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尘事》 正文 第一章 捕快之死 六扇门里,像端木鹰扬这样人才,是非常少见的。在众人眼中,他刚正不阿,从不收贿赂;他武艺高强,单枪匹马破过许多案件;他思虑周全,能看出别人注意不到的疑点。 望京大户苏图恩家有一祖传玉马,乃先皇所赐,平日妥为收藏,不料竟还是为人所盗。丢失了玉马,若为皇上得知,定会降罪。苏图恩为了找回玉马,贿赂了刑部的主事,让他以其他的名义派出差役查探。主事让端木鹰扬负责调查此案,不到三日,端木鹰扬即将玉马找到,并完整无损的带了回来。可是偷盗玉马的人却已被他所杀,据端木鹰扬的解释,是为了防止玉马被损坏,所以没有留下活口。 即立此功,上司便准备升他的职,所有同僚俱无异议。然而,他却死了,死在一件看似毫不起眼的小案子上。 京城靠近东门的地方,是城内穷人的集聚地,也是偷盗斗殴常发的地方。这里酒馆药铺青楼当铺林立,颇为繁华,各种商品的物价也十分低廉,是穷苦老百姓做买卖的地方。 临近傍晚,衙门接到报案,说是一家姓林的药铺掌柜,被几个人围殴,本来就是衙门派几名捕快便可以解决的事,不料几名捕快到了林家药铺询问时,掌柜的硬是不承认被殴打。捕快没法,只得回来结案。结案时,正好端木鹰扬在场,暂缓了结案,决定亲自去看看。 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刚开始衙门也没有重视,以为端木鹰扬也没查到什么结果,可能到别处喝酒去了。可是第二天早班时,端木鹰扬还是没有回来,派人到他家里询问,家人也说一夜未归。衙门这才晓得出事了,主事派出多名差役外出寻找,两日后,在城外的虎丘,找到了端木鹰扬的尸体。端木鹰扬是被一剑封了喉的,以他的武功而论,能够直面端木鹰扬而封他的喉,纵览整个武林,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刑部六扇门里最得力的人出了事,所有人马都派遣出来查探此案,可是凶手作案异常高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查找的蛛丝马迹。辛劳了十多日,也抓了许多外地的江湖人士来询问,可没有一人能提供出什么线索。 李觅踪就是这个时候,从冀州刑部被调派过来,接手的端木鹰扬的案子。 他首先找到了林家药铺的掌柜,林春堂。很快,从林春堂口中问明了当日发生的事。 当天,有几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来抓药,因抓的全是治疗刀伤剑创的药,用量很大,按律例,该上报官府。可是那几个公子哥甚是蛮横,不仅不同意报官,反而将林掌柜殴打了一通,抢走了伤药。路人报了案,捕快到来之前,林掌柜已被围观的一人告知殴打他的人里有王府的人在内,林掌柜不愿招惹是非,所以在捕快前没有说实话。后来端木鹰扬过来,略施手段,威胁要把他带回牢里审问,林掌柜无奈,便跟他说明了经过,接着端木鹰扬便离开了。按照他的脾气,当时他应该直接去了王府,至于后来怎么陈尸郊外,就没人说得清了。 看来端木鹰扬之所以遇害,八成是和王府有关。 王府里住的都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端木鹰扬一向不畏权势,想进去抓人,结果惨遭杀害。看起来事情很明显了。可是李觅踪隐约觉得整件事不会如此简单,端木鹰扬尽管脾气急躁,却也不是莽撞的人,去王府为了这点小事抓人,他未必会如此做。依林掌柜所言,有人告知他其中有王府的人,并未说明是王府里的哪个人,端木鹰扬不会蠢到直接去王府找一个不知姓名的人。而王府的人,虽说行事向来霸道,却也不是武林大豪似的霸道,在官言官,即便端木鹰扬上门,以王府的地位,将他赶出去就是了,找个武林高手将之杀害,简直荒谬。 所以,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破绽处处,矛盾重重。假如林掌柜说谎,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林掌柜说的是真的,那一切的发生,是有人想嫁祸王府?还是端木鹰扬得罪了人,被人杀死,却故意混淆视听?端木鹰扬之所以会参与此事,完全是偶然的,因为凶手并不知道端木鹰扬会来查案,恐怕在端木鹰扬自己,也没有必然过来查此小小案件的理由。 李觅踪也找了王府的下人私下打听,并没有听说端木鹰扬在当日上门。李觅踪心道,果然如此,方合道理。 此案,即没有亲眼所见的证人,亦没有丝毫线索,一时成了无头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初见朱雀 这日,李觅踪穿一身寻常服饰,在城东暗访了半天,没有结果。到了晌午,就近找了家酒馆,点了两个菜,要了一壶酒。正自一边喝着,一边留意酒馆里来往的人,一个身穿华服的人,惹起了他的注意。 城东因是穷老百姓聚集的地方,故而大多数人穿着都很简朴,而此人衣衫却是上好的缎子,身旁的桌边放着一把折扇,折扇上挂着一块玉坠,看来亦非庸品。此人手和面部肤色白腻,相貌清秀,一望可知不是寻常百姓,倒像位富人家的少爷。这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独坐一桌,桌上放着三副杯筷,四个凉碟,热菜也陆续送来,想来是在请客,客人尚未到来。想起林掌柜说的买伤药的纨绔子弟,不禁留上了神。 过不多久,有两人依次到来,坐上了这人的桌子。来的两人分坐这人的两边,观其二人相貌衣着,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仿佛是此人的下人。两人分别向这少爷模样的人低语了一阵,这人点了点头,又对两人说了些什么,似乎在安排二人去做事,酒馆人多吵杂,三人又是刻意低语,李觅踪集中精力,也未听到片言只字。接着二人埋头吃饭,三人不再言语。李觅踪也一边吃饭,一边暗自留神。 不久,两个下人模样的人吃罢,匆匆离去。这少爷模样的人只喝了点酒,并未吃多少。李觅踪看他突然站起身来,估摸着他要结账离开,哪知此人径直来到他的桌旁,说道:“请问阁下是否刑部李觅踪?在下想请李大人过来一叙。” 李觅踪见对方直呼其名,而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无论出于好奇,还是想知道是不是和端木鹰扬案有关,都无法拒绝,便说道:“不知朋友如何称呼?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人说道:“请过来详叙,小弟自然便会告知。”李觅踪让小二将酒菜移到对方这边,在此人对面坐了下来。 刚刚坐定,便听此人说道:“不知李大人是否为端木鹰扬的案子而来?” 李觅踪吃了一惊,不知对方身份,一时不敢贸然回答。 此君说道:“嗯,是我问得鲁莽了,还未说出我的身份。我姓朱名雀,是王府二公子的朋友。即知李大人是端木鹰扬的同僚,在此出现,定是为这事而来。在下斗胆猜测了一下,请勿见怪。” 李觅踪心下恍然,端木鹰扬案既然和王府有牵连,不论王府的人是否和此案有关,都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素闻二公子精明能干,假如此案和其无关,则为了王府的声誉,必会派人将此案查探到底。假如要是和此案有关,则此人此时出现在此地,恐怕有些来者不善之意。而朱雀这个名字很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这朱雀似乎能洞察他的心思般,说道:“请不要误会,端木鹰扬之死,和二公子绝无干系。我一是为调查此事而来,二是因为最近王府所发生的一件怪事,怕也非是巧合,恐与此事不无关系,所以在此打探。” 李觅踪很想问问是什么怪事,又觉得王府秘事,外人问询怕是不太妥当,因此欲言又止。朱雀查颜知意,说道:“二公子要我来彻查此事,就是本着无事无可对人言之意,让人知晓王府的清白。所以,王府的怪事,在下也想听听李大人的意见。” 李觅踪心思都放在朱雀的名字上,一时没有听他说些什么,蓦地心中一动,想起他是谁来。 前年清明前后,邯郸县曾发生过一起栽赃冤案,邯郸县衙将被冤的人顾升关入大牢,顾升的父亲去衙门伸冤,被叱咆哮公堂,在衙门外戴枷示众三日。顾升父亲年迈,不堪受此酷刑,半日下来,人就昏晕过去,知县管老爷却没丝毫怜悯。许多人盛传管老爷收了别人的银子,才这般无情。谁知,当夜顾升的父亲就被人调换了。翌日一早,围观的百姓发现,戴枷示众的人变成了知县管老爷,县衙的差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枷打开,旁人问他怎么回事?他也莫名其妙,说在家里睡得好好的,醒来不知怎么就戴上枷板,出现在衙门口,而顾升的父亲却不见了。 管老爷认为是顾升捣的鬼,将顾升从牢里提上堂来严审,那顾升却拿着诬告他的人亲笔信,将冤案平反,当场释放。 顾升被放出来后不久,就传出此事为一江湖中人叫朱雀的所为,至于他如何将人调换,如何拿到诬告信送给大牢里的顾升,就不得而知了,但朱雀的名字却在众人耳中传开。 又有一事,山东无棣县,有一名叫周正的恶霸,鱼肉乡里,许多人敢怒而不敢言,后来欺负到邻居孙秀才头上。孙秀才和他的房子相邻,周正为了扩大房院,将孙秀才房屋霸占。孙秀才欲去报官,被周正半途拦着,当着孙秀才老母亲的面将他的腿打断了,孙秀才的老母亲受此惊吓,加上憋气,回去就病倒了。周围的人俱知道此事,但都是敢怒不敢言。此事过去了一个多月,当时孙秀才和母亲二人在仅剩一间的屋子里躺着,靠好心邻居送些饭食为生。那周正忽然召集四处乡邻,来到二人之前跪下,当着大家的面,坦诚自己的不是。并相请了大夫给他母子二人治病,又重新给孙秀才盖了大屋,承诺以后不再做欺负乡邻之事。 后来据周正后来酒后透露,此事也是一名叫朱雀的所为,至于怎么做的,就不太清楚了。 此类事情还有许多,李觅踪以前听过便算,以为是无知乡民道听途说,又或者朱雀是杜撰的一个人,寄托弱小民众良好愿望而已。没想到今日真的见到了朱雀本人,一位公子哥模样的年轻人,更不知他和王府公子如何会有了关系。 想到这里,面上神色不免肃然起来,耳听得朱雀说起了王府的怪事,越听越奇,不禁把朱雀本人的事放在了一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夜半歌声 距此大约旬日之前,当天晚上,子时前后,下人都已经休息,二公子晚睡,正在看书,忽然听到后院有女子唱歌的声音传来,声音细微,歌词几不可闻,隐约听到是一首妻子思念亡夫的曲子。说到这里就要讲一下王府的格局,王府乃先王赐地自建,占地有四十多亩,东西朝向,大门在东边,除了王爷所在的大院之外,其余由六个独立的小院子组成,每两个院子并列,以大门为中轴,分列两旁。算上最西首的大后院,前后共有五进。二公子所居虽说是小院子,已经比寻常富人家的院子大得多。因为二公子素喜清静,院子位置处在最后一进的北边,即整个府邸院落的西北角,院子是个四合院,最西边是主楼,主楼由上下两层构成,是二公子平日生活的地方,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书房。主楼北边是几个小妾所住的屋子,南边是仆佣的住宿之地。和二公子比邻的西南角的院子本是五公子所居,可是由于五公子在十三岁那年因病去世,所以那个院子此后一直空着,无人在内。 二公子听那歌声凄婉,未知何人所唱,声音陌生,应该不是平时所见之人。二公子打开书房的后窗,月光所照,在他的小院子的后院,一眼望去,并无人影。歌声隐隐,似乎是从王府的大后院所传来。那里二公子平时也没少去,王府大后院是个花园,中间有一个池塘,四周种满花树,池塘的中间有个亭子,池塘边上还有一座假山,平日里二公子在这里喝茶看书,或者和朋友下棋,周围绿树成荫,春暖夏凉,真正是个惬意的所在。但此时夜半,本应无人的后院里却传来女子的歌声,细思之下,让人毛孔悚然。 二公子立刻叫醒了几个仆佣,打着灯笼到后院查看,却没发现有人。那歌声也不见了。二公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回去就寝。哪知第二天夜里,歌声再次传来,这次仆佣也都听见了,不待二公子呼唤,几个人又去查看,歌声随即消失,依然没有看到什么人。这下仆佣间都传言是闹鬼了。二公子却不信邪。第三天晚上又是如此。第四天晚上,二公子直接在后院点着灯等着,可是到了半夜,却不再听闻歌声。以为此事就此罢休,第五天夜里,二公子又听到歌声,不胜其烦,便派几个佣人在大后院守着,自此方无声音。本来这事也不算什么怪事,可是在后院看守的仆人里,其中有个叫张北城的,突然离奇死去,说是离奇,是因为当时他正和其他人说着话,突然倚在凉亭的柱子上,不再言语,旁人以为他睡着了,在他身上一推,他随即跌倒在地,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抬回屋里查看,身上也没有伤痕,何况众目睽睽,突然死去,其余的佣人都不敢再去后院,都说是被鬼害死的。其后那歌声又时有时无地传来。 二公子和朱雀说了此事,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二公子相信根本不是鬼魂作祟,而是人为。既是人为,则当有所求而来,不会如此费力却无因由。接着就发生了端木鹰扬被害的事,莫名其妙地和王府产生牵连。所以二公子让朱雀前来调查。 李觅踪听后,问道:“那张北城是否旧疾发作?” 朱雀说道:“这个张北城我也认得,身子硬朗,绝非是有病的样子。”李觅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二公子说得没错,这件怪事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是有所图而来,只是所图尚未说出,可是二公子既然认为此事和端木鹰扬被害有关,当有因由,这个朱雀所说的话,一定有所隐瞒,可是又没有证据直指其非,何况王府总有些不足与外人道的事,自己也不方便多问。 李觅踪问道:“不知兄台这几日可曾查探出什么眉目?” 朱雀说道:“若说一点也没查到,就有负于二公子所托了,此事恐怕和白莲教有关。” “什么?”李觅踪吃了一惊,说道,“不知兄台何出此言?” 要知道白莲教是一股逆反的势力,在朝代更替之际,往往是其兴起之时。每每能蛊惑人心,推翻朝廷。而新朝成立之后,白莲教便消匿于朝野,几个朝代中都有君主出身于白莲教,而登基以后,又往往去大肆残杀白莲教众,恐怕都是为了脱离白莲教的控制。 朱雀说道:“现在的武林中,能杀死端木鹰扬的,不在少数,能正面杀死他的也在所多有,可是一剑封喉,剑势之凌厉狠辣,无需第二招的,江湖上寥寥可数。而据我所知,这几人当日应都不在京城。而据探子所报,最近有一批白莲教的教众在附近活动,却没发现什么高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李觅踪说道:“白莲教中藏龙卧虎,教中不乏无名高手,他们行事不爱张扬,所以大都不为江湖所知。不过你认为此事和他们有关,可有什么依据?” 朱雀说道:“我听说发现端木鹰扬的差役所言,他死后尸身是跪着的,而且面朝南方,这和传说中白莲教的行刑有些相似”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也不排除有人故意这样做,端木鹰扬在六扇门里所查过的案子,似乎没有和白莲教有关的,白莲教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设计相害一名衙役” 朱雀说道:“我也想不通,是不是和他暗中行事的勾当有关?这且搁下不说,关于王府发生的怪事,我已查出一些眉目。” 说到这里,朱雀有些犹疑不决,是不是要向李觅踪坦白说出,但终于下定决心,接着说道:“王府后院夜半出现的歌声,似是白莲教的一种邪术,但歌中所言亡夫冤死似有所指,我便从有可能被冤杀的犯人查起。我向刑部打听了半年内被处决的犯人,属白莲教徒被诛的有九人,罪名却不是和此有关,几乎都是犯下十恶不赦的的罪,皆不似有冤屈在内。疑有含冤的,只有一位姓周的官员,被人密奏助贼谋逆,全家都被株连。端木鹰扬也参与过此事,所以我怀疑端木鹰扬被害,应和此案有关,难道调查周家的案子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周家和白莲教也扯不上关系啊。” 李觅踪似有所悟,二公子嫉恶如仇,又爱打抱不平,为周家鸣冤的,可能是株连周家时漏网的子女,希望由二公子为他们做主,能够翻案昭雪。可是为什么却装神弄鬼,又杀死了二公子的下人?一时还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而自己和端木鹰扬虽然同在刑部做事,可是并非互相统属,又听说他为人刚直,是以从未怀疑过他。 李觅踪沉吟了一会,说道:“端木鹰扬生前来过这里,接着便再无人见过他,所以,你怀疑他是在这附近被害,然后被人连夜抛尸郊外,很可能周家未伏法的亲人也在周围,所以派人调查此地?至于药铺打人的事,我看恐怕也不是偶然。” 这倒提醒了朱雀,他心中一动,觉得药铺的林掌柜恐怕不仅仅是一个掌柜这么简单,是需要去调查一番。 朱雀说道:“你是刑部六扇门的人,在旧案的调查上方便些,希望你能想办法查出密奏周家背后的人,这个人应该是个关键,以及端木鹰扬在调查周家时到底做了些什么,还有,周家当时诛族的名册应该还在刑部,你顺便查一下周家有谁侥幸未死,那么王府的奇事也就有了着落。咱们各自行事,分头调查,相信一定可以查到一些线索,将这些所有的事串联到一起。” 李觅踪有点迟疑地答应了,朱雀虽不是他的上司,毕竟是王府二公子方面的人,实际上有差遣他的权力。朱雀知道他看出自己有所隐瞒,也不说破,两人约好了再联络的方法,便分头调查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追查冤案 当晚二更时分,月色晦暗,朱雀潜入了林家药铺。这个时辰,药铺里应不会有什么人,即使有人,也就是铺子里的伙计在看守药房,此时也应已熟睡。可是药铺的后院却有灯光透出。朱雀展开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后,从窗户缝隙向里张望,正看到一位老者跪在一张案台前,看身形正是药铺的林掌柜。案台上放着无生老母的塑像,塑像前面有个香炉,香炉上点着五根香,香烟袅袅,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氛。无生老母正是白莲教所供奉,那么这个林掌柜果然是白莲教的人,端木鹰扬遇害和他脱不了干系。林掌柜旁边站着一个妙龄女子,腰悬宝剑,等林掌柜起身,低声吩咐了他几句话,朱雀隐约听到“周蝶公子”等几个字,具体什么内容却听不清楚。林掌柜频频点头应是,说到后来,林掌柜恭送姑娘出门离去。看两人的关系,这女子应也是白莲教的人,身份当在林掌柜之上。 等这妙龄女子出了药铺的门,朱雀便悄悄地跟在后面。这女子一路行到城墙边,翻过城墙出城,接着来到城外的虎丘,朱雀正小心翼翼跟着,看她到什么地方去,哪知这女子忽然回头,叱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一直跟着本姑娘?”说着拔出了腰间宝剑,遥指朱雀。 原来朱雀跟踪她,早被她发现,到了这里才点明,想是动了杀机,想灭自己的口。 朱雀冷哼一声,说道:“看来端木鹰扬是你们白莲教所害,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这女子毫不示弱地说道:“此人卑鄙无耻,死了也是活该,至于说是白莲教所害,你无凭无据,休要含血喷人。” 朱雀走到近前,说道:“在下奉命调查此事,希望姑娘能跟我走一趟,将事情说个明白。” 这女子冷笑道:“嘿嘿,我看你和端木鹰扬是蛇鼠一窝,想拿本姑娘,也要看看你的本事。”话刚落音,便持剑刺来,一招剑指天南,剑尖直指朱雀面门。 朱雀一看到她的出手,便知她的武功和自己相差得远了,待剑到身旁才用折扇轻拨剑身,然后顺势去点她肩上肩井穴,这女子显然没想到他如此高明,立刻变招,剑身横扫,使一招玉女织锦,向朱雀腰间斩来,朱雀待剑刃离身子寸许时才后退一步,剑刃从他衣服前扫过,整个动作显得不紧不慢,实则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这女子连续两招落空,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倏地收剑,转身便走,但见她纤足一点,人迅捷如脱兔,顷刻间到了两丈之外。朱雀早看出她打不过便要逃走,也展开轻功,身子跃起,落下来正挡在她前面,这女子差点撞到他身上,吓得立刻止步,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朱雀冷笑一声,便要伸手抓人。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住手!”,朱雀感到身后有一股劲风传来,立刻回身防守,只看到一位白衣女子持剑向自己刺来,朱雀将女子的来剑挡开,这白衣女子身随剑转,退往一旁,不再攻击。朱雀知道这白衣女子旨在不让自己伤害刚才那个姑娘,并没有背后伤人之意,不禁心中略好感。待女子站定,看到女子容貌,朱雀心中忽如被雷殛一般,木立当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心中只道:“天下间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脑中一片空白,浑忘了身后还有一位持剑的姑娘,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位白衣女子的存在。 这白衣女子相貌自然美极,神情却又冷若冰霜。月光之下,女子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光,在朱雀的眼中,她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都仿佛带着仙气,虽然是初次见到白衣女子,却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好像有过什么牵连,有过极深的关系,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何时,是在何地,心中所想,化为喜忧交集的不安,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像是发了痴了。白衣女子缓缓地将剑放入剑鞘,见朱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下略感不快。 朱雀身后的姑娘趁他目瞪口呆之际,突然出手,剑尖停在朱雀要害处,朱雀直到剑尖触体,方才反应过来,耳中听得身后的姑娘说道:“被我师姊迷倒了吗?想不到你在此刻还会起色心,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朱雀此时方才魂魄归位,虽然身后利刃加身,却是毫不在意,只向白衣女子说道:“敢问姑娘也是白莲教的么?” 这白衣女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说道:“刚才和你相斗的是我师妹,她不是你的对手,相请不要伤害于她。” 朱雀尚未说话,在他身后剑指他要害的师妹说道:“现在是看我会不会伤害他吧,哼,想捉我回去,你还”话未说完,朱雀忽然身子一动,这位师妹的剑前已经没了人影。朱雀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竟然在一瞬间转到师妹的身后。白衣女子看到他的身法,低呼说了一声:“移形换影!”朱雀心道,难得她竟然识得我这门功夫。 他虽脱出师妹的剑刃加身,却无一丝得意之情,心知今日对白衣女子一见钟情,对此二女已不会强留或痛下杀手。既然如此,则不如留个人情以待他日相见。 他向白衣女子问道:“姑娘见识高明,未知可否请教芳名?”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贱名不足挂齿,阁下一定要和我二人为难么?” 朱雀也知道她不会告诉自己名字,只是存了个念想,是自己问得鲁莽了。明知总是盯着白衣女子甚为失礼,可是目光像是被系在她的身上,心中不舍离去,终究下定决心,向白衣女子抱拳道:“今日看在姑娘的面上,此事暂搁一旁,不过事关人命,在下终究会查探到底,告辞了。”说罢,目光狠狠盯着白衣女子,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在心底,足下脚步不停,不知是为了炫耀,还是想摆脱心底自惭形秽的感觉,朱雀倒退着将轻功使到极致,如一只大雁展翅般,逐渐远去。直到二女看不到的地方才转过身来,回城去了。 这师妹明知自己不是朱雀的对手,对于他的离去也是求之不得,却又不想落了面子,嘴硬道:“哼,要不是他跑得快,哼,哼”剩下的话也不用多说了。 她师姊微微一笑,说道:“此人武功极高,你和他比差得远了,还是回去跟师傅再好好练练吧。” 说罢自行去了,而师妹则赶紧追了过去。 这二人是师姊妹,师姊伊雪,师妹慕容娇,原不是白莲教的正式教徒,只是她们的师父无影剑殷无形是白莲教中的前辈高手,所以对朱雀误认为她们是白莲教的人,也未和他斤斤计较地分辨明白。 朱雀失魂落魄地回了城,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所想,皆是白衣女子的身影,直到天色发白的时候,方才睡去。 翌日,朱雀再去林家药铺,发现药铺关了门,估计是知道自己行踪暴露,所以连夜走了。 又过了两日,朱雀和李觅踪碰头的时候,发现事情的调查已经有了一些进展。周家逆反案,牵扯到当年的亲王谋反,被先王亲自领兵讨逆,亲王兵败被擒后,所有和亲王有关系的人几乎都被灭了九族。周家是个商人出身,走南闯北,经营不小,进而免不了和各省地方都有些来往,当然和亲王扯不上关系,但是或许曾经和亲王的下人打过交道,做过买卖,以致后来被密奏为亲王谋反提供粮草。这里面其实有很大的诬告成分。周家商而优则仕,未曾得罪过什么人,被人诬告密奏,估计是和晋升提拔有关,也就是说周家成了别人升官发财的绊脚石,所以被人陷害。以此推断,这个密奏陷害他的人,就应在周家老爷要晋升的职位上,可能性最大。 李觅踪梳列了三个人的名字,王刚雄,李伯才,孙进忠。这三个人在周家灭门后,都得到晋升,所晋升的位子,周家老爷都有可能被提拔到。朱雀也以为然,不过又有些怀疑地说道:“若是此人陷害了周家,却没有得到升迁呢?”李觅踪说道:“这点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否则岂不枉费了这么大力气,却成了为别人做嫁衣了吗?” 朱雀点点头,说道:“可曾查到周家有谁幸存下来?” 李觅踪说道:“据行刑的名单,周家满门都被都被砍了头,未曾查到有幸存下来的。” 朱雀又问道:“那端木鹰扬参与周家抄家灭门,可查到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李觅踪摇了摇头道:“这个未曾查到,所有抄家捉人,都没有他独自去做的,和他一起办案的同僚所言,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就怪了,朱雀知道端木鹰扬一定做了什么,或者从周家拿到了什么重要东西,才引来被杀之祸,这样才能说得通。对此他决定亲自去查探。便让李觅踪再接着查王李孙三人的底细,因为一旦确认是谁诬告周家,则此人也将陷于险地,有白莲教的人为周家幸存者撑腰,谁都不敢等闲视之。待李觅踪走后,他招来在城东调查的手下,几人都说道:“城东所有的旅店青楼都去查过,并未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朱雀估计即使凶手曾在城东住过,在对端木鹰扬得手后,也早就该远走高飞了。 朱雀让手下继续调查京城以及周边的白莲教,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特别说明了有两个女教徒,打听下她们的身份。遂告知手下二女的相貌,便让他们去了。这批手下都是二公子分派给他的,都是王府的人,所以行起事来分外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偶得名册 当晚,朱雀换了一身夜行衣,去端木鹰扬家里查探。端木鹰扬家在柳树胡同里,是个并不起眼的四合院。夜深人静,以他的身手,自不会被人发觉。从后墙翻身入内,无惊无险来到端木鹰扬的书房。 自端木鹰扬被杀后,这里应没再来过人。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书案上都带着一层浮灰。朱雀站在书房里,四周查看,并没有碍眼的东西,心中想着,若我是端木鹰扬,有什么东西要藏起来的话,会放在什么地方呢?他顺手拿起案子上的砚台,在手里掂了掂,没有夹层,刚要放下,忽然看到砚台上有个手印,砚台许久没用,布满灰尘,有人摸过,就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这说明有人和自己一样,在端木鹰扬死后,也曾拿过这个砚台。可是到底是他家里的人呢,还是别的人,像自己一样,也想找出端木鹰扬秘密的人? 有了砚台上手印的提醒,朱雀运足目力,在书房四周查看,果然看到几处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如果是端木鹰扬的家人来这里找东西,不会仅去翻这些地方,肯定是和自己怀有同样目的的人。被人翻过的地方,想来已经没有再找一次的意义了,如果有什么东西被藏起来,这当儿也该被拿走,没有东西的话,自己再翻一遍,也是一样。只能期望在自己之前的人,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朱雀在书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地下也没有空洞的声音。端木鹰扬的书房陈设简单,一张案台,两把椅子,靠后墙两排书柜,书柜左右一边一个,中间有四五尺的间隔,挂了一幅山水画,书柜里放着些经史子集,但书都很新,显然未曾被阅读过,端木鹰扬这般摆设,估计是为了附庸风雅。 朱雀过去把画掀开,后面是墙,也没有什么暗门。书柜下的柜子更不用说,已被翻过。整个书房一眼看去,并无能藏秘密的地方。如此空手而回,又心有不甘,总感觉端木鹰扬应该留下点什么。可是四周找遍,地下也没有,忽然心中一动,抬头向上看去,书房的屋脊由一根大梁和几根横梁组成,大梁是一根一尺见方的松木,离地有一丈半高,一般人没有梯子,很难上去。以端木鹰扬的功夫,上去放些东西不难,更别说朱雀的轻功胜过他不少了。朱雀一个纵跃,便抓住了横梁,曲臂向上一看,果然有两包东西,伸手拿了过来,身子落下,将包袱放在了案台上。 两包东西都由油布包裹,一大一小。打开大的,里面放满了银票,都是一百两二百两大额的,有新有旧厚厚一叠,怕不有上万两。不知道端木鹰扬从何处得来,总之绝不是寻正途得来的,也不是一次得来。以端木鹰扬的身份,想来都是从他抓捕的人身上搜刮或者敲诈得来的。朱雀不禁想起那白衣姑娘的师妹说他卑鄙无耻,看来也不一定就是冤枉了他。打开那个小的包袱,里面放着一本账本样的册子,打开一看,都是人名地名,第一个写的是张赛儿,这个朱雀是知道的,她是白莲教上一任的教主,造反失败后不知所踪,在她的名字后面写着西湖,下面的一个名字是张玉蝶,后面也写着西湖,其后有殷无形济南府,白公青德州府,刘一刀太原府等等。朱雀看得心中怦然一动,这本册子上,所记应是白莲教各首领的名字和所在地,不知端木鹰扬从何处得来。偿若被官府得去,白莲教将有覆亡之祸。 朱雀不敢多作停留,将两个包袱并作一包,放入怀中,悄然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公孙堂主 离开柳树胡同没多远,朱雀就感觉有人在身后跟着,他诈做不知,继续前行。当此时街上行人稀少,头上明月中天,月光如水,将朱雀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子矮小肥胖,甚是可笑。但见这影子在街角忽然加速,转过横巷,消失不见。后面跟着的人疾步追来,刚刚追到拐角处,赫然发现朱雀就在这里等着他。 想逃走已经来不及,追踪朱雀的人相貌猥琐,身材细长,看模样擅长轻身功夫。朱雀右手拿着折扇,在左手的手掌上轻轻地拍着,脸现微笑道:“不知阁下跟着我所谓何事?” 这猥琐的汉子惊疑不定地说道:“我,嘿,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白莲教的人,阁下拿了我教的东西,希望能予以赐还。” 朱雀哂道:“你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也算是明人?白莲教是邪教,你既然自称是白莲教的人,已属反贼,我不让你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已算便宜了你,你竟然大言不惭地想问我要东西?” 这人听了朱雀语带威胁的话,并不惊慌失措,反而咧嘴一笑,说道:“我相信朱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北斗先生的门下,岂有出卖朋友之理?” 朱雀心中一凛,对方知道他的名字,这不稀奇,让他惊讶的是,此人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自己的出身一直是个大秘密,自从和王府二公子结交以来,首次被人揭破老底,一时摸不清此人的底细,心中先升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这人压低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场所,咱们换个地方再说,请放心,我不是公子的敌人,此事前因后果,我当向你详细诉说清楚。” 朱雀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居所,说道:这是王府的二公子给我安排的地方,只有一个老仆,现在已经睡了,此处再无他人,现在阁下可以为我分说个明白。 这人说道:“本人公孙白,是白莲教飞鸽堂的堂主。” 飞鸽堂是白莲教打探消息,联络各处分支的一个堂口,堂下的人据说个个擅长轻功,这个公孙白身为堂主,轻功自然极高。朱雀心中一动,说道:“那你今天跟踪我,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公孙白老脸一红,说道:“嘿,还是从头说起说得明白。我教的一本重要名册被端木鹰扬取去,怕他向官府告密,因此由猎鹰堂堂主亲自出马,将他宰了,哪知名册并不在他身上。前几日我到端木鹰扬家搜索了一番,也没有找到,这几日,我一直在他家附近观察,希望找到些线索。今晚看到你进屋子也来翻找,竟给你找到了。本来在下也未看出进入端木鹰扬家的人是谁,直到公子展开轻功从他家出来,看到公子的身法我便已知公子是谁,又怕鲁莽招呼,引起误会,因此” 朱雀问道:“对于贵教如此重要的名册,如何会被端木鹰扬取去?”心中却道:这端木鹰扬果然是被白莲教所杀,猎鹰堂听字号,就是专门处理捕杀之事,堂主自然武功极高,难得的是此事做得隐秘,借助一家药铺掌柜被打的小事,混淆视听,更将嫌疑指向王府,确是厉害。 公孙白看到朱雀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微微一笑,表示这都不算什么,接着说道:“名册本来因故暂放在湖北的周维庸家,谁成想周家被牵连到亲王谋逆之事。其后端木鹰扬参与了抄家,名册是被他偷偷藏起来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也是我带着飞鸽堂查探了许久,才发现的此事。好在期间端木鹰扬还没将名册交出。至于名册怎么被放在周家,这和我教教主的女儿张玉蝶有关,说来也算是我教的一件丑事,本来不足与外人道,不过为了释公子之疑,我便给你说说。” 周家逆反案的主谋,是周家家主周维庸。十多年前,周维庸通过经商,积下了丰厚的家产,虽然银钱无数,但无权无势,恐其家业不牢,便动了当官的念头。先是捐粮两百担捐出个国子监生,其后不久又花了几百两银子,买了个运判的官,真正的官商结合。也正因为运判带来的便利,使他挣到更多的银两,有了更多的银两继而升到更高的官,如此相辅相成,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周维庸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三子周书尧不似父亲这样热衷生意官场,而是经常天南海北的游山玩水。周维庸对这个小儿子甚是溺爱,银钱不禁,所以周书尧在外时常携带不少银子。一次在杭州西湖游玩的时候,被一伙贼子盯上,在偏僻之地准备杀人劫财。跟随周书尧的两个跟班都被杀了,正准备杀周书尧的时候,正好让张玉蝶碰到,将其救出。哪知两人此次相遇,种下了一段孽缘。 周书尧回家的时候,将张玉蝶也带回了家,虽然未定名分,周家也基本认可了这个姻缘。只是他们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张玉蝶是白莲教教主的女儿。这本名册是张玉蝶随身携带的,后因教中的事务,不得不离开周家一个多月,名册就放在了周家。回来的时候,周家已经被灭了满门。名册也消失不见。 张玉蝶失了名册,给白莲教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按教规,本应处以极刑。但因她教主女儿的身份,从轻处理,只是被驱逐出教,同时全力协同寻回名册。但张玉蝶因周书尧之死,已变得疯疯癫癫的,所以寻找名册之责,就交由公孙白处理。 朱雀想起王府的夜半歌声,应为这个思念亡夫的张玉蝶所唱。二公子曾跟他说过,他听到歌声里有书尧之音,不知意所何指,现在自然明白是周书尧之意。自己在这点上没有告诉李觅踪,就是怕他知道得太多了,对他本人没有好处。自己曾怀疑周家在灭门之时有漏网的子女,哪想到并非周家之人,而是白莲教教主的女儿。 想到这里,忽然醒悟张玉蝶应该未疯,她知道二公子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如果知道周家是冤案,必会替他们伸冤,她因自己是白莲教教主之女的身份,不宜和王公贵介直接接触,所以用这种假借鬼神的办法,让二公子主动去查明真相。现在自己都被牵扯进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唉。朱雀叹了口气,这女子实在是太聪明了,却又太不幸了。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大概就是如此了。朱雀又问道:“你如何根据我的身法,看出我师承北斗先生?” 公孙白说道:“多年前,我为教里去办一件差事,漏了行踪,被敌人围攻,恰逢北斗先生路过,他便出手为我解了围。随后我在他老人家身边服侍了几日,得先生指点了我一些轻功上的法门。因此我一见你翻墙出来的身形,便知道你和北斗先生有着极深的渊源。” 至此,朱雀再无怀疑,将名册取出,交给了公孙白。说道:“这名册在我这本也无用,给你拿去吧。” 公孙白接过了名册,便要离去,忽然又回过身来,递给朱雀一块铜牌。朱雀接过一看,铜牌上一面用阳文篆刻着一朵莲花,另一面刻着两句诗:“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耳听公孙白说道:“这是本教圣物,圣莲令。公子拿着它,遇到我教教徒,持此令牌吩咐什么,都容易去办。” 朱雀推辞不受:“即是贵教圣物,我如何能收” 公孙白说道:“公子将名册还给我教,便是我教的恩人,这令牌公子留着吧,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 朱雀心中一动,想起了张玉蝶之事,便不再坚持。 公孙白像是想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教中两位小辈,言语上曾得罪过朱公子,请不要介意。” 朱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白衣女子的绝美的容颜,忍不住问道:“这二人是贵教的什么人?” 公孙白说了伊雪和慕容娇的身份,朱雀在心底默默念了几遍伊雪的名字。 公孙白见他不再说话,便向他告辞,说了句:“后会有期!” 话刚落音,人已到了门外,轻功施展出来,果然非同小可,片刻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尾声 天亮之后,朱雀去了王府,将半夜唱歌的女子和周家逆反案之间的关系,告诉了二公子。二公子回道:“若找到张玉蝶,你就告诉她我会查清周家的事,如果确系冤案,我会禀奏皇上,给她一个交代。最近皇上对白莲教的追查缓和了许多,只有匪首处绞刑,从众只是杖责。可即便如此,你也尽量不要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否则通了篓子,我也难以居中说话,你可接着查清谁才是周家案背后的始作俑者。” 朱雀和李觅踪再次碰头的时候,李觅踪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据他根据王刚雄,李伯才,孙进忠三人的调查,都不似密奏周维庸的人。按此推断,其他能够直接上奏皇上的,只有锦衣卫的人。如果是锦衣卫的人,那么就是奉了东厂的命令,接着往上查,最大的可能就是皇上自己要除去周家,这件事查到了这里就成了死胡同。至于皇上为何要除去周家,谁敢去揣测圣意? 朱雀知道李觅踪查到这里,已萌生退意。他为此事辛苦了一场,也是难得,便成人之美,将端木鹰扬为白莲教猎鹰堂所杀之事告诉了他,只没提出名册之事,说猎鹰堂之所以杀他,因为他贪污枉法,如此好让他回去结案。 李觅踪自是感激不已,又担心地说道:“若是白莲教杀了朝廷命官,又抓不到凶手,不知道刑部会如何善后?” 朱雀提点他道:“刑部对于无法捕捉的凶手,难道还没有自己处理的方法吗?你回去据实禀报即可,我说此事一定会这么过去的。” 李觅踪经他这么一提点就恍然而悟,想朱雀道了谢,回头便带着卷宗回冀州去了。 根据公孙白告诉他的位置,朱雀轻易地找到了张玉蝶。 张玉蝶一身素缟白衣,相貌清美,并不像想象中的疯癫模样。朱雀猜测她的疯癫都是假装的,为的是离开白莲教,为夫报仇,如此苦心孤诣,令人钦佩。 张玉蝶不识朱雀是何人,开始什么话都不愿说。朱雀将圣莲令拿出,张玉蝶方才相信了他。朱雀相劝她不需要再去王府闹事了,二公子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不过此事甚是棘手,因为如果是皇上钦定的案子,皇上贵为天子,金口玉言,是很难翻案的。 张玉蝶说道:“我一介女子,只想为夫家伸冤,并非惹事之人。只希望能讨个公道,现在既然已经如此,我只好等候诸位消息便了。” 朱雀问起她如何整夜在王府后面唱歌,却无人影之事,张玉蝶说道这都是小事,白莲教有许多方法可以做到,和江湖上传音入密类似。朱雀又问起张北城之死,张玉蝶也不隐瞒地说了,怕是王府人仍不在意此事,便毒杀了一名奴仆,以成其势。 朱雀见她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事,心中不寒而栗。白莲教之所以被称为邪教,除了蛊惑人心起兵造反之外,确有让人感到邪门的地方。 张玉蝶说道:“若没有别的事,未亡人不便久留贵客。希望朱雀能够回去向二公子解说一二,我所作所为,都是万般无奈之举,二公子雅量,当能原宥我这许多莽撞的举止。” 朱雀点了点头,看她凄苦的神色,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诸事已遂,便告辞离去。 不久,二公子进宫,将这一切禀明了皇上,皇上叹张玉蝶为奇女子,只是错入了邪教。好在如今她已不是邪教中人,对她便不再追责。而周家之案无论是不是冤案都已成定局,翻案之说则无需再提,只是命人将他们的尸骸好好安葬,以抚慰张玉蝶。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玉蝶虽然不尽满意,但也无可奈何,人死如灯灭,以前的种种柔情蜜意,都随着周书尧的离去而化为回忆。 了却了此事之后,张玉蝶回了杭州,在西湖湖畔的一座尼姑庵中,落发出家,法号了尘。此后长伴青灯古佛,诵读经书,与白莲教再无来往。西域仓央嘉措知张玉蝶事后,曾作诗曰: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张玉蝶既已离去,王府也恢复了安宁。朱雀便向王府二公子辞别,并将王府金牌还给了他,二公子接过金牌后,沉思了一会,又递给他,说道:“这金牌你留着吧,日后在江湖上行走,未知有何凶险,有了这块金牌,危难之际,可以随时差动衙门里的人为你办事。” 朱雀点了点头,将金牌放入怀中,二公子说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朱兄准备去哪里?” 朱雀说道:“我在江南有些好朋友,数曾次邀我前去,都被我拒绝,此间事情即了,我也正好趁机到那边散散心。” 二公子说道:“我真羡慕你,自由自在,可叹我虽贵为皇亲国戚,却也不是随处可去。” 朱雀说道:“你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王公子弟的身份,这是否景色总是对岸的好呢?” 和二公子说笑着,他的心神却早已飞到那草长莺飞c烟雨朦胧的江南。 可是世事难料,温润的江南还没去成,他却先到干燥荒芜c廖无人烟的沙漠中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沙漠小镇 无尽的沙丘起伏延绵,大地的边缘和遥远的天际连在一起。 一阵风呜咽着吹过,扬起漫天风沙。风沙过后,四周一片死寂。 烈日下,空气中弥漫着燥热,沙子都好像被太阳炙出了烟。 在这仿佛人间地狱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小镇。 镇上有十几户人家。 镇子里居然还有一口水井。整个镇子就是围着这口井建起来的,所以这个地方被称为沙井镇。 镇上还有一家旅店,一家茶馆。 传说这个镇从唐宋和西域有了贸易以来就一直存在着。十几户人守着这口浑浊的井,向来往的旅客兜售水和食物。 朱雀和他唯一的伙伴,一匹骆驼,一起来到附近几百里内唯一的镇子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大漠孤烟直,朱雀站在骆驼背上,从极远的地方就看到这里有炊烟,却走了半天才到。 沙漠确实太难行走了,以朱雀这样的武功,也似乎到了忍耐的极限。 最先去的当然是茶馆。店掌柜兼伙计送上来一碗茶,浑浊的水里漂浮着几片碎树叶一样的东西,这就是茶了。 朱雀先问明:“多少钱一碗?” 店伙计回答:“十两。” 这个价格在其他地方可以买一口井了,但在这里竟然只能买一碗茶。 还是十分难喝的像马尿一样的茶。 朱雀拿起碗,一仰脖子,连茶带水一口气喝完,连茶叶也在嘴里嚼嚼,一起都吞下了肚。 “拿着,”朱雀从怀里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再来一碗。” 店伙计又给他满上,又是一口喝光。 朱雀杀了渴,说道:“行了,找钞。” 店伙计问道:“找什么钞?” “我给你一百两,十两一碗,你不是要找我八十两?难不成你这是黑店?” “客官,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这是百年老店,童叟无欺,一碗茶十两黄金,黄金白银一兑五,两碗茶二十两黄金,折算下来正好是一百两白银,还用找什么钞?”店小二一口气说下来,中间无丝毫顿挫,显然这话是经常说惯了的。 朱雀不怒反笑:“好好,是我不对,没有问个明白,请问这里有客栈吗?我要歇歇脚。” “您看,斜对面就是家客店,虽然只有一个房间,可是最近客人少,客官您来得正是时候,可以独自一人睡一屋。” 朱雀牵着骆驼走了过去。 刚开始还不明白这店伙计说的一人睡一屋是何意,等到了就明白了,原来整个旅店就只有一间屋子,一张床。有了客人,老板都不睡屋内。屋外有个棚子,店老板就睡在棚子下面,没有客人的时候他才在屋里睡。就是这么小的一个旅店,竟将老板养得肥肥胖胖的。 “多少钱住一晚?” “不多不少也是十两。”肥肥胖胖的店老板说道 “十两白银?”朱雀吃一次亏学一次聪明,提前问好。 “当然,你以为是什么?十两沙子?”胖老板说话有些冲。 毕竟不像水是必须品,旅客不一定非得睡在床上。所以在这个地方,旅店的价格还算公道。 “骆驼呢?”朱雀要为老伙计安排好。走了这么远的路,骆驼也需要吃草和补充水。 “骆驼一天二十两,管饱。” 朱雀点了点头。就这样,终于安排妥了。 这里的人脾气似乎都不大好,朱雀也不以为意,在那张勉强能躺下的床上睡了。 入夜后,四周一片漆黑。 但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平静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朱雀见到了整个镇上唯一的一口水井,他围着水井看了半天,似乎对之很有兴趣。 早上和中午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可还是到茶馆花了五十两银子喝了一碗茶。 旅店的胖老板从起床后就一直跟着他。 朱雀问他为什么跟着。 胖老板回答:“反正客店住满了,也没有别的事。” 朱雀不再理他,转而对着这口井又横竖看了几遍,不仅是这井,朱雀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十分感兴趣。但镇上的人们却仿佛只对他感兴趣。 胖老板跟着他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请问客官今天要离开吗?”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不,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胖老板又跟着问道:“要住多久?” 朱雀说道:“什么时候不想住了,自然会走,你不会想赶我走吧,咦” 朱雀话未说完,眼睛忽然盯着前面发直,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事物。 胖老板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却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看到。 未等他先发问,朱雀已经自言自语起来:“奇怪,奇怪,真奇怪。” 胖老板问道:“敢问,有什么奇怪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朱雀指着前面路口的一条干瘦枯黄的狗说道:“你看这条狗,奇不奇怪?” 胖老板问道:“狗有什么奇怪的?” 朱雀笑道:“这里的人胖如猪,我不奇怪,一碗茶要五十两银子,吃不胖才怪。可是有这么富有的主人,狗却这么瘦,你说奇怪不奇怪?” 胖老板的脸突然涨红起来,还没说话,真正奇怪的事出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红缨公子 又有一位旅客来到了沙井镇。 许久没人来的沙漠里的孤镇,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这人来时的动静可不小,骑着一头通体白色的骆驼,骆驼身上挂着拳头大的驼铃,远远的,人未到,驼铃声先到。 细看此人,也是和朱雀刚到时差不多,灰头土脸,一身憔悴,但见他腰间缀着一把宝剑,看剑上富丽堂皇的剑饰就知道,这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绝不普通的剑也绝不会悬挂在普通人的身上。 所以此人绝不简单。 这个人朱雀仿佛是认得的,朱雀对他在此出现,也没有什么惊异之色。 而此人看到朱雀,却显得很是尴尬,主动走了过来:“想不到你也来了。” “嗯。”朱雀微笑道,“我却想到了你会来。红缨公子伏缨要是不来,我才感到奇怪。” 伏缨的妙手空空之技名闻江湖,其实就是独行大盗。做这一行的,敢于独自一人做事的,剑法当然也要相当不错。 和朱雀打过招呼后,伏缨也去了茶馆,没多久,茶馆里传来茶碗打碎的声音,茶馆的伙计也被人从茶馆里丢了出来,扔到了大街上的沙土堆里。虽然面对朱雀时显得有些尴尬,但面对漫天要价的茶馆伙计,伏缨可绝不是好惹的。 被丢出茶馆的伙计也不大喊大叫,只是自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躲在一旁,偷偷向茶馆里瞧着。 又过了好一会,伏缨才喝饱了水出来。茶馆的伙计躲躲闪闪地回去了。朱雀看伏缨喝饱水满足的样子,便走上前去,准备和他说说话,谁成想伏缨离开茶馆没几步,忽然像喝醉了酒般,踉踉跄跄起来,没等朱雀上去扶着,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茶馆里的茶肯定有古怪。朱雀且不去查看伏缨的情况,先进了茶馆,问茶馆的伙计怎么回事。茶馆的伙计告诉他:“这镇上的井水,有一种沙碱在里面,人是不能直接饮用的,只能先用一种叫沙莉草的叶子浸泡一下才能喝。这种草很难寻,所以茶水也贵。这家伙——”他指着门外晕倒的伏缨说道,“不给钱,还打人,自己盛了水喝,不知要用沙莉草先泡一下,所以晕倒了。不过不要紧,过一个时辰左右就会自己醒过来。” 朱雀将伏缨带回旅店,将白骆驼也一并交给旅馆胖老板打理。 那茶馆伙计说得没错,一个时辰后,伏缨醒了过来,以为自己被茶馆伙计下了蒙汗药,还要过去打人,被朱雀拦住了。 晚上伏缨在旅馆外面的棚子里睡了一夜。 到了天亮的时候,伏缨来找朱雀,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来这里,是因为宝藏的事,你要是也去,咱们一起,找到宝藏,你我平分,现在就出发。” 朱雀说道:“不急,再等等。” 伏缨问道:“等什么?” 朱雀指着镇子外面的远处,说道:“你看——” 伏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几匹骆驼带着沙尘,向这边赶来。 又是一批人到来,沉寂多年的小镇上,忽然热闹起来。 这次来的有五人,五虎寨的五个首领,当然也是冲着宝藏来的。 这些人都知道有宝藏,那么都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呢? 朱雀和几人所知道的消息说出来,原来都和江湖上的一个游侠张三有关。张三手里有一张藏宝图,可是宝藏太远,他懒得去冒这个风险,于是就将藏宝图一千两一张出售给他们。朱雀的这一张倒是没花钱,是因为张三以前欠朱雀一个人情,就用这张藏宝图抵了。现在看来,藏宝图不止一张,不知道张三一共卖给多少人。 几人把从张三手里得到的藏宝图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起,仔细一看,全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连纸张都是一样的。 根据张三的说法,有一名从西域过来的传教士,似乎是什么基督教的,曾路过这个宝藏,后来遇到流寇,身上银子都被抢光,人也被打成了重伤。张三在路边看到了他,找了大夫给他医治,可是伤势太重,大夫也无力回天。临终前,传教士将宝藏的位置告诉了张三。张三后来手绘了藏宝图。张三知道信洋教的人不会说谎,宝藏肯定不假。据那名传教士所言,宝藏价值巨大。而他自己又不想千里迢迢地到大漠受苦,所以靠着出售藏宝图,赚了不少银子。 人人都以为除了自己,没有别人知道宝藏的消息。哪知张三不知卖了多少份藏宝图出来,想起张三的卑鄙行径,都对他大骂不已。 晓得真相的五虎寨的首领们,都要立马赶过去,要占个先机,赶在别人前面找到宝藏。 朱雀劝阻他们,说道:“大漠路途凶险,多一个人结伴就多一些活命的机会,咱们再等等,我估计还会有人来,到时候一起出发也不迟。” 几人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晚上也在镇子上过了夜。 谁知第二天一早,只有伏缨还在,五虎寨的几个人已经连夜悄悄地出发了。 这下,伏缨也忍不住了,劝说朱雀要早点赶去,免得被别人抢了先,肉吃不着也罢了,别连汤都喝不上。果真如此的话,这连日来所受的苦就都白搭了。朱雀摇摇头说道:“既然宝藏巨大,他们几个人也未必拿得完,再等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杀机初起 两人在镇上又待了几天,果然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有凤尾帮的副帮主秦雄,江淮帮的二把手赵乾坤。凤尾帮和江淮帮都在江淮一带,两帮不但有生意上的来往,和其他帮派相抗衡时,也是共同进退。二人私下又是结拜兄弟,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此次携手到来,想来是有找到宝藏,富贵同享之意。接着,铁拳门的韦杵,柳刀门的冯一川,三湘派的水明月,相继到来。甚至还有名门正派的人物,昆仑派的昆仑双秀,穆青山,穆青水兄弟二人。两人招呼众人说道:“我兄弟二人家在昆仑山脚,本来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哪知竟被你们捷足先登。” 细说起来,也是因为二人在中原遇到张三,买了藏宝图。 最后一波到来的是三个和尚,因常,因慧,因念。在长安白马寺出家,虽不是少林和尚,但白马寺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藏龙卧虎之地,谁都不敢小觑了三人。这三个和尚对武林中人甚是客气,和每个人都招呼一遍。 又等了两日,不再有人来,几人决定即刻出发。 养足精神的骆驼,驼峰也高隆起来。每人一匹的骆驼上都挂满了清水,尤以伏缨的白骆驼上带的水最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藏宝图标记的地方行去。 伏缨在路上得空,悄悄地对朱雀说道:“这三个和尚恐怕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自称白马寺的,我看不大像,说不定是哪个杀人庙里的野和尚。和尚哪有这么贪财的,还出来寻找宝藏?”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这三人有些不对劲,不过从三人步法上来看,应该是在白马寺学过武艺。找不到宝藏还好,一旦找到了,一定要提防他们暗箭伤人。” 大漠白天炎热难当,一行人都在清晨和傍晚赶路,中午就找个背阴的沙丘休息。在沙漠里不能贪时间赶路,否则热晕了头,会走得更慢。朱雀一路观察,提前出发的五虎寨的几个人,脚印什么的,一丝也看不到,自是风吹过后,沙子将五人路过的足迹都掩盖了。 当天晚上,明月当空,满天的星星似乎特别繁密。大家都各自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歇息。沙漠里的夜晚和白天仿佛两个季节,白天炎热如三伏盛夏,夜里又寒冷似三九严冬。大家都用毯子裹住身体,靠着骆驼睡着。大约三更时分,一声短暂的闷哼传来,朱雀第一个惊醒过来,忙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看方位,依稀记得是铁拳门的韦帮主在那边。 紧接着,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过来。练过武的人,平日睡觉的时候都特别警醒,何况是在这茫茫沙漠里,四周寂静无声下,些微声响都显得特别突兀。朱雀注意到韦杵的人还在那里躺着,没有起身。朱雀走过去,拉开盖在他身上的毯子一看,确实是铁拳门的韦杵,只不过已经没有了呼吸。 几个人围着韦杵,纷纷议论,外面看不到伤痕,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朱雀脱下他的衣服,寻找死因。三湘派的水明月是女子,转过身去不敢看。只听得身后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忽然,听到众人都吸了一口气,水明月忍不住也回过头来,但见韦杵的上身左肋下,有一个窄小的伤口,伤口上没有多少血。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被一柄细长狭窄的剑刺入。 朱雀道:“这伤口直通心脏,一击致命,杀他的人是个高手。奇怪的是血流的不多,这个位置中剑,剑抽走后,血应该喷出来。除非” 柳刀门的冯一川问道:“除非什么?” 朱雀皱着眉说道:“除非剑上有剑气。剑气在伤口中留下,将血逼住,不至于喷出,随着剑气的消失,血才慢慢流出来。杀他的人是不想自己被喷出来的血溅到身上,或者留下可以追踪他的痕迹。” 说罢,朱雀转身将大家都仔细看了一遍。 伏缨问道:“杀他的人难道就是我们中的一个?你最先起来的,可曾看到是谁?”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想看看是不是有脚印告诉我是谁下的手,可现在” 他不用接着说完,众人也都明白怎么回事。现在大家都围了过来,韦杵周围都是脚印,每个人的脚印都有,再也分不清凶手的脚印了。既然分不清是谁,几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带着怀疑警惕的神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谁是凶手 昆仑派的两兄弟穆青山穆青水说道:“我们两人离他最远,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杀了人又回去而不被发现,所以韦帮主不是我们杀的。” 朱雀点点头,说道:“不是你们杀的。” 柳刀门的冯一川说道:“我只用刀,从不用剑,身上也没有剑,更不可能是我杀的。” 朱雀说道:“也不是你杀的。” 秦雄和赵乾坤说道:“我们两人都在一起,离你不远,如果使我们杀的,你应该知道。” 朱雀说道:“也不是你们杀的。” 接着,不等其余几人分辨,朱雀指着水明月说道:“不是你。”接着指着伏缨说道:“也不是你。” 这么说来只剩下自称白马寺的三个和尚嫌疑最大。 三个和尚刚想说话,朱雀已指着他们说道:“人也不是你们杀的。” 三个人连声念阿弥陀佛,朱雀既然这么说了,也无需他们再解释了。 朱雀说道:“这么高明的杀人手法,在咱们几个人里,只有我可以做到,可是人也不是我杀的。” 所有的人都排除了,总不能使韦杵自杀的吧,这种情形连想想都觉得荒谬。几人都疑惑地看着朱雀,不是这些人里的某个人杀的,难道是鬼怪作祟? 朱雀说道:“自从离开沙井镇,我就感觉似乎有人跟在我们后面,我用了几种方法来查看,都没有发现。现在看来,不是我疑神疑鬼了。” 伏缨问道:“若有人跟着我们,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雀说道:“也许是不想我们找到宝藏。也许此人认为他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对手,所以才杀一个算一个。” 几人面面相觑,让他们和人比武厮杀,都是武林中人,明知不敌也不会气馁。可是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仿佛幽灵在侧,不禁让他们感到脊背发凉。 朱雀蹲在韦杵尸身旁仔细看了许久,忽然说道:“凶手应该精通沙行之术,他一路尾随我们,趁我们休息时在沙子下潜行到此,然后从沙子里出剑刺死的韦杵。杀人得手后,又立刻从沙里离去,所以才在外面看不出异样。” 朱雀话没说完,穆青山穆青水兄弟二人一起抽出宝剑,在四周的沙子里乱刺一通,连伏缨冯一川也是低头查看,仿佛脚下会突然刺出一把剑。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找了,人肯定已经离去了。” 水明月怀疑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人怎会从沙子里爬出来杀人?别胡乱说话吓唬人。” 朱雀说道:“别说沙行之术,陕北的土行孙家,在泥土中都可以来去自如。我看,你们都没注意到,韦杵韦帮主被害的时候是向左侧着身子睡的,伤口就在左肋。” 冯一川沉吟了一会,问道:“为什么不会是他中剑之后又转过了身呢?” 朱雀说道:“心口中剑后,瞬间就会死亡,不会中剑后还有力气翻身,另外,你看他身下的沙子,除了刚才检查伤口时的翻动,就没有别的痕迹。” 几人都相信了朱雀说的话,沉默起来。虽说这一行人,抱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想法到这里来,可是此刻他们除了面对自然的神秘莫测之外,还要面对暗中凶人的伤害,心底隐隐升起后悔之意。 朱雀说道:“在沙子里爬行,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这次凶手要是躲起来,不会这么快便来。从今天开始,以后休息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将个人的刀剑都插在沙子里,一起警觉,这样他便很难再次用这种方法行凶。” 第二天早上,朱雀和几个人一起刨了个沙坑,将韦杵草草掩埋,然后接着上路。 刚从沙井镇出来的时候,几人还热闹地谈笑,现在忽然少了一人,对于前方的生死未卜,大家似乎都失去了说话的。 接下来几天,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五虎寨人 沙漠里骄阳似火,一行人除了休息,就是行尸走肉般向前走。忽然,伏缨指着前面说道:“你们看。” 朱雀和几个人连忙赶过去,沙子里半掩埋着几个人的尸体,尸体已经干瘪,这是失去水分后皮肤褶皱所致,其中二人甚至头脸血肉模糊,似是被鹰鹫所啄,本来很难看出原来的模样,但朱雀和伏缨已从他们的服饰看出来,这几人就是比他们早出发的五虎寨的五人。 这几人武功也不弱,随身携带的水囊里还有些水,不可能是口渴而死,就是突发疾病也没有同时死去的道理。肯定是被人杀死,或许和杀害韦杵的是同一伙人所为,甚至可能就是同一个人。每个五虎寨的首领尸体上除了一道剑痕外,并没有别的伤痕,可以确定都是被人一剑杀死。朱雀看到伏缨和其他人都露出兔死狐悲的神情,知道大家对于凶手的武功,都起了畏惧之心。大伙儿本来还担心被别人抢先找到宝藏,现在却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栗栗自危起来。 同是武林中人,自不能看着同类暴尸沙漠,不用朱雀吩咐,男人都开始挖坑掩埋。在掩埋五虎寨的老大的时候,忽然从他身上掉落一块玉,伏缨拿在手里,对着阳光观看,玉的质地非常纯净,触手冰凉,显然是块上佳的美玉。几个人围着观看,穆青山忽然说道:“这样的玉,似乎只有皇宫里才有,难道这几个人已经找到了宝藏,玉是从那里取到的?” 听了这话,其余的人都霍霍而动,想着就快找到宝藏,多日来的辛劳得到回报,都兴奋起来。 朱雀冷静地说道:“这玉应该不是从宝藏里取出来的,藏宝图上离这里还有十多天的路程,来回就是一个月,时间上也来不及。何况他们若真的到了宝藏处,怎么会只拿一块玉?” 尽管判断不是从宝藏处取到的玉,但众人由此想象,对于宝藏里会出现的宝贝,更是向往不已,恨不能肋生双翼,马上赶到。伏缨将玉顺手放入自己怀里,众人都没有在意。 草草掩埋了五虎寨首领的尸体,秦雄将他们的剑插在沙里,就算是墓碑了。众人继续出发。朱雀回望这里,前几日还相见的几条汉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黄沙掩盖,就像留在沙子上的足印,被风吹过,了无痕迹。不禁想起了一句诗,身逐塞鸿来万里,手披荒草看孤坟。可是这里连荒草也没有。不久之后,这里会随着沙丘的起伏,改变形状,势必将再也找不到他们的位置了。不禁感叹生命无常,世事无情。 继续前行,等待着众人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疑惑难明 离发现五虎寨的人尸体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天傍晚,伏缨走在前面,忽然翻身跃上驼峰,手在眼上搭帐篷,向前方看去,仿佛看到了什么,脸现惊恐的神色。众人包括朱雀在内,看到伏缨的脸色都是心中一凉,跟着向前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伏缨纵身从骆驼上跳下,展开轻功,疾驰向前十多丈远,然后蹲在沙子上仔细看着,朱雀也随后就到,看着沙子,也是心中一禀。 原来沙子上有着淡淡的脚印。 脚印非常浅,若非伏缨眼尖,是很难发现的。脚印应该是在不久前留下的,因此虽然风吹沙掩,依然可以看到一点,再往前去,仔细看,判断应该不是一个人的脚印,而是很多人的脚印,以及骆驼蹄印。 几个人聚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心中都担心着一件事:这些脚印就是他们自己留下的。 穆青山首先打破沉默:“这些脚印恐怕就是我们自己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咱们现在的方向就是走错了,从而兜了一个圈子。”接着从怀里掏出地图,说道:“咱们从沙井镇出来,已经有九天了,如果方向对的话,我估算过,以咱们每天行进的速度,大约再过十天左右就可以到。现在既然兜了个圈子,我们已经无法确定现在的位置。” 江淮帮的赵乾坤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前后看了一下,说道:“一路我们都跟着太阳东升西落的方向判断,加上我这个罗盘,不应该偏离这么多,以至于转了个圈的。” 朱雀和伏缨面面相觑,心底都想到同一件事:如果没有兜圈的话,前面的脚印是怎么出来的?难道还有别的人也走在这条路上?他们在沙井镇待了十几天,从沙井镇来人是没有可能了。除非,有人在故意误导他们。 朱雀说道:“继续往前走,如果是别人误导我们,不去理会,自然会走到目的地,如果胡乱怀疑,只会自乱阵脚。” 话是这么说,朱雀心底也隐隐担忧,如果真是不自觉地在兜圈子,那么粮食和水,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漠里,都会成为致命的因由。 果然,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朱雀看到了插在地上的剑柄,他立刻走过去拔了出来,正是五虎寨人的剑,他们在埋葬五虎寨众人时插在沙子里做墓碑的剑。 这下,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江淮的赵乾坤开始大骂这鬼沙漠。三湘帮的水明月也似乎没有了骑骆驼的力气,从驼峰间滑了下来,瘫坐在沙子上。她是此行的唯一女子,遇到这些诡异的事,承受能力本来就比男人弱,能撑到现在不崩溃,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朱雀也似乎没了主意,突然,他跳下骆驼,开始挖起沙子。伏缨以为他疯了,想去拉他,被朱雀反手甩开,继续挖沙子,并且对伏缨说道:“你也来帮我挖。” 伏缨不敢拂逆他,只好陪着他发疯。沙子里果然还是五虎寨首领的尸体。沙子干燥,尸体并没有腐烂,和他们刚埋下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伏缨忍着气问道:“看过瘾了?还是你想挖出别的东西?” 其余的人也紧盯着朱雀。虽然烈日炎炎,青天白日,但对朱雀怪异的行径,都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如果连朱雀都会疯的话,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更可怕的是朱雀看着沙子里的尸体,突然笑了起来。 众人心中都道:“完了,疯了。” 但朱雀非但没有疯,还能很清楚地说话:“这是他们的尸体。” 伏缨安慰他道:“是的,我们都知道。” 接着朱雀说的话众人就听不懂了:“可是这不是我们埋的。” 燕尾帮帮主秦雄说道:“不是我们埋的?你疯了还是傻了还是不记得了?你忘了你也跟着抬了尸体放进沙坑的,三位大师也是在旁看着的吧。” 白马寺三僧点了点头,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朱雀说道:“我记得很清楚,是你们忘了。” 水明月这时也站了起来,疑惑地说道:“我虽然没有有份出力,你们埋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着,难道连我也记不清了?” 朱雀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你们看,我们埋的时候,先埋的是老三,接着老四老五老二,最后是老大,老大身上的玉还是最后埋的时候掉下来的,但现在我先挖出来的是老四的尸体。” 其他人恍然大悟,有人一路跟着他们,趁他们走了后,把尸体挖出来,然后绕个圈子,在前面埋下,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在原地兜圈子。但是,会是谁花这么大的力气在这茫茫沙漠上做这事的呢?这么做又是什么原因呢? 朱雀看着无尽的远处,过了一会,说道:“有人这么做,就是不想我们找到那个宝藏。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为了达成目的,已经杀死了六个人。这批人如此残暴,我们自然不会让他们的目的达成。” 伏缨人也不笨,只是在茫茫沙漠里,突然遇到解释不通的事时,一时转不过弯。这时明白了原由,脑子也清醒过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反而说明咱们走的方向是对的,这样他们才能在咱们前面动些手脚。若真是走错了,也不会碰到他们的机关。” 朱雀点了点头:“因为我一路上老是想着五虎寨的人,突然遇难,心中对他们提早离开沙井镇,而没有阻拦住,感到歉意,更对韦杵死在我身边感到愤怒,所以能立刻想到这个破绽。” 伏缨知道五虎寨的人是自己偷偷溜走的,估计还怕走慢了,不能先找到宝藏,哪知先走是先走了,却是走到了阎罗殿。而朱雀应该是知道他们偷偷溜走,怕引起误会,认为朱雀阻拦他们别有居心,所以当晚终究没有出面,任他们离开。 既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行。可心下都晓得,这批隐藏在沙漠阴暗处的人,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前方必然会有更棘手的问题等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漠风暴 沙漠里的风,就像江南黄梅季节的雨,突如其来。小点的风,自然对这些江湖人士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当风沙暴来袭之时,武功高强如朱雀这般,依然能感到天地之威的不可抵抗。明明刚才还是平静的沙漠,忽然一股看不见的疾紧的先头风吹过,来过几次大漠的穆青山忽然大声呼喊道:“不好!风暴就要来了,大家赶紧围成圈,把骆驼都系在一起,别让它们跑散了!” 凤尾帮的秦雄和江淮帮的赵乾坤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俩久在中原,从没领略过沙漠中风沙暴的厉害,心中不禁觉得昆仑派的人有些大惊小怪:不就是风么,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直到看到朱雀立刻下了骆驼,和几人凑在一起,方才意识到不大妙,也赶紧跳下骆驼,往众人走来。可就是这么一犹豫,狂风已经到来,带起的沙尘立刻将众人裹在其中。 风力之大,秦雄连脚都迈不开,风沙扑面,有如刀划,头脸之上,已不知被细沙划出几道口子。人也被风吹得打横,几十年苦练的马步发挥出效果,双腿定住,想凭功力和风抗衡,但脚下沙子柔软,吃不住力,小腿陷入沙里,人也被吹得匍匐在地,手里牵着骆驼的绳子没有抓住,只听得骆驼一声嘶鸣,丢下主人发疯了似的跑了个无影无踪。秦雄心下暗暗叫苦,食物水和兵器都在上面,没有这些东西,如何在沙漠中挨得。终于勉励站起来去追,蓦地,又一阵风卷来,秦雄人被抛上了天,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这边赵乾坤也好不到哪去,骆驼也跑掉了,但是他比较机灵,没有爬起来,人蜷成一团,苦苦抵御风沙,狂风怒号,也听不到别人的动静,隐约传来秦雄的呼声,听不到在喊什么,短暂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整个人仿佛处于阿鼻地狱,狂风灌进衣服,外衣都被风扯烂。 整个风沙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来时突入其来,去时倒也匆匆。风沙过后,像是沸腾了的沙漠终于平静下来。几乎被埋在沙里的赵乾坤站起身来,耳口鼻中都是沙子,吐了半天感觉还有,仿佛嗓子眼里都是沙子,怎么吐都吐不干净,眼里的沙子顺着眼泪流出,终于能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顾不得将身上的沙子清理干净,立刻四处查看,不远处朱雀伏缨穆家兄弟都在,每人手里还都牵着骆驼,甚至水明月也在,只是和他一样,骆驼跑了。还有白马寺的和尚,还有冯一川,大家身上都盖着厚厚的沙尘,衣衫破烂,像是一群叫花子,和他一样也在呕吐嘴里的沙子。 赵乾坤刚想松一口气,突然顿住,因为他接着发现秦雄不见了。赵乾坤和他最是要好,立刻展开轻功四处查看,终于在数里远的沙子里,找到了秦雄。秦雄的人倒插葱般陷入沙里,上半身整个被埋住,赵乾坤抱着他在外的两条腿将他提了出来,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赵乾坤抱着秦雄的尸首,坐在沙地上嚎哭起来。 众人上去安慰了几句,赵乾坤却只顾自己哭着。 最后由朱雀带着众人一起挖了个沙坑将秦雄埋了,也将他的剑插在沙子里。 白马寺的和尚跟着在秦雄坟前念了一遍往生咒。 之后,赵乾坤站在秦雄被埋的地方,久久不愿离开,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众人都为他感到难过,但又毫无办法,只得任他自己待着。 天色渐黑,赵乾坤回到了众人身边,却是和谁都没有说话。 众人把风沙过后的物品放在一起清查,秦雄,水明月,冯一川和赵乾坤的骆驼都跑丢了,上面的食物和水自然也没有了,现在只有朱雀,伏缨,白马寺和尚和穆家兄弟的骆驼还在,但是水囊破了几个。这样算下来,每人能分到的水只有以前一半的分量。节省着喝,到了藏宝地应该是勉强够的,藏宝图上标明宝藏附近有个水源,到时候就能得到补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古城显现 第二天早晨,伏缨还没睡醒,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快看,那是什么。” 伏缨还以为是在做梦,后来又听到朱雀的声音,才清醒过来。爬起来一看,朱雀和水明月站在一个沙丘上,面向西方注视着,伏缨也跟着看过去,立刻呆住了。 在离他们不远的西边,一座古城的遗迹显露出来。昨天看的时候还没有,一觉醒来就在朝阳下出现,仿佛一个神迹。想来一定是昨天傍晚巨大的风沙暴,将掩盖在古城上的风沙刮走了,所以显露出来。 众人兴奋不已,尽管离那古城的残垣断壁还有一段路程,但是多数人都要立即出发,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了。 这古城看着没有多远,却足足走了半日才到,到达古城遗址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骄阳又烈,众人都是又累又热,但看着近在眼前的荒废城池,又来了精神,要到里面去看看,最好能找到些水或者宝物,就不虚此行了。 众人进了古城,发现古城里破败无比,很多房间里都是半屋子的沙子,外面屋瓦墙壁虽然破烂不堪,但屋内许多地方依然完好无损,墙上也刻着不少花纹,朱雀认为这些花纹其实是文字,只是谁都不知写的什么。 搜索了半天,找遍了几十间屋子,什么值钱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众人聚在一起,眼光都放在了最西边的一座城堡形状的屋宇。如果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城主,那么那座屋宇就应该是城主居住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应只是平民的房子。 于是众人决定放弃搜寻其他地方,直接去那堡垒不像堡垒,宫殿不像宫殿的地方。 路上,伏缨肯定地说道:“这里应该是一座弃城。” 朱雀问道:“何以见得?” 伏缨说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穆青山疑惑地说道:“这里估计有几百年都被埋在沙子里,怎么可能还有人?” 伏缨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活人的人,而是说,如果有人被埋在下面,尸骨总能看到吧,我去看的那些屋子,别说人的尸骨,连牲畜的尸骨也没有。”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表示没有发现。 朱雀适时地问道:“所以?” 伏缨得出结论道:“所以在这个城镇被沙子埋住以前,城里的人就应该都搬了出去。所以,我猜前面那个大房子里,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些道理,所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可是既然到了此地,自然谁都不甘心白跑一趟,决定到前面看看清楚。伏缨也跟着过来,他虽然这么想,可也不希望自己猜个正着。 众人来到这城堡之前,才发现这个城堡保存得非常完整,远胜于其他应该是平民的房子。站在近处,更感到城堡的宏伟。无论是厚厚的墙垣,还是石头做的屋顶,都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风沙的侵袭,而显得破败。要不是四周洪水一样的沙子,众人在石门前都要先敲敲门,以确认里面有无人在居住。 城堡的大门是石头做的,异常沉重,朱雀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穆家兄弟两人过来帮忙,还是推之不动。合三人之力,就是铁门也该推开的,但现在,门无一丝动静。伏缨猜道:“是不是门里也都是沙子,所以你们推不动?” 朱雀一想不错,走到墙边上,展开壁虎游墙功,翻过了门墙,向里一看,忍不住失笑,原来这门是向外开的,怪不得向里推不动,可是门外面又没有把手,想来开门关门都是由里面进行。 朱雀打开了门,让众人进来,门内是一个偌大的主院,前后纵深有数十丈,也被沙子半掩。最后才是屋宇。看这规模,城主绝不是一般人。屋宇高大异常,倒像个缩小的宫殿。只是这宫殿皆由石块石板构建,风格粗犷,远没有中原宫宇的精致,想来沙漠苦寒之地,建筑都以抵御风沙为主,实用性远过于观赏性。 几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主殿大门,这门也是向外开的,但门上有了把手,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骆驼进不了屋子,就留在院子里,穆青山怕骆驼再走失,将它们的缰绳都系在了一起。 虽然外面烈日炎炎,但是一进了这屋子,登时感到清凉许多,整个小宫殿里放满了木头做的桌子椅子,也许是沙漠里空气干燥的原因,这些桌椅都没有朽烂。整个屋子的周围好像没有窗户,所以显得阴沉沉的,伏缨在里面转了一圈,说道:“有窗户,但是全都关闭着,所以这里一粒沙子也没有。” 众人转了一圈,果然发现这里面干净得有些不合情理。小宫殿后面是堵屏风一样的石墙,冯一川走到墙后一看,招呼大家道:“这里还有个门。”大家一起跟了过去,穿过那道门,后面又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两间屋子,两间屋子中间有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拱门,从拱门看去,后面屋顶重重叠叠,不知道还有多少屋子。这里简直是城里的一座小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古城危机 朱雀让大家分头查看,他随手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里面是一间寝室。寝室里衣柜床和桌子无不具备,朱雀尝试着拉开柜子,里面只有一堆尘泥。再打开桌子上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块布一样的薄片,用手一碰,就成了灰尘。桌子上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和外面墙上画的花纹相类,估计也是当地的文字,依然看不明白。桌子上有一个生锈的铁盒,一方满是铜绿的铜镜。朱雀打开铁盒,里面放着一枚玉质的发簪,雕刻得异常精美。既然是无主之物,朱雀当然老实不客气,将发簪放入怀中。 刚想再仔细看看屋里其他地方,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听不出是谁发出来的,只听得出是男人的声音。朱雀立刻从屋里窜了出来,寻声找去。 其他的人也纷纷从屋里出来,向惨叫声方向跑去,一路上朱雀看着跟过来的人,有伏缨,水明月,赵乾坤,穆家兄弟和白马寺的和尚,唯独不见冯一川,想来刚才惨叫的就是他。众人穿过拱门,在那几间屋子寻找着,水明月是第一个发现的,果然是冯一川,在右首的一间房子里,冯一川躺在地上,胸前涌出大量的血,人已经没了呼吸。 几人你眼望我眼,都看到对方眼里惊恐的神色。伏缨紧张地说道:“从现在开始,咱们不能分开,否则一旦落了单,恐怕就会横生不测。” 说到这里,穆青山突然醒悟般打断他的说话:“放在前院的骆驼!” 众人连忙回到前院,看到院里的情景,伏缨气得破口大骂。骆驼虽然还都在,但骆驼身上的水囊全都被利器划破,骆驼脚下都是水迹,显然凶手匆匆作案,离开不久,而且正是因为时间短促,众人醒觉得早,否则恐怕连骆驼都会被杀掉,不会留给他们。 没了水,人在沙漠上活不过三日。而此处古城,无论去哪个方向,三日内都很难到达有水之地。行凶的人就是知道这点,才选择这个时机动手,否则在他们离开沙井镇没几天,以此人既有可以在沙子下面活动的本事,早就可以在夜间将他们的水囊刺破,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因为当时他们还能回头补充水。 现在回去已是绝不可能做到。 他们似乎因此而陷入了绝境,连白马寺的三个和尚都有些不淡定了。 朱雀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的观念里,人只要没有真的死,就还有生的希望。 穆青山也说道:“咱们还有六匹骆驼,真到不行的时候,杀头骆驼喝血,还能让我们多活几天,指不定到时候就能找到水源。” 水明月听说要生吃骆驼,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朱雀说道:“不到万不得已,骆驼杀不得,我听说骆驼有种本能,在它口渴的时候,能够凭直觉找到水。” 穆青山说道:“我也听说过此事,关键是这几匹骆驼驼峰高耸,到不了它们口渴的时候,我们就被渴死了。” 朱雀说道:“现在谈这些还早,咱们身上带的水还够喝两天,节省着喝,喝三天也够,现在天色已晚,不宜贪图赶路,就在这宫殿的大厅里歇息,那里有些桌椅,可以劈开生个火,咱们几个人只要不分开,谅那凶手就不敢动手,明天再在这里找找,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 当晚,几人便在这里休息,连骆驼也牵了进来,防止再被人加害。 平安地度过了一晚,虽然人人心头都担着心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继续前行 第二天一早,由伏缨水明月和穆青水三人看着骆驼,朱雀和穆青山以及白马寺的和尚一起在这里继续找寻,冯一川的尸体也由他们掩埋掉。穿过三重院子,几人来到一所比较大的寝宫,在寝宫隔壁,是一间书房。书房两边都是书柜,绝大多数纸或者绸布做的书,都腐烂掉了,唯有一堆竹简刻的书卷还在。 朱雀翻了几卷,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文字,但还是找到一卷由汉字所书的竹简。上面是由唐朝的一个使者所写,记录了武皇时期,来这里公布藩属朝贡的事。原来这个城,竟是一个小小的国家,叫做精绝国。当时这里应该还不是沙漠,上面写着唐使都是骑着马,循着大路而来。后来不知如何被风沙掩埋,从此这里被世人所遗忘,这里的子民也不知所踪。 这么说来,现在他们所在之地,就是以前精绝国王的宫殿,凡是宫殿,必有水源,但一座被沙漠掩埋几百年的水源,还能存在吗? 朱雀也不能肯定,但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旁边的白马寺和尚因念和因常从寝宫出来,因念手里拿着一个墨玉的盒子,盒子上有一把锁,锁用天干地支排列,没有钥匙孔,看样只有知道正确的序列才能打开。据因念说,是从寝宫的床下找到的。 穆青山说道:“用剑将之劈开不就行了?” 因念说道:“这玉坚硬非常,我用剑试了一下,连痕迹都没有留下,除非知道排列顺序,否则是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朱雀说道:“先带着吧,路上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实在不行,带回中原找匠人凿开。你们可找到水井一类的东西?” 因常说道:“在后院有一间膳食房,房前有一口水井,不过早被沙子填满了。” 朱雀又和他们把整个宫殿都搜索了一遍,再没有发现别的有用的东西。几人商量了下,决定将井里的沙子挖出来,看看底下还有没有水。 两个时辰后他们就放弃了,挖了一丈多深,底下的沙子还是干的。 伏缨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在这鬼地方待着,也没有意义,不如赶紧离开,在路上找找看还有没有水的地方。” 朱雀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暗中害我们的人,他的巢穴应该离这不远,如果能找到那里,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伏缨听得眼前一亮,可是一细想之下又气馁下来,说道:“问题是不知道他们的老鼠洞在什么地方,怎么找?” 朱雀说道:“可以想个法子将暗中那人引诱出来。” 接着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几人听到后,互相看了看,心中都觉得太过冒险,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试一试。 回到大厅,几个人汇合后,决定立刻就走。 由于携带的水太少,人人都保持着最低的饮水量。可是在沙漠毒辣太阳的暴晒之下,喝下去的那点水,仿佛瞬间就被蒸发了,腰间的水囊,好像一种让人心悸的诱惑,要以绝大的毅力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再打开去喝。 走到傍晚,离开精绝国的古城已经有二三十里,夕阳也开始落入沙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祸起萧墙 几个人找了个背靠沙丘的地方休息,为了节约水,众人都是将干粮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直到咀嚼成糊状,才吞咽下去。又怕吃多了更渴,每人只吃了半饱就躺下休息。为了节省体力,大家连话都说得少了。 半夜里,忽然听到一声惨叫,朱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众人也被惊醒。水明月惊恐地看到朱雀胸口插了一把剑,他指着伏缨说道:“好好好,你竟然为了我这一点水,下此毒手” 话没说完,人已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中剑处献血淌了出来。他要害被刺,看样子人已经不行了。再看伏缨,就站在他身旁,手里提着朱雀的水囊。 穆家兄弟和白马寺和尚立刻将伏缨围住,穆青山更是破口大骂,说他忘恩负义。朱雀和伏缨在江湖上是有名的知交好友,现在为了活命,为了这么一点水竟下此毒手。穆青水一声不吭,已拔剑向他刺去。 伏缨喊道:“少一个人,就多一份水,朱雀的水我也不会独吞,大家都分一点这么样?” 可穆青水根本不听他所说,仗剑疾攻。穆青山看到兄弟动上手,也拔剑和伏缨相斗起来。白马寺的和尚虽然没有出手,但伏缨和穆家兄弟动手时也不敢使出全力,穆家兄弟真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人昆仑两仪剑法互补对方的缺点,你攻我守,你守我攻。彼增我减之下,伏缨逐渐落在下风。 白马寺的三个和尚此时突然出手,却不是攻向伏缨,而是对穆家兄弟攻击,穆青山高声喝骂,两人虽然剑法互为辅佐,但哪里是四人的敌手。三个和尚三把剑,合伏缨之力,仅数合便将穆家兄弟二人刺死在地上。 伏缨向因念道谢,因念合十为礼,刚念了声阿弥陀佛,伏缨的剑已刺入他的身体。因念看着他,仿佛又是吃惊又是疑惑,身子慢慢软倒在地。另外两个和尚因慧和因常,看到因念被伏缨偷袭,双双举剑向伏缨攻来,伏缨刚刚激斗过,内力消耗得厉害,剑上逐渐无力,因慧因常两人武功也甚是高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伏缨被两人合力杀得全无反手之力。突然剑走偏锋,一记险招,将因慧刺伤,因常趁机将剑刺入伏缨的身体。 只有水明月站在一边,仿佛被这场混战吓呆了。因常和受伤的因慧,冷冷地看着水明月,当然,看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上盛水的腰囊。水明月抽出剑来,说道:“你们有了他们几个人的水,不用我这袋水,也能走出沙漠吧。” 因常无耻地说道:“多一份水当然更有保证。” 说完挺剑向水明月杀来。水明月不知被刚才的斗杀惊呆了,还是吓着了,竟然不知反抗,被因常一剑给杀了。 因常看着受伤的因慧,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所有人身上的水都是我们的了” 两人还沉浸在可以活下去的兴奋当中,不远处的沙丘后,忽然有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黑衣人 因常停止了笑声,看着来人,手里的剑似乎也被来人所震慑,微微发抖起来。 只听黑衣人冷冷地说道:“恐怕没有这么好的事,我本想将你们一个一个的宰掉,哪知你们窝里斗,自相残杀,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因常说道:“你是什么人?”话刚说完忽然醒悟般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在暗中偷袭,刺破我们水囊的人。” 细看此人,三十多岁年纪,高鼻深目,头发微卷,绝非中土人士,说话也带着异地的口音。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不错,就是我干的,你们不是要去找宝藏吗?那里是圣地,绝不能有人过去骚扰。” 因常问道:“圣地?什么圣地?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哼一声,拔出了剑,说道:“你知不知道都没有区别了,就别浪费口舌了” 说完,用一招奇异的起手式,将剑施展开来,向因常攻去,因常忙举剑抵挡,双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因常只觉得对方剑上附着一股冰冷的内力,手臂一颤,手里的剑已被对方荡开,黑衣人的剑更无一刻停留,剑尖向因常咽喉刺来。 旁边的因慧忙出剑相帮,一剑刺向黑衣人要害,要黑衣人不得不回剑自救,好使因常脱离这凌厉狠辣的剑招,这本是围魏救赵的妙策,可是黑衣人仅用左手轻挥剑鞘,就挡住了因慧的剑,右手剑毫不受阻地继续向因常刺来。 眼见得因常绝无法再抵挡住这一剑,立刻就要血溅当场,突然,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忽然出手,手法迅捷,仿佛从幽冥中突然探出一只手,一招就点在黑衣人腰上的命门穴。命门穴属督脉要穴,被点中后全身麻木,手足四肢亦复动惮不得。黑衣人的剑虽然离因常咽喉只有一寸许的距离,剑却再也递不出去。 黑衣人扭头看了下袭击自己的人,立刻全身如坠冰窟,知道自己中计了。原来出手的人正是今晚第一个被杀死的朱雀。 朱雀既然没死,其他的人也自然都是装死。穆家兄弟,伏缨,因念,水明月都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打着衣服上的沙子。 伏缨向朱雀说道:“你小子出手的时机拿捏得太也紧要,再迟个片刻,这大和尚就要魂归极乐了。” 接着转头向黑衣人说道:“说吧,为什么这么狠毒,要把我们全部都杀死。” 黑衣人呸地突出一口吐沫,并不回答伏缨的话,神情甚是桀骜,虽然落入对方手里,却显然有股宁死不屈宁折不弯的脾气。 伏缨大怒,立刻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人,被朱雀阻拦住。朱雀温言向黑衣人说道:“你说我们要去寻找的宝藏是你们的圣地,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如果是我们冒犯了,也让我们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致命的事。” 