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1990》 正文 1 陈家有儿 午后的雨有点闷，让人心里憋得慌，但空气还是蛮清新的。 陈晓坐在这里，看着墙上。 挂历显示时间是1990年6月28号。 他看了好几遍，从昨天到今天。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居然重生了。 小说里写的竟然都是真的。 重生之前他是在饭店里和朋友吃饭，喝酒喝的正嗨，应该是喝醉了趴在那里眯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就是十八年前，正值十八岁的时候。 年轻岁月再来一遍老实说这挺好，反正以前的生活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混的好，有值得骄傲的地方这才值得留恋，但陈晓，上辈子他并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反正，重生之后父母照样也在，那就珍惜机会再来一遍呗。 只是，那顿饭钱要怎么算。自己穿了，那饭局是不是也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想那么多做啥？ 就用这捏着筷子的手敲了下自己的脑门：“穿都穿了，还惦记着这些。” “哥，你这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一个看起来比陈晓小两岁的少年蹲在那里，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晓手里的动作，手中一根小棍在那甩啊甩的。 陈晓回过神，重新用筷子搅拌起锅里的牛奶和鸡蛋：“急什么，还早着呢。” 这是陈晓的表弟，叫王凯，是家里小姑的孩子。 90年代的口号和80年代一样是只生一个好，这在城市里面表现的尤其到位，特别是国企职工。陈晓家里就是典型的职工家庭。 姑姑，姑父，小姑，小姑父，老爸，老妈，全是。 爷爷是当兵转业的，当年的介绍信自然也是落在厂里。 这很有可能是沾了爷爷的光，毕竟在这个我是工人我光荣的年代，大厂新建是有很多人打破了头皮往里挤的。当然，这也离不开他们几个的努力，技校毕业成绩优异，分配到厂，在厂子里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生的都是儿子。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一大家子全是厂里职工这在当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日子的确红红火火，厂子的福利也的确有让人羡慕的地方。 手套，被子，皮鞋，几年下来这些东西家里面就没有自己花钱买过，全是厂子发的。 这是工人至上的年代。 可是，随后呢？ 姑父下岗了，老爸也下岗了，只有小姑父还在那里扛着。 那段时间，一大家子仿佛是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为了生活去打工，领着那点微末的薪水供自家子女上学，也幸亏是响应了号召只生了一个，负担不是特别的重，但却仿佛没有了尽头，供完上学是供房子，供完房子是供结婚，供完结婚又是供孙子 曾今羡煞自己家的邻居们开始崛起，开始富裕，而自己家却始终都在努力的追赶着生活的脚步。 每当想到这里，陈晓都有些堵得慌。 好像，好像自己这一大家子的气运在八九十年代消磨光了。 坎坷，不顺。 仔细想想，就连自己也的确如此。 一桩失败的感情让年轻幼稚的自己在矫情之下，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那份优秀的工作岗位，就不该得到这么优秀的岗位，哪怕给你得到了，也得变着法的让你失去。 颓废了一段时间再出来以后发现错过了很多机遇，开始学，开始赶，但从此开始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慢上一拍。 等到该学的都学会了，扭头发现，正常谈婚论嫁的年龄也过了。 没有结婚。 浑浑噩噩的，一辈子都在追赶。 瞧着一起走出校门的同学们一个个混的风生水起，很多时候陈晓会问自己，如果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自己还会不会错过那几年的光阴？ 今天是周末，小姑一家和自己一家来爷爷家里过周末，午饭过后女人们都去厨房收拾了，男人陪同爷爷和奶奶一起在客厅堆起了长城，搓麻将。 陈晓在里屋，捣腾着他的事情，表弟王凯就坐在对面，一副嘴馋的样子。 “吃了那么多雪糕，还吃，晚上不吃饭啦？”小姑在厨房里吼。 王凯缩了缩脖子，十六岁的他，如今刚上高一而已。 陈晓说：“年轻，没事儿。待会多动动也就消化掉了。这玩意真好吃吗？” 最后这句是问王凯的。 这小子眼睛一亮：“好吃啊，比外面卖的好吃。” 陈晓点点头，确实，他自己也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 别的或许是跟不上节奏，但雪糕，面点，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要太熟悉。当年失败的那场感情，为了拴住姑娘的心，他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将鸡蛋打进盆里，加入烧开的牛奶，用筷子搅拌均匀，再加入磨碎的杏仁粉，继续加以搅拌。制作雪糕过程里最重要的一步在他这里是信手拈来。 等搅拌的差不多了，开始倒进模具里。 挺香的，光是气味，这闻起来首先就不错，这不光是手艺问题，还有材料的问题。这个年代的材料，那绝对是比十几年以后的材料要正宗多了的。 “哥，要我帮忙不？”王凯搁那兴奋，从厨房里拿了勺子就来舀。 陈晓一手给他拍开：“急个什么，还没冷冻呢。放冰箱冷冻室里冷冻，每两个小时拿出来搅一搅，大约三四次才能好。” “还要这么久啊。” 要不怎么说后来的食品行业那么发达呢，吃都吃出精怪来了。 90年当然是有冰箱的。就是比较小，冷冻室的冰柜全部清空了也就两个抽屉，但这里却摆满了冻肉，鸡，鱼，还有自家包的馄饨。这让陈晓犯了难，左右开工开始收拾，把里面东西给挤一挤。 这时候老妈还有小姑从厨房里出来了，见到两大锅牛奶，吓了一跳。 “这败家孩子，感情奶粉不要钱啊。”这是陈妈。 “搞这么多出来给谁吃哦，怎么吃的完哦。”小姑。 两人搁那心疼，陈妈最直接，刷开了膀子就开始拍陈晓的屁股。 十八岁还打屁股，陈妈才不管你年纪有多大，当然没有用力，不是真打只是单纯的泄愤罢了。 王凯追上来说：“不浪费，不浪费，我能吃完的。” “这么一大锅全你吃，你不要胃了？”小姑。 王凯理直气壮的说：“用哥的话讲，运动运动，就消化掉了。” 这倒霉孩子，都这样了还把自己给捎上。 不过，这两大锅可不是都是拿来吃的啊。 骂归骂，但东西不能糟蹋。 虽然是有怨言，但陈妈和小姑也蹲下身来开始帮着收拾。把冰箱里不要的东西剔除，能挤就挤，然后把奶锅塞进去。 趁着两人不注意的功夫，陈晓偷偷自己藏起来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 生意 天气有些热，但对于吹惯了空调的陈晓，这样的温度却并没有让他觉得受不了。感叹着年轻就是好，十八岁的身体，说白了这不还有长个的空间么。别看王凯这小子此时只有自己脖子高，等再过两年，也就是十八的时候这小子的个子是撒开欢的往上窜，一路窜到一米八，那时候就轮到自己仰头望着他了。 重生一辈子，陈晓觉得这次怎么着也不能在个头上落伍，得长个。怎么长？多吃多运动呗，起码不能被甩开太多吧。 不过这种事暂时也就是想想。 雪糕手工制作起来比较复杂，除了初期的调料以外，放在冰箱里每隔两小时拿出来搅拌这个也不能含糊，搅拌不好会有冰渣，影响口感。 这跟冰棍不同，冰棍是冰棍，雪糕是雪糕，一个硬梆梆，一个粉糯糯。既然要做，那当然是做自己拿手的了。 客厅里是四人长城，来回搓的哗哗响。陈妈和小姑收拾完碗筷以后又开始忙着摘菜。就算是城市，家务活也是永远都做不完的。毕竟这跟后来不一样，后来的小商小贩为了增强竞争力，各方面都给你服务的妥妥当当的，毛豆给你剥好，买回家直接洗洗炒就完了，花生米也是给你弄好的，还有各种不同的口味，麻辣的，咸味的，水煮的，买回家直接扔嘴里就行了。 但这年头不一样，毛豆是带壳的，花生是生的，要嫌麻烦，那就买别的菜。 当然，趁着周末来爷爷奶奶家帮忙做点家务，也算是孝心的一种。 “妈，剥好的毛豆我直接放冰箱了。”陈妈。 “哦，好。”奶奶在客厅里回着，还不忘打牌：“东风。” “碰！”这是爷爷。 陈晓和王凯在里屋看电视，片子是那种特别老特别老的武侠片，特效就是双手一推，轰出去一个小圆球。王凯看的津津有味，陈晓就没什么兴趣了，一个是片子太老，另一个就是这十七寸的老式彩电，怎么看怎么脑仁疼。 每隔两小时，他就打开一次冰箱，把里面的雪糕料取出来，用筷子搅拌。 “整的好像比咱们都忙。”陈妈哼哼唧唧。 小姑说：“算了，难得孩子有兴趣，愿意折腾就给他折腾呗。反正马上厂子里又要发奶粉，没事。” “那也不能这么糟蹋东西吧？” “嗨，孩子喜欢，你就由着他去呗。” 这会儿的家里正红火着呢，一家人都在工厂做工，出门在外都是昂首挺胸的。用爷爷的话来讲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拉板车，像无业游民一样摆个小摊蹲在那里。可见这会儿家里面对做小买卖的人偏见有多大。 要是跟他们说自己接下来要在外面做点小生意，就算是独生子女，照样屁股开花。 这事儿不能说，得掖着。 几圈麻将下来，爷爷赢了，高兴在那眉开眼笑，给了陈晓和王凯每人两块钱零花。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人聊了一阵子，然后相继离去。 端着自己亲手炮制的雪糕，用棉布裹着，回家之后往冰箱里一塞。照样是少不了老妈的一阵数落，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了。 这个时候的陈晓突然挺感谢小姑的，要不是小姑在老妈面前劝慰了几句，他估计老妈可以一直唠叨到明天早上。 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等父母全部上班去了，陈晓爬起来了。在阳台那堆乱七八糟的家伙什里翻出一个大木箱，用棉布裹了，将一晚上下来冻好的雪糕还有冰块一股脑全塞了进去。等到王凯把自行车推过来，他把木箱扛到自行车后座上，一起推着车卖雪糕去了。 清早的集市很热闹，老人，孩子，上早班的，下夜班的，毕竟熬夜的人少。那来来回回热闹的，一点不比中午或者晚上下班潮那会儿差。 各个胡同口里的早点铺早就开张了，大蒸笼，大锅子，全是摆外面的，盖子一掀开，那香味弥漫的，到处都是。 花两毛钱买了两个大饼油条，陈晓和王凯人手一个，囫囵吞完以后两人就开始干活了。 这年头卖雪糕，用不着吆喝，也用不着像后来那样整一个大冰柜往店门外一杵。90年代卖冰棍，六月天，推着个自行车，后座上摆着个用棉布裹着的大箱子，基本上就是卖冰棍的了。 事实上也的确用不着吆喝，出了生活区，还没走到水上公园那里，迎面的就有家长带着孩子上门了。 “有雪糕没？花脸那种的。” “花脸的没有，有差不多的。” “多少钱？” “四毛。” 要的是雪糕，而不是冰棍。因为这个时候的冷饮市场，已经开始被雪糕吞并。很多人都说这个年代房产股票如何如何，却极少有人发现，其实冷饮行业也是在这个年代开始飞起来的。那就是传统冰棍的退伍，以及雪糕类的崛起。 作为当时的哈根达斯，花脸雪糕以每支5毛的价格，在当时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工资的环境里，愣是以奢侈品的身份走进了千家万户。 但其实，花脸雪糕的成分远没有想像里那么神奇，牛奶，鸡蛋，可可，仅此而已。放在后来，这些只不过是制作雪糕最基本的材料。陈晓做的就是这种，不过这次，他按照后来的口味，往里面添加了些其他的味道。 “给我来一根。” “好的。” 打开箱子，顿时就是一阵冷气扑面。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妇人家长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连包装纸都没有？” “都是自家做的，小本买卖，搞不起包装。”陈晓笑笑，从里面拿了一根杏仁口味的，递给那八九岁的孩子。 妇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成想她孩子拽了她一下，嘴里咀嚼着杏仁口味的雪糕，一脸高兴的说：“妈妈，好吃。” 妇人终究是满意了，爽快了付了四毛钱，带着孩子走了。 拿着钱在眼前看了看，陈晓把它揣进兜里。 就没拿过一毛两毛的钞票，他在适应。 这是小本买卖，钱是少了点，可这是一种态度，他想要以新的姿态来迎接以后那些机遇。 虽说是知道历史的变迁，但难道还要坐在家里等着么。总要做些改变，应该改变的不光是轨迹，也有自己。 陈晓开始吆喝了，真正就像那些小商小贩一样开始呼喊。 六月份的天气是个祥瑞的兆头，围着小湖公园不过两圈，两个小时不到，一箱子雪糕就全卖完了。 推车子回家那么一数，24。 240张1毛，摊在桌上摊了好大一片。 “相当于爸妈小半个月的工资啊，哥。”王凯直接就站起来了，本来刚出门那会儿他并不看好这门小买卖来着。 陈晓嗯了一声：“得除去成本。”其实也没有什么成本，奶粉，核桃，鸡蛋，都是自家冰箱里拿的。但就算把这些材料折现，不过也才三四块钱。 纯赚了20多，这利润的确是不少了。 90年代，20块钱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具体能做些什么，陈晓有些记不清了。 “明天咱们还去不？”大概是尝到了赚钱的甜头，望着桌上零零碎碎的毛票子，王凯在那舔着嘴角。仿佛这玩意比雪糕还甜。 “瞧你那点出息。”陈晓笑骂。一伙收拾，把钱统统收进自己屋里的抽屉里，夹在高中课本里面。为了避免让爸妈发现，还特地用钥匙锁上。 肯定是要锁上的，不然爸妈一看见，一追问，各种麻烦事都来了。 这种事吧，就得掖着。 “那咱们明天还去不？”王凯追问。 “去，当然要去。”陈晓重重点头。 雷打不动。 自己的手艺就是这套，穿越的时间刚好又是入暑，这么好的机会给它放掉，那不是在骂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 还得藏着 不管是在爷爷这边还是在外公家那边，王凯都是陈晓所有表弟中玩的比较好的那个。为人实诚，仗义。当年那段失败的感情，说白了陈晓就是个备胎，被甩也正常，这是后知后觉的，随之而来的颓废，背着陈晓，王凯去找那姑娘吵过，还和那姑娘的男友打过，这也是陈晓后来才知道的。 关于那姑娘，怎么说呢。 你也怪不上人家，备胎这种事在21世纪又不稀罕，谁还没有几个追求幸福的权利呢，说白了你追求人家，人家还非得答应你啊。不愿意就直接了当的说不愿意，这也没错，可21世纪不兴这套了啊，再说，21世纪追求女生不也是和以前不同了么。 约吃饭，看电影，俏皮话，打情骂俏，放在后来这叫友情，放在以前，那就是耍流氓。这过程里面女方心知肚明也不点破，但男方不也藏在心里面呢么，都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这个谁对谁错是没有明确标准的。 陈晓不怪那姑娘，其实也是他自己看开了，不结婚就不结婚呗，当个单身贵族不行啊？还舒坦呢。 不过王凯的确很仗义，上辈子这小子结婚都是小姑小姑父掏的钱，自己虽然也随了不少礼，但始终没帮上什么忙，这辈子可得补回来。当然还有一点重要的就是，他能保密。 “咱们做小买卖，这事情千万不能让爸妈知道，必须保密。”陈晓。 “明白。”王凯又不虎，怎么可能拎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这要是让家里人都知道了，鸡飞狗跳都是轻的。不只不能让家里知道，连邻居都不能说。赚了点钱就得瑟那是傻子，偷摸着种田才是王道。 昨晚上的货卖完了，明天接着去的话新货就得备，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跑回自己家拿了自己家的奶粉和鸡蛋过来，过来以后就拿盆要打鸡蛋。 陈晓拦住他说：“别用家里的材料了，外面买吧。”做生意的光拿家里现成的材料是不行的，得自己摊本，这个年代鸡蛋五分钱一个，赶上便宜的能降到两分。也就奶粉和核桃杏仁什么的比较贵，但也贵不了多少。 他现在想的是能不能再多搞些其他的材料，比如可可，想搞些巧克力夹心口味的雪糕，就是里面裹着巧克力，外面牛奶雪糕，然后雪糕外面在淋上一层巧克力脆皮的那种。 听了陈晓的意思，王凯表示吃惊，一是吃惊表哥的想法，二就是吃惊表哥的手艺了，他还真没见过夹心的雪糕呢。现在市面上档次最好的也就是花脸雪人了，哪有什么雪糕外面还有一层脆皮的。 但这玩意当然是有的，如果记忆没有出差错，带有巧克力脆皮的雪糕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名字他都记得，叫紫雪糕，卖的比花脸雪人还贵，还有人买。 关键是材料不好搞。 可可，这年头上哪找可可去。 由可可加工出来的产品倒还有些，麦丽素，也就是袋装的灰褐色的巧克力豆，后来的电影里面经常拿来做毒药或者解药道具的那种，再有就是高乐高，不过这些东西现在的价钱都很贵，作为产品拿来当作材料很不合算。 但作为雪糕产品中无可替代的霸主，巧克力可可又不可或缺，这该怎么办？ “找我同学二柱啊。”王凯喝了口水，说：“二柱他爸张罗的那厂子，不就是搞这可可粉的吗？” “厂子？”陈晓莫名其妙。 王凯解释说：“大可食品厂啊，模仿高乐高搞的替代产品，就在咱们市自己销的，结果模仿不到位，销量并不好的那个大可高。” “是他？”陈晓倒是想起来了。 高乐高也是海外产品，和花脸雪人一样从国外进口。当年花脸雪人的引进很多人并不看好，认为成本太大，但却没有想到民众对它的喜爱。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90年引进了高乐高产品以后，市区工作组决定跟风，算是第一批跟风的。但可惜的是海外的东西民众并不一定都得买账。销量不高，几年以后转型，失败，开始走上下坡路，直至倒闭。 算算时间，这会儿的大可食品厂刚健没多久，第一批产品推向市场反响微弱，正急着货卖不掉呢。 “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陈晓一拍自己脑门。感情就算重生，过往的记忆也没有记得那么完整啊。倒是挺感谢这个重生回来的时间段的：“你跟二柱关系怎么样？” “铁哥们，他爸正愁着产品卖不掉呢，价钱肯定便宜。而且这小子嘴巴也紧，不会给咱们说出去。”王凯。 “行，那就先让他拿两罐过来试试看。”