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实习生手记》 正文 第1章 医学僧回忆录 2017/12/18 我叫韩旭,是一名医学生,今年大三,专业是涉外护理。至于当初为什么选择学护理?仅仅因为我是国际护士节那天出生的,感觉冥冥中,命中注定学护理吧,可是,当我学了医之后,我才发现,这世间,除了命中注定必然会死,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 为什么写这个手记呢? 一方面,在学校学习的过程中,从临床老师的口中,我发现,我们国家普通老百姓医学常识太薄弱,用我们神经内科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比疾病更可怕的是贫穷,比贫穷更可怕的是无知”,很多悲剧都是知识缺乏所导致的,另一方面,我发现,现在市面上医学相关,可以朗朗上手,让没有医学背景的人一看就明白的书籍,太少,不然就是太不专业,然而专业严谨的医学书,怕是除了医学专业的学生c老师能看得懂,其他人看不懂,也看不进去。 所以,综上,我想把我的经验和我从老师c师哥师姐那里学来的经验以及对生命c健康的感悟,用诙谐幽默c简单易懂的语言讲述给大家,让大家,小到生活上感冒发烧腹泻失眠,大到灾难现场,都能知道遇见什么样的情况,该怎么办,不慌张。 说得有点枯燥了,但我希望可以通过我微薄的努力给大家在关键时刻可以提供帮助,可以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毕竟老师经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学医其实欢乐还是蛮多的,让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介于下个月就要进临床实习,那我就带你们一起,先回忆一下实习之前我在医学院经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大一的时候,我最喜欢上解剖课,倒不是因为我多么喜欢解剖和人体结构,而是教解剖的老师是个男老师,而且还很帅,(哈哈),印象比较深的,关于解剖的事情,其实还蛮多的,细细讲地话太琐碎,先讲些现在,此时此刻打字的时候能想得起来的事情吧。 一个是,第一次进停尸房,我们学校是中医药类大学,对解剖方面的重视度,说实话,没有西医院校的重视度高,停尸房很少,新校区就解剖楼有两三间,当然,至于解剖楼下埋尸体的事情我等下再跟你讲,解剖楼里面特别凉快,我们都说它是阴阴的凉,心理作用吧。停尸房里面的布局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我们见到的尸体应该是新鲜的,泡在福尔马林尸缸的那样,然而并不是,是干尸,也不是尸缸,是那种带冷冻的尸柜,和冰柜差不多,说白了,其实就是带冷气的棺材,不过材质是金属而已。 当老师说“我们把柜子打开吧”,老师的语气真的是非常平淡,平淡到极致,感觉开尸体柜子跟拆快递一样,貌似还带着一丝丝雀跃,出于对尸体的畏惧,我们缩在一起,没人敢掀开盖在尸柜上的铁盖子,“哎呦,不要害怕嘛,”老师过来伸手就把盖子掀开,我们吓到嘤嘤嘤噢,现在想起来也是真怂,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尸柜一打开就是尸体,不是,尸体被装在一个长长大大的黄色的包里面,“这个是老师给你们做好的尸体”,当时听到解剖老师这么说的时候,头皮上的毛囊都要炸了,“做好的尸体”,真的,医学院里面的解剖教研室的老师一天到晚就是和尸体扎堆在一起,上课的时候,当我们学骨头(就是解剖里面骨学部分),我们都以为拿到手的骨头是模型,解剖老师强调,一定要分清模型和标本的区别,模型是假的,标本是真的,当时我捧着一个人颅骨把玩,吓得我脑仁子一震,有种触犯到他人亡魂的感觉,“其实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不会留下,”老师经常用人死如灯灭来解除我们对尸体的恐惧,我们学校的尸体大部分是买来的,老师说,现在尸体越来越不好买了,我们就疑问,“那么多自愿捐献供医学研究的尸体呢?”,老师笑笑,说在西医院(其实我很想把这些医院还有学校名字都按实写出来,但是考虑到社会影响问题,还是算了,你们看看我微博的个人信息,猜一猜,也就知道了,很多话不能直说,担心会有什么社会舆论问题)。 你觉得你们手上现在拿到的骨头就是骨头吗?老师问,我们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老师又要说他们的苦劳了,都是我们教研室老师给你们准备好的c做好的,我们很奇怪,骨头有什么好准备的?骨头上面有什么?骨头上能有什么?肌肉组织c结缔组织c筋膜等等啊,老师说,可我们依旧觉得没什么,老师感觉我们好像不领情似的,像男朋友精心给女朋友准备了礼物,女方还不领情c不感动似的,你们知道怎么才能把骨头上的肉和其他多余不要的组织去掉?他问,我们当然是摇头不知道啊,谁知道这个?我们老师,一个是自然掩埋,就是把要用的尸体埋到土里给它自然腐烂,只剩下骨头了再挖出来用,不过这个方法要花很长时间才行,另一个方法就是放在锅里煮,锅里面是一些溶解肌肉结缔组织的药水,然后煮到肉烂了再把骨头捞出来给你们用,“嗯”一阵怪调的声音,惊讶道:“我的天呐”,我一想到锅里炖的是人的腿子c胳膊c头什么的,我的脑子都要炸了,可能老师要的就是这种一脸震惊的教学效果,题外话扯一句,我们班的解剖老师原来是医院的手术医师,后来实在受不了医疗事故给心理上带来的压抑和痛苦,才到医学院教书,对比一下隔壁班的解剖老师,我们都暗自自喜,因为,我们班解剖老师帅多了好嘛,而且人也很温柔,画图超级棒,在学校里,他的迷妹很多。 接着说停尸房的事情,我们去的停尸房其实是比较简单的解剖室,其实还有局解和系解(局部解剖和系统解剖),然后,老师看我们个个畏手畏脚的样子,也就作罢,自己把两个尸体柜子掀开,把装着尸体的黄包拉开,第一具是一具女尸,大概七八十岁,因为她是趴在尸缸里面,头没有用东西盖上,我最害怕的就是看到死者的脸,看不到脸我还可以把尸体看作是对生命科学的研究,但是如果看到死者的脸,我会害怕,还好她是趴着的,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银灰色的头发里面掺着白头发,老师说她是自然死亡,也就是老死的,老奶奶背很驼,像是背着一口锅一样,她的脊椎从上到下都是被打开了的,以便于我们观察竖脊肌c脊椎和脊椎有关的五条韧带c椎管里面的神经等等,老人家很矮,老师说人上了年纪就是会缩水变矮,我不敢想象,一米六的我估计会缩成侏儒吧。 还没打开另一具尸体的时候,我就嘤嘤嘤着“老师脸!”,“盖上喽!”这时候,老师男友力ax,简直帅爆,一点都不害怕,另外一具是一位五十多岁,算是比较年轻的男性,他就没有那么幸福了,老师说他是死于消化系统疾病,生前做过胃大部分切除手术,然后老师就把他的胃翻出来给我们看,确实很小,三分之一个手掌心那么大,老师又把他肩胛骨拎出来给我们展示,说是肩胛骨比较薄,生前应该是从事轻体力劳动,我臆想他以前应该是个知识分子吧。 我就记得老师在他身上翻啊翻c掏啊掏c刨啊刨,各种器官c组织,一边扒拉一边解说,让我们戴手套自己感受一下,我没敢,还是怂,但是!但是!我跟你们说一件差一点就让我原地爆炸的事情,就是尸水溅到我嘴里了!是的!溅到我嘴里面了!要命了,我差点无奈到眼泪掉下来!不要问我尸水是什么味道,我不想回忆! 还有一点就是尸体的福尔马林味很重,闻着,我个人感觉和劣质蜡笔的味道比较贴切,而且还特别刺激,不是情感上的刺激,是生理上的刺激,闻着让人流鼻涕,流眼泪,睁不开眼,还很持久,从解剖楼出来,一下午,我闻到的味道一直都是福尔马林味。 最后一点,就是干尸的肉是蜡黄色的,像过年家家户户腌的腊肉咸鸡的颜色,对不起,这样形容大体老师,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到更贴切的形容物。 我说得应该不可怕吧,可怕的我就不跟你们说了,以免你们害怕,说点有意思的,就是从骨头上分男女和老少,是不是很神奇? 民间传闻说女性比男性少几根肋骨,我现在告诉你,假的假的,男女别说是肋骨,就是全身上下骨头的数目都是一样,当然要在年龄一致的情况下,因为小孩儿的骨头比成年人的多。男女从骨盆(民间俗称盆骨,就是屁股那里)上可以区别,我给你们大致讲一下,不讲深,形态上男人的骨盆,窄一点,长一点,类似漏斗,但没有漏斗那么夸张,女人的骨盆,宽一点,短一点,像桶,然后就是耻骨弓,女性耻骨弓(90°到100°)比男的(70°到75°)角度大一些,因为女性被大自然赋予孕育生命的使命啊。 讲一点好玩的吧,不然你们就要弃文了,但是我拿我的人格跟你保证,如果你弃文,绝对是你的损失,这是我这几年的学习经验,很精练,而且怕你看不懂,完全转换成大白话说给你听,有点医学常识,让你更好地了解你自己,知道你为什么会生病,生什么病,生病了该怎么办,而不是一味地问度娘,生病时候问度娘,你就会感觉你可能是得了绝症,或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小傻子。 大一那年的双十一,qq动态c朋友圈里面都在刷“剁手”的内容,说再买东西就要吃土了之类的言论,说学校这块的土什么味c那块的土什么味,这时候,我们解剖老师就在下面了评论了,让我们不要随便吃学校的土,因为解剖楼下的草坪里面埋了大概三四百具尸体还没挖出来。啊我要哭了老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不然你以为解剖楼的草坪为什么一直是绿的?老师说。 说西医院埋的尸体比我们要多得多,得上千具,哎呦,我的脑仁子疼。 还有一次,我室友去解剖楼旁边那片油菜地拍照片,然后踩到一片扁扁的骨头(听她们描述,我猜应该是肋骨),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什么动物的,反正吓得要死,两个人顿时意兴全无,面色煞白地飞奔回来。 我也不知道你们对上面的文字接受程度如何,也不知道你们想听哪方面的知识,你可以给我留言或者评论,比如说营养健康方面的(我已经拿到了公共营养师的职业资格证,虽然这个证在我考完的第二年就被取消了,但是知识还是在脑子里的),美容护肤c减肥保健都可以问(我也是有资格证的中医美容师),不然我空讲,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然后,大二印象比较深的是药理学实验,其实,大二让我印象深的事情和无奈的事还挺多的,比如让我手抄免疫微生物书的噩梦老师c实验课考试c地毯式提问c接火车式答题等等,简直够了。 药理学实验,就是解剖小动物,牛蛙c大兔子c小白鼠c大白鼠,在学校路上,看见拉着小动物的同学,都要躲远一点,不然就要屏气,那味道是真的钻脑子的骚臭味,经久不散,很反胃的气味。 实验做完所有的动物都要处死,做小白鼠灌胃没处死,但是大白鼠小白鼠要分开放,不然大白鼠会把小白鼠吃掉,实验课老师如是说。 你见过给人做心肺复苏,但你见过给兔子做心肺复苏吗? 我见过。 我们隔壁组的兔子麻药推多了,快要死了,老师就赶紧给它做心肺复苏,快速挤压胸廓,一紧一松,好在救回来了,不然他们组实验就提前以失败告终,浪费了一条小生命。我从个人情感来说,是不支持用小动物做实验的,但是客观上来说,如果你连给小动物做手术都无法冷静应对的话,无法想象你面对人体手术的场景。 我在给大白兔备皮的时候,我的手都是抖的,我那个时候就生怕一不小心剪到我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是我,还是别人,碰破了兔兔的颈部小动脉血管,鲜血就不断地从它脖子打开的那个腔里溢出来,我真的是慌了,好在老师立马过来,拿起纱布就填塞,一边还说,害怕什么,碰到小动脉了,有的同学要是真的没办法做,不要勉强。 真的,有的女生是真的没办法接受实验手术课,太血腥了。我记的比较深,因为那节课小兔子的气管切口是我切的倒t口,特别开心。 后来几次的实验课就比较顺利了,胆子也大了,渐渐镇定下来,大家都精神高度紧绷做实验,其实一个手术,最难的不是手术部分,是麻醉,一个半小时的手术时间,光搞麻醉就能搞一个半小时,手术十分钟就搞定了,因为麻醉要推到刚刚好,推多了,兔子就死了,推少了手术没办法做,兔子会挣扎。 话说,我被猪队友扎过,给兔子打的麻药,打了兔子,然后没麻好,我伸手按兔子,她针头朝上,然后,就不小心扎到我,兔子是携带狂犬病毒的,你不知道吧。 扎到我左手食指指关节,肿了大半个月,不能伸直不能弯曲,还很疼,难以想象这些麻药打进兔子血管里带来的痛苦,老师一上课就强调,不要说兔子做完实验,你把它缝起来带走,麻药给它带来的痛苦大于它活着的痛苦,所以一定要处死,不然它也是疼死。 处死就是打空气针,一针下去就结束了它的痛苦。 我最讨厌的实验是大白鼠c小白鼠实验,我实在不喜欢老鼠,太恶心了,唯一提一点的是,做小白鼠灌胃的时候,有不少同学把小白鼠灌死了,倒不是灌多了,而是灌错位置了,该从食管下去的,没从食管下去,反而从气管下去,一针灌到肺里面,小白鼠呼吸衰竭,一会儿就没气了,你别以为这些实验都是好做的,我跟你说,是真不好做,一方面要克服心理障碍,谁都不喜欢以杀生为乐趣,一旦威胁到其他个体生命健康的时候,我想每个人都是害怕的,不喜欢给别人带来伤害,可是不学会伤害,怎么去学治愈?另一方面操作是有难度,而且机会不多,不容你试来试去,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大家给医学实习生多一点理解和宽容,我由衷地恳求大家,因为后来上中医基础操作和护理基础操作的一段时间,简直是我的噩梦时期,针灸还好一点,针子比较细,扎着不是很疼,学注射那一段时间,我简直想死,每过一周,就要挨一针,不同部位,从皮内(就是皮试针)c皮下(胳膊针)c肌肉(屁股针)c静脉穿刺(打点滴)c采血(胳膊肘)等等,哪儿一项不是我们同学之间互相扎c互相伤害啊,所以,你要知道,我们打的第一针绝不会是在你身上,而是在我们自己身上,所以请你宽容我们的同学,没打上针给她带来的心理负担和职业愧疚感其实大于你的疼痛,她一针没见血,她可能一个星期对打针都有心理阴影和包袱,万望宽容,我们学习的时候挨的针的疼痛大于你们在医院没打上针的痛苦。 我记得我室友给我做静脉穿刺,她足足扎了三针,连着扎,很遗憾,一针没进,反而我一口银牙快咬碎,你无法感受到她拿针头在我皮下和血管之间来回试探所带来的疼痛,还不能缩手,也不能叫疼,打针的人比被打的人还紧张,你一嚷嚷她吓得要死,我只能鼓励安慰她再来一次。 我希望我上临床吧,遇见的人都是善良之人。 今天就暂时讲到这里,我们来总结一下今天你学到了什么,一个是死亡是命中注定的,从你出生开始,其实就在走向死亡,然后是关于解剖方面的知识,最后是动物实验和医技操作方面的知识。 备注:小兔子其实是携带狂犬病毒的,所以不要被它抓到或者咬到。 下一次,我们来说说死亡吧,以及如何去对待死亡,我会很浪漫地给你们诉说我对死亡的理解。 快圣诞了,我许个愿:期望临床上碰到的带教老师可以精明温柔,拜托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我是个女生,由于爹妈给取名字太阳刚了,以至于我的名字窝在一大帮姑娘的名字里显得很突出。然后,经常被点名回答问题,以至于我到现在没体验过逃课的滋味论给孩子取名字的重要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如何面对死亡?2017/12/18 晚 今天来讲讲“死亡”这个话题,我不知道大家对死亡抱有什么样的看法,起初,在学医之前,我对死亡的感情是恐惧c害怕还有拒绝的,我只想永生不想死掉,也可能是因为影视剧作把死亡给妖魔化,给我带来的心理阴影。 医院,是一个看尽人生百态的地方,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也都有人即将死去。 很多一线的c有经验的医护人员,你可能觉得他们对死亡好像已经麻木了,其实,他们的麻木有一定程度上是在安慰自己。 我们学校二附院神经内科科主任,是个有趣的小老头,很善良的老头,在他身上有很多趣事,我以后再说。小老头很厉害,心地也特别善,病人经常对他说,“要是治好了,我感谢您哎!”,但是,他对病人的口头禅就是:“你不用感谢我,治好了,是你的命,治不好,也是你的命。” 可能我们都是站在健康的阳光下,健康限制了我们对疾病的想象,有的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生病,她明明那么善良,又没做错什么,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用疾病来惩罚她? 答案,或许就是小老头经常说的那句话:“你的命。” 我们站在健康的阳光下,疾病就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一群无辜的人,你永远都无法拨开疾病的黑暗去窥探他们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多活一天算一天,算是赚了,少活一天,也是命数。 而我今天想讲的是“享受死亡”,(现在临床护理上讲求生命质量和人文关怀,前一段时间那个孕妇在医院跳楼事件,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有一个医生或者护士过去安慰她几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人文关怀,很多人都说以后看病不需要医生护士了,人工智能可以取代一切,但我想说,你是喜欢一个有温暖的怀抱来安慰你,还是冷冰冰地机器人?个人觉得,医生护士在心理上给予我们的安慰和关怀,是机器人无法取代的,至少我接受不了。)我诗意一下,用泰戈尔的诗来说:“死亡和出生一样,都是自然生命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当初学习死亡这一部分的时候,老师是给我们个体化教学,就是让学生上讲台给同学们上课,所以我印象比较深,我上的部分是“死亡的分期”,死亡,是一个连续进展的过程,而不是骤然发生。(分为濒死期,一定要记住!这一期是生命的可逆转期,有效抢救,完全可以抢救回来;临床死亡期,大概持续5到6分钟,有复苏的可能;生物学死亡期,死亡的最后阶段,机体发生不可逆的变化,相继出现尸冷c尸斑c尸僵c尸体腐败。备注:可以通过尸体腐败时出现的色斑的颜色来判断死者是否为中毒死亡,一般情况下是绿色的,学名为“尸绿”,硝基苯中毒尸斑是绿褐色的。) 生命的陨落,是一个逐步逐步的过程,而不是骤然的消失。 人,在死的时候,最后消失的感官是听觉,所以说,虽然他死了,但是在死的时候,他还是可以听到周围环境里的声音的,那些新闻里说对着已故亲属尸体说话,尸体流泪的事件,从医学上来说,完全可以发生,甚至我们老师强调,在患者死亡的时候提高死亡质量,让他临死以及死亡的整个过程感受到爱,让他感受到他是被爱着的,让他美美的c心里暖暖的离开这个世界,或许他的离开是被迫的c是挣扎的。 我认为,爱和存在,是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被爱着的离开是温暖的,是幸福的,我从个人情感上愿意相信量子纠缠理论,我相信,一个生命的消失,在浩瀚宇宙的另一边,距离很遥远的那一边,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 在浙中医附院(我们老师原来工作过的地方),老师接手了一个女大学生,准确地来说是刚考上研究生,还没等开学,被查出来患有霍奇金淋巴瘤(我记的不太清楚,因该是霍奇金病,反正是血液系统疾病),从查出来,到离开,没到两个月,陨落在一个花季般的年龄里,像是樱花树摇晃,纷纷飞扬的花瓣雨,粉粉嫩嫩,但也孤寂凄凉,可是那个姑娘是带着爱走的,她临死前对我们老师说,只有到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你有多么爱这个世界,爱你身边的人c你爱的人c爱你的人。 我相信,她一定活在另外一个我看不见的世界,美美地活着。 提高死亡质量,我希望,市面上的影视剧作,不要再妖魔化死亡,死亡其实和出生一样,都是生命的一部分,无法避免,不可抗拒,就像你的出生,没有人问你,征得你的同意,说你愿意来到这个世界,才给你安排出生,让你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人提前给你打招呼,让你做思想准备,死亡也是这样。 就像我前面说的,人,这一生,命中注定的,除了死亡,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迟早都会来的,我希望各位,都能坦然一点,正视死亡的意义和价值,有些没有存在感的活着,还不如有存在的死去,“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有多少人死了,不管过了多久,还是被人们惦念,可有的人,即使是活着也没有挂念他的人,这就是爱,是人与人生命之间的纠缠和联络。 这种没有存在的活着和被爱着离开的死亡,到底哪个更可怕?说得残酷一点,就是你活着还不如人家死了的人更有存在感,你觉得是该悲伤还是该难过呢? 尽力去珍惜身边的美好,别浪费了,否则你现在丢弃的,可能是你下一秒后悔万分的,尤其是你父母给你的爱。 所以说,死,就是永远地活在了爱你的人的心里。 一朵花的陨落都是美好的,更何况人呢? 直面死亡的不可避免性,正视它,感悟死亡,你才能发现活着的美好所在,给你一个小方法去稍稍感悟一下死亡,找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没有手机c没有灯光,你一个人躺在床上,幻想一下,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你会对你的爸爸妈妈说些什么?交代些什么话?我试过,泪流满面,原谅所有。 原谅,是一种解脱,记恨,是一种枷锁,锁住你的心,让他们的爱进不来,你的爱出不去。 如果说,你恨一个人,你就幻想一下,他马上就要死了,你会发现,他对你造成的所有伤害,在死亡面前,你都可以原谅他,所以嘛,解放你的心,释然吧,你就当他死过一次呗。 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也是对死亡的一种释然,对自己心灵的疼爱,何必非要让自己活在深仇大恨,活在自我构想的怨恨愁苦之中呢? 我说实话,不反对安乐死,目前我们国家对安乐死视为一种违法行径,但是,从生命质量上来说,一个高质量的死亡的价值远大于疾病折磨下的活着,如果说,苟延残喘地活着,我宁愿选择美好幸福地离开,让我爱的人c爱我的人欢聚一堂,围在我的床头,欢声笑语,祝福着我,笑着看我离开,叮嘱我,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哦,说着,我会一直想你的哦。 坦然地面对死亡,不要去畏惧死亡,如果说你对死亡有畏惧,那应该是你对生命还有牵挂和担心,那么就请你珍惜好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美好c被爱包围着,好好地活着,不要在临死的时候后悔没有好好活过。 如果说,你觉得没有人爱你,那也请你爱你自己,爱自己也是一种爱,还有,我也会爱着你,亦如我爱每一个认真活着的生命个体,所以,请相信,我是爱着你的,不知道你能不能隔着文字和千山万水,感受到一个来自陌生人个生命守望者的爱的温度。 希望我可以有幸成为你冬天里温暖,一定要热爱生活哦,因为我们可能一死,就会死很久。 有人问我,在你们学医的人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病? 我说,严格地来说,答案是肯定的。 这样说会好理解一些:如果说有人是完全没有任何疾病的,那他就可以获得永生,但是你看见或者听说过,有谁是永生的吗? 不死不生。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正视死亡,它是自然生命中不可避免无法抗拒的一部分,坦然接受死亡,要快乐幸福,会爱会原谅。 总结一下,今天你学到了:死亡的三个分期,死亡是一个连续进展的过程,而不是骤然发生;死亡的时候,最后消失的感觉是听觉,有什么话,一定要说,他能在弥留之际听到;死,其实就是永远地活在爱你的人的心里。 下一次,我们来聊一聊精神病院里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吧,笑过之后,可能更多的是怜惜。如果说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可以给我留言哦,我说给你听。 如果说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可以给我留言哦,我说给你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精神病院和抑郁症的那些事儿 2017/12/28 夜 我们学校有个附属的省级精神病研究所,挺牛气的,有一次我们临床的学长学姐去那个研究所里面,其实就是精神病专科医院,他们去那里见习,发生了一些表面听上去,挺好笑但是细思考,挺悲凉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学长他们一群人跟在医院的带教老师后面,听老师讲病人的各种临床症型,讲着讲着,一个女病人上前,拉住了当中的一个学长,问他能不能和她结婚。 其实你们可能没有去过精神病,在精神病院里面除了病情特别严重的患者是穿病号服的,其他人都是正常衣服,你也看不出来谁是精神病,谁是正常人。 然后,我学长就礼貌地笑笑,婉言拒绝了。那个女患者失落地走开了,学长继续跟着老师后面学习,没过一会儿,女病人又过来,问学长,“你为什么不能和我结婚?”带教老师看他一眼,见怪不怪地继续解说,学长被女病人拉到一边,不给他走,学长也没办法继续见习。 一上午,其他人花了三个多小时见习,他花了三个多小时跟她解释为什么不能和她结婚,学长回来之后,老师让他们写见习报告,他不知道该怎么写,然后很郁闷很无奈,把这件事发到学校的墙墙上,来缓解一下内心的郁结,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细心的男生,不然也不会花三个多小时去和精神病患者解释为什么不能和她结婚。 两个月之后,学长他们又去见习。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学长感觉这次终于能学到一些临床的知识了,很开心。 大概讲到一半的时候,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女的,一把拉住那个学长的胳膊,很委屈地说道:“老公,你怎么两个月都不回家?你去哪儿了?” 老师看着她拉着学长,明白了,说道:“哦”“难怪我让她出院她一直不愿出院,跟我说她在等她老公回来。” 老师司空见惯的语气让学长既为难又无奈,然后这次不是三个小时的事情了,他花了一下午跟她解释他不是她老公。 “你怎么不是我老公呢?”c“你就是我老公啊!”一下午就在这两个问题当中绕来绕去,还不能刺激她,学长回来拿到见习报告要写的时候,都快要哭了,这该怎么写啊 还有个学姐,她去的是市四院,市四院也是精神病院,然后她说,她这一天跟联合国秘书长和齐天大圣聊了一天,总有人幻想自己是金针菇,她也不睬你,就一直念叨自己是金针菇,还有人认为自己是个爆米花,在病房里嘴里面模仿“b一ng b一ng b一ng”爆米花爆炸的声音,明明是大夏天,总有人觉得自己冷,不停地穿衣服,穿上棉衣厚裤子,套上羽绒服。 精神病院,好像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个关押疯子的监狱,可是你仔细想想,她们生的病不是犯的错,我们为什么非要给她们带上枷锁? 导致她们精神世界天崩地裂的人,不是她们自己,而是她们身边,她在乎而对方不在乎她,甚至给她带来伤害的人,精神病,有一半都是被生活里心存恶念的人逼出来的。 你无法去窥探她们的精神世界,你当然可以因为你的害怕,或者出于自我保护意识,而不去关爱,但请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去伤害。 不要有偏见,无法理解这个世界这么快乐,你怎么就有精神病呢? 就像你和一个有哮喘的人说,周围空气这么好,你怎么就呼吸困难呢? 人,最愚蠢的做法就是用自己的感觉去衡量别人的感觉,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衡量别人的思维方式,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的标准,太愚蠢,你不过也只是芸芸众生中最为普通的一个,你怎么有得知他人感受的能力? 他们都是心灵的天使,可以不关爱她们,但请一定记住千万不要伤害。 我这么开心,你怎么就不开心呢? 这句话很傻,很没有逻辑,也是一句错误的话,不可以被理解,所以不要说出口。 最近,抑郁症闹出来的事情比较多,我们来聊聊吧。 抑郁症,究竟如何评定,我不能一口给下一个专业的定义,毕竟我并不是精神病学专业的。 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得抑郁症的人,都是心思细腻的天使,她们很善良,受伤的人总是善良的人,就是因为太善良了,她总觉得所有问题都是来自于她本人,总是从自身去找毛病,过度自我批判c过度自我否定,害怕让别人失望而勉强自己去做一些内心里并不喜欢的事情,产生的负面情绪一直积压在心里,然后这些负面情绪就开始慢慢腐蚀一颗心脏里明媚的阳光,吃掉了她们心中的光亮,让她们时常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黑色漩涡里,无助又恐惧。 在我的认知里,我觉得,抑郁不仅是一种病,更是一种状态。 你可能没有得过抑郁症,但是我不相信你活了这么大,没有遇到过一件让你觉得抑郁的事情,亦或是说,没有经历或一段让你情绪c心情非常低落绝望c让你抑郁的时间段。 只不过有些人的这些状态持续的时间要长一些。 谁都不想把抑郁和不开心挂在嘴边,你会愿意接触一个整天负面情绪很严重的人吗?反正我不会,因为生活本来就很累,谁都喜欢和一个让你感觉轻松有趣的人相处。 她们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因此,她们不会天天把负面情绪挂在嘴边,她们不想身边的人离她而去,不想失去你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说,有很多抑郁症患者,平时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有抑郁症的样子,嘻嘻哈哈,笑容满面,甚至比外向的人还外向,你可能会感觉,他怎么可能有抑郁症?无病呻吟吧。小题大做吧。 其实,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抑郁症,才是最可怕的抑郁症,因为她们很善良,不愿意在你面前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怕影响你的心情,不想让你变得和她们一样不开心,也怕你们误会,和你相处很开心,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们害怕失去和你的关系,很珍视你。 她们只想把悲痛和难过藏起来,在角落里,一个人慢慢消化,不想把消极的情绪带给他人。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她感觉身边没有能够理解他忧虑和痛苦的人。 所以,抑郁症患者大多数都是自我封闭的,你永远无法得知,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倘若有一天,你身边有人无意间跟你说了一些,你一时间觉得无法理解甚至搞笑的话,千万不要无所谓,或许你的一句话,一个理解,就可以挽救一条善良的生命。 如果他们向你发出信号,请不要嘲笑甚者讥讽,只要安慰道“换做是我,我也会难过不舒服”,让他们知道,其实,难过是正常的。 抑郁不仅是一种病,更是一种状态。 任何一种精神病症都不仅仅是病,更是一种生活状态,每个人都会有焦虑c抑郁的状态,只不过有些人这些状态持续的时间长一些。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帮助,但是千万不要再伤害。 一个真实事件。 几年前,四院里的一个女病人,躁狂病人,比较严重了,被单独隔离住一个病房,因为她有攻击倾向,她住的病房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因为除了躁狂她还有精神分裂,总觉得所有人都要谋害她,甚至她觉得,她爸爸妈妈一天到晚背地里都在商量怎么弄死她,她觉得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主动出击,所以她就攻击所有她身边“要谋害”她的人,所以她房间里才不被放进去任何东西,她能用任何细小的东西当作凶器,去伤害他人。 