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中的他》 正文 楔子 李尔穿越了。 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莫名其妙的的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已是另一个世界。 鬼知道经历了什么,反正,他穿越了,成了曾经艳羡的千万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这是好事啊!接下来,来自异界身具主角光环满身都是金手指的自己,是不是该走上一段狂拽酷炫叼炸天的开挂人生? 这个想法只存活了几秒。 没等李尔好生畅想一番自己如何天下无敌,如何纵横宇宙,如何拳打鸿钧脚踩上帝,如何小弟成群妻妾如云,马上,他便发现了一个无比悲催的事实。 别人穿越都会穿越成龙傲天,而他,竟是穿越成了一把剑...... 一把剑...... 一把剑!!! 是的,没过多久,他便发现自己身怀异能,但他只是一把剑...... 又没过多久,他确定了自己不死不灭无限永生,但他只是一把剑...... 然后他堪破了这个世界的所谓大道,但他依然只是一把剑...... 现在他能设计出一套又一套精妙高深直达本质的修炼功法,但他还只是一把剑...... 这把剑换过许多个主人,有的贤,有的愚,有的善,有的恶,各种各种。大多数时候李尔不愿意搭理他们,只有少数几个让他感兴趣的例外,只是最后的结局总是一言难尽。 李尔已经将这些结局忘记,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被遗弃在一座深山之中,与世隔绝人迹罕至,唯余无尽的孤寂,一晃就是以百年计的沧海桑田,浑不知今夕何夕。 他选择将自己沉睡,非如此难以消磨这无异于诅咒的永生。 直到一天,有一个十岁小孩将他捡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初临京城(求收藏) “哇,这便是京城了啊!” 夕阳之下,一名青年站在大道正中,仰着头,满带崇敬地看着前方的那座高大厚实气势不凡的城门,啧啧赞叹。 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面容还尚存几分稚气,身材颇高,肤如古铜,梳着一个松散的道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款式倒是别致,别有风格,甚为美观。 他不丑,但也说不上如何英俊,只是若仅仅以“相貌平平”、“中人之姿”来形容,又好像亏待了他——好吧,且搜刮词汇:眉目端正?眼神明亮?都可以,但好像表面了些套路了些,如果说非要找出点特别的,第一感觉......便是干净,就像他的那身道袍一样,虽旅途仆仆,仍一尘不染,舒爽洁净,自有一股清逸的味道,令人自自然心生好感。 大约是江湖中人?肩上背着两把剑,其一展露于外,不过是一把寻常的精钢剑,另一却纳于布中,瞧不得其中真切,但看形状,断然是长剑无疑。 他的身边,行人如流水穿过,没有人搭理他,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像这样前来讨生活的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年中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才没有那个兴趣理会呐。 背着剑又怎么样?不就是奔着武举来的么?啐!又一个做着鲤跃龙门的白日梦的傻蛋!武举是那么好中的么?真当那些个将门、世家是摆着看的啊?也不瞧瞧,这些年每科武举的三甲都是些什么人!嗨,你也别提上一科的武状元,人家苏慨可是剑圣高足!你一乡下小子,拿什么和人家比?嗤! 青年不知道这些首善之民的想法,知道了也无所谓,他只定定地站在那里,自己跟自己念叨。 “师父,这便是京城了啊!啧啧,真不愧是京城,瞧,多高大的城门啊!” 听其语气,倒更像是在和谁说话——师父?然而他身边明明白白的空无一人。 见鬼了! 更见鬼的是,还真有人回答了他,不过只有青年人自己听到,那回话是直接照映在他心间,旁人听不到一个字。 “切!有什么好惊奇的?” “哈?您不觉得这高高的城门很雄伟很壮观吗?” “雄伟?壮观?算了吧!天下四京,就数这临安城的城郭最是文弱秀气。” “天下四京啊......师父,您都见到过啦?” “呃......咳咳,没有!行了吧?见过也是一百几十年前的事了。哼,也不想想,这些年来我的时间全都花在谁身上了?还不是你这臭小子!我哪有什么四方云游的功夫嘛!再说了,‘苍茫北平、雄迈长安、文秀余杭、天下神都’,这一十六字的四京简评都流传了几百年喽,‘文秀’二字,这临安城,摘不了!” 青年心想:没有我,师父,您哪里都去不了。 口上却道:“没有啊?我也没有。这临安城就是我见过的最雄伟的城池啦!” “......” “而且,也是我见过的最繁华的城市......瞧,好热闹啊,好多人啊,他们都好有钱啊!”看到周围川流的首善之民身上的华丽衣饰,青年就觉得羡慕,为藏在大山里头的山村老家的乡亲们羡慕,“这里还只是城门!” “哎哎哎,别嚷啦!打住!赶紧打住!不是再三告诉过你了吗?在人前,就给我用玄念之法交流,你又不是不会!瞧你这般,句句都大声嚷出来,别人又不知道我的存在,只道你是对着空气瞎说,还不得把你当神经病啊?” 神经病是一种怪病,大概就和癔症、痴傻、疯癫差不多,因而这个词很多时候是用来指代傻子、疯子等的脑子不正常的人,含贬义,青年清楚这些,因为师父已曾多次科普。他可不想被别人当做神经病,然而别人已经这样干了—— 这时候途人倒是舍得搭理他了,匆匆走过,回过头,瞥一眼,丢下一个或者嫌弃或者可怜的眼神,间中还有只言片语“哎哟,癫佬~!” 好尴尬啊...... 青年讪讪挠头,又摸了摸纳于布中的长剑,心里默念:“咳咳,晓得啦,晓得啦......哎哟,还不都是师父您的要求么?一直以来,您总是让我大大声地和您说话,十年呐,都成本能了,现在又突然要改过来......” “哧,你懂个屁!此一时彼一时也,能一样?在没人烟的深山里,强逼你大声说话是为了保持你的语言能力,免得你出来之后连‘你好’、‘吃了没’、‘我饿了’都不会说!下山了,走入城里,周围全是人,自然要注意影响——当然,你要愿意被人当成神经病我也没话说,毕竟是你自己的名誉,毁便毁了,关我甚事?” “呃,好吧......” “哼,你也是笨,这点用意都看不清楚。唉,可悲可叹,想我堂堂的‘逍遥子’李尔竟是教出了一个如此蠢笨的徒弟......” “哎哎,是的是的,师父您学究天人、博贯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堪破大道、通晓天机,实在是千古唯一辉耀天地的大贤哲大圣人,就是我太蠢了,苦学十年都学不到您的万一,辱没师门了啊......” “知道就好......咳咳,差点被你带了节奏。臭小子!你的马屁最好省着点用,用过的,下次的效果就没那么好啦!好啦!别再废话也别再傻站啦——傻站在城门外很好玩是么?天色已晚,你再不赶紧去找家客栈落脚,今晚可就要睡街啦!” “啊?喔!” ...... ...... 毫无疑问,纳于布中的长剑就是李尔,青年便是十年前在深山中把他捡到的小孩,十年过去了,小孩长成了青年,也习得了他悉心传授的一身本领。 对于成为别人的随身老爷爷这样的荒诞事情,李尔并不反感,以前不都已经做过很多回了嘛!——虽然全给忘了,记忆里再没有半点痕迹。反正,再次做来,他是轻易便宽心接受,没有太多抵触,以至,还有几分驾轻就熟的感觉。 不过,总还一定会感到心塞。 人比人气死人啊! 别人穿越都能拥有自己的随身老爷爷,而自己穿越却是去给别人当随身老爷爷...... 啐!这叫什么事...... 好在,这徒弟算是让李尔甚为满意,淳朴、孝顺、坚忍、勇敢,以及最重要的,正直善良,天赋不算绝顶,但也十分出挑,这无所谓,李尔相信即使是最愚鲁的徒弟在自己的调教之下也一定会是最出色的豪杰,而他也确信,在十年后的今天,他的这个徒弟在同年龄段中已罕有敌手。 为什么不说没有敌手?世事无绝对嘛!虽然心底里是坚定的这样认为,但嘴上还是谦虚点好,万一有个万一,被打脸了那得多尴尬啊? 总的来说,这徒弟,什么都好(偶尔的小顽皮就原谅他吧!),就是名字不太让李尔称心,叫什么李纯风嘛,叫李寻欢、李逍遥多好,要不,李沧海、李秋水也行啊,虽然这俩好像是女人的名字...... ...... ...... 十年前,深山之中。 “小子,你既然拜得我为师,我便首先予你一份礼物,唔,一个响亮霸气的名字!” “啊?不了,谢谢师父,我有名字,我叫李存丰。” 李存丰?存丰?瞧瞧瞧,什么名字嘛!虽然是本家,但还是不得不吐槽你爹妈的取名手艺,存什么存,丰什么丰,一点都不狂拽酷炫叼炸天,果然还真是山野之民,愿望就是这般朴素。李尔摇了摇头,喔,他在剑里,摇不了头,所以他晃了晃,这还是能够做到的。 “李寻欢、李逍遥,挑一个。”李尔也不和他废话。 “我就叫李存丰。”小男孩显然不能体会他师父的那点已经仅余不多的情怀。 “要不,李沧海。李秋水......” “我就叫李存丰。” “啊啊啊!!!小屁孩!你知不知道能够遇到我是多么幸运的事情?那意味着,你将高人一等,你将成为人中龙凤,你将凌绝天下俯视众生!你就是龙傲天!龙傲天知道吗?但你这名字,tmd可一点都不龙傲天!!” “我就叫李存丰。” “......” 最后,名字还是改了,得到了小存丰的父母的容许。得闻儿子拜得山中仙人为师,李父李母当然是非常高兴,虽然这位山中仙人秘不见人也是不知何方神圣,虽然他还要带走儿子进山修炼一个月才允回家一次...... 在让儿子出人头地的强烈愿望的促使下,这些都不成问题,包括改名——又不是改姓,有什么大不了嘛。 于是,李存丰变成了李纯风——李尔心道:我tmd也太体谅他们了,连读音都没给变...... 为什么是李纯风?龙傲天嘛,不总是风、锋、枫、烽、“疯”的么? 就这么定了,李纯风。 ...... ...... “师父,问过了,没有悦来客栈,也没有来福客栈,同福客栈和龙门客栈也都没有!喔,有间客栈也是没有的......” “啊啊啊!!!不科学!悦来客栈都没有?这哪里是武侠世界嘛!” “师父,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师父,你以前真的是曾经叱咤一时的盖世豪侠?” “如假包换!” “不对呀!我怎么感觉你的江湖经验也没比我这只菜鸟多多少......” “呸!你都不看看我都归隐山林多久了!上百年都有了吧!离群那么久,总会与社会有一点点脱节的嘛!不然你以为世外高人那么好当啊?” “真的只有一点点吗?” “臭小子!你是什么意思?” “质疑您啊~!” “反了反了!!大逆不道的臭小子,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师父?” “不不不,我可没有大逆不道啊!我尊敬您就像尊敬我爹娘!嘿,又是您说的,‘要有敢于质疑一切的勇气’,我只是忠实地遵行您的教训罢了。” “我有说过吗?” “绝对有!” “哎哎哎,我也是秀逗了才和你小子瞎扯!打住!你丫的再找不着客栈,就真要睡街了!” “还不是您非要找什么悦来、同福、来福的才耽误了么......”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噢!前方有间客栈,叫......哈哈,没找到来福客栈,却找到了福来客栈,师父,怎么样?” “谁知道怎么样!自己看去呗!是你住店,又不是我住店......” 于是,李纯风不再多言,加快脚步,三两下来到客栈门前,想也不想,抬步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察觉到气氛有异,至少李尔是立刻就洞察到情况的不妥之处。 大堂里坐满了人,分成了隐隐对峙的两拨,其中一拨人数众多,分布在各个角落,将另外一拨,其实只有一人,团团地包围在中央。 嗨,这两拨人,是要搞事情啊。 可惜,李尔知道没用,他的好徒弟似乎并不知道。 一走进客栈大堂,李纯风便双眼放光——有空位啊!没说的,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当中唯一的一张只有一个人坐着的桌子,然而...... 同桌的,当然是被包围的那个人。 “哇,那么多人啊!还好还有空座,真是走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逍遥派(求收藏) 李纯风一屁股坐在木桌旁的长条板凳上,满大堂的人或明或暗地都将视线集中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搅局者身上,目光中带着审视和警惕,而他却似一无所觉。 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想起应该和先来者打个招呼,于是李纯风立刻向同桌望去—— 嘿!好英俊的一个男人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面如冠玉,唇若涂朱,身上穿着一袭黑紫交间的华贵锦袍,手边搁着一把象牙为骨的玲珑折扇,手握酒杯,自斟自饮,嘴角含情,似笑非笑,端的是风流倜傥器宇不凡,女人看了会尖叫,男人看了会惭愧。 李纯风心道:这人是怎么长的呀?真好看,比我好看多了!喔,这不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俏郎君、美丈夫、翩翩佳公子么?嗯,也是师父口中的小白脸、小鲜肉......对的!小白脸!小鲜肉! 拱手一抬,动作还有点松垮生涩:“兄台,不介意拼个桌吧?” 小白脸眉眼一抬,轻笑道:“不介意!但请无妨。” “那太好了!”李纯风立即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心里在想,这人不错,不但貌美,处事也很大气,嘴上倒是自顾自接着说:“嗨,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折腾了有多久!奔波了大半天,傍晚才进得来城,又迟迟找不着住店。唉,都怪我那怪脾气的师父,非要找什么悦来客栈、来福客栈,耽误了许多时间,回过头来,饭点都差不多过了,只好随便找家,不想一找便找到这家福来客栈,呵,也是巧了,福来,来福......” 耸了耸肩,也不停顿:“运气不错,不但还有位置,还有愿意拼桌的兄台,哦对了,”反身招手,头也不回,“小二!!掌柜!!来点吃的!馒头也好,阳春面也行,贵点的酒菜也可以,随便!赶快!”然后又继续对小白脸说,“见笑了!大半天都没吃饭,快饿坏了......” 满大堂的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哪来的一个没眼色的愣头青? 包围的那一大帮人俱都脸色怪怪的,又是厌烦又是无奈,唯有小白脸流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兄弟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李纯风挠了挠头:“有趣吗?我师父总说我迟钝......” 满大堂的人心里面顿时大叫:确实! 李纯风又拱了拱手:“在下李纯风,未知兄台高姓大名?” 小白脸挑了挑眉,左右瞄了瞄大堂,笑了笑,也拱了拱手,语带傲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荻花宫,‘冷秋枫’裴宴秋是也!” 这番话显然不止是说与李纯风一个人听,当下,大堂上的那些人俱都脸色微变:确认了,就是那个小魔头!但李纯风当然不能够领会这点,只道对方有够讲究:“原来自我介绍还要带上门派和绰号的啊?那我再补上——在下逍遥派李纯风,噢,没有绰号,见过裴兄!” 裴宴秋似乎感到哭笑不得,摇摇头,笑说:“原来李兄是出自天下第一大派啊~!” 话音落下,氛围莫名一松,坐在周围的应当是裴宴秋的对头的这帮人中竟也有好几个人忍不住笑了出声。这本是一句善意的调侃,他以为李纯风自来懂得逍遥派的含义,以此自称就是对自己的自嘲,于是配合地进行一番打趣,哪想根本不是这回事。 “啊?天下第一大派?”李纯风一副又是惊讶又是兴奋的样子,“是逍遥派?逍遥派原来这么厉害啊?” 裴宴秋愣了愣,周围的人也都愣了愣,心道:这小子,莫不是真傻? 裴宴秋于是问道:“李兄不知道逍遥派的含义?” 李纯风挠了挠头:“逍遥派不就是逍遥派么?还能有什么含义?” “呃......”裴宴秋苦笑摇头,“李兄,这逍遥派可不是什么好的称谓。” “为什么?” “坏就坏在其‘逍遥’二字,”见其真的不懂,裴宴秋倒也乐意解释,“天地任逍遥,多好的寓意啊!令人心向往之。然而却一直不曾存在一个镇得住的大派,于是历来便出现过无数个逍遥派,那些个有着三两下三脚猫功夫的小门派就不说了,可笑的是,江湖上的若般宵小,算卦的、耍把式的、卖狗皮膏药的......甚至是一些潦倒帮闲,都喜以逍遥派自称。” 裴宴秋一摊手:“至于‘天下第一大派’,断然是一个戏称,呵呵,将所有的逍遥派算在一起,以人数论,他们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反正,时至今日,逍遥派已经成了一个含义特殊的词汇,要不就是卑微者用以自嘲,要不就是对招摇撞骗的江湖混子一个蔑称......” “哈?不是吧!”李纯风的表情简直是快要崩溃,“可、可我确实是逍遥派的啊!我的师父叫逍遥子,他的门派叫逍遥派,他传给我的都是逍遥派经典......” “逍遥子?”裴宴秋皱了皱眉。 “对啊!逍遥子李尔!多年以前曾经叱咤一时的一位盖世豪侠!学究天人,神功绝世!只是已归隐山林多时......”李纯风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期盼,“裴兄,你应该听说过他吧?” 裴宴秋的脸色怪怪的,果断摇头:“没有!裴某实在不曾听说过甚么逍遥子李尔。”心里却想:这人一定是碰上了大骗子罢。瞧着这人甚是有趣,自觉有必要给个提醒,于是又道:“呃,其实我想说,古往今来,自号为逍遥子者不知凡几,其中大多正正是以‘逍遥派’之名行骗的无耻骗徒。李兄,你怕是遇人不淑罢......” 李纯风看起来是怔住了,实则却是在心底里与师父交流:“哈哈哈哈!师父,不曾听说喔!无耻骗徒喔!遇人不淑喔!” 李尔怒道:“呸!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李纯风说:“我没有不信您......只是,师父,您确实骗了我啊!” 李尔继续怒道:“我哪里骗你啦!” 李纯风说:“您说您以前曾经大名鼎鼎威震天下,事实并不是,裴兄根本不知道您;您说您以前还留下个逍遥派的宗门,但事实是现在逍遥派已经成了下三滥的代名词......” 李尔窒住了,好生一阵支吾,复又怒道:“还不是因为我归隐得太久了嘛!上百年的沧海桑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逍遥派不见了?怕不就是我的那些不肖的徒子徒孙把基业败光喽!这‘呸’货不知道我?哈,他才多少岁?见识浅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纯风质疑道:“真的?” 李尔大吼:“不然呢!啊啊,气死我了!哼!我且问你,为师教你的那些本事是真是假?” 李纯风只得答道:“那倒都是真的......” 李尔又道:“厉不厉害?” 李纯风又答:“厉害......” 李尔一哼:“那不就得了?哎,话说回来,现在你可就是我的逍遥派仅存的独苗啦!重振声威光大门楣的任务就交给你喽!” 李纯风脸色一苦:“哈?还要干这事啊?师父,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够多了......” 李尔怪笑:“嘎嘎,你没得逃!” 李纯风还待说些什么,耳边却听到,“李兄?李兄?......”,却是裴宴秋见他怔怔无语于是出言提醒。李纯风豁然回神,连忙道:“裴兄,我没事。” 裴宴秋说:“李兄你也不必介怀......” 李纯风不得不做一番陈述:“介怀?我没有。逍遥派便逍遥派吧,没事,我挺能打的,便让我来闯出个名号得了!” 这下,不仅是裴宴秋,满大堂的人全都为之一怔,然后心生鄙夷,暗想:这小子,不仅是迟钝,而且还天真!能打?呵,你有多能打?再说了,能打就能闯出名号么?还是逍遥派这个已经成了烂泥塘的名号?嗤~! 眼见裴宴秋笑而不语垂手沉吟,李纯风这时候才有机会(或者说才省起)去打量四周,立刻入眼的当然是包围在周围的那一大拨人马,这群人显然是同一来路,大都穿着同一款式的皂色劲装,整齐利落,甚有风范,独有三人例外,其一是身着一身文士袍服的枣面长髯的一名中年大汉,另一是裹着一身绛色罗裙身材“珠圆玉润”的一位妙龄健妇,最后则是穿着一袭素色锦袍玉面朱唇颇为英俊的一名青年,看得出来这三人便是这群人的头领。此刻,他们俱都神色冷峻地盯着大堂正中的这张桌子,目光中的警惕昭示着分明的敌意。 哪想,李纯风左瞧瞧右瞧瞧,回过头竟是对裴宴秋说:“京城之民果然还是素质高啊!瞧他们,一个个都能严格遵行食不言寝不语的礼则,太难得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食不言寝不语?tmd还能这样解读?给你跪了好么? 然后,李纯风又似才想起来般,皱眉抱怨道:“哎!掌柜的,怎么回事?好久了啊!我的吃食咋还没送上来?” 听到这里,李尔也终于忍不住问道:“臭小子,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啊?怎么了?” “哈?真没看出来?这些人准备干架了啊!” “干架?谁和谁?” “你的同桌,和其他所有人!换言之,这些人准备围殴这个‘呸’货~!” “不会吧!师父,您是不是看错了?没根没据的,可别乱说......” 李尔怒了:“笨小子!你就不会用用你的脑子?也不想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客房休息却挤在大堂里排排坐,这些人都tmd像你一样脑子有毛病啊?” “呃,也许......是在吃饭?”这话说的,李纯风自己也不信。 李尔气得笑了:“嗨,见过桌上摆满刀剑而不是酒菜的吃饭的么?” 