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韶华》 正文 第一章:豆蔻年华她莞笑(一) 于画童摊开这张书信。 见写道:如今已睽违数年,荣枯岁月顷刻骤变,一时间狼烟又起,战事不休。此间,五国本接壤万年,却因边疆重地,争权夺势之举,在一瞬分崩离析。而百树,曲梦,言光,寒云四国沆瀣一气,欲使千方百计,将朝夜国吞并,为得到边疆之权:镇关九回尺。如今四国屠双雪城,几番折损边疆,已逼近朝夜国,成危在旦夕之势。 她才知晓:五国为收敛其中各个势力,亦为争夺天下,白骨之地一入黄沙十年,却未曾平息,然——成乱世风云。纵使如此,相逢刀剑,她却不能,在此间迂回曲折,无论输赢,都不能将她成全,只怕面临一败涂地。 一见印鉴,她便猜忌,这是九都的信?等等后面有一个信笺,透着光,似乎还有一行字。她细细看来,已经是错弦之心,再没了轻轻悠悠的呼吸。 将书信捏碎之际,于画童只有无可奈何,缠上了眉目,变作丝丝缕缕的愁。 夜幕虽沉,人也是谴锩无眠她依靠囚牢里的冰冷一角,从窗望千山隐月,听万树随风呼啸,成了秋来凄凄的意境。她想:享尽繁贵,坐拥金铭,都是这深宫里的悲欢戏梦,而她尚在豆蔻,从未体会过人间悲欢,也从未目睹江湖逍遥,一场输赢,一个令千军万马都会成腐里枯木一般的局,却被她这不该来的和亲给束缚,到了今日也无法缅怀的是她的回忆。 以往——依旧风清几许,云亭里听鸢歌,日夜书墨词曲,想来那本是自在的日子,却在今夜,终于被一个变故打破,那是她的母妃,萧王后的命令。 却因为她的抗命,成了这牢笼一囚。 闭眸,于画童察觉了有人要来。 “画童?画童我知你年幼,天下之事你从不懂,江山虽有边疆,可人心却无界限,如今四国为讨伐我朝夜,已经狼狈为奸。前一月,百树国传来消息,只有让你和亲于帝王,才能够助我朝夜离此阴谋,得以保住国都与江山,画童这都是母妃的不是。”萧王后趴在墙头,在于画童耳边的是她一声声叹息,悲凉至极。 再听是她玉佩一碎,落地如冰轻巧,与萧王后那无可奈何的声音,一同入耳。可萧王后却不知这一面墙后,都是她无穷无尽的束缚。蝶能破茧,能经风雨,唯独她越发惨白,成了摆布,苦不堪言。于画童从不解,那样温婉的女子面目,笑容之下居然如此狰狞,就这样顺了父王的心意,坚决要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帝王。她一锤冷墙,虽木纳,却苦笑:“你没有错,只是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狼子野心。” 目光朦胧,她咬着牙,朱唇溢一滴血,来之腥甜。 “若我不嫁呢?”她喃喃一声,竟觉得悲苦成了疮痍一般,四处蔓延她的皮肤,令她不堪这折磨。于画童倒在地上,身上的残伤,一如焉焉牡丹,红的惊心动魄。她知晓三日前,她要反抗这不公的安排,是萧王后背后一手操控,令她险些九死一生,却落的一身鞭伤,成了囚牢公主。想如今她只是一张美人皮,反没有为母心,还要在她面前继续演这笑里藏刀,她于画童,只有满心不屑。 萧王后皱眉,虽是为了私心杂念,却不能为此一话乱了分寸。她握着拳,只有一腔愤懑,仍旧坚忍自己的执念,道:“不嫁,四国如果不得镇关九回尺,且合力之下,将我朝夜一瞬覆灭,画童?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豆蔻年华她莞笑(二) 于画童呼吸浊浊,一张玉面印梨白,额角青丝微微,低首落魄,早已经不愿意抬头去看她的面目。只是——国危如草,残烧孤息,下场如何,居然都成了他国的阴谋,听闻了千万般噩耗的她,又何尝不是食寐不得。悲与欢,成与败,都休戚相关,却也不能毁在了她的手上。 忽而她冷冷清清道:“若我嫁呢?便无人兴兵?其他四国就愿意息事宁人?” 温血灌了喉,都要比她的悲伤来的汹涌。于画童缓缓爬起,素衣一乱,玉足一踏,袭来砭骨的凉。她凝了凝柳眉,笑的不失嫣然,但藏尽所有的绝望,让她有些苦不堪言。届时——她幽幽叹息:“母妃,女儿愿意嫁,只是还有一些事,我从来没有与你促膝而谈,你可否靠过来?让我能一诉衷肠?” 萧王后一愕金凤珠尾羽花簪一缀,是她莞尔笑,一点点靠近了她:“画童,你说吧!母妃听着!”那一瞬,她真希望她开了口,就是要告诉她镇关九回尺的所在,就好似一场未知的赌注,在驱使她去冒这个险,果然——她靠近了,被画童一手抓住了,就是嘶吼道:“你真以为!我于画童能甘心囚牢里不知死生为何!就要成一个黑白都不是的棋子了吗!” “一月前,你趁着我母妃突然病发而死,父王为修建其墓,去那晚云山数日暴雨不得归。且无船,无重兵把守,书信到了宫门外一律不传,你当我不知晓是谁做的好事?王后你趁机将我锁在这里,不就是想逼我就范,好提亲他百树国?我虽然数日被囚!可我并非糊涂!看不穿你这女人的阴谋诡计!”于画童狠狠一怒!霎时起了杀心! 猛然一双血色遍布的手提起身旁的木棍,先是用手划伤她的脸,又一木棍打了她的手臂,顺势——又狠狠拽下了她的腰间玉佩,那云色麒麟玉挂,已然得手。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于画童早已灵敏收袖。 “你你你!你居然阴我?于画童!”看萧王后迟迟顿顿,这时凛然盛怒,好似花枝乱颤一般,直接跌坐不起。那样的狼狈模样,令于画童大笑三声:“哈哈!我唤你一声母妃,可不代表我就会认你,不知何时你知晓了我并非你亲生,否则——你也不会如此残忍,步步为赢的要害我!如今我落魄如鬼!都是拜你所赐!” 于画童嘶吼之久,快让她忘了自己浑身的痛,那样的悲,那样的恨,化作了红光,染透了她的瞳。慢慢悠悠走了几步,她就缩回那个角落,听着萧王后震怒道:“于画童!你会后悔的!哼!” 她闭着双眼,浅浅一笑,只是贪婪的呼吸这里的恶臭。这里没有云,也没有月,只有死前所有的凄凉凝聚,那是舟无王,更是和她一样的阶下囚。这时候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只是透着微弱的光,依旧能看清他消瘦玉面,如雪印镂,虽然一言不发,却有惑人的神秘,三天以来她们只说过两句话,一句是问彼此什么时候死,一句是问什么是罪人。 那时候,空气安静的可怕,只有于画童在四处走动,用稻草圈死一只又一只的老鼠。 于画童靠在一旁,见他慵懒的躺下,如墨的发丝凌乱了他所有的沉默。是她突然提起,那微微发颤的笑:“嘿嘿,敢问舟无王,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走?”她眼里雾气蒙蒙,早就被一身疲惫不堪,锁在这里不敢轻举妄动,可她手上的钥匙,却是关键所在,让她不得不警醒三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豆蔻年华她莞笑(三) 奚羽流凉薄一笑,自然要嘲讽她一道:“那么敢问公主,你是要被这宫里的千兵万将每人一箭射死?还是要被萧王后那个歹毒的女人杀死?