后来,有一次,她爸爸给她冲奶粉,剪奶粉袋子的小剪刀忘了带走,丢在桌上了,她伸手夺过去,在她爸脸上用剪刀画了一个大叉叉,他老爸立马被拉去缝针,缝了十多针。伤口留了疤,可以说是毁容了,一个大叉叉,从上画到下,一整个脸。 很难想象,究竟是多大的精神压力才压崩了她? 悲凉的,是她们的父母,而造成她们现在这样情况的人,是她们生活的观众也是凶手,这些当中,很可能也包括她们的父母。 很多坚持治疗的家长,他们坚持治疗的初心,就是出于对造成孩子伤害的愧疚。 这世上很多身份c很多资质都需要通过学习和考试才能拥有,但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考核就可以获得资质的身份,那就是父母。 不要把你曾经受过的伤害都发泄在你的孩子身上,请内心强大一点,终止恶性循环。 我希望,所有你我,曾经受过的伤害和痛苦,都能变成你我现在的温柔和善良。 容易和精神病搞混的疾病就属神经病,换一方式来解释,不用专业的角度来解释,就像便秘,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功能性便秘,大肠的功能(暂时储存和排除便便)出现了问题,就是你最近可能水果蔬菜吃少了c熬夜了c上火了等等,另一种是器质性便秘,脏器的实质发生了病变,就是肠子里长了一些不该长的东西堵住了便便的路,比如说息肉c肿瘤等等。 神经病,就是我们身体的器质性病变,是存在病变灶的,比如说,长在颞叶海马附近的肿瘤会压到嗅神经,压时间长了,嗅神经就坏掉了,这个时候,你就会总是闻到一股臭鸡蛋或者烧胶皮的味道,叫做幻嗅,其实并没有臭鸡蛋或者烧胶皮的味道,可你总是能闻到,这个就是神经病。 神经病和精神病很多人都不能很好的区分,简单地来说,神经病,是器质性病变,是身体某个神经(你可以理解成肉,反正在你眼中不管是神经还是血管c血液c肌肉组织c结缔组织c筋膜c脂肪组织等等,都是你身上的肉肉,姑且这么理解吧)发生了实在的病变(压迫c坏死c功能障碍之类),而精神病不是,可以理解是心理上的疾病,身上没有病变的地方。 有些神经病,会有精神上的一些症状,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说多发性硬化(神经系统白质炎性脱髓鞘病变),会出现吟诗样语言,就是说话跟诗朗诵一样。 最近忙着期末考试和进岗实习的事情,很忙,因为时间紧迫,元旦前后就要上临床,下回再说可能就是在医院的一些事儿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神经内科,因为八大系统里面就神经系统最抽象c最难理解,自我感觉神经内科最难,所以把它排在最前面实习。 不说了,明天我得起大早去忙我几百万 不是钱啦,是几百万字的内外妇儿专业书的复习了。 与其说脱单,不如说我更渴望脱贫,晚安,穷鬼(生无可恋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医学生要克服的几个心理障碍 2018/1/13夜 上临床进岗之前,补个档,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搬宿舍c进岗准备c实习考试等等,所以更新比较迟了。) 今天,来给大家讲一讲学医需要克服的几个心理障碍,顺带讲几个“有趣”的事例。 第一个就是性别障碍,在中国这个意识思想比较传统的国家里,大多数人不是自己内心认为男女有别,就是尊重别人心里男女有别的思想。 讲一个真实的事例,是在二十年多年前了,安徽这边有个比较著名的书画家,是个老先生。 老艺术家了。 事例是我们老师上课的时候跟我们说的,我记得不太清了,老先生好像是因为疝气开刀,腹外疝,疝内容物(大多数是肠子)掉到了里面,就是你们俗称的“蛋大”,手术之后,因为那个时候临床应该还没有无张力疝修补术,所以采用的手术方式比较传统老旧,再加上术后没有护士检查他伤口愈合情况,老人家平时也不注意去保护身体,只以为做完手术就万事大吉了,然后伤口感染了,在医院大概拖了有三四个月才能出院,由此一来,老人家很生气,对我们医院很不满意。 后来,老人家在安徽这边的一家报刊上特意发表了一篇文章 对,特意! 批评我们学校一附院不负责c不尽心c医院整体水平有问题 术后感染,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来说,一方面的确是有医院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有老人家自身卫生问题。 (一定要记住,不是做完手术就万事大吉了,比手术更重要的是术后康复!现在临床上讲求快速康复。) (快速康复通俗的理解,就是不同于我们以前说做完手术要静卧——安静地躺在床上休息,不,现在不是这样,现在讲究快速康复,术后清醒就开始活动,循序渐进的活动,有利于身体机能的恢复,先是在床上活动四肢c关节,然后开始床边活动,摸着床边走一走之类的,再是离开床进行活动,最后加大活动范围和锻炼强度。) 老人家术后自身不注意伤口清洁的问题,我们暂且放一边不说。 我们说一说,为什么术后没有人去检查老人家伤口愈合情况? 性别障碍。 临床的护士,大多都是女性,尤其是在二十多年前,基本上可以说百分百女性。 你一个姑娘家,跑人家老大爷面前,说:“来,大爷,裤子脱掉,我看一下。” 就问你尴不尴尬?! 你不怕大爷误会,大爷隔壁床可能还会误会(因为隔壁床不知道大爷开的是疝气,你就让大爷把裤子脱了给你看)。 还有就是产科,产程分三期,第一产程是从临产开始(准妈妈的肚子有规律性的疼痛,为宫缩痛)到宫口开全,宫口开全就是宫口扩张到10厘米,这个时候是要医生护士去看宫口扩张情况的,此时,多少宝宝妈很是膈应男医生c男护士看自己的私处。 想想就挺膈应的。 话题回到那个艺术家老大爷,老大爷在以前,没得疝气之前,还送我过我们学校一附院一副山水字画,医院给挂在门诊大厅里。 他送字画的时候,绝对没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讨厌这个医院的一天。他现在肯定恨透了我们一附院。 我们老师们现在上班一经过门诊大厅,看到那副字画,就想到那个气急败坏特意写文章批评我们医院的艺术家老大爷。 这事情从我们医护人员的角度上来说,辛亏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人们对医生和护士还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来对抗疾病,要是放在现在,那没治好就是你们医生护士的错,怕是又要医闹了。 那个时候人们的维权意识还不是很清晰。 第二个心理障碍,对解剖的障碍。 解剖,是每个医学生都要经历的基础课。 药理学上,给牛蛙做坐骨神经实验c给小白鼠灌胃c给大白鼠注射c给大白兔做手术,解剖学上,解剖人体,认清各个组织脏器和骨骼。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能克服通过开创的方式治疗或者减轻疾病和痛苦,俗称“手术”,这种方式治疗疾病的心理障碍。 一把刀,一道口子,皮一扒,血呼啦的,那种用手,去触碰黏湿滑软并且温热的肉体的手感,是极其难忘的。 但我很抗拒做这种侵入性操作去治疗疾病,不然我当初就去西医院,不来中医院了。 实验室做手术的时候,老师总会这么鼓励你:“你想想,你要是不给它做它就死了,你做不做?!” 这时,怂怂的我假装下定决心地豪言壮志道:“做!” 然后,手抖得像是漏电了似的,备皮我都怕剪到自己手。 第三个心理障碍,对尸体的障碍。 其实也可以理解成对死亡或者遗憾的心理障碍,因为尸体本质上来说,与你无关,不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心理障碍,但如果一个你熟悉的人,或是前几分钟还跟你说着话,下一秒就离世的人,现在让你去处理他的尸体 我总会在这个时候反复的思考“人生”,这个问题。 我们为了什么而活着? 他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什么是命数?命局这种东西究竟存不存在?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该死的人没死,偏偏这些无辜的求生之人却死了? 或许,只能拿“命运不公”,来安慰我自己想不通的心。 前一段时间,渐冻症女博士的事情在网上广受大家关注,一个那么优秀无辜的女孩子。她发表了一些关于生命的意义相关的文章,阐述一下在她得病之后,对“活着的意义”的感悟。 我想,为什么,每每,只有当人要面对死亡的时候,才想起来去感悟生命,思考生命的意义? 那是因为,我们将生命c将活着看得太理所应当了,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活着,凭什么而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只有当你快要失去它的时候,你才去思考拥有它的意义。 个人觉得有些为时已晚。 我的护基老师,在给我们上临终护理的时候讲了一个她经历的事例,老师她原来在浙江那边医院工作,病区里面有一个患淋巴瘤的姑娘,很年轻,那年她刚考上研究生,也就是那一年,她刚好被查出来得了淋巴瘤。 入院两个月之后,姑娘就去世了。 给我们老师留下了很深的影响,因为那一年她刚好和她未婚夫订婚,但是,从她入院,未婚夫自始至终没有出过面。 姑娘喜欢望着窗外,跟我们老师叹道,活着,真好。 我觉得,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当作亡故人看待了,我们所拥有的这个绝望而美好的世界,在她看来,能多活一天,就是享受,享受活着,可能就连别人骂你,你都会觉得亲切,因为那是一种活着的感觉。 可惜她再也体会不到这种活着的感觉了。 老师说,自从那个姑娘走后,她一直相信有一个我们活着的人都看不见的温暖世界,而那些亡故的人都住在那里。 我也一直希望,在我生命历程中消失的人,可以一直活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 她们一直活着,只不过我们看不见罢了。 死,就是永远地活在爱你的人的心里。 和你打过交道的病人,离世了,你总会反复地去想,如果当初也许 如果当初我吸痰吸快一点,也许她不会走;如果当初发现得早一点,也许她还能多活几年;如果当初我留意了,也许她昨晚夜里就不会病情加重 但是,实事情况是,任何事情都是没有一次“如果当初”的机会,给你留着撤回重来。 所以,我把对尸体的障碍理解成对死亡或者遗憾的障碍,你要克服你的心坎,因为你还活着。 今天暂且先有些许伤感地说到这里,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几个心理障碍,如果有补充,后面再说。 下一次再更新,应该是进岗之后的事情了。 (来自一位快要圆寂的医学僧的深夜独白:健康不惜,病时悔;别熬夜,多喝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我第一次见到穿着囚犯服、戴着手铐脚链的罪犯来医院 下临床之前,一直在医院做培训,培训了三天,第四天再下的科室,我原本以为科室可以双向选择,没想到又是服从医院安排。 我实习要跑两个医院,历时一年,先是在学校的二附院实习前面三个月,再转战上海完成后面九个月的实习。 马不停蹄地学习c马不停蹄地考试c马不停蹄地进岗实习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医学生实习一毛钱都没有,没有什么廉价不廉价劳动力之说,完全就是免费劳动力,而且学校还要帮我们向医院交钱,因为我们这些实习生占用了他们医院的带教老师c资源之类的。 别人家的小朋友实习都拿工资了,我特么实习还要从家里拿钱。 我们自己也抱怨过很多次,一个班里没几个人是自愿学护理的,要不是高考少写两道选择题的事情,我现在就是中医临床好嘛。 不过实习还是没工资也没好到哪里去,顶多可能地位上要好一点。 护士——这个职业的地位,在医院里面,就目前状况来,看仍旧是很低下,病人瞧不起护士,觉得护士没知识c没文化,医生瞧不起护士,在护士面前自带优越感,甚至连清洁工都瞧不起护士,认为护士就是服务员,做的就是伺候人的工作 我当初要不是单纯地因为我是护士节出生而选护理,我也不会学护理,一个是职业不受尊重,二是工作价值经常被忽视,病人生病好了,只感谢医生,觉得医生妙手回春,没护士的事儿,病没治好,也不敢跟医生摆脸色,臭脸摆给护士看。 但是,我举个例子,譬如说,医嘱说清创(糖尿病足c皮肤压疮之类),大多数伤口的皮肤是好肉烂肉在一起,如果说护士不能分辨哪一种颜色的肉是好肉,哪一种颜色的肉是坏肉,怎么清理?我剪掉你一块好肉你愿不愿意?我留一块腐肉给你,你愿不愿意? 再比如说,病房里病人的病情变化,最直观的监测者是谁?医生查完房,甩手去办公室了,你如果是内脏活动性出血,你等得了查房的医生来吗? 不得是巡视的护士发现病情变化吗? 说实在的,在医院里,和病人接触最多的人,不是医生,而是护士。 又脏又累的活干完了,还不讨巧,我估计我怕是做不了白衣天使了。 本科读护理是不是太亏了?所有人都这么问我。 我说,亏!特别亏!但我还打算考护理的研究生,不然没出路啊,我能怎么办?都是命啊,很多事情,从高考结束那天就没办法改变了。 我不喜欢护理,但我也有看病的能力,我也能让病人康复,这不管是护士还是医生身份的问题,能看病的医学生才是好医学生。 临床上一个经验丰富的牛逼护士,就相当于一个牛逼的全科大夫,我的一个诊断学老师如是说。 倘若这个社会仍旧对护理误解如此之深的话,我不知道我的白大褂还能穿多久,但是,护士这个职业,不会因为我一个人脱下白大褂,这个行业就消失了,就像我们就业指导老师说的,你们不做护士,没所谓的,还是会有很多人做。 从下科室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我来跟你们说说这一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医院很忙,不仅医生c护士忙,整个医院上下都很忙,看不完的病,忙不完的病人。 我有个学长,他的实习从他刚下火车就开始了,他去的是军区总医院,然后第一个科室就是手术室,突然接到紧急手术,一个产妇胎盘前置,很危险,然后他刚下火车,死命地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往医院飞奔,跟带教老师开手术室。 没有什么为什么,叫你立马去开手术室门,就必须立马,不然一尸两命你负责?什么?你说老师自己不会去开吗? 我跟你说,这时候老师一个人可能正干着三个人的活,有情况比胎盘前置更危急的病人需要处理,或许那个人就只剩一口气,但还可以抢救一下,你让老师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开手术室的门吗? 首优问题是危急到生命的问题,胎盘前置跟窒息c休克相比,还可以再等一等。 医院里每个人都很忙,所以初来乍到,感觉周围所有老师(已经在医院工作了的人)都很冷漠。 我想,有的时候不是冷漠,是太忙了,没时间顾及其他的,因为你稍微走神一下,你手下的一个病人可能因为你手卫生没做好而耐药菌株感染,要吃多久的抗生素c隔离多久?没人说得准。 无菌观念,一定要时刻晃荡在脑子里,有学姐因为绑隔离衣的结没绑好被主任问候了祖宗十八代和爹娘,躲在墙角哭一天,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擦干眼泪,第二天继续上班。 因为你隔离衣没穿好,就是你的错,你有什么好辩解的? 不要对别人的生命不负责。 先聊聊工作上的事,再说说生活上的感悟吧。 我来到急诊之后,一直都待在抢救室里,偶尔出去在预检分诊台坐坐,在抢救室里面平时还好,清点清点抢救车里面药物(盐酸肾上腺素c利多卡因c洛贝林尼可刹米c多巴胺,地塞米松和氢化可的松c呋塞米c纳洛酮c普罗帕酮c甘露醇等等,很多我就不一一讲了)和用具(吸氧装置c口咽通气管c吸痰装置c辅助呼吸机c洗胃机等等)。 只要一有病人送进来抢救,我就发现 我特么很多余,站哪里都碍事 大抢救的时候,我的心都是揪着的,带教老师说你熟悉一段时间就习惯了,我内心一s是我不要 来说说生活上吧,我可以很真心实在地说,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是那种干干净净地画个淡妆c拎着包包c踩着高跟鞋去上班,有个良好安静的工作环境,有条不紊地处理工作上的事物,不说朝九晚五,至少下班之后可以畅快地开着自己的车子驰骋在城市的夜景里。 而这里,我所在的工作环境,嘈杂c争吵c纷乱 每天洗手洗到手脱皮。 你不能穿白大褂出来,不然无时无刻你都会感觉到有人在喊你,管你是医生还是护士,穿白大褂就行了。 今天我交班的时候,因为昨晚抢救室里走了一个姑娘,警察来医院带走昨晚当班的医生和所有参与抢救护士,警察对护士的态度很恶劣。 盛气凌人地进到抢救室,“你们昨晚当班的医生护士嘞?” 老师说,“下班了。”很正常吧,急诊护士三班倒,急诊医生两班倒,到点下班,按道理说理所应当的吧。 那个人高马大的警官,阴阳怪调地呵斥:“都死人了,你们现在还有心思下班?” 当时我带教老师就怒了,反驳道,“我们是救人的,又不是杀人的,抢救室病人救不回来难道没办法理解吗?”当时就和他口角了两句,“我不跟你们这些小护士讲。”他甩手就不予理睬,带走了昨晚上当班的医生和护士,在此之前,昨晚当班的医生和护士还在犹豫要不要下班走,后来还是没走,跟他去了警察局。 下班不能好好下班,还要去警察局 这行不能干啊!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科室里的一个实习小医生,我们称她为丑陋的小清高吧,她让我有些恼怒。 那天下午,我上午刚进科室,很多东西还不了解,抢救室里有个待转入icu的重症病人,我在旁边看着他的心电监护,老人家有肺气肿,桶状胸已经很明显了,一口气接不上一口气,看得我心惊肉跳的,突然,血氧降到五十多,我吓得要死,赶忙喊老师你快过来看一下,奈何另一边,老师们在忙另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个外伤出血止不住的病人个醉酒血压升不上来的病人,还有另外两个刚送进来的病人。 我当时好绝望,老人面部和嘴唇c手指都变成紫灰色(这叫做发绀,是缺氧的表现),而我却不知道吸痰管放在哪里。 突然,我抓住了救命稻草,丑陋的小清高出现在我的视线,我以为她是科室里的医生,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求救道,老师,他被痰堵住了,麻烦您帮忙吸一下痰! 她低眉淡淡地看了一眼,无所谓道,哦,我知道了,我去喊护士给你吸。 然后就转身,闲淡而悠然地离开了抢救室——这个水生火热的地方。 还好,我的求救被配合抢救的实习护士听见了,她们比我们先进科室,操作自然熟练很多,她以为那个实习医生会帮我吸痰的,但是看她莫名其妙的走了,也就赶紧过来,打开负压吸引装置c连接吸痰管 一口浓稠的黄痰沿着蓝色半透明的吸痰管幽幽地吸进集痰缸,我梗塞住的心像是被溶栓一样轻松了下来,还好没被一口痰给堵死。 自此,我和她的怨就此结下。 丑陋的小清高! 你高考的分数还不一定有我高呢,拽什么拽? 没有什么专业天生下来就低人一等。 你能说会计高于审计吗?那你凭什么说护理低于临床?都是医学下面的一级学科好的吧。 我说我在医院里见到了穿着蓝白条纹囚犯服c带着手链脚铐的罪犯来医院检查,是这样一回事,那天下午大概两点钟左右,我那天是小夜班,没赶上事情的前因,120送来一个十岁因车祸“受伤”的小男孩,为什么打双引号,因为小男孩在送到抢救室的时候,呼吸和心跳就已经没有了,瞳孔也散大了,平且也已经出现尸冷了,业内人士(我)告诉你,其实已经没有抢救的价值和意义了,已经无力回天了,生命早就消逝了。 小男孩的家属不愿意,坚持要抢救,然后我们老师就开始抢救,心肺复苏,胸外按压,一按,血就从小男孩的嘴里“咕咕咕”地往外冒,按一次,冒一次。 多根多处肋骨骨折,盆骨也被压变形,整个盆骨附近的皮肤都是黑紫色的(因该是盆骨骨折导致的出血,盆骨骨折是全身骨骼骨折出血量最多的部位,达到1000l以上,失血量超过循环血容量的20,就会引起失血性休克,然后血少了,自然就是组织灌注不足,哪个器官血液灌注不足,哪个器官就开始衰竭,然后多个器官功能衰竭,最后死于脏器衰竭),淤紫的皮肤上面还有碾过去的轮胎印。 轧死小男孩的车子是一辆渣土车,据说是小男孩的妈妈骑着电瓶车带着他,被渣土车挂到了,孩子从电瓶车上掉了下来,然后司机没看见,小孩被渣土车直接碾轧过去。 跟什么车干,都别跟渣土车干! 我对渣土车的影响一直都不好,他们经常夜里躁动闯二环,噪音大喇叭大,红绿灯随便闯,管它什么颜色,车速快,不刹车,总觉得渣土车跟赶着去干什么似的,所以我每次见到渣土车都躲得远远的。 小男孩被送到太平间了,家属在抢救室外面哭了一天。 然后,等到我交班的时候,见到了事情的后果,那个轧死小男孩的渣土车司机,穿着像是褪了色的蓝白条纹的囚犯服,两手戴了手铐,两脚戴了脚链,每迈一步,脚链“叮叮朗朗”作响,可能是不适应拴着脚链走路,虎背熊腰的渣土车司机好似在梦里,走一步绊一步,想摔倒的样子。 两个制服警察押着他挂号上了四楼检验科,我才应该是采血化验可是酒驾了。 渣土车司机的脸上一脸恍然入梦的模样,神情恍恍惚惚,我觉得,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杀人了。 毕竟渣土车那么高,孩子那么矮,怎么能看得到摔倒的孩子呢? 这一判刑,就不知道要关多少年。 他又是四十上下的年纪,应该也有家室,他的妻子c孩子怎么办?爸爸好好地去上班,就被逮起来坐了牢,变成了杀人犯。 受害人的家属在抢救室外面嚎啕,他一脸恍惚地穿过嚎啕的家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 一场悲剧,破碎的是两个家庭。 至于我们科室的医生护士为什么被警察带走的事情,我下一篇再讲,不早了,明天a1班之后大夜,大夜的白天还要去输液大厅“学习”,也就是说,我没多少时间睡觉了。 用我老师的一句话送给你们,人啊,都很假,只有对自己c对家人好一点才是真的。 晚安啦,不用起早上班的c不用熬夜上班的c实习还能拿工资的c幸福的佛系小饼干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集团化医闹公司,也挡不住白大褂窝在一起苦中作乐 那天夜里大概十点到十一点中左右,120送来一个23岁的姑娘,全身浮肿,胖,烦躁不安,心率蹦到265次/分(正常心率是60一100次/分),老师们立马打通道,上心电监护,医生通知家属,这种情况需要住院,心动过速很可能会出事(死亡),我也不明白家属是怎么想的,这可是自己的孩子哎。 她妈妈一听要住院,立马脸色就变了,从关切变成反感,表示不愿意住院。 没办法,那姑娘心率过快,人也很是烦躁,拽掉了手上的留置针,要走,老师们拉住她,说你这个样子是不可以出院,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姑娘硬是要走,电极片还贴在她身上,拽着心电监护仪就往抢救室外面去,家属还不同意住院,也不同意继续抢救。 无奈之下,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说,你签了字,她这个情况是不可以出院的! 像她这样烦躁不安的情况,心率过快,家属要是配合,我们得立马上约束带约束,她家人又不同意,对于这样对自己都不负责的病人和家属,我们也没办法。 “房颤了!”有一个老师突然说道,立马按住她,接下来不管她家属愿不愿意了,另外一个老师立马上手也按住她,两个老师按着她才在她的胳膊上打上通道。 一直在房颤,医生问道,你们要不要继续抢救?! 要要要,家属说道。 为什么每次只有到了危急时刻你们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被送来的很多病人及其家属都是这样,明明已经很严重了,可他们自己还感觉没什么的,只有当人快死了,才开始紧张起来,救活了还好,没救活的话,厕所里小广告上的公司的业务怕是又要繁忙起来了。 马上推了胺碘酮,情绪安抚住了几分钟,那病人一个白眼翻上去,心电一条直线,呼吸也停止了。 所有人都吓坏了,我们立马给她心肺复苏,过床到抢救床,气管插管进行呼吸机辅助呼吸。 心电监护仪在报警,呼吸机也在报警。 肾上腺素推了八支,多巴胺十支静滴,也没用,没有自主心跳,没有自主呼吸,瞳孔散大到边缘。 又抢救了半个小时,医生放弃了,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家属这个时候却不愿意放弃了,你们早干嘛了?医生生气地问道。 家属仍旧淡然地开口,纠缠道,我们不放弃抢救,你们继续抢救啊。 于是老师她们又上了心肺复苏机和呼吸机,继续上药,虽然说监护仪上有数字和波动,可是没有一个数字是死者自己的,都是机器的。 医生要宣布临床死亡了,家属不同意,要继续抢救,老师(医生)说,你这样已经没有意义了,在这样下去身体(尸体)都要僵了,到时候你连穿衣服都不好穿!(是指穿寿衣) 我们不管,我们不放弃抢救,你们就不能放弃抢救。家属如是说。 早干嘛去了?老师低声责备一句,继续上药,尸体已经渐渐发凉。 第二天凌晨四点左右,家属才放弃抢救,姑娘这才被太平间的两个大叔搬走,那两个大叔特别逗,后面再说。 这个姑娘的情况为什么会剧变?一个翻眼就死掉了? 第一点,这也是我们所有老师怀疑的,家属隐瞒病情,她绝对是有基础疾病,家属隐瞒不说,第二点,家属为什么拒绝入院?病情如此危重,为什么不重视,反而要离院?一是重视度不高,二是怕花钱,我们怀疑她以前应该经常这样子进医院,所以家属都不再重视了,第三点,为什么连病人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的情况,我们怀疑她家人应该对她隐瞒了病情,不然谁也不会放弃抢救自己。 在医院,尤其是在急诊抢救室里,向医护人员隐瞒病情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那就是活生生地把自己的活路给堵上,只有死路一条。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然后第二天八点钟交班的时候,就发生了上一章节里说的那样,警察来医院直接把抢救室里当班的医生护士带走了。 因为家属报了警,谎称这是一场医疗事故。 厕所里小广告上的公司的业务开始繁忙了起来,医闹一条龙服务,我真的是开了眼了。 医院急诊大厅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我上班挤都挤不进去,他们太有秩序了,有专门负责拉横幅的,白色横幅上红墨水写的讨还公道之类的话语,有专门负责哭丧的,数落医院的草菅人命,有专门负责游行示威,向来往的人诉说悲惨故事,甚至打砸的,大厅里放的自助挂号机已经躺倒在地。 “麻烦让一下,让一下,”我往里挤着说,人潮汹涌,“让一让,我上班” 日妈就这一句话就被他们逮住不让走了,“你们医生护士没一个好东西,艹妈吃着公粮干着黑心的事,你妈逼”(省略很多问候家里人的话语) 请问,我干什么了我? 我很想知道。 眼瞅着就要迟到了,没办法,我打通科室老师的电话,跟她讲我被堵在门口了,她说,你等一下,我来接你。 没过一会儿,老师从人群中挤到我身边,她没穿白大褂,挽着我胳膊,对她们似有意似无意地开口抱怨道,“哎呦,我们干保洁的,你们搞什么哦,都要迟到了,卫生可给你们搞啊?!”拽着我胳膊低着头就走,“哎?你们谁钱掉了?”指着地上问,“你们谁掉的两百块钱?”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哪儿?老师。”老师轻轻捏我一下,我明白了。 那些人立马摸口袋,低头找钱在哪儿。 “哪儿?哪儿?哪儿?”互相这样问着。趁着他们找钱,可算是杀出一跳血路进到医院里面。 厕所里的小广告是我蹲坑的时候无聊看的。我去蹲厕所,蹲下来之后就开始东瞅瞅西看看,蹲厕所的时候是时间最空白枯燥的时候,在家里蹲坑的时候,会拿着洗发露背面的说明书看到蹲完,以至于我完全掌握了如何正确洗头,在医院蹲坑又没有手机,只能看厕所里面贴的c拿记号笔写的小广告,无非是两种。 枪支报仇。 借钱贷款。 我看的时候都觉得好笑,咱们大中国禁枪支的你不知道吗?莫非你是跨过公司? 可是,是我完全低估了现在人对商业的创造力。 现在的人是真会看市场,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需求的产物。 以至于现在的医闹都集团化了,业务专业化,一条龙服务。 我进了抢救室之后,隔着门都能听到急诊大厅里人声鼎沸,乌拉乌拉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反正是要医院给个说法。 “你从后面走,”我要出去上厕所,老师如是提醒我,“你穿着白大褂在,出去搞不好又会被他们揪住。” 除了来病人的时候,抢救室的电子门一整天都是关着在。 我们所有人都躲在抢救室里。 我当时第一次明白什么样的人是愚民?我眼前的就是。 不配合抢救,隐瞒病情是为何? 立了案,警署表示走司法道路要尸检才能定责任,家属拒绝了。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个姑娘死去的那天中午,她妈妈在医闹的人群里,笑着吃着中午饭,吃得很香,笑得很幸福,饭量很好,仿佛如释重负地要迎来新生活似的,太丑恶了,令人作呕的笑容和胃口。 老师们在推测她为什么拒绝尸检,这不是在故意掩盖吗? 如果说你是真的想给女儿讨一个说法,为什么不尸检? 老师们反复回忆抢救过程,结合她的体貌特征,用药反应,推测她应该是有甲亢,很多人认为甲亢应该没什么的,但是你们知道有一种疾病叫甲心病吗? 简单地来说,就是由甲亢引起的心脏疾病,主要的临床表现就是心律失常(房颤最常见)。 加上那姑娘从被推进抢救室开始,一直烦躁不安,自己拔掉手上的留置针,要知道留置针是塑料薄膜粘在皮肤上,粘得很紧的,不像普通钢针,一拔就掉,拔留置针,你得用力扯才行。 为什么怀疑她有甲亢?那就是用药里面的胺碘酮。(你们自行学习,不能明讲。) 老师说,要是她家属早早告诉我们说她有甲亢也就不给她用胺碘酮,早知道用西地兰就好了,多么年轻的一条生命啊。 (所以说,甲亢其实很危险的,也是会死人的,一定要重视!) 事情也就终止于尸检,不了了之。 之后再也没见到她妈妈了。 算是松了一口气,值得一提的就是,我发现,搞急救的老师都很警惕,抢救室里不能发生一丁点的声音,那天我说话声音大了,老师们投过来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谈病情已经习惯窃窃私语,我悄悄地凑到你耳边轻轻地说,你悄悄地凑过来再小声地说,后来我尽量少说话,因为我说话的音量一直降不下来。 老师们每次都会被保洁阿姨放拖把的声音给吓一跳,阿姨把拖把的把靠在墙上时,会有木头撞到墙上的声音,二院的抢救室的墙不是那种水泥墙,材质不一样,“咚”的一声总会把寂静抢救室里的老师吓一跳,还有就是血气分析仪的声音也会吓到老师。 急诊干多了,免不了小心翼翼起来。又可怜又可笑。 急诊科里的医生,会诊的时候会跑到抢救室里来聊两句,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的一天,急诊内科的王医生,照常过来会诊闲聊道,“我现在看病,都是先自保,感觉这个病我看了,我是安全的,我才看,不然我就让他去别处看。”他自嘲道,“没办法,搞怕了。” 我想说的,就是,任何行业都会有害群之马,但抱着赤诚之心从业的人还是大多数(毕竟人家还是要挣钱养家糊口的嘛),看病看到自保也是悲凉。 愚民们醒悟吧,不然你们以后就没有医生护士给你们看病了,心都凉了。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估计怕是被天雷勾到了地火,因为没人劝我,还是当初太单纯了。 白大褂穿得好是天使,稍微穿不好,那就变成了白狼。 相信我,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是用心看病的,因为这关乎到他们绩效和奖金,俗话说,触碰到金钱,就是触碰到灵魂,大家都一样。所以说,他们当然会好好看病的,都是要挣钱混口饭吃罢了。 这几天夜里,临近春节,很多公司开年会,以至于抢救室每晚每晚都会送来很多酒精中毒的病人,有的情况好点,只是酒精中毒,有的喝多了之后摔出脑出血直接送到脑外icu,还有的更惨,酒喝多了加上基础疾病(高血压c心脏病等等),直接送来就心搏骤停c无自主呼吸,酒精是可以麻痹呼吸中枢导致呼吸麻痹,也就是自主呼吸消失,自主呼吸消失时间长了会导致脑缺血缺氧,然后脑水肿,颅内压增高,甚至脑疝(脑疝要是发生在延髓,那就直接去见了。) 科室里面配药基本上不要我来配,因为我是实习生,又在急诊科,抢救用药节奏很快,我手又不熟练,所以,老师她们都不让我来配药。 但在不紧急的情况下,也配过几次,印象最深的是我给一个摔伤(前一阵子下雪,摔伤的病人特别多)的病人配药,有兰索c脑多肽c鹿瓜,兰索和脑多肽都是那种有负压的密封瓶,是干粉,然后往里注射盐水再抽出来的那种。 本以为配药 easy,结果发现,密封瓶的负压太难控制,往里面打水好打,因为它本身有负压,针扎进去,水就自动被吸进去了,但是想要抽出来,就不容易了,因为时完全密封的小玻璃瓶,要先大气增大瓶内压力,不然手劲儿小的根本抽不出来。 