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天才》 正文 开新书啦！ 开新书了。 从四月份到五月份，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手头的几个开头中摇摆不定。因为自己也喜欢王者荣耀的关系，一度也想写一个王者荣耀征文。后来写了二十来章，觉得自己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思路，也就搁置了。 到了五月中，新书的内容基本上定了，这一次要写科技救世。灵感的来源，起于中兴事件。我不是科班出身，做不出芯片也无力打破发达国家的封锁，但我至少可以让我的主角做到这一切，甚至做得更好。这，是我写作《超天才》的初衷。 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说现代社会的科学界已经没有个人英雄主义了。像牛顿c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家，一个人横跨数学c物理等数个大领域，还都能做出杰出成就的事情，在现代科学领域，已经绝迹了。我们的科技进步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一个人穷其一生，也只能在人类科技版图上，留下一丝微不足道的痕迹。如果把人类的已知知识用一个圆表示，圆的外围是未知。那么一位科学家，用尽一生的心血，可能也只是在这个圆的边界上，做出了那么一个像素c两个像素的变化。就好像，某位生物学博士研究了十二年，也不过刚刚搞懂了某种植物某类细胞中某个酶的作用。而这个细胞中的酶，可能有成百上千种。这颗植物中的细胞，也可能有成百上千万个，而这个世界上不同的植物，更是数不胜数。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了，没有英雄的世界是乏味的。所以我想写一个英雄，一个现代科学体系下的英雄。他一定要是一个天才，能够以一己之力彻底的c颠覆性的推动人类的科技进步。能够像牛顿c爱因斯坦那样，靠一个人的力量，把人类的科学推动到下一个世代。同时，他也一定是一位爱国者，他将用他的力量，去让那个世界的国家更加强大，更加自豪。 为能写的更随意，用了架空背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版图。所以，《超天才》不是穿越，而是重生，重生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主角不知道未来的发展，也无法用自己对未来的了解套利。他拥有的，只有自己的脑袋瓜子。 一颗非常c非常聪明的脑袋瓜子。 这就是我的新书，一本科技救世的书，一本现代科学领域的个人英雄主义传记，一本关于梦想和未来的书。 《超天才》。 希望亲们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 重生 昏黄的白炽灯光下，烟雾缭绕。穿着校服的少年坐在一张高背软椅上，后背挺的笔直，看着面前的桌面。他大概十五六岁，短发圆脸，五官清秀，肤色微微的发黄，紧抿的嘴唇和上面淡色的牙印无声的述说着他的紧张。而在他的面前，穿着衬衫和小马甲，解开了胸前三颗纽扣，露出一条青黑色大龙纹身的青年直直的看着他，嘴里叼着的烟头微微抖动，让空气中的烟雾变的有些妖娆。 “小子，想好了没有？别他妈的浪费时间！” 青年的不满溢于言表，一只手不耐烦的敲击着桌面。周围围观的人们看着那个沉默的少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都是些大龙今天要载了，这小子估计走不出这个门之类的话语。要知道，即使对这座以赌博为生的地下场口来说，少年面前已经赢下的筹码，也已经超过了赌场主人赵大龙的心理底线。 而钱，就是赵大龙的命根。 “我想好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抖动，他虽然不通世故，但是也看出了对方的愤怒。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身患尿毒症的母亲急需用钱，只是一名高中生的他，除了自己那个比常人好用的脑袋，再也没有其他的途径。 四副牌，216张，去掉大小王总共208张，去掉已经发出的177张牌和自己手上的8cq，庄家台面上那张4，还有28张，这28张牌中，有21张都大于10，还有2张9，3张8，1张7和1张a。在这种情况下，庄家获胜的概率只有1534。 对赵自强来说，这个概率已经足够大了。他在这个地下小赌场呆了大半天，10块钱10块钱的玩最小的筹码，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对闲家有利的残局，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把手中一天积累下来的六万三千一百三十二元筹码全部推到桌上，赵自强做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我不要了。” 坐在他对面的赵大龙胸口抖了抖，带动着那个纹在胸口的大龙也抖了抖。他的本名不叫赵大龙，可因为他胸口的那条青黑色的龙，小城所有认识的他的人，都管他叫赵大龙。 “很好，小子，很好。” 赵大龙嘟囔两句，伸手赶走一旁试图帮忙的荷官，自己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黑桃q。 看到那张黑色的皇后，赵自强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对面获胜的概率就只剩下了74，一个几乎不会出现意外的概率。他把手从有些油腻的赌桌上抽回来，抱在胸前，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赢者翻倍，他放在桌面上那六万三千一百三十二元的筹码，翻倍之后再刨去赌场5的抽成，还能剩下十一万九千五百五十一元，虽然不能换肾，但是也足够支撑母亲大半年的透析了。 能做到这一步，赵自强已经知足了。 赵大龙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在他看来，台面上14点的点数虽然危险，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他恶狠狠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双手环抱的少年，嘴里不清不楚的骂了两句，从分牌器上划拉了一张牌出来，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 草花8。 22点，他爆牌了。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哗然，他们有些人看向赵自强，想看透这位陌生少年的底细，有些人看着桌上的筹码，猜测着那是多少钱，更多的人则把目光投向了赵大龙，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你大爷！” 赵大龙骂骂咧咧，站起身一把把桌上的牌搅乱，用恶狠狠的目光和周围的人对视，似乎那些人才是害的他输钱的罪魁祸首。看到他的目光，人们纷纷移开眼神，左顾右盼，很少有人敢于和他对视。 “狗头，把筹码收了。” 赵大龙吩咐道，一位黑衣青年上前把桌上的筹码收起，站在了赵大龙的身后，与此同时，两位面相凶恶的青年站在了赵自然的身后，好像随时可以把他抓起来，丢到外面，毒打一顿。 “我赵大龙既然是开场子的，愿赌服输，给他拿十万块钱”。 赵大龙的声音恶狠狠的，他身子前倾，摘下手中的烟头，一把按在了赵自强挡在胸前的手臂上，让少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用一只手就按住了少年的挣扎，力气之大，似乎要把那滚烫的烟头按进少年的血肉。他身子前倾，贴在少年面前，透过那副眼镜看着那双充满了惊恐和痛苦的眼睛。 “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从灼热的手臂和上面那只有力的手掌上面，赵自强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的恶意和愤怒。他强忍着疼痛，嘶哑开口。 “还还差一万九千九百五十一。” “啥？！” 赵大龙没听清楚，斜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你个小王八羔子说啥？” “我我说，你还差我一万九千九百五十一” 虽然畏惧，虽然恐怖，但是赵自强还在为了自己的钱而努力。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经常在这种场合出现。一次也许还好，但是次数多了，肯定会被学校知道。到时候，他极有可能被开除学籍。他那个操劳了半辈子的妈妈，如果知道他因为赌博被开除学籍，还不得生生的给气死？ 听清楚了赵自强的话，赵大龙楞了一下，笑了。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眼神里带着愤怒和戏谑。 “我赵大龙虽然讲规矩，可不代表我是傻子！我不管这小子是谁找过来砸场子的，我都认了，十万块，一分不少。可是，他要是还蹬鼻子上脸，可就别怪我不讲江湖道义！” 说完，胸口纹着青黑色大龙的青年转身离去，丢下了一句冷冷的话。 “钱给他，人丢出去，别打死了。” 赵自强听到了他的话，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遭遇的命运。不过，那句“钱给他”，让他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挨打也好，被骂也好，只要能拿到钱，只要能让妈妈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 所以，那位扫了赵大龙场子十万块钱的少年，是带着微笑被人拖出去的，赌场的人们不解的看着他的表情，议论纷纷。可不一会，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牌桌上。毕竟，热闹看完，不论那个少年怎样，都和他们自己的胜负无关了。 —————————— 逼仄黑暗的小巷，黑色的天空和雨。 拳脚声和呻吟声低低的，不仔细听，甚至会被雨声淹没。没有多少人知道，有一位少年，正在为了自己的母亲挣扎。 许久，拳脚声停下了。领头的壮硕青年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 “小子，他妈的以后别让老子看到，敢坑龙哥的钱，他妈的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骂完，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丢在地上蜷曲的身影旁，又不解气的踹了两脚，继续喝骂。 “拿着钱赶紧滚！别他妈有命挣没命花！” 地上的黑影蠕动了两下，并没有太大反应，却把那个袋子死死的拽在了怀里。 “他妈的小兔崽子！” 壮硕青年又骂了一句，转身离开。他的跟班们也跟着离开，还没忘了再给地上那个扫了龙哥兴致的傻小子几脚。 雨声淅沥，小巷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赵自强咳了两声，缓缓起身，他抱紧了怀中的钱，感觉着那坚实的质感，笑了。虽然身上痛苦无比，但是他靠自己的努力赢下了妈妈的命。他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蹬蹬蹬。 有脚步声从巷口转入，赵自强抬头，却只看到了一个光线的剪影。小巷外的路灯照射在来人的背后，强烈的逆光让赵自强看不清那人的脸。他有些警惕的把钱卷进衣服，看着来人。 来人显然是有目的的，他走到巷子中段停了一会，适应光线后，找到了蜷缩在角落的赵自强。他三两步上前，一脚把少年踹翻在地，伸手就要抢他手中的袋子。他，和赵自强一样，都知道那里面有十万块钱。 十万块钱，已经足够让这座寒冷的小城里，地下赌场中目睹了刚刚一切的赌徒们铤而走险。 “那是我的——” 赵自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死命的拽住那个袋子，不想松手。那是他靠自己挣来的，那是他给妈妈治病的钱，他绝对不能松手！ “操！” 黑暗中的男人骂了一句，踢打了两下，除了呻吟声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也害怕自己的事情被别人发现，或者有别人想到了和他一样的想法，不想耽搁时间。他骂了两句，终于凶相毕露，从怀里掏出一个锋利的小玩意，朝着地上那个少年劈头盖脸的捅了下去。 “松手！你他妈的给我松手！” 尖锐的金属带着雨夜的寒气进入了少年单薄的身躯，他拼尽全力蜷起身子，把那袋子钱护在胸口，生怕自己的血染脏了钱。那是他给妈妈治病的钱，如果脏了，就不能用了。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他又捅了一会，发现少年身子软了下去。楞了一下，用力一拽，把那袋子钱拽了出来。他用手摸了摸，有些慌张的踢了踢地上的尸体，骂了两句，转身跑走了。 暗色的雨巷里，只剩下了一具黑色的躯体。暗色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在地面上蜿蜒。 稍倾。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宁静，地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眼神里的稚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恍惚和历经世事沧桑的成熟。少年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伸手摸了摸后背和腰上的伤口，放在鼻端嗅了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刚过来就要死了，我也真是有够倒霉的。” 说完这句话，少年挣扎着挪动身体，倚坐在墙角。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上也没有通讯工具，这里又是城乡结合部的偏僻小巷，凌晨的雨夜里，又怎么可能有人会来救他？ 雨水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下，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帘渐渐垂落，似醒非醒之间，似乎听到了重新响起的脚步声。 那，会是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 苏醒 恢复意识的时候，少年已经躺在一间病房里。从他的视角看去，挂在输液架上的玻璃瓶透明的好像某种不真实的挂饰，一个个小小的气泡有规律的出现，缓缓上浮，继而在液体的表面聚集成葡萄样的团簇。偶尔，会有气泡爆裂，消失不见。 我是赵自强。 安静躺在床上的身躯里，刚刚苏醒的意识从那堆纷繁复杂的记忆中抽出了最关键的线头。 我是赵自强，十六岁，洛安市第三高中的学生，高二。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记忆而来的，是渐起的疼痛。身上的刀伤虽然已经被周到细致的处理，但仍然带着无法忽视的痛苦。这种痛苦让渐渐清醒的少年发出了一声轻哼，引起了一位趴在床边中年妇女的注意。 “小强？” 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浮肿的脸。她头发蓬松，不施妆容，面色蜡黄，带着明显的沧桑感，一看就是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底层妇女。 “妈？” 继承而来的记忆正在飞速的填充着少年的意识，他认出了面前的女人，也渐渐熟悉了自己接管的这具身体的过去。轻轻叹了口气，少年握住了妇女的手。 “妈，我没事。” “小强” 妇女的嘴唇抖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在她的话语之前，大滴大滴的泪水就已经从她的脸颊滚落，滴在了少年的手臂上。 滚烫。 “我没事，真的，妈。” 重新强调了一遍，谢江南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过去的荣耀和记忆都已经沉淀，迎接他的，是新的人生。 “没事就好” 妇女的名字叫冯玉兰，小城机械厂改革后的失业者c街头烧烤摊贩c尿毒症患者，这具名叫赵自强的身体的母亲，也是赵自强在世唯一的亲人。 梳理着逐渐清晰的记忆，谢江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作为一名重生者，虽然不奢望重生成王侯将相，可这个开头，也未免困难了些。 伸手握住冯玉兰的手，稍微一用力，就能在她的手上压出明显的凹陷。赵自强看着那个凹陷楞了一下，突然问起。 “妈，你多长时间没做透析了？” 似乎被这个问题吓到了，冯玉兰擦了擦眼泪，笑着安慰。 “妈没事的，你别管了，安心养病。儿子，你没事，妈就没事，啊。” “妈，你跟我说，我躺了多久了？你多久没做透析了？家里哪来的钱给我看病？你是不是把你透析的钱给我治病了？” 接受并熟悉赵自强的记忆并没有消耗太多时间，谢江南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不管开局如何，这都是他的另一世人生，既来之则安之，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冯玉兰并不太想回答儿子的问题，不过躺在床上的赵自强看向她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然带着些陌生的压迫感，让她改变了主意。 “今天是7月29号，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29号那还好”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自己记忆中妈妈上次透析的时间，赵自强松了一口气，他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做出了决定。 “妈，挂完今天的药水，我们出院吧。社区卫生站也可以输液，在这边太贵了，咱付不起。” “那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医生说你伤的不轻，至少还要养一星期，现在走的话，万一感染了也不好办。妈没事的，妈这两天感觉还好，也控制着没喝太多水，吃饭也注意着呢，没事的。肿的没以前厉害了，我问过医生了，说再坚持一两周也没事。” 一边说着，冯玉兰一边用手指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凹陷。赵自强盯着那处凹陷，心里有股悲意。他虽然不是医生，可从母亲得病后也了解过不少信息，那种程度的水肿，绝对不是像冯玉兰说的那样，无关大碍。 “妈，我知道了”，赵自强决定据理力争，“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还年轻，能抗，恢复的也快。我现在感觉不错，这些药也都是些消炎药什么的，回社区医院一样能挂水，还能省了住院费。要真是有啥不好，咱们再来医院不就行了，何必在这占着一张床，一天一两百块钱的花呢？” “那怎么行？你还小，这伤可一定得养好了，不能落下病根。妈跟你说，妈回去就跟你二舅借钱，他是做生意的，有钱，能帮忙。你别担心钱的事，好么？” 二舅？赵自强知道他。说是做生意的，其实也不过是在城里的街边开了个小卖铺。因为妈妈的病，二舅前前后后已经借给他们家快十万了，哪有那么好再借？ “借来了也要给你治病哈，我没事的妈，反正在哪里挂水不是挂水啊。” 赵自强知道，冯玉兰的情况远比他严重，家里不多的资金必须谨慎使用，才能延长冯玉兰的寿命。他想要继续据理力争，却听到了旁边一个陌生的声音。 “就是啊，孩子他妈，我觉得小伙子说的没错，社区医院能挂水的话，确实没必要住院。实在不行，你们问问刘大夫嘛，他要是同意，你们就回去挂水，不同意，你们就继续在这治病，不就完了？” 赵自强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位大概六十左右的老头，半躺在他右侧的床位上。老人一头花白头发，脸盘圆胖，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些朴素的关心。他一只手拿着一本《围棋世界》，另一只手放在床边，透明的输液线从他的手背蜿蜒向上，滴滴答答。 老人看母子二人都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笑了一声。 “这位妈妈，我看你家小子也是个孝顺儿子，话里话外都关心着你呢。昨天刘大夫来查房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小伙子恢复的还不错。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别儿子病没好，你又倒了。那到时候小伙子还不得焦头烂额啊？” “可不是么妈，要不这样，我们再住一晚上，等明天刘大夫查房，我们问问医生，听医生的，可以吧？” 赵自强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位老人，继而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冯玉兰被他说动了，想了一下，勉强答应了下来。她看赵自强气色不错，正想倒杯水给他，突然想起大夫的叮嘱，便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一边按还一边解释。 “刘大夫说了，你醒了就立刻叫他。咱也不用等明天早上了，等会儿见了刘大夫，咱听他的。” “好。” 赵自强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冯玉兰看他不想说话，也安静了下来。邻床的老头也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自己的书上。一时间，整间病房都没了声音，只剩下了窗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谢江南不是不想说话，他只是想要些时间梳理一下现状。这具身体面临的情况并不好，家里为了给妈妈治病已经家徒四壁，父亲又在三年前的工伤事故中去世，能靠上的亲戚在这几年里也靠的差不多了，见他们都是躲着走。厂里看他们家可怜，找街道办说了说，让冯玉兰在小区门口买烧烤，补贴家用。可那些收入连维持冯玉兰一周一次的透析都才勉强足够，又哪里来的钱给他治疗？ 而且，作为高中生，暑假时间去地下赌场赌钱，被人图财害命这件事似乎本身就不太光荣，后续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他这个妈又是个爱子如命c望子成才的妈妈，最困难的时候也没同意他弃学打工。如果知道他去了赌场，甚至可能会被学校开除，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 真是不好办的开始啊。 自嘲了两句，谢江南倒也并不是太沮丧。这具身体的脑子不错，算牌很快，智商应该不低。如果好好用，未尝不能找到来钱的途径。而且，那个抢劫他的凶手肯定不会这么逍遥法外，能找到话，不论是赔款还是补偿，多少都能要些钱回来，缓解家里青黄不接的窘境。 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曾经生活的地球，他拥有的记忆和经验并不能直接转换为财富。在拿到抢劫犯的补偿款之后，还必须有其他的途径创造收入，才能延长妈妈的寿命。只不过，身为一个高中生，谢江南一时间能想到的来钱办法，却并不是很多。 正在闭眼琢磨，病房的门打开了，赵自强的主治大夫刘勇和两位警察一起走进了病房。冯玉兰看有警察过来，有些惊慌的站了起来，局促不安。 “坐吧，冯姐，这是张警官，过来了解情况的。” 刘勇简单介绍了一下，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检查了赵自强的情况，吩咐护士等会把尿管拔了，又叮嘱了两句，就准备离开。赵自强看他要走，张口叫住了他。 “刘大夫，我们家比较困难，住院的负担有点大。您看我能回社区医院挂水么？有事再回来治疗？” 冯玉兰本来想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赵自强还记得这件事，有些慌张的摆手，“刘大夫，我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有钱，有钱，他的伤一定得治好啊” “我知道的”，刘大夫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医务工作干多了，这样的人和家庭，他也见多了，“你儿子没什么事，都是外伤，没有伤到内脏，我看恢复的也不错。之前的昏迷是失血过多，醒了就没事了。消炎药还有三天的量，我回头给你们开个单子，给你们些胶布纱布，去药房取了药拿回去挂吧。记得别让伤口沾水，每天换纱布，要是发烧c伤口大量流脓或者出血，就再过来，可以吧？” “好的好的，谢谢刘大夫，谢谢刘大夫。” 冯玉兰一叠声的道谢，刘勇等他说完，又叮嘱那个张警官。 “张警官，这个病人还在恢复期，情绪不能太激动，希望你们能稍微注意些语气，可以么？” “那是，我们只是简单做个笔录。毕竟他也是受害人，这点常识我们还是有的。” 张警官点点头，刘大夫看没什么事了，又问了问隔壁床的情况，离开了病房。张警官看刘大夫走了，搬了个凳子坐在了赵自强的床前。 “赵自强是吧，你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 直觉 张警官关心的问题也是冯玉兰关心的问题，她紧张的看着赵自强，眼神里都是担忧。赵自强看了看张警官，又看了看妈妈，在心里判断了一下形势。决定实话实说。毕竟，他不知道这三天警察的调查有什么进展，但肯定不会一无所获，而且他又是个身世清白的受害人，没什么不能隐瞒的。就算他去了地下赌场，那也是为了给妈妈治病。这个警察只要稍微有点良心，就不会找他麻烦的。 “张警官，情况是这样的” 既然决定了，赵自强就不再犹豫。他详细的介绍了那天的情况，从头到尾，无一遗漏。他是如何找到那家赌场的，又是如何找人介绍进去，开始打牌的。他是如何利用自己的记忆力和算力玩21点赚钱，又是如何被人打出去的。在那个逼仄黑暗的小巷里，他又遇到了谁，又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包括那个最后的脚步声，他也没有遗忘。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坦诚相待才是最好的策略。 讲完受伤的整个过程，用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的妈妈冯玉兰从中间开始就在掉眼泪，抽抽搭搭的。旁边的老头也随着讲述的情节叹气，看向赵自强的目光都是同情。坐在赵自强面前的张警官也没好到哪去，表情严肃中带着些怜悯。他等赵自强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笔记，确认了一些不清楚的地方，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大概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这也跟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一致。那家赌场的组织者赵大龙，我们已经抓起来了。那天在场的赌徒，我们也基本都掌握了情况。不过你受伤的那个小巷没有摄像头，谁伤的你还不好说。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可能需要你帮忙辨认凶手。” “我没问题的，不过那天光线不好，还是背光，我可能也帮不上太多忙”，赵自强轻轻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张警官合上笔记本，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冯玉兰，转头叮嘱赵自强，“你还小，不要误入歧途。去地下赌场赌博是犯法的，赌资也是要追回的。就算你想给妈妈治病，也不能用这种办法。你的脑子好，就好好读书，有出息了，你妈才开心，知道么？” 张警官的话说的很客观，也很真诚。冯玉兰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啊，儿子，张警官说的对。可不能走偏路啊，你要赌博赢钱，那赌场的钱是那么好赚的？他们都是些不要命的，打你两顿你也受不了啊。听妈的话，也听张警官的话，别去赌博了行么？妈可是跟你说，你就算赢了，妈也不用那个钱治病！你知道不知道！” 说到最后，冯玉兰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意。赵自强无奈的笑了笑，点头答应。张警官看两人无事，转身告辞。冯玉兰等警察走了，叫了护士过来把赵自强的尿管拔了，扶他起来，张罗着给他吃饭。赵自强三天没吃，也是饿了。饭盒里温的暖暖的小米粥喝了两碗，消除了那种剧烈的饥饿感，才稍微缓了过来。 “儿子，妈可是认真跟你说，绝对不能赌钱啊！那可是无底洞，俗话说久赌必输，你脑子再好，能好过那些混黑道的？他们都是专业骗钱的，能老老实实让你把钱赢了去？你不过赢了他们十万，就被打了一顿，差点丢了命，你要是再去，说不定，说不定” 冯玉兰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又开始掉眼泪。赵自强知道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好生安慰，再三承诺，才算是安抚了他这位妈妈的情绪。看冯玉兰冷静了，他又半是强迫的逼着冯玉兰把饭盒里剩下的粥饭吃了，才安静了下来。冯玉兰看他没事，拎着饭盒出去洗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邻床的老头。 “哎，小伙子”，老头看赵自强得了空，低声喊他，赵自强应了一声，有些好奇。他之前并不认识这个老头，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同病房的病友，他喊自己，是有什么事么？ 老头似乎从赵自强的目光中看到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 “我听你也是个孝顺孩子，你们家也不容易，想看看能不能帮帮你们——” “那谢谢了伯伯，您有什么办法么？” 赵自强微笑回礼，轻声回问。他们确实需要钱，任何来钱的途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听刚刚查房的信息，这个老头是骨折之类的外伤，并没有住院的必要，却住在医院不走，床头柜上还放着不少水果和营养品，应该家境还不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刚刚给张警官介绍情况的时候刻意的说的详细了些，也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位老人身上找到些门路。 “也说不上办法”，老头笑了笑，又问。 “你说你脑子好，会下围棋么？” 围棋？赵自强回忆了下，这具身体没怎么接触过，不过他前世倒有些了解，虽然只是比懂得规则强上那么一些，却也不算一无所知。 “我知道规则。” 如实回答，赵自强观察着老人的表情。听到他的回答，老人明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把手里那本围棋世界递给了他。 “你看看倒数第二页的题，下半页的那个死活题，能解出来么？” 死活题的概念赵自强知道，是围棋训练的基础方式，按照题目的要求做杀或者求活。他前世太忙，只了解过概念，并没做太多，远远称不上熟练。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哪怕不熟悉，也没有放弃或者拒绝的资本。他必须抓住所有可能，才有希望找到解决经济问题的途径。 打开杂志，看了一眼老头所说的位置，那是杂志的一个小栏目，标题是少儿围棋思考题。赵自强看着“少儿”两个字咧了咧嘴角，开始读题。老头看他开始读题，还不放心的叮嘱。 “你知道死活题的概念就好，初学者做这个一般都不太有头绪，不能着急，要慢慢想。不过一定要在脑子里想，不能用笔辅助，那样就起不到锻炼的作用了” 老头没说两句，突然发现赵自强把杂志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知道答案就在最后一页，这小孩刚看题目就往后翻答案，也太没有耐心了吧？他对这个少年印象不错，也有些同情。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途径帮点忙。可是，要是这个少年这么容易放弃，一点努力都不愿意付出，那他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哎，你好歹想想再看答案啊？这么快放弃有点——” “老伯伯，我做完了，白棋是活的。” 赵自强抬头，一脸无辜，他伸手指了指手里的杂志，“答案也说是活的。” “哎？” 老头楞了一下，有些不信，“真的？这么快？” “真的”，赵自强点点头。他对做死活题的快慢并没有清晰的概念。毕竟老头给他的也是“少儿”围棋思考题。他看到题目，只是简单的想了一下，就想到了办法，和答案比较，果然是对的。虽然作对了，可是在他看来，他怎么也是高中生了，做对少儿级别的死活题，似乎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那你再看看第二道题，别看答案，跟我说说。” 老头有些来劲了，这小孩如果没骗他，用仅仅是知道规则的知识水平能这么快做出入门死活题的话，说不定自己还真能给这个家庭帮点忙。 “哦。” 赵自强点点头，从老人的反应猜到了些什么。他看了一眼第二道题，想了一下，把想到的答案告诉了老人。老人这次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把杂志要了回去，又问了一遍。 “你原来下过棋么？参加过培训班么？真是只知道规则？” “是的，老伯伯”，赵自强谦卑有礼，“我没上过培训班，也就是学校有同学上兴趣课，跟他聊天知道的规则，也没怎么下过棋。” 老头意义不明的嗯了一声，拿着那份杂志想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等你妈妈回来，我跟你们俩商量个事。” “恩，谢谢伯伯。” 虽然不知道老人具体要做什么，但是赵自强知道那肯定不是坏事。他看老人暂时没有聊天的兴致，自己又开始琢磨。他是穿越不是重生，对这个世界的未来一无所知。这个叫做大宋的国家虽然也是类似于地球的现代科技国家，但是和他曾经的共和国却有着不少的差异。他从政期间积累的知识和经验，似乎也没有直接变现的途径。从现在的状况看，如果不去赌博，他一个学生，好像也没有太好的来钱途径。 正在纠结于来钱的方法，冯玉兰已经推门进来了。她打了一饭盒热水，给赵自强冷了一碗，还没忘了问老伯要不要。老伯也不客气，拿一个大茶缸接了，放在床头，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妈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春，是洛安棋院围棋部的主任。你们的情况我也大概知道了，不容易，你家小孩也懂事，能帮忙我也希望能帮些忙。我刚刚试了试你家娃的情况，对围棋不是一无所知，我最近正好在编一本围棋教材，缺个校稿的。如果你家娃有兴趣，就来帮着校校稿子，也就两星期的时间。这本书是有稿费的，如果你家娃愿意，校稿的活，能有五千块钱的收入，虽然不多，也能帮上点忙。” “那个，谢谢王主任，谢谢王主任”，冯玉兰在工厂干了半辈子工人，后来又在街头卖烧烤，哪里分得清官职大小。一听对方是个主任，又激动又感动，冲过去握着老头的手就摇，“我家娃没下过围棋啊，能帮上忙么？能帮上忙那是最好了，要是不行，您也不用勉强。不然到时候没帮上忙还给您添乱，那就不好了。” “不碍事不碍事，谁家没个困难的时候啊，能帮点忙，总要帮帮忙的。你这个儿子挺好的，为了你命都差点没了，懂事的很，不会添乱的。而且我刚刚试过他了，他有这个能力。” 听这老人要给自己一个工作机会，而不是借钱或给钱，赵自强也稍微有些意外。看样子这老人是个有脑子的，不是滥好人，知道帮人的分寸。比起那些直接给钱或者捐钱的，赵自强更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等冯玉兰情绪冷静了些，也真诚的向老人表示感谢。王春没客气，笑着说这是举手之劳。冯玉兰和赵自强知道这是老人真心帮忙，不然校稿这种事，何必交给一个既没有编辑经验c也没有围棋经验的学生。三人一方想多了解些情况，一方想不能冷落了恩人，就顺势聊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 出院 同一个病房的病友本就有着同病相怜的默契，赵自强的身世老头王春看着可怜，冯玉兰又是个坚韧寡言的妈妈，对话便主要在赵自强和王春之间展开。一来二去，双方对对方的情况都有了些了解。原来这位王春王主任是本地的老棋迷了，年轻的时候拿过洛安市业余围棋大赛的冠军，还有个业余四段的证书。他原本在政府机关工作，退休了就转到了棋院当主任，还带班教课，也算是圆了大半辈子的围棋梦。 至于赵自强，少年丧父c母亲重病，小伙子为了救母亲孤身入赌场，差点被打死。这种悲情故事显然戳中了王春的心坎，说着说着话音就柔了下来，眼眶也有些红。只不过碍于长者的面子没有掉泪罢了。两人聊了一会，王春的老伴秦兰过来送饭，也加入了对话。老太太更是个多愁善感的性格，没听完就开始抹眼泪，搞的赵自强自己都有些不自在。他好言相劝，冯玉兰也在旁边帮着说话，才算是安抚了老两口的情绪。 吃过饭护士查了一次房，看两人都没事，叮嘱老头按时吃药，就关门走了。王春两口子和赵自强母女又聊了一会，秦兰告辞回家，几个人也都困了，迷迷糊糊的就过了这个普通的夜晚。 第二天，赵自强一大早就张罗着退房，这医院和酒店一样，住院一晚上算一天，十二点前走，能省一天的钱。他的大夫刘勇也知道这家的情况，安排了个护士跟着跑前跑后，帮着把手续都办下来了，还给他们开了一周的药水，临走又塞给他们一个袋子，里面都是胶布和纱布。 “不是，刘大夫，这怎么好意思呢” 冯玉兰拿着手里的袋子，有些感动。她和赵自强都是知道好歹的人，这些胶布和纱布要是去药房买，又得几十块钱。刘大夫跟他们素不相识，还帮着他们跑上跑下，已经很辛苦了，又怎么好意思收下？ “别推辞了，又不值几个钱，我们医院一天用好多呢，你们自己去药房买也不方便，拿回去给孩子一天换一次，一星期也差不多够了。不够的话，你再来找我。” 刘勇是个爽快的性子，叮嘱了两句，把袋子硬塞给冯玉兰，转身就走。赵自强和冯玉兰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刘勇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大厅里，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妈，你跟我说，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医院到家有六站路，走路太累，冯玉兰的身体也受不了，两人便小步小步的往公交车站挪。刚走没两步，赵自强就丢出了自己昨天就开始关心的问题。 “家里有钱，你放心吧，别操心了，好好学习就行，可不能去赌场了。就算你脑子再好，还能打过那些黑社会？听妈的话” 赵自强的问题一下子打开了冯玉兰的话匣子。这位母亲又开始唠叨，都是些说过的话。赵自强安静听着，连连答应，等冯玉兰说的差不多了，才再次插话。 “妈，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那个王主任不也说了么？帮他校稿就有五千块钱，我能给你挣钱了。咱家里什么情况，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你是我妈，我是你儿子，有啥非要瞒着我的啊？就算家里没钱了，我年轻，身体也不错，现在又是暑假。我努努力，多挣点钱，也能帮上家里啊。” 听了赵自强的话，冯玉兰叹了口气，拉住了赵自强的手。 “儿子，你这么说妈就满足了。学生还是以学业为重，围棋它毕竟是歪路子，暑假你王伯伯帮你，挣点钱就好了。可不能想多了，走错路啊。还是要好好读书，上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媳妇。到时候，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说着说着，冯玉兰自己轻笑起来，似乎那个在她话语中畅想的未来即将实现。赵自强低头看着地面，心里有些发酸。上一世他父母健在，家里没什么大灾大难，真没切身体会过这种困难家庭的情绪。现在听着这位重病妈妈的畅想，知道她很难活到那一天，说这些话，既是叮嘱，也是寄语，心里就越发难受。他擦擦鼻子，哼了一声，又问。 “妈，你跟我说，你上次透析是啥时候？别骗我啊，你要骗我我就再去赌场赌博！” “你这孩子！”，冯玉兰有些着急了，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看着腼腆，关键的时候有股子牛劲，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就说吧，妈，治病要紧啊。” 赵自强抬头，直视着自己的母亲。冯玉兰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妥协了。 “上次是七月14号。” “那都15天了啊！” 赵自强一惊，“妈，家里还有钱么？你该透析了！不能再拖了！” “没事，没事”，冯月兰摆摆手，一脸不在意，“都这么久了，也没事啊，妈撑得住。” “撑住撑不住，你也得去透析！” 赵自强停了下来，洛安是个小城市，血液透析只有两三家医院能做，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洛安第二医院。冯玉兰这么久没做透析，已经很危险了，他一分钟都不想耽搁，要马上拉着冯玉兰回去透析。 “没事，不碍事，真的不碍事的” 冯玉兰站在原地，不太想回去。赵自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家里总共也只有不到五百块钱了，透析一次要六百块，根本不够。而那五百块，她还想留着买点好吃的给儿子补补身体，再买些礼物送给王主任，感谢他的帮忙之恩呢，又哪有闲钱透析？ “妈，是不是没钱了？” 赵自强拽了两下，发现妈妈意志坚决，也猜到了什么。他站直身子又问，“妈，你跟我说实话，家里到底还有多少钱？” 这一次，赵自强是有些着急了。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而且透析这种事，拖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他这个妈妈怎么这么不理智？ “还有五百二十二，都在我钱包里。透析不够的。” 在赵自强的目光下，冯玉兰终于妥协了。她低头看着地面，好像做错事的孩子。赵自强楞了一下，又问。 “那透析一次多少钱？” “六百四。” 冯玉兰不再隐瞒，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她的手已经有了明显的水肿，赵自强的手握上去，能轻易的挤出凹痕。 “那够了，我们去医院！” 赵自强转身就走，态度坚决。冯玉兰被他拽着走了两步，突然就放下了心结。她觉得，好像在这一瞬间，她的这个儿子，终于长大了。 从车站走回二院总共也没用五分钟。赵自强不是第一次陪母亲过来透析，流程都熟悉。他到二楼血液科的挂号机上拿了号，安顿好母亲，径直找到了还在病房休息的王春。 “哟，怎么回来了？这么着急想看看我？” 见赵自强去而复返，王春有些诧异，更多的是喜悦。他招呼赵自强坐下，开口问有什么事。 “王伯伯，你能借我五百块钱么？我妈妈该透析了，我们家里都没钱了。我不多要，就五百。到时候从您给我的校稿费里还，行么？” “可以，可以，你妈呢？” 王春点头答应，转身去床头找钱包，还没忘了问冯玉兰的情况，“她还好吧？” “她在二楼血液科呢，排队。我先过来找您借钱了。谢谢王伯伯，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 接过钱，赵自强知道自己赶时间。他再三道谢，告辞离去。王春看赵自强着急也就没留他。他看着赵自强离开病房，轻叹了一声。 “可怜的娃啊” 赵自强自然是听不到王春的感叹的。他拿着钱跑到二楼，交了钱，等了一会，陪着妈妈上了机器，才安静了下来。看着那红色的血从妈妈的一侧胳膊流出，经过复杂的机器运转，又从另一侧胳膊流入，赵自强更加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现在的家庭，迫切的，需要足够的钱。 冯玉兰似乎是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赵自强坐在床边，梳理着他知道的信息。他的妈妈生病一年多了，前后看病早就把家底耗得一干二净，全靠着每天晚上摆烧烤摊的收入，勉强维生。他这两天昏迷住院，他的妈妈肯定没去摆摊，收入断档，积蓄不足，这才一直没有做透析。自己虽然脑子好，但是成绩并不是太好，算牌记牌快本来是个优点，可不去赌场也派不上用场。至于围棋，虽然王春似乎很欣赏他，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能挣那五千块钱是王春的慈悲。后面想再在围棋上挣钱，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行，要想个办法挣钱！ 赵自强下定了决心，开始在心里列计划。而在他的身后，闭着眼睛的冯玉兰，不知何时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也不知道是在开心自己终于做了透析，还是开心自己有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和窗帘映在地上，把那些绿色的水磨石照出了斑斑点点的生机。暖暖的光芒下，面带忧虑的少年和躺在床上的母亲相依为命，像一副温馨的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 回家 一次透析要将近五个小时，赵自强陪了母亲一会，看她没事，刚想溜过去找王伯伯再聊聊，就被血液科的徐大夫叫了出去。这位徐大夫是他妈妈的主治大夫，跟他妈妈的病例将近一年了，对他们家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自强啊，你妈这都两周没来了，我以为她又去别的地方透析了，可是这次一看，完全是没做啊。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如果透析不规律，身体很快就会受不了的。我知道你家不容易，不过人命要紧，钱再怎么难弄，也得想办法啊。你回头再跟你妈说说，不管在哪，最少一周要做两次透析，不然真的会出问题的。” “我知道的，谢谢徐大夫”，赵自强知道这位徐大夫也是为了自己妈妈好，真心诚意道谢。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徐大夫刚刚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徐大夫，您说我妈妈又去别的地方透析了，是什么意思？” 洛安市只有三家医院可以做透析，价格都一样，是药监局统一的标准。自己妈妈如果不来这里，那肯定是因为没钱，绝对不会再去另外两家医院。徐大夫说自己妈妈“又”去了别的地方做透析，那肯定是三家医院之外的地方。在前身的记忆中，那位少年对自己母亲透析的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也并不是每次都陪母亲来医院透析。如果母亲真的去了其他地方透析，自己是有可能不知道的。 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赵自强便直接问了出来。如果有其他透析的地方，那肯定是非正规的服务，价格可能便宜，可安全不敢保证。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拿性命开玩笑。 “啊”徐清楞了一下，想了想，觉得告诉这个小伙子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些老病友，觉得透析贵，自己买了两台淘汰的血液透析机，在家里做透析，一次只要两百块钱。有些老肾病患者觉得这边太贵，会去找他们。” “那这种透析是不是不安全啊？” “那肯定啊，正规的透析机是需要定期检修维护的，管材和药材都有正规渠道。他们的”，徐大夫欲言又止，又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实在没钱了，谁会去那里啊。” “我知道了，谢谢您，徐大夫。我会跟我妈妈说的，我们以后都不会去那些地方做透析的。” 赵自强郑重表态，表示感谢。徐大夫和他又聊了几句，告辞离开。赵自强坐在窗边的等候长椅上，开始发呆。他上辈子也是市井出身，但是好歹家境尚可，父母健在。从小到大，读书求学还算顺风顺水，从政为官却经历了不少坎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使劲浑身解数，从万千军中杀出才做到了副总理的位置，对他这个白身出身的人来说，已经难能可贵。现在咋一下回到社会底层，经历这些柴米油盐却关乎生死的问题，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只不过，既然是穿越，怎么活都是赚的，赵自强也并没有太难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四肢健全头脑聪慧，怎么也不会被这些困难难住的。 冯玉兰睡了一会，感觉浑身那种虚软无力的感觉好了很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坐在床前，手里拿着一本围棋世界，正在仔细阅读。她很久没看儿子这么安静的陪着自己了，心里有些开心，想要伸手摸摸他，却带动了手臂上的循环管，忍不住轻哎了一声。 “妈，你醒了？” 赵自强抬起头，看向母亲的眼神满是温柔。前身毕竟是个孩子，父亲死后就有些叛逆，也不好好读书，四处乱跑，很是让面前这位母亲操心。后来冯玉兰重病，他才稍微收敛些许，可也改不了少年人的轻浮。现在旧瓶新酒，已经二世为人的他沉稳的多，也懂事的多。看在冯玉兰眼里，只道他是因为差点被人打死终于开窍，更是欣慰。 “嗯，几点了？” “三点多”，赵自强一直看着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回家我给你做饭吃吧。” “儿子，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妈妈已经很开心了，回家你好好歇歇，身上伤还没好，就别折腾了。等你身体好了，妈妈叫你做饭，啊。” 冯玉兰还是第一次见儿子这么孝顺，心头一喜悲从中来，掉出几滴眼泪。赵自强只是温柔的看着她，举了举手里的围棋世界。 “我去找王伯伯了，他把这本书借给我了，让我先随便翻翻。我大概看了看，围棋似乎不是很难的样子。妈，反正现在是暑假，我想用剩下的一个月时间跟着王叔叔学学棋，说不定就能挣点钱，帮上忙。” 赵自强说的并不全是实话。冯玉兰睡着，他和徐大夫聊过之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从围棋下手。虽然他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水平，但是仔细回忆昨天晚上和王春的对话，他总觉得自己这副身体似乎在围棋上有些天赋。既然产生了疑惑，自然就要问个清楚，他当时就去找了王春，又做了几道老头凭记忆写出的死活题，和老头聊了聊，对自己的状况有了概念。 “你这个小子确实有些门道，没有怎么研究过围棋，却能这么快的解出中等难度的死活题，说明你的算力惊人。这和你之前去赌场记牌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脑力的先天优势。虽然你现在已经十六岁，过了学习围棋最好的年纪。但是适当教一教，自己再知道学，未尝不能走上职业道路。你家境不好，母亲重病，如果能够成为职业选手，就算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也能把养家糊口的钱挣出来。如果你真的天赋惊人，能够成为顶尖棋手，挣到足够的钱给你母亲治病，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识了赵自强在死活题上的惊人天赋，王春的培养之意已经很明显。赵自强知道老人话里七分真c三分假，多少都会有些夸大的成分，却并不抗拒试一试。毕竟，就冲着老人几乎是送给他的五千块钱和上午不问一句就借给他的五百元，也值得他投入一个月的时间了。 “用暑假的时间学棋”，冯玉兰想了想，点头同意，“你王伯伯对咱家很好，他请你校稿，可不是看你聪明，纯粹就是想帮咱们一把。咱们虽然穷，无以为报，但是心里得明白事理。你王伯伯同意你跟他学棋，你就去吧。记得眼睛活泛点，有忙就帮，别像之前一样，没大没小。” “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吧。” 赵自强笑笑，他自然知道好歹，也知道王伯伯对他们的好。现在有一个不赌博也能挣钱的路子，他自然会全力尝试。冯玉兰见他答应，轻轻笑了起来。 四点多透析结束，冯玉兰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赵自强和她一起离开医院，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青菜面条，打算就着家里的鸡蛋，下一锅青菜鸡蛋面。两人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赵自强就拎着袋子主动去洗，冯玉兰拦了一下没拦住，欣慰的看着他的儿子拐出了门。 他们一家住的是工厂分的宿舍，老式的回字楼，一圈一个挨一个的长条形房间，内外两条走廊，外走廊是阳台，可以挂衣晾晒。内走廊是公共空间，有公用厨房和水龙头。每到做饭的时间，住在附近的四五户人家都要用同一个灶台和水龙头洗菜做饭，内走廊里就分外的热闹。 赵自强去的时候，周围的邻居有几户已经先到了地方。头发花白的张叔正在炒菜，蒜薹肉丝，看样子是孙子回来了。隔壁的泼辣大姐刘好男正在用水龙头洗菜，小半盆的豆芽被她搓来搓去，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感觉身后有人，扭头一看，见是赵自强，一张嘴就问了起来。 “哎，小强啊，听说你前几天跟人打架，差点把命都打没了，是不是啊？” “不是啊，刘阿姨，是我被人打了，可不是打架。” 赵自强一边小心回答，一边在记忆里回忆着面前这位大姐。工厂宿舍人多嘴杂，私人空间又小，公共资源有限，邻里之间难免会有矛盾龌龊。这个刘大姐好像和他们家一直不太对付，但是具体的起因是什么，他的前身没怎么关心过，他自然也记不起来了。不过，因为关系不好，这个刘大姐老说他妈妈的风凉话，他的前身可没少找这位刘大姐的麻烦。现在她见了自己说话阴阳怪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被人打了？我就说你这个惹祸精的性子，早晚被人打。看看，被人打了吧？怎么，打完了祸害完你妈想起来做饭了？你这样的做饭你妈敢吃么？别吃了拉肚子，回头还得去住院！” 刘好男一直都是个泼辣的性格，看见自己看不顺眼的赵自强，嘴皮子更是跟长了刀子一样。纵使赵自强两世为人，心胸大度，这时候也有些生气。只不过他身子还在恢复期，动手自然是不可能的。还嘴吧，真吵起来被妈妈听到又该担心，他也不太愿意。想了一下，他做了个委屈的表情，站在那一言不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 胜负 “行了，小刘，你也收收你那暴脾气吧。不就是拔了你几次气门芯么，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家也不容易，你家里人也等着吃饭了，别吵吵了，啊。” 旁边做饭的张大爷看不过去了。张大爷名叫张清流，有个书生气的名字，却是个翻砂工的命。他原来是刘好男男人的领导，说话还是有用的。刘好男嘟囔了两句，不再说话。赵自强冲张大爷笑笑，开口搭话。 “谢谢张大爷。看您这亲自下厨的架势，还做的是最拿手的蒜薹炒肉，是不是悦心回来了？” “嘿，你小子还挺聪明。悦心她爸妈有事，把她送过来了，这次能住一星期呢。这可是我的宝贝孙女，不做点好吃的怎么行？” 张大爷一边说，一边颠了两勺，把菜盛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端起盘子，一边走还一边招呼。 “你小子也老实点，别老找你刘阿姨麻烦。都是街坊邻居的，和和气气的多好。” “我知道了，谢谢张大爷。” 赵自强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塑料袋，让开位置。刘好男瞥了他一眼，从他面前挤过去开始炒豆芽。赵自强本不想理她，想了一下，还是转身搭话。 “刘阿姨，我年纪小，脾气也不好，之前给你捣乱不少，添了不少麻烦，还请您多担待。我这次被人打了，也知道自己过去混的糟糕，也想做个好学生，好孩子。希望您多监督，多担待！” 听赵自强这个小皮搋子突然老实了，刘好男也有些意外。她翻着眼睛看了赵自强两眼，犹豫了一下，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赵自强也知道不可能靠一句话缓和几年的邻里关系，见好就收，洗好了菜耐心等着。中间冯玉兰不放心出来看了看，看到刘好男和赵自强在一起还有些担心。不过这两个人难得的和平共处，让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叮嘱了赵自强两句不要惹事，就回屋做事去了。赵自强等刘好男炒完豆芽，还帮她把盘子放好。刘好男盛好菜，又看了赵自强两眼，嘟囔了一句“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也不多说，端着菜回了房间。 赵自强好不容易等到了用厨房的时间，三下五除二下了一锅鸡蛋青菜面，连锅端回了家里。他上辈子做过不少饭，虽然不专业，但是也不难吃。鸡蛋青菜面又是没什么难度的东西，做出来自然轻轻松松。冯玉兰看他懂事，夸了他两句，却没吃多少。他毕竟三天多没好好吃东西了，一个人就吃了大半锅，直打饱嗝。冯玉兰等他吃完就开始操持家务。赵自强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干，跑前跑后忙里忙外，一起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冯玉兰看儿子懂事了，高兴的又要掉眼泪。赵自强插科打诨，好不容易把母亲逗乐了，又给她冲了洗脚水，半是强迫的帮母亲洗了脚，送她上床休息，才回到了帘子后面自己的空间。 工厂的这种老式宿舍是长条形的房间，如果中间隔开，勉强可以算是一室一厅。冯玉兰家也是这么做的，一条布帘，靠内侧走廊的是生活区，外侧是小卧室。原来赵自强还小c他父亲健在的时候，三口人挤在帘子里的双层床上，凑凑合合热热闹闹。后来赵自强父亲去世，赵自强又长大了些，冯玉兰就搬到了外间，把帘子里的空间留给了儿子。空间虽然大了，家的味道，却淡了些许。 家境不好，赵自强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他的手机是个破旧的功能机，家里也没有宽带电脑。唯一的一台电视还放在外面，也不好打开。闲得无聊，赵自强就开始在脑子里打谱。这期的围棋世界里介绍了一盘经典名局，是三年前三国对抗赛决赛的时候，东瀛的松本浩二九段对高丽的朴智恒九段下出来的棋谱。王春曾经跟他说过，围棋最重要的基本功就是打谱，还专门点过这盘棋，让他多看看，多记记，最好能够背下来。赵自强下午陪妈妈透析的时候已经看过两遍，现在闭上眼睛，整张棋谱已经全然印在脑海之中，每一步都清清楚楚，毫不模糊。他惊讶于自己这具身体的记忆力，在脑海里过了两遍棋谱，隐隐约约有了些感觉，更是对围棋这条路有了信心。 第二天，早早起床帮妈妈做了早饭，准备好晚上烧烤用的推车和肉串，赵自强径直去了医院。他昨天跟王春商量好了，今天要去医院拿那本题册的书稿回来，在家里校对。王春本来是想等自己腿脚好一点出院了，再开始校稿这件事。不过赵自强知道自己急用钱，想着早开始早结束，就跟王春商量能不能提前开始。王春年纪大了，喜欢当伯乐，见识了赵自强解死活题的能力，已经把他当成了千里马，自然无所不应，让赵自强第二天去找他，他会让老伴把书稿拿来。 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王春正侧躺在病床上看电视，见赵自强来了，他很热情的招呼少年坐下，伸手一指屏幕，就开了口。 “你来的正好，昨天不是跟你说起过渔翁朴智恒么？今天正好是他的比赛，宋高名人战，他的对手是咱们大宋的林安八段，外号多面手。这两个人交手七次，林安二胜五负。不过今天朴智恒白棋布局阶段有个俗手，被林安抓到了缝隙，局面还可以。你既然要下围棋，多看看这种世界级高手的对局，看不懂没关系，关键是要培养感觉。” 赵自强知道这老头正处于狂热状态，也不答话，笑嘻嘻的坐在自己的病床上，一起看起了电视。他听了一会讲解，发现形势果然如王春所说，林安的黑棋这一盘盘面上还有些优势。他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转手就拍起了王春的马屁。 “王伯伯你真厉害，这么早就看出来林安这次局面占优了，我看啊，您至少也有他们八成的功力！不然哪能看出局面上细微的差别啊？” “哈哈，那可不是我的功劳”，王春显然很开心，解释了一句，又开始唠叨，“我跟你说啊，围棋大概呢，可以分成布局c中盘和官子三个阶段。布局一般是前三四十手，自由度很大，变数很多，但是定式也很多。从历史到现在有很多很多好的开局流派，大都被研究的很透彻。不过因为自由度大，也一直有新的定式和飞刀出来。在这个阶段，棋手更多的是依靠直觉和棋感，因为棋盘上变数太多，算无可算，只能靠感觉和直觉落子。像你这种以算力占优的棋手，在这一阶段不一定能拿到优势。至于中盘，一般是指四十手到一百手左右的阶段，具体看双方实力差距。在这一阶段，算力和棋感对棋手来说都很重要，也是最体现棋手实力的时候。因为布局阶段大多靠定式，官子阶段靠的就是计算，所以中盘，是最考验棋手能力的时期。你要是有志于成为一流棋手，就一定不能在中盘落后。至于官子阶段，则天然是你的天下。很多时候双方棋手实力相当，差的就是这一目半目，如果你官子做的好，甚至可以反败为胜。你脑子好，算力潜力很大，这方面我是不担心的” 王春话里话外已经把赵自强当成了未来的世界级棋手。如果不是赵自强知道这老头子自己也不过是业余四段的实力，说不定还真被他忽悠了。不过，老头虽然棋力有限，但是讲起基础知识来，还是不会错的。赵自强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电视上的棋局。 这盘棋已经下到了一百来手，棋盘上的大态势已经基本固定。赵自强看了一会，就开始在脑子里试着判断黑白双方的胜负。他还是第一次计算整盘棋的发展，一开始有些生涩，但很快就找到了方法。在脑子里算了一会，他突然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有些惊讶的结论。 “黑棋要输！” “哎？”，王春有些惊讶，现在局势焦灼，虽然大态势稳定，但是后面的官子还有的厮杀，这小子凭什么这么快得出结论？他侧头看了一眼赵自强，发现他正看着屏幕，全神贯注，眉头微皱，好像自己也不太确定。 “我跟你说啊，虽然你算力不错，但是那也要系统的培训开发，以你连初学者都够不上的水平，又哪那么容易看出胜负走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是好事，但是这个阶段还是要多听听别人的。这二位讲解的也都是职业棋手，听听他们的讨论和思路，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可是黑棋已经输了啊。” 赵自强犹豫了一下，坚持自己的结论。他刚刚又在脑子里算了一遍，如果不走错，确实是黑棋必输的局面。要是放在上一世，他提一句，老师不同意，他肯定就不会再说了。可这一世他才十六岁，正是恣意张扬的年纪，再加上穿越而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行事上也就随意了一些，更加坚持自己的观点。 “嘿” 王春嘿了一声，突然觉得这小子也没那么听话。他侧了侧头，想到一个办法。 “那这样，要是黑棋真的输了，校稿费我给你涨到七千。要是黑棋赢了，那你接下来一个月都要接受我的魔鬼特训，不许请假，怎么样？” 赵自强一听，这老头对他是真心不错。赌约的两个选项，他都不吃亏。他正视老头，点点头，“一言为定！” “哈哈，好，一言为定！” 王春笑笑，心里还在得意。黑棋局面占优是两位讲解的一致意见，那可都是职业棋手。虽然他自己还看不太出来，但是相信人家职业的，总比相信一个不太懂围棋的小屁孩要可靠。他已经开始暗地里琢磨，回头怎么个魔鬼特训法，才能让这小子认识到，尊师重道四个字到底怎么写，也好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 题册 既然有了赌约，两人都认真了起来。这间双人病房也没别人，赵自强干脆拉了张凳子做到了王春床旁，和他一边看，一边聊，讨论着局势。而在电视上，两位职业解说也在讲解着棋局。 王春虽然是洛安棋院围棋部的主任，但是他的棋力其实有限，讨论几句就不太跟得上赵自强的想法。他试了几次，果断放弃，开始跟赵自强讲八卦。 “你知道左边这位解说么？她叫岳玲珑，是大师岳有冬的女儿，女子名人赛的双冠王，职业五段，是咱们大宋女子职业围棋里顶尖的棋手。她下棋的风格和她的名字一样，灵活多变，同行们都叫她玲珑手。这位右边的解说，名叫王果果，名字简单，但是实力不差，虽然只是职业四段，但是出道以来胜率超过六成，两个月前还战胜了叶风九段，是不可小觑的新星。今天这场宋高对抗赛，能请到他们做解说，估计是花了不少钱的。” “这个岳玲珑挺好看的。” 赵自强不是职业棋手，对职业圈子里的高低强弱并不敏感，他看屏幕上那姑娘长发披肩c淡妆柳眉，大方自然，便顺口称赞。他上一世见过不少美女，这一世同样也是信息爆炸的年代。可哪怕如此，屏幕上的岳玲珑都有着她独到的特色。 “嘿我说你小子！” 王春正侃大山侃的愉快，还打算跟赵自强讲讲他了解的棋坛恩怨，却不想赵自强一句话把他们的聊天从大雅变成了大俗，顿时有些来气。赵自强看他生气，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一指屏幕。 “就是这一步，白棋走在f7，黑棋就输了。” 连入门都没有的赵自强自然无法使用专业名词，只能按照棋盘的横竖坐标报出位置。不过电视上的两位棋手可没有这个烦恼，几乎是同时发现了朴智恒的这个胜负手。 “渔翁这一步走的妙，我们之前都以为他要在左下这里和林安对杀，却没想到他果断弃子，在这里靠了一步。这一步” 王果果说到一半已经开始思考，眉头紧皱，显然局势并不乐观。岳玲珑已经开始拿子摆棋，不一会摆了两三个参考图，都是黑棋必输的局面。 “这一下林安不好走了。目前盘面上白棋已经有五到六目的优势，算上贴目，黑棋劣势更大。而且这一块被白棋打入，后方不稳，失了先手更是难办” 岳玲珑摆着摆着，也发现了局势不妙。王春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花痴的赵自强了，死死盯着屏幕。他棋力有限，要想听懂必须全神贯注，哪有心思去管那个花痴小子。赵自强乐得清闲，靠在床边，找了个不会拉扯到伤口的舒服姿势，跟着屏幕上的职业棋手们在脑子里复盘推演，怎么看，都还是黑棋必输的局面。 “哎，可惜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林安投子告负，王春一拍大腿，一脸唏嘘。赵自强看的可乐，故意落井下石。 “王伯伯，我的校稿费可是涨到七千了？” “是是是，我是谁啊，会少得了你的？” 王春不耐烦的挥挥手，显然没什么好心情，“你今天过来是干啥的？看我笑话？” “不是说要拿那书稿回去么？我们家里缺钱，我想赶快做完挣到钱，也好跟妈妈证明围棋确实能够挣钱。” “哎，这个好，现在不少好苗子都不愿意学围棋了，又苦又枯燥。你这么好的脑子，不学真是可惜了。你等等我啊，我给你找一找” 王春一边说，一边侧身去床头翻弄，不一会找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赵自强。赵自强接过来放在手里一掂，还挺沉。 “这是我和两个学生编的死活题题集，是从好几本经典题集里搜集的入门难度为主的死活题，主要对象是还在学棋的少年棋手。也是希望能够帮助他们更好的进入这个世界。你虽然年纪不小，但是水平还不好说，初等的习题集对你来说也是有用的。你帮我校稿，错别字标点符号都是次要，关键是这些死活题的解法不能出错。那些文字功夫，自然有印刷厂的人帮忙，你只要负责题目和答案没问题就行，知道吧？” 说起正事，王春严肃了些，连连叮嘱。这本书他自己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可以说是他半个孩子，很是关心。赵自强认真听完，确认自己记住了，才开口提问。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题做一遍，看看答案对不对，是吧？”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是做不出来，袋子里还有素材，你可以对照素材去校稿，也可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做一做。我教棋这几年，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么有天赋的学生，不要浪费。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就算天赋好，可毕竟和那些五六岁开始学棋的娃娃们差了将近十年，不好好用功追赶，又怎么能成为职业棋手？” 职业棋手？ 赵自强对自己的道路还不是很清晰。不过既然现在要靠围棋挣钱，他也没有就此提问。老头又叮嘱了几句，还吩咐他最好能在校稿的时候计时统计，也让他知道赵自强大概在什么水平。赵自强点头应下，又聊了一会，王春的老伴秦兰过来送饭，他便带着书稿借势告辞。 离开医院，赵自强也不绕路，径自回了家。冯玉兰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赵自强感觉自己还是很饿，大口小口吃了不少，又帮妈妈刷了锅碗，才告辞去往社区医院挂水。冯玉兰本来想跟着，可是被赵自强拦住了。现在是夏天，晚上是烧烤高峰。冯玉兰又是个认真的人，坚持当天的肉串当天穿，工作量很大。他帮不上忙已经很愧疚了，又怎么愿意耽误妈妈的生意？ 距离他们的老公房最近的社区医院叫做拐子楼，原先是几十年前和东瀛打仗的碉堡，后来战争结束，碉堡变成了仓库，仓库变成了医院，中间扩建了一次，但是形制仍然没变，名字也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拐子楼社区医院总共四层，打点滴的地方在第三层。赵自强拎着他的药水熟门熟路上楼，找到护士交钱排队。这附近的社区老人不少，生病频繁，挂水的也多。赵自强站着等了一会，在脑子又复盘了上午看到的棋局两遍，终于把水给挂上了。 社区医院的点滴室只有两张床，剩下的都是专门的点滴椅子。赵自强年轻力壮，虽然身上有伤，也不好意思躺床，所以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因为一只手挂水不方便，他费了些力气才把书稿拿出来，翻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能看出这确实是王春的书稿。好好的一本少儿围棋的习题集，偏偏前面的背景意义重要作用讲了十几页，还没什么重复，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当过官的人写的。曾经也是官场一员的赵自强看到这官八股还有些亲切。他大概翻了翻，轻笑了两声，抬头看看表，低头开始做题。 点滴室的正面有台电视，液晶的，比赵自强家里的大，这个时候正在放什么电视剧，里面咋咋呼呼还挺热闹。不过专心做题的赵自强根本不受影响，他一道一道的把题目看过去，在脑子里复盘推演，然后翻过去看答案。再看下一题，不知不觉就沉浸了进去。 “哎，我说，你该换药了！” 正看着书，身旁冷不丁一个老头儿声音响起。赵自强下意识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点滴瓶已经空了，就连输液管上的那个集液器也快没了液体。他连忙喊来护士换了药水，才松了口气。这要是因为太专注把药滴完了搞到回血，他可就真的尴尬了。 “哎，小伙子，你喜欢下围棋？” 刚刚出言提醒他的老头就坐在他旁边，对他似乎有些兴趣。赵自强看看他，发现自己不认识，便礼貌的回应。 “嗯，刚开始学。” “刚开始学好啊，围棋可是好东西，开拓大脑提高智力，还能防止老年痴呆呢。我自己就喜欢下围棋，你要有时间，等会下一把？” “啊？” 赵自强有些惊讶。两人素不相识，怎么上来就要下棋？莫非这老头棋瘾很大？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下过一盘完整的围棋，说没有兴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正在计时做题，确实不想多聊。便先答应了老头，继而诚恳道歉。 “老爷爷，我愿意和您下棋，不过我这个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要按时完成，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好好好，那你做吧，反正我也在挂水，不着急。” 老头应了一句，果然不再理他。赵自强低头苦战，又用了大半瓶药水的时间，把这本书做了一遍，还真找到一个问题。他把那问题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没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起了那本书。 也许是这两天想围棋的事情想的多，这一本的死活题虽然题量不少，但是难度一般，绝大多数都没占用他太多时间。最后那十几页的思考题就要难上一些，可对他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赵自强已经发现了，现在对他来说，这种棋盘小区域的局部厮杀，已经几乎没有难度，他的头脑能够清晰而迅速的判定局势，找出制胜之路。 顺手把那书稿放回袋子，赵自强突然发现袋子里还有别的资料。他想起这是王春说的参考材料，便用大腿夹住袋子，小心翼翼的从袋子里拎出两本书来。 《发阳论选编》和《死活题大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 对局 看到这两本书，赵自强意识到这就是王春所说的素材。估计那本未完成书稿上的题目，多少应该都是这两本来的。他打点滴闲着无聊，便顺手翻开了那本《发阳论选编》。 “小伙子，你是棋院的吧？” 旁边的老头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赵自强身上，看他开始看《发阳论》，开口搭话，“这本《发阳论》可一般都是职业棋手才看的书，据说里面有不少难度很高的死活题。我看你看死活题看了半天了，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吧？” 老头这么问也是有道理的。死活题做一两道还有些意思，做多了就很耗费心神，除了棋院的学生和从事围棋事业的工作者，一般的业余棋手是没有耐心去大量的研习死活题的。 “我还不是棋院的学生，但是我在学习围棋。” 赵自强一边应声，一边在脑子里解题。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他感觉自己看完了王春那本死活题之后，在这方面的能力和速度似乎有所上升。像现在这样一边说话一边解题，好像也没什么困难。 “哦” 老头看他认真，应了一声又沉默了。赵自强这个时候已经全身心沉浸在了那本《发阳论精选》中。他之前以为王春书上的题来自于这两本书，看了才发现，这两本书的题目难度要远高于王春的那本书。就像身旁老头说的，估计是给职业棋手看的。他在《发阳论精选》的前面就看到了王春书上的思考题，再往后，题目涉及的棋子数量c棋盘领域和变数都开始趋于复杂，他的解题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输液室电视上的电视剧已经放完，赵自强的药水也到了最后一点。他合上手里的书叫来护士拔针。却看到了身旁不知何时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一副棋盘两个棋盒，摆的规规整整。 “小伙子，你要是输完液了，有时间咱们就来一局？我老李喜欢下棋，有机会总想和人切磋两把。而且我也经常去棋院，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能常见面，怎么样，围棋的乐趣可就是在于下棋，光做题不下棋，可是很无趣的。” 这老头怎么这么自来熟？ 赵自强对老头的行为有些不解。一般来说哪有这样拽着输液室的陌生人下棋的？他看了看表，起身道歉。 “老伯伯，实在抱歉，我还要回去帮妈妈干活，一盘棋时间估计要很久，抱歉了。” 听到赵自强不愿意，老头儿似乎也不惊讶，他冲赵自强笑笑，“可以可以，没时间就算了。不过下次让我碰到你，可不能跑了啊！” “好的老伯伯，那我走啦。” 赵自强完全不把对方的话当真，连对方的名字也没问，自己也没做自我介绍，就准备甩袖子走人了。不过老头倒是敏感，很快反应过来。 “小伙子，我叫李安疆，你叫什么名字？跟的哪位老师？” “李伯伯，我叫赵自强，跟着棋院的王春老师学棋。” “王春？” 听到王春的名字，老头的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赵自强看到了，不过也没太大兴趣探究，和老头礼貌告别。在他走后，老头摸着棋盘自言自语。 “王春那个臭棋篓子，什么时候教出这么个学生？” —————————————— 回到家，冯玉兰已经收拾好了今天的串，做好了饭在等他。豆芽炒饼丝和小米粥，很家常的菜，也是赵自强很爱吃的菜。他在回家的路上就感觉饿了，稀里哗啦消灭了食物，就要和妈妈一起上街烤串。 听到赵自强的要求，冯玉兰心里一暖。以前的儿子可是很少会主动帮自己的，更别说和自己一起上街烤串了。他总觉得烤串这种事见不得人，有几次和同学路过自己的摊贩，都是躲着走的，又怎么可能和她一起上街？自从儿子受伤之后，也许是鬼门关门口走一圈，性情有些变化，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也懂事了。 “哎，你就不要去了，在家里养伤吧，早点好妈妈才放心。” 虽然欣慰，但是冯玉兰可不舍得让儿子和自己一起上街。赵自强坚持了几次，看冯玉兰态度坚决，也让步了。他帮着妈妈把车子推到地方，把碳火起了，才告辞回家。 回家之后，他又把王春那本书看了一遍，一百道死活题，他看下来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平均下来一道题一分钟都不到。他自己不知道这个速度算是什么水平，但还是按照王春的要求记录时间。之后，他又找出档案袋里的两本《发阳论精选》和《死活题大全》，开始慢慢解起上面的高难度死活题。到了十一点左右，他出门去找妈妈，陪着她把剩下的烤串卖完，把车子推回楼下，回家洗漱，换了身上伤口的纱布和药，才沉沉睡去。也许是这一天干的事情有些多，赵自强很快就睡着了。 ———————————————— 次日，赵自强帮着妈妈收拾了家里，安顿好之后直接找到了医院。王春还是那个老样子，躺在床上看电视。见赵自强来了，一脸兴奋。 “哎，你来了？怎么样，那本书做的还顺利么？那可是我精选了不少难度合适的题目，从前到后由易到难，你要是能一道道靠自己解下来，棋力和棋感都会有提升的。不过那些题有些不太好解，你也不能气馁，一定要尽量凭自己的能力去分析，然后和答案对照。如果提前看答案，死活题就没有意义了。” 一天没见，王春好像憋了一肚子话，啪嗒啪嗒说个不停。赵自强耐心听完，把书稿还给了王春。 “王伯伯，我已经做完了，有一道题有些问题，其他的都没问题。” “啊？” 谈兴正浓的王春听到这话一惊，仔细看了看赵自强，“你做完了？都做完了？什么时候做完的？” “昨天输液的时候，用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吧，都做完了。” 赵自强从王春的反应觉察出了什么，如实回答。 “真的假的？” 王春自言自语，从袋子里拿出书，随手一翻。 “这道题，黑棋死活？” “活。” “这道呢？黑棋能杀死么？” “可以。” “还有这个，黑棋是死是活？” “活。” 三道题问下来，王春算是信了赵自强的话。他出的这本死活题，虽然入门，但是对赵自强这种连入门都没入的人来说，一天时间能解出三分之一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难道，这小子真是围棋天才？ 王春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把书放到袋子里，伸手一指床头柜。 “那里面有棋盘棋子，你帮我拿出来，我们下一局。” 赵自强依言照做，还没忘了提醒老头自己的校稿费。 “王伯伯，我把书看完了，稿子也校完了，校稿费啥时候给我啊？” “嘿我说你这个小子，掉进钱眼里了？” 王春一边把塑料棋布在医院的床上桌上摆平，一边有些不满意的叨咕，“我没在医院放那么多钱。中午你伯母来了，我让她转给你吧。你有卡么？” “没有，我妈妈可能有张卡。” “那算了，我让兰兰取钱吧。” 王春说完，给秦兰打了个电话，之后调整好姿势，让赵自强坐在自己对面，开始讲解。 “虽然你做死活题的能力很强，但是下棋和死活题还是不一样的。死活题主要依靠计算c局部的战斗意识和判断，下棋更多的则是要全局观。虽然你在局部算力惊人，但是棋盘这么大，当你算无可算的时候，考验的就是你的经验和积累了。来，我们下一盘棋，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赵自强点点头，等着王春继续。 “如果是正式比赛，我们是要猜先的。不过私下的切磋，一般是棋力弱一些的人执黑，强一些的人不仅要拿白棋，还要让子。我没跟你下过棋，你自己说你也没怎么下过。我让你三个子，你看行么？” “我没问题的。” 赵自强侧坐在床脚，小心的不去碰触老人的伤腿，“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其他的以后再说，我们先来一盘，我要了解一下你的水平。” 王春一边说，一边把黑棋推给了赵自强，“你来放子吧，可以先放三个，然后我们再开始。” 赵自强从棋盒里抓了三颗黑棋，抬头问。 “怎么放？” 王春一拍脑袋，“你是真没下过棋啊？” 说完，他在棋盘的三个星位摆了三颗子，“让三子就是这么放的，可以开始了。” 赵自强抓抓脑袋，看着棋盘有些发蒙。这两天他做了不少死活题，但是整盘对局确实没怎么下过。虽然有三子的优势，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落子。就像王春说的，棋盘这么大，算无可算，自己的黑棋要放在哪里呢？放在不同的位置，对胜负又有什么影响呢？ 郁闷归郁闷，棋还是要下的。赵自强从脑袋里翻出了之前围棋世界里的那盘松本浩二对朴智恒的对局，照着里面的黑棋，放下了自己的第一颗棋子。 “很好！” 王春这个时候已经了解了赵自强的状态。这是一个仅仅知道围棋规则，但是却能靠算力生生解出死活题，甚至能够计算出高手对局胜负的年轻人。虽然已经过了学棋的最佳年纪，但是他相信，只要面前这个少年愿意学，他一定可以至少培养出一位一流的职业棋手。 “啪——” 带着些对未来的憧憬，王春也在棋盘上放下了自己的第一颗子。赵自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盘棋，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 打谱 虽然对围棋了解不多，但是赵自强还记得王春给自己的评价。他的算力强大，优势在后半段。棋盘上的子越多，他就越强。所以赵自强不担心官子阶段的胜负，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缩小自己在布局阶段的劣势。 对于如何缩小劣势，赵自强也是有想法的。既然自己不懂围棋，下不出好的布局，那就借鉴别人的。他使用松本浩二和朴智恒的开局和王春下了几步之后，王春的下一步走在了棋谱之外。无法遵循棋谱，赵自强决定缩小自己的视野，他不再考虑棋盘的其他部分，只观察现在双方接触最多的左下角，开始计算自己在这片区域的最佳走法。对他来说，这并不困难。 又下了十几步，本来想凭着自己对围棋和定式的熟悉，在布局阶段直接和赵自强对杀的王春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局部区域内，赵子强的落子已经完美，他不论怎么下，都在失去对这一块区域的控制。于是王春决定另起炉灶，他找个机会脱先，在远离双方激烈厮杀区域的棋盘对角开始布子。赵自强这时候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棋路，他紧跟着王春步子，王春下在哪里，他就下在哪里，死咬死打，贴身缠斗，始终保持着局部作战的主动性。这么下了几十手，王春发现自己在棋盘上任何一个局部区域都无法占到优势，他的棋力又无法支撑他做全局布局。渐渐的，这种劣势越来越明显，等到了一百来手，王春的劣势已经大到无法追回的地步。 不过，王春可不是会中盘认负的选手。他咬紧牙关把整局棋下完，又教着赵自强数子，算是尽心尽力的完成了一位围棋老师的责任。 “你小子不是没下过棋么？怎么这么有战斗力？” 一边把棋子收回棋盒，王春一边问。赵自强便把自己想到的办法告诉了老头，听的老头连连乍舌。 “还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这种办法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的人能想到，用出来。你能把你的算力优势这么发挥出来，还真是一条路子。和你下棋的对手如果不擅长布局，非要跟你捉对厮杀的话，肯定死的惨不忍睹。你这个方法虽然取巧，但是在业余围棋界，已经算是相当有战斗力的办法了。我本来想着你还需要再培养培养，不过既然这样，不如你就报名参加今年的洛安城市赛吧，冠军奖金两万元，亚军一万，三四名五千。以你的实力，说不定还真能拿到奖。” 参加围棋比赛？以他总共就下过一盘棋的棋力？ 赵自强觉得有些夸张，不过他并不抗拒奖金，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王伯伯，那这个比赛有报名费么？我们家里——” “知道你们家没钱，中午兰兰把钱给你，你不就有钱了？比赛报名费两百块，你总出得起吧？” 王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小年纪，就算家里不容易，也可以试着大度一点嘛。参加比赛既能锻炼又有希望拿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以后要叫我老师，我王春，可就是你的围棋老师了，可要记好了！” “满意满意，我特别满意！” 赵自强连连点头，又开始主动帮王春做腿部按摩。老头的小腿骨裂，这都是第三个月了，肌肉有些萎缩，多按按有好处。王春见这小家伙如此上道，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 “虽然你的这种打法很有战斗力，但是也不能太依赖自己的天赋。今天你一开始下的是三年前松本浩二的对局，我看出来了，就没按棋谱走。套用名人对局开局，确实可以弥补你在基本功上的不足。但是名人对局既然是名人对局，那知道的肯定也不止你一个。你需要扩大自己的知识储备。我想想，这样，你家里能上网么？” “不能，我家里只有一台电视，手机也是功能机。” 赵自强如实相告，他家里是没钱，不过他并不觉得没钱有什么不好，所以说起来表情自然，并无异样。 “那你等等。” 王春拿起电话，又给秦兰打了过去，交代了两句，放了电话便吩咐赵自强。 “我让兰兰给你拿一套《经典名局3000局》过来，那里面收录了过去将近二十年大宋c高丽和东瀛几乎所有的顶尖高手对局。你不是记忆力好c算力也好么，把这书拿回去打谱，要确保每一盘棋都能清晰无比的记下来。如果你能做到，那冠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赵自强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开口便问。 “那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两周之后，其实报名已经结束了。不过我能把你加进去，怎么样，对你好吧？” 两周之后？3000局？一天要打21429盘？平均一小时357盘？一盘只有168分钟？ 这还是不吃不睡的时间，要是一半时间用来吃喝拉撒，那他只有84分钟的时间去打一局的棋谱，老头你开玩笑呢？ “王老师”，赵自强有些为难，“谢谢您帮我把名字报进去。不过这两周时间打谱3000局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您不是说打谱一局要一两个小时么？这3000局，我打不完啊” “谁让你比赛前打完了？”，王春被赵自强的想法逗笑了，“那一套书我打了两年了，都没打完，你想两周打完？真当自己是计算机啊？你就正常打吧，按你今天的表现，洛安业余棋界几乎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听到这话，赵自强算是放下了心。不过，他却悄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自己的脑袋，在两周时间里，到底能打多少谱呢？ ——————一———— 陪着王春聊到中午，见过秦兰，拿了钱和书，千恩万谢之后回家，和冯玉兰吃饭之后，赵自强把那六千五百块钱放在了她面前。 “妈，你看，这是我帮王伯伯校稿挣的钱，怎么样，厉害吧？” “哎？这么快？你有没有好好给人家校稿啊？咱们虽然缺钱，但是可不能做骗人钱的事情。你王春伯伯愿意让你校稿是看咱们可怜帮咱们一把，你要是不认真校稿，忽悠别人还想着骗钱，可就不对了！” 冯玉兰见到钱不喜反怒。原来她以为自己儿子做事敷衍了事，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校完稿了？那书稿她也看过，厚厚一沓，怎么可能一天内校稿完成呢？ “不是，妈，我真的校完了。我从小脑子就快，你又不是不知道”，赵自强堆着笑脸，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那套《经典名局3000局》，“你看，这是王老师借给我看的，让我好好学习，参加两周后的比赛。那比赛冠军奖金有两万块钱呢，王老师说我有拿冠军的希望！” 听到赵自强解释，又看到那书，冯玉兰算是勉强信了。她从那沓钱里拿出三千，剩下的又还给了赵自强。 “儿子，这是你第一次给家里挣钱，妈很高兴，也很欣慰。现在我能出摊了，再加上你这钱，短时间内妈的透析都有着落了。剩下的钱你拿着，自己给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你长大了，妈也不能管你一辈子，该学着自己管管钱了。” 见妈妈把剩下的钱给自己，赵自强心里有些发酸。妈妈的尿毒症已经一年多了，因为经济原因治疗不及时，病情一直在恶化。他和冯玉兰都知道，除非换肾，不然离开的那一天早晚会到来。而在这之前，冯玉兰希望儿子能尽快成长起来，哪怕揠苗助长也好，她的儿子必须在她还活着的时间里，尽可能的成长起来。 “妈，你别说了。王老师说我下棋很有天分，我问过他，职业选手的比赛，冠军能拿几十万的奖金。如果我真的成为职业选手，肯定可以挣到帮你换肾的钱，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对吧？” “好，好，听你这么说妈就高兴了”，冯玉兰欣慰的抓着儿子的手，继而又严厉了起来，“不过围棋终归不是正路。这么多下棋的，有几个能成为职业选手？你暑假下棋妈不反对，但是假期结束，你可得回去上学。下棋终归不是正路，要好好读书才行” 本来信心满满，正在畅想自己成为职业棋手的赵自强被冯玉兰这句话给噎住了。他楞了一下，答应了几句，把自己的想法隐藏了起来。这一世他家庭困难，正常读书肯定来不及救这位妈妈，反而是职业棋手这条路，还有希望挣到足够多的钱。而且，他两辈子都没当过职业棋手，对这条道路也有兴趣，想走一走看一看。毕竟，两世为人之后，他现在的心态更像是人生路上的一位游客，解决妈妈的病之后，就要闲庭散步，去体会和领略人生美景。 冯玉兰看他听话，也倍感欣慰。赵自强看妈妈心情不错，就拉着她去医院透析，中间又溜出去找了王春，两人下了三盘棋。王春从让三子到分先，一局也没赢，心情不大好。赵自强哄了一会，哄的老人高兴了，才告辞离开。 透析结束已经五点了，冯玉兰还要坚持摆摊。赵自强本想劝妈妈休息一下，却又放弃了。那笔七千元的收入毕竟不能持久，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服妈妈放弃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既然这样，他便帮妈妈一起搞定了签子，推车出摊，然后才回到家里，拿出那套《经典名局3000局》，打起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 算力 比起死活题，围棋打谱同样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在打谱的时候，棋手不仅要按照棋谱的顺序复原整盘棋，还必须要理解棋谱每一步的走法c意义和作用。如果暂时不能理解，那也要试着去理解，最差，也要把关键手背记下来。赵自强现在只能算刚刚入门的初学者，自然无法理解对弈双方的目的和思路。不过，他记忆力极佳，记下整盘棋问题不大。 只用了大概十分钟，赵自强就完成了对《经典名局3000局》第一局的打谱，那是十七年前，元合29年，纪元994年的对局。东瀛三届名人c两届棋王称号获得者九谷川藏和大宋名人c棋王称号获得者岳有冬在东瀛京都府对弈五天，最终岳有冬胜出，拿到了三国棋圣的称号。三国棋圣战决赛要下七番棋，当时还算是小将的岳有冬四比一胜出，把上届棋圣获得者九谷川藏挑落马下，震惊世界。 完成了两人七番棋第一局的打谱，赵自强看看表，犹豫了一下。如果每一盘棋都像他现在这样，不求理解只是背记，到了比赛前估计能记下几百盘的棋谱。不过，这样不求甚解真的好么？短时间内记下大量棋谱确实有利于两周后的比赛。但是好读书不求甚解，对他的职业棋手道路，又有多大帮助呢？ 思前想后，赵自强放弃了开始下一局的打算。他决定利用这次打谱的机会，测试一下的自己的算力极限。这盘棋双方共下至三百零七手，是一盘纠缠至大后期的艰难对局。赵自强把棋谱倒回到三百手的位置重新复盘，然后每一步棋，都用自己的算力去独立验证最佳走法，并和实战中两位前辈的下法进行比较，考虑优劣。 从总计第三百手开始，赵自强很快就完成了验算。最后的官子和数目阶段需要的计算力有限，两位前辈的走法和赵自强计算出来的最佳走法一致。之后，他把棋盘复原到两人总计手数两百五十手的位置，再次开始计算。从这个位置开始，需要的计算量明显大于三百手的位置，不过这并未到达赵自强的极限。他用了不到五分钟完成了对黑白双方所有可能的计算，并找出了比实战中九谷川藏下法更优的理论解。他把这个解法记在本子上，又重新计算了一遍，确认无误。 两百五十手之后是两百手，两百手之后是一百八十手，一百七十手，一百六十手。到了算第一百五十手的时候，赵自强一阵头晕，停了下来。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小本子上写满了不同阶段的理论最优解，也找到了不少这局棋不完善的地方。不过，从一百五十手开始，他已经无法在脑中依靠计算穷尽所有可能。他现阶段的算力，到一百五十手，就是极限。 闭上眼睛，放松心神，不去管有些发晕的脑袋，赵自强顺势倒在床上，放空思绪，神游物外。到这个时候，岳有冬对九谷川藏七番棋的第一局，后半段他已经完全彻底的了解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同时身兼岳有冬和九谷川藏两人的身份，在虚拟的计算空间里，把这盘棋的后半段重复下了成百上千遍。当意识到这盘棋后半段的所有变化c可能和胜负手都已经被他穷尽的时候，赵自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把一盘谱打下来，应该算是到家了吧。 “小强，睡了么？” 吱呀一声门响，冯玉兰收摊回家。赵自强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去帮妈妈收摊了。他懊恼的叹息一声，起身帮忙。 推门而入的冯玉兰身上带着浓浓的孜然味和碳火气息，赵自强帮着妈妈换了衣服，准备了洗脸水洗脚水，聊了一会摆摊的家长里短。冯玉兰也问起了他打谱练习的成果。赵自强如实相告，说自己已经能够做到一百五十手之后算无遗策。冯玉兰听了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笑吟吟的鼓励。 “能算到一百五十手之后所有变化？儿子你真是厉害。那一百五十手之前呢？” “妈，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赵自强有些无奈，对冯玉兰这种毫不走心的称赞有些无奈。他虽然不了解职业棋手的水平，但是他隐隐有种直觉，自己的这种计算能力，哪怕是在职业棋手中，应该也是顶尖的，甚至独一无二的。毕竟，当年新旧两位棋圣对弈，实战中也没有算出一百五十手之后的所有最优解。即使考虑到现场竞赛因素和读秒的压力，赵自强也不觉得职业棋手就能比自己强多少。 “妈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妈是想告诉你，围棋玩玩可以，但是可不能沉迷。你能靠围棋把妈的透析钱挣出来，妈已经很满意了。但是妈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今天摆摊遇到一个姓李的大爷，他说真正的职业棋手都是从四五岁就开始训练了，到十六七岁的时候，棋力大都基本定型。如果是从十六七岁开始学，是基本不可能成为职业棋手的。” 冯玉兰苦口婆心。自从赵自强表现出了对围棋的兴趣之后，她的内心就非常纠结。一方面，她总觉得围棋并非正道，读书才是出路。可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的想法会影响儿子的发展，万一儿子真是围棋天才，自己要是拦着他不让他走围棋这条路，不是害了儿子么？ 这个想法之前还有些左右摇摆，今天摆摊遇到了一个老头，吃烤串的时候也在和人下围棋，下到一串肉串能在手里拿半个小时。她就斗胆凑上去问了问。那老头倒是随和，很耐心的跟她科普了职业围棋界的一些常识，也让她内心的天平更加的倾向学习。 毕竟，就像那老头说的，除了历史上少有的一两个自学围棋出家，十六七岁才开始参加比赛的天才，就几乎没有人能从这个年龄起步，在职业圈创出大的作为的。 “妈，我知道了。不过我觉得我在围棋方面的天赋还行”，赵自强想了想，觉得也需要和妈妈沟通一下。不然这位家长总是反对自己下围棋，对他之后的职业道路也不太好。 “王老师说我的算力即使在职业棋手中也是顶尖的。而且我上次去王老师那看电视，还算出了电视上职业棋手的失误。你想啊，要不是信任我的能力，王老师能找关系帮我把名字加到这次的洛安城市赛里？这说明王老师对我的能力也是认可的嘛。而且，既然您也说了，有些天才可以十六七岁出道成为棋坛大师，那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听到赵自强的想法，冯玉兰笑了。没有哪个家长不喜欢有自信的孩子。她想了想，头一次对赵自强的围棋提出了要求。 “儿子，既然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妈也不好拦你。你不是要参加洛安城市赛么。我今天听那个老李头说，洛安城市赛的前四名可以和被邀请而来的职业棋手对局一次。如果你能进入洛安城市赛的前四名，并且赢了和你对局的职业棋手，妈就认可你在围棋方面的能力。之后你要干嘛，只要是围棋方面的，妈都不拦你，行么？” 听到冯玉兰的这个要求，赵自强有些咋舌。他到现在才总共下了四盘棋，虽然是四胜零负的战绩，但是对手是王春，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真的让他去和职业对手对战，胜负如何，可真的很难说。 不过，虽然条件苛刻了些，这也是妈妈第一次对他学习围棋松口，赵自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点头应下，还再三和母亲确认，才开始洗漱睡觉。冯玉兰看着自己忙前忙后的儿子，想到那位老李头说起的，顶级职业棋手风光，不由的轻笑了起来。 如果，自己的儿子真的能成为顶级棋手，似乎也是不错的事情呢。 冯玉兰在自己畅想未来，赵自强则感到一阵饥饿。他揉揉肚子，看着妈妈拎回来没卖完的签子，里面有馒头韭菜和一些肉串。他想了想，起身抓过剩下的馒头片，也不加工，就这么直接吃了起来。冯玉兰看他胃口变好，想着这是身体受伤之后的恢复所需，便给他倒了些水。又拿了些青菜肉串，就要出去炒菜。 “妈，你别去了，馒头便宜，我吃点没关系。这些串你穿起来也不容易，放冰箱里明天再用吧。给我吃了，有点浪费了。” 赵自强确实是饿了，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吃点馒头垫垫肚子就行，真要把妈妈剩下的串都吃了，那就有点可惜了。毕竟都是一串串串好的，除了肉，其他的都可以放到第二天吃。 “不用管那么多，我还能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 冯玉兰这次态度倒是坚决，赵自强拿回家的钱和她这两天摆摊的收入已经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家的经济困境。而且，作为母亲，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看妈妈坚持，赵自强也不再阻拦。他三下五除二吃了几块馒头，感觉肚子舒服了些，就出门帮妈妈打下手。公共区域的厨房在这个点已经无人使用，分外安静，完全没了白天的喧嚣。母子两人把剩下的菜做了个大炖菜，加了肉菜和不少调料开始炖煮。过了一会，就有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 “妈，这菜还挺香。” 站在夜色里，看着面前灶台的火苗，赵自强脸上的笑意暖暖的。 “那是，给我儿子做的，能不香么。” 冯玉兰心情也不错，笑着回应。而就在这时，距离厨房不远处的一间公房里，重新亮起了灯。和灯光同时出现的，是刘好男那个熟悉而尖锐的嗓音。 “谁家大半夜不睡觉的倒腾锅碗瓢盆啊！饿死鬼超生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辨认 听到刘好男的声音，冯玉兰和赵自强对视了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开始行动。赵自强抱着锅，冯玉兰收拾好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刘好男推门出来之前消灭了犯罪现场，跑回自己家，关门关灯，拿锅盖把锅盖上，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刘好男可能确实是被吵醒了，脾气不大好，她穿好衣服出来，公共厨房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这位泼辣大姐掐着腰站在走廊里开始骂，骂了足足十分钟，又骂醒了几户人家开始骂她，才灰溜溜的回去睡觉。冯玉兰和赵自强听着外面的动静，憋着笑，等到一切都安静了，才打开了一盏小台灯，把锅放在了餐桌上。 “行了，那个更年期大姐走了，我们来吃吧。” 赵自强笑嘻嘻的，拿碗给自己盛了一碗乱炖。冯玉兰晚上就吃了点随身带的盒饭，也没怎么吃东西，便跟着赵自强一起吃。不过她毕竟身体不好，食欲不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看着自己儿子稀里哗啦的吃了大半锅的炖菜，看到他心满意足的坐在凳子上摸肚子，才欣慰的笑了。 “妈，你笑啥？你儿子饿了不行么？” 赵自强发现了冯玉兰的笑意，笑着回应。冯玉兰不理他，起身收拾，把剩下的炖菜放到外间的阳台上，吩咐赵自强睡觉。赵自强吃的饱饱的，一时半会睡不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忆棋谱，反复计算，寻找着两位前辈的漏洞和棋局的胜负手，渐渐的，也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早起床的赵自强帮着母亲做了早饭，刷锅洗碗，弄好了所有家务，便重新沉浸在了打谱之中。他决定用昨天的办法，慢慢的把这本《经典名局3000局》打完。就算一天只能打三四局，等到了比赛，他也能有三四十局的储量。他相信，有这些储量，和对每局棋后半盘变化的深刻理解，他应该是可以进入决赛圈的。 今天冯玉兰不需要透析，便出去采买些烧烤用的食材。赵自强呆在家里打谱，用了两个多小时又完成了一局。这一次，他的算力水平还稳定在后一百五十手的水平，仍然计算出了岳有冬和九谷川藏一些更好的走法。就在他完成这局棋，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们这间屋子的房门。 “哪位？” 赵自强起身上前，打开房门。他们家无权无势，前段时间妈妈生病又借光了所有的人品，大家躲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上门拜访？带着这样的疑问，赵自强看清了门外的人。 “赵自强，我是张子长，负责你案子的警官。” “哦，张警官，请进请进。” 看是警察，赵自强热情的把人迎进屋里，周围走廊上的人看警察进了冯玉兰家的屋子，纷纷围了上来，堵在门口。这些住在一起的老工人邻居们，大部分都被工厂改制撵下了岗，白天有时有工作，有时就闲着。现在好不容易看见警察来了有热闹看，这帮闲人又怎么会错过。 “是这样”，张子长无视了身后的围观群众，“你的事情我回去跟局里报告了一下，你们家也确实不容易。而且你这么聪明，我们也不希望你走上邪路。局里的同事们凑了点钱，不多，但是也希望能帮上忙。” 一边说着，张子长一边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赵自强。赵自强接过一摸，厚厚一沓，怎么也有五六千块钱。他眼睛一红，冲着张警官就是深深的一躬。 “谢谢张警官，谢谢警察局的所有警官，我替我妈妈谢谢你们了！！” “行了，起来起来。” 张子长怎么会让赵自强跪着，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赵自强挣扎了两下，熬不过张子长的力气，顺势站了起来。他拿着那个信封，语气哽咽。 “张警官，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你们和我们素昧平生，我这个案子估计也给你们填了不少麻烦。我本来不应该收你们的钱，不过我妈妈重病，我家里也确实需要钱，我就先谢谢各位叔叔阿姨，我先收下。等我回头赚了钱，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能为了你妈妈去赌场拿命赌钱，我们给你凑点钱算什么？你能收下，我们就满意了。你妈妈对你很好，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失望，更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知道么？” 张子长说完，门外响起一阵掌声和议论声。邻里们虽然是过来看八卦的，但是看到这一幕，也都唏嘘不已。张子长转身冲各位邻居报报拳。 “谢谢各位，我们接下来要聊些案子的事情，可能不方便大家参与，很抱歉。大家生活c治安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们的管片民警，好吧？” 听张警官撵人，大家虽然不舍，但也慢慢散了去。张子长关上门，转过身和赵自强说道。 “上次跟你提的认人的事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那天在赌场的人我们都找到了。你要是方便，我们去认一认怎么样？” “好的，我没问题。” 赵自强点头，收拾东西之后给妈妈发了条短信，就跟着张警官下了楼。楼下停了一辆警车，旁边围了一些群众。张子长习惯了这种场景，领着赵自强上了车。 “哎，你好，我叫冯火，是警局刑侦科的，听说你是个小天才，很高兴认识你！” 警车上早就坐着一个女警官，见赵自强上车伸手就要握手。赵自强借着握手的机会看了一眼，姑娘短发剑眉c明眸皓齿，带着一股子活力。他腼腆笑笑，坐在了冯火身旁。 “她就是过来看你的，我们请证人要求两人一组，局里没人，我就把她带过来了。你一个人挑翻地下赌场的事情，她可是很有兴趣呢，你要是有时间，跟她吹吹牛，免得她天天说自己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赵自强看着身旁的女警官，有些惊讶，“你们警察也赌博？” “什么警察也赌博！” 冯火小嘴一张，噼里啪啦，“我是听说你能靠心算记牌赢赌场，才过来看看的。我原来读书的时候也研究过二十一点，还去妈祖试过，可是他们换牌太频繁了，往往没记下来，或者记下来了还没到优势期，他们就把牌给换了，可不如这边的赌场简单。我可是不赌博的啊，我就是学术研究，学术研究！” 赵自强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配合的笑笑，“我知道了，抱歉警官，是我误会您了。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哎，大张，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死气沉沉的啊，一点也不好玩！” 冯火并没有理会赵自强，冲前面开车的张子长抱怨。张子长笑了一声，回了一句。 “大概是看你漂亮，害羞了吧？” “这还差不多。” 冯火伸手拍了拍前面的椅背，又侧过头看赵自强。 “我就是过来打酱油的，你别紧张。我原来是皖州科技大学数学系的，研究过二十一点，一直想去赌场赢一把，一直没机会。等当了警察就更不行了。你小子倒是好，竟然把老娘想做的事情给做了，快跟我说说具体过程，不许隐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小姑娘是个快人快嘴，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意图交代了个底儿掉。赵自强虽然好奇一个数学系的美女学生怎么成了这座边境小城的警察，却也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他理了下思路，重新开始讲自己在赌场心算赢牌的过程。冯火听的非常认真，中间还跟他讨论了几个概率的算法，最后等赵自强讲完，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 “你还真是厉害！这脑子确实牛逼！” “不敢不敢，生活所迫。” 赵自强谦虚两句，咧着嘴揉了揉肩膀。这小姑娘的力气还挺大，打人也不知道留手。他无意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只有十六岁的事实，下意识的把冯火当成了调皮的晚辈。前排的张子长看俩人聊完了，才插话道。 “聊完就下车，我们还有正事呢。” “哦，对！” 冯玉兰一拍脑门，拉着赵自强下了车，径直去了审讯室。几位警察早就等在了审讯室，看正主来了，简单解释了一下，三下五除二进入了辨认流程。 这间审讯室是洛安警局最大的审讯室，被单透玻璃隔成了两部分。被抓来的犯罪嫌疑人站成一排，手里举着号牌，面朝着单透玻璃。单透玻璃在他们那边看就只是一面镜子，这也是为了保护证人。 赵大龙的赌场规模不大，那天赌场虽然拥挤，但是全算起来也不过三四十人。赵自强站在单透玻璃的另一侧，看着这些人一次十个一次十个的进入审讯室，眉头紧皱。他那天全部精力都在记牌算牌上，对这些人的相貌还真没什么印象。特别是最后行凶的那人，晚上的雨夜小巷光线极差，又怎么能够记住容貌？ 不过，他还是认出了赵大龙和两个打他的伙计。张子长显然对这个进展不满意。他等赵自强看完一遍，掏出一张纸条，请他确认。 “我们理解你无法记住凶手面貌，毕竟那天光线不好。不过你说凶手在攻击你的时候曾经说过几句话，我们根据录音整理了出来，想让他们都读几遍，看看能不能有线索。这是我们整理的嫌疑人当时的发言，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赵自强接过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一句话。 “松手，你他妈的给我松手！” 看到这句话，赵自强又想起了那个雨夜，身上没有痊愈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疼。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把纸条地还给了张子长。 “对，就是这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 凶手 “去，把这句话给他们，让他们全部读五遍，凶一点读。” 既然确定了凶手当时的发言，张子长不再犹豫。他让所有的嫌疑人离开审讯室，继而一个一个的进屋，用恶狠狠地语气读那句话。赵自强很认真的在一旁听着，回忆着那个雨夜。虽然是他来之前的记忆，但可能因为是生死之间的记忆，反而分外鲜明。他看着那些赌徒在玻璃那边各自作态，心神不乱，寻找着那天杀死他前身的罪人。 “不是这个。” 每听完一个，赵自强都会给出自己的答案。张子长看不是，就会让下一个人进来。时间就这样在枯燥的重复中一点点消逝。到了第七个人的时候，赵自强沉默了下来。 “松手，你他妈给我松手！” 讲话的人是个瘦瘦的中年汉子，穿着一个有破洞的汗衫，汗衫上印着红色的洛安第二机械厂的字样，一看就是一位企业的老职工。赵自强仔细打量着这个人，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夺走了自己的性命。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一个人，赵自强并没有太多的愤怒。他语气平和的问张子长，就好像那是一个无关的路人。 “我看看”张子长低头翻材料，“叫张勇，下岗职工，第二机械厂的。” “哦。” 赵自强应了一声，看着窗户后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很瘦，瘦骨嶙峋，能透过他汗衫的缝隙看到一条一条的肋骨。赵自强知道那些肋骨的来历。 那是饿的。 “下一个。” 张子长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赵自强反应平淡，打算叫下一个，却被赵自强拦住了。 “不用了张警官，就是他。” “哎？” 张子长一愣，看赵自强这态度，也不像是看到了凶手啊？不过赵自强毕竟是主要证人，他也不敢怠慢，把这人记下，又叮嘱赵自强。 “小强啊，我们的程序规定，所有人都要听一遍，免得听错或者听漏了。可以的话，还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会。” “我没问题。” 赵自强点点头，转过头看到了躲在门口张望的冯火。这姑娘送他来了警局就消失了。他以为不会见到她了，却没想到又看到了她。 “冯火，你去跟里面说一声，后面走一遍，然后收工。” 张子长也看到了冯火，知道她又擅离职守跑过来看这个小天才，也不着恼，两句话把她支走，低头看着赵自强。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毕竟是面对差点杀了他的凶手，他还要小心不要给赵自强留下心理阴影。 “我没事的，张警官”，赵自强很敏锐，“我们把流程走完吧。我这个案子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真的非常谢谢您们。” “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听了赵自强的话，张子长有些小小的感动。他见多了受害者和相关证人，要么义愤填膺，要么痛哭流涕，有些人还会指责他们办案慢了，或者骂他们混饭吃。这些人又哪里知道，警察也是人，就这几个人，一个案子就意味着至少七八个不眠不休连轴转的加班日子，即耗精神，又耗体力，还挣不着钱。他队里的绝大多数人，还不是在拿命干这一行。不过，干这行久了，张子长也有了平和心，很少会因为那些人生气。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一个差点被捅死的少年当着自己的面说辛苦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无言的感动。 在张勇之后，辨识进行的非常顺利。赵自强很配合的完成了全部流程，最终指认了那个张勇是凶手。张子长让冯火陪了他一会，准备了些文字材料请他签字，之后，和冯火一起把他送到了门口。 “这都中午了，你也该回家了。我还有事，不能陪你，把我们的警花大美女送给你，让她送你回家，好不好？” 半开玩笑的，张子长调侃着冯火和赵自强。赵自强看看冯火，笑的很开心，“那最好了。” “队长！”，冯火瞪了张子长一眼，拉着赵自强的手朝着警车走去，“我请我家小强吃饭，你给我报销行不行？” “好”，张子长笑着答应。赵自强的事情在队里不是秘密，大家对这个为了给母亲治病敢孤身入赌场的小天才都很同情。让冯火请他吃顿饭，完全不是问题。冯火和赵自强上了车，和张子长挥了挥，出了门。 “怎么样，想吃什么？” 冯火开着车，脸上带着笑。她一直对这个小天才很好奇，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自然要好好套套他的底细。 “我都行，听你的。” 赵自强看着冯火开车毫不犹豫，知道她已经有了目的地，自然不会扫了她的兴致。冯火听他这么说，果然直接给出了建议。 “我知道一家麻辣香锅，很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好。” 赵自强的想法很简单，既来之，则安之。这姑娘和警局的警官们对他并没有恶意，和他们搞好关系还对自己有好处。他自然不会抗拒。冯火对他有兴趣，问些问题，他如实回答。他也会问些冯火的情况，倒不是有什么想法，纯粹是为了让聊天能够继续。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他就在脑子里打谱，继续自己的练习。 开了十几分钟，冯火到了地方。领着他一路上楼，找到那家店，进门落座，就带着他去拿吃的。这家麻辣香锅是自助的，拿好想吃的东西丢给服务员，做好了就会端上来。赵自强没怎么吃过这种食物，选了些爱吃的，要了个微辣，要了三碗米饭和一听可乐，就坐在了冯火对面，仔细打量起这位姑娘。 一路上断断续续聊天，赵自强也大概知道了些冯火的情况。这姑娘是数学系的本科，研究生转了计算机，毕业后考进了刑部网络犯罪局，也算是专业对口。她因为没有工作经验，下派挂职到了洛安，天天跟着刑警队混饭吃。 “哎，我问你，你觉得自己有多聪明？” 冯火看着面前的小子，眼神里有些温柔。这一路上，她对这个小天才也有了些了解。这孩子从小聪明，小学成绩很好。但是他父亲初中去世，就没了约束，成绩下滑，还混过社会。后来他母亲重病，才回了些心思，但是仍然静不下心来，最后差点死在赌场。对这样的小可怜，冯火是实打实的同情，总想尽些力气，帮帮他。 “我也不知道”，赵自强摇摇头，他对自己的脑子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只知道记忆力超群，算力超群。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很厉害了。但是具体多厉害，还真说不上来。就算加上他前世的经验，也很难界定自己现在思维能力的水平。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真准备下围棋了？”，冯火继续提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恩，我想试试”，赵自强点点头，简答说了一下他的情况，包括他要参加的比赛，他的计算能力，和他那个一百五十手后算无遗策的水平。 “一百五十手后算无遗策” 冯火重复了一遍，沉默了下来。她甚至找服务员要了几张点菜单子，在反面算了几下，才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赵自强。 “小强，你要是没骗我，那你的计算能力，可就赶得上甚至超过部分计算机了。你可是人肉计算机啊！” “有么？” 赵自强挠挠头，一脸无辜。冯火看他故作无辜的样子，轻哼了一声。对赵自强所说的话，她其实不大相信的。在她看来，少年在美丽的大姐姐面前吹吹牛，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决定不去戳破赵自强的这个谎言，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之后，两人边吃边聊，言谈甚欢。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赵自强没想到麻辣香锅的微辣竟然这么辣，吃的涕泪横流。 一顿饭毕，冯火把赵自强送回了家。临到赵自强下车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一件正事。 “哎，那个，今天虽然把凶手认出来了，但是后面还有些手续要办。我们还要审讯和指认现场，估计到时候还要你帮忙。” “那没问题，为警察服务是我的荣幸。” 赵自强立正行礼，微笑着把冯火送走。之后，他转身上楼，看到了在家里穿签子的妈妈。他想帮忙一起，却被冯玉兰拒绝了。 “儿子，咱们既然答应了王老师要学围棋，就不能忽悠他。你要好好学，这段时间，妈的活，妈自己能干。你只有尽力了，全力去努力了，才能问心无愧。到时候，你赢了，王老师和妈妈都高兴。你输了，我们也不怪你，知道吧。” “知道啦，妈妈你哪来这么多大道理。” 虽然换了灵魂，但是赵自强对这个妈妈却没什么不自然。毕竟前身的记忆也是他的记忆，这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妈妈不用帮忙，赵自强想了一下，上床看起书来。他要抓紧所有的时间打谱，提高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 让子 打谱到下午，赵自强感觉肚子又饿了。他在自家桌上发现了两个凉馒头，想着可能是冯玉兰切馒头片剩下的，三下五除二消灭了它们，继而出门去找王春。现在王春是他的围棋引路人和老师，也是他在围棋圈最大的助力。不说王春对他家的帮助和爱惜，他也要维护好这层关系。 到了医院，王春老头还是老样子，靠坐在床上看电视，放的还是围棋比赛，不过不是直播。见赵自强来了，王春笑的很灿烂，伸手招呼他坐下。 “来来来，看比赛。这是宋高名人战，多面手林安八段对渔翁朴志恒九段的第二局。上次你不是猜对了他们的胜负么，现在也是中盘，你要不要来看一看？” 赵自强顺势坐在王春身旁，看着电视上的棋局。这一次的男解说换了一个人，女解说还是上次的岳玲珑。赵自强看了屏幕上长发短裙的岳玲珑一眼，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棋局上。 正如王春所说，现在双方下到中盘，总共走了有一百七十余手，态势胶着，胜负不明。赵自强看了一会，开始在脑子里推演。无数可能走法c应对和后续的发展飞速的在他的思维中略过。依靠着快速的思维能力和记忆力，他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找到了最好的那个答案。 “整体上林安的白棋有些优势，如果双方都不走错的话，林安的胜面大些。” 既然做出了判断，赵自强自然不会隐瞒。王春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提出赌注。他抓过床头柜的鱼皮花生，撕开，丢给赵自强两小包，自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 “年轻人啊，还是要沉稳一些。我问你双方胜负，你不一定要给出明确答案。这毕竟是两位顶级棋手的比赛，你一个不入流的业余棋手，就敢直接判断双方胜负，如果让不了解你的人知道了，肯定觉得你自大自傲。” “王春老师，那你是了解我的人，还是不了解我的人？” 赵自强笑着回问，嘴里的鱼皮花生嘎吱作响。王春见他一点也没有谦虚谨慎的意思，笑骂了两句，不再吭声。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比赛。 “这一次林安果然发挥了他临危不乱的优势，在先失一局的情况下稳住了阵脚。现在局面上白棋占优，不过朴志恒仍然有较强的反击之力。这里c这里c还有这里的棋型都有些不稳，林安如果想要进攻的话，就必须解决后方的问题” 这一次和岳玲珑搭档的男棋手话比较少，岳玲珑承担了主要的解说任务。赵自强和王春看着屏幕上的棋局越来越走向终局，突然冒出一句。 “朴志恒走错了一步，现在林安基本上稳赢了，如果他不犯错误的话。” 王春听了，研究了一会，并没有找到赵自强做出这个结论的依据。他这次学精了，拉着赵自强让他说清楚为什么白棋稳赢。赵自强找出王春的棋盘，按照电视上的形势开始复盘，并基于当前的情况开始推演。随着他在棋盘上的落子和讲解，王春渐渐也听懂了他的想法。 “果然如此” 看着赵自强开始进入官子阶段，王春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小子，你真的能算出这么多步？” “我可以的。昨天我自己在家里拿您给我的那本《经典名局3000局》试过。五盘对局，我基本上都在盘中看到了结局。从目前的情况看，我基本上能穷尽一百五十手之后的变化和结果。” “很好，很好！” 王春兴奋的拍着大腿，“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的学生。如果你好好练习，一定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棋手。” “谢谢王老师。” 赵自强诚恳道谢。王春笑嘻嘻的受了，又开始拉着他下棋，还美其名曰验证他的能力。 “来来来，你这小子又勾起了我围棋的瘾头，这次让九子，我们好好下一盘。” “让九子？”，赵自强一愣，之前分先的时候，王老头都没赢，现在怎么会想让九子下棋？ “哈哈，当然不是我让你九个子，而是你让我九个子”，王春一脸坏笑，“你看啊，论年纪，我比你大，脑子反应肯定不如你。论围棋的辈分，你是我领进门的，怎么也得听我的不是？而且作为你的老师，能这么快就看到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师我也是很欣慰的嘛！所以说，别废话，快点让九子来让老师爽一把。” 看王春这么为老不尊，赵自强也知道这老头子没把自己当外人，才这么调笑。他笑嘻嘻的应下来，开始和王春下让九子的对弈。王春一开始还很兴奋，想着让九子的差距，怎么都能赢了。可是随着棋局的进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赵自强一步步的把他逼到了死路，最终以超过二十目的优势，战胜了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师。 “王老师，承让了” 赵自强笑嘻嘻的，一脸兴奋。王春拍了他一巴掌，语带懊恼，“对嘛，这才像个少年，之前一直宠辱不惊的，还以为你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呢。年轻人，还是有点朝气的好。” “对对对，王老师您说的都对”，赵自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复盘。他一步一步的把两人对弈过程中的可能情形和胜负手一一讲出，讲的王春目瞪口呆。他看着赵自强，眼神像看着一头怪物。 “你小子真是——” “是个天才是吧？您就可劲夸我吧，我受得了。” 赵自强和王春相处了几天，也熟了些，嬉皮笑脸。王春骂了他两句，又拉着他下棋。 “来来来，让十三子，我就不信了！” “老师，十三子棋盘上可就放不下了啊！” 赵自强故作惊讶。王春瞪他一眼，开始摆棋，“我自己占一个角，总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不要直接把棋盘摆完啊，我算您赢！” 赵自强一边帮着王春摆棋，一边做好自己的捧哏。王春虽然输了，但是看到赵自强如此棋力惊人，心里可是很喜欢的。他拉着赵自强又下了一盘，果不其然又输了七目。 “王老师，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赵自强看看表，也不早了，提议结束。虽然现在王春看着脾气不错，可谁知道他要是输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王春还有些意犹未尽，正要继续拉着赵自强让更多的子，护士却推门进来了。 “王主任，该吃药了。” “哎，好。” 王春应下，和护士讲了两句，目送她出了门。被护士一打岔，赵自强也逮着了机会，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试图转移话题。看着护士走了，赵自强又开始收棋盘，王春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莫名其妙的凶了起来。 “你小子赶快给我回去打谱！到比赛还有十一天，没事别来找我了！那3000局，你至少给我打五十局，听到没有！” 曾经同样经历过王春年纪的赵自强很理解老人突然的情绪变化。王春钟情围棋不少年了，肯定下了不少苦功，虽然成就不高，但是能看出老头对自己业余四段的段位还是很珍惜的。现在遇到自己这样不讲道理的天才，心情上有些嫉妒c带些火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他眼珠一转，哄着王春消了气，才奉命回了家。这一次，有了老头的旨意，他决定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打谱上。毕竟，即将面对的对手，哪怕不是职业棋手，可也是业余围棋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如果真的以为靠着这个头脑就能天下无敌，未免也太托大了。 —————————————— 得了王春的许可，母亲的身体也好了一些，赵自强再无牵挂。他埋头看了五天的书，完成了四十二局棋谱的全面解析和打谱，终于接到了王春老头的电话。 “小子，我出院了，你过来陪我去棋院，我带你见见大家。” 既然是王春的命令，赵自强自然不敢不从。他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抓了个馒头就出了门。自从开始专心打谱之后，他不时的就会觉得一阵饥饿。冯玉兰为了不影响他练习，总是会在每天下午买上十个大白馒头放在家里的桌子上，让他自取。赵自强刚开始的时候只能吃三四个，到了第五天，就能消灭一大半了。今天他顺手抓起的那个，已经是那筐馒头里面的倒数第二个了。 坐公交车到了医院，王春和他的老伴秦兰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围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一位眼镜中年和一胖一瘦两位青年。王春见赵自强来了，拉着他就开始介绍。 “小强，你来，这是我们棋院办公室主任，黄一白，这是棋院办公室的小周周可然，小向向东来，都是过来帮忙的。你黄主任是业余五段，小周和我一样，业余四段，小向不懂围棋，但是做事很细心。” 赵自强跟着王春的话和几位一一握手，谦卑的自我介绍。 “黄主任，周老师c向老师，我是赵自强，有幸拜在王春门下，是他的学生。” “是我的天才学生，哈哈。” 见赵自强过来，王春显然很高兴。他给赵自强的自我介绍补充了一句，招呼大家开始搬东西。这老头因为脚的原因住了将近两个月医院，病房都换了三个科室，现在终于可以走了，大大小小的家当还有不少。赵自强身上伤还没好，不敢出力，帮着几个人搬些小东小西，一起到了王春家。王春家住在洛安政府大院，是政府分的房子，不是很大，但是小区环境很好。几个人人多力量大，把从医院搬回来的东西收拾利落了，黄主任开车，在王春的建议下去了棋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 棋院 洛安棋院位于洛安市东郊，是一片僻静的院落，南侧是个小院，绿草茵茵。北侧有一栋三层小楼，是办公的地方。赵自强跟着王春一行来到棋院的时候，刚好赶上辅导班们的家长们送孩子过来上课，热热闹闹的。赵自强跟着王春他们躲过人群，进了小楼，还没上楼，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哟，这不是王高手么？怎么，腿脚好了？” 小楼的一层大厅四周放了五六个棋盘，有些棋友正在下棋。王春一行人走进来的动静不小，吸引了一个瘦高老头的注意力。他张嘴喊住了王春，脸上带着有些虚伪的笑意。 “这个老不死的” 王春低低骂了一句，笑着迎了上去。赵自强跟在后面，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老头。那就是他第一天去社区医院挂水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想要和他下棋的老人，名字叫做李安疆。 “不劳你老李挂心了，我的身体好着呢。毕竟棋院这么大，我要是老不来，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王春笑着和瘦高老头虚抱了一下，互相握手。俩人都用虚伪的有些浮夸的表情嘘寒问暖，就算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赵自强，都觉得这俩人多半是有什么过节。 两人聊了两句，似乎也觉得这种没什么内容的虚伪对话没意思，开始把话题往王春身后唯一的陌生人身上引。 “来来来，老李老李，我可要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赵自强，围棋天才，将来那可是要拿棋圣称号的未来巨星。你要是有心，现在找他要几个签名，回头肯定发达。” 王春显然很喜欢赵自强，一开口就把他变成了众矢之的。站在他身旁的周可然和向东来同样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子，想象不到他到底有什么能力，能让王春如此称赞。要知道，就算只有业余四段的实力，但是王春也是有眼力的，不然他也干不好这个棋院主任。这小子能让他给出如此评价，到底是有什么依据？ “这小子我见过，很不错”，李安疆从王春身旁走过，站在赵自强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前几天去社区医院，这小子挂水的时候还在看死活题，很刻苦，很努力。不过小强啊，虽然你很优秀，但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优秀的棋手，都需要一个比它们自己更优秀的老师。你王老师的水平我知道，业余四段里都算是弱的。这样的老师，你轻轻松松学个半年一年，就能超过他。到时候，他拿什么教你？还不如跟着我学，我可是业余六段的高手，怎么不比他老王头教得好？” “哎，我说你，不带这么抢人学生的啊？”，王春笑着跟了过来，一把把赵自强拉到了自己身后，“我自己的学生我自己带。再说了，你不是有你那个宝贝月见么？真想要我这个徒弟？拿月见来换好不好？” 一听王春提起月见，李安疆的立刻收起了笑脸，“那可不行。我家月见可是要做职业棋手的，是咱们洛安公认的围棋天才。你这个嘛虽然优秀刻苦，但是还是留给你调教吧” 说笑着打着哈哈，李安疆又弯腰拍了拍赵自强的肩膀，“孩子，我看你那天看的书，刚开始学棋吧？有机会让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和你下两盘指导棋，带带你，怎么样？” “哟，老李头，你可别说，我这次可是真不怕你”，在赵自强给出回话之前，王春就接上了话，“要不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让这小子和你家月见下一盘棋，比赛规则，分先争胜。我家小强要是赢了，你以后不能不听我的话。我要是输了，这个主任位置，我让给你！” “哎！！！！” 周围不知何时围起来的人们轰然一声，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们知道王春和老李头不对付，却没想到王春住院两个月之后，竟然敢直接把矛盾挑上台面。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到王春的话，李安疆反而不着急了。他捏着下巴上的胡子，绕着赵自强走了两圈，“就凭这小子？” “就凭这小子！” 王春丝毫不让，继而步步紧逼，“怎么，怕了？” “谁怕谁啊！” 李安疆最见不得王春这种语气，梗着脖子怼了回去，“明天上午九点，棋院二楼，让两个小子来一局。我就不信了，你还真能从人堆里捡一个天才出来？” “好，一言为定！”，王春笑嘻嘻的，全然没了刚才的愤怒。赵自强看在眼里，知道这老头给那个李安疆下了套，还套中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做月见的对手什么水平，但是既然现在到还只有一个业余六段的老师，那能赢了王春让十三子棋的自己，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害怕的理由。 既然赌约已经定下，俩老头也不再多说废话，李安疆去二楼找自己的徒弟月见，王春则带着赵自强去了三楼自己的办公室。黄一白和周可然c向东来帮着把办公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告辞离去，留下了一脸好奇的赵自强和王春。 “那老头是李安疆，棋院原来的第一人，业余六段，拿过大宋晚报杯第二名的高手。他原来是要做棋院主任的，后来我过来，把他给挤下去了，他不乐意。” 王春一边给自己泡茶，一边故作淡然的解释。赵自强连忙接过水壶，帮着泡茶，嘴里还没忘了拍马屁。 “棋院主任有德者居之，可不是谁棋下的好，谁就能当的。您在政府机关这么多年，管理经验肯定比他丰富。组织上安排您过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真要让那个李老师来当棋院主任，管的肯定不如您的一半好。” “那哪是一半啊！” 王春被赵自强说的乐呵，却没忘了叮嘱他。 “老李头就是那个脾气，犟得很，老跟我顶牛。不过这个人没啥坏心眼，棋院的事情也不耽误，我还是知道的。他自己水平很高，几乎可以说是洛安业余棋界第一人，有些傲气，也是正常的。” 看王春评价对方还比较客观，赵自强知道两人的恩怨还在理性范围。他笑笑，问起了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对手。 “他那个徒弟，叫月见的，是什么人呀？” “那是老李头的心肝宝贝，今年十三岁，还在上初中。小孩全名叫戴月见，本地人，六岁就开始学棋了。学到今年刚好七年，棋力大概在业余五段左右。他的棋力虽然在这个年龄的少年棋手中不算强大，但是在咱们洛安少年中，也是可以称王称霸的。你别看他小，跟他下棋可要小心！这小子阴着呢。” 听王老头的语气，估计没少在这个叫做月见的少年身上吃过亏。不过确认了自己的对手是个小孩，赵自强还是有些无奈。本以为可能是个强劲的对手，结果却是要让自己欺负小孩子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王春伸手拍了赵自强一下，“人家虽然是小孩子，但是学棋七年，棋力比你可要高出不少。你可别以为自己能看出职业棋手的胜负就天下无敌，以为自己能下赢我这个半桶水就所向披靡。这个圈子里，厉害的人多着呢。” “好好好，我知道，我明白，我听您的。” 赵自强陪着笑，给王春斟茶。王春坐在沙发上，看着赵自强斟茶，心满意足。虽然嘴上严厉，但是他是真的很看好这个少年。今天帮着他约战，也是希望他能有自己之外其他的对手，来更好的衡量他的实力。 既然决定了对手，赵自强跟着王春转了转棋院，就告辞离去。他要抓紧时间继续打谱，以应对未来的对手们。他知道，不论在什么领域，只要他想做出一番事业，最忌讳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对于赵自强的勤奋和主动，王春自然不会干预。他送赵自强离开，处理了一些棋院的事务性工作，就笑嘻嘻的回了家。秦兰见他心情格外的好，问他怎么了。老头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从明天开始，洛安棋院，我王春将天下一统！” —————————————— 第二天，赵自强咬着半个馒头出现在了棋院门口。这个时间棋院刚刚上班，学生们都没过来，没什么人，王春也没过来。赵自强在棋院一楼晃了晃，在向东来和周可然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就等来了自己的老师和对手。 一位面皮白皙的虚胖少年。 “你，你好，我叫戴月见。” 少年皮肤白里透红，表情腼腆。赵自强笑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我叫赵自强，等会还希望大高手你手下留情啊！” “不，不是高手。” 戴月见似乎并不擅长此类场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赵自强也不难为他，打了个招呼就安静下来，开始继续在脑袋里打谱。而刚刚赶到的李安疆，则开始和王春约定比赛规则。 “就按晚报杯的赛制吧，两小时自由时间，然后十秒钟读秒”，李安疆提出了赛制的建议。 “可以，裁判就咱俩吧，让一白做个公正”，王春补全了细节。两人确认了沟通无误，拿出了一套器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 初胜 “哟！这可是云纹石的旗子，是老王的心爱之物。月见你可要争气一些啊！不能被你王老师看扁了！” 李安疆看王春连那套平时自己都不太舍得用的棋具拿了出来，顿时来了兴致。戴月见倒是对棋具没什么感觉，伸手抓了一把白子，让赵自强猜先。 “赵，赵大哥，虽然你年纪大。但，但是我学棋的时间长，我请你猜先，你不介意吧？” “那有啥”，赵自强捏了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戴月见胖手一翻，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五颗黑子。按照规则，棋子数量为奇数，与赵自强的判断一致，赵自强可以选择执黑先行。 “赵自强执黑先行。” 棋院主任黄一白朗声道，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赵自强几乎是立刻，放下了自己的第一颗子。对现在的他来说，开局肯定要遵循已有的棋局，并不需要太多思考。而且不论是何种开局方式，对他来说，影响都不大。 见赵自强开始落子，戴月见也跟了上来。小胖子虽然腼腆，但是落子却紧挨着赵自强的第一子，摆明了开局就要厮斗。赵自强翘起嘴角，进入了状态。 听到比赛开始，周围渐渐聚集起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棋院的工作人员，上午的时候棋院没什么人，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热闹。而且这局棋关系到王春的主任位置，虽然大家都不觉得如果赵自强输了，王春会履行承诺。但是这毕竟是名义上决定王春棋院主任位置的一盘棋，大家高度关注，也是正常的。 就这么一会功夫，双方就落了十几个子。赵自强因为是在背谱和打定式，所以在开局阶段走的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挑战性。面对赵自强使出的那些烂大街的招式，戴月见却并不轻视，一板一眼的应对。大部分时间，他都会走出棋谱或者定式上的对策。可也有些时候，他也会尝试新的应对。赵自强秉持着一百五十手之前局部争先的原则，寸步不让，处处与小胖子短兵相接，贴身肉博，依靠自己局部算力的优势，把小胖子按在了局部攻伐上无法自拔。 “这小子下棋很凶啊” 作为棋院主任和洛安第一高手，李安疆和王春并没有直接围在棋盘周围。他们打开了棋院的讲解室，让向东来和周可然摆棋，享受起了待遇。因为距离远而且有独立房间，两人可以放心讨论，而不担心影响对局。 “恩，年轻人嘛，好战是正常的。他现在还在背谱打谱的阶段，能打成这样，不错了。” 王春一脸淡然，心里却乐开了花。李安疆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赵自强这个小子，因为下棋经验浅薄，几乎没有棋感和大局意识，除了贴身厮杀就再没有别的招数。偏偏这小子算力惊人，局地攻防从来不会吃亏，不了解他的人跟他下棋，往往都会被他开局阶段不要命的搏斗给弄乱了心神。他自己和赵自强下了五盘棋，对这种感觉最明显。那是明知道对方擅长贴身近战，自己偏偏别无选择只能迎战的被动和憋屈。 “他不是刚学下棋么？怎么落子这么有效率？” 李安疆看着面前的棋局，看着周可然和向东来进进出出，皱着眉头。一般来说，围棋初学者落子快并不罕见，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周全。但是那样的落子往往处处失误，在行家里手不出二三十手就会成为致命缺陷。现在这个小伙子，明明是初学者，偏偏每一步都走的精准无比，步步逼人，下棋的风格反而更像是彪悍的职业棋手。 “那是，他可是我发现的超级天才，超级天才你懂么？能拿棋圣称号的人！” “切，得了吧”，李安疆笑笑，不以为意。王春喜欢吹牛c说大话，他也不是不知道，自然不会当真。“就他，看样子有十六七岁了吧？这个年纪才开始学棋，就算再有天赋能怎么样？真以为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刘前锋么？” 李安疆所说的刘前锋是十二年前的天才棋手，大器晚成，二十岁开始接触围棋，自学成才。二十三岁参加晚报杯，以绝强的黑马姿态拿下晚报杯，二十六岁拿下大宋名人称号，二十七岁赢了宋高名人战，之后连霸三年宋高名人战冠军，现在还活跃在棋坛，是一位知名度很高的棋手。 “那可不一定，我家赵自强可是很厉害的！” 听到李安疆提起刘前锋，王春心里有些发虚。虽然他对赵自强有信心，但是如果和刘前锋相比，这小子行不行，他还真没太大的底儿。李安疆看出了他的心虚，笑了一声。 “看，我说吧！” 王春撇撇嘴，不理他，继续看棋。这时双方已经下了二十手有余，戴月见开始了第一次长考。王春看他久久不出招，和李安疆摆起棋来。 “不过，老王头啊，你找的这个小子确实有些门道。你看他在这个位置的处理，非常果断，非常合适。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李安疆毕竟是资深棋迷，看到下棋就忘了其他，恰好身旁又只有一个王春，便将就着说了起来。 “而且你看这里的这一步飞，恰到好处，刚好把月见的一个长气给打断了。这小子这么下，难道是直觉？” “那可不是，他脑子好使着呢，这种局部的计算，难不倒他。” 王春笑嘻嘻的，一脸自豪。虽然他总共也没教赵自强什么东西，但是赵自强可实打实是他的学生。只要赵自强赢了棋，他脸上就有光。 “是么” 李安疆开始琢磨。过了一会，戴月见长考结束，下了一步棋。见戴月见这么走，李安疆大喊一声，“好！”，继而笑了起来。 “你看看，新手还是新手，这一步我刚刚就看到了，绝对是妙手。如果你家小强应对不当，这一块棋可就危险了。而且棋型偏薄，活气又少，说不得要被我们屠掉一条大龙呢！” “哈哈，你倒是敢想”，王春朗声大笑，“你看好吧。” 说完，他也不再言语，开始研究棋局。李安疆也沉默了下来。在戴月见走出那步棋之后没多久，赵自强就做出了应对，同样是一招妙手。这让李安疆很紧张，下意识的开始搓手指。王春看在眼中，心里乐呵，表情却还是很严肃的。他倒要看看，这位李大高手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哎呀，又错了！” 伴随着棋局的深入，赵自强始终保持着快速的落子节奏。而戴月见因为长考了几次，时间开始紧张。他毕竟年纪小，读秒计时一开始就有些慌张，连走了几步俗手，把盘面上的差距拉大到了非常明显的地步。李安疆显然看了出来，早已没了刚开始的轻松。 “怎么样，老李头，等这盘棋下完了，你可不能跟我对着干了啊！” “切” 李安疆冷哼一声，不加理睬。不过他的坚持显然改变不了局面，又下了半个多小时，戴月见投子告负，赵自强拿下一杀。周围围观的人们大都知道王春和李安疆的赌约，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去讲解室，聚集在大厅里面面相觑。 “哈哈哈，老李头，愿赌服输，这可是你说的。我跟你说啊，咱们棋院可就缺一个你这种级别的高手坐镇，每次和其他城市打交道都没有底气。现在你愿意过来，我们当然是双手欢迎的哈哈” 并没有等太久，大厅里的人们就听到了王春老头的爽朗笑声。而故事的另一方，那位洛安第一高手李安疆却悄无声息。赵自强这个时候已经和戴月见复盘完毕，俩人交换了手机号，站在一起等着两位老人出来。 “赵自强哥哥，你真厉害，我有时间能再跟你切磋么？” 和赵自强下了一盘棋，似乎没那么陌生了，戴月见说话流利了很多。 “当然，随时奉陪。” 赵自强对下棋是来者不拒的，天天打谱虽然能坚持下来，但是毕竟枯燥。如果能有王春之外棋力更高的人陪练，他自然喜欢。戴月见见他答应，也很开心。他现在缺少对手，性格又腼腆，能遇到赵自强，他也很高兴。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天才么？” 王春远远的就看到了赵自强，大步过来拉着他重新和李安疆见面。赵自强依言行礼见面，李安疆看着他上下打量，叹了口气。 “你小子害我不浅啊！” “对不起啊李爷爷，不过王老师一直说，他在下棋这个领域就服您一个，一直没机会找您过来指导棋院呢。现在您能来，王老师一定很高兴。” “哟，你小子的嘴倒是挺甜！” 李安疆被赵自强说的开心了些，转而又看向王春。 “不过，老王头啊，我虽然答应你了，但是可只能配合到城市赛。到时候我也会报名参加城市赛，这小子如果能赢了我，我就心甘情愿的回棋院。如果不行，那你就别管我，行么？” 赢李安疆？一位业余六段实打实的全国亚军？ 围观的人们发出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几乎没有人觉得赵自强会赢。王春把大家的反应都看在心底，还是笑嘻嘻的。 “那好呀，希望你不要反悔！” “那是自然！” 李安疆吹胡子瞪眼，和王春击掌为誓。赵自强在一旁看着，替这个叫李安疆的老头心疼。这老头，可是被王春给阴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 电脑 赵自强下棋赢了李安疆的徒弟，王春是最开心的。他安排好了棋院的工作，就邀请李安疆c戴月见c赵自强吃饭。李安疆年纪大了，活得洒脱，既然输了，就更不能有便宜不占。他带着戴月见爽快答应，让黄一白开了棋院的面包车，晃到了棋院附近的一家中餐馆。进了餐馆包间，王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瓶大宋佳琼，笑嘻嘻的放在了桌子上。 “哎我说你个老王头，连酒都带了，明摆着是算计我的吧？”，李安疆一看那两瓶酒，一边流口水一边说王春坏话，“我就说嘛，你个老王头这么精明，怎么会突然要和我打赌斗棋，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这个徒弟是个不讲理的天才？” “哈哈哈，一把年纪了，叫什么真儿啊”，王春笑嘻嘻的打着哈哈，叫服务员过来点菜，就是不答李安疆的话茬。李安疆看王春狡猾，转过头开始进攻赵自强。 “哎，小子，我说你，你王春老师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棋力惊人？老实交代，你真是刚开始学棋呢？那天在医院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专门给我设的套儿？” 听李安疆这充满想象力的话，赵自强一撇嘴，这老头还真能想。 “李爷爷，您可是猜对了，其实我是六岁开始学棋的职业棋手，现在已经有职业五段的证书。这次来洛安看望父母，正好遇到王老师，他跟我说棋院有一位超级高手，棋力了得，就是不太配合，让我帮着想个办法。我就和王老师商量着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要是不小心冒犯到你，还希望您见谅哈。” “哎，真的？” 李安疆看赵自强说的有模有样，一下子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巴掌轻拍在了赵自强的脑袋上，“你小子好啊，敢蒙我？洛安所有九位职业棋手的资料我都看过，哪里来的你这个职业五段？臭小子骗人不打草稿，差点把我也给忽悠了！” 见李安疆识破，赵自强也不说话，嘿嘿的笑，殷勤的给两位老头端茶倒水，还没忘了拆开其中一瓶大宋佳琼，双手端着酒瓶给李安疆和王春倒上。李安疆哼哼唧唧了一会，也没说个什么。反倒是戴月见有些小心翼翼的盯着赵自强，隔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问。 “赵c赵自强哥哥，你真是职业五段？” “啊，当然不是，我刚开始学棋没多久，都是王老师教的好。” 赵自强可不忍心骗这个小家伙，两句话说了实话。戴月见听了反倒有些失落。对他来说，输给一位成名职业高手，和输给一位素不相识的围棋新手，心理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家餐馆叫龙人轩，是棋院经常聚餐的餐馆，价格不贵，分量实惠。王春和李安疆都是这里的熟客，点菜干净利落，服务员上菜也快。黄一白是办公室主任，酒桌上八面玲珑，说话接话恰到好处，从来不会冷了场面。至于赵自强，他上一世酒桌功夫同样达到巅峰水平，只是这一世没了太多心思，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吃上。而戴月见，则更是全神贯注的好吃好喝。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食物有着几乎无穷的渴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春也借着酒劲跟李安疆道了歉，李安疆也表示能见到赵自强是三生有幸。之后，他又借着酒劲开始问赵自强问题。 “哎，小强，你真是刚学棋不到两星期？” “是的，李爷爷”，赵自强恭敬回答，戴月见在旁边瞥了他一眼，眼神崇拜。 “那你跟我说说，老王头是怎么教你的？” 李安疆拿着筷子，筷子上还夹着一块豆腐，却不吃，瞪大了眼睛看着赵自强。 “王老师让我做死活题的题集，打谱，看《经典名局3000局》。我就是照着那个书打的谱——” 赵自强看了一眼王春，看他没有不悦的样子，继续回答，却被王春打断了。 “哎，我说老李头，我教出这么好的学生可是有不传之秘的。你这么问，不怕我告你剽窃我的科研成果？” “还科研成果！”，李安疆转头抓起杯子，“能喝一个我就承认你是科研成果！” “来就来！” 王春又开始和李安疆喝酒，黄一白在旁边插科打诨，赵自强殷勤倒酒。俩老头喝了一会儿，又想起了赵自强。 “小强啊，我跟你说”，李安疆脸颊飘红，说话轻重不分，明显是喝高了，“你光看那本书不行，还要看看手筋的书，背背手筋。我这里有好几本书，都是经典教材，有两本还是有岳有冬签名的。回头我借给你，我跟你说啊，你这个年纪学棋已经有些晚了，可不能再走歪路子” “哎我说老李头，喝酒喝不过我打算抢学生是不是？” 王春那边又不干了，“还手筋，什么手筋？我们赵自强需要手筋么？快过来，再来和我喝两杯！” “来就来，谁怕谁啊？” 李安疆一扭头又去喝酒了。赵自强无奈的笑笑，转身问戴月见什么是手筋。 “手筋这个词最早起源于东瀛，用来形容一位棋手的境界。现在大家说的手筋，一般是指局部的胜负手或者关键手，你也可以理解成一块区域内最有价值的几个子，或者棋型。现在学棋，基本上都要学习背诵大量的手筋，因为在局部对战中，成熟的手筋可以节约计算力，提供可供参考的思路。” 戴月见不愧是从小学棋，说起专业知识头头是道。赵自强认真听了，突然明白了王春的意思。他在局部的战斗力已经世所罕见，确实不太需要这种成型的套路和模板。不过，既然打算在围棋这条路上走上一走，他也不想错过基本的技巧。刚好这时王老头和李安疆喝了一轮，又把话题转到了赵自强身上。 “小强啊，你这个李伯伯可是答应了，他那两本岳有冬签名的手筋题集，如果你能赢了他，可就送给你了” “谁说的，我是说借给你看！”，李安疆一瞪眼睛，怒目而视，“那可是我拿了晚报杯亚军才拿到的纪念品，怎么会舍得给你。能借给你看就不错了，小子，你不要听这个老不休忽悠！” 看二老明显是喝多了，赵自强又怎么会去凑这个热闹。他唯唯诺诺，不管什么都说好，反正有黄一白这个老手盯着，也不会出事。他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在了和戴月见聊天上。他现在很好奇也很关心的是，其他的少年棋手在入门阶段的时间都在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刚开始是做死活题，打50手或者100手的部分棋谱。再之后是对局，死活题，打全谱，看比赛。老师说要培养棋理和棋感，要多看比赛，多了解高手对局。不能养成自己的坏习惯。不过打谱做题都很枯燥，就看电视和下棋有意思，李老师又管着我不让看太久” 戴月见毕竟是个半大小孩，这个时候和赵自强已经算是认识，一说起来就说多了。赵自强一边听着，一边对照自己的练习内容作比较。打谱和死活题他都在做，似乎效果还不错。李安疆提到的那个手筋，可以理解成死活题的变种，有时间可以看看。至于下棋，他现在只有王春一个对手，棋力又有限，似乎有些不足。 “你一般下棋和谁下啊？” 想到就问，赵自强虚心求教。戴月见对这位轻松赢了他的少年有些敬畏，小声回答，“和李老师，还有棋院的老师。更多的时候是在网上下，有个网站叫云端棋城，是大宋很有名的对弈网站，不少职业棋手还有高丽c东瀛的棋手都在上面有账号。哥哥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试试。” 在网上下棋？ 赵自强感觉茅塞顿开。他前世出生较早，网络发达的时候他已经将近六十，并没有深入接触，只能做到勉强使用搜索引擎和一些固定软件。不过这一世他的身体有段时间接触电脑挺多，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网吧打游戏，也让他对电脑少了一些陌生。 “那我回去试试，不行再打电话问你行么？” 想到可以在网上下棋，赵自强就有些期待。每天打谱确实枯燥无聊，纵然他定力超强，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好啊好啊”，戴月见很开心，“我的账号是见月思齐919，你可要记得加我啊!” “好！” 赵自强欣然答应，这个时候两个老头也喝得差不多了，一个趴在桌上没了声音，一个靠坐在椅子上摆手唱戏。黄一白歉然的看了一眼赵自强，出门结账。赵自强盯着两位老头，等黄一白回来把他们俩各自送回家安顿好，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冯玉兰去医院透析了，给他留了个纸条，还有饭桌上的一筐馒头。赵自强拿了一个咬在嘴里，开始琢磨电脑的事情。他们这个小区附近有网吧，但是一小时3块钱也不便宜。偶尔去一次可以，天天去下棋有点奢侈。他现在手头还有两千多的闲钱，应该可以买台用来下棋的电脑？ 想到就做，他这辈子和上辈子对电脑都不精通。但是他上辈子却很擅长借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赵自强就找到了自己的苦力。他掏出手机，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喂，小天才，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 电话那头，冯火的声音还是那么轻快。 “是啊，冯火姐，我特别特别想你！”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赵自强鬼使神差的开始调戏冯火，却被冯火一句话给按了下去。 “得了吧你，人小鬼大的。说吧，找你姐我啥事？” 冯火对赵自强的态度算是不错。这小子的事迹在局里传开之后，大家都有些同情，张子长还专门叮嘱大家有事多帮一帮。再加上她对这个小天才还有些好奇，自然能帮就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 网战 “是这样的冯火姐” 赵自强也知道冯火的性格，说话不绕弯子，三两句说清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想着您从汴京过来，知道的多懂得多，见过的市面也多。我想用一千块钱左右买台电脑，能下棋就行。我自己不懂怕人骗，这不就找你来了么” “行了你小子，年纪不大嘴还挺甜”，冯火在电话那头乐呵呵的，这种她举手之劳却能给对方带来很大好处的事情，她非常喜欢，“这事你还真找对人了，我虽然也不太懂电脑。但是姐姐我可是网络犯罪局的，认识的全是技术宅，你等着啊，我帮你联系一下，等会给你回电话。” 说完，也不等赵自强答复，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赵自强笑笑，拿起那本《经典名局3000局》看了起来。距离比赛还有五天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不能浪费。 一局棋打谱打到一半，赵自强那个破旧的功能机响了起来。赵自强拿起一看，果然是冯火。 “行了，搞定了。刚好我们局里有个小哥哥是专家，手里一堆二手配件。他说了，看在你姐姐我的面子上，他免费帮你装一台，性能保证达到主流水平，只要你一千块，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姐姐您是世界上最厉害最漂亮的女警花！” 赵自强心情愉悦，说话也没了把门，冯火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骂了两句，又叮嘱他注意身体，多吃饭，照顾好妈妈，活脱脱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年长亲姐姐。赵自强心里有些感动，嘴上一连串的答应了，一直等到冯火那股突如其来的妈妈瘾过去了，才放下了电话。 又打了一会谱，看冯玉兰还没回来。赵自强拿了十块钱就出了门。他脑子里一直惦记着中午戴月见说的云端棋城的事，心里也有些手痒想要下棋，就直奔网吧而去。这间网吧就在他们工厂宿舍楼外面，密密麻麻放了将近两百台机器，乌烟瘴气。纵然开着所有的空调，仍然满屋都是挥之不去的潮热气息。赵自强按照脑子里前身的记忆，熟练的办卡开机，坐了下去。 赵自强选的电脑配置一般，桌面上有一堆游戏的图标，就是没有围棋。赵自强打开搜索引擎装了一个，登陆，注册。写到用户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他上一世用的一个笔名。 江南不言谢。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这个软件，但是赵自强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障碍。设置好基本资料后，他在个人段位里选了新账户能选的最低级别，18k。之所以这么选，是因为他内心也有些扮猪吃老虎的小心思。虽然知道自己初学围棋，但是既然能赢了戴月见，让李安疆和王春刮目相看，赵自强觉得，自己混一个十连胜或者二十连胜，还是有可能的。 就在赵自强在自己家旁边的小网吧里开始寻找第一局的对手时，大宋国家围棋青年队的棋手曹范三段刚刚注册了一个小号，打算在云端棋城上虐虐菜，缓解一下白天对战被队长二连胜的郁闷心情。 “哦，江南不言谢？这名字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能撑过哥哥几轮进攻啊。” 笔直的坐在电脑前，曹范一丝不苟。虽然是虐菜，但是长久的训练让他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礼仪。跟他同屋的三段棋手王林趴在床上玩手机，还没忘了挖苦他。 “你小子有能耐去找队长单挑啊，在网上虐菜算什么本事。” “我要能赢我早就去了，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曹范扭头说了一句，快速的设定了下棋时间。网络围棋一般都比较快，他选的是常见的20分钟30秒，双方保留时间20分钟，用完之后每一步30秒，最后三秒会读秒。对方毫不犹豫点击了开始。曹范看了一眼对方的资料，0胜0负，段位18k。 “林子，我可能遇见个雏儿哎。” 曹范看着屏幕开始下棋，作为职业选手和国家队队员，他现在下网棋纯粹是为了发泄，走的都是熟透了的定式，懒得思考。趴在床上打游戏的王林哼了一声，还没忘了嘲讽他。 “当心遇到扮猪吃老虎的，这种新号有些可是职业高手，坑你没商量。” “我哪儿有那么背！” 笔直的坐在电脑前，曹范笑骂。云端棋城是大宋最大的网棋网站，开了将近二十年了。东瀛和高丽的不少高手也在上面。像他这样扮猪吃老虎c偶尔用新号码虐菜的职业高手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和整个网站同时在线2的人数比起来，撞到高手小号的概率并不算高。 说完，曹范又走了两步，看着屏幕上对方的棋，自言自语。 “哎，这小子下的有模有样的啊。” 王林不理他，自顾自的玩游戏。曹范也没指望他理自己，继续下着棋。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个江南不言谢的风格非常野蛮，不管他落在哪里，都会立刻紧跟上来厮杀，一副要跟你死磕的架势。曹范学棋这么多年，自然见过这种疯狗型选手，倒也不是太在意。然而，对方很快让他认识到了不专心的下场。在右上角一块边地的争夺中，曹范的一步俗手被对方抓住，一条四子棋筋眨眼是不活了。 看对手有些实力，曹范有些无语。难道真碰到扮猪吃老虎的了？不过他自己也是职业棋手，还是国家队队员，也不会怕了这些职业高手。毕竟在20分钟30秒的快棋规则下，下棋双方的实力差距会被缩小，棋力相对弱一些的棋手，反而可能逆袭翻盘。在曹范的记忆里，可是有不少顶级的职业棋手，都在云端棋城翻过车。 又下了一会，曹范下棋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对方的近身搏杀能力太强了，他几个不小心，盘面已经是劣势了。他不得已陷入了长考之中，却忘记了自己的自由时间已经几乎耗尽。 “哎，怎么了？真碰到高手了？” 王林的游戏似乎告一段落，走到了曹范身旁看着棋盘。他看曹范在长考，也不打扰他，调出手数看了起来。 “恩这个江南不言谢有点意思，虽然开局有很明显的模仿痕迹，但是走到现在，竟然几乎没有失误，要么就是电脑，要么就是真正的高手。” 被王林已提醒，曹范立刻想起了什么。云端棋城上总有些不老实的家伙拿电脑程序和人对弈，虽然下不过顶级棋手，但是却很会扰乱新手们的秩序。他看着局势不好的棋，犹豫了一下，在聊天框里开始打字。 “作为新手你下的不错啊。” 对面停了一会，回了一句话。 “还好吧，这是我第一次下网棋。” “这人” 曹范一看对方这么坦诚，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爽。刚好王林在他身旁站着，他一把就把王林抓了过来。 “来，林子，你帮帮我，这小子简直一莽夫，满棋盘跟我打架！” “哈哈，叫哥！” 王林也不推辞，他和曹范俩人一屋已经两年了，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性格，也都玩过很多次这种以二打一的网棋了。他和曹范俩人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棋盘，出谋划策，一步一步的把这棋走了下去。 二十分钟后。 “三二” 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读秒了，曹范和王林都有些郁闷。跟他们下棋的人绝对是个高手，前半场还遮遮掩掩的走些定式忽悠人，假装好欺负，到了中盘就直接大开杀戒。他们俩绞尽脑汁，也没在规定时间内挡住对方的进攻。 “输了输了输了” 王林一边说着，一边点了认输。因为是中盘认输，电脑并没有自动计子。曹范把棋谱保存，开始在聊天框内打字。 “你很厉害，职业几段？” “我没有职业段位，刚开始学围棋没多久。” “少骗人，你这个水平，绝对是职业选手。” “真的么？那你觉得我有职业几段？” 看着对方的话，曹范感觉胸口一堵，就想骂人。你赢了棋还不满意，非让我夸夸你才高兴？再说了，我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你是职业几段？ “我来我来。” 王林一屁股坐在了曹范的腿上，开始打字。 “我觉得你是少年天才，职业九段的水平。朴智恒估计都不是你的对手。” 对面愣了一会，回了个笑脸，发了个好友申请过来。王林看了一眼曹范，异口同声。 “加他！” ———————————— 坐在屏幕前的赵自强站起身，转转脖子，咳嗽了两声。这个网吧不少人抽烟，还有吃泡面外卖抠脚的，味道很不好。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复盘，心里有些不过瘾。今天遇到的这个叫做曹阿蛮阿蛮的对手还不错，可能比戴月见水平都要高上一些。不过，这人水平虽然高，但也没能赢得了他。下完棋后，对方还和他聊了一会，接受了他的好友申请。 恩，网棋似乎是个不错的练棋方法。赵自强活动完了，原地坐下，看着桌面上的云端棋城，想了想，又给曹阿蛮阿蛮发了个对局邀请。 “又来？” 曹范看见，嘟囔了一句。这一次他决定认真点了。他擦擦手，麻溜的接受邀请，执黑先行，第一步直接挂在了左上角。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我曹范认真起来，那可是队长都要认真对待的主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 再败 既然下定决心好好下，曹范也认真了起来。他走了两步，发现对方还在走定式，便拿出了一个队里最近正在琢磨的飞刀。这种飞刀是一种定式的变形，是队长今年3月份提出来的，还没怎么在正式比赛出现过。曹范觉得，依靠这个飞刀，怎么也能把对面开局乱咬一通的疯狂气势刹住了。 只可惜，他又想错了。这个叫江南不言谢的家伙下棋非常稳健，思考时间基本不超过三分钟。面对他下出的飞刀，只是略作犹豫就走出了应对，竟然就是他们私下推演里的最好应手！ “这哥们不会是队里的某个孙子，专门过来伏击你的吧？” 王林在一旁看着，手里拿着包薯片，嘎吱作响。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于曹范使用的飞刀，外面没见过的，基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最佳应对。就算八段c九段的高手，第一次遇到飞刀也往往要想上十几分钟。对面这个家伙下棋时间如此稳定，怎么看都像是知道这把飞刀的内部人士。 “或者对面是个电脑也不一定”，曹范一边下，一边嘟囔。他并不介意跟电脑下棋，毕竟困难模式的电脑水平大概也有三四段的样子，拿来练手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虽然看得开，但是当他发现对方四五步就破开了他这个小飞刀时，表情还是有些难看。 “这小子不错。” 王林咂咂嘴，拽过键盘就要打字。在网络围棋中，他和曹范也算是配合默契了，碰上难缠的对手，就一个人专门打字分散对方注意力，很多时候都会有些效果。这一次，他正打算故技重施，却被曹范一把按住。 “这次就算了，我想好好下一局。” 曹范一边说，一边认真思考。王林见他进入状态，也不打扰，自己拿过手机打起游戏来。俩人就这么坐在电脑旁，和那位叫江南不言谢的陌生人，纠缠了起来。 半小时后，曹范咂咂嘴，再次点了投降。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对方的棋力明显超出他一个等级。不到两百手的时候，盘面上的差距就接近二十目，就算考虑贴目，他的胜算也不大。而等下到两百五六十手的时候，就连偶尔瞟一眼棋盘的王林，都看出了胜负。 “这小子有点实力。” 王林丢下一句话，看着曹范起身，在屋子里转圈，显然心情不太好。王林想了一下，拿过键盘开始聊天。 “你下的很好，真的不是职业选手？” “当然不是，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我不信，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再来一局，怎么样？” “好啊，荣幸之至。” 简短聊天之后，对面下了线。王林想了想，扭头告诉曹范。 “我约了他明天继续下，怎么样，你要不要找人报仇？”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明天设一次一小时的，我们慢点下，看看结果如何。这人要真是个高手，肯陪我们下棋，也是不错的。” “那倒是。” 王林笑笑，让出了位置。曹范看着屏幕上那个灰色的空白头像，心里有些好奇。 这个叫做江南不言谢的人，到底是谁呢？ ———————————— 赵自强回到家的时候，冯玉兰还没有回来。他看了看表，自己下了一锅面条，给妈妈留了些，开始在脑子里复盘。今天遇到的这个叫做曹阿蛮阿蛮的对手，水平明显要高于戴月见，下棋也更有章法，很可能是个职业棋手。他既然能在分先情况下连赢这位职业棋手两盘，估计拿下洛安城市赛问题不大。赵自强现在好奇的是，自己的真实棋力到底在什么水平？ 没有对手，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不过赵自强对此也并不太在意，距离比赛只剩五天了，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棋上。王春给的七千块稿费，张子长警官送来的五千块钱，加上妈妈出摊挣的千把块钱，去掉每周两次透析一千二的费用，他们家手里应该还有差不多一万左右的储蓄。至于外面欠了多少钱，冯玉兰没仔细说过，赵自强也不清楚。他清楚的是，就算不考虑债主，仅靠烧烤，这些钱也撑不了两个月。 所以，他必须拿下比赛。 —————————————— 8月9日，赵自强让自己进入了严密的备战节奏。背谱打谱背谱打谱。冯玉兰看他用工，也不打扰他，自顾自的去医院透析，采购食材，穿签子。到了下午，冯火打电话过来说电脑好了问他的邮寄地址，赵自强如实说了，放下电话拿了两个馒头就去了网吧。 还是乌烟瘴气的味道，赵自强已经有些适应了。把钱递给坐在前台的网吧小妹，赵自强随便找了一台机器，登上了自己的云端棋城账号。刚进入不到五分钟，曹阿蛮阿蛮就发来了对局邀请。赵自强也不犹豫，点击接受，开始对战。 “这一次总不会输了吧？” 电脑对面的曹范咬牙切齿，王林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习惯性的嘎吱嘎吱，还没忘了吐槽。 “我说啊，对方要真是职业选手，能赢你两盘就能赢你三盘，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那可不一定”，曹范一边走棋，一边回答，“下棋这个东西很多时候看状态，运气好了我也能砍翻队长不是。而且对方是个高手才好，正好帮我练练手。你不觉得他走棋很有意思么，有些走法很新颖，不像是科班出身。” “不是科班出身那就是野路子，野路子能干翻你专业的国家队队员，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王林笑笑，还没忘了补刀，“而且你和队长下了半年棋，总共也就赢了四盘吧，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行了行了，吃你的薯片吧，我还要下棋呢。” 曹范不耐烦的甩甩手，安静了下来。这一会的功夫，双方已经下了十几手了，对方还是那个莽夫性格，贴身近战，分毫不让。要知道，在正常的围棋对局中，这样的打法虽然有，可并不常见。大部分的职业选手还是喜欢平缓开局，做基础布局之后再厮杀。所以，曹范对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喜欢贴身肉博的对手也有些开心。再有两个月就是晚报杯了，多接触一些这种风格，不是坏事。 抱着百分百投入的念头全力搏杀，曹范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机会。这一次他把棋下到了终盘，双方盘面差出二十六目。这是一个有些惊人的数据，要知道，在职业选手中，即使是顶级的一流选手，棋力上也不太可能比曹范这样的职业三段强出六七个子。一般来说，顶级的一流棋手和曹范这样的棋手下棋，让五到六子，曹范就有相当的可能赢棋了。虽然开局让子和终盘点目概念不同，但是曹范仍然感觉到了压力，他对面这个披着个马甲皮的棋手，到底有怎样的棋力？ “又输了？” 坐在他一旁的王林说没看棋，就确实没看。见曹范松开鼠标低头叹气，知道他又输了，拽过鼠标就开始复盘。一边复盘，一边和曹范讨论。 “你看他这一步棋，一般人不会这么走吧？” 指着棋盘上的一颗落子，王林语气肯定，“这种走法有点像电脑，不看棋感和大势，只凭着计算和记忆的定式对敌。” “可电脑没那么聪明嘛”，曹范摇摇头，“你也跟电脑下过，最多三段半的水准，又笨又机械，下我都不一定下的赢，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棋力？” “也是”，王林点点头，继续复盘，“不过这个人确实厉害，计算能力很强，从头到尾一次长考都没有，剩余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甚至都没开始读秒。曹范啊曹范，你这真是遇到高手了。” “遇到也好，多练练”，曹范倒并不介意。他和王林两人用了一个多小时，把这盘棋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 这个叫做江南不言谢的家伙，绝对是一位职业棋手，而且还是职业棋手中的一流棋手。 “可是，他到底是谁呢？” 猜到了对方的水平，曹范反而更疑惑了。围棋这个圈子不大，一流棋手就那么百十来人，大部分他都认识，几乎所有人他都听过名字，却偏偏对可能起这个名字的人没什么印象。王林把对局棋谱存好，关了电脑。 “没事，你不是约了他明天继续么？多下几次混熟了，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也只能这样了。” 曹范笑笑，起身去洗漱。只不过，在他的意识里，这个人的身影仍然徘徊不去。 到底，会是谁呢？ —————————— “竟然真是一位职业棋手。” 屏幕的另一端，赵自强放松了一会，有些感慨。刚刚对方约他明天再战，他欣然接受，顺口问了几句对方的身份。对方也没隐瞒，透露了自己是职业棋手三段。只是当赵自强再问具体信息的时候，对方就没有那么热情了。 看看时间，这盘棋下了大半个小时，赵自强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他结账走人，回到家里继续看起了棋谱。剩下这四天，他决定闭个小关，好好打打谱，提高自己的实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 开赛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就到了8月13日，洛安城市赛开赛。赵自强穿着冯玉兰洗的干干净净的c自己最好的一件白衬衫，去了棋院。王春早就等在了棋院，见到他一脸兴奋。 “怎么样，四天没见你了，你说要闭关，有没有成果？” “还行，我打完了那本书125局，现在大概能控制140手之后的棋局，算力还有些提升。我自我感觉还不错。” 赵自强如实相告，一转头看到了从王春身后走上来的李安疆。这个老头自从那次打赌输了之后，每天都准时来棋院，带带学生下下指导棋，虽然不怎么理会王春，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了。他的学生，胖子戴月见跟在他身后，腼腆的冲赵自强笑了笑，白皮嫩肉的，很有些喜庆。 “李伯伯，月见兄弟。” 赵自强一一问好，态度恭敬。李安疆看了他一眼，故作愤怒。 “你小子，不要让我在比赛中碰到你，哼哼。” “老李头，这比赛是积分编排，你很大概率要碰到他的。如果你不想或者没有碰到他，要么他太强，要么你太强，你觉得是哪种可能呢？” 王春在一旁插话，语态轻松。他对自己这个徒弟很有信心，觉得冠军信手拈来，自然调侃起李安疆来毫不犹豫。 “那还用说”，李安疆显然不觉得赵自强有超过自己的实力，“小强，你最好在积分掉下去之前碰到我，不然我们可能就没机会碰面了。” 李安疆对王春的调侃毫不在意。他在洛安棋界算是雷打不动的一哥。晚报杯亚军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只要不面对职业棋手，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对手。 “我还是希望能够有机会跟李伯伯学习的”，赵自强态度谦卑。他这几天光顾着打谱了，还没搞明白李安疆业余六段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不过根据王春给他的介绍，业余七段才差不多相当于职业初段。李安疆的这个业余六段，怎么看也不会比那个曹阿蛮阿蛮更强。 “希望你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小后生。” 李安疆还是那副气势汹汹的表情，显然这几天让他捏着鼻子听王春的话有些不爽，又碍于赌约不好发作，攒了几天都丢在赵自强身上了。赵自强自己也当过老人，知道老头们的性格，也不着恼，跟着棋院办公室主任黄一白一起就上了一辆大巴。 洛安不是一座大城市，围棋爱好者虽多，数量也还在合理水平。这些人大部分都在棋院上过课，或者曾经上过课，也知道棋院有去赛场的大巴。离棋院近的围棋爱好者们更喜欢跟着棋院的大巴一起走，路上还能聊聊天。 赵自强这波人是第一波上车的，大家选了各自位置坐下。王春和李安疆各自坐了一排位置，赵自强和戴月见坐在一起。黄一白陪着王春，李安疆旁边空着。不一会，更多的棋手上来，大爷大伯，阿姨婶婶，还有些中学生。一车人热热闹闹的往赛场赶。 “这比赛什么赛制啊？” 赵自强之前懒得研究，快比赛了才想起来问赛制。戴月见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耐心讲解。 “洛安城市赛每年都办，主办方是我们洛安第一机械厂，据说厂长就是个围棋爱好者。比赛的赛制是积分编排赛，最开始抽签决定对战顺序，之后胜者积2分，和棋各1分，败者扣2分。一轮之后电脑排位，积分相同和相近的选手继续对战，对战过的选手不会重复遇到。对战七轮后，选前四名进入单败淘汰，决出一二三四名。” “哎，自强，给你比赛说明，好好看看。” 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办公室干部向东来递过来一个小册子，赵自强接过来翻了翻，他的问题上面基本都有。他跟向东来说了声谢谢，仔细研读起来。 洛安城市不大，比赛在洛安小学举行，车程也就二十分钟。赵自强刚刚看完胜负规则，就跟着大部队下了车。按照小册子上的信息，洛安城市赛的赛程还是很紧张的。采用45分钟包干制，一天四轮，两天下完七轮，第三天单败淘汰加颁奖，下午还能和职业选手对战。这和他了解到的顶级赛事差距很大，相较于那些一天只下一盘棋的顶级赛事，这种一天下四盘棋的赛制，对选手的耐力是个不小的考验。 作为主办方之一，王春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棋院的队伍，到小操场上做了个简短的发言。之后，裁判组宣誓抽签，公布分组和序号。各选手按照对应的序号去对应的教室，等待第一场开赛的铃声。 王春给赵自强报的是成年组，也是难度最大的一组。赵自强抽了个三十七号，对手是三十八号。他跟着指示牌到了赛场——洛安小学一年级三班的教室。 虽然条件简陋，但是学校还是做了精心准备。不大的教室里已经腾空，桌椅板凳都堆在后排。教室的前排摆了八张课桌作为棋桌。八位裁判员坐在棋桌旁，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看门口。赵自强盯着几位裁判员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教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小学教室了，初来乍到还有些新鲜感。负责他这一桌的裁判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检查了他的证件，就沉默了下去。 又等了一会，对手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穿着一条素白的露肩长裙，多少有些风韵犹存的味道。她看对手是个少年，微微一愣，坐下来笑着打招呼。 “哎，你好，我是三十八号，我叫伍月。” “你好，我叫赵自强，三十七号，请多指教。” 两句话后，双方都有些沉默。伍月停了几秒钟，又问。 “看你样子，十六七岁？为啥不参加少年组啊？” “哦，我是别人帮我报的名，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来了成年组。” 赵自强把责任推给了不知道在哪里的王春。伍月听了，笑着安慰，“也好也好，成年组不少人也都是臭棋篓子，像我一样。参加比赛就是为了参与，你不要灰心就行。”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我一定会认真下的。” 赵自强的姐姐把伍月叫的很开心，她低声笑了两声，刚想继续说话，就被裁判打断了。因为时间临近，裁判介绍了计时种的用法好简单的规则，做好猜先准备之后，铃声响起。 伍月抓了一把白子，赵自强拿了一颗黑子。伍月手腕一翻，摊开手，赫然七颗白子。赵自强猜先成功，执黑先行。 来到这个世界后，这还是赵自强第一次参加正式围棋比赛。虽然这比赛规格不高，赛场简陋，但是他仍然有些激动。犹豫了几秒钟，在脑袋里选了四年前围甲联赛天才棋手刘前锋对少年棋手高进军的比赛，照葫芦画瓢的开始下棋。 这边比赛开始，那边棋院主任王春也终于摆脱了手里的事情，脖子上挂着个牌子，晃晃悠悠的朝着一年级三班走了过来。他的徒弟在哪个班，他刚刚已经悄悄记了下来，这会自然要假公济私，去看看那小子的成效。 赵自强的白衬衫很好找，王春一进房间就能看到。这小伙子在凳子上坐的笔直，正直勾勾的看着棋盘。而在他对面，棋院的常客伍月大姐正紧皱眉头，冥思苦想。王春压低脚步走到两人身旁，看了眼棋钟。 伍月还剩三十一分钟，而赵自强还有三十九分钟。 王春又看向棋盘，双方已经下了三十多手，黑棋优势明显。王春看了一会，和赵自强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去。这一场赵自强运气不错，对手不强，赢是肯定的。他身为棋院主任，自然没必要一直在这里杵着，老李头，还有其他的很多老友都等他去临幸呢。 又下了一会，在棋钟还剩下十九分钟的时候，伍月用完了她的时间，超时告负。这个时候赵自强已经杀掉了对方一条大龙，棋盘上黑棋呈压倒之势。因为两人的比赛结束的比较早，伍月也不太好意思大声说话，只是拿眼神剜了赵自强一眼，起身离开了教室。 到九点半，第一场结束。赵自强离开教室休息，等了一会，看到了自己的第二轮抽签。这一次，他的对手是81号，战绩和他一样，一胜零负。 换了对手也换了教室，赵自强重新落座后不久，就见到了自己的对手，一个瘦瘦的高中生，，不爱说话。赵自强和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等铃声开始，继续猜先。这一次，他猜错了，对方执黑先行。 这一次的对手虽然也是一胜，但是给赵自强并没有带来太多压迫。他很快就用白棋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对方比伍月更能看懂形势，没有把时间用完就投子认输。裁判记录结果请双方签字确认之后，他跟着赵自强出了教室，才小声的问。 “你下的真厉害，我能留你的手机号么？” “当然可以。” 赵自强对这位青年印象不错，问了对方的号码拨了过去。这人叫杨风，普通的名字，今年高二，和他同级。 “谢谢谢谢，有机会我会再找你下棋的。” 杨风拿到赵自强的手机号高兴了些，拉着赵自强一起去操场。下午的比赛两点开始，他们有时间吃点东西。赵自强犹豫了一下，决定等一等王春。他礼貌的和杨风告辞，朝着小操场旁的草地走了过去。 难得天气不错，他想放空自己，休息一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 安疆 在草地上躺了一会，比赛结束。王春发短信让大家到大巴车处集合，棋院提供盒饭和休息的地方。赵自强晃晃悠悠的朝着大巴车走过去，感觉心情还不错。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周了，迫在眉睫的资金问题已经暂时解决，围棋这条道路似乎也很适合他。而且，没有前世身居高位的诸多烦扰，这么简单的过日子，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c简单的开心。 “哎，自强哥！” 远远的，小胖子戴月见看到了赵自强，遥遥挥手。赵自强朝着他走过去，两人并肩前行，顺口聊起了刚刚的比赛。 “月见，你这两局下的如何？” “一胜一负，第二局遇到了宋刚勇叔叔，是我老师的棋友，棋力大概在业余五段。我之前跟他下就败多赢少，这一次也一样，没能创造奇迹。你呢？” 戴月见毕竟还小，还是有些纠结于胜负，一边说一边给自己输棋找理由。赵自强笑笑，轻描淡写。 “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你还小，这个阶段多输棋，没坏处。我这边遇到两个爱好者，都赢了。” “哇，自强哥你真厉害。要知道洛安城市赛虽然级别不高，但是也搞了八年了，还是有不少其他城市的业余高手会过来参赛的。你能连胜两局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下午也能连胜的话，估计积分就非常靠前了。” “哈哈，希望吧。不过万一碰到高手，输了也正常。” 赵自强对自己下午的对局是有信心的。赢了曹阿蛮阿蛮两局棋之后，他大概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判断。没有职业四段的水平，基本上是很难赢自己的。而职业四段，在这个边境小城，又哪里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两人一起走到大巴车旁，各领了一份盒饭，在旁边垫个塑料袋吃完，就上车准备休息。棋院资金有限，能有大巴和盒饭已经不错，自然不会再给棋手开房。幸好这大巴车座椅可以放倒，也勉强能让人放松一会。王春和李安疆各自过来找赵自强c戴月见聊了两句，就回到位置休息去了。一上午两场棋，大家的脑力消耗都不少，很快车上就响起了呼噜声。 下午，保持两连胜的赵自强遇到了自己的第三个对手，好巧不巧，正好是李安疆。 “小强，你竟然也两连胜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李安疆看对手是赵自强，明显兴奋了起来。得到消息的王春挂着个巡视的牌子，呆在他们的赛场就不走了。赵自强摸摸鼻子，看看王春，又看看李安疆，不好意思的轻声道。 “还请李伯伯手下留情。” “得了吧，你小子贼着呢，谁给谁留情还不知道呢。” 李安疆摆摆手，显然是要全力备战了。如果说之前他对赵自强还有轻视的话，那么能够经历两连胜坐在他面前，赵自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这一次赵自强猜先，执黑先行。他用了六年前高小平八段在大宋名人赛上对段苦八段的开局。李安疆显然对这个开局有印象，前几手走的很是熟练，平淡不惊。 看对方知道这个开局，赵自强也没有太大反应。他按惯例占了右侧两个星位之后，就开始不管不顾的朝着李安疆的一角突进。这一步已经走出了棋谱的范畴，李安疆有些诧异的看了赵自强一眼，靠了一步。 他知道赵自强的棋风，喜欢近身搏杀。不过他对自己的算力也有自信，业余棋手和职业棋手的差距更多的是在棋感和大局观上，在算力上，如果愿意投入时间苦练的话，其实双方差距不大。所以，如果赵自强一定要和李安疆拼算力，李安疆是来者不拒的。他认为，对面那个学棋满打满算两个星期的少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赢了他这个学了大半辈子围棋的老手的。 然而，赵自强很快就让他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对局进行到一百手左右，李安疆的白棋已经危若累卵。王春在旁边看着，憋着笑，一言不发。又下了四十多手，李安疆只剩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棋盘上黑棋已经势大难治，甚至不用仔细计算就能知道白棋已经无力翻盘。老头儿用两指捻着一颗白子，举在半空，就是不下。赵自强看着他，等到裁判说出时间到，白方超时判负之后，站起身冲李安疆鞠了一躬。 “谢谢李伯伯手下留情。” 李安疆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机械的摆摆手，手里的白子还没放下来。王春伸手拉着他往外走，还给了赵自强一个眼色。赵自强会意，手忙脚乱的在裁判的本子上签字，然后跟着俩老头就出了教室。 离开教学楼来到操场，李安疆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赵自强，盯着他足足三分钟，才吁出一口气，感叹道。 “王春说你是天才，我还不信，原来你真是天才！” “没有没有，就是运气好些。” 赵自强笑嘻嘻的，继续低调。王春可没有他那么顾虑，一巴掌按在了他的头上，揉着他的头发，“看看，这可是我找到的学生，绝对的围棋天才，世界顶级的那种。我跟你说，他可是能拿棋圣称号的未来大牛，现在找他要签名还来得及。” “老王头，你原来这么说，我肯定觉得你是吹牛皮。可你现在这么说” 李安疆哭笑不得的看着王春，“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王春从赵自强头上移开手，“怎么样，他可是赢了你了，之后棋院的事情，你可都得听我的，知道吧？” “知道了知道了，臭棋篓子。” 李安疆不耐烦。王春之前听李安疆说自己是臭棋篓子都会生气，这次却没有，而是笑嘻嘻的反驳，“连我徒弟都下不赢，还敢说我是臭棋篓子？你李安疆这么大年纪，好意思嘛？” “嘿——” 李安疆被王春这个诡异逻辑气到了，指着他开骂，“老王头，我跟你说，为老不尊可是有限度的。躲在徒弟后面算哪家的师傅？有本事咱俩来两局，赌你的棋院围棋部主任位置，你敢不敢？”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王春也不去看李安疆，转过身对赵自强说，“比赛快开始了，还不快去。” 看着俩老头相爱相杀，赵自强笑着离开，找了个僻静草地躺下。过了一会，第三轮比赛结束，赵自强爬起来看了一下抽签结果，又回到了一年级三班的教室。 这一次，他的对手是位短发青年，皮肤黝黑，有些肌肉。青年不苟言笑，看到赵自强冷冷问。 “你是三连胜？” 赵自强点点头。 “那还不错，不然这个冠军可就拿的太容易了些。” 冷面青年自言自语，伸手抓了一把白子。 “来，猜先吧。” 赵自强被这人的态度弄的有些无语。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就不怕阴沟里翻船？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个比喻对自己不好，在心里呸呸呸，之后笑着拒绝对方的猜先要求。 “比赛还没开始，我们是不是等裁判开始再猜先。” 裁判显然也不太喜欢青年的态度，冲赵自强友善的点点头。青年看赵自强一眼，把白子又丢了回去。 “行吧，事儿还不少。快点啊，我晚上还有事。” 这一下，赵自强算是明白了，对面果然是个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主儿。他也不在乎，闭目养神。等着裁判说开始，猜先，执黑先行。 冷面青年虽然很拽，但是棋力是实打实的有的。赵自强每下一子，他都能在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内迅速跟上。赵自强几次挑起局部厮杀，他也能准确应对，基本上走的都和赵自强推演中的最佳应对一致。这让赵自强有了些兴趣。洛安城市赛是业务选手比赛，不允许职业棋手参加。这位青年可能就是所谓的准职业棋手，具备职业能力，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还没有参加定段比赛的一群人。这些人具备职业棋手的水平，但是又有业余棋手的身份，在他们定段之前，横扫各大业余比赛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不过，职业棋手又能怎样呢？赵自强可是赢过职业棋手的人，自然不会怕了。他保持着自己惯常的节奏，贴身厮杀，当面肉搏，不给对面喘息的机会。不过冷面青年显然也是有素质的，在前四五十手的落子过程中，他基本上没有出现太大的失误，盘面上虽然赵自强的黑棋略优，但已经不再是前几场那种横扫的局面。 赵自强的棋力显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在落子七十余手后，冷面青年明显遇到了困难。他开始使用更长的时间思考，走出来的对策也偏离了赵自强推演中的最佳应手。面对对方的失误，赵自强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抓住一个俗手穷追猛打，过了十几手，把对方原本基本稳固的一块边角撬开了个口子。 这一下冷面青年有些慌了，他这局棋的战术都是围绕那块自己已经巩固的实地开展的，在棋盘其他地方的布局也都以这块实地为依托，或者遥相呼应。如果这块实地出了问题，那他这盘棋可就直接中盘阵亡了。 皱着眉头，冷面青年再次陷入长考。可惜包干制的赛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思考，过了七八分钟，他试探性的下了一手，却还是没有超出赵自强的预料。赵自强迅速的走出了自己的关键一步，三路冲，一下子把两块孤棋联通，整个棋盘的形式瞬间明朗。青年看到赵自强的那一步瞬间呆了，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找不到应对之法。最后，他无奈落子，却已经难改大势。又过了十几手，青年超时告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 五胜 “你叫什么名字？” 比起开局前的冷傲，这时的青年有了些生涩的柔和。赵自强笑笑，伸出右手。 “我叫赵自强，你下的很好，是准职业棋手吧？” “我是。我叫黄九岭，东春市人，这次是专门过来下棋的。你的棋力很强，打算参加今年的定段赛么？” 定段赛？赵自强接触围棋不过才两个星期，虽然知道定段赛，但根本不了解细节。不过他现在越发肯定自己是个围棋天才，自然不会错过走上职业道路的机会。 “我会参加。” “那好，希望到时候还能和你碰面。” 黄九岭握住赵自强的右手摇了摇，转身离去。今天的四场比赛已经结束，他晚上有事，不会久留。赵自强看着这人离开，心里有些好奇。不过，既然对方没打算深聊，他也懒得理会更多，回到大巴车上等了一会，等人差不多齐了，一起返回棋院。 “自强哥，你今天下午战绩如何？” 戴月见现在显然把赵自强当成了高手，一见面就问成绩。赵自强笑嘻嘻的伸手比了个四。 “不会吧，四战全胜？” 戴月见张大了嘴巴，“四战全胜？那很难的吧？我听说去年的城市赛，我师父也不过六胜一负，还刚好输在第四场，没能凑齐四连胜。你竟然第一次参加城市赛就能四连胜，太厉害了！” “那当然了，我这个徒弟可是超级天才，四战全胜那是必须的！” 坐在前面的王春转过身，半站着，一脸兴奋。同车的人听说赵自强四战全胜，纷纷议论起来。 “真厉害呀，看年纪才是高中生吧，估计是从小学棋的天才。” “那你是不知道，他是王主任上周才找到的学生，真的是天才，学棋都没多长时间。” “真的呀，那我们棋院这次肯定能卫冕冠军了。上次是李老师，这次还有赵小哥，怎么也没问题了吧。” “对啊，王主任，你徒弟这么优秀，不请大家吃个饭乐呵乐呵么？” “就是就是，请客请客！” 洛安围棋的圈子不大，车上的人都是熟面孔，几句话就开始起哄架秧子，让王春请客。王春有这么个长脸的徒弟也是高兴，拱手道谢，答应第二天比赛结束请客。大家又闹了一阵，到了棋院还依依不舍。王春看拗不过，请大家在棋院附近的龙人轩吃了一顿，才算作罢。 折腾闹腾了好长时间，赵自强还被迫喝了点酒，才晃晃悠悠回到家。冯玉兰难得没有出摊，在家里等着他。见他回来了，帮忙换了衣服，拿毛巾给他擦擦脸，才小心翼翼的问起今天比赛的情况。 “妈，你放心吧，你儿子好像真是一个围棋天才。我今天四战全胜，还战胜了一个准职业选手。我们王老师说了，即使是在洛安城市赛这种级别的比赛里，想要四战全胜也不容易的。如果我明天拿了冠军，你就同意我做职业棋手好不好？” 既然妈妈问起，赵自强自然如实相告。他还记得冯玉兰不喜欢自己做职业棋手的事，想借机说服妈妈。不过冯玉兰也不糊涂，笑着表扬了赵自强，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之前你和妈妈的约定可是要赢了来参加邀请赛的职业棋手，才能走职业道路，你忘了吗？” “额好吧” 见妈妈没上当，赵自强笑了起来。看来蒙混过关是不行的。他拍胸脯表示没问题，又问起妈妈身体情况。冯玉兰伸手给他看，两周前的水肿已经彻底消失。 “多亏了我儿子优秀，现在家里有了钱，妈妈一周准时做两次透析，水肿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徐清大夫也说了，只要这么坚持，十年存活率能超过80呢。” 十年存活率 赵自强沉默了。冯玉兰今年才四十四岁，加上十年也才五十四岁。如果她身体健康，怎么也有二三十年好活，可这个肾病，却让母亲连活十年都成了一种值得庆幸的奢望。 “妈，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打比赛，好好挣钱，给你换肾。之前家里都是你一个人辛苦，之后我不会让你那么辛苦的。你还有很多好日子可以过呢。” 赵自强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冯玉兰也有些感动。她摸摸赵自强的头，有些哽咽。 “儿子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妈已经知足了。妈之前最担心c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现在你懂事了，妈也就放心了。妈给你炖了核桃鸡汤，来喝点吧，补补脑子。” 虽然吃过饭了，但是赵自强还是很饿。他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碗，扎扎实实的喝了一大碗，才抱着肚子坐在了床边，继续复盘c背谱。冯玉兰看他用工，悄悄拉上了帘子。 寂静的夜色中，这栋老旧的公寓楼，灯光如豆。 —————————————— 8月14日，洛安城市赛的第二天。赵自强还是那身白衬衫，跟着棋院的大巴到了赛场。这一次，他的对手是个白皮肤青年，偏分发型，还抹了发蜡，一见他就主动伸手。 “听说你昨天赢了黄九岭。我是白陆，和九岭一起过来打秋风的。九岭的遗愿将由我来继承！” “遗愿？” 赵自强有些发蒙，遗愿是啥意思？那个黑皮冷面青年死了？ “哦哦哦，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见赵自强一脸惊讶，白陆知道对方没抓到自己的点，“他想来拿七连胜，结果被你干掉了。我和他一起来的，他拿不了的七连胜，自然由我来拿。” “那很好呀，我叫赵自强，希望你能赢我。” 赵自强笑着和白陆握手，却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欠揍。白陆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咬牙切齿。 “好，我一定努力。” 双方落座，赵自强猜先失败，白陆执黑先行。 一开局，白陆就拿出了稳扎稳打的架势。占了一侧星位后，他不与赵自强正面交锋，只是忙着布局摆子。赵自强知道对方是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有了畏惧，也不在意，继续抓着对方的一角猛攻。白陆在另一角摆了两子，发现赵自强不上当，不得不掉头回来接敌。这一接敌，他就走不开了。赵自强拿出那套无往而不胜的贴身缠斗打法，从开局纠缠到中盘，把盘面差距拉大到了三十目以上。白陆恨的咬牙切齿，却没有太好办法。双方下到将近两百手的时候，白陆的黑棋一个失误，被赵自强提掉了一个五子手筋，加上时间将尽，白陆无奈，投子认负。 “你小子” 出了教室，白陆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赵自强两手叉腰，坏笑说道。 “没办法啊，你看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惜还是” “行行行，你厉害，等着决赛见！” 赵自强看着白陆去操场休息，自己也慢慢踱了过去。他发现自己最近在某些时候总想高调，可大部分的时候却又很谦虚。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赵自强也大概知道，谦虚低调是上辈子的习惯，而张扬高调是有能力的年轻人的特性。自己这个老头灵魂青年身体的家伙，显然正在越来越多的受到荷尔蒙的影响。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比起上一世的小心翼翼尔虞我诈，还是棋盘上的规则来的简单明了。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那么多盘外招。 赢了白陆，赵自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和白陆在赛后的交流，则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他的心态，正从一个谨小慎微c习惯谋定而后动的老人，向一个年轻人转变。他并不抗拒这种转变，甚至有些期待这种转变。对他来说，这一世的经历，本就少了约束和禁锢，能活得洒脱自然，才是他的追求和目标。 取得五胜之后，赵自强的积分已经遥遥领先。他的最后两位对手都输过一盘棋，棋力比起白陆和黄九岭也差了不少。赵自强保持着自己的状态，轻松胜之。下午比赛结束较早，王春把大家一车拉回了棋院，大家不想回去，聚在院子聊天，不一会就说到了那两位东春青年。 “那两个人打听过了，白陆和黄九岭，都是东春棋院的秘密武器，在汴京棋院训练过三年，据说已经具备了职业水平。他们这次回来是棋院放暑假，探亲休息，顺便参加比赛打打秋风的。你们是不知道，东春棋院那个赵安康，说起这两个人恨不得捧上天去，结果呢，还不是被我们小强给赢了？” 王春站在院子中间，分享自己最新得到的信息。洛安城市赛是洛安的本地赛事，对外地来的棋手虽然并不抗拒，可也并不希望他们拿走洛安的奖金。原本洛安有李老头坐镇，等闲外来的棋手就算优秀，也过不了李老头这关。可今年这两个年轻棋手棋力不凡，在轮次赛中两个人对李安疆一胜一负，很有可能能拿走洛安城市赛的奖金。要不是突然杀出了一个赵自强，王春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 高调 “他们这都相当于职业棋手了，还过来参加我们业余比赛，也不觉得羞得慌。” “就是就是，咱们的制度还是有漏洞，应该禁止这种准职业棋手参赛嘛” 棋友们议论纷纷，王春出言安抚，话不出三句总要带到赵自强这个小天才身上。赵自强听了一会，有点受不住大家的恭维称赞，正想找个由头溜走，就接到了冯火的电话。 “喂，你在哪呢小天才？比赛怎么样啊？赢了么？赢了姐姐请你吃饭。” 冯火的声音还是那么风风火火，赵自强一听就有一股喜悦感。他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孩，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 “当然赢了，我可是小天才呢。我在棋院呢，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啦，我开着车呢，正好有个手续需要你签字，你等我一会啊。” 赵自强答应下来，放下电话。发现大家还聚集在院子中没有散去的意思。他跟王春告了假，又和李安疆说了一声，走到棋院门口等着。不一会，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了棋院门口。 一身警服的冯火打开车窗，探头喊他。 “上车吧。” 赵自强上车坐好，发现面前放着一份文件，他打开翻看。冯火在一旁介绍。 “我们前天带那个张勇去指认了现场，也找到了凶器，提取了指纹。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那个差点杀了你的人就是他。这是全部的文件，包括你的证人证言，如果没问题，你签个字按个手印，这个案子就可以报检察院了。” “哎，还挺有效率啊。” 赵自强前世虽然分管工业，但是在他当高官的时候，也了解过公检法的流程。自己的这个案子，不到两周时间能够准备好所有手续提交检察院，已经算是非常有效率的了。 “那可不是，这毕竟是我们小天才的案子，谁敢不认真办啊！” 冯火侧头笑了一下，明眸亮齿，很是好看。赵自强笑笑，戳破她的谎言。 “得了吧，是不是因为性质恶劣，被上面督办了？” “切真无趣” 冯火嘟着嘴，沉默了一会，又憋不住开始讲，“我跟你说啊，这个案子虽然是督办的。但是我也是有功劳的。我跟刑部重案局的同事打过招呼，虽然他也只是个经办，但是打个电话问一问还是做得到的。道里的司刑厅接到电话，肯定不敢怠慢啊，连环电话打下来，能不快么？” “哎呀，那还要谢谢冯火姐姐了。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饭吧，好不好？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 赵自强心里有些感动。