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领》 正文 第1章 引子01 圣历1142年，罗兰大陆，北境，奥特维亚领的首府——亚泰城，作为在帝国内传承百年之久的哈布斯家族的核心现在无疑是陷入了一片动荡之中。自两年前，不满压迫的贫民在其领袖—斯巴达克斯的带领下于奥特维亚领南部小城——哈维城起义以来，以勇敢坚韧为家训的哈布斯家族在这位善战的武士面前饱尝耻辱。在长达二百余年的和平岁月中，北境的贵族们早已忘记了血和火的滋味。他们空谈优雅，强调高贵，用诗和鲜花来装点自己的糜烂生活。一部分年轻的骑士甚至于连马都不会驾驭，却凭借着家世和容貌从容的周旋于贵妇和少女的身畔。 贵族们，为了维持生活的光鲜，沉重的赋税被附加于农民的身上，无休止地劳作和仅以维持低限度生存的食物，使得贵族与农民的关系就像是蚕丝一样脆弱。终于，荒年到来了，大旱席卷了整个北境。宛如干柴中被投入了一把烈火，反抗以迅雷之势席卷了整个奥特维亚。 先是一名男爵在参加完舞会后，心满意足的乘车返回自己的城堡，一路上，不断有衣不蔽体的贫民拦驾乞讨。这无疑毁坏了他的好心情，当他在暮色里看到自己城堡亮起的灯光时，一群乞者围了上来，归家的喜悦被冲散了，他感觉这些贱民侮辱了他。毫不犹豫地，男爵推开马车的门走了出来，面对这些蝼蚁的哀求，马鞭被他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落下，在一片的哀嚎声中，有不甘耻辱者瞪着通红的眸子扑了上去。惨剧便发生了！ 承平已久使得贵族们对此事反应的颇为迟缓。集会，商讨，会宴，舞会，然后在争论过后，他们一致决定按照先例处死所有胆敢冒犯贵族权威的贱民。然而傲慢终究使他们付出了代价，华尔兹的舞曲结束后，情形早已不如他们所想。 当堤坝有了一丝缺口，纵使它再为坚固也决计挡不住汹涌的洪水，男爵的死宛如在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涟漪四散。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也会死亡，当这种思想一旦植入人心时，往日温顺的绵羊便如嗅到了丝丝血腥的鬣狗一般群而起之。一些贵族如往日一样轻装出行，离开城堡，尸体很快便在荒野被发现；一些贵族住在乡下别墅度假被贫民们聚集起来杀死，尸首也被弃之荒野；更多的贵族瑟瑟发抖的窝在自己的城堡里，歇斯底里的嚎叫着，惶惶不可终日。 作为奥特维亚的主宰，路威·h·哈布斯公爵一样对这些胆敢以下犯上的贱民十分的愤怒。过去的十余年间，他一直以暴虐和残忍而著称于北境，实际上，他的每一个子民都十分的畏惧他，在民间，他被冠以‘暴熊’这样的称谓。在亚泰城的黄金十字广场，哈布斯公爵树立起了他那家传悠久的‘铁盾荆棘’旗，在契约下，尚有勇武的骑士们提枪持盾，跨上战马汇集于战旗之下。他们将谨从约定，赌上生命和荣耀，化为哈布斯家族的剑和盾用以扫清前进路中的坎坷。 这只近两千人的队伍中包含着四百名来自奥特维亚各地的骑士们，他们分属众多的侯爵，伯爵，子爵们，他们带着武器和役从风尘仆仆的汇合于亚泰城，在经过几日的休整之后，哈布斯公爵迫不及待率领他们出发了。怒火在公爵的心中燃烧，他发誓要给背叛他的贱民们施以惩戒。 沿着国王大道南下，这只气势汹汹的队伍以蛮横的姿态直扑起义的中心地带—哈维城的周边，他们一路上势如破竹，无可阻挡。起义的农民们大多只是凭借一腔热血而战，既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也没有精良的装备，尽管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悍不畏死地与骑士们缠斗！但血肉之躯并不足以撼动奔马，拳头也并不足与抵挡长剑。鲜血洒落中，一具具尸体化为骸骨。在这场屠杀中，成百上千的农民死去，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更多的是青壮，他们揭竿而起，为谋得一线生机而战，也为此而死。 哈布斯公爵志得意满，他毫不费力便取得了胜利。他骑马纵横于自己所创造的杀戮场上，于累累骸骨之中，侧耳倾听秃鹫们进食的声响，良久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很快又消失了。他骑上马飞驰，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进食的秃鹫惊恐地扇动翅膀，血一样的夕阳光晕下，群鸦为即将到来的盛宴欢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引子02 夜色很浓，繁星寥寥的几颗挂在天空，有阴云遮断了月光，为大地笼上了一层黑幕。 然而哈维城却并未随夜色来临而如往日一般陷入沉寂。篝火和火把点缀着这座北境小城，在脱离了死亡的威胁后，每个人都急迫的想要发泄，他们打开所有的酒桶，斟满杯子，跳着，欢呼着，摇晃着，向每个遇到的人问候，也向他们的英雄—他们的君主—哈布斯公爵致敬。 公爵却并未出现在这群狂欢的人群面前，实际上，他也并不在乎子民们的安危与否，他所需要的只是畏惧和臣服。但是，庆祝还是必须的，这是胜者无可剥夺的特权，因而哈布斯公爵决定在城内大宴诸侯。 作为宴会的场所，哈布斯公爵征用了一栋对于容纳所有的来宾而言是绰绰有余的豪宅，他命令所有来宾，不论是跟随他一起建立功业的勋贵，还哈维城的本地贵族都一律不许佩戴武器和防具。每个人都尽可能的盛装出席，在来来往往的女仆和管事的指引下，宾客们陆续落座。 哈布斯公爵当仁不让的坐在主座之上，旁若无人地将一杯杯高浓度黑啤一饮而尽。他用他那双棕色的瞳孔扫视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如同熊一样的让人不寒而栗。在他的正前方，竖立着他从亚泰城带来的‘铁盾荆棘’旗帜，夜风吹拂下，这面战旗猎猎作响。 有一个不速之客突兀的出现在庆典现场，一只乌鸦，似乎是被美食所吸引而来，它驻足在了战旗之上，收拢翅膀，坦然自若昂然与哈布斯公爵对视了片刻。这个举动激怒了公爵，他一跃而起，拔出身旁侍卫的大剑，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扬手挥下，旗杆应声而折。失去了落脚点的乌鸦尖叫着振翅而起，彷徨着飞舞了几圈，逃离开来。 满座的宾客都被这一时的插曲所惊呆，喧哗的宴会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哈布斯公爵却满不在乎得瞥了一眼乌鸦离开的方向，“没有人可以违背我，没有人！”似是低语，又似是警告。 ——— 夜色更深了，狂欢依旧继续，这一夜不仅仅是人类的狂欢，亦是动物们的盛宴。在哈维城外，数不清的乌鸦和腐狼们在享受着自己的美食，战死的英灵们生前饱受煎熬，死后亦不得安息。 突然地，一只正在进食的腐狼发出了痛苦地呜咽声，同伴们循声望去，一幅可怕的画面印入它们碧绿的瞳孔中。在断断续续的月光下，一个怪物用手扼住了腐狼的咽喉，将之提离地面，双手发力，硬生生地勒死了这个生命。所有的生物在这一刻都不免浑身颤栗，群鸦惊惧地腾飞而起，腐狼们亦夹着尾巴向后退去。 月色有些明亮了，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怪物狰狞的面貌，是一头直立行走的暴熊？并非如此，那是一个身形伟岸的男人，有着一身结实发达的肌肉，身披一件熊皮制的外袍，满脸乱糟糟的胡须显得他神情有几分疲惫，但眼睛却极其的明亮透彻。在他的身后，有人围了上来，一个两个，百个千个，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起来。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身体也消瘦，却都有一双坚定的眸子。 “以血偿血”男人嘶哑的低吼道，他负起身上的长弓，握紧刀柄大踏步向前，向着那灯火阑珊的哈维城走去。“以血偿血”几千人的队伍紧了紧手中那简陋的武器也缓步跟了上去。卑贱的人并非没有血性，只是他们将之藏得很深很深，深到上位者如何也看不清楚。然而当这份深邃的力量爆发出来时，毁灭便无可阻挡了。 ——— 哈维城的庆典在达到高潮之后终于渐渐冷落下去了，心弦绷到极致的人们在狂热的放纵后，空虚和疲惫一齐涌上心间。醉汉们比比皆是，有沿着道路熏熏地晃悠者，有卧在马棚间的放声呻吟者，更有甚者一言不合而举拳相向。从贫民棚到都督府，从歌妓屋到大剧院，酒香将整个哈维城染了个遍。 庭院里，一些不胜酒力的贵族们也开始离场了，他们大多步履瞒珊，举步维艰。在侍从的帮助下，一架架马车驶离了这片乐场，有些决定暂时夜宿于城内的旅店，有些却执意要回自己的城堡。这时间里，守卫大门者也在庆典中喝的有些微醺了，许是处于大胜后的骄纵，许是出于对权贵们的畏敬，一辆辆马车在洞开的大门内鱼贯而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引子03 在重重的迷雾间，人们已很难在了解哈维城暴动之夜的始末了。败退的贵族们缄口再三，对此事的描绘大多语焉不详，每个人都竭力去隐藏起那些有关失败的记忆，固有的骄傲与偏执使其羞愧难当，无法正面直对自己被一群贱民所击败的事实。而作为胜利者的贫民们亦如是，先天教育的缺乏使得他们无法用笔墨来书写自己的荣光！ 但是，在尘垢的间隙间依然可以窥探到一丝真相。当哈布斯公爵退回亚泰城时，当初追随他出征的战士们已十不存一，没有马匹可以代步的役从们大多都永远的留在了哈维城内，更有一部分精锐的骑士或在宿醉中被割下了头颅，或困于人群而力尽而亡。当初南下时的意气早已从这些在死神的镰刀下逃过一劫的人们身上消失殆尽，每个人都表情低落，目含恐惧，他们信马由缰的列队穿过亚泰城的城门，宛如精致的木偶一般，了无生机。 几个月后，一篇由旅居哈维城的吟游诗人贝恩·维斯特所写的日记开始在奥特维亚流传开来，人们方知晓那一夜究尽发生了什么 —————— 洞开的大门和酒醉的守卫，此时的哈维城在志在复仇的起义者眼中就如同已经宽衣解带的游女一般诱人。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男人停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城墙警戒的范围内了。在相隔不到一百步外，摇曳的灯光下，昏昏欲睡的守门人清晰可见。挽弓搭箭，木制的弓柄在瞬间被撑到极致，咻的一声，在无可反应下，离弦之箭洞穿了守门人的身躯。 “斯巴达克斯—”身后的人群中传出一声狂热的吼叫，这确实是精彩的一箭，又快又狠还兼具准度。在几年前，也是这样的一箭，男人杀死了一只熊，为此他赢得了‘猎熊者’的美名。 恰巧的是，此时刚好有一辆马车穿过门洞的阴影而出现在城外，讶异在车夫的眼中一闪而过，他那有些昏涨涨的脑袋显然没有认清出到底发生了什么马车依旧由着惯性向前冲去，百余步片刻及至，迎接他的是一双双无情的眼睛。“敌袭————”，声音戛然而止。 入侵到城内的起义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有力的抵抗，没有人会想到刚刚才在城外被大肆屠戮的贫民们能如此迅速的组织起快速反击。在哈布斯公爵所率军队的铁血杀戮下，几乎所有的贵族都认为贱民已经被他们吓破了胆，再也不会胆敢妄图反抗了。这种轻敌的情绪所带来的后果是致命的。 死亡自城门伊始。这支队伍毫无怜悯可言，任何出现在他们复仇道路上的人，都化为一具尸体倒下了。在他们走过的身后，大片大片的血迹蔓延开来，有断腿的老人佝偻着妄图爬离开来；有折臂的妇人抱着哭泣的小孩苦苦的哀嚎；有濒临死亡的青壮痛苦的呻吟。 不知是谁将火把随手扔在了地面上，火势渐起，在这恐怖的人间地狱没有人顾得上这些火苗，于是，沿着散落的酒，沿着倒下的尸体，沿着毗邻节次的房屋，烈焰在风势助长下肆意滋长。酒水和血水彼此混杂在一起，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天空，又阴沉了下来了。 杀戮的快意感，复仇的满足感使得这些往日被压迫的人彻底释放了人性中的恶，局面已经彻底乱套了，每个人都双目一片赤红，他们分散开来，成群，逐渐的走入各各小巷之中，砸开屋门，拖出躲藏的人们，或杀而弃尸，或强暴淫辱，或鞭笞折磨。如同蝗虫一样，有点及线再至面，在哈维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唤醒的魔鬼在低语。 终于，在无与伦比的暴行下，人们的心灵崩溃了。有人疯了似的站了起来，抬头猛得撞向墙壁，鲜血淋淋下，咒骂着，哭泣着，怒吼着。更多的人站了起来，他们挥舞着手臂举着自己能找到的武器疯狂地攻击自己周围所看到的人，无论亲疏与否。 —————— 以哈维城的失守为标志，奥特维亚领的统治阶级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只有不到二百余名骑士在灾难中活了下来。这使得哈布斯家族的威望急速下降，对领内各地的掌控力度放松。而反观南部叛军，在有了哈维城这个据点后，农奴们第一次真正的树立起了自己的旗帜，无数饱受压迫的人们开始从各地的贵族领地出逃，他们汇集在‘猎熊者’的旗下，逐渐使得双方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开启了对峙的新篇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继承者01 每当北境的秋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极北荒野上的寒风便会呼啸而至，它们闯过阿拉皮斯山口，以雷霆万钧之势为整个北陆换了面孔。此时，人们会迎来一个漫长而艰难的时刻，冷风一刻也不停息地吹着，大雪洋洋洒洒，河流冻结，万物萧条。在持续近一个月的雪期内，没有任何生物可以长时间的在野外停留，因为那意味着死亡和终结。 无疑地，奥特维亚人正在经历着比往年更为冰冷的冬季。在第一缕寒风到来之前，贵族与农奴间连绵的战争为这片大地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无数的人放下农具投身到这场战事中去，在反复的拉锯中，死亡历历可见，鲜血在每一寸土地上绽放。烧毁的房屋，废弃的农田，毁坏的城楼遍地即是，劫掠，强暴，屠杀频频发生。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战争使的每一个人都精疲力竭，心神俱疲。 终于凌冬将至，双方暂时罢兵止戈。 这对于哈布斯家族而言，却是个不错的消息。自哈维城战败以来，‘暴熊’—路威·h·哈布斯公爵的状态日益变得不同往日。这并非是一种身体上的不适，而是精神上的变化。有时，在面对服侍自己的侍女时，哈布斯公爵会突然大声斥责，暴起伤人。有时，他又会像个小孩一样，蜷缩着身体，窝在卧室里一整日都不言不语。他时常陷入一种很奇妙的境地下，大哭大笑的讥讽自己周围那些并不存在的人物。 在之后的一次贵族会议上，哈布斯公爵失手杀死了一名和他意见相违的小贵族。这在整个上流阶级引起了强烈的不满，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法再继续统领所有的奥特维亚人了。于是，一个旨在限制公爵权柄的五人元老会成立了，他们宣布拥立哈布斯公爵的私生长子伊恩·哈布斯为摄政。公爵被堂而皇之地软禁了起来。 伊恩·哈布斯是哈布斯公爵年轻时一夜风流所产下的结果，作为私生子，他并没有遗传哈布斯家族的魁梧身材，反而体态欣长显得有些消瘦。五岁时，伊恩曾感染了天花病，后来勉强保住性命，却盲了一只眼。当然，从审美的角度来看眼罩并未使他显得丑陋，反而还为他那略显柔媚的面庞添了几分英气。 实际上，这位私生子现在能作为奥特维亚领的临时主宰而被诸方认同，是经过妥协后的必然。罗兰帝国的法律规定，私生子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也就是说，即使伊恩能够控制住奥特维亚的现状，诸侯也不必向他宣誓忠诚，献出家名。如非这样的话，哈布斯公爵仅仅五岁的嫡子断然不会被这些雄心勃勃的贵族们所刻意遗忘。 初掌权柄的伊恩迅速的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在元老会的帮助下，他稳定了亚泰城内的治安，协调各方势力，打击黑色团伙，恢复市场秩序，使得人心动荡的百姓们安定了下来。对外，鉴于许多骑士阵亡于哈维城之役导致军事实力衰弱而无法对抗起义军的现状，他发布了新的‘授勋令’，将一系列濒临南部叛军的领土授予新的骑士，鼓励他们保卫自己的领地，积极投身于与叛军的战斗中。 事实证明，这些举措很好的帮助了哈布斯家族度过危机。稳定的亚泰城杜绝了贫民自城内反叛的可能，而新分封的土地则调动了骑士们的战斗欲，使叛乱的形势得到遏制。 然而，随着雪季的到来，一个新的问题被摆在了伊恩的面前。 不间断的战争使得每户居民的粮食储备都消耗到了危险线之下，在漫长的冬季里，试图冒着严寒去找寻食物是不现实的，暴雪会击垮每一个胆敢挑战自然的人类。御寒所需的木材也是一个问题，脆弱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在没有炉火的冬季生存。战争毁掉了一切，当它发生时，没有人可以幸免。 在伊林宫（哈布斯家族的居所）内，伊恩召开了一次元老会议。他希望各大贵族们可以从自己储备的积粮里拿出一些捐献给平民们以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寒冬。这个提议遭到了元老们的断然拒绝。 身为五人众之一的皮尔斯伯爵对这个话题嗤之以鼻：“殿下，我们没有余粮可以供给给那些一无是处的蠢猪们。要知道，我家的猎狗们在这个冬天都只能穿戴上一年所制的皮袄来度过这个漫长的雪季”。 壁炉间熊熊燃烧的火焰映在伊恩的眸子中，望着元老们离开的身影，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有些攥紧。“走着瞧吧，终有一天会我要你们再不敢再违背我的命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继承者02 蒙克是一名标准的奥克维亚人，从他的祖父开始，他们家族就世世代代居住在亚泰城内。但他们却又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市民，在乡下，他有着一片属于自己的麦田地。像他们这样的一类人，往往被称作自由民，他们既不是一般的市民那样，脱离了土地后成为无产者。又不是农奴那样，没有自己的土地依附贵族而生存。在交纳了每年的赋税后，留下来的余粮足以满足一家人的生活所须。 然而，荒年和战争的到来打破了平静的生活。在日益紧张的局面下，蒙克已经好久没有走出过亚泰城了。农田里的收支他早就不在指望了，他看到过很多例子，在周围，有不少对土地收成仍抱有期望者，当他们出城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坐吃山空，家中原本就不多的存粮很快就消耗殆尽了。 望着家中日益困窘的局面，刚刚举行成人礼的长子决定跟随一名骑士出城去与叛军作战。一面是为了稍稍缓解亲人们的困境，一面亦抱着几分建立功勋的想法。虽然感到很无奈，但蒙克还是同意了长子的请求，他亲自送儿子出城，为他系上母亲连夜缝制的胯袋。望着儿子那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脸色，老蒙克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长子那瘦弱的肩膀。 “照顾好自己，活着回来”。 “嗯，”儿子挥挥手，“等着我成为一名骑士吧” 夕阳的斜映下，蒙克久久伫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良久，他蹲下去，抱头像个孩子样的淘号大哭。 在送走了孩子以后，日子依旧还要继续。用五枚金布里，蒙克在粮店买了能够维持一段生活的所必须的面粉和大米。他竭力摇摇头，尝试将入伍负纳费等于人口贩卖这种可笑的想法甩出脑海，最后还是失败了。 拖着食物路过黄金十字广场，他发现一大群的人围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水泄不通。出于好奇心，蒙克停下了脚步，很快他便打听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黑鼠组—一个恶名昭彰的地下势力团伙今天要在此公开施以绞刑。 在广场上，架起了一座行刑台。有几名犯人，几名卫士，几名官员站在上面，当然最显著还是那几座绞架。一名法官在高声疾呼，‘扰乱社会秩序’‘哄抬粮价’‘有罪’‘该死’等词隐约可闻。每个人都似乎喝了酒一般的狂热，“绞刑”“绞刑”震耳欲聋的声响使蒙克都不免大吃一惊。 他尽力的眯着眼向台上望去，几个犯人颇为不知所措的站着。有一位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个体形单薄的女孩，身披夏装瑟瑟地缩在在角落里浑身发抖。面对百姓的高呼，可以看到女孩那脏兮兮的脸上布满恐惧。“这未免也太有些残忍了”蒙克不忍再看了。不由地，他想起自己那刚刚踏上征途的孩子，酸意盈腔。 等回到家中，蒙克看着坐在自家躺椅上的那个衣着华贵的老男人时，不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妻子拘谨的站在一旁，看到他踏入家门，脸色陡然露出几分欢喜，张嘴欲言，便被蒙克打断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妻子离开。然后面向那名肥肠大耳的来客，极不耐烦地说到：“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你了，家族传承下来的那片土地是不会卖给你的主人的。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们了！” “让我想想，”来宾似乎并没有领会到这份拒绝“你把你的孩子卖了个好价钱呢！五枚金布里？但是，冬季还长得很呢，人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死守着那些祖地可不是个好念想，人总要吃饭，总要活着的。那些食物吃完以后的事，你有想过多少呢？难道要出售你那可爱的小女儿？” 蒙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愤怒在他的心里滋长。“出去！”他猛地拉开了大门。 贵宾望了望，欲言又止，他留下张留有地址的卡片，挪动着身躯到了门外。“再仔细考虑一下，我等着你的回复。” ‘砰——’的关门声响起。世界清净了。 “爸爸”良久后，小女儿那怯怯的声音将蒙克入神的思维唤了回来，他深吸了几口气。发现妻子正要将那卡片丢出门外去，回过首，望着自己女儿那冻得通红的脸蛋和营养不良而致的枯黄头发。 “留下来吧，那张卡片。”蒙克又哭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继承者03 大雪下着，先是颗颗盐粒从天而降，急促又猛烈的拍打着纱窗，然后又渐渐地化为了柳絮，洋洋洒洒地飘落地面。驻足远眺，大地被渲染了一层晶莹。由近至远地，在茫茫苍色的尽头，一线之隔间，是伊林宫内的灯火辉煌，暖暖的烛光映在皑皑的雪地上，映出一张张光彩照人的脸庞。 为了庆贺奥特维亚领的新主宰—伊恩·哈布斯的19岁生日，一场舞会正在进行着。亚泰城内的每一个勋贵都行动了起来，清纯的少女们仔细用炭笔点出精致妆容，喷洒些香水，花枝招展，尽情展现自己的青春活力；而丰腴的贵妇们则戴上各类名贵的首饰，脱去貂皮大衣，衣着轻纱，仪态万千的掩嘴轻笑；有气宇轩昂的年轻骑士，摆弄着得体的燕尾服，望向周边，不住的发出赞叹之声；也有老而弥坚的绅士，用礼杖轻击地面，审视地看向人群。在温暖的大厅里，每个人都洋溢着欢声笑语，兴奋的展现着自己。 来自东方的名贵熏香被点燃了，袅袅青烟中，一股奇异的芳香弥漫。侍女和管家穿梭于人流之中，他们脚步匆匆又不乏礼貌，标准的礼仪训练使他们可以从容的应对客人需求。各式各样的点心被装饰于舞厅的角落，使得贵宾们可在饥馑之余略以充饥。 突然地，灯光熄灭了！在一片黑暗中，浪漫的小提琴曲悄然作响，悠扬的节奏在每个人的耳畔回响，如小泉流水般滋润心扉。灯光又亮了，大厅的中央不知何时被铺上了名贵的羊毛毯。一时间，宛如饿狼嗅到了肉香般，每个人都眼神火热的寻找着自己心仪的猎物。舞会的前奏结束了。 身为舞会的主人，伊恩并没有太多的自觉性。在致辞宣告舞会开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多年来，人们对这名私生子的特立独行已经有所了解。曾经，也有着一些怀情少女对他报有些许期代，但很快这些想法便被打破了。自那以后，便很少会有人在舞会上邀请他了。如往日一般的，所有人依旧把酒言欢，载笑载舞。 然而，伊恩也并未获得自己想要的清净。在萧瑟的月光下，他惊讶地发现阳台已有人捷足先登了。一个老人，正倚在栏杆处，观雪觞酒。似是声响扰了这份清幽，老人转过身来，纷纷的大雪下，红酒在杯中晃动。 “哦？未曾料想殿下也如我这老头般喜欢看雪啊！”赫然是元老会五人众之一的肖邦纳侯爵。 伊恩不语，他走上前去，凭栏远眺，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雪景。良久，方才自言道：“雪景虽美，却不知多少人将要死于这片美丽之下。” 气氛陡然凝固了。一瞬间，无论是喧哗的人群，还是飞扬的雪花都似乎止住了。在一片长久的令人难堪的沉默中，两个人都不再言语。侯爵仔细地望了望伊恩那年轻的脸庞，又把目光投向远方。