倘若是想拉着我陪葬,那大可不必,毕竟我舟无王一世英明,可不想坟墓立在乱葬岗上。”他闭了闭眸,掩去一弯琉璃色,来的实在神秘。 奈何——于画童摆了摆手,那洒脱不羁的韵味,缭绕在了周围,倒是让她心思舒畅无比。手上的麒麟玉佩,放在他面前晃一晃,这才让他睁开眼,邪魅的勾着唇,只笑,却不语。只是听着于画童自信道:“你方才也看到了,我抓住那个女人,只是为了趁机拿到钥匙,但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逃?” “逃怎么逃?”他一声喃喃,用尽了气力一般,令他的面色煞白若雪,他又昏昏沉沉倒在一旁,回忆这些天里所有的诡计,都在嘲讽他一般,逼他落得如此境地。 奚羽流淡笑:“公主何时会的大言不惭?本王可不敢担只是?若我不能逃出去呢?” 知他心有顾虑,被牢狱囚得满心是怕,可她也知所谓的舟无王,岂能是甘心沦为草芥的鼠辈,所以——于画童一声轻蔑,眼波流转,似水凝冰,再没有半分柔情,反而坦然说起了心事:“你如今落魄,也是因为我于画童,倘若不是知晓九都出了事且关系到我,你不会以身犯险来到朝夜国,中了那女人的奸计,所以!只有逃!才能活着!” 何况——于画童,实在不想远嫁他国,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野心勃勃的萧王后,被她气的七窍生烟,只怕是还有后事。这女人耍的心机手段,实在是变化莫测。不得不防之下,她还是毅然要逃。 只是那一声,来的铿锵,竟有那恍惚望见千军万马的错觉,幻化成风,从耳边一过。 奚羽流起了身慢慢靠近了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她秀魇两饶桃妍,她浅笑不拟画尽,如此难以言语描绘的女人,他怎么能够拒绝?果然——他还是心思一舒,难得一见的笑了笑:“好!我听你的!寒云舟无王,从此与你共患难,无论生死离别。” 一瞬,那样的承诺仿佛千金之重,让于画童别是惊喜。 牢狱一共九层,共有十二队人轮流把守,重重机关数不胜数,怕是人一逃离,立刻成了血肉模糊。可于画童不傻,这机关可是当年依照她的意愿让父王建造的,甚至出口,思路,机关,她可都是了如指掌。可惜萧王后这个后来之人,为人如此阴险狡诈,只会一心算计他人,又怎么可能知晓她在这里还留了后招? 而后一个时辰,于画童敏锐身影,只片刻就杀了几个守卫,果真带着奚羽流逃离了宫墙之外,那时候她看到的正是初梅枝头,花香泗溪林野,让她的欢愉变得难得可贵。两个人慌乱的跑着,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却不料—— 一声声箭矢穿云的响,险些从她的左肩穿过,于画童不急反应,倒去一个树影后,她才知道自己已然暴露。可看到萧王后站在宫墙处,那随风临舞的高贵模样,不失一点明艳若娇,却在放肆大笑:“哈哈于画童!你跑什么?你伤了本宫的脸,我要你用命给我偿还!来人!给我放箭!” 她躲在这里,被月色掩去所有孤漠,眼神里一寸一寸的恨,都在搅扰她的不安。再看奚羽流,虽笑不语,倒也平和,气息微微一吐,让他觉得难以欣然:“画童,待会我们一定会被包围的,这都是圈套,我估计,只要你离开了朝夜皇城,她完全可以以逃脱之名,定你的死罪,所以现在杀你,也不算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豆蔻年华她莞笑(四) 于画童紧紧皱眉,目光越发朦胧,却觉得自己十分清醒,她坚决道:“我逃与不逃,在她眼里估计都是死罪。父王不在,这个女人就想借机了结了我,还真是痴心妄想!如果趁现在,或许还能逃,你既然选择信了我,为什么不放下顾及和我走?我知道——你方才这么干脆的,其实是骗我带你离开这里。” 情绪将人揪痛,奚羽流苦笑着,嘴唇翕动着,越发觉得自己无奈。他叹了一口气,却在疑惑不解道:“那你都知道我是骗你的,又为什么非得带我走,以你的聪明,完全可以一个人脱身。” 一刹是她忽而回过头,一笑如画中娇,已经璧李花颜,但十分认真:“十天前!在十天前!我听父王说,你提了亲事,那个人是我,或许仅仅是因为我那时候相信你我会有白头,也像现在一样相信你和我只要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也会有白头。这是执念,不是糊涂,所以我愿意搏一次,证明我没有输。” 奚羽流错愕——浑然不觉的是她谴锩的话语里,如此温情,如此来之不易。 没了言语,双双沉默,谁的心里都在泛着苦涩。 奚羽流想:他辗转多日,潜伏在朝夜,总奢望有朝一日,能够从她身上得到镇关九回尺,拥有真正的统领九都之权,随后便是他杀伐诸国,统一天下后成王。那样的贪婪,那样的私心,让他固执,甚至不惜代价的去算计,但也让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萧王后曾许诺——只要他奚羽流协助她,设法了结了于画童的性命,那么九都大乱,镇关九回尺只能易主,到时候又是另起风云,势必能扰乱四事,就无暇顾及朝夜国的存亡。但对她萧王后而言,只有于画童死了,这一招挑拨离间之计,方可奏效。 然他奚羽流不惜向朝夜帝王提亲,再露出马脚,也同时不惜代价一点点靠近她获得她的信任,更是忍辱负重的先入囚牢,只为了伺机而动,更是为了要她的命。 若此事一举成功于画童宁死不嫁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九都为了于画童,定然要寻百树国复仇。 出于为何?百树国帝王早早心许于画童,苦于之前一直好事不成,又奈何四国纷争成了推波助澜的利器,直接逼朝夜国疆土,百树国也算是趁火打劫,这才提议要于画童与他和亲,而后——于画童如果一死,萧王后一定会上演一场好戏,就等着所有人都被请君入瓮。所以于画童死与不死,都是受人摆布之中,更是注定要失去这一切 又细想:其实那一刻,于画童问自己要不要随她走,他是动摇的,也是纠缠的。 只是为了一场局,辜负了她的信任,如果于画童知道了,他一开始是帮着萧王后,要她的命,夺她的权,令她痛苦不堪怕是要灰心丧气了吧? 奚羽流分明对这个阴谋诡计心知肚明,本该一直坚定,却没想到自己的为虎作伥,反而让自己此时此刻过分压抑,只是他说与不说,恐怕都会是生死一瞬。他将她带到了月色尽头,如冬雪来时太早,被风吹了青丝,乱了所有的视线,那一刻——他冷漠了三分,只无情道:“你走不走?” 一笑遗光,忽而停止,于画童的脸色微白,只是颤颤道:“你” 他抬着头,如彼岸花的下颚,散发的都是致命气息,这个威棱四射的男人,突然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正好牵住了鬼使神差的于画童。悄悄的他捂住了她的双眼:“其实你信错我了,为了输赢,没人愿意倾尽所有去相信一个人,你太蠢,只能是死!”随后却狠心将到刺进她的腹中。 