素味平生，这个姑娘能帮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前世见惯了自扫门前雪的明哲保身，现在看到这种主动去帮助别人的年轻人，更是格外的珍惜。 “算了吧，你的钱还是给你妈妈留着透析吧”，冯火一句话否掉了赵自强的建议，还不忘了叮嘱，“小强啊，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乱花钱啊。你家里现在经济困难，你就算是小天才，能拿奖金。可那一两万块钱的奖金，能干嘛呀？可得省着点用，知道吧。姐姐是心疼你，帮着你，可你要是不上进，还想去混三混四，可别怪姐姐不理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懂事啦。” 赵自强笑嘻嘻的，不过语气却很严肃。他自然知道自己家庭的状态，又怎么可能像前身一样是非不分。就算要请冯火吃饭，以他的财力，也不过是两碗牛肉面而已。他知道冯火不会介意，自然而然的就提出了请求。 一路聊天，不一会就到了吃饭的地方。这一次是菌汤火锅，比上次健康太多。赵自强都有些好奇冯火是不是转性了，怎么突然如此素雅。谁知冯火一句话就把他给怼了回来。 “他们都说这家火锅有养生菜，补脑子。要不是为了你明天好好打比赛，谁想吃这种素菜火锅啊，清汤寡水的。” “是我错了，谢谢火姐姐体贴。” 赵自强知道冯火是为了自己好，千恩万谢，还帮着点了这里唯一的一道辣菜。 辣白菜。 吃了一会，冯火问起比赛情况，赵自强刻意显摆，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拿了七连胜。冯火是局外人，不太清楚七连胜的意义，不过也大概知道赵自强很强，很认真的鼓励他。赵自强自然欣然接受。饭后，冯火送他回家，还没忘了叮嘱他好好休息。 棋院和冯火对赵自强都很好，赵自强感觉自己状态也不错。他跟等在家里的妈妈报告了情况，又喝了一大碗核桃鸡汤，坐在床边复盘打谱之后，才沉沉睡去，明天是决赛，他可不能大意。 —————————— 8月15日，洛安围棋城市赛决赛，地点还是在洛安小学，不过对局室做了重新布置，每间教室只有一张棋桌。洛安电视台和洛安晚报的记者们也来了，带着摄像机和录音笔，抓着赛事主办方和王春就是一通猛问。王春这个习惯了高调的老头，又怎么会放过赵自强，两句话就把记者们支到了赵自强这边。 “这次比赛的冠军毫无悬念，肯定是我徒弟，小天才赵自强。你们可要好好报道，等以后他拿了棋圣称号，这可就是他出道以来的第一篇新闻稿，价值连城的。” 被王春拽在一旁的赵自强一脸无奈。他这个习惯低调的性格，偏偏遇到了一个张扬的不像话的老师。见两位记者都围了过来，赵自强腼腆一笑，刚想谦虚两句，突然就改了主意。 “我觉得我的老师说的是对的。我对这场比赛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我希望能够拿下比赛，赢下奖金，然后战胜接下来的职业棋手老师，证明我的实力。正像我老师说的，我是围棋天才，我的目标是三国棋圣。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 虽然不太习惯这种高调的风格，但是赵自强毕竟也是老手，该高调的时候也高调的起来。记者们不熟悉，还以为这个少年就是这种锋芒毕露的性格，开始就着他的发言提问。旁边的王春表情却有些古怪，赵自强是个低调内敛的孩子，很多时候性格都有些超出年龄阶段的老成。他也不知道今天是这么了，这小子突然高调起来，还让他有些不适应。 “请问赵自强同学，你认为自己有实力拿下三国棋圣的称号么？” 提问的是洛安电视台的记者，高马尾遮阳帽，小墨镜瓜子脸，很典型的美女。赵自强笑笑，自信回复。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认为你在几年内能实现这个目标呢？” 另一位洛安晚报的记者提问，是个身形高大的男生。 “我还不太清楚三国棋圣赛的规则，如果我有资格参赛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拿下这个称号。” 赵自强继续高调，他刚刚已经做了个决定，这次要高调一把，过下四面拉风的瘾头。 听到这话，周围围在一起的棋手们一片哗然，不少人看着赵自强的目光都像看傻子。三国棋圣称号那是什么概念？那是所有职业棋手最狂野的梦想c最高远的追求。有资格参加三国棋圣战的棋手，必须拿到国内棋王c名人或者联赛个人冠军才行，门槛极高。而且三国棋圣赛的奖金有六十万大金元，换成大宋元接近四百万，是围棋界最高的奖金。无数的高手超高手都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你一个偏远城市的少年，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勇气敢说这样的话？ 听到面前的少年如此张狂，薛舞突然有些久违的兴奋。围棋这种事本身没太大的新闻价值，关注这方面消息的也只有那些爱好者。受众群体固定，数量又不多，这种比赛的棋手们水平又有限，就算报道，也说不出个花儿来。要不是这是台里的任务，自己今天又没别的事情做，她才不会来呢。本来以为只是一趟例行公事的无聊采访，却没想到刚过来，就遇到了一个新闻人物。 意识到了少年的价值，薛舞明显兴奋了一些。她把手中的话筒往前一递，压低声线，就开始提问。 “那么，这位少年，很高兴你有着远大的目标。不知道支持你做出一定能够拿到三国棋圣称号的底气是什么呢？是你的老师，你的天分，还是你的战绩呢？” 见薛舞提问，赵自强眨眨眼睛，毫不畏惧的看着她，眼神中既没有常见的惊艳和花痴，也没有太多的紧张和畏惧，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种坚定的自信。 “是这样的，漂亮的大姐姐。我叫赵自强，我的老师是王春，就是这边的这位老伯伯。我之所以认为自己能拿下三国棋圣称号，一是因为我的老师。是他在危难之际发现了我，拯救了我的母亲。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教出一个顶级的棋手，作为他的关门弟子，也作为围棋领域少有的天才，我认为对我来说，实现自己的恩人和老师的愿望责无旁贷。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个理由，我之所以能拿棋圣，是因为我有充足的理由，我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 狂言 赵自强侃侃而谈，王春在旁边看着他，眼神像看着一头怪物。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培养出一位顶级棋手”？这小子又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了？只是打了两天比赛，这小子就膨胀到这种地步了？ 虽然希望自己的学生是天才，赵自强也正在证明自己是天才。但是大宋人的传统还是内敛低调，王春对现在的赵自强有些微的不适应和一点点的抗拒。只不过，正在话筒和摄像机面前张扬青春的少年，显然不会在意自己老师的想法。 或者，他刻意忽视了自己老师的想法。 “我觉得自己能拿下三国棋圣战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有足够的实力。虽然我接触围棋才两周时间，但是这两周以来，我下棋从无一败，这次参加洛安城市赛，更是以七连胜c积分榜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决赛。虽然洛安城市赛只是一场非常小c非常常见的比赛，但是我有信心，在我未来的道路上，我下的每一盘棋，都有且只可能有一个胜利者，那就是我，棋圣赵自强。” 听到少年讲话越来越猖狂，薛舞的眼神也越来越亮。她当记者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人，却很少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二缺。就算人不轻狂枉少年，可这个少年的语气也太大了点吧。什么“下的每一盘棋都有且只可能有一个胜利者”，什么“接触围棋两周以来未尝一败”，这些话用轻狂形容都显得不够，明显就是猖狂！ “赵自强同学，很高兴你对这次的冠军有如此的信心。也很高兴你对自己有如此的信心。你既然认为自己将来下的每一盘棋都只可能赢，不可能输。那么请问，如果让现在的世界第一棋手c高丽棋王c两届棋圣获得者渔翁朴智恒和你对战，你也有信心能赢么？” 就在薛舞犹豫着怎么进一步勾引这个小傻子说更多的话的时候，她身旁洛安晚报的记者蔡轩已经迫不及待的抛出了问题，字字诛心。 听到蔡轩的问题，薛舞轻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把这小子往绝路上逼啊。虽然洛安晚报只是一份区域性报纸，销量也不过十几万份。但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这小子的言行又具有如此高的话题性，只要这篇报道发出去，绝对能够吸引一两天全国的注意力。把这小子捧那么高，又拿渔翁朴智恒来作为假想敌，这小子只要敢继续狂，绝对能成为这两天围棋界独一无二的新闻人物。 “这位记者，请问您怎么称呼？” 听到蔡轩的问题，赵自强笑眯眯的，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位记者提问的陷阱，而是很友好的反问。 “我叫蔡轩，是洛安晚报的记者。” 蔡轩才不怕人问自己的名字呢。如果这篇报道真能见报，如果这小子真的和他想的一样二，那他的名字必然会随着这篇报道一起火起来，哪怕不能升职加薪，能改善自己在领导心中的印象，也是好的啊。 “很好，蔡轩哥哥，谢谢你的问题”，赵自强仰起头，眼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我对自己始终有着百分之一百的自信。如果有机会能够与朴智恒对局，我有信心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哎？怎么突然开始往回收了？ 在一旁听着的王春和薛舞都有些愣神。按照这小子刚刚的表现，应该直接说“我能下赢朴智恒，我是三国棋圣”之类的狂话吧？怎么突然就有了智商呢？他现在这么说，“证明自己的能力”，赢了自然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输了，只要不是输的太难看，对手是朴智恒这样的棋手，他也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啊。是什么原因，让这小子在被蔡轩那个藏着陷阱的问题变成众矢之的之前，意识到了危机，改变了想法呢？ 听到赵自强突然智商上线的答案，蔡轩也有些意外。这种答案虽然也能加工成“围棋少年天才挑战朴智恒，自认只胜不败”的标题，但是却没有少年自己承认“绝对能赢”来的震撼。不过，哪怕如此，蔡轩也知足了。今天这一趟，能捞到这个新闻，他已经很满意了。 想到这里，蔡轩又偷偷瞟了一眼薛舞。这个妹子是洛安记者圈里的一枝名花，美丽干练，家庭条件也不错，很多人都喜欢。不过，蔡轩却并不在意这个。一方面他自己知道自己，也不奢望高攀。另一方面就算是美女，在事业面前也无足轻重，搞定一个有意思的新闻，为自己的职业道路打好一块奠基石，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关注的事情。而不是像那个少年一样，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那么请问这位小天才，今天的比赛结束后，冠军将有机会和被邀请的职业棋手对弈。按照去年的规则，城市赛的冠军是可以要求贴目甚至让子的。请问如果你得了冠军，会请求你的职业棋手对手让几子呢？” 既然蔡轩抢了围棋领域的高点，薛舞就另辟蹊径，找当前的矛盾。这少年如此张扬，那肯定不会在下午的职业棋手面前示弱。如果他继续高调，不论下午的成绩是胜是负，都是一个绝佳的新闻报道。薛舞甚至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改变采访完决赛开幕就离开的打算，跟踪拍摄这位张狂的少年，亲眼看着他跌倒，或者兑现诺言。 “我自然不会要求对方让子”，赵自强冲着这个瓜子脸的美女记者笑笑，“我认为，棋盘之上无高下，分先对我们来说是最公平也是最合适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我会获得下午对局的胜利。” “哗——” 少年的这句话终于引爆了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如果说之前少年的话还有些虚c有些大的话，那么他刚刚说出的话，则成了一个再也无法更“实”的承诺。决赛在上午，与职业选手的友谊赛就在下午。这少年是吹牛还是真牛，只要等上四五个小时，立刻就可以知道答案。 他，把自己逼上了只能赢不能输的绝路！ 在这一瞬间，不少人都意识到了少年的处境。大宋人向来不喜欢高调，所谓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少年如此高调，上去容易，摔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凄惨无比。就连他的老师王春，现在也是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阴沉。看来，即使是他的老师，对他的这番话，也并不认可。 “很好，很好”，薛舞对这少年如此上道已经非常满意了。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今天会跟踪拍摄你比赛的全过程。我希望能够亲眼见证一位天才的成长！” 哼！ 站在一旁的蔡轩在心里冷哼一声。什么见证天才的成长，见证自大狂的毁灭才对吧？而且，薛舞这句话也暗藏心机。作为洛安电视台的记者，她这一句话就拿下了接下来报道的先机。蔡轩作为晚报记者，没有摄像机本身就处于劣势，再被薛舞这么一抢白，跟踪报道的阻力就更大了。想到这里，蔡轩有些不满的看了薛舞一眼。 这个美女记者，不可轻视啊。 “好啊，我没问题，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赵自强笑眯眯的，他回答完薛舞的问题，也不理会周围嘈杂的人群，微微弓腰行礼，“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去对局室准备一下。” “请便请便。” 薛舞伸手示意，还没忘了叮嘱身后的摄影师跟上。蔡轩虽然落后一手，但是也不甘示弱，拿着录音笔就跟了上去。其他的棋手看这个张狂少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朝着教室走去，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满。 这小子，风头都让他出尽了！ 走进对局室，所有人都看到了已经坐在棋桌旁的老人，也是这个猖狂少年的对手。薛舞和蔡轩都是做过功课的人，知道这是李安疆，洛安曾经的业余棋手之王，实力很强。他们很好奇，这么一个高调而猖狂的少年，会如何和那位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棋手交锋。 “李伯伯，很高兴又见面啦。” 和预期的不同，赵自强一边上前，一边热情的打招呼。李安疆已经知道自己对手是他，本来也没什么情绪。但是眼神一扫看见了在赵自强后面进来的记者和摄影师，感觉有些意外。洛安围棋城市赛虽然每年都会举办，但是社会关注度其实不高，比赛从头打到尾，也就是洛安晚报体育版上的一个半版的文章，电视更是想都不要想。可今天是怎么了？一下子进来这么多记者？ “李伯伯，我说我能拿三国棋圣，他们就跟过来了，不会影响到你吧？” 赵自强自然知道李安疆为什么会疑惑。他随口解释，就好像自己刚刚和记者们聊了聊家常。李安疆回过神来，冲两位记者笑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棋盘上。 “9号猜先。” 比起李安疆，裁判还是要冷静一些。他见赵自强到位，便开始了猜先。赵自强伸手抓了一把白子放在手里，李安疆拿了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赵自强摊开双手，五颗白子在他的手心微微晃动，像微笑的脸。 猜先成功，李安疆执黑先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 再胜 “叮铃铃——” 代表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李安疆看着对面的赵自强，有些无奈。他参加过好几年洛安城市赛了，每一次都能进决赛，每一次决赛都没什么太大波澜。围棋毕竟是小众的游戏，他们棋友们自娱自乐，下着开心就好，又怎么能想到今年的比赛会被面前的这小子搅成如此的一锅浑水？ 在正襟危坐的赵自强旁边，那位瓜子脸的美女记者搬了个板凳，坐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位摄影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三脚架过来，把那台一看就很专业的摄影机摆在了上面，黒黑的镜头一会左摆，一会右摆，有时候还会在李安疆脸上停留一会，让他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是他可没什么上电视的经验。现在，不要说平心静气准备比赛了，他连最基本的静息，都几乎要坐不到了。 作为积分榜的第四名，李安疆要和积分榜的第一名赵自强进行半决赛，一场决胜负，赛制还是45分钟包干。他本来对自己还有些信心，总觉得赵自强这小子就算上一场赢了自己，也多少有侥幸成分。只要自己认真c小心c谨慎，拿出对战职业对手的态度，应该还是可以赢的。但是现在记者c摄像机c录音笔这么一架，他可就真有些慌了。 这要是输了，洛安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可怎么见人啊？ 李安疆在那边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赵自强却没什么压力。他前世见过大世面，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场面吓到。铃声响起之后，他顺手拈起一颗白子准备落子，却发现老头好像傻了一样，落子也不落，干坐在那里，眼神迷茫。 “李伯伯。” 不得已，赵自强出言提醒，李安疆一愣，反应了过来。他哦了一声，抓起棋子就放在了棋盘的右下角。 星位开局。 赵自强自然不会怕了，从脑袋里翻了翻，找了个类似的棋谱开始摆谱。李安疆也恢复了大部分的状态，表情严肃的开始下棋。双方你来我往，下的有模有样，却苦了周围的两位记者。 薛舞从来没有接触过围棋，连基本的概念都没有，又怎么看得懂两人的下法。可是她已经决定跟拍赵自强一天，又不可能放弃，只得用两只手撑住下巴，把一张瓜子脸挤成了苹果样，看着两人下棋。而蔡轩则好上一些，他接触过围棋，虽然没什么棋力，但是基本的规则还是懂的。故而一边看，一边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感觉也还不错。至于其他的人，裁判啊，摄影师啊，各司其职，一下子让这个小小的赛场，有了些大型比赛的味道。 赵自强这个时候已经懒得去理会周围的环境了。他既然放出了大话，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掉在地上。这会正用心计算思考。而李安疆，多少还是受到了记者们的干扰，有几步棋走的都不是特别好。就这么下到三四十手的时候，李安疆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走的越来越慢。 “哎？！” 两手托腮不知道什么时候差点睡着的薛舞轻哎一声，清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对自己来说有如天书的棋盘，左顾右盼，想要问问现在局面优劣，却也知道比赛现场不能制造噪音。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王春看着棋盘，表情微妙。 之前，他以为自己对这个便宜徒弟已经有了解了，却没想到赵自强在决赛场上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从一开始的肆意张扬到刻意张狂，再到关键问题的适可而止和之后彬彬有礼的高调，这个少年似乎把所有人都情绪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掌心，让整场比赛，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小子，是不是太妖了些？ 虽然做如此想，王春却并不讨厌。机灵的徒弟总比蠢笨的学生招人待见。而且，从现在的盘面上看，李安疆这个老头，可是又要输了。 正在琢磨，却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戳了戳。王春低头，正好看到那个记者薛舞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他，手里的小本子上写着一句话。 “您看，谁会赢？” 看到薛舞的眼神，王春就笑了。他之前在洛安官场为官，认识这丫头的父亲，洛安市政府的司户师爷，薛永乐。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偏偏养了个这么水嫩的女儿，也不知道上辈子修的什么福分。 既然是认识的人，王春也不会无视小姑娘的请求。他弯下腰，从薛舞手中接过笔，在笔记本写了一个字。 赵。 于是薛舞懂了，看向赵自强的眼神更加明亮。这小子看来也不是只会吹牛皮。只不过，他真是只学了两星期的围棋？等会可要好好采访一下王伯伯，看看这位天才的老师如何评价。 王春的判断并没有错，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死死挣扎的李安疆终于不敌，投子认负。这时候两人已经下到终盘，盘面上黑少白多，胜负明显。蔡轩的相机从李安疆快输的时候开始就没听过，咔嚓咔嚓。薛舞的摄影师也不敢示弱，镜头摆来摆去，记录下每一个人的表情。 “谢谢李伯伯，承让了。这一次因为我的原因，让您没能全力发挥，抱歉抱歉。” 赢了棋的赵自强态度很好，也很恭敬。他虽然刚才张狂了一把，但是整体性格上还是偏向内敛的，这会已经冷静下来。李安疆苦笑一声，摆摆手。 “怨不得你，棋力不如人，不能怪别人。小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王春他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我期待你下午的比赛。” 既然输了，李安疆也是豁达。他和王春又聊了两句，就离开了教室，说要回去休息一下，下午过来看比赛。赵自强跟着王春出了教室，在草坪上休息。薛舞见有机会，带着摄影师就冲到了王春面前。 “请问王主任，您认为你的学生表现如何？” “很好，我很满意。” “您如何评价你学生‘天下棋圣舍我其谁’的表态？” “哎，他说过这句话么？”，王春笑嘻嘻的，伸手招呼赵自强，“小强，你过来，你什么时候说过天下棋圣舍我其谁这句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我说的啊老师”，赵自强笑嘻嘻的，少年人的洒脱和无忧无虑彰显无疑，“不过我很喜欢这句话，这一定是这位美丽的小姐姐帮我说的。” “哈哈，是我总结的。自强同学，你可知道你这句话得罪了多少人？” “那是我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我能不能完cd和他们无关，他们生气，我也没办法，不是么？” 赵自强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讲这句话的时候耸肩抬手，还做了个鬼脸。薛舞笑笑，又去采访王春。 “那么，王春主任，您怎么看下午的比赛呢？据说这次应邀而来的可是叶金霖五段，业内称为金算盘的当打棋手。他曾经在三年前胜过多面手林安，得到了林安‘算力极强’的评价。面对这样的对手，您认为赵自强能赢么？” 王春一愣，邀请来下棋的不是康海四段么？怎么变成了叶金霖五段？不过，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王春却不会输了气势。他眼睛一瞪，郑重其事。 “我对我的学生有信心！” “那就好，我们也很期待下午的比赛。” 薛舞笑着点头，又过去问赵自强。 “你呢，天才少年，你对即将遇到的对手有什么想法？” “我还是那句话，我会证明自己的。” 赛了一场的赵自强收敛了一些，没有给薛舞提供更多的爆点。薛舞见状，也收起了话筒，还没忘了让摄像师关掉摄像机。 “小朋友，关了摄像机说话，姐姐还是很喜欢你的。本来这次过来就是打酱油，没想到你这么有意思。接下来的比赛，一定要加油哟！你要是赢了，姐姐请你吃大餐！” 看薛舞一下子拿掉了记者的那个架子，赵自强微微一愣，答应了下来。薛舞彻底收起了自己作为记者的咄咄逼人，很随意的和两位聊起了家常，还毫不掩饰自己对围棋一窍不通，顺便问起了如何判断双方胜负。赵自强也不藏私，想了一下，教了她一招简单的办法。 “谁围的地盘大，谁就占优势。” —————————————— 来自东春棋院的准职业棋手白陆坐在凳子上，闷闷不乐。就连刚刚赢了自己的师兄黄九岭这件事，也不能消解他的郁闷。本来自己和黄九岭这样的选手，才是这场比赛的主角。可他们偏偏遇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赵自强，不仅棋力惊人，还特别能抓人注意力，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赵自强下午和职业对手的比赛，似乎没人还记得，这小子还要和自己下一场，才能拿到冠军。就连刚刚过来采访的那个男记者，也是三句话不离下午的比赛，似乎默认了他一定会输。 这天下有这么不讲道理的道理么？他好歹也是个大活人c准职业棋手，这帮人有必要这么无视自己么？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等到赵自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赛场的时候，白陆已经把自己的愤怒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来吧，小子，让你看看哥这个准职业棋手认真起来的实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 云淡 当赵自强在白陆对面坐下，薛舞和她的摄像机c蔡轩的录音笔就位的时候，没有人能理解白陆心中的愤怒。这位来自东春市的准职业棋手面色冷峻言不发c眼帘低垂，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好像是个高手。 第一次见到白陆的薛舞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她侧头看看赵自强，发现这小子似乎并不受对手的状态影响，抓了一把棋子在手里把玩。作为已经取得了八连胜c赛场上战力最强的选手，赵自强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在白陆的身上。这个时候的他，正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说了大话的自己，到底能不能在正式比赛中战胜职业棋手？ “白陆，请猜先。” 裁判无视了赵自强摆弄棋子的动作，示意白陆猜先。白陆看了一眼赵自强，拿了两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一侧。 赵自强停下手中的棋子，手掌一翻，向上摊开。 六颗白子。 白陆猜先成功，执黑先行。 很好，先手的话，更容易贯彻我的战略。 白陆信心满满，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第一颗黑子放在了棋盘的左下角。很常见的开局。赵自强想也不想，从记忆里翻出来十六年前东瀛棋王赛决赛第二局，右门正君七段和康兵卫二郎九段的对局，照着棋谱开始下棋。 看到赵自强不去占星位，而是应了自己一手。白陆有些兴奋，昨天输给赵自强之后，他和自己的同伴黄九岭研究了一晚上赵自强的棋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小子非常擅长局部厮杀，在小区域的战斗上几乎没有输棋。考虑到对方只是一位学棋不到两周的业余棋手，白陆和黄九岭找到了一种似乎可以克制他的办法。 前半场以布局为主，全力避战。利用自己准职业棋手在棋力和棋感上的优势，通过构建棋盘的大模样，限制对方局部算力优势的发挥。 在对角星位上放下第二颗子，白陆感觉自己有些兴奋。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最大的差别不在算力，而是对棋盘整体态势的感知和预判。这是基于无数场对局c练习和打谱积累的经验，在棋盘上变数极多c算无可算的前半盘，这样的下法是最能发挥职业棋手优势c克制赵自强的打法。虽然自己和黄九岭都还不是定段棋手，但是以他们接受的训练，他们有能力采用这种办法，来为东春棋院正名。 看到白陆的第二子就脱离了棋谱，赵自强稍稍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他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自然不会放过厮杀的机会。只要对方敢和自己在局地对抗，自己绝对可以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白陆显然对赵自强的下法有了应对，他的下一手再次下到了第三处星位上，一幅对赵自强的进攻不理不睬，只管占地的态势。赵自强也毫不犹豫，再次跟了上去。虽然开始的时候黑棋有避战的权力，但是棋盘上几处关键位置占完之后，黑白棋总要短兵相接的，到那个时候，还用担心对方避战么？ 不愧是准职业棋手，这么快就发现了赵自强的弱点。 一旁观战的王春眉头微皱，赵自强不擅长判断局势，棋感弱到几乎没有，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原本想着洛安城市赛没有高手，以赵自强的棋力完全可以掩盖住他的缺点，却没想到这位来自东春市的准职业棋手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这么下去，让对方顺利完成布局的话，赵自强的棋可就难下了。 和安静的决赛对局室不同，楼下的对局分析室人满为患。不少围棋爱好者或坐或站，看着前方竖立的大型磁性棋盘。李安疆正一边摆子，一边讲解。 “现在黑棋已经是明显避战的态势，专注于布局。白棋一味进攻的话，没有实地支撑，很可能会出问题。对其他的职业棋手来说，对方避战，自己在没有较大胜面的时候，往往也会转向实地，平稳发展。不过在座不少都和小强下过棋，这小子可不是个会缩回去的性格” 并非职业棋手，也并非专业解说，李安疆的讲棋很随意，还带有一定的倾向性。如果听他讲棋的是职业棋手，肯定会腹诽他的业余。可现在听他讲棋的很多都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好，自然毫不介意他的业余，反而饶有兴致开始讨论。 “这个白陆怎么这么怂啊？” “对啊，这么躲着打有意思么？” “他躲不掉的，黑棋如果走出强手，他就必须应，不然一味躲着也不行的” 看棋的爱好者们议论纷纷。坐在对局分析室前方的蔡轩一边拍照，一边在心里好奇。面对这样的对手，赵自强会怎么做呢？ —————————— 赵自强的应对很简单，以不变应万变。正如对局分析室的某位棋手所言，围棋是对抗性的竞赛，一味避战是不可能取胜的。在白陆完成四角三边的布局后，他终于开始以此为依托，和只在一个角占据优势的赵自强对杀。赵自强对此来者不拒，立刻进入了分析模式。在他的意识中，棋盘上正在发生对抗的局地上，所有对方与自己可能的落子与应对都一一浮现，对应双方的目数优劣同样一清二楚。几乎不费什么时间，赵自强就完成了两处局地的争夺，巩固了自己在棋盘上的阵地。 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王春感觉有些欣慰。赵自强虽然年轻c学棋不久，但是性子却是极稳的。这次对方开局一味避战c专心布局，虽然击中了赵自强的软肋，但是赵自强不急不躁，徐徐图之，手中落子始终不离对方布局，把对方逼到不得不战，继而利用算力优势扩大盘面优势，已经是职业选手的打法。即使他还没有清晰的棋感和足够的积累，但是只凭年轻人的锐气和算力优势，能下成这样，也已经不输职业棋手了。 坐在赵自强旁边的薛舞却看不出那么多的花样，她只是安静的看棋，不时检查一下摄像机。在她而言，现在棋盘上双方并无明显优劣。而且，按照赵自强教给她的那个“谁围的地盘大谁就有优势”的原则，似乎大部分棋子都在中间的白棋还有些优势。所以，她很放松，也很期待赵自强拿下面前的对手。 毕竟，她现在关注的，可是下午即将开始的业余选手与职业选手的邀请赛。 相比在场几位的或欣慰c或轻松，白陆的心情则要复杂的多。在他的判断中，利用黑棋的先手优势，做好布局，巩固实地，继而依托坚固阵地应对对方进攻，以防守方式获得胜利是一条不错的道路。可他错估了赵自强的战斗意志和战斗能力。在只有一角有些实地，甚至称不上阵地的情况下，赵自强和完成布局的白陆展开了强硬的对攻，拳拳到肉c刀刀见血。而且，更让白陆感到压力的是，哪怕在对攻最激烈的时候，赵自强的落子速度从来不会超过三分钟，似乎一切都已经胸有成竹。而自己，已经进行了两次长考，所剩的时间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二。 这么下去，难道又要超时告负？ 意识到了时间问题，白陆稍微有些慌乱。不得不强迫自己提高落子速度，赵自强还是那副不骄不躁的模样，保持着强盛而坚决的进攻态势。白陆在对方这种犹如机械一般精准的攻势下苦苦支撑了四五十手，终于出现失误，被对方攻破了一片实地。一时间，局面优劣互换，黑棋已经处于劣势。 必须进攻了。 一味防守到现在的白陆，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在盘面优势的情况下，防守也许能够让自己走向胜利。但是在盘面劣势的情况下，一味防守只会导致失败。如果要赢，他已经别无选择。 好像白棋的地盘越来越大了？ 薛舞脑袋一晃，睁开了眼睛。让一个不懂围棋的姑娘安静的看一场一个半小时的比赛，着实让她有些为难。偷偷打了个盹的薛舞扫了一眼棋盘，抬头看向两位对局者。赵自强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白陆则一手托腮，眉头紧皱，明显遇到了问题。薛舞又看了一眼计时钟，赵自强还有二十多分钟，白陆则只剩下十一分钟。 胜负已定。 不懂围棋的薛舞却很擅长观察，从两位棋手的态度，盘面的颜色和所剩的时间，她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果然，在坚持下到一百九十手左右的时候，白陆投子认负，赵自强拿下了洛安城市赛的冠军。 “咔嚓咔嚓——” 在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从对局分析室赶来的蔡轩忙着照相。薛舞拉着摄像师大哥第一时间把话筒捅到了赵自强面前。 “请问，您对今天的决赛怎么看？” “在我的意料之中”，赵自强在要不要谦虚一点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秒钟，决定继续嚣张。不为别的，他实在是喜欢上了嚣张的味道。 “那请问您如何评价您的对手？” 薛舞一边提问，一边看向站在一旁的白陆。现在棋局刚结束，两人都还在对局室，所以白陆很清楚的听到了赵自强刚刚的回答。这个时候，他正抿着嘴唇，有些不爽的看着身旁这个小子。 “白陆很厉害，他应该是准职业棋手。在开局阶段，他给我造成了一些麻烦，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些麻烦而已。” 赵自强继续高调。听到答案的白陆看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向别处。而薛舞和蔡轩则继续挤着他问问题。 “那请问您对下午和职业选手的对抗有什么期待么？” “我希望我的对手能足够强，毕竟我还没有和职业棋手下过棋，很期待他们的实力。” “请问您是不是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获胜？” 这个问题是蔡轩提的。赵自强看了一眼他，笑嘻嘻的回答。 “那是自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 对手 洛安城市赛是小赛事，决赛结束后的颁奖典礼很简单，到场的最高领导也不过是洛安市体育局的一位副局长周宏路。学校会议室的讲台上，周宏路讲了半个小时的总结，请赵自强在内的八强上台领取奖金和证书，继而和蔼的一一鼓励他们。作为冠军的赵自强第一个出场，周宏路把奖金和奖状递给他，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轻声的给他鼓励。 “小子，干的不错，加油！” “一定。” 摸着手里两万块钱的奖金，赵子强有些开心。有了这些钱，他的妈妈就可以多活一些日子，同时他也可以继续在围棋这条道路上走下去。他带着发自肺腑的笑和副局长合影，和王春合影，和其他的选手合影，和棋迷们合影。闪光灯的光芒此起彼伏，让他切实感觉到了胜利的滋味。而这种滋味，和他前世感觉到的成功，有着完全不同的味道。 颁奖结束，周局长打了个招呼先行告退。可棋迷们还在期待下午的邀请赛。人们有的在学校附近解决午饭，有的回家吃饭休息，打算下午再来。棋院的人也都没有走，陪着赵自强用餐，又把大巴车留给他休息。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亮亮的光芒。他们期待着下午的比赛，也期待着小天才再一次证明自己。 —————————— “怎么样，这小子下棋可以吧？” 在洛安小学教学楼的一间会议室里，两位中年相对而坐，一副棋盘放在两人中间，上面呈现的，正是上午赵自强对白陆的那盘决赛对局。 “确实不错，这小子的算力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你看，从这一步开始，后面的每一步落子，我们几乎都找不到更好的走法。” 坐在棋盘右侧的中年人年纪稍大，戴副眼镜，憨厚的国字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一边在棋盘上摆出一幅新的参考图，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倒是黑棋，因为时间有限，后期有几步没有走好。如果有充足时间的话，也许还有获胜的机会。” “嗯确实，不过对一位准职业棋手来说，能下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我现在好奇的是，这小子到底是谁的秘密武器，在这里拿出来，这不是诚心要落我的面子么？” 坐在国字脸中年对面的，是这次洛安城市赛职业选手邀请赛的嘉宾，康海四段。而正在和他复盘讨论的，则是他的好友，和他一起来洛安转一转散心的叶金霖五段。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叶金霖有些无奈，“那个我认识的c棋盘上寸步不让的攻城锤，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攻城锤是康海的年轻时在棋坛上的外号，号如其人，下棋风格从来都是直来直往，横冲直撞。虽然始终没有进入最顶级的棋手圈子，但是在二流棋手中，他也是有名有姓c响当当的人物。 “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年纪大了，算不过来了，下棋就凭棋感。这小子棋感好坏暂且不论，厮杀对抗这么激烈，我怕自己会累啊。” 人到中年，已经过了棋手最巅峰的时期，甚至打算年底就退役的康海早就没了当初强烈的胜负心。他这次过来，本意也就是赚那两千块钱的对局费，可没想和谁来一局真正用尽全力的厮杀。 “那怎么样，要不就像你跟那个小记者说的，让我来？” 叶金霖倒是跃跃欲试。他和康海情况差不多，在最巅峰的时候也不过是二流棋手，现在年纪渐长，算力下降，都想着找时间退役，换条出路。只不过，他性子更积极一些，对新对手，也还保留着当初的那种兴奋和好奇。 “” 康海看着面前的对局，想了一会，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还是我来吧，最近孩子上学，缺钱。” “那行吧，我会给你加油助威的。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职业选手，国内一流比赛，国际大赛也都是参加过的，不至于怕了一个只学了两周围棋的小孩子，对吧？” 叶金霖说的这些信息，都是从上午过来采访他们的那个美女记者嘴里听到的。那小姑娘性子有些意思，确认了他们就是下午参加职业邀请赛的选手，一上来就叽叽喳喳的把什么都说了一通，才想起来问问题。当时叶金霖看她有趣，就临时换了身份，说自己要出战，想看看那个小姑娘什么反应。结果那小姑娘一点反应也没有，在本子上写了几笔就礼貌告辞了，让本来想装一把的叶金霖还有些失落。 “行吧，老兄，你看下午这棋，我该怎么打？” 二流的职业棋手日子并不好过，如果没有其他工作的话，各类比赛的奖金和对局费就是他们的主要收入了。虽然对局费无论是胜负都有，但是作为一名职业选手，康海还是有胜负心的。既然决定要拿这两千块钱，他也没打算蒙混过关，怎么也要展现自己的职业选手风采，让那个有些轻狂的小子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叶金霖见他认真，也开始支起招来。毕竟，面对一位自称下棋只胜不输c目标是三国棋圣的小狂人，两位职业棋手都起了些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小子的心思。 ———————————— 洛安的夏天并不燥热，但树枝上的蝉鸣却从未停歇。赵自强离开大巴，走进小学操场的时候，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一股一股的蝉鸣和着热浪扑面而来，把他身上残存的冷气在一瞬间席卷而空，只留下了些许汗意。 还真是有点热 琢磨着些有的没的，赵自强跟着王春c李安疆一行人来到了对局室，地点还是上午的决赛赛场，就连裁判也没换。只不过，这一次坐在白陆位置的，变成了一位三七分的中年。见他过来，中年起身笑着走来，握住了赵自强的手。 “你好，小天才，我叫康海，职业四段，是今天你的对手。” “康老师您好，我叫赵自强，没有段位，学棋两周，是您的对手。” 赵子强有样学样，却没去理会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哪里不妥。康海眉头轻皱，拉着赵自强坐下，继续和蔼可亲。 “年轻人有闯劲c有斗志是好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拿下棋王c棋圣称号，称霸棋坛。现在年纪大了，看开了，就没了激情。今天看到你，就好像想起了当年的我，挺好，挺好的。” “谢谢康叔叔”，赵子强耐心听完，微笑回应。康海又和他聊了两句，却不涉及对局。两人聊了一会，裁判示意比赛即将开始。康海才回到了正题。 “虽然已经听工作人员说了，但是我还想再确认一次，你真的不需要我让子么？” “不需要，康叔叔，我们直接猜先吧。” 赵自强毫不犹豫。康海看他不在意，自己更不会在意。他随手一抓，抓了一把白子，让赵子琪猜先。赵自强猜了单数，正中靶心。 “铃——” 铃声响起，比赛开始。赵自强执黑先行，选了四年前天才棋手刘前锋在宋高对抗赛上和高丽棋手李昌远八段的对局，照谱开局。 看赵自强落子，已经把自己调整到了最好状态的康海同样开始落子。他把自己的白子放在了赵自强所占星位下方的星位，一开始就摆出了避战的态势。 “不是吧？难道连职业棋手也不敢和他对杀？” 在一旁的对局分析室里，两人的第一步一走，议论声就已经响了起来。虽然只是两步棋，还远远无法显示双方的战术。但是作为白棋，在开局阶段就低头布局，怎么看怎么有了点退缩的味道。 “应该不会，开局抢星位很常见的，职业棋手才没有那么鲁莽。” “也对，对方毕竟也是职业四段的高手，不至于一上来就怂了吧？” “小强真有那么厉害？” “可不是嘛，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小子从开始学棋以来，从来没输过一盘棋” 人群里低声的议论，台上的王春和李安疆听到了，老脸一红，都有些羞赧。他们俩都是赵自强的手下败将，自然也是那“自学棋以来从无败绩”的衬托和背景。俩人对视一眼，无视了下面的谈话，继续摆棋讲棋。 “白棋落在这里的意图，估计还是要和上方联系起来。毕竟如果这个时候开始进攻的话” 坐在台下的薛舞有些无聊。她不懂棋，只是对那个小狂人感兴趣。上午看棋好歹还在旁边，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这个有趣的少年下棋。现在自己被赶到了对局分析室，周围一群一群的大爷大妈，年轻人都没有几个，又哪里来的兴奋点？她听了一会，觉得实在无聊，便离开了对居分析室，几步路就绕到了作为赛场的教室。 站在教室门口，薛舞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少年。他在阳光下坐的笔直，脸上细细的绒毛纤细可见。有些稚嫩的脸庞上没有太多表情，嘴角还带着笑意。普通的衣服在这样一幅画面下，也带起了青春的味道，让薛舞有些失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 胜负 “啪——” 清脆的敲击声，赵自强又落一子。那敲击声好像钟鼓，把薛舞从某种状态中敲醒。她眨眨眼睛，盯着赵自强看了两眼，确认了自己的摄影师还在拍摄，又回到了对局分析室。这一次，她不再走神，而是认认真真的听起了围棋。 “其实赵自强的弱点是很明显的，上午的白陆和下午的康海都已经发现了。他的布局能力弱，棋感几乎没有，喜欢通过近身肉搏拉低双方的布局差距。但是如果对手一味避战，在防守的同时谨慎布局，赵自强也不会有太好的办法”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大家看白棋的这一步，连消带打，不仅把黑棋的一冲给挡住，还切断了这两颗子的联系。现在这两颗黑子成了鸡肋，救不救都是问题” “黑棋的这一步走的好，围魏救赵。现在问题反而在白棋这里了。之前如果在这里提子的话，没什么问题。现在黑棋多了一个子，情况就不一样了” 虽然对于薛舞来说，她还是不懂围棋。但是台上两位老师的话，她大概还是能听明白的。看样子，赵自强这盘棋下的很辛苦，对手毕竟是职业棋手，实力的差距还是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起刚刚在对居室看到的那位阳光下的少年，薛舞就单纯的对他有了信心。 那么自信的少年，又怎么可能输呢？ 对局还在继续，对局分析室的议论声也越来越低。高手之间的对战到了中盘，一般的业余爱好者就很难跟上思路了。王春和李安疆的棋力也就是一般般，讲到这里也有些抓瞎。他们对局势的分析和双方思路的推断，渐渐的也偏离了实战。两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 “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 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从前排站起，薛舞认出了他。那是和康海一起过来的叶金霖五段，职业棋手。王春自然也认识他，干脆利落的让出了解说的位置。叶金霖也不客气，几步上前，继续讲解。 “这位小棋手确实是我见过的少有的c很特别的棋手。他的算力很强，特别是在中盘，局势变化多样c扑朔迷离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用一些时间思考，或者直接凭着感觉落子。但是他不同，他每一步都基本上控制在三分钟以内，不少棋甚至能在十几秒内落子。这说明棋盘的态势一直在他的掌控之内。这种掌控力，不要说在业余棋手中，就说在职业棋手中，也是不多见的” 听起来小天才好像会赢？ 听到叶金霖称赞赵子强，薛舞有些开心。这么有趣的少年，如果在这里输了，可就对不起他放出去的那些大话了。 对局还在继续，对局分析室的气氛却渐渐活跃了些。叶金霖毕竟有着职业水准，讲解分析很到位，深入浅出。虽然分析赵自强的棋路时也会犯错，但是对康海，却读的很准。当时间进行到一百六十余手的时候，叶金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到这里，白棋已经无能为力。黑棋的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精准，没有俗手也没有无理手。这种从对局开始保持状态到对局结束的稳定状态，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过他，还要以为是哪位棋坛高手到场了呢。” 轻轻笑了笑，叶金霖和一群人前后相拥着去了对居室。在那里，赵自强和康海正在对裁判的结果做最后确认。两人都没有什么太大表情。看到叶金霖过来，康海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赵自强。 “这小子厉害。” “那是，换了我估计也够呛。” 叶金霖轻声一句，原本是为了安慰康海，却没意识到身旁的两位记者立刻记下了这句话。之后，双方友好聊天，叶金霖和康海要了赵自强的手机号，说这次行程紧张，以后联系。之后王春和黄一白把这两位棋手送到了车站。棋院的其他人则找了馆子聚会。因为赵自强拿了冠军，还战胜了职业棋手，大家都有些兴奋。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王春和黄一白中间也找了过来，喝的酩酊大醉。赵自强因为年纪小，大家也让着，反而没喝太多酒。他和周可然c向东来一起把大家送回家，自己才回到了那间位于老旧宿舍楼内的房间。 “你回来了？” 推门进屋，坐在门口的冯玉兰连忙起身。赵自强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装着奖金的信封和奖状，交给了妈妈。 “妈，你看，我赢了，这是奖金！我今天还赢了职业棋手！我是围棋天才！” 冯玉兰微微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接过那个红包，打开看看，不敢相信。她又仔细的看了奖状，反复的阅读着上面的字迹，许久才轻轻擦了擦眼眶。 “赢了就好，赢了就好。我的儿果然厉害。来，喝碗鸡汤吧” 看着妈妈又端出一碗鸡汤，赵子强有些无奈。他晚饭吃了很多，又拗不过妈妈的好意，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喝完了那碗鸡汤。之后，他才又问起了下棋的事。 “妈，我们打赌，我可是赢了。我是不是可以下围棋了？” “” 冯玉兰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犹豫。在她朴素的观念中，只有读书才是改变命运的方式。下棋，就算下的再好，又能怎么样呢？不过，自己的儿子似乎真有天分，如果耽误了，好像也不太好。 她纠结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拖延的借口。 “这件事情太大，妈再想想，行么？” “好的，妈，不着急。” 赵自强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走下棋这条路，之所不急不躁，是因为他有信心说服自己的母亲。今天的两位记者，一个电视台一个报纸，自己说话又那么有爆点，肯定会上新闻。等上了新闻，妈妈自然能知道自己的实力。 和冯玉兰聊了一会，两人都有些困了。赵自强强撑着打了两局，才昏昏睡去。而他的母亲，则坐在外间，看着c抚摸着那个奖状，嘴角挂着笑，眉梢挂着愁。 ———————————— 8月16日，赵自强早早去了棋院。王春和李安疆都在，见了他一通猛夸。李安疆因为输了赌局，这时候已经很配和王春的工作了。王春也很得意，自己挖掘了这么一个弟子，又涨面子，又解决了工作中的问题，很是高兴。赵自强帮着两位老人做了些基础性工作，终于找到机会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王老师，我想当职业棋手，您看行么？” 坐在王春的办公室里，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身杆笔直，态度坚定。王春看着这个精彩艳艳的少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那是没问题。你的实力已经绝对可以当上职业棋手。今年10月份，就是一年一度的定段赛。你可以考虑参加。具体的，我回头会告诉你怎么做。不过，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讲清楚。” 赵自强点点头。他对职业围棋一窍不通，面前的老师则是围棋圈的老手，听听他的建议，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一，是你的年龄问题。大多数的职业棋手都从小学棋，六岁c五岁甚至四岁。你从十六岁才开始学棋，比他们已经晚了太多。虽然你现在的棋力不错，但是因为接近成年，未来的成长空间却不好判断。有这么一种可能，你进入职业棋手圈子后，却发现自己的棋力无法提升，长期在二流棋手甚至三流棋手中徘徊。这样的风险，你愿意承担么？” “我愿意。” 对此，赵自强倒不是太担心。他对自己的头脑有信心，也不觉得学棋晚就一定不能成为超一流棋手。毕竟，就算他，也听人说起过刘前锋的故事。 “那很好”，王春其实对赵自强也很有信心。就算他学棋晚，但是一开始能有这么强大算力的棋手，却极为罕见。在他看来，赵自强在算力上的优势，已经足以弥补他在年龄上的劣势。 “第二，是职业棋手的生存状况。职业棋手的收入主要来自比赛对局费c奖金。如果你参加围甲联赛，还能拿衙门的工资。哪怕如此，如果你不是超一流棋手，拿不到顶级赛事的前三名的话，只是一流棋手的话，一年全部下来的收入，可能也就在五六十万。二流棋手更少，二三十万已经算是不错。这种收入水平在洛安算是极高，但是等你到了大城市，比如汴梁，就会意识到，这也不是太高的收入。而且做职业棋手，意味着你需要放弃学业。你脑子这么好，好好读书的话，未尝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拿到更好的收入。而且职业棋手的巅峰期只有十几年，等你到了三十多岁，计算能力下降，收入也会减少。说不得还要面临转型的问题。这一点，也希望你能想清楚。” “我知道了，老师。” 对职业棋手的收入水平，赵自强还是第一次得知，比他预计的要差上不少。不过哪怕是二流棋手，应该也差不多能赚出给妈妈换肾的钱。真要等到读书找工作，再赚钱养家治病，四五年时间已过，冯玉兰根本等不起。所以，他其实也没有太多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 规划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虽然已经猜到了赵自强的答案，内心也认为以赵自强这妖孽般的天赋，不走职业棋手的道路有些可惜，王春还是再次和赵自强确认他的意思。赵自强自然不会犹豫，果断的答应了下来。 “我要做职业棋手，老师，我该怎么做？” “这件事我们之前也在商量”，李安疆凑过来，一脸笑容，“成为职业棋手需要有职业身份。获得职业身份有两种途径，第一是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这个比赛也被叫做围棋高考，竞争非常激烈。而且，参加这个比赛需要业余五段的资格。你现在什么都没有，还需要先拿到业余五段的资格。” “怎么能拿到业余五段的资格？” 看这个话题短时间聊不完，赵自强从凳子上挪到了沙发上，放松身子。王春和李安疆笑了笑，没有理睬他的动作，继续介绍。 “你刚刚参加的洛安城市赛，冠军是可以拿到业余四段的证书的，我们棋院就能发，这个好办。之后，你必须参加京春道的业余围棋升段赛，业余四段升业余五段，成绩排名同级别组前一定比例就行。拿到业余五段证书后，你可以报名参加职业围棋定段赛。最终本赛的前20名可以拿到职业初段的资格。” “听起来好复杂，这需要多久？” “京春道的升段赛每个月都有，八月份的你要想参加还赶得上，顺利的话8月末就可以拿到业余五段证书。之后你可以报名参加10月份的全国围棋定段赛，拿到职业初段比赛资格后，就可以在棋院拥有自己的档案，等级分什么的。也可以参加职业比赛了。职业比赛的奖金要比业余比赛多不少，对你应该是有吸引力的。” 李安疆一口气说了不少话，抓过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才看着赵自强，等着他提问。 “李伯伯，你刚刚说有两条路，另一条呢？” “另一条就是参加全国性的业余围棋比赛，晚报杯和黄河杯，这两大比赛的冠军可以自由决定要不要申请职业初段。比起刚刚的第一条路，这条路的难度更大，毕竟只有冠军才有资格成为职业选手。” “时间上呢？哪条路更快呢？” 赵自强关心的是奖金，他需要更多的钱来给母亲治病，越多越好，越早越好。 “如果你的棋力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平，倒也确实有选择的权力。黄河杯每年六月份举办，今年已经赶不上了。剩下的晚报杯和职业围棋定段赛，时间都在10月份，日期也不冲突。怎么样，你可以双管齐下，借用比赛提高状态。” 王春给的建议充分说明了他对赵自强的了解。赵自强听了一会，又问。 “定段赛是不是没有奖金？晚报杯有么？” “定段赛没有奖金，晚报杯冠军奖金5万元，是不是够你用一阵子了？” “我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既然有奖金，赵自强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听到他的问题，王春和李安疆对视了一眼，王春接过了发言权。 “你需要继续提高自己。现在洛安业余棋手很少能找到和你实力相当的对手了。我们建议你上上网，在那个云端棋城下一下。那里面不少高手，可以提高你的见识。” “哦，那个我上次问过戴月见，已经在下了，还赢了一个自称是职业棋手的对手，好几次。” 赵自强轻描淡写，王春和李安疆却有些惊讶。他们确认了赵自强赢棋的时间，这才知道他在参加洛安城市赛之前就已经战胜过职业棋手，对他赛场上表现出来的信心也更加的理解。 “还有一件事”，几人聊了一会，王春主动提起，“你现在的水平，我已经教不了你了。你需要系统性的训练，汴梁和杭州都有顶级的围棋道场，你有没有兴趣？” “收费么？给钱么？” 赵自强现在经济窘迫，句句话不离经济。王春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汴梁的道场都要收费，学生一年要十几万。杭州的道场有一个冲段班，收费不贵，一年也就四五万吧。如果在他们的选拔赛中能拿到前三名，还能免一部分学费” “收费的就算了吧”，赵自强擦擦鼻子，“我们家没钱，我要挣钱给我妈妈治病。老师，你觉得我需要系统性训练么？” “当然需要”，王春正色，“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一位职业四段就有多么了不起了。康海他是快要退役的人了，棋力比他巅峰的时候下降不少。你赢了他，可不代表你就具有职业四段的水平。你妈妈的病，要治好的话至少也要三四十万吧。你要拿到这个数量的奖金，只有国内棋王赛c天元赛c个人锦标赛的冠军才有可能。这些比赛的对手可都是顶级棋手，最差也是超一流棋手。你对上他们，可真不好说胜负。” “谢谢老师鼓励”，赵自强自己知道自己，如果可以，他也想参加系统性训练，“可是我家经济情况你也知道。我先打定段赛吧，打完再说其他。” —————————— 吃了王春和李安疆非要请的午饭，赵自强离开了棋院。接到消息的冯火开着警车在棋院门口等他，一见他就开始抱怨。 “小天才，你可以啊，让姐姐我等这么久？” “我错了，火火姐。我请你吃饭吧，我挣钱啦。” “边去儿，你那点钱能干嘛。” 冯火一句话把赵自强堵回去了，“走，跟我去吃烤鸭。” “姐” “行了行了，姐看你可爱请你吃饭不行啊？”，冯火不耐烦，伸手一指后座，“后面是你要的电脑，一千块钱，可得记得给我啊。” “电脑来了？” 赵自强扭头一看，一个美味曲奇饼干的纸箱，估计电脑就在那里面了。赵自强盯着那个纸箱看了两秒，回头调侃。 “姐，你这个也太不讲究了吧？” “一个二手电脑讲究啥，够用就行了。一千块你还想要啥？啊？” 冯火语气凶巴巴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我可是听说了，你拿了冠军吧。还赢了职业选手？不错不错，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是天才了。怎么样，要不要给姐姐签几百个名字，回头拿去卖钱？” “好呀，姐，你说吧，签哪？” 赵自强跃跃欲试，眼睛乱瞄。冯火瞪了他一眼，主动换了话题。 “行了啊，人小鬼大的。走，吃饭去。” —————————————— 和冯火的这顿饭吃的很热闹，放开的赵自强本身就是个外向的性子，冯火又有些没大没小，俩人的气氛非常融洽。饭后，冯火送赵自强回家，帮他装了电脑，又和冯玉兰聊了两句，才转身离开。对冯火这位女警官，冯玉兰态度有些拘谨，千恩万谢的，弄的冯火还有点不好意思。 “妈，冯火姐都是自己人，意思一下就行了啊，别太客气。” 赵自强摆弄着电脑，笑嘻嘻的，冯火和冯玉兰同时瞪了他一眼，让他安静下来。俩人在门口嘀咕了一会，才分别告辞。而这边，赵自强已经打开电脑，装好程序，却没有先上云端棋城。而是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洛安城市赛的消息。 有点让他意外的是，几乎没有。想想那两位记者的状况，赵自强也有些理解。他们回去的稿子估计要审完才能发，也没必要这么着急。想到这里，他登陆了云端棋城，看曹阿蛮阿蛮不在，直接抓了对手开始厮杀。 ———————— 到了晚上，赵自强缠着冯玉兰，让她晚点摆摊，然后打开了电视。平常很少看电视的他找到了洛安电视台，等着城市新闻。冯玉兰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也猜到了儿子的想法。 “儿子，你要上电视啦？” “嗯，昨天的那个记者姐姐说，要给我至少三分钟的时间报道呢。” 赵自强信心满满。在这个小城市，他这样的选手拿了冠军，绝对能够登上城市新闻的。他现在关心的，只是那个瓜子脸美女记者，到底把自己报道成了什么样子。 “现在我们播报下一条新闻。在昨天结束的洛安围棋城市赛上，我市少年赵自强一路连胜，以九连胜的态势拿下比赛冠军。并在比赛结束后的职业选手邀请赛上，轻取职业对手康海四段。下面，请看我台记者从前方发回的报道。” 简短的播报之后，是现场的采访画面。穿着洗的干干净净的旧衬衫的赵自强出现在了摄像机面前，年轻而张扬的脸庞上满是自信。 “我觉得我的老师说的是对的。我对这场比赛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我希望能够拿下比赛，赢下奖金，然后战胜接下来的职业棋手老师，证明我的实力。正像我老师说的，我是围棋天才，我的目标是三国棋圣。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 首先播放的就是赵自强在赛场外放下狂言的那一幕。在一群人围观的正中，年轻的少年郑重其事，好像自己说出的话就是他的目标和前方。而在他周围，王春和李安疆的表情都有些僵硬。画外音里还能听到路人的议论。 “这个太狂了吧” “是啊，还棋圣呢” “这小子哪来的” “自强”，冯玉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 来客 “妈，还好吧。高调就高调了，你儿子有信心嘛。” 赵自强笑嘻嘻的，不以为意。上辈子一路小心谨慎，哪怕做到了人人羡慕的位置，没有背景的他仍然过得不尽人意。这一世无牵无挂，母亲治病的钱也有了眉目，他觉得自己没有继续低调的理由。 “哎，也好。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这样，容易招人嫉恨啊” 冯玉兰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的担心是人之常情，却不了解赵自强的心态。这个重生了一次的少年笑嘻嘻的安抚着自己的妈妈，却一点也不对自己的态度松口。 难得一世，何不轻狂？ —————————————— 8月17日，在棋院厮混了半天的赵自强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他三舅，妈妈的弟弟，现在在洛安市城东菜市场做管理员。 “来啦，小强”，坐在不大房间里唯一一张短沙发上的三舅冲赵自强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小强啊，昨天的电视我都看了。晚报我也看了，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都能赢了职业棋手了。我从你小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小子聪明过人，果不其然，真是货真价实的天才啊。舅舅我可是没看错人。” “谢谢舅舅。” 赵自强对三舅的态度并不热情。坐在三舅旁边小板凳上愁眉苦脸的冯玉兰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息。这个亲戚上门，貌似不是什么好事。 “儿子，你去里屋吧，妈跟你舅舅聊聊。” “哦。” 赵自强点头，又冲和三舅一起坐在沙发上的三舅妈点点头，掀开帘子走进了房子的内侧。他拿起那本《经典名局3000局》，注意力却全在帘子外的谈话上。 “玉兰啊，我们也是实在是不得已了。这不是一凡身体也不好嘛，医院让他住院，说一定要好好治疗。我们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没有余钱了，你看看” “是啊，玉兰。你家小强出息了，围棋天才，以后打比赛，那钱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之前困难，我们也帮过你，现在我们一凡有困难，你多少也帮一些嘛。” “是啊是啊，当初你治病的钱，我们可是没少出啊。四万多块钱呢，我们得出多少个夜班才能挣回来啊。你家经济宽裕了，多少先还上一点吧。一凡他成绩可好了，这又快中考了，可不能耽误啊” 听到这里，赵自强已经大体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当年妈妈生病，自己家为了给爸爸治疗已经倾家荡产，不得已在外面借了不少钱，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借遍了。现在自己上电视了，当冠军了，还那么高调，这些亲戚知道了，上门要钱，也是正常的。 还真是，现世报啊。 带着些无奈，赵自强掀帘子走了出来。冯玉兰看他出来，想说什么，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三舅，三舅妈，我是拿了洛安城市赛的冠军，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这个比赛你们应该还不是很清楚。洛安城市赛，在围棋体系里，是根本算不上多大事儿的，咱们这个四线小城市自娱自乐的比赛。参加比赛的人也都是城里的爱好者，说不定早上还在你们菜市场买菜，下午就去下棋了。这样的比赛，奖金能有多少？你们想想也知道。冠军也不过两万块钱。就这两万块钱，我还要交税，交了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我妈的身体，你们也知道，每周两次透析，两千四百块钱是固定的支出。我这一万多块钱的奖金，全部用来治病，也不过是我妈两个月的命。这就是我家的情况。三舅，三舅妈，你们当初支援我们，我们很感激，没有你们帮忙，我妈可能早就死了。现在一凡弟弟身体不好，要钱治病，我们当仁不让。我不管我妈怎么想，你们需要，我这一万多块钱奖金，给你们五千块又如何？” 一口气一吐为快，赵自强拉过妈妈的手，拿过一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他三舅妈眉头皱了皱，明显有些不悦。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说的跟我们要你妈的命一样？你现在可是冠军了，能下棋，能拿奖金，还能缺了钱去？我可是上网查过了，那个什么三国棋圣，奖金可是有足足五十万大金元呢，换成大宋元可是三四百万呢。你能挣那么多钱，还缺我们这一点么？” “行了，别说了，玉兰他家里也不容易”，三舅从旁边拉了三舅妈一下，“走了，咱一凡那点事，还用不到玉兰淘钱” “怎么就用不着他们出钱啊！” 看三舅临阵叛逃，三舅妈包郑思腾的一下嗓门就大了，“你个怂货，在家里不挣钱，出来了还倒找着不给老娘帮忙！啊！你儿子都住院了，你还信这小子的屁话？啊？他都是世界冠军了，什么棋王棋圣，哪能少的了钱去啊！还差这点钱？这钱，你不要，你回去，我要！” “行了行了，一凡妈，消消气，消消气，咱好好说” 冯玉兰一看三舅妈这架势，一下子就软了。她拉着三舅妈让她坐下，还不忘了招呼赵自强道歉。赵自强琢磨了一下，笑了一声，不情不愿的道歉。 “三舅妈，是我错了。这钱，我们给。当初我妈生病，是你们的钱救了我妈。现在一凡生病，生命垂危，我们自然责无旁贷——” “那个，一凡没有——”，三舅想说什么，被三舅妈狠狠掐了一下，“就你能说！” 说完，她转过头冲赵自强叮嘱，“你说，你说，别管他。” “——总之，都是自家人，性命攸关，该救就要救。这样吧，我这一万多块钱的奖金，我给我妈留点治病，给你们五千块，就当我替我妈还钱了，行不行？保证不耽误一凡治病，好不好？” “小强” 冯玉兰拉了拉儿子，有些犹豫。这钱是儿子辛苦挣来的，她有些舍不得。 “没事，妈，你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赵自强冲冯玉兰笑笑，转身从里屋拿了五千出来，当面递给三舅妈。三舅妈笑了一声，拿过来数了数，伸手摸了摸赵自强的头。 “还是我们小强乖，这钱我们先拿去了啊。剩下的，等你有钱了，舅妈再找你啊。” 说完，拉着一脸愧疚的三舅要走。冯玉兰见状，还想留他们吃饭，却被三舅妈一句话堵回来了。 “不了，玉兰。我们还要回去给一凡做饭呢，就不在这吃了哈。” —————————————— 三舅一家走了，冯玉兰的心情还没平复，絮絮叨叨的说着赵自强。 “你看，要不是你那么高调，我三弟还有那个弟媳妇能找过来？他们就是看你高调，知道你有钱了，过来拿钱呢。这下好，好不容易挣的钱，又少了五千块。哎也不知道他们俩咋这么笨。那个什么棋王棋圣的，不是还没影的事儿么，也能拿出来说？我家啥情况，他们能不知道？这都怎么回事啊” “妈”，赵自强在这件事上看的远比冯玉兰清楚，“他们就是找个由头要钱。你的病大家都知道，无底洞，也治不好。三舅借给咱们的钱，估计他们也没打算让我们还。我听一凡说，三舅在家里没少被三舅妈叨咕。这次他们过来，还不是听说咱有钱了，想着与其用在你治病上，还不如拿回去一点。毕竟你这病，多少钱也治不回来” “你这孩子说话真是不中听啊” 冯玉兰苦笑，眼圈却明显红了。生病三年来，自己的情况是什么，自己最清楚。儿子说话不中听，却没错。她肯定是要死的，那些借的钱，她本来也知道自己还不上。想着拖一拖，等儿子出息了，再慢慢还。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媳妇如此的耐不住性子，一分钟都等不了 “妈，我这是给你讲道理”，赵自强笑笑，拉着冯玉兰的手，“你不也听包郑思说了么，棋圣奖金有三四百万呢，我肯定能拿到。到时候，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换肾，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 冯玉兰笑笑，显然是没把赵自强的话当真。她拉着赵自强的手反复摩挲，看着自己儿子的脸，一脸欣慰。 “我儿子，有出息了啊”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母子二人对视一眼，赵自强上前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见赵自强出来，一把就扑了上来。 “自强哥哥，我爷爷让我过来看看，问问有没有啥要帮忙的。他说有坏人在你们家” 扑到赵自强怀里的小女孩叫张悦心，是他们同一层楼的邻居，张清流老爷子的孙女，也是整栋楼的心肝宝贝。她比赵自强小两岁，从小跟着赵自强一起耍，和他关系很好。 “哈哈，不是坏人，是我们家亲戚，当初也是帮过我们的”，赵自强见了这小姑娘发自肺腑的开心。他把小姑娘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你都初三了，马上要上高一了，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了。怎么，想哥哥了？” “不是啊，我看电视了啊，你拿冠军了啊，好厉害！我爷爷也看了，他说了，早就觉得你脑子好，现在果然脑子好。他还说，咱们厂里的娃娃们，就属你聪明呢。怎么样，自强哥哥，你要不要教我下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 上门 “你要学棋啊？” 赵自强转身，招呼小姑娘坐下，“我可不会教人。我自己学棋才半个月，拿什么教你啊。” “那我不管，反正你都是冠军了，怎么不能教我？回头我回学校，跟他们说我有一个哥哥，拿过围棋冠军的，还要拿围棋世界冠军，该多厉害！” 小姑娘对赵自强家里的情况很熟悉，抓起茶几上的花生就剥了起来。冯玉兰被小姑娘的情绪带动了，笑笑就出了门。这快中午了，饭还没着落呢。 屋里，赵自强看张悦心主意挺正，想着教教她，却发现自己家里连副围棋都没有。自己之前打谱都是在脑子里打谱的，还真没意识到自己家里没有棋。不过小姑娘也是个爱忘事的性格，和赵自强聊了一会比赛的事，就把学棋的事给忘了。和赵自强闹腾了一会，临走了，小姑娘才想起来一件事，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 “我爷爷说了，这是我学棋的学费。你可是世界冠军，这点钱肯定请不来，就请你看在我这个青春无敌美少女的面子上，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看着小姑娘放在茶几上的钱，新旧不一c薄薄一沓，赵自强又怎么不知道老头子的意思。这是看恶客上门，给的援手啊。他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拍拍小姑娘的头。 “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徒弟啦。” “别摸我头！” 张悦心瞪了赵自强一眼，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冯玉兰端着一锅面条进门，还招呼她吃饭。 “不了，阿姨，谢谢你啊。下次我来吃你家的面条。” 小姑娘走了，冯玉兰看到了桌上的钱，问清楚来路，唏嘘不已。她男人，赵自强去世的爸爸赵恬，曾经和那个大嘴巴刘好男的男人一起，在张清流手下工作。这老头管的严，但是心不坏，之前赵恬出事，老头忙前忙后帮了不少忙，还帮他们争取了工伤赔偿，冯玉兰已经很感激了。现在又送钱过来，更是让她感动至极。 “好了，妈。这事，咱都记着吧。回头有钱了，慢慢还。” 赵自强倒是干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能力有限，不想那些远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拿到棋圣称号，兑现他的狂言，证明自己的能力，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 到了下午，昨天的新闻已经开始扩散。陆续有赵自强的同学打电话过来，恭喜他的同时顺便问问情况。赵自强都是同一套说辞，这比赛上不得台面，自己当时的话也只是当做一个理想放在远处。他的班主任老师叶铭也打电话过来关心，赵自强还是一个口径答复。快傍晚的时候，二叔一家听到了消息，同样找了过来。 “嫂子啊，小侄子这么有出息，我们也替他高兴啊。这是专门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难处，可一定要开口啊。” 赵自强的爸爸赵恬一家三个儿子，赵恬是老大，二叔赵真c三叔赵远。赵恬出事之后，两个叔叔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帮了不少忙，也拿走了绝大部分的死亡赔偿金。对这两家亲戚，冯玉兰感情有些复杂。 “谢谢二叔。” 赵自强对这中间的过程，同样有非常深刻的印象。三年前爸爸去世，丧事还没办完，这几家人就因为工伤赔偿的事情吵成了一锅粥。也就是他妈妈还念着两家人丧礼上忙前忙后的辛苦，才没彻底撕破脸面。不过，爸爸去世那十三万的赔偿，终究还是让两个叔叔拿走了十万。 “哈哈，小强果然是长大了。” 二叔赵真还是笑嘻嘻的，夸了赵自强两句，扯了些有的没的，留下两袋子苹果，告辞而去。冯玉兰送他们出门，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感叹。 “这自己家的人惦着钱，反而是你爸这个兄弟有点人情味” 真的是这样么？赵自强可不觉得这个二叔是个省油的灯。与其说这次上门是亲情，还不如说是对他这个小天才的一种随意而为的投资。两袋子苹果就想刷自己的好感度，未免也太容易了些吧？ 从二叔之后，两边的亲戚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大部分都是过来看看赵自强的，丢下些礼物就告辞而去。也有些是来吹风的，提醒冯玉兰，等有钱了别忘了还钱。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约好了，17c18号两天扎堆的来。等到了19号，才渐渐消停了下来。赵自强这才得了空，又去了棋院。 ———————————— “八月的业余棋手升段赛24号在东春市举办。我已经帮你报了名了。你23号过去，住一晚上，24号打好比赛，别给我丢人。” 在王春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老头谆谆教导，桌上的清茶水汽袅袅。 “知道了，老师。” 赵自强耸耸肩，“没有钱的比赛，没有动力啊” “你这小子”，王春笑骂两句，“这才赢了一次，就开始嘚瑟了？” “因为我很厉害啊！” 赵自强还是笑嘻嘻的。既然决定张扬，就让身旁的人习惯这样的自己。不然性格老是变来变去，也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设。 “行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围棋？我找人帮你买了一套，不贵，人造石的棋子，柚木棋盘，都是大路货。等你赢了比赛挣了钱，你再买好的。” 一边说着，王春一边拿出了一套棋具。赵自强接过棋具，道了谢，又和老头聊了两句，告辞离开。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在意，但是这次升段赛决定了他能不能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对他而言非常重要，他内心还是非常重视的。剩下的这几天，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云端棋城上，希望通过网络对局提高自己的水平。 —————————— “哎，林子，你看看这个江南不言谢，有点过分了吧？” 在汴梁大宋棋院的宿舍里，和往常一样上网虐菜的国青队棋手曹范回头招呼他的室友。而在他面前的屏幕上，江南不言谢的头像正在闪动。 “我正打比赛呢，过不去。那高手怎么了？终于输了？” 王林趴在床上，头也不回。他最近迷上了一款手机游戏，每天都要花些时间，自然顾不上曹范和他的网络棋友。 “还没输啊，这都四十九连胜了，胜率100啊！你说这人是不是变态！他现在已经是5d了，这么下去，我只能用大号和他下了！” 曹范咋咋呼呼的，还没忘了发出对局邀请。这两周里，他和这个江南不言谢下了将近二十盘棋，一盘也没赢过。对于输棋这件事，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接受，他现在已经培养出了抵抗力，就当是和一流棋手过招了。 “他还没承认他是职业棋手？” 那边王林也了解这个情况，顺口问。在之前的某天，他曾经和曹范一起追问过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人对战曹范和王林从无败绩，如果来国青队的话，绝对是妥妥的主力。两人都怀疑对方是职业棋手，而且很可能是一流棋手。但是对方还是那套说辞，说自己初学乍练云云，一点也不诚实。 “没呢，我们开搞了，你看不看？” “看啥呀，我看队里像你这么能被虐的人也不多了。天天输，你心可真大。” “哎，说真的，我觉得我最近棋力见涨啊。上次又赢了队长一局。队内循环赛的积分也不垫底了。怎么样，你要不要来试试，可以提高成绩的！” 曹范嬉皮笑脸的，显然已经不在乎输赢。王林屁股对着他，哼了两声。 “算了，我可不是受虐狂。你好好下吧，别又被对方看出来。” 王林这句话是有出处的。有一次俩人和江南不言谢对局，结果隔壁屋的队友过来有事，俩人下的心不在焉，对方还专门在赢棋之后弹了个对话框。 “你是不是分心了？这一把水平明显不是你啊。” 当时就把曹范臊的不行。后来他再和江南不言谢下棋，就认真多了，基本不会走神。 “好了好了，打你的游戏去吧。” 曹范抓过手旁的手机朝王林砸了过去，继而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这一次，他要争取坚持到终盘，绝不能在被对方中盘打到崩溃了。 ———————————————— “哎，你知道么，上次赢咱们那个小子，叫赵自强的，要来参加升段赛了。” 在东春棋院，之前被赵自强击败的白陆在对局室找到了黄九岭，把他拉了出来，“怎么样，你要不要报名去试试？再会会他？” “我早就业余五段了，也不能参加升段赛了吧？而且他还赢了康海四段，棋力比我们高不少。自取其辱这事，我可做不来。” 黄九岭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否定了白陆的建议，又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不过如果邀请他过来下指导棋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不是吧，你个冲段青年，还想让别人给你下指导棋？你也太不给力了吧，我们职业棋手的尊严呢！” 白陆笑嘻嘻的，黄九岭冲他翻了翻白眼，“得了吧，你不也一样，少五十步笑百步。” “至少跟主任说说吧，他之前可是很惦记这人呢。” “那倒也是。” 棋院的小径上，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个放出狂言要拿下棋圣称号的少年，还没来到东春，就已经在这片池塘里掀起了涟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超天才》正文 31 拜会 走出东春汽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座老工业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阳光。车站前面的广场上稀稀拉拉的站了些人。有来的，有走的，还有做生意的。 “哎，兄弟，去哪？坐车么？” “哥们，住店么？便宜旅店？” “大哥，手机看看么？最新款的水果……” “不用不用不用……” 赵自强一路拒绝，走出车站。他这是第二次来东春了，上次过来的时候爸爸还在，他们一家三口过来玩，记忆里的场景是温馨的回忆。这一次，他变成了一个人，行动也更具有目的性。 “哎，小天才，你联系住的地方了么？我们报社在这边有对口的招待所，很便宜的。” 洛安晚报的记者蔡轩背着个相机，颠颠的跟在赵自强身后。他是个很敏锐的人，上次采访过赵自强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这小子的新闻价值，从棋院打听到了赵自强要过来参加升段赛，他跟报社打了个招呼就跟了过来。 “不用了，王老师帮我联系了东春棋院，应该会有人来接。” 话音未落，赵自强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对手。白陆和黄九岭，虽然只见过这两个人一面。但是他现在的记忆力，根本不存在遗忘这个概念。 “小强，你来啦，这位是？” 白陆性子比黄九岭活跃些，当先上前接过了赵自强的包。赵自强介绍了一下蔡轩的身份，发现黄九岭和白陆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哎呀，你小子可是好福气啊，走到哪都有记者跟着。这可不是国际大明星的待遇？” 白陆絮絮叨叨的，拉着赵自强上了车。一行人乘车东拐西拐，聊着些东春的风土人情，用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棋院，把赵自强领到一间办公室门前。 “里面就是我们的教练曹可为，也是棋院围棋部的副主任。你王师父跟他打过招呼的，吩咐我们等你来了，想见见你这位天才。” 站在门口，白陆小声叮嘱。可他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奇怪。赵自强发觉了他表情的异样，却猜不到内容，轻轻敲了敲门，就听到了一个爽朗的声音。 “进来。” 推门而入，不大的办公室里放着一张办公桌，两株绿植和一排书架。办公室的一侧有一个长条沙发，一位长发姑娘刚刚从沙发上站起身，就和赵自强打了个对眼。 “薛记者？” “蔡轩？” 跟在赵自强身后的蔡轩一愣，薛舞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应该在洛安到处找新闻么？难道跟自己一样，也是跟着赵自强来的？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洛安电视台的记者薛舞，她是专程过来采访你的。” 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一位谢顶、大肚、圆脸的壮硕男人。他和赵自强握握手，又看向蔡轩。 “这位是？” “我是洛安晚报的记者，负责跟踪报道这位小天才，很高兴认识您。” “哟，你小子待遇不错啊，两家媒体记者都贴身采访，我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说完，壮硕男人邀请赵自强坐下，刚好坐在薛舞身旁。蔡轩犹豫了一下，站在了赵自强身后。薛舞看了他一眼，却没站起来。 “我是东春棋院的副主任曹可为，也是你老师王春的朋友。你这次来东春，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吧。吃住全管，保证你调整最佳状态，好不好。” “那谢谢曹主任了。” 听了是王老师的安排，再加上来之前王春也交代过，赵自强没有拒绝。曹可为也没有端架子，亲自给赵自强和蔡轩倒了茶。 “老王头跟我说过你，棋力很好，算力惊人，关键是胆子很大。三国棋圣的称号，说喊就喊出来了，也是厉害。要是真的，我们京春道，可就出了个大人才了。” 曹可为圆脸上堆满了笑，看起啦很亲切。赵自强没感觉到什么压力，笑嘻嘻的回答。 “谢谢曹主任支持，我一定会好好下棋的。” “恩，好，好。” 摸着下巴看了赵自强两眼，曹可为把话题转到了赵自强这次的行程安排上。京春道业余棋手升段赛是例行赛事，每月一次，东春棋院主办。比赛时间是24日、也就是明天一天，分四个组。赵自强是业余四段升业余五段，在第四组。今年第四组有一百多人报名，电脑积分循环赛，赛完七轮之后，积分靠前的15可以得到业余五段的证书。比赛规则和基本情况都不复杂，曹可为三言两语交代好，又问了问两位记者的打算。蔡轩打定主意要跟着赵自强，他平常手里没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自然不会放跑。薛舞也是一样，一定要到现场采访。赵自强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意见。 “那好，那就这样吧，宾馆我已经帮你定好了，就在东春三小旁边，走路到赛场也就是分钟的事。晚上我还有事，让白陆和黄九岭招待你吃饭。这俩人自从输给你之后就念念不忘，你帮我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好吧？” “不敢不敢，谢谢曹主任帮忙。” 赵自强中规中矩，告辞而出。等在门外的白陆和黄九岭见他带着俩记者出来，又调笑了两句。奈何赵自强早已脸皮厚如城墙，丝毫不受影响。两位记者也不在乎这事。最终，一行五人找了家物美价廉的馆子，祭起五脏庙来。 “薛姐姐，你们电视台不忙么？我过来参加一场业余棋手的比赛，也让你过来，不是大材小用么？” 赵自强其实对薛舞的出现有些好奇。和蔡轩不同，薛舞明显家境优渥，也不像是个会主动吃苦的人。让她出差跟着自己这个小人物，明显不符合逻辑。 “我呀，就是觉得你有意思，就跟过来了。不然天天去报道什么开会、访谈、调研，你不觉得没意思么？” 薛舞这次没梳马尾，一头长发披散肩头，随意里带着些清甜的美。蔡轩在旁边听了，跟着解释。 “我和薛大记者不一样，她是过来玩票的。我可是过来博前程了。小强啊，你不是一般人，上次比赛之后我就发现了。我那个洛安晚报，半死不活，干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说实话，这次过来找你，我还和领导差点吵起来。我已经想好了，所有你的新闻，你一步一步的成长，我都要跟踪、报道，我要做你的第一个随身记者！我赌你能成功！我赌你能成为棋王！棋圣！” 因为是赛前聚餐，为了保持状态，黄九岭和白陆没有叫酒。可蔡轩的话却带着些酒气。赵自强看出了他的心思，这是碰到了薛舞，意识到自己有了竞争对手，才故意把事情都点明，把话说在前面。对自己这个除了一个拿不出台面的冠军之外一无所有的小棋手，蔡轩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在自己还没有成功之前就敢押下大部分身价，情商是真的不低，赌性也是真的不小。毕竟，对绝大多数成功人士来说，成功之后结识的人，一般都不如平凡是积累的友情来的牢固。 “那谢谢蔡记者了，你能这么看好我，我自然不会让您失望。只不过，我现在可能帮不了您太多……” 赵自强以果汁代酒，敬了蔡轩一杯。蔡轩一口干了，还真喝出了大碗饮酒的豪气。薛舞在旁边嘎吱嘎吱吃菜，等俩人喝完了，才慢悠悠补上了一句。 “小强，还有我啊，姐姐我也跟踪报道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白陆和黄九岭的眼神里除了羡慕，就只剩下嫉妒。俩人低头吃饭，酸酸的窃窃私语。赵自强侧眼看了两人一眼，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 “那谢谢大姐姐了。” “你先别急着谢”，薛舞伸手拦住了赵自强的果汁，“我还有个事，你估计要感谢我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掏出一个手机，摆弄了两下，递给了赵自强。赵自强接过来一看，是最新的水果x，套着个粉红色带长耳朵的橡胶软壳，看起来萌萌的。 “那是我自己买的，怎么样，好看吧？” 发现赵自强在打量手机壳，薛舞随口解释，紧接着又想起了正事，“哎，你别光顾着看手机壳啊。看看内容。” 赵自强闻声低头，发现手机屏幕上正放着一个视频，正是自己参加洛安城市赛决赛前接受采访的视频。 “……正像我老师说的，我是围棋天才，我的目标是三国棋圣。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 “这个？” 赵自强有些不明白，他看着薛舞，等她解释。 “这是现在很火的一个短视频软件，叫颤音”，薛舞笑嘻嘻的，“我帮你建了账号，标题叫小棋圣。以后你每次赢比赛，我都会录一段视频放上去，让大家一起见证你走向棋圣的每一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可是，好像没什么关注啊……” 白陆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对颤音这个软件，他们俩也玩，自然知道这个平台有多火爆。只不过，赵自强的这个账号关注不到一百，点赞寥寥几个，怎么都不像是会大火的样子。 “那不是刚开始么！谁让你们看了！手机还我！” 薛舞故作厉色，把手机拿了回来，冲赵自强摆了摆，“我跟你说啊，要是你真的那么厉害，这个账号可就值钱啦！到时候姐姐也不多要，给个辛苦费就可以了，行吧？” “好好好，都听姐姐你的。” 对这些年轻人的东西，赵自强兴趣不大，也没太上心。旁边蔡轩的表情有些懊恼，不过也没太在意。虽然话说的很大很满，但是蔡轩自己心里也知道，赵自强，暂时只是一个有希望的苗子，想要依靠他实现自己的野望，还是差了一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超天才》正文 32 网红 8月24日，京春道业余棋手升段赛。 “我说……这是什么情况？” 站在东春三小的操场上，看着面前到处都是的孩子们，赵自强有些头大。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少年，但是看着一群孩子参加升段赛，还是有些胜之不武的无奈。 “围棋升段赛的参赛选手大部分都是孩子，大概有七八成吧。现在围棋教学少龄化，不少孩子五六岁开始学棋，十二三岁就要拿业余段位，十四五岁就开始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你现在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其实很正常的。” 今天陪着赵自强的是白陆，黄九岭有事来不了。他是参加过两次升段赛的人，对比赛的情况很了解。一旁的蔡轩和薛舞，一人一个相机忙着拍照，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解释。 “好吧……” 赵自强有些无奈。他接受了这个事实，等自己的抽签结果出来了，找到对应的教室，进去开始心平气和的备战。两位随身记者因为不是赛事官方记者——这比赛也没有官方记者——不被允许入内，只能在教室外看着。但是，在得知他们俩都是跟着赵自强过来之后，赛事的工作人员看赵自强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这小子谁啊？带两个记者？哪里来的高手？ 很快，就有人想到了那个放话要拿棋圣称号的小狂人。手快的人还在网上搜到了照片。再加上薛舞在那边不遗余力的推荐颤音的赵自强账号。等到赵自强第一局下完，赛场工作人员有一小半都知道了他的事迹。 “怎么样，赢了吧？赢的轻松么？” 见赵自强出来，薛舞第一个冲了上来。蔡轩跟在一旁，把一个录音笔举到了赵自强面前。周围的孩子家长和工作人员们看着这一幕，一脸懵逼。 这小子待遇也太好了吧！ 不了解内情的家长们甚至以为，是哪个小明星来参加升段赛了，更是感叹了一番现在围棋真热、明星也学，自己孩子一定很厉害之类的话，还没忘了伸长脖子看着那个带记者的小明星。 “当然赢了，很轻松。” 看着这两个搞事情不嫌事大的记者，赵自强也有些无奈。他投其所好的放了个小炮，带着自己的媒体团队找到一个角落，才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说二位，这么搞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不夸张不夸张，等回头你成了棋圣，这可就是宝贵的素材。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可不能跟我收钱！” 薛舞还是性子活泼些，叽叽喳喳的。蔡轩在一旁点点头，闷了一句话。 “我们看好你，他们羡慕不来的。” “好好好，我知道啦，谢谢二位啊！我一定努力！” 赵自强有些无奈，他随意聊了两句，再次进入了教室，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个对手。 一个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坐在棋桌一侧，腰杆笔直。看他进来，小姑娘犹豫了几秒钟，憋红了脸，轻声问了一句。 “听说你觉得自己一定能拿到棋圣称号？” “嗯。” 赵自强嗯了一声，开始下棋。小姑娘似乎被他刺激到了，下的很努力，奈何技不如人。她的水平连王春可能都没到，又怎么能赢了赵自强。不到一个小时，赵自强结束战斗，小姑娘眼圈微红，却没忘了掏出一个笔记本。 “你……你能帮我签个名么？” “好。”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赵自强签名还是很爽快的。他上一辈子不知道签了多少次自己的名字，写起来顺畅无比。刷刷刷几笔下去，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就写了出来。 谢江南。 “谢谢大哥哥……哎？” 小姑娘刚开始还很高兴，待看清了字，眼圈就更红了，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赵自强，“大哥哥，你不是叫赵自强么？” “那个……” 赵自强脸一红，把本子拿过来又签了一个，还给了小姑娘。 “一不小心签错了，都送你啦。” 小姑娘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赵自强，似乎没搞明白这个高手怎么如此莫名其妙。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本子，起身告辞。赵自强跟着她离开教室，果然看到了等着他的薛舞和蔡轩。 “怎么样——” 薛舞话还没说完，赵自强一句话把她堵了回去。 “赢了，必须的。”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看好的。” 薛舞拿着手机编辑了一会，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赵自强。赵自强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 “怎么了，大姐姐，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我是觉得你小子真的是为了搞事情而生的……” 薛舞一边说，一边递过来她那个红色兔子手机。赵自强接过来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大记者刚刚在颤音上更新了自己刚才的发言，引来了几条评论。 “这也太狂了吧……” “这小子真狂，来个谁干掉他吧……” “这种人连围棋的文化都没有体验到，怎么可能拿棋圣……” 看完了屏幕上的几条评论，赵自强把手机还给薛舞，很郑重其事的说。 “我肯定能拿棋圣的。” “对对对，我知道，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气势！” 薛舞笑嘻嘻的收起手机，两手托腮看着赵自强。 “我的小天才，你啥时候去屠杀下一个对手啊……” —————————————— 到了24日傍晚，升段赛结束的时候，赵自强再次用自己七战全胜的战绩证明了自己。参加升段赛的绝大多数孩子和家长，还有比赛的组织者和工作人员，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随身带着两个记者的小明星，下围棋下的特别好。在赵自强离开赛场的时候，甚至一度引起了围观。那感觉，和三线明星比起来，一点都不差。 “哎，我跟你说，你现在算是在东春出名了。而且啊，颤音上的粉丝也多了一些，现在有一百多个的，不过大多数都是骂你的。” 坐在东春棋院的车上，薛舞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蔡轩拿着个小本子，在旁边咬着笔杆子琢磨，“小天才，你今天七战全胜，作为咱们洛安围棋的骄傲，写一篇报道是肯定没问题的。而且这次来参加升段赛，也能提高你的知名度。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往围棋明星的的道路上走，我觉得很适合你。” “围棋明星？” 这一次，不仅赵自强有些发蒙，同车的白陆和黄九岭也有些不解。他们下棋不少年，也没听说过围棋明星的这个说法。 “这个简单，其实就是你继续下棋，但是我们会努力于提高你的知名度和关注度。你身上还是有很清晰的特点的，少年得志猖狂，没有系统培训却能轻易战胜职业棋手，出道以来十八战未尝一败。这些都是很吸引人的关注点。只要你能继续赢下去，我们就能让你的知名度越来越高。现在是网络时代，知名度就是一切。而且你下棋出身，背景清白，没有什么黑历史，也不会被封杀。运作好的话，绝对是一个网红。” 蔡轩显然想这件事有段时间了，说话很有条理。薛舞在一旁听了，也连连点头。 “对啊，你看现在颤音上的粉丝，就是一个开始嘛。其实现在网民根本不关心你是干嘛的，只要你有话题，能让他们记住就行。不懂围棋也没关系啊，只要看着你一直赢棋，或者憋着劲等着你输棋，就是持续的关注热点。我跟你说，你真火了的话，那些围棋赛事的奖金，根本都不算什么。” 还可以这样？ 白陆和黄九岭都听明白了。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摊手。想做围棋明星也是要有实力的。让他们去打比赛，保持连胜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两位记者，我觉得你们说的很好，想法也很好。可是下围棋是不可能不输棋的。现在围棋界第一人，高丽棋手渔翁朴智恒，胜率也不过86左右，他也是输过棋的。而且围棋历史上，可能有某些天才棋手能够保持一段时间不输棋，但是他们总会输棋的。如果你们拿联战连胜的标签贴小强，万一他输了，怎么办？” “输了也没什么。只要他之前积累了足够的人气，输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反而大家会继续等着他赢。现在的关键是，他必须尽可能的多赢，连赢，先把粉丝基础建立起来，之后再输，才不用担心掉粉的问题。” 薛舞反应很快，而且很诚实，“本来嘛，网红经济就是一个眼球经济。小强能连赢自然最好，红了可以赚大钱。就算输了，不红了，也不影响他下棋啊，对吧？” “那倒是……” 白陆回了一句，暂时沉默。这件事最终还要看赵自强，他们俩怎么说，都只是旁观者。而且，他从内心也很好奇，赵自强连胜的道路，到底能走多远。 “恩，那就这样吧，谢谢蔡记者，谢谢薛姐姐”，赵自强停了一会，已经有了主意。他现在不怕曝光，也不怕关注。这一世，本就是顺心如意来过日子的，何必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且，网红这种东西，他自己，也有不小的兴趣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超天才》正文 33 资格 顺利拿下升段赛，曹可为安排了一次聚餐作为庆祝。赵自强、白陆、黄九岭、蔡轩和薛舞都在。曹可为还叫上了京春道围棋甲级联赛参赛队伍的教练江伟。饭桌上大家吃吃喝喝，敬酒闹酒好不热闹。赵自强推辞不过，也喝了一些。等到酒过三巡，江伟半开玩笑的问起了参加围甲联赛的事情。 “……现在国内的围棋甲级联赛搞的还挺好的，如果你对自己的棋力有信心，可以考虑来我们京春道乐山钢铁队，队员每个月固定工资有六千块，如果能成为主将，工资更高。而且我们京春棋院不收管理费，所有比赛奖金全部给选手。围甲联赛的个人冠军奖金有二十万，算上工资和其他比赛收入，你一年的收入能达到四五十万元。我听可为说过一句，你经济上有些困难。大家都是京春道的人，京春道的围甲棋队是你最好的选择。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赵伟是当着两位记者的面说这些话的。不管是薛舞还是蔡轩，听到这里都两眼放光。不管赵自强的答案如何，十七连胜之后能够收到围甲棋队的邀请，本身就是对他实力的证明。 “参加围甲棋队，是不是就相当于上班了？” 赵自强仔细听完，想了几秒钟，提了一个问题。 “恩……也差不多吧。你需要参加队列的训练，按照要求参加比赛。但是整体比上班轻松一些吧，而且我们队里的环境也好一些。” 赵伟一边想一边回答，曹可为在旁边帮腔，“对啊，你要是真想做职业棋手，把围棋当做主业的话，参加围甲联赛能给你一个不错的、稳定的收入。到时候，你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提高自己啊。” “那……最厉害的棋手都会参加围甲联赛么？” “当然，现在国内最强的新秀林安八段，也是围甲联赛的选手。不过，要加入围甲联赛，你首先要成为职业棋手。我听老王头说了，你这次参加升段赛的目的就是要参加全国围棋定段赛。等你定段成功，如果你有兴趣，我们京春道围甲棋队绝对欢迎你的！” 赵伟在一旁补充道，看着赵自强的目光灼灼。虽然没有跟他下过棋，但是赵自强和白陆、黄九岭下的那两盘棋，还有赵自强赢了康海四段的那盘棋，他都看过复盘，对这小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恩……我能再想想么？毕竟我还在上学，我妈妈也不太希望我中断学业，如果咱们能有个纸面上的东西，也许我能更好的说服我妈妈……” 赵自强故作犹豫，心里却还是开心的。如果京春道围甲棋队能给他出个录取通知书，或者意向合同之类的东西，他就更有把握说服妈妈同意他放弃学业。而且，有了这个东西，也能保障他未来的收入。 “这个……” 赵伟侧头看看曹可为，他这次过来，其实有不少是看在曹可为的面子上的。就算赵自强同意加入，他也会私下安排对局，测试赵自强的实力的。现在对局没下，这小子的实力到底如何还不是很清楚，如果直接答应，似乎也不太好。而且棋队招人也不是他一个主教练说的算的。在这种时候，曹可为能出来说句话是最好的。 “……哎呀，小强啊，难得你这么细心。你赵教练肯定是同意的，毕竟你这么优秀，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不过棋队招人仅仅教练同意还不够，必须管理层同意。所以啊，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多留一天，棋队会安排人过来和你下棋，看看你的棋力。如果没问题，等你拿下职业棋手身份，他赵伟肯定会要你的。” “等我家小强拿下职业棋手身份，在全国围棋定段赛上继续连胜，证明实力之后，你们觉得只有你们一家棋队对他感兴趣？到时候，可不是你们做主挑人，而是我们家小强挑棋队了！” 薛舞在一旁煽风点火，蔡轩还一脸同意的样子。白陆和黄九岭见状，心里都有些羡慕嫉妒，低头吃菜喝酒，也不说话。赵自强自己倒是不介意，他需要这么一份意向合同来说服自己的母亲，而且同为京春道人，他也不介意参加京春棋队。 “那好呀，赵教练，我跟王老师和家里说一声，然后我们明天找时间下测试棋，您看如何？” “那好那好，你可是我们京春道的天才啊，测试棋肯定是没问题的，对吧。” 听到赵自强的答复，赵伟很开心。曹可为见事情成了，也一脸笑意，“你王老师那边我来说。你家里你来说。我们争取明天继续连胜，干掉赵伟手下那几个大爷兵！” “对对对，干掉他们！让他们狂！” 一直闷头吃菜喝酒的黄九岭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同为棋院棋手，他和白陆碰到过几次棋队的人，也下过不少棋，棋力上还是有差距的。每次输棋，都免不了被对方调笑几句。虽然并无恶意，但是时间长了，心里总是有些气的。现在看到有个少年似乎能报仇，自然来了兴致。 白陆和黄九岭来了兴致，赵伟谈下了一个可能的天才，蔡轩和薛舞看到了新的新闻素材，大家都很高兴。这一下子酒就喝高了。等到晚上，赵自强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 8月25日，曹可为带着赵自强来棋院拿段位证书，顺便参加测试赛。蔡轩和薛舞现在和赵自强寸步不离，也跟了过来。黄九岭和白陆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在自己的一帮棋友中间到处宣传，招呼了一大帮被围甲棋队欺负过的兄弟们过来给赵自强加油。这一系列事件的结果就是，等到赵自强拿了业余五段的证书，来到围甲棋队的训练室的时候，不光训练室人满为患，连棋院的对局讲解室都打开了，悬挂着的巨大磁铁棋盘已经虚席以待，就等着向广大人群中直播对局情况了。 “曹老师，这个……” 赵自强没想到这么大阵仗，先问了一句。曹可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脸理所当然，“大家听说小天才来了，都想过来看看，我们想着棋院条件有限，训练室也不够大，就开了对居室。到时候我和赵伟老师会亲自帮你们讲解，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厉害，当然厉害，谢谢曹老师关心。” 赵自强表情真挚的道谢，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这简直就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如果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那可真就是砸在地上了，换了别人，疼都要疼个半死。 “这可是不错的新闻点啊，天才少年单挑围甲棋队，以一敌多保持连胜！怎么样，我想的这个标题不错吧？” 薛舞在旁边更兴奋了。作为记者，她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群众之一。蔡轩在旁边低着头，捉摸着新闻稿的标题，脸上也带着丝丝的兴奋。赵自强在自己周围这些人中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一个替自己担心的，不禁有些好笑。 自己难道这么让人放心么？ 走神归走神，测试赛还是要继续的。赵伟等大家安排妥当了，简单介绍了一下测试赛的规则。赵自强总共要和两个人下三盘棋，一位职业四段高吉方，一位职业六段陈环。这是两盘慢棋，一小时保留时间，之后30秒读秒。两盘之后他还要和陈环六段下一盘三十分钟快棋，测试快速反应和棋感的水平。至于他的两位对手，高吉方是京春道围甲棋队的板凳选手，正值当打之年，棋力比他曾经战胜的康海四段要高。而陈环是棋队的主力选手，实力仅次于主将。虽然他的六段是靠时间慢慢磨出来的，但是至少也有强职业五段的实力。如果赵自强能赢这两个人，那自然可以在棋队站稳脚跟。要是不行，那加入棋队的事情，就莫要再提。 规则解说完毕，对居室和讲解室也已经就位，闻讯而来的热心群众站满了两间屋子，就等着对局开始。薛舞和蔡轩跟着赵自强进了对居室，看到了他的对手，高吉方四段。 “你就是赵自强吧，我听说过你，很有信心的小天才。” 高吉方四段是个瘦瘦的年轻人，带着黑框眼镜，短发白脸，文质彬彬。他和赵自强握握手，没说几句，就结束了对话。内容很客气，也没什么态度。赵自强和他猜先，自己执黑先行。薛舞和蔡轩之前就商量好了，第一场蔡轩盯着对局室，薛舞要求讲解室。女孩拍了几张照片，看了那个已经进入状态的少年一眼，离开了房间。 —————————————— “……俗话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而且如果赵自强真的要进京春道棋队，那对现在棋队的队员也会形成竞争。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高吉方放水。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的棋队位置的比赛。……” 台上，因为双方刚开始落子，棋队教练赵伟正在讲八卦，“而且，赵自强这小子的底子也很好摸。他算力强，棋感不足。之前康海四段就试图通过构建大模样来击败他。这种打法很像宇宙流。这一次，我们的高吉方也是做过功课的，开局不出问题，正是宇宙流的走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超天才》正文 34 四段 薛舞自然是不懂什么宇宙流的，不过她做记者的，情商很高，停了一会就听出了大概。原来东春棋队对赵自强做了些研究，找到了最能克制他的办法。现在的高吉方，就是在按照这个办法下棋。 “……恩，赵自强这一步跳是不是有些鲁莽了？外侧实地不足的话，这么走边上的两个子很危险啊……” “我也觉得这一步走的不妥，如果吉方能够发现这里的问题——他落子了！这是一手强手，他开始进攻了！” 讲解室前方，曹可为和赵伟已经进入了状态，两人一边跟着对局的双方落子不断调整棋盘，一边在大棋盘上摆着些参考图，讨论着不同落子的优劣。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有围棋基础的，大概也能听懂，听的津津有味，不时还就某些观点做些私下的讨论。薛舞就很难受了，她虽然最近打算学围棋，但是连入门的水平都没到，听着台上那两个人讲大宋文如同天书，一脑门的问号。不过虽然不懂，她也大概能听出来，貌似赵自强有一步棋走错了。 “……哎，怎么样，替你们那个小明星担心呢？” 不知什么时候，白陆挤了过来，小声搭话。薛舞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笑，“是啊，我也不懂棋，现在怎么样啦？” “你家小明星好像走了手俗手。曹主任和赵教练都不太看好。不过我不觉得，我和他下过棋，他有些棋路很怪，特别怪。不像是经过系统性训练的棋手，甚至不像是人类该走的步数……” 白陆小声分析，立场确实在赵自强这边。薛舞有些不懂，“你不是他对手么？怎么现在站在他这一边？” “他的对手是高吉方，老欺负我！而且我输给他了，肯定也不希望高吉方赢啊”，白陆倒是坦诚。 “你说他下棋不像人类，难道是外星人？”，薛舞在手机上记了两笔，已经在考虑一个“对手亲自承认，赵自强其实是外星人”的标题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他下棋没有人类棋手一般都会有的定式和套路，不少落子风格都是闻所未闻的。比起人类，更像是电脑。” “哦……这个意思啊？” 薛舞咂咂嘴，有些失望，比起《天才少年其实是外星人》这样的标题，《棋坛高手其实是人肉计算机》的标题似乎并不能吸引太多目光。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街头流言小报的标题，自己的主编估计也不会采用，薛舞也就泄了劲。她收起手机，又问起了比赛。 “现在怎么样了……” “不好说”，白陆在她旁边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侧脸，“现在盘面焦灼。高吉方不愧是当打的四段，大局意识还是很强的。赵自强几次主动发起攻击，都没占到太大便宜。” “哦……” 薛舞应了一声，想了想，举起手机拍了十秒钟短视频，又发到了颤音上，还配了个小标题。 “小天才单挑大高手，谁胜谁负？” 发了视频，等了一会，发现没反应。薛舞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比赛上。台上的两人还在摆参考图，纷繁复杂。周围的人也在议论，大部分的态度都是倾向高吉方的。 “……我就说他是吹牛吧……” “是啊，遇到高手就露馅了，这么下去可不行……” “也是，不过他能和高吉方下成这样，自己的棋力也有四段了吧。听说他刚开始学棋不到一个月，能有四段的实力，也算是天才了吧……” “这话你也信？我跟你们说啊……” 因为对局讲解室并不大，所以薛舞很容易就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她皱皱眉头，也不反驳，而是偷偷用手机又录了两段，继续上传。因为比赛是慢棋的关系，双方下完这盘可能要两个小时以上。薛舞就这么看看，发点视频，又看看，再问问白陆，渐渐的对局就到了中盘。 中盘了，局面均势，似乎有戏。 高吉方笔直的坐着，无视了自己腰部肌肉的酸痛。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如临大敌的下棋。不为别的，就因为赵自强拿到的合同，很可能会顶替掉他的位置。要知道，一支围甲棋队的队员，加上替补也不过8-10人，自己在京春棋队本身就垫底，再让人挤进来，可就真是饭碗不保了。为此，他专门找白陆和黄九岭要了棋谱，昨天晚上都在研究，还拉上了教练和陈环。三个人的结论基本一致，而从目前的战况看，他们的策略也是对的。 一百四十四手，终于到我了。 坐在高吉方对面的赵自强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开始下棋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些压力。在之前的一百多手里，对手非常坚决的贯彻着避战的方针，哪怕他不断发起挑衅，也仍然坚持固守实地，防守反击。这让他的算力优势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只不过，凭借着脑中的棋谱和对局地变化的分析，他仍然保持了基本的均势。现在，棋盘下到一百四十四手，已经进入了他的算力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后的棋在他的脑中，所有的道路都已经清晰。 一百四十手之后算无遗策，这个赵自强自称的特点，可不是白叫的。 —————————— “赵自强的落子速度突然变快了，难道他已经算到了这后面的变化？” 在对局讲解室，曹可为的语气发生了变化。双方落子的速度从某个时间开始，突然出现了明显的差异。赵自强的落子速度不断变快，每一步的耗时都不超过三分钟，相比起来，曹可为则更困难一些，他的自由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像是，但是这一块的计算非常复杂，变化很多。连我们都要摆几个参考图才能想明白一些变化，不知道这小子是蒙的还是真的算清楚了……” 赵伟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随着对局的进行，赵自强的攻势越来越强，节奏也越来越清晰。而高吉方，明显开始落后。 “这里的计算非常复杂，现在还没到官子阶段，进攻防守还是继续拓展实地，大部分棋手是不可能算清所有变化的。这小子可能算了一些变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走棋。不过他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这么下，吉方不好办了……” “恩，确实是这样。我们看这一步……” 台上两人的语气和内容变化瞒不过台下的听众。薛舞听着听着，就意识到赵自强开始占优了。她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些，打开颤音，又看到了新的评论，是发在她之前发的对局图下的。 “这下棋的双方是谁？白棋怎么这么保守？” “小天才不会输了吧……” “哎呀，这么狂早晚会输的……” 评论不多，大部分都是废话，只有一条好像来自专业人士。薛舞点了两下，找到了留言那人，想了想，却没有回复。 有时候，继续保持神秘感也不错。 这么想着，薛舞又拍了最新的对局图，上传到了颤音上，还录了两段路人评论。之后，她又开始安心看棋。白陆陪在她身边，话不多，却在观察着这个美女记者的行为。 “吉方开始读秒了，这个时候有点早了。后面的计算没有充足时间，可能会失误……” “不是可能会失误的问题，赵自强目前为止没走过一步疑问手，虽然有几部可能是俗手，但是发挥稳定程度甚至比很多一线棋手都要好。这么下去，白棋很有可能会输的。” 比起曹可为的保守，赵伟已经给出了最后的判断。现在盘面态势已经很明显了，只要赵自强不出错，高吉方没有任何机会。 事情的走向果然和赵伟的判断一样，用尽了自由时间的高吉方没了时间充分思考，落子开始飘忽起来，很快就被对方抓住了失误，巩固了胜势。到最后他投子认负的时候，盘面上黑棋已经领先了将近二十目，哪怕扣掉帖子，也是让人无力反击的差距。 “竟然赢了……” 看棋的白陆喃喃自语，却被薛舞听到了，小姑娘一下子炸了。 “哎，我说你，到底站哪边的？立场给我清晰点好不好？！” “哦哦，我是想说，赵自强想要赢真的很难啊。高吉方可不是康海，他是当打棋手，现在正在状态最佳期，是货真价实的四段职业棋手。赵自强能在慢棋赛中赢他，说明他已经有了职业四段的实力，是真的职业四段的实力。可他才学棋不到一个月啊。你知道这有多么妖孽么？” 白陆看薛舞不满，慌慌张张的解释。薛舞一开始还有些不爽，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她打断白陆，掏出手机调了一下，对准了这个青年棋手。 “你刚刚说了啥，再说一遍，表情还要那个表情！” “哎？” 看着面前的镜头，白陆瞠目结舌。合着你想把我的评论录下来，给那个臭小子架梯子？不带这么玩的吧？ 刚想拒绝，白陆的眼睛就和薛舞的眼睛对上了。他楞了一下，还是放弃了，重新开始阐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超天才》正文 35 劣势 “你真厉害，谢谢你。” 对局结束，高吉方始终保持着一位职业棋手的素养。他起身，绕过棋桌，和赵自强握手，完全把他当成了和自己平等的对手。这让赵自强很舒服。他轻轻回礼，低声道谢。 “谢谢你，你已经下的很好了。” “可惜还不够好。” 说完这句话，高吉方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等在对居室门口的陈环和他擦肩而过，高吉方轻声放下了一句话。 “这小子是个妖孽，你要小心。” —————————————— 因为是慢棋，这一局下完已经到了中午。曹可为在棋院食堂弄了张桌子，大家一起吃食堂。高吉方、陈环、赵自强、蔡轩、薛舞、白陆和黄九岭都在，还有教练赵伟。饭桌上大家很有默契的没怎么聊比赛，都在说些家常。 “说起来，小强你是怎么想起来学棋的？” 赵伟有意无意的问起了他一直很好奇的问题。听到这个问题，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显然对赵自强的过去有着很大的兴趣。 “这些，薛舞姐姐和蔡轩哥哥的报道里都有，你们肯定没有认真看。” 赵自强嘟着嘴，故意用有些不满的语气抱怨，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曹可为一句话把他带了回来。 “谁不知道记者写的东西有美化啊，我们想听最真实的版本。” 说完，他还没忘了冲薛舞和蔡轩道歉，“两位见谅啊，我们也是被有一些无良媒体坑的不清。” “没事没事”薛舞摆摆手，“我们也想听呢。” “这件事呢，说起来就长了……” 赵自强也知道这些事瞒不了人，就简单的又说了说。从他小时候天资聪慧说起，说到家庭变故，说到母亲重病，说到自己去赌场赌钱差点被人打死，说到在医院遇到王春，一件件一桩桩，虽然隐去了不少细节，但是已经足以让人了解他的过去。而随着他讲述的进行，饭桌上的气氛也有些沉重。 “哎……这件事还真不能羡慕王春，要是我在那个时候，肯定没这么细腻的心思……” 曹可为眨眨眼睛，低头吃饭。赵伟在旁边也有些唏嘘，“还真是，要不是你家里出了事，我们可能会更早的意识到你的能力。不过，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没事的，没事的小强”，薛舞比其他人更感性一些。她虽然一直跟着赵自强，但其实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现在听到完整版本，内心又是感动又是同情，“你现在这么厉害，肯定能拿棋圣的，我看好你！” “恩，一定能拿的！” 听到薛舞的结论，其他人纷纷附和。陈环附和完，还没忘了加一句。 “不过，下午我还是会用全力和你下的，这是对你的尊重，希望你理解。” “恩，棋盘之上不讲其他，我知道的。” 赵自强点点头，很明白陈环的意思。陈环看他完全不介意，又笑了起来，“不过你要是真赢了，我会跟赵伟教练争取的，你的合约，绝对不能比我的差了，不然我就撂挑子不干！” “哎你小子这是拿公家钱送人情啊，也不觉得臊得慌？” 赵伟一听不乐意了。他刚刚自己就下决心要帮赵自强争取更好的合同条款。其实，不论对陈环的胜负如何，这个小子能赢了高吉方，就有了加入职业队的资格，剩下的，就是他在队里的地位和待遇问题了。但是这些事情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告诉赵自强的，却没想到被陈环送了人情，他能不郁闷么？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下午还下棋呢……” 曹可为恰到好处的打圆场，饭桌上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大家嘻嘻哈哈的，好像和之前一样。只不过，微妙之间，所有人对赵自强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 到了下午，还是一样的节奏。蔡轩换到了讲解室，薛舞换去了对居室。对居室因为要对战，不能说话，很安静。薛舞就坐在那里认真的看，虽然她看不懂，但是她在中午听了赵自强的故事之后，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她要好好学围棋，不求学到多高的水平，只希望能了解赵自强的世界。 “比赛开始。” 裁判的声音平淡无波，这一次赵自强猜先失败，陈环执黑先行。和上一局一样，还是宇宙流的开局。 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到这个时候，赵自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大概水平。如果仅仅比较前一百四十手，他的水平也就是职业四段左右，往高了算也不过是强四段。但是，到了一百四十手之后，他就是棋盘上当之无愧的王，哪怕对面坐着的是朴智恒或者林安，只要前半盘的差距不太离谱，他都能追回来。 所以，赵自强自己的思路也很清晰，前半盘尽量减少失误，后半盘全力追回优势。基于此，他这一局放弃了全方面的贴身缠斗，反而也开始学着控制实地，做些防守。因为他的局部计算能力很强，这种一半防守一半进攻的下法仍然能发挥他的优势。而在他的对面，陈环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放弃了疯狗一样的进攻讨论，开始求稳了。他有些愣神，棋路上却还是按照之前的思路走。这么下了三十多手，看着盘面上两两各半的和谐局面，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小子前半盘一改往日风格畏战，难道是对后半盘有绝对的信心？ 陈环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实在是有违常识，毕竟对职业棋手来说，后半盘才是最体现实力的地方。他自己后半盘的厮杀能力也是圈内有名的，不至于怕了一个新手。只不过，这个想法一旦从他的脑袋里诞生，就始终徘徊不去，最后变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陈环抽出一点时间回忆了上午赵自强和高吉方的后半盘，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能让这小子这么舒服的到后半盘。 既然有了决定，陈环就不再犹豫，盘面上几步之后就开始全面进攻。相反，赵自强则继续坚壁清野，顽强防守。只不过，他毕竟经验不足，哪怕算力惊人，也只能勉强控制对方侵占的速度，不至于超出自己的控制。 薛舞在下面看着，心里也有些担心。她本来觉得，即使看不懂棋，看两人的表情应该也能看出优劣势。却没想到，陈环也就算了，职业棋手不动如山还可以理解。赵自强这个小年轻，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定力，从头到尾都是一张死人脸，这让她怎么看的出来胜负？ 无聊至极，薛舞也不管其他了，拿出手机就开始翻弄颤音。到了下午，她上午发的视频评论稍微多了些，大概有十几条，有些人看到了后面她发出来的结果，风向也变的和谐了些。 “我就说嘛，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他不会真的拿三国棋圣吧？” “我看好他！” “哎，围甲联赛待遇怎么样啊？” 评论乱七八糟，薛舞随便翻了翻，就看到了上午那个貌似专业人士的第二个评论。 “这小子棋力还是有的，不过前半盘和后半盘实力差距明显，以他现在的水平，想拿三国棋圣，难。”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人说话很客观，但是薛舞就是有些不爽。她点开这个人的信息，只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百果香茶。 什么人啊！ 在心里嘀咕着，薛舞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还没忘了带一个愤怒的表情。 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谁呀？ 发过去之后，也不管那边如何回复，薛舞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赛场。超过两个小时的比赛时间实在有些长了，薛舞用眼神勾了勾黄九岭，把他叫出了对居室。 “哎，现在下的咋样啊，我看不懂。” “小强盘面劣势，大概在十几目吧。” 黄九岭的语气也不轻松，中午之后，不知为何，他也希望赵自强能赢。虽然这小子很臭屁也很嚣张，但是他的过去决定了，也许只有这条路，才是最适合他的。 “哎？那不是要输了……” 薛舞一听，更不开心了。她嘟着嘴，瞪着黄九岭，好像他应该为自己说的话道歉。 “那个……也不尽然啊，这还没到中盘呢。上午的时候，小强中盘之后下的很好，如果能坚持这个差距到中盘，说不定能翻身的……” 黄九岭被薛舞一瞪，说话都结巴了。不过薛舞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又回了对居室。对手毕竟是陈环六段，虽然不算强六段，但是这个水平的职业棋手，全国也就两三百人，赵自强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应该遗憾的。 只不过，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薛舞就是不想让赵自强输。她憋着气坐在那，瞪着陈环，希望这样能多给他些压力。 可惜，薛舞的好意注定是没什么效果了。陈环和赵自强已经下到了后半盘，双方的时间都不多了，注意力高度集中，谁又会去在意场外的因素？两人都在用全力计算、判断、落子。一个要巩固优势，一个要扳回劣势。虽然无声无息，可棋盘这方寸之地的厮杀，却无比的激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超天才》正文 36 险胜 二十六目。 这是赵自强现在落后的目数。 赛场外的人，哪怕是职业棋手，甚至是顶级职业棋手，也不能理解赛场上棋手的心理状态。不论是压力、轻松、绝望或者奋进，都只能由棋手一个人承受，一个人化解。 赵自强，这还是自学棋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压力。 这盘棋，下到第一百四十四手，他的盘面劣势二十六目。到这里，他已经可以穷尽后半盘的所有变化，而在他脑海中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推演和计算中，如果陈环之后的每一步都走在最佳应手，那他将以六目之差输掉比赛。 有时候，能看清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对棋盘上的赵自强来说，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他能看到这盘棋之后的所有可能、双方之后所有的应对和交锋，也能看到自己的结局。 那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不过，哪怕如此，赵自强仍然没有气馁。他知道，人无完人，没有人能始终保持最佳状态。而且，哪怕自己面前的棋手始终保持最佳状态，他也未必能把每一步都走在最佳应手上。 而只要他失误，哪怕一次，赵自强都能提高自己的胜率，并最终获得胜利。 坐在赵自强对面的陈环还不知道，如果把这场对局看做一次拔河，那么自己已经把代表胜利的绣球拉到了几乎就要胜利的地方。 只差一步。 “黑方自由时间还剩十五分钟。” 裁判面无表情的报时。赵自强看了一眼自己的时间，还有二十六分钟。得益于他的思考速度，他在比赛用时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而现在裁判的提醒，突然让他意识到了自己胜利的关键。 时间。 陈环前半盘走到如此之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用了更多的时间。对职业棋手来说，充足的时间意味着充足的思考，而充足的思考意味着更好的发挥。特别是，对于陈环这样，已经有资格下慢棋赛，但是并没有更多的经历顶级大赛考验的人，时间，甚至会在某种程度上决定胜负。 陈环落子，仍然是赵自强判断中的最佳应手。赵自强几乎没有犹豫，就下出了自己的最佳应对。在他的脑海里，双方的胜率并没有因为这一次交手发生变化。 赵自强，37，陈环，63。 “不能急躁，不能急躁……” 一边强调，赵自强一边落子。在他的意识中，双方的胜率虽然偶有波动，但自己的胜率却始终没有超过40。 对他来说，这是有些危险的征兆。毕竟，之前的对局中，只要撑过前半盘，后半盘他的胜率往往都会在80甚至更高。 这，是赵自强第一场处于劣势的棋局，而他的希望，不再是自己的发挥，而是对手的失误。 —————————————— “这一盘赵自强似乎有些劣势啊”，在讲解室里，赵伟首先发现了赵自强的问题，“从现在双方实空的差距看，黑棋专心防守的话，似乎很有取胜的可能。” “我也这么觉得，现在双方在棋盘上的实地都差不多了，白棋虽然有几个劫材，但是大局面并不好。有两块地方，还没有活尽。这么下去，不好办啊。” 曹可为一边讲解，一边用手摆着参考图。带有磁力的棋子在他的手中翻腾，一幅幅参考图中，赵自强的白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劣势。 坐在台下的蔡轩有些愣神，这就要输了？往常不是到了后半盘就能摧枯拉朽么，怎么现在局面这么焦灼呢？他也不太懂围棋，但是讲解员的话还是听得懂的。 如果在这里就输了，那这个人可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新闻价值了。 想到这里，蔡轩有些沮丧。自己浪费了不少时间在这个小子身上，结果就是一个大话狂么？ —————————— 赵自强却并没有想太多，在他的脑海中，所有的后手都已经算尽，他每一步落子几乎都不用时间。而比较起来，对面的陈环就有些窘迫了，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而局面上的黑棋，虽然有优势，但是还远没有到高枕无忧的阶段。 “黑方时间到，开始读秒……” 机会来了！ 听到裁判的提示，赵自强再不迟疑。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捻住一颗棋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从现在起，这盘棋，就是我的天下！ ———————————— 怎么样了啊？ 薛舞在下面看着，不明所以。她身在对局室，听不到讲解室的讨论。蔡轩跟她发了消息，但是非常简单，只说赵自强处于劣势，却并不说到底如何劣势。而在她的手机上，那个该死的百果香茶已经给了她一个更让她气愤的答案。 “看这个局势，如果对手不走错，小狂人可能要输了。” 谁会输谁会输谁会输谁会输啊！！！！！ 带着些狂躁，薛舞咬牙切齿，可看到坐在面前的少年，她的愤怒又在疏忽间变成了担心。如果，他真的输了，该多伤心啊。而他的妈妈，还能拿到治病的钱么？ 在这一刻，薛舞突然无比希望台上的那个小小的少年，能够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战无不胜，天生棋圣。 ———————————— “啪。” 陈环还在继续落子，但是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十秒的落子时间让他在走完之前想好的步数之后，只能依靠棋感下棋。要在平时的对局中，虽然自己的时间用尽。但是对方思考的时候，他也可以继续构思。可是现在，他的对手，这个有点猖狂的少年，每一步落子都不超过五秒，完全没有给他布局的时间。 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如果是在平常的对局中，对方落子这么快，那肯定也大部分都在依靠棋感。双方你蒙我也蒙，大差不差，未必能改变局势。但是，现在陈环的对手是赵自强，而赵自强下棋，从不蒙棋。 “啪。” 又一个落子，赵自强心里一喜，陈环失误了。随着对手的这一子落下，他脑海中自己的胜率一下子从39提高到了47。 很好，很好。 就这么下。 赵自强继续保持着他一贯的节奏，落子如飞。陈环被迫迎战，双方进入了一种十秒超快棋的比赛模式。而在这种模式下，陈环的计算能力劣势被极大的放大了。 又一次失误。 胜率55。 继续，继续，继续。 赵自强表情平淡，陈环眉头微皱。终于，从某一刻开始。他看到了棋盘上的变化。 自己的优势，已经消失不见。 果然，还是走错了啊。 带着些许的懊恼，陈环继续落子。可赵自强知道，他已经输了。又过了十几分钟，陈环示意裁判计子，赵自强同意。 赢了？还是输了？ 看到裁判开始数子，薛舞知道比赛结束了。可是，赵自强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五目。” 在裁判计子结束之前，赵自强给出了答案。陈环苦笑。 “恭喜你。” “客气了，陈老师，你下的很好。如果时间是三个小时，也许今天的结局会不一样。” 赵自强很诚实。对他来说，一旦走过中盘，之后的时间都没什么意义。但是对陈环、或者其他的职业棋手来多，更多的时间意味着更加充分的发挥。以他现在的棋力，让陈环不考虑时间和他下一盘三小时的慢棋，陈环是有较大概率能赢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而且你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你很厉害，欢迎加入我们京春道棋队，我很高兴和你共事。” 陈环冲赵自强微笑点头。裁判也结束了计子的过程。 “扣除黑棋贴目后，白棋五目胜。” “恭喜你。” 陈环又说了一次。 “谢谢您。” 赵自强真心感谢。之后，他走下台，一眼看见了冲到他面前的薛舞。 “你刚刚是不是劣势了？最后赢了？真厉害啊！” “那可不是，我可是少年天才，未来的三国棋圣。这种棋——” 习惯性吹牛吹到一半，陈环走了过来。 “在聊什么呢？” “——这种棋也是很难下的啊。陈环老师还是很厉害的，我这次能赢，多亏了时间。不然，还真不好说呢。” 赵自强说的是真话，可在场的大部分人却不这么认为。毕竟，时间是相等的，对方的时间长了，你的思考时间也更充分。棋手双方是平等的。不存在一方可以利用多的时间思考，另一方却只能发呆的可能。 “好了好了，先别骄傲。” 薛舞放下手机，脸上带着笑，“你别忘了，还有一盘呢。” “哦！” 赵自强还真忘了，按照最开始的约定。他和陈环之间还要下一盘十秒超快棋，没有自由时间，每一步都只有十秒思考时间的棋。对职业棋手来说，这就是纯粹依靠棋感的棋。而对业余选手来说，和职业选手下超快棋，几乎不可能赢。 “赵老师，陈老师，还下么？” 赵自强扭头，看向了刚刚从讲解室走过来的赵伟和曹可为。 “不下了吧，你的快棋实力我已经看到了。” 陈环笑着回答，“而且，我也累了。刚刚那局，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我觉得，比起十秒超快棋，现在，你该和赵伟教练好好谈谈你的合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37 合同 “合同都好说”，赵伟笑眯眯的，看着赵自强的目光像是看着一座稀世珍宝，“你能下赢陈环，诚实的说真的让我有些意外。要知道陈环可是我们的当打棋手，实力仅次于主将孟波。你能后半盘逆转，说实话，绝对有大半个主将的实力了。” “而且，你现在才十六岁，棋力还能再涨。真无法想象，你才学棋两周不到”，陈环也在旁边帮腔。他虽然输了，但是对赵自强却没有太多抵触。毕竟，棋队除了主将之外，其他棋手待遇都差不多。而如果棋队的整体实力变强，对他们这些棋手来说，也有好处。 “好了好，不要在这里聊了。我们去吃饭，顺便说说合同。” 曹可为那边引导了一下围观群众，过来招呼大家。白陆和黄九岭也颠颠跑了过来。蔡轩跟在他们后面，皱着眉头。站在赵自强旁边的薛舞看到了，张口就问。 “我们都赢了，你哭丧着脸干嘛？” “哦……”，蔡轩抬头，一愣，明显心思不在现场，“……没事。” “切，怪人。” 薛舞一甩头发，伸手拉住了赵自强的手，“走吧，小狂人，我们去吃好吃的。” —————————— 京春道棋院比洛安棋院规模要大上不少，棋院内部就有自己的餐厅。餐厅的包间里还有棋盘和棋具。到了房间，曹可为张罗点菜，白陆和黄九岭跑前跑后，陈环就拉着赵自强要复盘。毕竟，按照职业棋手的习惯，每一盘棋之后都是要复盘的。之前现场一乱，两人都没找到时间。 “……这里，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陈老师您是很有优势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妙，要这么下去，估计就要输了。不过幸好时间在我这边，后面自由时间结束之后，下快棋，陈老师就给了我机会……” “哎，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优势了么？” 薛舞在旁边听到，大惊小怪。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时候的赵自强正安稳坐在台上，嘴角还带着笑呢。原来都是骗人的！ “恩，这里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优势，想要防守来着。不过这里的局面，我觉得你这里有几手好棋。” 比起薛舞和赵自强，陈环毕竟是久经沙场了，说起棋来就淡定很多。不过，对他的判断，赵自强却有些不同意见。 “这里看起来对我有利，但是外侧少两个子接应，在对杀的时候就会短气。其实是连不起来的。虽然不至于死大龙，但是如果真的在这里杀，我就只能从旁边找补了。” “不至于吧，这里我们当时也看到了，还在讲解室摆了不少参考图呢”，站在一旁听讨论的赵伟也加入了进来，“我和可为都觉得，你这里是有机会的。如果这么走会怎么样呢？” 一边说着，赵伟一边开始摆棋。他是教练，自己巅峰时期打到过职业八段，对棋的判断是很准的。他一边摆，一边讲解，很快就让赵自强的白棋拿到了一大块的优势。围观的白陆、黄九岭连连点头，似乎也觉得这几步是赵自强的妙手。 “赵老师，您这么走固然是好。不过如果黑棋脱先，反而从这里打入呢？我的这一块子，可还没有活净啊。” “哎？” 赵伟沉默了。这一块子和之前他们讨论的那个区域有点距离，中间还有些空，乍一看似乎是无关联的两块棋。但是一旦按照赵自强的建议去思考，不一会就能感觉到这两块棋连在一起的杀伤力。 “以守为攻，围魏救赵，好，很好！” 看明白了赵自强的思路，赵伟也是明白人，毫不吝啬给出自己的称赞。之后，冷热菜开始上桌，一群人吃喝尽兴，不亦乐乎。等到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赵伟就提起了合同的事情。 “自强啊，这棋也下了，饭也差不多了，你对我们棋队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在这边试一试？” “好呀，我很乐意”，赵自强笑眯眯的看着赵伟，在他脸上的笑容逐渐绽放之前，又问，“待遇咋样？” “咳咳——” 听到赵自强这个大转折，曹可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白陆和黄九岭看着赵自强像看着一个怪物。队伍里敢这么和教练开玩笑的人可不多。 “待遇当然没问题的，陈环是我们的副主将，你的待遇和他完全一样，一年工资加津贴，税前三十万。而且我们这扣税少，你扣完税还能拿二十七八万，很划算的。对局费的话，京春棋队的规矩是扣20%，在业内算是公允了。而且我们不会管你在外面打野赛，你要真想创收，我们也不拦着。” 这一次，赵伟是认真了，给的条件很客观。旁边的白陆和黄九岭一脸羡慕。这可是棋队主力的待遇啊，他们这俩准职业棋手，啥时候才能拿到这种待遇呢？ “野赛是啥意思？” 毕竟是新手，赵自强对某些名词并不了解。 “就是不在大宋棋院注册的比赛，一般是指省区的比赛，或者更基层的，比如你们洛安市的职业围棋赛。” “我们没有职业围棋赛，因为洛安的职业棋手太少了，而且也没企业愿意赞助。” 薛舞在旁边笑着，偷偷挖墙脚。赵伟瞥了一眼她，继续说。 “哦，或者别的城市。野赛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们不会抽这种比赛的对局费，你也不能以棋院棋手身份参赛。输赢都是你自己的，怎么样？” “恩，听起来不错”，赵自强点点头，一脸天然的继续问，“可是，如果我想去国家队的话，是不是就冲突了呀？” 国家队？ 在场的群众们一脸懵逼。国家队是大宋礼部体育司直管的队伍，也是大宋水平最高的队伍。想加入这支队伍？小伙你也真敢想啊！ 不过，他都是要当三国棋圣的人了，貌似加入国家队也没那么困难？ 转念一想，群众们又对赵自强的自大坦然了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这小子现在的神情很让人不爽，但是大家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情绪，还是可以控制的住的。 “那个，哈哈”，赵伟也有点尴尬，“国家队是很好的。不过国家队和围甲联赛不冲突的。现在国家队的棋手，超过九成关系都挂靠在各道棋队，只有十几位围棋界的大家，才有资格拿到国家队的编制。所以，你进入国家队训练，或者跟着国家队打比赛，对你京春道棋队棋手的身份是没有影响的。” “那就好，那我没意见了”，赵自强笑的天然无害，“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等你成为职业棋手，怎么样？” 说到正事，赵伟的表情变的严肃。赵自强笑笑，“等我成了职业棋手，想要我的棋队可能就不止一家了。” 听到这句话，赵伟楞了一下，这是要待价而沽？他刚想继续说，就被曹可为打断了。 “不着急，不着急，吃了再说。” 饭桌上可以谈事，但是太纠结细节也容易伤感情。曹可为恰到好处的出来圆场，也给了双方更多的思考时间。之后，大家再不谈正事，一起吃吃喝喝，许久才散。 —————————————— 饭后，白陆和黄九岭喊人打牌，赵自强没去。他回到房间，翻出那本《经典名局3000局》，重新开始打谱。今天的对局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远远没有到可以笑傲江湖的地步。能胜陈环，还有些侥幸。可要是遇到更强的对手呢？要是真的要和朴智恒对局呢？难道真的让对方赢，自己只满足于输的不太难看，然后结束？ 他显然不会甘心也不会承认。所以，努力打谱，提高自己的能力，才是王道啊。 一旦决定开始，赵自强立刻沉浸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趴在猫眼上看一看，是蔡轩，那个洛安晚报的记者。赵自强有些疑惑的让他进来，招呼他坐下。看着这位跟着自己一路从洛安来到东春的记者，好奇着他的来意。 “我这次来，其实是……” 蔡轩的表情有些少有的挣扎，也许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在赵自强眼中，却非常的清晰。 “……我想做你的一线记者”，憋了一会，蔡轩憋出了自己的意图，“我认为，你一定会成为棋圣的。即使你不成为棋圣，也至少是一位超一流棋手。而且，你还有着巨大的话题性。所以，我想赌一把，赌你会成功，而作为你的一线记者，我也会跟着你成功……” “那个……啥是一线记者？” 赵自强小心翼翼打断，这个词他确实不清楚什么意思。 “这个是我自己创的词，对比的是专职记者。如果你是大明星或者重要人物，你会有自己的专职记者，专门报道你。我也想专门报道你，但是在你成功之前，专门报道你可能吃不饱，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我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你身上，其他的工作尽量糊弄。作为交换，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一手新闻，采访也好，宣传也好，我希望能够参加。但是我不要求独占，薛舞或者其他的记者，也欢迎加入。我只要求自己也能参与进来，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有点像之前娶了很多老婆的大户人家的大妇？” 赵自强听了半天，憋出了一个比喻。正坐在他对面慷慨陈词的蔡轩声音一滞，目光变的幽怨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38 休学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赵自强被蔡轩突然冒出来的幽怨表情吓到了，正襟危坐，“蔡记者这么看好我，是我的荣幸。对你的想法，我很开心。我愿意请您做我的一线记者，而且，我会保证不会有太多人达到你这个位置。” “那谢谢小天才了。” 听到赵自强给出的答案，蔡轩放了心。他一进门就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同时提的要求也很合理甚至谦卑，就是希望对方能感觉到自己的诚意。而赵自强的反应也如他所料，这个孩子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是大是大非上，思维考虑更像是成年人，很周全，也很照顾别人的感受。 “没关系的，俗话说青萍起于微末，能在这个阶段对我做这么大的投资，蔡哥哥您的目光很准啊。” 赵自强笑嘻嘻的，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自信。蔡轩笑着和他聊了两句，起身告辞。赵自强送他出门，重新投入到了打谱的世界。 对他来说，记者也好，围甲联赛队伍的合同也好，都是建立在他的棋力上的。而他的棋力，则来自于他的脑袋，和百分之百投入的练习。 —————————————— 8月26日，赵伟、曹可为带着赵自强去见了京春道围甲棋队的投资人，乐山钢铁董事会办公室主任，一位叫做木书荣的谢，木总，如果他能加入我们棋队，我们今年甚至有希望争取团队赛前三名的。” 一旁的赵伟却理解错了木书荣的意思，称赞起赵自强的棋艺来。赵自强和木书荣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开始谈起合同。 开了个好头，合同金额又不大，木书荣完全没有压力。赵自强又拿出了前世的情商，不一会双方就打成了一致。木书荣给他准主将实力的合同，一年三十五万税前，对局费提成20%，允许打野赛，只要保持水平，训练允许有自由度。如果赵自强能够在接下来十月份的职业棋手定段赛中拿到职业棋手身份，则合同生效。如果不能，则合同自动取消。在同等条件下，赵自强不得接受其他棋队的合同。如果其他棋队给出了更高条件的合同，乐山钢铁有以与对手方相同出价与赵自强签约的优先权。 敲定合同，木书荣看赵自强很顺眼，也和他交了底。其实赞助棋队每年的花销不大，也就两三百万，乐山钢铁虽然是国有企业，但是董事长喜欢围棋，动用这点钱，还可以支持本地围棋产业，是完全没有阻力和压力的。赵自强也郑重表示，他一定会证明自己的实力。等到他拿到三国棋圣的那一天，他会免费为乐山钢铁代言。对于赵自强的话，木书荣并没有当真，笑着答应了。 离开乐山钢铁，已经在东春市待了三天的赵自强和蔡轩、薛舞一起坐薛舞的车回洛安。路上，薛舞讲起了乐山钢铁的故事。 “……你们知道么？乐山钢铁的董事长叫徐有贵，最早是厂里一个普通工人。二十多年前，国有企业效益不好，乐山钢铁那个时候还是个三线小厂，主要为军工生产。后来军工订单少了，厂子活不下去，徐有贵自告奋勇当厂长，带着几个兄弟全国跑业务、拜码头，半年下来，愣是把厂子搞活了。后来他就当了厂长，一直干到现在。这人在京春道是个传奇，在全国范围内也不多见，你们知道为什么么？” 薛舞讲着讲着，突然买了个关子。蔡轩虽然是记者，但是他不太做经济条线，对薛舞讲的八卦不太了解。他摇摇头，薛舞笑笑，正打算继续讲，就被赵自强打断了。 “是因为他没有搞私有化吧？” 赵自强声音不大，却让薛舞楞了一下。她干笑两声，继续说道，“你小子还真蒙对了。据说当时这么搞的企业，绝大多数都私有化了。毕竟厂子都是他救活的，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他要真把这个厂子装到自己口袋里，只要别太笨，谁也拦不住的。可哪怕如此，他也没有动一点这个念头。厂子搞好之后，道里不少人担心他也要搞私有化。司道大人还因此试过他，让他卸任去东春市当市长，也就是知州。他二话没说就去了。从那以后，道里就放心了，彻底把乐山钢铁交给了他。现在乐山钢铁能做这么大，一大半都是他的功劳。” “恩……这个人有什么背景么？”，赵自强摸着下巴思考。这种人确实很少，少数能做到的，一般也有更高的追求，或者有依仗，相信厂子不会这么容易摆脱自己的控制。 “没听说，他和他夫人都是工人出身，这事整个厂里都知道。” 薛舞开着车，侧头飞快的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赵自强一眼，“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看事情这么阴暗呢？” “舞姐姐，我错了”，赵自强吐吐舌头，“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薛舞假作愤怒，“他有个小女儿，今年十七岁，天然清婉，出水芙蓉。你们年纪般配，如果你真能拿到世界冠军，也配得上她。而且徐老爷子喜欢下围棋，你肯定对他胃口。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她能有舞姐姐你漂亮？我不信。” 赵自强故意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薛舞。小姑娘被他一看，还有些害羞了，摘下帽子盖在了他脸上，“行了啊你，姐姐好心，你爱要不要。” “就算我想要，那也得人家愿意啊。” 赵自强半真半假，看着面前的路。薛舞和蔡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抓着他调笑了一会，才把话题移到了别的方向。就这么开了一路，聊了一路，赵自强回到了自己的家。 推门进入，家里没人。冯玉兰上街采购去了。赵自强收拾收拾屋子，打打谱，等到了妈妈回来。冯玉兰见他回家，很开心。炒了个肉菜，张罗着吃饭。饭桌上，这位母亲才问起了儿子的事情。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这次比赛怎么样，顺利么？” “那是自然，我出手，还有搞不定的事情？” 家里难得做肉，赵自强吃的很开心。外面的大鱼大肉，他这次也吃了不少，可还是觉得家里的饭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来，多吃点。” 冯玉兰话也不多，说两句就开始继续夹菜。赵自强一边吃，一边说了他手里的围甲棋队合同的事，还把合同拿了出来。 “哎呀，这可，真是……” 看了合同，反复看了那个三十五万的数字，几次确认了零的位数，冯玉兰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这是她最近又一次深刻的认识到，那个曾经让自己操心、牵挂的娃，正在成长。 “儿子，你真厉害，妈高兴……” 一边高兴，冯玉兰一边抹眼泪。赵自强知道妈妈情绪到了，也不多说，吃了一会，等冯玉兰心情平复，才继续说。 “妈，我想办休学。这个合同的条件是，我必须要在十月份的职业棋手定段赛上拿到职业棋手身份。我现在的棋力，还不能完全保证自己实现这个目标。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围棋里。” “……妈知道，妈知道。” 冯玉兰看着那个合同，还是有些犹豫。在她心里，只有读书才是正道，可是赵自强在围棋方面的天赋，她又不能忽视。 “妈，要不这样吧”，赵自强知道冯玉兰的想法，“我休学两个月，专心准备比赛。如果我拿下职业棋手定段赛，成为职业棋手，加入京春道的围甲棋队，您就同意我当职业棋手，好么？” “恩……” 冯玉兰刚想答应，突然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她想了几秒钟，回忆起了第一次和自己儿子打的赌。那个如果赵自强赢了职业棋手，就让他学围棋的赌。 “儿子有出息了，妈也不能一直拦着你”，想通了的冯玉兰轻松了一些，“你好好准备比赛吧，等开学了，妈带你去学校办手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39 手续 9月8日，洛山市第三高中开学。 站在自己学校门口，看着川流不息的学生和家长，赵自强有些恍惚。他上辈子高中上了一年就下乡当知青了，之后再也没机会回到高中校园。这辈子的前身，记忆虽然还在，却仍欠缺些亲身经历的鲜明。 “走吧，儿子。” 冯玉兰在丈夫去世后，一个人带着赵自强过了三年，一旦拿定主意，还是很有行动力的。她拉着赵自强穿过人群，直奔班主任的办公室。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了赵自强，有人打招呼，有人低声私语。 “喂，强子！” “自强，你上电视了啊！” “赵自强，你拿了全市冠军啊，好厉害！” “那个就是赵自强吧，看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他就是个大话王，要当三国棋圣呢。我查过了，三国棋圣那可是相当于围棋界的世界冠军，哪有那么容易……” 听着这些或有意、或无意，或热情、或阴阳怪气的话，冯玉兰有些但心。不过，转瞬间看着自己儿子或微笑应对、或简短回应、或置之不理的反应，她就又放下了心。 是啊，儿子长大了，不是那个事事需要自己但心的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赵自强的班主任叫叶铭，不到三十岁，东春师范的大学生，很有朝气和干劲的一个人。他听冯玉兰说了来意，有些略略的犹豫。 “……这个，对于自强他想走职业围棋道路这件事，我个人是不反对的。那天的电视我也看了，报纸我也看了，小强是个很有自信的人，这很好。比起他前两年，明显有成长。不过，我对小强还是有了解的，他脑子很好，初中的成绩我也了解过。如果他愿意好好学，不说别的，考个一类本科还是可以的。现在一本的毕业生，虽然不如以前热门了，但是找个养家糊口的工作，或者有些别的机遇，也挺多的。你家小强，我是很看好的。他就算不学围棋，不走围棋这条路，读书也挺好的……” 有些啰嗦，有些隐晦，但是冯玉兰还是听懂了叶铭的话。他不希望小强办休学。 “那个，叶老师，我们也不是退学，就是休学两个月，让小强去试一试。如果成了，我们全家都感谢你。如果不成，他再回来上学，也不会耽误太多的。” “自强妈妈，你可能不太了解。赵自强今年高三，高三的时间，每一天都非常宝贵的。按照我们的教学计划，上学期的前两个月，是我们第一次系统复习。这也是高三阶段唯一的一次覆盖全部知识点的系统复习，老师们会从易到难，把所有高考会考到的知识点系统梳理一遍。之后，就是大量的模考练习和重点训练了。小强脑子好，但是因为之前有些不上心，基础不足。这个系统性训练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他错过了，回来再跟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会很吃力的。如果跟不上，说不定还会影响他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学习积极性。作为他的班主任，我还是希望他能从头跟着走一遍。这就好像盖楼的地基，地基打好了，上面就好办了。” 叶铭这么说倒没什么太大的私心。虽然班里有人休学不好看，但是赵自强成绩一般，休学了，也不会影响班级尖子生的成绩。不过他刚工作没几年，还很有上进心。如果放赵自强去学棋，等到他回来之后，跟不上掉队的话，会对他带的这个班整体成绩，多少有些影响。 “老师”，赵自强见叶铭有些不愿意，接过了话，“我不会掉队的。我甚至都不会回来，我一定会成为职业棋手的。如果真的定段赛不顺利，我也会全力学习的，我也不在乎留级或者复读。老师如果觉得我会影响班级成绩，我留级也没有问题的。” 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叶铭有些惊讶，自己的想法不难猜，可也没那么好猜。这个学生原来没这么机灵啊？而且被赵自强当面说破自己的小心思，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话说了。我会给你留一套资料的。万一你回来需要，过来找我就行。我虽然希望大家成绩都好，但是也不会放弃落后的学生的。复读是你的事，我不管。但是留级，绝对不可以。” “那谢谢老师了。” 冯玉兰听到这儿，知道事情成了。她左右看看，掏出一个小信封，递给了叶铭。 “叶老师，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给您添麻烦了……” 叶铭看也不看那个信封，站起身就往外走。 “休学手续也好办，你们跟我来。” 冯玉兰拿着那个信封，有些尴尬。赵自强一把拿过来，放在了兜里。休学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送钱。而叶铭这个人，也不是收钱的人。 到了教务处，叶铭说明了来意，教务处主任没说什么，让他们填表办手续，自己出去了。冯玉兰和叶铭快填完表的时候，教务处主任领着一个老头推门走了进来。 “哪个是我们的小天才啊？” 老头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叶铭转头看见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陈校长！” “哦，小叶啊，你们班出了个好学生啊。” 洛安三高的校长陈朝阳是个微胖老头，白发白须，笑容和蔼。他一眼就看见了赵自强，两步走到他面前。 “你就是赵自强吧？” “是的，陈校长。” 赵自强不卑不亢。 “哈哈，老王头跟我说过你，小天才啊，脑子不错，就是这个嘴，容易得罪人。怎么，这是要退学去当棋圣了？” 老头嗓门很大，两三句话就吸引了整个教务处的注意。不过他是校长，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一个个恭敬站着，看着那个少年。 “陈校长，是休学，不是退学。要是我考不上职业棋手，我还要回来求您收留呢。” “那肯定收留啊，不过你是老王头的学生，肯定没问题的。那老小子我知道，看人很准的。他这辈子我都没见过他这么夸人！” 陈朝阳伸手拍了拍赵自强的肩膀，“小伙子很不错，要给我们洛安、给我们三高增光啊。” 说完，他扭头去找教务处主任。 “不走，你给盯着点，帮他把手续办了。这是老王局长的学生，别怠慢了。” “哦，哦！” 教务处主任牛不走楞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这小子竟然是王春局长的学生，怪不得陈校长之前就说让自己留意，见他来了一定要报告，原来是有这层意思。陈朝阳和原洛安市教育局副局长王春是老朋友了，关系很好，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想到，那个退休之后去了棋院享受生活的老领导，竟然还带了这么一个学生出来。 “那谢谢陈校长了，我会跟老师说您对我的照顾的。” “得了吧，还用你说？” 陈朝阳哈哈笑了两声，眼睛一转，又想到一个主意。 “这样吧，你既然来了，就先别走。等会开学典礼，你给大家讲几句吧。” 哎？ 赵自强被这老小子的想法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是过来办休学的，成绩又不突出，围棋也还没混出个名堂，就要给大家作报告？拿什么做呢？凭什么做呢？ “不是，那个，陈校长，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在赵自强之前，他的班主任叶铭先开口了，“往年开学典礼都是三好学生来做，或者年级第一，现在赵自强……” “赵自强可是拿过全市围棋比赛冠军的学生，我们学校这还是第一个呢，有什么不行？就这么说了，你个小年轻不要这么呆板！” 陈朝阳一句话把叶铭怼了回去，又转过头对赵自强和颜悦色。 “就这样了，你准备一下，开学典礼十点开始，我给你十分钟，别给你老师丢脸啊。” “啊……好！” 木已成舟，赵自强也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和妈妈、叶老师还有其他老师们把陈校长送走，面面相觑。 “这个……就这么办吧，我去跟一班说一下……” 教务处主任牛不走有点慌。原本要做开学典礼报告的学生是一班的，那学生的父亲是市里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为了让自己孩子做开学典礼报告还给他送过东西。这要是临时换了，可是会得罪人的。 “牛主任”，赵自强叫住了牛不走，“我觉得，其实不用换人的。陈校长说让我做开学典礼报告，可没说不让现在选好的同学不讲啊？这要是临时换了，那同学该多伤心啊？我就加一个环节吧，做为邀请同学，讲十分钟就好，您看行么？” “这倒也是个办法。” 牛不走也是慌了，脑子一晕就忘了这招。他点点头，走了出去，这一次步伐轻松了不少。赵自强看他出去，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上一世做过不计其数的讲话和报告，也给高中生讲过话，可那个时候他是领导，下面都是学生，和现在完全不同。现在他也是学生，还不是一个特别突出或者特别优秀的好学生，让他去讲话，要讲些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0 讲话 站在讲台上，赵自强看着台下的学生们。那些充满朝气的面庞齐刷刷的看着他，目光里的情绪各式各样。赵自强用手指指尖轻轻敲了敲话筒，听到了短促的回响。 “各位同学，我叫赵自强，是今年高三三班的学生。如果你们中有人暑假恰好看了电视，可能会知道我。我就是那个吹牛说自己要拿三国棋圣的小天才，小狂人……” 听着操场上哄然而起的笑声，冯玉兰看着台上那个镇静自若的少年，不知不觉又有些感慨。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这么优秀了？ “……可能有人会说，这人谁啊？如此大言不惭？三国棋圣是什么，那可是围棋界的至高荣誉，多少人想拿，多少人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拿不到。他一个学生，凭什么呢？” 赵自强还在讲话，陈朝阳坐在台上，侧头看着这个少年，眼神里带着笑。和王春给他讲述的印象不同，台上的少年并没有太过张扬，反而有些随遇而然的淡然。 “……我就想啊，人不轻狂枉少年。我们年轻，我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如果在这个年龄，在这个时间，我们连去想、去梦、去吹牛的勇气都没有，是不是活的太老成了些，太悲哀了些呢？……” 叶铭看着自己的学生。若有所思。这个学生的家庭条件不好，他之前就很留意，生活和学习上也会多少帮衬一些。那个时候的少年，对他的好意有些抗拒，还有些抵触，学习也不太积极。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个站在全校数千师生面前，脱稿讲话如信手拈来的少年。 “……做梦啊，我就想啊，无非就是做梦啊。做一个最狂野的梦，在梦里，我们挣大钱，干大事业，娶很多漂亮老婆……” 哄—— 会场被赵自强的话打乱了，口哨声，起哄声，不绝于耳。陈朝阳皱了皱眉，又松开了。 年轻，真好啊…… “……梦，其实就是理想，有理想，才活的有意思。那天，走出赛场，我看到记者们在采访我的老师。我的老师非常自信的看着我，说我就是那个会成为三国棋圣的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是我的老师拯救了我，我一定的会成为他希望我成为的人。我要做三国棋圣，这是我最狂野的目标，也是我一定要实现的目标。我会为了这个目标，付出我的一切，去全力拼搏。等到真的走到那一步，不论胜负，我都可以坦然的拍着我的胸脯说，我努力过。” “这小子……” 叶铭看着台上的少年，不知为何竟然也有了些热血的冲动。他也年轻，他也有自己最狂野的梦。他也希望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连台上那个少年都可以，他，又为什么不行呢？ “在场的各位同学，你们要么比我帅，要么家里比我有钱，要么成绩比我好，要么有女朋友——” 哄—— 台下又炸了，洛安三高不让谈恋爱，但是胆大的同学们私底下总会偷偷摸摸的拉拉手，放学一起走，谈青涩的恋爱，有时候还会找个黑灯瞎火的地方亲亲嘴。但是，在开学典礼这样的场所，在全校数千师生面前这么讲，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在这一瞬间，那些正在谈恋爱的学生们，突然就有了人生赢家的感觉，也对台上那个肆无忌惮的少年，有了些好感。 “……这小子……” 陈朝阳被气笑了，牛不走从后面挤过来，小声问。 “校长，还让他讲么？” “讲，为什么不讲。” 陈朝阳扭头瞪了一眼牛不走，“讲几句话而已，能死人么？” 牛不走连连点头，退了回去。而台上，赵自强的讲话还在继续。 “……所以啊，你们比我要优秀，比我更接近你们各自的梦想。我都可以做的梦，你们为什么不能做呢？我都可以吹的牛逼，你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毕竟，万一成功了，我们不就真的变牛逼了么？” “哗——” 这一次，是自发的、热烈的掌声。同学们笑闹着鼓掌，还有人吹口哨。三高的开学典礼从来没有这么活跃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赵自强后退一步，鞠躬，转身走下了讲台。而在他的身后，大宋的龙旗和三高的校旗一起，在风中猎猎飘扬。 ———————————— 休学手续办的很顺利，赵自强又意外的出了个风头。在这之后，除了警局他的案子，再没有别的事干扰他的复习。他问了冯火，得知这案子要开庭还要段时间，就彻底沉寂了下去，这段时间里，他要用全部的时间来学习，来打谱，来练习。他必须要提高自己，把自己的水平提高到，哪怕对面坐的是朴智恒，他也有信心斗一斗。 ———————————— 10月12日，王春安排了棋院的车，送赵自强、蔡轩、薛舞去机场。他们将从那里乘坐飞机，去往雾岭，江南道的省府，职业围棋定段赛的举办城市。 “小子，这一次去，我们洛安棋院的名誉，可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要争气啊！” 王春拍着赵自强的肩膀，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这段时间，即使备战再忙，赵自强每隔两三天都会去找他一次，聊聊自己的准备，说说自己的心情。王春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辅导不了他了，每次都会张罗很多好吃的招待他，鼓励他。是他发掘了这个少年，是他看着这个少年走上职业围棋的道路。他希望，这个少年能像他说的那样，实现每一位围棋人心中最狂野的梦想。 “放心吧，老师，我可以的。” 赵自强笑眯眯的，这两个月的闭关，他变的更加健壮了一些。伤好之后，每天坚持跑步和适当的锻炼，让他有了比前身更好的身体素质。而在他的身旁，拎着大包小包的蔡轩一脑门的虚汗。 “我说，咱么走吧，这东西老沉了。” “放车上啊，谁让你都拿着了？” 薛舞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之后，她又看向赵子强，“咱可说好了啊，你的新闻，只有我们俩能报道，其他人来了，都不能接受采访，知道么？” “知道啦，舞姐姐”，赵自强笑眯眯的。10月份的洛安天气已经转凉，薛舞穿了一身粉色的运动装，大长腿，小白鞋，很美。他看着这个非要跟自己一起去雾岭，哪怕自费都不要紧的大记者，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怎么样，我现在也是有随身记者的人了。 “走了走了，别回头赶不上飞机了。” 蔡轩把包和箱子放到了车上，又招呼大家。赵自强和妈妈聊了两句，请她放心，之后就上了车。薛舞坐在他身旁，蔡轩在前排，司机是黄一白。王春最后趴在车窗上给了他一个大拇指，目送他们离开了洛安。 “大妹子，我跟你说，等这次你儿子回来啊，他可就是名人了。” “啊？他平安回来就好，名人不名人的，我也不稀罕的。” 虽然没太明白王春这句话的意思，冯玉兰还是给出了自己最本能的反应。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赵自强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远门，她现在的心里，除了担心和期待，再也放不下其他的情绪。 ———————————— 雾岭市龙腾大酒店，前台。 诺大的、豪华的酒店大堂一侧，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是方正的白色黑体字。 “纹枰高考，盛世峰会，元合36年职业围棋定段赛。” 在这巨大横幅的前方，一长排摆放着四张长桌，长桌铺着墨绿色的厚重桌布，上面放着资料、签到单、名牌等各式各样的东西。八位穿着白色制服的青年或坐或站，服务着到场的棋手。 “……您好，这是您的通行证，这是您的资料。您的房间在1203，这是房卡，电梯在右手侧。具体的比赛日程都在袋子里，您可以随时查看……” 一位梳着双马尾，带着副无框眼镜的女孩子送走一位参赛的棋手，身子往后一靠，坐在了椅子上。等在她身旁的男生及时的递上了一瓶水。 “甜甜，给，水，我刚买的，冰的。” “哈，谢啦。” 女生接过水，大口喝了两口，侧头看着身旁的男生，“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参加这比赛啊？” “以你的实力，想的话随时可以吧”，青年弱弱的笑了笑，“你可是我们周一道场第一班的前三名，教练说多少年都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女棋手了，也就是当年的岳玲珑能和你一较高下。要不是咱们道场不让参加升段赛，你早就可以参加职业选手定段赛了吧。” “参加是参加，能不能拿到职业选手资格，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女棋手虽然在定段赛上有优待，但是她是个要强的人，可不想依靠着那优待拿到职业棋手身份。她的目标，最好是能参加晚报杯这样的，男女混编，只有冠军才能成为职业棋手的巅峰赛事。她想真刀实枪的从一堆职业棋手中厮杀出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会的，你没问题的。” 男生应了一句，看向门口的眼神突然就亮了。 “哎，你看那个小子，是不是前段时间那个大话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1 牛皮 虽然关于赵自强的新闻在公众媒体只是一晃而过的边栏消息，但是在围棋圈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少年的。出道以来未尝一败，学棋两周击败职业棋手，在京春道围甲棋队的测试赛上击败职业六段，自封“战无不胜、天生棋圣”。这样高调到猖狂的少年，想不让围棋圈里的人知道，都困难。 “哪呢？那个赵自强？真的么？” 许甜甜一听就来劲了。她知道赵子强这小子还是从颤音上他的那个账号里。账号里的短视频中，年轻的少年张狂而自大，对着摄像头说。 “我早就说了，冠军舍我其谁。” —————————— 正在走进酒店大堂的赵自强并没有注意到许甜甜的目光。他的注意力都在那“纹枰高考，盛世峰会”八个字上。之后，他才看到了报名和领取资料的桌子，也看到了那个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的女孩子。 “走吧，报名在那边。” 蔡轩这一路来都干的是跑前跑后的工作。赵自强答应了他第一记者的位置，却没想让他做跑腿的工作。不过这个人是真的有坚定决心的，一路以来服务的无微不至，连他的竞争对手薛舞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些。 跟着蔡轩走到桌前，赵自强刚想拿起签到单，就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招呼了过去。 “哎，赵自强，这边。” 循声望去，一个带着白色网球帽的双马尾少女，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正冲他招手。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蔡轩和薛舞俩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赵自强。 这小子哪里来的狗屎运，到哪都有这种妹子招呼？ 赵自强迎着那姑娘的目光走过去，毫不畏缩，淡定的把姑娘上下看了个遍，才有些不解的问。 “你好，你认识我？” “谁不认识你啊，天生棋圣？” 姑娘长得好看，说话可带着刺儿呢。赵自强自从决定高调，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他笑笑，也不理会那带着些反讽的称呼，继续问。 “在这报名？” “名儿都报过啦，你来是领资料的。” 双马尾姑娘瞪了赵自强一眼，又看了看蔡轩和薛舞，有点拿不准他们俩的身份，想了想，决定不予理会。她看着赵自强，手往身后一翻。 “君山，他的袋子呢？” “这呢。” 女孩身旁的青年递过一个袋子，女孩接过来看了看，一把推在赵自强胸口，“喏，你的资料，951房间，电梯右边，赛程都在里面，别忘了看。要是迟到十五分钟，可是要取消资格的。” “哦，谢谢。” 赵自强点头，转身要走，女孩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 “那个……那个我们只给你订了一间房，这两位……” “哦，我们是跟着他一起的，我们都是记者，我们自己订好房间了，不劳您这边费心。” 蔡轩笑着回答，点头哈腰，甚至有些谄媚。薛舞瞥了他一眼，泛起一丝厌恶。赵自强倒是知道这种人，能屈能伸，弹性极大。女孩听说蔡轩和薛舞都是记者，看着赵自强眼神都不对了。 “……真当自己是棋圣啊？” 女孩嘀咕的声音不大，但是赵自强和薛舞都听到了，薛舞眉头一皱，就想理论，被赵自强拦住了。少年笑着，伸手放在女孩面前。 “这位美女，我叫赵自强，是命中注定会成为三国棋圣的男人，请问你怎么称呼？” “……” 女孩看赵自强的目光像看着一个傻子。薛舞这时候倒来劲了，她掏出手机三下五除二打开颤音，点开录像，对准了赵自强。 “哎，小强，你刚刚说那句话感觉特别二，来，再给姐姐说一遍。” 听薛舞这么说，赵自强一脑门的冷汗，双马尾姑娘倒是反应过来了，指着薛舞惊呼。 “那个颤音号是你维护的！你竟然真的是个记者！” “是啊，我这叫记录天才成长的每一步，怎么，羡慕吧？” 也许是美女和美女气场天生不和，薛舞话里带着少有的脾气。甩甩头发，不理双马尾，继续催赵自强。 “哎，来呀，快点啊，就要刚刚那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赵自强被薛舞逗笑了。颤音号这事，薛舞跟他说过。他想着是年轻人的玩意，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不过看薛舞这么上心，人家一个大姑娘千里迢迢免费跟着自己从洛安跑到雾岭，不配合似乎也说不过去。而且他内心深处也不知道为何、有着强烈的骚包和装逼冲动，便一点头，冲着双马尾美女又来了一遍。 “这位美女，我叫赵自强，是命中注定会成为三国棋圣的男人，请问你怎么称呼？” 语气神态都非常自然，和刚刚完全一样，就好像他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三国棋圣。双马尾看看薛舞，看看赵自强，单手扶额，叹了一口气。 “我算是服了你们了。” 说完，她伸手碰了碰赵自强的手指，“我叫许甜甜，是这次定段赛的志愿者，也是一位棋手。” 赵自强现在是真的找到了感觉，他回忆了一下前世自己几个不争气孩子犯浑时候的神情，扬扬眉角，邪气一笑，反手抓住了许甜甜的手。 “美女，要不要打个赌？” 许甜甜抽了一下，抽不掉。不过她对面前的少年其实并没有太强烈的恶感，所以也并没有强抽。再加上薛舞的手机镜头还对着她，便忍住了心里的不满，冷冷回答。 “你说。” “要是我这次职业棋手定段赛全胜定段，能让我请你吃顿饭么？” “喔——” 周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起哄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的对话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甜甜，别答应他。” 许甜甜身后的王君山心急口快，脱口而出。赵自强闻言看向他，笑着问。 “怎么，你担心我真的全胜出线？” 王君山被噎住了，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担心对方真的实现诺言。只是瞪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一样。 一旁的薛舞这时候已经兴奋的忍不住要跳脚了。这都什么剧情啊，天才少年路遇美女果断搭讪，美女的小情人担心被挖出口阻止，妥妥的三流情感剧，妥妥要火的节奏啊！ 薛舞咽下一口口水，舔舔嘴唇，两手扶住手机，生怕错过关键情节。许甜甜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冲镜头一笑，甜的发腻，继而转向赵自强。 “赵自强，我知道你，你赢过职业六段的对手，定段赛对你来说并不难。这样吧，如果你有一天能代表大宋参加三国棋圣赛，我就让你请我吃顿饭，如何？” “那……” 赵自强手里还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呢。他两辈子加起来一把年纪，倒是没太在意，周围的人，特别是王君山都盯着他呢。他倒好，用手指蹭了蹭小姑娘的手背，继续坏笑。 “那到时候，可不是我请你，是你请我了，敢么？” “有什么不敢的！” 许甜甜一仰头，伸手一指薛舞，“这边都录着像呢，她回头肯定要发到网上。我许甜甜决不食言，你要是真有资格代表大宋参加三国棋圣赛，我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赵自强斩钉截铁。 “驷马难追！” 许甜甜咬牙切齿。 “走啦，拜拜。” 赵自强松手，侧身，走向电梯。蔡轩和薛舞跟在他身旁，像两位随从、或者保镖。哪怕他们两人年纪更大、经济能力也比赵自强更强，可在旁人眼里，那个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少年，才是这三人中，绝对的主角。 —————————— 回到房间，赵自强端着的架子终于拿下来了。薛舞一进门就扑倒在床上笑着死去活来，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发出一阵一阵猪叫。蔡轩忙前忙后，帮着赵自强把东西拿出来摆放整齐了，还烧了一壶水，才坐在了房间唯一的一张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俩真是不怕事儿大，这么一闹，我们想不出名都难了。” “那有什么啊”，薛舞两颊一片红润，头发也乱了，明显是刚刚笑的，“你是没看那姑娘的表情，都快郁闷死了。我是命中注定要成为三国棋圣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 看薛舞又不受控制的开始笑，赵自强耸耸肩，摊开手，一脸无奈。 “我要说我真是这么觉得的，你们会不会打我？” “……哈哈哈哈哈……” 薛舞那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蔡轩倒是淡定很多，“我就是看中了你这股自信，才跟着你做一线记者的。我觉得，不管你围棋下的如何，你敢这么说话做事，你肯定是要火了。” 听出了蔡轩语气中的反讽，赵自强也不介意。眼球经济的时代，他也经历过。只要自己保持连胜，他的高调就不会摧毁他自己。 “……呼——呼——” 那边薛舞终于冷静下来了，把床上的枕头一把砸在了赵自强身上，“我说你们俩，别说相声了啊，想笑死姐啊！” 赵自强和蔡轩一脸无辜，俩人喝着茶，翻弄着比赛资料。薛舞又笑了一会，自言自语。 “我得赶快发到网上，我跟你们说，这段视频肯定大火！我拿我的名誉担保！” “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赵自强又来了，侧眼看着薛舞。笑了一大阵的薛舞面色潮红，乱发飘逸，衬衫的领子也开了一颗，反而有些隐隐的媚。赵自强是懂女人的男人，他不留痕迹的移开目光，等着薛舞的回复。 “算了吧，跟你打赌？老娘才没那丫头那么纯呢。” 薛舞也许是察觉到了赵自强的目光，转了个身，给了两人一个背影。赵自强收回目光，继续看起手中的材料来。 窗外，天色渐暗，车马喧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2 首日 职业围棋定段赛被称为围棋高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比赛每年一次，每次参加人数超过六百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围棋高手，大部分年龄都不到二十。而每年能从这六百人中产生的职业棋手，加上女棋手，也只有三十人，选取比例达到二十比一。而在赛制上，像赵自强这样第一次参赛的棋手，需要经过预选赛和正赛两轮比赛，下二十六盘棋，才可能拿到成为职业棋手的门票。对绝大多数棋手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然而，赵自强并不是绝大多数棋手中的一员。 因为比赛分为预选赛和正赛两轮，整个赛程达到十天，所以入住酒店的第二天，比赛就已经开始。赵自强早早起来跑步，在酒店健身房还遇到了许甜甜。不过姑娘把他当空气，赵自强也没有自讨没趣。跑步洗澡之后，他和蔡轩、薛舞去餐厅吃饭，又遇到了一波强势围观。昨天那么闹了一次之后，现场不论是组织者还是选手，都知道了有这么个自我感觉好到爆的大话少年。有知道更多的人还翻出了他的颤音账号，于是那句“战无不胜、天生棋圣”的话也迅速流传了开来。每三个遇到赵自强的人，都会有两个仔细看看他，看看这位自称能拿棋圣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说，这感觉有点全民公敌啊……” 蔡轩压低声音，用刀叉切着一个煎鸡蛋。薛舞在旁边一边翻弄手机，一边心不在焉，“那又怎么样？我跟你们说，昨天那个视频真火了，现在点赞超过十万了，评论也有一千多条了。哎，我给你们看看！” 一边说，薛舞一边把手机放在了赵自强和蔡轩中间的桌面上。赵自强探头一看，就看到一些“放开那只手！”、“小姐姐我来救你！”、“禽兽少年你滚开！”之类的话。他笑笑，低头吃饭，不说话。 “这……也算火了吧……” 蔡轩拿不准，他知道话题人物容易引起关注，但是这种几乎纯粹一面倒的反感关注，是不是适合面前的少年，少年又有没有话注意点啊！” “王林，敢不敢和我再来一盘！就赌你这个月补贴！” 一时间棋手们又哄了起来，闹了一阵过后，大家才重新把话题集中到了赵自强身上。 “这小子我打听过了，他确实赢了陈环，我亲口跟环哥确认的。环哥说了，这小子现在的实力还不到一流，更别提棋圣了。但是他天赋惊人，算力极强，如果有心也愿意努力，还真有可能成为超一流棋手。” 棋队中有人披露信息，听到这消息，大家又议论了起来。 “看来还是有点水平的。” “就是不知道持不持久啊。” “终究是说了大话了。他现在拿不了棋圣。” “我家甜甜还是太单纯，她当时要是约个时间，比如三年——” 王林好死不死又冒了出来，“——三年内约定有效，也不至于被这小子钻了空子吧。” “你给我闭嘴！” 听到王林又肆意霸占大家的小女神许甜甜，棋手们又是一阵哄乱。曹范苦笑两声，看了看手中的颤音。就这一天的功夫，那视频的点赞已经超过四十万了。 许甜甜和赵自强，这两个人，是真火了。 ———————————— 走出赛场的时候，赵强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蔡轩和薛舞，蔡轩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一杯水，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三明治，很贴心。薛舞手里拿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明显正在录像。 “来，小狂人，今天怎么样？” 薛舞拿出了记者架势，手里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纸开口提问。 “对手抬爱，连胜三局。” 赵自强笑笑，云淡风轻。恰好这时，一个红眼圈的少年从他身后走过，听到他这句话，愤然而起。 “赵自强，你不要得意！我下一次一定赢你！” “……” “我们走吧，找地方吃饭。” 薛舞关了视频，干巴巴说了一句。蔡轩和赵自强憋着笑，离开了赛场。对大部分人来说，漫长的比赛才刚刚开始，而对这三个人来说，这几天的赛程，只不过是小天才又一次表演的舞台。 —————————— 在赵自强他们离开酒店，出去觅食的同时，志愿者许甜甜也等来了她想要的消息。 “怎么样，赢了么？” “连赢三场，我看了棋谱，是挺厉害的，双方差距很大。” 王君山说完，还没忘了补一句，“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能赢他。” “不是赢不赢的问题。” 双马尾小美女皱着眉头，看着手机里不时跳出来的信息，一脑门的郁闷。她没想到，自己对着摄像头露的那个笑脸，竟然这么快火了起来。今天一天，她的同学、家人、老师、认识的路人，都是来打听这件事的，问她是不是真的和赵自强打了个赌，说要等人家拿了大宋棋王之后，请棋王吃饭。许甜甜最开始还有耐心回答，后来就有些烦了，敷衍了事。 “那是啥？你担心那个视频？我看了啊，很漂亮，特别漂亮，真的。” 王君山笨手笨脚的安慰，却没想到正好戳到马脚。许甜甜给了他一个脑崩儿，站起身。 “烦死了，笨蛋。走了，吃饭去。” “哦。” 王君山木木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少年少女一前一后走过大堂，像素色的淡描，虽然简单，却带着青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3 火爆 等到第二天比赛结束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当事人的控制。 走出赛场的赵自强，在门口看到了三四位记者，有一位甚至拿着大宋电视台的话筒，也不知道这个级别的媒体，是怎么会对他，一个在颤音上吹牛皮的小子有这么大兴趣。蔡轩和薛舞站在一旁，连连冲他使眼色。赵自强回了个你们放心的眼神，冲着面前的两台摄像机和四个话筒，开口微笑。 “你们好，我是赵自强，是命中注定要成为三国棋圣的男人，请问你们是要采访我么？” “噗嗤——咯咯咯咯咯——”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赵自强面前的记者队伍里传出一阵憋的很辛苦的笑声。薛舞抱歉的冲他挥挥手，一边憋着笑，一边打开手机录像。其他几位记者显然对赵自强这么飘逸的打法不熟悉，愣了一地。过了一会，大宋电视台的那记者可能大世面见的多，才反应了过来。 “啊……那个，赵自强你好，我们注意到你在颤音上的小视频很火，点赞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万。想就新媒体对社会的影响和传播对你做一个简短的采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倒是没意见”，赵自强微笑点头，大宋电视台的记者也笑了起来。他是大宋电视台的记者，在媒体圈就是天生的大爷，几乎没有人会拒绝他。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因为赵自强又补了一句话。 “不过我需要先征求我的两位一线记者的意见，他们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我才会接受你的采访。” “一线记者？谁？江南卫视的？” 大宋电视台记者听说有人竟然走在了自己前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江南卫视。这个地方电视台虽然级别比大宋电视台低，但是思路活路子野，敢做敢拍，在年轻人中接受程度相当高，甚至超过了大宋电视台。再加上雾岭市是江南道的省府，在他看来，能从自己手里抢走采访的，也只有这个电视台的记者了。 “不是，是洛安电视台和洛安晚报。” 蔡轩这个时候走了上来，脸上有些微微的兴奋，“我们已经和赵自强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所有对他的采访，我们都有优先权。” 洛安电视台是哪个野鸡电视台？洛安晚报？一个快死了的纸媒也敢和他们大宋电视台抢饭碗？ 大宋电视台的记者心里郁闷，脸上却还是春风和煦，“那……既然这样，不知道二位意向如何啊？” “你让我发颤音，我就不管你。” 薛舞还在拍，现在她运营的这个赵自强的颤音号火的一塌糊涂，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有心情和一个记者路人别苗头。 “我也没意见，你们不独占就没问题。” 蔡轩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现在赵自强还太弱，虽然感激他在这种时候挺他们两个，但是路，还是要好好铺的。得罪全国最大的电视台，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好，那我们去会议室吧，我们已经定好了会议室”，记者让开路，全然无视了其他三位记者。不过那三位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手里的话筒已经伸了出来。 “请问你真的有信心拿到三国棋圣么？” “请问你的师傅是谁？请问你从几岁开始学棋？” “请问你是在撩女神许甜甜么？” “据说许甜甜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是打算横刀夺爱么？” 乱七八糟的问题，此起彼伏的闪光灯，把赛场出口变成了一个光改陆离的舞台。在这期间路过出口的棋手们，看着那个和他们年差不多大的少年在记者、摄像机和闪光灯面前侃侃而谈，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了强烈的羡慕。 如果，我也能那么骄傲，该多好？ ———————————————— 现场的混乱很快就被控制了下去。许甜甜也被赛事协办方，雾岭棋院请到了酒店的会议室。在这里，她和赵自强，接受了一场规模不大，但对她而言却是平生第一次的采访。 “请问甜甜小姐，据说您也是一位棋手，请问您对赵自强的言论有什么判断么？” “我……我觉得他很自信，这是好事。但是国内围棋界高手如林，能走多远，真不好说……” “赵自强同学，请问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拿三国棋圣么？” “当然。” “请问甜甜小姐，你对赵自强的这句话如何评论？” “额，我觉得有信心是好事的，但是一个人的信心应该和他的能力相匹配……” “请问许甜甜小姐，您是认为赵自强同学拿不了三国棋圣么？” “这个……人的潜力是很大的，我们谁都无法判断未来……” “我能拿。” 赵自强打断了许甜甜的回话，还冲她扬了扬眉毛，“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谁tm担心你了！ 许甜甜差点跳起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不过记者和摄像机的压力控制住了她，她勉强一笑，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答案。 “那祝你幸福。” 啊？ 这怎么听着像是分手宣言啊？ 赵自强也被许甜甜打蒙了。他自己已经够飘逸了，却没想到这姑娘比他还飘逸。他这一愣神，就被薛舞捕捉到了。她一边偷笑，一边在心里得意。 小子，让你臭屁，遇到能治你的人了吧？ “请问赵自强同学，现在您的颤音账号已经有了超过一百万的点赞，超过三百万的粉丝，您和许甜甜的视频已经登上了颤音每周十大热门视频。请问您想成为网红么？”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网让不让我红的问题。他们喜欢我，那就随他们喽。” 他们明明是鄙视你！想看你笑话！ 薛舞在旁边被赵自强的思路整的有些无语了，这人，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许甜甜也一脸无奈，自己火了好像是件好事，但是和这样的人一起火了，总感觉自己丢失了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赵自强同学，网上有声音质疑你们的视频是摆拍，请问你们的视频是摆拍么？” “当然不是”，赵自强严肃道，“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的主业是围棋，我的目标是三国棋圣。摆拍不摆拍，网红不网红，我其实不介意的。” “那甜甜小姐呢，请问你们的视频是摆拍么？” “当然不是”，许甜甜对这个问题还是很重视的，“谁会和这种人摆拍啊！臭屁的要死！” 会议室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不少记者都认识到了一件事，这两个人虽然年轻，但是放在一起，好像有化学反应，这次采访，似乎会很有趣。 “请问许甜甜小姐，据说您已经有男朋友了，如果赵自强拿到了三国棋圣并向您表白，您会选择他么？” “我觉得一个人棋力强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位合适的伴侣。而且诚实的说，我对现在的男朋友也很满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甜甜想起了王君山。虽然两人之间一直没有说明，但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这件事，不能让他太担心，就在这里表态好了。 “哦，真可惜……” 赵自强在旁边做了一个非常虚伪的受伤的表情，许甜甜翻了他一个白眼，无视了他。 “自强同学，请问……” 采访还在继续，问答也在深入。天生棋圣的赵自强和小女神许甜甜一起，就这么奉献了他们的第一次被访。 有些慌乱，却无比自然。 —————————————— 采访结束已经九点多了，记者们依依不舍的离去，还给赵自强和许甜甜留下了名片。赵自强这个时候才知道，那个来自大宋电视台的记者叫郭岩，一个很普通的名字。雾岭棋院的人拉着他们和许甜甜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气氛也不错。虽然许甜甜还是看赵自强不顺眼，赵自强还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但是大家习惯了这个设定之后，也没觉得有太多不适应。吃完饭，赵自强找许甜甜要了电话，理由很简单。 “我们都这么红了，互相不留个联系方式，也对不住我们的粉丝啊。放心吧，我不会挖你男朋友墙脚的。” “随便你，我还等着请你吃饭呢，你别忘了！” 许甜甜也不介意换电话，她最后叮嘱了一句，难得还冲赵自强笑了笑，才告辞。赵自强在原地愣了一会，一路沉默，回到房间才问跟他一起回来的蔡轩和薛舞。 “哎，你们说，我现在这种讲话方式，也能讨人喜欢？” “你想多了。” 薛舞关上手机录像功能，决定把赵自强这句话当做今天视频最后的话。蔡轩在一旁点点头，重复了一遍。 “你确实想多了。” “你们俩，亏我还帮你们站台呢，有必要么？” 赵自强恨铁不成钢，“行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那你早点睡，注意休息，可别阴沟里翻船。” 薛舞叮嘱了一句，看赵自强答应了，才勉强离开。蔡轩在房间里转了转，看都收拾好了，也告辞而去。赵自强等他们都走了，冷静了一会，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妈，是我……” “对，我在雾岭呢，比赛很顺利，我赢了六场了。” “那真不是我女朋友……” “她有男朋友了……” “明白，明白，我会好好练棋的……” “我知道，谦虚，谦虚，你一直都这么说的嘛……” “好的妈妈，放心吧妈妈，挂了啊。” 挂断电话，赵自强拉开窗帘。酒店的位置不错，窗外的雾岭灯火辉煌。赵自强站在窗边，看着串流不息的马路，突然有些孤单。 不知道，自己的那个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又怎么样了。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乡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4 手下 10月14日，全国围棋定段赛的第三天，赵自强的名字从颤音开始向外传播，并逐步向传统媒体渗透。大宋电视台、江南电视台两家主流媒体都在各自的频道中提到了这个高调而自大的少年，配的标题也都是“骄傲的少年棋圣”、“大话王还是实力棋圣”之类，中性或者偏向褒义的风格。虽然并不是新闻联播之类的黄金栏目，但是赵自强和许甜甜这两个人，也是货真价实的进入了全国观众的视野。 “那个……甜甜。” 坐在赛会组织人员的休息区，王君山坐在许甜甜的身旁，看着正在低头耍手机的许甜甜，小声叫他。 “咋啦？” 许甜甜侧头看他，微笑，美的惊心动魄。 “那个……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王君山感觉这几个字自己每说一个都心如刀绞。认识许甜甜三年来，从陌生到熟悉，从同学到朋友，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可是，难道有些内敛、腼腆的自己，终究不是那些高调而张狂之人的对手么。 “是啊”，许甜甜还是笑嘻嘻的，说到是的时候，嘴角还有些幸福的笑。王君山认识那种笑容，他曾经以为，只有自己才能让那种笑容出现在许甜甜的脸庞。 “那……好吧。” 王君山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在背后的手攥紧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那是他给她买的礼物，和一封倾诉感情的信。 “什么好吧好吧？” 许甜甜收回目光，看着手机屏幕。在她手机的正面，是赵自强占满了整个屏幕的脸。 “你说你，这么一个闷葫芦的性子，说话都说不清楚，又没有这小狂人胆大，怎么能找到女朋友？” “是……是……” 王君山感觉自己要死了，他眼眶有些红，一句祝你幸福就到了嘴边。 “对啊，你说，要是我不要你，还有谁要你啊？” “是……祝你……啊？” 王君山说了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愣愣的看着许甜甜，一脸的不可思议。 “甜甜，不是，你说……” “我说什么我说，你背后放的什么，给我看看！” 许甜甜笑嘻嘻的，还有些故作生气的娇憨。王君山犹犹豫豫，给出了自己的那个小盒子。 “哎呀，是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呀！你这个呆瓜，这么久了才知道给我送礼物？” 许甜甜一边笑，一边打开，“是耳钉呢？真好看！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是不是又偷看我购物车了？” 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许甜甜一边拿出耳钉，她看到了那封放在袋子里的淡蓝色信封，却没有去动，而是把耳钉递给了王君山。 “呆子，来，帮我带上。” “哦，好！” 王君山即使再笨，这个时候也知道了许甜甜的心意。他拿起那对耳钉，两手颤颤，拢起许甜甜的头发。女孩今天没有扎双马尾，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带着皂角的香，让王君山心里一颤一颤的。他有些笨拙的帮女孩带上耳钉，才发现自己的信已经被收了起来。 “谢谢你，君山。” 甜甜的笑甜甜的，让王君山有些如坠云里雾里。男孩感觉自己幸福的快要爆炸，坐在女孩的身旁，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到许甜甜还在看赵自强的视频，不知怎么就开始问。 “你怎么还在看他的视频啊？” “怎么，这么快就开始管我了？” 许甜甜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他，“我是不会喜欢他的。不过你看看他过去的视频，就会知道这个人有多张狂。从他学棋之后第一次参加一个地级市级别的业余围棋比赛，就敢喊出我是三国棋圣的话，这得多大的心脏啊？” “……是啊，他胆子真大。” 王君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女孩的手机还带着女孩的体温，他的心里甜的发腻，智商正在无限趋零。 “你呀，最大的问题，就是胆子太小，我的第一名先生。” 许甜甜伸手戳了一下王君山。这个男生是周一道场的第一名，连续十二轮次的内部排位赛，他从来没有错过第一名的位置。论实力，也许还不如赵自强，但绝对已经超过了同龄的绝大多数棋手。可是，也许是性子不同，他一向低调，除非迫不得已，甚至都不会主动宣扬自己的成绩。 “恩，你说的是。” 王君山还是闷闷的，许甜甜看着他，安静了一会，突然下了决定。 “等今天比赛结束，你跟我去找赵自强，我们请他吃饭。” ————————————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在雾湖旁边的一个临湖的小馆子中，在傍晚暗蓝的光线下，赵自强夹着一个小笼包，有些好奇的问着许甜甜。一滴一滴的油液顺着他的筷子从小笼包中流出，滴下，在他的小碟子里润出不规则的图案。 “谢谢你让我有勇气跟君山表白。” 许甜甜大大方方，王君山坐在她身旁，有些慌张的解释。 “不是，不是她表白的，是我……” “哦……” 赵自强笑了，两世为人，他猜到了许甜甜这么做的原因，很欣赏这种单纯的爱情。 “就算是我吧。” 许甜甜笑笑，喝酒。满是泡沫的啤酒杯挡住了她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呢？” 薛舞在一旁，又拿出了手机。她一边问，一边朝赵自强做鬼脸。 “因为啊……” 许甜甜放下酒杯，她看到了薛舞手中的手机，却并不在意，反而又一次露出了那天的微笑，清新自然，唯一的区别，是带着微微的醉意。 “那天啊，我们的视频火了，很多人叫我女神。我知道自己长相还行，可绝对没有到女神的地步。他们叫我女神，说要娶我，虽然是玩笑，但是也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君山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一声的闷葫芦，我要是不说，他也不会说。我要是继续在网上当那个女神，他肯定会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到最后，他甚至都不会有勇气和我表白，而是直接离开。他就是这样的人，很好，很贴心，却来都把自己的想法放在最后。我就想啊，我要是不说，可能，就要错过这个小笨蛋了呢……” 说这些话的许甜甜，带着些醉意，带着些回忆。她的长发在湖边的晚风中轻摆，飘飘扬扬，朦朦胧胧。薛舞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个女孩，看着那个坐在她身旁，一脸幸福的男生。 “这，就是年轻人的爱情啊……” 赵自强举起酒杯在桌上端了端，“敬青春和爱情。” “敬青春和爱情！” 蔡轩、薛舞、许甜甜、王君山一起举杯，痛饮。薛舞放下手机，还没忘了点击发送。 这，就是赵自强的生活啊。 ———————————————— 回到酒店，一行人喝的有些略高，薛舞说话也随意了些。她半躺在赵自强房间的沙发上，看着蔡轩在那里跑前跑后的泡茶。看着赵自强拿着那本棋谱打谱，突然就问。 “小强，你舍得你家甜甜么？” “那不是我家的，你当心被王君山打啊”，赵自强抬头，看着她，“他们俩郎有情妾有意，我吃饱了撑的去当第三者？” 说完，他想了一下，又反问，“怎么，是不是有点感动？” “且，这点雕虫小技，老娘会感动？” 薛舞咬牙切齿的嘴硬，“不过啊，甜甜真的是个不错的妹子。想事情也很透彻。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跟她说，在网上发布她有男朋友的消息，会影响她的人气，你知道她说什么么？” “当不当网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想做的，是成为玲珑姐姐那样的人。” 赵自强重复着不久前，在那个湖边小馆饭桌上女孩的话。在说这话的时候，女孩神采飞扬，嘴角还带着骄傲的笑。 “这个小姑娘确实不错，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别整的自己那么老气横秋的”，薛舞冲着空气甩手，“那她让你带带她那个小男朋友，你怎么说？” “带就带了呗。我以后可是三国棋圣，身旁没几个端茶送水的，那哪行？” 赵自强还是笑嘻嘻的。在刚刚的饭局上，许甜甜提出了一个请求。她希望赵自强能带带王君山，让他变的勇敢一些。赵自强当时就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把时间推到了自己成为职业棋手之后。 “不过你用人家女朋友威胁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蔡轩端着两杯茶过来，放在了两人面前。