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怀念？惆怅？感慨？坚决？抑或兼而有之。 终于，肖邦纳侯爵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他是那么的高兴，以致于造成了激烈地咳嗽。喧哗声又再一次传入了这一方小天地，雪花也重新飞舞了起来。伊恩对他投以不满的眼光，确实，对贵族而言，这是及其失礼的行为。 “抱歉，殿下！”侯爵努力止住笑意，“我改变主意了，对殿下之前的那份提议表示赞成！” 这大大出乎了伊恩的预料。要知道，当他在之前的元老会议上，为说服贵族们拿出食物来接济百姓度过冬日，曾提出了用土地作担保，用来年的赋税归还借贷粮食的提案时，可是受到了元老们的一致奚落—“我们完全可以压低价格向农民们买下那些地契，为什么还要赊借给他们粮食呢？” 疑惑和怀疑充斥了他的心里。 “我是一名赌徒！殿下。参加赌局时，要准备好筹码。不是吗？”老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狡黠：“我会帮你说服其他那些固执的家伙们的”。 ——— 事情突然变得顺利起来了，有了肖邦纳侯爵的允诺和表率，整个上流阶级都满怀着极大的热情参与到献粮献物这件事中去了。一夜之间，每个贵族都仿佛受到了圣母的感怀，一股接济平民做好事的风潮席卷了整个奥特维亚贵族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继承者04 随着社会发展，会有不同的阶层出现，从部落到奴隶制再到封建制，制度确实是在不断进步的。但有一点却是恒古不变的，一个国家的财富和话语权往往掌握在少数几人手中。 在奥特维亚北部，虽然暴雪比往年来得更为猛烈，但实际的受灾人数却是近年来最少的一次。得益于整个贵族阶级的慷慨，窘迫的平民们在抵押了自己所有的微薄凭质后，可以稍稍以略高于往日的利率借贷到维持温饱的口粮。而那些既没有房产又有没有土地的人们，如果肯早早起床冒着寒冷等侯在十字广场前，也会被施舍些堪以充饥的稀粥。 正是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下，新年的脚步悄然到来。 ——— 在圣德鲁安大教堂内，伊恩·哈布斯正襟危坐，在他的面前，一场骑士授勋仪式正在举行。微微地侧过身子，他抬头望向房屋穹顶。不同于那些刻画着圣母圣父的，这座由哈布斯家族资助的圣堂描绘着传说中的北境王—亚泰·哈布斯的全身像，这位著名的哈布斯家族的先祖正是亚泰城的奠基者。 一如所有被冠名哈布斯的人们一样，这位‘筑城者’有着魁梧的身材和褐色的眼睛。在带领先民们与暴风雪的战斗中，他修筑了整个北境的第一座城池，并冠以自己的名字。事隔数百年后，他的后裔们依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却早已被剥夺了王的称号。似是有所感触，望着那幅栩栩如生的雕像，伊恩仿佛望到了一丝坚忍不拔的气概。 “请奥特维亚的摄政哈布斯家族的伊恩上前，为骑士授勋。” 无人理睬，在短暂的寂静过后，有窃窃私语响起。神父尴尬地又进行了一次复述。 坐在旁边的肖邦纳侯爵率先醒悟了过来，他拍拍伊恩的肩膀，压低声音地向他发出提醒。随后，伊恩便也从出神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 “抱歉—，我—稍微走神了。” 私底下的讨论更密集了，无论如何，这对于贵族而言都是一件极其失礼的事。在某些角落，甚至于能听见诸如‘毕竟是贱婢所生的’‘没教养的野孩子’这类的词语。 伊恩的脸色陡然变得极其难看了，一股怒意从他的心中蓬勃而出，他几欲抓狂，一抹潮红染上了那张俊美的脸庞。肖邦纳侯爵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宛如一柄石锤般的，低语被压了下去，伊恩也有些冷静了，他大踏步走上祷告台，依旧绷着脸，余怒未消。 台上的青年已等候多时了，望着伊恩那缓慢举起的细剑，他单膝跪下，双手自然下垂，闭上了自己那双蔚蓝的眸子。伊恩举剑，先是用受到赐福的圣水浸润片刻，而后挥起剑背轻击对方的后颈和两肩。 “谨以圣父之名为汝冠礼，愿你能恪守此时的誓言。保有谦恭，正直，怜悯，英勇。无愧于骑士之名。” 全场肃穆下，以一种生硬的语调，伊恩结束了这场仪式。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着，在宽敞又温暖的厢壁间，有两人相视而坐。忽然的，马车停了下来。不久后，帷帐被拉开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挺着肚子挪了进来。几缕霜雪飘过，很快便化作了水渍。 “一个乡巴佬，不过是一个乡巴佬，竟然在神圣的仪式前那么无礼。你们看，看他的脸色，简直就像死了亲人一样难看。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唾液飞溅间，刚来的胖子有些喋喋不休。 “皮尔斯，你应该注意下你的言辞，现在的你和那个低贱种一样令人不愉”三人中最为年轻的那人出声提醒道，“令人作呕的！” “好了，”及时的，抢在这场快要发生的冲突前，一个响指被打响，“收起你们两个之间的过节吧，我们这次集会可不是来听你们打口水仗的。”说话的是一个有着鹰勾鼻的，声音颇显低沉的老者。“来谈谈我们的生意吧，关于那些不知好歹的贱民。” ——— 在另一边，肖邦纳侯爵府前。 已经下了马车迈进大门的侯爵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要对你的君主抱有愤懑，作为一名私生子，他可能会有些不知礼仪。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这样的家族次子才能在他身边有所作为啊。我已经老了，以后你要加油进取，和你大哥一起” “知道了—！我的父亲。”言语被打断了，刚刚成为骑士的侯爵次子路克·肖邦纳如是答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继承者05 温暖舒适的房间内，伊恩挺直腰杆端坐在办公桌前。在他的面前，是一沓来自奥特维亚各地的灾情报告，下意识地，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置于一旁的瓷杯，然而却抿了空，杯中的红茶不知何时已然尽了。伸了伸懒腰，伊恩颇为有些苦恼的揉着眉心。 “需要我为您效劳吗？我尊敬的主人！”耳畔传来了一声问候，明明应是充满谦意的话语，却偏偏满带着玩味不恭。 瞥了一眼瘫坐在沙发上毫无礼貌可言的发声者，伊恩曼斯条理的回敬道:“路克·肖邦纳骑士，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拉开大门从这里滚出去，那样的话，我将十分欢喜”。 “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啊！”骑士一边抱怨着，一边却十分利落的把红茶沏上。 在间隙中，路克瞄了眼桌上的报告，只一下，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一抹困惑出现在他那双蔚蓝清澈的眸子里，在碎散的金发剪影下，漫不经心地微笑消失了。 “彭”一声轻微的敲桌声传来，路克一下惊醒了。望着那咫尺之遥的眼睛中透露出的不满。“抱歉—”脱口而出。 “你是应该道歉，洒出的红茶弄脏我的桌面了。”颇为有些严厉的斥责声。 “我可以解释的，相信我，这份报告有问题！”收起了平时的那种散漫，此时的路克显有几分别样的帅气。 “是失踪人数不对，”迎着困惑和探究的目光，路克解释道，“每年的冬季，都会有一大批在册公民被登记为失踪从而消失在官方的户籍册上。这其实是贵族间心照不宣的‘人狩’，他们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些饥寒交迫的平民从社会表面上抹除，或将之作为奴隶贩卖他地，或变为农奴囚禁于自家耕田。而在这份报告中，今年的失踪人口相较往年少得可怜，这明显是不符合实情的，要知道和南方的战争才方兴未艾。” 一抹凉意出现在房间内，伊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是说？” “没错，这份报告一定是伪造的！”肯定的答复为这场谈论划上了句号。 ——— 周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跌跌撞撞地，凯莉又一次摔倒了。而这一次，她终于没能再爬起来。捂着受伤的膝盖，蜷缩成一团，凯莉在竭力止住自己发颤的身躯。远远地，有光亮了起来，是火把，混杂着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心脏正在以超负荷的频率跳动着，两耳轰鸣，凯莉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在心里，她向着圣母祷告。那光更近了，有碎散的声音传来，然后，聚成一片的光芒们四散开来，它们各自竞相走向不同的方向。 不幸地是，圣母似乎并未聆听到祈愿的心声，或者是无暇顾及。一束扎眼的光芒径直向着凯莉所藏身的方向走来。很近了，听着耳边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凯莉屏住了呼吸，一丝一毫也不敢动弹。 然而这是徒劳的，绕过拐角，那光骤然出现在眼前，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凯莉愣愣地对望着来人的眼睛。对方似乎也大吃了一惊，那个年轻人张大了嘴巴，惊讶满布脸庞。“一切都完了！”凯莉心想，只要看到她的那个男人发出一丁点声音，人群就会包围上来，那么这场捉迷藏也就结束了。 但是，对面的那个男人硬生生地止住了咽喉即将发出的声响。他向着凯莉点点头，轻轻地，未拿火把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随后，掠过这一角，向后退去，“没有人，这个方向。”以一种压抑的平淡，男人喊道。 成片的火把远离开了，大惊大喜下，凯莉无声地抽泣着。在黑暗中，她早已忘记了时辰，水声作响，有冷风吹起了她那单薄的破烂不堪的衣装。 良久，拖着擦伤的腿，凯莉缓缓扶着墙角站了起来，眼睛已经稍稍有些适应黑暗了。她稳了稳身体，循着记忆中那手指的指向，感受着些许微风的轻抚，摸索着又一次前行。 趟过浑浊的污水，用尽全力的，凯莉又一次双脚踏足地面。 夜，很深了。在寂寥的星空下，一个女人仰面躺在雪地上，望着那片夜空，眼泪止不住地流。寒冷的风打着旋，呼呼地吹着，如哭似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继承者06 不知何时起，亚泰城内多了一股不同往日的氛围。表面上，每日早晨前来领取救济餐的人数依旧高居不下；白天则市面萧条，大多数人都窝在家里逃避严寒。一切都似乎与平时别无二致。但是，有所差别的，越来越多的人会在相遇后稍稍驻足相谈；每天晚上，一向冷清的酒馆也会出现三三两两的密谋者。有一股暗流，在不为人知里阴影下，悄然涌动。 在最近，路克的睡眠质量不太良好，从那日指出受灾报告的虚假后，他便被伊恩授予了一项命令—找出隐藏在事件背后的真相。当然的，这并不是一件很轻松就能达成的任务，在蛛丝马迹间寻找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事实，无疑需要投入颇为大量的精神。为此，路克已经有好几天处在一种忙碌奔波的状态中了。 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路克出了家门。沿着大道向东，他计划前往宗卷记录局去查阅下往年的记录。没有选择乘坐马车，他多少希望冬季的冷风能稍微吹醒下自己昏昏的脑袋。一路上，审视着络络不绝的人流，路克大为诧异。要知道，虽然大雪已经停止了，但绝大多数的平民依旧很少会选择无所谓地出行，因为这意味着要消耗更多的热量来抵御寒冷。 有一些百姓聚在了一起，他们大多衣着单薄，显的有几分弱不禁风，围在一个人身旁，似是在商讨些什么，他们以一种仇视的眼光看向了路克。几乎的，若不是尚有着几分克制，路克感到自己不免要被人暴揍一顿。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低下头，从人群边擦身而过。 在档案室一直寻觅到中午，路克方才对往年的数据有了几分直观的了解。他抄录下一系列数字，带有十分的满足离开了这片狭小的空间。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路克决定前往伊林宫，一面汇报下近几日的成果，一面蹭上一顿午饭。 路上汇集起来的人更多了，平民们纷纷走出家门，他们汇在一起，摩肩接踵，高举着标语形成了一条庞大的人流长蛇。杂乱纷纷间，他们沿着宽广的主街道一路向前，百川归海似的集合在黄金十字广场。在这里，人声鼎沸，水泄不通，早已成了一片喧嚣的海洋。 不知是谁搭起了一座不大的高台，寥寥的有几个人正站在上面高声疾呼，他们呼喊着人权，呼喊着平等，呼喊着严惩凶徒。一呼百应的，台下的人们也随之高声齐呼，声音震起，响彻整个亚泰城。 一脸的茫然间，路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顾目四盼，周围是一片由狂热人群组成的洋流，推搡着，咒骂着，放声呼喊着，听闻耳畔传来的阵阵轰鸣，他不由得捂住了耳朵。在人群的间隙间，他望见一小队全副铠甲的卫士横穿过人流。不顾一切地，路克用尽全身力量跟随着挤了过去。 终于，在努力过后，他穿过了由士兵组成的间隔开人群的墙壁后，路克获得了片刻的安宁。在身后的一片嘈杂声中，他看见了皮尔斯伯爵那肥胖的身躯。立刻的，他走上前去，大声地希望问明情况。 “发生了什么，先生。” “谁知道呢！或许是集体失了智。我的天！这些贱民可真嘈。”皮尔斯伯爵同样大声着回以答话“看来我应该试着让他们闭嘴了！” 呼唤来传令官，皮尔斯伯爵下达了命令。但是这道指令却并没有被执行，传令官站着，脸色显得有些犹豫。“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你要做的是服从长官。”又一次的，命令被重复下达。 传令官跑开了，他挥动着手中的各色旗子，命令被传达下去了。很快，前排的士兵们将手中持着的长矛放平，扎下马步，在积蓄力量后，面对手无寸铁的游行人群，向前重重的挥出了手中的武器。 于人群中，血迹绽放，受到重伤的人们倒下了。广场在一瞬间变得很静了，落针可闻。然后，又突然的沸腾了，奔跑，呼叫，呻吟，求救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着，整个场面变得更吵了。在鲜血面前，每个人都不复先前的从容，逃跑从前排开始，然后如多米诺骨牌般的向后蔓延。争先恐后地，有人被撞倒在地，然后人们一拥而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继承者07 天空，阴沉沉的，连绵的乌云遮蔽了阳光，又落得很低，压得人心里有些烦闷。空气里含着闷热感，干燥而焦灼。在无尽的压抑中，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在亚泰城弥漫。 经历了黄金十字广场的血腥镇压后，贵族与平民间的平衡达到了一种岌岌可危的境地。为了表示抗议，多数的市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不在埋首于各式手工作坊；不在驾着马车奔波于道路之上；不在清理积雪；不在传达信件。他们发动起自己的亲属们，哭诉着冤情，争取支持，博得整个下层人民的同情与一致。 这给予了整个上流阶级以很大的震动。以往，虽然有无数的南部勋贵在反叛军的进攻下被处死，但是，这些遥远的惨案离亚泰城总是显有几分不真实。而现在，罢工的浪潮确是影响到了日常生活。层出不穷的问题开始显现，新的服装在加工不到一半时停了下来；黄油和奶酪无法轻易买到；出行的路旁再也招揽不到马车。甚至于一些对平民抱有同情的贵族家仆也开始消极工作。 这种近乎灾难性的情况愈演愈烈，每个贵族都深切感受到了极大的不便。在此情况下，一些本就不坚定的小贵族们很快改变了立场，他们期望通过一定程度的妥协和让步来同平民们达成和解，从而修复双方的关系。这种风潮扩散开来，逐渐地得到了更多支持，大贵族们的态度也随之变得游离不定起来。 ——— 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肖邦纳侯爵提议再一次召开元老会议以解决贵族和平民间的矛盾。 伊恩·哈布斯再一次与五人众相聚在会议桌前商讨要事。但这次已与往日有了很大不同，在获得了盟友肖邦纳侯爵的鼎力支持后，他已经初具一定的话语权了，更何况，在理义上，面对皮尔斯伯爵也具有绝对上风。 敲敲桌子，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伊恩为该次议题定下了基调，“必须对那些施暴者处以惩戒，来表示我们愿意和市民们达成谅解的诚意。” “但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要做到哪一步？对那些贱民们完全的屈从吗？”老布莱恩德伯爵提出质疑。他声音低哑，语调极富节奏性，因为长着特征明显的鹰钩鼻和贪婪无度的个性而被百姓称之为‘奥州腐鹰’。 “没错，我认为我们不能对那些贱民有丝毫好脸色，不然他们会提出更多要求的。”皮尔斯伯爵跟着赞成道。 尴尬的，他的提议并无人理睬，毕竟对一个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主犯来讲，没有拂袖而去已经是大家容忍的极大限度了。就连平日里和他走得颇近的布莱恩德伯爵也向其投以警告的目光。终于，这位以大嘴而闻名的伯爵理会到了这一点，他不再言语，静候着决定的下达。 谈论一直进行了很久，在会的每个人都发表了对这一事件的看法。大体上，形成了以肖邦纳伯爵和伊恩为主的严加惩罚派和以布莱恩德伯爵为首的从轻处分派。双方谁也无法说服彼此，只能在一轮轮的谈论过后勉强达成妥协—即剥夺当时下达命令的传令官的贵族称号，处死杀伤人数在五人以上的士卒，对遇难者家属进行补偿和同意召开一次泛公民大会以听取百姓的诉告。 会议结束后，布莱恩德伯爵谢绝了伊恩的晚宴邀请带着自己的小团伙大踏步离开了伊林宫，而肖邦纳侯爵在寒暄几句后亦告辞离去。显然的，这场商谈虽然解决了问题，却没有使双方任意一边感到满意。这份方案，更像一枚未成熟的柿子，两边都觉得苦涩难咽。 ——— 随着共识的通过，平民们和贵族之间又一次获得了短暂的和平。 躺在黄金十字广场的尸体开始被收敛了起来，遇难者的家属们哭泣着将之一一埋葬。亚泰城内，又有许多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在失去了青壮的劳动力后，这些寡妇们或许会很快带着孩子们再一次找到新的归属，或许也会独自艰难地一个人养育子女。 长夜正深，黑雾浓浓，黎明还有很长的时间才会到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继承者08 在洗刷掉了残留血迹后，黄金十字广场又一次被装饰了起来。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泛公民大会的进行，成百名的各式工人被领主府所征召。按照要求，他们日夜忙碌地工作着，企图把一座临时的露天法院带来给亚泰城的人民。 虽然冬季尚远未结束，但是整个亚泰城却似乎迎来了复苏。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从家中走出，他们离开温暖的壁炉，穿上御寒衣物，颇为兴致昂扬的走上街头。在贵族们无奈的妥协后，每一个市民都感到遂心所愿，他们或呼朋引伴，寻家酒馆痛饮几杯；或漫步街头，与相逢者驻足而谈。这种生机慢慢的感染开来，使得人人都处在一种踌躇满志的成就感中。 血与泪的代价被抛诸脑后，很少会有人再忆起那些惨死于屠刀下的亡魂。出于一种人类本性中的健忘，多数的人已经开始展望起美好的未来，他们能从贵族们手中得到多少益处？粮食，钱财，土地，或兼而有之。甚至于，有一部分的人开始叫嚣着要恢复先民们的共议制度，解除贵族特权。大家都已经有些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游行的本意为何？ 正是在这种期盼下，泛公民大会如期而至。 ———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略显苍白的太阳懒懒的挂着，不热亦不冷。无疑地，在冬季的北境，这是个难得的好日子。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改变蒙克那糟糕的心情。 吃过早餐后，在叮嘱妻子关好门窗后，蒙克便换上一件洗的发白的棉衣，离开家门向着黄金十字广场走去。一路上，他都显得颇有些心事重重。好几次，遇到熟人打招呼，他经常在好几秒后才后知后觉，尴尬地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 他看到许多人都面色轻松，嘴角带着微笑，忽然的，就有一种厌烦出现在心间。同胞们为了抗争，把血流在了那片地面，而现在，同样的地方，竟然要接受那些刽子手们和解，怎么好意思带着笑啊，蒙克心里想着。他心烦意躁，有着满腔的怒意燃烧。不注意的，经过转角，他迎面撞到了走来的人。 “抱歉”是对面的歉语，那个将全身都蒙在黑纱里的身影，是个女人。然后，擦肩而过。 一瞬间的，蒙克感到一阵久违的熟悉感，但是双方相错而过，那种感觉终于再也无法回想起来了。 抵达广场后，蒙克看到已经有许多身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他来的并不算早，但也远谈不上晚，放眼望去，搭起的议会台上没有一个贵族出现。这场大会的另半个角色还没有出场。 人群陆续的到场，汇聚起来的公民们更多了，窃窃私语声也大了起来，到处都嗡嗡作响，每个人都焦急地等候着大会的开幕。然而，直到正午的钟点声响起时，所有的贵族们还是未见踪影。这使得所有的与会者都空前的愤怒，咒骂声，诅咒声比比皆是。 等到了人群终于处在爆发边缘时，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番不同的景象。一支军队，踏着方阵走向了广场。全副武装的，每个士卒都披甲执矛，他们步伐坚定，在指挥者的旗帜挥动下，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然后，止住脚步，片刻后，旗帜又一次挥动，整个队伍散开来，将会场包围了起来。 人们变得鸦雀无声，面对着在阳光反射下那寒光闪闪的矛尖，所有人的心都有些发颤。彼此互望着，害怕的表情清晰看见，恐惧在人群中传播开来，每个人都感到喉咙发干，心惊胆颤。私语声早就已经停止了，阳光下，寒意弥漫，映照出一张张惨淡的脸。 贵族们也开始入场了，所有有着骑士称谓的勋贵们都被要求身着盔甲，他们一个个持枪负剑，显得英武不凡。以伊恩·哈布斯为首，跟随者们相继鱼贯而入，他们大步向前，慢慢地走向高台，目光甚至没有扫向平民们一眼。 人群自动的分开了，犹如礁石划开浪潮般的，一道道敬畏的目光被投向那群鲜衣怒马的勋贵们。直到这时，方才有人真正地去考虑，双方是否是同一量级的谈判者呢？群狮不会考虑去与绵羊合作，因为身为食物的绵羊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同样的，握有武力的贵族们也决不会去认同平民，因为他们亦没有这个资格。 在一片的寂静中，贵族们纷纷落座。随后，在伊恩的示意下，路克走上台前，他以一种优雅的语调宣布：“泛公民大会正式开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继承者09 当路克的话音落下，整个会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然后，犹如投向湖面的石子般的，涟漪四起，一阵乱糟糟的私语下，有人在蠢蠢欲动。 终于，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勇者出现了。那是一个胖乎乎的，有着酒糟鼻的中年人，他穿着颇为厚实整洁的冬衣，迈着小短腿，一步步地走出人群，站在前方。 “尊敬的领主大人，”一个不伦不类的敬礼后，胖子接着道，“我名叫恩特斯，是一名皮货商人，专门从事将北境所狩猎的动物皮毛用以贩卖至帝国南部的生意，实际上，我的家族世代皆从事这项活动，我们熟知商路，有着奥特维亚领最好的皮货。我们。” “彭—”用于审判的小木槌被敲响，伊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这无意义的长篇叙述“说出你的申诉，平民。” “呃，是这样的，由于南部的战争，我的商队不得不绕远路南下，这大大加深了运输成本。但是，在奥特维亚领，所需要缴纳的商税却没有减少。所以，我希望英明的领主大人能调低一下税率。”带着一种谄媚的笑容，恩斯特又一次行了个觐见礼。 整个高台彻底变得安静了，所有的贵族们相互张望，流露出一种看待傻瓜的神情。愣愣地盯着台下那个肥胖的身影，皮尔斯伯爵喃喃道：“这些家伙们难道以为我们是来和他们共商国事的吗？”附和声阵阵。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肖邦纳侯爵站了起来。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可能诸位不太明白，我们召开此次大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申诉机会，解决你们游行抗议所要反应的问题。