于画童猝然倒地,只觉得昏暗了边缘,看到的世界成了凝固的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豆蔻年华她莞笑(五) 忽如万树染了霜,那样的冰凉入骨,一瞬间浸透了她的全身,让她根本不能动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奚羽流,一步一步走来,拿着残箭,紧紧相逼,许是这一幕——让她才是真的清醒。 而此时此刻的萧王后,立在风中,久久庄重,只是忍不住一腔苦恼,话语都要刻薄三分:“我本来不想让你死,只要你答应和亲,我还能成全一件美事。且你若是告诉我镇关九回尺在哪里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只可惜你太不识趣,偏偏要选择一条死路。只要你一死我就找一只送亲队伍,把你的尸体一起送去,到时候百树国的帝王,也就是江无慕,只有百口莫辩了。” 这头,她一声长笑,响彻云霄之外看着这城下一出好戏,只希望,她的计谋能够得逞。 一袭玄色红锦画牡丹,她披着一个掩面斗篷,只露出半块铁面具,唯独芙蓉一面印月白,带着嘲讽,又在假笑:“啧啧啧萧王后好厉害的一招制敌,没想到要用一个她喜欢的男人,亲手杀了她自己,这样的苦心积虑,要与萧王后比,我顾雅尔,正是万分不及你其一啊!” 她一抚玉簪,那凛然目光,静静落在她的面具,只是这顾雅尔话里有话,听的她是满心的不自在,所以只好淡笑一声:“哼论歹毒,我可不比你这个百树国的公主,可我想了想,同样是女人,也是公主,一个要杀人,一个却要被人杀,还真是可悲呀可悲。”随之一闭眸,听到了所有的凉笙重鼓,一声声震动了她的心。 “呵萧王后言重了,只不过?雅尔不解?你是如何笃定这奚羽流,一定会被于画童救走,他可是呆在你这朝夜国不足一个月啊,就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了呢。”顾雅尔视线一凝,越发冷彻,阑湖成渊,不见悲喜。 她无心一问,萧王后反而上心,倒是不以为然着:“一个月?那也足矣爱人之心,能敌千万,我只是答应了他,只要帮我扳倒这丫头,就告诉他他的先妻到底在哪里罢了,所以呢,为了那个叫梨蕊的女人,他一定会狠下心去做的,哪怕要他杀了于画童。” 几个月前,萧王后通过内线,无意得知这寒云奚羽流有一亡妻,名为梨蕊,后派人去查,却发觉他的妻子并未死去。可正是巧合之前朝夜帝王,曾带着于画童去寒云合谈大繁华市之举,对奚羽流居然一见倾心。所以——见风使舵,她萧王后还是知晓如何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日,她才故意将钥匙挂在身上,也是故意将她和奚羽流关在一处,都是为了和奚羽流里应外合。 顾雅尔惊叹不已这人心机太深,一如沼泽地狱。无可厚非的是,这样的人一旦赢了,怕是要这天下都为她颠连,想来——不由得眉心一蹙,立即傲慢道:“好计谋,好计谋,既然如此,我就等着萧王后的好消息了。不过——萧王后所说的黎蕊,可是九都石离王的女儿?” 对此一问,萧王后显然没有犹豫,反而落落大方的起了身,正好迎上她的深邃目光,只提道:“是!只要我知道那个女人在那里,这奚羽流他就要乖乖听我的,不过顾雅尔,你只是为了不让江无慕娶于画童,就这般千方百计,倘若他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样呢?” 刹那间,如芳华失了夭夭,繁世没了红尘,却惨败一地,顾雅尔狠狠瞪着她:“萧雪月!你敢威胁我!” 而此处如刚风百尺,一丝一毫的剜着她的肌肤,可于画童只是觉得,一身砭骨之痛,莫不如他一句慌。她朦胧间的一眼,落魄停留,正是他面,只是浅浅一笑:“信错了?怕是舟无王多心了吧!”随之她缓缓爬起,只是撑着一口气力,紧紧扼住手臂上的鲜血,令她不堪折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了断那长情(一) 趁奚羽流不语,还在原地痴痴愣愣,于画童急速一步再前,就扯住了他的衣袖。还未抬眸,却闻其声,响在长风里的一道吼:“奚羽流!你记不记得?那一夜你偷偷出去红墙底下多了一声猫叫?你真的就没有发觉?你和萧王后的计谋做到了天衣无缝?你可知道我早就收到了一封书信?” 她狠狠一瞪,多是戾气,更是无情,让奚羽流被震慑住,迟迟不肯相信她的言语。 奚羽流口中喃喃,不可思议道:“你原来是你?你早就发觉了?”他握住她的手腕,不惜疲累,也要牵扯,只为了问一句:“呵?于画童?为何不拆穿我?”只是片刻停止,如雪上孤松,他越发不动,越发显得清冷于巅上。 于画童指尖深深一掐,愿血肉成伤,泄了她的愤懑。但——她却似笑非笑:“你要听?可以!那百树国一纸婚约,不过是十日前的事,而你向我求亲也是十日前,莫不是太巧合了?况且我偷听到的,是你有爱妻,名为梨蕊,你只是为了得到她的消息,不然你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与萧王后狼狈为奸!” 是我痴心,一再给了你机会悬崖勒马,可都是助长了你奚羽流的杀心。此时此刻,她于画童哪里还有一分同情? 那振振有词,霎时令他一怔,见于画童手上一只残箭手中滑落秋来凛冽,是风如刀,险些跌跌撞撞的,是他的心。只是没想到——于画童早早知晓,也早早有了防备,他苦笑无奈,也是忧伤不得。 只是听她怒火中烧道:“你,虽然身为九都舟无王,只有位子没有实权,根本做不到和我门当户对,可在千钧一发之际,却要提亲于我,你当我傻!两年前你没有和我在一起,现如今也不会在一起,说到底都是为了梨蕊,在你心里,那女人才是你真正的妻子。”忽而指尖一片血刃,直接挥去,捅进了奚羽流的腹部。 那一刻奚羽流退却三步,发觉鲜血一溢,疼了他的心肺,还没有见她伤心欲绝,就被她狠狠推倒在地她抬首一瞬,只有满目无情,更是对天一笑:“哈哈!如果我不带你到了这里?怕是连城门也出不了?不然怎么拿你当挡箭牌?我就是为了试探你毕竟一开始,要是以我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逃脱。”说罢,她瞪了一眼城墙之上的人,又挥了挥满是伤的指尖,这才将奚羽流深深刺激,如瞳里渲染了血一般,只有恨字,糟心一刻。 奚羽流站了起来,可被她伤了一寸,却恍惚丢了魂魄,此刻他只能无声无息一闭眸。 “聪明!聪明啊!对,为了梨蕊,为了镇关九回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娶”那个你,还未脱口而出,于画童就紧紧抱住他,温热一时,陌生沉浮,都在一念之间成了他们的杀伐。她不得不狠心,不得不将那刀刃再狠狠扎去,见他怔怔,再没有一句言语。 于画童微微一哂,只是觉得满心的苦涩,都不如她此时此刻的纠缠。可她也没有想到那一把匕首,一瞬间变黑,令她的手心一灼,烫如火石,实在难忍,干脆一弃在地。她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这匕首有毒?