陈晓。 “那我下午就把他找来？” “成。” 上午的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中午的时候，爸妈下班回家，买了菜回来做饭。至于冰箱里卖掉的那么多雪糕，陈晓早买来材料重新炮制了一份，放在冰箱里冻着，谁能看得出来这是替换过的，新的？除了陈晓，谁懂这些。 烧菜，吃饭。 “厂子里马上又要定级了。”老爸夹着菜。 老妈说：“有你的份没？” 老爸说：“说是有，考核的就是我们这批人。” 老妈一听高兴坏了，定级代表着涨工资，涨工资就代表着生活更好：“回头我就买几斤猪肉回来，庆祝庆祝。。” “行啊，但也等定完级再说。” 爸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全是厂子里的那点事。陈晓闷头吃饭，也不搭话。 吃完了午饭往房间里一缩，等到下午两位上班去了，他拿钥匙准备出门，急着去见见王凯的这位同学，结果刚下楼就看见这俩小子迎面上来了。 这俩小子早就在楼下等了，只等陈爸陈妈上班出门以后，才敢冒头上来。 二柱比王凯要胖点，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的孩子，个头倒是不高，一上来啥也不说，先是一声哥送上，然后握住陈晓的手，有点感激的意思：“哥，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可不是帮了大忙了吗。 厂子第一批货销不出去，资金没法回笼，二柱爸急的，拿儿子开刀，在你班级同学里给你老爸我的产品卖一卖去。这是死命令，来源于厂长老爸的铁令，甩不出去就没好脸子。可关键问题是，学生手里哪来那么多闲钱？就算有人肯卖他面子，谁又买得起啊。 边上，王凯给陈晓打眼色。 意思很明确，人给你带来了，但话我可没多说，我才没跟他讲咱们做小买卖的事，只说想买。 陈晓知道他的意思，没说什么，只是开门把人请进屋，然后倒水客套了几句。 带来的大可高是两罐，罐子挺大，光看着分量就足，话说这年头的都是实在人，有几个人会琢磨着偷工减料来着。 “多少钱一罐？”陈晓问。 “哥，五块。我不赚你钱，这是老爸给我的最低价，真的。”二柱生怕陈晓觉得价格贵，不愿意买，话说的有些虚的慌。瞧把这孩子给整的，这算是第一批业务员吧。 但陈晓心中却是一喜。 五块？ 不贵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 路子得打开 东西是好东西，尽管和后来的没法比，但可可粉照样是可可粉，况且这年头就算城里人嘴巴不怎么挑。 和二柱聊了一会儿，这小子拘谨，大概是不习惯在不认识的人家里做客，坐在那里水也不喝，东西也不吃，光看模样就知道很拘谨，大概是因为陈晓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觉得东西拿来换了钱以后不能直接就走，横竖好歹都得坐下来唠唠，但磕磕巴巴的也就唠了个十五分钟，还都是陈晓问，他来答，整的就跟上门听课的一样。 给烟倒是接了，但抽完一根烟后，他坐着实在不舒服，找个大众的理由比如我家还有点事，就起身告辞了。 陈晓把他送到楼下，往他手里塞了一包烟，又让王凯一路给他送回家。客气是有必要的，毕竟夏天还有的过，往高了说，以后的可可粉材料应该就指着二柱这一家子了。话题现在是没有挑明白，但以后保不准还是要说的。 搞好关系嘛，一回生二回熟，不能因为是自己掏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端个架子给谁看呐。 “一会儿路上买两瓶汽水，这大热天的路上解解渴。”陈晓拉住王凯，往他手里塞了五块钱：“剩下的买两个瓜，再买些水果，给二柱家拎过去。” “不用，不用！”二柱连忙搁那摆手。 陈晓说：“必须得用，都是朋友，你跑过来一趟，大热天的还专门在楼底下等到我爸妈上班才敢上来，你说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空手回去？” “不用，真不用。”二柱急了，摆摆手后，扭头就走。 是不是做生意的料，在这里大致就能区分出来了，会做生意的是变得法的跟你拉关系，各种理由乍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仔细一琢磨，又可有可无。和陈晓相比，二柱子就是个典型的老实人，实诚，跟王凯是一个样。 没追二柱，陈晓反正只吩咐王凯：“记住了，亲手送到他家门口。” 王凯笑笑说：“哥，不用。这是我哥们，用不着给他家买东西。再说他自己不也说不要了吗。” “他说不要，我们就真不买了啊？” 真把东西拎过去，他还能生气？ 不客气的说，这是不知道螃蟹什么时候上市，要是知道，直接拉一车直接拉到他家楼下，就算他们家板着个脸色不高兴，回头饭桌上吃起来，唠家常，那还不都是唠叨自己这些人么，回头路上再碰上，那感觉，能一样吗。 当然螃蟹什么的没那个必要，但关系还是得处。 “去过他家以后，记得给自己也买些瓜果，想买什么的，自己就买吧。”陈晓又往他手里塞了五块钱。 捏着钱愣了半天，王凯摸着鼻子一笑：“这是赚了点钱就得瑟的？” “这叫什么话。”陈晓两眼一番：“还不快去。” “得勒。” 一起在外面做买卖两个小时，没有道理只让他出力气不让他拿好处。利益不能独占，这个道理陈晓是懂的。 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一脚把王凯给踹走，那边王凯又自己跑回来了。 把后来的五块钱往陈晓手里一塞：“给我钱就没必要了，二柱那边我会去的，走了。” 这回是真去了。 “这臭小子。” 不要钱就不要吧。把钱往兜里一放，回家后想想又拿了出来，开始数。 赚的钱没剩几个了。 购买两罐大可高的10块钱，还有零零碎碎购买奶粉和鸡蛋的材料费，还有给二柱家买水果5块，这是最后的五块王凯没有拿走，否则的话真的是一毛也不剩。 这年头钱值钱，购买力强悍，但真到花时又会发现，其实这年代的钱也不怎么不经花。没办法，谁让东西少呢。稀罕，价钱就贵。 可这都是该花的，包括给二柱家买水果的那五块。要做生意，这投资就不能光投资材料，路子得铺开，这是很多人总结出来的经验，要不怎么那么多请客吃饭的。这是必经的路，得走。 揣着一毛钱下楼，在小区里那挂着澡堂俩字的大门前站了一下，然后进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顺路买了一块香皂。 家里香皂不够了，可能爸妈厂子里有发，台子上的香皂没有了可柜子里面应该还有，爸妈生活细心，日常生活的用品不可能等到没了才去置办，都是提前备好，用完替换。仔细回忆一下，他们的确是挺细心的。 毛巾，牙刷，牙膏，床单，枕巾，被子，甚至拖鞋还有后来的洗发水，没一样是不备的。每次购物，购的也是备用的部分，没有哪一次是因为手头上正在用的用完了才去买。从这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似乎都这样，就算厂子里有发也不会例外。 仔细想想，自己就没有这习惯，牙刷没了现买，牙膏用到快挤不出来了才想着买新的。不过那么多年下来，自己这习惯到也逐渐成型，尽管没有父母的细心，但却实打实的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了呀。 此时付完钱，拿着香皂，陈晓就愣在那里了。 好像，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不太适应各方面都由老爸老妈去照料了。 “卖鸡蛋咯，土鸡蛋。” 边上的吆喝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哥推个自行车，后座上垫块布，架着个大篓子，边走边吆喝。 陈晓甩了甩头，走了上去。 “鸡蛋怎么卖？” “五分钱一个。” “四分卖不？” “小老弟，你现在上哪也找不到四分钱一个的鸡蛋啊。” “可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你要愿意，那我就多买几个，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大哥想了想，咬咬牙：“行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 供货商 巧克力的做法其实不难，把牛奶倒进锅里煮热，倒入可可粉搅拌，等搅拌到粘稠了，就倒入模具，凉了以后放进冰箱，六个小时左右就冻好可以吃了。根据自己的口味习惯可以在搅拌的时候额外放些磨好的杏仁粉或者核桃粉，这在陈晓手里是熟的不能再熟，想要奶味重点，还是巧克力的苦味重点，比例应该怎么放，他全知道。 这大概就是热爱生活，生活就热爱你的原理吧。不要急，慢慢来，当遵循着兴趣把一件事情给做好，这件事情总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货。 至于巧克力冰棍，这就更简单了，在冻好的雪糕外面淋上一层巧克力脆皮酱，再往冰箱里一送，时间一到，裹着巧克力外衣的雪糕就做好了。往脆皮酱里放些散碎的杏仁渣，这吃起来会更香。 第二天一早，等老爸老妈上班以后，陈晓拉着箱子，和王凯一起推着车子又出门了。 六月天的小湖公园人很多，即便大清早也是一样。这年头没几个人熬夜，没有网络可以消遣，都睡的早，早起的孩子也多，趁着大清早天还不热，围着湖心亭子那里放风，撒野。翻花绳，跳皮筋，跳房子，拍洋画，玩竹蜻蜓。 边上的小商小贩摊子也多。这已经不是七八十年代那会儿打击投机倒把的时候了，虽说做生意的人仍然不被看好，但已经没有那么多抵触了。这意思就是，别人家做生意咱们管不着，但自己家你想做生意？看我不打死你。就这意思。 卖气球的，卖风筝的，卖铁皮青蛙和踢毽子等小玩具的，卖洋画的，什么都有。还不贵。 把车推到这里，陈晓就没走了，拿出水缸子和王凯两人一人喝了一点，然后就坐在这里。 这年头人也和善，见陈晓和王凯两个小伙子出来摆摊，边上一大姐主动把自己的摊子往边上挪了挪，给陈晓让开位置。 “小老弟，就在这，别到处找了，就这里宽敞。”大姐。 陈晓点头笑笑：“谢你了大姐。” “谢啥。”大姐一笑：“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再说你卖的冰棍，跟我这不冲突，没事。” 陈晓心说我卖的才不是冰棍。 不过，是了，这年头做生意叫讨生活，而这个词在以后是听不到的。 就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取出装水的大瓷缸，和王凯两人一人喝了一点，然后就开始等了。 小湖公园人多，生意来的快，卖的也快。 很快就卖掉了20多支。 “昨天那种雪糕还有没有？” 抬头一看，是昨天第一位顾客，那位带着孩子的妇人。 “有的，还有些新货。”陈晓笑道，拍拍屁股起身，打开箱盖子，让里面的冷气弥漫出来。 妇人凑到箱子这里，伸头往里看了看，说：“这黑色的是什么？” “新货，里面是雪糕，味道不错的，小孩子会喜欢。” “多少钱一支？” “七毛。” “这么贵？”妇人愣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随后就点了点头：“给我来一支。” 可能是出于昨天对陈晓那支雪糕的评价吧，妇人给钱给的很爽快。付了钱拿了雪糕，交给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咬了口雪糕，嚼吧两下索性就坐在台子上慢慢品了。 “好吃吗？” “好吃。” “再来一根吧。”妇人又拿出来七毛钱。付了钱拿了雪糕，放近自己嘴里，牵着孩子走了。 “好像是挺好吃的。” “好吃，雪雪不会骗人的，这叫巧克力，雪雪认识，雪雪喜欢巧克力。” 孩子吃着雪糕，一路一蹦一跳，跟着妇人走了。 陈晓又坐了下来。 卖的很快。 考虑到昨天的销量问题，今天的徐晓特别多做了一批，等这箱子雪糕卖完以后，他领着王凯回去，又把库存的雪糕拿了出来，用车子推了，绕路去其他小区公园，开始贩卖。 前后折腾了一个上午，外加半拉下午，卖个精光。 其实雪糕这个东西在夏天本来就好卖，曾今一个邻居突发奇想卖冰棍，只卖着玩玩一暑期下来也赚了五千多，2002年的五千多，合计到2018年左右那也是小几万块钱呢。只要人群选对了，地点选对了，这东西就是好卖，毕竟这玩意已经兴起了。 折腾结束，兄弟两人合起来一数，96块。 抛开成本，赚了得有八十多。 “差不多就是一个月的工资了，一天赚的？”王凯被吓到了，昨个卖的快，他琢磨着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当然也撇不开老哥做的雪糕确实好吃，却没想到这做生意的一点不比在工厂里做工要差，特别那些回头客 “那，那这下还要不要跟老爸老妈说了？”王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一个月工资呢，就冲着这收入，不支持也不能打压啊。 陈晓从边上摊子上买下一个馒头就塞进他嘴里：“说个毛，不能说。别说一个月工资，就算一天一年的工资我们也不能说。” “为什么？”王凯满脸的不理解。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观念啊。 就算一天能赚到一年的工资，那么以后呢，他们会问你以后能保证你也能赚到这么多吗？到时候怎么回答？现在的观念是稳定，讲究铁饭碗，这不是一年两年的工资就能改变的。 自己赚钱赚的是嗨，但何必自找麻烦？ 王凯不吭声了，满脸纠结的样子，陈晓也没再多解释，因为他知道，既然他不让说，那王凯就指定不会往外面说，顶多就是有点小纠结而已。这小子还年轻，得多让他经历点事，得能抗事情。 今天的摊子摆完了，地方就得腾出来。生意火爆的位置，其他小贩都愿意接手。而徐晓也没打算赖着地方不给，他还要回家呢，还要为明天的货准备材料呢。和气生财，自己要积累资本，也不能阻止别人讨生活不是。 接手的就是刚才给他挪位置的那位大姐。 收了别人的好就得还。 徐晓招手：“大姐你来，这位置给你。” “小老弟要回去了啊。”大姐麻溜的收拾好自己的摊子，赶了过来。同过来的还有几个女人，年纪比较轻，和陈晓差不多大，长相上和这位大姐很相似，像是一家人。只是性格上就没有大姐这么健谈了，有点人来生的意思，跟过来也不说话，搓着衣角站在一边，显得很拘谨。 但这么看的话，肯定就是一家人了。一大家子出来做小买卖，这日子过的也不容易。 陈晓笑笑：“嗯，回去了。” “这随便弄两下，这冰棍就卖完了，这冰棍啥的，真有那么好卖吗？”大姐唠着，趁着陈晓推车的功夫，她赶忙往陈晓手里塞了一包烟。 红塔山，在90年还挺贵的。 陈晓脑袋歪了一下，不明白她的意思：“大姐，你这是？” “嗨，摊上卖不掉的，都是讨生活的，随便拿去抽着玩呗。”大姐笑道。 她们一家摊子上卖的要么是洋画，要么是玩具，要么是风筝，要么是棉花糖和糖稀之类的小食品，就没有卖烟的，很明显，这烟就是她们刚刚在其他摊位上买来的，是故意买给陈晓的。 两世为人，陈晓估摸着也能明白她们的意思。 “这不是冰棍，是雪糕，冰棍没雪糕好卖。另外也不是进货进来的，是自己家里做的。”陈晓笑道。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大姐是实诚人，大清早能给自己腾位置就说明她没有那么多小心眼。再说，这确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原来是自己家里的做的啊。”大姐搁那感慨，有点小沮丧。 但自己猜的果然没错了，陈晓笑着说：“自己做的也没事，要是大姐有兴趣，不如也转行来卖雪糕算了，就我今天这卖的，我批发价给你，你拿去卖，前后也就费点时间，赚了算你的。” “真的？”大姐两眼一亮，想说那好啊，那谢谢老弟你了啊。但紧跟着边上就是王凯一阵哀嚎，给她吓的，又赶紧把话憋了回去。 是哀嚎没错啊，自己家这赚钱的门当，要分给别人，这搁谁谁干啊。 一天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呢。 王凯不乐意啊。 陈晓才不管他，只是看着大姐：“你觉得怎么样？” “哎，这”大姐反而有点犹豫了。想是真心想的，可一看到王凯那杀猪般的脸色，她又觉得不妥了。不是她害怕王凯，王凯长的又不凶，十六岁的年纪不但年轻，皮肤还嫩，正儿八经职工家出来的孩子，去和小贩吵架，让他顶天了他也吵不过啊。 但问题大姐这里不占理不是吗，东西是人家家里自己做出来的，人家不愿意给你，你还能赖着皮的要啊。说白了还是守规矩的。 “你别看他啊，这事有我决定就行了。”陈晓觉得好笑。就算是小贩，这样的人放到后来，你又上哪找去？ “你看城市这么大，哪怕我哥俩天天出来跑，也跑不了全市，你们一家子加入进来，咱们几个摊开着卖，互相也影响不了。怎么样，如果大姐你真想进来，那我明天就把货准备好，给你批发价。”陈晓。 “这样啊。” 大姐有点心动了，因为陈晓说的没错啊。 城市这么大，几个人撒开来的话，那横竖也碰不着面啊。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下王凯。 陈晓皱了皱眉头：“你还看他，都说了我做决定就可以了啊，你就说行不行就好了。” “那行？”大姐试探着说。 “这不就对了。”陈晓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今天回去后就把明天的料给准备了，大姐你记得过来拿。” 约定好明天早上碰面的时间和地点。陈晓就走了。 陈晓走后，大姐忙张罗着开摊，此刻的她，心情是轻松的。这事情谈下来了，能赚多少钱她没想过，料想那卖光的速度想想也不会太差，她只想给自己腾出一些时间，来照顾家里的幺妹。 小本生意起早贪黑，每天开了摊就舍不得撤了，想着能多赚点是一点，晚上回去还要忙着打货，可家里的小幺妹才五岁，每天起早留了馍馍和窝窝头就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让她自己热了吃，想想都挺心酸的。 能赚多少钱大姐是不想了，小本生意不都这样么，她现在只想每天能尽早回去，哪怕只给幺妹做上两顿热饭都好。 回去的路上，王凯就在抱怨了：“明明是赚钱的买卖，哥你怎么还能答应分给别人呢？” 陈晓推着自行车，扭头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你还看不惯别人好？” “不是这个道理啊，而是别人都能卖了，那以后咱们的东西卖给谁？没有竞争力了啊。”王凯。 这小子居然也知道竞争力了。 用巴掌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陈晓说：“光是知道竞争力，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供货商？” “小贩就是小贩，跟商有什么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致富之路 王凯这话让陈晓又乐起来了：“小商小贩和商没关系，那么小商小贩摊子上的货是哪来的，批给她们这些货的人又叫什么？” “那当然是批发商了。”