除此之外的任何话题，待到之后可以前往领主府予以说明。” 轰然一片的，人们陷入了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之中。当这次集会开始前，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使得贵族们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他们会得到自己所期望的一切。然而现在，冷冷的现实击碎了幻想，一股受挫感从心里迸发。 有愤怒的抗议者，他们不满，他们不服，他们想要站出来抵抗。然而，顾目四望间，是一双双森然的目光，士兵们举着长矛，寒光闪闪，微微的轻侧身，似若发力。这足以使人胆颤，曾经的流血回忆再一次的被唤醒，哑口无言的，所有围在广场中心的的平民们都低下了头。他们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胜利，他们的罢工行为一文不值。 广场又一次变得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在互相观望，人类本性中的从众心理在发酵着，没有人对肖邦纳侯爵的话有所回应。实际上，直到此刻，大部分的群众都还如雾里看花般的未审详情。有人游行，他们便跟随；有人罢工，他们便跟随；有人参加集会，他们便也跟随。他们只是跟随着，高喊者，抱怨着，却连为何而做的原因都不知晓。 长久的沉默中，使得大家的耐心渐渐被消耗，一部分的人神游天外，思索着是否要开始离场。这时的，再次出现了骚动，透过分离开来的人群，一名浑身包裹在黑纱中的女子走了出来，站在奥特维亚的诸多勋贵们面前。 她摘下面纱，缓缓地褪去衣裳。在阳光下，每个看到她躯体的人都面色骇然。布遍全身的疤痕，狰狞的伤口，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鞭印和刚刚结起的痂。望着高台之上，贵族们那吃惊的面孔，女人淡淡的笑了，透着一股死寂：“凯莉，这次游行事件的主谋。” 轻轻地摇了摇头，伊恩望向四周，他发现身旁所有的贵族们都处在一种极其的震惊中。收敛下心神，尽力的以一种平淡的语气，他对着台下的女人讲到；“请说出你的遭遇，我会帮助你的。” “您值得我信任吗？” 一闪而过的，伊恩从那双平淡的眸子里看到了些许期盼。“当然，以哈布斯之名起誓，我将竭力而为。”毫不犹豫地，保证被许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继承者10 一阵微风吹过，带有些徐的清冷，衣裳猎猎，凯莉慢慢地将褪至腰间的上衣穿了起来。她笑，带着一种凄凉，姣好的面容黯淡，系上纽扣，缓缓地，一段往事从她的口中婉婉道来。 “从小时起，我便因为面貌可爱而受到邻里间的许多关爱。那时，有着一位和我年龄相近的男童经常陪我嬉戏玩耍。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感情深厚。随着年岁渐长，我们也曾相互编织草环送给对方，发下相守一生的誓言。双方的家人们也对我们的感情乐见其成，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可能会组建起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着许多可爱的孩子。”含着一种幸福，女人完全的陷入缅怀中。 “但是，战争毁了这一切。南部叛乱，作为一名骑士大人的随从，他投身疆场，为荣誉和功勋而战。他曾说，等战事结束，会带着勋章来迎娶我。然而再也没能实现，城门下，我哭着与他道别，祈望良人平安。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份战死报告。”梦呓般的，“他的音容，是那般的清晰，夕阳下，他向我挥手，透出几分从容和自信。” “大哭过后是崩溃，然后是无尽的放纵。我开始出没于个个酒馆，与人大口大口地对饮，玩命般的，只想着一醉方休。整个人，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四肢也虚浮无力，在每个白天夜晚，我四处飘荡。等到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熟悉的坏境。”舒缓了一口气，似是想要竭力要唤醒那份被封存起来的回忆，凯莉继续言道。 “一间狭小且封闭的房间，只有几件家具，一张床，一个上了锁的柜子，外加一根铁制立柱。出于对陌生环境的害怕，我立刻尝试观察四周，类似于牢房的，没有任何窗户，空气流通极差，可供出入的，只有前方紧紧关闭的铁门。这时，我发现自己被换了身衣物，单薄且廉价，一个四十五号标识印于其上。” “害怕在我的心里蔓延开来，我双手抱膝，久久不能平静。突然地，有声凄惨的叫声传来，是一个女人的，夹杂着痛苦和无助，宛如地狱幽鬼的鸣泣，使人闻而战栗。随后，是一阵阵哀嚎，良久不绝，期间又夹杂着鞭子抽动空气的啪啪声。我浑身发抖，冷瑟瑟的缩成一团，极力使自己藏在角落的阴影了，听着声响，恍惚间，感到自己正被恶鬼审视。” “那不是错觉，确实有人打开了那扇紧锁的大门，痛苦呻吟声传的更清晰了，来人带着一种魔鬼般的笑容走向了我，”声音停顿了，带有一种颤抖的尾音，台下的女人止不住的发抖。天空上，太阳依旧暖暖的挂着，温暖和熙。 一片的默然中，伊恩出声宽慰：“停下来吧，我们已经知道了，没必要再去勉强自己了。这些已经足够了。” “不！请允许我完全的讲述它。”强硬的拒绝声中，眼泪落下，“那个恶魔，他打开了木柜，从中取出了一套锁链，揪着我的头发，将脸拉向自己，我听见他的嘴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然后拖着我，一步步的扯向那根铁柱，恐惧和疼痛淹没了我，我大吼大叫，手足并用的妄图摆脱。一切都是徒劳的，很快，双手被缚完全失去抵抗的我被吊了起来。” “他不知从哪里取过一支长鞭，握在右手，而用左手摸挲着我的身体。寒毛乍起，一股冷意贯彻我的全身。鞭子扬起又落下，钻心的疼从小腹蔓延开来，惨叫声伴着张狂的笑声，如坠地狱。”有些泣不成声的，凯莉痛哭流涕。 断断续续地，讲述还在继续，“无论身心，我都受到了巨大的折磨，那个人，不，是头纯碎的恶鬼，在凌辱我们的同时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鞭子，铁夹，铜钉无所不用其极的，日复一日，他享受着我们的求饶声。” “终于，在又一次的折磨中，他没有选择用铁链吊起我，而是让我带上枷锁来鞭笞。千载难逢的机会，趁他不备，我击倒了他，然后拿到钥匙逃了出来。” 一片的沉默，从高台到广场，每个人都感到有一股寒意陡起心间，冷冷的，落针可闻。 终于，还是伊恩打破了沉默，“我相信你，凯莉女士。请你也一定要相信我，以伊恩·哈布斯之名，赌上一切荣誉，我定将惩戒罪恶。” 肃然中，布莱恩德伯爵报以谨慎地提醒：“您应该先探明是否属实，然后再下决定。殿下，这样会显得有些不够庄重。” “是吗？我倒觉得很好。抱有怜悯，施以公正。所谓的骑士不正应该在此时挺身而出吗？” 高台之上，激昂和愤怒弥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继承者11 亚泰城所召开的泛公民大会划上了一个谈不上圆满的句号。 怀有各式目的聚集起来的市民们一无所获，对于他们提出的要求，权贵们予与坚决拒绝。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结果。平民们所能依仗的，无非是无休止地罢工。这固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贵族们的生活，但却并不致命。历年的积蓄，使得贵族们可以轻松度过这个冬季，而一旦长时间的拒绝出工，平民又将何以为生呢？当开始明白这一点后，反抗就显得可笑了。 而对贵族们来说，这场大会同样也谈不上美妙。就如同气泡被戳破一般，在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所隐藏的肮脏，被人狠狠地揭破开来。现在，无论出于何种心态，他们都必须要解决这个暴露在阳光下的难堪问题了。 ———— 天色又阴沉了下来，北风吹着，乌云黑压压的。略显空旷的道路上，一辆标着‘短剑’徽章的马车缓缓行驶过来。 由远及近地，在伊林宫守卫的目光注视下，马车停了。帷帐被向外挑起，路克·肖邦纳搓着双手走了出来。先是跳下马车，向着士兵们挥挥手，然后嘟囔着抱怨了几句天气，他出示了自己的进入许可证。 核对无误，士兵们侧身两旁让开了大门，怀着一种羡慕的目光望着这位被领主所青睐的小子一步步踏入殿内。 雪终于落下了，粒粒剔透，打在守卫们的脸上，打在那冰冷的甲胃上。 壁炉的火燃着，整个房间都暖乎乎的，办公桌后，伊恩辍笔不断。有敲门声响起，思绪被打断，将手中的笔放置一旁，伊恩抬起头来，“请进。”房门打开又闭上，路克那张慵懒的脸突然出现。 走至长桌旁，路克毫不客气地拿起边角里的茶杯，将尚有余温的红茶一饮而尽。以一种调侃的语气，他大咧咧的说到：“还是领主大人懂得享受啊，这么冷的天就应该配一杯暖茶热身。” 黑着脸，强压下不快，伊恩冷冷地回到：“希望你没喝的糊涂，脑袋还能保有几分清醒。” “这是当，欸，干嘛这么生气呢，对身体可不好。想想我那亲爱的父亲，会秃顶的，生气多，真的是很难看。”伴着夸张的动作，路克抚摸着自己的头顶，神情滑稽。 看着面前这个耍宝的男人，伊恩好久才缓过胸口的那股闷气，他叹了口气，：“你该知道我到底叫你来为何？” 收起那份轻佻，宛若换了个人的，路克突然变得庄重了些，“很难查清楚，凯莉的那份的证言太过模糊，她只记得自己是从下水道中逃出来的。但问题是，亚泰城有着一套完整的排水系统，几乎覆盖各个角落。这条线索是根本行不通的。” “那么，从根源上着手如何呢。之前不是有让你追查‘人狩’的痕迹，两者很可能是同一起案件。” “很遗憾地，或许两者可能有所关联，但是参与‘人狩’的贵族实在是太多了，作为了一项约定成俗的赚钱途径，庞大的参与人群使得我们很难从这方面找出那名败类。” 短暂的，房间陷入了片刻沉默，两人相对而视，流露出无奈的苦笑。 火柴依旧烧着，呼呼的声响回荡在房间内。突然的，一小截尚带焰火的的枝条蹦了出来，于空中划过一道痕迹，跳落在地面上。很快地，毛毯被烙出了一个小洞。循声望去，两人的目光都投注其上。 灵光一闪地，“伤口，没错，是伤口，我们可以利用这点。”伊恩抓住了那一道思绪，“别忘了，凯莉说过，她是用枷锁击倒了那人后才得以逃出来的，我们大可沿着这条线索找寻下去。” “没错，”路克也醒悟了，“应该在所参与‘人狩’的贵族中找到那些近期受伤的人。那么就能大大缩小范围了。” 所困扰在心间的难题被解开了，两人都露出一丝由衷地笑意。 “还有一件事情，”路克提到，“这次，我想要召集一批原来混在暗地里的混混们来收集情报，要知道他们经年混迹于阴影下，本就擅长打探小道消息。况且，那些骑士，既很少有愿意暗地打探的又不一定能保证忠诚于我们。” “随便，由你决定好了。” “那就将这只小队命名为‘影组’吧。取藏于黑暗之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继承者12 “路克，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有了很大发现，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锁定嫌疑人了。” “哦，那你有决定好什么时间动手？这么久了，倒是至少通知我一声。” “动手？无凭无据的，对方可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子爵啊。私闯贵族府宅，妄用刑罚，真要这么做的话，你怕是明天就会步了你父亲的后尘。” “证据？凯莉呢，何不带着去确认下。她见过那张脸，不是吗？” “这并不能称之为决定性的证明。贵族们都擅长混淆黑白，你要怎么保证那些元老们相信凯莉的一面之词呢，况且她还只是名平民。” “好吧，那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等待。我已经有布下暗哨了，现在就只等他自己露出马脚。待风头过去，他一定会转移那些所掳掠来的女人，到那时，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刻了。” “那现在，除了等待，我们还应该做些什么？” 片刻的沉默，“看看周围，有好多漂亮的女孩在偷瞄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走上前去，邀她们跳一支舞，共饮一杯红酒，做一番深刻的交流。这才是身为一名贵族所不失礼仪的行为，还未发生的事何必急切呢？徒扰心扉。” 新年到来的前夜，按照一贯的传统，会有一场盛大的庆典在伊林宫举行。这一晚，每个贵族都会带着自己的亲眷们前来，为庆贺旧一年的结束和展望新一年的到来，会宴和舞会是必不可少的。除此外，当一名少年或少女即将成年，他也会选择这里作为自己踏足社交的第一步。 正是在舞会上，伊恩遇到了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的路克，出于一种关怀（对追寻嫌犯的进度），他走上前向着自己这位可靠的心腹低声询问。 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伊恩想要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但是，有几个女孩拥簇过来，她们向着两位出众的男士发出邀请，络络地交谈和嬉笑声响起，不得已的，伊恩闭口停住。显然是彼此颇为相熟，路克接上了话语，侃侃而谈中，一片欢快的气氛。 “这位是鲁切尔子爵的小女儿—莉莉丝·鲁切尔。她到明年才要刚满14岁，今天是初次来参加舞会。如果殿下一直这么悠闲的话，可以带着她四处走走，帮助新人习惯下贵族们的社交。”挤眉弄眼地，路克将一位女伴介绍给伊恩。 “晚上好，殿下。”带有几分未经世事的羞怯，少女颇显柔弱地将柔夷伸出。 端详着这张如童话般精致的面容，出于下意识的，轻轻地，行了个吻手礼。“是我的荣幸。”伊恩言道。 晚宴渐入佳境。美酒佳肴，红灯绿影，来来往往的宾客们穿梭在席宴之间。推杯交盏间，或有高声阔谈，或有抿嘴轻笑，绅士们和美人交谈甚欢。放眼望去，华丽雍容的拖地长裙，整洁笔挺的燕尾礼服，琳琅满目。热烈而欢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有着悠扬的小提琴曲响起，灯光变幻，令人瞩目的舞会拉开序幕。陆陆续续地，开始有成双入对的男女走向舞台，他们相互环抱，翩翩起舞，如蝴蝶交织，时而若即若离，时而旋转跃动。不知疲倦般地，身影交而复散，离而复合。曲尽人散，意韵未了。 侧过脸庞，于阑珊间，伊恩瞧见了莉莉丝脸上的那份羡慕之意。好看的眉头挑了挑，若有所思地，伊恩侧过身体，微微半倾，“这位小姐，不知可否赏脸与我一起共舞一曲？”略带磁性的声音下，目光清澈。 略带惊喜和慌张，莉莉丝犹豫着伸出了手，“我，可能跳得并不太好。” 在一瞬间，天旋地转地，世界仿佛静了下来，嘈杂的声音远去，于灯光跳动中，裙裾飞扬。 女孩并未说谎，她确实跳的不怎么好。身体僵硬，动作略显青涩。尽可能地，伊恩放慢步伐，努力去带动着她，怀着一抹谈不上言语的情怀，他避开周围跳动地人群，回护着怀中的可人。 似是漫长，又似是很短暂。一曲终了，伊恩扶着莉莉丝走下舞台。噙着一份笑意，“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带有一丝迷离的神情，少女笑着点点头，运动过后的脸颊红扑扑的，些许的汗水顺着鼻尖滑落，“很棒啊！我感觉，很美妙。”声音软糯糯地。 ——— 将要接近黎明时分，晚会结束了。 在伊林宫的门口，送走一批批的来宾后，伊恩又见到了路克。 “怎么样？那个鲁切尔家的小女孩。很可爱吧！”换掉轻佻的语气，路克压低声音，“作为五人众之一的鲁切尔子爵最疼爱的孩子，拿下她，你就能真正掌握这片领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继承者13 “快要到新年了，好期待，在今年我终于被允许去参加在伊林宫举办的庆典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去参加舞会，有点忐忑不安。要不要画个淡妆？自己会表现的很好吗？谁会第一个邀请我跳舞？啊啊，好多问题，有点期待，但我对舞蹈也还不是很熟练！真苦恼。——12月25日晨。” “很完美的第一次，在大厅中，我见到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伊恩·哈布斯。完全不同于私下的传说，他是位很好的人，一点也不粗鲁无礼。相反的，很帅气很温柔。一整场的晚宴时间，他都耐心地陪在我身边，还讲述了好多有趣的话题。而且，他邀请我跳舞了，第一次呢，感觉心里酥酥的，我是喜欢上他了吗？怎么办呢。对了，他还有邀我约会呢，欸，该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啊？——1月1日晚” 夕阳微倾，晚霞被染成红彤彤的一片，碎散的光芒穿过窗帘，投射出暖暖橙色。在书桌旁，莉莉丝翻看了以往的日记，犹豫着，用鹅毛笔记录下了舞会的经历。双手托腮，眼睛无焦距的望向窗外，神情迷离，脸上却浮出傻傻的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跳起来，颇含着些神经质的在房间里找寻着。 敲门声响起，“小姐，吃晚饭了。”是女仆在唤她。 “请进，快来帮我个忙啊。”面对女仆那惊讶的眼光，莉莉丝拿着两套服饰问道：“诺，你觉得我穿哪一件好看呢？” “哪一件都漂亮，小姐无论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啊，还是不行，要更可爱一点才好，”顿了一下，“好了，你出去吧。告诉父亲，就说我不下去吃饭了。呃，算啦，还是将晚饭端上来给我吧。” 房门被关上了，“莉莉丝小姐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呢，好奇怪啊。”女仆心里想道。 ——— 略微带有几许冷意的天气，三三两两的人群。新年刚过，此时的街道上尚还有些未及融化的雪，但人气总是稍稍提高了，许多不想要继续闷在家中的人趁着假日出来疏松下筋骨。这使得冬季中一向人迹寥寥的城区多了几分生气。 在黄金十字广场，天色更亮了，前来领取救济餐的人群慢慢散去。一片空旷中，揉揉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伊恩举目四顾，想要努力发现自己所等候的人。 一辆马车停下来，房门开合，莉莉丝出现在视野内。先是挥手示意，带有一股喜悦的，她小跑向伊恩。“等很久了吗？”似是不适应寒冷，语音中带着几分鼻音。 “没有，也只是刚到。”含着微笑，伊恩脱下自己的绒毛外衣，自然地将之披在女孩的身上，略带责备地，“至少应该穿的温暖一些，生病的话，不是很痛苦吗？” “笨蛋，我只想让你夸夸我漂亮啊。”小声地嘟囔。 “什么？” “没有啦，是你错觉。快走吧，哈！”莉莉丝跺脚。 ——— 在曲曲折折的小道上，伊恩带着莉莉丝走过。垃圾比比皆是，破旧的袜子c鞋套，死去的猫狗，鱼骨头和烂泥巴，混杂在一起，一股腐烂的味道让人作呕。雪迹依旧残留着，但丝毫无助于掩盖这片肮脏和污浊。随处可见地，有醉醺醺的青壮踉跄而行，有站街女浓妆艳抹的招徕顾主，有瘦弱的小孩们扭打在一起。 “这就是平民们的生活？”侧着头问道，莉莉丝的眼中有掩盖不住的好奇。 “算是吧，这些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他们。”声音顿住了，伸出手来，将莉莉丝那亚麻色的柔软短发弄得有些凌乱，伊恩笑着“没必要去了解他们的生活。” 略带有些不满的，莉莉丝挥开那只放在她头顶的手，“会长不高的，”也就随之换了话题，“我们要去拜访的，也是这样的平民？” “不，他叫蒙克，与这些人不同，整洁且有礼貌，最为重要的是，他不好吃懒做，不怨天尤人，懂得只有勤劳才是致富之道。” “那他一定很富有了？” “呃，有时就算是努力也不总是一定会有收获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继承者14 低矮的篱笆根本无助于遮挡院内的景象。破旧的晾衣架在微风中吱呀呀作响，几件石桌石椅，位在搭起的光秃秃的藤曼架下。积雪覆盖的地面，有顽强的杂草探出头来。在有些年代的木屋旁，一颗同样久远的大树，孤零零地站着。 隔着这毫无作用的围墙望去，一位女童在树下的雪地上玩耍。 “老蒙克在家吗？”伊恩出声询问。 被声音所惊扰，女孩转过身来，颇显营养不良的身板，手中托着一只系线的麻雀。“你是？”带有几分害怕，目光不自觉望向身后的木屋。 “去叫一下你的父亲吧，我们有过预约的。”目光中，那个瘦骨嶙峋的女童跑开了，推开房门消失在视线中。 只一会，屋门便又被打开了。拖沓着鞋子的蒙克快步走出，带着歉意的，“十分抱歉，殿下，我女儿她实在是太失礼了。” “突然有遇到陌生人来访，是再正常不过了。请不用介意。”摇摇头，伊恩带着莉莉丝穿过大门而入。 突如其来的黑暗，带着些许不适，伊恩好久才缓缓熟悉过来。如所有生活拮据的家庭一样，壁炉里散发出微弱的光热，极少量的家具和浓郁的腌菜味。不同的是，地面出乎意料的干净，配上这份简陋而言，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突兀的，从身后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不用回头，伊恩也便从那柔若无骨的触感中知道是谁。似是对黑暗有些害怕，莉莉丝的身体轻轻颤抖。反手紧握，伊恩努力试着去抚平那份揪动。 “闭下眼睛，什么也不要去想，慢慢跟着我，放轻松点。” 渐渐地，感到身后那平稳下来的呼吸，伊恩小心牵引着少女慢慢走向那丝光亮。 “实在是很对不住，家里只有些粗茶可以招待，还请领主大人多多海涵。”很不自然的，明明是一个粗糙的大汉，脸上却带有一抹羞愧。 颇显诚实地，这还真是极其粗鄙的茶和点心—只是白开水配以硬邦邦的干粮。尴尬地，伊恩不着痕迹地放下凑近嘴边的杯子。看看那份浑浊，又看看蒙克小女儿那渴望的眼神，“我并不是很饥渴，还是将这些给你的孩子拿去食用吧。”由衷地，他小小撒下了个谎言。 欲言又止地，蒙克终于还是照做了。他把干粮递给女孩，不忘叮嘱道，“少吃一点，留下了可以当作晚饭。”顿了一顿，“出去玩吧，带着你那只小鸟，不要将干粮分给它。” 伊恩望着这一幕，颇感几分低沉。回过神，他看着身边一样陷入思索的莉莉丝，“要不要出去陪陪她，这里还是太黑了些。” “好—吧—。”有些犹豫，少女还是同意了。 望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伊恩转过头来，对着蒙克询问道；“可以详细地说下那份合同的具体实情，我好判断实际情况。” “是，领主大人。”含有几分恭敬，几分期望的。 “那是在半个月前所发生的了。当时，皮尔斯伯爵的管家几次前来，想要买下我家的土地。那片地，是祖传下来的，虽然不算多，但是经过历代的开垦却极其肥沃。但是，趁着荒年和战争，他看准了时机，将价格压的极低。” “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当然是拒绝的。之后，层出不穷的手段和花招被施加在我身上。先是不断有小混混在门前辱骂，投小石子，惊扰休息，甚至放火烧门；然后就开始有人在背后袭击于我，套上麻袋，一顿蒙头痛揍，撒尿侮辱；更可怕的，我的女儿，前段时间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回到家中。这是明目张胆的警告啊！” “实在是害怕极了，我就想以一个还算可以的价位把土地卖给别人。然而询问了好多人，他们都畏于皮尔斯伯爵的权势而不敢接纳。没办法了，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我还是将土地卖给了皮尔斯家族。然后一切都消停了，但是，我不甘心呐，这个无赖，实在欺人太甚，是在喝我的血肉啊！” 沉默了片刻，伊恩语气坚定，“我会努力去还你一个公道的，我保证。” 一如在领主府申诉的那样，含着辛酸，蒙克泪如泉涌。 ——— 回家的路上，莉莉丝不在兴致昂扬的左右观望，只是沉默的走着，显得颇为沮丧。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呢，好可伶啊！”她向着伊恩发问道。 “呃”依旧是沉默，望着路边那些衣衫褴褛的行人，“会改变的，总有一天我会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再也不会饱受饥饿之困。”又一次，伊恩许下保证。 最近要期末了，可能会断断续续地更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初执权柄01 每个城市都有着它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充满混乱和肮脏，与其正面相对的，夜幕往往会藏污纳垢。亚泰城亦如是，在背地里，有着成组织的恶徒和混混们抱起团来，他们将一片片城区划分，垄断人口贩卖和违禁品交易。 但是，正如有光的地方必有黑影般的。在实际上，地下团伙是被各方所默认的存在。作为统治阶级，贵族们那光鲜的生活下，需要一双染黑的手来帮他们处理私下所不能暴露的勾当；而对于市民来讲，偶尔想要放纵时，赌博和色欲也是需要的。游走在法律和光明的边缘，对于这些阴沟里老鼠来说，钱财与力量才是他们所信奉的一切。 