黑衣人依然一声不吭,连朱雀都没了办法,朱雀叹了口气,伸手点了黑衣人的昏睡穴,让他平躺在沙地上。 伏缨说道:“人也捉住了,却什么都不肯说,要他带我们去找水源,我看更是休想。” 朱雀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沉吟了一会,说道:“以此人的武功,在他同伙那里,绝非是无名之辈,既然被我们捉住,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救人。” 伏缨问道:“你怎么肯定他不是一个人?” 朱雀说道:“前几日,五虎寨的几个人,被转埋在我们前方,还有他们故意制造出的脚印,都说明他们不只一人。” 伏缨说道:“那我们现在多了这么一个人,带着他上路,岂不更是辛苦?” 朱雀说道:“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比剑 第二天中午,他们给黑衣人喂了点水,伏缨本来不想给他水喝,现在他们身上的水也不多了,但朱雀说现在还摸不清对方的情况,给自己留些余地。 果然,到傍晚的时候,一行骑着骆驼同样穿着黑衣的人出现在夕阳下。他们背对着夕阳从西面过来,余晖笼罩着他们的身影,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这些人来到朱雀等人附近,并不说话,也不下骆驼,就这么看着他们。 伏缨先打破沉默:“你们是来找人的吗?我这里正好有大活人一个,不过不能这么简单地交给你们。” 一个黑衣人说道:“要这么才肯放人?” 话音清脆,似是个女子。 伏缨问道:“先告诉我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至我们于死地?” 这黑衣女子说道:“我们的身份,是个秘密,是不能对外人说的。至于为什么要杀你们,这个倒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要去的地方,就是我们族人守护的圣地,族长担心你们此行会破坏了圣地,所以派人将你们杀死。” 朱雀说道:“你们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我也不勉强,至于说你们的圣地,我们既然来到这,自不能就这么回去,何况这个地方既然已经泄露,后面要来的人,你们也杀之不尽,不如我们合作,你给我们足够的水,带我们去你们那圣地去,我保证不会有人去破坏,而且我有办法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来侵犯你们的圣地。” 黑衣女子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朱雀淡淡地说道:“且不说你们有重要的人在我手里,你们又杀了我们的同伙。若是现在动手,你们现在所骑的骆驼足够我们当做粮食,自己到达那里。” 几个黑衣人立刻抽出武器,黑衣女子叱道:“你是在威胁我们?你们几个人和我们,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 朱雀一言不发,突然施展出腾云轻功,身子如一只捕食的猎鹰般疾向黑衣女子掠去,黑衣女子伸剑刺来,却刺了个空,身下的骆驼也受到朱雀前冲的惊吓,后退了几步,朱雀闪过她的剑,伸手在她头上一抹,黑衣女子剑招变化拦腰向朱雀斩去,朱雀又一个倒翻,人稳稳地落回原地,仿佛没有移动过,黑衣女子的剑招再次落空。 黑衣女子手里的剑指着朱雀说道:“这算什么?你不过跑得快而已” 朱雀摊开手,手里拿着她的发簪,黑衣女子这才色变,知道朱雀是手下留情,否则刚才他出手取的不是发簪而是她头脸要穴,就已经可以要了她的命了。 黑衣女子兀自嘴硬道:“我是武功最差的一个,就算你能赢了我,也不能说明什么。” 伏缨听得冷哼一声,顺手抽出被捉住的黑衣人身上的剑,双手一板,这柄精钢打就的剑就被折断,接着两手向下一丢,两截短剑钻入沙子里,瞬间无影无踪,虽说沙地松软,但这么举重若轻的一手,也让黑衣人惊得无话可说。 朱雀打破紧张的气氛,说道:“身份不说,我们也不深究,名字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黑衣女子望向被捉住的黑衣男子,朱雀解开了他的哑穴。黑衣男子怒道:“谁让你们过来救我的?” 黑衣女子解释道:“少爷,你被捉了我们不救的话,回去也会被二娘处死的。”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扭头向朱雀说道:“你使诡计暗中偷袭伤了我,我输得不服,咱们再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告诉你一切,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如果你输了,我们给你水和食物,你们就此回去,以后不得再来搅扰。” 伏缨指着他说道:“嘿,被俘之人,还有什么资格和人比斗,输了就是输了,不服气的话,不用找他,我就可以来教训教训你。” 黑衣人不理伏缨,只看着朱雀。 朱雀也知道他以看出自己是这群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个,自己如果不和他比,可能就失去了解事情真相的机会。 他对伏缨说道:“我看他要是不再输一次,也不会服气,咱们就给他这个机会。” 说罢,解开了黑衣男子的穴道,黑衣男子的剑被伏缨折断了,朱雀又让穆青山把剑递给他。 两人一起走到一片平坦一点的沙地上。 黑衣男子说道:“我叫巴英,你需要知道对手的名字。” 朱雀道:“我的名字叫朱雀,我的同伴是你杀的吧?” 巴英点了点头:“你赢了我的剑,我自然会告诉你,为什么杀他们。” 说完,右手使出一招剑法,人跟着剑,一起冲过来,朱雀见过他和因常动过手,知道他的剑法不类中土各门各派的招数,因此先退了一步,用剑挡住了巴英进攻,没成想巴英剑上的力量极大,原来巴英把整个身子前冲的力量都注入剑中,使剑力猛增,朱雀在猝不及防下,又被击退了一步,此消彼长之下,巴英不断进击,总是和身扑上,这种打法几近无赖,虽然用的是剑,但有些使刀的韵味。朱雀知道他剑法上破绽极大,因这种人剑合一的进击,防守上自然兼顾不到,可是你明知他破绽所在,也很难不顾他的攻击造成的伤害而施反击。这么几十招下来,朱雀被他攻得连连后退。加上巴英的内力有股冰冷的阴劲,朱雀像是一棵被寒风吹歪的大树,随时有被刮断的危险。 远处的伏缨本来对朱雀信心十足,可是看到朱雀被打得几乎没有反击之力,又是着急又是惊讶,禁不住口中不清不楚起来:“这哪是比剑,简直比泼妇打架还要无赖!” 看到着急处,伏缨也蠢蠢欲动,准备向前加入战圈,被穆青山拦住,说道:“如果你过去帮战,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看朱雀只是想先看清他的招数,然后再施反击,以朱雀的功夫,这家伙肯定不是对手。” 伏缨口中嘀咕:“我看也不见得,他是个君子,不会使无赖招数,就是以己之短攻对方之所长。” 话虽如此,人终于没有过去。 眼前朱雀被巴英攻了三十多招,朱雀跟着退了三十多歩,不过他也看穿了巴英无论在内力,还是身法上,都和自己差得极远,前几招被他攻得有点狼狈,完全是因为巴英攻了个出其不意。现在巴英虽然劲力依然不减,但朱雀却似在风中挺立的树一样,任他如何奋力劈砍,始终屹立不倒。众人也看出朱雀只是一时无法取胜,落败却不至于,都放下心来。朱雀又抵挡了几招,心下已有了计较,先不发难,而是口中说道:“三招内,我能让你撒手撤剑,然后就不用比了吧。” 巴英正处在上风,闻言不屑地说道:“不用说大话,比武就要公平,三百招内你能让我丢了剑都算我输。” 说着又是一招人剑齐至。朱雀说道:“看好了,这是第一招。”说完跟着使出一招激流勇进,也跟巴英一样,人剑合一向巴英冲了过去。同样的招数,就是比拼气力,巴英先发的招,内力已积蓄到顶峰,招数已经圆满,而朱雀刚刚起始发招,巴英占着先手的便宜,准备对朱雀攻其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心下算计好,即便对方内力比自己深,也难以招架自己全力一击,何况两剑相交,剑会不会折断都不好说。 哪知看着朱雀全力以赴,似乎也使上全身的力气,两剑相交时,巴英突然感到对方剑上无丝毫力气,自己全身的力气冲上去,仿佛冲到一张纸上,没有丝毫阻碍地将对方的剑荡开,心下感觉不妙,但已经收势不及,眼见要冲入朱雀怀里,却只在一瞬间,朱雀反身到了他的侧边。巴英一剑击空,人往前扑,手里剑却向身侧划了个半圆,向朱雀横削而来,企图能在败中求胜,他看着朱雀又用剑立在身前挡着,同时听到他说了声:“第二招。”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招式,只是提剑阻挡,但朱雀不欲贪占他便宜,也算了一招。 眼看这次朱雀最多挡着他这一剑,巴英就可以趁机拿住桩子,回身反击。哪知两剑再次相交之时,朱雀的剑上依然无丝毫力气。巴英两次判断失误,人往前疾冲,剑往后急甩,人剑的力量全走了反方向,右手使错了力道,感觉剑似乎要脱手而去。心中再次隐隐觉得不妙时,耳听得朱雀说道:“第三招来了。” 巴英只感到对方的剑在自己剑柄处轻轻用力一挑,自己的剑就脱手而出,自己的人仍向前冲了两三步才止住,脸色涨红,呼呼直喘。远处的几人见到战况突然发生急剧的转变,一时都看呆了。只有伏缨一人大声较好,在这空寂的沙漠中,显得非常刺耳。被挑到半空的剑,落将下来,朱雀伸手接过,向巴英递去,说道:“还要比吗?” 朱雀这三招看起来轻松,实则已将他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首先轻功上若无此造诣,势不能躲过巴英的疾冲,他两次内力急发急收,若非内力到了一定的境界,内力转换运行如意,就会使内息走入岔道,非走火入魔不可。 巴英倒是说话算话,说道:“输了就是输了。”也不去接那剑。朱雀便将剑抛还给了穆青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宝藏秘密 朱雀递给他自己身上的水囊,巴英接过,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说道:“既然我输了,自然应该告诉你我们的来历。但是你绝不能告诉别人。” 朱雀问道:“跟我来沙漠的这几个人也不能说嘛?” 巴英说道:“不能,这个秘密,我说给你听已是不该,你要是再告诉他们,我更没办法面对族人了,只能以死谢罪了。” 朱雀说道:“竟有这么严重?你说吧,我不告诉他们。” 巴英说道:“我们这一族,其实是精绝国王宫侍卫的后人。我的祖先是精绝国的最高贵的胜兵,都是发过毒咒,效忠王族的。” 他看着朱雀脸现疑惑之色,知道他难以明白,跟着说道:“精绝国其实已经灭亡了四百多年。在精绝国灭亡以前,精绝文化已经有了极高的发展。有一次,一个牧人在此以西一百多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窟,洞窟内部宏伟异常,洞窟里面有个深渊,深不见底。国主带人亲自去洞窟查看,有着和国王同等地位的大祭司说,这个洞窟是连接地狱的出入口,只有在洞窟四周画满符咒,才能阻止地狱的恶魔出来害人。” “国王于是召集了全国一半的能工巧匠,在洞窟了进行了一场浩大的,持续了数十年的工程。他们不仅在洞窟的石壁上画上了无数的咒语,还雕刻出了无数精美的画面,记叙了我精绝国曾发生的许多大事。” “也许后来真的触动了魔鬼,我们的国家被沙子一点一点地掩埋,最后精绝国的民众也都四散而去。” “国王不愿离开,却安排了自己最忠心的侍卫队,对洞窟看守,说那里是我们精绝国留给世人最后的纪念,如果洞窟再被人毁坏了,世上就没有人会知道精绝国曾经的历史,精绝文化将从此消失于世间,所以那里其实就是我们的圣地。” “我的祖先发了毒誓,在圣地那里看守,不让人破坏洞窟和壁画,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一直到我,依然恪守着祖宗的誓言。” “去年,有一个传教士从这里路过,我本来想杀了他,以防他泄露了这里的秘密,唉,都是我的母亲心软,将他放了。” “终于,这个秘密泄露出来,你们开始来人想到我们的圣地寻宝,虽然那里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宝藏,但对于我们来说,世间所有的宝物都比不上精绝国留给后人的文化遗产。” “既然你们能忍受沙漠的苦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让你们就这么空手返回去也是不可能,所以,为了保护我们的圣地,我只有把你们杀死。” 朱雀听得目瞪口呆,哪想到所谓的宝藏,所谓的藏宝,竟然是这么回事。别说藏宝地的宝贝他们根本就拿不走,就算从那里的墙上,将绘画雕刻都挖出来,也未必有人会要。 可是,自己知道了这些,答应了巴英不把此事告诉别人,又怎么去向一起来寻宝的同伴说呢? 又如何阻住买了张三藏宝图的其他人,源源不绝地过来寻宝,以至于继续横死沙漠呢? 朱雀说道:“我看不如让他们自己过去看过,知道所谓的宝藏是拿不走的宝藏不就行了?” 巴英说道:“人心难测,未必所必有人都像你这样想,如果你的同伴认为我和族人把真正的宝藏藏起来了,继续寻找我的族人,怎么办?如果他们因为没有金银珠宝宝藏,绝望下毁了圣地怎么办?” 朱雀道:“重要的是,现在到了这一步,如果他们不去看一下,谁都不愿意离开,你看,不如这样”朱雀跟巴英说了自己的想法。 巴英疑惑地问他:“这样真的可行?” 朱雀说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他两人回到众人身边时,伏缨最是着急,缠着朱雀连连问道:“这败兵之将对你说了些什么?” 朱雀说道:“我说服了他们,他们愿意给我们提供水,让我们到宝藏去。” 伏缨也不傻,问道:“他们不是说那里是圣地吗?不是绝不愿我们过去,甚至不惜杀死我们吗?你是怎么说动他们的?” 朱雀一时不易回答,便说道:“这是我的本事,属于天机不可泄露,你到底还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可以让他们给你足够的水,让你回去。” 伏缨虽然带着疑惑,可是不敢继续再问,真怕朱雀不愿意带他去宝藏,连忙说道:“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能给我们水喝,还带我们过去,我这就满足了,管你跟他怎么说的吧。” 当晚他们就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由巴英带领着他们出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羊皮图卷 有人领路,供给食物和水,七天后他们到达了藏宝图上的位置,这里地势较高,有一座没有被沙漠全部掩盖的一个小山丘。在山丘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巴英带着他们进来,几人一进山洞,就被山洞里的宏伟所震惊了。 因为洞口不大,所以难以想象里面竟别有一番天地。进了洞穴就由一阶石梯向下延伸,站在里面,面对如此广阔的空间,仿佛之于蚂蚁进入一口锅里,宏大的景观让他们感觉自己的渺小。面对着四周精美的壁画,除了朱雀外,谁都不敢兴趣,几个人立刻四处寻找宝物。 巴英劝阻他们说道:“不用找了,有宝贝,我们族里的人自己还不知道拿走吗?” 伏缨说道:“不会全部拿走了吧,总会留点给我们吧。” 巴英说道:“这里面没有了,不过我给你们备了两箱宝贝,算是给你们的礼物,也让你们此行不虚。” 说完,就派人去取。朱雀看着壁画上的文字,大多都应该是精绝国的文字,只是一个也不认识,心中感慨精绝国精美的雕刻技术和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文化底蕴。上面记录了精绝国的创立,以及和周边国家无数次的战争。虽然看不懂文字,但图画是相通的文化。许多人物里,画得比较大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百姓和士兵都画得很小,虽然小却也不失精美,人物的服饰表情都看得清楚。整个壁画,就是精绝一国的历史,不愧是巨大珍贵的宝藏。那位曾来过这里的传教士所说的宝藏应该就是这里,只是张三曲解了他的意思。看着看着,画里的人物仿佛都活了过来,战争中的厮杀声也在耳中响起。忽然,他在一个角落里,看到用汉字写的一些符号,是天干地支序列,他指着那里问巴英:“这里写的是什么?” 巴英过去看了一下,说道:“这是精绝国最后一位国王最小的女儿,金宁公主的生辰,据说她后来嫁给了汉人,所以根据汉人的习俗,留下了生辰八字。” 因念因常因慧三和尚也似有所悟,想起身上从精绝王宫找到的墨玉盒子,上面的锁便是用天干地支排列,这位金宁公主的生辰很有可能就是秘钥,心下偷偷默记。现在当着巴英的面,自然不方便打开。 没多久,巴英的族人就用一匹高大的骆驼驼着两个箱子到来,巴英说道:“这两个箱子只给我族的朋友,朱雀。你愿意怎么给你的朋友分,就怎么分。” 朱雀拱了拱手,说道:“谢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多久留,你们给我们备足了水,我们这就回去了。” 伏缨要看看巴英送的箱子里有什么宝贝,朱雀阻住他说:“我知道里面有什么,不用你来看了。” 伏缨说道:“难道你不怕这些人骗你吗?里面说不定装的都是石头,不是宝贝。” 朱雀说道:“我信得过他们,不用查看。” 伏缨拗不过他,只得作罢。 终于,历尽千辛万苦,他们带着宝贝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因念从怀里掏出墨玉盒,朱雀也记住了金宁公主的生辰,说道:“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三个和尚围在一起,将锁的排列排好,果然顺序是对的,墨玉的盒子打了开来,不过盒子刚刚打开,就从里面冒出一股白烟,因念因常因慧三人毫无准备,闻到了烟,突然僵住,脸色立刻变得灰白,人已如石像般僵硬不动。好厉害的毒烟!伏缨本来准备上前看看有什么,看到如此歹毒的机关,也吓了一跳,立刻后退几步避开,怕那毒烟扩散太广,波及到自己身上。 以朱雀之聪明,也没想到墨玉里竟是毒烟,他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对着墨玉盒弹去,墨玉盒应声被击落,这时白马寺的三个和尚才倒地。远远地,众人看到和尚的脸色,都知道他们已经毒发无救了。 那墨玉盒倒翻在地,忽然从中滚出一卷羊皮纸出来。穆青水待毒烟散尽,俯身将羊皮纸捡在手中,说道:“如此歹毒的机关,竟然还用公主的生辰做开锁的顺序,幸亏咦”他拿着羊皮纸,看着上面的东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朱雀接过来一看,心中暗骂:“又是一张地图,不会又是什么藏宝图吧。” 图上标明的文字虽然看不懂,但是何处为山,何处为界,倒是和他们所处的沙漠形势一般,中间有一点重点标注的地方,看位置,正是精绝王宫的地方。后面还附了了一张小图,是王宫内房舍的模样,在国主的寝宫位置,又多出了一条通道,通道指向一个开阔的空间,后面还用汉字写了一段话。朱雀略一沉思,猜测这里才是精绝国的金银财宝储藏地。试问有谁会将自己积蓄下来的值钱的东西,放在离家很远的山洞里呢?只有放在自己屋里的地下,方才合理。这么推断,国主寝宫的地下,一定埋藏着数不清的宝贝,这才是他们要寻找的藏宝图,而后面的那段话却十分古怪,朱雀一时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穆青水仿佛也明白了这张羊皮纸的内容,正要说话,一抬头,发现身后几十名黑衣人站在那里,盯着自己手里的羊皮卷。带头的人正是巴英。 朱雀心中一动,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什么,接着对巴英说道:“你不是什么王宫侍卫的后代,说什么守卫精绝国的圣地,都是骗我的吧。” 巴英嘿嘿一笑:“算你聪明,把手上的那张图给我,我就放你们离开。” 朱雀将羊皮纸卷起来,放入怀中,说道:“难得你说得这么逼真,我只是奇怪,找到这盒子也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到?” 巴英说道:“我在沙漠里找了十二年,就是找不到被沙漠掩盖的古城在何处,你们真是运气好,人刚进沙漠,就遇到风沙暴,将古城暴露出来。若非如此,我恐怕还要再找上几年。” 伏缨也隐隐约约领悟了些什么,说道:“那晚我们假装自相残杀,你其实是看出来了,故意让我们把你捉住的吧。” 巴英说道:“你们将那玉盒带走了,我也怕你们打不开,将盒子丢了,所以只好和你们一起走。你们假装互相杀死对方,我不用去看,一猜就猜出来你们在演戏,你们想引我上钩,我只好将计就计,也演了一场戏给你们看。我若不说出来,恐怕你们还在自鸣得意呢吧,哈哈,哈哈。” 朱雀说道:“那你现在是不是仗着人多,觉得吃定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将地图给你?” 巴英傲然道:“你现在给我地图,我不杀你们,但你们也不能跟过来,否则,嘿嘿。” 朱雀说道:“好,我给你图。” 伏缨叫道:“不可,这批人狼心狗肺,岂是讲信用的人” 朱雀摇了摇头,从怀里将羊皮纸拿了出来,两手运力一搓,羊皮纸已被他搓烂,再一用力,整个羊皮纸成了粉末,接着双手一张,成了粉末的羊皮纸随风散入沙里,再也不能复原。 巴英大怒,说道:“你们如此不识好歹,是不是不想活了。” 朱雀笑道:“我们正是想活,才这样做。现在知道地图上内容的,只有我一个人,你要么和我合作,要么就别想找到地图上的位置。” 巴英涨红了脸,看样子恨不得将朱雀撕碎,但在衡量权重之后,还是强压下怒火,说道:“说来听听,怎么个合作法。” 朱雀说道:“你们既然不是王宫侍卫守灵的,那你们到底是何人?” 巴英说道:“我就是这沙漠上的力量最大的势力,人称一阵风的便是。” 穆青山惊呼:“原来你就是那个沙漠里最残忍好杀的大盗一阵风?” 巴英厚颜无耻地说道:“客气客气,最残忍好杀,是朋友们说我有些无情,其实在这要命的地方,你不狠一点,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朱雀冷冷地说道:“我也听说过你,人家说你是沙漠里的狐狸,沙漠里的狼,我本来不明白什么意思,和你相处了这许多天,倒是让我明白了你有多狡猾,多残忍,我竟然真的相信了你所说的,以为你是看守宝藏的侍卫的后人。” 巴英说道:“也不全都是假的,我的祖先们确实是侍卫,不然怎么知道精绝王宫宝藏的事。不过后来国破家亡,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能力去看守宝藏。我们做这一行,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们理解。” 朱雀说道:“你们抢劫为生,我也不好评判是非,可是你抢劫了过路商人的财物后,为什么还要将人都杀了?” 巴英哈哈笑道:“我就是不杀他们,他们没了食物和骆驼,也是走不出沙漠的,还不如让我给他们一个痛快,省得他们零碎受苦。” 朱雀:“” 巴英说道:“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你们既然知道藏宝的地址,现在就带着我们过去吧。” 朱雀说道:“你还没听我们说的合作的条件呢。” 巴英说道:“那就请说。” 朱雀说道:“让我一人带你过去,你放我的同伙离开。” 巴英说道:“这个简单,给他们每人一匹骆驼,几袋水。” 伏缨叫道:“不行,朱雀,你不能把我丢下,我要和你一起。” 巴英回头看看朱雀,朱雀无奈地说道:“好吧,他跟我一起,其他的人呢?” 穆家兄弟,水明月和赵乾坤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想着一路的凶险,这次又和沙漠里最凶恶的大盗相遇,同行之人逐个死去,早就萌生了退意,几人都没有说话。 朱雀说道:“好,你们回去吧,回中原以后,我希望你们告诉大家,这里的宝藏已经被我朱雀一人全部拿走了,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来沙漠寻宝,以至死在这里,或者真的将那精绝国的洞窟石雕毁坏了。” 四人沉默了一会,都点头答应,在江湖上混的人信用为先,既然答应了朱雀,就一定会这样做,朱雀也松了口气。 朱雀对巴英说道:“再让我们做最后一件事,就分别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重回古城 他和伏缨,穆青山等人,将三名白马寺的和尚挖坑埋下,伏缨顺手从一个和尚怀里找到一封出家人的度牒,打开来看,中间夹着一张笔记,上面写着,三人来此寻宝,是因为庙中要给佛祖重塑金身,几人出来化缘,恰好遇到张三,张三便给了和尚这藏宝图,让他们找到宝藏,便算张三的施舍了。三名和尚寻思若找着宝藏,对寺庙来说也是一场大功德,三人便因此来到这里。哪知这不是藏宝图,而是催命符。 朱雀和伏缨看得面面相觑,伏缨对着三人掩埋之地磕了个头,说道:“我以为几位大师是歹人,实是我小人之心,度大师之腹,希望大师泉下有知,能原宥则个。”伏缨是个直性子人,意识到自己错了,就会立马承认。 巴英看他们掩埋和尚的尸体,忍不住说道:“人都死了,还白费劲埋他做什么?” 朱雀说道:“人都说物伤其类,孔子也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你死了,也想这般暴尸荒野吗?” 巴英冷笑一声,不再同他争辩。掩埋好了三位和尚,穆青山等人便和朱雀告别,几人都奉劝朱雀小心些,朱雀点了点头,相处了这些日子,互相之间都有了感情。 朱雀看着他们骑上骆驼,往东离开,回头对巴英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宝藏,希望你们拿到宝藏以后,离开沙漠,不要再伤害来往的商人,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巴英说道:“你以为做强盗的滋味很好吗?老子做这买卖也是为了生活,为了跟着我的几十个兄弟的生活。老子他妈地早就对这里腻歪了,拿了宝藏里的宝贝,我们马上离开,去过过富家翁的日子。” 朱雀和伏缨二人在前面领路,向精绝古城走去。 路上伏缨问道:“这巴英既然是传说中的一阵风,那他给你的两箱宝贝都是假的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是假的,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沙子,当时我真的以为他是看守宝藏的人,为了不让后人继续过来寻宝,我带着这两个箱子,就是让别人以为我已经将宝藏里的宝贝都带走了,哪知结果还是上了这老狐狸的当。” 伏缨说道:“既然如此,现在还带着这累赘干什么?” 朱雀道:“还是一样,让别人认为宝贝被我拿走了。” 伏缨说道:“你看这巴英带我们找到宝藏后,真的会放我们离开吗?” 朱雀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做一个乖孩子了?” 伏缨老脸一红,已知朱雀和自己想的一样,自不会是甘心束手就擒引颈待戮之人。 一路无话,终于在一个炎炎午后到达古城的遗迹。 这里朱雀他们和巴英都曾来过,哪知物是人非,白马寺的三个和尚也葬身在莽莽大漠,来时浩浩荡荡的人,也只剩下朱雀和伏缨,甚至二人能不能平安回去,都不好说。 一行人在王宫前下了骆驼,吃饱喝足之后,朱雀带他们来到精绝国王的寝宫,按照藏宝图上所绘,寝宫床前有一个开关,打开后,北墙上打开一个门洞,里面有一道石阶通往下面,巴英让一个叫索都的人带着火把,下去查看。 索都下去后,没多久,就发出一声欢呼,接着叫道:“你们快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双面佛 巴英让朱雀伏缨二人领路,一群人都跟着下去,这底下的藏宝地非常空旷,虽然下来的人多,却并不觉得拥挤,先下来的索都站在最里面,在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佛像,除此以外更无别物。巴英非常失望,四处查看,房间虽大一眼已可以看到底。因没有想象的宝箱一类,刚想发怒,听得索都说道:“首领,你看看,这个佛是用黄金打造的,佛的眼睛和首饰都是宝石镶嵌。”巴英闻言赶紧过来查看,果然发现这个比真人还大的佛像,是用黄金做的,是一座观音佛像,高度比成人还高,如果全是黄金,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朱雀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以精绝国王一国之尊,如果崇佛,观音应该放在庙堂之上,就算是黄金佛像,以他的权力,也无人敢去偷盗,为何偷偷地放在地下? 汉唐时期,佛教传入中土,中间必然会经过精绝国,唐朝高僧陈玄奘也曾自中土而去西域求取真经,这精绝国也是必经之路,此处的佛教文化应相当鼎盛,更甚与中土才是,或者佛教的教义也曾惠普此地,但国小人少,未受到熏陶?亦或者精绝国所信奉的根本不是佛教?朱雀想起在山洞里看到的精绝国的壁画,忽然想起其中的一个图案,一个似佛非佛的人像,前面像观音,后面像魔鬼的两面佛,一边是普度众生,一边是祸害万方。精绝国就受这个佛的帮助与伤害。 想到这里,朱雀说道:“你们看看这个佛的背面,是不是魔鬼的像。”巴英有些奇怪他的说法,说道:“你说的是两面佛,精绝国国民非常唾弃这个佛,常说两面佛是个笑面虎比魔鬼还可怕,因为他在善的背面藏着恶,所带来的伤害远过于你直接遇到恶。所以没有人会供奉双面佛的。国王怎么会用黄金来打造这个佛?” 话虽如此,巴英还是命人将佛像转过来,要看看后面是什么。由于佛像是黄金所铸,沉重异常,几个人一起,才慢慢的将佛转动,佛在转动的时候,整个地底都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朱雀听到这种声音,趁人不备,悄悄地携着伏缨的手,向后慢慢退却,因为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那座黄金佛,所以无人发觉他们的行动。 等到佛像转过身来的时候,众人发现佛像的背后果然是个魔鬼的形状,都吃了一惊,朱雀趁他们吃惊的刹那,和伏缨一起,迅速跳上石梯,向上跑去,这时整个地底藏宝室都晃动起来。巴英听到朱雀伏缨两人逃走的动静转头看去时,整个藏宝室忽然坍塌,朱雀此时将轻功施展至极致,终于从门洞里逃脱,接着伸手将伏缨拉出,在伏缨出来的一瞬间,整个藏宝室已被塌方掩埋,里面隐隐传来绝望的哀嚎,但仅瞬间一切又归于寂静。两人刚想歇息一下,哪知整个王宫寝室也跟着开始崩塌,朱雀和伏缨顾不得休息,赶紧展开轻功向外跑去,后面支撑王宫的石柱已经东倒西歪,殿顶的石板也开始掉落,两人更不敢有丝毫停留,一直跑到王宫外面,才得以喘息一下。 两人回过身来,整个王宫已成为一片废墟,坍塌的沙尘让王宫外的骆驼都蹲了下来。朱雀和伏缨也用衣服裹住了头脸,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沙尘才逐渐消退。巴英这一伙危害沙漠的大盗一阵风,也被掩埋在下面,想来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两人牵着连在一起的几十匹骆驼,向东走去。 伏缨向朱雀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会塌?” 朱雀说道:“这是一点一点推断出来的。从因念打开墨玉宝盒时,竟有毒烟出来,我就猜想留下这玉盒和地图的人绝对是不安好心的。待想到那石窟里,两面佛的含义,正是让你充满希望的时候,出现绝望,则,那个地下藏宝室的存在,也绝不是好心地让人带着黄金出来。他们在转动佛像的时候,你没听到地底传来的震动声吗?我隐隐感觉那是个致命的机关,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伏缨赞道:“即便如此,你的推断也太玄了,太不可思议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不错,所以要不是玉盒中的羊皮纸上写明了转动佛像宫殿会塌,我确实也想不到。” 伏缨听了此语,用手指着朱雀,张口结舌神色古怪,半晌说不出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雀也跟着莞尔。 两人寻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打道回府 途中,朱雀说道:“精绝国的文化真是不可小觑。不管是绘画,雕刻,还是机关巧匠之艺,都有我们值得学习的地方。可惜被大自然所带来的沙漠给埋葬了。用不了多久,风沙会将精绝古城的残垣断壁再次埋没,那就只剩下洞窟石壁上的画供世人缅怀了。为了不让一些企图铤而走险前来寻宝的人毁坏了精绝的遗迹,这里骆驼上的两个箱子里所装的沙子,咱们就自称是宝藏里的宝贝,别人看到宝贝被咱们带走了,后面的人自然不会再去寻宝了。” 伏缨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你这么伟大的情怀,说实话,咱们这次回去,带着这两个劳什箱子,只要自觉有些斤两的绿林好汉,哪个不想来分一杯羹?” 朱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伏缨也涌起万丈豪情,说道:“那咱们就高调地回去,且看看谁是第一个在老虎头上捉虱子的人” 两人过沙井镇的时候,给镇上的人留下了大部分的骆驼,只留下四匹骆驼。茶馆和旅店的老板,自然将他们当成菩萨一般供奉,对于伏缨动手打了茶馆老板一事,大家自然哈哈一笑便过。旅店的胖老板居然想杀了那条瘦狗给他们吃,朱雀自然敬谢不敏。 出了沙漠,两人卖了骆驼,买了马,又雇了辆马车,将两箱沙子搬上马车拉着。车马行的人问箱子里装的什么,朱雀自然“如实”相告,两箱沙漠里找到的宝藏。从外面看来,沙子沉甸甸的,压得车辙印很深,倒也真像是带着两箱金银财宝。 果然没几日,就有些虾兵蟹将听说他们在沙漠中找到藏宝的故事,跟着找上门来,只是慑于朱雀的大名,不敢动手,但也舍不得离开,所以一直跟着,希望有胆子大武功高强的,把宝贝劫下来,自己也能占点便宜。 朱雀和伏缨的马车在路上成了一道奇景,后面尾随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了第一个动手的人。 这人一身华丽的衣服,三十多岁年纪,相貌不俗,只是脸色有些哀戚,竟有些吊死鬼的样子,看不出来竟是拦路抢劫的强人。此人甚至还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揖,说道要借些盘缠,也不贪心,两箱宝贝,他只取一箱便足够。 伏缨冷眼看着此人,说道:“既然知道我们是谁,还敢上门来的人,必定不是无名之辈,报上名来,如果是朋友,送你一箱也无不可,如果不是,就不需多礼了。” 这人微笑着说道:“在下西门竹。” 伏缨脸上表情一变,说道:“你就是那个关中西门竹,一夜盗千户的西门竹?” 西门竹傲然说道:“正是在下,不知能不能和阁下攀个交情?” 西门竹也是一个独行大盗,据说下手心狠手辣之极,是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后面的小毛贼们听到是他,都吓得离得远远地,怕殃及池鱼。 伏缨指着朱雀对西门竹说道:“你知他是朱雀,还敢这么放肆,看样子应该有些真本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西门竹说道:“正是不知,才要请教。” 伏缨对着朱雀说道:“这个人交给我了,在这一行混的,还有不知道老子的人,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转身对西门竹说道:“我要说出名号,还吓不走你,那就丢人了,咱们别唱字号了,手下见真章吧。” 说罢,人从马上跃起,在空中连翻七个跟头,手足并用地向西门竹攻去。西门竹哪想得到此人说打便打,打法更是古怪,人在半空中,已向他攻出了四拳,踢出了六脚,一时抵挡地手忙脚乱,兵器都来不及掏出来。 不过西门竹很快冷静下来,借着后退之机,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软鞭不长,只七尺左右,忽软忽硬,确是一个凌厉的武器。 伏缨见西门竹亮了兵器,也将腰间宝剑抽了出来,西门竹见他剑上光华流动,有若明镜,心中一动,说道:“这剑难道便是” 伏缨说道:“不错,这就是流萤剑,接招吧!” 西门竹听到流萤剑,心中一凛,已知对方是谁,见对方一招繁复至极的剑法使出,一时不知如何闪避,连忙用软鞭迎上,紧听得嗤旳一声轻响,手中软鞭已只剩下一半,西门竹疾向后跃,说道:“且慢!” 伏缨住手不攻,只是看着西门竹冷笑,西门竹扔掉手里的半截软鞭,说道:“不知红缨公子在此,这里得罪了,得罪之处日后必有补报,告辞了。” 言罢,转身离去。 伏缨也不追赶,反跃回马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朱雀,那神情好像在说:“人不怕你朱雀,反而听到我伏缨的名字却退避三舍。” 朱雀趁机捧他一下:“想不到你在你们这一行,有这么大的威严,竟被称为盗中公子。真是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伏缨听他说的话里显然没一丝真诚,倒像是在说反话,可是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好转移话题,说道:“这一路上都是打咱们主意的人,也终不是个办法,万一出来一个你我都对付不了的高手,搞不好就会马失前蹄,露了陷了。话说你准备带着这两口箱子到哪里去?” 朱雀说道:“你跟着走便是,到了目的地,咱们就可以交了差了。” 伏缨问道:“什么目的地?” 朱雀始终没说,两人就这么轮流看守着马车,打发觊觎宝箱的人,走得异常辛苦,幸而打宝箱主意的人并无真正顶尖的高手在内,两人尽可以从容应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慕容寒山 这日,二人来到苏州胥口。这里成名于春秋时期的伍子胥,伍子胥当年功高震主,被夫差逼着自尽,尸体随江漂浮至此,给当地人打捞上来,在此为他建了墓立了碑,同时将此地改名为胥口,以纪念他的恩德。 想起伍子胥当年的风光,伏缨不禁心向往之,但随即想起他悲惨的结局,又长吁短叹起来。 朱雀问他:“你可知道这里最有名的剑客是谁?” 伏缨疑惑地道:“最有名的剑客?你说的难道是慕容寒山?” 朱雀说道:“没错,咱们就是要去慕容寒山的万剑山庄。” 伏缨吓了一跳,说道:“你不会想找他比剑吧?咱们自己的事还多着呢,你就别惹麻烦了。” 朱雀说道:“比剑?比什么剑?我是给他送礼来了。” 说着,两人驾着马车,穿过十里杨堤,来到万剑山庄。跟在后面准备打宝箱主意的各路人马,眼睁睁地看二人进了万剑山庄,连在庄外等都不敢再等,全都一哄而散。 慕容寒山在他的磨剑堂接待了两人。朱雀遂说出此行的目的,将两个箱子放在他的山庄。 慕容寒山问道:“箱子里是什么。” 朱雀说道:“是沙子,从千里之外的沙漠里带过来的。” 慕容寒山对于自己不明白的事,从不胡乱猜测,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朱雀。 朱雀接着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最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把这箱子放在那里合适,总之是不让人知道里面是沙子就行了。” 慕容寒山说道:“从此别人就会以为你从沙漠中带回的宝藏,就放在万剑山庄里。谁要是再想打宝藏的主意,只有来万剑山庄。” 朱雀淡淡地说道:“想来没有人会蠢到打万剑山庄的主意吧。” 慕容寒山微笑道:“你不是刚刚打了万剑山庄的主意了吗?近日我正闲得发慌,难得你主动送上门,正好陪我练练剑。” 朱雀一惊而起:“不要开玩笑。” 慕容寒山冷哼道:“你何曾听说过我会开玩笑?唉,对手难寻,难得有你这么精力旺盛的小伙子陪我玩玩。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日出,在山庄后面的洗剑池畔等我。” 伏缨不敢帮朱雀说话,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朱雀简直欲哭无泪。 伏缨摊开两手表示无法有难同当,趁机向慕容寒山告辞。他对朱雀说道:“一个月后,苏州太白楼,等你喝酒。” 朱雀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趁机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再见伊雪 一个月后。太白楼上,伏缨问道:“慕容寒山的剑如何?” 朱雀看着依旧有些发抖的手,说道:“他的剑拿在手里,我就生出无法与抗的心理,只好抢先出手,来减轻压力。” 伏缨问道:“然后?” 朱雀说道:“然后我就输了。” 伏缨:“” 朱雀说道:“不提万剑山庄的事了,你见到张三了没有?” 伏缨说道:“听说好多人拿着藏宝图找他退钱,可是他的钱已经赌输掉了,现在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债去了。” 朱雀长输了口气,说道:“总算不虚此行,咱们找到宝藏的事已传遍江湖,势将不会再有人到沙漠去寻宝了。” 伏缨说道:“你是不虚此行了,我却白白辛苦一趟,还差点把命搭上。” 朱雀想起曾在古城找到的一个发簪,拿出来道:“只有这个,说不定能卖些钱。” 伏缨看了一眼,说道:“你自己留着送给娘们吧,我又不是你的妞,少拿这些小玩意哄我。” 朱雀将发簪又放入怀里,喝了杯酒,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总会还你的。” 伏缨说道:“这还算句人话。你是先回京城,还是准备在这待几日?” 朱雀说道:“回去也暂时无事,不如就在苏州转转,结交结交一下江南的好汉。” 两人吃酒的地方是太白楼二楼的大堂。太白楼是附近最有名气的酒楼,生意特别好,二楼几乎满座。两人正喝得酒酣耳热之际,有几个人走上楼来。朱雀眼角一扫,立刻酒醒了一半。 首先上来的是两名女子,一个是慕容娇,一个是他日思夜想的伊雪。 看到伊雪,脑中瞬间空白,后面的几个人他也没有看到。说来也巧,几个人正坐在他隔壁的桌子。 伏缨看到朱雀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跟着看去,对方来了五个人,两个女子,三个男子。三个男子中,一个是年纪很大,却十分威猛的老人,老人眼中精光闪烁,仿佛一把出了鞘的剑,让人不敢小觑。另外两个男子年纪很轻,和女子的年纪差不多,却都是英气勃勃,神情动作潇洒自如,一看便知是名门子弟。 这时慕容娇也突然看到了朱雀,眼神却是一扫而过,低下头去,假装并不认识他。她师姊伊雪,却是连看也没往朱雀这边看一眼。朱雀看她师姊妹二人双目有些红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师傅的责罚,看着真是让人心碎。 伏缨在桌子下踢了朱雀一脚,说道:“大庭广众的,别像个色狼一样,老盯着人家姑娘看。” 朱雀回过神来,突然来一句:“这老者定是无影剑殷无形!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伏缨奇怪的对着朱雀左瞧右看,朱雀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问道:“有什么好看的?” 伏缨说道:“我看你眼睛盯着那姑娘一霎未霎,哪知连她一起来的人,你都看出是谁来了,你怎么知道那老人是无影剑?” 朱雀说道:“我和那两个女子交过手,她俩都是无影剑的弟子,这老人既然和她们一起,我再看他的身形,走路的姿势,自然能够猜得到。” 可是这次他猜错了,错得离谱,因为殷无形已经被人杀害。这是他三天后才知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惩恶扬善 自从酒楼偶遇伊雪后,连续三天,朱雀都是茶饭不思,伏缨陪他喝了一天酒后,觉得和患了单相思的人在一块甚是没有意思,三句话不离女人。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朱雀一时情难自遣,便在苏州繁华的集市上溜达,以期能和伊雪再次来个偶遇,可是再也没有遇到。自古至今,江浙一带为鱼米之乡,民间富足,苏杭更为其中表表者。俗语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是身在其间,是难以体会其中微妙。朱雀来自京城,京城虽为国都,可毕竟只有庄严气象,无此风光景致。此时方三月,北国还是北风料峭,江南已有春暖花开,遥看草色之意。朱雀孑然一身,欲在市集上体会一下摩肩接踵的热闹,却心中戚戚然,完全融入不进去。 忽然,人群四散而躲,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市集上驰骋,马路两边的摊子都给掀翻不少。闹市之中,竟有人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周围百姓的安危,做此莽撞之事,真是目无法纪。朱雀本来就心情恶劣,见状更是心情败坏,人向马路中间一站,准备拦下此人。那骑马之人,一路口中呼喝,甚至甩着马鞭向躲闪不及的人抽去,见朱雀站在马路中间挡着路,实是故意,当真是恶向胆边生,竟不顾朱雀的生死,全力一拉马缰,那马在朱雀身前立止疾奔,人立起来,前蹄向朱雀身上踏去。在周围人的惊呼中,此人还口中喝骂着:“好狗不挡路,你是瞎了狗眼了。” 眼看着马蹄将要踩上朱雀的头脸,朱雀双手各抓住一只马蹄,然后向后一拖,那马被朱雀拖得跪了下来,马上的人紧紧抓住缰绳,倒是还骑在马上没有掉落,被朱雀抓住衣领,一把揪了下马来,本来趾高气扬地神色,立刻委顿下来,但口中兀自叫嚣:“你可知我是谁?我是苏州府衙的人,要赶着给钦差大人送信,要是耽误了大事,小心你的性命。” 他本来想说小心你的狗命,无奈自己的狗命被抓在别人手里,说话便礼貌了些。 对付这种仗势欺人的无赖,朱雀直接扇了他两巴掌,打得他双颊红肿,然后将他丢在地上,又踹了一脚,说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如此骑马,不顾别人的安危,我要了你的狗命,滚吧。” 这人捂着脸,慢慢上了马,小心慢骑了一段距离,回头看看朱雀没有跟来,这才骂骂咧咧地去送信了。 周围的人纷纷对朱雀的侠义行径交口称赞。 朱雀做了这事,心里正感痛快,忽然一位家仆装扮的人走了过来,说道:“我家老爷刚刚经过此地,见到少侠行侠仗义,惩戒匪人,甚是敬仰,有心结交,勿却是幸。” 朱雀本来闲来无事,也想找人聊聊,看这下人说话甚是有礼,推测主人也必定是个饱学之士,便点点头,跟着他来到一辆马车之前。 这家仆掀开马车车厢帘子,让朱雀上了马车,然后招呼马车继续行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尾声 朱雀上了马车,看到里面坐了一位老人,穿着便服,神情甚是和蔼,见了朱雀说道:“看少侠刚才侠义之举,不仅是武艺高强,而且能把握行事的分寸,难得又是如此年轻,有心结纳。本来想亲自去邀少侠过来,无奈腿有旧疾,行动不便。失礼鲁莽之处,请勿见怪,请问少侠尊姓大名。” 朱雀说道:“哪里哪里,这本是小事一桩,不值得什么,既然相交,就不用客气,别少侠少侠的称呼了,我叫朱雀,敢问阁下贵姓?” 老者呵呵笑道:“如此,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老夫姓童,名梧凤,老夫痴长几岁,你便叫我童老便是。” 朱雀说道:“难道阁下就是江南三老里的童老?” 江南三老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三个以诗文著称的才子,他们家境优渥,不求功名,整日价吟诗作乐,却文风清奇,想来是因为不在朝堂,没有势力心之故,所以为世人所敬重。当时江南流传的俚歌大部分都是他们所作。由于他们整天出入酒楼妓院,呼朋唤友之际,听到许多江湖上的事,都被他们写入诗歌里,许多名妓的曲子都是他们填的词,也使他们对世事看得通透,故而人虽不在江湖,江湖上的事却多有知晓。 童老笑道:“我文你武,各有所长罢了,些微声名,哪能和名动天下的朱雀相比。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想知道你们江湖中人心里,这个第一指的是谁?” 朱雀说道:“在中原,除了万剑山庄的慕容寒山,恐怕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 童老问道:“为什么说是在中原?难道中原的第一,不是天下第一?” 朱雀沉吟了一会,说道:“慕容寒山的剑法,在中原知名的武林人士当中,自然无人望其项背,但放眼天下,许多高手隐于山野,却从不追逐名利,难说就不如慕容寒山了。” 董老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不像我们这些做文人的,一首词,一篇文章,就可以四处传颂,人人品评,你们武林中人,若要品评武功,只能刀剑相逢,唉,不管是文还是武,名声总是累人。” 朱雀不知他话中含义,只有静静听着。 童老又说道:“不知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慕容寒山的事?” 朱雀说道:“近来我心神不定,只独自一人在酒乡流连,却没有和江湖上的朋友相聚,不过前些日子,我在万剑山庄待了几天,没听说有什么事发生。” 童老说道:“你听说过西域的天山剑派吗?” 朱雀闻言一动,说道:“难道天山剑派的人要和慕容寒山比武,争天下第一?” 童老说道:“这倒不是,我听说济南府的无影剑殷无形被人杀死,而殷无形正是天山派掌门嵇无忧的师弟。” 朱雀浑身一震,惊道:“殷无形惊被人杀死了?是用剑杀的吗?” 童老说道:“不错。” 朱雀心道,怪不得此事会牵扯上慕容寒山,他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童老说道:“上个月初五。” 朱雀算了算,自己从沙漠中回来之时,是上月中旬,自己在万剑山庄见到慕容寒山,并没有看出有何异样,如果说真是慕容寒山所为,那他也太淡定了。朱雀说道:“那天山剑派岂能袖手不顾?慕容寒山确是最有嫌疑的人。” 童老说道:“不错,所以天山剑派的人,两日前就已经到了万剑山庄庄外,却没有登门问罪,我想他们在等嵇无忧的到来,一旦嵇无忧到了此地,则无论殷无形是不是慕容寒山所杀,两人都将会有一场较量。” 朱雀同意这点,万剑山庄的慕容寒山乃中原第一剑客,天山剑派的掌门嵇无忧称雄西域多年。两个绝代剑手相逢,就算没有仇恨,也会渴望和对方交手,因为他们都是孤傲无比的剑客,都希望有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这就是所谓的高手的寂寞了。而三日前,自己和伏缨在酒楼里看到的老者该当不是殷无形了,也更不可能是嵇无忧,嵇无忧的飘逸绝伦,朱雀不会认不出来。听说他们师兄弟二人还有一个小师弟,叫做钟无邪的,不知道是不是此人。而且殷无形是白莲教的前辈高手,白莲教势力庞大,对于殷无形之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些朱雀的头都大了,他心中隐隐觉得殷无形不会是慕容寒山所杀,只不过能用剑杀死无影剑的,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别的人了。 童老接着说道:“站在我的位置,我自然希望万剑山庄屹立不倒,因为慕容寒山已经是江南武林的骄傲,一旦慕容寒山败于天山剑派的剑下,不仅是对江南,而且对于整个中原的武林士气,都会是一种严重的打击。” 朱雀明白,中原武林中人最好面子,既然大家都承认慕容寒山为中原第一,如果他败了,大家都会抬不起头来。想想看,连剑法第一的慕容寒山都会被打败,自己练的又算什么?对于习武人的信心,也将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朱雀想到这里,对童老说道:“我明白了,虽然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但一定要去做些什么。” 童老点了点头,叫停了马车。 朱雀下了车,和童老两人就此相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万剑山庄 慕容寒山的成名之路,是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传说。 万剑山庄被称为武林中学剑人心中的圣地。 据说之所以名为万剑山庄,并非因为山庄里收藏了一万把剑,而是因为山庄的庄主慕容寒山手里的一把剑,足以胜过江湖上的一万把剑。 慕容寒山十七岁时剑法初成,便独自一人上了华山,挑战华山派掌门岳峰。华山剑法天下闻名,掌门人岳峰更是华山派中内外兼修的高手。面对这个弱冠少年的挑战,岳峰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派了几名得意弟子出来想教训教训这名少年,哪知这几名弟子不数合便都负伤败下。岳峰无奈,只得亲自出手。慕容寒山在不到两百招内,使得岳峰弃剑认输。岳峰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被一个少年击败,让他羞愧难当。此战之后便让出了掌门之位,在华山仙女峰后结庐而居,苦练剑法,期颐剑法大成之后一雪前耻。 少林方丈听说此事后,曾预言岳峰终生无望胜过慕容寒山。因为即使剑法练到极致,也仅是更凌厉的剑法,到不了剑道的境界。反观慕容寒山,年级轻轻,剑术已从有法进入无法,离入道仅差一个契机。 此后多年,慕容寒山辗转千里,挑战各路剑术高手,未尝有过败绩。随着名气的愈来愈大,人也逐渐变得狂傲起来。直到在西域的昆仑山无情峰下,遇到了人称剑圣的北斗先生。 北斗先生此前已经听说过慕容寒山在各处挑战成名的经历,见慕容寒山已经失去了对长者的尊重,叱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竖子成名而不知自珍,必将为道法所弃。” 慕容寒山口出狂言:“等胜了我手中之剑,再来教训我也不迟。” 言罢,人剑合一,向北斗先生袭来,北斗先生在他的剑下仿佛一动未动,但慕容寒山自以为必中的一剑,却忽然刺空。紧接着慕容寒山连续使出一十八路剑招,一路比一路更快,一路比一路更刁钻,但依旧招招落空。慕容寒山脸皮再厚,这第二十招也无颜再使出来。对方在他一十九招延绵不绝的攻击后,依然伫立在刚才的位置,未曾有一次反击,却已然让自己明白,对方如果反击,自己肯定抵挡不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超然入圣的剑术。 这就是为何剑圣被称为剑圣。 “我输了。”慕容寒山颓然道。 “你没有输,你只是没有取胜。”北斗先生说道:“剑术的最高境界不是战胜别人,而是战胜自己。在认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的时候,再次战胜自己,才能突破自我的极限,臻入道的境界。” “从手里剑到心里剑,从心里剑到无剑!” “无剑” “你明白了吗?” 慕容寒山在北斗先生这里终止了自己四处找人比剑的生涯,回到了江南。 不数年,万剑山庄便在武林中崛起。 当年慕容寒山至昆仑山下而回,离邂逅天山剑派仅一步之遥。偿若没有遇到北斗先生,他怕是已和嵇无忧分过胜负。 慕容寒山心中会因此而留下遗憾吗? 朱雀能够阻止慕容寒山与嵇无忧二人的相斗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客 在江南的春雨里,江湖上,看不到嚣张跋扈。 哪怕是一名顶级剑客,也只是剑悬腰间,带着斗笠,慢慢走在白墙黑瓦间,走在青石板路上。 一名孤傲的剑客和一位清高的文士,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分别。 但江南剑客的剑也是冰凉的,和北国风沙里的厚背弯刀没有什么不同。 剑锋掠过对手的咽喉,一样喷出滚烫的热血。 江南剑客的涵养很高,凌驾于无聊的争执之上,不到万不得已之地,他们不会轻易拔出自己的剑。 可是一旦剑出了鞘,不到一方倒下,却又绝不会罢休。 万剑山庄门前已经站了二十多位江南的剑客。斜风细雨中,没有一人说话。 他们都静默地站立,衣服已经湿透。 慕容寒山坐在磨剑堂喝茶,茶是新采的龙井,用趵突泉的泉水冲开。 茶香在屋里弥漫,滚烫的茶水漫过咽喉,主人和客人都眯着眼,细品着茶中的滋味。 无垢禅师是这里唯一的客人,慕容寒山也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客人喝完一杯茶,叹了口气,说道:“茶是好茶,可是我心里却静不下来,怕是会糟蹋了这茶。” 主人问道:“如何静不下心来?” 无垢禅师说道:“门外站着江南的武士,都是希望你能出手” 慕容寒山打断他的话,这本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但慕容寒山的孤傲却没有让人感到无礼。 慕容寒山说道:“那你呢?是不是也希望我出手?” 无垢禅师回答:“我希望你能遵从自己的内心,我不希望替你做出判断。” 慕容寒山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的心为何还会静不下来?” 无垢禅师说道:“我倒不是为了这事,而是门外那些人里,有一位是天山剑派的弟子,他的到来,和其他人的目的也许不尽相同。” 慕容寒山朝门外看了一眼,江南的武士都是带着笠帽,只有一人打着一把油纸伞,打伞的人一身白衣,衣襟处却绣着蓝色雪花,这是天山剑派的标志。于是说道:“果然有天山剑派的人在此,看样子,天山剑派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无垢禅师说道:“他来了,却不进来,说明他只是想先看看你的人。又也许是有事请教。” 慕容寒山说道:“我倒希望他是来请教剑法的,听说天山剑法清绝,不知怎么个清绝法。” 无垢禅师笑道:“如果来请教你的剑术,不会只来这么一个弟子。不过他既然来了,那么你想看他剑法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慕容寒山说道:“听说和尚都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希望你一语成箴,让我会会嵇无忧的剑。” 无垢禅师摇了摇头,说道:“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世上两大绝顶剑客之间的较量,势必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无论是谁,无垢禅师都不想看到。 无垢禅师本来以为慕容寒山不会理会站在门外的人,哪知他却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主人到了门外,客人也只好放下手里的茶杯,跟着出来。 慕容寒山面对着江南的武士们说道:“都回去吧,你们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这群剑客一言不发,一起向慕容寒山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去。只有天山剑派的弟子还站在当地。 慕容寒山看着他,此人的眼神里带着仇恨的神色,说道:“我来此地,只有一句话相询。” 慕容寒山说道:“请讲。” 此人说道:“我是天山剑派的路从风,奉家师之命,想请问我师叔殷无形是否为阁下所杀?” 慕容寒山问道:“你说的是无影剑殷无形?” 路从风点了点头。 慕容寒山说道:“不是。殷无形死了,我今天才知道,可惜可惜,我本想有时间和他切磋切磋的,哪知却没有了机会,他是怎么死的?” 路从风说道:“死于剑下。” 慕容寒山心中一震,说道:“死于剑下?整个武林中,能用剑杀死他的人并不多,难怪你先来找我。” 路从风说道:“既是如此,就不打扰了。” 言罢,转身就要离去。 无垢突然说道:“慢着,我想请问你师叔致命伤口是不是在咽喉位置?” 路从风脸现诧异之色,说道:“大师怎么知道?确是如此。” 无垢说道:除了你师叔外,还有泰山剑派的长青子道长,武当派的英华,都是死在这一招之下。 慕容寒山疑惑地问道:“这二人都非无名之辈,他们的死讯应当天下皆知,我怎么却没有听说?” 无垢说道:“他们两派为了查明真相,都没有大肆宣扬,我也是因为和他们两派有些交情,这才知道。现在看来,应该不止这几人。” 慕容寒山说道:“既然此人也用剑,就应该也来找我的。” 无垢说道:“也许他没有胜你的把握,或者其中别有情由,现在还不好说。” 慕容寒山对路从风说道:“你回去跟令师说,殷无形被害之事,我也会尽力追查。听说天山剑派的剑术颇有独到之秘,希望有幸能和令师一晤。” 路从风说道:“谨遵所命。” 等路从风走了后,慕容寒山和无垢又回了屋,但茶水已凉。 慕容寒山要再烧一壶水,无垢说道:“茶凉了,人也该走了,下一壶茶,留待下次相见时再喝吧。” 慕容寒山也不挽留,说道:“你是方外之人,走得潇洒,我却在此地被烦恼缠住了。” 无垢说道:“这样你的剑就不会寂寞了,岂不快哉?” 慕容寒山只有苦笑。 无垢禅师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柳贺红堂 东瀛剑客头戴编笠,双手抱怀,站在一艘大船上。自从他的小船被海风吹翻,在他被搭救前已有四五天,要不是这艘打鱼的船发现了他,他不免就要丧生海上了。 可是这艘渔船却将他带到了中土。他恳求船上的人送他回东瀛,那船主却直斥其胡闹,说这里和扶桑相隔几百上千里,他一艘渔船如何能渡过这片汪洋大海?这东瀛剑客便是柳贺红堂。他本身扶桑国一柳门的得意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接替师父,承担执掌一柳门的重任。可是他却爱上了一位他不该爱的女子,幸子。幸子是师父最小的女儿。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几年来二人情愫自生,虽然两人从没将这些话说出来,可是,他知道她心中也只有他一人,他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人。可是师父为了和无念流相勾结,成为一个大流派,以抵御其他流派的冲击,已答应将幸子嫁给无念流门主的大儿子。柳贺红堂虽然不愿,却不敢忤逆师父,无念流的大公子,自然比他身份高得多。但谁都没想到,幸子为了表示此事不是自己所愿,竟以死明志。等众人发现自刎的幸子时,幸子已经香消玉殒。 柳贺红堂一怒之下,将怨气出在无念流方面。一天晚上,他潜入无念流的地盘,将无念流门主的大儿子刺杀。柳贺红堂闯下如此大祸,自然被无念流的人马四处追杀,甚至他的师父也将女儿的死归结于他的身上,导致一柳门上下也均以他为敌。所以,故土虽大,却已没有柳贺红堂的容身之所,他只得坐船出海,逃离家乡。 他心中充满仇恨,本想找到一个荒岛,苦练武功,等武艺大成之后再回去,将那些曾经阻挠他和幸子相好的人,一个一个的全部杀光。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船被海风吹离了方向,等到他发觉自己在海上迷失方向时,已到了绝地。小船上缺水,缺少食物,他凭着绝大的毅力,报仇雪恨的信念,才活了下来,但也已经奄奄一息,要不是被中土出海打鱼的渔船发现,他必然会在海上默默死去。偿若真的死了,那么从前与幸子的深情,当日的血海深仇,又还有什么意义呢?故乡已经没有了幸子,整个世界也都没有了幸子这个人,无论怎么做,幸子总是活转不过来了。事已至此,他终于断绝了回去的想法。渔船靠岸后,那些打渔的人将他送上岸,柳贺红堂想给他们一些报酬,可是怀中仅余的几枚金币都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落在了海里,只好道谢后离开。 凭着出色的武艺,他很快在中土找到了养活自己的方法。他给有钱人家帮工,给饭店打杂,给木匠当学徒工,不仅养活了自己,中土的话也说得更加流利了。虽然他一直处在用劳作为生的阶层,但中土的繁华,还是很快让他忘却了从前的事,并渐渐兴起在这里扬名立万的想法。 想成名,他所依仗的只有高强的刀法。他是剑客,用的却是刀,一把武士刀,在他家乡,剑客用的都是刀。他听人说,只有打败了各派的掌门,他的名字才能被人记住,才能被人知道。柳贺红堂不断打听各处用剑的门派,但他所能认识的人,又哪里知道真正高强的门派在哪里?他唯有不断地去打听,就这样,柳贺红堂一边用力气挣着些微的,仅够生存的银钱,一边暗自留意着周围各家门派的信息。 当白天的喧闹过后,夜深人静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在春日里,和幸子在樱花树下的甜美回忆。那些回忆如此真实,黑暗中,闭上眼睛,幸子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可是当眼睛睁开,晨曦降临,自己眼中所见,都是中土陌生的人物。 几个月下来,柳贺红堂才知道,原来中土也是有樱花的,只是中土的樱花树木稀疏,不像故乡成片成林的樱花,春末的微风吹过,无数樱花的花瓣像雨一样落下,那是他和幸子无尽的回忆。他头戴编笠,手握剑柄,将这些回忆深深埋在心底,然后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五虎断门刀的门主吴啸林。吴啸林口中说道:“阁下前来挑战,不知是以武会友,还是踢馆子来了?” 两人站在五虎断门刀的练武场。这五虎断门刀是吴啸林的家传武艺,人都说穷文富武,可吴家并无为官者,并无经商致富者,所以,数代以来,都是以卖艺为生,生活很是艰辛。到了吴啸林这里,他租下这片宅院,广收门徒,竟赚了不少银子。从此,五虎断门刀自成一门派,无人知其初衷不过是为了糊口罢了。 柳贺红堂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分胜负,不决生死。出招吧!” 吴啸林抢先出手,本来柳贺红堂远来是客,主让客先,可是吴啸林对于此战殊无把握,抢先出手,好抢得先机。两人都是用刀,但五虎断门刀使得是厚背大刀,刀背上穿着五个铜环,大刀舞动起来,铜环叮当作响,确有先声夺人的威势。反观柳贺红堂,手里的刀是一把精炼的武士刀。武士刀是从唐刀演化而来,刀身细而笔直,在柳贺红堂手里舞动,显得轻盈灵动。柳贺红堂横刀架住了吴啸林虎虎生威的一刀,接着人转了个身,到了吴啸林的左侧,抽刀直劈,吴啸林没想到他步法如此诡异迅捷,不类中土各门派的武功,一时被他的快刀打得无法反击,只能举刀挡住。柳贺红堂一刀无功后,立刻又转了个身子,人来到吴啸林的右侧,刀随人转,刀借助人转的力量,同样又是一招劈砍,吴啸林又只能挡住。就这样,借着这种不停转来转去的奇特步法,柳贺红堂左劈右砍,只杀得吴啸林来回阻挡,竟找不出间隙趁机反击。 终于,吴啸林遮挡得手忙脚乱,中门露出一丝空隙,柳贺红堂抓住这点空隙,刀从间隙处劈砍下去,吴啸林感到眉心一凉,心中忽然万念俱寂,想着就要这么死去,心中升起无数不甘心,往事一幕幕浮现。但转眼看到柳贺红堂的刀突然抽离,血从眉心处流下,顺着鼻翼滴了下来。柳贺红堂刀下留情,并没有杀死他。吴啸林一时愣在当场,死里逃生的他再生不出前去比拼的。他看着柳贺红堂还刀入鞘,耳中听到柳贺红堂说道:“我们只分胜负,不决生死,我赢了。” 吴啸林点了点头,目送他的离去,其门下弟子看着受伤的师父,都是惊怒交集,却都不敢上前阻拦。 接着是梅花剑的门主季繁星,然后是蔡家剑的蔡元超,一个多月下来,柳贺红堂挑战了七个门派,每个门派都由门主出战,却都败在他的刀下。虽然这些门派在中土都排不上字号,但东瀛剑客的名声还是逐渐传开。由于每个战败的人眉心都被柳贺红堂留下一道抹不去的伤痕,所以不是有十成把握,其他人都不愿上去挑战。受辱的门派弟子都想到了一个人,慕容寒山,若他出手,可轻易打发掉这外族人。可是,慕容寒山剑不轻出,他愿意帮他们将这祸胎消除吗? 慕容寒山本不想为了他们出手。 可是如果不将这讨厌的家伙赶走,自己也休想清静下来。 于是慕容拿起了他的剑。 二月二十,清明。 春雨连绵,远处的山也朦胧起来。 柳贺红堂坐在马车上,马车行进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乡间小道蜿蜒在烟雨中的江南。 道路两侧都是桑树林,这个季节,万物复苏,桑叶透着新绿,春蚕开始孵化。 慕容寒山站在桑林中的小道中间,不知如何会想到这些蚕农关心的事。 柳贺红堂乘坐的马车逐渐接近。 赶车的伙计吁的一声,马车逐渐停了下来,赶车的伙计刚想喝骂,忽然看到慕容寒山冰冷的眼神,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慕容寒山说道:“柳贺红堂,滚出来!” 然而马车之中并没有人出来。 等到赶车的伙计到车厢一探,立刻惊恐地叫喊出来。 慕容寒山跃过去一看,坐在马车中的柳贺红堂已经毙命。 柳贺红堂嘴角流着鲜红的血,人软软地躺在座椅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慕容寒山伫立在当场,心中怒火中烧。 不过他很快发现,柳贺红堂也是咽喉位置中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天山弟子 朱雀来到万剑山庄,但慕容寒山人却并不在这,一名老仆说道:“主人出去办些事,不知何日方归。” 朱雀见不到慕容寒山只好先去找天山剑派的人。据说天山剑派的人行走江湖,穿得都是同样的衣服,一身纯白,衣襟上绣着蓝色的雪花,打听起来非常容易。他们都住在东来客栈,最大的几间屋子都被他们包了下来。朱雀过去敲门,一名天山剑派的人出来,喝问朱雀什么事。 朱雀说道:“不知嵇先生在不在这里?” 路从风说道:“阁下是谁?前来找家师何事?” 朱雀说道:“有重要的事。” 路从风似乎从来没听过这样不算回答的回答,静静地看着朱雀良久,说道:“家师从不见无名之辈。” 朱雀笑道:“这么巧,我正好不是无名之辈,我叫朱雀。” 名动天下的朱雀。 但路从风却似乎没听过他的名字,冷冷地说道:“没听说过,不见!” 朱雀心忖,难道天山剑派人如其派,像天山上的雪一样冰冷?他一时感到有些尴尬,为了化解尴尬,他伸手推了下门,想看看嵇无忧是不是在此。 路从风却误以为朱雀要动手,一柄剑突然出现在他手中,指向朱雀。天山剑派出剑的速度,凌驾于各门剑派。路从风更是在拔剑这一个动作上连续苦练了三个多月,方能达到这般快捷。不过他此刻的初衷,只是在驱赶朱雀而已。 但朱雀被他的凌厉的剑气逼迫地倒退一步,路从风的剑跟着向前一步,朱雀只要再退一小步,路从风就准备剑回鞘中,然后关上门。但高手眼中,自己必须要退到毫无威胁的距离为止。形式格禁下,朱雀足尖一点,身子像随风柳絮一样向后飘出,路从风被他的随时可以反击的距离牵引,剑跟着上前,几乎不受自己的控制。朱雀在客店的回廊栏杆间不断倒退趋避,路从风的剑如付骨之蛆,在他身前尺许,挣不脱,甩不掉。这时一个人出现在隔壁房间门口,路从风若有暇去看一眼,就知道是大师兄师从容。师从容看到二人,一个挺剑出击,一个倒退闪避,像在客店狭窄的空间内不住飞跃的两只大鸟,不禁瞧得呆住了。 客店的房间是以中间的天井为中心围成了一圈,二楼楼阁像是空中的四合院,东南西北都有回廊,回廊前都有半人多高的栏杆。路从风和朱雀就在东南西北的栏杆间游走,外人看来,路从风的剑就差这么一步,刺不到朱雀身上,但朱雀似乎也甩脱不了路从风。路从风处于主动位置,他不停变换剑招,只求能够让剑更接近朱雀些,两人本不想比试,但路从风心底好胜之心渐起,竭尽全力追击,一套飘雪剑法堪堪使完,还是没有寸进。忽然,一个身影跃入二人之间,出剑挡住了路从风的剑,路从风惊讶之际扭头看去,见挡住他剑的正是大师兄师从容,立刻收剑停下。就在此时,朱雀的倒退速度突然加快,人从东边的栏杆上跳出,落入西边的栏杆里。路从风猛然醒悟朱雀刚才只是在试探他,否则,尽管对方只是倒退,自己拼尽全力也是追不上的。他望着师从容冷峻的眼神,冷汗自额角涔涔而落。 师从容说道:“不知朱雀公子驾到,未有远迎,尚请恕罪,请进屋一谈如何?” 朱雀看出师从容比他师弟路从风高明多了,也知道师从容看出自己只是借机想看看天山剑派的剑招,他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在师从容房间内坐定,天山剑派除了师从容c路从风之外,还有卫从雪,贺从林,一共师兄弟四人在此,师从容一一向其介绍。朱雀知道嵇无忧有七大弟子,号称天山七剑,此外还有关从云,萧从雨,万从山三人不在此地,想必跟着师父嵇无忧走在一路。 师从容解释道:“我这路师弟极少下山走动,不知名动天下的朱雀,请勿见怪。” 朱雀微微一笑,说道:“不怪,不知尊师现在何处?” 师从容先不回答,而是问道:“刚才见朱公子和我路师弟相斗,本来数招既可以制胜,为何迟迟不肯出手?” 朱雀说道:“路兄剑法高明,我也是全力以赴,哪来的数招可以取胜?兄台见笑了。” 师从容蹙起了眉,问道:“此话当真?” 朱雀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并没有谦虚的意思,有些生气地回道:“假的,我第二招就可以夺下路兄的兵刃,第三招就可以取胜了。” 路从风脸色涨红,露出不若再试试的神色,却没有说话。看来天山剑派尊卑上下还是挺严的,大师兄和别人说话时,他们三人都没有插嘴。师从容点了点头,听朱雀语气不善,神色不变地问道:“不知朱公子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朱雀说道:“我想看看称雄西域的天山剑法,是不是名下无虚。” 师从容进一步问道:“却是为何?” 朱雀说道:“我想知道令师若和慕容寒山比斗时,会是谁胜谁负。” 师从容听到他提起师尊,肃然问道:“朱公子可有了结果?” 朱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师从容又问道:“那朱公子可要再看看在下的剑法,以作定论?” 朱雀苦笑道:“就算你们师兄弟七人都和我比试过,我也得不出结果,令师一定到了大宗师的级别,所以才能调教出你们七人。不知你们四人在此,是否想盯着慕容寒山的行踪?以待令师回来,跟他比试一场?”他已猜到嵇无忧不在此地,否则怎会只让弟子出面。 师从容没有回答,但不回答,岂非正是最好的回答? 朱雀说道:“诸位不用再等了,慕容寒山人已不在万剑山庄,若我猜的不错,他此次出门,目的就是令师现在的所在。” 师从容也不隐瞒,说道:“家师现在济南府,朱公子想必也知道原因,慕容寒山离开万剑山庄,我们已提前得知,不过还是多谢朱公子告知此事。” 朱雀嗯了一声,心中想道:“嵇无忧得知殷无形的死讯,立即千里迢迢从昆仑来到中土,一路上想必能够想通,慕容寒山未必是凶手,先去查明殷无形的死因才是首要之事。慕容寒山不知是否时静极思动,竟主动前去济南找嵇无忧,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朱雀忍不住说道:“你们消息如此灵敏,倒显得是我多事了,诸位可知慕容寒山为何离开山庄?” 这句话本是随口问的,本没想他们回答得出,哪知师从容说道:“难道朱公子不知,最近有一名来自扶桑的剑客,叫做柳贺红堂的,在江南四处惹事,慕容寒山被迫出战,哪知柳贺红堂竟被人提前杀死。慕容寒山多年来剑不轻出,此刻出剑却刺了个空,必然觉得受到侮辱,所以此刻前去寻找的,恐怕不是家师,而是那名杀死扶桑剑客的凶手。” 朱雀闻言不语,他从沙漠来到江南后,耳目竟然蔽塞至此,中原的事,反倒要来自西域的人相告。朱雀对天山剑派的剑法尚不明了,但对他们打探消息的本事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师从容的推测让朱雀感到了他的过人才智,对他的坦诚相告更是心生好感。朱雀以为大家已可以做个朋友之时,师从容却下了逐客令:“朱公子若无别的事,便请自便。” 朱雀问道:“难道你们不愿和我一起去令师那边么?” 师从容摇了摇头,也不说是不愿同朱雀一起去,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去。朱雀暗想,如果答案是后者的话,他心中才能觉得舒服些。 既然天山剑派的弟子们说出送客,朱雀脸皮再厚,也不能总是赖着不走,只得怏怏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武当贵客 朱雀想找个人一起去济南府,偏偏不久前才分别的伏缨又不知去了何方,只好一人独自出发。形单只影的路上,朱雀心中对于前几日偶遇的伊雪,生出强烈的思念,她的到来也是为了慕容寒山吗?如果这样,见不到慕容寒山的她们是不是也要打道回济南府?要是能在那边遇到她就好了,但和她在一起的那位他误以为是殷无形的老人,到底是谁呢?带着无数的疑问,朱雀抽打着马鞭,仿佛越能早到,越能尽早得到答案。 殷无形是山东一带有名的剑法名家,家大业大,在济南府实有相当的威望。朱雀到了济南,沿途打听,那殷府乃济南城郊最大的宅院,甚是好找。朱雀在寿衣店买了些香烛奠仪,直奔殷府而来。 到了地方,只见殷府大门前的白纸灯笼尚未撤去,朱雀近前报上名字,自有家丁进去通报,不一会殷无形的儿子殷天云带着几个人出来迎接。殷天云口中不住叫着敬仰。以朱雀这般身份的人前来凭吊,殷天云自然大是感激,跟在殷天云身后的几个人都是殷无形的徒弟,众人聚在一起,还在商量着为殷无形报仇之事。殷无形虽然已经下葬,但在西屋设了牌位,由殷天云领着朱雀过去。 朱雀来到殷无形灵位前磕了头,上了香。殷天云也跪着给朱雀还了礼。凭吊完了,几人一起回到厅堂,殷天云让朱雀坐了首位,又安排下人去冲茶。 朱雀说道:“殷老爷子一生侠义为人,竟不幸遭歹人谋害,不知诸位对凶手可有了眉目?” 殷天云双目通红,摇了摇头,说道:“天山剑派的嵇师伯曾有信过来,说不日将来此亲自查明是谁所为,可是我们几位师兄弟讨论多次,还是以慕容寒山的嫌疑最大。”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若只论剑法,确实没有几人是殷老爷子的对手,慕容寒山因此有了嫌疑,不知诸位还有没有什么别证据?” 殷天云又摇了摇头,手却攥得紧紧的。朱雀问道:“能否给我说说当时的事?” 殷天云沉吟不语,接着向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说道:“振江,你来给朱兄说说当时的事。” 朱雀向那名叫振江的人看去,心中忽然记起,当日在苏州太白楼遇到的和伊雪慕容娇两人走在一路的,就是殷天云和这名叫振江的。只不知那老人是谁,因殷天云在家换了身孝衣,竟没有认出他来,那振江和他一起,朱雀立刻便想了起来。如今看来,殷天云当日在酒楼,并没有注意到他和伏缨两人,否则他刚才不会有听到他名字而惊异的神色。 那名叫振江的说道:“一个多月前,先师收到一封的信,他看完信后一言不发,看完就将信烧了。随后对殷少主说要出去一日,第二日方能回来。他没有说去什么地方,别人也不敢问。结果第二天,就有官府的人来到殷府,说了先师不幸为人所害的事。” 朱雀问道:“是在何处发现的?” 振江说道:“济南城外有条玉水河,玉水河边有一片平整的河滩,先师的遗体就是在河滩上被人发现的。” 朱雀接着问道:“可有仵作严明了伤?” 振江点头说道:“除了咽喉处有剑伤外,并无别的伤口。” 朱雀点了点头,心下猜测殷无形是不是在公平比剑的情况下被杀,如果是的,为何不想别人知道?无影剑殷无形在江湖上有极高的地位,能打败他绝对是值得炫耀的事,实无必要偷偷摸摸的行事。如果不是公平的比剑,而是被人设计谋害,那么原由是什么?图财?没必要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何况他一人外出,身上能带多少银钱?报仇?行走在江湖上,谁手里没伤过几条人命?不过听说殷无形一生侠义正直,也没听说和谁结下不解之仇。何况殷无形已经很久没有踏足江湖了,如果是陈年旧事,又何须等这么久?殷老爷子年纪不小了,说是为了争夺美人归,而引起的情杀,则更是无从提起了。 既然他曾收到一封信,那这封信定是重大线索,可是信却被殷无形烧了。朱雀问道:“可曾听说这信是谁写的?” 殷天云说道:家丁送进来的,信封上只写着殷无形亲启。信是由一个小孩送来,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吊钱,让他做的这件事。事后我们也找了这个孩子,可他却说不出送信之人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个年轻男子。 朱雀嗯了一声,这更说明了送信的人有很大的嫌疑,信上的内容更是关键,可偏偏就是不知道这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人继续商讨了许多可能,都不得要领。这时家丁进来说道:“门外有人求见,求见殷少爷,是一位年轻男子。” 殷天云等人立刻站起身来,问道:“人在那里?”难道就是送信来的那名男子? 家丁说人正在门口等着,殷天云立刻跟着出来,朱雀和殷无形的徒弟也都一起跟着出来。 门外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身穿玄色武士服,头扎英雄巾,相貌不凡。殷天云来到他跟前,问道:“你是何人?有何” 朱雀打断他的话,说道:“何不请他进来说话。”他看出男子器宇轩昂,英气勃勃,并非寻常人物。 殷天云盯了那人看了一会,说道:“请!” 众人又回到厅堂,待坐定后,不等众人发问,他首先自我介绍:“在下武当韩劲松,未曾事先知会,来得冒昧。” 大家听了都是都是心头一震,武当韩劲松和张云柏二人,人称武当松柏双秀,是武林中风头最劲的后起之秀,不意竟是如此俊雅之人,心中都泛起名至实归之感。 殷天云也向韩劲松介绍了众人,韩劲松看到朱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不禁多看了几眼。朱雀问道:“不知韩兄此时来此,有何目的?” 韩劲松不答,反而问道:“听说殷无形老爷子被人刺伤咽喉而逝,不知是否如此?” 几人你眼望我眼,殷天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知阁下如何得知?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韩劲松摇了摇头,说道:“我师叔英华也是死于这一招下。我来到这里,就是想和各位一起查找凶手。” 众人听得讶然,武当英华江湖中赫赫有名,威名实不在无影剑之下,没想到也被人杀害,此事尚是首次听闻,不禁面面相觑。朱雀看他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难道除了殷老爷子,英老前辈,还有其他的人也死于此招?” 韩劲松说道:“我所知的还有泰山剑派的长青子道长,华山剑派的刘云峰二人也是如此。” 这二人的名声虽不如英华和殷无形响亮,但也是一派中流砥柱,不意竟都被人杀害。 朱雀问道:“武当弟子满天下,可查探出什么线索?” 韩劲松说道:“我们本来怀疑凶手是慕容寒山,因为能一剑杀死这些人的不多,可是你看。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接着说道:这是前几日在我师叔书房中找到的,据侍候他的道童所说,我师叔就是因为看到此信才出去应约,结果” 朱雀见到这信封上写着英华亲启,不禁想起殷无形之前所烧的信,心头又是一震,接了过来,抽出信看了起来,上面写着:“字谕华君,多年未见,当年风采宛然在目,恨岁月如白驹过隙,三十年转瞬即逝,当日岳阳楼一会,常思君恩,而今妾身病重,恐时日无多,望君能来谷城一会,则再无憾事。韶华将尽,唯君常驻。”下面署名是千颜。似是一个女子的名字。朱雀看完,将信递给殷天云,待殷天云等人都看完了信,他向韩劲松问道:“这名叫千颜的是何人?可有结果?” 韩劲松点了点头,说道:“她是当年颜绝江湖的一名女子,许多江湖名流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想来我英师叔也是如此。但后来她突然不知所踪,许多人传言她嫁给了一名普通人,此人并非武林中人,甚至不会武艺,她怕曾经和她有过关系的人会对她丈夫不利,所以隐居起来。说是这样说,此后再也没人见到过她,也不知此事真假。”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现在所知的几位被害的前辈,都曾和她有过瓜葛,问题是即便如此,也没有非要致人于死命的理由啊。” 韩劲松说道:“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想来看看殷前辈是否也收到类似的信。” 朱雀说了信已被烧的经过,同时想到殷无形虽然前去赴约,但他毕竟是有了家室的人,所以他可能不想留人把柄,所以将信烧了。他问韩劲松:“令师叔可曾娶妻?” 韩劲松摇了摇头,说道:“终身未娶,我听说长青子也是没有妻室,曾想过这是一个共同点,但殷老爷子和华山的刘云峰都已娶妻生子,这样看来,又似乎不能说明什么。” 殷天云听闻乃父可能因为一名女子的书信而前去赴约,一时无法接受,说道:“家父收到的信已经烧了,谁也没有见过信的内容,我不希望此事让先父蒙羞,这件事在水落石出之前,希望诸位不要讲先父同这名女子牵扯到一起。” 这是人之常情,朱雀也同意道:“不错,既然没有看到信的内容,不能肯定殷老爷子与这名叫千颜的女子有关联,说不定是其他人找个借口诓骗殷老爷子出来。” 韩劲松知道大家心中都认为二人关系匪浅,只是明面上不好直认此事,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朱雀问道:“不知韩兄可曾去过泰山和华山二地询问情况?” 韩劲松说道:“华山离武当不远,多日前我曾前去问过,虽然其弟子一力遮掩,但刘云峰的子女为了找出凶手,还是偷偷地告诉了我,刘云峰前辈临走前,也曾收到一封信,署名也是这位名叫千颜的女子,约他到某地见面。加上殷老前辈收到的信,当可推断泰山派的长青子前辈也收到了信,多半也是这名叫千颜的女子所书。” 朱雀想到武当和少林是在武林中比肩的名门大派,行事果然磊落,虽然别人都不想丑事外传,但武当是非分明,为了寻找凶手,不会故意掩盖事实,单就这份魄力,已是其他门派所不能及。朱雀心中对他相敬,言语中便也客气起来,他问道:“既然如此,可打听出这名女子的下落?” 韩劲松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曾说过,英华师叔之所以终身未娶,就是因为这名女子,也曾规劝过他,可是他始终未听进去,近些年我师叔只醉心武功。师父说他的武功已高过师父,但伤口却只有咽喉一处,可知对方武功要么极高,高到不可思议之地,要么是他甘心赴死,没有反抗。在找到师叔的信以前,我师父也曾怀疑过凶手是慕容寒山,可是见了信,他便否定了此点,慕容寒山若要杀人,绝不会婆婆妈妈地用这些手段。” 朱雀点了点头,韩劲松的师父就是武当掌门,他既然说了英华武功比他高,那就绝非虚言。若说英华是因情不加反抗,慨然赴死,可殷无形绝非是这般人,他家大业大,还已经娶妻生子,绝非是为了昔日的女人就会不顾性命之人。排除此点,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的武功确然极高。 可这名凶手是谁呢?还会有下一位受害者吗?朱雀想了想,说道:“和千颜有关系的人到底有多少?” 韩劲松说道:“不知道,若非看到了她的信,我都不知敝师叔会和这个女子有关,只听说她当时和所有爱慕她的人都若即若离,并未真的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谁和她的关系好,也就难以查到还有谁将成为下一位受害者。不过,她为何要杀死这些人呢?还有信中所说,千颜已经病重,即使这只是惑人耳目之言,但她身为女子,很难想象她能使出如此狠辣迅疾的剑法,将当年和她有关人等一一杀死。难道凶手也是当年曾经爱慕过她的人? 几人讨论良久,却没有什么进展。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南曲靖,也有一位武林高手也收到了信笺,他就是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黑雾教教主蓝景烟。 黑雾教地处滇南蛮夷之地,当地人凶悍霸道,但对黑雾教都是敬而远之,轻易不敢招惹教中之人,可见黑雾教的神秘与可怕。蓝景烟最近少入中原,在滇人的武林中,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黑雾教最擅长使蛊毒,凡中毒者,莫不死状极惨,和中原用毒的不同之处在于,黑雾教所使的毒,根本没有解药,所以外人对之十分忌惮。多年前蓝景烟也曾和千颜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为了千颜,蓝景烟到过中原一趟,只因和中原武士脾性不合,他伤了中原武林中多人性命。最后被路过当地的北斗先生降服,立誓返回滇南,终身不履中土,中原武林方去了这一大患。他此次收到信后,信上所约地点就在滇南境内的盘江江畔,他前去赴约不算违背当日对北斗先生发下的誓言,但他不欲教内属下知悉自己的私事,所以只身赴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黑雾教主 盘江江畔,有一道水湾,盘江流经此地,江水变窄,水流湍急。整个水湾从山上看来如虎口之形,所以此处被当地人称为虎啸湾。虎啸湾河滩上有不少石头,石头在无穷的岁月中,被江水冲刷掉了棱角而变得扁平浑圆,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铺满了整个江畔,行人走在上面,大致也算平整,但马匹却行走不得,马蹄会陷入石头间,崴了马脚。 蓝景烟曾到过此处,知晓河滩上不能骑马,远远地就在路边下了马,把马系在一棵树上,徒步而来。 当年初见千颜时的场景浮上心头 那时也是在江畔,但不是这条盘江,而是澜沧江,他去诛杀一名教内的叛徒,费了多日才将这名教徒毒死,自己在山间行走多日,已是疲乏不堪,来到澜沧江,正准备到河中洗个澡,却见江中有一小船,一名女子站在船头,仿佛有无限的心事。蓝景烟飞身上了小船,一见之下,登时为她绝世容姿所动,跪在她面前,请她说出有何心事,他可以帮她分忧。 怎奈千颜不肯说出有何心事,但蓝景烟却从心底升起的要好好保护她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因为岁月的流转而消退。 他跟着她来到中原,杀了许多让她不快的人,她却并未因此而开心起来,最后若非遇到北斗先生将他制服,逼他立誓立刻离开中原,终身不得回来,他几乎要将所有和她有关系的人都要毒杀干净。 千颜的存在,仿佛他的一个心魔。离开中原二十余年,他从未将她遗忘。 此刻的虎啸湾,在夕阳下别有一番风采,河边的树木影子投在地上,就像是老虎口中的牙齿。 一名白衣人站在江畔,江风吹过此人的衣带,隐然有些仙意。蓝景烟不禁走近了些,却赫然发现这人并非千颜。这白衣人听到有人过来,转过身来,蓝景烟不禁心中剧震,此人虽非千颜,而且是位年轻男子,但他容貌和年轻时的千颜非常相似,他心中不禁想到,此人定是千颜的儿子。 蓝景烟问道:“你是谁?写信给我的那人为何没有过来?” 这名男子淡淡地说道:“我就是写信之人,在下姓谢,名叫谢听雨。” 蓝景烟闻言感到愤慨,质问道:“那你假冒别人写信约我过来,是何用意?” 谢听雨慢慢走近,说道:“千颜便是家母,信虽非家母所书,但信中所言,也是她的本意,我约你来此目的,乃是因为当年的一个秘密。” 接着又走近了些,蓝景烟听到他自认是千颜的儿子,不禁想起和千颜在一起的时日。在朝夕相对的那些时日,自己从未从冒犯过她,因为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仙子一样的人物,所以也不用妄想此人是否自己的儿子。此刻听说信中所写,是她的真实想法,一时情意迷乱起来,听到谢听雨说到“秘密”二字,不禁随口问道:“什么秘密?” 谢听雨向他走来,恍惚中,他似乎看到年轻时的千颜穿越了二十年的岁月在走向他,还带着那抹让他神魂颠倒的微笑。 那谢听雨已走到他身前三尺处,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就是我手中的这个秘密。” 一把剑突然从他手中刺出,剑尖没入蓝景烟的咽喉。蓝景烟还没察觉到他的杀意,人已中剑。 得手后,谢听雨将剑抽出,人让在一边,怕被血溅上自己的衣服。血从蓝景烟脖颈出喷溅开来,在夕阳下,仿佛在空中绽放的红花。 谢听雨虽然避往一边,但手上还是被溅上了蓝景烟的几滴血。 蓝景烟瞪大的双眼,不知他为何突然偷袭杀死自己,想要问他,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接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谢听雨将手上剑上的血甩掉,然后还剑入鞘。他的脸上神色难明,似乎做下的这些事,都非他的本意。杀了名动江湖的人,他不仅没有得意之色,反而惆怅不已。 他转身离去,却觉得手上有些麻痒,谢听雨摊开持剑的那只手,手心上已泛起一层绿色,绿色在夕阳下有些发黑,看起来让人恶心。谢听雨心知中了剧毒,想到刚才手上沾了几滴蓝景烟的鲜血,难道他的血液中也带着毒? 谢听雨扭头看了看地上蓝景烟的尸体,想起他黑雾教教主的身份,种种恶毒的传说浮上脑海,许多死在黑雾教手下的人都死状极惨,而蓝景烟身为教主,所用之毒可以想见更是厉害。 谢听雨当机立断,立刻走出虎啸湾,来到马前,不及解开系在树上的绳子,身子跨上了马,左手抽剑将绳子斩断,接着纵马极快地离去。这么一使劲,眼前都有些发黑,蓝景烟的毒当真凶狠。 向前急驶了十多里地,谢听雨心中只想着一个人,就是人称医圣的李东壁大夫才能治愈自己,可是此人现在离这里有二三百里地百花谷,不知能否来得及赶到。左手马鞭紧抽了几下,忽然脑中一阵昏晕,人已伏在马上,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时,谢听雨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太阳下脱光了衣服暴晒,嘴里发苦,口渴地要命,他猛地睁开眼,却发觉自己睡在一间屋子里,一名女童坐在旁边,见他醒来,立刻出门,喊道:“爹!爹!这人醒了,醒了!” 谢听雨努力回忆自己之前的事,渐渐想起自己骑马去求医,最后却昏晕了过去,看来是被人所搭救。只不知救自己的人是谁,自己现在何处。谢听雨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张毯子,便想掀开毯子,坐起身来,哪知手足都无法动弹,好像一个废人,谢听雨浑身燥热,额上汗水流到枕头上,浸湿了一片。他心中想着:难道我就这样成为一个废人了么?那倒不如死了的好。想到了死,既没有怎样伤心难过,也没有多少兴奋愉悦,心中似已麻木。 这时从屋外走进来一名大汉,穿着粗陋,好像猎户的装扮,见谢听雨醒来,脸上也漏出了笑容,说道:“你中的毒当真厉害,我真怕你就此一命呜呼。” 谢听雨沙哑地说道:“水,水,水” 这大汉说道:“你中了厉害的毒,不知喝水会不会加重毒性。我给你挤些草汁喝吧。”说罢人又走了出去。 不一会,此人就端着一碗草汁回来,那女童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地喂他喝完。人在伤难中,看施救之人,就像是看着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这女童肤色偏黑,招风耳,蒜头鼻,长相殊不美貌,但在谢听雨眼中,这女童像是仙子的化身,来搭救他这满身罪恶之人。这草汁又苦又涩,极难下咽,但谢听雨还是忍着将之喝光,那女童见他喝完,脸上浮起了笑意,示意他做得很好。女童见他枕头被汗水浸湿,便将他的头抬起,将枕头翻了个身。 通过和那猎户打扮的汉子的交谈,谢听雨才知道,自己昏晕在马上之后,又走了三十多里地,后来从马上跌了下来,正好被打猎回家的他碰见,将他救回。 这汉子是个鳏夫,名叫段木成,婆娘死后,便带着这个女儿,父女二人在这山中以打猎为生。他粗通医理,在附近采了些解毒的草药重楼碾碎了给他服下,重楼又名七叶一枝花,只是寻常的解毒草药,难以解蓝景烟下的蛊毒。但好在谢听雨体质强壮,加上服下草药,一时克制了毒性,不过也维持不了多久。 谢听雨虽不畏死,但求生乃人的天性,他央求这猎户将自己送到李东壁大夫那里,只有他能救自己的性命。这大汉显得为难,说道:“家有幼子,我这般出去,实是放心不下。” 谢听雨说道:“我怀中有些银子,你拿着雇辆大车,带着孩子一起去不就行了?多余的银两便送你了。” 段木成从他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一看是张一百两的银票,吓了一跳。他身为猎户,日常所见,不过些许碎银子,一百两,够他多年的生活了。 谢听雨说道:“你拿着,除去雇车的钱,剩下的便算我送你的。” 段木成这才出去,好半晌方回,但总算找来了车子,三人一起上了大车,连夜赶路。通云南全省,几乎都是崎岖的山路,一路颠簸而行,路上,段木成又采了些解毒的草药给他服下,但都没什么效果,谢听雨的毒发得更深了。 第二日午后,众人终于到了百花谷,也当真凑巧,众人要是再晚来一日,李东壁就要到别处辨识草药去了,他所著的《本草纲目》,还有数篇便将完成,此书一成,将使他名传千古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能将医道的精神得以发扬,这是医一人不如医天下的圣人想法,所以李东壁被人尊称为医圣。 云南可以入药的花草非常多,这百花谷尤甚,所以他才在此耽搁了许久。谢听雨之所以知道他在此处,也是来此途中听路人所说。原来李东壁医人无数,自己所到之处,对当地人的医治尤其认真,一是医者父母心,二者,也能从各种医治中得到经验,写入医书。 李东壁见到谢听雨时,他中的毒太深,已陷入昏迷。李东壁打开他右手手掌,手心已经发黑,黑气中隐隐带着妖异的色彩。李东壁立刻判断出,这不是寻常的毒,而是黑雾教的蛊毒。寻常的毒,只是一些毒质,循着血液的流动,逐渐进入心脏,进而毒发身亡。这种蛊毒,其实是一种极为细微的小虫,在谢听雨的皮肤下繁殖,最后毒虫会进入脑中,让人癫狂,却并非立刻会死。 解毒的方法就是划开皮肤,用烈酒洗去毒虫,然后擦上驱虫的药物,再将皮肤缝合,同时内服驱虫丹,将养半个月就行。谢听雨身上的蛊毒已走遍全身,也就是全身的皮肤都要划开。