李纯风左右望了望,确实啊,每张桌子上,除了寥寥的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掩饰用的酒水,就只有摆满的一把把刀剑了...... 李尔又说:“再来——哎,我说,你点餐好歹也看看人家掌柜和小二吧?看到了没?瑟瑟缩缩,又急又怕,抖得像筛糠似的。怎么样?明白是什么回事了吧?” 李纯风连连点头,满大堂的人只道是这傻小子又在犯痴。确实,又“犯痴”了,他竟是再次抖出一句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胡话。 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李纯风很是认真地问道:“哎,你们是准备干架吧?” 此话一出,再一次,满堂皆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我挺能打的 “嚓嚓......” 一瞬间,所有人都握上了自己的剑(刀)柄,全神戒备,唯有裴宴秋和那三名头领依旧淡定地稳坐,神色自若,不动如山。 一片沉默,眼神如刀。 满大堂的人都在紧紧地盯着李纯风,等待着这个已经以最浅白的言语捅破了大堂上微妙局势的愣头青的下一个举动。 当然,一定还会在猜测:这小子,莫不是一直在装傻?他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目的?他......是故意来搅局的吗? 注视之中,李纯风动了,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耸了耸肩:“噢~!看来确实是要干架呢!我想说的是......” 所有人不自觉地呼吸一紧。 “你们能不能等我吃完饭再干架啊?”李纯风可怜兮兮地揉着肚子,“我真的大半天没吃过饭了,饿的紧。” 满堂的紧张压抑顿时为之一泄。 “哈哈哈哈!”止不住地,裴宴秋放声大笑,“李兄!你的‘阔达’可真叫我钦佩啊!你明知我等正准备干架,还有心思吃饭?呵,你不怕么?” “怕?为什么要怕?”李纯风显得理所当然,“是你们要干架,又不是要和我干架,你们打你们的,跟我没一点关系呀!” 裴宴秋愣了愣,又问:“刀剑无眼,你就不怕遭到池鱼之殃?” “这个啊...不怕!”李纯风依旧显得理所当然,“说了嘛!我挺能打的,我护得住自己,而且我看这里好像也没有能够伤得到我的......” 哧~!周围顿时响起了几声嗤笑。 摇了摇头,裴宴秋斟酌地说道:“看来李兄......确实是初出茅庐,并不知道我是谁。” 李纯风点了点头:“确实。我只知道你是裴兄。” 裴宴秋又说:“你也不知道周围的这些好汉都是谁。” 李纯风又再点头:“是啊,不知道呢。”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所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裴宴秋不由失笑:“呵,恐怕没有人会自认为是坏人吧?站在双方各自的立场,都只会认为自己是最正义不过的好人。” 李纯风一摊手:“那不就得了?都是好人,没有坏人,没有人会专门干坏事,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你们打你们的,我吃我的,两不相干,难道你们还会特地的不让我吃饭?你们可都是好人啊!” 顿了顿,竟是转过身对缩在柜台后的掌柜和小二说:“哎,掌柜的,小二哥,你们也不用害怕,尽管继续做你们的生意得了!他们打他们的,又不会去故意伤害你们......哦对了,你们大可以先拿定算盘,替他们算好打坏了的东西的价钱,方便赔偿嘛!他们都是好人,肯定不会赖账的嘛!——哦哦哦!赶快拿点吃食给我才是!我可真要饿扁喽!对了对了,我还要住店,你们这里不会没有空房了吧?......” 似是而非的歪理,直教裴宴秋啼笑皆非,便是周围的那些人,好多脸上都在一抽一抽,如果这里是漫画,他们此刻头上定当满头黑线。 啪!!! “够了!” 有人拍案而起,循声望去,却是三头领中的那个锦袍帅哥,他神色冷厉,目射寒光,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以至于竟显出几分狰狞,那气冲冲的模样,就差没把怒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哪来的山野莽夫!快给我滚!大江盟办事,岂容你在此胡闹撒野!” 厉声之下,众皆惕然,至少那一大班大概就是所谓的大江盟所属的皂衣汉子全都为之一凛,按上剑把,抽出剑锋,蓄势待发。然而,理应是这番话的直接受用对象的李纯风却似一无所觉,张望了两眼,问裴宴秋道:“在说我么?” 裴宴秋笑了,却没有给李纯风回答,转而对那锦袍帅哥讽道:“如此盛气凌人,恐非是正道名门的好做派,荆兄,你既有‘摇光剑客’的偌大名号,又何必与初入江湖的小兄弟一般见识,对吧~?” “哧!这等无知莽夫,又岂值得我荆南风的半点客气?识相就赶紧给我滚,慢了半步,挡了爷爷的道,便连同你这邪魔外道,一并办了!”那帅哥,也就是荆南风,很是不屑地瞅着李纯风直说,回过头,扬起手,“所有!” “喏!” “围起来!” “是!” 三两下功夫,里三层外三层,正中的这张桌子便被一群刀剑出鞘的劲装汉子团团地包围起来。 周围全是森寒的剑锋,裴宴秋还在淡定地轻笑,他向同样倍显淡定的李纯风问道:“嘿,李兄,他这般说你,你不生气?” 李纯风撇了撇嘴:“其实有点。我知道他的话里多有贬斥,很难听,满满的恶意。可是,他也确实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山村里出来的,我也的确对这个江湖一无所知——瞧,我就不知道他是哪来的阿猫阿狗......” “呵呵,哈哈!”裴宴秋忍不住大笑,“我就把你这话当作是对他的反击咯~!”又故意地对已经额角暴跳的荆南风眨眨眼,再问,“李兄,他们这是准备动手啦,你不害怕?” 李纯风感到纳闷:“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哎,这问题刚才不是回答过了吗?” 裴宴秋苦笑摇头:“情况不一样了啊!他们显然打算将你一并收拾,如果你还坚持要吃饭的话。”眼光一凝,似笑非笑,“对了,你还要吃饭吗?” “为什么不?”李纯风奇道,更扭头大喊,“掌柜!掌柜!我的吃食呢?” “哎哟!公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包围圈外传来了大概是掌柜的满带颤抖的声音,“非要吃食,就在厨房,便请公子自取吧!” “这样啊,也可以。”李纯风挠了挠头,觉得也无不可,于是便一撑桌子站起身来。 “李兄这是要去自取吃食?”裴宴秋问。 “对啊。”李纯风自然答道。 “你觉得他们还会让你出去?”裴宴秋脸泛冷笑。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呵,不解释了,李兄尽管试试。” 李纯风只好困惑地尝试朝包围圈靠近,然才踏出一步便听到荆南风的厉声暴喝:“给我拿下!绑起来!先抽上十记耳光!再打断两条腿!等料理完那裴魔头,回过头来再好好收拾他!” 马上,李纯风便看到荆南风阴鸷的脸庞,看到他既是凶狠又是不屑地盯着自己,说道:“现在才想到要滚?迟了!山野莽夫也敢撒野?呸!得罪了我荆南风,还能饶得了你?没有得到让我满意的教训,你看你还能不能离开!” 裴宴秋当即笑了,摇摇头,满脸讥讽,对愣住了的李纯风说:“看到了吧?没说错吧?呵呵,真是的,便是再来一百次,都一样如这般‘不幸’言中,这些人啊,从来都不会叫我失望。” 回过神来,李纯风转过头问裴宴秋:“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裴宴秋笑说:“大概......是那句‘阿猫阿狗’?” “就因为这一句话?” “也许还有其他的吧,我不确定......或者,是因为你没有像奴仆一样弯下腰低下头恭顺地对他道一声‘荆大侠’?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看你不顺眼?谁知道呢?‘荆大侠’的豪阔胸襟,又岂是我等‘邪魔外道’能够捉摸的?” “明白了。”李纯风深一呼吸。 “明白了什么?”裴宴秋好奇地问道。 “他是坏人,并不像你说的是好人。”李纯风回答道。 “呃......呵呵呵,你确实可以这样理解......” “对付坏人,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打!” 呼~~! 身影动,风声现。 啊~~!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荆南风正伴随着一声惨呼口吐鲜血地倒飞而出,高高的飞过了包围圈,蓬的一声,栽倒在丈许之外,神识昏迷,不住抽搐,而其原来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保持住挥拳前冲姿势的李纯风。 虽然这一击有偷袭的嫌疑,但其结果实在让所有人不得不大吃一惊。 黄榜第十七,“摇光剑客”荆南风,竟是被人一拳击倒,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小子,竟是这般的强? “我说过的,我挺能打的。” “李兄,你这‘能打’也未免太让人震惊了吧?” 可不是么?一众皂衣汉子表示强烈认同。然而情势已容不得他们多想,堂主被袭受伤,他们必须有所回应,本能地,一声鼓噪,便随众挥剑向李纯风攻去。 “啊?还要来吗?” 下一刻,皂衣汉子们便感觉到有一条鬼魅穿入了他们中间,不断有人被击中,不断有痛呼响起,不断有兵刃被击落,反正就是抓不到那条风一般快速穿梭的身影,手腕、胸腹、各个关节......以至脚趾头都成了攻击的对象,杀伤力不大,却让人痛不欲生,不一会儿,他们便全部躺在了地上,横七竖八,不住呻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好人和坏人 李纯风终于如愿吃上了饭。 埋首桌上,下箸如飞,风卷残云般,兀自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脸泛红光,看着都觉得香。而大江盟的那个枣面长髯的中年汉子和那个身材圆润的妙龄健妇正绷着脸坐在桌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中年汉子叫朱正臣,外号“神机军师”,妙龄健妇叫吕艳蓉,外号......“艳芙蓉”。 据闻还名列于某江湖美人榜...... 李纯风倒是没什么感觉,而李尔却强烈地对这个荒谬至极的事实感到愤慨:瞧你这水桶腰麒麟臂大盘脸的,也敢称“艳芙蓉”?先减上个百八十斤好不?得,爱取便取,别人确实管不着,可你私底下自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顶着四处招摇?你tmd是想亮瞎多少双钛合金狗眼?你不害臊吗?你...你还有丁点公德心吗? 愤慨之余,却还失望:下山以来,就没见过多少个传说中的武林美女...... 除了那个......哦呵呵呵...... 李纯风还在埋首狂吃,理也不理同桌的两人。 裴宴秋已经走了,就在他和那群皂衣汉子战成一团的时候,还丢下了一句,“多谢李兄帮忙解围,今日之助,铭记于心,他日再遇,必有相报!”没问题,像是那么回事,可心底里不知怎的总感觉有丝丝别扭。 荆南风已经被抬去救治,李纯风一点都不为其担心,他知道自己那一拳的轻重,看着吓人,其实并不具备太过沉重的杀伤,别说重创了,调息一番后连点内伤都不会留下,总归不过是让其吐口血晕上一段而已。荆南风虽然可恼,但李纯风还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而废了他甚至杀了他,给点教训也就得了。心里自有一杆秤,他拎得清。 一直等他终于吃完,那朱正臣才捋着长髯,一脸正色隐带责备地对他说:“李少侠,你知不知道,你可闯下一个大祸了!” 李纯风抹了抹嘴,懒洋洋地说:“不知道,管不着,没兴趣管。” 朱正臣一怔,他没想到李纯风会是这个反应,顿了顿,复又说道:“既如此,朱某自当教李少侠得个明白!”他脸色一肃,很是痛心般夹起二指用力连点桌面,“你可知道,被你放走的‘冷秋枫’裴宴秋,实乃魔教巨头,履行不法,多作杀孽,身上已背有白风庄、福州高家、耀扬镖局等数十条人命,血案累累,恶贯满盈!” 李纯风依旧懒洋洋的样子:“哦。”但心中还是会大为惊讶:裴兄......竟是这个来历?魔、魔教? “怎么?不信?”朱正臣似乎很是气愤的样子,“我大江盟作为江左正道魁首,又岂会为此邪魔外道欺骗于你?” 李纯风还是如故:“哦。” 这话,他倒是信的,到来临安的路上,就已多次听说过这大江盟的偌大名声。这是一支新近崛起的正道势力,总共也就十余年的历史,原是由漕帮、排帮、巨鲸帮以及江东诸湖里的一干零散帮派结成的一个松散的联盟,目的是调和所有这些都靠着大江讨生活的帮派相互之间的矛盾。然而在首任盟主也是现任盟主谢之煌的统领下,竟是成功地摒除了门户淡化了界限完成了融合,逐步地,从最初的一个松散的联盟,联结成一个紧密的联盟,进而转化为如今的一个统一的门派。 谢之煌还带领大江盟成功洗白:在水上讨生活的帮派,不说全部,十之八九都明里暗里地干过拦江抢劫杀人沉船之类的黑道生意,半黑不白才是他们的固有标签,于是一直为正道所疑虑,为黑道所鄙夷,身份甚是尴尬。相比从前,洗白之后,情况自是大有好转,尤其是,甚至还傍上了官家——那都不是一个“好”字就能够概括的了。 完全可以说,如今的大江盟,势力庞大,声誉正隆,俨然就是江左魁首,正道中坚。便是市井小民,提到了大江盟,都会竖起拇指连声敬仰。 当然,这些都是听来的,真正的大江盟究竟如何,李纯风表示要亲自会会才能知道,就已有的接触来看,观感不太美妙,不过,他确实相信堂堂的大江盟堂主还不至于在裴宴秋的身份上撒谎。 见其依然如故,朱正臣一拍桌子,大怒道:“李少侠,你既已明了,又何得再无动于衷?须知,正是因为你的鲁莽干预,才使得我们这次精心布置的伏击毁于一旦!才让那十恶不赦的裴魔头还能继续逍遥!你,心里头难道就没有感到半点愧疚吗?” 李纯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些都只是你说的而已!相比你的话语,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眼里,还没有看到裴兄为恶,反倒是先看到你们在为恶,你叫我如何相信裴兄是坏人,你们是好人?” 朱正臣像是恨铁不成钢般说道:“哎呀!李少侠~!你难道还能不明白,愈是奸邪之人愈是善于矫饰伪装吗?大魔头又岂会将满心的恶念流于脸上?那裴宴秋杀人如麻历历在册,这魔头之属还能有假?倒是南风与你的恩怨不过是一时的意气之争,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么?再者,南风都被你打成了重伤,你的气也该消了,又何必还耿耿于怀?” 闻言,李纯风脸上顿时露出讽意:“意气之争?呵,好一个意气之争!就是不知道,如果我没有这一身本事,真就是个武功低微的江湖小虾米,还有没有这‘意气’,有没有这个‘争’!” 朱正臣一怔,说道:“李少侠,你言重了......” 李纯风脸上的讽意更甚:“言重?哈!也是!对你们这些‘正道大侠’来说当然是言重了,你们根本就没把我当一回事。瞧,当时荆南风‘威风凛凛’地摆出各种过分至极的威胁,你们不就从来没想过要阻止么?你们不就由得他肆意地发泄其‘意气’么?你们又什么时候考虑过我这个‘江湖小虾米’的处境?” 他一抬手,止住了欲言的朱正臣,冷冷一笑,又道:“别忙扯淡!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清楚得很!不外乎:小虾米一个,无足轻重,打便打了,有什么大不了?碍着眼了,杀了也无妨!高高在上的你们,大义在握的你们,行事又岂需顾忌些许微末杂碎?在你们眼里,江湖小虾米碰上了他‘摇光剑客’,就活该要受到他的羞辱,被绑起来,扇耳光,打断腿,然后是直到让他满意的教训,是也不是?” 朱正臣被呛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胸膛剧烈起伏,连旁边的吕艳蓉也都一副难抵羞惭的模样。语塞了好一阵子,喘顺了气,又拱手施了一礼,朱正臣方才低首敛眉分外谦恭地说道:“少侠教训的是!吾等受教,必将改之!保证绝不再犯!如若少侠仍旧对此事心存芥蒂,或可于大江盟择日设宴,吾等三人届时定将负荆请罪,以示心诚!然而......”他脸色一正,“个人意气,终是小事,除魔卫道,方是大事!还望少侠慎重对待,不吝力气,将功补过......” “少来!”李纯风毫不犹豫地从中打断,“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先前的慷慨激昂和现在的谦虚受教,都不过是你的故作姿态而已!你不过是想以堂皇的大义压得我羞愧难当,不得不帮着你们去对付裴兄,顺便在过程中多做设计,好将我吸收进大江盟罢!你们啊,是看上了我这个武功高强又初入江湖头脑简单的愣头青!但是,省省吧!且不说我看不看得上你们的大义,单是你们大江盟的作风,我就远远看不上!言尽于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言罢,李纯风一把站起身来,不再看两人一眼,径直往客栈内堂走去。 桌上,仍旧坐着的朱正臣和吕艳蓉苦笑相视,脸上俱是一片复杂,而挫败当然是其中之最。 “头脑简单?这头脑哪能简单啊?都把我们的每一个念头看透透了!”吕艳蓉说道。 朱正臣捋着长髯:“反正此子绝不像我们以为的那般憨直。” “哎!你说他一开始的蠢样是不是装出来的啊?”吕艳蓉又说。 “不确定,我倾向于不是,”朱正臣摇了摇头,“毕竟迟钝和愚鲁还是有所区别的,套上个初出茅庐的模板,其所为似乎又能解释的通。” “嗨,我可不管了,这事你自己掂量,”吕艳蓉一幅感到难顶的模样,“话说回来,也就只有你还能够忍得下了,他那夹枪带棒不留余地的狠怼,换谁都得翻脸啊!” 朱正臣呵呵一笑:“翻脸又能怎样?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南风都远不如他,我们就更讨不了好......” “他那是偷袭......” “便是偷袭,那也是一招击倒。”朱正臣认真地说,“再者,我不认为从正面发动的进攻能叫做偷袭。” “你的意思是......” “不错,他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而且,他才20出头,年轻得有点过分,”朱正臣眼里精光闪烁,“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不惜代价地将其招致旗下!正道不孤,我们会成功的!” ...... ...... 客栈后院,房顶,以手做枕,仰对一片繁星。 身侧,一柄纳于布中的长剑也都静静地躺着。 “没想到裴兄竟然是魔教中人......”李纯风犹似自言自语,“可是他看起来真的不像啊......师父,您说,裴兄他是不是真的就是......背有数十条人命的......大、大魔头?” “不知道,亲眼见证过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尔懒洋洋地回答道。 长久的沉默。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做的很好,绝对正确,你要相信自己。瞧,‘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威风啊!多霸气啊!” “师父,我知道您话里有话,您就直说吧!”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上来就往死里得罪一个名门大派。他不是要招揽我么?我会假装考虑虚与委蛇,吊着他们的胃口,等吃够了喝够了玩够了厌烦了,再拍拍屁股走人。” “师父,你很贱耶。” “那不叫贱,叫机智。我的贱,你还没机会见识呐!啊嘎嘎~!” “师父,我是不是很笨?” “啊?你才知道?好吧好吧,也不是啦!最后你不还是看穿他们的所有意图了吗?” “师父,你明明早就洞悉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湖险恶,只有亲身体会过了,才能有更深刻的领悟。” “我怎么觉得你只是等着看我笑话......” “知道还问?” “......”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师父,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对事,不对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武举 第二天,李纯风早早醒来,被他亲爱的师父叫醒。自从遇到了这么一位师父,李纯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次懒觉——任你如何困倦,你总抵不过能够响在心里的一个闹铃。 草草洗漱完毕,打着哈欠,半梦半醒的样子,李纯风再次来到客栈大堂。 掌柜已经站在了柜台后面,小二们也开始各处游走忙活,看到李纯风的到来,都讨好的连声招呼。尤其是那个叫做贝三的小二——便是昨晚在场的那个,一口一个“李大侠”地叫得特别亲热。 必须亲热啊!一个人能打一大群大江盟义士的狠角色,放在哪都得慎重对待是吧?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做客栈这一行的,常年迎来送往,什么样的强人没见过? 真正紧要的是,打完了大江盟的人,还能和大江盟的朱二爷和吕三娘共坐一桌“把酒言欢”,而朱二爷还能当作没一回事般殷勤套近乎,哪怕最后被喷了一脸也还唯唯忍受——嗨!什么时候见过大江盟这般好相与了?什么时候见过素来板正的朱二爷这般“亲切近人”了? 简而言之,这位李大侠,大人物啊!绝不是一般的武林强人能比!必须给予最尊贵的招待!哎对了,就像樊楼弄得那啥“为挨批”会员待遇——嗨,叫什么不好?非要叫“为挨批”...... 李纯风绝对不知道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成了“为挨批”,他懒洋洋地走进了大堂,抬眼便看到了已经坐在其中自斟自酌的朱正臣,也不理他,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 贝三立刻便凑了上来:“李大侠,您要些什么?