被知情人士称之为‘滑狐’的肖恩·派克就是这么的一种人。作为常年混迹街头的混混，他出身卑微却有着勃勃的雄心，颇具才干却总是运气不佳。在亚泰城地下势力中，声名颇显的派克具有这一行所应有的一切才能，审时度势和人脉宽广。 当黑鼠组还存在时，派克就作为其中的一名小头目而活跃着。那时，他们被称之为‘阴影下的另一个王国’，几乎垄断了亚泰城内所有的放贷行业。随后，在荒年和战争所造成的人心惶惶中，通过吞并和联合，黑鼠组抓住机遇，极大地扩展了自己的地盘，从而使影响力布遍全城。 出于这种实力上的膨胀，黑鼠组的领导者不免有些飘飘然。他试图依仗自己所掌控的实力来胁迫贵族们，以达成完全的独立。很可惜地，这种尾大不掉之势并未延续下去。当所饲养的猎犬多次向着主人龇牙咧嘴时，很少会有人报以容忍。一夜之间，军队被权贵们所调动，面对着错落有致的方阵，这些自诩勇武的游兵散卒毫无还手之力，黑鼠组的历史就此划上句号。 一场愚蠢而又可笑的反抗，在所有人看来。 不幸的是，尽管做了努力的尝试，但派克仍旧未能在这场动乱中幸免。作为军功的一部分，他和一些难兄难弟被关押进了亚泰城的牢房内。 刑期间，有许多相熟的人被提出去，不管是生，抑或是死，音讯全无的，他们再也未能回来。渐渐地，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走出牢房，很可能就是永别。 周围的人愈发的少了，派克依旧等待着，然而，上天似乎终于开始眷顾起他来。慢慢地，提审结束了，人们开始遗忘这批牢房中的罪人。 在长久的孤独中，派克开始思索自己所经历过的人生。他回想起黑鼠组的发迹和毁灭。最终，得出了一个道理，活在阴影下的人们即使联合起来也是无法抗衡一个政府的，他们这类人，如果想要出人头地，那就必须成为这台机器的一部分。 于是，终有一日，当一位面容慵懒，笑容轻佻的贵族青年站在他面前，询问他是否愿意选择为领主卖命时，派克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当然。” 惊讶于如此果断的决定，路克不由高看了一眼，“看上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啊，既无大的恶迹，又颇识时务。” ——— 事实证明，肖恩·派克确实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才。初入‘影组’的他很快便展现了自己那种称得上是天赋的洞察力。在繁多的情报中，他可以敏锐的嗅到了哪些是确实有用的，哪些则毫不值得问询。不久后，相当倚重地，路克便将‘影组’的很多一部分工作交到了派克手中。 不负众望的，通过大量向各家族安插暗哨，收买仆佣。派克终于是确定了凯莉所描述的那间囚室的具体所在。密密麻麻的网被铺下，猎人们警惕地盯向茫然无知的猎物，万事俱备。 当天色微曦，黎明将至，往往是人熟睡正堪之时。在亚泰城的偏僻一角，不知是谁买下的空旷好久的一处宅院里，突然多了一些不速之客。 一辆足够宽敞的载货马车被停在门口，许多黑巾黑衣的大汉走下来。步伐矫健地，这些藏头露尾的人们迅速地鱼贯而入。好久，大门又一次被开启，每个人都在肩上扛有一个不住扭动的麻袋。悄无声息地，一个个人有序地再一次登上马车。 “还有多少？”领头人向着最后一个走出者发出低声询问。 “远远不够，还要再来一趟。”简短的回答后，蒙面人跟同伴擦身而过。 螳螂捕蝉，一切所发生的动静，都被周围阴影中的一双双眼睛所洞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初执权柄02 睡眼惺忪的，伊恩被门外粗暴的敲门声所吵醒。 ‘砰砰’的噪音传入耳内，迫使他不得不强制性的从床上爬起，“谁？”手忙脚乱地披上睡衣，带着不情愿的神情，伊恩拉开房门。 “早安。殿下。”一张含着漫不经心的脸出现在面前。 强忍着摔门而去的冲动，“最好能给出一个打扰到我睡眠的理由，路克·肖邦纳。”带着起床气的，伊恩语调生硬。 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真无法相信我们的领主大人竟然是一个如此懒惰的家伙，天哪！”先是以一种夸张的语气，待看到伊恩那张仍旧黑着的脸，路克迅速地又切换到一种庄重，“好吧，是事出有因的，对于那张所布下的网，到收获时分了。” “哦，”陡然清醒，伊恩挥挥右手做出一个切掌的手势，眼神却望向路克，带着一抹询问。 “没错，签署逮捕令吧。已然证据确凿。现在，该到了我们行使正义之时了。” ‘嘭—’得偿所愿，伊恩带上了屋门，“去书房，稍等我一会，现在更衣。” 片刻后，精神饱满的伊恩出现在书房。步履轻快地，他难得夸了路克一句，“你正经起来，效率还是蛮高的嘛。” “是吧。”松散的垮坐在沙发，路克摆弄着烧水的炉子，语气透露出莫名的得意。 翻翻白眼，不再理会这个从来都没什么正行的男人，伊恩坐在书桌旁，运笔如飞。 “兹有乔格里姆子爵，品行不良，残暴百姓，有违奥特维亚律法。以代领主伊恩·哈布斯之名下令，命城防军捉拿此凶徒问审。但有阻扰办案者，一律视为同犯，据拿不误。——伊恩·哈布斯” 摇摇放置在书桌边角的铃铛，唤来侍卫，伊恩嘱托他以最快速度送至城防大营。 转过头来，路克已经烧好了茶水，正惬意地品茗着。 “你觉得怎么样？这件事。”伊恩问道。 “马马虎虎吧，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呢。” “呃，我不太懂。” “几百年了，帝国可曾有因犯下大罪而丢掉性命的贵族？最严重亦不过流放。刑不加权贵的传统早已根深蒂固。然而，如果只是稍事惩戒，你会感到满足吗？” “我。”终究还是沉默了，低下头，思索了片刻，伊恩再一次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于公于私来言，我都不希望这件事被轻轻放过。” “当然。”杯中的茶水被一饮而尽，语态轻松地，路克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交给我吧。” ——— 人赃俱获。当那辆满载的马车再一次启动时，通过口令，派克调动了周围所有的埋伏者。以一声猫叫为始，信息被传递开来。黑夜中，陆续有人闪过，影影错错地，一张大网被铺开。 有火把被点燃，然后掷出去，翻滚在马路上。乘着风势，火焰照亮了通行的道路。断马的长绳拉起，一个个套索扔出，紧急下，本就不快的马车被完全逼停。忽明忽暗的光芒下，手持短弩的黑衣人从围墙后闪出。颇成纪律的，他们身子半蹲，拉满弦，将箭尖瞄向目标。 虽然不过刚组建不久，但‘影组’成员本就来自于鱼龙杂混的地下势力中，或许在正面对抗上，缺乏配合的他们显得不堪一击。然而在所擅长的隐藏和埋伏领域，这些人确是一把好手。 “放弃抵抗，慢慢走出马车，双手抱头，我会保障你们的生命不受到危险。”猥琐地躲藏在队伍身后，派克双手成喇叭状，冲出包围圈内大声喊话，“不要试图抵抗，不要有愚蠢的行为。” 月光下，火苗‘嗤嗤’地燃着。终于，在生命和钱财面前，这些人知趣地做出了决定。作为一支被人所雇佣的团队，名节显得与他们遥远。有序的，双手抱头，汉子们排着队从马车走出，宣布放弃反抗。 “很好，压起来带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派克对自己在第一份任务中的表现感到满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初执权柄03 有一则关乎乔格里姆子爵的流言开始在亚泰城传播开来。如浮萍一般，现如今已很难再去追寻究竟是谁第一次道出这个说法的，有关于这位大人那些病态的心理和凌虐行为。甚嚣尘上的，渐渐，整个上流阶层都开始对此耳熟能详，并抱以厌恶感官。 对于这样偏向八卦的消息，伊恩是在之后才有所耳闻的。 现在，这位代领主已经和莉莉丝·鲁切尔相互间颇为了解彼此了。每隔不久，两人都会相约会面，或漫步在有着久远历史的街头小巷，去探寻传闻逸事；或慰问下生活贫苦的百姓家庭，给予些许钱财帮助；或也就只是单纯的一起踩踩马路，聊些琐碎趣事。 在少女身上，彰显出一种朝气和活力，总是精神饱满，兴趣昂扬的，似乎对任何事都怀有好奇之心。而且显而易见地，莉莉丝对于人们观念中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也没什么感触，经常性地，她会拉着伊恩去一些平民化的路边小摊，颇为心满意足的享受那些为贵族们所不齿的食物。 也正是在这样的约会中，伊恩方才感受到一种从未经历的安宁和平淡。捎带着，也就多少知道些贵族们之间那错综复杂的混乱关系，从某位活跃的八卦少女口中。 如往常一样，在约会中，伊恩是很少一昧的夸夸而谈。相较于向着女伴卖力显示自己的优秀而言，大多数时间里，他更愿意作为一位恰到好处的聆听者。仅仅是去听着莉莉丝那些想要诉说的话语，或抱怨的，喜悦的，困惑的。然后笑着予以回应。 “真的很可怕的，乔格里姆子爵啊！大家说，他就像一个吸血鬼般。吃人肉，饮人血。他皮肤那种不健康的白色？就是证明。还有呢，有一次，我听到下仆们讲，看到过他在夜里那碧绿的泛着兽欲的眼神，亲眼见到他咬着女仆脖子去喝血。唉，以前还感觉他人挺不错的，没想到竟然根本不是人类啊啊！”莉莉丝夸张地用手比划着，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哦，”在对面，伊恩放下烙饼，把已经见底的羊肉汤碗推向一旁。“你要是再不吃的话，汤饭就凉透了，这家店铺，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来吃一次的吗？还有啊！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怪谈，吸血鬼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哼，我菜，没有说换。”一边食用着泡汤烙饼，嘴里还不住的嘟囔道，“是大家都这么睡的啦。之前在陈里，不是有好多女热和小孩失踪的嘛，那就是确凿的证据了。他肯定是一个瓜物无疑的，”含糊不清的。 莞尔一笑。随即，若有所思地，伊恩抬起头来，默默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莉莉丝道别后不久，伊恩回到了伊林宫。有着几份紧迫地，他唤来一名侍卫，让他出发往肖邦纳侯爵府去召来自己那位玩世不恭的下属。 不久后，伴着黄昏来临，伊恩在书房中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有什么事吗？我的伟大的至高无上的君主。”日常的调侃语调，路克言道。 “呃，关于乔格里姆子爵的那些谣言，是你指使传播的吧。”已经快要习惯了，伊恩忽略掉那些多余的废话。 “你指的是？” “吸血鬼，嗜血，怪物那些的。” “绝对没有的事，怎么可能扯这么见鬼的话呢。我仅仅，只是将那个人渣的所作所为如实地给透露出去。嗯，好吧，是有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不过大体还是详实的。天知道怎么变样成那样的。” “我不太懂，”伊恩略带困惑，“为什么呢，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茶前饭后的可供谈论的话题？”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殿下。”突然换了一付语气，路克解释道，“当每个人都认为你该死的时候，那么你就真的该死了，即使你真的毫无罪行可言。这，便是舆论的力量，是一种看不见的暴行。而我所做的不过是用带有偏向的情感去尽可能地让每个人都去认识知道乔格里姆子爵的本性，用以唤醒他们心里对那些弱者受害者的怜悯。” 顿了顿，又一次说到，“特别是女性，她们天性本就多愁善感，更加能够设身处地的去换位考虑，所以才会对这样的残渣报以更深的厌恶和憎恨。如此不也就相对影响到她们的伴侣，乃至于整个贵族圈了。看起来嘛，效果还蛮不错，都有对其进一步的丑化了。那么，只要人心所向，我们处死一条丧犬又何妨呢？”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初执权柄04 正月的第十九日，伊恩独自一人去了趟牢房，并非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他仅仅只是想要去和已沦为阶下囚的乔格里姆子爵见上一面。 沿着低暗阴沉的石阶梯向下，一股发霉和腐败的味道迎面扑来，许是久不打扫的缘故，青苔长满了墙壁两旁，郁郁葱葱的，从边角一直蔓延开来。仔细听，有水珠‘哒哒’滴落在石板的声响。潮湿，污秽，这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实际上，这座牢房的历史几乎和亚泰城一样久远。 早在先民时代，亚泰·哈布斯筑起了这座屹立于北境的高城。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他会把那些意见不合的反对者全部抓捕起来，而这座牢房，就是那时所用来囚禁反动者的地方。一脉延续下，哈布斯家族依旧统治着这片土地，而牢房也同样肩负着看押的使命。 监狱长走在伊恩的前方带路，殷勤又谄媚地。四下里是一片寂静，所关押的犯人很少，走廊中只余有皮靴踩踏地面的响声。隔不多远，就有光亮黯淡的火把燃着。空气很浑浊，污水，锈铁，残存的垃圾随处可见。极度压抑间，隐隐地，偶尔能在一间间隔房里瞥到人影晃动。 但那些犯人，也只是茫然的望着，既不出声，又不走动。眼神空洞而呆泄，宛若行尸走肉般的，了无生气。 “前面这间就是了，我们给子爵大人腾出的是最好的房间。”满脸堆笑的，监狱长回身言道，“我去给殿下开门。” 踏入这间小小的天地，伊恩望了望。相较其他的单间而言，这里显得干净整洁，显然是被人所特意整理过了。挥挥手，示意监狱长离开，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正盘坐在床上的人。 “比起你为那些受到虐待的女人们所准备的囚室，这里让你感觉如何，还满意吧？”仔细地看去，乔格里姆子爵和伊恩印象中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英俊风度，肤色白皙，穿着一身干净的便服。 以一种冷漠和不屑，这位子爵大人回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财富，还是名声。不要妄想了。要知道，我是一名纯正的贵族。而你，殿下？不过是个杂种罢了。几个贱民的生命？可笑！” “试着想想，在我们今天会面之前你有想过自己会被关押进牢房？同样的，现在，你也认为我不会杀你的，对吧？但其实，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过分的自我感觉良好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依旧平淡的语气，伊恩对于乔格里姆子爵的辱骂无动于衷。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皱皱眉头，“你在威胁我？不可能的。北境，乃至帝国，几百年来，还从没有对贵族用刑的先例。” “看起来你知道的还蛮多了，倒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蛋。”耸耸肩，无视掉乔格里姆子爵那愤怒的表情，“所以说，贵族们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都已经忘掉疼痛的滋味了。也该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血了，就用你的生命吧。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如何的，我要让他们学会服从我的命令。” “不可能，你根本不配。也不会被承认的，这样。”显然是开始有些慌乱了，乔格里姆子爵语无伦次，“你不能杀我。不能。” “为什么不呢？我名为伊恩·哈布斯，身上流着自古传承下来的高贵的血统，本就该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你们，就应该服从于我。”跨出门槛，伊恩的声音由高至低，化为喃喃轻语。 不去看身后那道失魂落魄的身影，他努嘴示意侯在一旁的监狱长。后者识趣地关上牢门，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伊恩身后。 ——— 不久以后，伊恩·哈布斯又一次在伊林宫内召开了五人元老会议——是用以决定究竟应该对乔格里姆子爵的恶行处以何等惩罚。 不出意外的，对于判处死刑这个提议。当即就有不同意见表达。 “虽然乔格里姆确实是罪大恶极，但是死刑未免还是有些太过了。”布莱恩德伯爵否决到。 “是吗？那就按惯例来投票表决吧。”伊恩道。 三对二。不出意料地，肖邦纳侯爵和鲁切尔子爵都投出了赞成，余下者，两票反对，一票弃权，再加上伊恩自己的一票。结果显而易见。 “看来是你输了，布莱恩德伯爵。” “哼！”带着愤愤不平的，伯爵拂袖而去。 在身后，伊恩嘴角勾起，露出一丝愉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初执权柄05 乔格里姆子爵终究还是被判处了绞刑。也是众望所归的，整个上流阶层都对他的那些耸人听闻的变态嗜好感到深恶痛觉，由此而来的，一种呼唤处死罪人的声调日益渐起。尽管尚还有一小部分贵族对于是否应当处以死刑而抱着异议，但这种声音也很快便淹没在汹涌舆论之中。 “这样的人渣，今天还只是敢对于那些可怜的女孩子们出手，等以后说不定连我们也就遭他毒手了。”众位名媛们普遍持有如此想法。 而民间，通过这次事件，伊恩获得了极大的声望。‘公正’‘仁慈’等一系列的不吝赞誉和溢美之词被百姓们赋予给这位奥特维亚的新主宰。 主宰？这个词语终于让伊恩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触。如今，他再也不是那个高踞于权座却无丝毫话语权的少年了。在五人元老会议中，通过合纵连横，他拥有了自己的支持者，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的滋味。尽管还未能做到绝对强势，但无疑地，对伊恩来言，一切都渐渐走上正轨。现在，整个奥特维亚领终于开始屈从于他的麾下。 —— 在南部，这个冬季一样充满艰辛。 在斯巴达克斯的旗帜鼓舞下，无数的农奴们揭竿而起。他们杀死管事，烧毁农庄，群而聚之的站起反抗。如过境蝗虫般，一片片曾经劳作的田地被他们自己毁去，无数由劫掠而得的粮食被随意浪费。肆意妄为下是秩序的崩塌，伴着处处火焰和哭泣声，老人，妇女，抑或孩子，或自愿或被迫的成为起事的一员，队伍不断膨胀。 随后，渴望获得土地的新晋骑士们怀揣梦想前来。早已饱受苦难的土地又一次被搜刮，他们建立起一个个哨站，聚拢残存下来的人们，然后将劳役和赋税摊派下去。雄心壮志被奠基在血泪之上，随着两军在南部一带的反复拉锯，逝者已往，生者相继。 ‘猎熊者’斯巴达克斯确实是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自哈维城夜战获胜以来，起义军们获得了一项重要的资源—铁制武器和防具，这些本是正规军才有的装备。为了最大限度地使用这些物资，斯巴达克斯从他那庞大基数的军队中挑选出最为强壮的千余人，组成了自己的亲卫营。 带着这些精锐，他攻无不克，一鼓作气的相继拿下周边的数座小城。随后，通过以战养战和越来越多响应者的加入使他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并终于在入冬前，以军兵临皮茨堡，这座奥特维亚领南部的最大城市。 毫无悬念地，尽管皮茨堡组织起了一支近八百人的城卫部队，但在面临起义军时依旧是螳臂当车。在震天的呐喊声中，军队领袖斯巴达克斯身先士卒，以一己之力先登入城。杀人，斩将，夺旗，一柄大斧在他手里挥舞的密不透风，几乎没有一合之敌的，触之即死，城墙上很快便树立起了农奴们的旗帜。 以此为开始，越来越多的士兵攀上墙头。他们手持长矛，背靠城墙，缓缓地一步步向外推进。随着立足之地不断扩张，对面开始收缩。渐渐地，一小段城墙被完全占领，以此为基的，前进，压缩，蚕食，城卫军们一再后退。 段段距离片片血，一个个士卒倒下，然后再也没能起来。在死亡面前，有勇者振臂高呼，有怯者痛哭流涕，长矛穿过胸膛，短刀割下头颅，粘稠的鲜血染遍每一寸地面。流矢划过，有不幸者呜咽倒地，没有功夫停留，前仆后继地，同伴们踏着尸体向前冲锋。战场之上无仁义，血腥而残忍，双方至死方休。 在这样惨烈的交锋中，守城者的防线坍塌了。宛如决堤之势，一泻千里。城卫军们转身而逃，武器，护甲，一切可以丢弃的东西都被抛弃掉。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的向后奔去，努力使得自己可以跑得更快。一场大溃败，他们将自己的背后暴露在敌人的锋矢下，抛弃掉了曾经许下的保家卫国的誓言， 一战而胜。 但冬季也来临了，更为动荡的南部在战争的蹂躏中几乎没有得到片刻修养。 大雪落下，匮乏的食物，短缺的冬衣，加上混乱的秩序。死人几乎是每天都有的，为了一点食物而大打出手，亦屡见不鲜。农奴们刚刚从枷锁中挣脱出来，便不得不去面临死亡的威胁。饿殍满地，千里动荡，茫茫的白色下，骸骨露于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春季攻势01 起风了，轻轻微又不引人注目的，吹过山丘，吹过平原，吹散了严寒和冷酷。太阳变得日益温和，覆盖大地的雪融了，河水又一次恢复了灵动，挣脱开坚冰的束缚。在北境，漫长的冬季终于迎来了终结，春风拂过，人们开始陆续从家中走出，田野上，冻土稍解，显出一片盎然生气。 南与北的交界处，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也舒了一口气。整个煎熬的雪季，不知有多少人因为缺衣少食而就此死去。每个白天，人们一动也不动的蜷缩在床上，食用着最低限度的食物量，夜里则点起炉火，藉由着一丝暖意而入眠。即便这样，很多人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生活。贫乏的食物和柴火如同被拨动的秒表，愈来愈少，一步步的，死亡的脚步渐渐近了。 有些人不甘心等死，他们冒着大雪走出家门，尝试去寻觅一线生机，很快地，音讯寥寥，大家再也见不到他们。更多的人则是听天由命的呆在家中，每日长吁短叹，日渐消沉，然后，不知在哪个夜里，一睡不醒。这是整个奥特维亚南部的普遍现象，缺乏强有力且有效的治理机构，人们连有序的自救都很难做到。 不过现在，凛冬已尽，一丝的曙光出现在还活着的人们面前。万物复苏，天气渐暖，冬眠已久的动物们开始活动起来，蛙，蛇，雀儿这些可伶的小东西们，只是刚刚露出身影便被人们捕获。道路泥泞，但总算是通畅了，各地的领主们纷纷开始将农具和种子租借给人们。春耕将至，新的一年开始了。 早在伊恩初任代领主之际，为了应对大败后的人心惶惶和拱卫亚泰城的安危，他把许多夹杂在北部和叛军之间的土地作为封赏赐给许多新晋骑士。这些骑士们，在之后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成效。他们纷纷在自己的领地上建立堡垒，组织民兵，训练仆从，巩固防守。并通过抱团互助而有效的遏制住起义军的锋芒。 莱恩德就是当初第一批被授勋的骑士之一。作为家族里的三子，是没有继承家名的资格的，虽然从小便苦练武艺，但他最终也或许只能成为一名冒险者或是佣兵来养活自己。然而战争给了他一个机会—即去抵抗那些势不可挡的叛军。尽管知道会面临死亡的危险，但那份不甘命运的野心还是支持着他投身于战场。得偿所愿地，他成为了一名骑士。 对比起周围的许多领地，莱恩德的骑士领是相对最为完善的。在家族帮助下，他建起了一座小小的却很坚固的城堡，尽管只是由低矮的土墙和几座简易箭塔组成。他有着几位善战的仆从，也有一些领民，全是从战乱中活下来的青壮。这保证了他可以在如同锯齿的拉据战中存在下去。 而此时，莱恩德骑士就正带着他的几位属下前去边境一线侦察情况。自从冬季结束以来，南方的叛军们又躁动了起来。在熬过冬日之后，两边的存粮都已寥寥无几，而相较于北部尚可以组织起春耕而言，这些揭竿而起的农奴们是无论如何也再也不肯投身到田地里去，那也便只有战争了。于是，消停了一个雪季的战火又一次被点燃。 跟随而来的人不多，但确皆是弓马娴熟之辈，在这种平原里，面对几乎全是步卒的叛军，他们可谓是来去自如。 在骑士眼前的，是一个废弃的骑士堡垒。呃，或许更应称之为营寨，高高低低的木板，断续的石墙，简陋的辕门，再配以浅浅的土沟。莱恩德记得这里曾是属于一位骑士的，颇有些印象，一位高大勇猛的战士。 但现在，一支千人左右的队伍正驻扎于此，从那简陋的武器和飘扬的白旗来看，是南部叛军无疑。一片喧哗吵杂间，这些人随意的坐在地上，闹哄哄的，各种口音此起彼伏。而后，是有人看到了莱恩德骑士一行，便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几个，高声辱骂着，使劲比划些羞辱的手势，引来一片叫好。 但大多数人也依然不为所动，照旧自行其事的坐着，望着，交谈着。 又走近些，莱恩德骑士便也停下来了，他挽弓搭箭，远远地高抛一支，落在对面人群中，惊起一片呼声。而他脸上却也没什么得意之色，现在离得近了些，便看到，在营垒前的空地上，有竖着几根立杆，在那顶上，人头挂着，鲜血淋淋的流下，将地面染成一片红褐。 “那个可怜的骑士，便也那样的死法吧。”脑中浮出些想法，对于那位有一面之缘的骑士，莱恩德平淡的想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春季攻势02 “在近些，我们去杀他们几个。”莱恩德骑士招呼道。 未能如愿的。