便拧起眉:“她能去哪?我来了, 她自然得滚。”虽明知虞秋是自己的替补, 她仍是不待见对方。 虞听燕立刻又问:“那她是走了?” “不然呢?”顾音音瞥了似乎在关心自家姐姐的虞听燕一眼,哼道, “这么晚, 你来做什么?也罢, 来了正好, 与我说说王爷与你二姐之间可有发生什么?” 虞听燕想了下, 道:“表面上似乎没什么, 只记得宴席当日, 她背着我们在宴席上待了会。” “那个贱人。”顾音音陡然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说王爷留下主舞跳舞, 怎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虞听燕面露疑惑:“没动静?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向嬷嬷忽然踏进房间,她看了虞听燕一眼,便冷声问顾音音:“不是说让你走?怎还不走?”看来她之前来过。 顾音音并不将一个嬷嬷放眼里,她立刻起身, 气势亦是不弱:“你说走就走?” 向嬷嬷神色更厉:“这王府可不容许外人无端留下。” 虞听燕知道她们若真吵起来, 便定会戳穿她撒谎之事, 她当下还没功夫哄着顾音音玩,便暗暗离开房间。 为了能知道虞秋是否离开王府,虞听燕去了西侧门附近打听,得知虞秋并未从这里出去过。未免其是从别的门通过的,她便贿赂王府的丫鬟去其他门附近也打听了一番,得出虞秋极有可能没离开王府的结论。 后来她没再继续逗留,离开王府,直接回了虞家。 本是入了睡的薛氏见到女儿突然回来,便一边穿衣一边道:“怎在这大晚上的回来?王府宴席上的情况如何?”她自然满心挂着她女儿可有入得王爷的眼睛。 虞听燕坐在床边,对于爹又不回家之事完全不觉意外,她默了会,对薛氏道:“娘,二姐随我一道在堇宁王府的宴席上献舞了。” 薛氏闻言拧眉:“怎么回事?” 虞听燕便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都与薛氏道来,话罢,她故作无辜的问道:“娘,二姐这是失踪了?” 薛氏又训斥起女儿:“我不是说过别与她接触?你还找她帮忙,是嫌命好了?” 虞听燕拉着薛氏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情况急。” “下次离远点,别管她的事,失踪便失踪,哎不对”薛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堇宁王可有看上她?”虞秋那张脸可是连她都不小看。 “娘,堇宁王与二姐算是有仇。”虞听燕终于道出,“堇宁王便是当年二哥所收留的江姓男子。” 薛氏闻言不解,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年虞钦收留过一个人,可她并未注意过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更不知道他与虞秋的纠葛,她愣了会,才问:“什么情况?” 虞听燕便又好生解释了一番,薛氏闻言缓过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后悔莫及,谁曾想当年那么一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会是如今大权在握的堇宁王,让她的女儿白白错过一个先机。 虞听燕摇了下还在追悔的薛氏:“娘,您说二姐她到底” “她还能如何?”薛氏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当年虞秋对堇宁王百般折辱?即是没出王府,又没了踪影,八成可能是没命在了。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一个人死又能如何?” 薛氏随即又问:“你呢?可有希望。” 虞听燕对江以湛始终没有半点兴趣,当下她只想着薛氏的推测,难道虞秋真的死了? 那楚惜 瑜都作为大胤的都城,自然不乏夜市,有多处大街仍旧灯火通明,喧哗热闹。虞秋将今日她所过的每一处都找过问过,仍无半点线索,当下累极的她便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她始终想不通玉珏如何丢的,她明明百般小心。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大意。 正是她失落间,耳边响起清润熟悉的声音:“是丢了什么,让秋儿这般落寞?” 虞秋抬头看着从自己旁边坐下的楚惜,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问道:“很忙吗?” 楚惜稍稍颔首:“确实挺忙。” 这里没有外人,虞秋自然放得开,她立刻又问:“书院怎搬来瑜都了?是何时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在你离开后不久便已经在着手,书院这边准备妥当后,我才过来,昨晚刚到。”楚惜拿起折扇在虞秋脑袋上轻敲了下,“倒是你,不曾说一句便留书南闯,可想过我会担心?” 虞秋摸了下脑袋,垂头心虚:“你不是说过,我看着傻,其实精明着嘛!你看,我能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何况那时候,你莫名又不在书院。不过若早知反正要过来,我便等你们了。” “找人最费钱,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就算当时我不在,你急于寻找你姐,大可以从尹双那里拿钱,我回来自会还上。”他看着她这身廉价男装,便知她有意在省钱。 虞秋想到什么,颇为不自在地摇了摇双腿:“我也不能老花你的钱,自从当舞师有月收后,我也攒了不少钱。” “伯母身体不好,你往木须山送了不少钱,还能攒多少?嗯?” “反正我算计过了,钱够,就是辛苦点罢了。”话语间,她暗暗瞥了眼面朝湖面的他,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其他。 他是太忙了吧! 所以虽已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事,却从未说过何时娶她。 可她仍旧觉得怪失落。 楚惜忽然转头看着垂头的她,也不知是否看出她的失落,只勾了勾唇,牵住她的衣袖,将她拉起:“太晚了,我们回书院。” “嗯。”提到书院,虞秋便来了兴致。 新的常悦书院离他们当下所待之处不远,坐落于瑜都靠西北的方向,仍是一个颇为幽静之处,这里曾也是个书院,稍稍修葺后,便成了如今的常悦书院。 只一踏进,虞秋便倍感亲切。 她跟着楚惜一路去到北面的院落,这里是他们这些常驻先生所住的地方,他们踏进便见到满脸惊喜,快步迎过来的尹双。 尹双拉住虞秋的手:“可想死你了,我就知道楚先生很快便能将你带回来。”她是书院女子文课的先生,作为书院里仅有的两位姑娘,关系自然不差。 虞秋反握住尹双的手,对楚惜道:“那让双双带我回房?” 楚惜颔首:“去吧,我去找大夫看看你的病。” 虞秋闻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色很差么?” 楚惜无奈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时尹双道:“你也太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了,还有你身上穿的,太寒酸了吧?”话语间,她拉着虞秋回房。 “我这不是为了省钱么。” 与在梅川的时候一样,她与尹双住在书院的东北小院中,各自一间房。尹双老早就给她将房间打点好,她可以直接入住。在她们闲聊间楚惜敲门带了大夫进来,其实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事,只要再吃点药补补就好。 后来吃过药,她迫不及待地睡了。 书院便是她的家,回到都是熟人的家,她自然觉得安心,这一觉她便睡得尤其踏实,有雷打不动的架势,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日上三竿,中间未醒过一次。 在书院的西北角,便是楚惜的房间,他的房间很大,通着一个书阁。 当下楚惜正在书阁里坐着,案桌前头站着同样一身书生打扮的尹陌烨,尹陌烨亦是书院的先生,瞧起来书卷味更浓。 楚惜倚着靠背椅,姿态颇为慵懒,正垂眸看着桌上的资料若有所思。 尹陌烨正在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倒看不出多大分歧。” 楚惜收回落在资料上的目光:“这是必然。” “那你”忽然意识到外面的动静,尹陌烨便立刻停止话语。 楚惜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本是凉淡的眸中浮出笑意,没过多久,便有石子扔到了他的案桌上,又恰恰滚落到他腿上。 他拾起那颗石子,又任另外一颗砸到他面前。 虞秋躲在门侧,看了里头,笑呵呵地再往里头扔了颗石子,这时恰见楚惜抬眸朝她看过来,她便笑得更开心。 她过去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楚惜起身走到她的身前,“身体感觉如何?” “很好啊!睡一晚之后更好。” 楚惜打量着她的脸,笑道:“我瞧你脸色确实不错,要不趁有空闲,带你出去玩玩?” 虞秋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楚惜拉起她就往外走。 自只身南闯开始穿男装后,虞秋便已决定以后都穿男装,这样毕竟方便又舒适。当然,这胸是不能再束了,顶多瞧着另类些。 这一点楚惜没限制太多,由着她,二人由后面离开了书院。 因这附近一块都颇为安静,二人便漫步闲聊起来,虞秋又问起书院之事:“在梅川待得好好的,书院为何要迁到瑜都来?”这里终究不如梅川给她的感觉亲切。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他拉着她过去坐下,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她是必须嫁给他的,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刘家公子笑了笑:“这倒也是。” 戚韩后来觉得颇为无聊,便与这些书生聊了起来。 而此时的北院中,虞秋正坐在床上由着楚惜喂她喝药,当下她的脸色颇为苍白,比昨日差不少,偶尔还捂着嘴咳嗽。因着她昨日过于开心,玩到很晚才被楚惜拉回来,未想半夜便忽然起热,实在难受。 虞秋看了看还剩下的大半碗药,明显不开心。 楚惜叹道:“也是怨我由着你疯玩,以至于着了凉,病上加病。” 虞秋本只是因喜欢被他疼着的感觉,才由着他喂药,可又实在太苦,便突然道:“我不要你喂了。”话罢便把药端过来直接一口气喝掉。 楚惜实时递给她一颗蜜饯,她接过赶紧塞入嘴中。 后来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对楚惜道:“不早了,前面肯定有不少学生在等你,你快过去吧!”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却不会无理取闹耽误他的正事。 楚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嘱咐道:“若有不舒服,记得找尹双,可别拖着,嗯?” 虞秋乖巧点头:“好。” 他再看了看她,便起身离去。 楚惜选学生的过程素来随意,他去到前面,在接受了众学生的行礼后,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将他们一一看了遍。他明明看着还是那个清贵不凡,温文尔雅的人,目光却给人说不出的感觉。 仿若只随意一眼,便能将人看透,不由让人心生紧张。 戚韩来书院只是为了虞秋,并不在意谁收他,所以倒自在得很,他只打量着眼前的楚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忽然,楚惜的目光落在戚韩身上,明显顿了下。 他勾了勾唇,便朝戚韩走去,站在对方面前,问道:“可愿跟着我学?” 戚韩应道:“我随意啊!” 楚惜不动声色地再看了戚韩一眼,便又选了四位学生,之后便离去,整个过程极为简单,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即是有了先生,戚韩就没再继续留下等候谁的必要,他想了下,便往书院的里头去了。他在书院逛了会后,见到一个似是从后面来的人,便过去就问:“你是书院的人?” 那人应道:“是。” “那我问你,你们书院的虞先生,当下在何处?” 这时,尹陌烨恰好走过来,他听到戚韩的话后,便放慢了脚步。 那人暗暗看了看从旁路过的尹陌烨,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便道:“虞先生当下在自己的房间,但她是位姑娘,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戚韩又问:“那她何时出来?” “这我不知道。” 尹陌烨走远后,似琢磨了些什么,便转了个方向离去。 近三月的天,随着日头的上升,也有些燥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第080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闻言心有嘀咕, 真巧还是假巧? 这时一旁的尹双疑惑出声:“这位是?” 虞秋暗暗叹息,因着戚韩与江以湛的关系,她是不喜与对方接触的, 可事已至此, 她也无可奈何了, 便颇有些不高兴地介绍道:“戚家的二公子,听说是个将军。”具体的,她不知。 虞秋脸上摆明写着不欢迎他,戚韩亦是无奈。但即是他看中的姑娘, 他自然没有轻易就远离的道理, 反正他也是脸皮厚的。 尹双也能看出些门道, 并没说什么。 戚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前面?” 虞秋点头:“我们想去东面的舞堂看看。”过了大半天, 她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便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教舞的地方是什么样。 戚韩闻言笑道:“我正无聊,陪你们过去走走,你们顺便带我好生参观参观这大胤名院的风光。” 虞秋犹豫后, 便应下:“好吧!” 前行间, 她看了看身侧对她颇为热心的戚韩,突然有了些其他的考量, 便问道:“你是想与我做朋友?” 难得听到她说起这个, 他便大方承认:“对啊!” “哦!” “怎么了?” “没怎么。”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大概是过来找虞秋的楚惜, 见到她与戚韩在一块后, 便忽然停住脚步。 这时戚韩突然想起她钻狗洞之事, 便停下转身问她:“那日你离开王府,怎好好的门不走,要钻狗洞?” 虞秋闻言诧异:“你怎么知道?” 戚韩想起那事觉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我凑巧看见了。” 虞秋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若有门,谁不想走门,跑去钻那狗洞啊!” 戚韩诧异:“什么叫做若有门?” “不提这个了。”虞秋迈步继续前行。 楚惜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里,在想了些什么后,默不作声地又离开了。 虞秋他们快东拐时,颇为不凑巧地遇到那日在酒楼明显有针对虞秋的那两位姑娘,万琪与陈玉儿。她们从对面一见到虞秋,眼里划过不善之色,后来大概是见这里没重要的人,便也没怎么隐藏眼里的鄙夷。 万琪暗暗冷哼了下,便走过来唤了声:“虞先生。” 陈玉儿有注意到虞秋身旁的戚韩,但看不出这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对方明显是习武的,而这里却是书院,想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虽然穿得人模人样,也颇为英俊。 虞秋向她们颔首回了个“嗯”,便欲与她们擦身而过。 这时万琪马上道:“先生且慢,我与玉儿提前过来看看以后我们学舞的地方,想让先生带带路。” 虞秋停下脚步,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她知道不能任性而为,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在犹豫过后,终是道出:“两位姑娘跟我们一起便可。” 万琪与陈玉儿对视了番,大概是想着待会如何刁难这根本不配当她们先生的舞师。最重要的是,她不配与楚先生共事,更不配 想到虞秋与楚惜的关系,万琪咬起了牙。 不想正是一干人要继续往前走时,戚韩突然懒洋洋地出声了:“虞先生,你说好的,要带我逛逛,但我并不想与这两个女人一起。”话语间他从旁摘了根细草搁入嘴里叼着,那样子痞里痞气的,也颇为目中无人。 虞秋闻言眼里有些亮色,之后便故作为难:“那这” 万琪面露怒意:“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她万家也是高门大户,她的祖父与父亲皆在户部任高职,还与晋国公府有亲缘,岂容这么个小子对她无礼。 楚惜抱着胸,直接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戚家二公子戚韩,可够格让你们滚?”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但遇到不顺眼的人,绝不会给面子。 他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性子。 这时陈玉儿变了脸色:“戚太傅次子,戚将军。”她倒是听说过此人的性情模样,与眼前人确实符合。 万琪愣过之后,便感觉心里像是瞬间憋了团火似的难受,偏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柿子捡软的捏,她本欲拿虞秋撒气,却被陈玉儿给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 “先过去再说。” “” 随着他们的离开,戚韩便立刻对虞秋拉了个大大的笑脸:“与我做朋友如何?以后有事,我都可以给你撑腰,如此便不用再躲着我了吧?” 虞秋感觉还不错。 一直未说话的尹双只看了看他们,便道:“走吧!” “嗯!”虞秋应了声,便率先往东拐。 不想刚拐过去便见到一身黑袍,英姿不凡的江以湛正朝这边不徐不疾地走来。也恰在这时,他抬起那双寒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间,她吓得当即睁大眼,下意识朝后退去。 这完全是措不及防间,见到以为不可能遇到的害怕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突然撞入他眼里的本能反应。 江以湛将她在看到他后,那明显的惊吓反应收入眼底。 眸中之色隐约冷了冷。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院长贺董成。 这时贺董成道:“虞先生,你这是?”话语间他看了看身旁的王爷,瞧着虽像个冷面罗煞,但毕竟是个活人,哪至于将姑娘家吓成如此。 虞秋便垂下了脑袋:“我只是身子不舒服,颇易收到惊吓。” 本也在奇怪虞秋怎会突然受惊的戚韩闻言,便问:“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虞秋摇头:“受了点风寒,无碍。” 戚韩微微点头,之后便面怀诧异地问江以湛:“二哥你怎过来啊?莫不是你明着不答应过来求学,暗地里却瞒着我过来。” 江以湛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应道:“皇上派我过来看看。” 戚韩闻言便不解:“这种小事派你过来看?” “那个”虞秋明明不难看出眼前的堇宁王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就是本能地怕他,与他待一块也会尤其不安,所以道,“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便回去休息会,你们请便。”言罢她转身快步走了。 戚韩本欲追上去,被江以湛给唤住。 虞秋跑远后,便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 她真觉得见鬼了,不过只是一个书院,戚韩会过来倒也罢,江以湛堂堂一个冰块似的冷面王爷也会过来。 这真是 可能又是她点儿背了。 她迈步朝后面住所走去,本欲直接去房里休息,后来想了下,还是朝楚惜那去了。但她去后并没找到他,便又往前去了。 通过打听,她在书院的西面亭下找到他,当时他似乎正在向他的随从司七交代些什么,她见了马上跑过去:“惜惜。” 楚惜抬眸看到她,便勾唇朝她走来:“怎不好生歇着,一直乱跑?” 见到他,虞秋就感觉心情极好,她应道:“闷着多难受,便出来走走。” 楚惜叹了叹气,道:“我送你回去。” “好吧!” 二人前行间,虞秋偷偷瞥了眼他的手,其实怪想牵他的,却又不好意思主动,便只能暗暗期待着他的主动。 只是瞧他模样,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 楚惜负着手走于她身旁,眸视着前方。他默了会后,似不经意地说起:“我听说你与戚家二公子的关系不错,刚才你们在一块。” 虞秋闻言惊讶:“你认识他?” 楚惜笑了笑,道:“我今日收了他,瞧着是个不错的人。” 虞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惜侧眸看向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熟起来的?” “这啊!”虞秋歪头想了下,“一句话难说,反正算是有缘吧!” 楚惜眸色微动了下,倒没再多问。 二人一路上又聊了些别的。 楚惜将虞秋送去房间后,就回到了书阁,他在案桌后头坐下没多久,尹陌烨就踏了进来。他闻声,便抬眸问:“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尹陌烨坐下就直接道:“前几日是江以湛的生辰,虞秋替补献舞时,宴席突因刺客半道作罢,之后不知是因什么缘由,虞秋生了点病,便继续留在了王府,但当日便不知所踪。堇宁王府里的事情并不好查,其他内情不知。” 楚惜闻言一时未言语,他放下手中书,朝椅背靠了靠。 他想到的是今日虞秋与戚韩的对话。 这时尹陌烨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去过一趟虞家,得到意料不到的消息。事情真是更巧,你大概想不到江以湛四年前重伤后,是被虞钦所救。” 此事确实是楚惜所想不到的,他顿了会,才出声:“然后?” 尹陌烨继续道:“好在虞家的下人不乏旧人,经过一番收买,我得知当年他在虞家待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极为落魄,且受尽虞秋的折辱,不仅言语上,更是拳脚上,尊严上” 楚惜挑眉:“秋儿曾经虽嚣张,却不是无端做这种事之人。” “听说是因为江以湛对她有意思。”尹陌烨语中有些戏谑,“你们的眼光,还真是一模一样。” 楚惜觉得,这倒符合她那时的性子。 就像一开始,当她得知他对她有心思,她便极为排斥他。想来,当初的江以湛,怕是心思更重,也更明显,何况还是最落魄,最让人瞧不起之时。 尹陌烨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已知。” “何事?” “现在江以湛正在我们书院,说是皇上派他过来看看。”说到这个,尹陌烨便正色道,“也不知他是否意识到些什么。” 楚惜闻言讶异过后,便单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见得。” 尹陌烨看着他:“那是?” 楚惜并没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在尹陌烨的目光下,他才突然道:“你说,若是将秋儿送入堇宁王府,你觉得如何?” 进入后,戚韩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顾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应下:“是。” 戚韩瞧到虞秋扑闪着大眼,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脸。 “啊!”吓得她突然后退,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丝丝委屈的模样,瞧着越发惹人爱。 他不由笑了起来:“怕什么,开个玩笑。”言罢他颇为愉悦地离去。 戚韩对虞秋的态度,不仅让虞听燕嫉妒,也让其他几位舞姬觉得非常不痛快,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只是个瞧着不成气候的低下之人罢了。 于嬷嬷对虞秋道:“二公子向来不拘小节,曾还在江湖中闯荡过多年,便更是放荡不羁,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姑娘讨喜罢了。” 虞秋抚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只要无恶意,碰个脸,她不会在意。 何况这乱世之后的整个天下民风并不多拘谨。 这时主管王府内务的向嬷嬷带着几名王府的丫鬟正走过来,于嬷嬷便弯腰唤了声:“向嬷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1.第081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在瑜都呆了两日, 倒没再遇到过其他麻烦, 这让紧绷的她渐渐放松下来。可惜的是, 还没姐姐的消息,这不免让她越来越失落。 这日, 她坐在客栈的房间里, 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一对玉珏。 这对玉珏是多年前,哥哥送给她们的,姐妹俩一人一个,上面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素来都是贴身不离。 当年姐姐虽落崖, 可始终都没找到人,所以她坚信姐姐还在,何况姐姐的玉珏无端出现在瑜都。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那持玉珏之人说,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 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 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 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 她看着人来人去, 车水马龙的大街, 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虞秋怀抱着一幅卷轴行走于人流不断,极为繁闹的街道上,双眸仔仔细细地沿着左右巡视着。 许是出于觉得这小兄弟长得太过俊俏,周遭打量她的人不少。 在频频目光下,她从一家铺子前停住脚步,抬眼看了看这铺子牌匾,便踏了进去,瞧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铺子掌柜迎过来:“这位公子是要些什么?” 虞秋将手中卷轴搁在柜台上,应道:“我想拓些寻人告示,这画中便是我要寻之人。” 掌柜拿起卷轴打开来看,见到画中是一仙姿玉色的佳人,不免眸露惊艳之色,并问:“这画中是公子的姐姐?” 虞秋不喜别人私自对她姐姐有想法,哪怕对方瞧着并无不敬之意。 她压下不悦,应了声:“嗯!” 她性子单纯,不是善于藏匿心绪之人,掌柜见她微抿着嘴,就知自己一时失态了,便轻咳了下,问道:“公子要几份?” “十份。” 掌柜微微颔首,后似想到什么,又道:“公子外地来的吧?大概并不知这瑜都城内不被允许大肆张贴告示,这同一告示,全城最多只能贴五份。” 掌柜也算是个好心之人,虞秋闻言失落之余,没了刚才对其的那点不满。 “这样啊!”她歪头稍思,便道,“那就五份好了。” 这铺子不大,所有事都是掌柜亲力亲为,掌柜画告示时,问了她一些必要写上的信息,后来问到如何联系她时,她这才想起自己入城便直接急着寻铺子拓告示,并未找客栈落脚。好在掌柜热心,联系她的方式可直接通过他,她记得过来便好。 心满意足地接过告示,她付钱踏出铺子。 因数量有限,她好生掂量过,后来租了匹马代步,直接将告示贴在了几处城门附近,一圈下来,已近黄昏,又累又饿。 还马后,她握着最后一份告示,一时并没想好贴哪。 直至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经过一家瞧着很大很安全的客栈,她稍一想,便将告示贴在客栈旁的树上。 她满足地呼了口气,然后投宿了这家客栈。 进入房间,让人准备好洗澡水,她打开包袱时,才注意到里头的一枚印章。拿起这枚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她有些懊恼地抬手捶了下脑袋。 怎么可以忘记这个呢? 这印章是姐姐亲手给她刻的,若她印在告示上,姐姐见了,一定更容易知道是她在寻她。 她没犹豫,拿着印章又快速下楼出了客栈。 回到那棵树下,她握着印章,在树上这份告示上用力印了下。 看着印在上头的“虞秋”二字,她琢磨着暂且先好生歇息歇息,明日再将其他几份告示也印上。 回到客栈,她进房关紧门窗,褪衣踏入浴桶中,缓解着浑身疲劳。 这时,本是还算平静的客栈,突然有位身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领着几名兵装护卫由正门快速踏入。 男子单手搭着腰间剑,下令:“搜!” 这非凡的阵势,吓得客栈大堂里头的人都不敢吱声,只有客栈掌柜赶紧过来,小心问道:“大人,这是” 男子瞧着虽冷漠,却不是目中无人之辈,他淡眸打量着客栈四周,应道:“堇宁王府杨柳,奉命搜人。” 掌柜闻言眼睛睁大,赶紧退下,未敢多言。 楼上房间里,虞秋仍坐在浴桶里泡澡,她舒服的闭着眼,几欲睡过去,耳边突响起的密集脚步声令她立刻回神。 在客栈光着身子洗澡,本就是一件特没安全感的事,听到这异常,她便赶紧出来连水都顾不得擦,就直接迅速将衣服穿上。 未想她刚准备去门口听动静,脖颈便沾上一股凉意,伴着一声:“别动!” 这声音苍沉,听着便知对方年纪挺大。 她目不敢斜视,被挟持着推到桌旁坐下,并见到此人模样,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大奸大恶的。 但人不可貌相,虞秋欲哭无泪地吞了吞口水:“大大叔想怎样?” 她离开梅川近两个月,一路上虽一直惶惶然的,却并未真的遇到过任何意外,怎到了瑜都就三番两次出事? 当下的她因一头及腰青丝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虽已穿上男衣,但并未裹胸,瞧着明显就只是个柔弱胆怯的姑娘。 中年男人看着她那双虽被吓的微红,却仍旧极为清澈的眼眸,似乎是在瞬息间掂量了什么,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搁在她面前,冷道:“立刻将这上面的内容记住,不容许半分差错。” 虞秋看着这张复杂的图纸,为难极了:“大叔,这一时半会” “别废话!”他手下匕首突然用力,“快!” 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落泪,她感觉脖子定已流血。 她不由哆嗦,为了活命,哪敢耽搁,便立刻打起前所未有的精神,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图纸。 许是因为怕死,她竟真的只在刹那功夫就将其内容记了下来。 为了有安全感,虞秋挑的房间是客栈楼上最靠里的一间,外头的人最后才能搜到她这间房。 不知何时已上楼的杨柳,目光不经意触及到虞秋这间房,便迈步踏去。 中年男人正对虞秋说着什么,突听到外头声音,便将虞秋拉到窗边,再次嘱咐:“记住我的交代。” 虞秋顾不得去想自己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慌忙点头:“记住了。” 不想她话音刚落下,他又立刻道:“跳下去。” “什么?”虞秋大惊。 “快!”那把匕首又架在她脖子上,“死不了。” 她怕他再割她的脖子,便赶紧爬上窗台,正是她看着这高度再次犹豫时,一股推力直接将她给推了下去。 “啊!” 虞秋摔下楼,便听到似有脚步声快速靠近,她顾不得身上摔疼的各处,捡过被扔下来的包袱,迅速过去躲在墙根的草丛里。 下一瞬,草丛便被扒开,两名护卫站在她面前,其中一人冷问:“何人?” 虞秋眼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我我” 她的衣服颇脏,发丝湿乱,瞧着不仅狼狈,更是一副诚惶诚恐,仿若受了大惊的模样,再一看她那张姣美的脸,恐怕谁见了都会觉得她这是遇到不齿之徒,才躲于此处。 两名护卫不免也如此认为,因着当下他们还有要事,便没管闲事,转身离去。 随着他们离开,虞秋抹了把泪,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时的客栈里,杨柳已推开房门,他踏进便见到趴在桌上,脸色苍白嘴角含血的中年男人。 他走过去看了眼插在其胸口的匕首,探过其鼻息,发现已气绝。 护卫进来后,他吩咐:“好生搜搜。” “是。” 杨柳伸出手指沾了点烛台旁的灰烬,稍思索了些什么后,便迈步离去。 他走出客栈,来到客栈旁,向另一名背对着客栈,立于树下的男子拱手禀报:“王爷,搜到疑是吴应的人,但已死,似自杀。” 男子身形颀长高大,英姿卓荦,一身黑袍融于夜色中,唯独那腰间玉带泛着丝丝冷漠的光芒,就如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比夜凉,比月冷。 他单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抚着身前骏马的马背。 他以黑色玉笄束发,垂眸间,微风拂过,吹起一缕碎发落在他的耳畔,衬得那张如刀削般锋利的脸,更显英挺。 杨柳继续道:“他死前似乎烧过什么,桌上有灰烬。”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终于出声:“将尸体带回去。”声音虽低沉磁性,极为好听,却没什么温度。 “是。”杨柳应下离去。 另一头的虞秋仍坐在原处,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心头恐慌,便咽着口水从包袱里拿出木梳,顺过头发将其束起。 她需要重新找个客栈,便不能顶着一副仿若受辱的女子模样。 整理好仪容,起身时,身体的疼痛让她不由冷嘶出声。她呼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沿着墙根往街道那边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2.第082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以他比谁都要简单的性子, 自然想不到其他,只觉得王爷在看那位姑娘时, 瞧着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专注。 所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 突然亮了起来。 下面一直关注着江以湛反应的虞听燕见他终于认出虞秋, 心中暗喜,她就等着虞秋遭殃, 也必须遭殃。 一支舞临近尾声,虞秋越发迫不及待退场。 不想忽地中气十足一道声音响起:“有刺客!” 刺客的速度非常之快,瞧着似乎都是些高手,在王府的护卫排开护着众位宾客时,他们便从正南飞到了戏台前落地,正快步朝正北的方向走去,似乎就是冲着这王府之主来的。 这时另一群护卫已迎过去,与他们打在一起。 姑娘们吓得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状况,懵在原地。直到看见瞬间溅出的血, 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 虞秋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这些舞姬呆的地方正是宴席中间,他们刀剑相向之处。在这最危险的地方,稍一不小心便易被武器碰到。 看到从自己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虞秋小脸更白,赶紧用双手捧住自己仿若在下一瞬就会被不小心毁掉的脸, 下意识就要往边上跑, 不想她这一移动, 恰挡住了一位欲继续往北去的刺客的路。 刺客大概是嫌她挡道,又明显不是怜香惜玉的,极为果断的抬起手中刀就朝她横扫而来。 “啊!”虞秋吓得惊叫一声。 好在她虽不会武功,身体却不仅灵敏,更是极为柔韧,她立刻在瞬间以最大的弧度后弯,险险地躲过了过去。 随即她赶紧趴在地上,因为突觉这样估计是最安全的。 也确实如此,刺客见没砍到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迈步踏着她的身子继续一边应付着护卫,一边朝北而去。 虞秋被踩,自然疼极,疼得眼泪在打转。 她再次默念那两百两银子。 这时戚韩早已加入战局,本是欲过去护住虞秋,不想却见她身手不错,还很明智的趴在地上,便放了心,只一心应付着刺客。 戚韩一剑刺中刺客的身体,又在瞬间抽出,那带出的大量血恰溅在地上虞秋的手上。 突然的温热将虞秋吓得一抖,她看向满手的血,眼睛陡然睁大。 却不得不吸了吸鼻子,默念这是猪血。 宴席中兵器相融,血溅各处,宾客与舞姬们躲得躲,议论的议论,可谓是一个“乱”字。 唯独那离得最远地主桌上,江以湛仍仿若置身事外一般面不改色。 他单手转动着手中杯子,寒凉的目光仍落在那像个小乌龟一般趴在地上自保的虞秋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能直接穿透虞秋心中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恐惧,她本打算顺着感觉转头看一眼,不想那双沾满人血的手突然被踩了一脚。 疼。 她呜咽了一声,干脆将手中血往身上擦了擦,直接将脑袋给抱住。 好一会儿过后,刺客全数被解决,戚韩擦净剑刃上的血,潇洒利落地插入腰间剑鞘中。他过去蹲下身抚了抚虞秋的后脑,笑道:“刺客都已解决,你可以起来了。” 虞秋未起,只仍趴在地上闷闷出声:“是不是有很多尸体?” 戚韩这才想起这些良家小姑娘不比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自然害怕打打杀杀,更害怕尸体,便吩咐正在处理尸体的护卫:“你们快些。” 除虞秋之外,其他姑娘都是坐在地上抱着身体发抖,有的甚至是在哭。但无论如何,看着都不至于损失美人的形象,或泫然欲泣,或梨花带雨,只会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再反观虞秋,有人觉得,这姿态似乎太窝囊了些。 甚至有人在道:“这主舞美则美,可惜性情实在是”对很多男人来说,女子可以刚烈,可以柔弱,但窝囊却实在有失美感。 殊不知,虞秋听到这评论,反而觉得放松。 看不上她就对了。 这时江以湛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他站起身,没管这宴席上的事,只迈步便离去。 姜风看着王爷负手渐渐离远的背影,再又看向那已被戚韩扶起来的虞秋,眼里透着明显的兴味。 莫不是他们家王爷真看上这位姑娘了? 戚韩扶着虞秋起身,注意到她这身白色衣服上的血迹,便立刻问:“姑娘可是受伤了?” 虞秋摸着自己的后背,心有余悸地摇头道:“就被踩了几脚。” 话语间,她注意到已经起身,正朝她走来的言颜,见其衣袖上有血口,便立刻过去问道:“你是受伤了?” 言颜虽是平民出身,却也是颇为娇气的,她红着眼睛点头:“被刀划了下。” 不仅言颜,虞听燕和另外两名姑娘也被殃及,当下正流着血。 虞听燕忍着疼痛看向什么事都没有的虞秋,心觉不平之余,又想到堇宁王已知虞秋的存在,这丫头怕是也运气好不了多久。 戚韩吩咐已经过来的于嬷嬷:“将姑娘们都送回后院,让府医过去看伤。” 于嬷嬷福身:“是。”言罢便与其他姑娘一起,由没受伤的扶着受伤的,一道仍旧惶惶然地离去。 虞秋没走,只看了看言颜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纷纷告辞离去的宾客。 她抚了抚胸口,缓过后怕的感觉,便对戚韩伸出手:“宴席进行不下去了吧?那是否可以给钱呢?”渐渐地,她在戚韩面前已不是多拘谨。 戚韩因她的爱财笑了起来:“劫后余生,还记得钱。” 虞秋想起刚才那差点砍到她的一刀,不由深呼了口气,又下意识将仍沾着血,有些颤抖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她紧盯着戚韩欲在身上掏钱的架势,不想随后他却耸耸肩,无奈道:“两百两,我一时也没带,要不你先回去压压惊,待我拿了银票再给你?” 虞秋闻言撅起嘴,无奈点头:“好吧!” “所以说姑娘是因为钱才来跳舞的?”处理好残局,姜风走了过来,他仍抱着剑,上下打量着虞秋,贼兮兮地眨了下眼,“我也给你钱,你再给我们家王爷跳几支舞如何?” 身为一个合格的亲信,务必将忠诚进行得彻彻底底,连主子的终生大事也要搁在心上。 以免王爷继续打光棍。 王爷光棍久了,他都有种王爷看他眼神不对劲的错觉,怪渗人的。 接收到姜风的目光,虞秋顿觉不安,突有一种要被卖的感觉,便赶紧道:“我不跳。”话语间,她下意识朝戚韩靠了些。 两百两已足够,不能贪心不足。 戚韩知道虞秋是个胆儿小的姑娘,见她竟是会有信赖他之举,便觉得极为得意,大大方方地还当真朝前走了些,看似好像在护着她。 从这两人的架势中,姜风没看出什么门道,只直接将戚韩给推开:“去去去别碍事。” 戚韩自然知道姜风不会伤害虞秋,他抱胸站一旁,倒想看看这厮想干嘛。 不想姜风却是突然开始诱惑虞秋:“我跟你说,我们王爷不仅有权有势,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你在他面前跳几支舞,若是被看上,这王妃之位必定是你的。” 虞秋闻言反而惶恐,赶紧摇头:“我不要。”要真被那王爷看上,那才糟了。 戚韩见虞秋拒绝,颇为高兴,便吩咐其他人:“送姑娘回去。” “这”姜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戚韩给拖走,“哎哎哎干嘛干嘛?” “既然她不想,就别逼她吓她。” 虞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暗道还好他们关系好。 已经离远的姜风,仍不死心得转头瞧了瞧虞秋,心下仍琢磨着,既然连财权势,与王爷的色相都诱不住这丫头。 他觉得他该搞事情了。 在她看来,昨日虞秋被留下,自然是因为还要遭遇堇宁王的报复,除此之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她倒要看看那丫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踏入院中,去到其中一亮着灯的房门前敲了敲。 里头响起顾音音的声音:“谁?” 她应道:“是我,听燕。” 里头的丫鬟过来开门将她给放了进去,当下顾音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神,她过去问道:“音音怎还不入睡?” “睡不着。”顾音音的声音中向来都带着傲气,哪怕是面对虞听燕。 虞听燕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她故意道:“对了,我二姐呢?” 顾音音闻言便拧起眉:“她能去哪?我来了,她自然得滚。”虽明知虞秋是自己的替补,她仍是不待见对方。 虞听燕立刻又问:“那她是走了?” “不然呢?”顾音音瞥了似乎在关心自家姐姐的虞听燕一眼,哼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也罢,来了正好,与我说说王爷与你二姐之间可有发生什么?” 虞听燕想了下,道:“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只记得宴席当日,她背着我们在宴席上待了会。” “那个贱人。”顾音音陡然握紧了拳头,“你不是说王爷留下主舞跳舞,怎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虞听燕面露疑惑:“没动静?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向嬷嬷忽然踏进房间,她看了虞听燕一眼,便冷声问顾音音:“不是说让你走?怎还不走?”看来她之前来过。 顾音音并不将一个嬷嬷放眼里,她立刻起身,气势亦是不弱:“你说走就走?” 向嬷嬷神色更厉:“这王府可不容许外人无端留下。” 虞听燕知道她们若真吵起来,便定会戳穿她撒谎之事,她当下还没功夫哄着顾音音玩,便暗暗离开房间。 为了能知道虞秋是否离开王府,虞听燕去了西侧门附近打听,得知虞秋并未从这里出去过。未免其是从别的门通过的,她便贿赂王府的丫鬟去其他门附近也打听了一番,得出虞秋极有可能没离开王府的结论。 后来她没再继续逗留,离开王府,直接回了虞家。 本是入了睡的薛氏见到女儿突然回来,便一边穿衣一边道:“怎在这大晚上的回来?王府宴席上的情况如何?”她自然满心挂着她女儿可有入得王爷的眼睛。 虞听燕坐在床边,对于爹又不回家之事完全不觉意外,她默了会,对薛氏道:“娘,二姐随我一道在堇宁王府的宴席上献舞了。” 薛氏闻言拧眉:“怎么回事?” 虞听燕便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都与薛氏道来,话罢,她故作无辜的问道:“娘,二姐这是失踪了?” 薛氏又训斥起女儿:“我不是说过别与她接触?你还找她帮忙,是嫌命好了?” 虞听燕拉着薛氏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情况急。” “下次离远点,别管她的事,失踪便失踪,哎不对”薛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堇宁王可有看上她?”虞秋那张脸可是连她都不小看。 “娘,堇宁王与二姐算是有仇。”虞听燕终于道出,“堇宁王便是当年二哥所收留的江姓男子。” 薛氏闻言不解,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年虞钦收留过一个人,可她并未注意过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更不知道他与虞秋的纠葛,她愣了会,才问:“什么情况?” 虞听燕便又好生解释了一番,薛氏闻言缓过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后悔莫及,谁曾想当年那么一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会是如今大权在握的堇宁王,让她的女儿白白错过一个先机。 虞听燕摇了下还在追悔的薛氏:“娘,您说二姐她到底” “她还能如何?”薛氏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当年虞秋对堇宁王百般折辱?即是没出王府,又没了踪影,八成可能是没命在了。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一个人死又能如何?” 薛氏随即又问:“你呢?可有希望。” 虞听燕对江以湛始终没有半点兴趣,当下她只想着薛氏的推测,难道虞秋真的死了? 那楚惜 瑜都作为大胤的都城,自然不乏夜市,有多处大街仍旧灯火通明,喧哗热闹。虞秋将今日她所过的每一处都找过问过,仍无半点线索,当下累极的她便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她始终想不通玉珏如何丢的,她明明百般小心。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大意。 正是她失落间,耳边响起清润熟悉的声音:“是丢了什么,让秋儿这般落寞?” 虞秋抬头看着从自己旁边坐下的楚惜,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问道:“很忙吗?” 楚惜稍稍颔首:“确实挺忙。” 这里没有外人,虞秋自然放得开,她立刻又问:“书院怎搬来瑜都了?是何时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在你离开后不久便已经在着手,书院这边准备妥当后,我才过来,昨晚刚到。”楚惜拿起折扇在虞秋脑袋上轻敲了下,“倒是你,不曾说一句便留书南闯,可想过我会担心?” 虞秋摸了下脑袋,垂头心虚:“你不是说过,我看着傻,其实精明着嘛!你看,我能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何况那时候,你莫名又不在书院。不过若早知反正要过来,我便等你们了。” “找人最费钱,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就算当时我不在,你急于寻找你姐,大可以从尹双那里拿钱,我回来自会还上。”他看着她这身廉价男装,便知她有意在省钱。 虞秋想到什么,颇为不自在地摇了摇双腿:“我也不能老花你的钱,自从当舞师有月收后,我也攒了不少钱。” “伯母身体不好,你往木须山送了不少钱,还能攒多少?嗯?” “反正我算计过了,钱够,就是辛苦点罢了。”话语间,她暗暗瞥了眼面朝湖面的他,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其他。 他是太忙了吧! 所以虽已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事,却从未说过何时娶她。 可她仍旧觉得怪失落。 楚惜忽然转头看着垂头的她,也不知是否看出她的失落,只勾了勾唇,牵住她的衣袖,将她拉起:“太晚了,我们回书院。” “嗯。”提到书院,虞秋便来了兴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3.第083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 那持玉珏之人说,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 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 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 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 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 转眸看去, 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 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 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 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 下意识站远了些, 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楚惜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忽而柔柔一笑:“那是因为我心里有谱,秋儿相信我么?以我们多年的感情。” 虞秋闻言不由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意识到他虽只是一个先生,却总是不怕事,总没事情能难到他。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是他聪明,有的时候,会觉得是他关系网大。 但现在 她犹豫了下,便又问:“那武林号召令是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要它?” 楚惜顿了会,才道:“此事复杂,就不说了罢!” 她闻言垂眸,又是这样。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自然想到过很多,无论是往好处的,还是往坏处的。往好处的倒也罢,但每次往坏处想的时候,她便自然极为难过。 她终是问出自己所想过的最在意的一点:“你所说的接近堇宁王,指的是要到何种地步?或者是,要我用到什么手段?” 楚惜闻言突然又笑了,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事自然取决于你,到时见机行事就是。”话罢他牵着她往回走。 虞秋看了他一会儿,便低头暂时没再说话。 他只牵着她,倒也没再多言,似乎是在继续给她时间考虑。 事实上,她也没想考虑,她不过只是因为他而脑子乱罢了。过了会,她终是闷闷出声:“我去堇宁王府。” 楚惜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息道:“我知道秋儿不想去,但只要找到武林号召令,找到江成兮,我马上接你回来,可好?” 她只沉默地点头。 这时,楚惜忽然靠近抱住了她。他对她素来都是止乎于礼,倒是难得如此,这让她不由愣了愣。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这个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进堇宁王府?” “这事陌烨会安排。” “哦。” 就这么沉默了会后,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他将她送回了房间,抬手抚了抚她眼袋处的黑眼圈,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嗯?” 她点头。 他没多做逗留,再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又看了她一会后就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确实感觉很疲惫的虞秋便真躺在了床上。 她侧身睁着眼,不由想起过去的种种。 她犹记得,楚惜是在江以湛被她哥救下不久后出现在北冀的,那时因着常悦书院与虞家离得近,也因后来他与她哥有交情,她便总避免不了见到他,甚至是时常被他搭讪。那时他对她的心思很明显,许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因她的性子,她自然是看不上他,哪怕明明觉得他挺有吸引力。 直到近两年前,娘与她一道被赶出虞家,是他第一时间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为了她,还在书院开立了舞课,而开立女子文课也是为了能有另外一名女先生与她作伴。 他无疑是将她们母女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对她极好极好。 近两年的相处,她不可避免地喜欢他了,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他对她始终如一得好,是极尽呵护的。 未想现在他会突然要她去以身犯险,接近堇宁王。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便闭上眼打算睡会。恰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伴着尹双的声音:“秋秋?” 她便起身过去开门,尹双见到她,就极为的关心地问:“秋秋可还好?” 虞秋回身去到桌旁捶了下脑袋:“很困。” 尹双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过去打量着虞秋,过了会儿后似是见虞秋看着还好,便道:“那你睡吧!晚点我来喊你吃饭?” 虞秋点头应下。 尹双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自开课后,戚韩便日日准时过来,因为他娘窦氏自得知他入了常悦书院后,便极为高兴,盼着他能借此修身养性,别老没个正形,所以会时不时检查他学得如何,如此他不得不每日认认真真地真学起了文。 但他是冲着虞秋来的,却不想自上次见面后,他便一直找不到她。 这日,他终是在课上开起了小差,直到旁边有人推他,他才回神。他看了看前头的先生,说来也是奇怪,他明明是楚先生门下的学生,但结果每日听的都是别人的讲学,多日未曾见那楚先生。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散课后,越想越不对味的他便还是使用自己的武功,去了后面住所,却仍没找到她。这令他不仅疑惑,莫不是她不在书院了不成。 往南走欲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便没死心地又往西面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4.第084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 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 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 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 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 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 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 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 他拉着她过去坐下,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 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 她是必须嫁给他的, 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刘家公子笑了笑:“这倒也是。” 戚韩后来觉得颇为无聊,便与这些书生聊了起来。 而此时的北院中,虞秋正坐在床上由着楚惜喂她喝药,当下她的脸色颇为苍白,比昨日差不少,偶尔还捂着嘴咳嗽。因着她昨日过于开心,玩到很晚才被楚惜拉回来,未想半夜便忽然起热,实在难受。 虞秋看了看还剩下的大半碗药,明显不开心。 楚惜叹道:“也是怨我由着你疯玩,以至于着了凉,病上加病。” 虞秋本只是因喜欢被他疼着的感觉,才由着他喂药,可又实在太苦,便突然道:“我不要你喂了。”话罢便把药端过来直接一口气喝掉。 楚惜实时递给她一颗蜜饯,她接过赶紧塞入嘴中。 后来她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对楚惜道:“不早了,前面肯定有不少学生在等你,你快过去吧!”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却不会无理取闹耽误他的正事。 楚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嘱咐道:“若有不舒服,记得找尹双,可别拖着,嗯?” 虞秋乖巧点头:“好。” 他再看了看她,便起身离去。 楚惜选学生的过程素来随意,他去到前面,在接受了众学生的行礼后,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将他们一一看了遍。他明明看着还是那个清贵不凡,温文尔雅的人,目光却给人说不出的感觉。 仿若只随意一眼,便能将人看透,不由让人心生紧张。 戚韩来书院只是为了虞秋,并不在意谁收他,所以倒自在得很,他只打量着眼前的楚惜,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忽然,楚惜的目光落在戚韩身上,明显顿了下。 他勾了勾唇,便朝戚韩走去,站在对方面前,问道:“可愿跟着我学?” 戚韩应道:“我随意啊!” 楚惜不动声色地再看了戚韩一眼,便又选了四位学生,之后便离去,整个过程极为简单,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即是有了先生,戚韩就没再继续留下等候谁的必要,他想了下,便往书院的里头去了。他在书院逛了会后,见到一个似是从后面来的人,便过去就问:“你是书院的人?” 那人应道:“是。” “那我问你,你们书院的虞先生,当下在何处?” 这时,尹陌烨恰好走过来,他听到戚韩的话后,便放慢了脚步。 那人暗暗看了看从旁路过的尹陌烨,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便道:“虞先生当下在自己的房间,但她是位姑娘,其他就不方便透露了。” 戚韩又问:“那她何时出来?” “这我不知道。” 尹陌烨走远后,似琢磨了些什么,便转了个方向离去。 近三月的天,随着日头的上升,也有些燥人。 约莫午时中的时候,尹陌烨踏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在翻阅着什么,颇为认真,虽意识到尹陌烨进入,并未抬头。 直到尹陌烨道:“今日,我见到戚家二公子戚韩在打听虞秋。” “戚韩?”楚惜抬头。 “嗯!”尹陌烨从一旁坐下,“今日你不是还收了他为学生,想来也早已知他是谁。看来这段时间,虞秋与他有了些纠葛。” 楚惜眸有思色,之后便道:“去查查这段时间,秋儿在瑜都的经历。” “知道你控制欲强,我刚派人查了才过来。”尹陌烨看着楚惜顿了会,才道,“她是因虞家人才认识戚韩,之后随着一道进入过堇宁王府献舞,这倒真是凑巧。” 楚惜抬了抬眉,似也有些诧异。 他默了会,吩咐道:“把所有详情都查出来。” “正在着手。” 尹陌烨突然笑了笑,道:“你想要的,都被江以湛夺了去。如今虞秋又好巧不巧地去到他的面前,这让我不仅想,是不是最终就连属于你的女人,也会被他夺走。” 楚惜闻言眉眼微动,若有所思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她愣住:“为什么?” 护卫重复:“姑娘请回。”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5.第085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还好。”对她们这些弱女子来说, 更严重的还是所受的惊吓。 虞秋了解言颜的感受, 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干血, 心里堵得难受。 后来水被送了过来, 虞秋让言颜先洗,嘱咐对方尽量别湿了伤口后,便拿了个盆装水蹲在一旁给自己洗手。 哪怕明明洗干净了, 她仍觉脏极了,便一次又一次的洗。 直到后来言颜洗好澡出来时,见她仍在洗手,便过来将那盆水端走:“行了,这么娇嫩的手, 再洗就要脱皮了。” 后来言颜歇息去了, 虞秋踏进浴桶认真擦洗身子。 待她洗完穿衣服时, 外头响起敲门声, 她穿好衣服便过去开门, 见到的是也已洗干净自己, 换了身衣裳的虞听燕。 虞听燕面露委屈之色:“我受了伤,姐姐怎不去看看我?” 虞秋对这堂妹真是没了半点好感,她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不大甘愿地应道:“我自己也受了惊。” 虞听燕坐在她身旁:“真是倒霉,还能遇到这种事。” 虞秋不想与虞听燕说话, 甚至连问其为何扯她面纱的兴致都没有, 只道:“你不是受伤了?怎不歇着?” 虞听燕叹道:“这里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 委屈了, 便自然想找姐姐,要不,今晚我与你一起睡?” 虞秋拒绝:“我不要,我想与言颜一起。” 虞听燕早已明白,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这丫头都会拒绝,她暗暗冷哼了下,又面怀失落道:“那也罢,我与你说说话就走。” 虞秋未语,只趴在桌上看着杯中水,颇有些不在状态。 虞听燕问她:“姐姐累了?” “嗯!” 虞听燕犹豫了下,便语有试探之意:“我问姐姐一个问题吧,问完便走。”免得这丫头被堇宁王整死了,她没机会问。 “嗯!” 虞听燕压下心中的紧张,才道:“我记得当年姐姐离开虞家后,是跟楚先生走了,也记得楚先生对姐姐是一往情深,我很好奇,姐姐最后可是与楚先生成亲了?”说到成亲二字,她差点咬牙。 提到楚惜,虞秋微愣,她转头看着虞听燕:“你问这做什么?” 虞听燕应道:“当然是好奇啊!” 虞秋不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些私事与虞听燕说,便反道:“你猜啊!” 虞听燕脸色变了变,继而轻笑:“看姐姐在提到他时,心情不错,莫不是真成亲了?” 虞秋应道:“我不说。” 虞听燕见她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由心下暗恨,莫不是真成亲了不成? 要知道,哪怕如今这世道,对姑娘来说,名节终究仍是重要的存在,正常人若没成亲,自然不会让人误会。 虞听燕不甘心,伸手摇了摇虞秋的胳膊:“好姐姐,你就说说吧!” 虞秋摇头。 虞听燕暗暗咬了咬牙,又道:“真成了?” 虞秋未语。 奈何每次都是如此,虞秋固执起来,就铁定不会让虞听燕如愿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有关楚惜的其他事情。一番软磨硬磨后,她不得不作罢离去,毕竟因有伤,她真有些虚弱。 踏出房间,虞听燕狠狠咬唇。 堇宁王最好能快些出手,她等着。 里头的虞秋突然打了喷嚏,她看向门口似想到什么,便过去将门关了起来,之后也去到床上躺着压惊。 本是热热闹闹的堇宁王府,经过刺客之事后,变得安安静静。 日头正中时,一身劲装的杨柳进入王府,看到根本没有本该存在的热闹宴席,整个前院反而透着一股凉意,隐约有熟悉的血腥味飘入他的鼻息间。 