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圣僧》 《第一圣僧》正文 楔子 这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天还微微亮,薄雾笼罩着蒋家村,一道道幼小的身影却已经从家中出发,前往毗邻的较富有的刘家村开办的学堂。 学堂里讲的是蒙学知识,还掺杂着初步的修行学问。 “若为官,入仕途,修文道,该如何?”学堂先生在讲台旁发问。 底下的学童年龄由七岁到九岁不等,只听得他们整齐划一道:“诚意,正心,格物,致知!”清脆的声音从学堂里传开,荡起一阵阵活力。 “若为武将,斩敌军,修武道,则何如?”先生继续提问昨天所讲的内容。 “齐家,治国,平天下!”学童们对答如流。 先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点起了第二排一名年龄较大的孩童,道:“陈羽,你可知修行分几道?” 陈羽面色冷静,不似这年龄的孩子,听得他叙述道:“文道,武道,佛道,自然道,以及包罗万象的在野之道。” 先生平常也对这孩子很上心,因为陈羽聪慧异常,同时性格刚毅,在其他小孩还在为吃不到零食哭啼的时候他就已经端起史书。然后先生继续提问:“若让你选择,你选哪条道?” 陈羽毫不犹豫,像是早已思考好一般,道:“我都不选,我要修天子之道。” 先生一惊,心中想着童言无忌,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便问问他如此选择的缘由。 陈羽直视先生,朗声道:“当今国将不国,天下小乱四起,这正是大乱将起的前兆。而纵观历史,时势造英雄,我便要来当这个英雄。” 先生赞叹,嘴上却是说:“若是如此做,你会遇到许多险阻,可曾想好如何去当‘这个英雄’?” 陈羽缓缓陈述,话语条理清晰,讲至激昂处小脸涨的通红。 此子非池中之物!我一生可得这一学生足矣!先生摸着胡须,微笑点头看着他。 其余小孩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了,只有小部分人能听出其中的厉害,然后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敢在课堂上高谈阔论的陈羽。 下课后,陈羽暗暗懊悔,心中已是反悔刚刚在课堂上一时兴起,显露锋芒。 待到放学,他便去一家店里帮了些忙,拿了些铜钱,买着几个包子便往只有他与他奶奶的家走去。 这时一只粗糙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陈羽回头,手的主人是一位老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疑惑了下,然后抿了抿嘴,从拿着的包子里扣出一个,不情愿地递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一愣,然后开怀笑了起来,只听他道:“小子,我云游路过,听闻到你课堂上一番话,觉得你很合适让我出山辅助,你可愿意?” 陈羽一时间想到了前朝许多故事,激动了下,但还是心存疑虑,道:“为何要选我?仅仅一番话,可不能说明什么,万一我志高才疏呢?” 老和尚不停为陈羽的谨慎点头,然后他道:“是不是才,要试了才知道,若你愿意,我便送你一份见面礼。”他接过陈羽的包子,一大口咬下去,吃得很开心。 陈羽眼睛抓着被吃的包子,然后晃了晃脑袋,道:“那我便同意了,见面礼呢?” 老和尚笑得眯眯眼,从自己背的包袱中掏出了些银两,塞给了陈羽。见陈羽投来质疑的眼光,他摆摆手,道:“这不是见面礼,这只是买包子的钱。”说着指了指还剩一点点包子皮的青菜包,接着道:“见面礼其实是……送你一身修为。” 陈羽瞪大眼睛。 后来,这个天下暗中流传了一句话:“有座山,青山寺。圣僧出,天下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一章 和尚踏山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那可不,三月天,孩儿脸。” 几个被急雨打湿的人在抱怨天气,其中一人糊了把脸,左右鼓励道:“快走快走,这里不远处便有个客栈,去那避个雨,也顺便吃顿酒菜。”众人皆同意。 不一会他们赶到了客栈,:“店家,来一桌招牌的酒菜,四个人,你看着安排。” “好嘞,客官里面请。” 或许是许多人都存了避雨的念头,这里的生意略微火热,空气中弥漫着蒸发后的汗水和雨水的味道。 这几个人坐下,只听他们议论道:“你们听说这条线上的一伙盗匪残废了吗?” “听说了,是那虎头寨吧据说遇到硬点子了,抢了人还要下手,坏了规矩,被高人给打的跪在地上求饶。” “这也是活该,谁叫他们坏规矩的,出来混也不注意点。这次他们怕是栽跟头了,估计也没脸在这里混了,盗匪少一点便是很好的事。话说回来,朝廷真的要在江南道办个劳什子武林大会我看多半是给朝廷寻找鹰爪的吧” 突然,客栈内传出一阵惊叹声,好奇者停止酒菜或聊天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女子,面色若梨花,只是没有一番春带雨的神色。身着白衣,腰佩玉,仿佛仙子临尘。只是这位仙子,屁股挺大,还带了把刀。 只见她与店家交谈几句,便一蹙眉,让偷偷望着她的,正大光明盯着她的,都一阵揪心。 交谈的声音传来。 “仙子,告罪了,刚刚最后一个空桌已经有人了,你若要坐下,便只能拼桌了。” 堂中众人闻言便一阵狼嚎,诸如什么“仙子“”姑娘““小娘子”的邀请层不出穷,本就略微吵闹的客栈里气氛更加火爆。 那姑娘环视了一圈,朝刚刚议论的那桌人走去。 “我没看错吧仙子朝这边来了快快,挪个空。”一桌子人很是激动。 然而姑娘却是到了隔壁桌,那桌边只坐了一个和尚,桌上两个素菜,一个大包裹。 和尚便是许云深。 “大师,能容小女子一坐么。”姑娘行了一礼。带起一阵香风,与堂内格格不入。 许云深抬头望了一眼,神色不变,把包收到桌下,尽管地面一片泥水与尘土混杂,回答:“姑娘请自便。” 女子坐到了他对面,吩咐店家也上了几个素菜。 “姑娘修佛”许云深好奇,同时他也不解为何周围人都用嫉妒的眼神看着他。 无他,许云深一直在寺内,没见过女子。 “既然与大师一桌,便要随大师的习惯了,况且女子食肉会不雅。”那女子含笑回答。 许云深摇头不说话,心道,女子真是麻烦,明明就是想吃,但是为了个莫须有的形象却舍弃本性,同时暗叹,若不是自己想省钱,又何苦吃素,他可是多年没吃到肉了。 女子不解:“请问大师为何摇头?” 许云深笑了下,便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女子瞠目结舌:“大师不是大师么,怎得还吃荤,难不成只是俗家弟子但也不至于去发啊。” “我是大师,但我只是修禅,食荤不影响,我们寺也没那么多……好吧我们寺也不准吃荤。”许云深想起来自己被禁足的日子,一时语塞。 女子翻了个白眼,冷傲的气场添了一分俏皮:“大师语气可真大呢,我见那么多和尚也没见到自称大师的。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么?” 许云深懒得辩解,便不言语地吃着自己的菜,此时女子的素菜也端了上来。 旁边人却是看不过去了。 “你这个秃驴,仙子好好和你说话,你自大也就算了,还这般无礼?” “就是啊。” “仙子,要不我们帮你教训他一顿吧?那个秃驴!你头上没毛,底下是不是也没毛啊哈哈!” 女子听到粗鄙的话皱了下眉头,谢绝了他们:“多谢各位好意,我与这位大师也没什么冲突,只是人家不想理我,我也无话可说。” 许云深打算离开,提起包裹,正准备向外走去,但是止住了身形,走到女子身边,低声说:“姑娘,念你本性不坏,我便提醒你下,一会大概会有三批人不怀好意跟踪你,如果需要解决他们,找我也可,不过记得佣金。” 女子笑了笑,恍若花开,掀起一阵惊澜。只听她道:“大师不必放在心上,我手上还是有点把式的。”说罢晃了晃自己拿刀的手,白皙的手与漆黑的刀把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云深点点头,不多言便直接离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和尚。女子心道。 许云深出了客栈,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来找自己麻烦的。 江湖人行走在外,在心仪的佳人面前多半会强撑些颜面。至于到了无人处,便尽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恩怨能解就解,谁也不想惹到不知底细的人就落个惨淡的下场。 许云深刚下山时便遇到了一伙强盗。 那群强盗劫了一个衣着尚可的过路人,但是所获不甚满意,便决定对那人下手。 许云深就立马跳了出来,言谈劝和无果后只能动手。 强盗约有八九人,尽皆被他随手摆平。然后那路人便感激涕零,嚷嚷着自己是什么王府世子,将来有机会定要报答大师。 许云深嗤笑一声,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足,忙忙摆手谢绝,消失在风尘中。 场面话而已,我还说我是天下第一寺的传人呢!谁信?离去的许云深腹诽道。 许云深在客栈用餐时,听说附近,在离江城内有个武林大会。他想去长长见识,顺便看看有何可为之事。然后下一步便是依主持所言,去京城长安入朝为官。听主持讲,那里能人倍出,哪怕是许云深在众人里面也只是中等水平,这让许云深大感向往。同时心里暗暗不服:自己闭关十二年,还能打不过一些人?至于如何为官,主持只言去找一人,他自有安排。 一番思考罢了,许云深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路,然后两个目标便无从完成。 怎么办呢?一边想,许云深一边踱步而行。 说是踱步,实际上他每一步踏出,便身在十丈之外,好不骇人。 这也是主持所教导,说是在人前不可过于嚣张,会被打,没人的时候可以放飞自我。此时四周无人,许云深便随意而处。 出神中,他自己却未曾注意偏离了道路,不多时,便到了树丛中。 树木丛生,人迹罕至。 脚下细微的变化让许云深一皱眉,定神一看,自己到了山前。 这里的山连绵不断,但却不高,典型的江南山丘。 登高望远,他觉得自己的思路很对。 不一会,到了山顶,他又皱眉又摇头。 今天一天的皱眉和摇头次数怕是比过去一年都多。 山不够高。 许云深眼前之景便是连绵之山,中间环抱着众多树木,回身望去,一片平原,三三两两地分布着一些建筑。但是受限于高度,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走错路了。许云深又是摸摸脑袋。 这里不够高,那再高点呢?总能看到更多吧。 此处已经是山顶,又能如何高。 许云深一沉气,身上僧袍无风鼓起,像是阵阵气流从下方而起。 他右脚朝地上一点。 身子便消失。 一朵云扶摇而上。 山头先是遍布蛛网裂缝,再一瞬间,却是崩塌。 轰隆地声音回荡在这片山脉,众多鸟兽飞起,飞奔。远处的人也惊骇异常,只能远远看到山头充满裂痕,石土掉落,充满烟尘。 这一脚竟是踏裂了一座山! 后来据传,此处是仙人神通,被一指点碎,引来众多游客,带动了当地的旅游经济,还形成了一个新的集镇。 然而这些与空中急速上升的许云深已无关。 他不停地上升,上升。 到达了一个高度,便短暂的静止。像一朵开在空中的花。 许云深若鹰一般,双手自然伸展开。 心念一动,他抬手,摸了个空,但是手已经掠过了云。 好像有点高了,下落途中他摸摸脑袋。 常人的视角来看,地面已经难以看清,只是许多绿色,蓝色,先前的一些建筑也变成了一个个斑点。 好在许云深视力“比较”好,定睛一看,他就确定了一个方向。 然后便向下落去。 不一会地上多了个近似人形的洞。他思考了下,把洞填上,万一有人掉下去岂不是作孽? 然后,许云深便朝着他看到的离江城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二章 阮眉织(软妹子) 离江城位于大唐江南道的东部,受定州府管辖。建城三十余年,是大唐开国来建立的城池之一。城墙十年修缮一次,虽然离上次维修并未过去多久,但现在观来,仍是充满历史的气息。城墙略有青苔,洞开的城门上有些许年代久远带来的黑色痕迹,城墙上的哨兵并不是很多。 入城要检验身份文牌,上书本人身份及主要职业,每三年更新一次。这是开国皇帝立下的便民措施之一,取代了原先的定籍制度,多年来已经深入百姓的日常。 因最近在离江城要举办武林大会,为了防止人员太过混乱,城门口已经有兵士排查登记。 而许云深已是耽误了半天,因为他先前看到的那座城,并不是离江城,而是附近的另一座城——阳月城。 现在许云深便停在门口等待检查,很快便轮到了他。 大师请出示文牌。”城门口的兵士行了一礼。 许云深点头,将自己僧牒递给他。 “大师是第一次来离江城吧大师有所不知,进入离江城的人每三年都需交纳一次滞留费,同时会给予缴纳者一页通行证,与文牌串在一块使用。”兵士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阐述地很流利。 “原来如此,贫僧的确刚刚下山,不懂这些规矩,请问费用多少” 许云深在包裹中一顿翻找,意外之财被他放进包裹中便忘了在何位置。中间,一不小心掉落了一样事物,便是那个红色钱袋。 兵士却是眼神一凝,将其捡起,神色肃然问:“请问大师,这是何物?” “哦,这个啊,有人送给我的。”许云深满不在意。 经过兵士解释,原来那钱袋是另一个山寨中人常用的,口处还纹着一个特殊的标志。 说清楚后,兵士便把钱袋还给许云深,放了他进去,同时告诫了他,不能随意拿别人的财物,这次是剿贼所得,勉强不算触犯《大唐律》。 原来山下规矩那么多,许云深深思,他在山上一大乐事便是欺负他的二师弟,虽然那也是十二年前,但仍是记忆犹新。 在路上走着,他便把钱袋里的钱取出来,放进包裹,然后随手把大红袋子扔到了路边。 殊不知,却又惹了事。 “兀那和尚!”前面有人叫住了他,声音却是有些熟悉。 许云深停止了手中的整理动作,往前望去,发现是先前的那个大屁股佩刀仙子。 “姑娘又见面了,叫住贫僧有何事?”说着把包裹包好背着。因为先前探路之举,他身上沾满了尘土,他也未注意细节,现在的动作却像是逃难归来。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变那么凄惨,但是你乱扔垃圾也实在不负责任了些。” 许云深茫然。 原来大唐凡是城池内都有卫路士一职,专门负责清扫道路,维护城内卫生,工作颇为脏乱,尤其是人多时。 那仙子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熟人”,又做了能挑刺的举动,让初来城池不知道做什么的她心生一计。 “那告罪了,贫僧刚下山,不懂这些规矩,多谢姑娘提醒。”许云深诚恳地道歉,同时把袋子捡起,放进了不远处的路箱(垃圾箱)。 刚下山原来如此,听说刚下山的和尚都是呆头鹅,那……女子心中一生计中计,嘴上却是说:“既然大师刚下山,那可需一向导,我可以……” 未等女子说完,许云深便点头说同意,让女子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还真是实诚。女子悻悻。 然后她便拉着许云深到了一家酒楼,坐了一家雅间。 许云深看着周围的环境,偷偷摸了下包裹。 介绍中,他得知女子名为阮眉织。 同时,阮眉织好像看出了许云深的窘迫,笑了下,说她作主,随意点酒菜。 ”小二上一斤桃花酿,白切鸡肉一斤,板鸭一只,四喜丸子一份,翡翠鲫鱼汤一份,剩下的一会再说。” 阮眉织愣在那。这好像都是酒肉?莫非他是骗自己的假和尚,来蹭吃蹭喝的?然后神色一冷。 许云深感觉气氛不对劲,看阮眉织的脸色,猜到了什么,然后找自己僧牒递给她,并且解释了一番。 阮眉织听着他的解释,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禅,有不吃肉就会浑身抽搐的怪病。 “你还在哄骗我”阮眉织站了起来。 这时候许云深才把僧牒找到,赶紧打开给阮眉织看,阮眉织刚开始漫不经心,假和尚就是假和尚,有僧牒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其他臭男人一样?都是大猪蹄子。但是她一扫,看到了青山寺的字样,便神色一顿,拔刀的手也一顿。 女人都喜欢乱想然后动不动砍人的么。许云深受到了惊吓。 阮眉织拿过了僧牒,仔细观看,疑惑问:“你真是青山寺的?我听过一个青山寺,非常厉害,不是重名吧” 因为阮眉织从小听过一个传说,只在帝国少数一撮人中流传。 有座山,青山寺,圣僧出,天下平。 “应该是重名吧,我们寺很小的,就几个人,没什么名气。”许云深摸摸脑袋。 “我就说嘛,那个寺可是非常厉害,当初出了一位圣僧,可是帮助太祖定天下的,事后他却什么都不要,又悠然上山了,可真是厉害啊。”一连两个厉害体现了阮眉织的崇拜,然后话锋一转,“不像你这个假和尚,还来我这蹭吃蹭喝。”看来她先前的生气也只是诈许云深,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也许是因为另一个青山寺的名头,阮眉织也不去追究更多,便坐下了,不过却不把许云深当和尚,只是当成一位朋友,因为她觉得这个和尚虽然吃酒肉,但是人不坏,可以相交。 许云深笑了笑,没在意。我说真话时总当我在玩笑,我说玩笑时却会当真,世人真是奇怪。他心里感叹。 在许云深喝酒吃肉中,似乎也馋到了阮眉织,她也不点素食了,反正都是在雅间内,没人看到,自己,也点了份酒肉,撩起袖子,和许云深推杯换盏。到后来竟是要拉着许云深结拜,许云深也头脑一热,便当场拉阮眉织跪下,朝着雅间的窗户口,邦邦邦就磕头。 然后许云深就多了个妹。 幸好阮眉织还存了几分理智,整了整仪表着装,开始向许云深叙说着许多常识和非常识,当然,因为酒,说的过程中,话语要么磕巴,要么重复。 说着说着,酒也醒差不多了,阮眉织想着刚刚自己的行为,小脸一红,又端坐了起来。 许云深虽然还没醒酒,但是脑子转的确是不慢,也注意到了阮眉织,于是两眼一瞪:“妹儿,你在大哥面前做作什么!咱们都是自家人,计较这玩意干嘛”也不知是哪地的方言腔调,说的阮眉织一愣一愣的。 同时阮眉织也有些无语,看着自己的白裙子膝盖上两坨黑印子,两手一抚,黑印子却是消失了。 许云深眼前一亮,这是什么功夫,如此神奇果然山下能人辈出。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阮眉织说了,结果引来一顿嘲笑。 据阮眉织所言,这只要达到任意一道的第一个小境界便能做到。用力的一个小技巧罢了。 天下之人重修行,强者主要是分为文武两道,换句话说是儒,将两道。至于佛道与自然道,因太祖定下抑制的祖训,多年来在凡间也未发展多少,多隐世,常人不得而知。在此之外,还有野道,或者说是在野之道。因为文武之道都需养特殊条件,或是出任官职才能进步。 然而世人里却是俗人最多,为弥补其余道修行的不足,在野之道便开始流行。 人只有修成了一个初始境界—修身,才可去择道修行。 “这么说,我只是修身境了?”许云深大感挫败,同时也疑惑,自己这么多年的修禅都修到狗身上了这与老和尚说的不符啊。 阮眉织转脸偷笑。 这时,楼下传来争吵声。 起初二人都没放在心上,但随着一阵嘈杂声,呼喊声,阮眉织便看热闹的心大起,起身再次整整神色,变成了冷酷仙子的样子。 看得许云深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操作,表里不一但刚刚明明也挺真性情的啊。 许云深不懂,这是女孩子对自身形象的维护,至于许云深,已经被开除出人类户籍了,所以阮眉织便一点都不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 下山短短时间,许云深的心境变化之丰富,胜过往日闭门修禅多年。 原来楼下是两桌武林人士起了冲突,起因是传统的互相看不顺眼。 你瞅啥瞅你咋滴? 连门口贴的“要打出去打”的牌子也被打成了两半。 真是两批好汉,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呼呼生风。但若是他们现在不是趴在地上向阮眉织求饶,便更有硬汉风采了。 “你们打什么不知道城内最近禁止斗殴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以恶犯禁的人。”阮眉织深色冰冻,但是嘴上却是不停歇,同时手里的大刀甩啊甩,时不时削断底下人几根头毛,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和一些冷汗。 围观者也是冷汗不断。 无他,观众正看热闹起劲,忽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掏出大刀就把几位给拍在了地上,并且还吐了好几口血。 许云深也好奇,道:“原来你这刀不是装饰啊?真是佩服,我多年来也没学会用刀,到现在只会打打拳头。” 阮眉织白了他一眼:“你见过用八十斤的玄铁刀作装饰的?” 可怕!围观者尽皆心底哀嚎。 后面这几人便交给赶来的卫士处理,许云深也才得知:阮眉织是这次武林大会的监察者,是京城来的大人物,这让他啧啧称奇。 三日后才是武林大会,双方无事,暂时就此别过,不过阮眉织得知许云深也要参加武林大会时,也是一顿挤眉弄眼,好生嘲笑。 一个修身境也上来找虐这是阮眉织抖动的眉毛透露出的明显意思。 许云深无言以对。 去登记报名后,他便在城内闲逛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三章 偶遇与搭救 武林大会说是大会,实际上也就是擂台比武决定排名的比赛。 近年朝廷用兵方向转向北部,对江南腹地等地区放松了监管,也导致这些年地区稍微有些无伤大雅的混乱。纵使有匪寇或是江湖人士以武乱禁,但也不成气候。因为野道的修行大派主要在关内道,或者说中原,这里多是闲散虾米。 至于多条人命的大案,也是稀少。顶多有谁家的谁谁谁,半夜掉入茅坑淹死。或者在青楼马上疯而亡,引来一片鄙夷。 大会擂台修建在离江城西部一片荒地中,离许云深入城的东城门有不短距离,他也正好能贯穿整个城池漫步。 离开酒楼,许云深发现酒楼所在的街也实在热闹。 时间正值下午,雨也停了一段时间,正是春天最好的时刻。雨水将空气洗了遍,青石路也刷了遍,街道上充满生机。 摆摊的小贩逐渐铺满了这条街,卖吃食的,卖小玩意的,各种拉客的,哪怕短时间内涌入大量江湖人士,城内也不显得狭窄,反而外来人短暂间都融入其中。 “老人家,这东西作什么价?”许云深看上了一个挺有趣的木工东西。 摆摊的是位老叟,带着一名孩童,估计是家里成人外出做事,他帮忙照顾。 “一百二十文,”老叟笑吟吟地回,“既然是大师,就免了零头,一钱即可。” 许云深点点头,从包裹中掏出钱递给他。他看了眼孩童,想到了路上看到的场景,问:“都这个点了,孩子不要去学堂吗?” 老叟摇了摇头。 许云深以为是家境贫困,正要继续询问,那老叟却笑了笑,继续说:“大师有所不知,我家这孩子,天性聪慧,学堂的东西学的挺快,老师便把学堂内的推荐名额给了他,待到春末,他就要跟着家里大人去小学里学东西了,我们这把年纪也不盼啥了,就想看看能不能出个修行的好苗子,正好,我出来做生意,也能让孩子多见识见识,壮壮胆子,他呀,经常害羞。” 许云深闻言打量了一眼孩子,孩子羞涩地低下了头,嘴里连声道让大师见笑之类的话。他也笑着夸赞了几句,多给了两钱,让老叟一阵推辞。 老叟拗不过许云深,便收下了,然后拉着孩子施了一礼。 作别后,许云深便继续向前闲逛。 走了两步路,他眼前一亮。 他看到了前两天救的那个“王府世子”,依旧是一身破烂,正在一家包子摊旁。 许云深上前打了个招呼:“你怎的也到这了” 那人茫然回首,见到是许云深却是神色一喜,立马把他搂了过来:“兄弟真巧!又看到你了,咱俩真是缘分未尽,你们佛家不就讲究这个么?”顿了顿,看了眼许云深的行头,一楞,然后竟然带着哭腔,“没想到兄弟你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我,竟然凄惨成这样!我武平天别的不说,这辈子一定要报答你!等我回到家里……” 许云深赶紧拦住他的话头,他可对武平天不停的嘴记忆犹新。 “只是路上遇到点事,没来得及清洗,你想太多了。” “真的?”哭腔止住了。 “真的。”许云深好奇这种奇葩家里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在这里你也想参加武林大会” “不不不,我的本事我还清楚,多少年了一直在齐家境混,认识我的都说我是史上最弱齐家,真的是,我才不想做武夫!我梦想一直是当个风流儒雅的文士!”武平天声音拔高了点。 齐家是武道的第一个小境界,武道分为齐家,治国,平天下三境。 “那你怎得还修武?“许云深好奇。 武平天撇撇嘴:“还不是我爹,说什么虎父无犬子,修什么文道,一巴掌就能捏爆一样。”这番话惹得路过的一些书生频频侧目,眼神不怀好意。 “这位客官,你的包子还要不要了”却是包子摊的店家打断了他们。 “要要要,诶,给我装好,没少吧我可告诉你们,少了一个我都要找你们事的。” 然后从怀里抠出了几个铜板,在店家逼迫下才又掏出几个。 许云深捂脸赶紧走,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站在一块。 武平天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他后面:“诶兄弟你等等我,哎哟这包子真烫。兄弟你别笑,我是这些日子穷怕了,在遇到你之前,我可是熬了一个多月了,真不知道那些抢我的什么眼神,这也拦我。” 不久这条街就在二人一前一后中走到了尽头。 街角坐着一个老翁,坐在马扎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二人脚步渐缓,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许云深把武平天拦在身后,对他说:“你先走,他好像冲你来的,我先拦着,你去找兵士。” “不,”武平天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把你当兄弟,那我便不能扔下你独自跑路。我好歹也是个齐家境。“ 许云深苦笑一下:“那我们恐怕还得靠你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修身境。“ 武平天眼睛瞪大:“有没有搞错,你还初始境?我看你是佛道二境的人还差不多。” 老翁见自己被无视,嘴角一抽,站了起来。 略微佝偻的身形却是渐渐挺直,衰老的脸庞也是逐渐便年轻。 然后变成了一位中年男子,身体宽广,精壮。 许云深看的一愣一愣的,这般神奇是如何做到的? 武平天却是绷直了身体,对那人行了一礼,恭敬道:“王叔,没想到你在这。“ 王叔点点头:“世子,你历练到现在也差不多了,王爷让我带你回去。”他皱了皱眉,“怎么境界还是如此?心境可有进步?” “获益匪浅。“武平天一改平常,乖巧回答。 许云深有些不适应,也向王叔行了一礼,道:“前辈,请问您和他是?” “将来少侠便会知晓,“王叔没正面回答,”你帮助他的时候我也看在眼里,少侠侠肝义胆,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所成就。” “借前辈吉言了。”许云深恭谨。 “兄弟以后再见,记得来天北道找我,我真的是王府世子哦,你报我的名字就能找到我。”武平天眨眨眼。 许云深点头,原来还不是吹牛的。他想到了什么,戳了戳武平天,小声问:“这位前辈什么境界啊?如此厉害。” 武平天挺了挺胸:“王叔可是府内第一侍卫,已经到了在野道三境顶峰了,跟着我爹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 许云深大感钦佩,主持所言果然不虚,山下人外有人,自己就做不到甚至不能理解刚刚的变形。 “那便就此别过,有缘再见!“武平天抱拳。 “有缘再见!“许云深回礼。 言罢,对方二人便在其他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消失了。 只是,许云深眼力较好,看到了王叔拎着武平天先是跳到房顶,再跳到了别的地方。 果然是前辈啊,顾及武平天难以承受,特意放慢速度,而且轻功还不会损坏踩的地方。许云深感叹。 又变成一个人了,也清静不少,没人在许云深耳边聒噪。许云深先是随意找了家客栈,又随意地定了间房,又随意的进去。 又随意地打开窗。 “没想到这位置还不错,居高临下,能看到刚刚的街道。”许云深站在窗边。 “咦,没想到那前辈还在那。”他看到远处房顶上有几个个小黑点,放大来看,其中两个就是刚刚的王叔和武平天。他们位置已离城门不远,但是停在那,似乎有什么事。 突然,黑影交错,竟然是动起手来。 前辈那么厉害一定能轻松解决的。许云深看戏。 武平天晕倒了,看来是对方偷袭下药把他晕倒了(在许云深看来,弄晕人的方法只有下药)。 武平天被扔到一边了,许云深点点头,他的确是个累赘。 前辈被捅了几刀,许云深疑惑,前辈是要引诱深处的敌人 前辈摇摇欲坠,许云深感叹,演技真好。 前辈倒了下去,许云深一脸茫然,演戏要到这个地步吗,万一玩脱了怎么办。 许云深心再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来武平天那小子果然在吹牛,许云深直摇头。 他跃出了窗户,跳到了街道上。 他摸摸脑袋,喃喃自语:“又要破坏环境了又被妹找事了怎么办,我要做个好和尚的来着。不管了,救人要紧。” 一念及此,许云深身形顿时消失。 青石地面龟裂。 许云深站立处街道下沉几许。 有一个近似圆形的坑。 圆形的印记中间赫然一个四十二码的脚印。 他一根筋,瞄准了方向,便想直线过去。 然而,中间有许多建筑。 一家青楼内。 “官人,讨厌嘛,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坏了。”一名女子依偎在男子怀里调笑。 男子笑着抬起女子下巴,正欲开口。 他目光看到: 一颗光头从房间右边墙角顶出。 他眼睁大。 一个人笔直从光头顶出的洞飞出。 他嘴睁大。 时间快速过去。 那个人消失在房间左边的墙。 然后墙壁破坏的声音层层传来。 男子声音颤抖地说:“我看到了一根筷子飞了过去。”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很多地方。 一会许云深就出现在了刚刚那几个黑点出现的位置,然后,顶飞了其中一个人。被顶的人舌头甩出,口水乱飞,难以自己。 那几个人身着常服,或带伤。 然后瞠目结舌看着飞来的“筷子”。 “筷子”身形顿住,空中返身一扫腿,剩下的人也飞了出去,原地只剩下一个武平天。 许云深无奈耸耸肩,这么弱。 那几人还在飞着,飞了一段距离后落地,尽皆落地吐了几大口血,其中夹杂内脏碎片,然后气绝。 于是许云深又救了这位世子一次,把他拎回了自己的客栈,又开了间房间,把他放在了隔壁。 次日,武平天悠悠醒来。 许云深不忍心告诉他,他前辈太弱,被几只弱鸡给打死了,只得告诉他:“王叔遭遇几位强敌,大战之后,拼死对方,自己却也身亡。”说罢还挤了几滴眼泪。 武平天呆在那里,心中万分悲痛,哽咽着问:“那王叔尸体呢?我要再见他一面。” 糟糕,忘了这回事了。许云深一拍脑袋。 “哦……尸体啊,那个,一会带你去城主府,他们将尸体收敛了起来。你现在先休息,剩下的不要管。”好说歹说把武平天劝下后,许云深抓紧去找了阮眉织,将此间事情说与她听。她一番震惊,然后白眼。 “你这种事都能忘,好歹来的不算晚,尸体差点被当成暴毙的江湖人士给火化了。” 思考一番后,阮眉织决定将武平天一块带到长安,当然,是在武林大会事了之后。 “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看你表现如何。”阮眉织漫不经心。 许云深笑笑:“放心好了,对付大猫小猫我还是有点本事的。” 若都是像王叔那样的“弱鸡“我还是能应对的,他很自信。 现在冷静思考下来,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天赋异禀,于是只是初始的修身境就能身手不错。至于王叔怎么可能三境,可能又是吹牛的吧,二境差不多。 这样的话,那我说不定有三境的力量了?不过力量的运用可能不如货真价实的三境,还是要上点心的。许云深下定决心,到了长安就好好学习,弥补自身的不足。 因修行路不同,佛道和武道只有三个境界,其他道却有四个境界,相比较下,巅峰者并无强弱之别。而一般众人所讲的位于几境,也多是指四个境界的道。 时间流水过去,很快便来到了武林大会当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四章 武林大会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江南道第一届武林大会!” 天色突然下起了小雨。 …… “大家锐意进取的精神真是让人感动。” 底下人昏昏欲睡。 …… “下面有请朝廷特派监察使者,阮眉织仙子发言!大家鼓掌欢迎!” 群众眼睛微微一亮,搜寻着什么。 “听说那仙子是长安来的,屁股,哦不,来头可大着呢!” “老王你小心点,被人家听到可别……老王!老王你醒醒啊!” 阮眉织刚刚站起来,听到了闲言碎语,面无表情地俯身捡起了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老王顺势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仙子真性情!好样的!” “对对!我们也早看他不顺眼了。这个人渣败类。” 倒在地上的老王微微抽搐,也不敢起身回骂他们。 “大会开始吧。”阮眉织有些不耐烦絮叨的主持人,心里满满盘算着回到长安要去哪里逛,吃什么好吃的,去找谁切磋。 大会如言开始。 各路英雄好汉如鱼涌般浮现,又如雨落池般消失。 “在下鸟头门王二,请赐教。” “在下鱼头门张三,请赐教。” 一顿拳打脚踢,看得阮眉织直打哈欠。 很快便轮到了许云深。 “在下青山寺许云深,请赐教。”许云深报了一拳。 “青山寺?你听过么。” “没听过,他们修出世道的不都这样么,名不见经传,突然就冒出来。” “也是。” 许云深的对手回了一礼,回答道:“在下自然门玉中歌。” 闻言,群众一片哗然。 “自然门?真的假的是那个自然道第一宗门的自然门” “应该吧,看她穿的就挺‘自然’的。” “那可了不得,大宗门啊。这下那个青山寺的惨了。” 玉中歌一位女子,衣着朴素,面容较为清秀,胸前却是鼓鼓囊囊的。 阮眉织眉头一挑,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她不停地朝许云深使眼色,满满的滑稽味道,像是在等好戏。 不过她心里却存了一丝疑惑,玉中歌那么巧我记得自然门的大师姐就叫玉中歌。 许云深注意到了这一切,心中一叹,自己下山以来,终于是要败了么,不过败在这等大宗门弟子手下,也不亏。 “那请师姐手下留情了。” “不敢。”玉中歌听到青山寺也是心中起了一丝波澜,但却惜字如金。 “失礼了。”言罢,许云深打算抢攻。 因为不明白对手底细,他想先出一点力试探下,后续变化也有自信应对,毕竟蛮力可比三境之人。 只见他依旧是熟悉的单脚一点,站立处又是龟裂。 再现时已是腾空出现在玉中歌面前,右手握拳蓄力。 玉中歌瞳孔一缩,双手结式,一股青色气流霎时间出现,她再双手平推,叠加在一起,气流便顺势集中在手掌中。 堪堪挡住了许云深一拳。 人却跌出了擂台。 人群也一时寂静。 “这和尚有点力气啊。” “也是那女子大意了,躲开多好,非要硬接,和尚占了规则的便宜。” 旁人都点头。 然而阮眉织皱眉,内行看门道,她刚刚并未看清许云深消失的动作,这和尚速度这么快?肯定隐藏实力了吧。 许云深愣了下,看了下自己的拳头,摸摸脑袋:“师姐得罪了,这次是师弟侥幸了。” 玉中歌在擂台下,神色变化不停,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她摇了摇头,回答:“师姐便不要喊了,我不如你。”言罢,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流程过的很快,其中也轮到许云深几次,他却都是这样结束战斗。 这让围观的众人尽皆目瞪口呆,直呼“比赛规则应该修改”,这些声音自然被阮眉织压下,笑话,要真打你们一个都不是他对手。她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结束后严加拷问那和尚,为何要瞒她。 然而和他打过的对手却都是一言不发,仿佛受到了打击。 许云深在和玉中歌比过后,下一场也用了同样的力道,却是把对手手臂瞬间打了骨折,这让他一阵无言,然后便减弱了了几分力,一直用儿戏的样子打到了最后,赢得了魁首。 茫然中许云深接受了颁奖,拿了个金腰带,还收获了一批粉丝。 “大师大师,你们寺还缺弟子吗?你看我怎么样?是不是一看就有慧根。”发言的是一个黝黑的络腮胡大汉。 “你一边去,大师收我!我才和佛有缘。”一位有星星眼的……猩猩一般的女子。 许云深面容僵硬,假笑着一一谢绝。 然后拔腿就跑。 到了上次阮眉织做东的酒楼,因为她刚刚颁奖时便告诉他来到此处。 同一个雅间内。 “呀,来了啊?你那些迷妹怎么处理的。”阮眉织躺在雅间的半卧椅上,斜眼问。在许云深面前她越来越放松自我了。 许云深白眼以对,拉个板凳坐下。 “别说了,找大哥有什么事。” “呸,谁认你当大哥,喝多了不算。”阮眉织坐了起来,“这次喊你来,是和你商量下,去长安走哪条路。” “长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长安?” 阮眉织提起了兴趣:“这样就好,那咱俩也不冲突了。因为你这次大赛拿了魁首,按规矩,是要跟我回长安去武子监进修的。那地方多是权贵,啧啧,好自为之。” 许云深皱眉,他可不想去进修什么,只想按主持说的去当官,于是说:”能不能不去?我去长安是找人的。而且还有其他事情,去那什么地方进修,没时间。” “我不管,你如果不去就是抗旨,要罚的。”阮眉织笑着看着他。 “那好,我跟你去。”大不了到地方我再跑了就是了。许云深偷偷想。 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倒是出了阮眉织意料,她回想起比赛:“那你解释解释你比赛上的实力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修身境么?又要骗姑奶奶” 怎么姑奶奶的自称都出来了。许云深再次感叹女人善变。“善变,啊不,实力啊,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如果我境界真的高的话,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技巧?你看我那么老实,像骗人的人么”他摸了摸脑袋。心中也是充满疑惑。 “那倒也是。”阮眉织点了点头。 商讨后,二人决定先往西走,进入剑道,绕开关内,只因江南道北部的关内道,面积广大,势力众多,关卡林立,实在麻烦,不如向西绕路,狭长的剑道也能直通长安南部。 突然,一阵敲门声,许云深起身开门,却是大赛中遇到的玉中歌。 只见她行了一礼,俯身时胸前更是波涛汹涌,许云深没见过,好奇地盯着,一时间并未开口。 空气突然安静。 玉中歌杵在那,面色虽然镇定,但不知如何解决这尴尬的气氛来阐明来意。 阮眉织白了他一眼,把许云深拉到里面,让自己来与玉中歌交谈。 交谈中,阮眉织和许云深得知,玉中歌在输给许云深后,决定跟随强者(许云深)历练,名其曰学艺。来之前考虑许云深也是出世道,可能可以与其相互照顾,便决定来投奔。只是许云深开门时的表现让阮眉织为玉中歌的前途担忧。 许云深茫然,不知道空气中莫名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见此阮眉织一拍脑袋,忘记和他讲这方面的事情了。 于是拉着他到一边,微红着脸但却一本正经地把一些禁忌给说了一遍,许云深一边茫然一边点头,同时心里还在想:我们寺内就没这么多规矩,山下真是麻烦。 站在另一边的玉中歌背对着他们,端坐在椅子上,却是将一只手放在胸口,呼吸急促,与刚刚进来时的神情不同。 她心里想的是:我好像……挺喜欢那种感觉的?在山上一直在修行,还没遇到过刚刚那种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这让她也迷茫了。 一行人集合了便匆匆朝京都——长安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五章 入京 一行人武艺在身,全力间行进速度极快,每日赶路五个时辰,七天后便抵达了大唐帝国京城——长安。 长安城虽名为一城,但面积极大,足有一余半府之地大小,北部与天心湖相接,天心湖为一大湖,烟波浩渺,水光粼粼,面积不在长安城之下。汇入其中的溪江支流数不胜数。同时环绕长安的巨型城墙也对其开放,方便与天心湖连接的另外两大边境之地相往来:极北道与天北道。 许云深此处。 他抬头望。 眼前是长安城的城墙。 离其还有数里地,便可看到一片黑色拦截在了天地间,将蔚蓝色带点云的天给吞了一小半。左右两侧饶是许云深的目力,也望不到边际。不同于先前的离江城城墙,如此巨型的城墙却崭然如新,让人惊奇。 一行人靠近城墙,发现城墙上开了椭圆形的洞,里面一片黑暗,看不到些许东西,里面墙上只有一些照明的灯具。洞像是城门,但却没有门,也没有人。 “这么大的城墙?谁修建的?”许云深定力尚可,没有惊掉下巴,只是好奇地问。 阮眉织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神仙吧。”她指指天,把这个城墙送到了天上。不过她接着说:“我听说,这个城墙好像是防备一些其他的东西。不是北方的蛮族。” “其他的东西?”武平天却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他来过许多次长安。 更多的阮眉织也不知晓,含混着过去,三人也只得放下好奇心。 一旁的玉中歌却一直是面无表情。 “这个洞就是城门,每隔五十里就有一个,在门的那一头才有士兵看守,平常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只有在里面才有人气。”阮眉织充当解释,当然,主要是说给许云深听。 他们走进了洞。 许云深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然后左右看看,想要看出城墙的门道,只是半天也未有所得,只知道是同一种材质,这让他更加惊叹鬼斧神工,同时对入京后的生活愈发向往。 都走到了这,一行人也不像在外一样全速奔跑,只是慢慢行走,走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城墙怕是有二十里厚了。 出来后,眼前像是黑夜一般的场景,灯火摇曳,让人疑惑。 热闹中,许云深得知,因城墙过高,所以靠近城墙的一段路内,一天内某段时刻会没有太阳。换言之,靠近城墙的一部分地区的白日时间比正常区域少。在冬季尤其显著。同时长安总体分为几部分区域,首先最外围一圈因靠近入口,人流较大,也比较繁华,称为近壁。再往内一部分,是无尽的田野,用于供给粮食,叫做粮区。再往内便是以皇宫为首的聚居地带,最为繁华,为京畿。 因黑暗较长,近壁地区发展出了独特的景象。 “夜市”便是其中之一。 “这里似乎挺好玩的。”许云深左看右看,从路过的小贩那买了几串糖葫芦,然后一人拿了一串。 阮眉织手里拿着糖葫芦,舔也不是,咬也不是,眼角直跳,不知道仙子在外面不能吃这种食物吗,万一吃得嘴边都是怎么办,很损坏形象的。 剩下三人却毫无负担地对糖葫芦又亲又舔,包括玉中歌,虽然一直是面无表情,但是吃得比武平天还凶。 看得许云深直叹气,这姑娘这么可怜吗,在山上莫非也和我一样被虐待?都这样了还面瘫。不过为什么妹不吃啊? 看着许云深投来的疑惑眼神,她眼角继续跳了跳,说:“那便就此告别吧,我还有事,要赶紧回去,你别忘了去武子监。”说着,她拿着糖葫芦的手紧了紧,因为路过的人频频侧目这队奇怪的组合,站在路中间吃糖葫芦。 “哦那好,妹啊,你一切小心。”许云深吃完了舔舔签,然后叼在了嘴里。 “我跟着他。”玉中歌退了半步,呆在许云深身后。 阮眉织头疼,为玉中歌未来深深担忧,然后用八十斤的刀拍了下武平天:“别吃了,走吧,跟我走。” 武平天吃痛,掉了半颗糖葫芦,心疼的他不停地打量地上的糖葫芦,似是想要再捡起来。 阮眉织无法忍受,像另外二人点点头,然后打晕了武平天,拎着他就展开轻功,消失在了远处。 “这轻功真好看,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呢。”许云深不由感叹,因为他前些天赶路时,都是撒开腿狂奔,虽然速度不会落下,但是实在不雅观。 “佛道本就不擅长速度,师兄你速度能如此已经非常难得了。除非你再修些野道的功夫,不过那样会影响你的本道后期进步,弊大于利。”玉中歌说着,也把糖葫芦吃完了,手轻轻一掷,签便进了路箱。 许云深却是盘算着,既然我还是初始境,那我完全能修野道啊,那样我也能用出轻功了,至于佛道?无所谓的事情,老和尚应该不会那么计较。 远在天边的青山寺内,老和尚却是开始冷笑起来。 在一旁听讲经的小和尚洛无心听到声音中断,看到了老和尚的笑,疑惑地问:”住持,你在笑什么啊?” 老和尚笑容变得温暖了点,摸着洛无心的脑袋说:“没事,只是猜到现在你的师兄的一些情况,有点好玩。”他心里却是讲,小兔崽子,还想着修别的道?随便你去,呵呵,能做到就尽管做。 洛无心似懂非懂,乖巧地继续听经。 许云深和玉中歌二人在这夜市开始兜转起来,不过主要是许云深想要转,玉中歌对这些是毫无兴趣的,但许云深坚持,说出世道一定要这样入世,便随着他了。 在这近壁地区,也能窥见些许长安的风采。 行走的人主要拥有一种昂然的精气神,哪怕已经建国一百余年,尚武的血液却依然流淌在唐人身上,无论男女,大部分人都会佩剑或带刀,长短及样式不一。男子有的长袍翩翩,有钱便着锦袍,无钱便素衣,力求风流潇洒;有的走孔武风,装扮大同小异,都为身形健壮,所着武器也多为重器。也有不着边幅,放浪形骸,自有一番奇特。 而女子便是衣着大胆开放,样式多样。有轻纱薄衣,若隐若现,风情万种;也有锦衣玉袍,厚重华丽;又有女中豪杰,为行动方便而身着寸缕,但是肌肉让许多男子自愧不如。 一路以来,许云深长了许多见识。不仅是人,还有物。 各种稀奇古怪之物,各种新颖的店家。 “好!”许云深混在观看卖艺的人群中起哄。 中间是表演戏法的一个班子。 玉中歌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跟在许云深后面。 兴致正浓的许云深回头看到一块“石头”,也是稍稍冷却,摸摸脑袋,却是拉起玉中歌的手便外走去,一边说:“走,既然你跟我了,我就有责任把你面瘫治好,就当我渡了你。” 至于阮眉织先前提到的与女子交往禁忌十八则?早已被许云深丢之脑后。 玉中歌表情变化,愣愣地跟着许云深。 许云深带着她,像是初次进城,当然是许云深初次进城。 玉中歌从一开始的心无波澜,到后来的偶尔笑笑,仅此一点微小的改变,也让许云深大受鼓舞。 度人的感觉,何其欢愉。许云深越逛,神情一直很放松,渐渐抬高,似是欢乐,然而心却是一开始达到顶峰,往后便愈发往下沉寂,古井无波。 玉中歌第一次被人像小孩一样拉着到处跑,到处玩乐。我下山来求道是对的,玉中歌坚定地想,她本身便反对自然门无限抬高自然大道,自诩为道祖,然后要求所有弟子顺应“自然”,拥有死寂的心境,她一直想打破这种死水般的氛围。 以后带师弟师妹下来,我也牵着他们的手到处逛,或许他们也能体会到了吧。哦对了,还有我要盯着他们的胸看,这或许是一个引动心境的契机。玉中歌胡思乱想。 逛了两天,许云深的钱包便空了许多。 要先去京畿地带了,不然可能要饿死。他看了看旁边的玉中歌,谁曾想这姑娘第一天还好,第二天便像换了个人一般,胃口大的许云深直咬舌头。以及晚上在客栈就寝的时候,玉中歌还言要与许云深一起睡,许云深犹豫了下,便同意了。因为床铺不小,而另开一房费用也不小。 只是店家眼神有点奇怪。 阮眉织只说了一遍的禁忌他已经忘得干净。若是她在这里,怕是要接连拿八十斤的大刀敲许云深锃亮的脑壳。 远处的阮眉织打了个喷嚏。 奇怪,谁骂我阮眉织皱了皱眉。 她竟是在一处华美的花园亭内。 “怎么了眉织,这趟去江南还生病了。”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担心地看着阮眉织。周围站立了几位服侍的侍女。 阮眉织一扫往常在外的冰冷仙子和在许云深等人面前的泼辣女子形象,却是柔柔地回答:“没有啦皇姐,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美妇沉吟:”按理说,你已是武道二境之人,寻常疾病不会侵身,会不会是国师常说的天人感应?”一个喷嚏竟能联想如此之多。 “不要管它了,皇姐谈谈你当初打遍大派弟子的细节吧,我可是好奇到茶不思饭不想,就抓进来找你了。”阮眉织在那恳求。 美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六章 寻人碰壁 长安无尽的粮区内,有数条通达整城的宽阔结实的道路,专门用来交通往来。普通人骑马,坐车,身手矫健的武林人士便一纵一跃靠双腿赶路。道路上还划着区别左右的线,因为《大唐律》规定,行大路需靠右行。 于是便可见到,各类马车每过一会便有一个,而各式衣着的江湖人士也起起落落,轻功动作或狰狞,或轻盈,但总之,落在地上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然而许云深很头疼。 因为他找了条大路后,左盼右顾,抬脚使劲一踩,通用一百多年无损的大路便多了半个脚印。一旁的玉中歌看得眼角抽搐,她神情变化却丰富了点。 这蛮力,真的是人么,莫非他已经修成金刚之身?听说金刚法身便是如此特征。但金刚法身不是已经失传多年,并且要超脱佛道三境后才能修成么那可是要大彻大悟之后才可达到的境界。 不过她却未想到,让力量凝聚在一脚之间,隐而不发,此等做法不知要如何才能做到。 这个蹲在地上挠头皮的和尚实在不像,玉中歌心里吐槽。 这时,远处来了一辆奇怪的车。 这车不是用马拉的,是人。车也不是木头做的,造型新颖,雕纹繁复,闪着金属的光泽。 拉车的人上身裸露,有着奇怪的花纹,统一扎的多辫发型,粗大的铁索套在他们身上。这些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而车轰隆隆地在大陆上奔驰,速度甚至略高于正常的车。车前坐着一人,似是指挥。 许云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挡在了车的轨迹路径上,面朝车,也面朝人,双手合十,头微低。 玉中歌似是理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却是双目直视那车。 车还远,但以车行进的速度,却不算远。 车上指挥的人看到挡路的两人,目光微凝,然后转身向车内说着什么,得到回应后点点头。 车慢慢减速,到了二人面前停了下来。 “请问二位拦我家公子车骑有何贵干?”那人在车上直接问。 许云深摇摇头。 玉中歌却是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说:“让你家公子来问话,你不够格。” 时不时有人路过,看到这里停了辆车,好奇打量几眼,看清了车,却是面色一变,继续赶路。 “呵呵。”里面人笑了一声,然后打开车门,下来。这辆人车竟是两侧开门。 只见下来的人是一身青衣,上着暗金鎏纹,胸前绣四爪莽,窄领口,有腰带收腰,中间镶嵌紫色流云玉,袖口和下身宽松,堪堪遮住手臂与腿,抬手时可见里面另着紧身衣衫。面带微笑,若春日阳光,眼眸明亮,皮肤白皙,身材略微瘦弱。 看到此人只会让想到贵公子几字。 “请问大师与这位姑娘拦了在下的车,是何用意?”那人行了一礼,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在车上的人也下来跟在他身后,至于拉车的人便是原地坐下修整,闭口不多言。 许云深一开口便是晴空一雷:“你脑子有病么?” 玉中歌也一愣,面对如此温和的古之君子一般,气度不凡,明显来历非常的公子,他也直接如此出言,真是奇特。 那公子一皱眉,还未开口,旁边的随从却叫嚷起来:“你你你是何人也敢对太子殿下这般不敬?先前拦车已是不合礼貌,原以为你是有急事相求,太子仁心之人,哪怕有急事也让我停下来。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之人,什么时候佛道的和尚也这样了?” “聒噪。”许云深皱眉,原地一踏,可踏碎山的力量作用在大陆上。 顿时众人所在的一片地方下沉一寸,碎石飞起,但脚下与其他地面完好。 这一脚功夫让众人皆惊。 这才几日,他的功夫已经进步到如此地步了?玉中歌心中惊叹,她早已从阮眉织那听说许云深刚下山时,连柔力的小技巧都不会用。是藏拙还是真的天才?她心存疑惑。 太子眼神一凝,却又是一笑,说:“是在下的随从唐突了,大师我向你赔个不是,算是道歉。”说着朝鞠了一躬,“在下陈言,运气较好当了大唐太子,不知大师名讳是?应该有佛道三境的实力了吧,这可是顶尖人物了,在下一直想结实各路豪杰壮士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许云深也只能点了点头,道:“不是大师,我名许云深,至于实力,我也不知自己是多少。”同时在心里感叹,运气真好,一下子就当个太子,那岂不是想吃多少烤鸭就能吃多少?让人羡慕。 然而一国太子又岂是运气能够当上的,尤其是在大唐这种注重皇子竞争的国家。 “云深大师谦虚了,请问大师先前拦路是为何?”陈言依旧含笑,不过眼神有点冷。 许云深停止了心中对各种肉类的幻想,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口水。一边的玉中歌嘴角开始抽搐,心道云深好不容易维持的高冷气场又没了,本性出来了。 只听许云深道:“无他,看不惯你用人拉车。” 陈言恍然,然后摇了摇头,道:“大师有所不知,这是蛮族,不是我大唐子民。” “蛮族?”许云深疑惑。 玉中歌小声跟他解释了蛮族。 蛮族是大唐北部草原上的民族,文明未开化,仍是部落形态,茹毛饮血但却身体强壮无比,胜过唐一般子民许多,然而大唐推崇百道争鸣,多种修行路,也极大提升了国力,多年间战争也是势均力敌。 双方矛盾不可调和的原因之一便是,蛮族食人,无论敌我。多余后文再叙。 陈言静静等玉中歌向许云深解释完,然后轻轻向许云深说:“大师可懂了?这些不可算人,当作牲畜都是抬高,因为牲畜都可驯化变温顺,但蛮族不行。”说罢指了指那边的蛮族,只见套着锁链的蛮人带着仇视的眼神看着这边的人,像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懂,理解。”许云深却摇摇头,“但我不支持。只因众生平等。” 陈言笑地灿烂了点,说:“只怕大师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我大唐军人被杀,没有见过我大唐子民被掳掠去作食物。”说着,他不再笑,声调扬高,似有悲痛之色。 许云深神色不变,依旧摇头:“我依旧懂,但是,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我的禅。”然后许云深念了一句佛号,这是他下山念的第一句佛号。 陈言皱眉:”不知大师所说的不可为是什么呢?您是要救下这些蛮族你要的话我送你都可。我也不想在此与您争辩禅机,我还有要事。” “度人,度大唐,也度蛮族。”许云深面带慈悲。 看来是个傻和尚,陈言心里想。但嘴上却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告辞,王二,走吧。” 许云深站在那,望着那车远去,静默不言,不知在思考什么。 玉中歌想了下,握住了许云深的手,说:“我信你。”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住许云深的手。 许云深点点头,依旧不言,却轻轻地将手抽出,然后说了句:“走吧,去京畿。” 玉中歌怅然若失,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为什么心中有点难受呢? 起起落落,两个身影消失在远处。 先前的那辆车上,陈言坐在里面。 车内装饰依旧以暗色调为主,多的是不起眼却华奢之物。例如车壁,最外层是彩玉作图的祥瑞图,而坐具是多层名贵木材复合而成,并有多种大家雕刻的花纹。 他喃喃:“傻和尚啊傻和尚,度什么人呢,这世间能自保都难,你可有余力来度人?若我继续追究,你落个身败名裂,功力尽失都有可能。”然后起身,解开了束好的发冠,黑色长发散落。 走了两步,躺在对面的卧具中,闭上眼,蜷缩着,卧具上的东西包围着他。 像是在睡梦中,眉头轻皱,低声若蚊吟:“那何时,来人来度度我呢。” 不大的房间内,外面依旧轰隆,里面却是异常安静,只有陈言的呼吸声。 他像是——被困在了里面,像一只囚笼里的幼年恶兽,收敛了自己的爪牙,只留几分安详。 京畿。 许云深与玉中歌走走停停,时不时在驿站休息,次日便到了京畿。他先是说自己有事,不便再带着玉中歌。 然而玉中歌一直摇头,一副赖定他的样子,许云深也无奈,又喜又哀。 喜的是度人有效,玉中歌已经有许多常人的情绪——虽然他自己不知道在玉中歌心里留下了什么;哀的是身上一直有块牛皮糖也不方便。 收拾了各种情绪,许云深在京畿开始打听住持要自己找的人的消息来。 京畿地区繁华尤盛,皇宫高于地面三丈三尺三,处于许多地方都能看到中心的皇宫,然后低处便是闹市。 以皇宫为中心,大路便辐射开,其余小路便如蛛网般连接,然后逐渐扩散,总计有三十三环,中间坐落着众多千奇百怪的建筑。 许云深忙了两天,去了各种场所,甚至顶着奇怪的眼神带着玉中歌去好几家青楼逛了几次,不叫姐也不付钱,搞得他们进了黑名单。 结果是一无所获。 “到底去哪找那个叫洛一白的黑须老头?”许云深茫然。他来之前从未想过长安如此之大,也并未向老和尚询问更多信息便急匆匆下山了。 难道真要先去武子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七章 武子监 许云深二人依旧在长安街上打转,像是做贼,眼睛四处乱瞅。 “头,你看那边的秃驴是不是在踩点?我怀疑前些天王侍郎家失窃案就是他做的。” “有点可能,盯紧了,不要放松警惕,街上人多。” “我办事你放心,我都做了几年的副手了。” 远处巡逻的士兵盯着他们很久了。 突然,一个黑胡子老头拦住了许云深二人。 许云深心境一阵波动,这就找到了?如此巧合? 只是那老头却捏着胡子,眯着眼对玉中歌说:“小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是否要跟我学道啊?你是缺自己的道,是不是?” 许云深赶紧打断:“前辈,请问你是……” “我不是洛一白,我说你这小和尚怎么插嘴啊?姑娘,你考虑考虑不?你只要跟着我,很快就能学会的。”老头对许云深神色不耐烦,却对玉中歌两眼放光。 许云深一时言塞。 这时玉中歌向许云深投来询问的眼光。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玉中歌对许云深言听计从。于是他沉吟了下,点了点头。 他心想:这老头不想认我,自有原因(可能)。不过既然他看中了玉中歌,也正好将她带走。老和尚既然能将我付与他,说明肯定有点本事,也不会误了玉中歌。 于是玉中歌行了一礼,道:“晚辈愿意,只是不知时隔多久能再与师兄相见……?”她用依恋的眼光看着许云深。 洛一白看得一愣,一激动,胡子都揪断一根,言语断续:“你,你,你……”用手指着许云深,“你这秃驴刚下山就做了什么?我知道你们这一脉容易惹债,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一下山就把自然门大师姐给攻略了?”自然最后一句是在他心里说的。 孽缘啊孽缘,他直摇头,然后说:“想见面自然能见的,只要你找到自己的道,我不会限制你的行走。” 玉中歌点了点头,然后紧紧地抱了下许云深,因为她这些天见到一些男女分别时便是如此做的。 许云深并未抗拒,很顺从。松开时揉了揉自己的胸前,心道:“被顶到了。” 洛一白再次摇头,说:“那便走吧,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情情爱爱的,看得我头疼。” “师兄,有缘再见。”玉中歌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想到迷雾里的森林。 “再见。”许云深点头,行了一礼。 然而洛一白便带着玉中歌渐行渐远。 又一个人了,感觉好像有点奇怪,又有放松又有失落。许云深站在原地,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 在密室修禅多年的后遗症,他经常无视地点时间,出神地思考。 这些时日的光景在他脑子里回放,吃住,玩乐,打坐,都有玉中歌在旁边。渐渐的,她由石头变成一潭深水,温柔又深厚。短短时日便转变如此快,真是神奇。 巡逻士兵的问候将他惊醒:“和尚,你要在这站到什么时候,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正是刚刚那个负责盯梢的士兵。 “等我?等我干嘛?”许云深打量了眼,疑惑道。 士兵一拍脑袋,哎呀直接把话说出来了,然后补救着说:“当然是等着为你服务,我们卫兵就是专门为大唐子民排忧解难的。” “那好,我想去武子监,劳烦阁下指路。”许云深请教。 武子监?他要对武子监下手?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案子了,要不要告诉头呢,现在先别打草惊蛇。那个卫兵心里连续闪过几道心思,嘴上却说:“指路不用,我直接带你去吧,正好这里离那也不远。” 武子监坐落在京畿区域的边缘,在无尽的粮区中间占据了一块地方,有山有水。一片建筑群前,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门,上有牌匾:武子监,陈白衣书。 送到门这,许云深向卫兵表达感谢,那卫兵摆摆手,然后问道:“请问大师到武子监是要做何?这里可是不欢迎闲杂人等的,上个月有个好奇的,站着进去,被抬着出来了。我劝大师不要坐傻事。”卫兵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想法,不停地挤眼神暗示。 “我来报道。”说着许云深从饱经风霜的包内掏出那个金腰带。 卫兵一愣,不知那是何物,只是下意识地说:“报道的话就直接正门所对的那个屋子里,有人会告诉你相关事宜,不过现在不是已经过了录取时间么?” 许云深笑笑,没作解释,抱了抱拳,然后向那屋子走去。 他身后,那卫兵嘴里却是嘟囔:“好嘛,大案子没了。真是来报道的?不过还是要和头说一下。” 许云深来到那屋子前。 屋子外面很破。 里面不仅也破,而且还没人。 许云深一愣,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小男孩的嗓音。“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也是个光头,哪个班的,现在可是上课时间。” 许云深微笑转身,然后笑容僵硬,眼前却是一个黑大壮的光头壮汉,堵在门口。 他擦了擦未流出的冷汗,说:“在下是来报道的,来自江南道,是武林大赛的魁首,这是信物。”受到刺激,他语速也比平常快了些。 壮汉看他神情,心中也明白,叹了口气:“你以为这声音我想?若不是小时候吃错了药,导致我现在都是这副腔调,我又怎得在战场上叫阵都不敢,只能闭嘴砍人砍人砍人。”看来是个猛人。 许云深收拾好心情,吸了口气,道了个歉。 “态度还算不错,看你发型也挺顺眼的。”壮汉点了点头,“能拿到魁首,虽然是没什么竞争的江南道那里的,实力也算尚可。这样,把你分到乙班。以后看你自己努力。” 说着他到屋子内翻出一张纸,写了什么,然后递给许云深,说:“拿着这个就去乙班吧,记住了,我叫程屠,算是武子监的祭酒,不过一年中我在这呆半年,另外半年是另一个家伙。” 许云深连忙答应,再行礼。 程屠看他这番表现,直皱眉,心里嘟囔:果然是江南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也不爽快。 许云深再抬头时程屠已经走远,只见一步一步踏出,身上肌肉震动颤抖,像是能够与巨兽搏斗之人。 “糟糕,还没问乙班在哪。”许云深苦笑着摸摸头。 怎么自己总是问话问一半,搞得也无事生是非。他自责。 于是许云深又开始了老本行,闲逛。 刚走两步路,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武平天。 他怎么在这 出于礼貌,许云深上去打了个招呼。 武平天眼睛一亮,朝许云深抱来,同时嘴里说着:“兄弟你来看我了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许云深嫌弃地推开武平天的大脸,问:“不是,你忘了我来武子监报道的么。” 被推开的某人幽怨的看了眼许云深,然后恍然大悟道:“对啊!那兄弟你哪班,我们互帮互助,能不被人欺负。” “乙班。“许云深仿佛变成了先前的玉中歌,惜字如金。 “呜呜太好了。”然后武平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起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原来他被阮眉织带到长安之后,经过消息的传递,武平天向他爹定王汇报自己的经历。不料引来一阵嫌弃,然后他爹大手一挥,继续历练吧,在武子监呆一段时间修行修行。 因定王世子这个身份,武子监不能把其班级安排太低,但是他实力摆在那,又不能放高,所以也呆在了乙班。 乙班的主导修行老师听到消息后,一阵气恼,自己班级实力本就不太够,再来个拖油瓶,想要追上甲班那要到何年何月?班内学生也懂,于是在暗中时不时给武平天使绊子,或者直接欺负一下。 