有一双手从侧面拉住了他的马缰，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目光深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说到，“大人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哦？伍斯，难道你认为，他们那些小短腿能追得上我的骏马吗？还是说你怕了？放手，你这个胆小鬼。”提高些语气，莱恩德骑士呵斥道。 “激将法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大人。您知道，不久前我还只是个农民。害怕，确实是有，战场之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们有弓箭手，有标枪，意外是可能存在的。”毫不退让地，这位名为伍斯尔德的仆从表现出坚定的态度。 沉默中，两人对视着。周围的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来回的走动，马匹不住地打着响鼻。片刻后，更为年轻的骑士终于还是屈服了。 “我们是来探测敌情的，总要近些才看得清。”话语很轻微。 “没错，但这自有我们这些人去做，大人确是该惜身才好。”如此说着，仆从便也放开手里紧攥的缰绳，踢踢胯下的马腹，冲了出去。 那些游兵散将们，对于这敢于冲向自己的武士也有了反应。一个个的，千余人站了起来，有持矛者，有负刀者，有张弓搭箭者，甚至于还有钩耙锄钉，不足而一。混乱间，一个小头目站出来大吼大叫，操着浓厚的口音，竭力使部队平静下来。却是徒劳无功，大家挤着，吵着，推搡着，一片乱哄哄的。 伍斯尔德的身影越来越近了。他驾驭着马匹，开始绕圈小跑，兜兜转转的，整个营盘被他尽收眼底。忽然，有一支箭射来，疲软无力地在十几步外落下，以此为先导，更多的箭射来，同样的，终究是没什么威胁。 嘴角勾起些嘲弄，伍斯尔德心里知道，在这个距离下，除非是抛射，否则绝无可能会伤到他丝毫。挽弓搭箭，同样的，于马背上，他对于挑衅予以回应，放手松弦，一个倒霉蛋应声而到。 这种行为是激怒了对方，叫骂声变得更高昂了，松松散散地，千余人的队伍开始迈步前行。而伍斯尔德也并不慌乱，作为一名猎手，他深知冷静的重要。调转马头，估算着彼此间的距离，一边后退，一边回身抛射。两三箭之间，他便与莱恩德骑士汇合，挥手招呼，小队随即离开。 —— 在彻底的甩掉那些跟屁虫后，这支侦察小队停了下来。一边修养马力，一边取出干粮和水来补充能量。 “如何？”莱恩德骑士走向他的仆从。 “不太好说，凭我的经验看来，我们应该再向南深入些，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取出大豆喂养着马匹，伍斯尔德回道。 “哦？” “我们在这边也有好长时间了，上千规模的队伍还是第一次见到吧。这次和往日不同，他们带着粮草物资。”思索片刻，又一次接着说，“我以前放牧，饿了一冬的狼群总会在初春时发出大规模进攻。我们把这叫作‘狼潮’，和现在感觉很相像。” “不好的预感。”伍斯尔德补充道，“或许，这一千人只是前锋，那些叛军们，饿了一整个冬天。我们应该去，去更南边看看，一定会有收获的。” 一种沉默的氛围压在众人心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行动。原野上，空余‘呼呼’的风声。 —— 在更南方，确实一如伍斯尔德所料，一只庞大的军队聚集起来。白旗飘扬，人头浮动，林立的帐篷间，上万的人们穿梭忙碌。 在临时扎起的帅帐里，身材魁梧的斯巴达克斯盘坐于铁座之上。在他面前，是熟肉和美酒，目光流转，他却并未看向这些美味佳肴。托着下巴，男人陷入深沉的思索。忽然地，他又站了起来，跺着步子，来回的走动。 “来人！”声如洪钟，他向着外面大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春季攻势03 “去唤军需官过来。”斯巴达克斯吩咐道。 来了又走，侍卫推开营帐门，匆匆跑了出去。 不到片刻，一名矮矮胖胖的华服男子便也迈着步子随着传令兵而来。 “还有几日粮草？”魁梧如熊样的男子问道。 “已不足三日了，冬季刚过，我们没什么存粮。这些已经是可以动用的极限了。” “分发下去吧。” “呃，什么？” “我说，将所有的食物都按定额分给士兵们，不要偏袒，也不要藏私，就先按两天来算吧，余下的就均一下。不要省着了，让每个人都吃饱，这两天里。”营帐内，斯巴达克斯又一次强调到。 带有疑惑地，军需官抬起头望向那道高大的身影，“那之后怎么办，在食物吃完后，我们这么多人，饿着肚子可没法打仗。说不定会哗变。不如还是将每日饭食减半，多掺些沙子，树皮。这样尚可以再多挺几天。” “把食物分配下去，”顿顿了又说，“不要让我再讲一次。我可没什么耐心的。”面对面的，斯巴达克斯那平静的声音中不觉蕴含着一股怒气。 “啊，是—！”仓皇的应答和退场。 回过头来，男人将目光投向铁座之后，一幅不知是缉获于哪里的地图挂着。“哼，一群孬种，投降过来的贵族，没一个有志气的。”骂骂咧咧几句，也就不再去作更多的想法，毕竟，他也知道，那些人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目光盯着地图，“两天，刚刚可以到固恩城。嗯，足够了。”男人喃喃自语道。 ——— 目光北移，在此时，莱恩德骑士最终决意北返。在参考了大家的意见后，他派遣伍斯尔德只身南下，尽可能地去打探更多的情报。而其余人则随自己回到领地去加强防守，为可能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马背上，他向着仆从挥手道别，“不要死，活着回来。” 同样的挥手，伍斯尔德一言不发地掉转马头，渐行渐远。 再往北，是一望无际的开阔田地和忙碌于春耕的农人。鸟声阵阵，蛙声一片，在安宁祥和间，谁也不知道，战争的火苗又一次被点燃。大雨欲来，黑云压城。 ——— 亚泰城内，一场欢庆春至的舞会正在被举行。 作为如今炙手可热的权贵，路克·肖邦纳的一言一行都颇为受人关注。在私下，几乎每个人都对他感到好奇，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智谋深远却又为领主所器重。目光灼灼，女人们渴望能够征服他，好为自己加上几份韵事，而男人们也多少希望能从他身上探知些那位代领主的想法。 舞会的主人，皮尔斯伯爵此刻就远远谈不上高兴了。 “代领主大人，实在是过分。那些土地，我是出钱买来的，凭什么他一句话，就想要让我吐出去。”神情郁郁，伯爵的好心情在这一刻被破坏殆尽。 “我知道是很难，所以殿下才派我来作工作的嘛。”在他对面，是路克那张意态闲适的脸，“伯爵大人的那些地产，来的可不正道吧。” “哼，一方愿卖一方愿买的，我为心无愧。” “不见得吧，趁着荒年以低价去兼并土地，还使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逼迫人家。也称得上坦坦荡荡？” “这些，每个冬天都有发生，大家也都在做。何必纠缠不休呢，最后弄得所有人都灰头土脸，面色难堪的。又能得到什么呢？毫无意义，这种事。”讥讽的语气，皮尔斯伯爵那胖脸上显出来不屑来。 “在今年，先是旱灾，又是战乱。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你们又做的太过分了。他们，将土地卖给你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没有依靠，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再说，殿下也承诺会给你们补偿。这是两全的，何乐而不为呢？”路克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补偿？好一张大饼，倒是画的利索。南方已落入叛军手里的土地？也想从我这里换走实在的利益。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 小提琴声停了，灯光也灭了，却又亮了起来。在两首舞曲的交接期，路克的脸显得晦暗不明，一字一顿地。他说，“会有很多人死掉。” 迎来的不过是针锋相对，“那又与我何关呢，贱民本就该死。” 歌曲又响了起来，悠扬婉转。新的一轮，人们又纷纷开始舞动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春季攻势04 近百年以来，固恩城一直是维系奥特维亚领南北交流的军事重镇。作为枢纽，它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地理位置。以此东向看去，是绵延千里的黑石森林，向西，则是波涛微渺的北海。扼守着国王大道，把持交通命脉，南来北往的人们，货物通过于此，为这个城市带来蓬勃的生气。 而此时此刻，繁华和兴盛已然逝去。曾经喧嚣，热闹，人声鼎沸的城市正在变得冷寂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可怕场景。燃烧的火焰和断垣残横，流淌的鲜血，可怖的叫骂声。混杂在一片刀光之间的，是四散的人群，四分之一个城市，半个城市，整个城市，逃窜着的市民，追逐其后的匪兵，趁乱而想着浑水摸鱼的混混们，成千上万，人影恍惚。 一切都乱了套，烧杀抢劫，奸淫掳掠，各种狂妄的，嚣张的笑声。宛如魔神肆虐般，从南而至的叛军们肆意发泄着所压抑了一整个冬天的欲望。无论是紧闭的店铺，锁着的民宅，还是豪华的府苑，庄严的教堂，砸开，烧掉，所有的映入他们眼中的一切事物，都被破坏殆尽。 视野里，一个士卒正拖着一位小妇人泄愤。迫不及待地，他一手揪起对方的长发，一手胡乱地扯去衣衫。布昂的撕裂声杂着谩骂，露出的白皙，红彤彤的皮肤，光影声色间，是火苗，是风，是兴奋的大叫和女人的痛哭流涕。离得不远，小兵的同伴挥刀砍向一男子，一刀，又一刀，在野兽般的嘶吼中，成百刀的，终剁为肉泥。 在稍远一点，是一队保持着编制的小组，来来往往间，他们从一栋栋豪宅中进进出出，肩挎手提的，一箱箱金银，一串串珠宝消失在原本的位置。类似的情景比比皆是，如恶鬼轻声低语，满城都陷入疯狂之中。 三日不封刀，这是破城前，名为斯巴达克斯的领袖所对同伴们做出的承诺，亦是对固恩城命运的裁定。阳光欲热了，吹起的风却更冷了，枯木逢春，杨柳吐下了第一缕新枝。 时间拨回到两天前，在斯巴达克斯的命令下，所有出战的士卒都被配给了两日半的食物。抛下营中所有辎重，轻装上阵，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一路向前，目标明确，直指固恩城。沿途中，面对着一个个的新建小城堡，能避则避，不能则战。以碾压之势，几乎没有浪费多少时间，起义军们直搞黄龙。将军！ 正是由于如此之迅速的行动，导致固恩城的人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长久以来，在众多骑士领的拱卫下，这座重镇依旧过着相对散漫的生活。而此刻，迅雷不及掩耳，号角吹响，战争就这样降临了。 ——— 快马沿着官道北上，战争的讯息被传递开来。轰然炸响，安逸了一个冬季的人们，先是无措，然后便很快反应过来。 在亚泰城，伊恩冲着聚集而来的勋贵们大发脾气，“那些骑士，是我给了他们荣誉，是我将土地授予他们。他们又是怎么回报的，嗯，一群废物，难道连稍事抵抗都做不到吗？固恩城，连三个小时都守不住，要他们，要你们何用？啊！说话。都哑巴了。”暴跳如雷，年轻的领主因为愤怒而显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 无声的沉默，在这一刻没有人接话，面对斥责，每个人都将头低下去，或盯着地板，或数着手指。压抑的气氛在伊林宫凝聚，如暴风雨的前奏。 “现在一个个都当起缩头乌龟了。要好处，推荐自家弟子时怎么那样慷慨激昂。当初，哼！我就不该听你们的话，误国误民。”许是发泄了片刻，伊恩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放缓语速，“谈谈该怎么办吧，总要拿出个对策的。” “是，”犹豫了片刻，布莱恩德伯爵率先发言，“必须要打回去。作为北部的门户，固恩城，是我们丢不起的。试想下，一旦没这座屏障，那些贱民们就可以随时出兵攻打亚泰城。到那时候，我们就真完了。” “依靠什么去打？快马北上，从固恩城到亚泰只要一日。我们现在兵力根本不足。”有人提出反对。 “还能怎样？只能听天由命了，叛军们需要休整，需要除去内患，需要消灭固恩城以南的各骑士领。这些时间里，便是我们的机会。殿下，发布征召令吧，我们不能再让步了。“ 终于，众人的意见达成了统一。象征着哈布斯家族的‘铁盾荆棘’旗又一次被树立起来，风雨将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春季攻势05 二月末时，奥特维亚领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春雨。倾盆而至又连绵不断地，暴雨泥泞了道路，疲倦了人心，亦打乱了原本定下的计划。 不过对于北方军来说，这算是个不错的好消息。陆陆续续地，在‘铁盾荆棘’旗帜下，已有近三千的军队聚集起来，如今，这个数字依旧还在增长中，每过一日，便有更多的士兵投身于伊恩麾下。鉴于这次迫在眉睫的危机，各大家族都表现出一种同仇敌忾。武器，防具，马匹，粮草，一切可以决定战争走向的东西被奉献出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危机感下，大家所有的筹码都被放置于桌面之上。 南方，起义军们也做好面临最终会战的准备。半个月以来，小规模的出征几乎没有停息过，在表面上的和平下，斯巴达克斯率领军队以一种迅猛之势扫荡着周围的小片骑士领。出城，破敌，回城，重复的步骤下，是一个个眼中钉被拔出。连续不断地胜利，使得这只由农奴们所组成的队伍的士气达到一个巅峰。万事俱备，现在蓄力将出，双方都在等一个契机。 雨，终于还是停了。太阳从云间露出脸来，将光芒洒向大地。被雨水所浸湿的土地也干了，大战一触即发。 三月初，斯巴达克斯率军北上，意图一举攻克亚泰城，结束贵族们对这片土地几百年的统治。与此同时的，收到消息后，代领主伊恩·哈布斯亲率所集结的三千六百余军势迎敌，双方对峙于多留河畔。 冰雪融化，春水渐长，多日不绝的暴雨使得本已汹涌的多留河亦发澎湃起来。两岸，是隔河相对的军营，在进一步收纳难民后，南方军的人数已达一万四千之多。劫掠而来的粮草随意堆积在营垒内，尽管装备良莠不齐，但士卒们的士气却很高昂，一路北上，所向披靡的战绩为大家带来一种振奋的精神气。 这是对峙的第四日了，面对占据对岸早做有准备的敌军，双方都不敢贸然渡河。然而私下的交锋却一日也没有停止过，在绵延数里的战场四周，沿着河畔两岸，蔓延开来，是两方的斥候往来厮杀，犬牙交错。 大体上，是北军占有绝对的优势。从小习武，弓马娴熟的骑士们三两成群，散布开来，在一片空旷的原野间，南军那些依靠双腿而行的斥候不过是移动的靶子。短短几日，损失惨重的，起义军所派出的耳目们为之一清。在田陇间，在草地上，在望不到边际的平原中，猎人与猎物彼此纠葛，缠斗不止。 几日下来，斯巴达克斯也是明白到这一点。然而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斥候作为耳目却又是必不可少的。这样也便只好采用一种笨方法，扩大斥候小组的规模，用几十人去面对你两三人，这样也总可以自保，可以获得些信息。于此方针下，平衡的指针稍稍被拨回，双方的厮杀仍旧进行着。 到三月九日，南方做出了第一次渡河的尝试。几十艘临时赶制的轻筏和缉获的小舟满载着士兵驶离河岸，乘风破浪，怀抱着死志的壮士们喊着口号划向对面。这是一批锐士，他们半数曾跟着斯巴达克斯南征北战，苦难和血火磨砺下，已经有了几分精锐的模样，坚韧不屈，英勇顽强。 迎面而来的，便是漫天箭雨和投石器所抛出的巨石，夹杂着火箭，死亡的阴影扑面而来。这是一段死亡之旅，宽阔的河面上，一览无余，晃动的船身，飘扬的帆，没办法躲避，也没办法还击。 有中箭落水者，留下一个个血泡，打着旋随水流去，空余道道血痕；有火箭点燃风帆，籍着风势，渐渐便燃成了火团，跳水声，怒骂声，呻吟求饶声随之而响起；更有不幸的，是被巨石砸中者，鲜血淋淋，半个身子碎成了肉酱，然后骨碌落水；还有小筏倾覆，或被凿出个洞，或因人群躲闪而致重量不均，十余人尽皆下水，有不通水性者挣扎而亡，有会水者奋力苟且。 一片乱糟糟地，斯巴达克斯冷目而对，不带有任何感情的看着眼前这惨烈一幕。 良久，“鸣金收兵吧，”他对着身边的亲卫说到。 “将所有那些游回来的逃兵全部处死，人头挂营示众。”又加上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 无疾而终，起义军们的第一次试探以付出二百余人的代价而告终。 ——大战的序幕终于拉开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春季攻势06 多留河北岸，忙忙碌碌的军营中，今日迎来了一位客人。路克·肖邦纳率领押解物资的运输队抵达这里。 “哟，殿下，好久不见了啊。”撩开帐门，还是带着那种轻佻的语气，这位贵公子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中，依旧风度翩翩，意态从容。 抬起头来，伊恩有些疲倦的揉揉额头，叹了口气，“一路奔波，先进来休息会吧。” “哈哈，那我也就不客气啦。”踏步向前，路克问道，“有茶水吗？” “先坐着吧，我去给你沏茶。”有气无力地，伊恩站起身来。 之后便又是久久的沉默，两人都不说话，伊恩专注于手头的茶壶，而路克则静静地看着。 “情况不太好吗？看你憔悴的样子，出什么状况了？”些许水蒸气喷出，茶水将沸，白雾袅袅间，路克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也谈不上不好。和对面打过几次了，他们想要渡河，我们便防守，也死了许多人。但正如你来时所看见的，双方还在隔河对峙，他们也终究没能过来。”熟练的摆弄着茶具，伊恩解释道，“我倒不太在意防线的事情，也就那样了，进取不足，却也防卫有余。” “是其他的事了，其他的事。”伊恩强调到，“呐，路克，你说，人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打仗啊。” “我到这边，第一次看到那么惨烈的情景。鲜血，断臂，浮着的尸体，破碎成一块的木筏。那之前，我满心自诩勇敢，想着给战士们打打气，顺便看下对面的敌情。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我吐得一塌糊涂。很丢人啊！真的。” “有一个比我们稍小些的男孩，才十四岁，呆头呆脑，我们刚认识不久，他叫约翰。就在昨天，对面有条漏网之鱼上了河岸，是游过来的，浑身湿漉漉的，也没带兵器。刚好，那段是约翰的防区。他先一刀捅进了敌人的身体，拔出来，人没死透，想去再补一刀，却是动了恻隐之心。就那片刻，那人扑上来，把他压在身下，用牙齿咬住喉咙，手按着手，就那么一起死了。” “我还和他聊过天，约翰，家里很穷，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他父亲死得早，母亲有病在身，他来参军，是想着能领一份薪水，养活自己一家人。他梦想当上一名骑士，他这样和我说，当骑士就有了钱，就可以让妹妹们过上好日子。但他死了，就那样再也没有呼吸了，真蠢。” “我这些天里想了很多，也考虑对面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啊，也因为穷吗？因为活不下去吗？但他们杀了那么多有钱人啊，抢了那么多粮食，挤一挤，生活也该能过得去了吧。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啊，死了就一切都没了，水面那么宽，冲不过来的，那他们为什么还在不停的向前啊，他们难道不怕死吗？” “回首之前，我是个私生子，被大家所看不起，父亲也不关注我。那个男人，呵，还不是那些贵族们给囚禁起来了。到我当了这代领主，想着不能走他的老路，我拉拢一些，分化一些，也杀人，也立威。自以为掌控了局势，到头来还是走上了父亲的老路。我不能输啊，这场仗败了就再也没我的立足之地了，不但农奴们饶不了我，贵族们也不会放过我。” “想想真是可笑，大部分的士卒们不是为了活命而投身战场，哈布斯家族的百家荣耀？他们又何尝在意呢。民生疾苦，生活不易，我又真的知道多少？施舍些粥饭钱财便是善良了？锦衣华服中长大的我们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所有人，他们，我们，都不过是一昧迷茫的在活着。” 茶水开了好久，伊恩仍是不停地讲着，讲着这些天所看到的，所想的，所思索的。 “不要去想那么多，殿下。对那些未能看透的，便埋在心里去，这样活着才不会累。”走过去，从伊恩的手中接过茶具，“水沸了，便也在看不清了。” “是了。”顿顿心神，伊恩笑着谈到，“不讲这些坏人心情的话。你难得来一次这边大营，告诉你个好消息。” “哦？” 用力挥挥手，伊恩指向南面，“通过骑兵传信，我们已经和固恩城方面取得联系了。在那边，尚还有些未被清剿干净的骑士和领主。我们计划过，通信让他们去拿下固恩城以截断叛军南归的道路，同时形成夹击之势。” “瓮中捉鳖，他们逃不了了。这里，多留河畔，会是叛军们的埋骨之地。” 风依旧吹着，远远地，乌云滚滚，风雨欲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春季攻势07 夜色很深了。黑乎乎一片，星光黯淡，月亮也藏于阴云之中，墨色如洗，周围空余‘吱吱’的蟋蟀声。 在固恩城东南的一座小谷地内，人声鼎沸，有篝火被点燃起来。影影绰绰间，这里，有一只几百人的军队驻扎于此。 这是一支混乱又复杂的队伍，不过寥寥几百人，却是由几十余拨小队组成。火光中，分属不同的各色旗帜林立，下面则是一个个抱团的小集体。在固恩城以南，原本用来构筑防线抵御叛军的骑士们此时大多都汇集于此。 深夜已至，春风轻拂，便不免有微微的寒意传来。有人在营地间往来穿梭，将身上带来的少许清酒分发下去。讨论的气氛更浓了，这些战场余生的老兵们相互攀聊交流，不觉散了阵型，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这酒虽然也是不错，但不够劲啊。和亚泰城里的烈酒比，真是小孩子的玩意。”有人一边饮酒，一边大声说着。 这也引来一阵的附和声，其间也夹杂感概，“这种情况下，能有酒可以暖暖身子就已是万幸，你个大胡子却还这么多抱怨。”军人直率，往往话语便是有感而发。 “是啊，贼叛军们，凭着人数多，愣是把我们打散，打残，将领地也给毁了。呵，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人多嘛，让他们过来放对，一对一，我能连续打他们十个。”这便是有人将话题给扯到了当前的战事上去，一时便引发更多的感想。 “也有勇猛的，那个叛军领袖，是叫斯巴达克斯。那么高，那么壮，我有一个兄弟对上他，一斧子就被劈成两半，鲜血流了一地。这该死的畜生。”有咬牙切齿的。 “是了，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固恩城吧，被那些农奴们给下令屠城了。真惨啊，满城血光，我就是从城里逃出来的。唉，百姓无辜啊。”有心怀戚戚的。 “哼，这仇，我们早晚是要报的。你们看，那些骑士大人们现在不就正聚在一起嘛。那就是在商讨我们之后的行动了。”有消息灵敏的。 这便引来了一阵关注，“你怎么知道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消息确切吗？”。人们七嘴八舌的询问。 “当然了，我家大人亲自策划的。”被众人注视着，刚刚的发声者不由得挺挺腰，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要计划去攻打固恩城。” “详细的说说啊。”有外围的人喊着，人群越聚越多，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那些叛军们北上了，现在正和伊恩殿下所率的军队对峙于多留河。而固恩城，此时不过一千余人的军队。我家男爵大人讲，我们将要去攻打它，这不仅仅可以断了叛军的后路，也随时可以形成包夹，将那些天杀的东西们一网打尽。” “哇—！”有惊讶声响起，不过也随之有人质疑，“固恩城可是扼守南北的坚城，叛军们也还留有一千余精锐，凭我们真能打下来？” “哈，那算得上什么精锐，不过是强行拉拢来的奴隶们。”似是对这等怀疑感觉不悦，士兵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随即拉低声音道，“和你们说，这是必胜的一战。我们在固恩城是有内应的，到时会助我们一举打开城门，攻入内部。” “噢。”众人恍然。 在营地的中央，是最亮的一团篝火。几十人席地而坐，不同于其他几处热闹的的氛围，这里显得安静而平淡。这里汇集的是整个队伍的决策者们，他们在对计划进行着最后的完善， “诸位，按照‘授勋法’—人在地在，地失人亡计算，此刻你我都已不再是贵族了。但是，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在眼前，伊恩殿下从北方发来命令，只要我们能够夺回固恩城，那么我们的领地将会被归还，爵位将会被保留。”顿顿了，身居主位的高大男子看看周围，“这是最好的机会了，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联合城内那些不甘受压迫的内应们，一举拿下固恩城，洗刷我们失去领土的耻辱。” 没有人说话，决心其实早已下定，此刻不过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有一个问题，那些内应们可靠吗？”