是方才!” 顿了顿——她朱唇轻咬,才回想起方才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只是为了亲自上毒,那 她偏着头,好似笑了,却在忧愁,一声声叹息:“唉纵使万劫不复也是君,往生浮屠自阿弥,我若堕入无边深渊,你也要成炼狱里的白骨,代我踏遍所有狰狞野心。”指尖若兰,却尖锐如刀,狠狠地划破他的伤口。那一瞬风来瑟瑟,吹过了所有青丝流苏挂,她在悬崖边际,就这样赫然一落千丈。 呵!其实你不知,两年前父王带我去一次寒云,你我相伴,走过的青山雪峰,见过草盛荣枯,一同轻歌远笙的日子,让我渴望极了日后能成厮守夫妻。可我也不曾想,我当年一走,却得到了其他的消息,与之恶耗的是——你有一个妻子,名为梨蕊,为她争权夺势,为她甚至改名换姓,从此奚字成王。 你奚羽流千方百计想拿到镇关九回尺,不就是想谋了九都主的位置?再替她正名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了断那长情(二) 你那日千里迢迢来到我朝夜国时,青裳依旧,白羽青佩,像极了那年我与你一起的模样,让我欢喜也让我忧只是信:梨蕊一死,你愿回头,你我还能有重来的时候。可你也从不知,你的记忆里,曾经有一个于画童,为你雕楼九重画十鸢,加一笔承诺,仍然在朝夜国的古老残碑下藏着。 而萧王后利用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我曾经相爱罢了于画童听过万里一声呼唤,再没有睁开眼睛。 奚羽流乍然失神,却眼睁睁看着她跌入尽头就这样死了? 他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委屈自己入牢,只为了一场戏,他为了所谓的亡妻梨蕊,不惜藏尽毒药,终于令她坠崖而死,只为了一场局。原来欢喜,如今悲戚,让他五味杂陈之时,狠狠地揪疼了自己的心。奚羽流久立风中,一如枯柳垂垂,再没了半点生机。 为何?他会如此难过? 那妖娆女人,一袭衣裳栾兰香,被他轻轻一嗅在鼻尖,显然是察觉了她正在靠近。萧王后慢了一步,又停了一步,只是见奚羽流冷冷身影,却不愿意回头看她。 低眉一笑,萧王后不禁乐叹:“唉画童这丫头,也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明知道你根本不会娶她,她还是想撇开百树的亲事,想要和你在一起。只不过?舟无王还真是好本事呢,除了梨蕊,怕是对谁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呢,哈哈!” 那嘲讽声起,凛冽似冰,重重叠叠,一瞬间冲击了他的耳边。奚羽流缓缓稳住自己的脚步,只是听了她如此一番话语,也是觉得心头乱成了麻。他勾笑,更是邪魅着:“萧王后言重了若不是我也知晓你的阴谋诡计,否则我也该佩服佩服萧王后的蛇蝎心肠。” “你!”萧王后变了脸色,更是毅然气势的指着他。 她忽然镇定,为此野心,嚣张气焰,她一声对天长笑:“哈哈!如果她知道她喜欢了两年的人,今日却亲自葬送了她的性命,该是有多心寒呢。”抚袖掩面一如笑,不见遗光,却见邪逆眉眼。 奚羽流一震,只觉得身如重铁一般,无声无息的沉入了梦魇。她一句话,好似在刺激他,让他立即红了眼,却在叫嚣:“萧王后!你这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两年?什么两年!” 登时恼怒不已,他瞳里带恨,比刀尖锐,好似要一寸一寸剜了她的脸。看的萧王后险些自乱阵脚,便是一低首,只浅笑而不语。而这时候,顾雅尔一缕黑衣若墨,迟迟才赶来这里,只是见二人尚且在僵持,定然是各不痛快。她落了斗篷,就在提起:“两年前,在你还没有和梨蕊结为夫妻的时候,你二人就已经相爱了两年。” 相爱二字,如藤缠绕,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脑海里,可是他记不得,也忆不起。只是他的内心方寸大乱,让他险些不堪这些小人的嘲讽,稳稳一站,云袖斜飞,只见他怒着:“你胡说!梨蕊与我才是夫妻,她与我简直形同陌路,我怎么可能与她相爱?” 他扯出腹中匕首,指向顾雅尔,若一恨入云霄,只怕是九天也难负。 顾雅尔眸里一漾,再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好笑起来:“舟无王,我看你伤的不轻,还是不要再追究一个死人。哦!对了,我怕你心软,所以你刺伤于画童的那个匕首,早就被我放了毒,我想她就算是做鬼,也会记得是你害的她。”随后,她掩上了斗篷,便不动声色的转身。 她一声狂笑,却在想:于画童,一是坠崖,二是染毒,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够让你痛不欲生的死去。我千方百计挑起五国战事,又千方百计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江无慕喜你十年,日日夜夜无法忘记你,这成了我长久自来的噩梦。但你若是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到时候只有我顾雅尔,才是陪着江无慕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了断那长情(三) 最后离开之际,她没有再遗留一眼遗憾。 奚羽流步子一乱,被红枫一过,刺痛了面颊,那样的三秋之寒,莫不过一句又真又假的话。他突然——毁在了地上,一声声长笑,承载的都是他的无可奈何,却听闻萧王后一声命令,只道:“派人将舟无王送回去,我还需要你,替我继续掌握镇关九都之一的东覆都呢。” “慢着!告诉我!梨蕊在哪里?”奚羽流呐喊着。 不见她回头,亦不见她狐媚一身的姿态,只是离开时,幽幽开了口:“舟无王若是有本事,便去寒川都试试吧,不过嘛如鬼之途,乱世险地,九死一生的地方,何况那自立为王的家伙就如同一个嗜血魔头,你去了怕也是个死字。但如果不能灭了那个叫樽楼的家伙,或者替代他成了一方之主,也许这辈子你都不会知道梨蕊的消息的。”萧王后气息缓缓,随手将解药抛给了奚羽流。 一瞬——他接过,见红枫落在青丝,滑下仍是沙沙一声。奚羽流怔怔出了神,只是低头喃喃:“寒川,成为一方之主,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也就是这一瞬,他忽然想起一抹梨花画云鸟长水袖的身影,那是他的爱妻,也就是他的梨蕊,却因为思念太深,让他再也没有言语。 三日后,百树国。 他静坐,仙姿一抹风韵籍流,只如天上一引泓殇,轻涟如墨,玉骨徐树,正是一如清尘不染而存。只是眉如刀刻,鼻却似玉凝,薄唇微微一合,就在欲语却无话之间。江无慕拿着长剑,点了点这地图上的朝夜二字,稍稍蹙眉心,却不见心头心事沉浮。