小瓶子,压力搞死我,气打多吧,药水滋出来了。 老师在旁边看着我配药,完了之后我手还有点抖,老师要是不看着的话,估计还不抖,结果拔针没固顶针栓,针筒拔下来了,药水滋老师一脸的,我到现在一看到叶老师我就能回想那时,她气红了脸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没事,你继续,拔出来,消毒之后再抽。 我尴尬地笑笑,很想说,老师,其实我晕针。 别人给我打针我不怕,我自己拿针,穿梭于各种小瓶口之间,我就害怕扎到我自己的手,拿着针我手就哆嗦,对不准安剖瓶的小口子,唉不知道有没有外科老师晕血的 “你抖什么?呵呵”醉酒的朋友送醉酒的来抢救室,他也喝多了,傻乎乎地靠在抢救车旁边的墙上看我配药。 老师们在忙其他病人,我深知已经被他看出破绽,我趁老师不注意,跟他说,“我晕针”那醉鬼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口齿不清道:“我晕血呵呵” 老师瞄见他在我旁边看我配药,呵斥了一句:“抢救车操作时,旁边不能站人。”醉鬼笑笑,识趣地靠着墙翻了几圈,靠远了。 急诊科就像是一盘大杂烩,在里面你能看到医院各个科室的医生下来会诊,会诊的时候会聊天打闹,也算是苦中作乐。 脑外icu有个医生,人称“飞毛腿”,大部分医生叫他们下来会诊,他们总是会要一会儿才下来,脑外icu那个医生是刚挂完电话,他就出现在抢救室里张望着是哪个病人要收上去,眼神里很期待的样子。 他跟别的医生不一样,他抄近道不说,还喜欢跑过来,所以我们都叫他“飞毛腿”,每次叫他下来会诊的时候,得看情况让他走还是慢点跑。 “张医生,急诊科会诊,”老师打过去,又补了一句,“你慢慢走着来啊,病人还在拍片子。” 果不其然,病人片子还没拍完,老张就已经到抢救室了,逮着躺在平车上另一个头上有绷带的病人就问,“可是你啊?”抬头看家属,问道:“什么情况?” 老师忙打断,“不是他,不是他,那个人还在ct室,都叫你慢慢走着来,你怎么又这么快就下来了?” 一如既往地抱怨道:“我已经很慢了哎!怎么还没好?下次可能搞准确一点哈。” 一大窝白大褂聚在一起,苦中作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窥醉酒,看人生百态 临近春节,很多公司都开始举办年会,大家上上下下一起聚着喝酒,免不了有那么几个嗜酒的,喝大了,酒精中毒,被送到我们这儿来。 怎么判断是不是酒精中毒? 酒精,首先起一个兴奋的作用,喝了之后会有欣快感,此时,人是处于一种烦躁c躁动的状态,有的人大哭,有的人大笑,这一阶段还没有到酒精中毒的量,再继续喝,然后会发现原本他骂骂咧咧c大哭大笑突然间不哭不闹,变安静了,这个时候就到了酒精的抑制阶段,通常在这两个阶段之间过渡的时候,会伴有剧烈的呕吐。 (酒精中毒其实蛮可怕的,最严重的后果是死亡,死于呼吸抑制,或者误吸。误吸,就是他吐的时候呛到了,或者是吸到鼻子里面了,堵住了呼吸道,给活活憋死。) 酒喝多,最怕什么? 记住:酒喝多了,怕摔。 这几天见得太多了,酒喝多了,然后摔倒了,或者是酒喝多了,去上厕所,然后摔倒在厕所里被人发现,打120送到医院里来。 为什么会怕摔呢? 最首要的一点是,酒喝多了的时候,人是没有自我保护意识的,譬如说跌倒,没喝酒的人就知道用手或者其他部位倒在地上,护着头,不给头撞地,但是喝过酒之后,这个反射就弱化消失了,一跌就跌头,然后,摔出脑出血(尤其是平时血压就高的人,喝过酒,摔跤就容易颅内出血)。 醉酒被120送过来的人太多了,一句话,酒后见人品。 我挑几个印象比较深的人来说。 从120上送下来一个四十左右的男的,喝多了,神志不清,陪同他来的是他的工友,他们是一起喝酒,然后他骑摩托车带着他,他突然倒了,他打了120,把他送上120之后,骑车跟着到医院。 那男的来的时候,吐,不断地从胃内吐出,准确地来说是节律性地呕出一坨一坨咖啡色的胃内容物,就是晚上吃的晚饭,气味很是恶心,酸腐得令人作呕。 每每处理这样不断呕吐的患者的时候,我表面无所谓,内心:“p!” 我要一手扶住他的脸,把他头偏一侧防误吸,另外一手还要不断地把他从嘴巴里冒出来食糜给擦掉,不擦掉的话会被从鼻子再吸进去,导致吸入性肺炎。 完了之后,给他输液,吊一些护胃药(雷贝拉唑c奥美拉唑等)和醒酒药(美他多辛c纳洛酮),吐得厉害的话,再上一些止吐药(维生素b),胃出血多的话(就是吐的东西是咖啡色的),上一些维生素c(vc不止血,但是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雷贝和奥美效果差不多,但雷贝贵,有那些为患者省钱的医生就开奥美,不那什么的医生就开雷贝,美他多辛一瓶两百多,解酒快,但有呼吸抑制,纳洛酮一瓶十几二十几块钱,没有呼吸抑制,解酒速度没有美他多辛快。 所以,深度酒精中毒的就用美他多辛,使用的过程中,要密切观察血氧饱和度,氧饱低于90的时候,就要拍醒他,不然会有窒息的危险,尤其是胖子更容易窒息(因为胖子醉酒之后,由于胖,脂肪比较松,容易舌后坠,堵住气道)。 上次送过来一个胖子,至少有三百斤,上呼吸道感染加上以前做过气管切开,突发呼吸道痉挛,差点一口气没憋过去,还好送来得很及时,抢救完之后就送到icu里,几天之后就出院了。 送来得很及时! 及时!是抢救成功的首要条件! 再说回上面的两个人,那俩人,当中骑摩托车的没喝酒,一直陪在那个醉酒的人,看着他,怕他吐,防止他窒息,凌晨送过来的,大概搞了三四个小时,水输完,才走的,临走的时候,骑摩托车的人跟我们道了谢,打了招呼走了。 “谢谢你们啊,”他一手抓着皮手套,一手扶着那个醉酒的工友起身往外走,“走了啊”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他工友把抢救室吐得一塌糊涂。 “嗯。”我们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大约三四十分钟之后,你猜,估计你猜都猜不到: 他们又被120送回来了。 原因是那个骑摩托车的男的,骑车撞到树上面去了。 “太累了”他还是挂着不好意思的涩涩的笑容,醉酒的那个工友倒是没什么事,他骑车撞到树上,把他自己给撞成多根多处肋骨骨折。 你说,喝酒可害人? 唉 还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二十七八,人高马大的,至少有185,长得还挺英俊的,喝多了,处于兴奋期,很躁动,因为每个被120送来的病人,急诊这边都要登记他的基本信息(姓名c性别c年龄c生命体征c诊断c联系方式c转归c就诊医生),我就上前。 陪他一起来的有两男的,他刚从120上被送下来的时候,就不难烦地嚷道:“我老婆呢?” “哎!我老婆呢?” “我老婆呢?!!” 同行的男子就安慰他:“你老婆马上到,马上到。”“你乖一点,听话啊”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老婆,因为有的人被120送过来的是因为情绪问题,口口声声喊着“老婆老婆”的,后来家属来接走的时候,说他根本没有老婆。 他的体型巨大,像是搞体育的一样,腿长胳膊长,运动裤,运动鞋,而且看上去属于力量型,又处于躁动不安地状态,我心里没个谱儿。 被喝醉酒的人打了,那你就是被白打了,因为他酒醒了之后根本不记得了。我们有老师在抢救室被醉酒的人打过,所以我心里很是忐忑。 但是,我在急诊抢救室里待这么久了,他又是那种少见的养眼型男,我就心里打着防范意识的草稿——他要是有攻击倾向我就跑,上前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一般问病人名字的时候,有家属陪同的,家属都会代答:“他叫某某某。”但是我们要他自己回答,能够回答上来自己的名字c年龄,可以简单阐述自己为什么被送到医院的人,一般情况下,判为意识清醒,否则为模糊甚至昏迷。 由于酒精的作用,他的脸都是通红的,眼神很迟钝,无目的地看着天花板,我问他的时候,无神的目光转向我,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喝了酒之后目光呆滞迟钝,还是在考量我。 “哎,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我拍拍他肩膀又问了一边。 他的瞳孔对着我的眼睛聚焦,我俩四目相对,我有点慌了,这不是要伸手打我吧? 他虽然说长得不错,但是一看就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面相比较阳刚,再加上他体型又那么大,要是揪住我一顿暴打,旁人怕是拉都拉不住。 我迟了一会儿,没敢说话,又觉得这样愣在这里太怂了,壮了胆子又问了一句,我自己都感觉得到,我问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你可知道你怎么搞被送到医院来的?” 倏忽地,我见他瞳孔猛地一缩,我心里猛地一颤:“日妈这特么是要打我了!”心里开始叫苦,急切地要找机会走开。 他突然来一句:“妈” 我没听清楚他讲什么,我以为他说“马”,我理解成他姓马,好不容易他开口说话了,我只好站在旁边听他讲,“还有呢?”我防范着问道。 他猛然间摇晃着抬起他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吓得我一惊,以为他抬手要挥我,因为醉酒的人在烦躁的时候,你上前问东问西很容易引起他的反感,至于打不打你,看他的人品了。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自然是条件反射往后退,“什么情况?”我向陪同他的人求助道,“你别闹,别闹哈”陪同的男子把他的手从我胳膊上掰下去。 我故作反感地要离开,其实是怕他打我,“溜了溜了”我心里直打鼓说。 他抬头,起了半个身子,含糊说道:“妈下次不敢了!” 我不管他,溜了溜了。 后来陪同他一起来的男的跟我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因为他妈妈原来是你们这边急诊科的护士长。” 原来他妈以前在急诊科上过班啊,吓死我了以为要挨打了 随后,我就观望到那个体型巨大的男子像一个巨婴一样,举着胳膊,捧着陪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子的脸,唧唧歪歪地撒着娇。 只看见那个男子一面哄着他说着“好好好”,一面扶着平车怕他翻下来。 年会喝多的送来的人,说实话,还算比较好处理,大多数都是把费用结清了才离院。接下来,我要说无数起费用不结就跑的当中的一两起事件。 那个男的还没处理完,这边又送进来三个酒精中毒的。 当中有个女的,大概最多二十出头,很年轻,正值妙龄,喝得烂醉,醉言醉语,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什么情况啊?”我端着记录本向送她进来的120问道。 120很无奈了,嘲笑道:“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酒,喝成这样,”完了之后,耸耸肩,“120费用估计也交不了了,就一个人。” 120也是很有经验了,也很细心,不仅把姑娘的包和手机都带过来了,还把她的拖鞋带过来了。 随后他好笑好气地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意指那个女的,“她一个人在家喝酒喝多了,打了120,然后我们就开车去找她,打她电话,她又不接,小区门又难找,我们在外面围着小区转了四五圈才找到门。” 摇摇头:“算了,不找她要费用了。” 我同情他,笑道:“你p一s机都拿着在,叫她划一下就是咯。”还亏得你把她包包和手机都带过来了,“你们心也是细,还把她拖鞋都带过来了。” “等她醒了,她能自己走啊,不然天这么冷,你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赤脚走回去吧。”“无所谓了,就当白送一趟了。”又补充道:“就一个姑娘家的,看着也可怜,算了,算了,就当白送一趟了。” 120把她抬到床上去,我过去拍拍她,问道:“你可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扭过去,躺倒,自言自语,嘟嘟囔囔。 我感觉她不是意识不清,她是在装傻,看到一个姑娘家喝成这样傻样,说句心里话,看着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心里是有点生气的。 在学医以前,在我看来,为情酗酒,割腕自杀,跳楼,吃安眠药等等,做一些伤害身体的事情来宣泄情绪是一件非常炫酷的行为,超级个性,帅到爆! 尤其是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分手了,情绪不好,买一大堆酒,喝个昏天黑地,没学医以前,我真特么觉得那样干,酷得要死。 现在,呵 我真不觉得,你吐得满脸都是像屎一样的食物残渣的蠢样是有多么帅,或是多么魅惑,是我看你吐,我都恶心得想吐,你喝到胃出血,摔成脑出血,很帅吗? “对不起”姑娘腾空抓住空气,眼睛也睁不开,念念叨叨:“对不起” 我以为她在对我说对不起,“不要说什么对不起,你躺好了,不要翻下去了。”我把护栏打上,问什么她也不理睬,就一直对着空气说对不起。 于是我就去处理另外一个男的,也是酒精中毒,二十多岁,听陪同他来的人说,年会上,一桌人都有对象,就他是单身狗,然后就喝大了。 “哎你可清楚?”我照例问道,“你可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晃他肩膀,他翻眼瞄我一眼,我给他夹指氧的夹子,他抓住我的手:“不要走” 日妈,我心里奔腾一万只草泥马,“他手这么脏,可是喝过酒摔倒了?”如果摔倒的话,是肯定要做ct检查一下可有异常。 同行的人立马否决:“没有没有。”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怕花钱而故意掩饰说没有:“他没摔跤的话,手怎么怎么脏?” 同行的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成傻子:“喝过酒,他跑,你看他个子又高,腿长。”“喝多了之后就疯狂地跑,我们几个跟在后面追,都没追上。” “就疯狂的跑,我们在后面怕他摔倒,就追,他跑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这个手是他自己不跑了,躺倒的时候,”他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向后撑地,“自己扶着地,搞的一手” 还好刚才有那个人高马大男的叫“妈”的经历在心底垫底,他突然抓我的手没有太吓到我,不过,我是真心嫌弃他的脏手,挣脱开他的手,“同事去把他药拿过来吧。”我说道,便抽身离开。 还有流浪汉c五保户喝得烂醉被送过来,大小便失禁,把平车尿透了,“我想喝水”那个褴褛中年男子,从平车上起半个身子,探头央道。 “艾西,”我反感道,“你就别这样吧,”老师数落我,“也挺可怜的了。”老师说罢,便去给他要来了纸杯,去开水间兑了温水,端过来,把他扶起来,给他喂水。 如此往复,一晚上不知道要倒多少杯水给如此的褴褛汉。 “老师,你真的是善良到发指!”我不给他们倒水,还伺候得兑成温水,老师她就自己去开水间倒给他喝。 “人家也是很可怜的了。”来来回回倒水给他们喝,“就想喝点水,愿望也不大。”老师说道。 我无奈地摇摇头,叹气。 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什么? 是到早上,等他们酒醒了,反而将你看作敌对方,生怕你找他要钱。 “把费用交一下吧。”老师随口一提。 褴褛汉坐起来,环顾四周:“呃我想去上个厕所” “那你去吧。”老师连头都不抬。 褴褛汉默默地走出去,我一把抓住老师的胳膊道:“你现在让他走了,他就跑掉了,根本不会交钱!” 老师笑笑:“从他被送进来,我就知道他不会交钱的,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哦”很无所谓的语气。 “我这现在没钱给你,怎么办?”他上完厕所回来之后,幽幽地开口道。 我以为他回来是打算交费的,没想到他直接坦白没钱交费。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来交吧。”我在旁边都急坏了,没钱你来什么医院? 在我的印象里,医院就是一个没钱就别去的地方,如今,很多医院还是那样,但是就我所知,我这边的省二院,和我们学校的二附院都不是的,一个医院的人道主义,其实是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是否有人道主义精神,她们有多爱人,医院才有多爱人。 “唉”老师又数落我,“你就给人家留一点尊严吧。” 我还是替老师打抱不平:“好歹老师你也给他倒了一晚上的水,连句谢谢都没有。” 老师不以为然。 窥醉酒,看人生百态: 谁知道他抓住我的手叫我不要走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是哪个人的模样? 谁又知道那个喝了酒疯狂跑的人,是为了什么疯狂地跑? 那个醉酒之后,对着空气说对不起的姑娘,是在对谁忏悔? 没有老婆口口声声喊老婆老婆的人,他老婆到底去哪儿了? 在急诊室,你就只能窥视到他们人生的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基本上就是他们人生矛盾冲突的一大部分,或由于疾病或由于情绪,冲击得他们崩溃,有的人失态地大哭,或因思念已故的丈夫,或因是才去世的奶奶。 我想说的,只有珍惜,很多人,很多时候,他在的时候你烦他,等到他不在了,你才开始后悔。 这一章暂且讲到这里,春节快到了,预祝大家春节快乐,前一年的不开心就不要留给下一年,但也不要用喝酒的方法来解决,少喝点酒哈,因为 因为你喝多了的样子,是真特么丑炸。 下一章我们来讲讲医德,庸医到底该不该死,以及关于医院人道主义精神的事情。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哈,狗年不吃狗粮,没对象的好好工作学习,因为听说狗年不易脱单,同是天涯沦落人,祝大家,祝自己,学习工作顺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不好意思,不能如约而谈了因为我差点没死掉 因为我们医院地处于城乡结合部,下级医院也经常给你送病人,从农村来的病人占医院的大多数。 不好意思,不能如约而谈了,医德及人道主义精神问题我们放到以后再说,因为我这几天在死亡线边缘徘徊,不敢试探,差点没死掉。 我们医院地理位置比较特殊,说是在城乡结合部,其实就在乡村和城市的夹缝中,往前面走一点是市郊,后面一点是乡镇,也算得上是城市最边缘的三甲了,我一套班里面有两天中班,中班每天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医院。 为什么说地理位置特殊呢? 不仅仅是因为在城市最边缘,还因为医院附近的几座监狱和戒毒所,以医院为坐标原点,除了南边没有监狱,西边有一所女子监狱,北边一座监狱和一个戒毒所,东边有两个戒毒所和一所男子监狱。 北边的监狱是最大的监狱,男女混合,它有个外号,叫“百牧农厂”,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到年初三那天,我的年假就休完了,于是我就返回工作岗位了。 也就是过年。家庭聚会,也是矛盾冲突的高发时间段,大年初三,城市里的人都返乡过年了,城市变成了一座空城,难得的安静和悠闲,坐车一点儿也不堵。 大概在中午十一点左右,120送来了一个花膀子虎背熊腰的粗汉子,像鲁智深那种体型,右肩有两个2一3厘米的口子,深度大概15厘米,一直在缓慢地流血,乍暖还寒,天还是很冷的,他豪放地把衣服一脱,在寒风中大踏着步,走进来,“哎!”招呼一声,然后大摇大摆踏进抢救室,“我肩膀头这儿,在流血,你们谁给我处理一下?” 小马哥抬头看一眼,让我去把他带到清创室,她拿对讲机call老邓:“邓医生,有个病人肩部外伤,我让同学带他去清创室等你。” 对讲机哔哔两声,老邓干脆地回复道:“好,收到。” 我拿纱布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隔着纱布按住出血部位,顺便偷窥了一下他的两个大花膀子,一条胳膊蟠龙,一条胳膊卧虎,花花绿绿的纹身,让人一眼看就觉得: 嗯这个人不好惹! 邓老师让我帮他打下手,我在一旁默默地帮老师递东西,“你这胳膊怎么搞的?”老邓随口问了一句。 “农厂做工搞的。”花膀子骄傲地答道,然后就开始各种吹嘘,讲述自己牛逼的事迹,黑白两道混之类的事情。 等他说完,老邓不以为然地“噢”了一句,顺口说道: “我有同学也在百牧农厂” 那人一听,惊了,忙问道:“做什么工作的?” 我看他脸色都变了,煞白煞白,老邓仍旧不以为然地答道:“厂医啊不然嘞?” 对讲机在老邓口袋又哔哔地响了两声后:“来抢救室一下,邓医生。” 老邓脱了乳胶手套,“同学你在这里帮我按一下,这个缝好了,还有一个等一下再缝。”然后转身就闪进抢救室。 大花膀子见老邓一走,立马一挣,套上衣袖不顾我的拦阻:“哎哎哎,你还没缝好呢,不能走,”。 我抓住他衣服袖子,他头也没回,大力一甩,把我甩开,只管逃路。本来他袖子上都是他的血还没干,他一挣,反倒是血从伤口往外涌,从袖口一滴两滴,滴下来,滴在地上,记录着他的踪迹。 见状,我怂了,毕竟怕他那两条大花膀子 “人呢?”老邓问我,“呃跑了”我支支吾吾道。 “嗯?”老邓原地绕一圈,想不明白,就回诊室了。 车祸,一时间送来七八个外伤的病人,忙着做各种检查,听他们零零碎碎地描述,我也大致明白了事故的原委,她们受伤的一行人,从定远往合肥来,坐的是黑车,黑车码数飙高了,撞了,当时乘车的人都在睡觉,猛地惊醒之后,就浑身是伤,被120送进医院里的时候脑子也是混混沌沌的。 急诊大厅瞬时间变成菜市场,人声鼎沸,病人家属c司机c警察闹哄哄地穿梭在你工作的地盘里,逮着你就问:“知不知道某某某现在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抢救室里各种大包小包,论不清到底哪个是哪个的包,又逮着你问:“你可看见我妈妈/爸爸的什么什么东西?”“我刚刚放在哪里哪里的什么什么东西怎么不见了?” 问我病情的,我能理解,但是问我东西怎么不见的,我想说:我把你们一个个看住就已经废掉了我的两只眼,待我三头六臂,开了天眼再帮你看东西。 把黑车车祸所有人都安顿好之后,大概下午两点左右,我们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又到急诊开“小会”的时刻,医生护士聚在抢救室里,开着门闲聊。 我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顺便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譬如说,一个家属一本正经,毫不羞涩地走过来,我以为她要问什么有知识含量的问题,没想到,她却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一次性筷子吗?” 这里是抢救室啊,大姐,不是度假区哎,你问这个问题,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 心里妈卖批,还得脸上笑嘻嘻:“没有的,不好意思。” 老邓说到上午的那个大花膀子,猛然来趣儿地问我:“哎,同学,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跑走了?” 我大眼瞪小眼地懵懵回视他:“老师,不知道” 他转头跟老师们讲述上午那个大花膀子如何吹嘘自己的事迹,像是思考了一下,转过头,对我说道:“同学,你说他胳膊还在滴血,你去看看血迹可给阿姨拖掉了,如果没有的话,你去瞄两眼,他往哪跑了?” 我不知道老师事后是否对他的这次使唤我的行为感到内疚,反正我差点是没死在急诊大厅里。 我点点头说:“好,我去瞄两眼。” 一路沿着血迹,一滴两滴地逐渐间隔越来越大,往院外,在院门口的大马路边聚集了十来滴血迹,我猜他可能当时是在打车,然后血迹就消失了,估计是坐车走了。 我掉头回去,莫名地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就是那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的感觉,还没走进急诊的楼,老远地就听见里面吵哄哄的。 “也没听到120的声音啊,来病人了吗?”我心里犯嘀咕,“怎么这么吵?”边嘀咕边往里走。 有两伙人在抢救室门口吵架,围观群众一大堆,这不少见,我也就没多在意,仍旧往里走,熙熙攘攘是急诊的常态,我也就没留意。 在里三层外三层不知所以的围观群众里推开一条通往抢救室的路也是我上班的常态,有的时候得发飙,那些不知所以就喜欢围观的群众才会给你让路:“麻烦给我让让!我还要回抢救室!”大爷大妈挤我,我挤回去,这帮子围观群众像是薅不动的狗皮膏药一样,也听不见我说的话。 刹那间,一声枪鸣! 没错! 是枪鸣。 一声巨震撼的爆破音像一把长长利刃从近即远干净利落地划破急诊大厅的房顶,在大厅里反复回响着,接着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唏嘘声,顷刻间,原本熙熙攘攘你推我搡的围观群众蓦然地安静下来,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也没人挤我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推出去的,我莫名其妙地就站在人群最里面,事故的第一现场里了,心里只叫苦: “卧槽我特么不想死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把我推出的,我一定脱了白大褂就把他拿拳头塞死。 我隔着一层围观群众往对面的抢救室里发出求救的眼神,只见抢救室的门早就关上了,外面的分诊台也没有老师,围观群众一哄而散。 持枪的那名男子眼神凶狠狠地盯着我,拿枪指着我,我怔怔地不敢动,心里面已经崩盘了:“你就是不高兴,在气头上踹我一百遍都不要开枪打我啊你不要命无所谓,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没谈过恋爱,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过啊” 被他开枪射中的那名黑衣男子蜷缩成一团在血泊里痉挛着,那种濒死的痉挛就像我们宰鸡,鸡在临死前时的挣扎,他要不是走得比我想象快,我就要给他跪下了。 他的枪口仍旧直直地对着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热泪盈眶,缓缓地举起了双手,他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不要救他,不然你死定了。” 一个闪身就冲出医院。 我孬掉了,“这特么是在拍电影吗?”“草泥马,我就特么是个实习生,我特么以后还要不要干了?”我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 后来听老师说,枪响三分钟之后医院就被武警的两个支队整个给包围起来了,但这三分钟对我而言,像是三年。 我僵在那里,那个被打中的男子就在我脚前不到五米的地方抽搐着,说句自私的话,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想怎么死都行,但能不能不要搭上我? 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老师们推着心肺复苏床从里面迅速地出来,抬走那个病人,忘了安慰我,直到他们进了抢救室,我的带教老师对我猛喊一声:“韩旭,愣着干嘛?赶紧进来啊!” 我前脚进,后脚抢救室的电子门就合上了,门外立马上了一排警戒的黑衣特警。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是逆着人流走的,一个是穿白大褂的,一个就是穿军装的。 我承认我是个怂包,进来之后靠在墙上手抖个不停,完全停不下来。别指望着谁会来安慰你,能安慰好你的只有你自己。在死亡面前,谁都是后退的,不救你是正常人,救你的才是傻子。我也只能这么安慰我自己,心底对老师们把我一个人关在抢救室外面还是有芥蒂,生着闷气,感觉老师太自私了,也不考虑我的安全。 心里的恐惧久久不能散去。 事后才知道是农村黑社会交火,那把枪是土枪,在农村会做土枪的人不在少数,一个撞针加火药就是致命的武器,以前土枪用来打野味,现在用来报仇。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才敢回的家,因为没有警察叔叔的保护,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我要看到背着枪巡逻的制服小哥哥在我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我的心才能安。 事后,那个使唤我出去的老邓,可能出于内疚,安慰我了一通,生气也渐渐变成了委屈:“你们知不知道,当我看到抢救室的门是紧闭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我崩溃道,埋怨道,“就我一个人在外面,你们都没有人管我” 老师们都沉默了,不发一言。 我相信他们心里都是有掂量的,冷静地讲,死我一个确实比死他们要划算一点。毕竟我就我一个,顶多我爸妈难过一阵子,而他们都是家里的主心骨,上有老下有小。 从那天之后,我上班就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听不见他们说话,好像脑子被那声枪响给打没了似的。 今晚我跟着我的带教老师值大夜,交班交了一个无人陪同醉酒的“患者”,之所以在患者上面打双引号,是因为醉酒的人,我从个人情感上都不想用“患者”一词来表示,人家生病是天灾人祸,你特么醉酒是自作,几乎所有醉酒的傻逼都要来医院耍上一通才能安静下来,日麻痹的,我是特么欠你妈钱了?要这么伺候你? 傻逼! 那个傻逼是个谢顶,四十多的男傻逼,我勒个去,他从晚上九点多就被警察送过来,在抢救室里平车上躺着,我晚上十一点接班,快凌晨一点地时候,莫名其妙地冲进来一个矮子男人,简称疯狗,妈的,老子脱了白大褂拿止血钳都能把你捅死,别仗着我穿白大褂你就欺负我! 疯狗一进来就跟疯了一样:“你们操妈的不是急诊吗?妈逼病人在这里就这样躺着吗?” 老邓来了一句:“他意识是清楚的,拒绝输液。我们也没办法。” 卧槽,疯狗跟要吃人了似的:“你们他妈都是娘养的吗?操你妈逼的病人就这样躺在这里你们都不处理的吗?” 老邓重复了一遍:“他意识是清醒的,不要吊水,你叫我们怎么搞?” 疯狗就差咬人了,破口大骂:“就他妈的你还是医生啊,就你们是妈逼的急诊啊,你们操妈的就这样对病人啊?” 当时抢救室里面还有个心脏病的病人,“你不要吵,这边还有心脏病的病人。”老师说道。 疯狗就是想搞事请,因为疯狗也是醉酒的,我解释道:“他现在情况还好,相比较”我话还没说完,疯狗就朝我咬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吼道:“你们是他妈的什么狗屁医院,病人来了之后不做处理就在这里等死啊?你们都操他妈的什么人噢!” “那你想怎么处理?”老师不想跟他纠缠,妥协道。 疯狗二话没说,开口就来:“该赔钱赔钱!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叶子老师悄么声地出去喊保安,疯狗开咬,我还是太嫩了,没学会见机逃跑,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抢救室里就又只剩下我一个穿白大褂的了。 疯狗又是砸椅子,又是推台子的开始乱咬,我要往外走,他涨红了脸挡在我前面:“你妈逼的想到哪里跑?”又是一声怒吼:“啊?”“就丢下病人不管了?” 要不是怕他蛮不讲理打我,我就要好好地跟他理论一番:“急诊检伤分类也分五级,也有轻重缓急,他又不是马上要断气了,神志清楚,生命体征平稳,拒绝输液,你让我们怎么处理?” 疯狗搡我一下,怒吼道:“你妈逼的病人都不管的啊?病人来了就等死是吧?!” 我小声地解释一句:“那你要先挂号。” 就这一句话彻底刺激到疯狗:“妈逼的不挂号你们就不管病人是吧!死了都没人管是吧!” 我想说,你不挂号,我们怎么给你开药?怎么给你处理? 我带教老师在外面着急地叫我:“韩旭出来,韩旭出来!” 急得外面都有病人站在抢救室门口往里喊:“韩旭出来,韩旭出来。”尽管他不知道谁是韩旭,我也谢谢他喊我出去,不然铁定要被疯狗咬了。 带教老师报了警,疯狗跟警察纠缠一会之后,警察受不了他了,把他带走了。 你说这是不是在自讨苦吃? 躺在抢救室里面的那个傻逼,坐起来,醉醺醺口齿不清地嚷着:“我医保卡嘞?”“你们可拿我医保卡了?”“你们把我医保卡嘞?” 跟他解释也解释不通,一口咬定我们拿他医保卡了,我内心里恨不得他能摔出个脑出血,但还是要过去扶着他怕他在平车上晃掉下来,大概凌晨三点多左右,疯狗回来了,学乖了,不敢乱咬了,张口就来:“哎,服务员” 你丫的喊谁服务员呢? 他自己也觉得不对,“人清醒了就可以走了。”