他顿了下,便迈步由西侧回廊往里走。 他直接去到江以湛的蓝轩,站在其书房前敲了敲,见没有回应,便知王爷不在。他想了下,也没问护卫王爷的去处,只问:“姜风呢?” 护卫应道:“似乎往王府的东面去了。” 杨柳闻言稍一思索,便离开蓝轩,也往东去。 杨柳了解姜风,想找不难,如他所料,后来果然在大公子的醉夕院找到姜风。他进门见到对方正在药架上找药,便问:“王爷又头疼了?” 姜风头也不抬,只道:“早上王爷确实头疼过。” 杨柳又问:“那你现在找什么药?” 姜风终于找到一个特殊标记的药瓶,他拿到手里掂了掂,颇有些神秘地朝杨柳眨了下眼:“是媚药。” 杨柳抱胸:“你又想做什么?” 姜风兴致勃勃地打开药瓶,本欲闻一闻,想到什么,又不得不悻悻作罢,只抬手拍了拍杨柳的肩膀:“我跟你说,今日宴席上,王爷似看上一姑娘了。” 听到这话,杨柳那素来颇为冷漠的脸上透出一丝诧异:“此话怎说?” 姜风便将宴席上之事都与杨柳细细道来,也顺便让其得知宴席被刺客搞砸的详情。 杨柳只道:“王爷那般,怕是有其他原因。” 姜风将药瓶收起:“不管什么原因,王爷定然是对她有兴趣。” 杨柳淡劝:“你还是别胡闹了罢!” “不不不……”姜风迈步往外走,“大公子之前便嘱咐过,为了王爷的终身大事,必要时候简单粗暴。王爷那闷葫芦的性子,这事只得靠我们了。”他觉得若王爷真看上那姑娘,见到那姑娘主动,必然会有所表示。 如此便就水到渠成。 杨柳颇为无奈,看来这种鬼主意,大公子还有份。 但是,他看了看姜风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这确定是在为王爷的终身大事考虑? 而不是有意搞事? 后院中,虞秋老早就起了床,之后便一直等待着戚韩的钱,奈何等到天黑,该再次上床歇息的时候,也未等到。 她不由失落,那二公子看着不像是不守信之人啊! 言颜来到门口,见虞秋仍托腮坐在门槛上,便道:“这么晚,也该睡了,就算要送钱过来,也该明日了吧!” 虞秋看向言颜:“我不困,你先睡吧!” 言颜默了会,便点头:“好吧!你也别干等,记得早歇。” “嗯!” 虞秋始终坐在门槛上,在越来越安静的夜中,想到今日宴席上死了那么多人,便不由有些害怕,她想想最终还是起了身。 不想她欲转身回房时,有两名王府护卫快步走了过来。 她微怔,见他们从她面前站定,便下意识欲后退,却被一名护卫拦住,而另一名护卫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她低头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朵虞美人? 什么情况? 护卫出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姑娘拿着这朵花,随我们走。” 虞秋当下想到的是,哪位花花公子看上了她,才给她这朵花,还要在这月黑风高之下与她幽会。 她不由恶寒,便吞了吞口水,道:“可……可以拒绝吗?” 护卫面无表情地快速抽了下腰间刀,在静谧的黑夜中发出慎人的咔嚓声,差点吓出她的冷汗。 赤裸裸的威胁,还说无恶意。 护卫无视她瑟瑟的模样,面不改色道:“姑娘请。” “我……” “请!” 连胁带推,也不肯告诉虞秋是什么情况,她就这么被他们逼出了院外,看方向似乎是要往前院去。她耸拉着脑袋,只希望要见她的人真没恶意。 微风拂过,虞美人的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 她微觉不对,便低头再细细闻了闻,确定这朵虞美人的香味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后她也没心思去想花的香味,只琢磨着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处境。 后来她被带到前院西面的一处院子里,感觉上,这院子很大,却显得比王府其他地方都要冷清,自踏进,她就不由冷得打了个颤。 她停下脚步,不敢前行,鼓起勇气对护卫道:“那个……就在这里,行吧?” 结果便是,仍旧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被带到了一间房前。 她心中危机感大起,眼睛睁大,这是要做什么? 幽会有必要到房间里来? 奈何不给她反应的余地,一名护卫打开门,一名护卫直接将她给推了进去,一个踉跄间,差点让她摔个狗啃泥。 她下意识欲转身往外跑,却在抬眸间撞入一双极为深冷,极为熟悉的眼睛中,让她不由僵在原地。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仿若魔音似的关门声。 所以江以湛指的是她这边,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指的是她,还是她旁边的姑娘? 但她旁边姑娘的脸色白了,明显是不想去堇宁王府。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见他没有驳回,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道:“暮王既已道谢,也已送礼,想必没别的事,我便告辞,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顾跟上江以湛,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突然又停下,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6.第086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 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 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 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 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 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 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 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 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 他到院口时, 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 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 他的耳朵微动了下, 转眸看去, 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 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 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 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 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听到马蹄声渐行渐远,虞秋小心翼翼转回身,远远地仍可看见那人挺拔不凡的背影。 她没忽视掉刚才那一眼中,他那气宇轩昂中透出的贵气。 思其装束,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7.第087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江以湛正坐在书房里看文书, 姜风与杨柳分别站在案桌的两端。 如此安安静静了好一会儿后,杨柳看了下窗外的日头,终于出声道:“王爷素来与暮王没什么来往,如今暮王突然邀王爷过去酒叙,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王爷贸然过去怕是不妥。” 姜风抱胸摸了摸下巴, 点头附和:“属下也如此觉得, 那厮疯得很,谁知他能干些什么。不说别的, 他找王爷准没好事, 何必如他的愿。” 江以湛搁下手中文书,看着窗外道了声:“无碍。”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 顿了会后,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 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 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 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 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 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转眸看去,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楚惜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忽而柔柔一笑:“那是因为我心里有谱,秋儿相信我么?以我们多年的感情。” 虞秋闻言不由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意识到他虽只是一个先生,却总是不怕事,总没事情能难到他。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是他聪明,有的时候,会觉得是他关系网大。 但现在…… 她犹豫了下,便又问:“那武林号召令是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要它?” 楚惜顿了会,才道:“此事复杂,就不说了罢!” 她闻言垂眸,又是这样。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自然想到过很多,无论是往好处的,还是往坏处的。往好处的倒也罢,但每次往坏处想的时候,她便自然极为难过。 她终是问出自己所想过的最在意的一点:“你所说的接近堇宁王,指的是要到何种地步?或者是,要我用到什么手段?” 楚惜闻言突然又笑了,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事自然取决于你,到时见机行事就是。”话罢他牵着她往回走。 虞秋看了他一会儿,便低头暂时没再说话。 他只牵着她,倒也没再多言,似乎是在继续给她时间考虑。 事实上,她也没想考虑,她不过只是因为他而脑子乱罢了。过了会,她终是闷闷出声:“我去堇宁王府。” 楚惜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息道:“我知道秋儿不想去,但只要找到武林号召令,找到江成兮,我马上接你回来,可好?” 她只沉默地点头。 这时,楚惜忽然靠近抱住了她。他对她素来都是止乎于礼,倒是难得如此,这让她不由愣了愣。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这个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进堇宁王府?” “这事陌烨会安排。” “哦。” 就这么沉默了会后,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他将她送回了房间,抬手抚了抚她眼袋处的黑眼圈,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嗯?” 她点头。 他没多做逗留,再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又看了她一会后就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确实感觉很疲惫的虞秋便真躺在了床上。 她侧身睁着眼,不由想起过去的种种。 她犹记得,楚惜是在江以湛被她哥救下不久后出现在北冀的,那时因着常悦书院与虞家离得近,也因后来他与她哥有交情,她便总避免不了见到他,甚至是时常被他搭讪。那时他对她的心思很明显,许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因她的性子,她自然是看不上他,哪怕明明觉得他挺有吸引力。 直到近两年前,娘与她一道被赶出虞家,是他第一时间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为了她,还在书院开立了舞课,而开立女子文课也是为了能有另外一名女先生与她作伴。 他无疑是将她们母女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对她极好极好。 近两年的相处,她不可避免地喜欢他了,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他对她始终如一得好,是极尽呵护的。 未想现在他会突然要她去以身犯险,接近堇宁王。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便闭上眼打算睡会。恰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伴着尹双的声音:“秋秋?” 她便起身过去开门,尹双见到她,就极为的关心地问:“秋秋可还好?” 虞秋回身去到桌旁捶了下脑袋:“很困。” 尹双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过去打量着虞秋,过了会儿后似是见虞秋看着还好,便道:“那你睡吧!晚点我来喊你吃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8.第088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虞秋闻言心有嘀咕,真巧还是假巧? 这时一旁的尹双疑惑出声:“这位是?” 虞秋暗暗叹息, 因着戚韩与江以湛的关系, 她是不喜与对方接触的, 可事已至此, 她也无可奈何了, 便颇有些不高兴地介绍道:“戚家的二公子, 听说是个将军。”具体的, 她不知。 虞秋脸上摆明写着不欢迎他,戚韩亦是无奈。但即是他看中的姑娘,他自然没有轻易就远离的道理, 反正他也是脸皮厚的。 尹双也能看出些门道, 并没说什么。 戚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前面?” 虞秋点头:“我们想去东面的舞堂看看。”过了大半天, 她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便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教舞的地方是什么样。 戚韩闻言笑道:“我正无聊,陪你们过去走走, 你们顺便带我好生参观参观这大胤名院的风光。” 虞秋犹豫后,便应下:“好吧!” 前行间, 她看了看身侧对她颇为热心的戚韩,突然有了些其他的考量, 便问道:“你是想与我做朋友?” 难得听到她说起这个, 他便大方承认:“对啊!” “哦!” “怎么了?” “没怎么。”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大概是过来找虞秋的楚惜, 见到她与戚韩在一块后, 便忽然停住脚步。 这时戚韩突然想起她钻狗洞之事, 便停下转身问她:“那日你离开王府,怎好好的门不走,要钻狗洞?” 虞秋闻言诧异:“你怎么知道?” 戚韩想起那事觉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我凑巧看见了。” 虞秋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若有门,谁不想走门,跑去钻那狗洞啊!” 戚韩诧异:“什么叫做若有门?” “不提这个了。”虞秋迈步继续前行。 楚惜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里,在想了些什么后,默不作声地又离开了。 虞秋他们快东拐时,颇为不凑巧地遇到那日在酒楼明显有针对虞秋的那两位姑娘,万琪与陈玉儿。她们从对面一见到虞秋,眼里划过不善之色,后来大概是见这里没重要的人,便也没怎么隐藏眼里的鄙夷。 万琪暗暗冷哼了下,便走过来唤了声:“虞先生。” 陈玉儿有注意到虞秋身旁的戚韩,但看不出这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对方明显是习武的,而这里却是书院,想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虽然穿得人模人样,也颇为英俊。 虞秋向她们颔首回了个“嗯”,便欲与她们擦身而过。 这时万琪马上道:“先生且慢,我与玉儿提前过来看看以后我们学舞的地方,想让先生带带路。” 虞秋停下脚步,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她知道不能任性而为,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在犹豫过后,终是道出:“两位姑娘跟我们一起便可。” 万琪与陈玉儿对视了番,大概是想着待会如何刁难这根本不配当她们先生的舞师。最重要的是,她不配与楚先生共事,更不配…… 想到虞秋与楚惜的关系,万琪咬起了牙。 不想正是一干人要继续往前走时,戚韩突然懒洋洋地出声了:“虞先生,你说好的,要带我逛逛,但我并不想与这两个女人一起。”话语间他从旁摘了根细草搁入嘴里叼着,那样子痞里痞气的,也颇为目中无人。 虞秋闻言眼里有些亮色,之后便故作为难:“那这……” 万琪面露怒意:“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她万家也是高门大户,她的祖父与父亲皆在户部任高职,还与晋国公府有亲缘,岂容这么个小子对她无礼。 楚惜抱着胸,直接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戚家二公子戚韩,可够格让你们滚?”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但遇到不顺眼的人,绝不会给面子。 他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性子。 这时陈玉儿变了脸色:“戚太傅次子,戚将军。”她倒是听说过此人的性情模样,与眼前人确实符合。 万琪愣过之后,便感觉心里像是瞬间憋了团火似的难受,偏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柿子捡软的捏,她本欲拿虞秋撒气,却被陈玉儿给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 “先过去再说。” “……” 随着他们的离开,戚韩便立刻对虞秋拉了个大大的笑脸:“与我做朋友如何?以后有事,我都可以给你撑腰,如此便不用再躲着我了吧?” 虞秋感觉还不错。 一直未说话的尹双只看了看他们,便道:“走吧!” “嗯!”虞秋应了声,便率先往东拐。 不想刚拐过去便见到一身黑袍,英姿不凡的江以湛正朝这边不徐不疾地走来。也恰在这时,他抬起那双寒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间,她吓得当即睁大眼,下意识朝后退去。 这完全是措不及防间,见到以为不可能遇到的害怕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突然撞入他眼里的本能反应。 江以湛将她在看到他后,那明显的惊吓反应收入眼底。 眸中之色隐约冷了冷。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院长贺董成。 这时贺董成道:“虞先生,你这是?”话语间他看了看身旁的王爷,瞧着虽像个冷面罗煞,但毕竟是个活人,哪至于将姑娘家吓成如此。 虞秋便垂下了脑袋:“我只是身子不舒服,颇易收到惊吓。” 本也在奇怪虞秋怎会突然受惊的戚韩闻言,便问:“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虞秋摇头:“受了点风寒,无碍。” 戚韩微微点头,之后便面怀诧异地问江以湛:“二哥你怎过来啊?莫不是你明着不答应过来求学,暗地里却瞒着我过来。” 江以湛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应道:“皇上派我过来看看。” 戚韩闻言便不解:“这种小事派你过来看?” “那个……”虞秋明明不难看出眼前的堇宁王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就是本能地怕他,与他待一块也会尤其不安,所以道,“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便回去休息会,你们请便。”言罢她转身快步走了。 戚韩本欲追上去,被江以湛给唤住。 虞秋跑远后,便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 她真觉得见鬼了,不过只是一个书院,戚韩会过来倒也罢,江以湛堂堂一个冰块似的冷面王爷也会过来。 这真是…… 可能又是她点儿背了。 她迈步朝后面住所走去,本欲直接去房里休息,后来想了下,还是朝楚惜那去了。但她去后并没找到他,便又往前去了。 通过打听,她在书院的西面亭下找到他,当时他似乎正在向他的随从司七交代些什么,她见了马上跑过去:“惜惜。” 楚惜抬眸看到她,便勾唇朝她走来:“怎不好生歇着,一直乱跑?” 见到他,虞秋就感觉心情极好,她应道:“闷着多难受,便出来走走。” 楚惜叹了叹气,道:“我送你回去。” “好吧!” 二人前行间,虞秋偷偷瞥了眼他的手,其实怪想牵他的,却又不好意思主动,便只能暗暗期待着他的主动。 只是瞧他模样,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 楚惜负着手走于她身旁,眸视着前方。他默了会后,似不经意地说起:“我听说你与戚家二公子的关系不错,刚才你们在一块。” 虞秋闻言惊讶:“你认识他?” 楚惜笑了笑,道:“我今日收了他,瞧着是个不错的人。” 虞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惜侧眸看向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熟起来的?” “这啊!”虞秋歪头想了下,“一句话难说,反正算是有缘吧!” 楚惜眸色微动了下,倒没再多问。 二人一路上又聊了些别的。 楚惜将虞秋送去房间后,就回到了书阁,他在案桌后头坐下没多久,尹陌烨就踏了进来。他闻声,便抬眸问:“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尹陌烨坐下就直接道:“前几日是江以湛的生辰,虞秋替补献舞时,宴席突因刺客半道作罢,之后不知是因什么缘由,虞秋生了点病,便继续留在了王府,但当日便不知所踪。堇宁王府里的事情并不好查,其他内情不知。” 楚惜闻言一时未言语,他放下手中书,朝椅背靠了靠。 他想到的是今日虞秋与戚韩的对话。 这时尹陌烨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去过一趟虞家,得到意料不到的消息。事情真是更巧,你大概想不到江以湛四年前重伤后,是被虞钦所救。” 此事确实是楚惜所想不到的,他顿了会,才出声:“然后?” 尹陌烨继续道:“好在虞家的下人不乏旧人,经过一番收买,我得知当年他在虞家待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极为落魄,且受尽虞秋的折辱,不仅言语上,更是拳脚上,尊严上……” 楚惜挑眉:“秋儿曾经虽嚣张,却不是无端做这种事之人。” “听说是因为江以湛对她有意思。”尹陌烨语中有些戏谑,“你们的眼光,还真是一模一样。” 楚惜觉得,这倒符合她那时的性子。 就像一开始,当她得知他对她有心思,她便极为排斥他。想来,当初的江以湛,怕是心思更重,也更明显,何况还是最落魄,最让人瞧不起之时。 尹陌烨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已知。” “何事?” “现在江以湛正在我们书院,说是皇上派他过来看看。”说到这个,尹陌烨便正色道,“也不知他是否意识到些什么。” 楚惜闻言讶异过后,便单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见得。” 尹陌烨看着他:“那是?” 楚惜并没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在尹陌烨的目光下,他才突然道:“你说,若是将秋儿送入堇宁王府,你觉得如何?” 只身一人出来闯的她,自然胆颤,这段时日便始终以男装示人,却仍旧觉得不是很踏实。 “公子,公子?”不知何时开始,外头车夫已在喊。 虞秋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后知后觉想起人家喊的是她,便立刻应了声:“在。”因初醒,一时忘了变音,慵懒微哑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清软。 听到这声音,车夫只愣了下,便对已撩开车帘看情况的她道:“这里便是瑜都城外,公子就自个进去吧!”他拿钱拉人,不在乎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哦!” 一觉过后,天已彻底放晴,春雨后的暖日下,周遭草木更显青翠欲滴,还能闻到丝丝的清香。虞秋吸了下鼻子,立觉神清气爽,便抬眸打量起不远处的城墙城门,不觉得这只听过未见过的瑜都比北冀气派,不过这要进出城的人倒是多得出奇。 在她不由暗叹人多之际,车夫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公子,小的还赶着回去。”明显仍在因她的砍价而不愉快,亦或是瞧不起她这种穷人。 虞秋回神,捞起自己的包袱,在里头拿了些钱,搁手里搓了搓,才心怀不舍地递给车夫:“喏,给你。”最后这段路的费用着实贵。 车夫接过钱,看着她前行的背影轻哼了声,转过方向离去。 瞧着娇娇小小,唯唯诺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以为是个可以大宰一笔的,未想她还能抄大刀直接砍了个底价。 没意思。 虞秋走到城门前进入百姓队伍,缓缓前移中,她从包袱里拿了块干饼啃着,时不时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看前头,可见到官兵正排查着什么。 她身前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最近可有大事?这进出怎如此严查?” 她发现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便茫然地眨了下眼,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外地来的。” 这时书生前面的另一人道:“只知是堇宁王府下的令,似乎是在追查着什么,旁的就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知的。” 虞秋吧唧下了嘴,低头继续啃饼。 她来瑜都只是想找姐姐,其他事,她并不感兴趣,随意听听别人说什么也就罢,不插嘴。 直到有肉香味传入她的鼻息间,她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一长得很壮实的男子抱着一男童,男童手握鸭腿,正满足地啃着。 瞧着就让她垂涎。 她没出息地舔了下唇,有些收不回目光,见那壮实男子瞪了她一眼,她才尴尬地无声笑了下,转回头。 突然对手中干粮没了兴趣,她撇了撇嘴,将剩下半块饼放回包袱。 为了省钱,从梅川到瑜都的这一路上,她过的极为清俭,几乎是日日干粮就水,真有些受不住了,她突然盼着快些进城吃点热食包子什么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9.第089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巧的是他才坐下就见到与尹双一起出来的虞秋。 他见到她, 便面露喜色,起身迎了过去:“虞姑娘。” 虞秋诧异地看着他:“你……” 戚韩想了下,便有所隐瞒道:“我来这书院求学,未想听说这书院的舞师竟然是你, 就寻了过来,倒是巧得很。” 虞秋闻言心有嘀咕,真巧还是假巧? 这时一旁的尹双疑惑出声:“这位是?” 虞秋暗暗叹息, 因着戚韩与江以湛的关系, 她是不喜与对方接触的,可事已至此, 她也无可奈何了,便颇有些不高兴地介绍道:“戚家的二公子,听说是个将军。”具体的,她不知。 虞秋脸上摆明写着不欢迎他,戚韩亦是无奈。但即是他看中的姑娘, 他自然没有轻易就远离的道理, 反正他也是脸皮厚的。 尹双也能看出些门道, 并没说什么。 戚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前面?” 虞秋点头:“我们想去东面的舞堂看看。”过了大半天, 她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便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教舞的地方是什么样。 戚韩闻言笑道:“我正无聊, 陪你们过去走走,你们顺便带我好生参观参观这大胤名院的风光。” 虞秋犹豫后, 便应下:“好吧!” 前行间, 她看了看身侧对她颇为热心的戚韩, 突然有了些其他的考量,便问道:“你是想与我做朋友?” 难得听到她说起这个,他便大方承认:“对啊!” “哦!” “怎么了?” “没怎么。”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大概是过来找虞秋的楚惜,见到她与戚韩在一块后,便忽然停住脚步。 这时戚韩突然想起她钻狗洞之事,便停下转身问她:“那日你离开王府,怎好好的门不走,要钻狗洞?” 虞秋闻言诧异:“你怎么知道?” 戚韩想起那事觉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我凑巧看见了。” 虞秋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若有门,谁不想走门,跑去钻那狗洞啊!” 戚韩诧异:“什么叫做若有门?” “不提这个了。”虞秋迈步继续前行。 楚惜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里,在想了些什么后,默不作声地又离开了。 虞秋他们快东拐时,颇为不凑巧地遇到那日在酒楼明显有针对虞秋的那两位姑娘,万琪与陈玉儿。她们从对面一见到虞秋,眼里划过不善之色,后来大概是见这里没重要的人,便也没怎么隐藏眼里的鄙夷。 万琪暗暗冷哼了下,便走过来唤了声:“虞先生。” 陈玉儿有注意到虞秋身旁的戚韩,但看不出这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对方明显是习武的,而这里却是书院,想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虽然穿得人模人样,也颇为英俊。 虞秋向她们颔首回了个“嗯”,便欲与她们擦身而过。 这时万琪马上道:“先生且慢,我与玉儿提前过来看看以后我们学舞的地方,想让先生带带路。” 虞秋停下脚步,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她知道不能任性而为,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在犹豫过后,终是道出:“两位姑娘跟我们一起便可。” 万琪与陈玉儿对视了番,大概是想着待会如何刁难这根本不配当她们先生的舞师。最重要的是,她不配与楚先生共事,更不配…… 想到虞秋与楚惜的关系,万琪咬起了牙。 不想正是一干人要继续往前走时,戚韩突然懒洋洋地出声了:“虞先生,你说好的,要带我逛逛,但我并不想与这两个女人一起。”话语间他从旁摘了根细草搁入嘴里叼着,那样子痞里痞气的,也颇为目中无人。 虞秋闻言眼里有些亮色,之后便故作为难:“那这……” 万琪面露怒意:“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她万家也是高门大户,她的祖父与父亲皆在户部任高职,还与晋国公府有亲缘,岂容这么个小子对她无礼。 楚惜抱着胸,直接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戚家二公子戚韩,可够格让你们滚?”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但遇到不顺眼的人,绝不会给面子。 他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性子。 这时陈玉儿变了脸色:“戚太傅次子,戚将军。”她倒是听说过此人的性情模样,与眼前人确实符合。 万琪愣过之后,便感觉心里像是瞬间憋了团火似的难受,偏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柿子捡软的捏,她本欲拿虞秋撒气,却被陈玉儿给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 “先过去再说。” “……” 随着他们的离开,戚韩便立刻对虞秋拉了个大大的笑脸:“与我做朋友如何?以后有事,我都可以给你撑腰,如此便不用再躲着我了吧?” 虞秋感觉还不错。 一直未说话的尹双只看了看他们,便道:“走吧!” “嗯!”虞秋应了声,便率先往东拐。 不想刚拐过去便见到一身黑袍,英姿不凡的江以湛正朝这边不徐不疾地走来。也恰在这时,他抬起那双寒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间,她吓得当即睁大眼,下意识朝后退去。 这完全是措不及防间,见到以为不可能遇到的害怕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突然撞入他眼里的本能反应。 江以湛将她在看到他后,那明显的惊吓反应收入眼底。 眸中之色隐约冷了冷。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院长贺董成。 这时贺董成道:“虞先生,你这是?”话语间他看了看身旁的王爷,瞧着虽像个冷面罗煞,但毕竟是个活人,哪至于将姑娘家吓成如此。 虞秋便垂下了脑袋:“我只是身子不舒服,颇易收到惊吓。” 本也在奇怪虞秋怎会突然受惊的戚韩闻言,便问:“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虞秋摇头:“受了点风寒,无碍。” 戚韩微微点头,之后便面怀诧异地问江以湛:“二哥你怎过来啊?莫不是你明着不答应过来求学,暗地里却瞒着我过来。” 江以湛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应道:“皇上派我过来看看。” 戚韩闻言便不解:“这种小事派你过来看?” “那个……”虞秋明明不难看出眼前的堇宁王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就是本能地怕他,与他待一块也会尤其不安,所以道,“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便回去休息会,你们请便。”言罢她转身快步走了。 戚韩本欲追上去,被江以湛给唤住。 虞秋跑远后,便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 她真觉得见鬼了,不过只是一个书院,戚韩会过来倒也罢,江以湛堂堂一个冰块似的冷面王爷也会过来。 这真是…… 可能又是她点儿背了。 她迈步朝后面住所走去,本欲直接去房里休息,后来想了下,还是朝楚惜那去了。但她去后并没找到他,便又往前去了。 通过打听,她在书院的西面亭下找到他,当时他似乎正在向他的随从司七交代些什么,她见了马上跑过去:“惜惜。” 楚惜抬眸看到她,便勾唇朝她走来:“怎不好生歇着,一直乱跑?” 见到他,虞秋就感觉心情极好,她应道:“闷着多难受,便出来走走。” 楚惜叹了叹气,道:“我送你回去。” “好吧!” 二人前行间,虞秋偷偷瞥了眼他的手,其实怪想牵他的,却又不好意思主动,便只能暗暗期待着他的主动。 只是瞧他模样,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 楚惜负着手走于她身旁,眸视着前方。他默了会后,似不经意地说起:“我听说你与戚家二公子的关系不错,刚才你们在一块。” 虞秋闻言惊讶:“你认识他?” 楚惜笑了笑,道:“我今日收了他,瞧着是个不错的人。” 虞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惜侧眸看向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熟起来的?” “这啊!”虞秋歪头想了下,“一句话难说,反正算是有缘吧!” 楚惜眸色微动了下,倒没再多问。 二人一路上又聊了些别的。 楚惜将虞秋送去房间后,就回到了书阁,他在案桌后头坐下没多久,尹陌烨就踏了进来。他闻声,便抬眸问:“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尹陌烨坐下就直接道:“前几日是江以湛的生辰,虞秋替补献舞时,宴席突因刺客半道作罢,之后不知是因什么缘由,虞秋生了点病,便继续留在了王府,但当日便不知所踪。堇宁王府里的事情并不好查,其他内情不知。” 楚惜闻言一时未言语,他放下手中书,朝椅背靠了靠。 他想到的是今日虞秋与戚韩的对话。 这时尹陌烨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去过一趟虞家,得到意料不到的消息。事情真是更巧,你大概想不到江以湛四年前重伤后,是被虞钦所救。” 此事确实是楚惜所想不到的,他顿了会,才出声:“然后?” 尹陌烨继续道:“好在虞家的下人不乏旧人,经过一番收买,我得知当年他在虞家待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极为落魄,且受尽虞秋的折辱,不仅言语上,更是拳脚上,尊严上……” 楚惜挑眉:“秋儿曾经虽嚣张,却不是无端做这种事之人。” “听说是因为江以湛对她有意思。”尹陌烨语中有些戏谑,“你们的眼光,还真是一模一样。” 楚惜觉得,这倒符合她那时的性子。 就像一开始,当她得知他对她有心思,她便极为排斥他。想来,当初的江以湛,怕是心思更重,也更明显,何况还是最落魄,最让人瞧不起之时。 尹陌烨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已知。” “何事?” “现在江以湛正在我们书院,说是皇上派他过来看看。”说到这个,尹陌烨便正色道,“也不知他是否意识到些什么。” 楚惜闻言讶异过后,便单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见得。” 尹陌烨看着他:“那是?” 楚惜并没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在尹陌烨的目光下,他才突然道:“你说,若是将秋儿送入堇宁王府,你觉得如何?”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顿了会后,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转眸看去,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第090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所以她得回去再好生攒上一笔钱。 于是她便开始找地方雇马车, 因着她已将瑜都逛了个遍, 便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倒也省了不少事。 行走间,她突觉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在人群扫了一圈, 却又看不出所以然。 她心怀疑惑地继续前行,暗道怎会感觉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有人盯上她了? 后来她仍是觉不对劲,便又转身,不想有一瞧着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知何时已靠近她,正伸手欲抓她。 她心下一惊,好在她常年跳舞, 身体的灵敏度极好, 一个旋转便躲开对方的恶手。 这时,恰见远处人群中, 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眼睛大睁,未来得及从遇到恶人的恐慌中回神, 心中一喜,立刻快步追了过去:“姐。” 听到这般清软悦耳的女声, 周遭人都下意识用目光找寻声音的主人, 见到的却是正快跑离去的一位小公子,有些人面露疑惑, 有些人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大概是觉听错了。 至于那因看她瞧着就是个软弱可欺的, 而欲将她拖到巷中抢劫的男人, 啐了口口水,不得不离开。 此时的另外一条道上,有三辆颇为华丽的大马车行驶着,马车的最前面有一男子领队,此男子是戚府的护卫,戚韩的亲信尤得,当下正领着戚府的舞姬们前往堇宁王府。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坐的舞姬是虞听燕与顾音音,另外还有戚府的于嬷嬷。 当下的顾音音绕是上了浓妆,也难掩其憔悴,她正努力使自己精神着。 但瞧出什么的于嬷嬷难免问道:“顾姑娘可是感觉不太好?” 顾音音努力道:“很好。”衣袖下,她的拳头紧握着。 虞听燕看了看顾音音虽是在死撑,但估计凭其毅力也能撑不短时间的模样,便拿过水袋:“音音喝口水吧!” 顾音音任虞听燕喂她喝水,未拒绝。 喝过水后,她感觉舒服了些,不想后来随着马车的微微颠簸,她越发觉得脑袋昏沉,难以忍受。 于嬷嬷见她眼皮子翻了翻,正欲再问什么,却见她突然倒在后座。 于嬷嬷变了脸色,赶紧扶起她,唤道:“顾姑娘?顾姑娘?” 虞听燕眼里划过满意之色,继而一副忧心的模样:“音音这是晕倒了?这该如何是好?” 于嬷嬷拧眉问虞听燕:“顾姑娘病得很严重?” 虞听燕面露为难:“这” 于嬷嬷老早就知顾音音身子不适,只是因被有意隐瞒,一直觉得无碍,未想最后闹出这事。她只一想便知顾音音强撑的理由,自然是因堇宁王府里那位。 这瑜都,向往于他的姑娘又何其多。 于嬷嬷轻喝:“真是糊涂。” 这时尤得听到动静,便示意车队停下,他下马靠近马车:“有何事?” 于嬷嬷将顾音音递给虞听燕,撩开车帘对尤得道:“顾姑娘晕了过去。” 尤得抬眉看向不省人事的顾音音,也是拧眉:“怎么回事?” 于嬷嬷直说:“顾姑娘身体不适,一直隐瞒强撑。” 尤得不是个脾气好的,登时便暴躁了:“身子不适不早说?” 虞听燕低头搅着手中帕子,弱声道:“是否该先给音音看大夫。”瞧着她与顾音音真是姐妹情深的。 尤得左右瞧了瞧,见路左旁恰有一医馆,便不耐吩咐:“扶她去那医馆。” 于嬷嬷叹道:“这么个不省人事的,怕是得由你亲自来了。” 尤得闻言犹豫了下,不得不颇为不甘愿地直接将马车里的顾音音给抱了出来,朝医馆踏去。 这时慢悠悠骑着马,大概是也要去堇宁王府的戚韩恰路过,他见到这一幕,便停下问欲跟进医馆的于嬷嬷与虞听燕:“这是怎回事?” 于嬷嬷立刻福身,面上有些紧张之意:“回二公子,顾姑娘病重,晕了过去。”舞苑之事归她管,如今在节骨眼上出这意外,她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戚韩转眸问垂着脑袋的虞听燕:“之前不是说无大碍?” 虞听燕眼眶微红,似是有些被吓到:“音音不想影响王府宴席,打算撑下来。” 戚韩闻言颇为嗤之以鼻:“本不影响,如今倒真是影响了。”若是顾音音早日说还行,他随便去哪府上都能借个才艺不错的舞姬,如今倒好,这一时就算借来,又哪有时间练舞? 戚韩不如于嬷嬷想得多,他只认为顾音音是将自己看太重了。 他看着不早的天色,心下犯愁。 要知道二哥素来无兴趣弄这种宴席,这宴席虽是堇宁王府的,却是他私自一手着办为二哥庆祝生辰的。虽只是他一头热,他却始终希望二哥能满意。 莫不是最后问题得出在他府里的人身上不成? 他会被笑话的。 虞听燕看了看戚韩抱胸托腮思索着什么的模样,又朝自己前后瞧了瞧,当她见到后头朝这边走来,似是在找什么的虞秋时,眼睛亮起,立刻唤了声:“二姐。”隐隐中,她似乎松了口气。 戚韩因这声二姐回神顺着虞听燕的目光看去,见到虞秋,他微惊讶。 虞秋正是在因找不到姐姐而失落,却仍不死心地继续找寻着,乍一听到虞听燕的声音,她定眸看了看虞听燕,又看了看望着自己的其他人,一时觉得有些茫然。 虞听燕过去拉住她的手,欢喜道:“能遇到二姐真是巧。” 戚韩意识到虞听燕是在喊眼前这着男装的小公子为二姐,下马也走了过来,他问道:“你说这位是你二姐?是位姑娘?” 虞秋记得眼前的戚将军,想到之前她向对方撒谎自己是男的,登时便心有慌意:“我” 她这是欺骗权贵被抓包了? 她自觉虞听燕真害人,下意识抽出被其握住的手,不想对方仍紧握着她,对戚韩道:“我二姐当然是位姑娘,还是位舞艺极好的姑娘,不如就让我二姐替音音如何?我二姐天赋极好,几乎不用练舞,什么舞,看看就会。” “当真?”戚韩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虞秋注意到戚韩似乎没与她介意撒谎之事,便暗暗松了口气,但一意识到虞听燕又要找她跳舞,她马上便摇头:“不不不我的舞艺还不如听燕呢!” 虽是无意之话,却点出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虞听燕脸色微变,这是在瞧不起她的舞艺? 她压下心中憋闷,有些僵硬地又劝说道:“二姐如何这般谦虚?这位便是戚府的二公子,二公子请你,你都不答应?” 虞秋最怕的便是这种权贵,见到瞧着自己的戚韩,她不知所措。 她该向天再借几个胆去拒绝呢? 戚韩问虞听燕:“你的话是当真?” “当真,这是我姐,我自然了解,若有虚言,任二公子处罚。只是”虞听燕看了看虞秋,“不知二姐为何不肯帮这个忙?” 虞秋下意识想说谎,却知道一定会被拆穿,便不得不憋屈地闭了嘴。 戚韩瞧到虞秋一身素衣,便问:“你们家很穷?” 虞听燕看出戚韩为何问这个问题,便面露难过之色:“我们家倒是不穷,只是因刑克六亲之事,二姐被赶出虞家。” 戚韩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在家当千金小姐,你姐落魄在外?你连身衣服钱都不给你姐?” 这是在贬低她? 虞听燕闻言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搞什么?现在谈的是这问题么? 未等她为自己辩驳,戚韩继续又不屑道:“你们虞家的人,不仅迂腐,人品也有问题。” 虞听燕不由暗骂,有病吧! 她欲给自己立个好形象:“我” 不想戚韩接着又对虞秋道:“别误会,不包括你。” 正是虞秋看着他,心觉这人挺讨喜时,他咧嘴一笑:“我给你两百两银子,你随我去跳几支舞如何?” 乍一听到两百两银子,虞秋震惊了:“两百两?” 就连正在找机会为自己的形象插话的虞听燕闻言也是惊住,两百两,这够普通百姓过一辈子吧? 戚韩见自己方法用对了,便极为开心:“对啊,去不去?” 虞秋掂量着,若有了这两百两,她就不用愁找姐姐不够钱了。 她想了下,又问:“那跳舞的时候,可是能盖住脸?”只要不露脸,遇到意外,她容易躲些。 戚韩爽快答应:“可以。” 她未再语,只壮着胆子,歪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戚韩,感觉他是个正派的好人,她多少觉得安心些。 在她的目光下,戚韩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突觉挺爽。 直到她收回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才又问:“那现在跟我一块去?” “何时给钱?” “舞后。” “好。” 后来戚韩便吩咐了尤得和一名丫鬟留在医馆管顾音音,他亲自领着人往堇宁王府的方向去。 骑在马背上的他向后看了看,想到虞秋那张柔美绝色,又透着天真纯净的脸。 原来她是姑娘啊! 难怪他觉得眼熟,难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马车里的虞秋心情也不错,正盘算着有了这两百两,她该如何去使。 只一直未有机会给自己树立正面形象的虞听燕还觉得不甘,凭什么二公子对虞秋那么热心,却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当下她突然后悔设这个局,若二公子看上这丫头,她不就得被压?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他拉着她过去坐下,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她是必须嫁给他的,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1.第091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在频频目光下, 她从一家铺子前停住脚步,抬眼看了看这铺子牌匾, 便踏了进去,瞧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铺子掌柜迎过来:“这位公子是要些什么?” 虞秋将手中卷轴搁在柜台上, 应道:“我想拓些寻人告示, 这画中便是我要寻之人。” 掌柜拿起卷轴打开来看,见到画中是一仙姿玉色的佳人, 不免眸露惊艳之色, 并问:“这画中是公子的姐姐?” 虞秋不喜别人私自对她姐姐有想法, 哪怕对方瞧着并无不敬之意。 她压下不悦, 应了声:“嗯!” 她性子单纯,不是善于藏匿心绪之人,掌柜见她微抿着嘴,就知自己一时失态了, 便轻咳了下, 问道:“公子要几份?” “十份。” 掌柜微微颔首, 后似想到什么, 又道:“公子外地来的吧?大概并不知这瑜都城内不被允许大肆张贴告示, 这同一告示, 全城最多只能贴五份。” 掌柜也算是个好心之人,虞秋闻言失落之余,没了刚才对其的那点不满。 “这样啊!”她歪头稍思, 便道, “那就五份好了。” 这铺子不大, 所有事都是掌柜亲力亲为,掌柜画告示时,问了她一些必要写上的信息,后来问到如何联系她时,她这才想起自己入城便直接急着寻铺子拓告示,并未找客栈落脚。好在掌柜热心,联系她的方式可直接通过他,她记得过来便好。 心满意足地接过告示,她付钱踏出铺子。 因数量有限,她好生掂量过,后来租了匹马代步,直接将告示贴在了几处城门附近,一圈下来,已近黄昏,又累又饿。 还马后,她握着最后一份告示,一时并没想好贴哪。 直至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经过一家瞧着很大很安全的客栈,她稍一想,便将告示贴在客栈旁的树上。 她满足地呼了口气,然后投宿了这家客栈。 进入房间,让人准备好洗澡水,她打开包袱时,才注意到里头的一枚印章。拿起这枚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她有些懊恼地抬手捶了下脑袋。 怎么可以忘记这个呢? 这印章是姐姐亲手给她刻的,若她印在告示上,姐姐见了,一定更容易知道是她在寻她。 她没犹豫,拿着印章又快速下楼出了客栈。 回到那棵树下,她握着印章,在树上这份告示上用力印了下。 看着印在上头的“虞秋”二字,她琢磨着暂且先好生歇息歇息,明日再将其他几份告示也印上。 回到客栈,她进房关紧门窗,褪衣踏入浴桶中,缓解着浑身疲劳。 这时,本是还算平静的客栈,突然有位身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领着几名兵装护卫由正门快速踏入。 男子单手搭着腰间剑,下令:“搜!” 这非凡的阵势,吓得客栈大堂里头的人都不敢吱声,只有客栈掌柜赶紧过来,小心问道:“大人,这是” 男子瞧着虽冷漠,却不是目中无人之辈,他淡眸打量着客栈四周,应道:“堇宁王府杨柳,奉命搜人。” 掌柜闻言眼睛睁大,赶紧退下,未敢多言。 楼上房间里,虞秋仍坐在浴桶里泡澡,她舒服的闭着眼,几欲睡过去,耳边突响起的密集脚步声令她立刻回神。 在客栈光着身子洗澡,本就是一件特没安全感的事,听到这异常,她便赶紧出来连水都顾不得擦,就直接迅速将衣服穿上。 未想她刚准备去门口听动静,脖颈便沾上一股凉意,伴着一声:“别动!” 这声音苍沉,听着便知对方年纪挺大。 她目不敢斜视,被挟持着推到桌旁坐下,并见到此人模样,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大奸大恶的。 但人不可貌相,虞秋欲哭无泪地吞了吞口水:“大大叔想怎样?” 她离开梅川近两个月,一路上虽一直惶惶然的,却并未真的遇到过任何意外,怎到了瑜都就三番两次出事? 当下的她因一头及腰青丝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虽已穿上男衣,但并未裹胸,瞧着明显就只是个柔弱胆怯的姑娘。 中年男人看着她那双虽被吓的微红,却仍旧极为清澈的眼眸,似乎是在瞬息间掂量了什么,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搁在她面前,冷道:“立刻将这上面的内容记住,不容许半分差错。” 虞秋看着这张复杂的图纸,为难极了:“大叔,这一时半会” “别废话!”他手下匕首突然用力,“快!” 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落泪,她感觉脖子定已流血。 她不由哆嗦,为了活命,哪敢耽搁,便立刻打起前所未有的精神,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图纸。 许是因为怕死,她竟真的只在刹那功夫就将其内容记了下来。 为了有安全感,虞秋挑的房间是客栈楼上最靠里的一间,外头的人最后才能搜到她这间房。 不知何时已上楼的杨柳,目光不经意触及到虞秋这间房,便迈步踏去。 中年男人正对虞秋说着什么,突听到外头声音,便将虞秋拉到窗边,再次嘱咐:“记住我的交代。” 虞秋顾不得去想自己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慌忙点头:“记住了。” 不想她话音刚落下,他又立刻道:“跳下去。” “什么?”虞秋大惊。 “快!”那把匕首又架在她脖子上,“死不了。” 她怕他再割她的脖子,便赶紧爬上窗台,正是她看着这高度再次犹豫时,一股推力直接将她给推了下去。 “啊!” 虞秋摔下楼,便听到似有脚步声快速靠近,她顾不得身上摔疼的各处,捡过被扔下来的包袱,迅速过去躲在墙根的草丛里。 下一瞬,草丛便被扒开,两名护卫站在她面前,其中一人冷问:“何人?” 虞秋眼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我我” 她的衣服颇脏,发丝湿乱,瞧着不仅狼狈,更是一副诚惶诚恐,仿若受了大惊的模样,再一看她那张姣美的脸,恐怕谁见了都会觉得她这是遇到不齿之徒,才躲于此处。 两名护卫不免也如此认为,因着当下他们还有要事,便没管闲事,转身离去。 随着他们离开,虞秋抹了把泪,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时的客栈里,杨柳已推开房门,他踏进便见到趴在桌上,脸色苍白嘴角含血的中年男人。 他走过去看了眼插在其胸口的匕首,探过其鼻息,发现已气绝。 护卫进来后,他吩咐:“好生搜搜。” “是。” 杨柳伸出手指沾了点烛台旁的灰烬,稍思索了些什么后,便迈步离去。 他走出客栈,来到客栈旁,向另一名背对着客栈,立于树下的男子拱手禀报:“王爷,搜到疑是吴应的人,但已死,似自杀。” 男子身形颀长高大,英姿卓荦,一身黑袍融于夜色中,唯独那腰间玉带泛着丝丝冷漠的光芒,就如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比夜凉,比月冷。 他单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抚着身前骏马的马背。 他以黑色玉笄束发,垂眸间,微风拂过,吹起一缕碎发落在他的耳畔,衬得那张如刀削般锋利的脸,更显英挺。 杨柳继续道:“他死前似乎烧过什么,桌上有灰烬。”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终于出声:“将尸体带回去。”声音虽低沉磁性,极为好听,却没什么温度。 “是。”杨柳应下离去。 另一头的虞秋仍坐在原处,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心头恐慌,便咽着口水从包袱里拿出木梳,顺过头发将其束起。 她需要重新找个客栈,便不能顶着一副仿若受辱的女子模样。 整理好仪容,起身时,身体的疼痛让她不由冷嘶出声。她呼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沿着墙根往街道那边走。 当她踏上街道,抬眸间,恰见树下那黑袍男子正动作矫健利落地翻身上马。 灯笼散开的光晕下,她看到他那张冷硬的脸,登时便睁大眼抽了口冷气,下意识赶紧背过身去。 竟然是他,那姓江的,她得罪最深的人。 她不由暗暗嘀咕,真是见了鬼,天大地大,几年没见的人,竟会在她来瑜都的第一日便见到。 她与这瑜都定然犯冲。 这时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他,冷眸微转间,似是这才注意到树上的那张告示,他寒凉的目光仿佛扫过那右下角的落款处。 只一瞬,他便收回目光骑马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杨柳再次踏出客栈,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她没忽视掉刚才那一眼中,他那气宇轩昂中透出的贵气。 思其装束,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2.第092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 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 姜风过去撩开车帘, 等江以湛上去后, 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 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 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 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 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 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 转眸看去, 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 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 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 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 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啊!”当下的她,哪经得起他这大汉一推,惊叫间她差点摔倒,好在小桃过来及时扶住了她。但右脚却因不凑巧踩到石子,崴脚的钻心疼痛登时袭来,疼得她下意识痛吟了声。 江以湛朝她的脚看了眼。 巧的是,这疼痛仿若刺激了她的脑袋一般,让她瞬间变得清醒,也不再头疼,她下意识抬眸看向了他。 当她见到眼前的江以湛时,便惊住。 看到他那似乎被谁惹到的冰冷模样,接触到他目光的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再四处看了看,仿若在寻找着谁时,隐约想起刚才迷迷糊糊的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便更是觉得惊悚了。她下意识要后退:“我嗷!”她一用脚,便更疼。 江以湛负手朝她靠近了一步,薄唇轻吐:“你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只是” “堇宁王!”这时霍淩淮不知何时靠近了,忽然打断她的话,他从江以湛身后站定,不徐不疾道,“我特地过来接你,倒没想你在这里。” 江以湛转头看向霍淩淮,眸中之色忽然显得更有些深不可测。 霍淩淮勾了下唇,道:“府上舞姬不懂事,做出这等没眼色之事,我向堇宁王道个歉,我们去后面慢叙。”话语间他朝其做了个手势。 江以湛应了声:“好!” 他再看了虞秋一眼,迈步离去。 霍淩淮看着江以湛走过去后,也侧头看向似乎被吓得不清的虞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则美矣,却似乎入不了江以湛的眼。 他突然怀疑江以湛可是会乐意接受这个礼物。 随着两位王爷的离开,姜风歪头眸含不解地看了看虞秋后,便也跟了上去,只留懵在原地的虞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声:“我刚才做了什么?” 小桃心虚地应道:“姑娘自己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我”虞秋好生想着刚才之事,越想便越觉得惊恐。 她怎会把完全长得不一样的武将江以湛当成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楚惜?竟然还做出那般不理智之事。 现在虽没有头疼脑昏的感觉,她也不由捶了下脑袋。 许是少眠惹的祸。 看来她得找大夫给自己看看身子,或许还得看下心病什么的。 这时小桃问道:“姑娘的脚崴得可严重?” 虞秋稍微动了下脚,感觉到疼后,应道:“不太清楚。” 小桃想了下,道:“要不奴婢先扶姑娘去舞苑,好在王府有良药,只要把那药抹上,休息会,想必能让姑娘撑下一支舞。王爷说过,姑娘必须过去。” 虞秋闻言不由吞了吞口水,若能撑,她是不介意撑的,可想起自己又得罪堇宁王的事,她就感觉慌得很。 姑且不说她更不敢面对他,估计她接近他,得完全靠暮王强塞吧? 被强塞的舞姬,他肯定越发讨厌。 思及此,她便更是苦起了一张脸。 小桃扶着一瘸一拐的她朝舞苑的方向去,因为疼,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她单脚跳过去。直到进入舞苑,那些老早就等着她的舞姬们见她竟是伤了脚,便神色各异了。 有的本就看她不顺眼,便直接道:“即是伤了脚,便别去就是,就那么怕错过在堇宁王面前表现的机会?” 虞秋未语,只坐在亭下任小桃接过其他丫鬟拿来的药,给她抹伤。 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有咄咄逼人的,也有温柔待人的,所以这里的舞姬也不乏真关心她的:“虞姑娘可是真能强撑?要不与华嬷嬷说说?我们这里不缺人,不必要姑娘这般艰难。” 虞秋摇头:“没事。” 另外一姑娘又道:“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可别拖累了我们。” 毕竟是被这王府之主特殊对待的人,谁也不知她是何来头,只知她是突然插入的,舞艺极好,也被华嬷嬷特地关照过。她要如何,便谁也管不了,只陪着她休息了会,又准备了番后,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百花争艳,芬芳馥郁的后花园中。 霍淩淮在亭下招待着江以湛,这时石桌上也搁了几个小菜,霍淩淮正倾身亲自为江以湛斟酒,他道:“让堇宁王过来也没别的意思,辽安那事,多亏堇宁王帮忙,否则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过去。此事我一直记挂着,趁着得空,便特此酒叙以谢。” 姜风见到江以湛端起那杯酒,便不由一阵紧张。 但江以湛本人却面无异色,没什么顾及地直接将这杯醇香怡人的好酒一口饮尽,他道了声:“暮王客气。” 霍淩淮见其面前酒杯见底,嘴角淡勾:“不亏是江湖出身的好汉,爽快。” 江以湛颇随意地为自己倒着酒,那垂下的眼帘盖住他眸底之色。 霍淩淮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也品起了酒。 这时,花团锦簇中,蝴蝶翩然间,一干色艺具备的舞姬成排以轻盈的步伐缓缓移到亭前,随即散开来缓缓起舞。不愧是暮王府的舞姬,这些姑娘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舞姿,皆是精益求精的存在。 此时虽没有奏乐,光是看这些超群的美人献舞,也一定会是享受。 正欲饮酒的江以湛不经意见到众位姑娘间的虞秋,便停下了动作。 当下的她虽穿的与别的姑娘一样,跳的舞也与别人一样,却又更加出彩。无论是如花似玉的样貌,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游刃有余,又精妙至极的舞姿。 霍淩淮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也顺着看向虞秋。 这一支舞似乎更考验身体的柔韧度,江以湛打量着虞秋那似乎总能轻易变换任何艰难姿势的身体,眸色微暗间,又看向她的脸。 在跳舞的虞秋并不敢抬眸去看他,但眼角难免的微瞥间,她可以知道他在看她们。虽然这里不止她一人,她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便不由越发紧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同手同脚,连脚上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去。 尤其是想到之前对他做的事,她便有想钻入地洞的冲动。 