听到他这句话，几个人都想到了当时赵自强的答复。 “可以啊，君山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不过，你必须达到我的要求，我是三国棋圣，你至少也要做大宋棋王，或者天元、名人，反正三大称号赛，你至少要给我拿下一个，才不算丢人。不然，我可要追你的女朋友甜甜女神的！” 想到赵自强的答复，想到当时王君山郑重其事的回答，几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看，多么美好的青春啊。” 赵自强感叹，翻动着手机，看着网友们的评论。 “哎，你们说，这些人竟然已经开始开盘赌我什么时候输第一盘了，有没有点良心？” “就你那德性，他们没打你就不错了，还想要啥？” 薛舞瞥了赵自强一眼，话带讽刺，却并无恶意。这个少年虽然张狂，却很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照顾别人的情绪，或者化解因为他的张狂带来的尴尬。他调节周围人情绪和气氛的能力是如此之强，很多时候都让她怀疑，怀疑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是不是什么老妖怪附体，或者小妖精转世。 “哈哈，那估计他们是要失望了。” 笑着打个哈哈，赵自强两眼放光，提出了自己的新问题。 “舞姐姐，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现在粉丝超过三百万，互联网和主流媒体都有我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我。我应该是个网红了吧？我这么红，怎么变现呢？怎么赚钱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5 上门 “变现？” 薛舞楞了一下，“这么快就想赚钱啦？” “恩，我家里需要钱，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薛舞和蔡轩都停了一下。赵自强家里的情况，他们俩都是知道的。小伙子一个人出来下棋，为的还不是挣钱治病？ “……我对新媒体不太熟悉”，既然谈正事，薛舞也严肃了些，坐直了身子，“颤音账号不能收打赏。不过粉丝值高的话，可以做广告、卖产品什么的。你三百万粉丝的数量级，已经是大号了。如果有兴趣做广告，我估计是有人会来的。” “益智脑神茶，喝了它，小天才变成大棋圣，这样的？” 赵自强随便编了个广告，咂摸了一下，“不行，这不符合我的人设，而且也太对不起我这张脸了。” “恩，而且你现在的粉丝大部分其实都是等着你输棋的围观群众，他们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你的粉丝。赚他们的钱，不容易。” 蔡轩也插话进来，“这个阶段，你还是提高实力，确保自己能够真的拿到棋圣比较好。其他的，都是虚的。” “你说的对。” 赵自强笑笑，“现在不能想太多，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些人，成为我真正的粉丝。” ———————————— 10月16日，全国职业围棋定段赛第四天，九连胜的赵自强昂首挺胸的走进比赛场地。薛舞拿着手机跟拍着他，给所有关注他的网友们留下一个自信而坚定的背影。 下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下午，关注赵自强，等着看这个大话王什么时候输棋的围观群众们，习惯性的打开了手机。 “哎，那个赵自强输棋了吗？” 坐在大宋棋院的小操场旁，曹范拿着手机，王林坐在他一旁，小声的问。他因为下午讲棋的时候玩手机，手机被收了，现在正郁闷呢。 “赢了。” 曹范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在上面的视频里，赵自强笑着面对镜头，摆出了一个v的手势。 “各位关心我的小伙伴们，我又赢了，十一连胜，还差两场就能晋级本赛了。” “不对不对，你现在的胜率，已经妥妥晋级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连胜的势头保持下去——”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能听出来，赵自强视频的拍摄者正在为他出谋划策。王林把手机从曹范手里拿过去，翻看了几段之前赵自强的视频，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我家甜甜啊……” “什么你家甜甜”，曹范轻轻推推他，“视频里都说了，甜甜和那个王君山在一起了。赵自强也不在意，你一个围观群众，瞎激动个啥？” “那倒也是……” 王林拍拍脑袋，想到了另一件事，“哎，你说，队长能不能赢他啊？” “你说赵自强？” 曹范皱皱眉，“队长可是职业八段，拿过天元称号的强者，对他，应该没问题吧。” “切……”，王林撇撇嘴，“你竟然用了‘应该’这么没信心的词！我要告诉队长！” “哎啊，你别啊，有意思么”，曹范拿肩膀撞撞王林，继而说道，“我只是觉得，可能围棋界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如此高调而强大的走到聚光灯下，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他的存在，对我们围棋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行了啊，就你忧国忧民，我还是琢磨一下怎么不被退队吧。” 王林回了一句，又开始纠结自己的事情。大宋围棋国家队采用的是动态队员制度。不管是正队、国青队还是国少队，每个月都要打两轮大循环，两轮比赛积分靠后的选手，就可能会被退回省队。不论对谁，这都不是一个理想的结局。 “你没问题的。我那个网上的棋友，叫江南不言谢的，很是有点水平。我最近涨棋不少，他有很大帮助。怎么样，回头我把你介绍给他，你多和他下下棋。” “那谢谢兄弟啦”，王林故意做出的愁容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还是兄弟靠谱。” 曹范笑笑，目光又回到了手机上的那个少年。 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 ———————————— 10月18日，赵自强顺利拿下最后两轮预选赛，以十一连胜、积分排名第一的成绩进入大宋职业围棋定段赛本赛。 “天生棋圣，作为历史上第三位以全胜战绩进入定段赛本赛的选手，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薛舞拿着手机，倒退着走在赵自强的前面。她今天穿了一身修身素色及膝裙，白肤长腿，曲线圆润，很是美丽。赵自强看看她的手机镜头，看看她，笑了。 “我在想，如果我能以全胜战绩从本赛中厮杀而出，拿到职业棋手资格，我是不是可以请你吃顿饭。” “哟？” 薛舞笑了，“可以啊，小天才，你想干什么，姐姐都不一定会拒绝的哟。” 说完，她关上手机，给了赵自强一个白眼，让开了道路。赵自强无视了周围人们的目光，抬步走进会场。 通过预选赛进入正赛的选手共有100人，加上去年没有拿到职业棋手资格的正赛前50名选手，150人要通过九天十三轮次的积分循环赛，争夺二十个职业棋手资格。其中，连胜10场的选手可以提前拿到职业棋手资格，累计败六局会被立刻淘汰。围棋定段赛进入正赛阶段，火药味越发的浓烈起来。 找到自己的位置，赵自强坐下，深呼吸。不一会，对面坐下了一个人。赵自强抬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 “赵自强”，那人直呼其名，“我不会让你赢的那么轻松的。” “哦……” 赵自强笑笑，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回应，“这就是你全部的信心么？” ———————————— 10月18日，小狂人赵自强拿下职业围棋定段赛二连胜。 10月19日，小狂人赵自强拿下职业围棋定段赛二连胜，累计四连胜。 10月20日，小狂人赵自强拿下六连胜。 10月21日，八连胜。 10月21日，大宋最大的围棋社区，云端棋城论坛的置了有男朋友，自己就刻意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也懂事，没什么事都不会找自己，怎么这么晚过来敲自己房门？ “哎呀，小强，不错啊，红杏出墙春意闹，你这人真是艳福不浅。姐姐我是不是回避比较好啊？” 薛舞在一旁起哄，唯恐天下不乱。赵自强翻了她一个白眼，过去开门。门外的许甜甜见他出来，抱歉一笑。 “小高手，抱歉这么晚打扰。我们雾岭棋院的院长范东升想见你。” “范院长？见我？” 赵自强有些纳闷，“现在？” 现在已经夜里九点多了，非亲非故，雾岭棋院的人想干嘛？ “恩，他说有事情，希望你能抽出时间见一见”，许甜甜微笑，“不想见也没关系的。反正我是道场的，跟他关系也不大。这事也是我们道场教练拜托过来的，你是小天才，怎么办都行的。” “既然是你，那就没问题啦。” 赵自强笑笑，许甜甜回了他一个微笑，“那我去叫他们。” 说完，小姑娘一跳一跳的跑走了，带着些不多见的活泼。赵自强转过身，带上门，看着身后的两个人。 “雾岭棋院的院长想见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6 拜会 “雾岭棋院？”，蔡轩眨眨眼睛，他是做过功课的，“是范东升吧？他是雾岭棋院的院长，不是围棋部主任，是整个棋院的院长。你可不要小看他，雾岭是江南道的省府，雾岭棋院是整个江南道最大的棋院，它的院长怎么也有五品的身份，虽然不是真正的政府门人，但是你最好也不要太过怠慢。” “好，这没问题。” 赵自强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上辈子自己就是官员，自然不会畏惧和官员打交道。而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还没怎么和官员们接触过，对这个世界的官僚也有些好奇。 没几句话的功夫，许甜甜已经把人领了过来。来的人里面，除了一位一看就是范东升的中年大叔，还有一个带黑框眼镜的青年。他跟在院长身后，一脸淡漠。 “赵自强你好，我叫范东升，雾岭棋院的院长。很抱歉到现在才来，实在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子。全国围棋定段赛是大赛事，里里外外哪出了问题都要我担着。麻烦着呢……” 范东升一进门就握住了赵自强的手，很热情，一点也没有官员的架子。赵自强很配合，笑着点头，说没关系，说院长您能来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往屋里走，等到几个人都坐下了，也谈到了正题。 “小强啊，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也是受了老朋友的托付。周一翁周老师你知道吧，他的家就在雾岭。你这次在雾岭这么高调，圈里关注你的人不少，周老师也知道了。而且因为你的……恩……说话风格，圈里对你有不少议论，不一样的声音也是有的。但是老人家爱护后进，对你可是没有半点不满，还说你这么有活力的棋手非常难得，要好好培养呢。” 赵自强看了一眼许甜甜，突然想起她似乎就是周一翁道场的学生。周一翁这个人和岳有冬一样，是大宋围棋史上绕不过去的人物。他是和岳有冬一个时期的棋手，两人水平相差无几，曾经联手把高丽和东瀛的棋手压的喘不过气。不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历史上12次在大赛决赛阶段的交手，周一翁只赢了6小局。这也让不少人发出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有趣的是，虽然在当打之年，岳有冬的棋力要比周一翁高上一筹，但是在带学生方面，两人倒是相差无几，周一翁的周一道场在职业选手培养上，甚至还略略有些优势。 回忆了老人家的生平，赵自强看到了许甜甜有些惊讶的目光。显然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周一翁在后面推动的。赵自强又把目光扫过那个和范东升一起来的青年，看着他面色淡然，没找到什么头绪，干脆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周老请您过来，是有什么想法么？” 带着些敬意，赵自强小声问。他虽然高调自大不着调，但是对于棋坛名宿，他还是很尊重的。 “是这样，这位是周老的侄子周哲远，他听说了你的事情不服气，想要和你切磋一下。” 范东升伸手把冷面青年拉了过来，“就是他了。” 冷面青年站在赵自强面前，赵自强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 “你好。” “你好。” 周哲远轻轻和赵自强握了握手，开门见山。 “围棋不仅仅是争强斗胜的游戏，它更讲究的是修身养性，是对个人性格的锻炼和培养。你这样，太高调了，太浮了，这不符合围棋精神。” 说完，周哲元左右看看，坐在了床的一角，“我希望能和你下一局，让你知道围棋的哲学。围棋，不是光靠算棋和吹牛皮获胜的。” “你下？你能赢么？” 突然插话的薛舞已经坐直了身子，头发也拢了起来。她在范东升进来之前就收敛了自己的随意，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因为来人是找赵自强的，她没有插话的兴趣，也没有插话的必要。现在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用这种语气讲话，她立刻就不爽了，看着周哲远的眼神里有明显的不满。 深更半夜跑到别人的地盘要求下棋，你以为你是谁啊？ 听到薛舞的问题，周哲远楞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质疑自己的实力。下意识的，他把目光看向了跟他一起来的范东升。毕竟，就算自己很强，可是自己说自己很强，好像总是差点意思。 “这位是薛舞记者吧，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美丽大方，连我这一把年纪的人都要心跳加速了”，范东升也知道自己这俩人半夜上门下棋有些不妥，果断开始轻拍薛舞马匹。这突然的称赞让薛舞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院长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懂得马屁攻势，一时不察就着了道，嗯嗯了两声，刚刚的气场就要消散无踪。可是，她立刻就想到了平常自己镜头里的赵自强，那个高调而张扬的少年。于是，鬼使神差的，女孩一甩头发，丢出一个脆生生的短句。 “对啊，这就是我，羡慕吧。” “……” 房间里短暂的冷场以范东升的笑声结束。之后，他才正式、重新介绍了这位周哲远。 “我给几位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哲远，江南围甲棋队的主将，职业棋手，八段。” 八段。 蔡轩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向了赵自强。上次赢陈环的时候他就在，那一场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对上一位八段棋手，赵自强敢接战么？能接战么？可以下赢么？ 八段？ 薛舞一脸惊讶。这个冷脸机器人也有八段？她又想起了那个不爱说话的陈环，难道下围棋的人，段位越高，话越少？那要是到了世界顶级棋手，该不会一天就说一两个字吧？ 薛舞自己想脱线了，一时没意识到对面那人对赵自强的威胁。赵自强看看蔡轩，看看薛舞，笑了。 “下棋这种事，多多益善啊。还要感谢周大师亲自过来。不过……” 说到这，赵自强有些尴尬，他挠挠头，特别不好意思。 “那个……你们带棋了么？” 这一下，轮到范东升和周哲远惊讶了。一位号称要成为三国棋圣的棋手，身旁竟然没有随身棋具？这是有多不上心啊？ 因为从来没想过赵自强身旁会没有棋，周哲远和范东升也没带棋。俩人对望一眼，都有些尴尬。这来也来了，下棋的要求也提出来了，八段的职业选手身份也亮了，难道就因为没棋，就要放弃么？ 不觉得有点尴尬么？ 赵自强是现场最先意识到对方没带棋具的人。他自己平常打谱都是在脑袋里打，蔡轩和薛舞又不会下棋，对棋具的要求不高，所以也不太在意自己有没有随身棋具。现在看对面两人反应，好像自己这个装备情况，有点太随意了些？ “啊，这个”，蔡轩第二个反应了过来，“我记得听人说过，因为是职业围棋定段赛，赛事主办方应该在每个房间都放了一副围棋的。” 一边说，蔡轩一边翻找，很快就在衣柜里找到了一套棋具。人造石的棋子，塑料布的棋盘，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货。 “那个……” 范东升是主办方的领导，原本听蔡轩说组织者在房间里放了棋，还想着回去好好夸夸办会人的机灵。结果一看那棋具，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种质量的棋具，放到商店里也就几十块钱，网上可能二十块钱都不到。他们主办方，现在就这么寒酸了？ “没事没事，棋具好坏不重要，关键是对手”，赵自强毕竟是老司机，第一个出来打圆场。他把棋盘张开，绕着房间转了转，铺在了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那小茶几面积不大，一张棋盘刚好铺满，四个角还耷拉了下来，好像一个盖住小茶几的头巾。这茶几这么小，放一个棋盘已经勉强，显然放不下棋盒了。赵自强也不介意，他自己拿了黑的，把白的棋盒顺手塞到了周哲远的怀里。 “我年纪小，你是八段，我黑你白，不要你让先，可以吧？” 周哲远点点头，看了看怀里棋盒中的棋子。那些白子大小不一厚薄不均，一看就是敷衍了事的残次品。自从成为职业棋手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么差的棋具了。 “那个，我能录像么？” 那边的薛舞已经反应过来了。虽然有些担心赵自强的胜负。不过她的职业本能战胜了她对赵自强的关心。这姑娘把手机举起，对着周哲远。 “那个……” 范东升伸手拦住了镜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今天晚上的比赛可以不要上网。” “为什么？你们敢来还不让人录像啊？” 薛舞快人快语，这些人真是有点过分。都打上门来了，还不让录像？要知道这个黑框眼镜的木讷青年可是职业八段啊。如果赵自强能赢了，那他不得立刻涨粉到一千万去？ “额……” 范东升有些微的犹豫。不想拍摄和上网的真实原因，是周一翁老先生交代过，下棋可以，下赢了也正常。但是年轻人有活力，有冲劲，不能因为咱们打上门，就坏了他的不败金身。所以，周哲远和范东来，是抱着过来压压赵自强的气焰，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的想法来的。可不是专门过来砸场子的。如果今晚的对局公布了，号称战无不胜的赵自强输了，那对这位少年，可能并不是好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7 苦战 “不拍就不拍了”，赵自强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这种时候放弃拍摄，只可能为了保护自己。由此可见，那位派了一位八段棋手过来的周一翁，心里还是有分寸的，似乎也没什么恶意。他简单和薛舞解释了两句，让小姑娘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脸颊微红的轻声道歉。赵自强看误会解开，这才看向了范东升和周哲远，“我们准备开始吧，什么规则？” “快棋吧”，说到围棋，周哲远的话多了些，“你明天还有比赛，我不能占你太多时间和精力。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下十五秒超快棋。这样可以在一个小时左右结束，如何？” “可以”，赵自强点头，放下了第一颗棋子。 “请赐教。” —————————————— 所谓十五秒超快棋，是下棋双方从第一步落子开始，每个人每一步都只有十五秒思考时间的快速对弈。这种形式极其考验棋手对定式、盘面走势的把握，和对围棋的感觉。周哲远选超快棋，节约时间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希望赵自强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只有那样，才能让这个围棋天才不至于太过膨胀，才能激励他真的去向着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冲击。 然而，在赵自强这边，对超快棋的判断却和周哲远不太一样。十五秒不长，但是已经足够他计算局部优劣。在他看来，如果下慢棋，给对方一个职业八段足够的思考时间，他真有可能输棋。但是如果下超快棋的话，他反而因为计算速度的原因有了更大的优势。毕竟，正常人下超快棋是在跟着感觉落子，而他，可是经过计算之后的落子。 所以，与周哲远预期赵自强可能会很快出现失误不同，这盘棋的开局阶段，两个人都走的有模有样。周哲远依靠自己的实力基本做到了正常发挥，而赵自强则并没有太受时间影响。两人你来我往，下的有声有色。 哎，能赢么？ 薛舞在一旁干看干着急，她看不懂，只得用口型问蔡轩。 我怎么知道？ 蔡轩也很无奈。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学棋了，但是对赵自强这种级别的高手，还是完全跟不上思路。而且，今天只是一场非正式的对弈，他们连裁判都没有，又哪里去找两个职业棋手讲棋？就算身旁有个许甜甜，但是观棋不语，她想说，也没有条件啊。 许甜甜倒是注意到了两人的焦灼，她想了几秒钟，掏出手机，调出灵信，打开自己的二维码。薛舞和蔡轩看到了她的动作，皆是眼前一亮。两人先后扫了许甜甜的二维码，建了个三人群。群一建好，薛舞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问。 “怎么样啊，小强能撑住么？” “局势不太好，不过小强……赵自强一直都是后半段发力的选手，所以还可以期待……” 许甜甜的话说的很委婉，但基本客观。虽然赵自强现在盘面劣势，虽然她总觉得赵自强的棋力也只有五段、六段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小狂人，总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 和围观的蔡轩、薛舞等人不同，赵自强能感觉到对手的实力。那是一种绵软而坚韧，几乎不和自己正面对战，但是却坚定的一步步把自己拉入泥沼的打法。在这种打法下，他的进攻常常无功而返，他的防御很多时候起到的作用也有限。在算无可算的前半盘，周哲远让他认识到了大局观的重要性。这位棋手的落子往往意图深远，落一望四，甚至落一望六、望八都有。这样的长远布局和通盘意识，让他的局部算力无法完全发挥。赵自强在下了十几手之后，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件事。这盘棋，在没有进入他的绝对计算手数之前，唯一的获胜可能，就是坚守。 然后，等到某一个时刻，露出自己的獠牙，翻盘。 赵自强下的不轻松，可对周哲远来说，这盘棋也让他眼界大开。他来之前和陈环打过电话，对方重点提醒了他，赵自强算力惊人，一定小心。他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开战之后，他却认识到了自己的轻敌。除了开局的几步，俩人走的还能在棋谱和记忆中找到类似棋型，之后，赵自强的走法就开始和周哲远对围棋的认知越偏越远。更关键的是，他下棋的思考时间很短，几乎从不长考。比起耳熟能详的棋谱和记忆中的上百次对战，周哲远觉得，这个少年下棋的速度和镇定，更像一台高性能的电脑。 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茶几上的塑料棋布上也渐渐摆了小半棋子。总体略看的话，周哲远大概有四五十目的领先。要在平常，这种数量的领先，如果劣势的一方不出奇招，基本是没有翻盘的可能的。 许甜甜毕竟也是围棋高手，形势还是看得懂的。她跟随着双方的落子在群里解说，语言简短干练，局势判断也基本准确。而听她讲棋的两位，薛舞和蔡轩可就有些不淡定了。 “所以说小强输定了？” 薛舞问这句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看着许甜甜，眼神里有些微的慌张。那个战无不胜的小天才，这就要输棋了？ “应该也不至于吧……” 蔡轩继续在群里打字，“小强一直都是后半场选手，之前和陈环下，落后二十多目吧，不也追回来了？这次虽然落后的多，但是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也不尽然……” 许甜甜一边看棋，一边答复两位好奇宝宝的问题，“官子阶段虽然能够追回劣势甚至翻盘，但那是建立在前期没有出现根本性差距的前提下的。现在小强盘面落后四五十目，对围起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大的差距了，就算他官子阶段算力惊人，一子不失，估计也很难挖出超过二十目的优势了。” “那怎么办？” 薛舞飞快的打字，“可是我听他们说，小强上次和陈环六段下棋，也是在后半盘追回来的啊……” “那盘棋的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不过从现在的盘面看，赵自强应该很难追回来了。不过，这是十五秒超快棋，双方都有可能下出俗手甚至无理手。如果周哲远出现失误的话，赵自强不是没有机会。” 虽然和赵自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许甜甜心里也不太希望他输棋。所以，她也在从各方面勋在赵自强获胜的可能。 对于场外观战人们的状态，赵自强并没有关注太多。他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棋盘上。正如许甜甜所说，在前一百手的落子中，他落后的有些多了。虽然已经尽力计算，但是无法全局计算的缺点在周哲远这样水平的棋手面前暴露无遗。赵自强能算出一个局部的最优解，但是局部的最优解并不一定是全盘的最优解。周哲远来之前显然研究过他，走棋非常注重布局和大局，局部厮杀都在尽量拖延。这种走法，限制了他在快棋规则下的算力优势，暴露了他的棋感不足的缺点。 “围棋不是单纯的胜负游戏……” 少见的，在对局的时候，周哲远开口说话了，“更多的，则是考量一个人的布局和谋划。布局、中盘和官子，三个阶段彼此相连。每一步棋，都要知道它的作用，在大局中的位置。如果仅仅是追求局部战斗优势，是很有可能因小失大的……” “……” 听到周哲远说话，几个人都有些惊讶，不约而同的看向赵自强。赵自强并不受影响。他落下一子，笑了笑。 “等赢了我，再说吧。” “好。” 周哲远点点头，应了一手。他确实研究过赵自强，特别是和陈环，那位在赵自强对局历史上最强的对手，进行了深入的沟通和交流。陈环给他的信息很多，也很关键。据他判断，赵自强会从大概一百四五十手开始，进入强势期。如果想要赢，就必须在一百三十手之前积累足够的优势。周哲远听进去了这个建议，也切实的贯彻执行了他自己的想法。现在，盘面落子一百一十余手，他的优势巨大。再下二十手，他有信心把差距拉大到对方无力翻盘的程度。 棋局还在继续，房间的气氛却变的有些焦虑和沉重。薛舞和蔡轩担心赵自强，许甜甜也有些顾虑。唯有那位范东升范院长优哉游哉。他这次来本来就是来牵线的，自己的棋力也一般，虽然在很认真的看棋，但是心思却不在棋上。他现在盘算的是，能不能完成周一翁老师的嘱托。 “……恩？” 正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范东升却突然听到了周哲远的声音。他看向这位江南道有名的职业高手，发现他难得的皱起了眉毛，并且一手握拳，托住了下巴。 这是他遇到难题时候的表现。 难道赵自强下出了什么奇招？ 范东升下意识的看向棋盘，赵自强的黑棋局势仍然落后，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那么，是什么让周哲远陷入了困境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8 凯旋 周哲远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 赵自强的节奏变了。 就像之前在和陈环的沟通中了解到的情况一下，从某个时期开始，对面这个少年的下棋节奏会突然变成机械。每一步的落子间隔相差无几，而且落子果断干脆，似乎在他的脑子里，自己所有的应对都已经了然于胸。 陈环对这种状态，用了一个棋手们耳熟能详的词。 掌控。 这种状态一般多出现在两位棋力差距很大的对手之间，强势的一方已经彻底控制了局面，不论弱势的一方怎么挣扎，都不会超出强势一方的计划。 可是，自己在和赵自强的对局中，真的是弱势的一方么？ 周哲远对这一点有些疑问。毕竟，从盘面上看，自己的白棋大优，就算赵自强落子果断又没什么失误，可仅仅依靠这些，又怎么能追回之前那巨大的差距呢？ 带着疑问，周哲远继续下棋。毕竟十五秒的超快棋，留给他思考和担心这些事情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多。 对战还在继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许甜甜也感觉到了差别。她犹豫了一下，在群里讲出了自己的看法。 “赵自强的棋好像更稳了……” “哎？那是什么意思？” 薛舞立刻就跟了上来。赵自强要输，她是现场最担心的几个人之一，现在看有变化，自然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不太清楚，但是从节奏上看，反而是弱势方的他在引领节奏。你们看他的落子，间隔精准，似乎不论周哲远走出什么落子，他都已经胸有成竹。” “哎，这个我知道，他的棋到了后半段，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薛舞发完这句话，还配了个笑脸。 “但是现在才一百三十多手，不是说他经常后半盘爆发么？现在刚刚中盘，理论上……” 许甜甜打字打到一半，突然停了。对战的双方，周哲远不知道怎么，竟然走了一个无理手。那个落子看起来几乎没有用途，生生浪费了一手棋。 是失误，还是阴谋？ 许甜甜看不明白。周哲远这样级别的选手，除非真的情绪波动特别大，不然一般是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想法的。她无法从周哲远的表情上看出刚刚那手棋的本质。 应该是失误吧。 在赵自强的判断里，周哲远的这步棋把他的胜率从88.3%直接拉到了76.1%，是一步非常明显的失误。在超快棋的战斗中，出现失误是很正常的，他并不意外。而且在自己的这种秒表般精密的下棋节奏中，能坚持到现在才被影响，已经是周哲远棋力高、定力强的结果了。 对手的失误就是自己的机会。赵自强自然不会放过。他继续落子，精确犹如钟表。而在他对面的周哲远，仍然看不清表情。 时间在继续，棋盘渐渐被黑白两色填充。在某个时刻，许甜甜终于确认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好像赵自强的局面已经扳回来了？” 在她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下，周哲远的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对于赵自强这种“掌控”的状态，他也体验过不止一次。但这种状态在同级别的对手之间，往往出现在一次长考、走出一手妙招之后，对方无论如何落子，都在自己长考的变化之内。从时间来说，最多持续十几手，也就消失了。毕竟对手也不会只挨打不还手，往往也能走出旗鼓相当的对应手。 可是，在周哲远对面的这位少年，却显然没有持久性的问题。他从进入掌控状态已经超过三十手了，可仍然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他真的能想到这么远的地方？ 一边落子，一边思考。周哲远有些稍微的后悔。自己，还是来的太轻易了些。不过，赵自强和围观的人显然不会给他后悔的余地。随着官子的进行，随着棋盘上局势的明朗，更多的人看出了变化。 “小强厉害呀……这都快追回来了……” 薛舞点点头，似懂非懂。她判断局势的方法就是数子，看看谁多谁少。现在黑子的地盘明显在扩大，她自然欣喜无比。 “恩……他的棋力真的很强……” 这么说的许甜甜，心里想的是那天这位轻狂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笑着伸手，臭屁的说。 “我是注定要拿三国棋圣的……” 万一，他真的可以呢？ 晃晃脑袋，把杂乱的思绪从脑海里抛去，许甜甜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棋盘上。那黑白相间的纵横线条，帮助她沉静了思绪。 “结束了……” 突然的，周哲远往后一靠，闭目抬头，用右手轻轻捏着自己的眉心。赵自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侧头看向许甜甜。 “甜甜，来数目吧。” “不用了。” 周哲远摆摆手，站起身。 “你很厉害，希望我们能在正式比赛中相遇，到时候，我不会留手的。” “也谢谢您，我会记得您的话的。围棋并不仅仅是胜负的游戏”，赵自强同样笑着起身，轻轻握住周哲远的手，“只不过，我可能还是这个高调而张扬的性格了，希望您能理解。” “我无所谓”，周哲远看看范东升，又回头看着赵自强，“只是太过高调，注定会遇到更多阻力，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赢下去。” “谢谢。” 说完这句话，赵自强把许甜甜和两位送到了酒店门口，在酒店门口等车过来的时候，范东升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小强你有没有兴趣来雾岭发展，我们江南棋队……” “谢谢范院长，不过我已经和京春棋队签约了，所以，抱歉……” “哦，没关系没关系”，范东升毫不介意、微笑告别，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赵自强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了孙钢、狗屎运两个字。 孙钢是京春棋院的院长，赵自强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然不会忘记这个自己并没谋面的人。看样子，自己加入京春棋队的事情，好像让范院长有些郁闷了。 “哎，你最后赢了还是输了？” 站在赵自强身旁，许甜甜有些好奇。这一盘棋最后双方没有计子，也没有明确输赢。她虽然有自己的判断，但是总要和赵自强讨论过，才更为托底。 “我要是输了，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容易就走？” 赵自强笑笑，转身回了房间。许甜甜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 房间里，早就被好奇心憋的不行的两位终于等到了机会。赵自强和许甜甜把那盘棋最后的官子走完，发现算上贴目，赵自强胜了一目半。 “这……竟然真的赢了……” 薛舞还是一脸意外，许甜甜笑着看着她，这段时间，她和这两位记者也熟悉了些，知道他们本身都不是难以相处的人，“赢了不很正常么？难道舞姐姐你希望他输么？” “那肯定不会。” 薛舞摇摇头，咬着嘴唇，“就是……太惊险了些。” “这次胜的很艰难，而且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对方的失误”，赵自强收拾好了棋具，坐在了薛舞身旁。小记者缩了缩肩膀，看着他。 “可以啊，不管是一目还是几十目，终归都是赢了。你小子，厉害！我们是不是可以见证甜甜小姑娘请你吃饭了？” “舞姐姐——” 许甜甜嗔到，脸上却没有什么怒意。毕竟，如果赵自强真的成了三国棋圣，对她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吃饭肯定是要吃的”，赵自强笑笑，“不过这次确实惊险。以我的实力，如果让对方下正常时间的棋，可能真的就赢不了了。棋力，还需要提高啊……” “那肯定，你要猖狂就要有猖狂的资本，光说大话，鬼才懒得理你。” 薛舞补了一句，把蔡轩和许甜甜拽了起来。 “这么晚了，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有时间的话，多练练棋。姐的世界冠军专题报道，可等着你呢。” “好好好，我一定努力。” 赵自强笑眯眯的把两人送走，这才感觉到了腹中剧烈的饥饿感。他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两个煮鸡蛋，一口一个吃掉，又下楼买了碗泡面和两条巧克力，全部干掉之后，才感觉充实了些。 拉开窗帘，雾岭的夜景尽览无余。赵自强站在窗边，沉默不语。 这条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走啊。 ———————————— 10月22日，已经引起围棋圈广泛关注的小天才、小狂人赵自强拿下了十连胜，提前锁定了自己职业棋手的身份。根据比赛规则，十连胜的选手已经不需要参加剩余的比赛，只要等待职业选手证书颁发就可以了。 而在确定十连胜之后，大宋电视台的记者郭岩，再一次找上了赵自强，这一次，他带了一位摄影师，一位助理。 “……基本就是这样，我们想邀请您做一个专访，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左右，是我们大宋电视台体育频道的当红节目新星侃侃侃，不知道您有兴趣没有？” 坐在赵自强对面，郭岩的态度比上次好了不少。实力证明一切，这位少年已经用无可匹敌的能力杀出了定段赛。拥有职业资格的他，距离那个曾经好像玩笑一样的梦想，又进了一大步。 而关注这样一位天生具有新闻价值的棋手成长，在郭岩看来，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素材。再加上他的网红属性，绝对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观看他们的节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49 节目 “嗯……你稍等啊……” 对郭岩的建议，赵自强并没有郭岩想象中的热衷。他侧头看向和自己一起的薛舞，大大咧咧的问。 “舞姐姐，我的采访权可是优先给你们的，怎么样，要不要截个胡？” 见赵自强这么给自己面子，薛舞是很开心的。可同时，她也是分得清轻重的人，为了洛安电视台放弃大宋电视台，不论从何种角度出发，都是一个捡芝麻丢西瓜的选择。 “我们没意见的，你上电视访谈节目并不影响我们对你的采访。我想，郭记者应该也没有独占的想法吧？” 薛舞家境不错，在电视台工作也是半玩乐兴致，并不太在意自己的业绩，所以考虑也更多的是站在赵自强的角度。郭岩见她上道，也没有进一步为难，笑着说。 “确实，我们暂时没有独占的计划。赵小天才虽然厉害，但是距离我们的独占标准，诚实的说，还有一些距离。当然了，如果赵小天才回头真的成了三国棋圣，我们肯定会愿意花大价钱签约的。” “谢谢您的鼓励。” 听出了郭岩语气里些微的傲气，赵自强却并不在意。这些事对经历过一世权贵生活的他来说，确实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非常感谢您对我的邀请，我想问一下，参加这个节目，有费用么？” “哎？” 郭岩一下愣住了。这个赵自强是真不清楚情况还是在装糊涂？大宋电视台三套的明星侃侃侃可是当红节目，很多人挤破脑袋倒贴钱都想上呢。你不交赞助也就罢了，难道还想从节目组拿钱？那可是了起来。 “……对，当时您在第四十五手的那一路扳，我觉得特别的好。一下子就盘活了整个右侧棋盘……” 赵自强在打谱的时候早就把那局棋记在了心里。现在老人愿意细聊，他更是不怵，直接开始聊对局的细节。周一翁也是老小孩的性格，聊到得意之作也忘了时间地点，拿了棋局就开始复盘。两个人一老一小对着棋盘拿着棋子，把十二年前的那局棋重新走了一遍，喝掉了两壶茶水，重新整理了那盘棋的得失，这才意犹未尽的抬头。 周夫人和许甜甜已经看电视去了，薛舞在玩手机，只有蔡轩在认真的听。可惜他棋力不行，虽然态度认真，但是要说听进去多少，到也未必。老先生环顾一周，看看表，自己先笑了。 “你小子狡猾啊，这一耽搁，差点让我把正事都给忘了……” “哪有啊老先生”，赵自强捏着鼻子装嫩，“能跟您请教这局世纪名局，可是我的夙愿呢。只是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有机会，现在难得遇到，肯定要多问几句啊……” “行了，小滑头”，周一翁其实复盘复的也很开心。而且从这次复盘，他也对赵自强的状态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招呼许甜甜倒了新的茶，才和赵自强说起自己的正事。 “……你和哲远的棋，我也看了。你的算力很强，下棋没有拘束，很多棋手的思维定式和惯性，你都没有。这对你来说即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在于，你可能走出很多一般棋手不会走出来的招数，奇招或者怪招，甚至取得不错的效果。坏处在于，缺少定式和思维惯性，你的棋感很难培养起来。” “老先生”，赵自强最近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有机会请教高人，自然不会吝啬，“我一直觉得，如果我的算力足够强，是不是其实不需要棋感？或者，换句话说，棋感其实只是算力不够的情况下，依靠直觉去蒙最优解的过程吧？如果我能把最优解直接算出来，是不是棋感，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你这个问题，很多棋手都产生过，现在围棋圈这么重视计算，也和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关系”，周一翁聊起正事，表情严肃了一些。 “棋感这个东西，很大一部分就是你所说的，直觉。但是直觉是不是一定就是蒙，这个还不好说。在下快棋、或者算无可算的时候，良好的棋感能给你指引，很多时候甚至能让你获得胜利。至于你说的，算力足够强是不是可以替代棋感，我认为，除非你真的能穷尽棋盘的所有变化，不然，棋感总是有必要的。而且，越是对局的早期，良好的棋感能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 “……我明白了。” 赵自强点头，他自己心里也知道，穷尽棋盘的变化非常困难。他现在的算力能够保证大约一百二十手之后算无遗策。但是在一百二十手之前，每把自己的算力向前推进一手，所需要增加的计算能力都是之前的两百多倍，这种计算量的提升，即使以他的头脑，也远远称不上容易。 “嗯，这次找你来，一是想要看看你，二呢，也是想要拜托你件事情。” 周翁亲手给赵自强端了杯茶。赵自强接了，直视老人。 “老先生，您说。” “现在大宋的围棋看起来热热闹闹，但是整体却是在萎缩的。过去三年，参加职业围棋定段赛的人数一直在下降，职业棋手中，真正全身心投入比赛的活跃棋手数量，也在下降。我们国家围棋选手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人的实力，也不如高丽和东瀛多矣。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但是市场的缩小、人们关注度的下降，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原来大宋电视台五套每周都能保证三局名局讲解，现在一周只有一局。为什么，还是因为观众和受众减少了……” 听到这里，赵自强突然明白了老人找自己过来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说破，仍是耐心的看着老人，等着他继续。 “……你这个小子，很高调，很狂。要是放在我师父眼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猖狂。一般来说，这和棋手的性子是不合的，圈子里也有不少人不喜欢你。但是呢，你这种行事方式，却很合年轻人的喜欢。你那个叫做颤音的软件，我也装了，看了。诚实的说，真不太懂你们年轻人。” “大先生……” 许甜甜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听到这里，轻声叫了一声。周一翁侧头看看她，笑笑，继续说。 “不过呢，不懂归不懂，但是你既然以一个没入段棋手的身份，能吸引这么多人关注，就说明你这种方式，是有用的。围棋界需要年轻人，需要新鲜血液，需要你这样有激情、有意思的年轻人。我年纪大了，想支持你，也不好帮太多忙。围棋这个东西，最终靠的都是自己的实力，其他的，都是虚的。” “我知道的，周老师。” 赵自强低头，谦虚，很能理解这位老人。他担心的是围棋界的发展，而自己，恰好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0 首都 “……其实我对你也没太多的要求，好好学棋，好好提高自己。你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战胜八段棋手，而且还是哲远这样的八段棋手，在围棋上的天赋已经无与伦比。你接下来唯一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提高自己，不要输棋。” 老人的谆谆教导很中肯，赵自强也听进去了。他和周一翁聊了很长时间，最终被留下来吃晚饭。他推脱不过，留了下来。薛舞和蔡轩都是很能来事的人，提前就已经开始帮忙张罗，一大桌人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期间薛舞还帮周一翁录了段视频，是关于赵自强的。 “我跟你们说啊，我觉得，这小子肯定能拿三国棋圣。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什么时候拿，在拿之前，会不会输棋。” 老人录视频的时候很爽朗，但是录完了反而害羞起来，一再叮嘱薛舞不要把这段视频拿出去放。薛舞再三答应，就差立下字据了。一帮人笑闹了一阵，依依不舍的告辞。周一翁送到了楼下。 这次拜见从头到尾，周一翁并没有提出任何具体的要求，除了指点了几句，也没有提供任何帮助。但是深谙人情世故的赵自强知道，仅仅是这次见面，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从此以后，他在大宋围棋圈里，至少已经有了一小半的朋友。 ———————— 10月24日，全国职业围棋定段赛的最后一天。已经十连胜的赵自强要等最后颁发证书，难得放空了一天。他和薛舞、蔡轩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云栖湖转一转。 云栖湖是大宋非常有名的一座大湖，曾经享有湖光半天下的美誉，也是雾岭市非常有名的景点。这座湖不小，如果徒步绕着湖走完，要走上一天多的时间。赵自强和薛舞蔡轩都不是专门来徒步的，坐着公交到了景点最密集的地方，开始晃晃悠悠的走。 “哎，小强，我帮你查过了，也问过了。最近一次三国棋圣赛是明年4月份，要参加棋圣赛，你必须拥有天元、棋王或者名人称号。这三大赛，你能参加的是10月末的天元战和12月末的棋王战，只要拿到这两个称号中的一个，你就有资格参加4月份的棋圣赛。怎么样，你有什么打算？” 走了一会，薛舞就把话题重新聊到了比赛上。这没办法，她从小兴趣多变，最近跟着赵自强走了走，兴趣就全在这个小子身上了。她非常的好奇，像这小子这种招打的性格，到底能走多远。 “哪个近就参加哪个吧……” 赵自强想都不想，“天元战还来得及报名吗？” “天元战来不及了，报名截止日期是20日，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职业棋手身份呢，没办法报名。你能参加的就是12月份的棋王赛了，地点在开封，怎么样，去吧？” 薛舞准备周全，一脸雀跃，还没忘了掏出手机来对着赵自强。 “那好吧，就棋王赛吧，我会参加。” 赵自强点点头，对着镜头笑了一个。 “各位，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 “小狂人要打棋王赛啊，真是厉害！” 在汴梁郊区的大宋棋院，国青队选手王林坐在食堂的长条桌上，面前放着手机，上面开着赵自强的视频。他在说那句“希望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特别的贱。 至少在王林看来，是特别的贱。 “打就打呗，你怕了啊？” 曹范正在扒饭。最近训练量大，棋队还有体能科目，还要晨跑，他着实是饿了。王林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哎，我说，这个棋王赛，我们到时候大部分队员连队长都要去参加的，怎么，你不怕在比赛中遇到他？” “为什么要怕？” 曹范瞪眼，“队长说我现在有弱五的实力了，最近涨棋很快，他有据可查的记录不过是赢了一个陈环六段。我觉得我还是有可能拼一拼的。而且啊，就算输了，又怎么样呢？他可是少年天才，学棋两个月成为职业选手，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你能做到么？” “……” 王林被曹范问住了，愣了两秒钟，低头吃饭。曹范笑笑，补了一句。 “反正我是做不到。” “哎，我说，你最近涨棋这么快，是不是和你那个网上的老师有关系？他应该也是职业棋手吧，如果他参加棋王赛，你觉得他能下赢小天才么？” 王林是个话多的人，没两分钟就继续开口。 “他？”，曹范想了想，“小天才我不知道啊。但是我老师从跟我下棋以来从来没有输过一局，我已经是弱五的实力，他要碾压我，怎么也得是六段、七段吧？我觉得我老师应该能赢。” “得了吧，你连你那个老师是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替他吹嘘？” 王林一脸不屑，继而又贱兮兮的问，“不然你下次让我和他下几盘，我帮你鉴定一下。” “鉴定啥，不过是想偷棋吧？” 曹范一眼识破了王林的企图，“谢老师又不是那么抠门的人，队里这么多人，和他下过的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了，你看他哪次不愿意了。你要是想，直接在网上约他啊。” “我这不是想用你的账号嘛……” 王林笑嘻嘻的，又问，“哎，你说，你是不是用了美男计啥的，你那个谢老师对你有特殊照顾？为啥和他下棋的那么多，就你涨棋快？” “我聪明不行么？” 曹范回了一句，又补，“你每天和他下四局，你也能涨棋。” “我还是算了，累的。” 王林自然知道曹范说的是真话。这小子下起功夫来真的吓人，每天除了白天的训练，晚上都要抓着他那个师傅下棋，连下四局，让他想想都觉得要掉头发。他可是聪明人，才不会用这种本办法提高实力呢。 ———————————— 10月27日，汴梁。 赵自强这个时候可没心思去关心自己那个在网上认的徒弟。他25号在雾岭拿了职业选手段位证书后，又耽搁了一天，应邀去了周一道场。道场里很是有几个小子不服他，被他一一击败之后，也不说什么了。许甜甜和王君山一直陪着他转，转完了道场，证明了实力，周一翁又赶到了棋院，他提了一个赵自强没有拒绝的请求。 带着王君山。 对这个安排，王君山自己没什么意见。他已经对赵自强的棋力服服帖帖，而且赵自强也间接促成了他和许甜甜的感情，心里感激多过羡慕。赵自强原本是不太想的，后来想想已经答应过许甜甜，也就改了主意。毕竟，总让蔡轩一个二十好几的大人帮忙跑前跑后，他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当他27号走出汴梁车站的时候，身后的跟班已经从两个变成了三个。薛舞和蔡轩短时间内是不会走了，王君山则是新加入的。三个人站在川流不息的火车站广场前，皆是一阵感叹。 “这就是汴梁啊……” 王君山长出一口气。他是第一次来，对这座大宋最繁华的城市带着不少憧憬。薛舞来过几次，没那么激动，左顾右盼的找车。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不好打车，我们要不排队去吧……” “这个郭记者也是，也不安排个车！” 蔡轩小声抱怨，被薛舞听到了。薛舞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宝贝小强啊。现在小强只是一个一段职业选手，连明星都算不上。他能上节目，靠的还是姐姐我的颤音账号和他的那张大嘴巴。这样的人，你觉得堂堂大宋电视台，会安排车过来接么？”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就是说两句嘛。” 蔡轩也知道自己想多了，他拉着王君山，和赵自强、薛舞一起去排队。等了半个小时，车没来，倒是遇到一个认识赵自强的。 “哎，你是那个小天才吧？就是在颤音上说你要当三国棋圣的人？” 突入取来的问话打断了赵自强的思绪。他收起脑中的复盘，看向问话人，是两个年轻姑娘，学生模样。 “我是，你们知道我？” “你在颤音上那么火，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知道么，我们俩一直都在关注你的账号呢。你小子太狂了，太帅了。虽然长的也就那样，但是棋下的好啊。我跟你说啊，为了看懂你的比赛，我还给自己报了个围棋辅导班呢，那个辅导班老师可严厉了，连我这样打酱油的都不放过——” 高个女孩快人快语，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眼见的没完没了，被右边的矮个女孩打断了。 “那个，小天才，她这人就这样，你别管她。” “哦。” 赵自强应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自来熟的女生，有些愣神也有些好奇。 “我们能合个影么？回头等你成为棋圣，我们就可以卖钱了。我跟你说啊，现在这些网红的照片啊……” 高个女孩又开始说，矮个女孩又一次打断了她，“我叫邓玲玲，她叫樊月，我们都是五中的学生，跟你一样，今年高三。” “那合影吧。” 赵自强算是听明白了，他点头同意。俩姑娘一左一右夹住他，贴的近近的，照了两张像。照完了，高个女孩还想说，却被矮个女孩拉走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果放任自流，估计能说上一晚上。 “首都人民真是……” 蔡轩在一旁啧啧称奇，薛舞倒是见怪不怪，现在的年轻人，活泼好动甚至跳脱到奔放的多得是，反而像赵自强这样，每天跟个小老头一样除了散步就是练棋的，极其罕见。 “强哥，蔡叔叔，舞姐姐，车来了，我们走吧！” 那边盯着车的王君山大声喊，一行人听到，转身朝着车走过去。走了两步，蔡轩突然回过味来。 “哎，我说，为啥就我一个人是叔叔辈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1 录制 这一次汴梁之行其实在赵自强的计划之外。他原本想打完全国围棋定段赛就回洛安，看看能不能带着妈妈去东春市。他要参加京春棋队的训练和对战，住在东春比住在洛安方便。招他入队的教练江伟也跟他提过这件事，棋队有空的宿舍，条件虽然一般，可也能解决他们一家人的需求。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薛舞的颤音操作和他的一路连胜，让大宋电视台对他产生了兴趣，甚至给了他做客明星侃侃侃的机会。这两天赵自强抽空了解过这个节目，在大宋电视台的明星座谈或者说脱口秀中，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常年排在三四位，再加上背靠大宋电视台这个平台，很是火爆。 采访计划定在28日，27日抵达汴梁的赵自强一行人找了个地方住下，简单的小宾馆，大家各自负担各自的费用。吃过饭，王君山想出去转转，薛舞和蔡轩也坐不住。赵自强自己兴趣不大，躲在房间里复盘。出去玩的几个人一直玩到十一点多才回来，和赵自强打了个招呼，就各自睡去了。 —————————— 28日，晴。 “……好大，好热。” 王君山站在大宋电视台的建筑门前，轻声感叹。薛舞和蔡轩从他身旁走过，熟门熟路的在门卫处登记，打电话。不一会，郭岩出来，接了他们进去。 “恭喜你啊，成功拿到职业选手的证书。从现在开始，阻止你成为三国棋圣的，只有时间了。” 一边领着一行四人穿过走廊，郭岩一边没忘了拍马屁。赵自强轻轻笑笑，也不吱声。他的目光扫过一侧走廊，看到了在外面密密麻麻排队的人群。 “哦，那些是群众演员和观众”，郭岩注意到了赵自强的目光变化，“有时候人找不齐，或者观众临时有事，我们就会请他们帮忙。” “恩，我知道。他们一天能挣多少？” 赵自强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没有什么惊讶。郭岩对此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一天也就五十块钱，管饭。你别看钱少，这活可是好活，不少人想进来还进不来呢。” “我知道。” 赵自强聊天的兴趣不大，他也没什么想聊的。郭岩走了几步，觉得尴尬，主动继续。 “这次节目国内还是很重视的，请了一位老戏骨，一位小鲜肉，和一位热爱围棋的神秘嘉宾。当然了，你可不是神秘嘉宾，神秘嘉宾的身份，连我都不知道。” “哦，谢谢啦。” 赵自强还是那副兴趣泛泛的表情。他对郭岩印象一般，也没打算刻意讨好。这个节目的结构他也了解过，三位嘉宾的名称会提前公布，神秘嘉宾的身份现场公布。节目总共一个小时，录制估计要大半天，这也是电视台这么让他们过来的原因。 “……” 见赵自强不想聊天，郭岩也没了兴趣。一行人走了一会，到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演播厅，见了节目的导演，一个带黑框眼镜的胖大胡子。 “小天才，你好，我叫吉庆，明星侃侃侃的导演。一般来说，我们邀请的都是成名已久的腕，行业不限。很少会邀请你这样的新人。不过你的颤音号营销的不错，再加上最近年轻人都比较关注你，我也就想请你来试试。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以你的身份，节目里估计说话的机会不是很多，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的，谢谢导演。” 见导演这么直接，赵自强也干脆利落。他不在乎上台时间和发言次数，这次过来侃侃侃，其实还是抱着玩乐的心态。上一世因为身份原因，他不敢乱说话。现在可好，年轻没遮拦，说什么都没关系。像薛舞计划的那样，做一个张狂的网红，他也并不抗拒。 就当游戏了。 在公众休息室坐了一会，节目开始。外面排队的人们不少进入了这个演播厅，作为观众。耀眼的舞台灯把整个舞台照的雪亮，也让赵自强看不清楚台下的观众们。他并不在意这些，注意力都在几位嘉宾上。 明星侃侃侃是一个座谈节目，四位嘉宾在舞台右侧，主持人在舞台左侧。舞台中间有些空间，用来完成现场的一些活动和表演。这次被邀请参加节目的嘉宾，一个年轻演员，叫凃灵，奶油小生，细皮嫩肉，见了赵自强还笑着冲他点头。一位大叔级别的演员，据说是演技派，叫古凡，黑皮肤长脸小胡子，很严肃。神秘嘉宾的身份让赵自强有些意外，竟然是一位社会关注度很高的企业家。 “各位，欢迎大家来到今天的明星侃侃侃，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来自不同领域的四位嘉宾，一位是我们知名的无敌男神——凃灵！！” 主持人是大宋电视台的三号花旦歌永安，这个节目就是他一手搞起来的。他的介绍抑扬顿挫，很有专业感，也毫不意外的引来了观众的欢呼。 “他们都好热情啊……” 王君山坐在台下角落，有些好奇。凃灵他知道，不过不是他的菜，自然懒的欢呼。 “一半人都是拿工资的演员，不欢呼，谁给钱啊？” 薛舞倒是看得开，她挪挪身子，假模假样的鼓掌，“脱口秀和座谈，都是这样，别信观众。” “哦。” 王君山看到了舞台下的工作人员，那人手里高高的举着一个写着“鼓掌”的牌子，正在左右摇摆，示意观众鼓掌。他看着那块牌子楞了几秒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舞台上。 这个时候，歌永安已经介绍完了嘉宾，正在介绍今天节目的主题。 “各位，我们今天节目的主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当狂人有多爽！？我们今天邀请到的四位嘉宾，每一位都曾经或者正在做着张扬的自我。古凡先生十几年前最当红的时候，据说曾经和某位天王巨星竞争更衣室，甚至争赢了！人气一时无二！从那时到现在，这一位，对自己的演技始终有着绝对的自信！” 古凡羞赧的笑，低头。 “而我们的凃灵男神，更是在博客发起了谁能比我帅的挑战活动，获胜者能够得到和男神共同出演一部电影的机会，这个活动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关注度极高的节目，连我都想参加！这一位，对自己的相貌有着绝对的自信！” 凃灵笑笑，冲着镜头摆了个姿势，眨眼。 “坐在这边的少年，则是来自洛安的年轻职业棋手，学棋两个月，以十连胜的成绩拿到职业棋手资格，出道以来未尝一败，自称三国棋圣是囊中之物的棋坛天才，赵自强！” “哗——” 现场还是热烈的掌声。赵自强知道这里不少是托，也笑着点点头。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感觉很好玩。 “而最后，也是我们现场引起争议最多的企业家、公众人物方向前！他一介草根出身，讲过课买过碟，现在做出了号称是全球第二好用的豌豆手机！他始终相信，他的理念，是全球最先进的！他的产品，是全球最好用的！” “——是东半球最好用的。” 方向前拿起麦克风，微笑着谦虚。 “现在，让我斗胆来问四位嘉宾一个简单的问题——” “哗——” 现场响起了剧烈的掌声。 “——你们到底对自己，有多自信？！” ———————————— 节目在一片尖叫声中开场，歌永安不愧是大宋电视台的三号花旦，现场气氛控制的很好，话题引导也非常巧妙。几位嘉宾也很配合，有回忆过去的，有举例说明的，有展望未来的，还有互相开玩笑的。赵自强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但是一点也不紧张。虽然发言时间不长，但是每次回答都恰到好处，很好的展示了自己的自信。 “……饿了。” 坐在台下的薛舞看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无聊。之前那个导演没说错，这个节目请赵自强来，也许真的只是凑个数。大部分的时间，她的少年天才都只能坐在一侧微笑，听着别的嘉宾说话。偶尔发言，寥寥几句，也就被切走了，根本没有太多发挥的机会。虽然歌永安看似把赵自强捧上了天，但是真到了节目里，关注度，却还是很低的。 “等会出去吃吧。” 播出时一个小时的节目，录制需要超过三个小时，导演组会根据效果剪辑播放。这次录制从上午九点半开始，要一口气录到十二点半。早餐没怎么吃的薛舞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喏，舞姐姐，给你。” 王君山打开包，掏出一袋切片面包，又翻了翻，拿出一小瓶果酱。薛舞接过来，喜笑颜开。 “可以啊小子，很细心嘛。” “这都是甜甜爱吃的，她下棋用脑子多，总是饿……” 王君山一说起许甜甜就话多，薛舞这两天也领教了。她掏出一片面包塞给王君山，强迫他沉默下来，自己才抹了些果酱，美滋滋的看着天上的小天才。 “……自强同学，我们在录这期节目之前，曾经匿名采访了十位围棋界的一流棋手，请他们判断你能不能拿到三国棋圣。我这里有统计的结果，你想看么？” 听到这句话，薛舞心里一紧。这个节目可不是合家欢的游乐场，歌永安冷不丁就会抛出些有杀伤力的核心问题为难嘉宾。刚刚那个用了四年豌豆手机脱坑的粉丝留言，就狠狠的将了方向前一军。现在，轮到赵自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2 狂言 “看呗，我还挺想看的。” 台上的赵自强一脸懵懂，带着天真的笑。薛舞在下面替他着急。这能随便看么？不用想都是负面的啊，到时候你咋办？继续狂？刚刚几个嘉宾除了方向前，态度可都是很明确了，狂可以，但是要有实力，有限度，必要的时候还要谦虚。只有你小子一直一脸得意的说我能拿三国棋圣，现场的矛头正在渐渐的指向你，难道你感觉不到么？ “那好，让我们看看大宋围棋界的权威们对小天才的看法。” 歌永安手里的板子是两层嵌套的，外面那层可以逐步挪开，他一点一点的挪开板子，配合摄像头的摆动，解开了问题的答案。 你认为赵自强可以拿到三国棋圣么？ 9票选的“以现在的水平不行”，1票选的“以现在的水平可以。” 操。 台下看着节目的薛舞低声骂了一句。蔡轩耸耸肩，继续吃着王君山给他的面包。 “请问小天才，你对围棋界前辈们的评价，可有想法？你觉得，他们说的对么？” 这个问题太诛心了。 吃着面包的蔡轩看着一脸紧张的薛舞，有些理解她。都是做媒体的，他很清楚同一件事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歌永安的这个问题，不管赵自强怎么答，都会出问题。 他说“对”，就承认了自己实力不如人，也就没了张狂的资本。他说“不对”，就得罪了那投了不行的九个人。要知道，这可是匿名投票，被采访的棋手都有谁，除了导演组和棋手本人，没人知道。 而且，以大宋电视台的实力，蔡轩不觉得他们会找一些二流棋手来充数。 “我觉得，这九位前辈的选择，符合他们掌握的信息和了解的情况，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自然是没错的。” 台上的赵自强还是一脸纯真的笑，但是话，却转圜的很有技巧，“至于在我看来，我觉得，几位前辈可能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虽然接触围棋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自认为对围棋，还是有些感悟的。如果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的话，我会很肯定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那就是，可以！” 赵自强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很有气魄，还带着些隐隐的气势，让歌永安微微的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 “小天才对自己有信心，这是好事，年轻人嘛，不敢想不敢说，怎么对的起自己的大好年华？” 说完，歌永安又问。 “那么，小天才，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现在就拥有拿到三国棋圣的实力？” 太狠了。 薛舞咬牙切齿，赵自强很强，在围棋上确实很有天赋。但是他现在也仅仅只能在超快棋中下赢周哲远这样的职业八段，距离三国棋圣还有不少的距离。这么逼着他表态，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歌先生您不也说了么，年轻人不敢想不敢说，那哪还对得起自己的青春？” 赵自强这句话回的很有水平，薛舞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小子还有些脑子，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可是，就在她将将放心的时候，台上的赵自强已经放了一个大炮。 “所以啊，我觉得正好借这个机会，给所有关心我的人一个答复。我，赵自强，一定会在明年的三国棋圣战上，拥有拿下三国棋圣的实力！” “哗——” 这一次，现场群众是真的喧哗起来。之前的节目里，他们这些不懂围棋的人也被强行科普了一把，知道三国棋圣在围棋界的地位。也大概知道了赵自强这个职业一段的水平和含金量。以这样的实力，就敢说拿明年的三国棋圣？ 台上，歌永安的脸已经笑成了沙皮狗。他就知道，请这个小子来是没错的。其他几个人都是老滑头和小滑头，说话放炮都很端的住，虽然聊的热闹，可节目还是缺少爆点。现在好了，果然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嘴上不把门就敢光脚淌泥坑，就这小子的一句话，他的节目明天的搜索指数就低不了。 “自强同学，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你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拿下棋王称号，然后在之后的四个月里，拥有争夺棋圣称号的实力，对么？” 歌永安还觉得不过瘾，要继续把赵自强的话坐实。 “恩，就是这个意思。” 赵自强还是一脸天真，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分量，和即将给他带来的困难。 “我的小祖宗啊……” 台下的薛舞已经不忍心看了。心里头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这小子，搞这么大，是真傻还是假蠢啊？ “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可以啊……” 坐在一旁的王君山沉默了半晌，看着舞台上的赵自强，突然冒出来一句。蔡轩和薛舞齐刷刷的看他，继而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舞台上、聚光灯下的少年。那少年眉目清秀，自信张扬，嘴角的微笑毫无压力，就好像他刚刚说出来的话，是明天的天气或者他自己的自我介绍。 “罢了，姐就豁出去了！” 薛舞暗暗剁脚，下定了决心。这个少年，不管他怎么不着调，她都要跟着他走到黑了。 是王冠还是花瓶，就看你了，赵自强！ —————————————— 下午三点，录制结束，一行人蹭了电视台的盒饭，踏上了归途。为了省钱，他们没有买飞机票，坐的是火车，哐当哐当，晃晃哟哟。 “我说小强啊……” 坐在赵自强旁边，薛舞已经唠叨了一路，“我知道你是围棋天才，可是，你这么搞，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呀……” “没事的舞姐姐”，赵自强手里拿着王君山给他的情人梅，一会儿嚼一个，津津有味。王君山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的迷你围棋盘，皱眉思索。就在几个小时前，赵自强决定履行自己的小老师义务，带王君山下棋。 “……话么，说了也就说了。赢了，我就牛逼了，输了，也无非是少年轻狂，没什么的。” “可是……” 薛舞犹豫了一下，终究决定不再说之后的话。她伸手敲了赵自强一个脑崩，放弃了徒劳的劝说，一手托腮，转头看向窗外。长长的头发随着火车的节奏轻轻摇摆，带起淡淡的香气。赵自强轻轻的吸了口气，笑了。 是栀子花的味道。 —————————————— 10月28日夜，小天才赵自强回到了洛安。围棋部主任王春和李安疆，亲自在车站接站。 “哈哈，我们的小天才回来了，我看到你的新闻了。史上最厉害的自学成才职业棋手，从学棋到拿到职业资格只有两个月。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了吧？” “那可不好说，老师”，赵自强跟着王春上车，还没忘了问李安疆好，“未来的不可知，不正是我们前进的原动力么？” “……恩，这句话不错。” 蔡轩点点头，记了下来。王君山坐在后排，也点点头，看着赵自强的目光已经有了崇拜。这一路上他和赵自强下了三盘棋，允许悔棋，允许讨论，可就是下不赢。他现在，已经是赵自强的半个脑残粉了。 “哎呀，王叔叔啊，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可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薛舞见了熟人，憋了一路的话又开始说。叽里咕噜的，王春也听明白了大概。他一手握拳，一手击掌，兴奋异常。 “好呀，要的就是这种魄力！这才是我王春的学生！” “得……没救了……” 薛舞一看王春这反应，知道这老头是没指望了。她现在从一开始的希望赵自强说些大话、狂话吸引注意力，已经渐渐的开始真的为这小子着想。这么说话做人，以后的路，不好走啊。 “行了行了，老王你别瞎参合了。” 李安疆倒是冷静些，他伸手点点赵自强，“小子，话也说了，收不回来了。距离棋王赛还有两个月，你玩命吧。不然我看王老头弄不死你，舞丫头也要弄死你了。” “我知道的。” 赵自强笑笑，“两个月，够了。” —————————————— 回到家，冯玉兰早就等在了楼下，免不了一通嘘寒问暖。王春和李安疆、薛舞等人看时间也不早了，说了两句就要回去，还没忘了把王君山带走。赵自强和冯玉兰送走了他们，回到家，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冯玉兰给他端了洗脚水、洗脸水和毛巾，坐在一旁，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笑。 “妈，咋了？” 赵自强被他妈笑的有些发寒，开口问。 “我儿子有出息了。” 冯玉兰声音温柔，带着久违的笑意。她站起身，拿了几份报纸过来，递给赵自强。 “这都是关于你的报道，妈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也算对的起你那个可怜的爹了。” “……” 赵自强没说话，看着昏黄灯光下的母亲，看着她的脸庞和笑。突然感觉一直飘着的自己脚下有了实地。 狂就狂吧，玩就玩吧，浪就浪吧。 不论如何，家里有个这样的妈，也算好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3 俗物 既然放了狂言，就要玩命练棋。赵自强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的，回家之后，他去了一次棋院，请冯火吃了一次拉面，收下张清流老头的孙女张悦心做徒弟，就打算全身心的进入围棋的世界了。在他的计划里，按照和乐山钢铁棋队的约定，他打算在11月份搬去东春，带着妈妈一起。 然而，已经出了名的赵自强，还是疏忽了小城人们对他这个新闻人物的关注。 “我说……这是干啥？” 早上起床，拉门准备出去刷牙的赵自强，看着跪在门口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小男孩，有些发愣。这是演的哪一出？ “小天才，我叫戴芬，是张勇的老婆——” 张勇？ 赵自强的记忆力超乎寻常，立刻想起了这个男人。那个穿着一件满是破洞的衣服，站在审讯室，一脸茫然的看着外面的胡子拉碴的大叔。 那个差点杀死他的路人，赌徒，凶手。 “你找我干嘛？” 虽然在问，但是赵自强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刑事诉讼量刑要看犯罪者的赎罪态度，如果受害者或者家属同意从轻出发，那么法院在量刑的时候就会考虑受害人或者家属的意见。 “……我那个死男人啊，一直都不着调。我总跟他说，不能赌了，不能赌了，早晚要出事。出事就出事吧，他一个死人，死了也是活该，千不该万不该连累了你啊……” 名叫戴芬的女人开始哭喊，嗓门带着小城人特有的嘹亮。这个时候正好是筒子楼里的大家出门刷牙的时间，不一会就被她的哭声引了一群人过来。赵自强的妈妈，冯玉兰也从屋里走到了赵自强身后。 “你们来干嘛！不是说了不要来了么？！啊？你男人图财害命，差点杀了我儿子，你还想怎么样？别指着我们宽恕你！别指着我们原谅你！” 冯玉兰一看是戴芬，一下子就怒了。她显然之前和这人见过面，说话冷淡且不留情面，“还跪着干嘛？你不嫌丢人你就不想想你儿子？与其在这里赖着，回去想想怎么带孩子吧，听到了没啊，你走吧，走啊！！” 越说越气，冯玉兰上来就开始推搡。戴芬不反抗，只是跪在地上哭，哭的撕心裂肺。她带来的那个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呆呆的跪着，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妈……” 赵自强伸手拦了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戴芬，“你想怎样？” “我们赔钱，赔钱。你让我给你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我都愿意啊！求求你，给我们家男人一个活路吧，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爹啊……不能没有爹啊……” 见赵自强还有沟通的余地，戴芬更来劲了，一边哭一边喊。围观的群众们小声议论，声音嘈杂。立场，却并不都是站在冯玉兰这边的。 “你能赔多少钱？” 赵自强又问，这种场景，他前世见过，见过不少，说自己铁石心肠可能有些过，但是保持冷静，却是他基本的能力。 “我们已经把房子卖了，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就这些钱了，就这些钱了，都在这里了，都在这里了，我都给你，我都给你啊！求求求你，给我男人一条活路吧，好不好，好不好啊，我孩子——” 戴芬又开始说，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袋子，毫不犹豫的推给了赵自强。赵自强接过一掂，沉甸甸的，估计有十几万。洛安偏远，房子便宜，十几万一套房，已经算是可以了。 “那……你们住哪啊？” 张清流老头也在，见戴芬果决，有些关心的问。 “我们有地方住，我爸妈家，我爸妈家，没问题的，没问题的。这些钱，这些钱你都收走，你都收走好不好？啊？我求你了，都收走吧！都拿走吧，给我男人一条活路吧，求求你了，给我男人一条活路吧……” “行了”，赵自强把钱放下，毫不留恋，哪怕他知道那钱够他妈妈透析至少两年，“你先回去吧，明天过来，我给你答复。” “好，好，谢谢小天才，你大人有大量，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啊，我们家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一辈子都不会忘……” 戴芬收起钱，反复跟赵自强确认，小心翼翼的把钱抱起来，然后跪地磕头，很用力，三声闷响。她那个小儿子跟着她，同样磕头，同样的努力。 围观的人们沉默着，这女人的男人是个废物，但是这女人真的是不错，为了男人，卖房求人，宁可放下一切。那个叫做张勇的人，可真是捡了狗屎运了。 回到房间，疏散人群，冯玉兰才有时间问自己的儿子。按照她的意思，敢碰自己儿子的人都要死，怎么可能原谅那个罪犯？ “妈，咱家没钱。这次全国围棋定段赛也没有奖金，九月份我去围甲棋队下棋才有工资。虽然不少，但是算上你的透析费用，也才勉强够用。如果收下他们的赔偿款，我们就可以过的轻松一些。” “我不要”，冯玉兰声音不大，但是态度果断，“那是我儿子拿命换的钱，那是沾着血的钱，我不要！” “妈，什么拿命换的，你儿子我不活的好好的么？而且，就算是拿命换的，拿我的命换你的命，我也愿意！” 冯玉兰一巴掌排在了赵自强的头上，“说什么呢！呸呸呸！给我收回去！妈都是快死的人了，命不值钱。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大有前途，你不能这么说，知道吧！快收回去！” “好，好……” 看着冯玉兰一脸焦急的表情，赵自强笑笑，收回了自己的话。之后，他才开始继续好言相劝。 “妈，换位思考，要是我爸犯了事，你是不是也和那个戴芬一样，哪怕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人，也要换我爸回来？换位思考，人都不容易，张勇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是他的老婆，可是个好人啊。” “……” 冯玉兰又沉默了。赵自强说的有道理。那个戴芬，真的是愿意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男人豁出去一切的。虽然两人都是社会底层，甚至还有一个犯罪分子，但是俩人的感情，却是实打实的好。 “妈，你等我一天，我找人打听一下，问问这个戴芬的情况。她要是真没隐瞒，把全部家当都豁出去给我们了，我们也就放他们一马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这钱，我们也有用啊。” “……” 冯玉兰不说话了，开始掉眼泪。赵自强陪着她，轻声安慰，细语劝说，终于得了妈妈的一个许可。 找人问问情况再说。 ———————————— 10月31日，戴芬上门的第二天，赵自强去了警局找冯火。 “哟，怎么想起你火姐姐了？” 冯火一身夏装警服，有些宽大，不显身材，但是英气十足。她把赵自强带到了自己办公室，笑嘻嘻的调戏。 “姐”，赵自强和冯火处的还不错，这个小姑娘帮了他不少，而且是真心对他好，“我们那个案子，是不是快起诉了？那个张勇的家里人，叫戴芬的，你知道么？” “哦，你问这个事啊？” 冯火恍然大悟，继而故意挤出一点做作的愤怒，“那个人我们都知道，要强的很啊。自己找的律师，卖房卖车，能卖的都卖了。天天带着孩子去挤她爸妈家。她爸妈生了五个，还有一个弟弟也在那边住，挤得很。这大姐在娘家过的也不如意，没少受排挤。可她就是硬咬着牙撑着，找律师，送礼，托人，包括找你们要原谅，真是……” 说到这，冯火一阵唏嘘，“真是让我有点同情啊……不过啊，小强你别多想，犯罪分子肯定是要严惩的……” “姐，要真是你说的这样，我准备把钱收下，然后同意从轻处理。” 赵自强听了，就已经知道了戴芬的为人。不管那个张勇怎么样，他这个老婆，是真的好，难得的好。 “……你确定么？毕竟她男人可是差点杀了你……” “我确定”，赵自强点点头，“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就算我同意从轻，他至少也是十几年吧？十几年，对一个将近四十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长了。” “行吧，你想咋样都可以”，冯火摆摆手，一副不管了的样子。不过，过了几秒钟，她还是没忍住，给了赵自强一拳头。 “你小子，可以。” ———————————— 既然决定了，赵自强也不耽搁。他看冯火有时间，蹭着她的车去了戴芬娘家，一个同样老旧，几乎一模一样的筒子楼。唯一的区别，是戴芬的爸爸妈妈似乎在厂里有点地位，住了两间宿舍，而不是一间。 车在楼下停下的时候，有人从角落里探头探脑，赵自强看到了，总觉得他们的目光在冯火的警车上停留的有点久。冯火没注意，她不是刑警出身，本质上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她带着赵自强拾阶而上，和四五个纹身青年擦肩而过。那些青年见到冯火一身警服，吹了两声口哨。冯火瞪了他们一眼，瞬间安静无声。 “姐，你可以啊。” 赵自强竖起大拇指，嘴角带着揶揄。冯火一甩头，黑发甩出美丽的弧。她上前一步，回头微笑。 “那还用说？跟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4 原谅 跟着冯火上了筒子楼的四楼，赵自强却觉察出了某些不对劲。走廊里的房门紧闭，却不时有人探出脑袋，悄悄张望。走廊里的杂物倾倒一片，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小心点。” 冯火也察觉出了不对。她不是刑警，没有配枪，拿了个警用制暴喷雾器举在手里，朝着前面。赵自强顺手拽了根木棍，跟在冯火后面，走到了戴芬父母的门口，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戴芬呆坐在地上，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那个小男孩趴在一旁地上，身子歪斜，一动不动。她父母家的门紧闭着，门上有淡淡的血迹。 这是怎么了？ 赵自强楞了一下，看到了两扇门之间的红油漆，八个血一样的大字，让他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戴芬。” 冯火上前，左右看看，没有威胁。她试着叫戴芬，得不到回应。她又去看那个小孩，后脑一个老大的血包，但是有呼吸，应该是晕过去了。戴芬看到小孩随着冯火的动作微微抽动，突然就活过来了。 “儿子，我的儿子！” 女人跑过去，想要抱起小孩，冯火拦住了她，打电话叫人，警察、医生。周围开始有陆陆续续的邻居出来，靠在走廊上，站的远远的，看，闲言碎语。 “这怎么回事？街坊邻居，大爷大妈，谁知道啊？” 冯火抬头问，眼神焦灼。她其实对戴芬印象不坏，所以才愿意带着赵自强过来和解。却没想到见到了这么一幅景象。 “她男人外面赌博，欠的钱。” “要钱呢，不给，死都不给。” “她也是个可怜人啊，把爸妈的钱都借光了，就为了还赌债……” “要是我家闺女啊，早就劝她离了……” “可不是，张勇不是好人啊……” “可惜了一个好女娃……” 众人七嘴八舌，冯火和赵自强都听明白了。冯火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也猜到了女人爹妈的态度。闹到这个地步，这个母女情分，算是没了吧。 “大姐”，冯火没注意，赵自强走过去，蹲在了戴芬面前，“钱没了？” “……” 戴芬愣愣的看着赵自强，目光没有焦点。她的眼神在儿子身上晃了晃，突然就活了过来。 “没了……都没了……不过，小天才，我去卖肾，我可以卖肾的，我去卖肾也要给你钱啊，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男人一个机会吧。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爹啊，我都问过了，一个肾要几十万呢，几十万啊！我卖几十万，我都给你，我都给你好不好，啊，都给你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家男人一条生路吧……” 戴芬又开始哭喊，那扇紧闭的房门开了条缝，继而狠狠的关上了，还带着模糊不清的骂声。 “他妈的早点滚！败家女人！我们戴家没你这个女人！” 声音中气十足，不像老人。赵自强猜那是戴芬的弟弟，现在仍然和老人一起住的男人。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戴芬。 “可以了，大姐。钱，你回头给我都行。法庭上，我会同意减轻处罚的。” “……” 戴芬看着赵自强，愣愣的，好像不敢相信。赵自强点点头，用很确定的语气告诉她。 “就是这样，可以的。” “啊——” 戴芬这下子听懂了，她开始哭，哭的撕心裂肺。她拉着赵自强的手，小心翼翼。她跪地，叩头，整个人趴在地上颤抖。冯火站在小孩身旁，看着赵自强，眼神里既有欣慰，也有欣赏。 ————————————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来了，带走了戴芬和小孩，还有目击全过程的邻居，包括戴芬的父母，和她那个绝情的弟弟。案情很简单，找人也容易。只不过，找到了人，钱却要不回来了。对方脖子一梗，就是一句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且，那是她自愿给的。” 这案子还有的扯皮，不过都是张子长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冯火和赵自强中间就离了场。她送赵自强回家，还没忘了叮嘱一句。 “跟你妈好好说说，这个戴芬不容易，能好点，就好过点，啊。” 赵自强依言随行，冯玉兰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听说戴芬这么惨，还要卖肾给钱，也动容了，答应了赵自强的请求。 这件事过去，就再没了纷扰。法院开庭还要些时间，赵自强和东春棋队商量了一下，在11月上旬搬到了东春，开始随队训练。每年的围甲联赛周期是从当年4月到当年12月，这个时候他的加入，对京春棋队当年的成绩其实影响不大。 教练赵伟考虑到了他要参加棋王争霸赛的因素，没有安排太多的比赛。整个11月，赵自强参加了三场比赛，都是非主将出场，三场全胜。薛舞和蔡轩每一场都过来围观，还没忘了更新他的颤音。这段时间，随着明星侃侃侃的热播，他的知名度更高了，颤音的粉丝数也超过了四百万，已经算上一线网红。期间有围棋厂家找他做广告，他接了，广告费五万元，不多，但是也能江湖救急。 到了12月初，围甲联赛闭幕，赵自强有了几乎全部的时间练棋。赵伟和整个棋队都很支持他，在12月初一次队内大循环赛取得七胜的成绩并且击败了主将孟波之后，赵自强就奠定了队内第一人的位置。虽然外界对他能不能拿棋王还有质疑，但是京春棋队内部，是没有一点疑问的。 12月6日，赵自强接到了冯火的通知，他那个案子要开庭了。他和妈妈一起回去，作为受害人出席了这次庭审。两个月没见张勇，那个当初差点杀了他的男人更憔悴了，胡子拉渣。不过，他似乎听说了戴芬为他做的事情，庭上的态度很好，还给赵自强跪下道谢。赵自强侧了侧身子，没接。 他看得起戴芬，却不代表他会原谅张勇。哪怕是张勇让他有了穿越的机会，可图财害命就是图财害命，不值得原谅。 最终，法院给了16年的有期徒刑，张勇沉默，没有反应。戴芬从旁听席站起来，冲法官鞠躬。她那个儿子跟在她旁边，沉默着鞠躬。庭审结束后，戴芬找到了赵自强和冯玉兰。 “……我已经联系好了卖肾的事情了……” 一见面，刚刚安静下来，戴芬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堆材料，大部分都是医院的检验证明，还有些手写的材料，有些乱。赵自强翻了翻，能看出来戴芬没有骗人，她确实是打算卖肾的。 “……可是，可是这个肾的价格太便宜了啊……”，坐在两人对面的戴芬看赵自强看完了材料，有些吞吞吐吐，“……我问过了，最贵的也只有四万块，四万块，不够啊……他们也不让我卖两个……” “可以了，可以了。” 冯玉兰听不下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一直是个善良的性格，怎么会这么把一个人往死路上逼。她捏捏戴芬的手，好言相劝。 “都不容易，你家也困难。钱，我们不着急要，但是多少，你要给。这是道理。你先好好带孩子，好好过日子，等宽裕了，再给我们吧……” “姐……” 戴芬咬牙切齿，“那不行，那不行的姐。我答应你们的，我必须给你们！我家里指望不上了，我身体好，我可以干活。我打听过了，去汴梁打工，当保姆，能赚好多钱呢，我慢慢赚，慢慢还，总能给你们的，总能给你们啊……” “妈。” 赵自强把目光从那堆资料里抬起头，眼神里有些异样的光芒，“你能帮我去拿杯水么？” “哎？好！” 冯玉兰很少被赵自强这样命令，不过那是她儿子，她完全不介意。她离开位置，去找老板要水。赵自强等冯玉兰走远了，靠近戴芬，低声说。 “阿姨，你的肾，和我妈的hla配型有五个点一致。” “啊？” 戴芬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赵自强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冯玉兰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必须尽快完成沟通。 “我妈是肾病患者，尿毒症，必须换肾。我们没钱，也找不到合适的肾。你的肾，我看了，和我妈的配型高度相同，是非常难得的供体！如果可以的话，你的一个肾，可以救我妈一条命！” 听着赵自强的说法，戴芬的眼神越来越亮，到最后已经满是兴奋。她一把抓住赵自强的手，手掌上的老茧咯的赵自强有些发疼。 “一命换一命，我愿意。” “小强，水。老板说只有开水了，烫，你慢点喝。” 冯玉兰把水杯放在桌面上，坐了下来。她感觉到了桌上气氛的差异，有些好奇。赵自强给了戴芬一个眼神，戴芬瞬间懂了。她点点头，收起了桌上的资料。 “姐，你放心，欠你们的，我一定还清。还不清，我一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一定！” 说到最后，戴芬和赵自强对视了一眼，告辞离去。冯玉兰有些奇怪戴芬态度的变化，想了一会，侧头看向儿子。 “我说，她这是还是要卖肾的意思？” “不，她不卖了。” 赵自强笑的很灿烂，妈妈的肾找到了供体，这是他穿越以来最高兴的事情。 “但是她一定会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5 开封 找到了最关键的肾源，摆在赵自强面前的问题就变成了手术。他请王春老头，冯火姐姐，还有京春棋队的教练江伟帮忙打听，找了能找到的所有专家，终于有了清晰的结论。 肾移植手术，去汴梁做最稳妥，手术加上术后恢复，最少要准备三十万的资金。赵自强现在手上只有不到六万块钱，连手术的钱都不够。赵伟带着他找到了乐山钢铁的董事会办公室主任木书荣，预借了未来一年的工资，再加上乐山钢铁提供的借款，总共四十万，绰绰有余。木书荣当时听到赵自强的请求，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还没忘了给他鼓励。 “钱不是问题，我们可都等着你拿三国棋圣的称号呢。” ———————————— 资金解决了，就是手术排期的问题。冯火帮忙联络了汴梁的一位知名专家岳从军，据说是大宋最好的医院——汴梁妙手堂的肾移植第二把刀。请他做一次手术，光出场费，就要十万元，还得看来人的面子。冯火似乎在汴梁有点能量，搞定了老头。老头跟赵自强要了冯玉兰的病例和资料，远程指挥她做了一些检查，给了赵自强一个答复。 明年1月份，可以动手术。 把这些事都搞定，赵自强也跟母亲说了实情。冯玉兰有些犹豫，但是被赵自强叫来的戴芬态度非常坚定。而且，岳从军医生也说了，五点相配的肾源千里挑一，既然能找到一个，最好不要放弃。由此种种，冯玉兰最终答应了下来。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12月中旬了，赵自强又埋头练了一阵，抓着棋队里有数的几个高手天天厮杀。最开始陈环和孟波还有和他一战之力，虽然会输，可也不至于太难看。可很快，事情就超出了他们的控制。等到赵自强离开京春，去往开封参赛的时候，两个人见了赵自强都已经开始绕着走了。 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小子能一口气抓着他们连下四盘棋，还意犹未尽的嚷嚷再来再来，他们也宁愿举手投降换个清净了。 ———————————— 大宋棋王争霸赛是大宋围棋三大称号赛之一，主办方是大宋棋院，赞助商是飞火科技。比赛分预选赛和本赛两个阶段，预选赛面向所有职业选手，分组单败淘汰，最终选出16名选手进入本赛。去年本赛的十六强作为种子选手，可以直接参加本赛。16名种子选手和预选赛选出的16名选手总共32名可以参加本赛。本赛共五轮，单败淘汰，通过五轮单败淘汰赛的胜者将拿到当年的棋王称号。 作为职业棋手的赛事，棋王争霸赛双方自由时间两小时，之后1分钟读秒，共十次，超时判负。因为比赛时间较长，一盘比赛需要四个小时甚至更长，为了保持选手们的状态，一天只能进行一轮比赛。今年报名参加棋王争霸赛预选赛的职业棋手总共386人，分16组，基本保证每组24人。通过轮空和调整，五轮可以决出出线选手。整个比赛从12月16日延续到12月28日的决赛，持续时间12天，战线很长。 “……怎么样，感觉如何？” 仔细读完了选手须知，薛舞侧头看向赵自强。少年正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开封府。他似乎没有听到薛舞的话，只顾着看这座古城的风景。 “这小子第一次来，走神了。” 蔡轩笑笑，递给薛舞一杯水。薛舞接过来顺手放在一旁，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 “现在外面不少记者想采访你了。我跟你们说啊，咱们家小强现在的知名度和关注度，绝对比得上那几个超一流棋手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 “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劳。” 蔡轩笑笑，又递给王君山一杯可乐。这个赵自强的小跟班正坐在酒店配发的小圆桌上打谱，头也不抬。 “哎，我说……” 薛舞又坐起来了，“明天小强的对手，那个叫姜空橙的，你们有没有了解过啊？虽然只是职业三段，但是人家可是出了名的美女棋手啊，媒体关注度也很高的！” 王君山继续打谱，不理她。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对其他女生没兴趣。赵自强还在看景，也懒得理她。唯有蔡轩，贼兮兮的凑了过来。 “哎，有照片么，我看看呗。” “自己搜索去。” 薛舞一摆手，看着赵自强的背影，好奇的想。 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子在想什么？ 背对着大家的赵自强完全没有意识到薛舞的想法，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很简单。 这座城市，跟他记忆中的那座开封府，多少还真有些相像啊…… ———————————— 12月16日，大宋棋王争霸赛预选赛开战。小天才、小狂人、网红棋手赵自强初段第一局就遇上了另一位关注度颇高的职业棋手。 姜空橙六段，被称为围棋界第一美女。 “你好。” 围棋界第一美女坐在赵自强面前，微笑。她长发如瀑，面庞白净，胸部微挺，确实好看。 “你好。” 赵自强点点头，笑，“你真好看。” “谢谢，希望下午结束之后，我还有心情听你的称赞。” 姜空橙微笑，伸手示意赵自强猜先。虽然外界都传说赵自强已经有了六段实力，但是她年纪略长，而且段位也高，自然应该由对方猜先。赵自强拿了一颗白子放在桌面，姜空橙翻开手掌，赫然两颗黑子。 于是，姜空橙执黑先行。 ———————————— “哎……这也真是的，也不知道他们下的怎么样了。” 薛舞站在酒店大堂，有些焦灼。棋王赛的赛场就在酒店会议室，很近，也很方便。她和蔡轩、王君山早早的占了大堂咖啡吧的好位置，就为了等着赵自强出来。 “师傅没问题的。” 王君山这两个月来，对赵自强佩服的五体投地，师傅都叫上了。他也是现场对赵自强最有信心的人。薛舞和蔡轩看了看他，没有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中间的休息时间，选手们有专门的进餐和休息的地方，不被允许和外界接触。三个人随便在酒店外找了些吃的，熬到了下午。下午比赛开始大概一个多小时，陆续开始有棋手离开。薛舞眼尖一些，一下子就看到了穿着一件白衬衫的赵自强。 “怎么样，赢了么？” 一行人冲到赵自强面前，拨开三四位包围过来的记者。 “我拿到了她的手机号。” 赵自强冲着记者们摆摆手，手里的老旧功能机异常夺目。薛舞和蔡轩楞了一下，意识到赵自强赢了比赛。他们悄悄攥拳，继而假装若无其事。赵自强领着几位记者到了大堂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回答了他们几个问题，才算是结束了当天的比赛。 “不是说下棋么？怎么又开始要手机号了？” 等其他人散的差不多了，薛舞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问。赵自强笑笑，云淡风轻的回答。 “她要给，我自然也就要了。” “师父，赢得轻松么？” 王君山凑过来，脸上都是崇拜。 “那自然轻松”，赵自强笑笑，“职业棋手也是有差别的。这姑娘虽然好看，但是棋力嘛……” 于是，在坐几位恍然大悟。几个人又聊了一会，等到了同样过来参赛的京春棋队的队友们。一行人去吃了饭，回房间继续备战。 —————————————— 12月17日，赵自强战胜职业五段槐海。 12月18日，赵自强战胜职业五段莫永恩。 12月19日，赵自强战争职业七段王国荣。 12月20日，赵自强在小组赛决胜局战胜职业六段陈慧慧，进入本赛。 到了这一步，赵自强已经首次进入了全国职业棋手32強的圈子，他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认可。把他和他关于三国棋圣的那个梦想看做白日妄想的人变少了，更多的人开始正视他的实力。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 在开封府知名的酒吧街杨柳河畔一家静吧内，全国第一美女骑手姜空橙拿着一根吸管，旋转着面前的鸡尾酒。赵自强做在他对面，直直的看着他。酒吧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呢？” 姜空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微笑。 赵自强笑笑，“要是平常的我，肯定会说，‘那是自然，以我的实力，进入棋王赛本赛轻而易举’，但是我想，你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 姜空橙端起鸡尾酒，拨开吸管，清饮一口，笑着轻声提问，声音软糯。 “还有一个答案呢？” “还有一个答案嘛”，赵自强侧头，看向窗外的灯红酒绿，“虽然说了大话，但是最近两局赢的并不轻松。我虽然想拿棋王，心里，可是有点忐忑的。” “这才像个正常人。” 姜空橙继续笑，“你知不知道，段位并不能代表实力？你现在战胜的这些七段、八段棋手，其实并不一定有和他们能力匹配的实力。” “我大概知道……” 赵自强在京春棋队的日子不是白待的，对于超越段位的那些存在，他也有所耳闻。 “那我就再跟你说说”，姜空橙今天约赵自强出来，并不是出于单纯的好奇，她还有些别的目的，“不论是大宋还是高丽，又或者是东瀛，段位都是只升不降的。你实力可以，运气好，拿过一次世界比赛的亚军，就可以直升职业六段。但是等你年纪大了，下不动了，你的棋力下降，你可能还是职业六段。所以，职业段位只代表一位棋手曾经的峰值能力，却不代表他现在的水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6 山巅 “这个我知道”，赵自强侧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薛舞、蔡轩和王君山。这三个人听说他要出来，非要跟过来。他不知道姜空橙知不知道，但是他是不打算理那几个躲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人的。 “……” 姜空橙瞪了赵自强一眼，小口喝酒，“知道我就不说了。当今大宋围棋，站在巅峰的棋手也就那么三五个人，这里面甚至还有段位只有六段的棋手。但是他们的实力，早已不能用段位代表。不要说三国棋圣了，仅仅是你现在参加的棋王争霸赛，我知道的就至少有四位几句，最终停了下来。他伸手抓了一把黑子，示意赵自强猜先。赵自强选了单数，执黑先行。 “比赛开始。” 裁判的声音不大，对局室的人也不多，环境很适合安心下棋。赵自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 职业围棋定段赛结束后的两个月，他一直在埋头练棋，打谱，到处抓人对战。他的算棋能力从十月份的一百二十手左右，已经提高到了一百零五手。他自己都惊讶于这种进步速度。要知道，这意味着，任何对局，只要他能撑到一百零五手，棋盘上将再没有对手活动的空间。 来吧，开始吧，让我看看，围棋这座山，山巅的风景！ —————————————— “哎，你们说，前天那个姜空橙，为什么要找小强啊？” 坐在酒店的大堂吧，薛舞不知道第多少次提起了这个问题，蔡轩翻了她一个白眼，阴阳怪气，“怎么了？吃醋了？” “且——我就不能是一位顶级职业记者的素养么？” 薛舞扭过头，看着王君山，“哎，君山，你觉得呢？” “啥？” 王君山还在复盘，复的就是赵自强在预选赛中的对局。听到薛舞提问，他抬起头，一脸茫然。 “得了，你们……” 薛舞摆摆手，无奈的托着下巴沉默下去。棋王争霸赛的第一轮并不会直播，要到了第二轮，大宋电视台才会选一个不是太好的时间播放比赛录像。他们现在对场内的情况一无所知，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赵自强对手的名字。 张若辉。 这个人的名字在围棋界绝对是响当当的，就连最近才开始关心围棋的薛舞，都知道这位老牌棋手的存在。对上一位职业九段，要说薛舞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也许，她这么拙劣的不断提起姜空橙，想要的，只是转移注意力，分散心中的紧张吧。 “你们说，他能赢么？” 憋了几分钟，薛舞终于憋不住了，王君山这次听到了，他抬起头，看着薛舞，“师父肯定能赢。” “为什么？” 蔡轩抬头，有些好奇。自从王君山跟着赵自强离开雾岭之后，这位少年对赵自强的崇拜与日俱增。但是，让薛舞和蔡轩想不明白的是，也没见这小子做什么啊，就是陪着王君山下了几盘棋，就能收获一个脑残粉？ “老师的棋……” 王君山谨慎的斟酌词语，“不是人下的。” —————————————— “……” 对居室内，张若辉微皱眉头，看着面前的棋盘。对局下到九十六手，全力作战的他盘面明显占优。虽然落子较少，无法精确计数，但是仅就他的判断，自己至少也有四五十目的大空。对面的少年下的虽然不错，但是如果只有这个水平，是无法战胜自己的。 相比起张若辉的不解，赵自强则比较轻松。距离他的主场还有九手，现在虽然盘面劣势，但是他不太可能落后太多。九手之后，他将证明自己。 “咕咕——” 肚子叫唤的声音让赵自强有些尴尬。他冲裁判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裁判想了想，点头同意。赵自强沉默的吃下一整条巧克力，喝口水，走出了下一步。 稳扎稳打，继续防守。 这个少年如果继续这么走下去，是不可能赢的。 张若辉眉头始终没有解开，按照他的判断，现在的局势，哪怕和他水平相当的对手坐在对面，也很难扭转败局，除非自己失误。可是这个第一次参加职业比赛，第一次参加棋王争霸赛的少年，为什么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赵自强不知道张若辉在想什么，对战职业棋手，还是九段，他投入了几乎所有注意力。盘面的落子还在增多，一百零一，一百零二。棋盘旁的棋钟滴滴答答，计数，沉默。 难道，他只是虚张声势？ 就在张若辉想到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对面的赵自强，脸色变了。从淡定，变成了些微的开心。 张若辉不知道赵自强的开心从何而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分心。因为粗心或者失误，丢掉大好局面，甚至阴沟里翻船的案例并不少见，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被嘲笑的那个人。 而在他的对面，终于下到105手的赵自强感觉浑身一阵轻松。他闭目养神，再次挣开的时候，已经在这盘棋上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 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样，他要用自己的头脑优势，穷尽这盘棋接下来的所以可能，找到并且最大化自己的胜利之路。 五分钟，十分钟。赵自强开始了第一次长考。这让盘面领先但是时间落后的张若辉轻轻松了一口气。对方的时间也是他的时间，既然对方开始长考，那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构思后面的布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7 叶风 在赵自强的脑海里，这盘棋接下来的所有可能按照他的下棋逻辑迅速展开，延伸，最终走向不同的结局。这些推演像一株从当前形势蜿蜒升起的大树，迅速的从一根主干变成了郁郁葱葱覆盖无尽面积的庞大树冠。无数的可能、概率和结果像树枝末梢的果实，微微摇摆。赵自强从这株树的阴影下走出，抬头，仰望。 这，就是这盘棋的所有可能，而他要做的，就是从那些果实中，找到能让自己胜利的那一颗。 这，就是他赵自强的围棋。 ———————————— 长考结束，赵自强开始落子，三十秒一步，不急不缓。不管对方如何思考，是快是慢，他始终保持着三十秒一步的节奏，好像精确计时的钟表，不受任何影响。 张若辉很快感觉到了压力。这种压力不是突如其来的进攻、或者坚若磐石的防守，这种压力是感觉对方已经通晓一切的绝望。就好像不论他怎么走，对方都可以把他推向一个唯一的结果，一个他不想要的结果。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精准？ 本应全心关注比赛的张若辉无法自控的分心了。他的时间尚且充裕，所以他能看出，对方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精确，在他有限的思考时间里，他找不到更好的走法。有些时候，对方的落子会让他意外，或者看不懂。但是十几步下去，他就会发现，对方十几步前的落子原来有这样的深意。而且，不管他如何对抗，如何战斗，如何使用不同的策略，对方始终都保持着30秒一步的速度，一步一步，把他逼上心理的悬崖。 不行，自己的心理已经乱了。 作为资深棋手，张若辉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他轻咳两声，拿杯子，喝水，试图调整节奏。可坐在他对面的赵自强还是那副样子，三十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这…… 虽然不愿意，虽然在抗拒，但是张若辉还是被赵自强拖到了对方的节奏里。他不可避免的开始慌乱，不可避免的开始着急。他的落子效率开始下降，他的胜率在赵自强的计算中，也在下降。 很好，就这样。 赵自强微笑，继续落子。两人的棋钟交替，滴滴答答。他的时间几乎没怎么走，而对方的，正在越来越短。 不行，必须想一个办法。 张若辉皱眉，皱眉，思考。他决定做一次长考。他看着棋盘，在脑海中分析着接下来双方可能的走法和应对。他用最大的努力计算，寻找自己的突破点。他按照自己的计算落子，却发现对方仿佛早就知道他的意图，轻松的躲开了他的陷阱，粉碎了他的进攻，撕破了他的防线。 在这一刻，那个身形并不高大的少年，变成了棋盘上的神。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对局结束，九段棋手张若辉爆冷出局，初段棋手赵自强，晋级十六强。 —————————— 这一次，等在对居室门口的记者数量，已经超过了二十人。看到赵自强和张若辉出来，他们用十几杆麦克风和耀眼的补光灯、闪光灯拦住了两人。赵自强微微眯起眼睛，还是微笑。 “请问是赵自强获得了胜利么？” “请问张若辉先生，您对输给赵自强有什么想法？” “您认为他有能力成为三国棋圣么？” “请问赵自强先生，战胜张若辉九段对您来说困难么？” “请问赵自强先生，你是否有信心拿下本届棋王称号？” …… 无数的问题仿佛潮水，扑面而来。张若辉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种待遇了，有些愣神。毕竟，自从他的实力从巅峰滑落、成绩下降之后，记者们对他的兴趣，就远远没有对那些新锐棋手和新的巅峰棋手那么大了。 “各位，我很荣幸能和张前辈对战，张前辈的棋下的很好，非常好，无愧于他的九段身份。我觉得，今天我能赢，只能说是运气，稍稍的站在了我这一边。” 与张若辉相反，上辈子见识过大世面的赵自强对这二十几个记者丝毫不怵。他镇定自若的回答问题，引导问题，满足了记者们不少的好奇心，才把话题转给了恢复过来的张若辉。 “……诚实的说，输了就是输了”，张若辉不是没有输过棋，所以他其实还算看得开，“也许你们现在觉得，我是赢面更大的那个人，所以赵自强获胜，是意外。但是，我相信，对所有和他下过棋的人来说，他，才是棋盘上不可战胜的……那个人。” 犹豫了几秒钟，张若辉收回了自己对局时的那种无力感，把他原本想说的“神”，换成了“人”。 张若辉觉得自己已经相对谨慎了，但是更熟悉记者习性的赵自强却不这么认为。仅仅是那个“不可战胜”，就够这些记者们折腾了。他最后回答了几个问题，才拉着张若辉离开了记者群。 “谢谢您了，前辈。我这个人有时候太高调，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 离开了人群，张若辉又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棋手大多数性格都比较闷，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说话，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不过你的棋确实下的很好”，张若辉点点头，“希望你能继续赢下去，也让我看看你这个小狂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好，我一定会的。” 赵自强点头应下，送张若辉回房间。到了房间门口，张若辉才轻声提问。 “刚刚那盘棋，你真的看透了所有变化？” 听到张若辉的问题，赵自强笑笑。 “前辈，我可是要拿三国棋圣的人，您说呢。” 说完，他干脆利落的告辞，把问题丢给了张若辉。这位曾经的超一流棋手看着少年的背影，苦笑。 这小子，本以为他只是偶尔高调，现在看来，还真是…… 高调啊…… ———————————— 回到房间，薛舞、蔡轩和王君山都在，看赵自强进来，并没有他预期中的兴奋，反而各自都是一脸紧张。 “怎么，我进了十六强，你们不满意？” 赵自强笑，自己给自己倒水。 “……那个……” 薛舞第一个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的下一个对手是谁？” “是谁？还能是叶风不成？” 赵自强随口说道。他记得姜空橙跟自己提到的四个人，也查了他们的资料。因为叶风没有参加去年的棋王争霸赛，所以他不是种子选手，跟他自己一样，是从预选赛一路打上来的。赵自强知道自己早晚会碰到他，但是显然不可能是现在啊。 “……” 房间里一阵尴尬的沉默。赵自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拿过薛舞手里赛事方最新发的对阵表，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叶风九段。 “这怎么可能？” 赵自强随口问，他倒不是怕了，而是好奇。按说自己和叶风这样级别的对手，赛事方应该把他们隔开才对啊，怎么会这么早碰上呢？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笨的时候……” 看赵自强没有反应过来，薛舞开心起来，“你和叶风都不是种子选手，所以都是随机分组的，提前碰上也很正常。今天第一轮，你和他都赢了，刚好你们俩下一轮对抗，怎么样，刺激吧？高兴吧？” “……” 赵自强苦笑，他看着薛舞，很认真的问，“舞姐姐，我没有得罪你吧？为啥听着你好像在幸灾乐祸啊？” “她就是看你不爽，想看你吃瘪。” 蔡轩在旁边起哄架秧子，薛舞瞪了他一眼，又笑着看赵自强，“别听他的，你小子天天得意的，还鄙视我们智商。姐嘲笑你一次，不行啊？” “可以可以”，赵自强连连摆手，“我认错，我认错，舞姐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女记者，可以了吧？” “切……一点诚意也没有。” 薛舞撇嘴，继而收敛笑容，掏出手机，“来，说认真的，你对明天打叶风，有啥想法？” 有啥想法？ 在这一刻，赵自强有些失神。就在四个月前，他还看着电视上曾经战胜过叶风的林安对局，四个月内，他也背了不少叶风的对局，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有了机会，和这位真正站在山巅的人对抗。 “……我……有点期待，有点兴奋，我很想赢。” 对着摄像头，赵自强难得没有表现出他传统的，那种浮夸般的高调，“这是我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这也是大宋围棋界真的，你能赢么？” 赵自强抬起头，看向薛舞，表情很平静。 “姐姐，我要是赢了，你让我亲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8 阴影 叶风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有些不解。他下棋将近二十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对手。有些人紧张，有些人傲慢，有些人淡定，有些人随意。可像赵自强这样的，坐在自己对面，但是目光神游远方，还在发呆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请猜先。” 裁判也发现了问题，他轻轻敲敲棋盘，把赵自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少年把思维从和薛舞的那个赌中抽出来，冲裁判抱歉一笑，又冲叶风点点头。叶风看他回神，虽然好奇，也不好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伸手抓了一把棋子，示意赵自强猜先。赵自强猜了单数，执黑先行。 和往常一样，赵自强的开局来自于《经典名局3000局》，不过，不知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他选择了两年前，叶风和朴智恒在宋高对抗赛上的第二盘棋，那一盘，也是叶风的山巅之战，从落后到反超，整整六个小时，叶风向世人们证明了，大宋还是有可以与顶尖棋手一战的棋手。 只不过，那一局棋，叶风执白，朴智恒执黑。而这一局棋，叶风仍然执白，执黑者，变成了赵自强。 对局的开始，叶风并没有发现赵自强走了一套自己曾经下过的对局。但是双方落子十几手之后，他就发现了端倪。虽然有两手棋在细节上的处理不一样，但是赵自强明显是照着两年前的朴智恒走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照着曾经的棋谱走棋？在棋谱的创造人面前？ 他想羞辱我？ 叶风轻轻摇头，他知道自己想多了。对这个少年成长的过程，他研究过。少年虽然高调，但是性格不错，据说家里经济压力很大，很缺钱。在叶风看来，这也是他不得已高调、成为网红的原因之一。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叶风放他一马的理由。更何况，他这次来参加比赛，十成十都是为了他。 赵自强还在落子，下到二十多步，棋盘已经不是当年那局棋的模样。不过他并不在意，通过他最熟悉的方法，他保持着局地的均势，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不多进攻，更注重防守。叶风则和之前和赵自强对战的对手一样，一开始就打全局、走类宇宙流。过去一段时间赵自强的棋谱已经证明，和这个小天才在开局时候对攻，往往都不会有好结果。 时间还在继续，赵自强的节奏很稳，叶风则偶尔会停下来思考。但总体来说，双方的用时相差不大。就这么下到四十余手，在赵自强的计算中，他的胜率已经降到了45%，一个不高，但是也还可以接受的数值。 对面的进攻欲望好像有限？ 赵子琪看着棋盘，有些不解。之前的张若辉，仗着他的经验和棋感，在开局过后的阶段很是咄咄逼人，依靠全盘布局很是杀掉了赵自强一些棋。在那盘棋里，张若辉在四十余手时的胜率，也超过了60%。 是叶风放水了？ 赵自强看着棋盘，努力猜测、判断着对方的走势。他计算了棋盘所有的局部，发现自己并没有明显的危险，于是，他继续落子。 在他的对面，叶风也在落子，和赵自强差不多，他没什么表情，落子的节奏也大概一致。 什么情况？ 棋下到六十余手，赵自强还是没看懂叶风的想法。不过这让他更谨慎了，之前的张若辉虽然咄咄逼人，但是对方想干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但是这一次，他看不透面前的叶风。 棋钟滴滴答答，时间还在继续。在下到第八十六步的时候，赵自强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了危险。虽然从局部的计算看，他的棋还是可以。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在布置什么圈套。 怎么办？ 想了几秒钟，赵自强决定进攻。既然一味的防守让他感觉不踏实，那说明他的防守有问题。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转守为攻。要知道，在盘面劣势的情况下，转守为攻对棋手的发挥有着非常高的要求。这种时候的一个失误，甚至会决定比赛的走向。 开始进攻了？ 叶风察觉到了赵自强的变化。他并没有犹豫，继续按照他的计划落子。和赵自强对局到现在，他已经确认了一个事实。这位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在前半盘的棋力，顶多也就是一位职业三四段的棋手。能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能让他战无不胜，能让他有信心喊出三国棋圣舍我其谁的秘密，就在他的后半盘棋里。 这既是赵自强的特点，也是他的弱点。对于叶风这样站在山巅的人来说，这样风格鲜明的棋手，其实很好对付。 只要，在开局的时候，埋下一张纵深到一百余手的大网就可以了。 叶风继续落子，心里对赵自强也有些欣赏。这位少年其实已经很敏锐了，虽然没有发现他的网，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开始转守为攻。只可惜，对付叶风的布局，找不到陷阱所在，仅仅是转守为攻，不仅不能脱困，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叶风还在落子，第八十二手。赵自强想了一会，回应。他还在进攻，虽然成果寥寥，但是得益于他精确的计算，他并没有在局地攻防中吃亏。但是，他心头的危险感仍然逡巡不去。他反复的计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寻找对方的杀手锏。他吃掉了两条巧克力，可仍然没有发现端倪。 落子还在继续，第九十八手，赵自强提了叶风一个弃子，看着叶风在棋盘上一处看起来普通无比的地方落下第九十九手，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如果，对方的布局，不通算全盘，就无法发现。而等到了自己能通算全盘的时候，却已经无力回天，该怎么办？ 在那一瞬间，赵自强被自己的想法弄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虽然距离一百零五手只剩下六手，但是他的直觉正在疯狂的向他示警。这盘棋从开局到现在，对方下的太波澜不惊了，到现在也不过领先三十余目，这绝对不是山巅棋手应有的水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他忽略掉了。他必须找到答案。 不然，他可能会输。 不管了。 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赵自强果断从口袋里拿出了第四条巧克力，也是他带的最后一条。他放下手中的一颗黑子。两手托腮，看起棋盘来。 他的动作给了对面和裁判明确的信号。 我要长考了。 这是赵自强学棋以来第二次在正式比赛中长考。他现在还有一小时十六分钟，叶风还有一小时三分钟。他的时间相对充裕。他决定，不管如何，他必须从九十九手开始，算清棋盘上的所有变化。 这，超出了他的能力。 时钟滴滴答答，坐在赵自强对面的叶风仍然安静而沉默。赵自强的长考已经三十六分钟了。哪怕在职业棋手中，这种时长的长考也是奢侈品，并不常见。要知道，剩下的将近两百手棋要在不到五十分钟的时间里下完，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挑战。 在哪里，在哪里…… 在赵自强的脑海里，代表棋盘走向的大树正在飞速生长，无数蜿蜒的枝杈遮蔽无日无月的天空。赵自强站在树下，抬头仰望，目光焦灼。 在哪里，在哪里，对方的杀手锏，对方的后手，对方的布局？ 在哪里！ 无数的枝丫在视野中蔓延，赵自强睁大眼睛，寻找答案。在他思维的世界里，时间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随着对对局推演的深入，超出自己能力强迫计算的后果已经开始显现。坐在棋盘旁的赵自强感觉一阵眩晕，他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要睡觉？ 叶风有些无奈。他看看裁判，裁判看看他，耸耸肩。只要不做犯规的事情，棋手是可以使用自己喜欢的姿势思考的。他并不能干扰赵自强。叶风看了那个闭目养神的少年几秒钟，无声的笑了。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所知的啊。 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能找到，我的破绽？ —————————— 赵自强感觉到了疲惫和眩晕，可他脑海中的大树还在生长。无数的结果正在出现，无数的分支正在形成。他不能放弃，放弃就会前功尽弃。他咬紧牙关，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指甲随着他的用力嵌入掌心，微微的刺痛刺激了他的心神。 来吧，让我算出来！ 赵自强无声的嘶吼，在那一瞬间，那颗大树突然加快了生长速度，最后的枝丫几乎是在一瞬间从无到有，瞬间成形。赵自强看着那些在风中摇摆的果实，知道他做到了。 他，成功的完成了九十九手之后的全部计算。 他找到了叶风隐藏的杀手锏。 他，距离成功，只剩最后一步。 ———————————— 还有十六分钟，这小子难道要弃权了？ 叶风看着对面几乎睡着的少年，眼神中的不解越来越浓重。在两个小时的对局中，在刚刚到达中盘的时候，用掉自己剩余时间的八成去做一次长考，这小子真的那么笃信，在这之后，他就再也不会遇到需要思考和时间的时候？ 裁判用眼神看了一眼叶风，也有些不解。这小子难道真的睡着了？虽然这不是专业棋手应该犯的错误，但是想想这个不靠谱的小子一直以来的言行，也许，他真的要开创一个纪录？ 在全国性的比赛中，进入梦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59 挣扎 在自由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赵自强睁开了眼睛。他看起来非常疲惫，眼神里都带着虚弱。可是，他的精气神，却在这一瞬间，重新开始飙升。 我找到你的那张网了，叶风九段！ 靠在沙发上歇了两分钟，赵自强一手扶着沙发扶手，坐直了身子。他拿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上。 就是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关键。这里就是你那张绵延到一百二十余手的超级大网的核心！摧毁这里，占据这里，我要撕破你的网！ “哦。” 叶风发出了轻轻的声音，他是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发现自己隐藏这么深的后手，而且一步就走在了最关键的位置。如果说他之前的布局，都是棋盘的不同地方穿针引线，那么到了这一步，所有的线头都会汇聚连接，让那张网凝聚成形。 可是，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叶风还是不解。这一步落子他在第十三手的时候就做了安排，黑棋下在这里是不赚反亏的，棋型也很难看。一般棋手是不会走这一步的。但是，这个少年，竟然真的走对了。 可以，看来这次来参赛，还真是来对了。 赵自强的应对激发了叶风的好胜心。他坐直身子，想了一会，放下了自己的棋子。之前的九十九手，他已经接近收网，就算赵自强发现了他预谋的第一节点，他也仍然有第二节点可以使用，虽然效率会下降，网的攻击力也会下降。但是网毕竟是网，毕竟是一位九段棋手用了半盘时间做的布局，没有那么容易彻底破开的。 38%。 赵自强看到叶风落子，毫不犹豫的落子。他现在剩余时间不到十四分钟，要下的棋还有一百多步，他的时间真的不宽裕。再加上他已经算尽了变化，这时的犹豫和思考，也是没有意义的。 只是，这个胜率…… 在那棵枝繁叶茂庞大不知几何的大树上，所有的果实都带着灰暗的色泽，不为别的，只因为它们背后的胜率，都不到50%。这在赵自强的对局经验中，还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在历次对局中，坚持到他可以通算全局的时候，他总能找到一些果实，胜率超过50%。他只要按照那颗果实的枝丫落子就可以。可这一次，那棵巨大的假设之树上，所有的果实，都干瘪瘦小。 不管了。 赵自强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保持自己的状态，期待对方的失误。之前他和陈环六段的对局，也出现过低胜率的情况，最终依靠对方在快棋状态的失误，赢得了比赛。现在他的棋力比当时强大不少，可对手也强大不少，照搬过去的经验，有用么？ 这小子…… 在赵自强对面，叶风的感觉更明显一些，这小子现在下棋简直像是饿了一周的人抢吃的，手里始终拿着一颗黑子。他只要落子，不论落在哪里，少年都能在第一时间落子，使用的时间往往不超过五秒钟，快的甚至不到一秒。这给了他不少压力。毕竟，这样走了十几手，叶风产生了一种感觉，似乎自己的所有应对，都在对面少年的预料之中。 他的算力到底有多恐怖？ 叶风一边思考，一边落子。比起对面，他的时间显然宽裕，他的布局也已经收网，虽然错过了最佳落点，但是威力仍有七八成，对面不小心应对，估计就要中盘告负了。所以，他还有些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 时间还在继续，赵自强落子如飞，叶风有时下的快一些，有时下的慢一些，但整体上，节奏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的判断中，这盘棋少年已经几乎没有胜算。毕竟，他的布局已成，对面如何进攻，也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这样不行…… 下到一百二十手，赵自强看着自己计算出来的40%的胜率，知道这么下去，自己可能会输。他琢磨了一会，放弃了胜率最高的那个方案，选择了一个更加隐蔽、更加复杂的防守反击的策略。这个策略比胜率最高的策略低了两个百分点，但是招式更加隐蔽，需要叶风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赵自强已经想明白了，对方有优势，对方还有时间。这种情况下指望对方失误，很难。所以，他必须消耗对方的时间，把对方压迫到和他一样必须下快棋的地步，才有可能获胜。所以，他选择了新的方案，一个需要对方更多时间去思考、去判断的方案。 走这里？ 看着赵自强落子，叶风微微发愣。之前少年的棋路一直都不太复杂，意图很清晰，他只要应对就可以。但是，少年的这一步却让他有些看不懂，走在这里，是想要干什么呢？ 看了看时间，叶风决定仔细想想。毕竟，他时间充裕，对方又是个出道以来从无一败的少年，昨天还干掉了张若辉。要知道，就算他自己，对上张若辉，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胜率。 看到叶风开始思考。赵自强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趁着叶风思考的时间重新梳理自己的策略。这一次，他不再单纯的追求最高胜率，而是把最大化自己的策略复杂度作为第一优先。他从上百种策略中选了一套每一步都饱含深意，每一步都走一望八、望九的策略组合，之后，重新梳理自己的策略，形成了一套他打算拿来消耗对方时间的策略。 叶风长考结束，继续落子。 赵自强紧随其后，又走了一手看不懂的棋。 叶风皱起了眉头。 自己刚刚把对方的后手想明白，怎么这么快就又换了？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出于谨慎，叶风再次停下来思考。这一次，他用了十八分钟，想明白了后续的变化，小心翼翼的落下一子。 赵自强继续落子。 叶风应对。 双方走了四五个回合，叶风再次长考。 这一次，他有些担心了。 对方最近这十步棋，大部分都让他有些意外，总是走在那些不是第一应手，但是却隐含深意的位置，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在看过赵自强多次在落后四五十目的情况下翻盘的复盘之后，叶风也不敢打包票，自己现在的领先就一定能转成胜势。 三十一分钟。 赵自强一直盯着叶风的时间，也一直在计算自己的时间。只要进入最后十分钟，叶风就不得不进入快棋节奏。而对更谨慎的棋手来说，最后十五分钟就已经是红灯区。他必须把时间拖延到那个时候，然后依靠对手的快棋失误，获得胜利。 叶风无声的遥遥头，他想好了，对方的棋型和布局虽然突然变得很复杂，但是似乎并不能影响大局。他落下一子，赵自强应对，又是一手那种诡异的棋。 他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一两手，叶风还可以当做是对方深思熟虑之后的布局。但是手手如此，手手都走在自己的意料之外，这就不太符合常识了。一般来说，棋手长考之后，脑袋里可用的方案最多也就是一套半，那半套还是用来应对对方的妙手的。可这个小子，十手棋换了八个进攻方案，每一个的攻击质量还都堪称上乘。而这，还是在他上次长考之后二十手之后发生的！ 这小子的算力到底有多强？ 叶风深切的意识到了赵自强的能力。这小子说自己天生棋圣，战无不胜，看来也不完全是吹牛。他更加谨慎小心的走棋，阅读、理解、破解赵自强的棋局。他自己感觉下的有些不顺畅，却不知道在赵自强的判断里，他的胜率从来就没有低于60%。 时间，时间。 赵自强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他选用的新策略，每一步都是实打实的好棋，如果对方快速应对而没有发现他的意图，他就可以提高胜率。如果对方试图发现他的意图，就必然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他看着叶风不到二十分钟的剩余时间，嘴角微翘。 等时间将近，就是我反超的时机！ 叶风还在落子，不过他心情已经从坦然变成了焦虑。赵自强落子的节奏给他的压力太大了，那少年已经连续三十多手不思考直接落子了，好像自己所有的应对，对方都了然于胸。 滴滴答答，时间还在继续。叶风盘面上的优势还在，只不过从三十余目压缩到了二十余目。再加上黑子的贴目，叶风的盘面胜算还是很大的。只不过，叶风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如果真的像之前的棋手一样，被对方逆势翻盘，他可就真的对不起自己大宋围棋第一人的称号了。所以，虽然优势巨大，但是他仍然在使用有限的时间思考，判断。 对，就是这样。 看到叶风的剩余时间低到了十五分钟以下，赵自强知道自己距离实现目标越来越近。他继续贯彻自己的想法，走出复杂的棋路。而他脑海中的胜率，已经悄然从36%左右，首次提高到了40%。 随着时间的压缩，叶风也难以走出最佳应手了。虽然不是无理手或者大恶手，但是只是些许的偏离，就给了赵自强信心。 叶风再强，也是人，也会失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0 险胜 一百四十六手，叶风思考了六分钟，落子。 赵自强看了一眼他一直在意的时间，自己的自由时间只剩五分钟，叶风还有十一分钟。他起手落子，和之前一样，果断干脆。 在他的计算中，自己的胜率已经接近了45%。 叶风停顿了一下，赵自强的这手仍然藏着东西，他一下子看不明白。但是自由时间有限，用太多时间思考可能会压迫之后官子的时间。他不再犹豫，根据自己的直觉落子。 很好，又是一次偏离。 看到叶风偏离了他能下出的最优应手，也第一次没有看破自己的意图，赵自强心里一阵激动。他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控制着脸上的情绪，继续落子。 三步之后，图穷匕见。 叶风识破了赵自强的这个小花招，他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一个三子棋筋。这三子棋筋是第四十余手的时候落下的，一直都是他的中腹支柱之一，一旦损失，绝对算的上是伤筋动骨。 不行，必须找到解决办法。 叶风快速思考，可是他时间有限。他用去了宝贵的另一个七分钟，落子。 三子棋筋已经无法救活，他反向打劫，以攻对攻。 赵自强强硬回应，毫不示弱。 继续落子。 一百六十八手，叶风的自由时间只剩四分钟，赵自强五分钟。 不管叶风愿不愿意，对局进入了快棋模式。 很好，就是这样。 赵自强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落子节奏，非常稳健，非常迅速。叶风紧跟其后，但是每一步，心里都开始不托底起来。 没有算尽所有变化，没有思考对方的阴谋，仅仅是以招对招，真的能获胜么？ 答案很明显，不能。 在赵自强的计算中，他的胜率还在上升，并最终在叶风用完自由时间之后，升到了50%，这个最关键的节点。 很好，很好！ 看起来安静无比的赵自强，内心已经激动无比！超过50%意味着，他不再需要寄希望于对方的失误，只要他自己把每一步走好，就可以妥妥的实现目的。 来吧，现在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赵自强不再犹豫，他调整策略，开始全局进攻。叶风辛苦应对，却发现盘面的优势已经所剩无几。对弈很快进入官子阶段，叶风不断思考，寻找突破，赵自强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时间还在流逝，一分钟报时的声音不时响起。最终，叶风长出一口气，停下了手。 所有的劫材已经用尽，棋盘已经无处落子。剩下的，就是计算。 计算双方的胜负。 “如何？” 鬼使神差的，叶风主动开口，看着赵自强。 “您很强。” 赵自强点头，等着裁判数目。裁判数了两遍，给出了结果。 算上贴目，黑棋一目优势获胜。 在宣布结果，拿出比赛记录书请双方签字的时候，裁判的手都是抖的。那可是叶风啊，大宋围棋第一人！早就不屑于参加国内比赛的高手，两年来首次参加棋王赛，竟然倒在了十六强？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孽？！ ———————————— 离开对局室，门外已经挤满了记者。这一次，足足有四五十之多，薛舞和蔡轩、王君山挤在人群的前面，薛舞手里还高高举着一个手机，应该是正在拍视频。 “请问叶风先生，您如何评价赵自强？” “请问赵自强先生，您对于败给叶风有什么感想？” “请问叶风先生，您如何评价这局对局？” “请问叶风先生，您会参加明年4月的三国棋圣赛么？” 记者的问题五花八门，大部分的记者还不知道对局的结果。不少记者根据双方的实力和过往战绩，判断叶风是胜利者，提问也是按照这个假设提问的。这让叶风有些尴尬。 不过，他毕竟是围棋第一人，赢过棋，自然也输过棋。他大大方方的把赵自强往前一推。 “很抱歉，你们可能猜错了。这位赵自强同学，刚刚以一目之差，拿下了这场比赛。他很强，他真的有希望拿到棋王称号。如果他不失误，我希望他能在三国棋圣战中，再创佳绩！” 叶风的这句宣言引爆了所有的记者。人们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个喜欢吹牛、无比高调的少年赵自强，竟然赢了大宋围棋第一人，九段叶风？ 他，真的有这么强？！ 一时之间，所有的记者都激动了，他们大声提问，叫嚷，抛出自己的问题。薛舞和其他人一样，把手机高高举起，可是，她并没有可其他人一样提问，只是安静的看着赵自强。赵自强和她对视了一眼，走到了她面前，微微探出头。 薛舞瞪了他一眼，在他的侧脸烙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倏忽即逝。 周围的闪光灯亮成一片，无数的记者们记录下了这一刻。 “请问小天才，你现在赢了叶风，你认为在你的前方，还有谁能成为你的威胁？” 薛舞的声音不大，但是其他记者在她开口的时候都安静了下来。他们能感觉到，这个时候的赵自强，只会回答那个女记者的问题。 “我不知道”，赵自强摇摇头，“如果我说有，那不是对不起叶老师？” 叶风在旁边听着，笑了。 这个小滑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刚刚赵自强的策略，通过复杂应对逼迫自己浪费时间，然后利用快棋时的算力优势取胜。这个少年心机不可谓不深沉，但是这个计谋，却让他没有办法。毕竟，他不可能在不清楚对方落子目的时候盲目落子。所以，只要对方走了那些步，他就必须用掉那些时间。 这是真正的阳谋。只不过，他刚刚才意识到。 薛舞问了第一个问题后，赵自强又和记者们聊了一会。他对记者们的态度一向不错，而且自己又喜欢说大话，所以也很受记者欢迎。这场临时的采访持续了半个小时，记者们才陆续散去。赵自强把叶风送回房间，才带着蔡轩和薛舞回了房间。 一路上，他都沉默无比。 这小子在想什么？ 薛舞有些好奇，他为什么如此沉默？自己都亲了他，难道他还不满意？而且，那个赌，早知道他能赢的话，自己…… 自己真的会拒绝么？ 薛舞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眨眨眼睛，看着蔡轩帮赵自强打开房门，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少年，像一颗被锯倒的大树，或者被爆破的烟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小强！！！！！” 薛舞下意识的发出了及其尖锐的声音。她一步冲上去，伸手去摸赵自强的鼻子。 还好，有呼吸。 旁边的蔡轩已经开始打120。人命关天，马虎不得。至于赵自强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原因。 —————————————— 赵自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挂着一瓶水，滴滴答答。一个个的气泡缓慢的从瓶子中的浮起，聚集在液面的边缘。 赵自强抬头看，发现自己住的是个单间病房，一侧还有一张沙发。床头柜上放着水果、贺卡，还有他的手机。薛舞侧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舞姐姐。” 赵自强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一下子把薛舞喊醒了。她蹭的一下跳起来，原地晃了晃，看到了赵自强。她两步冲到赵自强面前，伸手摸了摸赵自强的头，才想起来问候。 “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我怎么了？” 赵自强的记忆还停留在酒店门口。他知道，自己在对局时强行计算了九十九手之后的棋路，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负荷。在答记者问的时候，他已经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仍然觉得可以忍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倒在了房间门口。 “医生说是低血糖，说补点糖就好了。你不是带了巧克力了么？为啥不吃？” 薛舞小声问，声音既有担心，也有责备。赵自强笑笑，“我都吃了，但是好像不够。” 说完，他又看向床头的食物。 “我饿。” “我给你拿吃的。” 薛舞坐在床上，伸手拿了根香蕉，帮赵自强剥起来。赵自强看着她，姑娘长发垂帘，气息清新。白皙的额头下眉头微皱，眼睛半眨，睫毛黑的像一抹墨云。 “给。” 薛舞抬头，看到赵自强在看她，大大方方。赵自强张开嘴，等着她喂。薛舞瞪了他一眼，喂他吃了两口。 “这一次赢得不容易吧。” 过了一会，薛舞才小声问，毫不扭捏。 “可不是，超水平发挥了。” 赵自强声音也不大，拿下叶风，他自己也需要缓一缓。 “那个……” 薛舞左右看看，蔡轩不在，才压低声音说。 “那个……你要是累，其实没必要那么拼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我可不希望你受伤，或者因为下棋坏了身体……” “……” 赵自强看着薛舞，他听出了薛舞的关心。他微笑，伸手拿过薛舞手里的香蕉，有意无意的，感觉着薛舞手指的皮肤。 “你听到没有？” 薛舞又问，有些色厉内荏的凶猛。 “听到了，我的舞姐姐。” 赵自强笑笑，看向窗外。 赢了叶风，下一步，应该好走多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1 一战 12月23日晚，不少网络媒体和部分新闻媒体报道了叶风九段在全国棋王争霸赛中爆冷，败给了职业初段棋手赵自强的消息。赵自强的知名度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同时，也有不少消息爆出，赵自强比赛结束后晕倒，情况不明。 夜里十点多，赵自强的手机、薛舞的手机、蔡轩的手机、王君山的手机，都爆了。 王春、李安疆、冯火、许甜甜、陈环、戴月见、黄九岭、白陆、江伟、木书荣等纷纷打来电话。周一翁也来了个电话，一是关心身体，二是恭喜战胜叶风。赵自强能接的都接了，前前后后、陆陆续续说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冯玉兰来了电话。 “……妈，我知道了，没事……” “真的没事，就是低血糖，医生说了，多吃点东西就行……” “行行行，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冯玉兰不关心赵自强拿了什么奖，或者赢了哪个棋手。她在电话里唯一的问题就是赵自强的身体。赵自强反复安慰，终于得到了妈妈的谅解。冯玉兰还问起了薛舞为什么会亲他的事情，也被他用一个赌约糊弄过去了。 “行了，早点休息吧，我叫好车了，明天直接去酒店。” 在蔡轩和薛舞的坚持下，赵自强决定在医院观察一晚。他按照几位的吩咐睡去，在第二天醒来，感觉没有大碍，就直接去了赛场。 12月24日，赵自强战胜八段赵天然，晋级八强。 12月25日，赵自强碰到了姜空橙提到过的人，林安八段。 “我听叶风提起你了，你的棋路很有意思，希望我们能下一场精彩的对局。” 林安比叶风话花要多一些，也客气一些。毕竟，从战胜林安九段之后，赵自强就已经不是那个不自量力的狂人少年了。现在，在围棋圈里，叫他小天才的人，已经远远超过了叫他小狂人的人。 “我接触围棋的第一盘职业对手的棋，就是您的棋。” 赵自强对林安的感觉不错，“今年八月份，宋高对抗赛，您和朴智恒。” “哦，我知道那局棋”，林安笑笑，“我们开始吧”。 “好。” 赵自强拿出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 猜先胜负，一局生死。 —————————————————— 下午，赵自强以三目优势赢了八段林安。 等在外面的记者数量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一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赵自强身上。 “请问，您刚刚和林安八段的对局，结果如何？” 无数的记者提出了同样的问题，赵自强笑笑，毫不谦虚。 “林安是一位很强大的对手，我很尊敬他。” “他赢了。” 林安站在旁边，很大方，“这小子下棋，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请问林安先生，你所谓的很有趣是什么意思？” “请问赵自强先生，您现在认为，棋王是不是已经成了您的囊中之物？” “请问……” 记者们的热情如潮水一般，将两人淹没。可赵自强是老手，林安也不差，俩人也没有被这个阵势吓住。这场临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持续了十几分钟，继而因为影响了其他人的通行，被赛事主办方请到了会议室。之后，赵自强和林安回答了无数的问题，也给了薛舞和蔡轩比所有人都要优先的待遇。两人集满了料，也给了其他记者更多的空间。 最终，这场临时而起的新闻发布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记者们采访过了赵自强。对这个最喜欢口出狂言的少年，他们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这少年说自己“天生棋圣、战无不胜”，还说“三国棋圣战上，他不会输给任何人”，还说“大宋围棋的荣耀，就交给他来守护”，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的狂言和大话满天飞，记都记不过来。大宋的传统文化虽然不喜欢他狂，但是也没办法阻止他狂。而且，连林安都败在了他的手上，还有谁能阻止他？还有谁能质疑他？ 夜里十点半，赵自强回了房间，蔡轩、王君山在门口和他道别，薛舞跟他进了门，还反手把门关上了。 “哟，舞姐姐，您这是要以身相许了？” 赵自强是什么人，看薛舞这样，隐隐猜到了些。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走到那一步，也就干脆挑明了，免得等会尴尬。 “美得你。” 薛舞翻了个白眼，帮他烧水泡茶。姑娘今天穿了一条修身的长款毛衣，很是养眼。她站在酒水吧的位置，背对着赵自强说话。 “我们总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被提级了，高级职称，工资涨了六成，还能带团队。主编说了，以后我跟你出来的费用，台里全报。” “哈哈，那你要感谢我？” “……” 薛舞不说话，转身把水放在床头柜上，“我问了蔡轩，他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他脑子比我好，做事也果断，他已经决定跟着你混了。他应该跟你说过吧。” “嗯，赵自强点点头。” “我呢，没他那么功利，不过我喜欢有趣的事情，所以，我也要跟你明确一下，小强，以后，我就是你身边的第一女记者，不管你以后拿多少世界冠军，多出名，都不许把这个位置给别人，知道么？” “那当然。” 赵自强笑，举起水杯，遥祝示意。薛舞眨眨眼睛，附身过来，轻轻的在赵自强的唇上碰了一下。 “这是姐姐赏你的，别乱想哟。” “好，我不乱想。” 赵自强微笑，看着薛舞离开，洗脸刷牙，躺在床上，开始在脑子里复盘。今天和林安的对局并不轻松，作为大宋的闪电棋手，林安和叶风的水平基本一致，只能说胜率略差。他和赵自强的对战，从一开始就是走的林安的道路，也在搞大布局，钓长线鱼。赵自强这次有经验了，把自己的算力提前到了九十六步，之后用和昨天差不多的方式，赢得了比赛。林安比赛前就知道赵自强的手段，可是他没有办法。 就像叶风认为的，赵自强的棋，你不认真想，你不敢落子啊。 打谱完毕，已是深夜十二点，赵自强洗漱休息，开始期待明天的对战。 还有谁，能阻止他呢？ ———————————— 12月25日，赵自强在四强赛中战胜了齐太元八段，晋级决赛，他决赛的对手，是姜空橙此前特意跟他叮嘱过的，山巅那群人中的一位。 沈顺六段，曾经赢过松本浩二的大宋棋手。 和之前的比赛不同，棋王赛的决赛为三番棋，三局两胜。全部的对弈过程将在大宋电视台直播，解说是岳玲珑和刘前锋。赵自强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感慨，几个月前，自己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岳玲珑讲棋，四个月后，她将为自己讲棋。 人生，真的是充满了乐趣啊。 “你很厉害。” 在第一战对局之前，沈顺和赵自强握手，轻声交谈。 “我看过你的棋谱，你下棋更像机器，而不是人。不过，我也不怕机器，我会赢你的。” “那希望我们一起努力。” 赵自强彬彬有礼，他现在想的是，如果是自己的棋，岳玲珑和刘前锋，该如何讲解？ “另外，我也发了颤音视频，我必将胜利。我将邀请所有的网民和观众们一起见证，围棋，终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哦。” 赵自强很冷淡，这让沈顺有些不满。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按照规则猜先开局，他执黑先行，开局就是厮杀。 我不会走别人的路，我在棋盘上从来都没有怕过别人，我，不和你玩防守战。我将用一波更比一波强的进攻，摧毁你的防线！ 这，就是沈顺的围棋。 ———————————— “沈顺六段还是年轻气盛，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和叶风、林安不同，他选择了开局对攻。而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下，开局和赵自强对攻的选手，目前还没有胜利者。” 在大宋电视台的演播室里，岳玲珑正在讲棋。在她的讲解下，就连不是很懂棋的爱好者，也能大概理解双方的思路。刘前锋站在棋盘的另一侧，只在偶尔的时候补充，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岳玲珑的思路走的。这时，他们正在关注双方的攻势。 “这个赵自强确实厉害”，刘前锋一边讲棋，一边感慨，“他只学习了四个月围棋，却拥有了堪比顶级棋手的实力。现在的后生，实力不可小嘘啊。” “……嗯，我们看看白棋赵自强的这一步，他这一步的目的似乎很简单……” “嗯，如此一来，沈顺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刚刚的那个飞刀似乎效果有限……” “嗯，老师您说的对。这么下去的话，没准很快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俩人的讲解按部就班，很少带有情绪，这也是专业讲解必备的素质。而在电视机前，正在看电视的冯玉兰，却对他们有些不满。 “这都说的啥呀，咱都听不懂！” “妹子，我跟你说啊，听不懂没关系，你儿子有出息了，不就好了？这可是棋王争霸赛，冠军有五十万的奖金，每局还有对局费。等这盘棋下完，你的病，可就彻底不用愁啦！” 老头王春坐在冯玉兰旁边的沙发上，一脸笑意。自己的徒弟有出息，他也跟着得意。他巴不得赵自强赶快赢了，他就可以到处宣传，他教出一个棋王徒弟。 在看电视的人千百思绪的同时，赛场里的两人，却根本无心它顾。 不论是赵自强还是沈顺，都在用全力证明自己。 胜负，还尚未可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2 棋王 时钟滴滴答答，大宋棋王争霸赛的赛场上，被称为新人王、最有潜力棋手的沈顺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在他的面前，黑白交错的棋盘上，形势复杂。 “现在沈顺陷入了困局，虽然棋盘只进行了七十多手，但是因为赵自强在开局阶段强硬的回击，沈顺不仅没能占到便宜，还略略有些劣势。这么下去，根据此前多盘的经验，一旦进入中盘，赵自强将再也无法被阻止。我认为，沈顺如果不能在接下来二十多手中取得足够的优势，他将失去这一局的胜利。” 在空中的无线电波中，岳玲珑正在把她的看法传递给所有关心这局棋的人。而在赛场内，沈顺的想法和她其实也相差不多。 妈的，托大了。 毕竟年轻气盛，毕竟还是新人。虽然对面的少年赢了林安、赢了叶风、还赢了张若辉，可沈顺就是不觉得他有那个实力。他不喜欢赵自强的风格，不喜欢赵自强的高调，也不喜欢前两天那位美女记者的一吻。 沈顺本身就是一个很高调的人，所以他不喜欢比自己更高调、更强、有更漂亮女朋友的人。 所以，他一定要在对攻上，和赵自强堂堂正正的厮杀，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棋路。强硬无比，横冲直撞。 可是，刚极易折，沈顺人如其名，其实出道以来并未受到太多挫折。他的正式对局胜率超过85%，是少见的全能型棋手，也是大宋棋院的重点培养对象。他接触、往来的都是大宋围棋界山巅的那群人，他的启蒙老师是围棋传奇岳有冬，他的第一盘棋的对手是女子名人岳玲珑。他才是那个应该站在山巅俯瞰众生的人，而不是这个从路边不知道那个野棋院跳出来的野路子。 沈顺咬着嘴唇，他不像叶风，他的情绪更浅显，更外露。赵自强看到了他的表情，也从他的落子中感觉到了他的情绪。那是愤怒、焦虑和暴躁。 可惜，沈顺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赵自强。 进度八十八手，还无法计算胜率。但是现在盘面双方均势，赵自强不觉得对面这个青年能在二十手中拿到五十目的优势。而没有五十目的优势，对方拿什么和自己拼？ 他要输了。 赵自强不知道沈顺知不知道自己的判断，但是他自己是知道的。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落子，以攻对攻，以牙还牙。双方落子都不慢，仅仅二十分钟，赵自强就落下了第九十手，也是他通算全局的第一手。 自从上次与叶风对战晕倒之后，赵自强感觉自己似乎突破了什么桎梏，每一次对战，他的计算能力都在迅速提升。这一局，从第九十手开始，他就已经可以通算全局。而这种能力提升的后果，是他直接知道了这盘棋的答案。 胜率57%，对方已经死了。 赵自强抬头，看了一眼沈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仍然在计算、思考，寻找机会。赵自强轻轻摇摇头，开始加速落子。 既然结局已定，又何必浪费时间。 三十二分钟后，沈顺投子认负，落后十三目。 ———————————————— “他的棋力提升了。” 坐在房间里，叶风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林安站在他身旁，手里端着酒，笑着回答。 “怎么，看这小子大目数赢了沈顺，给自己找个借口？” “不是。” 叶风回答的很快，很干脆，“你和他下过棋，自然知道，从某个阶段开始，他的落子就再无犹豫。我一直怀疑，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算到了棋盘的所有变化，对结局胸有成竹，所以才那样。在和我下棋的时候，他这种状态出现在一百手左右，和你下棋的时候，似乎不到一百手。而这一次，刚过九十手。如果我的判断是真的，说明他正在飞快的涨棋。” “在九段的实力上还要飞快涨棋？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林安苦笑，“我知道这小子厉害，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夸他吧？难道到了今年四月，我们真的要把三国棋圣让给他？” “不是我们让给他”，叶风侧头，看着窗外，“大宋围棋弱势久矣，靠你我两人，能守住现有阵地已经不错，哪有余力进攻。如果这小子真的是围棋天才，你不觉得对大宋来说，这是件好事么？” “哎，可是你不是……” 林安欲言又止，叶风曾经在两年前表示不再参加国内比赛。这一次参赛，明显是有任务的。现在任务没完成，还给对方开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种事，以国为先。个人利益和喜好，并不能成为阻止他的理由，而且”，叶风身子往后一靠，耸肩抬手，“现在谁能阻止他？” —————————————— 12月26日，赵自强在棋王争霸赛决战中一胜领先。沈顺在赛后拒绝了采访。赵自强则还是那个风格，口无遮拦。 “……我说，你真的要赢了啊？” 在赵自强的房间，薛舞正在看白天比赛的录像。这是赵自强的要求，他想听听解说是如何解说他的棋的。对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有知名棋手在官方媒体上解说他的对局，他感觉很新鲜，两辈子都是。 “那当然了，我可是天生棋圣。” 赵自强坐在沙发上笑，目光不离薛舞的脸。薛舞和他对视了几秒钟，移开了目光，伸手理了理耳侧的头发。 “战无不胜。” 蔡轩在一旁笑着接话，王君山坐在书桌前，正在摆棋。他摆的也是今天白天赵自强的棋，和电视上的进度一样，显然是在自己思考。 “行了，别闹”，薛舞打断了蔡轩的调笑，她看着赵自强，很认真。 “小强，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们先做个独家专访吧，也好对得起给我提职加薪的老板，怎么样？” —————————————————— 12月27日，棋王争霸赛决赛，第二场。 “我一定会赢你的。” 开局前，沈顺咬牙切齿。 “那希望你努力。” 赵自强云淡风轻。 双方猜先开局，赵自强执黑先行。 一开始，沈顺就彻底的换了风格，他开始和叶风、林安一样，走宇宙流，求布局不求实地，求长线不求短线。他和几位前辈一样，选择了最有可能战胜赵自强的方法。 避战布局。 很好，很好。 赵自强并不担心这种下法。对付这种下法，他已经有了心得。他一边争取局地的优势，一边开始调整自己的落子策略。哪怕可能要牺牲一两个百分点的胜率，他也要增加对方思考的时间。沈顺明知这是赵自强的阴谋，却无法破解。他需要时间去思考对方的进攻路线，需要时间去组织自己的反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顺不愧是被称作新人王的人，在采取了正确策略后，他一度把盘面优势扩大到了二十多目。可是，不论是他自己，还是讲解的岳玲珑，对他，都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之前的对局已经证明，赵自强有能力在落后五六十目的情况下翻盘。沈顺现在仅仅领先二十余目，这么一点优势，显然无法支撑他完成比赛。刘老师，您觉得，赵自强能不能在第二盘终结比赛？” 岳玲珑虽然是女孩子，但是说话却毫不客气。刘前锋听她问的直白，知道她和沈顺关系好。他自己可不想太得罪人，只能委婉回答。 “……总之现在沈顺的优势还不稳定。不过如果他能发挥自己的最佳状态，机会应该还是不小的……” 刘前锋自然是在客气，岳玲珑听懂了。她笑笑，不再接茬，而是开始继续讲解。而在电视前，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已经开始点蜡烛了。 “来来来，我们家小强估计是要赢了，我们先把蜡烛点上，等会请赵妈妈吹蜡烛，好不好？” 在赵自强在东春市那不大的宿舍内，京春棋队的教练江伟、棋手黄九龄、白陆，洛安棋院的围棋部主任王春、顾问李安疆和棋手戴月见正在为冯玉兰准备赵自强拿下全国冠军的庆祝仪式。冯玉兰看他们得意，有些慌张的摆手。 “等等，等等，还没结束呢……” “放心吧，赵妈妈，小强是谁啊，落后五十多目都能反败为胜战胜叶风，沈顺这小子，怎么可能会挡住他的路？来，我们点上！” 王春大声吼，点亮了蛋糕上的蜡烛。冯玉兰看着那摇摇晃晃的烛光，终于不再阻拦。她眼角带着笑，看着那盏摇曳的烛光，久久不语。 ———————————— 两小时二十七分钟后，对局结束。沈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却无力回天。他最终以贴目后十一目的劣势输掉了比赛。这在国内和国际顶级比赛中，都是不多见的大比分。 “你……等着，下一次，我一定会赢的。” 沈顺丢下一句话，离开了对局室，也没有接受采访。赵自强则按照惯例来到了赛事主办方准备的房间，面对一屋子的记者。 “请问赵自强先生，您已经拿下了棋王称号，您对明年4月份的棋圣称号，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哪怕昨天晚上已经做了半个小时的独家专访，薛舞仍然是赛后第一个得到提问机会的人。她提问的时候，脸上带着毫不张扬、却发自肺腑的笑。赵自强看到了她的笑容，同样回以温暖的笑意。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天生棋圣。三国棋圣只能是我的，我将代表大宋，拿下这顶围棋界最高的荣誉！我将向世界证明，大宋作为围棋的发源地，在围棋上，从来就没有怕过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3 入京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么？” 坐在软卧车厢的下铺边上，脱掉了羽绒服的薛舞，身材被紧身毛衣衬的恰到好处。她举着个小麦克风，一手拿着手机，摄像头对着赵自强。赵自强冲镜头笑笑，很轻松。 “感谢各位亲的关心，我已经接受了国家队的邀请，并且通过了国家队的测试赛。我现在就在前往汴梁的火车上，和我一起的，有你们已经熟悉的薛舞大美女，和蔡轩大帅哥，还有我的小徒弟，王君山。” “别说这些，说点有意思的……” 薛舞打断了赵自强，话语里带着笑意。 “那好吧，告诉大家一个很秘密的消息”，赵自强摆了一张严肃脸，“我在国家队的测试赛中，同样是全胜战绩。” “这还差不多。” 薛舞把录像关了，开始低头编辑。赵自强看她在忙，转身去了隔壁找冯玉兰。这位妈妈正在和戴芬聊天，俩人感情似乎不错。见赵自强进来，戴芬连忙起身，有些局促。 “没事没事，坐，坐。” 赵自强招呼戴芬坐下，握着妈妈的手，捏了捏。之前熟悉的水肿感已经消失不见。拿到奖金和对局费之后，赵自强就让妈妈把透析变成了一周三次，同时还用上了最好的营养药。冯玉兰的身体和气色，明显比之前要好了。 “儿子，你可真的要谢谢你戴芬阿姨啊，她可是救了我一命！她儿子小凡，你能帮就帮一帮吧，虽然她男人不好，但是你戴芬阿姨可是不容易啊……” 冯玉兰是个乐于助人的性格，之前重病没有心思。现在看到了希望，就立刻开始关心别人。特别是对戴芬这样救了她一命的人，就更是上心。 “我知道了妈妈”，赵自强点头，“我回头看看他的天赋，如果可以，就让他跟我学棋好了。” “那谢谢赵老师了！” 戴芬起身又要跪，被冯玉兰和赵自强拉住了。这大姐各方面都挺好，就是膝盖太软。俩人拉着她聊了半天，平复了情绪，才算是结束了对话。 回到房间的时候，薛舞已经发了视频，正在写稿子。她现在在洛安电视台有个小专栏，每周一次，介绍赵自强。视频可以使用颤音的素材，但是文字材料还要她自己写。来北京之前，台长想给她配一个摄像师，被她拒绝了。所以，这些工作就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工作。 蔡轩也在工作，同样是写稿。洛安晚报也有赵自强的专栏，每天一段话，介绍小天才的日常。王君山在复盘，赵自强看他认真，便坐在床边，那处那套《经典名句3000局》，继续看了起来。 这么久以来，这本书他已经打了一千四百多局，初期很慢，算力提升之后，他的打谱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大半个小时就可以打完一局，很有效率。赵自强很好奇，等自己把这3000局都打完了，到底能到什么水平。 火车轰鸣，哐当哐当。少年围棋天才赵自强带着他的梦想和目标，驶向大宋的首都，汴梁。 ———————————— 元合37年，纪元1012年1月8日，赵自强抵达汴梁。 大宋棋院院长郭钢铁，大宋国家队总教练万谷在车站接站。一行人在出站口相遇，寒暄之后，奔赴棋院。 12月份拿下棋王称号后，赵自强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大宋棋院也立刻启动了相关程序，派出了一只包括院长郭钢铁和总教练万谷在内的庞大队伍，邀请赵自强入队。赵自强自然没有拒绝，但只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的母亲一月份要做手术，希望能够协调床位。 对国家干部郭钢铁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只是几个电话和一个饭局，郭钢铁搞定了赵自强的要求。赵自强的母亲冯玉兰，将在1月20日，在汴梁肾移植最好的医院——妙手堂接受手术。 搞定了这件事，赵自强再不犹豫。他争取了京春棋队的同意，被委托赴国家队受训。郭钢铁帮他协调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宿舍，让他和母亲住在一起。薛舞和蔡轩单位可以报销，住在了他们附近。在这之后，赵自强白天训练，晚上自己复盘或者下网棋。而他的妈妈冯玉兰，则从1月初就搬进了妙手堂，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时间很快到了1月20日，戴芬和冯玉兰双双进了手术室，赵自强、薛舞、蔡轩、和国家棋院办公室干部王书脊一起，等在手术室外面。 “怎么样，紧张么？” 坐在赵自强身旁，薛舞轻声问。她手里拿着手机，想要录像，却没有开。赵自强发现了她的动作，伸手指了指手机。 “这个可以拍的，反正媒体都报道的差不多了。” 赵自强这句话没说错，自从他拿下棋王之后，媒体们和网络群众已经把他的过去都挖的差不多了。他父亲的去世、母亲的病也广为人知。现在，仅仅是颤音账号上，六百万粉丝中，至少有一大半知道这件事，至少有几十万，正在关心这场手术。 “好。” 见赵自强不反对，薛舞自然不会反对。她调好手机，对准赵自强。 “各位，我是赵自强，我妈今天手术，换肾。这是尿毒症唯一的活路”，赵自强笑，表情有些勉强，“我在围棋上很强，但是我在医学上并不精通。医生告诉我，我们的情况已经不错，但是仍然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在进手术室之前，让我签署的知情同意书上，把我妈妈的病写的很严重。我就这一个妈妈，我希望她平安无事。如果你们和我一样，请抽出一秒钟的时间，帮我祈祷，祝我母亲身体平安，好么？” 赵自强这次很平和，薛舞也没有要求他继续高调。两人草草结束了录制，沉默了下去。哪怕是在这个时候，赵自强也在打谱。因为他觉得，似乎除了打谱，也没有什么能帮助他沉静心神了。 “……来来来，就是这里了……” 忽然之间，嘈杂的声音从楼道里传出来。手术室门口的家属们微微一愣，看向了安全通道的方向，而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一群学生已经冲了进来，这些人有男有女，女生居多，领头的是一个赵自强见过一面的姑娘。 邓玲玲，汴梁五中的学生，话痨。 “邓玲玲，樊月，你们怎么来了？” 有邓玲玲的地方必然有樊月。赵自强只是拿目光随便一扫，就看到了樊月。他站起身，示意这些学生安静，继而小声问话。 “我们知道了小天才您母亲的病，这才专门过来加油的！我们都是五中的学生，也都是您粉丝，您太帅了！我们希望能帮点忙，哪怕做不了什么实际的事情，仅仅是站在这里，帮令堂大人加油鼓劲，也是可以的！” 邓玲玲在说这话的时候握着拳头，很用劲。樊月站在他身旁，用力点头。一群学生在不大的区域内聚在一起，让这个区域越发拥挤。不过，他们纪律性不错，都很安静。 “……这个，谢谢大家……” 对这个局面，赵自强有点懵逼。他前世不是明星，没有体验过粉丝群的热情。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里是医院，不让大声喧哗。欢迎大家对我的支持，我非常感动。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如果还有事，或者要上课，或者要学习的，都可以先回去。你们的祝福我已经收到了，真的非常非常感动！非常非常感谢！” 在赵自强说话的时候，学生们都很安静。薛舞则在一旁开着手机录像。这还是第一次有粉丝团过来，她想记录下来。至于怎么用，还没想好。 “赵老师，你放心吧，我们就是坐着，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吵到你的。让我们留下来吧，可以么？” 邓玲玲抬头看着赵自强，她和赵自强差不多年纪，但是个子要矮小一些，这么抬头看着赵自强，带着委屈和渴求的目光让赵自强都有些心软。他看这些人纪律还可以，也就不再勉强，请他们找座位坐下。 手术室门前的座位不多，也没有考虑过粉丝团的问题。学生们有些找了位置，更多的掏出报纸坐在了地上。他们坐下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偶尔才会咬咬耳朵。邓玲明显是这群人的头，学生们偶尔会就某些问题请教她。 就这么过了一会，邓玲玲走过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赵自强。 “赵老师，您看！” 赵自强接过来，发现是邓玲玲在微博上发起了一个“为赵老师祝福”的活动，征集大家的祝福。活动发起不到三个小时，点赞的人已经超过了三十万，而且还在增加。赵自强看完那条不长的消息，抬头看着邓玲玲。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这么感谢我的话，不如给我一个手机号码吧？我平常不骚扰你，但是很多时候，我们粉丝活动都希望能有你的支持。而且啊，自从上次和您合照之后，我就一直很后悔没有要您的手机号呢……” 见赵自强认可了自己的行为，邓玲玲一开心，话又多了起来。赵自强笑笑，在她的手机上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刚要把手机递还回去，就看到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开口就喊。 “冯玉兰的家属，来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4 手术 听到医生叫，门口等待区域一下子站起来一群人，大宋棋院的人，赵自强这四个人，还有一群学生。那医生第一次见有这么家属，楞了一下，又喊。 “哪来这么多家属啊？出来个直系亲属，血亲！” “我我我……” 赵自强走到前面，有些激动。医生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这都患者什么人呀？” “哦，我是冯玉兰的儿子，他们……他们有些是我的同事，有些是我的领导，有些是我的粉丝。” “粉丝？” 医生更疑惑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么一直转移话题有点不厚道，更何况这位患者还是上面有交代的重点病人，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立刻给出了答案。 “手术很顺利，正在缝合，等情况稳定了就可以出来了。你母亲这是大手术，术后要在icu观察72小时，如果没问题，我们会把她转到病房，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那位捐赠者情况怎么样？” 赵自强握着医生的手，很激动，却没忘了戴芬的情况。这个伟大的妻子和妈妈，用自己的肾在为她的丈夫赎罪，他自然不会忽略她。 “她……” 医生抬头看看赵自强身后，大喊，“戴芬的家属呢？在不在？” “……” 等待室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人是戴芬的家属啊。她唯一的儿子，现在还在京春市读寄宿学校呢，又怎么可能过来？ “我，就是我了，您跟我说吧。” “她有子宫肌瘤，做手术的时候发现的，不大，之前b超检查没注意到。你可以和她家属商量一下，方便的话就割了吧，也不费事。” 医生大大咧咧的，毫不在意。赵自强想了一下，“这次能一次割掉么？” “不行，肾移植是大手术，我们不能扩大创口。如果想做，回去了在本地医院都可以做，不是什么大手术，也要不了多少钱。” 医生三言两语说完，又问，“还有事么？” “没了，谢谢大夫。” 赵自强连连握手，医生抽出手，“行了，别握了，我回去还要换手套。你放心吧，你妈没事。” 说完，医生还没走，等待室就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声。医生再次看了一眼赵自强，终于还是没憋住对这个少年身份的好奇，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请问您是？” “哦，我叫赵自强，是职业棋手，刚刚拿了全国冠军。” “哦……” 医生又看了看等待室的学生粉丝团，显然对围棋选手竟然有高中生粉丝很不解。不过他也没多问，转身进了手术室。 “太好了！” 赵自强转过身，薛舞一把冲了过来，轻轻抱了他一下，“冯阿姨没事就好，我这几天可担心她了。” “是啊，没事就好。” 蔡轩站在一侧，话不多。王君山站在蔡轩身后，直点头。 “小天才，恭喜令堂大人平安无事！” 邓玲玲也走了过来，不等赵自强反应，轻轻抱了他一下。女孩和赵自强年龄相仿，短发里有着皂角的清香。赵自强拍拍她肩膀，松开了手。 “谢谢。” “不客气哈，令堂大人没事就好，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准备4月份的棋圣赛了，我们可是特别希望你能赢呢。你知道么，现在学校里不少学生都在学围棋呢，都是受了你的影响。虽然我们估计是当不了职业棋手了，但是我们至少希望能在看你的比赛的时候看懂你。真的……” 邓玲玲又开始说，被樊月拉走了。这群学生粉丝除了邓玲玲，都比较正常。他们交给了赵自强一袋手折的千纸鹤，告辞离开。 “……啊……好羡慕有粉丝的人啊……” 看他们走了，薛舞开始小声抱怨。赵自强拿着书，侧脸看她，“你已经火了，网上都叫你赵夫人，怎么样，难道还不够么？” “滚！” 薛舞横眉竖目，瞪着赵自强，“想占老娘便宜，不想活了吧？” 一边说，她一边就作势要冲上来挠痒痒。赵自强虽然不怕，但是也不想在公共场合打闹。他摆摆手示意薛舞坐下，环顾四周，继而重新进入了棋谱的世界。 半个小时后，冯玉兰和戴芬被先后推了出来。冯玉兰转去icu，戴芬也跟着去了邻床。本来对戴芬，去不去icu是可选的，但是赵自强并没有吝啬，他一再强调，把戴芬也送进icu，才理顺事情，告辞离开。 —————————— 3天后，1月24日，冯玉兰恢复良好，转入普通病房。 赵自强早早赶来，陪着转了病房，坐在冯玉兰床旁边打谱。那本3000局，他已经打了两千一百多局了。 “儿子。” 冯玉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也不知已经看了赵自强多长时间。她轻声呼唤，声音虚弱。 “妈”，赵自强听到声音，上前一步，拉住了妈妈的手，“妈，我在这里。” “儿子，你……去训练吧，妈没事……” 虽然虚弱，但是冯玉兰还惦记着赵自强的工作。赵自强躲开冯玉兰的视线，揉揉鼻子，再张开的时候就变成了笑脸。 “妈，我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好，等我恢复了，我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 赵自强安静了，冯玉兰虽然瘦削，但是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按照医生的要求，她接下来还要在医院待至少一个月的时间，直到移植肾完全恢复功能才能出院。与此同时，她将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避免自体排异。虽然尿毒症算是解决了，但是肾病患者的康复，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事情。 这些事，冯玉兰知道，赵自强也知道。不过两人都没有聊太多。一老一少在这件病房里轻声的聊着些家常里短，赵自强还说着自己在大宋棋院的见闻，两人轻声细语，其乐融融。 期间，薛舞来了一次，放了些水果在床头，没多说就走了。冯玉兰看她离开，才小声对赵自强说。 “这姑娘其实不错，就是年纪比你差太多。要是可以的话，你还是找个同龄人比较好……” “知道啦，妈，你别瞎操心啦。” 赵自强笑笑。他比薛舞小八岁，在他两世为人的目光看来，不大。但是在冯玉兰看来，就已经超过了可以接受的限度。不过，他现在对薛舞没有太多的想法，薛舞对他，似乎也没有太明确的意思。所以，他并不着急。 冬日的汴梁，干燥而寒冷。病房的暖气为了避免滋生细菌，温度不高。赵自强和冯玉兰聊了一会，又安静了下来。他要继续打谱，为4月份的棋圣战做准备。 ———————————— 之后两周，冯玉兰恢复良好，肾功能逐渐正常。戴芬的恢复情况也不错。棋院那边，考虑到赵自强的特殊情况，帮他协调了一间一居室，方便他照顾母亲，赵自强没有推辞。2月11日，住院二十天后，冯玉兰离开了医院，和戴芬一起，搬进了大宋棋院的院子。 赵自强想给她们找个保姆，被两人拒绝了。俩人你帮我帮的，也把日子过了起来。赵自强看母亲的病得到了妥善解决，也终于进入了全身心的练棋节奏。在大宋棋院，他得到了系统性的训练和培养，之前缺失的训练环节一一补齐，他的对手也变成了八段、九段的大师。而当他的教练，同时也是国家队总教练万谷听说他一直以来都只靠着一本《经典名局3000局》提高自己的时候，嘴巴大的差点吃下一颗鸭蛋。 “……哦，我还下网棋来着，也能提高不少。” 赵自强看万谷吃惊，连忙解释，没想到却让万谷更加吃惊了，“靠下网棋能下到这种水平？？” “老万一直很鄙视网棋，觉得时间太短，不练思考。而且看着屏幕，总没有对着棋盘舒服……” 在赵自强一旁，林安轻声笑着，解释。赵自强进入国家队之后，作为同在国家队训练的棋手，他和赵自强的接触也多了起来。接触多了，林安反而发现，这小子虽然对外很狂，但是待人接物都很舒服，并不会让人讨厌。 “哎，你的账号是啥呀？” 八段棋手莫文文在一旁问，有些好奇。他在赵自强来之前是国家队最年轻的八段棋手。赵自强拿下棋王赛冠军后，按照大宋棋院的晋升规则，可以直接跳升八段，他就没了那个“最年轻八段棋手”的称号。不过莫文文性格不错，并不介意，反而在连输给赵自强三盘后，和他打的火热。 “这个嘛……保密。” 赵自强笑，不说话。结果莫文文一句话就把他的老底揭了。 “是那个江南不言谢吧？” “哎？你怎么知道？”赵自强这是真惊讶了，他最近上那个号的时间不多，虽然段位已经到了云端棋城的九段，但是并不活跃，这个莫文文是怎么知道的？ “整个云端棋城，九段账号里，胜率保持100%，对局次数超过一百次的账号，就那一个。你不是一直说自己百战百胜么？你既然那么嘚瑟，如果下了网棋，网棋肯定也是不会输的。这还用猜？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恩，这个我也知道。1月份我们就开始怀疑那个账号是你的了。线索还是我们国青队的一位棋手提供的，可能你还有印象。他网名叫曹阿蛮阿蛮，是我们国青队的棋手，一直说自己是江南不言谢的徒弟呢。” “哦，那小子还算是聪明……” 赵自强听了，也不隐瞒，也不抗拒。他现在的棋力飞涨，盘面七十手之后，没有人能战胜他。而在七十手之前，连叶风和林安都公认，没有人能在那么短促的空间内创造足够对抗他的优势。所以，现在他有实力竞争三国棋圣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牛皮，而是整个大宋棋院的判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5 过年 实力得到了认可，赵自强就得到了资源的倾斜。当他战胜了大宋国家棋院内所有的高手之后，他得到的资源倾斜也到了最大程度。到了春节放假前一天的时候，他已经坐稳了大宋棋院一哥的位置。 元合37年是羊年，春节2月16日，不早不晚。临到放假，棋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赵自强和妈妈商量了一下，看她恢复的还不错，本打算就在这边过年了。结果大姨冯春兰一个电话，又让冯玉兰动了回家的心思。 “你姥姥身体不太好，不一定撑得过的今年了，妈得回去一趟。你呢，跟我一起吧？” 冯玉兰知道赵自强不喜欢自己家那些亲戚，所以她是和赵自强商量着来的。赵自强也没反对，他虽然不喜那些亲戚，但是也舍不得刚动过手术的妈一个人回去。于是俩人买了两张飞机票，在除夕的前一天飞回了京春，又从京春机场坐车回了老家。 赵自强的姥姥家是农民，家里有个不小的院落，就算姥姥的六个儿子女儿全回来了，也住的下。冯玉兰和赵自强坐车风尘仆仆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冯玉兰的妈妈秦前进坐在桌子上手，左右两边坐着她的两个女儿三个儿子，还有几个孩子各自的家庭。见冯玉兰推门进来，老太太颤颤悠悠的就起了身，上前拉住冯玉兰和赵自强的手，就让他们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我们冯家三代贫农，如今可算是出了个了不起的人才。玉兰啊，你这个儿子，争气啊。” 冯玉兰笑笑，“都是妈的功劳。” “那哪能啊，都是你的功劳！”，秦前进说完这句，环顾四周，“你们说，是不是啊？”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称赞赵自强。之前上门要钱的三舅和三舅妈也在，丝毫没有难堪。赵自强虽然不太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但是也不便表现出来，便安静的吃饭，不太积极的回答亲戚们的问题。亲戚们还以为是小天才害羞，或者长途奔波累了，自顾自的聊的也很高兴。 “……哎，那个小强啊，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前几天还说想和你学围棋来呢，怎么样，你教教他吧？不说当职业棋手，有一点水平也好啊！” 说着说着，话题就又到了赵自强身上。大姨冯春兰先开口，后面二姨、大舅、二舅几家人立刻接上了话。 “对啊对啊，小强啊，我那个闺女虽然不争气，但老师可是一直夸她聪明呢，要不要试一试啊？” “还有我家的小崽啊，今年刚拿了业余二段，应该也算有些水平了吧？” 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就是离不开赵自强这个大宋棋王。赵自强也学乖了，一致说好好好，行行行，绝不坏了气氛。大家乐呵呵的吃了一两个小时，都喝了点酒，有点高了，三舅妈又开始叨咕。 “小强啊，你这个大宋棋王，舅妈可是上网查了啊，奖金有四五十万吧？你这下可是发达了，比我们这些穷亲戚都厉害了！” “可不是嘛，要是小强真的拿了三国棋圣，那奖金可是几百万呢，能缺钱么？” 二舅妈在旁边插嘴，一脸笑呵呵的，完全看不出来是帮腔。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哄了一会，看冯玉兰和赵自强反应不大，三舅妈干脆挑开了遮羞布。 “哎呀，这个说到有钱人啊。你们知不知道东村头那个五顺子啊？老是在村里晃荡的二流子？他今年过年回来了，带着大红包去我家隔壁老刘家登门道谢啊，说当初他去南方打工，是老刘家支援了一千块钱路费和生活费，才没让他饿死。现在他发达了，直接还了二十万啊，还说是利息！你们说说，这人又有钱，又不忘本，该多好啊！” “哎呀，是那个五顺子啊？真没看出来……” “可不是，谁能想到啊。当时他说要去闯一闯，挨门挨户借钱，谁给了啊？都不敢给啊。当时我要是知道现在有二十万，我肯定就给他了啊……” 几个亲戚聊的火热，赵自强却听出了什么。他看看冯玉兰，冯玉兰还在和姥姥聊天，没怎么关注饭桌上的谈话。赵自强伸手拍拍冯玉兰，笑笑。 这边没反应，那边却还惦记着呢。没几句话，三舅妈就把话题扯到了赵自强身上。 “小强啊，你既然这么有出息，舅妈也不能吝啬是不是。舅妈家里虽然不宽裕，但是也没那么困难，不然这样，之前你爸看病的钱，就先不用还了。回头等你拿了奖，宽裕了，再给舅妈，行不行？” “对啊对啊，我们那五万块也可以等等！” “还有我们，我们那六万块钱，也不着急哈。” 听到三舅妈提起债务的事，桌上顿时沸腾了。当时赵自强的爸爸重病，冯玉兰回家借钱，所有的亲戚都借了一遍，所有的亲戚也多少都掏了钱。现在看大家说不着急还钱，冯玉兰愣了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看向赵自强，等他的意见。 “大姨，二姨，大舅妈，二舅妈，三舅妈”，赵自强知道到自己说话了，“当初我爸重病，是各位慷慨解囊，帮了我们一家。这些恩情，我始终铭记在心。现在小子不才，有机会参加三国棋圣战。如果到时候我能赢，我一定会还清各位的欠债的，肯定也会给大家包一个大红包，请各位放心。各位对我爸爸，我妈妈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 “哎呀，你这就见外了嘛……” “可不是，见外了见外了……” “对啊，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听到赵自强表态，大家顿时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赵自强看大家开心，笑了笑，也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不喜欢三舅三舅妈去年来上门要钱的嘴脸，但是客观的说，没有这些人的钱，他父亲可能会走的更痛苦，更惨。所以，哪怕主观上不喜欢其中的某些亲戚，但是赵自强还是替妈妈把面子上的事情做足了。他知道，在老家这块地方，背后的闲言碎语能戳死人。虽然他不在意，但是冯玉兰毕竟比他更亲近这个家，不能不考虑冯玉兰的感受。 赵自强想的是对的，冯玉兰看他如此表态，也跟着强调，“大姐，二姐，青钢弟弟，老二，老三，姐姐之前的事情，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我儿子争气，等钱挣出来了，我们肯定还！不仅要还，而且还要多还！” 冯玉兰这话一出，几位姨姨舅舅都满意了，饭桌上一片祥和气息。老太太这个时候颤巍巍说话了。 “你们几个不省心的鳖精！我孙子的钱，也是你们挣的？玉兰，听我的，不许多给！你家要是真的有闲钱，按本钱还了就行。他们是你兄弟姐们，帮你是应该的，不能天天钻到钱眼里去！别整啥大红包，知道吧？” 老太太还是有威势的。就这么两句话，大家都不吭声了。赵自强和冯玉兰对视了一眼，也沉默了下去。这顿饭，吃到这个地步，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没必要太过较真。 在姥姥家过了初二，冯玉兰带赵自强去了爷爷家。和姥姥家不同，爷爷家没那么多人，就三个儿子，赵自强的爸爸是老大，已经过世。剩下的赵真、赵远都在县城工作，过年的时候也回了家。因为父亲去世，二叔三叔又拿走了爸爸大部分的赔偿金，冯玉兰和这边就显的生分。这次之所以带着赵自强过来，也是架不住赵自强他爷爷亲自打的电话。 不过，比起姥姥那边的委婉，爷爷这边的亲戚对钱的诉求就更加直接一些。初三到家，按惯例中午聚餐吃饭。刚坐下没吃两口，二叔赵真就大大咧咧开口。 “小强啊，你现在也有出息了是不是，也得帮帮我们这些穷亲戚啊。你二叔我最近想做点小生意，在马路旁边开了个小卖铺，店面啥的都弄齐了，就差货款。你是大宋棋王，奖金四五十万，身家宽裕，支援二叔一点好不好？” “对呀，小强，三叔最近运气也不好，开拖拉机撞了个人啊，那人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啊。三叔哪里拿的出二十万？当初你爹，我大哥去世的时候，我们兄弟俩跑前跑后辛辛苦苦的，出了不少力。你怎么也要支援一下吧。” 二叔三叔比起姥姥家的亲戚们更加直接。不过对他们的性子，冯玉兰自从之前赔偿款被抢走，就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她来的路上就和赵自强商量好了，自然不会怕了这几个亲戚。 “二弟，三弟，我也不瞒你们。我刚做过手术，换肾，二十八万，小强的奖金基本上都用掉了。现在我们自己也没钱了，你们真要，我就把留着给自己买药的两万块钱给你们，多了，就没有了，行么？” “哎呀哎呀，大嫂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就是，小强不是还要打三国棋圣嘛，那个奖金听说有三四百万呢，到时候你们给一点，还不是毛毛雨么？” “对啊，我们也不是现在想要这个钱……” 两位叔叔又开始说，赵自强的爷爷坐在那，老眼昏花，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听清没有。赵自强心里清楚这些人想干嘛，也懒得看他们表演，直接站起了身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6 欠条 “两位叔叔，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可我现在还不是三国棋圣呢，等我成了三国棋圣，到时候再说这件事也不迟，对吧？现在过年了，大家难得一聚，我们也没那么多钱，二位叔叔怎么说，这钱也是拿不出来的。既然反正都拿不出来，又何必浪费唇舌呢？二位叔叔不累，我还累呢。” “哎，小强，你怎么能跟你叔叔这么说话？” 二婶插话了，表情有些不悦，“他们可都是你长辈！而且，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轻轻的，拿了钱能干吗呀？还不是出去霍霍了？你两个叔叔用你的钱做生意，赚了不还是你的？你这小子咋拎不清呢？” “啥叫拎不清？” 赵自强站起来了，他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当初我爸去世，十三万的赔偿金，那是我爸一条命换来的钱。二叔，三叔，你们说把钱给我们不安全、不放心，对不起我爸，说要把钱帮我们保管。可我妈生病，去找你们要钱，你们怎么说的？说反正这病也不好治，与其浪费了，还不如留给我。可我也在，怎么从来没见过那些钱呢？” “小强！别说了！” 冯玉兰在一旁拉他，并不用力。赵自强给了妈妈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说：“我妈都要死了，你们拿的十万块钱，也不给我们。就这，还指着我们拿钱？还想要我的奖金？你们觉得，你们配么？” “我们配，我们配，我们怎么不配？” 被赵自强这么一说，二叔三叔的脸都有点挂不住。二叔毕竟年纪大一点，还有点担当，站起身端酒。 “小强啊，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之前我们担心你年纪小，乱花钱。现在你都是大宋棋王了，长大了，我们也不担心了是不是？等回头你拿了三国棋圣，二叔三叔肯定亲自把钱送上门，给你们娘俩过日子，好不好？” “等我拿了三国棋圣？” 赵自强冷哼一声，“那到时候我是不是还得借你们二三十万，才能把这十万块钱拿回来？” “那不用，一码是一码，你长大了，我们都高兴，不是吗？” 这次二婶上来说话了，笑嘻嘻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难堪。赵自强笑笑，也不说话，坐下来吃饭。冯玉兰对这家人早就没了念想，低头吃饭，很少说话。 饭桌气氛沉闷，时间就过得格外的慢。好不容易熬到了三点，冯玉兰带着赵自强离开，二叔三叔送到了村口，还依依不舍的挥手。赵自强回头看着他们，等走开了，才低声和妈妈说话。 “妈，这家，咱就不用来了吧？” “恩。” 冯玉兰点点头，一点也不留恋。 ———————————————— 回到家，俩人对这一趟都感觉有些疲惫。冯玉兰按时吃了药去休息，赵自强坐在自己床边打谱。到了下午四点多，冯玉兰醒了，正打算张罗点东西吃，就被“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 “谁呀？” 赵自强一边问一边去开门，门外没人回答，等门开了，哗啦啦涌进来四五个大汉，领头那个还把赵自强推了个趔趄。看这些人来者不善，赵自强没做太大反应，和冯玉兰站在了一起。不过，他把手机藏在了身后，偷偷给张子长打了个电话。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当心我们报警啊！” 冯玉兰站在赵自强面前，挡住了她儿子。她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可是站在赵自强面前的背影，却带着坚如磐石的力量。 “姐，你不认识我，可总要认识字据的吧……” 领头的是个矮个平头青年，肌肉壮实。大冬天的，只穿了个背心，看起来很是抗冻。他上前一步，掏出两张复印件，一张递给冯玉兰，一张递给赵自强。 “喏，小棋王，这是你妈去年治病的借据，借钱治病，江湖救急嘛，我们一般都是给的，就是利息嘛，肯定比银行高一些。现在这也一年多了，我们看冯大姐也没有还钱的意思，本来也没打算要了。结果小棋王你现在这么有名，让我们兄弟几个不来都不好意思了……” 赵自强把手机藏好，接过字据看了两眼。冯玉兰去年借了两万块钱治病，约定的是利滚利，利率很高。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算出了现在要还的数额。 超过五十万。 “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赵自强拿着字据，走到冯玉兰旁边，“我的奖金都给我妈做手术了。没那么多钱，不过我是要拿三国棋圣的人，等我拿了三国棋圣，我肯定有钱还你们。” “好呀，小子，很上道嘛。” 矮个青年掏出一张新的字据，“既然你这么上道，我也不能为难你。利率给你打个折，这是新借条，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签了我们就走，不打扰你们过年。” 那是一张新的借据，本金五十万，日息百分之三，复利计算。按这个算法，到了4月末赵自强拿了棋圣，他要还的钱超过七百万。 “这个我们签不了”，赵自强很冷静，“这个超过国家保护的最高利率了。你们是做高利贷的，你们肯定知道国家保护利率最高到多少。真要闹到最后，我们上法院，从我妈借的那两万块钱开始，一分钱我也不多还。” “哟，小棋王还挺有脾气”，矮个青年一挥手，四个人上来，隔开了赵自强和冯玉兰。两个人架住冯玉兰，一人掀开了她的衣服，露出了后腰的伤口。冯玉兰开始大叫。俩人看了一眼矮个青年，又把衣服放下了。 冯玉兰还在叫骂，声音很大，门外的走廊上，开始有人探头探脑。矮个青年回头看了一眼，骂。 “都他妈看什么！滚回去缩着！” 说完，他又转过头，看着赵自强。 “小棋王，你妈刚做完手术，身子这么虚，伤口肯定金贵吧？这要是磕了碰了弄坏了伤口，好好大过年的，估计你我都不愿意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用我多说？你是个文化人，脑子好，签了单子，我立刻就走，可以吧？” 赵自强接过单子，用比平常稍大些的声音说道，“你这是强迫订立契约，在法律上也是无效的！” “嘿，懂的还挺多！快他妈的签字！” 矮个青年又骂，压着冯玉兰的两人又开始作势要掀衣服。赵自强无奈，换了个笔法，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还差不多。” 矮个青年一把夺过，把那纸装在兜里，还没忘了说话。 “等你回来一趟可真不容易。欠的钱，该还就要还，这才是男子汉。我可是等着你当那个什么三国棋圣呢，听到没有？” “哥”，赵自强看来人要走，又问，“字我也签了，好歹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你不需要知道”，矮个青年头也不回，“等你拿了棋圣，我自会去找你。” 赵自强看着这帮人大摇大摆出门，看着他们从走廊经过，走下楼梯，消失在筒子楼外侧的院门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而直到这时，才有邻居聚拢了过来。嘘寒问暖，问东问西。赵自强和冯玉兰应付了一阵，等来了张子长。 “怎么样，没事吧？我们已经是最快速度了，不过警局离你家有点远，我就担心没赶上。” 张子长是真着急，现在拿了棋王的赵自强已经成了小城洛安的一张名片，市里领导前段时间还问起了他的案子。真要是这个时候出幺蛾子，他可受不了。 “张警官，谢谢你，我和我妈都没事，不过他们已经走了”，赵自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好给警官施加太多压力，“他们逼我写了欠条，真要还，可是六七百万呢。” “没事的，你自己不也说了，不受法律保护。到时候，大不了和他们打官司嘛”，张子长说完，看赵自强不满意，有说，“这些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你好好跟我说说。我回头问问人，肯定能问到的。他们要再敢这么瞎胡搞，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看张子长如此表态，赵自强知道也不能继续强人所难了。他把经过和那个领头人的相貌描述了一下，跟着张子长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就送他离开了家。到这个时候，冯玉兰才有心情去收拾做饭。 “玉兰啊，你们家今天这样，来我家吃吧。” 隔壁老头张清流过来邀请，冯玉兰让了两下，没让过，就带着赵自强过去了。他那个小徒弟张悦心过年回家，也在，见到他很开心，问了好多问题。赵自强对这个小姑娘印象不错，和她聊了聊，心情也好了些。 不过，高利贷这件事情，必须解决。赵自强琢磨了一下，有了想法。这件事对方既然不急，自己自然也就不急。等拿了三国棋圣，自然能找到办法解决。 在张清流家的这顿饭吃的不错，赵自强和冯玉兰回家之后已经快九点了。两人简单收拾了一阵，上床休息。过了一会，冯玉兰在黑暗中开口。 “儿子，以后这种事，你别心疼妈。妈都是鬼门关走过来的人了，其实不怕的。不过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知道不跟他们硬干，这很好，你长大了，妈就放心了。以后做人做事，肯定会遇到难事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知道的妈……” 赵自强听冯玉兰有多说的倾向，轻轻打断了她，“你是我妈，我不可能不管你的。而且你手术也做了，还有大把的时间享受生活，别灰心啊！” “恩，妈知道，妈还等着看你娶媳妇呢。” “行了嘛，我才多大啊，不着急。” 赵自强听冯玉兰说起这事，语气里带上了笑意。不过冯玉兰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憋了一会，继续说。 “那个薛舞各方面都不错，她爸还是市里的领导。不过年纪太大了些啊，小强啊，你——” “妈，我睡觉了！” 说到薛舞，赵自强有点架不住，被子蒙头就睡了。冯玉兰等了一会，看他不说话，自己也睡了过去。 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家的气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7 徐若 在洛安待到初五，赵自强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料理的差不多了，那些找他要钱的高利贷，也交给了张子长去处理。之后，他乘车返回东春市，打算从那边去汴梁。京春棋队的教练江伟喊他和冯玉兰吃饭，赵自强想着这毕竟是给自己发工资的东家，不好拒绝，就带着冯玉兰去了约定的饭店。结果去了才发现，这并不是江伟之前说的三五好友小聚，而是一次很正式的宴请。宴请的主人，是乐山钢铁的董事长和实际控制人徐有贵，陪席的，则是乐山钢铁董事会办公室主任木书荣、棋队总教练江伟、京春棋院围棋部的领导，还有几位核心棋手。 “小棋王，自从你拿了棋王，我就一直想请你吃顿饭，看看你，也给我这个不争气的闺女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高手。但是书荣跟我说啊，你母亲要做手术，我就没打扰你们。现在过年，你们正好回了东春，我这个地主再不尽地主之谊，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啊，请你过来，希望不要介意啊。” 徐有贵六十多岁的年纪，一头黑发，精神很好。他端着酒杯给赵自强道歉加敬酒，赵自强恭敬受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棋王而已，身价几十万，绝大多数还是借的。面前的家伙拥有整个乐山钢铁，这可是大宋第二大钢铁企业，一年利润几十亿。这样的人给自己道歉，赵自强觉得自己没有端架子的理由。 “谢谢徐总，我母亲这次能治好病，也多亏了徐总的慷慨解囊，也多亏了木主任的帮忙。而且，我能在围棋这条道路上走下去，也是多亏了徐总赞助的京春棋队。所以，您可不要跟我客气了，能跟您吃饭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一直都希望能当面跟您表示感谢呢。” 既然决定低姿态，赵自强的场面话可是丝毫不少。他说的徐有贵挺开心，自己又倒了满满三杯酒喝了，可谓宾主尽欢。之后，徐有贵才介绍了他的女儿徐若给赵自强认识。 “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了，徐若，今年十七岁，和你差不多大，在国外读书，过年才回来。她和我一样，喜欢围棋，但是也是个臭棋篓子，你有机会，多教教她啊。” 赵自强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了冯火第一次提起这个姑娘的时候用的词，天然清婉，出水芙蓉。他本以为是个仙子一样的女孩子，结果这次一看，却有些惊讶。小姑娘画着浓浓的烟熏妆，扎了一头脏辫，整个一个大金街头的说唱少女。她脸型和五官都很好看，赵自强能想象她素颜的样子。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和“天然清婉、出水芙蓉”差了不少距离。 “你就是小棋王？我是徐若，认识我，你很高兴吧？” 非凡人不走寻常路，徐若开口就把赵自强惊到了。他见多了各色各样的少年少女，这么跳脱的也不多见。他笑嘻嘻的轻轻握了握徐若的手，谦虚。 “不才，就是我。很高兴见过徐若小姐。” “别叫我小姐。” 徐若冷冷的，她淡淡的和赵自强碰了一下杯子，抿了一口，看赵自强要走，突然问。 “你说，你能当上三国棋圣，那一定是最厉害的棋手了？” 对这个问题，赵自强习惯性的想谦虚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这和自己的人设不符。他停了一秒钟，大大方方承认。 “恩，基本上是吧。” “那你能下过电脑么？” 徐若继续问，徐有贵在旁边笑着圆场，“若若，你说什么呢？这可是咱们大宋的少年天才，别乱说话。” 说完，他又看向赵自强，解释，“若若她对计算机有兴趣，大学也打算学计算机专业呢。她在国外，接触的东西多，小棋王你多担待啊……” 我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 赵自强给了徐有贵一个放心的眼神，“恩，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输给过电脑。而且，诚实的说，现在的电脑，棋力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的职业棋手，对我基本没有威胁。” “可是，你知道么？超级计算机已经战胜了国际象棋的世界冠军。计算机在游戏方面的优势是不可替代的。迟早有一天，计算机也会攻克围棋的世界。到时候，你还能说自己是最厉害的棋手么？” 徐若的问题很直接，毫不留情面。这一桌子上大部分都是围棋棋手，听了多少都有些不爽。可是，请客的是他们的大金主，说这话的是大金主的女儿，他们纵然有不爽，也不好发泄，纷纷低头，憋着。 “徐若姑娘，这句话你就说的不对了。” 在赵自强回答之前，陈环先站了起来，他也是性子比较直接的棋手之一，“现在的围棋电脑ai，普遍棋力不行。这不是电脑运算速度不够快，而是它们无法从围棋的变化中找到最佳策略。我觉得，在短时间内，没有电脑能够战胜人类顶级棋手。” 徐若侧眼看了一眼陈环，回头问木书荣。 “木叔叔，他是谁？” 木书荣听到这姑娘这个问题，头皮都要炸了。你这么目无尊长，就算老爸是徐有贵，也不合适吧？ 不过他自己也是个打工的，自然不好多说，便一边跟陈环道歉，一边介绍了陈环的身份。听说陈环是京春棋队的主将，徐若的表情才好了些，她算是礼貌的无视了陈环的问题，直接问赵自强。 “小棋王，他们都说你厉害，你能下赢电脑么？” “我当然能。” 赵自强笑，带着自信。 “那好，我等着。你要是两年内能下赢所有的电脑，我就让你教我下棋。” 教你下棋？ 赵自强抬头看着徐有贵，这是啥意思？ “哦，小棋王，事情是这样的。我女儿这次回来能呆一个多月，我想着她闲着也是闲着，想让她跟着你学学棋，不用很专业，了解一下就行。她不愿意，才在这里堵你呢……” 徐有贵看女儿都说了，也知道瞒不住，就说了自己的打算。赵自强这才听明白，原来小姑娘是不想跟自己学棋，才带着这么大的火药味。知道了背后的原因，心里只觉得有趣，却并不生气。徐有贵看出了他的态度，也松了一口气。之后，一桌上其乐融融，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只有徐若，坐在酒桌第二的位置上，撇着嘴，偶尔夹一口东西吃。 饭局结束，徐有贵让徐若和赵自强换了联系方式，木书荣送赵自强一家去机场。徐若不乐意，却拗不过她爸爸，扭扭捏捏的换了电话号，还皱着鼻子威胁赵自强。 “哎，你，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有事也不行！” “好好好。” 赵自强苦笑着答应。之后，他和冯玉兰一起，乘坐飞机回到了汴梁。 ———————————— 初五的汴梁比较冷清，也没什么人。赵自强和妈妈安顿好了，就开始继续打谱练棋。距离4月份只有两个月了，他必须尽快提高的自己的能力，才能万无一失的兑现诺言。 到了初七，姜空橙找了过来。 “哎，小棋王，你有空么？跟我去见一个人？” 在棋院分给赵自强的那个一室一厅里，大宋第一美女棋手声音软糯，态度可爱。冯玉兰在旁边看着这姑娘，笑的合不拢嘴，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赵自强想了想，就跟着姜空橙出了门。他也好奇，到底是谁想见自己？又到底是谁，要让姜空橙告诉自己那些事。 出门打车，初七的京城有些堵。走了一个多小时，姜空橙领着赵自强进了一个高档小区，七拐八拐，拐到了一户人家面前。赵自强记忆力好，已经把路线记了下来。他看着姜空橙按门铃，然后看着屋主人开门，继而微微楞了一下。 竟然是岳玲珑？ 大宋围棋传奇岳有冬的独女，大宋女子围棋第一人，玲珑手岳玲珑？ “你来了？” 和赵自强对视了一眼，岳玲珑并没有太多惊讶。和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职业装不同，今天的岳玲珑穿着松松垮垮的居家服，没有化妆，头发随便拿皮筋困了一下，斜斜的从后面绕到左肩，有一种慵懒而随意的美。 “恩，是你找我？” 赵自强收回目光，跟着姜空橙进了门。一边换鞋，一边打量着这间房间。房子不大，干净整洁，到处都是围棋元素，只有少数娃娃和暖色的装饰，能证明这是一位女孩子的家。 “恩，坐吧。” 岳玲珑招呼赵自强坐下，姜空橙已经自觉去倒茶了。看样子她和岳玲珑关系不错，对这房子很熟悉。赵自强坐在沙发上，发现岳玲珑拉了个凳子坐在了自己对面，有些不解。 “来，先来一盘，一小时包干。” 虽然慵懒且美，但是岳玲珑开口的第一个要求还是让赵自强意外了。不过，他转念又想通了，如果对围棋没有这种程度的痴恋，又怎么可能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宋女子围棋第一人？ “好。” 简简单单一个字，赵自强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既然你要战，那就战，也让我见识一下，大宋女子围棋第一人的实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8 闲手 岳玲珑选的规则是快棋规则，双方各有一小时时间，超时判负。这个规则对赵自强更有利，他还跟岳玲珑确认了一下，要不要延长时间，岳玲珑很干脆的拒绝了。 “没必要，你的棋力我知道，下吧。” 既然这样，赵自强也就没有客气。他现在在大宋围棋界已经基本处于半无敌的状态了，国家队所有的棋手，没有人能赢他一局。岳玲珑虽然很美很努力，也没有逃过这个结局。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后，她投子认负。 “我输了，你确实厉害。” 岳玲珑把板凳拉走，坐到了赵自强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也许是坐的太久累了，她的姿势很舒展，也让赵自强有了小小的眼福。赵自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反而很坦然的欣赏。