王凯。 陈晓接续说：“那么现在呢，如果大姐一家子不在批发商那里打货了，改到我们这里来打货，那你说我们叫什么？” 这还用问。 同样的性质那当然也是批发商了， 批发商，供货商，两者之间的区别陈晓分不太清楚，其实也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了，懂理论的不一定能实践，能实践的不一定知道理论，反正意思是那么个意思。 考虑到是自己制作的产品，还可以说是生产商。 生产商不在乎大小，只要性质对了，就能戴这帽子。 不过，这都是次要问题。 “自己做，自己销，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优势能够保持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瞒是瞒不住的，毕竟这玩意是商品，是要被人买走的。光是卖掉的速度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事实上这两天的速度已经引起其他小贩的注意了不是吗，就比如那位大姐。” “到时候如果别人也来学，那你认为我们的竞争力还有多少？” “不够吗？哥你的意思是别人能学会？” “当然能学会。” 肯定可以学会的，别的不说，就拿这两年随时都会出现的紫雪糕来讲，这紫雪糕就是夹心外带巧克力脆皮的，和陈晓的雪糕种类基本一样，一推出就风靡市场，占领市场，成为雪糕行业的顶尖品牌。 所以说就算没有陈晓，这技术也照样会出现，而且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不管陈晓愿不愿意，都阻止不了这东西的问世和火爆。 当技术不再具备优势，那又该如何来保证自己的竞争力？ 这当然就是市场份额了。 “敝帚自珍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优势，相反的，趁着现在有优势，赶紧占领市场让自己的品牌深入人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品牌，这个陈晓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这也是拜那位大姐所赐。 重生过来卖雪糕，说白了一开始他只是想趁着暑期先积累一定的资本，他没想过要把这行给吃透，只是想着先赚一笔，等到随之而来的金融浪潮到来时好趁着风头掀起一点小浪花，不管是房产也好，是股票也好，两个暑期下来积累的资金，是足够他趁机翻身的。 那别说是这辈子，下辈子的生活都是不用愁的。 这是很保守的重生赚钱方法，但几乎铁板钉钉。 不过刚刚和那位大姐的一番交流，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趁着机会把雪糕这行业给吃透，趁着紫雪糕还没出现，先把本市的市场给占领，能做到的话那么积累的资金就会更多，本钱越多，将来的投资收入就会越大。 几个人会嫌钱多烫手呢。 想的有点多？但别说，这可能性真的是有的，就看你怎么做了。 在和大姐商量明天的碰头时间和地点的时候他就在琢磨应该怎么做了，琢磨着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的雪糕弄个名字出来，在紫雪糕问世以前，先让大家记住自己雪糕的名字。能不能让全国人民都记住这个他暂时没有想，可至少，得让本市的大部分人都记住吧。 “你觉得黑雪人这个名字怎么样？”陈晓。 “名字什么的你自己琢磨就好，但我觉得吧，哥你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王凯挺佩服的，自己这边琢磨的是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技术，而老哥却已经想到后一步了，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挺有道理的。 这不就是厂子里天天念叨的远见吗。 自己的老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见识了，王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是得到高人传授了么，还是突然间顿悟了？” 顿悟你妹啊。 但是，名字什么的简单好记就行了，用不着太复杂。 黑雪人就黑雪人，就这个定了。 至于其他的，晚上回去慢慢再想。至于现在，琢磨着应该犒劳犒劳自己的肠胃。 边上就是一家小饭馆，里面几桌人在坐着，聊着，菜吃着，啤酒喝着。六月天夹着小菜，来瓶冰啤，这是陈晓自认为最舒坦的享受。 不着边际的添了下嘴角，他拍了拍王凯的肩膀，告诉他进饭店吃饭。忙活了大半天，大下午的喝点冰啤王凯也没意见，反正少喝一点等晚上回去也不耽误吃饭，只要不是喝的太多，回去的路上酒气一散，回去后也不怕被骂，说穿了夏季配冰啤这是很多人的爱好。 不过喝酒这事儿人少了没意思，稍微一思索，陈晓觉得应该把二柱也喊过来。毕竟都是朋友，以后还得互相帮衬着呢。 和王凯一起去喊二柱，二柱不在家，在街上转悠两圈才发现这小子正猫在游戏厅里打街机。连哄带骗的把他拽出来，出门后几个人一合计，干脆也别喝酒了，好歹整点洋餐吃吃，长点情调。 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起涨哪门子的情调？ 但挨不住王凯的兴致，那就去呗。 难得出来奢侈一回，再说又不是吃不起。 洋餐馆在哪条街上陈晓记不太清了，不过王凯记得，拉着拘谨的二柱在前面领路，那走的叫一个欢实，等到了地方陈晓才发现，这哪门子的洋餐馆，不就是肯德基吗。 站在店门口愣了半天，就被王凯拉去排队了。 出来的时候人手一块汉堡，一盒土豆泥，兴高采烈的王凯仿佛开荤了一般，伸手就勾搭上二柱的肩膀上：“瞧见没，跟着我哥混，天天有汉堡吃。” 瞧这出息。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可乐，陈晓简单盘算了一下，汉堡加土豆泥加可乐和一起十五块钱，不是他舍不得花这钱，而是用这年代购买力强悍的钞票去买自己早已吃腻的西式快餐，这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傻。 十五块钱搁饭店喝冰啤，那能喝上好几箱呢。 不过也可以了，没瞧着连二柱都在兴奋么。虽然是大可食品厂厂长的儿子，但他也是吃食堂的，一年里几乎没几次机会来这里消遣。陈晓心说算了，就当感情投资了。 第二天一早，约定的时间里，小贩大姐早早就来了，还带来她几个亲戚。这几个亲戚面生的很，乍看并不像昨天见到的那几位，相对来说比较健谈。 付了钱，拿了货，闲聊片刻过后一家子就撒开来去做买卖了。 这是第一次拿货，这一家子显得比较的小心，拿的并不多，但第二天开始就开始走量了。带来的人也多了，其中就包括那天和她一起的妹妹们，腼腆，认生，不爱说话的那几个。十几个人十几个摊子，一口气直接吃下200多块钱的货。感觉像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其实也不是，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她们昨天赚来的。 把昨天赚到的钱直接就当成本来来投资，老实说，陈晓也挺佩服她们的底气。 “小老弟，你这雪糕太好卖了。”雷娟就是这位小贩大姐，品尝到了卖雪糕的甜头，让她打心眼里的感激着陈晓。 为啥？ 卖的快，她想要的闲暇时间回去照顾孩子，这时间是真有了，而且有了闲暇时间的同时，钱还赚了不少，比以往卖玩具卖洋画赚的多了去了，这日收入放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冲这收入，说这是恩惠一点也不为过，否则的话就这买卖，人家自己的手艺凭什么让给你？凭什么不能自己来做？ 从包里摸出两包红塔山，又开始往陈晓手里塞了。 这次陈晓没接。 “小老弟，你接着，真的，要不是你，我们这一家子每天饭都顾不上吃的，真的。”雷娟。 “小事，不用，用不着。”陈晓笑着推脱。上次的烟他就没打算拿着，可后来琢磨其他事忘还了，这次是指定不会再要的。 做小买卖的人，这样的礼物不能拿，烫手。 再说了，陈晓还想说呢，要不是你们，我这供货商的生意也做不起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 这个年代的姑娘 发货，打样。 如果说前两天娟姐在自己这里进货用的还都是一分两分的小碎票，那么这天开始，她从兜里掏出来的最少也是一毛两毛的“大钞”了，起码相对于一分两分是大钞，毕竟一个鸡蛋也只才五分钱。 要做供货商就得让利，得让人有钱赚。陈晓的做法是卖四毛的他收两毛五，卖五毛的他收三毛五，卖六毛的收四毛，卖七毛的他收五毛。 虽说一支只赚一毛五，但一天四十支的话就是六块了，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百八，这比正儿八经的职工工资要高得多，高很多，娟姐时间又比陈晓多，理论上她可以卖的更多，而且这还是她一个人，一大家子撒开来一起卖，这收入就更多了。 当然，说这就脱贫致富直奔小康那也不尽然，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呢，刚刚尝到甜头才两三天的时间，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可就算是这样，娟姐这一家子依然是在把陈晓当成财神爷在看。可不就是财神爷么，以前的小本生意论分赚，这可是论毛赚的。 她们一家子赚钱了，陈晓当然也赚了不少，三天下来走量走的，抛开成本费用，净赚630。 这回真的是半年工资了。 话说630捏在手里面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搁后来这还不够一个月工资的零头的。陈晓倒是想激动，可就是激动不起来。但王凯却是激动毁了，就这势头，以后还求个毛的出路啊，直接跟着老哥卖冰棍得了。 有钱了，这也用不着再缩手缩脚了。 隔三差五的，娟姐就会塞上几包红塔山或者几瓶酒。这是多年小本买卖养成的习惯，给批发商送烟，请他们照应。这习惯就算挪到陈晓这里也没能改过来，忙的时候抽不开身，就让她堂妹送。 老实说，陈晓的观念还是没有改，那就是小本生意的人，他们的礼物自己不能拿。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种基层辛苦钱，接了烫手。你要是换个大老板，给多少他都收着。所以说陈晓很明白自己不是当官的那块料，真要当了那保准是个昏官，他也没想去当官。 再者了，自己做这买卖都是掖着的，送这么多烟酒过来自己要往哪里放？搁家里？往哪藏啊。 但娟姐这堂妹却是个很听话的丫头，让她来送礼，她就听话的来，但考虑到不能打扰到陈晓的生活，她就猫在陈晓家楼下，大热天的躲在树底下，也不拿个扇子，等到陈晓父母上班走了，她才蹑手蹑脚的上楼，敲开陈晓家的房门。 就为这事，社居委的大妈没少撵她，也没少在陈晓这里抱怨。 “那是你家远房亲戚？是亲戚也不能蹲树底下啊，搞得跟贼一样。”社居委大妈。 陈晓解释说：“那是我同学，回头我会跟她说说的。” “是同学？是同学也不能搞的跟贼一样吧，我还以为她人贩子瞄猎物呢。”社居委大妈看起来有点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她真是你同学？” “的确是读过书的。”陈晓笃定的点头，又怕大妈不信，解释说：“人贩子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啊，跟我同届这才十八岁，哪有十八岁就当人贩子的。” 大妈说：“这可不一定，现在的人吧，都坏，猪肉都能往里注水打秤呢，十八岁的姑娘是不是人贩子，这谁说的准？” 陈晓心说，只是往猪肉里注水，这已经很良心了好吧。 况且张婷这姑娘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啊，除了衣服旧了点，怎么看都是个老实的姑娘好吧。 张婷，就是娟姐的这位堂妹，瓜子脸，身材是偏瘦。但和这个年代普遍的双马尾羊角辫不同，这姑娘没扎辫子，披肩的直发反而有种后现代的味道。 就这笔直的披肩发，在陈晓眼里再正常不过，但在社居委眼里，那就是不伦不类。 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 可21世纪以后流行的就是这种发型啊。 很多人的头发还没张婷这么直，还拉直呢。 “要不你下次直接上来吧，甭管我爸妈在不在家了。不，你还是别来了。”瞧着张婷送来的两包烟，陈晓给她推了回去：“真别来了，这些东西我用不着。” 就为了这么两包烟，差点给社居委误解成为人贩子，这不值。 张婷却是笑笑，又把烟塞回陈晓手里：“没事儿。” 简单的笑容，但却挺阳光的。 刚开始这姑娘也挺怕生，应该是刚刚出来摆小摊，跟人说话底气都虚的慌，但这几天打货，和陈晓倒是不怎么外了。 “那进来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陈晓。这年头不兴把姑娘带家里，但人家来都来了，还能直接让人扭头回去？再说大家还都是生意上的伙伴，生意人哪有不接触的。 “不了，不了，我这就走了。”张婷摆手。 “回去开摊？”陈晓点了点头，这就没法再留了。开口让她在门口等会儿，跑回屋里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拿出来，硬塞进张婷手中。 “不可能让你来了连水都喝不上。还有，以后真别来了。你要是怕娟姐说你，明天我就跟她说。这些东西我真用不到。”陈晓还在这劝。 张婷笑笑说：“我姐说了，这规矩不能废的。虽说大哥你这事不想让你爸妈知道，但人在外面总少不了应酬，这烟少不了是要买的，我姐有进烟的路子，便宜不贵，大哥你拿去送人也省的你自己买了。” 这话说的让陈晓有点儿呆。分不清这到底是娟姐的意思还是这丫头自己的意思。 “所以，你们这赚了钱，手脚也放开了。你私房钱呢，怕是没有多少了吧。”陈晓。这一大家子撒开来开摊，赚到的钱除了家用，娟姐也会塞点给她们零花，这是这两天打货时和娟姐聊出来的。 张婷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突然间变得有些腼腆。 是啊，日子好过了，都有零花钱了，再也用不着像以前那样连着一两个礼拜兜里都是一两毛的日子了。这放在以前是不敢想的，哪怕刚刚接触雪糕这生意，她们也没想过能赚这么多。 雪糕的生意，让她们的生活有了小盼头。 就算不是在职职工又能怎么样，这几天的收入，一点也不比在职职工要差啊。 想到这里，张婷突然来了一句：“大哥，你就是财神爷。”说完，撒丫子跑了，飞奔着下楼。 说是撒丫子跑，但却并没有熊孩子那种撒野的劲头，反而有点轻灵，有点舞动。 所以，这丫头以前是跳舞的？ 陈晓搁这瞎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娟姐一家子以前是舞蹈班子里的？ 不知道，这就是陈晓瞎猜玩来着。 不过她们这一大家子都是女的，没有男丁，这倒是挺奇怪的。陈晓也没兴趣去打听别人家的家事，反正知道是本分人不就行了呗。 下午出门一趟，去市场买了些材料回来，奶粉，鸡蛋，回来的路上从别的小贩那里买了一支花脸雪糕，怀念儿时的记忆，添了一路。 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又被社居委大妈喊住了。 小区门口是老式大铁门，边上立个门卫室，几个带着社区红袖章的老妈子就在那里坐着拨菜。见着陈晓回来，张大妈直接就喊起来了：“跟你那同学说过了没？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别老往没人的树底下站，再给人误会。要站，往路上站。” 说着又指了指面前这条大马路：“这路上人多，不光过车，站着等人哪不行啊。” 陈晓挺无奈的，走上去说：“张姨可别乱说，那是个正经姑娘，还是同学，别区别对待。” 张大妈搓了搓手上菜叶子：“同学怎么了？大姑娘家一个人往男生家里跑，就不是个正经丫头。” 老思想作怪，别说进男孩子家，这年头小情侣谈恋爱牵个手都是不敢的，除非你领证了。思想开放是开放了，婚姻是在讲就自由，讲就自由恋爱，可架不住别人的眼光啊。 那在大街上走路的，一个走前面，一个走后面，就跟陌生人似的。 还敢敲男生家门？那就是典型的另类。 “还敲男生家的门呢？” “多大的姑娘？” 几个老妈子开始咋呼了，连带着看陈晓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是鄙视。 “那可不，我亲眼看到的。”张大妈咋呼着，仿佛捡到二五八万似的。 幸亏这不是陈晓去敲姑娘家的门，要不然就不光是鄙视这么简单了。 陈晓忙说：“张姨，可不能乱说话。这是学校老师让她来通知我准备复习资料的，是学习上的问题，是老师安排的，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张大妈把摘好的菜往菜篮子里一扔，抬头说：“这老师还能让一个姑娘跑来一个大小伙子家里来呢？他怎么就不能派个男的过来？” 陈晓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一番感慨说：“这要是派个男的来传话，万一要去姑娘家敲门呢？现在不是男女平等吗，班级里男生女生都有，这要是男生去女生家里敲门，那还不得被你们抓起来。” 这意思就是说派个女生出来比派个男生出来要方便。 但是张大妈她们就没有想到，派个男的再派个女的，两个人一起出来那不更方便吗。 不过也不对，派个一男一女出来，两个人一起压马路，那画面也不和谐。 “倒也是。这年头姑娘家也得上学。可上了学吧，和一大堆大老爷们一个教室，搞不好还得一个课桌，这多不方便？”张大妈开始感慨了。 边上几个老妈子也点头：“要冬天还好，夏天穿的那么凉，你说这是去学习啊，还去挑对象啊。” “照我说吧，学习归学习，但教室得分开，男的归男的，女的归女的，这才像话。” 几个老妈子开始念叨。 陈晓站在边上，想说：“你们说的不是学校，是监狱吧？” 不过这话没敢说，这话要真说出来，保准被她们扣上小流氓的帽子。 “其实这还好了，起码学校就在家里附近，横竖自己都能看着。要换到大学，自家闺女一个人去大学里住了，那才看不住了呢。”陈晓琢磨着组织语言。 “对，对。那大学就不是人呆的地儿。”张大妈搁那点头，然后又跟陈晓说：“你说说你们学校为什么就不能招几个大学老师呢，这也免得孩子们到处跑了不是吗。” 陈晓耸肩：“这我上哪知道去。”