这对寻常的大夫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在李东壁眼中,这不过是件小事。只是痊愈后,身上不免留下许多疤痕,这是不可避免的,高明如医圣,也非是神仙,不能做到不留一点痕迹。只是谢听雨相貌俊美,头脸之上有了伤痕,甚是可惜,但美貌与性命之间,特别是对一名男子来说,当然性命为贵。 第二日,谢听雨就醒了过来,他又拿出些银子给段木成和车夫,几人千恩万谢地去了。 谢听雨看着铜镜中,自己脸上的缝合之处,心中百感交集。 幸而是在百花谷,山谷中各类草药不缺,方能配制出解毒调养的药物。在李东壁的精心调养之下,十几日后,谢听雨痊愈,李东壁便离开此地,继续去寻找药草,以全《本草纲目》。 而谢听雨则准备到西安府去刺杀最后一人,此后无论成与不成,他都将会退出江湖,去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这是他的梦想,他早就厌倦了这种腥风血雨的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夜遇佳人 济南,无影剑殷府。 朱雀c韩劲松和殷天云等人讨论杀害殷无形的凶手没有结果,朱雀和韩劲松便要告辞离去。但殷天云无论如何不允,留他二人吃了饭。但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闷,吃完饭天色已黑,晚上回去不便,殷天云又留他二人在殷府住了一宿。也亏得二人没走,方才没有错过杀害殷无形凶手的线索。 当夜月光如水,朱雀望着透过窗纸的月色,脑中想着伊雪曾在此地跟着殷无形学过剑法。如今殷无形已死,斯人又不知现在何处,伊雪一身白衣的身影仿佛就在不远处,朱雀心中旖念渐起,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不能宁心入睡。 在床上躺得也烦闷,朱雀便下了床,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 远处的一间房屋里隐隐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那声音即熟悉又陌生。朱雀心中一震,想着难道伊雪也在殷府?一日下来,并没有看到她,看来她多半也是为了师父殷无形被害一事而留在这里,只是男女有别,朱雀来到这里,殷天云并没有安排她和他见面。既然主人没有让他们相见的意思,那么他就不应该前去问候。 可是明知不妥,但他的双脚却透露了心事,似乎不知不觉间,他的人就向那哭泣声传来之地走了过去。那间屋子门头上还有一块小匾额,上书“勤读”二字,看来是殷府的书房。 朱雀来到门前,听着里面让人感到心碎的哭泣,心中火热,想立刻推门进去,安慰安慰伊雪,却忽然听到屋内传来别人的声音,原来是殷天云和她在一起,二人同病相怜,诉说着对凶手的仇恨,朱雀在门外听得心中很不是滋味。身为客人,在屋外听人说话,是让人非常忌讳的一件事,朱雀转身离开,却不料踩到一根树枝,发出轻微的声响,屋内二人已经听到,停止了说话。接着书房的门被打开,殷天云走了出来,露出戒备的神色。等他看清院子里的人是朱雀时,放下心来,说道:“不知朱兄还未就寝,是否肚子饿了?”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漫漫长夜,心中俗虑太多,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殷天云连忙说道:“哪里话,朱兄可要进来坐坐?” 伊雪就在屋内,只要跨过书房的门,就可以见到她。但不知如何,朱雀又有些胆怯,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在院子里待一会就成,你请自便,不用理会我。” 殷天云点了点头,又进了屋,这次却没有关门。朱雀假装不经意地向里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伊雪在何处,只好回过身来,走到庭院中间。 庭院中有棵梧桐树,树叶浓密,遮住了半个夜空,月光明亮,有如白昼,将梧桐的影子投在地上,将朱雀包裹在树叶的影子中。 朱雀满怀心事,无处排遣,看着天上近乎浑圆的月亮,正神游物外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身叹息。 朱雀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但他不敢回头,本来心中的浪涛本已平息,但此刻又压抑不住地暗潮涌动。 伊雪不知何时从书房走了出来,来到他身后,说道:“多谢当日手下留情。” 原来她已知道他是朱雀,自然知道当时以朱雀的武功,她和师妹慕容娇是绝对逃脱不了的,但朱雀却放弃了抓捕她们的机会。并且后来朱雀更是将名册还给了白莲教,他实已是白莲教的恩人,也就是对殷无形有了恩惠,不论伊雪是不是白莲教的,这个人情她还是要算在身上的。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 伊雪接着又说道:“这次你又前来帮忙调查我师父的死因,我,我很感激。” 朱雀的本意主要是阻止慕容寒山与嵇无忧一战而来,可自己也生出过不免会和她邂逅的旖念,只是这个因果,根本扯不上关系。但朱雀怎能说明这些?她既然对他生出感激,他便只好生受便了。 朱雀转过身来,看着伊雪,清丽又不失俊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她的脸上神色难明,朱雀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怎么没见你那慕容师妹?” 伊雪说道:“她有事,不在这里,她表面上对你很不服气,其实我知道她还是很佩服你的。” 朱雀心道:慕容娇这么娇纵蛮横,怎会佩服自己,这话要是相信便真是活见鬼了,伊雪八成是为了感激自己才如此说的吧。不过她能有什么事?师父被害,她不是应该在这里和师兄们一起商量复仇之事吗? 平时机灵巧智,能言善辩的朱雀,不知为何,在伊雪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满心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心中虽不断告诫自己,要淡定些,可是张开口,只说了声“你”就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想表示自己的对她的心意,是直接点好呢?还是委婉些好呢?忽然想起她师父刚刚遇害不久,此时实不宜谈及此事。 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伊雪似乎也跟着想到了什么,沉默不语,两人一时陷入既尴尬又有些暧昧的微妙的情景。 良久,伊雪才打破沉默,说道:“我没有兄弟,父母将我当男孩来养,从小就送我来到这里习武。我不喜欢习武,但父母之命如何可以不遵?后来在此待得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我师父平时教导我们时非常严厉,大家都很怕他,但又很尊敬他。” 朱雀静静地听着。 伊雪接着说道:“师父遇害后,大家都很难过,发誓要为师父报仇雪恨。凶手既然武功极高,我们自知不是敌手,可是谁都不顾自己性命,想和凶手拼命。刚才我听说师父的死可能和一名叫千颜的女子有关,不知是否如此?” 朱雀点了点头,含糊地说道:“这只是猜测,实情如何,还难说得很。” 伊雪说道:“这女子应该是师父和师娘结识以前认识的,我记得当时我年纪还小,有一次,我听到师父和师娘二人不知因何事争吵,隐隐听到师娘曾提及过此人,从那以后师父和师娘两人就有了隔阂。我当时想这个叫千颜的女子肯定不是好人。后来听师娘说了才知道,师父曾和千颜有过一段共处的时光,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忘记过她,就算和师娘结了秦晋之好,心中也还是放不下,师娘因此有了心结,以至于多年前,师娘就因病去世了。” 听到这里,朱雀忍不住向殷天云所在的书房望去,不知他知不知道这些,同时对于千颜的行事更感疑惑,如果她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就不应和这么多人有牵扯,如果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更是不会让殷无形这样的人惦记一生。可是,她为何自称病重,又邀约这些人相见呢? 朱雀想不通,只是顺口说道:“这么多人都对她难以忘情,我想千颜一定长得很美,就像你一样。”朱雀说完就有些后悔,这话说得有些冒犯了。 谁知伊雪闻言并没有嗔怒,反而脸色一红,低下头去,说道:“我知道你会找到千颜,如果你见到她,帮我问一下,师父这么爱他,为什么她会忍心将他杀害?” 朱雀点了点头,虽然他此刻不知她人在何处。伊雪不再说什么,向他福了一福,便回屋了。朱雀看看殷天云始终在书房没有出来,两人的对白他应当能听得到,不知他作何感想。朱雀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也回房休息。临睡之前,他脑海中又浮现自己说过她很美之后伊雪的表情,心中渐趋安宁,进入梦乡。 早上,殷天云来找他,说有一名自称是双环门的人过来,询问无影剑殷老爷子的事。 朱雀连忙和他一起来到厅堂,见到这位双环门的人,只见他是一名相貌粗犷的汉子,皮肤黝黑,倒像个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庄稼人,看不出半点武林中人的风采。这男子见了朱雀等人,立刻拱手相对,只是不知谁是主人,便向二人都拱了拱手。殷天云也向他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兄台,何不坐下来说话?” 此人慌忙点了点头,也不待朱雀等人先坐,就自己找个椅子坐了下来,殷天云见他如此没有规矩,皱了皱眉,他招呼朱雀先入了座,然后大家都坐了下来。 这位来客向殷天云自我介绍:“在下丁胜,乃西北双环门门下,今次是奉家师之命,前来询问殷师父逝世的原因。” 殷天云听他问的鲁莽,但也没什么敌意,想来西北边陲之地,规矩少些,只不知他来此何意。他不动声色,问道:“能否相请兄台告知,令师为何派你前来相询?” 这时韩劲松也起床过来,他和朱雀殷天云二人打过招呼,就在一旁坐下。 丁胜说道:“家师说他对殷师父的不幸遇害,有些猜测”说到这里,似乎感到有些不大好措辞。 殷天云听得专注,连他口吻不是太礼貌也不去计较,连忙问道:“什么猜测?” 丁胜说道:“家师想问问殷无形老爷子是不是收到了一封信,然后赴约被害?” 殷天云和朱雀等人面面相觑,然后殷天云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请问令师如何得知?” 他欲知真相,连说话都客气起来。 丁胜说道:“因为家师也收到了信,想请各位前去商量个对策。” 朱雀听得心中一紧,问道:“你可知令师信中提及赴约的日期?” 丁胜说道:“距今大约还有半个多月。” 朱雀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从济南府感到西环门所在的西安府,时间上大有余地。殷天云问道:“敢问兄台可知那信上写的什么?” 丁胜摇了摇头,说道:“家师说诸位到了一见便知。不知各位可愿意跟在下前去?” 朱雀还没说话,殷天云已经抢着说道:“今日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起行,你看可好?” 说完,殷天云看向韩劲松,朱雀等人,他俩同时点了点头。韩劲松说道:“既然时间上颇有余地,不妨再叫上泰山派,华山派等人,大家一起行事,共同进退。” 殷天云想了想,也同意了。殷天云让家丁给丁胜安排了食宿。 朱雀等人在厅堂上又商量了些通知其他人的细节。殷天云决定让无影门上下所有人等全部待命,准备倾巢而出。朱雀劝阻说道:“既然有这么多门派的人参与,用不着带这么多人过去,人去得多了反而更容易为凶手察觉。偿若打草惊蛇,凶手就此隐匿不出,就成憾事了。”殷天云听了朱雀的劝说,最后决定自己一人出发,伊雪也要跟着,被他拒绝。 第二天一早出发时,伊雪望着朱雀,眼神中充满渴望,明显是想让他居中说说,把她也带上,朱雀狠下心肠,假装没有看到。几人上了马,由丁胜带路,向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前尘如梦 西安府。渭河边。 朱雀,殷天云,武当派韩劲松,泰山派孟蹈海,华山派李云手等人神情严肃地坐在双环门的大堂中。双环门掌门孟长龄在几人的围坐下,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他自从知道武当泰山等门派的人接连被害后,他知道自己也将命不久矣。果然,他不久也收到了千颜的来信。 双环门下武器用的是双环,双环乃是江湖中的奇门兵器,不在十八般武器之内。但门下高手也曾在江湖上名动一时,鼎盛时期,双环门的前代高手,甚至隐隐有西北第一高手的声望。只是后来几大门派交相出现更有天分的高手,再加上后来继位的掌门人不爱张扬,所以声名渐不为人知。但久在江湖中的老者,对双环门都不敢等闲视之。三十年前,孟长龄还是初出茅庐的江湖新秀,仰慕中原江湖的热闹,便独自一人来到中州腹地。江湖中人多半看重银钱,孟长龄家中虽未说是豪富,总是很有些钱。此次既然难得出来一趟,花起银钱钱来当然大手大脚,一些不知他底细的人,便将他这个外地人当做跌入狼吻的肥肉,几次三番来打他的主意。孟长龄轻轻松松将这些人打发掉,心中却不免膨胀起来,以为中原武林不过如此,直到有一天他来到洛阳的一座名为醉乡客的酒楼中,遇到了千颜。 当时孟长龄路过此处,并未打算进去喝一杯,但看到酒楼门前的一副对联:“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两句话惹来年轻的孟长龄一些心事,心中想道,这酒家倒也有些涵养,想来酒也是好的。便走了进去。 楼下已经满座,店小二领着他上了二楼。当时千颜就坐在窗边,对面坐着一条大汉,孟长龄尚未注意到她。他落了座,让小二将拿手菜挑四样端上,再来一坛好酒,准备好好吃上一顿。不久酒菜上来,孟长龄吃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吵闹,扭头过去,看到几位喝多了酒的人,正站在千颜桌前说着调戏的话,要千颜陪他喝一杯。千颜和坐在她对面的大汉都没去搭理,孟长龄此刻方看到千颜的模样,立刻为她绝世容颜所倾倒,但他尚未出手去赶走这些人,因为千颜对面的大汉看起来也是不怎么好惹的。 哪知他偏偏看走了眼,这大汉被其中一人拿酒泼在脸上,只是脸上涨红,却没有站起来反抗。这人又伸手准备去拉千颜的时候,孟长龄终于忍不住出手,他拿出双环,在这群人身上都留下了不能磨灭的伤口,并将他们从楼上扔了下去。千颜起身向他一福,表示谢意,孟长龄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那被泼酒在脸上的汉子说道: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赶紧走吧,否则一会官府的人来了就麻烦了。 千颜点了点头,示意孟长龄和她一起走。孟长龄自然千肯万肯,护着二人下了楼,上了一架马车。孟长龄这才知道,那看似威猛的大汉,原来只不过是个赶车的,并不会武功。可千颜却也没有瞧不起他身份的卑微,反而和他同桌共餐。这让孟长龄非但没有觉得千颜自降身份,反而觉得她率真。 离开醉乡客酒楼,两人共坐一辆马车。在马车上,孟长龄和千颜相距不过尺许,但不知怎的,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孟长龄却自惭形秽,不敢靠得更近。千颜告诉了孟长龄的名字,孟长龄也说了自己的名字,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此后多年,孟长龄时常想起和千颜共乘一车的醉人场景。那是永不能磨灭的回忆。当时孟长龄希望这马车永远这么走下去,可那赶车大汉却将马车赶得飞快,像是有人在后面追着似的,一路将马车从城东赶到了城西,千颜让他将马车赶到另一家酒楼门前停下,对孟长龄说道:打扰了你喝酒的兴致,甚是不安,我再请你吃一顿酒吧。 孟长龄诚惶诚恐地和她一起喝酒,喝得熏熏之时,听千颜说自己被人陷害,希望孟长龄能陪她一些时日,防止她被人杀害。孟长龄热血上涌,当即答应。此后他便像她的跟班一样,陪了她三个多月,一百多天。直到他发觉千颜的武功远过于他,他才知道千颜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可笑的傻瓜,和千颜有关的男人,武功无不比他高明,他不仅不能保护她,有一次反而要她出手来照顾他。他觉得自己是在拖累千颜,终于在一天夜里,他神伤魂断地离她而去。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孟长龄也从一个初出茅庐者,成了一大门派的掌门。他手里拿着千颜的信,往事历历在目,这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不过,他后来也想明白了,千颜当时不过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年轻气盛,他的冲动,以及他双环门的背景去做一些事。但那些时日所经历,至今他都没有一丝后悔。 信中所说,除了感激当年的帮助外,还约他到慈恩寺大雁塔下相会。虽然孟长龄已不存年少时的绮念,但不知为何就是忘不了她。可是当他得知无影剑殷无形和英华二人被杀后,他才醒觉。因为他在和千颜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千颜和这两人都有过接触。由朱雀这边得知他们死前都曾受到千颜的来信,所以也想查明,千颜为何这样做。当年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只把他当作了一件工具,还是有别的情愫在里面。 朱雀等人也认为应该让孟长龄去赴约,他们几人提前藏在附近,等孟长龄有危险时再出来搭救。孟长龄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到了应约的日子,朱雀和殷天云c韩劲松等人都跟着来到慈恩寺,等待着千颜和孟长龄的会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大雁塔 这慈恩寺乃唐高宗李治,在他尚为太子之时,为了纪念他去世的母亲,也就是后来的皇太后长孙氏所建。寺名慈恩,乃是怀有慈母之恩的含义。但坐落其中的大雁塔却非李高宗所建,而是高僧玄奘西天取经,回到中土以后所建。塔的规模冠绝当时,有第一高僧建第一佛塔之说。大雁塔位于慈恩寺西院,塔身周围种植了不少梧桐树,朱雀等人都在树上隐秘处躲了起来。 信中所约的时辰是在傍晚,真正人约黄昏后,可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看不到月上柳梢头了。孟长龄撑起了一把黑色油纸伞,人在大雁塔下等待着。双环门门下杰出弟子众多,他却不肯带一名门下弟子,孤身前来。烟雨蒙蒙中,一名白衣人也打着油纸伞,却是白色的伞,从塔中慢慢走了出来。朱雀等人相聚颇远,看不清白衣人的相貌,想起孟长龄所描述的千颜的绝世容颜,都恨不能走近些看上一眼。 两柄油纸伞靠在一起,两人仿佛争执了些什么,朱雀仔细倾听,也没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只看到黑色的伞在抖动,推测是孟长龄心情激荡之故。忽然,那白衣人以极快的速度拔出剑,刺入孟长龄咽喉,孟长龄随之倒下。朱雀等人见事情不对,都从各自的隐蔽处纵身出来。这白衣人看到有人靠近,也并没有逃走,在众人的围堵之下,白衣人缓缓地将剑插入剑鞘。孟长龄咽喉要害中剑,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咽喉喷出的血在雨水中化开,将他的尸体都包裹在其中。好快的剑!好毒的剑!朱雀等人这才发现白衣人是名男子,并非想象中风华绝代的女子千颜。 殷天云想到父亲殷无形很可能就是死在此人剑下,哪里还能忍得住,抽出剑来,向前刺去。韩劲松等人也都跃跃欲试,要为自己的师长报仇,可是殷天云既然已经出手,他们也不便上前夹击。殷天云是殷无形的独子,剑法已得无影剑真传,使将出来,果然威力极大,剑身捥出数朵剑花,让人看不出剑身,无影剑之名当真名不虚传。剑气激荡,将附近的雨雾都绞了起来,真气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直指谢听雨胸间要穴。这正是无影剑法的一招如影随形,殷天云年纪轻轻,不意剑法竟练到了此等地步,又或者是他心怀杀父之仇,故而剑法使得比平日更为犀利。而白衣人年纪也不大,脸上有几道新愈合的疤痕,这白衣人自然就是谢听雨了。 谢听雨见对方剑势猛恶,也抽出了剑,只听叮的一响,殷天云的剑已被弹开。殷天云立刻变招,一招形影不离接着使开。这是一招化守为攻的剑招,他的剑被对方挡住,知道对方的剑法极高,用上此招,既可以防止对方的趁势反击,又可以攻敌之不得不救。哪知谢听雨只是剑尖微动,又挡住了殷天云的剑招。 殷天云两招无功,人后退了一步,决定使出含沙射影的绝招,此招是拼得自己受伤,也要将对方刺于剑下的两败俱伤的打法。朱雀忽然伸手,说道:“且慢,殷兄,我们不如先问问他,为何做下这些事,杀死这许多人。” 殷天云愕然住手,目光狠狠地盯着白衣人,他已知自己并非对方的敌手,但为了报仇,如何能够不向前拼命。朱雀也看出了此点,两人两招过后,殷天云用尽了全力,不能占到丝毫的便宜,而白衣人只一手持剑,另一手还打着伞,显得好整以暇。两人武功相差太远,继续比斗下去,殷天云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朱雀问道:“请问阁下到底是谁?阁下和千颜是什么关系?为何将这些人全都约出杀害?” 那谢听雨缓缓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着朱雀说道:“这是我的秘密,却不能告诉你们。” 朱雀见他俊美的脸上有几条初愈的疤痕,像是打碎的美玉又被粘上。心下暗叫可惜,如果没有这几条疤痕,此人当可算得上是貌比罗成,蓦地想起千颜也正是拥有绝世容姿,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是千颜的儿子?” 谢听雨既不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问道:“诸位前来,似乎不是过来说这些废话的吧。” 武当派的韩劲松说道:“我问你,武当派的英华前辈,可是被你所杀?” 华山派的李云手也问道:“我华山派又哪里得罪过你,你将我师兄刘云峰害死?” 泰山派的孟蹈海也问道:“我师伯长青子,是不是死于你的手中?” 谢听雨说道:“不错,几个月来,我分别杀了武当派的英华,华山派刘云峰,无影剑殷无形,泰山派的长青子和黑雾教蓝景烟。今日又多了个双环门的孟长龄。至于原因嘛,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也难以说的清楚。总是武功高的杀死武功低的,这又算得了什么?诸位若有这个本事,尽管将我杀了便是。” 几人听到他自承其事,目光中都欲喷出火来,华山派李云手和泰山派孟蹈海二人再也忍耐不住,双双抽出剑来,也不再顾忌什么江湖规矩,二人联手向谢听雨刺来。朱雀知道他们是为了复仇,虽然想弄明白整件事的因由经过,但也不好阻止。谢听雨一手持伞一手拿剑独斗二人,却丝毫不落下风。只是他的剑中却似乎少了一份狠辣,和刚才忽然刺死孟长龄的剑法想比,少了一股杀气。 这时殷天云也持剑扑上,三人围斗谢听雨,却也没有占据上风。朱雀在一边旁观,发现谢听雨应对三人,尚自从容,除了剑法极高之外,似乎还对三人的剑法都有相当的了解,在每个人一起手出招之际,便知道剑招的走向,像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提前挡住了对方的剑。若非谢听雨不想再继续杀人,这三人恐怕已经有人受了伤。 除了朱雀,还有韩劲松也没有加入战斗。武当派门规甚严,哪怕是为了报仇,也不能和外人联手合力相斗一人。朱雀却知即使韩劲松也上去,恐怕还是难以讨好。他心中模糊地想道,这白衣人之所以对这几人的武功都了如指掌,一定和那叫千颜的女子有关。 谢听雨和三人相斗了有上百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声轻啸,人忽然跃上半空,将手里的伞抖动了一下,接着甩出,伞骨离伞而出,就像是强弓射出的劲箭般射向众人,与他相斗的李孟殷三人纷纷跃向一旁,谢听雨趁几人闪避时,突然抽身展动轻功离去。 韩劲松和朱雀哪能任他离开,两人立刻追了上去。殷天云等人闪过伞骨,也跟着追来。 从大雁塔出来向东向南,都是深入慈恩寺里,慈恩寺中屋宇重重,更容易逃脱;若朝着东北方向,则可以跃过慈恩寺的院墙,离开慈恩寺,外面是一片松林,借助松林的阻隔,也容易离去。但谢听雨偏偏放着这两条路不走,又进入了大雁塔。大雁塔下宽上窄,共有七层。其实大雁塔在唐朝最高时有九层,曾有诗云:“十层突兀在虚空,四十门开面面风。”后经数百年风雨侵蚀,上面二层毁败,所以重新修整为七层。朱雀和韩劲松追进去的时候,谢听雨已上了第二层,二人奋力急追。天色渐黑,大雁塔中没有点灯,光线昏暗之中,两人都看不到谢听雨到了哪一层,但耳中踩踏楼梯的脚步声却依然传来,想着谢听雨定然在向上逃去。两人不禁放慢了脚步,一是因为在塔里,也不怕他逃到哪里去,二是黑暗之中,要是对方设下什么机关,或者打出什么暗器,倒也不好躲闪。 但片刻间,谢听雨的上楼的脚步声就听不到了,楼下反而传来声音,是殷无形等人追了过来。韩进松因为师叔之仇,再也顾不得危险,加快脚步向上冲去,朱雀怕他有失,也紧紧跟随其后。幸而一路上来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二人一直上了七楼,都没有发现谢听雨的踪影。韩劲松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借着光,两人将七楼打量了一番,这第七层里也无人影。朱雀抬头看了看上面,穹顶之上写着两句诗:“人赞唐僧取经还,须游西天拜佛前。”一路上都没见谢听雨的踪迹,难道他能插翅而逃?两人将目光放在七楼之上的塔顶外面。塔顶外使用堆叠法层层铺设的琉璃瓦片,塔顶中间有有一尺许直径的葫芦状塔尖,塔尖里存放着玄奘法师从西天取回的释迦牟尼的舍利,这是慈恩寺最为贵重的佛门圣物。二人仔细倾听,塔顶并没有什么动静。朱雀轻功高绝,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朱雀从窗户翻出,踩着窗框,向上提纵,所使的正是他仗以成名的腾云功,轻轻巧巧地就上了塔顶。上了塔顶后,朱雀立刻护住周身,以防谢听雨突然偷袭。塔顶之上,谢听雨正站在朱雀对面,隔着塔尖,他冷冷地看着朱雀翻身上来,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朱雀看着在这塔顶绝地,对方态度奇怪,不似含有什么敌意,便放松了警惕,向谢听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听雨说了,然后反问他:“在被我杀死的人里,你和谁有关系?” 这个一时倒也不好回答,他和殷无形没有过直接的接触,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可是要是从白莲教公孙白说起,自己算是他教派里的朋友,可是白莲教的事怎能随口就说?如果说是殷无形徒弟伊雪的朋友,然则伊雪和他没什么关系,虽然他曾幻想过伊雪之于他就如红拂女之于李靖。但实际上两人不过仅仅见过两次面,说过三句话而已。说是她的朋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如果说是殷无形的师兄嵇无忧的决斗对象,慕容寒山的朋友,这倒是真的,可这算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因为这些人被害,而是为了阻止嵇无忧和慕容寒山的决斗,现在二人都不知去向。朱雀摇了摇头,表示和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谢听雨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我紧追不舍?” 朱雀说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杀的这些人,在江湖中都很有些名望,做过不少善事,你将他们杀死,总得有个理由吧。” 谢听雨轻蔑地一笑,脱口而出道:“他们是有名望,也做了不少善事,可是这些事又怎能洗清他们的罪孽?他们都有该死的理由。” 朱雀想到了那名叫千颜的女子,说道:“他们的罪孽?是因千颜而起?” 谢听雨抿起了嘴,不愿再多说下去。朱雀想道这里面可能牵扯到女子的声名,倒也不便追问,只是问道:“那你为何用假用千颜的名字将他们约出来?” 谢听雨沉默了一会,说道:“见信的人,偿若不加理会,我也就会放过他们。只要见信出来的人,都得死。你既然和他们无关,我也不想再多说了,我要走了,你跟下面的人说,要报仇,就来找我谢听雨吧。” 朱雀听说他要走了,一时不知何意。那谢听雨转过身子,纵身跃下高塔。朱雀骇然扑了过去,心中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想不开,自寻死路,以他这般武功,反抗起来,未必便输于他们。他走到谢听雨刚才所在的地方向下一看,立刻明白了。此时的谢听雨双手双脚张开,他身上的白衣乃是特制,腿和胳膊处的衣服连在一起,就像一只白色的巨大蝙蝠般,缓缓地向远处滑翔过去,再也追之不及。原来此人在刺杀孟长龄之前,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所以一旦为人所逼,就立刻返回塔顶离去。 朱雀从塔顶下来,韩劲松,殷无形等人都从窗口看到离去的谢听雨,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朱雀猜他们应该能听到自己和谢听雨二人在塔顶上所说的话,但还是重复了一遍。这下众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谢听雨。 几大门派联合起来去对付一人,加上他脸上疤痕的特征,找起来应该不成问题。几人商量了如何联络追查这谢听雨的下落,朱雀打断他们:先将孟长龄的尸体送回去吧,这样你们又多了双环门这个帮手。 众人想起孟长龄今晚的死,更是升起了同仇敌忾之意。朱雀却忽然觉得有些意兴索然,他心中想到,若是这些被杀的人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千颜的事,如今由他们的儿子过来复仇,也没什么好说的。被谢听雨所杀的人,他们的亲友再去追杀谢听雨,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武林中的恩恩怨怨,总是至死方休,心中升起一股厌烦之感,他们之间无论是谁杀了谁,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朱雀向众人告辞,说道:“你们若是见到了慕容寒山,或者嵇无忧,请想办法知会我一声。接着告诉了他们该派人到哪里去通知他。” 几个人竭力挽留,朱雀去意已决,便只得和他相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千里之外 朱雀离开了慈恩寺,想起这一趟前来,竟让谢听雨从自己眼前逃走,真正料想不到。本来一路上气愤填膺,先是孟长龄在自己面前被杀,接着谢听雨在自己眼前离去,一股窝囊的感觉油然而生。但人走了十几里路,就全然想通了。自己前来,不过是向查明白凶手是谁,现下也知道了,虽然没能抓住此人,但自己也没损失什么。孟长龄被杀,焉知不是他自己有取死之道?这么想来,自己实在不应该生气,反而应该高兴才对。这么自我相劝,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天色已黑,朱雀来到西安府长安县,雨已渐停,朱雀衣服有些湿潮,便去了一家饭店,将外套脱下,让店家将衣服给烤干。人落了座,要了两个小菜,准备祭一下五脏庙。这时,有一位贵介公子模样的人来到他对面坐下。朱雀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只顾自吃着,没去理会。 这人开口说道:“在下孟星月,孟长龄乃是家父。” 朱雀闻言,突然感到嘴里的食物难以下咽。他将筷子放下,看着对方,说道:“你可知今晚令尊” 孟星月点了点头说道:“我已得到消息,家父为人所害,所以来找朱大侠谈谈。” 朱雀叹了口气,喊店家上了壶酒,倒了一杯喝了,递给孟星月,孟星月也倒了一杯喝了。两人又饮了数杯酒,朱雀才说道:“你是想问我那谢听雨之事?” 孟星月说道:“我知道谢听雨是谁,他是千颜和谢桐轩的儿子。” 朱雀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谢桐轩是谁?在下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此人。” 孟星月说道:“这也难怪,此人根本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一位书生,家里也不甚富裕,不知千颜怎么看上了他。而我父亲之死,也多半和此人有关。”说到后来,话语中充满了恨意。 朱雀问道:“这却是为何?” 孟星月说道:“我母亲在前年因病去世,父亲很是伤心,有一天晚上,我陪着父亲饮酒,喝到后来,两人都喝得大醉,父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千颜的名字,我听着奇怪,便问他这人是谁,他在醉酒中告诉了我一些事情。第二天醒了酒,父亲跟我说的事,我忘记了大半,再向父亲询问时,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说。” 朱雀知道尚有后文,没有插嘴,静静地听他说着。 孟星月果然接着说道:“我猜测谢听雨所杀的这些人里,唯只我父亲是主动离开千颜的,其他人都是想方设法想占有她,却被她拒绝。父亲说过这些人虽然都是名门正派众人,但为了一亲芳泽,甚至不惜违背自己门派的利益,私自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千颜,以期博得她的芳心。” 朱雀听到这里,想起谢听雨懂得华山派,泰山派,已经无影剑等人的剑招,心中登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想到,焉知孟长龄不是如此?他点了点头,示意孟星月接着说。 孟星月所说的,有一部分是他父亲所言,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推测而来,他见朱雀认可,心中激荡,接着说道:“他们都该死,可是我父亲却是被冤枉的。他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见朱雀一脸疑问,这才解释道:千颜和我父亲相识,是想借助我父亲的武功,和双环门的名声,躲避这些人的纠缠。后来,他们其中一人,或者不止一人,用卑鄙的手法夺走了千颜的贞洁,导致千颜怀了孕,不得已才嫁给谢桐轩。之后生下的这个孩子,应当就是那谢听雨。他是为母亲报仇来了,其时我父亲已经离开了千颜,此事和我父亲无关,不知他为何还是下此毒手。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这是杀父之仇,朱雀也无法相劝,但是通过孟星月的诉说,倒是解开了他心中的几个谜团。谢听雨的剑法一定除了这几个门派之外,另得高人教导,所以武功才高得可怕。至于孟星月的猜测,朱雀也没有尽竭认可,首先,谢听雨如果是因为千颜被这几人玷污,所以生下了他,那他杀了这些人,岂非是将自己的生父也杀死了?但像他这种心中充满仇恨的人,想法也不能已常理测度。也许千颜后来为了抚养他,受了无尽苦楚,他将从未抚养过的生父也放在仇恨之中,也是情有可原。 朱雀说道:“你告诉我这些,是否需要我去做什么事?” 孟星月说道:“在父亲书房里,有一本何士信所写的《草堂诗余》,中间夹着一张宣纸,上面写着祁连山,忘忧谷。我想这就是千颜的所在。” 朱雀不禁有些怀疑地说道:“《草堂诗余》不过是本寻常书,如何会和千颜扯上关系?” 孟星月说道:“因为这张纸夹在《虞美人·落花已作风前舞》这首词之间,推及其义,应该就是千颜的所在。我见到这张纸,曾问过父亲这个地方,父亲说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祁连山穷山恶水,有什么美的,要是说美,自然是因为有他觉得美的人在,所以我推断千颜就在那里。” 朱雀点了点头,这词凄艳绝美,确有很大的可能是千颜的所在,心中不禁浮起了这首词:“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罥晴空。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怀中酒。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他心中唯一放不下的落花,消失前的风前舞,不知迷倒多少人。他又说美人不用敛峨眉,岂非正是希望千颜能高兴起来吗?这已经说得太明显了。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此处相距祁连山何止千里,你为何不自己前去?” 孟星月说道:“我要在此寻找谢听雨的下落,无法脱身。所以拜托你前去问问她,为何要将我父亲杀害。” 朱雀推辞道:“非是我不想去,而是我在这里也有事情,恐怕是去不了。” 孟星月说道:“是为了嵇无忧和慕容寒山之事么?那你更要去了,因为这二人都去了那里。” 朱雀讶然道:“你如何得知?他们为何要去?何时去的?” 孟星月说道:“你听我一件一件的说,这事是前日听白马寺的住持说的。白马寺的住持法尚大师和嵇无忧乃是知己,嵇无忧来到西安,便下榻在白马寺。法尚大师知嵇无忧为了调查殷无形被害之事,要去祁连山一趟,看样子,他已经知道千颜就是幕后之人。” 朱雀嗯了一声,想了一会,问道:“这是嵇无忧,那慕容寒山呢?” “慕容寒山也曾到过白马寺,他知晓了嵇无忧的去向,也立即动身追了过去。二人少不得会在那里有一场争斗。” 听到这里,朱雀脑中似乎已看到慕容寒山和嵇无忧二人,在祁连山的山谷中,两人用绝世剑法,和对方生死相斗的惨烈场景,脱口而出道:“好,我就去那边一趟,你要报仇,也不差这几日,就算找到了谢听雨,也不要和他直接相斗。” 他知道孟星月不是谢听雨的对手,故而委婉地提醒他。孟星月倒是不以为意,没有认为朱雀看不起他,说道:“家父都不是他的对手,在下更不用提了,你放心,我为了报这血海深仇,不会这么轻易去送死的。” 两人吃了饭,孟星月给他安排了夜里歇宿之处。第二天一早,朱雀便骑着孟星月牵过来的一匹骏马,向祁连山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忘忧谷 在途非只一日。长安至祁连山有两千多里地,朱雀所骑乃是孟星月精挑细选的好马,一日能行四百里左右,几天后就到了祁连山山脚下。 祁连山延绵千余里,朱雀来到祁连山附近时,便开始向当地人打听忘忧谷的所在,但似乎无人听到过这个地方。一位年老的当地人说道:“祁连山这么大,里面有无数个山谷,大部分都没有名字,有的人隐居在此,便随口给隐居的山谷起个名字,谁能知道他在哪里?” 朱雀一想也是,可是这却如何是好?祁连山下人口稀少,朱雀沿着山下的官道向东南而行,他这么判断是有根据的,祁连山乃是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脉,朱雀所在是山脉偏北,再向西北,天气更是苦寒恶劣,心中便认定千颜偿若居住在此,定然在偏南的地方。一路沿途打听,毕竟不死心,偿若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呢? 然而走了四五日,中途上问过无数路人,还是无一人得知其忘忧谷的所在。 一日,朱雀来到祁连山难得一见的大草原上,当地人称这里为夏日塔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马群羊群牦牛群。几条小河蜿蜒其间,将草原划分为一块块绿色的图画。朱雀看着远处天地似乎没有分界,绿草蓝天融合无间,心神俱畅,他下了马,任马在草原上饮水吃草,自己却到河边捉了几尾鱼,用剑将鱼在河边清理干净,生了个火堆,就在河边烤来吃了。午后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中途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爬起来一看,自己的那匹骏马似乎受了惊,夹在在一群野马间向远处飞奔。朱雀的行李都放在马上,哪能任它离去,立刻展开轻功,追过去。 这时,天上又响了几声闷雷,乌云堆积,似乎要有一场大雨,那马群却加快了脚步向山里跑去。朱雀初时离马不过一里多地,以为不用半个时辰,定能追上,可是那马似乎为马群所激,跑将起来已远过平日的速度。朱雀追了一个时辰,却相距地更远了些。到了山脚下,马不再成群,分散上山。朱雀也不去理会,只认定自己所骑的马,奋力急追。骏马转过一个山坳,倏忽不见了。等朱雀也跟着转过山坳,雨如豆子般开始撒了下来,那马竟已跑得不知去向。 朱雀暗暗叫苦,衣服很快便被淋个湿透,想着反正也不能更湿了,马儿也不见了,索性在山中慢慢走着。雨中山路湿滑,但朱雀轻功高强,自然不以为意,翻过两个小山头,忽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这里虽然和山外的夏日塔拉相隔不远,但仿佛两个世界。夏日塔拉是草的世界,这里是花的海洋,各种奇花异卉占据了大半个山谷,让人见之忘忧。朱雀心中一动,难道这里便是忘忧谷? 如果这里真是忘忧谷,也太凑巧了些,朱雀看着些花卉不是自然生出,而是有人刻意栽培的,否则怎会有如此稠密的花圃。朱雀四处游览,在山谷的一角看到几间屋子。朱雀大喜之下,立刻上前,毕竟被雨淋得久了,也颇不舒服。走近了才看到,这些屋子都是用木头和藤蔓搭建,屋顶用长草扎成捆然后铺就,即简单实用,又不失自然情趣,雨水落在屋顶,又顺着草顶流下,在屋前形成一条溪流,也被导入花丛。朱雀上前敲了敲门,屋内无人应答,接着敲下一间屋,还是没人应,难道这里已经无人居住?正想着要不要破门而入,另外一间屋子门突然打开,一名男子站在门口,朱雀扭头看去,心中一震,愣在当场,原来,出来的男子就是谢听雨。 朱雀一时明白了两件事,其一,这里就是忘忧谷,自己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里,祁连山中山谷何止成千上万,自己寻马而至,可说真是天意;其二谢听雨就是千颜的儿子,他杀了那些人后,立刻回到这里,任江湖中那些人在中原找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到他的。 谢听雨也认出了浑身湿透的朱雀,冷冷地问道:“难得你能找到这里,还有别的人也一起来了吗?”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异地重逢,真是惊喜万分,何不请我到屋里坐坐?”说完,也不等谢听雨允许,就从他身边进了屋子。屋子里陈设简单,自制的桌子椅子和床都很齐全。四周木板做的墙上挂着些风干的肉,屋内干燥,显然雨水虽大,但却无一滴水漏进来。屋子生了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放着一个铁壶,朱雀将铁壶拿了下来,脱了淋湿的外套,在炉子上烤着。 谢听雨也走了进来,他对朱雀反客为主的态度颇有些厌烦,但无奈之下,还是没有说什么,走到一旁坐下,看着朱雀烤火发愣。 两人相对无言,终于朱雀先打破沉默,问道:“总能说说,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了吧?” 谢听雨听着,还是在那里发愣,对朱雀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朱雀问道:“千颜就是令堂吧,她在哪里?也许她能告诉我这一切因由。” 谢听雨忽然站了起来,拿起两把伞,递给朱雀一把,朱雀问道:“去哪里?” 谢听雨说道:“你不是要找我母亲吗?我带你去。” 朱雀见他态度翻转,怕他反悔,立刻将还没烤干的衣服穿在身上。两人打着伞,出了门。暴雨之中,谢听雨带他来到花丛深处,朱雀说道:原来你和你母亲没有住在一起。说完举目望去,四野里似乎也没什么屋子。谢听雨走到一块高地之前停住,朱雀看到那隆起的小丘,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难道令堂已经去世了。” 谢听雨点了点头,将伞放下,任雨水淋着,头发湿了贴在耳边,谢听雨仰起头,雨水打在他带着疤痕的脸上,顺着脸庞流下,雨水之下看不出是不是哭了,反正雨水泪水,也难以分辨,但他身子为何忍不住颤栗? 那小丘之前,立着一块碑,碑上写着母亲千颜之墓,不孝儿谢听雨谨立几个字。隆起的坟上也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朱雀眼前似乎又浮现除了那首虞美人,落花已作风前舞。坟上的几株花朵,有几片花瓣承不住这么大的雨,落在地上,任岁月碾成泥。这花瓣就好像千颜,在江湖的风雨中,什么绝世容颜,什么恩恩怨怨,终都会归于尘土。但他的儿子,谢听雨,却没有任其相忘江湖,而是拿起剑,将当年和母亲有不轨之心的人全都杀掉。 朱雀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座坟头,忍不住走过去查看,这坟前也有块碑,碑上写着,夫谢桐轩之墓,千颜立。原来谢桐轩比千颜死得还早。朱雀想象着,谢桐轩死后,千颜一人带着儿子,在山谷中幽居的孤单身影。她当时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会让儿子继承了这么大的仇恨? 在朱雀的劝说下,谢听雨和他一起返回了木屋。很快,谢听雨便从难过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打开一口箱子,箱子里竟然还有酒,是他向当地牧人购买的奶酒,朱雀初尝这种酒,很是喝不惯,但喝了几口下肚,不仅身子暖和了些,也不再觉得如何难喝,两人各自有着心事,都喝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二人醒来,天色放晴,山谷中泥泞不堪,两人坐在木屋中准备早饭,屋外传来马儿轻嘶的声音,朱雀来到外面一看,这不听话的马儿竟来到了山谷中,不知是否被这里的花草所吸引过来。朱雀将马牵回,系在一棵树下,马上包裹都在,朱雀轻抚着马鬓,心中感激它带自己来此,在谷中割了不少草给它吃。安顿好了马,朱雀又回到木屋,谢听雨已做出一锅肉粥,两人分而食之。 吃完饭,朱雀再问起千颜的事,这次谢听雨终于说了。千颜原来是当年峨眉派的一名俗家弟子,后来因为和派中一位男弟子产生了情愫,违背了峨眉的门规,而那名男弟子为了明哲保身,竟然污蔑是千颜勾引了他,千颜神伤魂断,也没做辩解,便被逐出师门。千颜本是孤儿,被逐出师门时虽已成年,但一名女子无依无靠,也只能流落江湖,天南海北四处漂泊。千颜相貌出众,在江湖中行走,不免有人打她主意,一般的小毛贼,千颜也能应付。直到遇到了江湖中人称采花大盗的石峰。石峰武艺高强,眼看千颜就要被辱,被无影剑的殷无形遇上,出手救了千颜。 朱雀听到这里,心中暗想:这么说来,殷无形应该于千颜有恩才是,如何将他也杀了? 谢听雨接着说下去,朱雀就明白了。 那殷无形也是不安好心,企图霸占千颜的身子,却是不得其便。因为殷无形带着千颜,很快遇到了各个门派中的人,这些人一见了千颜,便起了歹意。绿林之中有人如此,已为人不齿,何况名门正派中的人物。若是真心实意想娶千颜为妻也罢,偏偏他们有的已经有了妻室,有的顾及自己的身份,绝不会对千颜明媒正娶。他们想要的只是为了得到千颜的身子。包括华山派,泰山派甚至是武当派的人,表面上,人人都是谦谦君子,内地里却个个龌龊不堪。千颜看穿了他们的企图,却知以己之力难以反抗,只得想尽办法,周游在这几人之间。这几人为了讨好千颜,不惜将自己得意的武功相授。千颜也假意学习,想学会这几人的武功,便可以脱离他们的魔爪。但这些门派的武功,都要习练多年才能见成效,如何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学会,更无须谈起练到精深了。幸而几人相互掣肘,互相监督下,都没有做出真正什么不轨之事。 一日,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几人的平衡。谢听雨讲到这里,问朱雀:“你猜这人是谁?” 朱雀一愣,想到他说的打破了这几人的平衡,一定比这几人高明,猜道:“难道是黑雾教的蓝景烟?” 谢听雨摇了摇头,说道:“比起这个人,蓝景烟还算是好人了。” 朱雀又猜了几个人,都不是。谢听雨说道:“你猜不到的。这个人就是天山剑派的嵇无忧。” 尽管谢听雨说起此人的时候语气平静,但朱雀还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天山剑派的嵇无忧,真乃江湖中神话般的人物。其武功称霸西域不说,只是他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可以称雄一方的人物,他们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从未听说天山剑派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一时心中难以入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听雨说道:“这嵇无忧到来不久,就将我母亲带走,其他人都不敢阻拦。母亲其实也喜欢他,算得上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不久母亲怀了我,那嵇无忧却不见了踪影,如此始乱终弃,最是可恶。母亲说他武功太高,不希望我去报仇。她说她能怀上他的孩子,已经满足了。嵇无忧是高高在上的人,是天上的凤凰,她是地上的黄莺,本来就配不上他。母亲怀着我,无法在江湖行走,无奈之下嫁给了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书生,两人来到这荒无人烟之地隐居,就是要远离江湖,远离那些对她图谋不轨之人,尽心劲力将我抚养成人。母亲说我却不必一生待在这山谷中,随时可以到中原去,虽然江湖中有不少坏人,但毕竟还有更多好人。可是,我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要他们都要为他们虚伪的行事付出代价。我写信给他们,只要见信不来的,说明他已经对母亲没什么企图,那便罢了;若是出来赴约的,都是不怀好意者,我都要将他们杀死。只不过,嵇无忧是我生父,我如何能去杀他,报此仇。唉,母亲毕竟爱过他,如果我真去报仇,不管谁生谁死,都是她在九泉之下不愿意见到的。” 朱雀欲待不信,可谢听雨怎会如此诋毁自己的母亲,只是他想得太偏颇了些。他说得入情入理,对于个人行事,若合符节。一时沉默下来,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这故事却是这般不堪。 谢听雨说完,人也像是轻松了许多。朱雀忍不住问道:“你武功很高啊,除了这几个门派的武功,你似乎还学了别的武功。” 谢听雨说道:“不错,在我十岁那年,有一次进山里采笋,遇到一位蒙面的黑衣人,他传授了我许多功夫。可惜他教了我两年,便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不肯说出他的姓名,也不肯让我见到他的相貌。” 朱雀见过谢听雨的武功,只觉得有些熟悉,却也想不到这黑衣人是谁。 谈了半日,两人都有些饿了。谢听雨向朱雀倾诉了这些事后,心情也变得好些,向朱雀邀请一起进山打猎,打到些野兽,也能好好吃一顿。 朱雀一时兴起,也同意,两人拿着弓箭武器,出了门,向后山走去。 山路虽然泥泞,但两人都是轻功高强之辈,并不以为苦。不久,两人打到一只獐子,提起来掂了掂,有五六十斤重,足够二人食用。谢听雨说只要够吃的,就不要多猎,嚷嚷着回去。朱雀虽然没有尽兴,但也跟着回来。 两人烤了獐子肉吃了个饱。谢听雨烤肉的时候,加了不少自山野中采集的作料,朱雀也叫不出名字,总之觉得十分美味。他问起谢听雨从小到大如何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生存。谢听雨便细细讲给他听,听到个中艰难处,更对千颜感到敬佩。朱雀提起谢桐轩,谢听雨对他十分尊敬,说道,他的武功是母亲千颜所教,但难能可贵的是,谢桐轩并不介意他谢听雨不是亲生,反而对他谆谆教导,耐着性子,教会了他识字读书。相较起来,相比从没见过面的名动天下的生父嵇无忧,谢听雨宁可要这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谢桐轩做父亲。 朱雀看这世外桃源般的忘忧谷,真能让人忘记尘世的忧愁,洗心涤虑,让人不再被繁琐的人际关系所困扰,不再为江湖中的恩恩怨怨而烦恼。据谢听雨所说,这里的花都是千颜所种,各种各样的花,填满了山谷,百花齐放,其美难以形容。这般人美,心也美的女子,朱雀却见不到了,心下有些失落。他陪着谢听雨住了几日,几乎都不想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嵇无忧 这天,朱雀和谢听雨外出打猎回来。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千颜的坟前。二人丢下猎物,就向这边跑来。跑到近前,谢听雨看到此人背影,全身一震,忽然跪了下来,喊了声“师父”。 朱雀醒悟,这就是教了谢听雨两年武功的神秘黑衣人。不知他为何在千颜坟前流连这么久。 黑衣人并不回头,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起来吧,你母亲何时走的?” 谢听雨站起身来,回答道:“半年前。” 黑衣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谢听雨说道:“弟子不知,请师父告知。” 黑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清秀的脸庞看向二人。朱雀一见之下,禁不住喊出来:“嵇无忧!”霎时间,他明白了,为何觉得谢听雨的武功剑法有曾在哪里见过的感觉。他和天山弟子交过手,再细想谢听雨的剑法,果然有些相似之处,许多隐约不明的想法,突然间都变得明朗起来。谢听雨和千颜两人隐居在这无人的山谷,如何会有黑衣人前来偷偷地教谢听雨武功,而这黑衣人为何在千颜坟前流连不去。既知他便是嵇无忧,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这男子五十多岁,虽然身穿黑衣,但衣襟处也绣了一朵雪花,天山剑派的人都穿白衣,只有掌门是例外。细看此人,除了鬓角的白发外,他俊秀硬朗的脸颊,倒和谢听雨有三分相似,因此朱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 谢听雨闻言全身巨震,似乎不能相信,他突然从腰间将剑抽出,剑指嵇无忧,全身颤栗,似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这剑就要刺出。朱雀看着嵇无忧,脸上写满忧伤,对谢听雨手中的剑,视而不见,似乎并不担心谢听雨会杀了他。谢听雨双目圆睁,心中天人交战,下不定决心。朱雀见状,也抽出了剑,将谢听雨的剑阻住,问道:“你疯了么?他是你爹啊!” 谢听雨听了这话,全身抖动得更是厉害,似乎不知如何抉择,终于,他将手里的剑扔掉,转身跑回了木屋,不再出来。朱雀看向嵇无忧时,发现他也是激动异常,双手发抖,以他这般武功,如果还控制不住身体,说明他内心的激动更是可想而知。朱雀说了声:“前辈” 嵇无忧似乎没有听见,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内心有多么痛苦么?自从你离去后,我找了你十年,终于在这山谷中找到了你,你却已经嫁给了别人。” 朱雀这听到这里才知道,嵇无忧不是在在和他说话,而是在和已被埋在花坟里的千颜说话。 只听他继续说道:“当年你我好合之后,我因师门大事,不得不立即赶去,并非将你遗弃,你应该相信我的。等我回来找你时,你却已经离开了。我像发了疯般四处寻找,却打听不到你的一点音信,千颜啊,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所以才诀别而去,你当时一定非常伤心,以为我是始乱终弃之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心里唯有你一人而已。千颜,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这俊秀无方,飘逸绝伦的剑道高手,似乎再也控制不了压抑的情绪,竟呜咽起来。朱雀逐渐明白事情的真相,原来当年不是嵇无忧抛弃千颜离去,而是因故不得不立即赶去,千颜误会了他,含恨嫁给了别人。两人从此形同陌路,却又彼此牵挂。后来嵇无忧发现千颜已经嫁了人,不愿破坏她安宁的生活,却忍不住对儿子的牵挂,偷偷教了他两年的武功。而千颜也一定忘不了嵇无忧,甚至死了都没和谢桐轩同穴而葬。 嵇无忧既是对坟下的千颜诉说,也像是对朱雀诉说,好让朱雀能够对谢听雨解释清楚,期颐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朱雀心中一动,说道:“嵇前辈,你难道还看不出,千颜她早就原谅了你了吗?” 嵇无忧回过头来,问道:“怎么说?” 朱雀说道:“你想想,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做忘忧谷?正是她要表明的,她忘不掉你啊。” 嵇无忧闻言浑身巨震。 朱雀叹了口气,却想到了别的事,嵇无忧既然已知自己的师弟是被自己儿子所杀,想必心中必定百感交集,而与慕容寒山一战,还不知将如何了局。慕容寒山对杀死柳贺红堂之人,动了真怒,而杀死柳贺红堂之人,谢听雨是最大的嫌疑,现在他父子二人相见,一时也顾不得谈起这些事,可是这些事迟早都是要解决的。 朱雀让嵇无忧回到屋里去,亲自去和谢听雨谈谈,嵇无忧不答,只是站在千颜坟前,仿佛一块石塑木雕。朱雀无法,只得自己一人回屋找谢听雨。 谢听雨坐在屋内,手里拿着酒杯,想从这酒中将烦恼忘却。朱雀一把将酒杯夺过,放在一边,说道:“刚才你父亲所言,你可听到了?” 谢听雨问:“听到什么?” 朱雀将嵇无忧所说告诉了他。谢听雨听完,摇了摇头,表示不信,他说道:“有什么师门大事,能这么着急?连自己的女人都顾不得?这都是他的借口。你知道吗,我母亲在旅店里等待了半个月,确认他不会再来了,所以才伤心而去。我看他根本没有什么事,甚至当时就躲在一旁偷看,看到我母亲离去,他多半还会松了口气,没有母亲这个累赘,好让他去做天山剑派的掌门。” 谢听雨自说自话,正沉浸在母亲独自里怀了他而被嵇无忧抛弃的自悲当中,那嵇无忧突然冲了进来,给了谢听雨一巴掌。谢听雨站起来想动手,忽然看到嵇无忧老泪纵横,终于没有还手。嵇无忧说道:“你可以说我的不是,但不可以说你母亲!难道区区一个掌门,对我来说,能比你母亲还重要?有了你母亲,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当年我回去不久,是接替了雪山掌门之位,可是,你可知道,那是因为我的师父,就是在我回去的前一天被害。我赶回去就是为了他老人家报仇!当我带着雪山一众弟子,终于将凶手击毙,报此大仇之后,立刻马不停蹄,星夜赶了回来,那时候你母亲已经走了。你,你却如此胡说,让我好生难过” 谢听雨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话,但要他解开这个心结,也非一时半刻的功夫。朱雀对谢听雨说道:“你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更何况他还教了你两年的武功,就已是你的师父” 话说到这,三人同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请问,有一位姓嵇的朋友,可在此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高手对决 朱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又惊又喜。外面那不紧不慢地说话的人,正是慕容寒山!朱雀喜的是竟能在这荒僻之地和他相逢,惊的是嵇无忧也在此地,二人相见,却又如何是好。 嵇无忧尚未回答,谢听雨已经走了出来,朱雀和嵇无忧也紧随其后。 无忧谷的花海之间,站着一个同样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一身白衣,腰间却挂着一把黑鲨皮做鞘的剑,正是万剑山庄的庄主慕容寒山。 朱雀冲到前边,扬手招呼,慕容寒山只是点头示意,眼睛却盯着嵇无忧不放,而嵇无忧也在一瞬间就认出了他。这两位绝顶剑客,在这祁连山谷中,终于迎来了他们第一次的相逢。 朱雀知道这一战两人势不可免,但他却知道嵇无忧此时绝不宜出战,因为他的心情激荡,情绪不宁,此时出手,绝非慕容寒山的对手。 他能看出这一点,谢听雨又岂非看不出?他走到朱雀身前,说道:“慕容庄主,那扶桑剑手是为我所杀,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尽可以冲我来。” 慕容寒山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眼神一直放在嵇无忧身上。 嵇无忧大笑道:“好好,好一个慕容寒山,今天就让我们一分高下。” 慕容寒山神色不动,嵇无忧虽然说了要一决高下,可是他也没有动。谢听雨却忍不住拔剑在手,连人带剑一起向慕容寒山冲了过去。朱雀见过谢听雨的剑法,他的剑奇快,似乎决胜负只在一招之间。可是谢听雨之于慕容寒山,在朱雀眼中,却像是一股猛烈的暴风雨,袭向一座雄伟的大山,让人生出大山绝对无法被撼动的错觉。慕容寒山待谢听雨来到身前,忽然出剑,只一剑,便将谢听雨连人带剑反震了回去。不知究竟的人,会以为谢听雨是自己在向后跳跃,人又回到了原地,这一剑下来,按理说谢听雨不死也得重伤,可是他甚至连一丝不适之感都没有。耳中锵地一声,慕容寒山剑已归鞘。山谷中疾风拂过慕容寒山的衣服,带的他衣带飘飞,他的整个人,就像凌驾于天地之外的神,剑神。 嵇无忧看出慕容寒山这招极尽巧妙,力度不偏不倚,正达至万物平衡的中间点,不仅眼力高明,而且如果没有惊人的内力辅佐,绝发不出这近乎不可能的招数。一时间,嵇无忧知道若自己还是心有萦物,不用战就已经败了,败于慕容寒山的势。嵇无忧既身为天山剑派的掌门,又岂是非同小可?只有慕容寒山这样的高手,才能激发他体内最深的潜能,在慕容寒山压力笼罩过来的一瞬间,嵇无忧忘记了千颜,忘记了身边的儿子,忘记了世间万物,眼中只有慕容寒山手里的剑。 慕容寒山一时讶然,因为他发现刚才的嵇无忧本来形神涣散,正是剑道高手为情所伤的表现,但现在的嵇无忧,似乎突然从眼前消失了,当然,嵇无忧还是站在那里。消失只是一种错觉,而是嵇无忧的气势和万物融合,人成了天地间的一部分,不再让人感到突兀。就像是大雪天里飘落的每一片雪花,都遵循一种奇妙的运行轨迹,却无一丝违和,真正应了《庄子·知北游》里的一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法。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向朱雀谢听雨二人说道:“请二位回避一下,我和嵇兄比试期间,不希望有人在旁观望。”谢听雨知道自己和慕容寒山相差太远,即使自己再执剑向前,也是无用,但他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朱雀和谢听雨两人,知道到了这一刻,此战已是无法避免。谢听雨望向嵇无忧,嵇无忧却连看都不向他看一眼。 朱雀拉着谢听雨,两人退回木屋,朱雀将门掩上。 外面传来风声,雨声,呼啸声。却听不到二人双剑相交的声音。 屋内,朱雀以为谢听雨会紧张得不行,谁料他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朱雀暗地里也禁不住称赞他的定力。且别说其中有一人是他的生父,就是和二人都无多少关系的朱雀,都几次三番想看看二人比斗的场景。但终于克制住。 良久,外面的声音停歇。 朱雀打开门,想象中,两人相斗得如此激烈,山谷中的花儿早已被摧残得不成样子,哪知,两人仿佛没有比斗过似的,整个花圃没有收到一丝伤害。再看比剑结束后的二人,还是和刚见面时一样,面对面站着,两人身上都没有伤痕,朱雀一时看不出到底是谁胜谁负。 慕容寒山忽然开口,说道:“痛快,真是痛快。”声音里也无受了内伤的样子,难道败的事嵇无忧? 却听嵇无忧也说道:“确实痛快,为何这一战没有在二十年前就比过?”声音也听不出受伤的样子。 慕容寒山说道:“恨不早相逢。今日的比武,让我想到了许多以前从没有想及的问题。” 嵇无忧点了点头,表示也是一样。他忽然朗声说道:“雨儿,你跟爹回雪山好吗?” 不知何时谢听雨已从屋中走出,他还是关心嵇无忧的,只是听了此言,依旧是踟躇未答。 嵇无忧回过头来,向谢听雨微微一笑,人却突然缓缓地倒了下去,原来此仗是慕容寒山胜了。毕竟血浓于水,谢听雨见状,疯狂地冲了过去,扶起了嵇无忧,看着嵇无忧脸,说道:“爹,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呀,我陪你回雪山便是”喊了几句,嵇无忧都没有回答,谢听雨扭头向慕容寒山恶狠狠地望过去,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慕容寒山说道:“你放心,你爹没事,只是比剑后力竭,又因心神激荡,昏了过去。”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将瓷瓶打开,倒出一粒猩红色的药丸,屈指弹了过来,谢听雨伸手接过。慕容寒山说道:“这是宁神培力的药丸,给他服下去,过几个时辰,人就会醒来。”谢听雨立刻将药丸给嵇无忧服下,他信得过慕容寒山的为人,不会给他毒药。 慕容寒山向朱雀说道:“我此间事了,要回去了,你可要一同起行?” 朱雀想起武当华山等门派的人,还在四处寻找谢听雨的下落,事情还没结束,便说道:“你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些俗事未了,偿若你遇到天山剑派的弟子” 慕容寒山说道:“我知道怎么做。”顿了顿,又说道,“我和嵇无忧兄此间一战,并非是我赢了,也并非是他输了。” 看着朱雀似明非明的神情,慕容寒山不愿再多说,接着转身离去。他走得这么突然,就像他的忽然到来。 无忧谷似乎忘却了两人的争斗,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尾声 嵇无忧在天黑时醒了过来,谢听雨一直在他身边,朱雀烧了饭,三人围在一起吃了起来。 谈起自己和慕容寒山的比试,嵇无忧说道:“他虽然主动前来找我比试,可是我非常感激他。” 朱雀和谢听雨两人不知何意,嵇无忧说道:“若非慕容寒山的剑,我的孩子怎肯认我这个爹?” 听了这话谢听雨脸红了起来,嵇无忧接着谈起谢听雨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嵇无忧知他为了母亲,闯下了大祸。但他为一派掌门,不能如此便罢休,他对朱雀说道:“武当华山泰山派等人,若问起凶手之事,你便让他们来找我天山剑派便是。唉,终也不能这么强横霸道,我还是去他们那里一一说明方好。” 谢听雨说道:“爹,这,孩儿做的事,自己一力承担便是,怎能让爹爹出头解决?” 嵇无忧说道:“雨儿,难道咱们父子,还分什么彼此?” 谢听雨心情激荡,说不出话来。他不肯认嵇无忧为爹时,曾说他人品尚不如黑雾教的蓝景烟,现在误会冰释,父子间再无隔阂。 朱雀说道:“偿若将事情说明白了,这些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嵇无忧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有关千颜的声名,我不能等闲视之,唉,可怜我那殷师弟”说到这里,看到谢听雨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知道此事不宜再说下去,换过话题说道:“那慕容寒山的剑法,确实有鬼神莫测之机,我不是其对手。” 朱雀见谢听雨脸色不善,也立刻接过嵇无忧的话,问道:“不知嵇门主和慕容庄主相斗的具体情形如何?为何声势这么大,却连花圃里的花都没折断?” 嵇无忧说道:“我们二人都将剑气收敛,相斗时,除了展动身形以及剑使动时的真力外,都不会让真气多用一分,没有真力的外泄,如何会将外物毁坏?难道我们如果在屋内动手,要将桌椅全都打碎才能相斗么?那就变成三流的武士相斗了。” 朱雀不禁神驰想象,二人真力只用在自己与对方身上,不浪费一点,这是如何高明的境界?即使如此,二人步法腾挪之际,也没有踩到踩坏花草损毁花圃,说明他们不仅在真力的控制上高深莫测,连相斗时,对周围环境的把握,也到了不可思议的离奇地步。 嵇无忧说道:“我终于功亏一篑,败于慕容寒山剑下。但我是输得心服口服。” 朱雀想起慕容寒山临走之前说的话,不禁说了出来:“慕容庄主说他不算赢,嵇门主也不算输。” 嵇无忧说道:“若非今日我因思念千颜,内力不能保持平日的水准,此仗胜负倒也难说,慕容寒山也看出了此点,他不贪图胜了我的荣誉,但我岂能枉顾事实?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雀对嵇无忧的气度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荣辱心,无胜负心,不偏不倚,正是一个人修为的最高境界。到了这个境界,心中所纳,又何止于剑?何止于情?何止于万事万物?忽然,他对嵇无忧去各个门派处理谢听雨的事,再不担心。 饭后,三人各自就寝。 第二天一早,朱雀醒来,见到嵇无忧站在山谷中,却不见谢听雨,嵇无忧说道:“他已经走了,还是想自己去处理自己惹下的祸端。” 朱雀说道:“嵇门主,那你” 嵇无忧说道:“我也要立刻赶去,这小子行事鲁莽冲动,我怕他一个不好,又做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这几大门派的人联合起来,又岂是非同小可?我等你醒来,是想谢谢你在这几日和雨儿的相伴。” 朱雀知道他急于去追自己的儿子,说道:“客气的话门主就不用多说了,希望一切事情都能顺利了结就好。”他牵过孟星月送给他的骏马,将行李拿了下来,将马送到嵇无忧身前,让嵇无忧骑了这快马而去。 嵇无忧感激地点了点头,也不客气,跨上马儿立刻如飞而去。 无忧谷中,只剩下朱雀一人,朱雀想着这几日发生在谷内的事情,想着千颜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真不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岁月。朱雀感到寂寞的压抑,忍不住长啸起来,啸声在山谷回荡,良久方绝,山谷中无数鸟儿受到惊吓,振翅而飞。朱雀舒了心中抑郁,想到有嵇无忧去接手谢听雨的事,自己便不需再去过问。他收拾好行李,背负在身上,大步向谷外走去。 半日后,他重新回到夏日塔拉,见到当日将他的马拐走的野马群,便展开轻功向马群冲去。马群受惊,四散而逃,朱雀认准了其中一匹白马,发力急追,终于和白马并行,那马非常机灵,见朱雀奔到身旁,便突然拐弯,向另外的方向奔去。但朱雀速度更快,一个腾跃,已跳上马背。白马仰天人立,要将朱雀掀下马,朱雀双手抱住马的脖子,真力到处,那马忍耐不住,放开四蹄,在草原上狂奔,可朱雀的双臂有如铁箍,让白马呼吸困难,跑了几里路,知道甩不掉背上的魔头,终于收了性子,被朱雀驯服。 骑在白马上,虽然没有马鞍,但比自己走路要省力多了。 这日,朱雀途径清水县,想起一位好友在此,在城郊便下了马,拍了拍马臀,让它自己离去。他人则徒步向清水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好友重逢 清水县。 秋,深秋。 已是黄昏,夕阳扫尽寒冷街道上的行人,秋风温柔地脱去树的衣裳。 独自走在萧瑟的寒风中,孤独的滋味让人惆怅,木叶零落,仿佛往昔掉进记忆的深处,激情飘向遥远的角落。 幸而还有知交,还有美酒,这些都是驱赶寂寞的良药。 朱雀踩着沉重而轻快的步伐,来到这座古县城,城内的一位世家子弟,正是他多年未见的好友。 好友姓庄,名雨斜。是一位诗剑双绝的潇洒人物。朱雀曾和他一起纵横江湖,可惜他后来钟情于一位被他救下的女子,从此归心,渐渐与江湖上的朋友少了来往。 这次朱雀也不打算长留,问候一声,相聚两三日便需离开。 昔日庄雨斜家道雄厚,年少轻狂,喜爱洁净,所行之处,必有下人随伺在侧,衣必光鲜,食必精美,酒必醇香,颇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气。除此之外,他人并不讨人厌,相反,他真诚而温暖的笑容,让人觉得可爱率真。二人交情很深,朱雀想着立刻可以相聚,想着以前快意恩仇的时光,禁不住血也热了。 朱雀已经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眼前似乎看到潇洒一如往昔的朋友已经温热了好酒在等待着他。 来到庄家大门外,朱雀却发现以前从不关上的大门紧闭着,而门眉处则悬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这是家有丧事的表示。 朱雀浑身如坠冰窟,他连忙用力拍打着大门,心中也紧张起来。 砰砰的敲门声在无人的街上回荡着,显得甚是刺耳。 幸而,有人开了门,否则照这样拍下去,铁门也会让他拍烂。 打开门的正是庄雨斜,却又不是庄雨斜。 昔日的庄雨斜何等潇洒飞扬,英俊的脸孔配上合体的新衣,给人一种人中龙凤的感觉。而此刻的庄雨斜浑身散发着酸臭的味道,衣服像是许久都没有更换,头发胡须一团糟糕,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多岁。见到朱雀,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仿佛在瞧一个陌生人。 朱雀忍不住喊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庄雨斜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进来再说吧。” 等朱雀进了院子,他在后面掩上了大门,带着朱雀来到客厅。客厅的正中,放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爱妻唐莹莹之位。牌位前放着一盆火炉,火炉里烧着纸元宝。整个院落里,除了庄雨斜,昔日成群的仆佣都不见了踪影。 庄雨斜指着牌位,说道:“莹莹,她死得很惨,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朱雀且不管这些,拉着他的手臂问道:“令尊呢?令堂呢?家里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庄雨斜说道:“我怕二老伤心过度,损了身子,送到老宅去了,下人也被我遣过去伺候他们了。” 朱雀暗地里松了口气,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雨斜沉默了一会,像是想起了让他悲痛欲绝的回忆,眼眶又红了,良久方道:“隔壁的屋里有酒,咱们坐下来说吧。” 待朱雀陪他喝下了一大碗酒之后,他才好了点,说起了发生的事。 “去年,城外的观音寺里,来了一位擅说佛法的和尚,连观音寺的方丈都对他十分尊敬,称之为红莲法师。镇上的许多人去许愿,多有达成者。渐渐的声名远播,我却是不信鬼神之说,认为许多事情都不过是巧合罢了。莹莹听说以后,非要去许个愿不可。我知道原因,自成婚后一年多,莹莹一直没有身孕,她便想求观音保佑,让我庄家有个后。” “我本不想去,莹莹却缠了我数月。到今年夏天,我终于拗不过她,便陪同她前往。那红莲法师年纪不大,却精通佛法,他的眼里有着异样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红莲法师问明了我们此行的原由,之后取出了一枚药丸给我们。莹莹服了药丸后,果真不到一个月,便有了喜。其后的一天,莹莹又独自一人偷偷前去,央那红莲法师分辨是男是女,回来后便变了性子,我问她红莲法师如何回答,她却坚决不说。不久莹莹便生了怪病,相请了许多名医医治,都不见起色,最后,没有别法,我去找那红莲法师,红莲法师说是邪祟入身,需虔诚佛法,以驱妖邪。可是按照他的法子,莹莹的病也并未好转,这红莲法师说因为她不够心诚,便让莹莹到山上去,在佛像前忏悔。我陪着她去,结果,那一日,她让我在佛堂等她一会,便独自离去。许久不见她回来,我四处寻找,在一处断崖旁,见到她的鞋子和首饰,想来因为不堪病痛折磨,寻了短见。” 朱雀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庄雨斜说道:“有一个半月了。” 朱雀问道:“只见到她的鞋子首饰,未见尸体,怎能认定她已经跳崖自尽?” 庄雨斜拿出一张纸,说道:“你看。” 朱雀接过来,上面果真写着要结束痛苦之类,让庄雨斜续弦另娶,不要让庄家断了烟火。 庄雨斜说道:“莹莹的字迹我认得,却是她亲笔所书。” 至此,朱雀也不好再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可曾下那悬崖去寻找过?” 庄雨斜说道:“那崖下是一片急流,尸身早就被水冲走了,我带人在四周找寻过,没有发现。” 朱雀想了想说道:“那红莲法师怎么说?莹莹去分辨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古怪?” 庄雨斜垂下了头,说道:“我事后也想去问问他,哪知这红莲法师在莹莹跳崖的第二天便不知所踪,我派了许多人去寻找,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朱雀暗想,和尚走在路上,非常惹眼,应该比较好查到他的去向,除非他化了妆。 想到这里,朱雀说道:“会不会是红莲法师用了什么妖术,蛊惑了莹莹,以至于莹莹会想不开?” 庄雨斜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声誉很好,无凭无据,很难指摘他。” 朱雀安慰他道:“你毕竟不见莹莹的尸首,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庄雨斜打断他的话:“我派出去的人,除了寻找那位红莲法师,还在崖下百十里的范围内找寻,也未发现她的踪迹,莹莹肯定已经死了。可怜她身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朱雀,我好难过。” 朱雀也无话可说,唯有拍拍他的肩膀,跟着叹了口气。 两人各自喝着酒,酒入愁肠,更是易醉。不知何时,二人相继醉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追之不及 第二天清晨,朱雀首先醒来,宿酒后头疼不堪,口中干渴异常,朱雀踉跄起身去找水喝,所有的器皿中都空空如也,朱雀知道庄府上井水所在,一人过去打水,其时天色尚未大明,幽蓝的晨光笼盖四野,薄薄的雾气或远或近地漂浮。朱雀来到井边,也不用滚轴,直接将系着绳子的铁桶丢入井中,提着绳子左右一晃,便打满了一桶水,提将上来,一口气喝了小半桶水,就在此时,朱雀听到身后不远处,一声女子悠悠的叹息声传来。朱雀立刻转身,问道:“是谁?” 那叹息声随着朱雀的问话,戛然而止。因为这雾,远处的事物都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依稀有个人影本来站在屋角,却又突然离去。朱雀丢下水桶,展动轻功,寻声而去,在他周围的雾气都被他迅捷的身法搅动成奇幻的形状。可是转过屋角,视线所及,并无人影。耳中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迅速远去,对方轻功看样子高明至极,朱雀一时生出好胜之心,朝着声响处追去。 朱雀的轻功全力施展,天下间鲜有他追不上的人。可是他此时已跟着前方的人影追逐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自己和对方依旧保持着二十多丈的距离。好在随着天亮,薄雾逐渐散去,前方的人影轮廓逐渐清晰,隐约是个女子的身形,衣袂飘飘,仿佛御风而行的仙女。眼见得前方出现一条河水,河水宽达数丈,对方轻功再高,也无法踏河而过,朱雀禁不住放松了警惕,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可是,他慢了下来,对方却无丝毫减速的打算,朱雀一时想不通,难道这女子要投河?蓦地,河边一株垂柳后,转过一叶扁舟,女子脚步不停,直接跳上小舟,小舟上操舟之人立即摇桨,向河对面划去。朱雀急忙加快脚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等他到了河边,那小舟已过了河心,自己再也追之不及。朱雀看到河边有一段枯木,准备将枯木扔到河里,自己借着枯木做踏脚借力,跃上小舟应不成问题。就在此时,舟上的女子转过身来,朱雀一看到女子相貌,如遭雷殛,登时忘了去追。原来这女子正是唐莹莹。 朱雀目送这小舟离去,心下惊疑不定,莹莹原来没有死,而且武功高强,出乎自己所料,心中浮起了和庄雨斜初见唐莹莹时的回忆。 那一日,朱雀和庄雨斜出城赴约,在经过一片山林时,听到呼救,两人立刻赶过去,眼前的情形让二人怒火中烧。一辆马车歪倒在路边,马头都被砍下,道旁是几个人的尸体,四个形貌丑陋的男人围着一个少女,正准备行那禽兽之事。这女子自然就是唐莹莹了,她和家人一起访亲,道遇恶贼,家人都被杀死。这四个贼人外号梅林四枭,和二人也都是认识的,是绿林中的人物,平日里也做过劫富济贫的事,若无当日之事发生,朱雀对他们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四人见到朱雀和庄雨斜,立刻停止了恶行,神色尴尬,想要解释什么。朱雀最反感的便是杀人劫色,杀人倒也罢了,江湖中人谁手上没有带点血腥,何况四人本以劫掠为生,但劫色却是朱雀最不能容忍的,幸而当时四人还未开始兽行,罪不至死,刚要让他们滚开便算了,这庄雨斜却发了疯般,抽剑上前,将四人一一杀死。对于庄雨斜,朱雀既不能阻止,便在一旁冷眼瞧着。当时的唐莹莹也被他状如疯癫的模样吓坏了,人在惊吓和悲痛之下晕了过去。 当时不知庄雨斜为何如此,后来朱雀自然知道庄雨斜是为什么,庄雨斜告诉他,他对唐莹莹一见钟情,自然对唐莹莹的遭遇产生同情和义愤。唐莹莹后来也最终嫁入庄家,恐怕除了爱慕,还有感激,甚至惧怕。不论因为什么,两人举案齐眉地在一起了。在唐莹莹的感染下,庄雨斜也放弃了浪迹江湖的生涯,归了家。 谁能想到美满和谐的平常生活还没有过上几年,唐莹莹却出了事。 就在昨夜朱雀还在感慨红颜薄命,可怜唐莹莹一生不幸,最后落到尸骨无存的地步,当真天妒红颜。哪知今晨事情又有了转变,朱雀竟然看到唐莹莹出现在庄家后院,更没想到的是,莹莹不仅没死,而且武功如此高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莹莹若真有如此高的武功,她的家人就不可能被梅林四枭杀害。就算她真有一身高强的武功,依庄雨斜所言,她有了身孕,如何还能施展如此迅疾的轻功? 带着一肚皮的疑问,朱雀又回到了庄家,门没有关,朱雀直接走了进去,庄雨斜正坐在莹莹牌位前垂泪,时不时向火盆里放一张纸元宝,听到朱雀回来,他才微微一抬头,说了句:“我以为你走了。” 朱雀一把将他拉起,说道:“不用再烧钱了,我刚才看到莹莹了。” 庄雨斜猛然抬头,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颤声说道:“你说什么?” 朱雀于是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庄雨斜问道:“你没看错么,真的是她?声音哽咽,却带着压制不住的激动。” 朱雀说道:“难道我会认错人?回来的路上我,我一直在想,当我在井边打水时,她可能误把我当成了你,所以才发出叹息,我问了句是谁,被她认出不是你的声音,所以受了惊吓,立刻跑走了。” 庄雨斜呆呆地道:“那这么多日以来,她为什么不过来和我见面?为什么?为什么?” 自言自语说了半天,人方才有些清醒过来,忽然问道:“你说连你全力施展轻功都追之不上?” 朱雀点了点头。 庄雨斜肯定地说道:“那就不可能是莹莹,莹莹她是不会武功的,何况她还有着身孕。” 朱雀默然,他也认为唐莹莹不会武功,若说她失踪的这一个半月里,有了奇遇,然后练成高强武功,那更是荒谬,这么高强的轻功,必需从小连起方能到此地步。可是在小舟上,那张秀美的脸庞,他又认定绝对是唐莹莹。 朱雀说道:“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莹莹以前的事,都和你说过吗?” 庄雨斜点了点头,说道:“即使她什么都不说,几年的相处,我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世不是这么简单,每次我忍不住问起,她都说的都是那些话,久而久之我就没有多想,今天你问了起来,我才想起,她从没和我说过她家以外的事情,她的其他亲戚,她的朋友,她的兄弟姐妹,我都不知道。” 朱雀说道:“平时可有发现一些她身负武功的端倪?” 庄雨斜摇了摇头。 关于唐莹莹的事,他知道的并不比朱雀多,唐莹莹说,父亲唐炳忠因病辞官,携家人返乡,道遇匪徒,全家都被杀害,只她一人活着,恐怕还是匪徒贪图她美色之故。要不是庄朱二人刚好赶来,自己已被贼人糟蹋,就算梅林四枭事后不杀她,她也是没法活了。庄雨斜杀了贼人后,要送她回家,唐莹莹说她已经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实在不知将往何处去。庄雨斜一则怜惜,一则又怕她再碰到歹徒,便将她带回了自己家里。孤苦无依的唐莹莹便将庄雨斜当做了依靠。有情人终成眷侣,二人不久便操办了喜事,朱雀也来帮过忙。他俩的喜酒还将朱雀灌得烂醉。 想到这里,朱雀此时心中也糊涂起来,难道真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决计不会。他心中一动,说道:“难道世间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偏偏会在清晨来到你家?” 庄雨斜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对于唐莹莹,他以为他了解得够多了,现在看来,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 朱雀说道:“我去城外的寺院里去探探,你要不要一起去?” 庄雨斜说道:“不,我要在这里等她,说不定天可怜见,莹莹还会再来找我。” 朱雀摇了摇头,觉得此事甚是渺茫,向庄雨斜问明了路途,便一人出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红莲法师 观音庙位于清水县城东的一座小山上,山上种满了枫树,此时枫叶已经红透。 朱雀到了这里时,已是傍晚时分。漫山遍野的枫叶,在夕阳下,秋风里,像是将整座山都陷入火海。 枫叶掩映间,一座寺庙的飞檐挂角跳脱而出,脚下有一条蜿蜒的山路通向前方,朱雀寻路而去,走了有约么二里地,观音寺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位小沙弥接待了朱雀,朱雀说自己是来找红莲法师还愿的,需亲自向他膜拜。小沙弥说道:红莲法师现在已经不在本寺,施主不妨向观音跪拜即可。朱雀说:“不行,这不是观音给我许的愿,我怎么能胡乱还愿?既然红莲法师不在,我去他居住过的屋子还愿也行。” 小沙弥为难地说道:“这个,我寺从无此规矩。” 朱雀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向小沙弥劝说道:”我是诚心来礼佛的,这样吧,这些银子你拿去,给观音像重塑个金身,算是我对贵寺的布施。” 小沙弥接了银子,不好再行推却,便领路前行。中间经过杨柳观音,莲卧观音,千手观音,送子观音等数十座观音佛堂,朱雀知道观音有三十二应身,但普通百姓最钟情于送子观音c杨柳观音等。 观音寺香火向来旺盛,所以寺院的规模也不小,穿大殿,过佛堂,最后来到后院僧人的寝室。小沙弥遥指了一间屋子,说道:”那里便是红莲法师的寝居,门没上锁,望施主还了愿,即刻自行离去,偿若被方丈知晓,小僧是要受到责罚的。” 朱雀点头答应,走了过去,小沙弥怕被别人发现,随后离去。朱雀心中明白,自己给他的银票,应该会被他扣下了。也不再意这些小事,推开红莲法师居室的门,人走了进去,又立刻将门关上,门的两边是贴满麻纸的窗户,因此虽然关着门,却并不黑暗。 朱雀四处打量,屋里陈设简单,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排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些缁衣,一件袈裟。墙上贴着一张粗墨的禅字。朱雀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朱雀站在房中思索,如果红莲法师不是什么高僧的话,在此居住了一年有余的时日,应当留下些痕迹。他拉开床上的垫子,垫子下也没什么发现,朱雀低头向床下张望,突然看到靠墙的角落里有一个小东西,朱雀拉开床,将这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铁环,像是从什么佩饰上掉下来的,朱雀拿着随手放在怀里。再四处寻找,又在门后的墙上发现蹊跷,这里的石灰墙壁,好像是腐木一般,用手一碰,就成了粉,露出里面的石料。盖因有钱,寺庙的建筑比普通民居用料好得多了,当时民居建房,多采用泥砖。朱雀用手比划了一下,墙上石灰成粉的地方有三尺见方的样子,一时想不通为何如此。 再搜寻了一番,找不到其他异常的地方,便打开门出来了。 回到大殿,正遇到小沙弥,见到他回来,招呼一声:“还了愿了?” 朱雀冲他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心中一动,想到若想了解红莲法师是怎样的人,何不问问这小和尚? 朱雀招呼他到一边说话,问他红莲法师的平日里的情况,小沙弥说了半天,都是一个和尚普通的日常,朱雀问他可曾见到或者听到什么异常的事情,小沙弥说道:“有天夜里我起来小解,听到红莲法师的房中传来砰砰的声音,我在窗边偷看,看到红莲法师坐在床边,伸手向前虚拍,前面什么都没有,却发出轻轻地拍动声,当时夜已经深了,我怕是法师梦游,不敢惊动。” 朱雀听到这里,一时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突然想起门后的石灰成粉,心中一惊,想到了红莲法师是在练劈空掌一类的功夫。床与墙壁距离近乎一丈,如果真如小沙弥所言,他是坐在床上练劈空掌的话,而击向对面的墙上砰砰有声,久而久之墙上的石灰腐朽,那他的内力定是深厚异常。听庄雨斜形容红莲法师时,只道他相貌慈和,佛法精湛,从没说过他会武功,这么说来是他隐瞒地很好,既然有隐瞒,必然有原因,指不定会和唐莹莹有关。 再问有什么别的异常的,小沙弥就说不上来了。 朱雀和小沙弥说话的地方,是在寺里一株古松下面,四周无人,不虞二人的说话被别人听去。 朱雀正准备再问问别的,比如红莲法师平日的膳食有何异常,有没有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出去过。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静音,我到处找你不到,原来你在这里。”朱雀闻言扭头望去,在离他数丈外,一个老年和尚在唤小沙弥。 小沙弥说了句:“是方丈在唤我过去。言罢便匆匆离去。” 朱雀向方丈看去,此人正好也向他看来,朱雀见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头发胡须都已全白,眉毛特别长,在眼睛两边垂下。褶皱的眼眶里,一双眼睛透露出复杂的神色。他对着方丈做了一个单手佛礼,方丈也还了个礼,不过还礼时,手在胸前不是立的单掌,而是拇指和食指扣在一起,伸出三个手指,即像结了一个手印,又像是向他透露什么信息。朱雀不禁想起了西游传说里,孙悟空被师傅敲了三下脑袋,表示三更前来的意思,心中领悟,向方丈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等到三更时分,朱雀再次来到寺里,此时月光晦暗,四处一片漆黑,整个寺庙仿佛淹没在黑夜里,唯有草间虫鸣,更显得山中寂静。朱雀四处张望,一时不禁暗骂自己粗心,偌大的寺院,忘了问询方丈的房间在何处,这院落重重,一时往哪里找寻?想起红莲法师,在寺里地位尊崇,想来方丈的房间应该离之不远,便朝寺后行去。 果然,在红莲法师居室不远,有一间屋子还亮着微光,朱雀前去敲门,果真便是方丈的屋子。 方丈请他入内,又关上了门,朱雀四处打量,方丈的房间比其他房间要宽敞得多,共分两进,以一张写满禅机的屏风阻隔,前面为厅,后面做寝。前厅的装饰用具也非常精致,墙壁四周挂满了观音佛像,靠着屏风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灯芯露出油面极短,所以灯光昏黄,想是方丈故意为之。 方丈请朱雀坐下,未等朱雀开口,先向朱雀问道:“施主可是前来打听红莲法师的?” 朱雀点了点头。 方丈说道:“我猜你是为此而来,前些时日,我听说有一位姓唐的女施主,好像是寻了短见,庄家少年是她的夫婿,也曾找老衲问询过,这红莲法师的来历甚是奇特。” 朱雀说道:“愿大师赐告。” 方丈说道:“一年多以前,也是这般星月无光的夜里,我听到有人在寺外哭泣,不禁感到奇怪,谁会在三更半夜来到寺庙前哭泣?我起身出来查看,在寺门外,有一个僧人在哭,我心中便想,既然出家,便要断了爱憎离别,不该再有七情六欲。所以我认为他的哭泣要么是有及其悲惨之事,要么便有极度伤心之事。” “我问他所为何事而哭。这僧人也不瞒我,说道,他是因为恋人一家惨遭劫难,思之难过,因而哭泣。而他之所以出家,就是因为这恋人已死,哪知最近知道,她非但没死,反而嫁了人。” 朱雀听到这里,心中猜测,他口中所说的恋人,就是唐莹莹了。同时心中奇怪,莹莹不是说没有别的亲人了么?怎么会有个恋人,瞒着庄雨斜? 方丈仿佛能猜测到朱雀心思般,说道:“你以为唐莹莹就是他所说的恋人么?” 朱雀疑惑道:“难道不是?更有何人一家也遭了劫难?” 方丈说道:“也不怪你做如此想,因为这个僧人自己也以为是唐莹莹,其实是别的人。施主请猜猜看,这个别的人到底是谁?” 朱雀心道,必然是个和莹莹非常相似的人,甚至是一模一样。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是唐莹莹的孪生姊妹。” 方丈说道:“不错,难得施主一猜即中。这个唐莹莹的孪生姊妹却是姓苏,叫苏晓月。那唐炳忠的夫人便是姓苏,苏晓月是随了母亲的姓。苏晓月从小寄养在外,连唐莹莹也不知道,这次唐炳忠辞官回乡,本准备到了老家,就把苏晓月接回去的,不想天有不测风云,唐炳忠一家惨遭杀害,苏晓月也跟着离家出走失了踪迹。” 朱雀问道:“既然苏晓月已经失踪,大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 方丈说道:“那唐炳忠回乡前曾给寄养苏晓月的家里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此事。” 朱雀问道:“那红莲法师又是何人?” 方丈说道:“红莲法师就是红莲法师,他出家前俗家姓名叫洪青莲,自从苏晓月离家出走后,他伤心之下便出了家。他在佛之一门,实有着极高的天分,熟读了百部经书,领悟佛意能另出机杼,与人谈佛更是辩才无碍,对佛的理解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可惜他与人谈佛能有高深妙悟,自己之事却偏偏勘不破红尘爱欲。他来到本寺挂单,就是因为他听说苏晓月在本镇上,因不知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便想找我帮忙。本寺敬重观音,乃佛门圣地,如何能答应他的枉行。他向我跪着哭求,不肯离去,无奈我便只答应他在此居住,至于能不能找到苏晓月,让他看缘分吧。谁知第二天,他便开坛,他口才了得加上他又精通相人之术,与人课个卜占个卦,也多有应验的,很快,名声便借一些愚夫愚妇传遍此城。他本意是想苏晓月或会因红莲二字想起他的本名洪青莲,而过来和他相见,哪知误打误撞下,苏晓月没见到,倒是见到了唐莹莹。” 朱雀听这离奇却又无法不信的经过,想着清晨见到的女子,应该是苏晓月才是,但她为什么到庄雨斜家去?又为何不和洪青莲见面呢?自己思之不透,便接着听方丈叙说。 方丈说道:“他和唐莹莹一谈之下,便知道认错了人,唐莹莹并不是苏晓月,而是过来为夫求子的。红莲给了她一颗药丸,便打发她回去了,心中却是异常失落,恐怕他听说的苏晓月在此处,也是误会。但他又不能肯定,只好在此又住了段日子。其后不久,唐莹莹过来请红莲给她分辨肚中怀的是男是女,红莲见她一人到来,忍不住和她说了苏晓月的事,唐莹莹听完,忧喜交集,即欢喜还有亲人在世,又担心苏晓月的安危,回去就生了一场怪病。到庄家少年来此找红莲求助时,红莲猜测是唐莹莹因思念家人,想起惨死的父母,因此生病,便更要竭力去寻找苏晓月的下落,希望唐莹莹见到苏晓月病情能好些。” 朱雀耐心听着。 方丈接着说道:“没想到苏晓月果然来了,当其时,唐莹莹病重昏晕,红莲将她放在床上,刚巧被苏晓月看到,引起了误会,苏晓月转身离去,红莲放下唐莹莹去追,没有结果,第二天,红莲回来的时候,发现唐莹莹不见了,他也跟着走了,想来是接着去寻找苏晓月去了。” 