在人群的边缘，名为莱恩德的年轻骑士发出询问。 “当然，”语气坚定，男人回答道，“当你的亲人被杀死，房屋被烧掉，家庭被毁去后，还要被强迫入伍，委身于对自己犯下恶行的屠夫们，你的心里没有恨意和怨言吗？我们所联系的内应，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春季攻势08 又是一场雨，淅淅的下着，如针，如牛毛，织起一道帷幕，模糊了天地的界限。进入三月以来，暴雨骤停，却有着一场场的小雨下着，不紧不慢，连绵不绝。 雨中的固恩城愈发显得雄伟，沉默地伫立着，有道道细雨从天而落，打在它坑坑洼洼的墙壁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不久前的战争所残留下来的，无论是血还是烽烟都早已被洗刷的不见踪影。这里，那里，原来兵戈相交，厮杀连天的地方也只空余记忆。但是，在阴影下，总有时间抹不去的东西，也总会有人难忘仇恨，舔舐着伤口等待着复仇之日。 城墙上，有一队士卒拖着脚步走动，是卫戍部队，漫不经心地，单调的往来巡查早已耗光了人的热情，而近期不断传来的捷报又打掉了警觉感。说来也是颇为讽刺，原本的攻城者们现在却变成城池的守卫者，而原本的一部分守城者却在经历了蹂躏后也成了侵略者的一部分。 晃晃悠悠，这支小队转过瞭望塔，正要继续向前。前方，小队长转过身来，向着自己的队友下令，“快一点，早些走完，这鬼天气能有什么人出来。”随后便花了眼，他看到自己的部下们那惊讶的眼神，看到自己挥动的手和从脖颈喷出的血，看到有人影伏在自己身后收起匕首，看到有更多的影子冲出来扑向同伴们。“见鬼，”他心里想着最后的念头，随后人头落地，溅起水花来。 杀戮之花骤然绽放于这段城墙，兵戈激鸣，血花四溅。呼喊声，示警声，呵斥怒骂声，夹杂在嘈杂的脚步声中，然后有号角被吹响，尖锐的声调压倒所有，划过天空，传出好远。以此为号，犹如热水沸腾，平静的表象被打破了。 许多的人站了起来，枕戈以待，他们抽出武器，挥向身旁尚且茫然无措的同伴。这是一场背叛，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暴动，猝不及防下，起义军们伤亡惨重。混战开始了，杀人者，被杀者，反抗者，自卫者，每个人都心怀戚戚，不知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心怀警惕，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种孤独的情绪中去。当往昔笑谈的同伴变得不在可靠，只有紧握自己手中的利刃才能感到温暖。城墙，垛口，石阶，箭楼，争斗无处不在。阴影下，有人蜷缩着，颤抖地盯着眼前；细雨中，伤者哀嚎，艰难的拖动断腿爬行；放眼望去，是染成晕的鲜血和伏地的死尸。 雨还在下着，天依旧阴沉沉的，乌云低垂，看不出有好转的气象。 整个军队的指挥系统早已不复存在了。这种局面下，各自为战，没有人再愿意去将背后放心的交给他人。然而却仍有一支队伍保有编制，那是组十余人的小队，不同于周围那些无目的地厮杀，他们极有组织的冲向城门，撕碎面前的一切阻挡者。如刀刃划过奶酪，所向披靡，在一盘散沙中，这只队伍迅速驱散了看守城门的部队。 ‘吱呀’的声音中，紧紧闭合的铁城门被打开了。门外，是一支几百人的武装部队，雨水顺着铁甲滴落，骑士们踏着步伐开始冲锋，身后，是紧随的仆从们。砍瓜切菜，这支蓄势待发的队伍为整个局面和固恩城的归属奠下了基调。 回首过去，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揭竿而起的起义者们并不保护百姓，他们如同蝗虫过境，抢掠着所有能看到的一切，然后将那些一无所有者变成自己的同伴。这种模式下，是急速增长的臃肿身躯和被埋下来的仇恨种子。 与固恩城的易手同时间，多留河北岸的军队又一次击败了叛军们的渡河尝试。 沿着泥泞的河岸，伊恩慰问着伤员们。几日来，随着对方投入兵力的日益增多，攻上河岸的频率亦随之提高，士兵们的伤亡也同样开始因短兵相接的频繁而多了起来。 “如果对方再没什么后手，那我们就是不会输了。”伊恩思索着，将目光投向对岸。烟雨朦胧中，是无数的人忙碌于木筏和船只建造。“奇怪，人数比之前又少了些。”喃喃自语道，他的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回过神来，甩甩脑袋，伊恩将目光收回，突然便又定住了。“水位在下降吗？那里，怎么都露出淤泥了。”向着身边的亲卫问道。 “哦，那是很正常的，殿下。”迅速的看了一眼，侍卫回道，“暴雨结束了，水位进入回落期了。” 有燕子飞过天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春季攻势09 天边刚透出一抹曦微，伊恩便从睡梦中醒来。近日间，激烈的战事和无时无刻都紧绷的心弦使得他睡眠颇浅。愣愣地坐在床上发会呆，睡眼惺忪，带有几许恍惚，伊恩起床洗漱。 冷冷的水打在脸颊上，使人多了几分清醒，木桶里，有倒影映出，倒是吓了自己一跳。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深深的眼袋和暗淡的眸子，邋遢凌乱的胡茬和干燥的嘴唇，无一不显出一种狼狈样。“真是难看，要是莉莉丝看到此时的我怕是会被惊吓到吧。”思绪飘忽，伊恩如此想道。 忽然的，帐外传出一阵嘈杂，随后是凌乱的脚步和起伏的欢呼声。伊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吃了一惊，随后便也醒悟过来。“怕是杯弓蛇影多了，敌人若真是打过来，大家也定然不会是如此兴奋的语气。”以一种自嘲的喃语，伊恩快步走向帐外。 拉开帷幕，正是黎明之时，耳畔的声音更清楚了，是混杂着‘退了’‘赢了’‘胜利了’的呼喊。借着微微的光亮望去，是士兵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的身影。“殿下，对面退兵了。”一个人迎面对着伊恩说到，随后又有第二个，第三个如此说到。 “是了，对面退兵了。”反复的叙述和肯定，伊恩内心升起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我们守住了？”他又拉过一名路过的士兵问道。 “是的，我们赢了，殿下。” “哦。”萦绕心间的依旧是那种虚假的感受。 时间拨回到五天前，当固恩城陷落的消息被传至多留河两岸时，终于改变了原本不愠不火的对峙局面。 在知道后路被断的情况下，起义军们发起了疯狂的反扑。只是第一批，便有成百艘的小船和木筏下水，士兵们相互紧靠，努力划着船桨迎向飞来的巨石和箭雨，不避不顾，在这条萦绕死亡气息的河面上奋力向前。 小雨下着，血又一次绽放在河道上，从天空俯览，就像一朵朵玫瑰盛开，凋零，随流水而逝。急促的弓弦声，拉起又放开的投石器，忙碌的人群喊着号子，在多留河北岸，人群也行动开来。沿着曲折的河岸线是临时竖起的栏杆，伴着长官们的口号和呼吁，士卒们陆续待命，刀盾手俯下身子，扎稳马步，将木盾紧贴在围栏后，长矛手则居于其后，蓄势待发，紧紧的盯着河面。在更后方，是已经接战的弓箭手们，抽箭，拉弦，搭弓，放出，一丝不苟的，每个人都竭力去射出更多的火力。 但是敌人未免也太多，太亡命了些。河面上，是分散而进的船只，舵手们用力划着，籍着南风和细雨向前冲去。有人落水，有人中箭，有人死去，但这一切都无法再阻止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进行。然后是第二批队伍紧随其后，没有给人丝毫喘息，又是近千余人被投入战场。随后是第三批，第四批，一波一波的人海涌来，终于还是跨越过死者的尸体，在陆地上面面相对。 更残酷的厮杀开始了。 围栏和木盾构成了第一道防线，短刀和长矛进进出出，鲜血和碎肉飞舞间，扑前而来的敌人几乎被绞杀一空。然后是更多的面孔扑将上来，后面的人推搡着前方的人，前方的人又去挥刀砍向敌人，却是被薄薄的一层木栏和撑起的盾牌挡住，之后便是身躯被长矛贯穿。死去的，将死的，刀锋下，伤亡在一瞬间达到堪称惨烈的程度。 如两柄齿轮咬合，越来越多的尸体堆积在阵前，有南人的，亦有北人的。上岸的叛军中不乏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士，他们混在杂兵中间，往往觑得空隙而上，或是长矛刺出又收回的间隔，或是盾牌受重而错开的空间，揉身而入，杀伤颇丰，不过也就随即被补位来的士卒刺死。防线依旧未破，不过看来也是摇摇欲坠。 混杂的短兵相接，弓箭手早已没了用处，于是便也收起弓弩来，取出随身小匕首投入战场。死者已逝，生者继之，战争之中，没有人报以侥幸之感。杀人与被杀，响起的呐喊和死前的哀嚎，‘嗡嗡’的兵戈相击声，木栏不堪摧残的倒地声，绵延千米的战线上声震四野。 不知何时，太阳升起了。雨依旧未止，却是一场太阳雨，有彩虹在天边显出，美仑美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春季攻势10 多留河北岸，战况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刻。背靠河岸，处之死地的农奴军们展现出一种强大的必胜决心。挥舞着短刀，用力刺出长矛，向前扑去，挣扎着，爬着，宛如前仆后继的蚁群，这些饱受苦难的人们撕咬上前，以一种坚定的意志狠狠拍打向面前的防线。 迎来的便是抵抗和反击。一开始，身体更为强壮，训练更为严格的北方军在占据有利地形的情况下狠狠给予叛军以回应，但随着时间流逝，在体力下降后，渡河而来的叛军们便开始显露出巨大的人数优势。拉扯，交锋，反复的对抗，开始不断有简陋的木栏倒塌，随后被人踏过，两军相持的弧线在不断后移。 雨下的更大了些，太阳又一次被云层隐去身影。在持续的僵持中，终于有一处动摇。小的溃散正发生在北军的防线上，尸体横杂间，是十几名士卒向后退去，丢盔卸甲，慌不择路，他们将后背和更多的同伴暴露给敌人。 在对面，刀光的寒芒下，是淋淋的血雨喷洒，是一分为二的尸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沐雨走来。弯弯延延，如蚯蚓般的血自他脚下流出，每踏一步，便有更多的血和碎肉从他身上洒落。张目四顾，他不屑的笑着，随手将手中提着的头颅用力抛出，那是原本统帅这只小队的骑士的脑袋。 离得不远，伊恩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道抛物线所划出的优美弧度以及那张面带恐惧的脸。‘彭’水花溅起，白糊糊的，浓稠的红色液体散开，模糊了他所望去的世界，不过依旧清晰的，是那远方那名士兵的炽热眼神，那是看见猎物的神色，倒映在伊恩眼里，对方瞪着猩红的眸子，冲着自己舔舔嘴角。 一股恶心感直冲胸腔，面色苍白，伊恩强行压下呕吐的冲动，向着自己的亲卫队长喊道，“布鲁克，带队上前。去，杀了他，堵住缺口。” “可是，殿下，您的安危。”年轻的骑士犹豫不决，在自己的职责和君主的命令间左右为难。 “不用管我，带上所有人，快去！杀了他，一定要堵住缺口。”喉咙间传出嘶吼，伊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敌人。 身边的侍卫们散开，跑了过去，周围瞬间空旷了起来。抿抿干渴的嘴唇，伊恩一动也不动的望向前方—那片不尽的呐喊和厮杀场，身后有连绵的雨和伫立的营房。“我无路可退。”他想着，“我们都无路可退。” 打散的士卒们被收拢起来，然后在骑士的带领下又一次投入战场。无尽的压力下，原本据河而设的防线早已崩溃，后退，收缩，反弹，前进，一次次的拉锯中，整个防守的弧也已变了形，成为一道不规则的锯齿。鲜血洒满了河岸的每一寸土地，但是丝线却仍未断绝，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然而北军却依旧死死地扼住防线。 雨忽然停了，天气还是阴着。渐渐地，如雷的马蹄声开始在伊恩身后聚集。一鼓作气，再三而竭，凭着一腔信念的叛军们的士气此时已然开始转低。马声嘶鸣，是金戈激起了马儿的兴奋，战场边缘，骑士们抚摸着骏马的脖颈宽慰着它们。蓄势待发，骑士们驾着马开始热身。 河滩上，有着细碎的沙和石砾，这不是适合骑兵们冲锋的地形，但此时也无人再去在意，目光坚定下来，伊恩挥了挥自己的左手，“冲过去，将他们赶下河水。”他喃喃道。回应的，是整齐激昂的‘乌拉’声和奔雷般的马蹄音。迎着风，骑士们的冲锋号在耳畔萦绕。 万钧之势不可挡，正如雷霆一般，没有任何人可以正面直对提速完成的骑兵群。呼啸而过，像锋利的手术刀划过纸片，所向披靡。从叛军们最突出的前端开始，这只骑兵队一头扎入其中，毫不停歇的贯穿，迂回，穿插，分割，如狼入羊群样的驱赶着溃兵，使他们不断后退，冲向自己的同伴，然后引发更大的崩溃。 雪崩开始了。恐慌开始在人群中传播，撤退，溃散，由点及面，叛军们的阵型再也无法保持了。人声鼎沸，推搡着，喧哗着，踩踏着，人人都向后跑去，在这片狭小的河滩上，每个人都乱成一团。然后有人为了保命而跳入河中，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北军的步足们在休息片刻后也行动起来，他们打扫战场，清理着可能的漏网之鱼。而骑兵则在完成任务后踏马而返，回归营地。 “还会有下一次的。”伊恩望向对岸去，乱糟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想，或许会有一个形如‘暴熊’般的男人一样在望着自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春季攻势11 雨彻底停了，这是攻防战进行的第四天了，天气转暖，万物复苏，南军的攻势也稍有放缓。在多留河北岸，残破不全的栏杆依旧竖着，断断续续的，它其实早已经失去阻敌的效用，但也还没有彻底垮下。就如同此刻的北方军一样，在这段千米的防线上，漏洞百出，却也仍旧未有崩溃。 大营内，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汇聚在伊恩眼前，有军队内部的，有固恩城方面的，有关于南方军动向的，亦有来自后方亚泰城的情报，战争从来都不是一场单纯的角力，而是涉及各个方面的综合考量。斥候们被撒出去，然后将得到的信息回馈反应，供给决策者下定判断。这些也是构成战争的重要一部分。 在洒漏进来的斑驳夕阳下，年轻的代领主望着手中的一份消息，下意识地皱皱眉头，那是来自于南方固恩城的音信— 尊贵的伊恩大人： 恕我们不能回应您的命令。在固恩城内，即使算上新招募的士兵，我们也只有不到七百人。而您的要求，让我们出兵北上进攻叛军背后，以达成夹击敌军之势，对我们来讲，无疑是以卵击石之举。对方有过万人的军势，七百人对他们来讲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不足于影响大局了。所以，再次请您宽恕我们的无能为力。我们仅能做的，就是固守这座中部重镇，为您隔断敌军的退路。祝您武运昌隆！ 固恩城全体贵族敬上 这段话语不过只占据信纸的二分之一，再往下，是密密麻麻的签名和画押。“哼！这是在向我示威，宣告他们绝不服从的意志吗？”不满在伊恩心中油然而生，在经历了残酷的战事后，他那张稍显得年轻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来。 “报告。”有亲卫拉开帷帐走进来。“殿下，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几具尸体。” “不要什么事情都来打扰我，你们自己去考虑下，战场上，有几具尸体出现很不正常吗？不要拿来烦我，自己去解决掉！”怒火噌的一下被提上来，伊恩那张苍白的脸上染上一股红晕。 “哦，是是！”真是无妄之灾，面对伊恩莫名其妙的怒意，亲卫诺诺而退。 “等等。”几乎要迈出大帐时被叫住，回过头去，还是伊恩那张余怒未消的脸“仔细说说看。” “啊，嗯。是是作为斥候的几位骑士大人的尸体，他们沿着多留河漂下来，被水冲到了岸边。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参加此次的战斗，早在几日前，就已经被殿下派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是吗？我去看看。”这样说着，伊恩便也站起来，远离开那一片让人恹恹的案牍。 夕阳正好，把晚霞抹了新妆，红彤彤的一片。暖暖的光晕被洒向地面，映出却是遍及河滩的尸首和血迹。放眼望去，是忙忙碌碌的人群在战场上穿梭，将一具具尸体或焚烧，或挖坑掩埋，春日渐长，人们要预防起疫病的传播；也有忙着休整器械，擦拭武器的老兵们，他们随意的坐着，却是一脸肃穆的神情。 不远处，是伊恩的亲卫营，围着几具尸体，每个人都单膝而跪，为亡者做着祷告。走得近些，便也可以看出这批死者的全貌，是被弓箭贯穿，一箭封喉而亡。转了几圈，伊恩仔细地望望这些没了气息的人，被水泡的有些浮肿的脸和身躯，凸起的苍白色的眼球，被鱼啄食的残缺不全的身上裹着些绿绿的浮萍，漫出一股臭味。 “这应该是在几日前就已经死了。”伊恩判断到。 “殿下，这是巴鲁，我小时的玩伴。”亲卫队长布鲁克起身，指着一具看不出面容的尸首谈到，“我之前和您讲过，他一直希望能作为亲卫侍奉在您身旁，这样就可以远离战场中心。他谈不上勇敢，也很怕死，我常常嘲讽他这点，但现在他却死了，比我还要早。啊，抱歉，我和您讲这些，并不是要抱怨些什么，只是想请求您，在下次作战时，能够允许我投身于第一线。” “嗯。”略微带有些失神的，伊恩从身旁的年轻人眼中看到了一种执着和坚定，宛如一把熊熊燃着的大火，让人为之一凛。 眺目远望，夕阳下，多留河的河水冲刷着两岸，和几日前相较，河面变得更窄了，裸露出的河床也更多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春季攻势12 最终，斯巴达克斯还是未能实现自己的预期目标—强渡过河，歼灭北军的有生力量，近而包围攻陷亚泰城。在遭到顽强的抵抗后，多留河那不过百余米宽的河面宛如天堑般遥不可及，一再挫败他的计划。数以千计的人命被投入战场，被流水吞噬，换来的却是如今两难的局面，进不可克，退无后路。 星晨微缈，撒下淡淡的光。在南方军的大营帐内，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试图劝阻斯巴达克斯改变想法，“还请大人三思啊，此刻我军还远没有败，大营内的粮食充足，士气也依旧高昂，而对面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了，只要再加把劲，我们的勇士们一定可以击败那些可恨的贵族们。”一位素来德高望重的老者排众而出，竭力试图说服自己的领袖。怀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止一人。 “哼！不能后撤，击溃敌人在望。老东西，你又知道什么？早在三天前，对面的形势不就正是这样？为了胜利有一定的牺牲是必须的，但看不到丝毫曙光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我可不会再让士卒们无谓的死去了，还是说，你这一把老骨头愿意上阵送死？” “你，你，我。” “不愿意？那就不要在聒噪了，徒惹人厌。”自从执掌军队，不断取胜以来，斯巴达克斯威严日甚，也渐渐开始容不得他人的质疑。“滚出去，一群失了血性的废物们。”面露不屑，声如震雷。 “大人，我们不能撤，一旦北岸的敌军尾随过河，而我们又被困于固恩城下，那么就将面对两面夹击的危机，到那时怕是好不容易达成的进取局面会付之一炬。请三思啊，斯巴达克斯大人。”老人挣扎着还想在说些什么，不过很快便连带着帐内的其他人一起被闻讯赶来的侍卫给推出去。 “去把奥奎因叫来。”叹了口气，斯巴达克斯冲着侍卫们下令。 很快，一位矮胖的男子便踏着步子来到他面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静候您的吩咐，我伟大的君主。” “收起你那套做作吧，我可不是你们贵族，不会吃你的恭维之语。汇报下之前让你做的工作怎么样了？” “当然是万无一失，我们已经建造了足够多的小推车，将它们提前开始向南运输了。万事俱备，此刻只待最后决战之时的到来了。在您的带领下，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那张肥胖的脸上，依旧含着恭敬的笑。 “很好！出去吧，还算干的不错，继续努力，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大人。”转过身，胖子的脸上已笑意尽去，拉开帷帐，他阴着脸望望四周越聚越多的人群，然后快步离去，“我呸，不过是一奴隶罢了，遥想当初，我可是堂堂子爵，若不是形势比人强，又岂会侍奉于你。” 大帐内，烛光摇曳，气氛又一次变得安静下来，农奴们的领袖斯巴达克斯似乎陷入到一种魔怔中去。他双目赤红，闪着危险的光芒，时而合手祈祷，时而低声喃语，来来回回的踱步，不时将目光投向挂着的那副简陋的地图。 “天命在我，愿光明神保佑我等可以打破敌军，取得胜利。” 祷告已毕，男人直起身来，快步走出营帐，面前是集结起来的军队，他们每个人都目露狂热，“斯巴达克斯”众人低声齐吼。随即便拔营南下。 —— 圣历1141年3月23日，多留河南岸的叛军们于深夜回撤南下，结束了长达半月之久的对峙局面。 第二日，察觉到这一情况的北方军经过讨论后，投票做出追击敌军的决定，随后拔营渡河，直驱固恩城而去。然后有小队精锐叛军掘开在多留河上游轧筑的拦河坝，放水入河，抬高水位，断绝北军的退路。 3月25日晨，斯巴达克斯突然回师，以八千九百余人与北军的两千七百余人遭遇于黑石镇南部的平原。双方激战一日，北军大溃。 3月26日，南方军不受降卒，驱赶溃军北上至多留河岸，背靠大水，伊恩聚兵再战，复败。阵亡五百人，余者皆投水泅渡，死伤无算，代领主伊恩仅以身免。 奥特维亚领的局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暗流01 又是新的一天，天色还未亮，老蒙克便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妻子已然做好了早饭，不过是涂着些黄油的黑面包和一份煎鸡蛋。女儿也已经醒了，闻到香味，吵吵闹闹着在母亲身旁叫嚷，然后换来的是一个板栗和斥责，“安静些，这些是给你父亲吃的，他还要工作来养家糊口，正需要补充能量。而我们吃这个。”递过去的硬邦邦的黑面包片和榨菜。 望着女儿那瘦弱的身板和含泪欲哭的脸，蒙克喉咙微动，终究还是一言不发的埋头吃起饭来，黄油面包和煎蛋在此刻味同嚼蜡。 “听说伊恩殿下回城了，上工回来后你再去领主府看看，我们的土地什么时间能还回来啊。”絮絮叨叨地，耳畔传来妻子那期期艾艾的话语。 将整个小小的鸡蛋给一口吞掉，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回道，“还是别抱有期望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音信，那些土地不会在被还回来了。再说，都有敌军的踪影出现在城外了，即使土地拿回来我们也没办法在进行春耕了。” “唉，伊恩殿下倒是个好人呢。那么亲和，肯为我们平民出头，又惩戒为恶的贵族，没想到。” “好了，吃你的饭吧，别尽操心些不关己的。”蒙克敲敲桌面，打断了妻子的唠嗑，“好心，又有什么用？那些大贵族们都是一丘之貉，凭他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而且，谁又知道在不久后还会有伊恩殿下这个称谓吗？” 草草的吃过早饭，东边的天空已经展露出一丝光明。披上外衣，蒙克挥手告别，“最近城内不太安稳，你们在家一定要关紧门窗。” “知道了，爸爸再见。”挥挥小手，小女孩隔着木栏回应道。大大的脑袋和不成比例的小身躯映入蒙克眼中，心里不觉有些辛酸。 亚泰城的治安在最近又变得很差，黑石镇之战溃败的消息传来，整座城市都变得人心惶惶。物价飞涨，贸易锐减，大批大批的商铺开始倒闭，随之而导致的，是市民们的缺衣少食，是一度销声匿迹的老鼠们又一次重新活跃起来。这种情况，在城外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溃卒后达到极致，各式各样的传闻满天飞，每一天都有市民和贵族们成群的逃往乡下。 应运而生的，是马车托运行会的生意变得繁忙起来，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里雇佣马车，招募劳力以便以更快更方便的方式逃难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还没彻底升起。但整个黄金十字广场却已变的人声鼎沸起来。在马车行会的安排下，来来往往的工人们抬箱扛袋，跟随着管家和侍女们从远方走来，按要求将所带来的物资放至指定地点，然后原路返回，继续搬运。之后，如流水作业般，是一辆辆马车驶来，装满货物，然后消失在道路尽头。 蒙克的新工作便也是在这里。和周围许多已在忙碌中的同伴们打过招呼，他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把袋袋物资从地面抬起，然后放到驶来的马车上，一趟趟，机械的在两点间往来。 “你有听说在黑石镇发生的那场战斗吗？”在不经意之间，有着这样的杂音传来。蒙克不由得驻足细听。 “唔，我有听说是可怕的妖术而导致骑士大人们战败的。”另一个声音回到。 “那些只是他们所找的借口，哪有什么妖术啊。”第一个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到，带有几许炫耀，“我表弟就参加了黑石镇之战，他前几日刚回来，是从战场上侥幸逃得性命的。” “那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不要和他人传，”明明这么说着，声音却还又高了几分。