岳玲珑发现了他的目光，笑了。 “我只知道你是个小天才，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流氓。” “他不是，还有谁是啊！” 姜空橙在旁边气鼓鼓的说，一边说还一边冲赵自强皱鼻子。赵自强没搞懂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不满，也不好问，只得装没看到。 “她是怪你赢了我，我可是小橙的偶像，你赢了我，她当然不高兴了。这和你那些网上的粉丝可不一样。” 岳玲珑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几句话下来，就化解了现场小小的尴尬。赵自强笑笑，直入主题。 “不知道玲珑姐姐这次请我过来，是想……” “就是想看看你”，岳玲珑也不瞒着，“你在雾岭的时候去找了周一翁吧？这件事你以为隐蔽，其实圈子这么小，大家很快都知道了。大宋围棋，南周北岳。这个周，说的就是周一翁，这个岳嘛……” “是令尊大人？” 赵自强明知故问，岳玲珑点点头，继续说，“恩，没错。我那个老爷子和周一翁亦敌亦友，很多时候互相看不过眼。你去见了周一翁，周一翁又放话出来保你，他自然不舒服。叶风就是他让去的，想给你个教训，结果教训没给成，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说到这的时候，岳玲珑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没把这事看的太严重。赵自强也大概明白了这个姑娘的意思，父亲打压自己，女儿就过来拉拢，不管有意无意，都是不错的双保险。 “那还真是谢谢了，不过能和叶风一战，我也受益颇多，我也很荣幸能得到这样的机会，也让我的棋王称号名副其实。” 虽然开头是谦虚，但是赵自强的话里是带着傲气的。岳玲珑笑笑，也不接话，亲自给赵自强倒了茶，继续说。 “自从你到了国家队，横扫国家队一众高手棋手之后，父亲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你确实是大宋围棋的希望，要说这么多棋手中间，谁最有可能突破东瀛和高丽的封锁拿到三国棋圣，非你莫属。他年纪大了，抹不开面子，我是做女儿的，自然要主动一点。这次请你过来，一是解释一下来龙去脉，二是道个歉，希望你能接受。” “这个好说”，赵自强很轻松，“诚实的说，我刚接触围棋的时候，看的第一局电视对决解说，就是玲珑姐姐你的解说，正是看你这么美丽漂亮有魅力，我才坚定了成为职业棋手的信心呢。” “哈哈，真的么？原来你是因为玲珑姐姐才开始下职业围棋的啊！” 姜空橙听到这却开心了，她对赵自强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有了一种找到同一战壕战友的感觉。岳玲珑和赵自强都知道赵自强刚刚那句话是场面话，淡淡一笑，都没有当真。 既然把话题挑明了，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岳玲珑和赵自强聊起来就更没了拘束。姜空橙在旁边听着，偶尔插句话，三个人聊的很开心。 不知不觉，天色将暗。岳玲珑让姜空橙和赵自强在楼下等等，换了身衣服出门，要请赵自强吃饭。赵自强自然不会客气，能跟两位美女一起吃，他也乐意。 岳玲珑是老汴梁人，知道赵自强初来乍到，带着他去吃了汴梁的老字号淮春楼，三个人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聊的也很开心。岳玲珑很认真的邀请赵自强过段时间再去找她，她想练棋。赵自强也没有拒绝。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几个人填饱肚子，准备结账走人的时候，却发现单已经被人买了。 “是一位先生帮三位买的单，他说是您的粉丝，希望您能接受他这不恰当的善意。” 等着岳玲珑的是酒楼的大堂经理，容貌不错，态度很好。岳玲珑问是谁买的单，也没问出来。姜空橙听了，在旁边大大咧咧的乐呵。 “还有这种人啊，请客吃饭也不留个名字，这不是冤大头嘛？早知道多点几个菜了。” “这位应该是玲珑姐姐的粉丝，家世不错，也很懂礼貌。我们今天坐的是大厅的散台，没有包间，被人看到也很正常。不用太纠结，他既然有意，过段时间肯定会出来的。” 比起姜空橙，赵自强的分析就靠谱多了。岳玲珑点点头，和赵自强、姜空橙一起离开了酒楼。赵自强和姜空橙把她送回家，继而又把姜空橙送到了楼下。这位和赵自强年纪相仿的美女棋手站在楼下，坏笑的看着赵自强。 “怎么，棋王不上去坐坐么？” 赵自强一看她的笑就知道有问题，一口回绝，“我要回去休息啦。你先上去吧，到家了给我消息。” “哼。” 姜空橙哼了一声，一甩头发潇洒的走了。赵自强看着她的背影，凹凸有致。 “小哥，你这就不对了啊，人家姑娘邀请你上去，那可是必须上去啊！多好的机会！你这样的，没有女朋友吧？”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出租车司机不干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赵自强笑笑，也不说话，上车说了地址，闭目养神。司机看赵自强不答话，竟然自顾自的说了一路。听他的意思，好像只要赵自强上去了，就可以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领教了汴梁出租车司机的扯蛋能力，赵自强带着笑回了家。冯玉兰没睡，还给他温了鸡汤。赵自强一口喝完，打一局谱，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和岳玲珑一起，解说棋局。 —————————————————— 到了三月份，赵自强的训练量渐渐增加了。国家队调动了几乎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每天固定要安排两位顶级棋手和赵自强对弈，复盘。赵自强自然无一不胜，算力也提高到了六十手左右。 与此同时，冯玉兰的状态也渐渐好转。赵自强有了钱，给冯玉兰上的都是最好的药，不少是进口的，死贵死贵，但是效果很好。戴芬恢复的也不错，不过她惦记儿子，恢复了一些就先回了东春，留下赵自强和冯玉兰母子俩。 在队伍里下棋的同时，赵自强和岳玲珑、姜空橙也熟了起来。他每周都会去岳玲珑那个小房子两次，下棋，聊天，扯淡。有时候姜空橙在，有时候姜空橙不在。可不论如何，他和岳玲珑都挺聊得来的。虽然岳玲珑大他六岁，但是两人沟通起来，却没有太多的障碍。 3月25日，赵自强照例来找岳玲珑，刚好她在下网棋，赵自强就在旁边看。岳玲珑的对手用的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大师4980”，这是因为网站上叫大师的人太多，才选了个数字尾号。这种的要么是小号，要么是打酱油的，一般都不是主号。赵自强趁对方下棋的时候看了一下对方的资料，果然是个小号新手，总对局二十二盘，总胜率100%。 “这人挺厉害的，他下赢了刘前锋老师的小号，前锋老师跟我说了，让我注意一下。” 一边下棋，岳玲珑一边跟赵自强交代背景，“这个号是半个月前出现的，刚开始很正常，但是连赢了几位职业高手老师之后，我们圈子里就开始注意他了。有人以为他是你的小号，但是我觉得不太像。” “这不是我的小号。” 赵自强看着棋盘，思考。岳玲珑看他认真，又走了一步，继续说。 “你来的正好，我估计很难下赢他。等会你帮我下一局，教训一下他。这人是个闷葫芦，怎么说话都没反应，烦着呢。” “好，我来帮你。” 赵自强不是第一次用岳玲珑的账号下棋了，很自然就答应了。棋局果然如岳玲珑所料，下到一百九十多手，盘面的优势已经非常明显了。又下了三十多手，岳玲珑投子认负，把赵自强拽到了座位上。 “你来吧，别给我丢人。” “那是自然。” 赵自强摩拳擦掌。自从他在云端棋城的账号信息暴露之后，他下网棋的频率就下降了。现在乍一接触，还有些久违的新鲜感。他设好时间，用的是最常见的方案。 20分钟，之后十五秒快棋。 对方果然像岳玲珑说的一样，沉默的接受了规则。赵自强拿到了黑子，他随手放在一个星位上，摩拳擦掌。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69 强敌 看着屏幕上几乎瞬间出现的应手，赵自强轻轻的咦了一声。虽然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下网棋了，但是网棋的风格他还是知道的。网棋虽然时间紧、每手的落子速度都很快，但是像大师4980这样的，连续三十多手落子如飞、几乎从不思考，而且盘面上似乎还略微占优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人反应好快”，岳玲珑搬了个板凳坐在他身旁，手里端着一个圆圆胖胖的大杯子，杯子正面有个圆头圆脑的小熊，“前锋前辈也跟我说过这件事，这个人下棋很快，速度和你不相上下。” “不，不是不相上下。” 赵自强微皱眉头，比起其他人，他更了解屏幕对面那位未曾谋面的对手。这个人的思考时间比他要快。而且，自己刚刚试着几次进攻，几乎都是无功而返，甚至有两个妙手，就算国家队的高手也要思考一段时间的，也没能浪费对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难道是高丽或者东瀛的山巅棋手？ 但是棋风不像啊？ 赵自强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是有成果的，在完成那本《经典名局3000局》超过两千局的复盘之后，他还系统性的学习了高丽、东瀛几位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他坐直了身子，围着那颗黑白之树打转，希望能找到破局的办法。可是，无论他怎么下，无论他怎么走，对方都像一个严密而精准的机械，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给出他算出来的最优解。 那种感觉，就好像对方和他一样，能够通算全局。 —————————— “……小强，不行就……” 行至二百六十三手，赵自强的黑棋已经无力回天。岳玲珑站在他身旁，两手从赵自强的腋下穿过，半抱着他。穿越以后很注重锻炼的赵自强身躯并不轻盈，维持这个动作显然对岳玲珑来说并不轻松。可哪怕如此，她也仍然坚持着，只为了让赵自强下完这盘棋。 “我……” 赵自强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的。他现在能感觉到的，是自己整个人都好像飘在游泳池或者空气中，半真半假，浮浮沉沉。而在他有些混沌的意识中，唯一的清醒，是屏幕上的棋局。 0%。 这是他脑中的概率之树给出的答案，曾经繁茂的黑白枝丫已经枯萎，曾经的无数的结果和可能只剩下一个简单的数字。在官子阶段，超过三十目的差距意味着，他没有任何可能翻盘。 他，输了。 “滴滴——” 云端棋城的程序开始报警提醒，留给赵自强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分钟，赵自强看着面前的屏幕，还在挣扎，还在思考，还在凝聚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寻找答案。可哪怕如此，他也找不到那期盼中的胜利之光。 他要输了。 “黑方超时，对局结束。” 曾经温柔悦耳的电子音在这一刻变的冰冷而生硬，赵自强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对话框，无声的长出了一口气，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软软的床上，盖着粉色的被子，透着暖暖的香。 这里是…… 有些懵懂的意识从无知无觉的深渊之中浮现，赵自强环顾四周，很快就认出了自己的状况。他似乎在和那位大师4980对局的时候失去了意识，继而被岳玲珑放在了她自己的床上。 啧。 竟然这么就上了玲珑姐姐的床。 自嘲的笑笑，赵自强起身，拉开门。而门外的景象，让他猛然一惊。 岳玲珑、姜空橙、叶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 “你！” 姜空橙指着赵自强，手指哆嗦，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你！” 叶风嘴角带着笑，斜靠在沙发上，眼神总是往赵自强的身下瞄。 “行了，不开玩笑。” 岳玲珑咳嗽了一声，“复盘你们都看过了，小强也醒了，你们怎么想？” 听到岳玲珑的话，再看看茶几上的棋谱，赵自强已经明白，姜空橙和叶风应该是自己昏过去之后被叫过来的。而且，看现在外面的天色，自己应该睡了有段时间了。 “你没送我去医院？” 赵自强对岳玲珑的淡定有些惊讶。要知道，他上一次昏迷，可是吓的薛舞和蔡轩直接把他送到了医院，一点都没耽搁。 “我们楼上就有位医生，老教授，我的棋友。我请他下来看了看，他说没事，我就没送。” 岳玲珑耐心解释，还没忘了把沙发腾出位置，让赵自强坐下。之后，她把目光放在了叶风身上。 作为目前大宋最。” 叶风身子往后靠，“这人的棋路我没见过，不是我熟悉的对手。但是高丽东瀛的高手，我都见过，也都知道他们的风格。这人从来没出现过，难道是大金或者西月氏那边的高手？” “不，他不是。” 赵自强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他看看叶风，看看姜空橙，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岳玲珑身上。 “如果我没猜错，他，很可能是台电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70 求教 “电脑？” 岳玲珑微微一愣，“为什么？现在的电脑应该到不了这种水平吧？” “应该是”，赵自强很自信，“我相信现在的棋手不可能达到我的计算能力。在我能掌控的后半盘，这个人和我一样，避开了所有的失误和俗手，每一步都走在最优解上，你们觉得，这样的人，除了我之外，再存在一个的概率有多小？” “那确实是……” 姜空橙和叶风都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之后，姜空橙看着赵自强，冲他翻了个白眼。 “嘚瑟样。” “行了，现在怎么办？” 岳玲珑皱着眉头，如临大敌，“马上就要打三国棋圣赛了，如果这个人出现，你怎么兑现你的承诺？” “我刚刚已经无法保持全胜战绩了，承诺无法兑现，不也很正常么？” 赵自强斜靠在沙发上，还是感觉有些虚弱。他看着放在沙发上的巧克力，随手抓了过来，一边吃，一边说。 “……先复盘吧。” —————————————— 一个小时后，赵自强放下了手里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包装纸，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刚刚的复盘，他和几位朋友一起，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位大师4980，大概从四十步开始，就没有失误。而四十步之前，也只有寥寥几手存在一定争议，并不能算是俗手。按照这个水平来看，这人确实更像是一台算力超群的电脑。 “如果他是电脑，就无法参加三国棋圣赛。” 岳玲珑拢拢头发，“这样的话，你还是能拿三国棋圣。” “不。” 赵自强已经来了精神，“三国棋圣我要拿，但是这个人，我要找到战胜它的办法。” “战胜一台电脑？” 姜空橙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你想怎么做？” “去见你父亲。” 赵自强直视岳玲珑，“去请教这个国家最厉害的棋手和导师。” —————————————— “……事情我都知道了。” 黑发无须的岳有冬看起来比周一翁年轻很多，他看着面前的复盘，摸着下巴，“我能看出来，你的算力超乎常人，几乎从七十步左右，基本上就可以算尽棋盘变化。所以，你的战术，你的打法，都是围绕你的算力建立的。现在你遇到了比你算力更强的人，你无能为力，对不对？” “恩。” 赵自强简简单单点头，坐在他身旁的姜空橙恍然大悟。叶风和岳玲珑之前就听岳有冬说起过这个判断，并不惊讶。 “在围棋界，遇到算力比自己强的对手并不少见，这种情况下，我们一般有两种办法”，岳有冬似乎没有在意之前自己对赵自强的些微不满，“第一，是提高自己的算力，但是这需要时间，在对局当中，不可能实现。第二，就是借助自己的棋感。要知道，职业棋手的棋感是很强大的，强大的棋感能够给你不经过计算，就找到最佳应手的能力。而这个能力，正是区分山巅棋手和一流棋手最关键的要素。” “可我没有这玩意儿，也已经是山巅之人。” 赵自强抬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疑问。 “在我们眼中，你甚至连一流棋手都不是。” 岳有冬同样直视赵自强，毫不留情。 “可我能赢你们。” “你能赢它么？” 岳有冬指指桌上的棋盘，那上面是白天时赵自强的那盘对局。 “……” 赵自强沉默了，岳有冬坐直身子，喝茶。 “怎么培养棋感？” 赵自强拿得起放得下，继续提问。 “这就是你请教的态度？” 岳有冬正色道，“求教，要有一个求教的态度。” “好。” 赵自强站起身，后退，一躬到底。 “请岳老师教我。” 这是在王春之后，赵自强第二次称呼一位前辈为老师。 “好。” 岳有冬微微点头，“棋感的强弱依赖于对棋型的判断，而对棋型的判断依赖于你对局的经历和记忆的复盘。我知道你在打《经典名局3000局》，那本书不错。如果你打了超过三分之二，再加上你自己的对局，其实你已经拥有了培养棋感的能力。你要做的，是放下计算，通盘考虑，去看棋型的美，去观察，从整体上去把握。通过对棋型的判断，依靠你的直觉，找到你认为的最好应手。之后，再去和复盘比较，去和你的计算比较，去思考差距在哪里，去思考为什么你要落在那里。按照这个原则，你坚持训练，一定能找到棋感。” “我知道了。” 赵自强点点头。 “还有，在培养棋感的这段时间里，你和别人下棋，不许使用你的计算能力。” 岳有冬继续要求，而听到他要求的叶风、岳玲珑都很惊讶。 “爸爸，这样是不是太……” 岳玲珑在旁边劝到。放弃一个人已经成型的棋路是非常困难和痛苦的事情，岳有冬指出的这条路，不少人试过，她自己也试过。但那是在她小时候，棋路未定型的时候，成本低，损失也小。而现在让已经站在山巅，而且很有可能能拿下棋圣的赵自强去破而后立，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我知道你现在看不上三国棋圣”，岳有冬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女儿，而是直视着赵自强，“从你那些发在颤音上的视频就可以看出来，你对三国棋圣既不敬畏，也不渴望。你之所以看轻它，是因为它根本无法发挥你的极限，根本无法触及你的极限。对你来说，它唾手可得。所以，对你来说，它毫无价值。” 赵自强不说话，看着岳有冬。 “可现在，你遇到了你的对手。电脑也罢，另一位围棋高手也罢，它们都意味着，在你的面前，出现了连你也无法战胜的障碍。所以，对你来说，战胜它，比拿到三国棋圣更重要，不是么？” 赵自强眨眨眼睛，看着岳有冬的眼睛。从这位老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淡然、和期待。 “你说的没错。” 他站起身，“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 曹范坐在对居室后排的长椅上，看着人群中的赵自强，一脸颓然。他的室友王林从前面的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在了他面前。 “小天才又输了，你要去看看么？这都是今天输的第八局了。从九段到三段，他的对手不断的变弱，可他就从来没赢过！” “……我不去。” 曹范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他曾经以为那个人是东瀛或者高丽的隐士棋手，强大而不可战胜。后来他发现那个人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围棋网红小狂人，虽然人设变了不少，但仍然棋力强到不可战胜。他看着他来到国家围棋队，看着他砍瓜切菜一般砍翻了所有国家队的高手，从队员到教练，继而到那些传奇人物，那些山巅棋手。他毫不留情，一一战胜。他看着他站在无人可以企及的山巅，看着他所向披靡，纵横无敌。 他曾经以为，那才是他的偶像，他的梦想。 “真不去？你现在也有五段实力了，如果有兴趣，可以和他下一盘试试，说不定能赢呢。” 王林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室友在知道了那个江南不言谢的真实身份之后，整天嘴上都挂着不满。他很难理解，是什么，让曹范不愿意去战胜那位曾经狂到没边，现在萎到不行的人物。 “不去了。” 曹范打开手机，点进赵自强的颤音账号。只是几天的时间，赵自强破了不败金身，棋力直线下降的信息就已经不是新闻了。他的颤音号粉丝从五百万降到了三百万，而且还在下降。 难道，你真的就这么输了？ 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看着还在帮那位少年拍摄视频的美女记者，曹范突然很好奇。 如果之前那位美女记者跟着赵自强，是因为他能赢棋。那么现在他开始输棋了，为什么她还跟着他？ ———————————— 夜，宿舍。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赵自强坐在饭桌旁，大口吃饭。薛舞坐在他对面，小口吃菜。蔡轩坐在饭桌一侧，正在查看颤音上的评论。 “我不。” 薛舞的回答很干脆，“你不都说了么，你在破而后立。这种时候，肯定不能离开你啊。要不然，你这么小心眼，等你再牛逼了，不理我了怎么办？” 坐在沙发上的冯玉兰听到这句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还是不赞成赵自强和薛舞走的太近。可是薛舞的父亲是市里的领导，她也不想得罪，好生为难。 “……评论们现在似乎平和了一些。” 蔡轩抬起头，“之前大家都是辱骂、取关的居多。你今天发了两个连败连战的视频，解释了你要破而后立的原因之后，支持你的人又多起来了。还有不少人说要看你到底是在吹牛逼还是真的破而后立。你的粉丝又涨回来了。” “这很正常”，赵自强微笑，“粉丝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像这种类型的新闻都不会对他们产生根本性的影响的。反而是我突然开始连输这个消息，估计会吸引那些之前看不上我的人进来。他们肯定也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再站起来。” “那你能么？” 薛舞瞪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 赵自强耸耸肩，“棋感这个东西太玄妙了。岳有冬说要看围棋的美，我哪里知道围棋的美在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71 突破 “那怎么办？” 听赵自强这么没信心，薛舞有些急了，“你暂时这样还行。要是真的从此一蹶不振，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不会，实在不行，我再重新开始算棋嘛。反正三国棋圣是跑不了的，我想要的，只是赢下那个大师4980。” 赵自强微微侧着头，目光看着薛舞，眼神里却带着遥远的期盼。他一定也在想，想象下一次和那位大师对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 4月1日，大师4980的幕后团队在大金现身，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携带举世无敌的人工智能挑战大宋、东瀛和高丽围棋高手。同时，他们公布了他们的围棋人工智能贝塔狗使用大师4980身份在三国水平最高的网棋网站——云端棋圣的战绩。 482胜，零负。 而他们的第一站，就定在了汴梁。 ————————————— “这一次不一样了。” 在大宋棋院最大的会议室里，岳有冬站在会议室前方，表情严肃，“这一次，是大金人的人工智能向我们整个围棋界发起挑战。而且，从他们挑战顺序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把我们大宋看成了最软的柿子。这件事，我们不能忍。” “不能忍！” 在坐的不少人纷纷点头同意。赵自强坐在会议室的后面，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因为大金人工智能团队的一个新闻发布会，大宋超过八成的山巅棋手都已经在这里了。 “可是他们的贝塔狗赢了小强，也赢了我们几乎所有人的网棋账号。他们的挑战，我们能接下来么？” 岳玲珑举手提问。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关系到大宋围棋的名誉，她丝毫也没有顾虑父亲的心情。 “接不下来，也要接。而且，他们下的是网棋，时间快，我们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如果能够下慢棋的话……” 岳有冬继续说，似乎在给棋手们鼓劲，可他的话很快被岳玲珑打断了。 “可是，你忘了小强了么？如果贝塔狗真的比小强还要强，那么就算下慢棋，我们就能赢了它？” 岳玲珑的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赵自强身上。一下子，乌压压的几十个后脑勺变成了正面的人脸，山巅棋手们看着赵自强，赵自强看着山巅棋手们。 “可是，他现在不是状态不好吗……” 十几秒的沉默后，有人主动发声。 “对啊，现在他也不行了。提他，有用么？” 又有人问。 “不都说了我是在破而后立么？” 赵自强提高嗓门，“等我立起来了，我下赢贝塔狗给你们看！” 听到他的表态，山巅棋手们楞了一下，重新把后脑勺丢给了他。 “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个贝塔狗吧。” “怎么办，他们看不起你！” 薛舞坐在赵自强旁边，比着口型。 “我会证明自己的。” 赵自强笑。他最近和职业三段的棋手下棋，纯靠棋感，已经可以做到胜负各半了。岳有冬说的没错，他打的那些棋谱，他经历的那些对局，确实已经沉淀成了他的能力。哪怕放弃了他那超出人类认知的计算能力，他也拥有了职业三段棋手的实力。 他，会证明自己的。 —————————————————— 4月3日，贝塔狗在汴梁紫峰大酒店摆出擂台，拿出一百万大金元作为奖金，邀请大宋高手前来挑战。胜者，可以带走一百万大金元，败者，仍然能够得到十万大金元的对局费。而规则，是每天一人，每人一盘，共下七天。 “七天后，如果没有人能赢我们，我们将挑战参加三国棋圣赛的所有高手。” 贝塔狗的团队负责人乌冬·察布是这么说的。 而三国棋圣赛的比赛日期，就在4月12日，乌冬·察布承诺的七日挑战结束后的第二天。 —————————— “没有时间了。” 站在赵自强对面的薛舞看着他，一脸焦急，“明天挑战赛就开始了，七天，如果七天内没有人战胜他，那么大宋围棋界的脸，就丢的干干净净，丝丝毫毫都不剩了！” “你记得深红么？” 赵自强看着面前的棋盘，一边下棋，一边问。坐在他对面的曹范皱着眉头，思考。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来找赵自强下棋的时候，赵自强的棋力已经回到了职业五段，和他旗鼓相当。他现在正在忙于计算和判断，又哪有时间去搭理薛舞。 “那个赢了国际象棋世界冠军的电脑？” 薛舞一愣，“象棋毕竟不同于围棋，你想说什么？” “深红统治国际象棋已经五年了”，来到这个世界后，赵自强也抽了不少时间学习历史，“现在国际象棋比赛还在继续，爱好者们也在继续，冠军们的日子仍然过得很好。他们，被摧毁了么？” “……可是，这不一样！” 薛舞跳脚，“你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 “有什么不一样”，赵自强低头，落子，继而抬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只不过是承认自己不如电脑罢了。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们很快就会适应的。” “可是……” 薛舞更着急了，“这可是围棋啊，围棋！曾经被称作不可被攻破的堡垒，人类最后的尊严，就这么被攻破了，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再重视一点，再努力一点么？” “我知道啊”，赵自强看着薛舞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唇，“认命这件事，别人会做，我可不会做。” —————————————— 4月4日，贝塔狗战胜八段棋手林安。 4月5日，贝塔狗战胜曾经的少年天才刘前锋。 4月6日，贝塔狗战胜九段棋手张若辉。 4月7日，贝塔狗战胜雾岭棋院第一高手，八段棋手周哲远。 4月8日，贝塔狗战胜九段棋手叶风。 4月9日，岳有冬出战贝塔狗，乌兰·察布将奖金提高到了两百万大金元。 ———————————— “他没可能赢的。” 坐在紫峰酒店为了这次挑战专门准备的观战室，赵自强看着面前的屏幕，看着坐在那里，黑发无须好像中年的岳有冬，语气沉闷。 “可他至少上去了！” 岳玲珑坐在薛舞的身旁，和赵自强说话。她身子前倾，侧弯着腰，曲线美丽。可她的话，却直接的毫不掩饰。 “而你呢，连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你到底怎么样了啊？” 薛舞也侧过头，举着手机，有些焦急，“告诉你的粉丝们吧。现在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而你，最近三天都没有下棋。你，是不是已经突破了？成为了绝世高手？” 看着面前的手机摄像头，听着薛舞的话，再看看周围这些人，赵自强笑了。 “我，明天会去战胜它。” “哗——” 赵自强的话引起了一阵议论，不少人看向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周围知道事情原委的人把事情讲出去，于是更多的人看向他。 不一会，整个观战室的人，都看向了他。 “败军之将，还在这装逼。” “他不行的，他已经输过了。” “没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把棋力提上去的吧。” “对啊，大宋的围棋，估计是不行了，只能希望高丽和东瀛的高手能赢了。” “不可能的，这可是电脑，比我们算的快多了，我们再厉害，能有电脑厉害？” 人们议论纷纷，继而发生些微的争论。可引起这场小小风波的正主，却在他们的议论声中沉寂了下去。 “哎”，坐在赵自强身旁的薛舞用胳膊肘碰了碰赵自强，“你真的突破了？” 一边说，她还一边用手机录像。蔡轩在旁边，也把耳朵凑了过来。 “嗯。” 赵自强点点头，看着摄像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突破了。从此以后，我将重新成为那个战无不胜的天生棋圣！” ———————————— 4月9日，岳有冬惨败贝塔狗。 4月10日，赵自强站在了挑战台的台阶前，而陪伴他的，是白衣白须的周一翁。老头一路从雾岭赶了过来，本来要上台，结果却看到了赵自强。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位棋手打算上台。 他们知道他们的棋力不如叶风，和其他几位棋手也不相伯仲。但是，他们仍然站了出来，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口气。 “小子，你确定，你可以了？” 周一翁没有去关注那些后辈，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自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前辈，你不是和岳前辈不对付么，怎么？” 赵自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周一翁微微一愣，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对付是不对付，他都拉的下这把老脸，我为什么不行？” “周老，您别上了，把机会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棋手齐齐发声，很坚决。 “现在，在现在这个时候，仅仅是努力，是不够的。” 周一翁回头，点头。 “有时候，我们要相信年轻人，相信那些能创造奇迹的人。” 之后，他看向赵自强。 “你真的可以？” 赵自强点点头，“我可以。” “那祝你顺利。” 老头后退一步，让出了台阶。赵自强的目光从那铺着红色地毯的台阶上扫过，看向了舞台正中的机器。 那，将是他穿越以来，最强大的对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72 攀登 4月2日。 赵自强登上与贝塔狗对战的舞台前八天。 贝塔狗团队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 大宋棋院，宿舍。 女警察冯火坐在赵自强面前，一脸严肃。 “想战胜贝塔狗，很重要的一点，是你要搞清楚，贝塔狗到底能不能做到穷尽所有变化，找到所有可能。” “它可是计算机，难道不能么？” 赵自强皱着眉头，“它给我的感觉，大概从四十手开始基本就能做到算无遗策。” “基本？”，听说了赵自强输给贝塔狗，也知道了贝塔狗团队的挑战，专程从洛安赶回来的冯火非常认真，“既然你也说的是基本，而且你还用了四十手这个限制。这说明贝塔狗，它至少在四十手之前没有通算全局，对吧？” “是这个道理……” 赵自强皱眉，“但是它的算力已经超过了我的算力。这种情况下，依靠算力，我不是它的对手。所以我才在锻炼自己的棋感。” “我知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真的以为贝塔狗能够通算全局。在现在的计算机水平下，通算全局既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如果你研究过贝塔狗的团队公布的文章和新闻报道，那你应该听说过一个词，蒙特卡洛模拟。” 冯火一边说，一边从她带过来包里掏出一沓资料，递给赵自强。赵自强接过来，大眼一扫，大部分都是大金文，少部分是宋文，但是也晦涩难懂。 “这些是人工智能数学框架方面的论文”，冯火把那些资料随便一摊，“我知道你看不懂。我要告诉你的是，蒙特卡洛模拟并不是通算全局，而是基于已有的形势进行的关联推算。这种方法能够节约计算能力，提高效率。贝塔狗虽然听起来厉害，但是用的最基本的原理，却还是这个简单的原理。” “……简单？” 赵自强拿起一份大宋文的论文，看着上面那些他熟悉，但是连起来却一无所知的文字还有公式，“你觉得这些玩意简单？” 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想爆粗口。知道你数学好，可是不用这么鄙视我吧？ “哦，抱歉”，冯火的道歉毫无诚意，“我知道你的算力强，我想问的是，你的计算，难道真的是通算全局的通算全局？” “……是啊？” 赵自强感觉自己好像懂了什么，他有些不确定，“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能算七十步的算力，很大一部分是用在了没有意义的计算上。你一直在追求通算全局，但是在实际对战中，很多走法是根本不会出现的。如果用一定规则排除这些走法，你就能把有限的算力向更前方扩充。不精确的说，如果你用和贝塔狗一样的策略去调动你的算力，你至少可以再往前算二十步。” “真的？” 赵自强不太相信。再往前算二十步，那就意味着他的算力进入了五十步以内。虽然也许仍然不及贝塔狗，但是对他巩固自己在围棋界的地位、提高围棋界的能力，也很有用。 “嗯，不然我为什么大老远跑来找你？” 冯火又掏出一沓材料，“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入门材料，如果你有时间，我来教你。” ———————————— 4月10日，紫峰大酒店。 闪关灯闪成一片。 在一众山巅高手纷纷败北的情况下，赵自强已经无形中成了大宋围棋圈的希望。虽然他还没有拿到三国棋圣，但是之前他出道以来从无败绩的宣传，他在年轻人群中的影响，还有他的自信，都成了现在大宋围棋界的支撑。 “请问小棋王，你有信心能赢么？” 纷繁的人群中，有人大声问。 “我可以。” 赵自强转身，点头，声音不大。但是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所以，大家都听到了他的那句话。 贝塔狗团队的负责人乌冬·茶布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笑的很自然。他知道自己的程序还不完善，但是对于围棋这种规则明确的游戏，他有信心自己的孩子不会输给任何人。 赵自强坐在了贝塔狗对面。 裁判示意双方猜先，赵自强作为人类，抓子。 贝塔狗猜了双数，赵自强执黑先行。 比赛开始。 ———————————— 这场比赛在大宋电视台直播，保守估计观看比赛的人将近七百万。这里面，只有不到一百万是围棋爱好者，剩下的都是赵自强的粉丝或者黑。他们想看看，赵自强到底能不能像他吹出来的牛逼那样，战胜一台机器。 “开始吧。” 裁判的声音不大，赵自强执黑落子。在他的对面，贝塔狗团队用来帮贝塔狗落子的工作人员放下了贝塔狗的应手。 赵自强看着棋盘的棋型，根据自己的感觉落子。 他的棋感已经培养完毕，剩下的，就是证明自己。 一步，一步。 贝塔狗的棋谱其实赵自强研究过，大宋围棋界几乎所有人都研究过，结论也很相似。对贝塔狗来说，它已经进入了无招胜有招的某种境界。它不受人类的思维和棋谱的定式限制，往往会走出一些人类棋手从来不走的招数，在给人类棋手带来更高难度的同时，也提高了自己的胜率。 而赵自强，也是这样一个人。 一步，一步。 开局四十步，一人一狗都没有用太长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贝塔狗进入了赵自强判断的通算全局模式，而依赖于自己的棋感和计算，赵自强也进入了同样的模式。 冯火没有骗他，使用蒙特卡洛模拟的模型，他确实可以极大的简化自己的工作量。 而且，如果把棋感对于棋型的直观理解和他的算力结合起来，赵自强发现，自己能够非常迅速的找到最佳应对，甚至是找到在他仅仅依靠计算时无法找到的最佳应对。 —————————— “这，就是数学的力量”。 三天前，冯火告辞的时候，是这么笑着对他说的。在火车站的候车厅，个子高挑的姑娘甩起长长的头发，给了赵自强一个潇洒的背影。 “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 “……我们看到，赵自强的应对和落子都非常的果断，没有犹豫。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在我们棋手看来，一旦我们的对手进入这样的节奏，就意味着棋盘上要出大问题。贝塔狗虽然是机器，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它会采取什么应对……” 在对局讲解室，叶风和岳玲珑再一次搭档，讲解起这一次全国关注的棋局。叶风的讲解很流畅，也有很强的倾向性。而岳玲珑，则更安静一些。她仔细的阅读着棋盘，和叶风一起摆着参考图，只在必要的时候讲几句话。 “玲珑，你觉得，自强这一步走得如何？” “……嗯，他这一步，乍一看的目的应该是这里的空。但是白棋腹部厚实，空上下均能靠，黑棋这么进攻……” 机械的回答叶风的问题，推理棋路，岳玲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个叫做冯火的警察，到底交给了赵自强什么东西，让他变的如此自信？ —————————— 而在台上，贝塔狗的落子速度变慢了。 一直在跟踪棋局进度的乌冬·察部皱起了眉头。行至中盘，计算量下降，贝塔狗本应该保持匀速下棋，现在却开始反复计算。他打开后台的调试接口，观察贝塔狗的状态，发现它在不断的重复计算胜率，而在贝塔狗的胜率计算中，它自己的胜率，已经降到了48%。 这不可能！ 在心里惊呼，乌冬·察部表情却很淡定。贝塔狗是机器，他能算出对方的走法。对方任何应对，理论上贝塔狗都可以找到。虽然他们的系统并不能通算全局，但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能够通算全局的人或者机器，所以，贝塔狗不应该输。 “我要赢了。” 站在脑海中的思维之树下，赵自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吸收了蒙特卡洛模拟的基本思想之后，他的这颗思维之树变的更纤细、更坚挺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枝干和果子在他的头顶摇曳，而在树的上方，是一片黑白相间的天空。 棋感。 算力。 以棋感补算力。 以算力正棋感。 这才是山巅棋手。 “我要赢了。” 赵自强抬头，看向对手，轻声说。乌兰·察部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这才一百四十六步，贝塔狗的计算胜率还有48%，你怎么敢如此豪言壮语？ “不要干扰比赛！” 一旁的裁判打断了赵自强，赵自强侧头冲他问，“贝塔狗是机器，我说话应该没关系吧？” “这个……” 裁判一愣，继而坚定，“少说话，好好下棋！” 赵自强这才发现，裁判看向自己的目光，既有期盼，也有鼓励。 原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 赵自强收回目光，看着棋盘，笑了。 “来吧，让我来证明给你看，人类未必会输给机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棋坛圣手 73 绝顶 第两百二十二手。 贝塔狗在赵自强落子后，迟迟没有动作。它的团队负责人乌兰·茶布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表情已经带上了无法掩饰的失望。 “我们输了。” 他站起身，面向记者和观众，鞠躬。赵自强坐在原位，看着自己面前的棋盘，思考着这盘棋。 开局四十步，他用棋感对抗贝塔狗，甚至略有优势。 之后，以棋感加算力，找准了贝塔狗的计算空白之处，巩固优势，得到胜利。 学习蒙特卡洛模拟，他要的不仅仅是掌握对手的计算方法，还要知道对手的缺陷。不通算全局，就必然要有取舍。而在贝塔狗放弃计算的那些分支里，就藏着战胜它的可能性。 幸运的是，自己及时找到了。 那边，乌兰·察部已经结束发言，他从身旁的助手手上接过一个信封，走到赵自强身旁。赵自强站起身，在裁判的记录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握住乌兰·察布的手，面向台下，微笑。 “恭喜赵自强先生，他战胜了我们的人工智能贝塔狗，我们将按照诺言，支付给他两百万大金元。这是支票，赵先生您可以打开看一看。” 赵自强接过来，打开，两百万大金元的支票很薄，可拿在手里，却有让人安心的分量。他笑笑，真挚的道谢。 “非常感谢。” “不客气”，乌兰·察布的大宋文说的不错，“我们还会再来的，这次和你的对战数据，我们已经记录。我们会找到更好的优化算法，我们会再次向您发起挑战的。” “我很欢迎”，赵自强笑，“记得带上支票。” 啪啪啪啪—— 台下的闪关灯亮成一片，掌声响起，越来越大，好像海洋。 ———————————— 结束比赛，晚上岳有冬请客，周一翁出席，赵自强、岳玲珑、叶风等一众山巅棋手包下了汴梁最有名的餐厅。 老左烤肉。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周一翁和岳有冬冰释前嫌。 薛舞趁着酒劲和赵自强喝了交杯酒。 姜空橙气鼓鼓的看着，不说话。 岳玲珑说要带赵自强上电视，做讲解嘉宾，报酬丰厚。 蔡轩拍着胸脯说要出人头地。 王君山很安静，一脸崇拜。 冯火打了电话过来，表示祝贺，赵自强说请她吃饭。 所有的山巅棋手，一个个过来敬酒。 少年不胜酒力。 岁月正好。 —————————————— 4月11日。 赵自强醒来的时候，身前身后都是女孩子的清香。瀑布般的黑发铺散在他的床头，手感柔软而丰润。 赵自强眨眨眼睛，把腿从薛舞的身体上移开。 昨晚上的事情，他虽然喝多了，可要说全忘了，那就是扯淡。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有想法。 这么果断。 “嗯——” 姑娘用喉咙发声，闷闷的，示意自己醒了。赵自强拨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目光。 “姐。” “啊！” 薛舞猛的坐起身，一脸懵懂。 “啊！” 再一次，她尖叫一身，用被子裹住身体，瞪着赵自强。 “你！” “嗯。” 赵自强点头，声音很轻，“我们结婚吧。” 虽然心里并没有太多名为爱情的东西，但是对薛舞的主动，赵自强觉得应该拿出自己的尊重。 “切，你养不起我的。” 薛舞咧嘴笑笑，似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世界冠军的头汤，是姐喝的，你给我记好喽。” “嗯，是你喝的，我记着呢。” 赵自强笑。 “滚蛋！” 薛舞一把把被子蒙在赵自强头上，开始挠他痒痒。赵自强毫不示弱，开始反击。清晨的打闹很快从玩笑带上了暧昧，两人打着打着停了下来。 薛舞在下，赵自强在上。 他的手放在薛舞的两肋，痒痒肉的位置。 可上可下。 薛舞闭上了眼睛。 —————————————— “你真的不和我结婚？” 早上十一点的咖啡厅，赵自强咬着三明治，浑身舒畅。女孩坐在他面前，喝着咖啡。有些记者坐在他们周围，拍照。 出于礼貌，他们没开闪光灯。 “在这说？” 薛舞瞪了赵自强一眼，“你是故意的吧？把我带到这？” “你要同意，我现在就跟他们说，我们在一起，我要娶你。” 赵自强了解薛舞这样的女生，他上辈子情商极高，对女生的心思，很是清楚。薛舞这样的人，你越主动，她就会越往后缩。 “……算了。” 薛舞摆摆手，“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个儿子。” 赵自强沉默，他知道适可而止。他自己也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真把对方逼急了，难堪的还是自己。 “行了吧，以后，我还是你的首席记者，别的，什么都没有，知道吧？” “哦。” 赵自强咬下最后一口三明治，“那我的记者大人，你看你有那么多同行等着呢，这个首席的机会，要不要用掉啊？” 薛舞左右看看，看着那些相机镜头和陌生的面庞，笑的很开心。她伸手握拳，比了个麦克风的姿势，放在了赵自强面前。 “那么，小棋王大人，你怎么看两天后的棋圣赛？” “三国棋圣，舍我其谁。” 赵自强微微笑着，很矜持。 而他的目光里，甚至一丝丝毫的斗志都没有。 —————————— 4月12日，三国棋圣赛开赛。大宋、高丽、东瀛各4位棋手受邀参赛。比赛分两组，抽签决定对手，两组冠军下五番棋，争夺三国棋圣称号。 4月18日，小组赛结束，赵自强和渔翁朴智恒进入决赛。 大宋电视台首次决定直播棋圣挑战赛全程。 而在最后的比赛开始前，在比赛地点，高丽汉城，赵自强和朴智恒在酒店的餐厅无意间碰面。 “半年前，我刚刚接触围棋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名字。” 赵自强很谦虚，薛舞坐在他身旁，举着手机拍视频。蔡轩坐在另一侧，面前放着录音笔，微笑。 “我是最近才听说赵君的”，朴智恒说话很慢，很稳，“你能赢贝塔狗，很好。不过我认为，贝塔狗确实不成熟，所以才在大宋败北。如果它们敢来高丽，都未必见得到我。” 薛舞和蔡轩同时看向了朴智恒。身为当今世界围棋第一高手，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狂了？ “我知道了。” 赵自强倒是毫不意外。他知道，人们在面对自己没经历过的对手时，总是带有轻视。他们会觉得，比我弱的人都能赢，自己当然可以赢。而作为统治围棋领域将近十年的高丽棋坛第一人，朴智恒这么想这么说，也完全没错。 “你愿不愿和我打个赌？”，既然对方这么直接，赵自强也就不打算给对方面子了。 “你说？”，朴智恒微笑，很淡定。 “决赛，我要打您三比零，如果我赢了，您给我一百万大金元，如果我输了，我给您一百万大金元，如何？” 赵自强同样很淡定。赢了贝塔狗之后，他知道自己的棋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类可以超越。和他经常在一起的大宋山巅棋手们基本上也有共同的认识。只不过，大宋内部再怎么吹嘘自己，高丽和东瀛的棋手，可能还是不会太看重他。 “我不会和你赌”，朴智恒继续笑，“不是因为怕了你，也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三国棋圣这个称号，就已经是最大的赌注了，赢的人，拿称号，输的人，输了就好了。” “那也好”，见朴智恒不接，赵自强也无所谓，他站起身，伸出手，“很高兴能和您见面，我会保管好您的棋圣称号的。” ———————————— 4月20日，三国棋圣赛决赛一番棋，赵自强二十七目取胜。 4月21日，二番棋，赵自强三十三目取胜。 4月22日，三番棋，赵自强十六目取胜。 三国棋圣的称号在十一年后，再一次戴在了大宋人的头，他的成就，已经让他这辈子注定比别人幸福太多。 “我想做点别的”，赵自强坐直身子，“我的脑子很好，我自己也知道。围棋很有趣，也确实帮了我很多。但是，我觉得，围棋这个江湖，对我来说，太小了。” “所以？”，安心天生的敏感知道，赵自强要放炮了。对于这个刚出道就敢对全国人民说我要做三国棋圣的人，她很好奇他打算做什么。 “所以，我决定离开围棋界”，赵自强话音未落，会场一片哗然。他等大家安静了，才给出了后半句话。 “我想去一个更有挑战性的领域。” 安心看着他，现场的观众看着他，所有人都看着他。 十四个机位十八台摄像机，全部看着他。 “我想成为数学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数学家。” 赵自强看着安心，眼神里全是自信。 “我要拿蒙贝尔德奖。” “蒙贝尔得奖是这个世界数学界的桂冠，是最高奖项。大宋从建国到现在一百六十八年，只有两个人拿过这个荣誉。一位是已故的数学天才秦图，另一位是当今大宋的数学泰斗牛炳丽。你，也要拿这个奖？” 安心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她看着少年，再次确认。 少年看着她，波澜不惊。 “是的，就是这样。” —————————————— 第一卷，《棋坛圣手》，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74 名人 5月4日，汴梁五中。 高三一班的学习委员邓玲玲早上六点钟就起床了，她洗漱吃饭用了十五分钟，在家里读了半个小时英语，之后用二十分钟骑车到了学校。学校的早自习七点半开始，她刚刚赶上。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两个月了，该学习的知识早就学习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用来刷题备考。这半年多，邓玲玲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虽然汴梁的学生不如其他省市的学生那么辛苦，但是面对高考，他们需要付出的努力一点也不少。 “哎，玲玲，你听说了么？小棋圣说要参加高考呢。” 刚坐下，坐在邓玲玲侧后方的樊月就用手里的小铅笔戳了戳她的后背，声音不大。不过她提到的人太有名，一下子就影响了附近几位同学的节奏。他们纷纷围过来，看着邓玲玲和樊月。 “真的真的，我也听说了。” “是啊是啊，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考试。” “他是洛安人，估计是要去洛安吧。” “嗯，有道理。不过不是说他妈妈在汴梁么？大宋棋院不是还把他作为特殊人才引进了么？说是能给户口呢。” “他都是世界冠军了，还在乎什么户口呀。” 同学们议论纷纷，邓玲玲和樊月互相看看，也加入了讨论。这不怪他们，自从赵自强战胜了贝塔狗、帮着大宋围棋界和大宋年轻人们好好出了口气之后，年轻人对他的观感就直线上升。再加上他颤音账号更新频繁，有时候还会跳些尬舞，感觉和同学们的生活没有一点距离。 “哎，玲玲，你不是见过他两次么？怎么，你觉得他会去哪？” 有人问。 “他会不会来找你啊！” 又有人调侃，“你不是天天说要嫁给他么？” 哄—— 这句话引爆了教室的气氛，更多的同学们加入了讨论。之后，就好像有人突然关上了水龙头或者音箱的开关，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来了。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冀飞扬看着面前装模作样慌里慌张开始看书的同学们，心里有些无奈。汴梁五中不是特别好的学校，学生也不是特别能学、爱学，他能把班级管到这样，已经算是可以了。 “同学们，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 走上讲台，冀飞扬决定快刀斩乱麻，那个人选了自己的班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希望不要太影响邓玲玲的状态。毕竟，她可是班里唯一一个有希望考上国子监或者文渊阁的学生。 “我们班会来一位插班生，他的名字很多人都听过，我相信你们也听说过，他叫——” “赵自强！！！！！！！” “小天才！！” “小棋圣！！！！” 在冀飞扬说出那个名字之前，同学们已经沸腾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赵自强已经站在了他们教室门口。他穿着一件白t恤，蓝色的大短裤，脸上带着笑。他的那两位贴身记者站在他身后，一左一右。 薛舞和蔡轩，这两个人现在也有名了。很多人知道他们在赵自强刚进入围棋领域的时候就来到了赵自强身旁，是他的核心班底。而在传媒界，不少人都对这两人的眼光很佩服。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把所有筹码押在这个少年身上，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来说两句吧。” 冀飞扬把位置让给了赵自强，赵自强笑笑，走上讲台，冲邓玲玲点点头。 “同学们，我叫赵自强，你们应该都认识我。” “认识！！” 同学们疯了一样的大声喊，邓玲玲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我呢，是个喜欢挑战的人。我说自己想学数学的时候，不少大学，国内国外都有，都愿意直接录取我。但是，我就是想和大家一起走一走，走一走高考这个独木桥。” 赵自强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笑。他上辈子高考成绩一般，很想过一下状元的瘾。这辈子脑子不错，条件不错，自然要试一试。只不过，这些原因，就没必要和这些人说了。 “欢迎！！” “欢迎欢迎！” 同学们的喊声从杂乱变得整齐，一波一波的。冀飞扬等大家闹了一会，把大家的情绪安抚了下去。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两个月了，希望你们不要受到小强同学的影响。他是名人，很多时候会有社会活动，但是他也承诺了，尽量不会耽误学业，尽量不会影响大家。而且，他的成绩之前不是特别拔尖，你们也多帮帮他。” 坐着的同学们齐齐点头，一个比一个乖。邓玲玲看着台上的赵自强，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赵自强同学，你坐在毛恩哲的位置上，毛恩哲，你往后挪一下。” 冀飞扬的话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邓玲玲。 毛恩哲就是邓玲玲现在的同桌！ 邓玲玲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等赵自强坐下，冀飞扬叫邓玲玲带着赵自强去搬教材。一向大方的邓玲玲几乎是闭着眼睛出去的。她可以想象，等自己和赵自强回来，班里该是个什么样子。 “你们先回去吧，这边不用盯着”，似乎完全没注意邓玲玲，赵自强吩咐薛舞和蔡轩，“还有，那个公司的事儿，蔡轩多盯着点。” “好。” 等蔡轩和薛舞离开，赵自强才找到了等在一旁的邓玲玲。 “我们最近弄了个公司，叫超天才，目前主要是处理我的采访啊、广告啊这些东西。我是法人，蔡轩是总经理。这段时间，他帮了不少忙，也挺累的。” “嗯。” 邓玲玲低头，小鹿乱撞。 “就像我刚刚说的，我想考个状元，弥补一下遗憾。” 赵自强似乎是默认了邓玲玲和自己很熟，毫不掩饰。 “你是不是要追我？” 邓玲玲鼓起勇气，抬头直接问了出来，完全没去琢磨赵自强刚刚那句话的深意。 “哎？” 赵自强微微一愣，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直接？ “不是啊。反正我考状元和学校关系不大，正好我对你有点印象，就过来读书了，怎么样，惊喜吧？” “不是因为我漂亮？” 邓玲玲继续问，她的颜值确实不错，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美，但也有着小家碧玉的清秀，“我可是你粉丝，你要是想上我，我就暴你的黑料！” “……” 赵自强有些无语，这丫头思想跨度太大了吧。 “……总之呢，学业为重，你怎么来的，我不管。我是学习委员，我要帮你，这是必要接触，就算他们说闲话，我也不会在意的。还有啊……” 几句话下来，邓玲玲似乎放松了些，恢复了她话痨的本质。赵自强耐心的听，突然发现邓玲玲停了下来。小姑娘低着头，站了一会，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脸都成了红苹果。 “不，不好意思，我，我走错路了……” —————————— 在高三一班安顿下来已经是下午了，学生们也终于适应了赵自强和他们一个教室的现实。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但是至少表面上，教室的教学秩序还是在的。 赵自强没太关心身旁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琢磨的，是自己怎么在57天里，把高考的知识拿起来。他上辈子年纪大了，这些东西早就不记得了，穿越过来之后，原来的记忆也模糊了。要说他之前还能在洛安那边考个中等，现在的他基本上就是对高考一无所知。 《高考任我行》 《八中密卷》 《九十天冲刺》 …… 看着面前一堆的教辅书，赵自强想了一下，还是翻出了邓玲玲给自己找来的高中教材。他拿出高一的数学教材，开始翻看。 集合与函数…… 初等函数…… 他放下数学课本，拿出一本语文课本，继续看。 嗯，这个好懂多了。 用了几十分钟看完了高一的语文课本，确认自己都记了下来，赵自强又去看大金语。这两科都是背记为主的科目，对现在的他来说，基本不是问题。之后，他又去看了物理化学生物。 “那个，玲玲，你能告诉我在哪能找到初中课本么？” 他侧头看着邓玲玲，正在发呆的邓玲玲一哆嗦，看着他，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初中课本？” —————————————— 晚上回到家，冯火来了，冯玉兰正在陪她。 “哎，你说你好好的录取机会不要，非要考状元，状元是那么好考的？” 一见赵自强，冯火就开口了。她性子直接，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脑子好。但是现在到高考不到两个月，你的基础怎么样，你自己也知道。高考可不是靠计算就能通打天下的。我跟你说，你要没考好玩砸了，我可不帮你。” “嗯嗯，我知道啦，你安心啦”，赵自强倒是很淡然，“而且我又不是没有玩砸过，对吧？” “你还有理了！” 冯火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和冯玉兰聊天。冯玉兰一脸笑意、细声细气的聊天。自从她换了肾，儿子又拿了三国棋圣之后，这位妈妈的心情和身体就好了很多，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赵自强看俩人不理他，自顾自的从书包里拿出初中的数理化教材，开始看。冯火憋不住，和冯玉兰聊了一会，凑过来，一下子更着急了。 “你怎么、怎么还在看初中的课本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75 进步 “状元郎，听说你还在看初中的教材啊？” 课间的时候，同学们把赵自强围了起来，调侃他。相处了一周，大家也知道了这位小棋圣的性格，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说话相处，也都随意了很多。 “嗯，我昨天已经把初中的教材看完了，除了数学需要些思考，其他的都还好。” 赵自强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记忆力。他虽然只来了一周，但是模考已经走了一轮，除了数学物理化学惨不忍睹之外，语文英语对他来说，都是信手拈来，没有太大难度。 “哎，那你真能拿状元么？” 樊月从侧后方问，这个问题她问了很多遍了，乐此不疲。 “反正就剩不到两个月了，到时候你看呗。” 赵自强扭头冲她笑笑，樊月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哎，玲玲回来了。你现在每天吃她的小灶，要是考不上状元，不说别人，她第一个就要弄死你。” “哈哈，我知道。” 赵自强继续笑，看着邓玲玲从一旁绕过来坐下。小姑娘侧颜很好看，也知道他在看自己，就是不抬头。周围的男生们开始低声起哄。 赵自强习惯了，安之如怡。 邓玲玲抬头，怒目。 “看什么看！晚上还有模考呢！回去复习！” 一下子，人群如鸟兽散。 之后，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扭头解释，“那个……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 赵自强继续笑，“我知道的。” 于是，教室里又传出一阵哄笑。 “……考状元有什么了不起……” 突然的，有低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是齐子方，父亲是工部大员，邓玲玲的暗恋者。赵自强来了之后，他对赵自强有着故意掩饰却又非常明显的敌意。 “……那你倒是考一个啊？” 这个年级的孩子大部分多少都有了些身份意识，对齐子方多少有些怕，便纷纷保持沉默。樊月一贯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出言反讽，“你能考进年级前五十就不错了，看人家考得好，嫉妒啊？” “切，他现在年级排名估计能掉到四百多，我是懒得说，你们都假装不知道吗？”齐子方的声音也大了一些，“就剩46天了，他还在看初中课本，就这能考状元？真把他当神童了？”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再说了，都快高考了，你光盯着小强，有意思么？嫉妒是么？是男人堂堂正正比成绩啊！阴阳怪气的说话算什么好汉！” 教室里还是只有樊月一个人的声音，其他的人对两人的冲突充耳不闻。齐子方被樊月一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赌就赌，我们就赌高考谁去的学校更好！我也不跟他比成绩，那是欺负他！我就跟他比学校！” 比学校？ 一直安静的赵自强没搞明白齐子方的依仗。不过以他的经验，这样背景的孩子，无非就是保送点招的那一套。他也不示弱，同样站起身来。 “好呀，比就比，比学校。要是学校一样呢？” “那就比专业！” “要是专业也一样呢？” “那就比谁能做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 哗—— 齐子方这一下子是把底牌拿出来了。周围刚刚还在假装学习的学生们一下子把目光看向了他。国子监和文渊阁的新生代表，那是容易当的？这两个学校每个学校光状元就有一二十个，可新生代表，那可是独一份的荣誉！没有过硬的背景和关系，想靠学习成绩当新生代表，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悄悄的，邓玲玲拉了拉赵自强的裤脚。 “好呀。” 赵自强也被这小子气笑了，成家爹娘败家儿子。如果你不说出来，让你爹运作，说不定这个新生代表还真能弄成。现在你说出来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他掏出手机，打开颤音，开始录像，摄像头对着齐子方。 “来啊，我开颤音，我们让千万粉丝公正！怎么样，敢么？” 赵自强的千万粉丝一直是同学们羡慕的一个点，现在他把这个抬出来，齐子方的气焰顿时矮下去一撮。他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比就比！” “好！” 赵自强调转镜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请了两位同学公正，最后重新把镜头对准了齐子方。 “……赌我们谁的学校好！学校一样比专业，专业一样比新生代表，对吧？” “对！” 齐子方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有点骑虎难下了，咬着牙点头。 “很好”，赵自强掉过镜头，“亲们，这是我的同学，大人物。我希望各位和我一起见证，见证谁能赢——” 说到这，赵自强突然卡克了，他抬头又看着齐子方，“赌注是啥？” “谁输了，就给对方当四年的小弟！随叫随到！” 齐子方毫不犹豫。 “好！” 赵自强把镜头转过来，“你们可都看见了，到时候别让他耍赖！” 说完，他关了手机，自顾自坐了下来。齐子方也坐了下来，教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邓玲玲看赵自强终于结束了，递了个纸条过来。 “齐子方他已经保送国子监，你跟他比什么呀。” 保送？我猜就是。 赵自强笑，他看了一眼邓玲玲，在纸条上写。 “没事，看我的。” 邓玲玲看了纸条上的字，又侧头看赵自强，眼神里并没有太多信心。赵自强耸耸肩，眼神就看到了班主任冀飞扬。 “赵自强”，班主任冀飞扬在门口招了招手，“你来一趟，有人找。” —————————————— 来找赵自强的是国子监负责招生的祭酒，自称郭文。 “……是这样，我们有一个自主招生的机会，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如果你参加我们的考试并且通过，高考的时候你报考我们学校可以在实际成绩上加50分录取和选专业……” 自从赵自强拿下三国棋圣，并且放言要搞数学之后，不少大学都盯上了他，和他接触的也有十几家了。国子监和文渊阁是最好的两家，也是大宋最顶级的高等学府。赵自强当时要考状元，就没答应直招和报送。没想到他们这个心思还没死，又找了别的路。 “你们数学系厉害么？” 赵自强问。 “非常有实力。” “和文渊阁呢？” “这个，我们各有伯仲。从大家的数量来看……” 郭文开始支支吾吾，赵自强一听就听出来了，文渊阁的数学说不定比国子监只强不弱。不过，既然有了齐子方这件事，他也就定了决心。 “那个，郭老师，我想做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去贵校，行么？” “新生代表？” 郭文眉头皱了起来。每年的新生代表选谁，学校里都要打一仗，几个校长的意见都不统一，那些人的来头还一个比一个大，很难搞。他本以为小天才应该不在意这个，谁知道他也盯上了这块肉。 “……不好办？” 赵自强又问。 “……嗯，我们可以给你新生奖学金和天子奖学金，怎么样？两个加起来，一年有八万块，足够你用了。” “可是我更喜欢开学典礼的新生代表发言……” 赵自强一只手指顶着下巴，卖萌。 “……好吧，我回去报告一下……” 郭文擦擦汗，有些为难。国子监和文渊阁都是好学校，也不缺牛人。三国棋圣虽然来头很大，但是他们各自学校里也都有世界冠军、大奖得主什么的，不缺名人。所以，学校对赵自强的邀请，其实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看重。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招生能力罢了，却没想到赵自强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可比分专业、奖学金什么的难多了啊！ ———————————— 看郭文不答应，赵自强也是有经验的人，心里有数。他礼貌而恭敬的送走了郭老师，回到了教室。这个时候已经上课了，大家都在听课，只有邓玲玲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在问。 “你去干嘛啦？” “见了国子监的招生老师，他说邀请我去。” 赵自强写了个条子传过去，没一会，姑娘回了个条子，上面没写字，画了个大拇指。 牛！ —————————————— 又过了一周，到了5月中旬，赵自强搞定了初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他试着做了几套中考题，科科满分。于是，他开始向高中知识进军。 而他和齐子方的打赌已经火了，热情的网民们用了两天的功夫就把齐子方的身份扒了出来，原来他父亲是工部尚书，正部大员。之后，相关的消息和信息都被屏蔽了，网络安静的一逼。 赵自强的颤音号也受了牵连，被官方给封了。 “你看你，让你嘚瑟，招灾了吧！” 在赵自强在棋院的宿舍里，薛舞正在嘲讽他。这姑娘穿了个小短裤，大白腿一晃一晃的让人眼晕。蔡轩在旁边，愁眉不展。 “我们的公司主要就是围绕颤音的账号和你的粉丝运营的，现在颤音号被封了，微博虽然也能聚集人气，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不行。你想个办法吧，老这样的话，我们的收入会受影响的。而且，签的几个代言合同都没履行完呢，要是对方告我们违约，赔偿金就不少。” 蔡轩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自从赵自强拿了三国棋圣，他的商业价值就达到了临界点，不少一流企业都希望能和他合作。他把这部分工作交给了蔡轩，原则就是尽可能的控制总量。所以，到现在也才接了三个代言和一些广告。不过，哪怕如此，公司运营一个多月，也有几百万的收入了。 可是，更高的收入意味着更高的责任，这些合同里不少都是基于赵自强的人气和颤音账号的。如果颤音账号被封，广告效果受到影响，那些客户真要按照合同要求违约金，他们这个小公司，可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76 状元 “违约金确实是个问题……” 赵自强对此也有些在意。这一世家境贫寒，好不容易拿了三国棋圣、赢了贝塔狗赚了些奖金，积累了些资本，还没享受，难道又要回到从前的日子？ 蔡轩的话让原本幸灾乐祸的薛舞也安静下来了。大长腿姑娘侧坐在沙发上，低头琢磨，许久才抬头。 “要不，我问问我爸？” “你父亲是？” 虽然已经有了鱼水之欢，但是赵自强一直没问薛舞的家庭，薛舞也没主动提起。今天遇到难事，这姑娘终于还是没憋住。 “我爸是洛安市副市长。” 姑娘似乎也知道这个级别的领导要和那位工部尚书对着干是不行的。她皱着眉头，自己补充，“至少可以问问吧，求点指导。” “好”，赵自强点头，“这件事就麻烦你了，不用太认真，随口一问就行。如果真的介入太深，令尊大人说不定会让你回去。” “啊？”，薛舞一惊，她本来还打算回去磨一磨老爸，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可好，被赵自强一吓，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顿时就萎了。 “那怎么办啊？” 看着一下子萎下来的薛舞，赵自强笑了。合着这姑娘之前这么没心没肺，是因为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啊。她也不想想，那个远在天边的爹，又怎么帮得上身在汴梁，还得罪了大员儿子的他们呢？ “都是人，他们不能不讲道理吧。我们家小强没招谁没惹谁，就是好好学习，就这么往死里整我们？不行，不行我就去上访，我去跪大皇宫，我去敲登闻鼓！” 冯玉兰一脸刚毅。一场大病，生死之间走过一次，她已经没有太多顾虑。只要能帮上儿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不用的妈，这件事没那么严重”，赵自强安慰道，“对方估计也没把我们当对手。而且他那个儿子闹这么大，估计人家回家也要教训。只不过，教训了自己的儿子，我这个惹事精自然跑不了。那位大员因为这次新闻，说不定还会接受调查，虽然未必有事，也够他烦了。这种事，不能激化矛盾，放着就好，至于违约金，蔡轩回头算一算，我记得有几个电视和平面广告还是能投放的，里外里收支相抵，大不了拿上我的奖金，先把公司维持下去再说。” 听了赵自强的安排，虽然并不解气，但是大家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就结束了会议。之后，蔡轩和薛舞回到了他们各自租住的地方，冯玉兰和赵自强两人收拾房间，洗漱休息。临睡了，冯玉兰才又坐到了赵自强床头。 “小强啊，你之前的性子，太柔，跟个闷葫芦一样。妈担心。可是你现在，太高调了，我们大宋自古不喜欢高调的人，所谓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现在这个高调的性子，如果只是下棋还好，毕竟对方也是棋手。但是生活中，可不能这样了。” “嗯，我知道了妈。” 躺在床上，曾经的高管接受着一位底层工人的教育，丝毫不觉得不适应。他目送冯玉兰离开，关上房门，让自己一个人沉浸在了黑暗之中。 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游走在围棋的圈子里，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这个世界和他曾经的世界一样，虽然风景甚美，可也少不了魑魅魍魉。 ———————— 小天才的颤音号被封了，这件事很快就传播了开去。原因虽然被屏蔽了，但是也不难猜。为了妹子和一个工部尚书的儿子打赌，比赛谁能考上好学校，谁能当上新生代表，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找死么？ 一时间，舆论同情者有之，嘲笑者有之，不一而足。掏钱给了超天才公司的企业确实有不少都打电话或者当面上门问情况，赵自强自己统统接了，好言安抚，大部分都没有进入索赔阶段。少数几个索赔的，他也都用自己的积蓄赔付，几天下来，下棋和打赢贝塔狗的钱，又一下子花了出去。 回到学校，吃一堑长一智，赵自强低调了不少。他开始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高中的知识正在迅速的成为他牢固的技能和不可磨灭的记忆。邓玲玲为了表示歉意，请他在学校门口吃了顿饭，两个人吃的其乐融融。可惜，这顿饭又被齐子方知道了。他找了个课间，走两步过来嘲讽赵自强。 “怎么，颤音账号都被封了还不消停？你不是很能么？不是有一千万粉丝么？粉丝呢？能么？你还能吗？” “不能了。” 赵自强站起身，保持视线和对方平视。他很注重身体锻炼，体型比齐子方壮一些。齐子方的目光缩了缩，用手指头顶赵自强的胸口。 “知道错了就行，我们赌可还没完呢。虽然你的一千万粉丝没了，但是，我们的打赌还在。到时候，我要让你老老实实的作我的小弟！” “如果你赢了，那自然如此。” 赵自强很平静，邓玲玲也站起身，看着齐子方。 “齐子方，你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学习！我知道你保送了，但是班里还有很多同学需要时间和空间学习的！你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师！” “……胆小鬼。” 齐子方显然是有些怕邓玲玲的，他两步一回头，走回了座位。赵自强看看他，心里捉摸着自己的事情。 看来，状元这件事，要抓紧了。 —————————————— 到了6月初，赵自强结束了对高中知识的学习。他的颤音号还没有恢复，粉丝们只能通过微博和他联络。他让蔡轩建了几个核心粉丝群，设了加群门槛，提高核心粉丝的粘度。至于其他的，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6月6日，汴梁市举行全市第一次大摸底考试，周六周日两天，完全按照高考时间科目进行，分数虽然不会做全市排名，但是各个学校的领导们大概都知道自己的学校在什么水平。赵自强在这次模考中一鸣惊人，拿了705分，据小道消息说，已经是全市前十。 不过，虽然拿了全市前十，之前那些蜂拥而至的大学却少多了。国子监的祭酒郭文又来了一次，条件一样，但是还是不能接受新生代表。那个机会太烫手，他搞不定。文渊阁也来人了，给的条件差不多，同样不能承诺新生代表发言。赵自强也没强求，简单谈了谈，就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 6月15日，全市二模，赵自强730分，全市第一。 6月26日，汴梁全国高考，赵自强轻松拿下。 7月5日，分数公布，赵自强拿了744分，全市第一，全国第一。 蔡轩的超天才公司又忙了起来，薛舞作为媒体负责人，也忙了起来。有几家报纸和电视台想要采访，她都协调的很好。 7月6日，所有学生回校填志愿，供学校统计及协调。 “小强！你好厉害！” “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小强，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天才，我能做你女朋友么？！” …… 考试结束的学生们比大胆了很多，也疯狂了很多。赵自强应付了这些人，终于抵达了教室。邓玲玲看到他，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小强，你真厉害！你做到了！你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你是我的偶像！怎么样，你要去国子监还是文渊阁？” 听到邓玲玲的这个问题，不少同学立刻围了上来。对于齐子方和赵自强的竞争，他们可是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的。 看了一眼齐子方的位置，他坐在那，看着赵自强，眼神带着嫉妒。赵自强笑笑，给出了答案。 “我要去国子监。” “哗——” 同学们立刻兴奋起来，这是要硬杠啊！不愧是小天才！ “那我也去！” 邓玲玲在赵自强身后举手，“我也要去国子监！” “你考了多少分？”，赵自强扭头，有些惊讶。国子监可是这个国家的最高学府，没那么容易的。 “688，没你那么高，不过也够了。” 邓玲玲笑，笑的脸都红了。齐子方走过来，生硬插话。 “赵自强，我们的赌约还没完呢！新生代表发言，你别忘了！” “我记着呢。” 赵自强笑，一脸无所谓。齐子方气不过，又挑衅。 “哼，看来没了颤音，你也不过是个学生而已。” “齐子方！你怎么说话呢！” 旁边的樊月一下子火就上来了，叽里呱啦的做好了吵架的准备。齐子方可不想这个时候吵架，他看了赵自强一眼，回了座位。 赵自强也和邓玲玲坐了下来，不一会，班主任冀飞扬来了。他讲了讲报志愿的注意事项，把邓玲玲叫了出去。过了一会，小姑娘回来了，一脸不开心。 “怎么了？” 做同桌两个月，赵自强早就熟悉了这姑娘的脾气，她是个很直接的妹子，很少会这么情绪化。 “老师、老师让我去做毕业演讲，可是成绩最好的明明是你啊！我跟他说让你去，他还不愿意。这肯定是老师怕了齐子方。还跟我们说人人平等呢，自己不就是一个奴颜屈膝的小人？我跟他说了好几次，我都哭了，他都不同意。最后，最后我也不干了！他要是不同意你做毕业演讲，我也不讲！” 红着眼睛的邓玲玲看着赵自强，很坚定。她的眼睛不大，但是眼角带弯，有些魅。赵自强被她逗笑了，很开心也很感动于这种学生之间的情谊。 “咱们都不去，学校可就三个人去国子监，你想让齐子方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77 长河 听到这话，邓玲玲也反应过来。是啊，自己不去，又不让赵自强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齐子方？ “没事的，你去吧。就当帮我站个前场。这次你先讲给我听，等回头去了国子监，我讲给你听。” “嗯”，邓玲玲点点头，坐下来又开始琢磨，“我报什么专业呢？” “我肯定是数学系了”，赵自强报志愿报的干净利落，“你呢，喜欢什么就报什么吧？如果想挣钱，报金融和经济都不错。” “可是我想当医生，但是国子监的医学部分数很高，我怕考不上。” 邓玲玲皱眉，她有这个想法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最后想好。 “医生很辛苦的”，赵自强前世经验丰富，“出名成才都晚，等你挣大钱了，人也老了。金融比较来钱，也时髦，不考虑一下？” “你真的想让我报金融？”，邓玲玲抬头，眼神闪烁。 “没，我就是建议，建议”，赵自强看懂了姑娘的意思，看这个样子，只要自己点头，她说不定真就直接报了。 “切……” 姑娘翻了个白眼，自己琢磨去了。其实到这个时候，报志愿的事情大家家里都商量的差不多了，来学校也是最后走过过场，方便学校统计和调整。赵自强三下五除二填好志愿，就去看齐子方。齐子方坐在座位上打游戏，完全没注意到他。樊月这个时候伸手戳了戳赵自强。 “哎，小天才，我只有615分，报哪个学校啊？” “尽量报在汴梁和崖海吧，这两个城市学校多，工作机会也多。专业嘛，看你喜欢，金融和it好赚钱，其他的都差不多。” “我想报生物工程，这个最近挺火的，行么？” “那个不太好”，赵自强凭着上辈子的经验给建议，“换一个吧。” “哦……” 樊月也是赵自强的粉丝，只不过没有邓玲玲那么外露。她平常和赵自强说话也不多，但是和齐子方吵起架来却很给力。现在赵自强给了她建议，她就真开始琢磨起来，看样子是当真了。 等邓玲玲收齐全班的志愿表，已经到中午了。同学们要去聚餐玩游戏，还有人在约毕业旅行。赵自强想了想，刻意避过了这个话题。他暑假还有些事要做。 今年8月份是大宋棋王赛，也是赵自强拿了三国棋圣之后的第一个全国性的大赛。按照赵自强的本意，他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的，但是从和齐子方的这次小冲突之后，他改了主意。他要继续参赛，保持自己在国际国内大赛的高胜率，成为国家围棋第一人。这样的话，到了关键时刻，至少在围棋圈也能找到人帮忙。 当然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倒不需要在围棋上下更多的功夫。他暑假打算做的是另一件事。 回到家，许甜甜和王君山在等着他。这一对小情侣，许甜甜在磨拳擦掌准备10月份的晚报杯，王君山在大宋棋院跟着国青队训练。这次放暑假，许甜甜过来找王君山，顺便拜访他们的小天才。赵自强和他们聊了聊，得知许甜甜对晚报杯还是很有信心的，为了鼓励她，就和她下了三盘。 血洗。 三盘之后，天色已黑，小姑娘翻着白眼带着王君山和赵自强出来吃饭，还没忘了叫上蔡轩和薛舞。这两个人最近都比较忙，蔡轩在忙超天才公司的事，他招了两个毕业生帮忙，都是赵自强的粉丝，很主动也很有干劲。薛舞在帮着赵自强联系媒体和娱乐节目的事。他虽然除了下棋和吹牛讲大话暂时没别的爱好，但是因为人气高粉丝多，也收到了一些邀请。 晚饭吃的是汴梁特色雪花水宴，不便宜也不太贵。几个人从在雾岭认识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关系不错，聊的也很尽兴。之后，许甜甜邀请赵自强去给她加油，赵自强答应了。一伙人送了小情侣回去，才各自散去。 —————————— 7月8日，赵自强和冯火去了皖州科技大学。 虽然位置并不在汴梁或者崖海，但是皖州科技大学的底蕴很深厚，在理工科有很强的研发力量。不少大宋的军事技术，也都是在这里推动的。冯火在这里读研究生的时候，跟的导师是大宋数学界的第四把交椅，华志远华教授。 见到老人的时候，老头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浇花，不大的院子用红砖砌了过道，分成了六块小小土地，种了些蔬菜瓜果。老头知道冯火和赵自强要来，看他俩在院门外出现，放下水壶，走过来开了门，招呼他们进屋坐下，自己又出去了。不一会，老头端了一盘子黄瓜放在了两人面前。 “自己种的黄瓜，不大，但是脆，尝尝。” 赵自强拿起两个吃了，嚼吧嚼吧，感觉很好。冯火在旁边也拿了半个，嘎吱作响。老头看俩人喜欢这黄瓜，心情好了不少，问起了赵自强的情况，赵自强对他还是很尊敬的，有问必答，说的还很详细，几句话就勾勒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和特点。 “……我明白了，小伙子敢想敢说不是坏事，不过蒙贝尔德奖可没那么好拿。大宋立国近两百年，也不过拿了两次，还都是不世出的天才。现在你开口就要，不说行不行，就说这种鲁莽，也未必讨喜啊。” 华志远说话很直，赵自强也不介意，“华老师，我也知道自己说话容易得罪人。不过，这不是年轻嘛，想着怎么也要活得舒服自在些，就没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是想啊，您看，能不能……” 两人的对话很快进入了专业领域，冯火自认也是半个数学家，同样加入了讨论。大家说来说去，也逐渐形成了共识。之后，赵自强放下一套有自己签名的棋具，起身告辞。华志远推了两下，看实在推不过，也就收下了。 回到汴梁，赵自强决定把剩下的时间放在数学领域。他按照华志远的指导找了不少书籍，从大学开始的高等数学，到数学专业的人会学的数学分析，再到更多的专业课本，一一翻看。然而，正像华志远说的，这些书，不求甚解看完容易，但是想要看懂，可就难了。 既然自学需要更多时间，赵自强也没勉强自己，他琢磨了一阵，找了本数学思想史，用了一周时间看完看懂。之后，他把所有的书推开，开始推演。 正像华志远所说，数学是这个世界上最严谨也是最美的科学。现代数学的整个数学体系，其基础也不过是建立在十几条公理上的推理体系，环环相扣，一环套一环。赵自强把那十几条公理抽出来，放在桌上，写在纸上，然后，开始推导。 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也很困难。 他要基于这十几条公理，从两千年前的古希腊时代，一直把数学推演到现代数学。 这个想法，是他在和华志远聊天的时候产生的，之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而在看那些数学教材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在理解和积累上的不足。既然不足，那就需要弥补，而赵自强认为，他这种弥补方式，是最理想的。 ———————— 从古典数学开始，从欧氏几何切入，一步一步建立这座人类文明最宏伟的大厦。从正整数到整数，到小数，到分数，到无理数，到虚数。从四则运算到指数和幂，从直线三角和圆一步步扩展开去。赵自强一个人徜徉在数学的长河中，随手划过，无数的定理和推导如水一般从他的指尖流过。从一个定理到另一个定理，从一个命题到另一个命题，体系逐渐完备，河流也从小溪变成了大江。更多的难题、假设、猜想一一出现，又一一消失。赵自强看着它们从身旁划过，就如观看路旁的风景，美则美矣，却从不留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忽视了那些诱人而有趣的命题和猜想，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对当代数学体系的复原上。 在他的思维世界里，数学的长河蜿蜒延伸，黑白色的大树生长在数学长河之畔，巨大而茂盛，郁郁葱葱。没有日月的蓝色天空安静的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 转眼间，已是夏末秋初。 八月末的时候，赵自强已经完成了对整个数学体系的重构建，从古希腊文明开始的人类文明数学史已经被他搬进了头脑之中。那条长河气势磅礴，雄浑壮大，哪怕是赵自强，也只能无法在同一时间把整条河尽收眼底。 “来，多吃点。” 冯玉兰看儿子从房间出来，招呼他过来吃饭。自从从皖州回来之后，赵自强就进入了类似于打谱的状态。他全天都在思考，抱着一张又一张的纸推导、验算。冯玉兰看了两次，没看懂那是什么，也不再多问，只是做好一个妈妈的本分。 满足赵自强越来越大的胃口。 “嗯。” 这段时间因为用脑多，赵自强的饭量上升迅速。不过他并不太在意，一方面他还有坚持锻炼，另一方面，他自己吃了这么多，也确实没胖起来。 “这都快报到了，你一天到头闷在家里，有啥想法？” 冯玉兰看着儿子，有些不太理解。别人家的娃出去玩的出去玩，上辅导班的上辅导班，只有自己家这个，天天躲在屋子里推演，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位合格的数学家。 “我没啥想法，继续搞。我可是说了要拿蒙贝尔德奖呢，怎么能懈怠！” 赵自强一边吃一边说，今天冯玉兰做的包子，羊肉小葱，鲜香四溢，他吃的很幸福。 “你还说了要当新生代表发言了，还得罪了人家大官，现在颤音账号都给封了，你还嘚瑟啊？” 虽然是指责，但是冯玉兰却并没有太认真。她这个儿子自从去年被人差点捅死之后，就彻底开窍了，有分寸的很，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你放心吧，妈妈，我有把握的。” 赵自强一口吞下一个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好像一个吃饱了还要夹带的仓鼠，带着些年轻的萌感。冯玉兰看到这一幕，笑笑，又给他拿了两个包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78 判断 9月6日，国子监新生报到。 站在这座百年学府的门前，看着面前巨大、古朴、雄浑的匾额，看着上面安远皇帝亲笔题写的“大宋钦定国子监”的字样，赵自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从一个现代国家穿遇到一个现代皇权国家，这种感觉，虽然已是虚君皇权，但这种感觉，还是有些酸爽啊。 “哎，小棋圣！” 远远的，邓玲玲的声音在赵自强身后响了起来，赵自强回头，看到了邓玲玲和一对中年夫妇。 “这是我爸，我妈”，邓玲玲介绍的时候还有些羞涩。中年夫妇看赵自强的目光就带着些深意了，俩人看看，笑笑，和赵自强见了礼，赵自强也介绍了自己的妈妈，还有陪同而来的薛舞和蔡轩。 今天是开学报到的大日子，他这边的人，能来的都来了。 本来就是约好一起的，两人便一同去报道。最后邓玲玲没听赵自强的建议，报了材料专业。赵自强问她为啥，她说大宋在材料领域积弱已久，国际上对大宋的技术封锁很严重。她想做点什么。赵自强没想到这个平时咋咋呼呼只顾着追星的小学霸还有这么崇高的理想，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当然了，后来他把事情问清楚了，原来邓玲玲的父亲邓自然就是一位材料专家，据说在业内还小有名气。 女承父业，也是一桩美谈。而且考虑到她父亲帮她积累的人脉，小姑娘走这条路应该会顺畅很多。想通了，赵自强也没太坚持。邓玲玲还是很在意他的想法的，看他同意了，高兴了整整一天。 “哎，10号就是开学典礼了，你跟齐子方的那个赌，到底怎么样了啊？” 邓玲玲毕竟是那个赌约的亲历者，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打算，绝对不会做那个齐子方的小弟的。” 赵自强笑，就是不说明白。搞的邓玲玲问了两句，小脾气上来了。俩人沉默的跟着人流走了一会，就到了报到的地方。 国子监的地和房子，用的是原来的护国公府，地盘极大，位置极好。这座王府当初建设的时候是按天圆地方四柱八宿建的，一条主干道三条辅道一竿子到底，视野很好。而在这条主干道附近，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都是学生社团的招牌和热情的学长学姐。 “……你有参加社团的兴趣么？” 邓玲玲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社团和热情的学长学姐，顺口问。 “不知道啊，只要不是围棋就行……” 赵自强刚说完，就看前面迎面走来四五个学生，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白色t恤，印着黑白方格。他左右看看，发现无路可退，无奈的冲邓玲玲耸耸肩。 “请问，您是小棋圣赵自强么？” 领头的学长戴个眼镜，文质彬彬，“我们是国子监黑白纵横棋社的，我是社长张东北。小棋圣，我们想邀请您做我们的特别顾问，请问可以么？” “特别顾问，不是社员？”，赵自强有些许的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对于一个三国棋圣来说，这样的兴趣社团能给自己的，除了社长，也就只有特别顾问了吧。 “如果你想当社长，我们更欢迎。只不过社长琐事比较多，怕你不喜欢。” 张东北开门见山，“我们的特别顾问就是我们的杀手锏和核武器，一般不用，遇到过不去的对手，就搬出来吓吓对方，不需要您做什么的。您要是心情好，可以带带我们，下下指导棋什么的。您要是忙，我们绝不打扰。我们社团有将近一百人，您要是需要人干活、做苦力、写材料、做项目，甚至是写论文，我们都随时待命！” “对，随时待命！” 跟在张东北身后的四位同学齐声低喊，气势还是很不错的。赵自强本来在这方面也挺随意，刚想答应，就被张东北打断了。 “而且，我们社团是出了名的气质美女多，各位小姐姐们好看又睿智，贤惠又美丽，不管是做人生导师还是贴心学姐，都没问题的。” “哼！” 邓玲玲在旁边哼了一声，薛舞笑笑，不说话。蔡轩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他现在是超天才公司的总经理，业务繁忙。赵自强笑笑，伸手。 “报名表呢？” “在这呢，早就填好啦。” 张东北递过来一张纸，下面还垫着个硬皮本子，“请签字！” 赵自强接过来看看，自己的基本信息写的很全了。他把手机号补上，签了字，刚想递过去，就听张东北说，“下面的本子，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小棋圣签字。” “哈哈，好。” 赵自强笑，刷刷刷写好名字，又帮着几位粉丝签了字，才拜托了他们。张东北自告奋勇，带他们去交费办手续。赵自强想着他毕竟是学长，也就没拦着。 有熟悉情况的学长帮忙，整套手续很快就办理结束。邓玲玲和赵自强的宿舍不在一栋楼，赵自强送她和爸妈到了宿舍，又和冯玉兰、薛舞和蔡轩去了自己的宿舍。 国子监安排的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子，独立卫生间，条件很好。赵自强到的时候，宿舍只有一位先到的，人高马大的大个子。 “你好，我叫王帅。” “你好，我叫赵自强。” “我知道你，小棋圣嘛，厉害厉害。怎么样，你搞定你的新生代表了么？” 王帅也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开门见山的就和赵自强聊了起来。他也看颤音，也算赵自强的半个粉丝，很关心他和齐子方之后的事情。赵自强让他放心，说没问题。王帅从自己行礼里掏出个篮球，问赵自强去不去，赵自强笑着拒绝了。 他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收拾完东西，电话响了。岳玲珑带着姜空橙和叶风过来找他，说要请他吃饭。赵自强和他们约了时间地点，放下电话，带着蔡轩和薛舞去找邓玲玲。邓玲玲对于能见围棋大佬和美女棋手兴趣很高，她父母也没拦着，在赵自强的盛情邀请下，一起吃了晚饭。 邓玲玲的父亲邓自然喝酒之后就有些拦不住，抓着人就感叹国家材料行业落后需要人才，之后又抱怨人才都去了金融和计算机，之后就是夸自己的女儿。一群人多少都喝了酒，各说各的，各聊各的，竟然也能聊到一起去。 酒席散去已是深夜，赵自强和大家告辞，回了宿舍。这时候宿舍人已经齐了，王帅他见过，剩下两位，一个小胖子，叫周唯，一个皮肤特别白的兄弟叫马长。几个人见面聊天，都对赵自强有印象。他们对于能和三国棋圣一个宿舍还是有些激动的，赵自强表示安心安心，你们需要签名我都会满足你们的。几个人笑笑闹闹，许久才睡。 —————————— 报到总共三天，赵自强用了三天时间，和舍友们混熟了，也和棋社的人有了初步的接触，整体感觉还挺好。数学系的新生们也见了面，认识了辅导员，选了班干部。赵自强对这种过家家的官职兴趣不大，没有竞选。不过他的室友马长倒是很有兴趣，再加上他颜值尚可，在竞选演讲中取胜，成了37级数学系的班长。 之后，就到了9月10日，开学典礼。开学典礼每年都开，每年都差不多。不过新来的同学们对一切都抱有好奇，自然没什么怨言。而且，不少人都还记得，赵自强和那个齐子方打的赌呢。 “哎，马上就要到讲话环节了，小棋圣，你说到底是谁啊，是不是齐子方啊？” “对啊，而且齐子方去了监生班，按说你们的打赌，是你输了吧？” 坐在学校礼堂中，王帅在他们宿舍的群里主动挑起了话题，两位室友也积极跟进。赵自强一边听讲，一边打字。 “专业无分好坏，这个分不出来的。而且我也有机会去监生班，只是没去罢了，算不得数。这个结论，齐子方也是认可的。” “那你们就比新生代表了？” “恩，他对此信心满满。” 赵自强继续敲。 “那你不是要输了？我可是听说，新生代表都是要事先准备讲话稿的，你这几天一直在玩，根本没有准备，是不是没机会了？” “那可不一定”，赵自强继续笑，“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国子监的校长孙昊蓝把开学典礼的内容推到了下一个环节。 “下面，有请我们的新生代表，监生班——”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替赵自强捏了一把汗。天然的，人们对赵自强这样从百姓家庭出来的孩子，有着同情和支持。 “监生班黄想梅同学做新生代表发言！” 黄想梅？ 那是谁？ 不少人都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纷纷打听。手快的人开始搜索，渐渐的也就有了答案。原来这位黄想梅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三门外语，还当过一年的联合国学生大使，高考成绩更是全道理科第三，经历不可谓不丰富，人生不可谓不牛叉。 “……” 发现剧本脱离了预期，不少关注这件事的人都在找赵自强。而跟他更熟悉的人，则直接问了过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齐子方没上，你也没上？” 邓玲玲的飞信问题很直接，赵自强想了想，还是决定简单的解释一下，“明年恰好轮到换届，他父亲想往上走，就不能有污点。齐子方这件事，我们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他父亲自己就会压下去的。” 回了之后，对面发了个皱鼻子卖萌的表情，继而又发了个捂胸口担心的表情，继而就开始了表情轰炸。赵自强笑笑，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台上的姑娘上。 国子监，果然是藏龙卧虎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79 猜想 开学典礼结束第二天，齐子方找到了赵自强的宿舍。赵自强正好在，王帅也在。看是齐子方，王帅的反应比赵自强还大一些。他站起身挡住齐子方进屋的路线，声音冷淡。 “你来干嘛？” 齐子方看了王帅一眼，“我来又不是打架的，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说完，他侧过身子，冲赵自强喊话。 “赵自强，这件事怎么办？” 齐子方开门见山，也不多废话，“你没当上新生代表，我也没有，我们的赌怎么办？” “我都行啊”，赵自强很随意，“你说吧。” “我打算竞选学生会主席，你要和我比么？” “不要。” “恩……那比运动？乒乓球羽毛球网球，随便你选。” “跑步吧？” 赵自强保持着跑步的习惯，自认为这方面还不错。齐子方想了想，“算了，跑步没意思。” “要不就算了吧。” 赵自强很平和，“跟你打赌，我颤音账号被关了，公司损失了几百万，差点破产。我现在又变成穷光蛋了，从这个角度说，其实是你赢了。但是我肯定不会当你的小弟。不然我们就算打平好吧，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不是么？” “……” 齐子方皱眉，思考，继而想到了什么，“要不我们比创业吧，以四年为限，谁的企业发展的更好，谁就赢，怎么样？” “……” 这次轮到赵自强无语了，大学好好的不读书，想啥呢？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身为二代，创业应该是有捷径的。他要主动和自己比这个，看样子也不傻。 “那你要比学习成绩么？谁的绩点高，谁就赢？” 赵自强反问。学习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以他的脑子，比成绩那几乎是处于不败之地。 “傻子才和你比学习，谁不知道你是小天才啊。” “那回头再说吧……” 赵自强也懒得想了，不想继续这个谈话。 “哼，懦夫！” 齐子方看他不愿意，也没什么办法，说了两句，赵自强爱搭不理，他也没什么办法，转身走了。等他走了，王帅才开始和赵自强聊起这件事。在他看来，和对方比创业显然赵自强吃亏，比学习齐子方又不干，没有共同意见，这个比试似乎不了了之了。 然而，赵自强却有些不同看法。齐子方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默默的把今天的事情放在记忆中，继续自己手头的活。 “你在干嘛？” 王帅闲得无聊，晃了过来。他把头探过来，一脸好奇。 “解题。” 赵自强言简意赅，“我前段时间看书，想起一个问题。现代数学体系可以分成两个支柱，第一是分析，第二就是代数。其他的如概率论、几何，严格来说都是建立在分析或者代数的基础上的。在古典数学时代，几何是和代数并列的，而现在，几何在数学体系中的地位已经下降。概率论也是如此。我在想，为什么几何不能独立成一个支柱性的数学体系？为什么概率论也失去了自己的独立地位？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几何或者概率论重新抽离出来，拓展它们？” “……” 沉默了一会，王帅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决定和赵自强稍微聊一下。他琢磨了几分钟，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有意义。不过就算有解析几何，但是最基本的点线面角，最基本的古典定理，确实有它独特的美。包括尺规作图也是，即使在现代，也是非常值得思考的命题。我对概率了解不多，但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恢复几何或者概率的数学地位，你绝对可以轻轻松松拿蒙贝尔德奖。” 作为赵自强的半个粉丝，王帅还记得蒙贝尔德奖的事情。赵自强笑笑，继续研究起来。王帅看他专心，拿上篮球跑出去了。 国子监有一块夜光球场，条件还是很好的，他想要去试试。 —————————————— 看王帅走了，赵自强低头重新开始继续自己的推演。他想把几何和概率重新独立出来，给他们以不同于分析的支撑，却一直没有找到头绪。几天前，他曾经和冯火的导师华志远聊过这个想法，对方给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评价。 “你这是要从根本上改变数学体系，这件事如果做成了，不要说蒙贝尔德奖，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数学泰斗，独一无二。” 想到华志远的评价，赵自强笑笑。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但是他不想放弃。这是他目前对数学的兴趣所在，也是他希望能实现的突破。毕竟，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出要拿蒙贝尔德奖的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然而，到了10月末，他还是没有太好的头绪。他跑去问了自己的数学分析老师孙石，孙石听了他的想法，推荐给了他一本书。 《吉米多维奇习题集》。 “我知道你成绩好，先把这套题做完，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颠覆数学体系。” 赵自强当时觉得这并不难，他可是推导了整个数学体系的人，在他的思维里有人类文明的整个数学框架，他还会怕一套习题集？ 然后，他发现自己无法顺利的解出太多那套题册上的习题。 “数学的定理、理论只是工具，掌握这些定理和理论，谁都可以，只要愿意学。但是想要运用这些定理和理论，想要去解题，去解答那些高难度的猜想，看的就是个人的能力和运气了。要想像你那样，提出一个新的猜想，那就不是能力和运气了，那是天赐。你要知道，现代数学已经将近六十年没有根本性变革了。这么多年来，多少优秀的数学家前赴后继，都没有找到出路，你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子，就想颠覆这个世界，你不觉得自己太猖狂了么？” 已经调回汴梁的冯火在来找赵自强吃饭的时候，如此点评他的苦恼，“《吉米多维奇习题集》是数学系学生的圣经，据说如果能把这套习题集全部做完，你就可以升仙，达到可以毕业的水平，甚至超越可以毕业的水平。又有说法，说如果能把这套题做完，就可以得到吉米多维奇先生留下的宝藏……” “行了，过了啊。” 赵自强伸手打断，自己琢磨，看样子，平地起高楼还是有点想当然了。他决定沉下心来，先把这套题做了。 ———————————— “所以这就是你在我比赛的时候不看我的比赛，低头看书写作业的理由？” 站在赵自强面前的许甜甜有些愤怒。她这次参加晚报杯，很有信心，还专门邀请了赵自强过来。结果这个小棋圣来了，开幕式也讲了话，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低头写题！这简直是无视她的存在啊！ “对啊……” 赵自强点头，“有什么问题么？你输了？” “我没有！” 许甜甜感觉有些抓狂，王君山恰到好处的出现，轻抚她的后背，成功的安抚了她。 “好啦好啦，我是对你有信心，现在还在小组赛，你难道会出不了线么？不会吧。如果你肯定能出线，我看不看，不都差不多么？我可是等着在决赛看你的发挥呢。” “切……” 许甜甜哼了一声，走了。薛舞从后面靠过来，笑。 “你可注意点啊，甜甜可是有主的人了，别乱勾搭。” “我这叫勾搭？你没看她刚刚差点吃了我？” 赵自强一脸惊讶，“舞姐姐，你这个可有点颠倒黑白了啊，明明是她在生气好吧。” “你自己在那写题，不看她比赛，搁我我也生气。” 薛舞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好好反省吧。” 赵自强无奈，给许甜甜发了个短信。 “下次一定认真看你比赛！” —————————————— 在晚报杯的举办地明林呆了一周，许甜甜如愿走上了决赛的舞台，却没能复制岳玲珑的奇迹，只拿了第二名。赛后，这个一向爽朗大方的姑娘情绪不高，大家陪着她吃了安慰酒，赵自强许诺寒假带她特训，才算是成功安抚了她。之后，他离开明林，去南京参加天元赛，轻松拿下天元称号。11月初，他回到汴梁，继续解题。 —————————————— 11月份，他解完了吉米多维奇习题集。 孙石不信，出题考他。 他全部拿下。 于是孙石给他推荐了一个网站。 大宋数学网。 赵自强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网站是大宋官方的数学交流及分享网站，有着全网最大规模的数学家和数学爱好者聚集的论坛。在这里，赵自强找到了知己。他在论坛的一个叫做“综合讨论”的版块里，发现了很多有趣的能人。 “数学史2300年以来的大谬误！” “四色定理的完美解法！” “运筹学的七个关键错误！” …… 随手翻了一些贴子，发现这个论坛良莠不齐，有认真进行学术讨论的，也有认为自己取得了了不起的数学成就发出来推广，还有发小广告的。赵自强又看了看论坛的在线人数。 同时在线三百多人，峰值在线五千多人。 这是一个多么冷清的论坛啊。 不过，虽然冷清，却也是圈子里的人聚集的地方。赵自强用了半个月的业余时间爬网，总算把这个论坛的脉络摸清楚了，几个活跃的账号和id，论坛的几个主要的群体他也都有了大概的了解。在这之后，他才按照孙石教授的建议，把自己的猜想发了上去。 为了避免标题太夸张，他选择了一个非常普通的标题。 “关于数学体系三支柱的猜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0 推荐 文渊阁在读数学博士李波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老师、大宋数学泰斗牛炳丽正斜靠在阳台上的小沙发上看书。老人一只手举着一个放大镜，面前放着一个金属做的可调节书架，书架上是一篇最新的数论方向的论文。 “坐。” 听到声音，牛炳丽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便给了一个简单的命令。李波轻轻坐下，把手上的黑色提包放在一侧，从里面一沓打印的整整齐齐的a4纸，放在了茶几上。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了几页纸，放在了那叠纸的最上面。 11月份的汴梁已经入冬，牛炳丽的家里暖气开的不大，有点凉。穿着西装背心的李波坐了一会，有些坐不住。牛炳丽家的阿姨给他端了热水，还关上了窗户。李波轻声说了一身谢谢，把视线投向了窗边的老人。 在二十年前，没有人能想到，从来没有出国留学的小土著牛炳丽，能用五年时间解开射影几何中的一个关键性问题。也正是那个问题，让她成为了大宋两位拿过蒙贝尔德奖的巨擘之一，也是唯一在世的大奖得主。而自己，作为她的学生，今天却要…… “你的毕业论文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应该正忙吧，怎么有时间过来？” 看完了论文的一个章节，牛炳丽从小沙发上起身，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李波连忙上去想要搀扶，却被牛炳丽拒绝了。她在李波对面的沙发上坐好，顺手就拿起了李波放在茶几上的材料。 “这是什么？” 一边说着，老人一边掏出了那个放大镜，“……让几何重新成为三大支柱之一？猜想？这是谁发的帖子？” “发帖人叫江南不言谢，应该就是那个曾经说要拿蒙贝尔德奖的小棋圣。他现在在国子监读本科，数学系。” 李波既然敢把这个材料拿出来，就是做了充分的功课的。他希望，这个小狂人的帖子，能让牛炳丽的心情好一些，也好继续他之后的意图。 “……年轻人啊……” 牛炳丽端起桌面上的茶，一口一口的抿。热热的茶水腾起袅袅的雾气，带着些芬然的香气。 “他的帖子我看了，没有太多实际推导。不过他还是挺有想法的，觉得几何不应该就这么简单的被分析吞并……” “哈”，牛炳丽发出了短促的一声，“整个现代几何都是建立在分析的基础上的。想要依靠古典几何建立整个几何体系，怎么也逃不出希腊人的圈子的。这小子年轻气盛，敢说敢想，还可以接受。你可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信这个？” “……这不是看着好玩，给您看看嘛。” 李波发现牛炳丽并没有他预料中的反应，有些慌乱，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好玩？数学是用好玩形容的么？” 牛炳丽把那两页打印了赵自强发帖的纸放在一旁，目光投向了下面的材料。 “这是……推荐信？卓拓戊鲁的？给温迪罕投资银行？” 看到这儿，牛炳丽抬起头，不大的眼睛里有些惊讶，有些愤怒。 “李波，这推荐信是你的？” “嗯……” 看事情瞒不住了，李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导师，您也知道，我今年不是在找工作么，温迪罕投行有一个非常好的岗位，研究人工智能算法的，需要一位数学博士。正好我各方面都符合他们的要求——” “你要去策马街？！” 牛炳丽的声音大了起来。策马街是大金城市坎布拉卡的一条世界闻名的街道。那里诞生了现代世界第一家证券交易所，也是当今全球金融领域的核心和前沿所在。 “老师……” 李波知道牛炳丽为什么愤怒。现在数学这种纯理论学科越来越不好就业，很多优秀的脑子都去了金融领域，最优秀的则出国的出国，去策马街的去策马街，留下来搞数学的，要么是真爱，要么是没有其他出路的。牛炳丽三年前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弟子，不听她的安排，去了策马街，牛炳丽不让他毕业。两个人在学校就吵了起来，牛炳丽最后气的心脏病都犯了，最后也没有把那人留下。而自己要做的，正是和那人一样的事情。 “……” 牛炳丽显然也想起了曾经的故事。她伸手按住胸口，深呼吸，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波心里忐忑，又不敢说话，又想说话。 “……你把这些材料给我看，是想要我的推荐信？”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波折，这次牛炳丽淡定了很多。三年的时间，哪怕是她，也会改变的。 “是的，老师。您的推荐信决定了我的职位，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拿到高级副总裁的级别，入职底薪有20万大金元，一百多万大宋币。我们家条件不好，您也知道，我们需要这笔钱……” “……国家科学院，你也不想进？” 牛炳丽颤颤巍巍的，“我上个月就在王连国那儿说起过你，你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去科学院的博士后工作站，读博士后，拿科研津贴。你是我的学生，你在分形几何领域的研究能力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你就这么去搞投行，真不怕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王连国是大宋国家自然科学院院长，也是牛炳丽的好友。牛炳丽把话说到这一步，意味着她已经帮李波铺好了以后的路。那是很多搞数学的人想要都要不到的路。 “可是，老师。天赋再好，不能挣钱有什么用呢？您也知道我结婚两年了，还在租住学校宿舍。玉君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又怎么会好过？她那些同学，做金融的个个都挣钱了，买包买衣服，玉君她就算不攀比，可是也不见得会高兴啊。我们，实在是太需要钱了……” “钱……” 牛炳丽把那沓简历放在茶几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拦不住孙江先，我就拦不住你。你们这些人啊，太短视了。如果这个国家最好的脑子都去搞金融了，那谁来搞基础科学，谁来推动科技进步？你们呀……” 李波不再说话，听牛炳丽的意思，她应该是要给自己签字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而且，现在数学已经越来越式微，这是根本无法对抗的事实和趋势。搞数学一辈子，除了几个特别特别拔尖、或者研究领域偏向实用的，其他的，最后也无非是混某个大学的教授，日子虽然不错，可基础学科又没什么经费，能挣什么钱呢？ 牛炳丽却没去顾忌李波在想些什么，她低头把推荐信签了，推到了李波面前。李波连忙道谢，很是感激。牛炳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靠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弟子，不仅又想起了孙江先。 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子，都有着极好的数学天赋，都放弃了数学的路。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老师，您放心，论文我已经改好一稿了，期刊那边也来过信了，应该只要再一次修改就差不多了。我是您的学生，我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而且，现在人工智能也是大热门，同样也可能影响人类文明的发展。您总是说我们太小家子气，这一次……” 李波还在说，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也许是为了抚平自己内心的慌乱。牛炳丽确实不想听了，她重新拿起那份打印了赵自强猜想的纸，翻看起来。 写这篇帖子的年轻人，还是太狂了，根本不知道数学的水有多深。他就这么贸贸然进来，还把帖子发在了大宋数学网上，这简直…… 简直是自找苦吃啊。 在心里感叹了几句，牛炳丽确实不想再听李波扯淡了。她挥挥手让李波带上推荐信离开。之后，她重新回到了阳台上，看着面前的论文发愣。 大宋的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功利呢？ 二十多年前，牛炳丽曾经作为访问学者去过大金。大金给他的感觉，是大部分选择数学方向的人，都是真心喜欢数学的人。那些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爱好放弃高薪，继续钻研，就像这篇文章的作者一样。可是大宋的这些人，学数学，很多时候只是为了一个文凭吧？ 罢了罢了，都快死了的人了，没必要这么纠结。 自嘲的笑了笑，牛炳丽又把刚刚随手拿过来的那篇帖子看了起来。这小子的帖子不长，也没有太多很深奥的推理内容。他只是从基本的逻辑和分析体系出发，去试图发现几何和概率的独立性。在牛炳丽的层次，看这些东西很轻松，也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些的错误。可哪怕如此，认真看完了整篇帖子的牛炳丽，还是有着不小的惊讶。 这小子据说今年才上大学，但是对数学的了解已经堪称大家。难道他真的是个小天才，也真的是冲着蒙贝尔德奖去的？ 在这一瞬间，牛炳丽突然有些好奇。这个下围棋的小狂人，难不成还真的在数学方面也天赋异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1 竞选 拿到推荐信的李波并没有把赵自强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赵自强和其他的民科一样，都是笑话，用完也就罢了。至于牛炳丽，虽然对赵自强有些兴趣，但是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对那个刚刚进入数学领域的年轻人来说，她还是遥不可及的山巅人物，双方没有必要发生更多的交集。 然而，赵自强的那篇帖子毕竟还是发出去了，其产生的涟漪，也在渐渐扩散。 “哎，小棋圣，听说你在创立新的数学体系啊？” 数学系的学霸，秦风路的理科状元苏定南在数学分析的课间休息时走过来，斜靠在赵自强面前的小桌板上，脸上带着笑。赵自强眨眨眼睛，停下脑子里的推导，抬头笑。 “是啊，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几何彻底独立出来，或者概率也好。这两门学科我觉得不应该被简单的归并在分析和代数里。” “嗯，你的观点我看了”，苏定南高中的时候拿过世界数学奥林匹克金牌，是保送生，也在国内外期刊上发表过两篇数学论文，是班里公认的数学天才。也是不少看不惯赵自强的学生的领头人，“想法很好，但是难度很大。你现在进度怎么样了，能说说么？” “不太好”，赵自强能看出苏定南的意图，不过他也不想采取什么措施。来自于一位学生的敌意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我找不到方向。就像孙石老师说的，要跳出分析的框架太难了。” “我觉得也是”，苏定南翻动着手里的手机，“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做这么大的研究有点太早了。我正在研究泰勒展开的一个变体，你有兴趣么？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发一期论文。” 听到这话，周围的同学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泰勒展开他们上周刚学，知识还没完全掌握，这苏定南就要写论文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而且他还要带着赵自强一起写？他不是一直很鄙视赵自强么？ “谢谢你”，听到苏定南的建议，赵自强有些想笑。把自己拉到他的领导下，希望通过这种合作证明他的能力比自己强？很有趣的想法。 “我还是更想研究我的课题，如果成功了，不是很厉害么？”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祝你成功。” 看时间快到了，赵自强也没有合作的意思，苏定南转身离开。他的想法其实和赵自强猜的差不多。如果赵自强答应他，那说明赵自强再怎么厉害，也还要在他的课题下干活。不答应他，他也没损失。 课后，教授孙石把赵自强留下了。 “你发在论坛上的那个帖子我看了，想法不错，也很有勇气。但是我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下，你的脑子很好，但是人一辈子时间短暂，如果用在了错误的方向，不仅出不了成果，还会浪费你的天赋。我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早，你用一两年时间研究一下，试一试也没错。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课业上。别到最后毕不了业，真成了民科，那可就惹人笑话了。” “我明白的老师，我不会影响学习的。” 赵自强的回答很简单，“但是我确实想试一试，虽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不过，就像老师说的那样，我会限定自己的时间的。如果到了大学毕业还不行，我就换一个更现实的方向，也刚好适合我读研究生。” “你明白就好”，见赵自强董事，孙石也不再多说，他拿出两本书递给赵自强，“这两本书都是关于几何的，你可以看看，说不定有启发。” “谢谢老师。” 赵自强接过书，转身离去。正像他说的，他现在要把时间用在研究上，但是也不会一直把时间用在研究上。数学不是围棋，胜负那么明白。他这一辈子，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 大学的生活，想要丰富多样，可以非常的精彩。想要简单专一，也能简朴到外面的人觉得乏味。赵自强拿出了自己围棋打谱的精神，白天黑夜的都在和他的猜想较劲。偶尔，他会和邓玲玲吃饭，去参加超天才公司安排的商业活动，去和薛舞看场电影，去找岳玲珑和姜空橙下棋。在极少的时间里，他会去棋社看看，带着他们下几盘棋。学生们虽然被虐的很惨，但是仍然很欢迎他去。而且，据棋社社长张东北说，自从他当了棋社的顾问，国子监棋社就超过了一直以来压在他们头上的文渊阁棋社，成了大学围棋界一他要来，安排了一顿盛大的饭局，周哲远和雾岭围棋界的不少头头脑脑都在，吃饭吃的很是热闹。 饭后，雾岭棋院专门给赵自强安排了雾湖边上的小别墅，许甜甜、王君山还有周一道场一帮孩子都住了进来。赵自强就这么在湖边的别墅里，讲课打谱，下棋对弈，偶尔出门沿着环湖步道跑步，好不惬意。 寒假结束，跟着他上课的大大小小棋力多有长进，周哲远和许甜甜把他送到了机场，希望他下次再来。赵自强挥手告别，重新投入到了汴梁的生活中来。 大一下学期，学生的课业负担还不是很重，不过转专业的通道却已经打开了。成绩好符合条件的学生，有一些都在打这个主意。赵自强所在的数学系走了十几个人，又来了几个，总体上是净流失，弄的系主任和老师们都不太开心。不过让他们欣慰的是，两个尖子，苏定南和赵自强，都没有走。 苏定南上学期提到的泰勒展开的研究，后来还真出了一个成果，发在了一家国内学报上，级别不高，但是对于大一新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为此还在赵自强面前嘚瑟了两天。而赵自强，除了课业不需要担心外，他那个号称要把几何独立出来的猜想，却仍然停留在虚无之中，除了论坛上寥寥几个跟帖，再没有大风大浪。 到了4月份，赵自强如愿再次拿下了三国棋圣，奠定了他围棋界第一人的位置。他的算力已经前推到了将近二十手左右，在人类世界已经不可能有对手。颤音对他的帐号封锁也解开了，几天时间粉丝数量就恢复到了六百多万。蔡轩和薛舞对这件事都有些激动，这意味着他们的公司和媒体业务有了更多的施展空间。 重新回到颤音的赵自强比之前低调了一些，他对自己在围棋方面的成绩很谦虚，但是用了一些时间回答粉丝们关于蒙贝尔德奖的情况，也介绍了他的那个猜想。大部分的粉丝都不太了解数学，对他的想法很是支持，而且有着盲目的信心。有些人是业内人士或者对数学有了解的，表示了谨慎的担心和质疑。 至于外界，现在赵自强在围棋界是已经不折不扣的一哥，新闻报道少不了他。而他拿了高考状元，进了国子监，和齐子方的那个打赌，还有他关于新猜想的想法，都是人们的话题。从关注度来说，他的热度甚至已经媲美二三线的小明星，也算是围棋界和半个娱乐界的一朵奇葩。 到了五月份，沉寂了大半年的贝塔狗团队又活跃了起来，他们先后击败了东瀛和高丽的山巅棋手，携着全胜之势再次抵达汴梁，向赵自强下了战书。 “经过改进的贝塔狗二代使用了更加精确的算法，我们甚至首次针对小棋圣的棋路进行了研究和模拟。我们有信心，这次一定能拿下围棋界的桂冠，证明我们的实力。” 这是贝塔狗团队的负责人乌冬·茶布公开发表的讲话，矛头直指赵自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2 再胜 “怎么样，有信心么？” 岳玲珑坐在自家沙发上，看着面前的赵自强。贝塔狗再来这个消息大宋这边还是很关注的，第一时间棋院就把岳有冬和赵自强叫去商量对策，赵自强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其他人却紧张的不行。毕竟，从流传出来的棋谱看，贝塔狗二代对战东瀛和高丽的山巅棋手，已经能够以非常大的优势取胜了，赵自强虽然也能赢那些对手，但是胜面和实力差距跟贝塔狗比起来如何，仍然很难讲。 “还行……” 赵自强琢磨了半天，“他们说换了新的算法，说明仍然没有做到通算全局的程度。我这边呢，学了将近一年数学，对贝塔狗的逻辑也大概知道。我们俩，有的下。” “别光说有的下啊”，姜空橙在一旁着急，“现在网上什么风向，你也是知道的。都把这场对战看成了人类的尊严之战。如果你输了，我们在棋类竞技里可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网上的话多有夸张，不能信的。” 赵自强笑，“总之我会试试的，而且奖金有五百万大金元，很丰厚呢。” “惦记着钱不是坏事，拿不到才尴尬。” 一直沉默的岳有冬用手指敲敲茶几，“我已经跟你们学校说过了，比赛前这一个月，你不用去上课了。好好准备。” “不是吧，我们可是快要期末考试了，不去上课能行么？” 赵自强假意挣扎。 “行不行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岳玲珑坏笑，“给我好好准备！” ———————————————— 5月28日，紫峰大饭店。 重新坐在贝塔狗对面，赵自强感觉有些陌生。这一次，比赛的主办方花了不少钱，光是来现场的记者规模就比之前多少了不少。贝塔狗的外壳也换了，现在是一台亮蓝色的主机，安静的运转。贝塔狗二代的团队负责人乌兰·察布亲自上阵，做到了赵自强的对手位置。 “我们的算法有了根本性的改进，计算效率比一代提高了超过200%，在验证期和一代下的一万八千多局对局中，一代一局未胜。所以，小棋圣，我希望你能珍惜你手中的棋圣称号。” 赛前的新闻发布会，因为乌兰·察布的发言带上了火药味。赵自强倒是很平和，他拿过麦克风，在只说了一句话。 “我是为了那五百万奖金来的，希望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是却带着坚定的信心。五百万的奖金只有赢了才能拿到。赵自强这么说，无疑是说明了他在赢棋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而对于他的答复，乌兰·察布一笑了之。 “那我们比赛场上见吧。” —————————————— 上午九点钟，比赛开始，贝塔狗执黑，赵自强执白，双方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开始对战。因为都是算力超人的存在，双方落子都不慢，一步接一步。负责讲解的朴智恒和叶风甚至都没有太多时间分析棋路，双方就下到了四十多手的位置。 从盘面看，胜负难料。 这次的贝塔狗确实有改进。 赵自强现在的算力已经不是制约他对局的门槛。他站在自己思维世界中那颗黑白相间的大树下，看着在数学之河滋润下愈发郁郁葱葱的巨树，看着无数的可能性和概率在树上闪闪发亮，看着那些代表胜率的果子，脑子却有些飘散的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如果，如果概率能从数学分析框架中独立出来，那这棵树，又是什么光景？ 河水安静流淌，树木郁郁葱葱。赵自强跟着树木的脉络落子，发现双方的胜率始终在50%上下，这不仅意味着他自己在开盘阶段棋力的提升，也意味着对方算力和判断的更加完善。如果这么一直下去，双方都不失误，就只能比较贴目了。 想到这里，赵自强算了算，发现仔细计算贴目的话，自己还有一些劣势。不过他并不在意。贝塔狗毕竟只是机器，只有算力。而他自己的棋感和直觉，随着他对数学了解的加深也越来越敏锐，双管齐下总好过一条腿走路，对于这盘棋，他是有信心的。 “……现在已经是中盘了，黑白双方的领地犬牙交错，不好说谁胜谁负。而且这里、这里和这里的棋型，我们之前也很少接触。双方明显已经脱离了传统围棋的对局思路……” “在今天的开局之前，网上曾经有言论，能对抗ai棋手的只有ai棋手。赵自强可以说是承担着人类的尊严在下棋。朴智恒阁下，不知道您怎么看这个评论？” 在电视上，负责讲解的岳玲珑和朴智恒有来有往，有时候聊棋，有时候聊天。他们不是不想聊棋，而是双方使用的新走法和套路太多，落子又快，他们没有时间仔细分析棋型和胜负，只能大致讲讲，然后说些八卦。 “……我是跟贝塔狗下过棋的，和贝塔狗二代下棋的感觉，和我与赵自强下棋感觉很像，都是一种面对机器的冰冷。赵自强的棋偶尔还会透露些人味，但是贝塔狗不会。面对一个不会犯错的对手，我觉得大家的心理压力都会很大，就看如何调节了……” 朴智恒很诚实，岳玲珑也很客观。两人又聊了一会，对局双方已经进入了终盘，开始官子。两人反复算了算，对结局都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 “真是让人意外，这一次赵自强竟然仍然有希望能赢。” “哎，朴老师，您这么说难道是不看好我们小棋圣么？” “哈哈，被你发现了，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啊……” 直播间的两人仍在聊天，赵自强却已经看到了结局。在那颗概率之树上，闪光的果子越来越少，茂盛漫天的枝丫也渐渐集中，剩下的，就是那个唯一的可能。 他将以一目的微弱优势获胜。 “白棋一目胜！” 裁判的声音像一个开关，点燃了现场。早已按捺不住的记者们纷纷涌上前来，聚集在台下，等待提问。赵自强起身，和乌兰·察布握手，鞠躬。 “你真的很让人意外。” 乌兰·察布的手很有力。 “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等出到三代，说不定我就输了。” 赵自强很客观。他知道，自己的棋力提升肯定不如贝塔狗。如果对方继续升级，等待三代出来，谁胜谁负，就真的不好说了。 “我也这么希望。” 最后回了一句，乌兰·察布开始接受记者采访。赵自强和他一起，走上了前台。记者们的热情很高，问题也很多。乌兰·察布虽然输了棋，但是对未来很有信心。相反，赵自强虽然赢了棋，但是对未来却只有谨慎乐观。两个人都把人类和人工智能的胜负，推到了明年棋圣赛之后的挑战上。 “希望你们明年的奖金能多一些，这样我才有动力。” 发布会的最后，是赵自强的一个玩笑，虽然很委婉，但是人们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并不惧怕贝塔狗。 —————————————— 战胜贝塔狗二代给赵自强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受邀参加了数个了这件事情。木书荣是多么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行了，我知道了小棋圣，你们这次旅游，我们乐山钢铁赞助全程！谢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啊！国子监的材料系，毕业生那可都是要抢的，能从大一开始培养感情，那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嗯，谢谢木总，酒店我已经答应他们我请了，就不劳您费心了。其他的还要麻烦您啦。那具体的信息我回头发您哈。” 放下电话，赵自强并不觉得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十几个学生旅游，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能跟乐山钢铁扯上关系，对乐山钢铁来说，却是难得的机会。从木书荣的反应看，自己这个线算是牵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3 千里 7月初，赵自强和邓玲玲班里的十几个同学一起，去京西北道的千里山游玩。一同前往的，还有姜空橙和徐若，乐山钢铁董事长徐有贵的女儿。 “你跟过来干嘛？” 赵自强只在饭局上见过徐若一次，还和她打了个赌，印象一般。 “我们企业赞助的旅行，肯定要派个人过来跟着啊。我为什么不能来？我爸还说了，你答应教我围棋的，现在都没教！是不是不守信用？” 徐若这次没弄小太妹的打扮，一头长发散开，挑染了暗黄色，脸上擦了些粉，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她和邓玲玲、姜空橙站在一起，三位姑娘各有各的美，春兰秋菊一般，很是吸引了不少眼球。 “你要教她围棋啊？”，姜空橙也坐在他们旁边，问了赵自强一句又转过头跟姜空橙说话，“我教你吧，我可是职业四段了，棋力教你绝对是绰绰有余。” 徐若看了看姜空橙，一脸不屑，“你能下赢贝塔狗么？” “切……” 姜空橙脸上的笑立刻僵住了，她呵呵干笑两声，换了话题。 “哎，小棋圣，我们这次去千里山，有什么好玩的啊？” “不是……” 赵自强一手扶额，“我们出去玩，你又是怎么跟过来的啊？” “我为啥不能跟来？”，姜空橙瞪大眼睛，“你也答应要教我围棋的，你天天这么忙，要不就是躲在图书馆看书，我找你都找不到。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还能放跑了你？” “你也是他徒弟？” 徐若来劲了，“你啥时候跟他学的？我跟你说，小强哥哥他没去汴梁之前就是我师父了，你要是也跟他学棋，你得叫我师姐！” “什么……什么师姐啊！” 姜空橙性子比较柔，被徐若一逼有些慌乱，她看向赵自强，“哎，我跟你学棋也不晚吧，你管管她啊。” “好好好”，赵自强起了玩心，“既然要论资排辈，徐若你可听好了。我答应你爸爸教你围棋，可是在我拿了棋王称号之后。而且还有个前提条件，要在两年内下赢所有的电脑，所以，严格来说来，你还不算是我徒弟呢。而这位姜空橙呢，则是我在雾岭打职业围棋定段赛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要教她了。所以说啊，她是师姐，你才是师妹。” “对啊，我才是师姐！” 姜空橙一挺胸，曲线越发美丽，“我是师姐，你是师妹。而且你的棋力还不如我呢，叫我师姐！” “什么呀……” 徐若一扭头，懒得搭理她，“哎，小强，你怎么下赢贝塔狗的，说说呗？” “你你你……” 姜空橙又看赵自强，噘着嘴，“小强，你管管你徒弟啊。” “叫师姐。” 赵自强故意板起脸，言简意赅，“叫了我就告诉你。” “……师姐。” 徐若不情不愿，叫完了还很不情愿的瞪赵自强。姜空橙比徐若好满足，得了师姐的位置很是开心。这时候，听说赵自强要讲自己是怎么战胜贝塔狗的，周围的同学们围过来不少，一个个都带着好奇和期待的眼神看他。 “你们都知道，我的算力很强是不是？贝塔狗算的也很快。而且他使用了一种叫做蒙特卡洛模拟的方法判断计算路径，能够节约不少时间。我之前算棋，就是硬算。后来我也学了蒙特卡洛模拟，我用和贝塔狗差不多的方法算，比它算的还快。” 听着赵自强吹牛，邓玲玲一脸崇拜，姜空橙将信将疑，徐若一脸不信。 “这不可能啊，你怎么可能比电脑算的快？” “说起这事，我还没问你呢”，赵自强岔开话题，“你上次跟我打那个赌，说人工智能可以下赢围棋的，怎么时间点那么巧？你是不是听说过贝塔狗的项目？” “……” 徐若沉默，赵自强一看有戏，继续问，“你在国外读书，乌兰·察布也是大金的团队，要是没那么巧，你怎么可能和我打那个赌？是不是算准了我赢不了贝塔狗，就不用逼你学棋了？” “……” 徐若撇头看窗外。大宋的高速铁路很发达，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只剩下浓淡相宜的绿。 “说吧，这也没啥，而且我不是赢了么。” 赵自强继续问，徐若憋不住，才给了答案。原来她高中有同学的父亲在这个项目组，还带了一个下棋的小程序来学校玩。贝塔狗一代用大师4980的代号在云端棋城下棋的事情，他们也知道，所以才和赵自强打了那个赌。她本以为赵自强必输无疑，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连续两次干掉了贝塔狗，让她很是意外。 “……哈哈，那说明我们小天才确实厉害！电脑都干不过！” 听完原委，邓玲玲和姜空橙都很开心，合着这两个人还有这么一重关系。至于其他的同学，不少都已经坐回去，各干各的事情了。赵自强看人少了，又开始了自己的推演，姜空橙和徐若两个人别了别苗头，竟然又聊了起来，还聊的热火朝天。赵自强看着他们俩，感觉女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 千里山是京西北道的著名山峰群，山势很险，也有很多出名的惊险地点。赵自强他们这次是跟着学校来的，特别危险的动作都没有做。即使这样，也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登了，后来他公司被收购，只给了两千万大宋币。听说他的技术那个公司拿走之后，还改进了生产线，产品成本下降了不少，赚了不少钱呢……” “可不是，现在在国内做材料好像没什么前途啊……” 听着同学们的抱怨，赵自强有些好奇。他悄悄问邓玲玲，为什么这些人才大一就这么关心未来，结果被邓玲玲鄙视了。小姑娘说，现在学生都实际，大一的时候就想着工作呢，而且材料这个专业确实不好出头，这学期他们走了十几个人去学经济了。赵自强听了，才意识到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辈子，基础学科和被技术垄断、封锁的学科，日子都不好过。 “……作材料虽然苦，但是不做材料也不行啊。我们国家材料落后，如果不追赶，就要被外国人卡脖子的！” 邓玲玲也加入了讨论，“而且现在各个企业越来越重视材料了。国家对自主知识产权保护也比原来好了，熬一熬，说不定就熬到好时候了。” “熬到熬不到好时候不知道，能把自己熬个光头倒是一定的。” “对啊，不过先把专业学好也没错，国外的材料似乎还行，收入也不错。能做出一个成果，就吃喝不愁了。” 国外的材料，核心技术都是对非大金人封锁的，哪有那么好弄。 赵自强上辈子管工业，材料的问题上可是老大难。多少项目和产品都是卡在了材料上，既没有竞争力，企业也赚不了钱，还要给外国人交钱。他想了想，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现在跟他们说这些还太早，而且自己暂时也无能为力。 “还以为你们多厉害呢，国子监的学生，天之骄子，连材料都不敢搞，亏的我爸还让我专门过来看看呢！” 一旁的徐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夏日的无袖上衣和热裤外面，套了个风衣御寒，看起来有些滑稽，“我们乐山钢铁做高模量钢，老外说根本做不出来，开价60个亿让我们出资建厂，他们一分钱不出，还要拿大头。我们不信邪，厂子里十几个老师傅牵头搞攻关小组，那些人大部分高中都没上完，就是靠着自己一辈子炼钢的经验和眼力，硬生生用了六年时间做出了高模量钢，打破了老外的垄断。我们乐山钢铁之所以能起来，靠的就是这群老工人。人家工人都敢和外国人顶着干，你们这群天之骄子就不行了？怪不得我爸让我出国读书，国内的学生都这么没骨气的？” 徐若这话一下子把人群点炸了，学生们闷了几秒钟开始反驳，气氛很激烈，有吵架的趋势。赵自强看着火候够了，就把徐若拉开了去，在一旁问她为什么要参合。 “……你管我！” 徐若瞪了他一眼，走了。赵自强看看她，又看看那边群情激奋的学生，耸耸肩，无奈。 年轻人啊，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4 四色 千里山之行赵自强总体还算满意，倒是姜空橙和徐若成了总是吵架的好友。从千里山回来之后，赵自强收拢思路，继续研究他的猜想，无奈总是不得其门而入。8月底的时候冯火去找他，赵自强和她一起去见了华志远。老教授很认真的听了他的思路，问了他一些问题，给了他一点建议。 “以你现在的数学积累，想要从根本上突破数学框架实在太难。不然这样，你既然脑子好用，不妨试着提前毕业。如果你能在两年内读完数学本科，再用剩下的两年读一个数学博士，你对数学的了解，应该就足以支撑你的想法了。同时，如果你真的想出成绩，不妨试着证明几个有名的猜想，试着从四色定理开始吧。那个对数学知识的要求不高，但很考验思维能力，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解法。如果你能解出来，蒙贝尔德奖应该也差不多能完成。” 证明四色定理？赵自强还真没想过。不过既然老教授提起，他也觉得自己现在也许还没有足够的积累去改变现代数学架构。说做就做，从皖州回来之后，他就暂停了对他自己那个猜想的推导，跑去找孙石，问怎么提前毕业。孙石也没瞒他，告诉了他条件。 修满学分即可。 ———————————— 九月份开始，同学们发现赵自强的行事风格突然变了。他不再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发呆，而是开始到处上课。从大二到大四，所有的数学专业课他都要上，只要有时间。没有时间的，他也会要求对方的老师给他一个机会。大部分老师都不介意他旁听和参加考试，毕竟国子监的学习氛围还是比较浓的，学生之间的牛人也不少，说不定就能修完这些专业课。少数的老师不支持他的想法，他也会努力做工作，甚至要求参加考试证明能力。被他这么一折腾，到了十月份，数学系的不少同学都知道他想提前毕业了。 “哎，我说小天才，你那个猜想怎么样啦？不搞啦？” 某次课间，苏定南又习惯性过来聊天，只不过比起之前，他的语气中嘲讽变少，好奇变多。 “嗯，暂时搞不出来，只能先缓缓”，赵自强也不隐瞒，“我现在想提前毕业，正在到处修专业课呢，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 “我？” 苏定南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啊，我也正想看看，自己到底和你能差到哪呢。” 于是到处蹭课的赵自强身后又多了一个人，苏定南。两个粉嫩粉嫩的大二学生把一个学期的时间都用在了四处上课上。在这期间，赵自强的公司运转的还不错，围棋方面也没出什么大问题。而苏定南就简单多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从来没有学的这么爽过。” 都说一件事，一个人做寂寞，两个人做就会变得有趣。赵自强和苏定南两个人到处蹭课、学习、考试，去图书馆看书，玩命的努力。等到了学期末的时候，竟然成功的完成了计划，他们修完了大二上、大三上的所有数学专业课，还顺便修了两门大二下的专业课。与此同时，他们还搞定了公共必修的大金语。 一个学期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到了放寒假的时候，苏定南甚至有些依依不舍。他告辞离开，回家过年。而赵自强，则重新把精力放在了四色定理上。 学期上因为要修的课和学习的东西太多，四色定理他只是偶尔在脑子里推演，并没有太系统的展开。现在放寒假，他正好有时间做这件事。学校图书馆有能上论文库的账号，他趴在图书馆，把关于四色定理的国内外论文看了一遍，之后就开始找办法证明。比起他想要做的，建立几何学的新支柱，四色定理这样的猜想，确实简单很多。 ———————————— 元合39年的春节，赵自强和冯玉兰受邀和徐有贵一起去了海南。沙滩海浪和美美的姑娘们，赵自强过得很开心。冯玉兰一开始有些拘束，但是徐有贵一家人对他们都不错，言行间也没有太多高人一等和居高临下，冯玉兰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赵自强已经有了一些身家。超天才公司一直以来运转良好，他的广告效应虽然不如之前，但是偶尔的活动和广告代言，仍然保证了他一年几百万的收入。虽然比不上徐有贵的家大业大，但是也已经算是小康之家。在海南的这几天，他和徐有贵聊了两次，时间不长，也没什么实质内容，更像是闲聊和扯淡。至于徐若，每天都跑的不见人影，估计是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徐有贵的夫人叫高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妇人，没什么架子。 年节过完，寒假结束，赵自强回到了学校。这一次，他跟苏定南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今年毕业，就是大二这个学期，修满学分，然后发论文，毕业。你要一起么？” “……” 虽然同为学霸和天才，苏定南还是被赵自强的节奏吓到了，有必要这么和自己过不去么？ “这个，学分我倒是没太大问题。咱们俩一起学，效率还是很高的。但是论文……我们本科毕业不需要论文吧？” “要写毕业论文，但是不需要发表。” 赵自强已经想清楚了，“我要证明四色定理，其实这次寒假，我已经有思路了，应该能搞出来。我想把它作为我的毕业论文。你呢，有想法么？” “……我想研究人工智能的算法。” 苏定南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想研究出能战胜你的围棋ai。” “啊？”，听了苏定南的话，赵自强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在数学上也许能跟上你，但是未必能超越你。但是计算机应该可以。既然贝塔狗无法战胜你，我想，也许我可以找到能战胜你的方法。希望……希望你能给我讲讲你的围棋。” 苏定南对自己的想法没有隐瞒，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会不会让赵自强生气。让他意外的是，赵自强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这个学期时间紧张，你那个课题未必能写成论文，我觉得你可以研究这个，但是可以换个方向写论文，本科生的论文没有发表要求，还是好写的。现在的问题，是学校同不同意我们这么做。” 说到这，赵自强也不犹豫，带着苏定南就去找孙石。孙石也不能就这么大的事情给出答案，他带着两个学生，去找了数学系的系主任曾孝文。 “想提前毕业？”，曾孝文在国子监教学，见过牛的学生，自然也见过想两年毕业的学生，“可以啊，之前也有人做到过。我会跟老师们说，给你们加课，所有你们需要上还没上的课，你们都可以上。只要学分够，写出论文来，我就让你们毕业。” 听到曾孝文的答复，赵自强和苏定南都很激动，能提前两年毕业，说出去那也是很强大的一件事。他们道谢想走，又被曾孝文喊住了。 “一般的本科生论文开题都是上个学期，你们俩已经晚了。本科论文4月份答辩，你们还有两个月时间，好好准备。带你们写论文的老师，就是孙石了，有事找他。” “好的，谢谢主任！” 再次道谢离开，赵自强和苏定南很开心，孙石却郁闷了，带两个大二学生写论文？不是没有带过，但是费心啊，累啊。他把两人带到自己办公室，问他们的打算。 “我证明了四色定理，我要用那个做我的论文。” 赵自强语不惊人死不休，孙石看了看他，嗯了一声，又去问苏定南。 “我想研究人工智能，围棋ai，我想找到战胜赵自强的办法。” 听了俩人的想法，孙石沉默了几分钟，给出了答案。 “你们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明天再来找我。” ———————————————— 第二天，3月5日，赵自强拉上苏定南又去了孙石的办公室。 “你的那个我已经想好了，四色定理是吧？既然已经证明了，把证明拿给我看看，没问题的话，我教你怎么写论文。至于你，定南，人工智能工作量很大，我建议你换一个题目。比如，研究一下模糊数学或者统计？这两个的论文都好写，怎么样？” “……好的，老师。” 苏定南想了一天，赵自强的建议他还是很重视的。既然赵自强和老师都认为人工智能的论文太大，那他就写一个好毕业的论文。只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放弃对人工智能的研究打算。他也是堂堂学霸，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不如赵自强？ “老师……” 赵自强等孙石说完，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纸，不厚，只有几页。 “这是我对四色定理的证明。” “……” 孙石和苏定南都愣住了，这么快？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好……你放下吧……我看完了找你……” 孙石感觉这个年轻人给自己的惊喜太多了。他接过那沓资料，看也不看，送走了两人。之后，他才坐在位置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妖孽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5 争议 “那个赵自强证明了四色定理。” 国子监数学系教授孙石站在国子监数学系主任曾孝文面前，表情有些无奈。他手里拿着一沓纸，是赵自强提交的论文的复印件。 “哦？”，曾孝文放下手中的活，“才跟他说过几天，这么快就出来了？你看了吗？有问题么？” “我看倒是看了……” 孙石的眉头越发的紧了，“没发现问题。” “哦？” 这一次曾孝文认真了些。他接过孙石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材料，仔细看了起来，孙石一看他开始看，就知道自己估计要等一会了。他自顾自的找了沙发坐下，再次看起了赵自强的论文。 四色定理的假设其实很简单，任何一张平面地图，都可以只用四种颜色标记所有的国家。如果用数学语言表述，即“将平面任意地细分为不相重叠的区域，每一个区域总可以用1234这四个数字之一来标记而不会使相邻的两个区域得到相同的数字”。 这是现代数学猜想中少有的几个，不要求高深数学知识、普通人就能看懂题目的猜想。比起np问题，霍奇猜想或者庞加莱猜想，四色定理的门槛之低，让这个世界上的无数数学爱好者投身其中，几乎每个月，都有人宣称自己证明了四色定理。可自从这个定理提出到现在将近两百年，仍然没有人能给出数学上严谨的证明。由此就可以看出，这个门槛极低的数学难题，背后到底有着多么巨大的高峰需要攀登。 赵自强的证明和很多人的证明一样，从建立一套针对四色定理、自洽的理论体系开始，并基于这一体系，试图在基本分析和几何的基础上给出证明。整个证明过程并不复杂，逻辑也很清楚。孙石看了一周，反复的琢磨，一直没有找到问题。但是在面对这样重大的数学突破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判断也没有信心，这才过来找曾孝文，一是想请他把把关，二也是先透个气，免的事情突然爆出来，学校没有准备。 “……嗯，有点意思……” 曾孝文虽然做了系主任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行政工作上，但是他的数学底子并没有丢，每年还能发几篇核心论文。赵自强的证明对他而言，并不存在阅读障碍。可哪怕如此，要仔细的浏览这篇论文，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 四个小时后。 曾孝文从桌子上抬起头，舒展身体，感觉能听到自己的个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长时间的伏案工作了。平常，他都会刻意在工作一段时间后休息一下，今天，确实是忘了…… “曾主任，您看如何？” 孙石放下手中的《大宋数学》，抬头看向曾孝文，“有问题么？” “……暂时没发现。” 曾孝文皱眉，直到亲自看了赵自强的论文，他才明白孙石为什么拿不定主意。赵自强的推理最大的问题、也是他最大的特点，是他是自洽的。虽然不同于当今主流的数学体系，但是基于他自己提出的公理和推导，确实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结论。如果他的那三条公理没有问题，那么这个推导，就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能证明这三个公理就好了。” 孙石知道曾孝文在想什么，他自己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仅仅依靠直观感觉和古典几何去提炼公理，实在是有些大胆了。他这一周里，也用了两天试图去证明赵自强提出的三条公理，却始终没有成功。 “……嗯，能证明的话，这个证明过程就完成了。不能的话，尽管他后面的逻辑是严密的，但是整个推理过程没有地基，这座推理大厦是不完善的。” “……那我去找他，问问他能不能把公理证明出来。” 孙石说着就要起身，他们这个年龄搞数学的，不少都是对数学有着挚爱的，遇到喜欢的问题、被难住的问题，往往都会把其他事情放到一边。他是这样，曾孝文也是这样。 “可以，你顺便可以告诉他，仅仅以毕业论文的水平来看，他这篇论文已经没问题了。只要他学分修满，我就同意他毕业。另外，我会向理学院建议，给他一个直博名额。不管他的四色定理是不是真的证明成功了，仅仅从他这篇论文来看，我们就不能放走这样的学生。” “我明白了。” 孙石带着复印件告辞离开。曾孝文送也不送，只是又拿起了那篇证明。他要再看一遍，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那可是四色定理啊，人类最，假设那三个公理是对的，那么，他的证明，依我看来，似乎就是对的……” 和孙石、曾孝文一样，李波也无法确定性的判断赵自强的证明是否成立，这也是他为什么把这篇证明带给牛炳丽的原因。 “……这个我需要一点时间，你先放我这吧。” 牛炳丽看了论文的开头，就知道自己需要消化一下。她送走了曾孝文，重新沉浸在了数学的海洋里。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她才会从那些丝丝相扣的证明中抽出精神，去思考一个小小的疑问。 “那个自称证明了这个的天才，真的有这么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6 悬赏 3月24日，孙石找到了赵自强，通知他，他的论文已经经过了系里的初审。他将和其他的大四学生一起，参加4月末的论文答辩。孙石建议他，好好准备。 赵自强的学分还差几分，孙石表示，系里研究决定，如果他能在这学期期末考试中通过最后的几门课，那么学校可以破例授予他学士学位，并同意他毕业。虽然这样会导致他赶不上毕业季。但是考虑到他是大二唯一一个提前毕业的人，毕业留影、聚餐、学士服照相什么的，似乎对他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必须。 赵自强对这件事还是很开心的，他表达了感谢，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准备，之后他请孙石帮忙安排，他想见系主任。 “这个好办。” 孙石当时就带了赵自强去了曾孝文的办公室，曾孝文刚好在。他见赵自强来了，正好也想和他聊聊，便邀请坐下。孙石想走，被曾孝文留住了。 “小天才，我之前只以为你是围棋天才，现在看来是低估了你啦。说说吧，你找我是有什么想法么？” “是这样的，曾主任”，赵自强对今天的沟通已经有了腹稿，显的胸有成竹，“我的四色定理证明，现在能确定的，是基于那三条假设之上的部分，应该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那三条假设。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暂时还没有找到突破口。我想，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如众人拾柴火焰高。我自己有家公司，平常接点广告、代言什么的，围棋也能挣些钱。我想拿出一百万来，作为悬赏，赏给能在今年证明出三条假设中任意一条的人。如果有人能证明两条，那我就给两百万，最多可以给到三百万。” 听到赵自强的提议，曾孝文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作为一个学生，有这么大手笔，是很有魄力的。而且，国子监有钱的学生不少，但是能把钱用在基础科学研究上的，就少之又少了。 “这个想法不错，我个人是很支持你的。具体需要我们做什么么？” 开口表态，曾孝文已经在短时间内大概梳理了一下这件事，似乎对学校没有什么不良影响，还能提高自己数学系的知名度。国子监的数学系和文渊阁的数学院一直是死对头，现在能借机压他们一把，曾孝文是很高兴的。 “我希望得到学校的允许。而且，能否最终证明我那三条假设，我希望学校届时可以提供智囊支持，帮助我审核他们提交的解答。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有三到五人的专家团。对这些老师，我们会支付咨询费的，绝对不会让老师白干活的。” “哎，咨询费就不用了，哪能挣学生的钱”，曾孝文摆摆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来调动力量。我也不瞒你，你的证明学院几乎所有的数学老师都看过了，没有人能找到问题。所以，你只管干就好了”。 “我明白了，谢谢主任。” 见曾晓文同意，赵自强并不意外，他这个计划确实没有什么坏处，也没有私心，自然能够通过。和曾主任、孙老师聊了一段时间，他告辞离开。离开理学院办公楼，赵自强在办公楼门口犹豫了一下，决定回去准备他那个悬赏的发布事项。结合他刚刚和曾孝文一起商量的结果，他这次悬赏将邀请公证处、以个人名义发布。与此同时，他也可以通过颤音等属于他自己的平台发布。 就这么一边想一边往回走，赵自强猛然听到有人喊他。他回头一看，发现是班长兼舍友马长。还没反应过来马长找自己什么事，赵自强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哎，你回来了？正找你呢，下午开班会，讨论去哪儿春游，一起来吧。” “哦，好呀。” 赵自强对这种事不知可否，点头答应。之后，马长告辞离开，他到食堂吃了点东西，去图书馆坐了一会，到了班级教室。 大二的学生们很有活力，对春游这种事也很积极，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想去，但是想去的人也有二十多个，男多女少。对于要去的景点，大家众说纷纭，意见不一。不过班长马长还是老练，几句话就把大家收回来了。 “同学们，这次春游，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我们班的帅气少爷邓子衿作为我们的赞助商！他将邀请我们去京郊紫阳湖游玩，包吃包住！” 哗—— 同学们顿时高兴起来，有人免费管吃管住，还有什么不乐意的！邓子衿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站起身，笑眯眯的。他是国子监里为数不多比较高调的富二代，高调到大家都知道他有钱。 “那个，感谢各位支持，能请大家春游是我的荣幸，希望各位有时间的都来哈。有家属可以带上家属，我都没问题的。紫阳湖旁边的韵苑酒店是我家的酒店，条件还不错，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我们不嫌弃！” 同学们开始起哄。赵自强在旁边看着，觉得年轻真好。这个邓子衿并没有隐瞒他的背景，他家里是做房地产的，确实有钱。赵自强对这种人不反感，却也没有太多亲近的意愿。 “……还有啊，小棋圣，你一定要来啊！” 邓子衿的目光看到了赵自强，招呼他。赵自强本就无所谓，也就点点头，就当散心了。见他答应，邓子衿点点头，又和同学们聊了起来。 班会结束已经是下午了，赵自强想起自己的事，决定去找薛舞。他给这个小姐姐打了电话，得知她在岳玲珑家练棋，就叫了车去那边，他要找薛舞录视频。 “哎呀，你终于来了……快来救我！！！！” 自从赵自强拿了棋圣之后，薛舞学棋的动力就又来了。不过她确实底子薄，而且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学，自然每次都只能被岳玲珑或者姜空橙虐。赵自强顺着薛舞的声音看过去，发现这次和薛舞下棋的是姜空橙。小姑娘看他来了，脸蛋微红，嘴角翘了起来。 “来，我来。” 赵自强一缕袖子，坐在了薛舞让出来的位置上。小姐姐往旁边沙发上一躺，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之后，她拽过一个瓜子盘子，嚼了起来。 “哎，开始啊，看我干嘛！” 赵自强和姜空橙看着她不把岳玲珑家当外人的样子，对视一笑，开始下棋。因为最近和赵自强对局次数不少，姜空橙的棋力见涨，已经有了职业初段的水平。所以，虽然明知道自己必输，但是小姑娘还是很想和赵自强下棋的。 “……” 薛舞在旁边看的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自强打岔。 “哎，周末陪我们去逛街吧，买衣服。” “不去。” “你跟那个邓玲玲还有联系么？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有，昨天还一起吃过饭。” “那个齐子方呢？” “竞选学生会主席呢。” “……” “蔡轩呢？” “工作啊，你那个公司那么多事，你都丢给他一个人，也不怕把他累死。要我啊，肯定让你涨工资。” “给他涨，你要不要涨啊？” “当然啦，姐身正条顺哪里比不上他？哎，说起来，你快点给我爆点料啊，最近没什么料，你的关注度都下降了啊！” “……我证明了四色定理。” “哎？” “一个数学命题。” “哦。” “我想拍条视频，悬赏一百万，帮我解题，证明四色定理。” “……你不是证明了么？又想骗我钱？” “有三个前提假设需要完善，我一个人想的慢，顺便也给你点料，怎么样？” “……行吧，那你准备好，等你们下完了我就拍。” 薛舞说完，又安静下来，开始看棋。断断续续练棋这么久，她大概也有些感觉了，能看出姜空橙现在的形势很不好过。果然，又下了将近一个小时，姜空橙投子认负。 “哎，你刚刚说你证明了四色定理，真的假的？” 小姑娘连盘也没复，开口就问。她显然是知道四色定理的，所以大概能知道赵自强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不完全吧，差一个步骤。” 赵自强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浅显易懂。这一下，薛舞和姜空橙都听懂了。俩人对视一眼，就要准备拍视频，却被赵自强叫住了。 “哎，过来，先复盘。” “哦。” 姜空橙噘嘴，复盘。之后，她和薛舞拿了补光灯什么的，拍了一段赵自强的视频，又让赵自强给她们俩拍了视频，这才满意的结束。赶上岳玲珑回家，几个人又闹了一会，说了赵自强和四色定理的事。让赵自强意外的是，岳玲珑竟然也知道这个。 “……学围棋需要练思维能力，四色定理很有意思，我也了解过。” 岳玲珑简单的说了说，“走吧，数学家，先放放你的四色定理，我们去吃饭。” ———————————— 3月25日，赵自强的颤音视频又引爆了一波流量。对于他证明了四色定理这件事，他的粉丝们都很激动。而网络媒体也先后注意到了这件事，纷纷报道。到了下午，薛舞联系的稍微主流一些的媒体也加入了进来。等到了27日，赵自强一百万悬赏解题的消息，已经上了搜索引擎的热搜。 他，成功的又一次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7 春游 “玲玲，这是门口的那家一吻奶茶，味道不错，我顺手帮你带了一杯，尝尝吧？” 在材料系的专业课上，一位个子高瘦的男生手里提着一个奶茶袋子，正在和一位坐在凳子上的女生说话。女生长发披肩，容貌清秀怡人，是位小家碧玉的美女。只不过，这位美女似乎心情并不太好。 “谢谢你啊张波”，邓玲玲接过那杯奶茶，顺手就递给了身旁的另一位姑娘，“如冰，你喝么？这可是一吻奶茶，味道不错的。” “哎呀，那谢谢张同学啦，听说这家奶茶店排队就要排一个多小时呢，张波你真是太贴心啦，谢谢啊！” 李如冰是邓玲玲的闺蜜，也是她的挡箭牌。她和邓玲玲一样，也是赵自强的粉丝，对邓玲玲的心思也有些了解。材料系本来就是男多女少，她们这几个妹子，每天都要面对来自男生们的好意，如何转圜，大家早就无师自通了。 “哈，哈，不客气。” 张波见奶茶攻势失利，却并没有气馁，反而在邓玲玲身旁坐了下来，“哎，玲玲，你知道么？听说数学系那个大少爷沈子衿请数学系的人去他们家酒店春游呢，就在紫阳湖。他还邀请了我、说我可以带关系好的同学过去。怎么样，你要不要去？” 邓子衿？邓玲玲知道这个和自己一个姓氏的二代，很高调。他的父亲邓广平是国内第二大房地产公司平江地产的实际控制人，也是富豪榜上排名第一的巨富。这些，赵自强都跟他说过。 让邓玲玲有些佩服的是，赵自强在说起这位同学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羡慕，情绪和心态都很平静。这让邓玲玲很惊讶也很羡慕，就好像即使是邓广平这样的人，也无法扰动赵自强的心湖。 “不去了吧，他们有钱人家的少爷请客，请的又是数学系的，我去干嘛呀？” 想到赵自强对邓子衿的淡定，邓玲玲就多了几分底气。她确实不想去，人家系里的互动，她一个材料系的，过去凑什么热闹呢？ “我可是听说了，高菲和小棋圣也会去，你确定不去？” 张波继续下猛料，高菲是经济学院的院花，高挑靓丽胸大腿细，却偏偏是赵自强的粉丝。她还去数学系找过赵自强两次，虽然没什么进展，但是也让不少人都知道了她的偏好。 这个小棋圣，艳福不浅。 “我去！” 一听高菲去，邓玲玲就坐不住了。她不喜欢高菲，说不上原因，就是不喜欢。而且，作为曾经和赵自强在一个班级奋斗的同学，她总觉得自己有义务帮赵自强把把关，不能什么妹子都随便往他那去，那多不像话！ 听到邓玲玲要去，张波就笑了，看来赵自强果然是她的命门。不过，他还没得意两秒钟，邓玲玲就重新熄灭了他的快乐。 “我会找人过去的，不用你带我哈，谢谢你啦，张波，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 邓玲玲笑起来的时候，薄薄的嘴唇会翘成一个好看的弧，配上右脸的那个调皮的酒窝和月牙形状的眼睛，很美。这也是张波喜欢她的一个主要原因。然而，在现在这个时候，邓玲玲用张波最喜欢的表情看着他的时候，张波却并没有感到开心。 “……那，可是……” 张波还想问不跟我走你怎么去，就被李如冰打断了，“我们玲玲可是直接能面圣的人，她还和小棋圣一起拍过颤音呢，当然不需要张哥你啦！” “哦……好吧……那到时候见。” 其实张波自己也知道邓玲玲和赵自强关系好，只不过刚才一时心慌，没反应过来罢了。想通了他也认了自己的自讨无趣，低头走掉，只留下了一个有些着急的邓玲玲。 高菲那个小狐狸精也要去？那怎么行！我得去给小天才把关啊！就算小天才不喜欢我，也不能是高菲啊！ 带着这么个朴素的小念头，邓玲玲掏出手机，给赵自强发了条飞信。 “偶像，你们要去春游？带上我好不好？” —————————————— “所以这就是你要过来的理由？” 坐在前往景区的大巴车上，赵自强侧头看着身旁的邓玲玲。小姑娘看着前面，脸蛋微红，“是啊是啊，高菲她……哎呀不说高菲了。你们数学系的春游，我为啥不能来啊？我可得过来帮你把把关……哎呀不是，这不是邓大少的场子么，我过来看看首富之子，总没错吧。哎，你说你说，你前段时间不是要解四色定理么？怎么样了呀？” 邓玲玲有些紧张，一紧张话就更多了。赵自强也习惯了她这样，笑笑不吭声。他还在解四色定理，至于那个一百万的悬赏，薛舞说这是大事，不能那么草率，叫了蔡轩找了人去给视频做后期了，估计这两天才能发出来。同时，为了保密，薛舞还专门叮嘱他，不能在外面乱说。 “……还在证明啊，不过我们老师看了我的论文，说我可以毕业了，厉害吧？” 和邓玲玲混熟了，赵自强对这个小粉丝印象还不错，很多事也没刻意瞒着她，“邓子衿毕竟是大家少爷，搞好关系是没错的。我过来，其实也就是捧个场，你过来，可就是凑热闹了。而且啊……” 赵自强还没说完，那边邓子衿就拿过了大巴车上的话筒，“各位同学，各位乡亲，各位大哥大姐小弟小妹——” 出身豪门身无压力，又正值青春年少，邓子衿的性格很开朗，也很放得开，“今天能请到大家来紫阳湖春游，是我的荣幸。我们的韵苑酒店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食物！今天，我们到酒店之后，七点钟在一楼自助餐厅吃饭，我给大家预留了位置！晚上大家自由活动，凭房卡酒店所有的活动免费！明天我们去逛紫阳湖，晚上开篝火晚会！怎么样！” “好！！！” 同学们热情响应，愿意来的，都是和邓子衿关系不错，或者不介意参加这种活动的，所以车上气氛很热烈。而且，不少人都带了同伴，还有些外院系的同学，像高菲这样的，也慕名而来。所以最开始三十多人的规模就膨胀到了六十多人，才有了两辆大巴车的庞大规模。 车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同学们到前台领了各自的房卡，立刻就发现了邓子衿的一个小心机。他给那些男女朋友一起来的，都开的是一间房！这下子男生偷着乐，女生跺着脚，围观人群开始起哄架秧子。到最后，邓子衿没收住，重新调了房间，一人一间，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赵自强对这件事到不太介意，他把邓玲玲送到房间，自己回去收拾了一下。邓子衿给他安排的是一个套房，有个小客厅和景色很好的阳台。他换了衣服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琢磨自己的定理，感觉也很不错。可没一会，邓玲玲就过来找他了。 “我没地方去啊，这些人我又不熟，在你这呆一会，你不介意吧？我保证不会乱动东西的，也不会烦你。你想下棋还是解题都可以的，我就是过来坐会，上上网，就没问题啦！” 看赵自强房间里没有其他女人，特别是没有那个高菲，邓玲玲就放心了。赵自强也知道她心思，带着她看了看房间。邓玲玲对邓子衿给自己一个普通房间、却给了赵自强一个套房的差别待遇有些不爽。她并未隐瞒自己的想法，也表示了对套房的喜欢和赞赏。赵自强陪她聊了一会，让她自己玩儿，自己去琢磨他的四色定理去了。 到饭点的时候，邓玲玲和赵自强一起去餐厅，路上碰到了高菲。高菲看到赵自强很高兴，看到邓玲玲也没有特别的惊讶。她和赵自强聊了两句，就和他们一起朝着餐厅走。赵自强礼貌的和她对话，不好笑的答复也总能让高菲笑的合不拢嘴，一头棕色的波浪长发随着她的微笑一颤一颤的，有一种邓玲玲所没有的风情。 哼，狐狸精！ 邓玲玲在心里画圈圈，脸上却没太多的表示。到了餐厅，同学们陆陆续续已经到了，赵自强还看到了齐子方。他有些惊讶，却不意外。官二代和富二代混在一起也很正常。齐子方也看到了他，冲他点了点头。 对赵自强来说，这顿饭有些甜蜜的烦恼。高菲和邓玲玲坐在他一左一右，都很愿意和他说话。两美环顾之下，同学们的眼神就多了些玩味。赵自强自己倒不觉得，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和同学们碰杯酒。 酒过中旬，齐子方走了过来。高菲看是他，把位置让开，出去找其他同学了。邓玲玲不喜欢齐子方，半冷不热的。齐子方脸上没什么不好的表情，笑着坐下，说起了一件事。 “我听说，贝塔狗三代打算今年四月份再过来一次挑战你，时间在三国棋圣赛之后。他们这次还是五百万大金元的奖金，不过据说三代的性能比二代高出十几倍，你可要小心啊。” “哎，什么什么？” 他们身后不知何时跑出一个男生，是邓玲玲的同学张波，“贝塔狗又要来？还要和我们的小天才下棋？他们输的还不够惨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8 盘口 张波的声音很大，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同学们也都聚集了过来。齐子方和张波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说清楚，立刻就引起了同学们的关注。毕竟，作为人类和人工智能对抗的最前沿，赵自强和贝塔狗的胜负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人类和人工智能的胜负，不少人都非常关心。 “这件事其实我知道”，赵自强确实知道，贝塔狗团队从2月份就开始和薛舞在联系这次比赛的事，他也同意了，“我是同意的。作为一名围棋棋手，最怕的不是对手强大，而是没有对手。所以，2月份他们的负责人来汴梁问我的时候，我答的很爽快。” “那你能赢么？有把握么？” 高菲已经回来了，站在人群外围轻声问。 “对呀，能赢么？” 同学们齐齐追问。 “不知道，我自己的棋力没有提升那么多，但是很希望能继续和贝塔狗下棋。” 赵自强答复的比较谨慎，让熟悉了他高调风格的同学们有些失望。这时邓子衿也过来了，他问了原委，笑着提议。 “这样吧，今天正好大家兴趣都好，我们也赶上了小天才再战人工智能的佳事。这么大的事，这么引人关注的胜举，没点彩头感觉好像缺点什么。要不这样，我来做个庄，咱们开个盘吧！看看小棋圣和贝塔狗，谁能赢，谁能输，怎么样？” “好！” “好啊好啊！” 同学们跟着起哄，年轻人喜欢凑凑热闹，再加上提议的是邓子衿，更没有人扫他面子。很快，关于这个盘口的细节问题就在同学们的讨论中渐渐完善。 大家都是数学系的，也不需要请精算师。几个成绩好的人一合计，决定晚上把赔率算出来，明天告诉大家。邓子衿表示，明天游完紫阳湖后，在篝火晚会上，大家可以找他下注，双方都可以。篝火晚会结束，下注结束，等结果出来开盘。同学们对这个规则没什么意见，纷纷开始讨论和琢磨，是下赵自强，还是贝塔狗。 “既然子衿兄弟这么给力，我也捧个场吧”，齐子方趁着大家都在，走到人群前方，“我看不少人都想赌小棋圣能赢。所谓无赌不成局，所有人都赌一边，这局不就没办法玩了么？我呢，钱不多，但是也希望这个赌局能够继续，我出二十万元，押贝塔狗胜！” 说到这，齐子方遥遥冲赵自强做了一个揖，“小棋圣，这可不是我不看好你啊，这纯粹是希望这场赌局能继续下去，可是为了给你捧场啊。我个人非常相信你能赢的！” 说这话的时候，齐子方态度自然，表情自然。赵自强看出了他的意思，也不在意。这小子还记着仇呢。他笑着摆摆手。 “既然这样，那还要谢谢子方兄弟捧场了。不过大家都是学生，没什么钱，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同学们的赔率太高了，好像也不合适。这样吧，我也出十万，押我自己赢，平衡一下盘面，可没有跟子方兄对着干的意思啊。” 虽然两人说的都很客气委婉，但是来的人不少也是人精，如何听不出来话里话外隐隐的火药味，现场气氛顿时凝重了些。邓子衿见状，出来和稀泥。 “哎呀，两位兄弟这么支持兄弟我这个盘口，真是让我感激涕零啊。这样吧，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也跟上十万块，一边五万。不管输赢，这钱我都不要了，作为其他下注同学的收入，怎么样？” 轰—— 听到邓子衿主动做大盘口，气氛瞬间又活跃了起来。赵自强和齐子方对视一笑，都没再说什么。邓玲玲脑回路短，没看明白，还在那担心赵自强的胜负。倒是高菲心细，再和赵自强聊天的时候，就多了些心事。 她高调宣布喜欢赵自强，也是做过调查的。这小子家世普通，脑子好使，可以说是白手起家有了现在的经济条件。而且听说他的公司经营的还不错，小棋圣和小天才做的广告偶尔也能在电视上看到。比起那些出身豪门、规矩森严的大门大户，她更喜欢这样的奋斗青年，自己的压力会小一些。 要知道，她家庭也是普通，难得相貌身材俱佳，给了她向上攀登的阶梯。她一直很爱惜这身羽毛，也打定主意要良禽择木而栖。在这顿饭之前，她对小棋圣是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再找机会更进一步。可是这顿饭上，她发现齐子方和邓子衿似乎对赵自强都有些隐隐的敌意。这让她有些犹豫了。齐子方也好、邓子衿也好，都是这个社会的上层力量，势力巨大。得罪了他们，以赵自强现在的小身板，脑子再好，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高菲想过好日子，可不想过苦日子。所以她的行动计划就被她悄悄的搁置了。至于赵自强和邓玲玲，压根没发现她的变化，还在讨论着比赛的事情。高菲看着这两个人，心里有些微的羡慕。 这样的轻松和无忧无虑，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生活吧？ —————————————— 既然和贝塔狗三代的约战意外曝光了，赵自强也就不再瞒着了。他和邓玲玲聊了一会，安抚了她的情绪。之后，晚饭结束，大家自由活动。邓子衿坐庄，叫了齐子方、赵自强和另一位叫做王辉的同事，到棋牌室打麻将。 赵自强这辈子没接触过麻将，上辈子倒是玩过。他和几个人统一了规则，打了两把，就熟悉了。这几个人虽然都是学生，但是打的很大，一把一万，放炮杠开什么的还要加番，很是有些吓人。不过赵自强也是小有身家的人，自然不介意。那边邓子衿还提供无息贷款，齐子方和王辉玩的就更是没有顾及了。 打了几圈，齐子方介绍了王辉的背景，他的父亲王文龙是汴梁知府——也就是汴梁市市长，同样是为高管之子。于是在座三位，两位官二代，一位富二代，一位三国棋圣，地位倒也勉强说的过去。赵自强知道自己能进入这个圈子是因为自己的棋圣身份，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正常打牌，正常赢牌，偶尔输上两把，或者送一个炮。三个多小时打下来，他小赢七八万，齐子方和王辉一人赢了三十多万，都挺开心的。邓子衿送出去五十多万，更是开心。一桌人其乐融融。 牌局结束十点多，邓子衿神秘兮兮的说有后续项目，问赵自强要不要一起去。赵自强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星级酒店，董事长的儿子来了，那提供的肯定是最好的风花雪月之事。他也知道，这是邓子衿做中，缓和自己和齐子方关系的一个隐晦的邀请。对这些二代来说，哪怕自己是天才、三国棋圣，可没有那个背景，他们对自己不会有太多的耐心。这一次不去，估计，就要把人得罪了。 “……哈哈，小棋圣是不是担心什么啊？”，邓子衿看赵自强犹豫，笑着解释，“放心吧，这边的都是很干净的。真的大学生，有些还是咱们同学呢。她们也就是偶尔做个兼职，一般都不来的，只有极其重要的客人，才会请她们来，出场费都不低的。这个感觉和女朋友可不一样，赵兄不妨试试，很不错的。” “是啊是啊，我可是也只听说过韵苑的大名啊。这里是邀请制，一般人有钱都进不来的。自强兄，你这么犹豫，莫不是有了女朋友了？” 王辉也笑着劝，他也大概知道什么情况，算不太看得上这个小棋圣，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还是说，你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是和那个邓玲玲，还是和那个高菲啊？” 听到王辉提起邓玲玲，齐子方有些不开心了。他和王辉吃过两次饭，但是不太熟，和邓子衿倒是更熟一些。他刚入学的时候和赵自强打的那个新生代表的赌，全校都知道，他不信王辉不知道。不过，先不管王辉是有意刺他还是无意说出来了，他都不太想让赵自强加入这个小团体了。 “辉哥你这就是小看我们自强兄弟了，他在学校粉丝那么多，还会发愁没有风花雪月之事？说不定啊，咱们花高价请来的女孩子，他不用出钱，都愿意自荐枕席呢！” 齐子方这话一说，邓子衿和王辉都听明白了，这是不想让赵自强去了。赵自强也听懂了，他笑着谢绝了好意，“这个真是感谢子衿兄弟，我就不去了。就像辉哥说的，虽然没有女朋友，可是身边也跟着个盯梢的呢，晚上不回去，回去可就能给我捅到家里去，那我可就完了。几位尽情潇洒，不用管我哈。” 见赵自强识趣，齐子方又不乐意，邓子衿就没再劝。三个人勾肩搭背笑嘻嘻的走了，赵自强一个人回房间。他其实对这种事还有些兴趣，但是和这几个人去，却是绝对不行的。他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琢磨琢磨四色定理就休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89 报警 他的房间在十二楼，坐电梯上去，开门进屋，刚想顺手把外套脱了，就发现屋子里亮着灯，一双红色的绒毛袜从沙发上翘起来，在他的视野里一晃一晃的。赵自强微微一愣，喊了一声。 “玲玲？” “哎！” 一个有些委屈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红袜子晃了一下不见了。过了一会，邓玲玲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啦！” “怎么了？” 赵自强微微皱眉，邓玲玲眼圈红红的，手臂上还有抓痕，明显刚刚哭过，“发生什么事了？” “……” 邓玲玲本来还好，一听赵自强问，眼圈立刻就又红了起来。赵自强知道这时候急不得，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给她拿了小吃和茶，说了说自己刚刚打牌的时候算牌记牌、控制牌桌胜负的事，才重新问起了邓玲玲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那个张波，晚上我们吃完饭，说出去转转看看，他一直跟着我，我也没注意。后来回房间了，他说送我回房间，我没让。可我到了房间，锁了门，却发现他打开门进来了。进来就要……就要……” “要干嘛？” 赵自强听出了意思，“他非礼你？” “嗯……” 邓玲玲抬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拼命挣扎，踢他，踹他，我就跑出来了。跑出来我没地方去，我就来找你了，躲在你这，他找不着我。” “你有我房间门卡？”，赵自强纳闷，自己没给她门卡啊。 “你桌子上有一张多的，我就拿走了，我就是，就是偷偷拿走的……” 邓玲玲低头，支支吾吾，没说明白。赵自强也没问她为啥要偷偷拿自己门卡，想来对自己也不是坏事。他琢磨了一下，又问，“你洗手了么？有证据么？” “……我没……我害怕，还没来得及……” “那就好”，赵自强点头，“有两种解决办法，一个是报警，你和他搏斗，有伤痕，走廊里有监控视频，你手上有他的身体组织，证据确凿，至少能逼到他退学。不过这么搞，事情会闹大。还有一个是私下解决，我找人帮你，打他一顿。” “……我听你的。” 邓玲玲想也不想，抬头看着赵自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自强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给了简单的一个字。 “好。” “那……” 邓玲玲又问，“我晚上能在你这呆着么，区别的地方，我害怕。” “……可以”，赵自强想了一下，“我这里是套房，你住里面，我睡沙发就好。我等会叫服务员过来铺个床。” “……嗯，谢谢啦。” 邓玲玲低头，声音里有些害羞。惊魂未定之际，意识到自己要和赵自强睡在一个屋子里，她竟然还有些期待。带着这复杂的心情，她坐在沙发上，听赵自强开始讲故事。 赵自强上辈子也有过几个女伴，再加上情商高，调节邓玲玲的情绪还是手到擒来的。他和邓玲玲聊了一会，哄她睡着，关上卧室门，开始和冯火打电话。冯火听了事情的经过，一下子火就起来了。她是女孩子，最恨的就是这种男人。 “这件事你交给我吧，我这就联系人。我们怎么说也是公安口的，这种事本来就是分内之事。你好好安慰一下玲玲，不行就让她先住你哪，晚上别做坏事啊！” 冯火的联想能力倒是强，赵自强笑着答应，回头却发现邓玲玲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偷听。因为是匆忙跑出来的，她没有拿自己的衣服，穿的是酒店的浴袍，松松垮垮的，能看到胸口的风光。赵自强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目光，他很自然大方的从女孩的胸口移到女孩脸上，和她对视。 “睡不着？” “嗯。” 邓玲玲点头，想了想，又说，“谢谢你。” “不客气”，赵自强笑，一边往她房间里走，“走吧，我继续给你讲故事。” “好。” 听到有故事听，邓玲玲也开心了些。她躺在床上，听赵自强讲故事。赵自强看她情绪不错，哄着她把伤口拍了照，用酒店的浴帽包住她的手指保留证据，之后再次把她哄睡，才来到了客厅。 这时已是深夜，拉开窗帘，窗外一片月明星稀。赵自强搬了凳子坐在月光下，安静了下来。 四色定理，贝塔狗，和邓玲玲。这是他现在要解决的三件事。没一件容易，却也没一件搞不定。 他有这个信心。 —————————— 3月29日清晨，两辆警车进了韵苑。领头的是位胡子拉碴的中年警官，自我介绍，叫李博洋。他们到了前台，亮出警官证，找到了张波。这小子正在自己房间里睡觉，一脸懵逼的就被抓了出来。而且，李博洋根本就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人带上警车开走了。离开之前，他带走了酒店的录像，还有邓玲玲和赵自强。 “什么情况？” 得到消息的邓子衿赶了过来，脸色不太好。张波家里是开水泥厂的，是他家的供应商之一，俩人关系不错。酒店的大堂经理趴在他耳朵边上，把事情说了一下。 “被抓走了？为什么？”，邓子衿直觉不好。韵苑酒店对口的派出所，他家里早就做好了工作，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突袭上门抓人。敢这么弄的，肯定不是基层的警务力量。他压低了声音，又问：“还有谁跟着走了？” “邓玲玲和赵自强？” 听到这两个名字，邓子衿就有些头大。这俩人，一个是齐子方的心结，一个是看着恭顺其实内心傲气的小天才，都不是他能轻易干涉的。他想了想，吩咐这事不要张扬，就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哎，刘叔叔，不好意思打扰了……” “是这样的，我这两天带同学过来韵苑这边聚会，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两辆警车把我一个同学抓走了。我不太清楚情况，想请教一下……” “嗯嗯，我知道，谢谢刘叔叔，车牌号我等下发给你，麻烦你啦。” 放下电话，邓子衿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了，他想了想，又给赵自强打了电话，问情况。赵自强没接。 过了一会，派出所回了电话，那两辆车是市局刑警队的。市局刑警队一般不出动，一出动肯定是有案子，而且还不是小案子。派出所所长刘凯在那边有些惶恐，这次在他地盘上出的事，他自己竟然不知道，所以很是渲染了一番市局直接介入事情的严重性。邓子衿安慰了他一番，去找了王辉。 “这事，我问问吧。” 王辉想了想，给市局局长杨光打了电话。杨光接了，说不清楚情况，要问一问，同时还说放心，只要不是严重违法乱纪的事，都不用太担心。 “只能这样了，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王辉冲邓子恢摆摆手，昨天晚上邓子恢安排的项目很不错，他很满意，和邓子恢的关系也亲近了些，“那个张波是你的人，你了解么？” “他家里做水泥的，一年也能有大几千万的利润。这小子学习成绩不咋地，能进国子监也是送了不少钱的。我和他关系不错，他这人，比较活泛，也听话。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出问题。” 邓子衿说完，想到一件事，“我先跟他家里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也好”，王辉摆正脸色，“最近查的严。我爸虽然管着市局，但是杨叔叔会不会帮忙，也要看那个张波干了啥。能直接调动市局刑警队，他得罪的估计也是有些能量的人。” “嗯，尽人事吧。” 邓子恢点点头，“我要去市局一趟，你要和我一起么？” 听到这，王辉愣了一下。打个电话问一问，和直接去市局看情况，对市局局长杨光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信号。打电话，也许只是一般朋友，杨光的活动自由度就大一些。亲自上门，说明是他王辉要力保的人，杨光的活动空间就小一些。他虽然有这个能量，可也不想浪费在无关的人身上。 “算了，我去看看吧，你们好好玩，帮我招待一下大家。” 邓子衿看出了王辉的犹豫，心里觉得这人吃干抹净就不认账，脸上还是笑嘻嘻的。王辉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是年轻，脸皮薄，想了一下，就改了主意。 “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吧，这边就交给齐子方和那个马长吧，我看他办事能力挺强，应该没问题。” —————————————— 到了警局，时间也才不过早上八点。李博洋带着他们录了笔录，就开始突击审讯。他也知道韵苑是谁的地盘，担心时间久了生变。但是张波看着年纪轻轻是个学生，但是竟然还有些反审讯经验，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说话。这么折腾了大半个小时，邓子衿和王辉就找了过来。 “我先去挡挡，李叔叔您尽量就好。这事不好办，给您添麻烦了。” 赵自强很有礼貌，李博洋点点头。这案子是刑部直接电话过来的，受害人上面也是有人的，他倒是不虚。至于这个张波，要不是担心事后追责，他有一千种办法让他开口。 离开审讯室，赵自强很快就见到了王辉和邓子衿。他也没隐瞒，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听说张波想霸王硬上弓，邓子衿和王辉都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想要妹子有很多办法，何必用这种最容易出问题的路子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0 退学 “这个……”，王辉先打了退堂鼓，交通肇事、酒驾醉驾、小偷小摸甚至故意伤人，他都能把人捞出来，可是强奸这种事，他躲都来不及，哪敢往上靠。要知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对面还有一个网红赵自强，这小子一旦把这事爆出来，说他王辉仗着父亲的影响庇护强奸犯，那影响的可就不只是他的名声了，还有他爹的仕途！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这边你们放心，我会跟杨叔叔说的，一定尽量帮忙。” 一句话说完，王辉算是摊牌了。这个烂摊子他不管了，你们看着办。邓子衿也明白王辉的难处，比起张波，他更看重王辉的关系。便拉着他要送他出去。王辉让了让，就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在离开的路上，王辉还在好心叮嘱邓子衿，“邓兄，这事儿啊，我也不瞒你。麻烦。强奸这个犯罪太敏感了，现在又在严查，不敢轻易碰的。那个张波和你关系有多好，你最好自己掂量一下，别牵涉太深。” 邓子衿也在琢磨这件事，他现在心里恨死了张波，没偷着腥惹了一身骚不说，还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要不是这小子平常鞍前马后伺候的还不错，他早就想丢卒保车了。 “……还有啊，我偷偷问了问，这个案子是刑部直接打电话下来让办的，对面在上面也有人。虽然具体还不知道是谁，但是有些办法，你谨慎使用。都是体制内的人，咱们还不占理，真要闹大了，我们是要吃亏的。” 王辉这也算是交浅言深的，算是看在昨晚上那个精彩活动的份上，给邓子衿交了底。邓子衿听了，虽然知道这是王辉在为自己不帮忙开脱，但是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张波这件事，不好弄。 送走王辉，邓子衿在门口站了一会，觉得这么走了似乎也不大妥当。他重新回到警局，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赵自强，立刻气就不打一处来。怪不得齐子方说这人不可交，走到哪惹事到哪！ “哎呀，邓大少，没想到你亲自过来了呀，那个张波是你什么人啊，这么关心？” 自从邓玲玲说交给他之后，赵自强就决心把张波往死里搞，因此和邓子衿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邓子衿毫无热情的笑了笑。 “哎呀，我这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听说张波被人抓走了，还有你和邓玲玲。小棋圣，你要是方便，跟我说说咋回事吧？这事儿怎么说都是在我地盘上出的，我必须得照顾大家不是嘛？也免得有什么误会伤了和气。” “那是那是，事情是这样的……” 赵自强也知道这事不可能瞒着邓子衿，三下五除二把事情说清楚了。邓子衿听完，心里松了一口气。强奸未遂和强奸是完全不同的罪名，前者似乎还有活动的余地，后者，可就只能祈祷张波自求多福了。 这边邓子衿在想办法，那边李博洋还在审讯，只是张波咬死了不开口，他也没太好的办法。邓玲玲和赵自强录了笔录，签字画押，之后蔡轩过来，把俩人都接走了。后续的事情，赵自强又和冯火打了个电话说了说，也没隐瞒对方是个企业家的孩子，还认识邓子衿的事。 冯火是他朋友，帮忙是出于义气。现在他们要对付的人有背景有身份，如果不让冯火知道，就是故意挖坑害人了。不过，出乎赵自强的预料，冯火停了之后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笑了两声，说了句“你还算是有良心”，就挂了电话。赵自强放下电话琢磨了一下，感觉出来了。 合着冯火上面应该也是有人的，而且她应该已经知道在对付谁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帮忙，这位警察姐姐看来对自己很是不错啊。 ———————————— 3月29日下午，李博洋带着警察到了国子监，通报张波被刑事拘留的事情。国子监对这件事的态度还是很公正的，百分之百配合工作，还提供了相关的材料。冯火在傍晚的时候又跟赵自强打了个电话，说了说情况。 邓子衿那边跟这件事情的积极性不大，主要是张波自己的家里人在跟。他们请了律师，也在找关系想把这件事压下去。冯火在电话里问赵自强打算怎么办，办到何种程度。赵自强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往有期徒刑上推，我们证据确凿，有录像照片皮肤组织和dna检测，他逃不掉。以对方的活动能力，最多也就是混个缓刑。真要缓刑，也就缓刑吧，反正他在国子监，是到头了。” “好，按你说的办。” 冯火干脆利落挂了电话。赵自强把目前的进展告诉了邓玲玲，邓玲玲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小道消息传的最快，虽然他们已经注意保密了，但是她总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目光带着异样。 “这件事你放心好了”，赵自强很细心，自然注意到了学校里的流言和邓玲玲的情绪，“我4月初要去雾岭和贝塔狗下棋，你和我一起去吧，散散心。” “好！” 听到自己可以和赵自强一起出去，邓玲玲一下子就开心起来。赵自强看她情绪无碍，告辞离开。张波的事情告一段落，他现在要去找薛舞，看看那个悬赏的后期片子。 ———————————————— 超天才公司的办公地在汴梁东郊的一片媒体产业园里，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但是租金便宜还有政策支持，目前主要业务集中在广告、媒体方面的超天才公司，自然选择了这里。赵自强赶到的时候，蔡轩和薛舞都在等他，一同等他的还有公司的设计团队。 因为公司业务比较集中，蔡轩在和赵自强商量后，只设了三个大部门，业务，后台和销售。这次悬赏解四色定理的具体工作，就主要由业务部门承担。 见赵自强到了，蔡轩和薛舞也没浪费时间，直接放了后期好的视频。视频里，皮肤白皙、英俊潇洒的赵自强在国子监的草地旁缓缓踱步，一行行公式和定理从无到有在屏幕上浮现，一个男声的旁白恰到好处的响起。 “数学是片海洋，要征服它，需要的是一支舰队，而不是一艘孤船。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驶向远方。” 再之后，是大大的百万悬赏和四色定理求解，视频还给出了二维码，导向一个详细介绍这次悬赏明细的网页。这个网页是挂在超天才公司的网站下面的。 “……还行吧。” 赵自强觉得这个设计有点逼格不足，不过对里面自己的形象很满意。他想了想，又问薛舞，“当初录的好像不是这段视频吧？” “嗯，当时是在岳玲珑家里录的，不太严肃。这次我们找了之前的素材，先拼了个小样。你要觉得合适，我们就正式录。” “可以，就这样吧。” 不想给后期团队增加太多麻烦，赵自强认可了这段视频。之后，蔡轩请他给公司员工开个会，让员工们见见大老板，顺便打打气。赵自强没有拒绝。 “……总之呢，欢迎各位加入我们的公司。这个公司现在还小，从事的业务也不多。但是我有信心，让这家公司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让你们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公司成长的福利！” 习惯讲话的赵自强并不怯场，搞定了超天才公司和那个悬赏解题的事情，他再次回到了学校。距离贝塔狗的约战还有一个月，他需要准备一下自己的围棋了。 —————————————— 4月2日，赵自强的全国悬赏证明四色定理的视频通过他的颤音账号和几家网络电视台播发了出去，引起了一定关注。而在数学圈内，这总计三百万的悬赏，却成了一颗重磅炸弹。要知道，从事数学研究的学者们一向缺钱，国家拨经费拨的都比物理化学这种学科少上一两个数量级。现在竟然有一个百万悬赏放在面前，而且只是证明三条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难以证明的命题！几乎是不到三天的时间，所有的数学研究者，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三百万身上。 —————————————— 4月8日，文渊阁数学院会议室。 “悬赏百万求证明？我都有点心动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在文渊阁数学院的院务会上，大宋数学泰斗牛炳丽少有的发了言。作为拿过蒙贝尔德奖的山巅人物，她这个数学院院长的职衔更多只是一个荣誉，大部分时间，数学院的具体事务都由常务副院长王森主持。今天她之所以发言，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引起了她注意的赵自强。 “牛老”，数学院数理统计部主任杨江先小心翼翼的发言，“这个赵自强的证明，我们也看了。三条假设之后的部分，堪称完美。剩下的部分，就是证明他的三个命题，如果能证明，立刻就能解决四色定理。客观的说，不考虑我文渊阁教授的身份，我都想去试一试了。” “你不是已经开始试了吗？”，牛炳丽看着杨江先，笑，“开始了就别瞒着。我自从上次看到他的论文之后，有空也在琢磨这三个命题呢，这种事是数学研究的好事，不用害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1 竞争 “牛老您说的是，是我狭隘了”，杨江先惭愧点头，“刚刚说的，是基于一位数学家的立场。现在呢，我想说的，是基于文渊阁的立场。一直以来，文渊阁的数学都是大宋牛耳，从无人质疑。国子监再努力，也还是在老二的位置上晃悠。但是这次国子监的学生搞的悬赏，邀请的评委会成员都是国子监的教授。这么大的事，文渊阁一点都没参合。如果让他搞成了，对我们学院在数学界的地位，还有学院的声誉都可能会有不利影响啊。” “是啊，现在愿意下死功夫学数学的人本来就少，这个学科很大程度上又要看天赋。如果赵自强这么闹，他又是个网红，还是棋圣，社会知名度和关注度很高。他这么闹下去，全国的老师和学生都盯着这个悬赏，都去解他们国子监的命题，绝对会影响我们文渊阁的地位的。而且啊，这么搞下去，国子监知名度提高了，下一届的学生都跑去他们那，对我们院系的发展也不好啊”，数学与应用数学部主任许贵臣也加入了讨论，“今年有两个苗子，我个人很看好的，就差点因为赵自强去了国子监。要不是我们给了更好的条件，那可就真不好办了……” “学生都是学生，在哪学，都是为国奉献”，牛炳丽是大家，不喜欢门户偏见，“他们去了国子监，国子监数学系实力壮大了，我们才有对手嘛。不然老让我们一个学院去压人家一个系，也有点以大欺小了是吧？” 国子监的数学系是并在理学与科学学院里的，这件事一直是曾孝文的心结，也是牛炳丽高兴的点。她虽然口头说什么不能有门户之见，但是当初文渊阁的数学系升院的时候，她可是比谁都高兴。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这个故事，所以对她的发言，也没有什么太明确的表态。 “……牛老，道理是这个道理”，数理统计部主任杨江先继续发言，“是我们想的狭隘了。不过他这么搞悬赏，是不是太不严肃了啊？数学应该是个严肃的学科，这么搞，不就成了娱乐节目了么？” “是啊是啊……” “而且弄的人心浮动……” “对啊，我的两个项目的博士这几天都在琢磨那个四色定理了，这都影响科研工作了啊……” “就是，这么下去，正常的教学秩序和科研秩序还怎么维护啊？现在学生上课也不好好听了，就是想着证明四色定理。图书馆的相关的书都被借空了。” “还有啊，听说理学院的学生也有来问这个的，那可是一百万啊……” 随着会议的进行，老师们对四色定理和赵自强那个悬赏的不满逐渐爆发了出来。牛炳丽和王森沉默的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上几笔。等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王森控制了一下会场节奏，之后请牛炳丽讲话。 “这件事呢，确实有两面性。好的一面，它能提高大家对数学的关注度，让更多的人了解数学，爱上数学。坏的一面呢，它确实影响了教学秩序。数学作为基础学科，科研很大程度上是看灵感的。如果平常时间都用来做四色定理了，手头的东西弄不出来，也不对”，牛炳丽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不过会场却很安静。在座的人有一小半都是她的学生，对她还是很尊重的。 “……影响教学和科研这件事，还要请王院长多管一管，拿起来。学生愿意用自己的业余时间钻研这个，我们鼓励，甚至可以考虑设几个学习小组。如果万一有人能解出来，或者万一三条假设，我们都解出来了，那这件事不就变成我们的大利好了么？” 听到这，在座的老师们纷纷点头。 “换个角度说，赵自强这小子愿意用自己的钱搭台，给我们所有搞数学的人唱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又没有规定只有国子监的人能解题，也没有不让咱们文渊阁的学生去答题对吧？既然大家的机会都是均等的，这件事关注程度又这么高，谁能解出来，不就相当于给谁做了广告么？现在大宋学界，哪家的实力有我们文渊阁强？没有吧？这其实是我们的机会，不是他们的机会。” “牛老说的太对了！换位思考，道理一下子就通顺了，高屋建瓴、高屋建瓴啊！”，常务副院长王森等牛炳丽说完，大拍马屁，“那我们就这么办吧！” “嗯，还有，我会和国子监曾孝文那边联系一下，也会去找一下礼部教育司。这么大的事，弄不好了可是会影响整个大宋数学界的形象的，让他们国子监这么乱搞，不合适的。” 牛炳丽继续补充，她没想到赵自强愿意拿出300万来搞悬赏，但是既然对方拿出来了，还有这么大影响，她就不能坐视不理。文渊阁的老师和学生要多花精力在解题上不假，但是这个判定命题证明与否的审核委员会，绝对不能让国子监一家独大。 —————————————— 4月14日，国子监数学系系主任曾孝文找到了赵自强。 “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来了，在会议室，他想见见你。” 平常一直一副淡定模样的曾孝文这次有点着急，赵自强倒是不紧不慢的。他是在图书馆被找到的，这个时候正跟着曾主任往学校办公楼走。 “教育司司长？是因为那个悬赏的事情？” 赵自强反应很快。从他最近做的事情来说，只有那个悬赏会惊动分管全国教育事务的教育司一把手出动。只不过，他没想明白的是，一个单纯的悬赏解题的民间行为，为什么会惊动教育司司长呢？ “嗯，确实是，一起来的还有牛炳丽教授，她可是大宋唯二两位拿过蒙贝尔德奖的数学家，也是唯一活着的一位。我个人觉得啊，你这次悬赏解题，估计是让文渊阁不爽了。” 曾孝文对赵自强印象不错，这小子很有眼力、思维敏锐，不仅仅是个只知道学数学的书呆子。这次涂诺过来开会，本来是没有赵自强的事的，是他推荐让赵自强参会。从现在这小子的反应看，他的推荐是对的。 “解开射影几何曲面不可交问题的那位老先生？” 立志于蒙贝尔德奖的赵自强自然不会不知道牛炳丽。她现在应该是文渊阁数学院的名誉院长。这位和教育司司长一起出马，到底是想干嘛？ 坏了！ 几乎没用太久，赵自强就意识到了这次悬赏的一个疏忽。评委会里全部都是国子监的老师，没有文渊阁和外部评委！再想想自己网红属性和引起的社会关注度，他就大概猜到了牛炳丽和涂诺的目的。 “……他们可能是想在评委会里加人，曾老师。” 既然想到了，赵自强也不隐瞒。显示自己的能力，引起老师的重视，更有利于他在这个学校的发展。 “……还真有可能……” 曾孝文脚步一顿，想了几秒钟，又走了起来，“可怜我那几位老伙计了。他们加人，估计这边就要撤下来一两位，不好办啊……” —————————— 到了会议室，国子监的校长孙昊蓝正等着他们。牛炳丽和涂诺还有十几分钟才到，孙昊蓝先和赵自强聊了起来。他之前听说过这个学生很多次，最近学校有几件事也都和他有关。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他还有些好奇。赵自强则是比较淡定的，他上辈子见过的领导和校长多了，丝毫不怯场，侃侃而谈，镇定自若，大家风范很让孙昊蓝喜欢。 几人聊了一会，涂诺和牛炳丽先后到场，这次临时的座谈会就算开始了。牛炳丽也是学者性格，说话很直接。 “……四色定理是全世界数学界七大难题之一，可以说是全世界数学家们高度关注的命题之一。我们现在还没有解出来，就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传，如果最后不了了之，有损我大宋数学界的声誉。所以，我认为，我们最好能够更加重视这件事，把它提高到国家层面，系统筹划。即使国家不方便直接介入，我们也不应该仅仅把这件事交给国子监，这样的话，不太符合四色定理在数学界的地位。” 意图明显，图穷匕见，文渊阁这是要来夺权啊。在场的都是人精，谁又听不出来这里面的意思？孙昊蓝笑笑，客气回复。 “牛老如此关注我们国子监的学术进度，我们实在是受宠若惊啊。这件事最开始只是赵自强同学提出的一个建议。他想提前毕业，就写了一篇证明四色定理的论文，我们都看了，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同意了他的想法。我们一开始觉得，这件事就是个人行为，不需要太严肃的对待。后来赵自强同学提出，希望决定这个命题是否被证明的评审委员会能够更有权威性，我们才建立了这么一个评审会。如果文渊阁希望加入，或者涂司长有什么更好的想法，我们国子监是很愿意支持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2 节目 “哈哈，孙昊蓝不愧是最年轻的国子监校长，思想觉悟就是高啊”，涂诺接过话头，开始发言，“这件事呢，我最开始也看到过新闻，当时只是觉得是我们大宋数学界的一件盛事，却没太关心评审委员会的组成。后来牛老找到我，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此重大的事项，理应由在数学界拥有无可置疑的研究实力和能力的学校一起举行。仅仅放在国子监一家，确实不利于推广数学，也不利于吸引人才。牛老师的意思，是评委会最好能够综合纳入现在全国数学研究排名前五的高校，人数可以适当扩张到11人或者13人，让各院校都有能够参与的机会。不知孙校长感觉如何？” 这是要夺权啊！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赵自强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先是扩大委员会委员的选举范围，稀释国子监的影响力。之后选举委员会主席，依靠文渊阁在数学界的地位，轻松就可以拿到委员会主席的职位。而且那些被这次扩围吸引进来的高校，天生就是文渊阁的盟友。这么一来，作为发起人的国子监，反而在委员会中被冷落了。这个牛炳丽虽然是位学者，但是官场上这一套，玩的很熟啊。 “……这件事嘛，我们原则上是支持的，毕竟这是数学界的盛事。而且赵自强愿意拿出三百万来，也是很不容易的”，国子监校长孙昊蓝打着哈哈，捉摸着对策。赵自强想到的东西，他也想到了。但是事已至此，如果他不同意，就显得国子监格局太小，囿于学校利益，是下下之策。 “……至于在具体细节上，如何扩充委员会，如何确定委员，我们还需要商量。我个人认为，仅仅邀请学术界的委员可能也不太全面。毕竟这件事事关大宋数学界的发展，我们有很多对数学很关心的领导们，应该也乐见其成。我认为，应该在学界之外，邀请几位来自政府的委员，为我们这次悬赏解题活动做综合把关。学者们负责判断解法是否正确，而政府的专家们，则可以控制整个活动的步调和节奏，也能增加公信力和吸引力。毕竟，有国家背书的悬赏互动，更能得到大家的信任和关注。” 既然你要把其他院校都拉下水，那我就把官员们拉下水。你靠学界的力量想夺权，我争不过你，那干脆大家都不要玩了。把委员会主席的位置交给官员，咱们自己看别人的证明就行，谁也别碍着谁！ 孙昊蓝这一步应对其实算不得上策，但是这么有限的时间里能想到这个对策，已经是很不错了。赵自强在心里给孙昊蓝打了个及格分，有些好奇的看向涂诺。以他刚刚的判断，这位教育司司长似乎不太想介入这摊浑水，就看他如何应对了。 “孙校长的建议很好”，涂诺一脸微笑，“我是理科生，对数学也很有兴趣。不瞒大家，我高中的时候也钻研过四色定理，只是没有结果罢了。不过这件事如果交给教育司来办，可能不太合适。我们毕竟是裁判员，下场踢球，也不符合我们的执政理念。要不这样吧，现在的初步思路，就按牛老和孙校长的意思，扩充委员会，邀请学界专家加入，建立严格公正的评审机制。至于委员会主席嘛，就要劳烦国子监这边的教授了。毕竟提出这个证明、拿出三百万都是我们的赵自强同学，不是么？” 既然你们都不乐意，那就各打五十大板好了。文渊阁你也不要想着拿领导权了，国子监也别想着故步自封只看着自己拿一亩三分地了。把这件事做大，做规范，然后嘛，继续让国子监牵头。