朱雀问道:“那庄雨斜来询问时,大师为何不告诉他真相。” 方丈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就算她没有失踪,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看庄施主对她如此痴情,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会接受不了,失去生的,不如留下一线希望,让他自悟,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朱雀说道:“那是你不了解庄雨斜,他心中其实早就认定唐莹莹死了,家里还摆放了她的牌位。” 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便不再说什么。” 朱雀向方丈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大师相告,我这便回去了。” 方丈起身相送,说道:“施主一路走好,恕老衲不便相送。” 朱雀正准备离去,走到门口,看到关上的门,突然想起红莲法师居室里墙壁上的痕迹,回过头来问道:“不知红莲法师武功如何?所习练的是何门何派的内功?” 方丈一怔说道:“他会武功么?” 朱雀本来想告诉他红莲的掌力如何,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也不知道,只是顺口问问。” 方丈点了点头,说道:“他应该不会武功。” 朱雀说道:“那就不打扰大师休息了,告辞了。” 言罢,拉开门出去,又转身关了门,从逐渐合拢的门缝里,朱雀看到方丈还站在那里,眼睛向他看来。 两扇门发出轻微的响声,就合拢了,但朱雀心中的一扇门才刚刚打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真假方丈 朱雀出了观音寺,又悄悄地转到后院,翻墙而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只是心中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只觉得方丈所言,好像隐瞒了什么。 可自己见到不知是唐莹莹还是苏晓月其人后,方丈的解释岂非正是卯榫互为凿纳么?也许正是因为太过于合理,又太过于离奇,所以觉得不对吧。还有方丈说红莲法师应该不会武功,像是在掩盖什么事。 等到朱雀来到方丈房外的时候,他蓦然醒悟,方丈所言即便不是谎言,也必然在某方面欺骗了他,因为他的解释如此细微清楚,而且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偏偏要在半夜三更之时偷偷地找自己诉说?朱雀想不通。 方丈房里的灯还未熄灭,朱雀看到方丈屋后的一株大树,潜形匿迹地爬到树上,悄无声息地掩藏下来,躲在树杈间,朱雀方才静下心来思索,偿若方丈说的是谎话的话,就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远远瞧来,方丈的屋子没有一点动静,直到天色快要发白,屋内的油灯里的油逐渐烧完,灯即熄灭。朱雀马上醒悟过来,屋内已经没人了,所以才没有人吹熄油灯。他立刻从树上跳下,打开了屋门,前厅果然没人,他转过屏风,到后面的寝室,寝室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盖着一张被子,被子隆起,看形状被子下有人,不过对于朱雀的到来却毫无反应。朱雀拉开被子,被子下有一个人,正是方丈,方丈面朝里睡着,朱雀将他的身子板过来,发觉这个方丈和今夜所见的略有不同,要不是离这么近,还真发觉不了,朱雀伸手在他鼻子底下一探,还有呼吸,看样子是被人点了昏睡穴。朱雀知道方才夜间所见的方丈是别人假冒的,以释他疑,恐怕他和假方丈说话之时,真方丈就已经在里面躺着了。 可是对方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来骗他呢?本来自己也没有怀疑什么,对方是担心他查探到自己,所以做此欲盖弥彰之事。 那傍晚时邀自己前来的方丈到底是真方丈还是假方丈?朱雀糊涂起来,看样子不问问眼前的方丈是不会又结果的。他伸手解开方丈的穴道,将方丈唤醒,这老方丈从睡梦中醒来,惊异地发现一个年轻人站在自己床前,要不是他道行深厚,估计又会被吓昏过去。 朱雀和方丈在前厅坐好,朱雀问起方丈前日傍晚相邀之事,方丈莫名其妙,说道:“我让你半夜过来做什么?” 朱雀心悟,那给自己回礼的方丈也是假的,可是为何那小沙弥没有发现?估计是方丈平时严厉,其他人不敢向其无礼注视之故,加上那假方丈化的妆着实巧妙,一时无人发觉。 朱雀问起红莲法师之事,方丈说道:“此人是个恶魔,他用武功将我制服,逼我为他宣扬他的邪法,老衲本不欲答应,可是他说偿若我一日不答应,他便杀我寺中一人,十日不答应,便杀我寺里十人。我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任他胡来,幸而他尚未做出别的暴行。” 朱雀说道:“昨晚你被点了昏睡穴,也是红莲所为?” 方丈说道:“自昨日午后,我便被他制着,不知为何寺里无人发觉?” 朱雀道:“那是因为他假冒了你的样子,所以没人发觉。” 方丈点了点头,说道:“此人虽然狠毒,可是本领当真了得,老衲也曾习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可是在他眼里,不过是三脚猫的玩意,不值一哂。” 朱雀说道:“此人更善于作伪,我也差点被他骗倒了。他邀我半夜前来,油灯又故意调得如此昏暗,就是怕我看出什么问题。” 方丈说道:“我虽不知他的来历,可是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多多少少也能猜测出来,我疑心这红莲是闻香教的人,他前来此地,一时为了寻人,二是为了招揽徒众,以壮大此邪教的势力。” 朱雀奇怪地问道:“闻香教不是道教吗?为何借佛家的名号生事?” 方丈说道:“闻香教就是邪教,是欲造反的邪教,哪里分什么道家佛家的。” 朱雀这才明白,向方丈请教:“那我该到何处才能找到他们?望方丈指点我一条明路。” 方丈说道:“听说闻香教平时并无固定的聚集地,他们在民间声望很高,随便到谁家都可以躲上一躲,所以老衲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 朱雀想起还在家里等候的庄雨斜,说道:“如此我先告辞,有时间我再过来看望方丈。” 等朱雀来到庄家的时候,发现庄雨斜并不在家,但是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我去找唐莹莹了,不要等我。” 这真是出乎他的预料,但上面写着他去找,可见并非是唐莹莹本人过来。 他来到此地,就是奔着庄雨斜而来,如今他不在家,自己一时真是不知何去何从,而且整件事情里充满了诡异,失踪的唐莹莹不说,还有和唐莹莹简直一模一样的人,冒充观音寺方丈的神秘人物,以及庄雨斜是跟谁而去,都没有结果。难道自己就此罢休离去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疑神疑鬼 看看时辰,已到晌午,朱雀来到一家酒楼,要了酒菜独自一人吃着,忽然听到旁边吃饭的有人说道:“这谢家里的客人可真是了不起,算人吉凶,无有不准,前些日子,东门的管屠户,被算到身上煞气太重,印堂发黑,不日会有血光之灾,昨日,果然死在家中。” 另一人问道:“管屠户不是被仵作验明了,是患心疾而亡的吗?” 这人说道:“是啊,当时谢家客人让管屠户花钱消灾,管屠户舍不得那几两银子,现在真是有钱也没命花了。” 另一人怀疑地问道:“难道管屠户花了钱,就可以免了灾?” 这人说道:“试试总是无妨,现在人都死了,谁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这人既然敢这般说,自有这般本事,否则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另一人说道:“偿若管屠户花了钱,人没死的话,谁说得清到底有没有灾?怎么证明有过灾又避过去了?” 这人说道:要是不死,真的难以说清灵不灵,这不,他一死就知道准了。后面去算命的人就多了。 听到这里,朱雀回头招呼二人,说道:“两位兄台,何不过来坐坐,一起同饮一杯,这样,你们的酒菜钱算我头上。” 这二人中的一人站起身来,疑惑地说道:“阁下是?” 朱雀说道:“在下是姓朱,是一名秀才,刚才听到你们所谈论的事,甚是有趣,无妨来这里谈谈。” 这二人互望了一眼,一了点头,喊店家将酒菜搬到朱雀这桌,朱雀又让他们多炒了两个菜。 三个人坐下停当,朱雀首先问道:“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先一人说道:“在下姓张,名丙,这位姓李,叫李卯。不知朱秀才如此慷慨好客,是否想问问谢家客人的事?” 朱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不错,我就是想见识见识这个人,也想让他给我算算能不能在乡试上高中。” 张丙听到此语,似乎有些恍然的神色,跟着说道:“不错,要是能高中乡试,就是花些银子也是值得的。” 朱雀说道:“银子是小事,请问这谢家客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 张丙说道:“据说谢家请来的是方外之人,曾在青莲观做过道士,此次下了山,还了本名,叫权贞一。” 朱雀问道:“那这个谢家原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权贞一会到他家?” 张丙说道:“谢家做丝绸生意,家底颇丰,据说一次外出做买卖时与之结识,数月前才来到他家里。” 朱雀又问道:“既然说他算命无有不准,除了你们说的管屠户,可还有别的人算准的事?” 张丙说道:“当然,在我家后院居住的杨大婆,丈夫死得早,只有一个儿子,在庄家帮工,已有两个多月没见,他要算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就在他算准的那一天,他儿子回来看她,你说神不神?此外还有帮人算姻缘的,也都很准,不仅如此,他还会治病,一些大夫都久治不愈的疾病,他用针灸了半天,就好了大半。” 朱雀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岂非就如神仙般。” 半天没有说话的李卯说道:“可不是,很多人都称他为权半仙,只不过找他算命治病,所收取的银子太多,若不是有些本钱的人,都去不起。” 朱雀问道:“不知这谢家家在何处?我要去拜访一下。” 张丙说道:“要得要得,我看朱公子一表人才,肯定能够高中榜前,不过去算算更踏实些。这谢家在镇子西边,从这里过去,沿着有座桥的路走上两三里,看到一片桃林,桃林边上有十几户人家,门庭最大的那家就是谢家。” 所为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张丙的马屁拍得十分自然。 朱雀倒了杯酒,向二人说道:“多谢相告,来,干了这杯酒,多吃些菜,剩下了总是浪费。” 两人不知是否因为酒菜不要钱的缘故,吃得特别多。朱雀吃罢,两人兀自在吃,朱雀先结了账,向二人告辞后,便向那谢家走去。他隐隐觉得,这名叫权贞一的道士,出现在此地,必有缘故,多半和闻香教蛊惑人心之事有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权贞一 到了地方,看那张丙说得没错,谢家高墙大院,确实比周围的民居要阔气地多,如果不是依仗道士赚的钱的话,谢家的买卖算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进了门,就有家丁过来招呼,朱雀跟着他进去。里面确实来了不少人,有几人生了病的坐在一排椅子上,一名穿着道服的人正在给他们一一治病,看情形这位身穿道服的就是权贞一了。此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瘦,脸颊狭长,唇上留着两撇胡须,颌下也有一尾长须,加上一身蓝色的道袍,确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只看外貌,就能让人心生敬仰,似是传说中得道高人的形象。朱雀却看出此人内功深厚,他给人治病,多用银针,刺入病人穴道肌肤,并不似寻常大夫手法,由于银针柔软必须捏在银针中间,手指搓捻刺入,而是手指夹住针尾,使银针笔直,一刺便入,这是由于银针上附有他的内力方能做到。接着权贞一手按病人背部,用内力打通病人身上不通之处,效果十分显著,病恹恹的患者,得他内力相助,很快精神奕奕,仿佛痊愈。 朱雀知道这种治疗方法极耗内力,而这位权贞一却不以为苦,可知他内力深厚已极。但对于病人来说,只用针灸内力治疗,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需要以药物为辅佐,否则,病症很快就会复发。这权贞一似乎也知道这点,看过的病人,都附送一些丹药。朱雀看到来人甚多,一时不便向前,就在一旁候着。四处顾盼,看到墙上挂着许多牌匾,什么知天达命,什么妙手回春,什么神仙下凡等等,不一而足。 一直等到天色渐晚,人都逐渐散去,朱雀上前,权贞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方才问道:“不知阁下前来何事?” 朱雀说道:“听说你能算出人的今生前世,何不算算我是为何而来?” 权贞一说道:“这小子是来捣乱的,人来,给我赶出去。” 这时从门外进来四名大汉,举手就要像朱雀身上抓去。朱雀说道:“我是诚心来求问答案的,权道长何以如此对我?” 话说着,后面的四人已经抓住了朱雀的臂膀,朱雀双手一振,两人抛跌出去,另外两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照样向朱雀抓来,朱雀双肘向后一点,点中了二人胸前要穴,两人站在朱雀身后,不能动弹。这权贞一忽然一掌向朱雀拍来,朱雀和他对了一掌,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朱雀说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权贞一说道:“我只是试试你的功力,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阁下知不知道你于此时来到这里,会毁了我的计划,让我数月以来的筹谋化作流水。” 朱雀说道:“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权贞一说道:“要是连名震天下的朱雀也认不出,我还怎能在这里待下去。” 他伸手挥退了继续进来的谢家人众,又解开了被朱雀点了穴的二人,让他们回避,顷刻间,屋内只剩下他二人。 权贞一说道:“坐下来说话。” 朱雀坐了下来,忍不住问道:“请问道长的是” 权贞一说道:“你不会认为我是闻香教的吧?” 朱雀被他一语道破心思,人尴尬地说道:“在下确是如此认为,不知道长是如何知道的?” 权贞一说道:“能让你来到此地,还有余暇过来找我的,除了闻香教的原因,更有何事能请得动你的大驾?” 朱雀说道:“那道长到底是何人?” 权贞一说道:“不知你可听说过蓬莱四怪?” 朱雀一惊而起,问道:“难道阁下便是人称蓬莱四仙当中的人?” 权贞一说道:“不错,我就是四怪之一,四仙的称谓可不敢当。” 蓬莱四仙,乃武林传说中的人物,据说四人每人擅长数门绝学,有的擅长琴棋书画,木牛流马机关巧计,有的擅长土木园林,八卦奇阵,有的精通星卜术数,医道高深妙手回春,有的博学多读,胸中藏有天下书籍,天文地理,农耕牧野,无不通晓。更为难得的是这四人皆武功高强,出神入化,但却极少履足中土,朱雀一直以为这些人仅在传说中而已,哪知,竟真有此人。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精通术数医道的权贞一,这可真正料想不到,可笑自己还以为他是招摇撞骗的闻香教教徒。 权贞一说道:“我听闻闻香教在中原蠢蠢欲动,如今太平盛世,偿若此邪教造反起来,不知将伤害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因此,决定试试以己之力,能不能消除这个祸胎,这亦是我出世修炼的因由。” 朱雀肃然起敬,自己想找到闻香教的人,无非是为了朋友,离权贞一胸中所怀的却是普罗大众,境界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朱雀问道:“不知道长为何说我会坏了仙人的计划?” 权贞一说道:“我一路打听,从济南府来到这里,就是听说闻香教的教主王招贤在这里,本想借助自己这点微末所学让其招揽,然后进入闻香教,从内部颠覆其事。我来此地已经三个多月了,王招贤数次派人来打探,看我是不是与之作对的人,看来他还是不太放心,今日来求卦的人里便有闻香教的人在。我估摸着这两天就会有人前来接洽,若是你在此地出现,恐怕惹起他们的怀疑,我的事就难成了。” 朱雀这才明白,惭愧地说道:“是我来得鲁莽了,差点坏了道长的大事。” 权贞一说道:“由你来助我,本是好事,只要小心行事就行了。不知闻香教怎么惹到你头上,把你牵扯进来?” 朱雀简略地说了庄雨斜之事,权贞一推算了一番,说道:“你这个朋友暂时没事,最近你不可再来,免得惹起他们怀疑,我知一地,是他们护教人常常聚集的地方,你去捣乱一番,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这里便好行事。” 朱雀早就被闻香教的诡计搞得头昏脑涨,想要发泄一番,听到这番话,正和他意。权贞一遂告诉了他位置,朱雀跟着告辞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登门惹事 现在最少不是没有头绪了,朱雀马不停蹄,来到权贞一所说的地方,此时天色渐晚,朱雀在附近菜馆吃了个饱,估摸着闻香教的人也到了晚饭时间,应该都在这里,便径直走了过去。 闻香教的护教所在,是一所民宅,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谁能想到这是邪教教众的所在,竟会是在闹市当中。朱雀见门关着,便敲了敲门,不一会,有人过来打开门问道:“是谁?” 朱雀说道:“我找人。” 这人说道:“你找错地方了吧,我这没你要找的人。” 朱雀假装疑惑地说道:“是我找错了地方吗?我明明听说王招贤是住在这里的。” 王招贤是闻香教的教主,这人听了朱雀随口叫出教主之名,自然受到不小的震动,不知自己如何暴露了身份。趁此人惊愕间,朱雀将他一把推进门去,这人怪叫一声,院中突然涌出十几个人,手里拿着武器,看神色都非善类。一个矮胖的人穿过人群,向朱雀走来,朱雀看此人五短身材,走起路来仿佛鸭子一样摇摆,却知道这是陕北武林的一种绝学,心中一凛,知道此人绝不好对付,偿若剩下的人全都是这种水准,今次来此,别说找麻烦,恐怕会连自保都成问题。 这人从怀里掏出两柄短棍,在身前一碰,擦除火花,说道:“阁下是来找麻烦的?” 朱雀说道:“我只找人,不找麻烦。相烦请王招贤出来,我有话要说。” 这人说道:“这里没有人叫这个名字,请你离开,否则,别怪不客气了。” 朱雀说道:“是么?”说完还上前走了一步。 这个矮胖之人终于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冲上前来,双棍交错向朱雀点来,朱雀并不拔剑,空手和他相斗,看准来势,一手拨开一根短棍,另一手撮掌成刀,掌锋斩在短棍上,两人都是身子一晃,朱雀退后一步,化解了棍上的内力,那人却是硬挺,站在当地没动,脸色却已涨红,朱雀知道他硬接自己一招,内力已受到震荡。在外人看来,两人拼了一招后,朱雀后退一步,这矮胖人站着不动,已然是矮胖人胜了。殊不知他有苦自己知,正在竭力调匀内息,只需片刻就能恢复过来,可惜朱雀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接着上前一步,双手如抓,向此人攻去。 矮胖人知道再等片刻,自己就可以缓过劲来,可是朱雀的双手已到眼前,无奈只能举起双棍硬挡,他此次硬挺出招,招数便显得有些僵硬,被朱雀一手一根,抓住了他的兵器。矮胖人用力回抽,抽之不动,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手力夺,忽然感觉朱雀手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他使错了力道,整个人向后飞退,朱雀趁此时机还送他一股力道,双掌在他双棍的棍端一推,这矮胖之人如断线纸鹞般穿过厅堂大门,消失在屋内,屋内跟着传来一阵砰砰的响声,不知道此人打破了什么东西。 其他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将朱雀围住,七手八脚地向他攻来,好在这群人里还是以那矮胖之人功力最高,其他的人和他相差一截,朱雀拳打脚踢,如虎入羊群,东边一拳,西边一腿,无不击中对方关窍。这些人里几无他一合之将,仅一盏茶的功夫,朱雀便将这一群人都打倒在地。可是这些人彪悍非常,倒地后又立刻爬了起来,状若疯虎地向他攻击。朱雀的剑此时脱鞘而出,他手一握住剑柄,立刻施展出雷动九天的招数,人跃上半空,剑如闪电般击下,在他剑光笼罩之下,每个人的手腕筋脉都被割伤,手上瞬间没有了力气。再凶悍的人,手上无力,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也凶不起来。 朱雀剑回鞘内,说道:“明日我再过来,若还是看不到王招贤本人,就不是今天这样,轻轻地割一下手了。” 说罢,朱雀转身离去,后面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竟没一人敢追过来。 出了大门,朱雀长吁了一口气,这口气随着对闻香教的人一顿殴打而舒了出来,心中感到痛快无比。 闲着没事,他又去了趟庄家,庄雨斜还没有回来,朱雀只好先找个客店休息。 半夜里,朱雀被敲窗的声音惊醒,他拉开窗户,窗外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月光之下,看到这人一身夜行衣的装扮,背对着他,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看不清模样。朱雀只觉得他身影特别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敲窗的自然就是此人,朱雀从窗户跳了出去,此人立刻跳墙而出,朱雀只好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朱雀在后面问道:“敢问阁下是谁?半夜三更的,要带我去何处?” 那人并不回答,忽然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去,朱雀也加快了速度,在后面追着,他想加快一步,跑到此人前面看看是谁,可是这小小的愿望在此后的半个时辰都没有做到,朱雀心下讶然的同时,隐约已猜到这人的身份。 这人一路来到城外,城外有一片坟地,朱雀素来不信鬼神,可是在这夜晚的坟地中,跟着一个如鬼似魅的人向前走着,也感到脊背上一阵发凉。一片乌云突然飘过,遮住了月光,四周一片漆黑,眼前那人似乎忽然失去了踪影。 等乌云移去,月亮又出来的时候,朱雀骇然发现,前面已经没了人影,仅仅片刻的时间,这人能躲到哪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地下巢穴 朱雀心底生出警惕之心,四处查看,只听到风拂树梢的哗哗声,远处池塘里的蛙鸣。他侧耳倾听,却听不出什么异常,蓦地,一个白衣女子忽然缓缓地在前方出现,所谓缓缓地出现,乃是白衣女子从地下逐渐升起,她的旁边是一座新修的坟头,她的人仿佛就是从坟里冒出来的。 朱雀看到眼前场景说不出的诡异,只觉地头皮发麻,手心也沁出了汗。这女子从地下升到地面后,就向他走来,朱雀待她走得近些,才看清她的脸面,“唐莹莹!”朱雀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白衣女子嘿嘿一笑,说道:“我不是唐莹莹。” 朱雀听到她的声音,反而镇定了许多,说道:“不错,你不是唐莹莹,唐莹莹没有你这么高的轻功,你是苏晓月?” 这女子并不回答朱雀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不愧是朱雀,这都吓不倒你。” 朱雀已经猜到这女子不是从地下飘上来的,而是有一个地道,这女子是从地道的楼梯缓缓走上来的,黑夜中看不清楚,真的像是厉鬼从坟中出来。他也猜到刚才自己一路跟着的穿着夜行衣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白衣女子,只是惊讶于她换衣服的速度。 朱雀见到女子,总是表现的特别有修养,他向白衣女子问道:“敢问姑娘可是苏晓月?姑娘和在下一个朋友长得非常相似,以至在下鲁莽,认错了人。”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地下出来,才是真正的在下,你名气这么大,人是高高在上的,又如何自谦为在下?” 朱雀笑道:“名声都是虚的,以姑娘如此本事,我说一声在下,那是应该的。” 白衣女子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像是在考虑些什么,良久,忽然对朱雀说道:“你先别多问,跟我来。” 朱雀跟着她向前走去,前面果然有个地道,地道斜斜地通向地下,看方向,就是通往新坟的下面。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整个地道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要将人吞入地狱。 这女子怕朱雀疑心,带头走了进去,朱雀满腹疑问,却知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便忍住没有说话。 地道尽头有一扇门,门敞开着,因为洞里特别黑,所以外面也看不出这里有扇门,穿过门,又拐个弯,接着向下走了十几道阶梯,终于看到一丝光亮,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着,外面的声音都被这地道隔绝,不复听闻。寂静的环境下,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白衣女子又推开两扇门,一片明亮从门里泄出,在黑暗中待久了,突然看到灯光,朱雀只觉得有些刺眼。这女子当先进入门内,朱雀也跟着进去,一进了门,就发现,里面别有天地,是一个特别宽敞的所在,好像一个偌大的洞穴,四周都被修葺地平平整整,墙上挂着几盏灯笼。若不是朱雀提前知道是在坟下,还会以为自己来到什么宫殿大厅,这里并不气闷,可知他们自有换气的空洞,只是没看出在哪里。 洞穴里放着两排椅子,椅子中间是一张茶几。椅子上做了六个人,白衣女子到了此地,一声不响地走到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加上其他的六个人,七人七双眼睛,都落在朱雀身上,朱雀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一名坐着的老者问道:“阁下就是朱雀?” 朱雀说道:“不错,你虽然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却不知你是谁。” 这老者说道:“我叫欧阳伯,让客人站着说话,太也无礼,请坐。” 朱雀看到这里没有空着的座椅了,这老头说请坐,难道是在消遣自己?他走到其中一人身边,伸手拿住了此人肩上的穴道,将他提起,向旁边一扔,自己坐了下去。被他扔出去的那人,眼看就要撞在墙上,没想到,此人和墙轻轻一碰,就转过身来,想想朱雀攻去。朱雀故意转过脸不去看他,那让朱雀坐下的老者却喝止了他,说道:“既然给客人让了位子,就不要再去纠缠,你先出去吧。” 这人愤然离去。老者向朱雀问道:“阁下可知,能坐在这位子上的都是什么人?” 朱雀说道:“不知。” 老者说道:“只有我教长老才能坐上此位。” 朱雀道:“哦,我却不知,未知前辈所说的我教是什么教?” 老者说道:“自然是闻香教,难道阁下明知还要故问?” 朱雀说道:“我只是坐下,并不想当什么长老,前辈只怕是多心了。” 老者温言劝导:“我教现在人才济济,南北十三省的教众算下来,人数已过万人,除了那个由穷叫花子组成的丐帮外,我教就是中原第一大教会。而长老是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难道阁下还不满意?” 朱雀说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针对贵教,而是什么教都不会加入。” 这老者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他伸手向后一招,身后一堵隐藏地门打开。朱雀本来以为这间地下洞穴只有这么大,原来还有其他的房间,这么看来,整个地下,不知有多宽阔,如此大的工程,却藏在坟场,想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闻香教被称为邪教,别的不说,只观其行事,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门内出来一人,带着面巾,看不清模样。朱雀正疑惑间,那人倏地将面上面巾扯掉,朱雀一见此人面目,脸上的惊讶再也掩饰不住,他惊道:“雨斜?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此人正是庄雨斜,只听他说道:“如今我已加入了闻香教,成为一名香主。朱雀儿,你也加入本教吧,教众兄弟相亲相爱,大家都为了一个正确的目标,共同努力,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大有作为。” 朱雀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是黑衣还是灰衣?” 庄雨斜沉默了一会,说道:“是黑衣。”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接着,他向周围的几名长老说道:如今世上大致算的上太平,闻香教伺机而动,恐怕不是你们所宣称的为百姓为穷人牟利吧,我朱雀大好男儿,怎会为你们教主一人私欲,而加入你们这个邪教?”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不知朱雀为何突然说出这些话,更不知庄雨斜所答是何意。 原来,朱雀和庄雨斜曾经快意江湖之时,有一次解决一个杀人案件时,遇到两个疑犯,其中一名穿着黑色衣衫,一名穿着灰色衣衫。两人都有差不多的嫌疑,可最后终于找到证据,证明了灰衣人是凶手,并将之绳之以法。朱雀此刻问起,就是问庄雨斜所言是真是假,庄雨斜说是黑衣,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话都是言不由衷,甚至被迫无奈,说的是假话。 几名长老倏地站起,说道:“既然让你知道我们的集会之地,你不入我教,难道还想活着出去吗?” 朱雀知道这些人是起了杀人灭口之心,可是他并不惧怕,也跟着站起,说道:“我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就是邪不胜正。误入歧途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在歧途上一直走下去。各位,我朱雀有一言相劝,迷途知返,尤为晚也。告辞!” 说完,人急如流星,向后飞退,刚到门边,那门倏地关上。几名闻香教长老立刻为了上来,其中一名长老双手凝力,一掌呼啸推来,朱雀伸掌抵住,另外一名长老也抬手攻来。闻香教能够做到长老之位,功力果然非同小可,几人联手相攻,威力更是难当,若不是地穴中空间狭隘,早就身中不知多少拳脚。朱雀将功力发挥到十二分,也仅是勉励支撑,地穴中,隐约见到庄雨斜被两人按住,朱雀在一分神间,肩上中了一位长老的铁拳,怪异的内力,让朱雀痛入骨髓,出手之际,慢了许多。 几名长老心中也焦躁起来,对付一个年轻人,需用几人合力,相斗半天,依然不能得手,这是从所未有之事,不禁都竭尽全力与之相斗。朱雀的轻功施展不开,功夫大打折扣,人在危难之际,身体所能发挥的潜力往往远超平时,他心神都放在和各位长老相斗之上,无暇顾及身后关上的铁门,不知何时悄悄地被打开,一人伸出鬼魅般地手,点在朱雀后脑要穴上,朱雀中了这下偷袭,猛然间人似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昏晕了过去。彻底倒下之前,仿佛听到庄雨斜在大声呼喊:“朱雀儿,朱雀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喊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险死还生 亦幻亦真,亦真亦幻。朱雀感到自己全身被大火灼烧,接着在自己被烧得全身发烫的情况下,又被扔到寒冰冷雪之间,极冷极热的痛苦,仿佛在阿鼻地狱上下数层间来回游荡。这是种至尽的苦楚,让朱雀想到了死,不如死了吧,一了百了,然而又似乎觉的,自己已经死了,魂魄正在苦受这煎熬,仿佛无处可逃,极烈的疼痛似乎永无止境。 终于,人像从噩梦中醒来,但仅仅是有些意识,身体上的痛苦又让他昏了过去,接着体会那噩梦中的痛苦。如此醒来昏去,数次之久,终于在一次醒来时,已能忍受那极度的痛楚,不至立即昏晕。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亲切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虽然觉得自己应该认得此人,但脑中一片糊涂,就是不能清醒地想起他到底是谁,口中仿佛被火烤干了,只能用嘶哑而微弱的声音呻吟道:“水,水” 一股清凉的水,顺着咽喉流入体内,朱雀清醒了点,也记起了眼前之人,正是蓬莱四仙之一的权贞一,他正用勺子给自己喂水喝。朱雀想向他点点头,表示感激,却骇然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意识和身体像是两码事,自己拼命控制身体,身体却连一丝反应也没有,这种恐惧,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更甚,朱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么?” 昏晕前的一切经过,都逐渐记起。但自被人从后面偷袭昏过去以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他想问问自己在什么地方,如何会被权贞一发现救起,可是,说出的话,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这种痛苦和绝望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还是权贞一在身边照顾,朱雀清了清嗓子,再说话已能说清:“道长,我这是在哪里?”话是可以说了,但身子还是不能动。 权贞一说道:“你是在一座山的山洞里,谢家的人在乱坟岗发现了你,幸亏及时送到我身边,否则,你连命都保不住了。” 朱雀说道:“可是,我现在全身都无法动弹,我,我这是怎么了?” 权贞一说道:“你四肢筋脉都被割断,脊椎被重手点断。这些人是想要你的命。他们是闻香教的吗?” 朱雀听说自己遭遇如此之惨,眼中怒火迸发,苦于不能动,否则他早就跳将起来,他对权贞一的话充耳不闻,绝望地说道:“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权贞一说道:“许多人一出生,就身有残疾,也不见得就要寻死,你身为侠道中人,怎也如此想不开?” 朱雀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道长,我一生行侠仗义,自问没有做一件伤天害理之事,以命理推算,我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权贞一无言可答。 顿了顿,朱雀像是忽然想起来:“还有庄雨斜,他被闻香教的人控制了,说不定是为了唐莹莹,这样说来,唐莹莹应该也在他们手中,道长,你帮我救救他们出来。道长,我求求你” 权贞一霍地站起身来,仿佛有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说道:“我不会去救他们。” 朱雀问道:“为什么?道长,他们都是好人啊。” 权贞一说道:“你何不自己去救他们出来?” 朱雀讶然问道:“你说什么?” 权贞一说道:“你的伤,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可是” 朱雀问道:“可是什么?” 权贞一为难地说道:“偿若只我一人之力,以你朱雀行侠仗义的声名,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就算以我命换你命,我也可以做到,只是,你伤得太重,肉身毁败尚在其次,我察觉你丹田气海,也遭受荼毒,只能讲你体内真气散尽,好比一个池塘中的水被下了毒,鱼虫不能生存,只能讲池塘里的水放尽,然后注入新水。据素问岐伯言:治之要极,无失色脉,用之不惑,治之大则。逆从倒行,标本不得,亡神失国!去故就新,乃得真人。所谓去故就新,需要合数人之力,开精窍,同阴阳,你如今筋脉尽断,不能运气使力,只能借助外人之力,扶持自生新力。我一人做不到,要合我们蓬莱四怪四人之力方可。” 朱雀问道:“如此会不会对四位仙人有损?” 权贞一摇了摇头,没有言语。他所虑者非是此事,而是不知其他三人是不是恰好都在蓬莱。唉,听天由命吧。他扭头看了看朱雀,当机立断决定起行,在路上给他正脊骨,接筋脉,能不能撑到蓬莱而人不死,他也没有把握。 谢家安排了几名家丁,赶着一辆宽大已极的马车,起行蓬莱。路上,每到马儿承受不住,便花钱换了当地的好马,家丁轮流赶车,当真是马不停蹄,路上,权贞一将朱雀断了的筋脉一一续接,又敷上他的独门秘药,想来到了蓬莱,筋脉当能接妥,只是暂时不能使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蓬莱四仙 在途非只一日,这日终于来到蓬莱四仙的居所。四人居所是在一座海中的小岛上,此岛名为蓬莱仙岛,不知是蓬莱四仙因岛而起的绰号,还是蓬莱仙岛因蓬莱四仙而起的岛名。权贞一到了地方,人从马车上飞跃而下,远远地,人就向几间屋子大喊:“三个老怪物,你们在不在家?”话声传出,心中却砰砰乱跳,他实在拿不准其他三怪在不在。 良久,其中一件屋子传出一个响若洪钟的声音:“是老二吗?老大和老三正在下棋,两人棋力不高,水平倒是不相上下,杀得难解难分,倒也有些看头,你快来。” 听到这话,朱雀和权贞一的心都落了下来,权贞一托起朱雀,一路小跑,来到他们下棋的屋子,看二人正在桌上聚精会神地研究棋路,两人下棋一人观棋,没一人抬头,更没注意到他怀中之人。权贞一更不打话,上前一脚踢走了棋盘,三人大怒,一起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权贞一已将朱雀平放在桌上。 这蓬莱四仙,除了老二权贞一外,分别是老大孟机杼,老三杜经纶,老四卢春林。孟机杼刚想臭骂权贞一一顿,一见他带了个病人过来,只好暂时忍耐,但已经气得胡子翘起。老三杜经纶最能沉得住气,却也忍不住说道:“此人定是非同小可大有来历。老二,这人是谁?你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什么地方不好治病?偏偏带到我的棋室?” 老四卢春林只是观棋者,呵呵笑道:“定是老二治不好人家的病,找我们帮忙来了。” 权贞一说道:“老四说对了,我就是治不好,你们不是知道我此行何处吗?” 老大孟机杼点了点头,说道:“那闻香教的事你处理完了?没听说闻香教被人挑了啊。事没办完你就回家,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此人难道是闻香教里的大人物?” 权贞一说道:“呸呸呸,此人侠义盖世,名动天下,你倒猜猜看,他是谁?” 老三杜经纶说道:“要不是他病恹恹的样子,我定会猜他是朱雀。” 权贞一说道:“不错,他就是朱雀。” 几人吓了一跳,都凑过来,对着朱雀左瞧右看,卢春林说道:“他这般身手,也会落到此等地步,这闻香教竟这般厉害?” 权贞一跟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包括朱雀的伤势,需要数人联手帮他散真气,培新力。老大沉默了一会,说道:“以他平素的行径,也确实值得我们出手,只是,如此下来,你我四人全都消耗一半的内力,明年和老对头比试之前,能不能恢复,就难说了。” 老三杜经纶说道:“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此人是个君子,我等比试,只是小事,我同意老二的说法。老四,你怎么说?” 老四卢春林说道:“你们知道我一向爱惜生命,万物生长,只能扶持,不能见死不救,我同意救治。” 三人一起望向孟机杼,孟机杼说道:“好吧好吧,赶紧治了,我还要和老三好好下一盘棋,刚才那局我明明就要赢了的。” 老三杜经纶说道:“挟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为也;为老人折枝,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老大孟机杼说道:“什么?你是说我老了,棋艺不行,是你让着我的?呸呸呸。” 朱雀听到蓬莱四仙如为他治伤,每人将耗损一半的真力,当真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他和四人无亲无故,如何受得了这番大恩?他本身也是高手,知晓真力的储蓄是何等艰辛。可是如果不让他们治疗,自己终身是个废人了。但想起师父苦苦教导的,莫不能损人而利己。更何况是这神仙般受人尊重的隐士高手?这般恩德如何承受得住? 老大和老三还在为谁的棋艺高明而争执之际,朱雀突然开口说道:“我不要你们救治了。” 权贞一说道:“什么?如果不由我们救治,普天下间再没人能让你恢复平常。” 朱雀忍着身上的剧痛,说道:“你们损耗自身的真力来救治我,我一介凡夫,实不值得你们如此付出。” 孟机杼闻言说道:“也没什么,真力损耗,再练练也就回来了,偿若我们不给你救治,你终身残疾,这中间的来去就大了,何况你平日侠义为先,救治你,也是一件功德。” 他刚才还有些犹豫,此刻听到朱雀宁可不治,也不欲他们受损,感动之下,反倒相劝起朱雀来。 老三杜经纶也说道:“你这话大有墨子利乎人即为,不利人即止的侠义之心,可是墨子也说过爱人不外己,己在所爱之中。如果你不为自己打算,如何行侠仗义,我们救你就行相当于我们间接地去帮助其他人。” 但朱雀想着四人皆耗费半生真力,总是不许。老大孟机杼急了,说道:“你现在这个情况,好比散尽家财的穷人,我们都是富人,我们要把钱给你,你不能拒绝,你要有本事,以后再还回来啊。老二,不用说了,咱们准备行功。” 权贞一着手准备,向其余三人解释行功的诀窍,老三杜经纶看朱雀不欲受他们大恩,又劝说道:“你好比我们去杀坏人的一把剑,剑钝了,我们耗费力气去磨磨,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朱雀再示意不从,可是偏偏身子无力,无法拒绝。 几人将朱雀盘腿放在桌上坐着,朱雀无所依仗,连坐也坐不稳,向后欲倒,权贞一一掌拍在朱雀后背的命门要穴,将内力随即源源不绝地输入,接着老四一掌抵住朱雀气海要穴,也是将内力倾吐而出,接着老大和老三一人一边,抓起朱雀的手掌,将内力从他掌心导入。四人的内力起初进入朱雀体内,游走朱雀全身一百零八要穴,有如狂风扫落叶之势,将朱雀体内残余的真气都给驱散。接着,内力仿佛涌入大海的溪流,逐渐变成湍急的河道,在朱雀丹田气海汇集,因四人内力方向不同,相遇的内力在朱雀气海中盘旋起来,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这时四人已不用主动将内力输入,而内力自然地就被吸引进朱雀体内。这四人的内力储蓄的越来越多,调动朱雀全身关窍,一起滋生出新的内力源泉。 朱雀在他们内力入体时,已感觉自己像是在一股洪流之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起伏飘动,左右摇摆,其实他人仿佛一尊泥塑石雕,在四人夹击下,一动也不动,所有自己立足不定的晃动,都是内力造成的幻觉。接着,丹田处有如刀剜火炙,痛到极处时,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在止不住地颤动,接着眼前一黑,昏晕了过去。可是昏晕并没有多久,又被痛醒,全身的筋脉似乎不断地被拉伸,又急速地萎缩,酸痛胀麻痒热寒,各种痛楚轮番上演,即使身处地狱,也似乎无这般煎熬。其实四人以真气输入,前后仅有半个时辰,但朱雀已感觉有十年之久。豆大的汗珠从肌肤溢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臭,而四股内力还在体内激荡,最后兵分两路,在自己胸口左右两边冲突,但中间仿佛有一堵墙在阻碍他们会合,两边的内力不断加强,终于,那堵墙仿佛被打穿,四股内力终于汇集于一,朱雀在此期间,一直灵台清明,知道四人为己疗伤,乃是好意,所以无论多么痛苦,他都坚忍,但这四顾内力在胸腹间融而为一只是,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不能自已。 听到朱雀发出的啸声,蓬莱四仙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桌子上喘息,但人人心中都是惊喜万分。朱雀的内伤不但痊愈,而且得了四人各自一半的内力,可以说,内力修为上,几已到了前无古人之地,加上四人内力在他体内的冲突,更是洞穿了他的任脉和督脉,龙虎相会,水火相济,随着以后朱雀每一次修炼,内力都会提升一次,长久下去,永无止歇。 朱雀疲极,权贞一将他抱回屋内,他的内力虽然已经恢复,但身体上的外伤还需一些时日的调养,不过他内力已能自生,再加上权贞一珍贵的丹药,外伤只需十多日,当可痊愈。 十多日后,朱雀内外伤俱无影踪。朱雀来到院子中,拳打脚踢,无不如意,将腾云轻功使将出来,不仅比以前跳得更高,而且在空中换气,更为轻松。接着练了一套裂云掌,每一掌打出,都感到内力收发无不随心所欲,更能将内力凝聚,专攻一处。他对着一丈外一排竹子拍出,竹子仿佛被劲风吹过,竹子弯折,虽然没有折断,但已大为满意。 朱雀对蓬莱四仙感激之情,无法言喻,自己受伤后,甚至蒙生轻生的念头,现在不仅恢复,而且远胜从前,比之再造之恩更是深厚。朱雀逐一给四人磕头,四人也不拒绝,但看他的眼神间,都仿佛父母之于自己的孩子。权贞一说道:“我真气消耗过巨,闻香教那边,我就偷个懒,不去过问了,你替我好好处理,莫要让我失望。” 朱雀点头称是,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听闻明年,道长的对头将来,若用到小子的地方,只需道长一声吩咐。” 权贞一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外人不方便参与,你放心,合我几人之力,天下间还有能让我们为难地事吗?你尽早赶回去,否则闻香教势力愈大,就愈难以克制。” 朱雀又给几人磕了头,这才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重回故地 骑着蓬莱四仙送的骏马,朱雀晓行夜宿,不日又回到清水县。想起过去一个多月的经历,恍如隔世。 朱雀先到了庄雨斜家,本来没想到庄雨斜会在家,却不料真的见到他。 庄家家丁也安排了新人,进去通报,片刻庄雨斜便急急出来。 庄雨斜看起来精神好多了,人也一改上次相见时的不修边幅,又穿上了精致华美的衣衫。朱雀一个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和他一起肆意江湖时的伙伴,但心中知道,经过这许多事,真正是物是人非了。庄雨斜见到朱雀时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朱雀左瞧右看,确认他的欢喜是出于真诚,见到庄雨斜现在这样,他也着实欢喜,禁不住问道:“唐莹莹也回来了?” 庄雨斜点了点头,脸上充斥着满足的神情。他一把拉着朱雀的手,向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那天你如何脱出天心七老的魔掌的?我见你被人从后偷袭,晕了过去,之后我便被带走了。你既然逃脱了,为何这一个月来,也不过来看看我?” 朱雀沉吟着,不知庄雨斜此时身份,不便说明蓬莱四仙之事,只得敷衍道:我另有要事,分身无暇,这不,一抽身便来了。 庄雨斜嗯了一声,并未起疑,来到厅堂,庄雨斜大声呼喊:“莹莹,莹莹,朱雀三哥来了,快来,快来。” 两人刚刚坐定,久未谋面的唐莹莹来到两人面前。朱雀站起身来,看那唐莹莹,也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唐莹莹对着朱雀行了个万福,也在庄雨斜身旁坐下。朱雀忍不住问道:“莹莹,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雨斜他” 庄雨斜打断他的话,对唐莹莹说道:“你去让人备些酒菜,我要和哥哥好好喝上两杯。” 唐莹莹知道二人有话要说,便径自出去了。朱雀心中无数疑问,真不知要从何问起。他想了想,首先问道:“你和莹莹二人都加入了闻香教?” 庄雨斜说道:“也算是,也算不是,哎,你别急,听我跟你说。” 那日,朱雀去观音寺后,一名闻香教教徒来到庄家,对庄雨斜说他知道唐莹莹此时的下落,庄雨斜一听,就跟着要去,想到朱雀回来时找不到自己,匆匆之际,便留下一张我去找唐莹莹的纸条。 二人到了一处民居内,庄雨斜见到了唐莹莹,但她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庄雨斜见到唐莹莹未死,一时激动之下,所行之事便不太理智,他又哭又笑,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一名女子出现,打了他两巴掌,他才清醒过来,放眼看去,禁不住吃了一惊,原来打他的女子和唐莹莹长得一模一样,一时他糊涂起来,不知躺在床上昏迷的事唐莹莹,还是眼前这名女子是唐莹莹。他也立刻想起一事,两个唐莹莹模样的人,都是腹部平平,那唐莹莹所怀的孩子呢? 庄雨斜不禁向那打了他两巴掌的女子看去。 这名女子自己说道,她叫苏晓月,乃是唐莹莹的孪生姊妹,唐莹莹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她的怪病,乃是情绪起伏过甚,伤了心神所至。当日唐莹莹不堪痛苦,确已决定自尽,被闻香教的高手救下,但她腹内的孩子却保不住了。这名闻香教的高手用内力帮她进入龟息状态,以待教中医术高明的护法从外地赶来医治。 庄雨斜悲喜交集,喜的事莹莹没事,悲的是孩子没有了,但莹莹还活着,总是欢喜之情多些。他也做不了别的事,只得在那里等待莹莹被施救。 不过闻香教的施恩是有条件的,在此期间,他要帮闻香教做几件事,闻香教才能竭尽全力救人。庄雨斜为了让他们施救唐莹莹,心中便想,任何条件他都能答应。 闻香教让他做三件事,一是要庄雨斜为闻香教捐纳十万两白银,以做教中之资;二是要庄雨斜此后不得与闻香教作对。这两件都没什么,庄家豪富,银子他可以出的起,不和闻香教作对,也能做到,只有最后一点,就是帮助闻香教招揽朱雀。他内心曾天人交战了一番,但想朱雀从不受人左右,自己为了莹莹,不妨先答应下来,日后再给朱雀解释清楚罢了。 朱雀听到这里,更不好说出自己差点惨死的遭遇,否则他愧疚于心,以后都只能活在自责中了。在庄雨斜按他们的条件去做了以后,庄雨斜还是忍不住暗示了朱雀,所言为假,闻香教看出不能收朱雀归其教,便只得将他杀害,又或者是怕惹起众怒,只将朱雀弄残,不能和他们作对就行了。 庄雨斜说道:“为了唐莹莹,我什么都能答应,就是要用我的命去换莹莹的命,我也甘愿。十万两银子也筹好了送给他们,也帮他们招揽了你,至于能不能成功,就不是我的责任了。还有不能和闻香教作对,我既然已经找到了唐莹莹,什么江湖恩怨,也都不想再多过问了。闻香教看我几件事都做到了,便也尽心施救,其后我就和莹莹回了家。朱雀儿,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我是不想再去招惹了,只怕你莫说我在这件事上重色轻友就行了。” 朱雀摇了摇头,暗下决定,闻香教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永远都不告诉他,让他从这件事中剥离开来。但朱雀还是问了唐莹莹的事,大致和观音庙假方丈所说相差无几,朱雀也难以分辨真假,但想着庄雨斜既然生活归于宁静,问得多了,也怕他起疑。 这时候唐莹莹喊两人吃饭,朱雀像他们刚结婚时喝得那样大醉,和庄雨斜谈得尽是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对于热血江湖的事迹,他提也不提。第二天一早,朱雀给二人留了张信笺,祝愿二人比翼双飞,白头偕老,便悄悄离去。 出了庄家的门,朱雀径直来到观音庙,见到方丈,瞧得仔细,确是真方丈无疑,也没上前说话,便又离开。接着朱雀去了当日夜间,苏晓月带他去的坟地,也许因为是白天,所以一切看起来并无异样,朱雀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地道的入口,他决定晚上再来。 吃过晚饭后,堪堪等到子时,朱雀又来到坟地。还是和白天一样,没有异常的动静。当晚明月当空,月光如水,铺在整个大地。朱雀躲在附近的一棵槐树上,静静等待,他有信心能等到闻香教的人出现,此地既然耗费不少闻香教的心血所建,又不知自己已经死而复生,绝不会轻易将此地弃之不用。既然还用的到这里,白天坟地出现异常,太也骇人耳目,所以他们必会在晚上出没。 过了一个多时辰,朱雀等得昏昏欲睡,终于等到地道出口打开,见到有人出来,朱雀精神一振,借着月光,看到一个黑影前后张望了一会,然后向镇子走去。 朱雀轻功高强,追踪起来毫不费力,一路跟着此人回到城内,半夜里街上不见行人,朱雀远远地追踪,看到此人在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门打开,这人闪身进入,门随后关上。朱雀走上前去,看到门匾上写着赵府,不知这赵府主人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家。看来要是想知道的话,只能进去查探。朱雀自不能寻大门进去,他绕到此宅子后边,轻轻翻过院墙,来到院内。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好像是赵府的后花园,看规模气势,不似一般人家。 朱雀穿过后花园,来到前院,偌大的院子,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朱雀判断此人进了院子后就只能到这屋子,便轻轻来到屋子后边,通过窗户的缝隙向里窥探,果然,一路跟过来的那人就在此处,只是人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面孔陷入黑暗中,看不清什么模样,此时正和屋里另一人说话:“此事据红莲所说,不太好办。” 屋内那人说道:“现在离大军开到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时间不多,偿若铁拳门的韦植依然冥顽不灵,不肯加入圣教,那便将他灭了口,省得泄露了我们的机密。” 这人说道:“铁拳门自前任掌门韦杵死于大漠之后,已无出色高手,杀了韦植灭口只是小事一件,只是不能得他相助,总是不美。” 屋内那人说道:“这是自然,铁拳门数代经商,积累了巨万钱财,有了他家的这笔银钱,能买上一大批兵器,贵教的起事更是如虎添翼。难就难在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奉献出来。” 这人说道:“不若让苏媚媚那骚狐狸去勾搭他,色诱之后,有了把柄,不怕他不听劝。” 屋内那人说道:“不行,一者苏媚媚不在这里,行起事来恐怕来不及了,二者,以他这种人,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却家业?我看还是用药。无论和什么想比,这性命总是最重要的。听说红莲最会用药,此事由他来办,最是合适。” 这人不再说什么,似乎已经同意了他的建议。两人又商量了许多行事细节,都是些狠毒又下三滥的招数。 窗外的朱雀听得有些糊涂,这闻香教教众上万,算得上中原第一大邪教,为何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图谋神拳门的家产?他们所说的起事又是什么?难道是想起兵造反?闻香教自王好贤创立以来,百十年间,曾有过造反的意图,王好贤的孙子就曾经起兵做反,不过很快便被朝廷出兵消灭,将造反的意图扼杀在萌芽里。难道过了这许多年,闻香教又蠢蠢欲动,不安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红莲授首 朱雀又听了半天,再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既然知道他们要图谋铁拳门的家产,那便有了线索。朱雀悄悄离去,屋内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铁拳门韦家在离此地一百多里的秦安县,前任门主铁杵曾和朱雀一起在大漠寻找过宝藏,不幸为沙漠大盗所害,后来接任的韦植,乃是铁杵的亲兄弟。 朱雀想着他们要是做这谋人家产之事,必定要考虑的面面俱到,否则,一个不好,还会折在里面。所以这并非一时半会就会发生之事,朱雀找了地方休息,天亮以后便出发去秦安。 路上,朱雀见到一队队的官兵,从关内出来,朱雀不欲惹事,牵马停在一边,等官兵们过去。到了傍晚,朱雀遇到扎营休息的士兵,他向其中一人询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来到,要打仗了吗? 这番问询有些鲁莽,惹起了那名士兵的怀疑,那人呼喊一声,一队人马冲出,将朱雀围住,朱雀也不反抗,只说道:“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我身上有信物。” 如其所愿,朱雀被带到领队的长官那里,朱雀拿出王府二公子给的金牌,那人仔细验过,又还给了他,说道:“我们身在前线,有许多军情不能告知,请你谅解。”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想知道这地你们准备攻打的敌人是谁。” 这长官说道:“这个可以告诉你,开城县的满四造反,我们奉项总督的命令,在石城外集结,共同剿灭反贼。” 朱雀心中一动,开城县,离清水县只有三百多里地,满四的造反,不禁让他和闻香教的逆反联系起来。他问这名军官:“你可听说这满四造反的原因?可曾有什么邪教的人马掺杂在里面?” 这名长官说道:“有邪教的人?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只听说这事来得古怪,满四只有一万多人马,陈价将军率领三万人前去剿灭,结果被打败,现在朝廷委派项忠为总督,我们当兵的只管听令便是,至于满四为何造反,却非我等所能知道。” 朱雀知道他们所知也就如此了,但他猜测这个满四,应该是受到了闻香教人的蛊惑,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只是奇怪,朝廷此次反应之迅捷,真是出乎意料,而听这些官兵的口音,应该是来自西安府的驻军,被临时调派过来。看来满四的做反也是临时起意,而且兵甲粮饷不足,否则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去图谋庄家和韦家的家产了。 朱雀这番猜测,也并不说给此人听。晚上,他在这队官兵的营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和这队官兵辞别,接着向秦安县赶去。 未到晌午,朱雀就来到了秦安县。秦安县不大,铁拳门在这里赫赫有名,只问了一个当地人,朱雀就找到了铁拳门韦家的房屋大院。韦家的房屋富丽堂皇,果然是一副有钱人家的样子,难怪惹得闻香教垂涎。 铁拳门门主韦植听说朱雀前来拜访,连忙亲自出来迎接,两人见面,首先谈起的就是韦植的兄长韦杵,虽然相隔了很久,但他二人兄弟情深,韦植说道韦杵时,依然虎目含泪,心情激动,说道韦杵根本没有必要去沙漠一行,他们韦家有的是钱财,何苦还要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宝藏呢?只是韦杵这人好奇心强,特别喜欢这类神秘的事情,倒也不全是为了宝藏中的什么宝贝。朱雀来找他,本不是来谈韦杵的事,但韦植一说起来,他也不好打断,只能让他说完。 等他情绪平复,这才说起闻香教的事,韦植茫然不知闻香教是什么来头,听到这伙邪教竟然意图图谋自己的家产,更是愤恨,但他说没见过什么闻香教的人。 这就怪了,朱雀心想,闻香教为何找上韦植?一定是提前踩好了点,对上了号,才将他作为目标。不可能仅仅因为听说韦家有钱,就图谋着下手。朱雀想了想,问韦植:“你最近可有什么朋友是新结交的?” 韦植说道:“我这人最是好客,要说近日新结交到的朋友,倒还真有一位,不过应该不是你说的什么闻香教的人。因为他就是从清水县观音寺过来的红莲法师,此人虽然是个和尚,但却没有一般和尚的腐儒之气。” 朱雀大惊失色,说道:“什么?红莲法师?”心道,又怎么会这么巧的。朱雀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这红莲法师现在何处?” 韦植说道:“你不会怀疑他是闻香教的人?他可是附近最有名气的大师了,不仅佛法精妙,而且武功高强,为人谦逊。多少人都争抢着目睹他的风采呢。” 朱雀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现在也和你也说不明白,不过此人确认就是闻香教的人,你让我去见见他,和他当面对质,自然知道真相。” 韦植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带你去,他在城外的净土寺挂单。” 两人刚要出门,韦家的大门忽然无风自开,门口站着一位相貌堂堂的和尚,不等主人相请,便自己走进了院子。朱雀一见之下,立刻认了出来,就是那天晚上假冒方丈之人,虽然相貌变了,但他从这人身形气度上,还是认出了他。朱雀说道:“是你,你这妖和尚,当真会装模作样,那晚差点被你骗过。” 这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最后还是瞒你不过,朱雀之名,真是名不虚传。我只是想不通,你不是受了我教的锤刑吗,怎么还能活着?既然侥幸逃得一命,就该远远地离这里,明哲保身为是,可你胆大妄为,不知悔改,我佛既然有普渡你之心,为何你自己偏要选择通往地狱之路呢?” 韦植听到这里,也醒悟这红莲法师不是什么好人,他指着红莲说道:“你原来是邪教的人,专程赶来与我结交,是不是真的想来谋取我韦家的财产?” 红莲微微一笑,说道:“不要说什么谋取这么难听,我教现在正值光大之际,需要一些钱财借以成事,将来事成之后,还会还你的,这个叫借,不叫谋取。” 韦植听他说得无耻,突然仰天大笑,这笑声里掺杂了愤恨,并无一丝喜悦之意在内,干笑了几声之后,忽然脸色木然说道:“我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尚有朱雀朱大侠在此,你还待怎的?” 韦植双手一拍,身后的院子里涌进来十几名铁拳门的弟子,这许多人一来,声势登时壮大了许多。韦植说道:“既然是邪教的人,我铁拳门自然和你势不两立,咱们且看看你是如何强行将我韦家的家业抢走。” 话未说完,这红莲法师忽然双手一扬,两枚暗器分别向铁拳门这边飞来,朱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韦植见暗器来的猛烈,不敢伸手去接,一闪之后,身后的两名铁拳门弟子身中暗器,只来得及喊叫一声,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原来暗器上还喂了毒,而且毒性猛烈。 韦植惊怒交集,正准备向前扑过去和他动手之时,朱雀已经和红莲打斗了起来。 两人出招都是迅捷异常,红莲再也来不及去使暗器,他曾听教中长老说起过朱雀的武功,自信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哪里知道朱雀受到蓬莱四仙每人一半的功力相传,已经今非昔比,朱雀每一拳每一掌,都打得红莲暗暗叫苦,朱雀拳脚上附着极大的内力,红莲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非朱雀的对手,心中想到,上次在地下巢,他不可能不尽全力相搏,但后来终于被打倒在地,并将他的关节都敲碎,人已无活命的希望,绝非是在作伪。但此次相斗,朱雀又如何在这短短一个月内功力大增? 他想不明白,想就此停手,然后逃离,逃得有那么远就那么远,但他赫然发现,自己竟似被朱雀的内力黏住,脱身不得,就像不小心落入粥里的鱼,失去了在水中的灵动。原来朱雀早就知道他劈空掌厉害,和他相斗,怕他尚有歹毒的招式使出,因此用上了全力,旨在让其束手束脚。红莲的双手双脚都变得沉重无比,出手越来越慢,终于在朱雀的一击重击之下,人昏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红莲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朱雀和韦植等人,红莲感到自己手足四肢剧痛,骇然看去,原来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红莲又痛又惊地说道:“你们,你们好狠毒!” 这是韦植亲自动的手,此举即报了他准备图谋自己家业的大仇,又能防止他突然摆脱了束缚,暴起伤人,此人武功太高,不得不小心行事。虽然朱雀觉得此举太过残酷,但想起自己所受之苦,却终于没有制止。 韦植听了他的话,冷笑道:“当真是贼喊捉贼,你对朱大侠所做之事,对我韦家所图谋之事,就是死也不能洗清你所做的罪恶,留你一条性命苟延残喘,你就知足吧。” 红莲忽然笑了起来,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笑得如此开心,这般悍恶之人,当真少见,红莲笑道:“你们正派中人,满口仁义道德,和我们邪教又有何区别?道貌岸然,你们留我性命,是想从我口中问出我教的事情吧,还期颐让我感恩吗?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你们太小看人了,有什么酷刑继续使出来便是。” 韦植听了这话,知道被他破意图,他和朱雀确实准备套问他邪教的事物。韦植恼羞成怒,一拳打去,红莲被打得口鼻出血,人又昏死过去。铁拳门门主的拳力岂是等闲,红莲挨了这一拳,当真如同被铁锤砸中一般。朱雀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幸而没将红莲打死。韦植让门下弟子去打水,将红莲浇醒,准备继续向他发问。 朱雀拿出那日在观音寺,从床下找出的小小铁环,问他是什么?红颜只是冷笑,并不回答。朱雀暗暗叹了一口气,从屋内走了出来,将刑讯逼供之事交给韦植他们去做。自己对敌人都会生出不忍之心,如何能够和狡诈险恶的邪教中人相斗争? 天色渐晚,到了用餐时间,韦植出来和朱雀一起吃了晚饭,朱雀问他:“可曾问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韦植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当真凶悍非常,我用了几种苦刑,其间他又昏晕过去三次,却对闻香教之事只字不提。”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邪教造反之事,已和开成县的满四相勾结,既然有了这个线索,那么他们的图谋,也就不言自明。我明日就要回清水县,你看这假和尚偿若真的什么都不肯招的话,就送入官府吧,闻香教参与逆反之事,你铁拳门就算是立了功了。” 韦植点了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朱雀说道:“你们做好防备,闻香邪教既然看上了你这块肥肉,怕红莲用欺骗的手段不行,派人强抢,也非是不可能,他们要做逆反之事,那为了成事,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来?” 韦植恨恨地说道:“这个你放心,他或者能够骗过我,但此刻我既然有了防范,除非他们能将秦安县攻打下来,否则休想能够从我这里拿走一文钱。” 朱雀点了点头,铁拳门在这里扎根百年,无论是官府还是绿林中,都能吃得开,偿若有心提防,以他们地头蛇的势力,外人想要图谋他们韦家,确是难以得逞。 第二天一早,朱雀准备回去时,韦植来给他送行,说道:“那贼子昨夜受刑不过,已经自绝经脉而死。” 朱雀想起红莲做下的恶事,当真应了恶有恶报四个字,可是其他邪教的人呢?这才是让他头疼的事。 韦植对于朱雀前来相助之事又是千恩万谢,直送朱雀出城十多里方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得报大仇 朱雀来到清水县,依然不去庄家见庄雨斜,而是径直去了县衙。 在县衙,朱雀亮出了王府金牌,县丞朱胜贤听说本县竟有人勾结邪教,而邪教中人已和满四勾结造反,即感惊慌失措,又是忧心忡忡,当他得知上面还不知清水县的事,而是朱雀一人查探出来后,才放下了心事,对朱雀巴结不已。当听朱雀说朝廷已派出项忠为总督,带着几万人马来围剿满四,又是吃惊,又是害怕,吃惊的是朝廷既然已经知道造反之事,而且提前做好了准备,他身为附近县官,竟然懵然不知,害怕的事,自己县城内不知有多少反贼,万一来个里应外合,将清水县攻占下来,他朱胜贤别说能不能在保住自己的官职,就连项上人头还能不能留在脖子上都让人堪忧。他也是决断极快之人,当即决定把清水县驻军指挥权交给朱雀,让他领着去剿灭本县邪教人等。 这赵府和邪教向勾结,那是确凿无疑了的。清水县有三千驻军,朱雀让其中一名偏将带着五百人,然后跟他指点了方向,让他去将赵府以及闹市中闻香教护教聚集的宅子两处地方围住,将这两个地方的上下人等,全部捉拿,关入大牢,等候审问。余下的两千多人,留下五百人在县城戒备,其他的人出城去坟场。 朱雀带着人来到坟场后,怕那地牢还有别的出口,又派出三百名兵卒占据附近的高地,然后亲自勘察地道入口。可是地道入口机关如何,朱雀也不得而知,但他记得入口的方位,驻军中有掌管火药的司事,朱雀让他在地道入口附近埋入火药,准备将入口炸开。火药安放完毕,司事点燃了火把,正准备引燃火药,忽然听到几声饶命声从地下传来,那在地穴中的人主动打开了入口,原来里面的人可以通过通气孔看到外面,入口开关也隐藏在地,他们偿若不开门投降,势必被炸得粉身碎骨,即使没有被炸到,也有被活埋之虞。 朱雀阻止了司事点燃火药,让里面的人出来,里面的人知道再也躲藏不得,陆续从里面走出,出来一个,驻军便有人上前绑了一个,这些人知道已然事发,竟无一人敢反抗的,全部束手就近。前前后后共捉到八十多名邪教中人,朱雀防止遗漏,又派人进去搜寻了一番,确认再无人在内。 其中几人见领兵的竟然是已经“死去”的朱雀,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但也都醒悟了过来,朱雀既然没死,那他们造反之事已然事泄,全都乖乖地束手就擒。 驻军裨将见里面空间庞大,啧啧称奇,朱雀知道邪教人图谋已久,这地道可不是十天半月能够挖掘出来的,何况邪教人做这些事,还要偷偷摸摸,防止被人发现,估计只能在夜间施工,这样算下来,这个浩大的工程没有几年时间,是做不出来的。 朱雀防止邪教人再次以此为据点,吩咐驻军,在地个个巢穴中全都放上火药,然后引燃火线,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整个地下巢穴,都被炸得塌陷,这藏污纳垢的巢穴再也不复存在。 至此,朱雀在这里所受的残害之仇,才算是报了个彻底。 将这批邪教中人押在牢里,由朱胜贤亲自主审,朱雀在一旁监审,一些坚不认罪之人,朱县令用起刑法来那是毫不手软,来回审了十几人,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过朱雀见此次落网的人里,并没有闻香教的长老在内,询问之下,原来他们全都都去了开城县那边,看来闻香教策划造反之事,确认无疑了,同时也确认了他们派红莲去铁拳门谋取韦家财产一事,正是由他们的教主王招贤亲自筹谋策划。而王招贤此时带同诸长老,八成就在开城县固原镇中,正和满四喝着酒,商量攻城略地的做反之事,尚自不知他们教中一重大巢穴已被连根拔起。 至于清水县大户人家赵氏,跟着邪教作反之事,也随即跟着提审。 朱雀此时才见到当晚在赵府屋内说话之人,此人正是赵府的家主赵忠君。赵忠君脑满肠肥,一看便知是贪图享乐之人,在审问他时,此人不待大刑伺候,便主动交代了罪行。如何同闻香教相勾结,如何被迫提供财产,帮他们购买兵器马匹等等,甚至还将附近的大户,有钱人家的线索提供给闻香教,让他们去抢了用作叛军的军资。 说完罪行之后,他辩解说自己家大业大,本不会做下此事,但在闻香教的人威逼利诱下,一是对闻香教的毒辣手段产生畏惧,二是被猪油蒙了心,以至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自知死罪难逃,于己之罪也不浪费唇舌请求开脱,但求放过他赵家家中未成年的孩子们。他们年纪尚幼,和此事无关。 朱胜贤听了冷笑道:“这个时候再求饶不嫌太迟了吗?枉你名叫忠君,却不知忠字是何意,君字何意,造反的事,如何判决,兹事体大,我一个小小的县丞也做不了主,此事上奏以后,你在牢里听候发落便了。” 赵忠君闻言,当场瘫在地上,全身发抖,再也爬不起来,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拖了下去。 朱雀听了有些不忍,但也毫无办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赵忠君是死有余辜,可是他家中的孩子又何罪之有?但朝廷最忌讳的就是反贼,反贼余孽更是要不得,以防止死灰复燃。一旦牵扯到造反的事,那必然都是要株连九族的。 果然,不久后,上令传来,所有邪教人士,以及和邪教勾结的各类人等,全体处决,立即执行。赵忠君被判诛九族,以儆效尤。 另,清水县县丞朱胜贤,因铲除反贼有功,酌升一级,从正八品县丞升为正七品知县,领七品俸禄,辖地不变,还是在清水县。而清水县所有驻军,每人获赏三个月的饷银。 得了升迁,朱胜贤甚是欢喜,想着此次因祸得福的功劳,都是朱雀带来的,便备了三千两的银票给他,这叫做分红。朱雀想着不要白不要,便默默收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真相大白 此县邪教中人既然已经剿灭,朱雀便来到庄家。庄雨斜见朱雀人又到来,感到奇怪,不知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此未曾离去,还是离去后又来的。朱雀见他茫然不知清水县的闻香教已被剿灭,便说道:“你可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在大厅上,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庄雨斜已经听朱雀说了闻香教之事,还是有些担心,那些长老,已经他们遍布全国的教众分子,还是不可小觑的势力。朱雀说出朝廷在全国缉拿闻香教的教众,凡是身为闻香教的人,都等同反逆,一旦捉住,即刻执行死刑,看来闻香教这个祸害覆灭在际,已不用担心。而对于教主王招贤以及教中长老等人,已被团团围困在开城县,此次既然派出项忠为总督,项忠此人智勇双全,当可不会让反贼漏网一人。满四和王招贤二人更是他们要消灭的首领,自然也就不用担心闻香教会死灰复燃。 两人此次喝酒方算喝得痛快,朱雀突然笑道:“光顾着喝酒说话了,忘了弟妹莹莹还没吃过,你喊她过来一起吃酒。” 其实当时男人喝酒,女子一般都不能上桌,但这是普通人家的规矩,庄雨斜和唐莹莹都是武林中人,磊落豪迈,自然不会计较这些腐儒的规矩。 庄雨斜点了点头,喊了几声莹莹,不闻莹莹回答。庄雨斜叫来家仆询问,这家仆说道:“刚刚见到夫人出去了。” 庄雨斜嗯了一声,也没在意,随口说道她可能出去买脂粉了。朱雀见唐莹莹出了门,自然不在说什么。唐莹莹不在,他和庄雨斜二人说话更是没有忌讳,两人谈起以前快意恩仇之事,以这些往事下酒,最是痛快不过。庄雨斜说道:“哥哥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成家之事了。老是这么浪迹江湖也不是个了局,终须有个归宿才是。” 朱雀想起了伊雪,也不瞒他,将如何和她结识,如何为了无影剑之死又见她一次说了出来。庄雨斜听说她是无影剑的徒弟,忍不住叫道:“那岂非更是门当户对了?两口子都是武林中人,才能有说得来的话题。” 朱雀说道:“你说道哪里去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当时她有想让我帮他报仇之意,只是没有说出口,对了,她让我问问千颜,为何殷无形对她这么好,却被她狠心杀害。千颜已死,此事虽然做不到了,但终究是我忘了此事。”说道这里,心中想到,这事也许并非千颜的本意,更何况千颜如今香消玉损,在祁连山忘忧谷中长眠花下,是不是她的意思,也只有谢听雨才知道了。想起谢听雨近些日子有没有将各个门派的血仇清算干净,但有他生父嵇无忧在后面做靠山,就不是需要他去关心的了。只是伊雪,唉,伊雪。 庄雨斜像看头了他的心事般说道:“以你这般武功,这般人才,哪会又姑娘不动心的?”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两情相悦,可不是凭本事得来的,否则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岂非应该是天下的女人都应该爱上他吗?此理不通,此理不通。”说到武功天下第一,不禁又想起了慕容寒山,他和嵇无忧一战既胜,那么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很难有能和他相抗衡的人了。 庄雨斜充作情场高手,说道:“小弟是过来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在这方面我绝对可以做你的师傅。我跟你说,郎才女貌只是基础,就像盖房子的根基,有了牢固的根基,才能盖起大屋。当然更需要多多相处,这相处就是盖座房子时在根基上放的砖,每见一次面,就相当于加上一块砖,见得多了,砖也垒的高了,这屋子就盖起来了。偿若再用些手段,便相当于给这房子封了顶,如此一来,这伊雪姑娘岂不就进了你朱宅的门了吗,到时候啊,只怕她想出去,恐怕也是出不去了。所以说,你应该有事没事就去找他,有事固然要去,没事更要找事去见。两人若不常常见面,如何能够产生情愫?所谓日久生情,便是如此。” 朱雀笑骂道:“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别说你那虚无缥缈的丰富经验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你打出生,怕就只和莹莹一人生出感情吧,并且你和莹莹二人是一见钟情,却来劝说我要日久生情,当真好笑。唉,你不知道,我见到伊雪就紧张,以前练功夫时候的定力,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也不瞒你,我对她,是又想去见,又不敢去见,其实我还是有理由见她的,这谢听雨之事” 庄雨斜见他戳穿自己情场高手的身份,也不生气,还怂恿他道:“那便去啊,光在这里说又有什么用?难道仅凭你在千里之外随口说说,人家姑娘就能为你情定终身?” 朱雀说道:“我看还是随缘罢了。也许我和她也不是真的合适,只是一种表面的吸引。咱们别说这事了,来,先为闻香教被围剿喝上一杯。” 庄雨斜举杯和他喝了,想到从此不会被这邪教威胁控制,也算是去了一大祸患。朱雀怕他再提伊雪之事,便和他说起了曾经去沙漠寻找宝藏的事。 庄雨斜心思简单,被朱雀的故事吸引,便忘了劝说他去见伊雪的事。这故事跌宕起伏,庄雨斜颇有些后悔,没有一同前去,他对那被埋在沙子里的精绝古城也是很有兴趣,不断提出问题,朱雀一一回答。 二人这场酒一直喝到天色渐黑,此事唐莹莹还是没有回来。在朱雀的提醒下,庄雨斜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且不说本县的闻香教是不是彻底铲除,那些暂时漏网的邪教长老偿若留下一两个,只身在外的莹莹便会有危险。 两人起了担心,再也顾不得喝酒,立刻安排人出去寻找。 庄雨斜自从唐莹莹回来,恢复正常后,家丁家仆安排了极多的人,又恢复了他纨绔子弟,喜欢享受的本色。此次他把家中所有的人等全都派遣出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找遍整个县城。 朱雀陪着庄雨斜在庄园内走动,朱雀忽然发现在后院井口处有一封信,庄雨斜抢过身去拿起信,回到有灯的屋子,将信抽出来看,还没看完,忽然身子一晃,人倒了下去。朱雀闪身将他扶住,让他坐入椅子,自己将信捡起来看,看完也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原来信是由苏晓月所写,信中说道,唐莹莹其实早就死了,根本没有什么教中高手可以医治她的怪病。闻香教为了贪图庄家的钱财用作造反之资,便让苏晓月冒充唐莹莹,跟庄雨斜回家。这些日子里,陪伴在庄雨斜身边的,其实是苏晓月而不是唐莹莹。她本来担心会被庄雨斜发现,可是庄雨斜真得以为他是唐莹莹,只要她回来便好,不敢深究以前之事,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渐渐喜欢上了庄雨斜,这让她更是不敢也是不愿说出真相,若不出什么事,她打算就这样冒充唐莹莹和庄雨斜生活一辈子也好 今日听朱雀所说,闻香教面临覆灭之祸,她曾受过闻香教教主王招贤大恩,不得不前去相助一己之力,估计这次相别,将成永别。她还告诉了庄雨斜唐莹莹被埋葬的位置,让庄雨斜以后能有个怀念她的地方,出于对庄雨斜深爱唐莹莹的嫉妒之心,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她毕竟也是爱着庄雨斜的啊,怎忍心让他再次陷入痛苦当中,可是,她此番是不得不去报恩,临别之言,当为君想。 信中最后说道:“别了,我的庄郎,偿若妾身不死,当会回来找你,你当我是唐莹莹也好,当我是苏晓月也好,我就赖在你身边了。”信中之意,凄婉而残酷。 朱雀虽然看得懂上面的字,但心中依然难以置信,发生在唐莹莹身上的事之离奇古怪,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找到一壶烈酒,捏开庄雨斜的嘴,给他灌了几口,庄雨斜呛咳了几下,稍稍恢复了正常,却立刻又跳将起来,喊道:“莹莹呢?我的莹莹呢?莹莹没有死,没有死” 庄雨斜又哭又笑地喊着莹莹的名字,朱雀知道他此刻心神激荡,偿若任其下去,庄雨斜就会变得疯颠。他点了庄雨斜的昏睡穴,然后出掌拍在他的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透过庄雨斜的灵台穴,游走他的全身穴道,将他散乱的内力都归于正轨。 夜里,外出寻找莹莹或者是说去找苏晓月的家丁都逐渐回来,报告没有发现,朱雀知道苏晓月一定连夜赶去开城县了,他们哪里还能找得到呢? 第二天庄雨斜清醒过来,朱雀在旁边严阵以待,怕他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好在庄雨斜恢复了平静,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朱雀递给他一碗水,庄雨斜接过来一口喝了,喝完水,他沉声说道:“其实,我早就发现她不是莹莹了。” 朱雀闻言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此事真是峰回路又转,简直让他摸不清头脑。朱雀问道:“既然如此,你昨晚为何又如此失控?” 庄雨斜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我一直都在骗我自己,她就是莹莹,我隐约觉得莹莹可能死了,但我不敢深想。我不说破,也许她便会活着,或者她还是在某个地方,我等着苏晓月再让我为邪教做些什么,然后能后换她回来。这段日子,我天天见到苏晓月,也像是看到莹莹一般,她俩长得太像了。我怕如果我说了出来,莹莹回不来了,她也走了,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害怕啊!我害怕啊,可是见到信的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说着说着,他便哭出声了。 朱雀知道他陷入的太深了,已不能自拔。朱雀说道:“咱们一起去看看莹莹的坟吧。” 庄雨斜点了点头,两人备了马,向苏晓月信中所说唐莹莹的埋葬之地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反贼覆亡 两人骑马来到一片山坡上,虽然已是深秋,可是山坡上还是零星地开放着花儿,在山坡上的几株银杏树下,他们找到了唐莹莹的坟。 二人下了马,来到坟前,坟前有一块用木板做的碑,上面写着:姊姊唐莹莹之墓。妹苏晓月立。 两人真的见到唐莹莹的墓,庄雨斜也真的死了心。 忽然,庄雨斜将那墓碑拔掉。 朱雀想,庄雨斜要换个墓碑,写上庒门唐氏莹莹之墓。可是他想错了,庄雨斜将那木板做的墓碑拔起来后,用这块木板作楸,向坟头上挖去。 朱雀前去阻拦,以为他又因思念唐莹莹而发疯了,但庄雨斜这次没有疯,他说:“我是要确认一下,莹莹是不是真的被埋在这里。” 朱雀一想也是,这是确认莹莹是不是真的死了最简单的方法,谁能知道苏晓月是不是又在欺骗他们,身为邪教中人,欺骗别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但如果是拿自己亲人来开玩笑就有些过份了。 苏晓月和唐莹莹是孪生姊妹,但从小到大,基本上没见过面,有没有姊妹之情也不好说。 庄雨斜这么一说,他也拿不准了,如果唐莹莹的尸体在里面,说明她是真的死了,如果里面是空的呢? 朱雀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抽出剑,也帮庄雨斜挖了起来,一个用木板,一个用剑,二人工具不称手,挖起来事倍功半,好在二人功力深厚,和寻常人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多时辰后,坟下的棺材显露出来。 两人又在周围挖了半天,庄雨斜跳起去,朱雀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将棺材抬了上来。 棺材很新,埋下去没有多久。据庄雨斜说,他曾见到过昏迷不醒的唐莹莹,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算算日子,唐莹莹被埋下,不会超过两个月。 两人站在棺材前,庄雨斜反而犹豫了,他对朱雀说:“你来打开吧。” 朱雀点了点头,棺材盖被钉子钉上,朱雀将剑插入中间的缝隙里,用力一撬,这柄青钢剑竟然折断了,好在剩在剑柄上的一半虽然短些,但更不易折。朱雀挑有钉子的地方,一点点的撬,终于将棺材盖打开。 他一手掀起棺材盖,一面向里张望,禁不住“咦”了一声,里面空无一物,竟然真的是个空棺。 庄雨斜也看到了这个空棺,他的脸色发青,朱雀看不出他是喜是忧。 难道唐莹莹真的没死?一切都是骗人的?还是唐莹莹真的死了,只是不知尸身在何处? 这一切都成了谜。 此后多年,庄雨斜走遍大江南北,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唐莹莹的下落,可是却始终没有结果。 发现空棺之后,朱雀陪庄雨斜回了家,他怕庄雨斜真的会疯,陪他待了几日,庄雨斜说道自己没事,主动将朱雀撵走。 朱雀见他逐渐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才放心离开。等朱雀前脚刚走,后脚庄雨斜就离开了清水县,这是朱雀后来才知道的。 当年冬天,满四和闻香教的人从开城县突出重围,狼狈逃向石城。 逃亡路上,依王招贤的意思,满四高举招贤王的大旗,意图再次招揽民众,或者让闻香教的教众闻声前来,果然有许多闻香教的教众由招贤王的含义,联想到教主王招贤,前去归依,可惜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摆脱不了必然的败忘之局。 叛军进入石头城后据称坚守不出。据后世所著《明史·项忠传》上记载,石城,即唐吐番石堡,城称险固,非数万人不能克者也。 项忠与巡抚都御史马文升分兵七路,追着来到城下,与伏羌伯毛忠的兵马汇合,将石城团团围住。 毛忠此人贪功冒进,独自领兵攻打石城西北面的山,欲占据高地,兵法有云,以高攻低,势如破竹,毛忠亲自领兵奋勇上冲,可惜在快要登上山头的时候,毛忠中箭身死,他部下的兵卒见主将身亡,犹如树倒猢狲散,纷纷回身向山下逃去。 满四得此良机,带兵出来冲杀,朝廷大军兵败如山倒,何况真的是从山上冲下来的败军。领其中一路剿匪兵马的刘玉,甚至被紧随败军之后的满四军团团围困。 项忠的部队也受到败兵的冲击,军心受到影响,项忠果断地斩了一名提议回撤的千夫长,这才稳定军心。 满四和王招贤得胜后又迅速返回,守在城内不出,期颐围城之军挨不过严冬,主动回撤。但项忠心志坚毅,以身作则,和士兵们同甘共苦,逐渐将军心安稳了下来。 这石城的水源是城外的一条河流,以及城中的五口井水。 项忠命部下在城外河水上游处淤塞堵截,令河流不能流入城中,结果石城的水源仅剩下城中的五口水井。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几口水井的水位也跟着下降,水源远远不够城中一万多人马的饮用。 一天半夜,满四的谋士杨虎狸出城取水,被早候在一旁的项忠人马活捉。杨虎狸为了活命,引诱满四出来,随之也将满四活捉。 满四既已落网,城中无主,组织不了有力的抵抗,不到旬日,石城就被项忠攻下。 破城之后,项忠下令将城中所有叛贼全部处决,其中也包括苏晓月在内。 解决了叛军的问题后,项忠押解满四回京,路上杨虎狸逃脱。后来项忠才从满四口中得知,这杨虎狸乃是王招贤的化名。 王招贤虽然脱身,但举国上下对闻香教的抓捕维系了数十年之久,王招贤虽然成为漏网之鱼,但已成不了气候,隐姓埋名四处躲藏,防止被人发现他的身份,最后郁郁而终。直到一百多年后,王招贤的后人才再次以闻香教之名,出来兴风作浪。这是后话,不提。 受到王招贤蛊惑,而起兵造反的满四,在押入京城后,被处以凌迟极刑。自此一场由邪教的引起的祸害风流云散,很快成为淹没在历史中的一粒尘埃,被世人遗忘。 朱雀辞别了庄雨斜之后,也没有去找伊雪。 他听闻嵇无忧到个个门派去询问儿子的下落,并为谢听雨的所作所为负荆请罪,最终虽然没有打听到谢听雨的去向,但取得了除黑雾教以外所有门派的谅解。 朱雀猜测谢听雨已经身亡,被或武当,或华山,或泰山的人悄悄杀死报仇,可毕竟只是猜想,谁也不知道谢听雨最终的下场如何。 嵇无忧回到天山剑派后,立即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弟子师从容,而他本人也随之不知所踪。 这位剑术高超的西域剑客,就以这么神秘的方式退出了江湖。 他既有隐遁之心,其实没有必要再去各个门派受辱求谅解的,但他这么做了,因为他就是嵇无忧,是一位可以让慕容寒山都都为之尊敬的对手。 从最美好的愿望上去想,朱雀希望嵇无忧去了祁连山忘忧谷,陪着千颜的坟墓,了此一生。 而他的儿子谢听雨,也在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不白之冤 和风细雨最宜酒。 酒是陈年佳酿,菜肴精美可口,喝酒的地方是在无锡小英雄楼。 京城也有家英雄楼,是朱雀经常去的地方。在那里喝酒的虽然不都是英雄,但喝起酒来,无不有英雄的气概。有了英雄气概,酒自然就喝得多了。 英雄楼喝酒用的都是大碗,古有打虎英雄武松,听说喝酒就是用碗来喝。有古人做榜样,现在的英雄岂能不效尤? 朱雀在那里醉过几回,一起喝酒的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几人湛满了一碗酒,碗沿一碰,仰起脖子,一干而尽,那方是好汉子的气概。 欢闹之间,一坛酒不知不觉便见了底。然后开始拍桌子,喊伙计接着上酒。 喝一碗酒,吃一大块肉,这样的吃酒才够痛快。 但在这江南无锡的小英雄楼里,外面春风扶柳,细雨化酥,对面坐的是纤弱得像个女子的才子文人,李可卿。 酒是埋在地下多年的女儿红,菜是清淡的素炒竹笋,糖醋白鱼,地三丝,椿芽拌豆腐,一碗藕荷汤,配着油酥烧饼。这样的风景这样的人,让一切都雅致起来。 朱雀似乎也受到感染,端起一杯酒,看着盛酒的细瓷小杯,说道:“用这个喝酒,喝快了都怕把杯子喝到肚子里。” 李可卿笑道:“饮酒讲究浅尝辄止,好酒就是需要慢慢品,方能品出其中的味道。要是像你喝酒那样往肚子里倒,只能算是牛饮,不同滋味的酒又怎能喝出区别?”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喝酒,是越喝越有精神,岂知陪你喝酒,越喝越觉得懒洋洋的。” 李可卿喝了一口酒,笑着没有说话。 朱雀学着他抿了一口酒,背靠椅子,闭上眼睛,仔细咂咂嘴,正要分辨酒的好坏,一阵吵闹声从楼下传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闲逸。 朱雀侧耳一听,楼下传来酒保的驱赶声,一位妇人的哭泣声,众人的议论声,便对李可卿说道:“我下去瞧瞧。” 楼下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不知如何,竟在这里撒泼不走,店小二直喊疯子疯婆子,正和厨子合力要将她推出门外。 朱雀询问掌柜的怎么回事。 掌柜说道:“这疯婆子名叫何阿姑,是个寡妇,独自拉扯大一个儿子,叫沈青云,今年二十来岁,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委派在常州府署办差,总算是熬出了头。听说前一段时间犯了事,被判了死罪,何阿姑一口咬定他儿子是被冤枉的,四处找人伸冤,伸冤不成便有些疯癫了。前些日子,无锡知县大老爷来此处吃饭,不知如何被何阿姑打听到,趁他吃饭时闯了进来喊冤,搅得知县老爷饭也没吃好,将她赶了出去。谁知今日知县老爷没来,她却又来吵闹,跟她说了她也不听,你说说让她这么一闹,我生意还怎么做。” 李可卿不知何时也下了楼,他在无锡县衙做知事,是知道案情的,只听他对何阿姑说道:“你要伸冤,该当到衙门击鼓,递上诉状,列明证据才是,在这里瞎闹,复有何益?” 那本争闹的何阿姑听了此言,只是哭泣不言语,忽然给李可卿跪了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里,忽然有人说道:“她一个不识字的婆娘,怎会懂得如何伸冤呢?” 李可卿立刻将何阿姑扶起,给了她几两银子,说道:“你先回家,我回去定将此案再细细审查,偿若真有冤情,我自会尽力帮忙,偿若没有冤枉,你不得再来胡闹。” 何阿姑说道:“肯定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嘴里喃喃着,但还是接过了银子,又要给李可卿磕头,被他阻拦住,劝说了半天,何阿姑方才哭泣着回去了。 何阿姑一走,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了。 两人再次回到楼上,朱雀也没了喝酒的心情,润如酥的春雨也变得绵密起来。他盯着李可卿看了半晌,李可卿被他看得心中有些发毛,忽听朱雀说道:“你跟我说说,这何阿姑的儿子是犯了什么案?” 李可卿说道:“是官银案,案情本来不能对外人说的,不过你问起来,自然另当别论。” “这案子并不是在无锡发生的,”说起来这何阿姑的儿子沈青云和李可卿都是官场上的人,却大有不同,李可卿只管无锡地方户部的事,“沈青云是在常州府管理官府银库,两个多月前,府库的银子被查出少了十七万两。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除了沈青云,别人都没有有能力将这么一大批银子偷走。但是在沈青云的住处,却连一两官银也没找到。” 朱雀问道:“那沈青云自己承认了吗?” 李可卿说道:“刚开始死活不承认,后来严审之后承认了,但还是说不清银子藏在哪里。” 朱雀又问道:“常州府犯的案怎么送到无锡来审?” 李可卿回答道:“这是为了防止营私舞弊官官相护,所以异地审理。” 朱雀沉默了半天,说道:“十七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不可能没有其他的证据吧,所谓的严审,我看还是屈打成招的可能性大些。” 李可卿说道:“就是因为这么多银子,除了他之外,并不可能有其他人一次性能拉走,就是雇马车来拉,也要差不多十马车才能拉完。所以大家都怀疑他不是一次性偷的,只是案发时积累了这么多,你想要是别人分批偷的,他作为管理者却没有发现,只是这个疏忽也是严重渎职了。” 朱雀问道:“银子少了,是何时发现的。” 李可卿回答道:“府库的银子每隔一个半月,核对一次,除了赋税入库,以及上交国库的时候,平时是不清点的。即使一个半月核对的那一次,也都是走个过场,谁也不会想到官银会丢,因此检查时很松懈,基本上就是看一眼便算。” 朱雀提出质疑:“十七万两,这么多的银子,一个半月一个人拿走,每天将近四千两,即便一天两班他都出入府衙,每天如此,也得一次带二十枚元宝,别说偷带,就是让他公然取去,若非习武之人,恐怕背起来都很费劲,不可能没人发现异样吧。” 李可卿解释说道:“当然不止如此,在衙门公干的人,随时可以进出衙门,他自己有钥匙,甚至晚间也可以独自过来。” 朱雀点了点头,心中暗算,即便如此,出入过于频繁,也会惹人怀疑。一次若只带两个元宝,每天就要进出二十次,每次还要去藏银地将银子放好,那也有些离谱。