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说大学你可别怪我，这锅不让你来背，我可背不动。 但看样子，她们是信了陈晓说的这一套了。 不信也没法，因为理的确是这么个理。 “不都讲究知识吗，知识的确挺重要，可现在真正有知识的人不多阿。” “想要赶上时代，这步路吧，还是得走。” 几个老妈子。 陈晓暗中抹了把汗，看情形自己这关是过了，他还真怕这几个老妈子把话题扩大了，然后传到自己老妈的耳朵里。 也挺感慨的，合着就算是重生者，也敌不过碎嘴婆子的唠叨。 只是，张婷那丫头就没有她们说的这么差好吧，那是个挺优秀的姑娘好吧。 小区大门是挨着居民楼造的，居民楼七层，披着树荫，左右行人不多，但即便是这大夏天，居民社区里也不安静。就在后面这栋楼里，一声男性的咆哮和一道年轻女声的尖嚎几乎同时响起，听起来是父女两人在吵架。 “还反天了你，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的事你少管，现在是新时代，少拿你那套封建思想来束缚我。” “真反了，真反了，有本事你出这个门你试试，你今天要敢踏出去一步，以后就别再进这个家。” “走就走，谁怕谁啊。” 紧跟着就是砰的摔门声，和咚咚咚的下楼声，接着就是一个年轻少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这个年代算是花枝招展吧，留着耳根齐的短发，红色小马甲连衣裙，摸着透亮的唇彩，哦，不是唇彩是口红，一脸怒气的就下楼了。 张大妈作为社居委自然是要上去调解，结果这姑娘把她们当成空气，理也不理，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那气势足的，任谁也没胆子去追。 陈晓就站在这里，抬头看着这户人家的窗户。 这户人家他认识，这是厂里的住宅区，住在这里的全部都是厂里的职工，这户人家姓孙，和陈晓的老爸是同一个车间，和陈爸的组是轮班倒，和陈爸关系不错，小时候还抱过陈晓，给陈晓买过不少东西。算是走的比较近的两家人吧。 就是他们家的女儿不怎么争气，年轻时放飞理想把自己飞野了，上学时混日子，以后也是混日子。 雪糕生意赚钱了，陈晓原本想着，能提携一把就提携一把，毕竟都是老同事。但现在看看这位小姐姐，他缩了缩脖子，心想还是算了吧。 就这气势，就这态度，招进来干嘛？ 人长得是漂亮，小家碧玉的，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的，就是发型不好看。 但招进来供着啊？ 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会儿的陈晓发现这句话真的挺对的。 就这丫头，和张婷一家子站一起，陈晓指定只会选择张婷这一家子做为生意伙伴，这都不带犹豫的。 张婷很差吗，比这丫头强多了好吧。 供货商的生意暂时算是支起来了，走量走的多，钱赚了不少，陈晓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自己盘个店面，搞几个冰箱。当生意开始走量，家里的那台冰箱是肯定不够使的。 的确不够使，就这几天走量，家里冰箱里的存货几乎被他清空，全扔一边儿去了。短时间内挨一挨还可以，长此以往肯定不行。别的不说，老妈那关首先就过不去。 盘算着租店面买冰箱的费用，此刻的陈晓心里却有些额外的纳闷，那就是这两天冰箱遭了殃，自己老妈居然没时间来责问自己，只是随口两句就打发了。 陈晓心里很奇怪，不过这点疑问，很快也就得到了解答。 晚上下班回家吃饭，饭桌上，陈爸陈妈总算是挑明了正题。 响应市区的发展号召，厂子里自建了一批空房，号召职工购买，特别是已婚，没有婚姻费用负担的职工。陈爸陈妈被指定的任务是一套带有店铺门面的房子，这让他们有点犯难，吃饭的时候唉声叹气。 可问清楚路段以后，陈晓却是乐了。 “富态路段的房子，还带店铺门面的？这当然是买啊！”陈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 1990年的房子 “买？你知道这一套房子多少钱么？好几万呢。” 陈妈是又好气又好笑，觉得现在这些孩子吧，就不知道生活的艰难。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当钱是大水飘来的啊。 “想想我们那个年代，没吃的，在家啃树皮，什么理想，什么娱乐，哪有功夫去想这个，每天着急的就是怎么填饱肚子了。”陈妈，边说边瞪了陈晓一眼。 陈爸感慨一下，叹口气说：“是啊，那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城市刚建设，什么东西都缺，哪像现在这样顿顿大米饭，一碗棒子面我都能高兴老半天。” 叹了口气，陈爸对陈晓说：“这房子吧，要买当然也能买下，可买来做什么呢，支着底下的门面房开门做生意？” “做生意是不可能的。”陈妈给陈晓碗里夹了块肉，接着说：“咱们家是职工，横竖饿不着，房子买了是可以，但几万块掏出来以后的日子不过了啊？放弃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起早贪黑的去倒买倒卖？傻了啊我们。” 陈妈搁那唠叨，与其说是在跟陈晓唠叨，倒不如说是在跟陈爸摊牌。 陈爸把碗筷放下，搁那无奈的说：“我也没说要买，这不是主任那里给的批示么，说是老职工能消耗就多消耗一点，都是老领导，我也不能当着面的拒绝不是。” 陈妈说：“你就是拉不下那张脸，不买就是不买。你看李哥家，燕子家，扎秀家，那拒绝的多爽快，就你，还想着要回来先组织语言。”一通鄙视。 “我告诉你，明天一早，你一准把这事给我办了。干脆的拒绝掉。” 陈晓在边上扒饭，听到这里大概也听明白意思了。 那就是老爸老妈谁都不想买呗，不是买不起，而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么多钱，他们不想投资在房地产上面，因为，用不到啊。 也确实用不到。 “可是，我是说可是，可是假如以后这房子涨价了呢？”陈晓又插了这么一句嘴。 陈爸陈妈安静了一下，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陈晓的身上，紧跟着，继续夹菜吃饭。 “不可能的。”陈爸淡定如水。 陈妈扑哧一声说：“涨价？就算它涨到天了也不关你的事啊。你就好好读你的书，将来毕业进厂，自然有厂里的福利房给你。几万一套的房子只收你五六千，就算他涨价涨到天了，也就只收你这么多啊。” 这倒是实话。 这年代工人自豪，自豪的地方就在这里。只要自己所在的厂子效益好，有自己建的社区民房，就有相应的福利政策照顾本厂的职工，那不只是房子，甚至还包括一些家电。那不光是铁饭碗的概念。 冰箱，热水器，空调，彩色电视机，甚至是液化气。 1990年空调和热水器都是有的，但并不像后来那样普及。只有在效益好的厂子里，作为本厂职工，你想要，填个申请，交个几百块钱才能给自己家里装上。 虽说这一台设备顶得上几个月的工资，但毕竟是有了呀，有了热水器就用不着去挤澡堂，有了录放机，就用不着去挤录放厅。这年头做小买卖的人就算能赚钱，家里的设备也不会有工人家庭这般齐全。 陈晓家这个职工小区是烧液化气的，市里面的其他小区还在烧煤球呢c背靠大树好乘凉，在这个年代并不是没有道理。说大家伙争着头皮往厂子里挤，说姑娘家铁了心的要嫁给厂子里的职工，这确实不算夸张。 只是，过了这个阶段呢。 钞票购买力开始缩水，存折上的数字就算不动，代表的意义性质也会下滑。相反的，投资到的房产价值却开始猛增。 话说这事情上辈子有没有发生过？陈晓记不太清楚了，上辈子十八岁这会儿光是想着玩了，和很多年轻人一样追求着所谓的放飞理想，直到工作以后才慢慢开始沉淀。但就算记不太清了，也可以想象到以后陈爸陈妈的后悔。 哪怕就算是为了不让爸妈后悔，也事情陈晓自问也必须得给它促成。 再说了，这机遇都掉到自己面前了，伸个手就能抓住的，那还能错过？ “这房子买了其实不亏。就算不住，拿出去租给生意人做买卖，那一个月也是好些钱呢。”陈晓忙说。 陈妈奇怪说：“这孩子今天好像对这件事挺上心的，以前也没见着他这样。” “是挺奇怪的。”陈爸也满脸怪异。 陈晓解释说：“就是突发奇想，老师交代的任务，向往美好生活，这不就想到这上面来了么。” “那你这还真能联想。”陈妈摇摇头：“职工是不准搞第二副业的，不然就得被开除。你说的这个法子根本就不是法子。” “这房子买下来租出去怎么能算是第二副业呢。租给那些需要的人去使用，同时还响应了厂里领导的号召，这不是好事吗。你们不能这么胆小啊。”陈晓有点急了。 陈妈却眼珠子一瞪：“甭管算不算，我们都犯不着去碰那个线。这事没得商量，不买就是不买。” 没得说了。 不是说陈妈有多凶，而是说她是铁了心的打定主意的，关键陈爸还和她统一战线。这种情况下光靠嘴皮子是不可能扭转他们的想法的。 这该怎么办？ 直接跟他们说这种带有门面的房子以后别说几万，几十万你都买不到，那都抢呢。富态路段的租金，拿出去租以后也得比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高很多。 可关键这么说管用吗。 这是手上没那么多钱，要是有钱，陈晓都用不着在这里哔哔，直接自己掏腰包能买多少买多少了。 咋办？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以老爸老妈的性子，陈晓几乎可以想到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晾着自己，然后该不买还是不买，一直到这阵风波过去。 没用。 居民区是厂子里的职工生活区，楼上楼下住的，全是厂子里的职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就在陈晓家吃饭的这会儿，隔壁邻居那对小夫妻也在那嚷嚷。 “不买。工作还没两年，我们哪来那么多存款？这套福利房当时拿下来才五千多，现在还要花几万去买个用不着住的空房子，你傻了啊，还借钱，好几万的咱们得还到什么时候？咱们不是商量过接下来买个录放机的吗，你不想买了啊。” 小夫妻的吵嘴。 陈晓这里听着有点晕。 录放机？ 插磁带的那种？还不是插cd碟的。 这东西和房子能比么。 这东西和房子能比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十八岁的挣扎 感觉憋屈的很。明知道是稳赚不赔，却愣是插不进去，这种感觉很不好。 可是陈晓能怎么办？那是他的父母，这会儿的陈晓虽然暗中已经开始自立，但这不是刚刚开始么。这重生的时间段也好也不好，赶上了房价最便宜的那会儿却只能干瞪眼。 话说自己上辈子就没的起房，直到重生之前的那会儿房贷也没还完，大半生背着债务还要为生活奔波，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居然还是这样，越想越是憋屈，真特么操蛋！ 第二天中午借口同学聚会，拉着王凯和二柱一起出去喝闷酒。 正好二柱也不想在家里多待，三个人凑到一起，一问，好么，也是买房这个事。 二柱老爸是厂长，可这年头厂长也是拿工资的，幸苦几年攒下那些钱拿出来买个不需要的房产？二柱他爸不乐意，可作为厂长他又得表现出带头模范的作用。就这梗，憋的他在家好一顿牢骚呢。 “其实吧，最近很多家里都是这样。我爸厂子里那些个主任，老师傅，心里面都憋着闷呢。一回到家就开始唠叨，我反正是听不下去了。买房不买房，关我什么事。”二柱。 “这事我也听说了。厂子里职工反正是不买的。又不是没房住，福利房的话还便宜呢，再说都有的地方住，没事儿瞎买什么房子。反倒是厂外的个体户有兴趣的比较多，这些天来问的人不少。”王凯。 “是的，是的，厂子里的职工没几个问的。”二柱点头。 陈晓低头喝了口闷酒。 厂外的个体户们赚了。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这时候买房谁也不会想到投资方面，职工不买是因为不需要，个体户买是因为需要，并不是因为他们瞅准了就能升值。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差距，差别也就出来了。 王凯的老妈也就是陈晓的小姑也是厂里，聊天聊出来小姑目前好像就在负责这一块。 喝了口酒，陈晓问王凯：“你们家买吗？小姑专门负责这一块，如果有好的户型，价钱还能便宜的话，你们家买不买？” “不买。”王凯回答的非常肯定：“我爸妈意见一致，当天就当面回绝了主任。” “那你将来要是成家立户了，你的房子怎么办？”陈晓问。 王凯说：“这不简单么，进厂呗，用几千块买个福利房不就解决了。现在买那都是冤大头。” 说着还有些得意，面露微笑的看着陈晓和二柱：“我们家这两天可安静的很，才不像你们家那样那么多糟粕事。” “靠！”陈晓又给自己灌了口酒。 拒绝的这么干脆，那么这趟火车小姑家也是没有赶上，指望都别想指望了，连王凯这小子都是这个意思呢。 不是说见着别人捡便宜自己就不高兴，关键是，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家的人不能一个都没有赶上吧。 还有自己，自己的供货商生意眼瞅着是需要门脸了，不趁着机会买一个，还真要租么。 越想越憋屈。 瞧着陈晓不断给自己灌酒，王凯和二柱就纳闷了。 “哥，你觉得这房子该买？”王凯奇怪道。 “”陈晓该怎么说？ 这个时间段的这件事情他是记得不太清楚了，毕竟历史久远，可富态路这个路段他知道啊，那是渔庆市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号称渔阳门，在90年代开始火了小十年，虽然最后随着经济中心的转移开始走向下坡路，但这并不妨碍他当年的火爆。 因为他的出现，把市区里零散的个体户全部集中起来了，附近几个县城的个体户，小商人，全来这里打货，每天早上人山人海的景象，和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没得比，但在这里，这渔阳门就是这里的商业中心，有第一没第二。就算最后开始走向下坡路，这照样是市区市中心的路段。 可这话怎么说？ 没有经历过那个过程的人，这些话你就算说破天那也是吹牛皮。 陈晓现在就在感慨。 一是感慨渔阳门原来是从这会儿开始出现的。 二是感慨自己重生的时间。哪怕重生早两年，不，哪怕只早一年，他也有把握赚足这笔费用，购买下属于自己的一套门面房。 可是现在，貌似就只有错过这次的机会，等以后赚足了费用再从其他商家手里购买二手的这套房子了。仔细想想，这倒并不是没有可能，但就是，有的等了，因为那种好地段，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 想的累。 喝酒吧。 陈晓给自己倒上酒，又给王凯和二柱倒满上，开始灌。 两个小时下来，应该是喝多了。三个人勾肩搭背的，从游戏机聊到学校，从学校聊到班级里的漂亮姑娘，从漂亮姑娘聊到结婚，从结婚聊到以后的发展。 可能也是喝多了，当聊起发展，二柱拍了拍陈晓的肩膀：“哥，你真想要这套房子么？” 酒精的刺激，让二柱一脸通红，但模样却特别认真。 陈晓笑了一下，说：“怎么的，你还能送我一套？” 这是酒精的刺激，在酒精的刺激下，什么人都是朋友。 二柱摇了摇头，认真的说：“不是，是我姐。我姐进厂有几年了，去年刚结婚，手里面正好就有一套福利房的福利，不过她不想要。” 王凯这时候咋呼了一句，说：“不要不傻么。便宜的福利房不要，难道要全价房啊？” “笨！”二柱直接怼了他一句，说：“福利房也分户型和面积的好吧，就富态路段上的这批，多个门面房就是多笔费用，拿来又用不到，多花这钱难道不冤枉吗？” 说完，他看向了陈晓：“哥，如果你真想要这房，我可以跟我姐说，让她把这福利让给你。” 陈晓笑笑，没怎么动心，只是抽出一根香烟自顾自点燃：“那你姐以后不要房子住了？全额买房？” 福利房是福利，不是权利。厂里房子下来，如果是厂里的员工，那么根据照顾员工的政策，是可以按照福利来算价钱，但也只有这么一套，享受过福利房待遇员工要想再买房，那就得全额付了。 二柱摇头说：“我姐夫是其他厂的，那厂子里也有这福利。互相不影响的。” 这话一说，陈晓打了个机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腰杆都坐的笔直：“能行么？” “怎么不行？”二柱说：“福利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换点钱。自从知道姐夫厂里也有福利房福利的时候，我姐就开始琢磨找买家了。对了哥，就算转给你，你也得掏点钱，不然我姐不会答应。” 这没问题啊。 福利房毕竟不是全价房，几千块和几万块的区别大发了，就算给一万没问题。 “但问题是手续上，签字签名的时候，这个怎么办？” “小事，我姐既然有这样的念头，那各方面她肯定都考虑好了。再说，不还有我爸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泛起的浪花 二柱的老爸叫龚伟生，方脸，戴着眼镜，是个挺有书生味道的中年人，稍微带着点地方口音。 二柱的老姐叫龚苗，鹅蛋脸，继承了她爸龚伟生的书生气质，很有种知识分子的味道。但比起龚伟生，她的话似乎更少，在大可食品厂办理手续的时候，除非有必要，否则她一声不吭，很惜字如金的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女性。 从办公室楼里出来，远远朝着等在外面的二柱招了招手。 “搞定了没？”二柱跑上来问。 陈晓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搞定。这次多亏有你。不然这套房子门脸我可拿不下来。” “小事。”二柱。 扭头，转身。 身后，是随后出来的龚苗，二柱他姐。 “姐。”二柱打着招呼。 龚苗点头回应。 陈晓打招呼道：“苗姐，约定好的一万块钱我会尽早还你。” “嗯。”龚苗轻描淡写的嗯着，惜字如金，带着点鼻音，带着点随意，仿佛陈晓那一万块钱她并不看在眼里，之所以过来只是走个过场，可有可无。 也的确，这只是一场金钱交易而已，通过关系才能买到福利房的人，没什么好交流的。 龚苗走后，二柱说：“别管她，她就那人，在家对我也是爱理不理，不过人还是不错的。有事找她帮忙一准没错。” 陈晓耸耸肩，这事他并不在乎：“快到中午了，走，我请你吃饭。” “不用。”二柱摆手说：“我中午回去吃，跟我妈都说好了。”说着还挠了挠头：“那天中午喝个烂醉，差点被我妈打死。” 陈晓说：“没说是跟我和王凯一块喝的吧？” “没有，我不可能出卖朋友。”二柱摇头。 “够意思。”陈晓在他肩头锤了一拳：“那行吧，中午你回去吃。下午来我这里，我领你们去肯德基。” “行。” “那下午见。” “下午见。” 今天陈爸陈妈加班，中午没人在家烧饭。 陈晓约了王凯去饭店。 到了地方，碰头，王凯问：“办好没有？” 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摆在了桌面上：“一切搞定，钥匙也拿了，等会咱们就过去看看。” “我就说二柱这人靠谱吧。”