现在他便是因为室外课收到几句言语刺激,受不了便借着休息的空间跑了出来。 武平天原本有苦无处说。 现在有处说了。 许云深被他说得光头更光了点,似乎闪着阴冷的兵器光芒。 如果可以,能让我用头槌把这个棒槌揍一顿么?许云深抬头问苍天。 一阵纠缠中,武平天带着许云深来到了乙班的所在地。 是在一片绿地上,大约二十余人,有男有女,三三两两地坐着休息,而不远处有一名身材修长,手掌宽大若蒲扇,穿着劲装的中年男子,原地站着,扫视着坐着的学生。 那人见有人过来,看到武平天,眼神不善,道:“弱鸡出去溜达完了?赶紧准备准备,一会又要丢脸了。嗯?你旁边的人是谁?”他看了眼许云深。 武平天脸色涨红,头低下,两边垂着的手捏了下拳,然后放下,没说什么话。 许云深看在眼里,皱了皱眉,道:“你好,我是刚刚来报道的。” 那人点了点头,问:“来报道的啊,好,境界多少了?肯定比这个弱鸡强吧。初次见面,我叫东方晓。” 许云深缓缓摇了摇头:“在下许云深,境界才初始境。” “什么?初始境?那帮人真的以为老子这是垃圾堆?什么人都往我这送?”东方晓差点要蹦起来。 周围的学生也是惊奇,议论纷纷,同时有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许云深。 “初始境?真的假的,看他年纪都不小了吧。” “可能是起步晚吧,不必在意,也有大器晚成的达者。” “程飞你可别给人辩护了,那个弱鸡你也给他辩护,说什么必成大器,才什么境界?你?“ 程飞神色不变,没再多言。 许云深好奇地多看了眼那个程飞,只见她虽是女性,但一身黑衣劲装,短发,配上神情,显得很冷静干练。 议论声越来越多,东方晓停止了原地打转的脚步,神情却是冷静了许多,说道:“吵什么吵,没见过弱鸡啊?倒是你,许云深,你怎么获得武子监的资格的?” 许云深掏出了金腰带。 “哦,这个啊,我有听说,才初始境能打赢另一群弱鸡,也还不错,勉强够格。“东方晓话音一转,”不过也只是个大点的弱鸡,那是谁推荐你来乙班的,看老子不捏爆他的头。” 许云深神色冷淡,缓缓吐出两个字:“程屠。”然后掏出了那张纸给东方晓。 场面一时寂静。 然后更加热烈地爆发了。 “是那个程屠么?” “还能是哪个!肯定是那个被叫做哑阎王的程屠。” “真可怕啊,我听说他打仗时候,疯起来,自己人都砍。” 东方晓摸了摸下巴,心觉有趣,问了更多的细节。 许云深如实答道。 不应该啊,仅凭此怎么能让这人来乙班东方晓不停地打量。 许云深觉得自己被一只只手从脑袋摸到脚,一阵恶寒。 “不管那么多了,既然你能被他推荐,那应该有点本事,好吧,我认你了,一会训练的时候跟着做,不要勉强自己。”东方晓点着头,吩咐许云深。 许云深却摇摇头,道:“你认我,我却还未认你。” 底下坐着的学生疯狂了。 新来的就那么带劲? 一群人带着饶有兴趣的眼神,就差拿着瓜啃了。 东方晓神色一冷:“什么意思?” “你不配为人师。”许云深面色依旧冷淡。 “为何。” “因为他。“说着指着旁边杵着的武平天。 东方晓懂了,然而却笑道:“就因此?不够。” 许云深皱眉:“这还不够?当老师重在一律平等,引人入道,你却如此对他。“ “你错了。”东方晓双手背在后面,神色不屑,“当老师重在因材施教,你怎得不知我未特殊教导他?“ 许云深楞了一下,下一瞬也想通了,然后施了一礼,道歉道:“东方老师,是我唐突了。” 东方晓继续说道:”使刚猛者柔,使怯懦者勇,这是我主要做的,现在都挑出来了,效果就差多了,以后这小子你负责带带吧,我看你性格刚柔并济,也能胜任。” 武平天脑子转不过来,这老师不停嘲讽我打击我还是为我好?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不过这样做法也有缺陷,若是过,便是过犹不及,挽救都来不及。”许云深补充道。 东方晓沉思,然后缓缓道:“自然,过犹不及,但是,若我只教一人,可改,反之,我不可改,懂否?”然后一脚踢了下旁边正看热闹的男学生的屁股,“看什么看,起来训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八章 程飞 于是许云深在武子监的学习生涯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他原本下山是要出仕度人的。 结果现在眼角抽搐地蹲在树下看着武平天掏鸟窝。 眼前一个屁股在那左扭右扭,许云深直扶额,为什么自己要干这个。 刚进武子监的第一天,他遇到的东方晓的那节修行课便要求两两搭档,他自然和武平天一组。 然而因为实力差距太大,许云深轻轻就摸了武平天一下,咔嚓一声,武平天就脱臼了。疼得武平天两眼泛着泪光,一脸你不爱我了吗的表情看着许云深。许云深看着这副神情,正在给他接骨的手差点一扭,再次来一套脱臼套餐。其他的同学看得脸上直冒冷汗,对自己同伴都这么狠的狠人可惹不起。 自然,经过东方晓的“严谨”思考,许云深便被命令去单独修行,负责把武平天实力提升上来再来上实践修行课。 我怎么知道如何提升实力我还是初始镜呢!许云深郁闷地想。 “掏到了!”武平天激动地喊,然后小心翼翼抱着三四个鸟蛋,准备爬下来。 这时归巢的母鸟看到了,发出了愤怒的鸣叫。 “唉哟疼疼,叨你大爷干嘛!我警告你,你再叨我就把你煮了!”爬一半的武平天的脑袋不停遭受攻击,他也不敢还手,既怕掉下去也怕怀中的蛋破碎。 真不知道他这出去历练有什么用,学会了掏鸟蛋?好歹是个齐家境的人,一只鸟都应付不了。许云深无语地看着树干上与鸟共舞的某人,问:“这就是你说的能够提升自身实力的方法” 他终于爬了下来,一边驱赶着鸟,一边嘿嘿一笑:“不是,这不嘴馋了么。我历练时候没钱都是这样到处找东西吃活过来的,怎么样,厉害吧。” 有些人,明明可以靠力气吃饭,却偏偏去欺凌母鸟,真是惨绝鸟寰。 许云深不作声,转身便走。同时思索着在武子监的下一步打算。 “哎!兄弟别走啊!你看看这鸟蛋,多圆润有光泽,一定很好吃。哦我忘了你是出家人,哈哈那我就吃独食了。”武平天迈着小碎步在后面跟着。 我不仅吃荤的,还顿顿都吃,羡慕死你。许云深此时却早已将武平天的身份抛之脑后。没办法,任谁看到这种逗比都不会将手握重权的定王嫡长子,或许是下一个定王这个身份与其联系起来。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拦住了他们,正是先前的程飞。 二人停止了脚步,许云深先是开口:“请问……兄弟是要做什么为何拦住我们。”原本许云深想喊阁下的,但是一想,同学间似乎应该亲密点,于是便学武平天喊兄弟。 程飞神色变化不停,一会平静下来,然后说道:“我本以为你这和尚也是有点本事,眼神不错,今日一看不过如此。”眼神二字她加重了音,“我找你是打算谈一个合作。” 许云深茫然,怎么空气中又有敌意了?然后听到合作,思维转了回来,好奇道:“何解?” 程飞一通解释。 原来是关于期末考试的事。 武子监的考试中,学生自由组队,四人一队,未确定者由学校分组,然后进行各种形式的考核。各队成绩变成积分计入班级,然后各班按积分数确定奖励,拿到奖励后,再在班级内由贡献积分数分配奖励。 她此行便是来寻这掏鸟窝的二人组队。 许云深更加好奇,指着自己和武平天说:“我们不强的啊,你看,一个弱鸡,一个初始境,你要找了我们,肯定会拖累的吧。”他不信程飞是好心来帮忙,尽管先前在冷嘲热讽的众人中她是唯一为武平天和自己说好话的人。 程飞摇摇头,神色冷酷:“你们实力其实不弱,我有个特殊能力,能看出来的。” 许云深虽然很有兴趣,但是也不好意思打听更详细,万一是人家的底牌呢。 思索了一会,许云深便直接答应了,无视了叫嚷的武平天的意见。 “喂喂,兄弟,你真要和这个假小子组队?”武平天小声说。 许云深一愣,假小子难怪先前对方一副要砍自己几刀的样子。不过如此在意自己对她的称呼,看来虽然扮作如此,但是心里还是个小姑娘的。 “她人不坏,应该可以信赖。”许云深没多做解释,因为即便解释了,怕是一根筋的武平天也懂不了。虽然他自己也是一根筋,人家说啥就信啥。 程飞没听到二人的议论,见许云深同意后便点点头转身走了,然后身后传来一声:“嘿!其实你挺可爱的!特别是脸强行绷住的样子哈哈!”武平天想到啥就说啥。 程飞差点摔倒,回头瞪了他一眼便加快速度跑开。脸上却是带了点特殊的颜色。 许云深拍了武平天脑袋一下:“傻子,你这样说人家,人家万一生气怎么办?没看到都差点被绊倒了么。” 为低情商的二人组默哀三分钟。 在程飞那得知,东方晓的课已经结束,下节课是一节修行理论课,讲的正好是修行境界的事,这让许云深非常好奇,拉着武平天便往教室走去。 “丁教室,到了,在这。”许云深找到了教室。 一路走来,进入眼帘的建筑都是或破或残,与先前他报道的地方区别不大,好奇下,问了武平天,这才得到答案:打架打的。武子监内,无论师生男女,一看不惯就直接切磋,修建未多久的房屋便受到了破坏,刚开始还修补,到后来,次数太多。便任之了。 “不过听说要建个切磋台,在东湖边,其他地方禁止打架了。” 说话间,二人进了教室。 教室内是传统的私塾样式,学生的桌子大概有三十余副,坐下乙班的人绰绰有余。 现在已经来了十余人,位置不固定,随意地坐着。先前的程飞也在那。 许云深朝她点了点头,便找了她周围的一个位置坐下,毕竟就认识她一个,近点也方便询问。 “咦,新来的和程飞认识?” “好像是,还坐到了旁边呢。” “果然人以群分哈哈!奇怪的人都坐一块。” 声音不大,但是以许云深的耳力还是清晰可闻。 他皱了皱眉,懒得生事,便未去管。 “哟,假小子,又见面了。”武平天大大咧咧地朝程飞打招呼。 程飞还是咬牙,没有理会。 相安无事,一会人便来的差不多,再一会便进来一位长袍长胡子老者,一看就很儒雅多识。 下一刻。 “兔崽子给我起来,还睡!”儒雅老者眼珠子一瞪,捡起一个没人的桌子就朝一个睡梦中的学生砸去。 “哎哟谁敢砸本大爷?”被击中的学生勃然大怒,站了起来环视一圈,见老师瞪他便神色变乖,悻悻坐下,同时还把掉在旁边的桌子给摆正,虽然是摆在过道上。 看来武子监内不会有文气了,许云深目瞪口呆。 “听说有新来的?谁啊?”老者询问。 见提到自己,许云深站起来朝老者行了一礼:“在下许云深,初来请先生指教。” “哟,还是个光头和尚。”老者摸了把胡子,“就不知道本事怎么样啊?怎么学的和文人一样文绉绉的?在我这不要搞这套!至于我嘛,喊我匹夫就行,不高兴就喊老匹夫,高兴就喊声匹夫老师。” 许云深连声称是。 “真是……”匹夫摇摇头,“坐下吧,文不拉几的。看了火大。” 你看起来更文。许云深无语凝噎。 “好了,既然有新来的,那就讲讲最开始的东西吧,反正你们这群兔崽子都不听,一个个满脑子都是打架。那个……叫什么来着,许水深是吧?你会听的吧?我告诉你,这节课你不听我就揍你!”匹夫抠了抠鼻屎,冷笑道。 “会听的。”许云深一阵无语,这老者还真是奇葩,一边说学生一直想打架,自己却动不动要打人,“还有,学生叫许云深。” “我管你什么深,听课就对了。”匹夫翻白眼。 神奇的是,在匹夫训斥许云深的时候,底下学生竟然没有往常的哄笑声,安静如死鸡。 许云深偷偷打量了眼周围,只见所有的人都是一个神情,正襟危坐,两眼无神,仿佛灵魂出窍。 “走什么神!”一个桌子飞了过来,砸到了许云深光滑的脑壳上。 武平天的肩抖了几下,神情却是没变。 虽然被匹夫批评了几次,同时夹杂着他对过去经历的大量回忆,许云深还是受益匪浅。 这个老匹夫还是有点东西的。许云深注意听。 听讲中,他知晓了各种境界的具体形式,同时也知道了,各种境界往后,便是得道,不过这层超脱一样的境界已是多年未出现,甚至有人怀疑是否是真实。 因此,便有人在修身境择道修行到境界顶峰之后,为了强大自身的实力,便再去修行其他的道的手段,这类人被称为“异道者“,相反,专修一道被称为“初道者”。 “你们要记住,一定要做初道者,万一就得道了呢?异道是没有前途的,知道没有?”匹夫语重心长。 “文道重外,养浩然之气,攻击与防守偏向无形,自然道与其相似,不过玄之又玄,难度不低,而武道重内,同时养杀气或者勇气,蕴其于体,各种具体运用以后再谈。而佛道,是重在把自己练成块石头,自称为金刚,这方面新来的可能比我知道的多,想了解的去问他。最后是野道,此道应用繁多,综合前道各种优缺点,不过最后一境界碎虚可是很厉害,那可能肉身飞翔,端的有陆地神仙风采,其他道也只有文道和自然道可以媲美。”一大段叙述中,这节课便结束了。 许云深赶紧追上了匹夫,询问自身的情况。 “什么?你说你师傅让你闭关修禅十二年才出来,然后现在还是修身境?”匹夫胡子一翘。 许云深无奈点点头。 “这不胡闹么你师傅当你文道么?那你也没养气啊,你放个气给我看看?停,没让你打嗝放屁。十二年没打熬体魄,他把你耽误的不轻啊,你要修佛练成金刚可要更久时间了,而且因为幼年没塑形,难上加难。” 真是提剑进鸡笼,连刺激(鸡)带打击(鸡),许云深有点郁闷。 他一言不发地抱着自己的包裹回到安排的住所。 坐在床板上。 人生仿佛一片灰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九章 赵傲天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许云深抬头,然后见到来人又低头。 门口那人带着几个包裹,正是武平天,他嘴里还说着:“兄弟我来跟你住了!开不开心!意不意外!诶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啊,低头干嘛?地上有东西吗?”然后他蹲下观察许云深视线所及的地方。 许云深视野被一个黑色的毛球抵挡,他按了按眉框上暴起的青筋,然后给了武平天一个毛栗:“你跟过来作甚?” 武平天蹲着抱头,幽怨道:“我听说这个宿舍就你一个,怕你寂寞不就来陪你了,你这个可是四人间呢,一个人住多空。”说到后面已然忘记了疼痛,眉飞色舞。 虽然来的时候和玉中歌一起住过,按理讲应该已经适应和人一块住的,但是我为什么特别抵触并且想揍他呢?许云深陷入沉思,眼神不怀好意地看着武平天。 因为和妹子住的感觉和一个逗比住的感觉截然不同的啊! 经过武平天一打断,空中围绕着许云深的咸鱼气氛消散的差不多,他也想通了,自言自语道:“咸鱼是这辈子不可能咸鱼的,修行也不会,佛道也不行,哦唷超喜欢在这里的。这里人又好,说话又好听。” 武平天探头,好奇地问:“兄弟你在说什么?” 然后又吃了一个毛栗子。 许云深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与武平天约法三章:第一,平常时期武平天静止靠近许云深一尺内;第二,凡事听许云深的;第三,禁止反对意见。 “你这里重复了啊!”武平天叫道。 啪! 又一个毛栗。 怎么自己现在这么暴力而且心浮气躁了? 许云深四处打量自己这段时间要住的地方。 屋子内分为五个隔间,入门一个,然后往外延申四个,各个房间内有一张床,一副桌椅,其余东西视房间而定。例如许云深房间的桌子上就有一副文房四宝,而武平天挑的房间的墙上有一幅画。 可能是先前居住在这的人有意无意落下的。 许云深拉开座椅,好奇地打量桌子的物件,转头问坐在床板上打量四周的武平天:“这是什么?” 武平天张大嘴:“这是笔墨纸砚,兄弟你没见过吗?“ 许云深摇摇头,他在山上光闭关修禅了,哪弄过这些东西。 武平天露出诡异的笑:“那你识字吗?” 许云深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想不通便直接回答道:“我认的字大概有半箩筐。” 那就是不多了?这样的话……嘿嘿,武平天露出了猥琐的笑。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于是许云深又给了武平天一个毛栗。 武平天眼中含着泪,心道:你打,随便打,看我以后找场子回来,哼,终于抓到你软肋了。 常年闭关思考带来的习惯,许云深喜欢按条理计划行事,就像现在,他开始思考当前阶段的计划。 被洛一白拒绝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搭上线,他那是不指望了,那我只能自力更生。许云深打开自己的包裹,一边想着:也不知道要在这呆多久,关于入世的一些知识当初阮眉织已经教授了我不少。 这时他才想起来阮眉织曾经对他的叮嘱:你要记住,一定不能随便和女孩子一起过夜,尤其是在一张床上,那样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许云深摸摸脑袋,自己好像和玉中歌一起睡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啊。那这条就可以无视了,应该是她吓唬自己的。至于其他的应该遵守,好像是什么男女之礼,真是麻烦。 武平天见许云深不搭理自己,哼哼两下,便拿起放在门口的包裹,去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起来。 许云深抬头望着武平天房间的方向。 至于武平天,按东方晓所讲,需提升他实力,具体如何做还是要去请教其他人,这方面我也是张白纸空绢。 他铺好了床。 那自己该选哪条道呢? 许云深狂摸脑袋。 摸自己光头的感觉,非光头是难以体会到的。 时光很快过去,很快到了次日用午餐的时刻。许云深跟在前方得瑟带路的武平天的后面。 食堂不大,里面熙熙攘攘。 甲乙丙丁四班的学生来的差不多。 大唐重武,其中一方面便体现在武子监这。 每年秋季面向全国招生,经过选拔后进入,然后学生上学的所有费用全免,并且还有补贴。 只是穷文富武,民间能够通过选拔来到这的不过寥寥,一年有十个便是了不起了。而其他途径进来的又不缺学费。所以武子监便只有四班,也不分年级,而文子监便是另外一种盛况了。 久而久之,武子监便被戏称为富人监。 而像许云深如此进来的却是特例。 因为前无人,后无来者。 这次的江南道武林大会是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似是专门为他设的一般。 不过学费全免对许云深就很友好,嘴里大嚼红烧肉的他满足地想道,全然不顾旁边人的指指点点。 “兄弟你原来是个酒肉和尚啊。”武平天吃的满嘴油光,手里拿着馒头,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酒肉不酒肉又无所谓,都是填肚子手段罢了。”许云深满不在乎。 这时突然来了群人,其中为首的人来到二人组坐的桌子边,点了点桌子,等许云深抬头了,然后注视着他说:“新来的?” 许云深停止了夹红烧肉的举动,把那块滴着汤水的肉放了回去,看着这群人,眯了眯眼。来者不善啊。 “是。”许云深用袖子擦了擦嘴。 为首的人看他的举动,眼角抽搐了下,然后说:“知道我是谁么” 许云深摇了摇头。 旁边的跟班趾高气昂地上前一步,为首的人默契地退后一步,然后只听跟班开口:“和尚你听好了,我家老大就是手打北荒蛮族脚踢南海蛟龙左镇天断山脉右压无边星海的赵傲天是也。” 许云深目瞪口呆,这年头流行这么出场? 然后他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呀!”跟班理所当然地叉腰。 “滚,我自己来。”赵傲天踹了跟班一脚。 “你愿意,成为我的servant吗?”赵傲天一脸深沉,旁边跟班自觉地开始洒起花。 许云深先是一茫然,然后看这场景,一阵恶寒,捂着胸道:“在下卖身不卖艺,不是,卖艺不卖身,不做什么色文特。是这么说的吧?”他小声询问武平天。 赵傲天也一脸茫然,看他反应也是一阵恶寒,明白对方想歪了,接着浑身鸡皮疙瘩:“不是,你想多了,那个词是个外语词,是小弟的意思,懂了不?真是非要我说人话。” 你也知道先前不是人话啊,许云深翻白眼。 “请允许在下拒绝。”许云深摇头。 “为何?” “在下不跟同性。” 感情你还是想歪了!赵傲天勃然大怒,一挥手:“给我上,让这个秃驴明白下道理!” 先礼后兵么。许云深眼神变冷。 “等等。”却是那赵傲天先开口了,“要打出去打,还有同学在吃饭呢。” 许云深神色一滞。 这年头反派都这么友好的?不是,他还要打我来着,怎么可能友好。许云深连忙否定。 全程看戏的武平天津津有味,他曾经也是这么过来的,被打了一顿后这群人就放过他了,他现在也想看看许云深被打的样子。 某人心里已经开始萌发了不好的念头。 许云深若有所感,看了眼武平天,把他拉起来,然后说:“有种就冲我俩来,地方你挑,画出条道来,我接着。” 不是,兄弟,为什么要拉上我啊,而且这浓浓的黑话味道是什么鬼?常年被拎户武平天欲哭无泪。 赵傲天点点头:“是条汉子,这样吧,明天的现在的一个时辰后,东湖那边切磋台见,让你们吃饱了消化消化,免得把饭吐出来。我们走。” 一群人潇洒地走了。 只是开始那个跟班小声地和赵傲天说:“老大,我们还没吃饭呢,这就走了?” 赵傲天脚步一顿,心里想着你不早说,然而嘴上却说:”你懂什么,我们话都说完了,就该留下个背影供众人膜拜,真男人从不回头看食堂。” “真香。”许云深端着饭碗感叹,只是声音大小正好传到了离去的赵傲天一群人耳里。 他们离开的步伐更加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章 第一次的倾心 赵傲天找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一个武子监,学生中枯燥的娱乐生活总是充满鸡毛琐碎,一群人热热闹闹,相约去到东湖边看一场不要钱的表演。其中大多是乙班,其次是丙丁班。 而甲班人最少,只因在他们看来,这种打斗不上档次,不屑去看。不过还是有好事者偷偷摸摸地找个良好的位置:或是树上,或是房顶这种视野好的地方,如猴子一般挂满,人多了之后,擂台周围一圈反而成为了空地。若是遇到熟人,便眼前一亮,说一句好巧,然后并排坐下等候,看热闹实在是人之常情。 等许云深来到此地的时候,群众和赵傲天一行人已经等候多时。 二人组吓了一跳,怎么那么多人 先来几天的武平天率先得出解释:这是这擂台建造完后,第一次有人正式约架。 抖擞下精神,许云深拉着武平天沉着地走上了擂台,自动无视武平天退缩的小眼神。 “我还没消化好,能不能让我改天再来?”武平天探头小声道。 双方尽皆无视他。 他撇撇嘴,然后关上了阀门。 “怎么弄,我新来的,直接打还是”许云深眉头一挑,下巴一抬,问对面站着的赵傲天一行人。 哦哟,还怪嚣张的,早知道不只带五六个了。赵傲天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弟,说:“这样吧,单挑还是群殴,你选一个。” “单挑!”武平天抢答。 “群殴,省时间。”许云深依旧不屑。 远处的一间房子内。 “你说啥,洛一白?那新来的和尚是青山寺的?”匹夫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动了下,迟疑道:“他不会把这的女学生都祸害了吧?听说那一脉都是多情种子。” 旁边坐着扣脚的正是甩掉许云深的洛一白,只见他翻个白眼:“那可不,我跟你讲,就前两天,我刚接应刚下山的他,我滴乖乖,你没见那玉中歌对他死心塌地的哟!啧啧,要我说,他们这脉就该先净身再下山,免得祸害人。” 匹夫闻言再瞪眼,让人害怕他眼珠别掉下来,他踱步两圈,时摇头时点头,然后对洛一白道:“那怎么安置他?按正常来?老和尚愿意他学武道入军?” 想起老和尚,匹夫一阵向往,那可是天下修行者都要面对的一座山,若是翻不过去,便是一口锅,压得人喘不过气。然而这座山像大唐西边的天断山脉那样耸入云宵,让人绝望。 “管他愿不愿意,反正他就跟我讲,让他自生自灭,无为即可。”洛一白穿上了鞋子,闻了闻手。 匹夫身上一直平整的袍子此时有点皱巴,似是两只手捏的。他正欲开口,突然远处一道轰隆声传来。 什么声音二人对视一眼,走出了门,寻找声音的来源。 擂台处。 先前还站立的赵傲天的小跟班,已经三三两两的插在地里,飞在树上,或者是砸到围观群众再被群众扔到地上。 而正主,小脸煞白地躺在地上,头边还有一个插入擂台的拳头。 顺着拳头往旁边看,直径十丈的擂台被这拳砸出了几道裂痕。正是发声的来源。 往上看,正是许云深,只是他此刻皱着眉,沉默不言,只是心里大呼不好。 皱的眉迅速抚平,然后神色一动,平稳起身,说:“打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赵傲天快哭了,恨不得他赶紧走。神刀利剑不入的青刚石做的擂台被这人形异兽给打裂了,这要打自己身上岂不是和捣年糕一样。 许云深点了点头,踹了一脚发呆的武平天,低声催促:“快走,不然麻烦了。” 刚建的擂台就被自己玩成这样,不知道要赔多少钱,要记什么过呢。 他跳下擂台,找了下自己宿舍的方向,就要和武平天开溜。 “这哪个小兔崽子干的,给我出来!”匆匆赶来的匹夫看到此番场景,眼珠一瞪。 只见围观众人齐刷刷地指向孤零零的许云深和武平天。 毕竟擂台周围一圈没人。 武平天还好,一脸呆滞,似是还未清醒。 许云深神色一僵。 于是二人再次领到一份奖赏:负责打扫武子监一周,不包括花花草草。赵傲天等人负责植物,范围更是广大。 平常打斗监方不会去理会,但是因为许云深这次下手太狠,把刚修成的擂台给弄坏了,损失巨大(虽然后面他们也不修),特作此例。 因为修理建筑的钱一直都由国家下发,几人幸免破产之难。 “我看这不怎么脏啊,不用打扫了吧。”许云深摸摸脑袋,看了眼手中的扫帚,用眼神扫了下地面。 “那怎么行,那样岂不是偷懒了。“正直的武平天闻言反驳道,手中却是默默把扫帚归回了原处。 许云深发出了鄙视的眼神。 武平天浑然不见。 二人默契地左瞅右盼,打算溜出监去长安街道上玩。 偷偷地打枪,放炮的不要! 他们深明其中的道理。 傍晚的余辉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外摸去。 “咦你不是许云深吗,不是要打扫卫生的么?”二人遇到了第一个关卡,下午见过许云深大发神威的路人甲拦在了路上。 二人脚步一顿,面朝夕阳的身影转过身来,对视一眼。 然后朝路人甲走去,光打在他们背上,正面很黑,眼睛很亮,发着绿油油的光芒,这让路人甲想起冬季的北方的雪狼。 他打了个寒颤,颤着声道:“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我……我会叫的!” “桀桀,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的。“武平天手作龙爪样,反派一样的笑声发出来——虽然不知道”桀桀“这种声音是如何发出来的。 路人甲抖得更加厉害,眼中弥漫了绝望的神色,开始分泌眼泪,指着他们的手颤抖放下,然后似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大声叫喊,像是在天灾前无助的蝼蚁:“破喉咙!破喉咙!” 武平天扑了上去,把路人甲扑倒,捂住了他的嘴:“不是让你不要叫破喉咙了吗!你还叫!作为代价,你就……“ “哟,好大的威风。“一道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是个略微佝偻的声影,只是在路人甲眼中,这个佝偻的身影仿佛与天齐高! 两道变绿的光芒变回正常。 然后二人后退一步,如临大敌。 许云深看清了那个人,正是洛一白。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在这?我给你答了,正巧,我刚刚应聘了武子监的修行导师之一,也正好带乙班,也正好最近负责你们俩的教学工作,而且正好是全方面教学哦。”洛一白眨了眨小眼睛。 这一连串的正好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吧!许云深无力反驳。 然而武平天却是开口了:“哪来的老头,滚(第四声)!” 武平天趴在了地上,身体陷入绿莹莹的土地,草的颜色一如刚刚他如狼的眼光。 许云深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只听洛一白又说:“你是不是想问你的小相好?放心吧,她也在这,哎!不用感谢我,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卿卿我我的,这才分开多久。“他直摇头。 许云深目瞪口呆:“不,不是,我是说……” “哦!你是说她能不能和你住一块?哎!年轻人啊,你也是个出家人,好歹也要注意下形象啊。瞧你不甘的小眼神,好吧,我和监方申请申请,看看能不能让你俩住一块。真是……你还瞪!好好好,这事我给你包了,行了吧,谁叫我欠那老和尚的。” “我只是想问下你怎么处置我俩……”许云深弱弱地开口,怎么自己身边都是这样话多还抢话的人,人生如此艰辛还要给我增加难度。 “哦……原来这事啊,小事!去去去,别给我添乱了,赶紧带上你的小相好走吧,肯定是去长安街道玩吧,也没点新意。”洛一白听到许云深的话,呆了下,然后急忙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 哎,一把年纪了还这样误会,燥得慌,洛一白转身就走,心里苦,我明明是为了他谋福利,怎得就落了这个不三不四的尴尬境界。将来如果开个道,自己肯定是尴尬道的,尴尬一辈子。 真是个情感丰富的老年人。 洛一白最后话音落下后,不远处的树后出现了一个面孔微红的女子,正是玉中歌。 这些天玉中歌跟随洛一白的时候,洛一白难免询问他和许云深的事。 得知了事情经过,洛一白气地直骂许云深毁人清白,然后叮嘱了玉中歌一些世俗规矩。 自己和他是逾矩了啊。玉中歌微红的脸更加红了,半天没开口。 “师妹?”许云深疑惑,怎么几天不见,像换了个人一样,曾经的半个面瘫呢。 玉中歌点点头,回:“师兄。“ “你怎么脸红了?“ “可能……天热。” 春天的傍晚的寒气吹来。 莫非脑子坏了?许云深摸摸脑袋,明明这天气还微冷。 “师妹一起去外面游玩么,我初来此地,不大熟,还想到处见识见识。”许云深想起刚刚洛一白说的话,暗暗下定决心:自己才不会只逛街,老头。 “嗯。“玉中歌轻轻点头。 这才正常嘛,许云深反而满意了点。 然后拉起玉中歌的手就走。 玉中歌抗拒了下,将手抽出,然后低声,不敢看他:“师兄……这样,逾矩了,不好的……” 许云深直皱眉,然后靠近玉中歌,两手放在她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眼,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因不同意门内规矩而下山来求道的,怎么现在就放弃了,只是些世俗规矩,也能束缚得了你?” 一连串的质问打在了玉中歌的心里。 是啊,自己就是为了如此而下山的,怎得会受世俗而改变自己?玉中歌鉴定了下自己的想法,然后神色庄重地再握起了许云深的手,像是先前那般。认真的神色,仿佛是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然而先前她把手抽出只是因为羞意,没那么严重。 而许云深的说辞,只是为了掩盖他喜欢牵着玉中歌的手,这种舒服的感觉。 然后,误打误撞的两人再牵在了一起。 房顶上一个白色的佩刀身影无声地看着这一切,转身离去。 又是一段欢快的时光,许云深拉着玉中歌,只是后来变成了玉中歌拉着许云深。 两人穿越人潮,玉中歌逐渐放开,时不时回首笑问许云深这般那般,两旁的叫嚷声也盖不住二人谈论的声音,几道烟雾在空中缭绕,纠缠在一起。 灯火逐渐远去,他们来到了京畿外的粮区边缘。 此时已经是漫天星光,远处繁荣的灯火与坐在山崖上的二人无关。 许云深觉得坐着很不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地上,仰望天上,心有所动,问:“师妹,你说这天上有人么?“ 玉中歌也躺在了地上,闻声微微侧头,看着注视着星空的许云深,含笑说:“我想,是有的罢。“ “为何。“ “因为心中有人,而心比天高。“ “善。“ 此时,武子监内。 武平天悠悠醒来,吐了口嘴里的草,翻了个身,看着天空,呆滞了会,猛地骂道:“许云深你个王八蛋!丢下我一个人在这!” 一个短发人影探头,出现在武平天视野内,问:“需要帮助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一章 长夜 二人在山崖上躺了一会,便打道回府。 路上许云深摸着脑袋:“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他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无所得又把头扭回来,黑夜中一颗脑袋闪闪发光。 “记不清便不用去回想了,有缘自会想起。”玉中歌轻步跟在他身旁,想要顺着佛道说法聊天,顺着许云深的意。 发光的脑袋点点头。 突然他脚步一顿,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不容分说地就加快速度,朝着另一个方向奔袭。 玉中歌嘴唇张了张,没发出声音,看着他渐行渐远,只得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回了武子监。 许云深冥冥中有种预感,这个方向对他来说有重要的事发生。 月光渐渐淡了,不知何时,天空已经笼罩上一层薄云。 很快他便经过一所粮区贮仓。 粮区内每方圆十里一贮仓,是一个小的粮食中转站,负责区域内各种小事,有粮道相连。 那种感觉更强烈了,许云深皱起眉头。 他的身影直接插入粮区。 这一大片区域种的是小麦,广阔的土地上只能看到孤零零的粮仓,和一层由小麦组成的地毯。 压根遮不住奔袭其中的人的身形。 许云深每一步踏下,都会踩在小麦缝隙间的土地上。脚踩的中心猛地一紧,土壤点点溅起,如烟尘。 一座座粮仓过去,不知道已经行进了多少里路。 月光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 地与天之间一片黑暗,只能看到粮仓顶部的微弱的常亮光。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然后趴下。 整个人埋在小麦中间,若不是仔细辨认,难以看清这有个人。 一阵急促的呼吸声,踏土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由远及近。 许云深眯起眼。 对常人来说难以见到五指的黑暗,在他眼中却如傍晚时分。 一朵朵红色的花在天边飘着。 是火把! 许云深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头。 情急之下,他用手掐断周围的一些小麦,堆积在头上。 有点滑稽,但挺实用。 小麦的香气萦绕在他头周围。 许云深眼前出现了两人,一老一幼,老的独臂,断臂处还留着鲜血,幼的被夹在独臂中,脸色苍白。 他一愣,这二人正是他先前在青州城遇到的摆摊的老叟与幼儿。 看来他们不简单啊。许云深没起身,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火把追了过来。 只见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语速急促地对幼儿道:“少主,一会我看机会把你藏起来,我去把他们引开,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出声,知道么。一定要记住,记住,活下去,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回到长生天,我们的故乡。”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向往。然而人在绝境中会是忘记一些东西的,例如躲在这以后,幼儿以后该怎么办。 幼儿尽管气喘不停,难以言语,但依旧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坚定的光芒。 老者仅存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爱地笑了笑,然后扫视了眼周围,道:“就在这吧,你快趴下,用土盖在自己身上。”眼见追兵不远,他也来不及言多。 然后转身朝追兵而去,距离迅速拉近,见差不多了,他便转了给方向,故意踏重了声音,引了一群人远去。 那幼儿埋在小麦间,肩膀不停抽动,眼泪不停地滴在了干燥的土地上,抽泣的声音控制不住。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空中尤为明显 “你这样可不行啊,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突然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上。 幼儿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个光头飘在黑夜中。 他似是被吓住了,咬咬牙,便叫喊着朝许云深冲去。 许云深无奈,看来是把自己当成追兵了,用手顶住冲过来的幼儿的额头,小孩无法靠近,挣扎了半天,便颓然坐在地上。 “我说你,也不仔细看看,眼熟我不?”许云深蹲下。 孩子疑惑,抬头仔细辨认,突然惊讶道:“啊!是你啊!大师,你怎么……” 终于是认出来了。 虽然孩子仍有戒心,但毕竟是孩童,又是见过一面留下良好印象的人,他便逐渐把情况吐露给许云深,似是分担痛楚。 幼儿名为明,无姓。按他讲,他是流落在大唐的草原蛮族的后代。大唐内,有不少蛮族隐藏,举止行为与常人无异,除非战斗时被动激发蛮纹,难以发现。而边境严防,这些人难以回归,便在大唐内偷偷建立了一个组织,活动日益频繁。而明,出生时发现具有蛮族口口相传的圣纹,便被奉为圣子,组织少主。 而现在,组织暴露,遭到围剿,正要去小学报道的明与那老叟——组织长老之一仓皇出逃。 听到这里,许云深沉思。 “大师要把我交给朝廷吗,我也能理解的……知道的,我是蛮族……我…我……不能留在这上学,呜呜。”说着说着,明开始哽咽。 许云深看着明,笑了笑,摸着他的头,待明抬起头后,与他对视,说道:“你无罪,那我便度你。”心中却想着:再哭我就揍你。 明疑惑。 许云深转身,负手而立:“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记得说你是我的书童……呃,小仆吧,说漏嘴了的话我也救不了你。”很是尴尬,许云深想起自己大字都不认识多少,只念过一些经。 明大喜,脸上的泪也来不及擦,便朝许云深磕头。 他摆摆手,把明拉了起来。 心中却是思索着后续的计划。 光顾着哄孩子,后面该怎么做!许云深直接答应的原因是明有点像他的小师弟——洛无心。当然,也有他的一点小心思:度蛮族的第一步。 “圣子啊,这度一人,可否能度千万人?”许云深拉着明,嘴里喃喃。 明乖巧地跟着他,另一只手偷偷地开始擦擦脸,拍拍身上的尘土。 回到武子监时,大约已经是四更天。 许云深把明带到了自己的住所,轻手轻脚,尽可能避免惊醒隔壁的武平天。 虽然他一向睡得很“沉浸”。 风尘仆仆的,许云深看了眼自己和明,像是两个灰人一样。 也不知道哪里能洗澡换衣,而且明也需要些新衣服,明早去给他买吧。 他打开卧室门。 愣了一下,床上好像有个窈窕的身影在那打坐。 许云深一眼就认出是玉中歌,只因她独特的“起伏”。 玉中歌听到有声响,睁开了眼,见到许云深回来要开口,余光却瞥到还有一个小孩。 师兄背着我连孩子都有了吗?玉中歌愤懑。 “啊,师妹你怎么在这?”许云深有点难以自处,说不出的不自在,像是在家裸奔突然来客人。 一阵解释。 原来玉中歌回去后,去找洛一白,只见那老头摆摆手,直接让她来找许云深,过段时间再回去找他。 看来老头还是懂点意思的嘛!许云深想到,然后连连摇头,自己怎么冒出这个想法。 只见玉中歌眼神一直盯着明,把明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躲在许云深背后。 他笑了笑,道:“这是明,路上捡的。” 你说有事就是去捡个孩子?玉中歌语塞,只是眼神转移到了许云深身上,颇为不善。 许云连忙补充道:“他自幼父母双亡,流浪至今,我看他可怜,打算收养他。” 那你们一身灰是怎么弄的?玉中歌此时注意到了不寻常之处,然后智商上线,思索一番也不再追问。 于是把明安顿睡下后,站着的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下一步该干嘛。 睡觉吧,没地方,时间也快天亮了;打坐吧,屋内只有一副桌椅,总不能一个人坐桌子上。 那便出去吧。 许云深先出,然后玉中歌轻轻带上门。 他们的住所门朝一湖,湖对岸有山,真是风景秀美。 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还要担心不小心掉湖里的尴尬。 许云深靠墙而做,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玉中歌坐在旁边,轻轻地向许云深靠去,他没有躲闪。 不知靠了多久,双方未发一言,只是寂静缭绕着他们。 许云深突然开口问:“师妹你先前说心中有人,心比天高,因而天上有人。” 玉中歌点点头。 许云深继续:“那若是心中有佛,天下无佛,我心可在天下?” 玉中歌思索。 只听得许云深自言自语:“我心在天下,我心又在天上,真忙啊!就是不知,这天有多高,可有这地厚,这湖水有多深,可有龙在渊?” 旁边靠着的佳人只是把头放在许云深肩上,轻轻道:“有佛然后无佛,有天然后无天,有心然后无心,可能这就是师兄你要求的道吧。” 无心?许云深想到了小师弟。 还有那座寺庙。 这才下来多久,就想回去看看了。许云深的思绪飘到了其他地方,飘到了春光温暖,绿树橙墙的地方,然后又飘了回来。 他转头,入眼的是玉中歌的头发。 她刚刚一直在打坐,是在等我么? 古井一般的心中似是倒入了热水,烫得许云深的喉咙发痒。 痒,便要止。 于是他开口:“师妹,不……”他想换个亲昵点的称呼,想了下玉中歌的名字,怎么称呼都不对劲,便一时语塞,然后自暴自弃地用原来的称谓:“师妹,我觉得你很好,人很好,实力也不错,总之就是很好。” 许云深平常快捷的思维乱了起来,舌头也打了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玉中歌闻声把头抬起,微微侧首。挺直身体倾听,听完后,转头,含笑说:“师兄我知道了,你也很好。” 可能他们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好人卡。 许云深的确不知道,但是他被眼前弯着的两轮月吸引住了,月光不知何时再度出现。 月光织成的纱轻抚着二人,增添了一种模糊的曲线。 他们对视,张口欲言。 “咳咳,大早上的不睡觉就在这辣我老人家的眼睛?”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胡子身影,正是洛一白。而时间大概也已经到了五更天。 玉中歌脸通红,这是她第一次脸通红,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许云深神色不变,回击道:“偷窥违反监规第十三条,同时触犯《大唐律》的。” “诶诶!老人家的事能叫偷窥吗!我是正大光明地走了过来,你们没注意罢了!”洛一白叫嚣道。 “懒得理你。”许云深翻个白眼,“什么事?现在就过来。” 言此,洛一白神色严肃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二章 文子监 许云深见到洛一白严肃的神情,自己也不禁正了正神色,准备洗耳恭听。 然而接下来他却是说:“没什么,老人家早上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万一被你们知道我其实是想来听墙角,那还得了?洛一白咬紧牙关,不透露分毫。 许云深面无表情,低下头四处探寻。 生性好奇的洛一白问道:“找什么呢?” “石头。”许云深顿了顿,“能砸死人的就更好了。” “你你,我警告你,要尊老啊,未来一段时间我可是你的导师呢。”洛一白后退几步,神色夸张。 这时身后的住所内走出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小身影,正是明。 洛一白见到后停止滑稽的表情,厉声问许云深:“这是谁?“ “我捡的孩子,看他无家可归,很是可怜,就收为随从了。”许云深说出了先前对玉中歌的解释。 黑胡子老头眯着眼来回扫了半天,然后眼神放在了许云深脸上,许云深不动如山。 而明低下头不言语。 他半晌终于点点头,道:“那就好,只要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就行。”也不知他是否信了许云深的解释。 太阳慢慢地从天边爬了起来,露出了小半张脸。 然后洛一白缓缓道:“我听说最近京城里在进行一次围剿,里面有多方势力的博弈,我希望你别牵扯其中。” 这番明显的暗示许云深自然是听懂了。 他点点头,眉头微微皱起,神色严肃,说道:“我孑然一身,躲还来不及,怎么会进入这种漩涡呢?” 那就怪了!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许云深腹诽道。 洛一白深深看了眼杵在那像雕塑的明,转身负手离去,同时说道:“小玉你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讲。” 玉中歌看向许云深,见他向自己给予肯定的眼神才跟随而去。 许云深让明继续在房间待着,然后自己独自去街道上买了些大概适合明的衣服,其中大多是朴素不起眼的衣物,力求低调。 然后与带他到一处河流下游洗澡。而他自己不需,用劲便可洗涤全身,只需换身衣服即可。 只是洗澡时,明的白嫩小脸变得微红,扭扭捏捏,必须要许云深回避才行。 许云深无语,摸摸脑袋,把衣物和擦洗的布巾留在岸边便晃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同时心里想着:还真害羞,我给无心搓澡时候他就没这样,和等刷的碗一样。 明见许云深没了身影,才放下心来,脱得赤条条的。 春天早晨的水还是有很大寒气,而明只是小脸狰狞,浑身颤抖地就洗完了,然后匆匆结束,唤出了在石头后拔草的许云深。 带明去食堂的路上,许云深迎面遇到了洛一白,玉中歌跟在他身后,脸上带有不忍之色。 许云深好奇,只是洛一白先开口道:“现在的话,经过老人家我的郑重思考,我决定让你先去文子监。” 我是皮球吗,滚来滚去的?许云深想要切开洛一白的脑子,看看自己在他脑子里是什么形象。 据洛一白所讲,武子监多为权势弟子,而许云深在这个敏感时间突然多个年龄差不多的随从,令人起疑,而且他也不适合武子监的路子,需要去外磨练磨练他的品性。 换句话说,我就是被赶走了呗!许云深愤懑。 “对啊。”洛一白仿佛看出了许云深所想,竟然点头同意,“你就在文子监好好磨练吧,在这你学不到什么的,你要的东西在文道那里。老和尚多半也会同意。” 见他搬出了老和尚,许云深沉思片刻便同意,然后把眼神投射向了玉中歌。 “哼,至于其他人,走都别想走。”洛一白冷笑,“这就是惹了老人家的下场。呀,说漏嘴了。” 你肯定是故意的吧。幼小的明都看出来了,跟着许云深翻白眼。 于是许云深惨淡地打包包裹,在武子监的窝还没捂热,就被赶到了京畿另一头的文子监。 不同于武子监,文子监修建于京畿东部边缘,建筑整齐密集,有不高不矮的白色围墙将其围住。 “那老头光让我来,也没说我该怎么进去,有没有信物让我插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文子监大门门口干瞪眼。 “什么人,驻留此地干嘛的!”巡逻路过的一名卫兵喝道。 “我是……咦,这位仁兄又遇到你了!缘分啊!”许云深转头一看,正是前些天带自己去武子监的人,不禁喜上眉梢。毕竟许云深认识的人不多,能遇到任何一个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在他看来。 “……是你啊。”卫兵对他兴致缺缺,然后猛然想起,道:“你不是去武子监了吗,怎么现在又跑文子监了?”莫非他真的对武子监下手了然后来文子监了!?卫兵顿时倦意全消。 “我来这报名啊。” “哦……哦?不是,你不是去武子监报名了吗?”年轻的小卫兵疑惑。 “这不,从武子监出来,然后不就来文子监报名了吗。”许云深觉得自己解释的很清楚。 “哦!这样啊!”小卫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右手偷偷按在刀鞘上。哼,果然是惯犯!看我缉拿你。他觉得自己出人头地,扬名立万,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刻来了。他年轻稚嫩的理想便是能抓住一个盗贼——虽然是江洋大盗。 许云深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进去了。 “诶不对,怎么就进去了,这剧本不对啊,大师请留步……”卫兵无力地伸手,看着许云深和明的背影越来越远,不再回头。 难道自己又猜错了?小卫兵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掠过,惊了他一下,然后定睛一看,周围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不仅思维混乱,还视力模糊了吗……小卫兵充满挫折感,连他一贯热爱的朝气满满的早晨巡逻工作都索然无味了。 然后落寞地离去。 许云深此时已经进入了文子监。 两旁不时的划过的建筑不同于武子监的破烂,都洁白典雅,充满江南的气息。 这才是正常的剧情嘛! 他见到此时已经有不少学生,一番早已起床的样子。或在拿书诵读,在草地或者建筑台阶边缘席地而坐,其中有人是摇头晃脑样子;又或者是念念有辞,在路边踱步。过了一会便有钟声传来,学子集体停止动作,往教室走去,似是有课。 而武子监……整个上午是没有课的,因为学生平均起床时间是接近中午。其中三昧不作细究。 许云深不停感叹。 差点就要习惯武子监的作息了,他摸摸脑袋,虽然那挺爽的。 一大一小不停游荡并且发出感叹的身影很快吸引了监方的注意。 盘问下,得知许云深要拜入文子监,便欣然同意,然后指引他按程序进行笔试,面试。 许云深原本是提洛一白的,只是对方尽皆对视一眼,一脸茫然,他也就此作罢。 果然是个坑人的老头,许云深跟随带路人的路上不停说他坏话。 带路女子名为陆君陶,秀发束冠,面容中正,古典且富有大气,身材苗条(换句话说前不凸,后不翘),举止优雅。是文子监一名女导师。 “姑娘请问到考试院还有多远啊?”许云深觉得自己已经跟着走了很久。 不过主要是陆君陶步子迈的好看优雅,于是速度……自然比不上许云深这种人形暴龙的。 陆君陶轻轻皱眉,道:“喊老师或者夫子,待你通过考试,说不定我还会教你呢,只是不知你会到几年级。路还有一段,也不远,切勿急躁。” “原来姑娘年纪轻轻便学问这么高,在下钦佩。而我识字都不多。”许云深打心眼里敬佩文化人,尤其是在武子监走过一趟。然后自动无视了陆君陶的要求。 “字识多少不重要,只要你能明理明礼,不是不可教之人,我文子监都会收。”陆君陶声音轻柔。 真是文化人,说话都那么好听。许云深愈发钦佩。 “到了,你进去罢,进去阐明来由,自会有人指引。”陆君陶带他来到了一间屋前。 “考试院,院呢?”许云深怎么瞅这个像大户人家府邸的地方都不像考试院。 “考试院分为几部分,这里只是入口大厅,用以处理各种事务的,你只管进去即可。至于这孩子,可要我替你看管?”陆君陶给他解释了一下。 “姑娘真是好人。” “叫我夫子。” “好的姑娘,那我先进去了。至于孩子,那就麻烦姑娘了,谢谢啊!”然后迈过门槛进入了考试院。 登徒子!陆君陶心里道,表面却是神色不动。接着俯身对明道:“我们先去不远处的亭子小憩吧,考试院平常禁止进入的。” 明见到温婉的大姐姐靠近,小脸红了下,然后怯生生地道:“就听大姐姐的。” “真乖。”陆君陶笑了笑,然后带着明去了别处。 许云深很快拿到一张考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名老儒在另一边看着书。 他手直直地拿着笔,苦着脸。 然后眼前一亮,唰唰唰写下歪歪扭扭的回答,很快便交回试卷。 老儒诧异了下他的速度,然后拿起卷子,只见上面写道: 一:据“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所言,明何德,做何事? 答:一手(不会写拳)破之。 二: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言,若有不欲,则何如? 答:一手破之。 往下总计二十题,全是一手破之,而且字体各不相同,当真是一代书法大师。 阅卷的老儒面部肌肉抽动,然后轻轻放下试卷,道:“你来找茬的?还一手破之,我给你一张脸,你要不要?” “……这里还贩卖人体器官的?”许云深惊骇。 “什么?”老儒疑惑,然后恍然大悟,面部肌肉再次抽动,强忍怒气,道:“你走吧。” “不是,阁下请听我解释。我自幼未曾得到教育,识字认字不多,这题目我大半字都不认识,哪怕读懂了题目,想写的字也掏不出,实在为难。” “那你提前说下不行么?还浪费一张纸。”老儒深呼吸,“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回答尚可就行,希望你遵从本心回答。” “为什么要来文子监?” “被逼的。” “嗯” “被这天下不平事所逼。”许云深擦擦汗,差点说漏嘴。 “实力。” “修身境。” 老儒诧异抬头看看,道:“虽然年纪大了点,初始境也好,能走文道,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大器晚成的。” 你年纪才大呢,许云深脑袋上跳了根青筋。 “若有一日,你已天下无敌,则何如?” 许云深低头沉思,然后沉声道:“问天上。”不知为何,他总是对天有种莫名的执着感,就像他救下明那样,没有道理的直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三章 约定 说来也巧,先前陆君陶也是一语成谶,许云深正巧分到她所教导的班级。出于导师的责任(许云深的请求),陆君陶“主动”担负起了教许云深识字的任务。 文子监的宿舍与武子监一样,都是多人宿舍,只是这里不再如先前那样冷清。 许云深到了宿舍,里面只有一人,而另外两人已去上早课。 赖在床上的那人唤作公羊珉,是关内道关中府人,似是略有来历,因此对文子监内的学习并不上心,生性懒散,不过也没什么架子,挺好说话。 许云深进厅堂之时,他听到有人呼唤的动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了出来,与许云深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晃回了床上,卧室门也没关紧,露出一条缝隙。 片刻里面便有呼噜声传来。 真像回到了武子监,许云深摇摇头。 他将明安排在了离自己卧房旁边的一间房内,随便收拾了下,便打算跟随陆君陶去上早课,先前也是她带路到这四合院。 出去时随手把门带上,回忆了下来时的路,确认无误便跟在一言不发的陆君陶身后。 毕竟先前他一路上缠了陆君陶半天,才让她答应自己识字,估计是恶感不低了。 轻手轻脚跟在后面的许云深摸摸脑袋,笑了笑。 到了教室,里面已经有导师讲课的声音传出来,细听,是在讲历史。 陆君陶在门口歉意地打断了下,然后便把许云深塞了进来,说明了缘由,讲课老师对陆君陶很是恭敬,直呼“陆夫子”。 第一次听讲历史的许云深津津有味地听了大半节课,新意褪去后便开始困乏起来。 偷偷询问旁边的人,早课一节竟有一个时辰之长。 许云深目瞪口呆,然后使出了问禅的本领,硬生生不动如山地坐了一个时辰。 这让上面的导师刮目相看。要知道,哪怕是二年级生,也不会像这名学生一样整节课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大转,虽然眼皮耷拉了一半,但也是在听课。 孺子可教啊。导师满意地点点头。 临下课的时候,导师叫起了许云深:“这位同学,看你听得那么认真,你就来谈谈太祖征伐南越时分兵三路有何深意吧?” 啊?许云深一愣,他先前那般行为只是在打坐,至于外界声音自然不会关注。 换句话说,出神发呆了。 “啊……那个,太祖他老人家可能,可能”许云深难得的结巴起来,“奉天承命?” “这位同学说的对!一言中的,很有悟性啊,我先前只是提了两句的暗示竟然被你注意到了。”导师看许云深更加满意了。 一脸茫然的许云深在一片敬佩的眼神中坐下了。 还真是奉天承命?瞎蒙的许云深摸摸脑袋,不对,这是正确的答案的话……也就是说,他的眼神严肃了起来。 “太祖出征前曾开坛问吉凶,结果得到一卦语:‘分三,胜’,照做后果然大胜,后来太祖统一南越后北伐,势如破竹,建立大唐,这一切都证明太祖为真命天子,顺天之意。” 在一顿吹捧太祖的话中下了课。 许云深拦住了导师,陆君陶走的急,没说如何与她联系。于是想要询问下她的位置,以及……相关信息。 导师定睛一看,这光头不就是上课很积极的那名学生嘛! 许云深先是深深表达一番对陆君陶的钦佩,而那导师也连连点头同意。 “陆夫子可是当代文坛大家,诗文词曲样样精通,经史子集融会贯通,为了她,当今圣上都开放了女子科举入仕之道。”导师变成了星星眼,然后左右看看,小声说道:“最主要是,家世显赫,又漂亮有气质,不少追求者呢。” 说到这导师眨了眨眼,眼神中的意思是“你懂的”。 许云深摸摸脑袋,憨笑点头同意然后告罪离去。 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啊。回寝室的路上许云深感叹,虽然刚刚相处时候没看出来。 回到寝室,另外两个去上课的也回到了宿舍,一行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有一位虽然身穿洗的泛白长袍,但是丰神俊朗,眼眸中有遮挡不住的光彩,束腰的带子上挂着一本书,书名为《论夫子语》。他名为陈语,据其所讲是一名寒士,从江南道长途奔袭求学而来。 另一位名叫朱二,眼窝深邃,五官具有立体感,似刀刻出来的一般,古铜肤色,是东夷道临海府人士。虽然生活在常年在海边打鱼的家庭,但是毅力极大,自幼在周围异样的眼神中一边学文一边打鱼,最终来到长安,遂了心愿。身上气质不同于许云深的沉静,公羊珉的玩世不恭,陈语的出鞘利剑,他像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一帮人中,只有公羊珉是在其他班,其余三人都在一班。 这对许云深说是个好消息,起码有人照应一番,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而公羊珉挠着鸡窝头嚷嚷着要转班过来。 稳定下来之后,许云深找到在偏房补觉的明,叫醒他之后嘱咐着不要乱走动。 明:“……” 然后许云深在明幽怨的眼神中离开了房间。 打算找陆君陶去。 其他人问清之后反应截然不同。 “哇云深兄你这么厉害,第一天就勾搭上了陆夫子”鸡窝头瞪大眼睛,绕着许云深打量,像在观察,然后自语道:“是不是他喜欢光头,要不我也去刮一个?算了算了,会被打断腿的。” “云深兄本事不低。”陈语眼中神采更亮。 …… 这是朱二,只是神色微微变化,然后恢复正常。 二人对朱二的沉默寡言习以为常。 至于么。许云深翻个白眼。 他有所不知,陆君陶的不近人是出了名的,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文豪诗人,亦或者是一方巨富,通通被她的微笑轻轻拨走,鲜有人能够靠近。 许云深可管不了那么多,来到她平常所待的书院,翘首以盼陆君陶的倩影。 很快他眼前一亮。 陆君陶正在一排书架,伸出手,挑选着什么书。 “姑娘你在这啊,可找死我了。” 陆君陶头也不抬,她只听这声音和语调便知道是谁了,冷冷道:“你有何事。” “诶无事也不能退朝啊。” 陆君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好好,其实有事的。”许云深在冷冷的眼神中坚持了几息便投降,说道:“我想知道修行相关的事情。” “修行?待你博览群书,神念通达之后再来找我,而且在外院,主要的课题便是文史知识的教授。” 文子监分为内外两院,外院培养人的精气神,以及初入门的学子,待养气功夫达到一定境界后,取得优异的期末考试成绩便可晋升入内院。而入仕便主要是内院中人为先。 “我……有没有快点的方法”许云深略微有点急迫,想要踏入修行的大门,奈何在武子监什么都没学到便被赶来了这里。 “没有。” 许云深大失所望,心中盘算着是否要拜入个门派修野道。 “其实也有一个。”陆君陶看他的反应,吊了一会才说。 许云深竖起耳朵。 “有人引荐,只要那人有足够的影响力,无论是在朝堂亦或者是文坛,其余方面影响力不算,不过若是得到圣上的赏识,也可直接进入内院。” 初来此地的许云深上哪找人引荐。 慢,眼前不就有一个?许云深眼睛发亮。 陆君陶察觉到了许云深如狼似虎的眼神,轻轻皱眉,摆手道:“我不会引荐你的,你的资格,资历仍欠缺。” 换句话说,你不够格。 许云深刚刚轻快的心沉甸甸的。 难道自己真要在这蹉跎几年才可? 他不死心。 他很急躁。 可能是为珍惜时间,也可能是为尽早接触这个庞大而强盛帝国的上层。 “不过若是你能完成我几个考验,我也不是不能考虑。”陆君陶脸上再次挂上了微笑。 哪怕知道可能其中有坑,许云深也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第一,阅完这里的三千本书,除小说外,种类不限。” “夫子……我还不识字啊。不知道你何时教我。”他终于不喊姑娘了。 “第一条的限制条件就是我不能帮你哦。”陆君陶眨眨眼,似是恶作剧得逞,难得的露出俏皮的神色。 “算你狠,我接着了,后面的呢。”许云深咬牙。 “第一点完成了再来找我吧,加油,大师。”她在大师二字加重了声音,然后在书架上取出了一本书,便离去。 许云深狠狠地挠了下头。 回到宿舍。 “什么,云深兄,她真这么要求的?”公羊珉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衣物,一看就造价不菲,修整好了自己的发型,也有一番公子哥的风采。 许云深无奈点点头。 “那你还不如直接等几年直接入内院咯,我滴乖乖,三千本,那得看多久。喏,陈兄也是好书之人,你问问他速度才多块。”公羊珉指指陈语。 陈语笑了下,摇头道:“在下思维较常人快一点,且过目不忘,也只能二日一本。” 朱二不言,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许云深注意到了,好奇道:“朱兄能一天一本?” 他摇头。 “一周?” 继续摇头。 “一月?” 这才点点头。 许云深无言,然后大怒:“看来这妮子存心刁难我的,看我去打她屁股!” 三人皆不语,只是看着许云深,意思是:你去啊,有本事你去啊。 众人注视下,他很快怂了,道:“不和她一般见识。”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公羊珉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竟然和陈语有些像,只听他小声说道:“兄弟们,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四章 李青竹 王栋见陈言还记得自己,大喜,再行礼,连声道:“家父身体一向安好,他还托我向您问好呢。” 陈言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杯,朝王栋敬了一下,为等他回敬,便道:“那便依你之言,来人,把这位公子带出去,让他好生歇着。”然后喝下了酒,冷笑了下。 王栋脸色大变,却是不敢多言,只能跟着侍卫走了出去,脸色铁青。 再无脑之人也能知道那吵闹的一桌人与太子关系匪浅了,于是纷纷打消了附和王栋的念头。 只听陈言道:“光酒食怎够,各位看,来点助兴的如何?” 众人尽皆同意。 陈言满意点点头,拍拍手,一群粉面细腰的舞女便从门口轻盈而入,同时有乐声响起,舞女随声而动。 许云深算是开了眼界,眼睛发亮地盯着,不停地打量迈着舞步的女子。 “云深兄你真是个纯和尚?不是个花和尚”公羊珉神色怪异地询问道。 见众人看着自己,许云深低头看看,双手在身上摸索了下,疑惑:“我身上也没花啊?” 还未等公羊珉进一步询问,旁边便来了一侍女,在许云深旁边轻声道:“这位公子,太子请您过去一下。” “云深兄你又何时勾搭上了太子?”公羊珉神色更加怪异,同时看了眼李青竹,看得李青竹莫名其妙。 许云深摇摇头,道出先前的事,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结下了梁子,你可要小心点了,他心眼不大。”却是陈语含笑提醒道。 敢在这直说太子心眼不大,公羊珉和李青竹都好奇看了眼陈语,观察了下衣衫朴素的他,只当是书生轻狂,然后劝诫了一下,陈语也只是摇头不言。 只是他眼中的神采更加亮了。 这时许云深已经跟随侍女到了太子桌边。 “大师,坐。”陈言微笑,抬手请许云深坐。 许云深依言而行。 底下人纷纷猜测起来。 “真巧啊,我原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未曾想大师也会来捧在下的场。”陈言吩咐侍女倒酒。 “我被拉来的。”许云深直言。 “呃……”陈言一时语塞,“那也是巧,说来大师可给在下留下不浅的印象呢。” 许云深好奇地看了眼陈言,什么印象被拦车差点被打的印象那还态度这么好? 然后他说道:“东西很好吃。” 话题转移之快让陈言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适应,道:“大师喜欢就好,只是不知,您与陈语是什么关系呢?” “啊?什么关系男男关系啊。”许云深茫然。 陈言又愣了一下,神情变化不停,然后缓缓开口:“祝你们幸福。” “不是,什么跟什么,我和他是同窗,还是舍友。”许云深反应过来,赶紧补充道。 陈言恍然大悟。 “如此就好,那他可曾要你帮他什么?” “没啊。他帮我算不算” 陈言神色一亮,点了下头。 “他作业给我抄。” 陈言桌子下的手握拳,青筋爆出,半天才松开。 他咬牙道:“那不算。” “那就没什么了。” “哦。” 然后陈言把许云深送回了二楼。 路上许云深直摸脑袋,现在太子都这么莫名其妙的吗? 刚落座,便受到一群人的追问。 许云深如实演了一遍,还把陈言的姿态演的活灵活现。 众人捧腹,引得旁人直回眸。 而公羊珉的心里却是活络开了,太子和陈语认识?慢,太子陈言……陈语,不得了啊!