偏偏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出现在他面前。 江以湛干脆以单肘抵桌,握着酒杯静静地赏起了舞,亦或是在看她,目不转睛,眼波隐约流动着只有他对面的霍淩淮能感觉到的危险气息。 霍淩淮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错了。 他未语,只品酒赏舞。 这些舞姬中也有想攀龙附凤的,她们入暮王府的时间并不短,自然早已明白想入得暮王的眼几乎不可能。而赫赫有名的堇宁王,她们自然有些了解,当下见到对方亦是紫芝眉宇,仪表非凡,便难免心思活跃起来,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一时间便更是卖力表现。 一旁的姜风抱着胸,也在认真赏舞,并时不时瞧一瞧王爷的神情。 在江以湛意味不明的目光下,虞秋只觉得自己差点落荒而逃时,一支舞终于作罢,她便与姑娘们打算退下,不想这时霍淩淮突然道:“都别走。” 她闻言这才想起暮王要送舞姬之事,一时便更紧张了。 姑娘们规规矩矩地站作一排,静候霍淩淮的吩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3.第093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记得自己在离开客栈房间前, 明明将银票与玉珏都看了遍才小心翼翼地搁在身上, 现在却无端不见了玉珏。 最终虞秋暂且还是没有出城, 她让车夫调转头回了昨晚住的客栈。 好在掌柜是个不错的人, 而昨晚那房间暂时也没人入住,便允许她进去找找, 奈何包括大堂她找遍了,都没看到玉珏的踪迹。 她再三问过掌柜与伙计, 都说没见过那对玉珏。 眼见着掌柜有因被怀疑人品而不悦的趋势, 她不得不作罢离开客栈, 抬头看到对面的酒楼, 便打算去酒楼再找找。 酒楼不如往常一般喧哗,似乎是被包, 里头大堂中只有其中两桌有人, 当下他们在喝着茶, 吃着零嘴闲聊。都是些年轻人, 其中还有两位穿着鲜丽的姑娘, 瞧着都是非富即贵的娇贵人。 一蓝色华服的清秀公子正在道:“不知楚先生是如何选学生的。” 对面另一看着更小点的公子应道:“无论他是如何选,我们好好表现便是, 何况有晋国公世子出面, 他总得给些面子。” “我倒觉得,他不会是个易徇私之人,毕竟是名师。若他看不上我, 我觉得那尹先生也好。” “还是我们姑娘家好。”旁桌的一姑娘道, “我与玉儿是要进常悦书院习舞的, 也就那么一个舞师,不怕她不收。”她名唤万琪,算是晋国公世子不大亲的表妹,她过来不过只是玩玩。 另一姑娘接嘴:“听说那舞师的舞艺极为精湛,我倒想见识见识。能成为常悦书院的舞师,定然是极厉害的。”她便是万琪口中的玉儿,姓陈。 这时门口忽有异声,他们便停下了话语。 虞秋正被守在酒楼口,不知哪个府上的护卫拦在外头,她向里瞧了瞧,软声细语的恳求着:“我就进去找个东西,找不到便出来,拜托了。” 护卫冷着脸:“不容放肆,赶紧走。” “我” 正是虞秋不知如何是好时,那蓝色华服的公子来到门口,他见只是个寒酸可怜的小公子,便道:“看来小公子是丢了挺重要的东西,让他进来找找便是。” 这位公子的身份该是不低,护卫犹豫了下,便终于给虞秋让了路。 “多谢。”虞秋向对方弯腰道了声谢,就急着进去了。 那万琪看到这小公子长得虽是极好,却是太过瘦小,像个姑娘似的。尤其是那身衣服,一看便知是出身寒门。她打量着虞秋,见其找到自己这块地儿后,便嘲笑了起来:“公子不像是能吃得起这酒楼东西的人,是真找东西还是假找东西?” 万琪身旁的陈玉儿也掩嘴笑了起来,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虞秋能伸能屈,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对方,也并不因为被羞辱而觉得难堪,她只暗觉这一个个千金小姐怎都这般面目丑陋。 令她不堪回首自己的过去。 当下的酒楼人少,有没有玉珏是一目了然的,后来她找伙计问了问,未有结果,失落之余便决定还是走罢。 恰在她迈步往门口走时,北面的楼梯上有几个人正下来。 其中有一公子身穿白袍,头束同色发带,瞧着似乎是个书生,却又不同于普通的书生。他气质儒雅温润,面如冠玉,生得极为好看,极为出色。下楼间,他正听着旁边晋国公世子张怡说什么,嘴角恰到好处地微勾着一丝弧度,从容自若。 不经意间,他抬眸见到正往外走的虞秋,这才面有异色,唤了声:“秋儿?” 虞秋身子微僵,虽以为自己听错了,仍是不由回头,当她见到上头那因看到她而渐渐露出喜色的楚惜,惊讶极了:“惜惜?” 楚惜朝晋国公世子张怡微微颔首示意后,便加快步伐走下楼梯来到她身前,声音温柔,眸含笑意:“倒是巧。” 虞秋怔怔地看着他:“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话语间她看了看那与张怡一同踏下来的老先生,那是常悦书院的院长贺董成。 这时张怡走了过来,语态谦和地问道:“这位是?” 楚惜介绍:“她便是常悦书院的舞师。” 其他人本就因楚惜对待这寒酸的小公子不一样而觉奇怪,他这话一出口,都惊住,尤其是那万琪,她立刻问道:“她是姑娘?”明显在激动,似乎更多的是因为楚惜与虞秋之间的亲密气氛,估计是看上一表人才的楚先生。 陈玉儿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眼前这瞧着不过十七八岁,还莫名穿一身男装,打扮地极为磕碜的虞秋,如何也不相信这就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这未免贻笑大方吧? 谁都知道常悦书院虽不大,却是当下大胤出人才最多的名院,朝廷内外新秀,不少是出自常悦书院的学生。常悦书院的先生,更是个个实至名归,而眼前的楚先生,虽还不到而立之年,却是满腹经纶,身怀未易之才,为常悦书院最年轻最绝学的先生,还是才貌双绝。 所以这常悦书院才一搬来,爱惜人才的圣上便特派晋国公世子招待着。 而这些贵公子,也是想借机拜入楚先生门下。 据说常悦书院中,女子所学的舞课与文课是大概一年半之前所加,自此常悦书院便才开始收女学生。此举难免让人哗然,这常悦书院的女先生,便成为让人好奇,哪怕没见过,也不免让人心怀敬佩之意的存在。 谁曾想,她们想见的舞师竟只是个野丫头。 陈玉儿上下打量着虞秋,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哪里配当她们的先生。 楚惜看似笑而不语,仍旧彬彬有礼,却是不动声色地在忽视着万琪,他只抬手碰了碰虞秋的额头,问道:“脸色很差,这是生病了?” 虞秋摇了摇头,又问:“你还没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待会再说,嗯?”楚惜顿了下,又语有责备之意,“到时也给我说说,你哪来的胆只身南闯。” 虞秋有些心虚,便低下了头。 张怡不愧是晋国公世子,当今圣上倚重的人,他只淡然地笑了笑,道:“姑娘倒是深藏不露,即是有缘过来,便坐下一道聊聊,请。” 于是虞秋由楚惜拉着,与其他人一道坐下。 万琪本就因楚惜对自己的忽视而觉不满,当下又见他对这野丫头这般亲昵,便更是觉得不满,奈何当着他的面,她也不好自损形象,便不得不忍着心中妒意。 她才不信就这么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姑娘,能有多大才艺。 待她进入常悦书院,非扒了其面皮。 虞秋听着楚惜他们之间客套的对话,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常悦书院已在近日搬来了瑜都,而她以后也会待在瑜都。 对此她自然惊讶,更是有些无措。 常悦书院曾在北冀,近两年前搬去梅川,后开立女子的舞课与文课,她成为书院的常驻先生,把书院当家,也知书院总有一日会再移去别处,却不知来得这么快,还是她迫不及待想离开的瑜都。 楚惜与书院在哪,她便在哪,她自然也不会再走,但免不了不高兴。 不高兴过后,她又想起玉珏之事,便更是心不在焉,也有些听不进他们在继续说什么。 后来那一直关注着她的万琪终是有些坐不住,便突然唤了声:“虞先生。” 虞秋回神看向对方,而闻声的其他人则看着她,尤其是那些公子,既然知道她是姑娘,自然能看出她是极美的姑娘,便不乏注意她的。 当下的万琪身上并没有之前的无礼跋扈,颇为客气,瞧起来端庄有礼。她倒了杯酒递给虞秋,道:“说起来,以后我也会是先生的学生,便在此敬先生一杯,望先生不嫌才拙。” 未想这时楚惜却将那杯酒接了过去,温和道:“秋儿身子不适,且不胜酒力,在下替她。”言罢便不容其他人反应,仰头便将那酒喝了下去。 万琪看着楚惜,暗暗咬牙。 瞎子都能看出他与这野丫头是一对。 虞秋见楚惜放下酒杯后,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丢了东西,出去找找。” 楚惜应道:“去吧!” 虞秋起身离去,自始至终没理会过他人落在她身上的恶意。 日头西去,皎月上空。人烟稀少的堇宁王府,在夜里显得比别处都要冷清,却也算是幽静得恰到好处。当下江以湛与戚韩又坐在王府东面那溪边亭下,二人正小酌赏月,瞧着颇为悠闲。 戚韩看着月亮,突然满怀兴致的说起虞秋:“也不知现在的虞姑娘在哪里,不知是要回哪个家,还怪想她的。” 闻言,江以湛欲抿酒的动作微顿了下。 戚韩喝了口酒,问眼前微垂着眼帘不知想什么的江以湛:“你觉得虞姑娘如何?” 江以湛看着手里杯中酒,默了会,便意味不明地问:“你喜欢她?” 戚韩颇有些傻气地笑了下:“好像真喜欢了。” 未想江以湛莫名奇妙地冷哼了声,道:“眼瞎。”话罢,他便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喝尽,把玩起空酒杯。 戚韩闻言不满,他停下给自己倒酒的动作,看向对方:“这话怎么说?虞姑娘长得好,性格好,才艺也好,看上她怎就是眼瞎了?” 江以湛未应。 戚韩鼻孔里出着气:“我看是二哥眼瞎吧?这么好的姑娘,却看不到。” 单手抵着脑袋,把玩酒杯的江以湛,思绪似乎有些飘离,他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眸中突然划过一道幽幽狼光一般的色彩,稍纵即逝。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姜风见到从东侧走来的向嬷嬷,便对虞秋道:“你跟我过来。” “嗯!” 向嬷嬷远远地见到虞秋就觉得不妙,却在走近后,又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悦,向姜风福了个身:“大人可是有吩咐?”她虽算是王府内务的管事,却不过只是协助,真正有决事权的,以前是杨柳,现在是姜风。 姜风应道:“你带虞姑娘去后院,给她安排个独院。” 向嬷嬷看了看虞秋,压下眸底的犀利之色,又问:“姑娘可是要常住?” “是常住。”姜风又对虞秋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向嬷嬷。” 虞秋颇为犹豫地点了下头,她没忘向嬷嬷不待见她之事,以后她还得有意去接近堇宁王,向嬷嬷怕是会更讨厌她。 向嬷嬷对虞秋道:“姑娘跟我来。” “嗯!” 虞秋跟着向嬷嬷一道从东侧回廊往里去,一开始在姜风的目光下,向嬷嬷还会顾及到她的脚放慢速度,离远了后,向嬷嬷便突然加快了速度。 虞秋没法,再疼也得跟上。 许是因为目前还不知道她入住堇宁王府是怎么回事,向嬷嬷倒也没有贸然恶语相向,只领着她一路往东走,一路无言,却无声折腾着她。 虞秋差点忍不住搬出姜风,想想还是作罢。 她不想因一时出气,将向嬷嬷给得罪死,让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一路走得尤为艰难,最后终于到了一处独院前,这独院的位置似乎坐落于王府的最东北角,只一踏入便有一股阴冷的感觉袭来,哪怕当下还算是白日。 虞秋看着里头环境,觉得这里颇为荒凉,似乎很少有人过来。 向嬷嬷语气不咸不淡道:“姑娘先进去,待会便有人来给姑娘收拾房间。” 虞秋没说话,只往正屋里头走去。 向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冷了冷眸色,甩袖转身离去。 另一头,江以湛的书房中,谢青儿正在向其禀报自己近期所追查的前朝后人的下落结果,不想话罢姜风就踏了进来,姜风直接便道:“所以,你追查了这么久,仍是没有线索?那你回来做什么?” 谢青儿看了眼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的江以湛,便应道:“自然是想看王爷可有其他想法。” 这时江以湛终于出声,却是道:“出去。” 谢青儿面露不解:“王爷?” 姜风想到什么,便直接将谢青儿往外拉:“行了,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 谢青儿由他拉着,走出书房离远了些后,她便问:“王爷在想什么?” 姜风摊手:“我不知。” 谢青儿抿着嘴,似是想到其他,便又问:“刚才那姑娘是谁?” 姜风随意地应道:“是暮王送给王爷的舞姬。” “暮王送给王爷的?”谢青儿诧异过后,立刻拧起眉,“王爷怎会收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做法着实不妥。” 姜风倒是突然觉得无所谓了,谁还真怕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姑娘不成。只要王爷想要她,就什么都好说。 “我去劝王爷将那姑娘送走。”谢青儿转身就要回书房。 姜风拉住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今日暮王送给王爷的是八个舞姬,王爷却只选了一个,说不定有鬼的就在那另外七个里面。”他倒觉得那虞姑娘像个小白兔似的,也不像是有大心机的,有心思勾引勾引他们王爷就罢了。 谢青儿微怔:“王爷选的?” “对,反正你别管了。” 谢青儿微抿着嘴,似有所思。 而此时王府的东北角,虞秋所入住的小院中,她进入正屋后,边打量着这个冷清且飘散着霉味的房间,边去到床边坐下。她放下包袱,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袜,看着已经肿得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忍看的脚,也只能叹了口气。 她心里琢磨着,待会来人了,她是否可以让人帮忙请到府医过来。 正是她出神之际,外头响起敲门声,她便赶紧把袜子穿上,问道:“谁?” 外头人应道:“王府的府医,姜大人让我过来的。”是男的,声音听着有些苍沉,年纪该是挺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4.第094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思其装束, 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她转头看去, 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 不知他是否死了, 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 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 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 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 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 顿了下, 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 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 如何摇身一变, 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 走在最后的虞叙觉得实在不是滋味,后来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转身离去。 他打着伞在雨中奔跑,见到前头虞秋还未走远,便立刻喊了声:“秋秋。”他的声音醇厚,就如他的人一样,憨厚实在。 虞秋垂着脑袋缓缓前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见到他,她收起脸上落寞,露出诧异之色:“大哥这是?” 虞叙看着浑身湿透,冷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便觉懊恼极了:“瞧我这粗心,忘记给你拿把伞,喏,给你。”他直接将自己的伞递给她,任自己淋在雨中。 虞秋赶紧推回去,摇头道:“反正已经湿了,我不要。” “拿着。”虞叙沉了语气,透着强硬。 虞秋便只得有些扭捏地接过伞,随即他又递给她一个布袋,她下意识接过,只一触碰,她便知里头是银子,便惊讶:“大哥,你” 虞叙叹了口气,道:“大哥没用,帮不了你,也只能私自给点钱,你就拿着吧!”他虽是虞家长子,却只是一介莽夫,文武皆是资质平平,也没能耐管得了家中长辈之事。 他终究是愧为大哥。 虞秋犹豫了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便还是红着眼收了这钱。 虞叙问她:“伯母人呢?你是一人来的瑜都。” 她应道:“我娘还在北冀,离开虞家后不久,娘她便进了城外的庙里,一直在为我祈福,与世无争。” 虞叙微有些惊讶:“那你来瑜都” 她赶紧道:“我不是来找你们,我是来找姐姐的,我无意得到姐姐的贴身玉珏,一番打听,便寻了过来。我在那里躲雨,也只是巧合。” 她真没想过要回虞家。 何况这如今的虞家,除了祖母,便只剩叔父那一支二房人。他们大房这一支,已是支离破碎。 虞叙闻言叹气:“若能早日找到她便好,可是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只管说。” 虞秋摇头:“没有,大哥快回去吧!待会被发现,会挨骂。”她知道大哥是好大哥,却也知道若麻烦他,会让他在虞家难做。 虞叙看着她,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且说虞宅中。 虞听燕随母亲薛氏,送因见到虞秋而心情不佳的虞老夫人回屋后,便一道去了薛氏的屋里。 进屋虞听燕便倒了杯茶递给薛氏:“娘喝茶。” 薛氏接过喝了口又放下,她按揉着疼痛的脑袋:“真是晦气,那丫头一来,这老毛病便犯了。” 虞听燕顿了下,道:“许是巧合,哪能任何事都算在二姐头上呢?” 薛氏闻言便有些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她出生时,大师就给批命说她这八字刑克六亲。偏生你祖父祖母他们不信,放着你这真正的宝贝不疼,去视她为掌上明珠,当年若早将她送走,哪能有后来之事?瞧你祖母,如今倒是嫌弃极了,当初怎就不嫌弃?晚了。” 虞听燕撒娇道:“娘,其实二姐怪可怜的,你与祖母说说,让她回来?” 薛氏了解自己的女儿,稍一思索,便抬眸看她,脸色更是不好:“怎么?你还在挂念那姓楚的教书先生?想向虞秋打听他?”她记得,当年虞秋母子被赶出虞家后,便被那楚惜收留了。 虞听燕面露委屈:“我” 为了楚惜,她当年做那么多才将虞秋陷入这步境地,未想反将眼比天高的虞秋推到他身边,这让她如何甘心? “你啊!”薛氏恨铁不成钢,“就一个教书先生有哪好?能让你多年念念不忘?何况他还偏偏眼神不佳,看上虞秋那扫把星。” 虞听燕低头,没有说话。 薛氏冷声道:“说起来,那小子怕是早已成亲,亦或已与虞秋生儿育女。更甚至,已被那丫头给克死。” 虞听燕脸色大变:“不可能。” 薛氏也不想刺激到女儿,见她这模样,便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想他,你如今好不容易因攀上顾家姑娘成为戚府的舞姬,不是说马上便要入堇宁王府,在其宴席上献舞?以你的美貌,若入得堇宁王的眼,那不比那姓楚的好上千倍万倍?” 听说那堇宁王不仅位及权臣,相貌堂堂,还洁身自好,身边至今未有个女人,是瑜都多少人家趋之若鹜的存在。 对薛氏来说,她女儿就该配最好的。 “堇宁王?” 虞听燕这才想起,她还未告诉家人,那堇宁王便是当初被二哥所救并收留的江姓男子。 之前见到他,她着实惊讶了一番,但与她无关。 不过如今,她倒觉得有关了。 她垂眸掩下眸底算计。 听说,堇宁王个性冷酷,极为无情。若是她能将虞秋弄到那宴席上献舞,被他见到,事情是不是将会很精彩? 她可没忘当年虞秋究竟是如何对待落魄时期的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5.第095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来到南面的王府正门前, 看着前方敞开的大门,她不由一阵欢喜。但当她快步过去要出门时,却被守在门旁的兵装护卫给拦住。 她立刻解释:“我是之前来的舞姬, 因身子不适才晚离, 又因西侧门被锁, 才过来走正门。” 她本以为只要交代了,人家便会放她走, 未想护卫却是仍旧拦着她, 面无表情道:“姑娘请回。” 她愣住:“为什么?” 护卫重复:“姑娘请回。”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 绕是她再想通过, 也不敢强行而为, 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 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 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 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 再跑到正门, 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 吃饱喝足,她找了马车离去。 坐在马车里,她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除了想通过这瑜都的线索找到姐姐,以及认识个朋友言颜,她对这还真是没什么怀念。 这里像个狼窝虎穴。 唯一让她满足的便是赚了笔大钱,思此,她便要从腰间将银票拿出来看看,正是她的手伸进腰带里时,突觉不对劲,便继续摸了摸。 因没摸到玉珏,她拧起眉。 这时外头车夫道:“公子,前面就是城门,准备出城了。” 虞秋闻言立刻道:“你等等,先别出城。”话罢她便拿起包袱翻看,可最终亦是没找到玉珏。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在人群扫了一圈,却又看不出所以然。 她心怀疑惑地继续前行,暗道怎会感觉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有人盯上她了? 后来她仍是觉不对劲,便又转身,不想有一瞧着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知何时已靠近她,正伸手欲抓她。 她心下一惊,好在她常年跳舞,身体的灵敏度极好,一个旋转便躲开对方的恶手。 这时,恰见远处人群中,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眼睛大睁,未来得及从遇到恶人的恐慌中回神,心中一喜,立刻快步追了过去:“姐。” 听到这般清软悦耳的女声,周遭人都下意识用目光找寻声音的主人,见到的却是正快跑离去的一位小公子,有些人面露疑惑,有些人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大概是觉听错了。 至于那因看她瞧着就是个软弱可欺的,而欲将她拖到巷中抢劫的男人,啐了口口水,不得不离开。 此时的另外一条道上,有三辆颇为华丽的大马车行驶着,马车的最前面有一男子领队,此男子是戚府的护卫,戚韩的亲信尤得,当下正领着戚府的舞姬们前往堇宁王府。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坐的舞姬是虞听燕与顾音音,另外还有戚府的于嬷嬷。 当下的顾音音绕是上了浓妆,也难掩其憔悴,她正努力使自己精神着。 但瞧出什么的于嬷嬷难免问道:“顾姑娘可是感觉不太好?” 顾音音努力道:“很好。”衣袖下,她的拳头紧握着。 虞听燕看了看顾音音虽是在死撑,但估计凭其毅力也能撑不短时间的模样,便拿过水袋:“音音喝口水吧!” 顾音音任虞听燕喂她喝水,未拒绝。 喝过水后,她感觉舒服了些,不想后来随着马车的微微颠簸,她越发觉得脑袋昏沉,难以忍受。 于嬷嬷见她眼皮子翻了翻,正欲再问什么,却见她突然倒在后座。 于嬷嬷变了脸色,赶紧扶起她,唤道:“顾姑娘?顾姑娘?” 虞听燕眼里划过满意之色,继而一副忧心的模样:“音音这是晕倒了?这该如何是好?” 于嬷嬷拧眉问虞听燕:“顾姑娘病得很严重?” 虞听燕面露为难:“这” 于嬷嬷老早就知顾音音身子不适,只是因被有意隐瞒,一直觉得无碍,未想最后闹出这事。她只一想便知顾音音强撑的理由,自然是因堇宁王府里那位。 这瑜都,向往于他的姑娘又何其多。 于嬷嬷轻喝:“真是糊涂。” 这时尤得听到动静,便示意车队停下,他下马靠近马车:“有何事?” 于嬷嬷将顾音音递给虞听燕,撩开车帘对尤得道:“顾姑娘晕了过去。” 尤得抬眉看向不省人事的顾音音,也是拧眉:“怎么回事?” 于嬷嬷直说:“顾姑娘身体不适,一直隐瞒强撑。” 尤得不是个脾气好的,登时便暴躁了:“身子不适不早说?” 虞听燕低头搅着手中帕子,弱声道:“是否该先给音音看大夫。”瞧着她与顾音音真是姐妹情深的。 尤得左右瞧了瞧,见路左旁恰有一医馆,便不耐吩咐:“扶她去那医馆。” 于嬷嬷叹道:“这么个不省人事的,怕是得由你亲自来了。” 尤得闻言犹豫了下,不得不颇为不甘愿地直接将马车里的顾音音给抱了出来,朝医馆踏去。 这时慢悠悠骑着马,大概是也要去堇宁王府的戚韩恰路过,他见到这一幕,便停下问欲跟进医馆的于嬷嬷与虞听燕:“这是怎回事?” 于嬷嬷立刻福身,面上有些紧张之意:“回二公子,顾姑娘病重,晕了过去。”舞苑之事归她管,如今在节骨眼上出这意外,她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戚韩转眸问垂着脑袋的虞听燕:“之前不是说无大碍?” 虞听燕眼眶微红,似是有些被吓到:“音音不想影响王府宴席,打算撑下来。” 戚韩闻言颇为嗤之以鼻:“本不影响,如今倒真是影响了。”若是顾音音早日说还行,他随便去哪府上都能借个才艺不错的舞姬,如今倒好,这一时就算借来,又哪有时间练舞? 戚韩不如于嬷嬷想得多,他只认为顾音音是将自己看太重了。 他看着不早的天色,心下犯愁。 要知道二哥素来无兴趣弄这种宴席,这宴席虽是堇宁王府的,却是他私自一手着办为二哥庆祝生辰的。虽只是他一头热,他却始终希望二哥能满意。 莫不是最后问题得出在他府里的人身上不成? 他会被笑话的。 虞听燕看了看戚韩抱胸托腮思索着什么的模样,又朝自己前后瞧了瞧,当她见到后头朝这边走来,似是在找什么的虞秋时,眼睛亮起,立刻唤了声:“二姐。”隐隐中,她似乎松了口气。 戚韩因这声二姐回神顺着虞听燕的目光看去,见到虞秋,他微惊讶。 虞秋正是在因找不到姐姐而失落,却仍不死心地继续找寻着,乍一听到虞听燕的声音,她定眸看了看虞听燕,又看了看望着自己的其他人,一时觉得有些茫然。 虞听燕过去拉住她的手,欢喜道:“能遇到二姐真是巧。” 戚韩意识到虞听燕是在喊眼前这着男装的小公子为二姐,下马也走了过来,他问道:“你说这位是你二姐?是位姑娘?” 虞秋记得眼前的戚将军,想到之前她向对方撒谎自己是男的,登时便心有慌意:“我” 她这是欺骗权贵被抓包了? 她自觉虞听燕真害人,下意识抽出被其握住的手,不想对方仍紧握着她,对戚韩道:“我二姐当然是位姑娘,还是位舞艺极好的姑娘,不如就让我二姐替音音如何?我二姐天赋极好,几乎不用练舞,什么舞,看看就会。” “当真?”戚韩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虞秋注意到戚韩似乎没与她介意撒谎之事,便暗暗松了口气,但一意识到虞听燕又要找她跳舞,她马上便摇头:“不不不我的舞艺还不如听燕呢!” 虽是无意之话,却点出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虞听燕脸色微变,这是在瞧不起她的舞艺? 她压下心中憋闷,有些僵硬地又劝说道:“二姐如何这般谦虚?这位便是戚府的二公子,二公子请你,你都不答应?” 虞秋最怕的便是这种权贵,见到瞧着自己的戚韩,她不知所措。 她该向天再借几个胆去拒绝呢? 戚韩问虞听燕:“你的话是当真?” “当真,这是我姐,我自然了解,若有虚言,任二公子处罚。只是”虞听燕看了看虞秋,“不知二姐为何不肯帮这个忙?” 虞秋下意识想说谎,却知道一定会被拆穿,便不得不憋屈地闭了嘴。 戚韩瞧到虞秋一身素衣,便问:“你们家很穷?” 虞听燕看出戚韩为何问这个问题,便面露难过之色:“我们家倒是不穷,只是因刑克六亲之事,二姐被赶出虞家。” 戚韩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你在家当千金小姐,你姐落魄在外?你连身衣服钱都不给你姐?” 这是在贬低她? 虞听燕闻言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搞什么?现在谈的是这问题么? 未等她为自己辩驳,戚韩继续又不屑道:“你们虞家的人,不仅迂腐,人品也有问题。” 虞听燕不由暗骂,有病吧! 她欲给自己立个好形象:“我” 不想戚韩接着又对虞秋道:“别误会,不包括你。” 正是虞秋看着他,心觉这人挺讨喜时,他咧嘴一笑:“我给你两百两银子,你随我去跳几支舞如何?” 乍一听到两百两银子,虞秋震惊了:“两百两?” 就连正在找机会为自己的形象插话的虞听燕闻言也是惊住,两百两,这够普通百姓过一辈子吧? 戚韩见自己方法用对了,便极为开心:“对啊,去不去?” 虞秋掂量着,若有了这两百两,她就不用愁找姐姐不够钱了。 她想了下,又问:“那跳舞的时候,可是能盖住脸?”只要不露脸,遇到意外,她容易躲些。 戚韩爽快答应:“可以。” 她未再语,只壮着胆子,歪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戚韩,感觉他是个正派的好人,她多少觉得安心些。 在她的目光下,戚韩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突觉挺爽。 直到她收回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才又问:“那现在跟我一块去?” “何时给钱?” “舞后。” “好。” 后来戚韩便吩咐了尤得和一名丫鬟留在医馆管顾音音,他亲自领着人往堇宁王府的方向去。 骑在马背上的他向后看了看,想到虞秋那张柔美绝色,又透着天真纯净的脸。 原来她是姑娘啊! 难怪他觉得眼熟,难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马车里的虞秋心情也不错,正盘算着有了这两百两,她该如何去使。 只一直未有机会给自己树立正面形象的虞听燕还觉得不甘,凭什么二公子对虞秋那么热心,却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当下她突然后悔设这个局,若二公子看上这丫头,她不就得被压? 偶尔可见她眼睫微颤,便知睡得并不安稳。 只身一人出来闯的她,自然胆颤,这段时日便始终以男装示人,却仍旧觉得不是很踏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6.第096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因她突然地进入, 他手下倒水的动作顿住。 虞秋清晰地注意到,他在看到她后, 那双与以前比,变得幽深难测许多的眼底,缓缓透出了令她不寒而栗的冰冷。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 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 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 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 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 成熟内敛得多, 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 只一个眼神, 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 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 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 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 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 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想回到桌边坐下的他,却突然冷喝一声:“出去!” 啊? 她面露不解之色。 但只是一瞬,她不给自己思考其他的余地,只知道他在赶她走,便赶紧过去拉门。 一直站在房门外头有事禀报的杨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他听到王爷赶人的声音,便很自觉地由外打开门,不想开门就被虞秋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跑得有多急,竟是能把他的胸肌都撞疼。 她却像没事儿似的,转方向直接跑了。 杨柳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胸口处,抬眸见到里头目光寒凉地落在门口的江以湛,便踏了过去。 他禀报道:“今日行刺的一拨人,是来自江湖上的一个颇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叫禹盟,这次出动的,都是死士,只有出任务之人,能知道雇主身份。” 江以湛收回目光,看着摇曳的烛火默了会,道:“让姜风来领罚。” 杨柳早知这个结果,面无异色,只拱手接命:“是。” 杨柳踏出蓝轩,就注意到姜风仓惶欲离去的背影,便喊了声:“姜风。” 被抓包,姜风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摩擦着手掌,干干地笑了下:“这是有什么事么?” 杨柳抱胸道:“你觉得?” 姜风挠了下脑袋,忽然满怀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里面?王爷是何反应?那姑娘怎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跑出来了?” 杨柳应道:“王爷知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似乎误会了一半。” “什么?” “王爷闻出药味,觉得那姑娘企图给他下药。” 姜风诧异,他早知王爷会知道是他让人将那姑娘逼过去的,他真正要做的,是让那姑娘在后续中主动。他知道这药对王爷起不了大作用,但对一弱质女流的作用挺大,却未想王爷那么精明。 杨柳又道:“王爷让你去领罚。” 但这时姜风却嘀咕道:“王爷这误会是不是有点一言难尽?” “” 杨柳想到的却是,王爷似乎认识那姑娘。 另一头,虞秋跑远后,才停下脚步好生喘着气,她心里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没忘记江以湛对他的排斥,甚至就这样将她给赶出来。 她不知道这玩得是哪一出,只知道她暂时已安全。 她怀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还未来得及想太多其他,终于被身体的异样感觉吸引了注意力。 这感觉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却突然来势汹汹,让她下意识地慌了。 她不由抓紧自己的衣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想扒掉衣服的冲动,更感觉到身子那难以启齿的滋味。 很难受。 这话一出,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时不时与人说说话,心情不错,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 宾客们本就因她蒙着面,而对她的脸心怀好奇,当下见到这等绝色,便更是亮了眼睛。 虞秋又如何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觉心慌。 一直单手托腮,在认真赏舞的戚韩面露不解之色,嘀咕道:“这是怎回事?不是说跳舞之时,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脸?” 听到戚韩的话,手握茶杯的江以湛再次抬眸朝虞秋看去,看到翩若惊鸿的虞秋那张柔美的脸,他的眼帘微不可觉地动了下。 他就这么看着她,将手中杯子搁在唇边抿了口茶。 他的目光没再移开,只一直锁定着被许多男人感兴趣的她,微眯的眼眸中透着令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之色,隐约间似流动过什么。 虞秋能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太强,隐隐像针在扎着她似的,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恐慌,不由想将脸埋到地底下去。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他拉着她过去坐下,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她是必须嫁给他的,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而第一位选生的先生便是楚惜,大多数人想要的先生。 这书院似乎最看中的便是性格品德,是以就连素来不善文的戚韩也通过考核,当下正与其他人一道等着楚惜到来。 戚韩站在人群中,难免遇到认识他的人。 “这不是戚家二公子,戚将军么?”出声的是城西书香世家刘家的公子,家中也不乏在朝任职的,便也认识戚韩。 戚韩看着客客气气地与自己说话的刘家公子,点头算是招呼了。 刘家公子拱手行了下礼,又道:“二公子已是武职,怎想到来书院学文?” 戚韩抱着胸,随意道:“补补短处,岂不是更好?这书院的先生个个难寻,又不能请到府上去。”否则不至于那么多非富即贵的公子过来。 刘家公子笑了笑:“这倒也是。” 戚韩后来觉得颇为无聊,便与这些书生聊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7.第097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她由此门通过, 朝之前所住的那院走去。 在她看来, 昨日虞秋被留下, 自然是因为还要遭遇堇宁王的报复,除此之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她倒要看看那丫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踏入院中,去到其中一亮着灯的房门前敲了敲。 里头响起顾音音的声音:“谁?” 她应道:“是我, 听燕。” 里头的丫鬟过来开门将她给放了进去, 当下顾音音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神, 她过去问道:“音音怎还不入睡?” “睡不着。”顾音音的声音中向来都带着傲气,哪怕是面对虞听燕。 虞听燕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她故意道:“对了, 我二姐呢?” 顾音音闻言便拧起眉:“她能去哪?我来了, 她自然得滚。”虽明知虞秋是自己的替补,她仍是不待见对方。 虞听燕立刻又问:“那她是走了?” “不然呢?”顾音音瞥了似乎在关心自家姐姐的虞听燕一眼, 哼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也罢, 来了正好,与我说说王爷与你二姐之间可有发生什么?” 虞听燕想了下, 道:“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只记得宴席当日, 她背着我们在宴席上待了会。” “那个贱人。”顾音音陡然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说王爷留下主舞跳舞, 怎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虞听燕面露疑惑:“没动静?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向嬷嬷忽然踏进房间, 她看了虞听燕一眼,便冷声问顾音音:“不是说让你走?怎还不走?”看来她之前来过。 顾音音并不将一个嬷嬷放眼里,她立刻起身,气势亦是不弱:“你说走就走?” 向嬷嬷神色更厉:“这王府可不容许外人无端留下。” 虞听燕知道她们若真吵起来,便定会戳穿她撒谎之事,她当下还没功夫哄着顾音音玩,便暗暗离开房间。 为了能知道虞秋是否离开王府,虞听燕去了西侧门附近打听,得知虞秋并未从这里出去过。未免其是从别的门通过的,她便贿赂王府的丫鬟去其他门附近也打听了一番,得出虞秋极有可能没离开王府的结论。 后来她没再继续逗留,离开王府,直接回了虞家。 本是入了睡的薛氏见到女儿突然回来,便一边穿衣一边道:“怎在这大晚上的回来?王府宴席上的情况如何?”她自然满心挂着她女儿可有入得王爷的眼睛。 虞听燕坐在床边,对于爹又不回家之事完全不觉意外,她默了会,对薛氏道:“娘,二姐随我一道在堇宁王府的宴席上献舞了。” 薛氏闻言拧眉:“怎么回事?” 虞听燕便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都与薛氏道来,话罢,她故作无辜的问道:“娘,二姐这是失踪了?” 薛氏又训斥起女儿:“我不是说过别与她接触?你还找她帮忙,是嫌命好了?” 虞听燕拉着薛氏的胳膊:“那还不是因为情况急。” “下次离远点,别管她的事,失踪便失踪,哎不对”薛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堇宁王可有看上她?”虞秋那张脸可是连她都不小看。 “娘,堇宁王与二姐算是有仇。”虞听燕终于道出,“堇宁王便是当年二哥所收留的江姓男子。” 薛氏闻言不解,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年虞钦收留过一个人,可她并未注意过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更不知道他与虞秋的纠葛,她愣了会,才问:“什么情况?” 虞听燕便又好生解释了一番,薛氏闻言缓过来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首先想到的便是后悔莫及,谁曾想当年那么一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会是如今大权在握的堇宁王,让她的女儿白白错过一个先机。 虞听燕摇了下还在追悔的薛氏:“娘,您说二姐她到底” “她还能如何?”薛氏没好气道,“你不是说当年虞秋对堇宁王百般折辱?即是没出王府,又没了踪影,八成可能是没命在了。堂堂一个王爷,想要一个人死又能如何?” 薛氏随即又问:“你呢?可有希望。” 虞听燕对江以湛始终没有半点兴趣,当下她只想着薛氏的推测,难道虞秋真的死了? 那楚惜 瑜都作为大胤的都城,自然不乏夜市,有多处大街仍旧灯火通明,喧哗热闹。虞秋将今日她所过的每一处都找过问过,仍无半点线索,当下累极的她便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 她始终想不通玉珏如何丢的,她明明百般小心。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大意。 正是她失落间,耳边响起清润熟悉的声音:“是丢了什么,让秋儿这般落寞?” 虞秋抬头看着从自己旁边坐下的楚惜,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问道:“很忙吗?” 楚惜稍稍颔首:“确实挺忙。” 这里没有外人,虞秋自然放得开,她立刻又问:“书院怎搬来瑜都了?是何时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在你离开后不久便已经在着手,书院这边准备妥当后,我才过来,昨晚刚到。”楚惜拿起折扇在虞秋脑袋上轻敲了下,“倒是你,不曾说一句便留书南闯,可想过我会担心?” 虞秋摸了下脑袋,垂头心虚:“你不是说过,我看着傻,其实精明着嘛!你看,我能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何况那时候,你莫名又不在书院。不过若早知反正要过来,我便等你们了。” “找人最费钱,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就算当时我不在,你急于寻找你姐,大可以从尹双那里拿钱,我回来自会还上。”他看着她这身廉价男装,便知她有意在省钱。 虞秋想到什么,颇为不自在地摇了摇双腿:“我也不能老花你的钱,自从当舞师有月收后,我也攒了不少钱。” “伯母身体不好,你往木须山送了不少钱,还能攒多少?嗯?” “反正我算计过了,钱够,就是辛苦点罢了。”话语间,她暗暗瞥了眼面朝湖面的他,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其他。 他是太忙了吧! 所以虽已心照不宣他们之间的事,却从未说过何时娶她。 可她仍旧觉得怪失落。 楚惜忽然转头看着垂头的她,也不知是否看出她的失落,只勾了勾唇,牵住她的衣袖,将她拉起:“太晚了,我们回书院。” “嗯。”提到书院,虞秋便来了兴致。 新的常悦书院离他们当下所待之处不远,坐落于瑜都靠西北的方向,仍是一个颇为幽静之处,这里曾也是个书院,稍稍修葺后,便成了如今的常悦书院。 只一踏进,虞秋便倍感亲切。 她跟着楚惜一路去到北面的院落,这里是他们这些常驻先生所住的地方,他们踏进便见到满脸惊喜,快步迎过来的尹双。 尹双拉住虞秋的手:“可想死你了,我就知道楚先生很快便能将你带回来。”她是书院女子文课的先生,作为书院里仅有的两位姑娘,关系自然不差。 虞秋反握住尹双的手,对楚惜道:“那让双双带我回房?” 楚惜颔首:“去吧,我去找大夫看看你的病。” 虞秋闻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色很差么?” 楚惜无奈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时尹双道:“你也太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了,还有你身上穿的,太寒酸了吧?”话语间,她拉着虞秋回房。 “我这不是为了省钱么。” 与在梅川的时候一样,她与尹双住在书院的东北小院中,各自一间房。尹双老早就给她将房间打点好,她可以直接入住。在她们闲聊间楚惜敲门带了大夫进来,其实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事,只要再吃点药补补就好。 后来吃过药,她迫不及待地睡了。 书院便是她的家,回到都是熟人的家,她自然觉得安心,这一觉她便睡得尤其踏实,有雷打不动的架势,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日上三竿,中间未醒过一次。 在书院的西北角,便是楚惜的房间,他的房间很大,通着一个书阁。 当下楚惜正在书阁里坐着,案桌前头站着同样一身书生打扮的尹陌烨,尹陌烨亦是书院的先生,瞧起来书卷味更浓。 楚惜倚着靠背椅,姿态颇为慵懒,正垂眸看着桌上的资料若有所思。 尹陌烨正在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倒看不出多大分歧。” 楚惜收回落在资料上的目光:“这是必然。” “那你”忽然意识到外面的动静,尹陌烨便立刻停止话语。 楚惜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本是凉淡的眸中浮出笑意,没过多久,便有石子扔到了他的案桌上,又恰恰滚落到他腿上。 他拾起那颗石子,又任另外一颗砸到他面前。 虞秋躲在门侧,看了里头,笑呵呵地再往里头扔了颗石子,这时恰见楚惜抬眸朝她看过来,她便笑得更开心。 她过去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楚惜起身走到她的身前,“身体感觉如何?” “很好啊!睡一晚之后更好。” 楚惜打量着她的脸,笑道:“我瞧你脸色确实不错,要不趁有空闲,带你出去玩玩?” 虞秋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楚惜拉起她就往外走。 “啊!”当下的她,哪经得起他这大汉一推,惊叫间她差点摔倒,好在小桃过来及时扶住了她。但右脚却因不凑巧踩到石子,崴脚的钻心疼痛登时袭来,疼得她下意识痛吟了声。 江以湛朝她的脚看了眼。 巧的是,这疼痛仿若刺激了她的脑袋一般,让她瞬间变得清醒,也不再头疼,她下意识抬眸看向了他。 当她见到眼前的江以湛时,便惊住。 看到他那似乎被谁惹到的冰冷模样,接触到他目光的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再四处看了看,仿若在寻找着谁时,隐约想起刚才迷迷糊糊的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便更是觉得惊悚了。她下意识要后退:“我嗷!”她一用脚,便更疼。 江以湛负手朝她靠近了一步,薄唇轻吐:“你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只是” “堇宁王!”这时霍淩淮不知何时靠近了,忽然打断她的话,他从江以湛身后站定,不徐不疾道,“我特地过来接你,倒没想你在这里。” 江以湛转头看向霍淩淮,眸中之色忽然显得更有些深不可测。 霍淩淮勾了下唇,道:“府上舞姬不懂事,做出这等没眼色之事,我向堇宁王道个歉,我们去后面慢叙。”话语间他朝其做了个手势。 江以湛应了声:“好!” 他再看了虞秋一眼,迈步离去。 霍淩淮看着江以湛走过去后,也侧头看向似乎被吓得不清的虞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则美矣,却似乎入不了江以湛的眼。 他突然怀疑江以湛可是会乐意接受这个礼物。 随着两位王爷的离开,姜风歪头眸含不解地看了看虞秋后,便也跟了上去,只留懵在原地的虞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声:“我刚才做了什么?” 小桃心虚地应道:“姑娘自己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我”虞秋好生想着刚才之事,越想便越觉得惊恐。 她怎会把完全长得不一样的武将江以湛当成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楚惜?竟然还做出那般不理智之事。 现在虽没有头疼脑昏的感觉,她也不由捶了下脑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8.第098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啊!”当下的她, 哪经得起他这大汉一推, 惊叫间她差点摔倒,好在小桃过来及时扶住了她。但右脚却因不凑巧踩到石子, 崴脚的钻心疼痛登时袭来,疼得她下意识痛吟了声。 江以湛朝她的脚看了眼。 巧的是,这疼痛仿若刺激了她的脑袋一般,让她瞬间变得清醒,也不再头疼,她下意识抬眸看向了他。 当她见到眼前的江以湛时, 便惊住。 看到他那似乎被谁惹到的冰冷模样, 接触到他目光的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再四处看了看, 仿若在寻找着谁时,隐约想起刚才迷迷糊糊的自己对他做过什么, 便更是觉得惊悚了。她下意识要后退:“我嗷!”她一用脚, 便更疼。 江以湛负手朝她靠近了一步,薄唇轻吐:“你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只是” “堇宁王!”这时霍淩淮不知何时靠近了, 忽然打断她的话, 他从江以湛身后站定,不徐不疾道,“我特地过来接你, 倒没想你在这里。” 江以湛转头看向霍淩淮, 眸中之色忽然显得更有些深不可测。 霍淩淮勾了下唇, 道:“府上舞姬不懂事, 做出这等没眼色之事,我向堇宁王道个歉,我们去后面慢叙。”话语间他朝其做了个手势。 江以湛应了声:“好!” 他再看了虞秋一眼,迈步离去。 霍淩淮看着江以湛走过去后,也侧头看向似乎被吓得不清的虞秋,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则美矣,却似乎入不了江以湛的眼。 他突然怀疑江以湛可是会乐意接受这个礼物。 随着两位王爷的离开,姜风歪头眸含不解地看了看虞秋后,便也跟了上去,只留懵在原地的虞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声:“我刚才做了什么?” 小桃心虚地应道:“姑娘自己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我”虞秋好生想着刚才之事,越想便越觉得惊恐。 她怎会把完全长得不一样的武将江以湛当成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楚惜?竟然还做出那般不理智之事。 现在虽没有头疼脑昏的感觉,她也不由捶了下脑袋。 许是少眠惹的祸。 看来她得找大夫给自己看看身子,或许还得看下心病什么的。 这时小桃问道:“姑娘的脚崴得可严重?” 虞秋稍微动了下脚,感觉到疼后,应道:“不太清楚。” 小桃想了下,道:“要不奴婢先扶姑娘去舞苑,好在王府有良药,只要把那药抹上,休息会,想必能让姑娘撑下一支舞。王爷说过,姑娘必须过去。” 虞秋闻言不由吞了吞口水,若能撑,她是不介意撑的,可想起自己又得罪堇宁王的事,她就感觉慌得很。 姑且不说她更不敢面对他,估计她接近他,得完全靠暮王强塞吧? 被强塞的舞姬,他肯定越发讨厌。 思及此,她便更是苦起了一张脸。 小桃扶着一瘸一拐的她朝舞苑的方向去,因为疼,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她单脚跳过去。直到进入舞苑,那些老早就等着她的舞姬们见她竟是伤了脚,便神色各异了。 有的本就看她不顺眼,便直接道:“即是伤了脚,便别去就是,就那么怕错过在堇宁王面前表现的机会?” 虞秋未语,只坐在亭下任小桃接过其他丫鬟拿来的药,给她抹伤。 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有咄咄逼人的,也有温柔待人的,所以这里的舞姬也不乏真关心她的:“虞姑娘可是真能强撑?要不与华嬷嬷说说?我们这里不缺人,不必要姑娘这般艰难。” 虞秋摇头:“没事。” 另外一姑娘又道:“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可别拖累了我们。” 毕竟是被这王府之主特殊对待的人,谁也不知她是何来头,只知她是突然插入的,舞艺极好,也被华嬷嬷特地关照过。她要如何,便谁也管不了,只陪着她休息了会,又准备了番后,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百花争艳,芬芳馥郁的后花园中。 霍淩淮在亭下招待着江以湛,这时石桌上也搁了几个小菜,霍淩淮正倾身亲自为江以湛斟酒,他道:“让堇宁王过来也没别的意思,辽安那事,多亏堇宁王帮忙,否则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过去。此事我一直记挂着,趁着得空,便特此酒叙以谢。” 姜风见到江以湛端起那杯酒,便不由一阵紧张。 但江以湛本人却面无异色,没什么顾及地直接将这杯醇香怡人的好酒一口饮尽,他道了声:“暮王客气。” 霍淩淮见其面前酒杯见底,嘴角淡勾:“不亏是江湖出身的好汉,爽快。” 江以湛颇随意地为自己倒着酒,那垂下的眼帘盖住他眸底之色。 霍淩淮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也品起了酒。 这时,花团锦簇中,蝴蝶翩然间,一干色艺具备的舞姬成排以轻盈的步伐缓缓移到亭前,随即散开来缓缓起舞。不愧是暮王府的舞姬,这些姑娘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舞姿,皆是精益求精的存在。 此时虽没有奏乐,光是看这些超群的美人献舞,也一定会是享受。 正欲饮酒的江以湛不经意见到众位姑娘间的虞秋,便停下了动作。 当下的她虽穿的与别的姑娘一样,跳的舞也与别人一样,却又更加出彩。无论是如花似玉的样貌,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游刃有余,又精妙至极的舞姿。 霍淩淮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也顺着看向虞秋。 这一支舞似乎更考验身体的柔韧度,江以湛打量着虞秋那似乎总能轻易变换任何艰难姿势的身体,眸色微暗间,又看向她的脸。 在跳舞的虞秋并不敢抬眸去看他,但眼角难免的微瞥间,她可以知道他在看她们。虽然这里不止她一人,她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便不由越发紧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同手同脚,连脚上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去。 尤其是想到之前对他做的事,她便有想钻入地洞的冲动。 偏偏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出现在他面前。 江以湛干脆以单肘抵桌,握着酒杯静静地赏起了舞,亦或是在看她,目不转睛,眼波隐约流动着只有他对面的霍淩淮能感觉到的危险气息。 霍淩淮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错了。 他未语,只品酒赏舞。 这些舞姬中也有想攀龙附凤的,她们入暮王府的时间并不短,自然早已明白想入得暮王的眼几乎不可能。而赫赫有名的堇宁王,她们自然有些了解,当下见到对方亦是紫芝眉宇,仪表非凡,便难免心思活跃起来,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一时间便更是卖力表现。 一旁的姜风抱着胸,也在认真赏舞,并时不时瞧一瞧王爷的神情。 在江以湛意味不明的目光下,虞秋只觉得自己差点落荒而逃时,一支舞终于作罢,她便与姑娘们打算退下,不想这时霍淩淮突然道:“都别走。” 她闻言这才想起暮王要送舞姬之事,一时便更紧张了。 姑娘们规规矩矩地站作一排,静候霍淩淮的吩咐。 霍淩淮见江以湛忽然又一口饮尽杯中酒,便再亲自为其斟酒,他道:“既然堇宁王帮了我一大忙,我送你一份礼也在情理之中。听说堇宁王府上如今还没半个舞姬,而这里有八名舞姬,通通都是精选而来,不如都送于你如何?” 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目光的江以湛,闻言喝酒的动作微顿。 他锐利的目光倏地又落在虞秋身上,惹得她不由僵起身子,有一种自己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便暗暗握紧了裙摆。 听到霍淩淮这话,姑娘们有暗暗惊喜的,当然也有不想去堇宁王府的,只能干着急,盼着堇宁王不要收下这份礼,毕竟她们这里也有非自由身的舞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们不知道江以湛在看谁,都垂眸等待他的答案。 江以湛看了虞秋一会儿,忽地冷哼了声,垂眸再饮了杯酒,终于出声:“我只要一个。” 霍淩淮明知故问:“哪个?” 虞秋亦是更好奇他究竟想选谁,若是没选她,她之后又当如何?暮王又该如何将她强塞给他? 江以湛抬眸将虞秋那明显极为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后,便又垂眸转而小呡起杯中酒,同时他抬手随意一指:“她!” 殊不知他这句“事关姑娘的名节”一出口,气氛就更是不对。 话罢,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瞧了瞧仍看着他的二人,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便赶紧道:“别误会,我只是被她非礼了。” 江以湛一手仍握着文书,往后朝椅背靠了靠,正眸色不明地看着姜风。 姜风素来都难顶王爷的目光,感觉头皮会发麻,今日更胜。 他硬着头皮再次道:“属下领罚。” 江以湛忽地将手中文书朝案桌上一扔,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即日起,取代杨柳,管家两年。” 姜风闻言惊住:“什么?” 他素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犯事受罚是常事,但每次挨罚要么是挨顿揍,要么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却从未被罚管家,还是两年。 以他的性子,让他干这种烧脑的细活,简直是要他命。 这惩罚太重了。 “这个”他赶紧道,“王爷可要考虑清楚,属下素来都做不来这事,让属下管家等于就是败家啊!” 江以湛冷唤:“杨柳。” “是!”杨柳得令,便拉起姜风的胳膊就往外拖,自然是要去完成管家的交接工作。 “等等等等王爷别想不开啊” 王府后院西面的院落中,因为舞姬们的集体离去,当下显得尤其安静。只其中一间房里有人,是还未醒而躺在床上的虞秋,与一直守在床边的言颜。 直到日头挺大时,虞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言颜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虞秋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侧头看向言颜,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在一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就浮入她的脑海。 她陡然坐起身,立刻问言颜:“如何找到那二公子?去戚府?” 她不知道江以湛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那朵虞美人上为何会有媚药,而他却说她给他下药。 也没心思去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现在只想走。 言颜本还想知道昨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想她起来却是问这个,便颇有些惊讶:“你发生这么大的事,莫不是还只惦记着钱?” “这么大的事?”虞秋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 言颜立刻道:“你没事,但又是中药又是泡湖水的,也是大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秋只摇头:“我不知道。”没事便好。 她本就身子不舒服,当下脑袋一晃,便更是疼得厉害,不由拧眉捂住自己的脑袋,微微痛吟了声。 言颜便要扶她躺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歇好吧!” “我不要。”虞秋反而立刻下了床,直接就从包袱里拿了自己的男装,去到屏风后头换衣。 言颜见她换男装就知她是急着离开了,也不难猜到她怕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或可怕的人。 正是虞秋换好衣服,在准备束发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她们转眸看去,便见到一身大红色华裳,虽虚弱,却打扮地极为艳丽的顾音音在丫鬟的伴随下踏进来,瞧着气势汹汹的,明显来者不善。 顾音音首先便注意到虽一身男装,但青丝披肩的虞秋。 她走过来,以极为高傲的姿态将虞秋上下打量了番,她见虞秋穿得寒酸至极,瞧着就是个低贱的人,眸中浮出鄙夷,冷问:“你就是那代我跳舞的?” 虞秋不喜欢眼前这姑娘,一时并没说话。 顾音音又问:“听说王爷要留你跳几支舞?” 虞秋想起江以湛的亲信要留她跳舞,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 顾音音只当她默认,胸腔立刻聚集了难以压抑的嫉妒,更是不善:“你不过是代我跳舞罢了,也是代我被留下,可别认不清自己,认为王爷对你另眼相看,如今我已来,便轮不到你,立刻滚。” 见到顾音音这嚣张跋扈的模样,虞秋想起曾经的自己。 看来曾经的她真得很让人讨厌。 她仍没说话,利落地束好头发,便背起包袱,越过顾音音朝外走。 “秋秋”言颜突唤了声,语中透着不舍,她是真喜欢这乖巧的姑娘,觉得比她所接触的每位姑娘都好,是个可以做朋友,可以交心的。 虞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言颜,轻柔地笑了下:“有缘见。” “嗯!” 怀着对言颜的不舍,虞秋踏出房间,正是她打算离开王府就去趟戚府时,未想抬眸就见到踏进院中的戚韩。 她便立刻朝他跑过去。 戚韩嘴里叼着细草,仍旧是那颇为轻快的步伐,转眸不经意间见到朝他跑来的她,便扯掉嘴里细草,笑着等她靠近。 虞秋从他面前站定,直接伸出手:“给我钱。” 戚韩闻言还未来得及再因她的有趣而笑出声,就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便收起笑脸:“你病得很严重?”回去后,于嬷嬷自然与他交代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9.