拿着钥匙左右翻看，王凯两眼放光：“我塞，现房哎。” 也不是什么兴奋，就是活了十多年没拿过属于自己这一辈的房子，感觉新奇。 “哥，你现在也是有房子的人了。”王凯道。 “可不是呢。”陈晓也挺感慨的。 二柱是自己老弟的同学，上辈子愣是和这个机会失之交臂。 点了菜，点了饭。 往座位上一坐，陈晓说：“这房子离你学校近，以后小姑和小姑父中午加班的话，你也不用赶着往家跑了，就在这房子里歇息，回头我配把钥匙给你。” 王凯点头说：“这方便是方便了，可是屋子里连个电视机也没有，大中午的时间不好过呢。” 那是毛坯房，不光没电视，床铺，桌子，家具是一个没有，就窗户和大门是安着的。 王凯说：“要不，你装修一下？” “装修不要钱啊。”陈晓摇摇头。他现在缺钱。 “找厂里建筑队啊，有熟人的话价钱能便宜。”王凯说。 “便宜也不干。”陈晓摇头：“再便宜也得花钱，我这连房款还都欠着二柱他姐呢，再要我掏装修费我可不干。回头简单家具找木匠师傅打点吧，另外你也别挑了，又不是让你长期在里住，就来不及的时候凑合一下，有什么不行的。” 也亏的是这时代，也亏的是二柱他姐没小气，没当场逼问陈晓要那一万块钱。当然这房子二柱他姐还是赚了的，赚的还不少。福利房带有门面的不过也才六千五，问陈晓收一万，等于是赚了三千五，相当于三年的职工工资。 不过她没急着要。 当然这钱肯定是要还的。 抽了口烟，在椅子背上靠下去。 陈晓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来还这笔钱。 能还掉肯定是能还的。 雪糕生意，目前为止每天净赚200多，一个月就是6000多，真要还的话两个月也就还掉了。只不过，他需要把雪糕生意给做大，这也需要钱。 急着买房子是为什么？ 一是赶上这个机会是不错，另外一个，他的雪糕供货生意做到现阶段确实需要一张门脸。 每天走量，一两台冰箱是不够使的。就现在这节奏，每天晚上冻住一波，第二天早上十几个人摊开来去售，没一会儿也就售完了，大清早到中午几个小时再冻一波，下午没一会儿又光了，这供货的速度还不如销售的速度快，想要把生意扩大，门脸，冰箱，是必不可少的。 可这年头冰箱也不便宜。 手头上攒着的一千来块钱够不够买两台冰箱还不清楚，但如果先把这些必要的东西全部铺开的话，费用会很高几乎是肯定的，而这样一来，二柱他姐苗姐那边的帐就得往后拖着。具体要拖多久，陈晓自己也算不清楚。 但是，当然是要先铺门脸了，在没有弄清楚紫雪糕具体上市时间的情况下，自己的产品黑雪人是越早占领市场越好。 等门脸铺了，供货量扩大了，那每天的收入也会水涨船高。 陈晓现在琢磨的就是这涨高的究竟到底能涨到多少。 能翻到每天四百吗？那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万二了。 不清楚。 这玩意算不清楚。 仔细想想，做生意的好像也就这么回事，特别是初期的起步阶段，那都恨不得把一块钱掰开成两块来花，给自己买东西舍不得，可要说到有必要的投资，只要觉得合适，那管他多少钱，哪怕就是凑，也得把这钱给凑起来。 不过方向就是这么个方向了。 先把铺子支起来，然后再琢磨着还钱。就算时间上差点，横竖也就是四五个月的事。 吃饭，填肚皮。 吃完饭付完账，兄弟两个去了趟肯德基，买了汉堡和土豆泥，给王凯和二柱子备着。随后，沿路朝着富态路新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潜隐的能量 富态路，渔阳门。 刚刚起步的这里并没有后来的那么热闹，但雏形基本是有了，外围的大门，仿佛农贸市场一般在上面挂个牌子，标清楚“渔阳门”三个大字。大门里面就是小区，清一色五层小楼房，底层全是商户门脸，走进去一看，那就真就跟后来的批发市场一个模样。 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冷清，虽然大部分门脸还是空着的，但已经有很多铺子开始开售了，卖菜的，卖水果的，搞烟酒的，搞零食批发的。一路走，一路问着价，价钱都比外面的要便宜。 这些做买卖的人的确很聪明，把所有的铺子全部集中起来，他们大概已经看出这里面的好处了。 “想不到还挺热闹。”王凯搁那挠头。他本以为无人问津的房区地段应该是挺冷清的地方。 这大概就叫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在厂里办公室那里有需求的职工是不多，但厂外市民有需求的多啊。 没在多问，陈晓径直来到了自己的新房这里。 位于渔阳门市场当中比较显眼的位置，这地段很不错。一楼的门脸大约有一个居家客厅那么大，方向正对着渔阳门大门，只要挂个显眼的牌子，一进市场大门就能第一眼看到这里。 这地段是真的很不错。 一楼是门脸，二楼就是新房了。 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加个阳台。总面积看起来并不大，但构造很好，透光，敞亮， 冬天阳光无遮挡，夏天没西晒，单论居家方位，这位置也是不错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隔音，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的听见楼下小贩的说话声，声音清楚的就跟在自己耳边说话似的。可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作为未来的商品集散地，声音肯定是有的。 这里就是市场，但正因为是市场，才保证了它的价值。 随着城市的发展，随着附近学校和医院的兴建，这就不再是单纯的市场商品房，而是囊括了商品集散的学区房。 “这个位置可以摆电视，要真能摆个电视就好了。再装个空调，再装个录放机，热天空调一开，磁带一放，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王凯指着客厅一处墙角，美滋滋的在那啃着汉堡。 居家装修，电视机放哪完全是根据个人的喜好，不过这客厅有些特别，甭管客厅家具桌子沙发什么的怎么摆，电视机摆在王凯说的这个位置是一准没错的，因为把电视机摆在这里，不管你站在客厅的哪个角落，都可以有一个良好的观看角度。 因为这个客厅的构造很特别。 因为这个客厅并不是传统的方形，而是带有一点椭圆的西式味道。 说起买电视，王凯说：“哥，不装修的话也得搞台电视吧，这么好的位置不搞白瞎了。要嫌市面上的电视贵，可以找二柱啊，以他姐的名义在厂子里申请，基本上几百块也就一台了，好搞，还便宜，还有录放机，还有空调，大不了添点钱就是了。” 陈晓摇头说：“这你就别想了。苗姐那边我现在还欠着一万块钱等着还呢，还往外掏钱？以后有钱了再说吧。” 不装修家具得有，不能连个坐的地方都没。 陈晓琢磨着可以找木匠打些简单的家具，目前来说有桌子，有椅子，有床铺什么的，就行了。 创业初期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需要太高，再说这年头家里没有空调没有电视的人又不是没有，那海了去了。 房子算是看完了，毛坯房简单的看看，这么好的地理位置，陈晓是相当满意的。 从房子里出来，在楼下新开的小卖部那里买了两瓶水，又在市场里面转了一圈，找了些木匠师傅询问打家具的费用，对比价格。 等谈好出来，发现人来人往的更热闹了。 估计是过了饭点的关系，两点钟左右的渔阳门比刚来那会儿更加的热闹。看房的，置货的，开业的，还有和陈晓一样看完房子询问打家具的。 当然，有商人的地方就有租门脸的。 “大姐，门脸租吗？我给一个月八十。” 这是路边这家门脸外的对话。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很朴素的中年人，手里捏着一把大团结，笑容看起来特别憨厚，在被门脸户主那位大姐拒绝以后，他笑着点点头，怀揣钞票去寻找下一个户主去了。 王凯就奇怪了，心说厂子里无人问津的门面，怎么搁这里这么畅销？ 一个月八十，这基本就是一个月的工资了。 边上小卖部的老板说：“别说是没有买到这小区房子的，就算买到的，手里本来就有门脸的，照样在这里寻摸着的户主，花钱要租。运气好的，能租到四五家，运气不好的只能一两家，那运气逆天的，还能租到联排的门脸呢。” 王凯心说这就出了鬼了，一间门脸还不够，还要两间，甚至三间？ 陈晓没有吭声，但他心里清楚，这些生意人真的是很精明，他们和自己这个重生者不一样，他们是凭着自己的硬实力评估出了这里以后的发展潜力。 没什么好打听的。 回到自己的门脸这里，锁门准备回家，没走几步，被人喊住了。 “兄弟，门脸租吗？一个月我给八十。”这是另外一个租门脸的，瘦瘦的个头，穿着这个比较旧的汗衫子。 陈晓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租。” 瘦个子大概是觉得八十块钱还没法让这个年轻人心动，笑了笑，递了根烟过来，说：“那我给一百，兄弟你看怎么样。” 一百。 王凯那边直接就木了。 张口直接就提了二十，几年下来就是一套房子钱，合着这会儿只要有门路，没钱也能搞到一套房子。 的确是这样，这刚刚成立还没有爆发出能量的渔阳门，此时看起来或许还挺混乱，但混乱中，他的秩序却在快速成型。租门脸的人是多，感觉凌乱，毫无章法，但开口的第一次报价，却已经统一定在了八十。 别小看这些穿着朴素的老实人，他们是没有穿上这年代火爆一时的的确良，可那并不是因为他们买不起。 “兄弟，一个月一百，不少了唉。” 瘦个子的喊声打断了陈晓的思绪。 哦了一声，陈晓歉然：“抱歉，不租，我是开来自己用的。” 烟没接。 但瘦个子却还是把烟塞进了陈晓手里：“没事，那以后大家互相多照应着点。我就在对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有风要起 “两张凳子，四张椅子，总共27，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打家具的交货日子。 收了钱，找了零，木匠师傅说：“还有其他需要的不？” 陈晓摆摆手：“暂时不需要了。” “那行。”木匠师傅用那黏糊的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说：“我铺子就在这里，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过来找我，不会拖你时间。” “好。”陈晓。 到此为止。 90年的板凳是实木的，份量很重，很结实，虽说造型不是很美观，但也用不着太美观。分三次搬回自己屋里，再算上这几天打的柜子，床，和桌子什么的加一起，这钱是花了不少，得有两百多，可这临时的家，总算是有家的味道了。 在市场里又转悠几圈，用便宜的价格收来六台旧冰柜，很老式，但却非常耐用的那种。 钱花的是差不多了，但这雪糕门脸，也越来越有门脸的味道了。 下午最后一次用自己家的冰箱给娟姐打货，然后和王凯走路过来，打扫卫生，收拾铺子，跑工商局办许可证，准备材料，准备着明天的开张。 外面鞭炮齐鸣，此起彼伏，这是越来越多的铺子开始营业。 “铺子明天就要开张了吧，不搞个炮仗响响，图点喜庆吗？”那天那个瘦高个又来了，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打着招呼。 “王大哥，进来坐。”陈晓招呼着，搬把新打的椅子过来，说：“坐。” “不用，不用。”瘦高个摆着头，进来后就搁墙角那蹲了下去。 这男人姓王，叫王光灿，做的副食产品，瓜子果仁那一类，铺子就在陈晓隔壁，县城里的人，领着一家大小开门做买卖几年，从县城做到了城市，在渔阳门这里泡了几天，租下来五间门脸，按照那位小卖部老板的说法，这王光灿就是运气逆天的那一类，五间门脸有三间是连号的，就是陈晓隔壁的那三间。 这位置不说最顶尖，但整个渔阳门最一线的位置是跑不了的。三间铺子和一起，那叫一个敞亮。 “这开门做买卖吧，位置特别重要，太偏了不行，人家看不见。太靠边也不行，人家还是看不见。这就跟自己上街遛马路是一个道理，走在大街上，一条街那么多商店，你眼睛会往哪里看？指定不能是两边的边角啊。” 操这一口标准的地方口音，王光灿就蹲在那里。 这年头把小生意做到他这份上，说精明肯定是有的，但又不像后来的大老板那样一身的老板的气派，如果非要用简单点的词汇来形容他的为人，那就是一个有着小商人头脑的普通人。 的确就是个普通人，毕竟还没有接触到那么高端的社会层次，但精明和眼光他却是具备一点的，毕竟经验摆在那里。 没有铁饭碗，没有固定的收入，怎么办？ 做生意，做不过别人，赚不到钱，怎么办？ 那就下狠心，那就瞎琢磨。 稍微觉得有点可能的法子都要拿出来尝试一下，失败了，碰壁了，绕个路，换个法子继续往前走。这年代你上哪去学黄金分割线的原理来着，这都是几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滚出来的。 能实践的不一定会理论，懂理论的不一定能实践。 什么叫做理论？那都是从成功者身上总结出来的东西。 这是没有给他机会，不然，陈晓有理由相信他能垂直起飞。 “倒腾买卖这么些年，教训是有的，经验也是有的。像渔阳门这样把大家伙聚集起来的地方，以前还真没遇见过。以前那会儿，大家都是零散的，东一块，西一块。买衣去城西，打家具去城东。” “可把大家火聚集起来难道不好吗？就拿买衣服来讲，除了西边那带，家边上附近零零散散的也有裁缝，可大家还是喜欢往城西那边凑，这是为啥？因为有的选，可以挑。” “自己打货那会儿，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乱窜，很多时候我自己就会想了，你说如果这些批发商都能凑在一起，那不是更方便吗？” “咱是普通人，大家都是普通人。既然都是普通人，那么我这么想，相信其他人肯定也会这么想。”王光灿笑了笑，把烟灰弹在自己的手心里：“普通人吧就有普通人的好处，接地气，能知道互相心里想的啥。这都是我媳妇给我的灵感。” 陈晓开玩笑说：“所以，你就把家底全掏出来，全压门脸上赌你的想法是对的。” 王光灿摆手：“那不能够。” 做生意从县城做到市区，如果他的家底只有这么五间门脸租房子钱，那他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猛吸了一口烟，他却又点了点头：“也算是赌吧，赌输了不亏，可万一赌对了呢？” 赌对了不必多说，就算赌输了，门脸照样摆在这里，这么好的地段，他一样不亏。 “现在有这念头的人可不光是我。”搓了把鼻子，王光灿道：“你知道现在位置好的门脸要租的话多少钱一个月么？” “多少？” “二百三。” “这么多？” “就这么多。开口的统一价格是每月八十，但真要有想租的，和愿意租的，私底下的成交价就是这个价，浮动不了多少。现在大家都在拼，拼的就是咱这个渔阳门市场的前程。” 陈晓有点意外。 不，是真的意外到了。 他没想到一个批发市场而已，也能有这样的魄力。 在鸡蛋论分卖的年代，一月二百三，这真的是一个很高的价码。 那么自己要跟着玩一笔吗？ 偏着脑袋，陈晓算了算。 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些利润空间。 想想这位王大哥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番话，陈晓琢磨着他应该是想拉自己入伙，想平摊一些成本，以及部分的风险。因为他自己也承认这只是一些猜测，具体能不能赚到还很难说，这样的情形里如果有人能够和自己一起平摊成本，那么就算以后亏，也亏不了多少。 至于这个合作伙伴能够支撑起多大的摊子，这不用计算，要计算的就是平摊下来的风险。 毫不客气的说，除了陈晓以外，这位王大哥在此之前肯定已经找过其他的合伙人了，之所以最后再找上自己，估摸着就是想尽可能的把风险降低到最小。 有一个资金充裕的老大哥在前面带路，扛旗，仔细想想，这生意倒也可以做做。毕竟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因为自己知道，他们猜测到的方向并没有跑偏，是正确的。 可是，真的要掺和进来一脚吗？ 陈晓摇了摇头。 不是没兴趣，而是没有必要。 他现在要做的是做好雪糕这块，尽快吃透雪糕这个行当，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做其他是另外一说，关键，他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资本来运作。 没有资本来运作，到最后就算是赚，他也分不到多少。富人吃肉，穷人喝汤，最后轮到他的汤，只怕也就剩下根骨头，鱼骨头。 没有多少钱赚，还得白白承下王光灿的一个人情，这并不合算。 “说到底，还是穷啊。”陈晓感慨。 王光灿的确是招揽了好一批的合伙人，但他并没有意识到陈晓看破了这点，他意识到的是自己想招揽陈晓合伙的念头应该是被陈晓给看破了，从后者脸色神态上的细微变化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兴趣，他是拒绝的。 挺可惜的。 王光灿摇了摇头。 可既然对方并没有兴趣，那么这个正题也就没有必要再摆在明面上说出来了。 把烟头掐灭，王光灿起身准备告辞，但想了想，又转身问道：“小兄弟，如果我说，我还是想租借你这间门脸，你会租给我么？我给你一个月三百。” 陈晓只是笑。 三百比不上雪糕行业带来的利润，更比不上一整条雪糕行业的未来。 这是个根本用不着去思考的选择题。 一个月三百打不动陈晓，但却差点让王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三百？”王凯就闹不懂了，这厂子里没人要的门脸，真能有这么稀罕？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那就算是吵吵，也得让自己老妈买下这样一套房子啊。 王凯的反应并没有出乎王光灿的预料。 他很平静，只是有些意外陈晓的反应，也就是和他一样的平静。 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所涉及到的行业，他一个月的利润并不只是三百块这么简单。但至于这行业到底是什么，他没兴趣多问，他有兴趣的是这两个孩子的来历。 “我记得，你弟好像是厂里的职工？”王光灿。 陈晓点头说：“嗯，职工家的孩子。” 王光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样子，接着又问：“那么你也是职工的家属？” “对。”陈晓点头。 王光灿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样子。 从陈晓商铺里出来，王光灿一路都在沉思，仿佛在陈晓这里的一席话，又让他领会到了另外的一番经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碎嘴婆子张大妈 不管怎么样，雪糕的供货摊子算是支起来了。 