他心中猜测到了什么,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陈语。 陈语注意到了公羊珉的眼神,含笑摇摇头。 这时,一层有人提议要比武助兴。 陈言应允之后,有许多人自告奋勇。自告奋勇地多是来的公子或小姐的随从,他们若能被太子赏识收为门客,与太子交好,好处数不胜数。也有花钱托关系进来的中人之家子女,无奈下的投机之举。而地位较高的人自然是不会作这种表演之态的。 陈言歪头想了下,指向了许云深,道:“既然参与的人这么多,总要有个标准,这样吧,那便让那位大师作为标准,想要挑战者,与大师战斗一番,再言其他。” 许云深见自己躺枪,伸头对太子说:“太子殿下,我出手可是要报酬的。”说着摸了摸自己紧缩的小钱包。 太子笑了笑,道:“自然有大师的报酬。” 听闻有报酬,许云深眼睛一亮,直接二楼跳下。 咚! 像是重物砸下。 木制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许云深敲了敲胸口,发出响声,面目狰狞,道:“有哪个要上来过两招的,洒家接着。” 为了自己的生计,许云深此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虽然这和尚看起来有点吓人,但依旧拦不住踊跃的人。 一道倩影用轻功飞到他对面,施了一礼,道:“在下东方影,登堂境巅峰,请指教。” “野道的?”许云深鼻子喷了口气,“在下许云深,修身境。” 望着眼睛如铜铃的许云深,陈言皱了下眉,他记得许云深有佛道三境一般的实力,怎得现在虚报?玩这种下作的手段? 东方影眼眸一亮,道了声“承让”便直接朝许云深攻去。 然后一道倩影倒飞而出,面目变形,鼻血溢出。倒在了门口,人事不省。 “忘了说,我力气天生比较大。”许云深狞笑了下。 跃跃欲试的众人仿佛被浇了盆冰水,冷静了下来。 “你怎的下此毒手!在此雅会,也不知怜香惜玉的吗!?”一个年轻人跑到东方影身边,抱起昏迷的她,微微撇过头去,不忍直视,然后控诉许云深。 “雅会?抱歉,俺是俗人!”许云深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冷笑道。 二楼的舍友们也痛心地转过头去。 公羊珉低声询问:“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 李青竹眼睛发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五章 千万斤湖水接苍穹,春雷动天心 而湖上一年四季都是有钓者的。因为哪怕在这靠近北地的长安,冬季的低温仍是冻不住这千里湖水。 而陈言设宴的船便在天心湖上。 大船已经飘荡到了离岸较远的地方,四处无光,静悄悄的。 “啊!” 咔嚓! 哗啦! 一个略微壮硕的人影从大船内飞出,撞开了墙壁,留下了个近似人形的洞,然后掉入了水中。 透过洞,能看到退在一边的舞女蜷缩在角落,一脸惊恐地看着中间的一个光头。 正是许云深。 许云深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一不注意没控制好方向和力道。” 陈言余光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大洞,眉框上爆出青筋,面部肌肉抽动。 你绝对是故意的吧!他心里疯狂咆哮,绝对是那人让你给我来个下马威,没想到你已经投靠了他……呵,曾经不是说自己无意权势么,怎么现在这么威风了。 然而陈言脸上却是快速收敛,微微一笑,抬起右手,道:“无妨,只是失手罢了,大师真是好身手。”他咬重了“失手”,然后抬起酒杯,朝二楼方向敬了一杯。 陈语微微一怔,然后反应了过来,苦笑了摇摇头,然后也端起酒杯,回了一下,未多说什么。 “那下一个谁来”许云深活动了下右脚。刚刚他正是一记横扫便把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给当成球踢了出去。 他不停扫视,然后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坐着几人。许云深依稀记得,这个方向有人起初抬手要上来的来着。 被他盯着的那些人脸色发白,连连甩头。 许云深感到无趣。 真是……我才刚刚活动开,就没人了,你们这是撩了就跑,不负责啊!他幽怨地看了眼众人。 众人打了个寒颤,更没人出来了,心道:开玩笑,谁要和你这个异兽一样的货色打,赢了还好,但凡是输了的,不是残了就是毁容,我们将来怎么混。而且也不一定打不过,这个力道和速度……还说自己是修身境,别欺负人了好不好? 陈言看了眼局势,已经明了大概情况,于是开口道:“看来云深大师真是武艺高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本以为许云深是佛道三境入门,没想到已经摸到了野道四境的实力门槛了,然后他说了句场面话:“不知大师是否有意愿做在下的门客呢?” 这话也在场中人的意料之中,说不定这次集会就是给这位门客造势的呢。 可能是一个奇妙的误会,陈言本身的的确是想招收些门客,为自己势力添一些帮助,没想到冒出了许云深这个怪胎。 然而接下来这句话出乎了陈言的意料,只听许云深道:“有钱拿么?” 打乱我的集会还想调侃我?陈言暗中冷笑,但是表面上却是微笑说着:“那是自然,在下不会亏待自己的门客的。” “好啊。” “那就非常遗憾了……嗯?什么?”陈言侧了侧头,难以置信。 “我说好啊,做你的门客。”许云深翻个白眼,没想到这太子不仅脑子不好使,听力也不行。 陈言愣了下,然后看了眼二楼的陈语,只见他苦笑摇头,他心中明了了。 哼!竟然还想派卧底,我可是看透你了。陈言再次冷笑,表面上继续微笑,表达着谢意,道:“万分感谢,在下能够得到大师的青睐可是三生有幸。” 许云深摸摸脑袋,怎么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 场中人纷纷恭喜祝贺。 而二楼与许云深一块的几位面面相觑,感觉这趟来得莫名其妙。 “云深兄这就成了太子党人了?这么……儿戏?”公羊珉摸摸下巴。 “或许是缘分吧。”陈语笑笑。 “如果缘分顶用的话,我早就追到……”说到这公羊珉缄口不言。 “嗯说嘛说嘛,谁啊?”李青竹眼睛发亮,小手抓着公羊珉的衣服不停地拽。 而公羊珉只是摇摇头,一时间竟然沉郁了起来。 气氛也变得有点僵。 不知何时,许云深回到了这。 他抓了片苹果,汁水四溢在嘴里,好奇问:“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是被我震惊到了吗?” 李青竹偷偷挪远了半个屁股,小半个翘臀悬在半空中。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呼呼地刮着风,像是要变天。 风幽幽地发出如泣如诉的声音,缭绕在众人耳边。湖水拍击船身的声音也渐渐变大。 突然头顶传出了阵阵击打的声音。 轰隆! 银白色的长龙划开了无尽的夜幕。 春雷惊响。 雷声打断了场内三三两两交谈的众人,或皱眉或思索,回去的路上淋了雨多败坏兴致。 只见陈言微笑发声:“各位不必惊慌,我已经吩咐下人打扫好客房,专供留宿之用,以备不时之需。未曾想到天公留人,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底下的公子小姐们微微点头,心中钦佩太子考虑周全。 一个集会,留宿?不时之需?公羊珉思维敏捷,脸色怪异,但却没说什么。 陈言继续补充道:”若是归心似箭,我也可吩咐车马送各位返回。” 另外一部分人也轻轻点头。 因为一场雷雨,众人也无甚继续下去的意愿,便回去的回去,去客房的去客房。 许云深,陈语,公羊珉随遇而安,也就留在了这里。而朱二坚持守规矩,不能夜不归宿,便跟随陈言安排的车吗回去了。李青竹自然也是回家,据她所言,一旦她回家的时刻稍稍超过门禁时间,他爹——户部侍郎李忧便拿着鸡毛掸子神色冰冷地站在门口。 许云深等人跟着先前服侍他们的侍女,各自到了一间间安排好的房间。 房门口也有小厮负责起居照顾,洗澡或洗漱只需吩咐一声便可有专人来服务。 许云深摆摆手,让小厮退下。 房间是日常的起居室布置,床边开了一片扇形的透明窗,外面的雨滴滴点点打在上面。 许云深扫了眼室内,躺倒到了床上,轻轻闭眼小憩。 酒足饭饱之后的歇息最让人放松。 躺了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许云深倦意消散,困意也未曾上来。 无事做,翻翻这里翻翻那里。 书柜上几本书打开看看,满书的字直勾勾地朝许云深脑子里钻,让他头晕目眩。 惊喜的是,他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一些图文并茂的作品。 图上是各种男女纠缠在一起,许云深看了一会,恍然大悟,摸摸脑袋,把那书放下。 又拿起了另外一本。 与先前那本不同,这书里是各种男男搂抱在一起。许云深脸色铁青,再次放下。 再拿起剩下的那本。 不出他所料,书里是各种女女混在一起。他长叹一声,把几本书放回原位。 站起身来,打开门,双手背负在身后,打算闲逛一番。 走廊里每一段路都有侍女站立,不知道要站多久,许云深好奇地问了问。 据侍女所讲,她们实际上是需要整夜都有人清醒地呆在这,以备各种不预。不过每两个时辰便有休息好的侍女轮班。 许云深继续走,到了甲板上。 雨已经停了,不过天色有点黑,除了船上的点点星火,天地间仿佛没了生息。 许云深抬头。 天上似有波光。 波光 许云深顿时精神。 目光所及的所有天空,尽皆已经被不知多少的湖水铺满。 悬浮在空中。 定睛细看,厚厚的水之上还有春雷肆意。 而雨水,早已被扭曲流动的湖水影响,消失不见。 千万斤湖水接苍穹,春雷动天心! 何来如此惊人之景! 一道道银蛇在湖面上沸腾,狂舞。 天,水,船,湖。 许云深只觉广阔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存在,在千万斤湖水之下。 湖水在头顶轰隆隆地流动,似巨兽咆哮,又似远古回响。 春雷愈发繁多,而悬在空中的水岿然不动。 半晌。 雷光消失。 天地间一片静止。 猛然间,湖水落下。 却堪堪避开了船只。 然而落下的水形成了浪让这条大船疯狂摇摆起来。 许云深紧紧抓着把手,全身绷紧。 未几,浑身湿透。 他只是轻轻冒出一句:“好大的威风。” 浪头平静下后,他回身返回房间。 一路上的侍女也已经东倒西歪,此时才堪堪站起。 许云深招来一个,吩咐备好洗澡水。 心中思索着。 此是人祸,还是天灾? 人力如何做到,而天灾又是何原因? 他摇摇头,将杂七杂八的思维甩出头脑。 接来准备好的衣物,拒绝了侍女服侍洗澡的邀请。 整个人浸在水桶中,盯着天花板发呆。 “云深兄你可无事……呃,我一会再进来。”公羊珉推开门,看着光头坐在水桶中,尴尬了下,然后神色不动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许云深翻了个白眼。 “云……抱歉,我一会再来。”陈语含笑着推开门,笑容僵硬,拿下腰间的书挡在眼前,退了出去。 许云深无奈地摸摸脑袋,这群人都不喜欢敲门的吗。 “大师听说你……”陈言换了身装扮,白色睡袍,略显朴素自然。 “有完没完!”许云深愤怒,站了起来,“呃,是太子啊,有何事?” 陈言眼角抽了抽,道:“你先坐下,有事再谈。” 许云深点点头,猛地坐了下去,本来就略高的水被稍微挤出,洒在了地板上。 “听说大师你……事前在甲板,见到了什么?”陈言站在门口觉得不大自然,于是坐到了椅子上,离许云深近了点,蒸腾的水汽都快铺到了他的脸上,他微微皱眉。 啊~ 许云深被微烫的水泡得很舒服,反应有些迟钝。 然后慢慢地把先前的事讲了一遍,陈言直皱眉。 是何方大修士的作为?然而此等修为是要何境界才能做到,莫不成是……大道境?陈言瞳孔一缩,告辞后快步离开。 许云深摇摇头,道:“年轻人啊……总是……那么……急匆匆的。” 陈言到了处理事务的房间内,将手下的话与许云深的话核对一番。无误后陷入沉思。 纷乱的夜晚开始渐渐安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六章 天星移位,大道随迁 他千叮嘱万吩咐:“小忧啊,路上注意安全,切忌独人夜行,别走小路,万一遇到个盗匪可怎么办?将来朝廷不就少了个人才?哈哈,我也年纪大咯! 高中后也不用再回来了,好好在京城做事,不用惦记我,村里人都好,挺照顾我的。还有,为官后一定要行正坐直,不能做亏心事,不然,那就是愧对了百姓!你看你从小到大,念书钱还是村里人一块凑的,为了让你补补身子好考试,村长家养了几年的下蛋用的老母鸡说宰就宰……他是个痛快人哩。” 李忧神色沉重地点头,后来会试成绩出来,得了个甲等,欣喜若狂的他赶回村庄,只问得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祖父的噩耗。临走前的那一幕便成了最后一面。 为官多年来,他一直两袖清风,不结党,不投机。哪怕是到了户部侍郎这种“肥差”,他家里还是清贫过日子。也有人诋毁他,说他为了名。李忧起初还会与人辩驳,后来也就随他去了,深信清者自清。女儿李青竹的名字便寄托了他的一生理想。 李忧对他女儿很严,哪怕心里疼得要命,但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在这等混杂的长安,若是不严格管教,他便不放心,生怕宝贝闺女堕落。 一会一个身影偷偷摸摸地凑了过来,是李青竹。 李青竹眨眨眼,说:“爹你怎么那么晚还在这。” 李忧思绪返回,回忆的神情变回冷冰冰的,举起鸡毛掸子就要打,道:“你还记得规矩不,夜都这么深,还敢在外面闲逛?” “别打别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李青竹躲闪,头缩了缩,强笑着回应,然后挤开李忧,头发一甩,小跑进去了。 李忧摇摇头:“不懂事。” 真的不懂事吗?李忧自然明了女儿去了何处。中午尽管有她喜欢吃的清蒸鱼,但她只是说着胃口不好,把鱼都让给了自己和妻子,她却什么都不吃就回房看书了。下午又翻了寥寥几件衣服,纠结半天穿上了其中比较好的一件。 年龄不大的李青竹也知道,不结党的李忧在朝廷里混得很凄惨。于是想要看看晚上的集会能不能攀上太子,让她白发渐多的父亲能够轻松些。 此刻的李青竹脸埋在枕头里,虽然肚子吃的饱饱的。 “晚上好像什么都没干好。”看不见脸的她有些郁闷,然后翻了个身,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臭和尚!” 一夜很快过去。 今天是一周一度朝会的日子。 天未亮,各官员便匆匆爬起。洗漱后用了早饭,整理衣装,朝皇宫而去,有步行,有马车。不过坐了马车的,到了皇宫门口也要下车,以示尊皇。 官员大多是修行之人,也不会作出犯困之举。其中修行勤奋者说不定打坐了个通宿——尽管文道光打坐增进的修为微乎其微。 到了皇宫门口,此刻天已经蒙亮,官员们就在大门两侧列队,按文武分左右,按官级分前后。有太监专门负责点到,记下缺勤官员。 这些完毕,天上已经紫气东来,朝阳微露。 “上朝——”嗓门较大的太监负责喊门。 皇宫正门打开,官员们便鱼贯而入。 皇宫门口的道路直通议事大殿,而此刻皇帝已经在皇座上等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有礼。” 黑压压的一片官员长举玉笏过头,然后弯腰。而武将则是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如往常一般,先文后武。 宰相先总纲汇报一遍上周大唐民生,再六部侍郎出列详细陈述。而各部尚书便待在原地,若是皇帝有问题提出便由他们回答。 大唐有七部,吏户礼兵刑工修。最后一部地位超然,高于前六部而略低于宰相。 于是宰相之后便是修部侍郎总谈天下修行。 武将则是阐述边境最近的小摩擦。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段下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眼眸半闭的皇帝问出了这句话,这是朝会的最后一个阶段。 此时的发言机会是上周申请而来,事务重要程度需在地级以上。而发言顺序则是按时间而言。 大唐政事分为天地玄黄四级。 一串问答之后。 “臣,钦天监测星使赵无安,有事启奏。”赵无安便是老赵。 皇帝眼皮抬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个机构他刚登基时曾问过几句,到后面就渐渐淡忘,多年来,只有在各部财政支出上看到它。 而今天,终于有事务了。 “何事?”皇帝问了句废话。 皇帝名为陈若,在官员间比较流传的轶事就是喜欢讲废话,在其为皇子时,曾用废话逼得一位对手气结抑郁而吐血。 “天级。”赵无安回了句半废话。 “讲来听听。”陈若坐直了身体,盯着赵无安。 “天星移位,大道随迁,气蕴天下。”然后他从怀里掏出昨晚些的奏折,递给旁边的太监,呈了上去。 文官队形稍微有点纷乱,互相看了几眼,难掩惊骇。 而武官只有少数明了其中的意味。 陈若眉头微皱,神色严肃,仔细看了那奏折。 半晌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道:“退朝。” 退朝的人潮中。 李忧名如其人,皱着眉头快步向前走去,一直低头的他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啊告罪告罪……原来是陈大人,在下行路时思索问题未曾注意。”李忧抬头,撞到的是当朝宰相陈白衣。 陈白衣原名陈冬,不是科举出身。隐居多年,出山给夺嫡时的陈若提供了莫大的助力,后以平民身份拜相。为示政见所向,改名白衣。 他身材瘦削,年纪虽逾三十但仍是翩翩君子之风,也不曾蓄须。 陈白衣摆摆手,脸上挂上一丝笑容,道:“李大人心存天下,为百姓而忧思,当是官员楷模,我又可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迁怒于您?更别说您是长辈。” 李忧连声否定,直呼“才疏学浅,尸位素餐”。 “不知大人可有意愿提点下我的学生?” 李忧呆在那,反应过来之后,嘴唇嗫嚅半天,缓缓道出:“自然可以。” 陈白衣脸上的笑浓了点,与李忧交谈着慢慢走远。 从不结党的宰相陈白衣,与户部侍郎李忧如此亲近,看到的人尽皆猜测用意。 而此刻的许云深正在陆君陶旁边晃悠。 “姑娘考虑一下嘛,换个条件。”许云深绕着坐在那看书的陆君陶直转。 “你求我啊。”陆君陶头也不抬。 “姑娘我求求你,换个条件。”许云深声音很是……令人恶寒。 陆君陶打了个寒颤,看了眼天,还以为刮了阴风。她眼眸一转,瞥着坐下了的许云深,道:“你与其在我这磨,不如早日阅览群书,取个好成绩,跳级进内院。” 其实许云深已经对内院没那么渴求了,只是他课余无事做的放松。 哦对,他还有一件事做。 “快点看!别发呆!”许云深双手背在后面,敲了下坐在书桌前的明。 明揉揉脑袋,弱弱地看了眼许云深,然后得到的是一双凶狠很的眼睛,眼圈一红,然后继续看压在桌子上的书:《文道诚意境气力的锻炼方法通则》。 连平时沉稳的陈语都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劝道:“云深兄,你何必对他如此严厉,平心而论,这种书……你可曾看过?” 许云深摇摇头,声音突然低沉道:“你们不懂的,我们身上背负着什么。” 明闻言,委屈的心意顿消,脑中满是那晚长老与自己诀别时的神情与话语,他咬咬牙,神情突然认真,开始仔细看那费很大劲才能理解的书。 小兔崽子!竟然把我带回来的小吃给吃完了!万一我们半夜又挨饿怎么办。许云深心中恨恨,让你多看几本书惩罚下,让你知道粒粒皆辛苦,坑我更辛苦。 虽然不知道为何明突然开始认真看,但许云深还是点点头,嘴上激励道:“等你阅尽三千书,我便给你个机会。” 给你什么机会?吃饱饭的机会! “这不是……夫子对你说的话么?”路过的公羊珉从窗户探个头进来。 “关你何事。去去去。” 文子监内遵循学一日休一日,而今天是休息日,无事做的许云深便继续去找陆君陶了。 时间回到刚才。 无奈的陆君陶不知如何打发许云深这种无赖,只是沉默埋头看书,对许云深各种话充耳不闻。 许云深感到无趣,摸摸脑袋就走了。 果然沉默对付无聊的人很好用!陆君陶得意地笑了。 无事,便会生非。 许云深此时已经将先前的计划,思索抛之脑后。一番闲逛,“打”听后,得知了一个竞技场的存在。 而被找事的书生愤愤地去找陆夫子,要询问一个叫“公羊珉”的此恶行到底为何。 竞技场,不仅能打人,还有钱拿! 穷惯了的许云深此时眼眸亮的吓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七章 气蕴天下 竞技场为开国初期所建。 当时大唐与蛮族战争胶着。战争鏖战时,对方忽然冲出一批悍勇之士,视死为无物,锐不可当。虽然战阵和指挥尽皆不强,奈何个体实力强大,让唐军吃了一个大亏。后情报传来,这批人皆为蛮族斗兽场百胜战士。于是大唐内也仿造了一个竞技场,鼓励国民竞争。虽然饱有非议,但竞技场血腥搏杀下来的将士的实力有目共睹。 于是国内便坚定推行,并且加大奖励措施,这些年在民间颇为盛行。原先只有长安有,到现在,许多地区也兴建小的竞技场。黑暗血腥下带来的便利和利润让许多权贵难以反对,而反对者多是衣食无忧的儒士。 隔日。 许云深便兴冲冲地赶到竞技场,不料受到了阻碍。 因竞技场火热,参与者数不胜数,于是诞生了一种选拔制度。想要参加,有三条路:一是有权贵担保进入;二是交予报名费;三是通过实力验证参加。而三条路尽皆需要排队,能够提升排队优先级的有财力,势力,实力。 而许云深……前两条路都走不太通,只有最后一条可行。前面测试的人也颇多,还需要排队半个时辰。 于是他此刻只能坐在竞技场的观众席,盯着底下暗红色的地面发呆。常年浸血,灰色的地面也难以清洗,场方就随它去了——反正也只是厮杀,不是卫生评比。 观众席没有坐满,大概只有一半坐了人。只因这里整日都有厮杀,除了逢年过节不开放,平常的把戏长安观众已经看得腻歪。若有强力人士参加或者有看点的比赛,场方则会将其稍稍延后,并在大街小巷宣传一番,然后竞技场便挤得满满当当。这项原始而血腥的娱乐已经浸入了长安人的骨子里,充满了血性。 说是现在人不多,但按竞技场庞大的体积,此刻也有二万余人观赛。 观众热烈的欢呼声中,下方两边便各自出来一道渺小的身影。 较远的位置,场方会免费配备望远镜以供观看。 遥远的自然门内。 “这消息可曾证实?”玉石抖了抖嘴上的八字胡,神色有些惶恐。 玉石是自然门现任掌门,玉中歌之父。他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接待自己的暗卫。 自从他投机获得上任掌门的赏识后,长袖善舞,不停造势,终于坐上了掌门的位置。而上任掌门,转眼间便被他遗忘,去世后都没去祭奠过一次。暗卫是他增设的控制门派的手段。 原先还有些人气的自然门,在暗卫的控制下,真的变成了一潭死水。 此刻听了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本就缺乏安全感的他愈发的坐立不安了。仿佛看到了某天自己就被愤然而起的弟子给刺死,毫无反抗之力。 “气蕴天下啊……气蕴天下,这不胡闹吗!若是如此,这天下间能者辈出之后,哪还有老一辈的地位。这可……如何是好啊。”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玉石甚至放任玉中歌的叛逆,让她下山,不加任何阻挠和保护。为了权力,是连自己的女儿也算计了进去。 自然门虽然为自然道执牛耳的第一宗门,但是走的是“精”的路线,门派上上下下只有数十人,结构也较为简单,易于管理。这自然是无法与关内道的各大野道门派相比的。 暗卫跪在地上,此刻膝盖已经有些刺痛起来,但是他早已习惯这个主子的做派,一言不发地等座上的人摸完胡子。 “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 “是。” “记得叫甲一在后日将门派各长老的动向汇报于我。” “是。” 暗卫有甲乙两队,甲队对内,乙队对外。 玉石泡了壶茶水,微微冷却后便直接对着壶嘴灌了起来——他一紧张便要喝东西,还要是烫的。 茶水浸湿了他的八字胡,更多地随着脖子往下,打湿了衣衫,而他紧皱的眉头也稍稍放平。 他坐回了位置,思索着,眼中放出了阴冷的光。 然后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石啊,这些年你也累了,这门主就让年轻人来当吧,你也休息下。” “谁!”玉石一拍板凳,紧张地站起身,然后他看了眼屋内的身影,结结巴巴道:“太太上长老……您,还建在啊。” “门主我们已经定了:葛南妄。” “是。”玉石身体一阵颤抖,八字胡动了几下,没发出其他声音,沉默半天,只能深深地弯下腰,一如刚刚的暗卫。 青山寺内。 老和尚浇着院子里的唯一一株花,嘴里哼哼着:“嘿,这个天下沉寂那么久了,是时候来个猛料了。” 洛无心微微侧头,没听清老和尚的话语,也没去追问。 师傅最近一直喜欢自说自话了……也比以前显老了不少,明明离师兄下山才过不久。小和尚担忧地看着弯着腰哼着不知名小曲的老和尚。 “诶你特娘的哪来的蚊子,还咬了老子一口!”老和尚猛地一抖身子,龙精虎猛地拍了一巴掌空气。 阿弥陀佛……是小僧错了,洛无心微微低头,不忍直视。 威武雄壮,不,大气的皇宫内。 陈若一改平常,在御书房召见了陈白书。依他的习惯,不是上朝时间,他巴不得不当这个皇帝。刚开始还能有热情干下去,时间一久,皇帝这个繁重的担子便压得人喘不过气。 每念于此,他总感叹:太祖可真是劳模啊。 “拜见圣上。”陈白衣到了御书房。 “这又没其他人,搞这些虚礼作甚,快起来。我可是有事问你。”私下里陈若也不会自称朕。 陈白衣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指了指陈若身前的书桌。 陈若一愣,捉摸着他的用意,道:“你是说要我大兴科举,扩大人才来源,来安抚天下人,从而达到稳定的效果?这法子自然管用,只是……” 只见陈白衣摇了摇头,不言。 “那该是……削藩以安他人?这可难啊,这几大王爷势力深厚,更别说还要靠两王镇守边疆,还有那些劳什子世家在吸血,也是可恶。”陈若注意到了自己桌子上写的一段话的中间一字:“镇”,猜测道,而提到世家时,愁眉不展,因为先前提到的兴科举便会触犯到世家的利益,很难实行开。 陈白衣还是摇摇头。 “那到底是啥?你再故弄玄虚我踹你屁股!”陈若展现了跳脱的性子。 “你坐那,我站着,累,不能给我赐个座?”陈白衣微笑道。 “你这屁股我踹定了。” “皇上不是已经有了对策么,上下策已得,只剩个折中之策也不需在下多言了。” 陈白衣从无奈地从御书房出来时,洁白的衣袍的屁股处赫然有一个黑脚印。 就为这,陈若还去外面蹭了一脚灰才回来。御书房的地面,按规矩,是不沾惹灰尘的。 回到竞技场。 等待半天的许云深终于接到了让自己去测试的通知。 “你只需击打着这块石板,震碎另一边的纸张,实力高下按纸张捆数定。”测试人员机械地重复说了许久的话。 说是石板,实际上是个石块。约有一丈之宽,成个长条状,只是不知为何会被称作石板。而石块另一头横放着一堆纸,约有十捆,挤在一排。 许云深摸摸脑袋,心想着这实验难度还真高。 他着实不知道用何技巧能够做到这种,在武子监短短几日并未学到,而文子监也没教授用力技巧,只是运用各种气。他用气如何做?气从何来使劲吹石块么,怕不是会被当做神经给拉走。 他苦着眉,无视测试人的催促,眼前一亮。 没说要保持石板完整啊?既然如此,那便把石板打烂便是。许云深接受了这个长条状的东西是个板的设定。 他走到石块的另一头,马步蹲下。 运气。 出拳。 一道劲力迅速从石块这头传递到那头。 然后石块与纸张便——轰然爆开! 力量传递成一个喇叭形,只有开头的些许石头和最后方的一些纸张得以保存“全尸”,其余尽皆化为粉末。 身上被砸了几块石头,头上挂着几张纸的测试人员呆着站在那。 这声音不对啊? 他定睛一看。 哪来的石块! 原来这长条石头是修葺竞技场用的,昨天放在这,而今天他迷迷糊糊地例行公事,也未注意。 难怪前面几个来测试的走的时候脸色不对。他脸上冷汗。 许云深却不知这里面的道道,只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头上挂着白色的人。 测试人员擦了擦脑袋的汗……和纸。 该怎么解释呢? 想了半天找不到遮盖的说法,他就照实和许云深说了缘由。 “那我还要测试吗”许云深挥挥拳头。 “不用,壮士走好。” 于是在许云深意料之外,又在他人意料之中的排在了极高的优先级。 再过两位由权贵带来的人便轮到他。 只是在等候室的许云深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因为他实力强劲,比赛稍稍延后用来宣传。 于是来了人与许云深商定时间。 他本身是无所谓的,在听说那场能够得到更高的“演出费”,便欣然同意。 回到文子监的宿舍,只见公羊珉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愤愤地盯着自己,旁边还有倾听着什么的明。像是被当成了抱怨的对象。 想起了自己作为的许云深尴尬地笑了笑,没等他开口,就一溜烟跑回房间,紧紧关上了房门。 “你有本事用名字,你有本事开门啊!”公羊珉敲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许云深!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声音大了点。 “你敢用我的名头去欺负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半晌,许云深未应。 安静了有一会,房门才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光头,道:“那家伙走了没” 公羊珉冷笑着抱着手看他,道:“没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十九章 幻君子与撕裂者 陈白衣今日邀请了一名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宾客——幻君子。 幻君子,人皆不知其年龄,性别。只知道,他在太祖征伐天下时就已经开始活跃。大唐建国三十余年,如今的陈若是第二任皇帝。 他曾在关内道,亦或者叫中原,创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大门派——隐杀门。顾名思义,门派以幻君子为祖师,奉行暗杀之道,门内之人精通身形变化之术。初修行者只可变化自身躯体的表象衰老程度,进一步可变化他人,再进一步可变化体型,最后便是幻君子的阶段,无固定形象,连男女皆可转换。 而幻君子真名只在少数人中流传,名为:洛一白。 洛一白正是多次坑许云深的那个黑胡子老头,只是那并不是他的真身。而这次在陈白衣的宴会上,他便以真面目示人。 陈白衣举起一杯茶,敬了对面的洛一白一杯,道:“今日请幻君子来,实则是有事要商,而在下不沾酒液,请见谅。” 只见洛一白身着红衫,黑发随意扎了个髻,面容年轻,杏仁眼眸中黑白分明,红唇似火。胸口露了一块白皙,并且有一道深深的沟壑。 她撇了撇嘴,觉得有些累,便将胸托在了桌子上,慵懒道:“有事快说,老子没空和你叽歪。”说罢便倦倦地趴在桌子上。桌下的腿伸直,修长而丰满,同时腰肢看起来纤细且有力。平添几分诱惑。 陈白衣笑着摇摇头,道:“久闻幻君子是真性情真君子,今日得见,果真如此。事先不急,我向你介绍下这几位。”他指了下旁边低头站立的年轻人,“这是白仲,我的后生,同时是青山寺二弟子。”白仲抬头朝洛一白鞠了个躬,显得很恭敬。白仲因已下山了几年,头发已经长了不少,此刻带了个发冠,显得与正常士子无二。 洛一白闻言抬起眼皮看了看,打量了几眼,道:“二弟子?看起来挺乖的嘛,不像我前段时间遇到的那个大弟子,明明才下山,搞得跟入世挺久,处处留情。” 陈白衣哑然失笑,道:“那大弟子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已经入了现今太子的幕帷,不知有何深意。” 洛一白撑起脑袋,手晃了几下,藕臂露了截出来,指向某个方向道:“深意?那小子别闹了,我赌一文钱,他绝对是去蹭饭的!” 陈白衣心觉有趣,而白仲偷偷打量洛一白露出的一些雪白,却不小心对上了她饶有兴趣的神色。 洛一白挑了几下眉:“小弟弟,要不要姐姐给你服务服务?” 白仲赶紧鞠躬,连道告罪,而陈白衣摇摇头,笑道:“你就别调笑后辈了,还姐姐,你当他奶奶都绰绰有余了。” 洛一白哼了一声,打算抠脚,想起现在是本体,又把稍微抬起的腿放下,暗道了声麻烦。 陈白衣笑笑,指向了另一位坐在桌边的中年人,道:“这位是李忧李大人,现任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前些天那个?什么意思?” 李忧自觉被看轻,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被邀请,插入这两方大佬间的对话。 陈白衣缓缓吐出:“你也知,自那老和尚放下这个大弟子,天下便像是被点了把火,气运下移,那这天下自然可期。” “哟哟哟,传说中一直不结党,洁身自好的‘白衣卿相’要陷入夺嫡的漩涡了?太子不是去年才立么,这么儿戏”洛一白坐正身体,但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一翘一翘的,鞋被她脱了一半,在脚上颠啊颠。 “若没来这么一出,我自然顺水推舟,将激进的措施都带进棺材里。”他站了起来,在房间内踱步,“幻君子我们是故交,你也知道我心系百姓,但是世家和王府都像山一样压在他们身上,也压在我身上,喘不过气。若我再去放纵一把,双方若水火一般斗争起来,百年之后,后世该如何评我?大唐亡于‘陈白衣之变’?”他留给屋内众人一个背影,深深地看着墙上的画。 洛一白冷笑一声,道:“我也没见你少拿俸禄。”敲了敲桌子,“你这桌子我没看错的话,是紫檀木的吧?名贵着呢,够常人之家吃许多年了。”她抠抠桌子,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扣掉了一层皮,留了一道印记。她脸色一变,缄口不言,轻轻将刚刚刮下的木屑推了回去,尽力抚平。 一旁一直看着桌子发呆的李忧眼睛直跳,在洛一白透露过来杀人灭口一样的眼神之后,更加不敢说话了。 “不一样的,尸位素餐和在其位谋其政岂可混为一谈?”陈白衣依旧看着画,没转过身。 洛一白缓了口气,然后道:“于是你打算扶持哪位?据我所知,现在的皇子,最为出彩的也就是现在的太子了,尽管性子阴沉了些,但为帝王也无不可。” “陈语。”陈白衣转过身,眼光敏锐的他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划痕,轻轻叹了口气,没多言。 “陈语?就是那个直接放弃竞争的想要做读书人的皇子他能愿意?”洛一白脸色不变。 陈白衣拍了拍白仲的肩,道:“他不愿也得做了,许多事不是不愿便可不做的,身在帝王家,退缩了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陈白衣的话好像有所指,白仲的肩膀颤抖了下,沉默着。 “他的班底我都能一手给他打造好,只需他一个点头。” “然后做了傀儡皇帝,你来做那个实权者?”洛一白翻了个白眼。 “若必要的话,只能如此。” “你想要我加入” 陈白衣点头。 洛一白摇头。 只听她轻轻说道:“你无非是看上了我手下那帮人,想做暗地里的力量吧?我可以给你。” 陈白衣眼神微凝,等待后半句话。 “不过你要答应,你不可伤害许云深。”洛一白是真心喜欢玉中歌这个小徒儿的,她也不愿见到玉中歌伤心之类的。 陈白衣目光复杂,晦涩难明,纠结了一会,道:“莫非你看上他了?你们的年纪” “滚!老子早在四十年前就芳心暗许他人了。”洛一白嘴唇拉出一道曲线,头一侧,摆出了个标准的鄙视神色。 被提到的许云深,此刻正一脸无奈地接受着玉中歌爱意满满地投食。 此刻是午餐时间,文子监没有食堂,有专人将伙食送到住处。但是玉中歌坚持认为送的伙食不够吃的,要自己下厨。 许云深刚开始还深感欣喜,其他人还深感羡慕。 久而久之,便都成了惊恐。 因为许云深已经被喂了半斤的水煮青菜了。 “来,云深,张嘴,啊”玉中歌含笑着夹着一根青菜往许云深嘴里送去,只见她摆在石桌上的玻璃饭盒里还排着一棵棵青菜,足有半盒。 许云深机械地张开嘴,嚼了嚼,咽下去。 然后用快呜咽的声音恳求着说:”师妹我们能不吃了不,我已经很饱了。” “别啊,这才吃多少,要吃多了才有力气看书嘛!”玉中歌微笑着道。 叫你昨晚看一页书,都没睡觉!玉中歌醒来时发现只有自己在床上,细问下得知许云深为了不打扰自己看了一夜的字典。当时她就把枕头砸到了光头的脸上。 许云深茫然地抱着枕头。不知她为何生气。 不过很快玉中歌仿佛气就消了,与平常无异,许云深这才放下心。 这看起来还在气嘛!许云深欲哭无泪。 旁边的公羊珉闻讯前来嘲笑许云深,道:“哟,这是哪来的山羊!哈哈哈哈哈鹅鹅鹅!” 明早已吃完,此时在一旁,趴在书上,肩膀不停抖动,发出笑声。只是他以为挡住了自己,别人就难以察觉到自己在笑。 陈语靠在一边抿嘴而笑,片刻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 去向公羊珉报讯的正是朱二。 他一路小跑,找到正在酒楼的公羊珉,一本正经地说:“公羊兄” “说了多少次,喊我的字就行了。” “玉玄兄云深兄他在被昨天来的姑娘拼命喂草。” 朱二总是一本正经的。 此刻他在院子门口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跑那么远去喊公羊珉,在别人看来,或许很无趣无理的举动。但是在他心里,他只想要一种家的感觉。于是就如愿以偿了。 突然有人造访,自称是竞技场之人。 只有许云深明了是何事,其余人都好奇地张望对方送予许云深的那张纸。 只见纸的最上方写道:震惊!暴力金刚和尚大战百胜人屠撕裂者! “哪来的低俗报纸?咦,和尚?莫不是”公羊珉先是翻白眼,然后一回味,道:“云深兄你去过竞技场,然后他们就把这个相关的东西推送给你这些商家真可恶,还搞这种措施的。” 许云深无言以对,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道:“这个和尚可能是我?” 他朝下看去,在看到“打爆十丈之长青石”之后就确定是自己了。 “哟,创收啊?”公羊珉深知许云深目前的窘迫之境,就连上厕所要买纸的钱都是问玉中歌要。 “这个撕裂者很危险,我听说过”陈语一脸严肃地凑了过来,认真道。 许云深也皱起眉头,问:“他很凶狠?” “他每逢对手,都要先把对手裤子给撕裂,然后用心理制高点将对手战胜”陈语如临大敌,用冷冷的语气缓缓道出。 “那可真是危险个鬼啊!”公羊珉差点信了陈语前面的话。 “不管怎么说,这个百胜就不是闹着玩的。”许云深静静思索。他可不信就是掉个裤子,能有多好吧是很可怕,但是在生死面前还是儿戏的。能够在竞技场杀掉百位高手,这喂招出来的绝不是庸手。 纸的右下角注明了开始日期,是在四月十五。现在是三月二十,离开始时间还不短。 玉中歌和明尽皆一脸担忧,他们不懂什么“裤子撕裂者”等能活跃气氛的话语,只知道这其中很是危险。 “云深,你要是缺钱我能去想办法的,不必犯险。”玉中歌轻轻拽着许云深的衣袖。 “对啊公子,我也能做些抄书的活来补贴家用”明在一旁抬起脸。 许云深笑着摇摇头,逐一摸了摸玉中歌和明的头,道:“这其中有许多事,你们现在还不懂,你们只需知道,这是男人必须扛起的责任。我也不会就在这里倒下的,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吗?” 玉中歌和明懵懂地点点头。迷迷糊糊中似乎懂了什么,男人,责任,之类的词语浮现在他们的脑海。 其实是憋得难受,想要打架,并且不好意思用玉中歌钱的许云深化身为大忽悠。 “真像一家三口啊。”公羊珉,陈语,朱二看着这幅画面,心中感到温馨,不由羡慕而向往,同时各自代入了自己与某人在那发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二十章 金刚问世,谁敢来战 许云深的生活难得的平静下来。 每日早晨五更天准时悠悠地醒来,然后推开黏在身上的玉中歌。下床伸个懒腰,打开门看见满天淡淡褪去的星夜,与对门同时起床的陈语打个招呼。然后转身到明的房间内把熟睡中的小子拎起来,带到院子里。明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跟许云深做着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身体保健操。大约一刻钟之后,一大一小两人到院内的水房去洗漱。 差不多之后,许云深把明放回他自己的屋子去念书,自己便去看看睡姿比玉中歌还差的公羊珉是否在房间里。若在的话,便负责把他喊醒去上早课,这是许云深缠着陆君陶时她所说的第二个条件。 曾经陆君陶也让其余二人做过,不过他们手段过于温和,喊醒之后公羊珉又继续睡去,都很无奈。所幸许云深来了,能用一些非常的措施。 玉中歌是内院之人,而内院修行与外院不同。 外院还需诸多文课,规矩较严。内院便与之相反:环境宽松,只要每月完成定量的任务即可,其余方面监方不干涉。这也是玉中歌能够搬到许云深住处的原因之一。 她一般在许云深推开她之后就会醒来,然后幽怨地看一眼站在门口的背影。接着摇摇头,收拢发丝成髻,起身整理床铺,打开门窗通风。然后把许云深昨日看至深夜的书籍收回书柜,桌上练字的文稿丢弃的丢弃,清洁的清洁。 二人一时之间也适应了这种生活。 不过这些天许云深觉得自己与他人交往中,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打听之下,一人磕磕巴巴地道出了事实。 那人名为边晶,与许云深一班,性格温良好说话,出身贫苦。一次许云深带明去天心湖抓鱼,发现他不慎落水,将他救起后相识。许云深烤鱼时他一直怯怯懦懦地望着鱼,将鱼递给他时却又连连拒绝。最终,在许云深一拳打爆一颗石头的威胁下才收下。然后边晶便成为了许云深在文子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小弟)。 边晶陈述着他道听途说的事。 传说有个为非作歹,奸淫掳掠的暴力和尚,在打遍他那地方的所有武林高手后,便来到长安。不日后就要挑战竞技场出身的百胜人屠撕裂者。那和尚便叫作许云深。 许云深的嘴角直抽搐。 一个接一个的逼问下,许云深查到了消息的来源——武平天和公羊珉。 他二人在一家画舫相识,两人臭味相投。酒兴,在公羊珉说漏嘴下的情况下,武平天知道了许云深不日就要去竞技场挑战。出于恶作剧,武平天提议整蛊一下许云深。而计划实施者就是公羊珉。公羊珉身为许云深的舍友,消息可信度自然是极高的。 至于许云深如何查出 实际上是因为公羊珉还有个猪队友:秦开。 秦开与公羊珉身份地位相似,尽皆为二品家族公子。 大唐行政划分为:道,府,城。 除去一些道外,大部分地区由家族势力负责统治,构成地方行政势力。而家族分为三品,由一至三。一品最高,又叫道级,被称为世家。二品叫作府级家族,以此类推。逐级对上负责,形成一整个网络。最后由长安统领。至若诸诸弊端,日后再说。 公羊珉某日假借酒意,与秦开陈述已经设计好的一套台词,末了再补上一句:千万不要说是公羊珉说的。秦开愤懑下便把这事传开,见人就说,同时还补上了公羊珉补上的话。这样就让人更加难以忘怀这话从何而来。 头上青筋暴跳的许云深狠狠蹂躏了一顿公羊珉,然后又大老远跑到武子监又去找了罪魁祸首。 不料却受到了阻碍。 “我不准你打平天!” 许云深饶有兴趣地看着挡在武平天面前的程飞,他对这个喜欢黑衣着装的“假小子”还是有印象的。 他一言不发,只用笑容打量着武平天和程飞,眼神不停地扫射,像一道刀子刮来刮去。 程飞依旧硬着脖子顶在前面,倔强的脸蛋神色不变。 武平天终究是受不了了,道:“看什么看,只许你这个假和尚追求幸福,不允许我找媳妇啊。” 听闻到“媳妇”二字,程飞万年不变的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然后她一拳向后打去:“你你你,你在说什么,谁要做你媳妇。”然后竟然一扭头,粉色逐渐蔓延到脖子。 武平天呆了下,靠近程飞,道:“我们不是说好的么,到时候毕业了就成亲。” 粉色渐渐变深,然后害羞的小女孩跑开了。 许云深也不拦失魂落魄的武平天去追逐程飞,只是用一副过来人的神情感叹道:“真像曾经的我啊。” “呸,小子你别吹牛了。”旁边传来一道啐声。 许云深闻声有点陌生,不知是谁,于是转身望去。只看到一位身材火辣,胸前与玉中歌有得一拼的女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单腿翘起,手放在上面,颇为潇洒。只是他竟不知这女子何时来到此地。 女子正是洛一白。 许云深行了个礼,不过他只会对生人这般恭敬,一旦熟了之后便狂妄无礼的无边。然后问道:“请问姑娘是?” 洛一白一愣,然后拍了下脑袋,心道忘记用黑胡子老头的形态出现了。然后眼珠一转,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咯咯笑道:“我观你脚步虚浮,眼圈犯黑,必定有病。” 有病?许云深神色一紧,以为遇到高人指点,赶忙询问。 只听洛一白悠悠道:“这病便是肾虚,年轻人,你要节制啊。可不能再” 许云深听她欲言又止,心中不解,道:“再如何” “嗨呀非要我说出来么!”洛一白暗想真是不开窍,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明了,“我问你,你现在可是元阳之身?” “是啊。”许云深点头。 “是的话那不就对了嗯还是元阳?小子你逗我”轮到洛一白迷惑了。 许云深摇头道:“这种事,晚辈没必要隐瞒。” 洛一白心想:莫不是这小子,那方面不行可怜了我可爱的徒儿了。 然后猛地站了起来,胸前摇摇晃晃的,她一皱眉,厌恶本体形态的这两坨肉,实在麻烦。 “那便对了,你这病就是元阳过剩,阳火冲心,你这个肾虚叫肾阳虚,需要泄火,早日破了身即可。”乖徒儿,师父只能帮你到这了,这要还不行,你就和师父一样守宫几十年吧。洛一白无奈,只得话锋一转强行解释自己的前文,也不管许云深信了多少。 不过许云深神色严肃,应该是全信了。 难怪自己下山以来这么暴躁许云深心道。 许云深回到文子监。 日子便如流水般慢慢淌过,把众人载到了四月十五日,许云深去竞技场那日。 许云深拒绝了一众人的陪同,打算独自去面对强敌。他找了件黑色的廉价衣衫,心想一会若是搏杀起来,衣服肯定会脏破,穿这件正好。 他步出院子,去往竞技场。 身后却有一行人鬼鬼祟祟的。 “公羊兄,云深他真不会发现我们在跟着”玉中歌担心地问。 “放心,经过我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试探,云深兄他只是蛮力惊人,其余方面一点都不像一个修行之人,反而像个平常人。”公羊珉充满自信。 前方的许云深突然回头,看着他们。 然后公羊珉尴尬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六识非常敏感。” 许云深摸摸脑袋,也不阻止他们,知晓是好意,便随他们去了。 一行人松了一口气。 因为先前有监外的武林人士闻讯来挑战许云深,刚开始许云深还是“礼貌”地打飞完事。有回他思考问题的关头被打断,恼怒之下把一人打的浑身鲜血,下辈子就在床上度过。众人终于知晓这个平常温和对人的和尚不是徒有“金刚和尚”的虚名。自此之后,来挑战的人便寥寥无几,许云深也乐得清闲。 到了竞技场,许云深便跟着工作人员到了内场。 负责这方面的人看许云深的打扮直皱眉,想要给他弄得凶恶点。 许云深自然不肯。 一袋子银子放在桌子上。 然后许云深肯了。 竞技场观众席今天坐的挺满,也是宣传方的噱头卖得比较大。 “下面有请恶魔金刚!!!”主持人运气扩音,在竞技场高处的解说台声嘶力竭道。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 许云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裁去上半身,衣服显得破破烂烂。裸露的地方抹上了血腥的颜色和花纹,腰上别了一个人头骷髅,脸部肌肉狰狞。 “哦!!!”观众席沸腾欢呼。 然后许云深狰狞的脸露出几分笑意,朝天大吼一声:“吼!!!”像是野兽的霸主在宣誓自己的地盘,充满狂傲和蔑视。 这一切自然是场方要求的,在有钱拿的情况下许云深也不会反对。 看台上的认识许云深的人自然又是一番目瞪口呆。 “这人是谁云深兄么?哪来的野兽”公羊珉发出质疑。 其余人没人回答。 明和玉中歌都小口微张,不过明眼中露出吃惊,而玉中歌露出崇拜和向往之色。 云深师兄真厉害。她想道。 看得旁边人直摇头,心里感叹这女人没救了。 “我们的撕裂者呢!!!??”主持人依旧声嘶力竭道。 许云深对面缓缓出现了一道人影,身材高大。 那人大约有两米之高,身上肌肉迸发,留着短发,脸上同样被颜料抹得认不出原型。 很难想象这种威武雄壮的汉子,会开局就会先撕裂对方的裤子。 许云深站在原地,双手抬起放在胸前,自然而握,双腿紧绷,可进可退。 他紧盯着对方。 对方也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双方相距一百米,这等距离自然不在高手眼中。 撕裂者心中道,又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场方就给我派这种新手来么那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恐惧吧! 据官方资料,撕裂者实力已经达到野道的灵动巅峰,隐隐摸到了碎虚层次的门槛,实力强大。天生身体高大的同时,灵活性也极高,战斗天赋强,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各种优势。 此刻他忽而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气流吹起地上的尘土。这便是他参透的碎虚奥义!能够达到短暂滞空的速度。 许云深瞳孔一缩,然后眼神有点奇怪。 呵呵,菜鸟,想不到我已经到了你身后吧。撕裂者眼神残忍,抬手就往许云深的裤子摸去。锐利的长指甲已经触碰到了裤腰带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握住了。 什么!?撕裂者一惊。 许云深眼神平静。 时间静止。 此刻撕裂者是身体前扑,右手前探,然后许云深不知何时已经转身,握住撕裂者的右手。 撕裂者惊讶下并不出乎意料。 不过是眼神好点,我也不是没遇到过。撕裂者立马变招,下半身一扭,腰部用力,便左腿化鞭,向前抽打而去! 目标正是许云深用来制止撕裂者的手的手臂! 按照撕裂者的经验,这击若是打实,对方手臂骨多是骨折的下场,因为他还在小腿处绑了钢板! 咔嚓一声。 撕裂者不由自主闷声而出。 却是钢板弯折,嵌入了撕裂者的骨肉,同时他的小腿已然折断! 撕裂者眼神肃然,知晓碰到了硬点子。 许云深依旧神色平静,仿佛刚刚被提到的不是自己,因为他身体依旧完好无损。 撕裂者一咬牙,不顾被制住的右手。 身体腾空而起,整个人坐在了许云深的脖子上! 因为惨胜也比落败而亡要好! 他为了他的妹妹,不能死在这! 观众席发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未曾看到场中发生了什么,便看到撕裂者右手极度扭曲,小腿晃悠断成两截一般,然后整个人坐在许云深背上。 他左手用尽先前修来的修为之力,猛地像许云深下颌处拍去! 撕裂者想要打昏许云深! 又是咔嚓一声。 撕裂者的左手手腕受到了猛烈撞击一般,手掌就惨然地挂在手臂上。 他眼中一片绝望,缓缓滑到了地上,因为许云深已经松开了他的右手。 观众席发出惊呼! 许云深叹了一声,道:“虽然不知你为何如此拼命,想必也是有缘由的,我与你也有点相似,有不得不拼命的理由。虽然你实力差了点,性格恶劣了点,但是战斗天赋还是挺好的,愿意跟随我吗?” 瘫倒在地上的撕裂者没有听到许云深的前面的长篇大论,只是心中道:这哪来的和尚,欺负人啊!! 在听到许云深发出的邀请后,他微微愣神,慌忙点头。 因为这里胜方对败方有权直接处死,哪怕败方投降。 而撕裂者不想死。 许云深笑着点了点头,他也不会说其实是他还没反应过来,撕裂者就把自己搞残了。 胜得真轻松。许云深摸摸脑袋。 “胜者是谁!!”主持人大吼。 “恶魔金刚!!”观众席早已安排好的演员齐声大吼,带动了场内的节奏,然后整个场地逐渐传起欢呼声。 “金刚问世,谁敢来战!吼!!”许云深酝酿了下,喊出了台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夏日祭典与花魁游长安 许云深拿着“演出”的费用满意地走出内场,同时还谢绝了下一场厮杀的邀请。 在他看来,钱不在多,够用就行,何必为了钱财去“抛头露面”? 他竟一点也没觉得竞技场危险! 许云深瞥到了被抬在担架上送去治疗的撕裂者,对场方嘱咐了一下:“随便治治,死不了的话就送到我那边就好,你们知道我地址的。”说到最后一句还冷冷看了眼一直微笑着的负责人。 负责人心领神会,一抬下巴,比了个手势,下人就再拿了一袋银子上来,许云深这才眉开眼笑。 钱这东西,多了也不会介意的嘛!许云深掂量掂量装银子与银票的袋子,摸摸脑袋。 他走后面溜回武子监,发现众人还没回来。多半是在正门等自己,他耸耸肩。银子都放在自己房间里,留了张字条示意钱由玉中歌保管,要取用时他会说。同时还从里面拿了几两银子放在明房间的桌子上,以示最近认真念书的奖励。 年轻的许云深仍未知道那么多男人藏私房钱的用意。 他踏出门口,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遇到的“高人”的指示。那高人自然是洛一白假扮的,而指示是 许云深犹豫了下,回到房间内把银票拿了出来,银子却放回了原地。 接着神色有点向往地朝天心湖大步而去。 去天心湖作甚?自然是画舫。 “这位公子,这,我们还没营业呢,您等到天黑之后再来,告罪了。”许云深寻了半天路,连问带找的,终于找到了画舫群,然后随便瞄了一个便进去,却是被路过门口的侍女拦住了。 许云深摸摸脑袋,尴尬地笑了下,连说着“自然自然”便向外走去。 现在是下午,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与平静的天心湖整个连成一片,简言之,春水共长天一色。由于注重保护,天心湖的湖水常年呈蓝色,从上方看下,日光照耀下,如一块通透的蓝宝石。偶有小船画舫划过,更添一丝宁静气氛。 许云深想起前段时间带明来这捉鱼。 这里的鱼与别处不同,虽是鱼肉,但是却有滑嫩鸡肉的口感。同时又有天心湖独自熏陶出的特殊香气。他们烤的时候,只需加上盐,鱼皮便缓缓地化入鱼肉,自带提味功效。烤制完毕,整条鱼竟是白了起来。腾腾的冒着热气咬上一口,满嘴的香气和满足感就油然而生了。 虽然这鱼独特,好吃,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离了天心湖,活不过一刻钟。若用盐腌制或者晒成鱼干,则泯然众鱼,毫无特色。因此天心湖除画舫群外,酒楼也是不少。 许云深上了岸,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直到左右无人,天地一片苍茫之后才停下。 他离岸远了点,找了下,拔了根支翠绿的竹子,用手掰了块岩石。然后把略微锋利的石块打磨了下,坐在被他掰开的岩石上,开始削起竹子来。竹屑洒到草地上,看不出痕迹。 片刻他拿起削好的竹竿大量了下,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把衣服鞋袜脱掉,只穿了一条裤衩。 裤衩是开国时建立的格物院发明的。格物院招募天下有格物之心的人士,不仅限于文道的格物境。至今为止,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格物院悄然着,缓缓地改变着世界。 若是许云深想要抓许多鱼,他大可在湖里用蛮力朝岸上掀起狂澜,不管是鱼虾,还是活的死的,尽皆被掀到岸上。不过那样却是失了艰辛劳动然后得到满足的喜悦之感。 然而,艰辛是和许云深沾不到边的。 天心湖是由浅及深的,靠岸处水深最多只有一米五,在离湖的十米处才开始陡然加深,因此船只起码停靠在离湖岸十几米的地方。 许云深在这个浅水带游弋,像巡视领土的士兵。 猛然看到五米外有一条较大的鱼,他神色不变,眼睛微微眯起,右手举高。 瞄准之后。 转腰,后撤步,全身发力,竹竿嗖的一下消失了。 鱼前上方的水面猛然泛起一阵波澜,然后鱼的身形一顿,一个大洞便出现在了它身上,无色的血液便弥漫开。竹竿飞速插入泥土,直接出现了一个小洞,不知深入了多少。 只见许云深还保持着右手前伸的发力动作,身下的水因为后撤步带起的土一片浑浊。 然后他嘶了一声,轻轻道:“扭到腰了。” 能够伤到许云深的只有他自己。 时间很快来到次日,这天是四月十六,是大唐的夏日祭典周的开始。 大唐建国重军事,近些年蛮族渐渐平静,文政便被抬了上来,因此文子监一片盛况。不过祖训是历代皇帝恪尽遵守的。夏日祭典便是其中之一。 夏日祭典为每年芒种前一周,意在为苍生祈福,同时也是大唐一年二度的娱乐日子之一——另一个叫过年。 祭典的第一天,皇帝早上四点(这是现今圣上登基以来,格物院提出的划分时日的新概念,一天为二十四时,同时原来的地支分时日也保留)便要起来。皇帝从着装到行为举止,都要合乎《礼制》。众官员在前一日就已经到达京城,这天早上要在五点前到达皇宫门口,由专人带领到达皇宫中央的天坛。 然后由皇帝率领百官进行祭祀,先是以牲畜祭祀天神,念《天祭》以求今年风调雨顺,苍生平安。一番完毕后,大约到了六点。然后众人徒步行至天心湖边的祭坛,以百草供奉地神,念《地祭》以求泽披万民,稻谷丰收。路上自然是戒严的。平头百姓都在家中祭祀先祖,以表尊敬和怀念。 此活动不仅长安,全国都会进行,只是严谨程度的不同。 到了中午再吃顿寒食,祭典的祭祀部分便算是告了尾声。 除了特殊职位外,大唐上下便开始举国欢庆。 文子监内也放了假期,不过只有三日,自然引来新生一片反对。不过监方熟练地说了几句空话,让新生也无可奈何。 许云深在住处憋了半日便忙不迭地约人相聚了。 要他祭祖?他都不知自己父母是谁,否提祖先了。据主持所讲,许云深是他在茅房捡的。小许云深一边哭一边把某种不知名地物体往自己脸上抹。每每听主持提起,许云深都光头上青筋暴起,拼命忍耐,劝解自己。他自然也不知所谓父爱母爱为何物,有何用了。 小小的院子里,聚集了许多人。 许云深,玉中歌,陈语,朱二,公羊珉,明,都坐在石桌边。被许云深强塞烤鱼的边晶畏畏缩缩独自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不知道该做什么,时不时求助地看向许云深。还是明发现了,给他塞了本书让他解解围。边晶朝明露出了个感激的笑,然后埋头看了起来。 武平天与程飞在那调笑,程飞还时不时绷不住冷酷的神色,涨红了脸偷偷掐着口无遮拦的某人,然后一甩短短的头发,找个地方自己呆着了。武平天的旁边还站着赵傲天和曾经差点被他们欺凌的“路人甲”。而公羊珉的猪队友秦开家里有事,回了故乡去。 许云深好奇,问起武平天:“赵傲天和这位仁兄怎么和你一块来了?” 武平天笑道:“嘿,那天在切磋台上打过以后,傲天他就说要跟定你混了,不过你不是转到文子监了么,就和我一块了。至于他,哈哈哈!他叫贾陆仁,是楚道靖康府贾家的。程飞非要我去给他道歉,一来二去就熟了。哦对了,那天你把我扔下我我就遇到程飞了。”他一边说着,眼睛却是时不时瞥着扭着头的程飞,程飞听闻自己名字,转过头来与武平天视线对上,又慌忙地扭开。 许云深点点头。 只听公羊珉道:“别说这些了,赶紧聊聊玩的。”公羊珉与武平天相视一笑,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语冷冷道:“这里还有孩子。” 于是一群人视线就转到了在偷偷抠鼻屎的明。 明把伸进鼻子的手指放了下来,藏到身后,小脸左看右看,涨红了点。 按昨日所看《礼制》,这好像是不礼的行为。明心中忐忑。 一群人好像没注意到这个动作。 许云深只是摸摸明的头,道:“没事,他在家里看书。” 明的眼眶顿时也红了。 玉中歌瞪了许云深一眼,赶紧哄道:“我们才不听他的,对不对,小明,从现在我们就放假,走,带你买吃的去。”说着她就抱着眼泪快要掉下来但是又收了一半的明走了。 待到他们走远,陈语却是道:“好了,这下女人孩子都走了,可以说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 然后一声“哼”传来,是程飞,见她恨恨地盯着陈语,过了一会,又盯向了许云深。 一定是这个和尚跟这公子说我是男子的。 许云深莫名其妙地又背了一口锅。 武平天“咳”了一声,打破气氛,道:“说到这祭典,就不得不提“花魁游长安”了。 听闻花魁,公羊珉神色一亮,却又暗淡了下来,不过很快又回到了坏坏的笑容。 这只有敏感的沉默少年朱二注意到了。 朱二歪了歪头,轻轻戳了戳公羊珉,见他看了过来,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公羊珉的的嘴唇的弧线更大了,眼睛也眯了起来,深深点点头。 只听武平天继续为没听过的人解释着。 花魁游长安是由天心湖的画舫群推出的祭典节目。 在祭典第二日的夜晚,各个画舫都会推出自己精心培养的姑娘,然后用装饰美丽的船只载着她们。一只只船只依次出发,速度缓慢,约间隔一里。船的构造比较特殊,前部有块宽敞的场地以供姑娘们表演。两侧有道长长的中空夹层,上部露天,若是有在岸上的观众看好这姑娘,便去各个售点购买花蓝,用长长的竹竿放进里面,以示心仪。自然也有在花篮里放银票甚者的,不过都是被各画舫收了,到不了姑娘的手里。自然,放银票扔银子的行为是要被过路人鄙视的。因为哪怕在商人看来,这也是糟践,破坏雅致之事。 长安蛛网型的街道穿插着许多水道,这也是这项活动得以开展的地利。 第二天的白天,许云深去拜访了趟陆君陶,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 他挠挠头,在窗口留了个字条便离去了。 许云深走后,一只纤细玉手便悄悄把纸条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圣僧》正文 第二十二章 白空 时间悠悠地来到第二天。 按照约定,夜晚八点,众人在天心湖边的画舫群处集合。这提议是公羊珉提出,按他所讲,他知道一名有夺花魁潜力的姑娘在何时,第几位出发,众人可一饱眼福。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尽皆同意,毕竟无人拿出一个准确的主意,按他所讲去做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意见。 白天里,许云深宿舍四人相约一块去酒楼聚个餐,然而找了三家,尽皆满客。到了第四家,运气好了些,遇到一桌刚走的客人,也无人排队,他们便落座了。 坐在满桌的杯盘狼藉前,陈语率先发问了:“云深兄,你把弟妹安排去带孩子真的没问题?”陈语虽然相貌堂堂,端得一番正气,实际上对这些八卦种种是极为感兴趣的。至于弟妹一称,实际上是公羊珉开玩笑起的头,许云深懒得反驳,玉中歌不想反驳,大家就都如此称呼了。 许云深摸摸脑袋,想起自己早上起来时的嘱咐。 一如既往地推开黏在身上的玉中歌,然后把摇了摇她,说了句:“一会你带一下明,督促下他的学习,我与他们有事出去,晚上回来。”未等玉中歌张嘴,就赶紧下床,出去洗漱了。 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许云深想着,然后说道:“应该没事,我叮嘱的很详细,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丝毫不脸红。 陈语点点头。 小厮收拾地很利索,在许云深等人几句话之间就把桌子上的残羹收掇到饭桶里,擦了擦桌子,把抹布往肩上一搭,行了个礼,就推着小车走了。 一会来了个侍女,公羊珉轻车熟路,点了一些菜,再嘱咐上了一坛酒,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其余人。 一番大战。 结果竟然是朱二获得了胜利。 沉默寡言的少年黝黑的脸上微红,不好意思地对店家笑了笑,然后拦下要打人的许云深,按下在桌子上念书的陈语,弄醒躺在桌子下打呼噜的公羊珉。晃悠中,公羊珉嚷嚷着记了家族的账,大喊着我请客,拦都拦不住。 朱二自幼在海边长大,除了打鱼帮衬家里,认真念书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喝酒。 他多余的零花钱全用来买酒,还是烈酒。东海边上不冷,甚至还有点热。但是,他就是喜欢喝酒。喜欢那种烈酒涌入喉咙,烧得半个身子都热起来的感觉。就在出海的渔船上,就着海风,兴起时剖解开一只海胆,甜糯的口感和香气与酒液混合在一块,实在是快意。沉默敏感的心还有着豪放的一面。 本来他们下午还打算去一些长安特有的娱乐场所,看这情形,朱二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把人都带了回去。索性他们还有点意识,听得懂朱二的话。 到了宿舍,许云深也没看到玉中歌和明,脑子混沌的他只是嘟囔了几句,便直接往床上一横。沉沉睡去。 此时的玉中歌正带着明在在长安京畿边缘的一家修行园。 修行园是格物院发明的种种成果,经有心之人组合而成,能同时起到修行娱乐的功效。 明的年龄还小,但是修身境已经入门,而日积月累的认真看书,指不定不久的将来文道也能开始修行。 于是,玉中歌便动了心思,也有让明放松一下的意思(虽然在许云深的影响下,她已经无意识地把明的所有计划与修行挂钩)。毕竟平时明实在是任务繁多,看得她是一阵揪心。本来她还在想如何与许云深开口,正巧上午许云深出门,她便带明来了此地。只是她虽然像是被许云深以恶劣的借口推开,但是她心里却是未曾有丝毫的不忿。 随着时间的发展,玉中歌似是情根愈发深种,已经将其视为所有。许云深说任何事她都听从,也不再去思索。或许在某个在许云深怀里的夜晚,她已经把许云深作为了自己的道,无怨无悔。可怜的是许云深却是未有丝毫察觉,身边的伊人逐渐加深的依赖和深情的目光。 