第099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所以江以湛指的是她这边, 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指的是她,还是她旁边的姑娘? 但她旁边姑娘的脸色白了, 明显是不想去堇宁王府。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 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见他没有驳回, 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 道:“暮王既已道谢, 也已送礼, 想必没别的事,我便告辞,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顾跟上江以湛,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 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 她便突然又停下, 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当年戚韩随江以湛协帝平天下,自然不乏志同道合之人或出生入死之友,有江湖出身,也有贵胄出身,或深或浅,都有些交情。 见到江以湛过来,本是在喝茶吃点心的宾客们通通起来行礼道贺。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放开来吃,放开来喝,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时不时与人说说话,心情不错,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翘了翘下巴,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第100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可他突然想到姑娘家的名节问题, 便就不打算说了。 他真是难得细心了回。 杨柳又道:“虞姑娘如何?” “算了, 事关姑娘的名节, 我就不说了。”姜风看向江以湛, 道, “其实吧, 王爷, 昨晚你真是想多了, 下药的是属下,不是虞姑娘。说起来, 她倒是因属下的弄巧成拙而无辜受害,当下还在病着呢!” 殊不知他这句“事关姑娘的名节”一出口, 气氛就更是不对。 话罢,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瞧了瞧仍看着他的二人,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便赶紧道:“别误会,我只是被她非礼了。” 江以湛一手仍握着文书,往后朝椅背靠了靠,正眸色不明地看着姜风。 姜风素来都难顶王爷的目光, 感觉头皮会发麻,今日更胜。 他硬着头皮再次道:“属下领罚。” 江以湛忽地将手中文书朝案桌上一扔, 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即日起, 取代杨柳, 管家两年。” 姜风闻言惊住:“什么?” 他素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犯事受罚是常事,但每次挨罚要么是挨顿揍,要么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却从未被罚管家,还是两年。 以他的性子,让他干这种烧脑的细活,简直是要他命。 这惩罚太重了。 “这个……”他赶紧道,“王爷可要考虑清楚,属下素来都做不来这事,让属下管家等于就是败家啊!” 江以湛冷唤:“杨柳。” “是!”杨柳得令,便拉起姜风的胳膊就往外拖,自然是要去完成管家的交接工作。 “等等……等等……王爷别想不开啊……” 王府后院西面的院落中,因为舞姬们的集体离去,当下显得尤其安静。只其中一间房里有人,是还未醒而躺在床上的虞秋,与一直守在床边的言颜。 直到日头挺大时,虞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言颜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虞秋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侧头看向言颜,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在一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就浮入她的脑海。 她陡然坐起身,立刻问言颜:“如何找到那二公子?去戚府?” 她不知道江以湛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那朵虞美人上为何会有媚药,而他却说她给他下药。 也没心思去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现在只想走。 言颜本还想知道昨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想她起来却是问这个,便颇有些惊讶:“你发生这么大的事,莫不是还只惦记着钱?” “这么大的事?”虞秋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 言颜立刻道:“你没事,但又是中药又是泡湖水的,也是大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秋只摇头:“我不知道。”没事便好。 她本就身子不舒服,当下脑袋一晃,便更是疼得厉害,不由拧眉捂住自己的脑袋,微微痛吟了声。 言颜便要扶她躺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歇好吧!” “我不要。”虞秋反而立刻下了床,直接就从包袱里拿了自己的男装,去到屏风后头换衣。 言颜见她换男装就知她是急着离开了,也不难猜到她怕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或可怕的人。 正是虞秋换好衣服,在准备束发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她们转眸看去,便见到一身大红色华裳,虽虚弱,却打扮地极为艳丽的顾音音在丫鬟的伴随下踏进来,瞧着气势汹汹的,明显来者不善。 顾音音首先便注意到虽一身男装,但青丝披肩的虞秋。 她走过来,以极为高傲的姿态将虞秋上下打量了番,她见虞秋穿得寒酸至极,瞧着就是个低贱的人,眸中浮出鄙夷,冷问:“你就是那代我跳舞的?” 虞秋不喜欢眼前这姑娘,一时并没说话。 顾音音又问:“听说王爷要留你跳几支舞?” 虞秋想起江以湛的亲信要留她跳舞,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 顾音音只当她默认,胸腔立刻聚集了难以压抑的嫉妒,更是不善:“你不过是代我跳舞罢了,也是代我被留下,可别认不清自己,认为王爷对你另眼相看,如今我已来,便轮不到你,立刻滚。” 见到顾音音这嚣张跋扈的模样,虞秋想起曾经的自己。 看来曾经的她真得很让人讨厌。 她仍没说话,利落地束好头发,便背起包袱,越过顾音音朝外走。 “秋秋……”言颜突唤了声,语中透着不舍,她是真喜欢这乖巧的姑娘,觉得比她所接触的每位姑娘都好,是个可以做朋友,可以交心的。 虞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言颜,轻柔地笑了下:“有缘见。” “嗯!” 怀着对言颜的不舍,虞秋踏出房间,正是她打算离开王府就去趟戚府时,未想抬眸就见到踏进院中的戚韩。 她便立刻朝他跑过去。 戚韩嘴里叼着细草,仍旧是那颇为轻快的步伐,转眸不经意间见到朝他跑来的她,便扯掉嘴里细草,笑着等她靠近。 虞秋从他面前站定,直接伸出手:“给我钱。” 戚韩闻言还未来得及再因她的有趣而笑出声,就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便收起笑脸:“你病得很严重?”回去后,于嬷嬷自然与他交代过。 “我没事。”虞秋面露急色,“你快给我钱啊!” “急着走?”戚韩打量着她这换好男装,背着包袱的架势,诚心建议,“何必那么急?在这王府养病又不收你的钱。” 虞秋想了下,道:“我住不惯这里,只要有钱,哪里都是大夫。” 戚韩也知这个理,其实他怪不舍的,可也没权利扣下本该属于她的钱,便不得不拿出银票递给她:“你打算去哪里?” 虞秋一边数着银票,一边道:“回家啊!” “虞家?” “不是。”虞秋数好钱越过他就走。 戚韩跟着她:“那你家是哪里?” 虞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告诉你,你也别跟着我。”得知戚韩就是江以湛的好友后,她便觉得他也是危险的。 戚韩欲再说什么,却见她撒腿就跑了。 他顿觉好笑,他何时变得这么可怕? 虞秋跑远后,凭着记忆直接去了西侧门,她本以为马上就可以离开这可怕的堇宁王府,未想到时,却看到西侧门竟是关了的。 她走近一瞧,确定这门是真的上了锁。 她登时便垮下了脸,觉得自己真是极为倒霉,也不知这好端端地,这通行人不少的西侧门为何会被锁起。 无法,她便只能再寻别的门。 后来她琢磨过后,便决定走前门,她记得路,又离得近,也不耽误时间。 如今她只恨不得能直接飞出这王府,免得那堇宁王突然要整死她。 她时而跑,时而快走,一路上几乎没有歇息,因着她看起来有些可疑,一路上难免遇到拷问的,好在她说明情况后,也没人为难她。 直到路过一湖边时,她才忍不住停下来喘气。 侧眸无意见到这湖,她突然想起昨晚她被向嬷嬷的人推入湖中的场景。 之后呢?她是如何起来的?又是如何回房的? 她没允许自己耽误太久,迈起步伐继续前行,未想会突然又听到戚韩的声音从她身后不远处响起:“虞姑娘。”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来了?”话语间,加快了步伐。 戚韩施用轻功跳到她旁边:“我要去我二哥那,未想会看见你还未出府,相识一场,要不我送送你?” 见他靠近,虞秋扔下一句:“我不要。”言罢就直接跑了。 戚韩看着她避他如蛇蝎似的背影,便抬起手指轻弹下自己这张俊脸,无奈地笑了笑。 他有那么讨厌? 虞秋正是想远远地将戚韩甩掉,未想会突然见到对面不远处,一身黑色宽袍的江以湛正负手朝这边踏来。 这下真是老鼠见了猫。 她立刻变了脸色,僵在原地,前行不是,后退也不是。 她该转身就跑的,可这个距离,他一定看到了她,若她突然就这么跑,姑且不说若他不许,她便跑不掉,也怕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他。 这个王府,岂容她在王爷面前放肆? 真是天道好轮回,曾经的她怕是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朝一日,她再面对那曾所谓的低贱男人时,会是这么手足无措,诚惶诚恐。 直到他几乎靠近,她终压不住本能,欲离他远些。 未想抬眸间,她发现他根本没在看她,正是她愣神间,他直接与她擦身而过,仿若她就是个无形的。 这是……因为贵人眼高,根本没注意到微不足道的她? 无论如何,她赶紧走就是,于是她顺势又跑了。 一直站在原地的戚韩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一直没散去,只觉这丫头还真是可爱,还知道在他二哥面前守规矩。 江以湛从戚韩身旁站定,他侧头看着戚韩,将其看虞秋时,神情中所透出的春意收入眼底。 默了会,他道:“跟我去坐坐。” 戚韩回神,转头看向已经走过去的江以湛,应声“好”的同时,快步跟了上去,与其一道朝北行去。 她不信楚惜与虞秋真成亲了。 因天色不早,他们到堇宁王府时已是入夜,车队从堇宁王府的西侧门停下,她们先后下了马车。 虞秋并未在这侧门看到特殊的牌匾昭示这是什么府邸,只觉单是一个侧门都如此气派,这府的主人该是大官。 进入后,戚韩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顾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应下:“是。” 戚韩瞧到虞秋扑闪着大眼,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脸。 “啊!”吓得她突然后退,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丝丝委屈的模样,瞧着越发惹人爱。 他不由笑了起来:“怕什么,开个玩笑。”言罢他颇为愉悦地离去。 戚韩对虞秋的态度,不仅让虞听燕嫉妒,也让其他几位舞姬觉得非常不痛快,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只是个瞧着不成气候的低下之人罢了。 于嬷嬷对虞秋道:“二公子向来不拘小节,曾还在江湖中闯荡过多年,便更是放荡不羁,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姑娘讨喜罢了。” 虞秋抚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只要无恶意,碰个脸,她不会在意。 何况这乱世之后的整个天下民风并不多拘谨。 这时主管王府内务的向嬷嬷带着几名王府的丫鬟正走过来,于嬷嬷便弯腰唤了声:“向嬷嬷。” 向嬷嬷用那双眼角不乏细纹的眼睛将几位姑娘打量了个遍,目中透着犀利,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男装的虞秋身上,却也没说什么,只道:“跟我来。”这王府的嬷嬷气势还挺大。 向嬷嬷将她们领到不远的大院中,吩咐几名丫鬟留下后,便就离去了。 加上虞秋,有七名舞姬,由于嬷嬷安排房间后,她与一名叫言颜的姑娘一间房。将东西放下,她们歇了会后,于嬷嬷便让她们练会舞,毕竟虞秋是新插进的临时主舞,哪怕虞听燕说她看看就会。 走出房间时,虞秋问她旁边的言颜:“是明日献舞?” 言颜看着是位颇为和善,秀秀气气的姑娘,与虞秋差不多的年纪,她应道:“大概是明日一早,会有通知我们的。” 虞秋点头:“哦!” 当下的虞秋已经换了丫鬟给准备的女装,柳腰莲脸,袅袅婷婷的模样,只往那一站,便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姑娘的美,果然还是需要像样的女装,才能更好的绽放。 只是有些人觉得,当下已天黑,就算抓紧时间练舞,练不了两回就得急着歇息,就不信短短时间,这懵里懵懂的丫头真能学会几支舞。要知道,能在王府宴席上所献之舞,岂能普通。 所以等着看笑话的还不少。 先是让其他人以虞听燕为主舞的方式演示给虞秋看,不想一支舞后,她突然道:“将其他两支也跳给我看一回吧!” 除虞听燕,都面露不解。 只言颜关心地问道:“不需要先习再换?” 虞秋对言颜道:“都看一遍,回房我习给你看就好啊!”她发现,这些舞姬,除了于嬷嬷与言颜,似乎都看她不顺眼,她不喜欢与她们在一块。 听到这话,首先觉得不快的是虞听燕。 这里所有人都知虞秋是她姐姐,也是她举荐的,照理说,虞秋亲近的也该是她,偏生这丫头当所有人面亲近一个外人,而无视她,这让她的脸如何搁? 虞听燕拉起一个轻柔的笑脸,道:“要不待会我陪姐姐吧?让姐妹们都歇着,免得累着了。” 虞秋摇头:“不要,你们还是快把舞都跳出来给我看一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第101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虞秋看着他, 才发现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总能这般风淡云轻。 她心里不由一阵犯堵,突然反问:“你不会担心我么?” 楚惜抬眸看着她的眼睛, 忽而柔柔一笑:“那是因为我心里有谱,秋儿相信我么?以我们多年的感情。” 虞秋闻言不由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意识到他虽只是一个先生, 却总是不怕事, 总没事情能难到他。有的时候, 她会觉得是他聪明,有的时候, 会觉得是他关系网大。 但现在…… 她犹豫了下, 便又问:“那武林号召令是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要它?” 楚惜顿了会,才道:“此事复杂,就不说了罢!” 她闻言垂眸, 又是这样。 昨晚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自然想到过很多,无论是往好处的, 还是往坏处的。往好处的倒也罢, 但每次往坏处想的时候, 她便自然极为难过。 她终是问出自己所想过的最在意的一点:“你所说的接近堇宁王, 指的是要到何种地步?或者是,要我用到什么手段?” 楚惜闻言突然又笑了, 他拍了下她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这事自然取决于你, 到时见机行事就是。”话罢他牵着她往回走。 虞秋看了他一会儿, 便低头暂时没再说话。 他只牵着她,倒也没再多言,似乎是在继续给她时间考虑。 事实上,她也没想考虑,她不过只是因为他而脑子乱罢了。过了会,她终是闷闷出声:“我去堇宁王府。” 楚惜停下脚步,看着她叹息道:“我知道秋儿不想去,但只要找到武林号召令,找到江成兮,我马上接你回来,可好?” 她只沉默地点头。 这时,楚惜忽然靠近抱住了她。他对她素来都是止乎于礼,倒是难得如此,这让她不由愣了愣。他轻拍着她的背部,这个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进堇宁王府?” “这事陌烨会安排。” “哦。” 就这么沉默了会后,他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回走。 他将她送回了房间,抬手抚了抚她眼袋处的黑眼圈,道:“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嗯?” 她点头。 他没多做逗留,再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又看了她一会后就走了。 随着他的离开,确实感觉很疲惫的虞秋便真躺在了床上。 她侧身睁着眼,不由想起过去的种种。 她犹记得,楚惜是在江以湛被她哥救下不久后出现在北冀的,那时因着常悦书院与虞家离得近,也因后来他与她哥有交情,她便总避免不了见到他,甚至是时常被他搭讪。那时他对她的心思很明显,许多人都能看出来,但因她的性子,她自然是看不上他,哪怕明明觉得他挺有吸引力。 直到近两年前,娘与她一道被赶出虞家,是他第一时间收留了她们母女。后来为了她,还在书院开立了舞课,而开立女子文课也是为了能有另外一名女先生与她作伴。 他无疑是将她们母女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还对她极好极好。 近两年的相处,她不可避免地喜欢他了,二人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他对她始终如一得好,是极尽呵护的。 未想现在他会突然要她去以身犯险,接近堇宁王。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便闭上眼打算睡会。恰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伴着尹双的声音:“秋秋?” 她便起身过去开门,尹双见到她,就极为的关心地问:“秋秋可还好?” 虞秋回身去到桌旁捶了下脑袋:“很困。” 尹双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过去打量着虞秋,过了会儿后似是见虞秋看着还好,便道:“那你睡吧!晚点我来喊你吃饭?” 虞秋点头应下。 尹双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自开课后,戚韩便日日准时过来,因为他娘窦氏自得知他入了常悦书院后,便极为高兴,盼着他能借此修身养性,别老没个正形,所以会时不时检查他学得如何,如此他不得不每日认认真真地真学起了文。 但他是冲着虞秋来的,却不想自上次见面后,他便一直找不到她。 这日,他终是在课上开起了小差,直到旁边有人推他,他才回神。他看了看前头的先生,说来也是奇怪,他明明是楚先生门下的学生,但结果每日听的都是别人的讲学,多日未曾见那楚先生。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散课后,越想越不对味的他便还是使用自己的武功,去了后面住所,却仍没找到她。这令他不仅疑惑,莫不是她不在书院了不成。 往南走欲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便没死心地又往西面去了。 当他终于见到那在梨花树下亭中坐着的虞秋,眼睛立刻便亮了,他直接跳了过去,从她对面坐下。 高兴的他本欲说什么,却见她似乎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神推开他的手,嘟囔道:“你干嘛呢?” 戚韩从她对面坐下,打量着她:“该是我问你吧!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不过只是无聊罢了。”没有课的她确实无聊,这几日,她一直这么呆着,不知想什么,也不知干什么。 戚韩问她:“这几日见你怎就这么难?” “哪里难?”她想了下,道,“我看是我们没缘吧!” “我们明明有缘得很。”他们无缘这种话,他不爱听,后来他又道,“你们书院的舞课停了?” “对啊,停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因为她即将不在,那课便没存在的必要了,就连尹双的课也不存在了。 她没有回答,只忽然看向戚韩,然后又看了看他来路的方向。 戚韩难得看穿了她:“你在看我二哥是否过来了?我跟你说,他忙得很,不会过来的,上次是特殊情况。不过就算不忙,他也不会过来。” 虞秋闻言点头。 就算江以湛不过来,她也要过去啊! “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你们书院最近怪怪的?”戚韩思索着又道,“又是停课,又是不见了先生的。” “不见了先生?楚先生?” “嗯,我来的几日课,都没见过他。” 虞秋闻言又沉默了,她非常清楚,楚惜经常会莫名其妙离开书院,她曾问过他,最后都稀里糊涂地被搪塞过去。 她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他,哪怕他们认识多年。 武林号召令?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找到她,戚韩自是想与她好生处处,不想这时又来了人,是尹陌烨。见到尹陌烨,虞秋眼里的神色就有些黯淡了,后来她对戚韩道:“我先回后面了,有点事,改日再聊吧!” 戚韩只能压下失望:“那好,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嗯!”虞秋应了声,便过去随尹陌烨一道离去。 尹陌烨一直沉默着,直到回头见戚韩从另一个方向走远了,才对虞秋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入堇宁王府的目的。” 虞秋点头:“我知道。” 尹陌烨再看了看她,便没再说话。他来找她,不过是为了送她走,这事昨日他便知会了她。 他陪她去拿了包袱后,离开时,虞秋问他:“你是打算如何送我入堇宁王府?” 尹陌烨应道:“我现在送你去暮王府,到时会由暮王将你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 “暮王府?”她闻言诧异,“你们与暮王有来往?”那可是一个亲王。 “此事较为复杂。” 听到这话,虞秋便想起楚惜每次有什么事情不打算与她说,便就这样回答,她当下听到尹陌烨这么说,便也习惯性地没再问,只老实的随他一道离开书院,上了马车往暮王府的方向去。 坐在马车里的她,越发觉得不得劲了。 她记得上次问过一丫鬟,说王府开放的是西北角门,如此便说明大厨房在王府西北方,她便就往王府西北的方向去了。 因太晚,四周除了偶尔遇到的护卫,也没什么丫鬟,但就算遇到了,人家也只是冷眼看着她,明显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她便独自一路歇歇停停,最后倒真让艰难无比的她找到王府的大厨房。 她到时额头起了不少汗,也气喘吁吁。 当下大厨房里头的人都在各司其职的收拾着该收拾的,清洗着该清洗的,瞧着大概是要准备收工回去歇着,突见一长得极为好看的姑娘杵着不知哪来的木棍进入,便都奇怪地盯着她。 在众人目光下,虞秋不由有些脸红,她犹豫了下,便极为礼貌地说道:“我是王府新来的舞姬,因着一时没有配丫鬟,便自己过来拿膳食。” 她看着娇娇软软,乖乖巧巧的,倒是个让人看了极易有好感的。 但也仍旧有不少冷眼的,这时一看起来颇凶的男人出声:“王府从不养舞姬,你又如何证明?莫不是外面混进来的人?” 虞秋抿了下嘴,道:“我住在东北角的小院中,是向嬷嬷安排的。” 听到这话,不相信的自然仍不相信,只那男人身旁的妇人觉这丫头是个老实的,也是个可怜的,便道:“罢了,不过是一个人的饭菜,做给她就是。”向嬷嬷的那点心思,这位妇人似乎也知道,而眼前的舞姬被安排在那荒芜的东北角,分明就是有意折腾人,还故意不配丫鬟,所以她信了虞秋的话。 这位妇人在这大厨房里说话似乎很有分量,她一出声,其他人便不吱声了。 如此他们便分工开始做菜,这妇人似乎是这里头的厨子,后来她边炒菜边道:“现在晚了,也没什么菜好选,姑娘就将就点。” 虞秋感激地笑了下:“我不挑。” 妇人借着烛火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的脚,只叹了口气。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出锅两个小菜,她还亲自给装入食盒中,再给拿了两个馒头。 虞秋提着食盒,弯腰道了声谢后,便离去了。 回自己的独院,又是个艰难的过程,一路上也更是遇不到什么人,最后好不容易进入房间,她累得差点摔倒。 她看着手里险险被保住的饭菜,松了口气。 坐在桌旁吃着这已凉了的饭菜,感受着这地方的阴冷,一天下来的经历自然也会让她感觉到委屈。但委屈也没用,她便只能继续保持着傻乎乎的状态,不去想太多,该如何便如何。 她很饿,但没有一次将饭菜吃净,还有意留了一半。 填了肚子,躺在床上的她,很快便疲惫地睡着了。 次日,她本打算靠剩下的一半饭菜度过,奈何晚上又是饿得难受。没法,她便再次去了大厨房,这一次她带了大夫给她的药,还有她自己的钱。 那妇人见到她,立刻走过来问道:“是要膳食的?姑娘白日怎不过来?” 虞秋想了下,便道:“因白日睡得太晚才醒,一直不饿。” 妇人也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只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准备吃的。” “那个……”虞秋忽然拉住对方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再让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妇人想到什么,又道,“以后唤我蕖姨吧!” “嗯!蕖姨。”虞秋将食盒放下后,递给对方一包药,道,“我的脚伤比较严重,我想熬药喝。”因为不方便,她本觉得抹抹药就算了,可拖着伤腿消耗时间也不是办法,她实在想快些治好脚去接近江以湛,完成目的离开王府。 蕖姨看了看她的脚与那被她杵着的木棍,便接过药道:“好,我先给你炒两个菜,你就在这里吃。” 虞秋闻言便笑了:“嗯!” 炒菜快,熬药慢,虞秋吃着饭菜看正在熬着的药时,厨房其他忙碌的人都走了,只剩蕖姨在这里,后来蕖姨问她:“王府怎只来了你一名舞姬?” 虞秋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蕖姨看着这丫头傻傻的模样,又道:“你以后别顾及什么,饿了就过来。” “谢谢蕖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过得也算挺快,转眼药便被熬好,虞秋一口气喝净了药,忍住嘴里的苦味,再次道了谢:“多谢蕖姨,那我走了?” “去吧!” “那个……”欲出大厨房的虞秋又停了下来,她转身问蕖姨,“这里可是有酒?我想要一坛酒,我可以付钱的。” “即是王府的舞姬,要酒说就是,付什么钱。”话语间,蕖姨就拿了坛酒递给她,又问,“不过你要酒做什么?” 虞秋接过酒,老老实实道:“喝啊!” 蕖姨只看虞秋抱着这坛酒闻了闻,又吞下了口水的模样,便知这丫头是个爱喝酒的。她也并不是拘泥小节的人,只无奈笑了笑,道:“虽说没人规定姑娘家不能爱喝酒,但你还是藏着点,被人看到不好。” 虞秋舔了下唇,也笑着点头:“嗯!”她独自待在屋里,自然不会有人看见,喝点酒打发时间也不错。反正这里不像书院,没人管着她。 再次道了声谢,她便离去了。 虞秋以如此从大厨房来去的方式在这堇宁王府过了数日,随着脚上的伤渐渐变好,也渐渐习惯所住独院的阴森,倒不觉得日子有多艰难,尤其她还有蕖姨的热心关照。 这日,蓝轩书房中,江以湛正坐在案桌后把玩着手中一根新银鞭。 姜风则在案桌前禀报着兵营那边的异常,奈何话罢却始终得不到王爷的回应,他看了看面无表情,注意力也不知是否真是被手中银鞭吸去的王爷,便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仍垂着眼帘,终于出声:“找杨柳,不用任何事都找我。” 姜风闻言便不由道:“王爷,你最近有点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以湛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不冷不热的一眼让他不由微僵,便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但他没老实多久,像不怕死似的,终于忍不住又斗胆道:“王爷,你带虞姑娘回府是为了什么?”他始终觉得王爷对那虞姑娘有意思,可多日过去,却没任何表示。 提到虞秋,江以湛的声音冷了些:“事多。” 姜风想了下,非常诚实地说出心中想法:“王爷,那日在暮王府,虞姑娘勾引你时,你好像真的被她迷住了,你现在,不会是在等她继续勾引你吧?” 这种手下,怕是只有江以湛不会扔掉。 江以湛再次看向姜风,目光寒凉:“出去!” 在姜风吓一跳时,戚韩踏了进来,他看了看江以湛,又看了看姜风,问道:“吵什么?姜风又不老实了?”话语间,他去到茶几旁,恹恹地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姜风见到他这模样,心中惧怕陡散,便问:“你是怎么了?状况瞧着不大好。” 戚韩懒懒地向椅后背倚着,把玩起手中茶杯,一副不得劲的样子:“我的心上人不见了。” 姜风闻言便来了劲,立刻又问:“谁?你竟也有心上人了?” 戚韩不知道姜风为何说“也”,也懒得去琢磨,只道:“就那虞姑娘呗!我入常悦书院是为了她,结果她却离开了书院,不知所踪。” 姜风闻言愣住:“你也看上了虞姑娘?” 又是“也”,但这回戚韩坐直身子,不得不过问起:“莫不是你也看上了?” “没没没……”姜风看了眼又垂眸继续把玩银鞭,不知在想什么的王爷,便对戚韩道,“其实吧!有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会惊呆。” 戚韩放下茶杯,单手托着腮,问道:“何事?” 姜风道出:“虞姑娘如今已是我们王府的舞姬。” 戚韩闻言立刻又坐直身子,惊讶道:“什么?” 姜风便将话说的更细:“前几日,暮王邀我们王爷去酒叙,后来将作为他府上舞姬的虞姑娘送给了王爷,她如今就住在我们王府。” 戚韩诧异:“她怎会入暮王府?还被送给二哥?”其他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但他选择相信虞秋。 姜风想了下,应道:“还不太清楚。” 戚韩没管那么多,只突然笑了:“怎不早说?害我白白郁闷几日。” “怨谁?”姜风看着戚韩突然来了精神的模样,“你几日没过来,也没说你对虞姑娘有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第102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来到亭下, 她坐着正欲赏花之时,抬头就见到快步朝这边走来的戚韩, 他见她看到自己,便对她笑了起来。 他过来坐下就问:“怎独自在赏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 反问:“你怎还在?” 戚韩单手托腮, 端详着她的脸色:“离开前想先看看你,凑巧打听到你在这边。你身体可还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折了支梨花, 低头把玩:“还好啊!” 戚韩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 也折了支梨花搁在手里晃动着,他侧头看着她, 许是觉得她的状态瞧起来确实不错, 便没再过问她身体上的事。后来他朝她眨了下眼,问道:“你可还想赚钱?” 虞秋想了下,道:“那要看是什么路子啊!” “像上次那样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干脆。 戚韩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堇宁王府跳舞,只是打个比方, 像你的舞艺, 愿花钱请你跳几支舞的人定然不少,我帮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他自然想尽量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虞秋摇头:“还是不要吧!” 既然她无兴趣,戚韩便只能作罢, 后来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惊的那一幕, 他并没忘。 “你二哥是谁?” “堇宁王啊!” “有点。”虞秋低下头。 “为什么?”戚韩想到什么, 便问, “因为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选择沉默了。 戚韩正想弯腰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时,江以湛正朝这边走来,他见了便笑道:“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虞秋抬头见到对方,胸口处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识朝戚韩身后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对戚韩道了声:“回去。”言罢转身就走。 “又妨碍我。”戚韩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颇为不满地嘀咕着,之后便不舍地对虞秋道,“下次来找你聊?” 虞秋干干地笑了下:“好吧!”其实她觉得他还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见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对方的目光。 戚韩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赶紧跑开。 跑远了些后,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虞秋抬手摸了下自己头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江以湛与戚韩走远,她独自从亭中坐了下来。 她托腮赏了会花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又起身过去折了几支。她低头闻了闻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间花瓶里,便踏出亭子。 在路过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正并肩走来。 她见了便有些心虚地停下脚步。 楚惜抬头看到她,眸色微动后,便靠近拿着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休息会,怎就那么难?” 她摸着脑袋:“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多难受。” 尹陌烨看了看虞秋那单纯的模样,暗暗叹气后,道了声:“我先走了。”言罢他迈步就离去,留她与楚惜二人。 虞秋抬眸转头看着尹陌烨的背影时,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会我陪你喝药。”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 楚惜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可以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唇,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后头的司七去熬药,牵着她朝东北小院走去。 对虞秋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莫过于与他手牵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觉着这份透着甜滋滋的宁静,倒是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楚惜似有所思,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楚惜拉着她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呡了口后想到什么,便问他:“书院是什么时候开课?” 楚惜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闻言诧异:“这么快。” 楚惜一时并没有再说话。 虞秋过去看了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待会喝了药再与你说,嗯?” 虞秋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语。 她便盼着药能早些过来,好在司七熬药速度总是挺快,不多时便把药送了来。 楚惜端过药就要亲自喂她,她立刻接了过去:“慢慢喝会更苦,我自己喝。”言罢便端起一口气将药给喝了,喝罢赶紧张嘴任楚惜往她嘴里递了颗蜜饯。 她嚼着蜜饯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双透着好奇的无辜大眼,不由又轻抚起她的脑袋,默了会后,才终于道出:“秋儿去堇宁王府待一段时日,可好?” 虞秋闻言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完全让她无法明白的事,她便又问:“你说什么?”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宁王府。” “堇宁王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为什么?”她不懂他们与堇宁王府又能有什么瓜葛。 楚惜顿了会,继续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宁王。” 绕是事情仍旧说得不清不楚,也足够虞秋意识到他话中的严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两个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个原因,我想你给我找武林号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那是什么?非得我去接近堇宁王?” “那东西就在堇宁王身上,对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适。”楚惜看起来终究是不打算解释太多,“第二个原因,因为伯母。”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 “就在你南行后,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睁大眼。 “嗯!” “除非什么?” “堇宁王有一个哥哥,叫江成兮,他医术高超,甚至有神医之称,找到他便一定能医治伯母。但他素来行踪不定,极难寻,只有接触堇宁王,才是捷径。”话语间,他用拇指轻抚起她微红的眼睛。 还能医治便好,她难过地低下头:“我娘还在木须山吗?”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来瑜都的路上。” 她缓过来娘的事后,思索间不由扭起自己的指头,她问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宁王吗?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埋得更低:“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好,这是为了伯母,也是为了我,秋儿好生考虑。”话罢他便再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站着看了她会后,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虞秋抬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 说是考虑,她还能考虑什么?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虑。 只是,无论是找那什么令,还是为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别的方法,反正他选择的是让她进入堇宁王府接触堇宁王的方法。 她愿意为他,为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觉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宁王是很难的事,何况就算成功,那也是等于让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险。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娘的事,他可还会要她为了他那武林号召令,进入堇宁王府接近堇宁王。那东西听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东西,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发现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对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这一晚,便是个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 她没思考什么,下意识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后发现那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她压下心中思绪朝回走,后来遇到尹双,她立刻问道:“舞堂怎么没人?” 尹双叹道:“你还不知道书院已将女子课都撤了么?” “撤了?”虞秋一听到这个,便沉默了。这哪里是让她考虑,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决定。 尹双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朝回走。 尹双面露关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抬眸却见楚惜正朝对面走来,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转身离去。 这时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脚步。 楚惜从她面前站定,模样仍旧温柔,他叹了口气,问她:“秋儿考虑得如何?”话语间,他伸手拨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长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眸中之色。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第103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思及此, 她便垂头抿嘴笑了起来。 来到亭下, 她坐着正欲赏花之时, 抬头就见到快步朝这边走来的戚韩, 他见她看到自己, 便对她笑了起来。 他过来坐下就问:“怎独自在赏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 反问:“你怎还在?” 戚韩单手托腮, 端详着她的脸色:“离开前想先看看你, 凑巧打听到你在这边。你身体可还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折了支梨花, 低头把玩:“还好啊!” 戚韩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 也折了支梨花搁在手里晃动着,他侧头看着她, 许是觉得她的状态瞧起来确实不错, 便没再过问她身体上的事。后来他朝她眨了下眼, 问道:“你可还想赚钱?” 虞秋想了下,道:“那要看是什么路子啊!” “像上次那样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干脆。 戚韩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堇宁王府跳舞,只是打个比方, 像你的舞艺,愿花钱请你跳几支舞的人定然不少, 我帮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他自然想尽量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虞秋摇头:“还是不要吧!” 既然她无兴趣,戚韩便只能作罢, 后来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惊的那一幕, 他并没忘。 “你二哥是谁?” “堇宁王啊!” “有点。”虞秋低下头。 “为什么?”戚韩想到什么, 便问,“因为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选择沉默了。 戚韩正想弯腰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时,江以湛正朝这边走来,他见了便笑道:“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虞秋抬头见到对方,胸口处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识朝戚韩身后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对戚韩道了声:“回去。”言罢转身就走。 “又妨碍我。”戚韩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颇为不满地嘀咕着,之后便不舍地对虞秋道,“下次来找你聊?” 虞秋干干地笑了下:“好吧!”其实她觉得他还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见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对方的目光。 戚韩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赶紧跑开。 跑远了些后,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虞秋抬手摸了下自己头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江以湛与戚韩走远,她独自从亭中坐了下来。 她托腮赏了会花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又起身过去折了几支。她低头闻了闻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间花瓶里,便踏出亭子。 在路过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正并肩走来。 她见了便有些心虚地停下脚步。 楚惜抬头看到她,眸色微动后,便靠近拿着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休息会,怎就那么难?” 她摸着脑袋:“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多难受。” 尹陌烨看了看虞秋那单纯的模样,暗暗叹气后,道了声:“我先走了。”言罢他迈步就离去,留她与楚惜二人。 虞秋抬眸转头看着尹陌烨的背影时,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会我陪你喝药。”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 楚惜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可以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唇,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后头的司七去熬药,牵着她朝东北小院走去。 对虞秋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莫过于与他手牵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觉着这份透着甜滋滋的宁静,倒是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楚惜似有所思,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楚惜拉着她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呡了口后想到什么,便问他:“书院是什么时候开课?” 楚惜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闻言诧异:“这么快。” 楚惜一时并没有再说话。 虞秋过去看了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待会喝了药再与你说,嗯?” 虞秋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语。 她便盼着药能早些过来,好在司七熬药速度总是挺快,不多时便把药送了来。 楚惜端过药就要亲自喂她,她立刻接了过去:“慢慢喝会更苦,我自己喝。”言罢便端起一口气将药给喝了,喝罢赶紧张嘴任楚惜往她嘴里递了颗蜜饯。 她嚼着蜜饯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双透着好奇的无辜大眼,不由又轻抚起她的脑袋,默了会后,才终于道出:“秋儿去堇宁王府待一段时日,可好?” 虞秋闻言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完全让她无法明白的事,她便又问:“你说什么?”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宁王府。” “堇宁王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为什么?”她不懂他们与堇宁王府又能有什么瓜葛。 楚惜顿了会,继续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宁王。” 绕是事情仍旧说得不清不楚,也足够虞秋意识到他话中的严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两个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个原因,我想你给我找武林号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那是什么?非得我去接近堇宁王?” “那东西就在堇宁王身上,对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适。”楚惜看起来终究是不打算解释太多,“第二个原因,因为伯母。”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 “就在你南行后,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睁大眼。 “嗯!” “除非什么?” “堇宁王有一个哥哥,叫江成兮,他医术高超,甚至有神医之称,找到他便一定能医治伯母。但他素来行踪不定,极难寻,只有接触堇宁王,才是捷径。”话语间,他用拇指轻抚起她微红的眼睛。 还能医治便好,她难过地低下头:“我娘还在木须山吗?”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来瑜都的路上。” 她缓过来娘的事后,思索间不由扭起自己的指头,她问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宁王吗?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埋得更低:“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好,这是为了伯母,也是为了我,秋儿好生考虑。”话罢他便再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站着看了她会后,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虞秋抬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 说是考虑,她还能考虑什么?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虑。 只是,无论是找那什么令,还是为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别的方法,反正他选择的是让她进入堇宁王府接触堇宁王的方法。 她愿意为他,为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觉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宁王是很难的事,何况就算成功,那也是等于让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险。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娘的事,他可还会要她为了他那武林号召令,进入堇宁王府接近堇宁王。那东西听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东西,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发现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对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这一晚,便是个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 她没思考什么,下意识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后发现那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她压下心中思绪朝回走,后来遇到尹双,她立刻问道:“舞堂怎么没人?” 尹双叹道:“你还不知道书院已将女子课都撤了么?” “撤了?”虞秋一听到这个,便沉默了。这哪里是让她考虑,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决定。 尹双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朝回走。 尹双面露关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抬眸却见楚惜正朝对面走来,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转身离去。 这时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脚步。 楚惜从她面前站定,模样仍旧温柔,他叹了口气,问她:“秋儿考虑得如何?”话语间,他伸手拨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长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眸中之色。 “嗯!”虞秋乖乖跟在他身后。 暮王府的护卫丫鬟要比堇宁王府多不少,但给她的感觉,这里却比堇宁王府更安静,仿若处处都透着庄肃威严,让她不由规规矩矩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大概就是真正宗室府邸的不一样。 他们进门后便一路往南走,后来往东拐,走了许久,他们才进入一处独院,当下独院里头的亭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披红纹滚边的鸦青色宽袍,以银色发冠束起一半长发,简单中透着精细的华贵。 而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长眉星目,挺鼻薄唇,瞧着英俊不凡。 他正独自下着棋,有发丝落在胸前,透着丝丝的慵懒。 关帆过去拱手道:“王爷,尹先生来了。” 尹陌烨也朝其行了个礼:“王爷。” 这人便是暮王霍淩淮,他落下一颗棋,抬起深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尹陌烨:“你来得正好,陪本王下会棋。”他的嘴角虽隐约勾着一丝笑,身上却仍旧透着冷酷不近人的气息。 虞秋抬眸看了看他,便又低下头。 她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人不是善类,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尹陌烨倒没拘谨,直接过去从霍淩淮的对面坐下,与之对弈。 过了会,霍淩淮才难得看了一直站在原地的虞秋一眼,随之落棋道:“倒确实是个美人。”话虽如此说,他看她的那一眼却未有半点惊艳之色,仿若只是看了件还算名贵的物品。 尹陌烨只浅浅地勾了下唇。 霍淩淮吩咐:“给她安排个独院。” “是!”关帆应下后便对虞秋道,“姑娘请跟我来。” “嗯!”虞秋再看了看那对弈的二人,便跟在关帆后头离去了。她心下暗道,尹陌烨似乎与这暮王关系挺熟。 关帆领着她往北走了段距离,便将她交给了一位被称为华嬷嬷的妇人,由华嬷嬷领着她继续往北走。这华嬷嬷的模样瞧着也像个管事,但不如堇宁王府的向嬷嬷那般咄咄逼人,她只本本分分做着该做的,路上也没与她说话。 本是安安静静的氛围,后因迎面过来几位女子给打破。 她们个个穿得极为好看,雍容得体,或华丽、或清雅、或鲜亮……长得也是如花似玉,环肥燕瘦。她们大概是在漫步闲聊,后来借着灯光见到华嬷嬷领着一不男不女的人迎面走来,便都停止了话语。 直到离得近了,华嬷嬷才朝她们行礼:“老奴见过几位夫人。” 虞秋闻言暗暗惊讶。 夫人…… 那这几位定然是暮王的妾室们,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么一个瞧着极为冷情冷性的人,会有这么多女人。 这些夫人也是近了才发现眼前的虞秋竟是个倾城绝色的姑娘,便都惊讶。 那站在中间的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是?”话语间,她打量着虞秋这身穿着,瞧那脸色,似乎是感觉这么好看的姑娘,却不会打扮,真是暴殄天物。 华嬷嬷应道:“是刚被送过来的舞姬。” “舞姬?”另一夫人出声,语中透着些吃味,“这舞姬还真是好看。” 华嬷嬷又道:“那老奴先送这位姑娘去落脚。”终究是王府的老嬷嬷,虽规规矩矩的,却也不必要真在几位从未真正服侍过王爷的侍妾面前顾及太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几位夫人也没阻拦,只在让了路后看着虞秋的背影。 那刚才觉得吃味的夫人又道:“这等玉貌花容,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讨得王爷的欢心。”她姓胡,被唤胡夫人。 另一头,虞秋跟着华嬷嬷没走多远,便被领进了一处独院中。独院不大不小,环境不错,颇为雅致。也悬了些绢灯,明亮清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第104章 文初雪紧搂儿子, 她流泪苦笑,不知是否该庆幸,儿子还属于她。 她擦了把泪, 看着也哭了的儿子,知道自己如何都行,但不能让儿子跟着遭罪,跟着难过, 便不得不抱着他离去, 步伐无力。 这时江以湛道:“有马车。”他刚才雇人去了堇宁王府通传。 “谢谢!”她便在他的伞下候着。 暮王府里的霍淩淮书房内, 霍淩淮坐在案桌后看着眼前的黑色匣子,阴冷的目光中透着丝走神。 良久后, 关帆进来禀报:“文姑娘与小公子已跟堇宁王离去。” 世事无常, 当初霍淩淮用解药将他们母子从江以湛那里换过来, 最后却还是让对方给领了回去。 霍淩淮未有回应。 文初雪抱着儿子坐在马车里, 她想忍, 却忍不住, 眼泪仍旧不断滑落。颀儿见了,伸出粉嫩胖呼的小手摸她的泪, 不知是不是想给她擦掉。 她忙拭泪,努力让自己不哭。 江以湛不是个被世俗束缚的人, 他也坐在马车里, 但离得较远。本是看着窗外的他又看了文初雪一眼, 仍在想着虞秋何时能为他这样。 马车从堇宁王府前停下, 文初雪母子与江以湛一道进了王府。 一直候在正厅里的虞秋打着伞跑了出来, 江以湛见了,轻斥:“慢些!” 虞秋不理他,只将颀儿接到怀里,看着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仿若失了魂的文初雪,颤着声音问道:“初雪,这是怎么了?” 文初雪道:“他不要我们母子了。” 虞秋闻言睁大眼:“为什么?” 文初雪摇头。 虞秋愤怒:“他怎么能这样?那让你们以后怎么办?”如今初雪有孩子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文初雪未语,眼里的泪又开始往外溢。 “别哭别哭”虞秋将颀儿搁到江以湛怀里,抱住文初雪,“罢了,他不要就罢了,以后你们就待在堇宁王府就好了。” 文初雪被抛弃,文家那边自然也不会要他们的。 颀儿喜欢江以湛,哪怕江以湛对他冷冷淡淡,在其怀里的颀儿总算不觉得委屈,搂着对方喜欢得紧。 江以湛见到走来的姜风,吩咐:“给他们母子安排个独院。” 姜风压下惊讶:“是!” 之前那个鬼屋没必要再继续入住,何况离虞秋所住的蓝轩远,姜风便将文初雪母子安排在了蓝轩后头的正北面。 安顿好他们,虞秋陪了他们许久,才回到蓝轩。 进入房间,她就趴在床上闷闷不乐。 江以湛坐到她旁边,他知道她的情绪易不稳,便将她拉到怀里抱着,亲昵地啄了下她的额际,怀着安抚之意。 虞秋红着眼睛问他:“暮王为什么这样?” 江以湛道:“不是谁都能为了个女人不顾一切,现在的霍淩淮不适合有累赘,害人害己。” “我不懂。”虞秋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江以湛眯眼:“夺位,报仇。” 霍淩淮为前太子,佑明帝在位时,文武双全的他极受倚重,乱世中,英武少年的他亦常出战。当年他身受重伤,窝于府里养伤之际,其皇叔霍黎在江以湛的相助下,逼退了佑明帝即位,佑明帝没多久就病故。 此事从表面上看,佑明帝退位也算是退得干脆,没闹得多难看,先帝死后霍黎也有善待几个侄儿。 但站在霍淩淮的角度,事情哪能简单。 听到江以湛娓娓道来的话,虞秋才反应过来霍淩淮的立场,对他们这些外人来说,那都不算是事,可对霍淩淮来说是大事。 她不由激动:“你当年为什么要帮孝乐帝?” 江以湛道:“霍黎有济世之才,意略纵横,辅佐他才能顺应天命,尽快平息这乱世,走向盛世。”事实也确实如此。 虞秋道:“可暮王也不差,你怎么不帮他?” 如果他帮暮王,暮王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初雪也不会被抛弃。 “霍淩淮太年轻,我只选最强的,为了能尽快让你高看。”江以湛紧盯着虞秋的眼睛,说起来,他会主动卷入朝廷,就是为了她。 亏得他选了霍黎,否则等不了他爬上高位,她也已嫁做人妇。 “烦死了。”虞秋一把推开他,又趴回床上。 这场雨下得不算大,时间却挺长,陆陆续续地多日过去,才算停歇。气候也因这场雨开始有了点凉,算是能感觉到瑜都的秋意。 