门脸有了，许可证有了，冰柜也有了。六台冰柜在门脸里分两边排成两排。这冰柜数量一旦支起来，那就真的是走量了。 以前是每天调制三次，批货三次，每次不一会儿就卖完。现在呢，每天娟姐过来批货的次数照样还是三次，但每天调制的次数一次就够了，照样没一会儿就卖完，东西好销了，这上门打货的人也多了。 有娟姐带来的邻里，也有自己摸索着上门的小贩。当然娟姐拿的仍然还是大头，品尝过甜头，这么长时间下来积累的经验让她知道每天能拿多少，能销多少，那一大家子每次拿货拿的，基本上每天都能拿掉陈晓这里的一多半。 折算成利润是多少？ 用三天的时间，陈晓平均估了一下，平均每天1300，这是纯利润，翻了六倍。 三天就是三千六。 屋子里，把这利润摊在床上，铺了满满一层，陈晓自己也有点发傻。 好家伙，这回真的是以后一个月的工资了。 一天1300，一个月就是三万六，一暑期下来就是近十万！而且毫不夸张的说，这几乎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只要能把这暑期给挨下来，十万，那是保准到手的。 陈晓现在在琢磨，要不要趁着这股劲头，在拼一把？ 比如再多搞点冰柜，再多拉些零售的小贩，然后重复之前在家里那会儿的工序，晚上做一批第二天早上十几台冰柜一次性全部批空，中午赶一批，下午在一次性全部批空，这能赚的更多。 担心市场没有这么大的消化能力？ 一百来万人口的城市，感觉应该是可以消化掉的。城市在发展，以后这城市三四百万的人口就是这几年膨胀起来的，都是县城里过来发财的呗。 具体是哪一年开始猛增的，陈晓不清楚，可这零售的事儿现在也用不着他去操心啊，那都是零售小贩该考虑的事，他只管有人上门批货给货收钱就完了呗，能不能卖的光，他管那么多做啥？ 感觉有点坏。 可这做生意的，你要是太良心了，那还不如去布施呢。 他也照顾不了那么全面。 陈晓赚的疯了，雷娟那边也赚了不少。十几个人撒开来卖，一个人每天就得赚个20多，十多个人就是近三百，一个月就得将近一万。 老实说这数字把娟姐给吓到了。 万元户呢。 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钱多了，放哪也成问题了。 抛开每天的成本，老家那里藏一点，搁罐子里收着，放土里埋了，搁房梁上藏一点，搁柜子里的报纸里收一点。每天揣着几百块钱来陈晓这里打货，那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 几百块钱撒开，十几个姐妹每人身上塞几十，全塞脚下穿的鞋子里，就这样一路走来还得手拉手，不敢往人多的地方钻。用娟姐的话说，那万一要是碰上个心怀不轨的，十几个人撒着欢子跑，就算不能全部跑掉，那也亏不太多。 陈晓就想笑，说：“这钱多了反而也成负担了。怕钱放自己家里不安全，那就存银行啊。” 娟姐摆手说：“那几百几千的就换来个本子？”搁那慌忙摆手：“不行不行，万一他们将来不认账那怎么办？” 陈晓笑说：“银行每天进出那么多，不可能赖你这点钱。” “不行，不行。”娟姐还是摆手。 说白了她还没有把钱存银行的概念。 在渔阳门这里打货打了几天，也转悠了几圈，最终，娟姐也在这里租了间屋子，是屋子，居民屋，不是门脸。位置就在陈晓屋子的楼上，花了一个月八十的价，目的就是图个方便，说是以后打货下个楼就行了，用不着赶那一大段的路，还得害怕着怕一路。 这理由陈晓听了差点没笑弯了腰。 不过和她们每个月的收入相比，这一个月八十的租房子费用倒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你这雪糕还真挺好卖。”互相都熟悉了，娟姐也不小老弟小老弟的喊了：“你知道么，现在很多大哥大姐就是冲着你这雪糕来的，那都不需要我吆喝的，见着我推车子过来，直接就上来问，黑雪人有没？” 陈晓笑说：“是么？”这是好兆头。 “可不是呢。不光是大人，很多孩子也这样。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很多孩子就会围上来了，张口就问黑雪人有没有，人多的时候我还不购卖。”娟姐边说，边在那里摘菜：“你说现在这人都怎么了，黑雪人价钱不低哎，一支七毛呢，他们也舍得买。”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抬头，说：“不是说你这雪糕不应该有人买，而是说这些人的大方，很难想象。买个苞米都要按分还价，论毛的雪糕，却直接就买了。” 早上那批货卖完了，回来的路上娟姐买了菜，回来给小的做饭，给五岁的幺妹做饭。现在她那五岁的幺妹也就住在楼上，方便的很。 当然，她还额外买了些水果，拎到陈晓这来，当然陈晓没要。 “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我买了鱼和肉。”娟姐：“现在生活好了，这都亏着你。” “那不也是你们自己拼出来的呗。我管的是货，卖不还是你们自己拿出去卖。我这也赚了不少呢。”陈晓。 “那不一样。”娟姐摇头。 感觉这话题有点沉闷了。 喝了口水，陈晓说：“至于你说这价格吧，别说一支七毛，就算八毛，他们照样会买。现在厂子多，职工多，还正好赶上厂子火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都是独生子女。” 响应号召就这么一个孩子，不宠他宠谁你说？ 爸妈不充，还有爷奶宠呢。 “不过你可别真的要价八毛啊，这市场咱们先站住了，站住之后就得稳住，不能膨胀。” 娟姐咧嘴一笑：“瞧你说的，我要突然加价了那大家不都恼我了么，以后谁还来我这买来着？道理我懂，就跟我在市场上挑菜一样，陡然加价，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下次不去他家。” 陈晓笑。 这都是生活逼出来的经验。 中午出门溜达。 大门口的，社居委张大妈见着他，直接努了努嘴：“那不良丫头，又在那里站着了。” “？？”陈晓一脸迷惑。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说的不就是张婷么。 这姑娘的确就在树底下站着呢，响应了张大妈的号召，站大路，不站小路，可大路上没几棵大树，就一些个刚刚栽种的瘦麻杆，她就靠着树身边上缩着，手里拎着东西。 陈晓心说，张阿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说了不要区别对待，你这还乱贴标签，这样不好。不过，这话他没说，因为瞧见陈晓，张婷笑了笑，挥了挥手，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姑娘家自尊心应该都重，当着她的面，就别提这些话题了。 “都说了不用再来了，你怎么还来？”陈晓装着不高兴。 张婷笑着说：“这是我姐做的莲子羹，让我给送来，说是让你尝尝，补补身体。”说着还把手里的饭盒提了起来，晃了晃。 陈晓心说我个大老爷们我补哪门子身子？ 边上就是张大妈，这碎嘴婆子嘴上没说话，可眼睛一直瞄着这边呢，她就想看看，这到底是同学啊，还是人贩子。 陈晓冲张老妈子方向那努了努嘴，说：“亏的这不是你第一来，知道么，第一次来那会儿你差点被人当成人贩子。” 张大妈那边差点就喷了，两眼珠子直翻。 心说你当着人贩子的面说人家是人贩子，哪个人贩子会承认啊？你这不傻么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无风也能起浪 老实说张大妈没再把张婷当成恶人了，第一次那是误会，第二次第三次，这丫头听话顺从的站大路不站小路，这已经说明那就是个老实人家的孩子。 要真人贩子，那都被自己识破了，那还能继续坦然的站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啊。最关键的一点是，张大妈从这姑娘身上看到了老实孩子才有的特性，怕生，有陌生人问路，她虽然也给热心的指，但说起话来怯生生的，就这模样，那能是人贩子？被人贩子拐了还差不多。 就刚刚，一个问路的大哥问完路后，可能觉着这丫头怯糯糯的挺有趣的，开了几句玩笑，结果被追过来的张大妈指着鼻子就骂跑了。 这丫头不可能是人贩子，不过考验还是得考验，谁让她不是咱小区的人呢。既然是陌生人，那就算是老实孩子，那也得防着。 更让张大妈上心的就是，这丫头跟陈晓似乎挺黏糊，经常送这送那的，这会儿居然连汤都送过来了，还不敢给陈晓他爸妈看见。这事要搁以往那还得了？ 张大妈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是自由年代，不提倡包办婚姻，提倡年轻人自由恋爱，阿弥陀佛，不能多管，可是，越界是肯定不行的。你们要自由那就自由，可那红线，谁都不想碰。 所以她就坐在这里，盯着相互走近的两个人，互相说话，没事儿，相互之间的距离保证在一米开外，没事儿，可你要是敢跨进这个一米范围的警戒区，哪怕只有一步，老妈子都能用眼睛瞪死你。 “可这就是一盒汤，很单纯的性质，她姐姐给做的。”陈晓实话实说，觉着张大妈是不是有点精神过敏？ 张大妈不吃这套，瞪着眼睛说：“我才不管送的是啥，总之你别给我越界。” 心里直泛嘀咕，心说这还敢跟我狡辩呢，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老实人是不会狡辩的，只会点头说好。 仔细想想这孩子以前，那多听话一个孩子啊，点大的时候，抹着鼻涕躲在他妈后面，怕生怕的，说话的声音都糯糯的，那叫一个可爱。 即便后来上了初中，个头长高了，照样天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耍，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喊谁他就喊谁，那老实劲别提让人有多欢喜了。可这一学完高中，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学会狡辩了，以前见着姑娘都脸红呢，现在居然连姑娘给东西也能大大方方的接了。 这孩子变坏了。 在学校里学坏了。 张大妈突然开始有些担心自己家里那个不到半岁的小孙女了，这等孩子长大以后，还要不要送她去上学啊。 “别动，我告诉你，那1米的距离你要是敢给我缩短，回头我就告诉你妈去。”张大妈拎着扫帚，准备上了。 给陈晓吓的：“我要不走近点，这汤水，我怎么接？” 要不我回去拿跟鱼竿过来？ 隔着大马路，张婷站对面，我站这里，甩着鱼竿子去勾饭盒？ 大热天的过往车辆全都得给我让路，滴滴也没用，我这代行红绿灯，我不亮牌谁也别想过。 这个时候的陈晓突然想起一首很老的歌谣，叫做妹妹坐船头，哥哥岸边走，和着那不光是为了保持美感，而是不敢手牵手。 张婷把饭盒塞到陈晓手里以后就跑了。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张大妈摇了摇头，确实是个老实人家的姑娘，就是这主动给男孩家送东西的行为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她哪知道这是雷娟娟姐的命令。 可就算中邪，那也是中了陈晓的邪。 这孩子越来越坏了。 张大妈今天并不是要跟陈晓唠叨这些的。等姑娘家走后，她对陈晓说：“你这高中也毕业了，家里的课本什么时候送到社居委来？” 陈晓没明白他的意思，刚刚还在讨论道德，现在转脸又到课本，跳跃的脑回路不是跟不上，而是有些莫名其妙：“张姨你要我课本干嘛？” 张大妈一愣说：“忘了？这上次不跟你提过了吗，保持传统，回收资料，教育下一代，我不问过你到底是要交给学校还是交给社区吗？” 八九十年代提倡的勤俭节约，虽说这年头课本什么的早已不再缺乏，足够供量，但这个习俗渔阳市还是在一直保持着的。这倒是让陈晓想起来了些当年的事情。 小学，初中，高中，刚刚升学那会儿，的确是人手两套课本，一套旧的一套新的。新的是新印的，旧的是学哥学姐传下来的。那会儿最有兴趣的就是翻阅这些旧课本了，不是为了翻笔记，而是为了看涂鸦，当然那个年代还没有涂鸦这个词。 一些个大老爷们要是能分到一本学姐的课本，那能得瑟的在班级里宣传好些天。 现在轮到自己做学长了，也就是说自己高中毕业了，要上大学了。 对啊自己十八了，又是暑期考完了高考，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录取通知书和高中毕业证了。 这让陈晓犯了难。 大学？ 这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肯定是能下来的，不是什么好大学，自己的高考分数也就四百来分，但要上的话肯定能上。重生过来的时间点是高考之后，原线按照既定的剧本不可能发生偏转。 可问题，这大学上还是不上？ 陈晓扪心自问是不大想上的，知识丢了这么多年了，再重新捡起来没那么简单。这又不是高考的前夕。高考前夕努力拼一拼，要能考个重点大学的话，那倒真值得上上，毕竟知识这东西是真的很重要。可如果还是以前那座普通院校，那上不上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些人，那些事。有没有自己，好像并不重要。 那些情，那些债，要真想还，那也用不着非得在学校里还。 这个大学陈晓不想上，但父母那边应该怎么说？ 不知道。 陡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好。 反正通知书还没下来，暑期又还这么长时间，先等等看再说吧。 “那这书？”张大妈。 陈晓回过神来说：“交给社区吧，等下我就拿下来。” 记忆里，这书是交给学校的，他还为此特别在书页上画了好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歪歪着能分到学妹手里，然后怎么样怎么样。这是当年，交付日期也就这两天，不过这辈子这两天忙着雪糕供货给忘了。 明明答应交付学校，结果忘了，话说班里那些爱管闲事的人不会借题发挥吧？ 晚上睡觉，半夜做噩梦吓醒了。 内容就是因为放了班级的鸽子，结果被学习委员告状了。 醒来以后他就坐在那傻笑。 有啥好怕的，还小呢。 可学习委员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有，模样是什么样子来着？ 好像，除了有限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同学以外，其他的人，都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一个巴掌 半夜醒了，琢磨着以前的班级，直到凌晨三点多钟才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是老妈敲门给他敲醒的，说是有男同学过来串门，叫孙伟。 坐在床上，陈晓愣了半天，开门看见这位同学以后又愣了半天。 “怎么，还居然不认识了？”孙伟个头跟陈晓差不多高。 “哦，没，没。”前后确认了半天，才把眼前这个人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叠起来。 朋友是好朋友，只是事隔这么多年，感觉心理已经没有当初那般随意了。 孙伟倒是没有在乎这点，他似乎是有话要说，可又忌惮陈妈在场，门口站了半天，伸着脑袋往里说：“阿姨，我跟陈晓出去有点事，早点我们路上吃。” “去吧，别太晚回来。”陈妈。 高考前夕，不管谁家管的都是很严格的，但考完了以后，反而就松脱了。其实家长心里也想呢，紧张了那么长时间，是该放松放松了，得换换脑子。 出门，吃早点。 这时候陈晓差不多也习惯了，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虽说在学校里玩的比较好，但记忆中暑期或者寒假里面大家很少碰面，都各玩各的，或者跟亲戚家的孩子玩，比如王凯。那会儿都懂事听话，几乎没有要跟同学出去野的念头，也就只当有事了，才互相串个门，出去溜达溜达什么的。 孙伟很直接的说：“你倒霉了，放班级鸽子，学习委员告你状了。” 陈晓一愣说：“还真发生了啊？” 昨晚做梦梦到的就是这个，梦想成真，这算预言家么。 哥也成能预言的人了。 “你惨了，我告诉你你真惨了。”孙伟重复。 陈晓乐了：“就为这事？” 吃惊做梦梦到了现实是一回事，真要说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陈晓也没多在乎。 放个鸽子而已，能有多大杀伤力？ 如果记忆没错，那学习委员是能折腾，爱表现。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记不清楚了，但就那性子趁着大学通知书还没下来，给自己身上多挂一分业绩，那倒是有可能的。 可只是放个鸽子而已，就算让她去吹，那又能吹出多大一个气球出来？ 以后大学毕业该什么工作照样还是什么工作，而他陈晓，也不可能因为这样，个人档案里面就能被加上一条处分。 这不就是放个鸽子么，能有多大影响力。 “可你弟把人打了啊。”孙伟放下杯子说：“你弟替你不值，路过那里听见那话，上去就把人给打了。当然那话说的也确实难听，我听了也有些不爽，可打人了就变味了啊。” “靠！”陈晓没忍住，当场爆了句粗口。 王凯和陈晓是一个学校，王凯十六开学高二，陈晓十八，开学大一。 自己的老弟是个什么性子，陈晓是清楚的。 当年那场失败的感情，背着自己，他就去找人吵过，打过。说他是老实的实诚人是没错，可骨子里也藏着那么一股子的狠劲呢。 只是这狠劲应该是大学里养出来吧，怎么这才高中这就表现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打人了，那这性质还真不一样了。 “真打假打？”陈晓追问。 孙伟说：“也不算真打，就是上去推了一下。可转眼就被赖上了，说你纵弟行凶，出手打人，性质恶劣，要连你和你弟一起处分。” 所以事情也很简单，一场鸽子，爱显摆的人嚷嚷着显摆自己的功劳，以贬低陈晓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伟大，王凯受不了那鸟气，结果就被讹上，被抓到了发挥空间。 “你弟本来没真打，但现在是真的要打了。”孙伟。 陈晓站了起来：“现在人在哪呢？” “就在学校门口呢，被于大荣拉着，要不早冲到操场上去了。” 那学习委员，他们就在操场上。 陈晓扭头就走。 渔阳二中。 校门口。 “我说了，你们今天谁都别拉我。” “女的怎么了？女的我照样揍她。” 校门口这里，王凯被两个人拉着，还差点没拉动，即便是找来绳子给他绑了，那于大荣照样被拽的栽倒了好几次。 王凯是实诚人，平常很听话，很听陈晓的话，可是今天，他潜藏在骨子里的野性还真就暴出来了，猩红的眼睛，狰狞的面容，任过往的行人谁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徐晓赶过来是十分钟之后的事，过来之后直接就把王凯往墙壁上一按。 