“那些农奴们建造出一种可以连接成一体的四轮战车，围成一面向着伊恩殿下所率的军队推进，就像铁桶一样，骑士们的冲锋根本对那个东西毫无办法。”似是颇为得意于自己所做的形容，工人比划着，随后又说到，“等到推到足够的距离后，铁桶便忽然散开，随后就是双方步足的相互厮杀，我们便败了。” “就这样？也太简单了吧。” “不然呢。伊恩殿下倒是足够勇敢，一步也不肯退，但比不过对面人多啊，几个骑士先抵不住压力向后撤，结果就一败涂地，全线崩溃了。”随后声音渐渐变小，再也听不到了。 “唉。”叹了口气，蒙克想起了那双坚定的眼睛和所发下的誓言—以哈布斯之名，我保证。 不远处，有骚乱蔓延开，打断了蒙克的思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暗流02 在不远处，广场的边角，有着喧哗和斥责声传来，远远近近的，广场上劳作的人们闻声而靠拢过去，越聚越多，围成一个圈，观望起事态的发展。不论何时，看热闹总是人类的天性。 一名穿着考究，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对着搬运工大发脾气，“和你们这些贱民说了多少次了，这件瓷器是我从拍卖场买来的来自东方的珍贵之物，搬运时一定要小心谨慎。而你们呢，就是这样工作的？我稍一不注意，就给掉落在地上。”指着地面上碎了一地的陶瓷器，老人大发雷霆，满脸的皱纹都连成一条线了。 “实在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行会会负责补偿您的损失的。”回话的闻讯赶来的行会管事，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面满脸陪笑的致以歉意，一面将那位闯祸的工人的身子用力向下按，“快给大人道歉。” “责任根本就不在于我，是他提前松的手，在我还没彻底接过去前，他是故意的。”工人也自有着一种倔强，硬着身子，大声地嚷嚷诉冤。 “胡说八道，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便更色厉声俱地说到，“我是一名贵族，一名贵族。”他强调道，“岂会诬陷你们这些贱民和杂种，该死的，你们是在侮辱我的名誉，不给出足够的赔偿的话，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是，是，大人，一切的过错都在我们身上。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的冒犯。”管事将身子弯的更低了，同时对着身旁仍旧倔着脖子的工人斥到，“你这个蠢货，不要在这里继续丢人了，还不快将碎片收集起来，拿到城内的匠铺去鉴定一番，也好让我们知晓具体的赔偿金额。” “咳咳，鉴定就不必了。我会破例给你们一个恩赐，将这个冒犯我的贱民给开除，然后再免除掉此次的运输费和给予我五十枚金布里就可以了。” “可是，大人。如果不做鉴定的话，我们又怎么知道该补偿多少呢？” “就按照我说的赔付。老实说，你们这些贱民应该感恩我的好心肠。” “嘘—。”周围的人群中顿时传来阵阵不忿和鄙夷，有低声的谩骂蔓延开来，嘈杂之间，蒙克也明白过来，“这分明是敲诈。”他想着。 “我说，你们这些浑身透出肮脏的低贱种还在叫嚷什么？围在这里干嘛，赶快去工作啊。你们有闲心看热闹，还不如用脑子考虑下午饭的着落。”似是对围观人群感到不耐，老人环顾四周，不满的瞪着眼睛。 “滚出去！”“让贵族滚蛋！”周围突然有着一道激愤的声音传出来。蒙克闻声四顾，试图去找出究竟是发出这样的呼声，不过一无所获，整个人群似乎都被感染了一般，越来越多的工人喊道，“打倒这些蛀虫们！”“把贵族们赶走！” 再然后，不知是谁丢出了一颗石子，划着一道完美的弧线，砸中了中间那位华服老人的额角。场面沸腾了。 不久之后，在伊林宫，路克面色不豫的带着这则消息跨进了伊恩的书房。 “怎么咳咳，脸色这么差？”反倒是伊恩率先宽慰起了路克。 “你不要随意走动，身上带着伤，就应该多坐下修息。”看着伊恩站起身来，将要去拿水杯，路克说到，“我不喝茶。”顿顿又继续谈到，“城内发生了一起麻烦事故。” “嗯？讲吧，反正最近的麻烦事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淡淡的笑了笑，伊恩的脸色比起之前显得更加苍白，透露出一种伤患的虚弱，在战场上，他被流矢伤了左臂。不过那仅余的左眼中倒是多了一份熠熠的坚定之色。 “也对。”路克叹了一口气，“今天上午，在黄金十字广场发生了一起冲突，结果导致了一位贵族的死亡。” “哦？” “长期以来，贵族们和平民阶级本就积压了许多的矛盾，而此刻外敌当前，部分贵族想要弃城而逃的行为无疑是激化了这些隐藏在表面下的不和。说到底，今日的事件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长久的沉默后，伊恩拖着下巴回道：“我想想看，这也算不上是坏消息，至少会减少些希望出城避祸的蠢货们，不是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暗流03 太阳渐渐变得炽热起来，有阳光从窗外透进书房来，洒在地上，洒在书桌上，洒在人的脸上，熠熠生辉。空气中飘荡点微尘，挥发出暖暖的味道，从沙发上望去，映在光耀下的，是伊恩那苍白的侧脸，抿着嘴角，露出一种不相称的坚毅。 “殿下，能和我讲讲黑石镇之战的经过吗？” 撇过头来，伊恩望向那双露出探询意味的蔚蓝色眸子，“怎么突然问这个，从大家的口里，你应该有所了解到才对。” “我更想从一位亲身经历者的口中去了解战事的起末，而不是听那些不着边际的传闻。”似乎早已料到领主会有这样的反问，年轻的骑士马上回复到。 “嗯。”只稍稍犹豫了片刻，组织好言语后，伊恩接着谈到，“你愿意听的话，我也就费些口舌。” “实际上，市井间的流言大体上是正确的。”目光恍惚，伊恩的思绪也随之又一次飘到了那片战场，“我们败的很惨。” “一切的开端从和叛军们对峙于多留河两岸的第一天便都有了征兆。那渐渐下降的水位，敌军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事，失踪的斥候和一波波的渡河尝试。现在想来，我确实是远不如那位斯巴达克斯。”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渡河来。”伊恩继续说到，“所谓的渡河行动，不过是磨练士兵的幌子，成千条生命，那些血，那些倒下的尸体，那些顺水漂流的断肢残骸他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呵，真是个疯子，死的人在他眼中毫无价值，只有从死亡边缘活着爬回来的才配继续为他效命。” “先是派遣斥候去抢夺战场的视野，在我们已经开始习惯斥候有伤亡时，再调集精锐猎手一举清空多留河上游，轧坝拦河。他本来可以早些结束这场战争的，只要趁水位降低，河水枯竭后，倾其全力的渡河而攻，我们既料想不到，也抵挡不住。但这便也有违他的目的了。” “他想要的，是手里更多的可战之卒和彻底消灭一切的抵抗力量。所以他只是一波波的像添柴样投入兵力，所以他下令建造许许多多的可以用来抵御骑士冲锋的小推车，所以他在听到固恩城收复的消息后南撤，所以他下令让人凿毁拦河坝断绝我们的退路，所以他在黑石镇以南以逸待劳，等待着与我们的决战。” “那真的是场艰难的战斗。”伊恩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得如梦呓般，“围在一起的战车，从间隙中透出来的长矛，层层叠叠的防备弓箭的木盾，就像刺猬一样，全副武装，无从下手。你可以想象下，在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一条黑线跃进你的眼眶，从远至近，那条线移动着，缓慢却坚定的压过来。” “没有人后退，也没法后退，从斥候将多留河涨水的讯息发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唯有向前拼死一搏。接近两百步了，骑士们早已上马，游走于战车围成的方阵四周，盘旋往复，却始终没有找到可趁之机。弓箭手们拉满了弦，搭上箭，朝着天空，蓄势待发，前方，是刀盾手和长矛手组成的人墙，颤颤栗栗的，我甚至看到有人双手发颤，武器都拿不稳。” “想来也正常，那是近我们三倍的敌人啊！”略微地缓一口气，伊恩的脸上多出一份复杂的神情，“压迫过来的黑线更近了，迎接他们的是第一轮抛射，几乎没有阻碍到敌军的前进，抛下几具不走运的尸体，车轮依旧不住的滚动。然后是第二轮，第三轮抛射，由于对面的前进极其缓慢，我们整整射出了五轮箭雨，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足余补。” “到了近前，车轮完全停住了，随后打开来，是一个个敌军冲出，短兵相接，锋芒相对的近身战展开了。双方纠缠在一起，搏杀声，呐喊声，兵戈相击声沿着最前方的锋线延伸开来，血迹流淌在地面，尚有余温的尸体倒下，一个个小队被打散，再聚拢，然后又扑向前线。死战不休，没有一个人是背对着敌人倒下的。” “我很骄傲于自己能与这样的一只队伍并肩作战。”有风吹过，闭上眼睛，伊恩依旧说着，“面对三倍于自己的强敌仍然毫不退让。” “听说是有几个贵族临阵脱逃而导致了最后的溃败，”路克默然的问道。 “嗯，所以他们都死了，一个都没能回来亚泰城。”平静的言语下，是伊恩那同样平静的表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暗流04 在临近黄金十字广场的一处酒馆门口，肖恩·派克先是向着四周谨慎地望望，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一墙之隔，是昏黄的烛火，嘈杂的人声和熏熏的酒醉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反而越是到局势艰难的时刻，来买醉的的人越多。”派克撇撇嘴。 “欢迎光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身材火辣的侍女走来，轻挽住派克的手臂，挑逗性的用丰满的胸口蹭上去，这是一种拉客的软色情了。 “我找你们老板，你告诉他，说是‘滑狐’肖恩·派克来访，他会很愿意出来见我的。”不露痕迹地将手臂向外扯开，派克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银布里递过去，“这是作为传话的小费，怎么样？我想我们可以在稍后进行一番亲密的深入交流。” 女子并不答话，只是笑了笑，将银布里攥在手中，抚媚的抛来一个眼神，然后松开派克跑开了。 很快，酒馆的主人便下来了，是一个面带刀疤的健壮男人，光头，纹身，左臂处空荡荡的垂着袖子，赫然是只有一只手。“这边来。”他向着派克说着，回身又招呼店员们，“将最好的烈酒给开一瓶。” “不必了，史蒂夫，我早戒酒了。” 眼带诧异地打量着派克，名为史蒂夫的男人有些发愣，“那也好，我自己喝。” 在角落的一张酒桌边，派克和史蒂夫两人面面相对，无言而坐，像是在玩一场谁是木头人的游戏。期间，有侍女送上烈酒和点心又退去，不住地瞅着呆若木鸡的两人。 “说吧，有什么事？”最终，还是史蒂夫忍不住开了口。 “是我赢了！” “啊，我根本没和你比试这个。” “是我赢了！” “我说，你不要耍无赖，我。” “是我赢了！” 满头的黑线，史蒂夫终于不再和派克去试图解释，“算你赢了，行吧。还是那么好胜，真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啊，你。” “但你却变了很多。”派克一面吃着点心，一面说到，“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去干那种有违良心的勾当。”顿了一顿，“看着那些作为商品而被贩卖的人，那些满怀怨恨的男人，哭泣的女人和小孩时，你有什么感觉？” 史蒂夫不说话了，他将酒瓶打开，倒出一杯来，然后一饮而尽。“你都知道了？也对，毕竟现在你是为伊恩殿下所工作的。”自嘲地笑笑，“我又能怎么样呢？人总得活着，总想过的更好，那么有所付出不是应当的吗？” “想想我们小时候，有一次，为了保护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我们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不敢回家。就在那条小巷口，我们两个躺在地上，我当时说，我要努力向上爬，直到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小觑我，而你。” “我说，要成为一位受人尊重的骑士，去保护他人。”史蒂夫又饮下一杯烈酒。 “是的，但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助纣为虐，在私下里帮助那些贵族贩卖人口！” “我。”终是无言，又饮下一杯酒，史蒂夫望望自己空荡荡的左袖，“乔大人救过我的命，是他把从战场上爬下来的奄奄一息的我给救治过来的。” “那你当时就真应该死在战场上，这样就不会有现在这个肮脏不堪的丑陋样子。”刻薄的话语从派克嘴里吐出。“想想凯莉，她一直以为你战死沙场了，以为自己所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凯莉！”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的双肩发颤，声音夹杂着一丝痛苦。“她，还好吧？”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般，史蒂夫几乎抓不稳酒杯了。 “嗯，她看上去已经渐渐要走出以前的阴影了，现在在教堂里成为了一名见习修女，每日负责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斟满一杯酒，明明说着戒酒的派克也端起来一饮而尽。“她瘦了许多，不过脸上终于是又有了笑容。我前去看望她，她还和我聊起你们订婚时的情景，说每天都会为你做一遍祷告。真是个好女人啊！” “我对不起她，我真的，不配啊！”史蒂夫趴在桌上，脸朝下，发出呜咽的哭声。这引来周围人的一片侧目而视。 “有空的话，去看看她吧。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上一望。”派克拍拍像个小孩样无所顾忌的哭着的男人，轻声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暗流05 恢弘庄严的圣德鲁安大教堂坐落于亚泰城的南部，相较于帝国其他地区的那些由教会所掌控的教堂而言，这座历史悠久的建筑显得独具一格，它的归属权是属于地方领主的。实际上，这反应出的正是教会如今在奥特维亚领尴尬处境的一个缩影，拥有许许多多的信徒，却不被官方所承认。 追本溯源，这样的格局始自哈布斯家族的第八任家主—“渎神者”纳斯维德·哈布斯。正如他的外号一样，这位曾经的北境之王为了进一步矿大自己的权利，曾下令收归教会在北境的一切土地和权利，禁止人民信教，驱逐所有神父。 而这一系列的行为，无疑是触动了教会的逆鳞，于是他们派出刺客杀死纳斯维德·哈布斯，煽动各地领主起兵叛乱。这场世俗与教会之间的权势互争，被人称为‘北境之乱’，经此之后，哈布斯家族仅仅只保有奥特维亚一领，势力大损再也不复往昔辉煌。 此时正是周末，前来做礼拜的人络络不绝。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惶恐，对前途未卜的迷茫使得越来越多的市民逃避性的将思绪投入到对神的信仰上去，这便也进一步加深了教会的影响力。 心不在焉的坐在长椅上，莉莉丝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穹顶的壁画。“如果不是陪母亲来，我是绝对不会在这种看上去就很傻的地方浪费时间的，”听着耳边传来的祈祷声，她这样想着。突然间，在眼睛的余光中，似乎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伊恩殿下？” 并不能十分确定，毕竟莉莉丝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个人了，而且，身形未免也太削瘦了些，和印象中的样子全然对不上。犹犹豫豫间，她终于还是向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位夫人说，“妈妈，我想要去上个厕所。” “对淑女而言，这是很失礼的，莉莉丝。神父正在宣读福音书，你或许可以再忍耐一下？”贵妇人显出良好的教养，试图劝阻女儿。 “不，我一刻也忍不了了。请让开下位置，妈妈。” “呃。”无奈地侧开身位，母亲叮嘱道，“弯下腰，小跑出去，不要打扰到神父。还有，一定要快些回来，接下来还要领取圣餐呢。” “我知道了。”传来的是拖得长长的尾音。 在大殿的边缘，同样有着许多没有座位可以入坐的信徒们。他们三三两两的散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一脸虔诚的聆听着神父的教诲，这些人，大多是从南方逃难而来的人们，衣不蔽体但却有着一颗更纯粹的心。 小心的绕过他们，莉莉丝轻巧的来到祭台侧后方，神父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讲着，推开通往后院的小门，阳光顿时映入眼中。 有着不少的人聚集在一片小天地内，多数都是些不愿听神父那乏味讲述的年轻人，但却没有莉莉丝所期望的那抹身姿。“可能他往更里面去了。”冷着脸拒绝掉几位过来搭讪的年轻男子，莉莉丝这样估计着，然后提起裙角踏出了一步，便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比起大殿的宏观来说，圣德鲁安大教堂的后院倒并不很大，一个小花园，几间供神父和修女们休息的屋子，静修堂，厨房等等外加一个单独隔开的用来收养孤儿的小院。翻来覆去的寻找几遍，仍是一无所获，莉莉丝苦恼的揉揉头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然后，‘吱呀—’一声，有屋门打开来，春光正好，循声望去，她所盼的人便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相逢。 “呐，”莉莉丝努力去想着说些什么，却只是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笨拙的挥挥手，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心也跳的飞快，“说些话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但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好久不见了，莉莉丝。”反倒是对方先开了口，一如既往的那样笑着，那样说着，那样走过来，用手将莉莉丝的头发揉的凌乱。 “嗯。”声若蚊蝇，莉莉丝感到伊恩的样子在自己眼中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却又渐渐和心中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好久不见。”她将伊恩的手拨开，嘟着嘴，“发型都被你搞乱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暗流06 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花园里栽种着的雪地郁金香凌然怒放，随着微微的春风摇曳，阵阵清香传来，那抹北地所独有的苍白色铺开，期间夹杂几点碧绿和艳红，是枝蔓和几朵不知名的花露出头来。人影绰绰，蜂蝶舞动，大理石筑成的小径将整片空间划割的零零散散，于是便勾勒出一幅令人心动的春日图画。 漫步于花园中，只是并肩走着。久别重逢，莉莉丝有好多话想要对身旁的男子诉说，‘你去战场前，为什么不来和我道别呢。’‘面对南方来的敌人，是很危险吧。’‘听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啊。’‘我很生气，你回来也不找我。’‘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你呀’有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却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生气了？” “哼！”侧过脸去，是伊恩的那张苍白的脸，莉莉丝心头一软，便不由得低了语气，“哪有，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你。”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心间陡然划过一丝暖流，伊恩很难去描绘自己此时的感觉，那种九死一生的苦涩，那种被人所关怀的感动一起涌上来，“我也很想你！”轻轻的话语，在触情之下被他脱口而出。 “不是，不是，我，啊！你怎么。”语无伦次，少女通红着脸将头扭到一旁，心仍是‘扑通’的跳个不停，“我不理你了！” 不过不久后，莉莉丝就又回过头来好奇的问道，“你来教堂做什么呢，礼拜吗？” “有点事情，新来了一位大主教，我作为领主来和他见上一面。”没有做出很详细的解释，伊恩将这段对话一语带过，“对了，要去隔壁的孤儿收容院看看吗？带你去见个人。” “哦，是我认识的吗？” “不，但你肯定听说过，而且之前也和我讲想见上她一面。” 教会所用来收容孤儿的院子和花园不过一墙之隔，两边由一扇小小的铁门给分开来。顺着小路一直走下去，莉莉丝采摘了不少雪地郁金香，将它们扎成一束，并拢在一起，便成了花团锦簇的一捧。“看，殿下。”她笑着，抽出一支来，递给伊恩，“好看吗？我要将它作为礼物送给凯莉姐姐和那些孩子们。” 哭笑不得的回应，“这些本来就是教堂里的花，别人又怎么会惊喜呢。” “你真是个笨蛋呢，”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开，“这些扎在一起，就和原来不同了，而且，送花是我的心意，又不是在于这些花本身。” “是，是。”应和着，伊恩的目光顺着莉莉丝的身影延展过去，便看到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汉从前方走来，光头独臂，有着狰狞刀疤的脸。“啊！”耳边传来女孩的惊呼。 双方相错而过。“好可怕啊！那个人。”莉莉丝拍着胸口，小声地说道，“真是吓我一跳，突然就出现我眼前。” “你这样跳脱，能让你安静会才好。”望着男人过来的方向，伊恩若有所思。 “才—没有呢。” 隔着铁栏，伊恩便看到凯莉修女正带着孩子们在做游戏，敲一敲门，对方便也看过来了。先散去孩子们，她走过来打开铁门，微微欠下身子，“伊恩殿下日安！” 摆摆手，伊恩指着莉莉丝向她介绍道，“这是鲁切尔家的莉莉丝小姐。” “莉莉丝小姐日安！”话音未落，便被一连串的语句给打断，“哇，凯莉姐姐穿这身修女服好漂亮啊！”“这是我送你的花，喜欢吗？”“能和我讲讲你现在的生活吗？” 望着凯莉投来的求助目光，伊恩无奈的笑了笑，拍拍莉莉丝的脑袋，“你倒是一条条的说啊，这样让人怎么回答你。” “呃，那好吧，凯莉姐认识刚才从这里走出的那个可怕男人吗？” “什么男人？”凯莉一脸茫然。 随着凯莉走进屋内，从窗外望去，是莉莉丝正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大概有些人生来便有着极强的亲和力吧。’伊恩这样想。 “殿下看起来要比之前开朗许多呢。”有声音打断了伊恩的想法，是凯莉端着茶水过来，“莉莉丝小姐看来对殿下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是吗？” “是的，您之前虽然对人也带着笑，却多是出自礼貌，而现在，殿下没有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看着莉莉丝小姐微笑吗？” “没能自己发现这点还真是抱歉，”老脸一红，转过头来，伊恩正色道，“好了，和你讲正事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暗流07 时值中午，阳光正盛，一览无余的天空中，烈日高悬。 在固恩城的城墙上，负责卫戍的士兵们倚靠在女墙所形成的阴影下躲避炎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时有人站起身来向外观望敌军动向。这里，大多数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带有凝结的褐色血迹，显是在近几日经历过惨烈的战事。 “不知道伊恩殿下什么时间派遣援军来支援我们，再像这样打下去，这固恩城也早晚是要破的。”闲聊中，有着士兵甲面对近几日的战事有感而发。 这话便引起了大家共鸣，士兵乙接着说到，“没错，那个乱军首领也是疯狂，一下就投入近三千的兵力，没有甲胃防具，没有弓箭掩护，就这样只是让人抬着云梯生生用命来堆，还就屡次上了墙头，真是靠着人海战术将我们压得顾此失彼。” “至于所谓的援军。”士兵乙压低声音道，“只有傻子还看不出来，那只是骑士大人们用来宽慰我们的借口。黑石镇之役惨败后，整个奥特维亚领哪还有什么兵力可以动员，怕是亚泰城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没有援兵又能怎么样呢？