就在前两日,如他们所料的,文家得知霍淩淮抛弃文初雪母子后,便与他们断绝了关系,不许文初雪再姓文。 文初雪还算平静,平静地住在堇宁王府,平静地陪着孩子。 这日,虞秋站在窗边看着放晴的天,由外归来的江以湛侧头看到她,便过去从后搂住她,问道:“在想什么?” 她摇头:“我不知道。” 江以湛亲了亲她的耳朵,道:“过些时日有些王公重臣,尤其是武将,得陪皇上去秋猎,可带家属,皇上点名你也过去。” 虞秋愣了下,便应道:“哦!” 江以湛注意着她的反应:“若是不想去,便不去。” 虞秋想了下,道:“我无所谓,去见识见识也好。” 她还是不做不合群的人吧! 与江以湛一道呆了会,虞秋又去了文初雪那里陪他们母子。 日子过得挺快,很快便到了秋猎前日。因次日要早起,这日晚上就得把该准备的准备好,考虑到虞秋的身孕,夫妻俩去了醉夕院,打算拿点药以备不时之需。 未想才踏入醉夕院,江以湛突然拉着虞秋停下脚步:“等等。” 虞秋不解:“等什么?” 江以湛未语,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药阁那边传来的起起伏伏,暧昧旖.旎的声音。直到许久后声音停下,他约莫估计着里头的人该穿好衣服了,才牵着虞秋过去。 他们走近药阁,恰风月开门走出。 “姐姐!”虞秋快步靠近,却见风月脸色有点苍白,便问,“你怎么了?” 风月道:“有点不舒服,我先去歇息。”她越过虞秋回房。 虞秋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正欲跟过去,被江以湛拉住。夫妻俩进了药阁,见到药几后头的江成兮状态倒是不错,颇像个餍足的猫,正单手撑着脑袋。 他懒懒地问他们:“这个时辰过来有事?” 江以湛道:“明日我们出门,给虞秋拿点药备用。” 江成兮便起身给他们拿药,当他将药递到江以湛手里时,见江以湛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挑眉:“怎么了?” 江以湛忠告:“别折腾出麻烦事。” 江成兮勾唇,未语。 夫妻出了药阁,虞秋去看风月,发现其没什么大事后,才跟着江以湛离去。回到蓝轩,她又开始准备带去猎场的吃食。 江以湛见了,便道:“那里该有的都有的,你何必装这么多?” 虞秋道:“万一有毒呢?皇帝身边什么人都有,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未免被殃及池鱼,还是吃我们自己的东西安全。” 江以湛无奈,看来她这怀孕怀得疑心也跟着重了。 次日,夫妻俩上了前往皇宫南颐门的马车,马车里,虞秋颇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次随驾秋猎,会遇到些什么人。 江以湛握住她的手:“你丈夫是我,没人能压在你头上。” 她点头。 到了南颐门前,江以湛牵着虞秋下马车,见到前方一身铠甲,领着兵的戚韩。初次见他穿铠甲,虞秋觉得稀罕极了,便快步过去打量着马背上的他,道:“不错,不错” 戚韩笑道:“可是很威武?” 虞秋点头:“确实很威武。” 在这里除了戚韩所领的精兵,还有不少重臣与极少数的家眷,他们见到堇宁王夫妇俩,都招呼行礼,多在打量着这虏获堂堂堇宁王的虞秋。 虞秋顶着目光,随江以湛一道候驾。 候了好一阵,孝乐帝霍黎与其宫眷终于坐着轿辇由南颐门出来,所有人立即浩浩汤汤地朝其行跪拜之礼。 霍黎下了轿辇,抬手:“都平身。” 因虞秋跟着江以湛挺靠前,她便暗暗看向对方。 霍黎三十来岁,生龙活虎的年纪,一身简便玄色龙袍的他,容颜气势皆是不凡。哪怕他含着笑,那份独属于帝王才有威压也能让人不由局促规矩起来。 行罢礼,便都陆陆续续上了辇车。 因今日一身劲装的江以湛是领驾,虞秋便不能与他一起,被安排到了宫眷的辇车上,与所谓的林贵妃母女一起。 林贵妃天姿国色,看着也颇为亲和,相处起来倒是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就是林贵妃这只有六岁的女儿三公主,倒是刁蛮任性得紧,见虞秋长得好看,便非得要她抱着。她没法,就只能抱着,尽量不让这活蹦乱跳的小丫头碰到自己的肚子。 林贵妃看着虞秋,似是在想些什么,后见虞秋看过来,便柔柔一笑。 虞秋看着她,总觉得眼熟。 林贵妃便突然问道:“是不是觉得哪里见过本宫?” 虞秋点头。 但林贵妃没有解惑,只转眸看着外头,思绪仿若飘得有些远。 浩浩汤汤的仪仗队,在百姓的瞩目下穿过各街道由北城门出城,一路往东北的方向去,猎场在东北面的一座山后的秋红林。 约莫近巳时,仪仗队转入了秋红林的林道之中。 再一刻钟后,仪仗队终于停下。 林贵妃看得出来虞秋有些拘谨,她道:“下去吧!你堂堂堇宁王妃,就是本宫都得高看,你没什么好怕的。” “哦!”虞秋便牵着三公主一道下了辇车。 秋红林紧靠山的那边有一个极大的山庄,他们下了辇车,又见一群等候在这里的王公贵胄朝霍黎行礼后,都被陆续安排去歇息了。 虞秋进了房,便去到床上躺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便休息了好一阵,睡了一觉才下床。 她去到门口看着远方,因好久没见到江以湛而觉得彷徨。 直到午时都没见江以湛回来,她想了下,便决定去找找。未想会遇到在山庄里的湖边游玩的张妙倾,看张妙倾的穿着打扮,似乎是嫁人了,她身旁那年轻公子,大概就是其丈夫。 她无视张妙倾,直接离去。 但本是欲停下看湖中鱼的张妙倾无意中看到湖对面的她,便立即出声了:“哟!这不是堇宁王妃?” 虞秋知道自己是堇宁王妃,便有资本继续无视她。 张妙倾极为不悦,奈何虞秋在湖的对面,一时也不能过去找茬,便拉了拉身旁的丈夫:“临齐,你带我过去。” 邵临齐为邵丞相长孙,未及弱冠的年纪,就已是今年的金科状元,暂在翰林院任职。长得亦是一表人才,是个才貌双绝之人,前途不可估量。 嫁给这样一个人,张妙倾很满意。 她心觉她的丈夫或许暂时不及江以湛位高权重,但以后定然不会差,当下还年轻。最重要的是够温柔,对她够好,哪像江以湛那般冷酷不近人情,还打女人,未有半点君子之范,不愧只是一介武夫。 她现在急着让虞秋看看她的丈夫。 邵临齐道:“还是莫胡闹了吧!” “可是”张妙倾不甘。 “我们去别处走走。”邵临齐牵着她就走。 虞秋找了许久,没找到江以湛,好在后来让她见到迎面走来的戚韩,便立即跑过去问道:“我家王爷呢?” 戚韩看到她,便忙道:“二嫂,你有身孕,瞎跑什么?” 虞秋扁嘴:“我要找我家王爷。” “啧啧”戚韩打量着她这委屈巴巴的模样,道,“都快当娘的人,还像个孩子一样。你快回去,这里头什么人都有,免得你被针对。” 虞秋道:“可王爷” “你回屋等,二哥马上就回来了。” “好吧!” 虞秋便不得不转身回去,好在戚韩没骗她,她回屋坐下没多久,就见到江以湛踏进,她立即起身扑入他怀中,瞧着似乎想他得紧。 江以湛顺势搂住她,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了?” 虞秋委屈道:“我不想与你分开,不想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待在一起。”当下的她,倒像是个丢到陌生人堆里的孩子。 江以湛坐下将她搁在自己腿上抱紧亲了亲:“你曾经不是很喜欢这种生活?” 虞秋歪头想了下,以前的她确实挺喜欢的,总是与各式各样有身份的人聚在一起玩,瞧不起其他下等人。 她摇头:“但现在不喜欢。” 江以湛摸着她的脑袋,倒未想自己爬到这个位置后,本是爱慕虚荣的她已经不爱慕虚荣了,本是喜欢活动在上流的她,已经排斥了。 虞秋见他在走神,便问他:“怎么了?” “没事。”这时午膳被送了过来,他道,“用膳吧!” “好!” 今日所有人都在山庄内歇息,本是晚上都要去席上陪皇上用晚膳,江以湛以虞秋有孕身子不适为由,让她得以不去凑那热闹,只待在房里自个玩。 次日狩猎比试,虞秋因太闲,还是决定过去。 这比试是男女分开着,各有各的队,江以湛便将她交给了一位女将军,叫陆妍。陆妍领着她过去时,便见到不少身着骑装的女眷,以冯皇后为首。 虞秋平民出身,却嫁给人人趋之若鹜,梦寐以求的堇宁王,她的到来自然不免让人多看。 绕是穿着骑装,也掩不住一身尊贵雍容的冯皇后坐在桌旁,她看了朝自己福身的虞秋一眼,道:“该去的都去吧!放开来玩。” 其他人福身,便各自离去。 陆妍也带着虞秋入了林中。 二人骑着马缓缓行走在林间,陆妍问她:“王妃感觉如何?” 虞秋打量着四周,应道:“还可以,我只是出来玩玩,比不比得过别人无所谓,你若想与人比试,便不用管我。” 陆妍道:“王爷命我保护你,何况我对比试也无兴趣。” 虞秋看向瞧着虽是女子,却英姿飒爽的陆妍,不由笑了起来:“那我们便一起逛着玩?” 陆妍应下:“好!” 这猎场很大,虽来的人多,却不易碰到人,虞秋便下了马,牵马而行。忽然间,她见似乎有只什么动物跑过,便又立即上马追了过去。 未想追过去后,她看到一熟悉的背影。 是霍淩淮,他正坐在马背上抬弓瞄准自己的猎物。他箭法精准,在瞬间便射中一只在狂奔的膘肥兔子,他利落的下马捡起,又上马要走。 “暮王!”虞秋立即喊住他。 她未想到他也在,大概是后来才过来的。 霍淩淮驱马转身,见是她,便嘴角轻勾:“堇宁王妃,有事?”一段时间没见,他还是老样子,看着闲适慵懒,却眸色深沉,身上透着无形的阴郁。 虞秋道:“初雪母子被文家赶了,一直住在堇宁王府。” “所以呢?”霍淩淮未有异色。 虞秋看不过去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激动:“你倒是仍旧意气风华的模样,初雪却是日渐消瘦,仍旧容易哭,你就不能也考虑考虑他们母子?” 霍淩淮冷呵一声,骑马转身就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5.第105章 晋&江&文&学&城& 他过来坐下就问:“怎独自在赏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 反问:“你怎还在?” 戚韩单手托腮,端详着她的脸色:“离开前想先看看你,凑巧打听到你在这边。你身体可还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折了支梨花, 低头把玩:“还好啊!” 戚韩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也折了支梨花搁在手里晃动着,他侧头看着她,许是觉得她的状态瞧起来确实不错, 便没再过问她身体上的事。后来他朝她眨了下眼, 问道:“你可还想赚钱?” 虞秋想了下, 道:“那要看是什么路子啊!” “像上次那样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干脆。 戚韩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堇宁王府跳舞, 只是打个比方, 像你的舞艺, 愿花钱请你跳几支舞的人定然不少, 我帮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 他自然想尽量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虞秋摇头:“还是不要吧!” 既然她无兴趣, 戚韩便只能作罢,后来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惊的那一幕, 他并没忘。 “你二哥是谁?” “堇宁王啊!” “有点。”虞秋低下头。 “为什么?”戚韩想到什么,便问, “因为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 便选择沉默了。 戚韩.正想弯腰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时, 江以湛正朝这边走来, 他见了便笑道:“我们正说着你呢, 你就来了。” 虞秋抬头见到对方,胸口处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识朝戚韩身后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对戚韩道了声:“回去。”言罢转身就走。 “又妨碍我。”戚韩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颇为不满地嘀咕着,之后便不舍地对虞秋道,“下次来找你聊?” 虞秋干干地笑了下:“好吧!”其实她觉得他还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见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对方的目光。 戚韩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赶紧跑开。 跑远了些后,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虞秋抬手摸了下自己头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江以湛与戚韩走远,她独自从亭中坐了下来。 她托腮赏了会花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又起身过去折了几支。她低头闻了闻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间花瓶里,便踏出亭子。 在路过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正并肩走来。 她见了便有些心虚地停下脚步。 楚惜抬头看到她,眸色微动后,便靠近拿着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休息会,怎就那么难?” 她摸着脑袋:“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多难受。” 尹陌烨看了看虞秋那单纯的模样,暗暗叹气后,道了声:“我先走了。”言罢他迈步就离去,留她与楚惜二人。 虞秋抬眸转头看着尹陌烨的背影时,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会我陪你喝药。”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 楚惜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可以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唇,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后头的司七去熬药,牵着她朝东北小院走去。 对虞秋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莫过于与他手牵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觉着这份透着甜滋滋的宁静,倒是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楚惜似有所思,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楚惜拉着她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呡了口后想到什么,便问他:“书院是什么时候开课?” 楚惜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闻言诧异:“这么快。” 楚惜一时并没有再说话。 虞秋过去看了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待会喝了药再与你说,嗯?” 虞秋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语。 她便盼着药能早些过来,好在司七熬药速度总是挺快,不多时便把药送了来。 楚惜端过药就要亲自喂她,她立刻接了过去:“慢慢喝会更苦,我自己喝。”言罢便端起一口气将药给喝了,喝罢赶紧张嘴任楚惜往她嘴里递了颗蜜饯。 她嚼着蜜饯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双透着好奇的无辜大眼,不由又轻抚起她的脑袋,默了会后,才终于道出:“秋儿去堇宁王府待一段时日,可好?” 虞秋闻言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完全让她无法明白的事,她便又问:“你说什么?”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宁王府。” “堇宁王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为什么?”她不懂他们与堇宁王府又能有什么瓜葛。 楚惜顿了会,继续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宁王。” 绕是事情仍旧说得不清不楚,也足够虞秋意识到他话中的严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两个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个原因,我想你给我找武林号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那是什么?非得我去接近堇宁王?” “那东西就在堇宁王身上,对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适。”楚惜看起来终究是不打算解释太多,“第二个原因,因为伯母。”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 “就在你南行后,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睁大眼。 “嗯!” “除非什么?” “堇宁王有一个哥哥,叫江成兮,他医术高超,甚至有神医之称,找到他便一定能医治伯母。但他素来行踪不定,极难寻,只有接触堇宁王,才是捷径。”话语间,他用拇指轻抚起她微红的眼睛。 还能医治便好,她难过地低下头:“我娘还在木须山吗?”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来瑜都的路上。” 她缓过来娘的事后,思索间不由扭起自己的指头,她问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宁王吗?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埋得更低:“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好,这是为了伯母,也是为了我,秋儿好生考虑。”话罢他便再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站着看了她会后,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虞秋抬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 说是考虑,她还能考虑什么?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虑。 只是,无论是找那什么令,还是为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别的方法,反正他选择的是让她进入堇宁王府接触堇宁王的方法。 她愿意为他,为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觉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宁王是很难的事,何况就算成功,那也是等于让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险。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娘的事,他可还会要她为了他那武林号召令,进入堇宁王府接近堇宁王。那东西听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东西,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发现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对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这一晚,便是个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 她没思考什么,下意识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后发现那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她压下心中思绪朝回走,后来遇到尹双,她立刻问道:“舞堂怎么没人?” 尹双叹道:“你还不知道书院已将女子课都撤了么?” “撤了?”虞秋一听到这个,便沉默了。这哪里是让她考虑,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决定。 尹双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朝回走。 尹双面露关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抬眸却见楚惜正朝对面走来,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转身离去。 这时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脚步。 楚惜从她面前站定,模样仍旧温柔,他叹了口气,问她:“秋儿考虑得如何?”话语间,他伸手拨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长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眸中之色。 因她突然地进入,他手下倒水的动作顿住。 虞秋清晰地注意到,他在看到她后,那双与以前比,变得幽深难测许多的眼底,缓缓透出了令她不寒而栗的冰冷。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想回到桌边坐下的他,却突然冷喝一声:“出去!” 啊? 她面露不解之色。 但只是一瞬,她不给自己思考其他的余地,只知道他在赶她走,便赶紧过去拉门。 一直站在房门外头有事禀报的杨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他听到王爷赶人的声音,便很自觉地由外打开门,不想开门就被虞秋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跑得有多急,竟是能把他的胸肌都撞疼。 她却像没事儿似的,转方向直接跑了。 杨柳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胸口处,抬眸见到里头目光寒凉地落在门口的江以湛,便踏了过去。 他禀报道:“今日行刺的一拨人,是来自江湖上的一个颇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叫禹盟,这次出动的,都是死士,只有出任务之人,能知道雇主身份。” 江以湛收回目光,看着摇曳的烛火默了会,道:“让姜风来领罚。” 杨柳早知这个结果,面无异色,只拱手接命:“是。” 杨柳踏出蓝轩,就注意到姜风仓惶欲离去的背影,便喊了声:“姜风。” 被抓包,姜风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摩擦着手掌,干干地笑了下:“这是有什么事么?” 杨柳抱胸道:“你觉得?” 姜风挠了下脑袋,忽然满怀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里面?王爷是何反应?那姑娘怎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跑出来了?” 杨柳应道:“王爷知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似乎误会了一半。” “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第106章 晋&江&文&学&城&  姑娘们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去, 想看看他究竟指的是谁。 虞秋犹豫了会儿, 才敢看, 但这时他的手已收了回去,她面露迷茫地看着垂眸饮酒的他,所以他指的是谁? 她便转头看向别的姑娘,见她们都看着她与她身旁的姑娘,有嫉妒的, 有疑惑的,有松口气的, 也有无所谓的。 所以江以湛指的是她这边,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指的是她, 还是她旁边的姑娘? 但她旁边姑娘的脸色白了,明显是不想去堇宁王府。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 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 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见他没有驳回,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 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道:“暮王既已道谢,也已送礼, 想必没别的事, 我便告辞, 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顾跟上江以湛,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突然又停下,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公子,公子?”不知何时开始,外头车夫已在喊。 虞秋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后知后觉想起人家喊的是她,便立刻应了声:“在。”因初醒,一时忘了变音,慵懒微哑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清软。 听到这声音,车夫只愣了下,便对已撩开车帘看情况的她道:“这里便是瑜都城外,公子就自个进去吧!”他拿钱拉人,不在乎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哦!” 一觉过后,天已彻底放晴,春雨后的暖日下,周遭草木更显青翠欲滴,还能闻到丝丝的清香。虞秋吸了下鼻子,立觉神清气爽,便抬眸打量起不远处的城墙城门,不觉得这只听过未见过的瑜都比北冀气派,不过这要进出城的人倒是多得出奇。 在她不由暗叹人多之际,车夫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公子,小的还赶着回去。”明显仍在因她的砍价而不愉快,亦或是瞧不起她这种穷人。 虞秋回神,捞起自己的包袱,在里头拿了些钱,搁手里搓了搓,才心怀不舍地递给车夫:“喏,给你。”最后这段路的费用着实贵。 车夫接过钱,看着她前行的背影轻哼了声,转过方向离去。 瞧着娇娇小小,唯唯诺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以为是个可以大宰一笔的,未想她还能抄大刀直接砍了个底价。 没意思。 虞秋走到城门前进入百姓队伍,缓缓前移中,她从包袱里拿了块干饼啃着,时不时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看前头,可见到官兵正排查着什么。 她身前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最近可有大事?这进出怎如此严查?” 她发现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便茫然地眨了下眼,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外地来的。” 这时书生前面的另一人道:“只知是堇宁王府下的令,似乎是在追查着什么,旁的就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知的。” 虞秋吧唧下了嘴,低头继续啃饼。 她来瑜都只是想找姐姐,其他事,她并不感兴趣,随意听听别人说什么也就罢,不插嘴。 直到有肉香味传入她的鼻息间,她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一长得很壮实的男子抱着一男童,男童手握鸭腿,正满足地啃着。 瞧着就让她垂涎。 她没出息地舔了下唇,有些收不回目光,见那壮实男子瞪了她一眼,她才尴尬地无声笑了下,转回头。 突然对手中干粮没了兴趣,她撇了撇嘴,将剩下半块饼放回包袱。 为了省钱,从梅川到瑜都的这一路上,她过的极为清俭,几乎是日日干粮就水,真有些受不住了,她突然盼着快些进城吃点热食包子什么的。 奈何守兵查得太细心,许久过去,都没能轮到她。 这南方的春天过暖,日头晒得她有些难受。 在她抬手轻拍着变得热烫的小脸时,恰有一辆马车从旁驶过去直接入城,马车低调华贵,瞧着就知里头肯定是大人物,官兵们还纷纷行礼。 她和其他百姓一样,看着离去的马车,眸含羡慕。 羡慕之余,她想起曾作为北冀贵胄虞家姑娘的自己。 那时爹他们都还在,虞家还未没落,她还未被祖母赶出虞家,也是百姓羡慕仰望的存在,走哪都风风光光。 那时的她因着身份尊贵,又是虞家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素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知愁为何物,便不无意外地被养成刁蛮跋扈,眼比天高的性子,又哪会想到后来会成为自己看不起的一位普通百姓。 她仍觉事情恍若是一梦,似乎再睁眼,就能见到爹,见到最疼她的哥哥。 她不由握紧跨在身上的包袱,脑中浮现曾经。 “哥,你要与姐姐一样,是咱家收养的孩子就好了。”年少的她,总觉哥哥是最厉害最好看的男子。 “为何?”哥哥的声音也是最好听的,清朗中含着丝丝笑意。 “那我便可嫁给你啊!” 那时哥哥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回荡于她的耳边。 她的眼光高,除了哥哥,便没有看上眼的男子。不过对她有肖想的人不少,哪怕她尚年少,但碍于她的身份,倒没人敢明目张胆。 直到一日哥哥救回一个满身血的江姓男子。 他无力睁眼,只一个幽幽地对视,就令她不由打了个颤。 这莫须有的恐惧,让骄傲的她讨厌起这低贱的男人,便嫌弃道:“哥是从哪捡来的狼?” 狼,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哪怕奄奄一息,也能感觉到他的野性与戾气。 不久后这个男人成为她最讨厌的人,因他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直白,甚至是如狼似虎,没有半分遮掩,让她极为不痛快。 以她的性子,便不免羞辱他:“畜生就是畜生,不知掂量自己。” 偏偏他在别人面前又隐藏得极好,不言不语的,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以至于她向哥哥提议赶他走,哥哥却以他伤未痊愈为由拒绝,觉得她这是偏见。 有一日她去哥哥的院中,恰他从偏屋走出,她侧眸便撞入他深暗到令人心悸的眸中,那时她刚与戟王府的小郡主闹了些不快,见到他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用的力道很大,但他只微微偏过头桀骜地舔了下唇角。 她轻抚着疼痛的手掌,怒道:“收起你那肮脏的想法,你不配。”话罢,她便一把将他推开。 她不懂他的伤为何总不好,一推就倒,也不想去懂,只厌恶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他,扔下一句“谁都不准扶”转身便走。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他的不反抗令她越来越肆无忌惮,后来她时常欺辱虐待于他,逼他收回自己的痴心妄想。 甚至是将他赶到柴房干重活。 大概就是因这姓江的男人助长了她的气焰,之后的她便变得越发嚣张蛮横,目中无人,享受着地位给予她的随心所欲。 好景不长,似乎就从他在虞家呆了近一年,突然离开后开始,先是三年前为了去追他,姐姐落崖,再是两年前爹与哥哥战死沙场,然后是祖父病故,紧接着娘随她一起被赶出虞家 她的天仿佛在瞬息间变了。 细思起来,曾经的她再如何嚣张,除欺负那男人过了火之外,也并未犯过大错。 难道这样也能遭报应? 正是她不由叹气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哟!小兄弟长得真俊。” 她一个激灵,回神就见一流里流气的贵公子抬手欲摸她的脸,她吓得慌慌张张地赶紧后退。 眼见着对方要再靠近她,忽地一把在日头下泛着寒芒的剑挡在他面前。 虞秋抬眸望去,见到帮她的是一位俊朗的男子。他身着青色箭袖便服,以单脚搭在身前的姿势坐在马背上,嘴里叼了根细草,侧身持剑的模样,瞧着有些痞气。 男子抽出嘴里细草,随意道:“官兵眼皮子底下调戏唔良家妇男?倒是大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第107章 晋&江&文&学&城&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 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 从未想到过, 这王府的王爷, 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 只一个眼神, 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 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 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 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 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 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 好巧不巧的, 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 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想回到桌边坐下的他,却突然冷喝一声:“出去!” 啊? 她面露不解之色。 但只是一瞬,她不给自己思考其他的余地,只知道他在赶她走,便赶紧过去拉门。 一直站在房门外头有事禀报的杨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他听到王爷赶人的声音,便很自觉地由外打开门,不想开门就被虞秋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跑得有多急,竟是能把他的胸肌都撞疼。 她却像没事儿似的,转方向直接跑了。 杨柳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胸口处,抬眸见到里头目光寒凉地落在门口的江以湛,便踏了过去。 他禀报道:“今日行刺的一拨人,是来自江湖上的一个颇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叫禹盟,这次出动的,都是死士,只有出任务之人,能知道雇主身份。” 江以湛收回目光,看着摇曳的烛火默了会,道:“让姜风来领罚。” 杨柳早知这个结果,面无异色,只拱手接命:“是。” 杨柳踏出蓝轩,就注意到姜风仓惶欲离去的背影,便喊了声:“姜风。” 被抓包,姜风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摩擦着手掌,干干地笑了下:“这是有什么事么?” 杨柳抱胸道:“你觉得?” 姜风挠了下脑袋,忽然满怀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里面?王爷是何反应?那姑娘怎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跑出来了?” 杨柳应道:“王爷知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似乎误会了一半。” “什么?” “王爷闻出药味,觉得那姑娘企图给他下药。” 姜风诧异,他早知王爷会知道是他让人将那姑娘逼过去的,他真正要做的,是让那姑娘在后续中主动。他知道这药对王爷起不了大作用,但对一弱质女流的作用挺大,却未想王爷那么精明。 杨柳又道:“王爷让你去领罚。” 但这时姜风却嘀咕道:“王爷这误会是不是有点一言难尽?” “” 杨柳想到的却是,王爷似乎认识那姑娘。 另一头,虞秋跑远后,才停下脚步好生喘着气,她心里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没忘记江以湛对他的排斥,甚至就这样将她给赶出来。 她不知道这玩得是哪一出,只知道她暂时已安全。 她怀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还未来得及想太多其他,终于被身体的异样感觉吸引了注意力。 这感觉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却突然来势汹汹,让她下意识地慌了。 她不由抓紧自己的衣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想扒掉衣服的冲动,更感觉到身子那难以启齿的滋味。 很难受。 一路上颇觉无聊的她,不由想起楚惜说今年娶她的事。 思及此,她便垂头抿嘴笑了起来。 来到亭下,她坐着正欲赏花之时,抬头就见到快步朝这边走来的戚韩,他见她看到自己,便对她笑了起来。 他过来坐下就问:“怎独自在赏花?” 虞秋看了看天色,反问:“你怎还在?” 戚韩单手托腮,端详着她的脸色:“离开前想先看看你,凑巧打听到你在这边。你身体可还不舒服?” 虞秋起身去到亭旁伸手折了支梨花,低头把玩:“还好啊!” 戚韩便也起身去到她身旁,也折了支梨花搁在手里晃动着,他侧头看着她,许是觉得她的状态瞧起来确实不错,便没再过问她身体上的事。后来他朝她眨了下眼,问道:“你可还想赚钱?” 虞秋想了下,道:“那要看是什么路子啊!” “像上次那样的呢?” “不去。”提到上次,她便回答得很干脆。 戚韩解释道:“我不是说去堇宁王府跳舞,只是打个比方,像你的舞艺,愿花钱请你跳几支舞的人定然不少,我帮你留意些?”好不容易不被她排斥,他自然想尽量做些讨她欢心的事。 虞秋摇头:“还是不要吧!” 既然她无兴趣,戚韩便只能作罢,后来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今日她受惊的那一幕,他并没忘。 “你二哥是谁?” “堇宁王啊!” “有点。”虞秋低下头。 “为什么?”戚韩想到什么,便问,“因为他瞧着很冷?”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选择沉默了。 戚韩.正想弯腰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时,江以湛正朝这边走来,他见了便笑道:“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虞秋抬头见到对方,胸口处狠狠咯噔了下,她下意识朝戚韩身后挪了挪。 江以湛只看了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眼,就冷冷淡淡地对戚韩道了声:“回去。”言罢转身就走。 “又妨碍我。”戚韩看着江以湛的背影,颇为不满地嘀咕着,之后便不舍地对虞秋道,“下次来找你聊?” 虞秋干干地笑了下:“好吧!”其实她觉得他还是不要找她得好,免得她又见到江以湛,怪慎人的,尤其是对方的目光。 戚韩忽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赶紧跑开。 跑远了些后,他转身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虞秋抬手摸了下自己头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撇了撇嘴。 见江以湛与戚韩走远,她独自从亭中坐了下来。 她托腮赏了会花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又起身过去折了几支。她低头闻了闻手中梨花,打算回去插在房间花瓶里,便踏出亭子。 在路过月洞门时,恰楚惜与尹陌烨正并肩走来。 她见了便有些心虚地停下脚步。 楚惜抬头看到她,眸色微动后,便靠近拿着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让你休息会,怎就那么难?” 她摸着脑袋:“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多难受。” 尹陌烨看了看虞秋那单纯的模样,暗暗叹气后,道了声:“我先走了。”言罢他迈步就离去,留她与楚惜二人。 虞秋抬眸转头看着尹陌烨的背影时,楚惜拉住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待会我陪你喝药。” 突然被他握住手,虞秋愣了下,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 楚惜看着她纯净的笑容,可以清晰地从她眼里看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他便不由也勾了勾唇,手下握着她的力道加深了些。 他吩咐了跟在后头的司七去熬药,牵着她朝东北小院走去。 对虞秋来说,最美好的事情便莫过于与他手牵着手相伴,一路上她只感觉着这份透着甜滋滋的宁静,倒是忘了开口说些什么。 楚惜似有所思,也没说话。 直到进入她的房间,楚惜拉着她坐下,并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接过呡了口后想到什么,便问他:“书院是什么时候开课?” 楚惜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去到窗边,看着窗外道:“明日。” 她闻言诧异:“这么快。” 楚惜一时并没有再说话。 虞秋过去看了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他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待会喝了药再与你说,嗯?” 虞秋这下更是好奇:“莫不是有事?” 他笑而未语。 她便盼着药能早些过来,好在司七熬药速度总是挺快,不多时便把药送了来。 楚惜端过药就要亲自喂她,她立刻接了过去:“慢慢喝会更苦,我自己喝。”言罢便端起一口气将药给喝了,喝罢赶紧张嘴任楚惜往她嘴里递了颗蜜饯。 她嚼着蜜饯问他:“你刚才说的是何事?” 楚惜看着她那双透着好奇的无辜大眼,不由又轻抚起她的脑袋,默了会后,才终于道出:“秋儿去堇宁王府待一段时日,可好?” 虞秋闻言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完全让她无法明白的事,她便又问:“你说什么?” 楚惜重申:“我想送你入堇宁王府。” “堇宁王府?”她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为什么?”她不懂他们与堇宁王府又能有什么瓜葛。 楚惜顿了会,继续道:“我想你去接近堇宁王。” 绕是事情仍旧说得不清不楚,也足够虞秋意识到他话中的严重性,她呆呆地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两个原因。”楚惜拉住她的手,“第一个原因,我想你给我找武林号召令。” 虞秋看着他,好一会儿后,才道:“那是什么?非得我去接近堇宁王?” “那东西就在堇宁王身上,对我很重要,你去找最合适。”楚惜看起来终究是不打算解释太多,“第二个原因,因为伯母。” “我娘?又关我娘什么事?” “就在你南行后,伯母病情突然加重,大夫说其日子不多,除非” “日子不多?”虞秋立刻睁大眼。 “嗯!” “除非什么?” “堇宁王有一个哥哥,叫江成兮,他医术高超,甚至有神医之称,找到他便一定能医治伯母。但他素来行踪不定,极难寻,只有接触堇宁王,才是捷径。”话语间,他用拇指轻抚起她微红的眼睛。 还能医治便好,她难过地低下头:“我娘还在木须山吗?” “我派了人去接她,正在来瑜都的路上。” 她缓过来娘的事后,思索间不由扭起自己的指头,她问道:“只能我去接近堇宁王吗?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突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埋得更低:“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好,这是为了伯母,也是为了我,秋儿好生考虑。”话罢他便再摸了摸她的头。他起身站着看了她会后,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虞秋抬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口。 说是考虑,她还能考虑什么? 此事自然容不得她考虑。 只是,无论是找那什么令,还是为了救她娘,她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想不到别的方法,反正他选择的是让她进入堇宁王府接触堇宁王的方法。 她愿意为他,为她娘做任何事。 但若此事是他提的,她便觉得不大舒服。 他不可能不知道接近堇宁王是很难的事,何况就算成功,那也是等于让她一介弱女子去以身犯险。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娘的事,他可还会要她为了他那武林号召令,进入堇宁王府接近堇宁王。那东西听着就知道是江湖上的东西,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发现她已看不透他。以她对他的感情,免不了一阵胡思乱想。这一晚,便是个不眠夜。 次日早上,她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 她没思考什么,下意识就要去舞堂。 未想她去后发现那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她压下心中思绪朝回走,后来遇到尹双,她立刻问道:“舞堂怎么没人?” 尹双叹道:“你还不知道书院已将女子课都撤了么?” “撤了?”虞秋一听到这个,便沉默了。这哪里是让她考虑,这根本就是已替她做了决定。 尹双问她:“你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朝回走。 尹双面露关心之色,本欲跟着她,抬眸却见楚惜正朝对面走来,她抿了下嘴,便只能转身离去。 这时虞秋也看到楚惜,她停下了脚步。 楚惜从她面前站定,模样仍旧温柔,他叹了口气,问她:“秋儿考虑得如何?”话语间,他伸手拨弄起落在她胸前的长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眸中之色。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第108章 晋&江&文&学&城& 这日, 她坐在客栈的房间里, 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一对玉珏。 这对玉珏是多年前,哥哥送给她们的,姐妹俩一人一个,上面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 素来都是贴身不离。 当年姐姐虽落崖,可始终都没找到人, 所以她坚信姐姐还在,何况姐姐的玉珏无端出现在瑜都。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 那持玉珏之人说, 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 说不定能有些结果, 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 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 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 她看着人来人去, 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 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 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 转眸看去, 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虞听燕面露忧色:“音音有些不适,在屋里歇着。” 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虞秋来到南面的王府正门前,看着前方敞开的大门,她不由一阵欢喜。但当她快步过去要出门时,却被守在门旁的兵装护卫给拦住。 她立刻解释:“我是之前来的舞姬,因身子不适才晚离,又因西侧门被锁,才过来走正门。” 她本以为只要交代了,人家便会放她走,未想护卫却是仍旧拦着她,面无表情道:“姑娘请回。” 她愣住:“为什么?” 护卫重复:“姑娘请回。”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第109章 晋&江&文&学&城& 如此安安静静了好一会儿后, 杨柳看了下窗外的日头, 终于出声道:“王爷素来与暮王没什么来往, 如今暮王突然邀王爷过去酒叙, 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王爷贸然过去怕是不妥。” 姜风抱胸摸了摸下巴, 点头附和:“属下也如此觉得,那厮疯得很,谁知他能干些什么。不说别的,他找王爷准没好事, 何必如他的愿。” 江以湛搁下手中文书, 看着窗外道了声:“无碍。”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顿了会后,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 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 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 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 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 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 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 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 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转眸看去,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 走在最后的虞叙觉得实在不是滋味,后来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转身离去。 他打着伞在雨中奔跑,见到前头虞秋还未走远,便立刻喊了声:“秋秋。”他的声音醇厚,就如他的人一样,憨厚实在。 虞秋垂着脑袋缓缓前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见到他,她收起脸上落寞,露出诧异之色:“大哥这是?” 虞叙看着浑身湿透,冷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便觉懊恼极了:“瞧我这粗心,忘记给你拿把伞,喏,给你。”他直接将自己的伞递给她,任自己淋在雨中。 虞秋赶紧推回去,摇头道:“反正已经湿了,我不要。” “拿着。”虞叙沉了语气,透着强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第110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姜风和其他人一样, 老早就注意到这姑娘极为好看,只是他觉得别人多看她几眼就罢了,他们家王爷竟然也会多看。 他再瞅了瞅王爷看那姑娘的目光。 以他比谁都要简单的性子, 自然想不到其他, 只觉得王爷在看那位姑娘时, 瞧着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专注。 所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 突然亮了起来。 下面一直关注着江以湛反应的虞听燕见他终于认出虞秋,心中暗喜, 她就等着虞秋遭殃, 也必须遭殃。 一支舞临近尾声,虞秋越发迫不及待退场。 不想忽地中气十足一道声音响起:“有刺客!” 刺客的速度非常之快,瞧着似乎都是些高手, 在王府的护卫排开护着众位宾客时,他们便从正南飞到了戏台前落地, 正快步朝正北的方向走去, 似乎就是冲着这王府之主来的。 这时另一群护卫已迎过去,与他们打在一起。 姑娘们吓得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状况,懵在原地。直到看见瞬间溅出的血,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 虞秋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们这些舞姬呆的地方正是宴席中间,他们刀剑相向之处。在这最危险的地方, 稍一不小心便易被武器碰到。 看到从自己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 虞秋小脸更白, 赶紧用双手捧住自己仿若在下一瞬就会被不小心毁掉的脸,下意识就要往边上跑,不想她这一移动,恰挡住了一位欲继续往北去的刺客的路。 刺客大概是嫌她挡道,又明显不是怜香惜玉的,极为果断的抬起手中刀就朝她横扫而来。 “啊!”虞秋吓得惊叫一声。 好在她虽不会武功,身体却不仅灵敏,更是极为柔韧,她立刻在瞬间以最大的弧度后弯,险险地躲过了过去。 随即她赶紧趴在地上,因为突觉这样估计是最安全的。 也确实如此,刺客见没砍到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迈步踏着她的身子继续一边应付着护卫,一边朝北而去。 虞秋被踩,自然疼极,疼得眼泪在打转。 她再次默念那两百两银子。 这时戚韩早已加入战局,本是欲过去护住虞秋,不想却见她身手不错,还很明智的趴在地上,便放了心,只一心应付着刺客。 戚韩一剑刺中刺客的身体,又在瞬间抽出,那带出的大量血恰溅在地上虞秋的手上。 突然的温热将虞秋吓得一抖,她看向满手的血,眼睛陡然睁大。 却不得不吸了吸鼻子,默念这是猪血。 宴席中兵器相融,血溅各处,宾客与舞姬们躲得躲,议论的议论,可谓是一个“乱”字。 唯独那离得最远地主桌上,江以湛仍仿若置身事外一般面不改色。 他单手转动着手中杯子,寒凉的目光仍落在那像个小乌龟一般趴在地上自保的虞秋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能直接穿透虞秋心中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恐惧,她本打算顺着感觉转头看一眼,不想那双沾满人血的手突然被踩了一脚。 疼。 她呜咽了一声,干脆将手中血往身上擦了擦,直接将脑袋给抱住。 好一会儿过后,刺客全数被解决,戚韩擦净剑刃上的血,潇洒利落地插入腰间剑鞘中。他过去蹲下身抚了抚虞秋的后脑,笑道:“刺客都已解决,你可以起来了。” 虞秋未起,只仍趴在地上闷闷出声:“是不是有很多尸体?” 戚韩这才想起这些良家小姑娘不比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自然害怕打打杀杀,更害怕尸体,便吩咐正在处理尸体的护卫:“你们快些。” 除虞秋之外,其他姑娘都是坐在地上抱着身体发抖,有的甚至是在哭。但无论如何,看着都不至于损失美人的形象,或泫然欲泣,或梨花带雨,只会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再反观虞秋,有人觉得,这姿态似乎太窝囊了些。 甚至有人在道:“这主舞美则美,可惜性情实在是……”对很多男人来说,女子可以刚烈,可以柔弱,但窝囊却实在有失美感。 殊不知,虞秋听到这评论,反而觉得放松。 看不上她就对了。 这时江以湛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他站起身,没管这宴席上的事,只迈步便离去。 姜风看着王爷负手渐渐离远的背影,再又看向那已被戚韩扶起来的虞秋,眼里透着明显的兴味。 莫不是他们家王爷真看上这位姑娘了? 戚韩扶着虞秋起身,注意到她这身白色衣服上的血迹,便立刻问:“姑娘可是受伤了?” 虞秋摸着自己的后背,心有余悸地摇头道:“就被踩了几脚。” 话语间,她注意到已经起身,正朝她走来的言颜,见其衣袖上有血口,便立刻过去问道:“你是受伤了?” 言颜虽是平民出身,却也是颇为娇气的,她红着眼睛点头:“被刀划了下。” 不仅言颜,虞听燕和另外两名姑娘也被殃及,当下正流着血。 虞听燕忍着疼痛看向什么事都没有的虞秋,心觉不平之余,又想到堇宁王已知虞秋的存在,这丫头怕是也运气好不了多久。 戚韩吩咐已经过来的于嬷嬷:“将姑娘们都送回后院,让府医过去看伤。” 于嬷嬷福身:“是。”言罢便与其他姑娘一起,由没受伤的扶着受伤的,一道仍旧惶惶然地离去。 虞秋没走,只看了看言颜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纷纷告辞离去的宾客。 她抚了抚胸口,缓过后怕的感觉,便对戚韩伸出手:“宴席进行不下去了吧?那是否可以给钱呢?”渐渐地,她在戚韩面前已不是多拘谨。 戚韩因她的爱财笑了起来:“劫后余生,还记得钱。” 虞秋想起刚才那差点砍到她的一刀,不由深呼了口气,又下意识将仍沾着血,有些颤抖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她紧盯着戚韩欲在身上掏钱的架势,不想随后他却耸耸肩,无奈道:“两百两,我一时也没带,要不你先回去压压惊,待我拿了银票再给你?” 虞秋闻言撅起嘴,无奈点头:“好吧!” “所以说姑娘是因为钱才来跳舞的?”处理好残局,姜风走了过来,他仍抱着剑,上下打量着虞秋,贼兮兮地眨了下眼,“我也给你钱,你再给我们家王爷跳几支舞如何?” 身为一个合格的亲信,务必将忠诚进行得彻彻底底,连主子的终生大事也要搁在心上。 以免王爷继续打光棍。 王爷光棍久了,他都有种王爷看他眼神不对劲的错觉,怪渗人的。 接收到姜风的目光,虞秋顿觉不安,突有一种要被卖的感觉,便赶紧道:“我不跳。”话语间,她下意识朝戚韩靠了些。 两百两已足够,不能贪心不足。 戚韩知道虞秋是个胆儿小的姑娘,见她竟是会有信赖他之举,便觉得极为得意,大大方方地还当真朝前走了些,看似好像在护着她。 从这两人的架势中,姜风没看出什么门道,只直接将戚韩给推开:“去去去……别碍事。” 戚韩自然知道姜风不会伤害虞秋,他抱胸站一旁,倒想看看这厮想干嘛。 不想姜风却是突然开始诱惑虞秋:“我跟你说,我们王爷不仅有权有势,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洁身自好,你在他面前跳几支舞,若是被看上,这王妃之位必定是你的。” 虞秋闻言反而惶恐,赶紧摇头:“我不要。”要真被那王爷看上,那才糟了。 戚韩见虞秋拒绝,颇为高兴,便吩咐其他人:“送姑娘回去。” “这……”姜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戚韩给拖走,“哎哎哎……干嘛干嘛?” “既然她不想,就别逼她吓她。” 虞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暗道还好他们关系好。 已经离远的姜风,仍不死心得转头瞧了瞧虞秋,心下仍琢磨着,既然连财权势,与王爷的色相都诱不住这丫头。 他觉得他该搞事情了。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姜风见到从东侧走来的向嬷嬷,便对虞秋道:“你跟我过来。” “嗯!” 向嬷嬷远远地见到虞秋就觉得不妙,却在走近后,又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悦,向姜风福了个身:“大人可是有吩咐?”她虽算是王府内务的管事,却不过只是协助,真正有决事权的,以前是杨柳,现在是姜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1.第 111 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进入后, 戚韩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顾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应下:“是。” 戚韩瞧到虞秋扑闪着大眼, 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 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脸。 “啊!”吓得她突然后退, 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丝丝委屈的模样, 瞧着越发惹人爱。 他不由笑了起来:“怕什么,开个玩笑。”言罢他颇为愉悦地离去。 戚韩对虞秋的态度, 不仅让虞听燕嫉妒,也让其他几位舞姬觉得非常不痛快, 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只是个瞧着不成气候的低下之人罢了。 于嬷嬷对虞秋道:“二公子向来不拘小节,曾还在江湖中闯荡过多年, 便更是放荡不羁,其实他并无恶意, 只是觉得姑娘讨喜罢了。” 虞秋抚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只要无恶意,碰个脸, 她不会在意。 何况这乱世之后的整个天下民风并不多拘谨。 这时主管王府内务的向嬷嬷带着几名王府的丫鬟正走过来,于嬷嬷便弯腰唤了声:“向嬷嬷。” 向嬷嬷用那双眼角不乏细纹的眼睛将几位姑娘打量了个遍,目中透着犀利,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男装的虞秋身上,却也没说什么,只道:“跟我来。”这王府的嬷嬷气势还挺大。 向嬷嬷将她们领到不远的大院中, 吩咐几名丫鬟留下后, 便就离去了。 加上虞秋, 有七名舞姬,由于嬷嬷安排房间后,她与一名叫言颜的姑娘一间房。将东西放下,她们歇了会后,于嬷嬷便让她们练会舞,毕竟虞秋是新插进的临时主舞,哪怕虞听燕说她看看就会。 走出房间时,虞秋问她旁边的言颜:“是明日献舞?” 言颜看着是位颇为和善,秀秀气气的姑娘,与虞秋差不多的年纪,她应道:“大概是明日一早,会有通知我们的。” 虞秋点头:“哦!” 当下的虞秋已经换了丫鬟给准备的女装,柳腰莲脸,袅袅婷婷的模样,只往那一站,便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姑娘的美,果然还是需要像样的女装,才能更好的绽放。 只是有些人觉得,当下已天黑,就算抓紧时间练舞,练不了两回就得急着歇息,就不信短短时间,这懵里懵懂的丫头真能学会几支舞。要知道,能在王府宴席上所献之舞,岂能普通。 所以等着看笑话的还不少。 先是让其他人以虞听燕为主舞的方式演示给虞秋看,不想一支舞后,她突然道:“将其他两支也跳给我看一回吧!” 除虞听燕,都面露不解。 只言颜关心地问道:“不需要先习再换?” 虞秋对言颜道:“都看一遍,回房我习给你看就好啊!”她发现,这些舞姬,除了于嬷嬷与言颜,似乎都看她不顺眼,她不喜欢与她们在一块。 听到这话,首先觉得不快的是虞听燕。 这里所有人都知虞秋是她姐姐,也是她举荐的,照理说,虞秋亲近的也该是她,偏生这丫头当所有人面亲近一个外人,而无视她,这让她的脸如何搁? 虞听燕拉起一个轻柔的笑脸,道:“要不待会我陪姐姐吧?让姐妹们都歇着,免得累着了。” 虞秋摇头:“不要,你们还是快把舞都跳出来给我看一次。” 虞听燕脸色僵了僵,知道虞秋的固执只会让她这做妹妹的丢人,便不得不应下:“好。” 虞秋仔细地看过几支舞后,便问一直未说话的于嬷嬷:“我回房了?” 于嬷嬷颔首:“明日早上集体再练一遍。”以她的眼力,看得出来这丫头并不是盲目自大之人。 虞秋朝于嬷嬷福了个身:“是。”言罢她便主动拉起言颜的手离去。 看着虞秋的背影,一名唤邵芊芊的姑娘走到虞听燕的身旁,哼道:“你这姐姐怪自大的啊!瞧着蠢乎乎的,我就不信她真有这才艺。” 虞秋有没有这才艺,虞听燕再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不平。 姐妹俩同样爱跳舞,偏生只有虞秋天赋惊人。 在回房的路上,邵芊芊越想越觉不甘:“那么个玩意能有多大能耐?二公子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她凑个数便可,何必让她当这主舞?”她自觉自己不会比一个新人差。 