果蔬?包点?熟鸡?山珍?河鲜?野味?还是......牛肉?” 最后一声,特别暧昧,都懂,杀牛嘛,在封建时代大多数时候都是严令禁止的。 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李纯风谢绝了贝三的好意:“简单的早点就得了!大清早的,哪有人吃那些玩意啊......” 贝三连声应是,然后恭敬退下,很快他便端着早点回来,并帮李纯风妥帖地码好,也许是他的殷勤终于起了作用,他得到了期望中和大侠亲切交流的机会。 “哎,小二哥,且慢走,能向你打听点事么?” “没有哥!没有哥!叫我贝三就好。”贝三连忙顺势一屁股坐下。 “来,一起吃好了,呵呵,你给我端了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李纯风指了指桌面上“简单的”的早点,“放心,我的账单。” “好嘞!恭敬不如从命!”贝三也不矫情,“不知大侠想知道点什么?” “喔,这样的,不知道要参加今秋的武举,要怎生报名?” 贝三恍然:喔~~!敢情这位爷也是来参加今秋的武举的啊? 是的,李纯风前来临安就是为武举而来,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师父之命。正是李尔强烈要求他参加这次武举,还强令他必须夺得探花——不要状元,就要探花。问他为什么,答曰:李状元哪里有李探花好听嘛!尤其是小李探花! 明白了吧?都是该死的情怀在作祟。 然而某人却是忘了,真正的小李探花考的是文举,而不是武举,你这情怀,可搭错线了...... 贝三想了想,答道:“报名嘛,很简单,跑一趟宣武阁便就得了,就在护国寺旁,很好找,随便问问就能找到那里。不过......嘿嘿,不知李大侠是在何处通过的乡试?这个的关系可就大了,不同的乡党要拜不同的码头嘛~!”贝三狂眨眼,这哪里是暗示呀,分明就是在明示,就差没揉碎了再掰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明说。 “乡试?”李纯风却皱起了眉,随即苦笑,叹口气,摇了摇头,“不久前我才刚刚下山,听得武举将至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京城,并不曾参加过乡试,更别说通过了。” “啊?这个可就难办了!”贝三说道。 “怎么?没有通过乡试就不能参加今秋的武举?”李纯风问。 “按理就是这样。”贝三摇摇手,“武举可不只有会试,乡试也是它的一部分啊!只有通过了乡试,获得了武举人的资格,才能参加今秋的武举会试!除非......” 他立刻便收到了李纯风弹来的一颗银豆,顿时喜笑颜开:“除非您能够获得将门或者世家的推荐,有了将门或者世家的推荐,哪怕——喔,我是说哪怕!哪怕您是个菜刀都拿不起的孬货,也能够免资格参加武举的会试。” 推荐?将门或者世家的推荐?这可不是说获得就能够获得的啊...... 李纯风不由为之踌躇:“师父,听到了吧?事情很难办啊!要不,咱就别掺和到武举中了,咱又不要做官......” 李尔斥道:“难办也要办!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赶紧去搞那啥推荐去!我不管!会试过后,我要看到你成为小李探花!” 李纯风翻了翻白眼:“是......” 心里却想:上哪去找将门或者世家的推荐嘛...... 这时候,朱正臣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有礼而得体地坐下:“如果李少侠确实需要一个武举的推荐,我大江盟愿意帮忙。” 贝三眼前一亮:“对啊对啊!大江盟确实能够提供武举会试的推荐名额,他们...噢,”瞧了朱正臣一眼,贝三马上又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大江盟本来就算是一个另类的世家嘛!而且比一般的世家显赫多了!” 李纯风没有回应,他看向朱正臣,皱着眉:“偷听别人谈话是一种很可憎的行为。” “李少侠,言重了!”朱正臣也不恼,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我可未敢偷听,实在是你与这位小二哥的谈话太大声啦!共处一堂,呵呵,想听不到也不成。” 李纯风点了点头:“嗯,是我言重了,抱歉。但你大江盟的推荐,算了吧,无功不受禄,李某敬谢不敏。” 朱正臣叹了口气:“李少侠何必事事拒我等于千里之外?” 李纯风一摊手:“一来,不熟,我们昨天才见过;二来,印象不好,所以不敢深交。什么时候印象扭转了,我们再来多加亲近吧!” 朱正臣只得苦笑:“李少侠你可真够坦白......” 李纯风很是认真地说:“坦白点好!免得多生纠葛......”立即又转头看向贝三,“贝三哥,你看,这城里还有哪里能够搞到武举的推荐?” 入神地观察着两人“交锋”的贝三闻言一个激灵,好生想了想,才回答道:“或者,李大侠可以试着去找鲁国公世子、曹景昀、曹大官人,往年他曾有过公然鬻售武举推荐的......嗯,壮举!” 贝三显然是话里有话,李纯风不由得被勾起了兴趣,立即展开追问,一来二去,便大概地了解了那位曹大官人的底细。他还真的就不再理会朱正臣了,完完整整的吃完早点,略作休憩,他便动身上街,寻那曹大官人去,只留下朱正臣还在桌边干瞪眼。 “呵呵~!怎么办?人家就是不领你的情~!”吕艳蓉窃笑着转了出来。 朱正臣摇了摇头,自嘲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哦呵呵~!”吕艳蓉笑得更欢了,“朱二哥,你这形容太贴切了!那小子去找曹景昀,不正是去找沟渠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这位官人有点坏 曹景昀,鲁国公世子,开国大将曹国华之后。 其父鲁国公曹伯琨,官拜骠骑将军、尚书右仆射、镇海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同时还领着一大堆头衔,什么左光禄大夫、文华阁学士、龙图阁学士、集英殿学士......而实职只有一个,枢密副使——别看还带着个副字,在一个奉行以文驭武的王朝,枢密副使大概就是武人能够获得的最高的实职官位。 简言之,军方第一人,将门第一人。 还没完呢!其姑曹玉娥,是为当今皇后;其母潘氏,是为另一开国将门潘家之嫡女......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集富二代红二代jun二代权二代各种二代于一身的,超级无敌豪华加强版、顶配、典藏、白金、至尊......各种版的二代! 就是这般高贵。 然后,就像你们所“期望”的那样,这是一个混蛋。 仗着有一个将军老爹、皇帝舅舅、皇后姑姑,这位曹大官人可以随时随地以任何形式任何姿态在偌大的临安城中行走——横着走已经满足不了曹大官人那颗寂寞如雪不安骚动的心了。 所以你大概都能够猜到这位曹大官人一定会经常做出一些惊人之举,譬如公开鬻售武举推荐什么的。嘿,这可不是曹大官人手头紧急需钱财帮补——堂堂的鲁国公世子又怎会缺少那几个钱?不过是当时曹大官人想过一把当商贾的瘾,恰好又屡屡有人和他提及武举推荐之事......嗯,就这样。 简言之,纯粹胡闹。 类似的胡闹还有很多很多,每一件都能让人叹为观止,他以此为乐,变着花样地胡闹,没有人能够猜到他下一次又会整出些什么来,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捉摸到他的心思,包括他的将军老爹、皇帝舅舅和皇后姑姑。 他就是个复杂的不可理喻的人。 他大概是好色的,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临安城内的各大青楼都能看到他一掷千金的身影,然而奇怪的是他从来只会在千金楼里的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按年龄连老鸨都做得的、名叫幽娘的老妓nv的闺中留宿。 他大概是好赌的,不惮于与任何人为任何事以任何方式赌博,赌品很好,输了从不赖账,几千几万两也照给不误,哪怕他的国公老爹会因此“打断他的狗腿”,而赢了即使你付不出赌资也从不催账,一句也不催,爱给就给,不给拉倒——只是等到期限到了或者账目累积到一定程度,他就会带齐家将找上门去,二话不说,“打断他的狗腿”。 他大概是好斗的,意气之争从不退让,下手凶狠而不加收敛,断手断脚份属平常,眇目毁容亦时有耳闻,然而他从不出手——是的,他从来只管指使手下的爪牙一拥而上,将胆敢惹恼他的“蠢货”打个半死,然后自己再补上最后一脚(没动手喔~!)。 他从不打死人,他崇尚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要叫人打心底里畏惧他,他却会给受害者汤药费,非常非常丰厚,通常治两次伤都有余,以堵住悠悠众口(瞧,我不是赔了吗?)。当然,被惹急了或者偶尔感到无聊,他不介意将打人和赔偿的顺序换一换——丢下一包银子,伸手一指,“给我打!”,打个半死,扬长而去——嗯,就是这样,纯为发泄或者解闷。 就是这般个性。 此外,作为一个有品位有格调有追求的高级二代,像巧取豪夺、欺男霸女、纵奴行凶、白吃白喝、敲诈勒索这样的下三滥作为,自然是——乐此不疲的啦~!他甚至还将这些下三滥玩出花来,玩到人人忌惮却又人人都无话可说。 总之,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便是他那皇帝舅舅偶尔想要收拾他时都找不到太好的借口。 就是这般嚣张。 最后,这位爷,虽然总爱别人称他为曹大官人,可今年也只有18岁,比李纯风还要年轻些...... 就是这般风华正茂。 听完了这些,李尔当时心里就在狂呼:这tmd才是龙傲天的完美模板啊!不得了!莫非......莫非他才是本书的第一主角? ...... ...... 走在大街之上,李纯风的心情很是别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因为,很可能他就要走进青楼,嗯,人生头一遭。 另外,他还是个童子鸡。 拥有李尔这样一个学识渊博(上到外太空下到内子宫)而又放诞不羁(口没遮拦荤腥不忌)的师父,该知道的,李纯风自是全都知道了。或者说,这十年,他根本就是在这位不良的师父的不断的大尺度调侃中度过。男女间的那些事儿,什么观yin坐莲、老汉推车、老树盘根......咳咳,那叫一个了如指掌。 虽然他极力试图保持自己的纯洁,但到底还是难以幸免于怪叔叔的荼毒。 只是,理论很丰富,实践还为零。李纯风现在总归还是一个光荣的处男,对于即将走进已经听得够多的被视为男人天堂的青楼之地,心里自不免会感到羞涩、局促、紧张以及......期待。 咳咳,再怎么纯洁的小男人也还是男人啊。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去青楼,当然是要去找曹景昀曹大官人。据贝三所言,曹大官人三天两头就会去那位幽娘所在的千金楼盘桓一趟,无论是否留宿,换个说法,不论他在外头玩得多疯,都始终不曾忘却千金楼不曾忘却里面的那位幽娘。呵,简直就是把此人此地当作是老婆和住家了。 所以,要找曹大官人,只要在千金楼守着,便准能找到。 而其他地方,诸如市集、赌场、瓦肆、书社、寺庙、道场、蹴鞠场、城外郊野等等等等,确实也都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但你只能试着去找,不保证能够找到,纯属碰碰运气。曹大官人的兴趣爱好实在太多,谁也无法猜到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 至于另外一个曹大官人笃定会出现的地方——鲁国公府,李纯风是完全不抱期待。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自己现在的脸面足够叩开鲁国公府的大门。 来历不明的江湖草莽声言要拜谒鲁国公世子? 真这样干了李纯风觉得自己绝对会受到门仆的冷待甚至是羞辱,须知鲁国公早就对他的宝贝儿子的那些“简直混账”的交游对象大感不满了。 什么?可以守在鲁国公府之外?那还不如守在千金楼里,至少那里有......嗯嗯嗯。 以上,便是李尔用以说服李纯风(纯情小处男总是会有点小矫情的嘛)的主要理由,足够了. 总而言之,要去千金楼,必须要去。 当然,不是在现在,想那曹大官人再奇葩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在青楼里厮混吧?于是,这一大白天的任务,只能是先去碰碰运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这个世界有点怪 只有亲身走在了临安城中的大街之上,才能真正理解到这座城市所谓的“冠盖天下”的兴旺繁盛。 如织的人流,林立的商铺,没有一刻消停的嘈杂叫卖,以及更具体的,每个人身上华丽光彩的衣饰,富裕饱足的体态,大气雍容的风度,一路上能见到的更多的官宦、更多的仕子,当然,还有更多的仕女。 如果说城门处的草草一瞥和日暮时的行色匆匆让李纯风对这座城市有着几分难窥全貌的误解的话,那么现在他算是终于真真切切地认识了这座城市。 他震撼了。 而当他走进城中最为热闹繁华的瓦肆之所后,脑袋更是直接宕机,来自山村的他,何曾见过如此一副人间盛景?他只觉眼睛都不够用了,发疯般流连于各个百戏杂技摊档...... “哎,也不知道是来游玩的还是来找人的......”看到徒弟“不争气”的模样,李尔“失望”地摇了摇头,也不阻拦,随他玩耍,“啐,有那么吸引么?这临安城,不过是天下四京之一,不比他差的,还有另外三个......” 说来也奇怪,这是个非常怪异的世界。 所在之地依然叫做神州大地,依然有九州之分,依然有长江黄河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依然曾经出现过老子孔子孟子孙子韩非子,要不是这里还存在着武功、内力、真气之类的不科学的武侠元素,要不是自己这完全无法解释的存在形式,李尔都会以为自己是穿越回古代中国之中。 所以,这里大概是一个平行世界。而这个平行世界还真tmd有趣。 九州之地,竟共存着四个皇朝,四个特别特别熟悉的皇朝。 函谷关以西,据雍、凉、益三州之地,即西凉并八百里秦川并汉中巴蜀,是为李唐,定都长安,开国者,李二他爸。 扬州以降,大江以东,统吴地与东越之地(即包邮区加上江西、福建),并飘于海外之大员岛,是为赵宋,定都临安,开国者赵大。 黄河以北,联辽东、幽州、大半个冀州、大半个并州、小半个兖州以及青州之地(即小半个东北加上华北平原加上山东半岛再加上小半个山西),是为朱明,定都北平,开国者朱八八。 余者,以中原和楚地为主的偌大一片疆域,是为刘汉(时人更喜称之为皇汉),定都洛阳,开国者刘季。 最后,以湘南和两广之地为根本,还另有一个南越王国,其直属于刘汉,情况尤为特殊,暂且按下不表。 四国的关系非常奇怪。 按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四国并立,自当免不了连番的龙争虎斗,更别说唐宋明三朝俱是从刘汉之中分裂而出。然而事实竟是四国之间关系无比和谐,也不能说绝对没有暗斗吧,但明争一定是没有,国界之间存在的军队也都少之又少,彼此间的来往穿梭也都没有明显的障碍,要不是头上存在着各自的皇帝,神州子民都不会以为这片大地上并立着四个国家。 若非要做个比喻,其情势尤类于东周,具体而言,唐宋明与汉的关系就像是各诸侯国与周天子的关系,唐宋明俱奉汉为尊,这种尊奉比起诸侯国奉周显得更心诚更彻底—— 不但以其为华夏正朔,还不吝以汉作为民族之名。三国之民,虽以唐(宋、明)人自称,也从不否认自己亦是汉人,并以此为豪。而对外,如有必要,也都会以“大汉天朝之xxx”为名。 哪怕它们各不统属,谁也管不到谁,哪怕它们都有着自己的一套制度、律法以及......最为重要的利益。 也别不信,不管它们是以什么样的py交易来维续这种奇葩的局面,事实便是,中原大地已久久未尝战火,上一次还要数到百余年前的朱明的崛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达成了什么秘密约定,长期以来,四国都默契地扭转兵锋,一致对外。 李唐一个劲地瞅着西域和吐蕃狠怼,与吐蕃互有胜负,倒是在西边打下了一片大大的国土,眼看着就要比整个中原都大。朱明只顾着收拾辽东野人和漠北鞑子,卖力地开拓着北大荒,偶尔也杀杀倭寇经略一下海洋。而陆地上没有目标的赵宋只得将目光转向海洋,打打海盗做做生意,倒也很是适合他们日渐文弱的朝风。最后是刘汉,因为地缘的关系,他们也只能安心种蘑菇了,偶尔不甘寂寞也就靠着直属的南越王国的港口组织一次宣示天下的远洋航行。 好生荒诞...... 这里并不是一个科技水平如何之高的世界,总体而言依然处在大航海时代之前的封建王朝(只有技术没有科学)水平,虽然已经出现了若干一看就知道是超越了时代的发明,譬如火柴、蜂窝煤。然而这个世界的开发程度比较高,烟波浩渺云蒸霞蔚的云梦泽几百年前已经转变为丰饶富足的鱼米之乡,南方的两广之地也早已不再是所谓的瘴疠丛生之地,连更为瘴疠的大员岛,其北部也已出现了大型的成熟的城市。 这里也是一个思想自由百家争鸣的世界。认知中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没有出现,于是,虽然儒学仍旧是当世第一显学,但儒道法墨诸家并举的局面才是千百年来的始终固有的“天下”大势。每一家都先后地出现过自己的圣人、半圣,以及,每一家都在江湖上有着自己的一份存在。 看到所有这些,看到四国的历史和制度,看到市集上能够随便买到的火柴、蜂窝煤、玻璃制品以及那被戏称为“永远找不到宝藏的藏宝图”的现代地球的世界地图,李尔就知道,这是一个历史进程已经被穿越者深深干预的世界。已经有无数个穿越者前辈穿越到这里,他们前仆后继地试图改变这个世界,但最后都因为有限的生命而遭遇了失败,然后世界独自逐步演变至今...... 李尔并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那些前辈们有过相遇,时日已久,他早已忘掉了从前的一切,倒是地球之事记得尤为深刻,也许是因为灵魂是在一瞬间囫囵地被封印在长剑之中,因而总能保持着一个初始状态?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李尔发散思维展开联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地球人(很可能还都是中国人)先后穿越到这个世界里?莫不是,这个世界和地球有着稳定的位面通道? 呵,这可就有趣了,是不是意味着,还能有机会回到地球?以及,现在或者将来,随时都有可能碰上穿越者? 那么,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些穿越者?是作为追随者拜码头抱大腿?还是发挥前辈的风格,将它们好生呵护培育起来?还是......邪恶一点,将它们全部扼杀在萌新状态之中? 好吧好吧,这些都留待以后再说,此刻不得不悲愤慨叹的是:为什么别人穿越都能穿越成龙傲天,而自己穿越只能穿越成为一把剑? 李尔感觉很忧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比武招亲(1) 李纯风在连轴地转。 这边才刚看完胸口碎大石,那边又去看叠案倒立,紧接着又去看吞火、插油,回过头又驻足在耍猴戏的摊位之外,然后又坐到了茶寮中围观口技、说书,不舍走出后又连续流连于耍大旗、叠罗汉,津津有味地看捏面人,兴致勃勃地欣赏皮影戏...... 最后,当他手里拿着根糖葫芦满脸期待地停步在相扑台子之下时,李尔终于忍不住了:“两个光身子的大胖妇人在台上搂抱打滚有什么好看的?” 李纯风想也不想便脱口答道:“没看过嘛!挺有趣的......” 李尔不由乐了:“嘿!光身子!大胖妇人!!好啊,没想到你小子的口味还挺重的啊!” 李纯风愣了愣,望了望左右,弱弱的说:“难道不能是师父您的口味怪?我看周围所有人都看得挺开心的......” 李尔一窒,继而大怒:“臭小子!反了你!你你这是来玩的还是来找人的?赶紧给我干活!” 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李尔索性摆出师父的威严,强行剥夺李纯风游玩的权利,李纯风也很无奈,唯有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喔......”。 如何在满是人的瓦肆里精准地找到一个甚至还不知道容貌的人?想想都觉得头痛。李纯风实在不想在人流里挤来挤去没有目标地盲头寻找,他观察了下周围,看中了一座位置绝佳的高层酒楼,便艰难地越过了人流,朝往酒楼走去。 进得门,却被告知,酒楼的二层以上都已被一位贵客全部包下,当下正在设宴,容不得他“走上去瞧两眼”,无奈何,只得作罢。走出酒楼,想了想,李纯风转入到旁边的一条小巷之中,趁着一个无人注意的间隙,施展轻功,轻巧地跃上了墙壁,攀援飞纵,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快速地登上了酒楼的楼顶。 马上,整个瓦肆的景象便尽入眼底。 诸般热闹不再赘述,第一时间,李纯风极尽目力,在人群里搜索起带有“锦衣华服、前呼后拥、趾高气扬、气焰嚣张、行人奔走躲避”等的想象中的恶衙内标签的目标来。 左望望,右望望,反复望望,没找到...... “那曹景昀怕是不在这瓦肆了吧......”李纯风心道。 “就凭这样看看?”李尔却说。 “不然还能怎办?”李纯风说,“这大概已经是最有效的找出疑似目标的方法......” “嗨,首先你的辨别标准就可能有问题,”李尔又说,“那家伙虽然是个傻x,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没脑子的傻x,想来也不至于以最傻x的方式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就是个傻x,所以你就不应该用想象中的大傻x的标准来找那个大傻x......” 李纯风被绕晕了,翻了翻白眼,无奈说道:“要不,师父您给个标准呗......” “呃......”