修行园今日的人也不少,比起平时就较为拥挤的场景,现在像是往塞满石头的瓶子里装沙,更加满满当当了。 玉中歌带明去了儿童的区域。 修行园有几大块区域,主要按境界分,再细就是年龄横沟。只因年纪较小的人骨肉尚未发育完全,一些措施难以实行,只得换种较为别扭的方式。 与众多平凡的家长无二,玉中歌静静地看着明在器械中努力。时而喜笑颜开时而皱眉,时而鼓励时而否定。不过,玉中歌在短短十几分便拒绝了三位男性家长的攀谈。她这些时日在公羊珉对许云深开黄腔的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对男女事一片亮堂。因此对这些人来的目的是十分清楚,就冷冷地说了一句“有夫,勿扰”,便继续看着场中的明。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请问夫人是一个人在这看管孩子么?”声音的主人是白空。 白空原本来长安是顺路看望他的二弟——白仲的,但是听闻白仲最近似与一名叫李清心的姑娘走得近,今日也有事做,他就知趣的不去打扰他们。因为是路过,随从之类的也就吩咐在驿站歇息,他自己就出来闲逛。长安的修行园颇有名气与成效,他也来过几次,效果都不错。于是今日便又来了。在去四境场所的路上,路过这里,他的眼睛便被抓住了,挪不开。 抓住他眼球的正是玉中歌。白空来到此地时,玉中歌正在正在为明担忧。清丽的脸上的颦蹙让白空忘却外物,顺着她眼神往前看,是一名小孩。白空心里一揪,莫不成已为人妇?但是接下来玉中歌绽放的笑容让他觉得:就算已为人妇我也要娶她为妻! 玉中歌闻声,头也不回,如先前一般,冷冷道了一句:“有夫,勿扰。” 白空心内一阵黯淡,她连回头都不肯看我一眼都不肯么?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也没了声音。 很快,白空便压了悲伤的心,然后说:“这不紧要,我只是想与夫人说说话就一会可否?过了今日我便要去北方的战场了,可能此生都不会相见。” 玉中歌先是不耐,想着这人这样不识相,听到后面,她的心微微波澜了一下,终是转头,说:“北方不是和平已久?需要再招人参军?”玉中歌疑惑。 白空看终于理了自己,看着玉中歌的脸庞,稍稍有些高兴,然后给她解释道:“我家内有消息,战端可能要再起,也正是男儿报国建业的时候。”白空提到战事,脸上充满了刚毅和坚定。 玉中歌这才开始打量这个与自己搭讪的男子。 白空身材高大,衣着讲究,国字脸,站得像根杆子,让人一眼能看出是一名军人。见了玉中歌看来,慌忙弯了弯腰,尽量想让自己和玉中歌平视。脸上换上笑容,不同于刚刚的肃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点。本来就像军人的他却是白家的长子,铁打的家主继承人。 玉中歌半天不说话,让白空开始瞎想起来。 她怎么不说话呢是不喜好斗的男子么,完了,早知道应该表现的翩翩公子一样。一谈到战事自己就开始认真了,真笨啊!战事我只想当个将军,劳什子家主让二弟当去嘛,他比我合适多了,不知为何要死守着这规矩。 玉中歌不说话的原因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头,愣神下微微侧头,却又看起明来。 明到现在的修行项目已经结束的七七八八,活动了下筋骨便朝这里跑过来。 看到这里杵着一根杆子,他往玉中歌那一靠,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抬头看着那个在无礼地“盯”着姐姐的人。 玉中歌笑着摸了摸明的小脑袋。 而白空被玉中歌的笑容惊醒了,古铜色的脸变得黑了起来,连忙低头,然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夫人,刚刚在下在想问题,一时间失了神,实在是唐突了。” 明呲牙,表示不信。 明不知从何开始,原来还是害羞的小男孩,渐渐变成了一个有些大胆的孩子。只是在特定场合还是会害羞,例如许云深要给他洗澡的时候。 玉中歌撇了撇嘴,看了下天,说道:“那便如此吧,我们要走了,阁下自便。” 玉中歌不是多话的人,也就在许云深面前会多说两句,甚至她在自然门修行之时,也是点头摇头居多。 白空又楞了下神,因为他心里在不停地自责。一愣神的功夫,白空抬头,看到二人已经走了几步路,连忙道:“在下白空,敢问夫人芳名?”言罢又后悔了,后悔自己又唐突。 玉中歌的声音传来:“玉中歌,美玉夜中歌。” 白空张了张嘴,没说出啥,然后摸了摸脑袋,痴痴地笑了起来,像一个大孩子。 玉中歌带明回到住处,闻到屋子内的酒气,微微皱眉,看清床上的许云深,神色便变得温柔起来。轻声嘱咐明自己去个澡,因为她在路上提起过用气帮明洁净身体,而明的小脸涨得通红,拼命摇头,只能作罢。 此时已经是接近傍晚,许云深却依旧睡得正香。玉中歌帮他脱掉鞋袜和外衣,摆正姿势,微红着脸运气帮他清洗了便全身。某些部位自然是匆匆掠过的。杂质在空中凝成一团,她手一挥,便进了院子的土里。 玉中歌歪了歪头,想起晚上还与众人约定了去观花魁游长安,看他这样子已是去不成了。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眼珠一转,关上了门窗,整个人也钻进了被子,进了许云深的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 战火 程屠现在在朝堂上,低着头。 他如往常一般,沉默不言。不仅是因为他的嗓音,也因为不愿在朝堂上和人磨嘴皮子。程屠是喜欢率性利索的,但是此刻的他想着自己的女儿有点忧郁。 她最近好像和一个小子走得很近?不行不行!那小子算什么样子,听说是北王府的世子?北王是着实厉害的,但是他那个孩子非常弱啊,还天天说要走文道。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修武道不好好修,想着什么文道!这种不负责任的娘们怎么能照顾小飞! “程屠何在?”龙椅上传来一道声音。 程屠微微凝神,反应慢了一刻,然后缓缓出列,两米高的身躯立在文武中间的空地。一抱拳,低头行礼,尽量压低了声音:“末将在。”然而声音还是如男孩一般,不过却无人取笑。 因为他的赫赫战功:十年前唐蛮极北道大战,程屠率三千重骑,驰援当今圣上,救陈若与万军之中。后大唐战事失利,丢失数城,唐子民尽皆被掳,蛮族生啖其肉。然后程屠率军破敌反击,屠尽城中蛮人,无论男女老幼,血液流遍整座城。如此依旧不够,休整之后,面无表情率领另一支万人之师挥师北上(只因先前的军队因屠杀过多心理已经接近崩溃)。杀进蛮族腹地,只余一百余骑返回。蛮族内有许多部落和城池遭到灭杀,后来还因此闹了一场瘟疫。 于是程屠就被双方给了一个称呼:哑阎王。只因他在战场上一直面无表情,毫无言语的情况下挥手下令,屠尽万人。他是一把锐利无比的尖刀,只是双面刃一般让军中对他又爱又恨又敬。 回到现在,程屠与许多相关人员站在中间空地听着种种吩咐。 他站在最前,身左后方是修部尚书,右后方是户部尚书,此次战事由他们三人为协同。 听得陈若在上面道:“这次战争也正好检验和平十年以来,我大唐将士们的刀有没有生锈。朕也就不作画蛇添足之举了,你们都是内行人。朕也不想再被困一次,这次就不一定会那么巧,有程卿来救我了。还有这次战事天北道和极北道边境两道也会鼎力相助,你们好生作战,朕会倾举国之力帮助你们。看看这次会不会再给大唐添个一两道的土地。” “圣上英明。”底下人齐声回。 陈若摆摆手,难得的没有说较多废话,示意了下旁边的太监。 “退朝——” 时间倒回前些日子,到祭典第二日晚上。 许云深在一片昏沉中慢慢醒来,赶紧怀里有东西,捏了捏,充满肉感,还“嘤咛”一声。他便知晓是玉中歌了。屋内黑压压的,已经是晚上了。 混乱的思绪整理了下,他道了声糟糕,现在怕是已经错过了白天的约定了。 一念及此,他也不急着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他的手开始上下在身前的人身上摸索了起来。 从下往上,玉中歌的大腿紧实修长,不过平常隐藏在朴素的袍子下,不被人看出。而此刻只穿了件白色的略微紧身的内袍,身材便凸显的淋漓尽致。滚圆有弹性的臀部,恰到正好的腰部曲线,没有多余一丝赘肉。许云深的大手慢慢往上,顺着玉中歌的背面。她是趴在许云深身上的,两团事物便顶在许云深胸膛上。许云深的手又上下捏了几次,感觉放在她臀部最为舒服,顺便又捏了下玉中歌的翘臀。 而他怀中的玉中歌已经在许云深上下游走时,不停颤抖,红霞满脸了。她察觉到许云深的手停在了一个羞人的位置,半天不动。玉中歌疑惑了下,然后强忍羞意,抬起头,清丽的脸庞此刻已经变得有些动人而魅惑,水汪汪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意思,显然是意乱情迷了。然后她抿了抿嘴,把头放在许云深肩膀上,声音宛若蚊吟:“云深,怎得——不继续了?” 低低的声音让许云深耳边有点痒。他听了玉中歌的话,下意识问道:“继续?继续什么?” 怎么师兄现在学得这么坏了玉中歌咬咬牙,心想着:难不成师兄要我主动说出来么,真是然后她白皙的脸庞由粉红再次提了一个档次,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云深其实是对女子的身体有些好奇,此刻探查了下,似乎与男子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胸前个多了些柔软的肉。然后便把玉中歌当作大号的枕头抱着了,也不管不停遐想的伊人。 玉中歌半晌没等来想要的事,有些疑惑。 然后脸色一变,因为她竟然没感觉到曾经她那些姐妹所说的“有个滚热的物什顶着自己”。 玉中歌脸色变化了下,莫非师兄是太迷你了?还是他 想到此处,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然后说道:“云深,无论你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其他的只是外物。” 许云深被突然到来的话语惊了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轻轻点头:“嗯。” 也不知道在外面玩乐的他们如何了许云深其实此刻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天心湖。 天心湖边,一堆人聚集在这,正是白天约定好的众人。 “云深兄真不来了?”武平天疑惑,他虽然与许云深相处的日子短,但也知晓许云深不是会轻易食言的人。 公羊珉一脸莫名的点点头,道:“你有所不知,下午我见弟妹回来进了房间之后,就到我们出门时都没出来,敲门也没人应。” 贾陆仁虽然性格软弱,但是架不住他话多,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武平天和许云深堵路。只听贾陆仁道:“还用问,肯定是春宵苦短啊。” 一群人点点头。 程飞也在其中,是场中唯一的女子。 下午武平天赴约的时候,程飞硬要跟来,他拗不过她,只得带上这个假小子,并且吩咐道:“你可别多言,别扰了弟兄们的兴致,到时候我可就下不来台了。”程飞不停点头。 然后她此刻已经忘了先前的嘱咐,只是道:“喂我说,你们不会都单身吧?” 气氛一时间冷寂了许多。 见众人不怀好意地看了过来,武平天抽了抽嘴角,然后把程飞带到一边。指手画脚了一顿之后才回来。 “开始了开始了!”公羊珉神色激动,指着不远处天心湖一条流入长安的河流,河上按顺序一艘艘的排着形状奇特的花船,船上都有女子就位,同时有许多丫鬟和器具,用来表演各种节目。 第一艘船缓缓地动了,上面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苗条,只见她轻轻坐下,抱起了琵琶,转珠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她玉手轻弹琵琶,已是起了个曲调,琵琶声缓缓撒开,岸上拥挤的人群已是安静了,只留下水声,船声,表演声。虽然女子们也有修为在身,哪怕众人嘈杂也可压住,但安静是对表演者的尊重。 人群随着船只缓慢移动,不时有许多花篮送到船上。 第一艘,第二艘,第三艘表演的节目各有千秋,令人眼花缭乱,由于相距一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尤其是相邻两艘都是歌唱类节目。 这只是一条支流,便有如此多的花船,整个天心湖岸汇总起来,该有何其多的才艺不凡的女子! 公羊珉面色痴迷,紧跟着第一艘出发的花船,上面正是那绮云姑娘。 绮云此时表演的是一支舞,水袖游动,身影翩迁,若一只灵鸟上下翻飞。旁边丫鬟以丝竹和琴声相和。岸上跟随的人群有许多,还有不少路过的人好奇下加入其中,看起来绮云的吸引力挺高。 长安京畿内的河流两岸尽皆是阶梯状的石板,既能方便取水,也能方便货物上下。石板上刻了较深的花纹,防止长期沾水产生青苔致使人滑倒。同时也有专人定期清理花纹深处。 约定好的众人跟着公羊珉不停等待,等出了一艘花船后,他眼睛便盯在上面,到此刻又有谁不知道他的用意呢?自然也是不好打扰的,于是众人便相视一笑。 武平天咧嘴笑了下,用胳膊肘捅了下公羊珉,小声道:“你先看着,我就和弟妹找地方玩啦。”也不等公羊珉回神回答,他便匆匆搂了不停反对的程飞消失在人群中。 赵傲天找到了贾陆仁。他觉得边晶看起来太老实,但是又话多,容易被人欺负,需要他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二人也离开了。 朱二和边晶两个都有些内向的少年也相约离开,不过朱二是沉默中带着刚毅,而边晶是纯粹的性子软弱。所以自然是朱二起的头。 陈语只在开始时出现了下,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身影。 一夜玩乐过去。 有些不巧,昨夜武平天正搂着程飞在街上打转,正巧碰到了武子监的导师,东方晓。 平常一贯胆子大的二人却怂了起来,手脚不知道如何放。而东方晓眯着眼,没说什么,摆了摆手就让他们离开。二人松了口气。 而东方晓,转眼便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正与他喝酒的程屠——程飞的父亲。 果然小报告是无处不在的! 程屠当时就要去剁了那个拱自家白菜的猪,强行冷静了下,然后问起武平天的情况。还想着自己女儿也不小,若是能找个好去处,也不是不可。知道了武平天就是那个武平天之后,他当场就两难了。剁吧,北王那边不好办;不剁吧,自家白菜又 当爹真难,当一个好爹更难,郁闷的程屠又灌了杯酒。 东方晓看他这反应,乐得不停吃原来自己不喜欢吃的菜,津津有味。 而陈语,却是去了太子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太子陈言 陈语此刻坐在陈言的桌子边,静静地抿了口茶。 “你是说,那和尚真不是你的人?”陈言面带疑惑,看着正苦笑看着他的陈语。 虽然这话有些歧义,但陈语还是点点头。 在许云深在竞技场大展身手之后,长安内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便渐渐传开。到甚者,竟然说是太子陈言强行夺了陈语的姘头。 谣言到这个份上,陈语也坐不住了。趁着这个祭典,正好是空闲的功夫,赶紧跑了过来与太子解释一番。 虽然他们贵为皇子与太子,但是平时所掌之权还是极少的,只是有个名头和些许钱财。在修行盛行的世界,虽然有大唐太祖的赫赫威名,但皇室的地位还是没有那么至高无上。不然陈语也不会整天清清白白,“赤条条”地跑来跑去。 搞清了皇兄依旧是无心权势,先前纯粹是巧合的陈语心情大悦,虽然还存有一丝疑惑,但总体上已经放下了戒心。更是难违地要留下陈语用饭。 陈语自然是答应了, 皇室再不行,陈语也是个太子嘛,伙食总要比文子监内好点的!陈语紧了紧身上的腰带,含笑看着他。 陈言只是说了句场面话,没想到他这个皇兄直接应了下来。他面皮抽动下,吩咐了下人,然后去换了身黑衣。 弟弟用衣服颜色表示心情的性格还没变啊。陈语感叹道。他有些怀念起童年:那时候陈言便经常性沉默,像个大人一般,神情不动,只是喜欢换衣服,还有些洁癖。一不高兴了,他就跑到房间内,换一身黑衣服表示不满。久而久之,周围人自然堪透了。于是一当陈言换黑衣,他们便开始哄他。直到小陈言面色不变,哒哒哒地跑回房间换了身红衣服,才罢休。 陈语心满意足地吃得饱饱的才溜达着回去了。 而太子府门口目送他离开的陈言,轻轻叹了一口气。 皇室中的身不由己,又有谁能逃开呢,他转身进去了,路上想着:既然那和尚不是暗手,也不该冷落他如此之久,明天去拜访下他吧,也显得我礼贤下士。陈言突然想起来先前集会上差点被他扔出的人砸到,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添加了一种色彩:额头上出现了一抹青色。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便穿上一件淡蓝色锦袍,带上发冠,对着镜子审视了下仪态,然后冷冷地点了点头。暗卫没带,侍从也没带,就带了两个小仆。与平常在长安出行时显摆的派头不同,轻装而去。 在许云深住处门口,他遇到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李青竹。 李青竹自那天集会结识了许云深之后,便把他作为自己的头号大敌了。只因他在外破坏了她的形象——不要和女子讲道理,她就是这么坚定地把锅扣给了许云深。 这次祭典,她本身也不认识什么人,思来想去,只能来找许云深玩——哦不,报仇了。 打听许云深的住处很容易,因为先前“暴力金刚”的名声传得挺开,导致文子监内许多自诩身体“轻柔”的文道人士纷纷确定了他的住处后,要经过这里,都是绕道而走。在李青竹打听住处的时候,告诉她的那名士子还脸色大变,直道“姑娘千万别想不开,有事小生替你解决,如此芳龄何苦自找罪受”。自然是被李青竹无视了。 不过在这门口,她看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人:太子殿下。 只见太子殿下负手而立,站在自己不远处,朝自己露出了微笑,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温暖而阳光,如降临凡尘的神。她都要晕了过去! 太子殿下是率先开口了:“请问青竹姑娘来此是找云深大师的么?” 李青竹强行镇定了下,声音还是激动地有些颤抖:“是啊太子殿下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陈言眉头微蹙,但是很快恢复原貌,心中想着自己不愿多抛头露面就是这个原因,嘴上却转移话题道:“那不知云深大师可在里面?” 李青竹点了点头,大眼睛眨呀眨:“这个点应该刚起床,公羊告诉我的太子殿下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公羊?是公羊珉么?真是恶毒的称呼,而且还揪着不放,丝毫不被我转移话题影响,难缠的女人!陈言依旧微笑,想着,那和尚周围的人果然都不简单!然后便点点头,直接进去了。 李青竹见他不大理睬自己,心中飘荡的粉红色泡泡破了一些。抿了抿嘴,跳脱的性子使然,依旧跟了进去。 院中的许云深正在撅着屁股拔着地里的杂草。这是玉中歌提起的,院内的土地空闲也是空闲,不如种些应季蔬果。许云深知道能省钱,便眼前发亮,每天除了认字看书,就是认真照顾田地里的幼苗。连平常极为关注的明也丢给了玉中歌,俨然有了新宠的样子。惹得明直在他背后撇嘴。 哼着小曲的许云深察觉有人进来,也不起身,只是依旧撅着屁股,使劲扭头,问:“谁阿?” 陈言看着前方一个硕大的屁股和光头,眼角抽动,但还是挂上笑容,道:“是我,陈言。” 李青竹上去踹了一脚屁股,道:“还有我,李青竹。” 许云深纹丝不动,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二人是谁,然后缓缓起身。先是使劲瞪了一眼李青竹,然后李青竹也回瞪。瞪了一会,许云深发现她眼睛比自己大,就悻悻地弱了气势,移开了视线。放到陈言身上, 许云深摸了摸脑袋,问道:“你们怎么一块来了,来干嘛?”然后声音一顿,神色紧张,“我可穷了,蹭饭去隔壁,公羊珉那,他有钱。” 陈言深吸了一口气,道:“虽然太子府上钱财不多,但是也不至于沦为蹭饭的人。”他突然想起来昨天去他那蹭饭的陈语,原本还以为是解释矛盾,现在看来,绝对是去蹭饭的。人以群分嘛! 旁边的李青竹却是神色变了下,然后偷偷打量着许云深指的方向,然后和许云深对了个眼神,点了下头。不知他们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协议。 陈言看在眼里,心中无奈,补充道:“我只是来拜访一下新招揽的门客。”他在门客上咬重了音。 许云深恍然大悟,然后道:“来发工资的?哦哟来来来,里面坐,你看来得真巧!是时候!师妹啊,中午不吃食堂了,去做一桌菜来!一定要丰盛,让太子殿下体验到家的感觉!”声音有些大。 在屋内打扫的玉中歌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来,对二人施了个礼,报个微笑,便出去买食材了。而正在看书的朱二闻言也好奇从窗户往外看,然后便盯着李青竹,挪不开眼。李青竹无聊到处查看下,对上了朱二的眼神。只见他面无表情,缓缓关上了窗户。李青竹摇摇头,心道真是奇怪的人。而屋子内的朱二已经满脸通红,使劲地在搓脸,左转右转,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索性往地上一坐,发起呆来。 陈言看到屋内出来一女子,心中微微下沉,道:“大师已有配偶?”不知为何,他竟有些不快。 李青竹也装作不经意间,伸直了脖子。 许云深歪了歪头,道:“是我师妹,为了生活便利就住在了一块。不过配偶该做什么?我挺好奇,也不知我们现在这关系算不算。”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陈言神色不动,心念却是暗暗转开了,揣摩着刚刚离开的玉中歌对许云深的眼神,她的神态,体貌。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冷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许云深假装挽留了下,实际上只是站在原地有气无力地吆喝两句场面话,连挪位的姿态都没做。原本还回了下头的陈言,看到他这作态,立马再次青筋一跳,握紧拳头,快步离开。 这和尚是上天派来对付我的克星吗!他心里咆哮。 许云深懒懒地靠着门槛,扫了眼还在院子里的李青竹,问:“你还在这干嘛,太子都走了,他不是你偶像么?” 李青竹蹲着戳了戳许云深照顾的幼苗,他脸色大变,赶紧过来护住。李青竹撇撇嘴,道:“偶像嘛,要远了听说了才好,近了一看也就那么回事。”她心里补充一句:还没你好玩呢。 闲谈间,许云深从李青竹那知道个消息,朝廷要大幅对北举兵,他爹也为后勤之事忙得不可开交,哪怕是祭典闲暇日也在那思考资源调动。于是李青竹就溜了出来。 朱二屋子内。 他现在已经是稍稍冷静了些,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把窗户悄悄掀开一条缝,痴痴地窥了起来。暗暗的屋子里,仅有一片微弱的光投射进来,大半部分还被朱二挡住,在砖石地面上留下片段的光,就像沉默的心。 祭典便在不经意间悄然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五月 时间转眼就来到五月,知了已经开始伴随着炎热扰人。 许云深也换上了单衣,只是头上依旧没有见到出芽,光溜溜一片。时不时感受到别人的视线,他也只是笑笑摸摸脑袋。他闲时喜欢跑到书楼,不仅是为了与陆夫子的约定,更是他逐渐体会到了读书所带来的好处。他也不再像刚下山那时懵懵懂懂,也渐渐明了了一些事。不过刚下山时的本心依旧没忘。 嘶嘶的声音遍布了院子,索性院子内还有棵乘凉的树,让院子内能微微与外界炽热的阳光隔离开。尽管众人皆有修为在身,但是也只有武,佛,野等道修炼自身能够做到寒暑不侵。而院内除了许云深,尽皆是文道与自然道,本体较弱,也就喜欢整体呆在屋子里不外出。不过听说王府和各大世家在夏季常有消暑的冰块,这是其余人羡慕而又极少有心享受之人才能做到的。 在文子监这些时日,许云深也就在住处,教室,书楼,来回跑。月余下,竟有些文雅的气质出来。这让来看望他的武平天大吃一惊。 这不是我的云深兄!那个暴力憨和尚呢? 武平天此番前来是应了建方的嘱托,一是许云深还在武子监保有学籍,因此要回去参加个期末考试;二是凡武子监内学生尽皆要应征前往北方战场历练。而许云深在武子监的便宜导师早就不知道跑到何处了。监方也只有高层才知晓他的身份,于是不去管他;而下边人不知道学校内有这号人,就更别谈关心监内白胡子老头去哪了这种问题。 许云深应了下来,同时也询问了下玉中歌的去留,结果是玉中歌与他同样情况。于是二人一合计,正好与武平天等人组队,也正好有个照应。 对于两国间的战争,许云深哪怕挺自信,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别提还带着人了。 边境战争中,除了万人敌这种特殊的人才外,其余人尽皆从军阵而行。除了短兵相接的小规模战斗,个人战力是对整体战场影响不大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世人巅峰境界也只是三境的情况下。 不过随着观天监那道“气蕴天下”的判语一下,天下人就浮动了起来。一时间因为境界难以上升而稍稍冷却的修行风,再度提升了起来。接连有天才不费力地突破到了四境的层次,给军队提供了极大的变数。而更往上的大道强者,尽皆是开国前活到现在的。不知为何,建国后似乎全天下的实力就渐渐衰弱,到现在才复苏。 闲暇时,许云深也向玉中歌请教修行的相关问题。 “自然道的修行注重贴切自然,养自然之气根,通透全身经脉。用时以气根引动天地间的自然之气,这点与文道大体相似。不过文道引动的气是要看与文相关的是否旺盛,例如浩然之气,正气等。若是天地间一片混沌,就会势弱,是不如自然之道方便而永恒的。”玉中歌柔柔道,“不过近些年天地间人口增多,对自然万物的影响增大,自然之气也受到了影响。这也是门内激进派争论点之一。”提到自然门,她一阵恍然,不过很快恢复。 “那野道呢?”许云深虽然在书上看到了许多描述修行的话语,但是尽皆是详细而微小的方面,没有身临其境者,给个总体框架,深入浅出的叙述。 “野道是修行之人最多的,包罗万象。”玉中歌顺着话,“诸多武林人士便是修的野道,不过野道只是一个大总称,诸如剑道,刀道” “有没有锤子道?” 玉中歌眼睛弯弯,笑了下,思考了下,道:“我想是有的吧,这些道都是人运用武器,慢慢走出来的路,任何一道其实都不可小觑。所以我说锤子道应该也是有的只是传人稀少,不大在世人面前出现。” 许云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佛道呢?” 玉中歌惊讶了下,然后想到许云深的境界,以及平常一直吐槽的那个不靠谱的老和尚,就哑然失笑,道:“佛道盛行在极西道,长安西边一片广阔沙漠过去千里之后便是。极西道可以算是遍地寺庙了,而且养僧兵,屯田,实力也是极强。不过一般没有大事是不会入世出征的。其他地方的佛道势弱也是正常的。至于修行相关,佛道比较出名的就是修的金刚之身。”她顿了顿,扫了眼许云深,想了下他的身体,然后脸颊微微发红,继续说道:“修金刚之身有两种方式,一是苦行僧,先修意,以意动身;二是与习武之人一般打磨身体。前者修行人数稀少,且见效慢,现在较为流行的就是后者。近年这两者也被极西道的人分为小乘和大乘。” 说到这,许云深才对佛道有了个认识。他在书楼所看之书,除了地理文史,就是文道的修行相关。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真是个和尚。想起在寺内时,老和尚也没教他什么,就扔下几本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破破烂烂的经书,其余就是放养他长大。 话毕,他继续如往常一般去书楼。在那意料之中的遇到了陆君陶。 陆君陶依旧是一副安静儒雅的气质。 但是相处已久的许云深心里亮堂着:这姑娘本性调皮的很。 虽然陆君陶的行踪固定,但也没多少追求者来打扰她的日常生活。一是一般的人自惭形秽,二是敢来骚扰的已经在家里的床上不能下床了。至若地位高的,也自持身份:顶多差遣下人发出邀请,不过多是石沉大海。 这也只是在文子监,如果在武子监,那帮暴脾气 许云深找到上次看得那本书,抽出,坐到离陆君陶不远的座位处。因为他自从某次无心问了几个问题,发现陆君陶对答如流,旁征博引。当即一拍脑袋,想起来陆君陶的“夫子”之名。于是就一改往常的插科打诨,认真讨教起问题来。陆君陶虽然对这个光头霸占自己时间微微不满,但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狠话,以防这光头传出去对自己不利。就只能一一解答。 “‘浩然之气运于心,心存于道’是什么意思?”许云深指着他正看着的一本书,询问陆君陶。 陆君陶微微侧头,不解道:“你全身经脉郁结如石,不能修气,还天天钻研这些干嘛?” 许云深叹了口气:“不然我看什么书呢,气道不能修,武道佛道也没法入门。难道要我天天看文史类的书?不可能的,能给我憋死了。”他直摇头。 许云深在打赢了撕裂者之后,收到了文子监内院的邀请书。撕裂者还在竞技场提供的地方修养治疗,算算时日,也快来这了。不过他进了内院后,才发现自己竟是什么道都走不了。七窍通了六窍,就是他这样的。 陆君陶沉思,难得地鼓励了下:“不必泄气,现在天下变动,说不定会有新的道出现,正好适合你。”不过她也不大相信自己的话,新道?上次新道出现已经是前朝的事了。而且是野道的一条,而不是独立于已知种类的道。 许云深瞪大眼睛,道:“泄气?为什么要泄气?” 在看书的陆君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语气微微停顿,道:“意思就是,你不能修行,就境界跟不上他人,然后会被他人欺负”讲到这她也闭嘴了,陆君陶才想起来眼前这头猛兽在刚进入内院的时候,就把所有学子都打了一遍,导师都拦不住。然后荣登内院武力值榜单第一。 修身境竟然恐怖如斯! 陆君陶定了定,用微微不确信的语气说:“现在的文子监内的凡境你是打了一遍,但是道境呢?那可是质变了,可以算是纵横天下的神仙了。还有一些特殊道的修行者在空中攻击你,你怎么反击?”她越说越肯定了起来。 仅靠肉身总不能吃遍天的嘛! 许云深摸摸脑袋,心想也是,自己现在遇到的人都很弱,如果人在空中,他的确是没办法反击。然后立马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陆君陶疑惑:“你去哪?” “我要飞。”许云深充满梦想的声音回荡在这一层。 “噗。”陆君陶笑了出来。 许云深摇摇头,果然凡人是不能理解我的。 “夫子,何事笑得如此开心?”窗外跳进来一个人,询问。 那人正是陈语。 他依旧穿着略微泛白的朴素衣袍,这回腰间没有带书,看到许云深在也是微微一愣。转而向许云深招呼了下,许云深也回了下,没说什么就直接下楼走了。 陆君陶在陈语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安静的样子,轻轻微笑,说:“无事,只是见到了一个傻子。” 咔嚓! 楼梯处疑似木板裂开的声音传来。 陆君陶眼角跳了下,没说话。 “可否说来听听?“陈语含笑。 陆君陶摇摇头,继续看书。 陈语僵了下,转眼恢复笑容,去书架里抽了一本书,坐在陆君陶不远处。只是他心里开始转了起来,越想心就越是下沉。 而此时的许云深,已经去打听格物院的位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赴北方 武子监的期末考试在五月底,正好赶上战事,于是考试与军队历练合一。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上战场的新兵的下场是极其惨烈的。饶是武子监学生身手不凡,也抵挡不住数百骑兵的一个冲击。所以这次历练,他们会被编入特殊小队。先磨砺一个月,然后再去参与一些小规模的遭遇战,正面战场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去的。武子监内的大部分学生的背景尽皆不凡,如果真的死掉许多,怕是武子监的孤零零的门都要被拆掉。 若是拆掉了,对许多武人的士气是个打击,同时会快了“反修行”人士的心。 这帮人是近些年兴起的,主张修行乃是天下动乱之源,修行人士只存在于朝廷,才能让大唐长治久安。尽管他们遇到的阻力极大,但皇室对其的态度也很微妙,一直未曾表明意见。 因为考试在五月份,因此学生大概五月中旬就要出发。 许云深与玉中歌正在屋子里打包东西。 要打包的东西不多,本是修行之人,清理身体和衣物也极为方便,而二人也是喜欢朴素自然的着装,就各只带了一套备用的衣服。还有若干银票和银子。 先前许云深打竞技场赚来的钱财还未用掉多少,太子陈言又差遣人送来一些,同时还替他们安排了一辆马车——自然不是先前的人车,陈言记得许云深对此是抵触的。还有几个侍卫,不过被许云深退回,只留下了一个驾车的人。明就托付给了陈语照顾,在许云深看来,陈语做事认真负责,总不会亏待了明。 “好了大家进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许云深在马车上对着来送别的人挥手,玉中歌挨在他旁边。 马车向北停靠在路边,紧靠着人行道,旁边时不时有过往的车辆。 随着轱辘的转动,车影便逐渐缩小不见。 “走吧,明。”陈语含笑低头抚摸了下发呆的明。 明回神,点点头,跟在陈语身后,时不时回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尽管他与许云深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明已经逐渐适应了一大早就拎自己起来做操,然后认真看书的生活。现在虽然自己也能爬起来,但是洗漱时旁边一块蹲着的身影已经不见。他鼻头一酸,抽动了下,然后忍住了眼眶中的眼泪。 男子要坚强!他给自己打气。 许云深与玉中歌乘坐马车到了天心湖边。 广阔的天心湖的那一头便是天北道和极北道。 此刻已经有船家在等候,也是陈言安排的。 当这个太子门客也挺好的嘛!许云深满意点点头,踏上了船。船只踏上人之后摇晃了下,荡开一圈涟漪。 这艘船面宽头尖,首尾较平,甲板下层有专人踩踏板或者摇橹提供动力,这种船脱胎于“车船”,用来适应无风无浪的天心湖。船中间便是二层的屋子,二层住客,一层住下人。至于船后方的空闲,用来栽种瓜果蔬菜,以供船上人的需求。 果蔬有专人打理。这些人大多主修野道的种植道,辅修自然道,专门护理植物,被称为植者。地位略高于平民,不过因为是异道者,也会受到略微的非议。尤其是现在天下人又有向上的希望,让他们的心情更为纠结。 许云深瞅到了船后面的这片绿色,出于在院子里护理植物的本能,凑了过去。 他得知了植者的存在,大感兴趣,打断了正在工作的方久,询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方久转头,见是个陌生人,知晓是新上船的贵客,恭敬回答:“小的在运气除草。” “这和平常除草有什么区别?”许云深一听,好像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方久笑了下,这种问题他已经与外行人解释了许多遍:“小的运的是自然之气,能够在连根去除杂草的同时,还能滋润植物,让其长势更好。不过小的修为低微,做不到更厉害的地步。” 许云深皱眉,运用了这些时间看的书的知识,组织下语言,再次询问:“这岂不就是剥夺生机与赋予生机了?如此厉害!对人的效果如何?” 方久连忙摇头,道:“大人想多了,这只能对植物起作用,若是施于人身上,顶多让人精神一振,然后转瞬便没什么用了。” 许云深点点头,心中还是遗憾自己的体制,不能修气,就不能修种植道,就不能爱护自己的小黄了。 小黄是院子里的黄瓜秧,那天被李青竹戳地那根就是它。许云深给院子里许多植物都起了名,而且名字极为粗制滥造。 现在小黄已经开始爬杆了吧,许云深心中充满怜惜,想要回到院子里。 至于明——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船速不快不慢,大概需要一周时间才能靠岸。 许云深得知后,一拍脑袋,感叹自己没带书来消遣。而一边的管家挤眉弄眼,说着:“在下一会就给大人送一些书。”他想要伺候好这个太子殿下带来的贵客。 一会就有一叠书送到了许云深的房间内。 拿起一本,一看封面:《孽海玉花》。 许云深靠在床上,揣测着这本书的类型之时开始翻看了起来。 刚开始时,许云深面色沉静。心中想着:原来此书是本江湖小说,也有几分意思。只是这描写女子也过于详细了。 看着看着,许云深面色变得奇怪,放下书,偷偷打量了眼在窗边盘腿打坐的玉中歌。然后见玉中歌睁眼望来,笑了下,转移视线,继续放在了书上。 感觉她不在看自己了,许云深才放松了下神情。脸上充满纠结,一会合上放下,一会又拿起。数次之后,下定决心一般,继续打开了刚刚的位置看了起来。 这情节转折端的有意思!从未见过这样写的。许云深往常看的不是修行,就是史书,哪里看过其他类型的书。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小说。 尽管是艳情小说,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云深,你在看什么呢?”玉中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边。 许云深浑身一抖,勉强笑道:“是一本小说,写得挺有趣的。” 玉中歌好奇,头凑了过来,只是许云深东挡西遮,偏不让她看。 她愈发好奇了,不过却不继续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许云深。 许云深是怕与朋友对视的,因为他怕自己一下控制不住就进入战斗状态,闹出大事。 他撇头,玉中歌转来。 见实在掩盖不过去了,许云深自暴自弃,递过去道;“喏,就是这个。” 玉中歌心中得意,心说这招真有用,看来云深是特容易害羞的。 她接了过来,看了几句,见只是普通的江湖小说,疑惑着继续往下看。 在看到“这络腮胡大汉将美艳妇人擒下”等句的时候,脸庞顿时涨红,才是知晓了刚刚许云深动作的用意。玉中歌用书挡住脸,然后想到这书的内容,又急忙拿开。然后转过身去,心念急转:云深竟在看这种小说刚刚他还看了我一眼,还笑了下,是不是——他终于开窍了? 许云深叹了口气,面若死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突然感受到一个物体扑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低头,是玉中歌。 “云深——你想如何做,便随你好了”玉中歌声音极轻。 许云深一歪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玉中歌没感受到回应,便抬头对上了许云深的眼睛。 云深在盯着我看呢他是不是在等我先真是羞人。玉中歌贝齿轻咬嘴唇,解开了头上的发髻,秀发舞动在空中。然后便开始脱衣服。 许云深吓了一跳,这婆娘要干嘛?唱戏吗? 然后见玉中歌面带柔情扑了过来,双臂搂住许云深的脖子,眼睛已经开始蒙上了一层雾气。 接着,她吻了许云深。 二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不过——因为玉中歌扑的劲有点大,她的牙齿磕到了许云深的嘴唇。 然后,玉中歌的牙齿便流血了。 许云深完好无损。 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许云深,只看到玉中歌扑了过来,然后蹲在了地上,捂着嘴。 “师妹你没事吧?”许云深关心道。 怎么这家伙的嘴那么硬,平常都没感觉的,疼痛和疑问交织在玉中歌的脑海。听到了许云深的声音,她勉强抬头笑了下,道:“没事,我们继续吧。”只是嘴角有血缓缓流出。 许云深后退一步,咽了口水,说:“师妹你在演鬼吗?” 披头散发的玉中歌蹲在那,嘴角带血,面色惨白,身穿素衣,还真有点像索魂的女鬼。 “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玉中歌呆了一下,嘴唇嗫嚅,眼眸的雾气更大,然后用哭腔说着。 许云深连忙点头,摸着脑袋出去了。 此时的玉中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打死这个臭和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玉中歌的选择 虽然行为举止与先前无异,但是看许云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让他摸不着头脑。 晚上也不一块睡了,自顾自的在一边打坐过夜。许云深猜到了什么,又让船家给她安排了间房间才安心去睡。 好像被嫌弃了?许云深摸着甲板上的栏杆,看着无边的天心湖。 现在是接近正午的时刻,有些炎热,还在外面晃荡的闲人没有几个。 突然船体蓦地一转,改了方向。 许云深方向感极好,不用看路标或者指北针之类的东西,就能分辨方位,因此船体缓缓的转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招来不远处顶着太阳给植物作防晒措施的方久,询问其中缘由。 方久一直驮着背,压低头,看起来很是熟练的姿态,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 “说重点。”许云深不耐烦。 “天心湖中央的一百里方圆内是禁区,凡是进去的人,船,都没出来过。朝廷也派兵查探过,乖乖,五层高的楼船,上面上万的士兵。全都没了!于是,后来凡是在湖上航行的船只,尽皆谨记着自己离岸的距离,对照地图,提前二十里就开始绕行,防止记错位置。”方久摇头,似在叹息其中葬身的可怜人。 许云深凝神看着原先的方向,问:“真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连是什么原因都不知道?” “不知道。”方久回答,“有人说湖中心是个大漩涡,所以进去的都出不来,这话也应和了天心湖尽管多条支流汇入,但是湖水常年不多不少的现象。不过呐”他声音压低,“靠近天心湖的百姓民家一直说这中间有一条大鱼,大的看不到边际。去中间的人,都被它无意间卷起的风浪给淹了!不瞒您说,我小时候还被这个吓唬过呢。”方久勉强笑了两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追忆。 许云深沉沉地说了一句:“往那里开。”他眼睛发亮。 他想起那夜集会,千万斤湖水波澜壮阔的悬在空中的景象。每每在他打败那些比他弱许多的人之后,都会想起那事,心潮澎湃。 “啊?”方久一愣,然后立马苦着脸,“别啊大人,您是千金之躯,不必为了好奇犯险。”他后悔自己的话多。 许云深摇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还让方久去找管事。 管事听闻之后一路小跑了过来,微胖的脸上有些冷汗,陪笑:“爷,您何必到那去呢,这一船上下那么多口子,万一出了事,他们的家人如何办?”他这些天的观察下,这位爷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于是打出了感情牌。 “这倒也是”许云深踌躇起来,暗暗衡量着自己的本事。 见他有些松口,管事连忙补充:“对吧对吧,而且爷您也不会水,一旦您再落水,惊着了,我该怎么和太子殿下交代。”若不是陈言亲自询问,他也不会自告奋勇接下这份差事。 好奇人人都有,但是为了好奇而送命就不值得了!管事心中想着。 其实许云深对生死之类的事并不在意,犹豫主要是因为自己是否能够对付这其中的未知。他闭关之时,也曾思考过生与死的问题。不过很快就想通了:死后顶多带来的后果是六感皆无,被人遗忘的孤独感。若在生时,遇到这些会让人难以忍受。但是那是在死后,什么都感受不到,又有何惧?至于被人遗忘,许云深一哂。人不过是亿万恒沙界之中一蝼蚁,被其在意又如何。 许多的烦恼,只要把思考的格局一放大,便荡然无存。 只是在常人眼中,少了许多“人味”。 于是许云深道:“这样吧,折中下,我只想在边缘远远看一眼,然后立马离开,可否?”同时用威胁的眼神盯着管事。 管事心里咯噔一下,怕的还是来了!谁知道哪里是边缘,又没有路标!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引发了沉默。 半晌许云深说一句:“这样,再前进十里,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去,与你们无关。” “这”管事嘴张了张,作出为难的神色。 “不必想了,就这样吧,师兄本事高强,不会出什么事的。”是玉中歌来了。 许云深看了眼玉中歌,见她柔柔笑着看自己,抖了个激灵,然后转移视线,移到了管事身上。 管事正愁没台阶下,当即接过了玉中歌递过来的“及时枕头”。 他招招手,唤来一名在船上戍守的下人,吩咐喊来舵手。 “我们现在到哪了?”管事询问刚刚站定的舵手。 舵手有些胡茬,神色比较疲惫,犹豫了下,回答:“回管事,我们已经行至天心湖西南部,来时跨越路程约为四百四十里,距离最近的岸边四百四十五里。” 管事一个激灵,道:“怎么回事?怎得离中心边缘还有五里地?” 舵手低头,道:“告罪,昨夜计算出了错,今早验算才发现,所以赶紧掉头了,索性还来得及。”然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管事上前闻了闻,冷笑:“昨晚喝酒了吧?算了你下去吧。” 舵手如释重负,赶紧离开,然后管事的声音远远传来:“靠岸了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离开的舵手一个趔趄。 管事朝许云深拱拱手,道:“抱歉了,大人,我们不能再往前了,你刚刚已经听到,我们就要摸到禁区的边了。” 许云深点点头,也就不再为难他。 突然船就开始升高。 索性船底较平,只是摇晃了几下,也未倾覆。 众人急忙趴在栏杆上朝下看。 眼前只是湖水。 很快湖水消散不见,裸露在外的只是银灰色的土地。 “嗡”整个土地都在振动,发出众人难以听清的声音。 “管事!我又算错了!!我们已经在禁区中心不远了!”舵手的声音传来。 管事已经无心顾及在哪了,双腿不停地发抖。 而方久紧紧抓着栏杆,嘴中不停念叨着“大鱼”“大鱼”。 许云深深吸口气,眼中的火焰极为明亮。 他大吸一口气,从船上跳下,落在了“土地”上。 玉中歌紧随其后。 船上众人一动不敢动。 只是方久突然也跟着跳了下来,不顾别人的阻拦。 “大人,请带我一个!”他声音激动。 许云深此刻正在观察“土地”,闻言扫了一眼,询问:“为何?” “只因在下的父兄正是先前朝廷派去勘察的一名士兵!而且,与其坐与待毙,不如搏一搏!” 许云深恍然,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几人慢慢走远。 经过片刻观察,许云深确定自己脚下的的确是一种生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方久所说的“大鱼”。 玉中歌的声音严肃异常,道:“云深,这可能是传说中的鲲。” “鲲?”许云深咬着这个字节。 “鱼加个昆仑的昆,是古民造字,我在典籍中看到过。”玉中歌解释,“据说此种异兽在人未出现之前,横行天下,吞山食湖,后来却不知所踪。我原以为是部落的传说,没想到” 许云深好奇:“这鲲,胃口这么奇怪?喜欢吃土?” 玉中歌轻笑:“那多半是杜撰,不过不知道它此刻浮出水面是为何。” 方久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蹲在地上摸着鲲,想要知晓到底有何特殊。摸了半天,只觉得僵硬如岩石,一点也不像生物。 “这样,我们走快点,看看到了边缘是如何。”玉中歌提议。 几人迅速瞄准一个方向,足足奔跑了半天才摸到了边。而鲲只是时不时的“嗡”两声,没有其他表现,这愈发让几人疑惑。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 许云深在鲲之上探头,只见下方不远就是湖水。 他心中好奇,让玉中歌运气沿着鲲往下探一探。 然后得知了一个令人惊叹的事实。 “我们此刻恐怕已经在空中了。”玉中歌神色严肃。 她控制气往下的时候,只感受到数里的海水,往下便是空空如也,而鲲的岩石般的皮肤依旧存在。结合种种传说,玉中歌推断出了这个结论。 湖水飘在空中许云深眼睛一眯,然后摇摇头,因为这个手段与他先前遇到的并不相符。他当初只看到湖水在头顶飘着,而且水也不深,没见到鲲在何处。尤其是他们集会的船只,也未曾离岸多远。 忽然旁边一道亮光,空中出现了一道光。光芒消失,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生物。 竟然是一条金龙! 龙盘在空中,身上的鬃毛无风自动,散发着一圈光晕,以及压着人喘不过气的气场。 随着它的出现,鲲不停地发出“嗡”的声音,厚重而深远。 金龙发出声音:“≈ap;¥?” “嗡” 许云深歪头,只听懂是个疑惑的语气。 金龙游动了几下,继续发出声音:“¥≈ap;≈ap;!” “嗡” 许云深不解的神色愈浓。 “我说,你们在说什么?”许云深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声询问。 而旁边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瘫在了地上,身冒冷汗,脸色发白。 金龙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能站着的人,而且神色颇为轻松。 它怒,一边发出听不懂的声音,一边甩动了下尾巴,点点光芒在尾巴处炸开,流光散在空中,颇为不凡。 许云深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然后空气中一片寂静。 金龙呆了下,又甩动了下,这次它身上的鬃毛都跟着一起发散光芒。 啪! 甩出了个鞭子一样的声音。 许云深依旧是完好无损。 金龙似是不敢相信,整个身体在空中游动,散发出的金光组成了一个笔画繁复的大字,仅仅是气息就已经让地上的方久失禁,昏了过去。玉中歌好一些,紧咬牙关没有失态。 然后大字朝许云深飞来。金龙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像是累得不轻。 许云深随手打散,玩味地看了眼金龙。 玉中歌目光充满崇拜,白色的脸此刻也添上了一些红润。 金龙发抖了起来,游动了下,直接消失不见。 许云深摇摇头,不知道到底是何事。 不过随着金龙消失的一瞬间,底下的鲲似乎是狂躁了起来,嗡声不断,滔天的水流朝天而上。 数里,数十里,数百里内的湖水尽皆暴动起来。 纷纷倒卷而上,直奔云层中的鲲。 刚开始还是水珠,然后珠连成丝,逐渐凝聚成水柱,连成一片。 一面无垠的水之镜就横栏在天地间! 片刻缓缓消失。 而鲲的头顶,已经出现了一颗水球。 这个水球,直径有一百多里,就这么飘荡在云层上方。 许云深从边往下望去,能看到整个天心湖,以及一个粘在地上的小小蛛网——长安京畿区。 他抬头。 水球在不停地缩小。 一百里,五十里,二十里,十里。 最终凝聚成一颗一百多米的球体! 球已经不像水了,变成了固体,周围一拳的光线都隐隐被扭曲。 “嗡——!”终于能够听出了鲲的情绪。 许云深左手夹起玉中歌,怕一会战斗她被波及不知所踪。 而方久许云深转开了视线。 就让我为你和你父兄报仇。他心中想着。 大球陡然飞射而来! 庞大的球前,人就像是一粒灰尘。 许云深咧嘴一笑。 右脚猛地用力,鲲岩石般的表皮当即裂开。 二人身形陡然向后飞去。 瞬间便飞过了百米! 水球轰然砸在原地! 鲲的皮肤也吃不住,立马许多碎石崩飞,原地落下一个深深的伤口。 “嗡——”鲲的声音传来。 许云深往前了看,这伤口也不知有多深,只是一片黑洞洞的。 “对自己下手真狠啊。”他摇头。 “噗!”玉中歌吐了口血,上面还夹杂着些许杂物。 “糟了!”许云深一拍脑袋,刚刚他在后退蹬地之时,身体下意识发力,被他夹着的玉中歌自然遭罪了。此刻怕是内脏都受了伤。 看着许云深关切的眼光,玉中歌却是笑:“我没事的,师兄,你继续。”然后舔了舔嘴角的血。显得有些妖艳。 半天没见鲲有所反应,许云深疑惑。 然后整个“大地”开始倾斜了起来! 这畜生怪聪明!想要把我甩下去!许云深面色一紧。 他此刻抱着玉中歌,只有单手能用,若是另一只手用来抓住鲲的身体,便无法移动,成了靶子。他可不想试验那个能在鲲自己身上打个井的招的威力。 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了,许云深看向玉中歌。 玉中歌带血的嘴唇吻了下许云深的脸,留下了个唇印,道:“师兄你就把我放下吧,我运气一向不错,死不了的。” 许云深疑惑,道:“你在说啥,我的意思让你现在突破,能飞了,咱俩不就没事了吗?” 玉中歌一愣,感觉他说得对。 她已经是自然道结丹境,再往前一步,便是传说中的玄窍! 不过这一关卡了无数人。 她开始思索起来。 而此刻鲲的身体已经倾斜了三十度,许云深双脚插进鲲的表皮,勉强算站得挺牢。 玄窍,玄窍究竟指的是什么? 鲲身体倾斜了四十度,许云深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插进地上。 是肉体上的穴位,还是思想的超脱? 倾斜五十度,许云深依旧稳当。 思绪繁乱的玉中歌不知从何做起,轻轻说:“师兄我恐怕做不到。” “做不到?”许云深瞪大眼睛。 此刻已经倾斜了六十度,整个天地已经微微翻了过来。 玉中歌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他。 “你管他什么精神肉体的,随便身上找个穴位,就叫它叫玄关,直接突破便是了。”许云深翻个白眼,思维极其直白。 玉中歌抿抿嘴,这样草率真的好吗? 已经七十度了,许云深已经换了个姿势,背朝上,手插进鲲的皮肤,吊在那。 知道情况危急,玉中歌轻轻摸着许云深的脸颊,眼中充满深情。 你便是我的道,修行就是为你,那玄窍自然也是为你而成,如此的话,便为 突然玉中歌挣脱了许云深的胳膊。 她悬浮在那,紧闭双眸,一颗金丹碎开,化作精华,汇入某个位置,浑身青色气流涌动。半晌睁开了眼睛,眼眸弯弯,道:“师兄,我突破了。” 真是痴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鲲血洒天心 玉中歌浑身气流环绕,形成了一个罩子,将她防护在里面。 然后一只手直直插进罩子,气流不能挡住分毫,真若空气一般,触之即散。玉中歌眉毛拧到一起,又吐出一口血。她愕然看向许云深。 “那就好,快带我飞!我老早就想飞了看看了。”许云深手搭在玉中歌肩上,神色激动,然后想起什么,语气带点怀疑,“就这气?能带起来人?” 玉中歌无奈,道了句:“师兄你好歹提前说一声,我刚突破,护体气流就被你打散,伤上加伤” 她先前被许云深伤了内脏,现在又伤了筋脉,浑身都疼痛了起来。 不过还是勉强扯出笑容,手结一式,两股气流便绕在了许云深的腿上,产生向上的力。 许云深“咦”了一声,渐渐松开支撑着的手,发现自己稳稳当当的悬浮在空中。 在虚空中迈开腿跑了两步,仿若踏在平地一般。 玉中歌叮嘱:“师兄你别太过用力,我怕你把这气震散。” 若这话被修自然道的听到,肯定是会说她言过其实的。玄窍之气最著名的就是充满韧性,难以弄断,且可随主人心意而变形,还可常存于世间。而浩然之气则是另一幅光景,后文再叙。 许云深点了点头,让玉中歌离此地远远的,免得鲲伤到她。 而伤她最重的就是许云深若她再留在此地,怕是连命都要丢掉。 玉中歌知晓这个理,朝鲲之外飞去。 鲲无上下,前后之分。背就是肚,首就是尾。侧面有闭合的大口。现在隐在傍晚余晖发散的云层之中,若一块巨大的石头。 许云深头顶是无边的黑暗。 “嗡” 鲲感受到了许云深依的位置。 于是,天塌了下来。 鲲整个下沉! 整个身体轰然落下,从云层直接落到了水中。 因它身体庞大,一半隐在云上,一般露在云下,但是就这露在云下的部分就已经距离水面不远了。 一大圈湖水被它巨大的身躯排开,激起了千丈高的巨浪,朝周边拍去! 许云深感受到它的下降之时,先是打算原地硬抗,想让自己作一个针,去扎穿这个亿万兆斤之物。 然后转瞬想到自己还在空中,气流绝对是承受不住的,那样自己就会被压到水中。 到了水中,虽然自己也能闭气许久暂时不惧水下,但他不知这能存留鲲的湖水有多深,自己要下降多久才能触到湖底。 先前有一次,他想学一下游泳,结果发现自己怎么都浮不起来。 就直接从船上,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人就消失不见。再看到他时,已经在岸上挥手了。被别人直夸水性好。 实际上他是沉到了湖底,摸准方向,顶着淤泥,一步步走到岸上的。因为极为尴尬,所以他也不点破,只是谦虚了几下。不过再也不在人前下深水了。 现在他就面临抉择。 在鲲撞到他头的那一刻,他便做出了选择。 两手猛地向头顶打去! 轰! 碎石崩飞! 转瞬他就进了头顶打出的洞。 但是鲲依旧在下沉。 许云深低头望了眼急速接近的湖面。 然后抬头,右手往后回拉,半身倾斜。 仿佛拉紧的皮筋一般,拳头猛地向前送去! 一个圆形的黑黝黝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嗡”鲲吃痛。 原先许云深在他身上的作为,比蚊子咬了还轻,而此刻,却是像一根针扎进了自己的血肉! 黑色的血液倾泻而下。 许云深闭气,顶着血液逆流而上。 鲲的表皮大概有十里,也就是说,许云深这一拳起码打灭了十几里血肉! 但这还远远不够。 鲲横约一百里,上下约六十里。 堪堪比得上几个城的大小! 许云深想要脱困,还要往上! 他此刻到了自己打出通道的尽头。 上面是赤红色的肌肉,如瀑布一般的血液源头便是一丈大小的大血管被打断! 轰! 湖水此刻已经进了这个洞口! 这十几里在鲲的下沉速度下,转瞬即到! 到那时许云深就要被困在鲲的体内。 这可能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许云深连连发拳,若打桩机一般,每一拳打出,都有轰然的爆破音,不停往上而升! 隆隆隆! 玉中歌在远处观望,听得鲲体内传来打雷一般的声音。 然后鲲的顶部就突然开了一个大洞! 从中飞出一个身影。 通过玉中歌对自己气息的感知,她知晓那就是许云深。 也只能是许云深。 许云深此刻浮在空中,看着渐渐沉入水面的鲲。 还有许多血液从洞口溢出,不过他能看到鲲的肌肉开始收缩, 这就想跑了?许云深狞笑。 我才刚刚热身完毕呢! 他身体迅速拔高! 虽然是刚刚体会这种战斗模式,但他已经熟练异常! 他上升的速度竟比鲲下沉的速度快了许多! 许云深此刻悬浮于千丈高空。 腿上的气流涌动。 此刻夕阳西下,阳光照耀在水面上。 他立在天地间。 然后整个人头朝下,猛然下坠! 扎入水中! 没有水花,没有动静。 突然,水花爆起百丈,转眼化为水雾! 湖面开起大朵大朵黑色的花。 一个人影从水面飞射而上,隐隐约约在雾中。 “嗡”鲲整个身体震动。 它再度浮出水面! 身上又多了一个通透身体的洞! “嗡!”此刻能听出,这头远古巨兽真的怒了。 它猛然向上飞起,整个岩石般的表皮开始变化。 许云深保持距离。 他此刻看到了鲲的眼睛,在鲲的侧面。 黄色的瞳仁里有绿色的花纹,大概有八九里之大! 鲲之眼朝着许云深这边,狠狠地顶着,眼中黑光闪烁。 鲲的表皮渐渐变的柔软,化为羽毛。 体态也开始变化。 “小心,师兄!鲲能化为鹏!”玉中歌见到,想起了什么,连忙提醒。 许云深撇嘴,心想:就这东西,变个样子又如何?打也打不到我,如此笨重,我还能打动它。 鲲刚开始变形极慢,但是忽然就完成。 化为一只大鹰,身躯大小仍有百里! 紧接着突然就消失不见。 嘭! 许云深倒飞而出! 倒飞了数百里! 然后鲲化为的鹏也消失不见! 玉中歌着急,但是她却又参与不到这等层次的战斗。更别提不知双方所踪的情况下。 数百里外。 许云深才堪堪反应过来。 这鬼东西,速度这么快的么!他抖了抖身上的衣服。 突然神色一紧,双臂下意识架在前面! 整个人又是倒飞了数百里! 此刻已经到了岸上! 索性是荒郊野外,没有人家。 他轰然砸进一座山! “我说,你这东西,不能让人适应一下么?”许云深吐了口嘴中沾到的土和灰,面色发冷。 只是依旧毫发无损,破了些衣服。 他怒了!这衣服可是值不少钱的! 金刚一怒。 他身边陡然开始扭曲了起来,身上燃着金色的火焰。 脑后浮现了一个淡淡的光圈。 此刻玉中歌给予他的气流早已崩灭。 但他依旧是悬浮了起来,飞出了山头。 头顶一片黑暗。 他抬头,见鹏盯着他。 他们相距百里。 鹏在天上。 黑夜之中,燃着火焰的许云深极为明显。 他笑了笑:“小鸟,大爷来和你认真玩玩。” 许云深双手合十,火焰猛地激荡而开。身后的光圈更加明显。 鹏此刻停止了继续连击,严阵以待。 你以为我要施法么?错了!许云深狞笑,双腿猛然发力。 一道流星逆天而上,狠狠砸向空中的鹏! 他依旧是用拳! 身上肌肉抖动,火焰愈发旺盛。 恍若在世佛陀。 许云深碰到鹏的那一刻,触感如正常血肉一般,没有先前的那层岩石。 不过,这不重要。 他也没打算打穿鹏。 他只是要。 打飞它! 拥有百里之躯的鹏倒飞而上,伴随一声哀然的鸣叫,就出现在茫茫云层之上。 许云深紧跟! 转瞬出现在鹏的头顶! 他下面,看起来像是一大片土地。 目力所及只是黑魆魆的羽毛。 原来鹏没爪子的?许云深闪过一个念头。 他浮在空中,仿佛站在月边。 如一个太阳。 日月交相辉映。 然后太阳猛地撞向大地! 天崩地灭! 轰隆! 鹏的身躯被狠狠砸进大地! 声波和震动传出千里之外! 所触及的地方尽皆化为尘土。 一个直径一百多里的深坑就这么出现在地上。 许云深加速下落。 嘭嘭嘭! 连续三拳打在了鹏整个庞大的身躯上! 地动山摇! 人与兽,竟然制造了仿若天灾一般的景象! 还在湖中的玉中歌,看到湖水震荡起来,便知晓恐怕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然后一阵阵爆炸的声音传来,如天雷一般,她也就知道了战斗的方向。不过她只能战斗平息后再去,庆功或者收尸。 深坑中的鹏不停哀鸣,似在求饶。 许云深的一拳拳未曾造成表面的伤口,但它的内部已经开始寸寸崩坏,若再这么下去,恐怕万年修行毁为一旦。 许云深出气差不多,身上的火焰也渐渐平息。 挑了下眉,决心就此放过这巨兽也好,毕竟如果他在这杀了它,尸体如何处理还是个问题。如果百里之躯尽皆腐烂,那怕是一道之地都要瘟疫横生。 于是他朗声道:“小鸟,你就该到哪到哪,平常也别老出来祸害人。” 鹏鸣叫了几声:“鹰鹰鹰。” 许云深皱眉:语言不通真是种障碍。 摆摆手,就作告别,然后朝着来时的路飞回去。 鹏在原地不敢动,待等了一会,化作了鲲,从云上缓缓飞回天心湖,潜了进去,天心湖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许云深与玉中歌汇合。 现在二人都能飞,也就不再寻找船家,直接径直往目的飞去。 而先前他们坐的那艘船只余几块木板飘荡在水上,给禁区添加了一丝恐怖。 天灾人祸之前,一般人的境遇就是如此,难以抵挡。 或许,这就是众人踏上修行路,不惧艰难险阻的一个原因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天北道 许云深凭借自己的方向感,按照先前船行驶的方向直线飞了过去。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次日某个时刻,他突然“扑通”一下,掉进了水中。 玉中歌赶忙把他拉了出来。 无论他再怎么尝试,却也是飞不起来了,若先前一般。所以一直到岸边,他心情都很郁闷。 玉中歌如法炮制,缠了两股气流在许云深腿上。 两边不变的湖水难以察觉地掠去,时不时被过往的船只上的人看到,一阵惊呼后纷纷在甲板上围观这当世可谓是达到顶点的修行者。 二人已经不像刚入世的时候那般懵懂,也沾染了一些常人的情绪。就像此刻,他们在空中飞者,同时绷着脸,时不时低头看眼着装有没有乱,哪怕要说两句话也极短,端着架子。 索性这时间极为短暂,也就一天的时间,二人就远远看到了湖畔,然后同时松了口气。靠近发现是一个较大的码头,不停有船只往来,卸装货物,不过主要是卸的多。同时又有身穿轻甲的士兵列队巡逻驻扎,一派森严的气象。 待他们靠近,巡逻的士兵率先注意到,“踏踏踏”,步伐整齐地小跑过来,停在了刚落地的二人面前。士兵摆开了防御阵型。 一名在队伍外的队长立定,抱拳,问道:“不知二位好汉从何而来?” “我二人是武子监来边境历练的学生,不知此是何地?”许云深开口。 “这里是勤州府封边城区域。”队长回答,转而再次发问,“请拿出身份卡,我们要核对下身份。” 许云深点点头,从玉中歌背着的包内翻找出来二人的身份卡,递了过去。 队长仔细查看了下,又检验了下防伪的标记,无误后交还了回来,却是带上了一副笑容:“果然是少年出英雄!没想到这次来的学生竟有四境的人了,不知修的是何道?在下北王第二军三十二队队长欧阳楠。” 一番交谈。 许云深得知此地是一处军港,用来运送物资,源源不断地向边境输血,而此刻已经陈兵二十万,不包括后勤人士。天北道分为三道东西防线,由北至南。第一道是在边境,主要在天北道与极北道的交界处。第二道是在天北道右上部,作侧翼。第三道是在天北道二府之间的分界线,以备不时之需。而他们历练,只需去第二防线,不必参与正面战场。 饶是侧翼,压力也不小,谁知道蛮族是否会突发奇兵。若真是那样,大唐自然也是不惧的,二道防线的牵制下,中军也来得及驰援。更别提都是修行之人,行军速度之快,且不惧疲倦。在长期战争的情况下,马匹已经难以适应了。因此大唐就走出了一条新的路——人“马”。新兵参军之时,就会磨练配合之法,尤其是和搭档的契合。 长途奔袭的时候,都是搭档互相背负起对方,轮流赶路。虽然行军速度快,但是一直会只有一半的战力。因此不到必要之时是不会如此做的。平常也就是正常赶路,存留体力,时时能让人提刀就战。 