他心中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李可卿似乎知道他所想,说道:“刑部也怀疑他有同党协助,但是没有审问出来,认罪书上只申明是他一人所为。” 朱雀点点头,沉吟了一会,问道:“如果丢失的银子没有找到,就是连最基本的证据都没有,是不是他偷的,也只是推测,何以会被定个死罪呢?” 李可卿说道:“有了他自己的认罪书,就不仅是推测了。这事要是搁在前几年,最多办个停职流放,可是因为最近上面要求各州府自查自省,加上朝廷又派出了特使,四处监督各地官员行事,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想独善其身,对于官员的定罪的都不敢从轻,对于贪污挪用更是施用重刑,就怕牵连到自己。”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就难怪了,不过,十七万两银子到底在何处,只要能找到,说不定能帮沈青云洗清冤屈。” 李可卿皱眉说道:“如果真是冤屈了他的话……要是他肯说出银子的去向,我想也不至于死罪了。” 朱雀想到一事,问道:“这批官银上可以什么印记?” 李可卿说道:“都是铸成百两的元宝,元宝底部有常州府铸的印记。不过如果是被偷去,融了再铸,则会泯去这些痕迹。” 朱雀推断:“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官银应该还被藏着,不会这么快就开炉融造。总得要等风声过去。” 李可卿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沈青云做下的案子,那么他一定会有同伙。可是常州府看守银子的,除了沈青云,还有四名府卫,四名府卫都是共同出入,也没有进入府库的钥匙。只有沈青云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可以随时进出。现在案发后,府库加派了人手,有十二个人轮流看守。当然,除了看守府库的人以外,常州府衙上下有六十多名兵卒值守,这六十多名兵卒又是从守军处轮流调派的。所以,除了沈青云,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官银的机会。” 朱雀说道:“你说的都只是小毛贼做不到,真正的江湖大盗,也不是没有进出自如的手段。” 李可卿有些怀疑地说道:“这个,恕小弟实在难以想象。” 朱雀知道对着文人说绿林中事,直如与夏虫语冰,当下也不明说,却已暗自决定到常州府去调查一番。 李可卿说:“我知道你心软,看到何阿姑凄惨的模样,于心不忍,想要出点力,可是官府的事,毕竟不是像你们江湖中人行事,在这里约束太多,有力难为啊。” 朱雀说道:“生死大事,在朝在野都不是小事,即便审核多次,也难保不会出现冤案。你既然答应了何阿姑回去将案子重新审查,是为了摆脱何阿姑的纠缠,故意安慰她的,还是确有此心?” 李可卿无奈地说道:“同朝为官,岂能不同病相怜,我就算是白白出些力气,也不值得什么。行了,我答应你,回去再细审一番,固然证据确凿,我也但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朱雀说道:“如此甚好,我也去找一些朋友帮忙问问,咱们有了新的线索,再碰头吧。” 李可卿知道他坐不住要立刻去查探,便说道:“静候佳音。有了你这个朋友,看到不平的事,想不出全力都不行了。” 朱雀看着窗外的雨,忽然觉得这雨又冷又湿,非但没有了美感,反而惹得满地泥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丐帮弟子 一辆马车行进在泥泞的春日里。 朱雀在马车里躺着,他默默思索沈青云案子的来龙去脉,一时难以想象,一个监守自盗的人每日数次带着几个元宝,从府库出来,旁若无人的,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一直累积到十七万两之巨,直到被抓之际,旁人都没有觉察到丝毫反常之相,这简直荒唐。 不过既然荒唐不合理,审理此案的人如何会想不到此点,但为什么还是如此审结呢? 既然想不通,便不去想。 马车从无锡县到常州府,有一百多里地,清晨起行,直行到傍晚才到。 到了常州,朱雀首先去找的便是这里最大的帮会,丐帮常州分舵。 常州河道甚多,整个常州城府都是被环绕在护城河里,分支出来的河道更是不计其数,常人出门,多走水路,故有北人骑马,南人行舟之语。 朱雀雇了一叶扁舟,向丐帮经常聚集的鸡笼山行去。 其时春雨已歇,华灯初上,河道两旁星点灯火,正是一片盛世景象。 下了舟,离鸡笼山已经不远,朱雀踱步向山中行去,他没有施展轻功,是担心会引起丐帮的误会。 天色向晚,暮色蔼蔼,鸡笼山在眼前出现。 这山也算不上真正的山,只不过是个小山丘而已。小山丘上松柏森森,除了身边鸟鸣虫吟,远处鸡鸣狗叫,此外一片寂静。 朱雀独自走在似路非路的小道上,忽然前边两株大树后,闪出两个人影,昏暗中看不清二人模样,依稀衣衫褴褛,应是丐帮中值守之人。 朱雀向前大声招呼:“丐帮的朋友,别来无恙,我是来找你们姚大哥的,相烦通报一声。” 两人中一人说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找我们大哥有何事?” 朱雀说道:“在下朱雀,找他之事,一时也说不清,见到他自然会跟他分说。” 两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怀疑地说道:“你是朱雀?名动天下的大侠朱雀?” 朱雀说道:“正是在下,不过大侠之说倒是不敢当,相烦小哥过去通报一声。” 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一同点了点头,留下一人在此守着,一人飞奔上山通报。 朱雀一时觉得两人态度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什么地方有问题,唯有闷闷地等在当地。 不多时,一群叫花子从山上冲了下来,朱雀心道:要来迎接我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难得姚红金现在这么讲派头。 正胡思乱想着,这群叫花子走近了些,朱雀才发觉这伙人当中,并无他们的老大姚洪金在内,一时愕然,脱口而出道:“姚老大呢?” 带头的是一个没朝过相的中年男子,个子矮胖,身上郭衣百结,手里提着一根齐眉镔铁棍。但见他将铁棍向前略一倾斜,问道:“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朱雀朱大侠?” 铁棍前倾,甚是无礼。不过朱雀和丐帮一向交好,也不以为意,只是说道:“朱雀并非什么大侠,也没什么好冒充的,我只问你,你们老大姚洪金现在何处?” 一名口齿便给的的丐帮弟子说道:“姚老大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老大了,这位彭进山彭老大现在执掌本帮分舵,偿若你真是朱雀大侠,相请告知找我们前舵主何事?” 朱雀听到前舵主之词,一时不明所以,看这群丐帮弟子,也不知和原来弟子有何区别,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便拱了拱手,说道:“原来如此,我倒不知,相烦彭老大告知,我那好朋友姚金山去了何处,何以被销了舵主的身份。” 那彭老大向身旁一名丐帮弟子使了个眼色,此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朱雀喝道:“也不知你到底是不是朱雀,却来打听我们丐帮中事,要真是朱雀,相烦露上两手,以自证身份。偿若不是,嘿嘿,这般前来我帮重地打听我帮隐秘,又是何居心?” 朱雀冷哼一声,说道:“原来你们换了老大,连规矩也换了,这般强横霸道,这般对待朋友。” 那丐帮弟子大声说道:“是不是朋友,尚且不知,看招。” 说罢提拳向朱雀打来,拳法也没什么奇特,只是功力颇深,劲力不小,使出来虎虎生风,煞有威势,丐帮中一些帮众禁不住喝起彩来。 朱雀虽恼其无状,但还是依礼只侧身闪开并没有还手,这丐帮弟子以为朱雀怕了他的威势,第二拳使得更是威猛有力,朱雀又闪身避过,接着又让过第三拳,这是看在和丐帮的交情上,让了他三招不还手。 可惜这丐帮弟子无知无觉,第四拳使得更是孔武有力,口中呼喝连声,周围的人纷纷为他打气。 朱雀看他拳头袭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劲力透过他手腕上的会宗穴,一路向下,将他半边身子上的穴道都给封闭了。丐帮帮众的喝彩还没结束,只见朱雀松开手,和朱雀交手的弟子软软地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时喝彩之声戛然而止,哪想到己方拳打得声势浩大,在朱雀手里竟然连一招都走不了,都茫然瞠目,不知所对。 这彭进山见多识广,知道己方人是被他暗中点了穴道,只是不知道他如何出手,连忙叫人将瘫在地上的弟子扶了回来。 朱雀说道:“现在可以证明我是朱雀了吧。” 彭进山将镔铁张往地上一顿,说道:“打倒我帮一个小小的弟子,说明不了什么,你如胜了我手中这根伏魔杖,我才信了你。” 朱雀说道:“这又何必。” 彭进山说道:“看招!” 一招伏魔杖法推波助澜使将出来,铁棍幻出无数棍影,让朱雀连分说的机会也没有。 此人一出手,气势和普通的丐帮弟子果然不同,朱雀在不能伤他的情况下,也不敢空手掠其锋芒,又想到今日和丐帮相斗,实属无聊,因为无论输赢,都殊无益处。心下已决定先抽身离开,以后打探明白丐帮出了什么事再来相会。 想到这里,展开轻功,身子转了半个圈,人已向上跃起,落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处。彭进山一招不见了人影,一抬头看到朱雀站在树上。 他身材矮胖,轻功为其所短,便叫嚷着让朱雀下来较量。 朱雀身子又是一转,落在另一棵树的树干处,说道:“今日既然不见姚洪金兄弟,是我来得鲁莽了,咱们实是友非敌,没有必要打个不可开交。他日偿若见到你们汪帮主,替我朱雀向他问个好,这便告辞了。” 言罢,朱雀展开身形,如一只大雁般,投入林中,消失不见。 彭进山看到朱雀的身形,已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心下疑惑:“难道此人真的是朱雀?” 身旁一名年长的乞丐说道:“我看他八成就是朱雀,他刚才露的一手轻功,只怕连咱们帮主也未必能够做到,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腾云功。” 彭进山转头看着朱雀消失的地方,说道:“他要真是朱雀,那就有些麻烦了,要赶紧通知帮主……” 朱雀莫名其妙和丐帮人起了争执,心下悒悒,本来想找丐帮帮忙的,这下非但没有给自己帮上忙,恐怕将来还会添乱。对姚洪金的去向更是糊涂,不知他做了什么事,被革了舵主的职位。 此刻天色已黑,再去寻其他江湖上的朋友,时辰太晚,便随意找个酒馆,吃饱喝足后去旅店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朱雀一边在路边的摊子上吃着早饭,一边想着从何处入手调查府库失银之事。 江南武人,除了丐帮,还有谁能帮自己去调查?思索半天,猛然想到八卦门的乐一山。 乐一山的太极八卦掌,虽然在武林中并不响亮,但他非是以武闻名,而是喜爱广交朋友。一旦有武林中人前来拜会,他必竭诚相待,人称乐孟尝。他所交往的人各门各派都有,既有名门正派的人物,亦有旁门左道之士,因此在江湖上很能吃得开。 朱雀和他虽无交情,但如果找他帮个忙,想来应不会被拒绝。 吃罢,朱雀向路人打听了八卦门的乐家所在,然后到骡马行雇了一辆马车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乐府客人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乐家庄。看这庄园气势,果然非同小可。 乐家庄占地百十亩,门前花木扶疏,彰显主人情致,高墙大院,显示主人气派。朱漆大门,每扇门上钉着横四竖六二十四颗碗大铜钉,门前一对石狮子更是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头顶的门匾上写着乐家庄三个大字,右下角写着八卦门三个小字,门匾下还嵌着一块熟铜八卦。 大门敞开,两名家丁左右守着,朱雀告了姓名,让家丁通报时,被家丁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去了。估计将朱雀当成是来吃白食,借盘缠的没落江湖人士。也怪自己来得匆忙,全然忘了初次登门拜访,应带些见面的礼品,而自己非但空着手,衣服上还带着连日奔波的风尘,颇有些生活落魄,走投无路之意。 不过既然乐一山被称为乐孟尝,怎么会有这般以貌取人的家丁?朱雀心下疑惑,不知此行来得对不对了。 不过那乐一山久历江湖,应该知道朱雀是何等样人。果然,乐一山听说朱雀光临,亲自出来迎接,匆匆之际,衣袍上还浸湿了一片茶水。见了朱雀,拉着他的双手,口中说着慕名景仰之词。 朱雀心道:“这才是乐孟尝的行径。”当下谦虚了几句,乐一山欣喜不已,领着朱雀进了庄园,来到客厅。 进入客厅,朱雀看到厅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乐一山给朱雀介绍,坐在左首年纪大些的,是鹰爪门的秦翻羽,此人的名头朱雀也听说过,鹰爪功,轻功,都有相当火候,成名已有数十年。此时虽然两鬓有些白发,却给人风采依然,豪迈不减当年之感。 朱雀拱了拱手,说了声:“久仰。”秦翻羽起身点了点头,又接着坐下。 右首坐着的是位年轻人,二十岁左右,相貌颇为清秀,不待乐一山帮他介绍,人已经站了起来,说道:“在下柳明灯,末学未进,不值一提。” 朱雀看此人不像习武之人,不知什么来历,也是拱了拱手。 乐一山转身向二人介绍朱雀,秦翻羽听了朱雀之名,耸然动容,本来已经坐了下来,忽又站起,看样子,是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朱雀是个如此年轻的人。 果然听秦翻羽说道:“得享如此大名,难得竟然这般年轻潇洒,真是了不起。” 朱雀说道:秦兄休要取笑了,江南鹰爪功又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乐一山说道:两位都不用太过客气,到了寒舍,便都是朋友,且请坐下说话。 待二人坐下,佣仆给朱雀上了茶,乐一山问道:“不知朱少侠光临府上,有何指教?” 朱雀因有他人在场,一时不好说明来意,便说道:“有事经过常州,听说八卦门的孟尝之名,怎能不来结识一下?” 乐一山听了此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口中却说道:“都是朋友瞎捧,不过说我这人最爱结交朋友是真,朱少侠若是为了交朋友而来,那真是折节下交了。朱雀连忙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乐庄主休要捧杀小弟了。” 场面话说完,几人互相看了看,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朱雀看秦翻羽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是不是我来得鲁莽了,打扰了你们的谈话?” 乐一山说道:“这倒没有,秦兄,你来找我所言之事,何不说给朱少侠听听?若能得朱少侠相助,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朱雀不禁啼笑皆非,自己来求人帮忙,事情还没说出口,倒是先让自己帮别人的忙了,话已至此,倒也不好拒绝。 这秦翻羽在江南武林中的口碑还不错,有了事情,自己出点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说道:“不知秦兄有何难事,说来听听,只要是我朱雀力所能及的,又是不失道义之事,自当竭力相助。” 秦翻羽看着朱雀,猛然下定了决心般,说道:“我相信朱少侠的能耐,便给你说说,盼你能给出个主意。”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请讲。” 秦翻羽说道:“此事还要从头说起……” 鹰爪功创始于北宋年间,是由一位还俗的少林弟子,从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龙抓手变化而来。由于他自身武功极高,所以鹰爪门创立之初,便连败许多成名高手,使鹰爪功名扬天下,甚至和铁砂掌、金刚拳合称武林中三大拳术绝技,因此招揽到了许多徒弟,鹰爪门也成为一个大门派。但在他逝世以后,门下的弟子再不能将鹰爪功练到他的境界,多年之后,更是一代不如一代,鹰爪门渐趋势微。 一直到了元代,于兵荒马乱之际,鹰爪门方出了两个武功极高的师兄弟,秦百里和段洪英。 二人虽是同门师兄弟,但因为战乱,二人并未在一起,而是各自修炼,所练的方向便不免有些差别。 秦百里的鹰爪功主练指力,盖因指力即强,则攻击目标,直如摧枯拉朽,断木碎石皆可为,更别说血肉之躯。而段洪英主练招式,因为他认为鹰爪功若无招式配合,则手脚根本欺不进对方防守范围,指力再强也属无用。 两人因此产生了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各自成立了秦氏鹰爪门和段氏鹰爪门。其后两家不再往来。 朱雀听到这里,方听出一些端倪。这秦翻羽自然是秦氏鹰爪门秦百里的后人,现在已经成了江湖中唯一招牌鹰爪功,而段氏鹰爪功则从未听说,不知是何缘故。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恐怕也就是秦翻羽找他帮忙的原因,遂继续静听秦翻羽的叙说。 果然秦翻羽说出了一个他门内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秦门鹰爪 到了元末明初之际,秦百里的鹰爪门加入红巾军,后又跟着朱家打下天下,为明朝的成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皇上因此赐给秦氏鹰爪门一块匾额,上书“秦氏鹰爪,护国神拳” 就是这一块牌匾,让秦氏鹰爪功一下壮大起来。 许多原本跟着段家学拳的弟子,也改投到秦家。 这么一来,段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其后人为此还找上门来过,但由于秦氏弟子众多,人多势众,段家的人也没讨着说法,还被羞辱了一番,只能回去独自生闷气。 三十多年前,段家鹰爪门落魄式微,他们就势遣散了段氏鹰爪门,由于段氏鹰爪门弟子不多,所以江湖中人大都不知道此事,因为只要在外面提起鹰爪门,大家只知道秦氏鹰爪门一家。 听说当时段家鹰爪门的掌门叫段秀明,随后不知所踪。秦翻羽还曾打听过他的下落,据说是入了魔教,也不知真假。 前段时间,一个名叫段玄机年轻人,来到秦家,自称段氏鹰爪功的传人,声称要和秦氏鹰爪功较量一下,确认谁才是正宗的鹰爪功。 当时秦翻羽外出有事,他的大弟子,也就是秦翻羽的长子秦行云,也没拿他当回事,想着不用父亲出面,自己就可以打发他,便和他比试起来。 哪知段玄机所出的招数根本就不是鹰爪门的功夫,只有手指做鹰爪形,秦行云被他攻了个出其不意,两条手臂被他用阴损功夫折断,导致秦行云的指力发挥不出来。 秦行云败下阵来,秦翻羽的二子秦布雨出手,也落得同样下场,其余子弟不敢再出手。 段玄机胜了两场之后,冷笑着说:“什么秦氏鹰爪功,我看不过如此,想练习鹰爪功的,还是到我段家,才能学到真正的功夫。” 秦行云说道:“你也休得猖狂,趁着我们掌门不在,才敢前来闹事,要是掌门在的话,哼……” 段玄机说道:“好,那就等你们掌门回来,我再前来领教。” 秦行云问道:“你住在什么地方?等我们掌门回来时,自会上门请教。” 段玄机说了住址,便傲然离去。 秦翻羽办完事回来,两个儿子的断臂伤还没养好,秦翻羽一见之下,自然怒火中烧,当即带着几名弟子前去找那段玄机比试。 “结果……” 说到这里,秦翻羽说话的音调都有些变了。 朱雀听得心中一凛,忍不住问道:“结果怎样?” 秦翻羽定了定神,显然当时的情景让他震惊无比,直至此刻想来,依然无法平静,但他终于压住情绪,接着说了下去。 到了段玄机所住的宅子,那是常州府城郊外的一个院子,由于秦翻羽念着儿子被打伤,行事自然不免有些失礼,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大门没锁,里面也未上闩。 秦翻羽一边喊着段玄机的名字,一边直接走进了客厅,哪知里面根本就没有段玄机这个人,甚至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一屋子全是死尸。 突然见到这么多尸体,连见惯大场面的秦翻羽都觉得后背发凉。 外面阳光照耀,屋内阴暗沉沉,一名弟子看到这些尸体的惨状,连忙回身,跑到院里呕吐。 秦翻羽清点了一下,共有九具尸体。 尸体冰冷,说明已死去多时,尸体上的穿着大都是破烂的缁衣。几名死者都是指节骨骼粗大,显然是练过武功的。秦翻羽当下推断他们是丐帮的人。 秦翻羽的一个徒弟和丐帮人有些交情,也认出其中一人确是丐帮的弟子。 只不知是谁杀死了他们,放在这里。秦翻羽心中第一个感觉,就是那自称段玄机的年轻人,在陷害他们。 待仔细看过尸体后,更肯定了他的想法,这些人有的手腕被捏断,有的咽喉被抓破,有的脸上留着几道抓痕,抓痕深可见骨。 从这些伤口上来看,正是他秦氏鹰爪功出手所造成的痕迹。放眼整个江南武林,指力达到如此地步的,只有他鹰爪功能够做到。 朱雀心下也是默然,觉得秦翻羽是被陷害了。 秦翻羽接着说道:“当时我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觉得有一个大阴谋正降临到我的身上。我的一个徒儿问我,要不要将尸体埋了,如果真被丐帮的人发现,我们鹰爪门,可承担不起。丐帮是武林第一大帮,岂是我小小一个门派所能匹敌的?我当时也想着不能被人发现,如果将尸体埋了,被人发觉挖出来的话,鹰爪功造成的伤口无法掩盖,终有暴露的一天,我心中转过的念头就是一把火烧了。” 说着,秦翻羽转过头,看着朱雀,问道:“如果换作是你,蓦然见到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只希望,你看到的尸体里没有我的朋友在……” 秦翻羽接着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正决定要将尸体都烧了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几下敲门声。” 朱雀待他设想,心中也是一惊。 秦翻羽说人虽然不是他们杀的,但是鹰爪功的伤口做得太真实,让他师徒几人都心虚起来,忽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几人相互一望,发现对方的脸上都没有血色。 秦翻羽的腿都有些发软,待走到门口一看,更是如坠冰窟。外面一行十几个人,全是丐帮的服饰。 其中一人说道:“有人告知我们舵主在此,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是否这里的主人。” 秦翻羽说道:“不是,你可是丐帮的兄弟?” 那人说道:“不错,你是?” 秦翻羽虽然看出对方是丐帮的,但等到他自己承认,依然感到震惊,心中想到的就是,如果真有人陷害他的话,那么肯定是知道他的行踪,才能及时通知丐帮的人,让他们恰好此时到来。 秦翻羽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有一件不幸的事要告诉各位,请各位冷静的听我说,贵派……” 话未说完,和他说话的丐帮弟子已经推开了他,口中叫着大哥,一行人闯了进来。 紧接着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声传来,几个丐帮的弟子从屋里冲出来,将秦翻羽师徒围住。 一个年轻鲁莽的丐帮弟子,红着眼睛,要冲上来打,被别的丐帮弟子拉住,他们质问是不是秦翻羽一行人干的,秦翻羽师徒跟他们解释了半天。 说道这里,秦翻羽叹了口气:“我这才知道被杀的人里竟有他们的舵主姚洪金在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不知究竟 朱雀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感到心中难过和愤怒。 这般豪爽的汉子,和自己已经阴阳相隔,死得如此之惨,却不知是谁下手加害。 耳听得秦翻羽接着说道:“然而由于伤口上的抓痕都只能自鹰爪功所伤,所以任我如何解释,他们都不信,这也难怪,我要是他们,也难以相信。最后他们将我几名弟子都扣了下来,让我回去,限我三日内把那所谓的段玄机交出来,没有这个人的话就让我和我门下的弟子给他们死去的兄弟抵命。” 朱雀想起昨晚到鸡笼山和他们相斗时,他们的异常反应,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帮鹰爪门来救人的帮手,或者,干脆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叫段玄机的人。 秦翻羽向朱雀说道:“我来到乐家庄,就是希望找乐孟尝能出面说说,毕竟我是遭人陷害,无端惹出这许多是非。到现在我还不知段玄机是否真有此人,还是那年轻人冒充的,让我三天里到哪儿找去。” 朱雀心中对凶手也是痛恨不已,暗暗发誓要找到凶手,让他抵命。但仅听秦翻羽一面之词,也难以断定整件事就和他鹰爪门无关。 他看向乐一山,乐一山无奈地说道:“我看就是由我出面,也无法跟丐帮人众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听说朱少侠和丐帮一向交好……” 朱雀叹着气,将昨晚和丐帮动手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若是他们帮主在此,倒好说些,能争取点时间,去查问这个叫段玄机的下落,可是他们帮主如闲云野鹤,飘忽不定,等闲见之不着。” 那坐在右首的年轻人柳明灯忽然说道:“丐帮的人一下伤亡这么多,难道都是那自称段玄机一人所为?若真是如此,他又是如何将丐帮的人诱骗到那边下手的?如果是在外面杀死,又搬过去的,恐怕有些不合情理。一个人将十几人都杀死,无一人逃脱,用的还都是鹰爪功的话,放眼武林,不知有几人能够做到?还有,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呢?” 朱雀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竟可以想得这么深入。听了此话,朱雀也不禁思索起来,如果杀人者用的不是鹰爪功,那么有什么武功可以做得差不多效果?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点,禁不住脱口而出:“龙抓手。” 但随即又否认了这点,龙抓手是少林派的独门功夫,少林寺的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如何会向丐帮的人下此毒手。 偿若不是名门正派的……那段氏的后人段秀明,传说后来入了魔教,魔教……有什么功夫使将出来和鹰爪功相类? 想到这里,朱雀站了起来,向秦翻羽说道:“听你说你的两位公子曾和那段玄机交过手,用的招式不像鹰爪门的武功,能不能说一下,当时动手的情形?” 秦翻羽说道:“我还没来得及问,这个有什么重要的吗?” 朱雀说道:“说不定通过他的出手,我能认出他的身份。” 秦翻羽说道:“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到我家去问。” 两人向乐一山告辞,乐一山指了指柳明灯,说道:“他是我的外甥,虽然学的不是我八卦门的功夫,但手底下也有两下子,现在闲着无事,便让他和你们一起前去帮忙,也算是历练历练。你们若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不用客气。” 柳明灯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棘手的事,多一个人参与,就会多一些主意,能和朱大侠一起行事,也是我的荣幸。” 朱雀看他颇有灵性,话语间彰显过人的见识,又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习气,对他心生好感,说道:“如此,你若不嫌麻烦辛劳,就一起去吧,不过千万别再称我为大侠了,叫我朱雀就行了。” 乐一山让家丁从马厩中挑出三匹骏马供他们使用,三人骑着马,直奔秦家而去。 到了鹰爪门秦家,朱雀见到了秦翻羽的两个受伤的公子。大公子秦行云回忆,这个叫段玄机的人,出手方位古怪,两人手臂相触时,对方的手臂像是可以蜷曲,立刻将他的手臂缠住,用的是一股绞力,将他手腕折断。就像……就像是被蟒蛇缠住的感觉。 秦翻羽说道:“我鹰爪门里可没有这种古怪的招式,看来也许此人使用的不是鹰爪功,只是手指做成鹰爪功的模样,以惑人耳目。”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很难确定,说不定此人将鹰爪功和其他的武功融合,否则丐帮帮众的死因,就很难确定了。”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忽然想起以前师傅跟他说过的一种柔术,他站起来,拉着秦翻羽的两手,两臂转了几圈,已和秦翻羽的手臂套在一起,向秦行云问道:“那人的是不是这样出手的?” 秦行云说道:“有些相似,不过那人的手腕转得更快些,然后突然停住,反手一圈,也不知怎的,我的手腕就折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这是魔门的大缠丝手,重意不重力,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偿若真是魔门的人所为,挑起你们鹰爪门和丐帮的争斗,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呢?” 站在一旁的柳明灯说道:“鹰爪门和丐帮,是常州府附近两股最大的江湖势力,我想他们是不是要进行什么阴谋,怕两方出手干预,所以先让双方自顾不暇,最好能自相残杀,他们好从容行事。” 柳明灯的话未落音,门外传来几声掌声。几人在秦行云屋里说话,却没注意到屋外有人偷听。 朱雀也是心中一震,以自己的武功,有人到了门外而自己毫无所觉,说明对方的轻功实不在自己之下。 秦翻羽喝道:“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丐帮帮主 拉开门,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站在院子里,身上背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紫竹棒,棒端挂着一个葫芦。 朱雀见到此人,心中惊喜万分,脱口叫道:“汪帮主!” 秦翻羽心中一惊,寻思他难道便是丐帮的帮主汪九成。细看此人,身材雄壮,肩宽背阔,国字脸,一字眉,鼻高唇厚,不怒自威。人随意在那里一站,便有一股渊亭岳峙的大家风范。 汪九成看到朱雀,哈哈一笑,声音浑厚,说道:“朱雀儿,好久不见,做哥哥的时常想着你。” 说完,眼睛落在秦翻羽身上,笑容敛去,沉声说道:“姓秦的,我帮中的九名兄弟惨死,是不是你所杀,我会亲自调查清楚。你的几个徒弟,我也不用抓着当做抵押,偿若不是你所为,我帮的仇自有我帮的人给他报。”说罢招了招手,大门外几个丐帮的帮众带着秦翻羽的弟子走了进来。 秦翻羽想着此人果然是丐帮帮主,行事光明磊落,公正严明,让人折服,说道:“此事因缘际会,我已向贵帮诉说清楚,秦某和贵帮无冤无仇,自不会将姚舵主等人杀害,就连相害之意也是无从提起,望汪帮主能调查清楚,找到是谁下的毒手,我秦某人和他也不能善罢甘休。”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转头向柳明灯问道:“阁下见解不凡,请问是来自何门何派?” 柳明灯说道:“我向师傅发过誓,不能泄露他的身份,请汪帮主见谅。” 汪九成说道:“如此,我倒不好再问。接着向朱雀说道:走,和哥哥回去喝酒。” 朱雀正是求之不得,便向秦翻羽告辞,他问柳明灯要不要去,柳明灯说道:“我还有事,你先去吧,有缘的话,咱们还会再相聚的。” 秦翻羽带着弟子直送了二里地,才被汪九成撵了回去。 朱雀看汪九成所行的方向,问道:“这不是去鸡笼山的路啊。” 汪九成说道:“谁说去鸡笼山了?我手下的兄弟在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杀了两条野狗,正等着咱们去吃。” 朱雀知道丐帮炖的狗肉是一绝,想起那味道,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说道:“难得,难得赶上一顿好吃。大哥是如何突然到来,我还想去找你,又怕找不到你。” 汪九成说道:“帮中有人被害,做帮主的偿若不知,那还成什么话。” 朱雀问道:“你觉得凶手是秦翻羽吗?” 汪九成说道:“不知道,我今日才听帮中兄弟说了经过,没有调查清楚,什么都不好说。” 朱雀遂将在乐家庄听秦翻羽说的一番话告诉了汪九成,汪九成不置可否,忽然问道:“你是因何来到这里的?” 朱雀说了沈青云的官银案,本想借丐帮的耳目打听一些事,哪知昨天晚上却和丐帮打了一架,现在丐帮处理自己的事尚且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再管这事。 汪九成说道:“沈青云不过是一条官府的走狗而已,为何你这么着力相帮?这岂非是自找麻烦?” 朱雀说道:“看到他娘亲何阿姑凄惨的模样,我实在狠不下心不闻不问。” 汪九成说道:“你就是爱管闲事,不过好歹这也算是件善事,嗯,你先自己去查,我处理完帮中的事,再去帮你……你看,就在前边林子里,应该是煮好了,这味道让人闻着就感到饿。” 朱雀也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两人赶到林子里,已有十几人坐在地上,等着他们,连昨晚见过的彭进山也在,他见到朱雀和帮主携手过来,尴尬地站了起来。 朱雀向他拱了拱手,看到众乞丐之间,架着一口大锅,大锅没有盖,锅中已经煮的熟透的肉,泛着油光,朱雀只瞧得两眼发直。 汪九成微微一笑,说道:“大伙开始吃罢。” 众人这才分发竹筷,围着大锅吃了起来。汪九成解下竹棒上的葫芦,打开塞子,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接着递给朱雀,朱雀接过,也喝了一口,然后众人分着喝一口酒,吃一块狗肉,不片晌,酒磬肉尽,众人吃得酣畅淋漓。 饭饱酒足之后,彭进山首先向朱雀说道:“昨晚,我以为你是秦翻羽找来的帮手,所以起了误会,得罪莫怪。” 汪九成说道:“放心,我这兄弟肚量宽广,不会和你计较的。” 朱雀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是我到的有些鲁莽,没想到姚洪金兄弟已经不在了。” 闻言,吵闹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丐帮帮众固是伤心不已,朱雀也是感到心中难过。 汪九成说道:“姚金山是我们的好兄弟,为人刚正不阿,一直都为帮里兄弟所爱戴。他不幸被害,我们一定要为他报此大仇,从明天开始,我要你们发动整个常州府的所有人马,全体出动,给我打听近几日全城出现的陌生人,还要暗中观察鹰爪门秦家上下的动静,去查清姚洪金被害宅子的来历,以及盯梢所有的青楼客店,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立刻向我汇报。” 丐帮弟子纷纷大声答应,发誓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汪九成安排好了各人的人物,回头向朱雀说道:“你先自己调查那姓沈的事,我这边事情结束的早的话,也可以帮你一把。” 朱雀说道:“这等小事,就不劳大哥操心了,姚洪金几个人的命案是首要之务。我静候大哥好音,这便告辞了。” 在丐帮上下的目送下,朱雀回了常州府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夜探府衙 在旅店等到二更时分,朱雀才开始行动。 他换上一身便于夜行的黑衣,来到常州府署。 午后开始阴云密布,到了晚上也是星月无光,正是暗中调查的好时机。 朱雀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府衙后面的围墙,悄悄翻身进入。根据李可卿的描述,他很快来到存放官银的府库。 府衙里巡逻的守卫或三人一拨,或四人一队,朱雀耐着性子,一点点避开,悄悄地来到府库前面的草丛里。 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府库门前的四个守卫,库门两边,二人一排,纹丝不动,想从正门进入,是绝无可能。 朱雀绕道府库后面,四处寻找可以进入的地方。结果发现府库四周,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毕竟不是住人的房间,无需留着采光用的窗户。 正自一筹莫展之际,朱雀看到靠近屋顶的地方,有一个三尺见方的通气孔,这个高度对一般人来说,没有梯子是上不去的,可是朱雀是何等样人,他靠着墙壁,双手双脚交替用力,施展开壁虎游墙功,一直爬到通气孔下面,然后像一条鱼般,滑进了通气孔,轻轻地落在府库里,外面的守卫一无所觉。 朱雀打着火镰,看到一张桌子上有盏油灯,便将油灯点燃,怕油灯的光线传到外面,朱雀用一只手将油灯圈着,一只手端着油灯,四处打量。 这间府库相当庞大,四周都是木架子。木架子上放了许多箱子,朱雀看那箱子上都贴着纸,写着某县某地税银,朱雀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碎银子。 朱雀再看屋内靠东边的地方,放着几排大箱子,却没有搁在木架上,掀开这些大箱子,里面放的都是新铸的官银,个个铮光闪亮,官银都铸成元宝状,朱雀翻开一个元宝,地下铸着常州府铸的字样。丢失的银子就是从这里被拿走的。 朱雀再打开几口箱子,有的里面有银子,有的只是空箱子。 正想着自己怎么才能从这府库将银子带出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人语声,向府库这边走来,朱雀赶紧吹熄了油灯,将油灯放回原地。 眼见得四处无处可以躲藏,而门外的开锁声已经传来,朱雀急中生智,拉开一口空箱子,人立刻钻了进去。 箱子刚刚从里面盖上,外面人声嚷嚷,已经进来。箱子密不透风,朱雀看不到外面,只能在箱子里偷听外面的说话。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这是新铸的银子,请卓大人核实一下,然后登记在册。” 一位中年男子声音传来,估计就是被称为卓大人的说道:“都打开看看,点清每箱是多少锭,唉,自从上次官银失窃后,大家都要小心一点,否则出了闪失,就是掉脑袋的罪名。” 先前一人吩咐道:“都给打开,当着卓大人的面清点清楚。” 几个人答应声,开箱子声,清点官银时的叮当声乱糟糟的传来。 刚才说话的人说道:“唉,半夜三更的差事,以前从没做过……” 卓大人说道:“你们没做过,本官又何曾做过,你们办了手续,银子和你们就再没关系,有何差失,现在都得有我负责了。” 朱雀暗想这卓大人估计就是替代沈青云接管府库管理的,官银失窃弄得人心惶惶,凡是与官银有牵连的,无不谨小慎微。 沈青云被判死罪,难说不是一种以儆效尤的警示。 再听下去,无非就是相互抱怨自己差事的辛劳,然后一箱一箱报数和登记的声音。 不久,卓大人说道:“将这几箱新银都搬到这里。” 朱雀听到卓大人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附近,心中刚觉得不妥时,一声咣当,从头顶传来,自己所在的箱子,上面已经压上了一箱银子。 这满满一箱银子不知有多重,只可怜自己还不能叫出声来,心下不禁暗暗叫糟。 接着是众人出去的声音,隐约听到卓大人说:“以后最好还是白天来送……”最后是关门锁门的声音。 现在朱雀是真的被困在箱子里,他知道箱子严实,若不及时出去,有被闷死的可能,幸而他内功深湛,呼吸极缓,否则恐怕已经喘不过气来。 他试着向上举举手,上面的银子沉重异常,若是人在外面,也非是搬他不动,可是他人蹲坐在箱子里,手脚活动不开,力气大打折扣,他换了几个姿势,那箱子盖始终纹丝不动。 若是用背猛力将箱盖顶开,上面满箱银子非洒落一地不可,想不惊动外面的差役,便如痴人说梦一般。 正自一筹莫展之际,朱雀又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异响,若非他人在箱里,这么小的声音他很难察觉出来。接着,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声音却不是从大门那里传来。 朱雀心中一动,想着难道是以前来的偷银贼,现在又来了? 果然,只听轻轻地响动,本来被他用手托着的箱盖,陡然一轻,上面的一箱银子已被搬走了。 朱雀刚要从箱中出来,转念一想,不如诈作一箱官银,让他们抬了去,看看他们将官银带到哪里去,说不定可以跟着找到沈青云在这里时丢失的银子。 朱雀人在箱子里,果然也被抬走,朱雀暗中听着,他们仿佛也不贪心,抬了四箱银子就走。 朱雀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他们走的方向,无奈在箱子里也分不出东南西北,只觉得被抬着走了没多远,就开始向下去,像是被抬进了一个地道,几个人抬着箱子在地道里缓缓行进,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息,怪不得没有被发觉。 朱雀人在箱子里,真正暗无天日,忍不住暗自安慰自己,就当是在坐轿子,外面的贼人在当轿夫侍候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将计就计 在下边走了有数十丈,方才开始被抬着向上走去,离开了地道,接着感到箱子一顿,像是放在什么地方,朱雀听到有畜生呼吸的声音,估摸自己是被放在了骡车上。 他十分想打开箱盖,看看自己身在何处,又怕提前暴露自己而至打草惊蛇,从而查不到别的失银,强自忍住。 忽然,朱雀听到咔嚓一声,他所在的箱子像是被上了锁,这么一来,朱雀反而耐下性子来,估计箱子要被拉到别的地方,锁住了路上更安全。 这箱子虽然结实,但绝非铜墙铁壁,自己从里面打烂这个箱子还是没问题的。 接着听到有人赶车的声音,果然是架骡车,骡车行走时特别颠簸,朱雀怕他们看出异样,用手脚撑住箱子,人不至于在箱子里滚动。 从骡车行驶的快慢,朱雀分析自己被骡车带着行驶了有十多里地,心中想着马上就可以找到贼子的老巢,心中禁不住兴奋起来。 终于,骡车停下,两个人过来,抬起了箱子,朱雀心中猜测自己到底被拉到了哪里,可是人在箱里,什么都看不到。 正当朱雀以为箱子会被放入仓库一类的地方,忽然感到箱子腾空而起,然后向下掉落,接着听到噗通一声。朱雀在箱子里翻了几个跟头,跟着箱子起伏不定,原来是被人扔进了河里。 这一下大出朱雀的意料,本以为自己藏在箱子里,无人发觉,然后跟着潜形匿迹,直捣偷银大盗的老巢,哪知他早就被人发觉,箱子也被上了锁,然后拉到河边,被扔进河里。 可笑的是自己还洋洋自得,毫无察觉。 这下朱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恨,一拳打破了箱子,人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天上依旧黑漆漆的,但东方已经露出一点曙光,朱雀控制着平衡,不至于从箱子里掉入河中。 他看着自己的周围,原来是在一座桥下,自己是被人从桥上扔下来的,这条河也不是很宽,但他人在河心,两边离岸都有十多丈,以他的轻功也不能一跃而过,只好把箱子当做一条小船,用手向岸边划去。 远远看着骡车离开的方向,朱雀知道等自己上了岸,那骡车早就会走得无影无踪。 这群人肯定是一发觉不对,立刻做足了准备,至于为何选择将自己从这里抛下来,就是算准自己追之不及。心中禁不住懊恼不已,暗暗后悔没有提前从箱中出来,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好不辛苦地将箱子划到岸边,朱雀立刻从箱子里跳上岸。 这次虽然被人耍了一通,但至少肯定了一件事,就是沈青云管理的府库丢失的银两,的确是被人偷走的,而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沈青云,因为他现在还被关在牢里。 再者,自己感觉被人抬下了地道,看样子府库的银子有可能是被人从地道里偷走的,自己只要能找到这个地道,则沈青云的嫌疑就可以洗清。 想着自己也并非毫无收获,朱雀的心情又好多了,他立刻向府衙走去。 回到常州府衙门,衙门还没开门,朱雀在附近吃了些油条豆浆,等太阳升起时,衙门才开门。 朱雀立刻上前,亮出王府金牌,知府带着知事等人慌忙前来迎接,朱雀开门见山地说了此行的目的,查探失银的真相。 常州知府行李名嵩,身材瘦高,颌下长着一缕长须,颇有文人智士的风范,闻言疑惑地说道:“此案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了吗?那沈青云也已经坦白招认是他所为。” 朱雀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丢失的银子呢?” 李嵩说道:“这个,那沈青云是宁死不肯说。” 朱雀说道:“恐怕不是他宁死不招,而是根本不是他做的,他如何招得出来。” 李嵩问道:“朱兄如此说,可有何凭藉?” 朱雀说道:“昨晚是不是有一批官银入库?管理府库的卓大人在何处?让他过来清点一下,昨夜是不是又少了银子。” 李嵩吩咐周围:“去,去将卓书志喊来。” 一行人来到府库,卓书志上去将门打开,朱雀从大门进去,第一眼就忍不住向昨晚进来的通气孔看去,想着自己一夜的辛劳,终于要有了结果,也自欣慰。 等他眼睛落在靠在东边的放着木箱的地方,仔细看去,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自己进入的箱子,以及箱子上还压着的一箱银子,都在原地,虽然昨晚他来的时候,光线昏暗,但对自己躲藏的箱子的位置还是记得很清楚。 朱雀过去将上边的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一箱银元宝,卓书志说道,这些就是昨天夜里送来的新银,看这箱子数量,不像是丢失了几箱银子。朱雀也感到奇怪,难道是昨夜那群人发觉自己在里面,所以又将银子送了回来? 朱雀指着这箱银子下面的箱子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下面这口箱子,一定是空的。” 卓书志看着他的眼神露出奇怪的神色,呆了一会,说道:“这里的箱子里全都放满了银子,没有一口箱子是空的。” 朱雀听了这话,心中禁不住糊涂起来,自己昨晚明明看到几口空箱子,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就算真是自己眼花,那自己被锁在箱子里,丢入河中,则做何解释? 他心中虽然不解,但自己偷入府库这事,不好说出来,只能强做镇定,他让两个差役将上面的箱子抬下来,打开底下的箱子一看,果然,里面放满了银元宝,都是百两一个。 他随手拿出一个,在手里掂了掂,立刻明白自己在箱子里为何会被发觉,一箱银子的重量,和一个人的重量相差太多,是以立刻就被人发觉。 难得的是当时他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就被那批人算计了,可见这群人都相当聪明,而且相互之间配合得相当默契。 他又打开了几口原来看过是空的箱子,里面也都是银两,果然没有一口箱子是空的,卓书志拿着登记银子的册子仔细核对了一番,确认了银子都对得上号,没有一锭银子丢失,更别说几箱子银子少了。 李知府和其他的人看朱雀的眼光,都有些怀疑的神色,朱雀想着反正自己也想不明白,先找找昨天被人抬入的地道。 朱雀说出有地道的事,知府李嵩虽然觉得不以为然,但还是叫人拿了棍棒,在整个府库的地面上敲打,更无一丝异样,都是沉沉的声音,没有空洞异响。 朱雀自己也仔细查看了所以的地面和墙壁,也没有看出有地道的样子,心中疑惑更甚,这个时候,自己就算把昨晚自己的经历说出来,恐怕都没人相信。 因为现在连他自己都对昨晚的遭遇生出怀疑起来,但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不合常理的诡异变化,一定有其原因,只是自己想不出究竟罢了。 李知府说道:“敢问朱兄,还有什么要看得吗?” 朱雀满肚子疑问,偏偏无法明说,只好先闷在肚子里,他知道这里面有很多难以索解的地方,但失去了凭证,空口白话,再说什么也没人相信了,于是对李知府说道:“有劳了,看样子是有人弄虚作假,我们都被糊弄了。” 李知府打了个哈哈,很知趣地没有多问。不多问,不多言,正是做官的诀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再探府衙 朱雀离开了府衙,带着一肚子的荒诞离奇的感觉往回走,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被人抛下河的桥上,他站在桥上往下望,猛然心头一喜,转过桥头,沿河跑去。 原来他看到了昨夜自己乘坐的箱子,虽然被河水冲走了一段距离,但从外面看来,除了被自己打破的箱盖,其他的地方还都完好无损,他将这口破箱子捞起,像捡到宝贝般欣喜不已。 这箱子虽然是空的,也不会说话,但朱雀认定了它是个无可辩驳的证据,他抱着箱子左看右看,心中陷入沉思,知道自己在调查此事,偷银子的人已经发觉,但绝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朱雀要把箱子带回去,可是一个人扛着一口箱子走在街上,太引人注目,四处看了看,河边上正好有一片芦苇,芦苇长得非常茂盛,足有一人多高,朱雀将箱子藏在里面,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接着朱雀回到了旅店休息。昨夜一宿没睡,又奔波了半天,晚上还要出来继续查探,必须要养足精神才行。 醒来时夕阳漫天,天气由昨日的阴天已然放晴,朱雀虽然被人愚弄,却更坚定了他要追查到底的决心。 吃过晚饭,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朱雀又潜伏至府衙,再次进入府库。 虽然府库内还是一片漆黑,但朱雀已经来过两次这里,对这里的东西安放位置都有了解,他连油灯都未点,就直接来到放元宝的屋子东边。 刚来到箱子旁边,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漆黑的府库里,他感觉不只自己一人在此,在他前方不远的黑暗中,还有一个人在。 此人无声无息,但朱雀却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他的身体也立刻紧张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面对着即将来临的危险。 只听得一声急速的破空声传来,朱雀凭着本能闪过一边,一把冷冰冰的长剑,从他脸前划过。 要不是事前有了警觉,这一剑绝对难以躲避,至少已让他受了伤。 对方对他能够避开这一剑显得非常意外,禁不住“咦”了一声,朱雀从声音判断此人年纪三十多岁,是个剑术高强的男子。 黑暗中,对方一剑刺空,第二剑又反削过来,变招迅疾,以朱雀之能,在这黑暗中,看不清剑招路数的情况下,也只能继续闪避,他又退了一步。 可是对方剑术延绵不绝,接着又是一剑,剑招之间的变化无一丝斧凿僵硬的痕迹,连续三招,就像是一招般连贯。 这时朱雀已经退到一排木架子边,面对第三剑,已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行刺他的人仿佛也知道这一点,第三剑使得更是狠辣,有着一往无前的架势,再不如前两剑还留有余力等待变招。 朱雀感到剑风笼罩了自己周边数尺的范围,左右都闪避不开,突然奋起生平之力,提气跃起。 只听咄的一声,对方的剑收势不及已钉入木架中。 这人连续三剑都无功而返,心中大骇,黑暗里又失去了朱雀的踪迹,他立即将剑抽出,在身边舞出一个剑圈,防止朱雀趁机反击,同时侧耳倾听朱雀的方位。 但朱雀仿佛消失在这黑暗中。可是他的剑总不能一直这样挥舞下去,否则总会有力竭之时。 正进退不得之际,他听到“哧”的一声响,骇然看到朱雀已经打着了火,站在离他一丈开外,还点上了油灯。 他不禁停下了舞剑,只听朱雀冷冷地说道:“不用看,我也猜到是你,除了一剑夺魂杜井照之外,谁能使出这般凌厉的夺命三连环剑法。” 杜井照听了此言,额头渗出冷汗,他一言不发,只盯着朱雀,眼神里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朱雀跟着说道:“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走。” 朱雀一边说着,一边留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奇怪的是两人在此打斗说话,照理早就应该惊动了外面的守卫,可是,外面静悄悄的,实在是有违常理。 杜井照忍不住问道:“什么问题?” 朱雀说道:“是谁让你在这等着杀我的?” 杜井照惨然一笑,说道:“你问的这问题,恕我不能告知,否则我一样没命。” 朱雀说道:“那好,我换个简单点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杜井照沉默了一会,说道:“好,我告诉你,我是……” 话未说完,朱雀听到哧的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传来,刚叫了声不好,人立刻向杜井照这边窜了过来,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杜井照手捂着咽喉,看来中了暗算,他口中嗬嗬连声,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脸上因痛苦而扭曲,却又显示出后悔愤恨等情绪。他的手伸向衣襟,伸到一半,就停止了呼吸,双手垂了下来。 朱雀抱着杜井照的尸身,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他四处看了一圈,想不出这暗器从何处发出,正准备看看杜井照怀里有什么事物,临死前还要取出来。 还没来得及搜查杜井照的尸身,朱雀忽然又听到一声轻响,又是那暗器的破空之声,朱雀丢下杜井照的尸体,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往一边。 但这暗器却不是对着他发的,而是针对桌上的油灯,油灯被打灭后,整个府库里又陷入漆黑一团。 朱雀趁黑,来到杜井照尸体旁,准备摸摸他怀里有什么事物,哪知在本来该有尸体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就在他躲避暗器的一瞬间,已经死去的杜井照,竟然消失了。 朱雀掏出火镰,正准备打着火石看看,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估计是守卫听到了动静,派人去通知卓书志,准备开锁开门。 朱雀顾不得再来找寻杜井照的尸体,立刻又从通风孔翻身出来,接着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躲在茂密的树叶间向下观看。 只见卓书志已经来到,匆匆打开大门,带着人向内走去,不过没多久又退了出来,锁上了门,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朱雀看得暗自诧异,这说明杜井照的尸体已经不在里面,他的尸体是怎么消失的呢?暗器又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如此昏暗的视线下,这暗器不仅准头取得极准,而且劲力不小,朱雀仔细回想武林中使用暗器的名家,没有一个是用如此细微的暗器,像蜀中唐门,使得大部分都是喂毒的铁蒺藜,而且发暗器的手法都是大开大合,光明正大。 这种躲在暗处,无声无息的发出细小暗器,暗器上还淬了毒,绝非是名门正派的手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一条线索 一夜奔波,又是毫无头绪,不仅没有为前一晚的事情有分毫帮助,反而又增加了无数谜团。 朱雀苦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回到客店。 躺在床上,朱雀仔细回想这两晚发生的事,想着肯定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贯穿着,而自己偏偏想不到这线索在何处,思绪如一团乱麻,再也无法理清。 无数诡异的事情在他熟睡的噩梦里出现,等到一惊而醒时,天色已经大亮。 正在洗漱起床时,一名店小二匆匆过来,递给自己一封信。 朱雀抹干了手脸,接过新来一看,封面上写着朱雀儿阅,下面画着一个葫芦。 朱雀知道这是丐帮帮主汪九成给他的信,他抽出信一看,上面写着:“见信,即刻来鸡笼山,有一奇怪物事,要你来看。” 话语正是汪九成平时说话的口气。 朱雀心想,自己查探失银的事,正是当局者迷,正需要一个旁观者帮自己理一下头绪,汪帮主足智多谋,说不定能给自己一些启发。而且又说有奇怪的物事,调查奇怪之事,正是他的爱好,岂敢有片刻耽搁,朱雀早饭也顾不得吃,立刻向鸡笼山赶去。 到了鸡笼山时,已是晌午时分,艳阳高照,朱雀由丐帮值守之人领着,直奔山上而去,汪九成带着一帮兄弟正在等他。 朱雀先问丐帮弟子被害之事调查得这么样了,汪九成说道:已有些眉目,但还需要接着调查清楚,你来看,这是什么。 朱雀跟着他走进丐帮栖身的棚子,棚子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块银砖。 朱雀一时不明所以。汪九成拿起银砖,对朱雀说道:“朱雀儿,你看。” 朱雀接过来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 汪九成指着银砖其中一面,说道:“在这一面,你仔细瞧瞧。” 朱雀定了定神,将银砖放在眼前细看,忽然,他脸上现出喜色,汪九成看到他的神情,说道:“你看出来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虽然痕迹浅显,几乎看不出来,但还能看出个轮廓,隐约是常州府铸的字样,这就是沈青云丢失的官银,没有融造,却被轧成了方砖模样,字迹不细看看不出来,官银变银砖,这样就可以使用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这是最便捷的方法,缺点就是落在有心人的手里,还是能够分辨出来,这说明这伙人急着用钱,不得以才用此方法。 朱雀问道:“不知这银砖是大哥由何处得来?” 汪九成说道:“我知你正在查官银失窃的事,于是让丐帮的兄弟也留神,市面上有没有官银露面,结果查到一伙人在交易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这种银砖,一百两一块,百两的银砖可不多见,查探的兄弟和卖家相识,便兑换了一块下来,给我送到这。我细看之下,果然发现一点破绽,便差人给你送信。你猜这个卖家做的是什么买卖?” 朱雀思索了一会,尝试着问道:“兵器?” 汪九成摇了摇头。 朱雀想了几样事物,都不靠谱,于是说道:“大哥不要卖关子了,小弟实在想不出来。” 汪九成哈哈笑道:“连我也没想到,是水银,大量的水银。” 朱雀一愣,确实是想不到,却不知这伙人拿着官银去买水银干什么。 汪九成说道:“我也想不出他们买水银干什么用,用银子换水银,确是古怪。” 朱雀嗯了一声,也是难以索解,便将这两天的遭遇同汪九成说了。 汪九成听完,也陷入沉思,过了一会,说道:“这么古怪的事情,要说没有官府的内应,绝然不会做得这样麻利。” 朱雀得他提醒,仔细回忆了一番,方恍然而悟。前后短暂的时刻,如同变戏法,若说守门的差役听不到一点动静,除非置于鬼神之说。 自己处于局中,只想着是偷银贼的身手高明,所以想法钻入了牛角尖。殊不知再高明的手法,也需要相应的配合。 想通了这点,那么,自己遇到的奇怪的事,则已不足为奇。自己看到的空箱子,后来又装满了银子,自是在自己被拉着扔进河里开始,到自己等衙门开门之前,他们自己从容布置,好让自己也觉得经历荒唐,无法说明,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从而打击自己的信心,使调查难以继续。 至于被暗算的杜井照,尸体消失,虽然离奇,但一定有个合理的解释。想到这里,心中的纠结便已释然。 朱雀说道:“也可能银子丢失本身,就是他们监守自盗,沈青云只是个替死鬼而已。”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至于是不是这样,你还要再去查探一下。” 朱雀又问道:“大哥见多识广,可知道水银有何用处?” 汪九成说道:“这方面我所知也是有限,只听人说起炼丹,机关方面,或有用到水银的地方,可是似乎也用不了这许多。刚才我还奇怪,这伙人既然有这么高明的身手,何不直接去盗水银,何必这么麻烦的先去偷官银,再用官银买水银,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现在想想,或许他们的身手也不见得有多高明,只需在自己看管的库房里取银子即可,而水银则怕是不好偷取。”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是这样了,不知关于姚大哥的事,查得如何?” 汪九成说道:“姚洪金等人被害,还是和鹰爪功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秦翻羽所为,也是和他有关系的人下的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武功可以造成这种伤害,关于他所说的段玄机,至今还没打听到下落。” 朱雀说道:“如此,我就不打扰大哥了,那沈青云的案子,我继续去调查,终归能查个水落石出,也希望汪大哥能尽快查明杀死丐帮兄弟的凶手,以慰姚洪金大哥在天之灵。偿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大哥也不用客气。” 汪九成点了点头,目送朱雀下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鸿门宴 朱雀回到客店,还没刚坐下来,店伙计又送来一封信,这次是乐家庄送来的帖子,请其去赴宴。 朱雀想着乐一山估计有了关于秦翻羽方面的线索,便连忙赶了过去。 这次乐家庄的家丁已知朱雀的身份,换了一副脸孔,毕恭毕敬地领路进入厅堂。 主厅设了一张大圆桌,围着桌子坐了七个人,朱雀认得的只有乐一山,柳明灯二人,还有五个人不相识,却没有秦翻羽在内。 众人见到朱雀过来,都起身迎接,让他坐在乐一山下首,朱雀谦逊了一番,便落了座。 乐一山向朱雀介绍众人,竟都是江湖上颇有地位的人,年纪最长的是崆峒派的闵道子、闵机子二人,都有十岁了,头发胡子全白,却无颓老之态,两人辈分很高,连崆峒派掌门都要称他们为师叔。 然后是昆仑派的摩罗技,年纪也已六十多岁,但依旧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还有二人都是四十多岁年纪,一位是以暗器名满天下的唐门人物,唐前燕,神情倨傲,大家世子都有这种神态,一位是宫里来的太监,孟公公,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朱雀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对于孟公公,乐一山并没有过多介绍。 朱雀每听到乐一山介绍一人,便拱了拱,道了声久仰。 说完五个久仰后,乐一山乐孟尝说道:“既然来到我八卦门乐家做客,便都是朋友,我也不绕弯子了,这次乐某人做东,主要是有事和朱少侠相商。” 朱雀说道:“乐兄请说,不知是否和秦翻羽的事有关,还请明言。” 乐一山摆摆手说道:“秦翻羽的事,有了汪帮主接手,用不着我们再去操心。这次请你来,是关于常州府失银的事,相烦孟公公给朱少侠分说分说。” 朱雀一怔,心道难道此事和乐一山也有关系? 这孟公公用阴柔的声音说道:“我奉上面所命,前来寻找丢失的官银,沈青云虽然被抓,可是银子找不回来,毕竟交不了差。” 说到这里,众人一起看着朱雀,朱雀“嗯”了一声,并不接口。 孟公公接着说道:“听说朱少侠也在调查此事,还是奉了王爷的指示,不知其中是否别有他因?” 朱雀说道:“王爷并不知情,我调查此事,乃是出于个人好奇之心。” 孟公公说道:“主上的意思,就是找回失银即可,不想再节外生枝,致使案情反复,有损官家威严。” 朱雀刚想说什么,乐一山阻住了他,说道:“别光顾着说话,大伙喝酒吃饭,在下忝为主人,先敬大家一杯。” 朱雀只好跟着众人把酒一饮而尽,只有唐前燕仅喝了一小口。 喝罢,孟公公放下杯子,向朱雀问道:“不知朱少侠查到了什么?” 朱雀说道:“偷银的恐怕另有他人,据我得到的消息,并不是沈青云所为,他是被冤枉的。” 孟公公说道:“何以见得?可有什么证据?” 朱雀说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我也是刚刚查到一点眉目,说不上是什么证据。” 孟公公说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朱雀说道:“公公请说。” 孟公公说道:“希望朱少侠就此结束对此事的调查。” 朱雀说道:“然则沈青云如何处置?” 孟公公说道:“他已经招认了,也已判过,便无需多事,剩下找银子的事,就让当差的去做,朱少侠也落个清闲,人来。” 厢房里走出来两个差役,手里各自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盖着丝绸,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孟公公翻开盘子上的绸布,说道:“这里是五百两银子,这里是一百两黄金叶子,送给朱少侠做盘缠。” 朱雀眼睛看着盘内的银钱,人却坐在椅中纹丝不动,说道:“让我收手?然则沈青云如何处置?难道沈青云的命,就值这么多钱?” 孟公公冷冷地说道:“沈青云的命一文不值,这些钱是朱少侠一诺千金的报酬,希望少侠笑纳。” 朱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说道:“自来只有百姓给官家送钱,今天倒是奇了,做官的给百姓钱花。你希望我不再追查此事,恐怕不是沈青云的问题,而是背后指使人的问题吧。” 孟公公听了此话,脸色一变,伸出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指着朱雀,说道:“你,你,放肆!” 唐前燕按下孟公公的手,说道:“公公且请息怒,待我跟他说说。” 朱雀说道:“如果是为了让我不再理会沈青云的事,唐兄就不要浪费口舌了。” 唐前燕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朱雀这么说,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孟公公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不是抬举,你以为你仗着王爷的庇护,就可以这般嚣张吗?” 乐一山看两人吵了起来,忙中间打圆场,说道:“有话好好说,朱兄,你硬要插手此事,怕不有些多管闲事之嫌,不如听兄弟一句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雀看着在座的几人都是神色不善,心中恍然,向乐一山说道:“乐兄,今日你是请我赴鸿门宴来了,我若说不答应,恐怕这几位陪客的,也不会轻易地罢休吧。” 乐一山勉强一笑,说道:“朱少侠误会了,在下只喜欢交朋友,不爱惹是非。” 朱雀看他言不由衷,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冷眼看着孟公公。 孟公公却不看他,先是转身挥退了两个端着盘子的差役,接着扭头向唐前燕使了个眼色。 唐前燕倏地站了起来,盯着朱雀说道:“我听说朱少侠武功颇有独到之密,想请朱少侠指点指点在下。” 朱雀心道,果然,硬菜来了。 他看出唐前燕性格孤傲,不知如何会和宦官太监走在一路。世家子弟,行事傲慢乖张,却又最受不得别人的轻蔑,只不知崆峒派和昆仑派的人态度如何,想来也都是一丘之貉。 这些人包括乐一山在内,他都不放在眼里,唯有坐在他对面的柳明灯,看似不会武功的样子,实则这几人当中应数他武功最高,又善于隐藏实力,让朱雀摸不清他的深浅。 他定了定神,对唐前燕说道:“让我指点指点,好啊,门外的院子里地方大,正好施展的开,你过去练练,我看看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指点的。” 唐前燕说请他指点,不过是句客气话,实则是出面邀斗,听了朱雀如此戏弄于他,禁不住涨红了脸,崆峒二老和昆仑派的摩罗技两人见唐前燕受窘,竟有些幸灾乐祸之意,摩罗技甚至揶揄道:“朱少侠让你过去练练,你就去练练啊。” 这番光景,反而让朱雀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他自然也明白了一些事,这些人并非齐心协力,一意和他为难。柳明灯将进退不得的唐前燕拉回座椅,对朱雀说道:“唐大侠是唐门高手,练的是暗器,和朱兄剑法轻功有些相左,大家意见不同,也并非什么大事,还是要以和为贵,来,我敬朱兄一杯。” 说着将朱雀的酒杯拿在自己面前,湛了两杯酒,朱雀看他倒酒速度极快,酒齐杯而止,盈而不溢,对他的手力眼力都留上了神。 柳明灯拿起朱雀的酒杯,放在左手掌心,右手屈指在杯身一弹,那小小的酒杯带着破空之声,旋转着向朱雀飞来。 偿若这不是酒杯,而是枚暗器,朱雀自然轻易地手到擒来。可是柳明灯此举,分明是想试探他的武功是否名副其实。 如何接到酒杯,而酒不洒出来,才是考较功夫。武功寻常之人,往往只看能否接到酒杯,但朱雀却看出酒杯上附有柳明灯的内力,若不小心应付,酒杯能不能保持完整都很难说,更别说照顾杯中之酒了。 酒杯飞至,仅是弹指一挥间。朱雀待酒杯飞到面前,吸足了一口气,将气聚于一点,向酒杯吹去,那酒杯神奇地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消解了旋力,虽没破损,却陡然掉落,朱雀的手不知何时已在下面出现,轻巧地将酒杯接住,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喝罢,朱雀将酒杯反过来放在桌上,用手一拍,酒杯便陷入桌内。这酒杯看起来易碎,却让朱雀拍入坚硬的桌面里,自是朱雀内力深厚之故。 朱雀起身向乐庄主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话不投机,则酒喝着也是无趣,多谢庄主款待,在下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唐前燕看到朱雀举重若轻的接拿酒杯的手法,以及惊人的内力修为,脸上现出骇异的神色。 柳明灯弹出酒杯的手法,比他全力发射暗器还要高明,尚且无功而返,自己方才偿若真的出手,可就丢人丢得大了,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隐忍。 朱雀言罢,向其余的人看也不看,便转身离开。 乐一山神情变得非常难看,伸出了手,却终于没开口挽留。 朱雀人还没走到门口,背后传来一句:“好小子,休得张狂。” 话语间夹杂着两股劲风,向朱雀袭来,朱雀知道这是崆峒派的二老联手所发,更不回头,人忽然跃起,双脚点在崆峒二老的掌锋处,借着二人的劲力,轻飘飘地来到院子里,跟着纵身越墙而出,不见了踪影。 朱雀轻功名动天下,自然已是追之不及。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多高手在场,都能让他轻易离去,心中同时都生出果然名不虚传之感。 孟公公恨恨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他还能得意到几时。” 说完,招了招手,一个下人过来,手里拿着一枚烟花。孟公公说:“放!” 那下人点着了烟花,随着“咻”的一声,一朵带着杀气的血色花朵在夜空盛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暗夜刺杀 朱雀行走在夜路,心中思索着何以会有宫里的人阻止自己调查沈青云之事,难道这事里还夹杂着其他的原因? 乐家庄的上空忽然传来烟花的声音,朱雀转过身来,看着在空中停留了好一会的烟花,知道这是个讯号,自己拒绝了孟公公等人的劝说,前面说不定将会有人伏击自己。 但朱雀艺高人胆大,并不将之放在心上,反而默默猜测,如果自己被伏击,将会在什么地方? 从乐家庄回来,要经过一片树林,要是伏击自己,当是在树林之外,因为自己进了树林,对方将失去人多势众的优势,自己轻功高绝,对方不可能不知道,打不过时朱雀要逃,恐怕能追上他的没有几人。 深想一下,如若自己真的被杀,会带来什么结果呢?首先沈青云肯定是活不成了,除此以外,还有谁能得到好处? 自己曾怀疑官府是监守自盗,那么幕后的主使人到底是谁?实在难以明了。 朱雀一路暗自戒备,以防路上有人躲在暗处施放冷箭。 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直到自己回到客店,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朱雀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情知对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虽然没有在路上拦截自己,可是以后哪怕睡梦中,都有可能被下毒手。想着不知何时会有何人找上门来,心下甚是烦乱。 这乐一山表面上广结朋友,实则有着自己的一套手段,请他赴宴,说不定也是迫于无奈,但他也不像是幕后的主谋,而他的外甥柳明灯则恐怕脱不了干系。 今晚见识他的出手,其高明大出自己所料,即便及不上自己,相差也已甚微,偿若被他就此看出自己的虚实,那么再次来找自己麻烦的人,就绝非轻易所能打发。 多想无益,今晚虽去赴宴,却仅喝了两杯酒水,肚内空空如也,朱雀向店小二要了碗素面吃了。 连日奔波,浑身疲惫,再也提不起精力出去连夜查探,回了屋倒头就睡下了。 果然不出先前所料,半夜里有人敲门,朱雀从睡梦中惊醒,起身下床,携着被人打搅好梦的愤怒一把拉开房门,门外却空无一人,地上赫然放着一张纸条。 朱雀点着油灯观看,只见纸条上写着:“恩公所查之事,我教已经晓得一些因由,企盼能向恩公亲述,小人身份特殊,现在不便出面,望恩公谅解,明日午后,在城北老君庙,静候恩公光临。另,今晚会有关西双煞前来对恩公不利,望小心,小小毛贼自不会被恩公放在眼里,只是会打扰恩公美梦罢了。” 下面没有署名,却画了一朵莲花。 朱雀心中一暖,知道是白莲教的人在提醒自己,自己曾帮过他们一个忙,从没想过要他们报答。 哪知自己在此惹上麻烦都被他们所知,可知白莲教是有恩必报。只不过一句一个恩公的称呼,当让他心下不安,这个送信的人言辞很有趣,既警告自己,又不会让自己难堪,话里奉承之意更让自己哭笑不得。 他借着油灯之火将纸条烧了,吹熄了灯,躺上了床。 因知道关西双煞晚上会来找自己麻烦,便假装睡着,静静地等着。 约么过了一盏茶的光景,屋子的窗户突然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两个人像狸猫一般跳进屋子,落地之声几不可闻。 朱雀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外面的一点月色,看清是两个瘦高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巾,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柄形状奇怪的兵刃,刀不像刀,棍不像棍。 朱雀即知他们的身份,则知晓这是关西双煞的奇门兵器,单手斩,是从唐刀演化而来,加长了刀柄,去掉了刀萼,使将起来,招数凌厉狠辣。 二人有一套特殊的联手技巧,许多成名的高手,都败在两人联手相击之下,后来听说得罪了雪山剑派的人,二人隐匿了几年。 此次不知应何人之邀,重涉江湖,前来行刺朱雀,朱雀虽然有了准备,可是还是丝毫不敢大意。 只见二人同时拔出单手斩,联袂向朱雀斩来,朱雀身子向里一滚,两人招数全部落空,单手斩收势不及,全都斩在床板上,朱雀又滚了回来,身子压在他们的兵器上,同时手里抽出放在枕边的剑,向二人划来。 双煞哪能想到朱雀是在装睡,一招落空,兵器被压在他身下,抽之不动,眼前剑光闪动,若不撒手后撤,性命堪忧,两人不得已撒手,向后躲闪,同时心中骇异,谁能想到,朱雀仅在一招之间便让两人丢了武器。 朱雀从床上跃下,剑指二人,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关西双煞,竟会做起刺客来。想来是被雪山剑派的人打怕了,不敢出来见人了。” 他是故意激怒二人。 果然二煞听了此言,喝喝呼叫着找死,两人空手向朱雀攻来。 二人联手确是威力倍增,仿佛一人生了四手四脚,若非朱雀先缴了他们的兵器,应付起来就要困难得多。 既然空手,威力自是大打折扣,不合十数招,二煞相继见彩,只是两人悍恶非常,虽然受了伤,依然和朱雀拼斗不休。 朱雀一边随意挥着剑,抵挡着二人的进攻,一边心中不禁想到一事:以自己在乐家庄展现出的身手来说,对方不应该再派双煞这种级别的人来暗算自己,这二人虽然恶名在外,但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以柳明灯的精明,不会不知。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已知真正的杀招还在暗中,等待时机,给自己致命一击。 既然留上了神,则果然发现一些端倪。窗外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该有一人潜伏着,等待出手的时机。 朱雀没有让他久等,和双煞的相斗,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他渐渐将身子移向窗口。 果然,一股杀气从窗外袭来,不过朱雀已先有了准备,他本背对着窗户和关西双煞相斗,就是诱使外面的人出手。 在后面偷袭过来之际,他忽然展开移形换影的轻功步法,人瞬间绕到了双煞后面,只听得双煞惨叫声响起,朱雀回头正看到一位黑衣人,站在窗户前,手持双剑,剑身没入双煞身上。 自是想背后偷袭自己的刺客,收手不及,而殃及池鱼。 黑衣人一看伤错了人,惊愕之际,双煞一人一拳打在黑衣人身上。 以双煞的武功,本来不能伤到黑衣人的,奈何黑衣人以为必中的一击落空,一呆之下,还未来得及将剑抽出,便中了二人临死前拼命的一拳,受了重伤,一口鲜血喷在双煞的头脸之上。 黑衣人顾不得将双剑抽出,立刻翻身又从窗外离去,朱雀本来想追出去,可是双煞两人直挺挺地挡在窗户前,朱雀拉开二人一看,名震关西的双煞早已二命归西。 朱雀抽出他二人身上的剑,仔细看了看,心中已知黑衣人是谁,这两把剑一长一短,相差不多,剑身平直,剑身前段开刃,正是杀手金衣焕所用的兵刃。 可笑他此行非但徒劳无功,还落得身受重伤,失了兵刃的结局。 他将兵刃留在双煞身上,刑部六扇门里尽有识得金衣焕兵器的,有了他们的追查,金衣焕就算养好了伤,一时也无力再来找自己麻烦。 旅店惹了人命案,官府查探起来甚为麻烦,朱雀收拾了行囊,连夜悄悄出来,到了大街上,一时不知何去何从,若是现在去老君庙,时辰还是太早。 想了想,决定还是再找家旅店歇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女刺客 夜半无人,朱雀走在路上,右手边的屋脊上,传来轻微的声响,是夜行人走在瓦面上的声音,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朱雀心中暗骂,这伙人真是阴魂不散,看样子不将自己置于死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朱雀加快了脚步,旁边屋顶上的人也跟着加快了步伐,朱雀心中惊讶,来人轻功之高,出乎自己所料,能在屋顶行走这么迅捷的,自己所知没有几人。 朱雀和屋顶之人并行了数十丈,二人速度疾逾奔马,朱雀突然停下。 这般疾走急停之际,内力转换必须圆转如意,否则筋脉容易扭伤,屋顶那人则失策地前冲出了丈余,踩破了一片屋瓦方才停住,接着一个倒翻,人在半空中,一把暗器已向朱雀撒来。 而人则跟着暗器,双手各执一把精光闪亮的匕首,向朱雀刺去。 朱雀双腿一曲,运起腾云功,人先往旁边一跳,接着凌空换气纵身上了房顶,暗器尽数落空。 那人一击不中,又挥舞着匕首跟着向朱雀追杀过来。 朱雀和此人高下易势,他居高临下,用脚尖挑起瓦片向刺客踢去,刺客用匕首将瓦片划破,朱雀踢下数片瓦片,都被匕首划开,竟无丝毫阻碍,可见匕首之锋锐。 刺客用匕首在前面做掩护,整个人像是一支从地面射向屋顶的箭,向朱雀刺来,朱雀闪身避开他迅猛的一击。 刺客也借机跃上了屋顶,匕首在他周身舞出一道道电光,向朱雀攻去。 朱雀见对方身材消瘦,个头不高,头脸带着黑巾,人虽瘦小,但动作灵活异常,不敢有丝毫大意,后退数歩,严阵以待。 对方匕首纵横划出,交织成一张电光的网向朱雀笼罩过来。 朱雀抽出剑,剑尖点动,幻出十数点剑芒向刺客刺去,只听得嗤嗤轻响,朱雀的剑和此人的匕首相交,剑尖立刻被削断,朱雀的剑虽只是寻常的钢剑,但他内力渡入,剑身的硬度不亚于宝剑,却被对方轻易削断,则对方不是功力高他太多,就是那对匕首乃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自己剑被削断,而对方匕首不受阻碍地向自己刺来,朱雀骇然下,将断剑向对方掷去,然后空着双手,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和对方贴身而斗。 对方内力显然及不上他,世上内力比朱雀高的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大都自重身份,绝不会做这暗中刺杀之事。 刺客虽然将他掷过来的剑削断,手腕却也被剑上附着的内力震得发麻。 朱雀欺身而入,空手攻向他的穴位。 对方双手交错划动,采取守势,将匕首在周身挥舞地密不透风,朱雀一时莫奈他何。 朱雀展开步伐,脚下踩着八卦方位,企图转到刺客身后攻击,刺客随着他转动,步伐上也是不输分毫,朱雀虽然一时攻不进去,可是刺客挥舞着匕首不休,总会有力竭之时,他一边出手,一边等待时机。 刺客仿佛也明白这点,不能只守不攻,他觑准时机,忽然将两只匕首一左一右,同时向朱雀刺来。 他守御时毫无破绽,但一出手,身上空门便暴露出来,朱雀人行险招,忽然双手一振,荡开对方的手腕,一招剑指天南,食指中指并行如剑,剑法用手指使将出来,指尖附有内力,一样威力惊人。 对方躲闪不及,已被朱雀点在胸前的天池穴处。 天池穴乃是人身体上的要穴,此穴被点,注入内力,将使对方双臂酸软,失去还手之力。 但朱雀的手却一触即回,只因他一碰到对方的胸前,立时感到一团柔软,原来对方竟是个女子,这一招无论如何使不下去。 对方趁他惊愕之际,匕首回拢,在朱雀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献血立刻涌了出来。 朱雀一个倒翻,离这女刺客有一丈左右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这女刺客焉能不知朱雀手下留情,对方无意中碰触到自己身体,让她心下又羞又怒,本该痛下杀手,但朱雀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后,立刻缩手,正是非礼勿触的君子所为,所以刚才她在匕首触及朱雀手臂时,也收回了一些力道。 朱雀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虽然骇人,但只不过是皮肉之伤,未损筋骨。 受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打斗之际,行动难免会受到影响。 朱雀暗暗留神伤口处的感觉,除了火辣辣的疼痛外,并无其他异样,这说明对方匕首没有淬毒,心中放下了大半的担忧。 女刺客双手匕首向前一探,还欲动手,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向朱雀说了句:“不打了,我不是你对手,没必要和你死缠烂打,不过你小心点,他们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声音悦耳,显然女刺客年纪不大,但如此身手又绝非初出茅庐者,二者矛盾处让朱雀困惑。 朱雀问道:“他们是谁?” 女刺客不答,朝他摆了摆手,翻身落到街上,迅速离去。 朱雀也不去追,对方因他的收手停止了对他的袭击,他又怎好再去纠缠不休呢?何况此人武功虽然略逊于己,但自己受了伤,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朱雀撕下一块衣襟上的布条,将手臂上的伤口裹好,心中明白他们是孟公公一伙人,为了阻止自己调查失银案,竟几次三番派人暗算自己,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要说替沈青云洗清冤案,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这女刺客临走时对自己的警告,让人玩味,也让朱雀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朱雀想到,孟公公是托乐一山来找的自己,还是到乐家庄去探探最好,孟公公也不一定就是最后的主谋,一个太监如何请得动像金衣焕和女刺客这种高手前来刺杀他? 但他肯定是这条链子中间的一环,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找到最后的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追踪线索 长力骡马行是南北闻名的连号骡马行,通宵不打烊,等的就是像朱雀这种半夜需要赶路的顾客。 朱雀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骑上立刻向乐家庄驰去。 离乐家庄尚有四五里地,远远地就看着一片火光出现在乐家庄方向,朱雀心叫不妙,难道这伙人暗算自己不成,竟烧了庄子跑了?不至于如此啊。 乐家家大业大,如此舍弃,实是花费巨大,则所图者或隐瞒之事更为重要。 朱雀紧抽了几下马鞭,那马疾驰起来,不多时就到了乐家庄外。 失火的果然就是乐家庄,庄院的主宅全都陷入大火,黑夜中,火焰直冲霄汉。 朱雀远远地就听到一群人救火的嘈杂声,但火势猛烈,四周灭火的人,都被火力逼得无法靠近,用盆或者桶泼出去的水,瞬间化为水汽,真正的杯水车薪。 朱雀下了马,拉住一个救火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这人说道:“肯定是得罪了祝融,乐大善人平日做了这么多好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失了这么大的火?一着火满院子都烧起来了。” 朱雀明白这些人都是住在乐家庄附近的邻居,见了失火便来帮忙,根本问不出所以然,这火好生猛烈,又好生古怪,肯定不是不小心失的火,而是人为。 恐怕放火之人怕烧得慢了,还浇上了油,否则怎会一着就会到无法扑灭的势态。 只不知乐家庄里的人都逃出来没有,他围着救火的人打了个转,并无乐一山和柳明灯在内,甚至没有自己熟悉的乐家奴仆的身影。 偌大的庄院,一夜之间就将化为灰烬,不管是谁放的火,手段都着实狠辣。 朱雀知道放火的人目的之一就是要断了自己的线索,乐一山和柳明灯偿若被杀,寻因也当是为了灭口。 朱雀泱泱地骑马回城,天色已经露出曙色。 马行颠簸之际,朱雀的思绪也是跟着上下起伏,自己为了查探此事,已成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对自己是不除不快,为的就是怕自己查明真相,而这个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朱雀想着是否有再到府衙问问的必要,脑中纠结,但双手执着马缰,却将自己带往鸡笼山丐帮分舵走去。 朱雀心中隐约觉得,还是要从对方偷银的目的查起。 到了鸡笼山,太阳已经升起,朱雀报了字号。 不多时,舵主彭进山出来迎接,朱雀问汪帮主呢,彭进山说道:“关于丐帮帮众被害一事,帮主有了新的线索,昨日自朱兄走后没多久,汪帮主就出去了。” 朱雀问道:“不知是何线索?可有需要兄弟帮忙的地方?” 彭进山说道:“汪帮主走得甚是匆忙,具体情况没有来得及说,带了四个帮众,暂时不需要朱兄的帮忙。不知此次朱兄驾临有何见教?” 朱雀说道:“既然汪帮主不在,找你也是一样,烦请彭兄让找到银砖的兄弟,带我到那买卖水银的地方去一下。” 彭进山说道:“这是小事,朱兄是汪帮主的朋友,就是我们丐帮上下所有兄弟的朋友,所以用不着客气。” 他招手让人去找当时发现银砖的兄弟,不一会,一个十多岁的小乞儿过来。 彭进山向小乞儿说道:“这是帮主的好朋友,有什么吩咐,你照做便是。” 小乞儿向朱雀躬了躬腰,说道:“请朱爷吩咐。” 朱雀细细看了看这名少年乞丐,一身污垢,却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异味,糟乱的头发下,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觉得此子肯定机灵精明,朱雀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心想难怪能发现银砖的异常。 他伸手拉住少年乞丐的手,说道:“不要叫我朱爷,我可不是什么大爷,我行三,痴长你几岁,你喊我一声朱三哥便是。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乞儿说道:“我叫麻雀儿,今年十五岁了。” 朱雀说道:“好啊,和我同名,我叫朱雀,咱们都是雀,今天一起去打听点事,你来给我引路好不好?” 麻雀儿说道:“行,朱三哥,只不过咱俩虽然都是雀,可你是天上的神雀,我是地下的凡鸟……你要去那水银买卖的地方,离这里没多远,咱们早些出发,去得晚了,怕做买卖的人就散了。” 朱雀简要地向彭进山说明了乐家庄失火之事,此事官府不能不究,让丐帮小心在意。 彭进山听闻江南名门八卦门被大火烧成白地,一脸不能置信的神情,接着喃喃地说道:“发生如此大事,乐一山亲朋好友众多,我看此事定难善罢。” 随后两人向他辞别之后,便即出发。 丐帮没有马匹代步,两人只得共骑朱雀的枣红马,好在麻雀儿人瘦身轻,枣红马又颇为强壮,负担二人并不吃力。 途中,麻雀儿兴奋不已,原来这是他第一次骑马。朱雀指点了他一些控马的技术,便让他来驾驭马匹,麻雀儿非常聪明,许多地方一点就透,很快他就熟悉了骑马的技巧,灵活地控制着马的奔速,向着目的地跑去。 水银是官府禁止私售的物品,但利字当头,便会有人铤而走险。 在一些私下秘密的场所进行交易,外人不得而知。 朱雀不知官府为何不加查抄,反而去花费银两购买,以至于出了纰漏。 思之不通,但等他到了地方,就知道原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威逼恐吓 远离鸡笼山二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张家村。 水银买卖就在村口的一排农舍里进行,做水银生意的人都用别的事物做掩饰,有带着竹筐假装收山货的,有提着绳子像是收猪的,等等不一而足,人人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行话。 许多人过来买卖,也都是黄豆大小水银的生意,价格却高得离谱,也不知这些人买去做些什么。 这里生意做的最大的是一个叫吴老三的人,吴老三不是常州本地人,带着南夷难懂的方言,人又高又瘦,脸上写满沧桑之色,朱雀来的时候,正看到他仰坐在一张竹椅上,伸着腿,趿着一双布鞋的脚搭在一张竹凳上,眯着眼睛休息。 麻雀儿告诉朱雀,吴老三是做大买卖的人,不是大量的出货,他都懒得搭理。 看到吴老三,麻雀儿招呼了他一声,吴老三从半躺的姿势坐直,他见麻雀儿带着一个陌生人过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麻雀向他吹嘘,朱大侠是江湖中人,乃武林第一高手,不是官府的狗腿子,大可放心,今次过来只是问点事情。 话虽如此,吴老三还是没有放下戒备,朱雀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被官府冤枉,判了死罪,为了救他,只得自己查探取证,用这银砖购买水银的,很可能就是幕后的主谋,希望吴老大给指点一条路子。” 吴老三摇了摇头,说道:“我排行老三,不是老大,另外,你晓得的,做我们这行,不能泄露客人的身份,否则还怎么在这混?” 吴老三的嗓门不小,三人的谈话已惹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朱雀知道这里人多眼杂,大庭广众之下,这吴老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实话的,他要是带吴老三出去,吴老三又未必肯配合。 他暗运内力,眼睛带着精光四周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为他眼里神光所迫,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朱雀趁机拉住吴老三的手,表面上是和他套近乎,实则拿住了他腕上会宗穴,劲力透出,内力在他半边身子游走一番,吴老三只觉全身酸软,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出来。 朱雀趁机大声说道:“我要的量很大,你休想一顿饭就让我涨钱。” 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吴老三出来。 周围的人听着还以为吴老三和他谈买卖,都没有在意。 吴老三被他带出,麻雀儿紧跟着出来,三人一直来到一家土菜馆。 此时未到吃饭的时辰,店里没有别的客人,朱雀拉着吴老三坐到角落里,麻雀儿精乖地到门口点菜,遮挡住了掌柜的视线,好让他二人单独说话。 朱雀说道:“吴兄莫怪,我也是逼不得已,希望吴兄能够体谅。” 吴老三怒道:“这算什么?用强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吴老三可是贪生怕死的人?你不用说了,你问的事我不知道。” 朱雀知道对付这种人,需用雷霆手段,否则他给你来个混赖到底,或者胡说八道一通,你也拿他没辙。 朱雀手上运劲,将桌子一角掰下,然后再掰开,用手指将掰下来的木头搓成了粉,却又一言不发,盯着吴老三看。 这饭桌是用老榆木做成,刀砍斧劈地弄成粉末都极为费劲,朱雀仅仅用手就做到,还是显得很轻易。 吴老三目瞪口呆地瞧着他的手,眼睛一抬,看到正盯着他的朱雀,立刻垂下目光。 朱雀冷冷地说道:“我要杀你,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但我这人轻易不杀生,我问你的话,许多都是已经知道答案的,只是想找你求证一下。” 说道这里,朱雀顿了一顿,他想起魔教的酷刑,不带一丝表情地说道:“你一句话不说,或者答错一句,我就砍了你一只手,两句话答错,就砍掉你两只手,四句话答错,就剁掉双手双脚,将你放入蜜糖坛子里,然后在坛子里放满蚂蚁。” 吴老三听着朱雀说话不带一丝情绪,他久历江湖,知道越是恶狠狠的模样,越是虚言恐吓,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此人就给人这种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的冷酷之意。细想他说的酷刑,吴老三禁不住陡然打了个机灵。 朱雀不待他转过念头,跟着问道:“来买水银的人,是什么身份?” 吴老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朱雀问道:“几个人过来的?从哪里拉走的?” 吴老三回答:“三个人来买的。雇了马车,从我仓房里拉走的。” 朱雀问道:“你仓房在哪里?” 吴老三说道:“这个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得更惨。” 朱雀也不逼他,仓房在哪并不重要,他接着问道:“拉到哪里?准备用来干什么?” 吴老三说道:“不清楚,客人买了货做什么用,我们从不过问。” 朱雀又问道:“那这些人一共买了多少钱的货?” 吴老三回答:“六万两银子的货。” 朱雀问道:“全都是用银砖结的账?” 吴老三点了点头。 朱雀一时想不出如何才能问明买家的身份,心中一动,问道:“这些水银都是用什么盛放的?这批货大小多少?” 吴老三说道:“我们的货都是用竹筒装的,杯口粗的竹筒,尺半长一根,共有二十根竹筒。” 朱雀说道:“你说说这三个人的样子。” 吴老三说道:“两个三十多岁的人,样子很寻常,没什么特点,穿的也都是普通的服饰。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眼睛有些丹凤眼的样子,皮肤很白,像个娘们,但他的身份肯定很高,跟他同来的两人都挺他的,搬货的时候,他也没有动手,都是其他两人干的。” 朱雀心中隐约想到一个人。细想之下,又觉得没有什么道理。 吴老三说道:大侠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在下就要先回去了,否则被别人看到我跟你说了这些,就真的不用在这里混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些人以前来过没有?” 吴老三摇了摇头。 朱雀又问道:“那他们怎么知道来这找你?谁介绍的?” 