虞听燕未语,她要做的只是让虞秋出现在堇宁王面前,自然不会多夸对方。 邵芊芊冷哼:“明日我等着看她好看。” 次日来得极快,早早的,姑娘们便通通被喊起来集体练一遍舞,以看虞秋可是能配合。不想正是她们欲看虞秋的戏时,王府的向嬷嬷踏进院中。 向嬷嬷见她们这架势,便冷道:“这是要练舞?之前在戚府是没练够?” 于嬷嬷自然不会说虞秋是后插入的,只道:“王府的舞自然得谨慎对待。” 向嬷嬷的目光扫过众位姑娘,最后定在虞秋身上,昨日便知这丫头是个如花似玉的,如今换了身清丽飘逸的纯白色舞服,瞧着更是仙姿佚貌,如那月中聚雪般美好,何况她骨子里本就透着一股柔美纯净的气息,让人见了,觉得极为舒服。 不过向嬷嬷可不欣赏美人,尤其虞秋这种让人极为惊艳的,当即她那张本就刻板的老脸,如今更是冷漠:“不必了,都随我去前院准备上场。” “这时辰不是没到?”于嬷嬷不解。 “随我走便是。”向嬷嬷语含不耐,随即她又看了看虞秋,“姑娘还是别太张扬的好,更别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这话一说,于嬷嬷便明了。 向嬷嬷这分明就是针对虞秋,不想虞秋或是所有姑娘们将舞跳得太好。 只是想到归想到,于嬷嬷自然不会挑明,只小声问虞秋:“昨晚她们的排位,你可是记住了?” 虞秋不解向嬷嬷为何看她不顺眼,只无辜点头:“记住了。”心下,她不由有些失落,怎么人人都不喜欢她? 她做了什么白日梦? 有些人自然巴不得,这差错若是出在虞秋身上,便不会是她们的责任,她们只等着看她出丑便好。 在去前院的路上,言颜有意拉着虞秋走慢些,小声对虞秋道:“听说向嬷嬷此生未嫁,她最疼的便是她的侄女,一直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希望她这侄女被王爷看中。想来,她是不喜欢所有出现在王爷身边的漂亮姑娘,尤其是极为绝色的,所以才针对你。” 虞秋闻言心里舒服了些。 言颜大概不是第一次见向嬷嬷,似乎对其颇为不屑,她又继续道:“她嘱咐别人不要痴心妄想,却不知自己才是痴心妄想,王爷要娶谁,岂是她能决定?她如此将有可能入得王爷眼睛的人得罪了遍,要谁真成了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岂不是会要她好看?” 虞秋想了下,便问:“这是哪个王爷的府上?” “这……” 不想言颜欲回答时,虞听燕来到她们身旁,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见到虞听燕,虞秋便未说话。 虞听燕心中冷哼,倒也未再语。 因她们来得太早,到前院正厅处时,便见到宴席上还没几个宾客,她们不得不在西侧回廊后头侯着。 随着宾客一个接一个地从正门笑容满面的走入,院内的宴桌渐渐被填上。 姑娘们都并不是高门千金,难免对这一个个尊贵的人心怀好奇,何况这照壁前,还有戏可看。 如此就算无聊,却也不至于觉得无趣。 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何时宾客已满坐,未再有人进门,她们被安排着陆陆续续朝照壁后头走去,准备上场。 这时堇宁王江以湛在戚韩的伴随下从正厅西侧回廊踏来,他仍旧是一身黑色,内敛冷沉。 戚韩抬眸看去,恰见虞秋的身影走过去,隐没于照壁后。他不由想象起她女装的样子,该是极为好看。 思此,他便不禁咧嘴笑了。 江以湛侧眸扫了戚韩这瞧着颇傻,似乎是在思春的模样一眼,拐弯朝正北方的主桌走去。 照壁后头,邵芊芊透着缝隙看到江以湛,便惊喜道:“王爷来了。” 这话一出,便有其他姑娘也趴在照壁上看去,不知是谁,大概是嫌虞秋挡位置了,便直接将她给拉开。 虞秋摸了摸被拉疼的手臂,心下嘀咕,不就是个男人么?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转眸看去,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2.第112章 晋apap江apap文apap学apap城apap  她没忽视掉刚才那一眼中, 他那气宇轩昂中透出的贵气。 思其装束,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 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 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 不知他是否死了, 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 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 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 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 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 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 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 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 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 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 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 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 走在最后的虞叙觉得实在不是滋味,后来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转身离去。 他打着伞在雨中奔跑,见到前头虞秋还未走远,便立刻喊了声:“秋秋。”他的声音醇厚,就如他的人一样,憨厚实在。 虞秋垂着脑袋缓缓前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见到他,她收起脸上落寞,露出诧异之色:“大哥这是?” 虞叙看着浑身湿透,冷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便觉懊恼极了:“瞧我这粗心,忘记给你拿把伞,喏,给你。”他直接将自己的伞递给她,任自己淋在雨中。 虞秋赶紧推回去,摇头道:“反正已经湿了,我不要。” “拿着。”虞叙沉了语气,透着强硬。 虞秋便只得有些扭捏地接过伞,随即他又递给她一个布袋,她下意识接过,只一触碰,她便知里头是银子,便惊讶:“大哥,你……” 虞叙叹了口气,道:“大哥没用,帮不了你,也只能私自给点钱,你就拿着吧!”他虽是虞家长子,却只是一介莽夫,文武皆是资质平平,也没能耐管得了家中长辈之事。 他终究是愧为大哥。 虞秋犹豫了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便还是红着眼收了这钱。 虞叙问她:“伯母人呢?你是一人来的瑜都。” 她应道:“我娘还在北冀,离开虞家后不久,娘她便进了城外的庙里,一直在为我祈福,与世无争。” 虞叙微有些惊讶:“那你来瑜都……” 她赶紧道:“我不是来找你们,我是来找姐姐的,我无意得到姐姐的贴身玉珏,一番打听,便寻了过来。我在那里躲雨,也只是巧合。” 她真没想过要回虞家。 何况这如今的虞家,除了祖母,便只剩叔父那一支二房人。他们大房这一支,已是支离破碎。 虞叙闻言叹气:“若能早日找到她便好,可是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只管说。” 虞秋摇头:“没有,大哥快回去吧!待会被发现,会挨骂。”她知道大哥是好大哥,却也知道若麻烦他,会让他在虞家难做。 虞叙看着她,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且说虞宅中。 虞听燕随母亲薛氏,送因见到虞秋而心情不佳的虞老夫人回屋后,便一道去了薛氏的屋里。 进屋虞听燕便倒了杯茶递给薛氏:“娘喝茶。” 薛氏接过喝了口又放下,她按揉着疼痛的脑袋:“真是晦气,那丫头一来,这老毛病便犯了。” 虞听燕顿了下,道:“许是巧合,哪能任何事都算在二姐头上呢?” 薛氏闻言便有些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她出生时,大师就给批命说她这八字刑克六亲。偏生你祖父祖母他们不信,放着你这真正的宝贝不疼,去视她为掌上明珠,当年若早将她送走,哪能有后来之事?瞧你祖母,如今倒是嫌弃极了,当初怎就不嫌弃?晚了。” 虞听燕撒娇道:“娘,其实二姐怪可怜的,你与祖母说说,让她回来?” 薛氏了解自己的女儿,稍一思索,便抬眸看她,脸色更是不好:“怎么?你还在挂念那姓楚的教书先生?想向虞秋打听他?”她记得,当年虞秋母子被赶出虞家后,便被那楚惜收留了。 虞听燕面露委屈:“我……” 为了楚惜,她当年做那么多才将虞秋陷入这步境地,未想反将眼比天高的虞秋推到他身边,这让她如何甘心? “你啊!”薛氏恨铁不成钢,“就一个教书先生有哪好?能让你多年念念不忘?何况他还偏偏眼神不佳,看上虞秋那扫把星。” 虞听燕低头,没有说话。 薛氏冷声道:“说起来,那小子怕是早已成亲,亦或已与虞秋生儿育女。更甚至,已被那丫头给克死。” 虞听燕脸色大变:“不可能。” 薛氏也不想刺激到女儿,见她这模样,便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想他,你如今好不容易因攀上顾家姑娘成为戚府的舞姬,不是说马上便要入堇宁王府,在其宴席上献舞?以你的美貌,若入得堇宁王的眼,那不比那姓楚的好上千倍万倍?” 听说那堇宁王不仅位及权臣,相貌堂堂,还洁身自好,身边至今未有个女人,是瑜都多少人家趋之若鹜的存在。 对薛氏来说,她女儿就该配最好的。 “堇宁王?” 虞听燕这才想起,她还未告诉家人,那堇宁王便是当初被二哥所救并收留的江姓男子。 之前见到他,她着实惊讶了一番,但与她无关。 不过如今,她倒觉得有关了。 她垂眸掩下眸底算计。 听说,堇宁王个性冷酷,极为无情。若是她能将虞秋弄到那宴席上献舞,被他见到,事情是不是将会很精彩? 她可没忘当年虞秋究竟是如何对待落魄时期的他。 如今的堇宁王,随意便能整死虞秋。 可他突然想到姑娘家的名节问题,便就不打算说了。 他真是难得细心了回。 杨柳又道:“虞姑娘如何?” “算了,事关姑娘的名节,我就不说了。”姜风看向江以湛,道,“其实吧,王爷,昨晚你真是想多了,下药的是属下,不是虞姑娘。说起来,她倒是因属下的弄巧成拙而无辜受害,当下还在病着呢!” 殊不知他这句“事关姑娘的名节”一出口,气氛就更是不对。 话罢,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瞧了瞧仍看着他的二人,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便赶紧道:“别误会,我只是被她非礼了。” 江以湛一手仍握着文书,往后朝椅背靠了靠,正眸色不明地看着姜风。 姜风素来都难顶王爷的目光,感觉头皮会发麻,今日更胜。 他硬着头皮再次道:“属下领罚。” 江以湛忽地将手中文书朝案桌上一扔,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即日起,取代杨柳,管家两年。” 姜风闻言惊住:“什么?” 他素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犯事受罚是常事,但每次挨罚要么是挨顿揍,要么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却从未被罚管家,还是两年。 以他的性子,让他干这种烧脑的细活,简直是要他命。 这惩罚太重了。 “这个……”他赶紧道,“王爷可要考虑清楚,属下素来都做不来这事,让属下管家等于就是败家啊!” 江以湛冷唤:“杨柳。” “是!”杨柳得令,便拉起姜风的胳膊就往外拖,自然是要去完成管家的交接工作。 “等等……等等……王爷别想不开啊……” 王府后院西面的院落中,因为舞姬们的集体离去,当下显得尤其安静。只其中一间房里有人,是还未醒而躺在床上的虞秋,与一直守在床边的言颜。 直到日头挺大时,虞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言颜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虞秋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侧头看向言颜,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在一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就浮入她的脑海。 她陡然坐起身,立刻问言颜:“如何找到那二公子?去戚府?” 她不知道江以湛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那朵虞美人上为何会有媚药,而他却说她给他下药。 也没心思去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现在只想走。 言颜本还想知道昨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想她起来却是问这个,便颇有些惊讶:“你发生这么大的事,莫不是还只惦记着钱?” “这么大的事?”虞秋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 言颜立刻道:“你没事,但又是中药又是泡湖水的,也是大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秋只摇头:“我不知道。”没事便好。 她本就身子不舒服,当下脑袋一晃,便更是疼得厉害,不由拧眉捂住自己的脑袋,微微痛吟了声。 言颜便要扶她躺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歇好吧!” “我不要。”虞秋反而立刻下了床,直接就从包袱里拿了自己的男装,去到屏风后头换衣。 言颜见她换男装就知她是急着离开了,也不难猜到她怕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或可怕的人。 正是虞秋换好衣服,在准备束发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她们转眸看去,便见到一身大红色华裳,虽虚弱,却打扮地极为艳丽的顾音音在丫鬟的伴随下踏进来,瞧着气势汹汹的,明显来者不善。 顾音音首先便注意到虽一身男装,但青丝披肩的虞秋。 她走过来,以极为高傲的姿态将虞秋上下打量了番,她见虞秋穿得寒酸至极,瞧着就是个低贱的人,眸中浮出鄙夷,冷问:“你就是那代我跳舞的?” 虞秋不喜欢眼前这姑娘,一时并没说话。 顾音音又问:“听说王爷要留你跳几支舞?” 虞秋想起江以湛的亲信要留她跳舞,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 顾音音只当她默认,胸腔立刻聚集了难以压抑的嫉妒,更是不善:“你不过是代我跳舞罢了,也是代我被留下,可别认不清自己,认为王爷对你另眼相看,如今我已来,便轮不到你,立刻滚。” 见到顾音音这嚣张跋扈的模样,虞秋想起曾经的自己。 看来曾经的她真得很让人讨厌。 她仍没说话,利落地束好头发,便背起包袱,越过顾音音朝外走。 “秋秋……”言颜突唤了声,语中透着不舍,她是真喜欢这乖巧的姑娘,觉得比她所接触的每位姑娘都好,是个可以做朋友,可以交心的。 虞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言颜,轻柔地笑了下:“有缘见。” “嗯!” 怀着对言颜的不舍,虞秋踏出房间,正是她打算离开王府就去趟戚府时,未想抬眸就见到踏进院中的戚韩。 她便立刻朝他跑过去。 戚韩嘴里叼着细草,仍旧是那颇为轻快的步伐,转眸不经意间见到朝他跑来的她,便扯掉嘴里细草,笑着等她靠近。 虞秋从他面前站定,直接伸出手:“给我钱。” 戚韩闻言还未来得及再因她的有趣而笑出声,就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便收起笑脸:“你病得很严重?”回去后,于嬷嬷自然与他交代过。 “我没事。”虞秋面露急色,“你快给我钱啊!” “急着走?”戚韩打量着她这换好男装,背着包袱的架势,诚心建议,“何必那么急?在这王府养病又不收你的钱。” 虞秋想了下,道:“我住不惯这里,只要有钱,哪里都是大夫。” 戚韩也知这个理,其实他怪不舍的,可也没权利扣下本该属于她的钱,便不得不拿出银票递给她:“你打算去哪里?” 虞秋一边数着银票,一边道:“回家啊!” “虞家?” “不是。”虞秋数好钱越过他就走。 戚韩跟着她:“那你家是哪里?” 虞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告诉你,你也别跟着我。”得知戚韩就是江以湛的好友后,她便觉得他也是危险的。 戚韩欲再说什么,却见她撒腿就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3.第113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 她转头看去,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 不知他是否死了,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 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 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 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 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 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 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 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 应道:“听说是,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 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 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 如何摇身一变, 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 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 走在最后的虞叙觉得实在不是滋味,后来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转身离去。 他打着伞在雨中奔跑,见到前头虞秋还未走远,便立刻喊了声:“秋秋。”他的声音醇厚,就如他的人一样,憨厚实在。 虞秋垂着脑袋缓缓前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见到他,她收起脸上落寞,露出诧异之色:“大哥这是?” 虞叙看着浑身湿透,冷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便觉懊恼极了:“瞧我这粗心,忘记给你拿把伞,喏,给你。”他直接将自己的伞递给她,任自己淋在雨中。 虞秋赶紧推回去,摇头道:“反正已经湿了,我不要。” “拿着。”虞叙沉了语气,透着强硬。 虞秋便只得有些扭捏地接过伞,随即他又递给她一个布袋,她下意识接过,只一触碰,她便知里头是银子,便惊讶:“大哥,你” 虞叙叹了口气,道:“大哥没用,帮不了你,也只能私自给点钱,你就拿着吧!”他虽是虞家长子,却只是一介莽夫,文武皆是资质平平,也没能耐管得了家中长辈之事。 他终究是愧为大哥。 虞秋犹豫了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便还是红着眼收了这钱。 虞叙问她:“伯母人呢?你是一人来的瑜都。” 她应道:“我娘还在北冀,离开虞家后不久,娘她便进了城外的庙里,一直在为我祈福,与世无争。” 虞叙微有些惊讶:“那你来瑜都” 她赶紧道:“我不是来找你们,我是来找姐姐的,我无意得到姐姐的贴身玉珏,一番打听,便寻了过来。我在那里躲雨,也只是巧合。” 她真没想过要回虞家。 何况这如今的虞家,除了祖母,便只剩叔父那一支二房人。他们大房这一支,已是支离破碎。 虞叙闻言叹气:“若能早日找到她便好,可是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只管说。” 虞秋摇头:“没有,大哥快回去吧!待会被发现,会挨骂。”她知道大哥是好大哥,却也知道若麻烦他,会让他在虞家难做。 虞叙看着她,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且说虞宅中。 虞听燕随母亲薛氏,送因见到虞秋而心情不佳的虞老夫人回屋后,便一道去了薛氏的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4.第114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她没忽视掉刚才那一眼中, 他那气宇轩昂中透出的贵气。 思其装束, 便知他如今处境定是今非昔比的。 这时几名护卫抬着一个人从客栈走出, 她转头看去, 便见被抬的是刚才逼她记图纸的中年男人。 只一看其如若一具尸体的模样,她便大惊失色。 这 她不由浑身发凉, 不知他是否死了, 又如何死的。 随着护卫们抬着尸体离开, 客栈里的人聚集在了门口,包括附近其他人,都在议论纷纷。 “我没眼花吧?刚才那站在树下的男子是堇宁王本人?” “确实是, 那领人入客栈的大人自称杨柳,那不就是堇宁王的一亲信么?也不知这死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堂堂堇宁王亲自过来一趟。” 虞秋未来得及因“堇宁王”三个字而觉诧异, 注意力便被“死人”两个字吸引了去。 所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是真的死了? 她顿觉不是滋味。 而这些百姓似乎都没受影响, 仍在说道着。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堇宁王, 她心中好奇心被提起, 便将包袱抱在胸前走过去了些,问离得最近的那小伙:“那所谓的堇宁王就是方才那树下穿黑衣的冷峻男子?” 小伙看了她一眼, 应道:“听说是, 该没错。” 她压下心中震惊,顿了下, 又问:“这堇宁王是何来头?”当年那男人, 瞧着就不是个金贵的, 如何摇身一变,便成为一郡王? 这时另一瞧着似乎话较多的百姓听到她的话,便走过来小声对她说:“你这小兄弟真是孤陋寡闻,竟是连堇宁王都不知。这天下终能大定,堇宁王功不可没。当年是他携一干武林义士协助当今圣上,才得以登基,并仅两年时间,便协帝平定了天下。” “携武林义士?”虞秋喃喃过后,突想到些什么,便立刻又问,“他是江湖出身?名为江以湛?” “不错。”那百姓点头后,看了看四周,又道,“公子还是小声点。” 虞秋未语,她想到的是近三年前,祖父与爹在书房的谈话。 因先帝昏庸,多年前,这大胤天下便逐渐进入乱世,各地大小势力陆续生起,不算小的,除宗室朝廷之外,另外起了两股大势力以夺天下,而他们虞家属北方戟王的势力,坐落北冀。 本是僵持不下的乱局,在三年前有变。 当时她便听到祖父谈到一名叫江以湛的江湖人,当年宗室的殷王便是有这江以湛的协助,才顺利取代作为其皇兄的先帝,成为当今的孝乐帝。 也正是因他的存在,皇朝迅速崛起。 她从未想过这所谓的厉害至极的江以湛,便是当年被他哥收留,被她所欺辱的江姓男子。 她怔怔地继续听着其他人说的话,越发知道“堇宁王”三字究竟意味着多大的权势与富贵。 既已知他的现状,她要做的事便更是得避免与他再遇,因为惹不起。 可想到她与这瑜都犯冲,她不由觉得很悬。 她耸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便继续将包袱抱在胸前离开了这里,缓慢行走在哪怕天黑,也仍旧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她本只是又累又饿,现在还疼,浑身疼。 好在不远便遇到另外一家瞧着还不错的客栈,她尽量用包袱挡住自己的胸口,迈步踏进。 要了间房,她迫不及待对镜检查脖颈处的伤势。 虽见伤得不多,她仍旧难受。 也不知可会留疤。 后来她拖小二给她买了药,重新再洗了个澡,给自己上过药,才觉安心些,同时又觉肉痛,因这药花了她不少钱。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的她本该想很多,可架不住太累,很快便入了睡。 次日,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睁开眼,她捶了捶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便起床来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心里嘀咕,也不知会不会打湿她的告示。 当即她便穿戴好,没吃早饭,直接便出了门。 如昨日一般,她租了匹马,将告示所在的几个地方一一去了遍,把印章给盖了上去。好在她挑的地方好,几张告示都可以在这雨天里保住。 解决此事,她才感到饿,便骑着马找地方吃东西。 奈何后来雨越下越大,半路上的她,不得不暂且牵着马去到一处巷口宅子的屋檐下躲雨。 她靠墙蹲下身紧抱自己的身体,眸含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 突然有车轱辘声传来,她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瞧着还算奢华的马车驶进巷子。她本无异色,却在看到那车夫时呆住。 她揉了揉眼,定眼再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虞家多年的车夫鸿叔。 随着马车从她面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可见到里头有她的祖母虞老夫人。还有两人,大概是她的叔母薛氏,与她的堂妹虞听燕。 时隔近两年,再见这些“家人”,她心下不由一颤。 她不解他们怎会在瑜都。 巧的是,马车所停之处,恰是她所待的屋檐宅门前,在她愣神间,他的堂哥虞叙拿着伞从宅门走出,接着祖母她们。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虞叙抬眸隔着雨看来,见是她,他惊讶出声:“秋秋?” 这时虞听燕已打着伞站在马车旁,薛氏正握伞扶着虞老夫人下马车。 闻言,他们一起看了过来。 就算她身着男装,他们又怎会认不出她。 虞老夫人身着黛紫色锦衣,虽已过花甲,但气色不错,想来这两年该是过得不差。她本是淡和的脸色,在见到虞秋后,便面露厌恶:“这丫头怎会在这里?是如何寻来的?”瞧着她似乎觉得现在是被狗皮膏药粘着了。 虞秋的叔母薛氏也是一脸不悦。 只虞听燕娇娇柔柔地唤了声:“姐。”随即便欲迈步过去,被薛氏给拉住。 薛氏道:“管她做什么?还嫌咱们虞家不够落魄?” 在近两年前被赶出虞家时,虞秋就已领教过他们对她的厌恶,因为他们把虞家所有的不幸都算在她头上,说她刑克六亲。 她自觉无辜得很,但除了娘,这些家人都不愿管她。 这次遇到他们纯属意外,她没想再粘上虞家。她未语,不得不顶着雨牵马就走,不想再体会被亲人往心上捅刀子的感觉。 虞老夫人冷哼了声,收回目光。 回到大门口,薛氏不忘嘱咐着一双儿女:“你们两个可不许再靠近她,咱们这虞家的生意好不容易做大,也在这瑜都扎了根,免得又被她拖累了去。” 虞听燕虽唤虞秋一声姐,其实也不过只比虞秋小三个月。当下她身着嫣红襦裙,本就面容姣好的她,瞧着更是极为粉嫩讨喜,她看似乖巧,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一干人行走间,虞老夫人吩咐着别让虞秋有机会过来。 走在最后的虞叙觉得实在不是滋味,后来他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偷偷转身离去。 他打着伞在雨中奔跑,见到前头虞秋还未走远,便立刻喊了声:“秋秋。”他的声音醇厚,就如他的人一样,憨厚实在。 虞秋垂着脑袋缓缓前行,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停下脚步转头。见到他,她收起脸上落寞,露出诧异之色:“大哥这是?” 虞叙看着浑身湿透,冷得脸色有些苍白的她,便觉懊恼极了:“瞧我这粗心,忘记给你拿把伞,喏,给你。”他直接将自己的伞递给她,任自己淋在雨中。 虞秋赶紧推回去,摇头道:“反正已经湿了,我不要。” “拿着。”虞叙沉了语气,透着强硬。 虞秋便只得有些扭捏地接过伞,随即他又递给她一个布袋,她下意识接过,只一触碰,她便知里头是银子,便惊讶:“大哥,你” 虞叙叹了口气,道:“大哥没用,帮不了你,也只能私自给点钱,你就拿着吧!”他虽是虞家长子,却只是一介莽夫,文武皆是资质平平,也没能耐管得了家中长辈之事。 他终究是愧为大哥。 虞秋犹豫了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便还是红着眼收了这钱。 虞叙问她:“伯母人呢?你是一人来的瑜都。” 她应道:“我娘还在北冀,离开虞家后不久,娘她便进了城外的庙里,一直在为我祈福,与世无争。” 虞叙微有些惊讶:“那你来瑜都” 她赶紧道:“我不是来找你们,我是来找姐姐的,我无意得到姐姐的贴身玉珏,一番打听,便寻了过来。我在那里躲雨,也只是巧合。” 她真没想过要回虞家。 何况这如今的虞家,除了祖母,便只剩叔父那一支二房人。他们大房这一支,已是支离破碎。 虞叙闻言叹气:“若能早日找到她便好,可是有需要大哥帮忙的?只管说。” 虞秋摇头:“没有,大哥快回去吧!待会被发现,会挨骂。”她知道大哥是好大哥,却也知道若麻烦他,会让他在虞家难做。 虞叙看着她,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且说虞宅中。 虞听燕随母亲薛氏,送因见到虞秋而心情不佳的虞老夫人回屋后,便一道去了薛氏的屋里。 进屋虞听燕便倒了杯茶递给薛氏:“娘喝茶。” 薛氏接过喝了口又放下,她按揉着疼痛的脑袋:“真是晦气,那丫头一来,这老毛病便犯了。” 虞听燕顿了下,道:“许是巧合,哪能任何事都算在二姐头上呢?” 薛氏闻言便有些生气:“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她出生时,大师就给批命说她这八字刑克六亲。偏生你祖父祖母他们不信,放着你这真正的宝贝不疼,去视她为掌上明珠,当年若早将她送走,哪能有后来之事?瞧你祖母,如今倒是嫌弃极了,当初怎就不嫌弃?晚了。” 虞听燕撒娇道:“娘,其实二姐怪可怜的,你与祖母说说,让她回来?” 薛氏了解自己的女儿,稍一思索,便抬眸看她,脸色更是不好:“怎么?你还在挂念那姓楚的教书先生?想向虞秋打听他?”她记得,当年虞秋母子被赶出虞家后,便被那楚惜收留了。 虞听燕面露委屈:“我” 为了楚惜,她当年做那么多才将虞秋陷入这步境地,未想反将眼比天高的虞秋推到他身边,这让她如何甘心? “你啊!”薛氏恨铁不成钢,“就一个教书先生有哪好?能让你多年念念不忘?何况他还偏偏眼神不佳,看上虞秋那扫把星。” 虞听燕低头,没有说话。 薛氏冷声道:“说起来,那小子怕是早已成亲,亦或已与虞秋生儿育女。更甚至,已被那丫头给克死。” 虞听燕脸色大变:“不可能。” 薛氏也不想刺激到女儿,见她这模样,便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想他,你如今好不容易因攀上顾家姑娘成为戚府的舞姬,不是说马上便要入堇宁王府,在其宴席上献舞?以你的美貌,若入得堇宁王的眼,那不比那姓楚的好上千倍万倍?” 听说那堇宁王不仅位及权臣,相貌堂堂,还洁身自好,身边至今未有个女人,是瑜都多少人家趋之若鹜的存在。 对薛氏来说,她女儿就该配最好的。 “堇宁王?” 虞听燕这才想起,她还未告诉家人,那堇宁王便是当初被二哥所救并收留的江姓男子。 之前见到他,她着实惊讶了一番,但与她无关。 不过如今,她倒觉得有关了。 她垂眸掩下眸底算计。 听说,堇宁王个性冷酷,极为无情。若是她能将虞秋弄到那宴席上献舞,被他见到,事情是不是将会很精彩? 她可没忘当年虞秋究竟是如何对待落魄时期的他。 如今的堇宁王,随意便能整死虞秋。 江以湛搁下手中文书,看着窗外道了声:“无碍。”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顿了会后,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转眸看去,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5.第115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嗯!”虞秋乖乖跟在他身后。 暮王府的护卫丫鬟要比堇宁王府多不少, 但给她的感觉,这里却比堇宁王府更安静, 仿若处处都透着庄肃威严, 让她不由规规矩矩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大概就是真正宗室府邸的不一样。 他们进门后便一路往南走, 后来往东拐, 走了许久, 他们才进入一处独院, 当下独院里头的亭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披红纹滚边的鸦青色宽袍, 以银色发冠束起一半长发,简单中透着精细的华贵。 而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长眉星目,挺鼻薄唇, 瞧着英俊不凡。 他正独自下着棋, 有发丝落在胸前, 透着丝丝的慵懒。 关帆过去拱手道:“王爷, 尹先生来了。” 尹陌烨也朝其行了个礼:“王爷。” 这人便是暮王霍淩淮,他落下一颗棋,抬起深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尹陌烨:“你来得正好, 陪本王下会棋。”他的嘴角虽隐约勾着一丝笑,身上却仍旧透着冷酷不近人的气息。 虞秋抬眸看了看他, 便又低下头。 她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人不是善类, 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尹陌烨倒没拘谨, 直接过去从霍淩淮的对面坐下, 与之对弈。 过了会,霍淩淮才难得看了一直站在原地的虞秋一眼,随之落棋道:“倒确实是个美人。”话虽如此说,他看她的那一眼却未有半点惊艳之色,仿若只是看了件还算名贵的物品。 尹陌烨只浅浅地勾了下唇。 霍淩淮吩咐:“给她安排个独院。” “是!”关帆应下后便对虞秋道,“姑娘请跟我来。” “嗯!”虞秋再看了看那对弈的二人,便跟在关帆后头离去了。她心下暗道,尹陌烨似乎与这暮王关系挺熟。 关帆领着她往北走了段距离,便将她交给了一位被称为华嬷嬷的妇人,由华嬷嬷领着她继续往北走。这华嬷嬷的模样瞧着也像个管事,但不如堇宁王府的向嬷嬷那般咄咄逼人,她只本本分分做着该做的,路上也没与她说话。 本是安安静静的氛围,后因迎面过来几位女子给打破。 她们个个穿得极为好看,雍容得体,或华丽c或清雅c或鲜亮长得也是如花似玉,环肥燕瘦。她们大概是在漫步闲聊,后来借着灯光见到华嬷嬷领着一不男不女的人迎面走来,便都停止了话语。 直到离得近了,华嬷嬷才朝她们行礼:“老奴见过几位夫人。” 虞秋闻言暗暗惊讶。 夫人 那这几位定然是暮王的妾室们,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么一个瞧着极为冷情冷性的人,会有这么多女人。 这些夫人也是近了才发现眼前的虞秋竟是个倾城绝色的姑娘,便都惊讶。 那站在中间的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是?”话语间,她打量着虞秋这身穿着,瞧那脸色,似乎是感觉这么好看的姑娘,却不会打扮,真是暴殄天物。 华嬷嬷应道:“是刚被送过来的舞姬。” “舞姬?”另一夫人出声,语中透着些吃味,“这舞姬还真是好看。” 华嬷嬷又道:“那老奴先送这位姑娘去落脚。”终究是王府的老嬷嬷,虽规规矩矩的,却也不必要真在几位从未真正服侍过王爷的侍妾面前顾及太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几位夫人也没阻拦,只在让了路后看着虞秋的背影。 那刚才觉得吃味的夫人又道:“这等玉貌花容,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讨得王爷的欢心。”她姓胡,被唤胡夫人。 另一头,虞秋跟着华嬷嬷没走多远,便被领进了一处独院中。独院不大不小,环境不错,颇为雅致。也悬了些绢灯,明亮清幽。 正是虞秋打量着这独院时,华嬷嬷道:“姑娘去正屋歇息便好。” “好!”虞秋应下后自己过去了。 她进入房间放下包袱,便去里间坐在了床边。这个房间很大,却也正是因为大,便更是给她空落落的感觉。 当下她也睡不着,就坐在床上抱着腿发呆,颇觉迷茫。 后来房门突然被敲,将她吓一跳,她抚了抚胸口,便问:“是谁?” 外面响起一姑娘的声音:“奴婢是华嬷嬷派过来服侍姑娘的。” 虞秋不需要人服侍,但她觉得独自一人呆在这偌大的独院中,确实太冷清,便起身过去开了门。 那丫鬟见到她,立刻福了个身:“奴婢小桃,见过姑娘。” 虞秋站到门旁:“你进来吧!” 小桃站在房里,问她:“姑娘可是要沐浴?” 虞秋正想洗澡,只是不知该找谁,当下正合她意,她便点头:“好啊!谢了。” “姑娘客气。”小桃便退了出去。 房里就又只剩虞秋一人,她坐在桌旁托腮看着烛火,乖乖等着水被送来。 她虽无聊,却不敢出去乱走。 不想这时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她心下讶异这水竟是送来得这么快。但她起身过去开门,看到的却是王府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便是那胡夫人。 她们见她刚好开了门,便走过来颇为不客气地直接进了房。 这气势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那胡夫人打量着这房间,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听说姑娘虽只是舞姬,却是独自一人住一院,未想还真是,姑娘住得可还习惯?” 虞秋应了声:“还好。”她心觉无论她们想干嘛,她都受着便是,反正她只是暂时呆在这王府,要不了几天,甚至明天就可能离开。 跟胡夫人一起的这位夫人姓王,王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虞秋身上,一时并没有说话,目光更为不善。 胡夫人从桌旁坐下,问虞秋:“姑娘是打哪来的?” 虞秋想了下,应道:“亲戚送过来的。” 胡夫人冷哼了声:“你与我们王爷认识?” 虞秋摇头:“我今日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不住舞苑,住这里?”那王夫人该是个心直口快的,“你怕不是勾引了我们家王爷?才得此殊待。” “行了。”胡夫人瞥了王夫人一眼,“许是姑娘背景不简单呢!”这话里似乎有话,也不知是在指什么。 虞秋自觉情况太特殊,便只道了声:“我没有勾引王爷。” 王夫人打量着她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忽然道:“瞧着虽长得好,却也不像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就连衣服都不会穿。若真也成为了王爷的妾室,怕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守活寡的。”话语间,她语中便有了怨气。 胡夫人闻言变了脸色,立刻道:“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赶紧捂住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便语含不甘地嘟囔道:“我还不是因为这事心里不舒服,时刻挂着,便不小心说出来了。” 本来只是过来探探情况,看这被特殊对待的虞姑娘可是“敌”,如今这事被抖出来,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胡夫人便重重地哼了声,起身甩袖直接离去。 王夫人瞪了无辜的虞秋一眼,也没留下,走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道:“守活寡的可不止我们,这王府里,王爷所有的女人通通和我们一样,谁也不比谁可怜。”想来她是怕人觉得她可怜。 虞秋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暮王的女人真全在守活寡? 但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多想,又去到桌旁坐下发呆等水。 常悦书院中,尹陌烨来到西北角,他见楚惜的房间终于点着灯,便踏了进去,直接进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坐在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假寐着。 尹陌烨看着他,道:“已经把她送去暮王府了。” 楚惜淡应了声:“嗯!” 尹陌烨继续又道:“这些年,你对她的心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这份情不是假的,你真舍得把她推于江以湛?” 楚惜睁开眼,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不是女人。” 尹陌烨自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默了会后,又道:“只希望你能绝情到底,别到时会后悔。” “你多虑了。”楚惜起身往对面里间走。 这时尹双突然跑了进来,她看了看楚惜的背影,便问尹陌烨:“师兄,秋秋呢?被送走了?” “嗯!”尹陌烨瞧了里间那边一眼,迈步离去。 尹双眼睛瞬间红了,咬唇跟了上去。 次日,风和日暖,昨晚虞秋因再次失眠而睡得晚,以至于当下日上三竿,却仍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似乎有要睡到晌午的架势,哪怕窗外啾啾的鸟声不断。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虞姑娘” 好一会儿后,虞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揉着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她打着哈欠问道:“谁?” “是奴婢小桃。” “小桃?”虞秋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便立刻坐起身。 这里是暮王府。 她便不得不压下疲惫的感觉过去开门,眼睛仍旧有些睁不开。 小桃看了看她这一眼睁一眼闭的困顿模样,道:“姑娘,华嬷嬷让奴婢带你去舞苑与其他的舞姬一道练舞半日。晌午的时候,堇宁王便会过来。” 听到这话,虞秋陡然被吓精神了:“什么?这么快?” 是王府的向嬷嬷,身后跟着一丫鬟。 她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向嬷嬷怎不睡觉,只不得不压下不适的感觉福了个身:“我这就回去。” 向嬷嬷却再问:“我问你在做什么?” 虞秋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难受极了,只想赶紧回房。 向嬷嬷朝她靠近了些,借着月光注意到她那张本就天生丽质的脸上,此刻竟是有着极为勾人的媚态,如浓桃艳李。双眸微抬间,更是仿若摄人心魂的两汪春水。 向嬷嬷的眼神顿时变得更是锐利至极:“你从前院西面过来的?” 虞秋不由抬手摸了把热烫的脸,难耐道:“明日再说行么?亦或者我马上就离开王府。”她本就迫不及待想离开,若不是因为身子上有些难以启齿的不适,她也不会急切地想回房。 话罢她便颇为艰难地转身就走。 当下向嬷嬷认定虞秋这是去勾引王爷了,甚至连她都不放在眼里,这自然是她所不允许的,便声音极冷道:“区区一贱丫头,也敢胆大妄想。” 虞秋听不进向嬷嬷的话,只顾继续往前走。 “既然脑子如此不清醒,那便让她清醒。”向嬷嬷看着虞秋的背影吩咐着,“将她推入湖中,好生洗洗那不干净的脑子,想想这王府岂是能任她妄为。” 丫鬟得令,便立刻上前。 虞秋当下的脑袋迟钝不少,还未意识到什么,就觉一股推力袭来,她便被推入到冰凉的湖中。 向嬷嬷冷眼看着在湖中扑腾的丫头哼了声,甩袖离去。 也亏得她知道这丫头去前院的时间极短,估计也没真做出来什么,否则她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不自量力的丫头,就是欠收拾。 虞秋在湖中只扑腾了一会,便蹬到了旁边浅水处,之后便没动了。 不知过去多久,因为不放心的言颜找了过来,她本是欲继续南去,未想不经意间会见到湖里似有一个人,她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下,下意识转身就跑。 但没两步,她似意识到什么,便又回到湖边。 她定眼一看,见湖里的人竟是虞秋,便惊喊出声:“秋秋!” 湖里的虞秋靠边呆着,因为听到言颜的声音,她抬了抬眼帘,无力地唤了声:“言颜。” 听到她的声音,言颜立刻趴下去拉她:“你在湖里做什么?快起来。” 虞秋伸手拍开言颜拉她的手,嘟囔道:“我不上去,湖里很舒服。”这冰凉的感觉,能压制她身体里越来越汹涌的热浪。 她觉得,她可以在这里面呆到身上的药效退下去。 言颜闻言急了:“你胡闹什么?快起来,会生病的,秋秋乖,别闹。”她想起家中父亲醉酒的模样,心下不由猜想虞秋是不是也喝酒了。 虞秋闭着眼摇头:“不要。” 她并不知,这药的药效并不是很重,只要她回房忍一忍,便能过去。可当下再经过冰凉的湖水刺激,才是真得伤身。 她浸泡得越久,便越是头脑不清。 言颜急得左右看,正欲喊人时,恰见一人正朝这边走来。她立刻起身跑过去,发现竟是王爷的亲信姜风,她顾不得其他,只恳求道:“大人,你快救救秋秋。” 姜风应杨柳的建议,正是要去给那虞姑娘送解药,免得姑娘家遭罪。当下乍一被拦住,又听到对方的话,便面含疑惑:“秋秋?你们的主舞?” 言颜连连点头,伸手指着湖中虞秋:“她似乎不太清醒,在湖中不肯起来。” 姜风顺着见到湖里有一个人,微变了些脸色,立刻就过去。他近了一瞧,发现真是那虞姑娘,便趴下就拉她。 感觉有人又拉自己,虞秋往一边缩了缩,迷糊道:“别管我。” 姜风知道她为何会待在湖里不肯起,之前他不觉自己的做法如何,当下见到这一幕,他才心有愧疚。 欺负一姑娘家,真不是好汉。 他道:“姑娘,是哥对不住你,你先起来,我有解药,你吃过药就不难受了。” 奈何虞秋只听得进“起来”两字,她摇头:“不起。” “那我就只能再对不住了。”姜风言罢,便直接两手拖住虞秋的胳膊,直接将其强行往外拉。她不免会挣扎,以他的臂力,自然由不得她。 不过她力气挺大,像牛犊子。 后来好不容易将她拉起,他与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这时言颜赶紧欲去扶起压在姜风腿上的虞秋,不想却见虞秋正颇有些妖里妖气地缓缓往姜风身上爬。 言颜呆住。 呼了口气正欲起身的姜风陡然僵住身子。 虞秋成功趴在姜风身上,朝他的脸吹了口热水,随即便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得极为色气,又透着迷糊懵懂,极为勾人心神。 姜风也是未经历过人事的,当即便脸红了。 他吞了吞口水,欲推她,可一触碰她娇软滚烫的身体,便仿若受惊似的赶紧将手收了回去。他慌慌张张拿出解药,递给言颜:“快,快喂给她吃。” 言颜根本不知是何情况,只接过药,就去喂虞秋。 未想那药到了虞秋嘴里,却被她吐了出来,她撇嘴嘟囔着:“不好吃。”她趴在姜风怀里,顺着感觉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姜风侧头看着解药滚远的方向,差点流出两行清泪。 自己种的果,自己吃。 “姑娘啊!”他叹了口气,“哥要再次对不住了。”言罢他直接抬手在虞秋的后颈敲了下,随即她晕了过去。 言颜大惊:“你” 姜风捂着额头,艰难地又喘了口气:“只是晕了,你快把她扶开。” 言颜便赶紧将虞秋从他身上翻开,搂在怀里,她见姜风站起身,似乎是怕他就此离去,便赶紧道:“麻烦大人背她回去。”隐隐中,她的语中似含着一丝不满。她再如何不清楚状况,也能从他的话中猜出虞秋会这样,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他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姜风张嘴欲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叹气应下了。 他便蹲下身,由言颜相助着将虞秋移到他背上,再次接触到她娇软无骨的身子,他这脸又唰的红了。 他单拳压着嘴轻咳了下,让言颜去找府医后,背着她就走。 将她背到姑娘们所住的院中,他顺着言颜所说的找到她们的房间,进入将她搁在床上。因这王府丫鬟本就少,都是些爷们,这地方更是不会有丫鬟守夜,他瞧了瞧她那身湿透的衣裳,只能等言颜过来。 他抱胸倚在门口侯着。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便立刻转眸看去,恰见对面房间的房门被关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6.第116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看到他那似乎被谁惹到的冰冷模样, 接触到他目光的她, 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再四处看了看, 仿若在寻找着谁时,隐约想起刚才迷迷糊糊的自己对他做过什么, 便更是觉得惊悚了。她下意识要后退:“我嗷!”她一用脚,便更疼。 江以湛负手朝她靠近了一步,薄唇轻吐:“你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只是” “堇宁王!”这时霍淩淮不知何时靠近了, 忽然打断她的话, 他从江以湛身后站定,不徐不疾道, “我特地过来接你, 倒没想你在这里。” 江以湛转头看向霍淩淮, 眸中之色忽然显得更有些深不可测。 霍淩淮勾了下唇,道:“府上舞姬不懂事, 做出这等没眼色之事,我向堇宁王道个歉, 我们去后面慢叙。”话语间他朝其做了个手势。 江以湛应了声:“好!” 他再看了虞秋一眼,迈步离去。 霍淩淮看着江以湛走过去后, 也侧头看向似乎被吓得不清的虞秋,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则美矣,却似乎入不了江以湛的眼。 他突然怀疑江以湛可是会乐意接受这个礼物。 随着两位王爷的离开, 姜风歪头眸含不解地看了看虞秋后, 便也跟了上去, 只留懵在原地的虞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声:“我刚才做了什么?” 小桃心虚地应道:“姑娘自己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我”虞秋好生想着刚才之事,越想便越觉得惊恐。 她怎会把完全长得不一样的武将江以湛当成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楚惜?竟然还做出那般不理智之事。 现在虽没有头疼脑昏的感觉,她也不由捶了下脑袋。 许是少眠惹的祸。 看来她得找大夫给自己看看身子,或许还得看下心病什么的。 这时小桃问道:“姑娘的脚崴得可严重?” 虞秋稍微动了下脚,感觉到疼后,应道:“不太清楚。” 小桃想了下,道:“要不奴婢先扶姑娘去舞苑,好在王府有良药,只要把那药抹上,休息会,想必能让姑娘撑下一支舞。王爷说过,姑娘必须过去。” 虞秋闻言不由吞了吞口水,若能撑,她是不介意撑的,可想起自己又得罪堇宁王的事,她就感觉慌得很。 姑且不说她更不敢面对他,估计她接近他,得完全靠暮王强塞吧? 被强塞的舞姬,他肯定越发讨厌。 思及此,她便更是苦起了一张脸。 小桃扶着一瘸一拐的她朝舞苑的方向去,因为疼,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她单脚跳过去。直到进入舞苑,那些老早就等着她的舞姬们见她竟是伤了脚,便神色各异了。 有的本就看她不顺眼,便直接道:“即是伤了脚,便别去就是,就那么怕错过在堇宁王面前表现的机会?” 虞秋未语,只坐在亭下任小桃接过其他丫鬟拿来的药,给她抹伤。 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有咄咄逼人的,也有温柔待人的,所以这里的舞姬也不乏真关心她的:“虞姑娘可是真能强撑?要不与华嬷嬷说说?我们这里不缺人,不必要姑娘这般艰难。” 虞秋摇头:“没事。” 另外一姑娘又道:“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可别拖累了我们。” 毕竟是被这王府之主特殊对待的人,谁也不知她是何来头,只知她是突然插入的,舞艺极好,也被华嬷嬷特地关照过。她要如何,便谁也管不了,只陪着她休息了会,又准备了番后,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百花争艳,芬芳馥郁的后花园中。 霍淩淮在亭下招待着江以湛,这时石桌上也搁了几个小菜,霍淩淮正倾身亲自为江以湛斟酒,他道:“让堇宁王过来也没别的意思,辽安那事,多亏堇宁王帮忙,否则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过去。此事我一直记挂着,趁着得空,便特此酒叙以谢。” 姜风见到江以湛端起那杯酒,便不由一阵紧张。 但江以湛本人却面无异色,没什么顾及地直接将这杯醇香怡人的好酒一口饮尽,他道了声:“暮王客气。” 霍淩淮见其面前酒杯见底,嘴角淡勾:“不亏是江湖出身的好汉,爽快。” 江以湛颇随意地为自己倒着酒,那垂下的眼帘盖住他眸底之色。 霍淩淮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也品起了酒。 这时,花团锦簇中,蝴蝶翩然间,一干色艺具备的舞姬成排以轻盈的步伐缓缓移到亭前,随即散开来缓缓起舞。不愧是暮王府的舞姬,这些姑娘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舞姿,皆是精益求精的存在。 此时虽没有奏乐,光是看这些超群的美人献舞,也一定会是享受。 正欲饮酒的江以湛不经意见到众位姑娘间的虞秋,便停下了动作。 当下的她虽穿的与别的姑娘一样,跳的舞也与别人一样,却又更加出彩。无论是如花似玉的样貌,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游刃有余,又精妙至极的舞姿。 霍淩淮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也顺着看向虞秋。 这一支舞似乎更考验身体的柔韧度,江以湛打量着虞秋那似乎总能轻易变换任何艰难姿势的身体,眸色微暗间,又看向她的脸。 在跳舞的虞秋并不敢抬眸去看他,但眼角难免的微瞥间,她可以知道他在看她们。虽然这里不止她一人,她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便不由越发紧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同手同脚,连脚上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去。 尤其是想到之前对他做的事,她便有想钻入地洞的冲动。 偏偏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出现在他面前。 江以湛干脆以单肘抵桌,握着酒杯静静地赏起了舞,亦或是在看她,目不转睛,眼波隐约流动着只有他对面的霍淩淮能感觉到的危险气息。 霍淩淮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错了。 他未语,只品酒赏舞。 这些舞姬中也有想攀龙附凤的,她们入暮王府的时间并不短,自然早已明白想入得暮王的眼几乎不可能。而赫赫有名的堇宁王,她们自然有些了解,当下见到对方亦是紫芝眉宇,仪表非凡,便难免心思活跃起来,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一时间便更是卖力表现。 一旁的姜风抱着胸,也在认真赏舞,并时不时瞧一瞧王爷的神情。 在江以湛意味不明的目光下,虞秋只觉得自己差点落荒而逃时,一支舞终于作罢,她便与姑娘们打算退下,不想这时霍淩淮突然道:“都别走。” 她闻言这才想起暮王要送舞姬之事,一时便更紧张了。 姑娘们规规矩矩地站作一排,静候霍淩淮的吩咐。 霍淩淮见江以湛忽然又一口饮尽杯中酒,便再亲自为其斟酒,他道:“既然堇宁王帮了我一大忙,我送你一份礼也在情理之中。听说堇宁王府上如今还没半个舞姬,而这里有八名舞姬,通通都是精选而来,不如都送于你如何?” 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目光的江以湛,闻言喝酒的动作微顿。 他锐利的目光倏地又落在虞秋身上,惹得她不由僵起身子,有一种自己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便暗暗握紧了裙摆。 听到霍淩淮这话,姑娘们有暗暗惊喜的,当然也有不想去堇宁王府的,只能干着急,盼着堇宁王不要收下这份礼,毕竟她们这里也有非自由身的舞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们不知道江以湛在看谁,都垂眸等待他的答案。 江以湛看了虞秋一会儿,忽地冷哼了声,垂眸再饮了杯酒,终于出声:“我只要一个。” 霍淩淮明知故问:“哪个?” 虞秋亦是更好奇他究竟想选谁,若是没选她,她之后又当如何?暮王又该如何将她强塞给他? 江以湛抬眸将虞秋那明显极为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后,便又垂眸转而小呡起杯中酒,同时他抬手随意一指:“她!” 只身一人出来闯的她,自然胆颤,这段时日便始终以男装示人,却仍旧觉得不是很踏实。 “公子,公子?”不知何时开始,外头车夫已在喊。 虞秋迷迷糊糊睁开眼,抬手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后知后觉想起人家喊的是她,便立刻应了声:“在。”因初醒,一时忘了变音,慵懒微哑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清软。 听到这声音,车夫只愣了下,便对已撩开车帘看情况的她道:“这里便是瑜都城外,公子就自个进去吧!”他拿钱拉人,不在乎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哦!” 一觉过后,天已彻底放晴,春雨后的暖日下,周遭草木更显青翠欲滴,还能闻到丝丝的清香。虞秋吸了下鼻子,立觉神清气爽,便抬眸打量起不远处的城墙城门,不觉得这只听过未见过的瑜都比北冀气派,不过这要进出城的人倒是多得出奇。 在她不由暗叹人多之际,车夫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公子,小的还赶着回去。”明显仍在因她的砍价而不愉快,亦或是瞧不起她这种穷人。 虞秋回神,捞起自己的包袱,在里头拿了些钱,搁手里搓了搓,才心怀不舍地递给车夫:“喏,给你。”最后这段路的费用着实贵。 车夫接过钱,看着她前行的背影轻哼了声,转过方向离去。 瞧着娇娇小小,唯唯诺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以为是个可以大宰一笔的,未想她还能抄大刀直接砍了个底价。 没意思。 虞秋走到城门前进入百姓队伍,缓缓前移中,她从包袱里拿了块干饼啃着,时不时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看前头,可见到官兵正排查着什么。 她身前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最近可有大事?这进出怎如此严查?” 她发现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便茫然地眨了下眼,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外地来的。” 这时书生前面的另一人道:“只知是堇宁王府下的令,似乎是在追查着什么,旁的就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知的。” 虞秋吧唧下了嘴,低头继续啃饼。 她来瑜都只是想找姐姐,其他事,她并不感兴趣,随意听听别人说什么也就罢,不插嘴。 直到有肉香味传入她的鼻息间,她下意识转头看去,便见一长得很壮实的男子抱着一男童,男童手握鸭腿,正满足地啃着。 瞧着就让她垂涎。 她没出息地舔了下唇,有些收不回目光,见那壮实男子瞪了她一眼,她才尴尬地无声笑了下,转回头。 突然对手中干粮没了兴趣,她撇了撇嘴,将剩下半块饼放回包袱。 为了省钱,从梅川到瑜都的这一路上,她过的极为清俭,几乎是日日干粮就水,真有些受不住了,她突然盼着快些进城吃点热食包子什么的。 奈何守兵查得太细心,许久过去,都没能轮到她。 这南方的春天过暖,日头晒得她有些难受。 在她抬手轻拍着变得热烫的小脸时,恰有一辆马车从旁驶过去直接入城,马车低调华贵,瞧着就知里头肯定是大人物,官兵们还纷纷行礼。 她和其他百姓一样,看着离去的马车,眸含羡慕。 羡慕之余,她想起曾作为北冀贵胄虞家姑娘的自己。 那时爹他们都还在,虞家还未没落,她还未被祖母赶出虞家,也是百姓羡慕仰望的存在,走哪都风风光光。 那时的她因着身份尊贵,又是虞家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素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不知愁为何物,便不无意外地被养成刁蛮跋扈,眼比天高的性子,又哪会想到后来会成为自己看不起的一位普通百姓。 她仍觉事情恍若是一梦,似乎再睁眼,就能见到爹,见到最疼她的哥哥。 她不由握紧跨在身上的包袱,脑中浮现曾经。 “哥,你要与姐姐一样,是咱家收养的孩子就好了。”年少的她,总觉哥哥是最厉害最好看的男子。 “为何?”哥哥的声音也是最好听的,清朗中含着丝丝笑意。 “那我便可嫁给你啊!” 那时哥哥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回荡于她的耳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7.第117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所以江以湛指的是她这边, 却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指的是她, 还是她旁边的姑娘? 但她旁边姑娘的脸色白了, 明显是不想去堇宁王府。 在众人都还没明白他究竟指的是谁时,霍淩淮低头饮了口酒后,突然道:“好, 那虞姑娘便跟堇宁王去吧!” 虞秋闻言愣了下, 便立刻福身:“是!” 之后她便斗胆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 见他没有驳回, 便知他指的确实是她。虽不知缘由,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江以湛放下酒杯,道:“暮王既已道谢, 也已送礼,想必没别的事,我便告辞, 不必送。”言罢他便起身,负手踏下亭中。 他再意味不明地看了那明显在松气的虞秋一眼后,转身朝南行去。 霍淩淮对江以湛的背影道了声:“那与堇宁王改日再叙。” 姜风一直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只顾跟上江以湛,他转头见虞秋还站在原地发愣, 便招了下手:“快走啊!”虽明知事情可能有鬼, 但凭王爷对她是特殊的,他就不会对她有偏见。 “哦!”虞秋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便与姜风一起跟上江以湛。 只是没走两步, 她便突然又停下, 极为无辜地问道:“那我的月钱找谁给?”话语间,她看了看姜风,又看了看仍坐在亭下的霍淩淮。 姜风闻言便乐了:“你不是从戚二公子那赚了不少钱?怎还在乎这点月钱?” 虞秋低头嘀咕道:“该我的,我自然得要。” “行行行!”姜风只觉得这姑娘真的极好玩,他道,“你以后是堇宁王府的舞姬,月钱自然找我要。”想起自己如今这管家的职责,他脸上的笑便又散去,苦极了。 “哦!” 眼见着前头江以湛已走远,姜风便加快了步伐,不想也跟着加快步伐的虞秋突然又停了,还呜咽了一声。 姜风停下问她:“你又怎么了?” 虞秋脚上本就有伤,撑下一支舞实属不易,当下自然不宜快走,她看了看江以湛明显没耐心等谁的背影,便摇头:“没事,走吧!” 姜风虽是个大老粗,但不是个傻子,他想起什么,便道:“我扶你。”言罢他就要去扶她。 虞秋赶紧一瘸一拐地离远了些:“不用。”她现在穿得较为单薄,不适宜与外男有触碰。 姜风见她也能走,便摸了下鼻子:“撑不住与我说。” “嗯!” 这次姜风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他们与江以湛的距离越拉越大。 霍淩淮呡酒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与关帆懒懒道:“本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未想竟是会如此。” 江以湛是他的绊脚石,他倒要看看这姑娘是否真有用。 