李尔顿时窒住,谁tmd知道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标准?讪讪,却也嘴硬,说道:“哧!你便随便找找吧!反正至少还能在千金楼堵他......” 李纯风唯有摇头苦笑,不再纠结,又反复细看了几遍,始终找不到疑似的目标,唯有放弃,便欲动身离开,忽又见到瓦肆远端的街口之处突然窜起了一阵喧闹,心中一动,准备前往一探究竟。 立即动身,从背街的一面蹿下楼顶,小心翼翼径往下挪,谁知才来到底下的最顶层便听到了一句不得不很感兴趣的话语。 “哼!那曹景昀实在欺人太甚!” 曹景昀?可不就是曹大官人么?这是有人在谈论曹大官人?必须不能放过啊!不管怎样,听听再说。 翩然一跃,李纯风附到了顶层的一个窗户之外,稳住身形,收敛声息,别过头透过窗棂偷偷地往里头看去。 这酒楼的顶层面积好生宽敞,装修也好生豪华,陈设也好生精美,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偌大的整整一层,仅有三个人据着一桌在小斟小酌。 这就是所谓的设宴?就这样就要包下整座酒楼的二层以上?李纯风感到非常不解。 再看那三人,却是二“贵”一“贱”。 其中两人一眼便知是豪门贵子,肤色白净,仪容工整,面上带有几分酒色之气,一身华服,锦袍玉带,一者朱,一者紫,华丽雍容,贵气逼人——看程度,还不只是一般的豪门呐!而余者却像是一名海边渔民,皮肤黝黑发亮,身材敦实健壮,胡子拉碴的,头发简单地束着,穿着的是一身素色葛衣,虽然已尽量洁净齐整,但有两名贵公子的华服作为对比,到底还是不免被映衬得像是一身丐衣。 葛衣汉子倒是神色沉静,端坐着,一言不发地自斟自饮,能够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着几分拘谨,约莫是要在两位贵人面前克制姿态以免失礼?两名贵公子当然是没什么放不开的,尽管此时他们脸上俱都神色阴翳如布寒霜,毫无疑问,他们正在激烈地对曹大官人加以声讨,而李纯风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显然便是出自于正一手按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似是刚刚拍案咆哮的那位紫衣公子。 对话还在继续。 “所以我们有必要给他一个教训!”却是那位朱衣公子重重地捶了下桌面,“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再不能这般嚣张下去!俊辅,忍无可忍,毋需再忍啊!” 紫衣公子怒容一窒,却似无奈地道:“子义,非我不想,实不能也!我也不是怕他,他是勋贵,我也是勋贵,论权论财论家世论地位论人望,我王家又何曾逊于他曹家?更不是怕长辈责备,嗨,便是打断腿了,老头子们也只会当作是小辈间的胡闹,才懒得追究。实在是因为,和他斗没有胜算啊!那曹景昀蛮得很,有理没理最后都用武力解决,有那阳虎臣在,我是找再多的家将都没用,打不过啊!” 听罢,朱衣公子却得意一笑:“俊辅,你说的这些,我岂不知?所以我便自大员岛东溟派请来了这位张有业张先生......” 听到对自己的介绍,那位葛衣汉子连忙放下酒杯,抹了抹嘴,拱起双手,努力地施了一礼——但还是草草的样子,恭敬地说:“见过王衙内。” 紫衣公子皱起了眉:“这是......”眼底里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弃。 朱衣公子笑道:“张先生神功盖世所向无敌!” 葛衣汉子连忙又拱手低头:“不敢不敢......”动作还是那般歪斜别扭。 朱衣公子也不理他,只管对已经会过意来的紫衣公子说道:“定叫那阳虎臣竖着来,横着走!!” 紫衣公子翘起了嘴角:“所以?” “今晚他不是要去千金楼么?”朱衣公子阴阴地笑了笑,“呵呵,不妨就在他的姘头面前,给他一番好看!” 紫衣公子点了点头:“有趣!” 朱衣公子又说:“然则此事还需要俊辅牵头,只有你才有和他‘胡闹’的资格......” 紫衣公子哈哈一笑:“当仁不让!” 对话没头没尾的,李纯风也只能听出个大概,大抵就是曹景昀的两个对头在合谋对付他吧。李纯风对这种衙内间的争斗不感兴趣,便欲离开,转念想到这个消息或许可以用来和曹景昀换个武举推荐,至不济,也能作为一份足显诚意的见面礼吧?于是便耐着性子再偷听了小会儿,谁知后头再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听到曹景昀现在的行踪,大感失望,暗啐一声,旋即轻巧离开。 再度回到街上,李纯风顺着人流,往刚才看到的那个喧闹之处走去。 为什么是顺着人流?因为瓦肆里的游人似乎都被那个地方吸引过去了,驻足围观,里三层外三层,将其中围得水泄不通。李纯风费尽工夫才挤到了人群的内层,一看,迷糊了,只见是一男一女正在一个半人高的木台之上你来我往比划着拳脚。 情不自禁便被吸引走目光的自然是那位惊艳的姑娘,亭亭玉立,身段婀娜,明眸皓齿,容貌妍丽,衬着一身粉色衣裙,娇艳如桃花仙子下凡而来。反观她的对手,鼠头獐目,流里流气,还有一身恶俗不堪的黄蓝外衫,一瞧便感丑陋可憎,两相比较,更觉糟心。 这样一对交手的组合,也是够特别的。 但是,他们干嘛打起来了? 耳边听得许多议论,什么“比试”、“嫁给他”、“成亲”......一下子,李尔和李纯风同时想到一个可能:这他喵的,不会是在比武招亲吧? 嗨,这年头还有人玩这种老套的桥段?(是的,我是在吐槽我自己。) 连忙一番打听,总算是得了个准信,确实是在比武招亲,但又不是那种比武招亲。呃,可别给绕晕了,从头说起,事情是这样的—— 姑娘姓白,外地人,跟随父亲一同来到了京城,大约是遭逢意外盘缠告急,没有着落之下只好跑到瓦肆里演武卖艺。这父女俩也确实有着一手出挑的真功夫,按围观众里的行家的说法,“俊得很”。然而,真功夫不好看啊!尤其是和瓦肆里专事表演的或新奇或趣怪或惊险或刺激或火爆或夸张引爆一堆眼球的百戏杂技相比,简直是弱爆了好吗?于是,也没两三天,新鲜感一过,父女俩的生意便迅速冷清下来。 也是,谁愿意看一个大老爷们在那里不咸不淡地哼哼哈兮啊? 这不是事,所以他们作出了改变,白父下去了,换成白家姑娘上来演武,情况立时反转,观众络绎不绝,打赏盈满盘钵。这很合理,一个品貌一等一的大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儿,便是什么都不干,都能引来一大群“好逑君子”的强势围观,更何况这位大姑娘还会尽情地摆动她的肢体展现她的身姿? 演武?“艳舞”罢! 不管这些看官怀着什么样的龌龊心思,反正,白家父女的摊位,火了,哪怕可能只是一阵虚火,也是火了,火的一塌糊涂。打铁趁热,他们连演了数天,打算赶在最火的这几天赚到足够多的盘缠,好让他们能够在事了之前一直舒适地在京城待下去。谁知,竟在今天遇到了泼皮的骚扰。 泼皮无疑就是正在和白家姑娘比划的那个猥琐男,他叫钱六,懂几下拳脚,自来就是临安城中“声名”卓著的一个泼皮头子,浪荡无行,业德不修,神憎鬼厌,整一个360度无死角的腌臜货,这样的浑人,听说瓦肆里来了一个天仙似的卖艺女,哪能不巴巴地赶来看个究竟?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然后,作为一个称职的泼皮,某些坏心思自然而然地就开始蠢动。一句话,钱六是盯上白家姑娘了,甭管这是不是癞蛤蟆想压倒白天鹅,他就是想要将这“绝了的”漂亮娘们纳入房中,用尽任何手段。 流氓耍起流氓来,那是专业的。 当“花拳绣腿”、“以色娱人”、“诱骗钱财”、“与粉头无异”等的一系列难听之极的恶意中伤开始漫延开来时,白家父女不得不怒了,妨害了生意倒还是其次,可不能污损了女儿家的名节啊!他们愤然与钱六理论,然而如何能够敌得过嘴皮子功夫尤为利索的泼皮头子?两三下就被带了节奏,有理也辩不清,气得火冒三丈,堵得心急火燎,最后终于演变为现在的这场赌斗——赌注自然是白家姑娘的终身大事,输了便要嫁给他钱六。 听说,是钱六挖了比武招亲的一个大坑,一气之下白家姑娘是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不过,李纯风倒是没有为白家姑娘担心,他看得出来,这位白家姑娘的功夫又岂止是所谓的行家口中的“俊得很”,妥妥的是名门大派的亲传子弟的水准,收拾这个只略懂两三散手的钱六那是手到拿来轻松愉快。至于现在这副看起来有来有往势均力敌的场面,想来不过是白家姑娘故作设计以狠狠地教训那个恬不知耻的钱六而已——没看到从旁观战的白父一直没有变过的那副抱着双手一脸沉静的淡定姿态么? 果如所料,没过多久,这场闹剧便以钱六被打折了左臂和右腿扇飞了三颗大牙吐了一大口鲜血像沙包一样被踢落台下重重落地的结果而告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千金楼 “嗨,那小姑娘还挺聪明的嘛!” 走在路上,李纯风一直在忍受着师父的喋喋不休。 “......这边才强势趟平了钱六的比武招亲的陷阱,回过头来又反过来利用这陷阱来制造新的噱头,好算计!这么聪明,正该她能赚到大钱——哎,臭小子,在跟你说话呐!给点反应好吧?” “喔。”李纯风依言应了一声。 “哈!你还真就给了‘一点’反应啊?臭小子!你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李尔怒道。 “啊?是...哎哎哎,不是!”即使只是神念的交流,李纯风也都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师父,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在存心气您......” “你小子是怎么了?咋魂不守舍的......”李尔问了一句,然后突然怪笑起来,“嘎嘎~!莫不是,你还惦记那位白姑娘?哦呵呵,理解!为师理解!哎,你也别光惦记了!心动不如行动,现在就返回去打下擂台将他娶回来吧!为师支持你!百分百支持!为师是一万个愿意她当我的徒弟媳妇......” 李纯风哭笑不得:“师父,您这是说到哪去了......” “嗨!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而且那位白姑娘也确实值得‘好逑’!那容貌,那身段,那大屁股,那大长腿,哦呵呵呵呵~!......” 李纯风大感无奈:“师父,您能不能别这般......色情狂?” “你以为我想?老子都千百年没碰过女人青春娇嫩的胴体啦!饥渴得很!按捺不住啦!”事实上,应该说从来未曾碰过,穿越时李尔还是个处男——虽然某类电影的阅片量异常丰富,所以他到现在依然还是个处男,如果他还算是一个人的话。 简言之,悲催...... “师父,您这个样子,别人会说您是老不羞......” “老不羞又怎么了?老子愿意!人老心不老不好吗?——呸呸呸!老什么老!老子年方二十!才不老呐!” 李纯风心道:按心态算,确实是...... “谁tmd有意见的,让他来找我好了!揍到他服气为止!也不欺负他,老子让他......让他双手双脚!” 李纯风心道:师父,您根本没手没脚好吗...... 抹了把汗,李纯风尽力解释道:“师父,我真没在惦记那位白姑娘,我对她没有感觉,我只是在考虑那曹景昀的事......” 李尔嘟囔道:“有什么好考虑的?不是说了么?随便找找,找不到就到千金楼堵他......” 事情还真就这样。 李纯风在城中转了半天,到过了许多地方,赌场、市集、书社、蹴鞠场等等,都没有找到曹景昀曹大官人的身影。临近傍晚,他也唯有返回客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依然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然后再度外出,踏上了前往千金楼的路途。 “师父,真要去么?” 事情愈是临近,李纯风愈觉紧张,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心脏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 “嘎嘎!臭小子你的反应可逗死我喽!”李尔的语调那是十足的戏谑,“要我说,逛青楼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男人不都要有那么一次?再说了,这青楼自来是男人的天堂,它只会讨好你,又不会吃了你,紧张个甚!嘿,我看啊,你还倒不如顺便找个姑娘把这处男身终结了喽!一了百了,万事大吉~!” “才不要。”李纯风坚决地拒绝道。 “处男就是矫情~!” 李纯风只能强行无视这些全无节操的疯言疯语,皱着眉想了想,他又问道:“要不,我还是不进去了,就守在千金楼外,等那家伙出来......” 立即便遭到了李尔的反驳:“说什么浑话?来到了还不进去,脑子有毛病是么?再说了,等?怎么等?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是那混球决定在里面留宿,你是不是就在外面等他一宿?” 李纯风顿时语塞,争辩不得,唯有接受。 谁知,他是想进去了,人家千金楼反倒不让他进。 一番寻觅,没费劲就找到了坐落西湖边上的千金楼,长吁口气,把心一横,李纯风蒙头直往里头走去,不料却被守候在门前的鸨母笑眯眯地拦住:“道爷,请留步!”她施了一礼,“千金楼薄有自知,招待不来方外高士,恕罪恕罪!” 笑容是真诚的(至少看起来是),礼数是周到的,神态是恭敬的,看起来真不是这嫲嫲在故意刁难,而是人家千金楼确实不招待出家之人。也是啊,你一个和尚道士的,逛什么青楼嘛!好吧,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进去就是了,然而让李纯风最受不了的是,大门周围川流而过的各色人等的异样的眼神...... 臊得慌,李纯风很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哎哟,忘了这点!”李尔懊恼地叫道,“出发之前我该让你换身衣服的!” “怎么办?”李纯风弱弱地问道。 “凉拌!” 心里默默地对某老不羞送上万份鄙视,回过头,李纯风朝鸨母一稽首:“该说恕罪的应该是贫道才是!”李纯风干脆认了个道士的身份,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某亦无意叨扰,纯粹是想进入贵宝楼寻一个人。” 倒没有一个好事者跑出来说“谁tmd进青楼不是为了找人啊?我还要找小红咧!小红,等等我~!这就和你共赴良宵~~!”之类的,鸨母照旧是有礼地笑着,答道:“道爷可是要找鲁国公世子曹景筠曹大官人?” 李纯风奇了:“嫲嫲如何知道?” 那鸨母呵呵一笑:“在这临安城中啊,曹大官人宠爱我们家幽娘不是一个秘密,曹大官人当我们千金楼是另外一个住家也不是一个秘密,所以曹大官人会时常出现在千金楼当然也不会是一个秘密。然后,呵呵,没有谁是蠢人,都知道,要找那位‘交游广阔’‘慷慨疏爽’的曹大官人,只管到千金楼找便是。于是,像道爷这样明摆着就是奔着曹大官人而来的我年中可是见过不少......” 李纯风恍然:“原来如此!那么,便请嫲嫲行个方便......” 然而鸨母还是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能。” 李纯风不由问道:“为什么?” 鸨母笑道:“原因?说过了呀!就是因为人多!你想,那么多的人一个接一个挤破头地前来找曹大官人,他能不烦么?没错,曹大官人确实交游广阔慷慨疏爽,可他再豪爽也不会喜欢在玩乐和放松的时候受到打扰的呀!所以他专门下了道指令,要是敢放些不三不...哎哎,错了错了!要是敢放些陌生人进去打扰了他,他就打断狗腿,拆了我们千金楼!哎哟,道爷您说,我小小的千金楼,敢不遵旨吗?” 李纯风一愣,摇摇头:“原来如此。”心里却对李尔说道:“师父,怎么办?怕是进不去了.....” 李尔迟疑地说道:“要不......潜进去?” 李纯风回道:“不好吧?那家伙说是要拆楼的啊!万一他真干了,岂不是连累了人家?” “青楼你替他着急作甚?” “师父......” “哼!你便在外面等着吧!” 踟蹰间,又听那鸨母语带神秘地说:“如果道爷真的想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纯风双眼一亮:“什么办法?” 鸨母上下打量了李纯风一阵,笑眯眯地说:“瞧~!道爷您是这般的年轻俊秀风采非凡,换了身衣裳,定然就是个翩翩佳公子,都不知道能迷死我楼里的多少姑娘喽!” “呃,嫲嫲的意思是......” “道爷,噢不,公子且去换身衣裳,老身自当恭敬地将公子迎入楼内,”鸨母刻意地眨了眨眼,“毕竟,曹大官人只让我等拦住不三不四的陌生人,他总不能让我等拦住前来玩乐的客人,对吧?” 李尔顿悟,作了一揖:“谢谢指点!” 鸨母笑道:“不谢不谢!不过,老身只能放公子进去,能不能靠近曹大官人,还要看公子自己的本事啊......” 街角,鸨母指点的某间可以“更换”衣裳的成衣店。 李纯风直直地站着,任由伙计帮自己穿戴衣饰,一言不发,兀自在心底里和李尔交流:“师父,没想到鸨母里也有好人,刚才那位嫲嫲可是帮了我们个大忙啊!” “哧!天真!”李尔不屑地说了句。 “啊?有什么不对吗?” “她不过是想抓住你这个已经送上门的客人而已!进得门后,你要不要喝点酒水?要不要吃点东西?会不会忍不住找个姑娘?或者其他其他?只要你有一样需求,就会产生消费,他们就能赚到利润。至于那个混球的吩咐,哼,你没有听到她的解释么?她可一点都没有违背!再说了,她可是着重强调了,只能让你进去,不保证你一定能够靠近那混球,什么意思,你自己想!而且,我看啊,这家成衣店,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那个鸨母的私人产业!” “啊?这样啊......我还是太年轻......” “知道就好,多学着点!” 再次来到千金楼门外,换装后的李纯风让那鸨母刷的瞪圆了双眼:淡青外袍,月白长衫,素色锦带,深蓝头巾,做工端的考究,纹饰尤为雅致,贵气藏而不露,俨然一个卓尔不群的佳公子,虽然腰间还挂着两柄剑确实会略显违和。 鸨母想过李纯风会很出色,却没想到竟会是这般出色,也不是说他有多帅,帅从来不是李纯风的卖点,而是说他身上的那股独特的干净清逸的气质,结合着这身华丽的衣裳,显现出一股不可言状的超然风范。若说周边走过的男人有的像富商有的像才子有的像贵族,那么李纯风便像是一名隐士,技艺圆熟自有境界大隐于市的那种,自自然令人心折。 鸨母满脸堆笑的主动迎了上去,开口便是一串熨贴的问好,但是知道了底细的李纯风是没再与她客气,有一搭没一搭爱理不理的,高冷傲慢的样子,倒还真像是一名贵公子,直把鸨母唬的一愣一愣的:换了身衣裳,连脾气也一并换了? 走进千金楼,入目便是各种金碧辉煌,也别指望一家以“千金”为名的妓院能够如何格调高雅了,就算有,也肯定不会在大堂。而这个大堂被布置得如酒楼一般,恩客和姑娘们就在一张张桌子上一个个雅座中把酒言欢,聊聊天,谈谈“心”,听听曲,看看表演,玩玩游戏,眉来眼去摸摸索索你侬我侬,很香艳,很暧昧,却也未有如何出格,便是李纯风这只小菜鸟也能接受。同时,便是这只小菜鸟也都明白,那位曹大官人断然不可能待在这种地方。 李纯风唯有向一路殷勤跟随的鸨母询问,得到的答案既是果然如此又是大感意外—— “曹大官人惯来爱在一笑园中饮宴游乐,今晚当然也不例外。嗨,这一笑园呐,便是我千金楼万千精华之所在,锦绣繁华,景致胜绝,冠盖临安,莫可比肩,有道是,千金楼中一笑园,天上琼宫差可拟......” “什么狗屁不通的......” “啊呵呵,这可是曹大官人的金口亲断~!对了,曹大官人也有参与一笑园的设计喔......” “好啦好啦!带我进去便是,别恁多废话!” “哎,这可不能!便如我前头所说,能否靠近曹大官人要看公子你自己的本事!” 李纯风只道是这好财的鸨母在隐晦地讨要好处,于是扬手便向她弹了一颗银豆,鸨母毫不客气地收下,却还是摇头:“公子您误会了......”以为她嫌少,李纯风索性塞了她一张银票,哪知她依然收下依然摇头:“公子您确实误会了,要进那一笑园,真真只能依靠自己的本事......” 一番细说,方才知晓。原来,这一笑园竟是设有了高高的准入门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走得进去,要么有才,要么有财,往来无“白”丁。怎么个筛选呢?简单。要么就用钱财开路,要么就靠才华过五关斩六将攻克那一道道月洞门前设下的考题,考题立意精巧不落俗套,且时常变换每有新意,时人以为风雅,乐而趋之,因而声名远播,颇得称道。 李纯风(或者说李尔)哪能不懂得这是千金楼的一种自抬身价的营销之道?也不点破,奉陪便是,难道还怕他不成?连忙询问今晚之主题,答曰:诗与书,即诗词和书法。当下,李尔便狂笑起来:啊哈哈哈~!表演时间到!在穿越者面前摆弄这些,不是成心给我创造装逼的机会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穿越者的终极装逼杀器 李纯风信步游园,眼中饱览着途中的诸般胜景,耳里听着鸨母对一笑园的各种细说。 按照鸨母的说法,一笑园竟是那曹大官人力主建造的,有份出资,有份设计,有份督造,连那准入制度都是其一手订立推行,完全可以说,一笑园得有今日,全赖于曹大官人一人之功。也许最开始这位爷单纯只是想建造一个最称心合意的玩乐消遣之所,不想却在无意间建成了京中最负盛名的风雅胜地之一,须知,文华荟萃俊才风流的一笑园之会,便是连宫中的官家与政事堂的诸位大佬都不吝竖起拇指许以一赞。 听到这里,李尔心中却是泛起了质疑:无意间?真的是无意间吗?一个无意间就能收获偌大的名声?呵,这个无意间还真是厉害得紧!只怕,这位曹大官人也殊不简单啊!大概,并未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是一个纵情胡闹无法无天的顶级纨绔...... 有趣。 一路送到一笑园外,鸨母方才依依惜别,惜别那不时会跳过来的一颗颗银豆。李纯风独自一身随着周围的那些三三两两并肩同游的文人才子一道走到了一笑园的大门之外。 月洞门前,一排侍女窈窕俏立,笑容柔媚,娇声婉转,看着便叫人身体先酥了半边,却把门洞挡得严严实实的,如若不想有所唐突,便只能依其所请,乖乖作答——当然,用钱财开路的另说。 第一道题,却也简单,诵一首诗,新诗,只此而已,再无其他。 顿时明悟,潜台词是,尽管给我一首诗,即席写作的也好,提前准备的也好,自己写的也好,买来的、抄来的、凑来到......