吴老三一怔,额头上流下几滴冷汗,说道:“我也不知道。” 朱雀一掌拍在桌子上,手陷入桌子,却没发出多大的响动,连掌柜也没有惊动。 朱雀将手掌抬起,桌上留下一个凹进去的掌印,朱雀将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对着自己的手掌说道:“答错了。”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此时麻雀儿已经来到身旁,吴老三求助似的看着麻雀儿,麻雀儿说道:“我大哥的话,你要老实回答,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吴老三无奈地说道:“这个人姓孙,外号老油条的,麻雀儿大哥也是识得的。” 朱雀扭头看着麻雀儿,麻雀儿点了点头。 朱雀对着吴老三说道:“滚吧。” 吴老三忙不施地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向朱雀恳求道:“今日我向朱大侠所说的事情,望朱大侠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在下死无葬身之地。” 朱雀说道:“放心吧,我不说就是。” 待吴老三走后,麻雀儿说道:“朱三哥真行,几句话就吓得他什么都说了。” 朱雀说道:“我用的这招叫做狐假虎威,恐吓他的刑法,是魔教刑典中所记录的,没成想果然有效,主要还是这家伙胆子小吧……不过,他既然还有勇气说出自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胆子也算挺大的。” 麻雀儿啼笑皆非,心道这朱三哥行事果然有趣,难怪汪帮主对他另眼相看。 此时麻雀儿点的饭菜也端上了桌,两人一起吃罢。 眼看着天近晌午,朱雀对麻雀儿说道:“我午后尚有别的事,你回去帮我打听一下这个孙油条的住址,晚上或者明日有时间咱们再碰头,一起去问问他。” 说罢,跟麻雀儿约定了见面的方法。 麻雀儿以能和朱雀一起办事为荣,开心地去了。 朱雀立刻向城北老君庙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惊悉阴谋 老君庙位于城北五里许的地方,出了城门,只有一条官道,老君庙就在官道旁,绝不会走错。 艳阳当空,虽未到夏至,可是天色已经暖热,朱雀策马而行,疾奔之际,迎面的风将头发吹到耳后,分外清凉爽快。 野外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杨柳款款,野花盛开,要不是担着极大的心事,朱雀定会在此流连半日,欣赏这途中美景。 可是此际心中疑窦重重,什么景色都被他视而不见。 到了老君庙,四野一片荒寂,原来这里只是一座废弃的庙宇。 朱雀推开半掩的破门,里面有一座倒塌的泥像,四处结满蛛网,目之所至,空无一人。 刚想着白莲教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声招呼从身后响起,朱雀转过身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 朱雀不知是不是此人约自己前来,未敢贸然回应,这人做了几个手势,朱雀一见之下,就明白此人果是白莲教的,地位还不低,是个副堂主。他曾和白莲教的人相交相识,对于教中的手势也都可以识别。 这人走了过来,向朱雀自我介绍道:“我是圣教无为堂副堂主徐白丁,感恩公大义,特为恩公稍尽微劳。” 朱雀说道:“千万别再说我是恩公之类,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徐白丁说道:“这个……” 朱雀坚决地说道:“如果连这个都不能答应,我的事也就不用你们插手了。” 徐白丁说道:“是,朱雀,咳咳,你到此地,可是为了沈青云的失银案而来?” 朱雀说道:“不错。” 徐白丁说道:“听说朱雀和郡王府的朱二公子交好,他还曾给过你一块王府金牌。”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白莲教确是消息灵通,不知为何有此一问?” 徐白丁说道:“难道朱少侠不知道失银案的背后主使就是朱二公子的父王,郡老王爷吗?” 朱雀惊呼道:“什么?!” 一瞬间,他想遍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孟公公的收买,刺杀自己的江湖名士,怀疑官府的监守自盗,沈青云被重判的刑部,大理寺,等等。 怪不得乐家庄会被一把火烧了,王爷的事,烧一座庄院又算得了什么。 朱雀从震惊中恢复了点,问道:“可有什么凭证表明王爷为背后的主谋?” 徐白丁说道:“王府里有我教中人,偷偷探听出来的。不过郡王爷不是失银的直接主使人,他要的只有水银,暗中委派了官府去想办法搜集,常州的知府李嵩便擅自挪用了官银,被沈青云查出,郡王爷要李嵩他们不要泄露水银之事,但官银少了没法向京里交代,只好让沈青云做了替死鬼。” 朱雀说道:“怪不得沈青云的案子办得如此草率,连物证都没有,就这么快判下来,原来有王爷牵扯在内。这下,所有不明白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徐白丁说道:“这是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糊涂案,沈青云被栽赃是铁定的了,朱雀恩公夹在此间,殊为无益,不如就此收手,也好给二公子留些情面。” 朱雀问道:“二公子可知此事?” 徐白丁说道:“应该不晓得,可是就算知晓又能怎样?总不能为了是非曲直而去斥责自己的父王吧,再说了,就算二公子真的告了王爷的御状,可连皇上都得叫王爷一声叔父,就算能上达天听,也难昭反。” 朱雀听得头都大了,实情如此,沈青云死罪难逃,他如何跟何阿姑一个交代? 朱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为了这荒谬的真相,还是为了沈青云的命运,他定了定思绪,想起了一事,问徐白丁道:“你可知王爷要这么多水银有何用?” 徐白丁说道:“去年,王府里来了一位道家术士,不知如何蛊惑了王爷,王爷对之敬若天神,每日里向他讨教天地神鬼之道。王爷又如何会要这许多水银?估计都是这个道士,借王府势力有所图谋,至于这道士为何要这么多水银,就非我所能打听到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相告,此事如何了结,已非我所能改变的,且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从来都不是朱雀的生性,无奈在此事上自己确已有心无力。 辞别徐白丁,朱雀往来路疾奔,接着马力发泄着自己的无奈。尚要赶回去,通知麻雀儿不用去调查孙油条了。 可如何跟何阿姑说明呢?这可怜的老妇人,还在等着自己的儿子洗清冤屈出狱呢。 想到这里,朱雀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回到常州府城,他到了和麻雀儿约定的荣升酒楼,麻雀儿正坐在酒楼门口乞讨,他是丐帮的人,在饭馆前讨饭,自是无人在意。 麻雀儿看到朱雀骑马过来,立刻将讨饭的家伙都放进一个口袋,将口袋在腰间一系,便迎了过来。 还没等朱雀说话,他先开口说道:“我们汪帮主回来了,正在到处找你。” 朱雀说道:“那赶紧走吧。” 麻雀儿说道:“我不去了,汪大哥说只要你一个人去,他在秦翻羽的鹰爪门那边,不知朱三哥可知路途?”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那孙油条……” 麻雀儿说道:“孙油条的事回头再说,帮主找你甚急,朱三哥赶紧去吧。” 朱雀想说不用去查探孙油条住在何处了,但知说起原由来需要半天功夫,汪帮主唤自己如此着急,一时无暇向麻雀解释,便提起缰绳,疾驰而去。 到了秦家,见秦家大门敞开,朱雀骑马进入院子,一进到院里,便感到情形有些不对,汪九成,秦翻羽,秦家二位少爷都站在院子里,神色难明。 朱雀飞身下马,向汪九成问道:“大哥唤我何事?” 汪九成说道:“你进屋看看就知道了。” 朱雀进了屋子,看到厅内叠放着不少木箱,这木箱朱雀再熟悉不过,正是盛放官银的箱子。 朱雀纵身向前,掀开一个木箱一看,里面放着满满的银元宝,拿起一个元宝一看,底下清楚的印着常州府铸。再打开其他的箱子,也是如此。 出了屋,朱雀对着秦翻羽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这里如何会有这么多官银?” 秦翻羽脸色非常难看,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说道:“这信原来是放在箱子上的,你看。” 朱雀接过来一看,上面写道: 官府失银,物在秦府; 丐帮命案,难咎其责; 秦氏鹰爪,欺名盗世; 遣散门徒,以期自悟。 后面并没有署名。 秦翻羽说道:“银子原本不是放在大厅,而是后院,后院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平日里少有人去,今晨老仆阿福前去找件铁器,才发现这些官银,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这的。” 朱雀有些怀疑地说道:“这些银子可不是小数,如何搬进你家后院,竟能无人发觉?” 秦翻羽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不通。现在这些银子如何处理,尤其让我为难。” 朱雀问道:“可曾清点过,有多少银子?” 秦翻羽说道:“虽然没有清点,但每箱重量有一万两左右,共有十一个箱子。所以总共大约有十一万两。” 朱雀心中想到,官银共丢失了十七万两银子,买水银用去了六万两,剩下的岂非正是十一万两。 偿若真是这样,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再者,这许多银子为何大费周章地放入鹰爪秦家?难道还有人嫌银子烫手? 也许这银子真的烫手,王爷让下边去弄水银,官府假公济私,反正案子都做下了,不如趁机捞一笔中饱私囊,哪知随着朱雀的调查,事情通了天,丢失的银子和购买水银的银子相差太多,本来借机捞一笔的官员们害怕了,怕王爷见责,自己脱不了干系,因此假意将银子找回一部分,好撇清关系。 但是这批银子落脚点为何偏偏选择在秦府? 秦家大少爷秦行云说道:“这事太也古怪,看样子,恐怕又是那自称段玄机的人所为。” 秦翻羽翻了他一个白眼,说道:“莫要瞎猜,此人是不是叫段玄机,现在都无法判断。” 汪九成此时说道:“如若真是有人想陷害于你,早就该当有衙门的人来查抄才是。” 秦翻羽说道:“不错,与其让人查抄,不如主动报官上交,让准备陷害我们的人无从着手。”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到现在都没有官兵捕快出现,我想其中一定有我们想不通的问题。” 大少爷秦行云急道:“想不通也没时间去想了,万一官府的人先到,可就说不清了,布雨,咱们快去。” 秦家二少秦布雨不待乃父秦翻羽回答,已从马厩牵了两匹马出来。 行云布雨两兄弟看起来一表人才,所乘的马也是马中表表者,正所谓人高马大,相得益彰。 两兄弟望着秦翻羽,在秦翻羽踟躇未定间,二人相互点了点头,便一同向外面走去。 朱雀心知不妥,却又想不通不妥在何处。 汪九成见秦翻羽也不反对,默许他的两个儿子报官之举,是劝是阻感觉都有问题,一时又没别的主意,便向秦翻羽说道:“待会衙门的人到了,若我二人在此,陡惹麻烦。至于事情今后发展如何,咱们静候好音便了。朱雀儿,你且随我回去。” 朱雀向秦翻羽拱了拱手,说道:“秦师傅,告辞了。” 秦翻羽满脸沉重,还要坚持送送二人,被汪九成断然拒绝,唯有站在院里,呆呆地看着二人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魔教洞窟 出了秦府的门,朱雀问道:“大哥如何适逢其会,正好在秦家找到官银之际在此?” 汪九成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场所,咱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谈。” 汪九成不骑马,朱雀也只好把马牵着,两人徒步来到不远的一家酒楼,朱雀将马交给店家安排,两人入了包厢。 落了座,汪九成不答朱雀刚才的问话,先问道:“为何你会觉得他们报官不妥?” 朱雀说道:“我也是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既然耗费心力,将这许多银子放入秦家后院,不可能就这么罢休。秦家交官的十一万两银子,比之失银的十七万两,还少了六万两,不知道他怎么解释。” 汪九成微笑道:“何用解释少了的六万两,只需能说清他家里凭空出现的那十一万两银子便成,关键是他能否说得清。” 朱雀遂告诉他今日在老君庙与白莲教人会见的经过。汪九成听说背后主使者是王爷,大感诧异,也觉得此事还是及早抽身为妙,跟着感叹,世上不平之事何其多,并不是每件事都能有好的结果,二人能做的,唯有尽心尽力而已。 这沈青云落到如此地步,也是无奈。 朱雀说道:“汪大哥,不瞒你说,我想劫狱,将这沈青云救出。” 汪九成说道:“可是你就算救出了他,难道此事便罢了不成?官家自然会另找其他人顶罪,可能冤枉的更多,何况,此事风险很大。” 朱雀想想也是,不能为了救沈青云,再陷入其他无辜。 一时二人相对无言。 朱雀打破沉默,说道:“大哥如何得知秦掌门家里出现银子之事,又恰好去了他家?” 汪九成说道:“昨日午后,一名丐帮弟子发现,城里太白酒楼上出现一名陌生男子,相貌与秦翻羽所描述的段玄机差不多,得此消息,我便立刻赶了过去。到了太白酒楼时,看到此人在二楼靠窗的位子独自饮酒,我在他对面坐下,我还没说话,他却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说道,汪大帮主光临,恕小弟不胜惶恐,未能起身迎接,我先自罚三杯。” 顿了一顿,汪帮主接着说道:“但凡我见过的人,绝不会没有印象,此人确是未曾谋过面,却一眼看出我的身份,我却连他是何人都说不上来。” 朱雀听他讲得甚奇,留心听着。 汪九成说道:“此人喝过三杯,接着说道,你们丐帮有数万帮众,死了区区几个人,帮主就不辞辛劳,亲临查探,让小弟敬佩。我说道,就是死了一个兄弟,丐帮上下也要追查到底,这都没有什么。不知兄台如何得知此事?要知道此事有诸多蹊跷,在尚未查明之前,除了丐帮自己,鹰爪秦家之外,知道的人并不多,除非是凶手自己。” 朱雀点了点头,此事自己和乐家庄的人也曾听秦翻羽说过,不过乐家庄现在被烧成了白地,而自己又没对别人说过,此人确有很大的嫌疑。 汪九成道:“这人看我语气不善,苦笑道,不用怀疑,不是我做的。我之所以会知道此事,实属偶然。我道,愿闻其详。此人说他名叫郑乙未,家在开封,其父乃郑年。” 朱雀脱口而出:“是人称刀里乾坤的郑年?” 汪九成说道:“不错,此人就是郑年的儿子。我道,久仰令尊刀法盖世侠义盖天,恨无机缘以睹风采,不知阁下如何得知我帮兄弟被害之事?既知此人乃是郑年的儿子,我疑心去了大半。” 朱雀点了点头,郑年刀法盖世,江湖中人对之敬服,却非仅是出于他的刀,而是在他的人。 郑年为人刚直,即不趋炎附势,也不仗势欺人,郑家是开封第一世家,平时多做行侠仗义积德行善扶微救寡之事。 据传八年前黄河决堤,他曾带着亲友前去救灾,去时十九个人,只回来十二人,那七人自是因为洪灾猛烈,为救人而死。 回来的人也大都都患了病,休养了半年多才痊愈,别人问起此事,他只轻描淡写地说道,如不能济微扶困,我辈习武何用?这只是份当所为,不值一提。 平日里所做的侠义之事更是不胜枚举,所以,江湖上虽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但郑年儿子所言,谁都不会认为他会说谎。 汪九成说道:“这郑乙未说道,由于郑家家规严厉,所以,从不允许子女做出有辱门楣之事,虽然没有具体所说有辱门楣指的是何事,可是仿佛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一个判断的基石。谁都不知道如果做了有损郑家声誉的事,会有什么后果。” 朱雀知道,凡是名门望族,都有这种维护家族声望的传统。但郑乙未提起此事,难道他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此事又怎会和丐帮帮众被害一事有了关联? 汪九成叹了口气,说道:“接着郑乙未说了他的遭遇。” 当时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郑乙未到了娶妻年龄,郑家给安排了开封一户周姓人家的女儿,也是武林中人,而且知书达理,和郑乙未正是门户相当。 但郑乙未却坚决不同意,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可是他又没办法向家里说明此事,因为他爱上的是魔教中人,偿若此事传出,江湖上定会哗然,堂堂正派中人会和万恶不赦的魔教牵连,郑家的脸面都会被他丢光。 因为郑乙未说不出所以然,总之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连面都不愿意见,导致郑年认定他是无礼取闹,狠狠地将他臭骂了一顿,郑乙未正好借此理由离家出走。 他喜欢的魔教的女子名叫厉影月,是魔教护法厉战的女儿。 他和厉影月是两情相悦,此次离家之后,两人一路向东,来到江南。 郑乙未如此不告而别,还和厉影月双宿双飞,等同私奔,这在郑家绝对是不能允许的行为。 郑乙未怕父亲找到自己,开始的一段时日,和厉影月白天待在旅店里,晚上出来游玩,竟没遇到郑家来寻找自己的人,逐渐的郑乙未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二人在外过了几个月的神仙生活,但郑家暂时找不到郑乙未还不算什么,可魔教护法厉战几个月见不到女儿,也在四处找她。 这日,一个魔教的教徒看到了厉影月,当天晚上就有一批魔教的教众赶来,一边将二人囚禁,一边飞鸽传书厉战,厉战赶到后,看到女儿竟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住一屋,戾气大发,要将郑乙未杀死,厉影月死命护着郑乙未,让厉战没有办法,只好先强行将女儿带了回去。 郑乙未为了从厉战手里救出厉影月,暗中跟着魔教的人,却并没有发现厉战父女的踪影,反而见到一个叫段玄机的人,诓骗了丐帮的几名弟子,带到偏僻处,一一杀死,又搬入了城郊的房子里。 郑乙未见到这段玄机武功高自己太多,如果前去阻止,只会白白搭上一条命,只得在暗中躲藏不出,不过这和郑家的侠义行径有些相左,为了弥补愧疚之心,也为了寻找厉影月,他四处查探魔教中人的事,发现了很多古怪的事,他都想不通原因 但随着他窥视的事情越多,渐渐地,他发现魔教在做一件大事,准备在中原搅风搅雨。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郑乙未带着汪帮主前去一家魔教的巢穴。 巢穴位于南京城外的茅山,离常州府城并没有多远,二人快马奔驰,半日即到。到了附近,天色已晚,郑乙未向汪九成指明了魔教的落脚处,乃是茅山山腰间的一处洞穴,外面只有一名魔教徒众守着。 汪九成让郑乙未在外等着,他一人前去查探。 汪九成轻功高绝,从洞顶潜形匿迹进入魔教的洞窟,看守之人竟毫无察觉。 进入洞穴深处,汪九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面隐匿起来,伸头看去,洞窟里有数十名魔教分子。 魔教中的人,有的鼓起炉火,正在烧练丹药,有的站在一边配制药方,有的坐在一边休息说话,还有一批魔教教众正在试吃丹药。 这些丹药吃下去以后,几个教众立刻变得力大无比,全身肌肉鼓胀,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毁灭的力量,桌子椅子在他们手里,仿佛纸扎的一般,纷纷被毁坏。一些未服丹药的教徒拿着刀剑向他们身上砍去,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比之练了多年的金钟罩铁布衫还要厉害,汪九成看得暗暗心惊。 可是,不到一个时辰,这些吃了丹药的人全都口喷鲜血不止,所喷出的大量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直到吐不出血为止。 原来服药后的人肌肉虬结,吐完血后却又枯瘦如柴,倒毙身亡,仿佛被吸血鬼吸净了精血。 几个魔教的长老在一起研究丹药的配比分量问题。 汪九成见魔教中人试药都用自己教中教徒,而且不惜他们死去,不仅没有一丝哀戚,反而还要继续试炼下去,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实是残酷异常。但更诡异的是教众明知试药会死,还都跃跃欲试,浑没一丝害怕。 汪九成不欲打草惊蛇,继续观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接近真相 半夜,一魔教信使骑马来到,向魔教叙说官银之事,知府李嵩李大人不欲再沾染其间,否则王爷将会怪罪云云。汪九成隐隐觉得他们口中的官银就是朱雀在调查的失银。 果然,其中一名魔教长老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水银也已足够,余下的银子,李嵩要是不敢要,就取出来,放入秦翻羽后院,这样就可以让李嵩撇清关系,同时还能让秦家自顾不暇。你回头向王府传话,丹药还要一段时日才能炼出,让他不要着急。” 此人得令去了。汪九成又听了一会,他们除了研究丹药的药材成分并不讨论其他的事,看看再听不到别的有用的消息,汪九成便出了洞窟,和郑乙未一起回来。 回到了常州府,他让一名丐帮帮众设法通知朱雀,让他到秦府来,又让郑乙未回了客店,然后独自一人去了秦府。 以后的事朱雀都知道了,原来失银竟是魔教的人所为,甚至和官府勾结。 现在看来,水银自是用来炼那能让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丹药。这么说来,王府的那个道士,其实也是蛊惑王爷的魔教中人。 本来不欲再问此事的朱雀,这个时候,因有魔教的阴谋在内,势不能再置身事外,何况,丐帮帮众被害一事,也是魔教人所为,只不过不知道这个段玄机,是不是就是段氏鹰爪功的传人。 朱雀半晌没有说话,本来似乎已经明了的事,再添许多未知的因素。朱雀问道:“不知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汪九成说道:“既然你我两件事,已经混为一件事,你不妨和我一起查探,我觉得,既然魔教提炼的丹药如此重要,咱们应该从这方面着手,再回魔教的巢穴查找线索,若不能在那里找出这一切的因由,也要捣毁这个魔窟,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朱雀说道:“不错,还有那叫段玄机的人,此人似乎就是段家的后人,对于直用自己的名字行此阴谋,毫无顾忌,看起来应该有相当的本事。” 汪九成沉着脸说道:“若让我碰到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祭众位冤死兄弟的在天之灵。” 当晚,两人来到茅山魔教的巢穴。这一回,汪九成不再隐藏行迹,径直走向魔教的洞窟,值守的魔教教徒高声叫道:“什么人?” 汪九成说道:“你祖宗。”说完人向洞内冲去,朱雀紧随其后。 那教徒还未来得及惊呼第二声,人就被汪九成顺手点了穴道,瘫软在一旁。 可是,洞内其他人已听到此人刚才的呼声,纷纷向洞口赶来,朱雀跟着汪九成更不打话,两人联手向人群攻去。 魔教中人,除了三位长老外,其余教众不过都是泛泛之徒,汪九成一人都足以将之全部击溃,再加上名动天下的朱雀,更有何人能当。 两人各有所因,下手都不毫不留情,和二人照过面的人,不是重伤,就是被点了穴道,几无一合之将,两人打得痛快之极,仅盏茶时分,两人面前,只剩下兀自顽抗的三位长老。 其中一名长老叫道:“住手!” 汪九成和朱雀都住手不攻。 这长老接着问道:“尔乃何人……” 汪九成和朱雀互相递了个眼色,两人突然出手,各自点倒一名长老,这两位长老本来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看到两人先前击倒帮众的身手,一时惊慌之下,武功发挥不了平时五成,被二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击中要穴。 随后两人停手不攻,仅余的一位长老在二人逼迫之下,向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是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到这里捣乱。” 汪九成笑道:“现在恐怕不是你来询问我们的时候吧。” 这名长老说道:“你们意欲何为?” 朱雀说道:“这里不是谈话场所,咱们借一步说话。”这名长老被二人挟持到洞外。 汪九成问道:“你知道我们带你出来说话何意?” 这长老一脸倔强:“你们想从我口中问明我教的秘密,而不让他人听到?哼,我就是在此地说了,秘密外泄,他们不是傻子,也知道是谁出卖了大家。” 朱雀说道:“你放心,我们问明了经过,会将你送回去,再问别的人,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是谁说的了。敢问阁下贵姓?” 这长老沉吟了一会,说道:“免贵姓袁,不知二位何人?如何知晓此地所在?” 朱雀望向汪九成,汪九成点了点头,朱雀跟着说道:“我是谁不重要,这位便是天下第一帮丐帮帮主汪帮主,至于如何知晓此事,那便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袁长老听到丐帮帮主的名号,脸色灰白,沉吟良久,方才说道:“唉,我早说过,不要去得罪丐帮,他们偏偏不听,终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贵帮在中原人多势众,岂是好惹的?”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即知我帮不好惹,还敢杀害我帮兄弟,嘿嘿,你说的他们是谁?” 袁长老说道:“便是段玄机那个小白脸,一切都是他出的主意,汪帮主,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该去找他才对。” 汪九成哂道:“你们还不是蛇鼠一窝?” 袁长老摇了摇头,说道:“我给你说起此事,并非是我贪生怕死,我年纪大了,没有多少时日好活。只是自己在圣教中做了许多违背本意的事,早该离开圣教,独善其身的,可是我不忍心看到圣教因此没落,不错,我口中的圣教就是你们中原人口中的魔教。” 汪九成说道:“既然如此,你告诉我段玄机为何要杀害我帮兄弟,以及他的种种阴谋。” 袁长老想了想,下定决心说道:“好,由丐帮接手此事最好,我可以告诉你整件事,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汪九成问道:“什么条件?饶你不杀?” 袁长老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值钱了,不需要你饶不饶的。我希望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找到杀害丐帮帮主的凶手后,绳之以法即可,此后不可对我教实施报复。” 汪九成转头看了看朱雀,说道:“我丐帮也不是喜欢滥杀无辜之人,只要你们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在西域偏安一隅,而我们丐帮在中原行事,贵我两派,仍是井水不犯河水。” 袁长老说道:“你乃丐帮帮主之尊,说过的话自然一言九鼎,嗯,一言九鼎。唉,也是我教合该由此劫数,段玄机之事,乃是始于三十年前……” 朱雀心道:“听闻段玄机年龄不过二十岁左右,如何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再听下去,方才恍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幕后主使 魔教本名摩尼教,是西方基督教、佛教等教会融合之后衍生出来的教派,传入中土后,即为弥勒教、白莲教、明教等教派的前身。 摩尼教本身是崇尚光明,帮助人们远离困苦,是主张正义的教派,可是后来掌权之人,为了一己之私,大肆吸纳教众,收取教费,扩大权力,以至教徒良莠不齐,教派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许多教徒仗势欺人,违背了教义的本质,而教主又疏于管理,从而被许多受害人将摩尼教称之为魔教,这个称呼逐渐传开,后人都误以为摩尼教是恶魔掌握的教会。 其实此事也怨不得别人,正是摩尼教自己毁了自己的声誉。外人虽称为魔教,但本教中的人还是自称圣教。 三十年多前,摩尼教的声名还算不错的时候,从中土来了一位名叫段秀明的男子。 听到此处,汪九成和朱雀二人相视互望了一眼,都记得这段秀明乃是段氏鹰爪功最后的掌门,因在秦氏鹰爪的压迫下,不能自立,从而遣散了鹰爪门远走西域。江湖曾传闻他入了魔教,果然不错。 这段秀明加入摩尼教不久,就因本身武艺高强,而被升为十二位护教之一,为教中信徒传授武艺,不过段秀明的授艺乃是藏了私的,不知是不是不希望中土绝学传入异域之故,因为他的学徒,没有什么人能从他那里学到真正的武功。直至后来和教中的女子结了婚,生了段玄机为止。 段玄机从小就展露出习武的天分,不仅熟练了段家的鹰爪功,而且修习了摩尼教的护教神功缠丝手,后来他更是另辟蹊径,将鹰爪功和缠丝手融合,形成了一套独门功夫缠丝鹰爪,到了十八岁那年,段玄机的武功已经独步西域。 照理说,他安分地在摩尼教总教待着,说不定总教能打破数百年来的陈规,让他这个外人当上教主。可惜他从小就展现出勃勃野心,教中长老一致决定,不能举荐他为教主,否则,摩尼教都会成为他野心膨胀的踏脚石。因此,在新旧教主交替时,竟无一人推选他,最终通过举荐,大家决定了原教主的女儿艾莉丝为新的教主。 本以为段玄机就此熄了他的,安分下来。哪知,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俘获了艾莉丝的芳心,两人更是结为连理。摩尼教教规甚严,教主的命令有着绝对的权力,这下,段玄机便借助艾莉丝之手,大举进入中原。 到段玄机二十岁那年,段秀明抑郁而终,段秀明武功高强,不应早逝,想来还是因为被秦家压制后,心中一直想不开之故。 段玄机继承了父亲遗愿,要光大段家门楣,第一步便是要搞垮秦氏鹰爪功,接着盖过中原各大门派,成为帮教派中第一势力。 可是中原武林,能人众多,人才济济,而摩尼教虽说不至于式微,也不能说有多强大,以至于能够比肩中原大帮大派。 教中老人纷纷反对,但艾莉丝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为夫一意孤行,为此,段玄机还趁机吸纳和笼络了不少年轻的教众,来支持自己。 年轻的教众本来就对教中高位坐的都是老人而有所不满,又喜欢闹事,纷纷起来支持段玄机的决议。 艾莉丝在他的蛊惑下,大肆提拔没有资历的年轻教众,让教中老人为之心寒,却又毫无办法。为了避免教会分裂,大部分人都委曲求全,默认了教主的行径。 日前,段玄机亲自带领了一批帮众,来到常州府城,用缠丝鹰爪功杀害了丐帮的舵主及帮众九人,然后嫁祸秦家。袁长老当时便反对,认为偿若嫁祸不成,说不定会惹来丐帮的报复,使摩尼教有倾覆的危险。但段玄机执意行事,无奈之下只得由他。 其后,段玄机又想办法让教中一位长老假扮道士,去蛊惑王爷,从而拿到水银,炼制摩尼教圣物,虔诚丹。虔诚丹有两种作用,一者可以强化食用者的体格,二者可以让教徒更加忠诚,只是此丹药失传许久,只知其中原料,不知配比多少,这次重新炼起,不知伤害了多少教众的性命。 摩尼教人选中了离常州府不远的茅山作为炼丹之所,袁长老就是此次负责炼丹的三个长老之一。段玄机将他留在此处,而本人去实施各种阴谋,也有不想袁长老等人反对的原因。 现在两人基本明白了整个事情。原来一切起因,全是由段玄机主使。 沈青云的失银一案竟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由同僚陷害,到李嵩为王爷收购水银,到王爷被魔教中人蛊惑,到段玄机的野心,一条清晰的线索贯穿其间。 至于丐帮姚洪金等人被害,此刻看来,完全是段玄机的一石二鸟之计,即能给秦家惹出无穷麻烦,又能够打击丐帮的实力,实是一条狠毒的计谋。 汪九成问道:“可知那段玄机现在何处?他下一步准备如何行事?” 袁长老说道:“他现在是在……” 话未说完,一声急促的破空之声传来,汪九成和朱雀二人连忙闪身避开,等俩人回过身来,发现袁长老手按在咽喉处,双目突出,口中喝喝作声,已经说不出话,接着脸色逐渐变成黑色,原来此暗器非是针对他俩,而是对准袁长老,杀人灭口,省得透露出更多的秘密。 从刺耳的破空之声可以听出,发暗器的人不但内力深厚,而且准头极高,暗器上又喂了剧毒,那是不留活口之意。 袁长老临死前,抬手要向前伸出,但终于没有力气举起手臂,就已倒地毙命。 汪九成纵身跃上旁边的一棵树,又迅速窜上树梢,举目四顾,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却听到一阵簌簌的远去之声,声音离去的速度极快,已经追之不及。 汪九成跳下树来,朱雀问道:“这些消息,魔教中人应该知道的不少,此人单单杀了袁长老,又有何用?咱们进入洞窟,再提一名长老出来询问,不就行了?这次绝不能再让人暗中得逞了。” 两人联袂进入洞窟,赫然发现,满洞没有一个活人,魔教教徒全都被人杀害,数十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原来被二人点倒的两名长老却不见了踪影。 朱雀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心叫不妙,拉着汪九成迅速离开洞穴,这淡淡的香味很可能是残留的毒烟,这批教众恐怕就是全部死于中毒。两人来到洞外,提起内力游遍周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但也不敢再进去一趟。 这些人忽然被杀死,自是因为二人查探到此,防止他们被两人问明段玄机的行踪。但为了隐瞒行藏,竟对自己教中下此毒手,行事人手段之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朱雀说道:“整件事里,段玄机最是关键,这且不说,凡与此有关的人等,都脱不了干系。这批人我看,唉,总不能将所有和他们接触的人全都杀光。” 汪九成说道:“你准备从哪里着手?” 朱雀说道:“常州知府李嵩李大人,他位高权重,总不会这么轻易被害。” 汪九成说道:“对于这种人,你觉得他会对我们推心置腹,坦诚相告吗?” 朱雀说道:“即使用些手段也顾不得了,给他讲明魔教中人行事的果断,就是将他也灭了口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偿若是个聪明人的话,该知道和谁合作对他最有利。” 汪九成说道:“走,别让凶手赶在咱们前面,真的下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棋差一着 两人回到常州府衙,问清了知府居住的地方,两人进去搜索,却没找到李嵩的踪迹,但却找到李嵩的夫人,据她所说,李嵩天黑后去喝酒,一直没有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汪九成问道:“知府大人一夜未归,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事?” 李嵩的夫人说道:“当官的谁不是如此,指不定现在就在哪座青楼里,搂着娼妓一起睡着。” 朱雀和汪九成两人暗暗担心,却又没有办法找出李嵩所在,常州府城的青楼十几座,也不知他在哪家。 两人无奈,只好在李嵩府里等着。李嵩夫人让下人煮了茶给二人,二人直喝了十几杯茶水,才等到李嵩回来,两人见他安然无恙,都放下了心。 进了门,李嵩就向朱雀说道:“难道又有关于失银案的线索?上次还没有查清?” 朱雀说道:“不错,我是有了新的线索,你让他们暂时回避一下。” 李嵩看看两人不像说笑,挥退了下人,然后问道:“这位是?” 朱雀说道:“这是丐帮汪帮主。” 李嵩脸上阴晴不定,说道:“不知汪帮主和失银之事有何关系?” 朱雀说道:“有非常的关系,请问李大人,秦家可曾将大部分丢失的银子送了过来?” 李嵩说道:“哼,这个秦家,仗着先人曾为国出过力,竟做出此等事情。” 朱雀说道:“难道你怀疑是秦家的人偷的银子?” 李嵩说道:“不管是不是他偷的,银子在他家被找到,可是他竟将银子……” 朱雀心中一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拒绝交回银子?” 李嵩说道:“银子倒是交了,可是除了最上面一层是银子以外,底下都是锡块。” 朱雀失声说道:“什么?” 心中隐隐想到秦家这次真的是陷入一个大麻烦当中,自己当时想着不要他去报官,怕此事是个陷阱,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李嵩说道:“他交出来的银子现在还放在后院,你们可以去看看,这批银子是当着秦翻羽两个儿子面清点的,最上面的一层银子,加起来只有一万多两。” 朱雀忍不住问道:“那秦家的人现在何处?” 李嵩说道:“被刑部押入了天牢,等待审问。” 汪九成说道:“且不管他是是非非,我只问你可知段玄机现在何处?” 李嵩问道:“段玄机是谁?” 朱雀说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奉命去找的水银,可知去了何方?” 李嵩脸色一变,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雀说道:“我们已经查清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再隐瞒已是无益,你可知道王爷为何要这么多水银?” 李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既已知道此事,当知我虽然贵为知府,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身在官场,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王爷的事,不是你我能有所抉择的。” 朱雀说道:“所以你就监守自盗,然后嫁祸给沈青云?” 李嵩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朱雀问道:“嘿,你倒也爽快,这就是你们做官人的行事风格,我想知道你们如何将银子运出去的?” 李嵩说道:“本来有个地道的,自从你来过后,已给塞住了。”朱雀回思那晚在府库的经过,却应是如此才对。 朱雀又问道:“可是第二晚,我再次过来的时候,有一名叫杜井照的人预先在里面伏击我,他是你找来的人吗?” 李嵩脸上现出疑惑地神色:“杜井照?我不知道此人是谁。” 朱雀心中明白了些,这杜井照估计也是魔教的人,即便不是加入了魔教,也是被魔教收买,对此,李嵩似乎并不知情。 朱雀说道:“王爷是被魔教中的人蛊惑利用了,王爷帮魔教中人弄来的水银,你可知被用在什么地方?” 接着朱雀将魔教在魔窟里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李嵩听到那银子是魔教安排给秦家送过去的,而且挑明了自己不敢要之事,禁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朱雀说罢,眼望着李嵩,希望他明晓其中利害,说出那幕后之人段玄机的线索。 李嵩踟躇着,说道:“王爷那边……” 朱雀连忙说道:“王爷那边,由我去跟二公子说,我有把握让二公子来揭穿那妖道的真面目,他们父子之间,总要比外人要好说话。” 李嵩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偏房里一声惊呼,三人吃了一惊,连忙过去,心中都想道:难道魔教竟敢来知府家中杀人动手? 三人到了偏房一看,只有一个妇人在此,正惊慌失措哭泣不止,李嵩大声问道:“雁儿呢?我的孩子呢?” 朱雀忍不住和汪九成对望一眼,心中都暗叫不妙。 汪九成看到旁边一扇窗户洞开,立刻跳了出去,又翻身上了屋顶,四处查看抱走李嵩孩子的人,半晌,又从窗户跳入,众人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没有发现。 这妇人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手里拿着一张信笺,递给李嵩,说道:“一个蒙面的贼人刚才抢走了孩子,留下这张纸条。” 李嵩立刻打开看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朱雀很想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是李嵩偏偏不让他看到。 看完,李嵩将纸条放入袖子里,说道:“要是不在寒舍用饭,两位请便,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了。” 汪九成说道:“这算怎么回事?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段玄机的下落。” 李嵩说道:“什么段玄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朱雀明白那纸条上一定写明了不能让李嵩说出他们的秘密,之所以掳去他的孩子,就是为了让他不得不就范。 汪九成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提掌动手,朱雀拉住他,说道:“我知你的苦衷,望你好自为之,汪帮主身为丐帮帮主,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也会帮你找寻令公子的下落,希望到时候李大人能坦诚相告。” 李嵩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朱雀拉着汪九成离开。 出了府衙,汪九成说道:“这伙人若非耳目特别通灵,就是有着过人的才智,你我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若真是如此,这段玄机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我看不如先试试能不能将李知府的儿子救出,这样他就没有理由不和我们合作。” 汪九成说道:“此人即有能力来知府强行掳人,怎会轻易让我们找到。”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招手让路边的一个丐帮弟子传令,让帮众四处打听,算是聊尽人事。 对于这样的躲在暗处的人,二人都有有力难施之感。汪九成突然问道:“八卦门的乐一山乐家被人烧了,为何却听不到有人为他家出头,寻求公道?” 朱雀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汪九成问话,猛然惊醒道:“什么?” 汪九成说道:“乐家亲朋甚多,照理说,乐家出了如此大事,此刻都应该聚集在一起,齐心合力为其报仇才是。” 朱雀说道:“不错,是否他们已经相聚,我们却不知道?” 汪九成说道:“不会,乐一山平日最注重名声,所以武林中他尚属正派中人,他的朋友如果齐聚,势必为一件大事,更要大肆宣扬才是,绝不会偷偷摸摸地行事。更何况,他们就算偷偷地相聚,更有何事能瞒得过我丐帮的眼目?” 朱雀说道:“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非常奇怪,难道是乐家的人都相安无事?宅子是他们自己放火烧的?”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这般想的,如果他们都安然无恙,朱雀儿,你猜他们会躲到哪里去?” 朱雀想了想,说道:“无锡太湖陆家。这陆家和乐家是亲家,乐一山唯一的千金去年嫁给了陆家的大公子。不仅如此,这陆家在江南算是江湖世家,亲家有难,他怎能袖手不问?这样说来,乐家出事,没人问起,想来就是陆家出力,给其他的亲朋好友都通了消息。” 汪九成说道:“这乐一山是头老狐狸,这次横下心来烧了自己多年经营的庄院,肯定是被逼无奈,你先到陆家去打听打听他人是不是在那里。我在这边暗中跟踪李知府,查探段玄机的下落,偿若咱们有了结果,在鸡笼山上碰头便了。” 朱雀答应了,两人分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中途遇伏 怎能想到常州失银案还没查清楚,人又回到无锡了呢? 朱雀骑马走在常州去无锡的路上,中途路过一座桥,名为马蹄桥,是因为桥面的青石板上,有数个马蹄的凹痕,传说是神仙骑了马从这桥上经过,所留下的。 传说都不值得推敲,偿若真是神仙,自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哪里还需要骑马? 马蹄桥长约十丈,是个拱桥,桥面与水面颇有些距离,就是为了让船只能从桥下穿过。 桥下的水,是太湖的支流,想象自己走在桥上,其实已身在太湖,不禁有些意气风发,湖风吹过,马鬓被吹到一边,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就在此时,一条小船从桥下经过,朱雀看着小船消失在桥底,等待着小船从桥的另一边出现,却迟迟不见船出来,朱雀感觉很奇怪,难道这船就停在桥底不动了? 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刚才似乎看到船上有个头戴斗笠的人坐在船上,从上面望去,这人的面貌都被斗笠遮住,看不清什么样。 朱雀拉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人也跟着下了马。 还没来得及去桥边看看桥下的船,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朱雀听出桥的两边都有人骑马过来。 朱雀待来人走近,举目望去,原来都是熟人,唐门的唐前燕,昆仑的摩罗技,崆峒派的闵道子、闵机子,一位腰缠软鞭的女子,虽然没有见过面,朱雀猜出她是冀北鞭王的女儿百里雪。那位背着一把铁弓的自然就是铁弓神弹左崇明了,还有一位不认识的老者,腰间插着一根烟袋,不知道什么来头。 几个人骑着马,从马蹄桥两端包抄过来,除非朱雀从桥上跳下去,否则,就已经陷入重围。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隐藏在桥下的那个人,此人至今不露真相,朱雀猜测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才如此故作神秘?还是趁自己不备之时,给自己致命一击? 朱雀不敢怠慢,暗中戒备,向崆峒派的二位老人说道:“承蒙二人上次背后出招,小弟我至今不敢忘怀,正想找到二位,以图报答,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重逢,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 闵道子听他语气讥讽,想起自己如此高的辈分,竟向小辈偷袭,被朱雀当众说出,禁不住脸上阵红阵白,不过想到马上就可以将他杀死,这事将无人再提起,又是感到安心,叫道:“小子休得猖狂,上次让你溜了,今次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那腰间带着烟袋的老者首次听说崆峒二老竟背后偷袭,被朱雀点出后,并不否认,可见真有其事,不禁对闵道子闵机子起了鄙夷之心。 这几人将桥的两边挡住,真如把朱雀瓮中之鳖一般。 唐前燕上次受辱于朱雀,此次更不打话,飞身下了马,从怀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缓缓戴在手上,然后脱下外袍,露出全身都是口袋的内服,双手向口袋里一放,对朱雀说道:“上次向阁下讨教,未能如愿,如今,在下终于等到机会,看镖。” 唐门暗器有独到之密,朱雀看他手上戴着手套,已知暗器上淬了毒,暗自留神不能被暗器擦伤。 唐前燕双手各发了两枚铁蒺藜,四枚暗器带着破空之声,以一种奇异的轨迹,向他射来,只听叮叮几声响,众人目光都被暗器吸引,竟不知何时朱雀抽出剑来,轻轻将四枚铁蒺藜刺下。 唐前燕四枚暗器无功,双手入囊,接着发出八枚暗器,再接着十六枚,再接着三十二枚,暗器像被狂风吹横的暴雨般向朱雀袭来。 朱雀舞动剑身,又挡住了前面的二十四枚暗器后,一个纵身,三十二枚暗器从身下掠过,朱雀虽然躲过了暗器,但他的马却不知躲闪,暗器尽数打在马身上,这马立刻倒在地上,嘶鸣了几声便没了声息。 朱雀人在空中之时,唐前燕又是三十二枚铁蒺藜袭来,此刻朱雀已身在半空,无可借力,突然一个转身,将外衣甩脱,手拿着外衣转了一圈,将三十二枚暗器都裹在衣服里。 他此时已经知道,唐前燕最多一次就是发出三十二枚暗器,比之当年的唐门三少的一手能发八十一枚暗器,那是差得远了。 朱雀落到地上,唐前燕见丝毫奈何不了他,信心不禁动摇,手再放入囊中,准备发射暗器,此时朱雀将裹在衣服里的暗器反手甩出,劲力之强,连唐前燕都不敢伸手去接,只能跳往一旁躲闪,但还是有一枚铁蒺藜在他手臂上擦过。 唐前燕大惊失色,他常用这种暗器和别人动手,自然知道暗器的毒性,慌忙向后退过几步,伸手向怀里掏解药,可是毒性蔓延迅速,手臂放入怀里,再也拿不出来,人缓缓倒在地上。 朱雀纵身上前,帮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唐前燕用仅余的力气点了点头,朱雀立刻拿着在他嘴里喂了些,唐前燕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 便在此时,一声呼啸传来,似是什么武器袭到朱雀身后,朱雀立即向上跃起,百忙之中回头看去,原来是百里雪在他忙于给唐前燕服药时,趁机出鞭,想讨个便宜,哪知还是被朱雀避了开去。 那鞭子收势不及,抽在唐前燕身上,将他衣衫打得破碎,身上添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唐前燕服了解药,毒性已被克制,可是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生生挨了百里雪一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见他又用怀里掏出一瓶药,敷在伤口上,人这才慢慢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朱雀和唐前燕相斗之时,其他人并没有动手,想来是自重身份,不欲和人一起出手。 但百里雪是个刁蛮女子,不以此为甚,她被鞭王从小宠惯了,哪里去理会这么多规矩?但以她的身份,竟也夹在围攻朱雀的人里,真正让人料想不到,可以肯定地是百里雪此举必定瞒过乃父,否则以鞭王的脾气,怎会让女儿做出这种事。 百里雪暗中偷袭,却误伤了唐前燕,她心中正感抱歉,但扭头看到唐前燕目光中充满愤慨地盯着自己,她心中那点歉意登时不翼而飞,忍不住叫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故意的,还有,你不懂躲开吗?” 唐前燕唯有暂时不去搭理她。她鞭指朱雀道:“你小子太也滑溜了,不愧名字叫做麻雀。咱们好好打一场,你不能总是跑来跑去的。” 朱雀哭笑不得,将剑放入鞘内,对百里雪说道:“请姑娘赐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围攻偷袭 他知道这些人让她先出手,绝没有指望她能杀了自己,而是想从自己的交手中找出自己的破绽。 虽然唐前燕受伤退下,一时不能出手,再去掉这个姑娘,面前依然还有五个劲敌,其中带旱烟袋的老者,自己还摸不透他的底细,更遑论坐在桥下舟中之人。这些人难道想用车轮战消耗自己的内力,然后趁自己力竭再动手? 脑中这般想着,百里雪的鞭稍已到眼前,朱雀伸手去抓,却不想那鞭稍突然改变方向,他伸手抓了个空,那鞭子在百里雪手中灵活得像一条毒蛇,直击自己耳边的穴道。 朱雀侧头避过,以为此时鞭力已泄,定会被收回再甩出,出乎意料地那鞭稍再次改变方向,袭向他的后脑。 朱雀伸手挡住鞭身,那鞭子在朱雀手上一折,鞭稍还是点中了朱雀的后脑,虽然此刻鞭子已无多大劲力,但后脑乃人身上最为脆弱的部位,登时让朱雀感到一阵昏晕。 不愧为鞭王的女儿,鞭稍竟能转折连环三次攻人,好在百里雪力弱,要是鞭王出手,此刻已让他受了重伤。但话说回来,他要不是刚开始没将她放在眼里,对她女儿家的身份产生轻视,也不会被她击中。试想朱雀面如果对的是鞭王百里曲直,自不能这般大意。 百里雪一招得手,更是傲娇:“枉我还把你当个人物,哪知竟如此不堪一击,再试试我这一招。” 她的鞭子在手中迅速舞动,鞭身化作无数圆圈向朱雀套来。 朱雀一时大意,让她击中自己,此时收拾起轻视之心,尽管百里雪的招数更加精妙,但朱雀哪能再让她击中? 众人看到朱雀忽然将手伸进鞭子组成的圈子里,百里雪心中暗喜,将鞭猛然收紧,鞭子一圈圈地缠住了朱雀的胳膊,然后往后扯,同时从腰间抽出另一条较短的鞭子,向朱雀点来。 朱雀的胳膊是故意让他缠住的,女子的力气怎有他的大,眼见另一条鞭子也想自己攻来,他用力回扯,想将百里雪拉向自己的方向,就在此时,背后掌风袭来,这掌风朱雀非常熟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崆峒二老所发,得了机会,这二人背后伤人的本事怎能不展示出来。 可是此刻前后受攻,胳膊又被缠住,眼见无法脱身,众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难道鼎鼎大名的朱雀,如此就被击伤,乃至毙命? 就在此时,众人眼前一花,被百里雪鞭子缠住的朱雀忽然跃到空中,他头下脚上,借着一跃之力,已将鞭子从百里雪手中夺过,崆峒二老闵道子、闵机子此刻掌风已袭到百里雪面前,二老武功不弱,看到朱雀忽然不见,眼前出现百里雪,尚能立时收住掌力,不过收掌之时自然狼狈不堪。 朱雀夺了百里雪的鞭子,人在空中向百里雪身后落去。 就在刚要着地之际,一枚铁弹向朱雀射来,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朱雀正处于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难以闪避,只得用刚从百里雪手里夺过的鞭子挡住,但那铁弹非是人力弹出,而是左崇明的铁弓射出,劲力非同小可,铁弹和鞭子一起击中朱雀胸口。 朱雀只觉如同被一根铁棍捣在身上,喉头一甜,一道血箭从口中喷出,手中的鞭子也落在了地上。众人眼见朱雀受了重伤,脸上都露出喜色。 昆仑派的摩罗技首先跳了出来,说道:“让我再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摩罗技从西域来到中原,始终未有机会展示自己,上次见到朱雀脱身而去的轻功,心下知道自己不是其对手,但却不气馁,因为举世能胜过朱雀的没有几人。 这次见朱雀负伤,想到正是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什么乘人之危的闲言碎语他也不放在心上,想着如果中原江湖都知道朱雀是被他摩罗技所杀,不仅立刻声名鹊起,而且身价自然会高出百倍。 昆仑派用的是剑,除了两仪剑法外,还有更高深的昆仑万象剑法,此剑法共分十二阶段。 自昆仑派开宗立派以来,仅有创始人穆星辰一人练到过十二阶,穆星辰天纵奇才,内力几乎不用苦练而自生,随着内力的加深,到第十二阶几乎就是水到渠成。 可自他之下,一百多年来,只有一人练到第十阶,再不能前进一步,继续练下去,反而对修为有损。盖因内力不够者,强行修炼,筋脉承受不住,就会伤及本元。 摩罗技来中原之前,已将万象剑法练到第九阶段,最近隐隐有到达第十阶段的苗头,恐怕是那天看到朱雀展露轻功而受到启发之故。 朱雀勉强将又涌出的鲜血吞入肚内,眼睛看向左崇明,这左崇明尚未收弓,自是看朱雀要害中了自己一记铁弹竟而未死而感到惊讶,准备再次寻找机会射出铁弹。 朱雀明白了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注重声名,实则更重实利,受了伤的朱雀在他们眼中,成了扬名立万的基石,而自己不是输在武功,而是小看了这些人的无耻。 这些人在外面声名显赫,谁能想到尽都是些背后伤人之辈呢?要不是朱雀已经承德蓬莱四仙每人一半的内力,此刻只怕已经当场倒毙。 朱雀知道自己伤势严重,不宜久斗,但负伤之下,马又倒毙,如何才能冲出突围,不被追及呢? 还没想到什么注意,摩罗技的剑已向朱雀胸口刺来,朱雀提起剑来刺向摩罗技的咽喉,并不去阻挡摩罗技攻来的剑,摩罗技吓了一跳,眼看对方并不阻挡,自己一剑便可透胸而过,但朱雀的剑也会同时刺入他的咽喉,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朱雀受了伤,已成困兽之斗,自己可不想搭上一条命,立刻改变剑的去向,转而上撩,挑开了朱雀狠辣的一剑。 朱雀的剑被摩罗技一剑就挑开,知道自己受伤太重,内力发挥不了平时三成,他眼看着摩罗技挑开自己的长剑,接着又剑刺自己胸口,再回剑自保已然不及,只得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一根鱼线甩了出来,缠绕在摩罗技剑上,鱼线虽细,可摩罗技的剑竟然削之不断,在摩罗技还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他手里的剑已经被扯到一边,摩罗技原本以为必中的一剑,刺了空,从朱雀身旁掠过。 朱雀勉力提起剑来向他刺去,摩罗技向后跃开,扭头看去,只见鱼线来自桥下一条船上,此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目。 朱雀也看到了此人,心中大奇,本来以为这人也是和自己作对的,万万没想到,此人竟在危机之际救了自己一命。 此刻那还能细想,朱雀忍着伤口的剧痛,踉踉跄跄地来到桥边,一个翻身,落入船中。 摩罗技等人追到桥边,想继续追杀朱雀,船中之人一扬手,撒出一把牛毛针,众人不知针上有没有淬毒,纷纷避往一边,那船趁此机会,轻摇船桨,船如离弦之箭,迅速远去。 左崇明张弓射出几枚铁弹,都被此人一一拨开,不片晌,船已划出铁弹的范围。 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去,想起此刻功亏一篑,都是愤恨交加,相互埋怨对方没有及时出手,形成合围之势。 如今的朱雀已成离开浅谈的潜龙,再想有这么好的围攻时机,那是可望而不可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救命之恩 朱雀半躺在船里,随着船的划动,而轻轻摇晃着,他已看出此人是个女子,只是想不起她是谁,直到船划到一处弯道,后面的人再也看不到他们,这名女子才停下来歇息。 朱雀开口问道:“多谢姑娘相救,请问姑娘芳名?” 这女子摘下斗笠,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朱雀一见之下,立刻呆了,原来此人正是当日夜半刺杀过自己的女子,虽然当时她带着面罩,但那双羞怒交集的眼睛,时常在他心中闪现,因此一见之下,立刻认出。 这次女子没带面罩,湖风将她的鬓发吹向脑后,露出一张清丽且略带忧伤的脸庞,虽然朱雀受了重伤,但面对她明丽的容颜,还是精神一震。 不知她如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看她未卜先知地知道自己会被围攻,而躲在船底,伺机营救自己,应是早就知道此事。 这女子又回过头去,说道:“上次刺杀你,并非我的本意,只是我欠过那人的人情,埋伏在那边,无论刺杀成功与否,我都无须再听那人的吩咐。你上次对我手下留情,我又岂能不知,这次救了你一命,就算两清了吧。” 朱雀连忙说道:“上次在下并非对姑娘留了情,今次也非是朱雀不记恩,姑娘救了我一命,日后自会想法报答。请问姑娘芳名?” 这是他第二次问起,偿若她要是再不回答,他就下决心不再问询。 这姑娘背对着他,似乎点了点头,却又片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又操起了桨,将船划了起来,此刻小船已近太湖,朱雀不知这少女要将自己带向何方,又怕问了她也不答,只好暗暗猜测。 在朱雀以为她不会告诉自己姓名的时候,这姑娘忽然又说了:“我姓安,叫安幽谷。” 朱雀脑中立刻想起的唐代杜甫的诗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口中随之吟出,那女子听了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安幽谷这名字朱雀是首次听到,亦不知她的来历,她的父母是谁,竟给她起了这般寂寞的名字。 想着想着,胸口的伤处突然疼痛加剧,那女子背对着他看不出此时他痛苦的表情,朱雀又不想在她面前示弱,苦苦忍耐着,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流下,朱雀隐约听到安幽谷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渐远,模糊不清。 终于,他眼前一黑,昏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朱雀感到头上一凉,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船已靠岸,人尚在船中,太湖方圆百里,朱雀看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安幽谷就在他身边,用一块丝巾,蘸了湖水,在他额头轻轻擦拭。 朱雀感到胸口的疼痛减弱了不少,人已能站起,安幽谷扶着他,下了船。 在湖边上,有一片竹林,竹林前有一栋用竹子搭建的小屋,安幽谷将他扶进小屋,小屋里有张床,也是用竹子做的,安幽谷扶着朱雀躺在了床上,接着说道:“我去找些吃的,你先歇着。” 朱雀勉力点了点头,目送安幽谷出去。 不久,安幽谷回来,手里拿着一节竹筒,竹筒里装着奶白色的汁液,闻起来有些臭味。 安幽谷说道:“喝下去。” 朱雀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喝个干净,没过多久,一阵困意袭来,朱雀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黑,竹屋里燃了灯,却不见安幽谷。 朱雀感到胸口的疼痛几乎感觉不到了,仅隐隐有些轻微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那臭烘烘的汁液的缘故。朱雀起身走动了几步,果然感到伤口好了大半,他向出去看看安幽谷在哪,忽然听到竹林中似乎传来哭泣声。 朱雀立刻寻声而去,竹林间,月光下,安幽谷正站在一个坟前,抹着眼泪。 朱雀到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安幽谷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是朱雀,忽然扑了过来,趴在朱雀肩上,继续哭着,朱雀感到这美丽的女子悲不自禁,眼泪将他的衣衫都打湿了。朱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香肩,以示安慰,却发觉她哭的时候,身子不停地颤抖。 过了好半晌,安幽谷才停止了哭泣。 朱雀知趣地没有问原因,竹林中的坟,已说明了一切,不管里面埋葬的是谁,都是安幽谷深爱的人。如果她想告诉自己,不用自己问她也会说,如果不想说,自己冒然发问,只会冒犯了她。 安幽谷从朱雀肩上下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被自己泪水打湿的朱雀的衣服,说道:“你不会笑话我吧?” 朱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安幽谷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又递还给他,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等回到竹屋,朱雀说道:“我伤已好了大半,这便要回去了。” 安幽谷说道:“不行,你伤未痊愈,如果再遇到这帮人,还是死路一条。” 朱雀说道:“这次受伤,是他们偷袭得手,否则,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我现在感到伤好得差不多了,再遇到他们定会注意。” 安幽谷摇了摇头,说道:“你的伤很重,你现在觉得不怎么痛了,是因为你喝了疗伤圣药,这药疗伤的功效还在其次,镇痛却是第一流的,等药效过去,你就知道,伤离痊愈还早着呢,现在更不能使力,否则伤口就会加深,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的小命了。” 朱雀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在这里再待几天,但你这里只有一间屋子,男女授受不亲,恐怕两人都睡在这里,有些不方便……” 安幽谷悠悠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君子,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身上有伤,你睡床上,我睡桌上就行了。” 朱雀再三推却不得,只得睡回床上。 半夜里,朱雀听到安幽谷身子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好像做了噩梦,想不到表面坚强的她,内心不知装了多少秘密。 翌日清晨,朱雀又喝下了那奶白色的圣药,昏睡了半日,除了吃药,其他的饮食都是些水果,干肉之类,不知安幽谷从何处取来的。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知不觉七天过去了。 这一日,朱雀起来后,在竹屋外练了一套武功,感觉内息再无丝毫阻碍,便欲和安幽谷告辞。 安幽谷有些幽怨地问道:“你来此多日,从来不问我的身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知道我的来历?” 朱雀忙叫冤,说道:“我是怕冒犯了你,才不敢问的,既然如此,恳请姑娘所说你的来历。” 朱雀这样一说,安幽谷反而又犹豫了。她眼睛看着天边的白云,轻轻地说道:“我是一个不祥之人。” 朱雀不知她说此话何意,只好顺口说道:“你救了我一命,如何会不祥呢,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于非命了?不要相信别人的胡说八道的话。” 安幽谷摇了摇头,说道:“我出生在京城,三岁时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母亲一个人带我辛苦长大,食不果腹还在其次,经常有人骚扰母亲,她身为一个寡妇,许多心存不良的人经常在晚上敲我家的门,母亲就不敢睡觉,母女俩相互搂着,度过每个可怕的夜晚。直到后来,母亲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她……她嫁给了一个太监。” 朱雀听得甚奇,什么叫嫁给太监? 安幽谷接着说道:“太监不能行人事,却要娶妻,来安慰自己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京城娶妻的太监很多,但大多都娶的都是娼妓,因为嫁给太监名声不好,只有娼妓会嫁给他们,为的是图他们的银钱。母亲嫁给他,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终能守住节操,没有真正对不起我死去的父亲,还能借此将我养大成人。那太监很有些权力,旁人再也不敢欺辱我们了。但我却嫌太监声名不好,时常被邻居们的孩子嘲笑,便整日和母亲吵闹,当时不懂事,见她夜夜垂泪,也丝毫不为动心。有一天,一名女尼从我家路过,进来化缘,我央这女尼将我带走,我宁可跟着她,也不远再待在这个家里。” 朱雀心中暗叹,安幽谷的母亲确实值得尊敬,但安幽谷当时年幼,不懂母亲的自辱以求生的目的,也怪她不得。 安幽谷忽然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滑过她绝美的脸庞,但她仿佛没有觉察,继续说道:“母亲当时很矛盾,即想我离开这里,又想我留下陪她,最后问明了那女尼身份,乃是峨眉派的一位师太,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慈悲为怀,听闻了我们娘俩的经历,决定让我随她上山。可以能学得一身功夫,以图自立,却也不用削发为尼,因为峨眉派本就有很多的俗家弟子。母亲终于同意我跟这女尼离去。这女尼就是我的师父,白云师太。我跟她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等我回来的时候,恰逢母亲病重,她是思念我这个女儿而得的病,那太监每日前来送药,母亲告诉我,太监对他不错,希望她死了以后我能够报答他些。我虽然不情愿,但这是母亲的遗愿,只得含泪答应。后来母亲终于病重逝世,我想母亲就是因我去了峨眉,无人陪伴,而起了心病死的。你说我是不是太不祥了?” 不等朱雀回答,安幽谷又接着说道:“母亲去世后,我将她葬在这片竹林,自己在此结庐而居,想陪陪她,想告诉她,我长大了,已经理解她了,原谅她了,现在只希望她泉下有知,能够原谅我当时的不懂事。朱雀,你说母亲能原谅我吗?”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哪有父母会怪罪儿女的?你母亲根本就没埋怨过你。” 安幽谷说道:“后来太监有了事,我也帮过他几次,去刺杀你,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此后,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再没有关系。” 朱雀问道:“你说的太监,是孟公公吗?” 安幽谷说道:“不是,是曹公公,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朱雀暗想:“太监们恐怕都是蛇鼠一窝,孟公公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听了安幽谷诉说身世,朱雀想劝也无从劝起,只得说道:“人有生离死别,月有阴晴圆缺,这些事情,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不是你的错……” 安幽谷打断他的话:“但我没有好好的陪陪她,我妈很苦,而我却十几年来从来没来看过她。我怕被别人笑话,说我是太监养的孩子。你会笑话我吗?” 朱雀连忙说道:“怎么会?不仅如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救命大恩。” 安幽谷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良久,说道:“你走吧,也不用记着我救过你什么的。” 朱雀无言可答,太湖的风依旧在吹,依旧将安幽谷的头发吹到脑后,但眼前的安幽谷似乎不是几天前的安幽谷了,这是一位充满哀愁的姑娘,那张绝美的脸庞将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茶馆相逢 辞别了安幽谷,朱雀决定暂时不去无锡了。 既然有人会在途中伏击自己,那么乐一山肯定能得到消息,不会在陆家庄等他。 他回了常州,去鸡笼山找汪九成,说起了此行的经过。 汪九成说道:“你估计的不错,乐一山不在无锡,因为他已经回了常州,似乎不再担心你去找他麻烦。这几日正在被烧成废墟的乐家庄上施工,准备重建乐家庄。” 朱雀恨恨地说道:“这奸贼,真是把我当成了死人一般。不过,他们差点就得逞了。” 汪九成说道:“他不过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对手段玄机还在暗中盯着我们,这几日,你定要和我在一起,省得真被他们阴谋得逞。” 朱雀说道:“如果有你跟着,他们肯定不会现身,你放心,这次绝不会让他们得手。对了,李嵩的孩子找到了没有?” 汪九成说道:“听说虽然孩子送了回来,但担保他不敢再给我们透露什么,敌人可以用孩子来威胁他,咱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朱雀说道:“即便如此,我还需要找他一趟,沈青云,秦翻羽父子等人,都还下在大牢里,事情还得继续处理。” 汪九成提醒他道:“小心点,官做到知府不容易,他绝不会为了某个人而舍弃这个高位,你要提防他铤而走险,暗中图谋害了你。” 朱雀说道:“我会小心的。” 但这次,朱雀没有见到这位李知府,守门的人说他外出公干,朱雀猜他为了此事,出去躲避一些时日。 见不到李嵩,朱雀一时不知从何着手,他漫步在常州的街道上,看着路边的各种铺子,感慨着宁静的生活下,各种不公平的事情在不断发生。 突然想起下山前,师父北斗先生说过的话:一块小石头,被水冲刷,积年累月下来,就会成为鹅卵石,失去了棱角,但你看大山,从盘古开天地以来,经历多少风雨洗刷,依旧山石峥嵘,山峰嶙峋,所以,做人,不能只做小石头那样,为这世间种种原因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我辈何以习武?就是要像这大山一般,能经受各种摧残,各种考验,依旧能保持自己的本原。 而师父,就是朱雀心中山一般的人物。 走着走着,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天色昏暗,看样子要有一场大雨。 朱雀来到一家茶馆,里面来了不少和他一样,准备躲雨的人。朱雀坐在一个角落里,茶博士送上了茶水瓜子,朱雀端起茶喝了一口,竟是新茶的味道,这个季节,并没有新茶产出,不知店家是怎么保存茶叶的。 他叫来伙计,问起此事,伙计说道:“这新采下来的茶叶,只要放入密不透风的锡罐中,不论相隔多久,都如新茶一般。” 朱雀记起无锡原来盛产锡矿,不过从来没有想到锡竟有这种作用,真正涨了见识了。 茶馆里的人越来越多,趁着人多好做买卖,一个穿着好像私塾先生模样的人,在中间一张桌子旁坐下,拉起二胡,开始阴阳顿挫地说起书来。 朱雀无聊,便磕着瓜子,听他讲书。说书人说的是一个唐朝传奇女子红拂女的故事,这个故事朱雀以前也听过,少年时甚至幻想过自己能够变成李靖该有多好,可以有红拂女这样一个情侣为伴。 故事虽不新鲜,但说书人讲得精彩,听起来十分有趣味。 朱雀听着书,忽然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喝完了一杯茶,然后让茶博士添茶,装作不经意地用目光扫过看自己的人,其中一人见他看过来,立刻低下了头。朱雀心中一震,手中的茶水差点都泼了出来,原来此人正是乐一山所说的外甥柳明灯。 朱雀正要过去找他,此刻天空电闪雷鸣,淹没了说书人的声音,朱雀看到柳明灯身旁有一个人正在和他说话,此时竭尽全力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柳明灯似乎也因为雷声没听到那人说的什么,雷声过后,那人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朱雀隐约听到公公,去做,王爷几个字。 看到有人和他说话,朱雀暂时没去找柳明灯。直到那人和柳明灯说完话,起身离去,朱雀这才准备过去,哪知柳明灯却先向他走了过来。 此时,外面的雨蓦地洒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劈啪作响,雨逐渐变大,雨声也变成了刷刷之声。 柳明灯在朱雀对面坐下,朱雀微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晚我见乐家庄失火,还以为柳兄为人所害,心中暗叫可惜呢。” 柳明灯苦笑一声,说道:“休要再挖苦我了,我也是无奈之举。” 朱雀突然问道:“柳兄似乎不是乐一山的外甥吧?” 柳明灯一脸诧异:“朱兄怎会有这种想法?” 朱雀莫测高深地一笑,没有说话,其实他只是隐隐觉得柳明灯此人和乐一山关系有些难明,并不是真有什么证据。 柳明灯摸不透朱雀知道多少,坦白地说道:“我确实不是乐一山的外甥,而是应二公子之命,前来调查的。” 这次轮到朱雀惊讶起来,问道:“王府的二公子?他派你来调查什么?” 柳明灯压低声音说道:“老王爷的糊涂事,以二公子的精明,早就发现端倪,身为人子,对此事又怎能袖手旁观呢?二公子着我秘密查探背后的主使人,其实二公子也不想在明面上和老王爷关系闹僵,否则以王爷之尊,竟和魔教有牵连,此事捅了出来,连皇上都很难为他说话。” 朱雀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二公子。 朱雀问道:“那你又如何和乐一山攀上关系?” 柳明灯说道:“我虽然不是他外甥,可家叔和他有些渊源,我说为了家叔的事,在他那里暂住些时日,他也没有疑心。” 朱雀问道:“不知现在可曾查到些什么?” 柳明灯说道:“乐一山那日宴请朱兄,有一位孟公公在场,这孟公公不是王爷找来处理此事的,朱兄可知他是奉了何人之命?” 朱雀猜测道:“既然差得动公公,难道是宫里的人?” 柳明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恐怕你猜不出是谁,我也是费尽心机再查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暗中下毒 朱雀见他卖关子不说,心中暗恨,知道他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点消息,说道:“你知我和二公子的关系,咱们是合作关系,不用这般勾心斗角的,我这里查到魔教方面的在背后主使的人,名叫段玄机。” 柳明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此人,不过,我并非故意向朱兄卖关子,而是此人身份非同小可,希望朱兄不要透露出去。” 朱雀脸现不虞之色,说道:“你当我朱雀是什么人?这种事情怎会胡乱说出去?” 柳明灯再压低声音说道:“是皇太后。” 朱雀惊呼道:“什么!?” 周围的人被朱雀声音打扰,都转过身来怒目而视,此时说书人正说到虬髯客相会李世民的情形,此后李靖就是因为虬髯客对李世民的评价,方有了名臣与明主相辅相成的千古佳话,这自是传说并非史实,但听书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荒诞离奇经历,谁会喜欢真正的历史呢? 朱雀向四周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待众人都转过头去听书,才接着问道:“那段玄机怎会有如此手段,和皇太后接触到的?” 柳明灯说道:“那是皇太后去菩提寺时的事了,当时侍卫虽然已清了道,但段玄机何等人,轻而易举地进入庙中,不知用了魔教什么法子,将皇太后蛊惑得认为他是道行高深之人。此后,段玄机又被懿旨召进宫里数次,传授养生之道,皇上那边虽然也听闻一些消息,但皇太后的事,皇上也不敢过于干涉。” 朱雀说道:“如此隐秘的事,你是怎么查到的?” 柳明灯说道:“服侍皇太后的宫女珠儿,以前在王府当丫鬟,后来被皇后看上,这才进的宫,现在皇后成了皇太后,珠儿成了她最亲近的人。我也是给珠儿家里送了不少银钱,才换来她的消息。” 朱雀心道:“怪不得有这么多高手来找自己麻烦,原来竟有皇太后在后边撑腰。这事是越来越麻烦了,就算此刻说服了王爷,也很难让段玄机收手。” 朱雀又问道:“那天在乐家庄里宴请的人中,有没有谁是王爷的人?” 柳明灯说道:“王爷从没联络过江湖中人,他只在为段玄机搜集水银时,让人通知过李嵩外,再没做过别的什么。” 朱雀问道:“消息可靠么?” 柳明灯说道:“这是二公子说的,你说呢?” 朱雀知道二公子处事正直,虽然是自己父王,但也不会为他隐瞒。朱雀想了想,又问道:“段玄机既然已经攀上了皇太后这层关系,又何用再蛊惑王爷呢?” 柳明灯说道:“他做的事,不能以常理测度,我看他用魔教妖术蛊惑皇太后,还是为了退一步自保,而并非借助她耍什么阴谋,宫里的管事要是看出一些不利的苗头,他也很难继续下去。” 朱雀说道:“柳兄曾说过尊师是谁不能说出,又如何会为二公子出力?” 柳明灯笑道:“朱雀如何曾为二公子出过力,我便如何,朱兄不是还在怀疑我说的事吧?” 朱雀摇了摇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些雨被风吹进了茶馆,坐在门口的人纷纷向内躲避,惹得茶馆里一阵纷乱。说书人也暂停了说书,等众人都坐停当了,这才又接着说。 朱雀和柳明灯的茶都喝完,茶博士又过来添上,朱雀拿起茶杯准备再喝,突然一道闪电出现,整个世界大放光明,昏暗的茶馆里也亮得刺眼。 朱雀的茶杯递到嘴边欲喝,突然被柳明灯一把夺过,朱雀问道:“怎么?” 柳明灯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银子丢入茶杯,那银子竟慢慢变黑。朱雀心中一惊,难道茶里有毒? 他起身观看,那给他添水的茶博士转入了后堂,朱雀立刻起身追去,茶馆和后堂之间用一块布做帘子,朱雀掀开帘子,看到一个人倒在灶边,朱雀过去拉开一看,正是自己刚进茶馆时给他倒茶的茶博士,被人点了昏睡穴。 既然如此,那刚才给自己倒茶的人是谁? 后堂有一扇门,朱雀拉开门,外面是一条街道,街道两边并没有人,看样子刚才假冒茶博士的人已经走得不知去向。 雨水在地上积了半尺高,但因为有门槛,所以雨水并没有流进屋子。 朱雀解开茶博士的穴道,问他刚才可曾看到什么人进来? 茶博士兀自不知自己如何睡着,说道:“除了你,没别人进来。” 朱雀见问不到什么,只得回到茶馆。柳明灯还坐在那里,似乎已经预料到他找不到人了。朱雀想起刚才命悬一线,不禁后怕,他若非被柳明灯的话所吸引,也非是看不出来茶博士换了人。 想起此事,他向柳明灯道谢:“若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已没命和你说话了,你是怎么发现茶里有毒的?” 柳明灯说道:“刚才闪电一亮,我看到茶水上浮着一层紫色,便想着有些不对劲。”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此毒确实厉害,没有什么异味,估计就是魔教的毒药。不知柳兄可知,那魔教想要害我,为何不用魔教的人,却要假手他人做这件事?” 柳明灯说道:“我想还是魔教式微,除了柳明灯外,并没有什么特出的高手,再者,万一失手的话,也不会被你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巢穴。” 朱雀点了点头,想起关西双煞,刺客金衣焕,以及崆峒昆仑等人,恐怕都是被孟公公收买过来,除了安幽谷则是个例外。他们曾让自己不再追查沈青云之事,恐怕早就已经料到自己不会答应,这些人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幸而柳明灯是自己人,查出这么多重要的事,否则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只是老王爷在幕后操纵一切,不过想起此事和王爷关系少些,二公子也非是没有作为,心中稍稍好受些。 外面的雨逐渐小了,说书人已经说到虬髯客义赠李靖家产之事,众人听得兴味愈浓,芸芸众生,谁没有幻想过这般不劳而获?红拂女的故事已经到了尾声,而自己所查之事,何时才能结束呢? 待雨停了,他和柳明灯约好了联络的方法,二人匆匆而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杀人灭口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整个世界都像被水洗过一遍,干干净净,颜色鲜明。 太阳刺破乌云出来,在天边挂了一道彩虹。 朱雀想来想去,只能先去秦家问问情况,秦翻羽父子现在如何。 到了鹰爪秦家,只见秦家大门紧闭,朱雀上前拍门,良久,才有两个家人模样的人开了门,朱雀报了身份,被请入客厅说话。 进了屋子,朱雀看到屋里坐满了人,都是秦家的弟子,正在商量如何搭救他们的师父出狱。 朱雀看到客厅正中,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秦氏鹰爪,护国神拳。正是先皇所赐的匾额,此时这几个字不知道如何,越看越觉得别扭。 朱雀身份非同小可,秦翻羽的弟子让他做了首座,一名弟子问他如何能将师父师兄等人救出。 朱雀说道:“事情简单,只要缴纳足够的银子就没有问题。” 另一名弟子问道:“那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才行?” 朱雀想了想,说道:“十万两。” 秦翻羽的弟子们听了,都倒抽一口凉气。 朱雀说十万两是有道理的,虽然府库失银共有十七万两,现在官府没收了的假银箱子里,有一万多两,偿若再拿出十万两来,李嵩等人心知肚明那六万两去了何处,自然不会真的再去计较。所以说银子给足了,官府没有再不放人的道理。 秦翻羽门下弟子众多,共有一百多人,就算均摊下来,每人也要一千两,这么多银子,没有几人能拿得出来。秦家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都想到朱雀这么一说,等同人没法救出来了。 朱雀安慰他们道:“十万两也并非你们来出,只要找到原来箱子里的银子就够了。” 一个弟子问道:“不知道原来箱中的银子在什么地方?” 朱雀说道:“这个由我去找,你们到时候准备好骡车,跟我去拉就行了。” 在他们千恩万谢中,朱雀离开秦家,正要去找汪九成一起办事,一个小乞丐来到身边,喊了声:“朱三哥。” 朱雀定睛一看,原来是数日未见的麻雀儿。他想起曾让他去找姓孙的老油条的住处,不知查得怎么样了,后来得知和老王爷有关,几乎要放弃查探,这时候一看到麻雀儿,登时想起此事。刚要说话,麻雀儿已拉着他的手,说道:“我已找到老油条的家了,现在要去么?” 朱雀问道:“这个时辰,他能在家么?” 麻雀儿说道:“这人是个夜猫子,喜欢在晚上赌钱,白天除了吃饭,基本就是睡觉,现在八成就在家里卧着。” 朱雀问道:“你吃了饭么有?” 麻雀儿说:“今天没有讨到饭,还没吃。” 朱雀说道:“那就先不急着去找老油条,咱们先去填饱肚子。” 二人来到一家饭馆,朱雀让麻雀儿自己点喜欢吃的菜。 丐帮虽然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中自帮主以下,分舵首领以上,都过得潇洒,但底层的丐帮帮众依然艰苦,平日里只能乞讨为生,填饱肚子外,其他乞讨所得,都得上交。平时难得吃上一顿好的,这次朱雀请客,自然让他大快朵颐。 麻雀儿不点那些精致不实惠的菜肴,而是点的炖鸡,烧鱼,东坡肉,都是大荤菜,也难怪,正长个子的年纪,不多吃些,怎能长得高大? 食毕,麻雀儿用袖子抹了抹嘴巴上的油迹,说道:“走吧,一会天晚了,就不知他去哪里赌钱了。” 朱雀结了账,两人起身去找老油条。 路上,麻雀儿跟朱雀说道:“老油条姓孙,原来名叫孙映桥,但是出来混的,哪个没有外号,大家喊他映桥,喊快了就成了油条。这家伙平时除了赌钱,就是给人牵线买卖水银为生。” 朱雀问道:“嗯,那你的外号叫什么?” 麻雀儿说道:“麻雀儿就是我的外号。” 朱雀奇道:“那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麻雀儿说道:“我没有本来的名字,我是个孤儿,汪帮主收留了我,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长大后我问过他,为什么给我起个小鸟的名字?帮主说,麻雀儿能自有自在的在天上飞不好吗?我又问他,那为什么不起个老鹰的名字?你猜他怎么说?” 朱雀听得好笑,接口问道:“他怎么说?” 麻雀儿说道:“他说一时没想到老鹰,他当时看到看到树上有只麻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要是树上蹲了只鹰,说不定就起名叫老鹰了。” 朱雀安慰他:“幸好当时树上没有蹲着一只老母鸡,不然,你的名字怕不会就叫老母鸡了。” 麻雀儿听得哈哈大笑,说道:“幸亏如此,否则我老母鸡也不要再出来混了。” 孙映桥住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连同周边的屋子,都是泥墙草顶,破落户的屋子。 麻雀上去敲门,没有人应,朱雀伸手一推,那门便开了,原来外面没有上锁,里面也没有上闩,麻雀儿抢先进去,大喊道:“老油条,我是麻雀儿,你在不在家?” 半晌没人应声,朱雀也跟着进去,两人里外找了一遍,没有人。门也没有上锁,难道是因为屋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不怕人偷? 麻雀儿失望地说:定是我们来晚了一步,这家伙出去赌色子去了。 朱雀点了点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遍,两人一同出了门,刚要离去,朱雀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有些不大对劲。” 麻雀儿问道:“什么不对劲?” 朱雀说道:“屋子里的味道,有股臭味。” 麻雀儿说道:“这家伙不爱干净,有臭味很正常的。”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这臭古怪,好像死老鼠的味道。” 麻雀儿猜测着:“难道是他家里的肉放坏了?” 朱雀一言不发,又扭头进了屋子,四处看了看,那臭味好像从床底下传出来的,朱雀一把掀开了床,赫然看到一具死尸躺在床下。麻雀儿一见那死尸便喊了出来:“是老油条,咳咳,这家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终于受不了跑了出去,屋外传来麻雀儿的呕吐声。 朱雀也看得忍不住想吐,老油条死去多时,现在天气暖和,尸体已经腐烂,那情景自也不必多说。朱雀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终于也受不了跑了出来。麻雀儿刚刚吐完,对他说道:“奶奶的,好不容易吃顿好的,这下全吐出来了。” 两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朱雀问他:“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麻雀儿说道:“你让我查他的狗窝第二天我就跟踪他到了这里,那个时候,他可还是好好的。” 朱雀说道:“我还是送你回鸡笼山,最近几天都不要出来了。” 麻雀儿说道:“你是怕我也有危险吗?”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这老油条死了得有七八天了,算算日子,应该就是在你跟踪他之后的事,所以说不定你也是被人跟踪了,才导致这老油条被人杀了灭口的。” 麻雀儿想起孙油条死后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机灵,说道:“行,我听你的。” 来到鸡笼山,朱雀儿见到汪九成,跟他说了此事,汪九成说道:“你说的没错,还是小心点好。你看看这个。” 说完,递给朱雀一张帖子,朱雀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诚邀丐帮汪帮主及诸位长老,参加今年的江南武林大会。落款是陆明远。 朱雀问道:“这陆明远是谁?今年的江南武林大会又是何事?” 汪九成说道:“陆明远就是乐一山亲家的大公子,江南武林大会,是江南武人每三年一次,推许后起之秀的比试。自古以来,北方人习武之风总是强过南方人,晋西习武又盖过了江东。所以位处江南的武人,为了激励年轻人练武而举办的。发起人就是陆家庄的庄主路乘风,前几年都是陆乘风主持,今年估计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让儿子出头。这个武林大会,我总认为噱头多于实际。” 朱雀问道:“那大哥参加过几次这个大会?” 汪九成说道:“今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帖子,帮中兄弟倒有参加的,也没什么好述说的,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参加,混个名声图个乐子。” 朱雀问道:“难道以前就没邀请过你?” 汪九成说道:“没,我是北方人,这是南方武人的集会,怎会邀请我?”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这陆家庄既然知道汪大哥在此,此次邀请,我看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汪九成说道:“他的这张帖子,最起码让我不能参加大会前,再去找他亲家麻烦了。” 朱雀说道:“那段玄机会出来比试的机会很大,他既然要光大段氏鹰爪的门楣,怎会放弃这个机会?” 汪九成说道:“不错,到时候他趁着秦翻羽还在牢里,一举杨威江南,段家的鹰爪功说不定就可以死灰复燃了。” 帖子上写的日期是清明前后,共举办三天,无数江南武林中人都会来参加,即使一些年长的武人,不亲自下场,也会让他们的弟子们过来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聚会离现在还有旬日,朱雀也恨不能立刻见到段玄机,问问他如此兴风作浪,只为一己私欲,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剩下的日子,朱雀一时无事,每天和丐帮的兄弟在山上喝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 终于到了江南武林大会的日子,汪帮主带着十几个帮中兄弟,和朱雀一起前去陆家庄。 走在路上,朱雀想起上次经过马蹄桥的情形,真是恍如隔世,又想起安幽谷,为她凄苦的身世唏嘘不已,一个有着这般经历的姑娘,如何才能让她快活起来? 来到陆家庄,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陆家庄门口的树上都挂上了灯笼,陆乘风陆明远父子二人站在门口接客,见到汪九成到来,远远地就迎上。 陆家庄虽然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但如何能跟丐帮相比,汪九成此次亲来,对陆家庄来说,实是天大的面子。 陆乘风看朱雀衣衫不似丐帮众人,脸上带着疑惑,但汪九成不知是否故意,并没向他介绍朱雀的身份。 进了陆家庄,便由家丁带领,来到院中,好大的庄院,摆着上百张的桌子,桌子围成一个圈子,圈子中间是一个擂台,年轻的习武之人,就是在这座擂台上比试,以定高下。 好多来得早的,都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坐下,汪九成地位尊崇,家丁扬起嗓门喊道:“丐帮帮主驾到。” 本来坐着的各路江湖人士都慌忙站了起来,汪九成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各位朋友安好?”同时向四周打量,看看有无疑似段玄机之人。 众人纷纷向汪九成问好,扰攘了一会,才在家丁的安排下,在擂台正面的主位上坐下,丐帮十几人加上朱雀,共占了两张桌子。 江南武人陆续来到,陆家父子迎宾都迎了个把时辰,终于桌子上几乎坐满,陆家庄父子也来到场内。 陆明远和众人略一招呼,便走到擂台上站定,说道:“今年的武林大会,和以往一样,在下忝为主人,继承家父心愿,为振兴江南武林而为。各门各派都可以派弟子出来比试,比赛规矩一如往昔,为了让许多新来的人知晓,我再次申明,参加比试的人,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各位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就不用参加了。本次大会的目的主旨是为了提拔年轻人,胜出者经过推荐可以直接进入衙门述职,不愿为官者,也可光大门户,为自己门派增添光彩。每个门派最多只能派出一位人员参加,男女不限。所有参与比试之人,不得因输赢结仇怨,不得在比试期间借此公报私仇,否则即是和整个江南武林同道为敌。一旦决定胜负,不得继续攻击。为了这次比试的公平,特意推出九名武林中德高望重者为此次比试的评判。第一位,乃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丐帮帮主,汪帮主,请。” 汪九成甚感意外,来到台上,向众人拱手,众人见是他,俱都没有异议。 接着有螳螂拳的派主伏明堂,醉拳门的门主华天下,三才门的门主古青枫,慧剑门的门主卫二娘,竹刀帮帮主毕升节,地趟刀的派主关山月,清风观的观主阳明道长,卧佛寺的住持神印大师等九位被推为评判。 汪九成站在擂台上,四处打量,座下的各路江湖人士,虽然大都没有会过面,但观其气势相貌,无一似段玄机此人,心中不禁感到失望。 陆明远见汪九成神色不虞,以为他有不满之处,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汪帮主,莫非觉得这些人不配和帮主并列为评判?” 汪九成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我是想起自己之事,无关别人。” 陆明远点了点头,向各路英豪问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异意?若没有异意,便就此决定。” 座下的人中,有一人问道:“为何此次不见鹰爪门的秦帮主?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大家都是知道的,秦帮主秦帮主……” 那人喊了几声,并无人答应。 陆明远说道:“我也曾给秦帮主那边送了帖子,可是据他家人所说,他身有要事,近日并不在家,因此没有过来参加此次盛会。”说完,接着又问了大家几遍,见大家俱无异意,接着说道:“只要九位评判喊停,立刻停止比试,胜出者可以休息两场接着参加。