老邓如是说,疯狗拍拍傻逼:“走了,人家医院不救你,我他妈还因为你被警察逮走了,拘留了三四个小时,你他妈怎么补偿我?” 扭头又问刚才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老邓,“医生啊,我们不吊吊水什么的吗?” 老邓没给他好脸色:“那你去挂号。” 疯狗去挂号,回来之后,傻逼不愿吊水。 傻逼一脸醉相凝望着我:“哎,小美女” 叶子老师问道:“你这样也不通知他家属,他怎么回去啊?他老婆呢?” 傻逼倒是明白,口齿不清道:“我没有老婆,我喜欢美女。”仿佛很骄傲的样子。 来回折腾,疯狗心疼他的挂号费了,“这挂了号也没吊水,那这号不就白挂了吗?” “你去窗口退掉就行了。”叶子老师说。 疯狗倒是乖了很多,拍拍傻逼道:“走了,人家医院不救你,你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了。” 我一听他说不管他,那这怎么行,你不想管,我们也不想管,“那不行哎,你既然是他朋友,你就要对他负责,把他带回去。” 傻逼倒是不愿走了:“我不走,我喜欢美女,”稀里糊涂地就要躺倒,疯狗甩手就要走,“你走吧,反正你想睡你就在这里面睡。”带教老师如是说,傻逼一听,坏了,摇摇晃晃地要坐起来走人,“不行,你们肯定是想要收费,我要走。”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如约而谈 如约而谈,今天,我以专业医务人员的身份和角度出发,来谈谈医德和医院人道主义精神。 以下内容可能会引起部分人的阅读不适,请谨慎选择性阅读。 “医德”——一个整天被病人挂在嘴边的词汇。 什么是医德? “医德,是调整医务人员与病人c医务人员之间以及与社会之间关系的行为准则。” “它是一种职业道德,” “是一般社会道德在医疗卫生领域中的特殊表现。”百度百科如是说。 拥有“医德”的医务人员才会被人称作是好医生c好护士,值得尊敬,嗯!是的,社会是这样给医务人员定位的,穿上白大褂你特么就得正经,你特么就得是圣人,你特么就得变成圣贤,你特么治不好你就是在骗钱。 学医的人都知道一句话,一句流传百年,享誉内外,在医学界熠熠生辉,可以说是医学的全部核心的一句话。 那就是:“t一 cure tis, t一 relieve 一ften, t一 f一rt alays” 翻译过来就是,有时治愈,时常帮助,总是安慰。 这句话是特鲁多,一个分离出结核杆菌的美国医生的墓志铭。 学医的人,没有不知道这句话的,不知道就不是医学人。 这世界上,只有三分之一的病可以被治愈,还有三分之一的病是治不好的,另外三分之一是不治而愈的。 治愈,是一个程度很高的词语。 通常,临床上将“治愈”的定义是低于普通大众理解的“治愈”,我们理解的治愈是不再出现临床表现,譬如说咯血的病人不再咯血,不再出现和咯血有关的临床表现,我们就说他的咯血是被治愈了的,病好了。 但是你们所理解的治愈,是完全的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再也不会进医院了。 殊不知,咯血的并发症或病根还有可能会让他再次进医院。 这就会导致你们所谓的“怎么又来医院?”c“上次才来的医院搞好的,怎么又犯了?不是说治好了吗?”不能理解才从医院离开,又要进医院。 中医上的一句话讲得很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治疗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疾病很少突如其来,大多数都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人体都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叫免疫系统,都有代偿机制,会自我治疗,就是自愈。 生病,其实就是疾病和代偿机制的对抗,当疾病大于代偿机制,身体无法代偿工作了,你就生病了,所以当你出现不适的时候,疾病已经在你身上积累很久了,所以才会导致“病来如山倒”的感受。 当你出现不适的时候,疾病已经在你身上积累很久了(敲黑板,这个是重点)。 咯血的病人,病根有可能在肺,也有能在消化系统(和呕血辨别),也有可能是血液系统(凝血机制出问题),也有可能是口腔鼻腔的问题,除非你自己是学医的,不然没有一个观察的时间,是下不了诊断的。 你们总认为医生看一眼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医学诊断,是一个逆向思维的过程,从你的症状体征去推测病因,症状体征和病因不是一一对应关系,也不是一对一对二c二对一的关系,它是多对多的关系,多个症状体征对应着多个病因,多个病因也对应着多种症状体征。 譬如说,导致腹痛的原因有四百多种,你觉得你光说一个:“医生,我肚子疼。”我们能知道什么? 是四百多种的哪一个呢? 怎么给你下诊断?怎么拿药? 所以,想做到治愈是很难的。 有时是治愈,时常帮助,总是安慰。 就目前国内医疗环境而言,做的最多的就是f一rt,“安慰”,其实翻译得不准确,“ f一rt alays”,总是让你舒适,痛苦就医学定义上来说就是极不舒适;做得最常见的就是relieve,减轻,大多数治不了的疾病可以有效的缓解,在医院你配合的情况下,医生护士都会给你做缓解,这是他们的工作,也是他们的良心。 有人会问我,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是好医生好护士吗? 他们都有医德吗? 我可以非常肯定以及坚定地告诉你: 不是! 任何行业都有害群之马,都有黑着良心只为挣钱的人,但是大多数都还是安安稳稳工作的人。 有一次,我们学校二附院来了一个糖尿病的小姑娘,十三四岁,和外公外婆住在农村,家里重男轻女,她生病了也是不管不问,一直躺在床上一日餐三大小便,最后来医院是因为褥疮,医学上叫压疮,屁股(骶尾部)上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压疮,一直腐烂不愈合。 外公把她送过来,住院住了一个星期,你猜一共花了多少钱? 三百多块钱。 碰到我们二附院神经内科的马主任了,就是前几章出现的那个小老头,那个从农村考进城市,从小伙子善良到小老头的主任,不过我们那个马主任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以后有机会再说。 刚住下两天,姑娘的外公要带她回家,说家里没有那么多钱给她瞧病,硬是要带她走,东西都收拾好了,病房的医生护士把马主任喊来,问道,主任,怎么办? 马主任看看小姑娘,又看看站在旁边一群穿白大褂的,搔搔他原本就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对她外公讲,住吧,花不了多少钱。 他以为我们主任糊弄他,不信,还是要走。 然后,小姑娘被带回家了,这一次就收了一个挂号费15块钱。 没过几天,外公带着小姑娘又回来了,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在家昏迷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在神经内科又住下了,马主任故作严厉地训她外公,这次你们不能再走了! 苦了科室里的医生护士,大家给她筹钱,然后费用也不收了,就收个药的钱,清创什么的都是老师们白给她换药和敷料,小姑娘的压疮愈合了,躺着进来,站着走回去了。 进了医院工作,你还要预留一点工资捐给病人。 你是不是怀疑我在骗你? 我以人格以及未来职业发展前景起誓,句句实言。 马主任年轻的时候,曾经三个月没拿到过工资,全给他病房里的病人了,在同事身边轮换着蹭了三个月的饭,迎着风,含着泪,他心里满是酸涩,酝酿出了他的座右铭:你不是谁的救世主,你能做的,就是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医院是一个每天都在经历生死的地方,医务人员的工作环境氛围浸没在患者c患者家属的极端感情中,可想而知,每个医务人员的背后都有着故事。 我们解剖老师原来是医院的手术医生,后来不在临床干了,回学校教书。 因为他连着三次没能让病人从手术台下来,他说,每当呼吸机c心电机的报警蜂鸣音中,夹杂着他们抢救病人,心肺复苏用力的粗喘的时候,他的脑子就当机了,一片空白,仿佛被吸入一个幻境,恍如隔世。 他无法面对内心的质问和愧疚,受不了死亡带走他手下的人,受不了内心被自责苦苦折磨,上不了手术台,一上手术台脑子就当机。 自那时起,便开始漫无边际地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能力,病人越是信任他,他越是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做手术,做一台死一台,越做越怕。 他终日心里惶惶不安,怕上手术台。 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他说,他再也上不了手术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后来他就回学校教书了,那时我还在心想医生工资那么高还能拿红包,当老师工资能拿几个钱呢? 人活着,还是不要为钱而活,活要活得心安。 回到我们上面所说的,医院的人道主义精神其实在医院的医务人员身上,倘若他们不懂同情,别指望医院会同情你,医院是无情的。 解剖老师说,他不能继续在医院了,他觉得他在医院就是祸害,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医院(但是我们老师理论还是很牛逼的)。 医学,是唯一一个理论和操作分开考试的学科,你理论可能考满分,但是操作可能不及格,理论和操作的差距,就差在图片仅供参考,医学书上的图片你看得再熟练c记得再清楚,临床上的病人没有一个是标准的,都和书上画的不一样。 医学是一个胆大心细的经验学科。 说一说我们的委屈,不知曾几何时开始,白大褂变成了和警服一样的性质,穿白大褂的不能打人c不能骂人,变成了社会的弱势群体。 昨天,我在抢救室上班的时候,中午十二点左右送来一个车祸重伤的女孩子,没有陪同人员,我们一路奋战,心肺复苏c气管插管,开通绿色通道,备孕的老师不顾ct室的辐射,套上防护服进去,一路战斗到将姑娘送进脑外科住下,浑身已是汗透,我一路上负责推车,老师们轮换着心肺复苏。 当家属到达抢救室时后,正常流程沟通病情,最后提到补交抢救费时,家属不耐烦地指着我们吼道:“少不了你们钱!” 我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惊心动魄,却还来你一句一句的提防和不理解。 白玉,我大学同班同学,她在呼吸内科,跟我说,一个肺部感染的病人,有天早上恶狠狠地问她,他一个感冒花了一万多块钱,她能分到多少? 我只想说,实习生不仅一毛分不到,还没工资,还得往医院交钱,别说你恨医院,我特么比你还恨。 穿白大褂的别说动手打人c骂人,你就是态度差一点就骂你没医德,好像天生我们就得是好脾气,最可恶的是病人常常把生病的气撒在我们身上,你特么生病是我弄得嘛?跟我发什么邪火? 可能有的人说,你们医生护士工资多高多高,但我有句话想要提醒你,应该从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过你,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 关键是医务人员的工资还真没有传说中的高哎,这也是我想转行的因素之一,我的白大褂我可能穿不了多久了,因为我想挣大钱。 你可能出了大学就不再看书,学医的出了大学,还有研究生,进了医院月月考,考试考不过的,你别依仗你有后门,不好意思,考试不过,后门也保不住你,因为现在人才太多了。 走后门的人最怕什么人? 超牛逼者。 所谓超牛逼者,就是不管考什么c怎么考,他都是满分,没办法,就是那种内定一个人,考试走形式的招聘都干不过他,人家的实力在那里,你再招其他人难以服众啊。 言归正传,医院里有没有那些作风不好c不能治病骗钱的医生呢? 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你:有! 怎么办? 我跟你说: 砍死! 请记住,如果碰上那种没良心c不能治病专门拖延病情骗药钱的医生,怎么办? 砍死! 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为民除害!以绝后患! 你把他砍死那就是为大家谋了大福了,请记住,一定砍死他。 拿上你四十米大刀冲上去,别跟他废话,冲上去就砍! 杀一个以儆效尤,杀一个杀一儆百,让那些没本事心又脏的医生赶紧地c麻利儿地从医院滚出来,别再说自己是个医生,你特么就是白大褂的污点,我们就是因为你才被背上骂名,你特么地赶紧被砍死吧。 请广大市民谨记,遇上了庸医怎么办? 砍死!死一个少一个。 回归正题,医院有多爱人,体现在医务工作者有多爱人。 说实话,医院不爱人,它爱的是钱。 会爱人的是人,不是医院,医院不仅不爱你,它也不爱医务人员。 记得当初快要实习的时候,教我们中医的老师跟我们反复叮嘱,如果在医院碰到医闹怎么办?患者或者患者家属动手打人怎么办? 往仪器后面躲,哪个仪器贵就往哪个仪器后面躲,老师如是郑重说道。 因为打坏了你,医院不会出面,但是打坏了仪器,医院就会出面解决了,老师讥讽地笑着说。 所谓医德,从医的人遵守医德才会被人们视为有能力的人。 但是,为什么经商的人,无奸不商却会被人们视为有能力的人? 这是不是你们对职业评判的双规?谁能站出来给我解释一下? 我只想为广大医务人员争取一个权利,那就是还手的权利。 蔡凯风,我另外一个大学同班,她现在在大内科的一个病房实习,她那天接班莫名其妙地被病人家属打了两耳光,打翻在地上趴着,动弹不得。 原因,说白了就是叵测的人心。 她那天去接白班治疗班,给一个肝癌晚期的老奶奶换水,老奶奶家人瞒着老人家的病情不给老人家知道,老人家就特别想知道,想方设法地从医务人员的口中套话,老蔡她第一天进大内科实习,她不知道。 老人家装作无所谓地开口问道,小姑娘,你给我换的是什么水啊? 老蔡如实答道,舒肝宁,护肝的,老人家。 然后老蔡就回治疗室了,再出来换水的时候,从背后被人揪住白大褂的领子,猛地一拽,翻过来就是两个清脆响亮的大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趴到在地。 打他的人是老奶奶的二儿子,肥头大耳c膀大腰圆的一个男人,口吐脏话骂着老蔡,大致就是说特意瞒着老人家病情,你一个小护士以为自己多能,跟老人家讲,情绪很是激动。 其实,不过是作秀,作给老奶奶看,让老奶奶看看你二儿子有多么重视你c在乎你,因为你,他都把小护士打翻在地,以此来显示她在他心目中有多么重要。 不过是为了多分点遗产罢了。 后来那个老奶奶确实走了,那个打人的二儿子确实多分了不少遗产。 可是,老蔡变得沉默寡言了。 咳咳,生活不易,最近休息的时候去谋了份兼职做做,挣点饭钱,抱歉,久等了,如果收藏的人数越来越多,会增加更新频率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复习一下上一章的内容,我们要记住的一句话就是,“当你出现不适的时候,疾病已经在你身上积累很久了”,这句话一定要记住。 生病了不要拖,早发现早治疗。 “今天,我们科主任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晚上老蔡在寝室里一边泡脚一边刷手机,好几天都蓦然不言的她,突然木木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一般情况下,主任之类的不会找实习生做事情。 我们好奇了异口同声问道:“啥事儿啊?” 老蔡依旧低着头刷手机,好像没听见,几分钟之后才开口,淡淡地说:“请我出去吃饭,说是要请我吃一顿好的。” 可能对于像老蔡这样优秀又漂亮的女孩,各种邀约已经见怪不怪,我们炸了:“卧槽!不是吧?!” “因为什么啊?”也就我淡然开口问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对老蔡的各种桃花就有所耳闻。 怎么说呢,老蔡吧瘦瘦长长的女孩,运动风,飒爽而不失恬静,阳光男孩的气息中不乏女孩的甜美,就是阳刚又妩媚,常常换一种风格就给人眼前一亮的惊艳,其实也算不上是多么漂亮,但总给人一种神秘的c与众不同的气质,像是年轻的皮囊下住着一个世纪老人的独特感。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只能说,喜欢她的男生都是有眼光的人。 老蔡是第一眼好看,越看越精致的那种女孩,而且她不仅仅是外表好看,她的内心更是精致如瓷,内心世界很美好很强大,像一个女企业家。 但是她从来没有男朋友,她不愿谈。 但是我觉得她每次的抉择都是正确的,每一次拒绝都是有意义的。 老蔡若无其事地添了点热水继续泡,“傻呀你,”两只脚丫子相互搓一搓,“人家主任都是有家室有稳定生活的人,为什么要约你出去吃饭?” 我们望着她,既羡慕她的经历,又害怕这样的际遇:“为什么啊?” 她仍旧刷着手机,一会儿后才发言道:“不过是看上你年轻漂亮呗,想找你打发打发枯燥的生活,像这样的人,你答应了他一次就有无数次,而且” 她拿起擦脚的白毛巾,我们都在等她的后文,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而且什么?” 她倒是不急,慢悠悠地说:“而且会一次比一次得寸进尺,先是吃吃饭c送送东西,然后拉拉小手c轻轻小嘴,然后”她顿住,端起洗脚水,“你们都懂吧。” “然后给你点补偿,是的,你确实毫不费力地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你想要的物质生活,”老蔡对着镜子涂面霜,“但你失去的会更多,而且是毫无意义的失去。” “他也不是为了爱情而找的你,你不答应,他还会去找别人,而不是因为你,才找的你。”虽然老蔡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但经验还是比我们老道。 我内心是很想问她和解剖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问了她也不会说,反而是冒犯了别人的隐私。 除了老蔡,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我知道她们内心和我的心理活动肯定是一样的,都好奇她和解剖老师的绯闻。 原来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大一我们上基础课,解剖是一个重点课程,一个星期有四次课,基本上每次解剖课都是四堂课连上。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十八岁,青春洋溢的年纪,嫩得像花骨朵,涉世未深,简简单单。 解剖老师就是我前面章节讲的那位,因为手术接连失败,而离开医院回学校教书的那位老师。 老师长得很斯文,白白净净,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在学校凡是上过他的课的女生,无一不是他的小迷妹,咳咳包括我。 老蔡是一个学霸,经常课间或者下课的时候会去问一些她做作业遇上的不懂的问题,这很正常,很多同学都回去问。 异常在,老师向她示一种不同于师生之间的感情。 嫉妒,可能是女生的天性,就有很多怀着好奇心嫉妒心的女生整天跟在老蔡的后面,窥测着老蔡和解剖老师的关系,说三道四,让我们这些局外人不知真假。 问题不在老蔡和解剖老师关系好,问题出在,解剖老师已经成家了,还有个八岁的儿子,老蔡那个时候十八,老师三十六,说得不好听一点,结婚早一点的都能生出来她。 有同学说看到老师请老蔡在外面吃饭,情窦初开的样子,呃情窦初开的样子是指解剖老师,老蔡一直都是那样话不多冷冷的扑克脸,但是笑起来却很温暖。 风言风语,越传越多。 我偷瞄老蔡的表情,她还是一副无所谓事不关己的模样,可能有些人天生的气质就比较吸引人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晚上十点多,我收拾收拾从宿舍出发去医院上班,每次迎着昏黄的路灯上夜班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很拒绝,万籁寂静,家家户户都开始熄灯睡觉了,我却要开始一天的辛苦工作了,仿佛快乐是别人的,睡眠和幸福也是别人的,我除了工作,什么也没有,工资也没有,地位也没有,像机器上多余的零件,每天被人清点,却不被需要。 “瞳孔对光多少?”老师问我。 我扒开这个被120送进来五十上下的女性的眼皮,称呼她老妇人吧,我扒开她的眼皮,瞳孔笔从眼角扫过去,另一只眼同样操作:“右3c左1,两侧瞳孔不等大,对光反射迟钝。” 大家记住,两侧瞳孔不等大提示颅内有出血,很凶险,需要立即做处理。 “开绿色通道,ct。”我接过检查单立马推着病人奔去ct室,病人在ct室内扫描,我在操作室里看,老师们让我去,是对我放心,我读ct片子还是读得比较准,诊断还是很准的。 老妇人的片子,整个颅内散在的都是高密度(白色的)的亮块,记住,如果颅脑ct整个脑子,或者部分区域,都是白色的,白色的中间可以看到一些黑灰色的纹路,这样子的片子,提示病人有蛛网膜下腔出血。 什么是蛛网膜?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说简单点,就是包裹你脑子c脊髓的一层薄薄的膜,包裹脑子和脊髓的膜有好几层,膜和膜之间的空间就叫做腔隙,蛛网膜下腔就是蛛网膜和软脊膜之间的腔隙。 引起蛛网膜下腔出血的原因有很多,最常见的是颅内动脉瘤破裂c脑(脊髓)血管畸形破裂,简而言之,就是脑子的血管破了。 回抢救室的路上,老妇人的儿子就慌忙地跟我描述他妈妈是怎么出现这种突然晕倒c意识不清c呕吐的情况。 呕吐,如果说加上有意识上的问题,同时出现,那就提示可能是颅脑问题,颅内压增高引起的呕吐。 “晚上洗好澡了嘛,我就给我妈吹头发,吹着吹着她就突然这样,”儿子前后说了一大堆在我们看来是废话的话,洗澡后吹头发,这一点就是诊断的辅助点了。 “可能是脑动脉瘤破裂,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说道。 他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是瘤呢?” “也有可能是血管畸形破裂,”我补充道。“严重吗?”他慌忙问,“很严重。”我说。 在急诊,你会遇到两种人,一种是漠不关心病情的人,明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他还认为没事,另一种就是屁大点事就感觉要死了。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的是上次,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因为屁股出血来急诊,家里人围着抢救室的平车一圈又一圈,反复责怪道:“我们都出血成这样了,你们医院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吗?”“让病人等着死吗?你们还在那里谈笑风生的?!”然后举起手机一顿拍。 我的内心和鲁迅先生弃医从文时的心情是一样的:愚民啊,治得了你身体上的病,治不了你的思想! 出的血还没有我姨妈巾上的多,我生理期出的血都比你多,我都没说什么,你吵吵什么? 再说,最重要的一点,你这个屁股出血不能盲目止血的啊,还好是男性,女性屁股出血考虑的问题就更多一些(妇科的子宫c内科的消化道c外科的痔疮出血),盲目止血,看不到出血点是无法诊断你大爷到底是痔疮出血还是消化道出血,瞎嚷嚷啥,已经让消化科和普外科医生下来会诊了,又不是整个医院就你一个病人(原因参见前几章),医院很忙哒,有比你严重多了的病人,检伤分类,危重的优先。 艾西不要小题大做,也不要大题小作。 脑外icu直接把老妇人收上去了,“我们不生产病人,我们是病人的搬运工。”医院所有科室,最讨厌的就是急诊科打电话会诊收病人,因为急诊从来没有时间观念,没有急症病人你就是休息,有急症病人你就得工作,准点下班?想都不要想! 对我来说,送这个老妇人进病房还算可以,有天晚上,我一个人,拉一个至少有三百斤的男病人,高血压酒后颅内出血,在悠长悠长地走廊里,像纤夫似的费力地拖拉着他往前走,她家属也不管,任凭我一人之力把他送进脑外icu,送完之后,胳膊都要废了,你自己家里人,能不能上点心? 快拂晓,120声声急促往我们这边赶来。 车门一打开,“卧槽”钻脑子的刺激性的气味,“什么情况?”我问,“喝农药的,乐果,一瓶半。”120急救人员答道。 老师在急救车来之前已经接到电话,洗胃机已经准备就绪,120把病人从平车上抬下来,放在洗胃床上一躺,开始插洗胃管,会厌反射性地拒绝洗胃管的进入,“放松来,做吞咽动作好吗?”还是插不进去,又不能硬插。 “他为什么喝农药?”我向家属询问。 家属支支吾吾,“做梦有人叫他喝农药,他自己就去买了,晚上自己想想就喝掉了。” 我真是醉了,做梦有人叫你喝农药,这是什么理由? “呜啊”一声,他喷呛出黄澄澄的胃内容物,喷得插胃管老师的头上c脸上c衣服上都是,乐果的气味又重又持久,毒素可以通过皮肤黏膜吸收,被喷了又有什么办法,赶紧趁他不注意把胃管滑进胃里,好在是插上了,不然他就等死吧,要么就去花个几万十几万做rt,把血液里的毒素洗干净。 我越看这个喝农药的小伙子越不对劲,“老师,他脖子那里有条红红的,像勒痕,你看是不是。”我站在老师身后,对着她耳边,小声地说道。 “是的,韩旭。” 我为什么这么注意脖子上是否有勒痕?因为昨天晚上也是,有个因为呼吸暂停时间过长导致反应不佳的四十五岁的女人,也有可能是憋气时间过长导致脑缺氧,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以前有子宫肿瘤,七年前切掉了子宫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好,在家里面,”一面抓着他老婆的手后悔道:“我今天不该去出差的,我不该去机场的” “她身体不好,又做过甲状腺切除手术,我太后悔了,今天不该走的” 那个被他紧握着双手的女人,又憔悴又丑,狗啃似的短发,男人般阳刚的面容,身材也不似年轻姑娘的曼妙,臃肿而且难堪,她的脖子处有一道深深的紫红色的勒痕。 “我回家发现她的时候,她在阳台上,旁边有一条麻绳,头上套着塑料袋。”男人爱抚着拨开她脸旁的碎发,懊悔道:“我不该走的都怪我” 她老公对她真好,我当时心里这样感触到,“平时在家都是我照顾着她,我今天不该去出差的,”这西装革履的男人,其实头发已经半白,可在我看来比任何男人都要帅。 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情况?转交病人的时候要注意交代什么? 你想想。 “有自杀的倾向!”老师让我一定要和icu的护士交代这句话,我记在脑子里,“她情况不好,脑缺氧很久了,”等等一堆信息。 “然后有自杀的倾向。”我此话一出,icu的老师立马紧张起来:“上约束带!” 果不其然,这个小伙子也是想死想得不得了,洗完胃,我们抢救室里的人脑子都被乐果熏得涨涨的,他却开始闹起来:“让我死!让我死!”家里人上去压住他,谁压住他,他捶谁。 在急诊,面对情绪崩溃的场面太正常了,嚎啕大哭c哀嚎都是正常。 “什么情况?”120又送人来,“车祸,”他说,“老头子可能已经不在了,老奶奶还在,”说话间,老头老奶奶已经被推进抢救室,“三个人,三个人!”他提醒道。 “嗯?”我疑问。 “准备洗胃吧,肇事者因为跟老公吵架,吃了一百片安眠药,然后开车撞到他们。”120的人如是交代道,又补充道:“你老爷子的心电图等会给我一截,刚在车上太急了,没来得及留。” “好,”我说,转头便对老师说,“老师洗胃机别关,安眠药一百片。”我都能看到老师脸上的“卧槽”二字,大家都是心里p。 五六点的时候,从后面工地上抬过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工人,用木板抬过来的,“干活好好的,突然就倒了。”工友说道。 其实他送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在了。 常规抢救半小时,然后太平间的大叔就来把他推走了。 这种,突然猝死,不是心脏问题就是颅脑问题。 很不幸,他也是颅内动脉瘤破裂。 颅内动脉瘤,有的人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破,有的人说破就破,它就像埋在脑子里的一颗定时炸弹,有可能一辈子,和它和平相处相安无事,也有可能下一秒就破,看命运,看运气了。 那个喝农药闹自杀的小伙子被放在留观室了,那个因为和老公吵架吃安眠药撞车的女人也被放在留观室里,走廊里除了弥漫着看不见的浓郁刺鼻的乐果味道,还充斥着刺耳的哀嚎和怒吼:“啊我撞死人了,你让我去太平间看看他”“让我死,你们不要压着我!” 脑y子疼,那个撞人的女人把自己的留置针扯了,要去太平间看看被她撞死的老爷子,我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我穿着白大褂,我真想上去给她两耳光,大骂:“你特么自己想死就去死,喝了安眠药你干什么要开车?” 奈何因为穿着白大褂,忍住了没说,“你要去看可以,你必须输完液再走。”我克制着自己,耐心地说道。 她懊悔地哭着说道:“不要紧,我的这点小健康不算什么,人家都不在了,是我害得他们不幸的啊我对不起人家,你就让我去看看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我,你现在后悔了?你妈逼你杀人了你知道吗?你当时喝安眠药为什么要开车? 没给她去,扎了针,让她老实待着,赔不起,你就等着坐牢吧。姑娘,你一时冲动的代价太大了啊! 急诊九楼有个病区,有的时候我们会上去帮忙,如果病房忙不过来的话。九楼打电话下来,呼两个人上去,夜班,上面人手不够。 下面又太忙,只好我和另外一个年资较浅的老师机动。 老师让我端治疗盘跟着她进特需病房,特需病房在这边的话,主要是给那些牢房里囚犯用,病房门口立着两位持械的特警,我是一个在交警摄像下可以自如操作的人,我怎么能怕特警呢? 不紧张,我叫不紧张。 老师在给囚犯换药,我在一旁看,老师处理好了之后就走了,我在后面处理床单位和垃圾之类的,那个穿着囚服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的,心里毛毛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纳闷道。 回污物室处理垃圾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治疗盘里,有一个卷成一个小卷的纸条,本着好奇心,我打开了它。 看完之后,我后悔了,我不该打开它。 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一个手机号码和一句话: “麻烦帮我打一下这个号码。” 回想到那个囚男意味深长的一眼相视,我心里翻滚起不好的预感。 《手记》没有太监啊,不要误会啊,只是收藏量太少,更新的动力不足,写得才这么慢哒,没有太监,收藏越多写得才带劲啊,一一,想看下文的同学就收藏一下,不要做佛系读者的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死亡体型论及灵异事件(上) 怎么办? 我心下大乱,这是什么命? 我在干什么? 我是谁? 脑子一片混沌,瞬间脑补出了一部越狱剧,如果我不帮他会不会被他暗中杀害?(我当时脑子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哭笑不得。) “韩旭,你还没搞好吗?”那个和我一起上来的年资较浅的老师站在污物室门口问我。 我背对着她,一动不动,顿了一会,考虑要不要告诉老师,想想还是告诉她吧,好歹死了,也能拉个垫背的,“老师你看”我把手中的纸条展开,转过身去,拿着它怯生生地开口问道,“怎么办?” 老师看我一脸煞白懵逼的样子,走近,看着我手指捏着的纸条条,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奇地叹道:“卧槽”然后和我四目相视,“牛逼啊” “我刚都脑补出一部越狱剧,我连我的死法都想好了,”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老师被我逗笑了,“现在是法制社会,孩子!”老师大手抚上我的脊梁,“走,跟警察叔叔说去。” “警察同志,”老师领着我,把纸条递过去,“你看你们怎么处理?” 门口肩上扛着枪的特警老哥接过纸条看完:“这是什么纸条?” 我紧张而严肃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担忧的我问道:“我的安全会不会受到危协?”“我有点害怕” 他一脸不确定:“你打了这个电话吗?” 我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打。” 他把纸条收起来,嘱咐我道:“你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该上班上班,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人身安全没问题吗?”