霎时空气静了半响,息落只得候在一旁肃肃而立,正要为他递一杯温茶。 江无慕抚手一推,在他清冽一眸,惊了一丝一缕的愁,这才启唇慢慢问道:“息落,曲梦与言光,还有寒云三国,现下可有什么异动?” 言语停后,他气息温温一没,竟也是平朗好听。 见江无慕思神凝固,皆是因为近日三国撩拨一事。这其一,除了他百树,便是曲梦,言光,寒云,忌惮九都势力,借此想挑起战事,一时烽火而起再生变,好做惊险夺城之举。这其二,帝王早已与朝夜订下婚事,若是两方强国因此结联,加之九都牵制,其他三国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可这难就是难在如何如偿帝王心事,又能够免了喧嚣战事。于此,帝王已经连夜不眠。 息落有忧心忡忡,也断不能轻易扰了他的思绪。分寸之内,必有定夺,这是帝王之教诲,他必然要铭记于心。可——帝王此一问,他还是胸有成竹:“是,殿下。只要朝夜公主一到,那么则是两国联姻事成。九都势力一向只听服九都主,可现在九都主本就不知去向,九都根本没有办法轻举妄动,但无论如何,有他们牵制三国,必然不会引起大乱。” 这字字说来,也是真心诚诚,足见他的衷心。 不时抬首一望,他低眉沉着,又是卓然神态,似秋雨不惊一般的三尺男子,居然做的这般一丝不苟,举重若轻。为此江无慕,也是欣慰在心。只是,他提起此话,便是有所犹豫。墨画两眉,微微一皱,便是朦朦胧胧的美,他随之一眼落下清雅,是他的不禁一笑:“这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九都?可我只在乎画童。” 只是这话里,便是难得可贵的认真。但见他——容颜依旧这般百般难以描绘,耀如星天,千载独生,仿佛万物皆在眼里成了轻蔑。 许是情爱,赋人情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了断那长情(四) 息落听了一刻,便是觉得他的心思,才是真正的欲罢不能。想着这般遥遥九渊,不可一世的帝王,居然也有温柔似水之时,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一觉糟心,低笑一声,险些被他一瞥,盯的目光恍恍:“这?帝王,你是真心实意要联姻?”这一问,将他一心疑惑表露不遗。可也觉得帝王有情,来之可贵,也让他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喜。息落只好耐心起来,便再也一言不发的站着。 江无慕勾笑含魅,回眸,温凉如水一瞬,就真切了几分话语:“是,此心无垠,必不悔改。只是这事我自有分寸,倒也不必过于忧心。我思虑的是”忽而心里灌了愁,痒了他的唇齿,只是一咬,就在凝重说来:“如你所言,世人从不知九都主是谁,可若是其余三国不知被人蛊骗,一心要灭朝夜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查清楚,是谁在里头捣乱。在这之前必须让画童平安无恙的嫁入我百树。不过?就算九都主不在,也该给三国一点教训,好让他们安分守己,这一共两件事,你去办好吧!” “是!”息落候旨。 可无人知晓,门外柔柔身影,已经立在夜风萧萧里一刻,只是迟迟不曾掀帘入内罢了。她玉面淡抚,眸如明月,清幽似云雾缭绕,只听得衣襟清扬的声响一过耳边,更听得江无慕一字一句甚至坚决。眸里一冷,她的唇齿一碰,像是梦话一般游离着:“无慕,你究竟是有多喜欢那个画童?有多割舍不下?居然不惜与三国为敌?也要娶她吗?” 喃喃几字,贯穿心肺一般苦涩,那情染了瞳眸一寸,尽是伤痕。 顾雅尔迟迟候在这里,闭眼——早已谴锩疲惫。 破晓时分,门外一声急急勒马,惊响树上黑鸦,盘旋几回后便吵杂不休,萧王后暗骂了一句晦气。身影如莲上浮云,微微折步走去,要面见她的正是三日前她派出去搜寻于画童尸骨的镇城将军。她本是满怀欣喜,只盼着能够看到一具血肉模糊,可不想等来的消息却是,居然丝毫不存,只是因为这一帮蠢货根本就没有找到于画童的尸骨。 萧王后接连三日,都是心弦紧绷,不曾松懈半分。这时候心头沉重,也只得冷冷瞥了他一眼,便是三分不满,七分威胁:“说吧,找到什么了?这都三天了,要你们找一个动也不会动的破尸体你们都找不到?废物了是吗!” 风里一惊,镇城将军心胆惧烈,霎时身心入寒,尽是道不出言不了的苦楚。可是面对萧王后,也只有恭敬,不可轻易怠慢:“萧,萧王后,我等苦苦寻了三日,都不曾找到,悬崖底下有一条魂狱河,我想昨日暴雨,尸体该是被河水冲走了。” 额角凝汗,皆是因为萧王后气度逼人。 “魂狱河?”萧王后目露疑惑,语气渐渐幽幽。只是细细想来,她心里还是郁结百缠,于画童若是不死,她又不能亲眼目睹尸体犹在,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了?萧王后笑颜不改,仍旧淡淡笑意不失冷傲道:“我可是听说过了,别说活人,就连死人,到了那个地方,哪怕是一个手指头进了去,也得到阎王殿前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哼于画童,你这一辈子桀骜不驯,不可一世,是这朝夜国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你如今身入黄泥,魂魄入了无边地狱,哪怕是鬼神,也不敢垂怜你半分。就让我谢过上天,替我解决了你这心腹大患。 到了明晨,那红锦百花的送亲轿子上,不是什么朝夜公主,更不是什么于画童,而只是——一具无名的尸体罢了。 她一声狂笑,落去天一方,久久飘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了断那长情(五) “百卿舍了风流,客凭风骚,丑眉似魔笑云霄,人失何种恼。百鬼攀骨,指点不巧,抚恨少,宿怨搅扰。美人枕绕少年傲,也道尝尽长乐处,酒问桃妖,窈窕老。”喟叹长词,她忽而一哽咽,笑里早已不知温婉为何物。天地浩渺,万里山川,唯有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牢,才是她以后的归宿。想一想:那般能够长歌对饮的日子,怕是早已一去不复返,只得在梦里千百回奢望了。 一身破衣,不承东风,靠着一壁冷石,过了半个冬天。她听不见风里苍劲过料峭,只能依稀听的真切的还是她约束着四肢上的铁链。 五十年前若非一朝一夕之间,她国败家亡,人走城荒,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在她颜蝶眼里,万种繁华也不过天地俱灭一般罢了。如今孑然一身,反倒落得清闲自在,夜里,枕着这满地骷髅残骸而眠,到了白日,也只能细数时光隐隐发狠,就是这般恍惚了五十载。也是这样的一个冬日,她一身遍体鳞伤,被三十九把刀齐齐压制,终于——将她送到了这无尽深渊的一处:魂狱河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寒风刺骨无人来往,还是传闻将她传的嗜血如命一时变得神乎其神,要不然?