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打架吧。 涂诺的态度放在这了，牛炳丽和孙昊蓝都不太好说什么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几位大佬又聊了些细节。快结束的时候，涂诺看向赵自强，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赵自强同学，作为立志要拿蒙贝尔德奖的小天才，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涂司长，是这样的，我有这么一个想法”，赵自强知道对方是在客气，但是他突然有了个更好的想法，决定要说出来。正好三方都在，这个机会可是难得。 “你说说看。” 听到赵自强要说话，孙昊蓝、涂诺和牛炳丽都在心里笑这小子毕竟年轻没经验，领导明明就是客气一下，你非要说话。不过，年轻有闯劲有胆量也是好事，他们也想听听赵自强想说什么。 “牛老，涂司长，孙校长，是这样的”，赵自强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就是要借着自己年轻不懂事的外皮，来实现自己的意图，“既然各位领导都很关心大宋数学发展，那么我在想，我能不能把这次悬赏解题做成一档严肃风格的选秀节目，就筛选数学领域的天才们。每周或者每两周，邀请那些提出解法，解法比较有逻辑的研究者们上台，挑战他们的数学能力。之后呢，如果有人能解出一个命题，我们就给他一百万。同时，我们也可以考虑提供给这位解出命题的天才，在文渊阁或者国子监读书、教学的机会。简单的说，我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是我想把这次悬赏变成一档持续性的电视节目，成功者的奖励就是可以进入国子监或者文渊阁读书。如果已经是学者，则可以进入两所完，牛炳丽用带着些挑衅的目光看着孙昊蓝。你看，我都答应了，你这个正校长连这个魄力都没有？被我们文渊阁比下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就不劳牛老费心了！一个教职而已，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被牛炳丽在涂诺面前一激，孙昊蓝的脾气也上来了。不就是一个教职么？还怕了你了？而且赵自强的人在国子监，研究也在国子监，连女朋友也在国子监——那个被非礼的邓玲玲好像就是他女朋友——你们文渊阁再怎么蹦跶，还能把赵自强给蹦走了不成？ “哈哈，难得两位这么积极，这是好事啊”，涂诺看两所学校难得达成一致，心里也高兴。他现在越想越觉得，如果这件事搞成了，说不定真的对他是个极大的帮助。毕竟基础学科人才流失、青黄不接、研究能力下降的事情，据说宰执府也在关注。他能不用国家的钱，把这事办成了，还怕自己没有政绩？ 想到这，涂诺也下定了决心。自己不用出钱不用出力，给个红头文件，就能把这事做起来，还有两所顶级大学兜底，他还怕什么？ “赵自强的这个建议很好，我回去要仔细研究一下。也很感谢孙校长、牛老的支持。如果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我们大方向就按这个走了。” “好！” 孙昊蓝点头答应，心里在琢磨从哪弄个教职出来。 “好！” 牛炳丽也连忙点头，心里想的是找个时间把赵自强邀请过来读自己的博士。 旁观了这一切的曾孝文心里，则暗暗心惊于赵自强的能力。 这小子，一个会议的功夫就不漏声色的给自己捞了这么大好处，太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3 三战 4月14日的会议，赵自强一个临时的想法，让他的悬赏从一个临时的、个人的网络活动变成了一个官方的、正式的电视节目。这里面的转变和差别非常大，赵自强调动了超天才公司的全部人力，集中在了这件事上。经过和国子监、文渊阁和礼部教育司的商讨，三方决定在6月高考结束后开始宣传，7月开始第一期节目。之所以如此，是为了防止这个节目影响那些即将参加高考的考生。毕竟，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候，任何的干扰都可能影响他们的发挥。 4月17日，试图霸王硬上弓的张波进入了检察院程序。他的父母最终还是没能帮他脱罪。赵自强在某次和孙昊蓝校长商量节目筹备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校长答应的很爽快。 到了18日，张波正式被学校开除，撤销学籍。他的家长现在正忙着他那个案子的事，根本顾不上管学校。赵自强和邓玲玲落得清闲。他们乘坐19日的飞机飞到了雾岭，准备参加即将在这里举行的三国棋圣赛和贝塔狗挑战赛。 三国棋圣赛没什么太大风浪，已经在围棋领域拥有超人力量的赵自强轻松实现三连冠。而紧随其后的贝塔狗挑战赛，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不知是故意安排还是无意巧合，这一次的贝塔狗挑战赛场地选在了当初赵自强遇到许甜甜，参加职业围棋定段赛的龙腾大酒店。回到熟悉的地方，赵自强感觉很欣慰。作为地主的周一翁、周哲远和许甜甜早就等在了当地。他们帮忙定了酒店，安排了行程，还拉着赵自强下了两手热身棋。 之后，日子到了4月24日，三届三国棋圣赵自强第三次接受贝塔狗三代的挑战。为此，雾岭官方组织了一次专门的新闻发布会。贝塔狗三代团队负责人乌兰·察布和赵自强，作为主角，接受记者们的提问。 “请问小棋圣，您对这次战胜贝塔狗三代有信心么？” “当然有，我已经和贝塔狗交手两年了，我知道它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我有信心，这一次仍然可以继续教他做人。” “请问乌兰·察布先生，这次贝塔狗三代的性能较上一次提高了多少呢？您对战胜赵自强先生有信心么？” “我们这次采用了新的系统算法，计算效率提高了369%。在三代和二代的六千多场对局中，三代的胜率是100%。我知道赵自强先生的棋力也在进步，但是，我相信，没有人的棋力能够进步的有贝塔狗这么快。所以，我对于贝塔狗三代战胜赵自强先生，是非常有信心的。” 听到这个回答，赵自强侧头和乌兰·察布对视了也一眼。会心一笑。之后，他和乌兰·察布回答了记者们关于奖金、关于信心、关于外盘的赌局，和关于对人工智能的看法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整场记者招待会持续了三个小时，之后，会议结束，双方休息，次日对战。 ———————————— 4月25日，比赛开始。和此前不同，这一次双方决定采用三番棋的制度，总共下三盘，先胜两局者为胜。 “小天才，要加油啊！” 邓玲玲坐在台下赵自强给自己安排的位置上，握紧了小拳头，给自己的偶像加油。在她的身前身后，都是记者。他们拿着摄像机、照相机，拍摄着这场对局。和去年一样，大宋电视台对这次比赛进行全程直播。 “要开始了。” 坐在乌兰·察布对面，赵自强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希望好运。” “希望好运。” 乌兰·察布同样回握了赵自强的手，彬彬有礼。 “比赛开始！” 裁判朗声宣读，赵自强猜先成功，执黑先行。他随意拈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星位上。 比赛开始了。 ———————————— 赵自强站在意识世界中的那颗黑白巨树下，仰头张望。带着金属色泽、更加浓密的巨树在空中张开巨大的树冠，无数的可能和概率沿着树干和树枝向枝干的尽头延伸，最终成为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果实。这些果实有的金光灿灿，有的黯淡无光。它们数以百千万记，挂在树梢枝头，轻轻摇摆。 真美。 赵自强的目光从树冠上移开，看向了树下的一栋未完工的房子。这房子有一个方形的四色尖顶，没有任何支撑的浮在半空。而在尖顶下面，是三根青色的石柱，由一块块圆饼型的石砖垒成，高低不一，明显还在建设。赵自强走到屋顶下，抚摸着那些石柱，又想起了自己关于四色定理的证明。 而在他的身后，这座正在建造的屋子不远处，潺潺的数学长河弯出了一道蜿蜒的弧线，让这里成为了风景绝佳的胜地。一条支流从数学长河边流出，指向那座小房子，却还没有抵达。水流随着距离的渐远，消失在了树下的青草之中。 在青草之上，房子之畔，一张小小的木质棋盘旁，一位三四岁的小孩正在下棋。他苦思冥想，眉头紧紧的皱着，甚是可爱。赵自强走到他对面，坐下，伸手出去。一枚黑色的棋子在他的指尖凝聚，继而随着他的动作放在了棋盘上。 苍天的概率大树闪过一抹幽光。随着赵自强的落子，所有的枝干和脉络都在进行细微的调整，以便能准确反映这盘棋所有的未来。坐在赵自强对面的小孩子抬起头，面庞模糊不清。 “你怎么做到的？” —————————————— “你怎么做到的？” 赛场上，乌兰·察布看着面前的棋盘，脸色铁青。赵自强的落子速度和贝塔狗三代几乎没有差别，所以预计三个小时的对局在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就已经分出了胜负。赵自强六目胜。 对乌兰·察布和所有关心这场比赛，甚至在外场盘口下了重注的人们来说，这都是一个让人惊讶的结果。去年，赵自强和贝塔狗二代的对战十分辛苦，仅仅以一目之差的些微优势获胜。而今年，他竟然赢得如此轻松自然。 乌兰·察布说贝塔狗三代比贝塔狗二代有超过三倍的提升。按照现在赵自强展现的战斗力，难道他的棋力在过去的一年里，也提升了如此之多，或者，甚至更多？ 无数的问题在人们心中流淌，记者们飞快的按动快门，把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两位主角的脸。年轻的赵自强嘴角微笑，年纪大些、有些不修边幅的乌兰·察布眉头紧皱，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想知道答案么？” 赵自强看着乌兰·察布，“等明天我赢了你，我告诉你。” ———————————— 4月26日，赵自强轻松战胜贝塔狗三代，以九目优势取胜。人类与人工智能的三次交锋，取得了3:0的傲人成绩。 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无数的记者都在关心一个问题，赵自强在过去的一年里，到底做了什么？他又为什么能赢没有人能战胜的人工智能？ “……这件事其实没那么复杂”，赵自强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不说，“我先做一个假设。假设我也是一台人工智能，但是算法比贝塔狗三代更先进，可以调用更少的资源来计算出更优的结果。那么，当我对战贝塔狗三代的时候，结果就会像贝塔狗三代对战贝塔狗二代一样，只胜不输。” “您是在说您自己也是一位人工智能么？” 有记者在人群中喊。前排的薛舞没有回头，仍然看着赵自强。她对这件事，也很好奇。赵自强展现出的计算力和棋力，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边界。 “我是人类”，赵自强的回答很果断，“可我是天才，万里挑一的天才。” 说完，他点点头，看着台下被他突然的自我吹捧震惊到的记者们，笑了。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最近大部分的精力都在钻研数学。比起规则明确，胜负必然的围棋，数学的世界对计算力的要求，远远不如对直觉的要求。如果说下围棋获胜相当于在一个脸盆里找到一根针的话。那么要推动数学的发展，要证明四色定理，或者把概率、几何重新独立出来，那就相当于在一片没有边际的海洋里，寻找一粒芝麻。这样的寻找，再强大的计算也无法完成，只能依靠直觉。而直觉，在围棋界里，被称作棋感。” 记者们安静的听着，他们同样好奇，赵自强为什么如此强大。他们也同样好奇，赵自强的数学和他的围棋，到底有什么关系。 “学习围棋，极大的培养了我基于有限信息作出直觉推断的能力。而研究数学，又能够反哺我的直觉发展，而直觉，在围棋中，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不经过计算直接找到最优解的捷径。利用这样的捷径和我本来就强大的计算能力，我可以使用一样甚至更少的时间，在棋盘上找到战胜贝塔狗三代的方法。这，就是我的取胜之道。” “直觉……” 坐在赵自强一旁的乌兰·察布喃喃自语，眼神中有些无奈和落魄。他为了能够制造出围棋无敌的人工智能已经用去了整整九年，而他做出来的东西，却仍然无法战胜一个人类。 输掉的理由，竟然是直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4 亲近 “所谓直觉，不就是蒙么？” 薛舞毫不客气，举手示意，“你认为蒙，就是你获得胜利的原因么？” 哈哈哈…… 会场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赵自强冲薛舞点点头，笑的很矜持，“这个确实是蒙。只不过，很多人都蒙不对，而我，基本上每次都能蒙对。” 说这句话的赵自强很自信，坐在台下看着他的邓玲玲眼神里闪烁着星光。她认识赵自强还是高二，那个时候，这个小子只是一个在颤音上说狂话的小伙子，有些意思，却没那么强大。而现在，坐在台上的已经是战胜了三次人工智能的巨人，和她的距离，也渐行渐远。哪怕她现在存了他的手机号码，想见他的时候随时可以见面，甚至可以约出去看场电影。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离那个当初在颤音上说大话的少年，越来越远了。 “……所以，虽然我很喜欢乌兰·察布先生每年都给我送生活费过来，但是我还是要说，在贝塔狗的算法取得革命性的进展之前，或者，在贝塔狗的计算能力能够真的通算全局之前，它是赢不了我的。所以，为了你们的钱包考虑，明年再来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可以犹豫一下。” 带着笑意的赵自强继续对乌兰·察布施加打击。这位计算机博士，科学家，人工智能研究领域的大家，看着那个嚣张而张狂的小伙子，无奈的遥遥头。 “小子，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话，明年，我还会过来找你的。” “那我欢迎你。” 赵自强笑，笑的很自信，笑的很张扬。 —————————————— “你真的总能赢我么？” 在赵自强的意识世界，那个面目模糊不清的孩子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你真的比我厉害那么多？” “其实也没有。” 赵自强看着身影渐渐模糊的孩子，“我只是在吹牛罢了。” 听到他的答案，少年笑了，笑的很开心。之后，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在了这片世界之中。赵自强看着他站立的地方，轻轻挥手。 明年再见。 —————————————— 再次战胜贝塔狗给赵自强的公司带来了五百万大金元的收入，可这并不是他最大的收获。连续三次战胜人工智能，并且还公开发表了“人工智能永远不可能战胜我”的言论，赵自强在网络上再次引发了一波热潮。不少人开始叫他“人类捍卫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他的颤音，关注他的微博，关注他的信息。他的搜索引擎指数，在两个小时内再次冲到了第一的位置。 然而，赵自强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搜索引擎指数上。 他需要解决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一个眼神里带着清晰可见的渴望和丝丝害羞的女孩。 她穿着丝质睡衣，站在赵自强的面前，一只手小心的捂住胸口的春光，另一只手反过去，坚定的锁上了赵自强的房门。 “……” 姑娘不说话，姑娘抬头看着赵自强。刚刚洗过澡的身体散发着清新的香气。还有些微微湿润的头发俏皮的弯曲着，看着这沉默的二人。 “你……” 赵自强开口，他带邓玲玲来的目的是帮她恢复心情，可不是趁虚而入，吃干抹净的。 邓玲玲伸出一只手，竖起食指，轻轻的放在了赵自强的嘴唇上。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今晚的你。” 女孩的声音不大，可带着坚定。赵自强看向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害羞、有渴望、有悲伤、有隐藏的很深的畏惧。 唯独，没有犹豫。 既然这样。 赵自强握住女孩的手，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 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邓玲玲还在睡觉。赵自强轻手轻脚的起来，洗漱完毕，叫了客房的送餐。可等到门铃响起，等在门外的，却是一个一脸坏笑的薛舞。 一看到薛舞的笑，赵自强就有不好的预感。他把女孩轻轻推出门，自己跟着她一起出去，然后反手带上了门，有些不解。 “你知道？” “那当然”，薛舞笑，笑的很开心，“她来找过我，问过我的建议。怎么样，一血的滋味，开心吧？” “你……” 赵自强看着面前端着餐盘的女孩，黑色长发，白皙脸庞，怎么看都是楚楚动人的美人。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别问那么多”，薛舞继续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结果呢？”，赵自强耸肩，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和薛舞的关系很微妙，双方都知道那条清楚的界限，也都从不越过。可同时，双方却在愈加的熟悉彼此。 “结果啊”，薛舞把餐盘递给他，弯弯的眼睛俏皮的笑，“男人，都是一个样。” ———————————————— 4月30日，赵自强一行人返回汴梁，回到国子监的第一时间，校长孙昊蓝就带着一个人找上了门。 “小天才你好”，来人男性、中年，黑色方框眼镜，不苟言笑，“我叫任飞，是国子监医学部主任。” “你好。” 赵自强笑着握手，“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想给你做一次全身检查，特别是你的大脑。我觉得，你在对战贝塔狗时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边界。你不仅仅是一个天才，你是一位超天才，像爱因斯坦那样的天才。我想研究你，了解你，找到你的秘密。” 说起自己的意图，任飞毫不掩饰。他尖锐的、渴求的目光穿透那片厚重的眼镜片，直直的射在了赵自强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脸皮上穿过去，钻下去，看到他的大脑。 “好呀”，赵自强笑，“不过如果有成果，我要做第二作者。同时，我希望这全部的检测都不会伤害到我。” “这个没问题”，听到赵自强出乎意料的迅速答应，任飞激动的手都在抖，“我一定会……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在那一瞬间，赵自强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彪形大汉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无所适从。 ———————————— 说做就做，任飞显然是个有着超出常人执行力的主任。他直接跟赵自强约了第二天全身体检。然后激动的和赵自强聊了很久，内容都是关于他的成长，他的思考和他的人生。赵自强很配合，他对自己的身体，也很好奇。而且，他也不觉得有必要藏着掖着。 5月4日，任飞请赵自强去国子监附属医院取结果。 “……所以，我有什么特殊的么？”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的任飞，赵自强很轻松。他是完全不介意，也很好奇自己的身体。 “倒是没什么……” 任飞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和正常人一样。” “哦”，赵自强笑，“那谢谢任主任，我回去啦？” “别”，任飞拉住他，“你记得我给你做的那个测试么。让你在仪器监视下全力开动大脑。那个测试有些有意思的东西，你想听么？” 赵自强点点头，“我想听。” “你的大脑在全力思考的时候，能量的消耗似乎很大。昨天的测试，你全力用脑之后，你的血糖水平有明显的下降。我听你说过，你在开始下围棋后有两次晕倒，检查结果都是血糖低。但是你在进食上又很积极，不存在饮食障碍。我认为，你在全力思考的时候，你的大脑对能量的要求会超出你身体的均衡供给能力。如果你持续高强度用脑，就会导致因血糖低产生的昏迷。” “……我说我怎么这么饿呢”，赵自强点点头，“这个听起来是有道理的，那我饭量越来越大，也是这个原因？” “嗯，你用脑频率很高，你的身体会渐渐适应你的大脑对能量的需求。多进食，储存能量，是它的应对，所以，不用担心。” “那不是很好么”，赵自强轻轻拍了拍任飞的肩膀，“主任，你这是有结果的，你看，你就解决了我一个大问题，对吧？” 任飞苦笑，“……行了行了，我还忙呢。你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赵自强恭敬不如从命，告辞离开。任飞看着桌上的一沓资料，琢磨半天，叹了一口气，把资料锁了起来。 过段时间，再帮他检查一次好了。 —————————————— 离开附属医院，赵自强在医院门口买了个鸡蛋灌饼，边走边吃，感觉很好。可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似乎，有人在跟踪他。 以他超强的记忆力，周围有些什么人，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离开，完全了然于心。有两个人，今天跟着他的时间和行动轨迹，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轨迹。 会是谁呢？ 赵自强假装不知，继续前行。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等红灯的人越聚越多，那两个人也从身后跟了上来。赵自强用手机的余光发现了他们，感觉到他们靠近后，身子已经绷紧。虽然没有格斗的特殊技能，但是这段时间他的健身和锻炼一直没有拉下，不管这些人要干嘛，他都能找到应对。 似乎只是无意，似乎只是不小心。两人中的一个站在他身后，等红灯，看手机。赵自强却感觉到了那人手臂的动作。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的一闪身，就感觉腰侧一凉，继而是尖锐的痛。 那人刚刚拿刀捅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5 威胁 有人要杀自己？ 为什么？ 赵自强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想明白。身体的反应甚至快过他的思维。只是一瞬间，他躲过攻击，转身冲向了国子监附属医院。 那里有保安，那里有医生。这些人应该没有那么嚣张。 ———————————— “……他们应该不想杀你”，冯火坐在赵自强面前，看着他的腹肌，眼神里带着好奇，“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料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赵自强引用了一句这个世界没有的话，“现在想想，他们估计只是想威胁我，或者警告我。而且，我仔细想想，最近得罪了谁这种事，答案并不难猜。” “那个张波？” 冯火了解赵自强，他是一个性格看起来很柔、很好相处的人。平常不会有人往死里整他，也不至于到了要动刀子的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张波。 “恩，应该是他。不过他已经被抓起来了，筹划这个的，应该是他家里人。自己孩子犯法了，不反思是不是自己教育的不好，反而过来找受害者的麻烦，这家人，不行。” 赵自强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太多愤怒。冯火有些惊讶，却没有追问，而是讲起了张波的情况。从刑部打电话给汴梁警局办案，虽然听起来轻松，但是也是非正常流程，更何况还涉及邓子衿，她的事前准备，是做的很充分的。 “他家里是开水泥厂的，规模还挺大，在当地也是一霸。而且水泥厂雇佣的工人多，建材领域涉黑的事情也不少。这种东西没有技术含量，能不能卖出去，看的就是企业的沟通能力。而在拿到订单后能不能活下去，看的就是企业在灰色领域的能力了”，冯火说起张波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情绪，“他父亲叫张永康，是当地的名人。你把他儿子往监狱里送，他能乐意，才怪了。” “我知道了，估计那两个人不好查”，赵自强抬头，“他们的手尾应该是收拾干净了，虽然如此，也希望你能查一下。” “没问题”，冯火点头，“你好好养伤，我帮你问问，给你找个伴儿。” —————————————— 冯火的做事风格和她的说话风格一样，雷厉风行，赵自强遇刺后的第五天，她就送来了一位壮汉，名叫吴兵。据冯火介绍，这是大宋陆军的标兵，正好今年退役，家里缺钱，就被她截胡给送过来了。赵自强虽然觉得带个保镖有点夸张，却也没有拒绝。他的时间已经很紧了，与其花费时间提高自己的格斗技术，远不如依靠一位成熟的专家来的简便。 身旁跟了个保镖，赵自强在校园里立刻就凸显了出来。不过他也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的人，自然无所谓。至于他身旁的人，得知他被袭击之后担心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提反对意见。 “……所以，门外那个是你的保镖？” 国子监数学系主任曾孝文拿起手中的论文，归拢整齐，在桌面上顿了顿，“在学校上课还带着保镖，我见过不少大官的孩子，也见过不少巨富的孩子，还真没有像你这么高调的。” “所以我是小狂人嘛”，赵自强深深鞠躬。现在是他的论文答辩时间，坐在他面前的五位老师，是学校专门为他找来的答辩委员。为一位大二的学生做毕业答辩，这种事情虽然说不上惊世骇俗，但是也绝非常规操作。学校能这么支持他，也是看中了他之后发展的潜力。 “行了，我们说论文吧”，曾孝文只是在答辩开场的时候随便聊聊，活跃气氛，免得这小子紧张。现在看赵自强放松，他也就把话题移到了正路上。赵自强这篇论文，是关于四色定理的后半部分，基于他的三个未证明的命题，对四色定理的证明。这篇论文已经经过了大宋数学界一大半教授的研究和讨论，均没有反对意见。国内道。 “……我儿子的事情，给你和邓玲玲添麻烦了。我们管教无方，他自作自受，本不应该来求你的。可是我们两夫妻年过四十才有了这个儿子，又是独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再没有比这更操心的事情了。现在要送他去坐牢，我们做父母的，于心不忍啊。” “……是啊，我们在这么大的汴梁求了一圈，求来求去，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天才，小棋圣，你是话事人，如果可以，能不能放我们家小波一马？他从小善良，这次一步行差踏错，我们也不想，他也不想啊……” 张波的妈妈叫王玉梅，一个长相普通的中老年妇女，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赵自强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喝茶，听俩人诉苦求情。过了一会，看俩人说的差不多了，他问。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二位如果真的爱你们的儿子，就应该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二位解决的，让他知道，他犯了错，一定会受到惩罚。只有这样，他才能长记性，否则的话，只会害了他。” “……” 张永康和王玉梅都沉默了。俩人看着赵自强，赵自强看着两人。 “小天才”，张永康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带着谦卑，“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我们这一个孩子也来的不容易。大牢里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么？这孩子进去，下辈子就别想好了。你已经把他从国子监赶出去了，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给我们留条退路吧，好么？至于价钱，你随便开。我听说你也有家公司，做广告的是吧？我可以请你代言，请你做广告，广告费绝对让你满意，不比贝塔狗的奖金少，怎么样，可以么？” 打赢贝塔狗一次，赵自强拿了五百万大金元，合大宋币三千多万。张永康开的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要不是有冯火帮他盯着，估计这人早就把事情活动下来了，也不至于跑来求自己。 一边梳理着事情的脉络，赵自强一边思考着对策。这两位今天看来态度很坚决，自己又该怎么办呢？适可而止，放人一马？ “叔叔，您说的这些我都理解，我也知道您的难处。可是这件事已经进入检察院程序了。强奸未遂是公诉案件，我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忙啊。二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找我不好使，可找其他人，找谁不好使呢？何必要在我这儿吊死呢？” 赵自强拒绝的很委婉，但是张永康听懂了。他端起酒杯，看着赵自强。 “那小天才觉得是没得谈了？” “犯法了，就要接受惩罚，这就是法的意义，要是人人都这样，那还要法律干嘛呢？” 赵自强同样端起酒杯，示意之后一口喝下。 “张叔叔，不是我不帮你，是你们没管好自己的孩子啊。” 说完，他转身要走。这件事如果放在上辈子，他肯定会选一个适可而止的结果，既能让张波受到教训，又不至于给自己树立一个死敌。可现在，他更想顺着自己的本心做事。既然妥协意味着对法律的破坏，那么已经没有那么多牵挂的他，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维护一次法律的尊严呢？ “好。” 张永康同样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听说小天才前几天被人袭击了？没受伤吧，严不严重？” “还好，没什么事，劳烦张叔叔关心。” “那就好，现在这个世道啊，乱。你别看汴梁是首都，照样有人违法乱纪。叔叔关心你，可是帮不了你的忙。你平常走路啊什么的，还是小心些吧，万一再碰到一个不长眼的，叔叔可就真的有心无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6 出资 “您的意思是，您在威胁我？” 赵自强目光炯炯，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威胁，我？” “那自然不是”，张永康放下酒杯，“这只是叔叔的一点关心，一点关心。” 说完，张永康转身离开。 “单已经买了，你不用担心。” —————————— “你一个人的话，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离开餐厅，赵自强问身旁的吴兵。现在和对方摊牌，自己的安全可就指着这位大哥了，他可不能掉链子啊。 “就刚刚那两个的水平，我没问题。” 吴兵说话短促有力，“不过，我得一直跟着你。而且，虽然问题不大，你最好也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我打算闭关了”，赵自强笑，“他们想找我，我就让他们找不到我。” 说完，他直接进了图书馆，似乎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谈话。 —————————— 看着赵自强离开，刚刚还很是震惊的张永康摔了杯子。他带过的两个随从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吭。倒是王玉梅拉着他坐了下来。 “少康，现在怎么办？他要是不答应，我们真没办法直接去求那位？” 身为身家十几亿的企业家，虽然在高层眼中仍然是看不上的蚂蚱，但是也有了得到必要信息的能力。这次要整他们儿子的，是一位叫冯火的姑娘，她的爷爷叫冯忧国，是大宋十二位护国大将军之一，当今刑部尚书沈利民，曾经是冯忧国的属下和副手，关系非常铁。这也是冯火会在刑部工作的原因。要不是军队实在不适合女孩子，那位老将军又怎么可能把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放出来。 “那位的边儿，咱们是攀不上的”，张永康坐下来琢磨。他这辈子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骨子里带着老农民和建筑工人的韧劲、蛮劲，“求她是不可能的，也求不下来。只有等这位回心转意。” “那你刚刚还威胁他？” 王玉梅一听就急了，“不是要求他么？你还这么威胁他？他还不把咱们儿子往死里整？”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态度？我那消息源可是说了，他未必知道那位冯火姑娘的家世背景，否则也不会和那个邓玲玲纠缠不清了。如果他不知道冯火的背景，那么我还能唬住他，说不定就能说动他去跟那位姑娘求情。可现在看……” 张永康长叹一口气，“不管他知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背景，靠恐吓，是搞不定他了。” —————————————— 5月18日，蔡轩给赵自强打了个电话。 “老板，你能不能来一下，来了个大单子，我拿不准。” 赵自强有些好奇，蔡轩自从担任超天才公司总经理之后，如鱼得水，各方面工作都做得很好。除了少数他拿不准的事情，绝大多数工作，他都能干的很好。现在因为一个单子就给自己打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在电话里问了问，没问出什么，就带着吴兵直接去了超天才公司。到了公司，蔡轩直接找到了他的办公室。 “有家公司，叫雪湖资本，想要入股，入股资金一个亿！只要10%的股权！我拿不准，就过来找你的。咱们公司虽然值钱，但是他们这个出价，相当于把我们公司的估值定到了十个亿，这根本……根本不符合逻辑啊！” “雪湖资本？” “没听说过这个公司，不过他们态度很诚恳，要不要见一见。” 没听过的公司，上门就要投一个亿？ 赵自强想了想，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站起身来，示意吴兵跟上。 “你带我过去。” 雪湖资本的来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名叫叶言。这人西装制服金丝眼镜，很文质彬彬的样子。他态度很好，看到赵自强也很礼貌，但是对赵自强的关键问题，却避而不答，只是很诚恳的说，他背后的出资人对赵自强很看好，也相信赵自强的潜力，愿意出这个价，这才过来找他。赵自强问了问他们的投资条款，五千万现金，剩下的是等值股权置换。至于置换的股权是谁的，叶言没有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的出资人希望能够和您面谈，聊一聊。如果没问题，我们就打算出资了。” “好的，你们的出资人什么时候方便？” “下午就可以，如果您不介意，还请我们来安排见面的地点。” 叶言听赵自强问地点，恰到好处的开心。赵自强想了想，没有理由不答应。他点头同意，送走了这些人，吩咐蔡轩查一查雪湖资本的背景。 到了中午，叶言回了信，出资人邀请他们共进晚餐，地点定在青府别院，一家会员制的高档餐厅。赵自强带了蔡轩和吴兵赴宴，却看到了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张波的父亲，那个几天前还在威胁他的水泥厂老板，张永康。 见到是他，吴兵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左右环顾，就打算带着赵自强突围。赵自强反应也不慢，但是他却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伸手拦住了吴兵。 “张叔叔，用这种办法请我来，看起来好像您不再关心我的身体健康了？” “小棋圣，你就别再调侃我了。我一个大老粗，干的是脏活累活，天天跟大老粗们打交道，解决问题就知道喝喝喝、打打打。我脑子笨，干不了你们这些聪明人的活。你就当我前两天的话就是放了个屁，行么？” 这一次，张永康的姿态摆的出乎意料的低。赵自强自忖，自己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让一位企业家怎么低三下四吧？他一边好奇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一边继续问。 “那一个亿注资的事情？” “一个亿，五千万现金，五千万我们厂的股权，不求别的，就换我们儿子不坐牢。” 张永康这次是真的摊牌了，“还有，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愿意做这笔投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儿子做的不好，我回去往死里打他。但是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我说不呢？” 赵自强看着张永康，心里还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对方放弃了武力威胁。这个身价十几亿的企业家能拿出五千万现金和五千万股权，已经是不小的出血了。他甚至连进一步的武力试探都没有，就这么服软了？ 不合道理啊。 “如果不，那就鱼死网破”，张永康抬起头，咬牙切齿，“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我手底下别的不多，就是不要命的人多。我豁出去了，找人二十四小时埋伏你，埋伏不了你埋伏你家里人，你朋友，埋伏那个邓玲玲。我豁出去厂子不要了，名誉不要了，命都不要了，我也要替我儿子把这口气给出了！” 吴兵上前半步，已经做好了准备。赵自强没拉他，而是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张永康。这个人还真是一个痞子性格，一手求和，一手威胁，虽然粗俗，却简单直接。 “一个亿的价格，你不找我，找任何人，都能把这件事解决。” 赵自强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张永康放弃了和自己对抗，而是用这种级别的价码去救他那个儿子。要知道，以张波的罪名，就算判了，估计也就是几年有期徒刑，完全没有性命之忧。这代价，有点太夸张了吧？ “不，只有找你”，张永康斩钉截铁，“我们一家没脸去找那位姑娘，我们也不想假他人之手。这件事，是小天才你直接推动的，要解决，也只有小天才你。” “不答应，就玩命是么？” 赵自强反问，语气冷漠。 “我脑子笨，就这个办法了。张波是我唯一的儿子，小天才，希望你高抬贵手。” 张永康的态度很好，好到超出预期。 “他必须判刑。” 赵自强给出了自己的底线。张永康听他这么说，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赵自强没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直接说道。 “不过，一个亿这么高的价格，我虽然自信，也知道超天才公司现在不值这个价。请我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需要这么多钱。你出这个价，到底是冲谁来的，看的是谁的面子？你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 张永康犹豫了一下，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他告诉了赵自强冯火的背景，却没有说太透明。只说冯火家里和刑部尚书关系极好，这案子是有刑部尚书撑腰的。他找的关系，搞不定这个案子。 “……我知道了”，赵自强点点头，心里却更谨慎了。既然这个案子涉及到冯火，那对方这一个亿，他就更不能越俎代庖了。他想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这件事，我需要商量一下，我们下次再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张永康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听话听音还是懂的。虽然赵自强没有明确答应他，但是也松了口。而只要松了口，事情就有希望。他一脸阴霾瞬间不见，直接拽了一瓶白酒，当着赵自强的面，分三口喝下，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老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儿子这种人。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话，用一个亿换老弟一个原谅，值了！” 喝醉了的张永康真真假假，赵自强没有回应。他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看着张永康在叶言的搀扶下离开，叫上吴兵和蔡轩，开车回去。 路上，蔡轩问起了事情的原委，赵自强没有隐瞒，把春游时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听赵自强说完整个过程，蔡轩也对冯火有了新的认识。原来那个大大咧咧的警察姑娘，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冯火问一问？” 蔡轩对这种事也没有太多经验。涉及到高层的接触，他现在的积累还是不够。 “找时间，约冯火和邓玲玲一起吃饭。” 赵自强却没有犹豫。既然对方这是冲着冯火来的，他就不能不考虑冯火的意见。而且，邓玲玲是当事人，也必须听她的想法。所以，把三方叫在一起聊一聊，是最好的。 以赵自强现在的能力、地位，对方完全没必要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既然不是我，那就是冲别人来的。” 赵自强却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自己再怎么厉害，现在也是不值一个亿的，超天才公司也不值十个亿。对方既然这么大手笔，不是因为自己，那肯定是因为别人。而在这整个过程里，还有谁有可能，让张永康愿意如此放下身段呢？ 想到这里，赵自强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影子。 是你么？ 冯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7 三一 跟两位姑娘越好了时间地点，赵自强让邓玲玲提前半个小时到。趁着冯火不在，他先把自己和张永康的交往过程、对方给出的条件、和冯火的存在，全部告诉了邓玲玲。 “这件事由你而起，是否原谅也由你决定。对方要出资一个亿拿超天才公司10%的股份，五千万现金，我都给你。股权置换，我也可以都写你的名字。但是，原不原谅他，不在于我，而在于你。如果你说一定要他坐牢，一定要他服刑，那我们就当这一个亿不存在，可以么？冯火那边我会去说，尊重你的意愿。” 听了赵自强的话，邓玲玲想了想，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你希望我怎么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看着赵自强，眼神里没有太多情绪。于是，赵自强知道，邓玲玲把这件事情的决策权，重新交给了他。 “要我说，适可而止”，赵自强已经有了答案，“张波毕竟没有实际得逞，也已经退学。我们可以后退一步，继续走流程，判刑，然后缓刑。让他不用坐牢，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答复。但是他的档案里有了污点，还有犯罪记录，对他的影响已经很大了。我们也不能杀了他，把人得罪太死，毕竟不好。” “那我听你的。” 听到赵自强的话，邓玲玲有些失望，可也理解。对方毕竟家大业大，就算他们仗着冯火的帮忙能把张波送到监狱，可那样也等于往死里得罪了这一家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一家人如果真急了，危害到自己或者家人、朋友的安危，都是不好的。 “那就好。” 赵自强点点头，他了解邓玲玲，这姑娘虽然有些单纯，但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过了一会，冯火过来，赵自强同样把事情介绍了一遍，也没有隐瞒自己和邓玲玲的沟通情况。 “既然玲玲同意，我也没意见”，冯火对这个结果也比较满意，只是缓刑的话，既惩罚了对方，也没有把人逼到绝路，还算可以，“他们给的钱，就按你说的办，都给玲玲吧。我不要，不过你那个公司的股权，我想拿一点，可以么？” “那是自然”，赵自强对这件事求之不得，“我这公司注册资本一百万，之后就一直没动过。火姐姐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赚你钱。送你10%，可以么？” “别送了”，冯火摆摆手，“我出钱，不过不能按他们的价格，我就用原始股的价格，买十万的股权，可以吧？” “当然可以”，赵自强答应下来，又看向蔡轩，“你呢，要不要放一点钱进去？也是10%，10万，行么？” “我愿意，谢谢老板”，蔡轩点头答应。超天才公司现在是完全基于赵自强的个人名誉和广告效应在运作，自己没什么资产。可哪怕如此，一年的收入也在千万上下。用一块钱一股的原始股出资，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没有理由不跟。 “行，我回头问问舞姐姐，让她也加进来”，赵自强说完，算了一下自己公司的股权。邓玲玲10%、冯火10%、薛舞10%、蔡轩10%，再加上那个张永康的10%，这一下子50%就出去了。 “虽然一开始是想聊玲玲这件事的，但是既然公司有了新股东，我们也庆祝一下吧，希望公司越做越大，生意兴隆！” 举杯庆祝，大家情绪都还不错。虽然这顿饭最初是为了邓玲玲而设，但是确定了超天才公司的股权分配，大家都比较开心。吃吃喝喝，许久才散。 ———————————— 确定了这件事，赵自强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四色定理的证明上。这段时间以来，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向他们之前留下的邮箱里投稿，赵自强也看了不少人的解法。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一派胡言，但是也有少数是有技术含量的。这些人虽然没有把那三个命题解出来，但是也给了赵自强新的思路和灵感。他决定再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解出其中一个命题。 找了图书馆一个阳光明媚的书桌坐下，放下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在面前一字排开十块巧克力，赵自强决定开始冲刺。他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数学长河安静流淌，概率之树郁郁葱葱，树下那个只有屋谎，他的记忆力绝对不会出错，更何况是当初他和齐子方打赌涉及到的关键人物。如果他没记错，这位黄姑娘，也是一位传奇人物。 “哦，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黄想梅没想到对方对两年前的一面之缘都记得这么清楚，心里有些开心。她是图书馆的常客，之前也注意到过赵自强。但是这位小棋圣开始在图书馆疯狂吃巧克力，则是最近一周的事情。她对这件事很好奇，也没憋住，就决定直接问一下。 “当然，我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赵自强一边说，一边收起了桌上的包装纸，“你说的对，确实不应该在图书馆吃。谢谢提醒。” “不客气”，黄想梅直接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在学习的时候吃这么多巧克力呢？” 赵自强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吃掉了八块巧克力，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零食的范畴。黄想梅好奇，也是正常的。 “哈哈，就是喜欢”，赵自强没有说太多，“你呢，总在图书馆见到你，在学习？” “嗯，我想提前一年毕业，节省时间”，黄想梅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我正在自学专业课，大三要写论文、还要上专业课，会有点累。这边不让多说话，我能留你一个手机号么？” 说这话的时候，黄想梅神态自然，并没有什么异样。赵自强虽然不知道她要自己的手机号有什么目的，但是也并不反对。 “好。” 赵自强并不介意，他和黄想梅换了手机号，看着她低头坐在自己对面学习，神情专注而自然，似乎自己已经完全从她的世界消失，轻轻的笑了。 这，也是大学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8 初宣 6月初，国子监进入了毕业季。在这所象牙塔内生活了四年的少年少女们，即将奔向新的世界。他们穿着学士服，在图书馆、教学楼、鸣月山、情人坡，在学校的所有地方出没，照相，大喊大叫。校外的馆子爆满，路旁偶有喝到不省人事的学长。颜色暧昧的小旅馆，或者档次稍微高一些的酒店、宾馆，也迎来了一次小小的营业高潮。 空气中，充斥着青春的荷尔蒙。 “同学们，现在，让我们恭喜我们的同学赵自强，成为了国子监有史以来第17个用了两年时间完成本科学业的大牛！来吧，让我们鼓掌吧！！！” 在校外的一家烧烤店，国子监数学系37级一班的班长马长，正站在一张凳子上，高声呼喊。他显然有些喝高了，手里的啤酒瓶摇摇欲坠，几次险些掉落。王帅站在他身旁，伸手扶住了他。 “好了，下来吧班长，你看到大家都没理你呢。” “哪有……我可是班长，今天可是我们数学系的大日子……” 马长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嘟嘟噜噜的。而在他的周围，数学系包下来的这四张桌子周围，同学们的注意力确实都不在他的身上。他们，都在看着赵自强。 而赵自强，刚刚把数学系的系主任曾孝文送走。 “小天才真是厉害啊，我们学校这么多年了，也没几个人能大二毕业吧？” “可不是，你能拿出三百万，能解出一个七大难题，你也能毕业。” “那可未必，听说他专业课门门满分，给他上课的老师都说他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呢。” “我们能跟人家比么，咱们还是好好读书吧，还有两年呢……” “对啊，他说要在学校读博，以后再见面，人家就是博士学长了……” 小声的议论不绝于耳，里面包含的情绪复杂，并非皆是称赞。赵自强能听到一些，却并不在意。他回到座位，看到了正在发呆的苏定南。 “哎，愣什么呢？晚上还有第二场呢，提起精神啊！” 赵自强拍了拍苏定南的肩膀。这小子自从自己第二次战胜人工智能后，就不和自己作妖了，很多时候还会拿着题目过来请教。赵自强自然没别的想法，平心静气的相处，俩人现在反倒了成了不错的朋友。 “……我不去”，苏定南抬头，眼神亮的吓人。他刚刚喝了酒，但是并没有喝多，“我还要证明第一个前置命题呢，我感觉自己有思路了。” “好好好，证明、证明”，赵自强伸手扶起他，“去唱一首歌，然后继续证明。不然，就算你证明了，我也不给你奖金！” “你，你这是因私废公！挟私报复！你这是以权谋私！我……” 苏定南一听奖金没了，顿时炸毛了，哪怕他还没有证明任何一个前置定理。他一跃而起，扒着赵自强的肩膀，开始招呼大家。 “走了走了，唱歌唱歌！” 哗啦啦，一片凳子挪动的声音。有些同学不想参加第二场，就告辞离去。有些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则跟着一起去了。刚刚还熙熙攘攘、高声呼和的人群，不一会就冷清了下来。烧烤店的老板从前台走过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小男孩。 “你看，那就是小天才、棋圣赵自强，他不仅学习好，还自己开了公司，赚大钱呢。你以后，就要以他为榜样，知道么？别天天打游戏，那游戏，能挣钱么？啊？” “……” 少年看着空空落落的桌子和一片杯盘狼藉，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至于他心里是如何想的，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 6月13日，国子监、文渊阁、礼部教育司和大宋电视台、超天才公司联合制作的高智商竞赛节目——舍我其谁开始了第一轮媒体宣传。网络、报纸、电视台，从主流媒体到新兴媒介，舍我其谁一下子成了所有人讨论的热点。每周一期节目，挑战数学难题，选出周冠军。周冠军可以pk，成为月冠军。月冠军可以升级，成为季冠军。每年的第三、四个季度的季冠军pk的胜利者，成为年度冠军。年度冠军如果是学生，可以在国子监或者文渊阁任何一个学校选择任何一个专业，保送就读本科、硕士或者博士。如果是学者，可以拿到国子监或者文渊阁任何一个学校的教职，同时拿到正教授的职称。 与此同时，年度冠军奖金100万元，季度冠军奖金50万元，月冠军奖金10万元。解出四色定理赵自强证明法任何一个前置定理的证明者，可以直接获得教职或者求学资格。 整个大宋的学术界和学生，还有学生的家长们，沸腾了。 要知道，国子监和文渊阁作为大宋最好的两所大学，能进入其中读书，是所有家长和学生们的终极梦想。现在，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只要在网络上答题参加初选，就有机会加入这个节目，有机会拿到保送入学、专业任选的机会，还同时能拿到高额的奖金，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刺激家长们的神经的？ 要知道，国子监和文渊阁的教职，在国内学术界那更是让所有学者趋之若鹜的超级工作机会。丰厚的国家拨款和科研经费，极好的硬件条件，大量的国际交流合作机会，也让学术界的人们对这个节目保持了极高的关注。要知道，做学术也是做，上节目虽然少，但是不还是答题解题做学术么？有这么一个机会，还能在全国人民面前扬名立万，谁不愿意？ 从宣传开始，到举国皆知。这个由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电视节目的小公司做出来的竞赛节目，一下子成了最受期待的电视节目。而公司的所有者，节目的赞助人，小天才、三国棋圣、提出四色定理新解法的赵自强，再次刷新了自己的关注度。 “真是没想到啊，这次小天才的想法这么有吸引力。这节目还没播出，找我打听的、聊天的、想安排选手的、想做广告的，都已经踏破门槛喽。” 在汴梁一家高档餐厅内，大宋电视台台长刘玉敬端着一杯酒，脸上带着笑。在他的周围，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国子监校长孙昊蓝、文渊阁校长吕琛、国子监数学系主任曾孝文、文渊阁数学院院长牛炳丽、大宋电视台座谈节目主持人安心、小天才赵自强、超天才公司总经理蔡轩、小天才的媒体负责人薛舞纷纷站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酒。 “哈哈，我们理学院、经济学院、文学院的院长也都着急呢，说我偏心，只搞数学的节目，不给他们机会，我们也难办啊……” 国子监的校长孙昊蓝一脸得意，文渊阁校长吕琛声音低沉，说话有些闷声闷气，“我们还不是一样，特别是物理系和化学系，都快疯了。就差堵着我的门骂我了。他们都说呢，都是基础学科，凭什么数学就能搞的这么轰轰烈烈，物理和化学就得受委屈。” “你们还算好了，我那边更难办。不少学校都找我们呢，也想加入这个节目的筹备，同样提供教职和求学机会呢。你那边只是学科之争，我这边就差说我徇私舞弊了，说我和你们有私下交易了。你们说说，这节目还没播出呢，三字没一撇的事，他们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语带调笑。这节目的影响力超出他的预期太多了，这几天，连礼部尚书都听说了这件事，还专门找他谈了两次，鼓励和肯定了他的做法。从现在大家的反应看，他当初走的这一步闲棋，已经妥妥的成了他仕途的胜负手了。 “各位叔叔，看来我们这个节目似乎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啊。不然这样，为了免遭议论，也为了大家的耳根清净，不然我们就不要做了，好不好？” 赵自强举起酒杯，脸上带着坏笑。周围的人自然不会介意他这个小孩子，哈哈一笑，干了手中的酒。 因为节目的反响出乎寻常的好，在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的组织下，《舍我其谁》的几方大佬决定聚一聚，聊一聊节目的事，也顺便提前庆下功。赵自强也没想太多，带着薛舞和蔡轩就来了，来了才发现，这事儿真是惊动了不少人。国子监、文渊阁的一把大员都在，就连大宋电视台长，也赏脸出席。 一个还没有播出的节目，能有这么强大的背景支持，哪怕是在大宋电视台，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就算大宋电视台台长刘玉敬，也对此颇有感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玉敬看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小强啊，这个节目现在关注度这么高，可不能搞砸了。你们超天才公司的策划和小样我们都看了，很好，很不错。对一家新生的媒体公司来说，已经可以打九十分了。” “九十分！我们小强这么厉害啊！” 曾孝文有点喝高了，扯着嗓门。在座几位领导陪着笑笑，等着刘玉敬继续说。 “但是呢，对这样一个全国瞩目的节目来说，还是有点稚嫩了。不是我挑刺啊，从台本设计，到题目选择，多少都有些想当然了。你看，就像第一期节目的这个数列专题，就有些太难了，观众们看不懂啊。看不懂，怎么能吸引观众呢？还有现场的环节设置，还是缺少亮点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99 鸿门 一开始听着刘玉敬夸他，赵自强还是笑着的，也没想太多。两句话下来，他就琢磨出味道了，脸上的笑还是笑，心里却绷了起来。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可不是么，刘台长，还是您专业啊。我们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你这一指点，高屋建瓴，精准无比啊。这下子，我们下一步的改进方向，立刻就有了！” 虽然有些好奇刘子敬想干嘛，赵自强却没乱了阵脚，顺着刘子敬的话往下说。他想看看，刘子敬到底打算做什么。 “……是啊是啊”，刘子敬醉眼朦胧，可意识却清醒的很，“这件事啊，一开始让你们自己搞，还可以。可现在这么多眼睛都看着呢，又关系到国子监和文渊阁的声誉，还是我们涂诺老哥的政绩，自然不能懈怠了。我们电视台别的没有，专业的科班人员一堆一堆的，怎么样，我们支援你一些，帮着你做做节目？” 支援？免费的？还是有代价？ 飞快的思考，赵强拿起酒杯了一一口，笑着答应，“那感情好啊，就是贵台的科班人员可都是大师啊，我们不知道请不请的起啊？” “小强，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一直安静坐着的安心插话进来。她在赵自强还没拿三国棋圣的时候和他做过一期节目，也算认识，“一般这种节目呢，都会有一个单独的项目公司，相关方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然后项目收益在公司分账，简单清晰，也是业界很熟练的操作模式。你们的超天才公司虽然不错，但是业务覆盖太广，又都是围绕你个人开展的，和我们这个节目的定位可能多少有些出入。我们的意思啊，是希望成立一个新的项目公司，把这个节目装进去，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然后收入嘛，按一定比例分成，也是现代科学的管理模式，不是么？” 要把这个节目从超天才公司剥离出去？ 赵自强只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图，这是看节目要火，冲着节目收益来的！要知道，这个节目之前没打算做广告，所以可嵌入的广告位很多！而节目本身的制作成本并不高，这一里一外，可都是钱啊！ “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第一次弄这个，心里正没底呢”，蔡轩看赵自强思考，接过了话，“就是不知道这个公司是个什么章程啊？我们的小棋圣作为这个节目的创始人和发起人，怎么也得有个六成的股份吧？” 既然对方已经亮明车马，赵自强这边自然要短兵相接。讨价还价的事他一个领头的不方便说，就交给了蔡轩。蔡轩在商场里摸爬了一年多，也是有经验了，应对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一开口，就给出了价格。 “蔡总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做节目这件事啊，创意固然重要，但是制作、宣发、背后的舆论引导和政府资源，还有提供了最关键的保送资格和教职的两所大学，都是这个节目能有这么大反响的关键角色啊。你们一家就要六成，让我们孙校长、吕校长，怎么说呢？” 安心看着有些柔弱知性的一个妹子，讲起话来却很直接，也很犀利。蔡轩听他说完，闭上了嘴。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他应该发言的时候了。 “来，晚辈赵自强敬各位老师一杯，就像安心姐姐说的，这个节目创意容易，但是没有各位，是根本不可能办起来的！” 赵自强站起身，拿起分酒器，一饮而尽。之后，他一把把分酒器放在了桌子上，“是我们不懂事了。舍我其谁这个节目，就按刘叔叔的意思办，设公司，分股权！我们也不多要，咱们五家，平分是20%，我们让一步，就拿一成，剩下的，我们经验不足、年纪也小，全凭各位吩咐！” 只要一成？ 吕琛和孙昊蓝对视了一眼，目光里带着些耐人寻味。在之前四家商议中，他们留给超天才的份额是15%，现在赵自强主动让出了5%，这该给谁？ 就在在坐的几人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时，赵自强又给自己倒了一壶酒，一饮而尽。之后，他晃了晃，站稳了身子。 “不过，各位叔叔姐姐，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个节目关系到我的四色定理证明，奖金也是我们出的，我要求我们超天才公司，必须是节目的唯一制作人！这个节目怎么做，我们要有最终决定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刘玉敬连忙答应。制作人虽然重要，但是也没那么重要。而且，不管是国子监还是文渊阁，做这种事都不太想抛头露面。更何况，新公司还会有一些个人股东，那些人更不想被广为人知，所以，赵自强主动把这个要过去，实在是歪打正着，正合他意！ “那……那就好！” 赵自强一晃一晃，歪倒了下去，“各位叔叔，各位叔叔，最后新公司怎么设，我们都没意见。我……” 说完这句，赵自强干呕两声，作势要吐。薛舞和蔡轩连忙把他扶了出去。等三个人的声音消失在门外，安心才喝了一口果汁，笑了起来。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只知道做题的人嘛。” “他？那可是人精里的人精。” 刘玉敬侧眼看了安心一眼，又看看孙昊蓝、吕琛和涂诺，“现在我们有90%的份额，几位看看，怎么分法？” —————————————— 卫生间，赵自强洗了把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放在了嘴里。最近上自习多，巧克力吃的也多，好像有点上瘾。蔡轩和薛舞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表情都不太好。 “小强，现在怎么办？他们这没过河，就要拆桥了啊！” 蔡轩声音不大，但是情绪有些不稳定。之前节目筹备阶段，他带着整个公司的人加班加点、日夜赶工，那个时候，不管是电视台还是两所大学，哪里帮过一点忙？现在就这么把整个节目拿走，他怎么甘心？ “是啊，小强，这口气，姐姐我也咽不下去啊！这不是仗着势大欺负人么？” “你们啊……” 赵自强看两人着急的样子，转过身，对着镜子，笑了。 “整个汴梁，能做节目，能有创意，能投资，能熬夜干活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国子监只有一所，文渊阁也只有一所，礼部教育司，更是只有一个！还有大宋电视台，这都是独一份的资源！现在这个年头，钱不值钱，劳动力，也不值钱，点子，也没那么值钱！那个安心说的对，没有他们，我们这个节目不可能这么火！” “可没有你的提醒，他们不可能有这个节目！” 薛舞有些急了。这节目前期所有的投资，场地设备人员剧本，都是他们出的钱，她又怎么甘心！ “你们啊，还是笨。” 赵自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新公司一成立，我们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一节目遇上什么事儿，还担心没人帮忙？到时候，能少多少麻烦？光看着这点钱，目光，就太狭隘了啊！” “可是……” 薛舞还想说，蔡轩却安静了。他比薛舞接触这些事情更多，心里也更了解。赵自强说的意思，他也懂。 “行了，这个节目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主要业务，有钱就行，不需要太过在意多少。我们现在要关心的，是节目不能走样！我坚持要当制作人，就是不想让不懂行的人搞砸了我们的新节目，知道吧？” 赵自强谆谆善诱，继续说服着自己的两位同伴。过了一会，蔡轩和薛舞都相继平复了心情。赵自强看了一眼手表，站直了身子。 “走吧，我们去看看结果。” 到了包间，几位领导已经开始抽烟聊天，显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赵自强来了，刘玉敬也没瞒他，把分配结果告诉了他。 国子监两成、文渊阁两成，电视台一成半，这是55%。剩下的，都是待定。赵自强一琢磨，也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三家分去的这55%，是公家的投资，公事公办。剩下的35%，就是私人的蛋糕了，后面有什么利益交换，谁又是谁的白手套，他就不去关心了。 对刘玉敬的分配结果，赵自强自然没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赵自强最后强调了超天才公司作为节目制作人的唯一身份，确认了自己对节目有最终决定权之后，也实现了目的。之后，饭局结束，赵自强和蔡轩、薛舞送几位大佬上了车，才叫了代驾，送他们回家。 “怎么走？” 代驾是个干练小哥，很有礼貌。蔡轩和薛舞刚想开口，就听到了赵自强的话。 “先送蔡轩。” 只有四个字，却带着隐隐的压迫感。蔡轩和薛舞很少听赵自强和这么说话，都楞了一下。之后，蔡轩反应过来，报了地址。 半个小时后，蔡轩下车。再之后，赵自强和薛舞一起下了车，跟着她回了家。 “你怎么……” 薛舞对今晚的赵自强有些陌生，她从没见过赵自强这样，沉默，寡言少语，整个人身上都带着冷。 “今天晚上，你陪我。” 少年抬起头，表情冷峻，目光里没有多少温度。薛舞被他的目光一激，险些松了手。赵自强反手一握，揽住了她的腰。 “走。” 在那一瞬间，哪怕比赵自强大了整整八岁，薛舞还是感觉到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赵自强么？ 薛舞不喜欢这种被强迫、被驱使的感觉。她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家庭背景在洛安也是不错，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她刚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屁孩推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来，刚刚这件事，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豁达啊。 想到这里，女孩放弃了抵抗，反而更加小心的，把带着些醉意的少年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就当，是姐姐给你的安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0 表白 那一夜之后，赵自强和薛舞都没有说太多，两个人默契的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舍我其谁就要上线了，新成立的项目公司叫少年强，名字是涂诺起的，寓意很明显。超天才公司的绝大多数人都去了那家公司帮忙，做这个节目。蔡轩和薛舞也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进去。虽然股份被摊薄了，但是正如赵自强所说的，两所着说着，停了下来。小小的自卑在她的心底里滋生，让她的自尊无处安放。 “那你毕业之后准备干吗？” “读博士，曾孝文主任的。我已经通过校内委员会的专门考核了。” 赵自强轻描淡写，好像学校为了他的博士入学资格专门开了一个口子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黄想梅却清楚这件事的难度，她侧头看看赵自强，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崇拜。 一山更有一山高，身旁的少年，不就是能够超越她、值得她去追赶、奋进的新山峰么。 “哎，那是？” 黄想梅想法很多，赵自强却只想着食堂。巧克力能补充热量，但是吃多了也会腻的。他这会正期待着食堂里有些什么好吃的，却看到了前方步道旁停着一辆黄色的重型卡车，一群学生正在从卡车上往下搬黄色的自行车。 “齐子方？” 赵自强声音不大，却已经被那位齐少爷听到了。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短袖的少年转过身，看到了赵自强，眼神里某种情绪一掠而过。 “哎呀，是我们的小天才啊。来来来，正好碰到你。我现在开始创业了，搞共享自行车。这些都是，一毛钱半个小时，输入编码获得解锁密码，你来试试？” 搬车是个体力活，又是大夏天，齐子方累了一身汗。相比起来，刚从图书馆的空调屋出来、一身清凉的赵自强更像少爷。他上前两步，按照齐子方的指示试了试车子，发现跟他前世的某个企业很像，不禁有些走神。 这两个世界如此相似，难道有些内在的联系？ “……哎，怎么样啊？这可是我们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主意。咱们学校不是自行车老丢么，而且乱停乱放也不方便。我就想着啊，大家一起用，一起共享，是不是很好？” 齐子方显然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喋喋不休。黄想梅也上去试了试，点点头，表示肯定。这给了齐子方更大的激励。赵自强看了看跟齐子方干活的人，除了汴梁市市长的儿子王辉，其他的他都不认识。 和王辉点点头，赵自强并不想多待。他和齐子方客气了两句，转身离开，黄想梅跟在他身后，还在琢磨。 “这个想法似乎不错，不过好像很难回本啊，一次一毛钱，一辆车就算两百块，也要骑两千次才能回本，这还不包括损耗和维修……” “这个模式会成功的。” 赵自强随口一答，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之前的问题。两个世界如此相似，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真的，为什么？” 黄想梅被他打断，好奇心上了，使劲问。赵自强却是懒得回答了，领头进了食堂。 “小强！” 一声脆响，赵自强循声望去，发现是樊月，邓玲玲和他的高中同学，现在好像在大宋人民大学。而坐在樊月身旁的，就是有段时间没见的邓玲玲。 “你怎么来了？” 赵自强回头和黄想梅说一声，让她先去打菜，自己走了过去。邓玲玲看到了他，却没理他，低头看着已经吃空了的餐盘。樊月冲他皱了皱鼻子，“我过来看看玲玲啊，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还公然和别的女孩子一起上自习？” “啊？” 赵自强一愣，继而意识到，难道邓玲玲吃醋了？他刚想解释，却看见女孩低着头，让长发遮住脸，拉着樊月就跑了。他伸手拉了一下，指尖从邓玲玲的小臂划过，却没拉住。 “他们怎么走了？” 在他身后，黄想梅已经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赵自强回头笑笑，“吃醋了，我先去打菜。” “啊？” 黄想梅愣在原地，反应了几秒钟，才有些不太确定的疑惑。难道，是因为我？ 等赵自强端着盘子回来，黄想梅已经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她直直的看着赵自强，“是不是因为咱们一起上自习的事？那姑娘就是邓玲玲吧？听说你为了她把一个学生弄退学了？厉害啊！你有她联系方式么，我们去跟她说清楚吧。” “不用”，赵自强自顾自的吃饭，“等会你帮我录一个颤音。” —————————————— 离开食堂，邓玲玲跑了一会，直到樊月开始喊手腕疼，才停了下来。她环顾四周，却发现两人已经跑到了学校的情人坡。这个时候正是中午，日头毒辣，坡上没什么人。那些往日里见证了不少卿卿我我的石条凳，正安静的躺在阳光下，一声不吭。 “哎，那个女的就是让你不高兴的原因？我看也没多好看啊。” 樊月只知道邓玲玲最近不开心，却不知道为什么。网上关于她是赵自强女朋友的谣言到处都是，可是邓玲玲自己也一直没承认。所以，她不知道邓玲玲为什么情绪低落，也不知道原因如何，只能靠着自己的直觉猜。 “不是她”，邓玲玲一跺脚，觉得自己为了这个男人生气真是没意思，“但是他也不能老和一个女生一起自习啊！” “还说不是她？你这也太口是心非了吧！” 樊月笑，伸手去闹邓玲玲的痒痒，“说吧，你是不是喜欢赵自强了？那个小天才，又年轻又有钱，虽然不是特别帅，但是也不丑啊。这么厉害的人，你喜欢他，不是正常么？” 我喜欢他么？ 突然的，邓玲玲想起了在雾岭的那一夜。 有力的臂膀、柔软的床，气息相交的呼吸，和被贯穿的痛苦。 不，不是的。 用力摇摇头，邓玲玲咬住嘴唇。 我不要喜欢他！ “……哎，你呀，从来没见你这么纠结过。” 樊月拉着一脑袋浆糊的邓玲玲找了个树荫下的条凳。 “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他对不起你，哪怕他是小天才，三国棋圣，大数学家，我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 邓玲玲刚想说，却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她打开一看，发现赵自强更新了一条颤音。纯粹是下意识的，她打开了那条视频。 一开始，就是那个和赵自强一起自习的女孩子的脸。 “大家好，我叫黄想梅，最近在和赵自强一起自习。我不是赵自强的女朋友，也不打算成为他的女朋友。如果不小心让某位可爱的小姐姐生气了，希望小姐姐不要介意，我们真的一清二白！” 之后，镜头移到了赵自强脸上。他坐在食堂的椅子上，一脸笑意。 “对，就是这样，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么？” 到此，视频结束。 “这……” 樊月的声音都在颤抖，“这相当于向全国宣告小天才已经有女朋友了啊！而且，从这个时间，从他们说的内容看，这分明说的就是你啊！邓玲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1 毕业 “是我又怎么样？！” 莫名其妙的，邓玲玲突然有些生气，也不打个招呼也不看看自己的心情，也不考虑自己的想法。她之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赵自强是这么一个人？ “不许说他了！” 半是命令、半是急躁，邓玲玲下了封口令。樊月一听，就知道俩人可能闹矛盾了。她嘟着嘴，强忍住好奇心，开始和邓玲玲聊别的，可是没几句，总会重新回到赵自强。最后搞的邓玲玲烦不胜烦，把她推着送出了学校。 之后，她在宿舍楼下看到了赵自强，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同学。 “玲玲。” 赵自强喊她。邓玲玲瞪了他一眼，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赵自强挠挠头，苦笑一声，冲邓玲玲的背影喊。 “我还有事，回头找你。” 你竟然就这么走了？！ 邓玲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同学们的想法，原地停下、转身，大声喊。 “你敢走！” “我不走，不走。” 赵自强站在原地没动，手里多了一朵玫瑰花。周围的同学一阵起哄。邓玲玲一跺脚，拉着赵自强就跑。俩人穿过学校，从那些穿着学士服的学长学姐身旁跑过，从那些整齐停放的小黄车身旁跑过，从那些安静的屹立在夏日空气中的树林中跑过。最后，她们来到了情人坡。 这时已是下午，情人坡已经有了些情人。邓玲玲在一棵树下站定，看着赵自强，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神里还带着愤怒。 “那个人叫黄想梅，新生开学的发言代表。我们是在图书馆碰到的，她也想提前毕业，有些问题请教我，没别的了。” 赵自强没给邓玲玲发言的机会，直接掏了自己和黄想梅的底，“放心吧，她不是我女朋友，也不可能是我女朋友。” 邓玲玲不说话，她眨眨眼睛，移开目光。不远处的条凳上有一对情侣，女孩子坐在男孩子腿上，俩人紧密相拥，似乎一点也不怕热。 “……总之就是这样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人叫过来对质。” “谁管她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邓玲玲吼，声音有点大，惊醒了不少鸳鸯，她压低了些声音，继续说：“你不要以为……不要以为那之后，我们就可以谈恋爱！我跟你说，我，我还要考虑一下呢！” “好，好，我知道”，赵自强笑，“但是，希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 谁要生气啊！ 邓玲玲在心里骂，而且，她根本不是因为那个什么梅生气的好吧！ “这样吧，我带你去看舍我其谁的录制，怎么样？” 赵自强还是比较了解女人心思的，抛出了一个邓玲玲无法抗拒的诱惑，“就当我的赔礼了，好吧？这可是秘密，一般人都没机会看的。” 邓玲玲不说话，这个男人好讨厌！可是，舍我其谁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啊…… “走啦！” 见邓玲玲这个样子，赵自强知道成了。他一把拉起邓玲玲，带着她去了大宋电视台。舍我其谁的第一期节目，正在那边录制。 ———————————— “你来了？” 第一个看到赵自强的是薛舞，她在这边事情相对少一些。宣传上的工作，该做的都差不多了。女孩看了一眼邓玲玲，伸手把她拉了过来。 “来来来，玲玲啊，我跟你说，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他呀，坏着呢。” “……” 邓玲玲有些没懂，自己和赵自强吵架，薛舞姐姐也知道了？ “来，姐姐带你看看节目！” 薛舞没给邓玲玲思考的机会，就把她拉走了。赵自强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欣慰，又有些头疼。这俩人将来要是王见王，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小强，你来了，正好。他们说我们出的第一组题太难了，观众都看不懂，怎么办？” 蔡轩也看到了赵自强，远远的跑了过来。在他身后，是大宋电视台安排的一位副导演，叫袁方。 “对啊，赵总。电视节目的受众就是电视节目的大爷。现在他们都看不懂，这不利于节目推广啊……” 袁方的反驳紧跟着蔡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显然他和蔡轩的意见不合已经非常明显。赵自强接过蔡轩递过来的本子看了看，是几道数列的证明题，都是他从习题集上选出来，稍作修饰的变体。 “这样可以”，赵自强的想法是很明确的，“我们就是要让一般人看不懂，才会觉得我们这个节目高大上。如果他们能看懂，那怎么证明我们的选手是天才？” 说完，他又补充，“我们这个节目的目的，不是吸引更多的观众，而是吸引更多能看懂的人。有保送名额和教职在，自认为有点实力的天才都会看的。我要让这个节目成为身份和智商的象征，我要提高这个节目的门槛，你明白么？” “……我知道了。” 看袁方的表情，显然是对赵自强的想法有不同意见的。不过赵自强是制作人，台长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和他作对，袁方只能认了。他道歉告辞，和蔡轩继续去做节目。赵自强则找了个座位坐下，看着台上的彩排。 这个节目本身就是偶然的想法，能做好，最好。做不好，也无非是损失些钱，超天才公司和他，都可以接受。他现在好奇的，是这个节目到底能不能火。 ———————————— 看完节目，邓玲玲心情好了不少，不过还是不同意谈恋爱。赵自强本身积极性也不高，看姑娘不愿意，也就没追。他把邓玲玲送回宿舍，自己回了家。 六月份，要忙的事情不少呢。 ———————————— 6月28日，赵自强受邀，作为毕业生在国子监37级学生毕业典礼上发言。 “……各位学长学姐，我入校的时候，还希望能有一两位慧眼识英才的学姐发现我的好，和我展开一段纯洁的友谊。可是，友谊没等到，却等到了和你们一起毕业……” 站在讲台上，赵自强有些感慨。让一个大二学生给大四学生做毕业典礼演讲，孙昊蓝也是够支持他了。他自然当仁不让，准备了一篇严肃又不失有趣的演讲稿，打算给这些学长学姐们留点印象。 “……虽然只有短短两年，但是我已经爱上了这块土地，爱上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和那些建筑、景色。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对这里，有着深沉而厚重的感情。都说大学是象牙塔，进来了，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新的自己。在我们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人生，而在我们的身旁，是绚烂缤纷的美景。作为大家的小弟弟，小跟班，我希望能够继续像这样，追随着你们的脚步成长，追随着你们的身影，向前！” 哗—— 掌声四起。赵自强鞠躬，下台。对这些比他大的学长学姐来说，他们的人生即将进入新的阶段。而对他自己来说，这座学校，还将陪伴他继续走下去。 ———————————— 典礼结束，岳有冬做东，请赵自强吃饭。赵自强欣然赴宴。 “哎，小强啊，有件事还要谢谢你”，在酒席上，岳有冬少有的给赵自强端了杯酒，“你还记不记得你四月份的时候，打赢了贝塔狗三代，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人工智能永远不可能战胜你的事情？” “恩，我记得啊。” 赵自强同样端着酒杯，有些不太理解。那不是他一贯猖狂的风格么？有必要因为这个谢他？ “你那段话，可是给我们围棋打了一个大大的广告啊！围棋可以开阔思路，还能培养直觉，还能培养计算能力。你又是两年毕业的小天才，还马上能证明四色定理。这个榜样的力量太强了。你是不知道，这两个月，各地报围棋班的学生都在增长啊，速度比往年快很多，人数也多很多。就说大宋棋院的启蒙班吧，往年只有四个班，总共120人。现在招了八个班，二百四十人！就这，还有不少人要往里进呢！” “小强，你别听他的，他自己的道场也赚了不少钱呢，他纯粹是因为赚钱了才感谢你的！” 坐在一旁的叶风打岔，脸上带着笑。赵自强一听就明白了。自己之于围棋的广告效应，他之前没仔细想过，但是岳有冬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哈哈，这是好事啊。而且，还要感谢各位老师对我的培养和引导啊，不然当时，我怎么也不可能下赢贝塔狗的……” 赵自强开始谦虚，岳有冬又开始劝酒，一桌人其乐融融。岳玲珑和姜空橙坐在饭桌的角落，一人一杯果汁，看着这帮男人喝酒，窃窃私语。 “哎，玲珑姐，你说小强真的有女朋友了么？” “好像还没，我问过薛舞。他颤音上关心的那个妹子好像是邓玲玲，你也见过的。” “哦……” “怎么，你也有兴趣？” “才不会呢，我爸的要求可高了。他那个公司，不行的……” 女孩子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桌子对面，男人们的嗓门则渐渐嘹亮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现在吧。 这一天，小天才赵自强，从大宋第一学府国子监，毕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2 挂水 7月7日，学校暑假，图书馆人丁冷落。 因为要提前毕业，黄想梅和赵自强一起在图书馆自习。之前的邓玲玲风波之后，黄想梅因为在颤音上露了脸，也火了一把。而她和赵自强自习的桌子，也被同学们围观了一段时间。幸好，国子监毕竟是你是低血糖，连院长都来了，还给了你单间病房！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让医生都这么关心你？” “我……” 赵自强眨眨眼睛，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这段时间来自全国各地的证明邮件仍然在增加，甚至还有一些从国外通过电邮发过来的。他一一审阅，虽然都不能证明他的命题，但是很多思路和想法，确实开拓了他的视野。他刚刚在图书馆，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某一种方法可以完成第二个前置命题的证明，才集中精神开始推算，最终超出了身体的能量供应负荷，晕倒了在了图书馆。 “你送我过来的？” “恩。” 黄想梅点点头，“不过你那个小女朋友也来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叫薛舞。刚刚任飞院长过来，把她们俩叫走了，估计是有事。” “哦”，赵自强应了一声，“谢谢你了。” “不客气”，黄想梅合上书，站起身，“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万一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打电话。” “好。” 赵自强看着黄想梅干净利索的收拾东西离开，看着她在门外碰到了邓玲玲和薛舞，听着她们聊了一会，看着任飞和两位姑娘一起进了病房。 “怎么样，再次晕倒的感觉如何？” 任飞进来，看了一眼他的输液袋，“你就是低血糖了。我听那个姑娘说，你一直在吃巧克力，但是还是没补上。这说明你的大脑对能量的需求在不断提高，依靠进食和消化这种传统的方式供应能量，已经不能满足你大脑的全负荷运转需求了。” “所以？你有什么建议么？” “口服葡萄糖，葡萄糖可以直接通过胃壁吸收，比进食要快很多。如果你一定要全负荷用脑，这种方法更加有效。而且葡萄糖也不贵，也很好买。” “那东西好吃么？”，薛舞在一旁插嘴，“还有啊，什么事用得到你全负荷用脑啊？我记得你下围棋都不用这么拼的。” “那还用问么，肯定是四色定理证明。” 任飞倒是很清楚，他答完这句，问了问赵自强的情况，就要离开。在他看来，赵自强只是低血糖失去意识而已，根本不算病，等他恢复意识了，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哎，任院长。” 赵自强叫住了他，“如果口服葡萄糖能够快速补充能量，那么输液是不是更快？” “快倒是快……”，任飞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但是这毕竟是有创的，不能常用。你总不能有事没事天天输液吧？” “我需要这个”，赵自强目光坚定，“我的证明到了关键时刻，我有感觉。如果我能继续，我也许能够取得极大的进展。现在我正好在医院，这里是最安全也最方便的地方，我希望你能让我再来一瓶葡萄糖，我要试一试攻克证明中的难关。” “……” 任飞没说话，看着薛舞，薛舞看着他，耸耸肩。 “小强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个对身体也没危害，对吧？” “……那倒也是，如果你们愿意。” 任飞点头，转身叫了护士开方子。之后，他又过来叮嘱，“你现在的这个方法是个捷径，我总觉得不好。以后，谨慎使用，知道吧？” “放心吧。” 赵自强笑，目送他离开，开始梳理脑海中的证明过程。就在刚刚他晕倒的时候，他脑海中的第二根石柱，已经差一点就可以搭建完成。 院长的指示还是很有效率的，很快，赵自强就拿到了他的第二袋液体，25%的葡萄糖注射液。 “我要开始了。” 他侧头看向薛舞和邓玲玲，发现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担心，他笑笑，正准备开始推导，却发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任飞和一群医生带着四五台仪器走了进来。 “难得你在医院破关，我带了一起过来，全程检测你的身体。一方面可以保障安全，另一方面也可以看看你在思考时的身体变化，你不介意吧？” “论文让我当第一作者么？”，赵自强笑问。 “想得美，最多第二作者”，任飞笑答。 “那好吧。” 赵自强点点头，等这些人把仪器接上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开始了计算。 —————————— 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概率大树下的四色小屋，仍然只有一根石柱支撑。第二根石柱似乎遭遇了什么冲击，在周围散落。而第三根石柱，只垒起了不到三分之一，距离能够证明，还差得远呢。 既然已经有了充足的保障，赵自强也不再犹豫。他上前拿起地上的圆形石饼，一块一块的，开始垒砌起来。在他的身旁，茂密的青草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块、两块、三块。之前的桎梏、晦涩和不解在这一瞬间似乎统统消失不见，赵自强几乎是瞬间就突破了第二个前置命题之前困扰他的几个关键所在。之后，他再接再厉，把一块块石饼放上柱子的顶端，看着它们距离屋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偶尔，他会拿下一两块石饼，思考，然后重新摆放。他的计算和推导偶尔会进入死胡同，可大部分时间，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的证明是正确的。渐渐的，时间流逝，河水颤颤。在某个时间，赵自强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再无任何一块石饼。 证明了么？ 看着面前已经和屋顶连为一体的石柱，赵自强飞快的回忆着他的建筑过程，一块一块，一步一步，都清晰异常。他反复思考、回测，发现自己并没有犯下错误，他的第二个前置命题，成立了。 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赵自强皱眉，看向了第三根石柱。要不要继续呢？ 他回到现实世界，看了一眼自己的输液袋，发现那袋子还有大半。他冲薛舞和邓玲玲点点头，发现他妈妈冯玉兰也来了。简单的交代了两句，赵自强迫不及待的重新进入了推导过程。 他有一种非常非常强烈的直觉，他今天，只要有充足的能量供应，一定可以证明他剩下的两个前置命题！ 重新回到意识世界的赵自强没有任何犹豫，他大步上前，开始处理第三根石柱。而在他头顶，原本摇摇欲坠的四色屋顶，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那些条条块块，镌刻在屋顶上，泛起一丝橙色的光，很是好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3 证明 睡着了的邓玲玲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她抬起头，睁开眼睛，把乱发从面前拨开，看到了那个讨人厌家伙的脸。 “你醒了？有纸么？” 赵自强的声音有些沙哑，邓玲玲点点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凌晨四点。 病房的灯光大亮，院长任飞专门派来的护士姐姐正在检查仪器。赵自强坐在床上，身上贴满了感应贴片。薛舞在门口的沙发上睡着了，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从邓玲玲这个角度看出去，甚至能隐隐看到她的内裤。 “我完成了，我要记下来。” 赵自强继续说话，继而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好像还不太适应自己的声音。邓玲玲看看他，有些欣慰的笑了。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么？你昏迷了整整三天！要不是任院长说你没事，我们就差把你送到急救室了！” 一边说着，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小笔记本，递给了赵自强。 “三天？” 赵自强睁大了眼睛，过去了这么久么？他接过本子，开始飞快的写字，可是也许是昏迷的久了，他手上没有力气，半天了也才记下了几个关键的思路。而就在这个时候，护士姐姐走过来，阻止了他。 “先躺下，别乱动。你现在心率不太好。” 护士小姐姐温柔而坚定的把赵自强按回了床上。赵自强躺好，暂时放弃了写字的想法。邓玲玲小心的帮他收起本子，温柔的看着他。而赵自强，则恍惚的看着身旁的输液袋，有些发晕。 已经三天了么？ “吱呀——”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冯玉兰、任飞、蔡轩一起走了进来，冯玉兰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赵自强醒了，她楞了一下，就扑了上来，拉着赵自强的手也不说话，就是掉眼泪。 “你醒了就好。” 任飞把一个病历本随意仍在赵自强床畔，“怎么样，证明出来了么？” 赵自强点点头，“嗯，可是，这是……” “你说要开始证明之后，我们就给你上了仪器。一开始还好，很正常，你也能和外界有交互。但是，到了第三袋葡萄糖的时候，你就对外界刺激没反应了。要不是瞳孔反应没问题，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作为医生，任飞讲话非常直接，冯玉兰在旁边听了，又开始抽泣。赵自强想了一会，想明白了。 “你坚持让我继续？” “对，不愧是小天才。” 任飞笑，“这几位小妹妹都不同意你继续推导，让我叫醒你。但是我从检测设备上能看出来，你的大脑活跃度极高，血糖直线下降，脑脊液的压力也在上升，这说明你的大脑已经进入了全负荷运转。而且，这种运转甚至切断了外界感知！那个时候，除非我断掉你的葡萄糖，强行中止你的思考，不然，你就和一个植物人一样，对外界无知无觉。” 赵自强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后怕。他最开始只是想试试挂着葡萄糖推导能不能更有效率，却没想到自己差点成了植物人。他看看薛舞和邓玲玲，两个人的目光里都有担心和些微的愤怒。 是生气自己不顾安危吧？ “……反而倒是你妈，说让我继续试试。你妈的勇气，我也是佩服的。我给你换了高浓度的葡萄糖，开了双静脉输液，才刚刚把你的血糖吊在了正常水平。我本以为你这个状态最多几个小时，可没想到你这一搞就是三天！整整三天！要不是我心脏大，我估计我自己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我们院长最后直接给静脉推注肾上腺素了！当时你的血压和心率都非常快，血糖波动剧烈，感觉随时会崩溃一样，可吓人了。差点就进抢救室了。” 护士在一旁快人快语的补充，任飞瞪了她一眼，看着赵自强笑，“你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 “……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赵自强举起双手，放在面前，两只手的手背上，都贴着胶布。唯一的区别，是左手的手背上还连着输液袋，右手的手背上，只有一个交叉形成十字形状的胶带。 “……是啊，当时我们担心死了，玲玲看不下去，躲出去哭，可伤心了。” 薛舞在一旁插话，脸上带着笑，话里带着揶揄，邓玲玲一听就急眼了，反过来挤兑她，“你就厉害了？衣服都被你撕烂了，还说不紧张？” 听到这，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薛舞的裙摆，那里有一个很明显的裂痕。薛舞害羞了，用手一挡，怒吼，“看什么看，没看过后现代啊！” 薛舞的反应引起大家几声轻笑，病房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之后，任飞才细细跟赵自强讲起了整个经过。 原来，在赵自强昏迷的三天时间里，任飞对他的支持从葡萄糖输液，到高浓度葡萄糖输液，到双静脉同时输液，再到肾上腺素推注和引尿、引便，再到低浓度吸氧、高浓度吸氧，几乎把救治危重病人的手段上了一小半，才算是为他提供了可以持续思考的能量。 “……怎么样，你这三天可是把大家吓死了，有成果么？证明了么？我的b超和核磁都显示，你的大脑在最后五个小时里的活跃度已经开始下降了，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么？ 看着头了一会，详细的问了他的感受，半是强迫的帮他安排了未来一周的休养日程，才最后又问了一遍。 “那个四色定理，你真的证明了？” “恩”，赵自强点头，斩钉截铁，“我证明了。” “……那，蒙贝尔德奖？” “应该没问题了。” 任飞站起身，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给出了一句话。 “赵自强，你是我见过的，最奇怪也最厉害的天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4 首播 7月14日，由超天才公司出品的电视知识竞赛节目舍我其谁在大宋电视台八套首播，赵自强、薛舞、蔡轩等超天才公司的几乎全部同事，在公司所在地看电视。同时，按照刘玉敬的指示，大宋电视台给他们开通了实时查看收视率的权限。 节目开始时间是八点，片头广告放了十几分钟。之后，进入正片。这个时候，节目的收视率在3%左右，对一档新节目来说，已经算是不错。按照赵自强的计划，第一期节目是数列专题，大学生专场，经过网络筛选和面试选出来的八位参赛者，六位是本科生，两位是研究生。而他们要面对的，是五道同样的数列题。这些题目有证明、有推导，也有选择和填空。每个人有限时时间，在限时时间内解出答案，即视作通过。如果提前解出，多余的时间可以计入下一个环节。经过五道题的考验，如果只剩下一人，则该人自动成为周冠军。如果剩下两人，则进入擂台赛，互相出题，谁答不上来，谁就输了。所出的题目，必须是已经有证明过程的，未证明的猜想和命题，不能作为题目提出。 “……这个，真是考验智商啊……” 只是看了五分钟，薛舞就有些受不了了，“这么搞，谁会看啊？” 赵自强看看收视率，掉了0.1个百分点，还可以接受。他笑笑，“你们不都知道么？我们这个节目从来就不要求大众关注。收视率什么的，都是其次。只要我们的目标群体，那些学生和家长们关注，那些学者关注，就可以了。要知道，这个节目的奖品可是一个保送名额啊，对那些家长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家长也看不懂吧？” 薛舞继续抱怨，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因为自己看不懂，才找些话聊。赵自强没意识到她的想法，还在自顾自的解释，“……看不懂也没关系的，这里面的题目其实很有趣，哪怕是为了提高同学们的兴趣，他们也会继续看下去的。” “行行行，你说了算。” 薛舞摆摆头，掏出了手机，“你们慢慢看，我休息一会。” 整个节目播出时间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最后一位来自两浙道敏江大学的学生洛紫玉直胜五局，拿了周冠军。整个过程虽然乍一看枯燥，但是配上从国子监和文渊阁请来的两位年轻教授的讲解，和他们时不时的逗趣，还是有些意思的。虽然题目大家看不太懂，但是两位教授讲解的深入浅出，很有吸引力。而在每个环节间隔中，各位选手的总结上，也有些有意思的事情。 在赵自强看来，这次播出，算是过关了。虽然收视率从3%掉到了2.6%，但是考虑大宋电视台的覆盖和大宋的人口基数，这其实已经是非常大的观众群体了。 为了庆祝节目成功播出，赵自强带着超天才公司的同事们出去吃夜宵、k歌，玩到好晚才各自散去。这一次，他让司机先送薛舞和蔡轩回家，自己一个人最后回了住处。 —————————— 7月15日，赵自强带着他的证明去找曾孝文。这位数学系主任现在已经是赵自强内定的博士生导师，对他态度也很好。当他听说赵自强证明了四色定理之后，非常惊讶。赵自强把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证明过程拿给了他，等他看完，仔细讲解。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虽然自己在证明的时候用了三天时间，还差点把自己搞死，但是当赵自强把证明过程写在纸上之后，却也只有薄薄的十几页纸。 “……真是……无法想象。” 看完了整个过程，又听赵自强讲解了一遍，曾孝文再次看向赵自强的目光带着惊叹，“我本来以为你那三个前置命题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或者，甚至就像是哥德巴赫猜想一样，很多年都解不出来。却没想到……” “嘿嘿，我是小天才嘛。” 赵自强挠挠头，笑，笑的谦虚，话却不谦虚。曾孝文瞪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语言，“从目前来看，这个证明我看不出什么问题。你打算怎么办，是请更多的人讨论，还是试着发一篇论文？” “老师，这方面我不熟悉，我听您的。只要能让我拿到蒙贝尔德奖，就可以。” “今年的蒙贝尔德奖是10月份，还有三个月，肯定来不及了。你可以试试明年。你这样重磅的论文，肯定要发在国外的过的小天才、三国棋圣、正在证明四色定理的赵自强。他呢，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完成了本科学业，现在是你们的小师弟。希望你们多多照顾。” “欢迎欢迎！” “哎呀，还要小师弟你多多照顾我们啊！” “是啊是啊，四色定理这种百年定理，七大数学难题都可以证明的，我们可跟不上。曾教授，您可得让小天才给我们上上课啊，我们也想多学习学习。” “行了行了，来来来，自我介绍，然后，刘正旗，你带着他。” “好。” 赵自强循声看过去，那是一位长的有些年长的博士生，按照刚刚曾孝文的介绍，应该是明年就要毕业了，研究方向好像是矢量分析。刘正旗看他看自己，伸手招呼他过来。俩人坐在一起，听曾孝文做开学讲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5 敌视 到了博士生，需要上的课就已经很少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两部分。第一是研究，这是博士的重中之重，也是毕业的必要条件。没有一篇过硬的论文，想要从国子监毕业，可没有那么容易。第二，就是助教助研助管，换句话说也就是为学校工作。博士生没有收入，但是年纪又大，有些人甚至已经结婚生子。为了减轻大家的求学压力，学校设置了各种各样的助学助研助管职位，供大家选择，同时也为大家提供一份虽然微薄，但是也能让人活下去的薪水。 曾孝文的两个博三博士，刘正旗和方知文，就是依靠着学校的薪水和奖学金生活的。他们俩家庭条件都一般，当初读数学，也是冲着奖学金来的，自然求仁得仁。至于搏二和博一的学生，因为上课和科研任务的原因，承担的工作岗位会少一些。 “……好了，下课。” 这节课是黎曼几何，给大家上课的是一位老教授，叫李万丽，名字像女士，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头。老头精瘦精瘦的，个子不高，偏偏精力旺盛，每次上课都讲的激情四溢，很是吸引人。就连赵自强这样更多依靠自学的，也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沈哥，吃饭去？” 赵自强侧头问沈新伟，沈新伟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我今天不舒服，你先去吧。” “哦”，赵自强点点头。沈新伟也是曾孝文的学生，同时也是他的室友。国子监的博士生宿舍两人一间，条件不错。他虽然在校外有房，但是能住宿舍还是会住宿舍，免得太过剥离。 看沈新伟不吃饭，赵自强又去问王岩，同样也是曾孝文的学生。王岩看他问起，一脸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今天约了人。” “那算了。” 赵自强对此倒是无所谓。他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看两人都没时间，他收拾书包去了食堂，给自己点了个小炒，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了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群熟悉的面孔从食堂二楼走了出来。领头的，就是曾孝文的另一个博三学生，方知文。 而跟在他后面的，是刘正旗、胡成全、朱其军，都是曾孝文的学生。而在他们后面的，则是刚刚说身体不舒服的沈新伟，还有那个说约了人的王岩。 这帮人，吃饭不带我？ 虽然已经久经沙场甚至两世为人，但是看到这一幕，赵自强还是有些气愤。他往后躲了躲，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心里则在琢磨这件事情。这些人为什么吃饭不带我呢？ 晚上，回到宿舍，赵自强和沈新伟聊天，顺口提起了这件事。 “我今天中午听人说，曾老师的学生们聚餐了。我还说这不可能啊，我自己都没去，怎么可能会聚餐呢。你听说了，是不是挺可笑的？” “……啊，是，那是，自然是”，沈新伟支支吾吾，“对啊，我们吃饭怎么可能不带你呢。” 还瞒我？ 赵自强有些不解。不过，他也不是勉强别人的人，也就没有再追问。不过，从那之后，他就留了心。 观察了一段时间，赵自强发现了规律，曾老师的学生每周好像会至少一起聚一到两次，可这一到两次，他们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也没人跟自己说过。平常曾老师开每周两次的研讨会的时候，这些人也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似乎连曾孝文也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赵自强却没有太上心。他虽然有办法得到大家的好感，却懒得去多折腾。比这些，他更喜欢自习室。自从上次挂了吊瓶证明四色定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能力好像又提升了，就连意识世界中的绿地、概率之树和数学长河，也变的更加璀璨了些。 有这样的进步在，赵自强自然懒得理会他的那些同学。毕竟，就算这些同学再怎么作妖，曾孝文对他，是实打实的好。十月份的时候，学校公布几个重大奖学金的名单，他一个人拿了校长奖学金、思远奖学金和天子奖学金，一年的奖学金收入超过20万元，甚至比一些同学的毕业工资都要高。曾孝文为此还专门在他的研讨会上表扬了他，说他年纪轻轻就给学校争了光，不仅把四色定理的证明向前推了一大步，还提高了学校的知名度，办的节目也很好。 在曾孝文表扬赵自强的时候，他的同学们坐在教室里，很认真的听，很认真的和他表示祝贺。赵自强知道他们其实心里看自己不爽，也没太隐瞒，绷着脸受了。 奖学金公布后，赵自强在学校的博士圈子里算是出名了。要知道，校长奖学金和天子奖学金是极少极少同时给一个人的。这两个奖学金的去向，每年都是新博士们关注和争论的焦点，现在两个奖学金到了一个刚刚19岁的少年身上，让大家不关注，也不可能啊。 —————————— “听说你在学校牛大发了啊，拿了两个身体不舒服，就没来。那可是你的绯闻女友，你也不去看看？” 既然提起了邓玲玲，冯火便开始打趣赵自强。赵自强笑了两声，也不多说，换了话题。 ———————————— 饭点结束，已是晚上。赵自强去邓玲玲宿舍找她，却吃了个闭门羹。邓玲玲说身体不舒服，改日再见。赵自强摸不着头脑，回了宿舍。宿舍里，沈新伟正在抱着电脑看舍我其谁，面前还放着一个演算本，显然正在和那些选手一样，做题测试。 “这题的答案是1。” 赵自强看了两秒钟，故意给出了答案。这是他出的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沈新伟的思路被他打断，瞪了他一眼，继续闷头算。算了一会，他又瞪了赵自强一眼，关了视频，拿了脸盆洗漱去了。 赵自强笑笑，开始继续琢磨。他现在找了几个小命题在脑子里跑，姑且算是消遣。不然总闲着，总感觉缺点什么。沈新伟不一会出来了，坐在桌子边看书，看了一会，憋不住了。 “小天才，要不要和我一起看节目？” “舍我其谁？”，赵自强从床上坐起来，“你不是不看了么？” “看看看，为啥不看？” 沈新伟一脸认真。赵自强见状，便拉了板凳过去和他一起看节目。这是舍我其谁的第四期，主体是微积分，有不少好题目。沈新伟和赵自强一起看之后，整个人都明显的紧张起来。等到节目中的某道题刚一出现，主持人读完题不到五分钟的时候，他就一口喊出了答案。 之后，他得意洋洋的看着赵自强，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看，我比你算得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6 拉拢 见这小子这么在意，赵自强也懒得分辨，给了他一个毫无诚意的“你好厉害”的眼神。沈新伟情商不高，没反应过来，很是洋洋得意。又看了两三道题，他都比赵自强算得快，就觉得没意思了。 “行了，我看你看这个节目也够呛，我看吧，你早点休息。” 沈新伟赢了赵自强之后心情不错，挥手放了赵自强的假。赵自强乐的自在，躺在床上推导命题。过了一会，沈新伟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叫他。 “哎，明天下午曾老师的研究会，别忘了啊。” “嗯。” 赵自强点头，看沈新伟没话说，继续推导去了。曾教授的研究会一周两次，一次半天，大家分享心得，交流体验，气氛还是不错的。他每次都去，又怎么会忘了时间？ ———————————— 10月19日，赵自强早早的到了教室，坐在了自己习惯的位置。这一次他准备的讨论内容是矢量分析中一个知名难题的解法，也是刘正旗正在研究的内容。之前刘正旗跟他聊过，最近几次的研究会，大家也都在讨论这个，他试着想了一下，就找到了答案。刘正旗要靠这个研究毕业，赵自强也不想藏私，打算和盘托出。毕竟，他已经有了四色定理，对这些小命题的证明，看不太上。 结果，时间到了约定的时间，教室里反而来了两个不认识的学生，完全不像是要开会的样子。赵自强离开教室给沈新伟打电话，接通后从话筒里听到了曾老师熟悉的背景音。 “我在守正楼303，怎么你们都不在呢？” “……哎呀”，电话那头的沈新伟一愣，“我们今天上午搬到沐恩楼114了，我忘了跟你说了，抱歉抱歉。” 沐恩楼，那不是在学校的另一头？ 赵自强微微皱眉，国子监用的是一个王爷的王府，地盘不小，从他现在所在的守正楼走到沐恩楼，时间至少要半个小时。 “曾老师呢？没问起我？” 一边想，赵自强一边问。按说自己迟到，曾孝文应该不会没反应啊。 “方学长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曾老师还让我结束了去看看你呢。” 那边的沈新伟没有察觉到赵自强这个问题的本意，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吧，我现在过去。” 既然这样，赵自强也大概知道问题在哪了。那个方知文肯定看自己不爽，才有这么作妖的事情。至于其他人，估计也是从犯。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这么优秀，没人嫉妒，才不正常。 背着书包出门，赵自强一眼就看到了齐子方他们搞的小黄车，好像最近在学校挺火，他自己手机上也装了一个app，确实好用。赵自强输入车辆编号，获得解锁密码，骑上车，奔着沐恩楼就过去了。 到了之后，大家还在讨论刘正旗的那个问题。他的博士论文在这里卡住了，有点头疼。曾孝文见赵自强过来，还关心他。 “哎，怎么样，身体好点了么？” “哦，好多了，抱歉我迟到了。” “没事，坐吧。” 曾孝文笑笑，并不打算因此苛责他。赵自强落座之后，安静的听着大家的讨论，不一会就跟上了大家的思路。他们卡在了一个二重转换上，因为汉密尔顿算子的参数无法计算，导致整个方程组找不到最优解。 “……要不要试试把这个梯度的余弦做迭代呢？” 虽然对大家放了自己鸽子有气，但是赵自强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是他本身就不太在意，二是这样能够得到刘正旗的好感度。虽然这位自己的学长导师似乎并没有太发挥他学长导师的作用。 “……这样么？” 刘正旗把黑板擦掉一块，开始边写边推导。其他的同学们也在一旁帮忙。赵自强看了一会，又出言提醒了几句。大家都不是笨蛋，很快就意识到赵自强的办法是切实可行的。这下子，连曾孝文都有些激动了。他自己要了半块黑板，写写画画，也不让同学们理他。 虽然和赵自强有些小龌龊，但是这些学长们的治学态度还是很严谨的。现在看到困扰了刘正旗几个月的问题有了解法，大家都兴奋起来。原定两个小时结束的讨论会直接干到了七点多钟，还没有结束。赵自强打电话叫了云烟阁的外卖，放在了教室后面。 “……哎呀哎呀，小强就是厉害，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赞了。” 推导、验证，确认了赵自强提出解法的可行性，刘正旗彻底兴奋了。他跑到赵自强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狠狠的亲了他一口。一群男生见状开始在教室里起哄，刘正旗面红耳赤，着急忙慌的解释。 “哎呀，我能毕业呢啊！你们不知道么！我能毕业了！！！！” “行了，安静！” 一旁还在推导的曾孝文见他们没个正型，出言呵斥。大家还是很畏惧曾孝文的，过了一会，安静了下来。刘正旗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吃饭了，忙着敲电脑写论文，他要把今天的讨论记录下来，回头整理一下，就可以发了。有了这个解法，他这篇论文能发的期刊都高了一个档次，不仅能毕业，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呢。 现在的他，对赵自强那是只有爱，没有恨了。 “哟，这是云烟阁的外卖啊！我都不知道他们还送外卖！” 见赵自强买了盒饭，过来吃饭的胡成全惊叫出声。云烟阁是国子监附近的一家高档中餐厅，人均消费五百起，不是每个学生都能消费的起的地方。 “我跟他们熟悉一些，他们老板也看我的颤音，就给了这个通道。不过价格还是照收的，还要加钱。” 赵自强笑，递给胡成全一份松茸牛柳盖饭，“来，吃吧，别凉了。” 见赵自强坦荡，大家也没什么理由不吃，渐渐的也就领了自己的饭。方知文倒数第二个拿的，表情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赵自强和他的眼神打了照面，知道这个人还在打鬼主意。 打就打吧，这种层面的斗智斗勇，早就不在我的重视范围内。 吃完饭，曾孝文也完成了自己的推导，似乎是基于赵自强提出的那个解法的另一种推导，解的方程也比刘正旗的复杂。几个学生看了一眼，除了专攻矢量分析的刘正旗和胡成全，剩下的学生都有些云里雾里。 “行了，今天成果不错，刘正旗可以毕业了，我心头也去了一块大石头，不然啊，还能让我管他吃穿一辈子？” 曾孝文明显心情很好，开刘正旗的玩笑。刘正旗有些不好意思的辩解，“老师，还有半年呢，我肯定没问题的，就是不这么解，我应该也可以想到别的解法……” “行了，少废话，快跟赵自强道谢！” 曾孝文那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早就看透了刘正旗的想法。刘正旗被逼上悬崖，再加上刚才情急之下亲了赵自强一口，现在已经毫无压力。他很诚恳的和赵自强道了谢。 之后，研讨会结束，大家各自回家。赵自强刚走到一半，就接到了曾孝文的电话。 “你来一下，来我办公室。” —————————— 赵自强赶到办公室的时候，曾孝文、刘正旗和胡成全都在。三个人表情严肃，赵自强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想问，可曾孝文没给他问的机会，反而递给了他一张纸。赵自强接过来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是一份保密协议。 “先签吧，签完了，我再跟你说。” 曾孝文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严肃。赵自强看了一下条款，这个保密协议等级还很高，落款还是大宋第882研究所。再想想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和曾孝文的主攻领域，赵自强心里就有了眉目。 作为国子监的数学大拿，曾孝文是有自己的专攻领域的。他研究矢量分析和人工智能，二者都是业内一二的水平。其中矢量分析的主要应用领域是电磁学、电磁场学，再往下，就涉及到高频射频芯片和军用雷达的研发，是关系一国防空实力的核心领域。自己今天在矢量分析提出的这个新解法，难道帮曾孝文解开了某些极度困难的问题？ 虽然还不确定，但是赵自强感觉自己猜到了答案。果然，等他签完字，曾孝文就交了底。原来，这是大宋专攻雷达研制的882研究所转给国子监的军事课题，还是涉密课题。 “……你今天提出的解法非常好，不仅解决了刘正旗的那个问题，也顺道给了我思路。我顺着你的思路往下走，果然找到了正确的思路。虽然还没有完全解出来，但是这个课题，也应该是能够完成的。” “是啊，小强，你真厉害，这个课题我跟了两年，成全跟了一年，三个人都没解出来。数学这种东西，人太多也没用，更何况还涉密。本来还在发愁了，这个据说关系到国家的尖端防空力量，你能提供解题思路，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是嘛，那就好！” 赵自强这时候已经明白了，感情自己还误打误撞涉及到了一个秘密课题。他上辈子是高官，虽然做了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但是爱国之心还是有的，立刻就来了干劲。 “说吧，还有什么我能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7 军功 有了赵自强的加入，曾孝文的课题组进度一下子加快了。期间赵自强请假去了趟雾岭，看许甜甜打晚报杯，看着她成功拿下冠军，得到职业棋手资格。回到国子监之后，曾孝文又把他抓了去，连平常的助教助研也不让他做了。到了11月底，课题结果全部出来，曾孝文叫上他，去了cd府道。 从汴梁去cd府道要做三个小时的飞机，cd府又多是山路，汽车速度起不来。曾孝文带着赵自强跟着接机的军车走了一天半，才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见到了布置给他们这个科研任务的领导。 882所的所长，少将许安东。 “……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小天才？” 许安东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看起来只有四十上下。他见到赵自强很欣喜，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子不错，有前途。” “谢谢许将军。” 上辈子和军方接触不多，这辈子更是没什么交集，赵自强对穿军装的许安东还是很有好感的。他跟着曾孝文他们进了所，开始在许安东的陪同下亲自参观。 “……我们所是大宋三所雷达所之一，也是现在承担对抗隐形的战机的米波雷达的主要所。你们解决的这个问题，真的帮我们大忙了。之前，我们已经打算使用备用方案了，虽然能用，但是成本高，稳定性也差。如果能够按照你们的稳定方案激发超高频射频，我们的雷达验证机，大概能提高15%的性能，你不要小看这15%，对我们来说，提前一分钟发现敌人，有时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哪怕两世为人，听到许安东这么说，赵自强的心潮也是澎湃的。他一向敬重军人，之前也在努力为军队争取权益。现在有机会为这个世界的军事研发做贡献，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参观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用许安东的话说，除了不能看的，都看了。曾孝文和许安东是老关系了，俩人拉着赵自强和所里几个战士就去了餐厅。军队招待人，没别的，就是喝酒。这一通喝酒，喝的昏天地暗。赵自强直接断片儿，第二天才昏昏沉沉的起来，却发现自己房间里放了一身军服。 “给我的？” 赵自强看了一下，军服上有留言，请他穿好在大堂集合。赵自强看了看时间，换好衣服，发现这衣服没有领章袖章，只是素净的军服，也大概知道了许安东的套路。果不奇然，等到大堂，许安东带他们去礼堂。在那里，有一场低调而庄重的授勋仪式。 “……我们从事的是保密工作，哪怕做了贡献，也只能憋着、忍着，不能四处宣扬。这种生活，我们过惯了，但是你们不一样。我们所经费有限，都砸在研究上了，给不了你们太多物质奖励，所以，我们决定按照我们的规章制度，对于给与我们科研工作关键帮助的核心人员，授予二等功。” 许安东很严肃的发言，然后把二等功的勋章别在了赵自强和曾孝文的军服右胸。之后，他还专门跟赵自强叮嘱。 “一般来说，我们的二等功都是只给课题的负责人，但是呢，曾教授专门提了你，还多次跟我强调你对这个课题的贡献。这次我请他过来，他也非要带着你。你来了之后，我看你也是个有水平的人，也值得这个荣誉。所以，我就破例也给了你一个二等功，希望你要知道，这可都是曾教授帮你争取来的。” 赵自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之后，军乐队奏乐，战士和干部们敬礼。整个过程不超过半个小时，简单明快。 仪式结束后，许安东腆着脸把衣服要了回去，只给了每个人一个军功章，说有事可以随时找他。之后，他用了两天时间和曾孝文、赵自强请教了一些技术问题。他这里的技术问题更多的偏向实用，很多都是物理学领域的问题，曾孝文和赵自强试了试，只提供了有限的帮助，大部分时间都爱莫能助。 离开的时候，许安东送他们到了所门口，送他们离开。等上了车，赵自强才把那声谢谢说出了口。 “不用客气，我看你确实厉害，而且这件事你也确实帮了大忙，给你，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件事就不要跟正旗和成全说了，我怕他们听了，心里不高兴。” 曾孝文还是那副不惊不怪的样子，赵自强点点头，打赢了。在他的行李箱里，那个硬硬的二等功盒子，正咯着他的心。 烫烫的。 ———————————— 虽然有时候也会羞于自己被一个不值几个钱的军功章忽悠的激动，但是赵自强对能帮上忙还是很开心的。回来之后因为有了刘正旗和胡成全的帮助，赵自强在曾老师的学生圈里也有了稳定的地位。 于是，他决定解决一下邓玲玲的问题。 邓玲玲最近情绪低落，赵自强已经察觉到了，有好几次，她都拒绝了他的邀请，不去吃饭，不去看电影，也不说为什么。赵自强回忆了几次，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再加上他又忙，这件事哄了两次没哄好，他就忙别的去了。现在腾出了空，他决定把邓玲玲的问题解决一下。 而解决这个问题，找邓玲玲可能不靠谱，但是找樊月，那是肯定靠谱的。 ———————————— 大宋人民大学和国子监不一样，校史比较短，地盘也小，总共也就那么大地方。赵自强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和樊月约好的校内咖啡厅。他到的时候樊月还没到，他就给自己点了杯普洱茶，坐在那里慢慢喝。这咖啡厅装修不错，看着很上档次，但是茶泡的确实一般，袋装的成品茶，照理说是最容易出成果的茶，也没泡出应有的味道来。 “你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樊月比高中时会打扮了，人也好看了。赵自强冲她点点头，请她喝饮料。樊月推辞了两下，笑嘻嘻的受了。之后，俩人闲聊两句，赵自强刚想进入正题，就被樊月打断了。 “你来，是为了玲玲吧。” 你看，多么冰雪聪明的女人！ 在这一刻，赵自强感觉很欣慰，他点点头，问。 “玲玲最近不理我，应该是在生气，但是我不知道她哪里不开心，你知道么？” “……” 樊月摇摇手指头，坏笑。 “这，可就不是一杯饮料能解决的问题了。” “那你开价吧！只要不是以身相许，我都能答应！” 赵自强笑，他了解樊月，这姑娘不是那种会讹人的主儿。果然，看他态度不错，樊月也提出了要求。原来作为一位名人的赵自强在人大也是有不少粉丝的。樊月总是自称认识他，却从来没有带他给大家见见，她的同学们都说她吹牛。这姑娘这口气一直憋着呢，这次一定要出出来。 “那你之前为啥不说，你知道我的，你叫我，我一定回来的。” 赵自强不解。他在高中的时候和樊月、邓玲玲关系都不错。樊月如果叫自己，自己肯定会来捧这个场子的。 “要你管”，樊月不理他，自顾自的发飞信叫人，地点都帮赵自强选好了。赵自强看她这么积极主动，也没反对。跟着她就去了。 这一顿饭，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妹子，还有几个漂亮妹子，都是樊月的好友。赵自强很好的履行了他作为一位名人的本分，签名合影留念，都完成的很好。之后，酒席散去，樊月才带着他又去了咖啡厅。 “……其实，还是那个张波的事情”，既然赵自强这么上道，樊月也不再隐瞒，“她当初把自己交给你，让你帮她主持正义，那是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喜欢你，才这么做的。你要知道，那可是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可是张波已经被开除了啊！” 赵自强不解，张波已经被开除了，还被判了刑，应该可以了吧？ “但是不一样”，樊月摇头，“你是不是后来和张波家里人和解了？拿了他们的钱？” “是啊，不过那些钱我都给玲玲了啊。” 赵自强继续辩解，他可一点私心都没有，天地作证。 “但是你跟张家谈和解的时候，邓玲玲知道么？你决定和解，问过玲玲的意见么？她差点被强奸，你却私底下和凶手家里人苟合，还把她卖了一个亿。价格是不错，可是呢，从心里说，设身处地的说，你觉得，换做是你，你会原谅这样的人么？” “……” 赵自强无话可说。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件事里最大的错误。事关邓玲玲，却在最关键的问题上，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可是，当时张家人也放狠话了，如果我们一直不同意。他们豁出去，也要给我身边的人，包括玲玲造成伤害。我虽然是名人，但是不涉黑啊。这些人的阴毒手段，我是真的担心。我也是怕他们伤害玲玲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8 陌路 听到赵自强的解释，樊月一愣。显然，这是她和邓玲玲都不掌握的新情况。她转了转眼珠子，有些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那个张波家里是做水泥厂的，涉黑。手边有人，我之前遇刺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他们搞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事后谈判的时候，张波的父亲很隐晦的提起过这件事。再后来，我不同意撤诉，也不让他们继续活动，让张波免于牢狱之灾。张波的父亲恼羞成怒，说要是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就豁出去，袭击我、袭击我的家人、朋友，包括邓玲玲。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的选择余地有多大？” 赵自强这次是真的合盘托出了。之前和张波父亲张永康的谈判，他担心邓玲玲太担心，内容根本没细说。却没想到邓玲玲因此产生了误会。不得已，他才告诉了樊月实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跟玲玲说开就好了吧，玲玲也不是矫情的人，如果有客观原因，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樊月听完，知道她和玲玲可能都误解了赵自强，有些愧疚，便主动出主意，“要不这样，我去找她，把她约出来吃饭，到时候你跟玲玲讲清楚，可以么？” “可以……” 赵自强点点头，他的想法和樊月差不多，这种误会，只要解开就好了，不是么？ ———————————— “……玲玲，这就是赵自强同意和解的理由啊。他之前没告诉我们，我们是不是有点误会她了？”，坐在邓玲玲身旁，樊月细声细语的劝她，“你想啊，对方赔了一个亿，那可是一个亿啊，普通人有了这个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赵自强还都给了你，对你多好？是不是啊，而且，当时小强——” “月月”，邓玲玲打断了樊月的讲话，“你到底站哪边的啊？” “我……”，樊月一笑，“我当然是帮你啦……” “哼”，邓玲玲翻了个白眼，继而直视赵自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看起来是那么不可理喻的人么？” “我是担心你担心”，赵自强这次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没有看起来那么光明。你家境不错，估计没经历过这种事。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事。” “……那……” 邓玲玲瞪着赵自强，瞪了一会，笑了。 “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小龙虾！” “好，我们去吃小龙虾！” 赵自强看邓玲玲心情变好，也高兴起来。樊月见机，就主动告退了。俩人已经和好，肯定不需要她这个碍眼的灯泡。赵自强还试着挽留了一下，邓玲玲直接让她滚了。 从云烟阁找到学校附近的堕落街，俩人坐在大排档旁边吃小龙虾，热热闹闹，火火辣辣，也很有情趣。邓玲玲虽然原谅了赵自强，但是情绪却不太稳定，一会高，一会低。赵自强没摸准她的想法，陪着说话，脑子里想的却是在cd府的所见所闻。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光顾着围棋和实现自己吹过的牛逼了，对这个世界的国际形势，好像没有太多了解？ “那个，偶像。” 邓玲玲喊赵自强，看他没听见，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赵自强侧过头，把手里剥好的小龙虾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笑着问。 “怎么了？” “……”，邓玲玲的情绪有低落了，过了一会，似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她抬起头，眼角湿润。 “偶像，我想好了。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 “……” 赵自强没明白，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夜色昏暗灯光下的女孩梨花带雨，长发飘飘。吃小龙虾带起的红色辣椒油在她的嘴角周围涂抹，像艳丽的色彩，有些妖媚。 “是的，我想好了”，邓玲玲点点头，好像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能轻轻松松让张波退学，能从他们手里要来一个亿。能拿世界冠军，能解开四色定理。你是超级超级厉害的人，你是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最厉害的天才。你将来的成就，可能超过爱因斯坦，超过牛顿，超过那些星星一样明亮的科学家。” 赵自强转过身子，面对面看着邓玲玲。他伸手去拉邓玲玲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可是我呢，我只是一个小女生，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女生。我长的没那么好看，家里也不如她们条件好。我自己又爱生气，又爱吃醋，我还想拥有你，我想占有你，一个人，全部的你。” 说着说着，女孩的嘴撅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盛满了小龙虾残骸的餐盘里，浸润成红色的画面。 “我是自私的，我知道，我想改，可是我改不了。这段时间我生气，不理你。你忙，我也知道。但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想从你身上要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你不可能给我。我想要你一个人的爱，我想要你只爱我一个人。我是不是很自私？可爱情不都是自私的么？” 女孩自言自语，伸手抹去脸颊的泪痕。她的声音不大，情绪也比较稳定。周围的同学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在这里伤心。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做到的，我上次在医院等你，你昏迷的快要死了。薛舞姐姐也在，她是喜欢你的，我能看出来。可是，她也是喜欢我的，我也能看出来。可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喜欢的人呢？他们不应该是敌人么？她难道不会嫉妒么？不会吃醋么？她的心，难道不会疼么？” 听着邓玲玲的话，赵自强也回忆起了自己为了解开四色定理住院的事情。当时，好像薛舞确实比邓玲玲要放得开一些？ “我不知道，我不懂。我本来想，也许，只要我长大一点，我就懂了。只要我再等一等，我就懂了。可是，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否认自己。可是，我无法接受一个不完整的你，哪怕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努力、最优秀的天才，哪怕你比我厉害那么多、那么多，我也不能接受一个接受了别人的你。赵自强，我的爱情是自私的，是排他的、是唯一的，你明白么？” 邓玲玲抬起头，看着赵自强。她的眼圈红红的，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留下。她沉默着，看着赵自强，等着他的答案。赵自强知道，女孩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要的就是他的一个回答，哪怕他是骗她的，只要他说出口，女孩就一定会留下来，而且，会比之前更爱自己，更接受自己。 可是，他说不出口。 不是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他不想骗她。 仅此而已。 “……” 沉默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的，割去女孩最后的希望。 “……” “我知道了”，邓玲玲笑了，女孩哭着笑，笑的很灿烂，连脸上的泪水都跟着灿烂起来，“我知道了，你果然是你。那个不屑于撒谎的你。你不骗我的，我知道。你连骗我，都不愿意……” 说到这里，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低下头，把头埋在手掌心，抽泣。这一次，周围有人注意到了这一桌，投过来好奇的视线。那些视线逡巡了一会，继而离开。这里是大学，这里是青春和荷尔蒙的地方，小情侣吵架这种事，实在不值得上心。 赵自强搬着凳子坐在邓玲玲身旁，伸手揽住了她，把她抱在怀里。可他，仍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 女孩抽泣了一会，情绪稳定下来。她靠着赵自强坐着，看着面前的餐桌。从这角度，赵自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所以啊，这就是我的一个梦而已。你是明星、是偶像，是大众人物。我是你的小粉丝，一个可怜的小粉丝而已。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可是，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所以，我想好了，赵自强，我这一次，真的想好了。” 女孩侧过头，长发划过赵自强的脖子，痒痒的。她把嘴唇贴近赵自强耳朵，轻轻的，用暧昧而呢喃的声音诉说。 “我想好了，赵自强，我爱你，可你没有那么爱我。我不想在自己的感情生活中委屈自己。所以，我要离开你了，真的，我要离开你了。” 赵自强没有动，看着面前的桌面。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而女孩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继续。 “从今天以后，我还是你的小粉丝，你还是我的偶像。可是，我不会喜欢你了，真的，我不会喜欢你了。我会一点一点的，把你从我的心里送走，跟你说再见。” 说到这，邓玲玲停了一下。 “再也不见的那种再见，你明白么？” 赵自强抓住了邓玲玲的手，他想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 可是，他说不出口。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其实，还没有爱上过一个人。 而以他的骄傲，又怎么愿意骗人。 “……” 邓玲玲不说话了，她轻轻的亲了一下赵自强的脸颊，坐直身子，掏出餐巾纸，仔仔细细的擦干眼泪。赵自强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看着刚刚那个伤心欲绝的女孩，渐渐的恢复正常，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有些木讷、有些呆的学习委员。 “谢谢你请我吃饭，谢谢你给我的钱。股权我不要，我不懂，我也不想要张波家的企业。我一直拖着没办手续，你回头去跟张波和张叔叔说说就行。五千万，我收下了。” 说到这，邓玲玲又笑了，她伸出右手，顶着自己的下巴。 “你偷走了我的心，我拿走你五千万，可以吧，我的偶像？” 赵自强还是不说话，他看着月色下带着泪痕巧笑倩兮的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五千万他不在乎。可是，一个姑娘的爱，他真的能不在乎么？ 邓玲玲站在那，笑着笑，又开始掉眼泪。她转身，擦去，再回头时，已经皱起了好看的小鼻子。 “不跟你说了，我就是这么一个贪财的穷鬼，一个见色忘情的势利女人。你上过我，给我五千万分手费，你就是拿钱甩人耳光，打人还听响的有钱人，怎么样，这个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虽然是在调侃，但是只是两句话，邓玲玲就又哭了。她这次不转身了，就站在那里低头擦眼泪。赵自强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紧紧的。 于是，女孩在他的怀里大声哭泣，声嘶力竭，再无掩饰。 “……你知道，赵自强，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呢……” “你知道么，我真的很疼……” “我不想这样……” “可我改变不了我自己，我也控制不了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这一次，真的要走了，你，送送我，好么？” 于是男孩送女孩回家，走过嘈杂而热闹的街，穿过安静的校园，走过他们都很熟悉的路。 最终，路走到了终点。 女孩站在路的终点，冲男孩挥手告别。男孩站在原地，看着女孩消失在夜色之中，想起了女孩最后的话。 我爱你，可爱你，不一定要在一起。 是我太天真了。 感谢你，让我成长，从女孩变成女人。 我不后悔。 从此以后，你我二人。 或可见面相识，却终将形同陌路。 再见，赵自强。 我的爱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09 方向 邓玲玲的事，赵自强没有跟任何人说。他知道这件事错在自己，可他又不想骗她。也就只能看着她离开自己。虽然那天之后，两人还偶有交集，但是联系，却是渐渐的少了。 感情的事勉强不得，赵自强纠结了几天，就重新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舍我其谁的第一季节目已经播完了，选出了季冠军，是一个天才少年，今年高二，叫苏畅。赵自强请他吃了一顿饭，聊了聊，算是认识。这个节目现在有稳定的收视率和观众群体，而且大部分都是成绩好的学生、家长和学术界的人。受众群体清晰，经济能力不错，而且宣传导向正面，大宋电视台一直很重视，广告商也很重视。第一季结束之后的第二季招商，广告费赚了四千多万，扣除成本，赵自强的超天才公司分了两百多万，虽然不多，但是也已经覆盖了成本。 给《自然》的投稿还没有消息，曾孝文问过两次，说那边非常重视，现在已经在交叉审稿了，如果一切顺利，大概在二三月份会有反馈，让赵自强不要着急。赵自强自然是不着急的，他现在没事还在图书馆里呆着，主要做的事情，却重新变成了梳理他的数学体系。证明四色定理的过程中，他认识到，自己之前那样囫囵吞枣的推导了整个现代数学体系，虽然有用，但是也有很多贪多嚼不烂的地方，需要反复研究。而黄想梅，则忙着到处修专业课，她要三年毕业，来图书馆的时间也变少了。 至于薛舞，比起忙着超天才公司的蔡轩，她还是轻松很多的。偶尔帮着赵自强联系一些采访、讲座，收收讲课费、出台费，每隔几天帮他拍一段颤音，就算可以了。这姑娘现在和岳玲珑他们混的不错，有事没事总忘那边跑。赵自强也没拦着。相反，有时候他无聊了，也会去找找那几个小姑娘，或者去大宋棋院下下指导棋，虐虐新人和那一众山巅棋手，权当放松。 最近还有个人让赵自强有些兴趣。冯火帮他找的那个退役军人，吴兵，自从张波事件解决之后，就被赵自强安排在了超天才公司保卫部，待遇给的很高。也没太多事情。吴兵自己找了些原来的战友，把保卫部扩充到了二十几个人，每天定时训练，定时吃饭，把部队那一套搬了过来。赵自强去看过两次，感觉很好，公司里的人也觉得很有安全感。赵自强想和他学些防身技术，吴兵也同意了。 于是，除了图书馆之外，赵自强每两天还会见一次吴兵，跟他在学校里空地上学格斗技巧。再加上每天锻炼，他的身体条件也在逐渐恢复，已经基本回到了证明四色定理之前的水平。 到了12月末，曾孝文的两位搏三学生，刘正旗和方知文，都开始找工作，曾孝文的一些研究课题开始下放给了两位博二的学生，胡成全和朱其军。其中的胡成全主攻矢量分析，朱其军主攻人工智能。至于赵自强、沈新伟和王岩，则两头兼顾。按照曾孝文的意思，到了博二，再根据他们的表现给他们分配方向。 不过，数学系的博士找工作并不是那么理想。特别是刘正旗，他那篇论文本来可以发一个很高级别的刊物，给他加不少分的。但是曾孝文后来撤了他的论文，原因是那个解法有可能会提高外国人的射频技术水平。882所的许将军已经申请把相关技术资料列入保密范畴。这虽然不影响刘正旗毕业，但是他的论文不公开，不发行，找工作就麻烦了很多。 许安东倒是帮忙推荐了一个岗位，是大宋国防大学的教职，数学系，按照现役军人管理。王岩和沈新伟都觉得这个工作挺好，但是刘正旗却不太喜欢。整个12月的下半个月，他都在想办法找到更好的工作。 “……所以啊，我最近其实没什么收获”，在12月末的研讨会上，刘正旗趁曾孝文没来，大倒苦水，“咱们学数学的，读到博士，能走的路就很窄了。如果继续做数学，就是当数学教授，走学术路线。可是数学是什么样子，你们跟了曾老师这么久，还不知道么？基础学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国家就算重视，也给不了多少钱啊？你们看看咱们曾老师，还是国家百人计划的知名学者，学校数学系主任，一把大拿，去年拿了个国家科学基金项目，才给了五十万。理学院那边随便拿个项目，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经费。集成电路那边更是夸张，动不动几个亿十几个亿的往里砸啊！这能比么？” “正旗啊，你也不要总给学弟们灌输负面消息”，方知文和刘正旗坐的不远。比起刘正旗，他的方向更热门，很早就找好了一家知名it公司，待遇也不错，“数学学好了。是能触类旁通的。就像我，研究的人工智能，虽然听起来是it或者生物学的事，但是最基本的数学模型，还是要我们来搞。所以啊，工作就好找。就说你们正旗学长的矢量分析，虽然大家都说没什么实际用途，但是我看文献说，最近大金那边已经开始把汉密尔顿方程组用来研究投资策略了，策马街不少投行都在招这个领域的人才呢。你们正旗学长看不上，但是你们可以考虑啊。虽然投行比较累，也很辛苦，但是挣钱多啊，是不是？” “哎，你从哪看的策马街在招矢量分析的岗位？” 本来还有些无精打采的刘正旗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坐直身子，打开电脑，目光炯炯的看着方知文。方知文看他急迫，给他说了网址。刘正旗就看网页去了，看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投简历开始应聘了。 “都聊什么呢？” 曾孝文夹着本子进来的时候，大家还在聊这件事，方知文看老师来了，带着人行了礼，说了说情况。曾孝文听说刘正旗要去干金融，就有些不太高兴。他当初让刘正旗学矢量分析而不是方知文，就是因为刘正旗脑子正好，数学直觉也更强，更容易出成果。可是，这小子最终还是没有忍受住金钱的游说。 “……你们还是太肤浅了”，曾孝文坐在讲台上，少有的开始谈心，“做数学是清苦，但是清苦到饿死人了么？没有吧。学校给教授的待遇还是很好的，管吃管住还分房子，孩子上学从幼儿园到大学一条龙服务。家属只要不是太笨太夸张，还能解决工作，你们还想怎么样？” “我们想住大房子，想开好车，想娶漂亮女人！” 刘正旗和曾孝文的关系最好，说话也最没着落。曾孝文瞪了他一眼，“你呀，就是太俗。基础科学是一个国家的基石。任何的技术进步和科学革命，都必须以基础科学为依托。我国基础科学的研究能力势弱已久，你们这些人，都是国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天天就想着自己那点事，俗不俗？当教授，衣食无忧，地位也不错，国家花钱给你做研究，做点贡献都不愿意？” 刘正旗低头不说话了。其他几个学生也沉默了，赵自强见状，主动发言。 “我觉得曾老师说的是对的，一个人如果只盯着自己的那点事，只顾着满足个人物质需求，对这个社会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人，总要有些理想抱负的。” 刘正旗扭头冲赵自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赵自强无视了他。他上辈子分管工业，也管过科研。国家研究领域的积弱和乱象，他很清楚。这个世界虽然他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估计也是大差不差。上辈子他出台了一些政策，但是作用有限。这辈子他自己就是搞科研的，想做什么，直接往上冲就行了。特别是数学，只要有脑子，有纸，他就是无敌的，还怕什么搞不起来？ “小强说的是对的，不过现在金融确实热，挣钱也确实多”，曾孝文讲完，自己就开始往回收了，“我还是心善啊，不忍心挡你们的路。文渊阁的牛炳丽教授，有个博士生叫李波，你们知道吧？” “是那个分形几何的大牛人？” 方知文听说过他，“听说他去了温迪罕，顶级投行啊。给的税前薪水四十万大金元不带奖金，待遇可高了。” “是啊，就是他”，曾孝文眉头不展，“当初他要走的时候，听说牛老也是很不愿意，最后不还是让他走了？现在啊，数学确实留不住人。你们呢，想留下，我给你们铺路，不想的话，我送你们走好。咱们毕竟师生一场，不能坏了情分。” 看曾孝文把话说的重，现场几分就有些压抑。曾孝文感觉到了，自己决定活跃一下气氛。 “你们将来有钱了，老师买房子还要找你们借钱呢，可不能说不借啊。” “借借借，当然借！” 一群学生起哄，气氛也就好了起来。曾孝文又问了问两位博三学生找工作的情况，开始继续研究。这段时间是过渡期，两个方向的课题都要从博三学生手里往博二交接，大家也有些忙乱。 “小强”，曾孝文想到了赵自强，“你跟着成全和其军多学学，两头都别拉下了。新伟和王岩，你们俩也都多学学，没坏处。” “好！” 三人同声答应，加入了讨论。虽然时间流逝，前辈要走，但是新鲜血液也在不断补充。曾孝文的课题，还是会继续下去的。 至于这个国家基础科学人才流失的问题，又哪是这些人可以解决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0 任务 整个12月份，曾孝文的博士生们都在忙着交接，曾孝文似乎也在忙些什么，还出了趟国。等到他回来，刘正旗和方知文已经完成了交接，开始到处面试了。赵自强抽时间去参加了元合39年的棋王争霸赛，成功卫冕。等他再次回到汴梁的时候，已经是1月份了。 这一个月，赵自强的收获是很大的，他重新梳理了自己大脑中的整个数学体系，查漏补缺，对当今的数学研究进度有了更清晰、更客观的了解，也对自己最开始想让几何和概率独立成为数学领域支柱学科的想法有了新的认识。那并不是一开始他想的那么简单，要想让这两门学科独立，就必须跳出分析和代数的框架，建立类似于微积分于分析，线性代数于代数的牢固基础，才能实现他的目的。 然而，分析代表数学领域的运算方法，代数代表数学领域的抽象思维模式，二者水乳交融，已经覆盖了这个领域绝大多数的需求。依靠仅有的另类，又如何开出三分天下的局面？ 赵自强想过，思考过，可是越想、越思考，他越意识到自己的肤浅。虽然有着这个世界上几乎是最好的大脑，但是他的能力距离他想要的东西，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不过，赵自强并不气馁。他知道，自己已经比很多人站的更高、看得更远。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思维和运算能力，并不是自己的极限。他已经隐约的认识到了，每一次把自己推到极限的用脑，都会提高他的思维能力。 所以，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新的挑战。 哥德巴赫猜想。 数学领域的皇冠，纵贯历史近三百年的，最知名的数学迷题。无数人为了它前赴后继，最终却倒在了临门一脚的地方。从一加二，到一加一，这一步，人类已经走了将近三十年。 幸好，赵自强不着急。他把破解哥德巴赫猜想变成了自己的长期任务，同时也在推动曾孝文交给两位博二学生的课题。不论是矢量分析还是人工智能的数学框架，他都有了卓足的进步。原本看他不爽的胡成全和朱其军，也看到了他对项目的贡献，渐渐接受了他。 等到曾孝文回来之后再次召集大家开会的时候，矢量分析和人工智能领域的研究进度，都超出了曾孝文的预期。 “……你们做的很好”，曾孝文很欣慰。这次大金之行似乎对他收益颇多，“特别是赵自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愧是被人称为天才的人，你放心，我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你敞开，不管你想做什么研究，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给你。这是对你为我们的课题做出贡献的奖励。” “谢谢老师。” 赵自强很真诚的致谢。坐在他身旁的胡成全等他说完，扭头低声跟他说，“曾老师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选方向做课题了。这可是两位学长都没有的待遇呢。要知道，当初他们的研究方向和课题，也是曾老师帮忙选的呢……” “谢谢老师！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赵自强听完，才知道曾孝文给了自己多大的信任。他站起身鞠躬，表情严肃，“我一定会努力的。” 所谓有来有往，投桃报李。既然曾孝文给了自己这么大的自由度，那么他也不介意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告诉他。如果真的能成，那么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历史中，不仅会有他赵自强的名字，还会有曾孝文的名字。 “谢谢。今天的会就到这里，赵自强，你留一下。” 曾孝文带着笑看着赵自强，和蔼而温暖。赵自强和他对视，感觉到的全是信任。他冲曾孝文点点头，等其他人都走了，才看着这位学术大拿坐在了自己身旁。 “小强，有件事我必须征求你的意见”，坐在赵自强身旁的曾孝文西装笔挺，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和他平常一贯邋遢的样子不符。赵自强猜测这是因为他刚从大金回来。不过，曾孝文却没时间也不想解释自己的衣服，而是直接把问题丢了出来。 “许安东将军你还记得吧？cd所的那位？” “嗯，我记得他，他还给了我二等功呢。” “那就好。咱们上次去了之后啊，许将军对你一直是念念不忘，他也很欣赏你。现在，他们那边有另外一个课题组遇到了问题，数学方面的。他们找了一些人，都没有解决，但是也不敢太过于大范围的筛选。许将军找我要人，我考虑到你做过军工项目，而且数学能力很强，我就向他推荐了你。不过，我也告诉他了，必须征求你的意见，等你确定了，再进行后面的手续。你呢，想法如何？” “哪方面的项目？”，赵自强听完，并没有立刻表态。为国家做贡献，他并不介意，反而还跃跃欲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边界，他并不是万能的。上次在882所，一些后续的技术问题，他就没能提供太多的帮助。 “有限元分析，偏微分，矢量分析，场论。” 曾孝文给出答案很快，声音很低，“这是一个大项目，涉及到很多领域。不过数学是提纲挈领的核心。那边的大部分都是老资格、老学究，精神头是有的，但是能力嘛，你也知道。你如果要去，肯定是能做出东西来的。” ……这是流体力学领域的数学需求？ 赵自强微微皱眉，心里有了些计较。哪些领域对流体力学需求这么高，而且能被曾孝文称为大项目？这样的领域，以他的认识，其实并不太多。 “有什么条件或者限制么？”，出于谨慎，赵自强决定再明确一下对方的需求和要求。 “这是军方的封闭项目，项目进行期间，你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彻底的失去联系。项目周期大概在一年左右，你要交代好你的事情，不能有遗漏。而且，作为公众人物，你要从大众的视野消失一年，可能也是很大的损失。实在不行，我就帮你推了……” 曾孝文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于一个网红、名人、棋圣、人类的最后堡垒的男人来说，消失一年时间，似乎是难以接受的代价。 “不，我可以的。我只是担心，自己不能做出太多贡献。” 赵自强打断了曾孝文的话。他上辈子因为制定的政策执行不力，看着国家吃了不少亏。也知道基础科学和军事科学领域，一个有用的、能用的大脑到底有多重要。所以，不要说是消失一年了，就是三五年，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就好”，曾孝文欣慰的笑了，“正旗他其实也可以，但是这个人现在心已经野了。他要挣钱，要找工作，去不了的。知文他，还差点意思。我手里的人，就只有你能用了，不要让我失望。” “好的，我明白。” 赵自强点点头，“放心吧老师，我会做好这份工作的，绝对不给你、不给国子监丢脸。” “好，谢谢，老师很欣慰”，曾孝文点点头，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如果你要消失一年的话，蒙贝尔德奖怎么办？他们大概10月份开始，你可能赶不上。” “没关系的，如果能代领的话，就麻烦老师您了。” 赵自强却并不在意。蒙贝尔德奖，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能拿到了，人去不去，并不太重要。当然能去更好，但是既然国家需要他，他也没有想以此为理由逃脱。 “那就好，其实我这次去大金还见了《自然》杂志社的人，他们对你的论文赞不绝口。据说已经有杂志的盲审委员打电话给杂志，要找你的联系方式呢。你现在，在国外学术界，也是火了的。” 曾孝文笑着给了赵自强新的消息，“我回头帮你问问，应该是可以代领的。这些荣誉，我会帮你保管好。等你回来了，我都给你。” “谢谢老师。” 赵自强再次感谢，“谢谢老师给了我一个为国家做贡献的机会。”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曾孝文说完，站起身，“晚上有时间么？有空的话咱俩喝两杯。好久没喝酒了，有点想了。” “好呀老师，那我请你。” 赵自强起身，帮曾孝文拿着包，离开了教室。而在他的心里，则已经开始思考自己不在这一年时间里，到底应该怎么梳理手上的工作。 —————————— 和曾孝文的小酌很顺利，但是赵自强想了想，隐瞒了自己正在推导哥德巴赫猜想的事实。他担心，如果曾孝文知道这件事，可能不会同意他去参加那个军事项目。毕竟，摘取数学王冠上的明珠这种事，对一位从事了一辈子数学研究的老人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这顿酒，老小二人喝的很尽兴，曾孝文也第一次问起了赵自强的家庭情况。虽然他的家庭情况网上都曝光的差不多了，但是既然老师问，赵自强就重新介绍了一遍。曾孝文还问起了那个张波的事情，问赵自强需不需要在他不在的时候，帮忙看顾一下他的小女朋友。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冯火，所以赵自强并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是说自己有个朋友，能帮上忙。曾孝文听了，更是欣慰。老头喝高了也很有意思，拍着胸脯保证，赵自强有什么放不下的，都可以交给他。 赵自强被说的感动，喝了不少。而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憧憬和好奇即将到来的生活。 那个项目，到底是什么？ 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1 告别 行程既然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安排工作。赵自强也是个利索的人，三下五除二就做了布置。超天才公司的业务，主要是集中在舍我其谁这个项目组，规模就不用在扩大了。这一年的时间，蔡轩的任务主要是保持队伍稳定。至于薛舞，赵自强请她梳理一下手头的工作，用最后几天把不好推的采访、访谈和媒体活动做掉，就打算给她放假了。薛舞自己是很开心的，问清楚她不能陪着去之后，就开始筹划环球旅行了。超天才公司给她分了不少红，这小姑娘现在靠自己也挣钱了，行动自由度也高了很多。 安排好超天才公司和薛舞那边的媒体，赵自强给乌兰·察布发了封邮件，告诉他自己下一年要闭关，如果他要来大宋，将无法接受他的人工智能挑战。乌兰·察布很快给他回了邮件，告诉他，贝塔狗三代已经举世无敌，唯一的敌人就是他赵自强。如果他4月份无法出现，那相当于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去完善程序。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可能已经无法战胜贝塔狗了。 对于乌兰·察布的信心，赵自强付之一笑。之后，他到棋院那边交代了一下，因为项目涉密，所以他并没有说太多，只说自己因为某些事要消失一年。棋院对此没什么意见，倒是岳玲珑和姜空橙有些好奇，问来问去的。最后，岳有冬把她们俩抓了回去，让赵自强好好工作。 结束了这一切，赵自强才找到了邓玲玲的宿舍楼下。对这个女孩子，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很欣赏她，她也确实值得欣赏。性子大大咧咧、心直口快，喜欢说话，喜欢围棋，喜欢他喜欢的东西。 可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位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在邓玲玲的宿舍楼下站了一会，坐了一会，赵自强自己先笑了。多大年纪的人了，竟然因为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纠结。他掏出手机，给邓玲玲发了短信，告诉她自己要消失一段时间，有事情可以找曾孝文，也可以找冯火，就离开了。 “……他走了，你不去问问么？” 在宿舍楼上，邓玲玲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个越走越远的男人。赵自强来了不久，她的室友就告诉了她。赵自强在楼下站了多久，她就在窗边站了多久。 “嗡——” 听到手机震动，邓玲玲知道了赵自强的想法。他最终，还是不想见自己么？女孩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短信，突然就捂住嘴巴，低声的哭泣起来。 一年，消失一年。 可她的大学，她的青春，还剩几年？ ———————————— 元合40年1月18日，许安东将军在汴梁南河机场见到了背着一个小包的赵自强，和送他一起过来的曾孝文。 “小伙子，好久不见，你是越来越精神了啊！” 伸手拍了拍赵自强的肩膀，许安东不等赵自强回答，和曾孝文聊了两句，就告辞离开。赵自强跟在他身后登上飞机，看着站在地上挥手的老教授，心头一暖。 能遇到这样的老师，应该也是他人生一大幸事了吧。 “哎，小名人，小棋圣，我一开始以为你不会来的，怎么，能放得下么？” 上了飞机，许安东明显放松了些。这是军方给林海基地送给养的飞机，整架飞机都没有外人。 “这是为了国家做的事情，我手头的那些事情，是可以放下的。” 赵自强很认真的表态。能够亲自、亲手参与到改变国家实力、推动国家技术进步的过程里，他是发自肺腑的开心。许安东看出了这种开心，欣慰的笑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小子，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 飞机的飞行时间总共四个小时，落地时已是山区。赵自强跟着许安东将军下飞机，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小机场，好像机翼之外，就是围墙和山林。等在机场的是荷枪实弹的军官，安检也非常严厉。严厉到，他带过来的所有东西都被屏蔽箱密封收好，这里的管理者在帮他做了彻底清洗之后，才给了他一身白色的衣服，一个银色的手提箱。赵自强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些生活必需品。 研究基地距离机场不远，赵自强在机场就和许安东告了别，乘坐一辆前后隔离的军车，抵达了他将要耗费一年时间的地方。而当军车停稳后，他才看到了降落以来的第一位笑脸。 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你好，0231号，我是0013号，你叫我13号就好。” 老人穿着一个和赵自强一样的白大褂，胸前别着一个0013的牌子。赵自强这才知道自己胸前的那个0231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的人，都不用名字么？ “这里是国家最重要也是最严格的秘密基地之一，所有在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你们相互之间，也不得探听任何个人信息。你们在外界的任何身份，都不能在这里透露。其实，你已经算是特例了，一般人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沿着光线明亮的甬道边走边聊，老人承担了赵自强的领路人的角色，“这里按照不同颜色的衣服分工。白色是研究人员，橙色是工程人员，绿色是武装部队，黑色是勤务人员。所有人都只有编号，没有姓名。我们所从事的项目规模庞大，光研究人员就分数学、材料、力学、实验等七个方向。我是数学方向的负责人，以后，你将在我的安排下工作。” “我明白。” 赵自强点头，犹豫了一会，又问。 “那为什么您是13号？以数学的重要性，您不应该是前10号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那么多”，老人转头冲他笑笑，“另外，你能在一年后离开的消息，不要告诉别人。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终生服役，你这样的，容易招人嫉妒。” “我懂了，谢谢老师。” “别叫我老师，就叫我负责人吧，这，也是这里的规矩。” 老头拐过两个走廊，在一扇门前停下，“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箱子里的手环就是你的钥匙。未来一年里，你都将在这里度过。房间里有所有你需要的东西，唯一没有的，就是网络。你先熟悉一下环境，一个小时后，去b98房间，我们开一个小型的欢迎会，然后，布置工作。” 赵自强点头应下，目送老头离开。之后，他找出手环，刷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夜色下的森林。 赵自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查看房间。这是一间宽敞的一室一厅套间，窗户外就是森林，风景很好。房间设施齐全，应有尽有，还有一台性能强大的电脑。赵自强查看了一番，在床上躺下，闭目养神。 他上辈子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这种级别的基地在自己的世界算是什么水平。但是，仅从入门的严格程度看，这里在研究的，一定是了不起的玩意。 —————————— 一小时后，b98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是一个中型的会议室，稀稀落落或坐或站，有二十几个人，都是白大褂。赵自强观察了一下，大部分人的数字都在100到200之间，和他一样200以后的，只有七八个人。之前接他的13号带了顶蓝色的帽子，很是醒目。 “好了，各位都来齐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同事”，13号虽然年纪大，但是声音还是很洪亮的，“这里是231号、233号、237号和241号，这是国家给我们协调的新力量，希望大家尽快熟悉起来，共同工作，攻克难题。” 有四个人？ 赵自强转头打量，一起来的四个人三男一女，除了自己，都是中年人。他没见过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来吧，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编号，能力，希望讲究的方向就可以。” 13号在引导着这个过程，赵自强想自己编号靠前，刚想说，就看241号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241号，我的研究领域是场论，希望能帮上忙。” “大家好，我是233号，我的研究领域是有限元分析，我希望能帮上忙。” “大家好，我是237号，我的微分计算能力很强，也擅长编程。” “大家好，我是231号，我……我比较擅长矢量分析，其他的也可以做。” 赵自强最后一个说，说完之后，有低低的声音响起。 “这么年轻，外面是不是没人了啊？” “对啊，口气不小，什么都可以做，希望他不是在吹牛。” “哎，这两年来的人一年不如一年，指望着他们，还不如我们自己想想办法呢……” “好了，安静一下”，13号看大家介绍完了，走上前台，“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新来的四位，在外面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现在你们几个方向的，有没有主动要人的？没有的话，我做一下分工。” 下面安静了几秒钟的，立刻举起了七八只手。不少人也开始说话，现场立刻嘈杂了起来。 看来这里很缺人啊。 赵自强观察着，看着13号分配了他们四个人的方向。他被分到了有限元分析的小组，负责人编号129，是个中年。这场简单的欢迎会结束后，有限元分析小组的六个人又在129的办公室碰了一次。这一次，129一进门就丢给了赵自强一个本子。 “三个入门测试题，好好做，不然我们可是要退货的。” 129号浓眉大眼，笑容和蔼。赵自强自然是不会怕了，他接过本子，有心有证明自己，连演算也不用，用了不到20分钟，就给出了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2 项目 “这么快？” 129号对赵自强的速度感到惊讶，不光是他，其他四位同事也对赵自强表现出来的、惊人的心算能力表示了由衷的钦佩。而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给了赵自强更加真诚的笑脸。 “……我们有限元分析小组是临海基地数学组里最苦最累的组了。我们的工作主要是从风洞试验的数据中抽象方程，然后倒推求解，寻找理论最优值。你也是搞有限元分析的，自然知道这种方程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有理数解的。所以，我们做的工作中的，超过九cd是无用功。剩下的一成，也未必能帮得上忙。你来我们组，就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虽然在外面是学者、是科研人员，甚至可能是大牛，但是到了这里，其实就是白领工人。做的，就是最基础的工作，希望你能迅速适应，调整状态。时间不等人。” 129号对赵自强很坦诚，赵自强也很坦诚。他表示自己不在意工作是什么内容，肯定会把工作做好。不过，他也提了要求。 “我希望，如果我表现好、能够高效成功的完成大量工作的话，可以进入更加核心的小组。我希望能够为这个项目做更多的贡献。” “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小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胸前别着201号码牌的男人开口，语气不太好，“小同志，你是新来的，又年轻，不太了解这里。这里厉害的人从来不缺，但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远比我们要厉害，所以，我希望你能安心的先做好手头的工作。” “201说的没错，很多人来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干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这里可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小山头，这里面，牛人多着呢……” 129号冲赵自强笑笑，直接开始安排工作，“231号，你从明天开始，来这里工作。我会给你分配任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请129号放心，我一定保证完成工作！” 赵自强用力行礼，站的笔直。129号看看他，笑了。 “加油吧，小子。” —————————————— 一个月后，赵自强被129号推荐到了场论小组。场论小组的负责人88号亲自接赵自强去了他们的办公室。 “……你这一个月实在是让人惊讶，能把有限元方程归纳的这么精确的，实在是我们遇到的头一份。看来13号没说错，你真有可能是我们的突破点。” 场论小组的欢迎仪式和有限元分析小组没有本质区别。不过，比起有限元小组大部分以计算和对已有知识运用为主的工作内容，场论小组则侧重于寻找更新的、更有效率的流体方程，来描述他们的产品。而直到这时，赵自强才大概知道了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高超音速飞行器。 可能是导弹，可能是大气层外飞船，赵自强还不太确定他们的工作对象到底是什么。但是从有限元那边了解到的信息，这更像是一款大气层外高超音速的摧毁性武器。 换句话说，就是飞的特别快的导弹。 “我知道你的计算能力强，但是我希望能看到你更多的能力。这里的工作要求更高的开拓性。我们现有的模型在实现原型机制造上还是有些麻烦，风阻和乱流一直是个大问题。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找到新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88号给赵自强的交代不多，布置的任务也不多。他给了赵自强更高的涉密权限，允许他查看大部分技术文档，寻找更好的阐述高超音速武器表面气流的方式。赵自强对这种工作很有兴趣。他废寝忘食，甚至连过年的时候都是被人从房间抓出来，去参加联欢的。 “231号！” 远远的，有人看到了赵自强，喊他。赵自强看了一眼那人胸牌，是233号，和他一批过来的新人，说自己擅长有限元分析，却没去有限元分析小组。 “怎么样啊，最近？”，233号是个自来熟，见面就搭上了赵自强的肩膀，“我现在在微分那边，每天累得要死。还好这里伙食不错，今天晚上还有节目，可以安慰一下我们疲惫的灵魂。你呢，最近过的怎么样，喜欢么？” “还行，我现在在场论组，每天盲人摸象，也够呛。” “哎，都一样。要我说啊，这里除了不能上网，条件是不错的。而且，给的报酬也很好。可惜啊，就是有点寂寞。” 233号拉着赵自强扯了两句，就去找别人聊天了。赵自强看他离去，笑笑，觉得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林海基地气氛比较沉重，再加上都是编号示人，很少人能如此敞开心扉。唯一可以扯淡的，就是内网上的一个匿名论坛，有很多有意思的帖子。他自从发现这个论坛之后，才感觉到了这个基地隐藏在冰冷规则下的人气。 基地的春节庆祝活动其实很简单，聚餐，领导简单讲话，然后是节目和舞会。节目都是自愿编排的，甚至连节目单都没有，大家看的，也就是个乐呵。不过这些人里还有些人才，有位姑娘的歌唱的特别好，引起了热烈的掌声。 赵自强对这些活动没什么兴趣，坐在一旁打发时间，脑子里还在琢磨他想要的东西。这段时间看完相关的技术文档，他大概已经知道了这里到底在做什么。一款革命性的高超音速武器，可以弥补大宋在空中战略核威慑能力的不足。只不过，不论是理论、应用、结构还是材料，这款武器距离成形都还有段距离。 “231号，你来”。 远远的，数学组负责人13号在喊他。赵自强循声过去，发现那是一群两位数的高级人员，应该是基地的管理人员。13号把他拉到人群中央，很自豪的介绍。 “看，这就是我们的新人，最厉害的那一个。一来就解决了两个小问题，提高了工作进度。我现在让他在场论组工作，希望他能出点成绩，最好能解决我们现在的翼端乱流问题，降低对材料的要求。” “这样啊……” 胸前号码是7的老人轻轻拍了拍赵自强的肩膀，“13号对你寄予厚望啊，小伙子，好好干。” “谢谢领导。” 赵自强摸不透这些人的身份，就都当领导对待。老人们和他聊了两句，就放他离开，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赵自强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晚会结束，回了房间。 他拉开窗帘，关掉屋子里所有的灯，看着远处的林海。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不知道今年过年，她会在哪里，又过得怎样。 —————————————— “阿姨，您就别想了。” 岳玲珑坐在冯玉兰身旁，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劝她，“赵自强那个小子，到哪都是不吃亏的命。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事。您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他万一浪回来了，带了个媳妇回来，又没经过您同意，那才是大麻烦呢。” “他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冯玉兰笑着骂。赵自强父亲去世的早，她家里和赵自强爷爷奶奶那边都有些穷亲戚，看着烦。之前两年过年都是她和赵自强凑合过，今年只剩她一个了，虽然蔡轩、薛舞、徐总、岳玲珑、冯火甚至曾老师那边都邀请了她，但是没有儿子的年，还是过的寂寞啊。 “哈哈，到时候恐怕您就不舍得啦！” 岳玲珑拉着冯玉兰，逗她开心。冯玉兰知道这姑娘对自己好，虽然见不到儿子，可以不至于没了着落。只不过，在闲聊的间隙，她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儿子。 那个小子，现在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呢？ ———————————— 3月末，赵自强成功提出了一个新的修正后的边界层力学方程，解决了课题组一直苦恼的超界涡流问题。基于他提出的方程设计的新的一比一机体模型，成功的通过了13倍音速的风洞测试。据基地4号负责人激动之下的介绍，这已经是情报范围内最高速的成功记录了。 赵自强对项目的重要性再一次得到了体现。他在场论小组干到4月末，然后被调到了协调组。协调组是横跨于数学各领域之上的统筹组，负责解决单一小组无法解决的问题。这里的同事大部分编号都在100以内，负责人的编号更是只有38，已经是林海基地内比较核心的研究小组了。 因为赵自强提出的新理论，整个模型的外观设计需要做大调整，林海基地立刻忙了起来。赵自强也没闲着，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节奏。每周六天工作，每天十二个小时，剩下的时间自主自愿，但是不能出去，不能上网。日常生活有勤务人员照料，饭菜做的水平相当不错，基地内还有外网的镜像网，可以满足大家对信息的需求。内部论坛更是充斥着一群因为过度压抑而过度活跃的人精。同事之间的工作氛围也还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自强得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到了五月份，模型的外观定型之后，已经有了万能钥匙称号的赵自强，被调到了材料组。 “4号负责人，我是学数学的，搞材料不是我的强项啊。” 赵自强有些不解，他搞数学搞的好好的，突然把他调到材料组。他不是不想去，只是觉得自己对这块不熟悉，帮不上忙。 “你知道你现在的称号么？万能钥匙！他们都叫你万能钥匙！” 因为解决了项目的一个大问题，现在4号见到赵自强就开心，“让你去材料组，也是想碰碰运气。我们现在的机体，用从特殊渠道搞到的进口材料，能实现17倍音速，但是我们自己的材料，只能做到9倍音速。这个差距太大了。不都说数学是科学的根基么？让你去看看，也是想碰碰运气，万一解决了呢？” “……好吧，我服从安排……” 赵自强无奈，接受了基地的安排。只不过，他自己对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多信心。材料是材料，数学是数学，二者，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3 攻关 “所以，我具体可以做些什么呢？” 在材料组打了一周的酱油，赵自强在材料组负责人101号的鼓励下，大概了解了材料组的工作。目标飞行器的外壳材料由这里总负责，并定期从外界合作项目组那边获得资料。可哪怕如此，目标飞行器的材料强度和耐热性等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你已经看了一周了，对我们材料组的工作应该也有了认识。如果你不介意，不妨说说看，然后告诉我们，你这个数学天才到底能在哪方面帮上忙。” 101号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看着赵自强的目光总是带着挑剔。在他看来，数学协调组把这个小子塞过来简直就是乱弹琴。一个只懂得理论和计算的数学家，连基本的物理知识都没有，如何能帮他们解决问题？他问这个问题，也是想让赵自强知难而退，让他回到更适合他发挥作用的地方。 “……在我看来，材料制作的大概流程涉及到三个领域，一是选择和制备。在这个领域，我们要决定使用何种材料来实现目的。如果是高分子材料，那么分子式、性能要求什么的，都要在这一步明确。如果是金属，则要确定合金的元素选择、比例等。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加工，包括初次成型的方法、条件和工艺，二次加工的方法、条件和工艺。第三步呢，就是后期处理。比如外层的耐高温敷料，镀膜、涂层，多层材料的结构设计等。” 赵自强虽然是门外汉，但是一周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到材料领域的大概脉络了。101号显然没想到他看到这么清楚，微微愣了一下，“不错，你说的不错。虽然在用词和描述上不够专业，但是用一周时间做到这一步，你已经很厉害了。然而，有这种认识还不够，你还要告诉我，你的能力，在材料制备的三个大环节里，可以用在哪里？” “这个……” 赵自强其实是有想法的，但是他不太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该说。但是，看看周围人或好奇、或冷漠、或关心、或嘲讽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必须证明自己。 “我想，我也许可以从合金配方上做些贡献。” “合金配方？” 101楞了一下，现在目标飞行器的外壳是某种钛合金，性能和参数已经是国内能拿到的最好了。要想在材料领域内突破，特别是合金领域，需要天价的资金投放和反复的重复试验。就算是举国之力，也不是想要就能拿到的。所以，他们的项目组之前才放弃了研发新材料的想法，一直在耐高温涂层和散热甬道上下功夫，但是进展都不顺利。这小子哪里来的底气，好像一句话，就可以提出新的合金配方似的。 “231号，你可知道，合金配方研究纯粹就是瞎子摸鱼，撞大运的事情，而且成本还非常高。你选这个，是不是笃定了我们给不了你时间和条件，正好闹得一拍两散，也不至于辱了你的名声。” 听到这话，赵自强微微一愣。说话的人是113号，满头白发，看样子有年纪了。他冲113号点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材料加工和后期处理太专业了，我不懂。但是合金配方，有基地里那么多的参考资料，无非是基于有限数据推测新数据组合的工作。这一个，我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可以试一试的。” “想用数学能力推导新的合金配方？”，113号苦笑，“你的想法我也想过。实不相瞒，我也曾经想在这一领域下手，但是找到新的合金配方实在是太慢、太难了。小伙子，我劝你仔细想想。” “不用了”，赵自强抬起头，看着101号，“既然4号首长让我过来，我就没打算空手离开。我是这样想的。在这个组，合金配方是我唯一能够、有可能帮上忙的地方。其他的，我都不懂，现在学也来不及。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给我些时间，让我试试。我不需要实验室，我也不需要做很多测试棒，我只需要这里所有的、已有的合金配方数据。我要基于这些数据，尝试新的合金配方。您给我一个月时间，让我做二十根测试棒，如果都不行，我就和4号首长承认失败，可以么？” 赵自强提出的条件其实对101号来说，是很好的选择。这小子只要看看数据，就会自己找个地方推算。就算测试棒的价格很贵，但是二十根，他们还是负担的起的。而且，如果这小子全身心投入推导之中，对其他人的影响也会降到最小。 更重要的是，他是4号首长推荐过来的人，101号也不好说没试过就退回去。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交给你了。你有一个月时间，有二十根测试棒的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的，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赵自强原地行礼，表情郑重而严肃。被他的表情感染，同事们也变的肃穆了些。不管这小子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他愿意奉献的精神，还是和林海基地的主旋律很搭的。 —————————————— 站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赵自强抬头看天。曾经空无一色，也曾经纵横交错的天空现在已经变成了纯黑色。无数的参数、配方和性能指标在天空中飞舞，像一颗颗闪亮的星辰。巨大的概率之树在他的身侧延展，从星光下遮出了一片阴凉。比之前更加宽阔湍急的数学长河绕着概率之树流过，继而流向意识世界未知的远方。而在概率之树的树冠下，在赵自强的左手侧，一间有着四色屋顶的凉亭安静的矗立着，观察着那个已经彻底浸入了思考的少年。 合金的发现，是人类材料学的一大进步，甚至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的历史。可是，直到现在，人们仍然没有找到合金的规律。什么样的金属和什么样的元素以何种比例混合，能够产生什么性能的新合金。如果增加或者减少一种或者几种元素，如果提高或者降低某种或者某几种元素的比例，对合金的性能都会有天翻地覆的影响。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寻找新合金，就是纯粹的盲人摸象、瞎子摸鱼，靠的除了人品，就是直觉。 赵自强不知道自己人品怎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直觉还行。三年多来的围棋训练，让他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敏锐的找到正确答案的能力。他就这么站在大树下，看着头顶繁星满天的星空。 许久。 许久，他伸出手，试图把一颗星星从天空上取下。可那颗星星后面似乎有无数根丝线，有的，连通着别的星星，有的，连通着未知的黑暗。那些星星身后的阻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赵自强拼尽了全力，都无法看到那些丝线的样子。 然而，他并不气馁。他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看清某一颗星星背后的所有丝线，自己就能掌握人类一直在渴求的，合金规律。拥有了合金规律，就相当于成为了材料界的王者。不再需要反复的制作验证材料、实验，销毁，继续试验。只要代入自己想要的参数，自然就可以找到想要的配比和需要加入的元素。 赵自强知道，那张隐藏在所有星星背后的巨网，就是所有材料人毕生的追求，哪怕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合金公式。 能够彻底的让人类掌控材料的公式。 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赵自强放开了那颗星星。那张巨大而坚固的网消失在了赵自强的意识世界中，只剩下了上千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每一颗星星，都是一种经过了林海基地测试的材料配方。 “这还真是……难啊……” 赵自强闭上眼睛，再次挣开。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整齐的摆着一排巧克力。他在思考的时候喜欢吃巧克力的事情，在数学组里已经是众人皆知了。现在他重新进入这个状态，材料组的人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不会介意。 想到就吃，赵自强一口气吃了两条，放空脑袋等了一会，再次闭上了眼睛。 比起找到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合金公式，现在的赵自强做的事情其实更简单。从现有的材料组的资料，蒙出一个可能能符合要求的材料配方。 证明自己。 “这样不行。” 在某个时刻，忙于推导的赵自强突然停了下来。他需要的计算量太大了，靠这些巧克力，根本无法满足他的需求。要想做出成果，他需要的是更加全力的投入。 这么想着，赵自强找到了基地医疗组。 “……所以，你需要我给你做双静脉输液准备，高浓度葡萄糖和营养液？你要干嘛？” 医疗组的医生编号690，绑了个长辫子，有点漂亮。赵自强看着她，很认真的点点头。 “是的，我需要这样，你能帮我么？” “我需要报告”，690号医生看着赵自强，眼神里有些不解，“问题应该不大，可是你没有想过么？依靠往血管里输送葡萄糖，你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是这样的。在这期间，除非你确定我真的马上就要死了，否则，不要停止我的葡萄糖供应，可以么？” 赵自强很诚恳，690也没有坏他的性子。她让赵自强回去等，说要向领导汇报。 “好，那我等你消息。” 赵自强告辞离开，心里则继续着自己的推算。他知道，自己在这座基地之前的成绩，大概是能为他这次尝试开绿灯的。可是，如果他失败了，估计基地就再也不会让自己在材料组浪费时间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4 惊闻 向690医生提出要求的第二天，赵自强得知自己的恳求被同意了。他按照690的命令来到了基地的一间病房内，却看到了一些他让他意外的人。 数学组的负责人13号，基地首长4号，和材料组的负责人101号。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4号首先说道，“用这种方法找合金配方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希望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没问题的，注意安全就好，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一旦有危险，会立刻叫醒你的。” 比起成果，和赵自强更熟的13号，关心的是他的健康。 “不用太拼的，材料这条路是个无底洞，适可而止就行。” 101号说话柔和了一些。不说赵自强是不是吹牛，仅仅是能拿出这个架势，就说明他是认真的想要做出成绩的。 “好了，谢谢各位领导，祝我顺利吧。” 赵自强寒暄两句，平躺闭上了眼睛。690走上前，请几位首长离开，把冰冷的输液针送进了赵自强的静脉。闭着眼睛的赵自强微微皱了皱眉头，进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 在那片璀璨的星空上，无数的星星一眨一眨，看着赵自强。赵自强轻轻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再次伸手，抓住了距离他最近的一颗星星。 哪怕我无法找到合金公式，但是我也要总结归纳出你们的共同点和背后的趋势！我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可以在材料领域做出成绩的！ —————————— 5月24日，薛舞叫蔡轩、岳玲珑、姜空橙出来吃饭。蔡轩怕就自己一个男生尴尬，叫上了叶风和王君山。一群人找了家地道的汴梁特色餐馆，开了个包间，吃的风声水起。 “……哎，小舞，你这次出国写的游记不错啊，我看了几篇，照相也挺好，谁给你照的啊？” 岳玲珑是这群妹子里年纪最大的，也只有她能叫薛舞小舞。薛舞冲她皱皱鼻子，一脸骄傲，“我自己拍的啊！先调好参数，然后延时自拍，厉害吧！” “恩恩，那些照片我也看了，都好美的！可是舞姐姐一个人那么美，总感觉好孤单啊！” 姜空橙坐在桌子的另一侧，一手捧心，故作坏笑的看着薛舞，“舞姐姐，你这一个人的旅行，会不会太寂寞啊？” “她呀，那些照片都是拍给某个人看的。可惜啊，那个人现在都不知道鬼在哪里——” 跟着薛舞和赵自强最久的蔡轩喝高了，嘴上不把门。薛舞气急败坏的去挠他痒痒。堵住了他的嘴。其他人看着这俩人，都是一脸开心。虽然赵自强已经消失4个月了，但是他们这些因为他而结识的朋友，仍然保持着极好的友谊。 “哎，橙子，你上次说要给赵自强准备回归礼物，准备好了么？” 王君山和姜空橙是同龄人，又都是棋手，有些共同语言。见大家闹的欢，俩人悄悄的聊天。 “……我还在准备呢。还要一段时间，不过小棋圣不是还有八个月才回来么？我觉得完全来得及。” 讲到自己准备的礼物姜空橙就笑弯了眼睛，笑弯了嘴巴。王君山看她，被那笑容闪到了眼睛，自顾自的念了声阿弥陀佛，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许甜甜，开始平心静气。 “行了啊，这么夸张，鬼才信呢！当心我告诉甜甜姐！” 姜空橙早就看透了王君山的性子，伸手戳了戳他，“倒是你，你师父好不容易不在你身边。你打算怎么办，用一年时间上六段？” “那个…” 王君山挠挠头，进了国家队，见识了这个国家最厉害的山巅棋手，他才知道自己的水平多有限。虽然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在国家队的队内比赛中，他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个。现在，就连之前总是输给他的姜空橙，偶尔都能赢他了。 自己，是不是遇到瓶颈了？ 想到这件事，王君山就有些发愁，就没注意到姜空橙的反应，也没注意到大家的反应。等他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饭桌上不知为何，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电视。 这个包间有一台电视，一直开着，声音不大，大家也没理，就当是背景音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电视吸引了。 发生了什么？ 王君山下意识的看向屏幕，却看到了赵自强的名字。 难道，师傅提前出关了？ 泛起的喜悦没两秒，王君山就感觉到了不对。他看着蔡轩到处找遥控器，最后趴在电视机旁边，用手动按钮调大了声音，终于听到了他想要听的东西。 “……今日，全球数学领域的最高奖蒙贝尔德奖公布了进入最终评审范围的提名者名单，我国数学家曾孝文、赵自强荣幸入选。据了解，曾孝文是国子监数学系主任，是我国数学领域的权威学者。赵自强是我国围棋小强为了证明四色定理，差点变成植物人，是什么意思？” 岳玲珑听到了薛舞无意中泄露的关键。薛舞犹豫了一秒钟，决定和盘托出。如果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她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是这样的……” 作为亲历者，同时也是最关心赵自强的人之一，薛舞从自己视角讲述的故事很真切也很让人感动。当大家听到躺在病床上，两臂都插着输液管的赵自强醒来的第一时间是要把自己的证明记录下来的时候，都被感动了。 “……对，这才是我们认识的赵自强。” 岳玲珑点点头，“抱歉，小舞，我之前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误会你了。按你这么说，这个曾孝文，绝对有问题！” “他肯定有问题！”，薛舞咬牙切齿，“我见过他好多次，小强走的时候还专门叮嘱过我，有事可以找他，说他对小强特别好。这个人，这个人简直是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是不是人面兽心我们先不说”，蔡轩眉头紧皱，“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搞清楚，这次的四色定理证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曾孝文和赵自强能够同时成为入围者？新闻所说的两篇论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到一个人！” 蔡轩声音未落，薛舞就举起了手，“数学这件事，我们不懂。但是有人懂，冯火她是学数学的，而且据说导师很厉害。我们去问她！” 说完，薛舞又改了主意。 “不，我现在就要给她打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5 探寻 接到薛舞的电话，冯火也很重视这件事，她直接放下了手里的活，和薛舞约了地点见面。蔡轩、岳玲珑、姜空橙、王君山，包括叶风都要跟着一起去。薛舞谦让了一阵，发现大家态度坚决，干脆叫了两辆车，大家一起找冯火。 见到冯火的时候，这位现在在刑部网监局工作的女孩穿着一身警服，短发服服贴贴、整整齐齐的压在黑色的贝雷帽下，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气。她远远的就看到了薛舞一行人，等他们都进了包间，让服务员关上了门。 “在来的路上，我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件事。最新的新闻报道显示，蒙贝尔德奖把小强和那位曾孝文都作为了提名人，这在蒙贝尔德奖的历史上是很少见的。根据官方网站的公告，之所以同时提名两人共同获奖，是因为两人关于四色定理的证明论文完美的合为了一体，不仅解决了人类数学史上的一个疑难问题，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唯美的证明。” 冯火显然是做过功课了，她看着薛舞，又看看一起过来的人，欣慰的笑了。不管赵自强和曾孝文在这件事上发生了什么，那个曾经差点死在雨夜背街小巷的少年，终于有了关心他的朋友和伙伴。 “……可那个证明明明是小强做出来的”，一路过来，薛舞也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冯火有些好奇。赵自强为了找到三个前置命题的解法，开了三百万的悬赏，还专门赞助了一档节目，这件事国内人尽皆知。如果他证明了四色定理，他为什么又要赞助那档节目呢？ “因为……” 薛舞把她刚刚跟大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现在我们找不到小强，他不在。我们更不能让他的成果被别人窃取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想办法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明白了”，冯火沉默，思考，继而抬起头，“有没有可能，赵自强他和曾孝文确实是一起合作的，只是他没有告诉你？毕竟，虽然他当着你的面自称推导出了三个前置命题的证明，但是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在整个三个前置命题的证明上，曾孝文没有参与啊？而且，那两篇论文，第一篇小强是第一作者，曾孝文是第二作者。第二篇曾孝文是第一作者，小强是第二作者。两篇文章的通讯作者都是曾孝文。这看起来很符合一般研究生出论文的节奏，就是老师带着写两篇。如果不是了解内情的人，很难看出来问题的。” “……不是这样的！”，薛舞猛的摇头，“虽然就像你说的，我无法证明曾孝文没有参与到这个定理的证明中来。但是我知道，以小强那么骄傲的性格，他说了自己要证明四色定理，就一定不会假他人之手。他那个节目和悬赏，其实也没报太大希望的。如果他真的和曾孝文合作，或者说曾孝文在四色定理的证明过程中做出了足够和他并列的贡献的话，小强不会不告诉我的。” “……所以，现在除了你对小强的信心之外，就没有其他证据了是么？”，冯火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件事，不好办啊。而且，现在小强又不在……” “火姐姐，小强去哪了，你知道么？”，姜空橙插话，也有些替赵自强着急。只是听薛舞讲述了医院的故事，她就有些心疼和担心赵自强的付出。如果这样的付出、成果都要被小强信任的人抢走，她觉得，这个世界对小强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不知道”，冯火摇摇头，突然停了下来，“你们有消息么？他只跟我说要闭关，不方便联系，没说去哪了。你们呢，知道他去哪了么？” 在坐的一众人都在摇头。赵自强参加的项目密级很高，他能透露给朋友和家人的信息非常有限。所以，尽管在坐的这些人已经是赵自强在汴梁最核心的圈子，但是大家竟然对他的去向，都一无所知。 “……有点意思。” 冯火砸吧砸吧嘴，“明天，薛舞你和我去找一个人，我们请教他。其他的朋友，大家帮忙留点心，看看能不能找到小强，可以么？” 大家都点点头，表示愿意帮忙。小强遇到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想袖手旁观。冯火见状，又劝了两句，才算是说服大家勉强答应。之后，大家又商量了一阵对策，建了一个专门协调这件事的飞信群，才各自散去。 讨论结束后，蔡轩私下找到了薛舞，要求一起去。薛舞想了想，和冯火打了个电话，取得了她的同意。 —————————————— 5月25日，冯火、薛舞和蔡轩坐飞机赶到皖州，找到了她的老师，皖州大学数学系的权威，老教授华志远。 仿佛距离上次见面没多久，老头还在侍弄他那块地。冯火、薛舞和蔡轩去了，先被他叫上干了半天的农活，才能安心下来说话。冯火也没有拖延时间，直接说明了来意。 “曾孝文和他的学生拿了四色定理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在数学圈里已经传遍了，大家都说赵自强遇到了一个好老师。不然的话，像这么大的、历史性的国际最高荣誉，哪怕是老师，也不会那么愿意和自己的学生分享的。不过，听你们这么一说，难道他老曾头晚节不保，走了岔路？” 同为数学界的大拿，华志远是认识曾孝文的，甚至还有些交集。比起薛舞、蔡轩这些人，他更加震惊。 “你们说赵自强一个人证明了四色定理，曾孝文只是剽窃了他的成果。这个指控可是非常严重的。如果调查属实，他曾孝文在圈子里的名声就臭了。但是如果查不出你们想要的结果，那么赵自强他，可就背上了欺师灭祖的名号了。自己和老师一起取得成绩，还非要独享？数学界不会接受这样的人的。” “可那本来就是小强一个人证明的！” 薛舞气的直跳脚，“他凭什么狸猫换太子，偷我们小强的成果！” “……那只是你以为的事实真相”，华志远看着薛舞，笑，“现在学术界的成果，都是老师带着学生做出来的。老师经验丰富，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脑子不够活，给学生指点方向，让学生做具体操作，等出了成果两人共享，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小强是进入曾孝文的麾下之后，证明的四色定理。而且他之前也在数学系读书，听说老曾头对他还诸多关照，奖学金都没少给他，连天子奖学金、校长奖学金和思远奖学金这三大奖学金，都能到小强一个人头上。老曾头，对他，可是不是一般的好。这样的老师，你们却要说他剽窃学生的成果，大家不仅不会赞同你们，还会觉得曾孝文养了个白眼狼。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 华志远把话已经说的很透了，除非他们能拿到真凭实据，证明曾孝文剽窃，否则学术界是不会支持他们的。 “老师，你刚刚说，如果我们指控他剽窃，是有一个调查机制的？” 冯火开口问。她听的比较认真，听到了刚刚华志远隐藏的意思。 “嗯，是有一个。双方各自陈词，提交证明材料。由专业的学术委员会裁定，到底抄袭事实是否成立。不过学术委员会都是大宋的数学家们，不少都是老曾头的好朋友，想要通过调查和裁定，你们必须要有非常过硬的证据。而且，你们最好找到赵自强，这件事，他不在，让你们几个人来扛，是很危险的。” “我们昨天也是这么认为的”，冯火看薛舞有些焦虑，主动接话，“国内这方面，可能确实够呛。我们现在好奇的是，我们能不能告诉蒙贝尔德奖的主办方，就说他们的论文有猫腻，阻止他们颁奖，不知道可不可行。” “可以是可以”，华志远抬起头，看着院子里在微风中晃动的丝瓜，“但是一旦你们捅出去了，最大的结果，是两个人都被剔除提名名单，直到事情调查清楚。但是，这种事，如果他真的要剽窃，以他的能力，又怎么可能留下证据？你们要打赢官司，是很难的。而且，如果真的因为你们的举报耽误了两年，就算最后结果出来了，也未必能赶上。”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们不想吃这个哑巴亏！” 薛舞少有的有些激动，她柳眉微微竖起，表情严肃。 “我觉得，现在你们连老曾头到底抄没抄赵自强的论文这件事，都不清楚，就更不要提后续的手段了。你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到赵自强，当面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冯火又陪老师聊了一会，起身告辞。之后，三人赶回bj，开始想办法找赵自强。然而，她们联系了所有人，甚至还去问了邓玲玲，愣是没找到赵自强的蛛丝马迹。 这个人，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要不是薛舞和蔡轩记得他的所有事情，也知道他之前铺垫过自己要消失一段时间这件事，她们说不定已经把这件事想到最坏的方向上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6 寻找 从5月25日见过华志远之后，薛舞和冯火、蔡轩就开始寻找赵自强，她们找了一周，用了各种办法，甚至去了洛安，都毫无头绪。而与此同时，我国两位数学家得到蒙贝尔德奖提名的消息已经迅速传播、膨胀了起来。在大宋基础学科日益凋零的现在，出了这两个人，不仅让整个学术界为之一振，甚至还惊动了政府。为这事，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已经去了国子监两次，据说，礼部尚书赵方已经约好了时间，将在近期拜访国子监数学系，了解这次提名的经过。 “不行了，外围已经没有消息了”，在国子监外的云烟阁里，冯火和薛舞面对面坐着，愁眉苦脸。蔡轩回去忙公司的事情了，暂时不在。 “现在，唯有一个办法”，冯火这段时间做了不少调查，“我们唯一没问的，就是曾孝文和他其他的学生。之前是怕打草惊蛇，但是现在看，不问是不行了。我找人查了曾孝文现在几个学生的背景，最好攻破的人，是他今年毕业的博士生刘正旗。据说曾孝文很看好他，希望他能继续做学术，但是他去了香岛做投行，两人似乎有些不愉快。而且这个人家境一般，更容易沟通。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和小强关系不错。” “那就他吧。” 薛舞翻弄着手机上的新闻，到处都是曾孝文和赵自强的消息。然而，绝大多数的报道里，赵自强都成了那个配角，而曾孝文，则成了主角。在现在媒体的故事里，赵自强进入国子监后，遇到了明师曾孝文，得到指点，把四色定理前推到了三命题的地步。然后，曾孝文和学生一起攻关，成功破解了三命题。在薛舞看来，这个版本的故事简直是黑白不分、滑天下之大稽！ “行，那就这么定了。” 恍惚之间，薛舞听到了冯火的话。她犹豫了一会，才意识到冯火在说刘正旗的事。那位未曾谋面的博士生，现在已经成了找到赵自强的关键。 6月2日，冯火在香岛约见了刘正旗。早已拿到offer的他提前两个月开始了实习，这次被冯火约出来，他也有些意外。不过，帮忙冯火约他的，是他所在的兀术那木投行自营部门的直属领导，他根本无法拒绝。 见到冯火的时候，刘正旗还有些小兴奋。这位约他出来的姑娘一头短发，爽朗大方，偏偏生的明眸皓齿，有一种爽朗阳光的美。这姑娘还有些背景，能通过自己的领导约自己。难道，她对自己有意思？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但是刘正旗还是在心里胡思乱想。而他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在冯火说明来意之后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慌张。 “……这次约刘博士过来，是想问一问赵自强的事。他前段时间跟我说要闭关，结果人就不见了。现在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实在是着急……” 找赵自强？ 在这个时候？ 刘正旗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跟了曾孝文三年，他自认为是了解曾孝文的。老头数学能力很强，有点古板，做人还是不错的。但是，这次四色定理的证明，却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曾孝文。身为曾孝文的学生，他很清楚，曾孝文应该是没有把时间用在证明四色定理上的。他自己的矢量分析和方知文的人工智能，光这两个课题就够曾孝文忙一阵了，他又哪里来的时间去搞四色定理？ 而且，就在几天前，曾孝文还专门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不要跟无关的人说赵自强的去处。虽然他没说为什么，但是刘正旗也能猜到。现在，一定有人在找赵自强。 他最开始以为那是媒体，毕竟是证明了四色定理的天才和网红、公众人物，想要采访赵自强的记者甚至比曾孝文都要多。但是，直到见到了冯火，他才意识到，正在找赵自强的，不仅仅是那些八卦的记者。 “……我不知道他在哪。” 刘正旗几乎是立刻给出了答案。他不敢得罪他的老师，他也不想得罪对面这个一开口就可以惊动自己领导的女人。他一个平民家的孩子，谁都不想得罪，也谁都得罪不起。 “……” 冯火没有说话，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放在桌面上，往前推了推。 “……香岛是个好地方，但是生活成本太高了。虽然刘博士有一份高薪的工作，但是想要把全家都接来，估计短时间内还是力有不逮吧？我们真的很关心赵自强，想要找到他，毕竟他……” 说到这里，冯火故作羞涩，脸蛋微红，“……总之，如果可以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可以帮助你在香岛过的好一点。而且，丁蓝叔叔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你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我也可以帮上忙的。” 丁蓝就是刘正旗的直属领导。对面这个姑娘年纪不大，语气不小。刘正旗这么大岁数，又在曾孝文身边，多少是知道察言观色的。他的领导丁蓝将近四十岁，面前的姑娘刚刚二十多。两人的年龄差距决定了，他们之前的“友谊”，要么来自于父辈，要么，来自于奸情。 刘正旗可不觉得丁蓝能搞定面前这个一看就出身高贵的女生。所以，他已经默认对方的背景雄厚了。而且，比起曾孝文，显然现在的丁蓝对他影响更大。所以，没用太长时间，刘正旗就做出了决定。 “谢谢冯姑娘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曾经帮助军方做过一个项目，是曾老师带着我和小强去的……” —————————— 离开那家咖啡馆，冯火直接给薛舞打了个电话。 “我可能知道他去哪了，曾孝文下的一手好棋！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我会找人去问，你稍安勿躁。” —————————— 林海基地。 赵自强半坐在床上，正在和材料组的负责人101号聊天。 “你这次提供的两个配方，参数都在这里了，距离我们想要的还差的很远。” 作为项目组负责人，101尽量保持着自己的情绪稳定。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已经有些怀疑面前的少年。从使用那个奇怪的输液闭关思考法到现在，两次醒来，做了八根测试棒，出来的材料性能波动很大，但都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参数。这样的办法，真的靠谱么？要知道，一根测试棒的生产成本将近一百万，这么搞下去，他的经费虽然充裕，但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赵自强并没有回答他，他仔细的看完了手里的材料，揉揉眼睛，有些疲惫的说道。 “谢谢您，这次的参数已经和我预期的有些相近了。虽然无法找到合金公式，但是能发现限定领域内的阶段性趋势，也是有用的。我想休息一下，明天继续，可以么？我相信，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应该可以找到我们想要的材料。” 想了想4号首长的叮嘱，101号轻轻叹了口气，告辞离去。他知道，不论如何，自己都要让231号把整个实验做完了。 6月3日，101号被4号首长叫去了办公室。 “你手下的那个231号，有人打电话问他情况”，4号首长的表情不太好。他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很不喜欢别人找关系。林海基地的不少人在外界都有人脉，想要找他通融通融，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拒绝。101号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问起某位同志的情况。 “……231号现在在试图寻找新的材料配方，他昨天刚醒了一次，提供了两个配方，用途都不大。今天上午，他又闭关了，现在无法和外界交流。”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这种方法搞科研”，4号轻轻摇摇头，“我知道了，等他醒了，你让他来找我。” “好。” 101号答应下来，转身离开4号的办公室。一路上，他都在好奇一件事情。这个231号到底什么来头，能让4号破例向外界透露他的信息？ —————————— “小强参加了一个军事项目，密级很高。而且，对方说他现在无法和外界通话，需要我们等一等。” 在云烟阁的包间里，冯火给出的信息并不让人乐观。蒙贝尔德奖的提名人公示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有质疑是可以反馈的。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半，眼看还剩一周，人选就不能变动了，不论是薛舞还是冯火，都有些着急。 “……那怎么办？不然我们直接写信举报吧？” 薛舞咬着自己的指尖，“虽然证据不足，但是只要举报，多少总会引起对方怀疑吧。而且小强现在看样子都不一定能去领奖，也没关系么？” “这种学术研究，除非证据确凿，而且举报人的身份可靠，否则你这种举报，是没有用的。” 冯火看的比薛舞要清楚，“靠你或者我举报，是没用的。而且现在有消息说，今年的国家科学奖也在考虑曾孝文，国家似乎还有意向选他成为钦天监博士，这可是大宋最高的科学荣誉！这种情况下，你要是举报他抄袭，必须有确凿的证据，不然的话，只会弄巧成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强又没消息，你让我们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拿了小强的蒙贝尔德奖？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薛舞说着说着急了，她瞪着冯火，第一次冲她发了火。 “……不急，不急，让我想想……” 冯火轻轻敲击着桌面，盘算着自己能调动的资源。随着事情影响的扩大，想要改变这件事，已经变的越来越难，越来越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7 问题 黑色的大地。 黑色的岩石、大地和闪烁的星芒。 赵自强坐在黑色的大地上，仰望天空。 天上，倒垂的概率之树好像低头梳洗的女子，长发垂帘。晶莹的数学长河从树旁流过，波涛汹涌。在树下，四色的小亭子尖冯玉兰是八辈子找不到的好福气，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供体，但是赵自强和冯玉兰都知道，成功的移植肾脏，并不是和疾病对抗的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 4号看着站着看信的赵自强，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有些好奇。这个小子是882所的许安东推荐的，一开始他并不在意。一个读博士的在读生能干些什么？但是，来到所里之后，他很快就收到了关于231号的反馈。提供有限元方程推导，解开两个关键问题，实质性推动项目进步。继而被提拔到协调组工作，再被推荐到材料组。这小子就像是一把万能钥匙，再困难的锁，也难不住他。 “……首长。” 看完了信，赵自强已经平静了下来。比起母亲的身体，蒙贝尔德奖虽然重要，但是也不至于让他乱了阵脚。 “你说吧，有什么需求，我先告诉你，按照规定，你现在是不能离开基地的。任何人员来到基地之后，要离开都需要一年的沉默期。哪怕你认识冯将军，我也不能给你开这个例外。” “……一年的沉默期？” 赵自强沉默了。沉默期他大概知道，是为了防止泄密给核心研发人员的限制。处于沉默期的研究人员不能再参与项目研究，但是也不能和外界联系，必须在孤立且安全的地方休息一年，才能回到社会。在这期间，会有专人对该人在基地的工作进行反复清查，避免泄密和间谍风险。 “是的，国事为大，我不能为你破这个例。不过，我们在外面也是有影响力的，你虽然不能离开，但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可以帮你做到。一般来说，都是没问题的。” 4号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得意。虽然基地的人是肯定出不去的，但是基地也是有人文关怀的。基地人员在外面大大小小的事，不是他夸口，基本上都可以协调。所以，他并不觉得231号的诉求，自己无法解决。他有些惊讶的，只是231号能惊动冯优国冯将军而已。 “……是这样的”，赵自强想了一下，决定告诉4号首长自己的想法，“我在来之前，证明了四色定理，一个人。我请我的老师曾孝文帮我发表论文，申请蒙贝尔德奖。然后，我就被他推荐到了这个基地从事绝密项目。然而，就在我做项目的时候，蒙贝尔德奖提名名单公布，我和我的老师成为了四色定理的共同作者，甚至，更客观的说，是我的老师成为了证明四色定理的主角。我想请教您，请问您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么，我的老师，国子监数学系系主任，国家百人计划学者曾孝文，曾老师，他剽窃我的研究成果。您，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么？” “……四色定理，是你证明的？” 4号首长是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最近全国都在议论的这件事。毫不夸张的说，曾孝文和赵自强一起证明四色定理这件事，已经撑起了大宋弯了很多年的基础科学研究的腰杆。现在外面已经把曾孝文和面前的小子看成了大宋的英雄，甚至有传说当今圣上都打算在颁奖后接见两位。可现在，这小子告诉自己，曾孝文是个剽窃者？ “是的，是我证明的。如果您有兴趣，应该可以很轻易的了解到，我曾经公开发布了四色定理的前半部分证明，留下了三个命题待解。之后，我还悬赏三百万，专门设了一个节目，来向广大社会寻求帮助。那个节目叫做——” “舍我其谁，我知道，我看过你的报告。” 4号皱眉，摇头，“但是这件事，还真是让我意外。你说曾孝文剽窃你，有证据么？你要知道，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如果你需要我们帮你，我们需要看到确实的证据。” “……我需要搜集”，赵自强皱起眉头，“我知道那是我证明的，但是当时和他的交流我都没有做记录，手机信息也不多。如果只凭我的认定，您这边能帮我做什么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8 通话 我可以做什么？ 4号首长苦笑，早知道是这种事，他就不把海口夸的那么满了。他想了一会，觉得就这么放弃似乎有些太过于掉价，咬着牙承诺。 “这样吧，我先帮你问问看，我们也有学术界的朋友，看看你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个人呢，是相信你的。毕竟你来了之后，给我们项目组做了很大的贡献，你确实是一个天才。但是，你在这里做的事情是不能说出去的，如果证明曾孝文是剽窃你的成果，你必须拿出切实可信的证据，一定要是切实可信的证据，明白么？” “我知道了，我可以和外界打一个电话么？” 赵自强点点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真的有一年沉默期，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曾孝文拿蒙贝尔德奖。那么，我希望至少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联系我的朋友，让我的朋友帮我做这件事情。” “……沉默期联络外界”，4号首长想了一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的通话将被全程监听，你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反正我也不打算泄密。” “好，这边项目上，你还有要做的么？一旦进入沉默期，你就不能再参与项目了。” “……没有了。如果基地需要我，我随时可以回来，大不了重新开始计算一年的沉默期嘛。” “好的，我知道了。” 4号首长起身，打开门，叫了卫兵进来，“带他去他的房间，让材料组尽快验证他提出的新配方。验证结束后，带他去外围基地，进入沉默期。” “好。” 士兵行礼，带着赵自强离开。赵自强回到房间，重新梳理了整个过程。如果说他之前还没有意识到曾孝文一系列行为的想法，那么现在，他就已经看透了这个人。从一开始不让他公开自己的证明，曾孝文就存了歹心。证明不公开，没有第三人或者权威机构见证，等到曾孝文的论文发表，他就无法证明自己才是那个论文的真正作者。之后，为了防止自己发现他把一篇论文拆成两篇的事实，曾孝文全权承担了和《自然》杂志社所有的沟通过程。现在想来，当时他那一趟出差，很可能也和此事有关。 在之后，搞定了《自然》编辑部，搞定了自己。曾孝文需要解决的，就是蒙贝尔德奖提名名单公布后的问题。到那个时候，国内肯定会大肆宣传，自己发现真相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了防止麻烦，曾孝文把自己推荐到了这个基地，从事绝密工作，一下子就把自己卡死在了这片林海之中。如果自己因为做了绝密项目无法离开，那么自然也无法给曾孝文和他的蒙贝尔德奖造成阻碍。 而且，这个人一贯以来对自己的好，奖学金也好，态度也好，都是他极大的伪装。对不认识的人来说，只是听说他对自己的好，就会觉得这真是一个好老师，而且如此一个好老师，还把证明过程拆成了两篇，让两个人各自分享一个第一作者，共同拿到蒙贝尔德奖。这样的好老师，又怎么可能剽窃学生的论文呢？ 如此这般，限制了自己的人身自由，切断了自己和《自然》杂志社的联络通道，还占据了舆论的最高点。这样的曾孝文，让赵自强有了些熟悉的感觉。他上辈子经历过的对手们，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水平。 既然对方已经把局布的这么完善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又能怎么办呢？ 赵自强思索着，用他远远超出一般人水平的大脑思索着。 渐渐的，他进入了梦乡。 ———————————— 6月10日，验证结果出炉，赵自强提出的第四种配方超出了现有材料的极限，把耐热程度、模量、强度等都同时推到了新的高度。按照101的话说，这种新材料不仅能节约成本，还能极大提高国产外壳的性能，如果加工和后期处理得当，甚至有希望超过现有的有人在打听这件事之外，就再也没了动静。那个猖狂到不行的赵自强，难道真的没有后手了？ “嗡——” 电话响起，曾孝文看了一眼，未知号码。他挂掉电话，继续和赵方交流，却没想到对方还在打。他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道歉离开。 “喂，请问哪位？”，已经春风得意，曾孝文很懂得低调和见好就收，接电话的态度也无可挑剔。对面安静了几秒钟，响起了一个声音。 “曾老师，好久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19 道理 “赵自强！” 虽然半年不见，但是曾孝文可不敢忘了赵自强的声音。电话对面平淡的语气一下唤醒了他内心的恐惧。对于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小子，说他心里没有警惕和畏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也是不诚实的。 “是的，曾老师，好久不见。握着刚出来就听到一个好消息，恭喜您和我一起，拿到了蒙贝尔德奖的提名，这个课题不容易，做起来也一定很辛苦吧？” 赵自强一分钟也不想浪费。看穿了这人的本质，他懒得和他费口舌。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他直接把这次谈话推到了不可躲避的明面上。 “……是啊，真是不容易”，只是几秒钟，电话对面的曾孝文竟然接上了，除了语气稍微有些颤抖，竟然再也听不出太多异样，“也多亏了你，这次四色定理的证明，如果不是你前期的工作，我也不会想到从三命题入手。所以，我觉得，必须把你作为我的论文的第二作者，只有这样，才能肯定你的工作。” 姜不愧是老的辣，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了，曾孝文的反击有着一种毅然决然的果断。为了防止阴沟里翻船，也为了防止被对方录音，他不打算给对方任何机会。 “……老师你果然是老师，空口白舌、指鹿为马的本事，学生自愧不如。可你就不怕，我一杆子把事情捅出去，让天下皆知？” 听了曾孝文的话，赵自强也知道了对方的态度。既然曾孝文一点服软和反悔的意思都没有，那么他也不必顾惜那本就微薄的师生之情了。 “什么事？小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你一个学生，刚刚刚二十岁，就拿了数学界的最高奖，虽然是在我的帮助下，我的带领下拿的，不能完全证明你的实力，但是，你也应该知足了。你要知道，在这个国家，几百万的数学研究者，有几个能够到蒙贝尔德奖这，这是给国家长脸！往大了说，这可能就是一个转折的机会！一个像你在围棋界的成就引起了第二次围棋复兴一样的机会，能够激励、鼓励我们大宋的学子们多研究自然科学！多研究数学！说不定，在你的激励下，我们的基础科学可以从此打一个大大的、漂亮的翻身仗！小强，我真的想好好劝劝你，这件事，冷静一下，想清楚一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我们的大局！” 去你妈的大局！ 赵自强自认为自己见过很多无耻的人了，但是听曾孝文把话讲到这个地步，把大道理谈到这个地步，拿国家大局和科学发展来压自己，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老头的无耻，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可惜，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曾老师，我年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什么国家大义，什么科学道理。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你拿了我的东西，就要原原本本给我吐出来。我今天就会让薛舞把信寄出去，这个蒙贝尔德奖，大不了我不要了了。反正我年轻，我还有机会，可你呢，老曾头？你今年多少岁了？你还等得了么？” “小强！你听我说！” 曾孝文是真急了，这件事如果真的捅出去，就算小强没有证据，对他的名誉也是有损害的。就算孙校长和涂司长可以压下舆论，但是对他自己在高层的信誉，也是有伤害的。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小强走出这一步！ “听你妈的鬼！” 赵自强难得骂了一句粗口，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冷静了几分钟，给薛舞打了电话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0 纷扰 “小强，怎么样？” 那边薛舞也等着结果呢，一接电话，开口就问。赵自强听出了他的担心，笑着回答，“妈的老头子好生无耻，要不是我涵养好，当场就和他吵起来了。” “你们没吵起来？”，虽然很担心，但是被赵自强这轻松的语气一带，薛舞也跟着放松了心神，“就你这脾气，能不和他吵起来才怪。” “哈哈哈哈，真的没有，我们双方坦诚的交换了意见，大家聊的都很开心。” 赵自强继续调侃，薛舞那边咯咯咯笑了两声，严肃起来。 “好了，别闹，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邮件还发不发？” “我是想发的”，赵自强在电话那头也严肃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东西，我不想让。不过，有些事还要和冯火商量，你把电话给她，或者，如果你们这边方便，开免提也行。” “我们在华志远教授这边，那我开免提啦。” 薛舞报告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征得了赵自强的同意，开了免提。赵自强把曾孝文给他说的话跟大家讲了一遍，最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我们手头确实证据不足，如果跟对方正面杠的话，就要小心对方拿国家大义压我们。而且，礼部那边估计已经把这个作为政绩了，真的弄到人财两空，恐怕礼部那边会很不爽。得罪了礼部，我在国内做学术会困难很多，你们那边可能也会有压力。你们觉得呢？” 虽然很想直接和曾孝文硬杠，但是赵自强也要尊重冯火的意见。毕竟，现在冯火可是他最大的大腿了，如果大腿受不了缩了，他这边万一有什么压力，可就不好办了。再说了，就算林海基地能护他周全，可是他的妈妈，公司和朋友，总不能事事都拜托军方吧。那也不合适。 “……没事的，礼部虽大，也管不到我们，你该干嘛干嘛，放心好了。” 冯火大大咧咧的，她家里军伍出身，背景同样很硬。像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那就好，舞姐姐，你把信发出去吧，然后同时捅给所有的主要媒体，国内国外都要有。我们就把事情摊在台面上，看他们怎么办。” “好！” 薛舞坐直身子，摩拳擦掌。跟了赵自强两年多了，她早已不在乎经济收入，能有这种和对方硬杠的机会，以他的本性，求之不得！ ———————————— 6月10日，大金，中都，《自然》杂志社编辑部。 主编哈瑞·克莱蒙斯正在喝咖啡。在他面前，放着两份论文，正是曾孝文和赵自强的那两篇关于四色定理的论文。同样身为数学家，他很能看明白这两篇论文的美，也很乐于反复欣赏。 “总编”，数学领域的第一编辑伊利亚·越推门而入，“我收到一封举报信，是来自于大宋的。四色定理证明的作者之一赵自强，举报他的老师，四色定理的另一位作者曾孝文把他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他说，四色定理是他一个人证明的，和曾孝文无关。” “啊？” 克莱蒙斯手一抖，咖啡撒了几滴出来，弄脏了裤子。他微微皱眉，曾孝文他还是认识的，一个热衷于数学，但是能力似乎并没有到最完，听对面没动静，抬起头，“怎么，连个手机号都不给？还是你要告诉我，那小子已经把你拉黑了？！” “……” 曾孝文这下更是一肚子苦水，赵自强现在在做军事项目，来电根本没有号码！他又怎么联系的上那个臭小子！ “……不是，校长，那个……” 曾孝文吞吞吐吐，孙昊蓝一看他这个样子，误以为他理亏，更是不爽了，“行了，你跟他说，明天让他跟我回电话，最好能来一趟！我要跟他聊聊。” “……” 那小子现在在天知道哪个鬼地方关禁闭呢！我怎么找啊！ 曾孝文突然有些后悔把赵自强丢到了军方。现在可好，找人都找不到。他想了想，硬着头皮答应。 “好的，校长，我再试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1 再找 6月12日，超天才公司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个，曾老，赵老板确实不在这里，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讪笑的曾孝文，蔡轩心里暗爽不已，可表面上还是愁眉不展的模样，“他当初跟我们说要去闭关，曾老师您难道不知道么？” “……蔡总啊，这件事实在是，我也是有难言之隐啊。小强他说我抄袭，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作为为四色定理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员，看着论文上有别人的名字，换成是我，我也会不爽的。但是，这件事我也有苦衷啊。一是我虽然没有太参与具体计算，但是大方向和和证明思路，是我给的啊。而且，小强他没有名气，还只是个学生。让他当第一作者去报论文，可能一开始就会被拒收的，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啊……” “……曾老师，赵总确实不在我们这儿，我们还很忙，我就不陪您了。” 蔡轩才懒得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一句毫无诚意的道歉之后转身离开，只剩下曾孝文一个人。他冲着蔡轩的背影喊。 “请务必帮我联系小强啊！这件事，没有他的同意，我们无法收尾啊！” 蔡轩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曾孝文看着他离开，苦恼的脸上露出一丝憋不住的笑。 这件事，找不到赵自强，对他来说，利大于弊！ —————————— 同日，大宋国家科学院数学学部主任委员武首济向钦天监提出申请，召开学术委员会，审核赵自强举报曾孝文窃取学术成果一事。钦天监初步受理了武首济的申请，并派人向国子监、曾孝文和赵自强发出了协助调查的通知。因为联系不到赵自强，通知被送到了赵自强的家里，冯玉兰见了通知，请薛舞来商量对策。 “阿姨，这件事您就别担心了，赵自强他一切都好，就是暂时不方便过来。这件抄袭的事情，他已经全部授权给了我们，您就放心吧。小强他说了，那边一切都好，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再怎么乱，也不会影响他当世界冠军。所以，请您一定要安心，不要担心。” “……这小子，没省心几天呢，就到处惹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冯玉兰碎碎念，总担心赵自强把自己老师往死里得罪，会有不良后果。薛舞陪了她许久，又是安慰又是开解，才终于哄的老人开了心。之后，她带走了那份协助调查函，回到自己的住处，等晚上冯火和蔡轩来了，一起商量对策。 按照赵自强和他们的约定，每天晚上他会打一个电话过来，跟进进展。今晚同样。薛舞把事情说了，赵自强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我确实走不开，估计要缺席审判了。舞姐姐，你帮我去做听证会，试一试就行，不用太上心。至于证据，一是尽快去找任飞，我证明四色定理三个命题的事，他见证了全过程，看看能不能找他要到监控。二是你们上我的邮箱，我曾经给曾老师用邮箱发过论文证明的电子版，把邮箱记录导出来，拿给他们看。” “好。” 薛舞应下，又问了一些别的事。赵自强整体还是比较平静的，这件事这两天他也想明白了。自己这边虽然占着理，但是确实缺少证据，很难一举把曾孝文扳倒。他要的，只要让这件事存疑，让曾孝文的学术成果无法得到确认，就可以把他们的论文从提名名单撤下来。虽然这件事对他也有伤害，但是，正像他对曾孝文说的一样，他还年轻，还有无限可能。可曾孝文，怕是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 同日，孙昊蓝亲自去了大宋国家科学院，和武首济见了面。 “……武院士，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管理失误，没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数学本来就辛苦，而且枯燥，做完了也没有太多经济收入。所以学生们能静下心来，就已经很难得了。这次实在是成果太耀眼，学生们有点进退失据，我们是要承担直接责任的……” 开门见山，孙昊蓝姿态放的很低。现在他已经和曾孝文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国子监的声誉也在这条船上。所以，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要的都只有一个结果。 息事宁人，保住国子监的脸面、保住大宋的脸面、保住他自己的脸面。 “孙校长，这件事大概能理解，不过您这么倾向于曾孝文，可是已经有了明确的证据？” 武首济其实也知道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大宋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很乖巧的，不是把人逼到了绝路，又怎么可能把事情闹这么大？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缓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抄袭与否的事情，而是大宋学术界的名誉问题，不能轻慢。 “……曾孝文拿出了他自己证明四色定理的草稿，也拿出了他和赵自强的邮件往来。在邮件里，他确实点拨了赵自强不少，这是相关的邮件记录。孙昊蓝一边说，一边递给了武首济一沓厚厚的打印件，都是曾孝文提供的证据。武首济随手翻了翻，邮件的时间跨度长达半年，内容也很充实，仅看邮件，确实是曾孝文给赵自强做出了关键性的指点。” “这个倒是有用”，武首济看到邮件，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最坏的结果，“具体就看下周的听证会吧，对方如果没有过硬的证据，我们还是会从大局考虑的。” “谢谢，谢谢！” 孙昊蓝笑了。他知道，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和他一样，从大局考虑，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宋的学术界不至于名声扫地。至于那个不懂事的赵自强，拿不出证据，只是泼脏水的话，除了搞臭自己，又有多大用途呢？ ———————————— 比起孙昊蓝和曾孝文那边准备的证据，薛舞遇到了更多的麻烦。她试图登陆赵自强的邮箱，却发现里面有不少赵自强和曾孝文的邮件往来，内容她虽然看不懂，但是从语气和能看懂的部分来看，完全是赵自强在请教曾孝文如何证明！而赵自强提到的那封关键邮件，她却始终没有找到！ 12号晚上，薛舞向赵自强反馈了这方面的信息，赵自强一琢磨，就有了猜测。看来曾孝文知道他的邮箱密码，篡改了他的邮箱记录。而且，那些日期都是在他消失之后的邮件往来，应该也是曾孝文一手炮制的。 “……你想办法去……” 想了想，赵自强给出了新的办法。薛舞认真记了下来。之后，她又报告了拜访任飞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任飞表示，他可以证明那段时间赵自强在输液，在用脑，但是无法证明赵自强证明了四色定理。相关的监控录像也过了保存时间，已经被删除，无法提供更多的证据。 “……那就这样吧，如果那件事顺利，你就如此这般……” 赵自强想了想，口头告知了薛舞对策。薛舞点头记下，做好了上听证会的准备。 之后的四五天时间，无数人都在寻找赵自强，大部分都是媒体和记者。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赵自强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求而不得，他们开始转而向薛舞寻求意见，薛舞并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说是非公断自有学术委员会裁定。记者们不满意，又去找曾孝文，曾孝文是个老狐狸，更是闭门谢客，一门心思准备听证会。他知道，如果想要拿到蒙贝尔德奖，这个听证会，是他必须过去的一个坎。 —————————— 6月12日晚上，薛舞接到了邓玲玲的电话，两人约在学校附近一家咖啡馆见面。 “……小强他还好么？我试过给他打电话，不在服务区，我找不到他了。” 这半年，邓玲玲清减了不少，原本脸色红润、还有些微微的婴儿肥的姑娘，现在已经能看到清晰的颧骨。她的头发更长了，简单扎了个辫子，素面朝天。虽然没有之前那种活泼的美，但是也有了些楚楚可怜的我见犹怜。 “他在一个涉密项目上”，薛舞对邓玲玲没有太大恶意。赵自强没告诉他两人突然断了联系的原因。但是薛舞也是女人，大概能猜到一些，“你放心吧，他很好。” “他……没有问起过我？” 邓玲玲抬头，看着薛舞，眼神里有隐隐的期盼。薛舞心一软，开口就要回答，又停了下来。有时候，真相还是谎言，真的很难选择。 “……我只是想帮忙”，邓玲玲读懂了薛舞的意思，眼神里的光疏忽间就暗淡了。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了薛舞。 “这是那天他醒过来之后做的记录，我收着，一直忘了拿出来。不知道有没有用。” “太好了！！！竟然在你这里！” 薛舞一把跳了起来，两手压在邓玲玲肩膀上，前后摇动，“这个东西太好了！你怎么现在才给我！！！！” “我……” 邓玲玲有些慌乱，她最近食欲不好，身体弱，被薛舞一晃，有些晕。薛舞见状，连忙松了手，一叠声的道歉，“抱歉抱歉，我是太激动了。你这个东西太有用了！这是决定我们胜负的关键！” “真的么！” 邓玲玲的眼睛又有了光芒，可旋即又黯淡了下去。她看着地面，小声的说，“能帮上忙，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2 听证 6月18日，钦天监，四色定理抄袭事件听证会。 薛舞一身西装笔挺，长发盘起，黑框眼镜，一副职场干练女性的形象。蔡轩站在她身侧，帮她拎着包，同样西装墨镜，好像保镖或者随从。 “你穿这样是诚心的吧？” 薛舞看着面前的真皮双开门，咬着牙缝轻声吐槽。也许是紧张，她的声音带着丝丝颤音。蔡轩在她身后微微一笑。 “姐，你不觉得这样特别有气场么？” “我啥时候成你姐了？你比我大好吧？”，薛舞也不往前看了，扭头瞪了蔡轩一眼，“别逗我笑！这可是小强的大事。” “是是是”，蔡轩笑着答应，眼神一转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曾孝文。这老头同样一身西装笔挺，看到了他，竟然还点头示意。 “这个老不死的……” 薛舞低声骂了一句，蔡轩听到了，小声提醒她，“矜持，矜持，一定要矜持！” 薛舞点点头，安静了下来。这一周的时间，他们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一定要为赵自强伸张正义！ “嘎吱——” 伴随着轻轻的摩擦声，薛舞面前的门打开了，一位容貌清秀的职业装妹子站在门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曾孝文。 “曾教授，薛舞，请进来吧。” 薛舞点点头，接过蔡轩手里的包，昂首挺胸进了门。曾孝文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 作为大宋最高的学术管理机构，钦天监下辖大宋国家科学院和大宋社会科学院两大曾经和国子监校长孙昊蓝是同窗。 “是啊，只是没想到这次我在下面。老哥，你可以秉公执法，不能冤枉好人啊。” 比起在学术界压根不存在的薛舞，曾孝文显然和在场的委员们都有些交情。他一一点头打过招呼，才带着怜悯看着薛舞。 “小薛啊，这里很多都是我的老同事、老朋友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谢谢曾教授。我相信，就像您说的，各位专家虽然认识您，不认识我，但也一定会秉公执法、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的。” 薛舞现在看曾孝文就来气，说话自然好不客气。只是，她还是知道好歹的，没有把矛头太直接的转到各位委员身上。 学术委员会的会议室是一个半圆形的结构，七位老人坐在一张半圆弧形的桌后，薛舞和曾孝文在圆心两侧各有一张两人大小的方桌。桌上有电脑、投影仪等设备，方便他们展示材料。刚刚曾孝文和几位打过招呼之后，坐在了圆心右侧的桌子上，薛舞就顺势坐到了左侧。看两人落座，这次听证会的主持人牛炳丽看着薛舞，开口询问。 “你就是薛舞，赵自强的代理人？” “是的，牛委员。” 薛舞认识坐在上首，邀请自己坐下的那位老人。那是牛炳丽，大宋数学第一人，上一位蒙贝尔德奖获得者。作为大宋数学领域的第一人，她当之无愧，坐在首位。 “好的，那你坐下吧，听证会马上开始，你作为指控人，要第一个发言，你准备好了么。” “好了，我随时可以开始，谢谢牛博士。” 薛舞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却又被坐在牛炳丽右手的武首济打断了。 “你可知道，你们这次举报，给大宋带来了多大麻烦？小年轻就是小年轻，沉不住气，坏了大事啊。” “年轻人有朝气，敢说话不是坏事”，牛炳丽出言拦了一下。她是文渊阁的人，乐得见国子监出丑。要不是这事处理不当会影响整个大宋学术界的声誉，她可能立刻就会判曾孝文抄袭成立，连会都不想开。 “年轻人不懂事，闯了大祸还当没事发生。现在听证会，人都不来，派两个小年轻过来忽悠我们，真是……啧啧。” 坐在牛炳丽左手的胖老头一脸严肃，他是毛宇航，大宋知名数学家，曾经是国子监数学系教授，现在是江汉大学数学学院院长，据说和曾孝文关系不错。 “好了好了，我们快一点，张宰相很关注这件事，我们要尽快出结果，不要浪费时间。” 坐在武首济旁边的秃不到一半。你要是想羞辱他们，等他们看了半个小时。就可以假装很轻松的问，想必各位委员已经看完了，接下来我对这一证明做下讲解……” 想到这里，薛舞不禁笑了笑。四色定理证明被剽窃这件事，虽然大家都觉得挺严重，但是赵自强似乎并不太介意。他在跟自己传授听证技巧的时候，语气很是轻松。 不过，薛舞可不打算得罪这些委员。要这道，这些委员对她、对赵自强提供证据的印象，可是决定了赵自强能否拿回属于他的荣誉。 “……这个笔记太过简单了”，武首济首先开口，“没有系统的证明和推导过程，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只是几个句子和公式。虽然都是后续证明论文中的内容，但是也无法证明这个证明是赵自强独立完成的。毕竟，他可能在这之后把相关思路告诉了曾孝文，并与他请教交流之后，得出了结论。” “这个确实是新情况，不过就像武教授说的，这个文件有些单薄，你有其他的证据么？如果有的话，可以一并提交。” 牛炳丽看着薛舞，目光柔和。她刚刚听说赵自强为了证明这个定理差点没命之后，很是有些感叹这小子对自己的狠，也对赵自强有了一定的倾向性。现在，她想要看看，这个小姑娘能不能拿出更多的证据。毕竟，就像武首济说的，仅靠这份笔记，力度还是不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3 关键 “很抱歉，我们手里掌握的主要证据就是这些了。我知道要想证明这个命题是由赵自强独立证明的没那么容易。但是我相信各位委员都是比我专业很多的学者，各位应该能从我的描述中还原事情的轮廓。小强他虽然高调、有时候有些嚣张，但是在数学上，他一向都是非常要强的，他不会去干抄袭这种事的……” 薛舞很客观，也很诚恳。她和赵自强都知道，在曾孝文图谋已久的布置下，他们很难说明这项证明来自于赵自强自身，也很难证明曾孝文没有参与其中。同时，作为在数学圈深有资历的权威，曾孝文电话也比他这个网红可信。 “……恩，我明白了，各位委员，你们有要提问的么？” 牛炳丽稍微有些失望。本以为这些人把事情捅的天下皆知，手里想必有什么硬东西，可最终拿出来的，也不过如此。就算那个医院笔记能证明赵自强在医院的时候就有了思路，但仍然无法证明这思路来自于他，也无法证明曾孝文在整个证明过程中没有出力。 “我来”，不出薛舞所料，第一个提问的就是武首济，“你如何证明，在整个四色定理的证明过程中，曾孝文没有牵涉其中？要知道，他是赵自强的老师，赵自强在证明过程中，很有可能会请教他，曾孝文也会帮助他。而且，我们都知道，赵自强今年只有19岁，研究数学不过三年，以他的实力，没有曾孝文的帮助，真的能证明四色定理么” 武首济的问题很长，倾向性很明显。薛舞不喜欢，可也没有办法。比起他们这个外来户，曾孝文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只是客人而已。 “……武教授，这件事，我们相信各位专家的眼光。而且，真正搞基础科学研究的人都知道，一位科学家最容易出成果的时候，就是二十几岁。过了这个年纪，思维能力和创新性就会下降。所以，我不认为赵自强没有能力证明四色定理。但是，必须客观的承认……” 按照之前的策略，薛舞在这里示弱了。他们也确实无法承认，是赵自强独自证明了四色定理。听完薛舞的陈述，武首济笑而不语，其他委员也没什么表情。曾孝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身旁的两人，成竹在胸。 “我想问薛舞小姐一个问题”，等其他几位委员提问结束之后，曾孝文站起身，向薛舞发起了直接的进攻，“指控我抄袭四色定理，在全球范围内诋毁大宋数学界，诋毁我国子监的声誉，我先不谈。我就问，在钦天监的学术认定会上，这么重要的场合，赵自强有什么原因不能出席？他到底在干什么？如果他真的这么在意这件事，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如果他不在意，那是不是未免有些太不把我们钦天监当回事了？” 他为什么没来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薛舞一听曾孝文这话就气的咬牙切齿。把赵自强送去军方的就是你曾孝文，你现在不承认了？想到这里，她本想一吐为快，但是想到赵自强的告诫，还是忍住了。这件事之后，他们和大宋数学界的一大半天地都已经水火不容，剩下的一小半，也估计只能做到两不相帮。如果因为一时义愤，把军方这个最后的大腿也得罪了，那他们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件事情，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不能说明。不过赵自强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的，他愿意为了证明自己，堵上他的名誉。” “他的名誉就是名誉，我的就不是？国子监的就不是？我们大宋数学界，我们大宋整个学术界的就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一己之私，置学校利益、国家利益于不顾，这样的人，真的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学者么？” 曾孝文声音不大，讲话很有节奏，内容很让薛舞抓狂。她做记者的，虽然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也见过不少流氓地痞无赖，但是像曾孝文这么无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行了，无关的问题不需要在这里说明。” 牛炳丽打断了曾孝文。她和在场各位委员和两位听证人确认后，请曾孝文开始发言。曾孝文可是有备而来的，他站起身，侃侃而谈。从自己如何发现赵自强这个苗子，如果细心栽培，如何给他各种各样的支持，如何为他协调奖学金和助学金，如何和他一起研究四色定理，说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而且，他还拿出了他和赵自强的邮件往来，在他的证据中，赵自强几乎是在那次医院证明之后不久，就开始和他交流四色定理证明的。而且，从邮件中也能看出，当时的赵自强对自己的想法并不自信，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是曾孝文鼓励了他，为他指明了方向，并且帮他解决了几个关键性的证明节点问题。而在这之后，才是两人商量论文发表的问题。 与薛舞的证据比起来，曾孝文的证据链更完善，也更有说服力。学生和老师的邮件往来超过两百封，时间跨度将近大半年，很难相信是他一个人伪造出来的。 曾孝文发言结束后，委员们也向他提了问。不过，比起对薛舞的咄咄逼人，委员们和曾孝文的提问更像是聊天，聊聊工作、最近的研究成果，顺带一起吐槽一下当前的研究生们。 薛舞在旁边听的很是不爽，但是她毫无办法。到最后，武首济和毛宇航和曾孝文的提问，已经变成了纠正这个错误之后，国子监打算怎么避免再发生这种学生告老师的事情。薛舞强迫自己耐心的听了足足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等到了大家说完话，可以提问。他也不犹豫，一拿到机会，就抛出了自己最关键的问题。 “曾教授，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在您的证据链中，您和赵自强的邮件往来，是能够说明问题的最重要的证据，对么？”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曾孝文总觉得薛舞的提问有阴谋，回答的小心翼翼，“我们平常也有直接讨论，很多次。所以，邮件只能局部的证明我们之间曾经讨论过四色定理，但是却不能证明一切，只能供人参考，对么？” 听到这里，曾孝文嗅到了风险的味道。不过现在毕竟是听证会，当面反应时间很短，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对了”，薛舞笑了，“如果我告诉各位，赵自强基本上没用过他自己的邮箱，这里面的邮件往来都是曾教授一手自导自演，各位委员又如何看呢？”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牛炳丽微微皱眉，“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那就是伪造证据企图对抗我们审查，是要接受处理的。” 听到薛舞的这个问题，曾孝文心里咯噔一声。他确实是自导自演的这些邮件，但是赵自强一向不看邮箱，对他又十分信任，现在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提供的证据是假的么？ “那就好”，薛舞笑的，笑的非常灿烂。到了这个时候，她突然无比佩服赵自强的能力和反应。能够从最坏的境地找到这种方式翻身，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感叹归感叹，听证会还要继续。薛舞一边笑，一边打开了一个设备，把幻灯片投射到了墙壁上。 “关于邮件的问题，我们请专业人员作了历史寻踪。从国子监邮箱的服务器上，可以追踪到最近半年登陆赵自强邮箱的ip地址。这些地址均来自于曾孝文的办公室。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和关键的证据，能够证明曾孝文伪造了赵自强和他自己的邮件往来，以此证明他确实试图剽窃赵自强的成果，并伪造证据，欺骗各位委员。” 薛舞的讲话内容不长，但是投射出的幻灯片却清晰的列出了赵自强邮箱的登陆ip分布，全部集中在曾孝文的办公室。这一下，整个听证会原本轻松的氛围突然凝固了。武首济咳嗽了两声，不说话。牛炳丽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毛宇航看着曾孝文，微微皱眉。 曾孝文也蒙了，他觉得自己铺垫的足够好了。那些邮件确实是过去大半年里他自己写出来的，一笔一划，都模仿了赵自强的语气和思路。他不觉得有人能发现问题。可是，ip地址是什么鬼？ “……曾教授，你不解释一下么？” 就在现场鸦雀无声的时候，牛炳丽发话了。她看着曾孝文，语气带着微微的冷厉，“对于薛舞的质疑，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那个”，曾孝文砸吧砸吧嘴，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他毕竟也是人老成精，瞬间就找到了自己的防御办法。 “小薛啊，这件事可不能乱说。ip地址这种东西，是你随便查就能查的么？我确实是和赵自强有邮件往来，而且那些邮件有一些确实是在我的办公室发的，因为我们有时候讨论，都会有记录的习惯。而且，ip地址这种东西，是你说查就能查的？你说对就对了？你怎么证明你这个证据的真实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4 反击 有破绽。 薛舞听到曾孝文的反驳，就意识到了他的问题。底气不足也就罢了，竟然开始质疑自己的论据真实性？小强说过，当一个人开始质疑另一个人的论据而不是论点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输了一成。 “曾教授，我们这个调查，可是由刑部网监局进行的”，薛舞得意洋洋，放出了调查报告的盖章扫描件，刑部网监局鉴证中心的大红章赤裸裸的停留在他们的屏幕上，“很抱歉没有告诉曾教授，就曾教授抄袭、伪造证据、盗用小强邮件账户的事情，我们已经报案了，刑部也受理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刑部网监局对赵自强的邮件账户进行了监控和调查，意外发现，赵自强的邮件账户和曾孝文的邮件账户，竟然是在同一个ip地址登陆的。这说明，这些邮件往来根本就是曾孝文一个人导演的闹剧！而且，如果他心里没鬼，他为什么要导演这件事？曾教授您刚刚自己也说了，伪造证据欺骗钦天监是非常严重的罪行，现在，你怎么解释？” 刑部网监局？ 几乎是第一时间，曾孝文就想到了冯火。他算到了赵自强会去找冯火帮忙，却觉得刑部和学术界隔着一万八千里，没那么容易干涉。而且这件事闹这么大，赵自强和冯火又非亲非故，对方未必愿意帮他。可现在，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了赵自强。 或者说，他小看了赵自强和冯火的关系。 “曾教授，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牛炳丽又问曾孝文，语气有些严厉。就连之前一直支持曾孝文的武首济和毛宇航，现在也不再和他对视了。 “……我……” 准备完全的曾孝文第一次有些结巴了。薛舞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些滑稽。赵自强曾经在某一次电话里这么评价曾孝文。他经验丰富、根脉深厚，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反应慢了。他要赢，就必须长久布局，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用时间把所有的因素和漏洞都考虑到，都堵上。他这样的老将，或者说老棋手，最怕的就是突然的、意外的、从未见过、没有预料到的突发情况。因为，如果和年轻人比反应的话，他是一定会输的。 “曾老师，您可是小强的老师，也是自称一起证明了四色定理的人。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突然说不上话了呢？” 薛舞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她两句话就让曾孝文不爽了。老人瞪了她一眼，竟然憋出了办法。 “我不知道薛舞所说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刑部动用公共资源调查这个案子是否合规。我可以说的就是，我提供的邮件证据，封封属实，绝对真实。我这么大年纪了，在大宋学术界也有不菲的地位。我的学生很多都成为了比我优秀的学者，我也没有抄袭、剽窃他们的成果。我相信，在做的各位是了解我的，也相信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会去抄一个十九岁学生的成果呢？而且，我就算真要抄，会把他的名字也写上去么？各位委员，仅仅从常理反应，这个指控也是荒谬至极的。” 摆资历，讲感情，讲资格。 薛舞听着曾孝文的话，心里突然想笑。赵自强曾经跟她分析过曾孝文可能有的反应，简直是一模一样。她咳嗽一声，打断了曾孝文的陈述。 “可是，曾老师，您如果真的这么问心无愧，又如何要伪造您和赵自强的邮件往来呢？而且，您自己也承认了，这些邮件往来对于证明您参与了小强的研究，可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的。现在，这些证据不在了，而且刑部的报告显示，是您的ip伪造了这些邮件，您难道不想解释一下么？” “……我不可能伪造邮件！” 听证会开始以后，曾孝文第一次发飙了，他拍了桌子，瞪着薛舞，“我告诉你，小姑娘！不要乱说话！我不是那种会剽窃学生成果的人，这是对我最大的羞辱！我要求休会！我要求休会！她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一边说，曾孝文一边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坐下。他的手在空中挥舞，面容扭曲，感觉分分钟就要没命。几位委员立刻就着急了，叫人过来，把曾孝文抬走，暂停了这场听证会。看着这一切，薛舞竟然没有任何不爽，只是更加增加了对赵自强的敬佩。同样是在之前讨论这场听证会策略的时候，赵自强告诉过薛舞、冯火和蔡轩。如果曾孝文面对这个突然的指控拿不出证据，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他有可能以身体不适为由，为自己争取时间。到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逼出曾孝文的底线了。如果委员们不傻，一定能看出事情是怎么回事。之后的，就看钦天监的学术委员会是否公正，如何处理了。 曾孝文生病这件事中断了学术委员会，工作人员给了薛舞一个择期继续的通知书，就送他们离开了钦天监。等在外面的蔡轩一见薛舞，就笑了。 “听说那老家伙病了？小强算的可真准。” “那可不是，那可是小天才赵自强，你以为呢？” 在蔡轩面前，薛舞终于不再绷着。她展颜一笑，却憋住不说，知道到了冯火找的一个安全地方，才开口继续。 “这件事啊，还是功亏一篑，不过能看到那老狗连装心脏病的把戏都拿出来了，我也觉得值了。” “……是啊，如果他回去仔细问问专家，肯定会知道，他们整个数学系的外网ip是统一的，同一个ip登录邮箱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不过，你能把他逼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小强不也说了么，指望他当庭认错，或者暴露致命破绽的机会有，但是不高。曾孝文毕竟是老权威了，还是有这个反应能力的。” “恩，不过这也实现我们的目的了。文渊阁的那些人，如果不傻，就能看出事情的真假。他们只要有公心，就肯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薛舞越说越高兴，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冰饮，冻的她直吸气。冯火看着她，也在笑，但是眉眼间总有些隐隐的忧虑。他们的这次听证计划，她曾经给自己的爷爷报告过，爷爷给的评价，却远不如薛舞乐观。 你们啊，还是不清楚大局这个词的分量。 想起爷爷的话，冯火眉头微皱。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把对方逼到了悬崖边上，明眼人都看出了问题所在，难道那些人真的会…… 薛舞还在和蔡轩聊天，声音轻快。冯火移开目光，按下了自己想说的话。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也不一定呢…… ———————————— “哎，小子，这里有人坐了。” 在林海基地外围的隔离区，景色宜人的小院里，巨大的树冠下，一位衣衫邋遢的中年侧着头，皱着眉，看着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子。自己是这个隔离区的老资格了，这里也是自己的专座，平时根本没人来，他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哎，我说大叔，这里是你家地方？不让我坐？你以为你是谁啊？” 正因为听证会有些烦躁的赵自强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来到隔离区这么久了，除了几个士兵，就没看到人。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疑似同类，刚想坐下来聊一聊，没想到就碰了一个软钉子。 “嘿，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那人一看赵自强回嘴，噗嗤一声乐了，“很长时间没见你这么有意思的小子了。连我铁疯子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铁疯子？”，赵自强摇摇头，“那你听说过我么？我可是赵天王！天王！你知道么！” “滚一边去！” 中年男人一翻白眼，显然看穿了赵自强的调侃。赵自强呢，被他骂了两句，反而心里的焦虑消散了一些。他毫不介意的坐在中年人身旁，看着他面前桌子上的草稿纸，开口就问。 “这是啥？” “这？”，铁疯子瞪大眼睛，“这是人类的未来！这是大宋摆脱大金计算机压制的唯一办法！这是非冯诺依曼结构的计算机理论模型！你知道么？如果我能把这玩意儿做出来，我就可以让大宋彻底摆脱对大金和西月地区的现代技术依赖，真正的让大宋实现现代科学技术的基础独立！这是关乎我们国家安全的关键啊！” …… “非冯诺依曼结构的计算机？很厉害么？” 隔行如隔山，赵自强对计算机了解不多。中年人看他不懂，兴头就少了一半。他自顾自的涂抹起来，赵自强则坐在旁边推演。他的意识世界里，一个三层楼高的巨大数字“1”，已经立了起来。 他要证明的，是古今数学史上最耀眼的明珠。 “……哎，我说？” 过了两个多小时，中年男人的耐心终于比赵自强先耗干净了。他用胳膊肘绰绰赵自强，“小子，你说你是赵天王，可是在吹牛逼？” “我证明了四色定理。” 赵自强倒不怕这人不知道四色定理。最近几十年，对四色定理的证明一直和计算机技术的进步结合在一起。凡是搞计算机的，几乎没有不知道四色定理的。 “四色定理？就你？” 中年人翻了个白眼，“我还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呢，吹什么牛啊。” “对啊，我正在试图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赵自强一脸淡定，中年愣了一下，挠挠头，冲着赵自强呲牙裂嘴。 “你他妈比我还能吹！” “不聊了，回去吃饭。” 赵自强起身走人，他要回去打电话了。今天听证会的结果，他很期待。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走远，低声骂了一句。 “他妈的小疯子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5 调解 离开那个自称铁疯子的怪人，赵自强联系上了薛舞，也跟踪了听证会的最新进展。他想了一下，告诉了薛舞、冯火和蔡轩他自己的想法。 等。 他们已经出招了，底牌也亮出来了。接下来，就看对方怎么应对了。在现在这个时间，多做无益，反而不如耐心一点，静观其变。 —————————— 6月24日，听证会后一周，武首济请薛舞去他的办公室。薛舞答应下来，和冯火、蔡轩还有赵自强商量了一下。赵自强和冯火的看法是一致的，去看看再说。 虽然是钦天监的博士，但是武首济平常在大宋科学院办公。薛舞和蔡轩在门口办了手续进门，就有人领着他们去了武首济的办公室。这位大宋科学院数学学部主任委员是实质上的数学学部管理者，办公室分内外间，面积还不小。外间大概四十平米，东侧是一排厚重的红木书架，里面密密麻麻的放着翻旧了的大宋文和大金文的书籍。南侧一面墙都是落地窗，北侧挂着一些国家领导人接见武首济的照片。薛舞和蔡轩在外间等了一会，就见到了从门外回来的武主任。比起听证会那天西装革履的样子，今天的武首济穿着件很随意的圆领t恤，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街上的普通市民。 “你们来了？来，坐吧。” 武首济见到两人，面带微笑。招呼两人坐下后就开始主动泡茶。他的秘书推门进来问要不要帮忙，也被他赶走了。薛舞和蔡轩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跟他闲聊，武首济也不着急，问了问两人和赵自强的关系，问了问超天才公司的情况，表达了对现在收视居于稳定，已经有了固定收看群体的《舍我其谁》节目组的肯定和鼓励，最后才说到了正题。 “……两位可能不知道，曾孝文三天前给我们上过一份书面报告，内容很清晰，态度很坚定。他绝对没有伪造证据，那些邮件记录真实可信。他还私下里告诉我，那个ip地址是整个数学系那栋楼的通用外网ip，查到那个ip地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薛舞听了，笑笑，不说话。蔡轩也是，表情绷的很严肃。武首济顿了顿，自己喝了口茶，继续。 “所以，这件事情，你们的胜算不大。我们学术委员会内部讨论了一下，如果真的进入最后的表决环节，我们可能会判你们输。到时候，赵自强可就背上了欺师灭祖的骂名。整个大宋的学术界都不会容的下他的。我这次请两位过来呢，也是想问一问，你们愿不愿意接受我们的调解？” “调解？”，薛舞一愣，这种事情还能调解？ “嗯，这也是曾孝文提出来的。他觉得在这件事上，虽然他没有做错，但是可能也确实没有考虑年轻人想要得到荣誉的迫切心情。他答应我们，如果你们愿意调解，他承诺赵自强顺利毕业，承诺赵自强的正教授职位，还承诺帮助他协调明年的国家百人计划位置。对他来说，对国子监来说，这都是不小的分量了。” “这是想收买我们？”，蔡轩在一旁冒了一句，语气带着不满，“我们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 “小伙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武首济皱了皱眉头，他毕竟身居高位，见不得小年轻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这件事呢，其实就是曾孝文的一个态度。他就是什么都不给，等我们学术委员会出了结果，他得到承认，你家赵自强失去名誉，你们除了损失，只有损失。他一点事情没有。他这是出于师生情谊和同情，才给了你们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呢，我也就愿意当个中人，看看能不能说和你们，也给大家都留点面子。” “武教授”，薛舞并没有回答武首济的问题，反而反问道，“请问，您自己的判断，从我们提供的这些材料，和那天曾孝文的反应，您觉得，四色定理是谁证明的？” “……小姑娘，这件事，你自己不也知道么？为何一定要问呢？” 武首济面露难色，“作为大宋的一员，我们考虑问题，要站在大局的角度。那天曾教授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道理是没错的。你们这么一闹，整个大宋数学界都成了笑话。尤其是在国外，老外们本来就对我们的研究能力不认同，现在肯定是更加反感。你这么搞，也许满足了自己的一时痛快，但是毁掉的，可是我们大宋数学界这么多年辛苦培养出来的声誉啊！” “我知道了，武教授”，薛舞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您是想告诉我，就算我们不接受和解，学术委员会的结果也会对我们不利。如果我们接受和解，大宋的面子保住了，大宋学术界和数学界的声望也也保住了，我们自己也落了实惠，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对么？” “很好，小姑娘就是看的通透！” 武首济一脸欣慰，“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安排你们见个面，不见面也行，我们把这件事定下来。之后，你们取消指控，控制国内外影响，我们呢，就继续推进蒙贝尔德奖申请的过程，可以吧？” “我拒绝。” 和武首济语气的不一样，薛舞并没有答应他，“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哪怕你们不承认，可时间终究会证明你们的错误。而且，我认为大宋数学界的面子是靠大家的研究能力和学术能力支撑的，而不是靠抄袭和互相包庇。就算你们可以糊弄一时，但是这件事早晚都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希望武教授你不要后悔，砸了钦天监学术委员会的招牌。” 没想到薛舞敢于如此直言顶撞，武首济微微一愣，脸色沉了下来，“人家给你们搭桥扶梯，你们呢，不仅看不明白，还不是好歹。这样，真是让我有些失望。什么小天才，数学神童，也不过如此罢了。” “武教授，抱歉让您失望了。不过这件事，我们不会退让，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就算他现在能拿走，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别谈了”，武首济站起身，最后提醒，“你们可别忘了，赵自强现在还失踪呢。如果结果下来，作为一个欺师灭祖的人，他肯定不能从国子监毕业，没了这个博士学位，得罪了整个大宋学术界，你们赵自强，就算脑子再好，还能干嘛？继续去下棋么？背着抄袭的骂名，他的学术生涯已经完了。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不仅在国内混不下去，在国外也一样混不下去！” “告辞了，武教授。” 薛舞不答复他，起身，站在原地，等着离开。武首济无奈的伸手点了点她，叫人把这两个愣头青送下了楼。 回到约定地点，等到约定时间，薛舞原原本本的把结果告诉了赵自强。赵自强听了有些不爽，却也没有太多表示。他感谢了薛舞的坚持原则，也感谢了冯火的帮助和支持。他知道，这件事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再继续推进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学术委员会的再审和结果，并想好下一步的出路。 ———————————— 6月28日，钦天监第二次学术委员会再审，薛舞和曾孝文再次对峙。有了底气的曾孝文死咬自己无过错，薛舞据理力争，却再也没有更多的证据。会议结束后，牛炳丽告诉他们，结果7月份会广而告之，同时也会向《自然》杂志社正式去函，澄清一切。 对这件事，曾孝文很得意，薛舞很不爽。但是不爽归不爽，却也没有办法。冯火和赵自强的心态倒还是不错的。这些人等了等，等到了7月14日，钦天监、大宋皇朝报、大宋电视台新闻联播同时播报了钦天监学术委员会的审核结果。 赵自强和曾孝文在四色定理证明过程中均有重要突出贡献，认定二人同为四色定理发明人，驳回赵自强关于曾孝文抄袭和剽窃的指控。 新闻联播还播报了对曾孝文的采访，老头在电视上很是慈祥，也很是悲天悯人。 “……这个学生我知道，他是一个天才，一个数学神童。但是呢，他毕竟还是年轻，还是有些急躁了。学术界做研究，绝大多数都是老师指路，学生去走，成果共享。我干数学干了一辈子，也没想过剽窃谁的成果，这次四色定理证明，小强也确实做了很多工作。所以，我对现在这个结果是满意的，也欢迎小强随时回来上学、读书，我还愿意做他的老师。” 曾孝文的高姿态和赵自强方的沉默，让舆论渐渐发生了倾斜。不少人相信了新闻报道，开始质疑赵自强的人品，也开始指责他企图独吞成果，不尊师重道，甚至指责他欺师灭祖。网上有人开始要求国子监开除他，更多的人，对赵自强的好感也下降了。他的粉丝数量也在走低。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露脸出面，舆论的风向，就更差了。 “……这一局，我们输了。” 赵自强站在一座小山坡的山顶，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林海。在他耳旁的电话里，那头的薛舞哭得泣不成声。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孩，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的悲伤。 “……对不起，是我没做好……” 姑娘的声音还在哽咽，但是赵自强的语气却已经和缓，他看着面前风浪中一起一伏的林海，微微的笑了。 “没事，舞姐姐，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不会无聊，不是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6 得失 放下电话，赵自强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被曾孝文坑的这一次，他输的憋屈，要说心里没有气，那是不可能的。哪怕他表现的很是淡然，但是电话那头的薛舞肯定听出了些什么。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一世到现在，靠着他超出常人太多的脑子，他已经太久没吃过大亏了，上辈子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练出来的本事，也都放在了脑后。自己不小心，却去相信别人的善良和好意，没被人搞死，已经算是不错了。 最少，他现在还是四色定理的共同证明人，不是么？ 走下山坡，赵自强决定去见见那位铁疯子。半个月前第一次见面后，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又见过两次，对骂两句之后就开始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他也曾经问过负责监督自己的小战士9910，这位铁疯子是何方神圣。毕竟，林海基地是做超高音速飞行器的，似乎并没有计算机设计的职能。9910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只是告诉他，这位爷并不是林海基地出来的。他来这里，和普通的静默期也不同。 找到榕树下的铁疯子的时候，他还在写写画画，用的就是普通的纸笔。赵自强凑过去刚想说话，就被铁疯子发现了。 “哟，小天王，你又来了？这次证明什么定理了？黎曼猜想么？” 小天王是铁疯子对赵自强的称呼，揶揄多过嘲讽。能来这个地方的，都是国家隐秘领域的中坚力量，他自然不会太过分。 “来了，疯子大叔，我一直很好奇，你要做的是计算机，而不是数学，天天打草稿有用么？” 见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大叔，赵自强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坐在铁疯子身旁，两手撑住石凳的边沿，身子向后靠，抬头看着头，要是你有一个学术成果，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结果被一个对你很好的人剽窃、抄袭，你又无法证明自己，大家甚至都认为你自己才是想要独吞成果的那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干他娘的！这还用问么？”，铁疯子一脸鄙夷，“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傻么？” “可是，学术界都已经认定了那个错误的结果，知道真相的人又该怎么办呢？社会也都觉得，你才是坏人，又该怎么办呢？” “小子，我可不觉得你是哪种会在乎社会人看法的人”，铁疯子把目光移开，看着自己的草纸，“有句话说得好。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追也追不到。你啊，慢慢来吧。如果真有那个能力，早晚都能证明自己。人生是一条非常长的路，在你这个年纪说胜负，还太早呢。” “也是。” 赵自强点点头，这些道理他都知道，但是自己安慰自己，却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习惯性的闭上眼睛，开始推导哥德巴赫猜想，却又被铁疯子打断了。 “哎，小子，你想不想换换心情”，铁疯子一脸坏笑，“他们都说，心情不好的到时候做事会事倍功半，效率很低的。我建议你啊，换换脑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身旁的小箱子里掏出了一块折叠木板和两个小圆盒子。赵自强看着那几样东西，突然有些想笑。 “哎，我跟你说，我可是围棋高手，虽然没有考过级，但是也厉害着呢。这样吧，我让你三个子，你和我下几盘，赢了，你开心。输了，我开心，大家都不亏。” 铁疯子说完，看赵自强犹豫，又笑，“怎么，害怕了？我知道不少搞数学的人都喜欢下围棋的。你应该也会，怎么样，要是实在对自己没信心，我让你四个子，行么？他妈的这里连个下棋的人都没有，整天闷着，老子差点憋死！” “……不是，大叔”，赵自强笑了，许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大叔，你确定要和我下围棋？和我，下围棋？” 赵自强特别重复了一句，带着些小小的得意和坏，铁疯子一点也没有察觉。在赵自强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把棋盘展开了，顺手递给赵自强一盒黑子。 “来来来，别废话。我让你四个子，你好好下，还是有希望赢的啊。你比我年轻，你就用黑的吧，咱们也不猜先了，来，开始吧！” 也许是怕赵自强改变主意，铁疯子明显有些着急。赵自强想了一秒钟，大笑起来。他笑的很随意，很狂放，很张扬。 “大叔，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啊！” 说完，他轻轻拈出一子，放在了星位。 黑白棋盘，落子无悔。 ———————————————————— 国子监理学院材料实验室，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孩正在调试仪器。一头剪的整整齐齐的齐耳短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带着些隐隐的活力，渐渐收拢在脸颊两侧的发梢一抖一抖的，好像一直蹲伏在草丛中的小兔子，虽然安静，却随时可能一跃而起。 “哎，玲玲，戴文竹说晚上去吃日本料理，你去么？” 另一位个子稍矮一些的姑娘走到邓玲玲身旁，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天，“就是那家一味屋，很有名的店，据说位置很难定的。” “不去。” 邓玲玲摇摇头，没兴趣。已经大三了，她正在纠结是保研、考研还是出国，手头上的事情一大堆，又哪有心思去吃饭。而且，最近赵自强的消息也让她有些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情应酬。 “去吧去吧，我可想去了。可是我一个人去害怕啊。你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万一去了，被他们起了歹意，图谋不轨，我该怎么办呀。” 个子稍矮的姑娘叫李如冰，是邓玲玲在国子监认识的同学，也是她关系很好的闺蜜。她伸手拽住邓玲玲的一角，低头皱眉，楚楚可怜。 “好嘛好嘛，你就陪我去一下啦。” “……服了你了。” 邓玲玲无奈的摆摆手，“快去干活，没干完谁都走不了！”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 李如冰笑笑，回去继续做实验了。大三的实验课比前两年多了不少，她们其实都忙了起来。只不过，哪怕忙，这些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男女们，也没忘了自己的生活。 做完实验，简单换了身衣服，也不化妆，邓玲玲就跟着李如冰出了门。李如冰不同，很仔细的打了底，上了眼影口红，还洗了头，整个人美的像一朵怒放的花。而走在她身旁的邓玲玲，则变成了一朵淡淡的菊，安静而沉默。 正如李如冰所说，一味屋确实是口碑很好的日料馆子，价格不是很贵，但是总是需要排队。那个戴文竹名字秀气，人却人高马大的，是校篮球队的板凳队员，也是李如冰喜欢的型。他和他的室友刘元元很早就排了队占了位置，等到邓玲玲和李如冰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位置旁边，热情挥手了。 拉着邓玲玲坐在榻榻米旁边脱了鞋，李如冰身子一扭就坐在了戴文竹对面。剩下了刘元元身旁一个空位，邓玲玲看了这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一眼，坐在了他旁边。她自己落落大方，倒是刘元元有些拘束，轻轻挪了挪位置。 “……哎，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专门化妆了吧？” “哪有，我这叫天生丽质……” 李如冰和戴文竹两个小情侣一坐下来就开始打情骂俏。刘元元和邓玲玲听了两句，也随便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几个人聊天的时候还没忘了点菜，气氛也还融洽。 日料馆子比较安静，几个人说话声音也不大。刘元元这个人干干净净、彬彬有礼，给邓玲玲的感觉也还好。虽然猜到了李如冰可能是想撮合自己和这个男生，邓玲玲也并不想忽视最基本的礼貌。只是，如果刘元元想要更近一步的话，估计他是要失望了。和赵自强分手后，她对谈恋爱这件事，始终没什么兴趣。 吃着聊着，聊着吃着，邓玲玲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淡的，好像和周围的一切都有些疏离。刘元元悄悄的观察着她，感觉这种吸引着他的气息。不过，他知道，被私下里称为材料系小系花的这位姑娘，可没有那么好追。 邓玲玲没太在意身旁男生的想法，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甚至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下一个组方实验该怎么做。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屏风后面的聊天声，一不小心就穿了过来。 “……哎，你们说那个赵自强，嚣张嚣张，还不是把自己玩死了。这都马上要被开除了，人都不见。我可是听说了，教务处都去查了，说他缺勤，要开除他呢！” “哎，他呀，就是不知足。四色定理这么大的东西，是他一个人能弄出来的么？肯定是老师帮他的呀。要是咱们，老师带着我们做课题，还让我们拿世界级奖项，我们肯定感激涕零啊。他可好，不仅不感激，还把自己的老师告了，想要独吞成果。他真以为自己下棋下的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傻蛋一个……” 听到这些话，邓玲玲端着杯子的手一紧。赵自强，赵自强，走到哪里都跑不掉的赵自强。她试图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刘元元的对话上，可耳朵和脑子，都在不争气的听着身后的话。 “……哎哎哎，我觉得啊，学校必须把他给开除了。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背景，太搞特殊化了。我还听说，之前他为了一个女孩子，把我们一个同学给弄退学了！” “……那不是强奸未遂嘛？我听他们说，警察都立案了，应该是真的……” “谁知道啊，说不定就是争风吃醋呢。听说这人在刑部有很硬的关系呢，到底事实如何，谁知道呢，啧啧……” “哎，像他这种人啊，真是给我们国子监丢人，亏得我半年前还崇拜他呢，真是丢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7 影响 只是听了几句，邓玲玲就忍不住了。她起身就要过去争辩，一只手却突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那个戴着眼镜的刘元元看她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冲邓玲玲笑笑，从另一侧转过身去。 “哎，同学，我也是国子监的学生，赵自强的事情，现在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呢。而且他不还是四色定理的证明人么？咱们都在外面，学校的这些事，就少说几句好嘛？” 坐在他们背后一桌吃饭的，是两男一女，都比较陌生。刚刚声音较大的那个男生看了刘元元一眼，又看了看人高马大的戴文竹，声音不自觉的软了一些。 “许他做，还不许我们说啊？” “他没有！” 邓玲玲也站起了身子，语气里有着少有的坚定，“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亲眼看着他证明四色定理的！那个曾孝文，根本就没帮忙！” “……亲眼看到？你是他什么人啊？还亲眼看到？” 靠外的男生上下打量着邓玲玲，眼神里有些好奇，坐在他身旁的男生拽了拽他，伸手在他耳朵边说话，嘀嘀咕咕。靠外男生听着听着，目光就变了，看向邓玲玲的眼神也有了些玩味。 “怎么了，有事么？” 那边戴文竹也过来了。打篮球的身材放在这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两个男生看看戴文竹，有些发虚的解释了两句，却是不再聊赵自强的事了。邓玲玲他们看事情解决，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谢谢你。” 重新做好，邓玲玲很郑重的向刘元元道谢。赵自强的事情公布已经一周了，她听到了太多一面倒的负面评价，好不容易有一个支持她、相信赵自强的，她不仅有些感动。 “没事，我只是觉得，现在大家都太喜欢带着有色眼睛看人了。” 刘元元笑笑，扶扶自己的眼镜，伸手悬在空中，“我叫刘元元，法学院37级，很高兴认识你。” 邓玲玲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刘元元的手。 “邓玲玲。” “哎呀，看你俩，说着说着还装上了，有意思么？” 看两人假模假样的，李如冰咋咋呼呼的起哄，戴文竹在旁边倒酒，给刘元元端了一杯，又让刘元元给邓玲玲端了一杯酒。 “来，让我们庆祝一下，在大学的尾巴上，又遇到了有趣的人！” ———————————— 吃完饭已经夜里九点多了，李如冰提议去唱歌，邓玲玲不想去，刘元元送她走回宿舍。7月的汴梁热的让人心里发慌，可不知为何，走在这个眼镜男生身旁，邓玲玲却感觉到了少有的安静。 “……你喜欢看动漫嘛？我最近在看航海王，很不错的漫画，我追了很久了……” 刘元元还在聊天，轻轻的，不刻意，也没什么压力。邓玲玲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心里却又想起了赵自强。事情闹这么大，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么？ 他，还会想起自己么？ ———————————— 整个7月，有些人烦躁，有些人焦虑，有些人开心，有些人安心。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到了7月末，新闻和网红日新月异，赵自强的事情渐渐沉了下去。他的颤音号还有一千多万的粉丝，可是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更新了。《舍我其谁》的节目还在播出，但是却悄悄的减少了赵自强的影响。节目组开始更多的被大宋电视台的制作组控制。超天才公司也有一些人离职，来自于赵自强的代言、广告等收入正在随着赵自强的消失减少，公司的经营，也渐渐的没了最开始的一帆风顺。 “小强，你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这边很多事情，没有你在，不太好办啊。” 在每天傍晚的电话里，薛舞少有的透出了柔弱感。在少年不在的时候，她很努力的维持着赵自强的舆论风向，花了不少钱买水军、做宣传，想要扭转赵自强欺师灭祖的坏印象。整体效果不佳，却也不能说没有效果。 “我还要一年”，赵自强在电话那头有些无奈，沉默期的规定是是死的，哪怕是他，也不能例外。能每天打个电话，就已经是特殊待遇了。 “一年呀……” 坐在桌子对面的冯火放低了自己的办公椅，半躺着玩手机，突然冒出一句，“你再不回来，你家小舞可就要衣带渐宽人憔悴了。” “火姐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薛舞笑着答话，却笑的很勉强。赵自强在那头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没办法，一年是躲不掉的。这段时间就休养生息吧，该停的就停掉，接了的合同，好好跟他们谈，尽量减少违约金。节目那边，就把股权转出去吧。火姐姐你再帮帮忙，别让蔡轩和小舞他们被欺负的太惨。” “哟，这么快就小舞了？” 冯火继续调笑，却坐直了身子，“这件事你放心，交给我吧。价格肯定是公道的，不会让你吃亏。倒是棋院那边，玲珑和空橙，还有许甜甜和你那个笨蛋徒弟，问起你好几次了，都很关心你。你那个老师王春甚至还来了汴梁一次要见你，没见着，留了个礼物就回去了，我都给你留着呢。就连那个大小姐徐若，也问起过你几次呢。她父亲还打电话给薛舞，问你们需不需要钱。这么多人关心你呢，你要不要给他们个消息啊。” “……还是算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赵自强在电话那边有些小感动，但是说话声音却不大。薛舞伸手点了点麦克风，“邓玲玲上周来过一趟，非要把那五千万给我们，说她都没用，一直存着呢。现在看你一直不在，担心我们要用钱。我给拒绝了，用不上。你不会生气吧？” “……没事。” 说起邓玲玲，赵自强的声音低落了一些。薛舞抿了抿嘴唇，眼神里的光黯淡了一下，又继续说，“学校那边找我，说可以帮你继续办毕业手续，都不需要你过来。你的论文已经足够优秀……” “那可是博士学位，不要白不要。” 赵自强的声音又有了些生气，冯火看了薛舞一眼，眼神里带着笑。薛舞冲她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其他的就没啥了，超天才公司最近都没收入，人走了一些。蔡轩今天没来，就是去忙员工离职的事情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收缩吧，账上有钱，就养着他们，想走的，也不留。我一年后就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做起来。现在能留下的这些人，将来都是可以做班底的。能同患难的人，不多。” “好。” 薛舞应了一声，竟是没话说了。扩音器的那头，麦克风的这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冯火等了一会，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俩人磨磨唧唧的，还有事么？没事挂了！” “行，明天再说。” 赵自强倒是习惯了冯火的性子，挂了电话。隐隐的，他还听到了薛舞一声小小的惊呼。收起电话，看着面前的林海，少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年的禁闭，可是不好过呀。 —————————— 乘车回到基地，远远的就看到了铁疯子。这中年看到赵自强，遥遥挥手。 “小变态，过来下棋！今天不胜不归！” “那你估计是回不了家了！” 赵自强高声回了一句，跳下车，朝着铁疯子跑了过去。林海基地的隔离区虽然有诸多不便，但是这里相对简单的环境和人际关系，却是让赵自强比之前活泼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心态还是身体，赵自强总觉得，这段时间来，虽然外面纷纷扰扰，但是他的状态，却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行。 就连他对哥德巴赫猜想的推导，进度都比预期的要快。 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概率之树和数学长河依旧，点点星空上那突兀而起仿若泰山压顶的一个尖角，仍然没什么变化。然而，在四色小亭的不远处，那个巨大的数字1，已经立了起来。 在下棋的间隙，赵自强回到了自己的意识世界，他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的星空和那个突兀而巨大、不知有多少隐藏在黑暗中的尖角，思考着，推演着。在他的身侧，那个巨大的1周围，无数白色的花一簇一簇的，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真是的，又输了！小子你到底是干嘛的？怎么围棋下的这么好？” 铁疯子输了三盘之后，自己不想下了，也不理赵自强，自顾自的又开始推导。赵自强看了几下，又问。 “哎，我最近搜了搜，所谓的冯诺依曼结构，和非冯诺伊曼结构，似乎并不是什么新东西啊。现在有几个架构，主要用在手机上的，都不是冯诺依曼结构。你这个东西，是不是最新的啊？” “……跟你这种外行，讲不清楚。” 铁疯子烦躁的摆摆手，“计算机结构可以有很多种，你说的arm架构什么的，我也知道。但是，那种结构仍然存在问题，对科研领域的长指令和复杂运算，效率有时候还不如冯诺依曼结构。但是呢……” 隔行如隔山，铁疯子还在说，赵自强却不想听了。他往后一靠，半躺着，开始继续推导。 就像这个执着于设计计算机的中年说的一样，人生的路啊，还长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8 意外 元合40年10月初，大宋派出了一支庞大的领奖队伍飞抵维特兰德首都塔尔尼。作为西月诸国中人均收入最高，也是世界上人均收入最高的国家，维特兰德以它绝美的草原、牧场和雪山闻名于世，同时更为知名的，还有维特兰德的皇家科学院。这里，曾经主导了三百年前世界科技的发展，推动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科技大跃进。也就是在那一次大跃进中，人类世界两大道，“那小子太不识抬举了。他不来，也是好事，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 “小年轻还是欠管教啊，老师做研究，给学生口汤喝就不错了。就我们老曾心善，非要带着他登道。 “去问一问，这个薛舞是谁邀请的，为什么没有通过我们？另外，晚上邀请她见一面。” “好的。” 涂诺这时的心情已经从山巅跌到了谷底。如果说刚刚曾孝文在讲话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了某所335大学的校长，正准备大干一场。那么现在薛舞在讲话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自己被拿去了官职，赶到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冷衙门，苦度余生。所以，如果有什么能够改变这个悲惨未来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尽全力去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29 惊诧 “已经问清楚了”，坐在刘驰房间的客厅，涂诺有些小心翼翼的报告，酒会已经结束，他还有刘驰都和那位薛舞聊了两句。但是，熟悉领导习惯的他知道，刘驰已经有些生气了，“是皇家科学院蒙贝尔德奖委员会直接邀请的她，她以个人旅游护照过来的。因为她不是公务员，也不在监控名单，所以我们并不知道。” “评奖委员会邀请的她？在我们已经明确告知对方我们就是大宋唯一代表团的时候，他们邀请这小丫头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刘驰皱紧了眉头。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察觉到了这里面的某些不安定因素。只不过，情报的缺乏让他还不能下定论。他想了几秒钟，又问。 “约的晚上几点见面？” “……她，她接受了佛格森公爵的邀请，去参观他的城堡了，和她一起去的还有那个蔡轩。他们晚上不在塔尔尼……” 涂诺知道这个答案会让刘驰愤怒，但是他确实没想到薛舞如此果决。竟然在他开口之前就安排好了所有的行程。对方是维特兰德世袭大公爵，又是皇家科学院院长，他们就算再有想法，能使用的手段，却是不多了。 “……这小姑娘，手段很老练啊……” 刘驰嘀咕了一句，又开始想。弗格森和薛舞这两个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难道他们想搞黄颁奖？可就算薛舞有这个意思，但是她也应该知道，那会彻底激怒礼部和钦天监，甚至彻底激怒大宋学术界。到时候，她那个失踪了的小相好赵自强，在国内甚至连立锥之地都不会有。 “现在的办法，只有联系我们在这边的使馆，通过武官找些人，明天看有没有可能控制住她，不让她参加颁奖典礼。不然，总感觉不踏实啊……” 涂诺这是真把压箱底的手段掏出来了。大使馆的武官系统是大宋在外的唯一明面军事力量，在关键时刻确实可以动用。但是，现在真的算是关键时刻么？ “……武官就不用麻烦了，那个影响太不好了。” 刘驰比涂诺还是镇定一些的，他迅速的否定了涂诺的建议，“她想去就让她去吧。而且她现在人已经跟佛格森走了，我们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了。希望这个小丫头懂点大局，不然，她真的会很后悔的……” “恩，据说她父亲是洛安的副市长，也许可以……”，涂诺继续出点子。像薛舞这样的人，从小在大宋长大，身边可以影响的线太多了，要攻破她，并不是那么困难。 “行了，这个以后再说”，刘驰大口喝了一杯茶，“你不是有她电话么，晚上联系一下她，套套话。” “好”，涂诺点点头，心里已经在盘算等下怎么说话。而刘驰，则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到了他这个位置，遇到的每一件事都要多想一步，薛舞能来维特兰德，绝对不是赵自强那边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以搞定的。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这边，感觉似乎不太踏实啊…… —————————————— 与此同时，在塔尔尼郊外的古堡，薛舞正坐在弗格森公爵的会客室，靠着壁炉，闻着松木的香气，喝着茶，聊着天。 “……所以，薛舞小姐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和赵自强先生在一起了是么？” 坐在火炉旁，膝盖上盖着一张绒毛毯的佩吉·弗格森给薛舞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读的外国童话故事中的老爷爷，一点威胁也没有。再加上对方问的也都是可以在网上找到的东西，所以她并没有太多防备，不知不觉间，就透露了不少赵自强的过往。 “公爵阁下您可不能这么说，在一起在大宋的语言里可是有特殊意义的。我当时只是当记者当的无聊，看到这个小子这么猖狂，这么有意思，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走了这么远……” “你说是他先拿了世界围棋冠军，然后击败了贝塔狗，之后进军数学界，证明四色定理的事情么？” 弗格森端着一杯茶，笑着看着薛舞。和舞台上公式化的恭维不同，现在的他，确实更平和，可他身上的贵族气场，却在不知不觉间，变的更加明显。 “……是的，不过，是他和曾孝文教授一起证明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舞用了很大的力气，她不知道赵自强让自己这么说的用意，也不知道赵自强让自己偷偷录音的想法。只不过，习惯了这小子的精明古怪，她并不打算违背他的命令。 “哈哈，我可是听说，赵自强指控曾孝文剽窃、盗取了他的成果呢。难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么？” 弗格森的目光穿过琥珀眼镜，看着薛舞。薛舞咽了口唾沫，用力摇了摇头，心里却已经把赵自强骂死了。现在坐在她对面的人可是能直接决定蒙贝尔德奖的归属的！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多么好的复仇的机会！可是你赵自强，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否认这个事实，否认大家为之努力的一切！ “真的是这样么？我可是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的院长，是维特兰德皇室三大世袭公爵爵位之一的继承者，如果你告诉我真相，我可以把奖只颁给赵自强。即使这样，美丽的小姐，你也仍然坚持刚刚的说法么？” 听到这句话，薛舞简直要疯了。他们在国内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只要她说几句实话，就可以实现，可是为什么，小强你不让我说？！ “……是的，公爵阁下，四色定理是赵自强和曾孝文一起证明的。之前他们两人之间有了些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 薛舞感觉自己说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在凿心挖肺，她内心甚至有一种不理赵自强，直接告诉面前这位和蔼老人真相的想法。但是，对赵自强的信任和那一丝丝被她隐藏极深的感情，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哪怕我不明白，哪怕我不理解，哪怕你让我做的事情违背我自己的判断。可只要是你，只能是你，我就会去做。 说完那句话，薛舞重重的出了一口气，继而整个人都软在了沙发上。她实在是太累了，让她承认一件错误的事情，让她去忍着恶心放过她和赵自强的敌人，她做出的牺牲，太多了。 “……真的是这样么？薛舞小姐，这里只有你和我，那位蔡先生正在参观我的收藏。没有人会知道你和我说了什么。你们花了那么多钱买报纸版面，甚至上了时代周刊，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误会么？” “……是的，弗格森先生，这是误会。” 薛舞感觉自己成了机器，机械的重复着赵自强的指令。弗格森看她态度坚定，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之后，两人随意的聊了聊天，弗格森请管家把薛舞送回卧室，结束了这让薛舞有些烦闷的一天。 回到房间，薛舞接到了涂诺的电话。涂诺在电话里希望她顾全大局，薛舞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狠狠的挂了电话。涂诺在那头倒是没反应过来，这个薛舞之前在国内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怎么到了这边，变成了这幅模样？ 不过，虽然不知道薛舞转变的原因，但是对方同意不添乱终归是一个好消息，涂诺把电话的情况向刘驰做了报告，刘驰不置可否。他和涂诺其实都知道，这件事，不到明天颁奖结束，是不可能放心的。 —————————————— 10月9日晚，蒙贝尔德奖颁奖典礼开始。身着正装的大宋代表团和穿了一身黑色晚礼服的薛舞坐在了会场的前排，座位挨在一起。两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礼貌的聊天，客气的交谈，各自的心思，却只有自己知道。 蒙贝尔德奖毕竟是学术奖项，不像娱乐圈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在佩吉·弗格森大公爵做了开场白之后，由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数学委员西达夫·哈达普再次介绍了获得提名的五位数学家的成就。这其中，呼声仅次于曾孝文和四色定理的，是来自大金的数学家科林·加布里埃尔。他部分证明了杨—米尔斯方程在数学上的可解性。虽然没有完全解决杨—米尔斯方程，但是也已经是数学史上难能可贵的大进步。可以说，如果没有赵自强，这次的蒙贝尔德奖，只可能属于科林·加布里埃尔。 介绍几位数学家的成就用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数学家，所以西达夫·哈达普在解释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考虑普通人的认知。这让刘驰和涂诺有些难受。他们是搞政治的官员，不是搞数学的数学家，台上那个老头讲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书。哪怕被苗燕翻译了一遍，仍然不是他们认知领域内的东西。 于是，和刘驰、涂诺一样的圈外人，只能通过观察那些圈内人的表情和掌声，来判断哪个成果更加具有突破性。而在这个过程中，曾孝文和赵自强对四色定理的证明，无疑是全场最关注的焦点。 应该，没问题吧…… 涂诺在一边在心里祈祷着神佛保佑，一边看着弗格森大公爵重新上台，打开了手中的信封。在场数百名数学家和记者们，在这一刻，一起屏住了呼吸。 “我很荣幸的向世界宣布，获得纪元1015年蒙贝尔德奖的，是首次确认了杨——米尔斯方程数学上的可解性的科林·加布里埃尔！”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台上的弗格森公爵公布了结果。 会场，一时间鸦雀无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30 爆发 在弗格森大公爵公布结果的那一瞬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之后，过了几秒钟，才响起了有些迟疑的掌声，之后，又过了几秒钟，掌声才恢复了正常的节奏。脸上写满了意外的科林·加布里埃尔从人群中站起，远远的看了一眼大宋代表团的方向，走上了台。在台上，大公爵弗格森已经张开了他的臂膀，准备拥抱这位幸运儿。 “……那个，弗格森大公爵，我很荣幸我能得到今年的蒙贝尔德奖。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今年，换成之前的大部分年份，我都有信心争一争这个数学界的最高奖项。只不过，今年，哪怕是自信如我，也不太敢奢望能拿到这个奖项。只因为，我们数学界有幸遇到了两位卓绝而优秀的天才，他们一起用一种优雅、流畅而毫无瑕疵的方法证明了四色定理。哪怕是在我最狂野的梦中，我也只能和这两位天才分享这个奖项。所以，虽然很感谢公爵先生，但是，我还是要问，委员会没有考虑曾教授和赵先生的四色定理证明，是因为在证明中发现了我们没有发现的瑕疵或者问题么？” 听到走上领奖台的那位大金数学家如此说，涂诺差一点就要跳起来抱着他亲一口。对啊，你看啊，连数学界业内都认为四色定理无出其二！你们又怎么能罔顾群众的呼声呢？！ 在激动之中，涂诺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薛舞，美丽的姑娘脸上有些不解，有些犹豫，还有些若有所思。涂诺看了她一眼，在心里暗暗发誓。 希望这件事不是你搞得鬼，不然，我回去之后绝对不会让赵自强过的舒服！ “……对于加布里埃尔教授的这个问题，我正好也做一下解释”，弗格森大公爵微笑着面向大家，重点看了看大宋代表团所在的位置，“我们评审委员会一致认为，曾和赵对四色定理的证明，正如法布里埃尔教授所说，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但是，考虑到之前赵自强先生对曾孝文教授剽窃成果的指控，和赵自强先生代理人薛舞小姐给我透露的信息，我们最终认为，治学态度的严谨和对科学理念的尊重，要高于学术成果本身。所以，我们决定把今年的蒙贝尔德奖颁发给加布里埃尔先生，并十分愿意在赵先生和曾教授拿出委员会可以信服的证据之后，再行考虑在明年或者之后的颁奖中将四色定理证明纳入提名范围。” 听着苗燕翻译的话，涂诺已经恨到了极致！这里不是国内，这里是维特兰德，这里是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那个没见识、满心私欲的小疯子！还有那个一点大局观也没有的女疯子，竟然敢在这里，让大宋科学界颜面扫地！？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这个行为，无异于在大宋科学界后背捅了最深的一刀！ 在这一刻，哪怕休养如涂诺，也忍不住的想要骂人。可就在他将骂未骂的时候，一声响亮的操已经从他的身旁响起。 “操！” 大宋礼部右侍郎，大宋权力仅次于六尚书的礼部右侍郎刘驰，一声响亮的国骂已经出口。他侧头狠狠的瞪了薛舞一眼，刚好和薛舞的目光交错。在那个女孩的目光里，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挑衅，有的，只是满满的惊讶和不解。 “这个时候了还装的这么像！真他妈的是好演员！” 涂诺咬牙切齿。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薛舞这次过来，是摆明了要搅黄这次颁奖的。而且，她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也要让弗格森大公爵改变主意。昨天晚上，这个姑娘还去了弗格森大公爵的城堡，她和弗格森大公爵说了什么，那天晚上他们又做了什么，为什么委员会改变了主意？这些疯狂跳动的问题和更加恣意妄为的答案，在一瞬间就充满了涂诺的脑海。 这简直是个无恶不做的婊子！ “……好了，现在，让我们为加布里埃尔先生，奉上我们最真挚的祝福！” 台上的弗格森大公爵还在推动颁奖典礼继续，可是大宋代表团的所有人却已经无心倾听。因为之前笃定了能拿奖，这次大宋官方对来维特兰德领奖可是提供了大量的支持，包括刘驰在的礼部官员随行，大使馆的事先协调和通报，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官方对接，都是摆明了告诉世界，我们大宋学术界要在今天，在全世界面前扬眉吐气！甚至，据涂诺了解，国内的主要媒体，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新闻稿和视频，就等着结果出来，全国播发呢！ 可是，现在，怎么办？！ 涂诺无法想象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回国会面临什么，在这一刻，他最恨的就是，自己听了刘驰的指示，没有动用大使馆的武官。不然，也许，他还能多少挽回些局面…… 会场仍然掌声雷动，正在愤怒极点的涂诺突然感觉到会场的注意力正在向自己这边集中。他连忙整理心情，了解情况，发现是法布里埃尔先生领着弗格森大公爵朝着大宋代表团的位置走了过来。而在他身旁，刘驰和曾孝文已经站了起来。 “别把大宋最后的面子丢了！” 咬牙切齿的，刘驰用声音点醒了涂诺，也点醒了代表团的所有人。大家微笑着对加布里埃尔表示了祝贺，倾听了他对曾孝文和赵自强落选的遗憾，并倾听了他对四色定理证明的称赞。大家用最大的努力控制着表情，结束这有如千刀万剐一般的酷刑。 好不容易捱到颁奖典礼结束，大宋代表团的人顶着一张刻印着笑容的僵尸脸往回走，薛舞跟在代表团的侧后方，边走边想，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当大家来到停车场，一一走上大巴的时候，看着还跟在后面的薛舞，代表团中的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带着哭腔低声的冲着薛舞，压抑着愤怒的质问。 “薛舞小姐，这样，你满意了？！” 薛舞抬起头，夜色下她那双深色瞳仁格外明亮，“我知道现在说你们不会相信，但是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你到现在还要装么？够了！！！！” 和她争吵的也是代表团的女孩子，涂诺认识她，是他手下高等教育一处的一个副处长，叫宋问君，平时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有脾气。 “……我会证明的。” 薛舞站定，既不回答女孩的指责，也不展示自己胜利者的得意，她只是简单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可突然，她又挺住了。她站在原地，继而再次转身，对着夜色中的大巴车，轻声说道。 “对不起。” 大巴车沉默着，没有理她。夜色如水，一袭黑衣的女孩站在冷风中，皮肤上激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她穿的是室内礼服，根本无法抵御室外的寒冷。 大巴车沉默了几秒种，发出几声怒吼，离开了停车场。薛舞看着车辆离开，身子一软，倒在了身后的蔡轩怀里。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彷徨，无比虚弱。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昨天按照自己的想法，向弗格森吐露了实情，今天的颁奖典礼，又会变成怎么样的杀戮刑场。 “别担心，这件事，小强是预料到了的，不然，他是不会给你那个指令的。” 同样了解赵自强对这件事安排的蔡轩轻声安慰。他很了解薛舞，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薛舞就恢复了精神。 “对，小强是知道的！” 薛舞在这一瞬间打了个激灵。远在数千公里之外，这辈子都没有出过国，一直在下围棋的赵自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做到，从这些纷繁复杂的线头中，找到那个最危险的导火索，并给自己做好保险措施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多智近妖、如此料事如神？ “走，我们回去！最快速度回国！我们必须和小强联系上，我们必须自证清白！不然，估计要出大事！” 冷静下来，薛舞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宋是一个非常含蓄而内敛的国家，多大的矛盾都不想让外人看到。所以，之前他们和曾孝文之间的冲突，虽然闹的很大，但是并没有把礼部和钦天监往死里得罪，同样也没有把国子监往死里得罪。但是，现在弗格森的行为，无疑是告诉整个大宋学术界，自己和赵自强，挟洋自重！引外敌以镇内乱！这种行为，无异于当年大明末年，吴大将军引清军入关！ 这，在大宋的价值观中，是绝对不被接受的！ 这，是挑战大宋政府底线的行为！是挑战大宋国民价值观的行为！ 甚至不用细想，薛舞都知道，国内会因为这件事，把她，把赵自强，看成什么样的畜生！ “我们必须立刻回去！立刻，马上！” 虽然还不明白更深处的暗流里隐藏着怎样的怪兽，但是薛舞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她一边让蔡轩改签最近一班航班，一边在手机上拨通了冯火的号码。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冯火和她背后的大宋十二位护国大将军之一，铁壁冯家，能给她和赵自强这艘莫名其妙被人陷害致死的破船，最后的生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31 波及 蒙贝尔德奖虽然是世界性的奖项，但是之前在大宋的关注度并不是很高，毕竟，大宋极少有人能拿到这个奖项。可是，这一次的蒙贝尔德奖因为赵自强天然的网红属性，和之前他和曾孝文关于剽窃的争论，已经极大的提高了在国内的知名度。所以，在维特兰德那边公布结果的同时，发达的网络媒体已经把这个让很多人意外的结果，传达到了数千公里外的大宋。 “吱呀——”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文渊阁数学博士钱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阳台上的牛炳丽。作为李波之后牛炳丽最喜欢的学生，他很熟悉这位老人的习惯。现在坐在阳台上的她，正在等待的，就是自己即将告诉她的结果。 只不过，她能接受这个几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么？ “小钱，结果出来了？” 牛炳丽看到了钱有，笑着问。钱有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递给了牛炳丽一张打印的网络报道，说道。 “蒙贝尔德奖颁给了科林·加布里埃尔，不是曾孝文和赵自强。” 说完，钱有小心翼翼的看着牛炳丽的表情，发现老人似乎并不是特别惊讶。他有些诧异，犹豫了一下，继续补充。 “现在网上都传遍了，很多人不理解，我们也不理解。杨—米尔斯方程虽然也是七大数学难题之一，但是加布里埃尔的证明远远称不上完美。比起曾孝文和赵自强，他的证明只能算是一个半成品。只是这样的半成品，就要夺走属于我们的荣誉么？” “……” 牛炳丽放下手中的打印纸，抬头看着钱有。她欣赏这个学生，很大程度上就是喜欢他的简单和直接，想什么说什么，脑子还快。比那个有想法总是藏在心里的李波要好。她轻轻摇摇头，伸手让钱有坐下。 “小钱，你可知道，我当初拿蒙贝尔德奖的时候，是什么背景？” “背景？”，钱有一愣，作为牛炳丽的学生，他对牛炳丽获奖的过程一清二楚，时间既然也不会记错，“您拿奖的时候是元合6年，三十四年前。” “那个时候，国际形势是怎么样的，你还记得么？” “……这个……”，钱有这下被难住了，他的数学天赋被开发的极早，初中就进了数学特长班，历史基本上就没学过，哪里答的上来？ “那个时候，正是大辽和大金双雄争霸的时候，我们大宋作为新生的大国力量，被夹在两个国家之中，虽然受了不少气，但也有了左右逢源、待价而沽的机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拿了蒙贝尔德奖，没有和谁联名，一个人独享了这份荣誉。” “……所以呢，老师？” 钱有没有听懂，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牛炳丽，“这和这次的颁奖有什么关系？” “……你听说过一句话么？”，牛炳丽低头看着他，表情有些伤感，“科学没有国界，可是科学家是有国界的。” “我听说过，……您是说，他们是故意不给我们的？因为我们是大宋人，不是大金人？不是白人？” 钱有毕竟有着出了自己判断的真相。只不过，那真相太轻太轻，轻到连钱有的耳朵，都错过了它。 “那现在怎么办啊，老师？” “没什么办法，估计这次，要闹腾一阵了……” 牛炳丽说了一半，又正视着自己的学生，“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好好做你的课题吧。这件事再怎么热闹，和你们，是没什么关系的。” “是，我明白了，老师。” 钱有知道自己又犯错了，连忙点头认错。牛炳丽看着态度认真而恭敬的他，轻轻的笑了。 别人怎么对自己的学生，她牛炳丽管不着。但是她的学生，绝对不会被她占便宜，更不会在跟着她的时候吃亏。 这，是她牛炳丽做老师的原则。 ———————————— “不是小强？” 正在上实验课的邓玲玲一声惊呼，手里的材料没拿住，掉在了实验台，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响声。不少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做实验去了。反倒是李如冰，又悄悄的凑了过来。 “哎，怎么了？” “蒙贝尔德奖，没给四色定理。” 邓玲玲言简意赅，声音里全是不解。不是已经放弃了么，不是已经让步了么，不是已经听他们的话了么？为什么最后还没有得奖？那赵自强和舞姐姐这段时间的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哎？不应该啊，不是说四色定理是最厉害的证明么？”，李如冰也很惊讶，这和她之前听到的宣传不一样。 “说因为之前举报抄袭和剽窃的事情，不能颁奖。之后如果有能说服委员会的证据，才会再次提名。” 邓玲玲简单解释了一下，心里却已经乱了起来。她低头勉强把实验做完，下了课拿了衣服就冲出了门，第一时间就给薛舞打电话，却发现对方手机关机。她又给蔡轩打电话，还是关机。最后，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冯火的电话。 “哎，玲玲，怎么啦？” 自从和赵自强分手后，邓玲玲和赵自强圈子里的姑娘联系就少了。这次冯火一听是她，还有些意外。 “那个蒙贝尔德奖的事情……” “我知道，我现在就在忙这个呢，这次我们是被人坑了，幸好小强留了后手，不然真就麻烦了。我在开车，不方便多说，你去小强家陪陪阿姨吧，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就你能帮上忙了。” “啊？” 让自己一个前女友去见婆婆？ 邓玲玲下意识的感觉有些抗拒，可是她只用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就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特殊时期，顾不得这许多了。她放下电话，开了辆共享单车刚要走，电话又响了。她低头一看，是刘元元。 “喂，玲玲，我刚知道蒙贝尔德奖的事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是相信赵自强的，我觉得皇家科学院那边一定是——” 刘元元的声音少有的有些急，这让邓玲玲感觉有些温暖。她觉得，刘元元是在替自己着急。不过，时间紧迫，她也顾不上太多，直接打断了刘元元。 “刘元元，先不说了，我这边有急事，等安顿好了，我给你回电话。” 急匆匆解释了一句，邓玲玲也不等那边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之后，她骑车赶到了赵自强在学校附近买的房子楼下，刚要冲进去，就停了下来。她左右看看，掉头去买了个果篮，才一步一步挪到了赵自强的家门口。 之后，她在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才按响了门铃。冯玉兰刚好在家，很快就打开了门，看是她，脸上掠过一丝隐藏极好的惊讶。 “哟，玲玲啊，好久不见了，来来来，进来进来。” 冯玉兰和邓玲玲是见过的。之前赵自强刚到汴梁五中上课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还上门来给赵自强送过教材，讲过题。那个时候，赵自强说这是他的小粉丝。可后来，冯玉兰就看出了些什么。比起徐舞，她其实更中意邓玲玲，相匹配的年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爱国，性格也不错。可是年轻人的事，她不能干涉太多，后来赵自强和邓玲玲联系少了，她还遗憾过。现在看这小姑娘又上门了，冯玉兰其实是高兴的。 “那个，阿姨，我来的匆忙……” 邓玲玲手足无措，冯玉兰倒是放得开。她一把把邓玲玲拉进屋子，关上门，招呼她坐下。邓玲玲四处打量了一番，一段时间没来，这里变化不大，还是那么干净整洁。 “……这次蒙贝尔德奖…………” 慌乱之后，电视机的声音钻进了邓玲玲的耳朵，邓玲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来是要陪陪阿姨的。她看冯玉兰端水过来，有些慌乱的起身帮忙，冯玉兰也没拒绝，只是顺口就聊了起来。 “玲玲啊，你说，这外国人是怎么想的，非说小舞去告状了，才不给我们颁奖。小舞我还不知道么？是那样的人么？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32 恶化 “舞姐姐当然不是那样的人”，邓玲玲还是了解薛舞的，一开口就为她辩护。冯玉兰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了，低声的，用着能让邓玲玲听到的声音念叨。 “多好的姑娘啊……” 邓玲玲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顾左右而言他，开始试着安慰冯玉兰。冯玉兰倒是个大心脏，赵自强背负着国家任务去闭关，她是知道的。在她看来，儿子已经有出息了，有大出息了。那个蒙贝尔德奖，能拿更好，不能拿，似乎也没什么。 然而，这位朴实的老母亲不知道的是，外界的舆论，已经因为这条消息，迅速发生着变化。 ———————————— 飞机落地的时候，很稳，但是薛舞还是醒了。连续飞行十几个小时，对她来说，绝对称不上一段舒适的旅程。坐在她旁边的蔡轩已经醒了，正拿着手机开机。薛舞眨眨眼睛，取下脖子上的u型枕，又拿眼药水滴了两滴在眼睛里，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亲爱的乘客们，大宋国际航空温馨提示，现在机舱外温度……” 广播里空乘的声音柔软而甜美，夹杂着发动机的嘈杂。薛舞眯了几秒钟，用手摸着打开了手机，继而睁开眼睛，把放在飞机前排座位后袋的一本《乌托邦》拿出来，递给了蔡轩。蔡轩很自觉的把书装进包里，侧头跟她说话。 “车已经到了，我们去哪？” “先去找冯火汇合，我手里的东西，必须第一时间给她。” 虽然很疲惫，但是薛舞的意识很清醒。她知道，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消息一定已经传到了国内。要想避免这件事对赵自强产生更大的影响，她就必须尽快的把自己保留下来的证据，交给能把证据送达天听的人。 冯火。 在座位上坐了一会，薛舞和蔡轩离开了飞机。他们过了海关，拿了行李，之后朝着出站口走去。接他们的车停在机场外的停车场，需要穿过候机楼，才能到达。 可是很快，薛舞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她和蔡轩并没有在外貌上做任何伪装，所以，那些等在出站口的记者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一刹那间，无数的人影、闪光灯和快门声蜂拥而至，冲的薛舞一个趔趄。 她想起了赵自强刚拿下世界冠军的时候。那时的记者，似乎也不过是现在的水平。 “……请问薛舞小姐是您向弗格森先生举报的抄袭么？” “请问蔡轩先生您如何看待大宋错失蒙贝尔德奖？” “请问你们认为大宋失去蒙贝尔德奖和你们有直接关系么？” “请问你们会为大宋失去蒙贝尔德奖负责么？” “赵自强去了哪里？！” “卖国贼！！” “混蛋！！！” “……” 和记者们嘈杂的提问声一股脑涌入耳朵的，还有外围一些围观人群的呼声。薛舞拿眼睛扫了一下，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的脸上写满愤怒。蔡轩一手揽住她，护着她在人群中前行，一边礼貌的推开这些无比讨厌的设备和人。 “让一让，请让一让……” 在嘈杂的声浪中，蔡轩的声音被压的几乎听不到。然而，有着丰富媒体工作经验的蔡轩和薛舞都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停下来回答问题的。他们几乎是用跑的，在停车场找到了他们叫的那辆车。那辆车的司机也没意识到自己接的人有这么大阵仗，等俩人上车了才弱弱的问了一句。 “那个，我接的是去开元山庄的客人，请问你们……” “手机尾号7880，就是我叫的车！” 蔡轩一句话把司机堵了回去，“麻烦师傅了，快点开车吧。” “哦。” 师傅点点头，开车缓慢的驶出了停车场。而在他的身后，无数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像暴风雨前乌云中的闪电，时隐时现。 ———————————— 元合10月9日晚，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永安街，拐进了大皇宫北侧的首相府。大宋礼部尚书赵方走下车，低着头行色匆匆的走过长长的木质长廊，穿过两个亮着灯却空无一人的房间，在静思湖畔的听书楼二楼，停了下来。 “你来了？” 站在二楼楼侧，一只手里拿着一根蘸着重墨的毛笔，另一只手扶着画桌的一角，目光看向桌面上一副未完工的深秋红叶图的老人头也不回。赵方轻轻点了点头，用低低的声音回话。 “嗯，首辅大人。” “来了就好，蒙贝尔德奖这件事，你说说吧。” 老人转过身，方正的脸上白须飘飘，目光很亮。他走了两步，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继而自己锤了锤后背。赵方见了，连忙上前要帮忙，却被老人一挥手赶了回去。 “人老了，身体就不行了。今天想画幅画，却没了神韵啊，可惜，可惜。” 赵方低着头，不敢接话。大宋共有一正二副三位宰相，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大宋首相，也是在虚君制度下，当今大宋最有权力的男人——大宋首相张守拙。他在相位二十二年，先后服侍三位皇帝，硬生生的把大宋从一个二流国家，拉到了如今仅次于大金的经济大国的位置，功，不可谓不至极。 面对这样的巨人，面对这个国家的实际控制者，哪怕是赵方位列一部尚书，也没有多说话的勇气。 “怎么，不想说了？” 张守拙看着赵方，半眯着眼睛，“这件事，本来是件好事，怎么，就成了件坏事呢？赵方，国子监的事就是你的事，科学的事，也是你的事。这件事，你就没什么说的么？” “……是臣没做好。” 赵方毫不辩解，一稽到底。 “臣请辞去礼部尚书职，请首相大人，另用贤明，以儆后效！” 张守拙沉默，低头，喝茶。 二楼的窗户是上了年头的木窗，开着。窗外的夜色很安静。 空气很冷。 放在房间四角的暖炉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把窗户关上吧。” 张守拙开口，声音没什么情绪。赵方挪步过去，关窗。张守拙是一个非常守旧的人，虽然现在大宋各方面都在飞速发展，如果愿意，他可以把生活过的很舒适。可是，他仍然在沿用着几乎没有多少人还在用的暖炉，守护着已经没有太多人守护的传统。 “这件事，我之前没太关注，现在，你说说吧。” 老人没回应赵方辞职的事，赵方也就没有坚持。他站在老人对面，把整件事从头说了一遍。从围棋冠军赵自强开始，到他在国子监的生活，到曾孝文和他的关系，到二人的成果，到纠纷，再到今天最后的结果。 “……钦天监的学术委员会审过了，成果是两个人的？” 听完全部内容，张守拙只问了一个问题。赵方一秒钟也没有犹豫。 “是的。” “那就好办了”，老人放下茶杯，“让张朗给维特兰德那边再出个东西吧，如果他们不认，就算了。外国人的奖项，终归是外国人说了算的。” 张朗是国子监的监正，张守拙这么说，就意味着他决定放弃争夺这次蒙贝尔德奖，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下次提名上。赵方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是。” 之后，他抬起头，继续说道。 “现在舆论对这件事关注程度很高……” “是两个人的成果就是两个人的成果，没什么好说的”，张守拙抬眼，目光冷冽，“年轻人太过贪功要强，总是不好的，尊师重道是最基本的学术道德，我那个时候都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这种风气，要刹一刹。” “明白了。” 赵方再点头，继而起身要走。他这次过来，本来就是非工作时间，打扰老人这么久，已是不该，自然不敢多做停留。张守拙等他走了两步，才缓缓的丢出了下一句话。 “礼部尚书的位置，先在你那里放放，不急。” 赵方的身子颤动了一下，转身鞠躬，再次离开。 这一次，老人没有再说什么。 ———————————— 薛舞和蔡轩赶到冯火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冯火没睡，还在等他们，还帮他们叫了外卖。俩人虽然饿，也顾不上吃饭。薛舞直接掏出手机，交给了冯火。 “录音就在这里面，这能证明我没有向弗格森公爵举报曾孝文抄袭。” “那就好。” 冯火接过手机，操作了几下，把录音传到自己手机上，才拉着两人坐下，逼着他们吃饭。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才再次问起来。 “小强这次确实是算准了。但是国内的反应比预计的要大。这一次，几乎没有人站在赵自强这边了，而且听说上面也在关注这件事。” “那怎么办，小强会不会有事？” 薛舞关心则乱，饭也顾不上吃了。蔡轩沉稳一些，等着冯火继续。 “总之日子是不好过了”，冯火也不隐瞒，“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机。有你的录音在，我们就能证明我们并没有向弗格森提出他所谓的诉求，那他拒绝我们的理由就没有那么硬气。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矛头转向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而不是赵自强。” “……那就好，那就好。” 薛舞轻拍胸口，继而继续开始吃饭。蔡轩等了几秒钟，又问。 “可是，我们举报曾孝文，在国内外大肆发新闻也是真的啊，这样真的可以改变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33 楚歌 “这不一样”，冯火一边检查着录音的传输情况，一边继续说，“小强上次不也说了么？在钦天监作出决定之前，我们和曾孝文之间的争议，属于正常范畴，采用任何方式，只要不是太过分，维护自己的权力都是可以的。但是，一旦钦天监作出决定，就意味着他曾孝文抄袭这件事就已经被盖棺定论。我们再去闹，那就是不识大体，不服从国家机关的决定。到时候，我们打的就不是曾孝文的脸了，而是国家的脸。你说，不管是礼部还是钦天监，会愿意么？” “可是，可是这明明是错的啊……” 薛舞还是不甘心，只是声音小了很多。从小在公务员家庭长大的她，对冯火说的道理，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这件事，只能这么办了。我会去把资料传出去，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们的。天不早了，你们路途劳顿，早点休息吧。小舞，不然你住我这吧？” “不用啦，我们回去，谢谢啦。” 薛舞拒绝了冯火的挽留，和蔡轩告辞离开。在回去的路上，她沉默了很久，才对着蔡轩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件事，真的只能就这么忍下去么？连发声，连伸张正义的机会都没有么？” “我不知道”，蔡轩眉头微皱，“但是我相信，小强，会有办法的。” ———————————— 10月10日，大宋十二位护国大将军之一，铁壁冯家家主冯优国的车驶入了首相府。 “自古文武不相干，你来干嘛？” 张守拙和冯优国是老交情了，说话随意了很多。虽然他手里也有调兵的虎符令箭，但是名义上，军队的事情，他是管不到，也不应该管的。 “我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女”，冯优国一上来就把事情定义成了私事，这也是他的政治智慧。蒙贝尔德奖落选一事已成定局，而且昨夜张守拙在听书楼接见赵方的事情，他也知道。既然已经失了先手，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哦，那个小姑娘又闯什么祸了？” 张守拙对冯火是有点印象的，冯优国听了他的问话，一笑。 “最近认识了个小子，被迷的五迷三道的，非要让我来帮忙当说客。她还说呀，守拙爷爷是最公正贤明的，一定不会冤枉好人。” “我冤枉好人？开玩笑！” 张守拙笑笑，坐直了身子，“说吧，啥事。” “是这样的……” 冯优国也不废话，三下五除二说了关键，还拿出了薛舞那段录音的录音整理稿。张守拙拿过来翻了两下，又还给了他。 “这还差不多，我就说嘛，这小子要是真的这么不识大体，哪怕拼着损失一个了一句，一下子浇熄了曾孝文的故作的愤怒。他没理解为什么刘侍郎突然变了冷脸，有些苦恼的看着涂诺。涂诺看看他，并没有打算解释。 ———————————————— 10月14日，国子监发了个内部通告，因为赵自强诬告陷害、学术不端，开除赵自强学籍。这个通告本来并没有打算大肆宣传，却没想到被人发到了网上，得到一片叫好的同时，也让赵自强再次站上了风口浪尖。 “……真的没办法了么？” 站在冯火对面，薛舞一脸焦急。如果因为自己的这次出访，让赵自强丢了博士学位，她可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没事的，不就是个博士学位么？给我，我要，不给我，我也没那么稀罕。” 赵自强在电话那头接话，没给冯火发言的机会。他知道，以冯火的家庭情况，真想要帮自己保下这个学位，是可以的。但是，既然冯优国已经亲自出马，帮他扭转了首相对自己的印象，他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能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了。 一个博士学位，他丢的起。但是这个国家第一人对自己的坏印象，能不要，他可是不想要的。而且，博士学位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想要的时候自然拿得回来。 “可是，可是……” “行啦，舞姐姐，我人好好的，我还能做学问，我还是围棋世界冠军。四色定理的证明人还是我，我有什么吃亏的么？一个蒙贝尔德奖而已，我丢了，自然要拿回来的。” 比起薛舞和蔡轩，赵自强显然要更淡定一些。薛舞听他说完，嘟着嘴不说话，明显还在生气。冯火看看俩人，又看看坐在一旁的蔡轩，用手敲了敲桌子。 “说吧，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下一步”，赵自强的声音带着沉稳，“自然是等啊。等我沉默期到了，就出去折腾他们去！” “还有半年呢……” 薛舞更不爽了，也更愧疚了。赵自强走了半年，她没弄成什么，反而把他的公司、学业都给弄砸了。等赵自强回来，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脸面见他。 “行了行了，没事的。而且呀，我跟你说，曾孝文他也好不到哪去。” “他？他名利双收，虽然没得奖，可也混了个共同证明人的名分，他为啥会不爽？” 薛舞又不懂了。电话那边赵自强笑了两声，耐心解释。 “咱们在钦天监评审委员会上提交的那些材料，还有曾孝文的反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但是大局为重，而且我们比起曾孝文在学术圈的影响力太小了，他们肯定会护着他。可现在不同的，没了蒙贝尔德奖，肯定要追责的，我这个放在外面的靶子，肯定是跑不了的。但是曾孝文这个绑架了整个大宋为了他的私心去争蒙贝尔德奖的，你觉得，他会讨的了好？这些人都聪明着呢，谁都骗不了谁，秋后算账的时候，曾孝文有的是苦头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数学神童 134 收尾 10月16日，国子监，孙昊蓝的办公室。 穿着件皱巴巴长衫的曾孝文站在孙昊蓝办公桌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椅子上，仰望着自己的孙校长，目光里有愤怒，也有隐约的惶恐。孙昊蓝一只手拿着笔，轻轻点着一只手的手心，沉默。 “……孙校长，这件事，不能这么办吧？” 沉默许久，曾孝文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定理是我和小强一起证明的，拿不到蒙贝尔德奖，是小强他到处宣告我抄袭剽窃，是他赵自强的问题。学校把他开除了，我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也认了。毕竟他有错在先，可是，现在，现在学校要让我分管图书馆，要收走我的数学学院院长职位，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肯定和嘉奖啊”，孙昊蓝语气淡淡的，“你证明了四色定理，学校为了让你安心做好校长工作，就把数学学院给别人管理了。怎么，你不满意？” “……我，我为什么要满意！” 这几天的周折坎坷，还有刘驰、涂诺奇怪的态度，终于让曾孝文憋不住了，他少有的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吼了起来。 “给我一个副校长，让我分管图书馆？！你见过哪个副校长是只能分管图书馆的？有这么小权力的副校长么？而且，数学学院是我弄起来的，是我办起来的！是我曾孝文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你把我赶走，要干嘛？！过河拆桥，还是落井下石！？孙昊蓝，我和你共事将近十年，不说是好朋友，怎么也算是朋友，有这样整朋友的么？” “朋友？” 孙昊蓝放下手中的笔，微微提高声调，“四色定理这件事，你真的还要装么？具体怎么回事，你真当大家不知道？给你面子，让你去闹，你看看，闹成什么样子了？没有你搞的这档子烂事，大宋能拿蒙贝尔德奖，国子监能出一个天才学生。现在呢？你看看你搞的什么事！不免了你的职，不追究你学术造假的责任，都是看在你我朋友的面子上！曾孝文，你是不是欺负学生欺负惯了，把我们都当傻子了？！” 孙昊蓝的话让曾孝文哑火了。其实从这几天几位高层的反应看，他已经隐隐有了感觉，自己做的事情，估计是没那么完美的。他咽了口唾沫，咳嗽两声，认了怂。 “……那，四色定理确实我和赵自强一起证明的，不过，不过如果组织信任我，我也愿意干好这个副校长的职位。” “我还有事，你可以走了。” 孙昊蓝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起来。这是明显送客的态度。曾孝文站了一会，出了门。 这件事闹到这个地步，他除了一个虚职的副校长，似乎什么实惠也没有了…… ———————————— 关于曾孝文职位的调整，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新闻。他们更关注的，是大宋官方对错失蒙贝尔德奖的反应。而钦天监方面，也终于在颁奖结束将近二十天后，作出了正式的回应。 10月下旬，大宋钦天监联合国子监向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提供了一份详细的说明文件。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在10月底发了个公告，表示已经收到了大宋关于蒙贝尔德奖的材料，正在审核，如果审核无误，确认证据可信，那么就会在下一年的蒙贝尔德奖考虑提名四色定理的证明人。国内媒体报道了一番这个回应，不少人把这看作大宋在这件事上的阶段性胜利。 然而，真正了解事情原委的人们，却都知道，也许，这件事上大宋没有输太多。但是，有一个人，却成了最大的输家。 赵自强失去了他的学位，他的公司，他的名声。他还失去了他的蒙贝尔德奖。甚至，部分关心这件事，不了解真相的人，开始把大宋失去蒙贝尔德奖的原因，怪在了赵自强的贪得无厌上。到了11月初，有些人通过网络搜索到了赵自强的家，开始在他们家门上刷漆，堵锁眼，搞破坏。冯玉兰不堪其扰，搬去了棋院。这种对赵自强的谴责和关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赵自强始终没有露面，曾孝文也不热衷于这件事，社会的关注热度渐渐下降。 11月中旬，蔡轩完成了对《舍我其谁》项目公司的股权转让。他同时还卖掉了张少康的水泥厂股权，把手里的大部分资产，都变成了现金。至此，加上已经不再从事实际业务的超天才公司，赵自强在汴梁所有的业务，都变现成了现金。 11月下旬，薛舞的父亲薛行被人实名举报，以权谋私，贪污受贿，豢养情妇。地方监察委迅速介入了这件事情，并立案侦查。薛行被带走调查，连一个电话都没来的及打。还是薛舞的妈妈给薛舞打了个电话，让她知道了这件事。 这件事让薛舞慌了阵脚，她虽然独立要强，但是他的父亲一直是她可以随意生活的支柱。现在父亲出了事，她忐忑不安，跟冯火商量了很久，最终接受了赵自强和蔡轩的劝说，回家照顾父母。冯火告诉她，会尽力帮忙协调，让她放心。到此，薛舞不再犹豫，告辞离开。 11月下旬，曾孝文的任命正式生效，国子监数学院院长由黄明望担任，曾孝文不再担任数学学院院长。他正式出任国子监副校长，分管学校图书馆。同期，蔡轩结束了超天才公司的运行，只保留了愿意留下来的二十几人。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并无问题。那个冯火的家人联系的退役军人吴兵和他的几个兄弟，也留了下来。 同样也是11月下旬，虽然冯火家里下了大工夫，但是仍然没有阻止其他力量推动薛舞父亲薛行的案件。幕后的交涉和运作效果不佳，他被移交司法，证据确凿。薛舞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蔡轩飞回洛安，决定帮帮她。也许是觉得没能帮上忙，冯火自告奋勇，继续收拢最后一些赵自强留在外面的线头。 而棋院那边，因为赵自强长期没有参加职业比赛，他的积分有所下降，但仍然遥遥领先于第二名。只不过，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棋院那边大幅度减少了对赵自强的宣传力度，收起了他的海报、画像和宣传图，只留下了干巴巴的几句话。 某年某月，我国围棋选手在某地为国家围棋夺得了什么荣誉。 通篇新闻没有修饰，没有太多夸张和赞美，更没有赵自强的名字。 岳玲珑对这种处理方式很不满，也表示过不满，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在这个问题上，岳有冬很支持他。他认为，棋手就是棋手，而且是目前为止围棋界人类对抗计算机的最后防线，不能因为赵自强在学术上可能存在的瑕疵，就否认他在围棋领域作出的贡献。 在这个问题上，周一翁和岳有冬的态度是一样的。这个老头也很喜欢赵自强，他坚持在自己的棋院宣传上保留赵自强名誉顾问的身份。这种行为让他失去了一部分学生，但是也得到了仍然相信赵自强的人们的支持。这些人虽然规模没有之前庞大，但是也有着不少数量。他们会在网络发帖，讨论，却因为缺乏组织，没有什么气候。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盘散沙。力量还在，但是无法聚拢。 12月初，林海基地沉默区。 “……小子，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啊，怎么连我的小七都下不过你？” 铁疯子坐在沉默区某间活动室的窗边，看着面前的棋盘，一脸不解。一台外形方正，不修边幅的计算机被他放在两人一侧，正在运转。 “……这种水平的人工智能，老铁你就不要拿出来炫耀了好吧？” 赵自强斜靠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棋盘，脑子里还在考虑着自己的证明。也不知道是之前在基地寻找材料配方开拓了计算能力，还是在这边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他对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进度大大高于预期。在他的意识世界中，1+1的巨大建筑已经初具规模，由斑斓的花岗岩整块雕刻，像连绵起伏的山脉。 “……我跟你说，你不要小看啊，我当年也是计算机和人工智能领域的大专家呢……” 铁疯子收起棋盘，就在赵自强面前开始调试，“我就不信了，我一定要写出来能战胜你的人工智能！人脑是不可能战胜电脑的……” “我说，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看外面的新闻了？” 赵自强看不下去了。铁疯子的“使用人工智能在围棋上战胜赵自强”的执念已经存在两个多月了，他甚至放下了一直心心念念的非冯诺伊曼结构计算机架构设计，全身心的扑在了围棋ai上。还别说，他真的做出来了几个，棋力也在飞速上升，只不过，比起贝塔狗，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他很厉害的。” 在赵自强的意识世界，模糊不清的白色影子坐在概率之树下的棋盘边，看着坐在那里调试机器的铁疯子，“他和我的父亲不一样，他更……更敏锐，更新奇。” “是么？” 赵自强看着概率之树下的棋盘，那里空无一人。他的意识世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偶尔会出现的小朋友似乎只是他的幻觉。他把注意力从意识世界转移出来，决定把铁疯子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拉出来。 “铁叔，你有没有兴趣教教我，怎么写人工智能呀？” “哎？” 铁疯子抬头，看着赵自强，“你不是数学家么？想不开了？” “没事，就是无聊”，赵自强淡然的笑，“我还有几个月时间，你能教会我么？” “扯淡！” 铁疯子一把拍下键盘，“这有何难！” —————————— （第二卷数学神童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35 再见 6月12日，汴梁国际机场。 从天府道刘城飞过来的航班已经落地半个小时了，乘坐飞机的乘客们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出站口。在出站口接站的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找到自己的目标。而在这喧嚣的人流中，唯有一位口罩长发的姑娘沉静的靠在栏杆上，看着自己的手机。而在她的身旁，是另一位扎着马尾的女孩，身形较好，容颜靓丽，正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小舞，今天小强回来，你怎么这么不带劲呢？当心他看到你这么怠慢，不高兴啊。” 马尾女孩看长发女孩心不在焉，伸手戳了戳她。薛舞抬起头，笑了笑。 “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了。” “那倒也是。” 冯火从薛舞的脸上收回目光，看向人群，“哎，你看，是那个么？” 刚刚还一脸淡定的薛舞腾的一下整个人都跳了一下，她一边伸手打理自己那个已经打理无数遍的头发，一边顺着冯火的手指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对亲密相拥的情侣。看俩人大包小包的样子，不是刚旅游回来，就是刚探亲结束。 “好啊，你骗我！” 薛舞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她伸手去挠冯火的痒痒，却被她躲开了。而且，冯火在躲开之后，竟然试图反击，弄的薛舞一声尖叫，跑开了去。俩位大姑娘就这么在机场的到达厅玩着幼稚的游戏，你追我赶，嘻嘻哈哈，也成了一道流动的风景。 “那个……” 一个有些无奈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嬉戏，戴着口罩的男孩站在到达口的护栏边上，身上背着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绿色帆布包，穿着一套运动服，戴着口罩。他的眼角带着笑意，眼神带着温暖，看着两个愣愣看着他的女孩。 “啊！” 薛舞惊叫了一声，这一次，她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她在等的人，虽然高了，瘦了，似乎精神了些，但是确实是她在等的人。她什么也不顾了，什么也不想了，尖叫着冲了过去，隔着护栏狠狠的把男孩抱进了怀里。 男孩看看冯火，冯火冲他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转过身去。男孩低头，轻嗅着女孩的发丝，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后背。 “辛苦了，小舞。” “……叫我舞姐姐！” 躲在男孩怀里的女孩声音弱弱的，一点大姐头的气场也没有。男孩笑笑，不说话，继续抱住她。大抵是操劳所致，这一年多，这姑娘清减了许多。 “你瘦了，连胸都变小了呢。” 男孩语出惊人，果不其然被女孩狠狠的掐了一下。之后，又是许久的沉默。 “好了好了，可以分开了吧，再不分开，我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就说这里有两个人粘在一起了，分不开了。” 冯火的调笑打断了两人的沉默。赵自强松开薛舞，把包交给她，自己从一侧绕了过来，站在了冯火面前。 “火姐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客气啥！”，马尾女孩大大咧咧，“你记着就好，慢慢还，不着急。” “火姐姐！” 跟在赵自强身旁的薛舞不爽了，拿眼睛瞟冯火。冯火毫不示弱，继续调侃，“哟，这还没谈恋爱呢，就开始帮着自己人了？这要是谈了恋爱，那还得了？” “……你够了！” 薛舞受不了了，离开赵自强身旁，伸手就去挠冯火的痒痒。冯火绕着赵自强打转，左右躲闪，喜笑颜开。两位姑娘又开始闹腾起来，赵自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从远处，走来了一位短发的姑娘，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你怎么来了？”，赵自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样清减不少的短发女孩，“头发短了，挺好看的。” “伯母让我来的”，短发女孩的到来打断了薛舞和冯火的嬉戏，俩人一左一右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既然来了，就欢迎呀，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好呀，走！” 赵自强也来了劲头，全然不顾邓玲玲和薛舞之间微妙的关系，“我们去吃金勺别院吧，我请客，庆祝我重见天日！” 金勺别院是汴梁的吧，不管你干嘛，我都跟定你了。” 薛舞端起一杯酒，眼神里全是赤裸裸的信任和爱，“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上了。” 说完，她的眼神很隐晦的瞟了一眼邓玲玲，短发女孩的脸上有些怅然和无法掩饰的悲伤。 “恩，我也是”，蔡轩也端起了酒杯，满满的，一点也不符合西月人氏喝红酒的礼仪，“我相信你。” “我也勉为其难的陪一杯吧”，冯火似笑不笑，“陪我的上门女婿喝一杯。” 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邓玲玲。邓玲玲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赵自强。赵自强冲她点点头。 “喝一杯吧，就当为你送行。” “好。” 也许是这句话松动了邓玲玲的心防，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下的酒里，都是苦涩。而放下酒杯的她，笑颜如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36 汴梁 戴芬的病比预期的要严重。 赵自强在病房里找到冯玉兰和戴芬的时候，两位妈妈正在说体己话。冯玉兰拉着戴芬的手，戴芬泪眼婆娑。赵自强推门进去，戴芬伸手擦去眼泪，笑着看着他。 “小强回来了，我刚还跟你妈说呢，都怪阿姨，耽误你妈去接你了。” “没事，阿姨，我这不是来了么，你身体怎么样？” 赵自强拉了个凳子坐在冯玉兰身旁，随意的聊着天。认识戴芬是因为她的丈夫，那个差点杀死自己的张勇。一开始，赵自强和冯玉兰对戴芬都是有不满的，可是随着接触时间的增长，才发现了这位传统大宋妇女的品德。坚韧不拔，像石缝里生长出来的野草，怎么都能找到一线生机。张勇入狱后，她家里断了生活来源，靠着赵自强给的换肾钱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在东春市摆了个早点摊子，还兼职打些零工，不仅带着孩子活了下来，还略有结余。要不是这场病，也许再过几年，她的儿子张不凡，也能过上他同学那样普通而幸福的生活。 聊聊家常，聊聊生活，赵自强和冯玉兰又坐了很久，才离开了医院。走之前，冯玉兰交了二十万的押金，能保这段时间治病无忧。之后，她和赵自强上了等在门外的车。 “阿姨好。” 薛舞伸手给冯玉兰拉门，态度殷勤，声音甜美，冯玉兰点点头，不冷不热。反倒是见了坐在车上的邓玲玲，笑了起来。她觉得薛舞年纪大，父亲又出了事，不像邓玲玲，年龄刚好，父母还是大学教授，配得上小强。心里就多少向着邓玲玲。她这个心思瞒不住赵自强，也没瞒过两个当事人。邓玲玲有些抱歉的给了薛舞一个眼神，薛舞掐了一把赵自强，一车人浩浩荡荡的开去了棋院。 赵自强的房子因为被人人肉出来了，隔三差五就会被人上门捣乱，索性租了出去，租金也还可以。现在冯玉兰住在棋院的宿舍，是套一居室，条件也还不错。棋院的领导们虽然对外低调，但是对赵自强的母亲还是很照顾的，隔三差五就有领导上门慰问，还总带些小礼物，很贴心。 到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赵自强和朋友们一一告别，约定明天去蔡轩他们搞的咖啡馆看看，就送走了所有人。之后，冯玉兰和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才有了母子俩独处的时间。 “……这一年多不见，你瘦了。那边吃的不好？” 冯玉兰其实早就发现赵自强瘦了，一直忍着没问。赵自强笑笑，故意用力卷起胳膊，膨起肌肉，“瘦了些，不过身体好了些，妈你放心吧，儿子长大了。” “是啊，都二十一了，可不是长大了。” 冯玉兰伸手顺着赵自强的脸往下摸，突然想起了什么，“饿了吧，我给你炖了排骨汤，一直在高压锅里热着呢。我给你端出来。你一直容易饿，刚刚就算吃过晚饭，应该也饿了吧，来喝点汤，喝点汤好睡觉……。” 听到冯玉兰的话，赵自强的眼镜一下子湿润了。当年还在洛安的时候，一心练棋的他就是每天喝着妈妈炖的汤过日子的。如今五年过去，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可汤，不知不觉已经快两年没喝到了。 冯玉兰端出来的汤温温的，温度刚好，赵自强也确实饿了。他一口气喝完了一碗，又吃了几条巧克力，才算是补充了些能量。之后，他和冯玉兰聊到深夜，决定如果戴芬出事，就帮她带儿子。同时也决定，等汴梁这边的事情忙完，就回趟洛安。 6月13日，得知赵自强回来的棋院院长苏擎苍带着人过来慰问，赵自强和他们聊了一会。苏擎苍表示了对他的关心，拍着胸脯保证有什么问题一定解决，顺便问起他现在棋力如何，表示棋院保留着他所有的记录，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通过比赛把积分抬上去。赵自强和他们客气了一番，表示自己之前实在是不便出现，最近也不会重返棋坛。但是他承诺，只要有棋院对付不了的强敌，他就会回来。苏擎苍要的就是这句话，听了很是满意。他们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赵自强恭送出门，态度极其到位。 刚送走了苏擎苍和黄一白，赵自强就被闻讯而来的叶风找到，说已经帮他准备好了饭，要接风洗尘，拉着他去了岳有冬的家。 “你小子，这一年多不在，可把我们给愁坏了。现在你的名声都臭大街了，你才出来，未免太晚了吧？” 将近两年不见，岳有冬还是那么精神矍铄。岳玲珑扶着她爹，看着赵自强，脸上带笑。赵自强和几人寒暄了几句，就在饭桌旁坐了下来。和这一家人，他没必要客气。 “我去拯救世界了，现在顺利完成任务，好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大鱼大肉，赶快端上来啊！” “嘿，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啊！”，等在一旁的姜空橙瞪着他，一脸愤愤不平，“你不在的时候，有冬爷爷和玲珑姐姐为了你可受了不少气呢，你也不关心一下，上来就要吃的！真是好人没好报！” “哈哈哈哈，你这句话可用错啦”，赵自强笑，招呼大家坐下，“我人没事，脑子没事，还能做题写证明，就是胜利。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这段时间确实给几位添麻烦了，我母亲的事情，也劳烦各位操心了。” “那还不喝酒！” 叶风在一旁给他倒酒，高度数的白酒，一倒一大杯。赵自强盛情难却，分几次喝了下去，和大家聊了起来。围棋是他起家的事业，围棋圈的事情，也相对更简单一些。他和岳有冬、岳玲珑、叶风、姜空橙和他的徒弟王君山聊的很开心，很尽兴，酒也喝的很到位。 饭后，岳有冬拉着他下棋，美其名曰检验棋力。赵自强自然不会让棋，连杀老头三把，杀的老头一脸郁闷。之后，他连胜岳玲珑、叶风、王君山和姜空橙，重新坐实了自己大宋围棋一霸的称号。 几盘棋下完已经是下午，岳有冬不胜酒力，睡觉去了。岳玲珑和姜空橙、叶风还在和赵自强聊天，大多数时间，是赵自强讲，几位听。他之前和铁疯子的小七反复交手，也学了不少有意思的招式，一一讲出来，果然吸引了一地崇拜的目光。 到了傍晚，岳玲珑在沙发上睡着了。姜空橙也有些醉，赵自强起身告辞，叶风送他回了宿舍。薛舞和冯火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把拉上他，就去了蔡轩的咖啡馆。 蔡轩的咖啡馆开在汴梁的东侧，位于商务中心区旁边一个高档小区，住客大多是白领。咖啡馆装修很到位，气氛和环境都很好。赵自强来的时候还没到人气最旺的晚上，可哪怕如此，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咖啡馆里，或学习，或聊天。大家都很安静，喇叭里放着轻柔的歌，声音也很好听。 在咖啡馆转了一圈，赵自强和蔡轩他们上了楼上一间半透明的包房，继续聊。这一次，聊的就是更细的打算了。如果赵自强想要去乾海，汴梁这边的生意就要放。咖啡馆如何处理，人怎么处理，去了干什么，都要有些章程。 这些事虽然不难，但是也琐碎，全部敲定下来，就已经是夜里了。几个人在咖啡馆吃了夜宵，又喝了点酒，薛舞自告奋勇要送赵自强回家，蔡轩和同事们笑嘻嘻的目送他们离开。至于冯火，站在离大家稍微远一些地方，看着远去的车，若有所思。 ———————————— “我们去哪？” 在车上，终于有了独处机会的薛舞和赵自强，却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用一个问句打开了话题。 “去找家酒店吧，不想回家”，赵自强放低了自己的椅子，透过车子的天窗看着这座城市的夜色。来这里五年了，却总觉得自己是个过客。 “……”。 薛舞没说话，继续开车。她稍微把窗户开了条缝，让夏季燥热的风吹了进来，“……我其实没那么在意的。” 女孩的声音不大，却能让赵自强听的清清楚楚。 “我在意”，赵自强侧头看着女孩的侧脸，“我不知道现在对你的感情算不算喜欢。但是我知道，如果一定要让我找一个女朋友，找一个人结婚，那个人，只能是你。” “噗嗤……” 薛舞笑了，她飞快的侧头看了赵自强一眼，继而继续开车，嘴角却带着笑。 “你呀，还是这么笨，一点都不会哄人。”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赵自强想起了两年前的邓玲玲。夜色下的大排档旁，女孩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你连骗我，都不愿意……” “我只是不想骗你罢了”，把回忆从脑海里拿开，赵自强伸手摸上了薛舞的大腿。 “等会让我好好检查一下，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偷减肥！” “切——” 薛舞切了一声，伸手拿开了赵自强的手，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她就这么开着车，带着身旁的男人，去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至于未来如何。 天晓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37 优国 6月14日，赵自强留了一整天，去见一个人。 冯火的爷爷，大宋十二位护国大将军之一，铁壁冯优国。 这位老人的祖上，在大宋三次守土战役中表现卓越，也是大宋陆军的第一人。他在大宋军方的影响力，仅次于三位大元帅和空军总司令，长剑李家李如龙，以及海军总司令，定波王家王四重。 赵自强在脑子里理了一下，决定把这位爷看成前世的军方大佬，不敢怠慢。几乎很少逛街的他，硬是拉着冯火逛了一上午，只为了给自己买身衣服。对方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穿着运动服去，实在有些太随意了。 中午，冯火帮他选了身西装，因为时间紧迫，是成衣不是定制。不过赵自强在沉默区这一年多勤于锻炼，身形练的不错，很衬西装的型。冯火看着他，满眼都是小星星。 “没想到你小子现在也能这么帅了。” “还不是沾你的光。” 赵自强应对自如，神态自若。冯火很欣赏他这一点。别的人，她认识的，如果不是门当户地的大家庭，见到她要么拘谨过度，要么就是有些刻意的逢迎。像赵自强这样，自然而然的，她遇到的真的不多。 搞定衣服之后是午饭，两人吃的很简单。之后，冯火催着赵自强去准备礼物，赵自强却神秘兮兮的说自己准备好了。冯火不信，要看。他又不给。俩人闹了一会，冯火看他认真，也就放心了。这小子虽然年轻，但是办事还是很少掉链子的。 下午三点半，赵自强和冯火乘车穿过汴梁城，在京郊的一片高墙院落中，找到了冯家的那一栋。 “这里是大院的家属区，附近的每一个院子，都住着一位将军，怎么样，厉害吧？要是大金把这里炸了，大宋的高级指挥力量，可就要折掉一大半了。” 冯火小声的和赵自强聊天，继而打开了院门。院内古树苍天，藤蔓蜿蜒，一片绿意。一位穿着军服的老人坐在树下，身旁放了个小电扇，正在看书。赵自强和冯火两步上前，站在老人侧前方。 “……小火，你来了？这位就是证明了四色定理的赵自强吧？我听说你很多次了，都是从小火的嘴里。” 老人并没有太多将军的架子，反而更像是一个和蔼的晚辈。赵自强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老人的手。 “是我，冯将军您谬赞了，我能证明四色定理，是站在前人们的肩膀上，不是我一个人的能力可以做到的。” “哈，谦虚”，老人松开手，招呼两人坐下。一旁的阴影中走出两位小战士，和赵自强曾经见过的9910有些像，给他们搬了凳子，又搬了张桌子。 桌子上，有纵横交错的棋盘。 赵自强抬头，看着脸上有些坏坏笑意的冯优国，“将军这是？” “别叫我将军，叫我冯爷爷”，冯优国摸着胡子笑，冯火站起身，站在他身后帮他揉着肩膀，“爷爷，你就别折腾他了。他可是三国棋圣，世界冠军，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你这么……” “我就是要看看，我冯优国要和他下棋，他是赢，还是输！” 老头咳嗽一声，正正声色，看着赵自强，“小子，你围棋厉害，我不和你下围棋。这是象棋，楚河汉界，大宋国粹，也不输围棋。你来和我下一盘，看看谁谁胜谁负，如何？” 和冯优国下棋？下象棋？ 赵自强看着两位小战士上前要摆棋，阻止了他们。他自己一边摆棋，一边思考起来。对方是冯火的爷爷，在自己不能出现的这段时间帮了自己的大忙。就算现在下的是象棋不是围棋，但是以他的计算能力，穷尽象棋的所有可能不废吹灰之力。对方既然要见自己，肯定是对自己有所了解的。 那，这盘棋，该赢还是该输？下，还是不下呢？ 只用了几秒种的时间，赵自强找到了答案。他微微一笑，开始走棋。当头炮，很传统的招式。 “哎，我还没说谁先谁后呢，你小子——” 冯优国似乎想要为难他，吹胡子瞪眼，赵自强低头一看，指了指自己的棋，“红线黑后，不是么？” “得，随你。” 老头咳嗽一声，跳马以对。象棋开头大部分都是套路，好走，也不好走。赵自强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看到了结局。 半个小时后，他只损一车一马，将死了老人。 “你，你也不知道让一下爷爷！” 冯火这下有点急了，又开始怪赵自强。赵自强笑笑，收拢棋子，看着对面的老人。 “棋盘如战场，只要开始，就没有其他因素，就连生死，都要置之度外。方此，才有可能能赢。” “……恩，是这个道理。” 老头点点头，让人收了棋盘，对赵自强的回答不置可否。他起身，不顾劝阻，亲自给两位斟茶，坐下来，开门见山的问了赵自强一个问题。 “虽然在礼部影响不大，但是军方和刑部，中书和尚书，我都能说上话。现在风头过去，上面看曾孝文也是不爽。你要是愿意，我帮你对付他，如何？” “谢谢将军”，赵自强起身鞠躬，继而坐下，“不过这么赢他，对我来说有点不太过瘾，我想自己赢了他，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可就难了”，冯优国靠坐在沙发上，带着笑意，“让他亲口承认错误，可比让他落魄要难得多，不过，我看好你。” “谢将军。” 赵自强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冯优国看看他，又问。 “你是不是紧张？” “不是”，赵自强抬头，看着老人，“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了解不多。” “哈”，冯优国笑了一声，“像你这么干脆的，也不多见。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去乾海干嘛？” “积累财富，培养实力，巩固自己。” 赵自强并不隐瞒，“仅仅只会下棋对我来说是不够的。之前的事情让我看到了，要想享受生活，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我，决定从乾海开始做这件事。” “你是一个数学家，一个围棋棋手，你拿什么拓展实力？难道你要从政？还是靠行贿送钱？” 冯优国摆正了脸色。人生的路很多时候行差踏错就在一步，他很想看看，这个小子会选哪条路。 “如果您有兴趣，可以看看我。不出一年，我会让您看到答案。” 赵自强没有正面回答冯优国的问题，这反而激起了冯优国的兴趣。他看看少年，又看看自己孙女，问起了赵自强的家庭情况，俩人就这么渐渐聊了起来。 聊天的时间说快也快，赵自强也是人老成精的人，哄另一个人老成精的人并不费力气。两个多小时聊下来，老头对他很满意，留他吃饭。冯火有些惊讶，却无力阻止。等到了饭桌上，却发现还是他们三个人。 “早已听闻铁壁冯家给大宋延命三次，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小可这里，斗胆替大宋谢过将军！” 上了酒桌，赵自强更是不怕。冯家餐厅的墙壁上，挂着冯家三退敌军的天子亲书封赏。赵自强借着这个由头，打响了酒桌上的第一枪。 “好，这酒，我得喝三杯！” 老人站起身，一饮而尽。之后，在冯火有些呆滞的目光下，俩人喝掉了两瓶大宋佳琼，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而且，要不是她夺下了第三瓶，看样子俩人还要继续喝下去呢。 “……我说，小子”，冯优国军伍出身，酒量似海，这些酒难不倒他。倒是赵自强，醉意明显，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冯优国看时机到了，看似无意的调侃，“我家小火怎么样？人美身材好，背后还有我，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爷爷！” 冯火一下子急了，她连声叫了两下，试图打断冯优国，“赵自强他有女朋友了！” “那又如何！”，冯优国一挥手，挥斥方遒，“分了不就完了？谁家能比得上我家？小子，我这可是看得起你，你好好想想！” “……爷爷！” 冯火脸红到了脖子根，又急又羞。但是冯优国完全无视了她，死死的盯着赵自强。赵自强倒也不含糊，开口答了回去。 “将军，我虽然身单势薄，但是也是有原则的人。我现在的女朋友是薛舞，帮了我不少，我不能辜负她。如果您非要让我和冯火在一起，那我就只能左拥右抱，莺燕双飞，这，估计您不愿意吧？” “……” 冯火看着赵自强，没想到他敢这么说。冯优国也愣了，他见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但是赶在自己面前说要让自己孙女做他女朋友之一的人，他还是第一个见到。 “你小子，可以啊……” “我错了，我自罚！” 赵自强抢过酒瓶，咚咚咚咚一口气喝了不少，放下酒的时候，已经一脸笑意。 “将军，您也是男人，是男人谁不想左拥右抱？我今天不瞒您也不骗您，我就是这么想来的，您要是不愿意，可别怪我。” “你滚蛋！” 冯优国放下酒瓶，一把把赵自强推到椅子上，自己做了回去，“你小子不老实，这事就当老夫多想，不提不提！” “那，谢老将军开恩！” 赵自强做了一个滑稽的揖，扑腾一声倒在了桌子上。冯优国看了他一会，看到他想起了微微的鼾声，才侧头看向了在一旁咬牙切齿的冯火。 “怎么样，爷爷可是帮你——” “有你这么帮人的么？！” 冯火尖叫一声就冲上去了，拽住冯优国的胡子就开始左右拉扯，“你这么说，让我以后怎么和他混啊！我，我，我的脸都被你放在地上呢摩擦了啊！！！！！” “别，别，别，我刚梳的胡子！” 虽然身为一位将军，冯优国也有自己的软肋。他连声讨饶，和冯火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消停下来。之后，他吩咐人把赵自强送到房间，自己拉着冯火谈心去了。 至于谈了什么，那就只有两人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38 洛安 6月15日，赵自强向老将军辞行，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一本他手写的笔记本，很厚。 老将军笑着收下，并不去问是什么。倒是冯火被好奇心憋炸了，一把抢过来就打开了。她翻看了两下，发现都是些证明，也懒得想，直接问起了赵自强。 “小强，你神神秘秘这么老半天，到底准备了个啥礼物？” “这个嘛……是小子在林海这段时间的成果”，赵自强继续笑，“老将军可以先放着，等您找到能看懂的人，自然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嘿，你还卖关子！” 冯火不干了，也不走了，拿着本子坐下来就开始看。赵自强无奈，跟着她坐下。冯优国让人端了茶，一起等着。 冯火毕竟也是数学系出身的，看了大半个小时，就找到了脉络。她抬起头，看着赵自强，一脸惊讶。 “这是……这是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 “嗯。” 赵自强点头，很平静。 冯火看着他平静的脸，感觉自己要疯了。虽然并没有看懂这个证明本身，但是这个本子想要证明什么，她还是看的明白了。哥德巴赫猜想，数学世界的无可争议的王冠，就这么被她捧在手心，就这么被写在这么一个廉价的本子上？ “……哥德巴赫猜想？” 冯优国也惊到了。哪怕是军旅中人，他也听说过这个猜想。当初陈锦润证明一加二的时候，大宋可是宣传的全国皆知，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恩。” 赵自强做的稳稳的，冯优国和冯火面面相觑，最终，冯火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证明了？” “我觉得是。” “那你要发表么？要拿蒙贝尔德奖么？要去打曾孝文的脸么？” 一连串的问题，冯火已经快要憋不住内心的激动。如果赵自强说的是真的，作为四色定理和哥德巴赫猜想的双料证明人，他将成为这个世界数学界当之无愧的大家。 “可以呀”，赵自强点头，“不过不着急。这份礼物是送给老将军的，之后去了乾海，我会找途径同时发表这个证明的中英文版。” “行啊，你小子，这么大的大招憋着不说，还让我担心！” 冯火一手把赵自强推了个趔趄，继而笑了起来，“不过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这可是世界上第一份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很可能也是唯一一份手稿，对吧？” 一边说，冯火一边看着赵自强，脸上带着笑。赵自强点点头，又看向冯优国。 “将军也说过，我是一个数学家，我想，身为数学家，能送出去的最好的礼物，不外如此了。希望将军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冯优国看看冯火，又看看赵自强，难得的欲言又止，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给了赵自强一个承诺。 “你去了乾海，要是有过不去的坎，就找安原，小火有他的电话。我也会和他打招呼。你给了我这么重的礼物，我也要还上一还。人情世故不比做研究，我看好你，但是我也劝你一句，年轻人，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谢谢将军。” 赵自强再次行礼，又和将军、冯火聊了两句，才转身告辞。冯火开车送他回家，路上一路都没憋住，叽叽喳喳都是在问赵自强证明的事。赵自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在他的意识世界里，他却躺在了生长在数学长河旁郁郁葱葱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花岗岩雕刻的庞然大物。 1+1=2. 无数的白色小花沿着这座巨大的雕塑生长，渐渐向上，给雕塑穿上了一条白色带绿的裙子。一阵一阵的微风吹过，让那裙子随风起舞，带着一种自然而清新的美。 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他既没有使用输液冲刺法，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大的困难。似乎就那么一天一天平淡过日子的时候，似乎就是在和铁疯子学编程，学人工智能架构的时候，似乎就是在沉默区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散步、练拳的时候，似乎就是在日出日落、林海听涛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找到了结果。 当时的他，比现在的冯火还要惊讶。要知道，哥德巴赫猜想的难度可不比四色定理，那简直是困难中的困难，王冠中的王冠。他为此还反复梳理了多次，都没有找到自己证明的瑕疵。 这种自我质疑、自我验证的过程持续了两个多月，他才非常确信自己确实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他把证明写在了一个笔记本上。然后，放空了自己的脑袋。 从那之后，他一秒钟，也没有想过数学。 也许，只是累了，想要休息吧。 “到了，我的大数学家！” 冯火停下车，把赵自强交给了等在棋院的薛舞。之后，她看着赵自强坏笑了一下，拉过薛舞在薛舞的耳旁说了两句话。薛舞听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她一手捂住嘴，一手拉着赵自强，送走了冯火，这才有些不敢相信的和赵自强对视。 “你，真的，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听到薛舞的问题，赵自强一拍脑袋知道今天是干不了别的事了。他无奈的点点头，任由薛舞拉着自己在棋院飞奔，吸引一些无聊看向窗外的棋手们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清净不下来了。 —————————— 下午，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薛舞，和冯玉兰，赵自强一起，坐飞机回了洛安。这也是赵自强的计划。离开洛安五年，他遭遇了很多，可是这座小城，却一直是他心头最重要的地方。 他的第二次人生，由此开始。 得到消息的王春早早的就带着李安疆等在了东春机场，拉上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洛安棋院。棋院办公室主任黄一白，干事周可然、向东来，还有李安疆的那个小徒弟胖子戴月见，还有不少赵自强见过、接触过的围棋爱好者们，把洛安棋院不大的会议室挤的满满当当。大家见到赵自强之后，第一句话是齐声声的呐喊。 “小强，我们相信你！” “谢谢，谢谢各位兄弟姐妹，叔叔阿姨！” 赵自强语带哽咽。在网络舆论对他非常不友好的现在，自己的故乡还有这么多人相信自己，在他来说，也是很值得感动的一件事。他们在会议室叙旧，聊天，直到夜深。之后，又是喝酒，吃肉，不省人事。 16日，赵自强回到了自己和冯玉兰最开始的家，那栋熟悉而陌生的筒子楼。 五年不见，楼更破了。据说更多的人离开了这里，有的出去找生路，有的逃离了这座寒冷的城市。赵自强，冯玉兰，王春，李安疆和戴月见从筒子楼那个根本关不上的大铁门进去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什么人。还是往楼上走的时候，看到了曾经的邻居。 “哎，玉兰，你回来了？” 那邻居看到冯玉兰，一脸惊讶，却没有多少欢喜，她看了一眼站在冯玉兰身旁的赵自强，嘟囔了两句，说了句“小强也来了”，就走了，一点聊天的兴趣也没有。赵自强知道他们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欺师灭祖的学生，也懒得解释，跟着冯玉兰回了家。 可是，站在家门口，赵自强又有些好笑。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被钉在门旁边，上面是红色的字。 “棋圣故居，参观十元，一米以下儿童免票。” “……自从你拿了三国棋圣之后，你这里就被保护起来了，有段时间你拿了三国棋圣，又赢了人工智能，大家都来看，我们想着来的人多了不好办，就想了这么一个骚主意……” 王春在旁边，一脸无奈，“这个牌子挂上，来的人就少些了，不过也还是多。这几年收了不少钱，有十几万了，我都给你存着呢。回头给你。” “不用了，老师，就当做我捐给棋院的吧。” 赵自强并不介意，只是乍一看到这个牌子，有些意外。他推门进屋，发现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家具什么的都很整齐。不少地方都放了透明夹标签的小牌子，什么棋圣进餐处，棋圣下棋处，棋圣思考处，有模有样，有板有眼。 赵自强没说话，回头带着笑意看了一眼王春。王春耸耸肩，一脸无奈。倒是薛舞，拿出手机统统照了一遍。之后，他们在屋子里站了一会，赵自强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回家的感觉了。 “准备走吧。” 赵自强转身，却被一声脆响叫住了。 “小强哥哥！” “哎？” 赵自强回头，看门口站着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长发短裙，露着大白腿，很清纯。她的样貌清秀，脸上还带着笑。 “我是张悦心啊！你忘了我么？” “悦心？” 赵自强一下子想起来了，邻居张清流老头子的外孙女，比自己小两岁。当初自己和妈妈经济窘迫的时候，她还过来借着交学费的名义，送过钱。 “是啊，是我，你回来啦？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放暑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你呢。你说是不是啊，老师？” “老师？” 薛舞在一旁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不吃冯火的醋，那是人家家大业大，干不过。她不吃邓玲玲的醋，那是人家先入为主，而且已经告辞而去。但是这个小姑娘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可以随便就当自己恋人的学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39 悦心 “哦，这是我邻居的外孙女，比我小两岁，现在应该在上大学。她爷爷当初帮我很多……” 赵自强感觉到了薛舞的想法，随意的解释。薛舞笑着摇头，表示无所谓，可是内心里，她已经把这个小姑娘列入了重点关注的名单。她觉得，自己是管不住赵自强一夫一妻了，但是，至少也得控制一下他拈花惹草的数量吧。 这边薛舞还在纠结自己的小九九，那边张悦心和赵自强已经聊上了。俩人都是许久未见，赵自强又记着对方的好，希望能有所补偿，聊的很投缘。几个人聊了一会，赵自强先提出了请求。 “悦心，许久未见，当初你爷爷和你也帮了我不少，可以的话，能去看看清流爷爷么？” “好呀，爷爷他刚好在家。” 张悦心点头，领着赵自强去了自己家。赵自强和冯玉兰一路走来，还看到了那个消耗他们许多精力和时间的公用厨房。黑色的煤气灶和黑色的桌子，还有些贴着名字的瓶瓶罐罐，挂着锁的调料盒，很亲切，很怀念。 张清流身体状况不错，看到赵自强也很开心。老头见到少年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你长大了”，第二句话，是“不管发生什么，老头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第三句话，是“我一个老头子，当初看是邻居，帮点忙，举手之劳，不算什么，你小子不要放在心上。” 有这样的邻居，赵自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问了老爷子的身体情况，想要留下些钱，却被老爷子拒绝了。他这次来没想着要看清流老爷子，也没带东西，现在老爷子不要钱，他有些抓瞎。刚好张悦心在旁边，很善解人意的提了要求。 “……自强哥哥，要不这样吧，我当初给你的学费，可是想要跟你学围棋的，你也没教我。现在，我能把那些学费换个方向，跟你学数学么？” “跟我学数学？”，赵自强微微一愣，“我现在在国内数学界可是混不下去了，说我欺师灭祖的人一堆一堆的，你跟我学，以后不想找工作啦？” “那不会的”，张悦心抬头，长发倾泻如黑色的瀑布，“你是我的自强哥哥，你是三国棋圣，你是数学大家，你说你证明了四色定理，你就一定证明了四色定理。那个曾孝文，就算他伪装的了一时，也搞不定一世的。” “哈哈，不愧是我的外孙女，知道爷爷的想法”，张清流哈哈大笑，看着赵自强，“怎么样，小强，要是你真的想帮忙，不妨带上悦心吧。她可比你想象的要聪明。” “对啊，自强哥哥。我现在在乾海大学读的就是数学系，虽然学校不是特别好，但是我有信心，等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就去汴梁找你。” 乾海？ 薛舞在旁边听了，心里一愣，有必要这么巧么？这下子可要出事了！她飞快的转着脑瓜子，想要找个办法打断这个让她感觉不太好的聊天，却迅速的发现了自己的失败。那边，冯玉兰已经把他们的计划都抖出来了。 “悦心你在乾海呀，那刚刚好，我们也打算去乾海呢，到时候让小强去找你，免费给你上课。他要是不去，我打断他的腿！” 冯玉兰的话算是给这件事划上了句号。赵自强确认了张悦心的专业和学校地址，要了她的电话，说回头和她联系。之后，他告辞离开，又去了警察局。 当初那位张子长队长，如今已经是洛安警察局的副局长了，还是那副样子。见到赵自强，一脸惊讶。赵自强和他聊了一会，打听到当初追着他们逼债的那个高利贷团伙已经被打掉了，他们那个曾经看起来是天文数字的账单也不用还了。对此，赵自强和冯玉兰真心表示了感谢，还留下了一些从汴梁带过来的礼物，特色小吃什么的，不贵，张子长收起来也没有什么压力。 在这之后，一行人在洛安呆了两天，把房子托管给了张清流管理，吩咐他租金如果有急用可是随时借用。之后，他们又回到了汴梁。这一次，如果没有其他事，他们将在这座城市停留几天，然后带上大部队飞往乾海，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小强，我有件事……” 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云雨后的少年和女孩身体交错，亲密依偎。女孩轻轻抚摸着男孩纹路明显的胸肌，低头轻语。男孩嗅着女孩的发丝，轻轻嗯了一声。 “我家里现在只有我妈妈了，我能，我能和你一起去和妈妈告个别么？” “……好。” 只是犹豫了几秒钟，赵自强就给出了答案。其实见薛舞母亲的事，他一直记在心上，毕竟薛舞的父亲薛行之所以被查，很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事。 而，也许是正在和薛舞在一起的关系吧，他竟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见见这位被他间接把丈夫送入监狱，把女儿拐走的人。他知道于情于理这都不太合适，却偏偏开不了这个口。这次薛舞提起，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好，我们去！” 第二次的回答已经没了犹豫。这件事逃不掉也不能逃，赵自强第二天就和薛舞去置办了衣服礼物，登门拜访。这一次，他没有送证明，而是准备了一套购房的意向书，定金交了一百万。 “你来了？” 见到赵自强的时候，薛舞的母亲周子琳有些惊讶。比起同样年纪的女性，她保养的很好，身材也不错，乍一看似乎只有三十几岁。赵自强知道，这是身为副市长妻子的便利。 “恩，我陪舞姐姐来看看您，这段时间，让您费心了。”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 似乎并没有受到薛行入狱太多的影响，周子琳转身让薛舞和赵自强进了屋。她引着两人坐下，转身就让薛舞去泡茶准备，自己和赵自强聊了起来。聊的问题很细，很碎，很像一位母亲。 “……对，我觉得我下围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算力比较好……” “……我觉得应该这样，应该给年轻人更多机会。毕竟如果成果都让老师拿去的话……” “我和薛舞在一起很久了，但是确定关系却时间不长……哎？” 聊着聊着，也许是放松，也许是太过紧张，赵自强竟然不小心把最重要的东西泄露了。刚刚正在倒茶的薛舞惊讶一声，瞪了赵自强一样。周子琳倒还好，听到这里笑笑，带着些狡黠。 “行啊，你终于承认了。我还说呢，小舞为了你，为了你那个公司，这几年时间都没干别的。我和她爹早就看着不对劲了，问过她几次，就是死咬着牙不说。现在终于被你说出来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带走我的女儿？” “……阿姨，不，妈妈”，赵自强毫不犹豫的转换称呼，“我想去乾海，我也想带薛舞一起去。薛舞放不下您，我也不舍得让您一个人在汴梁。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带你和薛舞一起去乾海。我虽然在学术界名声有点不好，但是经济上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给您在乾海置办一套房子，靠近海边，我和薛舞会经常去看看您，不也挺惬意的嘛？” “乾海？” 周子琳一愣，她看看薛舞，问，“你们定了？” “恩，妈妈，跟我们一起去吧，那边挺好的，靠近海，空气也好，人也好，也没那么多麻烦事。” “……我就不去了，你爸还在这边呢，我想陪陪他。顺便，看看有没有进一步活动的空间。他为洛安辛劳了这么多年，现在却被抓了，他一定也很难受吧。” “……” 薛舞侧头，看着赵自强。她自己对妈妈去还是不去是没有特别明确的倾向的，去很好，不去也行。而且，聊到了她的爸爸，她也想看看赵自强的反应。 “爸爸的事情，确实很遗憾，而且很大程度上也会因我而起。现在既然协调不了大理寺那边，也只能希望您能更健康，找到更好用的机会，为爸爸澄清。” “恩，我知道了”，周子琳看着赵自强，端起了自己的小茶杯，“我就这一个女儿了，我把她交给你，希望你能真心的喜欢她，爱她，对她好。我这辈子过的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希望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能开开心心的。” “谢谢妈妈”，赵自强还在不知廉耻的攀关系，不过看周子琳的态度，她似乎并不介意被这么叫。倒是薛舞，被赵自强一声一声的妈妈叫的很心虚，坐着又聊了一会，拉着赵自强离开了妈妈的房间。临走之前，赵自强送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一套位于丽东湖湖畔的房子，大三居，位置很好。 “……阿姨，这是我刚刚看好的房子，面积不是太大，三居室，位置还不错，旁边就是丽东湖，希望您喜欢。” “……难得啊”，看到赵自强的礼物，周子琳罕见的笑了，“自从老行被抓，我就在也没收过这样的礼物了。不过我现在也不是官府的公务员了，她管不着我。”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送出了礼物，周子琳送两人离开了家。她最后叮嘱薛舞多打电话，多联系，就把自己关在了门后，留下了了两个一身轻松的男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0 乾海 见过了薛舞的父母，赵自强和薛舞的关系基本算是定下了。冯玉兰不太满意，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会强势干预孩子感情的家长，也就不了了之了。6月19日，赵自强去了机场。邓玲玲当天的飞机去大金，开始她的异国求学生涯。送她的，是她的父母。 赵自强远远的看着她和她的家人聊天，拥抱，告别。远远的看着她看向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他确定，邓玲玲看见了自己，似乎，也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那个曾经无比亲近的女孩消失在视野中，赵自强的想法是复杂的。他惆怅了一会，在手机飞信上写下了自己的祝福。 “……国外不比国内，干什么都没那么方便。你要小心，注意安全，等明年你回来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好，谢谢你，我看到你了，谢谢你来送我。” 邓玲玲的回复很快，内容很简单。赵自强回了个笑脸，离开了机场。 两年前，姑娘坐在大排档迷离的灯光下，泪眼婆娑的告诉他，她要走了，要离开了，要说再见了。 再也不见的那种再见。 两年后的今天，他遥遥目送女孩远赴他国。 说再见。 再也不见么？ ———————————— 把汴梁的事情打结，赵自强的队伍做好了最后的出发准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找到了他。 他的唯一的、正式认可的徒弟，也是唯一跟他学棋最久、最认真的徒弟，王君山。 “……师父，我想了很久，我觉得围棋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跟着您，去闯天下。我做不了学术，但是我可以帮忙做公司，做业务，我想挣钱，我想要给甜甜幸福的生活。围棋，无法让我实现这个目标。” 坐在赵自强面前的王君山很冷静，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赵自强看着他，思考着。最早见到王君山是在雾岭，和许甜甜一起，一个很认真很能下功夫的男孩子。后来他带了他一段时间，因为自己太过繁忙，又委托给了棋院，但是功课和指导，从未拉下。这如今已经四年了，王君山也有了职业五段的实力，在汴梁棋队也有了一席之地。收入，也算是不错。 “真的想好了？棋手虽然难赚大钱，但是到你这个地步，吃饱穿暖，做个中产是没问题的。你真的决定重新开始？” “恩，甜甜比我有天赋，她今年升段赛拿了26连胜，已经是职业六段了，比我高，而且我和她下棋，很少能赢。我觉得，我们俩人，有一个以下棋为职业就行了。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下棋，而我能坚持这么久，只是因为喜欢她。” 面对赵自强的问题，王君山回答的很果断，赵自强看看他，点点头。 “行，那你跟着我们吧，我们马上要去乾海了。在那里，我要做点事情，扩充实力。欢迎你的加入，我的开山大弟子。” “恩，谢谢师父。” 王君山起身，仿古人的礼节，一拜到底。赵自强没有拦他，只是在想着乾海的事情。 新的开始，又从何开始呢？ —————————————— 7月初，乾海的盛夏。 国安证券汴梁东路营业部理财顾问刘静茹背着包走进营业部大厅的时候，已经只剩五分钟九点了。她抱歉的冲部门经理赵金点点头，飞快的冲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她有五分钟时间，而那些习惯在大户室看盘的大户们，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吹水侃大山。她要做的，就是端茶倒水，做好服务工作。 作为边梁东路营业部业绩最差的理财顾问，刚刚入职的应届毕业生刘静茹其实并没有太多挑剔工作的资格。能得到这样一个工作机会，能留在她心心念念的乾海，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换好衣服，时间刚刚好九点。刘静茹离开更衣室，踩着高跟鞋，让自己的小短裙和穿着黑色长筒袜的大长腿以一种恰到好处的频率在地板上敲出鼓点。理财经理，也是她的，她的资源有两大类，个人户和公司户。个人户是营业部的主力，但是绝大多数个人户交易量和金额都不算多，只能以量取胜，维持起来也颇让人费精力。而公司户呢，数量不多，但是大都实力雄厚，如果是比较激进的操作风格，每个月的手续费就能让对口的理财顾问过上好日子了。 这种客户，一般是都是理财顾问们争抢的对象，竞争激烈，是到不了刘静茹手里的。不过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叫做静湖基金来开户的小伙子，刚好找到了她。而一开始，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一个基金户，甚至因为那个小伙子有些木讷的神情，觉得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生生的让她刘静茹做成了人生第一个基金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1 调查 “……那个基金的账户有点异常，开户半个月收益率88%，交易所打电话来问了，怀疑有内幕交易。你准备一下它的情况，给这个人回电话。记住，客观，不要隐瞒，态度恭敬，明白吧。” 赵金递给刘静茹一个纸条，上面写了一个人名和电话，是个座机。赵金说完了，还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刘静茹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流程，但是也听前辈说过很多次。如果某个交易账户行为异常，交易所会先请账户的开户营业部做情况说明，如果不能打消疑问的话，还会有后续的手段。 既然接了正式的任务，刘静茹也不再犹豫。她离开会议室，到自己的位置上给对方拨通了电话。那人叫秦红灯，证监所市场监督局的工作人员，也是他们这些理财顾问的大领导。 “您好，请问秦处么，我是国安证券汴梁东路营业部理财顾问刘静茹，您想问的静湖基金就是我开的户，不知道您有什么想了解的情况，我给您介绍一下。” 刘静茹态度很好，对方也没废话，直接问起了关心的问题。刘静茹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交代了，也提供了静湖基金的营业执照。这只基金是私募基金，所以不需要大宋金融监管委员会的审批，只要备案就行。对方收了传真，又问了几个问题，重点关心这支基金是不是刘静茹的关系户。刘静茹如实回答了，对方也没说什么，放下了电话。 放下电话，刘静茹想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身为理财顾问，她是可以看到对方的交易记录的。她登录自己的工作人员账号，找到静湖基金的账户，看起了这支基金的交易记录。 不看不知道，一看，刘静茹也发现了问题。这支基金开户之后，几乎每天都在买进卖出，而且仓位变动很大。它大概有两千万的本金，这不到一个月下来，已经快涨到了四千万。刘静茹仔细研究了这支基金的操作风格，发现它做的大都是小盘股，最长的持有时间也不到一周，而且抛售非常果断，抛售价位也很合理。 她继续研究，发现了更多可疑之处。这支基金每次抛售，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手，拆分和市场调节的手法很简单，甚至幼稚。可哪怕如此，它也精准命中了最近每一只大幅波动的热门股票。 “确实有问题……” 刘静茹自言自语，却被身旁她的师傅姚圣听到了。姚圣是老资格的理财顾问了，现在是汴梁东路营业部三支理财顾问队伍中一只的负责人，去年奖金据说拿了两百万，很厉害。 “怎么了？又有异常账户了？” 姚圣把脑袋凑过来，抢过刘静茹手中的鼠标，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哎呀，这不是那个傻小子的基金么？静湖，这名字起的，一点上进心也没有！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你了。哎，他们收益率不错啊，怎么……” 说着说着，姚圣安静下来了。她的注意力被静湖基金的交易记录吸引了，飞快的转动着鼠标，不时的打开静湖基金操作的几只主力股票历史k线图，和静湖操作的时点作对比。刘静茹看着她飞快的操作，心里很是佩服。这种对市场的敏感和熟悉，是她这样的新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拥有的能力。 “……静茹啊，这支基金有问题。” 半个小时之后，姚圣侧过脸，看着刘静茹，表情出乎意料的严肃，“怪不得交易所关注，这支基金做的是截胡的生意。” “截胡？” 刘静茹不懂。截胡不是麻将上的术语么？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呢？姚圣看她不明白，拍拍自己的脑袋，笑了。 “是我疏忽了，你入行不久，有些词还不知道”，一边说着，她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干这一行，你早晚就会知道，能挣钱的大户，都是坐庄的。而坐庄呢，也分大庄和小庄，明庄和野庄。大庄一个庄就可以决定一只小票的走势，低买高卖，左手倒右手抬高股价。甚至联合上市公司，释放利好新闻操控市场。这些人都是能人，手眼通天，轻易不能得罪。而小庄呢，就是咱们大户室老张哥那样的人，一个人实力有限，几个人聚在一起，做些涨停敢死队之类的事情，大多数时候能成功，但是也会出事，没那么稳定。” “姐，这些你给我讲过……” 刘静茹笑，“你能跟我讲讲啥叫截胡么？” “截胡啊，其实很简单”，姚圣看刘静茹笑，也跟着笑。这小姑娘聪明伶俐，很得她欢心，“假设有一个庄，好不容易悄悄低位吸筹，然后把股价抬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出货，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出手，大肆抛售，高位套现，把他们自己好不容易抬起来的价格砸下去了，你说他们生气不生气？这个呢，就叫截胡。” “这……那要很厉害才能这么做吧？坐庄不都是很隐蔽的么？这个静湖基金，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这个静湖基金什么背景啊，说不定就是那几个老大庄的对手派过来的呢？这里啊，水太深，你小心一点。这些人，狠起来都是肆无忌惮的。” 姚圣故作凶恶，想要吓吓刘静茹，可刘静茹正在思考技术问题，基本没受影响，“可是姚圣姐，你是怎么知道静湖基金在截胡呢？” “因为我刚好知道这两只股票啊”，姚圣伸手点了点屏幕，“这两个股票的庄，我恰好听说过，上个月都不顺利。现在看，就是这个静湖基金搞的鬼了。不过它的资金量不大，只能喝汤，还吃不了肉。这次是不是交易所要查它了？为什么查，背后是什么人在要它的信息，要了又要干嘛，你不想一想么？” “……” 刘静茹一琢磨，就明白了姚圣的意思。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那个有些木讷的、来开户的小伙子。如果名字没记错，应该是叫王君山吧？ “那我该怎么办？” 刘静茹又问，既好奇，又期待。入职三个月了，她一直在听别人的传说和故事，听着那些股市上不见血的刀光剑影。可现在，她终于有机会亲自参与、经历一件这样的事了。 她，很期待。 ———————————— 那个电话之后，交易所消停了一段时间，刘静茹却留了心。她养成了每天看看静湖基金操作的习惯，看着它们买进卖出，看着他们账户上的钱蹭蹭的上涨。等到7月底，这个基金账户资金突破六千万的时候，交易所发来了正式的红头文件。 是问询函，请静湖基金负责人去交易所一谈。 “静茹，你是这个基金的开户人，你陪我一起去。” 对绝大多数的异常交易行为，在核实后都不会有下文。能进展到需要交易所亲自过问的，往往都已经非常接近立案了。赵金对这件事很重视，收拾行装领着刘静茹登门拜访。 他也很好奇，这样一只从来没听说过，但是如此生猛，好像一只闯入农田的野猪，肆无忌惮的抢食的基金，到底是什么来头？ —————————— 两个人循着基金留下的地址，穿过了半个城市，在乾海近郊的乾海大学旁边，找到了这支基金的办公室。那是一栋三层小楼，独门独院，门口挂着一块横匾，古色古香，上书静湖二字，笔力苍劲雄浑，似乎是名家所写。 打量着门脸，赵金点点头。从装修和门脸看，这基金的管理人显然是有修养的。他亲自走进院子，在院门一侧，看到了一个正在对棋谱的女孩。 “那个……” 赵金感觉不太对，自己要找的是一只搅的乾海股市鸡犬不宁的野兽，这么一副安静祥和、修身养性的景象，真的是他要找的对象？ “哦，您好，这里是静湖基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么？” 正在打谱的女孩看有人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不小心还把面前的棋盘给弄洒了。她低头一看，尖叫一声，就开始收拾，又把赵金丢在了一旁。赵金看着这么一个活宝一样的前台，感觉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 不，明明没有走错，这里就是静湖基金！ “怎么啦？悦心？” 远远的，从院子里的树下转出一个年轻人，身形欣长，不健硕，但很有力量。赵金看有人来，也不管这个小姑娘了，直接朗声说道。 “我是国安证券汴梁东路营业部的理财经理赵金，我来找静湖基金的负责人，之前电话约过！” “哦，那你稍等”，少年和蔼一笑，转头冲身后喊，“君山，找你的。” “找我？我说师傅，这个股市实在是有点复杂啊，我这样的……” 另一位稍微胖一些的少年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还有些不情愿。赵金一边被这两个人的年轻所震惊，一边捕捉到了那个关键的词。 师父。 如果这位王君山就是静湖基金的代表人王君山，那么他的师父，是不是就是这支基金如此生猛的幕后主使呢？ 想到这里，赵金再次打量起那位少年，却突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2 登门 对于那个可能认识，可能不认识的少年，赵金虽然有些在意，但并没有到会影响他主要工作的地步。他和刘静茹在对方那位叫做王君山的招呼下坐下，聊了起来。 王君山是一个很朴实的人，看起来很朴实，说话也很朴实。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交代了几乎所有赵金想知道的情况。他和他师父刚来到乾海，师父有些闲钱，他又想做金融业，就搞了个私募基金联手。最近业绩不错，他自己也很惊讶。赵金告诉了他交易所问询函的事情，他有些惊讶，却并不恐慌，问清了时间地点，就同意过去。 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主要工作，让赵金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他却没有太表露出来。又聊了几句，王君山很热情的招呼他们参观，说这个院子也是他们刚刚买下来的，他很喜欢。赵金做股票业务，结识的见过的大佬富翁有很多，也去过很多人的家里。比这大的房子，有，比这装修奢华的，也有。但是像这院子一般，质朴典雅、清净幽凉的，却少见。 静湖基金的院子不大，前面大概有三分地，后面有两分，地面做了硬化，铺了青石地砖，沿着外墙种了些爬山虎之类的植物，应该是有年头了，郁郁葱葱，很漂亮。房子是西方的风格，方方正正，大厅高话。 “恩，说交易所觉得我们的账户交易异常，约我们面谈，时间是后天上午十点钟，可以带一个人。” “带一个人的话，你想带谁？这段时间超天才公司跟过来的人你都认得差不多了，有看好的么？” “就那个李兵吧，我们聊的挺投缘的，他也学过围棋。” 王君山不知道这样的问题应该让赵自强定夺，想了一下直接给了答案。赵自强被他的直肠子逗乐了，答应了他的建议。 “行啊，就李兵吧，你带他去，如实回答对方的问题。他们肯定会问我们为什么能这么赚钱，你就说是商业机密，不过保证不违法，就行了。别的，都正常，好吧。” “好。” 王君山点点头，憋了一会，是在憋不住了，开口问。 “老师，你真的解决了股市问题？可以找到无风险套利机会？” 问这句话的时候，王君山的眼睛亮亮的。股市的无风险套利是一个专业名词，原本指的是通过特定的金融工具和金融工具组合对冲风险，实现固定比例的收益。而现在，在王君山的话里，则意味着可以准确预判股市走向，低买高卖，只赚不赔的“股神”状态。 “哈哈，那肯定没有”，赵自强在自己人面前并不隐瞒，“小八现在的数据量和处理逻辑还是有不足的。资金的规模越大，我们的操作对市场的影响就越大，挣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别看现在基金的收入增加很快，等到了一个亿左右，就是瓶颈了。后面的收益率，就不会这么高了。” “可那也很高了啊！” 薛舞在一旁搭话，“早知道你有这么厉害的法宝，我还担心啥啊。我们管他曾孝文去死啊。直接在这里挣钱挣到手软不就完了。” “没志气。” 赵自强瞥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院刊的事情怎么样了？你这天天跟我一起偷懒的，行么？” 王君山看两人开始聊天，打了个招呼就下去了。他还要去找李兵，商量后天去交易所的事。师父和师娘的话，他可不敢多听，挺多了，耳朵是要长疮的。 “……他还挺懂事的。” 看王君山下去了，薛舞轻声评价，“就是性子直了些，缺乏历练。” “你什么时候能不抄我的评价，你就算学会看人了”，赵自强随手在草纸上写着公式，“说说吧，乾海大学的校刊怎么样呢？” “挺好的”，薛舞看没人，往赵自强身上就靠了过去，“乾海大学的校长听说是你，很激动的。他们很乐意把校刊委托给我们管理，收费也很低。他说，只要您有心情的时候，能在校刊上多发几篇文章，我们把校刊怎么弄，都没问题。” “那就好”，赵自强轻轻点头。来到乾海之后，他总共就干了三件事，买了这个院子，办了静湖基金，让薛舞去收购一家学术杂志。现在看来，这三件事，干的都不错。 “等校刊入手，我们调整一下，然后准备干大事。” 赵自强一边说着，一边写写画画。在他的意识世界中，数学长河旁的绿色小丘上，草长莺飞，一片热闹景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3 承诺 8月2日，王君山带着李兵，西装革履的去了交易所。 乾海交易所和东海交易所是大宋两大证券交易所。其中乾海交易所以中小企业为主，东海交易所以大企业为主。两个交易所交易都十分活跃。王君山和李兵去交易所的时候，刚好赶上交易所有公司上市，敲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们挤出人群，找到了问询函上的地点。 一件很普通的会议室。 “你好，我是交易所市场监管局的张北方，这是我的同事胡步棋，没想到最近运作的这么好的静湖基金的控制人这么年轻，真是少年英才啊”，等在会议室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谢完，虽然没答应，但是态度明显好了。王君山又和他们聊了一会，才告辞离开，俩人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这让王君山有些受宠若惊。回到小院后，他如实报告了整个过程，本想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却被赵自强一顿猛夸。 “你这个操作很不错，很灵性。这样的邀请，他们不可能当面答应的，不过，我估计今天晚上他们就会打电话过来了。你做好准备，他们来了，不管是谁的钱，不管是什么理由，都给我收了，按份额计算，一起滚起来。我们现在规模不到，盈利空间还是有的，这俩人的投资，要了没坏处。” “明白了，头。” 王君山点点头，又和赵自强聊了些别的，顺便把李兵要了过来。李兵原来是超天才公司市场部的经理，算是二把手，这次跟着大部队来了乾海之后，暂时没什么工作，也愿意过来搞基金。赵自强对这件事并没有拦着，反而有些乐见其成。这一批跟他过来的二十多个人，都是值得培养的人，而且忠心，都放在蔡轩那有些浪费，他自己也是有想法的。 聊完了交易所的事，王君山告辞离开。他也住在小楼里，房间就在二楼。他回房间休息了一会，看看书，晚上和大家一起吃了饭，又聊起了这个话题。 “……哎，既然我们可以投资，小强，我们也投一点吧。这个基金这么赚钱，我之前一直想问都没问呢，你不能肥水只流外人田啊。” 薛舞在餐桌上就说起来了，赵自强听了，看着大家，“你们是不是也想投啊？” “想想想！” 一桌人齐齐点头。跟着赵自强住在这屋子里的，除了薛舞，蔡轩，王君山，还有基金的工作人员，原来超天才公司的五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厨师和一位阿姨，都是本地招的。大家之前可能也想着投资呢，苦于一直没机会开口，这次借着王君山和薛舞的话头，纷纷提出了要求。 “可以呀，欢迎”，赵自强笑，“私募基金投资者不能超过两百人，我们现在空间还有，每个人十万起投，你们钱不够的，可以凑一凑挂在一个人名下，如果工作表现好，我会给你们加额度，可以吧？” “好好好！” 