我又确认一遍。 特警老哥严肃地跟我说:“我们回去会对他进行更为严密地监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安排人24小时在你身边,直到渡过警戒期。” 我脑子里不知为什么又浮现出那个监狱大哥意味深长的一眼凝视,便一口答应道:“那最好了。” 回去之后,心里一直战战兢兢,反复出现那意味深长的对视,脑子像是中了病毒。 “怎么跟丢了魂似的?”老师见我在发呆,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应付地答道。 终日心中惶惶而不能自安,总感觉有人跟在我身后注视着我,像是得了被迫害妄想一样。 又是一日夜幕下,我背着土黄色的麻布书包去上班,我妹妹经常问我,“姐姐,你为什么要背着书包去医院上班?搞得好像很勤恳的样子。” 我r,你以为我想啊,我包里背着毛巾牙刷牙缸内衣内裤袜子洗面奶面霜纸巾姨妈巾等等一切旅行必备,你以为我背的是书包吗? 那就大错特错,这特么是旅行包!旅行包!试问你,除了大书包,还有什么包能塞下一套旅行必备? 你特么就别说把我丢在医院,就特么把我丢在俄罗斯,有这个包我就能活下去。 这不是书包,是基本的生活用具收纳袋。 一套班,五天,有三天是在医院值班室睡觉,我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值班室的常住居民。 “那在值班室睡觉的时候,你不急吗?”我妹妹又问。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有ifi的地方就是家,好吗?”我说道,说完便抄包走了。 一进抢救室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粪臊臭的腥味,心肺复苏床上躺一个c平车上躺一个,我内心一s:我真的 在急诊这么长时间了,我已经从刚开始怎么都听不到120车的声音,到现在老远的就能辨清120从那个方向的车道来,有没有堵车,情况严不严重,每当状况惨烈的时候,120的笛音都很凄凉尖锐,像是在嘶哑恸哭,也像一把刀子,声音在空中乱划,划破了你的耳膜。 这种很远就能听见120的声音给我带来的条件反射就是戴手套,戴上手套后,我就凑到老师身后,小声地问道:“老师,什么情况?” 躺在心肺复苏床上的老者黑到油亮而且瘦干瘦干的,心电监护仪的电极吸盘都吸不住他的皮肤,我便俯身下去,手扶着电机吸盘,手动拉心电图,已经是一条无任何波动的直线了。 (补充一点,死亡的时候,心电图不一定就是一条直线,大部分人都是有无效搏动产生无效c无价值的波形的,而有价值的心电图波形是显示一个完整的心脏跳动过程,能看到心房c心室搏动的情况。 无效搏动的时候心电图也是有波形的,但那没有任何意义,你也不要拿着这个去和医生争论,说心电图还有波形,人怎么是死的呢?心脏只有充分搏动才能射血,不充分的搏动,血液是涌不出来的,那就是没有意义的搏动。 另一点,在抢救病人的时候,我们都是常规五分钟推一次盐酸肾上腺素,会引起心脏无效搏动,在心电图上就能看到似乎有规律的微小的波动,然而这个是没有任何生物价值的,并不是心脏的跳动。) 说一个在抢救室发生的,算得上是灵异事件的事件,那是前一阵子的事情了,也是夜里。 夜里十一点左右,我刚接班不久,120送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体态是常规中年大叔的富态型,具备了我归纳的死亡体型的所有特征:胖c肚大腰圆c最重要的是脖子短。 在抢救室了里,我见过的,所有脖子短的人,命都不长。 不好意思啊,不是攻击你们那些脖子短的人,是我特么每次推濒死的病人做ct的时候,是真的发现他们的一个显著的共同特点就是特么脖子真的是短,说句流氓的话,你penis可以短,脖子都不可以短。 脖子短是我认为的死亡体型的最显著的特征,不是我日白,我现在走在大街上,看人都是那种死神的视角,看体型,大致都能估摸视野之内的所有人能活多久,在他们身上似乎能看到死亡日期。 不是日白,这是条件反射。 来,大家记一下死亡体型: 胖(提示心脏负荷重,容易心源性猝死)。 肚大腰圆(向心性肥胖,提示高血压高血脂的可能,容易心血管及颅脑意外)。 脖子短(这一点是我从众多死亡病人身上得出的最大的共同点,原因待查)。 但也不是所有死亡病人都符合我的死亡体型论,排除那些外科性死亡的病人(譬如:车祸c高处坠落c爆炸电击等等)。 话说回那次灵异事件,那天夜里十一点多,120送来的那个男子,符合我的死亡体型论的男子,高血压酒后引发颅内血管破裂,颅内大面积出血,送来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了,不断呕吐,食糜像是雨天被堵塞的下水道里往外冒得污水垃圾团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他嘴里冒出来。 面对意识不清但是在呕吐的病人,第一个措施就是把他头偏向一侧,以免他误吸入呕吐物而引起窒息。 因为酒后误吸导致窒息而死的人,我告诉你,真的有,而且不再少数,几乎隔两天就有一个,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是一个四十多正值壮年挣钱养家年纪的中年男子,他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发凉了。 他是参加公司年终聚会,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又吐了,因为他是趴在桌子上吐的,没有人注意到,吐过了他继续趴着睡,然后就把吐出来的东西从鼻子里又吸进去了,我推着他去拍ct的时候,片子上能明显看见:他的两个肺和呼吸道满是灰亮的食物残渣。 就这样被自己的呕吐给窒息憋死了。 这还不是最荒唐的,今天我才见识到最荒唐的是被屎呛死的,可能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吧,昨天走的是农药运,今天晚上送来的几个都是和屎有关的。 说回灵异事件,那个死亡体型的男子是因为酒后突发脑血管破裂而导致的颅内出血,而且是大面积颅内出血,基本上整个脑子就是浸泡在血里,当时几乎叫来了整个医院的医生,首先是手术室的麻醉师,然后是脑外科的手术医生c心血管内科c重症监护室c神经内科c还有容纳万物但一直不被重视的全科。 但他却突然间,突发恶性心律失常,十分钟不到,人就没了。 我见过的所有的突发的恶心心律失常的病人,没有哪个人是可以逆天改命的,都在十分钟左右死亡了,最快的几十秒,最慢的也就十几分钟。 心脏已经停止搏动了,我们的医生已经宣布临床死亡了,太平间的两个大叔已经推着运尸车,带着裹尸袋在抢救室后面的通道等着了,那两个收尸的大叔一直很搞笑,每次收尸务必相互嫌弃,但每次又都是他们俩搭班来收尸。 病情进展太快,家属接受不了死亡的现实,一直不愿意放弃抢救。 常规抢救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没有结果那就是没有结果了,不存在什么医学奇迹之类的,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命规律。 “人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再耽误下去,等一会穿衣服(指的是穿寿衣)都不好穿,再按,肋骨就要按断了。”我们急诊科医生皱着眉头嫌弃道。 家属含着泪,眼神呆滞地同意放弃抢救,但是想要她们自己把他抬去太平间。 来的家属一个是男子的爱人c另一个是他们的女儿,两个姑娘家家能有什么力气,妈妈抬上半身,女儿抱腿和脚,母女俩根本抬不动他,刚抬起来便又无奈地把他放在地上。 猛然,妻子大叫道:“天呐!他还有心跳!医生!”那一声尖叫我记忆犹新,因为那时候她那一声叫以及说的话,让人听完身上的鸡皮疙瘩立马竖起来,毛骨悚然的。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遇上了不可能的医学奇迹,慌忙围上去检查,我们急诊科医生立马听诊器贴上去听,两个老师把住桡动脉,另一个老师按着股动脉,我试探着足背动脉。 试探了半天,没有触摸到任何搏动以及想要搏动的迹象。 我们摇摇头:“没有啊” “你是不是感觉错了?”我们问道,妻子又摸了摸男人的胸口,又趴上去听听,疑惑道:“刚才还有的哎,怎么现在没有了?” “他是不是还没死?”妻子仍是坚持不懈地认为她老公没死,只是暂时地不行了,等一会他因该会醒来,像往常一样活动。 说实话,有的人死了之后,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但是我在抢救室里见到的亡故人,大多数都不是那样的,大部分都是呈现明显的死亡态:少数人眼睛微睁,大部分死不瞑目,瞳孔散大到边,面色晦暗如土色,刚亡故的肢体还算柔软可以活动,亡故久了的肢体已经发硬发凉不可活动。这个时候你要是和他对视的话,透过他的瞳孔你可以看见一片欠缺生机的空洞,亡故后,眼睛不再是心灵的窗户。 因为居住在这个躯体的所有灵魂已经离开了,我认为,每个人的身体里住着的不仅仅是一个灵魂,应该是有很多个,他们赖以一个生物体的躯壳得以享受生命,当这个躯体不再能够居住的时候,他们就会纷纷逸出,去寻找下一个具体赖以生存,所以,这才造就了有那么多人有相似的灵魂,也许你们拥有的灵魂是同一个灵魂的不同时期,这才一见如故。 一个人的身体里或许会住很多灵魂,有的人也会在没有死亡的时候丢失灵魂,因为你可能做了你灵魂不喜欢的事情,你身体的灵魂不喜欢你了c厌恶你了,它就走了,如此之后,你便没有灵魂了,像个行尸走肉,活得没有滋味。 有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寻找到灵魂,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变成一个有趣的人,这才是生命中最棒的回馈。 话归正题:妻子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男人不撒手:“我求求你们再等等,我刚才是真的摸到他心跳了!”说着还把手放在她刚才触及心跳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刚抬他的时候感觉到了,他还有心跳!” 经历过太多亡故人的医生没有耐心去等一个没有可能的病人,也不会去陪他家属去等待,不是冷漠,是病人太多,不能因为你而耽误别人的治疗时间,“唉”老邓甩甩手,“你不要再幻觉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都没有摸到,就你能摸到?”转身便急匆匆地从抢救室后门走了,去了他的诊室。 老邓前脚走,后脚抢救室的门就被按开了,太平间的大叔推着车子进来了,在我看来他们两个才更像死神的差使,跟黑白无常一样,有的时候,病人还活着,我们在里面热火朝天地抢救着呢,他俩就把车子藏起来,端俩小板凳坐在抢救室外面等着,有的时候从抢救室一出来准本拿器械进去,都会被他俩吓一跳:“咦!人还没死呢,你俩咋就来了?” 收尸很是积极,从来不要打电话通知,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个大叔,人高马大,顶着一个光亮亮的脑袋,另一个大叔,瘦瘦小小,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青黑色的胎记,他们俩一起上班总是一边收尸一边互相抱怨对方动作不利索。 一天之内他们会来抢救室好几次,每次都是在争吵中来,埋怨中走,“哎呀呀到下面(指的是太平间)你们再去看好吧?”光头大叔劝开在地上抱着男子不撒手的妻子,“节哀节哀,人都已经不在了,躺在地上多凉啊,你要让他走好啊,来来来,让一让,到下面再去看啊。” 小个子的大叔在这个时候,通常都是不说话,但一到装尸的时候,总会和光头大叔吵起来,光头大叔个子高,他个子小,他俩劲儿使不到一块去,“唉呀!你就不能先把这个塞进去再装吗?”光头大叔力气大,喜欢直接使用力量把人装进袋子里,小个子大叔力气小,抬不动,喜欢用巧妙省力的方法,这个时候他们总是个干各的,这就导致了,裹尸袋给他们俩扯得东一片c西一片,拉链头都找不到在哪边,“我真的,天天跟你上班都能给你气死,”光头大叔不以为然,反驳道:“直接打开装进去不就行了吗?你非要费事先塞一半再装干嘛?!麻烦!”小个子大叔又不好说自己抬不动,吃了瘪,嘴里嘟囔嘟囔,气鼓鼓地故意不推车,让光头大叔一个人推着车,“你就不能帮忙推一把?这是我一个人的活儿吗?” 一边推车一边埋怨:“我!你跟我一起上班真的是不出力”巴拉巴拉一堆,时不时夹杂着小个子大叔的反驳:“我不出力,那你下次一个人装吧!” 说回今天上班的事情,我看躺在心肺床上的黑亮黑亮的老头子太瘦了,瘦到电极吸盘吸不住,我就用手去扶,“卧槽”我回眸,用像是中了大奖的眼神回望在一旁的老师,忍不住发问:“什么味道?!”那种味道就是像蚕豆有时候的臭味掺杂着屎尿的臊味,还有点腥臭,乐果闻着钻脑子,脑仁子疼,这个味道也钻脑子,胃翻腾,日妈闻了想吐。 老师淡淡地来一句:“可能是尸臭加上粪臭”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她,“已经死了有半个多月了”她说。 我内心奔腾着两个大字:卧槽? “死了半个月?”我不敢相信,“半个月之内都没人知道?”我震惊地反问,“听送他来的人说,他是流浪汉,平时就以捡垃圾为生,也没有家人朋友,无儿无女,好像有个老母亲,是他邻居发现好多天不见他人,推门发现他死在家里,已经臭掉了。”老师简明扼要地跟我介绍情况。 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蓝色治疗巾,黑得发亮可能是因为不洗澡吧衣衫褴褛没有一块布是干净的,都是糊住了一层很厚的黑色的污垢痂子,臭味浸过口罩不断地钻进我的鼻子跑到我的脑子里,刺激我的胃肠翻腾,“老师,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受不了了” 老师还恶趣味的打趣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你再问问也许就会习惯这个味道了。” “不行了不行了,不耐受这味道,”我赶忙从围帘里像逃生一样奔出来想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日妈一口新鲜粪香 另一个老师幸灾乐祸道:“他喝多了掉粪坑里了。”还笑盈盈地指着躺在一旁平车上的男子。 “掉粪坑?”这都什么年代了,家里还有粪坑?不都是抽水马桶吗? “农村120送来的。”老师解释道。 男子浑身都是屎,根本无法下手,我隔着老师脸上的口罩都能看到她的万分嫌弃和无奈,“家属去厕所打个水把他先擦一下吧”为难道:“不然根本没办法下手啊” 然后男子的妈妈就赶紧买了个盆在抢救室里给他擦洗起来,我们在一旁感叹道:“这真是亲妈!不是亲妈绝对下不去手!” 其实这个男的情况还好,就是喝多了去上厕所,一脚踩空了,掉进茅厕的粪坑里了,真是掉进粪坑洗不清,我总是意念中一想到这个事情,模模糊糊地就能闻到这个新鲜粪便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无法挥去。 太平间的大叔才把那个流浪汉抬走,120就急促地送来了另外一个满身粪香的男子,“今晚上怎么那么多掉粪坑的?”我心里默默发牢骚。 120人员交待病情:“高血压,酒后,上厕所掉进粪坑,疑似呼吸道有粪便,呼吸微弱。” 老师立马把刚关上的呼吸机又打开,一阵蜂鸣音后呼吸机从调试状态进入工作状态,立马气管插管,喉镜显示屏上看到他的喉咙气管里都是黄褐色稀中带稠有团有块的大便,“吸痰机打开,给我一个能掏大便的东西。”老师吩咐道在一旁凑着脑袋看喉镜显示屏的我。 打开吸痰机之后,我一时间慌了,拿了止血钳和压舌板,左右左右左,不知道递给老师哪一个,因为在我看来它两个都不能掏大便,大便它说硬也不硬,我感觉拿钳子一夹就从一个碎成两半,那压舌板划拉吧,感觉压舌板不够长,在嗓子里也划拉不起来,我两个东西拿在左右手里,左右左右左,右左右左右,上下来回掂量,不知道递哪个,老师急了,随手抓了一个,“你别管它能不能用,先试试,不行再换!” 然后就血管钳,一个大便团块,一夹,裂开变成了两小半,压舌板短了又太僵硬了,够不到粪块,我立马把吸痰管递过去,老师揪掉前头的细管子,直接粗管子塞进去吸屎汤,屎块吸不出来,麻醉科医生来了,直接气管切开,气管置管,可后来他还是死了。 120骗人,他送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呼吸微弱,已经没有呼吸了,还好老师在他一进来的时候就拉了心电监护,不然就给120骗了,想把责任都推给我们?不存在的,我们可精着呢。 路上耽误太久了,如果在120上就气管切开的话,他也许还能活。 大中国120人员素质能力不行哇,行的人也不做120的哇,为什么? 因为不挣钱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我那么傲娇,怎么会写(下)呢? 大概凌晨一点钟左右,个警察执着警用记录摄像进了抢救室,当时抢救室里面像往常一样平静得一片混乱。 我抬头忘了一眼,以为又是来酒驾采血的,随即也就没管他们,继续接我的心电机。 “你们”领头的警察大腹便便好似高傲地开口,但是没人理他,我觉得他可能感觉到了有些尴尬。 自从上一次,来我们科室说我们都搞死人了的那个警察来过以后,我们对警察的态度就冷淡很多。 他见没人搭理他:“咳”似乎在找存在感,“那个”还是没人搭理他。 “这边找一下王贵存的死亡证明和记录拍一下。”他对着抢救室繁忙的空气说道。 其实老师们是故意晾着他的,“什么王贵存?”总带教嘀咕了一声,“哎就是那个前两天被一个喝安眠药开车撞死的老人家。”叶子老师冒头回了总带教一句。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 因为 他的死亡记录 心电图好像忘了拉了 “哦”“完了”叶子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没拉!”因为老人家被送来的时候已经走掉了,当时情况又比较紧急,我们只顾着抢救还有一丝生机的老太太。 “120有没有?”总带教跟个小孬子一样问叶子老师。 叶子老师哭笑不得:“120还叫我们给他拉一个呢!”然后转头问我,“韩旭,你拉了吗?” 我故作怯生生地摇摇头:“没有” 一时间大乱,跟着一群不靠谱忘性又大的老少女们干事情,就是这样又慌又忙,“赶紧去太平间补啊!”叶子老师手拿着导尿管着急地说。 “我这正在抽血气。”总带教扫视抢救室,目光落在我身上,不说话,我很明白她什么意思,便主动提出:“要不,我去补?” 我望向门口的警察同志们,提出了一个胆小的请求:“有没有跟我一起去的?” 警察同志可能是不满意我们刚才不予理睬的态度,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请配合提供王贵存的死亡证明和记录。” 我头都要炸了,于是乎,我一个人,凌晨一点钟,推着一台心电图机,在医院悠长又寂寥的通道里叮叮当当走,急诊大楼通往住院部的大通道真是又长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你走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c你的呼吸c你“砰砰”的心跳。 我真想大吼一声“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太平间拉心电图啊”来打破这寂静死人的气氛。 大多数医院的太平间都在住院部的负一楼。 我推着心电图机的小车子坐上住院部的电梯下了地下一楼,寻寻觅觅间找到太平间,一推门,从里面溢出缕缕白烟,走进去,墙上面挂着各色金灿灿红彤彤的寿衣,里面灰暗并且烟雾缭绕,桌子上c地上,零零散散的落着烟头,我当时紧张得皮肤尺寸都崩小了一码,越是紧张越是精神高度集中在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逝者已逝”,我心想,也不敢弄出什么多余的声响打扰到他们的永眠。 “王贵存,王贵存,王贵存”我心里反复默念着他的名字,在一个个黄色装尸塑胶袋上找他的名字,当你看到一个失去生命的尸体上标着他们的名字,莫名地觉得惋惜和好奇,因为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名字,你会去好奇他是怎么死的。 “张霞c”我推着心电图机的小车一个个挨着找,“徐春明c”不是,又不是,总感觉在我看不见的死角里有谁在窥望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我有丝毫冒犯的动作时突然跳出来把我掐死,吃掉我的头颅和犯贱的手,于是我抬头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周,在烟雾缭绕间寂静地躺着一具具亡故人的肉身和生者对他们的挂念——有的人桌上摆了纸钱c金纸折的元宝c纸房子c纸人,有的甚至还有食物:苹果香蕉之类的,这些配上墙上挂着的一件件款式传统得迷信的寿衣,像是构成了一个封印死去的人的灵魂的阵法,怕他们冤屈的鬼魂跑出去,才这样镇压着他们,很是瘆人。 我继续找我的目标尸体,“贵存你在哪儿啊”我在心里直叫苦,“你快点出现吧我在这里一分一秒都不像多待了!” 我的天呐,他到底被放到哪里去了 粗糙的地面摩挲着我的鞋底,发出“沙沙”的颗粒声,我心如擂鼓叫嚣着要奔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再找不到他,我就快被自己吓哭了。 嘤嘤嘤超想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他们都死了,就我还活着,在他们冰冷的尸体见穿梭着,“妈蛋,终于找到了,差点哭出来。”差点喜极而泣,看到写着王贵存的尸体袋出现在我眼前,我似乎就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然而,我现在是要拉开他的装尸袋吗? 他头朝哪一边?脸盖上了吗?身上有血迹吗?面目狰狞吗? 一时间,脑子里蹿出无数个让我不敢伸手的问题,犹豫间,只感觉我的心跳要飙上天。 “哔哔”卧槽!妈的,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两声沙哑的信号声在太平间死一般的寂静的烘托下,显得无比响亮,吓得我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给跪了。 随后,对讲机里传来总带教的声音:“韩旭,你搞好了吗?”语气很是云淡风轻。 我心里只想骂她一万次p,但嘴上还是说:“快好了老师,我已经找到他了。” 本以为她会说,你要是害怕的话,我找人过去陪你,没想到她来一句:“哦,好,那你搞好就回来,抢救室里心电图机不够用。”然后就没声音了。 我日! “心电图机不够用?!” 老子难道还不值一台心电图机吗?! 真想一声“我靠”骂上天,揣着满肚子牢骚,忍着发麻的头皮和满胳膊的鸡皮疙瘩,一点一点缓缓地拉开了贵存的装尸袋: 他还穿着那天出事的旧棉衣,棉衣已经蹭烂了,里面白花花的绒絮暴露在外面,穿着一般老爷子穿的黑裤子,棕褐色的棉鞋。 苍灰如土的面色,眼睑微睁。 “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我拉一下心电图就走,请原谅,原凉”我对着老爷子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道。 然后,颤巍巍地戴上手套,解开他一层又一层上衣的扣子,掀开他最里面的秋衣,“抱歉了!”拿起电极吸球往他冰凉冰凉的皮肤上吸,补拉了一条心电图纸,我的天,我的心都快跳炸了,“duang duang”地猛跳。 “哔哔”靠,对讲机又响了。 “韩旭?”总带教喊我的名字。 然后就没了下文,我在等她说下文,她却没了下文,没有下文那就请不要喊我好的嘛?我很怕怕的! 拉完心电图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慌忙地收拾东西往外跑,推门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太平间收拾的大叔,吓了他一跳。 在回去的路上,贵存的遗容总在我脑海里回现,为什么他还穿着那件出事了的衣服?怎么没换寿衣? 回了抢救室,老师拿走我机子上的心电图纸,裁成了四截,一截备份,一截给120留着,一截贴在死亡记录上,一截夹在贵存的病例里。 警察带走了他的东西,没过一会儿,就听见留观室里那个喝安眠药撞死人的大姐嗷嗷地叫,悔恨地恸哭。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心疼她,活该! 天快佛晓之时,警车“好心”地捡了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衣着外貌很an的女子来,“醉酒的,睡在路边。”说完,丢下她就走了。 日妈,我们也很无奈,把这种三无——无家属c无法沟通c无清醒意识的人送过来,你叫我们怎么办? 躁狂起来打人,安静地话给他掉醒酒药,睡到酒醒就跑路,这样的人,你们警察送过来就是在踢皮球! 急诊是急诊!不是收容所!到处捡人就往急诊丢,治疗的钱也不给,还给人添麻烦,在医院出事还要担风险。 这帮子只会吃闲饭的警察真地很让人嫌弃。 女子一看就是喝大了,嘴里骂骂咧咧日日咕咕不知道在讲什么,我们上前试图去交流,她翻白眼瞄了我一眼,“女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开口问道。 她又翻眼开了我一下,嘴里还是嘀嘀咕咕嘟嘟囔囔,姑娘剃着板寸头,an得很,她被警察放在平车上,躁动着,我怕她从车上翻下来,“你俩按住她别给她翻下来。”我让抢救室里后进科室的男实习护士按住她。 男生刚上手按着她膝盖,她就朝他们又捶又打的,“咚咚咚”地打在那个男护的胸膛上,“把她手也按着,给她打通道上水。”老师吩咐道。 这些下可好了,把她手脚都按着她开始用嘴,嗷嗷地叫,向我们吐痰,大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听不清她在叫谁),快来救我!”“,快来救我!”一直在嗷嗷地叫着,你一靠近她,她就朝你吐痰,没办法给她戴上了口罩,她还吐,吐得自己一下巴都是痰液。 通道也打不上,她老是动,不给你打,她小臂的内侧排列着大概将近二十道刀痕,一道道整齐的平行排列想鱼骨一样规整,每道大概都有四五厘米长,“这是以前割过腕吗?”我疑惑道。 老师看不下去她用脚蹬我们的实习生,“你俩也别按着她了,随她吧。”气愤又无奈地说。 她的鞋早就给她蹬掉了,没人按着她,她傻愣愣地从平车上摇晃着坐起来,光着脚丫子从车上踏下来,朝我们实习生唾了两口痰吐过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王玉莲!你现在不能走!”老师试图喊着她,她回头骂咧了两句突然跑出去,老师一看她摇晃着跑立马说:“追!不能放她走!”“她要是在这里摔到头我们就完了!” 老师带着我们三个值夜班的实习生追着一个喝醉酒开始疯跑的女子在医院大厅里东跑西捉,怕她摔着了,又恨不得打死她,我也是很无语了。 终于四个人把她逮住,她索性躺在地上以为谁拖不动她似的,老师跟拽拖把一样拉着她胳膊,把她一路拖回抢救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这可能是一场谋杀 刚拖回来,王玉莲对我们这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又开始拳打脚踢,我忽然间有点心酸,有点想哭: 整天在医院里兢兢业业地上班,没半分钱工资也就算了,天天净处理这些鸡飞狗跳令人心生疲惫的事情,我读那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披荆斩棘的高考,就是为了和这些神志不清的人整日没完没了地纠缠吗? 不禁开始思考人生,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这样的人纠缠?做一些毫无意义和价值的工作? 你做好了工作,没有人认为你好,认为你是应该的,穿白大褂的,就应该无私奉献c不吃不喝地去照顾病人,工作没做好那你可就罪孽深重了,不仅是道德的沦丧,还要接受人性的批判 在我思想正在走神中,王玉莲一口温热湿滑的痰液啐在我的脸上,吐在我的左眼上,痰液顺着我的眼窝滑到我脸颊下,热乎乎c黏糊糊的,夹杂着口腔菌群的臭味,我很自然地反射——抬手摸了一下,当我的手指触及她痰液的瞬间,我内心的磅礴大火瞬间就被激燃,我跟你们讲,我虽然不是一个汉子,但是人都是有脾气的,我的愤怒足以吞噬整个急诊,我一把揪住她的头毛,膝盖半秒不到,压在她的肋弓,“我靠!”我破口大骂了一声,若不是忌惮老师在我旁边,我特么拳头早就塞到她脸上了,虽然老子说过不打女人,就你特么这副德行,哪儿看像个女的? 媛媛老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和解道:“韩旭,别别别!”我当时用眼神狠狠地瞪了老师一眼,一口老牙咬碎,还是忍了回去,心里却恨不得把她捏死。 站起来怒不可遏地骂了两句脏话,愤愤地转身去洗脸。 任凭她继续胡闹,我就在一旁瞪着眼看着,不想去插手,因为我怕我的拳头会不听我的控制——塞在她的脸上。 “你刚刚一直瞪着眼睛,看样子是真的火气不小。”我独自一人靠在抢救室外的墙边,望着院外的大马路,发着呆,琪琪老师过来打趣道。 我勉强地礼貌性笑笑,没什么好解释的。 老师见我也不说话,她也就回到抢救室里面去了。 王玉莲被接走了,她爸爸妈妈来接她的,她走的时候,我依然站在抢救室外面,靠着墙,麻木不仁地望着她,她瞥我一眼,操着头脑有问题的眼神走了。 下半夜,抢救室终于有一丝丝惬意的宁静,诊室依旧很忙。 “老师,你们以前有跟病人打过架吗?”好不容易清闲了,我心中有所纠葛,便开口问道。 “有啊,怎么会没有?”叶子老师说道,“那就得看运气喽,也不是所有人你都能打得过啊。” “你们还手的吗?”我惊讶道,我一直碍于这身白大褂,打不敢还手c骂不敢还口。 “怎么还手啊?”我多问了一句。 “门关起来了打。”琪琪老师答道。 “你要找准时机,把门关起来,在里面打,不然你穿着白大褂打架,家属看到了,不管是哪一方的问题,反正就是你们医护人员的问题。”叶子老师说。 “要不然” “你就只能忍着,要么就白挨一下打了呗。”媛媛老师补充道,随即又说道,“我就发现,韩旭你平时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人,其实脾气也是不小哎!” 我不否认地点点头,我就是这么一个爱伸张正义的人,像钢筋一样:“嗯是的,一般我都忍着,刚才是我差点没忍住,要不是老师你拉着,我恐怕就要跟她干起来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很委屈地抱怨道,“凭什么总是我们忍气吞声,我们是为她好,她却把我们当敌人一样,是为了她的安全和健康,我们凭什么要这样?她要死要活,就让她要死要活呗,管她干什么?” 老师们各玩各的手机,也没人搭理我。 我继续牢骚道:“我就搞不明白了,来医院看病要花钱。” “但!” “钱都交到我们口袋里了吗?每个人搞得好像我们跟欠他们似的,跟大爷似的,我就弄不明白了,医院是酒店吗?跟我要服务态度?”“我觉得弱势的不是病人,而是我们,没有任何发言解释的权利,错都是你,对就是应该的,没有理由。”“读那么多年的书,大家都是走过高考的人,凭什么我高中同学她们过得都是文艺小清新的生活,我要在医院做这些乌七八糟的活儿?” 叶子老师起身,拍拍我的肩膀,淡淡地开口道:“别那么多怨气了,120来了,推车接人。” 没办法,我心中是一百万个不愿意,还是得去推车接人,却没想到,这将会是我急诊实习期间见到的最大的抢救场面。 这可能是,一场心怀鬼胎的谋杀! 被送来的女子32岁,普通路人模样和衣着,是职教城里一所高职的老师,捂着胸口,看上去喘不上气似的,“我胸口疼,医生”她艰难地抬头,有气无力地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什么情况?”我问向120,其实我们实习生的最大作用就是传达有效信息,减少医生在询问病史里浪费的时间。 “车祸外伤,伤口在下巴那里。”120急救人员转交道。 我瞄了一眼女子的下巴,确实是有个四厘米左右的口子,“还有其他外伤吗?”,120摇摇头,“她就说了这一个,还有就是,路上一直说胸口疼。” 我和老师推着她进抢救室,她的情况和我们平常见的车祸外伤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也不是很紧急,她说胸口疼,我们就怀疑她是不是车祸的时候撞到或者磕到肋骨了或者胸腔脏器。 (我们归属的车祸外伤,不是你们印象中惨绝人寰的车祸才算车祸外伤,车子擦伤很轻的也算,只要导致病人来医院的直接原因是交通因素,都算是车祸外伤,这样虽然有失妥当,但这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女子的情况不算紧急,除了肉眼可见的她下巴那里有个外伤的口子以外,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伤势,也不见她捂着胸口了,“你胸口不痛了吗?”