我是固恩城本地人，今年41岁了。”一位面庞沧桑的士卒凑上来谈到，语调悲愤，“在固恩城第一次沦陷之前，我有妻儿子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我的妻子在被人羞辱后自杀了，我的孩子们也死了，是碍到了那帮畜生们的眼被顺手杀的。鲜血在地上流淌，大火燃烧着，那一夜，我所看到的，是我那为之心念念的家轰然倒塌。” “你，我，这里的每个人，谁又不是和城下的那群杂碎们有着血海深仇呢。他们饮血，他们吃人，他们一路走来，像个饿鬼般吃掉所有的一切。那么我便也不在想着苟活下去，能杀死恶鬼的只有恶鬼，即使是死在这里，我也要咬下他们的一块肉，以告慰我的那些无辜的家人们。”泪流满面，这个老男人再也没有忍住心间的哀伤。 众皆戚戚，如所说的那样，此刻仍站在这里坚守城池的，都是和对面有着破家之仇的人们。此时此刻，听闻此语，尤其使人感同身受。 “说的没错。”有脚步声传来，一名全身着甲的年轻骑士走来，身旁跟着一位肤色黝黑的侍卫。 “大人。”士兵们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拜拜手，莱恩德骑士脸色憔悴，作为负责防守这段城墙的指挥，他有好几日未曾解甲了。“我们无路可退，向西向东，是北海和黑石森林，向南，投入叛军的领地无异于寻死，往北，则是敌人囤积的重兵。只有坚守固恩城，这是绝地也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 稍顿了顿，莱恩德又说道，“死亡又有什么可怕呢？不过是个碗大的疤。有我这还未经女人的童子鸡陪着，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可惜什么？又还歪歪唧唧什么？”相处的久了，原本教养极高的青年人也学会用俚语去激励下这些士卒。 大家哄堂大笑，使得原本有些消沉的气氛为之一变。“等这场战打完，大人还是随便去勾栏里找个女子，破掉自己的雏子之身吧，第一次说不定免费呢。哈哈哈！”有人大声调侃道。 “去你的，勾栏的女子你还是留着小命给自己享用吧。”笑骂几句，莱恩德带着伍斯尔德走开，继续沿着城墙一线巡逻。 隔着垛口向下望去，明媚的阳光下，是断箭，是血迹，是头颅，是折断的旗帜和残破不堪的尸首。有微风吹过，惊起了正在进食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在下方，是旁若无人的硕鼠们来来去去，贪婪的嚼爵着逝者的遗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随风飘荡开来，传播好远。更远处，是起义军的营垒，进进出出的人们忙碌着，修补着器具，做着下一次进攻的准备。 “唉！”莱恩德骑士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才能彻底了结这场战争啊。” 沉默了一会，身旁忠心的仆从给出了回答，“那要待到一方完全被消灭才有可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暗流08 晚上七点钟，日落西山，天色已黑，肖恩·派克如约来到史蒂夫的小酒馆。 人群熙攘，此时正是一天内最好的时刻，淡淡夜幕下，忙碌一天的人们呼朋引伴，往往寻家酒馆，小酌上几杯，便也舒缓一整日的疲惫。有身材丰腴的侍女走上来，恰恰是派克的旧相识了，“有段日子没见到你来，从上次之后，我每天都很想念你啊！”眼角含春，侍女挑逗性的抛来一个媚眼。 “咳咳。”先是向身后望一眼，他的随从，一位资容俊美的青年男子面无表情。“去叫一下你的老板。”派克掏出一枚银布里塞进侍女的怀中。 “知道了。需要我在事了之后陪你吗？长夜漫漫一个人睡可是很冷的。”或许是派克上一次的表现令侍女感到颇为满意，她在应答之后又加上一句。 一瞬间，派克有种上前捂住她嘴的冲动，“不需要，我今晚，可能没有时间。” “哦，那还真是可惜。”侍女走开了。 “一点都不可惜。”派克心里嘀咕，转过头来，向着一旁似笑非笑的男子压低声音道“殿下，我绝对没有玩忽职守，以圣父之名起誓。” “我有说些什么吗？只是感概下我们的‘猾狐’肖恩先生竟是个如此风流的男人罢了。”接过前台递来的清酒，伊恩望着那映入杯中的倒影，苍白的肤色，堪比少女的柔媚脸庞和一双褐色的眸子，眨眨右眼，整个世界便一并变得明灭起来。“真是不错的化妆技巧，把我打扮的倒更像个女人了。”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这是派克仅能做的。 一会，史蒂夫便迈着大步走来，他先是端详着伊恩良久，然后冲着派克问道，“这就是你的属下，看起来像个不靠谱的娘们。先说好，我只负责带你们进去，之后你们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嗯，我知道了。”派克含糊不清的回道，饶是他这样的老油条，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自己的上司也不免有些心虚。他用余光看向伊恩，发现这位年轻的领主大人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不悦，这使得他稍稍心安了些。拉拉自己的老朋友，“史蒂夫，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天空中，一轮圆月探出头来，洒下皎洁的光芒，弥漫在房屋上，弥漫在城墙上，弥漫在人迹寥寥的道路上。夜色下，是一辆马车疾驰，碾过春日疏松的土壤，穿过亚泰城的城门，一路往北，伴着蝈蝈的鸣叫声而行。 在一片荒野里，充当车夫的史蒂夫拉起马缰将车停下，然后三人陆续走下来。 “这里？”派克出声询问道。 望望四周，同样散乱的停着几架马车，夜风吹拂下，骏马低声嘶鸣。“这里应该只是临时的中转站，接下来是要靠人引路放才能到达。”伊恩沉声回道。 “不错。”赞许的望望伊恩，史蒂夫点头，“这些买卖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奴隶市场的位置是要绝对保密，接下来怕是要对两位稍有怠慢了。”言毕，他拿出一支特殊的竖笛吹奏起来，“这是我们联络的信号。”如此解释到。 接着便有几支火把被点燃，逐渐靠拢过来，是几个全身包裹在黑衫中的男子，强健壮硕，只看着便知道绝非善类。 史蒂夫迎上去，冲着领头之人说些什么，两人言谈甚欢，随后又折回来，跟着两个人，手里都握有块黑布，“蒙上眼睛，你们一路小心跟着他们，便自然可以进入地下奴隶市场了。”指指身后。 “你不去吗？” “这周不是我值班，按照规定，我是不能踏入市场半步的。”这样说着，史蒂夫还是给了派克一个拥抱，凑在耳边私语，“不要勉强自己，万事小心为之。等明早我再来接你们。” “嗯，好运。”派克嘟哝着，错身而过。 然后便是更深的黑暗，伊恩和派克的眼睛都被蒙上，之后被牵引着走向另一辆马车，车轮辘辘，又一段行程开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暗流09 双眼被蒙蔽后，听觉和触觉也就随之变得尤其敏感起来，颠簸不定的车身，马匹打起的响鼻，车夫的吆喝扬鞭声，风的轻啸和偶尔传来的夜枭的凄厉鸣叫，黑暗中，一切都以一种更为清晰明了的感观传递过来。 一路上，伊恩都背靠着车厢在心中默默算计着行进的路线，对方显然也是对此有着一整套的应对举措，飘忽不定的前行方向，停停走走的进程，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无谓的行为，简直将自己搞得头大。 而另一方面，派克则和对方的护送人员闲聊着琐事，试图拉近关系，去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不过也是做无用之功。“我之前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试图去搞清楚交易场所到底在哪的人，无一例外，他们最终都失败了。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走就好，不要动小心思。”对方用嘲弄的语气揭露出这种企图来。 “怎么会，哈哈！”僵硬的干笑。 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双方都不在说话，只是听着车轮转动的‘辘辘’声发呆。 好长一段旅程，只是静默的坐着，不言不语，什么也看不到，便尤其觉得时间漫长。终于，在经过一次剧烈的晃动后，车身有一个明显的前倾趋势，随之回复平衡，耳边开始渐渐传来路人的吵杂声，马车却走的愈发慢了，然后逐渐停下来，“我们到了。”前方的车夫喊道。 “现在可以摘掉眼罩下车了。”面前的护送者说道，“接下来是不会限制你们任何行为的，只要能够遵守这里的交易规则。” 下了车来，观望着四周的景观，派克不禁发出惊讶的感慨，“这里，还真是…。” “不可思议的奢华。”伊恩在一旁补充道。 确实，眼前的一切未免有些超出人的想象，开阔宽广的空间，潮湿闷热的气流，触目所及是黄褐色的岩层，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琳琅的店铺和摊位，头顶是镶嵌着夜明珠的石壁，暖暖的光晕散下来，映射在撑起的青铜柱上，这赫然是一座建立在地面下的市集。 有着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女仆走过来，脸带微笑，脖颈上挂着57的数字刻牌。“两位晚上好，欢迎来到‘辉夜’奴隶交易市场，我是这里的指引员，你们可以叫我57号，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望望兀自没有回过神来的派克，伊恩只好接过话来，“我们是在朋友的推荐下而慕名前来的，实在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给我们讲解一下呢。” “这里的情况吗？布里即是一切，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金布里的话，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还真是简单明了啊。” “是的，这里一共分三个层次，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最外围，这里大多是私人自营的店铺和摊位，贩卖的奴隶也以苦力和壮丁为主，质量更是良莠不齐；在往里走，就是我们‘辉夜’商会所经营的奴隶交易，无论是北方的维丁人，南部的蛮族，还是用于取乐的女仆和熟知礼仪的男佣，我们都可以提供的，当然了，这些商品除本身价位过高外，也需要支付一定的交易中介费。” “那最高的第三等级又是什么呢？” “看那里。”57号指指位于市集最中央的尖塔，“那是在整个北境都颇有盛名的拍卖所—‘辉夜’塔，里面不仅仅可以买到高质量的奴隶和宝物，就连有勋位的贵族也时常被拍卖呢。您来的正巧，如果可以停留上一天的话，明晚刚好是本月的开拍时间。” “唔，这里，还真是，一片不受外界法律所约束的土地啊。” “是的，一切的正义即是布里。” “我们能随便走走看吗？我是说，不需要麻烦你陪同。”伊恩拿出一枚金布里递过去。 “当然，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转过身来，伊恩拖着派克向市集走去，“不要一脸猪哥相盯着人家看，实在不想要离开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留下去和她进行一番深刻交流。” “哪里，当然是殿下您去哪我就跟随到哪了。”肖恩·派克变了脸色，一脸正气凛然的说到。 “那就好，陪我四处走走看，然后我们去拍卖场瞧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暗流10 整个地下集市的商品自然是以各式各样的奴隶为主，但是依托于这个市场，餐饮，住宿等一系列的行业也十分兴盛，当然是以远高于外界的价格。一路走来，伊恩就看到不少正待出售的奴隶们，他们戴着脚扣，双手紧缚，像牲畜般被并排拴着，跪在地上，任人挑选。旁边则是满脸含笑的商家，或起身吆喝招徕顾客，或一脸笑意的和有意购买者商讨价位。 “殿下，为什么这里的奴隶数量如此之多啊！”在周围的一片喧哗嘈杂声中，派克问道。 收回四处观望的目光，“是战争，你看。”指着一名奴隶，伊恩说到，“脸上所刺有的字样还很新鲜，这是个才成为奴隶不久的人，所以只能在这样见不得光的地下市场交易。如果我所料没差的话，这里所有的奴隶只怕都是大贵族们趁着战乱私掠而来的非法货色。” “他们，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吧。”派克喃喃道。确实如此，人口对于任何一位领主来说都是十分宝贵的财富，因而帝国法律明确规定，所有的奴隶必须登录在册，任何交易行为都应由该地的大领主批准，并禁止一切将自由民变为奴隶的行为。 “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这么多年来，整个奥特维亚领不都是他们说了算的吗？”伊恩不以为然，“律法永远服务于当权者。” 又看了一会，两人便向着集市的更中心出发，诚如57号指引员说的那样，这些个体私营的商户虽然数量极多，却大部分仅是贩卖些劳役和苦力，难得有什么珍品。 前行不远，便到了‘辉夜’商会的地盘。与热闹的第一区域不同，这里来往的人相较很少，气氛宁静，多数只是安静的走着，看着，偶而才发声询问。放眼望去，是整齐统一的店铺，不卑不亢的服务员，端坐在椅子上的奴隶商品—有姿容出众的女人，衣着干净的男佣，充满别样风味的异乡人等等，每一个都明码标价。 “看，殿下，那是个贵族呢。” 顺着派克所指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一位穿着华服的年轻女子，“嗯，来自帝国南部海风角领休恩男爵的三女。”看着放置在地上的介绍牌，伊恩读出声来。 “是的。”有服务员靠过来，“我们‘辉夜’商会可以以名誉做担保，这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贵族小姐。” “还真是，了不起的权势啊，把贵族也当作商品来出售。”望着那位戴着扣锁温顺如绵羊的漂亮女子，伊恩发出些许感慨，随即摇摇头将这些莫名的思绪收回，“我们想要参加明晚的拍卖会，应该如何才能获得资格呢？”指指近在眼前的‘辉夜’尖塔，伊恩又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要展现下您的财力。您有带足五千枚金布里吗？” “罗切尔斯夫商行的汇票？” “当然可以，帝国三大财团的信誉是大陆人民公认的。请两位跟我这边来。” 跟随在服务员身后，伊恩和派克来到‘辉夜’尖塔的下方，仰头望去，这座位于地下的建筑更使人叹为观止，接近十米的高度，宽广的基身，布遍外围的浮世绘和雕刻精巧的大门，就像是一件做工精致的工艺品。 穿过一旁打开着的侧门，三人来到尖塔内部，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走动着，前台的登记员正百无聊赖的昏昏欲睡。 “喂喂。”敲敲大理石桌面，服务员惊醒前台，“他们要办张贵宾卡。” “嗯，那就先填张表吧。”反应过来，前台小姐脸上迅速堆起职业的甜美笑容，推来一张表。 “好的。”伊恩应答着向前一步，拿起表来，眼睛却不露声色的扫向周围，从进入大厅以来，他便感觉旁边一直有一道目光赤裸裸地盯着看向自己。一个感觉上有着几分熟悉的身影跃入眼中，低下头来，伊恩迅速地浏览一遍表格，用笔写下名字。 “好了。”随之递过去的还有一张价值五千金布里的汇票。 “请收好这张卡。”前台小姐脸上的笑看上去也多了几分真诚，“恭喜您成为‘辉夜’商行的贵宾，从今以后，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 不久，在两人离开后，一位面貌阴柔的男子走过来，“把他们填好的资料拿给我看。” “是，老板。”没有丝毫犹豫的，前台小姐将刚刚收起的表又递了出来。 “伊万堤·鲁切尔，是鲁切尔家族的哪个分支吗？真是漂亮的男孩子啊！”舔舔嘴角，男子的眼中透露出一种欢愉，是那种看见了猎物的神情。 不寒而栗，走出大厅的伊恩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暗流11 早前发生在黄金十字广场的那场骚乱已经尘埃落定，法不责众，在如今动荡的局面下，为了维持城内的安定，即使是贵族们也很难去过分强调自己的特权，因而所有参与到争纷中的平民们并未受到进一步的严厉惩戒。但是在私下里，一些改变还是影响到了亚泰城的各个阶层，贵族和市民间的不信任危机进一步扩大，市面萧条，粮食和日用品的供给骤然萎缩，偷盗和抢劫事件频频发生。慢慢地，开始有城卫军走上街头，一队队的在各个街道里巡视，维护治安，接管城防。 对于蒙克而言，生活中最为直观的变化就是，他又一次失业了。在冲突爆发后，马车托运行会的业务由盛转衰，贵族们不再向行会追加运输委托，谁知道这群劳力会不会监守自盗呢？—这种隐约的担心打消了许多人出城避难的想法。而工作的减少又造成了行会高层的裁员举措，那些涉及骚乱的参与者们自然是首当其冲。从这点来讲，蒙克这个只是站在旁边凑热闹的人倒是完全被殃及鱼池了。 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为了养活妻子和女儿，蒙克只好报名参加了军队，这个意味着高死亡率的行业，他加入了正在扩招的的城卫军。在设立于中央广场的招募处前，凭借着早年富裕生活所养成的壮实身材，蒙克在一众前来报名的人群中脱颖而出，被审查人员看中，成为了城卫军最高长官德约尔·范布斯威子爵大人的亲卫众之一。 城卫军是亚泰城仅有的常设部队。它在编制上分为两部分，一些负责传递政令和维护城内秩序，偏向于为领主府的政令可以更有效下达而发挥作用，类似于政府的差役；另一些则是武力担当，他们平时刻苦训练，强身健体，不但肩负着守卫城池的重任，还常与征召而来隶属于各领主的骑士们一同出征。当然，此时的后者在哈布斯家族的两次惨败中几乎被消耗殆尽。 虽说在名义上是范布斯威子爵的亲卫，但蒙克却感觉自己这些人更像是个家仆。无间断的任务，不是去打理花园，就是整理房屋，搬运家具，出则跟随其后，入则看守门庭，就连照看小孩，翻洗衣物之类的事情也常被吩咐。几日间，蒙克和同伴们还没有随子爵大人去过一次军营。 范布斯威子爵今年刚满三十岁，正是人一生中最为年富力强的时刻，岁月没能在脸上留下太多的划痕，保养得当的皮肤，健美的身材，迷人的小胡子和幽默的语调，他确实称得上是个受人欢迎的美男子。在往日，像他这样的人本是无足紧要的，虽然在名义上是城卫军的最高长官，所能统帅的却不过是被称为‘杂役’的那部分。而如今，风云际会下，他俨然将整个亚泰城的安危系于一身，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权势之人。 时值傍晚，皮尔斯伯爵在府中举办一次舞会，亚泰城内有身份的贵族们大多都收到了请帖，范布斯威子爵亦不例外。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华丽繁琐的衣物，敷上胭脂，喷洒些香水，打扮已毕的子爵吩咐管家去准备马车，“抽几个看上去最精神最机灵的士卒跟随，不要堕了家族的脸面。” 蒙克就是那被抽中的几个人之一，一路小跑的跟着子爵所乘坐的马车，几曾何时，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也竟有甘心做贵族们狗腿子的一天。路过黄金十字广场，暮色下，空无一人，再向前不远，便是皮尔斯伯爵的府邸，点燃的火把将四周照的如白昼般亮堂，一辆辆马车停靠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人来人往间，声音鼎沸，与四周的萧条对比宛若隔世。 “欢迎德约尔·范布斯威子爵大人光临寒舍。”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走出来冲着范布斯威子爵拱手说到。 “哈哈，皮尔斯伯爵真是客气了，我哪用您亲自出来迎接啊！”范布斯威子爵这样说着，脸上却笑的合不拢嘴，显然是很享用对方的恭维。 “请！”两人挽着手，言谈甚欢的一同踏步进入伯爵府。 之后便自有几个管事出来招呼范布斯威子爵所带来随从，目光流转，蒙克便在来的人群中见到了熟人，那一张他远不曾忘记的脸—属于曾经不厌其烦的劝导他卖出家传土地的那个人。 对方也看到了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好久不见，蒙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暗流12 以时间作为标准来看，整个地下集市的生活和地面上是完全颠倒的，夜里人声鼎沸，有着各种买卖发生，白天则相对安宁，更适合补充睡眠。从‘辉夜’商行出来，伊恩和派克便寻了家相近的小旅店住下，在支付了昂贵的费用后，店主在二楼给腾出两间相邻的空房，各自无言，奔波一晚使得两人都有些困倦不堪，回房后，伊恩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伸了伸懒腰，陷在软塌塌的被褥中，伊恩几乎舒服的要呻吟出来，这大概是他近日来睡的最畅快的一次。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拉开窗帘，外面依旧是夜明珠所映照下的暖暖光晕，看不出时间变化来。洗漱过后，摸着饥肠辘辘的小腹，伊恩决定去叫醒派克，然后一起出门饱食一顿。 真让人大吃一惊，推开门来，首先映入伊恩眼中的是一大捧玫瑰，鲜艳的怒放着，如血如火，纯粹热烈。“先生，这是有人送您的玫瑰，请签收。”然后是旅店侍女那张羡慕的脸和传来的话语。 “呃，等等。”伊恩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再怎么说，有人送玫瑰给自己这种事还是挺令人感到意外的，“你确定，这些是给我的？” “当然，那位先生此刻就正在楼下等您。”这种使人生疑的暧昧语气尤其让伊恩火大。 “扑哧！”恰恰从隔壁推门而出的派克也实在忍不住笑意了，捂着肚子，他弯下腰背过脸去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淡淡的瞄了派克一眼，伊恩也不做理会，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接过玫瑰，打发走等候的侍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也未曾具体给出是否去见一面送花人的回应。 ‘致伊万提·鲁切尔先生。——乔·杜泽骑士送上’夹杂在花丛中的礼札上有着这样一段话。 颦眉良久，伊恩方才大致猜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说来，是那个男人盯上我了？”心里涌起阵阵恶寒，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被他所勾勒出来。乔·杜泽子爵，一位在亚泰城‘声名卓著’的贵族，从‘影组’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整个‘辉夜’商行和奥特维亚领私下里奴隶贸易的幕后操舵手就是他无疑。而更令伊恩所害怕的则是和莉莉丝在一次闲聊中提到过的有关这位贵族非同常人的癖好—喜爱男色。 “殿下如果见到他，一定要离开远些，不然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可怕的难以言喻的事情，嘿嘿嘿！”尤记得当时莉莉丝那诡异的充满调侃的语气，真是不幸被说中了。 “这还真是。” “怎么说，殿下。要去见见他吗？”派克也醒悟到这一点，带有迟疑地向着伊恩问询。 “去见见他吧，这也算是个难得的机会。”颇有些哭笑不得，伊恩拖长语气无奈的回道。 在旅店的一楼，两人见到了这座地下集市的实际掌控者，奢华的衣物和那与周围格格不入气质早已展现出他的身份。与其所拥有的手腕不相匹配，这位杜泽子爵实在是年轻的过分。大抵刚刚二十岁出头，一头亚麻色短发，狭长的双眼配上尖尖的下巴，整体上看去有着一股阴柔和刻薄。 对方也正望着楼梯的方向，看见两人下来，便挥挥手示意，“晚安，伊万提先生，在下乔·杜泽，已经恭候多时了。”不紧不慢的语调配上北境特有的口音尤其使人感到舒服，当然是在不知道他取向的情况下，而如今，伊恩只觉得背脊发冷。 “两位是要去参加‘辉夜’商行所举办的拍卖会吗？在下刚好在之前有幸去过几次，对那里称得上熟悉，不如一起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还正担心在这片陌生的地方被人欺骗呢。”按照事先说好的，派克站出来接过话语，“不过可否让我们填下肚子呢，我和我的同伴有些饿了。”指指自己，又指指身后的伊恩。 “当然了，我知道一家特别美味的餐馆，或许我们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聊些有意思的话题。毕竟现在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虽然是冲着两个人说话，但杜泽子爵的眼神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伊恩。 “咳咳，那就一起去吧。”在那种火热的目光中，伊恩感到自己的声音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