这又不得不提大唐的军械了。 若是马背上的厮杀,长枪自然是极为便利的,一个冲刺,动力和杀伤都极为可观。然而在现在特殊的情况下,还是长刀使起来顺手。而蛮族身体坚韧,厚点的刀是砍不开的。于是流行刃较薄的片刀,被军中称为“瘦娘子”,不过瘦娘子每战香消玉殒的都很多。还有一种形制,是刀刃上带着极为细小的锯齿,刀背宽,又重又坚硬,生产难度和成本高了许多,用的时候稍稍有些费力。不过它给人体带来的伤害极为可观,是破敌利器,军中叫“公子”。 一般士卒佩戴的是制式兵器是薄刀,也就是瘦娘子。至于锯齿刀——公子,是要有一定军功,再去申请才有可能能获得。得一把公子是许多军士追求之事。 许云深二人跟了一辆运送物资的车队,开始了第一个历练——护送粮草。 说是历练,其实也是欧阳楠为了结交这等高手,托了关系搏来的一个记录五等战功的机会。 而这次历练,需得服役满两个月,或者积攒够一个三等战功。三个下等战功可等同于一个上等战功。所以欧阳楠这次算是送了一个小小的人情。 在车队的马车里,他们终于能够休息一会,放松紧绷的脸,放下端着的高手架子。 许云深双手揉揉脸,掀起灰蓝色的布帘,看了眼窗外往后倒退的路和树,然后放下帘子,车厢内又恢复黑暗。车厢内没有多大的摇晃,这归功于修建的极为平整的路和格物院对马车结构的改良。 玉中歌在那闭目打坐,巩固修为,这一天一夜的赶路,让她着实疲惫。尤其是刚突破玄窍境界就如此消耗,实在吃不消。想到玄窍,她脸上一红,因身体疼痛皱着的眉也舒缓了不少。 她原先体内气根存在于金丹,要时刻吸收天地之间的自然之气维持金丹。现在突破了玄窍,金丹碎开,气根游走于全身,生机延绵不绝,体内的伤势自己就开始飞速修复起来。到了现在,也只是内脏上还有些损伤。 这等境界,除非能够分辨出藏于普通运转的气流中的气根并且一击打散,否则就要几乎立于不死之境。不过身躯粉碎或者肢体截断,自然是修复不了的。 “你现在觉得如何?可还有不适?”说起这个,许云深老脸微微一红,先前的劲道使地微微大了点,当时还没注意,事后转念一想,对玉中歌造成伤势最重的反而是自己。他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出口询问。 玉中歌睁开双目,露出贝齿,笑道:“自然是没多大事了,不过师兄可真是厉害那等绝世凶兽也能降伏。”她有些神往,在前往寻找许云深的路上,看到人兽搏斗留下的广阔痕迹,当即陷入呆滞。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何等伟力能够把眼光所见之地,尽皆压平成纸一般,并且压低数尺。岩石,草木,以及许多野兽,众生平等,都化为了纸。绿色,红色,灰色,交织在一块。让人心惊。 也不知若是他人见到这场景会如何不,那天崩地裂的声响和大地震动就已经让人怀疑了,会在天下间掀起何等波澜。玉中歌在思考后续的结果,陷入了沉思。 突然玉中歌眼前冒出一个光头,凑到了自己旁边。 她一巴掌拍上去,发出清脆的声音,说道:“你干嘛?” 许云深捂着脑袋,委屈道:“我看你在那发怔,以为伤到脑子,傻了。”他在用关怀的语气说着气人的话。 玉中歌咬了下牙,想起前些日子的那事,强笑道:“我没事。”说完就闭眼打坐了,一言不发,脑中飞快转着各种念头。 许云深感到无趣,坐了一会,就到外面坐着去了。 车厢内留下玉中歌一人。 押送的途中很是无聊枯燥,行进速度也不快,过了五日才堪堪到达了站州府东部的防线处。途中还经过了勤州府和站州府分界处的第三道防线。 到了指定处,许云深二人拿出文书找了登记处,领了一身轻甲和一把瘦娘子,在一名年轻士兵的带领下到了一处空地。知晓了只有二人居住后,他点了点头,去后勤处领了搭建帐篷的材料,同时还有几名士兵扛着木板等东西过来。 那年轻士兵艳羡着说道:“也就你们来历练的学生有这待遇了,我们都是十几人一个帐篷,挤得很!” 许云深在帮士兵搭建,打木桩的时候一巴掌一拍,一根长木桩就狠狠地扎进了地面,让旁边人直夸“好一手漂亮功夫”。他们误以为许云深是用劲巧妙的高手,殊不知扎进地下的木桩都有些微微裂痕,自然是许云深蛮力运用过度的结果。 他闻言回头,问道:“不知道这在军中可有什么忌讳?” “忌讳也就是那大几条,听从命令,晚上宵禁,平常禁止乱跑,更多的等到你们集合差不多了,有教官负责告诉你们。哦对了,这一片都是你们来历练的学生住的地方。”年轻士兵看着在拍木桩的许云深,眼角直跳——因为他此刻已经看出来许云深是蛮力拍进去的。 一个木桩在拍的时候遇到阻碍,许云深眉头一皱,加大了力度,依旧是下不去。然后猛地一拍,木桩爆裂开来,碎裂的纤维一般的木条扬在空中,其下是士兵们惊讶的脸。 “这个应该是底下有块岩石,挖出来就好,不必如此。小王,再去拿一根来”年轻士兵叹了口气,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比人大腿还粗的木桩子就在眼前爆开的场景,真是刺激,他顿了顿,说:“想必少侠修为一定很高把,修的是武道还是佛道?”他虽然注意到了许云深的光头,但也不确定。因为也有不少武将因为嫌弃头上的毛繁琐,就索性刮了个光头。上行下效,于是战场上如果头盔一脱,就是一片片的反光。太阳底下怕是也能作为新型战术了。 许云深知道了底下有块岩石,于是手直接插入地面,掏出来一块一丈方圆的大石头,看着插入石头的手指和地上翻起的泥土,旁边的士兵已经呆滞了,然后他缓缓回答:“我啊?还没选道修行呢,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总要谨慎点。” 玉中歌撇嘴。 年轻士兵虽然疑惑,但还是“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少侠真是明智!” 修身境?这力度?开玩笑的吧!还不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修的哪道,防止针对弱点么。这可瞒不到我,他心内闪过几个念头。 片刻帐篷就搭建的七七八八,设施与寻常人家卧室差不多,可见军中对学生的厚待了。 于是士兵告辞道:“那少侠就此别过,将来若是出任务一块了,多多照拂小弟!” “自然自然。”许云深一屁股坐在刚挖出的大石头,笑道。 过去三日,武子监来历练的学生才差不多到齐。 与许云深熟识的几个自然是帐篷搭在一块的,而诸多人也下意识依托这个现有的帐篷发散而开。不过许多女学生组队后,将帐篷搭的离众人远远的。 次日早晨,便有教官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欧阳晨 早上众人是被一阵急促的哨声喊起来的,先前便有士兵嘱咐过,听到二道短音就去当前营地的空地集合。 而集合,就是无序地站在一堆,因为并未提前编排过阵型。 到了那,有一个与许云深同样发型的身着轻甲的高挑中年女子站在空地上,手中还拿着竹哨,自然是教官了。教官名为欧阳晨,正巧是送与许云深二人的欧阳楠的堂姐。她虽是光头,但是一双丹凤眼和泪痣平添妩媚,只是有一道极为明显的伤口从脖子攀爬到左脸。 欧阳晨杵在那,一言不发,双手环抱,甲片挤在一块。 待到人都站定,不再纷扰,才开口:“介绍一下,我叫欧阳晨,是你们接下来两个月的教官。” “欧阳?”许云深下意识低声道。 欧阳晨往这边看来,冷笑道:“你俩就是我那贪生怕死的弟弟,说的两个四境的高手?” 许云深也不反驳,此刻他就按实力给自己划到四境之上的层次了,虽然还是修身境的手段。于是道:“正是,不知教官喊我们作甚?”同时也知晓:这个欧阳与他们在天心湖边遇到的那个欧阳果真有着关系,也难怪会送个人情结上关系。 旁边的人群掀起轩然大波,纷纷用难以置信,敬佩,以及一丝不甘的眼神看着这二人。 与他们站一块的武平天戳戳许云深,低声道:“云深兄你不是不能修行么,怎么也四境了?倒是弟妹真是天纵之资,目前武子监也就甲班第一人陆生突破了,走在了我们的前面。这一步先,就是步步先啊。”他虽然平时性格有些欢脱,但是藏拙已久,此刻也不经意间泄露了些真实情感。 许云深摇摇头,然后用非常轻的声音回:“其实我还是修身境。” “那你!?”武平天眉头上扬,不知他是何用意。 “说完了没?”欧阳晨放下手,冷冷盯着众人。 众多学生望着她的眼神,如恶兽一般,齐齐打了个寒战。 不过只有三人不受影响,许云深,玉中歌,以及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 男生应该就是武平天所说的陆生了。 “许云深,玉中歌,还有旁边那个小子出列!”欧阳晨发令。 三人照做。 “我刚刚点你的原因就是,在长官训话的时候,禁止插嘴。还有,所有命令我都只说一遍!”欧阳晨目光很冷,不苟言笑。 “你们三个,一人一天,合起来就是三天不准吃饭。”她绕着三人转了转,然后目光放在了许云深的光头,“看来还有个眼光不错的嘛,冲你这个发型,处罚免了。”欧阳晨的脑袋也在发光,与许云深脑袋如两颗太阳,刺得人眼发痛。 “这”武平天张了张嘴。 欧阳晨冷眼看他:“有意见?” 武平天连忙摇头。 “回去吧。”她吩咐。 三人照做。 “我大唐军队不像蛮族一般,注重配合,所以首先,你们就要找个配合的搭档。”然后她的丹凤眼扫了下人群中站在一块的男男女女,冷笑道:“找不到的由我们来分配,男女不管,还有,若是考核不过关,搭档便解散,由我们来安排。” 人群没有什么波动,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不信自己与女伴会被拆开。 “一会先组好队伍,登记一下,然后排队伍。给我记着,以后集合都要穿甲佩刀!如果你们走心,一天到晚都别脱下来,防止紧急战况。这里也没有娇滴滴的小姑娘,战场上蛮族可不管你是什么样,全当你是食物!”然后她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看到这个没?我第一次上战场时候留的,一整个队伍就我在地下藏着活了下来。哦对,那个光头,我允许你不带头盔!这么好的发型一定要亮出来才对!想当年我的队长就是这个发型,刚开始我还不了解,直到悲愤下去了头发,才领略了光头的美妙。” 于是接下来仿佛是在传教一般,宣扬光头的各种好处。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接触军中众多流派之一:光头派。 话毕,随着“解散”的命令下达,人群开始喧闹起来,纷纷找着自己的搭档。有许多人陷入了被多人邀请的窘迫境界,也有人孤身一人,陆生就是其中之一。他一言不发地走向欧阳晨,在自己的状态栏填下“单独”。 大约吵闹了半个时辰,许多人才确定了自己的搭档。然后欧阳晨看了几眼单独的,随手勾勾,便把单独的几人给划开了,念着:“陆生,与赵傲天一组” 许云深下意识地看向赵傲天,只见赵傲天闻言两眼呆滞,嘴唇微张,紧接着一股子气血上涌,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不停念叨着:“这,这这可咋办啊。”他虽然也是一个世家子弟,但是到了这鱼龙混杂的长安,身世就不起眼了起来。于是喜欢拉邦结派,弥补自己安全感的不足和微微的自卑,而此刻被分到了与陆生一组,这自卑就被无限地扩大开。 陆生面无表情到了赵傲天这打了个招呼:“你好。” 赵傲天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甲班第一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好。” 陆生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很快队伍就排好了,直接随意地按照分组确定的顺序站立,很是随便。 一眼望去,六排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就像从路边随手拔了一手草,花花绿绿,长短不一的。 但是欧阳晨却满意地点点头,道:“以后就按照这个队伍站了,每天早上六点集合。有急事我会吹哨。结束了会发给你们一个册子,上面有哨子的各种指令。” 队列再次解散,各人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内。 许云深担心地问:“你三天不进食可会影响身体?” “自然无事,现在我已经可以算是辟谷了。”玉中歌坐在板凳上,缝补着前些日子许云深战斗时损坏的衣服,前两天忙着安置打扫,重置营帐内家具,到现在才腾出手。 许云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 似乎有个人被遗忘了。 接下来三天,众人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接受着军队内的各种基础训练。由于都是武子监的学生,天资和领悟能力较强,于是一般军人一周需要完成的任务和技能,压缩在了一天给学生们灌输下去。强度也是适中,众人还是能够适应地下来,而且就连许多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也未曾叫苦。这也刷新了许云深对女子的认知,平常接触的都是玉中歌,陆君陶这般温婉的女子,像武子监的女学生这般大方略带豪放,他也未曾接触过。一时间感到很新奇。 说起大方豪放,许云深想起了带自己入京的阮眉织,她是他下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女子,也可算是第一位好友,也不知现在是否安好。 “集中注意力!”发呆的许云深耳边传来了欧阳晨的斥声。 许云深摸摸脑袋,继续低头背诵手中的《军中守则》。 虽然是军队中大老粗比较多,但是规矩还是很严格的,让许多莽汉痛苦的第一关便是背诵这一本手册。不过到了后来,哪怕吃饭都不用筷子,直接往嘴里倒的彪悍男子,都能背诵的头头是道。 许云深有着先前几个月看书的底子,对这守则也不是很抵触,很快就熟读了。 他心中闪过一个疑问:为何武平天这两天愈发消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配合训练 下午。 众人正在进行第一次面向众人的配合练习,训练主要是培养搭档间的信任。 二人轮流蒙上眼,由搭档指挥,以跑步的速度通过一段遍布陷阱的长达五十米的路。陷阱会变动,防止了有人暗自记下位置作弊。一般人若是中个陷阱就会受伤,然后难以继续,从而不合格,或者未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也算作失败。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极高强度的针对性训练。例如气道的,就会要求运气完成各种眼花缭乱的费力动作,随修为境界拔高而难度提高,饶是四境的玉中歌,也吃不消那特殊的锻炼方法。 “陆生组,要求,十三秒。”欧阳晨站在路的,冷冷发布号令。 陆生与赵傲天上前,先是赵傲天蒙眼,陆生在路边指挥,跟随他移动。 “开始吧。”欧阳晨下巴一抬。 赵傲天抖了抖身子,身上轻甲作响,如临大敌。 “前十。”陆生可能是面瘫,到现在一直是一副表情。这是赵傲天针对欧阳晨刚刚介绍的规则,提出的简化方法:方位直接加距离,能够节约指挥时间。 赵傲天不假思索,快跑向前,心中暗数步数,到了九米五的位置赫然停下。 陆生皱了下眉,不顾其他,语速急促,继续说:“左二,前五。” 赵傲天照做。 “右二。前二。” “左三,前十。” “前十五。” “左半,前” 啪嗒一声,赵傲天踩到了一个捕兽夹,架子猛然扣在他的小腿上,腿甲也阻挡不了夹子的深入,阵阵鲜血流淌而出。 果然,他对细致步数的把握还不到位。陆生心中想着。 “继续,我还没事!”赵傲天被蒙着的眼看不出如何,但是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了起来,垂下的手也朝着腿的方向微微颤抖,克制住没有去抱腿。 陆生皱眉,摇了摇头:“教官,我们放弃。” 欧阳晨撇了撇嘴,回:“陆生组,甲级训练一天,赵傲天因身体不适推后执行。下一组,许云深组。” 赵傲天猛地拉下眼罩,一瘸一拐地走向陆生,脸庞涨红,道:“为” “你这样还想继续?想落下残疾?”陆生难得的多言,打断了赵傲天的话头。然后留给了赵傲天一个背影。 赵傲天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还往下淌着血的小腿,心中有些不甘,攥了攥拳头。 “还不把夹子拿下来?包扎用的东西我已经拿过来了,要我帮你?”一双脚出现在赵傲天的眼前,是陆生的声音。 赵傲天张大嘴:“你”转而眼眶有些红,狠狠点头,“好,下次我不会拖后腿了。” 而另一边许云深组登场。 许云深朝玉中歌点点头,率先用旁边桌子上的黑布层层蒙住了眼。 “等等,教官,只要过去就行了呗?”许云深想到了个主意,打断了正要下令的欧阳晨。 欧阳晨眯眼,回:“自然,只要你能想到的办法,前提是不能动用修为。”她心中冷笑,想要用修为直接渡过去的都被我制裁了。 许云深点头。 “许云深组,五秒,开始。” 在路边准备发号施令的玉中歌一呆,朝这边问道:“请问教官,为什么是五秒?” “时间是按各组实力来定的,你们两个四境,呵呵,自然是要求要高点。”欧阳晨扯出个虚假的笑容,她看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十分不顺眼,定了五秒的限制也有这个原因。在她看来,女子就应该一身肌肉加光头,那样孔武有力,不会被人欺负,柔柔弱弱像什么样! 天知道当初一个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许云深抬手,劝下正要开口辩解的玉中歌,他笑道:“没事,五秒就五秒。” “语气怪大嘛,开始吧。”欧阳晨看着这个蒙眼的光头。 “左一前十!”玉中歌怕时间来不及,也模仿陆生组的方法,赶忙开口指挥。 许云深呆在原地不动。 “开始了已经,师兄快跑啊!”玉中歌呼吸急促。 蒙眼的光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然后他身体半蹲,周围气流涌动,黑色带子在空中飞舞。 好似一只鸟,出现在了半空。 咚! 许云深重重地砸在终点处。 欧阳晨眼角跳了跳。 玉中歌微怔,笑了下,心想自己竟然忘了师兄的伟力了。 许云深拿下眼罩,朝这里挥手,朗声道:“怎么样!教官!这算是完成了嘛!?” “嗯,算你走运。”欧阳晨点点头,脸上无喜无悲。 这家伙是蛮族吗?蛮族也不会这么强的肉身吧,一跃五十米?我也没见他身上有蛮纹激发啊?欧阳晨疑惑。 然后是玉中歌蒙上了眼。 她紧张道:“师兄,你指挥的精确点” “这是自然!师妹,你要相信我!”许云深仿佛在为玉中歌的质疑感到心痛。 结果—— “师妹你跑啊!向前跑啊!相信我!前面真没东西!”许云深声嘶力竭,手舞足蹈地指挥着路上的玉中歌。 玉中歌心头发颤,此刻她已经比刚刚的玉中歌还惨了。 纤弱的两条腿上各夹着一个捕兽夹,嵌进了肉里,她靠着修为止了血,不再严重,只是每步踏出都会引发疼痛。就是先前如许云深所言,往左跑三布,她就往左挪移,然后左脚踏进了一个捕兽夹,接着许云深传来“对不起啊师妹,我错估了你的步子大小,下次就不会了”。又说往右两步,这回她上心了,只跨了半步,还是正好踩进了捕兽夹。“对不起啊师妹,我看错了行了”让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再度传来。 最大的恐惧不是肉体上的疼痛,是未知,是精神上的折磨。 玉中歌此刻已经不知道路上有多少夹子在等着自己,偏偏自己修为又高,一时半会又没事,而且不知为何,许云深看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不弃权。她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耽误时间。 “时间到,许云深组失败,甲级训练两天。”欧阳晨发话了。 玉中歌终于能摘下眼罩,恨恨地看向许云深。 许云深尴尬摸摸脑袋,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距离那么难把控,明明自己对方向和距离的把控力挺好的,怎么一用到别人身上就不顶用了呢。 不过他也未注意到玉中歌身上的伤势,即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关心。 因为关心需得感同身受,而许云深,就没受过伤,压根不知道受伤的感觉。 “等等教官,为什么我们组就要甲级训练两天!”玉中歌刚回神,反应了过来。 欧阳晨瞥了许云深一眼,道:“因为你们组默契不行,信任不行,同时也不关心队友。” 玉中歌抿抿嘴,没法反驳。 她想起许云深在训练时的轻松样子,心中发苦:恐怕受罪的又是我了。 一轮下来,鲜有合格的,看来欧阳晨对各组实力的把握实在老辣。 接下来的一两天,众人都在唉声叹气中度过。 不过有个人被送去就医了——就是武平天,他因饥饿过度,身体亏空,又高强度训练,终于是柔弱的病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杜四 玉中歌身上的轻甲,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需要运气将之与内衬隔离开。训练中,关节运转处已经渐渐磨合,编合的特殊绳线的颜色由白色渐渐变为了黑色,若泛着亮泽的铁索一般连接着甲片——玉中歌刚开始是清洗的,但是欧阳晨一见到崭新的轻甲,当即罚了玉中歌一组甲级训练,她后来也就只能听之任之。队列中,她随着动作一抖盔甲,哗啦作响,端正的身姿显得英气十足。 此刻已经过了一个月,每日除了逐渐提高的训练标准外,无是枯燥重复的生活。每日早上六点由欧阳晨点卯,训练,至中午十一点结束,用膳,下午三点开始集合训练,六点结束。而训练内容多是各种斥候所需技能。不过也有少数人,在展露了各自的特长后,已经被接到了其他军营进行训练。 先不提已经公认为四境的三人:许云深,陆生,玉中歌。例如赵傲天,略微有些自卑的赵傲天竟然是难得的盾兵良材,不过细细想来也当是如此——他是有点倔的,不仅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还有武平天,在他刚开始被送去救治的时候,遇到了右军谋将王基,在不知道武平天身份——北王之子或者是右军主帅之子的情况下,对这个来历练的学生混得如此惨好奇了下。问了武平天两句话,又随口提及了他的理想志向,未曾想大合王基的胃口,交谈甚欢。于是武平天便被调到王基麾下,做个近卫。 许云深还有一项趣事,就是每日晚上训练结束后,端着饭盆去营地不远处找个老兵聊天。 老兵是做后勤工作的,名为杜四,是上一次唐蛮战争参军的兵卒。不过受了腿伤,也不愿拿了抚恤金退役,就托了人情,留在了后勤。当初那股坚硬的劲也被岁月磨得差不多,此刻人已经三十多,却是想要退役了回大唐做生意了。然而退伍的申请还没批下来的时候,这次战争就又爆发了。杜四也只能随着北王的军队悠悠北上,在满是油烟的厨房里拧着脸炒着大锅菜。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掏出一杆烟枪,坐在石头上,盯着过往的浅绿色小河发呆,一副暮气。然而现在旁边多了一个喜欢听他说经历的新兵,杜四长期板着而微微僵硬的脸也柔和了些。竟有些意气奋发起来,好似当年的少年郎。 “老杜,我又来了。”许云深在他身旁坐下,脚踩在地上,不过杜四的脚是悬空着的。 老杜磕着烟枪的手微微一顿,黑白灰相间的烟灰簌簌抖在了地上,他一撇嘴,道:“许小子你才来?”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烟枪,比划了下,“我都打第二根了!” “唉!还不是训练耽误了下,然后抢饭又耽误了下。”许云深歉笑,打开了木制的饭盒,里面最底下满满铺了半盒的白饭,上面是一半荤菜一半素菜,素菜是杜四炒的。 杜四悠悠地换好了烟枪,眯着眼嘬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欧阳晨又给你们加‘餐’了?她呀,就是容易心急啧,当初啊——” 许云深竖直了耳朵。 没想到杜四又不说了,继续抽起烟来,一吞一吐的,烟雾缭绕在二人周围,缓缓飘散。 许云深也习惯了杜四的有一言没一语,扯东扯西的说话风格,或许是他长期不大与人说话所带来的后遗症。 “欧阳晨,唉,我当初也是与她同批次参军的我妈还给我塞了好几套衣服。那天我正在打扫营帐卫生呢,就听说有个小队全灭了,当时也只是感叹了下战场无情。心中也怕自己突然那样没了,家里父母过不下去。然后,过了一天才有个浑身泥泞的人闯到军中。若不是她掏出了证明身份的文牌,嗨!巡逻士兵那把大戟就要砍到她脖子上咯。”杜四看了眼营地的方向,确认没人后才慢慢说道。 “后来呢?”许云深碗里的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他打定一会要再去打一份。 “后来?”杜四眼一瞪,“后来!那婆娘就刮了个光头,天天拼命修行。我滴乖乖哟,你是没见到战场上的她,活生生砍死了十个蛮族!全都是正面砍死,手中的娘子都卷刃了!”杜四缩了缩脖子,好似感受到一股冷气。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吸烟的动作,吞吐的烟雾更多了。 “嘟——”声调一落,一起,这是集合的命令。 许云深放下饭盒,就往回跑,然后顿了下身子,步子倒了回来。偷偷把饭盒揣在怀里,继续向营地跑去。 “这小子。”杜四嗤笑一声,但动作也丝毫不慢,迅速倒了烟灰,埋在土里,然后也向自己所属的部队集合地跑去。 军中各地已经分散的士兵,纷纷停止手下的动作,小跑起来。 “最新军令,右军要开拨向西,具体通知等待以后,现在,各组组长去本队所属后勤处领取军粮,即刻准备上路!”人员迅速到齐,欧阳下下达号令。 一半人员出列,自发排成队伍,一路小跑到达一处营帐。这里已经有人员在运作了。 “这大概是三天的量,看来是长途奔袭的任务了。”在许云深前面先领了军粮的武平天掂了掂重量,皱眉揣测。 武平天虽然被调到王基麾下,但是番号仍未改变,因为从军时是划分于欧阳晨麾下,还未去后勤改变。在王基那当近卫只算是过场,需得在历练结束,让武平天自己决定去留。而现在是隶属于欧阳晨领导的新兵营。一旦有军情,还是得回来报道的。另一方面,军中有许多兵油子就钻着这个漏洞,拿着两份的待遇,跟着两位将军,也被称为二首派。 许云深拿出文牌,核对后迅速得到一份同样的用油纸包裹的军粮。 军粮用多种杂粮,肉,晒干揉碎压制而成,一个手掌大小的能够顶一人一天的量。 “或许是要我们先行,粮草远远缀在后头。”许云深在返回途中,发表自己看法。 “谁知道呢,反正”武平天的眼睛闪着光泽,不同于往常的暗淡无光,语气深沉,“我们要上战场了。” 时间退回到最初,大唐陈兵北境之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战争(一) 天北道与极北道交界处,此时已有一片营帐的海。有刚赶到此处开始在边缘安营扎寨的,也有早已来到,正在训练的。 一直未停下动作,如兵蚁般东奔西走的便是后勤士兵了。 自古以来,正面战争中,后勤实在是占据重要位置。 大唐兵分三路,左翼,主攻,右翼。左翼由极北道定王率领,右翼由天北道北王领兵。此时此地自然是哑阎王——程屠驻扎。 自然,哑阎王只是私下里敬重他而给的称号,并不是程屠已然封王爵。 说回战争。 在开战前,唐军是不发斥候的。起因是蛮族不设边关,全民皆兵,对战事反应迅速。远远看到天边一道烟,待到“烟”飘到眼前,整座城已经处于战备状态了。战时蛮族也不做偷袭之举,皆是堂堂正正集兵攻之,这也是蛮族的信仰传统——尊重敌人。因此只要掌握个敌方的大致动向,唐军即可作出反应,不用再如其他战斗之时谨慎。蛮族这种战法,建立在他们强大的个体实力之上。 出于敬重和礼节,大唐这些年也转变了诡谲的作战风格,亦是堂皇而攻之。看起来好看的同时,急剧增加了战争的伤亡。不过大唐上下普遍是一片赞赏之风。 这也是许多武人愿意来北方参军的原因,虽然惨烈异常,但是好生痛快。更重要的是抚恤金也不低,足够五口之家过一辈子。 中军帐内,此时已经如浸在天心湖水中一般宁静沉寂,只因一个庞大的在桌边的身影。 那是程屠。 程屠在大战之时,一直身披重甲,本就两米身高的他,现在更是如一座铁塔一般,让人心惊。 他站在表示军队分布的战局盘边,盯着上面的各色旗子。旗子是用来标明现阶段各军队驻扎地,粮草分布位置,水源分布位置,还有蛮族部落聚集地和圆城的主要位置。 圆城是蛮族特有的城池建筑,整体呈圆形,形似他们居住的大帐,城门众多,便于进出。 尽管程屠像是极为认真的在思索行军布阵,但他的心早就飞到了他宝贝女儿——程飞那里。 他现在在想,能用什么借口把他们从北王那边调到这。女儿就在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能让他宽心不少。 “禀元帅,户部尚书求见。”门口进来个兵卒,禀报道。 程屠点点头。 “王大人请。”外面有人吩咐道。 户部尚书王丁,朝野中多叫他“笑面虎”。无论王丁生气还是忧伤,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吃不透。同时他也奉行一个原则:拿多少钱办多大事。于是在官员内评价也是不低,被誉为有古之名士之风。 王丁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迈了进来,稍稍冲淡了点场内紧张的氛围。 他抬手冲程屠一抱拳,竟是个武人的礼,同时道:“程元帅,还在考虑着军事呐?” 程屠眼皮一翻,也抱拳相回,点头道:“不知王大人安排的粮草运输的如何了,我看现在这情形有点缓慢啊。” 王丁上前,凑到战盘前,捋起袖子,把本落后其他旗子一截的黄旗,给插到了距离差不多的位置,笑眯眯道:“程元帅不用担心,只是来时路上,出了件怪事,现在恢复正常,我已经谴了人去加速运输了。” 程屠点点头,转瞬眯了眯眼:“王大人好本事啊,手下还有这么一批能人。”他手比划了下,“大概是三百里了,一夜之间抵达。”程屠眼中闪了闪,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不知道王大人何时能把这批人借我用用?就用一次。” “嘿嘿,借元帅用一次可就一个人都回不来了,我这点老本,经不起折腾。”王丁笑眯眯道。 程屠失望,把目光转向了战盘,不再看王丁,询问:“乾大人呢?” “他正在接洽从各地赶来的修行门派。”王丁回。 程屠点点头。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元帅留步不送。”王丁笑眯眯。 程屠依旧点点头。 王丁藏在袍子下的手握了握,脸上看不出分毫,跟着一个领路的士卒离开。 “给北王个信,说要调度那批武子监的学生,就调到修部尚书那。”程屠手敲了敲战盘,传令。 “是。”有小兵快步离开。 “大军集合怎么样了?”程屠目光投向右将。 元帅下属两将,左将行冲锋作战之事,右将行后勤帷幄之事。 右将沉声道:“现已集结五十万,还有五万已经行至五十里外,下午便可到达。” “后继的粮草也到位了,”程屠双目深邃,“那就准备一下,集合吧。” “呜呜——”沉重而庞大的号角吹响。 各个空地内正在训练的士兵停下了动作,飞速集合。 中军指挥塔下,已经是人山人海,方阵多如蚁。 程屠站在最高处,静静等待,身后跟着众多将军。 十五秒之后,底下就已经是一片寂静,仿佛无人一般。 但实际上是五十万的汪洋大军。 程屠右手高举,手中握着一柄长刀,正是公子,再举左手,是一卷竹简。 竹简上书讨蛮徼文。 众多将士无声地注视着程屠,这个身上仿若有滔天血海的男人。 他将绢帛交给左将,按程序是由元帅念的,不过程屠从不念徼文,于是按历来惯例,便交给了左将。 左将上前一步,面色沉重,打开竹简,逐字逐句,神色严肃地念了出来。 修为之下,声音响彻整片大地。 话毕。 五十万大军齐抽刀,仰天啸。 今日,大唐先天二十二年六月二日。 对蛮,开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战争(二) 说到许云深与杜四闲聊时被集合的命令打断,诸多士兵领取军粮之后,再度集合。 当日为六月十二日,距离开战已经过去了十天。 集合处。 此刻太阳已日落西山,天空侵染上了一层黑幕,挂着几点星,和一弯月亮。 看来是个无云的夜。 士兵如机械般精准运作,排着队列,有条不紊地小跑着陆续开始出发。 随着时间流逝,偌大的营地人影稀了很多,剩下的就是后勤士兵或伙夫,正在熟练地拆卸运装各种辎重,缀在大部队后面,同时还有一支队伍保护他们。 许云深所在的特勤组赫然在其中。 一个时辰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天边的白色不知何时也已经悄然褪去。 忽地,前方部队停了下来,同时过来一个头盔插着白色羽毛的通信兵,递给欧阳晨一张纸。 她飞速看了眼纸上的内容,神色严肃,眉头拧在一起。接着抬头朝通信兵点点头,转身发布停止行军,原地待命的指令。 欧阳晨在众人面前,扫视了下这群集训了一个多月的新兵。他们现在已经是初露峥嵘的如火气质了。她的眼神在程飞身上顿了一下,神色没什么异常,沉声道:“据最新战报,六月七日程屠大元帅,身陷敌后,力战万人,破平天下之境。” 人群传来惊呼——饶是训练了一段时间,但是这个重磅的消息仍然是给众人不小的冲击。 他们大部分都是宦官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也颇知政局变化:一个平天下境界的强力武将对于现今重文的潮流的影响不言而喻。 更别说对各种党派,团体,甚至是皇位继承的影响了。 然而接下来一句话却让郁积的情绪爆发了。 “然后,他斩万人,力竭而死。” 人群忽地安静,陷入无边的沉默中。 远处的部队也陷入了沉默。 与黑夜融在一起,噎住了众人的喉咙。 程飞率先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若一个火引扔进了黑黝黝的石油,诸多血与火交织的汉子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凉之情。 大唐第一大将——哑阎王程屠,于大唐先天二十二年六月七日,唐蛮战争,陨难! “那尸首呢?”程飞双目有些失神,询问道。 按照蛮族一贯的传统,对于强者的尸身,是要完全吃干净才能体现尊重的。那程屠的下场,可想而知。而此时的程飞却并未想到这一层,只提着“马革裹尸还”的念头。 “没了。”欧阳晨冷冷道,她此刻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只是一贯的坚强让她没有那么大的感情表现。 “怎么怎么会没了呢?”程飞喃喃,手脚冰凉,一会便身子无力,瘫倒在了地上,旁边武平天赶紧搀扶安慰。 人死之时,最为深切的悲痛,便是刚闻消息的时候。若是文人,还要长歌当哭一番。人的本质其实是有些麻木的——无关之人,到了后来也就悲痛之心悄然无踪了。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在日常里睹物伤怀。然而生活,亦或者是战争还要继续如滚滚车轮一般继续,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逝而停止。 继续行军,夜色渐深。 只是,军队笼罩了一层悲愤的气息,步伐有些许沉重。 “云深,小飞那样没事吧?”武平天担忧地看了眼程飞的方向,询问许云深。 自从知道了程屠的死讯后,程飞由最初的悲痛,此刻已经沉默不言许久,哪怕是武平天凑近跟前,她也不大回应。 周围人也大概都知道她的状态,只是不知从哪个角度开始劝解。 许云深翻了个白眼,道:“有事。”这个武平天真是心急则乱了,基本的判断都有些混乱。 此刻士兵都处于奔跑状态,因为军队第一梯队距离第一个战点只有三十里。 虽然加快了行军速度,但是还是允许开小差的,待到十里处就要开始警备状态。 十里被称为军界线,意为敌军能够发起突击的最大安全距离。 武平天又是一番没营养的话,问东问西,惹得一圈人都烦躁地不理他,他又可怜巴巴地到了程飞身边。 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程飞一个人冷静会,还是要不停地给予安慰和关心。所问者的意见中,男子偏向前者,女子偏向后者。 “武平天,出列!”捉摸不定时,队列外欧阳晨吩咐。 他放下心思,担忧地看了眼程飞。奔跑中的队伍前后有一人多的空隙,武平天一跃而出,略微有些踉跄地站稳继续保持奔跑。 “你一会去下第一梯队,北王有特殊任务。” 北王! 若说程屠是大唐第一猛将,那北王就是大唐武功第一人。 崛起于行伍之间。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后勤小卒,短短三年内,走完了别人一辈子的武道境界,直达平天下巅峰,惊动朝野。穆宗(前任皇帝)着其实力,拜为冠军侯。后也不负众人所托,勇冠三军,开疆扩土,异姓封王,直达人臣之至。到穆宗驾崩后唐明皇陈若即位,逐渐退隐幕后,不问政事军事。然而他的传说却压着每一个武道的后辈,也激励着。 不过从来都是唤他北王,无人会直呼他的名讳——铁柱。 武铁柱,正是彪炳千秋的北王。 不一会部队便停止行军,暂时在原地休息,这或许是为了让北王见武平天。 武平天提着心,跟着欧阳晨一步一步往前挪。 纵然他平日提起他爹说得轻松,听起来像是很活泼平易近人的一个人。实际上,北王是个很严肃严格的人,与武平天的相处也没那么愉快。武平天平常多是为了减轻北王施与他的压力。 部队总共有三个梯队,他们处于第三梯队,担的是保护辎重的任务。 武平天跟随欧阳晨跑过了十几里地,到达了北王所在的位置。 这里所在的人较之普通部队多了许多,因为是指挥中枢的原因。 众多士兵面朝前方,呈圆形环绕而坐,中间便是北王。 武平天亦步亦趋地走到中间,朝着中间那人,跪拜行礼,道:“不孝子武平天,叩见父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战争(三) 六月二日。 程屠所率中军缓缓开拨,直指蛮族王庭! 蛮族以城为单位,总体有二十七城,各城统辖百里草原。 王庭自然在众星拱月的中心之城——日月大圣城。大军所去路途,直线上总有六城,而侧翼则有十几城。各城平时自主治理,只有年末朝贡之时才会与王城有交集。但是这不影响众多蛮族人将凰月城视为精神寄托之圣城。 唐军自与蛮族战斗之始,都是刀指王庭。因此哪怕是普通蛮族人,也知晓若是遇到了唐军,不殊死战斗的话,圣城就会受到影响。 大军此刻已经到了蛮族第一座城池——密城五里开外。 密城经历了诸多血与火,因位置突出,是战争必夺之地,因此蛮族在此的伤亡也是甚多,但是仍有源源不断的蛮族人从“内地”赶往这里,参与战争,投往“日月大圣”的怀抱——即是死亡。 按照以前的习惯,唐军会在此加速行军,以期出其不意,来对蛮族造成更大的伤亡。 不过,多年征战而来,有血性和尊严的军人都不屑于搞偷袭的技俩。唐人们尽管痛恨蛮族,但是还会对敌人起敬意。虽说战争的目的就是胜利,但是在礼法的熏陶下,武人们也渐渐开始讲礼节起来。 “邹岳,你带一支小队去下战书,声明我大唐将于一个小时后攻城。”程屠闭着眼,双手拿着公子作拐杖杵着,对旁边一近卫下命令。 邹岳抱拳应声。 邹岳是程屠的近卫之一,拳脚不错,颇得程屠信任。 近卫有十二人,皆为中将军衔,各有所长。 片刻后邹岳回来复命,称已完成任务。 程屠睁开眼,眼睛中闪过冷光,沉声道:“左将军刘瓯听令,你率一军,二军,总计三万人佯攻西门。” “是!”刘瓯低头离开。 “右将军杨市听令,你率三军,四军,总计三万人佯攻东门。” “是!”杨市大步离开。 “十二近卫按编号各率三千近卫兵支援战局,自由行动。” 程屠身边稀稀落落空了一大片。 然而再往后看,密密麻麻的人铺到天边,只见两大团兵士分别向左方右方离去。 过了会,程屠活动了下脖子,嘶吼道:“开始攻城!” 奇迹的是,以往他稚嫩如孩童的声音不见了,只有沙哑雄浑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上空。 军队如若一个整体,开始行动起来。 程屠奔跑在最前面,诸多将领紧随其后,再往后才是士兵。 很快便看到一座已经升起狼烟的石头城——密城。 密城上站满了赤裸上身的蛮族人,眼冒凶光。 前面开阔的平原前,有着一支约莫万人的已经准备好迎战的军队。 程屠眼睛微眯,心沉了下去。 兵力竟富足到能在平原阻截了? 心神虽转动,但是速度仍然不减,他大喝:“杀!” 将士们回应:“杀!!!” 这一战下去,不知又有多少热血儿郎战死疆场! 很快短兵相接。 程屠手拖着公子厚刀,侧身转胯一使劲,刀便重重地砍在蛮族的身上! 锯齿状的刀口外加无比的巨力,造成的杀伤即是破坏性的。 公子砍在那个蛮族身上,紧接着往下一划,蛮族坚硬的表皮便轻飘飘地被破开。 一破开,就像决了堤,血肉横飞! 这一刀竟然快把蛮族劈成两半,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血肉连着上下身。 程屠如入羊群,左挥右砍,竟无蛮人可拦他半分!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从空中看来,黑色的唐军便和肉色的蛮族人迅速开始从接口处交融,颜色逐渐混合。 能够力屠蛮族的依旧是少数,更多的士兵陷入了苦战。 薄娘子一刀切入蛮族体内,若是力量不够未削断生机,便会被蛮族抓住机会,反手一拳打到唐军头盔之上,直接致使头盔变形,然后一条生命便匆匆逝去。 蛮族的生命力是极为顽强的:没有手了,就会用腿;没有腿了,就会用头。只有干净利落地拿走他们的生命,才能免于受伤的下场。 然而在这种战场上,受伤便等于死亡。 其实也只是程屠的军队只有步兵,才会显得如此惨烈。 其他军队内或有能够拉开三百斤硬弓的弓弩手,或有拿精钢枪的长枪兵,或有毒火并用的骑兵。 并非程屠不想配备,只是朝中一些臣子极力反对,宣称我大唐军威浩荡,岂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于是程屠只能就此作罢。 然而与这些臣子有关的拥兵之人,皆配备了这些兵种。 正面战场如此,东西两方战场也是很惨烈。 刘瓯是智将。他修行的是武道中比较奇葩的一种,不修肉体,只修气,以期达到文道或者自然道的效果。然而这种两都沾的修行方式,异于传统的武道,身体孱弱(只是相较其他武道人士,比其他纯正气道之人还是强的)。而修出的气的效果也不怎么样,于是受到了两方的鄙视。 不过这类人群是心有苦而难言,踏上了武道之后才发现自己不适合修肉身,而再转其他道也已经难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刘瓯正是如此,若不是智慧超人得到了程屠的赏识,他依旧是受人欺负的一名小将。 此刻他正在指挥军队后撤,因为是佯攻。 这一轮接触,刘瓯所率的三万人,去掉了三分之一,令他十分痛心。 后撤时,蛮族之人也未追出,这反常的现象让他微微皱眉。 突然刘瓯注意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程屠虽然杀入敌军,但是仍下意识地与他人保持不远的距离,防止孤军深入。 随着时间的流逝,唐军渐渐杀到了密城的城墙下。 城墙高十米,不高,几个士兵互托下就可攀登上较平整的同等高的墙壁,更别说这里的墙壁有凸出的位置了。 肃清了外面的蛮族,唐军仍然有如海般的士兵。 程屠浴血站在城墙下,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周围人。虽然站在低处,但是好似他居高临下注视着敌人一般。 蛮族之人是不会用工具的,他们迷信手中的力量,肉体的力量,正如他们的信仰! “吼!”密城内传来悠长的吼声。 程屠皱眉,道:“祭司?怎地在最外层的城池出现了。” 蛮族的祭司能够提升蛮族激发蛮纹的程度,提高战力,一般分布在中后处的战场。 只见城墙上的蛮族纷纷激发蛮纹,身上开始燃烧着淡淡的火焰。 这是蛮纹激发的第二层次了,第一层次只会在身体上微微发光。 众多蛮族开始主动跳下城墙,迎战唐军! 棘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战争(四) 程屠率军艰难地攻下了密城。 原本按照惯例是屠城,然而唐军进城后才发现,城内竟空无一人! 换句话说,城内尽皆蛮族青壮男子,且皆战死。 所有将士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往常还会有些妇孺来抵抗一番。 而二十四万唐军大约战死三万,伤二万。 临行前总计十八军,现在已经去了三军。 残阳如血。 黄昏的阳光洒在城内外,一片死寂。幸存者默默地收起可以拼凑起的战友尸首,由后勤保存运回边疆。收集不齐的便就地火化。 时间流逝,星光布满了天空,燃烧尸体的大火给天烫了个窟窿。 程屠发下休整的命令,并且命定王的左军由西翼突进以牵扯蛮族兵力。 “元帅,依属下之见,这次蛮族行为反常,怕是有诈,是否要”刘瓯充满担忧,向靠在墙壁的程屠请求。 杨市瞥了他一眼,哂笑道:“是不是智将都这么胆小如鼠?” 刘瓯未答。 程屠睁开了眼,有些血块在他的脸上凝结,随着他牵扯着面部肌肉,血块“啪嗒”掉在了地上。他波澜不惊道:“继续前进,此战不能撤。” “可是”刘瓯张嘴。 杨市不耐烦打断道:“好了别说了,元帅都说了不能撤退了,你还不懂其中的意思?朝中那些人可看着呢!”他冷笑了下,指着一个方向,“就算前方是火坑,他们也会推着元帅往下跳!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在这里,把战争说得轻松!” 刘瓯叹了下气,他也知晓杨市说的是实话,但政治的博弈对众多无辜的将士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若不是蛮族信仰坚定而近非人,唐军还可通过俘虏来知晓一些蛮族的意向和动态。 索性蛮族恪守族规,不会做出偷袭之举,不然唐军进攻的步伐更加艰难。 程屠忽然发声:“刘瓯,此战暂时由你指挥,杨市负责突击,其余人听从他们的命令。适时可向北王求援,我率一万近卫军绕路到后方看看。” “什么!?”在场的将领异口同声地质问。 这与程屠一贯的行军风格截然不同!他向来是以勇猛无可当著称,今天突然行这迂回战术,令人捉摸不透。 未等他人反驳,程屠尽皆道:“没什么,既然这次蛮族不按常理,我们也不能墨守成规,徒增伤亡了。而且,我实力最强,若是遇到什么,还能脱身而出,你们呢?”被他扫视到的将领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元帅,让我去吧!我也是治国巅峰,与您只差一点!军中没了我没事,可不能没了你啊!”却是杨市急切发言了。 刘瓯心中一颤,未曾想这个平日里经常挤兑自己的杨市也是一条好汉!他心里也把对杨市的成见放下了许多。 程屠一瞪眼:“休得多言,我意已决!不是有人要我死么,我就走这一趟!嘿,我程屠的命可没那么好收的!还有你个小崽子,是不是咒我死?我那么多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可不是吹的。”他一巴掌拍了下杨市的头。 程屠虽然威名在外,长得也能止小儿夜啼,然而亲近他的皆知他对自己人甚好,也无甚架子,因此有许多人拥戴他。 在众多士兵休息的时候,一支万人队伍悄然离开,而最高指挥,已经“失职”的消失,然而直到程屠去世,将士们才知道哑阎王早已不在了军中。 程屠现在是有点爽快的,率众奔袭在夜空的草原下。 自从他一战成名以来,都被名声所缚,打的都是硬仗,啃硬骨头。 游击迂回这等被称为“下三滥”的战术从来都与他沾不到边。 大唐太祖建国之时便没少用这种战术以制胜。而许多人一边学着书上的奇计,一边又耻于使用,再一边夸耀着太祖的英明神勇以求上位。 伴随智慧诞生而来的,便是虚伪和谎言。 程屠率军奔袭了很久,直到天边有亮光,他才挥手示意将士停下休整,并放出斥候侦察周围几里内的情况。 不一会斥候来报,左前方发现在牧羊的几名蛮族人。 这次奔袭未带粮草,便打的是以战养战的法子。 他让两名近卫各率五百人将羊群屠宰。 每名士兵都携带了打火石和燃料,不一会草原上便升起了半透明的烟,在晴空下不甚分明。他们使用的是格物院产制的特殊燃料。 斥候把捆绑住的蛮族人带到程屠跟前,神色有些奇怪。 “禀元帅,这些蛮族人与先前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程屠打量了下,露出感兴趣的笑容。 这些蛮族不仅穿着完整的衣服,而且脸上有明显的求饶神色。 “去,喊个懂蛮语的来,看来这趟没白跑。” 一会一个身材高壮的士兵来了,留着光头,精神十足。 程屠吩咐:“你去问问,尽量挖多点消息。” 士兵点头,上前与那几个蛮族人开始对话。 一众人等待。 士兵的神色愈发沉重,片刻后转头汇报结果:“禀元帅,他们说他们来自西王庭,这次是来东王庭游玩一段时间,因为听说东王庭有圣子出世。现在是在体验异地风情” “东西王庭?蛮族分裂了?”程屠疑惑。 “不,是还有另一个蛮族,并且实力略胜他们。”士兵苦笑。 大唐东部临海,西有天断山脉,山脉止于草原。 而西王庭,也就是另一个蛮族,便要在天断山脉为线的西部,而东西王庭向来不合。 西王庭偏向教化,东王庭偏向原始,双方有激烈的理念冲突。而碍于祖制,不能发生战争,于是双方不大来往。而天断山脉通天,无人可攀登,也无人知其多高,更别说从这传出消息,也难怪大唐多年来未曾有任何消息。 换言之,这个几千里的辽阔草原所孕育的蛮族,便与大唐实力相当。 倘若东王庭岌岌可危,那西王庭必然来援,那攻守之势便异之! 念此,众人皆出了一身冷汗。 “等等,圣子?”十二近卫来了三个,出声的布曲便是其中之一。 士兵点头。 却是程屠解释了:“这是蛮族广为流传的传说了,据说蛮族最初便是圣子带领,在环境险恶的草原开辟出生土,使蛮人延续,而后圣子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句话,‘千百轮转后归’。但是圣子究竟是什么样,所接触到的蛮族人都拒谈哦?这里不是正好有几个么,快问问。” 士兵应答,询问后翻译说:“父母皆为蛮族,所生之子无蛮纹,与唐人无异,智慧通达深远,远超常人。一旦点亮蛮纹,便是最高层。” 最高层娘的。将士们喉咙有点干。 蛮纹最高层,便是那层超凡的境界了。 别说道境,现在凡境最高层有多少年没出过了?众人都记不清了。 而人家生下来便有这个天赋! 大唐似乎要风雨飘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潜入(一) 六月十一日凌晨。 武平天向北王长叩。 北王未应,半响,砸出一句话压得武平天喘不过气来:“你是否觉得我让你走武道,错了?” 武平天沉默,罕见地同意了他的话:“错是未错的,天下一日不平,武道便昌盛不息。” “起来吧。”北王叹了口气,转而一双鹰眼盯着他一直抱有重望的“逆子”,道:“后半句呢?” 武平天立在那,毫不犯怵:“只是方法,道路错了!” “错在哪?”北王面无表情。 “曲我本性,多我所爱,这是一错;盲目效仿,让我磨练,置我险地而无任何作用,这是二错;为父只严无爱,这是三错。” 北王静静听完,点头:“你说的对。”他环视了下周围的将领,面容有一丝疲惫,多年的戎马生活,让他时不时地送走旧面孔,迎来新面孔。尤其是程屠的去世,更有种兔死狐悲之感,说道:“我以后便不干涉你的生活了。” 武平天整个身子陡然一松,仿若流放的犯人突然去了枷锁。 先前无论他在哪,武平天都有被监视的感觉——而且不是幻觉。这种毫无隐私的感觉有时甚至能把人逼疯。 “不过,士兵武平天听令!”北王冷冷道。 武平天下意识站直,等待命令。 “你率你同僚组成小队,人数自定,编入斥候卫。” 真是小心眼! 这是武平天行军时唯一的念头。 斥候卫乃是第一梯队中战斗在最前沿且重要的部队,对个人实力和经验要求很高。 起先说加入特殊小队,不少人兴致高涨,然而一听是第一梯队的斥候卫,便几乎散完了。 只有许云深,玉中歌,赵傲天,陆生,程飞仍有热情,也正巧是训练时的三个小组,看来人是会互相影响的。 很快行军到达第一战点曲轮城,斥候卫如例派出小队侦察。 因为是第一次战斗,还轮不到武平天这队毫无经验的菜鸟上场——尽管他们实力高且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 通过斥候,得知蛮族正在攻城。 曲轮城是继最外层的密城后的第二层蛮族城市,不久前由中军占领,然后周围蛮族迅速来援,将一部分休整的军队堵在了城池里。 这也是中军推进进度过快的弊端,左右两翼来不及清剿。只因杨市指挥风格勇猛激进,而得了程屠的猛,但未得他的沉稳。而此刻,中军上下化悲愤为力,连破两城,已经打到了蛮族第一层防御最深处!左右两翼此刻还在第一层防御中部! 蛮族有一王城三大城十二小城。 不疑有他,北王直接下达进攻命令。 长枪兵呈阵型开路,步兵紧随其后,再往后是弓兵。 未几便赶到战场。 弓兵拉起硬木弓,弓弦绷紧,送出一道道精钢箭雨。 若是换成中军,还需得鸣鼓示意唐军已到,但是北王不这么做,也无人敢非议! 箭的弧线不大,但是足以绕开前排,直击蛮族! 被射中的蛮族身上或多血洞,或深深插入了箭。 “杀!”长枪兵与步兵发起了冲锋,而弓兵便收起了弓箭,拔出了闪着寒光的娘子,紧步跟在大部队后面。 震天的喊声让城内的守军精神一振。 因蛮族的难缠和悍勇,轮番梯队攻击的战术也难以展开,唐军也历来是堆兵平推,添油战术。 战场由僵持转为沸腾! 所有人都被人潮裹挟着往前冲去,无论前方是什么。个人的生存还是死亡,都寄托于渺渺的运气之上。战争这台机器发动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它一旦开动,便贪婪地汲取血肉,得了个半饱才会蛰伏起来。 蛮军纵然被前后夹击,却仍然未呈败势,顽强地抵抗。 历经一刻钟,城内守军与援军的共同夹击下,终将蛮军尽皆消灭。 蛮族依然是没有一个逃兵! 望此的人尽皆喟然长叹。 尽管多年来,唐军与蛮族战斗,也磨砺出了铁血硬汉的军风,实力远超南边的地方自卫军。然而十成人去了八成的时候,一般军队便要溃散,精兵尚且不论。 但是战场中段赫然出现了一大片密集的尸体——是双方交战的遗留。 在众多曲尉的带领下,小股部队开始打扫战场,收回物资。 唐军百人一夫长,三百人一曲尉,六百人一都尉,一千二百人一卫,一万五千人一军。 军衔有百夫长,曲尉,都尉,裨将,偏将,正将,元帅等,还有些许独立于这些系统的分类,不再缀叙。 “谢北王援救之恩!”城内最高的塔楼处,秦正抱拳向北王道谢。 秦正隶属中军第二军,率两卫,领偏将衔,此次是奉命驻守辎重运输线的关卡之一——曲轮城。 原本秦正得了这命令还满腹牢骚,抱怨无架可打,哪知转瞬便迎来蛮族的攻城通知。当即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同时心里还有点窃喜。 坐在家里也能捡到钱? 这便是他的最初的感觉了。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属下的阵亡,他愈发觉得这战功有些烫手,也开始盼着援军的到来。 分功没事,赶紧来救援就行! 这是他后来的感觉。 现在高层大多集中在曲轮城的最高石塔,商讨下一步的行军及战略。 蛮族每座城市的中间地带都会建造石塔,并且达到俯瞰全城的高度,是比较神圣的地方。 意见决定的极为迅速,大军留下一军的人镇守,依旧由秦正率领,剩下部队便继续朝前开拨,支援前方的中军。 在战时,唐人皆以大局为重。不会因为损伤自己的势力为由,而对军事行动产生消极影响。这也是北王直接潇洒留下一军的强兵,交予中军的人指挥,继续前行的原因之一。其中主要是出于对辎重运输线的重视。 六月五日正午。 此刻程屠已经率军游荡到了蛮族第二道防线内——可以说是蛮族腹地了。 随着游击战的进行,程屠抓到了愈来愈多的西蛮族“游客”,他也得知更多的关于西蛮族的情报。 西蛮族,不仅有草原为领土,向南,还有广阔的平原耕地,不过这一大块平原被天断山脉阻隔,唐人便不得而知。且西蛮族与东蛮族决裂甚早,至今已有数百年。兼具唐蛮之长的西蛮族,甚是可怕。 “元帅,我们什么时候返程?”已有些将士打了退堂鼓了。 这段时间诡谲行军,战果还是颇丰的,且得了较为重要的情报,按理讲也可返回了。 程屠闭目思索。 “禀元帅,据最新消息,蛮族圣子会至原始城巡游。” 程屠睁开眼睛,吩咐道:“地图拿上来。” 一张卷起来的纸质地图快速摊开铺平,以供程屠观看。 这份地图是从一个西蛮族商队缴获的。 唐军关于蛮族地域地图的绘制至多到达第二防线,堪堪摸到大城的边,远没有缴获的这份详细。而地图绘制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远没有绘制之后来的回报大,因此便一直搁着。 原始城是蛮族三大城之一,据说可纳数十万人。 数十万人搁唐朝只是一个州府人口,然而这是蛮族。 数十万能让唐军损失惨重,伤亡达到一比一都是奢望的蛮军! 程屠这率领的一军,万人,哪怕奇袭攻其不备,扔在里面应该只能翻起个浪花。 此处距离原始城还有相当的距离,大约是横跨两道之地。 蓦地,程屠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传令出去,即刻启程,按丁路线返回。” 不少人松了口气。 “军队由刘翦指挥,秦明辅佐。”他下令道。 “到!”被点到的两位将领下意识站直受命,然后下意识问道:“那您呢?” “我?”程屠呵呵一笑,笑容在阳光下有点刺眼,低沉地说:“我去见见传闻中的圣子。” 哪有手握重兵的大将孤身潜入的!若是带了一万精兵出奇用兵(迂回破坏敌人生命线)也就罢了。这回还要再次与军队脱节,自己一骑绝尘而去了。 奈何程屠去意已决,且在军中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形象,众人留不下他,也不敢强留。 他挥挥手留下了这支军队,自己换上了件西蛮族的服饰,只带上了先前的懂蛮语的小兵——郭丘。 关于蛮族本地的常识,他们拷问了之前的西蛮俘虏,多人分开审问,确定无误后才采纳,并且伪造了一个商人的身份。 郭丘是商人,程屠是西蛮之外的外域人,此行是游玩而来,听闻圣子出世来瞻仰光辉。如果是以前统一无外人的东蛮,是不大可能有这种可乘之机的。 原来西蛮族占据了广阔草原和平原之后,西面和南面还有些许国家,不过实力皆不如西蛮,隐隐有奉西蛮为上邦的意味。同时西蛮也不自称蛮族——而是汉。 此汉非彼汉,敲黑板画重点。 时间紧凑,二人加急往原始城去。 不同于先前的集团野战行动,二人也有机会进蛮族的城市歇歇脚。 他们身上带了些东蛮通用的刀币,在途径城内官方开设的旅馆偶作歇息,更多的时间用来赶路。迅速地,一日(六月六日傍晚)便抵达了蛮族大城——原始城的城门下。 起初程屠还在想郭丘是否能跟上自己的进度,未曾想郭丘也展露了毫不逊色于他的速度和耐力! “若此行能回去,我可是要重用你了!”草原的黄昏下,程屠对郭丘哈哈大笑,未曾想这行还能挖出个宝——或许是郭丘藏锋已久,抓住了在程屠面前刷脸的时机。 没有合适的出行工具,最为适用的便是修行人的两条腿所以经常能在空旷地方或者路上看到人在狂奔,这还是略微有些奇特的景象。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斜阳下,原始城静静地匍匐在地上,众多蛮族人形成洪流进进出出(现在正是出入城的高峰),令人心惊。 “走吧。”程屠眯着眼看了会,大步朝前,头也不回地让郭丘跟上。 二人背对黄昏,一步步走向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潜入(二) 进城之后,程屠便开始一言不发起来,只因说唐语有暴露的可能。 他也不担心因为容貌而露出马脚。 若在大唐,画像的流通倒还有可能让路人认出程屠。而在总体不事艺术文化的蛮族(雕刻除外),自是极为安全了。尽管程屠在边境屡次指挥并冲锋陷阵,见过他的蛮族数不胜数。 然而,都死了。 蛮族的概念中没有撤退,一如他们从小起就受到的训练。 蛮族将性视为神圣的,是创造生命的至高之举。因此,平时他们是不会圆房的。 只有在阳春三月,蛮族全体在各地祭司的主导下,进行大祭之后的一周内,壮年蛮族男女开始合欢。大唐也有人戏称他们这段时期为“野兽的发情期”。 不过,野兽发情期的战斗欲望和力量是极为可观的。 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唐军也不再去动乘虚袭击的念头。 同时,蛮族不论父母(合欢时也不论关系亲疏,只论血缘,大多是一个部族与另一个部族进行交流),幼儿统一由部族内养育,从小进行严苛的军事训练。 殇者甚多的情况下,残留的尽皆是精壮的蛮族。 这也是蛮族人口低下的主要原因。 说回程屠。 他二人与其他外来客一样“入乡随俗”。 自进城门开始,便要沿着路边,朝着中心高塔,三步一扣,九步一拜。 不同于小城的粗糙高塔,大城的高塔更为高耸,精致,气魄。 高塔有六层,三层一分隔。 下半区刻着浮雕,讲述了建城时的往事和蛮族的种种神话传说。上半区则刻着彰显着原始城城主强大的放大版蛮纹。蛮纹在蛮族中自称“天纹”。长生天亲吻了每一个族人,然后给予他们了无限财富,便是天纹。 在去往城中心的途中,二人见到了许多组队出城修行的蛮人,以及正宗的大型竞技场。东蛮族人很好认,赤裸上身,血脉喷张,肌肉虬结。蛮人的尚武和尚强还比唐人更上一层楼。普通蛮人几近唯一的娱乐方式便是去竞技场,无论男女。 参拜之后,程屠与郭丘直接找到旅店住了下来,等待蛮族圣子的到来。 深夜。 整个城寂静无声,只有些许蛮人在巡逻——往常是不会巡逻的,但是涌入大量外来人口,便难得的调动起来。不同于大唐城池的彻夜灯火,蛮族强调顺应天时而作息。 一道身影闪出了客栈,朝着城中心方向而去 天刚擦亮,整个城就像巨兽苏醒,顿时热腾了起来。 竞技场一大早便爆满。据蛮族先贤所言:美好的一天,从厮杀开始。 程屠与郭丘在用早膳,一人一份羊肉,外加一大碗酒。都是免费的,不需刀币,由官方承担费用。 程屠咬了一大口肉,咀嚼时喝了一大口酒,喉结一动,把它们送了下去。沉默了会,问:“为什么?” 郭丘正打算喝口酒,“咳”了下,眼神有些闪躲:“什么?” “你去哪了?”程屠又咬了一口,烤羊肉在嘴里运动,咽了下去,补充道“昨晚。” 气氛略微凝重了些。 郭丘的手握紧,满脸痛惜,偏过头去,缓缓道:“为了出路。” “大唐给上进者的出路还不够?”程屠冷冷问。 “元帅!别再自欺欺人了!出路?哪还有我等寒门的出路。”郭丘神色有些激动,“这个修行的世界,选文道,需得任官才可进步,但是官位都在大家族手里呢!选武道,平民哪有资源,多是不上不下。而且朝廷打压武道的心思如此明显!野道呢?在野做个江湖人士,绿林大盗,又有几个有大成就的?出世之道更不用说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我看不到希望啊,我已经雪藏十年了,不想再继续了。若不是这个巧合,我现在依旧在军中籍籍无名!” “被打压?我军中还有如此?”程屠有些惊讶。 郭丘灌了口酒,然后空碗重重地扣在桌上,引得周围人有些侧目,只听他道:“任何时候,都会有人为了私欲欺上瞒下。元帅啊!军中,早已不复从前了!不再像十年前了啊。” 十年前,正是上一次唐蛮大战,程屠崛起于那时,四处征伐。“哑阎王”的“铁军”也是那时候开始传播开来。 程屠沉默,道:“那也不是你叛国的理由,若你真有本事,又怎能真正打压得住?你糊涂了。” 郭丘沉默,看向外面,阳光逐渐逐渐扫进屋子,离桌子还有几步的距离。他缓缓说道:“真正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西蛮族啊!” 西蛮族,这是知道这则消息的所有唐人心头的一座大山。 不知何时,店内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外面也蓦地变得安静。 程屠注意到了,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以后你好自为之吧,我出去一趟。” 郭丘沉默,低下头去,双手撑着额头,神色痛苦,片刻后抬起头,面无表情。他深知自己日后必定会在大唐“青史留名”,但是,生前哪管身后事?他磨砺十余载,只为了自己能够攀登更高的位置。郭丘也是有妻儿的,然而此刻早已对他们弃之不顾。当真是狼子野心所驱动。 程屠踏出石门,直面着阳光,打量了下周围,发觉只有眼前站着二人。整条道路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应该是原始城城主和大祭司了。 城主如往常蛮人一般赤裸上身,只是身材更为壮硕,足有三米,程屠还比他矮了许多。而大祭司则与程屠身高相仿。蛮族的祭司也修力量,不如往常印象中身体孱弱,智慧高深的祭司一般。若叫他们一手拍断一尺厚的青石板,还是没问题的。 只见祭司行了个唐礼,道:“哑阎王?久仰!前来为何不通报一声,我们也好招待!”他说的是唐语。 程屠抬了下脖子,打量了程屠,见他笑,程屠也笑,回道:“我只是想来瞻仰一下所谓蛮族圣子,不必那般大张旗鼓,敢问圣子在哪?” 城主略微低身,听祭司轻轻翻译了两句,然后吐出了几句话,祭司点点头,对程屠说:“圣子一会便到,请阎王与我二人上塔等候。” 程屠点点头,与他们并肩而行,向城中心走去。 三人消失片刻,这条路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是路人多是疑问,不知为何突然禁严。 “阎王这几日所见,觉得我蛮族子民如何?”三人站在高塔最高层,俯瞰全城,祭司问道。 程屠哈哈一笑,道:“当真是长生天的子民,雄壮有力!” 祭司翻译了下,城主也开怀而笑,笑声响亮。 “那阎王可有意留在蛮族?”祭司笑容收敛,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程屠。 程屠依旧笑,仿佛没看到祭司的表情,道:“这可不行,道不同,不相为谋!” 祭司朝城主摇了摇头,做了个手势,城主摇头。 只见城门处陡然散开了一片空地,进来一众人。过者尽皆右手成拳敲击胸膛,欢呼。 “阎王不是要见圣子么?来了。”祭司恢复笑容,只是容貌所影响,笑得有些瘆人。 程屠眯着眼。 不一会,圣子便到了这里。 这一层有两个部分,内部和外部,外部是用来宣讲的平台,几人现在在内部。 圣子好奇打量了眼场中程屠这个生人——城主和祭司他先前在圣城是见过的。 祭司说道:“这是我蛮族圣子——明,早年曾流落在唐,幸得长生天庇佑,回归蛮族,这是大唐元帅——程屠。” 明!明不是在文子监么? 原来许云深将明托付于陈语之后,陈语疏于看管,致使明被拐卖。