怎么一个经过的人也没有? 雪落眉梢,额角微凉,颜蝶轻轻柔柔一呵她本就娇小如莲的身影,往冬日里一衬,越发清冷鲜明起来。随着她缓缓起身,足下千斤沉重,令她霎时不禁一踉。稳住了身子,她拍着这个铁门,血痕布满的手紧紧抓在铁门之上。目里一凝,却慢慢将她镇住。 雪地里有人? “小云!小云!”颜蝶急急一唤,在雪地里搜寻小狐狸的踪迹。见一团雪白跑了过来,她才多了温和一笑。将小云抱在怀里,弹去它一身凉雪,也就是这稍稍一碰,却从指尖凉到心肺。颜蝶气息弱弱,看雪里梅树红光飞月,再然后那是香蕊落去一张昏睡的容颜。一瞧见那娇骨柔柔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蝶心有迟疑,柳眉轻轻一挑:“小云,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嗷呜——”一声长啼,回转冬夜。颜蝶褪去一身残雪余香,也只轻轻呵了一口气,便心里泛起一分凉薄,是她在叹,也在心头讽刺:看来——得等一段时间,你才醒的过来了,可惜的是,我颜蝶鼻子灵的很,你一身伤痕,又在生死一瞬,靠着残息,艰难到此,本就是十分不易,可你还是被我发觉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空气里一嗅血腥,就该是小云咬伤了那个女子。 她眼里波澜不惊,可心里却明镜破碎一般,见不得真,也看不得残忍画面。 月到上弦时,那女子似乎爬了起来,许是冬日里太乱做的怪,将她惹的浑身发凉,身影一颤一颤,只好踉踉跄跄的走来此处。借着火光,朦胧望去,于画童才看清了生的希望一时笑里带泪,朦胧也美,竟在心里刺得隐隐作痛。是她一眼失了神,如悲伤划破了瞳,难以看清所有的悲戚。“呵我还活着,好好活着。”闷头一咳,气血沸腾。 于画童玉骨一弱,似那花蕊成枯,没了半分气力,仅凭一口残息还是到了颜蝶跟前。二人四目相对——虽然陌生,却有温热。 二人的目光摩擦,竟也能平添遗世里的孤漠,就在心魄里暗暗作祟一般,清晰明了。 原来此间,不只是她一个人如此狼狈不堪吗?于画童眼里丝毫不见灵气,踉跄着,形如鬼魅一般走了过去,可也是实在柔弱病骨,膝盖猛然一跪在地——清眸一动,皆是悲戚如画一幕。颜蝶以为她是疯癫,又是受过大喜大悲之人,恐怕——早已心如死灰,只可惜到了她这魂狱河畔的人,皆是没有一个好下场。看着有趣,言语更是要千般万般的嘲讽于她:“活着?哈哈!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这地方向来只有死人才到这里,你可是第一个活着走到我眼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再识人间烟火(一) 颜蝶心知肚明的是,这世间偏偏有一种恨,死后化作执念,便成了怨。而她眼里的呢居然像是月色撕裂,美的惊心又让人畏惧。这是狠毒,也是媚骨如蛊,这样的女人不死?怕是上天眷顾? 虽不好妄言,可颜蝶依旧目光灼灼,不肯离开她那墨绘轮廓半分。 这本是一语惊人,可在于画童耳边已经平淡无奇,冷风一过,皱煞了眉,倒也不过如此。她才抬一眼:“死之前,破了你的规矩,怕是你不高兴了?”又歪歪扭扭走了几步,疲惫缠绕,令她沉重,于画童晃了晃头就猛地栽到她的铁门口:“哈哈!落魄如你我,都不过是凡人之躯,独留一口气力活着罢了。” 她薄唇微颤,才觉得一番话居然如此伤人。 于画童身心入寒,在天地之间身影已然黯淡,可颜蝶——转了心思,也就断了言语的刻薄,非凡没有恼怒,更是趁着于画童不备之际,刹那夺手,就扼住了她的脖颈。四目如仇,二人登时好笑不已。颜蝶见她如此不可一世,不知为何心有不满,便与她较劲:“该死的丫头,轮年头我也算是百岁之人,你一个将死之人,于我而言也只是鸿毛,这般了结了?岂不是如蝼蚁一般?” “蝼蚁?”狠一咬唇,于画童为此轻蔑,才要一并宣泄而来:“蝼蚁?是自此以后,十分分明。”眸里模糊,一时间也如肝肠寸断一般,苦涩全到了心头。本想着一死了之,不免愚蠢至极,可一看这眼前乌发青眸一如隔世风雨的女子,眼里没有雾,也没有一丝绸缪,她就知道她所说的百岁,该是令人深思的。 “你是谁?我看你才年方十五怎么可能有了百岁?”她问道。 一语诚诚,反而惊了她的翠羽眉。颜蝶紧握着拳,心里七上八下,也为此古怪起来:“你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妄为,除了我族,无一人敢这般直言不讳的问我的姓名。可惜了,你要死了,听不了那么多的真话。”她偏偏想要故意刁难,可她这丫头,非但没有一分不满,反而愈发凉薄。颜蝶无奈,莫名笑了笑:“你身上不仅伤痕累累,还有毒。” 忽而一蹙眉,艳色翩翩里,也失落不少。 她是心力不支,可颜蝶也不愿意松手放了她。待她所有呼吸化作温柔,于画童也平静如水,颜蝶才舍得开口,才将言语道断:“一是,你伤口上刀剑刺伤的毒,二是,你摔落山崖,碰到了不少有毒的花草,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你死的比常人还要痛苦。” 于画童身影一恍,听的如梦如幻般残忍,可笑容缠绵,心里却温热如火,简直要冲垮她所有的意志。不禁猝然一滴泪,落成了花,就连扯出的一抹苦笑,也来之不易 苦笑残缺不全,她疑惑:“死?不” “不?”颜蝶惊骇道。 可见她笑里幽韵,似万芳莫敌,令颜蝶更是心弦一绷。而于画童的镇静之间,已然有了思量——她心里有悔,也有恨,更是孤傲不减,偏偏要邪邪的盯着她:“不!你不会让我死的。”她呜咽了,却梗住了气息,骤时变得如鬼如魅,扣住了颜蝶的手腕,试图撬开她的力度,给自己一口残息,压下了喷涌的气血。才一刻,颜蝶瞳里一聚,更是当头一愣:“呵!痴人说梦!我为何会救你?” 于画童波澜不惊,偶见一抹浅笑,如梨花,纯白而雅。 “你会,毕竟——从你一开始发现我的时候,你没让你旁边那一只小狐狸咬断我的喉咙,就已经对我格外开恩。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却笃信无疑,遗世而孤立,却不愿死去,便是执念,也是夙愿,你定然千方百计想离开这炼狱一地,只是没有法子罢了。”她愕然看去时,是她华容风韵,不娇不柔却傲于天地,这——便是她的气势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再识人间烟火(二) 贝齿一合,于画童见颜蝶怔怔出了神,才顺着她冰凉玉手,将她一面嫣然,真真切切看在了眼里。 颜蝶耻笑:“哼你也是聪明,看得出我和我的小狐狸都是吃人食骨活到了今天。可我救你,还真的就是一个意外,你中了毒,你难道就不知道吗?” 可这一刻于画童尽数默然,想来是慌到骨髓,成了砭骨的疼。是毒?她不知,是伤?更或许是在心头。