在往前院去的路上,虞秋的脚是越来越疼,偏偏还得强撑,生怕与前头江以湛的距离拉远了,他便会生气。姜风见她脸色有些白,就道:“我们王爷看着冷,但不是事多的人,姑娘慢点无妨。” 虞秋点头:“谢谢!”不得不说眼前的姜风是个不错的人。 后来路过之前那回廊时,她便再停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与姜风再道:“我想去拿下包袱。”她真怪怕对方不高兴。 姜风没有不高兴,只道:“你在这歇会,我去给你拿,告诉我你的包袱在哪里。” 虞秋想了下,应道:“从这里往西面走,见到的第二个独院便是,我的包袱在正屋,你让小桃给我收拾下便好,很快的。” “好。”姜风会武,忽地如一阵风般跑离。 见没了外人,虞秋便从回廊旁的阶梯上坐下,她没敢去碰自己的脚,只抬眸看着远处已经走下回廊,始终未回头看一眼的江以湛。见到他那透着冷漠的背影,她便不由心肝打颤,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近他。 也不知日后她惹怒他,会不会被他随便捏死。 姜风很快就拿着她的包袱跳到她面前,她见他速度这么快,不由愣住。姜风看她睁大眼的傻气模样,颇为骄傲地翘了翘下巴,笑道:“如何?是不是觉得轻功很牛气?” 虞秋赶紧附和着点头。 姜风笑得更欢,他将包袱递给她:“走!” “嗯!” 剩下的一段路颇远,后来许是见没看到王爷的背影,姜风便破罐子破摔,配合着虞秋的脚步与她闲聊起来:“你如何会在暮王府当舞姬?” 虞秋应道:“赚钱啊!”毕竟是在撒谎,她便不由低下头。 姜风看着她抓了抓下巴,又问:“你那么缺钱?” “不嫌多吧!” 姜风看着她这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与她聊了一路,明显是自来熟的架势。 虞秋觉得他人不错,便放松了不少。 直到走出暮王府时,她看到姜风过去坐在了马车前面,而马车里头定然是坐着等候已久的江以湛,哪怕是看不到马车里的他,但只要想到马车里有他,她便觉得冷飕飕的。 尤其是她不知自己该坐哪里,所以不知所措。 姜风注意到她站在原地,便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她,于是他正欲问王爷,不想这时她突然上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看了看身旁的她,觉得这样也行,便驱着马车离去。 但她毕竟是位姑娘,还是位因穿着舞服而越发风姿动人的美貌姑娘,却像个车夫似的坐在外面,一路上不免有许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甚至还有色眯眯的 虞秋自行将脸皮放厚,低头无视周围的目光。 不想这时马车里突然传来江以湛冰寒的声音:“进来!” 听到这虽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虞秋自然是吓一跳的,她抚了抚胸口,侧头看向旁边的姜风。 姜风不解:“看我干嘛?” 她便摇头:“没事。”她觉得该是自己听错了。 但姜风见她还一直坐在他旁边当佛像,便终于不由道:“难道王爷不是叫你进去,是叫我进去?”其实他也怪懵的。 “我不知道。”她更懵,原来她没听错。 姜风想了下,便转身就要去撩车帘,不想这时王爷突然又道了声:“虞秋!”声音听着比刚才更冷,显然是没了耐心。 这是虞秋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这感觉真是怪惊悚的,她的身体不由一抖,手里的包袱差点掉落。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姜风见她吓得吞口水的模样,便笑道:“王爷不会吃了你,进去吧!” 虞秋猜不透江以湛想干嘛,只自我安慰着,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他,不能退缩。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转身往马车里头去。 虞秋清晰地注意到,他在看到她后,那双与以前比,变得幽深难测许多的眼底,缓缓透出了令她不寒而栗的冰冷。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想回到桌边坐下的他,却突然冷喝一声:“出去!” 啊? 她面露不解之色。 但只是一瞬,她不给自己思考其他的余地,只知道他在赶她走,便赶紧过去拉门。 一直站在房门外头有事禀报的杨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他听到王爷赶人的声音,便很自觉地由外打开门,不想开门就被虞秋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跑得有多急,竟是能把他的胸肌都撞疼。 她却像没事儿似的,转方向直接跑了。 杨柳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胸口处,抬眸见到里头目光寒凉地落在门口的江以湛,便踏了过去。 他禀报道:“今日行刺的一拨人,是来自江湖上的一个颇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叫禹盟,这次出动的,都是死士,只有出任务之人,能知道雇主身份。” 江以湛收回目光,看着摇曳的烛火默了会,道:“让姜风来领罚。” 杨柳早知这个结果,面无异色,只拱手接命:“是。” 杨柳踏出蓝轩,就注意到姜风仓惶欲离去的背影,便喊了声:“姜风。” 被抓包,姜风不得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摩擦着手掌,干干地笑了下:“这是有什么事么?” 杨柳抱胸道:“你觉得?” 姜风挠了下脑袋,忽然满怀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里面?王爷是何反应?那姑娘怎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跑出来了?” 杨柳应道:“王爷知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似乎误会了一半。” “什么?” “王爷闻出药味,觉得那姑娘企图给他下药。” 姜风诧异,他早知王爷会知道是他让人将那姑娘逼过去的,他真正要做的,是让那姑娘在后续中主动。他知道这药对王爷起不了大作用,但对一弱质女流的作用挺大,却未想王爷那么精明。 杨柳又道:“王爷让你去领罚。” 但这时姜风却嘀咕道:“王爷这误会是不是有点一言难尽?” “” 杨柳想到的却是,王爷似乎认识那姑娘。 另一头,虞秋跑远后,才停下脚步好生喘着气,她心里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没忘记江以湛对他的排斥,甚至就这样将她给赶出来。 她不知道这玩得是哪一出,只知道她暂时已安全。 她怀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还未来得及想太多其他,终于被身体的异样感觉吸引了注意力。 这感觉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却突然来势汹汹,让她下意识地慌了。 她不由抓紧自己的衣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想扒掉衣服的冲动,更感觉到身子那难以启齿的滋味。 很难受。 好不容易进来并蹲下身的她,抬眸就撞入江以湛那双黑沉沉的寒眸中,她不由又一个激灵。 她觉得这人真可怕,便垂着头不去看他。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8.第118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眼见着掌柜有因被怀疑人品而不悦的趋势, 她不得不作罢离开客栈, 抬头看到对面的酒楼,便打算去酒楼再找找。 酒楼不如往常一般喧哗,似乎是被包, 里头大堂中只有其中两桌有人, 当下他们在喝着茶,吃着零嘴闲聊。都是些年轻人, 其中还有两位穿着鲜丽的姑娘, 瞧着都是非富即贵的娇贵人。 一蓝色华服的清秀公子正在道:“不知楚先生是如何选学生的。” 对面另一看着更小点的公子应道:“无论他是如何选, 我们好好表现便是, 何况有晋国公世子出面,他总得给些面子。” “我倒觉得, 他不会是个易徇私之人,毕竟是名师。若他看不上我,我觉得那尹先生也好。” “还是我们姑娘家好。”旁桌的一姑娘道, “我与玉儿是要进常悦书院习舞的, 也就那么一个舞师, 不怕她不收。”她名唤万琪, 算是晋国公世子不大亲的表妹, 她过来不过只是玩玩。 另一姑娘接嘴:“听说那舞师的舞艺极为精湛, 我倒想见识见识。能成为常悦书院的舞师, 定然是极厉害的。”她便是万琪口中的玉儿, 姓陈。 这时门口忽有异声, 他们便停下了话语。 虞秋正被守在酒楼口, 不知哪个府上的护卫拦在外头,她向里瞧了瞧,软声细语的恳求着:“我就进去找个东西,找不到便出来,拜托了。” 护卫冷着脸:“不容放肆,赶紧走。” “我” 正是虞秋不知如何是好时,那蓝色华服的公子来到门口,他见只是个寒酸可怜的小公子,便道:“看来小公子是丢了挺重要的东西,让他进来找找便是。” 这位公子的身份该是不低,护卫犹豫了下,便终于给虞秋让了路。 “多谢。”虞秋向对方弯腰道了声谢,就急着进去了。 那万琪看到这小公子长得虽是极好,却是太过瘦小,像个姑娘似的。尤其是那身衣服,一看便知是出身寒门。她打量着虞秋,见其找到自己这块地儿后,便嘲笑了起来:“公子不像是能吃得起这酒楼东西的人,是真找东西还是假找东西?” 万琪身旁的陈玉儿也掩嘴笑了起来,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虞秋能伸能屈,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对方,也并不因为被羞辱而觉得难堪,她只暗觉这一个个千金小姐怎都这般面目丑陋。 令她不堪回首自己的过去。 当下的酒楼人少,有没有玉珏是一目了然的,后来她找伙计问了问,未有结果,失落之余便决定还是走罢。 恰在她迈步往门口走时,北面的楼梯上有几个人正下来。 其中有一公子身穿白袍,头束同色发带,瞧着似乎是个书生,却又不同于普通的书生。他气质儒雅温润,面如冠玉,生得极为好看,极为出色。下楼间,他正听着旁边晋国公世子张怡说什么,嘴角恰到好处地微勾着一丝弧度,从容自若。 不经意间,他抬眸见到正往外走的虞秋,这才面有异色,唤了声:“秋儿?” 虞秋身子微僵,虽以为自己听错了,仍是不由回头,当她见到上头那因看到她而渐渐露出喜色的楚惜,惊讶极了:“惜惜?” 楚惜朝晋国公世子张怡微微颔首示意后,便加快步伐走下楼梯来到她身前,声音温柔,眸含笑意:“倒是巧。” 虞秋怔怔地看着他:“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话语间她看了看那与张怡一同踏下来的老先生,那是常悦书院的院长贺董成。 这时张怡走了过来,语态谦和地问道:“这位是?” 楚惜介绍:“她便是常悦书院的舞师。” 其他人本就因楚惜对待这寒酸的小公子不一样而觉奇怪,他这话一出口,都惊住,尤其是那万琪,她立刻问道:“她是姑娘?”明显在激动,似乎更多的是因为楚惜与虞秋之间的亲密气氛,估计是看上一表人才的楚先生。 陈玉儿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眼前这瞧着不过十七八岁,还莫名穿一身男装,打扮地极为磕碜的虞秋,如何也不相信这就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这未免贻笑大方吧? 谁都知道常悦书院虽不大,却是当下大胤出人才最多的名院,朝廷内外新秀,不少是出自常悦书院的学生。常悦书院的先生,更是个个实至名归,而眼前的楚先生,虽还不到而立之年,却是满腹经纶,身怀未易之才,为常悦书院最年轻最绝学的先生,还是才貌双绝。 所以这常悦书院才一搬来,爱惜人才的圣上便特派晋国公世子招待着。 而这些贵公子,也是想借机拜入楚先生门下。 据说常悦书院中,女子所学的舞课与文课是大概一年半之前所加,自此常悦书院便才开始收女学生。此举难免让人哗然,这常悦书院的女先生,便成为让人好奇,哪怕没见过,也不免让人心怀敬佩之意的存在。 谁曾想,她们想见的舞师竟只是个野丫头。 陈玉儿上下打量着虞秋,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哪里配当她们的先生。 楚惜看似笑而不语,仍旧彬彬有礼,却是不动声色地在忽视着万琪,他只抬手碰了碰虞秋的额头,问道:“脸色很差,这是生病了?” 虞秋摇了摇头,又问:“你还没说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待会再说,嗯?”楚惜顿了下,又语有责备之意,“到时也给我说说,你哪来的胆只身南闯。” 虞秋有些心虚,便低下了头。 张怡不愧是晋国公世子,当今圣上倚重的人,他只淡然地笑了笑,道:“姑娘倒是深藏不露,即是有缘过来,便坐下一道聊聊,请。” 于是虞秋由楚惜拉着,与其他人一道坐下。 万琪本就因楚惜对自己的忽视而觉不满,当下又见他对这野丫头这般亲昵,便更是觉得不满,奈何当着他的面,她也不好自损形象,便不得不忍着心中妒意。 她才不信就这么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姑娘,能有多大才艺。 待她进入常悦书院,非扒了其面皮。 虞秋听着楚惜他们之间客套的对话,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常悦书院已在近日搬来了瑜都,而她以后也会待在瑜都。 对此她自然惊讶,更是有些无措。 常悦书院曾在北冀,近两年前搬去梅川,后开立女子的舞课与文课,她成为书院的常驻先生,把书院当家,也知书院总有一日会再移去别处,却不知来得这么快,还是她迫不及待想离开的瑜都。 楚惜与书院在哪,她便在哪,她自然也不会再走,但免不了不高兴。 不高兴过后,她又想起玉珏之事,便更是心不在焉,也有些听不进他们在继续说什么。 后来那一直关注着她的万琪终是有些坐不住,便突然唤了声:“虞先生。” 虞秋回神看向对方,而闻声的其他人则看着她,尤其是那些公子,既然知道她是姑娘,自然能看出她是极美的姑娘,便不乏注意她的。 当下的万琪身上并没有之前的无礼跋扈,颇为客气,瞧起来端庄有礼。她倒了杯酒递给虞秋,道:“说起来,以后我也会是先生的学生,便在此敬先生一杯,望先生不嫌才拙。” 未想这时楚惜却将那杯酒接了过去,温和道:“秋儿身子不适,且不胜酒力,在下替她。”言罢便不容其他人反应,仰头便将那酒喝了下去。 万琪看着楚惜,暗暗咬牙。 瞎子都能看出他与这野丫头是一对。 虞秋见楚惜放下酒杯后,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丢了东西,出去找找。” 楚惜应道:“去吧!” 虞秋起身离去,自始至终没理会过他人落在她身上的恶意。 日头西去,皎月上空。人烟稀少的堇宁王府,在夜里显得比别处都要冷清,却也算是幽静得恰到好处。当下江以湛与戚韩又坐在王府东面那溪边亭下,二人正小酌赏月,瞧着颇为悠闲。 戚韩看着月亮,突然满怀兴致的说起虞秋:“也不知现在的虞姑娘在哪里,不知是要回哪个家,还怪想她的。” 闻言,江以湛欲抿酒的动作微顿了下。 戚韩喝了口酒,问眼前微垂着眼帘不知想什么的江以湛:“你觉得虞姑娘如何?” 江以湛看着手里杯中酒,默了会,便意味不明地问:“你喜欢她?” 戚韩颇有些傻气地笑了下:“好像真喜欢了。” 未想江以湛莫名奇妙地冷哼了声,道:“眼瞎。”话罢,他便仰头将杯中酒一口喝尽,把玩起空酒杯。 戚韩闻言不满,他停下给自己倒酒的动作,看向对方:“这话怎么说?虞姑娘长得好,性格好,才艺也好,看上她怎就是眼瞎了?” 江以湛未应。 戚韩鼻孔里出着气:“我看是二哥眼瞎吧?这么好的姑娘,却看不到。” 单手抵着脑袋,把玩酒杯的江以湛,思绪似乎有些飘离,他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眸中突然划过一道幽幽狼光一般的色彩,稍纵即逝。 虞听燕也看出对方似乎并不喜与自己多言,她暂时也懒得再主动,便亦不多言,只琢磨着如何套出楚惜的事。 她不信楚惜与虞秋真成亲了。 因天色不早,他们到堇宁王府时已是入夜,车队从堇宁王府的西侧门停下,她们先后下了马车。 虞秋并未在这侧门看到特殊的牌匾昭示这是什么府邸,只觉单是一个侧门都如此气派,这府的主人该是大官。 进入后,戚韩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顾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应下:“是。” 戚韩瞧到虞秋扑闪着大眼,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脸。 “啊!”吓得她突然后退,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丝丝委屈的模样,瞧着越发惹人爱。 他不由笑了起来:“怕什么,开个玩笑。”言罢他颇为愉悦地离去。 戚韩对虞秋的态度,不仅让虞听燕嫉妒,也让其他几位舞姬觉得非常不痛快,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只是个瞧着不成气候的低下之人罢了。 于嬷嬷对虞秋道:“二公子向来不拘小节,曾还在江湖中闯荡过多年,便更是放荡不羁,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姑娘讨喜罢了。” 虞秋抚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只要无恶意,碰个脸,她不会在意。 何况这乱世之后的整个天下民风并不多拘谨。 这时主管王府内务的向嬷嬷带着几名王府的丫鬟正走过来,于嬷嬷便弯腰唤了声:“向嬷嬷。” 向嬷嬷用那双眼角不乏细纹的眼睛将几位姑娘打量了个遍,目中透着犀利,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男装的虞秋身上,却也没说什么,只道:“跟我来。”这王府的嬷嬷气势还挺大。 向嬷嬷将她们领到不远的大院中,吩咐几名丫鬟留下后,便就离去了。 加上虞秋,有七名舞姬,由于嬷嬷安排房间后,她与一名叫言颜的姑娘一间房。将东西放下,她们歇了会后,于嬷嬷便让她们练会舞,毕竟虞秋是新插进的临时主舞,哪怕虞听燕说她看看就会。 走出房间时,虞秋问她旁边的言颜:“是明日献舞?” 言颜看着是位颇为和善,秀秀气气的姑娘,与虞秋差不多的年纪,她应道:“大概是明日一早,会有通知我们的。” 虞秋点头:“哦!” 当下的虞秋已经换了丫鬟给准备的女装,柳腰莲脸,袅袅婷婷的模样,只往那一站,便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姑娘的美,果然还是需要像样的女装,才能更好的绽放。 只是有些人觉得,当下已天黑,就算抓紧时间练舞,练不了两回就得急着歇息,就不信短短时间,这懵里懵懂的丫头真能学会几支舞。要知道,能在王府宴席上所献之舞,岂能普通。 所以等着看笑话的还不少。 先是让其他人以虞听燕为主舞的方式演示给虞秋看,不想一支舞后,她突然道:“将其他两支也跳给我看一回吧!” 除虞听燕,都面露不解。 只言颜关心地问道:“不需要先习再换?” 虞秋对言颜道:“都看一遍,回房我习给你看就好啊!”她发现,这些舞姬,除了于嬷嬷与言颜,似乎都看她不顺眼,她不喜欢与她们在一块。 听到这话,首先觉得不快的是虞听燕。 这里所有人都知虞秋是她姐姐,也是她举荐的,照理说,虞秋亲近的也该是她,偏生这丫头当所有人面亲近一个外人,而无视她,这让她的脸如何搁? 虞听燕拉起一个轻柔的笑脸,道:“要不待会我陪姐姐吧?让姐妹们都歇着,免得累着了。” 虞秋摇头:“不要,你们还是快把舞都跳出来给我看一次。” 虞听燕脸色僵了僵,知道虞秋的固执只会让她这做妹妹的丢人,便不得不应下:“好。” 虞秋仔细地看过几支舞后,便问一直未说话的于嬷嬷:“我回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9.第119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诧异地看着他:“你” 戚韩想了下, 便有所隐瞒道:“我来这书院求学,未想听说这书院的舞师竟然是你,就寻了过来, 倒是巧得很。” 虞秋闻言心有嘀咕, 真巧还是假巧? 这时一旁的尹双疑惑出声:“这位是?” 虞秋暗暗叹息,因着戚韩与江以湛的关系, 她是不喜与对方接触的, 可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了,便颇有些不高兴地介绍道:“戚家的二公子, 听说是个将军。”具体的,她不知。 虞秋脸上摆明写着不欢迎他,戚韩亦是无奈。但即是他看中的姑娘, 他自然没有轻易就远离的道理,反正他也是脸皮厚的。 尹双也能看出些门道, 并没说什么。 戚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前面?” 虞秋点头:“我们想去东面的舞堂看看。”过了大半天, 她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便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教舞的地方是什么样。 戚韩闻言笑道:“我正无聊, 陪你们过去走走,你们顺便带我好生参观参观这大胤名院的风光。” 虞秋犹豫后,便应下:“好吧!” 前行间, 她看了看身侧对她颇为热心的戚韩, 突然有了些其他的考量, 便问道:“你是想与我做朋友?” 难得听到她说起这个, 他便大方承认:“对啊!” “哦!” “怎么了?” “没怎么。” 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大概是过来找虞秋的楚惜,见到她与戚韩在一块后,便忽然停住脚步。 这时戚韩突然想起她钻狗洞之事,便停下转身问她:“那日你离开王府,怎好好的门不走,要钻狗洞?” 虞秋闻言诧异:“你怎么知道?” 戚韩想起那事觉有趣,不由笑了起来:“我凑巧看见了。” 虞秋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若有门,谁不想走门,跑去钻那狗洞啊!” 戚韩诧异:“什么叫做若有门?” “不提这个了。”虞秋迈步继续前行。 楚惜将他们的对话收入耳里,在想了些什么后,默不作声地又离开了。 虞秋他们快东拐时,颇为不凑巧地遇到那日在酒楼明显有针对虞秋的那两位姑娘,万琪与陈玉儿。她们从对面一见到虞秋,眼里划过不善之色,后来大概是见这里没重要的人,便也没怎么隐藏眼里的鄙夷。 万琪暗暗冷哼了下,便走过来唤了声:“虞先生。” 陈玉儿有注意到虞秋身旁的戚韩,但看不出这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对方明显是习武的,而这里却是书院,想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虽然穿得人模人样,也颇为英俊。 虞秋向她们颔首回了个“嗯”,便欲与她们擦身而过。 这时万琪马上道:“先生且慢,我与玉儿提前过来看看以后我们学舞的地方,想让先生带带路。” 虞秋停下脚步,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她知道不能任性而为,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在犹豫过后,终是道出:“两位姑娘跟我们一起便可。” 万琪与陈玉儿对视了番,大概是想着待会如何刁难这根本不配当她们先生的舞师。最重要的是,她不配与楚先生共事,更不配 想到虞秋与楚惜的关系,万琪咬起了牙。 不想正是一干人要继续往前走时,戚韩突然懒洋洋地出声了:“虞先生,你说好的,要带我逛逛,但我并不想与这两个女人一起。”话语间他从旁摘了根细草搁入嘴里叼着,那样子痞里痞气的,也颇为目中无人。 虞秋闻言眼里有些亮色,之后便故作为难:“那这” 万琪面露怒意:“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她万家也是高门大户,她的祖父与父亲皆在户部任高职,还与晋国公府有亲缘,岂容这么个小子对她无礼。 楚惜抱着胸,直接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戚家二公子戚韩,可够格让你们滚?”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但遇到不顺眼的人,绝不会给面子。 他向来就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性子。 这时陈玉儿变了脸色:“戚太傅次子,戚将军。”她倒是听说过此人的性情模样,与眼前人确实符合。 万琪愣过之后,便感觉心里像是瞬间憋了团火似的难受,偏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色极为难看。 柿子捡软的捏,她本欲拿虞秋撒气,却被陈玉儿给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 “先过去再说。” “” 随着他们的离开,戚韩便立刻对虞秋拉了个大大的笑脸:“与我做朋友如何?以后有事,我都可以给你撑腰,如此便不用再躲着我了吧?” 虞秋感觉还不错。 一直未说话的尹双只看了看他们,便道:“走吧!” “嗯!”虞秋应了声,便率先往东拐。 不想刚拐过去便见到一身黑袍,英姿不凡的江以湛正朝这边不徐不疾地走来。也恰在这时,他抬起那双寒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视间,她吓得当即睁大眼,下意识朝后退去。 这完全是措不及防间,见到以为不可能遇到的害怕之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突然撞入他眼里的本能反应。 江以湛将她在看到他后,那明显的惊吓反应收入眼底。 眸中之色隐约冷了冷。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院长贺董成。 这时贺董成道:“虞先生,你这是?”话语间他看了看身旁的王爷,瞧着虽像个冷面罗煞,但毕竟是个活人,哪至于将姑娘家吓成如此。 虞秋便垂下了脑袋:“我只是身子不舒服,颇易收到惊吓。” 本也在奇怪虞秋怎会突然受惊的戚韩闻言,便问:“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虞秋摇头:“受了点风寒,无碍。” 戚韩微微点头,之后便面怀诧异地问江以湛:“二哥你怎过来啊?莫不是你明着不答应过来求学,暗地里却瞒着我过来。” 江以湛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应道:“皇上派我过来看看。” 戚韩闻言便不解:“这种小事派你过来看?” “那个”虞秋明明不难看出眼前的堇宁王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可她就是本能地怕他,与他待一块也会尤其不安,所以道,“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便回去休息会,你们请便。”言罢她转身快步走了。 戚韩本欲追上去,被江以湛给唤住。 虞秋跑远后,便抚着胸口狠狠喘了口气。 她真觉得见鬼了,不过只是一个书院,戚韩会过来倒也罢,江以湛堂堂一个冰块似的冷面王爷也会过来。 这真是 可能又是她点儿背了。 她迈步朝后面住所走去,本欲直接去房里休息,后来想了下,还是朝楚惜那去了。但她去后并没找到他,便又往前去了。 通过打听,她在书院的西面亭下找到他,当时他似乎正在向他的随从司七交代些什么,她见了马上跑过去:“惜惜。” 楚惜抬眸看到她,便勾唇朝她走来:“怎不好生歇着,一直乱跑?” 见到他,虞秋就感觉心情极好,她应道:“闷着多难受,便出来走走。” 楚惜叹了叹气,道:“我送你回去。” “好吧!” 二人前行间,虞秋偷偷瞥了眼他的手,其实怪想牵他的,却又不好意思主动,便只能暗暗期待着他的主动。 只是瞧他模样,似乎完全没这个意思。 楚惜负着手走于她身旁,眸视着前方。他默了会后,似不经意地说起:“我听说你与戚家二公子的关系不错,刚才你们在一块。” 虞秋闻言惊讶:“你认识他?” 楚惜笑了笑,道:“我今日收了他,瞧着是个不错的人。” 虞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惜侧眸看向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熟起来的?” “这啊!”虞秋歪头想了下,“一句话难说,反正算是有缘吧!” 楚惜眸色微动了下,倒没再多问。 二人一路上又聊了些别的。 楚惜将虞秋送去房间后,就回到了书阁,他在案桌后头坐下没多久,尹陌烨就踏了进来。他闻声,便抬眸问:“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尹陌烨坐下就直接道:“前几日是江以湛的生辰,虞秋替补献舞时,宴席突因刺客半道作罢,之后不知是因什么缘由,虞秋生了点病,便继续留在了王府,但当日便不知所踪。堇宁王府里的事情并不好查,其他内情不知。” 楚惜闻言一时未言语,他放下手中书,朝椅背靠了靠。 他想到的是今日虞秋与戚韩的对话。 这时尹陌烨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我去过一趟虞家,得到意料不到的消息。事情真是更巧,你大概想不到江以湛四年前重伤后,是被虞钦所救。” 此事确实是楚惜所想不到的,他顿了会,才出声:“然后?” 尹陌烨继续道:“好在虞家的下人不乏旧人,经过一番收买,我得知当年他在虞家待了一年,这一年里,他极为落魄,且受尽虞秋的折辱,不仅言语上,更是拳脚上,尊严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第120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她到时额头起了不少汗, 也气喘吁吁。 当下大厨房里头的人都在各司其职的收拾着该收拾的,清洗着该清洗的, 瞧着大概是要准备收工回去歇着,突见一长得极为好看的姑娘杵着不知哪来的木棍进入, 便都奇怪地盯着她。 在众人目光下, 虞秋不由有些脸红, 她犹豫了下,便极为礼貌地说道:“我是王府新来的舞姬, 因着一时没有配丫鬟,便自己过来拿膳食。” 她看着娇娇软软,乖乖巧巧的,倒是个让人看了极易有好感的。 但也仍旧有不少冷眼的,这时一看起来颇凶的男人出声:“王府从不养舞姬, 你又如何证明?莫不是外面混进来的人?” 虞秋抿了下嘴,道:“我住在东北角的小院中, 是向嬷嬷安排的。” 听到这话,不相信的自然仍不相信, 只那男人身旁的妇人觉这丫头是个老实的,也是个可怜的,便道:“罢了,不过是一个人的饭菜, 做给她就是。”向嬷嬷的那点心思, 这位妇人似乎也知道, 而眼前的舞姬被安排在那荒芜的东北角, 分明就是有意折腾人,还故意不配丫鬟,所以她信了虞秋的话。 这位妇人在这大厨房里说话似乎很有分量,她一出声,其他人便不吱声了。 如此他们便分工开始做菜,这妇人似乎是这里头的厨子,后来她边炒菜边道:“现在晚了,也没什么菜好选,姑娘就将就点。” 虞秋感激地笑了下:“我不挑。” 妇人借着烛火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的脚,只叹了口气。她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出锅两个小菜,她还亲自给装入食盒中,再给拿了两个馒头。 虞秋提着食盒,弯腰道了声谢后,便离去了。 回自己的独院,又是个艰难的过程,一路上也更是遇不到什么人,最后好不容易进入房间,她累得差点摔倒。 她看着手里险险被保住的饭菜,松了口气。 坐在桌旁吃着这已凉了的饭菜,感受着这地方的阴冷,一天下来的经历自然也会让她感觉到委屈。但委屈也没用,她便只能继续保持着傻乎乎的状态,不去想太多,该如何便如何。 她很饿,但没有一次将饭菜吃净,还有意留了一半。 填了肚子,躺在床上的她,很快便疲惫地睡着了。 次日,她本打算靠剩下的一半饭菜度过,奈何晚上又是饿得难受。没法,她便再次去了大厨房,这一次她带了大夫给她的药,还有她自己的钱。 那妇人见到她,立刻走过来问道:“是要膳食的?姑娘白日怎不过来?” 虞秋想了下,便道:“因白日睡得太晚才醒,一直不饿。” 妇人也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只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准备吃的。” “那个”虞秋忽然拉住对方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再让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妇人想到什么,又道,“以后唤我蕖姨吧!” “嗯!蕖姨。”虞秋将食盒放下后,递给对方一包药,道,“我的脚伤比较严重,我想熬药喝。”因为不方便,她本觉得抹抹药就算了,可拖着伤腿消耗时间也不是办法,她实在想快些治好脚去接近江以湛,完成目的离开王府。 蕖姨看了看她的脚与那被她杵着的木棍,便接过药道:“好,我先给你炒两个菜,你就在这里吃。” 虞秋闻言便笑了:“嗯!” 炒菜快,熬药慢,虞秋吃着饭菜看正在熬着的药时,厨房其他忙碌的人都走了,只剩蕖姨在这里,后来蕖姨问她:“王府怎只来了你一名舞姬?” 虞秋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蕖姨看着这丫头傻傻的模样,又道:“你以后别顾及什么,饿了就过来。” “谢谢蕖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过得也算挺快,转眼药便被熬好,虞秋一口气喝净了药,忍住嘴里的苦味,再次道了谢:“多谢蕖姨,那我走了?” “去吧!” “那个”欲出大厨房的虞秋又停了下来,她转身问蕖姨,“这里可是有酒?我想要一坛酒,我可以付钱的。” “即是王府的舞姬,要酒说就是,付什么钱。”话语间,蕖姨就拿了坛酒递给她,又问,“不过你要酒做什么?” 虞秋接过酒,老老实实道:“喝啊!” 蕖姨只看虞秋抱着这坛酒闻了闻,又吞下了口水的模样,便知这丫头是个爱喝酒的。她也并不是拘泥小节的人,只无奈笑了笑,道:“虽说没人规定姑娘家不能爱喝酒,但你还是藏着点,被人看到不好。” 虞秋舔了下唇,也笑着点头:“嗯!”她独自待在屋里,自然不会有人看见,喝点酒打发时间也不错。反正这里不像书院,没人管着她。 再次道了声谢,她便离去了。 虞秋以如此从大厨房来去的方式在这堇宁王府过了数日,随着脚上的伤渐渐变好,也渐渐习惯所住独院的阴森,倒不觉得日子有多艰难,尤其她还有蕖姨的热心关照。 这日,蓝轩书房中,江以湛正坐在案桌后把玩着手中一根新银鞭。 姜风则在案桌前禀报着兵营那边的异常,奈何话罢却始终得不到王爷的回应,他看了看面无表情,注意力也不知是否真是被手中银鞭吸去的王爷,便唤了声:“王爷?” 江以湛仍垂着眼帘,终于出声:“找杨柳,不用任何事都找我。” 姜风闻言便不由道:“王爷,你最近有点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以湛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不冷不热的一眼让他不由微僵,便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但他没老实多久,像不怕死似的,终于忍不住又斗胆道:“王爷,你带虞姑娘回府是为了什么?”他始终觉得王爷对那虞姑娘有意思,可多日过去,却没任何表示。 提到虞秋,江以湛的声音冷了些:“事多。” 姜风想了下,非常诚实地说出心中想法:“王爷,那日在暮王府,虞姑娘勾引你时,你好像真的被她迷住了,你现在,不会是在等她继续勾引你吧?” 这种手下,怕是只有江以湛不会扔掉。 江以湛再次看向姜风,目光寒凉:“出去!” 在姜风吓一跳时,戚韩踏了进来,他看了看江以湛,又看了看姜风,问道:“吵什么?姜风又不老实了?”话语间,他去到茶几旁,恹恹地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姜风见到他这模样,心中惧怕陡散,便问:“你是怎么了?状况瞧着不大好。” 戚韩懒懒地向椅后背倚着,把玩起手中茶杯,一副不得劲的样子:“我的心上人不见了。” 姜风闻言便来了劲,立刻又问:“谁?你竟也有心上人了?” 戚韩不知道姜风为何说“也”,也懒得去琢磨,只道:“就那虞姑娘呗!我入常悦书院是为了她,结果她却离开了书院,不知所踪。” 姜风闻言愣住:“你也看上了虞姑娘?” 又是“也”,但这回戚韩坐直身子,不得不过问起:“莫不是你也看上了?” “没没没”姜风看了眼又垂眸继续把玩银鞭,不知在想什么的王爷,便对戚韩道,“其实吧!有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会惊呆。” 戚韩放下茶杯,单手托着腮,问道:“何事?” 姜风道出:“虞姑娘如今已是我们王府的舞姬。” 戚韩闻言立刻又坐直身子,惊讶道:“什么?” 姜风便将话说的更细:“前几日,暮王邀我们王爷去酒叙,后来将作为他府上舞姬的虞姑娘送给了王爷,她如今就住在我们王府。” 戚韩诧异:“她怎会入暮王府?还被送给二哥?”其他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但他选择相信虞秋。 姜风想了下,应道:“还不太清楚。” 戚韩没管那么多,只突然笑了:“怎不早说?害我白白郁闷几日。” “怨谁?”姜风看着戚韩突然来了精神的模样,“你几日没过来,也没说你对虞姑娘有意思。” “那她住哪里?”戚韩有些心急。 “不清楚。”姜风自将虞秋交于向嬷嬷后,便没过问过此事。 反正人在王府,好打听得很,戚韩直接便离开,打算自己去找。 姜风看着戚韩走远后,便又对江以湛道:“王爷,他这是在你的地盘,抢你的女人?”这大概叫做人贱不嫌事大。 江以湛抬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姜风,未语。 还真是怪慎人的,姜风陡然打了个激灵,赶紧道:“属下去给王爷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来。”言罢他赶紧跑了。 江以湛忽然扔下手中银鞭,看向书房门口。 戚韩在堇宁王府吃得开,谁都知他是堇宁王的好兄弟,他一出马,便很快寻到了虞秋所住的独院中。他踏进院中,看到这满院的荒凉,脸上的笑便收了去,一双好看的剑眉拧起。 他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走到正屋前敲了敲门:“虞姑娘?” 没回应,他便又唤了声:“虞姑娘?” 里头终于传来虞秋的声音,她连谁都不问,直接就道:“进来。”这声音听着,隐约有些不对劲。 戚韩便推门而入,他循着声音,未想见到的竟是虞秋坐在墙角独自喝酒的一幕,他愣了下,便过去蹲在她面前,看着她那张因喝了酒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你这是干什么?” 虞秋一口饮尽杯中酒,又低头从酒坛里倒了杯,嘀咕道:“喝酒啊!” 戚韩看着她这豪爽的模样,也亏得他不是迂腐的人,还是个在江湖闯荡多年的少侠,他便有些哭笑不得:“怎想到要喝酒?”他从她旁边也靠墙坐下。 虞秋似乎醉了,没搭理他。 戚韩侧头看着她,倒没想到平时小兔儿似的姑娘,喝起酒来还有模有样,明显以往也是常喝的。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家,喝多了会伤身,便止住她欲继续喝酒的动作:“还是别喝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1.第121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看到他那似乎被谁惹到的冰冷模样, 接触到他目光的她, 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再四处看了看,仿若在寻找着谁时, 隐约想起刚才迷迷糊糊的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便更是觉得惊悚了。她下意识要后退:“我嗷!”她一用脚, 便更疼。 江以湛负手朝她靠近了一步, 薄唇轻吐:“你什么?” 她赶紧解释:“我只是” “堇宁王!”这时霍淩淮不知何时靠近了,忽然打断她的话, 他从江以湛身后站定,不徐不疾道,“我特地过来接你,倒没想你在这里。” 江以湛转头看向霍淩淮,眸中之色忽然显得更有些深不可测。 霍淩淮勾了下唇, 道:“府上舞姬不懂事, 做出这等没眼色之事, 我向堇宁王道个歉,我们去后面慢叙。”话语间他朝其做了个手势。 江以湛应了声:“好!” 他再看了虞秋一眼,迈步离去。 霍淩淮看着江以湛走过去后,也侧头看向似乎被吓得不清的虞秋,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则美矣,却似乎入不了江以湛的眼。 他突然怀疑江以湛可是会乐意接受这个礼物。 随着两位王爷的离开, 姜风歪头眸含不解地看了看虞秋后, 便也跟了上去, 只留懵在原地的虞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出声:“我刚才做了什么?” 小桃心虚地应道:“姑娘自己不该是最清楚的么?” “我”虞秋好生想着刚才之事,越想便越觉得惊恐。 她怎会把完全长得不一样的武将江以湛当成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楚惜?竟然还做出那般不理智之事。 现在虽没有头疼脑昏的感觉,她也不由捶了下脑袋。 许是少眠惹的祸。 看来她得找大夫给自己看看身子,或许还得看下心病什么的。 这时小桃问道:“姑娘的脚崴得可严重?” 虞秋稍微动了下脚,感觉到疼后,应道:“不太清楚。” 小桃想了下,道:“要不奴婢先扶姑娘去舞苑,好在王府有良药,只要把那药抹上,休息会,想必能让姑娘撑下一支舞。王爷说过,姑娘必须过去。” 虞秋闻言不由吞了吞口水,若能撑,她是不介意撑的,可想起自己又得罪堇宁王的事,她就感觉慌得很。 姑且不说她更不敢面对他,估计她接近他,得完全靠暮王强塞吧? 被强塞的舞姬,他肯定越发讨厌。 思及此,她便更是苦起了一张脸。 小桃扶着一瘸一拐的她朝舞苑的方向去,因为疼,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她单脚跳过去。直到进入舞苑,那些老早就等着她的舞姬们见她竟是伤了脚,便神色各异了。 有的本就看她不顺眼,便直接道:“即是伤了脚,便别去就是,就那么怕错过在堇宁王面前表现的机会?” 虞秋未语,只坐在亭下任小桃接过其他丫鬟拿来的药,给她抹伤。 任何地方,都是有好人有坏人,有咄咄逼人的,也有温柔待人的,所以这里的舞姬也不乏真关心她的:“虞姑娘可是真能强撑?要不与华嬷嬷说说?我们这里不缺人,不必要姑娘这般艰难。” 虞秋摇头:“没事。” 另外一姑娘又道:“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可别拖累了我们。” 毕竟是被这王府之主特殊对待的人,谁也不知她是何来头,只知她是突然插入的,舞艺极好,也被华嬷嬷特地关照过。她要如何,便谁也管不了,只陪着她休息了会,又准备了番后,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 百花争艳,芬芳馥郁的后花园中。 霍淩淮在亭下招待着江以湛,这时石桌上也搁了几个小菜,霍淩淮正倾身亲自为江以湛斟酒,他道:“让堇宁王过来也没别的意思,辽安那事,多亏堇宁王帮忙,否则皇上那边怕是不好过去。此事我一直记挂着,趁着得空,便特此酒叙以谢。” 姜风见到江以湛端起那杯酒,便不由一阵紧张。 但江以湛本人却面无异色,没什么顾及地直接将这杯醇香怡人的好酒一口饮尽,他道了声:“暮王客气。” 霍淩淮见其面前酒杯见底,嘴角淡勾:“不亏是江湖出身的好汉,爽快。” 江以湛颇随意地为自己倒着酒,那垂下的眼帘盖住他眸底之色。 霍淩淮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也品起了酒。 这时,花团锦簇中,蝴蝶翩然间,一干色艺具备的舞姬成排以轻盈的步伐缓缓移到亭前,随即散开来缓缓起舞。不愧是暮王府的舞姬,这些姑娘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舞姿,皆是精益求精的存在。 此时虽没有奏乐,光是看这些超群的美人献舞,也一定会是享受。 正欲饮酒的江以湛不经意见到众位姑娘间的虞秋,便停下了动作。 当下的她虽穿的与别的姑娘一样,跳的舞也与别人一样,却又更加出彩。无论是如花似玉的样貌,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游刃有余,又精妙至极的舞姿。 霍淩淮注意着江以湛的反应,也顺着看向虞秋。 这一支舞似乎更考验身体的柔韧度,江以湛打量着虞秋那似乎总能轻易变换任何艰难姿势的身体,眸色微暗间,又看向她的脸。 在跳舞的虞秋并不敢抬眸去看他,但眼角难免的微瞥间,她可以知道他在看她们。虽然这里不止她一人,她却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看她,便不由越发紧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同手同脚,连脚上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去。 尤其是想到之前对他做的事,她便有想钻入地洞的冲动。 偏偏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出现在他面前。 江以湛干脆以单肘抵桌,握着酒杯静静地赏起了舞,亦或是在看她,目不转睛,眼波隐约流动着只有他对面的霍淩淮能感觉到的危险气息。 霍淩淮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错了。 他未语,只品酒赏舞。 这些舞姬中也有想攀龙附凤的,她们入暮王府的时间并不短,自然早已明白想入得暮王的眼几乎不可能。而赫赫有名的堇宁王,她们自然有些了解,当下见到对方亦是紫芝眉宇,仪表非凡,便难免心思活跃起来,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一时间便更是卖力表现。 一旁的姜风抱着胸,也在认真赏舞,并时不时瞧一瞧王爷的神情。 在江以湛意味不明的目光下,虞秋只觉得自己差点落荒而逃时,一支舞终于作罢,她便与姑娘们打算退下,不想这时霍淩淮突然道:“都别走。” 她闻言这才想起暮王要送舞姬之事,一时便更紧张了。 姑娘们规规矩矩地站作一排,静候霍淩淮的吩咐。 霍淩淮见江以湛忽然又一口饮尽杯中酒,便再亲自为其斟酒,他道:“既然堇宁王帮了我一大忙,我送你一份礼也在情理之中。听说堇宁王府上如今还没半个舞姬,而这里有八名舞姬,通通都是精选而来,不如都送于你如何?” 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目光的江以湛,闻言喝酒的动作微顿。 他锐利的目光倏地又落在虞秋身上,惹得她不由僵起身子,有一种自己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便暗暗握紧了裙摆。 听到霍淩淮这话,姑娘们有暗暗惊喜的,当然也有不想去堇宁王府的,只能干着急,盼着堇宁王不要收下这份礼,毕竟她们这里也有非自由身的舞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们不知道江以湛在看谁,都垂眸等待他的答案。 江以湛看了虞秋一会儿,忽地冷哼了声,垂眸再饮了杯酒,终于出声:“我只要一个。” 霍淩淮明知故问:“哪个?” 虞秋亦是更好奇他究竟想选谁,若是没选她,她之后又当如何?暮王又该如何将她强塞给他? 江以湛抬眸将虞秋那明显极为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后,便又垂眸转而小呡起杯中酒,同时他抬手随意一指:“她!” 他真是难得细心了回。 杨柳又道:“虞姑娘如何?” “算了,事关姑娘的名节,我就不说了。”姜风看向江以湛,道,“其实吧,王爷,昨晚你真是想多了,下药的是属下,不是虞姑娘。说起来,她倒是因属下的弄巧成拙而无辜受害,当下还在病着呢!” 殊不知他这句“事关姑娘的名节”一出口,气氛就更是不对。 话罢,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瞧了瞧仍看着他的二人,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便赶紧道:“别误会,我只是被她非礼了。” 江以湛一手仍握着文书,往后朝椅背靠了靠,正眸色不明地看着姜风。 姜风素来都难顶王爷的目光,感觉头皮会发麻,今日更胜。 他硬着头皮再次道:“属下领罚。” 江以湛忽地将手中文书朝案桌上一扔,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即日起,取代杨柳,管家两年。” 姜风闻言惊住:“什么?” 他素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犯事受罚是常事,但每次挨罚要么是挨顿揍,要么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却从未被罚管家,还是两年。 以他的性子,让他干这种烧脑的细活,简直是要他命。 这惩罚太重了。 “这个”他赶紧道,“王爷可要考虑清楚,属下素来都做不来这事,让属下管家等于就是败家啊!” 江以湛冷唤:“杨柳。” “是!”杨柳得令,便拉起姜风的胳膊就往外拖,自然是要去完成管家的交接工作。 “等等等等王爷别想不开啊” 王府后院西面的院落中,因为舞姬们的集体离去,当下显得尤其安静。只其中一间房里有人,是还未醒而躺在床上的虞秋,与一直守在床边的言颜。 直到日头挺大时,虞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言颜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虞秋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侧头看向言颜,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在一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就浮入她的脑海。 她陡然坐起身,立刻问言颜:“如何找到那二公子?去戚府?” 她不知道江以湛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那朵虞美人上为何会有媚药,而他却说她给他下药。 也没心思去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现在只想走。 言颜本还想知道昨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想她起来却是问这个,便颇有些惊讶:“你发生这么大的事,莫不是还只惦记着钱?” “这么大的事?”虞秋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 言颜立刻道:“你没事,但又是中药又是泡湖水的,也是大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秋只摇头:“我不知道。”没事便好。 她本就身子不舒服,当下脑袋一晃,便更是疼得厉害,不由拧眉捂住自己的脑袋,微微痛吟了声。 言颜便要扶她躺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歇好吧!” “我不要。”虞秋反而立刻下了床,直接就从包袱里拿了自己的男装,去到屏风后头换衣。 言颜见她换男装就知她是急着离开了,也不难猜到她怕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或可怕的人。 正是虞秋换好衣服,在准备束发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她们转眸看去,便见到一身大红色华裳,虽虚弱,却打扮地极为艳丽的顾音音在丫鬟的伴随下踏进来,瞧着气势汹汹的,明显来者不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2.第122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 绕是她再想通过, 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 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 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 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 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 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 后又跑到东侧门, 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 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 踏上小溪上的拱桥, 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 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 吃饱喝足,她找了马车离去。 坐在马车里,她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除了想通过这瑜都的线索找到姐姐,以及认识个朋友言颜,她对这还真是没什么怀念。 这里像个狼窝虎穴。 唯一让她满足的便是赚了笔大钱,思此,她便要从腰间将银票拿出来看看,正是她的手伸进腰带里时,突觉不对劲,便继续摸了摸。 因没摸到玉珏,她拧起眉。 这时外头车夫道:“公子,前面就是城门,准备出城了。” 虞秋闻言立刻道:“你等等,先别出城。”话罢她便拿起包袱翻看,可最终亦是没找到玉珏。 这对玉珏是多年前,哥哥送给她们的,姐妹俩一人一个,上面分别刻有她们的名字,素来都是贴身不离。 当年姐姐虽落崖,可始终都没找到人,所以她坚信姐姐还在,何况姐姐的玉珏无端出现在瑜都。 记得在梅川见到这枚玉珏时,那持玉珏之人说,是从瑜都的流动摊子上入手的,这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顺藤摸瓜。 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 虞秋问道:“可是有事?” 当年她与这堂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但自三年前姐姐落崖前对她说了那句话后,她再看对方时,总觉得不对味,何况她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与这堂妹之间明显少了一分真诚。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虞听燕握住她的手,眼睛瞬间通红,“二姐瘦了不少,这两年过得极苦吧?” “还好啊!”对虞秋来说,其实也就这两个月因寻姐姐过得苦些,之前的她过得当真没那么差。 虞听燕打量着虞秋透着纯真,不像骗人的模样,眸中划过一道异色,继而叹气道:“你就别逞强了,祖母与娘迂腐,我却不信那些东西,有什么需要,二姐可以找我。” 这话倒说到虞秋的心病上,她不由又落寞了,垂眸道:“不必的。” 当下的虞听燕瞧着就是个贴心好妹妹,拉着虞秋坐下,好生一番关心寒暄,例如多么多么想她,怎么怎么劝过祖母,如何如何恨不得替她受罪。 说得她挺感动的。 只是却不由心中暗暗嘀咕:怎不来点实在的,送她点钱? 果然是少一分真诚。 正是虞秋在想些有的没的时,虞听燕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犹豫了下,才道:“记得二姐舞艺高超,近两年可是有再习过?” 虞秋微微点了下头:“怎么了?” 虞听燕继续道:“先前我有幸结识礼部左侍郎顾大人之女音音,通过她成为戚府的舞姬。两日后,戚府所有舞姬都会去二公子好友府中献舞,奈何作为主舞的音音身子不适,一时难找合适之人,所以我想找二姐帮忙。要知道,这次的舞不是在本府,自然不容许有差错,以免丢了戚府的脸。” 话罢,她又加了句:“我最相信二姐的舞艺。” 这才是其目的么? 虞秋思此心有不适,果断摇头:“我不想去。”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不想出风头惹人注意。 到时哪个权贵看上她,将她强抢了,她找谁哭去? 虞听燕暗暗握了握拳后,又拉住她的手撒娇:“好姐姐,你就当帮帮妹妹,如何?” 虞秋仍是拒绝:“不去。” 虞听燕原本料准虞秋需要他们这些“家人”的关怀,才先是一番寒暄亲近,拉进情感上的关系,却未想对方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软磨硬磨,她不得不面怀失望的作罢。 她看着虞秋疲惫到几乎要打盹的模样,叹道:“既如此,我便尊重姐姐吧!看姐姐似乎挺累,我便先行离去,改日再来看姐姐。” 虞秋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哦。” 虞听燕再轻拍了拍虞秋的手,才起身离去,走出客栈时,她回头看了看虞秋上楼的背影,心中冷哼。 倒是挺麻烦的一个人,可惜由不得你。 因她如今是戚府的舞姬,若没个缘由,自然得待在戚府的舞苑中,所以她离开客栈,便直接去了戚府。 回到舞苑进入顾音音的房间,她坐到床边,问正在喝药的顾音音:“音音现在感觉如何?” 顾音音将空碗递给丫鬟,倔强道:“还好。” 她能成为戚府的头号舞姬,自然也是色艺双绝的姑娘,只是当下却脸色苍白,气烟声丝。但为能进入堇宁王府见到堇宁王,她必须撑过去。 她贵为礼部左侍郎府中千金,瞒着家人入这戚府当舞姬,就是因知道堇宁王府不养舞姬,却是会在有需要时用到戚府的舞姬。 她必须入得堇宁王的眼。 虞听燕看着顾音音这脸色,眼里划过什么,继而叹气道:“要不就别强撑着,这次不去也罢,找其他人替你?” “不行!”顾音音厉声拒绝,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去堇宁王府,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这病来的蹊跷。 这时有其他丫鬟进来:“姑娘,二公子过来说是瞧瞧几位舞姬的练舞情况。” 虞听燕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顾音音,道:“我去应付。” 她出了顾音音的房间,见到不远处亭下坐着把玩手中宝剑的戚韩,便过去福身:“二公子。”瞧着极为乖顺且端庄。 戚韩见到她,问道:“顾姑娘呢?怎没见你们练舞?”在他二哥江以湛宴席上的舞,他自然尤其上心,特来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3.第123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当下言颜的伤口已被包扎好, 也在等水洗澡,虞秋去到她旁边坐下, 关心道:“感觉可还好?” “还好。”对她们这些弱女子来说, 更严重的还是所受的惊吓。 虞秋了解言颜的感受,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干血, 心里堵得难受。 后来水被送了过来, 虞秋让言颜先洗, 嘱咐对方尽量别湿了伤口后,便拿了个盆装水蹲在一旁给自己洗手。 哪怕明明洗干净了,她仍觉脏极了,便一次又一次的洗。 直到后来言颜洗好澡出来时, 见她仍在洗手, 便过来将那盆水端走:“行了, 这么娇嫩的手, 再洗就要脱皮了。” 后来言颜歇息去了,虞秋踏进浴桶认真擦洗身子。 待她洗完穿衣服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她穿好衣服便过去开门, 见到的是也已洗干净自己, 换了身衣裳的虞听燕。 虞听燕面露委屈之色:“我受了伤,姐姐怎不去看看我?” 虞秋对这堂妹真是没了半点好感,她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 不大甘愿地应道:“我自己也受了惊。” 虞听燕坐在她身旁:“真是倒霉, 还能遇到这种事。” 虞秋不想与虞听燕说话, 甚至连问其为何扯她面纱的兴致都没有,只道:“你不是受伤了?怎不歇着?” 虞听燕叹道:“这里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委屈了,便自然想找姐姐,要不,今晚我与你一起睡?” 虞秋拒绝:“我不要,我想与言颜一起。” 虞听燕早已明白,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这丫头都会拒绝,她暗暗冷哼了下,又面怀失落道:“那也罢,我与你说说话就走。” 虞秋未语,只趴在桌上看着杯中水,颇有些不在状态。 虞听燕问她:“姐姐累了?” “嗯!” 虞听燕犹豫了下,便语有试探之意:“我问姐姐一个问题吧,问完便走。”免得这丫头被堇宁王整死了,她没机会问。 “嗯!” 虞听燕压下心中的紧张,才道:“我记得当年姐姐离开虞家后,是跟楚先生走了,也记得楚先生对姐姐是一往情深,我很好奇,姐姐最后可是与楚先生成亲了?”说到成亲二字,她差点咬牙。 提到楚惜,虞秋微愣,她转头看着虞听燕:“你问这做什么?” 虞听燕应道:“当然是好奇啊!” 虞秋不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些私事与虞听燕说,便反道:“你猜啊!” 虞听燕脸色变了变,继而轻笑:“看姐姐在提到他时,心情不错,莫不是真成亲了?” 虞秋应道:“我不说。” 虞听燕见她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由心下暗恨,莫不是真成亲了不成? 要知道,哪怕如今这世道,对姑娘来说,名节终究仍是重要的存在,正常人若没成亲,自然不会让人误会。 虞听燕不甘心,伸手摇了摇虞秋的胳膊:“好姐姐,你就说说吧!” 虞秋摇头。 虞听燕暗暗咬了咬牙,又道:“真成了?” 虞秋未语。 奈何每次都是如此,虞秋固执起来,就铁定不会让虞听燕如愿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有关楚惜的其他事情。一番软磨硬磨后,她不得不作罢离去,毕竟因有伤,她真有些虚弱。 踏出房间,虞听燕狠狠咬唇。 堇宁王最好能快些出手,她等着。 里头的虞秋突然打了喷嚏,她看向门口似想到什么,便过去将门关了起来,之后也去到床上躺着压惊。 本是热热闹闹的堇宁王府,经过刺客之事后,变得安安静静。 日头正中时,一身劲装的杨柳进入王府,看到根本没有本该存在的热闹宴席,整个前院反而透着一股凉意,隐约有熟悉的血腥味飘入他的鼻息间。 他顿了下,便迈步由西侧回廊往里走。 他直接去到江以湛的蓝轩,站在其书房前敲了敲,见没有回应,便知王爷不在。他想了下,也没问护卫王爷的去处,只问:“姜风呢?” 护卫应道:“似乎往王府的东面去了。” 杨柳闻言稍一思索,便离开蓝轩,也往东去。 杨柳了解姜风,想找不难,如他所料,后来果然在大公子的醉夕院找到姜风。他进门见到对方正在药架上找药,便问:“王爷又头疼了?” 姜风头也不抬,只道:“早上王爷确实头疼过。” 杨柳又问:“那你现在找什么药?” 姜风终于找到一个特殊标记的药瓶,他拿到手里掂了掂,颇有些神秘地朝杨柳眨了下眼:“是媚药。” 杨柳抱胸:“你又想做什么?” 姜风兴致勃勃地打开药瓶,本欲闻一闻,想到什么,又不得不悻悻作罢,只抬手拍了拍杨柳的肩膀:“我跟你说,今日宴席上,王爷似看上一姑娘了。” 听到这话,杨柳那素来颇为冷漠的脸上透出一丝诧异:“此话怎说?” 姜风便将宴席上之事都与杨柳细细道来,也顺便让其得知宴席被刺客搞砸的详情。 杨柳只道:“王爷那般,怕是有其他原因。” 姜风将药瓶收起:“不管什么原因,王爷定然是对她有兴趣。” 杨柳淡劝:“你还是别胡闹了罢!” “不不不”姜风迈步往外走,“大公子之前便嘱咐过,为了王爷的终身大事,必要时候简单粗暴。王爷那闷葫芦的性子,这事只得靠我们了。”他觉得若王爷真看上那姑娘,见到那姑娘主动,必然会有所表示。 如此便就水到渠成。 杨柳颇为无奈,看来这种鬼主意,大公子还有份。 但是,他看了看姜风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这确定是在为王爷的终身大事考虑? 而不是有意搞事? 后院中,虞秋老早就起了床,之后便一直等待着戚韩的钱,奈何等到天黑,该再次上床歇息的时候,也未等到。 她不由失落,那二公子看着不像是不守信之人啊! 言颜来到门口,见虞秋仍托腮坐在门槛上,便道:“这么晚,也该睡了,就算要送钱过来,也该明日了吧!” 虞秋看向言颜:“我不困,你先睡吧!” 言颜默了会,便点头:“好吧!你也别干等,记得早歇。” “嗯!” 虞秋始终坐在门槛上,在越来越安静的夜中,想到今日宴席上死了那么多人,便不由有些害怕,她想想最终还是起了身。 不想她欲转身回房时,有两名王府护卫快步走了过来。 她微怔,见他们从她面前站定,便下意识欲后退,却被一名护卫拦住,而另一名护卫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她低头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朵虞美人? 什么情况? 护卫出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姑娘拿着这朵花,随我们走。” 虞秋当下想到的是,哪位花花公子看上了她,才给她这朵花,还要在这月黑风高之下与她幽会。 她不由恶寒,便吞了吞口水,道:“可可以拒绝吗?” 护卫面无表情地快速抽了下腰间刀,在静谧的黑夜中发出慎人的咔嚓声,差点吓出她的冷汗。 赤裸裸的威胁,还说无恶意。 护卫无视她瑟瑟的模样,面不改色道:“姑娘请。” “我” “请!” 连胁带推,也不肯告诉虞秋是什么情况,她就这么被他们逼出了院外,看方向似乎是要往前院去。她耸拉着脑袋,只希望要见她的人真没恶意。 微风拂过,虞美人的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 她微觉不对,便低头再细细闻了闻,确定这朵虞美人的香味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后她也没心思去想花的香味,只琢磨着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处境。 