听到可以投资，大家纷纷打赢，热烈之情无以言表。毕竟，基金的业绩摆在那里，一个月的时间翻了三番。就算只有十万块，一个月也能变成三十万，有什么不投的？ “行，那回头你们找邓力文，让她登记一下。” 邓力文也是跟着赵自强从汴梁来的老员工，之前就是做后台的，快四十岁的妈妈，干劲很足，也很积极。听到赵自强吩咐她，他连忙点头，还没忘了问。 “老总，那我是不是可以多投一点啊？” “君山，你说可以么？” 赵自强没打算管基金太具体，顺势就把问题丢给了王君山。王君山一愣，也反应了过来，“邓姐，现在恐怕不行，我们一年一考核吧，能提到二十万的额度，那可是很多钱呢，要是你能一直这么给力，明年肯定有。” 说完，王君山看向赵自强，拿眼神问他自己表现的怎么样。赵自强笑笑，“就这么办吧。另外，别忘了问问公司那边，想投的都可以过来，但是每个人十万，不能多，知道吧？” “好！” 见赵自强还记得超天才公司的老人，大家纷纷鼓掌，心里最后一点背着老同事们赚钱的障碍也消失无踪。赵自强看大家情绪很好，也乐了，招呼大家吃饭。于是，一时之间，杯盘狼藉，觥筹交错，好一番热闹景象。 饭毕到了晚上，果然如赵自强所言，王君山接到了张北方的电话。 “王总啊，我这边有个朋友有点钱，您看可以投么？大概二十万，肯定够你们的起投要求了，如何？” “可以呀，欢迎呀张处”，既然得了赵自强的面授机宜，王君山还是拿的很准的，他迅速答应了张北方的要求，“这完全没问题，明天我带人去给你们办手续，服务到位，如何？” “哎呀，那不麻烦吧？我让我朋友过去交钱就行了，不麻烦您跑一趟了吧？” 电话那头张北方还在客气，王君山没听出来，但是也知道不能这么放弃。他坚持了两句，对方让了让，也就答应了。之后，胡步棋也打了电话过来，要投十万块钱，王君山也答应了，同样提供上门服务。 放下电话，王君山去找赵自强，报告了这件事。赵自强称赞他的答复行为，叮嘱他明天一定要服务好。王君山点头应下，告辞离开。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的还不错。 —————————————— 8月3日，就在王君山带着人又去了证交所办手续的时候，刘静茹和她的师傅姚圣，正在纠结一个相似的问题。 “姚老师，你说这个基金怎么找不到网页呢？也不知道怎么投资？要不，我问问他们吧？” 看着面前系统上还在增长的静湖基金，刘静茹有点着急了。如果能投进去，这个基金简直是个造钱机器。每早一天，都能多挣早一天的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4 火炬 “这个基金似乎不太想扩张”，姚圣看着盘，和刘静茹聊着天，“杨经理可能说的对，这个基金来头不会小。他要是让我们投，我们就跟着沾光。他要是不让，我们其实也有办法。” “哎，什么办法？” 刘静茹问，有些好奇。钱都投不进去，怎么赚钱，难道要搞老鼠仓？ “我们跟投啊”，姚圣转过头，很认真，“我们的系统上可以看到他静湖基金的成交记录。我研究过他的策略，不是那种非常密集的交易行为，而且退出的时候往往后面都还有一两天上涨空间，很安全。就算我们跟着他们操作，在他们后面买，在他们后面卖，也是可以赚钱的。而且他现在的行为不算庄，规模也不大，不会把盘子砸下去，怎么样，要不跟着师父搞一把？” “师父你好厉害”，刘静茹两只眼睛都是星星，“我先问问他吧，我看那个年轻人挺好说话的，如果他让我们投，我们就跟进去，不行再用你的办法，行么？” “也行，你帮师父我也问一句，哈。” 姚圣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刘静茹笑嘻嘻的躲了，端起茶又去了大户室。她的工作内容很多很杂，还没有姚圣这样可以坐着看盘的资格。 王君山对来自于刘静茹的投资需求并不反感，他给了对方十万的额度，不能多，也不能少。刘静茹点点头，答应下来。她自己琢磨了一会，跑去和姚圣说了全部情况，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师父，只有十万块，要不你五万，我五万，怎么样？他们这样一个月翻三番，五万能变十五万，也划算啊。” “哈哈，谢谢你，你还真是有心了”，姚圣看着刘静茹也是喜欢。这个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直肠子、不藏事，而且心眼好。像这种只能投十万的好机会，要是她，都不一定会跟别人说，自己就拿下了。她这个傻徒弟，还傻傻的跟自己说了。 “师父，你可是我师父呢，怎么也得对你好一点对吧。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是赵自强呢，那么不尊师重道。” 刘静茹嘟着嘴卖萌，姚圣一巴掌按了下去，“把你的萌留给那些小伙子吧。师父就不跟你抢食了，师父跟着他们操作，估计也能赚钱，你信不信？” “信信信，我自然是信的。” 刘静茹点点头，“那我就去投十万啦，谢谢师父啦！” 说完，她又去泡茶了。姚圣看着面前系统上静湖基金的最新操作，自己打开了一个账号，依样画葫芦的买了进去，而且金额是妥妥的三十万。 理财顾问不让炒股，不过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姚圣找别人开了个户自己用，就完美躲过了监管。她看着自己投进去的三十万，一脸期待。 如果这个基金能一直保持这个收益水平，只要过两个月，她的30万就能变成将近三百万，房子的贷款都能还掉一大部分了。 希望，静湖给力啊。 在这一刻，姚圣无比真诚的希望，静湖能继续这么优秀下去。 —————————— 到了八月中旬，静湖基金的规模冲上了一个亿，之后，它的收益率开始下降，但是月度收益率还在100%左右，已经成了市场上不少有心人在关注的奇迹基金。只不过，这个基金真的太隐蔽了，连个网站也没有。除了汴梁东路营业部的工作人员和他们身边的人，除了交易所的几位关心这个基金的监管人员，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就在基金良好运作的同时，赵自强带着薛舞，去了他们接手的乾海学报杂志社，和杂志社的员工开全体会议。 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做学术都离不开期刊。好的期刊影响因子高，被引用和查阅的次数多，给作者带来的声誉也高。一般的期刊影响因子低，看的人也少，给作者带来的声誉也少。有些很差的期刊，收钱发稿，从不考虑原创性和研究的实际价值，就成了不少学生混毕业文凭和老师堆积文章数量的通道，虽然被不少人不齿，但是也活的挺滋润的。 乾海大学学报，就是后一种期刊。 赵自强和薛舞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杂志社的大几十号员工大部分都在，不过都比较随意，看到薛舞也没有太激动。虽然学校把他们转给了这两个人经营，其中有一个还是四色定理的证明人，但是他们都是杂志社的老油条了，想必这两个人也不敢动他们。 “各位，我是薛舞，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会是这家杂志社的社长。根据我们与乾海大学签订的合同，我们将拥有这家期刊全部的管理权限，希望我们积极配合，把学报越办越好！” 薛舞穿着一身正装，在台上振振有词，赵自强站在她侧后方，打量着这些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学校员工的家属，算是上面有人的那种人，过来学报这就是混饭吃的，明显没什么积极性。 暂时，还要先忍一忍。 只是一会，赵自强就有了清晰的思路。之后，他开始观察薛舞，看她打算怎么运作。薛舞现在也不是菜鸟了，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也很丰富，她先承诺人员不动，工资不动。之后承诺如果做的好，可以涨工资。这一下，台下响应的声音明显多了些。 做完了讲话，薛舞和赵自强去了社长办公室，和学校之前安排的老社长做了交接。之后，老社长告辞而去，房间里暂时只剩下了赵自强和薛舞。 “哎，你真打算在这个报社搞？我最近可是了解了，乾海大学学报可不是一个有好名声的期刊，发文收费标准只有区区两千块，去年勉强才进了广南道的核心期刊。这样的杂志社，就是靠着学校经费养着的，方便学校自己的人发论文。我们真的要搞？” “我们现在能拿到的，也只有这样的资源了”，赵自强倒不介意，“期刊的地位取决于它的文章。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高质量的文章。我的想法是，从现在开始停止收稿，已经收了的稿子照常发，他们收稿不多，应该两三个月就能发完。之后，我们就给他改名，叫火炬，然后我来安排内容。” “好。” 薛舞点头，继而又有些期待，“你会把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发在这里么？” “保密。” 赵自强笑笑，闭口不言。 ———————— 8月中旬，元合1016年的蒙贝尔德奖提名名单公布，并没有赵自强和曾孝文的四色定理。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给出的解释是，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赵自强对此毫不意外。国内对这件事的报道也少了很多，也出现了一些对赵自强有利，或者质疑当初事情经过的文章，但是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 看社会反应趋于平淡，赵自强才答应了乾海棋院的邀请，登门拜访。虽然他在数学界已经臭大街了，但是在围棋界，他还是当之无愧的三国棋圣，虽然已经将近两年没有参加比赛了，但是乾海棋院，和其他棋院一样，也希望他能上门指导。 “欢饮欢迎，小棋圣能来，简直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乾海棋院的院长是个中年人，叫孙瑾，很爽朗。他亲自带了一辆车来到静湖基金的小院子，把赵自强接到了棋院，热情的把他邀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亲自给他倒茶，招待备至。赵自强对这种待遇还是很满意的，和他聊天也比较放松。 孙瑾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人，聊天从来不聊学术，不聊四色定理和一年前的那个争议，他只讲围棋，也只问围棋，还盛情邀请赵自强给棋院的爱好者们讲一次课。赵自强推辞了两次，答应了下来。之后，孙瑾带着他参观了棋院。 和赵自强一开始接触的洛安棋院，曾经短暂呆过的东春棋院，去参观过的雾岭棋院，呆过一段时间的汴梁棋院和大宋棋院相比，乾海棋院的条件和设备几乎是仅次于大宋国家棋院的，甚至某些细节处做的还更好。孙瑾敏锐的发现了赵自强对棋院条件的关注，很耐心细致的介绍。原来乾海的经济比较发达，企业家很多，对孩子的教育也舍得投入。围棋作为启蒙心智的极好运动，这几年又有赵自强珠玉在前，不少企业家都愿意花大价钱让孩子学棋。孙瑾呢，这方面又做的不错，下了大力气梳理乾海的围棋教育市场，让乾海棋院成了市场的第一占有者，自然而然的，就创造了不少收入。 “你们这个搞的很好啊，我也去过几家棋院，都没有孙院长这么有头脑，佩服佩服。” “那还不是得益于小棋圣给我们围棋界带来的春风嘛！怎么样，小棋圣有没有兴趣带两个学生，我可以帮你筛选，绝对都是能出的起大价钱的，三国棋圣的学生，那可是多少人都想当的。” “做一个欺师灭祖的人的学生？” 赵自强带着笑调侃，“他们可未必愿意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肯定是那个曾孝文见利忘义，抹黑污蔑，小棋圣，这个我百分之百的相信你，你不要被社会上的声音影响啊！” “哈哈，谢谢啦。” 赵自强笑笑，略过了这个话题。之后，他熬不过孙瑾的热情，给棋院内部的老师和当天刚好在场的人讲了一节课，介绍了一个小定式，效果还不错。再之后，他告辞离开，孙瑾送他到静湖基金的门口，还没忘了强行塞给他一个袋子。赵自强收了，拿回去一看，是一套琥珀石的棋子，卖相极好。 这人也是个有心的。 赵自强笑笑，顺手把棋子丢给了薛舞。这种小事，还不需要他太过操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5 扩张 8月下旬的时候，乾海证券交易所市场监管局基金处副处长张北方，打电话约王君山出来吃饭。王君山想了想，和赵自强商量了一下，带上了李兵。 饭局定在海中央，从乾海的滨海公园延伸出去、建设在海中的高档餐厅。王君山和李兵早早的就到了，等了一会，人才陆陆续续的过来。这个饭局是张北方组织的，来的人不算王君山有五个。 乾海政权交易所市场监管局的局长利马，乾海投资公司投资部部长孙谱菊，清远正方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游俊杰，国安证券副总经理王培培。 王君山普通人家出身，很少经历这种饭局，要在之前，肯定多少还有些陌生。但是跟着赵自强这段时间，他的眼界和经历都大比从前，自然不会怯场。他顺着张北方的招呼和这些人见过面，坐下，开始慢慢的聊起天来。 张北方作为这局的组织者，承担了话题引导者的重任，他也没绕弯子，直接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王君山和他的静湖基金上。 “……你们可能不知道吧，从上个月开始，乾海市场上可是出现了一只了不得的基金，这支基金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投资了七支股票，支支涨停，支支至少三个板。那段时间啊，我们都以为又有什么人内部交易了呢，天天查，天天看……” 张北方说的绘声绘色，市场监管局的局长利马微微点头，目光不时的看向王君山。国安证券的副总经理王培培也是了解情况的，不时和王君山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是善意。至于乾海投资公司投资部部长孙谱菊，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但是身材和相貌保持的非常好，有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美丽。她看向王君山的眼神，不知为何，总让王君山想起小时进山见到的野猪，有一种冷冷的危险感。 “……后来呢，多亏了国安证券这边的帮助，我们终于找到了这只神秘基金的出处，它的控制人，就是我们今天的王君山王总，能够有幸请到王财神，也是希望你能多多帮帮大家，大家一起发财嘛。” 张北方说完就笑，于是一桌上所有人都开始笑，王君山也跟着笑，心里揣摩着这些人攒这局的意思。张北方在自己这有二十万，现在已经变成四十多万了，而且还在涨。他之前每天至少一个电话问行情，对自己基金的业绩应该是很清楚的。那位利马局长，说不定就是他忽悠过来的。至于这家乾海投资公司，和国安证券出现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作陪？ 想了想赵自强给自己上的课，再看看风韵绰约的孙谱菊，王君山觉得自己有了点头绪。也正是这个时候，张北方提了第一杯酒。 “来，让我们一起，欢迎大财神光临驾到啊！” “没有没有，哪敢哪敢啊……” 王君山一边谦虚，一边喝下了杯中的酒。热辣的液体下肚，在他的胸腹间带起一条火线。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赵自强告诉他，要想混的出人头地，不能喝酒会让事情变的困难很多。 所以，他在试着喝酒。 也许是来自于棋手的自制力，王君山虽然酒量不大，但是很能控制自己。他喝了几杯，酒意微醺，就放低了喝酒的频率，其他几个人也都是酒桌老手，度把握的恰到好处。反倒是李兵放的很开。他也知道自己的定位，老板喝不到位，自己就要补位。他一个人喝了一桌人三分之一的酒，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那个，君山啊”，酒过三巡，话过五味，这顿饭也到了正题。乾海证券交易所市场监管局的局长利马看着王君山，一脸慈祥，“你的基金做的很好，非常好。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基金，乾海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谢谢利马局长！” 王君山举杯示意，和利马遥遥干了半杯。之后，利马局长继续。 “我们乾海啊，一直想依托香岛的优势，做大宋南部的金融中心，有些成绩，也不全是成绩。我们建立了基金小镇，给了税收政策，人才政策，吸引了不少基金。但是很多基金的经营状况并不好，现在市场行情也一般，市里的领导们，也很关心。我们想啊，你这支基金这么好，年化12倍的收益，几乎是市场上顶尖的水平，但是规模只有一个亿，这太小了，这远远不能匹配你的能力和你的收益率所对应的地位啊。所以啊，我们想着，对你们静湖基金，特事特办，一呢，是直接允许你们在交易所开设一级户——” 说到这，利马看了一眼国安证券的副总经理王培培，“王总，你可不要说我抢你生意啊，君山的静湖基金早晚是要进交易所的，而且时间不出两三个月。这时候得到了你们的支持，我们和静湖基金，都不会忘记的。” “那是我们的荣幸啊，怎么能说是抢生意呢，利马局长您这是埋汰我啊！” 王培培也是人精，自然知道不能抗拒交易所的决定。他一脸真诚笑意，向王君山举杯庆贺。王君山端酒应了，又给利马局长端了一杯，心里也有些意外。 作为一家私募基金，想要进入证券市场炒股，有两种办法。一是找一家证券公司开一个公司户，然后正常交易，交开户服务费和手续费就行。开户服务费一年一次，看基金规模收，静湖基金因为规模小，交了一百万，已经不少了。至于手续费，虽然不高，只有千二千三的样子，但是规模大了，也是不少钱。二呢，就是直接在交易所开设一个一级户。这种账户的级别，和证券公司在交易所的账户级别是一样的，只有大型证券公司、金融企业和规模超过百亿的基金，才有可能拿到一级户的名额。静湖基金之前在交易所开设的账户，就是国安证券在交易所一级户下面的一个二级户。利马局长愿意给静湖基金这个只有一亿元左右规模的小基金一个一级户，着实是交易所非常有力的支持了。 “谢谢利马局长，谢谢培培总，我们基金还小，虽然收益率还行，但是规模上去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利马局长这么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静湖基金，一定会继续保持自己的高收益率，为大家做好服务。” 说到这，王君山决定主动出击，他端起一杯酒，绕场一圈。 “今天呢，我在这里也希望大家能给个面子，我们静湖基金既然有了一级户，就应该向一级户看齐。刚来乾海，人生地不熟的，各位如果有兴趣，不妨投一些，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各位失望。” “这一点我也可以确认啊”，张北方在一旁拍胸脯，“上个月投了二十万，现在已经四十多万了，而且还在涨呢，真是涨的令人发指啊！” “哈哈，还是君山有灵性”，利马局长顺着王君山的话就接过去了，“我们的乾海投资公司，是乾海市政府的公司，是国有资产。之前他们投资了两个实体项目，本来不错，结果赶上全球市场低迷，钢价大跌，亏了不少。这一次，也是想借着老弟你的基金，让他们扭亏为盈。” “那是我的荣幸啊，只要在我们静海投资，多了我不敢保证，但是三成五成的月收益率，还是靠谱的。” 听出了利马局长话里的意思，王君山立刻顺杆往上爬，和孙谱菊对视，“不知道乾海投资公司，打算投多少钱啊？” “大概三个亿吧，我们要求不高，年化收益率超过40%，就可以了。” “那没问题，您放心吧”，王君山点点头，从已经喝醉了李兵手里拿过自己的手包，“我的合同就在包里，您要看一下吗？” “看什么看，他们还敢不信任你？！” 利马局长一个眼神，阻止了王培培看合同的想法。之后，他又看向王君山，“这位游俊杰呢，是我们系统服务商清远正方公司的总经理，也一直很期待能见你一面。他们公司主要做服务器和后台的，手里有些闲钱，想着也要支持你一下，免得你的大股东都变成国有，那就麻烦了。” “那感情好”，王君山笑笑，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问，“游总这边有多少啊？” “我们没有谱菊妹妹那么财大气粗”，游俊杰已经四十多岁了，确实有资格叫孙谱菊姐姐，“我们有五千万，先投进来看看，希望老弟不要嫌少啊。” “不会不会，我们现在总规模才一个亿，哪里敢嫌少？” 王君山笑，记录，又看向了国安证券的王培培，“王总，国安这边有意向么？不妨一起跟一些？” “我们公司就算了，我们公司有自己的自营部门，我要是拿公司的钱买外面的基金，自营那帮人估计要杀了我”，王培培见王君山记着自己，也是一脸笑意，“不过我看北方处长这么赚钱，心里也痒痒啊。我个人，不知道能不能跟一些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6 私募 “可以啊，当然可以”，王君山继续笑，不过也没忘了强调，“不过我们基金的策略，投资规模越大，投资收益率就会越低。看现在大家的样子，基金规模要到四五个亿了，月度收益率很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高了，培培总你不介意吧？” “有钱赚就行，谁还在乎多少啊。你要是还能像之前那样，年化收益率十二三倍的，我们自己反倒要心里不踏实了。” 王培培表现的很开明，王君山既然不会扫了他的兴致。收益率下降这件事，现在已经出资在基金的这几个人估计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提，也就无所谓了。 饭吃到这一步，大家什么意思也就都明白了。王君山也不管喝醉了的李兵了，自己拿了合同就和几位对接起来。乾海投资公司是政府背景，国有资本，投了三个亿，指着靠这个弥补亏空。清远正方是交易所的关联公司，投了五千万，说是赚点闲钱。王培培个人投了两千万，身为证券公司副总，钱是不缺的。这么拢拢总总算下来，他这一顿饭，也拿到了三亿七千万的资金，可以说是几个小时就完成了一次小规模的募资。 事情既然谈妥，大家也酒尽人散。李兵喝醉了，张北方非要送王君山回去，王君山本来哪敢劳烦这位领导，自己也叫了代驾。不过利马局长亲自开口，让他的司机送王君山和张北方回去，王君山这才意识到，张北方可能还有话想说，也就不再推辞。 利马局长的配车是辆黑色商务轿车，条件很好。张北方陪着王君山上了车，离开了海中央，就借着酒劲说了实情。 “君山啊，你这个基金，我们领导也是很重视的。我跟他提起过几次之后，他就说要见见你，才组了这次饭局。利马局长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他也有个朋友，想要投点钱，你看能不能……” “那是自然可以的”，王君山点头，“就是收益率可能不如张处长你们之前那么高了。” “……就是这个事，我是知道老弟肯定没问题的，就是这个收益率啊，你看看能不能给基金做个分级，弄点劣后，收益率最高一点，让我们利马局长的朋友，还有我那个朋友，都放在这里面，也算是支持我们工作，如何？” 分级基金？ 王君山有些犹豫。如果说来乾海之前，他不可能知道什么是分级基金的话，那么现在，以他那个逮着东西就死命学习的劲头，也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所谓分级基金，就是把基金的份额分成两部分，其中的大部分叫优先级，享有优先获得收益的权力，但是收益率比较低。少的一部分叫劣后级，必须在优先级的资金分配完利润后，才能享有收益，但是如果收益多，那么劣后得到的收益率就会更多。这种分配方式，实质上就是用优先级那些资金的收益，来养劣后的收益，是一种是市场上很常见的分配方法。 “……这个，我们的策略现在无法做分级管理啊……” 王君山不太想做分级基金，因为如果做了，就必然会在同一个基金的投资者中产生竞争，而且也会降低优先级的吸引力。赵自强之前和他聊过，对这种分配方式也是不太支持的。 “……哎，这个有什么不能做呢？你照常投资，分红的时候按照优先劣后的层级来分就行了嘛？你虽然是基金经理，我也是监管局的老资格了，这些事，可不能随便拿出来忽悠我啊。” 也是，只要愿意，设置优先劣后纯粹就是一个账目操作的问题，王君山转转眼珠子，知道不好得罪这人，更不好得罪他身后的利马局长。而且，要知道对方杠刚刚给了自己的静湖基金一个一级户，如果这个时候拒绝对方，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也好，不过你看，这个优先劣后的收益，如何分配啊？” 既然想通了，王君山决定先答应下来，回头再和赵自强商量。 “那很好办，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基金规模五个亿，月度的收益率能到多少？”，张北方显然是早有准备，直接问起了核心问题。 “我们也不能准确的预测市场，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基本上能到40%左右吧。” 月度40%，年化就是480%，一年翻四番的基金，在这个市场上可是凤毛麟角。张北方听了，嘴角都笑得合不拢了，“这么高啊，那好办了。乾海投资公司那三个亿，年化给他们50%就行了，一年赚一点五个亿，足够他们弥补亏空了。剩下的，你就都给我们这些劣后好了，可以吧？” 听到张北方的话，王君山没太想明白，不过他也没打算违背张北方的意思，直接答应了。之后，张北方显然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给他讲乾海证券交易所和乾海股市的过往。他是老员工了，干了十年交易所监管，见过的风浪比一般人多太多了，而且知道很多内幕。王君山听的很过瘾，就连到了地方，都浑然不觉。 “……哈哈哈，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张北方看车停了，送王君山下车，之后告辞离开。王君山回到静海基地的院子，发现赵自强正在树下等他，面前放着一台电脑。电脑的屏幕亮着，映的他的脸白兮兮的。 “回来啦？第一次独立饭局，感觉如何？” 赵自强观察着王君山，看他面色红润但是理智尚存，知道他喝酒的度控制的很好，就放心了些。让王君山一个人负责静湖基金，是他的主意。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多大底，围棋毕竟和混社会不一样。特别是金融圈，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变化又快，他担心王君山适应不了。不过从现在看，应该问题不大。 “还行，他们其实就是想投资……” 王君山在赵自强身旁坐下，开始复述今天的过程。赵自强听的很认真，不时也会问一些饭局上的细节。王君山记忆力不错，一一回答了。之后，他又讲起了张北方送他回来的路上提起的要求，赵自强听的更认真了。之后，他想了一会，给了有些忐忑的王君山答案。 “君山啊，这件事，你整体上做的，是不错的。我之前虽然告诉你不要设分级基金，也是从基金运作的稳定性出发的。不过那个利马和张北方，显然想法是不一样的。你今天亲身经历了这场饭局，你说说，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王君山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判断，“饭局是张北方攒的，主要应该是利马局长想见我。乾海投资的孙谱菊容貌不错，能出席估计也是为了饭局不太单调。至于乾海投资的钱，应该也是利马局长拉过来的。那个清远方正公司，我不太明白，一个it公司，为啥要拿钱投资我们，真是为了赚点闲钱？还有王培培，我们从国安证券出来，给他点补偿，也是应该的。至于回来的路上这个分级的建议，我觉得是他们，主要是利马觉得赚钱太少，想多拿点收益，才这么提的。” 说完，王君山有些忐忑的看着赵自强，犹豫的问，“师父，我说的对么？” “基本没问题”，赵自强点点头，“这些人啊，真是一帮败类……” “啊？” 王君山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败类了？ “这个局其实没那么复杂”，赵自强看着王君山，笑。他觉得王君山不错，一顿饭能看出这么多，比当年的他都要敏锐，“我们基金收益率这么高，肯定已经引起他们注意了。当初张北方投给你的二十万，很可能利马局长就知道。现在看确实收益率高，他们就想多赚点钱。那个乾海投资的三个亿，是公家的钱，他们引进来，是想扩大投资规模，进而提高分红规模。虽然我们规模大了，收益率会下降，但是一个亿的一倍是一个亿，四个亿的50%可是两个亿啊。这样，总分红不是上去了么？” “对啊……他们是想！” 王君山听到这，突然明白了，赵自强停下来，鼓励他继续说。 “师父，他们是要用这三个亿的国家的钱，养他们自己的钱！这三个亿，按我们的计算，一年能翻大概五倍，也就是十五个亿。去掉优先级承诺的50%分红率，还有十三亿多。而他们在劣后投资的钱，总共才七千万，七千万本身就会翻五倍，赚三亿五千万，如果我们再把优先级没要的那部分收益十三个亿拿出来，他们这七千万就可以赚十七个亿！一年就超过二十倍收率了！这简直是……” “这简直是什么？” 赵自强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君山，等着他的回复。在他看来，利马局长搞的这个套路，并不复杂，但是却很巧妙，就看王君山能悟到几成了。 “这简直是损公肥私啊……这是犯罪！这是侵吞国有资产！” 王君山身为年轻人，还是有正义感的，他看着赵自强，眼神里的愤怒很明显。赵自强看着他，轻轻摇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7 灰色 “侵吞国有资产？”，赵自强自嘲的笑，“三个亿的国有资产，一年的时间赚了一点五个亿，你觉得这算侵吞国有资产么？国有资产损失了么？” “……损失……” 王君山一下子被问住了，“是没损失，可是……” “是吧，没损失，又哪里来的侵吞呢？”，赵自强看着面前的少年，感觉着他心中的愤怒，突然有些悲伤。社会是个大染缸，再清白的莲花，在这个大染缸里，又能坚持多久呢？他上辈子一辈子，见过的人多了，多少人，最后或者身不由已，或者乐在其中，成为了这摊浑水的一部分呢？ “可是……” 王君山显然没有放弃，“可是他们占有了国有资产本来应该有的收益，这就是侵吞国有资产！” “恩，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们可是让国有资产增值了，对不对？而且，他们在这里面有投资么？有赚钱么？我们的投资者名单里，可有张北方，可有利马的名字？除了一个底层的经办胡步棋，我们和交易所，有直接的利益输送么？” “没有……” 王君山整个人的精气神低落了下来，他拿起赵自强桌上的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可是，师父，我觉得这样不对。” “这样是不对”，赵自强点头，眼神在夜色中显的深邃，“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它只是现实，还不是理想。而且，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张北方说的，利马局长的朋友要投，说了投多少钱了么？说了什么时候投了么？” “没有……”王君山皱着眉头琢磨，“我以为他们会之后打电话告诉我呢。” “那确实是”，赵自强继续引导，“但是这些所谓的朋友，你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么？为什么不直接出面呢？” “……不想露脸？”，王君山猜测。 “一部分是这个原因，另一部分，是利马他，想把我们基金作为他自己手中的资源，去交换别的权力。他隐瞒我们的存在，切断我们和投资者之间的联系。那么他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的钱，放在我们这产生的收益，不就成了他的人情，他的关系？这样，他落了好处，他那些关系，又不会跑到我们这，是不是两全其美？” “……” 王君山不说话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饭局看的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还有，那个清远方正公司，你不是问我嘛？为什么一个it公司，要拿钱投一个股票私募基金？你想想啊，清远方正是给前海交易所做后台服务的，这可是政府部门，没关系，能拿到政府部门的单子？这个清远方正，肯定和交易所是有一腿的，而且，很可能是和那个利马局长有一腿，甚至就是他的家人、亲戚、朋友开的公司！这家公司投给你的五千万，很可能就是利马的钱！” “啊？” 王君山惊讶出声，“他能有五千万？” 听到王君山这个有些幼稚的问题，赵自强笑了，“他为什么不能有五千万？君山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可是，这样……” 王君山又犹豫了，不过他很快自己想明白了，“这样他就不会暴露！” “对啊，你看看这次出资，有一分钱写着他利马的名字么？但是这背后，他能赚多少钱，你还算不出来么？这还不包括他的人情，他拿我们的收益率去换的资源。所以啊，不要小看这些混到领导岗位的人，他们，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明白，师父……” 王君山点点头，继续低声和赵自强聊起了这场饭局。赵自强低声的和他聊天，把这场饭局掰开了、揉碎了给王君山分析，让他看到这场饭局饭桌下面的想法、交易、和流动。听着听着，王君山的疑惑越来越少，眼神却变得有些暗淡。 这个社会，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 对于他的变化，赵自强没有去引导。他知道，这是必经的一道坎。他前世自己就在其中，这一世暂时还身在事外。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增强自保能力，他注定也只能进入这个他已经有些厌倦的浑水之中。 只希望，到最后的时候，这个小伙子，能保持一丝清明，一点本心。 —————————————— 九月初，那场饭局承诺的出资陆续到位，静湖基金的规模膨胀到了五个亿，虽然在那些百亿规模的基金大佬面前仍然身材瘦小，但是它惊掉一堆人下巴的收益率，却让它成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只不过，因为刻意低调，和一级户的信息保护，知道这支基金存在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甚至，因为他们离开了国安证券的营业部，关注这支基金的人，得到的消息，甚至更少了。 “……哎，静茹啊，你说这个静湖基金，到底攀上了哪个高枝，竟然成了一级户，这下可好，我们根本看不到它的动向了，还怎么做跟投啊！” 在汴梁东路的营业部里，老资格的理财顾问姚圣正在和刘静茹抱怨。她之前跟投静湖基金，很是赚了不少，刚准备多投些钱，就发现这个基金不见了，从他们营业部消失了。她还是费了一些周折，才托朋友问到了这个基金的去向。 一级户！ “……师父，这个我也没办法啊。不是说一级户至少要百亿的资金规模才有么？它们不是只有一个亿么？哦，不，现在变成五个亿了。” 作为静湖基金的小股东，刘静茹能收到基金每周的投资情况报告，所以她是知道基金规模扩张了的。姚圣要过她的报告看了看，有些沮丧的把手机还给了她。 “当周收益率接近20%啊，这简直是变态基金！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错过了呢……早知道，当初就多投一些了！” 说到这，姚圣实在是坐不住了，她伸手抓住刘静茹的肩膀，摇晃她，“静茹，不然这样，你带我去一次静湖基金，我想求求他们，问问能不能再投些钱，可以么？” “这个……” 刘静茹听到姚圣的话，第一反应竟然是拒绝。静湖基金的投资规模越大，收益率越低她是知道的。如果让姚圣进去了，岂不是会摊薄自己的收益率？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态不对，答应了姚圣。 “好呀，师父，不过我不保证能成功啊。” “能去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姚圣拍拍胸脯，一脸正义凛然，好像下定决心，要为国捐躯的勇士。不知道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她只是想去给自己博一个挣钱的机会。 —————————————————— “所以，你过来，是来应聘的？” 王君山看着面前的姚圣，有些惊讶。刘静茹他是有印象的，一个身材不错的理财顾问，样子也挺好，上次和那个谁一起来的。这次过来，他本来以为对方是要问分级的事，却没想到带了个求职的人来。 “师父，你这是……” 刘静茹也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姚圣是过来要投资份额的，却没想到这个在汴梁东路营业部工作了将近十年的老人，竟然起了跳槽的心思。 “是的，我就是来应聘的！” 姚圣很严肃的点头，“我在汴梁东路营业部干了十年，认识的大户、富翁和优质客户有很多，不少人和我都保持着联系。咱们基金收益率这么高，他们肯定很感兴趣。我仔细研究过，咱们基金虽然收益率高，但是却没怎么宣传，可能也是和私募不能向公众募资的要求有关系。我自己揣测，几位都不是乾海本地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当地的圈子，未必有我们这样在底层干服务的人熟悉。如果啊，我是说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有信心能让基金在一个月内把规模冲上二十亿，甚至五十亿都有可能！” 看着身旁慷慨陈词的师傅，刘静茹一脸懵逼。说好了来投资，怎么就变成了了应聘了呢？而且，那可是五十亿啊，就这么轻易就能找来？她师傅有这么厉害？ “我们基金的规模越大，收益率越低，这个事，这位小姑娘应该没跟你说过吧？” 面对姚圣的推销，王君山很平静。但是他说出的内容，却让姚圣一愣。规模越大收益率越低？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静湖基金从不宣传！ 这个基金，本来就是少数有权势的人的禁脔，又岂是普通人的钱可以进来的？ 纵然经验丰富身经百战，姚圣也有些抓瞎了。自己最大的优势竟然成了劣势，让她还怎么推销自己？ “……，恩，不过你说的也很有意思，有兴趣可以过来工作，我给你基金经理的待遇，其实就是普通员工，一年固定工资三十万，奖金另算，可以么？” 王君山本来也想拒绝姚圣，但是却突然想到了清远正方的那五千万。如果自己只通过利马那条线经营，不能直接对接客户，那他师父想要的人脉圈，又怎么建立的起来？能有这个小小的地头蛇帮帮忙，未必是件坏事啊。 “可以，当然可以！” 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姚圣喜形于色。她虽然没猜到对方为什么愿意要自己，但是也知道自己实现了目的。她很激动的连连道谢，却没让王君山动容太多。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等姚圣平静下来，又看向了刘静茹。 “怎么样，小姑娘，你也来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8 入职 刘静茹最终和姚圣一起，加入了这个有些神秘的基金。她的待遇不如姚圣，但是也比在国安证券时要高上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王君山同意他们跟投。 对私募基金来说，跟投是一个有些敏感的话题，如果项目好，预期回报高，投资机会就会很紧缺，只有表现好的员工，或者老板的关系户，才能跟进去一部分钱。但是项目不好，预期亏损的时候，往往又会出现大家都不愿意投的情况。这种时候，老板甚至会强行摊派一些份额给项目的负责人和员工，以实现员工与项目的绑定。 静湖基金属于那种特别好、预期要爆炸的基金，而且天然有着规模越大收益率越低的限制。刘静茹本来以为自己没机会的，却没想到王君山就那么轻飘飘的把这个机会给了他们。 “你们初来乍到，我也给点见面礼吧。正好我们这有一批人看基金赚钱，想要跟投，你们可以跟一些，一个人最多二十万，如何？” 对这件事，姚圣和刘静茹自然是答应的非常爽快，刘静茹身上没那么多钱，还从家里要了一些。家里人以为她加入传销组织了，死活不信，更是不打钱。最后刘静茹没办法，找王君山借了二十万。王君山很慷慨，还给她写了个借条。 跟投后，刘静茹就正式加入静湖基金了。静湖基金的小楼里，有两个房间是给女员工住的，虽然有些挤，但是胜在上下班方便，刘静茹也就没搬。和她一个屋子的女同胞们，都来自于汴梁，似乎曾经就一起工作过，刘静茹问过她们细节，却没得到太多有意义的信息。 整个九月，静湖基金的院子都很安静。刘静茹也在渐渐的熟悉环境，王君山是这里的老板，却还有一个年纪轻的令人发指的师父。那个师父似乎喜欢下围棋、写程序，总是抱着电脑不放。偶尔也会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发呆，一发就是一整天。 有一次刘静茹和她的同事们出去唱k，回来晚了，刚好那位还在树下，其他的同事看到他在，立刻就收敛了声音，低眉顺眼的各自回屋，偏偏刘静茹喝了点酒，胆子不知道怎么就肥了，走到那个师父旁边，拉了把凳子就做了下来。 “哎，我说，小哥哥，你是王总的师父？哪方面的师父啊？围棋么？” “是啊，是围棋，你怎么知道的？” 被称为师父的男人看看刘静茹，夜色月光下带着微醺醉意的少女长发遮掩，有着一丝醉媚的美。 “我知道啊，因为他叫过你师父啊”，刘静茹看桌上有个水壶，抓起来就是一大口，淡淡的凉茶，很好喝。 “你不怕烫着？” 师父看着她，眼神里有些笑意，“你是王君山招过来的吧，从那个国安证券营业部，对不对？” “我不怕……”，刘静茹晃晃哟哟，“你怎么对我这么清楚啊？我跟你说，我可是心有所属了，而且啊，我对你这种神神道道的人呢，总有些不信任。你说你天天这么写啊写啊，写什么呢？” 说着，她一把拽过了师父面前的本子，那个被王君山叫做师父的人也没拦着她。她把本子放到面前，晃晃哟哟的看，却只看到了一片一片的数学公式。 “……得，你厉害，我服了。” 放下本子，刘静茹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她一步一晃，刻意的从师父身旁擦过，让自己的发丝拂过他的肩头，还没忘了来一句。 “你那个徒弟可有钱了，你可别忘了找他多要点学费。” 赵自强看着那个醉意朦胧的女人从自己身后消失，无奈的笑笑。之后，他想继续推理，却没了推理的兴致。他放下笔，往后一靠，看着天上的月亮，开始发呆。 是真正的发呆。 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概率之树郁郁葱葱，数学长河缓缓流淌，四色小亭安静的矗立，已经被白色小花覆盖的巨大雕像上，有不知名的鸟类盘旋飞翔。而在雕像的不远处，是另一座与它规模不相上下的巨大建筑物，巨石砌成，方方正正。在建筑物的面前是一块草书书写的石碑，上面只有模糊不清的费马二字。 而在这片世界的天空之上，黑色的巨大棱角突兀而冰冷，在星光中沉默。无数的星空之下，一身白衣的小孩坐在树下，与一位脑扎双髻的红群女娃下棋，一板一眼，认认真真。 赵自强晃晃脑袋，白衣小男孩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红衣女娃，正甜甜的看着他。 “爸爸。” 女娃的声音奶奶的，带着天真和稚气，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机械。赵自强走过去，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小八，辛苦了。” “不辛苦的，爸爸，我想变的更厉害。” 名为小八的女孩抬起头，看着赵自强，一脸期待。 之后一阵微风吹过，微微隆起的小丘上，郁郁葱葱的概率之树下，只剩下赵自强一人，低头沉思。 从意识世界中离开，赵自强拿起手机，给薛舞发了条消息。 “想你了，进展如何？？” 不到一分钟，对面回了消息，大大的彩色字体和开心的笑脸。 “是想我了，还是想问进度？” 赵自强拿着手机，看着信息，发呆。朦胧的月光穿过树荫照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像玉一样。 “想你了。” 他不再犹豫，回了消息。 “不太顺利，我电话跟你说吧。” 消息回来，紧跟着就是急促的电话铃声。赵自强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个女孩的笑颜，不自觉的笑了。 —————————————— 9月8日，一身职业装的薛舞站在汴梁东郊一栋大楼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她身旁，是和她一起过来的姑娘，名叫安文，是跟着吴兵过来的退役军人，据她自己说，战斗力爆表。 “舞姐，进去吧，你都站了十分钟了。这又不会是打仗，又不会死，你担心啥？” 安文头发很短，长衣长袖，胸部不大，乍一看很容易看成一个清秀男生。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带着姑娘的柔，让薛舞从会议中清醒过来。 “好，我们去闯一闯。” 点点头，薛舞给自己鼓气。之后，她昂首挺胸，走进了大楼。这里，是大金科学索引目录在大宋的办事处。而大金科学索引目录，是这个世界最大也是最权威的论文和研究数据库。能被这个数据收录，被大宋无数做学问的人，看做极有分量的成就。 “薛舞小姐，你又来了，卓玛女士不想见您。” 门口的保安已经认识薛舞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每天却要缠着办事处的负责人卓玛，让他也有些难办。难道真的要用暴力，把她赶出去？ “我知道，我最后见她一面，而且，我有预约。” 薛舞晃晃手机，昨天和赵自强聊过之后，她决定和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大宋办事处负责人卓玛摊牌，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听到薛舞说有预定，保安核实了一下她的信息，把她领到了电梯口，目送她上电梯，还没忘了给她一句祝福。 “助你成功。” “谢谢。” 薛舞看着电梯门在面前合上，打开，看着一脸笑容的卓玛等在门外。 “薛舞小姐，很抱歉前几天怠慢了您，不过如果您说是赵自强先生的朋友，我想这件事情一定会好沟通一些。” 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歉意，卓玛领着薛舞进了她的办公室，邀请她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亲自给她端了茶，才坐下来说话。 “薛舞小姐，您上次来的事情，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证明四色定理的赵自强先生，办了一份学术期刊，希望我们能收录他的学术期刊，对么？” “严格来说是我办的”，薛舞笑，“不过发的应该大都是他的文章。怎么样，那可是蒙贝尔德奖提名人的学术成果，难道你们不感兴趣么？” “我们倒是感兴趣……” 卓玛笑，笑的很公式化，“我们是很乐意收录赵自强先生的论文的。但是一本期刊，抱歉，您也知道我们现在在科学界很有影响力，我们收录的期刊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具有独创性、前沿性，并且在业内有较高的认可程度。您手里的这份期刊，恕我直言，似乎并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 卓玛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薛舞手里一本蓝色底色的册子，册子上用醒目的花体大宋文写着两个字。 火炬。 而在火炬之下，才是这本期刊的名字。 乾海大学学报。 “这份乾海大学学报，根据我这几天的了解，发表在它上面的文章，诚实的说，真的没有太多的研究价值。我希望薛舞小姐您能明白，大金科学索引目录虽然是一个全球性的庞大数据库，但是也仍然是有标准的。乾海大学学报这份杂志，如果真要入选，我们也有会一定的流程。而且，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大金总部在操作……” “是么？”，薛舞打断了卓玛的话，“国内什么杂志可以进，难道你们不会向母基金推荐一个名单么？别假装你不知道哟，卓玛女士。” 对现在的赵自强和他的团队，了解国际大型数据库的选刊规律和原则说困难也不困难。所以，卓玛的这番说辞，其实并没有蒙住薛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49 入库 “好吧，既然您已经这么了解了。” 卓玛·桑错坐直身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薛舞女士，我们很尊重赵自强先生的学术能力，我们也很希望看到赵自强先生有更多的学术成果出现。不过，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收录期刊是有硬性规定的，对于大宋的刊物，我们有一个专门的评审委员会，就在大金西京。诚如您所言，我们也确实可以向评审委员会推荐期刊……”。 说到这，卓玛冲薛舞笑了笑，薛舞回了个微笑，示意她继续。 “但是，这个推荐也关系着我们自己的能力。如果我们推荐了不合格的、质量低下的期刊，我们自己在总部的评价也会下降。薛舞小姐，您跟着赵自强这么久，对您手里的期刊到底是什么质量，难道还不清楚么？您可知道，如果要收录这本期刊，意味着这本期刊即将刊发的那些论文，都会进入我们的数据库。而那些作者和那些文章，请恕我直言，确实没有任何被收录的价值。” “这一点不劳您烦心”，薛舞笑的很自信，“我们这本期刊从下个月开始，将会启用新的审稿程序，所有的稿件必须由赵自强先生亲自审过之后才能刊发。我们对文章质量的要求，将是整个大宋所有期刊中，最难的。我甚至可以预见到，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这本期刊，将只有赵自强先生一个人的文章。” “哦？” 听到薛舞的这句话，卓玛的眼睛瞪大了，“薛舞小姐，您可知道期刊的定义和标准，就算赵自强先生是数学大家，但是……” “我知道，一年至少六期，每期至少要有五篇文章，才能被认定为学术期刊。” 薛舞点点头，笑的很矜持。 “可是，这意味着赵自强先生要每年写出三十篇高质量的论文，才能让这份期刊符合条件。他……” 卓玛欲言又止，不是她不信任赵自强的能力。虽然这位先生没有拿到蒙贝尔德奖，但是他的数学能力，已经在那堪称完美的四色定理证明中得到了体现。就算有一些他和他老师之间的议论，但是这个人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是肯定不会成为那篇文章的共同作者的，而且，还是其中一篇的第一作者。 但是，一年三十篇高质量的的论文，一年三十篇可以收录进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论文，对任何人来说，那都是不可能的。甚至…… “……薛舞小姐，为了让您更了解这件事的难度，我诚实的告诉您，在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能够每年被收录三十篇论文。也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能够靠一个人的力量支撑起一份可以收录进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学术期刊。您的这个想发，或者，我不知道这是您的想法还是赵自强先生的想法，都太过于疯狂了。真的，我……” 卓玛说着说着都有些激动了。薛舞告诉她的事情，薛舞和赵自强要做的事情，在她看来绝对是不可能的，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她除了站起来，抓住对面那张精致的脸，狠狠的扭住，用疼痛告诉她这件事不可能之外，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那么，女士，如果我做到了呢？” 薛舞还是那个样子，很职业，很淡定，哪怕卓玛告诉了她赵自强想要做的事情，她还是那么淡定，“如果我做到了，你能收录我们的期刊么？” “那当然！” 卓玛毫不犹豫，可她紧跟着就否定了对方，“可是这根本不可能！薛舞小姐，请您不要拿严肃的学术研究开玩笑，好么？” “卓玛女士，不如这样，我们做一个约定吧”，薛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在棋王争霸赛的时候，刚刚录完颤音的赵自强坐在自己面前，笑着和自己打赌的场景。 “姐姐，如果我赢了，你亲我一口如何？” ———————————— “薛舞小姐，您刚刚说约定？” 卓玛的疑问把薛舞从回忆中唤醒。这位一直很淡定的职业女性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娇羞。之后，她迅速的调整好了状态。 “是的，卓玛女士，我们来一个约定吧。如果我们能够连续两期推出十篇高质量的论文，您就答应我们向你们的评审委员会推荐我们的刊物，如何？” “……我不能承诺”，卓玛很严谨，“不过我想试试，以我个人的名义。” 来自大金的她其实很看不上大宋的学术圈，这里充斥着抄袭、作假和人云亦云，高质量的研究虽然有，但是并没有那么多。让卓玛去相信一个人，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撑起一份小强他，能办到么？” “哟”，冯火一脸诧异，“你不是最信他的么？怎么问我？那个在卓玛面前顶天立地的女汉子呢，难道是我的幻觉？” “这个……不是随便聊聊么？”，薛舞故作羞涩，继而又立刻愤怒起来，“谁是女汉子啊，你给我说清楚！” “……那当然不是我啦……” 冯火笑，笑着继续聊天。两位姑娘就这么坐在景色绝美的窗边叙旧，聊着那个男人，聊着她们的生活。而在窗外，汴梁，这座大宋的古都，正在迎来另一个夜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0 扩张 9月中旬，静湖基金扩张后的第一个月收益率出炉，月度收益率34%，扣除分给乾海投资公司那三个亿的优先级固定分红，其余劣后投资人的实际月度收益率达到了75%，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一年后，这些人的钱会涨至少八倍。 当刘静茹和其他投资人收到静湖基金发给他们的基金投资报告的时候，静湖基金大赚特赚的消息，也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渐渐流传了开来。 9月下旬，乾海，乾海投资公司总部。 乾海投资公司投资部总监孙谱菊坐在乾海投资公司董事长田文斗那个硕大的书桌面前，有些忐忑。前几天她把投资静湖基金的汇报情况报告给田文斗之后，这位一向急脾气的老总一直都没有声音，今天突然把自己叫过来，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应该是喜吧？年化50%的收益率，那个叫做王君山的小伙子已经做到了，他们公司从创立到现在都没有拿到过这么高的回报率，田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静湖基金的事，你给我说说吧”，田文斗放下手中的材料，看着孙谱菊。 “就是上个月的时候……” 其实静湖基金的事，田文斗是知道的，乾海政权交易所监管局局长利马肯定是跟田总打过招呼，这位田文斗才会让自己去投资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田总要把问过的事情重新问一遍，但是孙谱菊还是很恭敬的报告了整个过程。 “我们是优先级，只拿50%？”，听完孙谱菊讲述，田文斗不喜反怒，“你可知道，靠着我们这三个亿，那些劣后的人赚了多少？” “这个……” 孙谱菊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她不能说自己知道。她只是有些疑惑的抬头，“田总，不是您说的么，我们是国有资产，投资要谨慎，高回报高风险的股权投资，我们是不能投的，对吧？” “……别拿我的话敷衍我”，田文斗故作愤怒，“拿国家的钱给某些人生息，这种事情怎么要得？你把那个王君山的号码给我，我问问他情况。” “……好。” 孙谱菊点点头，心里却已经在打鼓了。田文斗要见王君山，肯定不是问问情况这么简单，难道，他也要投资？ ———————————— “王总，我请您过来呢，一是为了表示感谢，乾海投资之前账上有几个大窟窿，靠着您这个基金，基本上是能填平的，甚至有希望盈利。所以，说您是我们公司的大救星也不为过……” 在一间叫做龙舌兰的会所餐厅里，王君山和田文斗相对而坐，举杯示意。酒杯碰撞，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而在他们身旁，坐着一位三十多些的男士，脸上同样带着笑。 “田总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毕竟先有国后有家，先让国家赚钱，我们才好意思赚钱嘛，对吧？” 王君山一口喝干杯中酒，脸色立刻就红了起来。他不喜欢酒线入腹的感觉，但是他喜欢现在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这是他当棋手的时候，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哈哈，那是那是，而且今天看田总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还身价巨万，掌握了这么厉害的投资策略。这要是拿出去，还不是钻石王老五，人见人爱呀。” “哈哈，田总客气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也只能为那些人可惜了……” 王君山继续笑，却又想起了许甜甜。那个他爱的深沉的女孩，这个时候正在汴梁打比赛，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自己。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 “……所以呢，这第二次过来，也是我们有一些新的想法”，田文斗拉着王君山坐下，“我们公司呢，还有些闲钱，大概十几个亿，如果王总不介意，我们希望都能投到静湖基金去，做一下资金规划，不知道王总是否同意呀？” “十几个亿？”，王君山回忆了一下赵自强叮嘱自己的话，“十几个亿的话，我们基金的年化收益率会大幅下降的，现在9月份30%的月度收益率，可能会降到20%左右，也就是一年只能翻两三倍，如果是优先级的话，对应的分红比例还是年化50%，这件事，我们需要和其他的出资人商量，毕竟收益率下降这件事，影响也很大。” “那是那是”，田文斗连连点头，“这件事我们晓得。其实50%的年化已经很夸张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为国家赚更多的钱。而且，如果贵基金其他的投资人有意见的话，我们的何师爷可以居中协调的。” 王君山顺着田文斗的话看向了坐在一旁，安静吃菜的男人。这位叫做何玉堂的师爷，是乾海市市长的小师爷。用更加通俗的说法说，就是秘书。很多时候，他的意思，就代表着李希韩的意思。看王君山看自己，何玉堂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说道。 “……王总，不是我说话不客气啊，就我听到的消息，你们用国家的钱做优先级，劣后部分拿到手的利润，可是富得流油啊。这种行为，如果认真的话，完全可以给你们一个使用国有资产非法得利的罪名！” “……何师爷，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敢啊。而且，我不是也给乾海投资挣了钱了么？再者说了，这种分级基金，未必总是赚钱的。如果亏了，我们可是要用劣后级的利润去补优先级的收益的，这一点，您应该也考虑一下的，对吧？” 听到何师爷的威胁，王君山心里一紧。来之前赵自强跟他很详细的分析过，对方可能采取的套路，这种敲山震虎，就是其中之一。他一边按照之前准备的说辞给出回应，一边在心里迅速的调整心态。这还是他出道以来遇到的一个坎，他可不想出问题。 “……你们的投资策略会不会亏，你们自己不知道么？”，何玉堂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别把大家都当傻子。” “……” 何玉堂话说的很重，现场一下子冷场了。过了几秒钟，还是田文斗老油条，反应了过来。 “何师爷这说的哪里话啊，就像小王总说的，那些投资人自己，不也是担着风险的么？高风险高收益，低风险低收益，您也学过金融，这不是很基本的概念么？” “但是你们不能拿国有资产这么玩！” 何玉堂越说越气愤，就差站起来拍桌子了。王君山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哎呀，何师爷您可不敢吓唬我们啊，这么一吓，我们怎么敢继续啊……” “得了吧，沆瀣一气！” 何玉堂越发愤怒了，他一战而起，怒视王君山，“总之，王总，你们不能再这么搞下去了，这么搞下去，我肯定会把你们抓起来判刑！” “哎呀哎呀，何师爷，小王总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给他条生路吧。这小子这么年轻这么有才，肯定不想因为这一点点污点就是去大好前程的。您要是有办法，就给指条明路吧，也好给我们小王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吧？” 田文斗一边说，一边拿胳膊肘砰王君山，王君山确实被吓住了。赵自强告诉过他，对方可能会唱双簧，威胁他，可没说会拿坐牢威胁他啊。他一个从小到大一头扎在棋里的少年，又哪见过这个阵仗，一下子就慌了。现在看田文斗愿意帮他说和，立刻连连点头，看向何玉堂的目光，都变得非常渴望。 “对啊对啊，何师爷，我们基金也是合规经营啊，而且国有资本的出资也是挣钱了的。您这么说，我很慌张啊……” 还好还好，王君山最基本的反应和灵活还在，没有彻底乱了阵脚。田文斗和何玉堂对了个眼色，把事情推到了下一步。 “要不这样吧”，何玉堂坐下身子，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既然收益率这么高，国有资本只投三个亿，有点少了，我做主，让田总再投你十个亿，年化能做到20%的收益率，就很不错了。这样，虽然你的收益率没上来，但是国有资本的总体回报，也是上升了嘛。三个亿的50%才1.5个亿，但是13个亿的20%，可是2.2个亿呢。能给国家多赚点钱，肯定是没错的，对吧？” “……可以的，可以的”，王君山连连点头，对方想要扩大规模这件事，赵自强之前已经意识到了，相应的对策，也已经告诉了他，“至于其他投资人收益率下降的事情，因为优先级总量的上升——” “之前三个亿，你外面有一个多亿的劣后，安全垫还算是不错。现在十三个亿，你外面的劣后就有点薄了，这样吧，我帮你找几位企业家，也支持一下，再给你一个亿左右的劣后，帮忙缓冲一下，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没问题，但是……” 王君山有些犹豫，基金的优先和劣后都增加，基金的收益率会进一步下降。这件事，应该让利马局长知道吧，不然的话，他毕竟是自己的直管上级，如果刁难自己，总觉得…… 田文斗看王君山犹豫，又在旁边敲边鼓，“王总啊，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何师爷指给你的活路啊，你要是不走，可就没别的路走了。你真想坐牢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1 监管 王君山一听，心里就慌了。他毕竟只有二十多岁，阅历简单，哪里经得起这么吓，立刻就改了主意。 “也好也好，那先这么定下，我回头再去做他们工作……” “那就好了，王总还是聪明人，这不一下子问题就解决了吗？何师爷，您说呢？” 田文斗等的就是王君山的这个话，立刻用下一句话把他的话挤在了这里。何师爷也顺势拿起酒杯，站在了王君山面前，就等着他碰杯了。王君山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松口太快了，但是也没办法，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他可没有勇气返回，只得再次一口酒下肚，算是认了这件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的喝酒的感觉，可就没有之前好了。 —————————————— 深夜回到静湖基金的院子的时候，赵自强还没睡。他坐在他最喜欢的那棵树下，面前放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敲键盘。王君山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了，他脚步一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怎么了，看样子不顺利？” 赵自强停下电脑，看着王君山，“这次的局是个什么意思，给我说说？” “好的，师父，对不起，师父……” 王君山话没开口，就已经开始认错。李兵送他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明白自己似乎是中了圈套。可是，他想了一路，也还没想到解决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又不敢跟赵自强说，憋屈了一路。现在赵自强问起来，他终于憋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刚刚酒席上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是我疏忽了，这些人在利益面前，其实和最贪婪的饕餮没什么区别，任何权力在他们手里，都是可以利用和交换的筹码”，赵自强微笑着，似乎并不因为王君山的失利惊慌失措，看样子也没有生气。王君山看赵自强如此淡定，心里也平静了些。 “那，师父，这次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吧？” “其实没那么难”，赵自强看着面前的屏幕，一边敲字，一边讲解，“这就是个局，对方的目的就是逼你就范，把钱塞进来。手段嘛，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我也跟你说过。只是我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大胆，连公安的力量都敢这么用。让你受惊吓了……” “我没事的师父，可是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做呀？” “也好说”，赵自强笑，“你做个方案，就用他们的新的出资，去做，然后去找利马局长，直接去找他，去他办公室跟他说。看看他怎么说。这些神仙打架，我们就是一个炒股的，没必要牵涉太深的。” “我知道了……” 王君山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那我就如实跟利马局长说了？” “说吧，他能明白的。不过不用说那么细，也不用说我，知道吧？” 赵自强笑，“这件事，就看利马局长如何反馈了。你呀，如实转述就好。” “好的，师父！” 王君山点点头，再次就酒局的细节问题请教了起来。赵自强也很有耐心，不厌其烦的一一讲解。他现在不想进那个圈子，但是他需要人在那个圈子里。王君山这孩子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可靠，而且成长很快。他有信心，经过这一半年的历练，王君山能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他的臂助。 ———————————— 9月22日，王君山按照赵自强的指示去找前海证券交易所利马局长。利马局长很爽快的见了他，很认真的听他说完了那天的情况。 “……所以，现在静湖基金又增加了11亿元的出资，其中10亿是乾海投资的，1亿元是何玉堂的，对吧？” “是的。这样的话，我们的年化收益率会降到240%左右，比之前下降不少……” “恩，我明白”，利马轻轻点头，又看着他，“可是，这件事不是应该我们基金所有出资人都同意才行么？毕竟是降低收益率的事情，这么敏感？” “道理是这个道理”，王君山按照之前和赵自强商量的结论答复，“但是乾海投资的3个亿就已经是基金的大头了，所以他们同意，就超过50%了。至于是不是超过了75%，只要我们那一个亿也投赞成，其实对结果没影响的……” “哟，看来你还是认真上过课的啊？” 利马抬头，半笑不笑的看着王君山。王君山被他看的打了个哆嗦，“利马局长，这件事，您说该怎么做啊？” “该怎么做？什么该怎么做？”，利马冷冷的看着王君山，“你也是正在准备从业人员考试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的议程么？没有经过基金投资人会议，就扩大规模，本身就是违规！如果基金操作违规，会有什么样的处罚，难道你不知道么？” “……可是，局长，对方是何师爷啊……” “何师爷，也不过是地方的一个小师爷罢了，还不至于骑到我们头上！我们可是中央直属的证券交易所，他乾海市长还管不到我头上！这件事，我自然会去联系，你这边，先给我放一放，明白么？” “明白了，谢谢利马局长。” 王君山点头道谢，放下礼物，转身出门。利马推辞一番，收下礼物，看着桌子想了一会，拿起了电话。 乾海证券交易所是大宋户部的直接出资机构，和地方的主官各有各的势力范围。这件事，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让了。 ———————————————— 见了利马局长之后，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人提这件事，乾海基金那边也没人跟进。王君山一度以为这件事已经黄了，或者内部和解了。他继续和赵自强请教，不过请教的不再是棋艺，而是官场艺术，人情事故。赵自强在这方面的娴熟和老练很多时候都让王君山很惊讶，都是这个年纪的人，赵自强到底从哪里掌握的这些技能？ 9月28日的时候，利马局长给王君山打了个电话，约他吃饭。王君山去了，发现在场的还有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这是我儿子，快叫叔叔！” 利马一脸笑意，王君山也跟着一脸笑意。自从上次被田文斗坑了一次之后，对于这种小规模的饭局，他心里都有些打颤。可是这次有一个可能也就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在，他不自觉的又放松了些。 “王总啊，这件事呢，我也联系了，也不怪你。乾海投资这几年的压力很大，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一个赚钱的地方，他愿意投，肯定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基本也只能同意了。不过呢，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个小伙子招过去，让他和你们一起干活，一起学学。这样，就算我们损失一些收益，但是培养了人才，也是对的嘛，对吧？” 收一个工作人员，一个二代？ 王君山下意识的想到了薛舞和冯火，这两个大姐姐的背景，他多少都有些模糊的印象。这些人似乎也会出来工作，干些基层的活计。想到这里，他再看面前名叫利生的同龄人，就有了些亲近。 “也行，我们这边待遇还是不错的……” 王君山刚想继续介绍，就被利马打断了，“待遇什么的都不重要，这孩子需要多吃苦，待遇低点没关系。我还是希望他能多学点东西。” “那是自然，我肯定全力和小公子交流！” 王君山点点头，知道这就是对方的条件。如果要让乾海投资和外面更多的钱入股，他就必须把这个小子收到麾下。 “那就好，你可要多多培养啊……” 利马一听，展颜而笑。之后，两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完全没有之前冷场的样子。那个名叫利生的年轻人，也很放的开，和王君山聊的很开心。 9月29日一大早，利生背着一个小包，就来敲静湖基金的门了。守门的也是吴兵的战友，开门问问，转身给李兵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来人的身份，请他进了院子。王君山和李兵下楼的时候，这位利生同学，正在和刘静茹聊天。 “……哎，那么说你也是刚来的啦，我叫利马，请多多指教！” “……你好你好，请多多指教。” 刘静茹轻轻碰了碰利马的指尖，看着这个面容白皙，一脸微笑的青年，有些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声音很好听，人也很温柔。关键是，对自己也很耐心。 晃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去掉，刘静茹看王君山来了，连忙紧张的两腿并拢，来了个立正。王君山冲她点点头，和利生打招呼。 “这么早就来啦？” “恩，希望能多学点东西”，利生很直接，刘静茹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惊讶，原来这是王总的关系啊，对自己还这么好，真厉害。 “行，我陪你转转看看，你看看对什么有兴趣，我们再聊。” 王君山冲刘静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刘静茹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开，心里下意识的开始比较。王总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而且年少有为，管着这么大的基金，还有那么高的收益率。相貌呢，虽然不如利生那么帅，但是也很耐看。 哎呀，怎么办呀，选哪个好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2 利生 放下刘静茹的胡思乱象不谈，这边王君山带着利生转着静湖基金的小楼，介绍着基金的部门。基金规模不大，主力是从汴梁带过来的二十多人，分了人力、财务和投资三个部门。利生从前到后听完，重点问起了投资部门的工作。 “投资部门呢，现在主要是做行业研究，市场研究。我们这些人，不少都不是金融专业出身，需要补课。包括我也是，不补课的话，是没办法了解我们的投资策略的……” 王君山大概的介绍着情况，有意无意的，隐瞒了最核心的内容，静湖基金之所以收益率如此之高，完全依赖于赵自强的一个量化投资程序。据赵自强自己说，这个叫做小八的程序，能够自动发现市场上的坐庄行为，并进行反向操作套利。虽然赵自强没有介绍具体的程序架构和原理，但是从现在静湖基金的收益率看，这个叫做小八的程序，能力是真实不虚的。 “王总，我想去投资部工作。” 利生听王君山云里雾里的介绍完，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王君山想了想，答应了他。静湖基金最核心的部分，那个叫做小八的程序，是掌握在赵自强手里的。至于投资部，就算让利生看光了，也没什么。 ———————————— 又过了两天，刘静茹早上起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天她在院子里碰到的那个帅气和善的青年，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这青年虽然之前就和她聊过，但是仍然很认真的做了自我介绍。刘静茹有模有样的也做了自我介绍，听投资部经理徐长青安排，做了利生的引路人，帮助他熟悉基金的情况。 利生是个很阳光的人，在投资部呆了两天，就和所有人混熟了，和刘静茹的关系尤其好。他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迅速的就熟悉了投资部的业务。 静湖基金的投资部，其实业务远比一般基金的投资部简单，他们负责维护基金在乾海交易所的账户，每天统计基金的收益情况，同时做一些市场的研究，横向对比基金的收益情况。至于交易指令从何而来，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并不清楚。 刘静茹其实也不清楚，但是为了不在利马面前显的太过无能，她还是提供了自己知道的信息。静湖基金的交易指令，是在王君山的办公室完成的。他那里有一台电脑，直连乾海证券交易所。至于王君山是如何选择股票的，就不是她能揣测的了。 “是这样啊……”，利马轻声感叹，“那王总不是很厉害很厉害？” “那可不是，你想啊，他这个基金能做到这个地步，就是靠他一个人啊！不到两个月时间，从两千万到三个亿，谁有这种能力？那可是真的厉害！就连我之前在营业部干的时间，听的故事，都没有这么传奇呢！” “也是啊，王总真的是神人啊……” 利马附和着说，有些心不在焉。刘静茹发现了他的走神，推推他，“哎，快点了，来做分配。这次乾海投资公司也是大手笔啊，这么就投了十个亿，还有那个叫金鑫元的公司，莫名其妙的也有一个亿在里面，真是厉害……” 刘静茹说的事情，其实是王君山之前和乾海投资公司董事长田文斗、还有乾海市市长小师爷何玉堂的饭局的后续。在利生入职不久，何玉堂和田文斗那边的资金就到位了，总共11个亿。最近投资部忙的，主要就是基金份额的分配和重新计算。 经过一个半月的运行，两次增资后，现在静湖基金的总规模到了20个亿，其中乾海投资公司13亿元，是基金的最大出资人，但是享有的是约定年化50%的固定收益，而且马上要降到年化20%。赵自强的资产已经滚到了3.5亿元，是基金的第二大出资人。之后是清远方正的1.7亿元，金鑫元公司的1亿元，国安证券副总王培培的7000万元，以及张北方、胡步棋、刘静茹等人的小钱。这么算下来，基金从成立到现在两个月，收益实在是颇为可观。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王总的脑子到底是怎么生的，怎么就能如此的稳赚不赔呢。这简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能力啊。” 利生半躺在椅子上，轻声感叹。静湖基金的工作其实并不繁重，他有很多时间干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感叹王君山挣钱能力的强悍。 “你要真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姚经理”，刘静茹看利生如此纠结，毫不犹豫的就把姚圣卖了，“她对股市比我懂的多，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姚老师，那感情好啊，我回头请你们吃好吃的，如何？” 利生转过头看着不远处姚圣的位置。她今天有任务，并不在场，不过，他有信心从姚圣的嘴里问道自己想要的东西。 ———————————————— “小帅哥啊，我跟你说，这件事我也琢磨很久了”，在一家叫做珍珠廊的靠海餐厅里，昏暗的灯光下，有些醉意的姚圣知无不言，“王总的投资策略，我并不能从后台同步看到数据。但是想想办法，还是可以查到些东西的。根据我的总结，王总这段时间投资的股票，几乎都是庄股。庄股你们知道吧？就是有人在坐庄，通过各种方式低买高卖，吸引散户入场，然后赚钱的股票。王总买这些股票的时间都非常进准，抛售也很及时，总能比庄快一步。所以啊，那些庄辛辛苦苦吸筹、拉升，不少钱可都是被王总赚去了。我总觉得啊，王总肯定是上面有人的，不然，他哪里来的那么灵敏的消息？我认识的几个庄，都被他坑过不止一次呢。我有时候都担心，王总会不会哪一天就被人砍死了啊……这可是断人财路的买卖啊……” 也许是真醉了，也许是接着酒劲，姚圣说了很多。刘静茹听的心惊胆颤，利生听的若有所思。之后，他们一起送姚圣回家，利生又送刘静茹回静湖基金。在距离基金门口不远的地方，他停下车，亲了她。 刘静茹一开始试图拒绝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成功。之后，利生把她送到了静湖基金的门口，挥手告别。刘静茹一脸通红的回了房间，半夜未眠。 —————————————— 10月中旬，在静湖基金呆了半个月的利生，也基本认全了人。除了那个总在院子里下棋的青年，其他的，他大概都了解了来历背景，并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人。至于王君山，他也在不断的了解着相关的信息。 某一天，赵自强正在树下推导的时候，利生走了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不知道，我是叫您小棋圣好，还是数学大家比较好呢？赵自强老师？” 利生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点明了赵自强的身份。赵自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面前的青年。这是一位不大的官二代，但是已经有了养尊处优的气场。他轻笑一声，低头继续，还没忘了回话。 “有事？” “没事。” 利生看着赵自强，态度还算恭敬，“我也很喜欢围棋，我可以和您学棋么？” “我已经不收学生了。” “那，我能做旁听生么？我看您偶尔会给王总讲棋，我能一起听听么？” “这个你随意，不过我不会提前通知你，你看到了，就来吧。” “那谢谢赵老师。” 利生起身，很礼貌，“老师，我一直相信，是您证明了四色定理。毕竟，不是被逼到了绝路，没有学生会和老师撕破脸的。” “谢谢。” 赵自强抬头，看看他，“今天下午六点钟，你来这里，我讲棋。” —————————— 傍晚的时候，刘静茹看到了利生坐在了院子那个神秘人身旁。她不禁有些惊讶，那个人似乎是王君山的师傅，虽然态度很好，但是她总是鼓不起勇气去接近。却没想到利生这么厉害，才半个月，就可以和王总一起学棋了。 王君山喜欢围棋这件事在静湖基金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不少人包括刘静茹都知道。所以，刘静茹对这三个人混在一起也没有想太多。她自顾自的下班，出去逛街。然后在两天后和利生一起吃饭的时候，问起了这件事。 “……那个呀，我想和王总更熟悉一些”，利生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王总那么厉害，我想跟他多学学。” “学什么，围棋么？” 刘静茹专心于吃饭，有些心不在焉。利生家境不错，请她吃的都是好东西，她很喜欢。 “差不多吧，我也懂一些围棋，今天下了看看，王总的棋力真的很强啊！” “那不是很自然么？”，刘静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他原来好像是职业棋手。” “这你也知道？”，利生故作惊讶，果然勾起了刘静茹的兴头。她兴致勃勃的介绍着自己如何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这个消息，听的利生一惊一乍，还没忘了称赞她。刘静茹被称赞之后，更开心了，连利生送她回静湖基金的时候摸了她的大腿，都没有太在意。 对她来说，利生简直是她的完美型，帅气阳光又有钱。所以，除了适当的矜持之外，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3 新刊 10月中旬，就在利生渐渐熟悉着静湖基金的一切，就在刘静茹纠结着自己少女心的烦恼，就在王君山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的时候，一本不入流的学术期刊，发布了它的最新一期。在它的封面上，印着一柄写意的火炬，和两个大大的宋字。 火炬。 “这样子就可以实现我们换名字的目的了”，坐在赵自强旁边，薛舞久违的放松了身心。杂志社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摆平那些老资格和老关系们，可费了她不少时间和金钱，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把这本期刊顺利的印了出来。 “恩，期刊换名有严格的规定，而且我们和乾海大学也是有协议的，不能把人家的校刊给搞没了，这样就可以了。” 赵自强随意的翻弄着这本薄薄的小册子，作为自己这份期刊的开门红，他用五篇自己抽空研究的论文作为开山，希望能够开拓一片数学研究的新天地。那些薄薄的书页散发着油墨的清香，让他有些迷醉。 “一年三十篇论文，小强，你真的没问题么？” 薛舞还是有些担心，写论文可不比下棋，有些人一辈子也就那么几篇论文能够产生影响，就已经足够论文的作者享用一生。 “当然可以。另外，大金的网站记得做起来，拿不到学术审批没关系，我们要先把证明留痕，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吃一堑长一智，赵自强现在很注意外部证据的保留。虽然乾海大学学报已经是国家认可的法定学术期刊，但是架不住有人翻译了他的成果拿到国外去争名夺利。先自己建个网站把证明和论文都发出来，自然不会有人抢自己的饭碗。 “放心吧，已经办好了。你上次要有这么细心，还用的着来乾海？” 薛舞恨铁不成钢，一不小心又提起了之前的事。她有些担心自己说错话勾起赵自强的不快回忆，却发现这小子似乎并不是太在意，而且他的手已经深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哎，那个……” 薛舞发出小小的惊叫，继而安静了下去。静湖基金的这个院子住的人可不少，要是吵到了别人，可就不好办了。 ———————————————— 胡成全推门走进曾孝文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冲茶。深色的原木茶具上，袅袅的水蒸气在空气中蜿蜒，像一条二阶可导曲线。 “有事？” 曾孝文现在是国子监的副校长，虽然管辖的领域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图书馆。但是自从他打通了国子监和大金长春天联盟高校的图书检索和互换通道之后，也算是出了不小的政绩。所以，现在的曾孝文，不说是春风得意，至少也是舒服安逸。 “那个……”胡成全被曾孝文的官威压了一秒钟，才缓过劲来，“上次我给您说的，乾海大学学报，出新的了。” “哪个？”，曾孝文楞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的手一抖，手里的茶都不稳了，“赵自强的那个？给我看看！” 说到这儿，曾孝文的官威也没了，三步并做两步绕过桌子，一把拿过胡成全手里的杂志，翻弄了起来。 “拉姆齐二染色定理？这不是反推数学里的东西么？这小子怎么做的这么杂？” 虽然当了副校长之后分了很多心，曾孝文的数学功力还是在的。对于反推数学这种稍微偏门一些的研究方向，他了解，能知道拉姆齐二染色定理，已经算是合格的数学研究者了。 “……他后面还有四篇，都是关于这个的。” 胡成全看曾孝文着急，反而自己不慌了，“我大概看了一下，没怎么看懂。不过能看出来他把拉姆齐二染色定理的证明方法扩充了，也更强了。但是这个证明对不对，我还真没研究，毕竟不是这个方向的，要复核还要看看书。” “……” 曾孝文倒是不说话了，他活了大半辈子，闲的时候都在看数学，这个领域几乎所有的分支，他都了解。所以，阅读赵自强的证明并没有那么费劲。他就那么在原地站了将近一个小时，把赵自强的第一篇论文反复阅读，最后才体力不支，坐在了沙发上。 “老师，他证明的对么？？” 胡成全小声问。对于这个曾经的同门，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痛恨赵自强毁了大宋拿到蒙贝尔德奖的机会，也痛恨他让自己失去了成为一名蒙贝尔德奖得主学生的荣誉。可另一方面，他却对赵自强的数学天赋和数学能力羡慕不已，希望他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样的成就。 “没看出来有错，不过时间有限，这个证明并不能说是太严谨。” 曾孝文弱弱的给自己打气，顺手把那期刊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拉姆齐二染色定理，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西塔潘猜想，你应该听说过。这小子证明了四色定理又来搞这个，看样子还是想出名啊。不过，这个西塔潘猜想在数学领域的地位其实没那么重要……” 说着说着，曾孝文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失态了。他强行中止自己的话，挥手让胡成全离开，自己再次拿起了那本杂志。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 “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有才的人，到哪了都压不住”，牛炳丽坐在自己家阳台上的沙发椅上，看着面前的杂志，对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谆谆教导，“西塔潘猜想虽然不是知名猜想，但是提出了十几年了，也没人证明。这小子从这里入手，还是动了脑子的。” “……反推数学本身就不是数学领域的主要分支，他证明这种偏僻的小猜想，似乎也没太多价值吧？而且他可是证明了四色定理的人，现在反过来搞这个，不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么？” “那可未必”，牛炳丽抚了抚自己的眼镜，“你看他这五篇论文，一气呵成，从二染色定理证明到适用域的推广，再到关键假设的完善。我可以说，仅仅是这五篇论文，就足以证明，他是真的拥有顶级数学家能力的。” “那……” 钱有有些犹豫，如果牛炳丽真的这么看好那个小子，当初为什么要在钦天监的听证会上否定他，让他在全国人民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只是很好奇，他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在这样的一个小期刊上再次开始自己的学术生涯？要知道，就算他的论文水平是世界顶级的，但是这样一个期刊，其他的论文都是些什么货色，学术界谁不知道啊？而且，这样的五篇论文，如果运作得当，再请些媒体报道宣传，分开发，足够能让他混到一流大学的教授岗位。现在一口气五篇发出来，砸水里都没声响的，这么做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啊。而且，这一期的五篇论文都是他的，别人的一篇不发。他难道想把这个期刊做成自己的专刊？乾海大学也不会同意吧？……哎，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就看不明白了……” 牛炳丽说话很快，也有些啰嗦，但是比起同龄人，已经是少有的清晰了。说完这些，她把杂志放下，看着钱有，“小钱，你不要受他影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也有很多种数学家。有些人灵感来了一夜成名，自己甚至都不是科班出身。可也有些人一辈子埋头耕耘，不也照样在数学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人啊，有很多种，成名的路也有很多种。赵自强这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受他影响。” “我明白，老师，我知道，有些人注定能取得别人无法超越的成就，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会注意的。而且，我学习数学，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兴趣，所以，您不用担心——” “我知道的，谢谢你。” 难得的，身为大宋国内数学界的第一人，牛炳丽给自己的学生说了感谢。钱有楞了一下，笑了。之后，他放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和牛炳丽讨论起了他的论文。至于那个赵自强和他的乾海大学学报，就这么放在了小茶几上，安静的躺了下来。 —————————————— 乾海大学学报毕竟是一份不入流的小期刊，除了个别关注着赵自强动态的业内人士，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份期刊。而如此低调的期刊，自然也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赵自强把他这五篇文章外语版放在了大金的一个私人网站上，同样没有什么水花。 就这样，赵自强接手之后的第一期乾海大学学报，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而且，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对于西塔潘猜想被证明这件事，国内的媒体几乎没有跟进报道。至于那些被硬性摊牌订阅了这份期刊的学者，又有多少人能看懂赵自强的证明，意识到这份期刊正在发生悄然的蜕变，那就更无法预测了。 然而，种子已经种下，有些东西，也已经静静的开始生根发芽。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们终将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福荫一方，甚至造福一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4 协议 11月中旬，静湖基金第三个月的运行情况统计出炉，不考虑乾海投资公司13亿元的本金，其他出资人当月的收益率达到了57%，这在市场上已经是非常傲人的成绩了，几乎没有基金能达到、更不要说保持。为了庆祝基金收益良好，在乾海市市长小师爷何玉堂的倡议下，静湖基金王君山董事长自掏腰包，邀请静湖基金的出资人们，乘坐游轮，去公海狂欢。 考虑到王君山之前没组织过此类活动，何玉堂很贴心的安排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帮助王君山一起筹备。那姑娘叫李桃儿，长发媚眼，纤腰不盈一握，胸部还相当有料。王君山虽然这段时间酒桌上历练了不少，但是欢场还是没经历过的，和这姑娘一接触，总是有些放不开手脚。 “我说老板，这些事情您不想碰，我来帮你好了。现在乾海啊，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这种出海潇洒的事情，都有一整条流程的，不用很费心的。” 李桃儿声音很媚，但是客观的说，做事还是不错的。在她的帮助下，王君山用了一周多的时间，完成了整个游轮活动的策划。李桃儿领着他去了游艇公司，模特公司，和专门的服务公司，搞定了游艇、随船模特、还有随船的娱乐工具。之后，到了11月中旬，一个有些微微寒意的周末，乾海证券交易所的利马局长，他手下市场监管局基金处的副处长张北方，张北方的小跟班胡步棋，乾海投资公司的董事长田文斗、投资部经理孙谱菊，乾海市小师爷何玉堂，清远正方科技公司总经理游俊杰、国安证券副总裁王培培，还有王君山、赵自强和基金的一大帮人，都登上了这艘游艇，朝着公海驶去。 “……这种游艇活动我参加过”，陪着刘静茹一起在游艇上闲逛的利生信手拈来，毫不陌生，“一般也就是老三样，赌博、女人和谈事情，你觉得好玩，别人可能觉得无聊甚至很有压力呢。” 在和刘静茹的交往过程中，利生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家庭条件。昂贵的衣服、皮鞋、手表，他始终穿戴在身上，似乎并不介意别人认出他富二代的身份。刘静茹对这些呢，也欣然接受。毕竟，她觉得自己是先喜欢上了他，才知道了他有钱。 “……那，我们能游泳么？”，刘静茹知道要来游艇玩，还特意带了泳衣，听利生说的三大活动里面没有游泳，顿时撅起了嘴。利生伸手刮刮她的嘴唇，笑了。 “当然有，小游艇是在游艇后面有个平台可以下海，中号的是在侧舷，大号的就有自己的游泳池了。这艘船叫女武神，我知道的，很大的一艘船，，我们是有纪律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我的夫人，或者我的孩子来这里，可能更合适。但是呢，我身为乾海的市长，一直心心念念乾海的发展。听说乾海投资公司的亏空能补上，我觉得，我必须来见一见我们创造奇迹的王总！” 李希乾还在吹捧王君山。王君山虽然知道不能飘飘然，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飘飘然。现在赵自强不在现场，他飘起来，可没人能按下去。 还好还好，李希乾毕竟是大忙人，除了他王君山还有别的人要应付。李希乾和田文斗、利马局长分别见了礼，又和在场几位聊了一会，才把话题转移到了他关心的地方。 “…王总这个基金其实还有个意思的地方。按照我之前的了解，基金的规模在到达一定程度之前，其实是规模越大越好赚钱的，毕竟能够影响市场。但是王总的基金，似乎规模越大越不好赚钱，每次扩张，收益率都会下降，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 王君山下意识的刚想说，突然就反应了过来。他收住话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一不小心说出去了，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哦，因为什么呀？王总啊，其实我们也一直很好奇啊，静湖基金的收益率和投资的准确率，实在是太逆天了啊。要是这么玩，其实百八十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田文斗顺手就跟了上来，把王君山架了起来。王君山知道中了圈套，脑子一转，把之前赵自强交代的一番说辞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的投资策略呢，需要研究和跟踪一只股票一段时间，才能进场。而且不能太过于影响股票的走势。这就决定了一只股票能容纳的我的资金量是有限的，特别是小盘股，一个亿进去，就已经是不小的资金了。现在基金规模越大，我需要找到的投资机会就越多，需要的时间精力就越多，而且准确率也会下降，这才是我们收益率下降的原因……” 听到王君山的解释，虽然大家也知道有些不尽不实，但是也不能逼得太狠。李希乾拉着王君山坐在自己身旁，还没忘了帮他倒酒。王君山惊慌站起，却被李希乾按着，把酒一饮而尽。 “好，王总是爽快人！”，李希乾笑笑，“既然基金规模越大，收益率越低，那我就有个提议。现在乾海投资公司的资金不少都在静湖基金，如果收益率持续下降，对我们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也是不好的。所以呢，如果大家没意见，我们静湖基金的规模，不妨就先不要扩大了，好吧？” 停止扩张？ 王君山微微一愣，赵自强帮他分析过这个可能性。当基金的投资人力量达成平衡，或者有一个有引导力的人出现时，基金的出资人可能会倒逼他不再扩张。他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来的这么快。 “对啊，现在收益率虽然不错，但是要是一直下降的话，似乎对国家也不太好吧……” 田文斗适时跟上，一旁的利马就有些脸色不太好看。之前他是第一波进的，不太信任这家基金，所以投的少。他之前还想着这次再投一些，却没想到被李希乾这么一搞，弄黄了。 “对啊，不能太大，大而不当，也不好嘛……” 王培培一开始投的五千万，现在已经有一个多亿了，他是最开心的，自然也不想别人来降低他的收益率。其他几位看大佬们表态了，也纷纷表态。利马自己有些势单力薄，也就勉强从了大家。 “王总，你看，控制规模是大家的呼声啊，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看大家都表了态，李希乾把话头丢给了王君山。王君山想了几秒钟给出了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5 二期 “各位，小弟其实初到乾海，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多有不便。各位对乾海都比我熟悉，能跟着各位了解乾海这座城市，我自己是很荣幸的。所以，李市长的指示，我是一定会落实的。静湖基金从现在开始，就不再增加新的投资人了。如果真的要增加，也一定会通过投资人会议的决定，如何？” “哎呀，还是王总有远见啊，跟着我们李市长，乾海还有什么事情你干不了的？” 田文斗看王君山上道，一句话就把他捧了起来。其他人也是众星捧月般交口称赞。王君山自己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和赵自强原本的计划是等到基金扩张到五十亿元左右再开始收紧入口，如果现在收紧的话，基金的规模比他们预计的要小。 不过，话已出口，就不能反悔。王君山大概能想到得罪这些人的下场。他继续和大家觥筹交错，脑子里想的，则是如何和赵自强交代。 —————————————— 游艇上的狂欢是不分昼夜的，晚宴之后的欢场和赌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非常有兴趣。少数没有兴趣的，估计也想象不到，在游艇的他证明了这个猜想，他还说他创造了一种几乎没有人能看懂的数学体系……” 胡成全这次显然做过功课了，回答的很及时。曾孝文看看他，点点头，翻开了那本期刊，看到了第一篇论文的标题。 “关于射月数论的基本表述……” “这他妈什么东西！” 很有涵养的曾孝文一句话就骂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在对待赵自强的事情上，似乎非常的没有耐心。胡成全看他生气，低声说道，“这是他建立的一套数学体系，看基本框架应该还是数论的体系，不过具体的……” “数论嘛，也算可以……” 曾孝文喃喃自语。数论作为数学体系中入门难度低，成神难度极高的学科，本身就有非常大的弹性。为了解决某个或者某一类问题，数学家们建立了、或者尝试建立了上百种的数论体系和符号定义。当然了，这些体系大多数都被证明是错误的、或者无效的，只有极少数能经过验证，进入数论学的科班目录。 “老师……” 胡成全看曾孝文开始看，赶快喊道，“要不，我先回去？” “你回去吧”，曾孝文发现赵自强开始搞数论之后，就知道自己今天时间估计都要浪费了。他摆摆手赶走胡成全，打电话推掉下午的会议，把自己沉浸在了赵自强的论文之中。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 “他说他证明了abc猜想”，几乎是同一时间，钱有正在和牛炳丽报告这一期的乾海大学学报，牛炳丽看着面前砖头一样厚的书，情不自禁的苦笑。 “这小子，搞什么不好去搞数论，不知道这玩意最费神么？” “……” 对牛老师的抱怨，钱有并没有答话。他也不知道怎么答。赵自强的论文他看了，只大概看明白了第一篇，那个所谓的射月数论体系的定义和基本公理，后面的，就毫无头绪了。 “行吧，你走吧，我看看。” 牛炳丽冲钱有点点头，低头继续开始阅读材料。钱有离开牛老师的家，一边走，一边捉摸着事情。突然的，他感觉面前有人，停下来一看，发现是文渊阁数学院的副院长，也是牛炳丽牛老师的好友，徐伟。 “我听说最近大姐定了本新期刊，是什么啊？也不跟我说说”，徐伟一开口就是和牛炳丽很熟的语气。当然了，事实上他和牛老也确实挺熟的。 “嗯，徐院长好，牛老定的是乾海大学学报”，钱有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如果有心，徐伟完全可以从学院工作部那边问到具体的情况。他就算不说，也没有什么用。 “乾海大学？那个三流大学？” 徐伟一愣，“那种学校的学报，有什么那么好看的？” 看徐伟一脸不屑，钱有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神秘一笑，告诉了徐伟更多的实情，“这本杂志现在被小棋圣接管了，印刷的论文都是他的——” “小棋圣？你是说赵自强？整本论文都是他的？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学术腐败么？怎么可以这样让他刷论文呢？” 徐伟一听就愤怒了，乾海大学学报这种三流学报，不是用来刷论文的，还是干嘛的？ “本来以为他证明了四色定理，就算人品不行，能力也还是有的。可是现在看，这个人人品不是不行，是非常不行啊……” 徐伟还在絮絮叨叨，在熟人面前，他其实很爱说话。钱有看勾起了他的兴趣，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么，小棋圣说他证明了abc猜想，就是数论的那个。这次的整本刊物就是在讲这个证明。我把这个拿给牛老了——” “牛老怎么说，对么？” 一听牛老已经在看了，徐伟就有了些掩饰不住的着急，“怎么样，论文能给我看看么？我就看看。” “抱歉，我也只有一套，牛老那个不好复印，你想要的话，可以问问编辑部能不能再发一套过来。” 钱有板着脸，一脸严肃，徐伟不疑有他，点点头就走了。他和牛炳丽即是朋友，也是对手。牛炳丽看的期刊，他都要看，牛炳丽搞的领域，他都要搞，就算搞不动，也要弄个一知半解。俩人这样的关系已经快二十年了，谁都没觉得谁可爱，谁都没觉得谁碍眼。 说到做到，徐伟跟钱有告辞之后就找了自己的学生闻名，让他帮自己订一套乾海大学学报。闻名答应下来出门，没一会一脸古怪的回来了。 “怎么，不顺利？”，徐伟在心里担心，难道这一期的学报真的有料，所以被抢购了？还是因为这个期刊实在是太底层，所以印刷数量不多？ “不是，他们有现成的印好的期刊，也可以发过来，就是需要我们付邮费。” “邮费就邮费吧，不就十几块钱么？你怎么这么小气了？”，徐伟还没反应过来。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几十页的小期刊，就算寄特快的航空信，应该也贵不到哪去啊。 “不是，邮费要四十四，说是这书很重……” “四十四？”，徐伟一愣，“这是砖头还是书啊？” “他们说是书，接电话的人说就是期刊，还说我们没搞错，就是我们想要的那一本。” “行吧”，徐伟点点头，“等拿到了，我要仔细看看。” ———————————————— 数论专家格莱芬因·施米茨从自己那张舒适的羊毛沙发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长时间的躺在沙发上思考，虽然有效，但是也会偶尔犯困。更何况他一直试图攻克的abc猜想所需要的思考量非常的庞大，哪怕已经是数论领域顶尖大牛的他，也需要在证明它的长跑途中稍事休息。 房子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窗外的莱特罗斯湖波涛阵阵，给温暖的空气中增加了些潮气。格莱芬因从休息区走开，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他对网络的了解和熟练并不比年轻人差多少。毕竟，现代学术研究，离开网路，几乎就等于盲人摸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6 各自 习惯性的在搜索栏里输入abc猜想，格莱芬因闭目养神。这也是他的习惯，每天都看一看几个主要的学术期刊库和新闻网站，看看有没有和自己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同好。只不过，每次检索，给他的结果都和上次一样，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孤独。 上一篇关于abc猜想的证明是七年前发的，这七年间，再也没有人在这一领域写过论文。而就算那篇七年前发表的论文，直接引用数量也不过三十二次，远远称不上热门。这种清冷和寂静有时候会让格莱芬因觉得，他选择这个猜想作为自己新的挑战，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过，格莱芬因并不觉得后悔，他已经是泰赤乌部大学的终生荣誉教授，待遇很不错，就算他一辈子不出成果，只要按时去给学生上课，就可以衣食无忧。所以，他有充分的时间去研究自己喜欢的领域和课题。 比如，abc猜想。 “……还是没有，现在的数学家，难道都去策马街了？” 格莱芬因自言自语，顺手打开了海堤搜索引擎，想看看网络上有没有相关的报道。搜索引擎的反应很快，但是内容格莱芬因却已经熟悉，他飞快的浏览着搜索出来的条目，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网站。 “乾海大学学报大金语版？这是什么？期刊么？” 格莱芬因喃喃自语，继而点了进去。不为别的，只为那个小网站放在首页的黑体大字。 “abc定理的证明。” 点开链接，里面是五篇论文的扫描件，文件很大，格莱芬因却不介意。历史上对abc定理最长的证明有将近两百页，虽然最后被证明是不完整的，但是也让他对这种证明的体量有了概念。 “射月数论？又是新的数论？”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格莱芬因感觉有些头疼。数论和其他的数学学科不一样。不论是分析还是代数，其基本的分析框架和公理体系都是完备的，也是公认的。现代数学家们在这两大领域的研究，都是基于这些体系和公理进行的。所以，不论是谁的研究，不论是哪个国家的研究，用数学语言的话，都可以无障碍的阅读。可是数论不行，数论的体系非常分散且各不相关，任何一个有志于此、且拥有一定能力的数学家都可以创造一套自己的数论符号，来证明一个其他数学家用其他的数论符号体系证明过的定理。这就导致了数论领域研究的门槛极高。想象一下，每看一篇数论论文，都可能会遇到一套新的符号体系，那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格莱芬因不是普通人，所以他有耐心。可纵然如此，当窗外天色全黑，肚子咕咕叫的抗议时，他也有了些挫败感。整整半天的时间，他做到的，只是勉强看完了第一篇论文，也是这个作者试图证明abc猜想的地基。 起身活动活动疲累的筋骨，格莱芬因从冰箱拿了个三明治，就着冷牛奶打发了自己的晚饭。之后，他继续坐在电脑前，没有去看第二篇论文，反而去看了这个网站的首页。 和很多三流网站不同，这个网站设计精美，界面友好，但是内容却并不是很多。里面只有十篇论文，都是一个作者，作者的名字格莱芬因似乎有些印象。他克制住自己去搜索作者的冲动，大概浏览了一下前五篇论文，是关于西塔潘猜想的证明。 西塔潘猜想属于反推数学领域的一个小热点，但是在整个数学界并不出名。格莱芬因自然也没有研究。他大概扫了扫，发现文章作者论证严谨，推理流畅，功底还是很扎实的。之后，他离开网站，去搜索了作者的名字。 赵自强，大宋数学家，世界围棋冠军，于元合40年和大宋数学家曾孝文一起证明四色定理，并得到了蒙贝尔德奖提名…… “是他！” 去年的四色定理风波，格莱芬因还是知道的，现在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他顿时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告自己老师抄袭的天才数学家。 想到这里，格莱芬因对面前的论文更有信心了，他觉得，能证明四色定理的天才，去研究abc猜想，似乎、也许、大概还能出些成就吧？ 三天后，莱特罗斯湖畔，格莱芬因的房子。 “嗡——” 电话的震动声惊醒了床上疲惫的中年。一头蓬乱头发的格莱芬因猛的坐起，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床上失去意识了。他看着满床满地的草稿纸，又看看身旁平板电脑里自己画的推导，有些迟钝的目光渐渐变的清醒。 竟然，已经三天了。 “嗡——” 手机还在响，格莱芬因伸手从被子找出手机，接了电话。是学院秘书的，问他为什么没去上课。格莱芬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假期，已经在昨天就结束了。 “抱歉，我这边遇到一点问题，我马上回去。另外，你告诉院长，我要召集学院的数论教授们开个会，就在今天下午，谢谢！” 电话那头的学院秘书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格莱芬因收起自己的草稿纸，给几位数论领域的朋友转发了那五篇他下载的论文。之后，他走出房间，在门口长廊的躺椅上坐下，看着面前的莱特罗斯湖。 久久，不语。 —————————————— 大洋这边的赵自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论文已经开始引起数学界的关注。他现在的精力，还在哥德巴赫猜想上。虽然之前他已经完成了证明。但是厚厚一大本的证明体量，并不完全能让他满意。他正在寻找新的、更简单、更完美的证明方法。而就在他沉浸在数学世界的同时，静湖基金负责人王君山，也走进了海中央餐厅的大门。 在过去的一个月，静湖基金运转平稳，12月份收益率虽然有所下降，但是仍然保持在56%的水平上。而且，因为有乾海投资基金的优先级支撑，所有的投资人都赚的盆满钵圆。而这，也是静湖基金现在最有影响力的投资人李希乾，在海中央摆桌宴请王君山的原因。 接到邀请的王君山欣然赴约，却发现现场只有李桃儿，李希乾、田文斗。这个阵仗和这个熟悉的地方，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上次，利马局长就是这么把利生塞给他的。 对王君山的反应，李希乾和田文斗其实都并不是太在意。他们自从知道静湖基金的存在之后，就一直在关注着这个基金，了解着这个基金。出资入股一个月后，他们自觉摸透了基金的前后里外，这才有了今天这场饭局。 “王总啊，静湖基金是不错的，很不错，但是呢，也有风险，是可能被彻底摧毁的风险，你知道么？” 酒过三巡，田文斗照例冲在了一线，王君山这样的场面见了几次，明显比上次冷静了，他笑笑，看着李希乾，“还请李市长指示。” “哎，我说你！” 田文斗看王君山不理自己，顿时就要炸。李希乾拦住了他，和王君山对视，“广南道里有大人物听说了静湖基金，要收购你，不知道你听说了么？” “收购我？我是个基金，他怎么收购我？”，王君山闻言微微一愣，不确定对方是认真的还是在吓唬自己。 “哎呀，这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知道，那位大人物可是手眼通天的，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呢。” 田文斗继续帮腔，王君山继续无视他，“那李市长，您觉得，这可如何是好？” “很简单”，李希乾笑，笑王君山的上道，“你把基金的控制人给我指定的人，让我来扛这个基金。我虽然官职不如他，但是我还是有点能量的，能保你的基金平安无事。” “那我呢？”，王君山心里一紧，他和赵自强都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仍然可以做基金的总经理，但是你的投资程序，必须交给我的人。只有这样，大人物才不会怀疑。静湖基金交给我，不会出问题，你的钱还可以在里面继续利滚利。但是如果继续留给你，它开不过一个月，我也保不了它一个月。” “李市长，你这是要踢我出局啊？” 既然李希乾图穷匕见，王君山也毫不示弱。虽然对方是乾海的一片天，但是在赵自强的谆谆教导下，他同样心里有数。 “不，怎么能说是踢你出局呢？”，李希乾皮笑肉不笑，“我这是为了保护你啊。” “我能保护我自己”，王君山很坚定，“谢谢李市长的好意。” “嗯，年轻人就是好，有朝气，有活力，敢想，敢做！” 李希乾继续笑，田文斗在旁边帮腔，“真的，王总，我们是在帮你。乾海的水太深了，你的静湖基金规模不大，所以之前没有引起注意。但是你们这几个月的收益率太高调了，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了。而且，我们也请教过专家，你们这种截胡的盈利模式，是很得罪人的。” “看来田师爷是做过研究了？” 王君山听到田文斗的话，知道他大概了解了小八的盈利模式，却并不紧张。了解小八的盈利模式，和控制小八，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他觉得，以李希乾能找到的人，是无法控制小八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7 回应 “我们自然是做过研究的……”，田文斗一脸坏笑，“你们基金的交易都是透明的，所有记录都可以查。只要找到了解内幕的人回溯一下，很容易看出你们干的是吃庄家的勾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消息那么灵通，但是吃庄家这件事可是很得罪人的。你们就真不担心，回头有人找你们麻烦？” “这都是程序自己算出来的，我们没有消息，也不会用消息炒股”，王君山义正辞严。 “呵呵”，田文斗皮笑肉不笑，“你们怎么炒的股，你们自己知道。我们就说，现在你的静湖基金，虽然有我们李市长罩着，但是也已经危若累卵。都说后妈不如亲妈，李市长罩着的，毕竟不如李市长自己的好。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想要静湖基金？”，王君山临危不乱，“你们也不想想，静湖基金入市四个月，参与的交易股票超过一百只。就算我们手眼通天，又怎么可能找到如此精准的找到一百个庄？如果我们真的有那么强大的消息来源，凭李市长，和那位所谓广南道的大人物，真的能动的了我们？” “……切，那还能真是程序算出来的？要真是程序算出来的，那这个市场早就被你们吃干抹净了，还会有收益率下降这回事？”，田文斗不信，瞪大眼睛看着王君山。李希乾和李桃儿看着王君山的目光，一个玩味，一个欣赏。 “你们既然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的老师是赵自强，那位证明了四色定理，还是围棋世界冠军的神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找到股市坐庄的痕迹并加以利用，我觉得，那只有可能是他。你们觉得不可能，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真正的天才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能力。等你们了解了，你们就会知道，过去你们对很多东西的看法，其实都挺狭隘的……” 王君山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我在山巅，你们在山脚下的表情，很让人生气。不过李希乾和李桃儿都不怎么生气，倒是田文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哎我说，数学家了不起么？那么多数学家——” “我师父不一样。” 王君山斩钉截铁，“也不怕你们知道，我师父确实发现了一种方法，能够从股市的交易信息中找到坐庄的人，然后，就像你们说的，吃庄家，半路截胡。这确实是程序所为，不是你们以为的消息……” 听到这，李希乾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给了田文斗一个眼神，田文斗立刻会意。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牛逼。不过程序再厉害，也不是万能的。股市以外的东西，你们玩不转，不然你们也不会放着汴梁不呆，跑到乾海来。长话短说，你们的程序，我们要了，作为交换，我们会保护你们不受伤害，保证你们目前所有挣到的钱都可以安稳带走。如果我们没算错，你那位老师在静湖基金已经有二十多亿了吧。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几辈子都挣不过来的钱。做人啊，讲究一个知足常乐，适可而止。历史已经告诉我们，太贪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太贪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王君山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谁贪心。程序我们是不会交的，你们有办法，就过来拿，没办法，就继续做好你们的投资人，我们给你们赚钱，你们保证我们的安全。这是我们最好的合作方式。李市长，田师爷，不要说我没告诉你们。我们静湖基金虽小，可也不是好欺负的，真要逼到一拍两散的份上，还不知道谁搞定谁呢。” 说完，王君山也不废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起身离开。在他身后，李希乾和田文斗神色各异，却都没有追出来。 一直到回到静湖基金的院子，关上院门，王君山的精神才松了下来。刚才的他其实一直绷着，那些话是说出来了，但是他们到底有什么底气，他根本就不知道。 赵自强还在院子里写论文，他这段时间都用来写论文了，听薛舞说，他想用一个人的力量把一本末流期刊搞起来。王君山虽然有些不太确信，但是对赵自强却有着强大的信心。他恢复精神，小步走到赵自强身旁，看着他敲键盘。 “……李希乾摊牌了？”，坐在湖边小桌的赵自强穿的有些厚。乾海的冬天虽然没有北方那么冷，但也绝对称不上温暖。王君山抖抖腿，有些好奇。 “师父，你为啥不进屋去写？” “寒冷使人清醒，温暖让人懈怠”，赵自强冷不丁冒出一句格言，继而轻声说道，“怎么说我都交代过你，坐吧，说说进展如何。” 既然赵自强问起，王君山便不再隐瞒，三言两语讲清楚事情。赵自强想了想，答复了他。 “你说的不错，有些自己发挥的地方也很好。明天你去找一下利马局长，乾海证券交易所是中央直属部门，不归地方管辖。你告诉他，如果他能保证基金的正常运营不受影响，我们可以给他多一些份额。” “好的。” 王君山点点头，在心里记下这件事。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的问， “师父，你真的确信，你能对抗李希乾？” “一个市长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呀，还是没见过世面。” 赵自强恨铁不成钢，伸手点了点王君山的脑门，“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呢。” 王君山嗯了一声，正准备回去，却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他接起来问了两句，神色刹那间变的有些古怪。 “师父，那个李桃儿说她在门口。” “哦？桃花运啊”，赵自强笑笑，“你看着办就行，小心一点。” “嗯。” 王君山点头，继而出门接了李桃儿进来。小姑娘本来在门口跺脚搓手，看到他出来一脸惊喜，一把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就知道你会开门的，你今天真厉害。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跟那个田文斗在一起了。跟他们在一起没有前途……” 女孩的话说的又快又急，因为头埋在王君山的胸口的原因，有些不清晰。不过王君山还是听清楚了，他犹豫了一下，推开了她。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被王君山推开的女孩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是一团雾气，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王君山。 “那个……” 王君山看着她，心里有些慌张，他移开目光，又问，“你回去去哪？” “我能去哪！”，李桃儿一下子炸了，“李希乾是乾海的天！得罪了李希乾的人，从来没有能在乾海待下去的。你也不例外！可哪怕如此，我也来找你了，因为我喜欢你的勇敢，喜欢你的镇定，喜欢你的年少有为青年才俊！我喜欢你的钱！你的样子！你的一切！哪怕可能从此被赶出乾海，被爆出黑料，我也来了，义无反顾！可你呢，连一张床都不愿意给我么？” “你喜欢我的钱？”，虽然被女孩的爆发吓了一跳，但是王君山还是听到了一个词，“这么说不好吧……” “我就是喜欢你的钱，我喜欢钱有错么？我喜欢钱，可我也喜欢爱情，有错么？你们这群男人，都他妈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猪！” 说完了，李桃儿转身要走，王君山一把拉住了她，“你先进来吧，外面冷。” “你放开我！” 李桃儿拼命挣扎，却虚弱无力。王君山很轻易的就把她拉到了怀里。之后，他又松开了些距离，半推半拉的，把这姑娘拉到了院子里。刚刚还在院子里的赵自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下一地的月光，看着有些无措的青年和还在挣扎的女孩。 温柔而清冷。 ———————————— 12月23日，王君山和利马局长达成了协定，利马局长保他们基金经营不会受到交易所的干扰，王君山承诺，一旦度过这段时期，被挤出的份额，他要给利马局长八成。 12月25日，大洋彼岸，由数论大家、知名数学家格莱芬因·施米茨组织召开的一场小型学术沙龙，在他位于莱特罗丝湖畔的别墅举行。沙龙讨论的问题，正是赵自强那五篇关于abc猜想的证明。 “很高兴这次能有机会一聚，刚好碰到这个有意思的证明，能听到各位的想法，是我莫大的荣幸。现在正是莱特罗斯湖的冬天，没有野鸭可以打，但是各位如果有兴趣，雪狼也是不错的狩猎挑战……” 膝盖上盖了一条毛毯的格莱芬因招呼着自己的同好们。而同为数学家的其他三位客人，显然对狩猎这种野蛮而粗俗的活动不感兴趣。他们中一位年纪最大的秃顶老头率先打断了格莱芬因的话。 “格莱芬因，这些事就不用说了，我们能干嘛，你还不知道么？不用忽悠我们去打野鸭和雪狼了，没意思。我这次在罗斯卡特尔只待三天，还有参加两个会，时间有限，我们尽快开始吧。那个abc定理的证明我们都看了，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秃顶老头名叫格莱格里·凯伦，是数论领域的顶尖大牛之一，也是乌甘拉冈大学的终身荣誉教授。格莱芬因、他和另一位叫做斯密·罗夫的数学家，是当今数学界公认的数论三巨头。只不过，斯密·罗夫性格孤僻，不见外人，和其他人联系较少。所以，这场沙龙才邀请了两位数论大家，而不是三位。至于另外两位，则同样是数论领域的专家，只不过在学术地位上，没有格莱芬因和格莱格里那么高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8 上门 “各位，我的想法很简单”，格莱芬因·施米茨站起身，拉过一个小白板。那是他平常和学生、同事们讨论用的，因为经常使用，已经有些旧了。 “这次赵自强提出的射月数论体系，是他第一篇论文的核心，也是证明abc猜想的基础。这篇论文有些难度，但是还是可以阅读的，我相信在座几位都能看懂”，说到这，格莱芬因和三位同仁一一对视，确认大家都和他一样，便继续讲述。 “第二篇论文，射月集合和闭环衍生，这个也还好，是对abc猜想的一个弱猜想的证明，方法很巧妙，这一篇，我是最近才看懂的，很难读，但是内容很好。各位觉得呢？” “施米茨老师”，在座唯一一位女性，大宋裔数学家林静珊开口发言，“这一篇我有一个地方没有看懂，他是怎么把定集合上的二次定理推广到弱罗布群的，那个证明总感觉缺了一块……” “这个我来告诉你”，数论三巨头之一的格莱格里·凯伦起身，来到小白板前，开始讲解，很快就解答了林静珊的疑惑。之后，在格莱芬因的主持下，会议迅速的通过了赵自强的前三篇论文，卡在了第四篇上。 “这里我不太了解，他这种推导方式……” “我认为这里作者的意思应该是通过放大法……” “展开的形式也不统一，环理论不成立啊……” 赵自强论文的第四篇，也是他把证明从弱abc猜想向强abc猜想推进的关键一篇，卡死了在场两位大拿和两位数学青年才俊。四个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大半天，格莱格里因为有会议要参加先行告退，其他人继续。晚上，两位从其他州过来的客人就在格莱芬因的小别墅内过夜，深夜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时间过的很快，等到了格莱格里要告辞的第三天，整个沙龙也才刚刚勉强把赵自强的第四篇论文搞懂，其中还有很多细节一知半解。格莱芬因和格莱格里商量了一下，决定扩大讨论范围，邀请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并定于明年4月份，召开第二次湖畔聚会。 送走了格莱格里·凯伦和孟德烈·纳尔夫，格莱芬因给林静珊交代了任务。 “静珊，你是大宋血统，这几个月你能不能找时间去一次乾海，找到那位赵自强，邀请他来我们的学术沙龙做报告？” “……好的，我试试。国内的数学界对能出国作报告这种事，应该还是很热衷的，问题不大。” 林静珊点点头，接下了这个活。对那个自称独立证明了四色定理的年轻人，她也有很大的好奇心。 ———————————— 12月末，王君山拒绝了李希乾的后果开始逐渐显现。静湖基金的院子遇到了停水、停电，和莫名其妙的消防检查，甚至收到了一个停业整顿的单子。基金里不少人都挺着急的，只有赵自强神神在在。 “基金停了就停了吧，反正我们赚着钱呢，也不怕。给我们的各位投资人发消息介绍一下情况，如实说就行，不用隐瞒。” “好。” 王君山答应下来，于是很快，基金的出资人们都知道了基金被迫停业的事情。李希乾那边肯定是心知肚明，没有什么声音。利马局长那边则让张北方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帮忙，被王君山婉拒了。至于其他的小鱼小虾，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办法。而且，在是否退出基金这个问题上，所有人的答案都是惊人的一致。 我们要与基金共患难。 于是，基金放假，股市操作暂停。王君山给员工们放了带薪假，和赵自强一起窝在静湖基金的院子里下棋。那个李桃儿自从来了，王君山就没让她走，也没占她便宜，给她在基金找了个综合秘书的工作。小姑娘干的还不错，很有动力。 12月底，赵自强看到一条新闻。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了王君山一个好消息。 “事情解决了。” “啊？” 王君山回头看看有些安静的小院，基金还在停业，员工们都出去狼了，哪里有事情解决了的样子？他扭回头，刚好看到赵自强一脸笑意。 “沈利民要来。” —————————————— 沈利民是大宋六大部之一刑部的一把手，刑部尚书，也是这个国家政务体系的次顶层。在他上面，就只有三省尚书、侍郎，首相副相不超过十二人。这样的人说话，在大宋来说，绝大多数人都是要听一听的。 赵自强自然是不认识沈利民的，但是沈利民知道他。柱国大将军冯优国的小孙女对这个小子心有所属这件事，在某个高层的小圈子里，并不是被严格保密的信息。至于为什么这个傻小子拒绝了冯优国的暗示，选择了一个父亲被抓坐牢的前小官二代女孩，就不在这些人关心的范围内了。 虽然还不是冯家的乘龙快婿，但是冯优国看好他、护着他，冯火那个小妮子为了这个人甚至找过沈利民好几次。所以，对这小子的轻重，沈利民心里是有数的。而且，他的请求对沈利民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元合42年1月12日，刑部尚书沈利民赴广南道调研，途经乾海。李希乾作为东道主，设席宴客，沈利民携赵自强出席，并让他坐在了自己身旁。 在饭局进行中，沈利民简单介绍了一下赵自强，之后便并没有多聊关于他和静湖基金的事情。赵自强也是个识趣的人，觥筹交错颇有章法，既不说废话，也不刻意突出。可是，在在座的诸位乾海官员眼里，沈利民的这个行为的意义，他们已经很明确了。 晚宴进行的很顺利，赵自强和李希乾还互相敬了酒。赵自强祝李希乾身体健康，步步高升，李希乾住赵自强生意兴隆，蒸蒸日上。两人不失礼数的互相告辞。 1月14日，当初向静湖基金下发停业整顿通知的机构负责人亲自登门拜访，表示歉意。静湖基金当天重新开始经营。基金恢复运营后，王君山专门去和赵自强长谈了一次，弄清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大为佩服。赵自强倒并不骄傲，只是谆谆教导。 “我们和沈利民的关系并不紧密，专程劳驾他来一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前段时间看到他要来南方调研，顺路来一次乾海，看看我们，却是可以操作的。给冯火打个电话，这件事情就这么搞定了。不过，沈利民只能保我们不被官面上报复，但是私下里的小动作，靠他是不管用的。不过，幸好，冯火同志还给了我一个杀手锏。” 赵自强所谓的杀手锏是吴兵和他那二十几个战友。这些人之前跟着超天才公司在汴梁，日子过得很舒服。待遇高，又不用像其他退伍转业的人那样，站岗看门当保安，自然就跟着赵自强们来了乾海。吴兵这个人则是很有纪律性和上进心的，知道自己在公司的定位是什么，把他这二十几个战友操练的比当初在部队还要生龙活虎。对赵自强而言，这二十几个人，就是他静湖基金在乾海的安全保障。 身为曾经的官场老油条，赵自强对事情的预测还是很准的。恢复经营没几天，就开始有人捣乱。深夜往院子里扔大便，用胶水堵锁孔，半夜在外面用很大的音响放歌。这些行为虽然不大，但是却让整个静湖基金很是不爽。吴兵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守了两个夜，抓了几个人，送到了公安局。赵自强联系了当初冯优国提供的那条关系，现任广南道刑名大师爷的安原。安原叮嘱了乾海公安局长一番，把那几个捣乱的混混，还有背后的人一起抓了出来，统统丢进了看守所。 这么折腾了一段时间，乾海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静湖基金这么一个存在。上可联系高层，下可对抗黑道势力。而李希乾呢，虽然看他们不爽，但是也束手束脚，不好施展。这件事就这么冷了下来，静湖基金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经营。 到了1月下旬，因为之前半个月停业的原因，静湖基金的月度收益率只有18%。可哪怕如此，基金的总规模也膨胀到了79亿元左右，当初投资基金的人，不论是大鱼还是小鱼，都赚得盆满钵圆。李希乾通过金鑫元公司投进来的一亿元，也已经变成了8.5个亿。所以，虽然无法控制静湖基金，但是在收到收益报告的时候，田文斗还是专程登门拜访了一次，表示了感谢。 而当基金到了这个规模，市场上可以利用的机会就没有那么多了。基于此，赵自强和王君山商量了一下，召开了新一届的投资人会议，希望能够控制基金的总规模。 “……各位，静湖基金运行这小半年的时间，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了可观的回报，也有不少人都很好奇我们是如何赚到这么多钱的。在这里，我简单的向大家介绍一下……” 王君山在投资人会议的开场讲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么赚钱的方法，难道他要公之于众？就算他不公布细节，知道他操作的思路，也是难得的宝藏啊。 “……大概就是这样，通过寻找市场上的坐庄行为，我们会用一定规模的资金跟进，然后在庄退出之前退出。这样，虽然无法博取整个控盘期的收益，但是我们也能赚到不少钱。可是，这种模式也有坏处，那就是随着资金规模的加大，市场上能够满足我们胃口的坐庄行为越来越少。我们不得不拆分更多的小单子，通过扩大投资面来实现盈利。……” 王君山侃侃而谈，坐在台下的投资人听的很认真。静湖基金是个吃庄家的基金，在业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小庄、散庄都被这只基金鬼一样的操作坑过。现在，这个猜测被王君山的讲话证实。大家都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讲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59 邀请 “……王总，您说这么细，是因为遇到什么问题了么？” 台下的投资里，国安证券的副总王培培是最了解证券市场的。如果说王君山一开始说这些话的意思他还没听明白的话。那么说到这，他就大概明白了。市场的机会是有限的，每多增加一支要投资、要关注的股票，都意味着成本的提高。静湖基金这么说，看样子是有想法啊。 “嗯，基本上是，各位都是聪明人，也知道这个市场上机会就那么多。而且，有些小庄家被我们吃过两次之后，元气大伤，甚至就不做庄了。所以呢，我们基金的收益率最近一直在下降，这是规模变大的必然结果。我们的想法是，从现在开始，取消滚动投资，大家在基金里的仓位固定不变，新产生的收益，我们在提取管理费后不再作为本金再次投入，而是直接提现，转到各位的账户，如何？” 固定基金规模，就可以维持一个比较合理的收益率。不再滚动投资，虽然降低了投资的规模，但是收益率同样可以保证。投资人们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意见。至于那些份额小，感觉吃亏了的小投资人，他们的声音，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会议结束，各自散去。作为投资人之一的刘静茹也参加了会议，当她得知自己的300多万不能再滚动增值的时候，心里是有些不开心的。于是，她喊上了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同事，利生，一起出去吃饭，顺便吐槽倾诉。 “……就是这样了，我当时投少了，现在也只有三百多万，你看那些投的多的，王总的五千万现在都有六个亿了，这多来钱啊！要是我有六个亿，我就辞职不干，出去环游世界了！” 刘静茹絮絮叨叨的抱怨，利生听的很认真，也很温柔，“静茹，这件事我们要知足。毕竟没有王总和静湖基金，我们就不会坐在这里，我也不会认识你。你也不会拿到这个投资机会。就算不能滚动投资了，但是你的三百万在里面，一个月三四成的收益率，一年也能翻两三倍，对你来说，不也够了么？” “那倒是，不过我就是看别人挣钱多不开心……我就是这么小气！” 刘静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利生听了，也没有嫌弃她或者看不起她的意思。他温柔的握住刘静茹的手，细声细语的安慰她，最后还没忘了出个主意。 “静茹，你要是真不开心，我们不行就试试，能不能看到王总的程序？他挣钱不就是靠那个程序么？要是能拿到那个程序，我们自己找个地方，去东海，去汴梁，然后做个人投资者，慢慢赚钱，不也挺好的？” “啊！？” 初一听到这个想法，刘静茹被吓了一跳。那可是王君山王总，怎么能偷他的程序呢？而且，连李希乾都搞不定他，自己要是真的偷了他的程序，还不定被整治成什么样呢。 利生看她不愿意，也没有多说，带着她去看电影了。只不过，刘静茹自己的心里，却有了些隐秘的小心思。 到底，行不行呢？ ———————————————— 1月20日，乾海大学来了一个有些出人意料的访客。大金长春天联盟的林静珊要来，专门从外地飞过来的。 找到室友们占的位置，张悦心才安下心来打量环境。讲座还没开始，台上没有人。协助组织这次讲座的学生会的干部们走前走后，维持秩序。张悦心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在礼堂四处游荡，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人。 赵自强，他那位小哥哥，开了个基金很赚钱的数学家。他怎么来了？ 哦，他也是搞数学的，应该也会来吧。 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张悦心移开了目光。赵自强似乎很忙，她现在也不方便打招呼，晚上不行去一趟基金，找他蹭饭好了。 这么一想，小姑娘开心起来，坐的端正笔直，就差等着讲座结束，去骚扰自己那位小哥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0 演讲 乾海大学并非一流学府，数学系也不是它的强势专业。所以，思辨楼的礼堂并没有人满为患，迟到的学生还能在边角落里找到些位置。而台上的林静珊，则已经开始介绍起数论这门数学领域独树一帜的学科。 身为大宋年青一代数学家中在国外发展较好的一员，能拿到泰赤乌部大学的教职，林静珊是有两把刷子的。她把数论讲的很简单易懂，中间还穿插着一些经典的数论命题和猜想。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能从她的讲座中收益。 “……哎，她好厉害啊，我头一次知道数论这么有意思……” 牛青蕊趁着林静珊低头喝水的间隙，和张悦心交流着自己的感想。张悦心微微点头，却想起了她那个自强哥哥说过的话。 “数学这个领域，入门不难，想要引起人的注意，也不难。但是真的钻进去、沉下去，想要出成果，可就是一个非常枯燥和艰难的过程了。除了真正有兴趣的人，很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 是这样么？ 看着台上那灯光下无比耀眼的林静珊教授，看着坐在前排，隐隐只露出个后脑勺的赵自强，张悦心突然升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小念头。数学这个领域，也许她赶不上赵自强了，但是，至少也要赶上林静珊吧？ “……各位，以上就是我讲座的主要部分，我很荣幸能邀请大家和我一起再次游历数论的海洋。我刚刚讲的那些故事，那些数学家们的事迹，那些有趣的小命题，当初曾经激励我，让我进入了数论领域。如今，我也希望它们能够激励各位，让各位对数学，有更大的兴趣！” “哗——” 林静珊的讲座很好，所以掌声很热烈。待长久的掌声结束之后，林静珊深深鞠躬，又拿起了话筒。 “我来的时候，校长赵永言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来乾海，为什么来乾海大学。我想，在座有不少人，应该也和赵校长的想法一样。为什么我林静珊，要来乾海呢？” 对呀，为什么呢？ 被这么一问，张悦心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如果林静珊真的有那么牛，那么她完全可以去汴梁或者东海啊，乾海这里的高校和教育力量，比起那两个地方，还是多有不如的啊。 “……那是因为，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找一个让这个世界最什么？ “……各位，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在上个月历时三天的湖畔讨论之后，我的导师，我的导师的朋友一致决定，邀请赵自强先生和我一起，去大金，去给我的导师格莱芬因·施米茨作指导，去告诉我的导师，他是如何证明abc猜想的。身为身体里留着大宋血脉的人，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大家，在那一刻，我为自己身为大宋血脉而自豪，我为我们大宋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而自豪！” 讲到这里，林静珊情不自禁的挥舞手臂，她的目光和台下的赵自强对视，目光里的情绪热烈而单纯。 来吧，为我们指引方向吧，我的英雄！ 讲话到这里，现场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不得不说，林静珊是一位非常有技巧的演说家，她完美的运用了她的血统和身份，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民族自豪感。包括张悦心、牛青蕊在内的众人，不少人已经站起身，热烈的鼓掌。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林静珊感觉到的那种自豪感。当一个辛辛苦苦在异国打拼，却总被人质疑看轻的人，看到自己的同胞有了如此强大成就，那种感觉，该是多么扬眉吐气，昂首挺胸？ “各位，诚实的说，我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因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请的动这么厉害的数学家。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我的导师格莱芬因先生亲自来做才比较合适。但是，他让我来，我不得不来。不过，让我感觉到很幸运的是，赵自强先生并不是一个难以打交道的人。昨晚见到他之后，我斗胆邀请他参加我的讲座，得到了他的同意！所以，那位证明了abc猜想，那位让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数论专家都无奈的男人，正坐在你们身旁，正在这个礼堂里，看着我发言！” “啊——” 听到赵自强就在现场，礼堂爆发了一阵热烈的声浪。牛青蕊已经站起了身子，到处寻找。张悦心慢她半拍，也站起了身子。不过，和牛青蕊不同，她是知道她的小强哥哥在什么位置的。 真有你的。 赵自强给了台上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林静珊一个眼神，林静珊笑笑，用手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而这时，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赵自强，发现了赵自强。他们站起身子，看着这个在林静茹讲话中无比强大的数学家，期待着他的发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1 拒绝 得，被坑了。 看大家这架势，赵自强知道自己今天跑不了了。他起身冲身后的朋友们挥挥手，得到了更加热烈的掌声。之后，他走上主席台，站在了林静珊的身旁。 “你故意的吧？”，赵自强从牙缝里吐出字来，却没有太多愤怒。 “抱歉抱歉，其实我希望你拒绝我”，林静珊目光看着台下，声音却往身旁飘，“这样我才有再来的机会。” 扭头看了林静珊一眼，赵自强没再理她，而是转向大家。 “各位，我就是林教授刚刚说的，那个听起来很厉害的数学家。” “哗——” 现场再次响起一阵掌声。不管之前赵自强因为四色定理证明和曾孝文闹的多不愉快，社会舆论有多差。至少在这个大礼堂里，人们现在是支持他的。 “我觉得，事实上，我可能比林教授说的还要厉害！” 站在台上的赵自强一本正经，说的话却让礼堂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噗嗤——”一声强忍着的笑声，让大家意识到了赵自强这么说的意思。 原来他在开玩笑。 于是哄堂大笑。 赵自强安静下来，等大家笑完，才开始继续，“我其实来到乾海才不到半年，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做研究了。abc猜想和西塔潘猜想，是我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而之所以发在乾海大学学报上，也是因为赵校长支持我。毕竟，从四色定理之后，很多学校都不欢迎我的加入。所以呢，很荣幸我能为乾海大学在学术领域做出自己的贡献，也希望乾海大学和乾海大学学报，能越来越好！” 收敛了之前一贯的高调，赵自强后面的话更符合一般人的认知。于是整个礼堂响起了一阵掌声。等掌声快要安静了，就有无数人举手提问。赵自强随便选了一个人，让他说话。 “请问您会接受林教授的邀请，去大金讲学么？” “我当然不会”，赵自强摇头，“我很荣幸能得到格莱芬因先生和格莱格里先生的邀请。但是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暂时无法离开乾海。不过，我并不介意通过邮件、电话和视频与这几位世界，你这个胃口啊，吊的好，就应该这样！” “哈哈哈，林教授这是酒后吐真言啊，国外生活条件虽然不错，但是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 那边赵校长又端着杯子过来了，赵自强和林静珊和这位校长碰了杯，还没忘了提一个新的要求。 “校长，现在乾海学报我也办了两期了，效果嘛，您也看到了。那个学报杂志社里面啊，有很多不干活光拿钱的大爷们，我想清理一下，您看行么？” “这个……” 听到赵自强的提议，赵永言有些麻爪。学报杂志社是个安排学校职工亲属的好地方，工资高又不忙。要在平常，他肯定是不会答应赵自强的要求的。可是现在话都放出去了，而且他还想招揽赵自强，自然不能在这方面太吝啬。 “好好好，你说的对。杂志社那帮人，每天三点半下班，早就有人反映了。行了，这件事我帮你定了，人事权力给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谢谢赵校长了！” 赵自强举杯示意，又来了一杯。林静珊在旁边看着，脑子里转悠着的，竟然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这人，长的似乎还挺好看的。 ———————————— 1月22日，关于林静珊在乾海大学讲话的内容，通过网络和媒体，在全国扩散了开来。人们这才惊奇的发现，已经沉寂了一年多的赵自强，似乎又干了一件大事。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安生的货色！”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曾孝文少见的摔了报纸。那份报纸上的标题，像一长条洛铁烙的他眼睛生疼。 “少年天才再创辉煌，abc猜想难倒越气，他感觉赵自强就像是一个浮在水面上的瓢，怎么都按不下去。就算偶尔按下去了，一松手，他就又起来了。 “老师，不过是abc猜想而已。而且，数论领域也不是太主要的数学领域，您没必要太动气的。而且，他这种新设的数学体系，一般都是有问题的。我们到时候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证明失误呢。上次那个写了两百多页的证明，不也最后被发现有问题么？” “……” 曾孝文懒得和自己的学生讲了。他其实自己也没看懂赵自强的论文，反击更是无从谈起。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终于有了头绪。 “去，把你们人工智能算法的结果拿过来，我再看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2 入库 林静珊的一次讲座，把赵自强和他的abc猜想证明，再次送到了大众视野。大家这才发现，那位围棋世界冠军、四色定理的证明人之一，似乎一直在数学的道路上前进。一时之间，乾海大学学报改版后的第一期和第二期瞬间被抢购一空，同时，大宋国家核心期刊目录正式向乾海大学学报发来通知，将在近期对将乾海大学学报收录进入国家核心期刊目录的事情进行讨论，邀请学报社长出席。 薛舞拿着邀请信找到了赵自强，和他商量。赵自强想了想，带上一些文件，和薛舞，还有吴兵和安文，一起坐上了前往汴梁的飞机。他们这次来汴梁，有好几件事要做，参加大宋国家核心学术期刊的评审，只是其中之一。 抵达汴梁，早已得到消息的冯火已经在机场等候。见薛舞和赵自强下飞机，她和两人一一拥抱，很大方也很自然。在她拥抱两人的时候，吴兵和安文很自然的在他们周围散开，呈隐隐的保护状。而在她拥抱赵自强的时候，薛舞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薛舞的目光里有些战意，冯火的眼神里全是喜悦。 “好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有什么计划？” 一边开车，冯火一边问。可没等俩人回答，她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住的地方我都帮你们找好了，绝对条件超一流。你们这次闹的动静也不小，很多人说你们又给大宋人长了脸、增了光呢。我爷爷想见见你，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其他的，最近京城又开了几家新馆子，味道都不错，我带你们去一下……” “我们先去住的地方放东西，然后去东郊，小舞在那边有事要做”，赵自强坐在车后座，从侧后方看着冯火的脸。大半年没见，这姑娘还是那么的干净利落，带着爽朗大方的美。 “好”，冯火点点头，“你们晚上想吃什么？火锅还是炒菜？” “冯将军那边，只要时间确定，我们第一时间过去。后天大宋核心学术期刊有一个评审，要把火炬纳入核心期刊目录，我和小舞要去一下，其他的时间，你安排。” 赵自强没回答冯火的话，先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好，才转向了薛舞，“小舞，你说吧，想吃什么。” “哼！” 听到赵自强的话，冯火表示很明显的不满。薛舞噗嗤一声笑了，她坐在冯火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大腿，“火姐姐，这我可不敢定，还是你定吧。” “那就火锅了，辣死你们！” 冯火咬牙切齿，偏偏声音里没有多少愤怒。赵自强和薛舞笑笑，聊起了之后的事情。对于这位官家大小姐，他们俩想法都惊人的一致。 以冯火的身家地位，性格风格，才不会斤斤计较这些小事。 果然，等到了住处，冯火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她张罗着大家安放行李，然后带着一行人去吃火锅。薛舞和赵自强情商都极高，冯火自己也是情商达人，这顿饭吃的很是欢乐。等到酒足饭饱，赵自强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火姐姐，这是我那个静湖基金的投资协议书，我替你做主，帮你投了一千万，一直滚着利息呢。你要是不嫌弃，就给我一千万，就当帮我个忙，行么？” “静湖基金？” 冯火一愣，静湖基金虽然收益率很高，在乾海当地很有影响。但它毕竟只是私募基金，收益率也只在一个相关的小圈子里传播。所以，冯火对静湖基金的经营状况如何，其实是不清楚的。 不过，虽然不清楚，但是冯火也觉得自己猜到了赵自强的意思。这小子的基金是不是不太顺利，要拉人来过帮忙出资？ “行啊，没问题”，冯火点点头，“我需要两天时间筹钱，然后你把账号给我，我给你打过去。” “火姐姐，你！” 薛舞看冯火如此干脆，一下子有些呆住了。不问收益率，不问条款和退出方式，不问赵自强拿这钱干嘛用，只是因为赵自强开了口，她就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答应给钱，一点眉毛也不皱？ “怎么，小舞你想说什么？替姐姐担心这钱有去无回嘛？” 看着薛舞，冯火脸上带着笑，一脸坦荡。薛舞抿了抿嘴唇，看向了赵自强。赵自强冲她挤挤眼，又看向冯火。 “也不瞒你，我弄的这个基金还行，没亏，赚了一点点钱。但是规模呢，还有点小。我想着啊，要是有你这一千万，我的规模能上去一点——” “会亏么？”，冯火打断了他，干脆问道。 “应该不会”，赵自强同样一脸坦荡。 “那就行”，冯火从锅里夹了块肉，“就这么定了，账号给我，我后天给你钱。” 薛舞在桌下狠狠拧了赵自强的腰一把。见过送钱的，没见过这么送钱的！要知道赵自强这一千万的份额，可是从他自己最开始的那两千万本金里拿出来的啊！那两千万本金，现在可是对应着三十亿的巨款呢！只要冯火签了字，打了钱，她立刻就能拥有十五亿静湖基金的出资额！而且这个出资额每个月还会有固定的产出！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摇钱树！ 而且，你送钱就送钱啊，为什么要装的好像是求着对方给钱？还有，冯火也是，给钱就给钱啊，为什么这么无所谓！那可是一千万啊！就算你是大小姐，但是这一千万现金，对你来说也没那么容易凑吧！你们两个，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要不要这么让人嫉妒啊！ “哎哟哟……” 赵自强侧了侧腰，躲开了薛舞的手。冯火看着两人互动，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照样大口吃肉，小口喝酒。她这次叫了一瓶红酒，说是庆祝赵自强和薛舞荣归汴梁，俩人也没抗拒，陪着她喝完了，才算是把这天结束。 到了1月29日，冯火有事，薛舞和赵自强带着吴兵和安文，去了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办公地。 这一次，卓玛·桑错在大楼的门口就等着他们。 一脸笑意。 “哎呀呀，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上司都要把我开除了！” 见到薛舞和赵自强，卓玛一脸带着焦急的喜色，“上次你们来，我没帮你们办收录，我老大知道了差点骂死我！这一次的abc猜想证明，格莱芬因老爷子亲自给我们编辑部打电话了。他可是我们学术委员会的理事委员啊！一句话就能把我开了的大人物！你们知道我在电话里听他问我，这么好的期刊为什么没有收录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要炸掉了么？上帝啊，幸好他老人家给了我一次机会……” 卓玛·桑错一边说，一边把两人往楼里领。薛舞和赵自强对视一眼，笑着跟她走了进去。因为有格莱芬因老爷子的叮嘱，这一次卓玛·桑错的手续办的特别快。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就郑重其事的交给了赵自强和薛舞一个信封。 “收录的手续已经办完了，有格莱芬因老爷子鼎力支持，乾海大学学报已经被收录到了我们的大金科学索引目录，而且是重点目录里。希望二位在见到格莱芬因老爷子的时候，多夸我几句，也不枉我忙前忙后的。” 赵自强接过信封，发现这是一封精美包装的、用火漆印着大金科学索引目录大宋编辑部火漆印章的信封。他甩了甩信封，丢给卓玛·桑错一个笑脸。 “谢谢你了，卓玛·桑错小姐。” “不客气”，卓玛·桑错看着赵自强，有些犹豫。赵自强发现了他的犹豫，主动问，“桑错小姐，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 “你……”，卓玛·桑错一闭眼，“你能帮我签个名么？在，在你的期刊上面。” 一边说，卓玛一边从背在身上的背包里掏出了两本杂志，一厚一薄，正是目前已经出版的两期乾海大学学报。 “好呀，愿为其劳”，赵自强笑，接过卓玛·桑错递过来的书和笔。薛舞过来帮他扶着书。赵自强翻开书页，停了下来，看着卓玛·桑错。 “写什么呢？” “就写，给卓玛·桑错，祝你得偿所愿，成为一名数学家。” “哈。” 赵自强笑了，他很认真的写完，而且是用大宋语和大金语一起写的。之后，他把书还给卓玛，卓玛很激动的收下，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已经都是喜悦。 “还有什么我能为你们做的么？”，一脸喜悦的卓玛·桑错看着两位，轻声问。 “没有啦，我们会如实告诉格莱芬因先生你为我们期刊收录大金科学索引目录作出的贡献的”，薛舞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和赵自强一起和卓玛·桑错告别。这位大金科学索引目录在大宋办事处的负责人，亲自送两位下了楼，看着他们上了车，站在车旁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你上次来，她也是这态度？” 在车上，赵自强和薛舞开着玩笑。 “那哪能啊！上次来那个脸啊，就差当我是要饭的了……” 薛舞一嘟嘴，不过转瞬又笑了，“反正现在有你在，他们都把我当大爷捧着，本姑娘很喜欢这个感觉。现在，我的小天才，你说我们该去哪啦？” “去棋院吧，好久没去了，跟他们聊聊。” 赵自强这次来，没跟棋院说。现在难得有时间，他就想去看看。薛舞瞪了他一眼，叮嘱了开车的吴兵一声，又腻在了他身上。 “亲爱的，晚上陪我去看话剧吧，有一个话剧叫恋爱的火烈鸟，我想看。” “好，看。” 赵自强抚摸着薛舞的长发，心思却已经飞到了棋院。好久不见，那些朋友们的日子，过得可还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3 争议 许久不见，棋院还是那个样子。听说三国棋圣要来，大宋棋院院长苏擎苍带着一大帮人在棋院的门口迎接他，就差开个欢迎会了。赵自强对棋院的这些人很是客气，因为围棋已经是他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棋院的领导们也很欢迎他的到来，比起当初因为抄袭曾孝文而人人喊打的时候，这次林静珊的讲话和他的论文，确实让他扳回了一城。 见过棋院领导，给棋院的棋手们讲了讲座，又带着薛舞和岳有冬、岳玲珑们一起吃了顿简餐，赵自强和薛舞才开始赶往大宋国家核心期刊目录编委会的所在地。在那里，他和薛舞将一起参加乾海大学学报收录大宋国家核心期刊目录的评审。 ———————————— 大宋国家核心学术期刊，是大宋国内最高级别的期刊收录和评价机构。能够被收录进核心期刊的期刊，就跃居了大宋学术期刊的第一梯队。这个位置，原来的乾海大学学报是想也不敢想的。可现在，大宋国家核心学术期刊编委会，竟然主动发来了邀请。 “把乾海大学学报收录进核心期刊，对乾海大学来说绝对是件好事。不过，如果我们还是只发你自己的论文的话，乾海大学的老师们，可能会不太满意。” 在前往大宋国家核心期刊编委会的路上，薛舞在和赵自强念叨现在的情况，“对任何一所大学来说，学报都是大学的自留地。老师们想要混论文篇幅，自家大学的学报都是最方便的。我们把乾海大学学报送进核心期刊，如果再允许老师们发文章，那可立刻就巩固了在乾海大学的地位了。以后，你都不用担心大学里有人找你麻烦。” “那不用”，赵自强想法很坚定，“火炬是要成为世界的话”，赵自强轻轻点头，“如果万一没评上，我希望您不要后悔。” 刚把脚抬起来的曾孝文又停下了，他义正辞严的看着赵自强和薛舞，“两位，我需要确认一下，刚才赵自强先生的意思，是在威胁我们大宋国家学术期刊评审么？” “当然没有”，薛舞回以淡然的微笑，“我们只是客观的提醒一下几位评审老师，特别是曾老师。对于是否把乾海大学学报收录国家核心期刊的事情，最好还是谨慎一些，毕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4 上门 “毕竟什么？我们是科学家，科学家不接受任何威胁和讹诈！” 曾孝文更加义正辞严了。赵自强看他表现，轻轻笑了起来。他一只手伸向薛舞，掌心向上。薛舞会意，从包里掏出那个卓玛·桑错给她的信封，交给了赵自强。曾孝文看着薛舞交到赵自强手里的信封，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曾老师，各位评审老师，秘书处的同志们”，赵自强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这是大金科学索引目录大宋办事处负责人给我的告知信，告知我，乾海大学学报已经被收录进了大金科学索引目录。大家都是搞学术的，自然知道大金科学索引目录在科学界的地位。我想，各位老师在评审、对我们乾海大学学报作出评价的时候，最好能够参考一下大金同行们的看法。” “这……这不可能！”，曾孝文一时间有些失态了，他不是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突然之间被他一直忌惮、小心提防的赵自强当面打了记耳光，情绪有些失控。他大步绕过桌子，走到赵自强面前，从他手里半是抢夺的，拿走了那个信封。 “曾老师，还请您的动作轻一些，不然，万一这封信被破坏了，我们还要去再找卓玛·桑错女士再要一封，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赵自强还是那副神在在的模样，但是曾孝文却没有功夫理他了。他先是看了一下信封的包装和那个火漆印章，心里的不详预感越来越强烈。之后，他打开信封，和周围围观过来的老师和秘书处的工作人员一起，看到了卓玛·桑错给乾海大学学报的官方信件。 “乾海大学学报出版社： 很荣幸通知贵社，贵社出版的乾海大学学报已经被大金科学索引目录收录。收录数据库为核心数据库，收录编码为……” 信的内容很简单，措辞很客观，没有感情。但是，正是这官味十足，没有感情的信，让曾孝文感觉自己的头微微发晕。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不过是西塔潘猜想和abc猜想，两个加起来的分量都没有他证明的四色定理强，为什么大金科学索引目录要对这个小子的期刊如此网开一面？！为什么！ “……曾老师，各位评审老师，我拿这封信出来，并不是想说明什么。我只是觉得，对科学能力、科学水平的评价，应该是没有国界的。大金科学索引目录，作为科学界比较说呗。” 跟着吴兵一起的，还有坐在他们身后的安文，同样一脸兴奋。赵自强看拗不过，便简单的把整个事情叙述了一遍，果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评价。 那个曾孝文，也有今天！ —————————————————— 赵自强和薛舞走了，大宋国家核心学术期刊评审会才忙了起来。他们今天有三场评审，乾海大学学报这是第三场。本来大家想着，这杂志发了有足够分量的论文，而且社会舆论也很好，收也就收进来了。但是曾孝文作为常务评审，却对把乾海大学学报收录进国家核心期刊有着强烈的反对态度。七位评审委员有几位和曾孝文的看法一样，大家争执不下，最后闹到了编审委员会的秘书长马电那里。 “……都说完了？” 耐心的听强烈反对收录的曾孝文，和比较支持收录的蒋民桥说完意见，马电想了几秒钟，让蒋民桥先出去。之后，他看着曾孝文，曾孝文看着他。 “曾教授，这件事很难办啊”，一开口，马电就开了官腔，“大宋国家核心期刊，是大宋最权威、最核心的期刊目录。一般的期刊要想进来，根本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呢，这次赵自强和他的乾海大学学报，闹的动静有些大，上面的领导们，听说有意把他树成新时代爱国科学家的典范之一，只不过顾虑他之前抄袭四色定理的事情，还没有最终排版。这个时候，你要是太激烈的反对他，可能恰如其反啊。毕竟，您可是国子监的副校长，如此的身份地位，还非要咬着一个青年学者不放，多少，有些不太合适吧……” “我不管领导们怎么想。他们想让小强做爱国科学家的典范，我没意见，那是他们政治领域的事。但是，作为大宋国家核心期刊的常务评审，我必须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只是从我身为一名数学家的判断来看，乾海大学学报，并不具备成为国家核心期刊的能力。” “……曾校长……” 马电虽然级别比曾孝文高，但是说话还是很客气、很注意态度的，“这件事呢，没那么简单。学术判断这种东西，不同的人看法可能完全不一样。就像刚刚蒋民桥，不也和你的观点相反么？还有那个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含金量，不用我说，你更知道吧？您自己，据我了解，发在大金国家科学索引目录上的文章，也不超过十篇吧？您该不会担心，那小子靠着这本期刊，一下子就能有十篇大金科学索引目录收录的你胖你还喘上了……” 薛舞一听赵自强这么说，就笑了。她冲过去挠赵自强的痒痒，却被赵自强的反击弄的连连讨饶。俩人玩了一会，才安静了下来。 “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冯火家，看她爷爷？” 安静下来的薛舞睫毛长长的，有些我见犹怜。赵自强抱着她，点点头，“嗯，这次去乾海，冯火帮忙不少。这一趟，是必须去的。” “……” 薛舞沉默，沉默。之后，她什么也不说，狠狠的拧了赵自强的腰一把。赵自强楞了一下，笑了。他把薛舞抱的更紧了。 “没事，火姐姐她是什么人啊，好男人都能挑花眼，看不上我的。” 那要是看上了怎么办呢？ 薛舞张张嘴，想问的话还是没问出口。她最终的选择沉默，倾听着赵自强的心跳。 汽车轻驰，夜色如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5 窃取 再次见到冯优国，老头明显随意了不少，穿着一个部队的绿袄子，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喝茶。赵自强熟门熟路的上去沏茶，和老头子聊起天来。冯火在他们身旁忙强忙后，很殷勤。 “……你这次搞的不错啊，那个什么abc猜想的证明，连我都听说了”，冯优国笑呵呵的，一点也没有将军的威严。 “冯将军您是部队的，也关心这个啊，那真是小子的荣幸”，赵自强虽然谦虚，但是并不谦卑，他一边给老头子斟茶，一边讲起了昨天去评审委员会发生的事情。他的描述能力很强，对曾孝文的表情描述很到位，听的老爷子很开心。 “……这个曾校长啊，其实已经算是手腕很多的人了，不然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只不过，他遇到了你。你啊，可是那一百个人里面唯一一个出类拔萃的，别人都过不去的坎，你能过去。别人都要吃亏的坑，你能跳出来。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啊……” 冯优国并不掩饰自己对赵自强的欣赏，赵自强也并不隐藏自己的喜悦，他又和老爷子聊了一会，才听老爷子提起了正事。 “你最近abc猜想的证明，上面也知道了。我听说，那位有心让你选入今年的国家青年学者，这可是很高的荣誉呢。” “真的么？有曾校长在，没那么容易吧？”，赵自强还是很冷静的。对这种国家奖项，说他不想要，那是假的。但是这种奖项是怎么操作出来的，他比谁都清楚，也不抱太大希望。 “你小子，要不是看你年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什么官场老油条了，什么都知道。事情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曾孝文的反对声音比较大，数学界内大部分声音也都比较观望，所以，要把你选上去，正常途径，估计是不行的。” “也不用走非正常途径了”，赵自强笑笑，“我现在对那个奖项什么的，真的没太大兴趣。” “嘿，你小子……” 冯优国一听就有点着急，他本来还想着拿这个吊吊这小子的胃口呢，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没兴趣，“这可是国家级的荣誉啊，如果评上了，后面有一系列的待遇跟着，你真的没兴趣？” “我现在虽然有了些成就，但是在数学界的影响其实并不足够。如果现在要评选青年学者，那肯定要依赖于您的关系。我知道您是真心对我好，但是我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靠自己拿到这个荣誉，甚至更高的荣誉。如果这样的话，我也不想给您添太多麻烦……” 就是想让你给老头子添点麻烦啊！ 在后面偷听的冯火咬牙切齿，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 “哈哈哈哈，也是，如果你把你那个哥德巴赫猜想证明发出去，不要说国家青年学者了。直接给你一个科学院院士都没问题，是我想的简单了。” 冯优国似乎并没有介意赵自强拒绝了自己，反而还来了兴致。赵自强看他高兴，也不瞒他。 “冯将军，我给您的那版哥德巴赫猜想证明，太复杂了。我想做一个更简单、更清晰的。所以，暂时还没有发。不过，就像您说的，如果我发了，那我肯定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有活力……” 冯优国拍拍腿，换了个话题。赵自强自然而然的就跟了上去。俩人虽然年龄相差巨大，但是聊起来却很默契。冯火坐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一幕，即开心，又生气。 开心，开心的是自己的爷爷似乎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 生气，生气的是他如果和爷爷关系这么好，自己的威望似乎要下降一些？ 纠结着些女孩子的小九九，冯火全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太阳已经渐渐倾斜。 黄昏，将至。 —————————————— 黄昏将至的时候，利生蹑手蹑脚的走上了静湖基金的三楼。这里，是赵自强和王君山工作起居的地方。今天赵自强去了汴梁，王君山去了市里，都没回来，整个三楼显的空荡荡的。 利生小心翼翼的走上楼梯，左右看看没人，便去推赵自强书房的门。门锁着。他并不着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了找，找到了他想要的那把。他把那钥匙插进门里，打开了门。 赵自强的书房很大，一侧是一张硕大的书桌，书桌后是一个书架，和一个沙发床。另一侧是一个小机柜，里面是台小型服务器。利生看着那个小型服务器，挠了挠头。 这个，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服务器旁边的显示器，试着登陆。服务器的启动系统很陌生，不是他用过的系统，也没有他熟悉的图形界面。利生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光标和陌生的代码，张口无声的骂了一声。 谁能想到，一个买股票的交易策略，竟然会用到这么复杂的机器？ 见情况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利生仍然没有放弃。他想了想，拿手机把屏幕的照片拍了下来。之后，他关上电脑，清除痕迹，反身关门锁门，下了楼。 利生走下楼的时候，吴兵正在二楼的沙发上看手机，他看利生下来了，冲他挥了挥手。 “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被这么一问，利生有点紧张。吴兵是公司的安全总监，很能打很有能耐的一个人。他是不是发现自己了？ “……哦，三楼的角度更好，我想练练拍照。” 利生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如果吴兵真的要查，里面有他刚刚拍的刘静茹。那个小姑娘这个时候还在楼下院子里摆姿势了，绝对不会露馅。 “哈哈，练好了给我拍一张啊。” 吴兵笑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利生轻轻松了一口气，离开了这个让他有些害怕的男人。 —————————————— 当天晚上，利生把照片发给了一个学计算机的朋友，问他这是什么系统，如果要拷贝里面的程序，需要什么方法或者工具。那哥们收到照片之后过了一会，才回了消息。 “这是我没见过的系统，命令行模式的，似乎很古老。它没有图形界面，也不是我熟悉的语言。只有这一张图的话，我帮不了你太多”。 “那，如果我要拷贝里面的程序呢？” “不知道系统的兼容性怎么样，最简单的办法是把硬盘拆下来拿过来。你给我的照片是个小型机，小型机的硬盘不会太多，最多两到四个阵列器。你看看那个放服务器的房间里有没有独立的存储机柜，没有的话，你用一个书包就能搞定了。” 用一个书包搞定？ 利生差点疯掉。如果可以这么简单的拿走，我还找你干嘛？ 又和那哥们聊了一会，利生没有头绪。结果那哥们很积极，过了一会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不行你用这个，硬盘克隆器。不过这个东西也麻烦，需要把硬盘拆下来，而且也需要很多硬盘……” 利生感觉自己很头疼。他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放到脑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差这一件。 —————————————— 2月初，赵自强和薛舞从汴梁回来，第一站就去拜访了当初收留他们的乾海大学校长赵永言，告诉了他乾海大学学报被大金科学索引目录核心目录收录的事情。赵永言还是懂行的人，一下子就激动了。他抓着赵自强的手连连道谢，一脸兴奋。 在他看来，自己手里有一份能够被收录进大金科学索引目录的期刊，那么可以用来交换的筹码可就太多了。这简直是从根本上提高了他的权力上限。 “赵校长，丑化说在前面”，赵自强一看赵永言这么激动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本学报，我不打算刊登其他人的文章，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那没事，那没事。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你发不发，发谁的，都听你的，好了吧？” 赵永言面不改色，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再说。赵自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说破，又坐了一会，起身告辞。赵永言笑着送他离开，沉默了下去。 虽然不能给自己用，但是自己学校的校刊能有这么大成就，总归是他的政绩。而且赵自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在乾海久留。就算他在乾海期间，自己都不能影响乾海大学学报。可等到三年签约期满了呢，或者他离开乾海了呢？到时候，这个被大金科学索引目录收录的期刊，还不是他的自留地？ 想到这里，赵永言就更开心了。虽然赵自强在某些方面有些刻板。但是科学家不都是这样的么？而且，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好处的学者，还能有谁呢？ —————————————— 离开赵永言的办公室，薛舞和赵自强回到了静湖基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交代好，和王君山聊了聊基金的收益情况，赵自强重新回到了院子里。他娴熟的打开电脑，找到了自己的论文。 下一期，写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6 费马 2月16日，数论专家格莱芬因·施米茨早早的起了床。他用比平时稍微快一些的速度，洗脸刷牙简单吃了早饭，看看表，坐在了电脑前。 而在他的电脑屏幕上，是乾海大学期刊的海外网站。网站主页和一个月前基本一样，除了右上角多了一个大金科学索引目录核心库收录的标志外，再也没有其他区别。 格莱芬因扫了一眼网站的首页，置这小子，写论文的标题越来越飘逸了，是不是有点过分？” 在岳玲珑家里磕着瓜子的冯火，很随意的翻弄着手机。自从上次林静珊在乾海大学的那次讲话之后，不少媒体也在盯着赵自强的动作。这一次乾海大学学报一发布，她的手机就弹出了相关的新闻。 数学天才赵自强声称自己证明了费马大定理。 困扰人类三百年的谜题真的被解开了么？ 赵自强不为人知的三个秘密…… “啐——” 冯火看着手机上乱七八糟的消息，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那边正在下棋的姜空橙看到了，瞥了她一眼。 “哎，我说，这可是玲珑姐姐家，你不要太随意啊。” “你不也吐嘛，还说我？” 冯火笑笑，不过动作却收敛了些。她随意的看了几条新闻，开口问。 “哎，你们说这个费马猜想，是不是很厉害啊？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和四色定理比起来呢？” “火姐姐，我们这一屋子都是下围棋的，你问我们数学题，我们也不知道啊……” 低头皱眉思考的许甜甜抬起头，有些不耐烦。她居于劣势，盘面上有个气眼看就要没有了，最讨厌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 “好了好了，我知道啊”，冯火歉意的笑笑，“你加油，我觉得你把车走到这就能赢！” “哈哈哈哈……” 正在想事情的岳玲珑被冯火这句话逗笑了。 “你说的那是象棋，大姐！” “我能不知道吗？”，冯火开始斗嘴，却被电话打断了。她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曾经的导师华志远。 “华老师，是我……” “对，我看过了，是费马猜想……” “啊？您别去了，舟车劳顿的。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看看您好了。” “真的真的，不麻烦不麻烦……” “真的不用的，老师，我跟他很熟的，绝对能叫过来，而且绝对不会介意的……” “……那，好吧，那我问问他，老师您这样太抬举他了，真的！” “好的，好的，我帮您问问。” 放下电话，冯火看着三张凑过来的脸，咽了口口水。 “我的老师，华志远华老师，想要去登门拜访那个小混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7 邀请 2月22日，皖州科技大学数学院院长华志远带领着皖州科技大学一大半的数学教授，转成拜访乾海大学，进行学术交流。乾海大学校长赵永言亲自接待，恭敬备至。 “皖州科技大学？那可是大宋根正苗红的皇室传承，军方背景深厚，理工实力强到爆炸的学校！要不是他们的几个，大宋数学界要重新站队了！谁站的早，谁就能在你这艘船上找到更好的位置。我这次来，不仅仅是为我，也会为了我们皖州科技大学。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皖州科大数学系的所有师生，都和你站在一条船上！” “谢谢华老厚爱，小生一定不负众望，力争上游，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赵自强听老头子说的直接，自己也直接了起来。赵永言在旁边听着，竟然有些心潮澎湃。同样是搞学术的，他非常清楚，在大宋的任何一个学术领域，都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势力和帮派。要想在这些圈子里混的好，就必须找到自己的圈子。 但是，对大多数人都成立的命题，对赵自强来说并不成立。像他这样得罪了自己老师，然后从零开始、从头做起，重新回到主流学术圈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带着压倒性的气场！ “时间不早了，华老，我们去吃饭吧。” 和赵自强一起过来的薛舞看大家聊的尽兴，时间也合适，开始招呼吃饭。华志远拉着赵自强的手，和他一起朝着出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没忘了继续和他交代事情。两人一高一低、一年长一年轻的背影，像极了一位得意的名师和他最得意的学生。 —————————————————— 华志远的讲座在下午，最大的礼堂里早就坐满了人。张悦心和牛青蕊早早安排了室友占座，也不过勉强拿到了中间靠后的位置。俩人坐下来之后就开始期待，一是期待见到赵自强，二是期待华志远对赵自强的评价。 华教授毕竟还是大宋数学的第四把交椅，讲座技能已经炉火纯青。他把那些枯燥而复杂的数学定理讲的深入浅出，很是诱人。牛青蕊和张悦心都听的很到位。 很快，两个小时的讲座结束，惯例是学生提问环节。乾海大学的学生对华志远的热情还是很高的，提问很积极。而问题，很快就从华志远的讲座内容，变成了赵自强。 “请问华教授，赵自强教授对费马猜想的证明，您看过么？您认为他的证明正确么？” “请问华教授，您这次来乾海，是因为赵自强老师么？” “华教授，您对赵自强老师抄袭曾孝文校长的事情怎么看？！” 问题开始明显的向着赵自强集中。毕竟，在现在的乾海大学，他不仅仅是校长赵永言的心头好，更是学生们的骄傲和偶像。 “……这件事嘛”，看大家很关注，华志远知道自己今天不说些什么，是走不了的。不过，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自然不犹豫。 “各位同学，我这次来，是希望能邀请赵自强教授到我们学校担任客座教授的。正如大家所了解的，我们学校在数理专业方面还是有底蕴的。我们有很多好的老师，也有很多好的学生。但是，就和你们一样，学生的知识储备和求学能力都在增长，而他们，也渴望能够和顶级的数学家交流。而赵自强教授，正是这样一位顶级的数学天才。能够独立证明四色定理、费马定理、abc猜想的人，绝对是我们大宋数学界，当之无愧的瑰宝！” “哇！他说的好直接啊！小强哥哥有那么厉害啊！” 听到华志远对赵自强的称赞，牛青蕊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张悦心在旁边，自己也很开心。赵自强是她的哥哥，她的老师，她从小追随的背影。现在，他这么厉害，不也正是她希望的么？ “……所以，我来到这里。而不得不承认，你们，给了我最大的惊喜！如果说，赵自强是我们本来就想实现的目标，那么你们，就是我偶尔发现的宝藏！……” 台上的华志远夸完赵自强开始夸乾海大学的学生，这一招很讨巧，学生们都听的很开心。张悦心一边跟着大家听，一边在脑子里琢磨。 自己那个小哥哥，似乎是时来运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8 渐进 华志远的讲座很成功，赵自强也答应了担任皖州科技大学的客座教授。之后，为期三天的交流活动圆满结束，赵自强和赵永言把华老送到了机场，才一起回了学校。一路上，赵永言拍着胸脯承诺，只要赵自强在乾海大学一天，乾海大学最大的大人物，就只能是他赵自强。 对于赵永言的拉拢，赵自强很客气的表示了感谢，也很真诚的保证，自己是乾海大学出来的人，绝对不会置乾海大学于不顾。听到他的答复，赵永言也放了心。在他看来，仅仅是同意并准许赵自强留在乾海大学、运作乾海大学期刊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他的仕途一帆风顺了。 —————————————— 数学界虽然圈子不大，但是事情还是传的很快的。华志远去了乾海大学，在乾海大学的讲座，还有他对赵自强发出的邀请，很快就传到了汴梁两位数学大家的耳中。 “……老华啊老华，临老临老，你还被一个只知道哗众取宠的小崽子给骗了！他赵自强这样的人，你也能信么？啊！” 一个人在办公室打电话的曾孝文，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华志远和皖州科技大学的行动，已经开始破坏他在学术界孤立赵自强、排挤赵自强的同盟。而他，必须努力的刹住这股歪风。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那个费马猜想是那么容易证明的吗？现在没问题并不代表他没问题！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数学研究是容不得弄虚作假的，我们不能太过于着急，国际上的权威机构没有发声呢，老华啊老华，你不能这么冲动啊……” 听着话筒里的声音，曾孝文更急躁了。皖州科技大学向来跟国子监就有些龌龊，互相看不上对方。他和华老的交情，就是在这种半敌对的环境下培养起来的。虽然不长，可也有七八年了。他没想到，就因为赵自强，华志远就要和他翻脸！ “……老华，老华，你听我说！做学问不能着急啊，认定一个人的学术能力，更不能着急啊……” “老华，老华！” 听筒那头的突然安静，让曾孝文意识到了，华志远和皖州科大数学系，看来是不能跟自己在一条船上了。而他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封杀包围圈被破坏这种事，只要有了第一个缺口，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整个联盟彻底崩溃。 不行，必须想想办法！ 曾孝文开始在办公室踱步，这件事虽然艰难，但是应该还没有到绝境。只要他想，应该是可以找到办法反制的，只要他想……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曾孝文有些不耐烦的大声喊道。 “曾校长，是我，礼部教育司的涂诺司长来了！” 门外的是曾孝文的行政秘书，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很是乖巧听话。听她讲话，曾孝文感觉自己的气消了一些。他调整了下情绪，打开门，却看到了涂诺、国子监校长孙昊蓝一起站在了他的门口。 “哎呀，这可是稀客啊，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准备一下……” 热情的把人引进屋里坐了，曾孝文开始泡茶。在他身侧的小柜子上，专门有一个可以煮茶的区域。现在，他正打算和以前一样，冲上一杯好茶，和两位领导好好聊聊他最近的不爽。 “你最近在干什么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礼部教育司涂诺最先开口了，“这件事新闻报道太多，已经惊动上面了。所以，他们派我来看看情况，看看你是什么想法。” 我是什么想法？ 我是什么想法重要么？ 你们能停办乾海大学学报？ 曾孝文在心里冷笑，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是看自己笑话的？ “涂司长说了，上面打算把赵自强列入今年的科学院院士提名。” 孙昊蓝不忍让曾孝文猜，直接告诉了他答案。曾孝文一愣，看着涂诺的脸色都变了。 “涂司长，他一个小屁孩——” “他一个小屁孩证明了费马猜想！证明了abc猜想！还证明了四色定理！”涂诺的火气不比曾孝文小，只不过久居高位的涵养让他还能继续以平和的心态说话，“这几天国际上有不少议论，我们的使馆也关注了一下。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两年前的四色定理争议，那个定理，到底是他证明的，还是你证明的？” “当然是我证明的！” 曾孝文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继续嘴硬。孙昊蓝瞪了他一眼，走到窗边去了。涂诺冷笑一声，坐了下来。 “这件事已经定了，赵自强是今年的提名院士，一旦他的费马猜想证明得到国际认可，我们会立刻给他院士身份。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们知道你和他在四色定理证明上有些纷争。但是，大家都是大宋不可缺少的栋梁之才，我们希望你们二位不要因为过去的龌龊，影响将来的合作。” “合作？”，曾孝文看着站在窗边的孙昊蓝，“合作是什么意思？” “我们想请他回来。” 孙昊蓝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他是国子监的学生，他在这里过了四年。我们想让他回来任教，可能的话，做数学院院长。” “……” 让那个小子，做自己曾经的位置？ 曾孝文看着孙昊蓝，一脸不可思议，孙昊蓝看着曾孝文，表情很平静。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毕竟学校亏他太多。但是，我们必须试试。比起文渊阁，或者皖州科技大学，我们国子监是距离赵自强最近的学校。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别的学校。” 在孙昊蓝说话的时候，曾孝文的想法变了几变。他想爆发，想威胁，想一拍两散鱼死网破。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飙的时候。他忍下心中一口恶气，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不会来。” “为什么？”，孙昊蓝看着曾孝文，“因为你么？” 听到孙昊蓝这个问题，再看看涂诺的表情，曾孝文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真要对抗到底，自己甚至可能失去这个副校长的位置！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几经权衡，曾孝文选择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表达，“他不会想要回来的。” “那总要试试的……”，孙昊蓝看着曾孝文，郑重其是，“我和涂司长都希望你这段时间，能够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数学领域的那些事，少操心。我可是听说了，你虽然离开了数学院，但是对数学院的事情过问很深。这是不对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要接受自己的新定位。” 这是在敲打自己了。 曾孝文对孙昊蓝想干什么很清楚，但是他就是找不到反制的办法。不得已，他沉默以对。孙昊蓝和涂诺看他识相，又说了两句，告辞离开。曾孝文送到门口，就没有再出门。 从两年前决定拿走那个少年的荣誉开始，他就一直在担心，担心那个少年用某种方式摧毁他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曾经有那么一点时间，他以为那个少年已经放弃了。可最终，也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 “费马大定理，这名字起的，霸气啊。” 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牛炳丽看着面前的期刊，表情惬意。钱有把刚刚泡好的茶放在她身旁，小声问。 “华教授去了乾海，听说国子监那边也有动作，我们要不要？” “人才总是稀缺的”，牛炳丽合上期刊，“他是不会去国子监的，曾孝文把事情做的太绝了。除非孙昊蓝能把曾孝文请走，不然他肯定是不会去的。至于皖州科技大学，这学校军方背景很强，那个赵自强似乎在军方也有人脉。华老头的这步棋，未必全是他自己的主意。” “……您是说，军方在支持赵自强？”，钱有一脸惊讶，“为什么？那可是皖州科大！就算军方有个别人想支持他，动用整个学校的名誉，也太夸张了吧？” “那你是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牛炳丽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感叹。前段时间有幸和冯将军吃了顿饭，听到的消息，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原来，那位少年，在自己的四色定理被人抢走的时候都不现身，竟然，是去做了那样的事情…… “他做了什么啊？”，钱有的好奇心上来了，继续问。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牛炳丽笑，“你先把这个证明看懂了再说！” ———————————————— “这件事比预想的要快，是不是你爷爷帮忙了？” 在电话里，赵自强和冯火讲话很直接，“华老师是你的老师，不是我的。就算有费马定理，但是证明毕竟还没有得到学术界的一致认可。华老师那么精明，是不会自己拿自己的数学生涯和学校的名誉冒险的。火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是不是你老爷子帮了忙的？” “……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问？” 冯火在电话那头声音很轻，有些忐忑。 “你……不会生气吧？我没有告诉你，我爷爷不让我说……” “……不会”，赵自强不会生气，但是他有些内疚。毕竟，他知道冯将军想要的是什么，“帮我跟老头子说一声，谢谢他。回头，我去当面道谢。” “对嘛，这才是你嘛！来的时候记得带好吃的！” 电话那头的冯火重新恢复了神采飞扬，而电话这头的赵自强，看着不远处低头下棋的薛舞，却有了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客观的说，现在的冯家对他助力极大。而且，冯老将军这种不要求回报的帮助，已经远远超过折节下交的概念。他虽然心里有底气，但是在外人看来，终究是借助了外力。如果一直不给回应，难免会被人说成白眼狼。 可是，如果要给回应，那薛舞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69 扩容 赵自强看着薛舞，薛舞感觉到了赵自强的目光，冲他笑了笑。赵自强低下头，有些发愁。 自古英雄难过情关，这一步，该如何走？ —————————————— 时间的流逝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在赵自强纠结于薛舞和冯火的时候，就在曾孝文担心着赵自强的提名院士资格的时候，就在数学界越来越多的数学家投入精力、研究着赵自强的费马定理证明的时候，乾海的春天，渐渐的近了。 3月份，静湖基金投资报告出炉，月收益率19%，年化收益率118%，虽然不是基金市场独一无二的头筹，但是再算上乾海投资公司那19亿元的优先，剩下的劣后出资人们已经赚的盆满钵圆。而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王君山收到了一封来自广南道省城广山城的邀请。邀请是通过利马局长那条线递过来的，利马局长亲自送上了门，千叮咛万嘱咐，让王君山务必一定，不能推脱。 “我去么？” 王君山和赵自强坐在院落中间，看着头话很直接。罗敢被他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笑了。 “小兄弟，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 说完，罗敢看着王君山，脸上的笑冷了下来。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 当天晚上，赵自强得到消息，王君山，自己的学生，因为在广南道首府广山城的一座夜总会酒后伤人，被警察逮捕了。人，就关在拘留所。 “你们谁是他的家人，派人过来办手续吧。他这事有点大，出不去的。你们要是有心，就送套被褥过来，这边冷。” 打电话的人是广山城警局的警察，语气很公事公办。接电话的李桃儿被吓的不轻。她留在静湖基金，主要做些前台、文员之类的杂事，虽然琐碎，但是做的很开心。现在乍一听自己喜欢的人被抓了，瞬间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行了，都安静一会吧”，站在会议室里，赵自强少有的绷起了脸。这件事一发生，他就给广南道刑名大师爷安原打了电话，知道这次动手的人来头很大，不好制止。而且，安原很坦诚的告诉他，广山城警局相对独立，警局局长是罗先咏的亲信，很难缠。 “赵老师，那你说怎么办啊？君山他可是被抓了，被关在看守所了，连个被子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李桃儿哭的梨花带雨，很是伤心。赵自强看她动情，心里倒是有些感慨。这姑娘风尘许久，没想到安稳下来，竟然也是个简单的人。 “对方既然没打算要脸，那我们也就不要了”，赵自强镇定自若，“我已经和上面打过招呼，君山虽然放不出来，但是在里面也不会太受委屈。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他捞出来。” —————————————— 赵自强所谓的捞出来的办法，就是答应对方的要求。对静湖基金的人来说，他们大部分都跟着基金赚了不少钱，就是失去控制权，这辈子也已经算是有了不少的收入。所以，虽然替赵自强感到惋惜，但是大家的反对意见也并不强硬。 至于薛舞，这几年来的经历让她知道，赵自强的这个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全心全意的照顾好赵自强，同时在筹划3月份的火炬。而乾海的天，静湖基金现在最大的投资人李希乾在第二天听说这件事之后，直接派田文斗过来送了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年轻的好处，就是可以试试撞墙。” 对李希乾的话，赵自强的回应很简单，也很硬。田文斗憋着脸色在他办公室坐了一会，终于还是没等到赵自强开口，莘莘然离去。而看着他离开的赵自强，终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既然，你们想要，那你们就拿走好了。 —————————————————————————— 赵自强要交出那个程序！ 利生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面对赵自强最后作出的决定，他和他父亲都意识到了一个共同的问题。对他们来说，罗先咏和王君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王君山实力弱，就算有个赵自强，和冯优国能沾上边，但是也只能勉强自保。就算对他们不满，也还得捏着鼻子帮他们理财。但是罗先咏可不一样，这个程序一旦到了他的手里，那他们父子俩，可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到时候，不要说喝汤，能让他们把本金退回来，就算不错了。 所以，必须行动了。 利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幸好，自从上次失败之后，他已经和相关人士请教过，如何能够最高效的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就是今晚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住在二楼的利生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上楼。今天晚上赵自强和薛舞一起住，按他的猜测，是不会去书房的。 不过，万一碰上，准备完全的利生，也有自己脱身的理由。 走过楼梯，在楼梯口停了一停，确认书房没人，利生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书房的门。那台他熟悉的服务器还在原地，小小的面板上亮着灯，一闪一闪的。 反身关上门，拉上窗帘，打开手电，利生三下五除二拆开了那台小型服务器。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虽然赵自强的小型机软件层面很让人陌生，但是硬件层面，还是大众货。他在那台小型机的机箱里找了找，找到了四块硬盘。之后，他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块硬盘，连好了线，开始读条。 对于如何复制一个没见过的系统中没见过的数据，利生背后的专家已经帮他支好了招。直接从硬件层面访问硬盘，底层复制。这样虽然慢，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数据信息，至于之后怎么从他们拿到的东西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事情了。 既然是硬件层面的操作，那自然是费时间的。利生在赵自强书房里呆了三个小时，终于完成了他的工作。他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回去，把机箱装好，离开了赵自强的书房。而在这整个过程中，静湖基金安静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0 对抗 3月10日，王君山在看守所门口见到了赵自强。 还有薛舞、李桃儿，吴兵，和基金的很多人。 看到他，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但是王君山不开心，他已经从自己能被放出来猜到了某些事情的答案。所以，只是刚刚坐上赵自强找来接他的中巴，他就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师父，你是不是答应他们了？” “嗯”，赵自强点头，微笑，“一个程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 那可是半年里给赵自强赚了十几个亿的程序啊，那可是吸引了几乎所有知道这个程序存在的人的注意力的程序啊，那可是这个市场上独一无二，几乎能够做到稳赚不赔的程序啊！ “师父，其实我在里面——” 王君山想说，其实自己在里面挺好的，就算师父不交出程序，自己在里面待一辈子都没问题的。但是赵自强只是一句话就把他剩下的话都憋了回去。 “你是我的徒弟，哪有师父还没做牢，徒弟就先坐牢的道理？” “师父！” 王君山被赵自强这句话狠狠冲击了一把。他当时就要跪下来道歉，却被吴兵和李桃儿拉住了。赵自强伸手扶他起来，还是笑。 “行了，别着急，罗大人请我们吃饭呢。你在里面一定没吃什么好的，我们去好好吃它一顿！” ———————————— 广南道知州罗先咏的儿子罗敢，在广山城的一个隐蔽而幽静的私家会所里，设宴邀请静湖基金一行。因为静湖基金来的人多，所以分了大小两场，大场是一众围观群众，小场是几个核心人员。 罗敢，赵自强，王君山，吴兵，田文斗，利生。 “……久仰赵先生大名，听说您现在已经是国际数学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了，祝贺祝贺啊！” 端着酒的罗敢一脸笑意，贺词真诚而自然。赵自强和他一样，同样一脸笑意，举杯回敬。 “罗少爷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控制了并购重组基金和静湖基金，在股市上已经呼风唤雨，无可匹敌了。发财指日可待，高升信手拈来，失敬失敬！” “哈哈哈，看来赵先生不光是数学题做的好，这讲话的水平，也是有一套的嘛”，罗敢听了赵自强的话，看着他的表情，很难想象自己刚刚从他手中拿走了一个一年可以稳赚一百亿的程序。 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城府要深啊！ 罗敢一边琢磨着，一边挨个敬酒。王君山被他抓进去一次，这次见了他，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镇定，眼神动作都带着些畏惧。罗敢很满意这种状态，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状态。至于代表李希乾的田文斗，和代表利马局长的利生，都是他的老朋友了，聊起来自然更是轻松。 一顿饭，不同的人吃出了不同的味道。酒菜未了，罗敢宣布了他对新基金的计划。 “既然赵先生信任我，既然王总信任我，把静湖基金交给我打理。那我也不好推辞，不然不是对不起两位的嘱托？我决定，从即日起，把静湖基金的总部从乾海迁移到广山，和我的基金合署办公。至于静湖基金现在在乾海的工作人员，我的想法是，择优录取。就算不被录取的，我也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 择优录取，好的归宿？ 你这个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不要太明显啊！ 听到这话的吴兵，都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这是明显的要把人彻底的从静湖基金赶走啊！ “罗少爷，您这么做，对乾海的损失可是很大的啊……” 田文斗听不下去了。作为在场唯一有可能稍微和罗敢、以及罗敢背后的罗先咏掰掰手腕的人，他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沉默。 “……总部搬迁之后呢，我们打算对静湖基金的份额做一次调整。静湖基金的规模有限，自然不能什么猫狗蛇鼠的，都往里面放。至于清理出来的那些份额，田叔叔，我们可以继续商量。” 要把赵自强赶出去？ 田文斗一听，火气就下去了。赵自强和他的静湖基金工作人员在现在的基金份额里，也有好大一块呢。如果能把这块肉拿出来，自己也未必要和面前的人死磕。 想到这里，田文斗也不打算当自己的出头鸟了。至于利生，他手里已经有了程序副本，更不会主动上去碰罗敢的霉头。于是，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在乾海存在了半年，规模从两千万变成近百亿的奇迹基金，就这么轻飘飘的换了主人。 “赵先生您慢走啊，您可是数学大天才，一定要保证身体啊。这要是路上磕了碰了，那可是国家的损失！” 带着微微醉意，罗敢送静湖基金的人上了车。王君山从他说出要清理静湖基金现有投资人的时候就冷着脸，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想和这个人打。而吴兵呢，拳头的青筋都握出来了。大家之所以没动，完全是被赵自强按了下去。 “师父，我们辛辛苦苦弄了这么一个基金，就这么被他们拿走了，我不甘心！” 回到车上，王君山终于无法忍受自己的愤怒，直抒胸臆，“师父，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反正程序的副本我们都有，不行我们就再开一个类似的，和他们对着干！” “对啊，再开一个，市场这么大，我们换个名字开，没问题的。” 薛舞也在旁边帮腔。刚刚的饭局，她作为赵自强的女朋友，竟然被安排在了大桌上，这让她很是不爽。 “好了好，我知道大家都在着急，也都是为了静湖基金好”，赵自强伸手虚按，“这件事情如何处理，我自有章法，你们不要着急。结果，一个月内，必然可以见分晓。” “师父，您有什么办法，可以先说说么？不说，我们还是担心啊！” 王君山这次没有被赵自强压住，还在问。他是真的急了。这个静湖基金虽然程序是赵自强的，但是一砖一瓦，一梁一木，可都是他王君山搭起来的啊。现在就这么哗啦一下散了。他不甘心，谁甘心？ “……君山啊，我知道你着急”，赵自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从面前的人们一一看了过去。李桃儿、吴兵、薛舞、利生，等等等等，基金这次跟过来了几乎所有的中高层。大家都在等着他，等着他的决策。 “我已经想好了，程序我有。他们拿走了，我手里还有备份。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哗——” 听到赵自强打算另起炉灶，不少员工喜形于色。在他们看来，市场这么大，换个地方挣钱就好了，何必和人家知州大人死磕。而只有少数更了解赵自强的人，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某些不尽不实。 赵自强，岂是那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 3月14日，受数论专家格莱芬因·施米茨邀请，赵自强参加了一个由格莱芬因发起的跨国视频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他的费马大定理。和上一期基于一个全新数论体系的abc猜想证明不同，这一次赵自强对费马大定理的证明，基本都包括在主流的数学思想内，而且证明虽然长，但是逻辑严谨，体系清晰。所以，赵自强只用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在解答了同行们关于证明的一些不解之处后，就得到了大家的初步认可。 “赵，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数学家”，在会议结束前，格莱芬因·施米茨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你的费马大定理开创了人类数学史的新篇章，我很期待，能在今年的全球数学家年会上，见到你。也很期待，能在全球数学家年会的开幕式上，邀请你来做主题发言。” 全球数学家年会开幕式的主题发言？ 躲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打游戏的薛舞一下子支棱起了耳朵。虽然她不是数学专业出身，但是搞火炬这本期刊也半年了，她对数学界也不再是一无所知。全球数学家年会是全球数学界最盛大、也是规格最高的国际会议。