于画童愣是冷冷一瞥,看清了她面色惨白胜雪,可所有坚毅藏在眉目之上,逼得于画童偏要问一问:“若我是将死之人,你定然会坐视不管,可我知道——你不会!”一瞬眼里血红,她怔怔的盯着这个芳华绝代的女子,已经是心临畏惧,不知死生,她要的,只是赌。 坠崖时,抛却世间所有的繁华,一刹那也成槁曝死灰,她于画童坚信,此一刻——犹如东去又逢春。 她桃花一面,尽是沉溺伤神,捂着胸膛滚烫的疼,也还是咬牙隐忍。只等着她淡笑一现,清脆话语,缓缓而来:“你这是在求我?哈好吧,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不对——我应该叫你,九都主。”手上一滞,是刀刻一般的疼痛,她很清楚:方才一番折磨,她却纹丝不动,大抵是志在必得。颜蝶还是第一次觉得,输在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身上,也是臣服。 可是她不会猜错的。 于画童红唇如胭脂,退去润泽,只有苍白,就连她喃喃念来的字,也是这般无力:“聪明的可不止我一人啊!我,于画童,世间独一无二的九都主。而你?应该是方才看到我脖颈处被你勒出来的红色浮屠花的印记?才识出来了我的身份?”这一低眉,疑惑不解。于画童一话微微,听的颜蝶微醺如梦,只好呵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退了一步,又缓缓坐了下来。 气息平和时,她本想叹一句自在,可牢笼在此,奢望也是惘然。颜蝶心知,一敛狂妄,从来不是她的脾性,她还是喜欢放肆大笑。就只是一瞬,也美载流曦一般。但颜蝶满心是话,也只得慢慢说来:“看来,我是等对了人。如果你是九都主,那你应该听说过华族吧?” “华族?”于画童目色一缓,如涟漪流动。她玉颊一晕,被冷风吹凉了身子,才往颜蝶那处靠去。颜蝶见她冰骨清透,好似花里褪去颜色的惨白,不由引人心疼。还是将雪裘替她掩上,才衬得她一身血红的伤痕,如此触目惊心。 听到一声“无碍”来的轻描淡写,反而被她颜蝶足足瞪了一刻。于画童唇齿淡然,便是她的幽幽叹息:“听过啊自然,是听过的。当年华族鼎盛,实力足以攻揽整个天地,先是华帝,后又是华女,一一功高盖世,令天下人闻风丧胆。且——九都之地的开启,也是因为华女,当年她护主,得一半天下,为保当年盛世太平,而立九都相互牵制其他国都,这可是你言语当中的华族?” “是,我便是华族,颜蝶。”颜蝶微微一笑,一切皆在寡淡之中。可——往事虽去,依旧足以揪心。 年岁能够老去,她却看淡了沧桑后,还是墨发依旧,容颜不改分毫,这——都是华族的得天独厚。她不曾苍老,却看淡沧桑,她不曾独孤,而孑然过了百岁,这寂寥缠身,居然比病痛还要折磨人心。 再是不堪,她也要缓缓笑来。心坚如磐,志不摧磨,就该是她颜蝶还有的本色。可惜再是一腔热血,也只在当年鼎盛,而今素衣褴褛青丝旧,恍然间,就成了一个废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禁自嘲连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再识人间烟火(三) 直到于画童看见她眼里琅轩似玉,破碎了光,承满凄凉,她才深知——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想淡薄余生。可却也不能,为何?她于画童还要倚仗她救她一命。为了再次破茧成蝶,也为了玉骨不折一身傲然,皆是她的成全。于画童唇齿冰寒,仍由青丝略过眉目如画,仅一眼含霜,笑里都藏着轻蔑:“我于画童,不甘此生,不甘她人得意我独亡,若能再生,势必千方百计,为的只是一个活字!” “当真?”颜蝶薄唇漾白,似笑非笑成了瞬间。 她霎时欢喜,将于画童稳稳扶起:“好!既是誓言,便是莫逆之交,我颜蝶从此奉你为主,护你一生一世的周全。画童,你身上的毒,只有梦魂蛊能解,但是此蛊一月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厉害,而再解梦魂蛊前,你必须将我救出,替你找寻解药。”指尖轻颤时,正好触及她冰凉如血的肌肤,那酥腻如瓷,白玉细柔的手,也与她握在一起。 于画童并无迟疑,反之一声长笑,粲尔含魅,都在启齿之间:“好,我一定会想法设法救你,保我性命,便是保你无忧,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如何做?她颜蝶早已有了定数。 而后,颜蝶告知于画童,若天下杀伐,乱世将不溟,想要报一箭之仇,只有毁朝夜,再兴九都盛华,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九都主,指点江山,运筹帷幄,方可——安身立命于这天地之间。从此,世间负我,我便只能负世人。梦魂蛊再是阴险,都不及人心一二,她知晓于画童此一去如同逆雪迎霜,甚至连一个死字,都要刻在额间。唯有如此,才能铭记。 待于画童离去时,她回眸一眼无笑意,却留下所有的不舍与情分,于这冰冷一地,迢迢一眼就成咫尺之远。颜蝶挥手一别,才见她玉影离去,只有一路雪痕狼狈,她一叹,笑里温温:“于画童,从今开始,你的命运就与我颜蝶性命相关。” 万枯山。 桥前红亭百芳一聚,她以往细心植下的花草,现如今已经娉婷而立,美的正和她的心意。捧一杯温酒,替一个青瓷玉案,她手上轻捏的笔,却犹豫着如何描慕自己的眉目,画上——是玉腻雪肌的佳人,也就是她自己:夜姬。便是这万枯山的巫母,天底下用蛊最毒,用毒更甚的女人。可她现在,唯有一番闲情逸致想借此打发自己,却被一阵轻轻脚步,惊的手上一落。 笔墨一滴,犹如墨花一绽,清晰染了宣纸。 夜姬柳眉微微一挑,只嗅的馨香浅浅,听到双玉清脆的铮棱,哪怕是不曾看一眼,夜姬也识得这是曲凝儿来此寻她,见这容颜眉间含笑,唇齿微微一咧,便知她是有了高兴的事。怕是她猜与不猜,这曲凝儿都要道来痛快,与她欣喜。夜姬只当做若无其事,随心勾下一笔浅淡,如同藤蔓缠绕,不留花叶,却显孤独。这显然的败笔,反而让夜姬心头不满:“唉!罢了罢了,不画了。” 果然她一见曲凝儿,半响不笑,却是喟叹深长的模样。在曲凝儿看来,她这高高在上的巫母,倒也有这风雅之时,原先走近一看还觉得蹊跷的怪,却不想——是她自己扰了自己的趣味。曲凝儿掩袖一笑,双颊轻晕,便认真三分:“巫母,你素来不爱作画,总怕染了书香之气,今日?是怎的了?” 她哪里敢笑话她?只是见她将说不说的,容颜却是难以百般言辞说尽,那一分魅态,三分柔弱,都在她的妖娆娉婷之中一展蕴藉。曲凝儿一拍胸膛,却惊了两弯烟水眉,怕是被巫母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只好退到她身旁,夺了她的笔,又缓缓放在砚上。那行云流水之间,带着她的心话:“巫母,你猜猜?凝儿今日给你带回来什么好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再识人间烟火(四) “好消息?”