各种来的都好,不问来历,不限题材,不限体裁,只要一首未曾听过的诗,而从前边已经获得通过的几首作品来看,似乎也不太苛求质量。 想想也能理解,这一笑园也不能说完全不做普通以至底层士子的生意,相反,其风雅之名倒是更需要来源广泛数量众多的这等平庸却虚荣之辈的哄抬和传播,所以这第一道门,自来不是为他们而设,而是为了挡住真正看不上的那些粗鄙不文且身家寒酸的“恶客”,挡住这类既不能提供逼格又不能提供利润的臭diao丝。 李纯风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他只管淡定地等待,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师父有信心,师父说能够华丽丽地进去,便一定能华丽丽地进去,他坚信这点。然而这副无所谓的姿态,落在守门的侍女眼中,却成了胸有成竹的从容自若(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好像也没错),衬着他的那份本就惹眼的独特气质,更显超然拔群。侍女们早早便注意到这位少见的翩翩佳公子,心下称许,都在盼着他能早早上前。 也没多久,终于轮到,李纯风挪步上前,一整排的侍女竟是齐齐施了一礼,“公子好~!”直把周围的所有男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如此情状,反倒又让侍女们为之脆声娇笑,场面煞是欢腾,一片叽喳的笑语中,为首的那位绿衣侍女弯起眉眼甜甜一笑:“公子贵姓?” “免贵,姓李。” “便请李公子赐下大作,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李纯风也不矫情,立即便道:“床前明月光......” 绿衣侍女怔了一怔,回过神来,略带狐疑地,立即温声止住了李纯风:“公子,李太白的这首《静夜思》,绿漪也是听过的......”而周边诸人也同样为之纳闷:好端端的,你背这首人尽皆知的经典干嘛? 李纯风也不理会,木着一张脸,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待李尔嘀咕出个结果:“哦,这个世界也是出现过李白的啊......李白不行,换杜甫?” 于是李纯风又说道:“两个黄鹂鸣翠柳......” 然而那位绿漪姑娘立即又再打断道:“这个......杜子美的这首《绝句》,我等也有耳闻......” 这下,周边的那些个才子已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怪声嘲讽—— “喂喂喂~!不是叫你背诗,是叫你吟诗,吟自己的诗!你懂不懂规矩啊?” “怎会不懂?当然懂!人家可精着呢!这是想仗着一幅好皮囊,随便背一首经典蒙混过关!” “这可不能!一笑园怎能让这种胸无点墨又恬不知耻的败类进去?绿漪姑娘,我们可不答应!” “对!不答应!绝不答应!” 一派喧嚣,然而李纯风只管继续木着一张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人感觉似乎还能对其抱以期待,可谁都不知道他只是在无聊枯等——李尔只管琢磨:“杜甫也不行,换苏轼?” 于是某人又道:“横看成岭侧成峰......” 本来还抱有些许期待的绿漪姑娘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李公子,《题西林壁》乃本朝大贤东坡先生之名作,我等自不会不曾拜读......” 周围哄笑一片,尖酸的刻薄的各种讽刺此起彼伏,最甚者甚至大嚷:“滚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便是因为第一眼印象对李纯风怀有好感的一排侍女,也都不得不暗自嘀咕:这位公子,莫非真的只是一个只有皮相的绣花枕头? 连依然木着脸的李纯风都不淡定了:师父,这就是您说的华丽丽的进去? 李尔充耳不闻,他是被绿漪姑娘的一句“本朝”点醒了:我也是笨!怎么没考虑到朝代的因素呢?既然已经有李唐、赵宋,就该避开这些朝代的著名诗人的著名作品。哦对了,这里是连朱明也都出现了——噢!岂不是说,穿越者的装逼大杀器之一的《桃花庵歌》也不能用了?啊啊啊!好坑!看来,只能动用穿越者的终极装逼杀器之一!纳、兰、容、若了!哼!是你们逼我的!——哎哟~!还不能忘了那些穿越者前辈呐!只希望有节操(才怪)的他们能够手下留情,没有把这个终极杀器抢先喽! 一片质疑中,李纯风又再开口:“人生若只如初见......” 只吟了一句,因为李尔想要确认这个终极杀器有没有被动用过,如果答案是坑爹的,便立刻转换到“孺子牛”和“北国风光”,嗯,就是这般机智——装逼杀器那么多,我就不信能全被用完! 不过,结果似乎不坑,暂时还不至于要劳动鲁迅先生和mao太祖。 只见,绿漪姑娘的双眼霎时间亮了,灿烂得直如夜空中的明星,她急急忙地抓起备在一旁的纸笔,极尽热切的问:“李公子,能否请您再吟诵一遍?” 看到这副标准的迷妹模样,还能不明白是什么回事么?吟诵?没问题!吟!必须吟!吟完一整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不过,说实在的,吟到最后,李尔的心是虚的。为啥?因为下半阙大量用典啊!他鬼知道这个混乱的世界有没有那些典故啊?鬼知道这里的人听不听得明白啊?但从在场听众的反应来看,大概是没有问题的。每吟一句,绿漪姑娘的脸色便亢奋一分,手上誊写的动作便更显激越,而周围的那些个才子张大的嘴巴和眼睛也都随之更圆更大...... 整首吟完,所有人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侍女们目光熠熠地盯着李纯风,而才子们或不可置信或哑口无言或目露嫉色,其中的两三甚者,更是兀自反复吟诵着其中最是回味深刻的首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竟是痴了...... 装逼成功,李尔志得意满哈哈大笑,然而没什么感觉的李纯风只想着要尽快通过这一道门,于是他又再以那副“满不在乎”的淡薄神态问道:“那么,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这时候,这份“满不在乎”自自然就会戴上一层“莫测高深”的外纱,不敢怠慢,整一排的侍女忙不迭地答道:“当然可以!”、“绰绰有余!”、“无可置疑!”、“我甚至觉得,这首佳作用在这里竟是有点浪费!”、“岂止‘有点’?”...... 绿漪姑娘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视线从誊写的诗稿上摘出来,但立刻又盯死在李纯风的身上:“李公子能有此等传世名作,莫说是这道门,便是整个一笑园,也当任由来去任由赏玩!” 周围人等俱是一愣,却也没有人表示反对。 绿漪又问:“公子,敢问此作何题?以及...能否赐下大名?” 诗题?对了这首诗的题目叫什么?纳兰毕竟不比李杜苏啊!关于他的记忆可没有那三位大神那么深刻,李尔也是回忆了好久才回想起他的这首代表作的名字来。 至于其署名权,只能便宜了李纯风喽!也罢,权当是师父送予徒弟的一份礼物。 哪知,李纯风特别老实:“此诗,名为《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非吾所作,实乃家师逍遥子李尔之亲笔,借来一用,只为进得这一笑园,已属不肖,实在惭愧,万万不敢窃为己有。” 咦?这小子竟然选择替他师父我立牌坊?算你有孝心!不过,你这般实诚,就不怕这几个丫头万一是死脑筋的非要按规矩来就是不让你进去? 好吧,虽然还在多加挑刺,其实李尔心里头已经为徒弟的孝顺暗爽不已,却是浑然忘了,徒弟给他立的这座牌坊,本质上是来自于他的一次无耻抄袭——不过.....还是算了吧!穿越者嘛,还要节操这种不值钱没鬼用的东西做啥? 好在,虽然这世上死脑筋的人不在少数,但终究没有在这回遇到。 只听绿漪又说:“无妨,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公子既有如此良师,想来也一定学识不凡,况且公子心怀坦荡不事欺瞒,品行高洁实乃我辈之楷模,一笑园又如何能够将这等杰出人物阻绝于外?”她放下纸笔,将誊录的诗稿收好,又转至李纯风身前,恭敬地施了一礼,“便依适才所言,一笑园中当任由公子来去!现在,还请公子随我同进,绿漪当领你通过后头诸门!” 于是,就在众才子的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以及诸侍女的一片“假公济私”的笑骂声中,李纯风随着绿漪走进了一笑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这逼,不太好装啊 “唉,可惜了!”李纯风的耳边,响起了他的师父的满带态度的嘀嘀咕咕。 “师父,又怎么了?”李纯风在心里问道,眼睛兀自紧随脚步,观览沿途景观。师徒俩都不懂得所谓的园林艺术,只感觉这一笑园里头确实要比外面更好看些,但好在哪里却是一点都说不上来。 “没听出来么?我在惋惜!”李尔说道,“你真迟钝!” “好吧,师父你在惋惜些什么?”李纯风翻了翻白眼。 “我在惋惜,刚才的那次装逼,实在不够完美啊!”李尔叹道。 李纯风觉得自己头上一定有一排乌鸦飞过...... 李尔自顾自地说道:“最完美的装逼,那一定得有一个够份量的反派作为衬托,他优秀,他强大,他高傲,他大势在握,他自信满满,他眼高于顶,他极尽嚣张之能事,对身为主角的我百般欺压,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我挥起巴掌啪啪打脸,将他打落凡尘,打落泥底,打肿脸,打碎牙,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如此,才叫完美,才叫畅快!——瞧刚才那些个对手...哧!我都不稀用对手来称呼他们,全tmd是一群杂碎!碾压了他们,都没给我带来半点快感......” 李纯风忍不住开口说道:“师父,得了吧......” “什么得了?”走在前头的绿漪回过头来奇怪地问道。 “呃,没、没什么......”李纯风只得含混地掩饰过去,“绿漪姑娘,还没到吗?” 刚才,绿漪已经领着他穿过了三道门也就是三重关卡,也详细地介绍了沿途的若干地点若干景观,可惜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往人群中寻找曹大官人之上,压根没有听进去什么。倒是那几道关卡确实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惊艳——巧妙的考题,递进的难度,这是一个不着痕迹就能把所有客人按层次划分开来的高明手段。直观的感受是,越往里走,见到的人便是愈是富贵愈是崇高,各种地位的崇高,可以是官位,可以是血脉,可以是文名,各种各种。 绿漪轻轻一笑,答道:“就到了,前面便是一笑园的最后一处景致。” 李纯风于是说道:“噢,那便加紧脚步吧!” “我看公子的心思并不在园景之上......”绿漪试探地问道,“倒更像在寻人。” “呵,我确实是在寻人,”李纯风笑道,“也不怕告诉你,我是要找曹景昀曹大官人。” “啊?您怎么不早说!”绿漪顿时停住脚步,蹙起眉头无奈苦笑,“得了,折返吧!” “怎么了?” “曹大官人不在那边......”绿漪摇了摇头,转身带路,“他在纵情阁里。” “纵情阁?” “一笑园其实可以分为两个分部,纵情阁和其他,而纵情阁实际上就是曹大官人的私园,每回到此,都只会在这方独属于他的天地里纵情玩乐......”绿漪解释道,“事实上,曹大官人并不喜欢与文人来往,呵呵,既烦且怕,所以索性躲在私园里避免与那些个文人接触。” 李纯风不由皱眉:“那么我岂不是很难进入那纵情阁?” “不错!您必须得通过三道特别设立的关卡,才能进入纵情阁的大门。”绿漪答道。 “嗯?还有关卡?这就奇怪了!既然曹大官人不想与文人接触,尽管将纵情阁封闭便是,又何必再设立关卡,留给外人一丝进入的希望?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为什么?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啊~!”绿漪俏皮地眨了眨眼,“名义上,一笑园还是那个任何人依靠才华就能够自由来去的风雅之地,曹大官人还是那个尊文重道雅量高致的一笑园之主,虽然实际上这里确实还存在着一个基本没有人能够进去的私家禁地......” 李纯风汗颜:“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绿漪咯咯一笑:“预感正确。那三道关卡非常非常艰难,我猜大概只有足镇一国的博学大家才有机会能够全部通过,一直以来,还从未有这样的人出现,进去过里面的外人,便只有官家、政事堂的诸位相公、曹大官人邀来的朋友以及不惜重金求访的一些巨富......” 李纯风闻言一愣,继而苦笑:“你直接告诉我进不去不就得了?” “咯咯~!然而公子您无论如何总忍不住要试试的,不是吗?”绿漪俏皮地笑了笑,接着又语带兴奋地说,“况且,以先前的那首诗来看,说不定公子真能通过那三道关卡呢!便请公子尽情挥洒才华吧!绿漪可是期待得很!” 一时间,李纯风竟觉无言以对,心思都被别人拿捏住了,感觉真不好玩。摇摇头,不再多言,只在心底里对李尔说:“师父,听到了吧!您要的装...呃,装那啥的机会又来喽!”到底还是纯情少男,始终没能将某个有些粗俗的字眼说出口。 李尔只管哈哈大笑:“没问题!看我的!我的大雕已经饥渴难耐啦!——哎,这回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反派啊?” 反派是没有了,可第一道题便让李尔傻了眼:试以“列锦”之法造一联句,长短不限,以“晨”为题,请咏之。 你妹!什么狗屁题目! 偏偏旁观的绿漪见后甚是轻松的一笑:“噢,还好!到底只是第一道题,还不太难!” 难?啊啊啊啊!对你们这些自小接受系统的诗文教育的本世界土著来说,这道限定了体裁、限定了内容还限定了修辞手法的诗文题目或许不会太难,可对于只能依靠翻找有限的记忆借以作弊的穿越者来说,那是难爆了好吧! 糟糕!这逼,不太好装,分分钟被打肿脸下不来台...... 好吧好吧,得先弄懂列锦之法究竟是什么东东......想不到......唉,书到用时方恨少,为啥从前不多听几句老师的教诲咧!......怎么办?怎么办?......啊!有了。 “绿漪姑娘,能否请你为我吟诵几则经典的列锦之句?呵,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吟哦之间,最是能激发灵感。”李纯风依着李尔的指使,客气地向绿漪发问。 “没问题!”绿漪弯眉一笑,爽快地答应了,立即又作恍然状,笑问:“这便是您适才莫名地吟诵诸般经典的原因?” 李纯风唯有不置可否,绿漪也不追问,略略一想,便开始吟诵:“首先是晏相公的《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然后是柳三变柳大家的《望海潮》,‘烟杨画柳,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还是晏相公的,《无题》,‘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绿漪的声音清脆动听,然则李尔全然无心欣赏,这时候他终于回悟起“列锦”是什么样的一种修辞手法了——丫的不就是堆叠名词么? 可是,这名词也不好堆啊!记忆里这种句子就特别少......不管了,先想想有什么吧! “青青河边草,悠悠万里道。”?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好像还很不少。可是,先不提这些诗句有没有出现过,首要的大前提它们就全都过不了,不扣题啊!题目是什么?咏晨!要的是描写早晨的诗句,而这些...... 哎呀呀,哪来的以列锦描写早晨的诗句嘛!难道要自己写?呸呸!真有这个能耐还烦恼个屁啊!再想想,再想想......嗯?有了!但是,好吧,又是老问题,这大杀器被用过没有?......很大可能,它已经出现......管他呢!试试再说! 便见,一直闭目抿唇的李纯风突然张开了眼:“鸡声茅店月......” 声音很轻,但足够让绿漪听得清楚,这是试探。 那么,结果呢? “鸡声茅店月?”绿漪的双眼陡然一亮,“公子,这便是您想到的句子吗?下联是?喔,快告诉我嘛~!” 显然,结果意料之外的好,接下来怎么做,还用说么?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绿漪瞬间陷入失神之中,喃喃的念着诗句,双眼愈来愈亮:妙啊!太妙了!十个字,六个意象,叠映出黎明之前的一幅凄清冷冽的完整画面,音韵铿锵,意象具足,不着一闲词,尽得“早”之风流韵味,实在是...... “公子高才,绿漪拜服!”绿漪深深地施了一礼。 “非也非也!”李纯风连忙让过,还不停摆手以示否认,“此诗亦是吾师逍遥子李尔早年所作,此番借用,实属无奈而为之。” “公子何必诓我?”绿漪却是不信,“此诗分明是公子即席所作,吾等亲眼所见,惊才绝艳,令人信服,又何用托名于尊师?” “绝无诓你,此诗确系吾师所作,”李纯风尽量让表情显得坦诚,“其中渊源,恕我无法与你细细解释——便是我解释了你们也永远不能理解。”心中暗道:你又怎能理解我的师父竟是一把剑? 绿漪自是仍旧不信,抓住一个疑点,质疑道:“既是尊师早年所作,可有完整的全诗?” “有。”李纯风当即笑了,“此诗名为《商山早行》,是为五律,先前一联,是为颔联......”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全诗既出,绿漪再无话说,然心中之疑半点也无消减,她一边细细品着全诗,一边暗自决意:我才不信!等着吧!我一定会拆穿你的幌子! 李尔全然不顾这些,他已被这略显意外的结果引入到一片沉思:有了李太白,有了赵宋,也有了朱明,却还没有温庭筠?时间线好乱......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没等他琢磨出些什么来,第二道题目又已摆到了他的面前。 试以诠释“入木三分”。 而身前只有一张案,案上搁有一支笔,一叠纸,一砚墨。 看得懂,这是一道书法题,很难很难的书法题。试问,即便是当世最富盛名的那些个大书法家,又有谁真的能够做到入木三分?不是谁都走笔力刚健一路,也不是谁都会在这一路上做到极致。这显然是一道存心刁难的题目,它压根不想让人通过,比起还有点客气的第一道,这第二道完全可以说是獠牙毕露,绿漪看得真切,立场却是站在了作为外人的“李大才子”的一边,气愤懊恼但也无可奈何,蹙眉瞋目,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然而,看到这题目,李尔便即笑了,愣了愣后,李纯风也笑了。 “臭小子,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 李纯风已经在往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绿漪见状,不由问道:“公子,你是在找什么?喔,需要什么,我们可以帮您准备。”直叫守关的那几名侍女忍不住娇笑:“绿漪姐姐,你可真是殷勤~!”绿漪不免羞恼,咬咬牙红着脸狠狠地瞪了瞪这群多事的“骚蹄子”。 可惜李纯风一无所感,摇摇头,他谢绝了好意:“不劳麻烦,找到了。” 立刻,他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块足有一个半人高的大块头景观石前,上下打量,围着它绕了一圈。 “公子,您这是......” “不介意我在上面写几个字吧?” “啊?不介意......” 绿漪显然没能领会李纯风准备干些什么,她只看到后者朝她送来的一个温和笑容,“好暖......”,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却看到李纯风已抽出了他的长剑。 剑?这...... 李纯风抬起了手,“写些什么呢?”,略略地想了想,他便朝着身前的整块景观石最为平顺的一面挥动了他的长剑。 飒飒飒...... 剑气纵横,石屑翻飞。 声音凌厉苍劲,碎末如絮飘落。 李纯风稳稳地站着,从容地摆动着手臂,在周围人等惊异的眼光中,面带微笑,以剑气在石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 这下,没有人还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一片惊呼,纷纷快步上前,睁大眼睛,踮足张望。 字体在快速成型,马上,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所有人都看清了写的是什么。 四个字,行楷,笔势潇洒,骨意洞达,神韵清逸,是为“千金一笑”,倒是与千金楼一笑园最是契合。 好吧,现在的重点是,这四个字确实可以归入书法作品,而不仅仅是雕刻,尤其是在亲眼见证过其“书写”过程后,那么...... “怎样?”李纯风依然温和的笑着,不过笑容里不免带有一丝自得,“我这四字,与入木三分相比何如?” “自是尤胜于入木三分!”绿漪立刻便高声叫道,虽然她明知考题的内核非为如此,李纯风这是以取巧的方法绕过了它的真正难点,但为了立场,她自当当作不知,还加以配合。 自己人都向外拐,守关的侍女还能说什么呢?于是,顺顺利利地,李纯风便通过了第二关。 接下来,是第三关,也是最后一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展护卫?御猫? “好平淡啊!好乏味啊!好不过瘾啊!”李尔兀自一个劲地大喊,“要闷出鸟来啦!谁来给我一点难度?谁来给我一个大反派啊!” 怎么听,都是在得瑟。 “师父,我觉得您或者可以......嗯,稍微矜持一点。” “臭小子!你是在说我不矜持、不检点、不要脸是么?” 这不明摆着的么? 轻咳两声,李纯风说道:“师父,您说过的,做人要谦逊有礼。”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糊涂话?” “呃,这是您自小给我的教诲,徒儿永不敢忘。” “屁!错了错了!