不是陈晓的力气能比王凯大那么多，而是在看见陈晓以后，王凯本能的愣了一愣，但也没矫情，照样挣扎起来：“哥，你说了没用。那丫头太混，说我揍她？行，我今天非得揍她一顿让她看看。” “王凯！”陈晓用力一喝，这是动了真火，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自己是毕业生，已经离校开学就是大一，再说他也没打算要去上学，档案里有没有个处分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可王凯开学才高二，他才高二！他还得在这个学校继续上学！ 才高二，档案里就背着个处分，这样值吗？ “哥，你别管！” 王凯挣扎，他这次是铁了心的。 那就像是一头刚刚苏醒的猛虎，那眼睛红的，血丝都爆出来了，他也动了真怒。 而这一幕，不禁让陈晓联想到了当年。 当年自己感情失败那会儿，这小子背地里替自己出头应该也是这幅模样吧。发起火来管他天王老子，然后对方报警，警察登门拘留了几天，虽然只是几天，但从此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从此抬不起头来，和自己一样浑浑噩噩了一辈子。 这样值吗？ 值吗？ 咱们这一家子真的是在八九十年代这里把气运耗光了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次，还是上一次，总之瞧见自己老弟变成这个样子，陈晓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来，对着那样熟悉而又稚嫩的脸庞，用力落下。 啪！ 清脆，响亮。 边上的人都呆了。于大荣，孙伟。 还有王凯 “哥”王凯也呆了。在他的印象里，他哥从来就没有打过他。十一二岁泡游戏厅，被爸妈发现了回家一顿毒打都是哥在抗，说是他带的。十二三岁上学路上买大冰棍子，遇上小混混要钱，两个人是一起跑。自己年纪小，跑不长，被追上了，老哥也不一人逃，他回来，和自己一起挨打。 印象里，老哥从来没有打过自己。 可是今天，这巴掌却是落下来了。 印在脸颊上火辣辣的。 疼。 可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这是怎么了这是？”张婷刚好就在边上贩雪糕，学校附近学生多，容易卖。刚把车子推到这里就看见陈晓下手一巴掌的这一幕，给她吓的，也顾不上摊子了，直接跑了过来。 当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张婷也有些懵逼了，表情也变了。 “是，是不是因为我？”张婷没有忘记社居委张大妈对她的误会。昨天刚去陈晓小区那会儿好像也是被误会了来着。姑娘家自尊心都挺强，昨天刚被误会，今天就是处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跟她脱不开干系。 “不关你的事。”陈晓的样子有点凶，把张婷也给吓住了。 陈晓这会儿是恼火，很恼火。 不是因为王凯，更不是因为张婷，而是因为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让他想起了当年。 “想报仇对吗？让哥来帮你报！” 说着，扭头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没有同学情谊 李佩芳在班级里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要好好学习，要天天向上，要磨练自己的能力，和大多数人一样，她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穿上那深蓝色的工作服，昂首挺胸的进出那早已生了锈的大铁门。 只是，她的要求比一般人要高。打小在权利环境里长大，潜移默化的给她培养出了一种自我倨傲的心态，她渴望权利，渴望那种振臂一呼，千百人响应的大场面。 因为那年厂里职工代表大会，那山呼海啸的场景让她迷醉。 她想当领导，她不想站在台下受人指挥，她想站在台上。 这是一颗种子，如今早已生根发芽。 拼命的学习，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毕业。她一直是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每学期的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也从不落下。团员，团委，一直都在争。 在老师的眼里，李佩芳是个非常出色的学生，很多同学也隐隐以她马首是瞻，这稍微满足了一些李佩芳那小小的虚荣心理，却极大满足了她父母对她的期望。 她爸承诺过，只要你能考上好大学，拿回毕业文凭，厂子里的职位我就一路帮你铺开，副主任，那时候我主任的位置都可以让你顶上。你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路走对了，副厂长，厂长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一次酒醉后的坦言，却让李佩芳兴奋不已，开始更加的努力。 可是这还是不够。 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自己添加助力的机会。 捐书，这事情说起来鸡毛蒜皮，跟陈晓有仇？倒也不是，高中同窗三年她甚至没有跟这个男生说上一句话。可这是她组织的，同年级其他班级捐的都比本班级多，自己班垫底。 中学六年样样都是第一，临到结束反而来个垫底。 这，忍不了。 明明筹备之前大家都是答应好的，结果事到临头却都是零零散散的敷衍，甚至，还有一个放鸽子的。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特别是他居然还敢纵容弟弟行凶，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大家都是高三二班的，我们不能让自己出门就被人笑话。如果真要查处，那也应该是我们高三二班的人自己查处。我们不能让我们高三二班的荣耀被他一个人抹黑！” 操场，捐物站这里，李佩芳就站在这。 像是在说服别人，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高三二班是她的班级，是她的荣耀，是她的业绩。她希望的是即使她离开以后，学校老师们向学弟学妹介绍时也会说上一句：“看，那就是你们学姐李佩芳所在的班级，现在人家已经是厂里的主任了。” 这是她的业绩，她的荣光。 她不希望看到的是，当提起高三二班，别人会说：“哦，就是那个不良少年所在的班级啊。哦？厂里主任李佩芳原来也在这个班级？” 这她不能容忍。 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举报一个不良少年，或许，这也可以被看成是刚毅不屈，宁折不弯，也算是一份正面的教材，没准，这也可以成为自己将来的助力。 “哟，厂里的李佩芳主任，在学校的时候还和不良少年对峙过呢？这么厉害？”这种传言，想想也会对自己非常有利不是么。 但真的有利吗？ 难道没有利吗？ 李佩芳不太确定，她从没做过这样卑鄙的事，拿捏不准后果。 可是，万一真的可行呢？ 前后梳理了几遍，觉得好像没有理由不成功。 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决定试试。咬咬牙，她默默说：“对不起了，陈晓同学，虽然我并不认识你弟弟，但毕业之后几年以后，我恐怕连你也不会认识。为了我的前途，我只能放弃掉我们的同学情谊，当然，我们也没什么同学情谊。” 陈晓放开步子往学校里面走。 孙伟在后面追：“陈晓，陈晓你可别乱来啊。” 陈晓没理他，继续往前大步走。 孙伟急了，快步追上去，急着说：“我是拉你来劝你弟弟的好吧，你别跟着你弟一起发疯啊。我去，你真不想好了？” 陈晓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担心我会揍她？” 见孙伟想上来摁着自己，陈晓往边上让了几步，摇摇头，说：“不会，我不动手，我又没有失去理智。” 就是个简单的小问题而已。 由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从而引发出来的一点小问题。 要是重生以前的十八岁，年轻的冲动没准还真能遮蔽住他的心智，毕竟那会儿是真的年轻，可现在，这种小问题的处理方法其实挺简单的。 绕过孙伟，大步流星。 途径操场的时候，正好和李佩芳四目相对。 记忆，过往的画面在这一刻里渐渐重叠，当意识到这位就是事情的正主之后，陈晓看见对方在迷茫，在困惑，继而是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坚定，继而放开一切，冲着自己大喊了一声：“陈晓同学，你等着吧，对于你和你弟的惩罚，很快就会下来的。毕业证，你和你弟都别想要的。” “陈晓”孙伟有点紧张了，生怕陈晓被这一刺激真的冲上去，心理面却也在骂着这个学习委员，你搞什么呢你，还没完没了了。 “没事。”陈晓压了压手。 眼睛是眯着的，陈晓以为自己会恨，可站了半天，发现自己恨不起来。火当然还是火，但恨不恨。因为他从刚才李佩芳的困惑中读出了一点信息。那就是这姑娘对于权利的执着。 班里学习委员未来的目标是厂领导，这并不是秘密，大家也都知道她为此一直在付出努力。曾今的陈晓也说实话挺佩服她的，因为这姑娘有理想，有抱负，而自己，啥也不知道。 可这一次，他突然觉得，这姑娘其实挺可怜的。 为了追逐权利而活，这和自己那时为了生活而活，挺像的，都活的累。 她大概还不知道，等她毕业回来，她所期望的厂子，早已不在了。 当十几年的努力都成为泡影，随着年纪渐长，留给她的就只有绝望，和深渊。 “只是，你不应该拿我这一家子来做试验品啊。”陈晓眼睛又眯了起来。他不恨，就是单纯的火。 其实也行吧，王凯的性子始终都是个火桶，尽管藏的深，但随时都有可能引爆，陈晓本来就有琢磨给他好好上一课，好让他提前明白，这世界上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并不一定非得靠拳头。 而如今，这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他的眼前。 “既然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那么为了我弟的前途，学习委员同学我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了，尽管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同学情谊。” 迈开步子，大步朝着教导处走去。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记起这位同学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这是90年 进教导处之前，陈晓拐了一下图书馆，那里有看书的学生，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后面跟了几个。一起进了教导处，过了半个小时出来，陈晓手里已经捏上了两张文件。 后面跟出来的几个学生，出来时人手两张十块。带着点惊疑和琢磨不透，他们就没有见过有学生能在教务处主任这里按桌子的，他们目睹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也就拿钱进去做个证，可没想到主任还真就给他批条子了。 还批的特爽快。 麻利，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们不明白同是学生，为什么陈晓办起来就能这么利索，这让他们感觉挺不可思议，感觉很神奇。 但一致认同的是，李佩芳，有麻烦了。 离了教务处，走回向操场，陈晓依旧大步前进。他没觉得这问题处理起来能有多难，事实上在教务处的过程也证明了它的简单。不过操场那头，现在已经开始有些白热化了。 于大荣拉不住王凯，被王凯冲进了操场。孙伟也上了，几个人一起拦着他，把他扑倒在地。 李佩芳在边上站着，被张婷拦着。 李佩芳有点怕，她从没接触过类似的事情，王凯充满血丝的眼睛，让她害怕。 但事情既然做了，她就不能会后悔，这顿打，她知道自己得挨。 至少，得挨上一拳做做样子，然后还得站起来，表现出宁折不屈的样子。 可是 “够了吧，应该够了吧。”陈晓走了过来，脸上眉头拧着，神色上却有些不耐烦。 为了博取眼球而进行的一场表演，这在后来有一个非常流行的词汇，作秀。 挺无聊的，也挺让人反感的。 陈晓从来不追星，因为单凭网上那点信息，他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没那个必要去甄别清楚。 所以，也没什么好聊的。 “我告诉你，邪胜不了正，今天只要有我在，你们兄弟两个人谁也别想在这里撒野。”李佩芳。 好像还挺正义。 后来那些作秀的人也是这样的心态吗？ 陈晓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摆在了桌面上。 教务主任新手批示的条子，明确表示，事情到此为止。 李佩芳呆了：“不可能啊，程主任刚刚明明答应过我会按规矩处理的。” “你还真找主任了啊？”这是孙伟。语气里有愤怒，也有后怕，拍了陈晓肩膀一下，他故意扯着嗓门大喊说：“亏的是你及时跟主任解释清楚了，不然还就得让坏人得逞了。” “你说，我是坏人？”李佩芳指着自己的鼻子。 “难道不是吗？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孙伟故意大嗓门在那喊着，还拉着陈晓：“你说是不。” 陈晓没吭声，这玩意没什么好说道的。具体怎样自在人心。 学生之间那点矛盾不难解决，难的是该怎样才能让自己的老弟记住这件事。 他现在在等，十多年的阅人经历，他大概能猜到这姑娘接下来的反应，手里的东西只拿出来一张，至于第二张，他要等。 “我要去找主任说清楚。”铁青个脸色，李佩芳把单子揉吧揉吧揣进兜里，闷声不吭的就要往教导处走。 果然，哪怕她再有理想和抱负，这性格方面也没有太多的突出。 “再看看这个吧。”陈晓把第二份声明摆到了桌上。 白纸黑字：由于李佩芳同学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学校教务处决定予以调查，调查核实，给与处分。 如果说第一份声明是断绝了她的念相，那么第二份声明等同于就是掐灭了她的前程，处分，这是要塞进个人档案里面的。 这不光是解决了麻烦，甚至还反过来将了李佩芳一军。 别说李佩芳，连孙伟和张凯他几个也呆住了。 回想着这一路走来陈晓的淡定，这好像，还真挺简单的啊。 对比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紧张和愤怒，在对比着此时茫然无措的李佩芳，还有此时哪怕已经取胜，但仍然一脸平静的陈晓，几个人突然有种错觉，那就是，仿佛这个人，他们已经不认识了。 揉了揉脖子，陈晓没在搭理李佩芳，而是转身，看着自己的弟弟：“就这结果，你可还满意？” 其实过程也那么复杂。 学校老师也是人，自己学校里的学生平日里爱争，爱捣鼓什么的，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该认真不该认真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再说，这还是暑假，学校放假，老师放假，还得批改期末试卷，还得入档，哪有那么多功夫来管这些鸡毛蒜皮？ 答应会按规矩来办，那就是不会去办，是摆明的敷衍。如果没有学生来澄清，那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果有学生不忿过来报告，那么不好意思，个人的荣辱和学校比起来，当然还是学校更重要。 李佩芳的老爸是厂里主任，但也仅仅只是个主任。 最关键的是，这里是1990年。 办完了事，几个人离了操场，往校门口走去。 要不是孙伟和于大荣，小事差点酿成大事，所以这谢是必须要谢的。但对于王凯，陈晓就没那么多好脸色了。 从转身开始，就一直板着脸。 王凯呢，缩着脖子也不吭声，气是消了，最后的结果还有李佩芳傻白的脸色，让他明白这结果比揍她一顿要有效的多，可是，他反正是不敢去看陈晓的眼睛。 孙伟和于大荣还在追问着陈晓是怎么做的，眉飞色舞的也没个眼力劲。 反倒是张婷，边走边搁这劝：“算了，算了，你弟弟也是受害者。” 这一说，倒是让陈晓回过味了。 差点忘了，这姑娘也在。 在帮忙拉架的时候，她好像还出了不少力。 这让陈晓皱了下眉头。 王凯却是直接冲张婷竖起一根大拇指：“够义气，真仗义！” 张婷笑笑说：“没办法啊，都是熟人，难道还真看着你们打起来啊。” 王凯说：“所以才说你仗义啊，这么多不认识的人你都敢上来拉，当时就不怕么？”几次接触，他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性子。 “怕呀。”张婷吐了吐舌头：“怎么不怕呢，腿肚子都在打软的。” 的确，都这会儿了，她走路还是一跛一跛的，由学校里另外一个姑娘搀着，跟着大部队往学校门口走。 如果没有记忆差，她刚才好像还被李佩芳踹了一脚。 这人情欠的有点大啊。 本来大家关系虽然不错，但也就是个合作伙伴的关系，雪糕生意虽然火，可这年头也就夏天能做做。等夏天结束了，指不定各奔东西，等来年夏天估计才能再碰上。 但现在人情欠下了，等夏天结束，陈晓反倒不好意思直接走人了。 那就，再想个赚钱的生意一起做么？ 赚钱 这没说的，陈晓的确是需要赚钱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理想和人情 陈晓需要赚钱，要赚大钱，他需要用大钱来抵消掉家里让他去上大学的念头。 上大学才有出路，这是老观念，不想再走一遍校园路，那就得用收入来冲垮这种保守的老思想。光靠雪糕是不够的，收入要高，还得在道理上站得住脚，这种行业在这个年代很难找。 稳妥的方法是，自己办个厂子，自己当厂长。 经营什么他都想好了，就专门搞雪糕，搞生产线，在占据了本市的雪糕市场以后继而开拓外地的市场，把黑雪人的名号打响至全省，甚至全国。办厂，搞生产线，从供货商，转变成生产商。 他也的确是在这样计划着。 但很明显的是，单凭一个暑期，他做不到这点。 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受用群体不够广的问题。 好吧还是钱的问题，如果有钱，他大可以用豪的方式投入广告，用大额的广告费，将黑雪人这个名字硬塞进民众的脑海，营造出夏天买雪糕就要买黑雪人的假象。 