几乎所有的数学家，最大的梦想之一，就是能够受邀在全球数学家年会上发言。至于开幕式的主题发言，那更一直都是历届蒙贝尔德奖得主们的禁脔。这一次，如果真的如格莱芬因·施米茨所言，赵自强能够参加全球数学家年会，并且在开幕式上做主题发言，那他可就实现了大宋数学史上零的突破。 他将是大宋建国以来，第一位受邀请在全球数学家论坛上做开幕式主题发言的大宋数学家。 在这一刻，薛舞都恨不得抢过话筒，替赵自强答应对方了。 “谢谢格莱芬因教授”，和薛舞的惊喜相比，赵自强显的淡定了许多，“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可以认为这是一次正式的邀请么？” 你竟然还质疑他？薛舞在旁边气的都要跳起来了。格莱芬因·施米茨可是全球数学家年会组委会的成员啊，而且在数学界人脉深厚。他能开口邀请你，而且是在公众场合，就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官方邀请了，你竟然还质疑这个？ “哈哈，赵，虽然你的数学能力很强，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小看我在数学界的影响力。我既然邀请你来，那除非你不想来，否则，基本上是没问题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1 拒绝 “格莱芬因教授，能得到你的邀请，我真的非常荣幸。但是，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也不得不告诉您。因为四色定理和曾教授的争执，因为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对我们大宋数学家不公正的待遇，我暂时还不想参加全球数学家年会。我真的很荣幸能有这次机会，但是，很诚实的说，现在我，还不能也没有资格出现在全球数学家年会的开幕式上，毕竟，这个开幕式一直以来，都是蒙贝尔德奖得主的专属荣誉……” “……赵”，格莱芬因打断了赵自强的发言，“很抱歉，是我冒昧了。蒙贝尔德奖那边，我会和他们沟通的。至于你，我尊重你的意愿。只是，如果你不来，我只能很遗憾的说一句，这是我们数学家年会最大的损失……” “没关系的，格莱芬因教授，不管能不能去全球数学家年会，我都始终是一位数学工作者，我也将继续为人类的数学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赵自强的话如果放在别人耳中，可能听起来有些空。但是对一个证明了费马猜想，写出了费马大定理的人来说，那就一点也不空了。参加视频会议的数学家们对赵自强的谦虚和姿态还是很满意的，他们纷纷表达了对赵自强的祝贺，还有不少数学家，都表达了希望能够来大宋交流，来乾海大学交流的远望。对于大家的这些请求，赵自强毫不意外，都答应了。 会议结束后，赵自强叫来薛舞，和她商量了一下，在乾海大学学报的大宋文和大金文网站上，同时发布了最新一期即将发布的、乾海大学学报的预告。 ———————————— “成全你拿的这是什么？乾海大学学报不是每两个月才发一期么，这个封面又是从哪里来的？上面的哥德巴赫猜想又是怎么回事？” 曾孝文看着面前印着火炬两个大字的乾海大学学报的封面，感觉自己的脑门一条一条的疼。自从上次涂诺和孙昊蓝过来和他打过招呼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本和那个小子对抗了。能够解开费马猜想，提出费马大定理，让国际数学界高度认可，赵自强的能力已经超过了他能控制的区间。他，已经不可能像一开始那样，封杀赵自强了。 不过，就算不能封杀，曾孝文自己也还是能够调解的。不论如何，比起侵占赵自强的学术成果之前，自己现在已经是国子监的副校长，地位极高。自己负责的图书馆领域，虽然不大，但是也被自己芝麻里绣花，做出了成绩。 而且，就算那个赵自强讨厌，但是人家远在乾海，而且估计也不会回国子监，自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过得了好日子的。 可是，就是这些微的幸福，也让他这个不争气的学生给破坏了。 好死不死的，一直负责盯着赵自强动向的胡成全，竟然在3月份给他拿来了一期乾海大学学报的封面！而且，封面上还是他只有在噩梦中才会遇到的场景！ 那个臭小子竟然说他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是三月份！乾海大学学报是双月刊，它不可能现在发出这一期！ 这一定是一个拙劣的、令人发指的玩笑！ “老、老师……”，胡成全被曾孝文的样子吓到了，“这个，这个是下个月乾海大学学报的预告。” “预告？” 一辈子醉心于学术的曾孝文一脸懵逼，学术期刊搞什么预报？ “就是提前告知读者们，他们会发表什么内容的预告，就像是电影的海报，或者宣传片……” “还海报？还宣传片！？” 曾孝文一下子炸了，“这又不是娱乐圈？！搞什么海报和宣传片！华而不实的东西！败家玩意！这小子不走正道！肯定不得善终的！” 胡成全低着头，他从来没有见过曾孝文如此失态。在他的印象里，曾孝文始终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不要说骂人了，爆粗口都是根本没有的事情。 “……行了，你出去吧！” 曾孝文骂了一阵，累了，也乏了。他挥挥手赶走胡成全，一个人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孤零零的期刊封面，封面上的火炬两个字，刺眼异常。 —————————————————— “这小子原来是不是开过一个娱乐公司啊，叫什么超天才的？” 牛炳丽看着面前的一页薄纸，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学术是多么严肃的事情，由得着这小子这么胡来？ “嗯，我搜过，据说是赵自强的专属娱乐公司。专门做他的经济业务的，体量不是很大，四色定理时间之后，就停业了。不过公司还在。” 钱有的调查做的很清楚。其实，自从他发现牛炳丽一直在关注赵自强之后，他就也对赵自强上了心。而这一上心，就让他认识到了这个人的可怕。 在无数人眼中难若登天、犹如天书的数学，在这个人面前，似乎只是一条抬脚就可以跨过的小溪，不费一丝力气。 “搞过娱乐圈的男人，就是不一样”，牛炳丽还在笑，“这下要不太平了。这小子敢说自己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还真是胆子大。要是别人，估计都没什么人相信。但是他可是连着证明了四色定理、西塔潘猜想、abc猜想和费马猜想的超级天才。这样的超级天才，就算他说整数列无限可分，我都要考虑一下，才敢和他讨论……” “老师……” 看到大宋数学界第一人如此高度评价赵自强，钱有心里有些吃醋，“老师，他这么搞，未必太不严肃了吧？这要万一没证明，那不是丢大人了？” “丢人也是丢他的人，关我们什么事？”牛炳丽云淡风轻，她这辈子纵横数学界，年纪大了，好胜心就淡了，看见赵自强，大部分的情绪都是欣赏，“现在啊，该着急的，应该是对门那位图书馆管理员才是……” 曾教授么？ 钱有也知道曾教授和赵自强不对付。他想了想，觉得牛炳丽说的很对。对他们俩来说，在乾海折腾的翻天覆地的赵自强，也不过是另一位数学天才而已。从牛老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天才能够增强大宋的数学实力，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如果从那位教授的角度，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 “爷爷，你看，他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站在阳光灿烂的院子里，冯火的笑灿烂而自然。冯优国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不喜反忧。 “哎呀，这好好的外孙女，看样子是给别人养了吧。” “爷爷！” 冯火嗔怒，稍有的露出了小女儿的神色。冯优国笑笑，移开了话题。 “他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手里还有他的手稿呢。怎么，你现在怎么这么激动啊？” “那可不一样，他虽然给了你手稿，但是并没有公之于众啊。那个手稿的真假，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可不一样了，他既然敢这么宣布，那一定是有了充分的把握。那可是数学界最璀璨的明珠啊……他真厉害……” “早知道他这么好，你还会让给那个小姑娘？”，冯优国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么多优秀的好小子你不要，偏偏喜欢一个下围棋的？我就是没搞懂你们年轻人啊……” “他现在可是最最厉害的数学家！” 冯火又急了，“爷爷你能不能认真点！” “好好好，那你说吧。你让我怎么帮他，我都帮了。可是他就是不看你，我有什么办法？这小子这么白眼狼，喂不熟，有啥好的？” “那是他用情专一！” 冯火语出惊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得了吧你”，冯优国眼睛一翻，小孩儿似的翻了个白眼，“真要用情专一，那你就趁早换一个，也省的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那是大宋最厉害的大数学家！不是歪脖子树!” 冯火又急了，冯优国这下是彻底没辙了。他轻轻举了举手，表示自己投降了，“行了行了，随你随你。你说吧，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去找他！” 冯火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没有他的汴梁没有意思，我要去乾海，我要去找他！” “他最近和罗敢闹着呢，罗敢抢了他的基金。你去了，不是去找那小子的事儿的吧？” 冯优国突然警醒起来。自己这个外孙女，大部分时间乖乖女一样，其实是很有主意的。又是军人家庭出身，行事果断下手狠辣，很有她叔叔的风采。这样的人要是放出去了，说不定闹出什么事儿呢。 “哎呀，爷爷，我是那样的人么！我怎么会去找那个什么罗敢的麻烦呢？他爹可是一道主官，和爷爷你不相上下，我怎么敢招惹他呢？” “什么一道主官！大宋三十三道，主官就有三十三个，可柱国将军，总共才只有十二位，谁大谁小你还分不明白？臭丫头，多大人了，还不知道你爷爷多厉害？” “那我要是闯了祸，你能帮我搞定那个罗先咏吧？” “那是自然，哎，我说，你可不能乱来啊！” 冯优国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刚想把话往回收，冯火已经跑远了，“哈哈哈，谢谢爷爷，我就走啦！回头给你带礼物！” “这臭丫头！” 看着跑开的冯火，冯优国笑骂了一句，低头看棋。可棋盘上早已纷乱一团，没有头绪。 要是什么事情，都像年轻人的感情那样简单，该多好啊。 老将军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而他所担心的事情，是正在纠结于赵自强的冯火，根本想象不到的。 黑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2 公开 冯火下飞机的时候，赵自强和薛舞在等她。 两人穿了一身情侣装，薛舞的手挎在赵自强臂弯里，一脸微笑。 冯火和赵自强对视了一眼，笑了。 “怎么，这么大阵仗啊，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贤伉俪这么亲热呢。” “小舞非让穿的，你也知道的，我可不是这个性格”，赵自强笑，笑完了上前，轻轻的和冯火抱了一下，薛舞在旁边看着，没有制止。赵自强一路走来，冯家帮助太多。哪怕是她，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伤害了面前这位姐姐。 可是，难道穿情侣装秀恩爱就不会伤害她么？ 对这个问题，薛舞小小的私心里，没有答案。 “哎呀，你们家这个小舞啊，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冯火拍拍赵自强的肩膀，主动松开了手。之后，一行人上车，前往静湖基金。 “这次过来，有啥指示？” 在车上，赵自强就问了起来。冯火也没瞒着，大大咧咧的。 “帮你出气，干死罗敢那小子。敢抢我冯火出资的项目，他不要命了？” “合着你还记着呢，这里面有你股份？？” 赵自强笑了，他以为冯火真的和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可是他也知道，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天真。 “那可不是，你给了我十几个亿，我能不看好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冯火声音温柔了很多。哪怕家世如她，在发现赵自强找她要钱填的那个窟窿，其实代表的是十几亿资产的时候，也不会无动于衷的。而这，也是老将军在明知赵自强已经有了女朋友的情况下，还愿意答应冯火的要求，一再帮助赵自强的原因。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自强又问。之前只是想补偿一下冯火对自己的好，其他的伏笔确实没想太多。这次要给罗敢交接，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有一副大牌。 “这个啊，我是这么想的……” —————————————————— 广南道知州罗先咏的儿子罗敢，最近心情不错。收拢那个刺头赵自强的基金，比他预计的还要简单。只是把那个下围棋的小子抓起来关了两天，没动刑没为难，对方自己就把基金交出来了。 基金，还有程序。 那个程序他已经请几位专家看了，在阅读上都有些障碍。赵自强似乎使用了一种非常冷门的程序语言，他找到的几位业内人士都看不懂那些代码。不过，看不懂并不表示不能用，赵自强在和他的合作上并没有藏私，整个服务器都交给了他。他只要把程序跑起来，就可以继续在乾海证券交易所交易股票，坐地赚钱。 所以，虽然已经在找更专业的人帮忙解读那个程序，但是罗敢却已经让自己的基金先跑了起来。至于赵自强那部分份额的股权交接，他倒是不太着急。这一块肉可香着呢，他们内部都快要打起来了。不摆平那些见钱眼开、闻着味道过来的人，他也没有心思去把赵自强彻底赶走。 毕竟，程序都没看懂。万一对方做点手脚，那可怎么办？ 虽然是这样，但是当罗敢收到赵自强的邀请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这个他的手下败将，竟然有心情单独请他吃饭？ 吃就吃，他罗敢也没怕过谁，带上个最近聊的来的妹子，就径直去了约定地点。 “冯火姐？” 在饭桌上见到冯火的第一眼，罗敢就察觉到了问题。赵自强背后有一位刑部尚书，他是知道的。但是一位柱国大将军，可就有些让他紧张了。这小子不是平头百姓么，哪里来这么大的背景？ “罗敢，你认识我？” 冯火看着罗敢，有些惊讶。她从小混大院，对广南这边的二代们，还真不是太熟悉。 “嗯，我听他们说起过你，西山一霸，冯火冯无敌”，罗敢确认了面前是冯火，态度就谨慎小心了些。他介绍了身旁的妹子，招呼大家一起落座。才小心翼翼的问起来。 “冯火姐这次来小弟地盘，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还望姐姐见谅啊。” “没事没事，我是来找小强的，又不是来找你的”，冯火摆摆手，很随意，“听说你要拿小强手里的我的股份，是真的么？” 身份和背景的不同，让冯火一点绕路子的想法都没有。开门见山，连酒都没喝一口，就直接进入了事情的主题。 “姐的股份？” 罗敢楞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小子手里的股份，是你的？” 在这一瞬间，罗敢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这小子的静湖基金在乾海那个李半天的手下能安然无恙，为什么他的基金能一直这么顺利。为什么他的基金手下有那么多身手好到爆棚的手下。为什么他对自己的要求那么淡定。在听到冯火的那个问题的时候，罗敢就想到了一切答案。 好啊，你小子，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这个基金的初创资金，有一部分是冯火大姐给我的”，赵自强坐在旁边，绷着笑，故作严肃，“我这也是代人理财。上次因为王君山被抓，我这人一着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抱歉抱歉。” 你那是忘了？你那是故意挖个坑让我跳！ “哎呀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啊”，罗敢的脑子转的很快，“既然这样，股权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基金，如果大姐头有意向，我也可以和赵自强赵总共同管理，这都没问题的。” 罗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拿到了赵自强的程序。有了程序在手，他就有了根本。那些股份和静湖基金这个壳子，不要也罢。 “不用不用”，冯火很大方，“谈好的事，我也不想反悔。赵自强做的决定，我都是支持的。不过嘛，这个价格，不知道能不能商量一下。毕竟之前小强帮我的时候，我还是比较放心的。现在嘛，我可能想投些别的项目。” “好说好说”，罗敢一听，知道对方这是嫌弃自己，打算从静湖基金退出了。她手里有赵自强，源程序也不止一份，另起炉灶，也是可以理解的。“价格多少，姐你开个价吧。” “好，看样子你也是个爽快人”，冯火咧嘴笑了，洁白而整洁的牙齿竟然有些寒意，“我也不多要，这个基金的收入是源源不断的，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规模，一年就能翻一番还多。你就按一年的收益给我吧，别的都好说。” 一年的收益？ 罗敢虽然有些仗势欺人，但是工作还是做了的。赵自强现在在基金有三十亿的资本，如果翻一番，就是六十亿。这么多钱，让他拿，一下子也拿不出来啊。 “钱倒是不着急给”，赵自强在旁边帮腔，“你不是要把我的股份转让么？转让的时候多收一点，不就回来了？” 我还用得着你给我出主意？ 罗敢眼睛一翻，态度却还是很好的，“哈哈哈，也是，是我疏忽了。这三十亿的份额，卖出去轻轻松松能把冯火姐姐要的钱挣出来。你小子果然厉害，不愧是学数学的。” “罗总客气了。” 赵自强笑的很矜持。罗敢和冯火对视而笑，不知情的人起来，可能还以为他们是极有默契的朋友。 ———————————— 那顿饭局之后一周，罗敢给了赵自强二十亿，赵自强把其中一半给了冯火，自己留了一半。冯火在乾海、广山玩了两天，看事情差不多了，就要回去，却被赵自强拦住了。 “姐，你要是有兴趣，等到四月份再来，有好戏看。” “哦？” 冯火眨眨眼，“是说你的哥德巴赫猜想证明？” 冯火这个推测很合理。赵自强放出来的那个海报已经成了数学界的核弹。就这几天的功夫，专程从境外赶来大宋乾海的数学家就超过了十位。他们自己住了乾海的酒店，每天都要去乾海大学找赵自强聊天。冯火跟着赵自强见过他们几次，对这些学者和他们过来乾海的原因，是很了解的。 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公布，那必然是数学界史无前例的大事。比起在网络上关注这件事情的结果，数学家们显然更倾向于当面见证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 “嗯，就是这个，我打算在4月15日开一个会，请大宋的数学家出席，请国内的知名数学家出席，然后，请我的火姐姐你，出席。” “好呀”，冯火一脸得意，“我是不是可以见证历史？” “那当然”，赵自强笑的很开心，“你会亲眼见证我登上数学的王座。” “得，你就吹吧。” 冯火伸出指尖，点了点赵自强的胸口，“我走了，别想我。” “……” 赵自强没说话，和冯火抱了抱。这次送别，薛舞没来，贴心的给了两人独处的时间。 “嗯，谢谢。” 从赵自强怀里离开的时候，冯火的脸色是驮红色。她慌张的理了理头发，走进了安检口。赵自强目送她离开，久久不动。 —————————————— 3月26日，赵自强公开宣布了他的计划，他要在4月15日，在乾海市星海音乐馆，公开他对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 一时之间，已经在数学界酝酿了很久的这场风暴，终于随着赵自强的这个公告，向社会各界传播了开去。 —————————————— “老师，他真的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这才多长时间，他不是才刚刚证明了费马猜想么？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短时间里，做到这些？” 坐在牛炳丽面前的钱有，脸上满是不解。牛炳丽放下手中的邀请函，看着窗外冬末春初的阳光。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能触摸到奇迹。” 之后，她停顿了几秒钟，笑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就是当今数学界，当之无愧的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3 各方 哥德巴赫猜想在数学史上有多重要？ 证明这个猜想，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同数学家对这件事的看法都不相同。但是，作为数学领域最知名的猜想，作为公认的数学家的王冠。当赵自强携着证明abc猜想、四色定理和费马猜想的威势向世界宣布他已经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的时候，不管是喜欢他的人，还是讨厌他的人，都必须正视这件事。 数学界的所有人都知道，赵自强距离数学界的王冠，只差那一场新闻发布会了。 3月29日，汴梁，国子监。 初春的国子监比冬日多了些活泼和人气，年轻的学生们在校园里来来往往，身体好一些、胆子大一些的女孩子已经抛弃了冬日臃肿的羽绒服，换上了更显身材的长风衣。她们的身影在校园里掠过，带起一阵阵的青春。 而在校长孙昊蓝的办公室里，春天，来得却比往常迟了一些。 “校长，这件事，我不能同意。” 国子监副校长，数学教授，大宋知名数学家曾孝文站在孙昊蓝面前，一脸严肃。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张赵自强发布的，关于哥德巴赫猜想证明的海报。 “这件事学校已经决定了，而且也是向礼部教育司报告过的，你不同意，也是没办法的”，孙昊蓝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曾孝文的目光里带着些莫名的情绪，“这一次，皖州科技大学已经决定由华志远带队，组成一个规模最庞大的代表团，去乾海参加这次发布会。而且，小道消息说，乾海市政府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已经打算把发布会地点改在乾海市体育馆。那可是能容纳六万人的体育馆！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觉得，会有六万人想看一个数学猜想的证明！” “……体育馆就体育馆吧，但是，您也知道我和他还有些矛盾没解决。这次学校带队过去的人，能不能换成别人？” 曾孝文的声音早已没了曾经的傲气。随着赵自强在数学界的地位越来越巩固，他说话的底气就越来越不足。毕竟，作为当事人的他，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的四色定理证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我们学校最厉害的数学家，而且，你和他的那个矛盾，整个世界都知道是你的错。如果他真的能够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他必将成为国内数学界的一哥。等到那个时候，你就算想道歉，也要他愿意听才行。而且，你在国子监，你在数学界的地位就是国子监在数学界的地位，如果他拿下那自己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牛皮吹的可是不小啊。” “他很可能真的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格莱芬因·施米茨和芬得·诺兰是多年的好友，说话很随意，“他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天才，没有之一。他的射月数论即简洁又美丽，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数学体系，甚至不亚于当初牛顿和莱布尼茨创立的微积分。他对费马猜想的证明也完美无暇，他很有可能还一个人证明了四色定理。而这一切，都是他在三年内完成的，他甚至还不到二十岁！这样的天才，也只有这样的天才，才能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吧？” 芬得·诺兰把手中的论文推给了格莱芬因，“我正在看当初的四色定理证明。现在仔细看这篇证明，和那位曾教授的风格确实不太一样。他之前也不是做这个领域的专家。所以，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四色定理，应该是这个少年自己证明的。” “那当然”，格莱芬因点点头，“这件事已经没什么疑问了。我现在关心的是，这小子4月份要搞的那个哥德巴赫猜想证明发布会，和我们的年会，怎么处理？” “哦，这有什么问题么？国际数学家年会6月份召开，他的那个报告会4月份发布，也没有时间冲突啊。不要说你了，我自己都在想，要不要去一趟大宋，去听听他的证明。” “你难道还在犹豫？”，格莱芬因一脸惊讶，“我已经把机票买好了。我建议你早点买，那几天去乾海的航班本来就不多，机票可是非常紧张的。” “啊，好的，我会确认的”，芬得·诺兰一愣，继而又有些怀疑，“这件事已经这么热了？” “这可是哥德巴赫猜想啊，我的老兄，你是最近和实习生约会太多了，思维变的迟钝了么？” 格莱芬因一脸故意做出来的惊讶，“这件事现在已经是头等大事了，要去乾海的不只有数学家，还有记者，高校的代表团，和数学爱好者！这次发布会，对方并没有限制名额，也没有采用邀请函制度，而是像演唱会一样，在买票！不过，我是不用买票的，他给了我头等席位，而且还有多余的，我帮你要了几张。” 说着说着，格莱芬因掏出了一个信封，“怎么样，老兄，还犹豫什么。” “好吧，那就去看看”，芬得·诺兰点点头，“继而又问，可是这件事和年会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没有邀请到他？” 邀请赵自强来做年会的开场报告，是格莱芬因的提议，芬得·诺兰和年会组委会已经慎重讨论过，大体上也是统一的。现在格莱芬因突然找自己，难道是这件事出了岔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格莱芬因干笑了两声，认了怂，“我问过他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他来不了。” “为什么？这可是国际数学家年会！”，芬得·诺兰一脸惊讶，如果说蒙贝尔德奖是对一位数学家能力的最大认可。那么数学家年会的开场报告资格，代表的则是主流数学界对一位数学家的认可！这可是与蒙贝尔德奖不相上下的荣耀啊！ “我知道，我告诉他了，我还跟他科普了这个年会……” 格莱芬因一脸郁闷，“但是他就是不答应我。他说他来不了，他还说，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芬得皱着眉头，身为国际数学家年会的组委会委员长，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拒绝在年会开场报告发言。 “他说，他说，除非我们愿意把年会放在大宋，放在乾海举行，否则，他是不会出席年会的……” “开玩笑！我们年会的地点2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定了！怎么可能因为他更改！而且，就算他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那也不至于让我们全球数学界，为了他一个人，把会议地点改到大宋吧？你可知道，每年全球数学家年会的举办地，都会争的死去活来么？如果我们真的把全球数学家年会的举办地放在大宋，放在乾海，这里面的政治意义，你承担的起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4 前夕 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是有国界的。虽然数学相对于其他前沿学科，这种政治性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为什么没有把那届蒙贝尔德奖给赵自强和曾孝文，背后的原因，芬得·诺兰也是知道的。所以，把国际数学家年会地点放在乾海这种事，不论赵自强取得了多大的成就，他都必须慎之又慎。 “哈哈，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反正4月份我肯定会去的。至于他参不参加6月份的国际数学家年会，就是你的事情了。到时候，这个全球最了，希望你老曾不要介意，她这是为了国家，一片赤胆忠心啊……” 狗屁为了国家！ 曾孝文差点骂了出来，明明就是去抢人的，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这不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么？这简直是令人发指！ “哈哈哈，还是牛老想的周到啊。我们这次，是反应慢了一些，慢了一些。” 得知牛炳丽先去了乾海，曾孝文一点聊天的心思也没有了。而且，赵自强弄出的这个四月论坛的声势太大了，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到时候，难道真的要他在乾海那个六万人的体育馆里，向赵自强道歉？ —————————————— “志远啊，你这小子鸡贼的很啊”，在乾海海中央餐厅的最大的包间里，牛炳丽正在挤兑华志远，“比我们早那么久就敢下注赵自强，赌性很大啊。” “我也搞过概率，赌性大，难道不正常么？” 华志远喝了点酒，笑呵呵的。这几天搞四月论坛，他作为数学界的三号人物，出了不少力，也累了不少。但是看着这大宋数学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世，他累在身上，乐在心里，连喝酒，都是甜的。 “搞过概率就可以赌博了？你这还怎么当老师！”，牛炳丽继续调侃他，也没忘了观察身旁的赵自强。这顿饭，是赵自强做东，请他们这些大宋的数学家聚餐，一桌十几个人，除了国子监数学院，几乎囊括了大宋所有的数学派系。 “哈哈哈，牛老真是幽默。” “对啊对啊，华老，你是不是有个学生叫概率啊，好看么？” “哎，我说你们一把年纪了，害羞不害羞啊……” “说那么多干嘛，喝喝喝！” 虽然是数学家，酒桌上也是普通人。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系列讨论，大家对赵自强的数学能力已经没有任何质疑。这个人，似乎对整个数学领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任何领域遇到的任何问题，除了那几个大猜想，这小子几乎都能在一两天内给出答案。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领域，这甚至不是一般的天才可以匹配的能力。这，毫无疑问，已经接近了神的能力。 当然了，数学家都是唯物主义者，没有人会真的认为赵自强是神。他们只是从心底里钦佩这位天才绝伦的少年。同时，他们也为这位少年是一位大宋人而自豪。 所以，在这样的酒桌上，没有人想坏了气氛，没有人想不识时务。大家吃的尽兴，喝的开心，同时对几天后的那场发布会，更加的期待。 已经没有任何人有疑问，当赵自强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的那一刻，他就将成为数学领域当之无愧的王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5 来客 4月14日，预定发布会召开的前一天。 乾海市市长李希乾带着笑意走上了中巴车，在他身后，赵自强和乾海大学校长赵永言挥手送别。李希乾这次是为了明天的发布会专程过来和赵自强确认最后的环节的。自从赵自强把全世界的顶尖数学家一股脑忽悠到了乾海之后，李希乾对赵自强的印象就变了，态度也变了。如果这次发布会搞的好，他李希乾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再进一步，而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的种种不法行为，被压在乾海死死不能动弹。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为了静湖基金，没有做太多过分的事，没有把事情做绝。有了四月论坛和即将召开的发布会打底，有了全球最顶尖的数学家的称号做支撑，那个赵自强想让他下地狱，只要说一句话就行。 那个李希乾，当初曾经试图抢走我的基金。 所以，李希乾现在对赵自强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敬无比，心翼翼，生怕这子有什么不满意把他搞死。至于赵自强，因为要在乾海办这次盛会，他对李希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一切，都要等这次发布会之后再说。 送走了李希乾，赵自强跟着赵永言回了学校。赵永言现在对赵自强也是百依百顺。这子太能折腾了，他乾海大学一个三流大学，在国内都没有什么名号的，就因为这次盛会，就因为这个少年，这十天里已经有十三位蒙贝尔德奖得主，顶级数学家答应做乾海大学的客座教授了。虽然支付给他们的报酬可为天价，但是有这十三位蒙贝尔德奖得主坐镇，李永言可以毫不迟疑的拍着胸脯保证，明年的大学排名，不说别的，他乾海大学数学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全国第一了。 “赵老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办这么大的盛会和系列论坛，还要应付那么多数学家，还要答复那么多问题，真是不容易。这段时间，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不要犹豫，随时开口。不管我能不能做到，我都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那谢谢赵校长了。” 赵自强心情也不错，现在一切都很顺利，来到乾海的蒙贝尔德奖得主已经超过了七十位，现在确定的名单，总共有九十六位。要知道，就算是去年的全球数学家年会，也不过有八十二位蒙贝尔德奖得主到场。他现在的这个发布会，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了数学家当之无愧的第一盛会。 而且，这么多蒙贝尔德奖得主，他们之所以会来，很多人并不是为了哥德巴赫猜想，而是为了他赵自强。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把四月论坛上发生的事情加工润色，夸张处理之后，赵自强几乎成了有求必应的灯神，任何不理解c有问题的数学难题，似乎只要交给他，就一定能得到答案。这其中不少人，都是看到相关报道，为了来和他交流，来的乾海。还有不少人，是一看这么多人都来了，自己不来似乎过意不去而跟着来的。可是，不管这些人的来的动机如何，他们只要来了，就是他赵自强最大的护身符。 现在，可没有什么人敢轻易动他了。 “强，礼部教育司的电话，说是教育司司长，涂诺。” 涂诺？ 赵自强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当初四色定理风波，他似乎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过，对于这些官员，他并没有太多反感。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屁股不同，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利益一致。而且，自己并没有往死里得罪这位涂诺，所以，现在时势运转，他打电话过来，应该也不是找麻烦的。 “喂，您好，涂司长，我是赵自强。” “恩，明白，哈哈，谢谢谢谢，您谬赞了。” “哦，是这样？时间定了么？好的，我会去接机的” “恩，不麻烦不麻烦，给你们添麻烦了” “好的，放心，我一定会接待好的，没问题的” “好的，谢谢，也提前欢迎赵尚书来乾海” 放下电话，赵自强看着薛舞，一脸笑意。 “礼部尚书赵方，要来参加这次发布会。他的飞机，今天下午到。” “真的？” 在赵自强身边这么久，同时自己也是官家子女，薛舞自然知道赵方这个时候来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继大宋数学界之后，大宋官方，也终于认可了赵自强在数学界的地位。这更意味着，两年前那场四色定理风波的彻底结束。只要赵方明天出现在发布会的讲台上，那么她的爱人赵自强，从此往后在数学领域的发展，将再也没有任何障碍。 “真的。” 赵自强心里也很高兴。官方的认可，他从不奢求，但是既然有了，会让他更安全。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会议的整个流程，继而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把赵方尚书的发言环节加进来，我们去找李市长！” —————————————— 听说赵方要来，李希乾也紧张了起来。六部尚书之一，大宋最顶级的权力层中的一员专程过来参加这次发布会，这意味着官方对赵自强的最大认可。这也意味着他以后和赵自强之间，只能为友，不能为敌。而且，只剩不到一天时间了，要安排赵方尚书的发言环节，很多事情都要调整！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接待工作做好的！” 李希乾拍着胸脯保证，之后，他送走了赵自强和赵永言，转身拿起了电话。他要打给广南道知州罗先咏。一位高官官员莅临乾海，最有资格接待他的，只有同样身为高官官员的一道知州罗先咏。 至于，罗先咏和罗敢强抢豪夺赵自强基金的事情，李希乾是不打算掺和了。再怎么样，这件事都不是他能掺和的了的了。 ———————————— 4月14日下午五点，李希乾c赵自强c赵永言等一众人，在机场接到了大宋礼部尚书赵方。随行的，还有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和大宋自然科学院院长王连国。 看到王连国的第一时间，李希乾对赵自强的重视就提高了另一个层级。虽然大宋科学院是礼部直管机构，但是王连国亲自来，显然是有任务的，绝对不是仅仅参加这次发布会这么简单。 “好了，大家也辛苦了，我们边走边说。” 赵方一下场就接过了主导权，他们一起上了中巴车，赵方邀请赵自强做到了他身旁，赵永言c李希乾等则坐在了后面。王连国坐在两人座位旁边c走道另一侧的单人椅上，探过半个身子，和赵自强c赵方亲密聊天。 坐在后面的李希乾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咋舌。这样的态度，这样的恭敬，难道赵方身上，还有来自更高层的授意？ “伙子很不错，十九岁，十九岁啊” 坐在前排的赵方轻声感叹，“我十九岁的时候，还在山里放羊呢，那个时候，我们可没有现在的条件” “我们能有现在的条件，都离不开像您这样，为国家鞠躬尽瘁的国家干部啊” 赵自强在旁边，马屁张嘴就来。这样的场景他在上辈子经历太多了，毫不怯场。而和他聊天的赵方和王连国，也为这个少年的情商感到惊讶。有着如此强大的数学大脑，又有着如此高的情商，这个少年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中巴车一路直行，抵达酒店。之后，大家共进晚餐，互相敬酒。因为赵自强张罗的这次数学盛会，对大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饭局上大家喝的都很尽兴。等到酒足饭饱之后，赵方才告诉了赵自强一个消息。 “你的事情，陛下和首相大人都已经知道了。首相大人让我告诉你，只管做，有什么麻烦，国家会帮你解决。” 说到这，赵方的视线朝李希乾的方向瞥了瞥。赵自强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看来，自己静湖基金这点事，上层肯定已经知道了。包括李希乾和罗先咏，这两个试图抢走基金的人，上面也是心里有数的。 既然这样，赵自强就更轻松了。他冲赵方点点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皇恩浩荡，子愧不敢受，还请赵尚书代为致敬了，谢谢！” 这时的酒桌正嘈杂，但是没有人会错过赵尚书的话。李希乾的脸色隐隐僵了一下，立刻跟了上来。 “对啊对啊，赵自强可是我们大宋不可多得的数学天才，国家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天才吃亏的！” ———————————— 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八点多的时候，罗先咏从广山赶来，罚酒三杯。赵方和王连国对他都很热情，大家一团和气。饭后，罗先咏去了赵方的房间，陪他聊天。王连国则找上了赵自强。 “赵先生”，王连国五十二岁，赵自强十九岁，可哪怕如此，他也要管赵自强叫赵先生，“首相大人已经决定了，明天你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之后，我会当场宣布聘请你为大宋自然科学院院士，数学学部主任，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不要推辞。” “子何德何能” 赵自强就要起身推辞，被王连国按下来了，“这件事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上面的意思。首相大人还说了，之前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国家不会让任何一个为国家做贡献的人受委屈的，你受的气，国家会帮你出的。” 我受的气？ 赵自强眼睛转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 曾孝文。 看来，这一次，终于可以为两年前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了。 毕竟，在大宋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如此的盛况。这当真是数学领域的王朝盛世。 天下威仪，八方来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6 一言 4月14日，夜。 大宋礼部尚书赵方和王连国来了乾海的消息，曾孝文还是知道了。而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告诉他消息的，是他这次带过来的学生，胡成全。至于胡成全的消息，则是从文渊阁那边的同学传过来的。 既然赵方来了，那么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应该也跟着来了。 可是，涂诺不仅没有见曾孝文，甚至连通知他一声的想法都没有。 这让曾孝文很绝望。 他躺在安苑楼高级套房的大床上，感受着身下温暖的被窝，看着天花板，心里一团乱麻。 他知道有句话叫山不转水转，他也知道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但是，他又怎么想象的到，当初那个看起来如此孱弱而好欺负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那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要知道，按照他原先的认知，一个人，一个数学家，哪怕是最顶级的数学家，一辈子能出一个顶尖成果，就已经差不多了。除了历史上高斯这样极为少见的天才中的天才，又有多少人，能够一次又一次的触摸数学领域的天花板？所以，他才做出了那个决定。在当时的他看来，赵自强这个人，有点聪明，围棋下的不错，有点女人缘，可也不过如此了。这个伙子一辈子，估计也就是四色定理一个成果了。如果自己不下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一辈子为了数学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可是，又有谁能想到，故事的最后，竟然是这样的？ “两年，只是两年啊” 低声的喃喃自语，曾孝文下意识的拿起了手旁的会议材料。那是会议主办方乾海大学发给各位参加明天活动的人员的，上面有所有参加这次发布会的数学家的名单。那些名字，一个个的在数学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曾孝文的目光第无数次从那份名单上划过，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痛。 数论大家，顶级离散数学大家格莱芬因·施米茨。 数论大家，凯伦公式的发明人，格莱格里·凯伦。 沉默者斯密·罗夫，同样是顶级的数论大家。 芬得·诺兰，数学家年会组委会委员长，顶级动态优化数学家，提出了四种不同的计算优化方法，在高精尖领域拥有极高威信。 井目腾二，概率论和解析几何的大牛，蒙贝尔德奖获得者。 那些名字像炙热的烙铁，让曾孝文的眼睛苦涩异常。 这里面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他有点头之交，可更多的人，他都只听说过名字，或者在数学家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哪怕在他最狂野的梦境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有朝一日，让这个世界的整个数学界，为自己而来。 这，是他这辈子c下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这，却被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做到了。 为什么，自己当初要鬼迷心窍，抢了他的成果呢？ 如果，自己当初能够稍微冷静一些，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攥紧拳头，曾孝文觉得心头一阵巨疼。他侧坐起身，从床头柜的上拿起一瓶速效救心丸，往自己的嘴里胡乱倒了一些，就着水咽了下去。那些圆润的颗粒在他的食道里互相碰撞，好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刮的他的胸口，一阵一阵的生疼。 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啊！ 坐直身子，咳嗽了两声。曾孝文的目光移向了床头的夜光钟，十一点一刻了，距离明天那个伙子登顶数学王座，只有不到十个时了。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嫉恨如狂，曾孝文也丝毫没有怀疑过，赵自强能够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这件事。似乎，哪怕是他，也已经迫于无奈，认可了这个少年的能力。 赵自强，就是数学领域的神。 颓然的，曾孝文站起了身子。他决定去休息了。哪怕已经一败涂地，可他还有最后的尊严和荣耀。他是国子监的副校长，他是大宋数学界的第二人，哪怕他明天要当着六万人的面向自己的学生道歉，可是，只要他能保住自己现在的一切，只要他还有现在的权力和地位，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不是么？ 人嘛，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接受现实。 大不了，以后自己当个缩头乌龟，在国子监的校园里，见到那个人，绕着走，总可以了吧？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让曾孝文耸然一惊，这么晚了，谁会来？ 难道，是那位涂诺司长，终于想起了自己？ 在这一刻，曾孝文突然心头一松，还好，还好，只要他们还记得自己，自己就不算一败涂地。 匆匆忙忙c踉踉跄跄，曾孝文走到了房门前。他停下脚步，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才缓缓打开了门。 可随后，他脸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微笑，变的僵硬。 站在门口的，并不是涂诺，也不是任何一个他想看到的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男人。 “你好，我叫吴兵，赵自强让我来的。” 门口的男人这么做着自我介绍。曾孝文楞了一下，让开了房门。 哪怕是来自敌人的问候，自己的风度，也绝对不能失去！ 走进房门的手，吴兵反手带上了门，曾孝文看着他的动作和手臂上的肌肉，突然有了些奇怪的想法。 赵自强这子，不会这个时候派人来打自己一顿吧？ “曾教授。” 吴兵走到房间中央，并没有坐下。他看着窗外的夜景，夜色下的乾海灯火通明，带着年轻的美和魅力。 “强已经知道了，你明天要跟他道歉的事。” “恩。” 曾孝文站在吴兵身后，轻声应到。这些事，孙昊蓝校长应该和赵自强这边沟通过，他们自然知道。 “强让我给您带句话。” 吴兵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斑斓。 曾孝文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一阵紧张。 隐隐的，他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你说吧，我听着呢。” 虽然感觉不祥，但是曾孝文的礼仪还在。吴兵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了一句话。 之后，房间里一片安静。 “那是他的事。” 许久，曾孝文才给出了回应，“我该做的，还是会做的。” “那就好，希望您到时候不要介意。” 吴兵点点头，“如果您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走了。” 曾孝文不说话，转身打开房门，吴兵迈步经过他身旁，眼前就是酒店的走廊，灯火通明。 “他” 曾孝文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吴兵。吴兵停下来，没有转身，用自己的侧脸对着曾孝文。 “他，我教了他两年。” 那一瞬间的千言万语，最后凝成了一句话。一句曾孝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 吴兵点点头，继而侧过脸，看着老人。 “还有么？” “你走吧。” 曾孝文避开了吴兵的目光。 “那，再见。” 吴兵跨步离开，留下了一个敞开的房门，和门口的一位老人。老人垂垂老矣，白发凌乱，眼神里全是疲惫。 过了一会，老人把门关上了。 走廊里再无声息。 ———————————————— 4月15日早九点，乾海体育馆。 能容纳六万人的体育馆座无虚席，无数数学家c数学爱好者c记者c看热闹的群众把这里填充的满满当当。持续了半个月的四月论坛已经让整个大宋的人都知道了，乾海，这座年轻的城市，正在改变整个世界的数学秩序。很多完全不懂数学的人，也从上买了票，坐在了会场里。对他们来说，听不听得懂赵自强的证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够亲身经历c亲眼见证这划时代的一刻。 这是自大宋建国以来，大宋数学界c大宋科学界最耀眼的一刻。整个世界的数学家们都在这里，都在乾海。而他们来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赵自强。 所以，当这位十九岁的数学天才出现在体育馆中央的时候，那突然而起的巨大声浪，也就变的可以理解了。 在这一刻，人们不是为了那个人而欢呼，而是为了大宋数学，而欢呼。 许久，当环境安静下来之后，礼部尚书赵方，登台做开场发言。这是一天前临时加的环节。可从赵尚书手里的稿子看，他显然准备了不是一两天了。 “各位，大宋建国六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能够在科学领域有如此辉煌的荣耀。我知道，各位都是全球顶尖的数学家，各位能来大宋，能来乾海，是对我们大宋数学界c大宋科学界最大的鼓励和支持” 赵尚书的声音清朗，中气很足，根本看不出他已经年过六十。赵自强坐在讲话台的一侧，认真的听。而在他周围，是公认的二十二位最顶尖的数学家。他们和赵自强坐在一起，一起听着赵方的讲话。会议方聘请的专职口译，将赵方的讲话翻译成不同的语言和文字，传达到了他们的耳中。 在这一刻，没有人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有人半蹲着上台，递给了赵自强一张纸条。赵自强看了一眼，来人是李桃儿。姑娘今天穿着官坊旗袍，收腰丰臀，弯着腰走路的时候乳峰呼之欲出，煞是好看。 不过，赵自强却没有在那具身体上停留太久。他搓了搓手中的纸条，想着是谁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当着全球直播的面，给自己递纸条。 揉搓了两下，赵自强打开了纸条，是薛舞的字迹。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曾孝文昨夜心脏病发，已去世。” 下面是一个手画的人，皱着眉头，看着赵自强，嘴角噙着笑。 就好像薛舞坏笑着在问。 是不是你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7 生死 “基于第三推论，我们能够得出两个结果” 按照赵自强的意思，这场发布会的流程并不复杂。赵方的讲话之后，是芬得·诺兰的简短发言，之后，就是赵自强的发言时间了。他弄了一块顶级演唱会的巨大液晶屏幕，在上面投放了他的证明论文。而现场的六万名观众，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这个十九岁的少年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哎，我说，悦心啊，你说这六万人里，能有多少人听懂啊？” 高举着手机拍照的牛青蕊没忘了和身旁的张悦心聊天。正在认真听和记录的张悦心有些气恼的用胳膊肘推了推她，“别闹，我正听着呢。” “得了吧你！” 牛青蕊被张悦心这一怼，也来劲了。她放下手机，一把抢过了张悦心手上的笔记本，看了一眼，就笑了。 那个笔记本上，根本没有笔记，全是赵自强的名字。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重复着，笔迹有深有浅，显然记录的人心情并不平静。 “就这，还叫认真听讲啊？” 牛青蕊一脸坏笑，“我跟你说啊，你这个哥哥可是个桃花债主，你要是喜欢他，可是要出事情的。” “谁说我喜欢他了！”，张悦心一脸羞红，一把夺过笔记本，翻了两页，“我确实在听啊！这是我的笔记，你刚刚看的，你刚刚看的，不是今天的写的！” “不是今天？那是啥时候？好呀，合着你这个妮子早就对哥哥心有不轨了啊？兄妹啊，这可是仅次于，我最喜欢的题材了！” 一脸兴奋的牛青蕊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顿时招来了几双不满的眼睛。她吐吐舌头，老鼠一样四处作揖，继而压低了声音继续调侃。 “啊，我说，你们可要心啊，你还是学生呢，弄大了肚子” “牛！清！蕊！” 张悦心对自己这个没溜的室友已经气到爆炸了，她咬牙切齿的伸手去拧牛青蕊的腰眼肉，“我们不是亲兄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哈哈哈哈哈，对呀对呀，不是亲兄妹，可是，谁知道呢，万一一验血哎呦呦，疼，姑奶奶，疼啊，我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随着张悦心手上的力度从轻到重，牛青蕊的笑声变成了讨饶声。俩人憋着声音闹了好一会，才安静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台上的证明，还在继续。 “我上次来乾海体育馆，看那个粱晓燕的演唱会，感觉也就和今天差不多吧！当时她好像用的好像也是这么大的屏幕，啧啧” 闹了一会安静下来，俩人都没心思听讲了。赵自强的证明虽然已经经过了优化和简化，但是对于他们这个水平来说，还是太高深了。所以，现在张悦心和牛青蕊坐在这的目的，其实和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只是想见证这个大宋数学史上前无古人的高光一刻而已。 “风歌姬梁晓燕？”，张悦心微微一愣，她家境不好，演唱会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对风歌姬的名头还是很熟悉的。如果说台上的赵自强是数学领域的超级天才，那么被称为风歌姬的梁晓燕，就是歌手领域的超级天才。她出道一年九个月，发布单曲七首，首首霸榜，曲曲爆红，被称为承载奇迹的天才歌姬。她在大宋的人气之高，甚至已经超过了很多一流明星。 “和风歌姬是一个层次的么？” 看着台上的赵自强，张悦心有点恍惚。那个时候带着自己玩捉迷藏，整栋筒子楼跑上跑下，看着自己光屁股洗澡的坏哥哥，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么？ “只不过用了一样的超级大屏幕罢了”，牛青蕊心情平复了一些，“不过她的演唱会可热闹了，不像现在，这么大一个体育馆，六万人，一句话不说，在这里不懂装懂” “姑娘你怎么说话呢？自己听不懂别带上别人啊！” 坐在俩人前排的一位眼镜大叔转过头，看着俩人，一脸气愤。牛青蕊吐吐舌头，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一句话不说了。张悦心看着她这个活宝室友，轻轻的笑了。 之后，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台上。因为距离变的渺的赵自强，被高清摄像机投放到了大屏幕上，他的那张脸，对姑娘来说，熟悉中带着陌生。 ———————————— 赵自强的证明持续了两个时，之后，发布会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三天，赵自强将奔波在各个分会场，接受数学家们的质疑和提问，如果没有人能找到他证明中的漏洞，或者驳倒他，那么在三天后，同样在乾海体育馆，国际数学家年会组委会委员长芬得·诺兰，将向世界宣布，赵自强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而那个时候，就是赵自强正式登上数学王座的时候。 “强真是我们大宋的栋梁之才啊。都说天才百年一遇，可我看强这个水平，千年一遇，也不夸张啊” 午饭的饭桌上，礼部尚书赵方几乎是按着赵自强的肩膀让他坐在了主位。之后，这位大宋六部尚书之一，官员金字塔中几乎是最顶层的大官员，亲手给赵自强倒酒。 整整三杯。 态度之恭敬，让所有坐在这张饭桌上，懂得大宋官场规矩的人暗暗咋舌。 这种恭敬，绝对不仅仅是赵方一个人的意思！ “是啊是啊，三天之后，我们大宋国家科学院也能有幸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数学家了，想一想就兴奋啊。赵老师，如果你不介意，也让我老王敬你一杯！” 赵方都已经如此折节下交，国家科学院的院长王连国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了，端酒敬酒，殷勤的好像赵自强是决定他能否毕业的老师。赵自强对这种场面也熟悉，应对的周到利落，即不倨傲，也不卑微。 于是，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就连因为曾孝文去世，紧急顶上来的国子监数学院院长黄明望，也聊的很是开怀。整场饭桌上，没有人去提起那个已经消失的人，就好像那个人从未存在过。 曾孝文。 ———————————— “他们说，曾孝文半夜心脏病发作，速效救心丸就在手边床头柜上，但是他却没有来得及吃，就这么死了。这事儿虽然也合理，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我问过吴兵了，他昨天晚上去了一趟曾孝文的房间。你说吧，你到底干什么了？怎么把那个臭老头弄死的？” 在饭局结束c房间休息的短暂间隙，薛舞终于憋不住，闯进赵自强的房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曾孝文是她什么亲戚呢。不过，赵自强从她脸上的笑意就能看出来，这丫头，偷着乐呢。 “我是那样睚眦必报的人么？” 赵自强耸耸肩，“我这么良善，姑娘你看错了吧？” “” 薛舞看着面前这个无赖，差点把牙给咬碎了。赵自强是什么样的人，她跟着他这么久，还能不知道？这子看着或礼貌懂事，或猖狂不羁，但是心里的帐可都清楚着呢。要说他和曾孝文的死没关系，鬼才信！ “行了行了”，赵自强看薛舞不依不饶，举手求饶，“我让吴兵去跟他说了句话，就一句话。” “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说了什么？能让曾孝文想死？！” 薛舞看赵自强终于不再回避自己的问题，气也消了些，声音也柔了些。赵自强看着她，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示意薛舞躺在自己身边，轻声给出了答案。 “明天，我不会原谅他。” “啊？” 薛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我让吴兵告诉曾孝文，如果他今天跟我道歉，我不会原谅他，就这么简单。” 赵自强摸着薛舞的长发，手感很好。他看着天花板，眼神空灵，“曾孝文这个人，我跟了他两年，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表面谦和，但是功利心重，得失心重，自尊心还特别强。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抢了我的成果。他从内心不接受我比他优秀这个事实，也不接受他得不到蒙贝尔德奖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会抢了我的东西。” “那，为什么你那句话那么重要？不原谅又怎么样？他这么不要脸的人，还会在乎这个？” 薛舞还是不大理解，“不接受就不接受呗，又死不了人，他这么在意？” “恩，他就是这样的人”，赵自强侧过身，把薛舞抱在怀里，“我在乾海半年，折腾了这么多，他已经失势了。唯一留给他的，就是这最后一点脸面。所以，哪怕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不行了，可是他还是要强撑着当好这个有名无实的副校长。但是，这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气球了，而我那句话，就是那根针。如果，今天当着六万人的面，他向我道歉，我不接受。那么，就相当于我当着六万人，当着所有看直播的所有人的面，撕破了他最后的一点面皮。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死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的。” “” 薛舞突然感觉有点冷，她往赵自强怀里转了转，声音低了下去。 “这些，你都预料到了？” “其实并不难”，赵自强轻吻薛舞的额头，“我不想接触这些东西，并不意味着我害怕这些东西。真的狠起来，我能比他们都狠。曾孝文，自从他拿了我的成果，我就没想让他活下去。两年，只不过两年而已，并不长。” “你真可怕” 薛舞喃喃自语，整个人却更加蜷缩进了赵自强的怀里，“这下好了，有这个例子，再也没有人敢动你了。” “这，也未必全是好事啊” 赵自强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回答，之后，他轻轻闭上了眼睛。钻在他怀里的薛舞乖巧的沉默，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这一刻，房间里静谧如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8 夜魅 4月15日下午，经过半天的讨论，没有人能找到赵自强证明中的漏洞。礼部尚书赵方因为行程紧凑，和罗先咏c赵自强简单吃了顿饭后，告辞离开。赵自强送他到机场，他临走之前送了赵自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在汴梁等你，天才。” “从此以后，我们大宋数学，将毫无疑问的居于世界之巅”，站在赵自强身旁的罗先咏看着赵方的飞机起飞，轻声的和身旁的赵自强聊着天。他的态度和蔼可亲，似乎完全看不出他的儿子曾经抓了赵自强的人，还逼着他交出了一个年入百亿的基金。 “牛顿曾经说过一句话”，赵自强转过身，率先往回走，“我们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哈哈，你又谦虚了”，罗先咏跟了上来，和赵自强并驾齐驱。一位高官官员和一位平台百姓并驾齐驱，这里面的味道，几乎不用琢磨，就能猜的出来。 “是罗大人谬赞了，您是不是也要回去了？”，深谙大宋官场运行规则的赵自强知道，罗先咏之所以在，是因为赵方在。现在赵方走了，罗先咏自然要走。 “恩，我明天还有个会，脱不开身子。等你两天后出结果了，我再来。” 罗先咏也不隐瞒，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隐瞒。哪怕态度上对赵自强非常平等，但是身份就是身份，他一道知州，又哪有时间陪一个少年玩三天？ “好的，希望到时候能给您一个好消息。” 赵自强带着微笑送别了罗先咏。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那个基金的事，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回到乾海，招待那些大数学家们吃了晚饭，安排他们各自娱乐或者继续钻研，又陆陆续续在房间接待了十几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学家和高校领导们，一一答复了他们的问题，或者拒绝了他们邀请赵自强作为客座教授的想法，忙到了十一点多，赵自强才有了点时间，叫上冯火，找了间静吧聊天。薛舞知道他们要来，拽着赵自强的手一起蹭了过来。 于是，在乾海某间名叫停云的酒吧里，三位从赵自强在洛安时候就已经互相认识的人们，又坐在了一起。 “你今天真是让我惊讶了”，喝了点酒的冯火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我从来没想过，一个数学家，证明一道数学题，竟然能坐满六万人的体育馆。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你这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是我的魔力，是数学的魔力”，赵自强笑的很谦虚，然而熟悉他的人都能从他翘起的嘴角看出来，这子其实很得意。 “得了吧”，薛舞在旁边打岔，“你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还说没有？” “就是，我们可是都能看出来的！”，冯火也跟着笑，手里的酒就举了起来，“来，让我们庆祝赵自强登顶数学王座！” “哪有哪有，没有没有” 赵自强一边谦虚，一边喝干了杯中的酒，他心情确实不错，曾孝文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他的数学能力也得到了认可，在乾海憋了大半年，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回汴梁了。 “不过啊，我下午和我爷爷通了个电话”，冯火放下酒杯，一把抓住了赵自强的手。也许是醉了，也许是着急，她丝毫没有避讳薛舞的意思。薛舞的眼睛在两人的手上转了转，自己给自己倒了一个满杯。 “爷爷说，曾孝文的事情，你处理的不好。做人留一线，是官场基本的规则，你做的太绝了。曾孝文他也不是一个人，他背后也是有人的。你这样把人逼到绝路，就是不给他背后的人面子。不管现在怎么样，将来，总是个钉子的” 冯火这次是真的交底了。类似的劝诫和忠告，从来都是她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宝贵经验，几乎从不外传。现在，她一股脑的都倒给了赵自强，也是担心他行差踏错，失去爷爷的好感。要知道，现在冯优国对赵自强的好感，是支撑着冯火继续接近赵自强最大的动力。 薛舞看着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可哪怕如此，她也没忘了支着耳朵，听赵自强怎么解释。赵自强是她的爱人，是她决定了要跟随一生的人。如果赵自强哪里做错了，不管如何，她都要尽自己可能的去帮一帮，劝一劝。 “我知道这件事有点过分，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既然冯火交底，赵自强也不藏私，“就请冯将军看在我十九岁的份上，给我这个初生牛犊一个机会吧。” “哈，你子，爷爷也是这么说你的”，冯火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电话里爷爷的语气。 “那子肯定会说自己年轻气盛，我猜都猜得到。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好管啦”。 “行了，既然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啊，你要心，你这一辈子长着呢，可不能因为少年得志就忘形。人啊，再厉害的人，一辈子，行差踏错一步，往往就要用十几倍的精力和时间去弥补，知道嘛？” 说这句话的冯火神态像一位威严的老人，于是赵自强和薛舞都知道了，这也是那位老将军的忠告。他端起酒杯，诚意道谢，继而和两位姑娘聊起了家常。 这两人，一是爱人，一是恩人，一是知己，一是挚友，又恰逢大势已定，未来可期，赵自强是真的放开了自己。酒一杯一杯，话天南海北，直到最后的最后，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隐约的印象里，只有无数发丝的清香，和一双幽怨双哀伤的眸。 ———————————— 4月16日早上醒来的时候，赵自强发现自己和冯火睡在了一张床上。 而薛舞，正在卫生间吹头发。 一瞬间，少年感觉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巅峰。 “想什么呢？” 一头乱发的冯火掀开被子，身上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只是脱了外套，明显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就你这子不争气的样子，还想大被同眠？想太多了吧？” “可是那个？” 哪怕两世为人，哪怕上辈子也有一些女人，但是赵自强还是无法想象，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从卫生间出来的薛舞，却只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我” 赵自强憋了两句，突然灵机一动，对着冯火就来了一句没大脑的话。 “孩子的名字要我来取！” “滚蛋！” “赵自强你想死啊！” 同时响起的两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清晨的宁静。赵自强躲过了冯火的枕头和薛舞的头巾，三个人闹腾了一会，才安静了下来。当他们收拾整齐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至于站在门口的吴兵眼神里的戏谑，哪怕很不情愿，赵自强也只能无视了。 今天还有一整天的论坛和辩论，他实在没有精力去纠结两位姑娘的感情了。 而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数学长河旁的建筑物已经形成了一座镇，镇的正中，是那个巨大的一加一等于二的雕像，雕像的一侧，是一座方方正正的石碑，上面用工整的宋体写着费马二字。而在两座雕像的正上方，是那个从星空中坠下的尖角，和雕像的尖端遥相呼应。黑白相间的概率之树在镇的郊外随风摇曳，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站在树下，一左一右拉着白衣少年的手。 “爸爸，这就是爱情么？” 女孩抬起头，声音甜甜的，表情比半年前灵动了些，男孩看了看女孩，开口就是一句话。 “棋渣！” “爸爸，贝欺负我！” 白衣少年笑笑，伸手弹了一下白衣男孩的额头。 “这样是不对的哟。” “可是，爸爸” 白衣男孩委屈的揉着头，消失在了风中。红衣女孩再次抬起头，看着白衣少年。 “爸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外面好好玩。” “再等等，再等等。” 看着女孩言语间多少还有些僵硬的眼眸，少年犹豫了一下，决定把这件事放一放。现在，还不是让八和这个世界见面的时候。 —————————————— 4月16日，赵自强的证明已经全文公布在了络上，不仅仅是会场的数学家们，全球的数学家们，只要多少有一点时间，都会至少翻一翻他的证明，看看这个号称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的人，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至于这一期的乾海大学学报，早就已经卖脱了货，出版社加印了两次，却仍然供不应求。用薛舞的话说，就是他们活脱脱把一本学术期刊卖成了畅销书。如果大宋图书销售排行榜计算学术期刊的话，光是这两天的销售，就已经足够乾海大学学报冲到畅销书前五十了。 对此，赵自强倒是不置可否。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买书，而是继续巩固自己在数学领域的地位。这一天的交流下来，他击败了所有试图挑战他证明的数学家，顺手也解答了一些数学领域的问题，继续巩固着自己数学天才的形象。而全程陪着他的，除了乾海大学校长赵永言，国家科学院院长王连国，就只有薛舞和一群工作人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79 发言 16日的午饭和晚饭依然是忙碌的。现在赵自强的身份非比往昔，所有来到乾海的数学家们，都希望能有跟他私聊的时间。所以，一直忙到了将近十二点，他和薛舞才回到了房间。 “累么？” 趴在赵自强的身上，刚刚洗过澡的薛舞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她的长发微湿，铺散在赵自强的胸口，凉凉的，很舒服。 “说不累是假的，不过这种累不是坏事。” 赵自强轻抚着薛舞的背，起身去找她的唇，可女孩躲开了。她移开身子，躺在赵自强身旁，握紧了他的手。 “我不会失去你吧？” 女孩的手凉凉的，也不知道是洗澡洗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当然不会。” 赵自强侧过头，看着她，“你是在担心冯火？她家对我们有大恩，我这边，实在不好做什么——” “——别说了，我知道”薛舞伸手按住了赵自强的唇，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下一句话，“如果，是火姐姐的话，我，其实也是可以的” “啊？” 赵自强愣住了。薛舞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虽然身家不如冯火，但是也是一市之长的千金，脾气和自尊都是很强的，怎么会甘愿和别人分享？ “你不要问太多了，我喜欢冯火姐姐，她很好，有时候比你都要好”，薛舞紧抿着唇，“所以，如果一定要是她的话，我就稍微忍一忍好了” “舞” 赵自强被薛舞的话感动了。哪个男人不想大被同眠左拥右抱？哪怕相信爱情，可又有几个能抗拒诱惑？薛舞如此大度，虽然让他意外，但也解决了他最纠结的问题，他又如何不感动？ 顺势把薛舞拉进怀里，赵自强嗅着她的发香，轻声说着感谢。而在他的怀里，女孩闭上眼睛，让黑暗覆盖自己。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洇湿在柔软而舒适的床单上，消失不见。 有人说，最伤心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 赵自强感觉到了薛舞的情绪，他以为他懂，于是他更紧的抱住了薛舞。而在她怀里的薛舞，在那坚实而又温暖的臂膀中的女孩，终究还是想起了昨天夜里冯火的那句话。 “薛舞，我冯火一直都被人叫西山一霸冯无敌，我还从来没有在感情上这么优柔寡断低三下四过，今天，借着酒劲，我也跟你交个底。只有你，也只有你，是我愿意分享的对象。所以，答应我，我不赶你走，你也不赶我走，可以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短发的姑娘眼眶微红，手里的酒杯颤抖，红色的酒液好像暴风雨前的湖面。那个两人都牵挂至深的男人已经醉了，一只手还搭在冯火的腰上。薛舞看着手里的酒杯，低头，继而抬头。 她笑的很灿烂，也很悲伤。 “如果是姐姐的话，我愿意。” —————————————————— 4月17日和4月16日一样，赵自强继续独孤求败。来找他的数学家和高校领导们少了。随着之前跟他见过面的人向外反馈，大家都知道了赵自强的原则。他不会答应成为任何一所大宋以外学校的名誉教授c或者终身教授，他也不接受定期离开大宋去某所大学教书的邀请。但是，如果只是视频上课，或者络论坛，他倒是并不反感。所以，后来上门的高校领导们就精明了，他们会提供给赵自强一个不错的教职，并不要求他必须真人出现在那所学校里。只要他承诺每年定期召开几次络讲堂，就可以轻松的获得不菲的收入。而那些教授们，比起高校领导们就幸福的多了。赵自强显然不排斥和教授们成为朋友，他帮他们解决数学问题，和他们聊思想和哲学，热情的邀请他们使用大宋的即时通讯软件飞信。他还建了一个飞信群，里面全是数学家，群的名字叫做为数而生，很有些艺术和中二的气息。 到了4月17日，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媒体和数学家们，还有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赵自强，这个二十二岁的大宋少年，他真的c毫无疑问的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摘下了这顶数学界最耀眼的王冠。 4月17日下午，还是乾海体育馆，还是六万人座无虚席，台上的二十二位数学家们，带着微笑看着芬得·诺兰走上前去，宣布那个结果。 “我，芬得·诺兰，在此宣布，经过三天的讨论c辩论和反复思考，没有人能否认赵自强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所以，我很荣幸的向世界宣布，已经被提出61年的哥德巴赫猜想，在三天前，被赵自强证明完成！” “哗——” 现场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人们鼓掌，欢呼，为这大宋数学史上最闪亮的一刻。赵自强带着微笑上台，和芬得·诺兰握手，接过话筒。 “我能有今天，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哗——”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人们冲着舞台中央那个因为距离模糊不清的身影送上自己最大的祝福。在这一刻，所有在场的大宋人，都感觉到了身为大宋人的幸福。要知道，那个站在舞台中央，征服了数学界的男人，生于大宋，长于大宋，成于大宋！ 许久，掌声才熄。赵自强待大家安静后，再次拿起了话筒。 “刚刚那句话，是牛顿说的。接下来，是我想说的。这段时间以来，很多人都问过我同一个问题，我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是怎么在数学的世界里披荆斩棘c如履平地的？最开始，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答案。可后来，有一天深夜，我仔细回忆了自己这一辈子，才找到了一个大概可能算是答案的回答。我能有今天，要感谢当初把我从深夜雨巷死亡边缘救回来的老人，我的围棋老师，王春。是他，给了那个时候最困难的我们，最需要的支持。是他，让我认识到，自己的计算能力，除了用来赌博，还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坐在台下的薛舞听到这里，突然有些唏嘘。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是在洛安学的操场上，采访他，也仅仅是因为他有些可笑的猖狂和高调。后来，她和他聊过无数次这个少年的经历，也了解到了那个黑色的雨巷，少年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感觉着身体的血液一滴滴流尽的那种绝望。她为此哭泣过，也为此感动过。她很清楚，台上那个少年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围棋是一个很有趣的运动，易学难精。也正是得益于王春老师的教导，让我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正是由于接触到了围棋，我渐渐提高了自己的计算能力和逻辑能力，从业余五段到职业六段，从职业六段到世界冠军，这一路走来，我虽几乎从无败绩，但走的却并不顺畅。有好几次，我都几乎被逼到了死角。但是，我一直觉得，我还是那个会在黑暗雨巷里死死的抱住我妈妈救命钱的那个少年，不管情况如何，不管生死如何，我从来不会说放弃两个字。所以，在无数次的挣扎和自我逼迫之后，我终于站在了围棋的山巅，看到了最美的风景。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母亲，我的恋人薛舞，我的挚友冯火，我的” 台上的少年在一个一个的念名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薛舞听着听着，突然有些想哭。这个少年的记忆力是如此之好，哪怕当初张子长警官私下给他的五千块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是如此的知恩图报，哪怕别人一丝一毫的好，他都记得。而现在，在这个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他竟然真的愿意去让一群世界最顶尖的数学家，和他一起回忆他的过去。 薛舞还记得，他曾经和赵自强聊过，当某一天，他有机会在某个舞台上向全世界发言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当时的少年俏皮而自信，很信誓旦旦的告诉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婆婆妈妈的在舞台正中念一堆感谢名单” 抬头看着大屏幕上认真的少年，薛舞突然有些想笑。原来，骄傲如你，也有食言的时候么？ “一直到我进入大学，选择数学，我才认识到这门学科的美好。在这里，我要感谢的我的老师曾孝文先生，虽然他借用了我的成果，但是这并不能否认是他，带我进入了数学领域的大门。也正是得益于他，得益于国子监最顶尖的数学人才和资源，我才有了更多的机会去在这一领域继续自己的研究。然而，很不幸的时候，就在4月15日的凌晨，我的老师曾孝文心脏病突发去世了，他看不到他的学生站在这里，和大家分享自己学术成果的一刻。但是，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和这位父亲的关系可能不太好，但是，这并不能否认，他是我的老师。所以，在这里，我也要向他表示我最诚挚的谢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0 王座 “爷爷，他是真的在感谢曾孝文么？” 那个夜晚之后，离开了乾海，回到汴梁的冯火坐在电视机前，有些不太理解。在这一刻，这个站在舞台上的少年，到底是真的在表示感谢，还是在向那个逝去的灵魂传达最后的诅咒？ “这个，看不准啊” 冯优国看着屏幕上的少年，又一次有了自己也摸不准的感觉。大部分时间，他都能大概摸到这个少年的思路，但是也有少数时候，他发现自己看不准这个少年。 比如，给冯火的那十几个亿，到底是单纯的在表示感谢，还是在把他和冯家更紧密的捆绑起来？ 比如，逼死曾孝文的那一步棋，到底是睚眦必报的少年君子报仇，还是杀鸡儆猴给那些意图染指的人以无声的警告？ 比如，现在对曾孝文的感谢，到底是真的余情未了，还是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对失败者的无情嘲弄？ 这个少年，很多时候，让人捉摸不透啊。 “爷爷，他还提了我呢！”，冯火显然对这件事的好奇心有限，她现在高兴的，是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数学家口中，自己的名字，被全世界都听到了！ “好了好了，多大人了，还这么闹腾。你真想出名，爷爷有的是办法，何必借这个臭子的手？” “什么臭子啊，他可是围棋世界冠军，人类尊严的最后拯救者，数学之王，这样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冯火一听冯优国管赵自强叫臭子，立刻就炸锅了，叽哩哇啦说个不停，颇有冯优国不道歉就不停嘴的意思。冯优国算是怕了她了，没几句话就开口讨饶。 “行了行了，爷爷错了还不行了，就你的眼光好，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见爷爷道歉，冯火立马多云转晴，眼睛都明亮了起来。而在她身后的电视里，那个少年还在侃侃而谈。 ———————————————— 洛安。 “老王头你这辈子算是教了个好徒弟啊！！！” 在洛安棋院的对局分析室，临时搭建的餐厅热火朝天，一个老式的投影仪把赵自强的脸投射到了之前挂着巨大磁性棋盘的位置。棋院围棋部主任王春端着一个大酒杯，喜笑颜开。 “哈哈哈哈，那还不是我眼光好！我跟你们说啊，我当时在医院啊，一眼就看出来这子天赋异禀，绝对是围棋天才。你们看看” “行了老王头，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没看出来他也是数学天才啊？啊，你当时是不是还劝他退学来着？你敢说不是你看走眼了？” 有人大声调侃，不带恶意，纯粹是借酒玩笑。王春一听脸就红了，结结巴巴的，“那，我又不是他的数学老师，我能看出他的围棋天分已经不错了好吧！而且，强自己也说了，是围棋锻炼了提高了他计算能力，为他的数学打好了基础，对吧？你们都听到了吧！” “可不是，老王头。你现在可是咱们洛安的金牌围棋教师了，一节课一时五百块啊，你可要感谢自己这个徒弟啊！” “就是就是，这一杯酒能够么？至少要三杯吧？” “三杯三杯！！” 随着人们的起哄声，老头王春喝了更多的酒，人也更兴奋了。而在他的身后，屏幕上的少年仍在侃侃而谈。而屏幕前的人们，无论是王春还是戴月见，又或者是李安疆c黄一白，他们也都为这个少年感到开心。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成功的人并不少，但是成功之后还不忘本的人，可就少之又少了。他们这辈子，能和那位已经站在围棋之巅，坐拥数学王座的少年同行过，对抗过，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夜色略寒，可人心火热。 而在洛安的另一个地方，一栋普普通通的居民楼里，一位中年妇女插着腰，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面向着自己的丈夫，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强也说了，那五千块钱，真是给他了，不是给别人了啊。” 在旁人面前威风八面的刑警队长张子长，这个时候的表情，活像一只珍藏的鱼干被偷走了的猫，委屈无比。 “那，谁，不是，谁知道你真的去给人家了啊！那可是五千块啊，哎呦，我这心疼啊” “可是强都记着呢！对不对，而且他早就多几倍把钱给咱们啊，你为啥还不放过我啊” 张子长更委屈了，上次赵自强来洛安的时候，给他们家送了不少东西，加起来也有几万块钱了。怎么也算是把他们当初那五千块的人情给还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今天拉着老婆看强，又把她的无名火给点起来了。 “我，我就是，哎呀，总之你这次还行吧，干的不错，干的不错。也难得人家强是个念旧情的人，不然啊” 中年妇女有些犹豫，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表扬自己的老公，张子长坐不住了，一把把她拉到了身旁。 “行了，好好看着吧，这子可是当初我看着长大的” “得了，你就吹吧，总共也没见过两次，还怀疑人家杀人，你怎么就那么好意思？” 妇女还是改不了自己絮絮叨叨的性格，张子长也是习惯了，笑笑，继续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少年。当初的他，又怎么会想到，那个差点死在雨巷里的个子，竟然能有如此惊人的成就呢？ —————————— 汴梁。 “我说玲珑啊，这子贼精啊，咱俩的名字都没忘，这是告诉我们，得记着他的好呢。” 职业棋手叶风坐在岳玲珑家的沙发上，一只手环着岳玲珑的腰，笑的很开心。岳玲珑翻了他一个白眼，从牙缝里往外挤声音。 “你这个大叔不是吃醋了吧？” “那哪能啊” 叶风嘿嘿笑笑，很满足。那个少年，他当初也没想到会有如今的成就。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让人惊讶。而奇迹的存在，不就是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感慨称赞的么。 ———————————————— 东春市。 “爸爸，我这个师傅厉害吧？” 卸掉了太妹妆，长发素颜的徐若美的很淡雅。从富贵家庭出身的她，正经起来的气场，并不比那些官家姑娘们差上多少。只不过，她那张脸蛋上的得意，正在破坏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场。 “是个好伙子，当初的时候，你要是多和他接触接触，其实也挺好的” 乐山钢铁的徐有贵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少年，越看越顺眼。他的交际圈里，不少朋友的孩子倒是都对他女儿有意思。但是那些富家二代，就算不纨绔，但是在女人身上都没少花功夫。他这个女儿这么宝贝，总有些舍不得给那些欢场高手。相比起来，他更喜欢屏幕上这个知恩图报，甚至念出了他的名字和乐山钢铁的厂名，出身贫寒的少年。 只可惜，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难追了。 “爸，他当初也看不上我吧，而且啊，你不是说感情要自由么，我又不喜欢他，他再牛逼，又能怎么样呢？” 徐若显然不如徐有贵那么在意这件事。她嘟着嘴继续吃，没忘了调侃。 “爸，你说我今年夏天要是能把他约出来去哈瓦夷，我那帮朋友还不得羡慕死？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就你？你没看他都明说薛舞是他的恋人了？还有那个冯火，家里的来头也是很大的。这俩姑娘抢的人，你还想抢？不怕死啊？” “谁说我想抢啊，我就是看着好玩，拉出来玩玩不行啊？那个胖子君流年可是说了，他能把风歌姬梁晓燕喊过去呢。他可是笃定了能赢我们的，我要是能把赵自强喊过去，天才对天才，数学家对歌唱家，怎么也不算输吧？” “哈哈，你们那些无聊的打赌啊” 徐有贵笑笑，却并不反对，如果自己这个每天到处浪长不大的女儿真的能搞定赵自强，那他还要更省心了。只不过，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赵自强这么知恩图报的人，让他舍弃那个叫薛舞的姑娘，估计没那么容易。 “行了，你试试吧，不过别勉强。他今天这句话，给我们乐山钢铁可是打了个最好的广告。全球直播，而且观众大部分都是高知人士，回头还真要谢谢他。这样吧，回头我去趟汴梁，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邀请他去哈瓦夷，就说是我们乐山钢铁对他的感谢好了。” 既然决定要帮女儿，徐有贵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徐若显然也听出了味道，一把抱住了他。 “哈哈哈哈，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那我去加房间了！哼，之前每年聚会，我都没赢过。这次我有赵自强，我看他们还怎么赢我！” “得得得，你先把你的脾气收收吧。真想搞定他，你必须让自己和那个薛舞有所差异，这么大大咧咧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派头也没有，怎么赢？” “谁说我要赢他了，不过是赌局而已，他想要，我还不给呢！我徐若可不是那种随便见个男的就要倒追的人！” 姑娘说完这句，顺手拿过遥控器，竟然换台了。这下把徐有贵气着了。这子现在是世界的焦点，虽然和他的钢铁公司没什么关系，但是看看这场发布会，对他来说只有好处。 “怎么就换走了呢，快给爸爸换回来！” 徐有贵一着急，徐若也没勉强，一下又点了回来。之后，她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坐了回来，看着屏幕，安静了下来。 屏幕上，赵自强的发言已经接近了尾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1 惊闻 “最后，我要感谢各位对我的鼓励和支持。人类的数学史，从来不是哪一个人可以推动的。文明的进步来自于每一位个体的努力。各位能相信我，支持我，鼓励我，是我有勇气站在这里最大的原因。在这里，请允许我为在场的各位，致以最崇高的谢意！” 混了一辈子官场的赵自强话说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也得到了大家的掌声。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讲话即将结束，今天的活动也即将结束的时候，赵自强突然话风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很多人问我，我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么多的数学研究，去挑战这么多的数学难题。我觉得，我能有幸找到这些答案，取决于两点。第一，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时代和运气，第二，就是时间和努力。这几天我和各个细分领域的数学家们都有深入的交流，不少研究人工智能算法的计算数学专家，也希望我能在这个领域深入一下。那么，我在这里，就和大家分享一下过去半年我成立的一个基金，这个基金的名字叫做静湖，主要投资策略是我开发的一个程序。这个程序能够智能的识别股市上的坐庄行为，并择机进入和离开，赚取差价” “什么？” 坐在台下的张悦心和无数人一起发出了惊呼。如果台上那个数学家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股市赚钱岂不是太容易了些？ 张悦心的反应也是大多数人的反应，甚至不少坐在台上的数学家都挪了挪身子。人工智能的数学算法模型是数学领域的前沿分支，很受关注，热度很高。如果赵自强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无疑在人工智能领域取得了某些关键性的突破。 “我知道，各位可能以为我开发了什么了不得的程序，但事实上，她离真正的人工智能还很远，最多只能说是一位非常精准的股票专家。而现在的，我将介绍一下静湖基金成立半年来的收益率水平” 站在台上的赵自强转身，他身后那个用来举办演唱会的屏幕上，巨大的折线图像一支火箭，蜿蜒向上，在屏幕上画出一个无法忽略的突起。而就在大家惊讶于那只冲天而起的折线的时候，更多的数据被展示在了屏幕上。静湖基金半年来从几千万涨到将近一百亿的成绩被裸的展示在了所有在场观众面前，也展示在了全世界所有正在关注这场直播的人面前。 “他为什么要说出来！？” 一直盯着电视的冯火第一个不淡定了。这可是静湖基金！这可是一只绝对的，会下金蛋的母鸡！这样的好东西，就算被罗敢拿走了，可程序还在你手里啊。你不好好放在自己的腰包里，而是向全世界公布，你到底在想什么？ 要不是赵自强正在现场直播，冯火都恨不得立刻打电话过去责问他！这么公开他的程序，对赵自强没有一点好处！就算有那么一点好处，又怎么抵的上实实在在的金钱？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冯火关心的问题，她侧头看向自己的爷爷。冯优国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负责额头，眉毛紧皱。过了一会，他摇摇头，有些不确定。 “我大概猜到他想干嘛了，不过，这么做代价太大了啊” “爷爷，他到底想干嘛？” 听到冯优国有思路，冯火一个翻身就坐到了冯优国旁边。可老人竟是不再说话了，而是和刚刚的冯火一样，死死的盯着屏幕。 “我们先看看，也许爷爷想错了也不一定” ———————————————— 乾海证券交易所市场监管局的局长利马和他的儿子利生也在看电视，看赵自强成为数学王者。他们本来并不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太大关系，毕竟，自从上次在罗敢的压力下被迫与赵自强为敌后，他们就很清楚他们和赵自强之间已经没有合作的可能性了。不过，反正有程序在，两人都不是特别担心。 然而，这种安逸和置身事外的心情，在这一瞬间被破坏了。 “爸，他想干嘛？这程序说出去没好处啊！” 利生一脸好奇，“这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财路么？” “那可未必”，利马毕竟混官场久已，嗅到了某些气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广南要出事啊” —————————————— 在六万人的乾海体育馆里，所有人都已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赵自强的基金上。半年时间，从五千万到将近一百亿，这种增值速度，给谁谁都会质疑的。而如果质疑被证伪了，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问题。 我，怎么才能加入这个财富的盛宴？ “我知道，很多人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公开这个程序。拿她低头闷声发大财，干他个年，不就财富自由了么？”，台上，赵自强笑的一脸得意，“但是呢，俗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虽然有时候有点高调，但是我的力量还是有限的。比起这个程序被别人拿走，我更愿意亲手把它交给大家” —————————————— “这子，原来在这藏着呢。他果然没打算放弃罗先咏！” 同为官场老手，如果说冯优国刚刚还在猜测为什么赵自强敢于放出这个程序，那么现在的冯优国，感觉自己已经摸准了赵自强的脉络。这子，要对罗先咏动手了。仅凭他那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再加上现在的世界直播，这件事没有人敢糊弄敷衍的。 “罗先咏完了”，在脑袋里简单梳理了一下罗先咏的仕途和靠山，冯优国知道，他已经无力翻身了。就算那位以强硬和护犊子出名的国家副相铁强，估计这次也要抓瞎了。在全球直播上说这样的话，不仅大宋人，连外国人都看着呢。虽然这么搞有点立场不正确，但是赵自强的一步棋，竟然给了他以奇致胜的感觉。这子，心狠着呢。 “啊，爷爷，怎么说？”，冯火的积累还没到冯优国的地步，现在仍然半懂不懂。冯优国轻轻弹了一下冯火的脑门，笑着解释。 “他在全球直播上说这句话，就注定了国家必须把谁想抢他的基金这件事一查到底。到时候，别说罗敢了，罗先咏自身都难保。而且，为了平息他的怒气，避免这样优秀的人才对国家心生不满，对罗先咏的处罚，只会更重。这一下，估计罗先咏是没办法翻身了。” “真的么？强这么厉害？”，冯火一听就来劲了，“那不是棒棒的？” “未必”，冯优国摇摇头，“他这么搞虽然有用，可却不是官场常用的套路。他这是携民意倒逼官家啊，这要在平常，肯定会招人反感的。但是现在，他可是大宋唯一一个数学天才啊” “我知道啦，总之，现在就是罗先咏要倒霉了是吧？”，冯火喜笑颜开，看着屏幕上的赵自强，更加喜欢他了。这子的情商和借力打力的手法，实在是高超的让人无力承担。 —————————————— 还在讲话的赵自强可不知道身在汴梁的爷孙俩怎么议论自己。他还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本来呢，我也是不想公开这个程序的。但是，比起让人拿去了偷偷赚钱，还不如直接告诉大家，让所有人一起分享这饕餮盛宴。我的程序全代码已经发布，但是因为对机器要求特殊，所以只有我们自己组装的电脑才能读取。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去我的微博主页，上面有全部代码的下载程序，同时也有相关信息。各位有时间可以看，也可以和我发邮件讨论。另外，因为程序使用了特殊的语言，我们也提供专业机型的购买服务。” 说到这，赵自强停下来，摇摇头，做了个揖，“抱歉了各位，在这里打了个广告。但是我的目的不是打广告，而是和大家分享我的研究。这是一种全新的人工智能算法，算法我会稍后发表在乾海大学学报上，也欢迎大家踊跃订阅” “抱歉哈，又打广告了”，说到一半的赵自强吐吐舌头，“我今天的感想就到这了，站的址你们也有了。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感谢你们对数学的热爱，希望，我能和你们更多的接触，也希望你们能更多的投身到数学事业中来！” 虽然赵自强还在讲话，但是现场不少人已经开始用手机登录那个址了。甚至有人已经飞速的下了单，购买赵自强提供的服务器。要知道，那可是半年时间能从五千万挣到将近一百亿的金蛋鸡啊，如果现在不赶快下载，台上那个笨蛋改主意了怎么办？ 赵自强的发言结束，大宋国家科学院院长王连国上台邀请他坐国家科学院数学学部委员，赵自强欣然答应。最后，芬得·诺兰上台总结，说了很多官话，也没忘了问一问那个程序。 “赵自强教授，我很期待您的那个程序。” “我也是。” 赵自强笑笑，握住了芬得·诺兰的手。而在他的心里，好奇的则是另一件事情。 罗家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么做呢？ 他的目光在主席台上扫过，和坐在前排的罗先咏对视。那位广南道的皇帝面目严肃的看着他，眼神里的情绪模糊不清。 赵自强冲他点点头，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2 对抗 4月17日晚，会议结束后，罗先咏告辞离开。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和赵自强说多余的话。给人的感觉，好像他工作很忙，要务在身，不得不离开。 然而，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罗先咏这次告别，是必须要回去收拾被赵自强爆出来的这个烂摊子了。他和他的那个傻儿子，到底能不能活过去，就看这几天了。 和罗先咏有些相似的是，赵自强也不得不面对很多事情。一是会议结束，数学家们和高校领导们会陆续离开，他的送行任务繁重。二是他在会议上爆出的人工智能程序威慑力太大，不仅数学领域的记者们要采访他，金融领域，这个与资本关系最密切的领域，也在高度关注他。仅就他得到的不完全消息，已经有不少金融领域的记者正在连夜飞抵乾海，就为了见他一面，拿到一手报道。 而在这同时，来自汴梁的电话已经打爆了他的手机。 赵自强接通的第一个电话，是冯火。 “怎么不告而别？” 拿起电话，赵自强问的第一问题，是冯火那个夜晚之后的离开。冯火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回答了他。 “问那么多干嘛，跟你说正事呢。我爷爷跟你说。” 赵自强点头，听着那头冯优国拿起电话。 “小强啊，时间紧张，我长话短说。你下午说的那些话，高层已经知道了，现在他们正在开会，讨论这件事情怎么办。太具体的细节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但是赵首相是有帮你的意思的。至于罗先咏，他是铁强副相的心腹之一，你动他，就相当于动铁强副相。铁强副相和前首相张守拙关系很好，也是前首相点名让他做的副相。这里面关系太复杂，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小子捅了个大马蜂窝！” “……是我捅了个大蚂蜂窝么？冯爷爷，还是有人瞌睡捡了个枕头？” 到这一刻，赵自强终于没憋住，透露了自己的某些想法。电话那头的冯优国被他狠狠噎了一下。赵自强的这句话给了他出乎意料的震撼。在那一瞬间，他后脊梁的毛都是炸裂的。 当今大宋，新任天子立志革新图强，可守旧实力顽固不化，革新派和守旧派争斗正酣，几项大的改革都悬而未发。而广南道知州罗先咏，正是守旧实力冲锋在前的一员大将。他坐拥大宋最富庶的广南道，关系盘根错节，手腕果敢狠辣，革新派几次想动他，都被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小子说“瞌睡捡了个枕头”，难道，大宋高层最隐秘的这些事情，这小子竟然知道？ 如果他知道，那么他搞罗先咏，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如果他搞罗先咏是必然，那他当初从汴梁去乾海，又是偶然还是必然？乾海这个地方，真的是他随便选的？ 如果他真的是刻意选了乾海，那么当初他离开汴梁，又是谁的授意？ 知道的越多，担心的越多。冯优国不可避免的想多了，以至于他这样的人，都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久。赵自强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突然笑了。 “冯爷爷，我怕您是想多了。他罗先咏要抢我的基金，我自然要跟他不死不休。但是如果让我直接和他掰手腕，我又没有那个力气。所以，借力打力嘛，人之常情，不是么？” “哦……那……” 赵自强说的也在理，但是冯优国已经不敢小看赵自强了。明年就是大宋各州道官员换届之年，今年正是双方图穷匕现的关键时刻。这小子在这时候发力，真的太过于巧合。要让他这个老狐狸相信，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信不信是一回事，事情还是要谈的。这小子把匕首都送到首相大人手里了，那位大人如果不会用，可就太对不起这小子了。当如今，这小子携民意以逼正宫，其势即正且大，说不准还真能打出一个缺口。想到这里，冯优国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妖的么？ “冯爷爷，您还有事么，电话费好贵的！” 电话那头的赵自强显然不耐烦了，轻声问。冯优国被他提醒，尴尬的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手干，我会帮你做这边的工作的。” “好的，谢谢爷爷。” 赵自强放下电话，轻轻出了一口气，又拨给了另一个号码。 礼部尚书，赵方。 “小天才，你在想什么？这个会本来办的多成功，非要去公布什么基金！你这下子，可是给我们添了大麻烦了！” 电话那头的赵方心情似乎也不太好。赵自强连声道歉，待他脾气平缓了，才开始汇报自己的想法。 “……赵尚书，我这人没做过官，也不懂官场那一套。我就知道，人要有基本的道德和原则，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给你，你抢，就是不对的。既然他敢抢我的，就不能怕我报复回去，对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你好歹跟我们说一声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我们都能帮你么！但是你要提前说啊，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你这样太突然了，很多事情不好办啊！” 赵方说的是真心话。他是当今首相赵原的旧部，也是革新派的中坚力量。罗先咏这个人，他们想动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也欠缺些准备。现在赵自强突然发力，却差点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对不起，赵尚书，贸然行动是我的错。但是，这次会议是最好的机会。而且，我猜，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不会同意的，对吧？所以我就先斩后奏了，希望您原谅我的鲁莽！” “还鲁莽！” 赵方忍不住骂粗口了，现在首相府在连夜开会，副相那边也动作频频。据说连天子和顾问团都被惊动了。这小子不鸣惊人，一鸣，就放了个通天响炮！ “对不起，赵尚书，不过择日不如撞日，小子既然开了这个头，就有自己的办法。赵尚书其实不用太过担心。他罗先咏敢抢我的东西，证据确凿，我都留着呢。只要需要，随时可以走司法程序！” “好，那你赶快把东西送到汴梁，乾海水深，未必能按我们的想法走！” “已经派人送过去了，我会让他联系您的。” 赵自强在电话里很镇定，和赵尚书的急迫有着明显的区别。当赵方听说他已经把东西送到汴梁的时候，后脊梁突然一麻。 这小子，到底知道多少事？ “好了，赵尚书，这件事对我来说其实很简单。他罗先咏要抢我的东西，我就要反击。我一个人力量不够，我就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帮助。至于其他的，不是我这个层级的人该想的事情，对吧？” “……恩，也对，那你小心一点，不要出问题。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一定要确保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赵方被逼宫至此，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他好好叮嘱了赵自强一番，才挂了电话。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换装出门。 “走，去首相府！” —————————————————————— “怎么样啊？这一次好像动静挺大？” 放下电话，薛舞关心的看着赵自强。赵自强揉揉眉毛，坐了下来。薛舞很知趣的坐在他身旁，靠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继而沉默。 “是有些麻烦，这件事，动静比我想象的大了一些，不过，不是坏事。” 赵自强自言自语，之后，他翻看手机上的一长串的未接来电，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是时候和金融界正面接触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 4月18日，赵自强的基金程序下载量超过六十万，而且还在增加。他开在知名电商网站如意买上销售服务器的店铺，也卖出了超过二十万台服务器。而他的库存，只有两千台。 “赵总，谁能想到你这个东西买这么好啊，我们的产能虽然有，但是大部分都要优先保障部队。能给你们的实在有限啊。按照现在的排产，今年一年的生产量也不过六万片，根本不够啊……” 坐在赵自强面前的人叫王丰收，是当年赵自强在林海基地的时候，铁疯子介绍的关系。他是大宋军方705厂的厂长，主要负责为军方供应处理器芯片。赵自强这次的程序，就是基于他和铁疯子一起设计，由705厂流片定型的芯片运行的。 而芯片的编号，是3009。 “现在上面不是号召军民合作么，你们705给军方的单子，我们不抢，你们的产能紧张，我也知道。我觉得，如果实在供应不过来，我就把电路图放出去，乾海这边有几家芯片厂，还是有这个生产能力的。而且，现在这件事情这么关注，那几家领头企业，宋芯，飞龙光电，皇家电路应该都有兴趣。以他们的产能，吃下我这二十万的单子绰绰有余了。” 赵自强很淡定，轻描淡写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但是，坐在他对面的王丰收就没那么淡定了。705厂并不是一级军工企业，拿不到军方的全额保障，经营压力很大。赵自强这个芯片的订单，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如果真的能全部吃下，厂子绝对能焕然一新。 “赵总，赵总，这个好说。毕竟您也是孙将军的朋友，产能那边我再协调一下，请务必把这个单子全部交给我们，谢谢了！” 一边说着，王丰收一边推了推手旁的一个袋子。里面是他精心给赵自强准备的礼物。赵自强看也不看，把袋子又推了回去。 “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二十万片，你只有半年时间，三个月后不给我东西，我就把电路图发出去了。可以么？” “……可以。” 王丰收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他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出来，靠的，可就是这个只有二十二岁的少年天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3 资本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对钱最敏感，那一定是资本本身。赵自强4月17日公布自己的人工智能程序，4月18日上午，就有人找到了他开在如意买上那个店铺的仓库，用高于实际售价二十倍的价格，买走了十台机器。到了下午，如意买仓库里的所有机器发货完成。两千台做好配置，只要接入交易所系统就可以开始买卖的基金程序已经被抢购一空。心急的人已经开始用相关的设备上线运行，甚至取得了一些收益。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公开渠道对静湖程序收益情况的反馈，仍然几乎没有。 “……所以，您是为什么想要把这个程序公开出来呢？” 坐在赵自强面前的人叫安婷婷，是大宋电视台经济频道的王牌记者，今年三十五岁。如果仔细看的话，在她姣好面容下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这件事其实也简单”，赵自强并不排斥接受采访，对大宋电视太也没有反感。而且，他的想法通过大宋电视台这样的官方主要媒体来传播，也是件好事，“之前我在会议上已经说过了。这个基金被人盯上了，我守不住。守不住，那就算了。我把它给所有人，大不了大家都不玩了。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接，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哈哈，没事的，我很喜欢和直接的人打交道”，安婷婷矜持的笑，“那么，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告诉我们关于意图染指您基金的对方的情况呢？” “这个不方便说。” “那，从昨天您的发言可以看出，您的静湖基金收益率还是很高的。但是，如果真的如您所说，两千套设备和程序已经全部售出的话。如果这些基金全部进入股市，根据我们相关专家的想法，会不会导致这种基金的收益率下降呢？” 见赵自强不说最关键的内容，安婷婷转而问起业务知识。对这个，赵自强是愿意说的。 “当然会下降。这个基金的原理就是通过历史数据的分析和实时交易的把握，去研判哪些行为是坐庄行为，并在对方退出之前退出。如果大量的资金通过我们的基金进入市场，可能坐庄的人在建仓阶段就会放弃。这自然就会导致基金的收益率下降。但是，我可以说，只要还有人在试图通过坐庄、操纵市场等行为获利，那么静湖基金就有钱可赚。” 安婷婷顿了一下，瞬间理解了赵自强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静湖基金只要存在，哪些坐庄操纵股价的人，就无利可图？”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婷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庄股这种东西自从股市诞生以来就阴魂不散，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都试图约束并加以规范，但从未取得较好的成果。如果赵自强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有可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自称要消灭庄股的男人。 这，可是得罪了资本市场一大半有钱有势的庄家啊！ “这个，也没有那么绝对”，赵自强自然是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分量的，“静湖并不能百分之百的发现庄股，但是它的误判率非常低，大概不到千分之一的水平。所以，如果有庄股没有被发现的话，还是能够赚钱的。而且，这也涉及到资金量的问题。如果静湖基金用来投资的资金量有限，其实对市场的庄股影响是没那么大的。” “那……如果市场上同时有两千只静湖基金在炒呢？”，安婷婷可没忘了今天的重点。 “……这个，就……”，赵自强微笑，“就不太好说了，反正我是不做庄的。” “哈哈哈，赵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 安婷婷笑，笑的更加美。赵自强坐在位置上，眼睛看着她，心里却想到了一个同样很爱笑的女孩。不知道如今的她，过得还好么？ —————————————— 4月20日，利马和利生被乾海警方带走，协助调查。 同日，李希乾在办公室接受了刑部专案组的问询。 4月22日，小道消息传出，广南道知州罗先咏、儿子罗敢被刑部专案组带走调查。这一天，距离赵自强在乾海体育馆公开静湖基金，不到一周。 同日，最早买入静湖程序的买家部分公布了这个程序的三天投资回报，实现退出的两家，投资实际回报率达到了13%。这个数字虽然并不是特别离谱，但是要知道，这才只有三天啊！而且还不是年化回报率！ 一时之间，整个大宋的资本市场疯了。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寻找能够运行的静湖程序，最贵的一台静湖设备被其持有人拍卖，拍卖价格达到了五百六十万元。 与此同时，无数人开始研究，如何在现有的电脑设备上运行静湖程序。赵自强很适时的放出了接口程序，允许静湖程序在现有的计算机架构内运行。同时，他表示，现有的计算机架构并不适合人工智能，可能会增加误判和计算时间。于是，更多的人开始对静湖程序配套的主机——现在被叫做静湖主机趋之若鹜。等到消息灵通或者有权势的人，了解到现在静湖主机供应不足的原因是代工厂产能有限后，赵自强在4月25日，见到了当今大宋排名第一的芯片厂家——大宋电子芯片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昌思南。 “……赵先生，您的芯片是现在人工智能领域当之无愧最顶级的芯片，不瞒您说，我们已经通过某些渠道拿到了一台静湖主机，也研究了您的芯片。您的芯片使用了某种彻底与现有架构不同的运算架构，我们还在学习和了解中。但是通过逆向推演想要搞懂它，实在是太困难了。我这次来，一是向您表示感谢，感谢您为大宋在电子芯片领域的弱势打下了一座世界顶级的山头。二呢，是希望能够和您签订合作协议，我们免费为您每年生产五十万片静湖主机的芯片，并按照每片200元的价格，支付给您合作费用，您看如何？” “这样你们会亏本的。而且，这么好的条件，一定有要求吧？” “是这样的”，昌思南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我们希望能够和您签订排他性的协议，只允许我们宋芯为您生产芯片服务。同时，也希望邀请您为我们的技术人员讲解人工智能芯片的思路，提高我们大宋人工智能芯片行业的技术水平。毕竟，一个人单打独斗还是太累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和您一起，为了大宋的芯片事业做出贡献！” 排他协议？传授人工智能芯片背后的理论知识？ 赵自强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芯片是那个铁疯子做出来的，并不是他。他贡献了模型和算法，但是最后的实现，还是铁疯子。这老头子在军方貌似影响力不小，流片打样和生产，根本没让他操心。所以，严格说来，这个芯片其实是铁疯子的，并不是他的。 “抱歉，这件事我答应不了。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在征求现有代工厂同意的前提下，请你们帮我们生产芯片。一年的量估计也就几十万片。技术传授和理论教导，抱歉我无法做到。您看如何呢？” “……赵先生，是我们价格不合适么？”，昌思南并没有因为赵自强的拒绝退缩，商场谈判本是如此，如果对方说不就放弃，那企业就不要经营了。 “并不是，这里面有些原因不方便细说”，赵自强并不想透露太多，铁疯子的存在本身就是高度机密，更何况那老头早就告诉过他，出去之后，不要提他的名字。他又怎么好意思违背自己这位忘年交好友的小小愿望呢？ “赵先生，不瞒您说，宋芯虽然在大宋是第一大芯片公司，但是我们的技术落后国际两个技术代差，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也有限。我们迫切的需要，大宋迫切的需要一个顶级的芯片，一个顶级的，能进入主流市场的，能站在世界尖端的芯片来壮大大宋的芯片产业。这可是关心到国家百年大计的重要事业……” 拿国家大义压我？以为我不知道芯片有多重要，还是以为我真的是个二十二岁的少年好忽悠？ 上辈子分管工业的赵自强自然知道芯片对一个国家有多重要。不过这并不是他现在工作的重点。他更不会因为昌思南的几句话打乱自己的计划。所以，他自始至终也没有答应昌思南的请求。 最终，昌思南拿下了赵自强的订单，但是不再是免费生产。赵自强也希望通过这个合作和宋芯建立联系。毕竟，如果他将来有意愿影响芯片行业，肯定离不开这几家大的公司。 而在705厂那边，王丰收也是拿出了全部本事。他利用军队的优势，把这次扩产变成了一个政治任务，调动了不少资源，竟然同时上马了三条新的生产线。如果这三条线能够按照他的计划在9月份投产，那么静湖芯片的产能就能上升到一年四十万片。而在这期间，宋芯将承担起供应市场的任务。 解决了静湖芯片的事情，赵自强才有心情去关心罗先咏。正如他所料，一旦他把这个气球捅破，后面的事情，其实跟他关系就不大了。从冯优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围绕着押解到汴梁的罗先咏，大宋高层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结果如何，至今没有准确消息。但是，争执双方都很默契的把赵自强放在了漩涡之外。 毕竟，作为数学王者，人工智能大师，赵自强对大宋的意义已经远超一个罗先咏。没有人想去动他，更没有人想去伤害他。现在，所有人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想做的事情，只要说一句，自然会有人去办。在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后，赵自强终于找回了一些当年的感觉。 那是权力和地位带给他的快感。 无比愉悦，入骨入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4 谈判 4月28日，赵自强让王君山在乾海注册成立了超天才人工智能有限公司，并同步委托国际知名律所莫拜尔协助，将他前段时间在全球范围内注册的人工智能芯片的系列专利，全部给刚成立的超天才人工智能有限公司做了授权，允许该公司在商业领域经营运作相关知识产权。而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赵自强名下已经多出了将近四百个全球有效的技术专利，在他的人工智能芯片周围构筑了堪称坚固的专利壁垒。 “赵总真是少年英才啊……” 在乾海，“哈哈，小兄弟真是太谦虚了，你在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先地位真的非常明显了。你的芯片和算法，解决了我们在研究人工智能过程中一直没有解决的一些重要问题，包括模糊认知和函数判断，都是全新的思路。这次小兄弟成立了超天才人工智能有限公司，看样子是打算大干一场了。叔叔不才，也想尽点微薄之力，和小兄弟一起干，你看如何？” “一起干？叔叔是要入股？”，赵自强知道戏肉来了。这个世界的优秀人物从来没有愚蠢的。自己的人工智能程序是一个天大的香饽饽，他们能忍这许多天，已经是不容易了。 “恩，是的，入股”，敬典腾笑，“更准确的说，是邀请小兄弟加入我们都有集团，为大宋的人工智能领域做出更大的贡献。我们希望能够将超天才公司纳入都有集团，也希望能邀请小兄弟成为都有集团的股东。双方公司的合并将用换股加现金的方式进行，换股比例，小兄弟你定，我绝不还价。转让现金嘛，小兄弟也是不缺钱的主，多的不敢说，几十亿，我们还是出的起的。” 换股收购？！ 在搞静湖基金的时候研究过资本市场的王君山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在所有的收购方式中，换股收购是被收购方最强势、收购方最弱势的收购方式！比起现金收购、股权装让、成立spv等其他方式，换股收购更多的发生在收购方和被收购方实力相差无几，甚至被收购方实力更加强大的案例中。敬典腾一上来就提换股收购，显然对超天才公司已经重视到了极致。 不安的挪了挪身子，王君山想要提醒赵自强，对方这种方式的诚意。但是赵自强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位二十二岁的围棋棋圣、数学王者、人工智能专家、亿万富翁低头想了一会，抬头笑着给了回复。 “谢谢敬叔叔抬爱了，我这个超天才公司，注册资本五百万，成立以来收入不到三千万，总共不到三十人。这么一个小公司，和都有集团搞换股加现金收购，实在是让我惶恐至极啊。” “虎跃于渊，龙腾于海，小兄弟不要再谦虚了。你那三百多个专利的价值，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你给超天才公司二十年的独家授权，并且愿意成为都有集团的股东和首席技术顾问，所有的条件，都可以商量！” 敬典腾这是真的下了血本了。不是他大方，而是当前世界人工智能领域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机会。一直以来，在现代计算机技术中，不论是硬件还是软件，大宋和大金的差距都是以数十年的长度计算的。大宋没有自己的一流硬件，没有自己的一流软件，所有的东西都来自于大金的施舍和授权，每年国内企业为此支付的授权费用堪称天文数字，更不要提核心技术被外国人卡着喉咙的那种窒息感。 人工智能领域虽然号称新领域，但是同样建筑在现代计算机技术之上。不管是运行人工智能程序的主机，还是编写人工智能程序的语言，都是大金人开发的，都是大金人领导的。在这个领域，大宋的企业再怎么追赶，也只能在应用层面绣些小花，聊以**。想要追上甚至赶超，在了解内情的人眼中，都是需要数十年漫长时光才有一点点可能实现的梦想。 可是，现在不同了。这个妖孽一样的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整套与主流人工智能完全不同的软硬件体系出来，他有自己的独立的芯片，有自己的独立的程序，芯片和程序都已经构建了完备的专利防火墙，更关键的是，他的芯片和程序，在人工智能的实现效果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当今世界最顶级的人工智能程序！而更为关键的是，这小子是个大宋人，他的公司是大宋的公司！他的技术是大宋的技术！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对大宋来说意味着什么！ 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对都有集团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所以，来之前敬典腾已经和石国平商量好了，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哪怕要让这个小小少年成为都有集团的二股东，他们也要把超天才人工智能公司，完完整整的拿下来，吃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大宋未来二十年，甚至是四五十年的技术龙脉所在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5 架构 “敬叔叔实在让太让我慌张了，这么一个小公司……” 赵自强还想谦虚，但是却被敬典腾打断了，“小兄弟，你是大宋的英雄，是大宋在现代信息技术领域的绝对的开拓者。我给你什么样的价格都不会过分的。所以，年轻人，爽快一点，开价吧！只要你不把我从都有集团赶走，别的，随便你提！” 王君山在下面已经听傻了。如果他没理解错，敬典腾的意思，是只要赵自强愿意，他能成为仅次于敬典腾的都有集团第二人！甚至股份都可以拿到第二多！要知道，都有集团可是市值超过四千亿元大宋币的起这件事，我爷爷让我跟你说，首相大人说了，人工智能的专利绝对不能给外国人，特别是大金的企业和资本。他让你注意一点，这是国之重器。” “我知道了”，赵自强点头，“这是应有之意，首相大人的话，我会遵照执行的。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国家也能放一点钱进来，具体的方式和途径，可能还要劳烦老将军。” “这个好说，不过我爷爷毕竟是军队体系的，对政务院的事情干预太多也不是很好。军方也有相关的基金，你要不要拿一些？这个很好办，也就是我爷爷几句话的事。” 冯火在电话那边很认真的出主意，赵自强笑了，“好，这都好说。军方背景的基金如果进来，将来超天才开拓国际市场可能会有些问题。不过这都好说。接下来，我要说一说最近的安排。” 听到赵自强要布置工作，王君山、薛舞和吴兵都紧张了起来。赵自强也没废话，三言两语安排好了下一步的工作。 他打算谈好这次超天才公司的增资扩股之后，五月份回汴梁。乾海这边，就交给王君山了。吴兵会留一些人给王君山，负责安全方面的事情。整个超天才公司和静湖基金，都将交给王君山打理。这让王君山有些激动，却并不是特别慌张。要知道，自从他决心告别围棋，进入商场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再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老师您放心吧，我会帮您把超天才公司办的漂漂亮亮的！” “恩，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赵自强又交代了一些经营上的细节，包括下一步工作上的对接，有问题了可以寻求帮助的方向，以及需要注意的人际关系。之后，他提议设立一个投资公司，把跟着他从汴梁一路到乾海的这些老人，看过往表现统统纳进来，之后出资到超天才公司里。这家人工智能公司将来肯定是要上市的，现在让这些跟着自己的人入股，既能让他们看到甜头，又能巩固军心，成本也可以忽略不计，是非常好的一种激励手段。 听说可以拿超天才公司的股份，王君山和吴兵都很兴奋，薛舞倒是相对冷静一些。她已经决定一辈子就跟这一个人了，钱是他的还是她的，对她来说问题都不大。只要让她一直在他身边，别的，都无所谓。 “好了，大概就这么多，明天我们继续去谈判，谈一个好价钱。之后，我们一起回汴梁！洛河的风景，可是半年都没见了啊！” ———————————————— 之后的谈判虽然多有坎坷，但也还算顺利。最终确定下来，原本注册资本只有五百万的超天才公司，增资到100亿元，其中赵自强持股25亿元，以知识产权和现金出资。都有、企鹅和如意买三大巨头各出资20亿元，全部现金出资。大宋国家高新技术产业投资基金出资15亿元。剩下的5亿元，给了新成立的员工持股平台安远控股，留待以后做股权激励用。 至此，这家成立不到一个月的公司，已经瞬间膨胀成了资产百亿的庞然大物。赵自强把公司的发展交给了王君山。王君山开始干劲满满的招兵买马，扩充人力。在年轻的他心中，已经拥有了一张有待实现的宏伟画卷。 有一点有意思的事情是，他的秘书，还是那个曾经的陪酒姑娘李桃儿。至于他的恋人许甜甜，则还在汴梁学棋。对他的感情生活，赵自强想想自己的一屁股债，没多说。他觉得，年轻人总有这么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君山再大一点，总会明白的。 安顿好乾海的事情，赵自强联系好冯火，打算带上薛舞和吴兵，飞回汴梁。不过，薛舞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说还要在乾海再呆两天。赵自强问了问她，看她态度坚决，就带上吴兵先回了汴梁。这一次回去，他再不像走的时候那样灰头土脸，而是带着无数旁人艳羡的名号衣锦还乡。他相信，自己这次，绝对能在汴梁，真正的扎下根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6 回京 下飞机的时候，赵自强见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郑朝文，首相赵原的大秘。 他显然是私下来的，机场方并不知道。他和冯火、冯优国两人站在机场的到达口，穿着一件长衫，戴着眼镜，颇有些书生气。 而他的身份，是冯火介绍的。 “您好，郑秘书。” “您好，赵先生。” 简单的问好，握手，几人走上了冯优国安排的中巴车。郑朝文和赵自强坐在一排，冯火虽然有些不满，也不得不和自己的爷爷坐在后面。 “非常感谢郑秘书亲自来接机，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有什么指示么？” 赵自强小心翼翼，虽然上一世他的地位要远比面前的人高，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这个人，他是不能得罪的。 “帮首相大人带个话”，郑朝文笑的很矜持，“赵首相说了，他晚上有一个外宾要见，确实挪不开身子，否则他会第一时间见您的。如果您后天方便的话，首相想邀请您来首相府共进晚餐，不知道您时间如何？” “我没问题”，赵自强笑，心里有些激动。六年了，终于可以接触到这个国家最高层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赵自强找到了机会，开口问了起来。按照通常官方接待的礼节，昨天冯优国和郑朝文至少要客气一下请自己吃饭的。但是两人都没提这件事情，而且冯优国和郑朝文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最近南边不太平，大理可能要内乱。爷爷最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大理段氏一直和我们关系不错的，但是似乎大金那边有些想法，形势不是特别理想。” 虽然相关事项密级很高，但是边边角角的信息，冯火还是知道些的。赵自强听了，结合最近他了解到的情况，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和自己关系不大，也就放在了记忆里，没有深究。他想了想，拉着冯火去开她的车。 “我们去看看岳老师，然后去棋院，再去国子监。” “好。” 对赵自强的安排，冯火是没有意见的。俩人找了车先去了棋院，因为事先没有通知，所以不少熟人都不在。但是棋院院长苏擎苍刚好在，带着赵自强转了转，话里话外都是感谢。要知道，自从围棋界出了赵自强这个天才加变态之后，大宋国民学习围棋的热情高了好几个量级，棋院的拨款也多了不少。现在的棋院，日子好过着呢。 在棋院待了一会，赵自强以个人名义捐了一百万。之后，他去找了岳有冬。岳老头见到赵自强很高兴，招呼他喝茶，问起他最近的情况，称赞不已。赵自强没看到岳玲珑，问起来，才知道她和叶风俩人已经结婚，出国蜜月旅游去了。这个消息虽然让赵自强有点意外，但是也还在意料之中。俩人结婚的时候还给他发了邀请函，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不想来汴梁，就随了份子了事。 从棋院离开，才是今天的大头，国子监和文渊阁。在乾海的时候，他已经答应做这两所学校的客座教授。现在既然回了汴梁，是必须去看一看的。冯火对这个行程安排非常满意，开车带着他就去了汴梁西北侧的大学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7 教授 冯火和赵自强赶到国子监的时候，国子监校长孙昊蓝和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俩人就在学校门口等着。见了赵自强，孙昊蓝在前，涂诺在后，上前握手。 “赵先生，非常感谢您能不顾前嫌，选择回到您的母校。我很荣幸能有机会邀请您加入国子监，以一位老师的身份……” 孙昊蓝说话还是很官方的，赵自强也就客气的回了两句。涂诺和他聊了一会，说的是4月论坛后续的事情，他想把4月论坛上发表的文章和成果集结出书，问问赵自强的意愿。赵自强对此自然是不介意的，而且事实上乾海大学校长赵永言那边已经在做了。他让涂诺和赵永言对接，就跟着俩人到了国子监的人文讲堂。 人文讲堂是国子监最大的礼堂，也是搞活动最高级的场所。今天，在这里孙昊蓝要向赵自强授予国子监终身教授的封号，同时给他的，还有聘书。这些流程，孙昊蓝之前都和薛舞对接过，赵自强也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场面会变的这么大。 能容纳两万人的礼堂座无虚席，就连走廊和后面的空间都站满了学生。礼堂的正前方是特意清理过的主席台，主席台背后是他的大幅照片和简历，上面在国子监求学的经历被特意加黑。在礼堂的前排，甚至专门设了记者席，来自不同媒体的记者们手端着长枪短炮，瞄准着空无一人的主席台。赵自强能想象到，等会自己上去之后，会是个什么场景。 “孙校长，这个阵仗有点大了吧？” 冯火发现了赵自强些微的不满，主动开口。 “没有没有，冯姑娘，这些都是必要的。大宋数学第一人，甚至是世界数学第一人能够签约我校，成为国子监终身荣誉教授，是我们最大的荣幸。更何况赵先生又是我校的学生，关系紧密，不热烈欢迎一下，怎么对得起赵先生呢？” 还不是为了赶在文渊阁前把事情定下来？ 冯火撇撇嘴，之前商量先去文渊阁还是先来国子监的时候，赵自强就跟他分析过。这一次，两所学校肯定还会暗中较劲。赵自强的意思，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由他去吧。 除了这些小插曲，整个过程还是很成功的。先是孙昊蓝讲话，之后赵自强发言，之后授予聘书，拍照，活动结束。活动结束之后，孙昊蓝的意思是邀请赵自强再坐坐，赵自强拒绝了。孙昊蓝又问了几句带学生的事。现在赵自强既然是国子监的教授了，就有了带学生的资格。他问赵自强有没有兴趣，赵自强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带学生。他要干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而且学生也意味着责任，他现在还不想在这方面考虑太多。 聊完正事，孙昊蓝送他们一行到了学校门口。赵自强和冯火，涂诺一起，告辞孙昊蓝后，直接从国子监去了文渊阁。 知道赵自强要来，文渊阁校长吕琛和数学院名誉院长牛炳丽早就等在了门口，一见面，和赵自强关系相对熟一些的牛炳丽就酸起来了。 “听说小天才在国子监那边风光不错啊，搞的我们压力好大的。” “牛老您客气了，风头再大，我不还得过来找您么？” 牛炳丽对赵自强并无仇怨，在某些阶段甚至还帮过他。赵自强自然是记得的。不然他也不会答应文渊阁的请求。毕竟，国子监他还呆过四年，可文渊阁，就真只能算是一个比较熟悉的邻居了。 “小先生，既然来了，我们就边走边说吧。” 比起孙昊蓝，吕琛是一个更没有架子的人。陪着赵自强步行穿过文渊阁的校园，吕琛介绍起了文渊阁的安排。和国子监差不多，聘书和仪式，发言和会堂。比国子监多的地方，是文渊阁直接给赵自强分了套房子，一栋三层楼的独栋别墅，就在文渊阁的思文山上，风景极好。赵自强听了有些惊讶，这件事文渊阁之前并没有和他们沟通过。不过吕琛坚持，牛炳丽也在旁边说项，他也就答应了。 走完文渊阁的流程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吕琛热情的想要留他下来吃饭，赵自强本想和冯火单独吃，但是看看身旁一大帮子人，也不好意思真的甩开他们。于是，一行人又在文渊阁的餐厅吃了顿饭。 到了饭桌上，气氛就聊的比较开了，牛炳丽借着酒劲，提起了一件让赵自强有些意外的事情。 “……现在我们这些数学家啊，正在向全球数学家年会组委会提议，把年会举办地放在大宋。毕竟你不想出去，但是全球数学家年会没有你，又差点意思。我也跟组委会那边沟通过，听他们的意思，这件事说不定还真能成。我的意思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次全球数学家年会，能够交给我们文渊阁来办，地点呢，就放在汴梁。” “数学家年会要来大宋？” 赵自强这是真不知道。自从上次他拒绝了格莱芬因·施米茨之后，这件事他就没上心了。难道那帮外国佬真的开窍了？ “恩，应该是”，涂诺点头，“我们也从别的渠道得到了了类似的消息。这一次啊，还要多亏牛老居中协调，是她先提起的，同时也是她联系了其他的数学家。这一次4月论坛，不少人收获颇多，也都愿意帮你这个忙。而且，还有更多的数学家，错过了4月论坛，想要多跟你交流交流的，也支持这个提议。我们作为官方，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牛老的想法，我们是了解并支持的。” 合着你们打着我的旗号，把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 赵自强听出了两位话里的意思。能说服组委会在即将举行之前改变会议地点，只能说牛炳丽肯定是用了自己的名号。不过对这位大宋数学第一人，赵自强还真生不起气来。他想了想，点点头。 “可以，我没意见。不过4月论坛乾海大学出力很多，他们也熟悉。让他们来一起协办吧。” “好的，这没问题。” 涂诺和牛炳丽对视一眼，心里有了答案。这件事赵自强没有主动提国子监，看来还是对国子监有隔阂。至于乾海大学，他们都认定那是赵自强的地盘了，让自己地盘的人参与进来，他们也都没什么意见。 敲定了这件事，饭局的任务也完成了。牛炳丽和涂诺送别了赵自强和冯火，回去商量具体事项了。而赵自强和冯火呢，则让吴兵开着车，在汴梁的街道上慢无目的的压马路。 “……火姐姐，这次小舞没来，是不是你跟她说的？” 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赵自强第一个开口的问题，就是一个让冯火有些紧张的问题。 “不是，真不是”，冯火有点慌了，“我是跟她说过要跟她分享你，但是也没有让她不来啊。怎么，她这次没来，没有别的理由？” “确实没有，不过……” 赵自强想了想，决定不再深究，“这件事就算了。火姐姐，小舞她父亲现在还在监狱，母亲身体也一般。她现在除了我们，一无所有。你平常要多照顾她一点，好么？” 我照顾她，谁照顾我啊？ 冯火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好呀，放心吧。我们都说好了要做好姐妹的，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 赵自强看看表，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新的提议。 “火姐姐，我们去看电影吧。” “啊？” 冯火一愣，看电影这种活动，她已经很久没参与了。一是一个人不想看，二是也没人陪她看。现在赵自强主动提出，她还巴不得呢，自然连连答应。 到了电影院，俩人选了选，选了一个青春片，叫《少年花火》，主演是梁晓燕，一个歌手。俩人对她都不熟，看电影为的也就是独处，自然无所谓。吴兵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买了俩人后排的位置。赵自强看看他，他看看赵自强，一脸无辜。 算了…… 想想这哥们也是为了自己安全，赵自强也就忍了。不过，在进电影院的时候，俩人遇到了一些麻烦。 赵自强被人认出来了。 “哎呀，那不是小天才赵自强么？” “对啊，就是解出哥德巴赫猜想的赵老师啊！” “赵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么？” “赵老师赵老师，我是你的粉丝啊！” 只是一瞬间，电影院就热闹了起来。赵自强和冯火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估计是看不成了，在吴兵的帮助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之后，俩人坐在车上，互相看看，扑哧一声笑了。 “我觉得，以后我们可能很难有机会一起看电影了……” 赵自强笑的很无奈。 “那没关系啊，我们去你家看吧，用电脑看！” 冯火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在烧。 “啊？” 赵自强一愣，继而明白了些什么，“那好呀，我妈在家，不太方便，我们找个环境好点的酒店？” “恩。” 冯火这下更不敢说话了，低头点头，短发的发尖在她的脸侧一点一点的，像俏皮而害羞的小女孩。 在前排开车的吴兵听着两人的对话，笑了。 而窗外的汴梁，灯红酒绿，夜色正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8 首相 5月8日，冯火和吴兵开车送赵自强去了首相府，和首相共进晚餐。 首相府是首相办公和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挺大的院落。这一次因为是对媒体公开的晚餐，定在了办公区的一间工作餐厅。赵自强进去的时候，首相大人还没有来，陪着他的，是首相的大秘郑朝文。礼部尚书赵方、工部尚书齐步云和赵自强前后脚就到了，顺口就聊了起来。 “……说起来，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和你是同学呢，他现在也在做企业，每天忙得很。你们都是年轻人，有时间多联系联系，增进一下感情啊。” 既然是聊天，工部尚书齐步云也很放松。赵自强听了一楞，自己还有个同学父亲是工部尚书？他反应了一下，想到了那个和自己不对付的二代齐子方。 “您是齐子方的父亲呀？” 想到就问，赵自强也有些好奇。这个爹到底知不知道他儿子干了些什么事？ “那可不是，我跟你说啊，小天才你虽然厉害。但是人家齐子方也不差啊，他办了个共享单车企业，叫快骑单车，你听说过吧。融资都融了二十亿大金元了，一百多个亿呢。现在全国到处都是他的共享单车，可火了。而且呀，我自己也骑过，真的很方便……” 礼部尚书赵方在旁边搭话，笑嘻嘻的，里外里都在捧齐步云。赵自强听出来了，而且看齐步云的意思，显然没有替齐子方翻旧账的想法。他也就松了一口气，随意的聊了起来。 等了一会，记者们也到位了，首相大人也到位了。赵自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首相赵原。和电视上看到的相比，真人更瘦一些，神态也多少有些疲惫。不过，见到赵自强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是真诚的。 “欢迎呀，小天才。从你拿了三国棋圣，我就知道你了。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见见，没想到一拖就是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见面先道歉，首相大人的姿态摆的还是很低的。赵自强受宠若惊，连称不敢。之后，几人落座就餐，记者在旁边拍照摄影。对这种公开的晚宴，不论是赵原，还是赵方或者齐步云，其实都很熟悉了。赵自强之前也经历过，并不生疏。几个人保持着官方谈话的节奏聊了一会，等记者走了，才进入了正题。 “小天才啊，我这次请你过来，主要还是为了人工智能芯片的事。我已经请王连国问过科学院计算机所的专家了，你似乎真的做出了了不得的东西呀？” 听到赵原的问话，赵自强知道这才是首相大人最关心的内容。他也不犹豫，开诚布公。 “首相大人，这件事我还真不能瞒您。两年前我曾经在军方的项目上呆过一段时间，期间接触到了一位计算机领域的大牛，外号叫铁疯子。这个人工智能芯片的设计，是他做出来的，不是我。我只是在算法和程序上给了自己的想法。” “哦？铁疯子？”，赵原扎摸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位专家可有大名？”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非常精通计算机。在那个项目上，我们一起呆了一年多，也就是这一年多里，我们联手做出了3009芯片，也就是现在超天才公司在对外出售的人工智能芯片。” “首相大人，这个铁疯子看来也是一个天才啊。天佑我大宋，年轻才俊层出不穷啊！” 听到这，工部尚书齐步云先开口了。他之前就很好奇，赵自强是怎么做到门门通门门精的，今天听了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幕后诸葛亮。 “这个估计是曹炼那边的人，回头我问问他。” 赵原倒并不是很纠结这个人的身份，既然是军方的人，去问大元帅曹炼总没错。他聊了两句，又把话题收了回来。 “现在你那个超天才公司啊，大金那边也在关注。你这次增资扩股，没有在明面上引进外资，这个很好。但是人工智能毕竟还是一个市场不成熟的领域，而且竞争也不可谓不激烈。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么？需要我们帮你什么么？” “下一步我打算免费开放授权和代码，只有芯片收个成本费。” 赵自强很坦诚，“我想过了，现在人工智能领域，我的程序确实有着独到的优势。但是，如果敝帚自珍的话，外国人的程序也能很快完善起来。而且，既然我能想到从硬件层面开发适合人工智能的芯片，外国人自然也可以。就算我有专利保护，但是通往人工智能的道路，也未必只有这一条。所以，我觉得利用免费和开源，来最大化的抢占市场是最重要的。” “恩，是个主意。大金的那几家企业，不也是通过开源和免费占据市场的么，这个我支持你。还有别的需要支持的么？” 赵原继续问，还没忘了身旁的两位手下，“现在礼部和工部都在，你在科研和企业发展方面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到这两位。他们肯定会二话不说，帮你解决的。” “那是那是。” 赵方笑着回答。 “必须必须啊”，齐步云也笑着举杯。 于是几个人喝了一圈酒，继续聊。 对赵自强来说，这顿饭吃的并没有太大压力。三位前辈话里话外都是关心。而对赵原、赵方和齐步云来说，当面和这个小天才聊一聊，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的。毕竟，这可能是大宋最优秀的大脑了。 而且，很可能没有之一。 ————————————————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赵自强上了等在门口冯火的车，解开胸口上方的扣子，松了一口气。冯火贴心的递给他一杯水，还没忘了轻轻帮他按按肩膀。吴兵在前面开车，沉默而安全。 “……怎么样？” 安静了一会，冯火小心翼翼的问。 “没问题，都说的很好，以后有问题和困难，都可以找两位尚书了。再加上刑部尚书沈利民，我一个小年轻，背靠三大尚书，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赵自强难得的有些得意，冯火戳了他一下，“行了吧你，都是非亲非故的，利用关系罢了。你要真是当了真，有的是吃亏。”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能让我嘚瑟一下么？” 赵自强一把握住冯火的手，一边笑一边揉搓，冯火没躲开，靠在他身上说话，“小舞明天过来，而且科学院王院长来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过去报道。你现在可是科学院数学学部委员了，要担起责任来。” “哦，对，还有这件事！” 想到这，赵自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身份。这个数学学部委员，其实就是统管数学学部的管理者，只不过名字叫委员而已，其实权力很大。这和国子监、文渊阁的名誉教授不同，是有实打实的工作的。 “那就这样，接上小舞，然后我们找时间去报道。” ———————————————— 5月11日，大宋科学院召开委员会议，介绍数学学部新任委员赵自强。 参加会议的，还有物理学部、化学部、计算科学部、生物学部等国家科学院所有学部的委员，国家科学院院长、副院长，和礼部科技司司长张引，人事司司长马鹏。 “各位，这是我们数学学部新任委员赵自强，相比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这几天的新闻上总能看到这小子，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王连国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在座的委员们都笑了笑，笑的很矜持。赵自强观察了一下，最年轻的学部委员，除了自己，也已经四十九岁了。自己这个年纪，在这张桌子上似乎格格不入。 “各位前辈，小可赵自强，运气好出了些成果，被中央首长们看中，得了这个位置。我看各位都比我大不少，都是我的前辈。我一定会好好好工作，做好数学学部的工作，也更多的支持大家的工作开展……” 这种场面，赵自强游刃有余，大家也都熟悉，进行的很顺利。之后，礼部人事司司长马鹏宣读了任命状，王连国宣布了科学院委员会议的决定，赵自强就正式成为了国家科学院数学学部委员。学院给了他独立的办公室，和一个工作助手王东磊。 “小王，你帮我整理一下科学院数学学部所有的人的信息和情况，包括他们研究的项目，背景，进展和学术成果。一周后给我。” 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赵自强就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王东磊点头应下，又问他晚饭怎么安排。赵自强想了想，决定不在这边吃。他看了看办公室，问候了几位在院里的教授们，约定两周后开数学学部会议，就离开了国家科学院。 “看你这架势，是打算真的要干这个工作么？” 冯火有些好奇。赵自强一向是懒的不行，很多事情都是甩手掌柜。现在他竟然难得的想要亲自干件事情，让她很是惊讶。 “数学是基础学科的基础学科，是所有科学的。大宋的学术氛围算不上好，这个你也知道。我想着，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可以从科学院层面开始，培养良好的求学理念和气氛，那是最好的了。” “哎呀，难得你有心，我还有点期待了呢。” 冯火笑笑，更放松了。薛舞坐在一旁，看着赵自强，眼睛里都是笑意。 赵自强笑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姑娘的手指欣长，冰冰凉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89 纷繁 5月12日，当初为赵自强走上职业起手道路做出重要贡献的乐山钢铁董事长徐有贵带着他的女儿徐诺请赵自强吃饭。赵自强欣然应允。毕竟当年要不是乐山钢铁的那纸合同，现在的他和他的妈妈在哪，都还不知道呢。在饭桌上，徐有贵顺口问起赵自强想不想去哈瓦夷放松，他会让徐诺全程陪同。赵自强知道自己无法出境，自然是笑着拒绝了。徐诺似乎有些不太开心，对自己这个联系不怎么紧密的小女徒弟，赵自强也并不是太上心。他试着哄了哄，发现效果不大，也就放弃了。不过，最终他还是答应，有机会再教教徐诺围棋。 5月14日，全球数学家年会组委会委员长芬得·诺兰飞抵汴梁，面见赵自强。赵自强叫上了文渊阁校长吕琛，数学家牛炳丽，礼部教育司司长涂诺一起，和芬得·诺兰开工作会议。 “……赵教授”，芬得·诺兰苦着脸看着赵自强，“你是不知道啊，要把一个半年前就确定了会议地点的会议改地方有多麻烦！东瀛京都那边的人要恨死我了。这次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我跟你说，我们怎么也不会调整会议地点的……” 见芬得·诺兰诉苦，赵自强笑着安慰。这一次国际数学家年会确实比他想的要给力，他本以为对方不会同意的，却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在他旁边的涂诺和吕琛也很满意。虽然留给他们筹备会议的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但是他们仍然力争做到了最好。而且，以大宋的效率。办这么一个国际会议，一旦动用了国家的力量，其实难度也并不是太高。 这次筹备会议很顺利，芬得·诺兰要在汴梁呆三天，确保各方面都没有问题。赵自强陪了他一天，把该聊的事情都聊了聊，还没忘了戳维特兰德皇家科学院一下。 “诺兰教授，两年前的蒙贝尔德奖，当时佩吉·弗格森大公爵可是说过的，一旦事情查清楚，就可以重新把我纳入候选名单。这个事，您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芬得·诺兰笑，“这件事我来之前就跟他沟通过了，今年的蒙贝尔德奖，五个提名，四个都是你的，再加上四色定理，你还想怎么样？反正也就一个，你拿来拿去，不还是一个么？” “哈哈，也是，我要是一年一个成果，不是可以垄断蒙贝尔德奖了么？” 赵自强听了也笑。他办了乾海大学学报之后，出了不少成果，其中百分之百可以拿蒙贝尔德奖的，就有费马大定理和哥德巴赫猜想，这还不算别的。而且他帮不少数学家都解决了各自的命题，那些数学家们在发论文的时候，都会把他列在第二作者。所以，今年4月以来，他在国际数学界的影响力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拿一个蒙贝尔德奖，自然没有之前那么困难了。 “恩，所以啊，今年看看维特兰德那边准备怎么办吧，你这样的超级天才，真的很少见，太少见了。” 芬得·兰德笑着调侃，又问了起来，“赵，我看你最近还在做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那个静湖主机，我们学校也需要，但是市场上不好买，可不可以？” “这个没问题，我回头让他们给你发十台。” 赵自强这个答应的很快。他的人工智能程序即使用了转接程序，在通用计算机上跑起来也总是差强人意。无数买到静湖主机的人已经验证过了，只有他的静湖芯片，才能完美的发挥人工智能芯片的功能。所以，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但是他的静湖主机，仍然处于持续的缺货状态。 “那谢谢赵了，另外，你在数学上这么有天赋，解决了数学领域最难的数学难题，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 芬得·诺兰问的，是另一个所有数学家们都关心的问题。在这个视整个数学领域如坦途的男人面前，他下一步的方向，很可能就决定了数学史下一步的走向。 杨·米尔斯方程。 赵自强在心中给出了答案，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嘿嘿一笑，“看看吧，我最近还担着大宋国家科学院数学学部委员的身份呢，我想做点实事。估计研究上会放一放。” “那也对，毕竟这些成果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已经是一辈子的功勋了。” 芬得·诺兰笑笑，不再深聊。在他看来，憋出了这么多成果，也该休息休息了。可他又怎么能想到，赵自强，又怎么会是那种甘于堕落的人呢？ ———————————— 送走了诺兰，看完了王东磊送过来的材料，赵自强跟王连国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些事情之后，一个人去国家科学院上班。这个叫做大宋的国家，和他来之前的国家在某些领域有着高度的一致，这其中就包括科研领域的尸位素餐和抄袭造假，国内大部分的优秀学者，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出国外求，能留下来的少之又少。像曾孝文那样，有点水平又愿意干活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 之前赵自强是没能力也没心情去管这些事情，现在他背靠首相大人，又有三位六部尚书作支持，还顶着全球数学第一人的名号，不借着这个机会搞一搞大宋的数学界，他都不好意思去当这个数学学部委员。 “赵委员，您来了。这两周您不在，很多事情按您的吩咐，都是请张会标张老师代签的。不过张老师比较谨慎，让我把所有他签过的文件都给您留一份，等您方便的时候，可以随时查看。” 这个叫王东磊的助手，是文渊阁数学系博士毕业，加入国家科学院以后，一边攻读博士后，一边帮着学院作些工作。赵自强这两周以来，都是通过他和科学院这边联系，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是比较顺利的。 “这个先不忙，你把张会标叫来。” 回到了习惯的领导岗位，赵自强很自然就进入了角色，张会标是数学学院的资深研究员，国子监的博士，还在海外有求学经历。他看过张会标的论文和学术成果，还是有水平的。 不一会，一位身材高瘦、带着眼镜，头发蓬乱的男人走进了赵自强的办公室。赵自强看看他这个不修边幅的打扮，又回忆了一下他这两周帮自己批的文件，知道这也是一个学究型的人才，便打定主意开门见山。 “张老师好，来了数学学部两周了，还没机会跟您见面，怠慢了怠慢了，还请见谅哈。” “没有没有”，张会标一屁股坐在了赵自强面前，“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我最近不是在搞矢量方程么，有两个地方一直想不明白。他们都说你是数学全才，不知道……” 上来就问问题？ 赵自强微微一愣，这人学究到这个程度，是怎么被选为数学学部的二把手的？ 不过，好奇归好奇，既然对方问问题，说不定是打下马威呢？赵自强和他聊了两句，正好是自己当初在基地那边接触过的项目，有底子。他用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把张会标的问题解决了，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说正事。 “我说张老师啊……” 赵自强开口，却发现张会标完全没理自己，还在他自己的那个大黑皮本子上写写画画。赵自强拿眼睛一撇，发现是自己刚刚和他一起推导的算式。这让他一下子笑的合不拢嘴。这家伙还真是个奇葩啊！ 于是，赵自强也不着急了，坐在那里看文件，写写画画，规划着自己的计划。等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张会标才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赵委员，这个地方我不太懂？” “……” “哦，好，哪不懂，我来跟你讲……” 赵自强一模额头，算了，就这样吧，至少还是个真的在做学术的。他又用了一个多小时，帮张会标梳理了整个推导的所有过程，才算是找到了和他聊天的机会。 “赵委员，到饭点了，不然我们去食堂，边吃边聊吧？” “……” 赵自强苦笑一声，跟着张会标去了科学院食堂。食堂的条件还是不错的，俩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吃了一会，终于可以说到正题。 “张老师啊，我也不瞒你，我觉得现在数学学部里面混饭吃的人太多，很多人并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进来的，而是搞关系混进来的。我想清理一下，你看如何？” “啊？” 吃饭吃了一半的张会标愣了，他张大嘴巴，保持了两秒，终于还是做出了反应，“我不是！” 赵自强被这人的反应逻辑给逗乐了，他笑着回答，“我知道你不是，我是说想要清理这些人，你觉得行吗？” “……恩，不太好吧，很多人都是有关系的呀，而且……” 张会标支支吾吾的，“而且数学这个东西，很难衡量啊。不过，如果是你的话……” “如果是我的话，我有资格判断谁是真材实料，谁在浑水摸鱼，对么？” 赵自强继续笑，可说话的内容却渐渐冷厉了起来，“张老师，你告诉我，数学学院，最大的混子是谁？我把他开了！” “啊？” 张会标又一次愣住了，他想了半天，也不好说，嘴里的饭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很是尴尬。 “行了，你也别压力太大”，赵自强又笑，“你就告诉我，你觉得谁最没水平吧，这个总可以了吧？” “……我……” 张会标还不想说，赵自强使出了杀手锏，“你要是告诉我，我就再帮你解一个题！” “是梁立新！” 声音干脆利落，一点也不犹豫。说完了，他还有些不相信的确认，“委员，我可是真说了，你可得帮我解题啊！” “哈哈，哈，一定！” 赵自强一边答应，一边想起了梁立新的背景。 看来，这个人，就是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只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90 杀鸡 国家科学院院士梁立新，在数学界是一个很有名的人物。 他有名，不是因为他研究能力强，而是因为他人际关系强。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在拓扑领域还有一定的造诣。但是，等他海外博士学成归国之后，心思就没那么专一了。他回国之后先是在文渊阁任教，期间发了不少论文，质量一般，但是数量很多。后来，他转去了东海大学任数学学院的副院长，再提到院长，手里的资源用的很溜，圈子也玩的很转，最终在七年前被评为了科学院院士。当时貌似有些人有反对意见，但是也被压下去了。 于是梁立新就这么进入了国家科学院。他有个地方很像曾孝文，就是很擅长使用自己学生的成果，所以，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了，但是发论文的数量仍然没有下降太多。 这么一个人，说是混子吧，可能有些夸张。但是要说他在大宋数学领域的贡献，那是绝对没有那么多的。 “梁院士，您也是数学学部老资格的院士了，您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在自己来到科学院数学学部召开的第一次会议上，赵自强点名让梁立新发言。他刚刚介绍了自己的想法，在数学学部实施年度评比和末位淘汰制度，年度评比在最后10%的研究员，不论身份如何，都必须淘汰掉。他的这个决定显然出乎很多人的预料，会场里有些嘈杂。而这个梁立新，就是反对声音较大那群人中的一个。 “赵天才，您是天才不假，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的。数学领域不仅需要天才，也需要很多踏踏实实干活、钻研、做科研的人。你就说对数表，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创新，做起来还费事。但是一旦做起来了，就惠及了很多很多人。所以啊，我觉得，咱们这个评比啊，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奖勤罚懒是正道。但是末位淘汰，可能还需要再商榷一下。毕竟搞数学研究，很多人也都知道，靠的就是年轻那几年。过了那个时间，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和年轻人去比脑子，实在是比不过啊。但是大家又确实为国家的数学事业发展做了贡献。这怎么办呢？你总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对啊，赵委员，梁院士说的对啊。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啊，而且我们辛辛苦苦做了很多基础性工作，也是要考虑的啊……” “就是啊，而且如果只是一年表现不好就末尾淘汰，是不是也太简单了啊？很多人一辈子也就出几个成果啊，这怎么办呢？” 听到梁立新带头，在座的不少人附和了起来。赵自强环顾四周，发现发言的大都是年纪大的，年轻的人看着他的目光，还是有些期待的。他心里有了底，咳嗽了两声，等大家安静了，继续说。 “年度考核是肯定要做的，末位淘汰，肯定也是要实行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完善制度，而不是否认制度。刚刚梁院士说，老头子们没有太强研究能力了，直接淘汰是过河拆桥。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设名誉院士和卓越贡献研究员嘛，给老同志们养养老，享受生活，发点工资，也是不错的嘛？至于研究的主力，我很同意梁院士的意见，必须依靠年轻人。可是我们拿什么吸引年轻人，拿什么依靠年轻人呢？我前几天做了调查，学院里的助理研究员，能拿到这个最低职位的，基本上也都是博士后了，三十四五岁。之后，还要熬十年，才差不多能混得到研究员。至于院士什么的，大多数人更别想了。而且，研究员和助理研究员的待遇又不高，同样的学历，出去工作，随便能拿我们几倍的收入。这怎么吸引人才？” “是啊，工资低是老问题了……” “升职也太慢了……” “太慢了……” “不过都这样吧，我看看其他学部也没好到哪去……” 听到赵自强的话，下面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赵自强等大家安静下去了，才继续说，“这个太慢了。而且各位都知道，一个数学家最容易出成绩的时候，其实是年轻的时候。所以，我想建立一个阶梯制晋升制度，唯成果论。能做出实际成果、有开创性成果的，给力的，我们可以直接给他院士！或者直接给他研究员的待遇，都是可以的。没能力的，混吃等死的，年青的，我们给他降级，甚至要求离开科学院。年纪大了，不想干也干不动了的，我们给荣誉研究员，荣誉专家，甚至荣誉院士，待遇差一些，提前退休，回家带孩子算了。” “那到底谁来决定研究成果的效力呢？这个东西太主观了，不好判断。” 刚刚发言的梁立新又打开了自己的话筒，“如果像评选院士那样，成立一个小组的话，保持客观公正，问题也不大。但是，淘汰和劝退这个事，我觉得还是会让人心寒啊……” “没有小组”，赵自强听到梁立新提到这一点，笑了，“我来决定你们的研究成果。我来判断你们的研究能力。我来给出最后的提拔和降级名单。为了避免评选小组看人情、讲关系的问题，我决定就让我这个科学院的新人，来做这个恶人！” “你一个人？那是不是太武断了？你怎么保证你在做判断的时候没有私心？” 又有人发言了，是学部一位资深研究员黄高宏，做动力系统的，有些真材实料。 “我不需要有私心”，赵自强笑的很坦然，“我比你们中的大多数都有钱，我在数学领域也不需要依靠科学院的名头。我愿意来，纯粹是赵尚书和王院长邀请，而我呢，也希望能为国家做些事情。被我决定能力不足，要淘汰的人，随时可以找我当面公开对质，我绝对能让被淘汰的人无话可说。” “……” 身为数学第一人，赵自强这段话底气太足了。他的静湖基金赚了将近一百个亿，他自己有多少份额虽然不清楚，但是也肯定超过了在坐大多数人的身家。至于赵尚书和王院长邀请他过来这件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个人，有能力，有钱，有背景。他真的想彻底改变数学学部的风格，在坐这些人，如果不愿意，又拿什么挡呢？ 赵自强这番话说完，现场安静了一会，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接。赵自强看差不多了，继续道。 “过去这两周，我仔细研究了所有的研究员以上同志们的成果，包括你们发表的所有论文，写的书，发表的演讲或者论述，我都看了。我理了一个名单，打算把一部分同志送到名誉岗位，另一部分同事降级。现在，我一个一个的过，如果有不服气、不愿意的，现场就可以跟我对质。” “啊？” “这么快！？” “来真的啊！” 听到赵自强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新官上任的见面会，却没想到变成了个图穷匕见的鸿门宴。在坐这些人，谁是什么水平，大家都是搞研究，自然都清楚。现在赵自强要当面清理摸鱼的，不少人表面上看不出，心里可是在叫好呢。 当然了，也有些心虚发软的。但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们除了祈祷那个人不是自己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了。 “好，看来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我先从老资格的同志们开始吧”，赵自强是打定主意正面进攻了，他事情很多，在科学院这里浪费不了太多时间，“梁立新院士，就从您开始吧？” “我？” 听到真是自己，梁立新心里反而踏实了，他咳嗽两声，放松身子靠坐在黑色沙发上，看着赵自强。 “赵小天才啊，我知道你很厉害，在研究上很厉害。要说跟你比，我是比不过你。但是当初我年轻的时候做国家级的课题时，你恐怕还在你妈妈肚子里呢。我们这一辈人啊，就是受老观念影响，只干活，不表功。不像你们，不管事情做没做，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你说从我开始，难道是要让我做荣誉院士么？” “恩，是这样的”，赵自强笑，“梁院士确实年纪大了，有资格倚老卖老。但是您年轻时候做的那个课题，不就是和物理所联合做高热流体动力验证么？当时的档案我也查了，您确实做了很多贡献。但是您看看您这些年，发的文章，有几篇是您自己写的？学生代笔也就罢了，还非要把自己写成第一作者？不觉得害臊么？” “学生娃懂什么，思路都是我给的！”，梁立新不怒反笑，老师们带学生写东西，名字署老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小子打哪里不好，从这里打，不是找死么？ “曾孝文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么样，他死了！” 赵自强一句话把梁立新噎回去了，“这幸好是碰到我，还有点能力，从别的地方找回来了。要是没有我，那怎么办？多少年轻人才就是因为受不了国内学术界的这种盘剥，出国了就不再回来，我们损失多少？而且啊，您去年发的六篇文章，证明思路和行文习惯有三个不同的风格，你还说是您自己写的？” “当然是我自己写的！” 梁立新肯定不会承认，“人嘛，年纪大了，肯定不可能一个字一个的去敲。但是思路是我的，数据是我的，研究的资源也是我给的。凭什么我不能写第一作者？” “好吧，就算您能写第一作者，但是您去年发的高影响力论文《大体积复合材料切削力预测模型》，根本就不是您一直主攻的方向！给您写这篇文章的韦小雨我也联系过了，这篇文章根本就是她基本上独立做出来的！您如果不信，可以当面对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91 赏罚 “你联系了韦小雨？” 梁立新有些惊讶，这个学生能力不错，他很欣赏，还打算以后多用用呢，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恩，我联系了她，我告诉她，如果她能证明这篇文章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我可以推荐一位国际的很简单，各位可以继续做自己的课题，做自己感兴趣的研究。等年底的时候，我会把大家所有的成果都过一遍。大家也不需要急于做那种短期出成果的研究，有些长期项目，只要我看到了你的进展，也是可以拿奖的。” 赵自强想的很清楚，不能因为有奖金而对这些人产生错误引导。数学领域本就是个清水衙门，赚钱的地方不多，哪怕是个国家级的基金项目，也不过几百万，钱还管的很死。他现在这笔奖金，就是为了稳固军心，让这些人有能力、有意愿安安心心的继续去做数学。要知道，数学是所有自然科学中最基础的一科，只有提高了国家的数学水平，那些依托于数学发展而发展的科学，才能有更长足的发展。 到最后，会议结束的很顺利，赵自强当天就把钱打到了这些人的卡上。同时，他把三位混日子的院士送去了荣誉院士的位置，公布了二十位研究不力的研究员和助理研究员的名单，也基本得到了认可。之后，他给张会标和王东磊交代了后续的工作，去找了王连国。 “你小子，这个动静可不小啊，一人一百万，你可真是大手笔……” 在王连国的办公室，这位国家科学院的院长看向赵自强的目光有些无奈。赵自强的那个会议消息传的飞快，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有两三位学部委员来找他的，目的很简单。 要钱。 “那是我的钱，我捐给科学院定向使用的，他们想要，他们自己找去啊。而且物理学部、计算机学部这些拿钱大户，每年国家拨款几千万几千万的拿，还差我们数学学部这点小钱？” 对这件事，赵自强是肯定不会松口的。他的钱，显然只能用在数学上。等什么时候他当了科学院院长，再去向其他学部的事情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想法”，王连国笑笑，也不勉强。其实他对那一个亿也是有想法的，奈何赵自强这小子背景太强，他根本得罪不起，“行吧，总之奖金这件事情，我肯定支持你。至于你把梁立新、朱岩林、胡家齐变成荣誉院士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莽撞了。我们国家的院士筛选都是很严格的，你现在说他们不行，不是变相说我们的院士筛选制度不行么？” “哈哈，王院长，这个我可不敢说”，赵自强笑，“我只是说他们现在的研究能力下降了，院士的位置应该有德者居之。荣誉院士没有科研任务，想做科研还可以继续做，待遇保持不变，唯一的差别就是不能拿我的奖金，这有什么不好的？” “哎……你说的轻松，人家堂堂院士，你说人家能力不行。你现在影响力这么大，大家都是爱面子的人，你这么说要得罪人的。” “干工作要是怕得罪人，还干什么工作！” 赵自强继续笑，但是态度很坚决，“王院长，这件事我可是跟赵方尚书提过的，赵尚书也是支持的。您这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哎呀，你看你，动不动就搬赵尚书出来压人，你这小子，真是不省心啊……” 王连国抱怨了一番，却再也不提其他的事情了。显然他已经决定，对赵自强的改革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自强看他上道，继续笑。 “王院长，我那一个亿的捐款，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用两千万，怎么用，我不管。怎么样，算是您对我工作的支持，如何？” “哎呀，你这小子，可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学院里好多地方要用钱呢，国家拨款管的又严。你这两千万虽然不多，但是我也收下了。谢谢你啊！我代表国家科学院谢谢小赵同志对我们国家科学事业的支持！” “院长，我当初捐一个亿的时候，你都没这么说过！” 赵自强撇嘴，故作不高兴，王连国笑笑，打着哈哈过去了。一老一小又聊了一会，算是对赵自强的工作取得的认可。之后，赵自强告辞离开，只留下了王连国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思考。 这小子来了科学院，那可真是野猪进了玉米地了。以后，这块地方要不太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卷 金融奇才 192 数学 6月初，赵自强的生活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最终放弃了住在文渊阁，为了避免太刺激国子监。他自己在汴梁的洛河边买了套大房子，和妈妈、薛舞、冯火一起搬了进去。冯火因为还没结婚，只是偶尔白天过来，薛舞则不在意这些，每天跑前跑后忙上忙下，立志于改变冯玉兰对她的印象。 至于赵自强，则难得清闲了一段时间。科学院那边，他建立了赏罚制度，出了钱，只需要定期去看看大家的研究进度就行。具体的行政运作，他全部交给了张会标。这个人虽然情商低，但是死脑筋，执行力很强，对他的命令说一不二。数学研究上，他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推导扬·米尔斯方程，这是联通数学和现代物理的关键节点，如果能够解决，也许他意识世界中占据整个天空的那片星空就会有所突破。而在人工智能领域，超天才公司已经打响了名号，基于超天才公司“朝露”芯片组的超天才主机证明了新架构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绝对实力。再加上超天才公司免费开放了端口和代码，市场上主流的人工智能研究和开发机构，正在逐步转向超天才公司的系统。与此同时，因为股市投资的旺盛需求，超天才公司的主机仍然万金难求，这让超天才公司成了众多大公司人工智能领域少有的保持盈利的公司。 至于股市投资方面，因为公开了源代码，不少普通股民使用传统体系计算机也在运行静湖基金的程序。有钱的股民甚至使用了小型机和中型机来弥补算力不足。虽然架构上有无法弥补的缺陷，但是这种基金程序也能发现市场上的机会。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不少公开运行的静湖基金程序，都取得了不错的收益，这进一步激发了大家使用静湖基金的热情。 至于赵自强自己，则难得的悠闲了起来。他参加了大宋棋院组织的一场棋王争霸赛，毫无疑问的以全胜战绩证明了自己在围棋领域的实力。之后，他重新激活了在汴梁设立的超天才媒体公司，参加了一些电视访谈节目，有选择的承接了几个大品牌的广告，算是给自己赚了些外快。等到了6月中旬，重新选址举办的国际数学家年会临近开幕，赵自强才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年会这边。 “按照现在的工作方案，赵先生你需要在开场做主题发言，之后要主持数论、人工智能两个分论坛的活动。同时，如果您有兴趣发表其他的报告，我们随时可以为您空出来时间。” 在文渊阁的校园里，文渊阁校长吕琛正在陪着赵自强散步，一边散步，一边商量年会的事情。 “主旨发言我会做，分论坛主持也可以。其他的报告，人工智能那边我再讲一场吧，刚好新一期的《火炬》出版，很多人不是特别明白朝露芯片对应的人工智能算法的设计理念，我简单讲一讲好了。” “那好，我会立刻安排人去落实”，吕琛点头，又问起了别的，“您是我校的终身荣誉教授，而且又是蒙贝尔德奖获得者，我校有很多优秀的学生，希望能做您的学生，不知道您在带学生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兴趣？” “带学生”，赵自强笑笑，“可以呀，我带两个硕博连读吧，要好看的小姑娘，越漂亮越好。” “……啊？” 吕琛没想到赵自强这么直接，意图还这么明显，反应有些慢了。赵自强在他下一句话出来之前直接堵上了他的嘴巴。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吕校长你可千万别当真。我还是国子监和乾海大学的教授呢，我都没带学生。我这个人不太会带学生，也不太想带学生，你就别费心了。” “哦，哦，哈哈哈，小天才真是会开玩笑……” 吕琛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的僵硬其实不是因为赵自强的要求，而是因为，数学系实在是不太好找那种颜值爆棚的妹子啊。他其实刚刚琢磨的是，劝经管院的妹子转学数学不知道行不行…… —————————— 和吕校长聊完了年会，赵自强叫上吴兵和薛舞，去了国家金融监管委员会，面见委员会主席赵万才。 诚实的说，对国家金融监管委员会邀请他面谈，赵自强是有些诧异的。他虽然在乾海搞了个基金，公开了静湖程序，但是其实并没有在金融领域耕耘太多。之前认识的证券交易所市场监管局的局长利马，还被他送进了监狱。他在这条线上，其实没什么积累。 “赵先生”，国家金融监管委员会主席赵万才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这次邀请您来呢，主要其实是，我们想给你颁一个奖，叫国家金融领军人才。这个奖没有奖金，主要是个荣誉，每年十个人。颁给您呢，是因为您的静湖基金大大降低了股市上坐庄资金的规模和庄家坐庄的意愿。从我们了解的数据和信息看，静湖基金程序公开这两个月来，市场上能查出来的坐庄行为减少了40%，这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绩啦。我们之前用尽了各种办法打击坐庄这种炒作行为，但是一直收效甚微。是您的程序，让我们看到了消灭坐庄行为的希望……” 听到这里，赵自强已经明白了赵万才的意思。自己的静湖程序一旦公布，势必会对冲市场的坐庄热情，这件事他早有预料。但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引起最高金融监管部门的注意。 “赵主席，其实我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金融人士，你也知道，我是围棋棋手，数学家，拿这个奖是不是……” 赵自强确实不太想要这个奖。金融领军人才？奖励他一个人摧毁了大宋股市的坐庄传统么？还怕他树敌不够多么？ “赵先生您这就谦虚了，要我说，也只有您能开发出这样的程序，不仅在人工智能领域独树一帜，而且还能精准的发现庄股并加以打击。这件事，除了您，谁都做不了。” “好吧，听起来也有道理”，赵自强腼腆的笑，他其实很快就想通了。荣誉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而且，现在拒绝赵万才，不就相当于又得罪了一个人么？让他歪打正着拿个金融领域的国家奖项，其实也没什么坏处。 “好的，那我们就安排颁奖事项了。时间大概在7月初，希望您能调出时间。” “这没问题，谢谢主席！” 赵自强还是笑，笑完了继续和赵万才聊天。俩人聊了一会，一起吃了个简餐，才告别离开。 —————————————— 6月18日，国际数学家年会在汴梁召开，公认的大数学家，当代数学第一人赵自强发表主题演讲，演讲题目，是数学改变世界。 “……数学改变世界，这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描述性语言，它说明的，是人类文明两千多年来的一个公认的真理。当初爱因斯坦发现，狭义相对论解决不了引力问题，试图从广义相对论寻找答案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办法。直到后来，他意识到引力本质上是个几何问题，引入了黎曼几何，才建立了广义相对论体系。要知道，从黎曼几何被黎曼提出来，到广义相对论运用它，中间间隔了六十年。在这六十年中，很多人一边称赞黎曼几何的美，一边质疑黎曼几何的用途。甚至有一段时间，黎曼几何的存在被其他人用来证明‘数学虽美但无用’这种论调。……” 坐在台下前排的不少数学家们听到这里，纷纷点头同意。黎曼几何对相对论的贡献一直是数学家们引以为荣的一个点。的确，在近代科学史上，物理学的极大发展，让不少人对数学的作用性有了质疑。哪怕经典物理学建立在微积分的基础之上，哪怕相对论建立在非欧几何的基础之上，人们还是不愿意承认，数学对现代科学的重要性。而且，直到现在，全球范围内的数学家们，待遇和地位都不如物理、化学和生物学者。赵自强这么说，是真的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然而，事实上，不是我们发明、研究的数学工具无用，而是这些数学工具、体系已经超出了现代科学所能运用的能力。我相信，在人类文明的未来，更多现在看似无用的数学理论，终究会找到他们自己的用武之地，也终究会证明，数学是人类的文明的火种！” “哗——” 赵自强的讲话不长，但是现场的掌声如雷贯耳。一般来说，有资格在国际数学家年会做主题演讲的数学家，都会介绍自己最得意的成就。而只有赵自强，有这个资格去讲更加形而上的内容。毕竟，不论是哥德巴赫猜想还是费马大定理，都是数学史上举世瞩目的瑰宝。讲什么，不讲什么，对赵自强来说是一个有不少选项的选择题。 在这之前，甚至有私下的赌局打赌，赵自强到底会讲什么。而从最终的结果看，他显然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完成自己的演讲。 赵自强讲话结束，芬得·诺兰上台，用最真诚的语言，给了赵自强一句评价。 “正如赵自强先生所说，数学，是人类文明的火种。而每一位数学家，都是把火种带到人间的普罗米修斯。非常感谢所有的数学工作者，是你们，让我们的文明得以进步和发展！” 站在芬得·诺兰身旁的赵自强笑的很腼腆。而台下、电视机前和网络上关注着这场年会的人们同样笑的很开心。 六月的汴梁，夜热似火。 （本卷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物理巨匠 193 通天 元合43年春，汴梁。 王君山下飞机的时候，有些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师父赵自强。将近一年未见，赵自强个子又高了一些，身形也健硕了些。吴兵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在人群中并不是太引人注目。 “师父，您怎么来了？我本来还说先去给您拜个晚年呢。” 王君山有些诚惶诚恐，过去这大半年，超天才人工智能公司扩张到了五百多人，芯片生产交给了宋芯和飞龙光电代工，三家it巨头又给了他不遗余力的支持，日子过的很好。他这次来汴梁，主要也是报喜来着，却没想到在机场就见到了赵自强。 “哈哈，我最好的徒弟来了，我不去接，谁去接？” 赵自强最近心情也不错，上次数学家年会后，他在数学领域的地位彻底巩固，去年十月份的蒙贝尔德奖，毫不意外的也颁给了他。他同时还是国家金融委员会官方宣布的金融领军人才，荣誉等身。超天才媒体公司的运转也很正常，整个汴梁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那谢谢老师了，我给您带了新年礼物，是黎曼当年发布《关于几种几何原理的思考》的会议论文原本，据说全球只有不到六百册，这一本还是我从西月那边拿回来的，想着您会喜欢。” 王君山是个情商很高的人，送礼也知道投其所好。赵自强笑着客气，“太客气了，下次来不要拿了。” “嗯嗯，我知道了。老师您这两天怎么安排？” 王君山点头，顺口问起，赵自强想了想，给出了答案，“其实最近都很放松，明天要去文渊阁上课。吕琛那个人也真是，我上次跟他开玩笑，他竟然真的找了两个妹子做我的学生，搞的我也很无奈啊……” “啊？两个女学生，老师您要注意身体啊！？” 王君山一听就明白，坏笑着调侃，赵自强看看他，也不多说，转身上了车。王君山在后面跟着，还没忘了问。 “老师，那两个女学生长什么样子啊，好看不？有多好看？单身么？带我去看看呗……” “哎，君山，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这样子的啊……” 在渐行渐远的车厢内，赵自强被王君山气笑了，话里话外都是故作的惊讶。王君山也很上道，笑着回应，师徒二人笑眯眯的朝着市区驶了过去。 ———————————— “老师什么时候来啊？” 在赵自强位于思文山别墅里，聂雨辰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窗外的郁郁葱葱，语气里有些惆怅。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那个赵老师，每次来都神出鬼没的，吓咱们，一点老师的样子也没有！” 聂雨辰的同学裴萌萌放下手里的扫地机器人，伸手锤了锤腰，“还说好心让咱们住别墅呢，合着就是给他打扫卫生来了。而且你知道么，外面说我们的声音可难听了，什么被包养的女学生啊，烦死了。” “你长这么漂亮，被包养不是你的宿命么？而且那可是数学王赵老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聂雨辰转过身，看着裴萌萌，眼神有故意做出来的侵略感。正如聂雨辰所言，裴萌萌身材很好，脸型冷俏，一双桃花眼随时随地都在勾人，在她们这届学生中颜值确实出类拔萃。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一样，双宿双飞，一萌一艳，赵老师享的可是好一个齐人之福啊！” 和裴萌萌同时被推荐过来当赵自强学生的聂雨辰，有着不输于裴萌萌的美貌。她长直发小圆脸，腮帮子上还有些微微的肉，走的是娇小可爱邻家女孩的路线。只不过，现在的小姑娘脸上，更多的是无奈。 “好了，萌萌，你也知道咱俩过来不是想那啥的。而且不也没住这里么，就是每周过来打扫打扫卫生，听赵老师讲课而已。” 比起裴萌萌活泼大方的性格，聂雨辰就有些拘谨了，只有别人不在，只有她和裴萌萌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些年轻人的活泼。 “哎，说什么呢？” 推门而入的赵自强和王君山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姑娘一站一坐，对视聊天。赵自强顺口问了一句，反身关门，“今天下午我们继续讲复变函数，书你们都看了吧？” “看了，老师。” 这是聂雨辰。 “看了看了，老师你多给我们讲讲吧。” 这是裴萌萌。 站在身后的王君山看看这俩姑娘，心里暗自惊叹。没想到文渊阁也有这样的学生妹子。他也不多说话，自我介绍了一下，听着赵自强给两位姑娘上了会课，就离开别墅逛校园去了。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赵自强授课结束，给他打电话，他才又拐了回来。 “走吧，我叫了棋院那帮人和你师娘，晚上一起吃饭。” “老师，你不累么？” 王君山还是一脸坏笑，赵自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解释，“这俩姑娘是吕琛硬塞给我的。我一开始不想要，后来考了她们一次，数学底子都不错，有一个还是全国奥赛一等奖。而且这俩人都是吕琛从经管院挖过来的。现在经济金融那么热，愿意放弃热门专业回来学数学的，实在是少。我想着不能浪费了这两个好苗子，也就收下了。” “老师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懂，都是男人嘛……” 王君山还是坏笑，显然根本没有听的进去。赵自强笑笑，也不多说。这件事他跟薛舞和冯火都说过，两个姑娘倒是意见不大，只是让他管好自己，就没别的了。 “老师，你这么搞，回头国子监那边再给你整两个女学生，怎么办？那外面可就要传你是无女不欢的风流老师了哟？” 王君山还是聪明，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赵自强收下这两个女学生的问题。国子监和文渊阁一直在暗中较劲，孙昊蓝要是看到吕琛送女学生送的这么成功，自己也要搞，那赵自强怎么办？ “孙昊蓝那边，我收了两个男生，家室背景都不错。回头有机会，我把两边叫到一起，聚一聚。” 赵自强这次说的很快，王君山点点头，伸出大拇指，“还是老师厉害，吃完了找个下家，神不知鬼不觉！” “你滚蛋！” 赵自强这下子被王君山给说的彻底无语了，笑骂了他一句，“小子半年不见，你是不是想回炉重造啊？” “不敢不敢，老师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王君山做讨饶状，搞的赵自强有点无奈。他伸手给了王君山一个脑门蹦，“回头让你家甜甜收拾你！” “哎，对了，老师，说起甜甜……” 王君山突然想到了某个重要的问题，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车子渐行渐远，朝着赵自强的洛河别墅开了过去。 —————————————— 和棋院朋友们的聚餐很顺利，岳有冬、岳玲珑、叶风，姜空橙和许甜甜都在，也包括赵自强和王君山。吃饭结束，赵自强邀请大家去他家里玩，大家也都同意了。赵自强找了个理由，让王君山和许甜甜先去收拾，自己和其他人慢慢晃回去。等他们赶到地方的时候，许甜甜已经腻在王君山的怀里，不敢见人了。 “你们这是……” 姜空橙看着被布置的焕然一新的赵自强别墅的大客厅，看着那些粉红色的蜡烛，大大的心和我爱你的横幅，还有一直在循环播放王君山和许甜甜两人过往生活的投影仪，恍然大悟。 “我跟她求婚了！” 王君山抬起头，一脸骄傲，“而且她答应了！” “哎呀，恭喜呀！” 听到这个消息，站在门口的人们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赵自强拿了不少酒，又叫了更多的吃的。薛舞和冯火也从二楼走了下来，大家趁兴开始庆祝王君山的求婚成功。 至于许甜甜，早就羞的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 叶风和岳玲珑还有岳有冬中间先回去了，让这帮年轻人继续熬夜。大家玩到了凌晨，大家各自分了房间睡去。自然而然的，王君山和许甜甜分了一个屋。 “哎，王君山不是还有个小秘书叫李桃儿么？那个怎么办？” 在赵自强的房间，薛舞穿着睡衣，躺在床上问赵自强。喝了不少酒的赵自强揽着她，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我今天问过他，他说会处理好的。他说不管李桃儿怎样，许甜甜都必须是他的妻子，而且也只有许甜甜，能做他的妻子。我看那个意思，他是没打算彻底断掉和李桃儿的联系了。” “李桃儿那个姑娘我见过，其实挺能干活的，就是过去惨了点。” 薛舞点点头，“我看啊，都是你带坏的。你这个当老师的这样，还指望当学生的一夫一妻，难。” “我这也不是情非得已么，你们俩，你让我怎么办？” 赵自强翻过身，揽着薛舞和她说话。薛舞哼哼唧唧了一会，才调整好了情绪，把整个自己都交给了这个她这辈子注定离不开的男人。 —————————————— 云雨初晴，薛舞沉沉睡去。赵自强站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看着头顶的那片星空和垂落的暗岩之角，再一次开始了尝试。 过去这半年，他已经试了无数次，哪怕有杨·米尔斯方程辅助，他仍然无法触摸到那片星空。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是人类历史上，最接近那片星空的男人。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赵自强站在了数学小镇的最高处，他低头俯瞰，郊外的概率之树郁郁葱葱，蜿蜒的数学长河更加波澜壮阔。属于他的数学小镇里，无数的建筑物和雕像代表着不同的数学理论和体系。而在他的身旁，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正关心的看着他。 “爸爸，你要小心。” 小女孩的声音和表情还是多少有些僵硬，赵自强这段时间也没太去完善小八的核心逻辑。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了。 “放心吧，爸爸无所不能。” 说完，无数的藤蔓从他脚下的岩石汹涌而出，托着他升上天空，他一手高举，目光坚定看着那似乎近在咫尺的、巨大的、仿佛从天空跌落的山峰一般的尖角。 他又一次开始了他的尝试。 他想要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数学的界限。 他想要的，是无数物理学家梦寐以求的终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卷 物理巨匠 194 沉眠 发现赵自强有些不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薛舞睡了个懒觉，洗漱完，走到床边问他。 “亲爱的，中午你想出去吃还是在家里？” 纷乱的床上还有昨夜云雨的痕迹，松松软软的被子下面，能看到赵自强的半张脸。从薛舞的角度看去，这张脸有着令人惊讶的美好和魅力。 “小强？” 薛舞看赵自强不回话，伸手推了推他，并没有反应。她掀开被子，看到了自己爱人的样子。 赤身裸体的赵自强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就好像，他只是熟睡了一样。但是，薛舞从某些细节中发现了不同。她伸手抚摸沉睡男人的脸庞，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小强？小强？” 沉睡的男人没有回复她，只是继续沉睡，好像能一觉睡到世界尽头。 薛舞有点慌了，她大声呼唤，用力推搡。 “赵自强！起床了！太阳照屁股了！” 还是没有用。 沉睡的男人像一具尸体，除了还有体温，其他所有活人的征兆都在从他的身上消失。薛舞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掏出了手机。 犹豫了一下，她打给了冯火。 “笃笃笃——” 有人敲门，是王君山，“师父，师娘，你们醒了么？我们两个出去吃点东西，你们去么？” “我们不去，你们先去吧！” 薛舞抬头回应，继而低下头，看着床上的男人。 已经这么久了，难道又是上次的事情？ 还是说，你遇到了什么未知的疾病？ 身体有什么不适？ “舞妹妹，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冯火的声音，清清郎朗的，让薛舞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她清清喉咙，出声道。 “火姐姐，你要是方便能来趟家么？小强他睡不醒了。” “睡不醒了？是昏迷了么？你叫救护车了么？”，冯火一下急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叫救护车！” “不是，火姐姐”，薛舞并没有挂断电话，“我觉得他不是身体问题，可能，可能是……你还记得之前他证明四色定理的时候，在国子监医学部做的事情么？” “哎？那个时候我不在啊，是后来任飞说的事情么？”，冯火有些疑惑，当时她和赵自强还没有这么近的关系，也不在现场，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恩，就是……你能不能先过来，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薛舞说到一半，看着沉睡不醒的赵自强，眼泪突然就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似乎要失去他了。 “好，我已经上车了，你联系那个任飞吧，上次似乎也是他帮的忙，而且在四色定理听证的时候，他也帮过忙，找他比较靠谱。” “好。” 薛舞点头，放下电话，找到了任飞的号码。 —————————————— 冯火在国子监医学部找到赵自强的时候，他已经换了全套的病号服，一只胳膊上挂了个吊瓶，身上贴满了芯片。三四台不同的仪器环绕在他身旁，发出滴滴或者呼呼的声音，即嘈杂，又安静。 “怎么样啊，情况？” 一见面，冯火没有说任何废话，薛舞的脸上有干涸的泪痕，她看看冯火，又看看旁边的任飞。 “是这样的，姑娘”，任飞对冯火并不是很熟，“赵老师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血糖下降的厉害，脑部反应异常剧烈，脑电图和思维电图都是超峰值反应。两年前我们遇到过这个问题，这是他超负荷使用自己大脑的结果。上次，我们给他上了一大半重症支持措施，吊住了他的血糖水平，才让他证明了四色定理。这一次，我给他上了葡萄糖，其他手段没上，血糖就稳住了。目前他的状况还不错。” “超负荷？” 冯火突然有些有些疑惑，“数学界都快被他踩成平地了，他去哪超负荷？舞妹妹，你知道他在研究什么么？” “不知道啊，而且他最近出的这些定理啊，证明啊，根本都没有用到之前那么夸张的手段，我以为他已经不需要那种笨办法了呢，可谁能想到……” 薛舞声音还有隐藏不掉的惶恐，冯火看向任飞，“能叫醒他么？” “不一定”，任飞还是很诚实的，“这种情况，如果我们断掉他的能量供应，他自己在用掉所有的能量之后，身体会自我保护，中断思考。但是，这个理论只是猜想，并没有在实际中验证过。毕竟，能像他这样用脑的，史无前例。中断能量供应的结果，是醒来，还是因为耗干了所有能量大脑彻底死亡，我也说不准。” “那如果保持能量供应呢？”，薛舞问，很慌张。 “保持能量供应的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任飞挠挠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正在用脑的那件事办完了，他应该是可以醒过来的。” “那就好，那我们就等他吧，不能为了我们一己之私，打断他的推导。” 冯火还是很有主意的，她看看薛舞，征求她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我没意见。” 薛舞也不想冒着让赵自强死去的风险唤醒他。她想了一下，又问任飞，“任院长，为什么上次小强出现这种情况，感觉比现在紧张很多？我记得您肾上腺素和供氧都用了的，可不止现在的输液。” “……这个我也只能是猜测”，任飞皱皱眉，“其实从上次赵先生证明四色定理之后，我就一直在跟踪他的情况。根据我的理解，他后面证明的费马大定理、哥德巴赫猜想的难度都不比四色定理差甚至可能更难。但是从未听说过他有长期昏迷、或者突然失去意识的情况。我怀疑，人的身体是有很强的适应能力的。如果他在证明四色定理之后，持续保持高强度的用脑习惯，他身体的能量吸收、循环和供应系统，应该也会同步改善。这就像职业运动员，习惯了一定负荷的运动量，再搞那些运动，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那他为什么又昏迷了呢？”，冯火也问，她也很好奇，如果赵自强证明数学难题已经不需要耗尽自己的能量。那么，又是什么让他进入了现在的这个状态呢？ “那就不好说了，我毕竟不是数学家。也许，是他发现了新的数学体系，也许，是他发现了新的未解之谜，谁知道呢？我能告诉两位的是，赵老师现在的身体状况，在我们这样水平的能量供应下，是可以维持状态的。只要他昏迷的状态不超过三个月，问题都不大。” “那就好……” 冯火道谢，又和任飞聊了两句，才把他送走。之后，她看向薛舞，薛舞回看着她，两人都有些抓瞎。 最终，冯火先开了口。 “这件事，怎么办？” —————————————————— 正在当红的数学神人赵自强突然昏迷的消息，可未必是什么好事。要知道，人走的越高，不喜欢你的人就越多。赵自强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虽然很辛苦，但是也树敌不少。如果他的敌人们知道他突然昏迷不醒的消息，会发生什么？ 冯火不敢想，薛舞也不敢想。 不过，现在距离赵自强最近的就是这两个人了。俩人你瞪我、我瞪你，想了好半天，终于敲定了办法。 消息保密，拖时间。 “火姐姐，我觉得时间不会太长。上次总共只有三天，三天，还是能糊弄过去的吧？” 薛舞还是很乐观的，冯火想了想，也觉得是。三天要是还糊弄不过去，那可太丢人了。 ———————————————————— 5月2日，赵自强昏迷第14天。 在赵自强位于洛河边的别墅里，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两位，我真的需要见一下赵老师，他虽然没有大课，但是他的两个学生都找不到他，课也耽误了一些。我知道赵老师有要紧事要忙，不过至少能见一面，给我回个话，我也好安排两位学生的课业啊。” 校长吕琛坐在两位姑娘对面，神情焦灼。两周没见到赵自强，他其实并不觉得什么。毕竟他也是大忙人，赵自强也是大忙人，各有各的事业。但是听他安排的两个学生反馈，他才意识到了某种危险。 两周不出现，突然消失，电话不接，只回短信。好像这个人突然消失了一样。再加上赵自强之前在四色定理风波后就消失过一次，吕琛总会不自觉的担心。如果这个小天才真的一下子又消失两年，自己花了大精力请来的这位数学专家，又怎么给文渊阁争光添彩？ “吕校长，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小强他现在有要紧事要忙，暂时脱不开身子。两位学生妹子，不行就请牛炳丽老师帮忙带吧。这件事我会去和牛教授沟通，希望您不要介意。” 说话的是薛舞。而牛炳丽，则是她临时唯一一个能想到的，有希望帮上忙的数学家。上次在深圳办4月论坛和之后的哥德巴赫猜想发布会的时候，薛舞和牛炳丽聊过，多少有些印象。 “……让牛老带学生？” 吕琛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他又试着挣扎了几句，终于还是放弃了。告辞之前，他回头还没忘了叮嘱。 “等小强有时间了，一定要记得跟我说，我到时候再来面谈。” “好的吕校长，您放心。” 薛舞和冯火送走了吕琛，面面相觑。 吕琛只是开始，以后人会越来越多的，那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