明被卖至天心湖的渔船上之后,通过他自己的机灵应变,逃脱而出。接下来,他便要去边境寻找许云深等人。 然而误入边境蛮族势力范围内。在蛮人就要将他屠宰作食物之时,明及时抖落了自己蛮族的身份。在验血无误之后,普通蛮人对这个无蛮纹的幼儿产生了好奇。部族内的祭司得知后大吃一惊,心中有个猜测,赶紧将其送至小城城主处。 然后明又辗转到了圣城。经过多次检验,终于确认了明的圣子身份。 此时正值五月底,距许云深出发时堪堪过了一个月。 因为圣子出现的原因,大量蛮人一改往常对外的警戒等级,边境兵力上了一个档次。这也是大军攻打第一座城池——密城极为艰难的原因。 明惊了一下,未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大唐元帅。他定了定心思,提出了疑问:“程元帅,边境战事如何?” “当是势如破竹。”程屠笑道,言语间有强烈的自信。 祭司哼了一声。 “那您怎会出现在此。”明提出了第二个疑问。 程屠此时略微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脑子一抽,来冒个险,然后被反骨仔给出卖吧?于是他深沉道:“我活够了。” “自从我救下皇上开始,我便不再是为我而活了,身上便背负了众望,国仇。随着我战斗愈多,追随我的人愈多,我也需对更多的人负责。一将功成,背后是多少老兄弟的逝去?我活得太久了。若是这次大战还取得大功,已经要封无可封,功高震主了。陈白衣那人盯我很久了,就想着狠狠打一下我们武将,收权于皇。” “我能如何做?或许贪功冒进而后战死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我不舍得,那些盯着我的炽热眼神变得灰暗,所以,还是只让我一人承担吧!临死前还能带走个蛮族大兴之望,不亏了!” 祭司听此急促道了句音节,与城主进入警戒状态,同时号角声响起。 “你们太托大了啊!以为二人就可拦住我?”程屠大笑。 一声笑,响全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突围(一) “轰!”一声巨响。 郭丘猛然回首,朝声源望去,是城中心高塔的方向。 纵然郭丘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但他还做出了他的填空,哦不,他还心中无法放下程屠,甚至还希望他能够逃脱。那样,他背负的罪恶感也能轻一些。 伴随巨响的还有警戒士兵的嘶吼,他们发出“乌鲁”的呼唤,示意有敌人。 众多蛮族人在响声发出的一刻,就如郭丘一样盯紧了高塔,同时露出愤怒的神情。 破坏神圣之地,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高塔上。 明已经被祭司护住送到了下一层,城主和程屠爆发了战斗! 同时,还有数位同层次的高手赶到了现场(圣子的护卫队)。 城主的蛮纹已然激发,身上遍布的扭曲的纹路如同被点亮一般,发出了暗红色与金色交织的光。全身上下,除了头部,手部,足部无蛮纹,其余地方都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他的实力可见一斑! 赶上来的其余蛮族高手比他稍逊一筹,双臂尚未激发蛮纹。 程屠高吼一声,双手报架作防守,眼神紧盯敌人。周身的光线隐隐被扭曲——只因他迸发修为,引动御万敌之大勇气。 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是武道最后一个境界——平天境! 修武道者,当有平天下之大无畏! 城主未轻率攻击,亦作出防御姿态,神色漠然,低声喝一句:“噶布!” 当即,祭司噶布在楼下应声。 只见他一手握着挂着人头骨的木制法杖,一顿地,陡然间一阵橙黄色波涛散开。 “呵——!”噶布吐出一股气,橙黄色波涛猛地收回他的体内。他仰身开怀,一声大喝,波涛以更快的速度,几近瞬间扩散至全城。 所有蛮族人闭眼,感受到了风中传来的呼唤。 然后一刹那,各人尽皆明了敌人所在,同时蛮纹被充分激发——其中自然包括城主及诸高手。 “吼!吼!吼!”一整座城都被唤醒了,如刚苏醒的饥饿的黑熊,欲择人而噬。 不过没有下一步命令,平常族人都静静矗立在那,红着眼看着同一个方向,等待城中心的结果。 自己选择投靠这样的民族,真的对吗?郭丘有些发冷地想。 程屠的心略微下沉,寻找着如今局面的突破口。 本来自己平天境,对上城主还能略胜一筹,但是如今他们被进一步激发蛮纹,主心骨城主便毫不逊色了。更别说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三位高手。而祭司在楼下,自己想要率先击杀他的话,必然会陷入被围攻的局面。 只能拼一波了。程屠依然冷静,一双牛眼在城主和掠阵的几位“援兵”身上不停扫视。 场面似乎就此僵持了起来。 很快,程屠右脚后撤半步,萦绕在他周围的不可见的气流随他而动。 高塔每层的地板,都厚达五尺,由特制粘胶贴合,接近实心,因此—— 程屠猛然一踏,整个人向前飞冲,握拳直击城主! 该死,地板太厚了!这让程屠心中第一个计划落空。 城主神色不再漠然,有些兴奋。 难得能与大唐的第一猛将交手,且无后顾之忧! 蛮纹上的火焰仿若他的心情,火焰再度拔高一层。 城主扭身,转胯,一只带着暗红与金色火焰的拳头被有力地送出,目标直指程屠的小臂! 程屠身上缠绕的气流正是勇气,杀气两大武道流派的勇气! 他突然发力,勇气爆发,气流产生强大的推力! 程屠手臂一滑,更改了攻击的角度,凭借着勇气,竟让城主一拳只是擦空! 城主眼神一凝,反应极快,一侧身,躲开了这一拳。 “轰!”这一拳的寸劲打得极快,发出了爆裂的声音。 程屠挥了个空,略微皱眉,心忖这祭司所给予蛮人的提升实在是麻烦。 此刻是城主与程屠二人的战场。 城主左手试图制住程屠挥空的手臂,然而二人速度相差不多,在城主做出这一趋向的时候,程屠已经反应过来,放弃进一步攻击的变招。 二人你来我往,做出种种变招,皆被对方化解。 此刻程屠是困兽,每一分体力都极为重要,不能浪费在无意义之事上。 于是他主动拉开距离。 “米斗,路德?”城主没有追击,发问道。 “怎么,不打了?”其中一名精通唐语的高手翻译道。 程屠未答,冷冷地看着他们。 突然他心中一动,咧开嘴一笑,道:“当然要打!” 他摆个出拳架子,右半身沉肩坠肘,化掌为拳,阵阵气流波动而起。 这是个明显的攻击信号了,城主也不轻敌,让几人都严阵以待。 武道藏气于身,修劲练体,然而大成者武气可外放! 虽不及气道之气的坚韧不可破坏,但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程屠右脚蹬地,掀起数块碎石及粉末,粉末缭绕在他身边,让勇气具现了许多。 只见他岿然不动,左脚画半圆往前进了一步,右脚跟进后再次一蹬。 萦绕的粉末更多了,甚至程屠还控制气流形成个兽形,好不骇人。 城主等人未看出名堂,依旧严防死守,保持不动。 程屠一直蓄力的右手终于动了! 只见空中盘旋的灰色猛兽,随着他手而奔腾! 城主低喝一声,浑身蛮纹激发到最大程度,双臂挡在前面。 哗! 猛兽冲击到城主的双臂,陡然炸开! 力道好像有点小?城主疑惑,朝程屠位置望去,才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飞速扫视,目光钉在了离这里不远的外部平台,顿时明了。 “罗路!”城主冷着脸,迅速奔往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命令几人跟上。 “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果然,正是程屠借烟尘弥漫,佯攻逃离。 一阵橙黄色波涛再次荡开,扩散全城。 在第一次出手,擒贼擒王的策略失败之后,这是程屠寻找出的第二个脱身的机会。 然而这条逃离的路上,前有数万蛮人的阻拦,后有速度不慢的追兵,当真是凶险之极! 程屠此刻要做的是,迅速击杀不得不杀的蛮人,以拉开距离为主。 道阻且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战! 高塔平台朝北而开,意为朝圣,而大唐在南方。 在昨晚城主得知消息之后,当即便下令全城所有出口戒严。此刻贴近城墙边的一整圈,早已布满重兵。 程屠也隐隐猜到自己无法轻易逃脱,不过快速跳下高塔的行为,为其争取了些许时间,他瞄准了西方,奋力冲去。城主与那几人尽管勇猛,但不会贸然犯险。如果他们也直接跳下,人在空中的时候,便有可能会被在底下等候的程屠抓住破绽。于是只能选择逐级而下。 好战的蛮族人已经等待敌人多时! 众多蛮人嘶吼着,激发了层次参差不齐的蛮纹,朝这个从天而降的壮汉冲去。 他们点亮蛮纹的程度远不及城主。 蛮纹颜色有黑,红,暗红,金四个层次。若是天赋足够,便可燃烧蛮纹,燃烧后的蛮纹大约可加强半个境界的战斗力。还有个传说中的境界,便是金红相交,圣子一旦觉醒便是这个境界。 现在抵挡着程屠突围的蛮族族人,以红色为主,暗红和黑色逐渐次之。不同于往常的是,他们身上尽皆燃烧着火焰! 这便是大祭司噶布给予他们的加成! 程屠在短短十几秒内,已经击杀了数十名蛮人,然而只前进了五米。 城主等人的呼喝之声已经临近,程屠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勇气一振,将周围蛮人逼退。 他们也未曾靠前,死盯着他,缓缓让开一条道。 是城主和那几人。 高塔的平台之上,祭司噶布和圣子遥遥地看着这里。 程屠似乎能看到噶布的嘲讽的笑容,和圣子脸上的担忧? 他有些疑惑。 蛮族圣子对于敌方大将被困这种事不应该开心的么? 不管那么多了,程屠眯着眼,熊熊勇气升腾而起,吼道:“就让我程屠,最后再战一次!” 他在嗓子变沙哑之后,便话多了起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情形,倒在这里。 是日,晴天。 大唐元帅,哑阎王程屠,于蛮族原始城,薨。 与其陪葬的还有原始城城主,圣子近卫二人,一千一百二十三蛮族人。 这则消息是由蛮族向大唐公布。并且蛮族为了表示了对强者的尊重,对程屠遗体实行蛮族最高礼节——汤葬。由圣子禀勺,分与诸强者。 消息传回大唐。 此时正值早朝的最后一个阶段。 “有天级事务来报!”朝会殿堂跑进来一个头插羽毛的斥候,神色慌张,以至于跨过三尺三寸高的门槛时都绊了一下。虽不及跌倒,但还是有些仓皇。 皇帝陈若扶着皇座的敲动的手停了下来,沉声道:“讲。” “大元帅程屠,薨。”斥候呼吸急促。 大堂猛地一静,这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没什么防备。 无论是文臣武将,拥护他的,反对他的,都有些悲戚之情。 陈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道:“具体情况。” “元帅程屠孤身入敌后侦探军情, 遭同行士兵郭丘背叛而暴露身份,力战蛮族后,不幸殒命。与其陪葬者有原始城城主,圣子近卫二人,一千一百二十三蛮族主力。元帅遗体被蛮族实行汤葬,尸骨无存。叛徒郭丘已投敌。”斥候头紧紧贴在地上,声音几近哭腔。 斥候每说一句话,陈若的手就握紧了点,直至一声“咔嚓”,皇座的扶手被掰下来一块。 “郭——丘——”陈若吐出两个字,脸上青筋暴露,“传令,诛灭郭丘九族。” “是!”刑部尚书出列,长揖受命。 陈若注意到斥候还未退去或隐入武将队列,疑惑:“还有何事?” 斥候的头依旧贴在地上,道:“元帅在孤身入敌后前,曾率一万大军在蛮族腹地迂回作战,带回许多情报。” 奇兵!这是多年来第一回在正面战场,出现了奇兵的范例,还是已经战死的武将所使用。 程屠的诸政敌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在周围逡巡着,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一口,然后瓜分他遗留下的“尸体”。 当即有一名刺史扬声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陈若面无表情,心中深知现在正是各派的势微投机者冒头的时机。然而他现在没有心思,再去玩那些花花绕绕的平衡派系的手段。 于是他说:“没有天级就不要说了,回去写封奏折。” 无人管那位刺史的灰暗脸色。 陈若吩咐斥候继续说。 “在蛮族的西面,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蛮族帝国,兼具唐蛮之长,国号为汉。” 场中性子直的武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而陈若亦是吸了口气,只是表情变化不大。他用手扶了下额头,然后缓缓道:“还有么?” “蛮族圣子出世”说到这,斥候咽了口口水,更不敢抬头。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此时,连平常讲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诸官,都纷纷失色。 “好一个蛮族!”陈若冷笑。 同时他把先前想要“御驾亲征”的想法咽了下去。 “有没有什么好消息?”陈若身体前倾。 “东西蛮族平常几乎断绝往来,非灭族之祸不相帮,短期内不足为惧。同时元帅所率一万奇兵,迂回时袭杀蛮族主力约三万,掠夺羊群五千余只,一小城被屠。圣子距离觉醒尚早。” 陈若缓了口气,这番消息下来,局势没有先前那么严峻了。 “陛下,臣有事奏。”文臣群最前一人发声,是陈白衣。 “是白衣卿啊,有事请讲。”陈若抬手,作出“请”的动作。 陈白衣上前一步,先对陈若长揖,再对群臣长揖,群臣紧忙还礼。 “现我大唐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白衣说话掷地有声,“此为国战,不谈先前动员所耗财货。此时一退,便要步步退!更有元帅程屠被害在前,我等岂能不战!” 陈若点头,道:“卿所言甚是,然,西蛮族如何处之?” 陈白衣微微一笑,道:“小胜即退,养精蓄锐。后开启长期战事,以局部为主,消耗东蛮实力。步步为营,蚕食东蛮。” 蛮族低下的生育力,让众人有长期作战的信心。只是先前都是双方积蓄十年,来一场大战,唐人鼎盛期衰弱的快,十年中有不少战力老去,不复当年。而蛮族强势期比唐人多出许多。因此十年一国战,大约是势均力敌。 “那最后呢?西蛮是不会坐视我们灭掉东蛮的。”是兵部侍郎不按规矩的提问了,主要是他在仇恨之下,灭蛮心切。 陈若也为追究,朝陈白衣点点头,示意继续说。 “最后便,只留下圣子,送于西蛮!”陈白衣神色不动。 “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对啊,宰相三思!皇上三思!” 更多的人因心急,直接出声了。 “肃静。”有侍卫低喝。 “至于为何这么做,便需要观天监的赵大人来回答了。” 观天监?莫非是 赵无安疑惑:为何需要自己出列来回答这种问题? 但还是依言出列,长揖之后,便苦笑着回:“微臣不知为何。”他无助地看向陈白衣,只见陈白衣指了指天。 蓦地,他瞳孔骤缩,想起了什么,沉声道:“天星移位,大道随迁,气蕴天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战!(二) 一语惊醒场中梦中人。 只见赵无安似是来了思绪,不停道:“此番大势下,天下修行者高境界者必然泉涌。到那时,想我大唐人杰地灵,地大物博,又岂能无几个道境界?区区一个蛮族圣子,放他归去西蛮又如何?”然后他言尽告退归列。 陈白衣点点头,补充道:“赵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还有几点。” “卿但讲无妨。”陈若神色轻松了点。 陈白衣缓缓道来:“首先,只放走圣子,汉国(西蛮)定是不愿的。到时我们留下次等强者若干,与有潜力的子嗣作为退步,这是必须的。其次,大唐与汉国无直接领土接触,利益冲突不大。大唐可与其交好,以作缓兵之计。” “最后,恳请陛下扩大各道修行者所享资源,提倡有教无类。” 陈白衣这一番话不仅定下了未来大唐一段时间内的大策,且挑起了贵族与平民斗争的第一场战争。 剩下的朝会便是商定程屠的封赏,未来一段时间内大唐的军事战略及国策调整等等,后文再叙。 视角转回战场。 “哟,实力不错阿,这几场遭遇战遇到的蛮人都没伤到你。”负责带着武平天小队的老斥候萧进,看到“毫发无损”的许云深,眼前一亮。 现在,许云深他们已经跟着北王的部队跋涉了许久,也逐渐挑起了部分侦查任务的大梁。只是长期行军以来,众人都有些狼狈。几个没到四境的已经挂了彩。 而许云深是无甚感觉的,他也没出手太多,只是各种一击必杀送到他眼前的敌人,然后便懒懒地等待战斗结束。蛮族打到他的时候,反而因过度用力,打坏了他们自己的躯体。 于是他也没显露多少实力,应该。 而玉中歌与陆生不同,此刻已经显现了四境修者的强大能力。 同时二者都是气道,兼具了清洁的功能,他们这一小队看起来也干净了许多。不像众多军人风尘仆仆,身上甲胄还有些血迹。这让众多修行武道的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他们也不会丢了西瓜地去兼修气道来清洁,早知道现在天下变迁,只有傻子才会现在去做“异道者”。 如果说萧进对许云深是欣赏有前途的后辈的态度,那么对于玉中歌和陆生就是略微带些尊敬了。 一个强大,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队友,在对付蛮族时是极为可靠的后盾。 许云深微笑点点头,没说什么。 众多队友也微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不会去提醒萧进说许云深其实才是最强的。 人,有时候是会心照不宣地恶趣味的。 只见萧进一脸和蔼地拉着许云深到一边,叮嘱着自己已经说了好几遍的注意事项,同时极力邀请许云深加入自己的派系。 许云深一直笑着点头相应,让萧进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呼孺子可教。 至于两个四境的,他忖度不是自己能够拉来的,就索性放弃。 片刻休息后继续行军。 经过几天的奔袭,北王所率右军已经追上了主力。 此刻朝堂的消息已经传回全军,三军高层尽皆知晓了大策的更改。 此刻战事顺利,中军现任指挥杨市本意攻下原始城为程屠报仇,然后再班师回朝。然而受到了刘瓯的极力劝阻,双方争执不下。十二近卫中也进退对半。 最终一道圣旨落下:攻下原始城后退军。 三军汇师后缓缓向原始城开拨。 连日征战,尤其是面对实力强大的蛮族,唐军耗损极为迅速。 截至今日,总计,唐军已经战死十七万三千五百,轻伤五万零六百零一人,重伤一万一千人人。十二军建制崩溃,其中,中军损失最为惨重。 大军此刻离原始城还有二小城的距离,换算成大唐版图,也就是一道之距。以普通军人的脚力,三天可达。 “师兄,草原上的太阳好晒啊。”是玉中歌在朝许云深抱怨了,她动作轻盈,与许云深并肩而行。玉中歌偶会偷个懒。只见她悠悠地“长高”,是运用玄窍之气在空中飞行了。 起初萧进还会在羡慕中严厉地喝止下,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不去管了。 主要还是被众多闲话逼的。 “你们说萧长官为什么一直针对玉中歌啊?难不成” “对,一定是看上她了!” “啧啧,这个为老不尊的!人家可是有心上人了。” 在众多异样的眼神中,萧进只得作罢,不去管玉中歌的违规之举,默默羡慕着能够飞的修行者。武道乃至大成,都不能解锁飞翔的技能。 许云深暂时未应答,扫了眼太阳,白日挂在无云辽阔的苍天上,微微有些刺目。这一个多月的军旅生涯中,许云深的周围人,除了玉中歌和陆生,几乎都黑了一层。 自然,许云深是“岿然不动”的,仿佛万劫不侵,不黑也不白的肤色让他没那么起眼,因此也没多少人注意他。这也有些遂了他的愿。 蓦地,平地一声雷,轰隆隆地声音覆盖了整片大地。黑云在天上疯狂地互相追逐,逐渐填满了天空。 “这还没到雨季啊?”萧进神色严肃,喃喃道。 本来大唐出军是撵着草原旱季的最后一个月正式进攻,七月底进入雨季,然后大军便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蛮族收拾。瘟疫害病在雨水滋润下疯狂蔓延。然而突如其来的雨却将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值得一提的是,草原虽是雨旱两季,然而植被依旧是“草原”。 雨季大量雨水冲刷下,地面还无任何影响,似只是下了一会的小雨一般。接着半年旱季内,整片草原的土地,植物,湖泊,都没有缺水的迹象。大地就如海绵一般。 “雨季提前来临,会造成什么影响?”陆生终于罕见地发话了,或是他对这种话题感到兴趣。 萧进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唉,叫你们平常不听我唠叨!我可是都说过的,不信?云深来跟他们说说。” 许云深作出了纠结的表情,怔了会。心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当初上课时也被误会认真听讲然后被提问来着? 言外之意就是,他并没认真听萧进的唠叨无他,萧进东扯西拉的能力更甚杜四一筹,许云深都遭不住。 于是,他开始临场发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雨季 许云深飞速转动思维,道:“雨季来临,地面便会变得泥泞不堪,阻碍行军和粮草运输。这对我唐军漫长的战线有大弊。” 一言既出,众人恍然大悟。 唯独萧进痛心地跺了跺脚,只听他道:“原来云深你也没认真听!我说了足足两遍,草原的特殊地形,怎么会变泥泞!你忘了吗,在我说李侍郎他家女儿八岁还尿床的时候提到的。” 谁知道他是怎么从小女孩尿床扯到草原的 这回萧进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地交代清楚。 一,是粮食的保存会受到影响,此点许云深也沾到了边。 二,是军人的个人卫生问题。在晴天时还好,阴雨连绵之下,主修武道的唐军便陷入尴尬的境地。纵然不易生病,但是身上会布满霉菌和异味。久之还是有瘟疫的风险。 三,是甲胄极大可能会生锈,影响战斗力。 四,攻城时,仰视会受到影响。 此番大战,因中军攻速迅猛,后勤的营帐建立的速度,都跟不上他们的进攻步伐。侧翼两军亦同。 总之,此战只能速战速决,拖久了大唐必败。 “那为什么,雨季提前来临了呢?”陆生轻皱眉头,看着前方的天空,哗哗的雨滴纷然落下,逐渐润湿大地和地上的众人。 气道之人还可御气趋雨,不过非四境只能短暂避免成为落汤鸡,更多的人是已经浑身湿透。 萧进抹了把脸上的雨,他不像其他学生用修为运力震开,只是为了省下一丝的力。他叹了口气,语气深沉:“这就要去问上面了。” 相顾无言,到了夜晚。 玉中歌和陆生运气在头顶撑开了一张大伞。高空中落下的水滴轻轻从众人头顶滑过,周围一圈成了雨帘。 “休息吧。”萧进吩咐道,稍微有些出神,或许他在担心更前线的兄弟。 许云深不动如钟,眼帘低垂,看着草地,喃喃道:“这地,吸了水去哪呢?” 玉中歌凑在他身边,自然听到了,于是回:“云深感到好奇?要不要掘开看看。” 许云深眼睛一亮,点点头,转瞬又想到了什么,问:“拿什么挖?” “用手吧。” 原来是玉中歌以玄窍之气加持到许云深的拳头上,再以他非人的体力来达到目的。 这边的泥土飞溅让旁边人也没法休息了,纷纷探出头,看这个黝黑的洞。 “云深,底下怎么样~~”武平天对着洞内喊,阵阵回音荡开。 许云深抬头应了声。 此刻已经垂直挖了十米,他停止了手下的动作,仔细观察周围的泥壁。 泥土最上面是植物浅浅的根,而后往下是无其他杂质的黑色泥土。泥土不干不湿,看起来是种地的好料子。上下质地如一,且连干湿都如一,这便让人惊叹了。 于是许云深改变挖掘方向,改为朝斜下方挖,多余的泥土朝两边拍实——整体如一的泥土便混入了不同的密度。 他朗声道:“有些奇怪,你们下来看看。” 一堆人鱼贯而入,连萧进都按耐不住好奇心往下跳去。 他们在通道开始的地方观察泥壁,也被这一迹象震惊,而许云深在前面渐渐往下挖。 心大的赵傲天甚至扣了点泥土下来尝了尝,只见他抿了下,神色有点奇怪,又拿了一把,竟然开始嚼了起来。 武平天大惊失色,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道:“你饿成这样了?连土都吃?” 赵傲天有些委屈,指了指旁边的泥土,咽了下去,说:“这味道和我吃的天心湖的鱼有些像,只是口感有点硬。” 许云深自然听到了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挖了一小点,送入嘴中,发现正如赵傲天所说。 其他人也尝了下,神色各异。 “这能当粮食了?那我大唐还准备那么多粮草作甚?”这是萧进,第一反应总是和军队挂钩。 “可能只是巧合,实际上还是泥土,不能吃的。”陆生作出了自己的推断。 突然玉中歌“啊”了一声,道:“师兄你看,这泥土,有没有点像那鲲鹏的血肉?” “什么鲲鹏?”武平天最快,问道。 “天心湖那只啊,师兄还把它打败了呢,当时动静可大了。”玉中歌眨巴眼睛。 见众人一脸疑惑,她再问:“你们不知道么,那个异兽,五月份的时候,动静可大了。” 许云深返回的脚步微顿,然后回到了这里。 他沉声道:“没什么,就是一条大鱼,可能目击者觉得这个太小意思了,就没理会。” 众人恍然大悟。 如此说,是因为许云深想到了与鲲鹏战前的那条金龙。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显那条金龙是有事在身,但是被自己打断,才愤愤离开,而鲲鹏也因此动怒。而这背后,一定有主使者。按金龙表现来看,当时威势便能把三境的玉中歌给压的站不起来。而玉中歌和许云深久了,心脏也大了,竟也将这抛之脑后了。 按常理,四境之人也不可能将同为凡境之人逼迫成那样。那答案便只有一个了。 同时草原这底下的泥土,竟和那只鲲鹏的血肉是同一种。 那岂不是说,这亘古以来便存在的无尽草原,和大唐面积等同的草原,亦是一只巨大的生物了? 念此,许云深被一股对未知的好奇感包围了,他心中有一种念头呼唤着他,不停地往下挖掘,用尽全力。若是生物的话,必然会感知到,然后苏醒,盛怒。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说实力,现在草原上的数百万人便要因这作死的举动遭殃。 “上去吧。”许云深说道。 “什么?”武平天歪头,“我还想再玩会呢。” “上去。”许云深毫无表情,重复了一遍。 “上去就上去,那么凶干嘛。”武平天嘟囔了下,不过也知道许云深不会无的放矢,自然乖乖听从了他的话。 许云深点点头,转头对玉中歌说道:“小玉,你一会尽量把这里复原一下。” 玉中歌知道此时在众人面前,不是询问的时候,点头示意。 一群人匆匆下来,又匆匆上去。 许云深目睹着玉中歌把土填好,又将草地催化还原如初,才舒了口气。 众人心有重重疑惑,但又不知从何开口问起。 陆生看出许云深的难言之隐,给他解围道:“既然云深兄不便解释,那我们早日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有时候,同一种话,别人来说便是合理,自己来说便是不通人情。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夜深,玉中歌拉着许云深到远离众人的地方,想要询问个清楚。 至于众人头顶的“气伞”,有着陆生,还是撑得住的。 许云深缓缓将自己对草原的猜测告与玉中歌,同时点起她对金龙的回忆。 玉中歌香唇微张,想起了当初被那貌不惊人的“小龙”支配的恐惧,磕巴道:“看来这片世间,还是有许多未知而强大的存在的” 许云深点点头。 饶是他拳打大鲲,脚踢大鹏以后,也对未知存有一丝敬意。 就如目前的这片草原,现在踩在上面,都让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有人来了。”许云深眉头一皱,看向侧方。 “云深兄,叨扰了。”陆生走了过来,行了一礼,“我是来冒昧请教鲲鹏的事的。” “你”玉中歌想到了什么。 “非常抱歉,深夜打扰到你们。”陆生有些不好意思。 玉中歌假装没听到那句话的隐藏意思,抿了抿嘴,“不是,我是说” “我问的不多,很快的!”陆生咬咬牙。 “你想问什么?”许云深挑眉。 “先前玉姑娘说,云深兄你打败了鲲鹏”陆生神色严肃,“是天心湖禁区的鲲鹏么?” 许云深斩钉截铁:“不是,还有你说的鲲鹏是什么?” 这个谎撒的有点牵强陆生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努力维持高冷的人设,扯了下嘴角,勉强道:“在下虽才疏学浅,但也是听过鲲鹏这一异兽的大名的,自然不可能听错。玉姑娘当初说的神情也不似作伪,敢问云深兄当初所见的“鲲鹏”有多大?” 许云深心里稍定,“纠结”半天,才似是下定决心说出来,道:“一艘民船大小,可费了我不少劲才给搏杀。” 陆生心中长长“哦”了一声,大概明了了可能是个误会,道:“那或许是鲲鹏的幼仔了。” 打发走陆生之后,玉中歌眨眨眼,挽着了许云深的胳膊,道歉道:“云深——抱歉啦了,当时一时嘴快。” 许云深摇摇头不作计较,心道师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丰满。 回到众人所在之地,只见众人都已醒来,眼神颇为幽怨。 雨,一直下。 撑伞的两人,玉中歌,陆生,都走了,那哗哗的雨自然给众人洗了个澡。 玉中歌和陆生赶紧道歉,被浇醒的众人也没说什么,人家是自愿服务的,不好指摘。 只是熟睡中被水滋醒的感觉不太好受。 一夜过去,这一斥候小队回归了大部队,接到了新的命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战后 “什么,明日返回?”萧进目瞪口呆。 负责传达命令的士兵点点头,没多言,便去通知下一个小队了。 其实,斥候卫在打蛮族的时候,作用并不是那么明显。出去侦察也顶多是放放风,逛几圈,几乎遇不到敌人。蛮族人大多都收拢在城池内,统一训练,再由专人进行粮食生产。由于体力旺盛,力量非凡,一人能够生产的食物足以养活几十人。 大唐就没那么有利了,修行者虽多,但实际上还是少数人。大多数百姓连修行的门都入不了,修身境才是普遍的境界。更别说年龄大了之后,境界还会退化。 在唐军战线漫长的情况下,后路已经接近投入一半的兵力来防守,三军汇集后,能够用来攻城的也只有四十万兵力。 听起来多,实际上是极少的,更别说去攻打蛮族大城。 大战将启时定下的策略本就是小胜即退,所以中军才只有五十万兵力。 上回真正的大战,还是在五十年前,上一任皇帝唐穆帝登基三年后发动的。当时唐军出动二百万兵力,赖于修行者带来的强大生产力,动员全国。在最后甚至还攻下了一座大城,流血漂橹,双方元气大伤。自那以后唐蛮便每十年一战,战事也不大。 对于撤退的命令,稍微有学识和经验的人都心中有数,未说什么。 前线。 杨市坐上了指挥的位置后,迅速成熟起来,不再像先前程屠还在的时候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要打。他现在背负着数十万大军的性命,由不得再任性了。令人惊掉眼球的是,他竟然时常会向刘瓯请教问题。 这让熟悉他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杨市曾经甚至发言“不与半吊子武道修者为伍”。 在程屠刚逝世的这个风口浪尖,杨市也是明白人,尽量不出错误,以免让政敌拿捏到,然后落井下石。 危机感使人成长。 “刘瓯,你说元帅为什么会那么冒进呢?”杨市负手而立,眼睛眺望前方,有些睹物伤怀。 刘瓯坐在他身后,拿了块木板在刻字——主要是纸笔在雨天下容易变糊,他便灵机一动,用了这个传统的方法。他放下了拿刀的手,叹了口气,道:“元帅他成也用人,败也用人。” 用人不疑是程屠一贯的准则,他不管地位高低,出身如何,尽皆真诚相待。强大人格魅力之下,甚至还将几个间谍感染,投入他的麾下。军中的忘忧派的前身便是一群间谍的抱团。 杨市闻言,冷哼一声,道:“终有一日,我要手刃那郭丘!他,就是蛇,养不熟的蛇!不,比蛇还不如。”这个一贯以莽夫著称的人,现在竟然都会运用比喻了。 刘瓯苦笑道:“不提他了,接下来的战事安排好没有?” 杨市点点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盯着刘瓯的眼睛:“希望你将来不要忘了元帅的恩情。” 刘瓯不知道为何他突然这么说,难道是还不信任自己? 然后听得杨市继续说道:“我站元帅这边太久太直了,朝廷内那些文官这次战后肯定会找我背锅,估计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在战场了。” 刘瓯放下了板子,站了起来:“杨兄莫言!此战非战之罪,而在于天!” 杨市摇摇头,道:“刘瓯你不用框我了,我虽然脑子直,但不蠢。如我刚才所讲,你不要忘了元帅的恩情。” “自然不会忘,为何杨兄两度提起?”刘瓯有些看不透他了,感觉杨市好像变了一个人。 杨市笑笑,拍了拍他的肩,没说更多,手稍微有些重,似是托付了一切。 蓦地,杨市猛地一脚踹在刘瓯身上,直直将他踹出十几米。 刘瓯身体不比正常武将那般结实,这一脚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他咳了咳血,眼神中充满不解。有士兵看到了,惊呼着过来。 突然他明白了,眼神复杂,朝杨市微微点点头。 然后一则消息传开:杨市因替程屠报仇无望,刘瓯劝解之时,迁怒于他。 杨市此举是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推了他一把,演了场苦肉计。 刘瓯的修行道路,略微向气道靠拢,而且为人也有书生气,或许能够引起文官的共鸣,推举他上位。 大军逐步往后退去,一节节后撤,历时一周撤回了边境。 许云深几人也回到了先前的光头女——欧阳晨所率的营下。 一番统计下,大部分已经完成结束历练所需的战功,还有四人需留下参与后勤,以完成历练。 与后勤处交接完毕后,这一批“新兵”就算退役了。 同时每人还得了一套崭新的轻甲和一把娘子作为纪念。 现在已经是六月底,距离许云深他们出发已经过去近两个月。 几人此刻脱下了穿了两个月的戎装,竟然还有些舍不得这套旧的。然而旧的,损坏的装备,一般是要交到后勤处进行修部或者回收。 “那现在是要回去了么?”赵傲天提问。 此刻阴雨连绵,为离别多添了一丝愁绪。 众人各有各的心事,出了大营便分道扬镳。 只是不知何时,程飞已经消失不见,而武平天在撤退时便被北王召去,一时间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回去路上,太子陈言的接送马车上,玉中歌和许云深坐在里面。 只是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陆生。是有关人拜托的太子,于是顺带捎上了陆生。 陆生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尽管他一言不发,尽量削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二人实在是无法无视他。 突然,陆生对玉中歌说:“玉姑娘,我刚刚在驿站通过家里得知消息,自然门的门主,换人了。” 玉中歌一怔,终是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是自然门的大师姐来着。只是她负气下山之后,渐渐将之淡忘了,没想到今日从同袍口中得知关于其的消息。 “请问更详细呢?”二十余年的生活,哪能说完就忘,勾起了往事的玉中歌,心切地问道。她是担心自然门,而非身为自然门前门主的她的父亲——玉石。 “在你下山后不久,自然门太上长老们,终是无法忍受玉石在任时对门内的控制,让其卸任,然后让你师妹,葛南妄担任新任门主。”陆生毫无波澜地说道。 玉中歌嘲弄一笑:“看来自己还是有点用的。” 葛南妄?我记得是个天赋不错的师妹来着,性子也很乖巧,她点点头,但是突然有些担心:“她年纪还不大,能胜任门主么?” 陆生笑了下,饶有趣味道:“这位门主,一上任便宣布“玉中歌擅自离开山门,目无法纪,去除门籍十年”。然后迅速更改前任遗留的各项制度,可谓是新官上任几把火,雷厉风行。手段不容小觑。” 玉中歌俏唇微张,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胸前起起伏伏。她心中早有被惩罚的准备,只是真的下来的那一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十年?正好啊,这段时间想做什么,自然门都约束不到你了。肯定是门内的意思,让你好好历练。”许云深挑眉,却是想到了另一方面。 “也是师兄说的对。”玉中歌心里有点好受了,轻轻靠在许云深身上。 哦为什么要伤害我这条单身狗的眼睛。陆生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继续闭目养神。 闭上眼之后,他狠狠翻了几个白眼。然后嘴角上扬,充满了快意。 许云深看在眼中,心想:这娃在做白日梦么? 路途不快不慢,几天后到达天心湖边。 “许兄,在下便在这里告辞了!”陆生告需回家一趟,因此与他们坐的不是同一船只。许云深二人坐的是在长安中部港口靠岸的,陆生坐的是在关外道靠岸的。 阔别几个月的天心湖,依旧是那样的水天一色,明镜在地。 登上船,进入房间,许云深突然想起他来时坐的船,似乎在与鲲鹏相斗时受了无妄之灾。 于是他心中有愧之下,问了一句。 “那艘船?总部那已经将其划为误闯禁区的失踪船只了大人您知道具体情况?如果能提供相关具体情报,我方将不胜感激。”这是船上的主事者小心翼翼地回答,与先前那艘船的管事服务态度差不多,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误传禁区然后水难了,我力难极,救不了。”许云深这话某种程度上也没说谎。 “好,大人您先休息。”主事点点头,躬着腰退了下去。 许云深半躺在床上,靠着墙,叹了口气,道:“感觉山雨欲来啊。” 玉中歌在旁边收拾行囊,没有回,然后皱了皱眉:“云深你在担心什么?” “我想回去看看了。”许云深摸了摸脑袋,下山几个月,他有些想老和尚和小师弟了。 玉中歌好奇,道:“云深你可以随时回山门的么?” 许云深语塞,悻悻没说话,惹得玉中歌一个白眼。 窗外波涛依旧,枯燥的行程缓慢而过。 不久后,二人回到了文子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日常 不同于草原的阴雨连绵,此刻长安还是多云的天气。 文子监的宿舍处。 许云深出门前种下的黄瓜幼苗已经爬上了事先搭好的杆,开出了黄色的小花。其他蔬菜长势也很喜人。 这自然赖于其他人的照顾,光其自然生长是不够的。平常是朱二在照顾,李青竹时不时会来一趟,顺便也帮帮忙。不过让她奇怪的是,每回她来,朱二都会躲着他。这个傻姑娘是有些后知后觉的。 “朱二,公羊和陈语呢?”许云深一进门,就看到朱二在护理他遗留下的菜苗,有些开心,询问道。 朱二闻言起身,欣喜道:“许兄你回来了啊公羊昨晚就有事出去,彻夜未归。大概中午会回来,也就是过一会。陈语”他想到了什么,黝黑的小脸有些纠结,“陈语他有些事出去了,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去,也不说去哪。” 许云深点点头,让玉中歌先回屋。自己则屁颠屁颠地蹲到菜地边,看着嫩绿的菜苗,充满生机,越看越欢喜。 “诶,那明呢?在屋里看书么?”许云深朗声道。 “他这个等他们回来再说吧,我找人去喊他们。”朱二脸黑红黑红的,似是有些愧色。 许云深眉头一皱,觉得事请没那么简单。 片刻后,院子里的石桌边坐着陈语,公羊珉,朱二,而许云深和玉中歌站在一旁。 “你是说,明,走失了?”许云深神色平静,沉声道。 几人羞愧地低下头。 陈语组织了会语言,解释道:“云深兄实在抱歉。我真傻,真的。”他抬起他带着愧疚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在穷乡僻壤会有拐卖孩子的人,我不知道长安也有。我一大清早就带着他去街上溜达玩,突然有人喊我,我就让他在原地等我一会。他是很听人话的。我完事回来的时候,不远处叫他,他没应。到那一看,地上只留下了他正在看的一本书,没有我们的明了。” “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派人去寻,找了一整天。找到天心湖边,只得了人贩子给他换下的一身衣服。大家都说,糟了,被人贩子拐走卖了,再找,只找到拐卖他的人。明已经被不知道转多少手带走了”他接着泪眼朦胧,说不出成句的话来,看起来极为悲伤。 许云深不为所动,道:“你说好会照顾好他的。” 陈语抬起头:“是人贩子” “但是你没有。”许云深冷冷道。 陈语低下头。 公羊珉勉强笑了下,解围道:“云深,你看,陈语也不是故意的,都是万恶的人贩子” “那为什么要放他在人流量那么大的街头独处?”是玉中歌开口询问了,她也很喜欢明这个很懂事又可爱的小孩。 陈语一时间没有说花。 正值夏天,蝉嘶啦嘶啦地叫着,大大的太阳在众人头上挂着。 其他人还好,就公羊珉有点遭不住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偷偷看一眼许云深,见其正看过来,赶忙低头。 许云深叹了口气,道:“算了,大家先回屋吧,我和小玉商量下该怎么去找。” 陈语低头向外走去。 朱二回屋。 公羊珉起来拍了下许云深的肩膀,低声道:“虽然我家族也不是很厉害,但是要帮忙的话,我还是能调动一些力量的。” 许云深点点头。 屋内。 “云深,陈语好像有些不对劲。”玉中歌在运气清扫屋内的积灰。 许云深在那里踱步,闻言点点头:“原本的他不是这样的,有时候纵然伤感,也不会露出这番神情,说那么多话。聪明人反被聪明误,这般做作,过犹不及了。其中必定有隐情。难不成”许云深想起他刚接回明时,洛一白对他说的话:“这其中涉及了多方势力的博弈”。 “难不成什么?”玉中歌并指运气,三两下就清除的差不多,将灰尘送到外面的土地上。 “可能是明的身份败露了,被陈语察觉,然后被他藏起来了。”许云深作出自己的推断。 玉中歌好奇,道:“什么身份?云深你还没和我提及过。” “明好像是什么低下蛮族组织的少主的?”许云深调动他少的可怜的脑细胞,拼命翻取记忆,有些不确定。 玉中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还真有可能,可能他需要那个组织的力量帮助,所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许云深摸了摸头,“那个组织好像被灭完了,就剩个少主了。” “那他图个啥?还与你过不去,这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玉中歌不解,“而且恶了你也没什么好处啊,云深你和我的表面实力摆在那。唉,可怜的明本来身世就曲折,还要遭受如此痛苦。”念此她对陈语的好感度疯狂减一,甚至将其划为了小人的行列。 任二人脑洞再开,也是万万想不到,一向聪明的皇子陈语,竟是因为很幼稚的理由,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此刻陈语已经跑到了自己的单独住处,狠狠地灌了一大杯茶,想起许云深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些畅快。 喝了两口,他沉默了,有些发怔,猛地站起来,道:“我是傻吗!竟因嫉妒放任一个小孩被拐卖!这十几年的圣贤书都枉读了!”他有些悲戚,“难道我的本质只是个小人吗?” 嫉妒,他嫉妒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的陆君陶与许云深有说有笑。情绪的酝酿下,他内心的魔鬼占了上风,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这个选择。此刻他有些后悔了,想要弥补,但是已经晚了。 仿佛回到了先前那般平静的时光,悠闲的日常生活。 只是许云深习惯性地打开侧室的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然后又静默地关上。 一周过去,许云深与陈语都并未搭上一句话。 中间,李青竹听说许云深回来了,蹦蹦跳跳地就来找他。上下摸了几下,确认没有少胳膊少腿之后,稍微夸了夸他的本事非凡,上个战场都影响不到他。许云深没感到什么,玉中歌和朱二酸酸的眼神都快把他化了。 战事暂歇,此刻程屠的阵亡也已经传遍全国,引来举国痛惜。 皇帝下达圣旨,于七月十五日举行大典进行祭祀,为阵亡将士送行。 许云深难得的去了趟太子府。 太子陈言听闻许云深来访,换上了一身大红绣金锦袍,看来心情很好。 他端着架子坐在上座,道:“传他上来。” 等许云深上来,他等不及先开口:“许兄有什么事?” “我家孩子,走失了,想请太子帮忙找一下。你放心,在下不让你白忙活。”许云深长施一礼。 陈言有些不悦,道:“许兄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门客,我力所能至必然会帮你。” 还是这个脑子不太好的太子靠谱!许云深感激地笑了下。 “王二。”陈言差人过来,此人正是与许云深第一次相遇时,为陈言拉车的人,看来是位亲信。 “到。”门外进来一人,正是王二。 “许兄你把孩子的样貌体征细细与他说一遍,方便他寻找。”陈言勉强“温和”一笑,让一个面瘫笑,实在是难为他了。 许云深点点头,道:“孩子叫明,年方八岁,聪慧有灵性,性子安静” “等等,孩子叫明?”陈言打断了下,他想起了最近得知的在高层见流传的坏消息,“我听说最近蛮族的圣子流落在唐后回归,也叫明,年龄也差不多。该不会许兄你带的那个孩子就是蛮族圣子吧?” 许云深也目瞪口呆,第一回从外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不过好像当初明开始就讲了他是圣子什么来着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陈言观他吃惊的神情不似作伪,心道可能是个巧合,当下有些不是味地说:“若是早知道这个消息就好了,还能将其拦下许兄你别误会,只是让他在大唐好好修行,归顺我方,也是极好的。” 许云深点点头,一时嘴快:“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嗯?”陈言歪头。 许云深“咳”了一声,解释道:“我当时不知是圣子,只道是寻常蛮族,想的是感化他,未曾想来头这么大。” 陈言现在对许云深有些无端的信任,也没去多想,信了他的话。 于是找孩子的事便告一段落。 许云深理直气壮地在陈言这蹭了顿饭,毕竟他是太子门客嘛。 陈言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反而让下人多上了几道菜,还问他要不要带点回去。 许云深是那种贪图吃食的人吗? 他是。 毕竟曾经饿怕了。 “小玉你快看,我给你带了些点心回来,还有,有明的消息了。”许云深此刻哪还有先前略微郁闷的情绪,看来去一趟太子府是极为正确的选择了。 玉中歌应声出来。 她闻言,也微微振作起来,整个人明丽起来,更添了几分姿色。 许云深将得知的消息与玉中歌说完,她微微皱眉,道:“圣子?这么高的位置,小明他会不会被欺负啊?” 许云深一愣,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道:“的确” 如果按照大唐的政斗经验看,这般幼儿被扶持到皇位,只会成为傀儡。 而蛮族,无经验和历史来推断,不知具体情况到底会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日常(二) 事实上,现在明的生活还挺滋润的蛮族之人是真的将其当作圣子对待,哪怕是实力高强的城主和大祭司,也对其很恭敬,认真教导和服务。 然而明是知恩图报的,心中还是铭记着当初许云深给予他的温暖和恩情。只是不知道将来某个时刻,是否会因立场冲突,拔刀相向。 许云深照例去书楼找陆君陶请教问题,然而却得知其回老家了。 陆君陶是关内道威王陆明的侄女,是其唯一的亲属。陆明早年丧妻不再娶,膝下也无子嗣,因此对陆君陶很是疼爱。而陆生是陆月收养的义子,认陆君陶为姐姐。陆生先前与许云深分道而行,或许也是接到威王的命令,回家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许云深外出这段时间,公羊珉对当初的花魁绮云不停发起攻势,双方关系有所缓和。绮云不再像先前那般拒他与千里之外,而是百里之外,或许也算是有些进步。 据陈言提供的消息,即将到来的大典,不仅会祭祀封赏将士,还会宣布各项国策变动。对了,许云深等人亦是参与此战之人,也会在封赏将士名单之中,只是奖励不甚丰厚罢了。 许云深的日常便是在文子监划划水,去书楼看看书,修炼的课程于他无用。 而陈语这段时间似乎消失了一般,几人间仿佛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小玉,你修行怎么样了?离道境还有多远?”许云深斜靠在树荫下,听着蝉鸣。佛武两道有个好处,便是肉身发达,无惧冷暖。因此,大大的太阳也晒不到他。 玉中歌翻了个白眼,道:“道境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四境都算天纵之才了。”转而她想到自己突破四境时一时脑昏做出的选择,不禁红了脸,然后狠狠剜了许云深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许云深不知自己又踩了什么雷,一脸莫名其妙。 “请问许云深先生在吗?”门口来了个人,高喊道。 “在,请进,请问你是?”许云深做起来,对外招呼。 门外应声进来个身高二米,身上伤疤不少,面相凶恶但是努力做出和善表情的人。此刻站在门口,也不好意思走更近,不停朝许云深微笑点头。 许云深看他有些眼熟,搜索了下自己的记忆,一拍脑袋,道:“原来是你啊!来来,快坐,小玉去沏茶。” “我们哪来的茶?”玉中歌低声询问。 “咳,白水,白水就行。”许云深尴尬了下,才想起自家不喝茶,只是学着人家的待客之道,做出了画虎类猫的举动。 来人正是当初与许云深在竞技场“死战”的撕裂者蒋大中。 说是死战,蒋大中却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我杀我自己”。 原来先前许云深战后做出招揽的举动后,蒋大中便一直在竞技场的医馆养伤,六月初差不多便痊愈了。然后他便如约来投奔许云深,但是许云深正巧在边境历练,让他扑了个空。昨天蒋大中从公羊珉那得知许云深归来的消息,今天便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若要问他如何与公羊珉相识,那便又是一段故事。 蒋大中第一次来这里时,缩手缩脚,一个两米的大汉硬生生变成了娇羞的小姑娘。他不停地在门前踱步,时不时偷偷往里面看一眼,想着能不能许云深正好看到他,邀他进去。碰巧,公羊珉准备出门与狐朋狗友吃酒,看到一个人影不停地在那晃。 公羊珉还以为是寻仇来了,但是看蒋大中那神情,便胆子大了许多,当下一声呵斥:“恶那大汉,鬼鬼祟祟在我门前作甚!” 蒋大中正在思考,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做好战斗准备,目露凶光地盯着公羊珉。然后突然想到他是来找人,投奔的,并不是来砸场子,赶忙收敛了站好,笑着问道:“请问许云深在吗?” “他上前线历练了,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公羊珉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蒋大中身上的各种疤痕,心中思索着这不是个好惹的主,一会该怎么喊救命。 解释开后,公羊珉放下心来,看着这个彪悍的大汉,他心生一计,道:“蒋兄,去不去吃酒?我请客!”他想带着蒋大中在酒桌上亮亮相,刷刷存在感,彰显自己人脉中有武力值非凡的存在。 听闻他请客,蒋大中眼前一亮,当即同意。 “瞧瞧,这个子,这肌肉,这伤疤,我跟你们讲,蒋兄弟可是身经百战。”公羊珉热情地给他的朋友介绍蒋大中。 “嚯,一看就是个猛士!” “公羊,你眼光可以啊。” “蒋兄有兴趣给我们讲讲你的经历不?”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蒋大中按照先前公羊珉的吩咐,装成冷酷,不多言。 表演的经验,他有。 一来二去,公羊珉与蒋大中也挺熟了,公羊珉还帮蒋大中的妹妹谋到了去文子监学习的资格,让大个子不胜感激。 这便是二人相识的过程。 回到现实。 蒋大中拘束地坐在桌边嘬着白水(即凉白开),许云深一时无言。 “你家里情况怎么样?”许云深想起他去竞技场战斗,或许也是与他一样,为了钱财。 “家中有一个妹子,托了公羊兄的福,在文子监上学。父母早亡,无远亲近戚。”蒋大中提起自己的妹妹,憨笑了下。 “唉,我与你也差不多。从小被主持收养,拉扯着寺内的小师弟。”许云深想起略微带些伤感的往事,不禁感叹。 蒋大中眼睛一亮,有了些共鸣感。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讨论起带小孩的经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极为热烈。说到尽兴时还以水代酒,互敬一杯,把玉中歌晾在了一边。然后她翻个白眼,自己进房去了。 或许是关门的声音大了些,打断了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大中你和你妹妹住在哪?”许云深问道。 蒋大中摸摸头,不好意思道:“目前我们住在西区的租的房间,住在监内还要交钱,原来房子的期限还没到,我们就先住着了。” 文子监在东区,他妹妹每天上下学需得赶不短的路,极为不方便。 于是许云深当即去屋子里拿了些银票,交予蒋大中,其中他无视了玉中歌给他的白眼。 二人双手紧紧相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大中内心激动,心道世上还是好人多,暗暗决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送走了蒋大中,玉中歌问:“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 许云深摇摇头,道:“同病相怜,能帮就帮。” “你刚刚拿出去了两百两。”玉中歌面无表情。 许云深“嘶”一声:“那么多?咱们还剩多少?” “银票加银子还有二百七十六两。”玉中歌翻翻抽屉里,数了数。 目前二人都没有稳定收入来源,得亏他们没什么消费用钱的需求,不然早就捉襟见肘了。 “难不成又要去竞技场混混了?”许云深摸着下巴,喃喃道。 玉中歌一抖退伍留作纪念的娘子薄刀,冷笑道:“想都别想。” “不去就不去,凶什么。”许云深觉得这几个月历练下来,玉中歌变凶了,不再是先前那个贤惠内敛,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了。 “歪!许云深在吗!”一个小姑娘在门口叫嚷。 “又是谁啊?”许云深出门一看,嚯,是李青竹来了,他问道:“你来干嘛?” “没事就不能来了嘛?”李青竹蹦过门槛,走到菜地绕了一圈,嘴中说着:“开玩笑的,有事找你。” 屋内的玉中歌伸长了耳朵。 “我爹不让我来找你玩了。”李青竹蹲在许云深旁边,撅着嘴,葱指在地上画着圈。 许云深问道:“咋?你爹知道你欺负我的菜苗了?” “去去去,说是要避嫌。”李青竹不大高兴。 许云深深以为然,点点头:“的确如此。”心中却是有点高兴:这个小祖宗终于能消停段时间了,每回来都要折腾下自己的菜,刚刚绕一圈还踩到我的小黄了,小黄没事吧 李青竹大眼睛一扫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气,眼睛红了点,像只小兔子:“许!云!深!你是不是讨厌我?” 嘎吱,玉中歌开门出来了,瞪了一眼许云深,然后搂着李青竹,安抚着她。 看来玉中歌是充满母性的,她先前对明也很好。 在玉中歌的安抚下,李青竹稍微平复了点心情:“玉姐姐你真好,不像某个坏光头。”她在玉中歌怀里蹭了蹭,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玉中歌有些无奈,轻声道:“你爹有没有说更多的啊?” “啊我想想。”李青竹作回忆状,“对了,他还说光头是太子的人,其中什么什么弯弯绕绕的反正就是要避嫌来着。” 许云深皱眉,道:“看来当太子门客,不是净有好处啊。” “你也知道?”玉中歌翻个白眼,想着他许云深前一些鲁莽的举动,头痛万分。 片刻后送走李青竹,许云深一拍脑袋,道:“忘了还有事没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日常(三) 许云深其实回来不久就接了些力气活,赚点工资以未雨绸缪,说去竞技场是逗逗玉中歌的。 “刘叔!我来了,没来晚吧?”许云深沿着大路,狂奔到无尽粮区边的约定地点,发现已经有几人在那边等候,不禁然,报以歉意的笑。 刘叔呲了下牙,嘴唇上的小胡子跳了跳,看似怒道:“小子你干嘛去了?我们等你好一会了!快走吧,早点干完早点回家休息。” 许云深连忙“告罪”,打量了下周围的人。 几个晒得黝黑的汉子,都是精瘦的模样。左边第一个是国字脸,朝许云深笑笑。中间和右边是圆脸,不过中间的脸大些,二人都是用审视的眼光观察了下这个来迟的“同伴”。几人目光一触即收,也没有多余的话,默默跟在刘叔身后。 拐了个弯,刘叔看了眼前方的粮道,确认方向和位置无误后,沉声道:“差不多了,跟上我,别掉队了。” 只见他开始加速,奔跑起来。 几人不甘示弱,很轻松地便跟上了刘叔。 刘叔回首一看,笑道:“可以嘛,你们几个,就是不知道你们耐力如何。现在距离要去干活的西二十三区还有二十里,抓紧时间了要!” 一场无形的较量就此开始了。 直到十里之前,几人都势均力敌。 到了十里的时候,脸略大的圆脸稍稍有些落后了,但还是跟得上。另一个圆脸回头冲他笑笑,他没理会,咬着牙又加了下速。 到了最后一里地的时候,刘叔慢慢放缓了速度,给予几人缓冲休息的时间。 他回头一看,蔡毅(国字脸)和侯恂(脸略小的圆脸)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但还是跟得上,而许云深则是面无表情,毫无疲惫,让刘叔眼前一亮。至于郭立(另一个圆脸)已经是缀在后面一段距离了,大约有十米。 片刻后到达一个仓库旁边,刘叔道:“好了,大家先在这歇会,我进去和东家交涉下。” 这一番初步的无形较量,让几人互相认可了对方的实力,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有时候,男人间的信任就是这么简单。 “在下蔡毅,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蔡毅冲许云深抱拳,问道。 许云深回礼,笑道:“许云深。” “这里侯恂!” “咱叫郭立!” 许云深一一回应,因为他强大的体力表现,此刻他俨然成了主心骨一般的人物。 朝外望去,一片广阔土地,种着数不清的作物。作物名为青苗,根部嫩白,叶子深绿肥大,整体笔直,是一种味微甜的蔬菜。夏季七月正是其收割的时间,许云深来此处也是接了帮忙收割的活。 “好了,一人一行开始收吧,离地一寸开割。工钱按行计算。割好的摞整齐捆起来,大概是五十根一捆,喏,这是麻绳和镰刀。收好的放在那边空地上,一人一个地。”刘叔吩咐道。 几人应了,当即开始干活。 头顶艳阳依旧,只是没有了蝉鸣,也没有风。 郭立埋头,不停地收割着地上的青苗,机械性地捆在一起,放在一边,等待收到尽头的时候回头打包一块拎着。 “嗯?起风了?”郭立擦了擦头上的汉,有些欣慰,“起风了也好,能凉快点。” 像郭立这种来干农活谋生的,大多修了点野道的功夫,二境算封顶了。不过因为这里是长安,平均实力高出地方一截子,所以二境也只能在这干个累活。 如许云深刚下山遇到的那伙强盗,为首者便是二境的,其他人也对他颇为恭敬。虽然境界相同,生死相向来,想必也是当初那个强盗会取得胜利。 同样,其他几人也感受到了风,不过都没如郭立一般木讷埋头苦干,而是会下意识地四处观察下,却见到了一副令人吃惊的景象 若说其他人收割正常的速度是每秒一米前进,此刻的许云深则是甩开膀子狂奔,疯狗一样往前冲。 只见他双手一抄,两手碰到青苗的一瞬间,青苗便轻飘飘得从“足部”而断,拥入许云深的怀中。 成熟的青苗有一米高。 所以从上方,能看到一道人影如收割机一般跑过,身后便是一片黄土 到了小道的尽头,许云深双手一抛,手一抖,麻绳便攀上了众多青苗,将其捆地不紧不松。然后许云深扛着两大坨捆好的青苗跑回,兴冲冲地问刘叔:“刘叔,我这一次性捆地多了点,没事吧?” 这是个人才!刘叔心里想着,然而嘴上说道:“你这样做,东家不大好运输啊!除非你多割点,一整辆车都放你的,这样就没事。” 许云深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回头便准备再加把力。 刘叔叫住了他,道:“等等,你去另外一个方向,这边就交给他们几个就好,你别影响到他们了。”说是影响,其实是别打击到 事实上,抬头观察的蔡毅和侯恂已经被打击到了,他们的牙根有些酸,心中恨恨地想;这尊大神来和我们抢什么饭碗? 然而他们手上还是加快了动作,暗暗不服。 许云深过去的时候,问了下,一行大约是二十五文的工资,他跑一趟便是半钱的收入。 虽然比不上在竞技场,但是安心且简单多了,许云深心中想到。 唰!唰!唰! 一道人影在田野间狂奔,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只留了一撮根。 才过了一个小时,许云深这半区便光秃秃一片,而仓库处整齐地堆着已经收割好绑好的青苗。 东家眼前一亮,心中感慨万分,询问道:“这位少侠,要不你再帮我把地翻一遍,一样的价格,结束后再给你五两作奖励。” 许云深思索了下,现在自己割了一百行,已经入账了二十五两,倘若再按东家所说,便能再赚三十两。那自己先前送给蒋大中的二百两已经抵了四分之一了,于是他便答应了。 地有些低,许云深本打算用手犁地,但是姿势不便发力奔跑,于是借了四把锄头,一手两把。 他站在,一行插上两把锄头,双手略微平举,“喝”的一声便开始奔跑。 只见一道烟尘滚滚前行再回来再前行 犁地不仅要跑一趟,因此许云深多花了些时间。 两个小时候,许云深坐在仓库阴凉地这边,美滋滋地攥着一张银票和一颗银元宝——一张五十两和一个五两整银元宝。 过来交货的其他几人辛苦着过来交货的时候,看着许云深坐在这里,心生疑惑。 “许兄你怎么在这坐着了?”蔡毅先声问道。 “哦,我的活干完了,刘叔就让我歇歇了。”许云深懒懒地回答。 “干完了?哪呢?”侯恂接话。 “这仓库后面那个半区。”许云深指了下后面。 几人站在这一片黄黄的土地上,擦了擦眼睛,互相交流眼神。 “这哪?”郭立一脸茫然。 “好像是仓库后面?”侯恂有些不确定。 “嘿!怎么地都翻好了?”蔡毅低头观察,发现了。 “嚯,还真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到现在才割了二十三行。”侯恂叹了口气,回头继续埋头苦干去了。 剩下二人也不多说,接着去干活了。 很快日薄西山,到了结工的时候。 夕阳将仓库的影子拉的很长,印在这一整片光秃的土地上。 三人割完了之后,本也想学学许云深,然而得知时间不够,只得放弃。 结了工钱之后,蔡毅冲许云深抱拳道:“许兄,今日幸与你相遇,让我等长了见识!我们一定会努力修炼,早日变成你这样的!”许云深的表现,激起了几名挣扎在底层的中年男人的沸腾的心。 刘叔留下了许云深,亲切问候许云深的近况,得知他是缺钱,立马一拍胸膛,道:“你刘叔什么都缺,就是活多!需要的人才多,特别是云深你这样的。”殊不知许云深不是缺钱,他只是习惯性地想存些钱。 许云深连忙点头。 于是他得知明天天心湖的一处渔场需要个帮手,当即敲定早上去干活。 这里的东家也问了许云深的住处,打算将来需要帮忙时也来找他。 许云深自然是欢迎的。 一看天色将黑,许云深抓紧了回住处的步伐。然后他脑筋一动,寻思着是不是该给玉中歌买个礼物。 到了长安的京畿区,此刻外面已经天黑,而京畿处灯火通明,橙黄色的灯光把天染成了红色。 “请问这位同袍,京畿又哪里能买礼物的?”许云深不认识路,想起当初给自己带路的那个小侍卫,也拉着一个巡逻路过的士兵问道。 “同袍?兄弟你在哪当的兵啊?”士兵第一反应是挑出了他感兴趣的重点,询问道。 许云深默默脑袋,笑道:“刚刚从前线回来,退伍的。” 巡逻士兵肃然起敬,想起了什么,道:“等等,兄弟你刚刚问买礼物的地方?是送嫂子的么?” 许云深点头又摇头。 士兵只看到了点头便开始思索,片刻道:“那必然是往东去尘烟巷了,听闻有不少大小姐都会去那采购。” 许云深谢了他,行了个军礼告别之后便朝尘烟巷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日常(四) 烟尘巷,长安一大胭脂,女衣卖地。整条街道依江南风格而建,地面由青石板铺制,各店铺有不粗的深绿色廊柱,菱花窗门。墙上刻着水锦纹和水云带,以表防火之意。屋顶覆盖着黑色琉璃瓦,再以绿色琉璃瓦镶檐头。整体以青绿为主色调,平添一分静谧典雅和高贵。 不同于别的街道的喧嚷,这条街虽然人来人往,但是不吵闹。或许,因为来此地的多是注意形象的爱美女子。建筑多冷色,人的衣物多艳色,便夺目万分。 许云深循着路,来到此地之后,便眼前一亮,仿佛置身于百花丛中。也有些许的绿叶,不过都是会自动互相忽视的。 他盘算了下,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自己这些银子够不够买些中意的东西。 许云深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抬头一看,只见上面挂着“天一阁”的牌子。 一进去,许云深便有些后悔。