什么谦逊什么有礼,不是弱受么?丢掉丢掉!做人啊,要嚣张霸道,要纵横无忌!就像那曹大官人一样!那才是龙傲天该有的样子!嗨,你可是我亲自选中的徒儿,是为命运所独宠的位面之子,是注定要成为龙傲天的男人!可不能当个弱受啊!来,先给为师做几个嚣张霸道的表情看看!” “......那个,再议,再议......呃,师父,咱们还是先看看最后一道考题吧。” 半晌。 “徒儿,我们走吧!城里太艰难了,我们还是回深山去吧!” “师父,又怎么了?” “呜呜呜~!它欺负我!” “......”画风转变得太快,李纯风有点无所适从,想了想,他问道,“考题?” “就是它!它卑鄙!它无耻!它阴险!它耍赖!它、它......它竟强行取消了我的装逼资格!可恨!” “呃,师父,您就直说吧......” “我、我不会画画......” 话已至此,想来也不必再多言,第三道考题是一道绘画题,很合理,诗书画嘛,连着来也是应有之义。然后,很明显,不管内容是什么难度又如何,反正李纯风是断然无法通过了,李尔不通绘画,作为徒弟的他当然也不会懂。 “公子?公子?怎么了?”察觉到他脸色有异,绿漪立即关心地询问。 挠着头,叹口气,李纯风满脸苦涩地说:“我不会画画......” 绿漪登时懵了,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李纯风深深苦笑,摇了摇头,叹道:“很不甘呐!折腾了许久,临到最后,竟是功亏一篑......” “公子,您、您真的不通绘画吗?”便是绿漪也很难接受这样一个近似强行神转折的、意外到扯淡的结局,她还心存希(幻)望(想),想极力“抢救”一下。 “确实不会。”李纯风的目光已在往四处梭巡,是在寻找适合秘密潜入的隐蔽角落,既然已无望从正规途径进入,便要考虑走一走旁门左道了,这是开始时便打定的主意,想来任何人都会这样做。 隐蔽的角落暂时还没找到,目光扫过正门,却看到了守在那里的几名侍卫,心中一动。 “绿漪姑娘,我能和那边的几位护卫大哥谈几句吗?”李纯风马上便向正陷于深深失望的绿漪问道。 “噢,可以......”绿漪的回答显得没精打采。 李纯风来到门前,那几名侍卫立刻便警惕地注视着他,绿漪一番交涉,才有一名身穿一袭大红锦袍的青年护卫越众而出,经介绍,他姓展,是这些侍卫的头领。 侍卫,大红锦袍,帅哥,姓展......老兄,你是御猫么? 这名展护卫倒还客气,上来先是一个标准的拱手礼:“见过李公子。” “见过展护卫。”李纯风连忙拱手回礼,平心而论,只看第一印象,很难不对这位大气豪爽的汉子心生好感。 “未知李公子此番相询,究竟所为何事?” “说来惭愧,此来实则是向展护卫恳求宽限。” “宽限?” “我有要事急需入内,还望展护卫能够有所通融。” “噢,这可不能!”展护卫连忙摇头,“李公子莫要为难我了!规矩所在,展某断然不敢有违!”又道,“我看李公子还不如折过头去再行闯关!瞧,适才你已闯过两关,加把劲,把第三关也过了,自可堂堂正正地走入阁内。呵呵,我得说,李公子,好才华啊!能闯过两关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李纯风唯有苦笑:“正是深知过关无望才不得不厚颜相求啊......展护卫,实不相瞒,李某是有要事需要面见曹大官人,事关......呃,一个重大的交易!干系甚重,还望通融。” “这个......李公子,抱歉!请恕展某实在无能为力!” “为什么?难道李某看着像是歹人?” “李公子言重了!实在是......还是那句话,规矩所在,展某断然不敢有违!” “展护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人又岂能自缚于死的规矩?情况每异,同一个处置不见得总是妥当,自当可以因应变化做些适当的变通!或者......展护卫你可以替我通传一声?呵呵,也许曹大官人听到我的这个交易之后会很有兴趣见我一面......” “不成不成!”展护卫连连摆手,“李公子,你不知道,曹大官人最是厌恶饮宴之时受到打扰,别说是一般的通传,便是紧要之事的禀告,也免不了要先受一番责骂。而今正直曹大官人与诸位衙内‘斗酒’正酣之际,正正是最是易怒之时,展某确是不愿打扰啊!唉,倒不是展某受不得这一番责骂,只是......其中因由,不便细说,望请谅解。” 李纯风想了想,又说:“还是希望展护卫能够代为通传——噢,并非故意为难展护卫,而是,呵呵,带上我的见面礼后,想来展护卫应该不用再太过难做。” “见面礼?” “是这样的,某在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位名叫俊辅以及另一位名叫子义的贵胄公子,正在合谋对曹大官人不利。他们从大员岛东溟派里请来了一位名叫张有业的武林高手,据闻是恃以对付曹大官人手下的阳虎臣阳壮士,待打倒阳壮士后,即对曹大官人多加羞辱,折手断腿,或未可知......他们的这番图谋,就在今晚,就在这千金楼!我猜,他们此刻大概已在此间了罢!” “俊辅?子义?王俊辅?柴子义?”当下,展护卫便皱起了眉,喃喃地念叨起来,越是念叨,他的神情便越是严峻,“他们确实就在此间!他们的身边确实还就跟着一个老渔民似的脸生汉子!当时我就奇怪,今天他们怎么带了这样一个不合风格的随从。他就是张有业?黄榜第五的武林高手?不好!” 毕竟心里记挂着自己的事,李纯风不得不略作提醒:“怎么样?我的这个消息,够不够作为一份有诚意的见面礼?” “当然做得!诚意十足!”展护卫闻言当即急声答应,他郑重地施了一礼,“李公子赠予的这个消息可谓意义重大价值连城!”这当然了,他都不敢想象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亏的曹大官人真给人“折手断腿”了会引发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展某在此替曹大官人先行谢过!我这就进去禀告曹大官人,对了,李公子,展某保证,一定会让你见着曹大官人!” “如此,拜托了。” “客气了,待会再见!” 各自一拱手,然后李纯风便静静站着目送那道大红身影转入到门后的园林之中。 一转头,却看到绿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由问道:“绿漪姑娘,怎么了?” “在琢磨你呀!”绿漪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李纯风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我有什么好琢磨的?” “琢磨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噢,好深奥的问题,”李纯风讪讪笑着,不自觉地伸手挠着后脑勺,“那么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看出来,所以我还在琢磨。”绿漪瞪着双眼很是认真地说道。 “呃......那么,你继续。”李纯风只得别过脸庞,尽量让自己当作没有感受到那两道灼灼的视线,呆呆地望向远方,哎呦,好尴尬啊! 心底里却响起了李尔的怪笑:“嘎嘎~!小子,这丫头是看上你喽!”如果他能有表情,此时大概应该是在挤眉弄眼吧。 “师父,您又扯到哪里去了?别乱说好吧?” “我乱说?哈!你且撩一撩她,我保证今晚你准能结束处男身!” “师父,节操!节操!” “那玩意我早就丢光了!” “捡起来呗。” “没用的东西捡来干嘛?我们还是聊聊你的处男身吧!” “......” 不多时,展护卫终于返回,只是,他的表情非常难看,见到了李纯风,脸上更是立即挂上一股易见的羞惭。 心里一咯噔,李纯风知道,事情大概好不了。果然—— “李公子,万分抱歉!展某有负所托,失信食言了......”展护卫躬下身子施了重重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李纯风连忙将对方扶起,又问:“何以至此?” 展护卫脸色一苦,欲言又止,最后勉强道:“事已不谐,缘由若何,还有甚打紧?李公子还是不知道为好......” 李纯风目光灼灼:“没有谁愿意做个糊涂鬼。” 展护卫一怔,叹了口气,苦笑道:“李公子,真心话,如非必要,展某是真真不愿与你提及,非为其他,只因......那根本就是对你的一个羞辱啊!”摇摇头,再说道,“是这样的......” 其实事情的前半部分还是十分正常的,展护卫正常的进入,正常的受到了一番责备,正常的耳语禀告了消息,然后再正常的顺带引出了李纯风这位消息的提供者,以及他希望面见的请求,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之中。 最后,轮到曹大官人作出表示了,事情便陡然脱轨。 这位个性十足的大爷十分个性地给出了一个个性十足的表示:“面见?不见!交易?呸!他以为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和本大爷做交易啊?随便给几个钱,打发他走!” 他朝随从要了个钱袋(曹大官人自己当然是不带钱袋子的了),随手抓了一把,丢给了展护卫:“就这,便当作是他的消息的酬劳,爱要不要!让他快滚!嗤,这种趁机攀附的钻营之徒我可见得多了!以为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里随便逮上了个小道消息,就可以把心思动到我的身上?天真!和我谈交易?哈!他算老几?!” 展护卫摊开了他的手掌,掌心上躺着约莫七八个铜钱——是的,铜钱!这便是曹大官人给予的酬劳。 看到这个,李纯风气得直想笑。 “嗨!这混球的嚣张和无耻还真的颇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啊!”李尔怪声说道。 “师父,您的徒儿我刚刚被您口中的龙傲天羞辱了,您设定的武举大计也被那混蛋阻滞了,您还有心情替他唱赞歌?” “切!说的像真一样!你总能见得到他的不是?你都来到这里了,难道还能放得过他?别告诉我你不准备潜进去。” “呃......”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么,真的要潜进去吗? 还真不用。 展护卫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李纯风在脸色阴晴不定,末了,他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李公子,你会武吧?”他突然问道。 李纯风不由一愣,狐疑地答道:“自是会的。”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既然你看过我闯前两关,就该知道我是怎么通过第二关的。 蓦地又注意到展护卫异样的眼神,不明所以,还待探究,他已转过身去,朝守在门边的几名侍卫大喝:“弟兄们!过来!” 然后李纯风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展护卫用一个烂透了的借口让所有护卫排成一排“看向那边”,身后,那道门已经被让开了大大的半边,这时候,别说是会武的了,便是身手稍稍灵活的普通人,也能“不被注意”地闯入其中。 哪里还能不明白展护卫的意思?躬身朝这位守信重诺的汉子施了一礼,其后,纵身轻跃,不着声息地,李纯风闪身进入了纵情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乖张暴戾曹景昀 纵情阁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别院,亭台楼阁花园水榭,诸如此类一应俱全,当然这里头的景致要比外面的已经够好看的一笑园还要更好看一些,不过这不是重点,李纯风当下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曹景昀,教训那个混蛋! 是的,教训,李纯风已在心里拿定主意,一定要叫那个混蛋好看! 让你嚣张!让你霸道!让你无耻!让你龙傲天!让你敢拿七八个铜钱羞辱我!你看我不c我不呃十倍奉还!丫的我就拿七八十个铜钱砸死你!哼! 嗯嗯,“豪”情万丈,办不办得到且另说,但现在身边还跟着个小尾巴。 “绿漪姑娘,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呃,我是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啊!不然呢?公子,你的问题好奇怪喔!” “呃呃,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 “想进就进啊!他们怎么拦得了我?” 迟钝的李纯风这才反应过来:是啊!绿漪本来就是千金楼的侍女,看众人待她的态度,其品秩还挺高,想来这千金楼和一笑园是没什么地方她不能去的,要到哪里,还不是随她心意的事? 可是 “绿漪姑娘,能不能别跟着我?”吊着这样一条小尾巴,有些事情不方便干啊! “不能。”绿漪断然答道。 “为什么?呃,你还要琢磨我吗?能不能等下次?等有空了我专门抽出个时间让你好生琢磨?” “才不是这个呢!”绿漪勾着嘴角摇了摇脑袋。 “那” “我这是要盯住你啊~!”绿漪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盯住我?” “对!盯住你!”绿漪叉着腰,一脸正直,“吼!展护卫也真是的,怎的这般托大!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随随便便放一个会武功的身上还带着剑的陌生人进入纵情阁这样的重地啊!万一你真的意图不轨怎么办?万一你是个刺客怎么办?万一曹大官人真有个闪失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盯住你?” 说得好有道理,李纯风竟觉无言以对。 “拜托,我看着就那么像是歹人么?”李纯风只能无奈地说道。 “不像,但我还是要盯住你啊!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绿漪姑娘,你大概比展护卫更能胜任护卫。” “谢谢。” “” 对话中,两人已来到了饮宴之所在,或者说,纵情阁再大没有大到哪里去,一番兜转,总能碰到这片人群云集的热闹之所。 这片饮宴之所也很有意思,主席设在了凌于花池之上的一座台榭之中,就着池边的大片经过精心打理的草甸,铺开了大大的一片筵席,饮宴者穿梭其间,欢饮,畅聊,玩乐,赏着池中的晚荷,沐着夜间的凉风,消着夏末之际犹在逞威的暑热,未尝不是一件赏心乐事。 呃,在片刻之前绝对是,但现在不是了,李纯风二人到达之时,筵席之上已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还没走近,便有一声满带愤怒的咆哮贯入耳中:“曹景昀!你他x的不就是有个好姑姑吗?” 光听这声音,你都会以为这里面有什么杀父夺妻般的不共戴天之仇。 然后,便听到另一个还算清亮的男声懒洋洋地说道:“你在骂我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显然,这个声音便是曹景昀曹大官人,只不过,他这话,不论语气还是内容,很难不让人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果然,他的对头愈发怒了,吼道:“说便说!怕你啊!曹景昀!你他x的不就是有个好姑姑吗?” “哈哈哈!”不料曹景昀竟是畅快地笑将起来,“不错!就是这句!我他x的就是喜欢别人拿这句话说我~!” 这时候,李纯风和绿漪已经来到了场边,他们已经看到曹景昀此时脸上的那副戏谑的表情。 止步,默默隐于人群之中,李纯风开始细细地打量这位曹大官人:x!又是一个大帅哥!面色白净,五官端正,剑眉斜飞入鬓,双目细长有神,鼻梁英挺,薄唇俊秀,脸上也半点无贵胄公子惯有的耽于酒色的虚浮之色,衬上所着的一身素白锦袍,端的是 李纯风已经不想说了,气的!心里怨念道:这人渣咋也能长这么帅?这京城咋那么多大帅哥?碰到的有名有姓的同龄人,一个个都能在相貌上碾压自己,裴兄如是,这混蛋也如是,还讲不讲公义?还讲不讲道理了?(其实你也就碰到这两个有名有姓的同龄罢) 就在李纯风注目打量的这小半晌,曹景昀的对头终于反应过来,这td是在戏弄自己呀,恼羞成怒,扬手一招,却是在招呼手下,他指着曹景昀,高声大喝:“给我上!”言毕他自己便首先猛扑而上。 然而曹景昀只是浑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打断狗腿!——哎哎,出手掂量一点哈,打断狗腿就行了~!” 一场斗殴随即展开,一边是看似壮勇的一小群家将,另一边是以一个彪形大汉为首的一小群“家丁”,前者是那位对头的,后者自是曹景昀的,人数两边都差不多,可战斗力的差距太大,显然是曹景昀的一边占尽上风,尤其是那个彪形大汉,端的能打,看起来大概他一个人都能打倒对面全部,想来这家伙便是听到过的据说很难搞的阳虎臣了,一见之下,名不虚传。 所以,这场斗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对头的一边已全部躺在了地上。那位对头更是被牢牢地按住,脸贴地面,手脚困锁,只有左腿被高高地架起,他在颤抖,抖得像筛糠似的,口中不住地告饶:“不要!不要”因为他的对面,曹景昀正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儿臂粗的木桌腿,脸挂谑笑一摇三摆地走近。 “我这人,最讲信用了,说要打断你的狗腿,就一定会打断你的狗腿” 笑眯眯地,曹景昀狠狠地将木桌腿落下——啪!木桌腿断了,对头的狗腿有没有断不知道,只知道他立刻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声。 呼~!打人者却舒眉展颜吐了口气,一派神清气爽的样子。 “都打断狗腿了吧?”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曹景昀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抬下去,包扎好,然后给我丢出去!按惯例,双倍汤药费——哦对了,这位可是许家公子,咱们不能够辱没了尊崇的许家啊!给够三倍!一个子都不能少啰!” 一时间,全场寂静,都在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混世魔王的肆意的表演。曹景昀显然很享受这种氛围,他最受用的就是旁人既敬且畏的眼神,尤其是畏,他面带微笑,神情陶醉,直至—— “胡闹!岂有此理!” 一朱一紫的两名贵公子越众而出,神情激怒,若义愤填膺。李纯风定睛一看,毫无意外,正是早上曾暗中窥视过的那两位俊辅和子义,当然,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完整的名字了,王俊辅以及柴子义。 两人昂首阔步地来到了曹景昀的身前,正气凛然状,劈头盖脸地就对曹景昀施以一阵训斥:“曹景昀,你太过分了!莫说子文没有丝毫过错,就算错的是他,他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勋爵之子,又有功名在身,怎生容得你这般当众折辱?” “呵呵~!王俊辅!柴子义!你们俩,也敢来强出头啊~!”曹景昀脸上微笑不改。 “哼!有什么敢不敢的!路见不平激于义愤,自是我等读圣贤书者当所为之之事!君子大道,固如是也!”王俊辅慨然高喝,好生一派义正辞严。 “曹景昀!你仰仗家世每多为恶,早已惹得整个临安城天怒人怨忍无可忍!平时没见到也就罢了,今日叫我们撞上,你以为我们还能容得你嚣张放肆?”旁边柴子义也都紧随而上,那副正派模样,一点都不输与他的同伴。 “呵呵~!”曹景昀闻言却是摇摇头轻笑出声,“哎哎,别忙着拉虎皮扯大旗啦!那没用!也不看看,周围的这些人,谁理你们?你们啊,就是太蠢,还以为别人会和你们一样蠢。激于义愤?哎哟,要是你们在许子文被打之前出头,或许还会有几个傻瓜愿意相信,现在嘛,呵呵~!呵呵呵~!” 顿时,王俊辅和柴子义表情为之一僵,难看极了,不是因为周围的人群真的像曹景昀说的那般无动于衷,而是因为其中的一两个在听到他们的话语之后本来已蠢蠢欲动的家伙,听完曹景昀的话后又缩了回去。 这番嘴炮的较量,他们已是先输了一阵。 曹景昀又说:“你们啊,蠢就罢了,还爱装。明明不过是在发泄私愤,却非要找上大条道理。我该怎样说你们?幼稚?虚伪?还是胆怯?心虚?”他摆摆手,“哎,不说了,再说你们都得炸喽!瞧,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现在绷不住了吧?话回正题” 曹景昀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真是的,刚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呐,才到一半,就被你们急急打断唔,我刚才还要说什么来着?喔对了——我可等你们好久了啊!怎么现在才跳出来?你们带来的那个大员岛老渔民呢?” 王俊辅和柴子义登时脸色大变:“你早已知道?” 曹景昀得意地笑着,很是满意两人的反应:“多年以来纵横京城,我学到的最重要一点是,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也永远不要过于高估自己。很显然你们还没有学到这点,喏,要努力加油,提高知识水平啊~!” 这话直让李纯风猛翻白眼:丫的还装上了?没我提供的消息,这会你还不得一脸懵逼地等着扑街? “虎臣!”曹景昀打了个响指。 那个叫阳虎臣的彪形大汉立刻走上前头,也不言语,朝曹景昀一点头,然后便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家丁制服。 哗!旁人一阵惊呼。只见阳虎臣身上铁光烁烁寒意森森,竟是穿着一件尤其绵密精细仿佛罩衫一般的锁子甲——不止!锁子甲下还有一袭看不清材质的宝光莹莹的软甲,光凭感觉就能断定,其质量害犹在那袭锁子甲上。 “金丝甲,铁布衫,哦,还有这狻猊挽!”曹景昀最后是指着阳虎臣从腰带上解下的一对造型狰狞一看就知道威力不凡的拳套,他每说一个名字便引起周围的一阵轰动,不消说,这些都是名声在外的难得的宝具,“都是专门为你们请来的东溟派高手准备的。怎么样?