我给她接好氧气管问道,“要好点了,没那么疼了。”她说。 “那我们先带你去拍一下胸部ct好吗?”我推着她的车子,卸掉她手上的指氧夹子,瞥一眼她的心跳和血氧:“心跳58c指氧98,还行,走吧。”我习惯性地确认心跳和血氧饱和度再走,以防路上出什么意外,她也没再说什么。 我站在ct操作室里,胸片也没什么,都是正常的,她又不胸痛了,可能是挫伤吧,我心想。 一般像她这样,车祸擦破皮的患者,最后都是:躺着进来,走着出去。 一般缓一缓,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自己走着出医院门了。 我见得太多了,也就没起什么疑心,一般情况下谁都不会有那么超前的意识去起什么疑心,因为她就是普通女子的衣着,普通的车祸外伤反应,没有呻吟也没有哭泣,蛮平静的。 “拉一张心电图吧。”内科徐医生大手一挥,交代完转身又回诊室了。 我推来心电图机,红黄棕绿黑紫,胸导肢导一个个接,像平时一样吩咐病人道:“不要说话,呼吸慢一点啊。”然后拉一张心电图,也没什么异常。 “带她去三楼整形科去缝针吧。”老师说。 “哦好。”其实,我内心是很不情愿一个人推着她东跑西跑,我真的,推车好累啊,“你家属通知了吗?”我无奈地问道,又不能让她下来自己走,“你要跟你家里人说一下啊。” 她点头:“通知了,我老公一会儿就到。” 早点来吧,我心想,不然我就推不动你了,“老师,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急诊的实习生,老师让我带病人上来找你缝针。”我站在整形科治疗室门外说道。 在此,奉劝大家一句,不要把急诊想象得那么万能,至少在大中国还不行,还有很多让急诊束手无策的病情(例如骨盆骨折),急诊外科医生缝不了太精细的针,才让我把她拉到整形科缝针。 整形科的医生针线活还是没毛病可挑的,就这样,我一个人拖一个病人在医院各科游走已经成为我上班的常态了,我幽怨地一只手拽着平车的栏杆,一只手还要开走廊的玻璃隔门,心里积了一肚子怨气:我特么就是个搬运工,这样运送病人的活,谁干不行? “护士我胸口疼”她突然握住我拽着平车的那只手的手腕呻吟道,“胸口疼?”我反问,“什么样的疼痛?”我又问。 她趴在平车上,“压着,一阵一阵的,闷,喘不过气来。”喘不过气?那得赶紧吸氧,又没带氧气枕,我就赶紧双手推着车,往抢救室里奔跑,安慰道:“你不要紧张,放轻松,我们现在立马回抢救室。” 她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张着嘴喘气,我慌了,完了,这是心梗的表现啊,心梗是会猝死的,“老师!”我一进抢救室的门便大声喊道:“她可能心梗了!” (心梗是心肌梗死的简称,简而言之就是心脏的血管突然的堵塞或者痉挛了使得血液供应停止或者骤减了,导致心肌细胞缺血缺氧以至于坏死了。) 老师立马扑上来,打通道的打通道,接心电监护仪的接心电监护仪,“通知医生,韩旭。”实习生的临床反应速度和操作速度是跟不上病人死亡的速度的,所以这个时候,该认怂就认怂,我能干的就只有跑腿和传话,我拿起对讲机:“徐老师徐老师,抢救室病人突发心梗,快过来。” 徐老师的速度很快,立马奔过来,抢救室的门他也忘了关,挤进来一波起早来医院排队挂号的围观群众,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 她的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出她的心电图,徐医生看后:“频发室早,她家人呢?”“心跳怎么这么慢?” 站在外围的我踮脚瞅到她的心跳,我靠,只有34次每分钟(正常值在60一100次/分),太可怕了。 我只顾着看抢救了,忘了我还是个在工作的实习生了,“韩旭!把无关人员清理出去!”老师喊道。 我这才反应发现抢救室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吵哄哄的围观群众,“正在抢救,请无关人员离开抢救室,不要妨碍抢救秩序!”我的声音不能撼动吃瓜群众的好奇心,没人动弹,“情无关人员离开抢救室!不要围堵抢救通道!”仍旧是无动于衷,我火苗又烧上来了,这要是被抢救的人是你的亲人,你还堵在这里吗?“请出去!不要堵在这里!” “出去!” 我急了,开始一个个往外推,“都给我出去!”我生气了,吼了一声,他们这才一点点出去,热闹就这么好看吗? 然后,留我一个人,站在老师们的外围看热闹(内心一s:呃因为我是实习生嘛): 她丈夫到了,很意外,他说他是我们学校附院心内科的医生,还带了一帮子心内科的医生,徐医生说:“那就更好办了,病人刚才频发室早,要立即入院!” 那个男的看了一会她的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动,思索后否认道:“没有啊” 下来会诊的心内科的马主任反驳道:“这就是很明显的室早啊,这个qrs都宽大成这样了” 纠缠的几秒谈话间 “靠!心搏骤停了!”老徐大呼不好!立马上去心肺复苏开始胸外按压:“01c02c03c04” 老徐慌了:“除颤仪!” 我立马把除颤仪推过去,就赶紧躲开,不能碍事。 “徐医生,呼二联,心三联上了!” 老徐一面调除颤仪,一面应道:“上!” 我们院的医生把他们撇在一边不管,“好让开让开,”老王颤了两次,不见好转,继续按压,胸外按压是真的很费体力,既要控制力度(成人按压深度为5一6厘米)还要控制频率(100一120次/分,每按压30次通气2次,两分钟之内要做完五个循环,不能快也不能慢),按压位置不能移动(胸骨中下三分之一处)。 “韩旭,上九楼急诊病房借阿托品和洛贝林,有多少拿多少,先把多巴胺和盐酸肾上腺给我。”我赶紧到治疗室把备用药框里的盐肾和多巴胺甩给老师,撒丫子往九楼跑,因为这么早药房还没开门。 我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拿了药就跑,刚到抢救室,“到五楼去拿临时心脏起搏起!”嘈杂间我看见她心率有恢复但是心跳过缓,只有十几次每分钟,我赶紧又往五楼跑。 “你跑小心点,”心内科主任在身后提醒我道,“别把起搏器摔了。” 当我把起搏器递进去,看见她已经被电得抽搐,“不行了,只能盲除了,让一让。”徐老师两手执着除颤仪的两个像老式熨斗一样的电极板,每电一下,她被大力地震一下,以至于电到后来余电在她的四肢游走,只见她的手脚一直在不断地抽搐,和电击的感觉很相似,除颤已经除到她大小便失禁,抢救车上一滩尿渍和粪便。 老师们脱了她的裤子,在腹股沟处摸索,开始装心脏临时起搏器,捣鼓了大概分钟,没装进去:“赶紧!三楼介入科,打电话让他们准备接病人!” 叶子老师翻身上了平车,一路胸外按压不停,老师们推着车往三楼介入科赶,介入科老师甩过来铅衣铅裤,老师们赶紧套上就进去了。 留我在门外,介入室里面的辐射量很大,门关上了。 我当时脑子里蹦出来的念想却是,叶子老师说她准备要二胎的,能进介入室吗?不吃辐射吗? 等待中,来了一对老夫妇,焦急地问我:“里面是不是张蓓莉?怎么样了?” “在全力抢救中。”我只能这么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这不也是在门外么。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介入室里面乱得一片糟,徐老师走出来:“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恶性心律失常,挽救不回来了。只能宣布临床死亡了,节哀。” 老两口颤颤巍巍地走进介入室,上去二话不说,气急败坏地哭着给了那个丈夫两巴掌,咬牙愤恨地吼道:“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吗?!” “你不是心内科的医生吗?!” 男子被两个响亮的大巴掌打瘫在地,恍然若失。 问题来了:他为什么看不出那么明显的频发室早的心电图呢? 你们说,《手册》什么时候能收藏过500?心累,都快写不动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掐架了、掐架了 叶子老师拉拉我的衣服:“韩旭你下班吧,累了一夜没合眼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我说:“哦好的,老师。” 然后我就洗洗手下班了,回宿舍的路上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也不管没刷牙洗脸的事儿,糟七八地吞几口,到寝室洗把脸,粘到枕头就睡着了。 怎么这么赶时间? 因为我一会儿起床,下午四点就又要上班,大夜班之后是小夜班,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所有医院的制度。 你可以适度的不听话,但是你不能反抗制度。 等我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老蔡也在寝室,我俩虽然在一家医院实习,但是得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上面了,因为上班时间不一样,我上班的时候她下班,她下班的时候我在上班,时间错开得很完美,造就了虽然在一家医院一个宿舍,但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次面。 “你怎么在寝室?”我迷迷糊糊睁眼看到她,疑问道。 老蔡靠在椅子上抻懒腰:“我今天两头班,一会儿再去医院。”随即看我晃晃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问道:“你今天又是夜班?” 我迷迷瞪瞪地点点头,“嗯!我大半个月都是泡在夜班里面。”搓一搓眼角的干得结住的眼屎,一口哈欠打上天:“自从实习之后啊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天天熬夜,下班还要回来看书准备考试,上班还整天心惊胆战的,我都怕我哪天夜里突然猝死在路上。”我抱怨道。 老蔡笑笑,打趣道:“你就猝在抢救室吧,老师救你还方便点,别猝死在路了。” 我一口刷牙水没吐在她脸上就算是够尊重她的了:“滚犊子!”“这么多天没见了,不能说点好听的啊?!”我扭头骂咧道,瞥见了她桌上的花束。 “谁送你的花啊?”怎么都没有人送我?心下便觉得不公平。 老蔡显然地顿了一下,低声道:“解剖老师” “我靠!”我不禁叹出声。 “为什么啊”我一边收拾晚上在医院睡觉的洗漱用品,一边问道,“我问一个不该问的,”这是一个很苍白的开头,不该问就别问,但我还是好奇,只能如此开口,因为洒家情商确实有限,老蔡似乎猜到我要问什么,她表露出些许回避的神情。 “要是为难我也就不问了,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我故作姿态。 她便说道:“你问吧。” 似乎得逞了,我故作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跟解剖老师到底什么关系?” “嗯”她沉默了半天,“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我是清白并且三观正的女孩子,等哪天有时间你要是想知道我再跟你讲。” “好吧,”我赶时间去上班,“那我先走了。” 越靠近医院,我的脚步越是拖沓,天呐,简直不想上班,地球为什么不爆炸?爆炸了就可以不用上班了。 我刚进抢救室,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满下巴颏都是黑乎乎的煤渣样,“怎么了老师?他是吃煤球了吗?”我疑惑道。 老师正在给他洗胃,他有些躁动不安,半个脸都是煤灰,黑乎乎的,看起来有些滑稽,“没事吃煤球干嘛?是异食癖吗?缺铁是么?”我又在老师耳边小声问道。 我瞅见口罩下的老师在强忍着笑,“你别再惹我笑了,韩旭!” 我不知所以地回了一句:“咋了老师?” 老师侧过头,我见状把耳朵凑过去,“他吃了两盘蚊香”老师小心翼翼地答道。 刹那间,我看年轻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哥,你挺牛逼的啊,我还以为你吃煤球了呢。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吃蚊香的人,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他吃煤球了呢,糊得到整个下巴和口腔都是黑乎乎的,像个傻子。 “没事干吃蚊香干嘛?”我纳闷道。 罗老师(急诊的一个内科医生)坐在我旁边,听到我小声嘀咕,便开口答道:“吸毒。”“嗑药嗑兴奋了呗。” 刹那间,我看年轻人的眼神又提升到一个境界: 哥,你挺牛逼的啊,嗑完药你连蚊香都吃啊?! 还吃了两盘蚊香!这是怎么下得去口的呢? 果不其然,不出罗老师所料,那个吃蚊香的小伙子洗完胃没一会儿就被警察带走了。带走他的那个警察就是那天来要王贵存死亡证明的警察。 他“蔑视”了我们一眼,然后押着吃蚊香的小伙子上了警车。 大概晚上八点钟左右,胖警察又来了。 警车后面跟着120,120送来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肉眼可见的是多根肋骨骨折,断掉的骨头已经戳进肺里,造成气胸了。 小男孩昏迷不醒,老师翻开他的眼睑,瞳孔笔从一侧扫过去,“双侧瞳孔已经不等大了,左2,右5。”老师报道。 我见过的所有双侧瞳孔不等大的患者,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 要么是植物人,要么就直接再见了。 我心下一恸:“他才这么小啊!”“太可惜了!” 双侧瞳孔不等大的情况,就已经预示颅内出血已经很严重了,血块很大了,压迫神经了。 拍完片子,小男孩直接被送进手术室进行颅脑手术。 后来听说,还是走掉了。 手术后八个小时不到,在神外icu走掉的。 听说是被他爸爸打的,一脚踢在胸口,一脚踢在脑袋上,我猜,小孩的爸爸可能会因失手杀人罪关进监狱。 悲哀! 酿成惨剧的根本原因就是,有些人,自己还没有长大,还是个幼稚缺爱的孩子,就急于去结婚生子,然后把归咎于自己不会教育孩子而造成孩子犯错误的责任都推给孩子:“是孩子太笨了,太烦了,孩子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把怨气撒在孩子身上,将淘气的孩子视作折磨他的恶魔,为了惩罚恶魔,他要狠狠地暴打孩子。 请问,你的脑子呢? 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如果你选择了武力,我只想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了,你没有。 我真的很恨那些仗着孩子打不过自己的大人,把年龄看得比天还大,倚老卖老,认为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就是可以一手遮天,在家打老婆c打孩子,自认为是家庭的王法,而家庭暴力给孩子造成的影响,会永远根植在孩子的灵魂,变成阴影。 成熟与否,不在于年龄的大小,而在于心态的稳重与否,在于是否可以冷静思考和理性分析问题,在于是否善于睿智地解决问题,以及是否可以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打死自己的小孩,圆满么? 我坐在分诊台上发呆,看着渐渐宁静的城市,放空自己。没一会儿,少有的宁静便被两个中年妇女打破,怒气冲冲地问道:“护士!妇科在哪里?!”喷我一脸唾沫星子。 “怎么了?”我拿袖子蹭掉脸上被喷到的口水幽幽地问道。 接下来,是一场绘声绘色的单口相声: 其中一个女人怒不可遏地开口道:“你说,我在她身上花费了十六年养她,图的是什么,”然后揪着她身后一看就还是个孩子模样的小女孩的头发,“妈妈辛辛苦苦养你养这么大,你大晚上的就跟人跑了,你对得起妈妈吗?妈妈这么多年来容易吗?!”说着说着她就生气了,拳头攥得死死的锤在她姑娘的脑袋上,一边捶,一边骂:“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吗?!” 我站起来,隔着吧台,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道:“别这样别这样,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尊心了,公共场合给孩子留点面子。” 我这一劝不打紧,她反而把火撒到我的身上,冲我大吼道:“你知道什么?!”“我教育我家孩子,关你屌事?!!” “自从我跟他爸爸离婚,这孩子就越来越不像话,大半夜的跟男人跑了,我和她姨在后面追,她连头都不回的!” 一个榔头又锤在她姑娘的头上,气愤道:“妈妈都出车祸,被车子撞倒了,你连头都不回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很无奈,也很反感得看着她,她孩子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不知道,但是她是怎么样个的妈我是看得见的,也难怪你孩子不想在你身边,换做是我,我也想逃离。 孩子如果出了什么行为问题,反思的应该是父母。 这个女人抱怨得那是一个声情并茂,总之都是孩子不懂事,我烦了,正色道:“你要是被车撞到了,你就挂个急诊去看!” 看她精神高涨的样子也不像是有病的,“什么我挂急诊?!”她发火道:“我问你妇科在哪里?我要看看这个死丫头还是不是处女!” 什么鬼? “大半夜的跟野男人跑了,鬼知道这个死丫头还是不是处女!”揪着她的头发就打,“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我冷冷地说道。 教育孩子就像剪窗花,窗花剪得不好,你怪纸吗? “你这个是什么服务态度?”“难怪你是护士,学习不好卫校过来的吧!”那女人转而骂我,“妇科现在已经下班了,你要看妇科去后面妇科病房找医生去。”我已经很忍着了。 那女人一脸不屑,看不起,污言秽语,“像你们这样一行都是学习不好的姑娘家,过来混日子的!” “老子高考五百多,学护理怎么了?”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吃你家饭了?”那女人噎住,我又说道:“自己家孩子教育不好,好好反思你自己!” “上梁不正下梁歪!” 然后她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我的头发:“你个小护士,你骂谁?”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护士! “你给我撒开!”我吼道,挣扎着,抓着她揪我头发的手,老师听到我在外面喊,纷纷跑出来,这时拉架的c掐架的便乱成了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抱着幼童的妈妈急匆匆地从外面往急诊大厅夺门而进。 这妇女见人一多,便得理不饶人地混淆视听:“这个小护士她骂人,骂我‘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来医院看个病还要被护士骂吗?”“这是你们白衣天使该说的话吗?”“还白衣天使呢!” 老师拉开她,问我:“韩旭,怎么搞的?” 那女人气焰很盛,嚷嚷道各种理由,反正就是我骂她了,对她辱骂了。 “是这样的吗?”老师问我。 “我确实是说了那句话,但是,是她动的手!”我冤枉道。 “道歉!”女人得寸进尺,“今天你要是不道歉,这事没完!” 老师给我使眼色,我内心的火都快烧上天了,我道什么歉?!这事跟我有几毛钱关系?!我做错什么了?! 我僵在那里,不做表态,“道歉吧,韩旭,”老师劝我,搡搡我:“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不!”我委屈道,“她揪我头发,还让我道歉?”“老师,你讲不讲理?!” 老师夹在中间也很为难:“那我替我同学给你道歉,是我没教好,不好意思啊,来医院治病,有什么的不舒服的就赶紧挂号啊,别延误病情了。” 我当时就很想拦着我老师不给她道歉,老师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很满意,“散了吧,散了吧,别在这里看了” 人还没散开,那个刚刚抱孩子冲进来的妈妈神色慌张地叫道:“我到底该去哪儿?” 身后跟着罗医生,大声提醒道:“抢救室!抢救室!往抢救室里去!” 抱孩子的妈妈回头,颤抖着问道:“抢救室在哪儿?!” “左转左转!”罗医生从后面大步赶过来,拉着她就往抢救室里钻,孩子面部已经紫绀了,呼吸和心跳都已经没有了。 “打电话给麻醉科,小儿插管,快点!” “今天下午孩子还在你们这里吊水,晚上就这样了!”女子说道。 两岁不到,女孩子,还是走了,怀疑是气管异物窒息而死。 但是孩子的父母不相信也不承认是气管异物,硬是说是药物过敏,因为下午两点多在医院输液大厅吊水,晚上就这样了,把医院告上法庭。 父母声称孩子进抢救室的时候还在喊妈妈。 我只能说,有的时候,关心过切,会产生幻觉,因为太痛,总要编一个谎言去麻痹自己。 (补充知识点:药物过敏的作用很快,不会是中午吊水,晚上才过敏,基本上药物进入体内,最多二三十分钟就会起过敏反应) 所以,他们败诉了。 但是,业内人士都能知道,如果这次责任深究,就特么是那个揪我头发的妇女的责任。 因为她占用了医疗资源,耽误了别人的预检分诊。 那个抱孩子奔进来的妈妈,一进来就往挂号窗口跑,窗口的工作人员把她指到内科诊室,内科医生再把她带进抢救室,整个过程是这样的过程。 而正确的流程是,一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分诊台! 记住,情况紧急,第一个去的地方不是挂号窗口,挂号窗口的工作人员不是学医的,她没有预检分诊的概念。 倘若她一进来就往分诊台跑,我们会直接把孩子带进抢救室,不会让她东跑西跑,耽误时间。 可是那个时候,分诊台正在掐架,她压根没有机会看到分诊台。 我开会被批斗了一番。 后来,分诊台必须有老师看着,实习生不可单独坐分诊台。 那天晚上,我下了班,去值班室睡觉,因为急诊在老楼,老楼的施设都很简陋,值班室没有热水c没有厕所,我不得已端着我的洗漱用品像往常一样跑去公共厕所,在公厕里洗pp。 躺在值班室里小床上,望着结了蜘蛛网的天花板,内心: 好在我今天晚上是洗漱完了再睡的,以前经常晚上捞不着洗漱就得睡觉。 因为他们说二楼的做人流的妇科门诊,夜里经常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而我们值班室就在和它对门,每当我一个人走在幽幽的走廊去公厕时,我内心居然有些期待可以听见哭声。 可是一次都没有。 但很奇怪的是,每次我上厕所,都把走廊的灯给关上,免得走廊的光照进值班室影响我睡觉,可我每次出去的时候,灯都是亮着的,二楼是门诊,门诊下午五点就下班了,到了晚上,门诊是空楼,谁老是开我的灯? 下一章,要讲一些重口味的,大家做好准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重口味,谨慎阅读(上) 人生就是听的多,见的少。 就像我,总是听她们说人流门诊夜里会有婴儿啼哭声,我都在这里睡大半个月了,一次也没听到过,(摊手),我内心很期待可以发生什么灵异事件让我开开眼。 可惜,根本没有。 我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头脑很是亢奋,因为急诊节奏很快,突然让你慢下来,你要缓一下,因为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兴奋的状态,是睡不着的。 我像往常一样插着电源线玩手机,刷着刷着,眼睛累了,睡意才来。 正当我迷迷糊糊要进入睡眠的时候,我猛地听见值班室的门“哐”地一声被打开,“韩旭!”我惊醒,是老师喊我。 身体立马紧绷:“咋了?老师?”我问。 “你今晚加个班吧,我们晚上就两个老师,来了两个多发伤的,你快换换衣服下来吧,麻烦你了。” 还没等我答应,说好还是不好 哐—— 门又被关上了。 心里直叫苦,“唉我靠,这一惊一乍的,时间长了,他们不心梗,我都要心梗了。”老师突然叫我那一声,惊得我心头一缩,我以为哪里又砍人了,叫我赶紧跑呢! 自从进了医院,练就了我三分钟之内洗脸加换衣服,加班也变成家常便饭,从来没有按时下过班。 自从进了医院,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尤其是夜班,下班之后,走路都是恍惚的c飘着的,全凭一口仙气吊着。 套好衣服立马下楼,深呼吸,开抢救室的门: 心肺复苏床上躺着一个被褥包裹着的中年男子,散发着一股机油味,一看就是一线工人,心肺按压机在他的胸口“噔噔”地匀速按压着,嘴巴里塞着呼吸机的气管插管“嘁嘁”地通着氧气,头悬空地耷拉在床头前,随着按压机的频率而被动地上下晃动着。 平车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穿着黑胶鞋的农民工,胸口微弱地一起一伏。 “什么情况啊?”我一边戴口罩和手套,一边问老师。 夜里大夜班就两个老师,站在心肺复苏床边的老师看到我简直像看到救星,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在值班室睡觉,不然再来个什么我们就真的要炸了,又要往总值班打电话了!”老师的肢体动作泄露了她的本意,她一边说,一边脱手套朝着我走来。 果不其然,“韩旭,来你过来帮我看着,我写一下抢救记录。”她扔掉手套,坐在电脑前如是说。 我只能说:“好的老师。” 待我走近,这才看到他的真实情况: 他被一个有些脏兮兮的红色被子当做担架,包在被子里被抬进来的,被子是那种花色很老旧的红粉色条纹杠杠,他的脸已经被戳成猪头脸,鼻骨到颧骨被类似于铁锹一样的东西,一锹子戳进去,留了一个十几厘米的大口子,面容已经坍塌,看不出原来的相貌。 “老师,我拿吸痰管帮他把耳朵c鼻子里的血吸掉。”我汇报了一声。 颅脑外伤,如果出现鼻子流黄清样的水渍,或者耳朵孔里流血,亦或是眼圈肿了,记住,这个是颅底骨折的临床表现。 按压机每按一次,他嘴巴里的血就往外溢出来一点,沿着他的口角往脖子上直直地流下,耳朵孔也在缓慢地往外流血,流过耳廓,往耳后蔓延去,鼻孔也在往外一点点缓慢地溢血,划过脸颊,留下道道血痕,他的脸上糊着暗红色的血渍还混合着黑色的机油,旧的污渍还在脸上,新的血渍就想慢慢地覆盖住它的旧痕。 我执着细细的吸痰管,缓缓地插入他的鼻孔,然后是耳朵眼,我想我已经知道什么了,即使他有生还的可能,愈后的生活质量也是不好的。 浓稠的血液已经呈现出半凝固的状态,像老酸奶一样,这样很堵管子,拿生理盐水冲了十几遍管子,才吸完他鼻子耳朵里的血液。 我耐不住性子了,拔掉了吸痰管的细管子,用粗管子直接沿着他口角呼吸机插管的空隙放进去,猛吸他口腔里溢满着的c随着按压机律动着的血液。 “韩旭你吸上瘾了?”老师抬头看我一眼,见我老是在捣鼓捣鼓便开口问道。 我不好意思地开口:“没有,只是练一下操作”这是个借口,我只是想呃还是贪玩随口找了一个像样的借口,实习到现在还第一次拿吸痰管吸血。 “拉一个心电图。”她说。 我便停了心肺按压机,当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蓝色治疗巾时,我才明白—— 他是那个多发伤。 衣服又破又旧,四肢的骨头已经断了,森森断骨戳破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和我们吃的猪腿骨的断端没有区别,可以说是断骨嶙峋。人的桡骨尺骨(小臂)c胫骨腓骨(小腿)的颜色以及质感,和我们吃的猪骨头是几乎没有差异的,最大的差异就是大小形状不太一样,它的颜色以及软硬度是和猪骨差不多的。 他靠近手腕的地方,骨头已经戳出皮肤,小腿的骨头也已经斜戳出来,露在外面。 一时间,我不知道把心电图机的肢导联夹子往哪里夹(一般是夹在手腕和脚踝),“老师”我抬头呼叫老师,“他四肢骨都已经戳出来了,我往哪里夹?”虽然说在学校,我们都学过解剖,也都看过尸体和成堆成堆的白骨,可是这么新鲜的c直接暴露在我眼前的人骨,看得我还是有点抵触。 人,对躯体完整性还是有很敏感的知觉,都害怕缺胳膊少腿。 “没事,你就夹吧,和皮肤接触就行了。”老师头也不抬地回答我,语气丝毫没有波澜。 我避开他戳出来的骨头夹在他四肢的末端,掀开治疗巾伏下身去,一股浓浓的机油混杂着铁锈似的血腥味穿透我的口罩往我的胃里钻去,味道很恶心。 心电图已经一条直线了。我撤了心电图机,继续让按压机给他按压,鞋底板踩到床边不明液体,跐溜地一下,害得我差点在转身的时候滑跌倒,反射性地低头看一下,本以为是平衡溶液滴在地上,没想到,我已经站在血泊之中,我的鞋底鞋面染的都是血。 我不明白怎么会有血呢? 明明被我吸掉了呀! 我弯腰往床底下探去,四处搜寻着血源,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呢?”我弯着腰,低着头望着床底,绕着床一点点搜寻。 我们一般情况下,任何操作都是要在患者的右侧进行。 我从床的右边,一点点撅屁股挪到床的左边,正费解到不行的时候,猛然间看到床头的被褥已经被血浸透,正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滴血,血滴了一大摊,很黏稠。 我循着被褥的血痕往他头上探去: 他头上被钝器捣两个大口子,血是从大口子里源源不断地缓缓流出来的。 脑浆也溢出来了一点,黄白色的,像豆腐脑,又像布丁。 大家可以查一下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玩意儿对我们见惯了肢体残缺的人来说,基本不存在,而且电影里的血腥镜头看上去简直假爆了好吗? 罗医生匆匆赶过来,领着他的一个工友模样的男子,问道:“他家属电话你知道吗?”“你这个,必须通知家属,已经不行了,知道吧。” 男子为难了一下,一筹莫展地说:“他家属电话号码我没有” “那他自己手机里应该是有的吧,你拿他手机打一下。”罗医生说。 “我没有他手机”他无奈道,又突然想起来,说道:“应该在他身上!” “那你赶紧找找,给他家人打个电话!”罗医生皱眉道。 我把治疗巾掀开,他戳出来骨头立马吓到他工友,“哎!”男子身形一颤,嘘了一声,不自觉地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上前,声音都颤抖了:“我也不知道他放在哪个口袋” 我看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伸个手都磨磨唧唧的,看着都着急:“那你总该有他的电话吧,你打他电话啊!” 他浑身颤抖,颤颤巍巍地掏出自己手机,拨出去。 几秒钟之后,按压机之下的男子身上传出了老式电话铃声,“叮铃铃铃”我跟罗医生两个人c四只手,到处翻他的衣服裤子口袋,老棉衣里面套着工作服,口袋之多,不下于十个,左翻右摸,只能听见铃声,辨别不了细微的位置,“会不会在被子里面?”罗老师抬头看我一眼,我明白如果要是在被子里就得抬他,我们都不喜欢感受到患者身上那种失去生命的无力感,把他的头捧在手掌上,感受他脖子随着你手掌的姿势变化而任你摆布的无力感。 我低下头,贴得更近一点,又听了一会儿,“我感觉在上衣的口袋。”我说。 罗老师二话不说,开始翻老棉衣的各个口袋,小声叹了一句我靠,无奈道:“怎么这么多口袋?” 就在快绝望的时候,突然在老棉衣左胸口的外口袋摸到一台比诺基亚还老的老年手机。 我看到的时候,心里是酸酸的,永远是这种社会最底层的人命最苦,不管工地赔他家里多少钱,妻子没有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爸爸。 “赶紧去打电话通知他家属,都来这么长时间,家属也不通知,真是的!”说罢,罗医生转身就走了。 工友看着躺在床上的他,眼神里有恐惧也有同情,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眼神里满满的害怕和畏惧。 常规抢救走形式地结束了,太平间的大叔推着运尸车进来。 “我靠,这么多血!”人高马大的光头大叔抱怨惊讶了一句,“这怎么搞?搞回去不得流到处都是啊!”犯了难,思索了一会,拿了两个黄色的医疗垃圾袋把他的头整个套住扎起来。 我忍不住好奇是怎样的受伤过程,待他被运走之后,我溜出抢救室,伺机找他工友问一下,奈何他工友正在和警察交谈。 警察走了,我上前,装作若无其事地用老成的语气问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啊?!” “被龙门吊砸的,上面有几十吨的货,突然飞下来旋到他了。”他一面配合着手势解释着,“你们是哪个工地的啊?”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龙门吊”是个什么,便又开口,“‘龙门吊’是什么?” “就是一种吊车一样的东西,”随即又说,“我们是地铁3号线的。” “哦” “你是实习生吧。”他问。 我惊了,一般情况下,我熟练老道的交谈口气不会被人看穿,不禁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羞涩一下,苦涩地开口:“一般像在医院上班的,都不会好奇我们这样的。”他低头示意:灰头土脸c满身污渍,拿命换钱的一线工人。 