比赛于午后未时开始,由各派推出的人按抽签的顺序选上台比试。好了,上酒上菜,大伙吃好喝好之后,就准备开始比试。” 汪九成下了擂台,来到朱雀身边,说道:“看样子,段玄机没有在此地出现,想来是不敢露面了。” 朱雀也点了点头,段玄机没来,他二人在此待着已没有意义,但就这么离去,又说不过去,既来之则安之吧。 宴罢,下人过来撤了饭菜,端上茶水,陆明远宣布准备比武,以锣声为号开始,以鼓声为号停止。 九名评判来到台前,九把椅子一字排开,几人自然尊汪九成坐中间的位子,汪九成也不客气,几人坐定,擂台一角锣声一响,比试正式开始。 首先上场的两名少年,分别是段家拳的一名弟子和四象拳的弟子。 二人拳来脚往,十多个回合之后,段家拳的弟子胜出,在砰砰的鼓声中,二人都下了台。接着又上来两个少年,不久又分了胜负。 汪九成看这些年轻人武艺并不如何高强,不由得有几分气闷。底下的观众却连连叫好,更有一些师傅借机指点自己的徒弟。 第四回合的时候,段家拳的人再次出场,又轻松地赢了虎形拳的弟子。 汪九成不禁对这少年注意起来。来自段家拳的这名年轻人自称段琴弦,长身玉立,年约十岁,身手非常高明,却并不张扬,总是在十几回合时才突出奇招制胜。 朱雀在台下,便看比武便喝着茶,耳听得同桌的人在谈论刀法,说刀法无外乎就是砍抹剁撩,借助不同的姿势,演化成各种刀法,虽然不如剑法繁复,但因为招数简单,反而更容易练得精纯。 朱雀听他说得颇有道理,便饶有兴味地听着。 此君又说道:“但唯有剑,才是兵器中的君子。刀法里的招式,用剑都可以使,同时剑还多了刺挑等招式,刀却又使不了。所以,武林中剑派都是名门大派,刀派最多是二流帮派。正人君子多用剑,绿林好汉常用刀。” 朱雀尚是首次听人从这个角度分析刀和剑的区别,虽然不甚苟同,却也难以将之驳倒,因为江湖中的门派大致如此。 同桌另一人问道:“少林也用刀,难道还不是名门大派么?” 刚才那人说道:“但少林也用剑,也有拳脚暗器功夫,不能单说少林是刀派。” 那人也无话可说,估计是想起了武当,昆仑,峨眉,青城,华山等门派,确都是用剑之故。 虽然比试殊不精彩,但也台上台下也颇热闹,不至于太过烦闷。天色渐黑,陆明远叫停了比试,准备明日继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段琴弦 当日比试后,还有三十多位少年未分胜负,陆家安排众人到客房休息,因人太多,陆家庄的客房里,许多人打着地铺住在一间屋里。 汪九成和朱雀碍于别人在场,并没有谈及段玄机。 第二日,三十多名少年继续比赛。 二十多回合后,已选出来十八位胜出者,接着胜出者继续比试,十几场比试下来,还有八位胜出者,段琴弦也在其中。 汪九成心中暗忖:“难道这段琴弦便是段玄机?可也未见得有多高明,年龄也太小了些。” 朱雀在台下也注意到这叫段琴弦的年轻人,他看出段琴弦是和每个对手相斗,都留有颇大的余地,本来两三招就能胜出的,他偏偏要在十几招之后方才出手制服对方,好像并不想让别人看出他过于厉害。 他和汪九成心思一般,都怀疑此人就是段玄机,也都不能确认。 第三日比试到傍晚,只剩下四名胜者,这四人不管谁得第一,四人都可以得到官衙述职的选择。 陆明远让众人暂停比武,大家匆匆吃了晚饭,几名家丁在擂台四角都挂上了风灯,照得四周有如白昼,接着比试继续。 剩下的四人分别是段家拳的段琴弦,凤阳刀的关雏,通臂拳的斗介和天门剑的玉音子。两个空手,两个使兵器作对相斗。 练通臂拳的斗介双臂特别长,不知是因为臂长才练的通臂拳,还是因为练了通臂拳手臂才变长的。 段琴弦和他相斗时,斗介故意和他拉开距离,这样斗介的拳头可以击到段琴弦身上,段琴弦的手脚却碰不到斗介,这样一来,斗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几名评判相顾莞尔,底下的观众都大喝倒彩。 汪九成和朱雀却看出段琴弦技不止此,只不知他在掩饰什么。 两人又过了二十多招,都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突然,几声嗤嗤响声传来,擂台上的风灯同时熄灭。 众人只听擂台上一声惨呼,陆明远赶紧让下人点燃风灯,灯光照耀下,众人都看到斗介躺在地上哀嚎,台上段琴弦自然获得胜利。 因为风灯熄灭,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段琴弦如何获胜,无一人看到。几名评判都过来看斗介如何受伤落败,陆明远却发现汪九成不见了。 和汪九成一同不见的,还有朱雀,只是朱雀人在台下,一时没人发觉。 原来风灯之所以熄灭,汪九成和朱雀二人都听到西北角有人弹出了暗器,这自然是为了让段琴弦获胜而使的手段。两人同时想到是段玄机,都立刻跳出,向发射暗器之人的方位扑去。 四下人众虽多,但发射暗器之人做贼心虚,看到汪九成和朱雀两人过来,立刻起身向黑暗中跑去,由于此人身穿黑衣,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黑影。 朱雀和汪九成二人轻功俱臻一流,很快来到此人身后,这人不知从哪生出的一股力气,忽然加速,没入后院。 朱雀和汪九成紧紧跟随,到了前院后院的交界处,两名家丁拦住二人,说道:“后院是女眷所在,外人不得进入。” 朱雀问道:“那刚才过来的黑衣人呢?” 家丁反问:“什么黑衣人?这半日,除了你们两人,并没有其他的人过来。” 两人一肚子的疑问,但下人既然说后院是女眷的所在,也不方便进去追赶,只好怏怏而回。 来到擂台上,只剩下段琴弦和玉音子二人在相斗,显然凤阳刀的关雏败于天门剑的玉音子。 这已是最后一场比试,无论是谁获胜,都将成为江南的武林最瞩目的新秀。 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打的甚是热闹。段琴弦似乎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功力,尽管空着手,玉音子却也没占到上风。 可朱雀却认定段琴弦不是玉音子的对手,盖因段琴弦的内力不如玉音子深厚,两人相斗时间久了,段琴弦必将因为内力不济而落败。 转瞬间一百余招过去了,两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按照规则,偿若到了两百招还是不分胜负,就不用比了,可以宣布两人同为第一。 在接下来的几十招,二人都显得有些焦躁,不断出险招,以图求胜,但都被对方避开。到了一百八十多招时,段琴弦果然出招变缓,他内力消耗太多了。就在此时,段琴弦向后一跃,同时从怀中迅速摸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 玉音子挺剑向前,向趁段琴弦后跃落足不稳之际将其击败。 哪知本来内力不济的段琴弦,忽然拳风一变,化拳为爪,正是鹰爪功的手势,向玉音子抓去,但玉音子将剑舞得密不透风,段琴弦的鹰爪手欺不进玉音子的防守。 众人都以为两人即将以和结束,那段琴弦避开玉音子的一招剑法,双手突然伸出,去拿玉音子的手腕,玉音子堪堪避开,正要反击,段琴弦双手突然暴涨,竟似手臂变长了一些,双手已经搭上玉音子的手腕,接着段琴弦的手臂顺势而上,和玉音子的手臂缠在一起,只听咔嚓一声,玉音子的双臂已被段琴弦绞断。 汪九成和台下的朱雀两人同时站起,面面相觑,这是魔教的缠丝手,加上鹰爪功,正是段玄机近日凭之兴风作浪的武功,但这两样武功都需要极高深的内力辅佐,眼看着段琴弦内力不济就要落败,事情却发生反转,段琴弦反而内力大增,暴起伤人。 二人都看到段琴弦服食了什么药丸,才变得如此,禁不住同时想道,难道魔教的药物已经淬炼成功?可以让人突然增加功力?无论如何,这段琴弦和段玄机之间,一定脱不了干系。 再看台上,玉音子双臂折断,手里的剑掉在台上,正在那里竭力忍住不至于叫出声来。 神印大师和阳明道长都喊了停,段琴弦也住手不攻。 玉音子脸上因断臂地疼痛流下大汗,陆明远让人扶了下去医治,接着宣布段琴弦获胜,底下各路江南武人,都在纷纷议论,似乎对段琴弦的武功不似名门正派而有所疑惑。 陆明远宣布比赛结果,然后问各位评判可有何意见。 三才门的古青枫说道:“不知段少英雄刚才取胜的这一招叫什么名堂?” 段琴弦说道:“这是家传的鹰爪功,我本是段氏鹰爪功的传人,此刻使鹰爪功取胜,不知有何不妥?” 古青枫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却看了看别人,想来心存疑问的不止他一人。 果然,慧剑门的卫二娘也说道:“你不是段家拳的么?怎么又变成段氏鹰爪功了?何况你刚才那招缠人手臂的手法,倒和魔教的缠丝手有些相似。” 朱雀以为段琴弦难以回答,或者会想法遮掩,但只要段琴弦胡说一通,他便站起来指出那确实是魔教的功夫。不料这段琴弦并不隐瞒,说道:“这是我的前辈从魔教那里汲取了一些招数上的精华,可并非就是魔教的功夫。” 卫二娘点了点头,无话可说。刚刚坐下的汪九成突然问道:“我且不问你的武功来历,那段玄机是你何人?” 段琴弦说道:“正是家叔。” 汪九成听到此言,霍地站了起来,说道:“那他人现在何处?”他尽量克制自己,但眼中的愤怒,再也掩盖不住。 段琴弦说道:“家叔听闻汪帮主正在四处找他,他已在无锡松鹤楼准备好了几坛好酒,恭请汪帮主前去一叙。” 汪帮主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好,好好好,我明日午时,前去相见便了。”话语间的仇恨之意,再也不能隐藏。 说完汪九成也坐了下来,再无别的话。陆明远便宣布此次比试的最终获胜者为段琴弦。 其他进入前四名的也都被请上台,问了他们可以有心为官,只斗介一人领了个武职,其他三人都不愿和官府有牵连,陆明远也不勉强,便给每人一副牌匾,上述个人的名次甲乙丙等等。 在题字的时候,段琴弦让陆明远写上段氏鹰爪功,而不书段家拳。陆明远略一犹豫,但还是写了鹰爪功。 段琴弦在台上朗声说道:“从此之后,江南武林中,只有我段家的鹰爪功才是正宗鹰爪功,秦家的鹰爪功只是旁门左道。”台下的人听后大哗,有人说道:“你小子侥幸赢了个比试,就如此大言不惭地要成门立派,凭的什么?” 又有一人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连秦家的鹰爪功也不放在眼里,何不先去同人家比比再说?” 台下有相当一部分人和秦翻羽交好,说的话更是不堪。 段琴弦听得脸上阵红阵白,突然朗声说道:“我段氏鹰爪功是不是正宗的鹰爪功,可以让秦家选出人来比试一下就知道了,在此吵闹又有何用?” 一名和秦翻羽交好的武师说道:“好,我就代秦家鹰爪功和你约定,日后你们段秦两家,定当在各位好汉面前比上一比,以确认到底是谁是真正纯粹的鹰爪功,谁又是假冒的。” 台下多人跟着叫好。段琴弦冷哼一声,此人暗指他的功夫里混合了魔教的功夫,不是真正纯粹的鹰爪功,但他也不再同其争辩,至此比武后的气氛被破坏无疑。 关雏和玉音子二人也上台说了各自上台宣扬了一番自己的门派,之后便匆匆结束了此次江南比武大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是是非非 当晚汪九成和朱雀两人向陆明远告辞,并未提起乐一山之事。陆明远想必也是心知肚明,没有多作挽留。 离开陆家庄,二人连同十多位丐帮弟子连夜赶到惠山,那松鹤楼就在惠山山脚,相去已经不远,只待明日午时到来。 几人就在山野里休息了一宿。丐帮诸人在荒郊野岭睡惯了,朱雀倒是头一次这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一时睡不着,就拉着汪九成说话。 朱雀说道:“这段玄机有恃无恐,公然邀约,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汪九成点了点头,同意道:“我见过的人里,无一人如他这般手段阴险,甚至不知道他安排下了什么诡计,好在有你我二人一起,也不怕他搅出什么浪来。” 朱雀说道:“他勾结王爷,蛊惑皇太后,一举手杀死十几名丐帮兄弟,陷害无辜,栽赃秦家,而且件件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真是高明到让人害怕。” 汪九成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明日的相见定然不会这么简单,里面似乎有着极深的阴谋,又不知段玄机会不会真的过来,他做下这许多恶事,可不能这么饶了他,就算他埋伏了许多人马,也要拼个你死我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汪九成回头看了看身后睡在地上的十几位丐帮帮众,心中暗暗后悔带的人少了。 第二日午时,朱雀和汪九成来到松鹤楼,他们丐帮一行服饰特异,非常容易记认,远远的就有人来招呼他们。 松鹤楼楼高三层,三楼只有一间宽阔的房间,房间内一张大圆桌,圆桌周围摆放了二十多张桌子。 朱雀来到这里,提前就猜测段玄机会带多少人马过来,哪知,整间屋子里只坐了三个人,见到二人过来,俱都站起身来。 其中一人,朱雀还是认得的,那便是人称江南才子的李可卿,他见到朱雀略一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中间一人说道:“汪帮主,朱少侠,二位请坐。” 汪九成率先做了下来,朱雀也跟着坐下。众丐帮弟子不敢与帮主同坐,都站在汪九成身后。 待二人坐下后,对方三人也跟着坐下,只听这人又接着说道:我来为诸位介绍一下,这为是江南才子李可卿,这位是沈青云沈管事,在下段玄机。 汪九成听到段玄机之名,霍地又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十几名丐帮兄弟也都警惕起来,寻找多时的丐帮仇人段玄机终于出现,包括汪九成在内,都忍不住就要动手。 朱雀因猜到段玄机会在此,反不如听到沈青云的名字更加震撼,自己参与到这种种事端,都是因为沈青云而来,没想到他今天也来了,不知是谁将他放了。 朱雀心下略一思索,便想到偿若这段玄机真和王爷与皇太后有关,则释放一名死囚,自不在话下。只是他为何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向自己示好? 这段玄机说道:“这中间怕是有些误会,汪帮主,请先坐下来,偿若你一时失手将我一掌打死,后来发现我并非杀了你帮兄弟的凶手,岂非陡叫亲者痛仇者快?” 汪九成恨恨地说道:“你有什么花言巧语尽管说来听听,我汪某人岂是能受人愚弄之人?” 段玄机说道:“我已听闻丐帮数名兄弟不幸惨遭杀害,汪帮主认定是我行凶,不知有何人证物证?” 汪九成说道:“那本是人证的贵教长老,被你在暗中杀死,至于物证,我几位兄弟的尸身就是物证。” 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我教的长老是人证,却被我杀死?什么时候的事?我杀死本教长老之事,竟要由你来告知。” 汪九成说道:“即便不是你本人所杀,也是你手下所杀,他要指正你就是杀了我帮兄弟之人,你如此便杀人灭口,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公道吗?” 段玄机说道:“可笑!荒谬!我教的长老即使真的要指正我是什么凶手,也要有凭有据,汪帮主,你受人之愚尚不自知。我且问你,我杀了你们丐帮的人,于我有何好处?” 汪九成说道:“你嫁祸于秦翻羽秦家,为了段氏鹰爪功独步武林,这还算不上好处?” 段玄机说道:“不错,我是段家鹰爪功的人,我要凌驾于秦氏鹰爪功之上,我直接去找秦翻羽比试一番不就行了?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劲,走这些弯路?秦翻羽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嫁祸于他?” 汪九成说道:“你难道是秦翻羽的对手?偿若你能胜过秦翻羽,也不用下这毒手了。” 段玄机说道:“我偿若能杀死你这许多帮众,还不是秦翻羽的对手,那这事就见了活鬼了。汪帮主,多说无益,你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武功自然高出秦翻羽甚多,我和你较量一场,偿若比试间,你觉得我能胜过秦翻羽,则不用怀疑我是凶手了吧。” 汪九成心下不禁动摇了起来,难道他真的不是凶手? 正自犹豫间,耳中传来段玄机的声音:“汪帮主,得罪了。” 段玄机离开椅子,人翻身跃过丈许的桌子,双手成鹰爪形,向汪九成袭来。 汪九成随手一掌,两人爪掌相交,真力迸开,汪九成后退一步,脸色不禁有些变了。他此掌虽然只用了八成功力,但段玄机似乎也没有用尽全力,两人掌力竟然平分秋色。 段玄机被这一掌反击得向后翻身,足尖在自己所坐的椅子上一点,人又如鬼魅般折回,恍惚间,其他的人仿佛看到一只捕食的大鹰向汪九成扑来。 汪九成看到段玄机来势猛烈,双掌一并,使出丐帮绝招呼风唤雨掌,第三十二招风雨兼程,他右手风掌阳刚,左手雨掌阴柔,双掌同发刚柔并济,天下间能挡住此掌的人,寥寥可数。 看不出段玄机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厚的内力,他不敢大意,此掌已用上了十成功力。 这段玄机果然不是这掌的对手,尽管来势汹汹,但在汪九成迅猛的掌力下,人又翻身落回椅子。但听得那椅子咔嚓一声,已被他坐断了椅子腿。 段玄机站起身来,端起身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但嘴角溢出的一点酒中却带着红色,看来已经受了点内伤。 段玄机开口说道:“不愧是丐帮帮主,这一掌几乎将我的魂魄都拍散了。” 汪九成见他虽然受了伤,但并不重,说话语调也一如平时,也不禁佩服,说道:“阁下年纪轻轻,由此造诣,已属不易,只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段玄机微微一笑,说道:“难道汪帮主还想不明白?” 汪九成心中不禁一动,此人说得不错,他虽然没有接住自己这一掌,但表现出来的功力已远过于秦翻羽,他实是没有必要去杀害丐帮弟子去陷害秦翻羽,偿若真的要光大段氏门楣,大可从光明正大的场所进行,就如让段琴弦参加武林大会一样。 汪九成忍不住问道:“但我死去兄弟的伤痕都是为鹰爪功所伤,又做何解?” 段玄机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会鹰爪功的也绝不只我一人。何况,就算伤口看起来像鹰爪功所伤,也未必就真的是被鹰爪功杀死的。偿若汪帮主认定我是杀人凶手,你尽管出掌打死我便是,我保证自己绝不还手,同时保证其他人也不会出手。只不过,你杀了我之后,万一有一天汪帮主发现了真正的凶手时,又该如何?” 汪九成本来认定了段玄机就是唯一的凶手,之后从未想过有其他的可能,这时听段玄机说得也有些道理,心下不禁有些茫然若失,而且段玄机此人说话很有说服力,做事又是忽软忽硬,让人捉摸不透,他先是显示出能够和他抗衡的深厚功力,接着又任他出手而不还手,越是这般,汪九成越是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辛辛苦苦找到的嫌疑,就这样放弃?他平日做事决断极快,此刻却陷入两难之地。 这段玄机又接着说道:“我身在圣教,确是不为一些人所喜,他们指责我,陷害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偿若他们做出什么对我有利的事,那才是怪事。” 汪九成此时再也分不清他是不是凶手。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在教中和一些长老不合,那长老所言,难道就一定是真的?还有那郑乙未,既然钟情于厉战的女儿,难保不被利用,说的话也并非全然可信。 自己满怀愤怒而来,此刻却不知将怒火向谁发才是。他为人正直,既然没有直接指正是段玄机所为的证据,自己如何可以强加罪名与人,甚至是胡乱杀人?何况此人既敢约自己前来见面,就不至于有心虚之语,汪九成本来自认有辨人忠奸的自信,现在只觉自己就是一条糊涂虫。 他扭头望向朱雀,朱雀跟他一样,也是一脸茫然之色。 汪九成说道:“事已至此,我自当再去查证,是是非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盛宴不敢叨扰,告辞了。朱雀儿,咱们走。” 朱雀因见到了沈青云和李可卿在此,便说道:“大哥先走,我有些事要问问这位沈兄。” 汪九成知道他要问他官银之事,点了点头,带着丐帮兄弟先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章 三人成虎 四人坐了下来,不等朱雀先开口,沈青云又站起,对朱雀说道:“听闻朱兄对在下蒙冤之事奔走辛劳,大恩不言谢,以后朱兄有何差遣,在下必当竭力以报。” 朱雀也站了起来,说道:“我连日碌碌无为,不敢居恩自重,未知沈兄如何出洗清嫌疑,得出大牢?” 沈青云一脸疑惑,说道:“难道不是朱兄朱大侠四处张罗,终于找到了偷银人的真凶,在下才得以释放?我知朱兄施恩不望报,可这乃是救命之恩,我如何能够不知好歹。若我不幸被处以极刑,家母也必然难以独活,朱兄这是救了我母子二人之命。说完,就要给朱雀下跪磕头。” 朱雀连忙上前阻止,他扭头看向李可卿,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李可卿说道:“那偷走官银的真凶就是秦翻羽父子,现已被常州府刑部押入天牢,朱兄这个是知道的吧。” 朱雀心中一震,说道:“什么?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段玄机此时说道:“这中间的种种,非常复杂,朱兄如想听闻期间的经过,何不坐下来慢慢谈?” 朱雀看他脸色真诚,不似作伪,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愿闻其详。” 段玄机沉吟半晌,最后说道:“此事还是有李兄来说为好。” 李可卿说道:“那秦翻羽父子二人之所以自投罗网,听说是由朱兄在旁劝说有功。” 朱雀茫然地说道:“我没……” 李可卿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可知世事之离奇,往往出人意表,你以为你没做的事,而你偏偏做了,你以为你发现的是真相,其实都是别人让你看到的虚妄。如果我猜的不错,秦翻羽此刻应该带着儿子远离此地,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匿起来了。” 朱雀苦笑着摇了摇头,尽管自诩聪慧过人,但此刻,他完全听不懂李可卿在说什么。 李可卿说道:“如果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要经过三个,或者更多的岔路口,每经过一个岔路口都有人给你指路,而且每个人给你指的都是同一个错误的方向,第一个人指的也许你不相信,第二个人指路,你或者也还心存疑惑,等到第三第四个人再指向这个地方后,你终于按着指引来到了这错误的地方,你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 朱雀一怔,已经明白了他说话的含义,不知偷银人是谁,不知杀害丐帮凶手的人是谁,从而去寻找出事情的真相,就像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中间所有在路口等候的指向,都可能是错误的,那么如果错误的指引,都是故意的指向同一个人,那么,这个错误的指向,就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出来。 这话可以用最简单的成语“三人成虎”来说,可李可卿之所以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让他自己想通,这中间的指路人到底可不可靠。 朱雀回思,如果以自己找到的真相是错误的来,那么第一个指路人,就是秦翻羽父子。 那时候,他在乐家庄听了秦翻羽一席话,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对他所言也是未曾全信,甚至怀疑他在说谎,等到秦行云秦布雨兄弟二人口述一番段玄机的功夫时,让他自作聪明地以为他们的伤势是同时会魔教武功和鹰爪功的结果,便让他对秦翻羽的话多信了二分。 其实当然更有可能是他们实施的苦肉计,在鸡笼山见到丢失的银子时,汪九成也曾说过,丐帮弟子之死和秦翻羽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但很快他就被第二个指路人迷惑了。 第二个指路人,是郑乙未,主要还是因为他自称是郑年的儿子。带着他和汪九成来到魔教巢穴,以及在那里被他俩捉住的陈长老,这样一来,不由得人不信,虽然觉得他们的话里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魔教森严的等级,绝对的尊卑,都因段玄机一人,而荡然无存了。 如果说这还不够的话,那么第三个指路人,就让他彻底相信这一切,这件事就像是木板上钉下的钉子,再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而这第三个指路人,就是柳明灯,他已经说得言之凿凿了,一切话语无不直指段玄机。并且为了取信于己,还假装救了自己一命,以示他并非自己的敌人。 当时茶馆中他的茶被下了毒药,除了茶馆烧茶的伙计之外,他是最有可能在暗中做下手脚的人,因为他在从自己手中夺下杯子后,才知道茶中有毒,而在此之前,杯中可能根本没毒,他只是在故作玄虚而已。 当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茶中的异样,他柳明灯坐在自己对面,相隔这么远,如何能够一眼看出问题? 如果这些人真的都是在撒谎,那么不是自己愚蠢,而是这些人的行事太狡诈了,就像孙子兵法中的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终于让他钻入圈套。 如今得到李可卿的提点,自己立刻就能发现这么多的破绽,真奇怪,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发觉。 既然有了这些指引,剩下的许多想不明白的事,自己就会给出相对合理的解释,比如那些刺客,那宫里的人,以及吴老三的被害等等,不用对方明说,自己就将这些事情的主使指向了段玄机。 只有白莲教的徐白丁和安幽谷二人因为立场的问题,从没有欺骗过自己,所以,他们二人所说的话才是真话,因为他们从没有只言片语提到段玄机或者某人。 朱雀想得有些头昏脑涨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那乐一山回到了常州,准备重建乐家庄……”如果乐一山没有了顾忌,岂非正好说明他没有心虚之处吗? 李可卿说道:“乐一山回到常州,准备重建乐家庄,其实是个幌子,在试探你有没有被他们骗住,如果你前去找他,就说明你没有相信他们的话,而如果你没有前去找他,说明你已经走上了由他们指引的路上去了。” 朱雀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去找乐一山的麻烦,果然如同李可卿所说,自己相信了他们的话。 接着李可卿说道:“不过你放心,乐一山是绝对不会再重建乐家庄了。” 朱雀见他说的肯定,不禁产生了怀疑,问道:“你怎么知道?而且说的这么肯定?他为何绝对不会去重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尽释前嫌 段玄机说道:“因为只有死人才绝对不会再去盖房子。乐一山已经被他们杀了灭口,他的尸体,昨日被人发现,虽然现在你还没有听说,但不会超过今晚,你就能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像乐一山这样的有名望的人之死,最多只要一天就能传遍江南。 朱雀听了这话感到一股寒意,忍不住问道:“你说乐一山被他们杀了灭口,那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段玄机说道:“这个就要你自己去查清了,我也只有一些模糊的猜测,但是没有经过验证,不知真假,所以我不想给你指引错误的方向。” 朱雀心中一动,凭这个话,他已经相信了九成,因为他忽然想到,所有告诉他信息的人,消息都得到的太快了,也太详细了,当时正是因为他们说的如此详细他才轻易的相信了,现在看来,这正是他们说谎的最大的破绽。 可焉知段玄机说的就是真话呢?他心中又许多疑问,口中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我有许多问题想问问你,不知能否……” 段玄机笑道:“请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今日也没有什么非要去做不可的事。” 朱雀点了点头,理了理思路,说道:“令侄昨日参加武林大会,拔得头筹,所能建此功者,似乎是因为一枚丹药,这枚丹药……” 段玄机说道:“这是我教传下来的虔诚丹,是能够暂时增强功力的丹药,属于我教的三大圣物之一,如今只剩下十几枚了,琴弦的那枚药丸,是我给他的,药效可以维持半个时辰,我并不觉得这丹药除了在比武时有用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因为太少了。” 朱雀说道:“可是我见到令教的教徒曾在茅山的一个洞在炼制此丹药……” 段玄机忽然站了起来,问道:“果真如此?那伙人果然在试图炼制出大量的虔诚丹,果然。” 朱雀问道:“那伙人?那伙人是谁?” 段玄机说道:“就是我教的人,不是我想隐瞒于你,实在是因为,此事时我教众隐秘,我如果告诉了你,等同叛教,希望你能谅解。” 朱雀点了点头,知道窥私不对,但其中的事情偿若懵然不知,就无法得知其中的关窍,他还是问道:“如此,我倒不能多问了,但我只想知道一点,炼制这种虔诚丹,是不是需要水银?” 段玄机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了他:“不错,水银确实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材料,因此炼制出来的丹药带有一定的毒性。他们偿若还在试炼阶段,需要的水银量应该更多。抱歉,我不能说得再多了。” 朱雀解开了一个心结,水银的秘密也得到了解释,他又问道:“何以秦翻羽进去,沈青云沈兄就给放了出来?被刑部判了死罪的人,似乎洗清冤情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这个问题一问了出来,李可卿就笑了,他说道:“还记得小英雄楼上,你问我的话吗?” 朱雀立刻记起,自己曾问过他:“你既然答应了何阿姑回去将案子重新审查,是为了摆脱何阿姑的纠缠,故意安慰她的,还是确有此心?” 李可卿接着说道:“我为了调查此事,几乎要将案卷全都翻破了,最后还是发现不了此案的破绽,这案子栽赃到了家,是官场中合力所为,因为哪怕是真实的案子,都不会有如此完美的证据和证词,这些定罪的原因简直面面俱到,就像是被蛛丝缠裹的虫子,裹得太严实,根本就没有脱罪的可能。而他们之所以下这么大的力气去诬陷,而沈兄有和他们无冤无仇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兄成了他们案发的替死鬼。虽然知道了原因,但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之后,我想起了你的办事方法,找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江湖上有朋友的人,可不止朱兄你一个啊,当时正好段玄机段兄弟来我府上做客,我和他细细说了此案,他觉得此事即困难又简单。” 朱雀忍不住问道:“即困难又简单?这是何意?” 李可卿说道:“当时段兄就说了,困难之处在于即使找到了失银,也不一定能够解救下沈青云,因为他们既然让沈兄做了替死鬼,则必然不会让他的案子平反为冤案,否则就会牵扯出更多的官员出来,他们之间官官相卫,已经是被串联在一起的蚂蚱,绝不会为了一个沈青云,而拉下一片官员落马。” 朱雀觉得很有道理,接着问道:“那简单之处呢?” 李可卿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可以不说了吗?” 朱雀责怪道:“李兄,你是在吊我胃口吗?” 李可卿看了看段玄机,似乎想由他来说为好。朱雀想不通,这话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为何平日口若悬河的李可卿此时支支吾吾,好不痛快? 果然段玄机说出了一番让朱雀目瞪口呆的解释出来。 原来,段玄机出的这个主意就是,让朱雀去做。 如何让朱雀去做?因为朱雀此人充满了侠义之心,最是见不得不平之事,以及对于各种悬而不决的事,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沈青云既然是被冤枉的,大家也都知道,唯有让朱雀调查个通天,才能让幕后的主使害怕,不管此人的权力有多么庞大,既然做下这些不可告人之事,最担心的当然是被人从暗处揪了出来,将他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 一旦此幕后人担心图谋暴露,自然不会为了朱雀所图之事而冒风险,那么此时的沈青云,便成了他让朱雀放弃调查此事的条件。 沈青云得以释放,其实就是在向朱雀示好。 既然想通此点,段玄机便让李可卿想办法,激励朱雀坚持调查到底,真要是朱雀半途而废,那么沈青云就没有一丝希望了。 所以刚才沈青云向朱雀表示感激之意,也是有原因的。 如何才能让朱雀锲而不舍地去追查到底呢?只有让朱雀被疑惑的事情困扰,朱雀是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只有做一些他永远都想不明白的事,才能竭尽全力去调查。 朱雀听到这里,总算是听明白了,他说道:“直说吧,你们做了什么事?” 李可卿有些脸红地说道:“你第一次进入常州府库之时,被人丢到河里,就是我安排的……我不说,你永远都想不到吧。” 朱雀一惊而起,脸上胀红,说道:“你,你,你……”但是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回头一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生气的时候,李可卿到不怎么害怕,等朱雀一反常态的大笑起来时,李可卿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劝说道:“朱兄,你听我解释……” 朱雀脸色愤然道:“听你解释?你说的倒轻巧,你可知道我差点淹死在河里?嗯?” 旁边的沈青云也过来劝说,说道:“朱大侠,请不要生气,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 朱雀大声喊道:“没你的事!你闭嘴!” 就在沈青云不知所措,看着朱雀狠狠地盯着李可卿时,朱雀忽然又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一笑真如从乌云的缝隙中洒下的阳光,让整个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朱雀转身对沈青云说道:“不会吓着你了吧,他将我扔进河里,我吓他一吓,就算是扯平了,算起来还是他占了便宜。” 沈青云这才知道,朱雀的愤怒是假装的,朱雀指着李可卿笑道:“有意思,你这人真他妈的有意思,别看你平时道貌岸然的,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哪知竟然一肚子坏水,连好朋友都坑,还不是小坑,是大坑。” 李可卿也跟着笑道:“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朱雀和他你眼望我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一种相交于心的莫逆之感油然而生。 沈青云被二人真挚的没有任何隔阂的友谊所感动,说道:“你们为了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做下这番惊天动地的事,我,我……” 朱雀打断他,说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说起来,这件事上,最大的功臣不是我。” 说完,他指着正有些得意的李可卿说道:“你不要得意,最大的功臣更不可能是你。” 沈青云望向段玄机眼中写满了疑问,朱雀笑道:“也不是他,而是你的母亲何阿姑,你母亲为了你,用尽了法子,也才找到的我,我才有机会做出此时。” 沈青云点了点头,眼睛也红了。 朱雀对李可卿说道:“如果你每将我扔到河里一次,就能救下两个人的性命,你多扔我几次,都无所谓。” 李可卿说道:“你刚才那眼神能杀死人,我可是不敢了。” 这话说得几人又笑了起来。 段玄机举杯说道:“既然误会都说开了,大家喝上一杯吧。” 几人举杯喝了,朱雀盯着段玄机又看了许久,李可卿说道:“你这人,别像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我担保,这小子虽然有些讨厌,但人绝不坏。” 朱雀有些疑惑:“你保证?” 李可卿说道:“我对他的担保就和对你的一样,你要是精力无穷,没地发泄,去找出杀死丐帮弟子真正的凶手才是正经。另外,沈青云既然被无罪释放,那么,官银丢失的事,你也就不要追究了,这叫做礼尚往来,人家卖了你一份人情,你总不能紧追不舍。”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是了,我也觉得累了,但是丐帮的几条人命不是小事,无论如何,我要找出凶手。” 李可卿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你这家伙讨人喜欢的地方,听人劝,但又有自己的原则。” 朱雀笑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你。朱雀指着段玄机说道:既然有李兄为你人格担保,我就不去追究你的事情了,但愿你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好。” 段玄机也笑道:“既有朱兄这样的人存在,在下如何敢胡作非为?来咱们坐下来吃饭,这菜都有些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王府清客 饭后,朱雀和他们分别,心中现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丐帮的深仇大恨,原丐帮舵主姚洪金也是他的好友。他只身来到鸡笼山,接待他的是小朋友麻雀儿,好久不见,朱雀对他也甚是想念,问他汪帮主去了何方,为什么鸡笼山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看家。 麻雀儿说道:汪帮主去打探那秦翻羽的下落去了,他怀疑这一切的计谋诡计,都是他在幕后主使。 朱雀感到非常奇怪,他是听了李可卿之言,才推测到秦翻羽很可能是主导这一切的凶手,而汪九成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就推断出秦翻羽有问题,他问麻雀儿:“汪大哥可说有什么证据吗?” 麻雀儿摇了摇头,他接着有些委屈地说道:“你们去做这些有趣的事,为何不能带上我?我在这山上都快闷死了,也没人陪我玩。” 朱雀想起了老油条之死,说道:“事情还没结束,你只能在这受些委屈了,等汪大哥找到了凶手后,那时候你再下山,才能保证安全。” 麻雀儿叹了口气,一脸少年老成的无奈模样,朱雀本想带着他下山,让他跟在自己后面去办事,但想自己还有可能受到偷袭,带着他,只会让他落入危险的境地,只能打消这个想法。 见不到汪九成,朱雀想起曾将秦翻羽捉拿入狱的李嵩,李知府,他是这些事情中间重要的一个环节,朱雀打定主意去找他,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说出实情。 到了府衙,这次没有让他扑空。朱雀见到了穿着官服的李嵩,以及在他身后的一个师爷模样的人。 李嵩见到他,没有朱雀想象中的警惕神色,反而非常亲热地将他领了进去。 李嵩的神色让朱雀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此人突然改邪归正,准备和他忘记前嫌?做官的人都是讲究实利的,朱雀可不相信他会忽然变成感情用事的人。 待三人在府衙的待客厅上坐下,李嵩让下人去沏茶,然后向朱雀介绍那师爷模样的人:“这是王爷府上的清客,姓王名月晦,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关于官银失窃案的结果,以及调查王爷府中一名道士的底细。”说完,又向王月晦介绍了朱雀的身份,王月晦向他大有深意地笑了一笑。 朱雀醒悟,这是他们放了沈青云以后,过来查探是否有了有利的结果,另外,老王爷也对府上的那名道家术士产生了怀疑,通过李嵩的话,朱雀知道白莲教的徐白丁告诉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名王府清客王月晦开口说道:“朱少侠年轻有为,了不得,我来之前,已得二公子提点,见到朱少侠,一定要坦诚相待,这样才能取得朱少侠的信任,不错,那官银失窃之事,和王府和李大人都有些关联,希望朱少侠不要再紧追不放。” 李嵩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难堪,但他久经官场,懂得调节,利用端杯茶喝口水的功夫,就已经变得神色平静,仿佛自己做过的事,都成了过去,这等涵养功夫,让朱雀也甚是佩服。 朱雀说道:“且不说沈青云沈执事得以释放,就算是看在二公子的份上,我也不能紧追不舍,官银的事,我便不再操心了,可是……” 李嵩和王月晦二人听到可是,都紧盯着朱雀,怕他再反悔,事情有变,那么二人在上面都不大好交代了。 朱雀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官银的事,和我没关系了,我也懒得去问,可是王府里那名妖道,和我一位兄弟有牵连,这个我不能不追查清楚。” 王月晦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李大人刚才已经跟我说了,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王爷最近也感觉到这道士有些不对头,所以暗中嘱咐让我来调查一番。” 朱雀问道:“这道士何以会和老王爷攀上关系?” 王月晦叹了口气,说道:“这还是去年中秋的事……当日王爷出来游玩,在道上见到一位算命的术士,这术士就是那名道人,王爷见他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儿,便让此人给他算了一卦,没想到所说皆中,王爷大惊之下,立刻将他奉为真人,并请回了府中。这道人趁机又教了老王爷几种养生之法,就此被老王爷留在府中,流连不去,后来他向老爷推荐了一种药丸,服食之后,会使人力气大增,王爷见到这药之后,在这道人的蛊惑之下,竟想出大量生产,然后交给边防军士服用的想法……” 朱雀和李嵩二人听得面面相觑,且不说这药丸能维持多久的力气增加,只是一点,这种药丸乃由水银等炼制而成,长久服用,会有什么后果都不好说,说不定积累致命的毒性,此药若是真的如此具有灵效,那魔教何不大量制造出来,供自己服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李嵩此人,虽然贪恋权势钱财,却不是蠢材,也立刻想明白这点,一旦这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不是立功而是闯祸了。他起先参与挪用官银购买水银,一多半是由于王爷所命,不得不为,也有一点贪功领赏的想法,朱雀来此之前,王月晦已经告诉他这中间的关节,此刻有朱雀在此,他似乎想得更加通透了。 朱雀也说了那日和丐帮汪帮主在茅山魔教洞窟中的所见所闻,两人一加推导,都认定这件事不是段玄机所为,更有可能是魔教中和段玄机有过节的人陷害于他,因为段玄机根本就没有做这些事的动机。 在李嵩儿子被俘之前,朱雀曾问过李嵩关于段玄机之事,李嵩矢口否认认得他,朱雀和汪九成认定李嵩在撒谎,原来他二人的想法都被人领上了岔路,李嵩果然不认得段玄机,跟他来接触的人,乃是魔教的一名长老。 王月晦听了朱雀所言之事,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站起身来,说道:“这妖道果然有问题,他既然是西域魔教中人,就定然不是好人,说不定这是针对我过边防的一个阴谋,我这就回去向王爷禀告,将此人捉住审问。” 朱雀露出无奈之意,说道:“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你从王府来到此间,难道还会以为魔教中人不知道吗?你此刻回去,那妖道定然已经离开了。” 王月晦颓然坐下,说道:“唉,魔教手段如此高明,让人防不胜防,关键是他筹谋得如此缜密,你说得不错,等我回去,那妖道定然已经溜走了。” 朱雀向他问起孟公公一事,王月晦说道:“这孟公公是王爷派来的人没错,不过,他的意思只是想阻止你继续查探失银一案,并不知有魔教中人牵扯进来。” 朱雀说出孟公公几次派人来刺杀自己之事,还差点让他们得手。王月晦听了脸上露出歉意之色,说道:“此事我定当回去禀告王爷,让他不要再和朱少侠过不去,此事很快就能解决。不过,魔教中人既然来我中土搅风搅雨,我看,他们未必会这么甘心离去,老王爷这边虽然容易撇清,但魔教的阴谋不息,总是大患。” 李嵩说道:“照此推测,那鹰爪门秦家,也应脱不了干系,他爷俩现在被下在狱中,将他提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朱雀和王月晦两人相视,然后同时点了点头。朱雀已经知道秦翻羽从见自己的第一面就开始撒谎,说明他参与此事已经很久了,某后的主使虽然不会是他,但他绝对是中间不可或缺的一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兔死狗烹 李嵩让衙役去将秦翻羽父子从大牢里提出来审问,两名衙役答应后便去了,朱雀和他们二人继续谈着关于魔教之事。 不到一盏茶时分,那前去提审秦翻羽的衙役匆匆跑了回来,禀告:“这二人现在不在狱中,据狱卒所言,有人带着宫里的金牌将他父子二人提走了。” 李嵩本来坐在太师椅中喝茶,闻言顾不得将茶杯放下,端着茶杯就站了起来,茶水泼了一身,他恍若未觉,疾声问道:“是谁提走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来禀告于我?” 一名衙役说道:“就是昨天夜里的事,狱卒尚未来得及禀告,再者,这狱卒验看过,那金牌不假,他们不敢不放人。” 李嵩还要发火,朱雀拦住他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秦翻羽的家不就在这附近吗?咱么现在就过去,到他家里去找他,总不成他能弃家而逃。” 李嵩愣了一下,立刻对衙役吼道:“没听到朱公子说的话吗?立刻备马,去鹰爪门秦家!” 几人带着差役来到秦家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这秦府里已经空无一人,连厮仆佣人都已经遣走,全家带着细软潜逃了。 李嵩连连顿足,说道:“自从他爷俩带着假银子来府衙之际,我就看出这二人不是好人,果然让他们跑了。” 王月晦说道:“能执宫里金牌的,没有几人,出了皇上以外,还有皇后,皇太后,皇宫侍卫队长,锦衣卫长等人,这些人我们都得罪不起,如何去查?” 李嵩抬头向天,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过了一会,说道:“秦翻羽此刻就是不逃,他拿着宫中的金牌,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根本没有必要逃走,现在他全家离去,我看,他们不是被人带走庇护,而是……” 朱雀心中一寒,接口说道:“你是说有人要将他杀之灭口?” 李嵩说道:“不是他,而是他们一家。” 朱雀默然,这事他曾猜测是秦翻羽在背后一手搞得鬼,可是现在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发现秦翻羽只是其中一枚棋子,他搅不了这么大的居,显然,背后还有人在作祟。这个人拥有宫里的金牌,能够到大牢里去提人,能够指挥一些武林中人来刺杀他,孟公公虽然是王爷那边的人,但曹公公或许是另一路的,还能够和魔教的人相勾结,而且魔教中的这个人也应该不会是段琴弦。 王月晦说道:“既然官银一事已告一段落,我这就回去复命,那妖道此刻要是已经走了,王府里也落个干净,再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再通知两位便了。” 李嵩将他送出秦府,目送他离开,朱雀也跟着出来,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朱雀忽然说道:“现在我才觉得李大人像个真正的官。” 李嵩苦笑道:“这真是多谢你的夸奖了。” 朱雀刚想再说什么,街角转过一个小乞儿,朱雀一看,竟然是麻雀,不知他什么时候从鸡笼山出来,他赶紧向李嵩告辞,人向麻雀儿迎了上去。 麻雀儿不知为什么见到朱雀就高兴,他拉着朱雀的手,说道:“我到处找你不着,想着你可能会来这里,果然找到了你。” 朱雀问道:“你找我何事?你怎么下山了?现在危险还没过去呢。” 麻雀儿一脸喜色,说道:“帮主说我可以下山了,我来找你就是帮主所命,他又发现了新情况。” 朱雀问道:“什么情况?” 麻雀儿说道:“我们发现了十几具尸体,都是鹰爪门秦家的人,死得很惨。” 朱雀吃惊地问道:“连秦翻羽也在内?” 麻雀儿点了点头。 朱雀立刻回身,找到刚要从秦府离去的李嵩李知府说道:“李大人,请慢走,秦翻羽被找到了……” 尸体在鸡笼山下,由麻雀儿领路,朱雀和李嵩等人赶到的时候,汪九成带着丐帮的人,围在尸体周围,正在议论纷纷。 见到朱雀过来,汪九成迎了上来,朱雀问道:“这些人不是你杀的吧?” 汪九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尸体是今天早上,我帮的一名弟子发现的,全部是被割喉而死。” 朱雀感到非常奇怪:“割喉?” 汪九成还没说什么,李嵩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这些人是被在捆绑的情况下,没有反抗地被杀死,看来,人在此地被杀死,而且没有掩埋,肯定有什么目的。” 汪九成点了点头,拿出一封信说道:“李大人说得没错,这些人在此地被杀,是为了给我弟子们报仇。” 朱雀接过信一看,果然,写明了秦翻羽杀了丐帮分堂堂主等九人的经过,并写明了就是为了嫁祸段玄机,现在他们杀了秦翻羽等人,为丐帮弟子报仇,希望汪帮主不要再追究下去。 看完信,朱雀递给李嵩,李嵩看完,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招手喊来一个差役,让他速去通知刑部,让刑部带人过来,将尸体拉走,那差役得令去了。李嵩这才转过身来,说道:“这批人目无法纪,坐下这等惨无人道之事……” 朱雀打断他的话:“这伙人既然有宫里的金牌,想必有恃无恐,也不怕你再往下追究。” 说完这话,朱雀想到,应是往上追究才是。能做下这等惨杀之事的人,绝非一个州府能过问的了的。 李嵩似乎也想明了此点,脸上阵红阵白,想说什么,终于之事叹了口气,没有说出。 汪九成冷笑道:“即使我帮的弟子是由秦翻羽下手所杀,可是这幕后主使之人,也逃脱不了责任,想让我就此罢休,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也不会瞑目。” 朱雀知道汪九成不会就这么袖手,他跟汪九成说了今天王月晦来到府衙之事,并说了他们的推测,有可能是魔教的人勾结了王宫里的某人,才做出这些无法无天之事,丐帮即使继续查下去,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汪九成听了之后问道:“难道此事便此罢了不成?” 朱雀说道:“汪大哥还忘了一个人。” 汪九成说道:“段玄机!”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能做这些事的人,在魔教身份肯定不低,既然他们想方设法要除去段玄机,并在中土搅风搅雨,那么只要从段玄机身上下手,不愁找不到幕后之人。” 汪九成问道:“可是如今去哪里找他呢?” 朱雀说道:“我一个朋友也许知道他的行踪。”他心中想到的是李可卿,段玄机或许仍和他在一起,即使段玄机离去,李可卿说不定也会知道他的行踪。 事不宜迟,他们也不再坐等杀害秦家一家的凶手,秦翻羽等人的尸体由官府去处理,刑部无论查出什么结果,他们也没必要去参与,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朱雀跟李嵩告辞,和汪九成带着几名丐帮弟子,这便出发去找李可卿。 路上,朱雀问起麻雀儿之事,汪九成说道:“老油条之死,肯定是本地人干的,外人查探,如何能够查得这么细?老油条只是个小人物,我推断就是秦翻羽下的手,为的是把能查到他身上的线索掐断。只不过未必是他亲自动的手,他在常州府有的是人帮他出力,他既然已经死了,幕后指使之人,肯定顾不上麻雀儿这样的小人物,因为他实在是无足轻重。” 朱雀深以为然,事情逐渐水落石出,官银一案算是给王爷一个面子,不再追究,杀害丐帮弟子的人也已经授首,只差最后魔教的头领。只要找到此人,那么一切俱都可以了解。 到了李可卿家,段玄机已经离去,但是李可卿知道他的去向,是魔教的一处落脚点,段玄机离去之前,曾告诉李可卿这个地方,并说,如果他不幸被害,杀他的凶手,最有可能的就是一名叫郑乙未的人。 汪九成和朱雀两人都差点忘了此人,他说他是开封府郑年的儿子,两人对于他所说的话都深信不疑,难道他才是真正的某后指使之人?此人说话真假掺杂,让人难以分清,他指点汪九成去茅山找到的魔教洞窟等事都是真的,其余诬陷段玄机之事则都是谎言,而对于他和魔教厉战之女,厉影月相恋之事,则不知真假。一个名门弟子,为何要去做这些事呢? 李可卿说道:“据段玄机所言,郑乙未其实自己就是魔教的人,只是他父亲郑年也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做下这些事,可能由于他爱上了魔教教主艾莉丝。” 朱雀和汪九成二人同时感到惊讶,这才知道郑乙未所说的他和厉战女儿厉影月两情相悦之事全都是谎言,既然知道他喜欢的是艾莉丝,而艾莉丝已经嫁给了段玄机,那么郑乙未想要致段玄机于死命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他为何早不打算,偏偏在段玄机来到中土以后才实施他的毒计呢?那自然是在西域,有艾莉丝的庇护,郑乙未有此心也无此力之故,现在到了这里,他郑乙未以郑年儿子的身份,和偷偷来到中原的段玄机形势逆转,便起了歹意。以郑年的身份,郑乙未能够结交到各路中原豪杰,那是好不稀奇了,至于宫里的那人,也说不定也是依靠郑年的关系攀结上的,只不知这个人是谁。 两人按照李可卿所说的地点,来到了魔教的落脚点,这是无锡郊区的一处宅院,可是此处已是人去楼空,朱雀和汪九成向附近的邻居打听,却得不到一点线索,段玄机既然告知李可卿要来此地,应该不会骗他,难道是人已经被郑乙未害了?还是被他掳走了? 朱雀和汪九成商量,要找郑乙未,或者需要去开封府郑家,找到郑年,那郑乙未的去向,也就明了。两人刚要离开这里,一队人抬着轿子来到门前,看这些人的长相,都是高鼻深目,肤色发白,不类中土人的长相,朱雀和汪九cd认为他们都是西域魔教总部的人。这队人有十几人,来到门前,将轿子放下。 一人来到轿子前,掀起帘子,朱雀和汪九成顿时感到眼前一亮,一名美颜秀丽的女子从轿子中缓缓走出,见到朱雀和汪九成二人,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朱雀脱口而出:“艾莉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魔教教主 这名女子果然就是魔教教主艾莉丝,她来到中原,就是收到段玄机的信件,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想到丈夫身处险地,竟然不顾危险,亲自前来。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那日在魔教洞窟前,陈长老说的段玄机乃是艾莉丝的丈夫一事,倒是真的。 朱雀汪九成和她互报了身份,艾莉丝娇笑着说道:“你二人的名声,我在西域也曾听到过。”艾莉丝的汉语说得不是太标准,但声音清丽,音韵听着别有一番异域的风味。 她看着朱雀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名气。”说完又看了看汪九成,说道:“汪帮主可真强壮,我教中也没几人有这般身材气势。” 西域女子说话非常开放,汪九成却脸色微红说道:“取笑了。” 朱雀和汪九成不同,他说道:“你也很漂亮啊,我看过的女子里,还没有几个能有你这般美貌,又没人罚站,咱们还是到屋里说罢。”艾莉丝听到朱雀的夸奖,脸现喜色,这神情倒像个小女孩儿,哪像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的模样? 几人来到屋内坐定,那几名西域魔教人众并非寻常的魔教弟子,而是魔教里功力最为深厚护教,十二名护教竟然来了六人,怪不得艾莉丝敢深入中原,有这几名护法的保护,遇到紧急情况,脱身应该没有问题。 艾莉丝问道:“这里应该是我教的地方,为何只有你俩在这,他们都去哪儿了?” 艾莉丝说这话时没有什么表情,但她身后的魔教教众却都神色紧张起来,朱雀知道他们摸不清情况,说不定是在怀疑这里的人都是被他二人杀害。朱雀解释了他们来到这里时便是这样,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关于段玄机的去向。 艾莉丝听到朱雀的猜测后,也着急起来,说道:“段郎约我在此相会,他不在这里,就说明他有了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朱雀问艾莉丝关于郑乙未的事。艾莉丝说道:“郑乙未乃是我教的一名长老。” 朱雀问道:“可这郑乙未年纪这么轻?” 艾莉丝说道:“郑乙未的父亲郑年,是你们中原的大侠,我们魔教有了他的加入,也好在中土行事,所以众人商量,就给他个长老的职位,以安他的心。” 朱雀这才恍然,接着问道:“那他所说的和厉战之女厉影月相恋一事……” 艾莉丝说道:“二人确实曾在一起过一段时日,可是后来两人不爱了,就分开了,厉影月爱上了别的男子,郑乙未却不知爱上了谁,到现在也没有再和别人好过。” 朱雀心道:他爱上了你,而你却不知道。或者你这么美丽,爱你的人多了,你也没有在意,只是别人的爱或者带着对教主的尊敬,而郑乙未的爱,却要占有。西域真的很开放,两人好过之后,还能分开,再分别喜欢别的人,这在中原是不可想象的。是男人还好点,若是女子这样,便会被人称为水性杨花,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女子的。 艾莉丝说道:“段郎说过,这郑乙未很有野心,想在中土成立一个摩尼教,他来做中土摩尼教的教主,刚开始,教众人都说这是好事,可以发扬我圣教的教旨,让更多人得到大明尊的洗礼。可是,渐渐地,教众人发现,郑乙未想做的摩尼教的教主,并非是西域总教的分教教主,而是想成立一个和总教并驾齐驱的教会。”她口中的段郎,自然就是段玄机了,而大明尊,则是摩尼教信奉的神。 朱雀想起陈长老说的话,段玄机有野心,其实说的是郑乙未,可是,此刻郑乙未到了哪里去了? 艾莉丝说摩尼教在中土的驻地不多,在常州府附近,只有这一处,而郑乙未想要躲在哪里都可以,浑没一点线索。朱雀问道:“这里的贵教教徒虽然都不再此处,可是你们应该有联络的方法吧。” 这倒提醒了艾莉丝,他教过一名教徒,让他即刻去找魔教在附近留下的暗记,看看有没有标明他们去向的标记。 这名教徒带着几名徒众出去查探去了。朱雀虽然不喜欢魔教的行事,但对于艾莉丝的直爽,还是很欣赏,她不像中原的女子,不像伊雪的含蓄,不像慕容娇的娇蛮,不像百里雪这么蛮不讲理,更不像安幽谷的楚楚可怜,而是从不掩饰自己心中所想,爱恨的情绪都可以通过言语表现出来。 几人等待外出查探的教徒回音期间,三人没话找话,汪九成身为中原第一大帮,提醒艾莉丝约束好教众,不要在中原胡作非为。 艾莉丝点了点头,说道:“处理好郑乙未之事,我便和段郎回去,再也不来这里了,你们这里的人心机太深,我们就是有所企图,恐怕也非是你们的对手,我教又不是想攻城略地,只是想推广我教的教义而已,这次我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一些你们当地白莲教和明教的事迹,所宣扬的爱和光明都和我教相类,只是更贴近你们的习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枉费这个力气。”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偿若我丐帮去你们西域,恐怕也难以有所作为。” 艾莉丝不知橘和枳的含义,问了出来,朱雀给她解释了,她深思了一会,说道:“你们中原文化确实有只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这个比喻很妙,郑乙未的父亲是你们中原的大侠,我以为他会更加注重你们所说的仁义礼智信,哪知他还是想成为另一个教主,这样的行为算是叛教了。” 汪九成说道:“是啊,他要真的像他父亲那样,也许根本就不会加入贵教,那更没有后面的事了。” 几人谈谈说说,出去打探的教徒回来,禀报了好消息,在离此地有七八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名教徒留下的暗记。几人决定立刻赶过去。 朱雀和汪九成,以及艾莉丝等一众魔教中人,一起循着魔教的暗记而行,走了两三日后,朱雀和汪九成已经发现,他们的方向就是开封府。接下来的几天,所发现的暗记,也证明了他们的判断。 开封,是中州武林的一座重地,这里离嵩山少林寺只有两百多里地,武风极盛,大街上就有许多带着刀剑的人,郑年是这里的第一世家,势力绝对非同小可。可是汪九成却毫不在乎,再大的武林世家,又如何能同中原第一大帮的丐帮相比?汪九成到此之前,早有弟子前去招呼,故而等他们到达开封时,丐帮开封分堂的堂主早就带着弟子们前来迎接。 虽然他们到达开封府时,天色已晚,但时间紧迫,艾莉丝来不及投店安置,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先来到郑年府上。 几人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由汪九成出面,去拜见郑年,艾莉丝身份特殊,跟在众人后面便了,至于魔教教徒,则在附近等候。 郑年听家丁说丐帮帮主前来,立刻风尘仆仆地从里面出来,招呼众人进去。汪九成曾经和郑年打过一次叫道,所以此次的到来也不算突兀。朱雀见到郑年一副富家翁的样子,不见本人,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位人人尊敬的大侠,竟然是这幅模样。想来也是孩子大了,逐渐养尊处优,所以发福了。否则以他习武之人,常动拳脚刀兵,身材不至于这么胖的。 这郑家是开封府的第一世家,宅院开阔,前后有三进,从大门走到厅堂都有百十歩。来到院子里,汪九成说道:先不着急喝茶叙旧,我想问令公子郑乙未是否在家? 郑年见汪九成脸色肃然,知道是有急事,便喊来一名家丁,说道:“去将三少爷请来,就说丐帮帮主找他。” 这名家丁说道:“三少爷出去了,说到今晚估计不回来了。” 郑年叱道:“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家丁回道:“听说是知府的公子请他吃酒,却不知是在哪里?” 郑年说道:“立刻去给我打听,他在哪里吃酒,找到了立刻让他回来!” 这名家丁答应了,便去找人去打听。以郑年在开封府的势力,想打听自己的儿子在哪家酒楼吃饭,想来用不了多久。可是汪九成却想到,既然他晚上不回来,未必便是去参加酒宴这么简单,否则吃完酒为何不回家? 汪九成也不说破,喊来一名丐帮弟子,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这名丐帮弟子带着其他丐帮帮众离去。 几人这便来到厅堂之上,几人分宾主坐下,自然是汪九成坐了上首,朱雀坐中间,艾莉丝坐在下首。郑年问道:“这两位是?” 汪九成先介绍了朱雀的身份,郑年一脸笑容说道:“英雄出少年,朱小英雄的侠义之举,我是早有耳闻了。” 朱雀连忙起身谦逊,说道:“郑大侠千万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和您相比,我这做的都是小事,您要是再这么说,那可让我更觉羞愧了。” 接着汪九成又含糊地介绍了艾莉丝:“这位是我的朋友。” 既然是女子,郑年不便多问,然后向汪九成说道:“汪帮主来的突然,事前也不通知我一声,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汪九成笑道:“要是不把你当朋友,我此次便不来了,实不相瞒,我今次来此,是为了令郎而来。” 郑年关心儿子,问道:“我这孩儿是不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要打要骂请汪帮主不用客气,就算是替我管教了,咱俩平辈论交,乙未也算是你的晚辈。” 汪九成脸色尴尬,说道:“我此刻也不知令郎到底做了何事,所以此刻方才前来询问,总之,我帮自堂主以下,九条人命,都和他脱不了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意料之外 郑年一惊而起,说道:“什么?九条人命?汪帮主,此事当真?这忤逆子……”说到这里,声音里透露出压抑不住的颤抖,毕竟父子连心,关心则乱,哪怕是一名大侠也不能例外。 汪九成叹了口气,说道:“至于他的目的如何,我也略知一二,只是我也想不通他为何会做下这些疯狂的事。” 郑年依旧不敢相信:“是否汪兄弄错了,我这儿子从小乖巧,还没听说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平日里他最怕见血,小的时候,家里厨子杀鸡,他都不敢看,他,他,他怎么会杀人?” 儿子在父母心中都是一副乖巧的形象,再加上郑乙未善于隐瞒,所以家里人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也不足为奇。汪九成问道:“我倒不是说他亲自动手,他只要一声令下,自然会有人替他去做,你可知令郎已经入了魔教之事?” 郑年又是一惊,瞪大了双眼,说道:“汪兄说笑了,我家家规甚严,他不敢做这些事的,你,你一定是搞错了。哈哈,要说乙未这孩子会入魔教,恐怕他自己也不相信吧。”郑年虽然笑了两声,可是笑里完全没有笑意,只是想表示汪九成的话荒谬而已。 汪九成心中暗叹,知道自己此刻再说下去,郑年也不会相信,除非见到郑乙未本人。 几人相对无言,一时场面很是尴尬,郑年脸色非常难看,几人默默地喝茶,一位气度华然的妇人从厢房走了出来。 郑年一见之下,说道:“你听听,汪帮主竟然说咱么的儿子乙未会加入魔教,竟然还杀了人。” 原来这妇人是郑年的夫人,几人都站了起来,朱雀禁不住为她感到心中难过,作为母亲,没有比听到自己孩子做了这些坏事更令人伤心的,可是郑夫人脸上神情却很复杂,朱雀心中一动,心道,说不定郑乙未所做的事情会和母亲说,因为他的父亲是名震一方的大侠,父子之间肯定有着隔阂,但母亲爱子之心,绝无这些杂念在内,郑乙未的一些作为,说不定会有他母亲的支持。 郑夫人说道:“你可曾关心过儿子?你可知儿子心中想的什么?你整日只知道为别人出力,为穷人出头,去博那侠义的名声,可你何时关心过自己家里的事呢?” 郑夫人这么说,无疑是肯定了汪九成所说的一些话,郑年向她问道:“难道我做这些事情还有错了?所谓父行子效,我做这下帮助别人的事,乙未他在耳濡目染之下,难道还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郑夫人说道:“你可关心过孩子?你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名声为重,成年累月地在外面不回来,可是自己家的孩子有什么心事,他想做什么,你可知道?” 郑年坐会椅子,斜着眼问道:“你倒说说看,孩子有什么心事?他想做什么?” 郑夫人悠悠地说道:“一个人若是有了一个大侠父亲,他想要超越父亲的成就和名声,但是无论怎么做都出不了头,乙未是个要强的孩子,他聪明,有能力,可是走在外面,没有一个人说他自己有本事,别人总会说他是郑年的儿子,他做不了自己,无论怎么努力,若是做的好的地方别人就会说,那是因为他有个庇荫与他的父亲,若是做得不好的话,别人就会说这是他自己不够努力,枉费了这么一个好爹。” 郑年刚刚坐好,霍地又站了起来,说道:“他想出人头地这是好事,但是只要是正道的事,我不仅不会反对,还会支持他,可是,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他可以做伤天害理之事的理由?为了出人头地,就可以去杀人放火?就可以胡作非为?” 郑夫人露出倔强的神色,说道:“我们郑家有你在,积功累德的事已经做得够多了,儿子不需要再去做了。” 郑年怒目瞪着他的夫人,而郑夫人也当仁不让地与他对视,良久,郑年首先败下阵来。 就在在一瞬间,郑年仿佛突然变得非常苍老,非常疲倦,他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有了生命艰难的决定,然后,用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说道:“乙未人在哪里,你告诉我。” 郑夫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说道:“儿子已经大了,是非成就自有别人去说,已用不着大人再去管教了。” 朱雀忽然插嘴说道:“郑夫人,你儿子做的事,若是不伤害别人,别人自然不会理会,可是,他要是害了别人,难道也不许别人问他要个公道吗?” 郑夫人看此人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却从没见过,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这里哪能轮到你来插嘴。” 郑年哈哈大笑,笑声又陡然一停,说道:“妇人就是没见识,此人名叫朱雀,他凭着一己之力,在江湖上闯下的好大的名声,乙未为何不能学学他?” 郑夫人冷哼一声,似乎无话可说了。 这个时候,郑府的家丁一个一个回来汇报,说没有再开封府的酒楼中发现郑乙未的行踪。 郑年点了点头,让他们都下去了。他望向夫人,眼中带着询问的神色,但郑夫人扭头不去看他,反而迟迟然回了厢房。 郑年转身向汪九成问道:“我那不肖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事,你都跟我说说。” 汪九成刚要说话,一个丐帮弟子闯了进来,说道:“禀报帮主,在城外的土地庙发现郑乙未的行踪。” 汪九成点了点头,对郑年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令郎的行踪,他所做的事,何不让他自己来说?” 郑年默然无语,忽然喊过家丁:“备马!” 家丁牵过郑年常用的马匹,郑年责备道:“不知道有客人吗?多备几匹马!” 汪九成,朱雀,艾莉丝等人跟着郑年骑着马匆匆赶往城外的土地庙,艾莉丝对等候的魔教护教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随后跟着,汪九成倒是没有让丐帮弟子跟上,因为既然丐帮子弟知道他的行踪,不用他说,也会跟来。 郑年武功高强,本来能够发现身后跟着的人,可是他此刻心神不定,竟不知有两方人马跟着向城外赶去。 来到城门处,城门已经封闭,但守城之人见到是郑年,连通报都不用通报,直接开了门,让他们过去。其后的丐帮帮众和魔教教徒等,功夫都不弱,自会翻墙出来。 来到土地庙,当晚月光明亮,照得大地恍如白昼,郑年到了土地庙前飞身下马,向庙门走去,朱雀和汪九成等人,也纷纷下马跟来。 还没走到跟前,庙门阴暗处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喝道:“什么人?” 郑年更不答话,一边向里走,一边问道:“郑乙未呢?你让他出来见我。” 这人问道:“你是何人?见我们郑长老有何事?” 郑年还没回答,艾莉丝忽然说道:“放肆!看不到本教主在此吗?” 朱雀和汪九cd看出此人是魔教教徒,刚才目光只放在郑年身上,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人,此刻定睛一看,立刻全身发抖,跪了下来,说道:“参见教主!不知教主驾临,未曾远迎,尚请恕罪。” 艾莉丝冷哼一声,问道:“那郑乙未是否在里面?”她不称他为长老,显然已不再承认他的身份。 这名教徒说道:“不错,郑长老人在里面。” 艾莉丝心中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段玄机是否也在里面?”她问完这话,身子都像是变得软了,怕这教徒说出她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这名教徒说道:“他,他也在里面,不过……” 艾莉丝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这名教徒说道:“不过受了伤。” 这下艾莉丝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庙门,向内走去。郑年见她一个妙龄女子,竟然是魔教的教主,不禁看得呆了。忽然,他心中犹如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此人既然是魔教教主,那这名教徒口中所说的郑长老…… 汪九成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土地庙只有一个院子,院子尽头有一排屋宇,并没有什么和尚,看来是一座荒废了的庙宇。几人还没走到屋宇前,里面已经有人走了出来,想来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艾莉丝足不停步,直接来到这人出来的屋子门前,这人见到艾莉丝,刚想喝问,接着看清她是谁,一声不吭,直接跪了下来。 屋内传来一个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艾莉丝等人推门进去,接着有两道掌风分左右袭来,艾莉丝武功不知如何,轻功倒也佳妙,人向前一冲,如一条游鱼般从两股掌风之间穿过,她身后是汪九成,汪九成见这掌风猛恶,立定脚跟,左右双手同使呼风唤雨掌,一左一右将这两掌接了个正着,只听砰地一声,两个偷袭之人被反震回去,这二人怎么会知道进来的人是丐帮帮主呢?这一掌中在身上,二人直飞到身后的墙边,才停了下来,两人都晕了过去。 “汪帮主,好掌法,好掌力!”一声夸赞从土地神像后面传来。 朱雀听着声音熟悉,走过去一看,正是段玄机,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见身上有什么伤痕。艾莉丝在旁边抓着他的手不放,心中激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汪九成走上前去,问道:“郑乙未呢?” 段玄机指了指身旁躺着的一个人说道:“在这。” 汪九成刚想走过去瞧瞧时,身后一人从他旁边急速地穿过,来到郑乙未身边,将郑乙未扶了起来,看背影,正是郑年。 郑年伸手在儿子人中处一探,脸上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这说明郑乙未还活着,可是只一瞬间他的表情又变得难过起来。 汪九成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千里迢迢地从常州府赶来,就是担心你被郑乙未捉去……” 段玄机说道:“我确实是被他捉来的,可是我是故意让他捉住,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何阴谋。” 汪九成想起自己曾和他对过两掌,这段玄机的武功极高,他本就在怀疑段玄机为何会这么轻易地被郑乙未捉去,原来如此。 艾莉丝说道:“你这样做,让我很是担心,我真担心你被他……”说道这里,眼睛都红了。 段玄机安慰她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本事,怎么会折在他的手中,不过要是不冒着一次险,这隐伏在我教众的隐患始终不能去除。” 郑年此时将郑乙未扶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倒行逆施 汪九成让各人来到院子中说话,几人在放着土地神像的屋中一阵说话,出来时却看到院子里站满了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朱雀眼尖,看出这些人并非魔教护法那些人,而且见到几人,眼中都带着敌意。 看这批人的服饰,应该都是魔教中的人,只是艾莉丝一个人也不认得,这些人似乎也都不认得艾莉丝。朱雀醒悟,这批人应该是郑乙未在中原自己招揽的新的教徒,以期成为自己在中原成立独立魔教的班底。这些人看到郑乙未落在对方手中,都不敢轻举妄动。但也将朱雀,汪九成等人团团围住,不让他们出去。 方才进来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这批人,这批人应该在这附近埋伏,看到情况不对,这才一起赶来。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了局,段玄机解了郑乙未的穴道,说道:“你看看这是谁。” 郑乙未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艾莉丝,脸色神情变得非常难看,他看着院中的手下,又振奋起来,说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救我啊!” 话刚落音,一个巴掌清脆地打在他的脸上,郑乙未扭头看去,发现原来扶着他的是郑年,是他的父亲,他的脸色先是露出一丝惊慌,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要你管,你管过我吗?我要做的事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倒是来过问了。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能成为中原第一教派,我的名声一定比你更响亮,别人说起我时,再也不会提到你的名字!再也不会说我只是郑年的儿子!哈哈!哈哈!” 正准备上来动手的魔教徒众,听到此人是郑乙未的父亲,又忽然都住了手,呆在当地,进退不得。段玄机趁机指着艾莉丝说道:“你可知她是谁?她才是我们圣教的教主。还不过来参见教主?” 这些人都没见过教主,眼睛望向还在大笑中的郑乙未,郑乙未的穴道已经被段玄机解开,他借着大笑,分散了别人的注意,忽然从郑年的手中挣脱,纵身一跃,来到这批教徒身边,郑年再想去拉住他,却已经不可得。朱雀阻住他,说道:“且看看令郎会怎么做。” 郑年气得脸色发青,目光中露出绝望的神色,狠狠地盯着他这脱了缰的儿子。 郑乙未说道:“我现在要走了,艾莉丝,以后我不再听你的指挥了,我现在也是教主,咱么平起平坐,希望今日你不要阻拦。” 他直呼艾莉丝的名字,而不称教主,那是决意叛教而出了。他招揽的教徒或者武功不高,但人数众多,朱雀这边若是强行留住他,能否如愿还很难说。 艾莉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打算先委屈求全,平安回去,召集更多的教众高手,来日再来找他算账,此刻口舌之争,殊为无益。 郑乙未见他们都不敢出来阻拦,得意地笑着,向门口走去。 郑年向他扑了过来,说道:“你这逆子,给我回来!” 这些教徒知道他是郑乙未的父亲,不敢阻拦,让出一条路来。郑年如一头大鹰向儿子扑去,郑乙未抽出剑来,准备回身应对朱雀段玄机等人的阻拦,而此刻郑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郑乙未手中持剑,一个转身,剑身没入郑年的肚腹之中。 这一剑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许只有郑乙未自己知道。就在这一刻,郑年虽然被剑刺中要害,可是他真力未失,若是此时出手,定然能将这忤逆子一掌打死,他的手也已经举起,却又停在半空,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你真的想要我的命吗?” 郑乙未这这一刻,看着眼前受到致命之伤的父亲,似乎忽然天良发现,他大喊一声:“不……”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郑年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是个好孩子,我,我……” 话没说完,人就断了气。 朱雀,汪九成,段玄机,艾莉丝等人看到这出弑父的惨剧,都为郑年感到悲哀。 郑乙未一手扶着父亲,另一手将剑抽出,他父亲的血也随着剑的抽离而喷了出来,溅了郑乙未一身,郑乙未恍若未觉,他缓缓地将郑年的尸体放平在地上,看着剑上的鲜血,眼睛忽然红了,他将手中的剑举了起来,喊道:“将他们全都杀死!所有阻碍我之人,全都要死!” 这批教徒无不以郑乙未的命令为尊,纷纷抽出剑来,朱雀等人见情况不对,也抽出兵刃,准备一场恶斗。 汪九成喝道:“你这畜生,今日既然能够弑父,那我丐帮的几名弟子是否由你安排秦翻羽下的毒手?” 郑乙未见今日已成了不了之局,也不再隐瞒,说道:“是又如何?我后来还不是帮你报了仇,将秦家满门都给杀了吗?” 汪九成只听得目呲欲裂,他暗提内力,准备与这批人殊死一搏。 双方即将动手,忽然,庙门外涌进来一批人,站在艾莉丝身后,是魔教的护法,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教众的精英,郑乙未也大都认得,加上朱雀、汪九成等高手,郑乙未这边人多的优势,便不复存在。这几名护法由于是步行,所以比艾莉丝等人来的慢些,但却来得及时。 可是郑乙未发了狠,宁愿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就在他要冲向前去之时,又是一批人从门外涌了进来。这批人郭衣百结,衣衫褴褛,正是丐帮的弟子,丐帮此次过来的人,人数还要多于郑乙未那边,而且丐帮中人不乏武艺高强之辈,这么一来,形势登时逆转。 郑乙未这边收罗的新入教之人,虽然不认得教主艾莉丝,但是对于丐帮则是早已如雷贯耳,眼看己方不利,早有教徒打起了偷偷溜走的主意。 汪九成双手一招,说道:“孩儿们,将这些人都围起来。但有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 郑乙未见大势已去,忽然向艾莉丝冲来,他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剑,神情狰狞,丐帮几名弟子出手拦截未果,让他直冲到艾莉丝身前数歩,他还要继续往前冲时,几柄剑从几个不同的方位刺出,剑身刺入郑乙未的身子,将他钉在当场。出手的自然是保护教主安全的教中护法了。 艾莉丝见到他身中数剑,不禁摇了摇头。郑乙未口中涌出鲜血,结结巴巴地说道:“艾莉丝,你……你知……知不知道,我……我喜欢你,可是,尊卑……有别,我便想成立……一个教会,自己当……当教主,和你平起平坐,然后……” 话说道这里,戛然而止,剩下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完,众人却都已明白。他想成为中原的教会教主,然后去追求艾莉丝。且不说艾莉丝已经嫁给了段玄机,追求有夫之妇,这种事情在西方也不是没有,未见得有多么惊世骇俗。 只是,他在刚刚杀死父亲之后,不思悔改,反而还想着自己之事,如此自私之人,真是世间少有。 朱雀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郑乙未成为这样的人,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是,郑年对他的不管不问,郑夫人对儿子的溺爱放纵,都是成为他今日致命的因由。小时候读过的三字经,开篇的几个字又浮现出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难道人的恶行,都是他所出的环境所造成的?若说是人性本善,习相远所致,那是谁教会了他的恶呢?还是人性本恶,需要通过学习和爱来化解这恶,而郑乙未没有得到这样的学习和爱,所以身体内残留着没有泯灭的恶呢? 汪九成见郑乙未招来的教徒中有几人颇有想铤而走险之意,便朗声说道:“此人冒充教主名义,招摇撞骗,更做下弑父的恶行,天理难容,此刻恶贯满盈,真是天道不爽。若是有人想为他报仇,不用去找别人,我身为丐帮帮主,自可一力承担。” 那几名想要动手的人,听到丐帮帮主竟然在此,那是连一丝侥幸都存不住了,耳中听到汪九成又接着说道:“若是想继续再摩尼教待着的,这位便是摩尼教的教主艾莉丝,不过摩尼教则徒甚严,主张崇尚光明,扫除罪恶,你们若是能通过他们的择选,我也不会阻拦,若是不想加入摩尼教的,就此散了,各自回家,我也不来追究你们之前的行事。” 这些人不过是郑乙未近日招来的乌合之众,哪里会真得为他使力,郑乙未既死,自然是树倒猢狲散了。别说加入艾莉丝的摩尼教,自己今日所做的事会不会被人追究还很难说,众人你眼望我眼,忽然纷纷丢下兵器,向门外走去。 汪九成既然有令,丐帮弟子便让开一个通道,任他们离去。而魔教护教既然不得教主命令,便也没有阻拦。 汪九成说道:“我丐帮大仇,今日方当彻底了结。段兄弟,我以前曾怀疑你是凶手,这可得罪了!” 能够直言自己之非,足见汪九成胸襟开阔。段玄机也暗暗佩服,说道:“好在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时,那也算不得什么。” 汪九成话风一转,说道:“可是,我希望你们摩尼教不要再来我中原搅风搅雨……” 艾莉丝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知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嘛。我明日就返回西域,以后不再履中土便是。” 朱雀说道:“要是来做客,还是欢迎,若是想来做主人,那就请免了。” 段玄机点了点头,他和李可卿时朋友,若说一次不来,未免也太绝情,朱雀这样说,自然是给他留了余地。 第二日,艾莉丝便和段玄机带着魔教教徒回去了。汪九成让人通知了郑府,郑年与郑乙未二人尸体所在,至于为何两人在土地庙身死,汪九成并没有让人多说,这中间的事,实在是太残酷,太无情了。 官银失窃与丐帮弟子被杀之事,到此便告一段落,至于郑乙未是和宫中何人勾结,此事随着郑乙未之死,成了一个谜团。而关于柳明灯事后消失不见去了何处,后面会有交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树梢之上 飞马镖局一行人来到三关镇外的时候,夕阳已经没入山林,再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就到了镇口。镖局的人押着货物来回走过多次,已是熟门熟路。 风吹着镖旗猎猎做响,镖旗上是一匹生了翅膀的马,在云中翱翔,寓意飞马镖局的快捷无伦。 负责此镖的杨镖头,他心下暗暗庆幸,晌午没有在道上歇息,才能于此刻到达这里,否则就会错过宿头,只能露宿荒野了。 走镖的在荒山野外休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谁不想睡在暖和的被窝里?又不用自己掏钱,镖局的公款真是不花白不花。 要不是此次押解的货物催得急,他才不会这么拼命赶路。 “哎,杨镖头,这次到了镇上交了镖,你可要整点熟牛肉吃,今天这么赶了一天,人都要饿瘪了。”一个年纪颇长,饱经风霜的老镖师说道。 “也得要来点酒,解解乏。”另一个年轻点的镖师说道。 杨镖头说道:“行,这次走镖大伙都辛苦了,到了地头,咱们去镇上最大的酒楼饱餐一顿!吁——” 说道这里,他忽然一拉马缰,带着整个镖队停了下来,众镖师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前面一个人也没有,正要发问,一个年轻的镖师惊呼道:“树顶上!” 众人这才发现,在前面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站了一个黑衣人,这个人仿佛就是从树上长出来的,是树的一部分,随着风吹树动,人也随之左右摆动,昏暗之中,如鬼如魅。如此轻功,确是惊世骇俗。 杨镖头知道来者不善,大喝一声:“走!” 猛抽马鞭,当先向前驰去,后面的人也试图跟着闯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一名镖师抬头看去,赫然发现树梢上已失去了那人的踪迹。耳中忽然听到前面一声马的嘶鸣,杨镖头从马上跌落,他胯下的那匹名为黑云的马儿倒在地上,马头却已经被斩了下来,马颈处鲜血喷出,触目惊心,惨烈无比。 那黑衣人竟不知何时从树上落了下来,挡在众人面前。他的腰上挂着一把入了鞘的刀,马头想必就是被此刀砍下,却没人看清他如何出的刀。 众人急忙停了下来,杨镖头从地上爬起来,手按在剑柄处,想拔剑却又不敢。黑衣人眼睛看向别处,冷冷地说道:“想要活命,镖留下,人滚开!” 明知不是对手,要是就此被吓走,不仅回去无法向总镖头交代,恐怕这次押的镖也得自己来赔。杨镖头咬了咬牙,说道:“大伙一起上,跟他拼了!” 说完,刷地一声拔出了剑。 剑身发抖,却鼓不起勇气上前,杨总镖头回过头来,发现所有的镖师都被此人气势所慑,一动不敢动,他心知肚明就算是一起冲上去,也只是送死。终于,手里的剑掉在地上,杨镖头和众镖师一起仓皇离开。 朱雀和几家镖局的人聚在一起。刚才所说的,已经是这个月被劫的第六个镖了,描述地都差不多。 他和飞马镖局的总镖头马行空相熟,此次就是被他拉过来,看看能不能给出些主意。 现在只知劫镖之人,轻功高绝,行事狠辣,一人出面,将镖师的全部驱走,然后将镖物留下。除了知道他是个男的,约莫四十多岁以外,其他的信息几乎一概不知。几次劫镖,只有会友镖局的一个镖师试图反抗被杀外,其余要命不要钱的人都安然无恙,此人似乎也并不嗜杀。 因为所失的镖财物甚巨,几家镖局都报了官,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几家镖行的人聚在一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就是试图合力找到此人,拿回所押的镖,否则单由镖局来赔偿损失的话,几家镖局都要赔得关门大吉也还不够。此次被劫的五家镖局都到了此处,有关中的飞马镖局,江淮的会友镖局,冀北的燕云镖局,福建的九州镖局以及西北的祁连镖局,其中燕云镖局被劫了两次,是五家镖局里损失最重的。 朱雀分别问了各镖行的人,所押的货物,基本都是银两,有属私人的财物,也有钱庄的流转银钱,还有一个保的是珠宝的镖,是当地的州官,准备送到京城给京官们的孝敬。 朱雀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么重大的劫案,外面却听不到一点风声?” 燕云镖局的总镖头说道:“负责此案的是六扇门中的李觅踪,他交代在破案之前,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恐有他人效仿为之,陡增变数。” 祁连镖局的祁东山埋怨道:“说得好听,却连根毛都没查出来。” 朱雀分析道:“此人既然有此本领,大可有别的地方拿到银子,为何单单挑这镖银下手?是不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几人都连连摇头,说道:“我们走镖的,最注意打点关系结交朋友,所走的路线,各地有什么重要人物,都是逢年过节都备了礼物的,黑道上的朋友也认识不少,要是得罪了人,我们还敢这么简单地送镖上路吗?” 朱雀点了点头,心下却更疑惑了,为什么此人专挑镖银下手?各处的大户,钱庄,可以劫得的钱很多才是。 飞马镖局的马行空说道:“现在送镖的客人就住在我家里,不等到赔偿或者拿回镖,是不走了,害的我连生意都停了,再拖下去,镖局的声誉一垮,我只有关门回乡下了。” 其他几人都点头同意,都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朱雀想着此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起身告辞,马行空要留他吃了饭再走,被朱雀拒绝,他将朱雀送出门外,恳求道:“朱大侠,你可千万也帮我这一次,你江湖上朋友多,帮忙打听一下,是谁做的,能不能给要回来,就算不能全给,给个八成也行啊。” 朱雀连忙说道:“我要查出来,马上通知你。” 马行空又叮嘱了几句,说道:“要是再找不回来,恐怕就有人要去上吊了。” 他没有说是谁,但朱雀的心中更沉重了。 到底能是谁做的呢?自己结识的几个绿林好汉,独行大盗,都不会打镖局的主意,一者是镖局押的镖大都有印记,不好脱手,二者镖局结交广泛,就是劫到了镖,有中间人一说,还得看人面子给送回去,得不了多少好处。 既然想不出,就只能先等六扇门的调查结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重金悬赏 中州洛阳常家,是除了武林各大门派以外,江湖中最有势力的世家。 常家的家主常岐山今年七十大寿,家里决定办一个月的寿宴。 常岐山有十六个儿子,七个女儿,七个女儿已经全部嫁了人,所嫁之人,个个都是名声显赫的武林大豪。 十六个儿子虽非一母所生,彼此之间也是相亲相爱,和一母同胞的兄弟无异,而且都成了了不起的人物。 经商的老二常乙风赚了大钱,当官老五常戊风和老七常庚风都已经官拜四品,大部分习武的儿子们也纷纷成门立派,各自收罗了无数门徒,可说其家之权高势重、地位显赫,江湖无出其右者。唯只第十四个儿子常满丁最没出息。 常家的儿子虽然众多,但名字非常好记,老大叫常甲风,老二叫常乙风,老三叫常丙风,以此类推,直到老十叫常癸风,接着第十一个儿子叫常满甲,第十二个儿子常满乙,所以这第十四个儿子就是常满丁。满就是天干之数已满的意思了。 常岐山年轻时,便以常家拳名震江湖,虽说虎父无犬子,可是这第十四个儿子常满丁,却偏偏是个例外,他既不爱学文,亦不好习武,虽然涉猎许多,却每件事都坚持不了多久,便没了兴趣,半途而废。他的兄弟经常嘲笑他一事无成,就连他的两个弟弟也比他有出息的多。常岐山也时常为他惹出的乱子生气,有时竟会想道,要是没有这第十四个儿子,他的一生岂非完美无缺,毫无遗憾。 可是再不好的儿子,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也非毫无优点,比如说,他有个好朋友叫朱雀,就凭这一方面的优点,已足以让他在家中昂首挺胸,老爷子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次常岐山的大寿,实在是江湖上最重要的一次集会,除了他的子女全部到来之外,子女的知交好友也都赶过来参加,人数竟有上千人之多。 朱雀也不能例外,他应常满丁之邀,在大寿第一天就来到这里。 来此之前,已经预想到此次寿宴的规模必定空前,可是到了这里,还是被常家的隆重吓了一跳。 常家庄院外,都是吹打迎宾的人,排在一起,足有一里多地。 进了庄院,更是感到人如潮涌,常家准备充足,无数仆佣穿插其间,让每位来宾都受到良好的招待。 许多久未曾露面的江湖豪士都来参加,大家见了面自有一番欢喜,这里庭院开阔,千余人齐集也并不显得拥挤,朱雀相识满天下,走到哪里都有和他打招呼,攀交情的,朱雀一一回应,到了后来,却不免有些厌烦,他径直来到常岐山前,交了寿礼,磕了个头,他和常满丁平辈论交,算起来常岐山是长辈,长辈过寿,任你名气多大,磕个头总是免不掉的。 磕完头,唱官还没说话,他人就被常满丁拉到一边,朱雀对着许许多多没来得及打过招呼的人,露出抱歉的微笑,表示自己身不由己,并非不欲和他们招呼,心下却暗暗庆幸,跟着常满丁来到后院。 朱雀问常满丁:“什么事这么着急?庭院里这么多人,怎么不去招呼?” 常满丁满不在乎地道:“我和他们又没什么交情,就懒得去理会了。” 朱雀说奉劝:“无论如何都是为了你家老爷子而来……” 常满丁打断他的话道:“先别说这些了,我给你看些好玩的。” 朱雀无奈,只得跟着他向后院走去。常家大院虽然只有三进,但每一进都十分宽大,建有无数房屋,最后一进仿佛是一个操场,两边放满了兵器架子,中间是一大块平地,估计是常家用来教习武艺的地方,穿过这个操场,后面又一排屋子,朱雀从没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屋里是什么,常满丁献宝似的将他带到这里,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神秘的东西。 常满丁带他来到最右首的一剑屋子,朱雀见门上挂了锁,不知道常满丁有没有钥匙。常满丁对朱雀说道:“你来打开。” 朱雀立刻明白他没有钥匙,同时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将锁弄开。朱雀看了看那锁,虽然锁沉重厚实,但锁芯机关简单,他八岁的时候就能用一根铁丝撬开,现在当然更不成问题。 可值此常岐山大寿之际,他再没礼貌,总也不能去撬主人家的锁。 朱雀说道:“别闹了,咱们回去吧,这里既然上了锁,肯定有不想别人看到的东西。” 常满丁不依,说道:“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你不看,一定会后悔的。” 朱雀说道:“后悔就后悔吧,咱们在这待久了,前边说不定会找咱们。” 常满丁急忙说道:“不会的,没人在意我……” 刚想再劝,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常满丁像是受惊的小鸟,差点跳了起来,这是在他自己家里,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朱雀回过头来,发现声音是常满丁的四哥常丁风故意发出来的,常满丁看到他忽然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般,低声叫了声:“四哥。” 