后来她被带到前院西面的一处院子里,感觉上,这院子很大,却显得比王府其他地方都要冷清,自踏进,她就不由冷得打了个颤。 她停下脚步,不敢前行,鼓起勇气对护卫道:“那个就在这里,行吧?” 结果便是,仍旧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被带到了一间房前。 她心中危机感大起,眼睛睁大,这是要做什么? 幽会有必要到房间里来? 奈何不给她反应的余地,一名护卫打开门,一名护卫直接将她给推了进去,一个踉跄间,差点让她摔个狗啃泥。 她下意识欲转身往外跑,却在抬眸间撞入一双极为深冷,极为熟悉的眼睛中,让她不由僵在原地。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仿若魔音似的关门声。 虞秋看着当下一身中衣,坐在桌边,似乎是打算喝杯水就上床睡觉的江以湛。 因她突然地进入,他手下倒水的动作顿住。 虞秋清晰地注意到,他在看到她后,那双与以前比,变得幽深难测许多的眼底,缓缓透出了令她不寒而栗的冰冷。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4.第124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门里走出一人, 他过来作揖:“尹先生。”此人是暮王身边的亲信关帆,是被派过来接他们的。 尹陌烨向对方回了个礼后,便对站在马车旁的虞秋道:“走吧!” “嗯!”虞秋乖乖跟在他身后。 暮王府的护卫丫鬟要比堇宁王府多不少, 但给她的感觉,这里却比堇宁王府更安静,仿若处处都透着庄肃威严,让她不由规规矩矩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这大概就是真正宗室府邸的不一样。 他们进门后便一路往南走,后来往东拐, 走了许久,他们才进入一处独院,当下独院里头的亭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披红纹滚边的鸦青色宽袍, 以银色发冠束起一半长发, 简单中透着精细的华贵。 而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 长眉星目,挺鼻薄唇, 瞧着英俊不凡。 他正独自下着棋,有发丝落在胸前,透着丝丝的慵懒。 关帆过去拱手道:“王爷,尹先生来了。” 尹陌烨也朝其行了个礼:“王爷。” 这人便是暮王霍淩淮,他落下一颗棋,抬起深黑如墨的眼眸看向尹陌烨:“你来得正好, 陪本王下会棋。”他的嘴角虽隐约勾着一丝笑, 身上却仍旧透着冷酷不近人的气息。 虞秋抬眸看了看他, 便又低下头。 她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人不是善类,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尹陌烨倒没拘谨,直接过去从霍淩淮的对面坐下,与之对弈。 过了会,霍淩淮才难得看了一直站在原地的虞秋一眼,随之落棋道:“倒确实是个美人。”话虽如此说,他看她的那一眼却未有半点惊艳之色,仿若只是看了件还算名贵的物品。 尹陌烨只浅浅地勾了下唇。 霍淩淮吩咐:“给她安排个独院。” “是!”关帆应下后便对虞秋道,“姑娘请跟我来。” “嗯!”虞秋再看了看那对弈的二人,便跟在关帆后头离去了。她心下暗道,尹陌烨似乎与这暮王关系挺熟。 关帆领着她往北走了段距离,便将她交给了一位被称为华嬷嬷的妇人,由华嬷嬷领着她继续往北走。这华嬷嬷的模样瞧着也像个管事,但不如堇宁王府的向嬷嬷那般咄咄逼人,她只本本分分做着该做的,路上也没与她说话。 本是安安静静的氛围,后因迎面过来几位女子给打破。 她们个个穿得极为好看,雍容得体,或华丽c或清雅c或鲜亮长得也是如花似玉,环肥燕瘦。她们大概是在漫步闲聊,后来借着灯光见到华嬷嬷领着一不男不女的人迎面走来,便都停止了话语。 直到离得近了,华嬷嬷才朝她们行礼:“老奴见过几位夫人。” 虞秋闻言暗暗惊讶。 夫人 那这几位定然是暮王的妾室们,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么一个瞧着极为冷情冷性的人,会有这么多女人。 这些夫人也是近了才发现眼前的虞秋竟是个倾城绝色的姑娘,便都惊讶。 那站在中间的夫人问道:“这位姑娘是?”话语间,她打量着虞秋这身穿着,瞧那脸色,似乎是感觉这么好看的姑娘,却不会打扮,真是暴殄天物。 华嬷嬷应道:“是刚被送过来的舞姬。” “舞姬?”另一夫人出声,语中透着些吃味,“这舞姬还真是好看。” 华嬷嬷又道:“那老奴先送这位姑娘去落脚。”终究是王府的老嬷嬷,虽规规矩矩的,却也不必要真在几位从未真正服侍过王爷的侍妾面前顾及太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几位夫人也没阻拦,只在让了路后看着虞秋的背影。 那刚才觉得吃味的夫人又道:“这等玉貌花容,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讨得王爷的欢心。”她姓胡,被唤胡夫人。 另一头,虞秋跟着华嬷嬷没走多远,便被领进了一处独院中。独院不大不小,环境不错,颇为雅致。也悬了些绢灯,明亮清幽。 正是虞秋打量着这独院时,华嬷嬷道:“姑娘去正屋歇息便好。” “好!”虞秋应下后自己过去了。 她进入房间放下包袱,便去里间坐在了床边。这个房间很大,却也正是因为大,便更是给她空落落的感觉。 当下她也睡不着,就坐在床上抱着腿发呆,颇觉迷茫。 后来房门突然被敲,将她吓一跳,她抚了抚胸口,便问:“是谁?” 外面响起一姑娘的声音:“奴婢是华嬷嬷派过来服侍姑娘的。” 虞秋不需要人服侍,但她觉得独自一人呆在这偌大的独院中,确实太冷清,便起身过去开了门。 那丫鬟见到她,立刻福了个身:“奴婢小桃,见过姑娘。” 虞秋站到门旁:“你进来吧!” 小桃站在房里,问她:“姑娘可是要沐浴?” 虞秋正想洗澡,只是不知该找谁,当下正合她意,她便点头:“好啊!谢了。” “姑娘客气。”小桃便退了出去。 房里就又只剩虞秋一人,她坐在桌旁托腮看着烛火,乖乖等着水被送来。 她虽无聊,却不敢出去乱走。 不想这时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她心下讶异这水竟是送来得这么快。但她起身过去开门,看到的却是王府的两位夫人,其中一位便是那胡夫人。 她们见她刚好开了门,便走过来颇为不客气地直接进了房。 这气势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那胡夫人打量着这房间,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听说姑娘虽只是舞姬,却是独自一人住一院,未想还真是,姑娘住得可还习惯?” 虞秋应了声:“还好。”她心觉无论她们想干嘛,她都受着便是,反正她只是暂时呆在这王府,要不了几天,甚至明天就可能离开。 跟胡夫人一起的这位夫人姓王,王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虞秋身上,一时并没有说话,目光更为不善。 胡夫人从桌旁坐下,问虞秋:“姑娘是打哪来的?” 虞秋想了下,应道:“亲戚送过来的。” 胡夫人冷哼了声:“你与我们王爷认识?” 虞秋摇头:“我今日第一次见。” “那你怎么不住舞苑,住这里?”那王夫人该是个心直口快的,“你怕不是勾引了我们家王爷?才得此殊待。” “行了。”胡夫人瞥了王夫人一眼,“许是姑娘背景不简单呢!”这话里似乎有话,也不知是在指什么。 虞秋自觉情况太特殊,便只道了声:“我没有勾引王爷。” 王夫人打量着她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忽然道:“瞧着虽长得好,却也不像是个会讨人欢心的,就连衣服都不会穿。若真也成为了王爷的妾室,怕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守活寡的。”话语间,她语中便有了怨气。 胡夫人闻言变了脸色,立刻道:“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赶紧捂住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便语含不甘地嘟囔道:“我还不是因为这事心里不舒服,时刻挂着,便不小心说出来了。” 本来只是过来探探情况,看这被特殊对待的虞姑娘可是“敌”,如今这事被抖出来,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胡夫人便重重地哼了声,起身甩袖直接离去。 王夫人瞪了无辜的虞秋一眼,也没留下,走到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道:“守活寡的可不止我们,这王府里,王爷所有的女人通通和我们一样,谁也不比谁可怜。”想来她是怕人觉得她可怜。 虞秋愣愣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暮王的女人真全在守活寡? 但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多想,又去到桌旁坐下发呆等水。 常悦书院中,尹陌烨来到西北角,他见楚惜的房间终于点着灯,便踏了进去,直接进入楚惜的书阁,当下楚惜正坐在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假寐着。 尹陌烨看着他,道:“已经把她送去暮王府了。” 楚惜淡应了声:“嗯!” 尹陌烨继续又道:“这些年,你对她的心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这份情不是假的,你真舍得把她推于江以湛?” 楚惜睁开眼,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不是女人。” 尹陌烨自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默了会后,又道:“只希望你能绝情到底,别到时会后悔。” “你多虑了。”楚惜起身往对面里间走。 这时尹双突然跑了进来,她看了看楚惜的背影,便问尹陌烨:“师兄,秋秋呢?被送走了?” “嗯!”尹陌烨瞧了里间那边一眼,迈步离去。 尹双眼睛瞬间红了,咬唇跟了上去。 次日,风和日暖,昨晚虞秋因再次失眠而睡得晚,以至于当下日上三竿,却仍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似乎有要睡到晌午的架势,哪怕窗外啾啾的鸟声不断。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虞姑娘” 好一会儿后,虞秋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揉着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她打着哈欠问道:“谁?” “是奴婢小桃。” “小桃?”虞秋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便立刻坐起身。 这里是暮王府。 她便不得不压下疲惫的感觉过去开门,眼睛仍旧有些睁不开。 小桃看了看她这一眼睁一眼闭的困顿模样,道:“姑娘,华嬷嬷让奴婢带你去舞苑与其他的舞姬一道练舞半日。晌午的时候,堇宁王便会过来。” 听到这话,虞秋陡然被吓精神了:“什么?这么快?” 这时恰有卖糖葫芦的人迎面走来,楚惜拦下对方要了串糖葫芦递给虞秋后,才道:“此事有些复杂,不说也罢。” 虞秋闻言噘了噘嘴,她总觉得他虽宠她,却总是很多事都没与她说的意思。 仿若她就是他家里养的小孩。 她便没再问,低头啃起手里的糖葫芦,仔细想起来,她从离开梅川起,就没吃过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呢! 楚惜侧头见她脸上很快浮出丝丝满足之色,勾唇笑了笑,忽然道:“秋儿可想嫁给我?” 虞秋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拿着糖葫芦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惜瞧着她这有些傻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更深,当下他们正好路过一处小亭,他拉着她过去坐下,看着她再次道:“我琢磨着,把我们的婚期定了,就在今年,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好极了。 虞秋压下心中喜悦,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头:“都随你啊!”在她看来,她是必须嫁给他的,就等他开口。 未想昨晚她还失落他怎一直不提娶她之事,今日他便就提了。 楚惜自然有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时选几个日子给你也挑挑。” 虞秋歪头想了下,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楚惜默了瞬,应道:“到时再与你说此事。” 虞秋点头:“好。”她心里的欢喜,几乎压抑不住。 二人离开亭子,继续往前走时,楚惜似想到什么,便道:“这瑜都最不缺的便是非富即贵的千金,到时你若有不想教的,直接拒绝便是。” 虞秋闻言惊讶:“可是,我们能得罪得起她们吗?”她了解楚惜的意思,不过是不想她受委屈罢了,她心里自是极暖。 楚惜突然牵住她的手:“放心,有我。” 他极少牵她的手,大多数时候都是牵着她的衣袖,感受到小手被他的手掌所包裹的温暖,她的一颗心便觉得很安定,不由开心地点了头。 堇宁王府。 江以湛正是在书房忙于公务,戚韩则翘着个二郎腿坐在茶几旁,两手端着一杯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难得这么安静。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下茶杯对江以湛道:“二哥,我查到一件事。” 江以湛头也不抬。 戚韩继续道:“我查到虞姑娘是常悦书院的舞师,而常悦书院已经迁至瑜都,也就是说,她以后不会走了。” 江以湛仍没反应,似乎半点不觉意外。 戚韩只当他是不在乎虞秋的事才会如此,又自顾自道:“真是没想到,虞姑娘本事那么不赖,想来那天献舞,她估计没拿出真本事。”话语间,他眸中便又渐渐浮出迷恋欢喜之色。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江以湛抬眸看了戚韩一眼,将其那思春的模样收入眼底后,又垂眸继续忙自己的。 而站在他旁边的杨柳则意味不明地暗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戚韩重新端起茶杯,面怀思索地喝了口茶后,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便又对江以湛道:“二哥,其实说起来,咱们都是一介武夫,文采都拿不出手,要不,我们去常悦书院学文?”话罢,他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柳自然是从王爷身上看出了些什么,他倒真怕王爷突然真听了戚韩的,便赶紧道:“此事不妥,堂堂一个王爷岂能入书院当学生?” 江以湛未有表示,大概是不把戚韩的话当一回事。 戚韩哼了下,也没勉强。 但次日早上,他独自一人倒真去了书院。 常悦书院的规则是,每个想入书院的学生都得先经过一番考核,得到入院资格后,才由每位先生依次挑选。若是书院不收,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没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5.第125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见到江以湛过来,本是在喝茶吃点心的宾客们通通起来行礼道贺。 江以湛只朝他们微微颔首, 便从主桌入座。 戚韩则以主人的架势, 豪爽的嚷嚷着:“都快坐下, 放开来吃,放开来喝, 放开来玩。” 这话一出, 都笑了起来。 有坐得靠前的人出声道:“二公子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此人为良国公府大公子易恒, 是个好武的,曾也浴血沙场一些年头,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任职。 有其他人附和:“说起来,二公子才刚二十吧?皮些倒也正常。” 戚韩坐在江以湛身旁, 看着颇为热闹的宴席, 时不时与人说说话, 心情不错, 正是他拿了块点心搁嘴里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时,转头不经意见到江以湛正单肘抵着桌子轻按额头, 双眸微闭着。 江以湛虽是这宴席的东道主, 瞧着却似乎在状态之外。 戚韩便问:“二哥这是头疼?” 这时站在江以湛身后的亲信姜风, 嘟嘟囔囔地出声了:“要我看, 下次还是别弄这种宴席了, 王爷压根就不是个爱热闹的, 吵都吵死了。” 戚韩抬眸看向明明比他还皮的姜风:“你觉得吵?骗谁呢?” 姜风环胸抱着剑, 翘了翘下巴, 哼了声,道:“我为王爷觉得吵。”言罢他想了点什么,忽然施用轻功迅速离去。 戚韩为江以湛倒了杯温茶,正欲递过去,舒缓婉转的奏乐声忽然响起,缭绕于整个院中,清耳悦心。 他面露喜色,将茶杯搁在江以湛面前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风姿绰约,水裙风带的姑娘以配合乐声的独特节奏,婉若游龙般不徐不疾地饶过戏台,踏到宴席的中央,随即翩跹而舞。 忽然,舞团散开,虞秋柔美妙曼的身影,仿若摇摆的柔枝嫩叶般出现在众宾客的眼前。 绕是当下她以面纱遮脸,仍是让人惊艳。 惊艳过后,有人低低出声:“还真是跟个仙女一样。” 戚韩定定地看着舞态生风的虞秋,就算是他这个大神经的性子,也能看出她的舞姿舞步究竟有多娴熟,就仿若练过许久似的,足以见得她的功底有多深。 真是让他觉得惊喜。 奈何主桌离她颇远,直让他想凑近瞧瞧,却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给自己惹出麻烦的虞秋看着跳得游刃有余,其实这心里却是紧张得死,连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着那两百两银子。 所有人都在赏舞,只江以湛对此无兴趣,仍撑着脑袋在假寐。 这时姜风像个猴子似的突然从屋上跳下,窜到江以湛身后,他将手中药瓶搁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爷,药。” 江以湛缓慢睁眼看向眼前的药瓶,眸中划过一道冷色。 姜风虽没看到王爷的神情,也能从对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爷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离。 好在后来王爷还是拿起药瓶直接就着瓶口将里面的药给吃了。 仰头间,他寒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韩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间的药,便微垂着头亲自再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着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韩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颇为自豪地趋近道:“感觉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错?我跟你说,她其实是临时替补的,连练舞的时间都没有,却能比谁都跳得好。” 不想江以湛闻言却是隐约在喉间溢出一声冷哼。 戚韩见二哥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疑惑惊讶之余,不大乐意了:“二哥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应道:“无意。” 宴席中央的姑娘们看似在和谐地配合着跳舞,却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顾音音跳得还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软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显自然轻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没人注意到,虞听燕与邵芊芊眼神交汇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听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头领着姑娘们以同一个节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开时,踏着莲步又缓缓在后退,随之虞听燕和邵芊芊在旋转间,一前一后的挡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为掩护,虞听燕借着旋转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纱。 虞秋诧异,看了眼已经去到她旁边面不改色的虞听燕,她心下自然气的,却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地继续跳下去。 宾客们本就因她蒙着面,而对她的脸心怀好奇,当下见到这等绝色,便更是亮了眼睛。 虞秋又如何感觉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觉心慌。 一直单手托腮,在认真赏舞的戚韩面露不解之色,嘀咕道:“这是怎回事?不是说跳舞之时,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脸?” 听到戚韩的话,手握茶杯的江以湛再次抬眸朝虞秋看去,看到翩若惊鸿的虞秋那张柔美的脸,他的眼帘微不可觉地动了下。 他就这么看着她,将手中杯子搁在唇边抿了口茶。 他的目光没再移开,只一直锁定着被许多男人感兴趣的她,微眯的眼眸中透着令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之色,隐约间似流动过什么。 虞秋能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不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目光的存在感太强,隐隐像针在扎着她似的,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恐慌,不由想将脸埋到地底下去。 虞秋清晰地注意到,他在看到她后,那双与以前比,变得幽深难测许多的眼底,缓缓透出了令她不寒而栗的冰冷。 正是这冰冷冻得她回了神,她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奈何她拉了拉门,却撼动不了这门半分。 她以后背紧紧抵着门,惶恐不安地看着那已放下茶杯,目光仍飕飕地落在她身上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我” 是他把她弄过来的? 要报当年她几番羞辱虐待他之仇么? 她总算想起自己与这瑜都犯冲的事情,从未想到过,这王府的王爷,就是他。 这巧得让人想痛哭。 如今的他明明瞧着比以前沉稳冷静,成熟内敛得多,不像当年一样跟头狼似的浑身藏不住的戾气。 但莫名的,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觉得他比以前可怕得多。 她不由握紧手中的虞美人,埋下脑袋,终于瑟瑟地出声:“你你想干嘛?”这人的眼神真像刀子,在刮着她的头皮,锐利的疼。 窗外飘进一丝微风,再次吹散她手中这朵花的香味。 这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也飘入到嗅觉极好的江以湛鼻息间。 闻到这颇为异常的香味后,他转而看了那虞美人一眼,便突然起身,迈步不徐不疾地朝她走来。 绕是一身中衣,也挡不住他如今这身独属于上位者才有的贵气,更挡不住他身上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难以呼吸的感觉,令虞秋不由小心翼翼地微抬了下眼帘,好巧不巧的,她的目光恰落在他的小腹之下,双腿之间,似看见那连中裤都挡不住的骇人风光。 受惊的她呜咽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脑中想起话本中的一个梗,功成身就的男人,忘不了曾经所受的屈辱,为了证明自己,便直接将那曾瞧不起自己的女人给极近羞辱,包括要了对方的身子,然后像破布一样扔掉。 想到这,她狠狠抖了下身体,嗖的往旁边移了一段距离:“别你别”别靠近她。 江以湛没有忽视掉她刚才看了他下面一眼,这一眼落在他眼底,似乎有了层耐人寻味的意思,令他顿住脚步,微眯了下眼。 他倏地靠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掌极烫,落在她的肌肤上,仿若烙铁。在她“啊”的惊叫间,他夺过她手里的虞美人,又在瞬间放开了她。 见被放开,她赶紧躲远了,眼含薄泪地瞅着他。 恐惧盖住了她对身体异样的注意,但身体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并不知当下的她粉腮正透着极为诱人的媚红,双眸汪汪,仿若欲语还休。 所以她当下的模样瞧着就是欲拒还迎。 江以湛抬起手中虞美人,就近闻了闻后,看着她这怕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难以抵挡的勾人模样,眼中浮出极为锋利的讽刺。 他语气无情:“心机见长,可惜这药对我不管用。” 在虞秋的印象中,她极少听到他说话,她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下难得听到他的声音,她觉得颇为陌生。她不懂他的话是何意,只沉默着,战战兢兢满含戒备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想回到桌边坐下的他,却突然冷喝一声:“出去!” 啊? 她面露不解之色。 但只是一瞬,她不给自己思考其他的余地,只知道他在赶她走,便赶紧过去拉门。 一直站在房门外头有事禀报的杨柳也算是将里头的声音听得七七八八,他听到王爷赶人的声音,便很自觉地由外打开门,不想开门就被虞秋撞了个满怀。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跑得有多急,竟是能把他的胸肌都撞疼。 她却像没事儿似的,转方向直接跑了。 杨柳下意识抬手抚了下胸口处,抬眸见到里头目光寒凉地落在门口的江以湛,便踏了过去。 他禀报道:“今日行刺的一拨人,是来自江湖上的一个颇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叫禹盟,这次出动的,都是死士,只有出任务之人,能知道雇主身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6.第126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虞秋并未在这侧门看到特殊的牌匾昭示这是什么府邸, 只觉单是一个侧门都如此气派, 这府的主人该是大官。 进入后,戚韩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顾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应下:“是。” 戚韩瞧到虞秋扑闪着大眼, 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脸。 “啊!”吓得她突然后退,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丝丝委屈的模样, 瞧着越发惹人爱。 他不由笑了起来:“怕什么,开个玩笑。”言罢他颇为愉悦地离去。 戚韩对虞秋的态度,不仅让虞听燕嫉妒, 也让其他几位舞姬觉得非常不痛快, 她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只是个瞧着不成气候的低下之人罢了。 于嬷嬷对虞秋道:“二公子向来不拘小节,曾还在江湖中闯荡过多年, 便更是放荡不羁, 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姑娘讨喜罢了。” 虞秋抚摸着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只要无恶意,碰个脸,她不会在意。 何况这乱世之后的整个天下民风并不多拘谨。 这时主管王府内务的向嬷嬷带着几名王府的丫鬟正走过来,于嬷嬷便弯腰唤了声:“向嬷嬷。” 向嬷嬷用那双眼角不乏细纹的眼睛将几位姑娘打量了个遍,目中透着犀利,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男装的虞秋身上, 却也没说什么, 只道:“跟我来。”这王府的嬷嬷气势还挺大。 向嬷嬷将她们领到不远的大院中, 吩咐几名丫鬟留下后,便就离去了。 加上虞秋,有七名舞姬,由于嬷嬷安排房间后,她与一名叫言颜的姑娘一间房。将东西放下,她们歇了会后,于嬷嬷便让她们练会舞,毕竟虞秋是新插进的临时主舞,哪怕虞听燕说她看看就会。 走出房间时,虞秋问她旁边的言颜:“是明日献舞?” 言颜看着是位颇为和善,秀秀气气的姑娘,与虞秋差不多的年纪,她应道:“大概是明日一早,会有通知我们的。” 虞秋点头:“哦!” 当下的虞秋已经换了丫鬟给准备的女装,柳腰莲脸,袅袅婷婷的模样,只往那一站,便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 姑娘的美,果然还是需要像样的女装,才能更好的绽放。 只是有些人觉得,当下已天黑,就算抓紧时间练舞,练不了两回就得急着歇息,就不信短短时间,这懵里懵懂的丫头真能学会几支舞。要知道,能在王府宴席上所献之舞,岂能普通。 所以等着看笑话的还不少。 先是让其他人以虞听燕为主舞的方式演示给虞秋看,不想一支舞后,她突然道:“将其他两支也跳给我看一回吧!” 除虞听燕,都面露不解。 只言颜关心地问道:“不需要先习再换?” 虞秋对言颜道:“都看一遍,回房我习给你看就好啊!”她发现,这些舞姬,除了于嬷嬷与言颜,似乎都看她不顺眼,她不喜欢与她们在一块。 听到这话,首先觉得不快的是虞听燕。 这里所有人都知虞秋是她姐姐,也是她举荐的,照理说,虞秋亲近的也该是她,偏生这丫头当所有人面亲近一个外人,而无视她,这让她的脸如何搁? 虞听燕拉起一个轻柔的笑脸,道:“要不待会我陪姐姐吧?让姐妹们都歇着,免得累着了。” 虞秋摇头:“不要,你们还是快把舞都跳出来给我看一次。” 虞听燕脸色僵了僵,知道虞秋的固执只会让她这做妹妹的丢人,便不得不应下:“好。” 虞秋仔细地看过几支舞后,便问一直未说话的于嬷嬷:“我回房了?” 于嬷嬷颔首:“明日早上集体再练一遍。”以她的眼力,看得出来这丫头并不是盲目自大之人。 虞秋朝于嬷嬷福了个身:“是。”言罢她便主动拉起言颜的手离去。 看着虞秋的背影,一名唤邵芊芊的姑娘走到虞听燕的身旁,哼道:“你这姐姐怪自大的啊!瞧着蠢乎乎的,我就不信她真有这才艺。” 虞秋有没有这才艺,虞听燕再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不平。 姐妹俩同样爱跳舞,偏生只有虞秋天赋惊人。 在回房的路上,邵芊芊越想越觉不甘:“那么个玩意能有多大能耐?二公子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她凑个数便可,何必让她当这主舞?”她自觉自己不会比一个新人差。 虞听燕未语,她要做的只是让虞秋出现在堇宁王面前,自然不会多夸对方。 邵芊芊冷哼:“明日我等着看她好看。” 次日来得极快,早早的,姑娘们便通通被喊起来集体练一遍舞,以看虞秋可是能配合。不想正是她们欲看虞秋的戏时,王府的向嬷嬷踏进院中。 向嬷嬷见她们这架势,便冷道:“这是要练舞?之前在戚府是没练够?” 于嬷嬷自然不会说虞秋是后插入的,只道:“王府的舞自然得谨慎对待。” 向嬷嬷的目光扫过众位姑娘,最后定在虞秋身上,昨日便知这丫头是个如花似玉的,如今换了身清丽飘逸的纯白色舞服,瞧着更是仙姿佚貌,如那月中聚雪般美好,何况她骨子里本就透着一股柔美纯净的气息,让人见了,觉得极为舒服。 不过向嬷嬷可不欣赏美人,尤其虞秋这种让人极为惊艳的,当即她那张本就刻板的老脸,如今更是冷漠:“不必了,都随我去前院准备上场。” “这时辰不是没到?”于嬷嬷不解。 “随我走便是。”向嬷嬷语含不耐,随即她又看了看虞秋,“姑娘还是别太张扬的好,更别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这话一说,于嬷嬷便明了。 向嬷嬷这分明就是针对虞秋,不想虞秋或是所有姑娘们将舞跳得太好。 只是想到归想到,于嬷嬷自然不会挑明,只小声问虞秋:“昨晚她们的排位,你可是记住了?” 虞秋不解向嬷嬷为何看她不顺眼,只无辜点头:“记住了。”心下,她不由有些失落,怎么人人都不喜欢她? 她做了什么白日梦? 有些人自然巴不得,这差错若是出在虞秋身上,便不会是她们的责任,她们只等着看她出丑便好。 在去前院的路上,言颜有意拉着虞秋走慢些,小声对虞秋道:“听说向嬷嬷此生未嫁,她最疼的便是她的侄女,一直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希望她这侄女被王爷看中。想来,她是不喜欢所有出现在王爷身边的漂亮姑娘,尤其是极为绝色的,所以才针对你。” 虞秋闻言心里舒服了些。 言颜大概不是第一次见向嬷嬷,似乎对其颇为不屑,她又继续道:“她嘱咐别人不要痴心妄想,却不知自己才是痴心妄想,王爷要娶谁,岂是她能决定?她如此将有可能入得王爷眼睛的人得罪了遍,要谁真成了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岂不是会要她好看?” 虞秋想了下,便问:“这是哪个王爷的府上?” “这” 不想言颜欲回答时,虞听燕来到她们身旁,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见到虞听燕,虞秋便未说话。 虞听燕心中冷哼,倒也未再语。 因她们来得太早,到前院正厅处时,便见到宴席上还没几个宾客,她们不得不在西侧回廊后头侯着。 随着宾客一个接一个地从正门笑容满面的走入,院内的宴桌渐渐被填上。 姑娘们都并不是高门千金,难免对这一个个尊贵的人心怀好奇,何况这照壁前,还有戏可看。 如此就算无聊,却也不至于觉得无趣。 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何时宾客已满坐,未再有人进门,她们被安排着陆陆续续朝照壁后头走去,准备上场。 这时堇宁王江以湛在戚韩的伴随下从正厅西侧回廊踏来,他仍旧是一身黑色,内敛冷沉。 戚韩抬眸看去,恰见虞秋的身影走过去,隐没于照壁后。他不由想象起她女装的样子,该是极为好看。 思此,他便不禁咧嘴笑了。 江以湛侧眸扫了戚韩这瞧着颇傻,似乎是在思春的模样一眼,拐弯朝正北方的主桌走去。 照壁后头,邵芊芊透着缝隙看到江以湛,便惊喜道:“王爷来了。” 这话一出,便有其他姑娘也趴在照壁上看去,不知是谁,大概是嫌虞秋挡位置了,便直接将她给拉开。 虞秋摸了摸被拉疼的手臂,心下嘀咕,不就是个男人么? 所以她得回去再好生攒上一笔钱。 于是她便开始找地方雇马车,因着她已将瑜都逛了个遍,便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倒也省了不少事。 行走间,她突觉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在人群扫了一圈,却又看不出所以然。 她心怀疑惑地继续前行,暗道怎会感觉似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有人盯上她了? 后来她仍是觉不对劲,便又转身,不想有一瞧着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知何时已靠近她,正伸手欲抓她。 她心下一惊,好在她常年跳舞,身体的灵敏度极好,一个旋转便躲开对方的恶手。 这时,恰见远处人群中,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眼睛大睁,未来得及从遇到恶人的恐慌中回神,心中一喜,立刻快步追了过去:“姐。” 听到这般清软悦耳的女声,周遭人都下意识用目光找寻声音的主人,见到的却是正快跑离去的一位小公子,有些人面露疑惑,有些人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大概是觉听错了。 至于那因看她瞧着就是个软弱可欺的,而欲将她拖到巷中抢劫的男人,啐了口口水,不得不离开。 此时的另外一条道上,有三辆颇为华丽的大马车行驶着,马车的最前面有一男子领队,此男子是戚府的护卫,戚韩的亲信尤得,当下正领着戚府的舞姬们前往堇宁王府。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坐的舞姬是虞听燕与顾音音,另外还有戚府的于嬷嬷。 当下的顾音音绕是上了浓妆,也难掩其憔悴,她正努力使自己精神着。 但瞧出什么的于嬷嬷难免问道:“顾姑娘可是感觉不太好?” 顾音音努力道:“很好。”衣袖下,她的拳头紧握着。 虞听燕看了看顾音音虽是在死撑,但估计凭其毅力也能撑不短时间的模样,便拿过水袋:“音音喝口水吧!” 顾音音任虞听燕喂她喝水,未拒绝。 喝过水后,她感觉舒服了些,不想后来随着马车的微微颠簸,她越发觉得脑袋昏沉,难以忍受。 于嬷嬷见她眼皮子翻了翻,正欲再问什么,却见她突然倒在后座。 于嬷嬷变了脸色,赶紧扶起她,唤道:“顾姑娘?顾姑娘?” 虞听燕眼里划过满意之色,继而一副忧心的模样:“音音这是晕倒了?这该如何是好?” 于嬷嬷拧眉问虞听燕:“顾姑娘病得很严重?” 虞听燕面露为难:“这” 于嬷嬷老早就知顾音音身子不适,只是因被有意隐瞒,一直觉得无碍,未想最后闹出这事。她只一想便知顾音音强撑的理由,自然是因堇宁王府里那位。 这瑜都,向往于他的姑娘又何其多。 于嬷嬷轻喝:“真是糊涂。” 这时尤得听到动静,便示意车队停下,他下马靠近马车:“有何事?” 于嬷嬷将顾音音递给虞听燕,撩开车帘对尤得道:“顾姑娘晕了过去。” 尤得抬眉看向不省人事的顾音音,也是拧眉:“怎么回事?” 于嬷嬷直说:“顾姑娘身体不适,一直隐瞒强撑。” 尤得不是个脾气好的,登时便暴躁了:“身子不适不早说?” 虞听燕低头搅着手中帕子,弱声道:“是否该先给音音看大夫。”瞧着她与顾音音真是姐妹情深的。 尤得左右瞧了瞧,见路左旁恰有一医馆,便不耐吩咐:“扶她去那医馆。” 于嬷嬷叹道:“这么个不省人事的,怕是得由你亲自来了。” 尤得闻言犹豫了下,不得不颇为不甘愿地直接将马车里的顾音音给抱了出来,朝医馆踏去。 这时慢悠悠骑着马,大概是也要去堇宁王府的戚韩恰路过,他见到这一幕,便停下问欲跟进医馆的于嬷嬷与虞听燕:“这是怎回事?” 于嬷嬷立刻福身,面上有些紧张之意:“回二公子,顾姑娘病重,晕了过去。”舞苑之事归她管,如今在节骨眼上出这意外,她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戚韩转眸问垂着脑袋的虞听燕:“之前不是说无大碍?” 虞听燕眼眶微红,似是有些被吓到:“音音不想影响王府宴席,打算撑下来。” 戚韩闻言颇为嗤之以鼻:“本不影响,如今倒真是影响了。”若是顾音音早日说还行,他随便去哪府上都能借个才艺不错的舞姬,如今倒好,这一时就算借来,又哪有时间练舞? 戚韩不如于嬷嬷想得多,他只认为顾音音是将自己看太重了。 他看着不早的天色,心下犯愁。 要知道二哥素来无兴趣弄这种宴席,这宴席虽是堇宁王府的,却是他私自一手着办为二哥庆祝生辰的。虽只是他一头热,他却始终希望二哥能满意。 莫不是最后问题得出在他府里的人身上不成? 他会被笑话的。 虞听燕看了看戚韩抱胸托腮思索着什么的模样,又朝自己前后瞧了瞧,当她见到后头朝这边走来,似是在找什么的虞秋时,眼睛亮起,立刻唤了声:“二姐。”隐隐中,她似乎松了口气。 戚韩因这声二姐回神顺着虞听燕的目光看去,见到虞秋,他微惊讶。 虞秋正是在因找不到姐姐而失落,却仍不死心地继续找寻着,乍一听到虞听燕的声音,她定眸看了看虞听燕,又看了看望着自己的其他人,一时觉得有些茫然。 虞听燕过去拉住她的手,欢喜道:“能遇到二姐真是巧。” 戚韩意识到虞听燕是在喊眼前这着男装的小公子为二姐,下马也走了过来,他问道:“你说这位是你二姐?是位姑娘?” 虞秋记得眼前的戚将军,想到之前她向对方撒谎自己是男的,登时便心有慌意:“我” 她这是欺骗权贵被抓包了? 她自觉虞听燕真害人,下意识抽出被其握住的手,不想对方仍紧握着她,对戚韩道:“我二姐当然是位姑娘,还是位舞艺极好的姑娘,不如就让我二姐替音音如何?我二姐天赋极好,几乎不用练舞,什么舞,看看就会。” “当真?”戚韩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虞秋注意到戚韩似乎没与她介意撒谎之事,便暗暗松了口气,但一意识到虞听燕又要找她跳舞,她马上便摇头:“不不不我的舞艺还不如听燕呢!” 虽是无意之话,却点出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虞听燕脸色微变,这是在瞧不起她的舞艺? 她压下心中憋闷,有些僵硬地又劝说道:“二姐如何这般谦虚?这位便是戚府的二公子,二公子请你,你都不答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7.第127章 晋≈ap;江≈ap;文≈ap;学≈ap;城≈ap; 掌柜拿起卷轴打开来看, 见到画中是一仙姿玉色的佳人, 不免眸露惊艳之色,并问:“这画中是公子的姐姐?” 虞秋不喜别人私自对她姐姐有想法, 哪怕对方瞧着并无不敬之意。 她压下不悦,应了声:“嗯!” 她性子单纯, 不是善于藏匿心绪之人,掌柜见她微抿着嘴,就知自己一时失态了, 便轻咳了下,问道:“公子要几份?” “十份。” 掌柜微微颔首, 后似想到什么,又道:“公子外地来的吧?大概并不知这瑜都城内不被允许大肆张贴告示,这同一告示,全城最多只能贴五份。” 掌柜也算是个好心之人, 虞秋闻言失落之余, 没了刚才对其的那点不满。 “这样啊!”她歪头稍思,便道,“那就五份好了。” 这铺子不大,所有事都是掌柜亲力亲为, 掌柜画告示时,问了她一些必要写上的信息, 后来问到如何联系她时, 她这才想起自己入城便直接急着寻铺子拓告示, 并未找客栈落脚。好在掌柜热心, 联系她的方式可直接通过他,她记得过来便好。 心满意足地接过告示,她付钱踏出铺子。 因数量有限,她好生掂量过,后来租了匹马代步,直接将告示贴在了几处城门附近,一圈下来,已近黄昏,又累又饿。 还马后,她握着最后一份告示,一时并没想好贴哪。 直至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经过一家瞧着很大很安全的客栈,她稍一想,便将告示贴在客栈旁的树上。 她满足地呼了口气,然后投宿了这家客栈。 进入房间,让人准备好洗澡水,她打开包袱时,才注意到里头的一枚印章。拿起这枚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她有些懊恼地抬手捶了下脑袋。 怎么可以忘记这个呢? 这印章是姐姐亲手给她刻的,若她印在告示上,姐姐见了,一定更容易知道是她在寻她。 她没犹豫,拿着印章又快速下楼出了客栈。 回到那棵树下,她握着印章,在树上这份告示上用力印了下。 看着印在上头的“虞秋”二字,她琢磨着暂且先好生歇息歇息,明日再将其他几份告示也印上。 回到客栈,她进房关紧门窗,褪衣踏入浴桶中,缓解着浑身疲劳。 这时,本是还算平静的客栈,突然有位身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领着几名兵装护卫由正门快速踏入。 男子单手搭着腰间剑,下令:“搜!” 这非凡的阵势,吓得客栈大堂里头的人都不敢吱声,只有客栈掌柜赶紧过来,小心问道:“大人,这是” 男子瞧着虽冷漠,却不是目中无人之辈,他淡眸打量着客栈四周,应道:“堇宁王府杨柳,奉命搜人。” 掌柜闻言眼睛睁大,赶紧退下,未敢多言。 楼上房间里,虞秋仍坐在浴桶里泡澡,她舒服的闭着眼,几欲睡过去,耳边突响起的密集脚步声令她立刻回神。 在客栈光着身子洗澡,本就是一件特没安全感的事,听到这异常,她便赶紧出来连水都顾不得擦,就直接迅速将衣服穿上。 未想她刚准备去门口听动静,脖颈便沾上一股凉意,伴着一声:“别动!” 这声音苍沉,听着便知对方年纪挺大。 她目不敢斜视,被挟持着推到桌旁坐下,并见到此人模样,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大奸大恶的。 但人不可貌相,虞秋欲哭无泪地吞了吞口水:“大大叔想怎样?” 她离开梅川近两个月,一路上虽一直惶惶然的,却并未真的遇到过任何意外,怎到了瑜都就三番两次出事? 当下的她因一头及腰青丝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虽已穿上男衣,但并未裹胸,瞧着明显就只是个柔弱胆怯的姑娘。 中年男人看着她那双虽被吓的微红,却仍旧极为清澈的眼眸,似乎是在瞬息间掂量了什么,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搁在她面前,冷道:“立刻将这上面的内容记住,不容许半分差错。” 虞秋看着这张复杂的图纸,为难极了:“大叔,这一时半会” “别废话!”他手下匕首突然用力,“快!” 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落泪,她感觉脖子定已流血。 她不由哆嗦,为了活命,哪敢耽搁,便立刻打起前所未有的精神,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图纸。 许是因为怕死,她竟真的只在刹那功夫就将其内容记了下来。 为了有安全感,虞秋挑的房间是客栈楼上最靠里的一间,外头的人最后才能搜到她这间房。 不知何时已上楼的杨柳,目光不经意触及到虞秋这间房,便迈步踏去。 中年男人正对虞秋说着什么,突听到外头声音,便将虞秋拉到窗边,再次嘱咐:“记住我的交代。” 虞秋顾不得去想自己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慌忙点头:“记住了。” 不想她话音刚落下,他又立刻道:“跳下去。” “什么?”虞秋大惊。 “快!”那把匕首又架在她脖子上,“死不了。” 她怕他再割她的脖子,便赶紧爬上窗台,正是她看着这高度再次犹豫时,一股推力直接将她给推了下去。 “啊!” 虞秋摔下楼,便听到似有脚步声快速靠近,她顾不得身上摔疼的各处,捡过被扔下来的包袱,迅速过去躲在墙根的草丛里。 下一瞬,草丛便被扒开,两名护卫站在她面前,其中一人冷问:“何人?” 虞秋眼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们:“我我” 她的衣服颇脏,发丝湿乱,瞧着不仅狼狈,更是一副诚惶诚恐,仿若受了大惊的模样,再一看她那张姣美的脸,恐怕谁见了都会觉得她这是遇到不齿之徒,才躲于此处。 两名护卫不免也如此认为,因着当下他们还有要事,便没管闲事,转身离去。 随着他们离开,虞秋抹了把泪,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时的客栈里,杨柳已推开房门,他踏进便见到趴在桌上,脸色苍白嘴角含血的中年男人。 他走过去看了眼插在其胸口的匕首,探过其鼻息,发现已气绝。 护卫进来后,他吩咐:“好生搜搜。” “是。” 杨柳伸出手指沾了点烛台旁的灰烬,稍思索了些什么后,便迈步离去。 他走出客栈,来到客栈旁,向另一名背对着客栈,立于树下的男子拱手禀报:“王爷,搜到疑是吴应的人,但已死,似自杀。” 男子身形颀长高大,英姿卓荦,一身黑袍融于夜色中,唯独那腰间玉带泛着丝丝冷漠的光芒,就如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比夜凉,比月冷。 他单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抚着身前骏马的马背。 他以黑色玉笄束发,垂眸间,微风拂过,吹起一缕碎发落在他的耳畔,衬得那张如刀削般锋利的脸,更显英挺。 杨柳继续道:“他死前似乎烧过什么,桌上有灰烬。”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终于出声:“将尸体带回去。”声音虽低沉磁性,极为好听,却没什么温度。 “是。”杨柳应下离去。 另一头的虞秋仍坐在原处,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心头恐慌,便咽着口水从包袱里拿出木梳,顺过头发将其束起。 她需要重新找个客栈,便不能顶着一副仿若受辱的女子模样。 整理好仪容,起身时,身体的疼痛让她不由冷嘶出声。她呼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沿着墙根往街道那边走。 当她踏上街道,抬眸间,恰见树下那黑袍男子正动作矫健利落地翻身上马。 灯笼散开的光晕下,她看到他那张冷硬的脸,登时便睁大眼抽了口冷气,下意识赶紧背过身去。 竟然是他,那姓江的,她得罪最深的人。 她不由暗暗嘀咕,真是见了鬼,天大地大,几年没见的人,竟会在她来瑜都的第一日便见到。 她与这瑜都定然犯冲。 这时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他,冷眸微转间,似是这才注意到树上的那张告示,他寒凉的目光仿佛扫过那右下角的落款处。 只一瞬,他便收回目光骑马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杨柳再次踏出客栈,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她本以为只要交代了,人家便会放她走,未想护卫却是仍旧拦着她,面无表情道:“姑娘请回。” 她愣住:“为什么?” 护卫重复:“姑娘请回。”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虞秋看了看护卫威武的身姿与抄在腰间的大刀,绕是她再想通过,也不敢强行而为,便不得不扁着嘴转身朝回走。 她倒是知道有些看中门第排面的大门大户,会有正门不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通过之例。虽然并不是非得严格执行,但若人家非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 她思索过后,便决定去东侧门看看。 她虽不识得去东侧门的路,辨别方向还是会的。后来七拐八拐的,倒真让她找到东侧门,便不顾酸痛的腿快步跑了过去。 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也锁死的门懵了。 她耸拉着脑袋,不得不先从旁边的大石上坐下歇着。要知道,这王府自然大极,她从后院跑到西侧门,再跑到正门,后又跑到东侧门,自是累得感觉这双腿都不像自己的。 这时有丫鬟从她面前走过,她立刻起身问道:“这门为何锁起来了?” 丫鬟应了声“不知道”便离去。 虞秋想到什么,又上前问:“这王府开放的是哪个角门?” “西北。” “谢谢。” 虞秋想了想,便不得不决定再绕到王府西北方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实在想哭。 真是太背了。 走过郁郁葱葱间的白石小道,踏上小溪上的拱桥,她能注意到这一块的风景尤其好,曲径通幽,水木明瑟,让她见了不由微愣了下。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清新。 她便去到旁边草地上坐下,打算再歇一会儿。将这偌大的王府给逛了个遍,倒难得遇到让她觉得待起来踏实的地方。 没放松多久,她又起来揉了揉腰继续前行。 忽然,一条黑狗从她面前跑过,吓得一时没看清是什么的她差点惊叫出声,后来定眼一看,发现是条狗,才松口气。 她见那条狗去到墙边,在一只狗洞前晃悠,似乎是在考虑用什么姿势出去比较好,便不由笑了下。 她不以为意地欲离开时,突然站住。 狗洞? 再次转头看去,看着那不算小的狗洞,她心里琢磨着,也不知点儿背的自己,去到西北角门时,那门是否也是锁着的。重要的是,她急着出去,更重要的是,她实在累得走不动。 所以不如爬这洞? 于是她便走了过去,打算等这狗先通过,奈何这狗却还在洞口晃悠。后来大概是意识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它便也用那双黑圆的眼睛看着她。 四目对视了会,虞秋终于道:“你倒是过去啊!” “汪汪!” “” 虞秋不懂狗语,当下也没有耐心,她见它一直不通过,便朝它呲了呲牙,发出一点可怕的声音。 这狗是个胆小的,见她很凶,嘎嘎叫着跑了。 虞秋看着狗跑远后,便深吸一口气,从洞口趴下了身,伸手将狗洞扒了扒,利用自己那点缩骨的功夫沿着缓缓往外钻去。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一棵浓密的青树后,有一座溪边亭,亭下坐着江以湛与戚韩,他们将虞秋所做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倒很有默契地都没发出声音。 戚韩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狗洞,又笑了起来,笑得更痴。他只以为她极会跳舞,人又有趣,未想到还会那稀罕的缩骨功。 他看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来神,惊讶道:“不对啊,她怎不走门,跑来钻狗洞?”话罢他便起身施用轻功跳起,以树枝借力,直接跃过高墙,从外头落地。 他沿着巷子左右看,已不见虞秋的身影。 这时仍坐在里头亭下的江以湛,他目视着那狗洞,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微眯的深眸中渐渐浮出冷冽之色。 已来到街上的虞秋突然打了个奇响的喷嚏:“阿嚏!” 她收起拍打身上灰尘的动作,伸手摸了摸有点疼的喉咙,也不知是谁这么想她。又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过来,她有些尴尬。 忽然的头疼,令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病的事,难怪她整天都觉难受。 也亏得她带着病几乎跑遍堇宁王府。 后来她就近进了家客栈,要了间房,拜托伙计给她买药煎药后,便瘫在了床上。这一放松,也让她忽有了咳意,便开始咳嗽。 她躺在床上抱紧包袱,昏昏欲睡。 当她真的睡过去许久后,响起了敲门声,她立刻惊醒,听到伙计的声音,才回过来神,捏着脑袋起身过去开门。 伙计端着煎好的药:“公子,您的药。”话语间他将药搁在桌上。 虞秋道了谢,将门关好。 去到桌边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秀眉蹙起,再嫌弃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药喝下去。喝罢,苦到不能忍受的她想起忘记准备蜜饯。 她趴在桌上,委屈极了。 忽然,她吸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起身缓缓去到窗边,便见对面是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看这客流量与令人垂涎的香味,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很好吃。 她好想吃,可惜身体撑不住,便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爬上床去睡。 她舔着仍泛苦的嘴,很快入睡。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次日巳时中,伙计给抓的方子虽然贵,但确实不错,只一晚,她便舒服多了。 她收拾番后,本欲直接离开瑜都,因再次闻到对面酒楼的香味,便进去好生满足了自己的一番馋欲。 吃饱喝足,她找了马车离去。 坐在马车里,她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除了想通过这瑜都的线索找到姐姐,以及认识个朋友言颜,她对这还真是没什么怀念。 这里像个狼窝虎穴。 唯一让她满足的便是赚了笔大钱,思此,她便要从腰间将银票拿出来看看,正是她的手伸进腰带里时,突觉不对劲,便继续摸了摸。 因没摸到玉珏,她拧起眉。 这时外头车夫道:“公子,前面就是城门,准备出城了。” 虞秋闻言立刻道:“你等等,先别出城。”话罢她便拿起包袱翻看,可最终亦是没找到玉珏。 如此安安静静了好一会儿后,杨柳看了下窗外的日头,终于出声道:“王爷素来与暮王没什么来往,如今暮王突然邀王爷过去酒叙,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王爷贸然过去怕是不妥。” 姜风抱胸摸了摸下巴,点头附和:“属下也如此觉得,那厮疯得很,谁知他能干些什么。不说别的,他找王爷准没好事,何必如他的愿。” 江以湛搁下手中文书,看着窗外道了声:“无碍。” 大概是觉得时辰差不多,顿了会后,他便起身饶过案桌往外走。 “王爷!”杨柳唤了声。 姜风看了看江以湛的背影,对杨柳耸肩摊手道:“也罢!咱们王爷不是怕事的,反正现在也没事做。”言罢他快步跟上了江以湛。 王爷说过这一行由姜风作伴,杨柳便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风跟着江以湛去到正门口时,马车就已被备好,姜风过去撩开车帘,等江以湛上去后,便坐在前面驱着马车离去。 暮王府中,霍淩淮正站在亭下赏着旁边的桃花。 这时关帆踏进了院中,快步过去拱手禀报:“堇宁王已上路,约莫午时中便会到这里。” 霍淩淮伸手捻下一朵桃花在手里把玩着,道:“去书房案桌上将那包迷幻散拿去。”他冷冷勾了下唇,将江成兮的东西搁在江以湛身上玩玩,也不错。 “是!”关帆去到霍淩淮的书房,拿了那包药便离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虞秋所住之处,他到院口时,恰见丫鬟小桃端着茶水走来。小桃见到他,便立刻福了个身:“大人。” 关帆问她:“虞姑娘何时过来?” 小桃应道:“马上,奴婢这茶便是给虞姑娘准备的。” 关帆正欲再与小桃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微动了下,转眸看去,便见到已经换上舞服的虞秋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那模样瞧着似乎极为疲惫。 虞秋平时不爱精于打扮,尤其是后来连女装都懒得穿之后,所以平时的她看着虽仍旧有着最自然的美,却终究是没有好生绽放。当下换了身舞服,发髻高绾的模样,就更是仿若那月里嫦娥,面似花玉,风姿绰约。 这好好的大美人,打起哈欠来,倒别有一番滋味,娇憨可人得紧。 关帆都难得微怔了下,但只一瞬,便收回目光,站到一旁暂时没说话。 虞秋走近了些,捶着脑袋时,才注意到与小桃站一起的关帆,便立刻打起精神,过去规规矩矩地福身:“大人。” “嗯!”关帆应了声,道,“姑娘若是累了,去歇息便是。” “哦!”虞秋不知他为何在此,但知道不是她该过问的,她应下后便加快了步伐踏进院中,迫不及待要去房里歇会。 不过上了床欲补觉的她,又起身去到窗边。 她看着那边的院口处,她见关帆似乎在对小桃说着什么,后来关帆大概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便转眸看了过来,却只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也只是随便看看,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钻进被窝。 她虽很困,也确实闭着眼,脑袋里想的却是待会她将被暮王以舞姬的身份送给堇宁王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紧张,多害怕。 她不由抱紧被子。 小桃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已在被窝睡觉,背向外面的虞秋,她咬了咬唇,握紧了手里那包由关帆交给她的迷幻散。 虞秋躺着一直没动,也不知是否睡着了,小桃没有打扰她。 就这么任时间静静流淌了会后,小桃便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她直接将那包迷幻散倒入茶壶中。估量着将药粉摇匀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去到床边唤道:“姑娘?姑娘?” 虞秋感觉自己似乎才刚睡着,她轻嘤了声,不得不坐起身。她揉了揉眼,无力地问道:“该过去了么?” “是啊!”小桃应道,“去那边准备准备,堇宁王大概已到府上了。” 听到“堇宁王”三个字,虞秋就觉得心里发慌,却不得不乖乖下了床,由小桃给她整理妆发,她懒懒地看着镜中自己,浑身没劲。 这时小桃羡慕道:“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点虞秋是认同的,她也觉得自己好看,便扯了下嘴角,并没谦虚。 整理好妆发,小桃去到桌旁倒了杯水,顿了下,便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就迈步走出房间,打算往舞苑那边去。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便跟了上去。 哪怕只是睡着一小会儿,虞秋也仍觉精神好多了。但不过只是走了一半的路,她便就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甚至比睡前还要晕。她下意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晕归晕,倒也能撑,她便继续往前走。 小桃瞧着她的状态,目光闪了闪后,问道:“姑娘怎么了?” 虞秋摇头:“没事。”大概是又困了,都怪昨晚睡太少。 小桃扶着虞秋快要到前头的回廊时,她有意向回廊的右侧看了看,恰见堇宁王正朝这边走来,她便立刻拉着虞秋停下,再问了声:“姑娘真没事?”话语间,她似有意往虞秋身后移了些。 “我”虞秋突然感觉天地似乎在晃动。 待江以湛离得近了时,他似意识到什么,便微微转眸朝这边看来,当她见到那正在捶脑袋的虞秋,眼睛明显眯了下。 这时姜风正跟在他身后嘀咕着:“这暮王也真是的,说让我们去后花园找他,却也不派个人来带路。”话罢他突觉后头有石头砸了自己一下,便停下脚步朝后看去,却又什么没看到,当下不由疑惑起来。 转眼间,江以湛便到了虞秋的前方,虞秋抬眸看去,登时便愣住。 惜惜? 脑袋昏沉的她,下意识面露喜色,她当下想不了太多,只本能地快步就跑了过去,她拉住他的手,问他:“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正继续往前走的江以湛明显没料到她会玩这一出,措不及防被她拉停了脚步。 绕是他素来冷漠淡定,当下那张冷硬的俊脸上也明显有些怔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她握住的手,又看着她那张因上了精致妆容,而显得越发动人的小脸,抿嘴并没说话,只是模样瞧着正在渐渐变冷,令站在虞秋身后的小桃不由打了个颤,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知道堇宁王虽是一堂堂郡王,但终究是握着刀剑,踩着鲜血爬到这位置的人,自然让人见了极易心生俱意。何况他性格本就冷血,骨子里便是无情之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寒意,甚至有人称他冷阎罗。 当下他这模样自然更是让人不由心惊胆战,感觉周身的空气也凉了。 后一步走过来的姜风见到这一幕,便立刻呆住。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后,便抓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王爷与虞姑娘何时进展到这一步了? 竟然连手都牵上了。 虞秋越发觉得脑袋又疼又沉,她便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额头上放,语怀委屈:“我好难受,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热。” 江以湛只冷飕飕的紧盯着她,任着她胡作。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所触碰到的独属于她的滑腻肌肤,无论是她那仿若凝脂的脸,还是那软绵温热的小手。 他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极为锋利。 虞秋的眼里渐渐湿润了起来,她抬眸看着他,瞧着极为可怜,也楚楚动人:“我不舒服。” 江以湛看入她那双雾气蒙蒙,似乎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怕事谁见了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在有意勾引他。 回廊的另一端不远处,霍淩淮正负手缓缓靠近,直至从对面停下,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抬手把玩起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虞秋有些急了:“那你倒说个理由啊?” “姑娘请回。” 这是不屑于给理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