惊喜吗?” “喜”有没有还不知道,但“惊”是肯定有的,看到披挂整齐恍如画本中的凶神恶鬼一般的阳虎臣,周围人等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曹景昀灿烂的笑着,眼前已经开始冷汗涔涔惊慌失措的两人让他感到满身舒心,他比划了下手脚:“‘折手断腿’喔~!你们准备好了吗?” 听到这儿,李尔终究忍不住向李纯风吐槽:“嗨,瞧这混球装得,这回,他怕是要倒大霉!” “啊?”李纯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大霉?为什么?” “逼装得太大,h一ld不住,要遭雷劈喽!”李尔很是尖酸地说道。 李纯风早已习惯了师父的各种奇言怪语,听起来那是一点障碍都没有,他兀自想了想,才再问道:“您的意思是,穿上了这些个宝具的阳虎臣,依然不是那个张有业对手?” “这不明摆着的么?那混球啊,到底还嫩,太小看真正的武林高手啦!” “那个张有业很厉害?” “还凑合。” “我c我能打得过他吗?” “嘿!连这种货色都打不过,我还能放你下山?” “好吧,师父英明不过,呃~~~嗯~~~” “有屁快放!” “师父,您常说‘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可是您老就经常装逼,咋没见到您遭雷劈呀?” “臭小子,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师父,不要回避问题嘛!” “啊啊!气死我了老子能和你们这些凡人一样?” “怎么不一样?” “老子是神仙!和鸿钧吹牛和玉皇打屁的那种!雷公电母见了我都得毕恭毕敬拱手施礼,他们敢劈我?” “切!师父,您这话十岁的时候我会信,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信吗?您明明只是一把剑” “一把剑还会和你说话?” “所以你还是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住在剑里的人剑人!对!就是剑人!” “噗~~~!你td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张有业VS阳虎臣 不知何时,张有业已默默地出现在柴子义的身旁。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江湖人,或许不知礼节,却不会不明道义,眼下情状,正当是自己挺身而出替雇主消灾之时,张有业当仁不让。 尽管来到京城后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格格不入,他好生别扭,一直一直。 “柴公子,这便是我要对付的人?”一拱手,放低声音,依着这些天学来的礼节,张有业尽量恭敬地向柴子义问道。 看到他,柴子义双眼刷的一亮,像是瞬间找回主心骨一样,信心重振,阴霾尽去:“对!便是他!张先生,那个你看,胜算如何?”而旁边的王俊辅虽不言语,也都挂着一副相同的着急又期待的表情。 “必胜!”张有业淡淡答道。 “啊?什么?”柴子义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先生,你的对手是这个满身宝具的人熊,你莫要搞错了!”王俊辅连忙说道。 张有业皱了皱眉,只道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以至于让两位贵人没能领会,于是他决定详细道来:“两位公子,并非自负,如果对手是他,张某敢言必胜!不错,满身宝具确实麻烦,但也未至于无法解决,无非是多花几分力气罢了。看我的!张某必将为两位拿下此獠!尽管早先设想的废了他怕是办不到了” 张有业说得慷慨,王俊辅和柴子义却好生尴尬:哎哟!我的张先生张大侠啊~!为什么要加最后一句啊?你这般耿直,不就是明白地告诉众人,咱们这一连串动作都是早有预谋的么?——算了算了,都撕破脸了,也不在乎这一点点矫饰。 最最在乎的当然还是张有业的必胜把握,一想到这,两人便止不住地极速亢奋起来,一腔热血汹涌沸腾,一下子冲上了脑袋,满心冲动,难以自已,几近癫狂——过分压抑之后的反弹嘛!也不瞧瞧先前被曹大官人怼得多么难堪。 马上,王俊辅伸手一指,神色狰狞:“那好,张先生,请帮我打倒此獠!然后”移了移手指,指向曹景昀,“打断狗腿!不——”他和柴子义对视一眼,同时一笑,阴毒的凶狠的笑,“砍掉狗腿!砍掉!尽管砍掉!天大的事,都由我一力担着!” 哗! 周围顿时哗然,胆小者甚至立即便拔腿往外奔逃,余者面面相觑,张惶一片,都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场饮宴为什么会演变至“砍掉狗腿”。 “别以为随便吼上两嗓子就能吓得了人!”曹景昀说话了,依然是那副嘴角微翘神色戏谑的浅淡笑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确实,站在他的角度,那是完全没有理由因为对手的一句狠话而慌张失措乱了阵脚,尽管他的认识他的判断在一开始便是错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怎样砍掉狗腿,如果你们办不到,我可就要替你们代劳了喔~!到时候,呵呵,可不必谢我~!” “惨喽~!这混球真的要被人砍掉狗腿喽!”场边,李尔兀自看热闹不怕事大。 “砍便砍了!他这样的混蛋,就是两条狗腿都被砍掉也一点都不值得怜惜!”李纯风答道。 “咦?难道你不打算出手干预?”李尔讶道。 “干预?为什么要干预?我才不要救他呢!我还巴不得那混蛋能够受到更多的教训!”李纯风撇嘴说道。 “断腿耶!这你能忍?”李尔大叫,“哇!没想到你小子是这般铁石心肠!” “马马虎虎,和师父您比那可是差远了。” “嗨,还敢挤兑我了,小子,胆肥了啊!我且问你,你常念叨的侠义之心呢?” “侠义之心也要看给谁,反正不给那个混蛋!” “喔~!了解!那么——我就可以安心的欣赏满天飞的断腿啦~!哦呵呵呵~~!” “”李纯风感觉自己又被套路了。 张有业抽出了他的刀,二尺余长,刀背略弯,锋刃如雪,却是一把水上强人惯用的弯背短刀。虽然心里面总感觉多有不妥,但他还是决定执行王俊辅的命令,无他,只因为他受了钱财。 刀入手,整个人的气势立刻迥然相异,便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站在那里的,不再是那个温顺卑微的老渔民,而是而是一头侵入岸上正待择人而噬的凶猛蛟龙。 擎着刀,张有业一步步朝阳虎臣迫近:“小哥,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欲制造无谓的损伤,你且走吧,我不拦你。” 这番话却是引得已经退到后头的王俊辅和柴子义好生一阵不满: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打便打啊!和他啰嗦什么?还有,给你的命令是什么?打倒阳虎臣,砍断曹景昀的狗腿!看清楚没有?打倒阳虎臣!谁允许你放人了?谁td给了你更改命令的权力?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点规矩都不懂! 当然,这会儿他们还要靠张有业保住自己的狗腿呢,所以也只敢在心底腹诽,以及恨恨地注视着场中,然后他们便意外的看到,阳虎臣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么,便没什么可说的了,一瞬间,杀意盈满四周。 无言静默,冷冷对视,空气都仿佛陷于凝滞,倏地,两人同时启动,一眨眼的功夫,已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论声势还是阳虎臣更猛,莫说那一身宝具,单是其高大健硕有若人熊的身形便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他使的是一手军体长拳,招式简练直接大开大阖,拳劲阳刚威猛虎虎生风,铺展开来,活脱脱的便是一尊森冷可怖的战场杀神。 然而占据优势的却是张有业,他的刀法迅猛雄奇,那柄短刀在他手中被舞得像一堆雪似的,白茫茫亮闪闪,全然见不着刀刃的踪迹。便见,五招过后,他便将阳虎臣牢牢压制,后者被逼无奈,一次又一次,不得不以身上的宝具硬挡劈来的刀锋,撞出一片火星。 “噢~!结果一如所料。”场边,李尔没心没肺地说着一些风凉话。 闻言,李纯风忍不住也发表了自己的评论:“哎,这个阳虎臣的武艺也太糙了点!只懂那么一套粗浅的拳法,全靠天赋压人——不过,他的天赋真的有够惊人啊!那份膂力,不说当世仅有,也怕是万中无一吧?被他砸上一记,骨头都要散架喽!” 李尔表示不敢苟同:“粗浅?把它摆到战场之上你就不觉得啰~!这是最适合战场的武技,这个大个子也是最适合战场的猛士,就像他的名字,当世虎臣。他天生就应该纵横于沙场之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跟在贵公子身边做一个遮风挡雨的贴身护卫,埋没在终日的打架斗殴之中,可惜可惜!” 这种可惜或许没多少人知道,但场上的形势所有人都能看得明白,眼见阳虎臣难以力敌,曹景昀的反应最是果断,一挥手,便让所有的“家丁”和家将抄起家伙一拥而上。这边一动,对面的王俊辅和柴子义自当不甘示弱,大喊大叫地(因为正深深狂喜)也让自己的家将顶上前去。场面顿时大乱,不可抑止的演变成一场棍棒横飞惨呼不断的酷烈群殴。 这时候还敢就近围观的已是少之又少,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那些个公子哥儿都在随从的护卫下退得远远的,生怕受到波及,于是,犹在长身伫立的李纯风一下子便显现出来。他的姿态在此刻当然是古怪的,脸上木无表情身体一动不动——镇定?从容?看在旁人眼中更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却是不知,此刻这“傻子”正和他的师父约定一个赌斗, “小子,来来来,打个赌,猜猜这摊子最后怎么收场?”李尔提议道,“我先来!我猜最后以张有业大发神威砍到一堆人带领己方获胜!” “我才不赌!最可能的结果都被您抢先了唉,师父,总这般耍赖,有意思么?” “哎哎哎,别这样嘛!不就是玩玩嘛,你随便说一个好了,输了又没让你做什么,赢了赢了我再教你一门新的功法!” 李纯风翻了翻白眼,嘀咕道:“谁说输了没什么的?准会让你在面前花式得瑟个半天” “你说什么?” “没什么”顿了顿,李纯风还是答应了,“好吧,那我就猜因为有强势的外力的制止,这场群架最后半途告终不分胜负。” “哇!你还真敢猜!慢着外力?小子,莫不是你准备自己去扮演这个外力吧?喂,可不能够!这是作弊喔!” 李纯风心想:师父,作弊这事,您老又做得少么?嘴里却答道:“我说过的,我才不会干预” 场上,张有业已经如李尔所言开始大发神威,擎着刀,蹦蹦跳跳地就在人群中纵跃起伏,手起刀落,准能击倒一人。 “好身法!”李尔忍不住高声赞叹,“不过他这身法也是够奇特的,却是有着一些水手跳帮的动作特点。” “师父,东溟派就是一个水不,海上帮派,成员多是渔民和水手” “切,卖弄个什么?你不也就只有这打听得来的一点点资料?” “” 然而,张有业并没有如李尔所言的那般大开杀戒砍到一堆人,他挥出的只是刀背,打倒了一堆,却没有杀死一个。 “啊啊啊!张有业!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竟也是心慈手软的迂腐货!”李尔不满地大叫。 “师父,您就不能说得好听点么?人家明明就是个好人” “好你妹!他就是个笨蛋!大笨蛋!要是他能果断一点以雷霆之势干脆利落地干掉几人,用鲜血作为震慑,这场群殴或许还能够快速消弭下去。像他这样,处处留一手,谁还会怕他啊?蛮劲起来了,谁td会轻易服输?这架便一直拖延,越打越乱越打越狠,最后死的人反倒更多!他这妇人之仁,不知要还惨了多少无辜!” “不c不会吧?” “不会?呵呵!你且看看他的同伙会不会像他那般好心先!” 当然不会。 都不是蠢人,看到被张有业拍倒在地上的许多“软柿子”,王俊辅和柴子义的那些个家将哪里还不懂得专门瞅着使劲捏?怜悯?同情?规矩?道义?他们才不管这些!身为鹰犬,他们眼里只有命令和赏赐——尤其是赏赐,公子亲口允诺的重重有赏还犹在耳边,谁还不想着多得几个赏钱? 他们的做法自是惹怒了阳虎臣,他大吼一声,飞扑似的闯入这些人中,拳打脚踢,两三下一堆人便被打倒在地。 一群绵羊又如何挡得住一头真正的猛虎? 张有业虽然也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法,但毕竟是同一阵营,是“伙伴”,他不得不回身支援,他拦下了阳虎臣,然而这些人仍然没能松口气,缓过劲来的曹景昀一方是立刻便发动了反击!异常凶猛的反击——千金楼到底是曹景昀的(半个)主场,他的人在这里占尽优势,譬如,更多的器械和道具! 直到此刻,张有业才终于醒悟过来,知道极有必要施展一些雷霆手段,他也立刻行动了,一番突进,一刀挂在了一个倒霉蛋的身上,扬出一条高高的血线,然后震声怒喝:“都给我退下!否则,别怪我张有业辣手无情了!!” 却是迟了。 阳虎臣捡起了一根不知道是谁遗落的熟铜棍,拉开架势,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他也不笨,知道光凭自己无法战胜这个老渔民似的武林高手,只有依靠拥有装备优势的一大群伙伴才有可能赢下这场战斗的胜利——是的,他目标明确,考虑的从来只有如何赢得公子需要的这场战斗的胜利,而不是他和张有业的对决。 “看到了吧?”李尔没好气地说道,“这便是妇人之仁的后果,这场群殴,少不得要大规模流血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讨债 “看到了吧?”李尔没好气地说道,“这便是妇人之仁的后果,这场群殴,少不得要大规模流血喽!” “怎么办?”李纯风十分着急,他的眼里,张有业已再次举起了他的短刀,迅猛突进,闯入敌群之中,刀光如波涛层层幻闪,扬起了今晚的第一阵血雨腥风。 “怎么办?凉拌!”李尔重重地哼了一声,“或者,你就祈祷能够像你所说的那般有一个足够强势的外力进行干预吧!” “我c我去阻止他们!”李纯风考虑了一下,然后坚决地说道。 “哟~!李大侠,好仁义啊!”李尔立即怪腔怪调地揶揄,“可是,你不是说,你的侠义之心也是看人给的吗?你不是说,如何也不会给曹景昀那个混蛋的吗?哎哟哟,李大侠,你的信条咋说改就改了咧~!” “我没有改啊!坚守本心,一如最初!”李纯风抽出了长剑,当然,并不是抽出了他的师父,“我确实给出了我的侠义之心,但却不是给予了曹景昀,而是给予了那些本来不应该受伤流血甚至送命的无辜者,尽管从本质而言他们大概远远称不上无辜,但我总不能看到那么多人在我眼前惨呼倒下” “唔哼~!嘴炮功夫见涨啊!”李尔应了一句,听不出态度,也不知是调侃还是赞赏。 “还不是师父您教导有方?”李纯风小小的反击了一句。 “那是~!”李尔立刻又昂扬起来,“为师的三万七千六百八十八项绝技之中,就数嘴炮最是厉害!” 李尔汗颜,“也是醉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心里狠狠地吐槽,嘴上却问:“为什么是三万七千六百八十八?” “随口胡诌的一个数字,你真信啊?” “” 李纯风决定不再理会他的流氓师父,扭头转往场中,准备即刻出手,谁知竟是迟了,或者说已经不需要他了,只见忽然有一道大红色的身影迅猛地突入场中,上手便拦住了已经完成了一杀二杀三杀正准备大杀特杀的张有业,定睛一看,毫无意外,正是展护卫。 李纯风不由收住脚步驻足观望,场上的形势当然会因为一个高手的突然加入而剧烈变化:展护卫缠住了张有业——勉强缠住,他的水平还是要略逊闻名在外的黄榜高手张有业一筹。但能缠住也就够了,反正只是要阻止张有业继续肆虐。自然,阳虎臣便得以腾出手来,他四周张望了一下,却没有选择奋起进攻,反倒是招呼了几名同伴,一同退回到曹景昀的身边,簇拥着就要将其带离此地。 曹景昀也不勉强,乖乖地依着手下的建议立刻向外退去,固然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考虑,但也确实对形势心里门清:事情闹到这里,已经不值得继续了,若还非要分出个胜负砍断谁的狗腿,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莫说其他,再让这场已经变质为恶斗的群架持续就不知道要导致多少无谓的伤亡。他也不是承担不起这些,只是没必要,不值得——那两条狗腿,还不值得这般大代价呢! 所以索性先行离开,主动终结这场已经毫无意义的争斗。 看到他的离去,王俊辅和柴子义俱都一怔,难遏怒意,扬起手就想要骂上几句,到底还没蠢透,晃过神来,便想到了同样的一些东西,不由气闷,只得作罢,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两边的主子都走了,这架自然再打不起来,相互撂了些狠话,扶着各自的伤员,慢慢地便都尽数散去。 然后,便轮到李纯风懵逼了。 “师父,这赌斗是不是我赢了?外力介入,半途而止”开始时,李纯风还非常兴奋非常得意——难得啊!终于赢了师父一回!必须得瑟!花式得瑟!得瑟个半天~~! “赢?赢个屁啊!这时候还关心这个,你脑子秀逗了吗?” “嘿!师父,您可不能耍赖” “耍你个大头鬼!臭小子,我快被你气死喽!” “这c这又怎么了?” “怎么了?fxxk!你td来这里的目的呢?别告诉我你忙活了一整天只是为了来这里打一趟酱油!” “啊?喔!糟糕!他们都跑远了对!追!立刻追!!” “唉,真受不了” 身形一展,极速飞纵,李纯风径往曹景昀离去的方向追去。 绿漪气喘吁吁地停下,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俏脸上满是懊恼,“唉,跟丢了”没好气地瞪了收拾完残局准备离去的展护卫,“都怪你!” 展护卫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这是倒霉的成了一个被随意抓上的出气包:“怎么了?”得不到答案,只得一头雾水的招呼手下返回岗位,“也不知道李公子见着了曹大官人没?刚才那么混乱,怕是没见着吧?” 见着了,就在一条横于水上蜿蜒曲折好生幽静雅致的九曲桥上。 李纯风自天而降,在一片惊异的眼神中,翩然落在了曹景昀一行的前方。 “什么人?!”当下便有侍卫怒声大喝。 “讨债的!”李纯风笑嘻嘻地回答道。 “拿下!” “哎,你们是这样对待债主的吗?——卧槽!这便是所谓的豪门风范?” 回答他的是阳虎臣猛力砸来的熟铜棍,早知这大块头膂力惊人,李纯风是完全没有兴趣硬接,他退开一步,让过了这记甚至还伴随着沉闷的破风之声的重重一棍,却顺势飞起两脚,接连地踢在对方的两只手腕之上,踢得对方双手酸软无力握持,然后再补上一脚将脱手掉落的熟铜棍一脚踢飞。 阳虎臣都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样被卸去武器的,脸侧又已感觉到一股劲风在扑来,本能地转脸一看,看到的却是一个快速靠近的鞋底,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已经飞了起来,脸上还火辣辣的痛。 啪啦~!扑嚓~! 栏杆破碎,水花激荡,高大健硕的阳虎臣竟是被一脚踢落到湖中。 神色一凛,曹景昀沉声问道:“阁下何人?讨什么债?” 李纯风呵呵一笑,手腕一甩,却是扬手掷出了数枚铜钱,残影飞掠,劲风呼啸,直如疾射的矢石,啪啪地打在了剩余的几名侍卫身上,瞬间便将他们全部打翻在地。“自然是讨要货款!既然你把我送你的见面礼当作是一桩买卖,那么我也唯有试着斤斤计较了,”他随手丢出了还留在指间的最后一枚铜钱,任其掉落在地,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归于平躺,“只这几个钱,可远远抵不上我给你的那个消息的价值呐!” “原来是李公子!”曹景昀拱手施了一礼,神色淡定从容,姿态不卑不亢,竟是一点都没有正遭逢强人威迫的紧张和不安,“没想到李公子竟是这等神人!身怀绝技,风采照人,令人钦慕!若我早知,一定倒履相迎奉为上宾,绝不至于把你当作是招摇撞骗的泼皮无赖草草打发,景昀失礼了——噢,我就不道歉了,想来明事理的李公子也不会怪我,不知者不罪,不是吗?” “哈!”李纯风被气得笑了,“见识了!你的脸皮之厚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好说好说!”曹景昀一点也不见恼怒,“我也觉得我的脸皮确实值得一叹。” 李纯风哭笑不得,心里对李尔说:「师父,您没说错,这人之无耻颇有不!简直是得到了您的全部真传啊!」 李尔不以为然,不屑地说:「我的真传?就他这样?哧,还差得远呐!让他再修炼上几年再说!」 李纯风猛翻白眼,「我是信了,论无耻,您认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回过神来,轻哼一声,他抽出了剑,语作阴森地对曹景昀说:“就是不知道你的厚脸皮挡不挡得住我的剑锋。” 谁知曹景昀反倒笑了起来:“李公子,你也不必故作恫吓啦~!我知道的,你根本没想伤害我。” 李纯风扬剑一指:“为什么?” 曹景昀摊了摊手,答道:“以你的武功,真要害我,尽管动手便是,这里也没人能够拦得住你,动作快点,这时候你都能逃出千金楼喽,又何必在这里和我啰嗦?所以,我觉得啊,你大概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来讨债的,不过却不是讨那个消息的债,而是呵呵,说吧,你想要通过我得到些什么?我给就是,还给你双倍!权当是适才慢待于你的补偿。” “算你识相!”扬了扬眉,李纯风得意一笑,收起了长剑,然后抬步朝曹景昀走去,“听着!我要的是” “小心!”心底里却突然响起了李尔的厉声警示。 “嗯?”毕竟太过突然,李纯风没能来得及做出精准的反应,只得本能地交叉双手挡在身前,倒是正正挡住了已是临到面前的袭击,定睛一看,只见是一片弥漫的白灰,“卧了个槽!”,却是遭遇了自有神效百试百灵无分对象上可坑名震一方的武林大侠下可克卑鄙顽劣的地痞无赖c实为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良品c人称江湖头号大杀器的——石灰。 