我安慰地笑笑,也没办法再说些什么。 因为现实就摆在你眼前,我拿什么来安慰人家? 都是骗人的。 只见老师匆匆忙忙把抢救室大敞开:“韩旭!别再叙话了!赶紧把心肺复苏床收拾一下!” “附近有个化工厂车间爆炸了!” 我当时脑子是懵的,化工厂炸了和医院氧气舱炸了有什么区别? 这简直是毁灭性的! 我跟老师一起推开心肺复苏床,夜里保洁阿姨早就下班了,没有保洁阿姨,我们只能自己打扫,我大手一挥,把消毒水整瓶整瓶地倒在血泊上,血液和消毒水接触的一瞬间,血液从黏稠的红黑色转变成凝固的红褐色,像我们吃的鸭血猪血的颜色一样。 酒精成瓶成瓶地冲复苏床床垫上的血渍,血渍顽固地附着在床垫上,任凭我怎么冲也冲不掉,我急了,直接拿治疗巾,一边冲一边擦,老师忙着更换呼吸机的管路,配合着120从老远处就能听见的“嘀嘟——嘀嘟——”的悲怆的鸣笛声,这特么玩的就是心跳好吗? 我说过,如果情况特别紧急,急救车的声音会异常的悲怆和响亮。 我们心照不宣,这特么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嘞,但是面对着预期的未知刺激,内心突然还有点小期待。 病人一推下来,我们傻了,这 怎么抢救? 病人的胳膊和腿以及腹部都是烧伤,已经溃烂得血肉模糊了。 烧伤面积估算口诀教给大家:三三六七,十三,十三,二十一;双臀占五会阴一,小腿十三双足七。 解释:发c面c颈部都是三,双手是五,双前臂是六,双上臂是七,躯干前(就是胸口和肚子)是十三,躯干后(就是背部包括腰)是十三c双大腿是二十一。 男性女性在足部和臀部占的比例不一样,男的脚占的比例大一点,女的小一点;女的屁股比例大一点,男的小一点。 这只是烧伤面积计算的一种,还有很多种算法,例如:“五个9”算法,手掌面积算法等。 而且儿童和成人的算法也不一样,因为小孩子的身体特点是头大腿短,所以头面部和双下肢的面积算法是和成人不一样的,大家自行学习。 所以上面的男子烧伤面积粗略的算一下:两个胳膊两个腿腹部,还有脖子及面部,大概烧伤面积为567(双手双前臂双上臂)21(双大腿)13(双小腿)13(腹部和胸口)3(面部)3(颈部)一71,也就是烧伤面积大概是全身71。 我们经常听到的什么轻度烧伤中度烧伤,我来跟你普及:按照烧伤的面积及烧伤的深度来分类。 上面说了烧伤面积算法,下面是通俗的烧伤深度讲解。 烧伤的深度普遍用“三度四分法”:1°c浅2°c深2°c3°。(读作:一度c浅二度c深二度c三度) 损伤程度不同,临床表现也不同:一度,晒伤多见,表现为皮肤的一块红斑,没有水疱什么的;浅二度是最痛的,有水疱,基底部是潮红的;深二度没有浅二度痛,因为痛觉神经已经受损了,水疱也许有,也可能没有,基底部是苍白的;三度烧伤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因为已经烧毁皮肤上的感觉神经了,皮肤呈现皮革样,颜色是蜡白或者焦黄色的。 更通俗地来说,就是我问的:“老师,他怎么带着手套啊?” 就是那种,家里洗碗用的淡黄色的宽松的乳胶手套。 “打电话叫烧伤科会诊。” 简直无从下手,他都烧成这样,第一步就是补液,这补液,从哪里下针呢?全身71的皮肤都烧掉了,尤其是手脚的地方。 这可犯了难。(因为我们这边医院的急诊还没有普及中心静脉置管和pi) 烧伤科直接拉走了他。 (补充:烧伤有种疗法叫做“暴露疗法”) 后来听说,没过扛过烧伤的第一个危险期,也就是烧伤后的48小时,就走掉了。 (补充:烧伤有三个危险期,自行学习) 把他推到烧伤科回来的路上,在急诊大厅我又看见了那个工友,他看看我,我看看他,沉默了半秒,我开口问道:“他家属来了吗?” “他是外地的。” “哪里的?” “河南的。” “噢”我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家里人也没过来。 听说是因为太远了。 后来,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解剖老师说过,我们学校里的尸体,基本上都是从河南那边买过来的。 评论和收藏真的是我唯一的更新动力了,交流交流思想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不算重口,可以阅读(下) 我推着我们急诊的空平车回了抢救室,看那个一直安静躺在平车上穿着灰蓝色脏工作服,脚蹬着底子都是黄泥巴的黑胶鞋,我不禁好奇:“哎” “男同志!”我过去拍拍他的胳膊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属呢?”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晃晃他:“男同志,你别没反应啊!”我有点慌了,害怕他突然意识不清,叫不醒,便伸手使劲掐他的耳垂,还是没有反应,急了,我便按压他的眼眶,拍拍他的脸颊继续道:“男同志,你把眼睛睁开来!” 没反应。 他的皮肤摸着凉凉的,我抬头望了一下他的心电监护,血压45/20hg,我靠,我没见过这么低的血压(正常值在90一140/60一90hg的范围内波动),我呼喊老师道:“老师!他的血压好低啊!”“才45的,20。” 我又拍拍他的脸颊,提高了嗓门,大声地对着他喊道:“你睁眼!看看你在哪儿!?” 他“嗯”了一声,像是从梦中被叫醒的感觉,左右晃了一下头,一只眼睛眯开了一个缝,无力地扭头看我一秒,立即又扭回去,又陷入了无力的睡眠状态。 “老师,他是怎么搞的?”我见他没有理睬我的能力,开口问道。 老师占用着一台电脑写抢救记录,“你去ct室催一下他的片子。”话音未落,ct室的老师拿着他的片子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道:“来来来,我给你们送过来,我好睡觉。” 老师抬头看,原来是ct室的老师,便客套道:“哎呦,还麻烦你亲自过来一躺,我叫我们同学过去拿就行了。” ct室老师强打着精神,忍着困倦,打了个哈欠,摆手说道:“反正你们也要过来拿,我给你们早点送过来,我好眯一会。” 晚上超过下班时间,ct室就是为急诊服务的,我们经常在ct室值班老师夜里睡得正香的时候,在门外疯狂地捶门,喊他们起来给病人拍ct。 老师把ct甩到台子上,转身就走了。 我抽出来袋子里片子,对着灯光,一张一张看,全身的ct扫片,全身上下看得清清楚楚的,我本以为他会没什么事的,我本以为即使他有事,我们急诊也是能救他的。 然而,哪有那么多“本以为”? 骨盆骨折,很明显的断端——左耻骨梳断裂c右髂骨和耻骨相接的地方断裂,也就是说原本一个像盆一样的盆骨,断成了三瓣,除了很明显的断端以外,右边的髂前上棘也断掉了。 书本上是写骨盆骨折是所有骨折中出血量最大的骨折,出血量在1000l以上,人体循环血容量在3一4l,出血超过循环血量的20一30就会出现失血性休克,也就是出血大约超过800l,人就会休克(休克就离死不远了)。 老师无奈无味地抱怨道:“家属也没来。” 我心急如焚:“老师!他难道不直接送进手术室里做骨盆置换吗?!”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老师苦笑了一下:“书上写的东西都是理想化的东西,我们这里哪有那个条件?” 我仍旧觉得是医院技术不够,草菅人命,向老师投去反驳意味的眼神。 “你以为说置换就能置换吗?” “你知道经过盆骨的血管都是大血管吗?” “盆骨里面有多少神经和血管?” “即使盆骨打开了,你知道这些血管和神经的走向吗?” “你没经过家属同意就打开别人的盆腔,如果说大出血死亡,你讲的清楚是他原本外伤的大出血,还是手术不小心碰到大血管的大出血吗?” “是你能随随便便就拉去做手术的吗?” 我心里认识愤愤不平,反问道:“难道就把他一直放在这里吗?” 老师不以为然地反问道:“不然呢?” “那他放在这里,就是在等死!” “不是我们医院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是整个安徽都解决不了盆骨骨折!”老师烦我了,“他今天就算是送去别的医院也是等死!” 明明书上说盆骨骨折急诊手术置换盆骨就可以了,凭什么解决不了呢?学医的人怎么这么不求上进呢? “那不是说骨盆骨折就等死吧,总有能解决的医院吧!”我不服气,明明书上都写了解决办法,怎么就没人能做得了呢?! 老师很烦我钻牛角尖,直接给了一句话:“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我只能跟你讲,骨盆骨折,在安徽,没有一家医院是有能力解决的,在北京c上海或许还有救。” 然后老师就懒得理我,不再和我废话。 陆陆续续地送走抢救室里的病人,我盯着那个骨盆骨折的农民工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倒霉的人往往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为什么越是底层的人,越是翻不了身? 我喊了他很多次,从一开始能“嗯”一声,到不能应声只转个头看我一眼,再到只能转头,然后就喊不醒了。 渐渐地 呼吸从急促变得缓慢而深长,血压从很低到量不出来,到最后没有心跳。 自始至终,也没有家属来医院,骨折的原因听说是被车撞的,在农村的郊野土路上被撞倒,没有摄像头,不见肇事者。 科室里平静了一会儿,我见没什么事情了,就想回去睡觉了:“老师,我回去睡觉了。”困到麻痹。 “嗯,去吧。” 我最讨厌的三个字,这三个字显示出了人生的不自由,做任何事情都要禀报老师,老师同意后你才能做,像个劳改犯,我不是在实习,我是在参加变形记。 我按开抢救室的门,却看见一辆私家车横在急诊大厅的通道口,车里夺门而出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打横抱着一个孕妇,猛地冲进来,见到我就喊:“要生了要生了!” 我内心是手足无措的,但还是要外表保持镇定:“别慌别慌,先到抢救室来,把她放到平车上来。” 她老公刚一把她放到平车上去,她就嚷嚷着:“不行不行,我这样难受,你放我下来。”死活不愿躺平车。 “那你现在能站吗?”我问。 “不行不行!”老师闻声赶来,“你现在马上就有可能生产,我们要用平车直接推你去产房!” 孕妇仍旧坚持不躺平车,要站着,“哎哎哎?” “你脱裤子干什么?” 只见孕妇劈着腿捞起外套,就把裤子脱掉,大概顿了两秒,空气静止了两秒而已,“哗——”羊水破了,血水流了一地,她半扎着马步,两手拎着外衣角,孩子直接掉出来了,框在内裤上拦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坠断了脐带。 “止血钳!止血钳!韩旭!” 我一头懵,也不管为什么拿止血钳了,就奔去治疗车上抓了两把止血钳,递给老师,老师立马夹住婴儿肚子上断掉的脐带,挤出他鼻子里的污血,“你把衣服脱给我!”孩子爸爸立马脱外套,老师把她从地上捡起来包在衣服里,抱着就跑。 我立马跟上去,“哎?你跟着我干什么啊?”我又一头懵,“你带产妇去产房啊!她胎盘还没有生出来呢!”老师说道。 我立马掉回头去搀产妇,“你怎么搞的啊!”我问。 “哎呦!我哪知道这次这么快的,生老大的时候,肚子疼了七八个小时才生下来的!”产妇解释道。 关于生产,简而言之,记好了,第一胎,一生可能会生一天(从肚子规律性阵痛开始到胎盘分娩结束),第二胎,可能只要几分钟c十几分钟c或者个把小时,所以第二胎的时候,肚子一疼就往医院跑,别把他当头一胎,肚子疼还在路上晃悠。 送完产妇去产房回来的时候,我的步伐就有点飘了,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回值班室头粘到枕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 起床刷了个牙,出去吃了一个不知道该称它是午饭还是晚饭还是早饭的饭。 吃完饭,回值班室,坐在值班室的床上发了会儿呆,换换衣服,熬过今晚,我就有两天休息了。 下午五点钟之后,急诊就开始各种忙碌。 转的我晕头转向c心力憔悴的,我很讨厌但又同时期待120提前给我们打电话,120提前打电话过来都是要大抢救。 “120打电话过来说,有个离断伤的c左臂c已经不流血了。”叶子老师放下电话如此转告我们。 “直接打电话通知骨科吧,直接接走好了。”外科医生老杨,他名字叫杨健,老师背地里都叫他小贱人。 大妈五十多岁,衣着破旧棉袄外面套着不正规的橘黄色工作服,左臂已经只剩下上臂的三分之二连在胳膊上。 “残肢呢?”老杨问道。 “被绞进机器里面了,没有了。”工友替她说道。 也不知道老杨是不是为了满足自己亦或是我们的好奇心,“我打开看一下断端啊!”断端只剩下小半截上臂,断面一圈用红色的尼龙绳系着,看来还有压迫止血的常识,断面的肉不是像我们菜市里见的那样被切割平整的肉,而是被绞得血肉模糊,“你这个不截肢恐怕会感染的!”老杨有意无意地说。 立马给她拍了片子,骨科收进去,直接进手术室,听说要截掉她残余的肱骨(上臂骨头的名称)再挖掉她的盂肱关节,不然万一残肢感染,要的就是命了。 少一个胳膊,和没命,相较而言,还是保命要紧。 非常不幸的是,在她后面送来的离断伤就没保住命,创面太大,失血量过多,已经死在路上了。 他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右边的整条胳膊直接没有了,被拽掉了,连着肩膀附近一块的皮肤和关节连着肋骨,直接被外力扯走,右半边的身体就像是被掏掉,没有骨头的支撑,胸壁坍塌变形。 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皮肤是晦暗的,身体还有热乎的地方,但快凉透了。 才二十七岁。 家属过来大闹:“怎么就没了个胳膊就死掉了呢?” “你们全力抢救了吗?!” 家属质疑我们没有全力抢救任凭病人死去,不是我冷酷,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死不死和没胳膊还是没腿都没有关系,是失血量的关系! 不然你以为割腕自杀的人,是被疼死的吗? 失血量啊,大哥!闹什么闹! 大概下午六点钟左右,七点不到,送来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奶奶,老奶奶精神状态异常的精神矍铄,状态特别好,嗓门特别大! 为什么说她精神异常的矍铄呢? 老年人都喜欢半下午出门遛弯,人家遛公园,她遛马路,遛马路就算了,她偏偏遛到机动车道上去,太牛逼了! 状态好到对答如流,你给她缝针她骂你全家,一边骂一边道歉:“哎呀!日你妈逼哎疼死我了对不起啊,不是哎呀我日嘞” 嗓门超级大,大到我怀疑她真的是九十多岁吗? “我去瞅一眼。”我跟老师打了个报告,就溜去清创室看整形科老师给她缝针。 老人家遛弯,遛马路,被渣土车挂到了,拖行了一段距离,把左边的耳朵连着耳朵到脸的皮都给撕掉下来了,大概有一个手掌心这么大的面积的脸皮连着耳朵,硬生生地给撕下来了。 “耳朵不能要了。”整形科医生说。 “先把脸缝上吧。”他又说。 下一章我们讲的东西,与性有关,在收藏量过250的时候更新,以后就根据收藏量和评论量来更新啊,让我的小眼睛来看看你们还有多少人在做佛系读者,看着我的小眼睛,有多人还自诩佛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与性有关 科室里有两个上围很是丰满的老师——淇淇老师和媛媛老师,杨健骚过来,坐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哎,你俩谁大啊?” 什么意思? 媛媛老师很认真地抬头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大吧”也是不确定,转头问琪琪,“是我大吧”“你几月份的?” 小贱人猥琐地笑了:“我说的不是年龄。” “是罩杯” 这属于职业性骚扰吗?可以报警吗? “艹!”媛媛反感地给了他一记白眼,“尼玛是太闲了,滚!”杨健老师似乎猥琐得以满足,贱笑着离开。 以后这种带颜色的话能不在我面前说吗? 我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呢! 晚上八点钟左右,不怎么忙,我们就捡着空轮换着去吃晚饭,等我吃完回来换别人去吃饭,抢救室里就留我一个实习生和另外一个老师看着。 警车来了,从马路边捡来一个男的,神志不清,躺马路边,警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就把他送过来了。 我们真的很恨警察随便在外面捡了随便的人就往急诊送,急诊抢救室是收容所吗? 胖警察把人丢在平车上就走了,那种“理所应当”你有责任救治看护他的道德绑架真是令人不爽! “又是一个‘三无’人员!”老师简直不想理他,“你去把他生命体征测一下吧。”老师也甩手不管。 刚过完年,还在正月十五里面,喝喝酒,睡睡马路牙子的人太多了,简直不想理。 但我是实习生呀,老师懒得干的我得干啊,“好的,老师。”我应道。 “男同志!”我拍拍他的脸颊,“醒醒!”他像是醉酒,口齿不清地含糊了两声,左右晃晃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男同志?”我问。 他回答了:“嗯嗯嗯”,“叫什么?”嗯嗯嗯是什么鬼?我又问了一遍。 “嗯嗯嗯。” 我放弃了,算了,不问你了,就这样吧,血压袖带绑上,指氧夹夹上,还行,指标都正常。 “你”我刚想问问他家人电话号码是多少,看他那个睡迷糊的样子,还是放弃跟他沟通了吧。 我刚打算走,他伸出胳膊扯住我的白大褂,“怎么了?”我俯身,对着他耳侧大声喊道。 他扯扯我的衣服,开始在身上摸摸,我以为他在摸口袋,心里期盼着他在找钱包,钱包里面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你是在找什么吗?”我问道。 他在他身上略有赃旧的黑棉服的胸口左右摸摸,嘴里嗯嗯着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是不是在找钱包?”我又问。 他似乎是没摸到什么,拉开棉服的拉链,掏掏,然后手就开始解裤子,你还能是把钱包塞进秋裤口袋了? 我站在他旁边等待着,看着他解裤子,或许他能把他的身份证掏给我呢?有很多醉酒的病人,被送进来之后,都会把钱包里的身份证和医保卡自觉地掏给我们,然后安稳地睡觉。(我们拿他的身份证帮他挂号,不然他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得躺在医院里了) 他褪掉外裤,露出灰色的秋裤,我的目光便开始在他秋裤上找寻口袋,秋裤上没有口袋啊,“男同志,你脱裤子是要干嘛?”我不解地问。 然后他就突然一把,把秋裤和内裤都脱到大腿,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受到了精神污染。 “艾西”我立马把它用盖在他身上的盖被盖上,不禁啐了一句:“靠!” 立马抬腿要离这个变态远一点,在他的小弟弟被我盖上之后,他突然就躁动了,在平车上乱动,各种翻身踢腿,我怕他一个翻身摔下来摔傻了,赶紧就按住他的胳膊,束缚在他左右,不给他翻身。 他左一脚右一脚踢掉了身上的盖被小腹还纹了身。 不是龙蟠虎豹,也不是图腾花草,日妈 是性交图案,三对小人,队列呈三角形,三种不同的姿势,我靠,刚盖得太快,一闪而过没看到这些个有些辣眼睛的纹身。 准确一点应该是刺青,不是纹身,小人都是那种很抽象的人形图案,像春宫图那种小人,不是具象的人。 大哥,我 我恨不得松手摔死他得了,他仍旧在平车上躁动着。 我受不了了,呼救道:“老师!”“他有露阴癖!”“救我!” 老师闻声,健步过来,抄起地上他蹬掉的盖被大开地盖上他下半身,嫌弃道:“这都什么人,捡过来丢在这里就走了,现在警察就是不负责任,美其名曰做,实际呢?就捡个麻烦给别人,就是在踢皮球!” 我忍不住想告诉老师:“老师他会阴部纹了那种性交图案的小人。” 老师鄙夷了一眼,掀开盖被一角:“我看看”可能是瞟见了,立马盖好,不住地摇头,碎碎念:“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什么人这是” 他的腿还是在不停的反抗着,踢被子,没经过家属或本人同意,原则上是不可以使用约束带的,我们只能手按着,不给他乱动。 “真是够了!”我低声抱怨一句。 “老师,我受不了了”我叫苦道,但我也不能松手,我要是一松手,老师一个人肯定按不住他,“太特么恶心了!”我脑血管都要爆炸了,想尖叫,这都是什么人啊! 老师受不了了,甩手,“摔死他得了”,让我别按他,“就随他这样吧,摔下来算他倒霉,这也太恶心了!” 老师又不放心,叫了罗医生和小贱人把他抬下来,放在空床上,拉起床挡,拉起窗帘围住,眼不见心不烦,随他在床上干吧。 大概八点左右,120紧急送来一对男女,男的还有意识,牛仔裤的裤管上都是血渍,女的,已经断气了。 “车祸,从高架上翻下来的,女的副驾驶没系安全带,男的开车系了安全带。”120人员如是说。 “从高架上翻下来?”老师和我都惊呆了。 “他为什么裤子”被送来的男子,裤子皮带是解开的,拉链也没拉,裤子是敞开的,内裤外裤都耷拉在身上。 老师在跟120八卦着,我得推着男的去拍片子,试探性地开口:“你跟那个女同志是什么关系?” 他挣扎着开口:“她是我女朋友。” 继而又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我能告诉他他女朋友已经断气了吗?当然不能啊,“我不知道。”我冷冷地说,“我先带你去拍个片子看看你的情况。”他点点头。 “双下肢骨折加左髋关节脱位。”回到抢救室,我汇报道。 贱老师:“打电话收到骨科吧。” 然后我又把他推去后面住院部。 “你肯定得动手术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好心地提醒道,“我的腿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他忧虑地开口。 “断掉了。”我说。 他沉默了很久,又问道:“得多长时间能好呢?” “好几年。”我答道。 幽寂的夜,我推着车,默默地回到抢救室,女子还在心肺复苏床上被按压着,“老师,她什么情况?”我在老师耳边小声问道。 “警察说她是当场死亡的,她在副驾驶,没系安全带,男的系了,所以没事。”老师小声说道。 “她为什么不系安全带?”我好奇地问出口。 老师示意我附耳听,我把耳朵凑过去,老师小声说道:“女的给男的口,估计是口嗨了,从高架上翻下去了。”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叹道:“真的假的?!” “刚警察来的时候说的。”老师说道。 这时,120又从养老院送来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 说是便血,除了便血没其他毛病。 “我们看一下啊”,示意养老院的护工给我们看一下他便血的情况,老人家穿着成人尿不湿,打开他的尿不湿,大便像酱一样。 “好了,穿上吧”,刚给他穿上裤子,老人突然莫名其妙的握住老师的两个胳膊,双目对视,色迷迷地盯着老师的胸口说道:“你能给我生小孩吗?” 又补充道:“你胸这么大。” 这时候,被窗帘围着的那个男的又开始浪叫。 收藏240我就更新了,还没到250呢,是不是要表扬一下?下一章要讲,内容升华一点的c有内涵的东西,下一次更新在收藏到380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幼稚&小朋友 “我的天,”罗医生进门听到男子难以言喻令人尴尬地叫声,便嫌弃道:“怎么这个鬼声音?!” 老师嫌弃鄙夷道:“警车送来的,没人管。”摊手,没办法,又不能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掉。 “放一下衣服哈!”心内科的那个医生喜欢把白大褂脱在急诊挂着,因为急诊离医院大门最近,“我出去吃个饭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因为很多突发的胸痛大多都是心源性的疾病,譬如心肌梗死(最常见)c室速c窦速等等,而且心脏疾病凶险起来是一刻都等不了的,所以心内科的医生和我们急诊很熟络,经常会完诊就坐在一起唠嗑c嗑瓜子(有点夸张了,其实就是偶尔吃两口小零嘴)。 有时候,夜里,心内科只有一个医生值班,王医生就是那个经常值班的医生,常常九c十点钟,从后面住院部新大楼跑到老楼来,“衣服脱在这里啊”“有事打我电话”然后就跑出去了,一顿饭吃两三个小时才回来,老师们都猜测他是在外面找小三了,晚上去小三那里睡一会再回医院上班,因为有的时候突然打他电话让他来急诊,他是穿着睡衣来的,而他的家并不在医院附近。 “哦呦呦”我心里这样替他害臊道。 有的时候,人越长大,越不知害臊,大人还不如孩子知羞。 快十一点的时候,是我一天最担心的时刻,因为这个时间点对我来说很危险,十一点半,我下班,而往往在此之前,会来那么个把难以处理的病人,然后我就要加班了,完完全全的义务劳动。 其实,在实习之前,我是一个猖狂得有些叛逆的姑娘,我任性豪爽,在走廊吹口哨c在教室塞着耳机哼歌,不屑于参加任何形式的小团体和组织,不谈恋爱,不羡慕小情侣c看不上任何人,自大得有些目中无人,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实习对我来说,更确切的描述,就是变形记,行为举止束缚于一身白大褂内,你见过吹口哨c摇头晃脑的医生或者是护士吗?在你的上级,不再是包容你一切小脾气c小性子的老师,而是一层又一层的领导,你要是做出有悖于医院规章制度的举止,你的带教第一个因为你受罚,最直接的就是通报批评加罚钱,然后是你们科室的总带教被罚钱,科领导开会的时候会批评你的带教和总带教,院里负责实习生的部门领导也会知道你犯的错,院开会也会提这件事。然后医院会通知你的学校,你的学校会给你下处分加全校点名通报批评,一件事情,会被一层又一层的人反复反复拿出来说。 我还敢犯错吗? 就是打死我,我也受不了一件事情反反复复地被人说过来讲过去,感觉犯了一个错误就再也摆脱不掉了,这件不良事件会跟着你进入你下一个实习的科室,下一个科室的老师又会把这件事问个清楚。 我从狂放不羁蔑视一切教条规矩的人,变成一个连上个厕所都要打报告的人。 实习不是实习,是变形记。 我不是我,不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就特么是被崩出来的一个屁。 没有人拥有犯错就可以被原谅的权利,犯了错,错就是错,没有人会原谅你,更没有人会因为你的错误去为你买单,尤其是在医院。 你觉得哪个病人愿意为你的错误买单?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如果你觉得你犯错,道了歉,别人就必须原谅你,我只能说,孩子,你不是年轻啊,你是幼稚! 前两天,我一个在上海某家医院实习的同学就出事情了,他也是在急诊,其实错也不能全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只是执行。 他给我打电话说他昨天弄死了一个病人。 我很震惊:“逗我?!” “是的呀,没骗你的呀,我现在好慌,怎么办?”他在电话那头说道。 “什么情况?”我急切地问。 他也急于解释反而有些口齿不清:“就就就就我昨天下午,老师让我给一个病人推罗氏芬,然后他没过多久就不行了” 我俩都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任何语言去安慰他我都觉得苍白无力,我不敢说话,他也不说话。 过了很久,“那你现在还好吧?!”我担心他想不开,心理包袱太重。 他顿了一下,“心里还是挺怕的,我现在上班,心里都是”“你懂吧” 我又沉默了,“嗯”“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还是安慰道,“也别太那什么了,具体原因是什么呢?” 我疑惑道:“罗氏芬一般不是静脉滴注吗?为什么你们要静脉推注呢?” 他愤愤然道:“执行医嘱的时候,老师她们根本没动脑子,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抗生素的皮试没做好,他应该是对这个药过敏的,皮试没做好,就开药了,然后药抽好,因为当时抢救室病人多,就让我去给他推了。” 有的时候,静脉推注会把静脉推爆掉,所以静脉推注的时候速度一定要慢,否则把病人的静脉打爆了,这就是犯错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休克了,血压升不上去,怎么按都不行,最后就停搏了,除颤除得他电得都抖,都不行,还是走掉了,家属就在医院闹,不走了。”他絮絮叨叨着,“我现在每天上班都能在大厅看到他家里人在医院里晃悠,而且他家里还是那种有钱有文化的,他们找专业的人仔细调查这个事情,然后就查到是我们皮试没做好。” “然后,正如你所见,学校就给我下处分通报批评了,”他想想,补充道:“而且我的老师们也受到医院的处分,急诊科那天当班的小医生也被停职了。” “我现在心里压力好大啊”他压抑道,“我真的,都不想再踏进医院,现在全院都知道一个实习生在急诊推针把病人推死了,现在我们医院已经给带教下死命令,不允许实习生做任何侵入性操作,所有的实习生不给推针。” “我真的不想实习了!”他叫苦道。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帮他,只能带他理性地去分析:“那你之前知道他的皮试结果吗?” “不知道啊。”他回答道。 “对啊,你都不知道他的皮试结果。”他急忙道,“可是老师们说他的结果是阴性的啊。”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为什么要把罗氏芬静推,难道不是静滴吗?”我又疑惑一遍。 “我哪知道抗生素的用法?医嘱是这样开的啊,老师们也没有说有问题!”他委屈道,“那怪我咯?我才实习几个月啊?我连阳性皮试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我只是执行!” 我忙解释:“没有怪你的意思,的确啊,我们都是实习生,临床经验有限,出了问题,疏忽不在于你,也是这个道理。” 就是这样,听到他被通报批评下处分的消息时,我也是一头雾水,知道原委之后,让我更加畏手畏脚,猖狂不起来了。 我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来120,让我准点洗手下班,求你求你! 正向苍天央求间,“嘀嘟——嘀嘟——”的声音简直让我扶额c令我秃头。 “哎我去,送来个帅小伙?!”我心里不禁有些雀跃,天天在医院见的都是谢了顶的王医生张医生,个个油头垢面,猛地小清新,让我一时间还有点高兴? 见到帅哥,我可以高兴吗? “什么情况?”我接到的是一个看上去顶多二十刚出头的年轻男子,“聚众斗殴,刀刺伤。” 我扫视了一下,没看到哪里被刀子刺了啊,“哪儿呢?”我问。 120掀起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胸腹那里。” 我看见了,在他胸腹部正中的地方,有一个竖着的c长约3厘米的c伤口边缘齐整的刀口,“然后手臂上也有。”120补充道。 手臂上的口子就喇得比较大了,大概有十几厘米,肉已经从皮肤下面翻出来了,他口唇面色惨白,但应答还是流畅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瑞。” “你多大?” “十七。” 我心里一慌神,看上去我还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呢,才十七?!现在小孩长相都这么早熟的吗? “你家里人电话多少?” 他磕磕巴巴:“记不得,我手机里面有他们电话号码。” 等不及找他的手机,“韩旭,先拉去拍片子!”老师建上两路通路,抬头吩咐道,我在车尾推,老师在车头控制方向,我们都心照不宣,刀刺伤就害怕刺到内脏,内出血,看不见,安安静静地就要了人命。 叫了普外科医生会诊,片子很快就出来了。 所有的医生都摇头感叹:“简直就是奇迹,太巧了!” “这里,”普外医生指着他的片子上的伤口,“稍微往左一点就是左肺叶,再偏上一点就是心脏,稍微右一点就是右肺,往下一点就是膈肌和肝脏,稍微深一点就戳到腹主动脉,那一刀下去,人早就没了。”他说得感慨,但也云淡风轻。 可能是没见过这样巧合的伤口,普外科会诊医生掀开被子,套上手套,把食指从他胸腹部那个伤口戳进去,一边戳一边还说,“你看,太幸运了,这个位置,真的是太完美了,稍微不管往哪里偏一点,他今天就没命了。” 说罢,把手指抽回来,摇头对我们说道:“这个位置简直太!”竖了个大拇指,“简直教科书级别的,你就是想戳成这样,都没那个本事!多牛逼的外科医生都戳不成这样的伤口!完全没有伤到任何脏器和血管,牛逼。” 随即对躺在平车上的小伙说道:“你太幸运了,你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位置稍微偏一点,都不得了的!” 然后转身脱了手套,对我们说:“没事,直接推进手术室去吧,我们给他缝缝。” 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事情虽然不是很严重,你也是要进手术室缝合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你要通知到你的父母,你的这群朋友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说罢就走了。 留下来一摊烂摊子给我们处理,“你们谁能通知到他的父母?”