因为,天一阁的内部不像表面那般不起眼,装饰精致得体,一派贵相。 “请问您需要买些什么?在下将竭诚为您服务。”一名身着裙子的导购见到有人进来,从等候区走到许云深身边,盈盈施了一礼,轻声问道。 许云深摸了摸头,道:“我想挑些送人的礼物。” “好的,请问您要什么方向的礼物?我带您去相关的区域。”导购展颜一笑,问道。 “方向有什么方向?”许云深愣了下。 导购也接待过几名初来者,当下有经验地回:“有胭脂,衣物,小玩物。” 胭脂也没见小玉用过;衣物,应该要的,也没见她穿过别的。于是许云深说道:“衣物吧。” 然后许云深被带到了一排把他闪瞎眼的华贵礼装面前 “呃这件多少?”他随便指了一件有牌子题名为青玉夕的衣服。 导购眨眨眼,道:“只要六百二十两哦。”她也看出这位初来乍到的顾客兜里没什么钱,不过职业素养使然,不会让她流露出什么不耐。 “六百二十两”许云深算了下,自己大概要干一个月的活才能赚足。 当真是银子难倒英雄汉。 “要不我们去看看小物件吧?”在许云深沉吟的时候,导购很贴心地建议着。 许云深点头,刚打算移步,看门口好像进来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他思索了下,喜道:“阮眉织!” 声音颇大,引来店内不少人侧目和皱眉。 阮眉织是来此地采购一件礼装的,毕竟天一阁声名在外。 她循声望去,是一道熟悉的光——光头。 阮眉织扶额,心道:怎么是他。 她莲步轻迈,和与许云深时的豪迈作态大为不同。 “你怎么在这?”阮眉织细细打量这个几个月不见的熟人,当初那个匆匆闯入自己世界又消失不见的人。 许云深笑了下,道:“今天干了一天活,听说这条巷的东西挺不错,就想买个礼物给小玉,毕竟她帮了我不少忙。” “你们”她眼神一黯,“在一起了?算了,去二楼说吧。请带下路。” “是,阮姑娘。”导购答声道。 看着许云深疑问的眼神,阮眉织得意道:“我可是这里的常客,店家都认得我。” 天一阁二楼,有专供客人休息的茶室,大约是三间雅间,只有贵宾才可享用,现在有两间空的,阮眉织随便挑了一间。 侍女上了壶花茶,倒好之后阮眉织便让其退下了。 “刚刚说到哪了?”许云深一如既往的粗神经,已经忘了刚刚的话题是什么,于是问道。 “玉中歌和你,现在是什么关系?”阮眉织组织了下语言,眼神复杂。 许云深思索了下,纠结:“什么关系?我在文子监的宿舍,她是以亲属的身份住进来的。” 阮眉织眼神愈复杂。 许云深继续说:“不过吧,虽然住一块,也没行夫妻之事。或许都是互相当兄弟了吧。” 阮眉织歪头,问:“男女间真的有纯洁的友谊?”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有智慧,适当时候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人才不是只按照本能行事的动物,更别说现在有些动物还有些许灵智。连欲望都克制不了,还谈何修行?”许云深风轻云淡,嘬了一口花茶,不小心喝进去几朵花瓣,嚼了嚼,是甜的。 阮眉织“噗嗤”笑了出来,道:“从哪看来的?”她知道许云深和玉中歌其实没甚关系的时候,心中竟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也轻松了些。 许云深也笑了,但是没回答那句话,又喝了一大口,一杯茶已经下去一半。他问道:“那你呢?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怎么变化那么大?” 阮眉织见状,玉手轻抬,给他把杯子倒满。 听了许云深的问句,她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 “那便慢慢说吧。” 阮眉织“嗯”了一声,神色追忆,缓声说:“自从当初我们离别以后,我先是把武平天按北王吩咐送到武子监。” 许云深点点头,补充道:“我遇到他了。” “我看到你了。”阮眉织幽幽一眼,继续道:“然后我便回了皇宫找我皇姐——也就是当今皇后。原本我只是打算与她说说家长里短,没想到皇帝突然驾临。” 许云深还在想阮眉织什么时候去的武子监,听到皇帝,好奇问:“皇帝?长什么样的?” “人样。”阮眉织翻个白眼,明显对皇帝没什么敬意,“你不问问他是来干嘛的吗?” “他是来干嘛的?”许云深按照剧本提问。 “他是来拉壮丁的。在御书房听到我来找我皇姐,就赶紧过来了。他打算拉拢一个世家,用和亲的手段。然而他膝下没女儿,就盯上我了。然后硬生生逼我学了三个月的礼仪,过两天就要去参加宴会了。” 许云深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连刀都不佩了。不过”许云深话锋一转,“谁说这般温婉的就是唯一的美了?你原来那般自然率性,多好!如果世间人都是一个样子,那又有什么意思。”他喝了一口茶。 阮眉织眼中似有湖光波澜闪动,道:“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不是?”许云深反问。 阮眉织笑道:“几月不见,你怎么还变成哲人了。” 许云深挠挠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动,问道:“这有吃的么?” “有有有,来人。”阮眉织笑得更开了,“看来你爱吃这一点还是没变。” 上来了几盘精致的小吃,许云深皱着眉不知道如何下口。 “不必顾及那么多,直接吃便是。”阮眉织说道。 许云深捉了几个送在嘴里,酥软干脆的口感并存,他挑眉道:“味道不错。” “你先前说,干了一天的活,是在哪里忙么?”阮眉织还是细心,想起刚见面时的话,提问道。 许云深手比划了几个动作,道:“就是帮人家收收作物,犁犁地,挺轻松的活。明天要去渔场帮个忙。” “你现在过得这么苦么?要不要我帮你找些事做?对了,你不是太子门客么,他没提供些日常开销给你?”阮眉织目瞪口呆,尽管她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一尊实力非凡的佛道高手去种地摸鱼了。 佛道?那想必是修禅炼心了!阮眉织这才想到,悔刚刚的嘴快。 “哈哈,不用不用,现在的钱”许云深哈哈声顿时停止,因为他想到了这天一阁随便一条裙子的标价,“应该够用。太子?哦对!去他那吃饭吃多了,一直没想到工资这茬。不过我一直没帮他什么忙,拿钱也不好意思。” 阮眉织眼帘弯弯,看了眼窗外,天气正好,一如她的心情。 她道:“好了,不是要给小玉购置礼物么?我陪你一起去挑挑。” 许云深大喜,正好他也不知道女子喜欢什么。 阮眉织和许云深去了天一阁的小物件区,最终许云深敲定了一个典雅的小香炉,结构精致小巧,里面的香料还不会随着角度变动而倾洒出来。价格也不便宜,要四十五两。 到了分别的时刻,阮眉织迟疑了会,道:“云深,过两天,那个宴会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权当你是我护卫,我会付工资的。” “当然可以。”许云深听到前面便同意了下来,听到有工资,又加了一句,“咱俩谁跟谁啊,怎么好意思让你付工资工资多少啊?” 阮眉织笑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声音传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云深对她离开的方向挥挥手,把装着小香炉的盒子宝贵地揣进怀里。 尘烟巷离文子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本来许云深到达尘烟巷时已经天黑,再与阮眉织闲聊耽误了会,等他到达宿舍,已经是九点多了。 许云深路上还挺高兴,快到地方的时候就莫名有些心虚,思索了会,还是没打算告诉玉中歌阮眉织的事。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实话实说,会死的很惨。 “小玉,我回来啦。”许云深推门而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日常(五) 许云深一进门,看着玉中歌直直地坐在桌边,幽幽地朝他看来,让他有些头大。 于是许云深赶忙说:“我去给你买了礼物。” 玉中歌一歪头,然后眼神一亮,整个人都明丽了起来。她欣喜地起身,然后意识到可能反应有些大,又羞羞地低了下头,眼神有些闪躲地问:“是什么呀?” 许云深咧嘴,这番作态的玉中歌可是许久不见了,他也不挑逗她了,当下把踹在怀里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逃出来,双手捏着递给了玉中歌。 玉中歌宝贵地接过来,看看盒子,又看看许云深,没打开,走两步塞进了小抽屉里,回头道:“你今天怎么了?还给我买礼物。” “没,就是想咱俩互帮互助那么久了,你也不容易。”许云深摸摸头,“不打开看看?” 玉中歌笑着摇摇头,轻声道:“等你不再了再看,况且送什么都不打紧,是你送的就行。” 许云深琢磨着这话,心想先前没想到这一层,早知道就不那么认真选了。 若是他透露了这个想法,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那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来了!事关生死的问题! 这是众多男人都会面临的一个严肃的问题,谎,是撒,还是不撒。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会让人纠结。 许云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干活干晚了,然后问路又耽误些时间,一不小心就这个点了。” 玉中歌没有起疑,点点头,轻声问:“歇息吧?” “嗯。” 院子里唯一亮着的灯灭了。 时间就在许云深日常的打工生涯过去,玉中歌也温婉如初。 很快到了七月十五日,唐国大典之时。 大典在皇宫的礼宫前面的祭祀广场举行。广场有七七四十九根白玉柱林立其上,组成一个有干线交叉的圆环状。中心是开国沿用至今的祭坛。祭坛有三层,逐级高地面三丈三,形成一个塔状。 许云深亦被召唤,作为优秀兵士代表参与这次大典。只是不知道是萧进的推举,还是武平天的关系,或者是太子的缘由。总之,都与他未展露的自身实力无关。 不知为何,他当初与鲲鹏相搏的壮举,虽然压塌百里之地,且空中飞舞半响,但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无人知晓。在许云深旁敲侧击下,曾经毁坏的那片无人区并无异常,且如初始般完整,这背后透露着些许诡异,让他默默上心。 这天许云深一大早,就与来传唤的礼官,去了皇宫中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袍祭祀服。负责检查服饰的礼官盯着他的光头半天,犹豫了半天,最终让许云深戴上了一顶帽子。 很快,祭典在急促交织的鼓声和号角声中开始,气氛雄壮万分。 朝阳初升,映照在这片广场上,而白玉柱的影子印在许云深身上。 他透过晨光朝中间的“塔”望去,是一名身着皇袍的男子。 那便是当今唐朝的皇帝,陈若了吧?许云深眯眼想着。 咚咚咚! 最后三下鼓落下,陈若缓缓开口。 “朕应天力,总领河山。然慷慨忠志之将,抗击外敌,不幸殒没。今以国祭为由,总祭古往今来之将士,望日月星辰为鉴,护我大唐!” 陈若对天长揖,将手中的三根一丈粗的香插在青铜大鼎上。 烟袅袅而上,香上蓦地燃起紫色的火焰。 “祭歌起!”陈若长喝。 北面站立的方阵开始运动,奏者歌者皆是全国杰出的,选拔到此地,进行这场活动。 “望 蓝天苍茫 踏 五洋碧浪 北进草原 南伐百越 东征星夜 西镇天断 千里边疆尘土扬” 由雄厚的男声开腔第一句,紧接着便是华丽的女声接唱。第一段是由祭典开讲,歌颂战争时将士们的悍不畏死,抗击外敌的爱国情怀。 “文 诚意正心 武 齐家治国 天下修行 包罗万象 玄关一窍 终达大道” 然后重复曲调,赞扬世间修行和修行者为境界而忘我的精神。 “九天上 千重浪 四极掩阴阳 青云下,行大典 千万豪气相连 八柱启开皇 天苍苍 海茫茫 日月星辰 佑我大唐!” 最后音调抬高,百人合唱,各种具有雄浑音色的乐器齐演奏,将歌曲送到高潮。 歌曲之后便是封赏环节。 陈若先是对程屠的逝世表达沉痛的哀悼,紧接着又说应该砥砺前行,为死去将士报仇。接着宣布了各级将领的封赏。 其中,程屠封开王,荫及三代,封地,财货不提。许云深等优秀士兵得到百夫长的军衔,以及一百两赏金。 宣布完毕,陈若有些口干舌燥,但是神情毫无波动,紧接着宣布接下来十年的国策。 “其一,与蛮族逢十年一战的祖制取消,改为局部常战,有志者可前往边境立功。我大唐对有功之人不会亏待。其二,由修部主导,新建修行院,广招天下各道人士充当学生或导师。同时,由文子监和武子监调取部分导师和学生以填之。其三,世家每年所上缴税额提升十分之一”还有些许政策,不在此处赘述。 有心者会去认真听,去思索,无心者只会听个热闹,关注关注与自己有关的即可。 “十分之一?那皇帝怎么不去抢?如此多的钱财,我乾家每年又要有多少店铺倒闭了!”乾家的一名长老在听闻了这道举措之后,勃然大怒,与桌子有仇般,狠狠地拍桌子,震起了桌上的水杯。 “称光长老消消气嘛。”洛一白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好笑地说道。 她现在是名年轻公子的模样,代表隐杀门与东夷道乾家谈生意。 东夷道位处大唐东面,在唐之极东——星夜道的南面,由镇海王和乾家统治。 乾称光起身走了两步,急道:“消气?我怎么消气?玉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麾下的产业本就难过,这再提高税率,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洛一白心中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些老家伙真贪,做了一辈子生意,赚了一辈子钱,还那么抠。本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产业的真实情况,个个都火热着呢! 东夷道的乾家以商起家,累世经商,实力雄浑,镇海王有时候也暗暗找他们寻求帮助。 所以洛一白有话也不能直说,得罪了这个强大的商业伙伴也没什么好处,于是她道:“称光长老,你可以试试,直接让产业倒闭,那不就不用交税了?” “你说什么?”乾称光一瞪眼,以为这名玉公子在拿他开涮,但是不愧是老商人,反应极快,当即懂了洛一白的意思,道:“懂了懂了,多谢玉公子提点。”然后嘿嘿一笑,黑眼珠转动,怕是又多了许多阴招。 “那我隐杀门的那批货可否五折?看在我一言的份上。”洛一白问道。 乾称光停止乱飞的思绪,苦笑道:“实在抱歉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乾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已经快入不敷出了。您看看我身上的这衣服,都已经穿了好几年没换新的了!” 那是你抠!洛一白腹诽,他再问道:“真的不行?我们可以每年派出一名野道三境的执法帮助贵家。” 乾称光升起一个手掌。 “不行,太多了。”洛一白摇头。 乾称光笑道:“您也知道,现在天星移位,三境也快不值钱了,一名实在太少了。” 嗤,你懂什么。洛一白双手交叉道:“那便三名,不能再多了。门内人手也不大够。” “成交!”乾称光一拍桌面,毫无刚刚那些怒气和痛苦,满脸笑容。 真是老狐狸,洛一白有些头痛,然后她头转向西方,心中想着:玉中歌怎么样了呢? 一场大典,有人欢喜有人忧。 起码现在许云深就很喜。 虽然不知道百夫长有什么用,但是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到手,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封赏时不用银票,都用银子,因此几千两几万两的赏的时候多是事后去户部领。 他匆匆赶回家,发现玉中歌不在,也没多想,然后把床下的盒子打开,把银子塞进去。 然后满足感油然而生。 “咦,小玉呢?去哪了?”许云深这才发现这个严肃的问题,“难不成,去逛街了?” 许云深想起这个前两天阮眉织提起的这个女人间的活动。 他注意到玉中歌已经拆开了他送的礼物,那个精致的小香炉,此刻正乖巧地呆在床那侧——玉中歌睡的地方。 许云深拿起来,轻轻嗅一下,其中已经放了香料,还有玉中歌的味道。 他一笑,轻轻放回原处。 “公羊珉!去不去喝酒,我请客!”许云深朝公羊珉的房间喊道。 公羊珉应声出来,道:“惊了,发财了?” 许云深把自己参与大典领取封赏的事与他说了,引来羡慕的目光。 “大典好玩不?皇帝长什么样子?”公羊珉第一反应与许云深当初差不多。 “就人样。”许云深回答也差不多。 许云深拿起来,轻轻嗅一下,其中已经放了香料,还有玉中歌的味道。 他一笑,轻轻放回原处。 “公羊珉!去不去喝酒,我请客!”许云深朝公羊珉的房间喊道。 公羊珉应声出来,道:“惊了,发财了?” 许云深把自己参与大典领取封赏的事与他说了,引来羡慕的目光。 “大典好玩不?皇帝长什么样子?”公羊珉第一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日常(六) 许云深提议是去酒楼,公羊珉提议是去画舫。许云深想起自己还没去过画舫,于是打算见见世面,听从了公羊珉的建议。因为画舫是在晚上开业,他们便打算等晚上再出发。 人脉广泛的公羊珉还约了一大群朋友,在这集合。自然,他们的份是自己出的,不会由许云深请。公羊珉还是会做人的,不会让他难堪。 院子里顿时熙熙攘攘的一大群,各类人等七嘴八舌地谈天说地。 许云深算是见识到了公羊珉的交友能力。 突然玉中歌带着一人回来了。 “云深,这怎么这么多人?”玉中歌拉着来人的小手,皱眉道。 “哦,他们是公羊珉的朋友,我们晚上一块出去玩。”许云深回答。 公羊珉点点头,指了下玉中歌,道:“来,喊嫂子。” “嫂子们好!”一群人异口同声道。 玉中歌皱眉,许云深“嘶”了一下,玉中歌带来的人面无表情。 “我们进屋说。”玉中歌说道。 许云深朝众人抱以歉意的微笑,跟在玉中歌身后,进了屋。 公羊珉一拍手,道:“兄弟们,好像说错话了。” “哈哈,我们是为许大哥送上助攻!” “对对,万一成了呢。” “可别扯淡了,我看你们就是想搞事情。不过可别说,嫂子旁边那位姑娘,可真标致。” 屋内。 “这是我师妹,葛南妄,现任自然门门主。现在是来与我商讨门内事宜,会住一段时间。”玉中歌似是没计较刚刚的话。 葛南妄个子比玉中歌略低点,长相颇为稚嫩且精,胸前规模竟然不输于玉中歌。只是一直一副面无表的样子。 听闻玉中歌的话,她才神色有些波动,轻轻点点头,道:“葛南妄,南方的南,妄想的妄。” “师妹好。”许云深向她问好。 不料葛南妄斜眼看了许云深一眼,道:“你就是那个一直勾引我大师姐的臭和尚?” “嗯?”许云深看着这个小姑娘,神色有些不友好。 看来小师妹很皮啊,上来就针对我。 “你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头给敲烂!”葛南妄神色变凶,一派小辣椒的样子,不像刚刚的三无少女。 玉中歌有些头疼,她明明记得在山门时,这位小师妹是出了名的守规矩和乖巧,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攻击性强样子。 她也不知道帮哪个,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于是她只得和稀泥道:“南妄,你住处可曾定了?” “回师姐,不曾。”葛南妄又变成乖巧的样子了。 许云深眉头只跳,知道脸变得这么快的人都不是个善茬。 玉中歌轻抚葛南妄的秀发,温柔道:“那你便住在这把?正好侧室还空着,我也可照应你。” “师姐”葛南妄抬起头,一双眸子对上玉中歌的温柔双眼,“我要和你一起住,一个人住在侧室太危险了万一万一半夜有恶人”然后她作出一副弦然欲泣的样子。 许云深冷笑道:“那我去侧室住,你俩住一块就好了。” “云深这”玉中歌迟疑道。 葛南妄跳了跳,可爱道:“好呀,谢谢师兄!” 许云深翻个白眼,故意叹了口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新人啊旧人啊” 玉中歌也感到许云深这个样子很好玩,只是嘴上没说什么,眼帘弯弯。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许云深顶着玉中歌的白眼,硬着头皮出门。 “走咯!”公羊珉兴高采烈,而且极为熟络,显然这种活动组织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群人大概有七八个,蒋大中显然在中间。 许云深见到他时候还有点惊诧:“大中你怎么在这,你也认识公羊珉?” “嘿嘿,说来也巧,公羊哦不,玉玄兄还是我的恩人呢。”蒋大中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玉玄是公羊珉的表字,起表字是大唐最近兴起的潮流。且别人一直“公羊兄”“公羊兄”的喊,让他有些难堪,就赶紧起了个表字,让他人称呼他的表字。不过与他亲近之人,还是会喊他公羊,表捉弄之意。 蒋大中虽然在生活方面有些呆傻,但是对帮过自己的人还是充满敬意的。 步行中,许云深得知公羊珉帮助蒋大中妹妹求学的事情,不禁对这个平常吊儿郎当的人刮目相看。 很快到了天心湖畔的画舫群边。 公羊珉轻车熟路地带众人来到了一家画舫前。 这艘画舫规模不小,足有四层,船身长也有八十多米。 有人眼尖,认出了这艘画舫,轻轻捣了下公羊珉的软肋,道:“公羊兄,这不是绮云姑娘在的画舫么?还在追啊?” “咳咳,想什么呢!只是这家画舫服务周到,名声又好,不来这里来哪里?”公羊珉难得的有些脸红,强行解释道。 “是是是,你说的对。”一群人哈哈大笑。 迎宾的姑娘看到一群人,立马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看清了领头人是公羊珉,笑容更甚:“珉公子,又来了?快快,里面请,二楼有雅间等您呢!” “怎么样?”公羊珉得意地转过身,用大拇指指着身后的画舫,继续道:“这就是牌面!” 众人笑颜不止,跟了进去。 画坊内红灯橙廊,极为暧昧温暖。一层楼是正常大厅样式,二三四楼都是环绕着往上而建,能够看到,听到一层动静。 “云深兄,你看看,要点什么?”公羊珉把菜单交予许云深,笑着问。 许云深摇摇头,推了回去,道:“我第一次来,不熟悉,还是你点,免得闹笑话。” “哈哈,”公羊珉笑了下,“云深兄,这可不像酒楼,点的是一桌子的菜。这里可是各点各的,我是把菜单递给你的。” 许云深恍然大悟,接过菜单,翻了翻,虽然菜有些贵,但还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众人点了菜,当即开始闲聊,画舫家上了茶水供众人饮用。 “你们可曾听说,昨日的大典,皇上宣布了建立修行院,听说包罗万象呢!” “可不是,就是不知道入学门槛如何。” 公羊珉作深沉状:“我跟你们说,许兄可是参与了大典的。” “嚯,许兄深藏不露啊!” “敢问是以何种身份参加的?” 许云深无奈下照实告之,他本不想引人注目的。 于是公羊珉这群小弟对许云深肃然起敬。 别的不说,这些纨绔,膏粱子弟,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还是明些事理。 他们对于敢去边境参战的人,都充满了尊敬。无他,大唐的北部战争,向来是以有去无回著称。即使如此,但每年还是有众多无畏之士前仆后继去参军。 这,便是大唐子民! 很快,诸多菜肴呈了上来,放在各人面前的小桌子上。 “我怎么感觉和我在酒楼差不多啊?”许云深疑惑道。 公羊珉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高声道:“姑娘们,进来吧。” 各色衣着,各种身材,各种长相的艺伎莲步轻迈,陆续进来,站在了雅间前面的空地处。 众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许兄,快挑吧!” 公羊珉拍拍许云深的肩:“云深兄,你是第一次,有这个特权。若是往常,早就开始抢了。” 许云深有些不好意思,看也没看,随手指了一个。 众人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啧啧,许兄果然喜欢这样的。” “那可不,我看嫂子就是这种款的。” 只见许云深指的那个,妆容妖媚,打扮有些大胆,酥胸半露且有些硕大。估计众人所说许云深爱的款,便是胸大吧。 被点到的姑娘轻轻走了过来,靠在了许云深旁边,让他手脚不知道如何安放。 “秋水,你好好服侍许公子。”公羊珉眼神玩味,笑道。 秋水娇媚一应,眼中秋波流转,滴溜溜地转到了许云深的脸上。 她俏唇半张,轻吐了一口气,道:“公子还是个雏吧?” 许云深皱了皱眉,觉得这比他在战场上紧张多了,心中有些奇怪:为何面对玉中歌时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没回,秋水也不急着催问,只是轻轻靠在许云深身上,时不时玉手还触碰一下他。 许云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算了,我不适合这样的。” 然后他推开秋水,自顾自地吃了眼前的吃食,起身道:“我出去冷静冷静。” “哈哈哈哈。”雅间众人看出了许云深的窘迫,纷纷开怀大笑。 “既然许兄出去了,秋水你便上前去演奏一首古琴吧。”公羊珉略作思索。 竟然这等艳媚女子还藏了一手古琴的手艺,看来这年头艺伎不大好混。 秋水施了个礼,眼眸流转,娇滴滴地应道:“依公子的。” 听者无不酥到了骨子里,发出“啧啧”的声,叹惜许云深有这等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侍者已经在前面放了琴,秋水往上一坐。 一拨琴,一股铿锵之声便荡开,闻者莫不皱眉。 “秋水,你怎弹这首《从军行》?现在可不是要上战场的时候。”公羊珉皱眉。 秋水不应,继续埋头而弹。 琴声愈发急促,紧张,一股肃杀之气由室内传到室外。 公羊珉见秋水拂了自己的面子,有些不满,喝道:“够了。” 其他艺伎也不知是何原因,纷纷相互眼神交汇,尽皆迷茫。 秋水依旧低头不应,手上动作未停歇。 见众人神色都不大对,公羊珉有些愠怒了,他正要发火,却听门外传来一声—— “等等。”是许云深去而复返,“你是弹给我听的么?” 秋水悠悠抬头,已是满面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修行院(一) 在众人嘘声中,秋水跟着许云深到了外面。 他们站在楼道间。 许云深趴在栏杆上,问道:“你到底是何用意?” “我有天赋,可嗅出不同人身上的气息残留,从而分辨出对方一段时间的过往”秋水回答道。 许云深挑眉道:“所以?”心中觉得秋水这个天赋似乎有些特殊用处。 “所以——我知道公子是刚从战场下来的,便想向公子请求一件事,只是公子已然出去,不知是否回来,我只能出此下策”秋水此刻不像刚刚那般妖媚,而是很老实。 许云深摸摸脑袋道:“我其貌不扬,能力不高,能帮你什么?” “公子别开玩笑了短时间内杀了一百多蛮人还毫发无伤的人,这还算能力不高?”秋水应该是下意识同意了许云深说自己其貌不扬的说法。 许云深笑笑,道:“什么请求?” 秋水一喜,知道事情成了一半,当下悠悠道:“恳请公子赎我出去,让我去边关参军报国,小女子必当回报!” 许云深再次挑眉,因为秋水这个请求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未曾想过一位风月之女亦有如此豪壮之情。 不过也是,先前那首《从军行》的古琴曲,的确能听出来技艺高超且倾注感情。 但他还是想再问问,挖掘下深层次的东西,于是他道:“为何要去边境参军?这可与你展现的性格不符。” 秋水惨然一笑,脸色有些苍白,刚刚流的泪已经悄然无踪,只听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报仇。” 许云深恍然大悟。 或许只有刻骨的仇恨,能让一个女子放弃比较安稳的生活,去做一些男儿都不愿意做的事。 在此处就不得不提一下大唐的艺伎制度了。艺伎与常人享有同等地位,甚至在长期盛世的影响下,其因影响力的广泛,还会略高于平民。 她们以卖艺卖服务为主,卖身也有,需得看各人选择。大多都是当到二十八九便退休,退休时所属的画舫会按艺伎等级,给予退休金。 没错,艺伎每隔几年还有考级。分别是:草,兰,玉,花魁,大花魁。 秋水目前是兰级,等过两年还有晋升到玉的希望,退休金也颇为优渥,足以支撑起一份丰厚的嫁妆,嫁个好人家。或者拿钱去操办产业,以钱生钱。 但是她不要。 秋水如烈火般灼灼地看着许云深。 许云深思索了下,道:“为何找我?据我所知,这里客流量很大,你每天能见到不少人,其中应该不乏有权势,有钱之人,他们都能帮你。” “咳——”秋水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要说实话码?” 许云深疑惑地点点头。 “因为公子您一把年纪还是童贞,实力又不差,且能拒绝诱惑,不为所动。应该是个纯良之人,我就不怕您拿这事来胁迫我。于是便”秋水做了个嗅气的举动,示意她的天赋所在。 许云深尴尬地摸摸头,不知道这是夸还是贬,只得继续往下说:“好吧,你算是说服我了。但是,赎你的钱我出不起,要么你再等一段时间。”一名兰级艺伎赎金大概是七百两。 秋水眼中灼灼的光芒黯淡了些,但还是强笑道:“没事的公子,我再等上一段时间便是。” 她不知道这是托辞还是什么,但是人家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如此回答了。 但凡对许云深有些了解的人,就会知道,这不是托辞,他是真穷。 “聊到哪了?怎么都不说话了?”是公羊珉出来了。 他看看这凭阑干的两位,好像气氛有些沉重凝滞,有些疑惑。原本在他想象中,应该是一片旖旎,然后他一出来,双方尽皆害羞地看着他。 许云深口快地直把这事说了出来,也没顾秋水快要哭出来的眼神。 “这事好说,我先借你嘛!报国壮志必须要支持的,不然哪来我们这安稳的生活。不过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公羊珉啧啧称奇,他往常都没看出来这名以妖媚动人著称的女子,会有这般非常人的胆魄。 公羊珉摸兜,拿出一股粉红色锦囊,从里面掏出一沓银票,刷刷刷数出七张交给许云深。然后拍拍许云深的肩,转身朝楼梯走去,上了三楼。 “他”许云深拿着手中的银票,有些发呆。 秋水见赎身有望,心情开朗了许多,咯咯笑道:“玉玄公子定是去找绮云姑娘了,刚刚他便是一位姑娘都没碰,也知道我们之间会互通消息。” “不是,我是说,他那个钱包的颜色不过家族子弟真是有钱,怎么赚的?我要去学学,这个比种地来的快多了。”许云深喃喃道。 秋水认真听了他的话,不由敬佩道:“公子真是大隐隐于市。” 里面已经酒过三巡,许云深也无法融入,索性就不再进去,提前退去。 顺路的,许云深便去把秋水赎了出来。 原本许云深还打算塞给她几十两作为盘缠,没想到秋水翻出的小匣子里就有两百多两,让他默默把钱收回兜里。 “公子,赎身钱我定会还的,阵亡的受益者也打算填您了,愿好人一生平安。也代我向玉玄公子道谢,明日我便要出发了。”秋水去掉了妆容,虽然还是妖媚,但不再如先前那般显眼。她深深长揖,袖口几乎及地。 夏天的夜空,繁星满天。 许云深深吸一口气,笑道:“一路顺风,待你报得大仇,建功立业。” 秋水点点头,笑靥灿烂,若天上的星辰。一袭黑衣,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许云深坐在天心湖畔,仰天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唐与蛮,当真是不死不休啊。” 时间推移愈久,便会有愈多的人牵扯进大唐与蛮族的战争而殒命,从而结下一团乱线一般的仇恨。 坐了会,许云深便回去了。 习惯性走进卧室,却见到一道较小身影在玉中歌旁边低声说些什么。 许云深一拍脑袋,忘了葛南妄在这了,当即歉意笑笑打算退去。 “等等。”玉中歌开口,声音状态有些不对。 许云深疑惑:“嗯?有什么事么?” “画舫好玩么?”玉中歌虽然神色没波动,但是莫大的杀机似乎已经逼近了许云深。 许云深迟疑片刻,思绪飞快运转,不知事情如何败露,不过再嘴硬也是自讨苦出,于是道:“我只是吃了点东西就出去了,并未和他们一起玩乐。” 玉中歌点点头,然后眼皮一抬:“听说你还赎了个艺伎?” “什么?”许云深眼睛睁大,心中万分不妙,不知道玉中歌是如何知晓的。 公羊珉?他应该还在绮云那,哪会来得及告诉玉中歌。那有什么变数自己是忽略了的呢? 许云深下意识看了眼葛南妄,却见她用促狭的目光看着自己。 果然是她! 许云深才想起来葛南妄的另一个身份——自然门门主。 既然是门主,想必手下应该有些人,或许情报便是那些人打听来的毕竟画舫中人多耳杂。自己也没什么反跟踪的经验。 “怎么,还哑巴了?”玉中歌轻轻抽出退伍时留作纪念的瘦娘子,在灯下,刀片闪着森冷的光。 许云深咽了口口水,尽管那东西伤不到他,但这种莫名的危险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立马把秋水的事情托盘而出,丝毫保留都没有。 听闻秋水悲惨的身世和赎身后的去向,她手中的刀放了下来。 果然玉中歌还是心软的,许云深抚胸长叹。 “那赎身的钱,花了多少?” “七七百两。” “你一天能赚多少?” “我我去多干点活。” 真是一副活脱脱的气管炎的样子。 葛南妄翻了白眼,摆出没意思的神情。 这妮子是不是在针对我,许云深眯着眼盯着葛南妄,露出了危险的气息。 玉中歌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看在是做好事的份上,就揭过去吧。你也早些休息,还要干活的。嗯?你盯着我师妹干嘛?想欺负她?” “没有没有,我这就去休息。”许云深连忙摆手。 一个人躺在黑暗的侧室,许云深琢磨着:这生活,不对啊!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天。 许云深得知,自己和玉中歌作为武子监的学生,将来会被调到正在兴建中的修行院内。 这让他有些高兴,因为新修建的修行院听说主旨是要包罗各道人士,择优培养。 在众多修行者的忙活下,修行院建造的进度极快,虽然占地庞大,但是七月底便能竣工。这其中,格物院提供的器械帮了许多忙。 不止他俩,武子监的甲乙丙班,文子监的大部分,也都会调到修行院。剩余者便要通过一定程度的测试才能过去了。唐国上下,也尽在挑选杰出弟子,赶往长安去修行院进行修行。 这回朝廷开恩,不仅是世家,地方家族,王府子弟能够参与。人群基数进一步扩大,平民,关内道门派人士,出世道人士,皆可报名修行院的入学测试。 一旦通过,便可留在修行院。且食宿全免,成绩优异者还有奖金。 时间如撒缰的野狗,很快来到七月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修行院(二) 修行院紧紧贴在长安京畿的东部,其大门面朝皇宫,是正正方方的形状,边长约五千米。这只是初建了最核心的区域,将来还会推倒粮区的作物,向外扩建。 尽管文武双监部分学生直接抽调到新建的修行院,但是还要经历比试,划分万道榜的名次。而寻常人士,便要经历海选和初试,获得了在修行院修行的资格后,才可进入争夺。 万道榜是伴随修行院而建,在修行院前面大广场上矗立,高达三十米。而新建立的榜单。由修行院官方为权威,实力为划分依据,修行院学生为主体。总共可容纳百人的名字雕刻其上,一年更新一次。 不过关于修行院的入学试的内容,先前可是吵开了花。 “笔试,笔试取士。”户部尚书王丁依旧是笑眯眯地,在与修部尚书陈三才争论修行院的入学测试形式。陈白衣在一边旁听,未参与。 陈三才神色不变:“大唐以力立国,当以实力评测入学者。”他发须皆白,显然年纪不小。不过神态矍铄,想必精力旺盛。 “那若是招收来的尽是些欺凌弱小,心术不正之辈呢?”王定手指在桌面上敲啊敲。 陈三才冷笑道:“你当考官都是如你一样收了钱?况且实在不端的人,自有后来规矩筛掉。笔试来笔试去的,都是笔杆子功夫,总要手底下走两招才能见真章。不要因为你,当初通过一篇文章得了贵人赏识然后平步青云,就套到所有人身上。”老人家或许对王定有许多成见,语气有点冲。又或者是他本来就是脾气暴躁的人。 “说我可以,不许说他。”王定停止了敲动的手指,收敛笑容,神色有些认真。 “好了,都是同僚,何至于如此针锋相对?”陈白衣手一挥动,两杯茶送至他们面前。 二人道谢:“谢宰相。” “回归正题吧,既然二位一人持以笔试测人的观点,一人想要以实力测人,不若折中一下。”陈白衣微笑道。 其实王丁与陈三才果真只是持片面的观点?并不,只是把最终的话留给顶头上司罢了。不过陈三才的确与王丁有些不对付。 于是,最终商定下来了两组的粗略方案,若有缺漏,再按问题修改。 一是修为达到二境及以上之人,按修行不同道,检测是否达到相应境界战力。未达标者刷掉,此为第一轮。然后不分境界进行比斗,留下前一成人,此为第二轮。接着第二轮入选者和淘汰者尽皆进行笔试,淘汰者笔试成绩优异可重获测试资格,不过要到方案二去争取入学资格。而第二轮入选者中,笔试成绩最后一成之人淘汰。此为第三轮。 二是修为未达到二境之人,以三十岁为界,未达者为甲组,达者为乙组,分开测试。总体来说,乙组比甲组要严苛许多,因为一般年龄越大,潜力便越低。对于修行院来说,培养高潜力的才是主要选择。剩余与一组差不多,不再赘述。 最后,一组三轮之后的人与文武双监的人互相进行比试,决出前一百名,刻在万道榜上。 时间跳到修行院正式开始招生之日,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修行院有三扇大门,左右分别为一组与二组进入之地,其中左拐右绕,廊腰缦回,通向各个建筑。中间大门则只有一条大路,直通修行院的核心——成道馆。 修行院内建筑皆为圆形,以馆命名。而成道馆,可以说是修行院所有导师的办公室与举行重大的活动场所。其有三层,外加一个天台,占地广大。 成道馆上下窄,腰部丰腴,象征修行者的中坚力量的重要地位。 第一层便是各位导师的办公室。同时,地面每隔一段距离便有楼梯通向二层——楼梯也为二层突出部分作支撑作用,因此材质坚硬,结构坚挺。 第二层以蜂房结构,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种修行,切磋,休闲场所。 第三层则是摆着各色书籍,包罗万象。不过都是与修行有关的,且书架只用了十分之三左右。 回到招生。 意料之中的是,一组的进入口人头攒动,快要挤成一块固体,众人都被洪流裹挟着往前去。而二组处的人,则闲庭漫步,还能时不时停下来观察下周围。 一二组是靠百姓自觉分流的,也没什么浑水摸鱼,毕竟遮掩也没什么意义,能够查出来。 自然想看热闹的许云深还是会来摸鱼的。 “啧啧,看看那边。”许云深的眼神穿过中间的大路,在二组这边嘲笑着一组那边的人。 三扇门虽道路不同,但是中间无甚遮挡。因此,能够清晰看到一组那边许多人传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其中是女子居多——因为哪个小仙女愿意打扮得好好的,然后被挤的不堪自已?应该是官方的失职,未曾想参与者如此多。 玉中歌打量了眼一组那边的人海,轻笑了下,道:“云深你别笑他们了,如果我们不是有免试的资格,怕是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才不可能,谁能挤得动我?”许云深笑了下,满脸傲然。 “嗤。”葛南妄发出了嗤笑,很明显对这个勾引她师姐的光头有不小的成见。 “唉我说,你这妮子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许云深佯怒道。 葛南妄脖子一挺,道:“是又怎样?”然后躲到了玉中歌后面,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许云深翻个白眼,不作计较——原本是玉中歌喜欢翻白眼,现在许云深也有点喜欢用这个动作了。 突然他看前方好像有个挺熟悉的女子背影,待她一转身,不禁道:“嚯!” “怎么?”玉中歌侧头,朝许云深视线看去,见是个女子,眼冒寒光,不怀好意地问许云深:“人家好看么?” “不不是。”许云深赶忙摇头,解释道:“那便是我前段时间说的秋水,她不是说去参军么?怎又回头来这了。” “你傻啊,她身无长技的话,用什么杀敌报仇?修行院开放,不也正是个学艺的好机会。”葛南妄一点都不放过贬低许云深的机会。 几人且说且行,到了几张桌子前。 “报上姓名,境界,年龄。”桌子边的负责人问道。 许云深还没反嘴,被打断之后发现自己几人已经到了领取考试牌子的地方。 “呃许云深,修身境,二十一。”许云深照实回答,同时眼神示意同行的两人,让她们别穿帮了。 玉中歌翻个白眼,于是道:“玉中歌,修身境”然后犹豫了下,继续道:“二十二。” “什么?小玉,不是,大玉你竟然比我还大一岁!”许云深吃惊,他一直以为玉中歌比他还小几岁的。 “你嫌弃我?”玉中歌眼中雾气弥漫。 许云深连忙摆手加解释,才稍稍让玉中歌缓过来 “葛南妄,修身境,十七。”葛南妄道。 “不得了,十七岁就追上二十二的大姐姐了。”许云深下意识道。 几名负责人立马领会其中的意思,互相看了一眼,笑了下。不过在二位女子的寒冷带刀的眼神中,立马止住了笑容。 “咳咳,好,这是你们的牌子,在中间写上你们的姓名,给,这是炭笔。然后到三号考场去测试吧。”中间一名负责人给了他们三个木牌,递过来一支笔。 “这是什么笔?竟然不用墨。”许云深好奇道。 “格物院的新品,挺好用的。听说还有用这个画画的,画得那叫一个真。”或许是先前许云深的玩笑让这个负责人放下了格式化的架子,话有些多。说罢演示了下用法,同时补了一刀:“你平常肯定不读新书看新报,不然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许云深讪讪一笑,帮几人都写了姓名,然后收起了牌子。 “这个能送我么”葛南妄指着炭笔,眨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释放出了致命的杀伤力。 那名负责人当即感到心脏被击中,立马道:“自然自然,我这还多,要不多拿几个?” “不用啦,谢谢叔叔~”葛南妄一鞠躬,把那支炭笔攥在手里。 几人离开,那名负责人还是喃喃道:“谢谢叔叔叔叔,呜呜呜我只是经常熬夜做设计,我才二十多啊!我不活了!” “你拿这个干嘛?出去买一支不就行了。”许云深挑眉,好奇问道。 葛南妄不应。 于是玉中歌只能无奈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毕竟她也想知道答案。 葛南妄撒娇似地拉着玉中歌的手,道:“这是秘密哦,师姐将来就知道了。” 原本二组的考场设计有十个,七个被紧急调到一组那边了——纵然一组有一百二十个考场。 三号考场内,正巧刚刚走在他们前面的秋水也在这里。 在获得了玉中歌的应允之后,许云深才上前打招呼:“秋水你怎在这?” 秋水正闭目养神,准备尽力以赴接下来的考试,听到声音,笑着睁开眼睛,道:“公子你终于肯上来打招呼了,想必这位姑娘便是嫂子了吧这位小姑娘是哪位,怎地身有嫂子的气味。” 许云深这才想起秋水的天赋,心觉可能秋水发现他们比他们发现秋水还早。 他挠挠头,道:“这位是玉中歌,这一位是她师妹,葛南妄。”然后把牌子给秋水看了下,让她知道是哪几个字。 “如此便解释得通了。”秋水捂嘴,“我还以为公子还是元阳之身,便与嫂子有了子嗣呢!” 许云深额头上黑线露出,道:“那我头上怕是有蛮族大草原了。”现在许云深接梗也接的很顺畅——自从与公羊珉那群人鬼混之后。 “不过,公子你怎也来参与这场考试了,按您的实力,也应该在一组那边排队吧?”秋水疑问道。 “哈哈哈哈。”许云深一笑,低声道:“其实我是免试的,不过是来这里玩玩。” 秋水小嘴微张,作明悟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修行院(三) “段秋水。”考官在喊人。 “是。”秋水拿着牌子过去了。 “第一回听说她的姓。”许云深坐在这边,看着段秋水被叫过去测试。 玉中歌侧目:“真的假的?她都公子前公子后了,你连人家姓都不知道?”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许云深无奈。 段秋水似是感应到什么,悠悠地朝着看了一眼,对许云深笑了下,烟波流转间百媚丛生。 玉中歌冷笑道:“呵,继续,继续狡辩。” 许云深真是一个光头两个大,也不知道玉中歌现在这个穷本究源,问根问底的习惯和谁学的。 “肃静,考场静止交头接耳!”离这不远的一名身着红衣的男子皱眉道。 几人安静了会,然后许云深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他们几个跟着测试下去,闹了笑话,会被怎么处罚? 于是他低声道:“要不我们现在走吧,看也看得差不多了。” 玉中歌点头,拉着葛南妄便起身向外走去,许云深跟在后面。 还是那名红衣男子,看到他们鬼鬼祟祟地向外走去,问道:“又是你们几个,干嘛去?” 许云深此刻已经有些后悔了,琢磨下,他下定决心道:“跑!反正他也不知道我们叫啥。” 话音未落便拽着玉中歌跑了起来,玉中歌又拽着葛南妄,三人仿佛和糖葫芦串一样溜出考场。 红衣男子愣了一下,决定追出去,奈何三人速度实在太快,他刚刚出门,便看到那几人已经到了修行院大门处。 “我滴乖乖,有这个速度去干嘛不行,去做贼?”红衣男下意识感叹道。 里面也跟出来一人,问道:“赵执事,发生了什么?” “几个小贼跑了,你去清点下少了什么东西。”赵执事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转头吩咐那人。 那人称是,然后进去一查,什么都没少。 “那是怎么回事?他们总不能来玩的吧!不过我记住那个脑袋后面纹着王八的光头了,下回别让我碰到。”赵执事整了整衣冠,继续进去维持考场秩序了。 逐渐远去的许云深的脑壳后面,清晰地画了一个王八上面笔迹还很新,且有颗粒,一看就是炭笔所作。 葛南妄竟神不知鬼不觉整了许云深这一道! 只是不知道他何时能发觉了。 修行院门口。 许云深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出来。 “云深”玉中歌想问那几个牌子该怎么处理,但是在许云深转头之际,看到了一只黑黑的王八,画得还有些丑,不由得笑了出来。 “嗯?”许云深疑惑,“怎么了,大玉?” 玉中歌一秒内就不笑了,道:“你再调侃我年龄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现在轮到许云深笑了。 葛南妄的小手偷偷拽了下玉中歌,冲她眨了眨眼睛,玉中歌会意,没提醒许云深的脑袋后面。 “走吧走吧,回去,等大比开始。”许云深大步在前面带路,然后转头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按排名拿钱的。” 在许云深说出这话的时候,玉中歌便知道万道榜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五日后,庞大的测试队伍才筛选完毕。 原定的计划筛选后留下的人,足足有四千人,高出了计划招收的三千人。 这多出的人,是去,是留,现任修行院的高层还爆发了一次争论。 目前宰相陈白衣兼任院长,修部尚书陈三才兼任副院长,户部尚书王丁兼任副院长。再往下的等级是教授,执事,导师,助理。 这回在争论的多是教授,几位院长作最终结论:再选拔,多出一千人中留下五百人,再紧急扩建几座校舍,即日动工。 段秋水的天赋独特,潜力尚可,而且拥有不凡的姿色,也在二组出了点小名。虽然二组的测试人少,但是严格程度一点不输一组。三千五百人中,只有二十人是二组之人。 在修行院前面的广场上,陈白衣以院长的身份,正式宣布第一届万道榜大比开幕。 三千五百人分五组,每组七十人进行小组赛,小组前二十进入复赛。复赛再两两对决,经过四轮后决出前七,进行决赛。最后总决赛再排出前三的位置。 “小玉,你是第几组?我是三组。”许云深看着手中这个刻着“三”简陋的木牌,歪了歪嘴。 玉中歌晃荡了下手,道:“我是一组。” “等等,葛南妄你怎么手里也有张牌?别偷拿,快放回去。”许云深点了点头,然后看到葛南妄也晃了晃小手,手中还有个与他们二人一模一样规格的木牌。 葛南妄撇了撇嘴,不屑道:“我是自然门门主诶,会连个修行院的入学名额都弄不到嘛?” 许云深眉头一挑,深恶痛绝道:“没想到刚建立的修行院便有如此黑幕!可恶!” “你说谁可恶?”玉中歌护犊子的心犯了。 葛南妄缩在玉中歌身后,道:“谁像你想得那么不堪,我可是正儿八经地获取入学资格的。” “怎么获得的?”许云深追问。 葛南妄小手背在后面,显得胸前有些硕大,不过她也没在意,道:“修行院号称包罗天下修行之道,自然极其欢迎出世道之人来院中就行的,毕竟刚兴建,需要造势。” 没想到葛南妄人不大,年龄不大,说起事来却头头是道,颇为老成,难怪当上了自然门门主——虽然是被当上。 许云深点点头。 今日修行院三扇门都开放,供入学学子前往成道馆二层进行比试。 “公子,又相遇了。”身后一道酥酥的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 “秋水?”许云深回头看了眼,发现段秋水今天依旧是一袭黑衣。 玉中歌敲了一下许云深的头,说:“直呼人家姑娘的名字?” “呃”许云深摸了下被敲的位置,“段姑娘?” 段秋水捂嘴偷笑,轻声道:“公子如何称呼都行,别逆了嫂子的意就好。” 几人走中间的大路,直通前方的成道馆。 现在是早上,悠悠的蓝天下,成道馆二层有些像一只灯笼。 “对了,秋水你是几组?”到了要分别的地方,许云深想起来,问了下。 段秋水从胸口掏出一个木牌,其上还萦绕淡淡的香气,只见在阳光下,木牌上闪闪地亮着一个字:“三”。 许云深一拍手掌,道:“巧了,那咱一块走吧。” 段秋水看向玉中歌,见她没什么反对的神色,就施施然答应了。 “好好发挥!决赛见!”许云深冲离去的玉中歌挥手。 正从好旁边路过的人嗤笑了一声,道:“真是无知。” 段秋水眼神一冷,手一抬,想要动手,却被许云深制止。 许云深看了眼这个路过的人,看他一脸杂鱼样,心中也失了相争的欲望,于是道:“你才无知。” 不相争是不打架的意思,主要他是怕段秋水冒然动手还没打过,那就极其尴尬了。但是,口头上还是不能输的,探探对方实力。 谁叫许云深外在的境界还是修身境,没有寻常修行人能够些许感知他人实力的手段 路过的人没想到许云深会这么回,甚至还有些俏皮的意味,然后他就说:“反弹!” “反弹无效!”许云深和他杠上了。 两人互瞪。 段秋水没想到一场即将爆发的战斗,会变成两个大小孩斗嘴。 无奈下,她只能起了折中和稀泥的作用。 两人这才不互瞪。 只是路人离去时还叫嚣道:“我叫林新之,你叫什么!别让我在比试中遇到你,不然把你骨头都打断!” 许云深冷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许云深。是男人就来砍我。” 林新之抬着下巴,迈着拽拽的步子一路到成道馆二层的门内。 只是他爬楼梯时候有些不方便,差点让旁边的执勤助理以为他是有腿疾,要来扶他。 许云深看到之后,毫不掩饰地大笑,嘲讽他。 “公子,我们也该进去了,时间不早了。”段秋水略微体会到了玉中歌的感受——这名一米八几的大和尚,时不时就会像孩子一样淘气。 许云深应声,走在前面,沿着白玉台阶拾级而上。他竟然有一种登天梯的感觉,心中顿时豪气万千,感觉山河尽在脚下。 段秋水跟在后面,抬头看了眼,迟疑道:“公子,您脑袋后面好像有点脏。” 许云深被打断,下意识一摸后脑勺,再一看手,黑不溜秋的。 “是什么?有没有图案的形状?”许云深神色微妙。 段秋水回忆了下,不确定道:“可能是个王八?” “好你个葛南妄!”许云深毫不怀疑,直接就锁定了罪犯,无他,男人的直觉。 然后许云深用袖子抹了抹头,又让段秋水确认擦干净后,才放心往前走。只是袖口一片漆黑。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来合理有效的报复方法,只能暂且放下。 二层入口处,还要再抽取一次号码,然后去对应的擂台进行比试。 因为是小组赛,也没什么观众,于是这种小房间比试正巧合适。 抽号之后,许云深又孤身一人,即将面对他的第一个对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万道榜名次争夺(一) “你是另一名选手?”许云深到房间内时,里面已经站着三人。 一名执事,一名助理以及另一名选手。 是执事发的问。 许云深点点头,也没把对手放在心上,没去看他。 执事检查了许云深的木牌,并把他名字登记之后便道:“你们两个确认下就可以开始了,点到为止,切勿伤及性命,将来你们说不定还是同系。” “涂允,请赐教。”另一名选手站在场中,朝许云深抱拳。 “在下许云深。”许云深施了一礼。 许云深朝前走,进了场。 擂台就是常见的石制擂台,但是成道馆二层的承重能力可见一斑! 涂允定神,静静盯着许云深。 双方默契地眼神交流一下,一了下头,战斗便一触即发。 许云深作防御状,等待涂允进攻。 只见涂允迅速把别在腰上的无墨毛笔拿起,右手一抬,宏大的浩然之气油然而生,萦绕在他的周围。 毛笔被浩然之气带动,笔头上米白色的根根毫毛散开。 “阁下未抢攻,给予在下准备时间,当真为君子。在下也不能落后,便请君先攻。”涂允一手持笔,一手作托举状,谈话间挥笔而动,面前出现了一堵半透明的墙。 浩然之气主攻,涂允让许云深攻也算是退了一步,光明磊落。不过是不是他大意了就不知道了。 许云深摸摸头,用不可描述地语气道:“真的要我攻么?” “是,请。”涂允隐在墙后。 许云深也不再劝阻,脚下一用劲,整个人陡然消失不见。 好快的速度!涂允眼神一缩。 他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拳头。 好几层的浩然之气没能阻挡分毫,同时拳速太快,被打碎的部分还没散开,甚至——涂允还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便轰然倒飞而出。 许云深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得罪了。” 助理赶忙去将涂允扶起,发现只是轻伤。 涂允自己踉跄后站定,神色复杂,还是抱拳行了一礼,扭头走出这个房间。 也正好,许云深把他打到了门口附近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 执事眼睛一亮,道:“阁下实力不错!竟连文子监的优等生涂允都不能挡分毫。看来这次大赛又要多出一匹黑马了。” 许云深笑着摇头道:“没有没有,纯粹是他大意了,我也正好专精肉身,克制他这样的。” “哦?阁下是佛道的高手?”执事与许云深闲聊了起来,因为战斗结束的快,目前也没什么事。 许云深语塞,这个深刻的问题他倒是一直没想过,不过也只能模糊地回答道:“算是吧修过佛道。” 是异道者?执事眼中的光芒下降了许多。不过,现阶段交好一名实力不错的高手也是挺明智的选择,他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这里我已经统计过了,大约半小时后207房间会开始下一轮比试。”显然,虽然还是恭敬礼貌,但是谈话的热情消减了许多。 许云深也感受到了,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缘由,也只能笑笑,然后点头回应。 他刚刚走出房间,那名执事在翻看记录的时候,叹了口气,道:“可惜啊,是一位异道者,前进希望不大。”他手下的簿子上赫然记录着刚刚的战斗:涂允以浩然之气作墙防御,正巧被许云深克制,于是许云深一拳破之。评价:乙级中等。 每名执事都会用类似的手法记录战斗过程,然后进行潜力评测,然后交到院中。 207房间内。 许云深在这坐了会。 这里的布局有点像刚刚的房间,只是整体大了一圈,中间的擂台也大了一圈。 此处有一名执事,两名助理,许云深成了等待对手的那一个。 片刻后匆匆闯进来一人,喘息道:“抱歉,我没迟到吧?” 许云深定睛一看,顿时乐了,正是刚刚在成道馆门前和他互怼的林新之。 林新之打眼一扫,也看到了许云深,顿时眼睛睁大,然后狞笑道:“小崽子,缘分到了,看爷把你揍到在地上求饶!” 十分钟过去了 “爷,爷!别打了!疼!我知道错了!”林新之在抱头求饶,满场的跑,但是被许云深轻松追上,再被打两下,引发一阵嚎叫。 由于许云深也没用狠劲,林新之没生命危险,同时林新之挑衅在先,执事也不好拦着他们。 许云深敲了下林新之的头:“怎么样?开心不?谁揍谁?” “您您您,都是您!”林新之现在脸有些肿,说话有些不利索。 许云深不是计较的人,也就放过了他。 不过,没人能得罪他。 没有人。 执事思索了会,在簿子上写下:许云深开局夺得先机,一掌把林新之在酝酿的勇气打断,然后殴打十分钟。 评价:乙级上等。 “这就结束了吗?”许云深不可思议,这才打了两场。 一名助理笑着点点头,道:“小组赛只有七十人,两轮之后就能选出前二十了,请阁下下午三点继续到这个房间来参加复赛。” 许云深算了算,感觉算不清一堆花花绕绕的数字,就放弃了。只得应声,打算回宿舍休息并吃饭。 到了住处,发现玉中歌和葛南妄已经在房间内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许云深好奇道:“怎么你们那么快?” “执事一听我们是四境,就直接让我们免试进决赛,就回来了。”玉中歌轻抚葛南妄的头,笑答。 许云深点点头,这情况也在意料之中,然后一歪头,吃惊:“你们?葛南妄也是四境?” 葛南妄得意地看了眼许云深,不屑道:“我可不像某人不思进取,还是修身境。” 许云深无言以对,只得悻悻地找公羊珉一起去吃饭,让两位女子自己解决。 下午两点五十,许云深赶到了207房间。 复赛已经有两名执事,四名助理。 说来也巧,这几轮比赛,许云深都是第一场。因为人手有限,每个房间都要进行几场比试。 许云深在等候的地方坐定,等待对手来。 等到了三点十五,还没见到对手,其中一名执事已经皱眉,有些不耐了,于是他道:“等到三点二十,再不来,视为放弃。” “来了来了!”门外匆匆闯进来一人,比许云深高了半头,是个大胖子。 “速速开始吧。”刚刚那名执事道。 胖子嘿嘿一笑,肉都快把眼睛给夹没了,听他道:“在下郑俊,关内道斐常门大弟子。仁兄是?” “许云深,青山寺大弟子。”许云深波澜不惊道。 “嘶”郑俊吸了口气,“难怪仁兄一表人才,原来是青山寺的大弟子,久仰久仰。在下和您师弟白仲也有所交集。” 小白仲啊这个许久没听到的名字。许云深陷入了回忆。 白仲是前年下山的,是老和尚在许云深闭关期间收的一名俗家弟子。他在青山寺带发修行了三年,便一袭素衣,执剑下山了。许云深闭关也出来过几次,和白仲处的还行,他挺喜欢欺负那个弱弱的小少年的。 许云深听闻他去了剑道,不曾想在长安也能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知晓了两人来头都不小,两名执事也不打断他们,催促他们开战了。 “那他现在如何了?”许云深问道。 郑钧依旧是笑眯眯的,有点王丁的味道,他说:“原来仁兄还不知道,他拜了现任宰相为师,还与剑道李家千金结了婚约。” 许云深皱眉,不确认道:“拜师?” “是”郑俊摸着下巴:“他也跟我提过仁兄。” “哦?说我什么?”许云深微微振神,好奇道。 郑俊哈哈一笑,道:“说仁兄是个暴力狂,我看言过其实了!” 许云深站在白仲的角度回忆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还真没错 他“咳咳”了一下,道:“不说了不说了,快比试吧,不然影响后面的人了。” 已经有一名下一场的选手来此地了,正在旁观。 郑俊收敛了笑容,作防御状,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阁下修的是什么道?”许云深活动了下脖子。 郑俊摆摆手说:“野道中的小道耳,不提不提。” 许云深点点头,向前冲去。 啪!许云深一拳打到了郑俊的肚子上,他的拳头竟然反而被吸进去一般,卸掉了力道。然后许云深后撤两步,拉开了距离,心中稍微有些分寸。 有点巧妙。许云深现在用的力与上次打飞涂允的时候差不多,没曾想没影响到郑俊分毫。 郑俊心中一松,想着不过如此,脸上又挂了笑容:“仁兄还需要加把劲啊。” “的确。”许云深点点头。 脚下一点,轻飘飘地飞到郑俊面前。 然后,直接十倍于刚刚的力道轰出。 郑俊整个人直接被击飞,一身的肉在被击中的一刻剧烈的颤抖,然后恢复平静,直接贴在了墙上。 不得不感叹墙壁质量真好,这样都没破。 郑俊扶着墙,吐了口血,眼神有些阴沉:“不愧是青山寺大师兄,一力降十会。” “过谦过谦。”许云深抱拳。 执事点点头,在簿子上写下:许云深试探一拳,被郑俊以肥道化力,无果。后许云深直接一拳超出郑俊承受上限,击败敌手。 评价:甲级下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万道榜名次争夺(二) 段秋水凭借独特天赋,通过游斗,还挺过了一轮初赛,不过因为境界太低,还是被淘汰了。 现在她通过询问执事,找到了许云深比赛的场地,打算来为公子加油。 复赛往后的场次,各名选手的战斗次序,场所,都会公布。 许云深现在正在静静等待复赛第二轮的开始,即五十进二十五。 段秋水到了门前,嗅了下,眼睛一亮,笑着推门进来。 嘎吱——新修的门,还没没上油润滑,于是发出了老门的声音。 房间内人下意识望去,见是个女子,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因为据他们所知,另一名选手乔正己可是正正经经的汉子,还是战场刚上下来的。 只有许云深露出微妙的神情,然后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道:“秋水,这边。” 哦,原来是亲友来观战的。另外几人恍然大悟。 段秋水觉得许云深的嗓门有些大,虽然她呆惯了风月场所,但是自从赎身的那一刻,仿佛变成了一名正常的女子一般,时不时还会娇羞一下——当然只在许云深面前。 她未应,静悄悄地走到许云深面前,施了一礼,低声说道:“公子加油。” 许云深笑着点点头。 很快另一名选手乔正己也来了,此刻离比赛约定的开始时间还有三分钟。 军中出来的果然不会像先前的郑俊那般散漫,有拖延症的症状。 “双方选手请就位。”执事咳嗽一声,道。 许云深和乔正己点点头,往擂台上走去。 乔正己一抱拳,算是自我介绍过了。他稍微有些瘦,但是整个人站得笔直,眼中寒芒闪动,像一只老鹰伺机待发。以许云深目前的目光,他猜测乔正己应该是斥候出身。 “许云深。”许云深亦一抱拳,然后他犯了话多的毛病:“老兄是斥候出身?不知是哪一队的?” 乔正己眼神微眯,打量了下许云深,想到了某种可能,问:“是同袍?我是北王第一梯队斥候卫的。” 许云深笑了下,摸摸脑袋:“我是武子监学生去边境历练,后来正巧也到了北王的斥候卫。” “既然是后生,那我便让你一招。”乔正己的冰冷神态有些松动,作了个“请”的姿势。 许云深再次语塞,他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对方让招的,只是习惯性问问。不过对方都这么说,他也觉得却之不恭,于是道:“好吧,老兄你便接我一招。” 许云深话音刚落,乔正己便猛然弓起身子,整个人显得小了一圈。 而这一下,正巧躲开了瞬时出现在乔正己面前的许云深的拳。 许云深有些惊讶,他第一回遇到能够躲开自己拳头的人。 乔正己则是满头冷汗,刚刚他从军多年的直觉救了他一次。 在他的直觉中,若是那一拳打实了,他会死。 或许是许云深高估了其他人的防御力,都按照郑俊来处理了…… 许云深刚打算变招,抬膝撞去。 没想到乔正己往后一跳,大声喊道:“我认输!” 许云深有些讶然,第一回遇到认输的敌人。 哦,先前的敌人好像都是来不及认输就输了?他摸摸脑袋。 执事点点头,记下:乔正己躲开许云深一记快拳后,认输。 评价 :甲级下等。 但是下一刻乔正己对着执事发火了:“请问院方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这种凡境顶峰的高手还会来参加复赛,不是说都直接当作种子选手选入决赛了么?” 执事有些惊讶,看了眼许云深,暂时也没计较乔正己的态度,他问许云深:“阁下已经是凡境巅峰了?为何这记录上还写的是修身境?” 许云深不知所言,但是还是得说:“呃……可能有那么点凑巧,我天赋独特,肉身强横。不过境界的确还是修身境。” 执事看了眼乔正己,意思是:你看到了吧,我们院方没出问题,只是你眼力有问题。 乔正己吸了口气,自认倒霉,愤愤离开。 执事把刚刚记录的内容划掉,重新写道:许云深以凡境巅峰实力将乔正己逼降,然而本身是修身境。 评价:甲级上等,建议列入种子选手。 段秋水拥了上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许云深,怯怯道:“没想到公子实力这么强,我先前的猜测还低估了公子呢。” 柔柔的语调搞得许云深有点酥,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方大意了,让了我一招,他先手我不一定赢那么轻松。我先前的对手也是,都很大意,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纯粹的睁眼说瞎话了。 “请问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许云深问执事。 执事看了眼前面的赛程表,道:“下面就是决赛了,后日上午九点在二层中间的大擂台比试,到时候凭你的选手牌参与抽取比试名次。” 许云深施礼,与玉中歌告退。 “真是有实力,有潜力,又不失谦逊,当真是人中龙凤。”执事悠悠地感叹道。 …… 许云深与玉中歌走出成道馆,发现成道馆直通修行院正门的大路站了不少人。 有集团讨论聊天的,也有在叫卖什么东西的,还有男子或者女子去向心仪之人搭讪的。 许云深看着有些眼熟,这一幕和他在文子监时考完试出来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换了场地,换了些人。 “云深!”一道声音传来,许云深定睛一望,竟然是武平天。 二人热情一抱。 “你成绩怎么样?”许云深摸了摸下巴,问道。 武平天神秘一笑,道:“你猜。” “进了百名?”许云深已经往大了猜。 因为一贯以来,武平天的武力值是与鸡划等号的。 武平天摇摇头:“继续猜。” 许云深松了口气,想着:这才对嘛。于是他道:“初赛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去去去,我有那么弱么。”武平天连忙摆手,然后他看到了许云深旁边的段秋水,好奇问道:“这位是……我刚刚没注意到。” 许云深一指段秋水,道:“她是段秋水。” 武平天点点头,然后神色纠结道:“云深你不会……把玉姑娘给甩了吧?” “呸,没有,你天天都在想什么?”许云深翻个白眼,“倒是你,程飞呢?” 武平天神色一黯:“程飞她,失踪了。” “什么?”许云深吃惊。 原来武平天在战中有所得,回到北王府便闭关了一段时间来消化所得。还真让他站在前人肩膀上,走出一条不同的武道来,直接突破到了治国境。要知道,现任军中绝大多数将领也只是这个境界。 在武平天所说之下,他走的道是以传统武道勇气为骨,文道浩然气为肉,合一铸成武体。兼具武道的刚硬躯体和文道的挥气如臂。不再像先前刘瓯那一批走叉道的“弱鸡”武道。而这一条道,被武平天称为:军师道——其以军士为师,军士以其为脑。使大唐的战阵实力更上了一个档次。 他当即又得到了当今皇帝陈若的召见,得了赏赐,领了偏将的军衔,可谓一步登天。 终于得到休息的他,匆匆去找程飞,却被得知她未曾回校。 武平天便鼓起勇气向北王求助,所得到的结果也只是退伍后,有人看到她往阴雨连绵的草原而去,然后不知所踪。 失魂落魄了一段时间,修行院开放,武平天还是振作着参加了比赛,轻松进了决赛。 目前他遇到的敌手,对他的奇特手段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许云深感慨连连,不知道这是武平天的机遇,还是他的不幸。 “说起来,我家的小明也失踪了。”许云深轻轻地说。 武平天惊道:“难不成咱俩有背运,身边人都连连消失?” “听说他去做了什么蛮族圣子,唉,小小年纪就去做,多累,我劝他他还不听。”许云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武平天接连点头:“是啊,挺累的,年龄也不大,你怎么能让他那么累呢。等等,蛮族圣子?”他抓着许云深的肩膀,声调提高:“你是说,蛮族圣子!?” 武平天失态下的嗓门也不小,引得许多人朝这里看来。 许云深淡然的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好像挺爽的,许云深如是想道。 武平天压制了下自己的心态,让它不至于炸了,他严肃地低声道:“感情让朝廷头疼的一个大问题是从云深你这里出的?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件事泄露了,私放蛮族圣子这一条可以算是叛国罪的!” “也不是私放嘛……他就失踪了,一转眼就变成了什么蛮族圣子。”许云深无奈地耸耸肩,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武平天翻个白眼:“鬼才信你。”然后他拍了拍许云深的肩:“此事莫要再提,切记切记。” 看他那么严肃,许云深也不开玩笑了,点点头, 武平天看向段秋水。 许云深摆摆手,道:“没事,她也是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让段秋水心里暖暖的。 未曾想公子,连这等大事都不瞒着我。 “唉,真是没法说你。”武平天有些头疼,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缺脑筋。 许云深笑着摸摸脑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万道榜名次争夺(三) 几人暂时别过,等待决赛再相遇。 时间很快来到决赛那日,许云深拉着玉中歌和葛南妄,悠悠赶到成道馆二层的中间地带。 成道馆二层的中间,整体是个圆形,中间是擂台,周围一圈是观众坐席。观众席被通道分成六部分,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在这了。 “选手还是观众?”有助理看到这三人,询问道。 许云深回答:“选手,请问到哪抽签。” “在擂台上等待即可。”助理回答道。 许云深数一数,算上他们大概已经有二十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了武平天。 “你怎么在这?观众要在旁边坐着的。”许云深戳了戳他。 武平天翻个白眼:“什么观众,我实力可也不低的。” 许云深上下打量他几眼,心中惊叹连连。 “好像程飞当初就说你必成大器。”许云深下意识感叹道,话出口了才后知后觉。 武平天幽怨看他一眼:“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你也不至于这样扰我道心吧。” 许云深连忙告罪。 武平天看了眼玉中歌,意料之中的是她进了决赛。但是看玉中歌还欠着一名娇小可爱同时本钱深厚的女子,稍微看直了眼,想着程飞胸前便只是平板一片。 或许是出神时间有些长,葛南妄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躲在了玉中歌身后。 许云深拍了下武平天脑袋:“看什么呢?这是玉中歌的师妹,我跟你讲,可是自然门的门主,尊重点。” “这么厉害。”武平天对葛南妄刮目相看。 葛南妄神色不变,冷冷道:“过奖。” “诶对,自然门门主?我记得还有名选手也是自然道的,不过不是自然门的。”武平天一拍脑袋,从人群拉出一名男子,向几人介绍:“这位是楼观门大弟子,黄九伦。” 黄九伦也是一身素衣,长相普通,与玉中歌刚下山时出尘的气质很像。 他也听到了这个小姑娘就是自然门门主的消息,心中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不屑,但还是碍于礼节行了个礼。 葛南妄看了眼他,就别过头去,未理。 黄九伦见自己被如此无视,还是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无视,顿时神色有些难堪。 许云深连忙打圆场:“请见谅,她就是这个性子,对我比这个还狠呢。” 纵然黄九伦实在很想动手,但是在这等情境下,也不好出手,担了个“欺凌弱小”的名,可会影响他的风流之旅的。 黄九伦到长安这段时间,凭着楼观门大弟子的身份,和一身颇为不俗的实力,还哄骗了不少无知的小姑娘。玩腻之后他便将之甩去,很是人渣。 现在有了个台阶下,虽然台阶不是很好,但他还是得下。黄九伦一拂袖,“哼”了一声便走回了人群。 “这人这么好面子?”玉中歌有些不解,她当初下山时可是淳淳朴朴,别人说啥都信,不理这些虚的东西。 武平天一撇嘴:“若不是他与你们有些关系,我也不会拉他过来介绍一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然后把黄九伦大概的事迹说了一遍,引发了这一圈人对其的鄙夷。 也不知道武平天哪来的消息,说得有头有脸,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各位选手来此领取号码牌。”有执事在擂台旁边的小桌子朗声道。小桌上一叠木牌,上面写着1-25的数字。 各人领了牌子之后,便在小桌子后面的第一排的观众席坐下。 此时擂台上只有一名执事。 只见执事拿出一个签筒,抽了两根签出来,然后他道:“三号,十七号。请第一对选手上台。” 葛南妄和黄九伦站了起来。 黄九伦看了眼自己的对手,见是刚刚那个傲慢的小姑娘,顿时乐了。 我要让你好看。黄九伦隐晦地看了眼葛南妄的胸前,闪过贪婪的光。 葛南妄打了个哈欠,慢慢地走到擂台的一侧。 她抬眼看了眼对手,然后嗤笑了一声。 “可以开始了吗?”黄九伦愈发怒火中烧,迫不及待地问执事。 执事点点头,退下擂台。 黄九伦直接一抬右手,自然之气涌动片刻,白色的云雾顿时化为十几把小臂长的针,飞速地朝葛南妄掠去。 “真不要脸,打后辈还抢攻。”有观众在指指点点。 只见葛南妄一挑眉,一抬手,刹那间便凝出了一座足以覆盖她全身的圆盾。 施法速度高下立分。 针击在圆盾之上,悄然消散。 可恶,还没到能够自由控制自然之气的四境,不然能绕过她的盾牌了。黄九伦心有不忿。 他心中想着,却未停止动作。 黄九伦迅速奔跑起来,以不动的葛南妄为圆心,拉了长长一道的自然之气。 然后自然之气陡然如先前一般化为针,朝葛南妄激射而去。 看到的观众不由揪紧了心,只因葛南妄长相乖巧,个子娇小,显得弱势。 人还是会以外表取人的。 “同一招,你还想对我奏效?”说话间,圆盾立马化为了一颗圆球,裹住了葛南妄,挡住了几十把针。 然后葛南妄消去了蛋壳一样的防御,讥笑道:“下面该我攻击了吧?” 黄九伦汗毛竖起,用尽自己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如先前葛南妄那般紧紧裹住自己。 葛南妄双手交错,仿佛在腹间搓球。接着她双手猛然往外一撤,一道白色的粗壮气流奔流而出。 咔。 气流从葛南妄处延伸到黄九伦那,并且穿过。 黄九伦的防御未能起到丝毫作用,葛南妄的攻击像是穿过空气一样,没有丝毫停顿。 滴答滴答。 点点血液落在了擂台的地面上。 黄九伦周身气流缓缓飘荡开,像是无主之物。出现的是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一人。 他的皮紧紧贴着骨头,像是没了肉,毛发枯白,一派行将就木的样子。 看到的众人哗然。 “这就是……自然道的生机夺取的能力么?” “应该是吧!” “可我记得,那不是玄窍境才能觉醒的能力么。难不成……嘶。” 为数不多的观众交头接耳,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武平天摸着下巴,看了眼出神的许云深,恨恨道:“你这家伙周围怎么都是高手?四境现在遍地走了?不对啊,怎么我见到的没几个。” “嗯?”许云深回神,分辨了下场中的情形,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反过来用的话,种地很厉害吧!小玉怎么没见你用过?” 玉中歌捂脸,想要与这个一心想要种地的“大高手”划清界限。 武平天无语,声音提高了些:“她是玄窍境啊!四境!天下才几个?怎么你身边就有俩?”他已经把葛南妄默认为许云深的人了,殊不知不是那样。 许云深抠抠耳朵:“那由怎样,我不也是么?” 听到这对话的选手暗暗心惊,心想自己遇到这几个四境的一定要及时认输,不然命没了可是一切都没了。 此时葛南妄已经回到了她的座位上,毫无反应,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随意。 这般粗心眼,或许真是和许云深是一家的。 看到她回来,武平天也停止了议论,只是时不时看一眼这几人,留下了悔恨的泪——悔恨自己不早点用功,现在他这个治国境可能有些不够用。 其实这也是他妄自菲薄了。 现如今天下,除了少数天才达到了凡境最后一个境界,杰出者甚至到了巅峰。然而,大多数人境界还是如石头一样动都不动,先前的谶语像是空气一般。 出了人命,比赛还是要继续,但是执事在抽签前补救般说道:“下场比赛开始,双方选手点到为止,禁止下死手,违者名次下降,幅度视情节而定。”惩罚的力度不是很大。 然后他抽了两签,道:“五号,二十号上场。” 许云深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签,是二十一号。 旁边的武平天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像是一名儒士一般站在了场中。 另一名选手短发,身体强壮。对方抱拳,武平天回礼以对。 “我听说,这名武公子可是走出了一条特殊的武道。” “前两天我也听我儿子讲了。” “嗯?你想打架?” “不是,真是我儿子讲的。” “好啊,老王你挑事啊?” 两名中年人在观众席,像是要打起来,许云深不由回头看了眼,发现他们只是推搡几下,不由大失所望。 不过,特殊的武道?许云深起了求知心,打算定睛细看武平天的战斗。 武平天如修文道之人一般,鼓动浩然之气。 场中顿时一股博大,宽广的气氛。 对手不由他准备好,因为他知道,文道之人身体孱弱,近身攻击为佳。 他奔跑起来,朝武平天冲去,武平天还未有丝毫动作,让他有些疑惑。 不管那么多了,先攻击再说。 他侧身甩出一拳。 咚。 两个物体相撞的声音。 什么?被接住了?对手眼睛瞪大。 只见武平天露出的一截子小臂青筋暴起,握住了对手的拳头。但是他脸上神色不动,甚至还有些笑意。 武平天周围的无形的浩然之气更甚。 他的对手仿佛感受到了有千万把刀对着自己,下一刻就要落下。 小命要紧! “我认输!!”他急忙大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决赛(一) 许云深只得放弃继续进攻的打算。 他悠悠坐回观众席,过了四场才轮到了玉中歌。 玉中歌站了起来,亭亭玉立。穿得这身有些紧致,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她的对手也是一名女子,叫徐玉京,来自关内道的江湖大门——玄武门。该门以无双的大戟之术闻名,所修行的自然也是戟道。 只是这种仰仗兵器的修行路子,在这种赤手切磋的比试吃了不小的亏。 饶是如此,徐玉京还是一路闯到了决赛。 徐玉京一袭青色紧身装,小臂与小腿皆紧紧绑着白色的布带,扎了个马尾。身材很是少女,充满活力的样子。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应该是玄武门比较杰出的弟子。 “徐玉京,请指教。”徐玉京一抱拳,抬手间露出了满是老茧的手掌,是一双拿兵器的手。 玉中歌显得娇嫩了许多,她轻轻施礼:“在下玉中歌。” “原来是玉师姐。”徐玉京有些惊讶,“难怪有着四境,哦不,应该是玄窍境的实力。见笑了,师妹才灵动境界。” 玉中歌听她提到境界,叹了口气:“我也是碰巧罢了……” 观众也没有出声打扰的,这种大姐姐与小妹妹的战斗虽然让人期待,但是他们也怕催促会扰得她们不快。 他们只是观众,万一被台上选手听到了记下了,往后就别想好过了。 毕竟这是个能够修行的世界,虽然有法度存在,但是依仗个人武力给别人穿穿小鞋还是挺多的。 玉中歌被触及到“伤心处”,也没了寒暄下去的欲望,战斗便即时开始。 她率先唤出自然之气,如一条游龙一般环绕在她的周身,伺机而动。 徐玉京微微躬身,直接脚下一点,往前冲去。 她不是不怕那种夺取生机的手段,只是她看出来了——玉中歌是个心软之人!必然会怕杀了对手然后自缚手脚! 玉中歌化气为刀,握在手中,拖在地上。 她的玉手仿佛比到气刀之柄还要白。 那把刀赫然是瘦娘子的款式! “嚯,这位玉姑娘何时去参过军?仿的薄刀如此之像。”先前打闹的两名中年人中的老王眼睛一亮,好奇道。 “好像是跟着武子监的期末历练去的,我记得洛一白名下还挂着她的名字。”另一名回答。 “空手对有器,这下徐玉京可更危险了。”老王“嘿嘿”一笑。 徐玉京眼神一冷,但是脚下并未停止冲锋的步伐。 五丈距离转瞬即过。 徐玉京骤然停止,左脚踏前半步,右脚画个圆停在身子右后方。 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仿若有一把大戟在她手上! 接着她拧身往前一送,右手便携万钧之势朝玉中歌攻去。 玉中歌提刀,以刀面朝外。 她还是犯了心软的性子,若是心狠些的人,便会一刀朝那拳头劈去。 本来就境界优势,现在更是有着武器,若是再趁人之危,她便不是玉中歌了。 刀面被拳头撞得微微凹陷,然后一个回弹便恢复了原状。 徐玉京毫不减弱攻击的势头! 她右脚跟进,再一记鞭腿抽向玉中歌的大腿侧部! 同时借刀面回弹之势迅速收回右拳,左手如蛇般攀上了玉中歌的握刀的右手手臂。 玉中歌皱眉,她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灵活的对手,与她先前遭遇的蛮族完全不同。 但她动作丝毫不慢。 徐玉京鞭腿起势之刻,便由刀柄激射出一道自然之气,如锁链般止住了奔袭而来的健壮小腿。 双方暂时僵持在这,姿势有些奇怪。 二人互视一眼。 徐玉京露出笑容。 玉中歌心觉不对。 徐玉京左手飞速前进,如蛇般蜿蜒爬动,她的右手便触及到了玉中歌的肩胛骨位置。 紧接着,徐玉京手下一用力,玉中歌的右臂便应声脱臼。 玉中歌吃痛,周身陡然出现了三道气流,直接朝与她纠缠在一起的徐玉京激射而去。 “我认输!”徐玉京大喊。 而玉中歌的自然之气堪堪触碰到了徐玉京的皮肤,便停止了动作。 徐玉京仿佛讨到了大便宜,再次朝玉中歌笑笑,跳下了擂台。 原来她从开始就没想赢,只是想着待玉中歌留手的时候占个便宜,讨个虚名,然后干脆认输。 玉中歌微怔,左手按着自己的右臂。 神色有些苍白,额头微微有汗。 多久了,多久没受过伤了?玉中歌上次受伤还是被许云深误伤。 纵然赢了,玉中歌还是不痛快,气气地坐回座位。 “胳膊怎么样了?”许云深关切道。 有人关心,还是自己有好感的人关心,让玉中歌心情明亮了些,驱散了阴霾。 她轻轻道:“没事,已经自愈了。”然后她朝徐玉京那边看了眼,见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叹了口气。 “还是战斗经验不足啊。”许云深摸摸脑袋。 玉中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点点头。 “我呸,你没看出来是师姐留手了吗?臭光头。”葛南妄在旁边翻个白眼。 许云深一挑眉,看向玉中歌,见其点点头,方才意外道:“为什么要留手?” “我……她喊我师姐。”玉中歌弱弱地说,觉得刚刚对方好像自己的师妹,就没忍心下去手。 葛南妄蹭了蹭玉中歌的胳膊:“师姐真是心肠软。” “二十一号!”终于到许云深了。 玉中歌举举拳头,给许云深打气:“云深加油。” 葛南妄同样举举拳头,不过却是狠话:“臭光头死在上面吧!” 许云深无奈笑笑,一跃而上,到了指定的位置。 “轮空!”执事悠悠地补了下半句话。 整个场子顿时充满了热烈的笑。 许云深瞪了那名执事一眼,才发现竟然是在武子监的匹夫,穿了一身执事装,险些让许云深没认出来。 也只有匹夫这种不羁的性子会捉弄下选手吧。 匹夫冲他挑挑眉。 许云深冲他眨眨眼。 “还不滚下去?”匹夫一瞪眼,比刚刚许云深瞪眼时候的眼睛大多了,胡子还一翘一翘的。 “好嘞。”许云深在熟人面前,也不会端架子,很放得开,屁颠屁颠地跳回了座位。 目前参赛选手二十五人,两两比试晋级的话,会有一名节余,自然是轮空。往后都是如此,十三进七,七进四,往后才无轮空。 只是不知道后面轮空的名额是谁,是随机,还是执事内定。 往下的战斗场次也没有如许云深等人一边倒的情形,都是胶着万分,方才决出胜负。更有几个身上挂了彩——是无心之过,收不住手。 不过,在许云深看来,他们的实力也就一般,甚至还比不过武平天。 武平天,此时俨然成为了一个划分战力下限的单位。 只是不知是否是那些选手隐藏了实力。 按目前情形看,前几名的名次或许就要在许云深几人中来回跳了,很是荒诞的情形。 难道天下就没有其他天才了吗? 并不。 这只是因为修行院初创,更多的天赋高,有背景的人持观望态度,并未来修行院报名入试。诸如文道隐士,武道大将,出世道的天才等等。 大唐朝廷如今的号召力是有些不太够的,这也与皇权势微有关。这也是陈白衣想要改革的一个方向,此是后话,不谈。 下一轮比赛,是在明日。时间与今天开始的一样。 回去路上,许云深琢磨着:这如果遇到了自己人,该怎么办呢?是打呢,还是打呢,还是打呢? 真是令人纠结的选择! “诶,小玉,如果你下面比赛遇到了我们自己人,你会怎么做。”许云深问玉中歌,想听听旁人的选择。 玉中歌轻轻一笑,现在她的心情已经回复了正常,道:“我会认真战斗,这样才是尊重朋友,尊重对手。” “那还心软不了?”许云深笑道。 玉中歌一时语塞,也陷入了纠结。 葛南妄幽幽回答:“遇到的所有人都干掉。” “你怎么是暴力狂呢。”许云深吓了一跳,“我们要以和为贵。” 晚上正好空闲,许云深拉着玉中歌与葛南妄去看一场独特的运动:相扑。 也算是想迎合下葛南妄的胃口,看能不能改善下他俩的关系。 相扑是身体相搏之术。最近些年开始在长安流行起来,与竞技场用的是同一片场地。 许云深被公羊珉带着去看过一次,也是颇为有趣。 相较于见血的厮杀,这种充满技术性与对抗性的运动,自然也吸引了一批热衷的人。 “相扑手呢?还没上场?”葛南妄听闻了规则,眼睛有些发光,在黑夜下亮亮的。 竞技场观众席是没有灯光的,只有中间的场地上,画了个大圆,一圈挂满了灯,亮如昼。 观众席大概坐了一半,许云深咬牙买了略微前排的位置——夜场的相扑,观众不是很多,票价也便宜了许多。 在欢呼声中,三位相扑手赤裸上身,穿着宽松短裤登场。 这一幕画面有些熟悉,许云深摸摸脑袋,想起了自己在下面打的一场。 也不知道蒋大中和他妹妹现在怎么样了,他竟然又出神了。 相扑手都修行的相扑之道,同时兼修武道手段,皆为异道者,虽然境界起步是灵动境,但没有向上进阶的希望。 不过他们却在自己的领域做到了极致。 “咚!”三名相扑手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 他们竟然兼具了笨重和灵活两种特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决赛(二) 两位相扑手凶猛的竞技告诉了在场的观众,什么叫敏捷与强壮的高度结合。 双方你来我往,拳掌并用,推拉,抱摔,只求将对手击出圈外。 修行的境界极大幅度提高了他们的力量和速度,更提高了观赏性。 低境界的人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眼力有限,只会看到两头猛兽碰撞,再分开,再碰撞的循环。而境界高点的,则能看清楚其中的战斗细节。 就像玉中歌与葛南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斗,她们正在从各种战斗细节中汲取养分,增长见识。 激烈的三分钟后,最终以红方体力不支,被击出圈外。 观众皆缓了一口气,从沉浸中解放了出来。 唯独许云深担忧地看了眼同行的两位女子,生怕她们被这种战斗形式影响,然后酷爱近身战斗。 近身战他一个就够了,她们远程打打就好了。他心中如是想道。 回到住处。 玉中歌与葛南妄都比较清心寡欲,平常也就喝些凉白开,吃点蔬菜瓜果即可。而许云深则必须要荤素皆有,且荤是大头,不然吃不饱。 于是他又把玉中歌和葛南妄扔在家里,自己则和公羊珉去酒楼搓一顿了。 最近都是公羊珉破费,只为给许云深庆功。许云深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打算等待万道榜名次和奖金一下来,便打算与公羊珉吃一顿大的。他们也邀请过朱二,只是一直被回绝,搞得二人都有些疑惑。 少年情怀总是诗。 朱二在房间里,拒绝了他们之后,把一首拙劣的情诗偷偷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而那里,已经有许多废纸了。 他咬着笔,继续拿出了一张崭新的白纸——白纸是有些贵的,陷入了沉思。 次日。 许云深等人到了现场,发现观看的人多了许多,观众席都坐了一大半。 据同行而来的公羊珉猜测,都是来看传说中的自然门“大”师姐,和小“大”师妹的。 自然,按照公羊珉的傻劲,他笑嘻嘻地把这话当着她俩的面说了出来,引来了两人心底暗暗的警戒。 几人照例直接到场中,然后由一名助理引到了第一排的选手座位。 第一排除了他们,还坐了四名执事和若干助理,分布在四个方位,应该是评委。 依旧是抽号的制度,许云深抽到了六号。 “六号轮空!”不同于上一轮,这次直接先宣布轮空的选手了。 许云深无奈地耸耸肩。 “嚯,这个光头直接晋级了,运气挺好。” “他叫许云深,听说只有修身境,但是有凡境巅峰的实力。可是得冠的热门呢,嘿嘿,实不相瞒,我压了他不少钱。” “真的假的,这个大道变动,怎么这种怪胎都来了。不过……赔率怎么样?哪里开的盘口?我也去压。” “小赌怡情小赌怡情,你可别压多。” “我知道。” 然后两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许云深竖起耳朵,心道自己也算是出名了。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去哪里压自己赢,那样他岂不是能赚到许多钱? 他在小说种看到不少这种一夜暴富的故事。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他转头偷偷问了一下公羊珉:“公羊,你说哪里有那个盘口?” “怎么?”公羊珉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也想压你自己赢?” 许云深点点头。 “算了吧。”公羊珉扣扣鼻子,“现在你的赔率特别低,要么钱够多,基数够大才能赚一点。例如,压一百两才能赚一两,你有多少?” 许云深顿时失了兴致,不过还是说:“能赚一点是一点,我不是还欠你七百两么?” “好吧。”公羊珉嘟囔一句,“又一个压的,赔率又要低了。” 许云深耳朵好,听见了他的话,疑问道:“你是不是也压了我?” 公羊珉不好意思笑笑,举起几个手指:“就压了一点点,一点点。” “几千两?”许云深想想他的家底。 公羊珉摇摇头:“三万二千两。” “你哪来的钱??”许云深感觉自己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 公羊珉嘿嘿一笑:“变卖了些自己名下的产业,云深,我可是把身家都压你身上了。” “请六号选手降低下交头接耳的幅度,我们还在比赛,严肃一点。”旁边的执事看不下去这个晃来晃去聊天的光头了,尤其是公羊珉的话,更给予他深深的暴击。 许云深摸摸脑袋,端正坐着。 “五号,十三号。”玉中歌是十三号。 玉中歌站起来的时候,场内观众的讨论声更上一层楼,甚至在玉中歌踏及擂台的时候还全场欢呼了起来。 玉中歌第一回遇到这种场面,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对各个方向的观众都行了一礼。最近她的第一次的频率有些频繁。 看到她行礼,欢呼声更大了。 自然几乎都是男性的声音。 “听到没,有实力,好看,有身材的女子,对男子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为表面自己判断的正确性,公羊珉小声地朝许云深搭话。 “闭嘴。”葛南妄听不下去了,冷冷道。 许云深头没转动,耸动的肩膀代表他正在笑。 玉中歌的对手名为张恂,与涂允一样是文子监转来的优异学生。 不过他修炼的乃是文道的另一大分支——正气。 正气与浩然之气有细微的差异,相较之下,浩然气比较万金油,修炼也简单些。而正气修炼条件苛刻,应用的地方也不多,很少有人去修炼。 张恂如果对上心怀鬼祟之辈,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对上修行自然之气的玉中歌,则是事倍功半了。 同时境界还差了一截,张恂只是第三个境界——格物境,更加不敌玉中歌。 虽然玉中歌进入四境之后未有存进,但是打打张恂还是够了的。 很快战斗结束,张恂告败而退,不过他目中的光芒并未消退,证明未被打击到。 大唐子民是不惧挫折与困难的。 葛南妄到了最后一轮才上场,沉寂已久的赛场再次被点燃,诸如“暴力大胸少女”的讨论之声不断。 她冷冷地扫视了眼场下。 结果适得其反,观众更嗨了。 她有些疑惑。 葛南妄对手是一名关内道大派子弟,然而迫于葛南妄一击必杀的威名,在上场前就打了投降的心思。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赌葛南妄是否会遵守那脆弱的规则。 大唐子民不怕死,但是惜命,怕生命无辜逝去,没起到分毫作用。 于是他一上场,直接高呼:“在下认输!” 观众一片哗然,显然是被扫了性子。 “懦夫!战斗都不敢!” “是啊,快滚下去吧!” “真是丢男人的脸!” 他涨红了脸,也看不到是谁说的话,四处看了下,低着头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席位。 许云深叹了口气,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人混在群体之中,便会滋生群体性的暴力。” 刚刚回座的葛南妄听到了,不由侧目看了深沉状态的许云深一眼,然后翻个白眼。 她大概又以为许云深是装的了。 “一号,三号,六号,八号,九号,十号,十三号晋级。下面开始七进四比赛。”执事在场中宣布道。 刚刚准备起身的许云深把屁股坐下了。 “六号轮空。”执事悠悠道。 “怎么又是六号?是运气还是……” “你傻啊,以六号的实力,打这种碾压型的局,对其他选手争夺名次岂不是不公平?” “也是,说不定有人争夺更高的名次,但是被提前刷了下来。” 许云深摸摸脑袋:好像自己是被夸了? “第一场,十三号对一号。”执事宣布道。 一号是一名高大壮的女子,名为夏侯珍。其实若不是资料写着女,别人都看不出来她是女性。夏侯珍有些黑,甚至比许云深还高了一头,与当初的程屠个子差不多高。 夏侯珍是武子监的甲班的优异生转过来的。 她静静站在那,鼻孔有些粗大,有点像一头牛。 以许云深的眼力,能看出夏侯珍的实力非凡。若是被她近身,以玉中歌的孱弱身体和比较薄弱的近身战斗经验,极有可能被夏侯珍“以弱胜强”了。 但愿玉中歌不要被昨天的相扑手的战斗影响……许云深挠挠头。 双方未有多余的话语。 夏侯珍开始奔跑! 玉中歌开始腾空! 许云深松了一口气,心道玉中歌还是不傻么,知道利用优势来欺负人。 但是双方距离迅速拉近,玉中歌竟然朝着夏侯珍奔来的方向飞去! 玉中歌周身的自然之气汹涌澎湃,衣袍猎猎,像触手一般朝着夏侯珍飞去。 夏侯珍一个急停,猛地向后退去,玉中歌毫不放过,往前跟进。 其实玉中歌是可以停在原地进行攻击的,但是敌退我进,她以为得了优势,便向前掠去。 夏侯珍一拍胸膛,低吼一声,武道杀气沸腾,肌肉充血,变得如钢铁般僵硬。 同时她眼睛泛红,一蹬腿,便朝离地距离不是很高且不是很远的玉中歌飞去! 速度之快,玉中歌来不及反应,只得一股脑将自然之气如钢针般向前送去! 夏侯珍竟然在空中扭曲了几下躯体,硬生生躲开了大部分的自然之气! 只有右肩,左腿有自然之气穿过,但是她的动作丝毫不慢。 嘭! 玉中歌被狠狠砸到了地上。 “咳。”玉中歌感受到了自己的脏器有些破裂,疼痛万分。 本能驱使她拉开距离,但是已经慢了! 夏侯珍再次跟上攻击! 咚咚咚! 连续三拳打到了玉中歌的身上,然后玉中歌飞向观众席。 一道身影腾空而起,是一名女执事,接住了玉中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反转 许云深担心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他眼神微冷,不怀好意地看向在台上发出胜利吼叫的夏侯珍。 夏侯珍若有所感,朝这边看来,对许云深咧开嘴发出了讥笑。 暂且不管她,许云深打算在后面的比赛让她尝尝他的拳头的滋味。 玉中歌虽然脏器破碎,跌下擂台,在被执事扶过来的路上,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自然之道的生机旺盛竟然至此! 夏侯珍也是占了比试的规则之利,若真是生死相向,鹿死谁手还是两说。 许云深与玉中歌的第一次相见也是在擂台上,若是按照旁人的视角来看,也是许云深占了擂台规则的便宜,而把她击下台。 目前玉中歌十三进七的比赛失败,那么她也只能争夺第八名到第十三名的名次了,比赛时间官方会另行通知。 “身体怎么样?”许云深看玉中歌脸色有点病态白,担心道。 葛南妄虽然没说话,但同样用关切的眼神看着玉中歌。 玉中歌摇摇头,笑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三号,十号上场。”执事宣布道。 武平天是三号。 十号是一名女子,名为顾此,是寒门女子。在目前还存在与台上的选手中,是罕见的身后无任何背景的白丁。她拜入过许多江湖门派学艺,皆是改投画面,更改姓名。由于她藏拙,触及到的层次也不高,所以也没多少人认识她。 后来顾此为了让她的拳道更进一步,今年又去北方参军,与蛮族厮杀磨练实力。 闻得这次修行院兴建,她便来拜师了,且第一次展露锋芒。 说实在的,现在这般抛头露面,让不少人看她隐隐有些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在下顾此。”顾此抱拳。 武平天回礼,好奇道:“不知道姑娘这名字是否有深意?” “我早年流浪,自改此名,希望能够专心拳道。不要因他物分心后顾此失彼。”顾此淡淡道。 武平天点点头:“看到姑娘是位武痴了,我生平所敬佩者之一便是武痴。” 顾此拧起眉头,不耐烦道:“还打不打?” 她双手缠着布带,摆着个架子,冷冷盯着武平天。 武平天叹了口气,心道:果然不是每个短发女孩都如程飞那样好说话。 “那便请武痴指教了。”武平天脚下画个半圆而立,伸手道。 顾此率先抢攻,如一只敏捷的豹子,飞速向武平天冲去。 她先前也研究过有关武平天的情报,浩然之气和武道的结合很是棘手,可远攻可近程。 但她有自信,能够在近程将武平天的所有防御狠狠撕碎,然后将其重伤! 这便是顾此综合百家之长所获得的拳道进步——狂风骤雨般的爆发型进攻。 武平天不敢放任这等近身格斗专长的对手近身。 因为,强如玉中歌都翻车在前。 他迅速直直退后。 全身浩然之气涌动,划为一道道绊索想要拦住顾此的前进。 不够! 浩然之气的韧性不够! 原先顾此还跳过,躲过,这一道道的大拇指粗的线。 在一次躲避失误,不小心撞断线之后,她心中大定,前进速度更一步提高。 武平天脚下一顿,触到了擂台的边缘。 他皱眉。 既然退无可退,那便进攻吧! 博大的浩然之气如大海般充斥着武平天的周围。 坐在第一排的人,能够清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重重气浪。 武平天先向前方迎去,意图先离擂台边界远一点,免得在激战中不小心坠台。 大量的浩然之气攀附在他的身上,为其提供加成。 武平天的拳头上和腿上顿时多了一道道螺旋状的旋转尖刺。 顾此亦皱眉。 不管这个龟壳如何棘手,她,必须要攻克它。 于是她一步近身,离武平天近在咫尺。 顾此都能清晰地看到武平天额头上长的一个痘痘。 她开始攻击了。 如疾风,如骤雨,如狂雷,如猛龙。 滔滔不绝的拳势将武平天淹没。 最初他还能稍微接下几拳,躲开几拳,甚至扎穿顾此的布带,激出点点血花。 但是到了后面,顾此的拳越来越快,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大。 武平天疲于应对。 他知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他退了一步,顾此跟进一步。 他连续后退,顾此连续跟进。 武平天此刻身后便是擂台的边缘。 顾此突然停止了攻势,右手蓄势,像是要发出重拳。 武平天眼睛一亮。 他打算赌一把,赌他能不能躲开这一拳,然后扩大战机,将顾此逼到擂台之下! 顾此动了。 武平天全神贯注。 一道奔雷划过。 武平天来不及躲!他只能硬接! 他治国境的武道修为被调动到了极致。 咔嚓—— 武平天用手肘接拳,而此刻,抵在前面的右手手肘直接骨裂! 他脸色惨白,浩然之气与左手并用,与顾此角力。 顾此精干的身躯所蕴含的力量,竟比武平天还大了些! 武平天被顾此顶着往后滑行。 机会来了!武平天神色不变。身后一道浩然之气悄然系在擂台边缘。 武平天猛地一松力,浩然之气喷涌,拽着顾此往后退去。 顾此似乎有些惊异,身子趔趄着被浩然之气组成的绳索往前拽去。 武平天露出笑容。 顾此也露出笑容。 武平天一惊。 只见顾此直接一脚侧踢将中门大开的武平天踹飞。 还未飞多远,便被他自己系在擂台边缘的浩然之气拉回,狠狠摔在地上。 “我打过的擂台比你杀过的蛮人还多,武公子,可别小瞧我了。”顾此蹲在倒下的武平天旁边,笑眯眯道。 武平天忍痛抬头看了眼顾此。 “武公子你是认输还是我‘请’你下台?”顾此站了起来。 “呵呵。”武平天挣扎着也站了起来,右手无力地垂下,左手捂着胸口。 从目前局面来看,战斗下去,武平天胜算接近为零,还会平添伤口。哪怕是侥幸赢了,接下来的比试他也无法参与。 没想到我武平天一腔热血壮志,今天反而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他神色有些灰暗。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我也是最近几个月才正式开始修行,大路朝天,指不定谁能笑到最后呢。 他尊敬地朝顾此施了一礼,强行举起的右手不停地颤抖,他朗声道:“我认输。” 观众们哗然。 不少人将赌注压在了,这个最近风头很盛的武公子。 未曾想他直接输给了这名闻所未闻的女子。 不少人再次拿出手册,看了下官方对顾此的描述:近身格斗犀利,拳势凶猛。评价:甲下。 而武平天则是:以原道者身份开创武道一大分支,可调动浩然之气,可近可远,可攻可守。评价:甲上。 许云深也有些意外,打量起这名短发的精干女子。 一旦脱离战斗,她便如寻常的路人一般,只是全身体脂极低显得肌肉分明,也无甚起眼处。 不过胜负已分,赌客该跳楼的跳楼,比赛还是要继续。 “八号,十号,最后一轮选手请就位。”执事面无表情道。 八号是葛南妄,十号是薛慎言。 战斗很快以葛南妄的一击必杀结束。 如此迅猛的战斗结果,让观众高呼葛南妄的名字。 不少人终于感叹捞回了一点老本。 “好聒噪呢,这群人。”坐回座位的葛南妄嘟囔道。 许云深好奇看了她一眼,看她满面亮色,一点都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许云深翻个白眼。 “目前,一号选手夏侯珍,六号选手许云深,八号选手葛南妄,九号选手顾此,成功晋级四强。下一轮比赛,将在明日下午一点成道馆三层的天台进行。届时皇上以及诸位大人会莅临观看。请各位选手观众提前半小时及以前到场。比赛开始后会闭馆。”一名执事站在场中宣布道。 “皇上也要来啊。” “那可不,修行院的建立可是一项大事,是一项长期的国策。” “看不出来啊老赵,你这官话还说的一套套的。昨天在画舫怎没见你这样。” “呸呸,大庭广众的不要说这些。我可是正经人。” “哈哈哈!不过这四强有点阴盛阳衰啊。唯一的一个光头还是轮空进去的,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实力?评价可是甲上呢。” “你还信这个?刚刚武公子那一拨还没输够?” “……” 许云深听第三排讨论的热烈,声音有些熟悉。他好奇回头看了眼,发现赫然是上一次那打闹的两名中年人。 看来他俩一个叫老赵,一个是老王吧。 他俩看许云深望来,朝他笑笑。 许云深也回之以笑,点点头。 “跟你说小声点,选手都听见了。”老赵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又怎么样?敢拿我这个户部尚书怎么样?”原来老王便是王丁。 而老赵则是观天监钦星使赵无安。 微服私访地看比赛,聊天打屁,这二人关系也是不错。 诸多选手和观众陆续退场离开。 许云深和公羊珉打算开导开导武平天,别一次打击让一个好苗子一蹶不振了。 武平天却是翻个白眼,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什么常胜将军……哦开王(程屠)除外。”他看二人促狭的眼神,涨红了脸,“等着吧,等我到平天下的境界,战力才真正开始发挥!” 常胜将军?许云深陷入回忆,他好像也没败过。 会不会一直赢下去呢? 时间眨眼到了第二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顾此 顾此如往常般醒来,外面天微微亮。 七月份的天微亮,大概才是早上四五点。 她早起是为了做一个小时的高强度体能训练。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能训练的日子她都会训练。不这样,顾此就难以振作精神来度过一整天更多的训练。 她渴望变强,变强的原因是,活着。 顾此想要活得能够掌握自己的生命,而不是任人宰割。 幼年的阴影对她影响很大。 顾此童年时,父母外出做任务时被江湖仇敌陷害而死,她则沦落到单身的亲叔叔那边。她叔叔嗜酒,脾气暴躁,成天动不动便打骂顾此。在担惊受怕中,顾此挨过了一年。某天她偶然捡到了一本拳术入门的武籍,欣喜好奇之下,她便偷偷藏了起来。这年她八岁。上面都是图画和字,她认不得几个字,便在叔叔出门之时偷偷跟邻居家的老奶奶认字。 过了两年,这本拳术入门终于能看懂了,这也为她以后的修行定下基础。 期间,她叔叔对她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十岁之后,身体也有些力气了,她叔叔便打算让她去打杂活来赚钱。顾此不愿,想要上学。自然又是一顿打骂。 而隔壁的老奶奶也在这段时间因病去世,更打击了她。 顾此从小便有点淘气,这也是叔叔不停打她的原因,但这愈发让她更加倔强,如一颗野草窜出土壤,充满旺盛的生命力。 过了两年,顾此十二岁,身体也有些长开了。叔叔便寻思着把她卖到当地的窑子——练拳加上年龄的增长,让顾此的食量有些大,他不想再承担养育责任了。 知道这一切的她,默默没说话。到了窑子的时候,也是顺从至极——因为刚开始双方的警惕心最高,难以逃脱,她只能这么表演。 双方“大人”看她这么“懂事”,便很放心。饶是如此,她还是被饿了三天才让她吃饭,美名其曰:“打熬骨气”。 顾此一点骨气都没表现出来,阿谀奉承,笑脸相迎,主动学习等等,她能做的都做。 过了一年的培训和打扮,顾此展现了妩媚与青涩并存的美丽。于是,她的第一次被卖给当地二品家族一名管事。 一年以来,她从未停下训练。因为培训在早上八点便要开始,然后持续一整天。顾此必须要起的更早,比旁边早已屈服的人更早,来锻炼拳术。 一本入门拳术她已经烂熟于心,境界要悄然突破了修身境界,到了野道——也就是拳道的第一个境界:入室。十三岁的入室境也算是天赋不错了。 她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 这天顾此被打扮得楚楚动人,一举一动,老练得完全不像一个豆蔻少女。 顾此轻轻伏进那名管事的胸膛,抬眼看了对方的笑脸,尽管很灿烂,但充满了贪婪。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寻在一个客栈完成了这次“交易”。 片刻后,顾此笑语盈盈地下来。。 “管事呢?”窑子的接头人在马车上探探头,疑惑地看向这个独自从楼上走下来的少女。 顾此用袖子轻掩俏唇,笑道:“他累了,先睡下了。” 是永远的睡下了,她心里补了一句。 “没想到这个老头那么快,快上来吧,回去了。”接头人嘟囔了一句,然后不怀好意地扫了眼顾此的敏感位置,用着和那个管事一样的笑容,吩咐着顾此。 顾此轻轻点头。 窑子人手有限,只派来一名接头人,同时顾此一直很“乖”,他们也很放心。 马车“嘎吱嘎吱”地晃悠到一段无人的路段。 一只手猛然从骂车帘伸出,接头人悄然变成接人——没有头了。 血喷溅在帘子上,马车上,马上,路上。 黑黑的夜。 顾此拉停了马。 杀人的动作不大,马也没被惊着。 “为了脱身,抱歉了——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据顾此所知,这人也强上了数名少女。 刷的一下,顾此从自己衣服里取出一把剪刀,剪断了自己的头发。 又取出了一套男装,一个布带,换了身衣服,用所学的化妆术易了个容。 现在起,少了个孤苦伶仃的被逼良为娼的小姑娘,多了个到处拜师学艺的武痴顾此。 回到万道榜的四强赛那天。 顾此满身汗地结束了一小时的日常训练,用冷水冲了个澡。 她现在还住的客栈,不过行礼都已经收拾好,随时准备搬入修行院了。 修行院之所以在万道榜争夺之后才让学生搬入,也是起了想带动各个店家产业的心思。 顾此深吸一口气,想了下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不由一脸苦涩。 或许自己最好的名次便是第四了吧?也许有可能可以冲冲第三。 毕竟许云深和葛南妄的恐怖战力摆在那,让她实在没什么自信。 顾此不会盲目的自信,她是武痴不错,但不是白痴。 许云深此刻才刚刚起床。 依旧是熟悉地蹲在院子里洗漱,溜达一圈看看种的菜,兴起的话会收点已经成熟的,然后跑去天心湖摸个鱼,开个小灶。 玉中歌也与许云深差不多时间“起床”。 她现在晚上一般都是打坐修行——主要是被一动不动的境界逼得难受。 玉中歌坐在窗边的桌前,看着院子里的许云深,翻个白眼。 至于葛南妄……她与公羊珉有些像,不睡到中午不起来。 她或许是下了山,本性全都暴露了。葛南妄有时候还会偷偷跟许云深去喝酒,不过都是冷着脸。一边说着“我才不愿意这么做,都是你们带坏的”,一边喝的比谁都多。 玉中歌一幕幕看在眼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校,只能无奈的摸摸大孩子(许云深)和小孩子(葛南妄)的头。 母性爆棚无疑了。 时间到了下午,几人都整理着装,走向修行院,走向成道馆。 成道馆的中门已经关闭,想必要后面留给皇帝摆排场的。 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也开始入场——官方没有举办过的经验,也没有门票之说,想看热闹的都能来。有些老大爷,带着自家宠物就颤颤巍巍地往这边挪了,只为了抢个好位置。许云深上天台时还帮一名老人搬一堆零食…… 成道馆的天台,中间是个长方形广场。四个方向有坐席向斜上方延展而开,显得颇为壮观。长方形短边两头最上面还有两个不小的观测台,一侧偏高,一侧偏低。高的那边,应该是皇帝的座位,已经有松软的座椅和诸多豪华精致的摆设了。低的那边简陋了些,但也没简陋到哪去。 此刻场中有不少助理和执事,大多在管理秩序,有些手忙脚乱。 “请到来的各位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皇上一会就到!那边的大爷,您的狗要在座位上拉屎了,快管管!”一名助理声嘶力竭地在场中游走。 许云深看众生百态津津有味。 “请参赛选手到中场边的选手席落座。”一名教授运气扩声,轻易压过喧闹的现场。 许云深带着几人到长方形广场中间的位置那边。 他们一宿舍除了陈语,都来了。 看来陈语弄丢明的槛还没过去。 许云深和葛南妄坐在前面,剩下人只能坐在偏后的位置——他们来的稍微有些晚了。 有四把椅子,座次如下:葛南妄,许云深,夏侯珍,顾此。 葛南妄和顾此都是孤僻的性子,坐在两头。 夏侯珍转头对许云深笑了一下,硕大的气流从她鼻孔喷出,喷在许云深的脸上。 许云深还记着她伤着玉中歌的事情,微微眯眼,没说什么。 “皇上到——”有嗓门大且好听的侍卫专干传唤的活,修为高自然是好的,低的就只能用嚎的。当然,给皇帝传唤的唤兵修为不低。 场中顿时肃静,全体起立。 一名在许云深眼中极为普通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最高的观测台之上。 “行礼——”还是那名士兵。 万人齐长揖,神情肃穆。 “诸位免礼。”皇帝陈若发言道。 然后他便坐在那当个吉祥物了。 许云深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其中便有太子陈言。 他看了半天,见陈言对上他的眼神,于是对陈言眨眨眼。 陈言今天身着一袭蓝袍,一眼就在万人之中找到了在前排的许云深。见他朝自己眨眼,不由别过头去。 许云深耸耸肩。 一番天下通用的开场白加废话之后,在偏低观测台负责主持的陈白衣宣布了四强赛开始。 第一轮是许云深对葛南妄。 许云深微微皱眉。 按理讲,两个夺冠热门不应该分开比么,上来就对上,是什么意思?许云深看向观测台上的陈白衣。 陈白衣对他笑笑。 “这二人实力如何?”陈若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因为他要维持威严的形象。 修部尚书陈三才跟在后面,为他解疑道:“许云深,修身境便有凡境巅峰的实力,潜力非凡。” “我大唐何时出了这等人才?这样的话,蛮族有圣子又有何惧。”陈若眼睛一亮。 陈三才笑吟吟地补了句:“他还是青山寺老和尚的大弟子,今年才下山的。” “那我大唐更加高枕无忧了。”陈若脸上遮不住的喜色。 没人去问夏侯珍如何,因为许云深的潜力和背景摆在那,几人都不觉得目前有什么才俊能更压他一头。 不过许云深现在才进入陈若的眼帘,这有些奇怪。 他可是下山许久了,去过武子监,去过文子监,还去过边境参军,甚至这次比赛到了四强,陈若才知晓有许云深这么一号人。 欺上瞒下甚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顾此对夏侯珍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是留给双方选手的准备时间。 “下面该怎么办?”许云深贴近葛南妄,轻声问道。 葛南妄翻了他一眼,挥手招来助理,道:“我弃权。” “这……”许云深瞠目,原本以为以葛南妄的性子,还会和他先干上一场呢。 葛南妄说道:“我知是来打架的,又不是来抢名次的。再说把你伤着,师姐肯定会生我气。” 许云深摸摸脑袋,有些无奈。 先前主持擂台的教授,过来再三确认葛南妄是否要弃权。 葛南妄在他第一遍问的时候点点头,后面索性翻个白眼不理了,还是许云深连忙救场。 “葛南妄选手弃权,许云深晋级。”主持朗声道。 观众的讨论声哗然散开。 “这……虽然他俩认识,但起码也走个过场啊。” “是啊是啊,本来就没几场,这又少了一场。” “你说后面会不会一个接一个的弃权?” “还真有可能!” “那还看啥,走了走了。” 陈若端正着一动不动地坐在高席,听到葛南妄弃权,稍稍动了下,转头问陈三才:“这个葛南妄什么来头?” 陈三才侧头,歪了半天,羞愧道:“老臣年事已大,耳朵不大好用了,没听清陛下说的什么。”然后他转头吩咐旁边的唤兵,整顿场中纷乱的纪律。 “肃静!!”唤兵的嗓门够大,压过了万人的讨论。 观众静了一会,虽然还是讨论起来,但声音收束了很多,起码陈三才能够听清陈若说的话了。 陈若毫无架子地重复了遍刚刚的话。 “老臣糊涂了,竟然忘记向皇上您说这其他几位选手。”杨三才连忙告罪,“这葛南妄,是前些日子刚被任命的自然门门主。” “哦?”陈若端详了下葛南妄,感觉就是个小丫头,毫无出彩之地。 杨三才继续道:“她是在门内为最恪守门规之人,自然门的太上长老才决定扶持她为门主。入世以来,她都跟着早下山的玉中歌。先前几次比赛,她都将对手一击毙命,手段干脆利落。” “玉中歌?”陈若好像对她有所耳闻。 杨三才补充:“是自然门的大师姐,被前门主玉石逼迫,赌气下山,现在是十年俗世修行期,跟在许云深身边。不过,葛南妄和玉中歌,都是玄窍境界。” “哈哈哈,两名大修士都跟在他身边了,这一脉的风流多情我也是有所耳闻的。”陈若笑叹,“一百多年过去,老和尚流传在现世的就只有一些情趣轶事了,不知道该说是好是坏。” 他摸摸下巴,看着场中坐定的许云深,目光深沉:“看来我大唐中兴在望,天赐良机。” 杨三才对这些皇帝看似开玩笑的话,从来不会插嘴接嘴。 平日卖拙藏锋,关键时三言两语点睛,是他历经两朝而不倒的根本。 现在便是点睛之时,只听他道:“皇上有此等良材辅佐,功绩必可直追太祖。” 陈若哈哈一笑。 心里却是p。 我才不想当下去呢,那么累,爱谁当谁当。现在这么大的疆土已经够我累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休啊。陈若心里如是想道。 “第二轮,夏侯珍对顾此。” 顾此长舒一口气,她就怕遇上两个境界实力碾压得没有一丝希望的选手。 现在,还能拼一拼。 她眼中开始燃烧火焰,一如当年在管事怀里下定决心那样。 十年磨砺,只为今日出人头地! 顾此一步步朝场中踏去,与夏侯珍远远相望。 场地比先前的擂台大了许多,她们足足相距两百米。长方形广场被分为两个正方形,她们站在各自的中心。 夏侯珍拍胸高吼! 比赛直接开始! 这是今天的第一场战斗,发生在两名各自为自己的命运而抗争的女子。 顾此今天打算放弃她一贯的近身爆发型手法。 无他,夏侯珍壮硕的体型,和硕大的拳头,如果她挨到一下,战斗可以直接宣告结束。 更别说让她近身叠加拳势,终结一击。 恐怕顾此刚匆匆躲开两拳,一个不慎,便被夏侯珍一腿击倒然后一套致命连招了。 顾此要游斗,以娇小的体型和敏捷的身位,把夏侯珍的体力给消耗殆尽。 她现在不停地在和奔跑而来的夏侯珍拉开距离。 “怎么还不打啊!”有心急的观众在喝倒彩。 “急什么,这才刚开始。”有人在反驳他。 此刻的顾此有些心急,因为她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她并没有有效的远程攻击手段,用什么来游斗?现在徒耗体力,等到被近身,更加无力反击。 幸好修行之人,“短时间”内全速狂奔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顾此放弃了自己的长处,结果发现短处更加致命,这让她不知所措。 脚步有些纷乱。 夏侯珍见到了她这个破绽,杀气喷发,猛然一跃! 一道硕大的声音从场地的中间,直接跳跃了近百米,离顾此近在咫尺,只有十米! 顾此余光看到跃起的身影,心道不妙,急忙加速。 然而她所修的拳道,并未有如夏侯珍一般的手段,只能寻常的跑动。 索性都是平地,可以不大看路,顾此得以回头望一眼追上来的敌人。 只有七八米的距离。 对于她们来说,这一段距离,近到都能摸到对方的鼻毛。 只是夸张,没什么人会去拽对手鼻毛——哪怕夏侯珍鼻毛很突出。 怎么办?怎么办?顾此埋头狂奔,带着夏侯珍一圈一圈的绕,就是不交手。 索性顾此速度比夏侯珍快上了一些,距离在渐渐拉开。 “我们是来看跑步比赛了?”观众们面面相觑。 夏侯珍的杀气有限,不能无限制地随意使用,还要在近身战中提供加成。 跳跃在空中时,能攻击能防守。但是因为某种神秘力量,坠落点是无法改变的。 因此,在战斗中影响很大。若非必要,选手是不会用爆发的力量,进行长距离跳跃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双方的速度减了很多,不过前后的距离还未拉近,也未拉远。 一旦追不上了,夏侯珍便会使用杀气跳跃。 顾此见此心中一动。 这便是战机了! 她要抓住夏侯珍迫切想要胜利的想法,莽夫的行为,来耗尽夏侯珍的体内杀气,从而为渺茫的胜利多增添一丝希望。 然而,事与愿违。 夏侯珍猛然停止,轻微喘着气,胸部能明显看到有力的心脏在跳动,泵血。 主要是她穿了颇为紧身的衣物……还不刮腋毛。 外露的时候,还是刮一下腋毛比较好,不然会引来观众的恶感: “怎么不追了!怂了?”有老大爷坐在前排,拿出零食在那看得津津有味,戛然而止让他有些不爽。 “快啊,我等到花儿都谢了。”其实这人是在和旁边的人打牌,不过催促的声音大了些。 “跑个步都不好好跑,突然停下来,拿了钱了?废物吧!”这人已经忘了自己是来看万道榜的四强赛,还以为自己在看长跑比赛…… 然而夏侯珍都听到了。 她是莽夫,真的莽夫,不然在武子监时也不会成绩那么好。 武道,当一往直前,有平天下之心。 夏侯珍做到了前一半。 于是她长啸一声,仿若猛兽,调动全部杀气增幅在身,眨眼间追上了顾此。 顾此转身便跑。 狂奔中,夏侯珍感觉距离差不多了,沸腾的血,促使她给了顾此一记重拳。 然而,顾此若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躲了过去。 夏侯珍重心一个不稳,反而被顾此转身打了一记腹部,有些轻疼。 观众一片喝倒彩。 夏侯珍血液愈发沸腾,仿佛要爆了。怦怦直跳的心脏让她大脑也不停充血,眼睛变成血色。 她对顾此接连发起进攻。 记记重拳,记记重腿,躲闪中,顾此被一腿击中,整个人侧飞了出去,在地上滚出好远。 已经头脑充血的夏侯珍没有继续发起进攻,反而对观众席咧开嘴,露出个挑衅的笑。 顾此被击中之时,像是感受到一块巨石狠狠砸向自己的胸部,直接将自己的一侧肋骨全部砸断。 趴在地上,她呛出几口血,呼吸有些困难。 不能就这么放弃,我还能战斗,我还能,还能再起来。顾此挣扎着起来。 “装什么装,对手还没倒呢。”有观众看不下去了,给夏侯珍一个鄙视的姿势。 观众大多都是以貌取人的,夏侯珍从头到尾,就像一头猛兽在欺负一个充满朝气的小姑娘一眼。 夏侯珍闻言回头看了眼,露出个残忍的笑容,一步步朝顾此走去。 跑!快跑!顾此强忍疼痛,再次开始奔跑,速度已经大不如前。 再过一会,她的杀气就要没有了!她注意到夏侯珍身上的杀气已经有部分逸散。 夏侯珍甩甩手脚,闲庭漫步一般,慢慢追着顾此。 她怕什么?一个重伤的废物,哪怕没有杀气,她也能随手一下干掉。 顾此边跑边回头,见夏侯珍没有追过来,心中稍松,知道夏侯珍在轻敌,但是她不行。 夏侯珍轻敌还有反击的可能,顾此轻敌,便是万劫不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此喉咙充满了灼烧的感觉,眼前也有些黑了,但是还能撑住,打出一套爆发。 就现在吧,一决胜负。 顾此停下步伐,转身。 负手而立,破碎的衣衫飘飘。 颇有一派宗师之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葛南妄对夏侯珍 接下来的战斗,顾此不容失误,哪怕夏侯珍已经没有杀气的加持。 顾此动了,一如全盛时期的强势,直直地向夏侯珍冲去。 夏侯珍心中一惊,心道怎么她还有这等速度。 交上手后,她不屑:“这种力道,给我挠痒还差不多。” 顾此攻,夏侯珍守。 一拳两拳,都被夏侯珍轻轻拨开。 顾此没说什么,静静地继续发起攻击,滴滴汗珠从她脸上滑落。 胸部传来撕扯性的疼痛,她紧咬贝齿。 拳速越来越快,拳头越来越重。 夏侯珍再也不复刚开始的写意轻松。 然而,晚了。 有些重拳,夏侯珍也不得不躲。 渐渐地,夏侯珍陷入了顾此的战斗节奏之中。 她对顾此发起的攻击,全部被躲开! “不可能,这不可能。”夏侯珍有些紧张了,感觉到失败离自己近了很多。 夏侯珍的心,乱了。 太过迫切,想要获胜。 顾此此刻便是攻心之计,比的就是谁先耐不住! 是顾此先伤势过重,体力不支倒下;还是夏侯珍心急下露出大的破绽,被顾此一步步牵着走,做不出有效的措施。 想必是后者了。 夏侯珍已经落入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拳头编织而成的网。 她身上不停地受到顾此的攻击。 一记记轻拳,不停地落在她的身上,就像小锤打铁一样,给她的身躯带来各种微型的伤痕。 轻拳越来越重,顾此神色愈发苍白。 夏侯珍一记腿法落空之后,望向朝自己脑袋飞来的看似娇小的拳头,大脑一片空白。 她已经累了,懵了。 夏侯珍闭上了眼。 顾此是不可能停手的,她还要报那一脚之仇。 硕大的身影被击飞出去。 此为顾此的收官之拳。 “顾此,获胜。”主持者大声道。 观众席爆发如山洪般的呼声! 这个姑娘后面的不屈,对战斗的把握,已经深深折服了他们! 高台上。 陈若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这才是我唐国子民该有的风貌。这般表现,当赏。去派人问问她想要什么。” 杨三才应声,谴了一名执事下去。 顾此在击败夏侯珍之后,便陡然放松,倒在了场地上。 有医者直接过来将二人抬走救助。 医者多修医道,兼修刀道以应对手术,是异道者。 这个世间,便是由千千万万的无进阶更高境界希望的异道者撑起来。他们是不可或缺的,但又地位不高。 在高级医者的治疗下,顾此很快恢复意识,并且痊愈。 这般恢复速度是要医者付出一定代价的。 “皇上问我想要什么赏赐?”顾此听闻,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但是真博得贵人的赏识之时,还是很开心。 她沉思一会,道:“我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一些财物即可。” 除了钱,顾此还真想不到她需要什么。 这亦是众多修行者的现状,除了变强,便是以钱为核心的日常用度。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天才地宝。 文道想要上进,要做官,做大官需要长袖善舞,背景,眼光等等;武道想要上进,要做武将,做厉害的武将,需要资源和背景。出世道除了师门,便是随缘;野道看悟性和努力。 顾此的回答也在陈若的意料之中,没甚新意。 他顿时索然无味,兴致缺缺,挥手道:“那便从我那拨三千两,作为表现优异的奖励吧。” 百姓上缴的税收,由户部把关,存于国库之中以供调度。每年还有许多万两供与皇宫开销,那便是皇帝的小金库了。按程序来说,皇帝是无权调动国库的钱的,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然而情急下一道皇旨,户部也不敢不从。 不过,陈若登基以来还没做过这等破坏规矩的事情。 许云深此刻摸着下巴,仿佛从顾此身上看到了一个影子,那便是蒋大中。 那股拼命的劲头,一模一样。 于是他心底暗搓搓地想着,什么时候介绍他俩认识一下,说不定能走到一起。 夏侯珍与顾此已经坐回了选手席。因为按照程序,夏侯珍还有和葛南妄比一场,决定第三名和第四名的顺序。 葛南妄看夏侯珍的眼神不怀好意——她也记着这个大猩猩打了玉中歌的事情呢! 夏侯珍神色有些灰暗,失败之后便郁郁寡欢,庞大的身躯缩巴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滑稽。这样,本就对她怀有恶感的人看她更烦了。 “下一场比赛于十分钟后开始,请葛南妄,夏侯珍做好准备。”主持者宣布道。 十分钟啊。夏侯珍眼睛无神地抬起眼睛。 这是她生来第一场,能赢的局面被她的冒进和大意硬生生打输。 突然,她在对面观众席看到了出乎他意料的身影——夏侯南,她的父亲。 夏侯南一看就是夏侯珍轻声的,同款的壮硕身体,黝黑的肤色。不过他更加沉稳,静静坐在那,黑棕色的双眸与夏侯珍的眼睛对上。 上一场我的愚蠢表现,被父亲看到了。夏侯珍血气上涌,异常羞愧。 她起身朝那边梆梆梆磕了三个头。 见者无不奇怪。 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是她自记事起第二次哭。 夏侯珍站起来抬头,眼泪在她脸上,和梨花带雨这种词相去甚远。 很丑。 夏侯南却摇了摇头,很是失望的样子。 泪来的快,去的也快。夏侯珍脸上已没了痕迹,只有眼眶处还有些存在的印记。 夏侯珍见她父亲否定自己,心道果然,颓然坐回位置。 “我对你失望。”夏侯南站了起来,本来他坐在那就和普通人站着一样高,现在站了起来,更如一头巨兽,他运气扩声道,“你被对手抓到破绽,失误,这没有什么,证明人家技高一筹。但是,你呢?” 夏侯南一字一句说道:“你便陷入了失败无法自拔,没有去反省,这样和天心湖里被圈养的鱼何异?这才让我失望!”说完便转身离开。 夏侯珍恍然,身躯顿时笔直,她仿佛感受到心中的火焰再次燃烧。 她再次站起。 这回是身体和心理都站了起来。 夏侯珍对葛南妄抱拳,道:“下一场请指教。” 葛南妄轻哼一声,头也没回。 夏侯珍一笑,没有在意。 观众的欢呼声中,双方上场。 夏侯珍还以为是为她重振的表现而欢呼,但是细听下,都是讨论葛南妄的声音。 虽然满脸不在意,但心中还是很在意的。夏侯珍黑着脸站定。 “准备好了么?”葛南妄难得的率先开口。 夏侯珍下意识点点头,转瞬突然想起来葛南妄的战斗历史。 这种大赛,还在皇上面前,总不会直接下杀手吧,而且我爹还是夏侯南……她心中微定。 夏侯珍眼前陡然出现一抹白色。 她翻滚躲开。 只见一道长长的自然之气直接从葛南妄那袭来。 夏侯珍冷汗微冒。 葛南妄收回,将其握在手中,抖了下手腕,自然之气飞舞,像一条充满死亡气息的长鞭。 果然如此,夏侯珍心中最坏的猜测实现了。 葛南妄不会顾忌其他,只顾自己爽就完事了。 “可惜呢。”葛南妄轻轻叹了一句。 葛南妄小手一甩,长鞭便朝夏侯珍甩去。 她们之间相距百米,葛南妄的自然之气竟然能达到如此程度! 这是已经境界停止的玉中歌比不上的。 主要是玉中歌突破方式的限制,不然以她的天赋,此刻应该比葛南妄还要厉害。 夏侯珍已不像上局那般莽撞,瞬间成长了许多。 有时候,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此刻,除了近身,夏侯珍没有任何选择。 夏侯珍不敢硬接那条长鞭,尤其在没兵器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鞭子会不会突然冒出尖刺,扎进夏侯珍的体内,让她一命呜呼。 在先前两名医者的全力催化下,夏侯珍体内的杀气已经恢复七七八八,剩下两分是需要平日蕴养的,非医道可帮。 这般情况下,夏侯珍果断调动一分杀气,一跃而起。 目标直指场地那头的葛南妄! 葛南妄见远处的小黑影飞起,瞬间明白了夏侯珍的意思。 她撇撇嘴,道:“真是单一的手段。” 她足下生气,几道气息迅速托起她,扶摇而上。 直接达到了与皇帝所在高台差不多的高度。 葛南妄甚至还朝陈若看了眼。 陈若微笑对她点点头。 葛南妄没回他。 夏侯珍“咚”的一下落在刚刚玉中歌呆的位置。 “怎么这么高。”夏侯珍喃喃,她先前和玉中歌打时,对方可没飞那么高。 葛南妄玉指轻动,空中顿时又出现一条长鞭。 她一手一条,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夏侯珍,一脸不屑。 “死吧。”葛南妄两手一夹,长鞭如两条白蛇朝夏侯珍飞去。 夏侯珍咬牙,再次调动一分杀气,一跃而上,直直地朝葛南妄冲去。 “徒劳。”葛南妄宣判了夏侯珍的结果。 表面看起来轻松,但是葛南妄还是老实地迅速飞离原地——哪怕自然之气包裹全身,她也一定吃不住夏侯珍的猛烈攻击。自然道的身体孱弱是出了名的。 因为她所修的自然之道主死亡,并不像玉中歌主生命,有持久的续航能力。 夏侯珍飞起,又落下。 她脸色微变,因为看到空中的白蛇再度袭来。 没有着力点,无法躲避。 若是被汲取生机,她不死也会被废了。 然而“认输”两个字她怎么也喊不出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