夜姬狐疑,顿时她愕然看去,那曲凝儿目光不动,却清波婉转,美的不卓不凡。只是夜姬听不得打趣,只好撇了撇衣袖,就此坐在一旁,听她如何讲个虚实。夜姬眼里淡去绸缪,独留笑意,温温柔柔:“说吧,什么事?” 这丫头——只要是回到万枯山,不是有求与人,便是事事炫耀,总是不让人得半日安宁。偏偏是她这样古怪起来,夜姬还要将她娇纵,只能是自叹自己太过任意妄为罢了。可夜姬的确猜不出,这丫头藏的心思,到底是在心里,还是在她欲言又止的喉头。只好瞧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惊痴。 曲凝儿稍稍点头,只好乖巧起来:“好啦,凝儿不卖关子了,巫母,萧王后已经依了我的心思,把那个叫做于画童的女人杀了,她坠入魂狱河,横竖都是一个死字,所以一听到这令人高兴的消息,凝儿便立即赶了回来。”她正要举着拳头,替她捶一捶夜姬的肩头,而一声“慢!”早已将她急急拦下。 慌神一眼,夜姬忽而一咬唇,令她挑眉,却不笑:“坠入魂狱河?” 翘首一望间,夜姬面颊一凉,将她的心思撩拨成炽热,却灼了她的胸膛。才片刻不到,她就脸色大变:“我知道魂狱河,那地方只要是去了,都如同入了阿鼻地狱,不可能有生的希望。若是如此,我的确应该高兴。”可偏偏她心里莫名其妙一道伤痕累累突然清晰可见,将她来的过于欢愉,又立马沉入万千风云里。一刹已经悲喜不明。她握住曲凝儿的手,玉身微微站起,却在蔓延思绪。 “死了?真死了?”一连问了两遍,夜姬都是满心不依不饶,只是曲凝儿断断续续的点头,反将她神魄一惊。 换之,却是曲凝儿太过狐疑不决:“巫母,死在魂狱河,那可是死无全尸粉身碎骨啊,凝儿替巫母除了心腹大患,这难道不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吗?”其实她心里如何欢喜摇曳,都全凭巫母能否喜笑颜开,等不来她一句夸赞也就罢了,连笑颜也全然不见,只有一抹伤人的凛冽。 说到底她曲凝儿,还是有所畏惧。 威仪如凰,姿容婀娜,本是巫母的风韵犹存,可也是因为如此,她锤炼几十载的心狠手辣,总比她的妩媚来得更多,曲凝儿自然不敢冒犯,也不敢言辞过早。只好低着头,一时间不得言语。暗想着:难道是她曲凝儿做错了什么?惹的巫母如此愁眉苦脸? 她虽不解此愁,可夜姬却疑惑深深,仰天望去一瞥里,好似望尽了苍茫。这万枯山一揽眼底,不过一季疏狂的秋,却也将她身影染凉。夜姬微微扶着身子,靠在那亭台栏杆:“凝儿啊,你可曾听巫母提起过一个华族?”她并非故意惹起旧事,只是那心里一漾一漾的情绪将她顿时袭满,只有悲欢复杂。恰是一眼,禁不住一丝触碰。 曲凝儿见着夜姬喜怒无常,当头一愣,却也是稀里糊涂的:“巫母?你说的华族?不是已经都不在了吗?我记得,华族是辅佐统一天下的帝王的一个王族,巫母说了,只要是华族里任凭一人,都能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那心思一松,她也笑着坐下。 “巫母,为何提起这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再识人间烟火(五) 见一地繁华如锦上织来,曲凝儿乍然恍惚如梦间,却是她容颜里微微的摇头。而夜姬提起一事时,咬齿喃喃:“华族最后的一位王承,恰好就是死在魂狱河上,可若是说她死了,也是非也”奈何她似笑非笑之间,不知藏了多少疑惑,却无意伤了她眼眸里的冷淡:“当年几国帝王为了将华族这个祸端斩草除根,可是派了一千将杀一人,也只能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力,将那王承终身囚禁在魂狱河。” 夜姬抬首一瞬,昂叹多少韶华,原来都成了转眼之间。凤眸微微,她漾着谴锩,好似乏到了极点:“可时过百年,怕是那王承早已含恨化白骨了吧,倒也不足以让我心慌了。” 便是这忽而粲笑,似同梨花绽,将曲凝儿惊得一时间不知言语,只好含着朱砂唇,又是脸色苍白,又是古怪多疑:“那巫母究竟担心什么?凝儿可是能够为巫母解忧呢?我本以为,利用萧王后,杀了于画童这个祸患,就是大功告成了,可巫母这般,着实让凝儿为难了。” 她拘着身姿,好一阵闷闷不乐,被夜姬瞧去她这委屈模样,竟也引得自己连连笑叹:“你啊你!总是这般叫巫母为难啊!可谁人知道?萧王后费尽心思要除了于画童,究竟是何缘故?你可曾领悟?嗯?” “领悟?听不懂听不懂!巫母,可别卖关子了。”曲凝儿娇嗔一泯,将巫母的手臂抱得轻轻晃晃,哪怕是要耍赖,也要听着夜姬侃侃道来,好解了她这心头疑惑。夜姬终归是抵不住这曲凝儿一声声嘤然细语,只好怨气一发,没好气的按着她的额头:“罢了罢了,与你说便是,这般不依不饶的,我可得教训你了。” “是,巫母最是心胸宽广了,才不与凝儿计较。”她这两目一滢,恰如明玉之光。 夜姬衣衫微摆,捻住袖口时,有些漫不经心的心思:“这事,还得算在二十九年前了。于画童的母亲当年艳绝一世,萧王后因为妒忌其容貌,曾三番两次想置她于死地,可萧王后糊涂,不知她的母亲正是当时的九都主。多次辗转,屡不得手,萧王后一怒之下欲鱼死网破,可却被九都的人,直接送到了这朝夜国,忽然为妃盛宠,可却断了她的余生奢望,便也就算了。可帝王为那女人容貌所惑,从此不入后宫,日日颠连九都,此番种种后,也成了她的深仇大恨。” 曲凝儿听得怔怔入迷:“那这萧王后,也算是自讨苦吃了嘛。” “是,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啊,她到了朝夜后,帝王一心沉醉那女人的倾世之颜,很是让萧王后为此恨之入骨,所以也就是后来你知道的,朝夜帝王得知那女人死了以后,留下一个女儿,便留在了朝夜,虽非骨肉,但却疼爱有加。起初萧王后一概不知,直到前些日子,我让你去告诉她这真相,她才彻底动了杀心。”夜姬一字一句缓缓道来,面色不改,坐怀不乱。 毕竟对于此事,她已经是心知肚明,甚至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所以早就看做烟雨宁淡。倒是这曲凝儿后知后觉的,如今恍然大悟了,也觉惊叹不已:“哦!原来——巫母早就算好了啊!佩服!凝儿佩服!” 曲凝儿心头惊如千浪,已经搅动不息,若不是听到夜姬将真相一一道出,只怕她到了如今,都不会明白夜姬的用意何在。她这是借刀杀人,亦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于画童。如此慧敏心思,岂能叫人不折服了呢? 骤然呼吸一乱,曲凝儿满心惊羡却无从安放,只好开了幽幽之口,又在纠缠夜姬:“所以巫母,你让萧王后除掉于画童以后,就等于挑起百树与九都之间的战事。九都没了九都主,百树国没有王妃,势必会成水火不容之势,而他国也会趁人之危,将再起风雨,这一次!可谓举手一挥乱江山啊!巫母!” 换之长天一笑,曲凝儿心头沸腾,也算是有了新的盼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