跟着他来的是一大帮子狐朋狗友,真的就是小朋友,十五六岁,可能感觉装成大人模样很酷炫,聚众斗殴,出了事情,有谁能够负责吗? 手术知情同意书你可以帮他签名吗? 你能为他的生命负责吗? 倘若今天他没有那么幸运,你认为杀人够你吃几年牢饭? 不能为你所做的行为负责任的人,都是小朋友。 “平车,氧气枕,还有车上面的东西,都借给你们用,你们要押给我们一百块钱,到时候他做好手术,你们再把车子和东西还回抢救室,我们把押金退给你。”我对一群恐惧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开口正色道,“你们一定要通知到他的父母,因为你们有谁能给他做担保?”“你们没有人能为他的生命负责任!知道吧。” “东西借给你们用,到时候用好了送回去,钱退你。”我又重复一遍。 不采取这种押金的方式的话,平车就满医院找不到了,不知道会给推到哪个草垛里了。 为首的一个小朋友,瑟瑟发抖,全身上下找不到钱,开口问我:“能支付宝给你吗?” “不可以,只收现金。” 他浑身摸摸掏来掏去:“没有现金怎么办?”都快哭了,一个站着比我还高的小朋友,还是男生,“算了算了,那你身上有什么可以抵押的贵重物品吗?” 仿佛 他看了一眼手机不行,手机要打电话的 随即褪掉无名指的一个非常浮夸c非常非主流的粗戒指,央求道:“姐姐,这个戒指可不可以?” 我简直都无语了,简直看上去就很廉价好吗? 我很嫌弃地勉为其难道:“好吧好吧!”免不了说教两句:“年轻人!做事情要学会掂量掂量!不要这样胡来!万一他今天晚上要是有事,你们怎么办?”吓得他们哟,都快崩溃了。 说到内出血,我要补充一点,骨盆骨折,一般轻微的情况,是不作额外处理的,卧床休息等着骨头自己愈合,因为正如我前面说过,骨盆里面穿行很多大血管,血供是比较丰富的,比较容易愈合,但是严重的骨盆骨折,尤其是伤及大血管,那则是全身最严重的c出血量最多的骨折,病人或是死于失血性休克,或是死于多脏器衰竭。 基本上没救。 第二天早上,我是八点的班,我们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岗,七点半左右,换了衣服下去,分诊台的电话响了,我看没有老师过来接电话,便顺手过去接电话。 “你好,请问严医生在医院吗?”问得我一头雾水,我们急诊内科的严医生吗? “请问是急诊内科的严医生吗?”我问道。 “是的!我打他电话没人接,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他爱人。” “麻烦你帮我找找好吗?” 我内心像是嗅到了八卦似的小激动,但还是云淡风轻,假正经地说:“好的好的,我帮您找找严老师。” “那麻烦你了,他要是在医院的话,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严老师长得不像搞婚外情的人啊,要是连他都搞婚外情的话,我简直不要相信爱情和婚姻了,我还是很尊敬严老师的哎 “老师严老师也搞婚外情的吗?”我正好碰到叶子老师,便小声道。 叶子老师懵了,“什么情况?”从老师的反应看来,可见老师也是比较信任严医生的人品。 “他老婆电话都打到科室里来了,说找不到他,打电话也不接,两天没回家了。”我转述了一下。 叶子老师噗嗤一笑,“那赶紧把他找出来,不然家庭矛盾都要出来了。” 打严老师手机,确实没人接,又打电话到医生值班室,也没人接,最后拿对讲机才呼到严老师。 严老师约莫五十岁上下,已经有白头发了,很瘦,据说他以前很胖,并且有呼吸暂停综合征,每天晚上睡觉都要背着呼吸机睡,不然一口气憋不上来就是要命的事情,就像我之前提过的那个三百多斤的胖子,上呼吸道感染加上之前做过气管切开,突然呼吸道痉挛憋不过气了,那个胖子也是患有呼吸暂停综合征,胖子治疗呼吸暂停综合征最好的办法就是减肥。 任何人见到严老师都不可能认为他以前是一个患有呼吸暂停综合征,要背着呼吸机睡觉的大胖子,因为他现在实在是太瘦了,我们走路都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地走,他则是像贪吃蛇一样要绕弯子绕来绕去地走,能站着不坐着。 “你在干嘛?”“你老婆电话都打到科室里了!”“她让你快给她回个电话!”叶子老师戏谑道。 严老师衣衫不整地边走边套白大褂,一脸起床气,不耐烦道:“我都连上48小时了!太困了!我在值班室睡觉!” 连上四十八小时?! 我想都不敢想,换做是我,怕是已经猝死了。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缓慢更新的包容,因为最近三四个月预计是我实习一年最忙的时间段,一天二十四小时,九到十个小时在医院,六个小时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看书c应付科室的各项考核和学习,在准备考研,所以更新比较缓慢,过了这三四个月就好了,我就会大批量更新。其次,本期表扬名单:一enc睨临c韩夕易幻惜情牵c初凉c菱痕c111111c那一页风情c坟墓等书友投的推荐票,像打卡似的,很暖心,也不需要很多票,浪费钱,每天一票两票,我能看到你们的动态,就知道,今天谁又来翻这本书了。最后,今天七夕,下班回来就忙着码字,迟来的祝福,祝所有单身的人七夕也能快乐,不要失落,还有我陪着你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医院,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今天去上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路过后面的住院部大楼,住院部大楼和前面的医技楼之前有一个快速通道,连接彼此的二楼。 今天早上,可以说是清晨,这个建立在二楼之间的通道下面围了一群人,唧唧喳喳在议论着什么,旁边一辆消防车在冲洗地面,地上似乎有血水,我站得太远,看得不真切。 我换好衣服下到急诊大厅交班,“老师,你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了吗?”交完班,我如此淡然地开口问夜班的老师。 老师也很淡然地开口答道:“肿瘤科有个病人,从那里一个坏掉的窗户爬出去,头朝下,跳下去了。” 然后又补充道:“她昨天才入院的,晚上就跳楼了。现在她家里人正在找医院索赔。” 另外一个老师冷漠道:“白天入院,晚上就跳楼,这不明摆着:不想活了,找个下家给家里人讹点钱嘛。” 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因为医院里的所有窗户都是防坠楼的窗户,也就是那种只能推开一点点小缝的窗户,别说大人,就是小孩子都塞不进去,挺多通个风。 那么,我们就来说一说,医院,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在我小的时候,医院,在我的认知里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有魔法,能够治好所有的疾病,只不过太费钱了,所以我们都不喜欢去。 再长大一点,知道不是所有的疾病都能被治好,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是悬壶济世的圣人,他们也要养家糊口,也吃五谷杂粮。 等我走进医疗体系之后,才知道,医院,和我们站在体系之外看到的表象不一样。 它和其他企业公司一样,等级分明,也需要盈利收入,也有潜规则,也是火坑,也会吃人。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医疗体系之内的人有着和其他职业不一样的高尚感和奉献感c自我实现和牺牲感c成就感和被需要感。 每天面对生生死死的人,时间一长了,对生死也就麻木了,孰生孰死,皆是定数,以此安慰内心的缺失感,每当你的病人走掉,心里的惋惜总是有的,但难过就不必要了,不然你会整日整日地沉浸在死亡的悲伤中。 刚进入临床的时候,我想每个医学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家属的哭声,我记得我第一天下科室,来到急诊科,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因为急诊的大门一直是敞开的,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单薄的一件白大褂裹不住我的温暖,冻得我瑟瑟发抖。 九点多钟,120送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说是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突然晕厥,过了很久才被人发现,才打120送过来。 老人家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亡了,儿女赶过来,围在心肺复苏床不愿相信地反驳道,老人家从来都不去菜市场买菜的,今天怎么就去买菜了呢?呜咽着,眼泪掉下来。 我印象很深,那天是腊八。 医生问他们是否要继续抢救,其中的一个中年妇女扑通一声跪在我们的面前,拽着我的裤脚,撕心裂肺地哽咽着说道,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老娘,不断双手合十,磕头恳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医生可能见得太多了,态度让我觉得有些冷漠,略有敷衍地开口道,我们肯定尽力,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发现得太晚了,时间拖得太久了。说完,转身就走了,管她哭不哭,跪不跪的呢。 我默默地收回被她拽住裤腿的脚,我帮不了你们,我一个才下临床的学生。 留一个家属在这里,其余的人都出去吧,老师把他们都赶出去,围帘拉上,让我在老人家的脚上打一支留置针,那是我第一次在真人身上打留置针,我以为我是在抢救她,后来才知道,老师只是想找个机会让我练练手,老太早就没了。 而我无能为力。 进了医院之后,才发现自己能做的太少了,有一种强大的无力感,要走的走,该留的留,你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 我什么都做不了。 有天夜里,交通事故送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血压不升,只有六十几/三十几(正常的血压范围90一140/60一90),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了,但是外观上没有什么异常,好手好脚。 医生说,你们还不把病人拉到抢救室里来,在外面干嘛? 家属抵制道,我们为什么要进抢救室?我们又没什么病! 他血压都低成这样了,人马上就要没了!医生吼道。 家属一脸顽固,我们为什么要进抢救室?你们就是想骗钱! 外科医生脾气普遍比较暴躁,气急败坏地指着生命体征测量仪上的数字,又忍着怒气说道,你们看不见他的血压吗?他现在要去拍片子看看是不是有内出血! 我们为什么要拍片子?人都是好好的,为什么要拍片子,你们就想赚我们的钱,我们不去!家属如此固执道。 在此,我想呼吁一声,希望如今的网络媒体不要再黑医护行业,让大众误导,医生就想挣钱,给你开一大堆检查和药。 求求无良舆论放过医护人员,她们守护在生命的底线,一面要照顾和挽回一个个要被带走的人,一面又要防着你们的叵测和提防,我在给你看病,你在偷偷地录音,找我的破绽。我在关心你,你在怀疑我。 如果每次都是这样,再炽热的真心也会有冰凉的那一天。 我们外科医生急了,直接拿了注射器在急诊的走廊上把他衣服掀开,从他腹部抽出了满满一注射器的不凝血。 从腹腔抽出不凝血预示着什么? 腹腔脏器出血! 一般情况下,血液离开身体之后就会凝固,但是为什么腹腔抽出来的血会不凝固呢?因为腹膜和大网膜都有抗凝的功能,所以如果腹腔里面有血经过腹膜或者大网膜,它的凝固作用就被消除了。 家属没有医学常识,这又怎么样呢?能说明什么呢?如此反驳道。 医生直接炸了,吼道,他腹腔里面出血还看不出来吗? 肚子里面本来不就是有血的吗?家属如此说道。又责怪我们医生态度不好,全程录像。 拉进来!必须拉进来,赶紧上补液,马上就休克要死了!外科罗医生脾气出了名的犟,病人家属拽着平车,反抗道,我们干嘛要进抢救室? 人都要没了!你们是不进来,等到人没了的时候又来问我们为什么不做措施!罗医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家属:你们懂什么?! 扭头对我们说道,拉进去!打通道,格林加多巴胺十支快速静滴,然后去拍片子。 罗医生把家属都关在抢救室外面,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帅爆了。即使他是一个小眯眯眼的矮子。 心真的很糟,全天下最关心你的健康和身体的人,我想除了你爸妈,也就是医院里的人了吧。 钱是赚了你的,但是赚进了医院的口袋,没进穿白大褂人的口袋啊。 我说过,医院不爱任何人,不爱病人更不爱医务人员,它爱的是钱,还有名誉。 不知是碍于面子还是怎样,那一家人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如果那时不是罗医生,没有最后的坚持,那个男的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家里人又要抬着病人的尸体找医院的麻烦,我们又要被扣上无良医务人员的帽子。 在医院,你听话了吗? 是你专业还是我专业? 总有一天,等到你们凉了所有医务人员的心的时候,没人愿意照顾你c没人愿意给你看病的时候,让你空守着医院的几座大楼,哭都哭不出来,我们不接受道歉,因为在生命面前,实在是不想原谅。 我为了你的健康殚精竭虑,你却在那里掰着指头算计我。 不否认有黑心的从业者,但你们不能一棒子打倒所有人,是不是出了一个两个新闻,医院就没有一个好的医生护士?你们这样真的好伤人心啊。 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做的错事而付出代价? 如果你们非要这样,那我不想再关心你了,次次的关心换来的都是你们的不理解和冷嘲热讽。 急诊经常碰到血管不好打的人,家属就在一旁讽刺埋怨,你们什么技术?! 我只想说,碰上这样血管因为失血塌陷下去的病人,我们别说是实习生,就是年资较浅的老师也不会上手,都是老手上手,耽误抢救可不是闹着玩的,谁敢拿活人练手? 你行你来啊! 每次大抢救之后,我都一身汗,白大褂里面的衣服都汗透,你们倒好,让你们交费是交到我手上了吗? 救死扶伤,是职责,但是请不要道德绑架,再重复一句,钱是交到医院的口袋里去了,穿白大褂的人也是劳动的人民,不是你家保姆,也不是下人,没有谁天生就得对谁好声好气c低声下气,请你尊重一点。 在医院,我只能说,你要是不听话,你就是自己选择了死亡。 很多人,把医院视作康复的天堂,觉得自己生病了,住个院就会好起来,我今天跟你们所有,有这样误解的人解释清楚: 医院,不是康复的天堂,而是一个缝缝补补的作坊。譬如说,腿摔断了,到医院去把腿接好,是接好了,但是还是原来的腿吗? 不是了,即使以后康复得再好也不会变回原来那个健壮的腿了。 医院能够阻挡死亡吗? 明确告诉你,不能,也不可能。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死亡,但是医院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死亡的到来。 医院,是一个让医务人员心理强大的地方,能让人忍受着病人及其家属的明枪暗箭,又要应付每天每天相似繁重的工作,是一个燃烧一部分人的生命去点亮另一部分人的生命的地方,是一个职业道德感无比高尚和奉献的地方。 记住,医院,不是天堂,只是一个缝缝补补的作坊,医院不能阻挡死亡,但是可以适当延缓。 医院也不是监狱,没必要所有窗户都得是防跳楼的窗户,你要想死,不要来医院讹钱,显得很恶俗。 不是不关心你,不爱护你,爱莫能助一切皆有定数,健康的生活方式c健康的心态,是绝对可以延缓死亡的。 当下能做的就是,活着的时候好好地活着,感恩生命,不要糟践和透支自己的身体,因为出来混,迟早有一天都是要还的。 你所浪费的,在未来久远的某一天,或许会变换一种形式再还给你。 个人的建议还是就事论事c因人而异,如果你遇到了无良黑心的医务人员,请你反击,但是请不要误伤。 本期感谢表扬名单:vycbbc你看似天真无邪c睨临c韩夕易幻惜情牵c菱痕c111111enc默子c(一个用户名为viv一251714665)等等书友投的推荐票,我都看见啦。最近,看到评论区有些观点见地闪闪发光的评论,眼前一亮,看来看我的文字的人,有不少思想深刻c灵魂瑰丽的人呐,希望大家有任何想法可以一起在评论区交流,无论积极消极都大声说出来。生活愉快,各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悄摸地 “啊”我无力地叹一口气,舒缓舒缓郁结的心情,大半月都泡在急诊的夜班里,心情像是吃了巧克力味的屎一样,说不出是好还是坏。 晚上八点,苦逼的我套上我棕色的绒袄子从寝室出发,赶公交,往医院去,路上买了个煎饼,拎着准备到了医院再吃。 刚进急诊大厅,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抢救室门口,抢救室的门紧闭着。 “什么情况?”我既见怪不怪又难免抱怨两句。 人声鼎沸,急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人生悲剧。 医院的保安大爷们也在一边围观,我心里想着离上班还有一会儿,我还能坐着把煎饼吃了,我索性就上楼把白大褂拿下来放在楼下的“茶水间”(一个供我们吃饭,给病人开死亡证明的办公室),想想美好的夜晚要从一杯热饮开始,便赶着时间的小尾巴,跑出去在小吃摊上买了一杯热茶,愉快地坐在茶水间兴冲冲地就着热腾腾的茶吃煎饼,我翻看手机,哎呀,刚出去买喝的时间搞得长了,还有二十分钟不到就上班了,我赶紧套上白大褂,再坐下来继续吃。 正吃着,我们急诊的王医生突然推门进来,搞得我好不尴尬。 我低着头提溜着我的饼,端着我的茶,心知肚明地走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就是急诊大厅,除了两排病人家属坐的候诊椅就没有座位了,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边吃边喝,一边再漠然地瞧着堵着抢救室门在闹事的人们,闹事的女子哭天抢地,穿着冬天居家的棉睡衣,睡衣上面有很多泥迹,她一会儿大跳,一会儿又坐在地上骂,嚎啕着c愤怒着。 “大爷,怎么回事儿啊?”隔着我旁边一个座位上坐着个保安大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反正就是死了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两个人是一家的,大人是小孩的爸爸,四十多岁,小孩才两三岁。”大爷小声对我说。 我这才能在女子口齿不清中听出来她在骂什么,骂天骂地c骂命运,骂他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生活,她该怎么办,骂为什么要带走他们才两岁的儿子 骂医院怎么这么无能,怎么没能救你们回来,骂庸医害了你们 “那两个人,听说是在抢救室断气的,听他们讲,送来的时候还有气,进去之后就断气了”大爷对我耳语道。 听到之后,别说我怂,不用你说,我特么就是怂,我悄摸地脱掉白大褂,故作自然地把白大褂窝窝坐在屁股底下,低头不敢语,生怕他们看到我穿着白大褂按着我就打。 与我无关,别打我,不知是害怕还是怎得(好吧,就是因为害怕被打),可口的煎饼也变得哽噎在喉难以咽下,战战兢兢地吃完饼子,一个闪身,悄摸地溜到抢救室的后门,回头看了一下四周,还好没人,悄咪咪地进去,套上白大褂,进了抢救室。 太平间的大叔已经推车过来收尸了,确实看着都让人惋惜,父子同亡,一个家庭就剩孤零零的一个女人,这该怎么活啊 当大叔推着运尸车从抢救室开门出去的那一瞬,女人扑上去,无力地摇头哭喊着,你不能走!你不能就丢下我一个人埋怨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把小孩带走?他才两岁!你怎么这样?你带我走吧,我也不想一个人活着! 我看着都心痛,但这都是命数。 生与死是生命的两个极端,我们都处于这两极端之间,已经出生,准备着赴死,生死之间,有的时候很匆匆,七情不带,也别怨亡故人的绝情了,他曾经以为你们之间相处的时光还能有很久,撒手人寰,不过是一念间的长短。 能说爱的时候,不要顾忌你的表露是不是太过于炽热甚至都不符合你平时的形象,依仗着你们来日方长,别傻了,生活啊,是最高深莫测的剧作家,它说不定就会给你的人生来上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啊,一定要让你爱的人知道感受到你的爱,别等到空遗恨的时候才去后悔没来得及好好爱谁。 宁愿溺爱心爱的人,也不要给生活描绘悲剧的机会。 三月末,夜里也不是那么刺骨的冷了,送走苦命的父子二人之后,120送过来一个食物过敏的男子。 我想,很多人都知道药物过敏,食物过敏里面也就知道酒精过敏c海鲜过敏,今天晚上这个男子也长了我的见识。 他满脸通红,身上也是通红的,嘴唇略微发肿,表情略有痛苦,“男同志,你是怎么搞的你自己清楚吗?”我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他点点头:“清楚”口齿不清。 “那你跟我说你是怎么搞的?”说实话,光这样看,我确实是看不出什么端倪,除了嘴肿c皮肤发红,我诊断不出来。 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对小麦面粉过敏不过那都是很小的时候,我妈跟我说我不能吃小麦面我以为这么多年了,应该不过敏了,我刚就吃了一口饺子就这样了” 我听到这个理由我都对小麦面过敏,这得多少东西都不能吃了?! 然后他就被急诊留观了,夜里,任哪个科病房都不愿轻易收病人,何况一个食物过敏的病人,只能急诊留观了。 大概凌晨两三点,120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一会儿要送过来一个异物窒息的男人,还有气,但是很微弱。 我们对120口中的“很微弱”很是鄙夷,有的时候他们说“很微弱”其实已经断气很久了,有的时候的“很微弱”吧,就是屁事都没有,好得很。 我们还是把呼吸机和气管插管准备好了,我远远地听见了120嘹亮的号角,像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推着平车到门口,接病人。 从门帘缝隙钻进来的风已经没有那么冰凉了,单薄的白大褂似乎终于起到了它保暖的作用,120停稳,像往常一样,从车厢里推下来病人,当120的后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看到躺在车内的男人身形的一刹那,我的脑子像是被劈到了一样,什么情况?我爸?逗我?! 我立马丢下平车,冲进车里,黑色的拉链棉服c西服裤c大腹便便的体态c个子不高c寸头,看上去是一副体面的劳动人民的样子,我的心都揪紧了,那一段时间,意识和认知仿佛坠入了梦境,不存在于现实中。 我这是在梦里还是在妄想里,定然是打了个盹,别逗我! 我伸出手把男人的脸从对侧转过来,肥肥的脸巴子,粗糙略黑的皮肤,太像我老爸了,吓得我都快缺氧了。 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理智就恢复上线了,长叹一口:“我靠”妈的吓我,怎么跟我老爸体型看上去那么像,吓得死我了。 坐在120里面的急救大叔,看我猛地冲上来,就为说一句“我靠”,搞得他哭笑不得,“咋啦?小姑娘?”说着便赶紧把他推下来,直接移到抢救室的复苏床上。 王医生拿着喉镜等着120把人放好,上手插管,“我靠,根本不能插,里面全是呕吐物,整个气管都是!”“把吸痰管给我。” 120说他是聚会上酒喝多了,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别人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心电图已经一条直线了。”叶子老师说道。 其实这就是酒喝多了,然后吐了,又把自己吐的东西误吸入气管,就是呛着了,“送去拍一个胸部的ct吧。”王医生的意思显然就是放弃抢救了,“通知家属吧,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胸部ct显示肺部气管都是堵的都是呕吐物。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嘴里插着气管插管,身体随着心肺复苏按压机的按压而一上一下起伏着,他耷拉在床边的粗糙的手僵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眼睑微睁。 你说,他知道自己是被呕吐物呛死的吗?你说,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他无论是从体形还是衣服,和我老爸都太像了,我心里阵阵后怕,因为我家老头也喜欢喝酒喝到烂醉 就在这个时候120又送来一个老太,是环卫工人,外伤,说是扫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在小拐角倒车的私家车挤到路边停的自行车上弄伤的。 老太被送来的时候,自行车龙头的手柄是戳在下体的,120拿钳子剪掉了自行车,所以,老太下面带着一截自行车龙头。 带着老太做完检查,像以往夜里推病人一样,还是我一个人幽幽地推着病人往病房去,骨伤科病房收了老太,我低头看看老太,她穿着橘色的环卫服,沧桑老态,也淡然,“老太啊,你通知你的子女了没有?”我出于关心问她。 “子女都在外地啊,等老头来,老头在跟队长打报告”老太如此说。 肇事者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并不关心老太的情况,一直在打电话咨询老太可能会花多少医药费c保险公司给多少保险金之类的问题。 老太因为异物外力戳进下体造成会阴撕裂伤c尿道撕裂伤c撕裂伤,还有外力所致的股骨骨折,肋骨也断了三根。 我要是老太的子女,我估计一见面就骑着他,拿拳头塞他脸。 但我不是。 “那个男同志!”我停下来,朝后面一嚷,“你过来在车尾推车,不要在那里打电话了,我一个小姑娘家,拽不动了!”他见我言语间有点火气,也没说什么,但也没挂电话,敷衍着跑过来一手象征性地搭在车上推着,一手拿着耳边的手机,继续打着电话。 躺在平车上的老太静默不言,也不哭也不说疼。 我故意不使力,我就是要看看让他推车他到底在不在推车,果然,我拉车的力气一撤,车子就慢慢停了。 我什么也不说,老脸一挂,扭头审视着他,他看我好像是要火了的样子,也不愿丢了面子:“走啊走啊,你怎么不走了,你不走我怎么推啊?” “你两个手推车,跟着我!”我索性就不拉着车了,说完,头也不回大阔步地就往前走了,我就看你是不是还打电话! 真是让人火大,什么人这是。 把老太送进病房后,我又一个人幽幽地推着空的平车,穿梭在医院悠长的走廊里,每当万籁寂静看着生命消逝的时候,我都很想不明白,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意义呢? 在医院里天天像我这样推车吗? 瘦削的现实承载不了我庞大野心的身躯,艰难于世。 想想逝者,又油然而生一种生命旁观者的视角,见过一个又一个悲剧和离殇,内心却向往浮萍蓬草,无牵无挂多好,没有牵挂,便没有亲人友人的泪水。 以往三四点的时候,我很少从门诊大楼绕一圈,今天偶发感触,便从门诊挂号的地方绕了一圈才回的急诊,我看到门诊挂号窗口那里放着一列一列的小马扎,大概有十来个,排列得还蛮整齐的。 “老师,我刚从门诊挂号那里绕了一圈,看到有好多小马扎,是干嘛的?”我疑惑地问道。 难不成图书馆占位,医院挂号也要占位吗? 老师见怪不怪地说:“黄牛倒票的,你别去管它。” 我点点头:“哦”心里却想,我怎么可能不去搞它? 我这样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随即,过了一会我假借上厕所的理由,从抢救室溜出去,跑到门诊挂号的地方,把他们的马扎一个个都收了起来,整齐地码放在墙角,再偷摸地回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韩旭,你要吃早饭嘛?”带教问我。 能蹭一顿饭,绝对不忘记蹭下一顿,自从蹭了带教第一顿饭,随即顿顿都蹭,能蹭就蹭,把带教老师都蹭出习惯了,买饭之前都要问我一下我要不要。 我非常不好意思地c委婉地说了一句:“要的,老师,一个肉包一碗稀饭一个鸡蛋,”还厚颜无耻地笑笑:“谢谢老师。” 然后带教就去食堂买早饭了,我和另外的老师就等着吃就行了。 挤着上班的早高峰回寝室睡觉,室友都不在寝室,上班去了,没办法我几乎都是夜班,洗漱洗漱,倒头就睡。 有天夜里,我下了急诊的小夜班(晚上十一点下班),作为急诊值班室常住人口,当然还是回急诊值班室睡觉,那个靠门的上铺都快成我的专属床铺了。 夜里我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只当是二楼急诊输液大厅里小孩在哭,过了好几个月我才醒悟过来,谁会大晚上都十一二点了还带孩子来医院吊水?白天吊水不行吗?上急诊这么长时间,我也没见过小孩子半夜要吊水的,有儿科的病人直接带去儿科病房了。 原来我夜夜里听见的小孩子的哭声,不是输液大厅里的,是我隔着门的走廊里的,我靠,想明白这里我的鸡皮疙瘩都炸了。 听他们说夜里走廊会有小孩子的啼哭声,有的时候这个啼哭声会把下夜班睡眠中的我唤醒,不过是一瞬,我心里只当是输液大厅里的孩子不愿吊水哭闹着,没考虑都夜里十一二点,谁还带孩子来医院输液大厅吊水?缺心眼吗? 原来传闻是真的,只不过我当时并没有注意,一直是误解了 一个小夜班搞得我热血沸腾的,勉勉强强入睡,还被鬼压床了,梦魇压着我的身体,我的脑子却是清楚的,一种强大的失控感和僵固感占据着我的肢体,我越挣扎压得越是喘不气,我想动动脖子,脖子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要命了,我知道这是被压床了,自我催眠,放松放松,放松就好了,然后就又睡着了。 我爸还是死了,醉酒异物窒息,和那个男人一个死法,我给他心肺复苏c给他除颤,做了一切的抢救都是枉然。 他在朋友聚会上好面子贪杯,喝多了,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任我做出百般措施,都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了。 我哭了,虽然平时和他关系淡漠得像不和的父子,但他始终是我的父亲啊,我哭天抢地,“我学医,我学什么医?我连自己的爸爸都救不活,我学的是个屁啊”我坐在地上哭,家人们拉我起来,我不愿意,挥手间,打掉了床铺边柜子头上放着盆,一声落地,把我从梦里唤醒,我脸上都是眼泪,“原来是梦啊”我抹掉脸上的眼水,心下庆幸道。 “你咋了?”下铺和我一样下夜班的实习生问道。 “没事儿。”我说。 “刚就听见你在上面哼哼唧唧,做噩梦了?”她问。 我翻了个身,下床把被我打翻掉地的盆捡起来放回去,“是的,做噩梦了,吓死我了。” 她倒是心肠善,安慰道:“没事的,梦都是相反的,睡吧。” “嗯”我应,心有余悸地躺回去,半个多月之后回家再看到我爸,心里面感觉都是怪怪的,或许我该和他多说说话?即使和他关系不好? “我这段时间医院排班夜班比较多,我就不回来了。”我难得一个休息日在家吃早饭,在我老爸出门上班之际我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平日在家里,一个月,我跟老爸说的话不到三句话,关系不甚融洽。 他愣了一下,因为我从来不跟他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哦,好,知道了。”因为无论我说什么,他总是这几个字。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吧,总是口口声声鼓励别人去表露自己炽热的爱与关心,反倒是到了自己这里变得蹑手蹑脚,我从来没有和我的父母说过爱,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等我说,很多时候,大家都在互相等待一个已知的答案,不知不觉地被蹉跎了一生。 又是医院的夜里,我又偷偷地收掉了出现在门诊的小马扎。 谁也不知道是我干的。 咳咳,我在这里简单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不是大内太监总管,不会弃文的,放心看,各位。本期感谢表扬名单:rhett。c菱痕c(镰刀斧头)的一个用户名c111111c睨临enc(viv一251714865),感谢每日投票呐,中秋国庆会持续更新,因为平时太忙没时间更,但不会弃文,这个《手记》的大纲已经写完,研后大批量更新,第二本小说正在构思,考完研就动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