不消说,这一手是曹景昀弄出来的,“靠!这都被你挡住了!”听到这话,李纯风心头何止是一个怒字了得,却也唯有连连挥臂以防止石灰沾入眼睛。忽然,“啪啦~!”,脚下一空,桥面竟是整个崩碎开来,李纯风吃了一惊,欲待腾身而起,谁料底下又窜出了一道身影,是阳虎臣!这大个子高高跃起,凝起一拳,猛地轰到了已经避无可避的李纯风身上。 蓬~!远远击飞。 扑咚~!沉入湖底。 看着波澜荡漾的湖面,曹景昀不屑的一笑:“敢威胁我?看不坑死你!”一转头,“我们走!” 未几,“噗啦~!”,李纯风浮上了湖面,脸上却是一片苦色,“哎哟哟~!好痛!那大个子的一拳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可恶!被那混蛋摆了一道!” “走着瞧!我跟你没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一池春色 迎凤阁,是千金楼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这里位置僻静c环境清幽c装修豪华c陈设精致c极尽奢靡以及,这里只住有一个主人,这里也只招待一位男客。 太高洁了有没有?简直都不像是一座青楼。 然后,你大概也能猜到,这里的主人便是那位幽娘,这里的唯一一名男客便是曹景昀曹大官人,这里便是市井有闻的曹大官人的另外一处住家。 幽娘也是千金楼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她是曹大官人的专宠,她不用陪任何人,她也不敢陪任何人,她不用干任何事,也没有人愿意让她干任何事,她每天的任务,便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候可能降临的宠幸。 这么一说,倒是与皇帝的妃子差不多,当然,不敢比,人家待的是皇宫,她待的是青楼 完全可以说,她根本是为曹大官人而存在,只因为享有曹大官人的宠爱才得以一直留在千金楼里享受着最优渥的待遇,否则,现在的她,要不就是抛却繁华换上粗衣转为一名专事浆洗打扫的仆妇,要不就是拉下身段摒弃(最后)尊严沦为一名嬉皮笑脸迎来送往的老鸨,要不就是被赶出楼里自生自灭。 是的,绝对如此!24岁,韶华已尽,青春不再,还姿颜不美身段不佳,正常来说,青楼里已没有这样的人的位置了。 只有她一个例外。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为什么能够得到曹大官人的宠爱,只道是她以甚么邪祟之法迷住了那位血气方刚初涉风月的少年官人,对此,幽娘只有付以一笑:邪祟之法?怎么邪祟?吗?只有不了解的人才会以为这位心智坚忍睿智果决的人中英杰是一名少不更事只懂放纵胡闹的小少年!他瞒住了你们,瞒住了全城上下!这样的人,又岂是之术能够迷住的?那么,狐媚吗?呵呵,更是可笑!什么样的狐媚之法能够敌得过曹大官人的满身“神通”啊?敢在这方面挑衅他,只会被他整得很惨很惨,那会是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相究竟为何,只有幽娘自己知道,或者说,只有她一个人相信,只在于,曹大官人迷恋于她的——是的,他的口味有些独特。然而幽娘每次向那些个或直接求问或旁敲侧击的探询者坦白道来,都被视作为一种秘而不宣的搪塞和敷衍。 幽娘也很无奈,但也早已释怀不作强求,“你问了,我答了,一字一句,绝无诳语,信便信,不信拉倒,难道还要我求着你相信么?”,反正,之所以能够获得曹大官人独宠的原因,就是这副你们谁都看不上的皮囊。 不过,现在已不止于此了,之外,还多了一份感情的羁绊,这是幽娘用心经营的成果。 幽娘也不认为自己如何聪明,她只认为自己还不太愚蠢,还能够从生活中感悟出一些浅显的道理。呆在青楼这么多年,看到了听到了经历了别人的自己的那么多事,使她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以色事人,必不长久。 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曹大官人的这份独特的宠爱自当也不例外,虽然他现在还深深迷恋于这具,但谁都知道这份迷恋不可能长久持续下去,最好不过是持续到这具衰老崩坏,最坏也许突然在某天就会被厌倦放弃。 然而,幽娘现在已经不能够失去这份宠爱了,这已是她的全部。所以她只有尽力地尝试让这份宠爱一直持续,所以她需要找到自己在曹大官人身边在肉欲之外的另一个合适的位置。 最后,幽娘确定了目标,她想要成为曹大官人的贤内助——哦不,是臂助!贤内助是有名份的,这东西太奢侈,她从来不敢奢望。反正,不管有没有名分,她就是要试着去做到贤内助能够提供的全部,生活上的打理c事业上的帮助c感情上的慰藉 她这么做了,努力了,也成功了。 她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情意,终于换回了曹大官人的一小部分,如愿地占得了他的心里的小小一角,成了他的感情的一部分。 满足了,听到大官人的手下发自内心的一声声“幽娘夫人”,幽娘甚至有种此生无憾的畅快。 今天的曹大官人有点“火”,从他的脚步声中幽娘便能听得出来,这不,才走进她的闺阁,曹大官人便二话不说走上前来一把抱起还在桌边执笔批阅的她。 去哪里?去浴室。 知道他今晚要来,浴室是早准备好了。 大大的几乎能当泳池的浴池之中,池水凉爽清冽,其上纱幔掩映,四处灯火点点,周围熏香袅袅,宁谧,闲适,叫人陶然忘忧,分明是一处人间仙境。 然而两人并没有走入浴池,幽娘被略显粗鲁放在了池边,很快她便感受到大理石铺就的地板的冰凉光滑的触感,因为她的衣衫被最快速度地全部褪去。无妨,紧随爆发的一场火热激烈的攻防让她转头忘掉了这份稍稍有点难耐的冰凉。 幽娘被一把推倒,被凶猛地进攻,心有不忿地她开始反击,先是缠绕而起化作了一株盘根的老树,而后干脆纵身马上摆动腰肢成了一名策马驰骋的骑士,然而终究抵不住强敌之势大,又被掀翻在地,先是被摆弄为一部咿咿呀呀的小车,最后被压在身下充当一方绵滑温软的r一u蒲团 胜负已分,呃没有胜负。 两人相拥着坐在池里,曹大官人懒洋洋地坐着,任由幽娘懒洋洋地掬起池水有一搭没一搭的清洗他身上的汗渍。 目光梭巡,最后落到怀中女郎的之上,忍不住说道:“幽娘,似你这般,才是人间真绝色啊!瞧,大大的乳,细细的腰,肥肥的臀,长长的腿,满身的曲线,肌体纤秾合度,身材比例绝佳,噢,还有一张独具风情妖娆魅惑的脸,哪里是那些干瘪瘪的毛都没长齐的豆芽菜能比的?嗨!也不知道世人是怎么想的,都在争相追逐那些豆芽菜,却对你这种真绝色视而不见!” “官人,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幽娘柔柔地说道,“可你每说一遍都还是会让我非常高兴” 突然—— “什么人?!”曹大官人毫无预兆地厉声大喝,猛地扭头盯往一边,那是浴室的一个纱窗,定睛反复细索,却见不到任何异动。曹大官人紧皱眉头脸如寒霜,慢慢地从池中站起,而幽娘只默默地蜷缩在池中,没有尖叫,没有恐慌,她知道这时候不给男人添麻烦就是对他的最大的帮助。 曹大官人已经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剑:“再说一次!什么人?给我出来!” “是c是我啦”一个清脆的怯怯的声音传来,随后,一道俏丽的身影转入了浴室进入到两人的视线之内,她神色惊恐,又满带不解,“官人,这c这是怎么了?” 曹大官人眉头一蹙:“绿漪?是你?刚才在外面走动的是你?” 不错,来人正是绿漪,她的打扮很是清凉,头发简单的挽起,首饰俱已摘除,身上的衣衫也褪去大半,只余上身的一件精致的绣花绸缎肚兜,以及下身的一条薄透的轻质纱裤,香肩呈现,粉背毕露,一双在裤中若隐若现,春光乍泄,煞是香艳诱人,显然,这位姑娘不是来沐浴就是来侍浴,结合情况,无疑只会是后者。 “对啊!”绿漪低着头弱弱地答道,“我正要进来侍候官人和夫人沐浴” 曹大官人容色稍霁,重新挂好长剑:“唉,真是的,你只管进来便是,为什么整得轻手轻脚偷偷摸摸的?搞得我以为有什么宵小在窥伺” 绿漪脸色羞红,声音犹若蚊呐:“还c还不是因为不欲打搅您俩的好事么” 却闻幽娘咯咯一笑,满带暧昧的戏谑道:“才不是呢!这妮子是想偷偷的进来,给官人一个半途突袭,趁着官人刚刚收拾完奴家犹正兵疲力乏之际,杀您一个人仰马翻~!嘻嘻,只是呢,这妮子的兵法只学了个半吊子,拿捏不准,以至贻误战机被官人机警洞察~!” 绿漪连连否认:“不是不是” 幽娘又道:“瞧你这春心萌动的模样,还敢说不是~!官人,你可得好生教训一下这个口是心非的坏妮子!” 曹大官人哪里听不出来幽娘这是在替绿漪说项?而他也没在生气,便顺着话说:“怎么教训?” “当然是恶狠狠的‘教训’!刚才您是怎么凶恶地吼她的,待会您便更‘凶恶’的待她呗!我确定她会‘虚心’接受的~!”幽娘媚眼一眨,“哼哼,这妮子确实需要教训了,恃着得你娇宠,最近越来越调皮,我都快管不住喽~!” 绿漪不由娇嗔:“我哪有!” 曹大官人却哈哈一笑:“不必等待会了,就现在吧!”他快步趋前,拦腰抱起欲拒还迎的绿漪,跨步走入池中。 良久,兵戈止息。 曹大官人趴伏在池边,两女跪在其两侧伸出手在其背上按摩着,瞧她们满脸红晕手脚绵软的样子,显然刚才的那场大战不是两国交锋而是三国大激斗。 忽然,幽娘语带懊悔地幽幽说道:“以后可不能再让官人这般荒唐了,过度虚耗,对身体大害。” 曹大官人心下暗笑:明明刚才是你撺掇我去“教训”绿漪的,自己又忍不住加入其中,转过头来又一本正经的担心我的身体——女人啊~!总是这般翻来覆去心口不一。 然后又听到绿漪接着说道:“对了,我还有件正事忘了说” “什么正事?”幽娘替曹大官人问出了他要问的问题。 绿漪又说:“今晚我碰到了一个非常有才的年轻俊杰” 接下来,绿漪将她今晚的经历讲述了一遍,毫无疑问,其重点就在于李纯风。 “我当然想要替官人招揽这位简直如天人一般的李公子,只是我听说他是要求见官人便没有行动,我觉得由官人亲自招揽可能更得当些,于是只一直跟着,试图看到更多,哪知最后竟跟丢了” “吼!他那轻功简直像飞一样!对了,官人,他大概是去找你的,最后你有没有见到他?” 曹大官人抿唇无语,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摇了摇头,说道:“见过了!但也被我得罪了赶跑了!” “啊?”绿漪的声音中明显带着错愕和惋惜。 “不要紧,由他去吧!一个懂点文墨的江湖野人而已,错过了便错过了”曹大官人语作轻松,“莫说他还没证明什么,就算他能比苏慨厉害又怎么样?一个胆敢威迫我的野人,我首先便不能让他好过!哼,等着吧!他还回来找我的,他有求于我” 幽娘眼前一亮:“官人,你这是打算” 曹大官人微笑赞许:“不错!聪明!” 三人离开浴室,径直转往书房。 意态闲适地,曹大官人搂着幽娘丰腴绵软的身子,信步踏入了书房,哪知却被先行一步的绿漪的一声尖叫吓了一大跳。 “啊!!” “怎么回事?”曹大官人怒了,这声极其突然的尖叫可是让他有些失态。 绿漪惊惧地指了指书房中的书桌,曹大官人趋近一看,只见桌上插着一把小刀,将一张白纸钉在了桌面之上,纸上有字,曰:欠债还钱! 以及 汝妻甚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听墙脚(求收藏) ps:那个,能不能求个收藏?最好多来几个,跪求拜谢~! 李纯风失眠了,一夜没睡,虽然他回来时已是够晚的了,折腾了一天也是够累的了。 何以至此?那是因为,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惊鸿一瞥的幽娘的无限美好的裸背,想起她那一丝丝一缕缕风流冶荡极尽的“哀鸣”,当然还少不了绿漪那同样的清脆婉转的娇啼。 处男嘛,对这些东西最是没有抵抗力了,小小的一点刺激都能让他们亢奋好久,更何况昨晚他所看到的那些,绝对不能再算是“小小的”啦!以至于,李纯风只得万般无奈地对着他的好兄弟小纯风,相顾无言,兀自硬挺了一整夜 黎明了,鸡啼了,李纯风迫不及待地下了床走出房间,到院落里练武去,希望以此来分散精力,好早点撇开一直盘旋在脑海的昨晚的那些事。 昨晚发生了什么呢?或者说,昨晚落湖之后发生了什么?是这样的 方从湖中上来,气冲冲的李纯风便立刻杀将出去——杀去仆役房,满身湿透,衣鞋挂水,那是做什么都不方便的,他需要换身衣裳。这事没什么难度,轻易地他便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还从被胁迫的仆役口中得到了曹大官人现在最可能的位置。 “额啊啊啊!曹景昀,你死定啦!!” 带着满腹的怨念,李纯风径直往迎凤阁赶去。 找到位置不难,避开守卫也不难,潜入其中同样也不难,李纯风轻轻松松的便站到了迎凤阁中。 然后,没说的,立刻便开始翻找起曹景昀来。 大厅找不到,书房找不到,卧室也找不到,最后终于在浴室之外听到里头有些微响动。 拉开纱窗,凑眼一瞧,愣了。 入眼的是一个完美的裸背! 秀美的肩,光洁的背,纤直的脊线,迷人的腰窝,硕大的高高的臀,以及一双绰约韵致的大长腿 李纯风立刻便挪开了眼,倚墙滑落,呆坐在地,面上发懵,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心里却立刻听到了师父的怪笑:“啊嘎嘎~!里头似乎是一个两性间深层次器官接触和体液交流活动的现场演示喔~!快看看!快看看嘛!” 李纯风尤正懵着:“甚c甚么现场演示?” “啊嘎嘎!不明白?为师给你解释,严谨地说,是同房cxg交cxg生活;文雅一点,叫敦伦c欢好c交huanc鱼水之欢c夫妻之礼c周公之礼c翻云覆雨c共赴巫山如果他们不是夫妻,叫苟合,叫偷欢,叫通jian如果发生在野外,叫野合,叫幕天席地当然,粗俗一点的话,啊哈哈哈!叫¥(艹和吊之类的不列出来了,实在不雅)” “停停停!”李纯风紧捂耳朵懊恼万分。悔不该啊!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给了这个老不羞大肆荼毒的机会,无端端的就让自己纯洁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污染暴击 然而,捂耳朵并没有用,李尔的话语是直接照映在心间:“我不管!我要看!我要看!ai情动作片的现场实况啊!多难得啊~~!噢,那女郎还是个大美人!那背!那臀!那大长腿!‘上过课’的那些‘老师’哪有她那么呐?” “师父!您能不能别这样龌龊啊?您这个样子,哪里有一点宗师风范啊?偷看人家夫妻敦伦,那是c那是色情狂才会干的事情!” “偷看又怎么了?不看才不正常呐!有道是,人之初,‘性’本善!礼记又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连女色都不感兴趣了,你td还是不是男人?” “谁说我对女色不感兴趣?——哎,不对不对!师父,您别偷换概念!对女色感兴趣是一回事,偷看人家敦伦又是另一回事!我们不能做这种德行有亏的卑劣之事!走了走了!” “走?开什么玩笑?臭小子,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还要不要拿到武举推荐了?你还要不要一雪落水之恨了?就因为那混球正在里头和女人逍遥快活,你就暂且避让放他一马?喂!李纯风,你能不能别这么搞笑?他可是你仇人!需要你这般为他着想么?” 如果李尔有手指,他一定会竖起两根来以示胜利:嘴炮无敌~!哦耶~~! 李纯风无言以对。确实啊!就这么走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必须不能走!可不走,便只有留下 继续留下?好难办啊 他呆呆地坐在墙边,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神情局促心烦意乱,里头幽娘的一串串或急或缓的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似呜咽似喘息似娇啼的又甜又腻又媚仿佛能够挠到心尖的勾魂魔音已经开始钻入耳里,直叫他羞囧得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也是够笨,不懂得暂且回避——反正,就这样,他竟是听完了整整的一段墙角。 “终于消停了么?”李纯风简直要崩溃了。 “嘎嘎~!这两人,战况还真够激烈的啊!”李尔又再怪笑起来,“没想到那混球懂的花样还挺多的~!都快赶上我了” “呃,师父,您怎么知道他花样多?”李纯风确信自己没有瞄上任何一眼。 “为什么要告诉你?”当然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异能了!哼,都被封在一把剑里了,贼老天还不得给予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作为补偿?譬如xx感知xx透视什么的。嘎嘎,上次就靠这个看了个大美女的屁屁哎,打住打住。 “所以您还是偷看了是吗?哎哟,师父,您能不能别这样?”李纯风万般无奈,“算了算了,我还是赶快把事情了结” “等等!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李尔制止道,“听完了再动手也不迟,说不定还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然后他们便听到了曹景昀对幽娘的那一番评鉴:“幽娘,似你这般,才是人间真绝色啊!也不知道世人是怎么想的,都在争相追逐那些豆芽菜,却对你这种真绝色视而不见!” “哈哈哈哈!同道中人啊!”听完之后李尔是立即大笑起来,如果有面容,想必一定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这话说得,甚合吾意!可不是么?豆芽菜有什么好的?肯定是大胸大臀大长腿的大美妞才有够嘛!哎哟,我越来越欣赏这个混球了!无论是其龙傲天的脾气c作风和行事方式,还是够有品味卓尔不群的审美,全部都很对我的胃口耶!怎么办?我都不忍心算计他了” 心里却想:像!太像了!这家伙像极了地球人!方方面面都表现得有如来自地球的穿越者一般!莫不是遇到了同行?这td是遇到了本书的第一主角,一个真真正正的龙傲天?卧槽!该怎么办?抱大腿? 李纯风正准备说话,忽然又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不由大惊,连忙闪身躲避,谁知,刚才听到的一整段墙角这时候终于显现出它的威力了,犹正气血沸腾心神恍惚,连四肢都有点僵硬,以至于,一个控制不住,动作大了些许,磕在了墙壁之上,整出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动静,然后便立即听到浴室内曹景昀那声突然暴喝“什么人?”,哪里还管那么多?李纯风逃命似的飞身而起,攀到了高处,隐在阴暗的角落内,确定没被发现,才长吁口气看往底下。 只看一眼,愣了,正从底下走过的是绿漪,衣着清凉的绿漪,她似乎在刻意放轻脚步,神情里还带着几分狡黠,就像是正在进行恶作剧的小孩。 “绿漪姑娘?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待绿漪惶恐地走进了浴室(被曹景昀吓的嘛),李纯风重新回到了浴室之外,偷听完里头的全部对话之后,得到了充分的解答。 李纯风很高兴,因为—— “师父,您看错了!”一副兴奋雀跃的样子,“绿漪姑娘根本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看上我!她是曹景昀的侍女,是曹景昀的女人!你这次是真真看走眼了!错的离谱!” “切!错便错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尔满是不屑地回答道,“倒是你这小子,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没被美女看上,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多多少少都会感到失落的么?你咋还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模样?坏了坏了!你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呸呸呸!我才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只是我只是为师父您终于吃瘪而感到高兴罢了” “哈!不肖之徒!——算了算了!懒得理你!哦呵呵~!现在里面应该开始了吧?那叫什么来着?3p!双飞!三人行!哦呵呵~!好精彩好刺激好火辣好劲爆喔~~!要看要看我要看~~~!” 李纯风脸色一僵,这才省起里头正是一副什么样的情状,耳中也已听到绿漪的有别于幽娘的清脆婉转的娇啼,马上又闻得幽娘的风流冶荡的轻吟,此起彼伏,交相错落,直若唱和,登时,脸色涨得通红—— 是的,师父说得没错,太劲爆了!不用看,光听着都受不了! 待不住了,无视师父的各种劝导诱惑阻止威胁恫吓臭骂以至哀求,李纯风狼狈地离开了浴室。 感受到吹来的晚风,发烫的脸庞才稍稍凉快了些,头脑也跟着清醒了一点,然后—— 不甘心啊!我是来报复的耶!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太便宜那个混蛋了! 一转身,李纯风又走入了迎凤阁内,当然,不是去浴室,而是转到了书房,他想要留下点什么,好吓一吓曹景昀那个混蛋,先收取一点点利息。 于是,便有了一张写着“欠债还钱”四个大字的纸。 “不够不够!”李尔立刻便提出了意见,“就这几个字,别说让他害怕了,怕是连让他生气都做不到!想想那家伙的脾气和作风,他会在意这点微弱的威胁么?最大的可能,是他拿着这张纸一脸不屑地笑话你幼稚呐!” “那该写些什么?”说着李纯风便要把手上的纸撕碎丢掉。 “别撕别撕!”李尔连忙阻止,“再加上四个字便行了!” “哪四个字?” “汝妻甚美!” “这” “嘎嘎!这四个字具有神效,可能没法让他吓死,却绝对能够让他气死!” “可c可这很像在耍流氓耶” “你又没有真的耍流氓,你只是装作耍流氓故意气他而已!” 闹腾了一整天,李纯风的脑子也有些迷糊了,乍听起来觉得师父所言好像挺有道理,未有多想,懒得多想,咬咬牙,便在纸上添上了那四个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