这年头电视不够普及那也没事，广告不一定非要在电视上打，标签小广告，大额海报，渔阳市但凡是做生意的门脸有一家算一家，挨个给他贴上去，只要有钱，广告不是问题，可关键是没钱。 陈晓需要钱，需要在短时间内赚取到大量的钱。 可具体应该怎么做，他还没有想好。 “那么我就走了，接下来还要开摊呢。”张婷摆手告辞。 陈晓说：“你这脚行么，一拐一拐的。” “不行也得行啊，难不成一点小伤就要借口休息了呀？”张婷吐着舌头。她舍不得那每天几十块的收入呢。 一天能顶职工半个月，换谁谁也舍不得。 陈晓琢磨一下，说：“算了，今天的货我都给你买掉好了。”掏钱。 怎么说，她那一脚也是替自己老弟挨的。 “不用，都是熟人直接拿好了。”张婷。 陈晓直接把钱塞进了箱子里。 钱没剩下多少，但十来支还是够的。 买来以后顺手就给孙伟，于大荣他们分了，还有那个扶着张婷出校门的女生。 人手两支雪糕，孙伟，于大荣当场就乐开了：“哇塞，黑雪人唉。老陈你今天下血本了。” “嘿。”王凯傻乐，仿佛刚才眼红要跟人干仗是别人不是他。 孙伟塞一个雪糕去他手里，王凯不接，有点得意的说：“我回家，想吃多少吃多少，我都吃腻了。” “嘿，这还学会吹牛皮了。”孙伟翻白眼。 “爱信不信。”王凯乐呵，反正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晓把张婷拉到一边：“跟你说个事。” “你说。”张婷点头听着。单独拉开来，她知道是有关生意方面的。 陈晓说：“雪糕这东西也就夏天能卖卖，夏天过了，就卖不动了。”打算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先给个缓冲的时间，免得夏季结束以后这一家子人抓瞎了。 张婷听后笑笑说：“就这个啊，这个我们准备好了的，小事。光是这一个夏天赚的，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该知足了。再说，不还有明年的夏天吗，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陈晓愣了一下。 原来这方面她们一家子早就想到过了。 好吧，那就不用再提了，正好接下来的合作要合作哪方面他也没想好。 “那我就先走了啊。”张婷打招呼。 “去吧。”陈晓点头。 “小婷姐回头再见。”王凯。 “再见。” 张婷走后，王凯就说了：“哥，你看人家小婷姐多仗义，哪像你，关键时刻还扯我后退。” 这还有理了。 陈晓脸色一板，然后，然后王凯就把脑袋低下去了，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都说好了打，结果没打成。”这是真的气顺了，否则也不会嘀咕了。 陈晓说：“那你要真把她给揍了呢，你想过后果没有？” “后果？”王凯抬起头：“后果不就是受处罚嘛，可要让我揍她，我保证她三天下不了地。” “可三天以后呢，她恢复如初了，而你，你却得背着处罚，背一辈子。”陈晓。 “可他老爸是厂里的主任啊，除了揍她，我还能拿他怎么办？我又不像哥你这么有本事，进了教导处没一会儿就能把处罚单子拿出来。换了我，肯定没结果，只能揍。” 陈晓歪了歪头。 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错，他爸的确是主任，但是，那也就是个主任而已。”陈晓。 “？？”王凯。 “不明白？” 王凯摇了摇头。 陈晓说：“他爸的确是主任，但市里面不需要怂他的人有很多。老师傅，老职工，同级的，高级的。咱们学校是隶属厂子，但可隶属是直接隶属于厂长的，论职位，学校里的主任不需要鸟他。” 具体是如何跟学校主任商量的这个是不用跟王凯明说的。 需要明说的，是方向。 “不管他爸是不是主任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想怎么做。” “我？”王凯指了指自己鼻子，说；“我那当然是解气为主啊。” 这话没错。 “可问题怎么样才算解气？打她一顿顶多只是一时的痛快，可以后呢，就像你自己说的，他爸是主任，她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反而是你，你亏了。因为你理亏，因为道理上站不住脚。” “我没有理亏啊，我有道理的啊。” “可别人不知道啊，如果你真能让别人知道你有道理，甚至有道理揍人，那你就揍。可如果没有，那你就乖乖的给我想办法，动脑子。” “这人，最要紧的是动脑子。不光是学习上。你就拿我这次拿过来的处分来说吧，就像你自己说的，她爸是主任，如果他有心想为女儿开脱，那这处分是不一定能真的塞进她的档案里。可是，这事情传开了呀，大家都知道了呀。 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就算没有处分，她一样得背着这个恶名很久，只要她想进咱们市的厂子，她就摆脱不掉那些闲言碎语。 同样都是开脱，你打她一顿，三天后她好了，然后没事儿了，反而你成了恶人。反过来就算最终那处分没能塞进她的档案，她的人生轨迹上也留下了这么一个污点，这两种结果，你觉得哪种结果更好，更让人解气？” “这”王凯陷入了沉思，陷入了思考，在消化陈晓的意思。 陈晓没在说话，陪同在边上，一起慢慢的往前走。 不出声，就安静的由着老弟去消化。 自己老弟那隐藏的火爆脾气不管怎么样他都得给他打磨掉，这次事件是个好例子，稍微费了点时间来折腾了一把那个学习委员，他觉得也挺值。有这个例子在，以后有事没事经常拿这个事来提点一下他，相信是能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的。 没有打扰自己老弟沉思，陈晓扭头看了看同伴的孙伟和于大荣，这两个家伙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一边吃着雪糕一边聊着游戏厅游戏机，商量着待会儿去哪里消遣，活的轻松写意。 陈晓翻了白眼，心说算了，反正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桥头上的兄弟 小湖公园上的凉亭是八十年代末尾开始兴建的，九十年代初经过加工后会变得更加漂亮。随后的二十多年里，渔阳市唯一没有变化还保留着时代气息的地方就只有这个小湖公园。 陈晓依稀还记得，后面的青年宫变成了体育馆，边上的围墙拆了扩建了居民区，水泥马路变成了市区主干道，本应该只有一辆公交车经过的站牌被改成了五辆公交车经过。哪怕自己的高中母校，也会投资建造出一座规模不小的科技大楼来。 超百亿的投资，前后十多年的发展，再由城市发展吸引进来的大批省外企业，股票，金融，保险，物流，实体的，虚拟的，谁能想到二十几年以后这里会联排的矗立着好几座29层高的大楼？谁能想到单是这里一个酒店门面，以后一个月的租金就能疯长到100多万？ 那是一场盛宴。 一场瓜分渔阳市的商业机遇和剩余劳动力的盛宴，所造成的结果就是经济的腾飞，还有，贫富差距。 如果能截留住时间，扼住咽喉，那么，你就能在这场盛宴当中，找到一个属于你自己的位置。 现在的风是还没起，但陈晓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要乘风。 他要化龙。 站在桥头上，陈晓停了下来，指着对面奚落的树林，说：“看吧，就这地方，如果咱们现在把它和小湖公园一起拍成照片保存下来，十几年以后也能作为素材，也能在出版社里换取到小几百的稿费呢。” 王凯嘴里咬着冰棍，说话含糊不清，但反正是没掩饰对自己老哥的鄙视：“哥你想钱想疯了，一张照片也能卖到小几百，那大家伙都去拍照片去了，没人上班了。” 这说的就不是一码事好吧。 前面有卖红薯的大叔，推个三轮车躲在树荫底下吆喝。陈晓走过去，用兜里仅剩的五分钱买了一个，掰开半拉扔给自己的老弟。 回来说：“我记得你有个愿望，以后自己搞个游戏厅？” “对。就那个飞机，快打，还有街头霸王。”说起街机，这小子两眼放光，把最后一点冰渣子塞进嘴里，然后就把冰棍棒子当作飞镖一样掷进水面里：“我打不好，晦气到极点了一个下午能浪费掉几十个牌子，被二柱那小子嘲笑的，我就再想了，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开个游戏厅，不对外做生意，就自己玩，就自己练，一天一机子不重样，早晚有一天我要在格斗上把二柱那小子打趴下。” “那就开，就自个玩。” 这个没必要压抑，当生活质量提高，兴趣的什么的，想做什么就做。这才是生活，是享受。 “那么，街机游戏厅开玩以后呢，你还想做什么？”陈晓。 王凯认真想了想，说：“大概就是出去转转吧，等我赚足十万块钱，我就不工作了，天天出去玩，去旅游，去消费。” “全部旅游一遍以后？” “租磁带，天天在家看香港电影。钱呢就存银行，吃利息，十万块的利息足够我潇洒一辈子了。” “” 那样你会穷到死！ 陈晓扭头就走开了。 感觉不是一个次元的。 感觉不在一个频道上。 算了，不感慨了。 一番兴致都被磨没了。 学校操场还没关闭，因为图书馆还是开着的，七八个打书架满满的藏书，使得往来看书的学生有不少，另外捐书行动也还没结束。 下午陈晓回来了，早上的事他需要做一次澄清，虽然对他来说没有这个必要，但他老弟王凯还得继续留在这里上学。 操场上人数挺多，有本班的也有外班的，临近毕业，大部分人都在这里做最后的诀别，当然气氛也没那么沉重，互相留个留言簿联系方式什么的，以后又不是不能见了。但在看到陈晓进来以后，学生群体的注意力，悄悄发生了转移。 早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中学六年一直耀眼的李佩芳临到毕业反而被一个不怎么有名的同学给扳倒了，这听起来非常神奇。 至于李佩芳，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她当然必须在场，但和早上相比，此时的她显得有些另类，干劲不足，位置靠边不扎堆，还有就是，脸有点肿。 踏进操场，陈晓琢磨着该怎么样才能把同学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因为有些话，他需要当众声明。不过进来以后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经投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的话，倒是省事了。 陈晓停下脚步，等同学们的声音渐渐落下之后，他开口：“早上的事我想做下声明，这几年的课本我捐给了社区，并没有敝帚自珍私藏不给。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做文章。我没有关系，但我弟弟王凯，他还得在这所学校里学习。” 底下没人吭声，大概是没有想到陈晓会走来冒出这么一句。 但紧跟着就是一阵窃窃私语。 “竟然是真的。” “李佩芳真给扳倒了。” 听着议论，李佩芳板着椅子躲去了僻静处。捐物处不能没人，李佩芳躲开后，另外一位姑娘马上就坐过来接手。就是早上扶着张婷出门的那一位。 她坐下来朝陈晓点了点头，背对着李佩芳，暗中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段思默挺新奇的，中学三年，高中三年，她对陈晓的印象一直比较清淡，也就是知道个名字，知道个学习成绩，其他的一概都是模糊的，可正是因为这样的模糊，才证明了陈晓普通。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普通的学生能在毕业的时候坑了一把学习委员，还坑的那么轻松，这的确会让人觉得挺新奇的。 陈晓也冲她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到在场的同学身上。 “以上，就是这些。” 说完这句，陈晓就走了。 没太多的话，也不需要太多的话。 但，炸了。 “没太多话，感觉挺沉稳的一个人。” “听意思是在替自己弟弟出头，早上他也是这样去找主任的吗？” “怪不得他能办的下来呢。” 能议论男生的，往往都是女生，而议论女生的，往往都是男生，这是一道两边题。 段思默这边也是一样。 “他是你们班级的？叫什么名字？之后的大学，他报的是哪所学校？”这是隔壁班级捐物箱那里的女生，带着点新奇的意思。 段思默突然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叫陈晓，其他的，我不知道啊。”好像有点可惜啊，连吹都没的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悄悄吹起的风 离了校门，陈晓就被喊住了。 扭头一看，是早上那女生。 “有事？”陈晓扭头道，毕竟早上也是帮了忙，所以态度上他很客气：“早上谢谢你了。” “都是同学谢什么，再说，你不也分雪糕给我了么？”段思默倒是无所谓，也挺放的开。男女那点规矩放在走上社会的成年人群里合适，放在学生群体里反而没有那么多的约束，所以从这点来讲，张大妈担心的也对，毕竟既然讲究自由，那这自由会先从哪里开始？当然是学校啊。 早上扶着张婷出校门，那是纯帮忙，没多余的念头，此时再来观察陈晓，站在这里好好的打量了一下，发现，发现跟印象里的也没区别，一样的普普通通，扎人堆里分不清男女的那种。 很难想象啊，他早上竟然能把李佩芳给坑了。 “你再看我可就要脸红了啊我告诉你。”陈晓笑道。 段思默扑哧一声乐了。好吧，就这句玩笑，这和印象里的还真不一样。 递了两本同学录过去：“留个言吧，该留的都留了，就差你了，写好一点啊。” 两本同学录，一本是班级里的，一本是她自己的。原本想着只把班级的拿出来就行了，但突发奇想的，她把自己的同学录也给递过去了。 “写好一点啊。”她又叮嘱。 陈晓心不在焉的应着。 同学录。 这东西，自己上辈子可没接触过。 本以为是这种流行的东西并没能在班级里真的流行起来，也没特意去关注，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被排斥过一回了。 这辈子的特殊待遇啊这是。 无所谓。 陈晓有点想笑，但还是耐着性子把册子打开。 两本精致秀气的笔记本，但里面的字迹那就是八仙过海了。 有飞的，有爬的，还有坐船的。 没有往后翻，而是往前翻，翻到了第一页。这第一页的字迹倒是蛮清秀的，也让他回忆起了这个女生的名字，段思默。 年代久远，很多高中同学的容貌和名字已经对不上号了，当记忆和画面相重叠，陈晓稍微想起来了一些，这个女生不就是那年往前排男生脖子里扔壁虎的小萌女么。 是萌，不是猛，因为她长得很萌，十八岁的娃娃脸，当然敢徒手捏壁虎，萌中之外也带着猛。 陈晓又想笑了，翻到最后一页，差点就顺手在上面写上了萌女两个字，还好最后收住了。 满满的高中记忆呢这是。 只不过重生一回，前后两次，临到毕业，找自己写同学录的人满打满算只有这么一位，自己以前这混的，好像，真的很差。 “快写啦。”段思默又在催了，因为不熟悉陈晓，担心他的字迹，站在边上，垫着脚尖在那监督。她个子没有陈晓高。 那就写吧。 拿起笔，想了一下，陈晓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字：“顺利，珍重。” 最后是落款：“陈晓。” 这年代没有艺术签名，陈晓最后的签名让段思默愣了一下。 “字写的挺好看的嘛，龙飞凤舞的。”段思默很满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也意识到自己突发奇想让陈晓来写自己的同学录，结果也没有那么糟糕。就这一纸签名，比其他那些同学的签名那可是帅气多了。 “当然你今天早上做的也不赖。”似模似样的拍拍陈晓的肩膀：“那李佩芳，说起来我也挺烦她的。” 陈晓说：“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么？”能一起坐在捐物桌那里，感觉关系应该不会太差。 段思默无奈着耸耸肩：“那不都是表面功夫么，早就受不了她了。你看我送那位小姐姐出来的时候，我可理她了？压根就没理好吧。” 这倒是真的。否则的话正常套路应该是她留在那里，安慰李佩芳，然后站在反派的立场上，嚷嚷陈晓一帮人的无耻，可她并没有。 “我当时只以为她和以前一样，只是一顿牢骚，谁知道她还真去找过的主任了。要不是你把她这句话给逼出来我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气，她骗我。那是你已经去过教导处了，不然的话，我肯定也得去说明白。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祸害同学，否则同学录不就白写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段思默有点气愤的样子，是那种被人当猴耍，事后真相大白后的不爽。 接着话锋又一转：“她爸是主任唉，我是无所谓，你当时不担心吗？” 陈晓眯了下眼，从这话里，他听出来两层意思。 一个是正常询问，另外一个，就是她压根就不怂李佩芳的主任父亲。 所以，这小萌女的家庭背景也挺特别的，起码不会比李佩芳差陈晓没兴趣研究这个。 “厂子里面每天事情那么多，他爸没空管这个。”陈晓摆手，糊弄一句。 段思默赞同着点头说：“聪明，说的太对了。中午回去她爸就打她了，所以你弟没有打成的那一顿，她照样跑不了。” 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过来看她脸颊是肿的呢。 那估计中午吃饭也没吃好。 聊到这差不多可以了，写好两本同学录，陈晓准备把本子还给她。可又突然一愣，呆呆的看着本子的封面发呆。 两个本子，属于学校的那本是比较古板的老式笔记本，很新，刚从文具店买来不久，连褶皱都没磨蹭出来，但却非常具备时代的气息，就是那种牛皮纸颜色的外皮，上面简单的写着“笔记簿”三个字，以及，姓名，班级和两道红线。 而属于小萌女自己的这本，就有点潮了。粉色的，图案印着机器猫，很有少女的味道。 这似乎，是让陈晓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时代在发展，90年代开始，新鲜玩意层出不穷，随着生活日益变好，渐渐开始取代老旧物品在人们心中的位置。 这是发生在人们身边的故事，和时代机遇一样，随着时间悄悄的流过。 记得小学的时候，班级里的学生清一色全是铁制铅笔盒，但只过了一个学期而已，再回学校的时候，所有同学的铅笔盒都换成了卡通塑料的。 这也是时代的变迁，虽然不如房产，金融，的影响力那般巨大，但它带来的改变却是非常的彻底，而且，迅速，细雨无声。 这也算是一场机遇吧，陈晓灵光一闪，突然觉得，或许，没准，可以借一借这股东风。 “想什么呢？”段思默。 “哦，没事，在琢磨有没有更好的内容加进去。”陈晓。边说，边把同学录还了回去。 接回同学录，段思默摆手：“用不着了，这样就够了。” “那行，那我回去了，大太阳的站这里热。” “行，有空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