常丁风说道:“嗯,父亲要你去敬酒,四处找你不到,原来你跑到这儿了。” 朱雀尴尬地说道:“我们也是刚到,叙叙旧,马上就回去。” 说完,对常满丁说道:“走吧,别让客人久等。” 常满丁跟在朱雀身后灰溜溜的走着,经过常丁风身旁时,朱雀感到常丁风眼中似乎透露出愤怒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从后院来到前院,如同从一个宁静的世外,突然来到热闹地大街上。寿宴开始,宾客都入了座,他和常满丁来得迟了,一时不知坐在何处,幸而有专门安排坐席的家丁,带着他来到前边最大的桌子,朱雀定神一看,全都是熟悉的人,各门各派的掌门首领。朱雀向他们抱了抱拳,然后坐了下来。 外面鞭炮声响起,家仆流水价送上酒菜。 因占整个庭院的七成皆为江湖人士,酒菜上来后,每个桌上都开始吆五喝六地吃喝起来。 常家老大,也就是常老爷子的大儿子常甲风此时来到厅堂门口。 从庭院尽头到厅堂要走一段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阶梯,所以厅堂要比庭院高上两尺,北方的这个阶梯,就像南方的门槛一样,除了显示地位以外,还有防止雨水漫进屋里,以及防止虫蚁的实际作用。 常甲风站在高处,虽然年近五旬,但依旧精神灼烁,如今登高一站,颇有鹤立鸡群之感。常家现在的家主岐山百年之后,将来要继承常家大业的就是此人。所以他的声望不言而喻,许多想着巴结他的人,都停著不言,等待他的发话。 整个宴席之上,只有一些不懂规矩的年轻人依旧在大吃大喝,但看到过半的人都安静下来,虽然还在吃着,但声音都低了下去。 常甲风对自己的威望感到满意,他朗声说道:“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家父大寿之日,从百忙之中赶来,刚才在给家父祝寿时磕过头的朋友,晚辈,宴席过后,临走之前,都可以到这里领一个红包。” 说道这里,底下的年轻人也都顾不得吃饭,纷纷叫好。 常甲风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值此家父千秋大寿,各位江湖好汉都在场之际,我代表常家,准备了一份赏红,为今日江湖上被劫了镖的六家镖局出头,谁能查到幕后的凶手,哪怕只提供了精确的线索之人,这份赏红便是谁的。赏红内封有一张万两的银票,以及一份神秘拳谱,希望各位即使不愿亲自去调查的,也能将此事四处宣扬,好了,诸位好好吃喝吧。” 台下众人听到赏红的厚重俱都欢呼起来,许多人四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想问问别人常家大公子所说的镖银被劫是何事。 只有朱雀听得一脸愕然,先不说这镖银被劫之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刑部李觅踪想要秘密查探此案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如此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几家镖局很有可能在还没有找到凶手之际,先自垮了。 镖局的生意就是以信誉为先,要是镖银被劫之事传出,谁还会将银子财物交给他们押送呢?而且被劫镖的主顾,也会因之加大对镖局追讨损失的力度,这几家镖局即使赔了钱,也很难再翻身了。 可是常甲风此举是何意呢?这顿寿宴,朱雀吃得没有半分滋味,他想找机会,问问常甲风,此举到底何意。 可是常甲风身边一直围满了向他攀交情,以及问他什么事的亲朋,朱雀一直在等待机会,却一直难遂心愿。 等宾客们都散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常家又搭起了戏台,准备了好几场戏,有许多戏迷都围在戏台前看戏,朱雀在人群中寻找常甲风,可是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这时候,常满丁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拉着朱雀向外走。 朱雀提前说好:“要是再让我去做什么偷鸡摸狗之事,我可不去。” 常满丁说道:“什么偷鸡摸狗,在我家里,得到我的许可,算什么偷,算什么摸?” 朱雀说道:“这可不是你的家,现在还是你老爷子的家,偷自己家的东西,也是偷。” 常满丁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不是我家,是我老爷子的家,但是到我屋里去看东西,不算是偷盗吧。赶紧过来。” 朱雀无奈,只能跟着他向前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一块破布 常家每个儿子在这里都有一套屋子,所谓一套,自然是客厅,寝室,书房,以及下人的屋子等组成的一个小小院落,即使常家的儿子们已经在外面成家立业,家里还是将屋子给他们留着,意在逢年过节回来住宿。 常家的儿子们绝大多数都很有出息,所以他们很少回来住宿,空着的屋子,时时有下人打扫才行。 而常满丁由于一直没有自立,还守在老爷子面前,所以,十几个儿子了,就数他的屋子最为阔气,屋里的东西,无论吃穿用度,都备得极多。 朱雀跟着常满丁来到他的书房,他神秘兮兮地从书房的书柜后面,打开一道暗门,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常满丁看到朱雀脸带怀疑的神色,忍不住说道:“这是我的箱子,我自己锁的,有钥匙,不用你来开。”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把钥匙非常多,各种形状的钥匙都有,光是这些钥匙,就让朱雀开了眼界,想不通,他为何带着这么多钥匙,如果一把钥匙对应着一把锁,那其他的锁,也绝非一个小数目。这些锁锁住的都是些什么呢?朱雀曾经觉得常满丁为人单纯,没有心机,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对他是有些捉摸不透了。 常满丁娴熟地找到铁盒的钥匙,将铁盒打开,然后脸上带着期待地望着朱雀,看他的神情,即使这里面的东西没有将朱雀吓一跳,也要让他大吃一惊。 朱雀好奇地向铁盒里一看,忍不住失望透顶,别说吃惊了,没有立刻转身就走,已经是看在二人的交情上了。 常满丁略带失望地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朱雀说道:“要说奇怪,今日所见,只以你的所行所言最为奇怪,你在这铁盒里放着一块破布,有什么好奇怪的?” 常满丁摇了摇头,准备将铁盒盖住,说道:“你是不是被女人迷昏了头?再不如以前的朱雀那般,能立刻看到其中的古怪之处。” 朱雀再也忍不住问道:“你说古怪?这块布有何古怪?” 常满丁在铁盒子关上之前,说道:“这是一块破布没错,可这块破布,曾经包裹了价值近十万两的珠宝,曾经是聚友镖局用来包裹贵重物品的破布,你既然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我收起来便是。” 朱雀吃了一惊,连忙阻住他假意盖上铁盒的手,赔笑道:“我倒没看出来,你有这个能耐,竟然能找到这个东西,这布你是从何处找到的?” 常满丁本来也不想将铁盒收起来的,他将铁盒拿出来,就是为了给朱雀炫耀,如何会再放回去?此时便借着朱雀一挡之势,就坡下了驴,看着朱雀将这块布拿在手中,仔细观察。 朱雀看了良久,始终看不出这块破布为何会用来包裹这么贵重的财物,常满丁说道:“用这破布包裹贵重的镖物,就是将这一镖当做暗镖,明面上保的是银子。” 朱雀点了点头,问道:“你可知这一镖,是只丢了暗镖,还是两镖齐失?” 常满丁说道:“应该是两镖齐失,未曾听到有被劫的镖还有剩下的消息。” 朱雀想了一会,说道:“现在我有两个问题,一,这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二,你怎么知道镖银丢失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常满丁笑了笑,说道:“我就说你不如以前了,此事何止两个问题,还有除了我知道,我大哥如何得知此事,我又如何知道这布的来历,现在那些镖物都去了哪里,是谁做的此事,做此事的目的又是什么,等等,最少又十几个问题。”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你快说吧,别磨磨唧唧地像个娘们。” 常满丁说道:“前几日,我见到六哥和他的朋友,就是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两人在一起说着什么事,然后伏缨将这块布留了下来,并告诉六哥这布的来历,原来这块布就是包裹珠宝的布,等六哥送伏缨走的时候,我便将这块布拿了过来。后来我见六哥将家里的一间放杂物的房屋锁了起来,就是今日我带你去的那间屋子,我猜里面就是从几家镖局抢劫来的镖物,下手的人八成就是那伏缨。” 朱雀和伏缨是知交,此次劫案之后,他也想找伏缨,问问他的意见,可是伏缨人却失踪了,此事便作罢,如今他却被牵扯到这个案子里,朱雀感到事情有些古怪,伏缨是独行大盗没错,但他只偷夫人家中之物,从没听说他会用强劫夺财物之事,这根本不符合他性格。 可是朱雀没有证据,就不能代他否认。 朱雀提议:“既然那间杂物房里可能有赃物,何不偷偷地过去看看?” 常满丁最喜欢热闹,他也没有想及如果真在那里发现赃物的后果,也同意再去看看。 两人来到常家第三近练武场后的屋子,这次没人阻拦,朱雀片刻就打开了锁,两人打开门进去,里面一片漆黑。朱雀问常满丁是否带了火折子,他今天来参加寿宴,身上没有带这些鸡零狗碎,常满丁没脑子,也忘了带。 这间屋子很深,除了门口处能看到些阴影外,再往里,都是一团漆黑。如此漆黑的屋子里,两人即使面面相觑,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常满丁说道:“不如在屋里找找,说不定屋里就有火折子。” 两人在屋内瞎摸,似乎这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因为二人所到之处,都是空空荡荡的。二人摸索前行,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传来,朱雀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武功高强之人,往往有一种奇异的本能,能够感觉到危险,或者说是异常的情况。他突然站定不动,常满丁也觉察出朱雀的异常,两人同时停止了活动,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朱雀听到了第三人的呼吸声。 朱雀能够分辨出,在自己左边没有多远的地方,呼吸声是常满丁传来的,那么,在他右前方传来呼吸声的人是谁?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一个瞬间,常满丁忽然传出欣喜的声音,他摸到了一个火折子,立刻开始打火。 或者由于紧张,常满丁将火石相撞,迸出了几点火星,靠着这微弱的光芒,朱雀看到右前方有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中好像坐着一个人,火星瞬间熄灭后,又陷入黑暗,但仅仅是短暂的黑暗,常满丁又将火石相碰,这次点着了引火,微弱的火光在这漆黑的屋子里,仿佛是一盏明灯,朱雀再望向太师椅,上面却没了人影。 这个太师椅比起一般的太师椅要大些,椅子下面不是椅子腿,而是一个类似柜子的箱体,看上去,倒有些像龙椅的造型,这把椅子要是放在前院大厅中,从气派上说倒也合适,放在这个屋子里,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从小习武的朱雀,练就了坚定的意志,以及极好的目力,刚才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刚才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只是何以忽然不见了?是鬼是魅还是一个行动迅速至极的高手? 常满丁找到了油灯的位置,将油灯引燃,两人有了光,立刻四处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子里陈设简单,除了靠墙的一张太师椅外,还有一排架子,架子上放满了各种木头做的兵器,原来这里是个武器库房,在练武场习武的常家子弟,就是在这里拿着木头兵器练武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桌子,桌子边上放着四把凳子。油灯就放在这个桌子上,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水壶,几个水杯。朱雀问常满丁,刚才可曾发觉屋子里还有别人。常满丁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朱雀看出这屋子没有窗户,所以才特别黑暗,屋子里只有他二人,并没有别的人,朱雀推测,若是有人刚才从自己身边迅速离去,那么所带起来的风,以及衣炔拂动之声绝瞒不过他的耳朵。 他来到太师椅这里仔细看着,忽然他将手放在座子上,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朱雀将太师椅抬起,想看看下面有没有躲着人,可是以他的功力,这太师椅竟然搬不动。 这并非朱雀气力不济,而是这太师椅似乎生根在地上,朱雀不惊反喜,他拔剑在手,用剑柄在地上敲动,果然,太师椅下的地面传来空洞的声音。常满丁也发觉到了此点,口中喃喃地说道:“奇怪,这里似乎有个地道,我却不知道。” 两人四处寻找机关的位置,常满丁问道:“你怎么会猜到这下面不对劲?” 朱雀说了刚才看到有人坐在这里,接着不见了,朱雀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用手在刚才这人坐过的地方一模,感到有些温暖的体温残留,便想到此人极快地离去,只有可能进入了之类的地方。但是两人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机关在什么地方,总不能挖地三尺,将这洞穴挖出来吧。 朱雀想了一会,心中一动,他也做到椅子上,在太师椅扶手处摩挲着,扶手处并没什么异常,他的脚在太师椅附近试探,地面也没什么异常,忽然,他的脚后跟碰到了椅子下面的一个凸起,朱雀用脚后跟接着碰了碰这个凸起,觉得有些晃动,他心中醒悟,这里就是开关所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奇门密室 看着常满丁还在旁边试图找到机关的开关,朱雀童心忽起,他并没告诉常满丁自己找到了开关,而是用脚后跟将那凸了一下,太师椅的坐板忽然翻转,朱雀从太师椅中忽然掉了下去。 他因早有了准备,所以也并不害怕,原来太师椅下面就是通道,这个设计即巧妙,又出乎意料。 落地处是一块柔软的垫子,朱雀向上看去,那椅子垫板又恢复了正常,如此悄无声息地下来,怪不得刚才他看到的人瞬间就不见了,而且悄无声息,这一招实在是出乎意料。 朱雀也不去喊常满丁,偿若常满丁找他不到,一定会着急得要命,那样子肯定好看,可惜朱雀看不到了,不过要不了多久,他在自己消失的方向应该也能找到机关。 朱雀落下来后,由于下面柔软的垫子的承接,他没有感到不适,立刻站起身来,这秘密的地方,比上面没有点灯时的屋子还要黑,还要安静。朱雀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这里除了他一个人外,并没有别人。 朱雀在向前走去,这个地下洞穴似乎也没有多大,但是却有几扇门。朱雀一边摸着,一边数着,一共是八扇门,每扇门上都雕刻着不动的阳文图案,而且每扇门上刻的图案都不同。但每个门上都有一个汉字,他用手摸着分辨,这八扇门上的文字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这是依照《奇门遁甲》里算人吉凶的八扇门,其中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景则为中平门。 一般人都会选择开休生三个吉门,但焉知这不是挖出此地道人的阴谋?如果想到这里,那么吉凶就没有了什么意义,可是如果胡乱猜测,就会越想越觉得麻烦,如果此地的主人旨意是猜谜的话,那么深想下去,更是不敢打开。 朱雀记起小时候和别人玩的剪刀石头布,当第一局比过之后,第二局就会开始猜对方会出什么,如果对方上局出了剪刀,自己出了布,那么对方就会推测自己下局会出石头,然后他就会出布,自己出剪刀就能赢了。 再深想一层,如果对方推断出自己的推断,就会推断自己出剪刀,然后他再出石头。如果对方又跟着推断到这一层,自己会出布,他再出剪刀,越想下去,越无止境,一般推测到第三层,基本上可以赢了,即使不赢,也是个平局。 那么第三层的想法往往才是对的,就像佛经里说的,我观菩提是菩提,树是树,我观菩提非菩提,树非树,第三层则是,我观菩提还是菩提,树还是树。以此说来,生门主吉,这是第一层,生门其实主凶,这是第二层,生门还是主吉,这是第三层。 有了这个推断,朱雀大胆地推开了生门,但是他依然保持了最警惕的动作,准备面临里面会出现的致命的机关。 到底他推开的门是吉还是凶呢? 常满丁在屋里四处寻找着地下通道的机关所在,没有什么结果,他一抬头,忽然发现朱雀不见了,屋内就剩下他自己,他喊了几声朱雀,却没人回答。常满丁先是想到了鬼神之说,接着猜醒悟朱雀可能找到了地道的开关,他人已经到了地道内。 他依稀记得朱雀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不见的,他也装模作样地坐上了太师椅,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机关在那里,刚想再细细地找一遍,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常满丁立刻躲到架子后面,进来的事他的四哥,常丁风,常丁风对于这门被打开,似乎有些惊慌,他径直来到屋内,四处看了一下,屋内点着灯,说明已经有人来过,现在屋内没人,常丁风推测人已经到了下面的地道中。 常丁风有些心神不定,心中只想着,八成又是那只会惹事的十四弟所为,下面虽然有着秘密,但也有着致命的机关,十四弟行事一向鲁莽,莫要中了机关。他没有看到躲在架子后的常满丁,直接坐上了太师椅,开启机关,人也进入了地道。 这次常满丁看到了机关的所在,他将耳朵贴在椅子上,地道下细微的声音出来,常满丁很想立刻下去看看,可是又怕四哥就在下面,见着尴尬,他为朱雀担心起来,两人若在下面相遇,若是生出了误会,不免会打了起来。 想到这里,常满丁再也忍不住,自己也坐上了椅子,忽然又下了椅子,将桌子上的火折子拿在手里,偿若下面也是黑漆漆的,有了火折子总是好的。 常满丁有样学样,也跟着到了地道中,地道中果然如他所料,黑漆漆的,他打着了火折子,发现来到这里的朱雀以及四哥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八扇关着的门,常满丁不会想到什么机关之类,刚想随便打开一扇门时,旁边的门被打开,常满丁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是朱雀从里面出来。 朱雀一出来,就拉着常满丁,两人又从太师椅下爬出了机关,常满丁满心好奇,想问问他在下面发现了什么,但朱雀神色凝重,不发一言,只是带着常满丁往外走。 两人一直来到常满丁的书房内,关上了门,常满丁此时再也忍不住,拉着朱雀问道:“下面有什么东西?我四哥也下去了,你可曾看到?”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下面一共进去了两扇门,其中一扇门里,唉,且别说这扇门了,另外一扇门内,全都是金银珠宝,以及字画古董。我也分辨不出是不是镖局所丢失的事物,就顺手拿了一件出来,让他们鉴定一下。” 常满丁也不傻,也跟着想到了,自己的四哥可能是劫夺镖银的凶手,可是没听说镖局丢失了什么字画和古董啊。他又问道:“那,另外一扇门内呢?” 朱雀说道:“全是死人的骸骨,我点了一下,怕不有四五十具之多,看样子,已经在那里死去多时了。” 常满丁忍不住抖了一个机灵,问道:“全是死人?那,那……不会是我哥哥们做的事吧。”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看那些尸体已经变成了尸骨,应当已经死去三四十年了,那时候你大哥也还只是个孩子,不会是你哥哥们所为。” 常满丁这才松了口气。两人边说边留意着屋子外面的动静,似乎二人说的事,是见不得人的事,防止外人听到。 朱雀一声常做侠义之事,行事光明磊落,何曾这么偷偷摸摸过,好像那些死人都是他杀的一般。两人之所以这么悄悄地说话,完全是因为事情太也神秘之故。 但二人悄声说话,也不是没有好处,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衣炔摆动的声音,常满丁功夫不到,没有听到,朱雀却听得分明,这是夜行人高来高去的破空之声。难道有人要跑到屋顶上偷听他们的说话? 朱雀推开书房的门,来到院子里,仔细倾听,那衣炔飘动之声已经远去,看来不是针对他们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一个噩梦 两人先进入朱雀昨天进去的第一扇门,生字门。 生字门里是一间宽大的屋子格局,里面确实如朱雀所说,堆满了四人的骸骨,其实就算是腐烂的尸体,变成尸骸以后,还会有些衣服或者身上佩戴的东西,但这里的骸骨就是单纯的骷髅,白森森的枯骨,让常满丁看得头皮发麻。 朱雀仔细看过后,说道:“这些人是死后脱了衣服被丢在这儿的,我昨日来的时候没有灯光,用手去摸,你想,黑暗之中,我忽然摸到这骷髅,是种什么感觉?” 常满丁细想了一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两人按照骷颅头数了一下,一共是四十六具尸骨,从尸骨的外形来看,绝大多数都是成年男子,只有两个幼小的尸骨,应该是孩子。女人的尸骨大约有五六具。 常满丁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都是谁的尸骨呢?为何……会……埋在我家的后院下面?”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连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清楚这些?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生字门,为何却放着这么多的死人?” 常满丁恍若不闻,他一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你看,里面的那堵墙上,似乎写了什么?” 朱雀的目光都被这些尸骨吸引,倒未曾注意到那边,两人走过去一看,墙上有几道刻痕,朱雀用手指在那刻痕上一试,说道:“这些刻痕是被人用手指抓出来的。” 两人你眼望我眼,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四十六具尸骨里,曾经有一个人未死,但却没有出去,而是在这里刻了几个字就停下了,说明此人应受了极重的伤,将他带到这里的人一时没有发现他没死,所以让他多活了片刻。可是此人既然受了伤,又被丢弃在死人堆里,活活等死,这等情景,着实是残忍至极。 两人仔细分辨上面的刻痕,似乎写着:常风(凤)……伤天害理……不得善终……往下几个字就看不清了。 朱雀看那常风还是常凤,分辨不清,便问常满丁:“这个常风是……” 常满丁陡然站了起来,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让朱雀一眼就看出,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常满丁喃喃地说道:“我的爷爷是凤字辈,名叫常凤鸣。难道,难道这里的人都是他杀的?” 朱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想对常满丁死去的爷爷有不敬的说法,是以没有符合。常满丁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可能,我爷爷是附近最有名的大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朱兄,你说?” 朱雀说道:“我不知道。” 常满丁忽然像是醒悟了什么,说道:“不是有八扇门吗?咱们到其他几扇门里去看看,或者能够找到些线索。” 两人出了生门,回过头又将生门的门紧紧地关闭,像是怕里面的尸骨会出来吓唬他们。常满丁转过头来,带着疑问的神情看着朱雀,朱雀一怔之下,说道:“嗯,我进的第二扇门是开字门,就是放着珠宝古董的门。” 两人推开开门进去,朱雀满拟会看到反射风灯的珠宝灼灼发光,结果进去之后,两人都愣着了,这里也是一间屋子状的空间,但是却空空如也。 这两日朱雀一直跟着常满丁,所以朱雀不可能将里面的珠宝都偷偷地运走,就是朱雀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不是这样的人。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常满丁的四哥,常丁风。难道他因为这个地方被人发觉,所以,将这里的珠宝都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两人仅仅一夜没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常满丁不禁后悔没有再昨天夜里过来。他倒不是贪图这里的财物,他身为常家人,是从来不缺钱花的。只是不能从中看不一些端倪,少了能够了解真相的机会。 常满丁忽然想起朱雀带走了一件东西,他问朱雀:“你从这里拿走了什么?”朱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常满丁。 常满丁伸手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个绿色的翡翠扳指,扳指内壁刻着:如花似玉。四个字,不知是什么意思,也许和这扳指的主人有关。常满丁看了一会,又递还给了朱雀,说道:“我看,这不像是镖局押运的东西。因为这种成色的翡翠扳指,平日都是绝不会脱离主人之手,若是要送人的话,也只会当面送出,怎么会让镖局来送呢?” 朱雀也略觉失望,不过,既然有了这个,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两人在开门里走了一圈,能够看出这里曾经放过几个箱子,因为放箱子的地方,土地都有些潮湿,而其他的地方,泥土则相对干一些。墙上也有一些曾倚靠过物品的印迹。 两人出了这个开字门,下一个要去的,就是休门了,生开休,三门,都属于吉门,先来这边,应该比较安全。 两人打开休门,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常满丁茫然地站在门口,挑着风灯向里张望,朱雀却突然感到了危险,这是一种本能,一种奇异的本能,而常满丁显然没有这种本能,他迈开脚步,正准备走进去,朱雀突然抓起他的手,将他往边上一拉,常满丁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一阵急速的破空之声,从门中突然射出来。 一阵密集的咄咄咄之声射入休字门对面的景字门,却是十几只铁箭,从铁箭的破空之声听来,这箭的力道非常大,比一般的五十担的铁弓力量还大,非人力所能为,应该是预先埋伏好的,由一些机关装置发射出来的。 这休字门也是吉门,没想到其中却隐藏着致命的机关,要不是朱雀拉了常满丁一把,常满丁此刻已经中箭身亡。 常满丁手里的风灯掉落在地上熄灭了,这个密室内昏暗了许多。常满丁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张开嘴巴,说道:“我,我……” 由于对刚才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他受到惊吓,一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手里的风灯递给他,以示安慰。常满丁接过风灯,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方才好了些。 两人来到景门处,看那身入门板有三寸之多的铁箭,都可以想象出来,若是射在人身上,这么近的距离下,绝对能够射个对穿。 常满丁提着风灯,还想看看休门里面的机关是何模样,被朱雀拉在一旁,说道:“怎能知道这里面的箭只一次就射完了?小心还会有一波。” 常满丁点了点头,两人从门的两边斜斜地向里张望,这里面的空间非常小,门后数尺处就是墙壁了,墙壁上布满了窟窿,那铁箭想必就是从这些窟窿里射出来的,除此之外,这门里再无别的东西。 朱雀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问常满丁:“是继续打开别的门?还是怎的?” 常满丁兀自心有余悸,似乎没有了主张,他反问朱雀:“你说呢?”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既想看看每扇门里有什么,又害怕其中隐藏着更厉害的机关。” 这句话,说出了二人的心声。两人若是胆小之人,现在就会嚷嚷着离开,可是两人都是好奇心极强之人。常满丁问道:“你猜其他的门后面若有机关的话,会有什么机关?” 朱雀想了想,说道:“若是杀人的机关,那可能便多了去了,有可能是致命的毒粉,也有可能会涌出来能将人埋住的流沙,也有可能是能让人皮肉腐烂的毒水,来回飞旋的歹毒暗器……” 常满丁打断他的话,说道:“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更不敢打开了。” 朱雀苦笑了一下,未知,从来都是人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偿若知道里面是什么,倒也不那么可怕了。 两人商量着,再打开哪扇门,这里的八扇门,既然和奇门遁甲的吉凶并无关系,那么打开哪扇门,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两人害死将目光放在钉满了铁箭的景字门上。因为他们推断,不可能会有相对的两个机关,这样机关的意义就不大了。 商量好了,两人决定,由常满丁举着风灯,在一旁照着,朱雀缓缓打开门,一旦发现有什么危险,就立刻跳往一边。 但这次门中却什么危险都没有,而这个景字门,竟然只是起到了门的作用。 景字门后面是一个长长的通道,通道尽头带着拐弯,所以两人都不知道这个通道通向哪里。而且这个通道也不像安了什么机关的样子,常满丁便提着风灯,进入了通道,朱雀走在后面,照应着他的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致命机关 两人先进入朱雀昨天进去的第一扇门,生字门。 生字门里是一间宽大的屋子格局,里面确实如朱雀所说,堆满了四人的骸骨,其实就算是腐烂的尸体,变成尸骸以后,还会有些衣服或者身上佩戴的东西,但这里的骸骨就是单纯的骷髅,白森森的枯骨,让常满丁看得头皮发麻。 朱雀仔细看过后,说道:“这些人是死后脱了衣服被丢在这儿的,我昨日来的时候没有灯光,用手去摸,你想,黑暗之中,我忽然摸到这骷髅,是种什么感觉?” 常满丁细想了一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两人按照骷颅头数了一下,一共是四十六具尸骨,从尸骨的外形来看,绝大多数都是成年男子,只有两个幼小的尸骨,应该是孩子。女人的尸骨大约有五六具。 常满丁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都是谁的尸骨呢?为何……会……埋在我家的后院下面?”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连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清楚这些?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生字门,为何却放着这么多的死人?” 常满丁恍若不闻,他一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说道:“你看,里面的那堵墙上,似乎写了什么?” 朱雀的目光都被这些尸骨吸引,倒未曾注意到那边,两人走过去一看,墙上有几道刻痕,朱雀用手指在那刻痕上一试,说道:“这些刻痕是被人用手指抓出来的。” 两人你眼望我眼,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四十六具尸骨里,曾经有一个人未死,但却没有出去,而是在这里刻了几个字就停下了,说明此人应受了极重的伤,将他带到这里的人一时没有发现他没死,所以让他多活了片刻。可是此人既然受了伤,又被丢弃在死人堆里,活活等死,这等情景,着实是残忍至极。 两人仔细分辨上面的刻痕,似乎写着:常风(凤)……伤天害理……不得善终……往下几个字就看不清了。 朱雀看那常风还是常凤,分辨不清,便问常满丁:“这个常风是……” 常满丁陡然站了起来,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让朱雀一眼就看出,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常满丁喃喃地说道:“我的爷爷是凤字辈,名叫常凤鸣。难道,难道这里的人都是他杀的?” 朱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想对常满丁死去的爷爷有不敬的说法,是以没有符合。常满丁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可能,我爷爷是附近最有名的大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朱兄,你说?” 朱雀说道:“我不知道。” 常满丁忽然像是醒悟了什么,说道:“不是有八扇门吗?咱们到其他几扇门里去看看,或者能够找到些线索。” 两人出了生门,回过头又将生门的门紧紧地关闭,像是怕里面的尸骨会出来吓唬他们。常满丁转过头来,带着疑问的神情看着朱雀,朱雀一怔之下,说道:“嗯,我进的第二扇门是开字门,就是放着珠宝古董的门。” 两人推开开门进去,朱雀满拟会看到反射风灯的珠宝灼灼发光,结果进去之后,两人都愣着了,这里也是一间屋子状的空间,但是却空空如也。 这两日朱雀一直跟着常满丁,所以朱雀不可能将里面的珠宝都偷偷地运走,就是朱雀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不是这样的人。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常满丁的四哥,常丁风。难道他因为这个地方被人发觉,所以,将这里的珠宝都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两人仅仅一夜没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常满丁不禁后悔没有再昨天夜里过来。他倒不是贪图这里的财物,他身为常家人,是从来不缺钱花的。只是不能从中看不一些端倪,少了能够了解真相的机会。 常满丁忽然想起朱雀带走了一件东西,他问朱雀:“你从这里拿走了什么?”朱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常满丁。 常满丁伸手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个绿色的翡翠扳指,扳指内壁刻着:如花似玉。四个字,不知是什么意思,也许和这扳指的主人有关。常满丁看了一会,又递还给了朱雀,说道:“我看,这不像是镖局押运的东西。因为这种成色的翡翠扳指,平日都是绝不会脱离主人之手,若是要送人的话,也只会当面送出,怎么会让镖局来送呢?” 朱雀也略觉失望,不过,既然有了这个,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两人在开门里走了一圈,能够看出这里曾经放过几个箱子,因为放箱子的地方,土地都有些潮湿,而其他的地方,泥土则相对干一些。墙上也有一些曾倚靠过物品的印迹。 两人出了这个开字门,下一个要去的,就是休门了,生开休,三门,都属于吉门,先来这边,应该比较安全。 两人打开休门,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常满丁茫然地站在门口,挑着风灯向里张望,朱雀却突然感到了危险,这是一种本能,一种奇异的本能,而常满丁显然没有这种本能,他迈开脚步,正准备走进去,朱雀突然抓起他的手,将他往边上一拉,常满丁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一阵急速的破空之声,从门中突然射出来。 一阵密集的咄咄咄之声射入休字门对面的景字门,却是十几只铁箭,从铁箭的破空之声听来,这箭的力道非常大,比一般的五十担的铁弓力量还大,非人力所能为,应该是预先埋伏好的,由一些机关装置发射出来的。 这休字门也是吉门,没想到其中却隐藏着致命的机关,要不是朱雀拉了常满丁一把,常满丁此刻已经中箭身亡。 常满丁手里的风灯掉落在地上熄灭了,这个密室内昏暗了许多。常满丁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张开嘴巴,说道:“我,我……” 由于对刚才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他受到惊吓,一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手里的风灯递给他,以示安慰。常满丁接过风灯,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方才好了些。 两人来到景门处,看那身入门板有三寸之多的铁箭,都可以想象出来,若是射在人身上,这么近的距离下,绝对能够射个对穿。 常满丁提着风灯,还想看看休门里面的机关是何模样,被朱雀拉在一旁,说道:“怎能知道这里面的箭只一次就射完了?小心还会有一波。” 常满丁点了点头,两人从门的两边斜斜地向里张望,这里面的空间非常小,门后数尺处就是墙壁了,墙壁上布满了窟窿,那铁箭想必就是从这些窟窿里射出来的,除此之外,这门里再无别的东西。 朱雀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问常满丁:“是继续打开别的门?还是怎的?” 常满丁兀自心有余悸,似乎没有了主张,他反问朱雀:“你说呢?”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既想看看每扇门里有什么,又害怕其中隐藏着更厉害的机关。” 这句话,说出了二人的心声。两人若是胆小之人,现在就会嚷嚷着离开,可是两人都是好奇心极强之人。常满丁问道:“你猜其他的门后面若有机关的话,会有什么机关?” 朱雀想了想,说道:“若是杀人的机关,那可能便多了去了,有可能是致命的毒粉,也有可能会涌出来能将人埋住的流沙,也有可能是能让人皮肉腐烂的毒水,来回飞旋的歹毒暗器……” 常满丁打断他的话,说道:“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更不敢打开了。” 朱雀苦笑了一下,未知,从来都是人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偿若知道里面是什么,倒也不那么可怕了。 两人商量着,再打开哪扇门,这里的八扇门,既然和奇门遁甲的吉凶并无关系,那么打开哪扇门,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两人害死将目光放在钉满了铁箭的景字门上。因为他们推断,不可能会有相对的两个机关,这样机关的意义就不大了。 商量好了,两人决定,由常满丁举着风灯,在一旁照着,朱雀缓缓打开门,一旦发现有什么危险,就立刻跳往一边。 但这次门中却什么危险都没有,而这个景字门,竟然只是起到了门的作用。 景字门后面是一个长长的通道,通道尽头带着拐弯,所以两人都不知道这个通道通向哪里。而且这个通道也不像安了什么机关的样子,常满丁便提着风灯,进入了通道,朱雀走在后面,照应着他的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不堪回首 两人顺着通道,七拐八拐地走了约么半里地,这通道才逐渐向上,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天窗似的门,两人推开了这扇门,外面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常满丁当选跳出通道,朱雀也跟着上来。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两人适应了外面的明亮,常满丁吹熄了风灯,朱雀回过头来,看这出口处的门,里边是木板,外面看起来却和地上的青草没什么区别,设计得非常巧妙。朱雀思索着景字门为何是通道,而通道的尽头为何又设在这里。 常满丁四处一看,忍不住咦了一声,原来两人来到了离常家不远的一条河边。这条河的两岸种满了垂柳,离他们不远处的河边泊着一条小船。船上空无一人,船头用一根绳子系在一棵柳树上。这河夸约三丈,河对面不远处是一片树林。 朱雀想起常岐山说过,那小偷要是死了,就埋入树林中,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朱雀猜测他也曾经在树林中做过这事。 朱雀问常满丁要不要一起到河对面去看看,常满丁说道:“还是先回去吧,毕竟是老爷子的大寿,咱俩要是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指不定会惹人怀疑。” 朱雀一想也是,他问常满丁:“咱们是从大门回去的好,还是原路返回?” 这里毕竟是常家的地盘,常满丁比较熟悉。常满丁说道:“走大门吧,偿若有人问起来,就说咱们出来办事。” 朱雀点了点头,将那通道的门从外面关上,离远一点根本看不到一点痕迹。 两人刚来到常府的大门处,就看到院子里乱做一团,看来常家老爷子的这次寿宴特别不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二人快步来到厅堂,看到常岐山坐在厅堂正中的一张椅子上,他身前是十几个儿子,常老爷子一抬头,看到常满丁和朱雀二人,立刻吼道:“你们二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过问一声,咳咳……” 常老爷子的侍妾连忙给他拍了拍背,常老爷子顺了顺气,还要继续说,常满丁赶紧打断老爷子的话:“我和朱雀朱兄见到一个可疑的人在庄子外面走动,便出去看看,结果跟着此人走了几里路,才弄清了他的身份,就立刻赶了回来。” 能把没有的事说得活灵活现,也是常满丁的一种本事。常岐山听了他的话,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什么人?这人是什么身份?” 这个人是常满丁杜撰出来的,哪有什么身份?常满丁只好自圆其说:“原来此人是个溜街串巷的货郎。”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想笑,可是看到大家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好硬生生地将笑意憋回肚子里去。 常岐山厉声问道:“这货郎就真的只是货郎?不是……不是他?” 常满丁也不知常岐山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只好说道:“嗯,此人正是个货真价实的货郎,不知父亲问起,是何原因?” 常岐山挥手让常甲风告诉常满丁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两人自从去了后院,到那密室中去以后,常癸风发现了常己风没来,四处找都找不到人影,就到他院里里去问,常丁风的一个小妾如云,是去年才娶回来的,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在里屋说话,常癸风起了疑心,就问此人是谁,今日是常老爷子大寿的第二天,有常癸风不认识的客人也不稀奇。 哪知此人面露慌张神色,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常癸风立刻出手,想先将此人制服,然后再仔细询问,可是此人武功也不差,被他三拳两脚抵挡住常癸风的攻击,然后趁机跑掉了,这人轻功高明,常癸风的力气虽大,但轻功为其所短,追了一会没有追上,便回到常己风的院子。常癸风回来问这位嫂嫂如云,此人是谁。 这一问,如云却哭了起来,说道:“我不认得此人,他今日忽然到来,告诉我说丁风在他们手里,想要他的命的话,就准备四万七千五百两白银,送到某地。”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数字,既不是四万两,也不是五万两,甚至不是四万五千两,那么,这个数字又有什么含义呢? 朱雀问常老爷子,常老爷子半晌不说话,忽然说道:“你们都出去,只让老大老二,还有满丁,这位小友留下。”这位小友指的就是朱雀。 其他的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忤逆常岐山的话,纷纷鱼贯而出。常己风的小妾如云也要留下,常岐山一瞪眼,她也只好哭哭啼啼地出去了。朱雀知道常岐山将要说的事,肯定非常隐秘,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常岐山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朱雀感到意外,他说道:“如云在说谎!” 朱雀奇怪,这样一个数字,连他都相信了,因为要不是有什么原因牵扯在内,敲诈勒索,一般总是个整数才对。朱雀问道:“常老爷子,可知这个四万七千五百两所代表的含义。” 常岐山点了点头,说道:“我倒不是说她在这上面说谎,而是她说她不认得此人,我虽然没有见过癸风所说的屋中人是谁,但是如云绝对是认得她的,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人应该是如云的兄长。” 说道这,常岐山看朱雀一脸迷茫之色,他解释道:“这事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这是常老爷子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三十多年前,常老爷子的一个兄弟,名叫常岐伯,常岐伯不务正业,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正日游手好闲,后来更是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当时兄弟二人的父亲,常凤鸣还在世,正日臭骂常岐伯,可是常岐伯越是挨骂,越是胡作非为。兄弟二人因为没有分家,所以开支都算在一块,常岐伯一旦赌输了钱,就回家伸手要,常凤鸣不给,他便问这个哥哥常岐山要,常岐山拒绝不得,便给他一些,并好言相劝,可是常岐伯不听。恶赌输下来的钱越来越多,别人因为他是常凤鸣的儿子,所以在他输了的时候都愿意借给他钱。 其中有一个借给常岐伯银钱的人,是放高利贷的公孙家的人,叫公孙胜。公孙家几代人放高利贷,早已富得流油,可是他们家贪得无厌,多了还想更多,不过小点的高利贷他们看不上眼,而常家家大业大,常凤鸣更是一个有钱的富家翁,他的儿子常岐伯虽然手里没钱,可是又常凤鸣与常岐山做靠山,他还是盯上了这条肥鱼。 这一日,常岐伯和一帮人赌博赌红了眼,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却还是不甘心,这公孙胜便主动借钱给他,亏他还当公孙胜是好朋友,这次借了五千两,很快便输光了。 要是事在别人,钱输光了,还没有还上的情况下,不会再继续借出来,可是公孙胜知道常岐伯家里的情况,还是接着借给他,前前后后一共借给他三万两银票,并约定了三分的利息。这个利息实在是不高,可是,公孙龙自有他的打算。 原来,借据上写明了一个月内连本带利归还,偿若不换,罚息就会长三倍到九分。并且会随着时间的边长,利息加上本金一起算利息,这就是所谓的驴打滚的利息了。 到了还款的那一日,常岐伯终于凑够了钱,他拿着银票来找公孙胜还钱,可是公孙胜人忽然不见了,过了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说是到外地有事。而这个时候,常岐伯既然有钱,又没人催逼,便又去赌,等公孙胜回来的时候,常岐山身上的钱已经输掉了一半,再也不够还的,公孙胜却也不催他,可是算得却是带着罚息的钱,常岐伯只好认了。 等到了下次约定的还款之日,常岐伯再来找公孙胜还钱之时,公孙胜却说不着急,何不先留着花,这几日便免了利息便是。如此,常岐伯一旦还钱,公孙胜便百般推脱,那利息却是越长越高。常岐伯也不是傻子,发觉了事情不对,便强行要还他钱的时候,那一天,公孙胜用算盘打了半天,说道:“合该还钱四万七千五百两。” 朱雀听到这里,方才明白,这四万七千五百两的出处。可是后来又如何没还,三十多年过去了,一直到了今日才重提此事? 原来常凤鸣早就知道了儿子借高利贷之事,他认得公孙胜的父亲公孙厚,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非要把人榨干了才行。常凤鸣偿若出面,去找公孙厚说起此事,当能少些利息,解决此事。可是常凤鸣为了给常岐伯一个教训,吩咐常岐山后来不要再给常岐伯银钱,而那日偏偏是常岐伯找公孙胜非要还钱的日子。 这么多钱出乎常岐伯的意料,他带着三万六千多银两,以为足够,看到相差这么多,他红了眼,这才知道公孙胜各种拒绝他还钱的原因。他先是认了这笔钱,想着赶紧解决,便回家去要,常凤鸣那边自然要不来,常岐伯又去找常岐山要,常岐山听了父亲的吩咐,无论常岐伯如何死皮赖脸地要,常岐山死活就是不拿钱给他。 常岐伯恼羞成怒,说道:“好好好,你们既然如此绝情,我也不要认你这个兄长了。”他不仅没有再借钱,反而将怀里的三万多银票全都拿了出来,扔在常岐山身前,说道,“我曾借你的钱,差不多也够还的了。” 说罢人就冲出了家门。那些银票飘落在地上,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因为,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常岐伯。 后来的事情,都是常岐山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前因后果 常岐伯在不带一两银子的情况下,又回去找公孙胜。 他既然答应了公孙胜,如果不来见他的话,以后在外面便没法混了。常岐伯明说了今日没有带钱出来,公孙胜猜到他回家没要来钱,便说道:“你看,我也没有催你,这样吧,你先把你身上的钱先给我,我们重新立个字据,这样等你还钱的时候,利息就会少点。” 本来公孙胜也是好意,再者,他也怕常岐伯赖账,毕竟他要是不能从家里拿钱出来的话,能先拿回来点是点,那三万六千两银子,也算够了本了。这事要是在刚才说,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惨剧了。 常岐伯两手一摊,说道:“今天是没钱了,刚才我把钱还给了家里,现在和家里脱离了关系,你放心,我会去挣钱给你,只是,你的利息要少算些。” 公孙胜听到他和家里脱离了关系,脸色立刻变了,他之所以借钱给常岐伯而不担心,就是因为他家有钱,可不是他这个人有还钱的能力。公孙胜问道:“你自己挣钱还?可笑,你怎么挣钱?拿什么还?我看你还是回去问家里要钱吧,你一个只知道赌博的废物,要多长时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少算利息?那我吃什么?你还把钱还给了家里,你是傻子吗?” 常岐伯一直以来,都觉得公孙胜脸上笑嘻嘻的,还算面善,此刻翻脸无情,更是骂他废物,常岐伯刚在家中要钱不得,受了气,此刻在也忍耐不住,一巴掌打向公孙胜。常家有家传武艺,常家拳,虽然常岐伯从小游手好闲,可是功夫却没搁下,每天早起还是练上一套拳法,此刻一出手,掌上挟带着被羞辱的怒火,岂是非同小可,登时将公孙胜的几颗牙打落,一边的脸颊更是变得红肿高高隆起。 常岐伯从小养尊处优,虽然结交的都是些不务正业的闲散汉,可是由于他家的背景,他父亲常凤鸣的缘故,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受人尊重。这次公孙胜要是骂他别的,他也不会这么激动,因为废物这二字,正是常凤鸣经常骂他的话语。 可是公孙胜又岂是好惹的?他在外放高利贷,身边本就有几个武功还不错的打手,平日收烂账的时候,就是靠这些打手出面,此刻这几个打手见到主子挨了打,不待公孙胜吩咐,立刻向常岐伯围攻。 常岐伯奋力反击,无奈双拳不敌四手,很快被人按到在地,拳打脚踢。 这边公孙胜捂着脸,刚刚才回过神来,这一掌打得他头晕目眩,似乎半边脸都被打烂了,他突出一口血,血中带着几枚牙齿,公孙胜也是怒从身上起恶向胆边生,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说道:“你们都给我让开!” 几名打手听话地站在一边,公孙胜扑向常岐伯,匕首捅进了常岐伯的胸前。 常岐伯伸手抓住公孙胜的衣领,想说些什么,可是谁也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接着,他的手一松,人就此断了气。 公孙胜在出手之前,实在是被常岐伯打得失去了理智,此刻见到常岐伯身亡,他仿佛醒悟到了什么,人站在当地,看着手中带血的匕首,知道闯了祸,再也顾不得去看倒在地上的常岐伯一眼,立刻带着手下匆匆离开。 常凤鸣很快接到衙门的通知,他的次子常岐伯因和人斗殴,而被杀死。常凤鸣虽然怒其不争,可是还是非常爱着这个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这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常凤鸣当场便昏死过去。 等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他便决定要为儿子报仇,虽然公孙胜严厉吩咐手下不要说是他动的手,可是常凤鸣还是买通了当时在场的一名打手,得知了真相。常凤鸣听闻了真相后,又是心痛,又是后悔,他后悔没给常岐伯银钱花,导致他因此被杀,他心痛常岐伯之死,所以不免有些糊涂,将常岐山臭骂了一顿,说他为何不给自己兄弟钱。 常岐山见父亲正在火头上,哪敢反驳,可是他也兴起了报仇雪恨之念。 但是公孙胜知道惹到常凤鸣头上,自己就要糟糕,他跑到外地躲了起来,从此不见踪影。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常凤鸣将怒火发泄在公孙家,竟纠结了几个一起做过案的好友,一起去将公孙家上下杀了满门。朱雀心想,这些尸体,恐怕就是埋藏在常家后院中的尸体。他和常满丁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恍然之色。 朱雀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个公孙胜后来一直没有回来过吗?” 常岐山点了点头,说道:“当日之事,我虽然没有参与,可是父亲回来后,却轻描淡写地说已为岐伯报了仇。如何报的仇,也是在父亲一次酒后思念儿子之时顺口说的,他说他已经将公孙胜一家都杀了,为他报了仇。” 朱雀想起灭门之惨事,心下一颤,忍不住问道:“那公孙胜家的亲戚难道就没来找过吗?” 常岐山说道:他们家的亲戚报了官,可是我父亲早就上下打点过了衙门,让他们不要尽力去查,而且他们的尸体已经被藏了起来,公孙家的血迹也都被抹去,所以,最后只是记了个失踪案,这次公孙家居家失踪,府衙中还有记载,此后便不了了之。 常满丁问道:“方才我回家时,您说我见到的货郎难道只是货郎,不是他,这个他是谁?还有如云嫂子的哥哥为何会将四哥掳去?” 常岐山说道:“如云复姓公孙啊,要不是他提起此事,我还想不起来呢。公孙胜外出避祸之时,曾带着一个孩子,叫做公孙如是,你想,这如云会不会就是公孙如是的妹妹?” 老大常甲风说道:“当时四弟要纳妾的时候,我曾派人去查探过她的底细,她应该不是公孙胜的女儿。” 常岐山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别人都猜不透他摇头是想说自己说的不对,还是儿子查探的不对。 他说道:“我今年的大寿本来准备过一个月的,现在出了这事,你们去通知一下,再过明天一天就结束,至于常己风那边,你们先准备好银子,看看他们会怎么说吧,我看此事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朱雀察言观色,发现出了常满丁和自己之外,老大常甲风和老二常乙风听了这些往事,都没有显出惊讶的神色,说明他俩早就知道这些事,只有常满丁是首次听说。 待老大老二出去安排之后,常岐山对朱雀说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中很有些名气,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回己风,保住他一命。满丁,往后几日,你便跟着朱少侠,我怕对方针对的不仅仅是己风一人,有朱少侠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你们去吧,出门时,让你那几个哥哥都进来,我有话说。” 常满丁和朱雀走出厅堂,让兄弟都进去,听老爷子说话。 两人来到僻静出,朱雀问道:“老爷子今日说的事,你想,你四哥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常满丁说道:“你难道怀疑我这四哥?” 朱雀说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要是他已经知道了此事,后来再娶了如云的话,这事情就复杂多了。我看常老爷子喊你哥哥们说话,恐怕就是安排他们聚在一起,以及监视你这个嫂子。那晚咱们听到的你四哥哥院中的惨叫声,到底是何人发出来的,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有关系。” 常满丁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也是这样,只是四哥不缺钱花,别人偿若是为了钱,才将他掳去的,不用通知别人,我那嫂子也应该可以拿出这笔钱,何况,那密室中,你提到的珍珠字画,如果不是我四哥运走的,那会是谁呢?” 两人研究了半日,还是不得要领,远远地,他俩看到常甲风正在告诉大家,明日寿宴就要结束的事,众人议论纷纷,院子中一片吵闹。朱雀忽然想到常甲风关于镖局赏银追查线索之事,会不会常己风的失踪和此事有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蛛丝马迹 常满丁觉得事情还是和密室有关,两人决定再到密室中去查看一番,还没准备出发时,一个熟悉的面孔来到两人眼前,竟然是老朋友李觅踪,难道镖银被劫案有了什么进展? 李觅踪见到朱雀,似乎感到突然,他好像并非不是为了朱雀而来,因此见了他,感到有些吃惊与尴尬。朱雀走上前去,问道:“不知李大人来此,是为了常老爷子大寿,还是有公事要办?” 李觅踪说道:“关于那被劫镖银一案,我们收到了线索,说是和常家有关,因此上门查探。” 朱雀奇怪地问道:“竟然有这种事?你可知道常家长子常甲风就在昨日,还曾悬赏能够找到劫夺镖银的凶手一事,赏银还不低,难道他是在贼喊捉贼?” 李觅踪说道:“这点,我也不清楚,只能找到证据后,才能做出判断。” 朱雀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李大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觅踪苦笑了一下,说道:“常家声望很高,儿子里更有比在下地位高得多的人,这次常老爷子寿宴来了这么多宾客,我此时要是进去搜查,恐怕难能如愿,而要是不查的话,又怕上面怪罪,这是让我两面为难啊。朱兄和常家关系似乎不错,你看看能不能居中说说,我们只在暗中悄悄查探一番便了,这样回去也好交代。” 朱雀闻言冷冷地说道:“你这是让我去拉皮条了?这生意我可不做,老实说吧,你今天过来带了多少人来?” 李觅踪说道:“有二十多名差役在外面候着,可是……” 来给常老爷子贺寿的人有上千人,其中一半是武林中人,关系交好的更是难以估量,偿若常老爷子阻止他们进屋搜查的话,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李觅踪见朱雀不肯帮这个忙,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常家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所以不肯让我进去查探? 朱雀说道:“你是在用激将法吗?你怕得罪人,难道就该让我来被这个黑锅吗?我看你还是后天再来好了,因为寿宴明日就要结束了。” 朱雀这么说,可是心中却想到,常家的密室中的骸骨,确实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偿若被查出来,对常家来说,就会是异常灾难。另外常丁风被掳走,要不要代常家报官呢?还是不用了,他们自己偿若由此打算,哪能轮到让朱雀去做这些事。想通了这点,朱雀在李觅踪前连提都不提常丁风之事。 李觅踪退而求次,说道:“既然不能让我带人进来搜查,那么,你让我和常家长子说几句话,这总行吧。” 朱雀推无可推,只得让常满丁将他大哥叫来,然后,向常甲风介绍了李觅踪的身份。常甲风听到他是六扇门的人,先是脸色一变,接着再变为笑脸,说道:“李大人的到来,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要事?” 李觅踪说道:“我是因为镖银一案而来,有人举报,说你常家藏着被劫的官银。” 常甲风呵呵笑道:“简直是笑话,李大人不会是相信了吧。” 李觅踪说道:“相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既然收到这个消息,不管是真是假,总要来查探一番才是,否则别人就会说我因贵府有人在朝中做官,而徇私舞弊了。” 常甲风还没说什么,常庚风忽然到来,他虽然没有穿着官府,但李觅踪还是跪了下去,说道:“参见大人,我……” 常庚风官拜四品,论身份,等同知府,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捕头所能得罪的。常庚风喝道:“什么人污蔑本官?真是大胆!你不去查清楚那污蔑命官的罪行,却来我这里捣乱,你难道不知今日是老爷子的大寿吗?赶紧带上你的人,给我滚。” 李觅踪说了几个是之后,立刻转身回去,可见这个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不容你分辨的。李觅踪走了之后,常庚风和常甲风向朱雀点了点头,两人立刻回了厅堂。朱雀猜测他们是要立刻将地下密室中的骸骨处理掉,否则,刑部要是认真查下来,那可是个无可辩驳的证据,就非是官大还是官小的问题了。果然,常甲风和常戊风进了厅堂没多久,就匆匆出来,去安排信任的人去做此事了。 朱雀再去找常满丁的时候,忽然醒悟,这李觅踪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搜查不了常府,他找到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也知道自己会被拒绝,所以才以退为进,等李觅踪让他去找常甲风的时候,朱雀就不好意思再次拒绝。而常甲风一旦过来,那么身为五弟的常戊风就不能不出来,而常戊风一出来,必然就是喝退李觅踪。 这样,李觅踪回去的时候便有了交代。想通了这点,朱雀对于李觅踪这一段时间学会的做人做事做官方面的进步,感慨不已,也不知对于李觅踪对自己耍这手段的做法,是想夸他,还是想骂他。 找到常满丁后,朱雀提议,也不用再去密室,不如就从那密室通道的出口处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因为他们猜测,偿若常丁风和密室里的珠宝古董都是被一人所偷走的话,那么,人和物肯定都是从那个通道离去的,既然带着这么重的事物,绝非是一个人能搬得动的,所以,从出口处离开,不是用马车,就很有可能用船。 若是马车,必然会有车辙印留下来,若是乘船,便会难以寻找。 两人来到出口处,四处查看,果然,在仔细分辨下,两人看到了马蹄印,车辙印,这批人是乘坐马车离开的,这就容易查得多了。 两人沿着车辙印,一直跟了有十多里地,路过一片铺着碎石子的官道,官道上车印很多印痕又浅,难以分辨,哪个才是从通道出口离开的马车。两人仔细分辨,虽然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印字,是因为这辆马车特别沉重之故,可是他俩这般边仔细看着边走,走得却慢得多了。 走到午后十分,两人已经不知道所跟着的车辙印是不是原来的那条,可是两人都有一股百折不挠的脾气,又向前跟着走了几里路,天上突然凭空响起一声惊雷,两人在地上看得久了,听到雷声向天上一看,都是暗暗叫苦,天上一片黑云压了过来,偿若再找不到这马车的去向,等雨一下起来,便会把车辙印冲刷掉,那便无从寻找了。 两人来到一个村子前,天色变暗,乌云越堆越厚,终于,那雨像从天上洒下的豆子般,砸了下来。雨点由疏到密,噼里啪啦地越下越大,两人被雨淋得非常狼狈,四处寻找躲雨之处。 常满丁看到前面又一户人家,门厅的屋檐探出来多些,两人都向那边跑去,来到屋檐下,两人的衣服都被淋了个半湿。朱雀看着常满丁,二人相对苦笑,这么一来,那车辙印绝对会被这大雨冲刷掉,掳走常丁风之人车马的去向,就再也找不到了。 朱雀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站在屋檐下躲着也会被淋到,便拍了拍这户人家的门,良久,才有一个妇人过来开门,问道:“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来回折腾 朱雀说道:“途中遇雨,想借宝地避下雨,等雨停了便走。” 这妇人看来三十多岁,脸色却露出犹豫之色。常满丁以为这妇人独自在家,留两个男子在家避雨不方便,可是这妇人却扭头向院子里张望,这说明家中有别人。一般村里人,待人都非常热情,遇到这种事,都会请人进家。这女子态度奇怪,或者她家中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常满丁便想做出去其他地方避雨的动作。 朱雀暗中将他手一拉,止住了他,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既然有人来避雨,就让他们进来吧。” 朱雀听到此人的说话,却看不到这人,心中一凛,相隔这么远,又下着瓢泼大雨,两人中只有朱雀一人说过话,他怎知是两人过来避雨,而说道他们呢? 这妇人听到了这话,才开门让他们进来。两人一进了门,就看到院子中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一个宽大的车厢,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想到,不会这么巧,正好阴差阳错地找到了马车吧。 这户人家,屋子虽然简陋,可是院子却非常大,因为农忙时节,许多农活都是在自己家中做的,普通的农房皆是如此,不足为奇。两人穿过院子来到厅堂,经过马车之时,都忍不住对着马车多看了两眼,偿若此事马车车厢中有常丁风的声音传出,那边能够确认了。可惜,马车车厢中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声息。 两人进了厅堂,看到厅堂中做了无名大汉,其中一人拾起两张板凳递了过来,两人接过坐下。一名大汉说道:“这雨下得当真邪门,刚才还好好的,这下子,说下就下了起来。”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若非如此,我们出门时也好有个准备,路上带着伞,也不会被淋得全身都湿透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这几人,这几人虽然骨节粗大,却绝非平日种田为生的农人,而是平日练拳所致,其中更有一人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内力不若。 常满丁也看出了此点。两人表面上不说,心下都暗自留神。 其中一人向开门的妇人说道:“有客来了,还不去泡杯热茶,给他们喝?” 这妇人答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冲茶。朱雀趁机站了起来,对着那妇人说道:“不用客气,我们都不渴。”话说着,眼睛却向厢房里面瞄了一眼,里面厢房里似乎堆着两个箱子,破有些像那密室中用来盛放珠宝的箱子,只是当时他没有点灯,不好确认是不是。不过,厢房一般都是睡觉的地方,放上这两个箱子,似乎也有些不对头。 他向里屋看的这一眼,惹起了几人的怀疑,那妇人更是直接,伸手把厢房的帘子给拉了起来。 朱雀准备乍一乍他们,他问道:“不知几位和公孙如是怎么称呼?” 五名汉子中,有三个人神色不变,但还有两人,脸上的惊讶神色,已经告诉了他俩他们是认得公孙如是的。这个时候,似乎再加解释也是徒劳,一个人问道:“你是何人?打听他做什么?” 这个回话,无疑更加肯定了此点。还没等朱雀和常满丁先有何动作,这几人站起身来,就要动手。 朱雀和常满丁立刻一人对着一人打了起来,这几人虽然武功也不差,但哪里是朱雀和常满丁的对手?整个战斗持续不到一炷香时间,几个人里,除了给她们开门的那名妇人,其余的都被他俩点了昏睡穴道,倒在地上。 这妇人尖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常满丁冷笑着问她:“我问你,常丁风现在什么地方?” 这妇人愣了一下,赶紧说道:“你说的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朱雀拉开厢房的帘子,向里一看,里面放着的,果然是珠宝和字画,正是那密室中之物。 这妇人见事情败露,硬撑着说道:“怎么,你们还想对一个女人用刑不成?” 常满丁为了相救四哥,哪里管她女人不女人的,一伸手,也点中了她身上的穴道,将她晾在一边。两人极快的来到马车后面,拉开车厢的帘子,向里一看,顿时失望透顶,这车厢里面是空的,根本没人。 两人又回到屋子,在整个农房四处搜寻了一番,也没有结果,朱雀点开这妇人的穴道,问道:“常丁风现在何处?” 这妇人非常倔强,竟然一个字也不说。两人不好对妇人下手逼问,便点了她的穴道,又解了一名汉子的穴道,问了同样的话。 这汉子说道:“想要我告诉你他在那里,除非你们先把我们放了。” 常满丁对着他兜脸就是一拳,说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娃娃吗?你现在立刻说出我四个常丁风的下落,否则,哼……” 常满丁从腰间拔出一把带鞘的匕首,他将匕首抽出,抵住这汉子的眼睛,说道:“你要是不说,我先刺瞎你一对招子,接着再刺聋你的耳朵,看你说是不说。” 此人悍不畏死,说道:“你有种就将老子一刀杀了,零碎折磨人算什么?我会怕这个?” 常满丁愤怒之下,便要将匕首刺出,被朱雀挡住了一下,接着伸手又封了他的穴道,说道:“一个一个的试试看,我不信他们都不怕死。” 两人又解开另一名汉子的穴道,问起同样的话,这名汉子也是不说,两人如法炮制,一直问道第四名汉子,才说了常丁风的下落,在离此处二十多里地的一座破庙中,由公孙如是在那里陪着他。 两人心道:“果然是公孙如是。两人不敢耽搁,将这几人全都点了昏睡穴,又怕他们醒来自救,便找了麻绳将他们都捆了起来。” 救人要紧,放在屋中的珍珠古董字画两人也来不及去处理,就赶着马车向此人所说的破庙赶去。 常满丁不懂赶车,便由朱雀在马车前驾车,常满丁坐在车厢里,那雨依然哗哗地下着,幸而车架下放着蓑衣和笠帽,朱雀穿戴好以后,就冲风冒雨向外冲去。 到了破庙前,看到破庙门口有两人看守着,见到马车后,认得这马车,以为是自己人,知道朱雀下了马车,来到跟前,才发觉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朱雀点了穴道,常满丁也下了马车,两人进了庙门,可是庙门中只有几个喽啰,并无公孙如是和常丁风在内。常满丁来回奔波,希望一次一次地破灭,再也忍不住,对着这些人拳打脚踢,质问常丁风和公孙如是的下落。 其中一名喽啰吃打不住,说道:“公孙少爷和常公子二人刚才接到一个消息,便忽然携手离去。” 常满丁又踹了此人一脚,说道:“胡说八道,我那四个常丁风不是被你们绑来的吗?” 那名喽啰说道:“什么绑来的?是我家公孙少爷请来的?他二人是好朋友,如何会绑来呢?” 这下朱雀和常满丁都疑惑起来?难道这次绑架是公孙如是和常丁风二人演出来的一场戏?否则为何会是朋友?那如云难道真的是在说谎? 两人见外面天色已黑,想着此行也并非没有结果。两人又逼问了别的喽啰,所言皆为一致,都说二人是好朋友,那是再无疑问的了。 两人也想到了,既然他们得了密室中的珍珠古董字画,何用再要什么四万七千五百两的银子呢?岂非多此一举?但如云这么说又是何意? 外面的雨渐停,常满丁提议,先回到刚才避雨的地方,将那些珍珠古董拉回去再说,然后再问问如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又驾着马车回到那避雨的农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朱雀点了这几人的昏睡穴,过了这几个时辰,昏睡穴应该已经自动解开了,几人虽然被绑着,可也不会一声不吭,总会所说话吧。天色已经漆黑,天上暗无星光,雨虽然停了,估计天还是阴着,所以没有星月。 农房的厅堂中更是黑暗,两人点了灯,才看到这几名黑衣人已经死了,朱雀查看了其中一人,是中了足以开碑裂石的催云掌而死。催云掌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掌法,许多武林人士都曾练过,不过要想练得精深却不容易,这需要深厚的内力辅佐。由于掌法寻常,也看不出是谁所为。常满丁又到了厢房查看,果然,那些珍珠古董字画,统统不见了。 朱雀说道:“不管是谁,能够杀了这几人,然后运走这些东西,都不足为奇,因为这几人被我们捆住,根本没办法反抗。” 常满丁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用自责,我看这些人都非什么好人,既然偷了我家的东西,又掳走了我四个……”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你四哥是不是被掳走的,现在还很难说,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问问你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两人只得打道回府,到了常家已是半夜,家丁给开的门。 进门以后,发现厅堂里灯火通明,两人进了厅堂,看到自常岐山以下,常满丁的十几名兄弟都在,包括常丁风在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断袖分桃 两人正在四处寻找常丁风的下落,哪知他却好好的回到家里。常满丁此时实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老爷子在场,就冲到常丁风面前,问道:“你跑到哪去了?害得我一顿好找。你,你简直……” 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常岐山喝住了他,说道:“你四哥有事出去,此事乃是如云在说谎,你不用责怪你四哥。” 常满丁兀自气呼呼地,闻言问道:“那四嫂呢?让她过来,我要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丁风叹了口气,说道:“你四嫂让人绑了去了。” 常满丁听到这话,不是惊讶,也不是奇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常丁风说道:“你们二人在搞什么鬼?先是你被绑了,接着又是四嫂被绑走,我看,你既然能回来,她更不用说,自也能平安回家。” 他虽然在大笑,可是别人都冷冷地看着他,常满丁笑了一会,便讪讪地止住了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嫂子真的被人绑走了?” 常丁风招呼朱雀坐下来说,却没有招呼常满丁,常满丁气呼呼地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朱雀坐下来后,也说道:“具体怎么回事,还请常兄说说,我和满丁两人四处跑了一天,也没有个结果,反而更加疑惑了。” 常丁风说道:“既然朱大侠问起,我也不用隐瞒了,那日我看到你们进入后院的杂物室,里面的东西你都见到过了,也不用我再多说。里面的尸体,就是我爷爷当年为报杀子之仇,而杀害的公孙家家人的尸体。而里面的珠宝等物,都是我爷爷留下的,至于他是用什么手段得来,我就不用多说了,总是不是寻正途得来的,因此,这两样东西都放在下面。” 朱雀问道:“那下边的八扇门又做何解?” 常丁风说道:“下面的几间密室,是这宅子自从买来以后便有的,至于原来的主人为何在地下设了这么个奇门遁甲的密室,那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我爷爷也是偶然才发现那里,后来自然成了他掩埋东西的场所。那日,我见到十四弟和你到那屋里去,由于下面有不可告人的事物,所以,我对你们的行事紧张,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到这里,常岐山接过话头,说道:“我曾问过一些风水先生,他们猜测,下面用奇门遁甲的屋子组成八卦形,很可能是风水上的原因,这种设法,是为了化解整个家中的戾气。听说以前的房屋主人是一名将军,曾经杀死过不少人,所以为了不让冤魂来家中骚扰,所以在后院,也就是屋子的东北角,坐了这么一个局。当然,这种说法也只是猜测,可信可不信。” 朱雀点了点头,这一番话,让他少了很多疑惑,可是对于如云之事,还是没有什么帮助。他问常丁风:“那公孙如是是否如云的哥哥?” 常丁风摇了摇头,说道:“他俩名字相近,只是巧合,并非兄妹。” 朱雀问道:“你和公孙如是成为朋友,事先可曾知道令叔和公孙胜之间的恩怨?” 常丁风说道:“知道,可是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在常丁风这样说的时候,朱雀注意到常岐山老爷子脸显不虞之色,毕竟人心难测,公孙如是心中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两家的仇恨这么深,一句轻巧的陈年旧事,又如何能够打发?还有,如果公孙如是和公孙如云不是兄妹的话,那么为何他们会将公孙如云掳走?而这个他们,又会是谁呢?常丁风不是被掳走的,公孙如云为何要说谎呢?而且她肯定深知这两家的矛盾,否则也不会说出四万七千五百两的事来。 几人似乎都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因此谁都没有说话。朱雀打破沉默问道:“如云被绑走,是什么时候的事?常家这么多人在,他是如何做到的?” 常丁风说道:“就在你们回来之前的一个时辰,如云有一个丫鬟叫垂柳,据她所说如云是被人打晕了以后装在麻袋里拎走的,因为晚上有戏班,而此人穿着戏服,所以也没人在意。许多人都见到此人领着麻袋,其中一名宾客还曾问过他口袋里装的什么,他说是演戏用的道具,所以也没有人起疑。他脸上画着脸谱,所以他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只知道此人身材高大,听声音约么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这么说来,此人将如云绑走,是早有计划的。可是为什么针对如云呢? 几人商量之下不得要领,眼看天色也已经太晚,大家便散了回去休息。每人都向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常丁风也不例外,当他走到自己小院子的门口时,朱雀从后面跟了过来,说道:“朱兄,我有几句话相询,不知方不方便?” 常丁风还没来得及说话,朱雀已经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常丁风没有相却的理由,便也跟着进来。 两人来到客厅,常丁风让垂柳去泡壶茶,等垂柳下去后,朱雀问道:“不知常兄和那公孙如是到底是何关系?” 常丁风脸上一红,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朋友关系。” 朱雀说道:“常兄莫要瞒我了,仅仅是朋友么?” 常丁风脸转向一边,朱雀又接着问道:“常兄娶妻之后为何一直没要孩子?” 常丁风的脸依然没有转回来,朱雀静静等着,隔了一会,常丁风才说道:“朱兄眼光锐利,看出来了。不错,我有断袖之好,这公孙如是就是我的安陵君。” 断袖,安陵,都是指常丁风好男风,而不爱女色。朱雀虽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倒也能想象出来,他刚才就想到了常丁风对公孙如是和公孙如云的态度,公孙家和他家是死对头,但他却视之轻描淡写,公孙如云和他为结发夫妻,被人绑走,他却没有应该的焦急。他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娶公孙如云为妻?” 常丁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常家,家大业大,个个都混出了一定的声望,所以他们也最好面子,偿若他们兄弟是有龙阳之癖的传言出来,对他们来讲,都会是相当大的麻烦,当官的兄弟会因此得不到晋升,反而会受到排挤,开宗立派的兄弟,会受人耻笑,从而让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门派分崩离析。所以,我只有娶个女子做掩饰,让人认为我是正常的。” 这么一说,朱雀立刻就明白了,他问道:“那公孙如是和公孙如云二人?” 常丁风说道:“两人是兄妹,我刚才在大厅中所说的,是骗人的,如云为了我常家的名声,也牺牲了不少。她此次离去,我想,她是有了心上人,我曾说过,以后她要是找到了相爱的人,我会让她离去。” 朱雀惊讶地说道:“这么说来,公孙如云是自己要离开的,那她为何做这出这么一场戏?”他同时想到,常满丁信口所说的,这如云被绑,也可能是在搞鬼,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真的猜对了。 常丁风说道:“若要如云离去,而不惹人嫌疑,只好让她这么做。那四万七千五百两银子之数,也是我让她说的,好转移大家的视线。”让大家都以为如云的离去是被公孙胜胁迫的,是被人劫走的,那么谁还会怀疑到常丁风身上呢?这计谋简直是太绝了。 朱雀心想,怪不得常丁风对公孙如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原来二人是这个关系,也许两人的关系有如夫妻,夫妻之间当然不会有何猜忌。 常丁风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能告诉朱兄此事,就是因为相信朱兄的为人,所以,我希望朱兄能为我守住这个秘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是那种嘴里把不住门的人,不过,那放在密室里的珠宝,到底是谁运走的?” 这件事困扰了他很久,要是不问清楚,估计一会也睡不着觉。 常丁风说道:“就是如云让人带走的,我既然同意她离去嫁人,自然要送她一些嫁妆。她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守了这一年多的活寡,那些东西补偿给她,也不算多。” 朱雀心道,那些东西的价值难以估计,你可真是大方,口中却说道:“那你如何跟其他兄弟们交代呢?” 常丁风说道:“如云都被绑走了,别人自然也会以为,那些东西是被人连带着一起带走的,又何用我去交代呢?何况,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注意到这点。”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以后老爷子要是再让你娶妻纳妾,你又如何?” 常丁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再娶了,别人问起,就说我对如云痴情,不愿再续弦。” 朱雀苦笑了一下:“你们计划地如此周全,我夹杂在其中,倒显得多事了。” 常丁风说道:“也不是,此事还要朱兄施以援手,帮个忙。” 朱雀问道:“什么忙?” 常丁风说道:“老爷子肯定会让你出来去找如云,你一力承担着便是,然后过一段时间,你来个信,说没有找到如云,这事也就会慢慢地拖过去。” 朱雀一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准备要答应下来,可是,两人正谈论这隐秘之事,心神都无所属,忽然,院子中传来一声咳嗽声。这声咳嗽,对朱雀来说没有什么,可在常丁风耳中听来,无异于晴天一声霹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河边垂柳 常丁风“嗖”地一声,从屋内跳了出来,常丁风虽然好男风,可是武功却几乎是十几个兄弟中最高的一个。这一下纵跃,正显露出他的轻功不凡。 朱雀听到外面那人没有逃走的迹象,便也慢慢走了出来。 院子里光线昏暗,一时看不出是何人,只听常丁风说道:“十四弟?” 那人嘿嘿一笑,这一笑,朱雀便听了出来,果然是常满丁,朱雀说道:“满丁,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半夜三更的,你连门也不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来……” 常满丁说道:“你们只顾说悄悄话了,你们可知道你俩要泡的茶,为何至今没有端上来吗?” 常丁风这才想起自己让垂柳去泡茶,至今没来,只是他和朱雀谈的事情太隐秘,一时也没想起来此事,这时竟常满丁一提,也感觉不对劲,常丁风问道:“那垂柳人呢?” 常满丁从身后拉过来一个人,黑暗中,隐约看到就是垂柳。这垂柳穿着一身黑衣,所以刚才二人都没有发现常满丁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垂柳应是被常满丁点了穴道,而且指点了上身的穴道,所以常满丁拉着她,她也没有反抗,却还是能够走路。 常满丁带着垂柳进了屋,常丁风和朱雀也跟着进来。 一进屋子,常丁风就问道:“十四弟,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想要我这丫鬟为你侍寝?那也用不着封了她的穴道啊。” 常满丁“呸”了一声,说道:“我要是让她来侍寝,怎么死的怕都不会知道。” 朱雀心中一动,隐隐约约地明白了点什么,可是还是有些疑惑,常丁风说道:“你是说?” 常满丁说道:“四哥,你把那密室中的什么珠宝字画送给如云嫂子,让她拿去,我也不会反对,可是,你可知现在那些东西,以及如云嫂子的人,都到了哪里?” 常丁风问道:“你难道是说她?他伸手指了指垂柳。垂柳不会武功,如何能做出劫走如云之事?至于那些珠宝古董什么的,她一个人也拿不完啊。” 常满丁哼了一声,说道:“她何用需要会懂武功呢?她只要会偷人就可以了。” 常丁风听了脸色一变,说道:“你说他偷人?偷的是谁?” 常满丁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不愿意说,可是我却知道此事。” 朱雀问道:“你连她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这么肯定?” 常满丁说道:“我自然知道,现在嫂子落入了她的手里,你来问问他,如云嫂子现在的下落要紧。” 常满丁似乎也知道常丁风的打算,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说的话,都是以此为基础,说明他早就知道此事了。比如他知道常丁风要把那些值钱的东西给如云,而且没有一点惊讶。 常丁风解开了垂柳身上的穴道,有些迟疑地问道:“夫人是不是被你捉走了?他问起此事时,兀自不肯相信。” 果然,垂柳摇了摇头,说道:“满丁少爷瞎说,我怎么会将夫人捉去呢?我也没有这个本事。” 这样一来,常丁风又看向常满丁,常满丁也不狡辩,而是忽然伸手,从她脖颈出扯出一条项链,不及去解开,两手扯着项链两边一拉,将项链拿了下来,这项链是一枚玉璧,用一根银链子系着,银链子相当精致,看来这玉璧也非凡品。 垂柳一看他将这项链拿了出来,脸色变了,说道:“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常满丁说道:“要我换你也可以,你先说说,这项链是谁给你的?” 垂柳说道:“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常满丁看了看手里的玉璧,忽然冷笑道:“哦,是么?那这上面的西门二字是何意?你娘复姓西门么?” 垂柳说道:“我……”接着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听到西门二字,朱雀心中一动,拿过玉璧仔细看了看,这玉璧一面写着西门二字,另一面却刻着几根竹子,朱雀脱口而出:“你这相好竟然是是西门竹?” 听到西门竹三个字,垂柳人似乎软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理直气壮的感觉,她看着朱雀,心中似乎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人是谁?简直就是个魔鬼。 朱雀似乎立刻想通了一切,这西门竹为人桀骜不驯,为何会喜欢一个丫鬟?因为这丫鬟的身份不同,她是鼎鼎大名的常家的丫鬟,西门竹不知从何处得知,常家有这么一件密室,密室里有一堆宝物,他是一名大盗,自然对这批宝物垂涎,可是由于不知密室在何处,便从常家的丫鬟下手,他相貌不错,武功又高,刻意去追求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自然是受到擒来。 然后,他趁着丫鬟和他浓情之际,让她去打听常家密室的位置,中间自然会说不少好话,什么这是为我们将来共筑爱巢所用,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双宿双飞等等。哄骗的垂柳死心塌地,然后开始偷偷听主人和夫人的谈话,不料却从中听到了许多隐秘之事。 包括常丁风的好男风,如云出嫁随她等等,西门竹何等聪明,自然会将计就计,掳走如云,劫走宝贝,再骗这傻丫鬟出来,来个杀人灭口,那么,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没人知道了。 这计谋周密非常,就连常丁风都丝毫没有起疑。可是却被常满丁发觉。 垂柳此时还不知自己已经到了鬼门关,兀自在说:“你们既然知道了,就请放过我吧,少爷,夫人也不在我手里,你看在我服侍你们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就成全我这一次……” 朱雀听了垂柳的话,知道垂柳并没有参与绑走如云一事,否则她此刻就应该用如云来做要挟了。这说明西门竹更是要杀人灭口了,因为他连此事都瞒住了垂柳,说明他根本就不信任垂柳。 朱雀能想到的,常丁风也想到了。常丁风闻言说道:“你可知道,我此刻一旦放了你走,你就活不过今晚了。” 垂柳愣了一下,说道:“不会的,西门他,他武功高强,能够保护我,我,我又怎会没命?” 此事,就连常满丁也想通了事情的经过,说道:“若是他要杀你,他的武功越高,杀起你来,越是容易,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此人是鼎鼎有名的独行大盗,行事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你竟天真地以为他会真心和你好?” 垂柳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他说过的,要和我一起白头偕老……” 朱雀说道:“那你告诉我们,你和他约在什么地方见面,我们跟你一起去。”说完,他给常丁风和常满丁都递了个眼色。 常满丁跟着说道:“是啊,我们当面问问他,偿若嫂子不是他绑走的,我们就当算送你出嫁了。” 垂柳听到这话,脸上又是一红,嘴角扬起了一丝喜色,不过她似乎对西门竹有着盲目的自信,偿若见到了他,他自有办法打发这几人,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想到这里,垂柳坚定地说道:“好,我带你们去,不过,夫人确实不在我们手中,那珠宝……” 常丁风说道:“偿若夫人不在那西门竹手中,那珠宝便算我送你的嫁妆了。”说完朱雀将那枚玉璧又还给了她。 垂柳红了脸接了过来,带着三人向外走去。 她和西门竹约定的地方是在离常家密室出口不远处,西门竹远远地见到垂柳带着三个人过来,但是他也不惧,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常家的武功高低,他大致有个谱,自信能对付地了,这次,只要杀死垂柳,那边万事大吉,闷声发大财了。 随着四人的走进,西门竹忽然发现朱雀也在,上次朱雀沙漠一行,西门竹就没在他前面讨到便宜,这次,竟然又是他。此时要走,已经来不及了,谁不知道朱雀的轻功天下闻名?西门竹既然为独行大盗,轻功自然也相当不错,但面对朱雀,他就没了把握,既然如此,倒不如静观其变。 垂柳见到西门竹,立刻扑了过来,说道:“西门,他们说你对我不是真心的……” 西门竹知道自己的企图已被他们看穿,也不知道垂柳跟他们说了多少,幸而自己有些事没有告诉垂柳,包括他掳走公孙如云之事。常丁风常满丁和朱雀都盯着西门竹看,看他是否会承认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都是江湖上知名之人,西门竹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看出了他的企图筹谋,再否认就显得小气了,他等垂柳来到他怀里,说道:“不错,我是利用了这丫头,不知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垂柳仰起脸庞,一脸不能置信地看着西门竹变得冷酷无情的面孔,嘶声问道:“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果然……啊……” 话未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惨呼,原来西门竹已经对她下了毒手。朱雀暗叫不妙,此时再去相救,已经迟了,西门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匕首,已经刺入垂柳的胸膛。这个傻乎乎的丫鬟,致死也不相信西门竹是骗了她,她手里的那个玉璧项链掉落在地上,就像她的爱情,沾满了污泥。 西门竹缓缓地将垂柳的尸身放到地上,说道:“各位是否想让我将公孙如云的下落,以及那批珠宝的藏处告诉你们?” 常丁风冷冷地说道:“难道还有别的事吗?枉你一番苦心,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你要是交代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西门竹仰天大笑,似乎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笑了半天,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朱雀等人看到他癫狂的样子,都暗想,莫非此人一番筹谋化作流水,就这么发疯了? 西门竹又笑了一会,才忽然止住笑,表情也变得阴森森的,说道:“我现在就这么离开,谁要是敢阻拦我,让我即时回不到我的藏身之地,就会有人要了公孙如云的命!” 常丁风本来向上前动手的,听到这话,又定在那里。朱雀说道:“鼎鼎大名的西门竹,竟然要干这么下三滥的事情?真令人齿冷。” 西门竹看着朱雀,过了一会说道:“下三滥也比死了好,也比穷死好。”说完,他看着不敢动他的三人,转身便要离去。 朱雀忽然向前将他拦住,说道:“慢着!” 西门竹也不还手,只是问道:“怎么?你想拦着我?不想要公孙如云那小娘们的命了?” 朱雀问他:“我们怎么能知道放你回去,你不会伤害她?怎么能确认她现在还活着?” 西门竹说道:“你无法确认她还活着,可也无法确认她已经死了,所以,你只能赌一把。我答应你,只要我安安全全地回去,我就放她回来。” 朱雀想了想,便让在一边,任他离开。 常满丁想上去阻止,却被常丁风拉住。三人无奈地看着西门竹就这么扬长而去,而对于倒在地上的垂柳,他再也没去看上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信守承诺 三人回到常家,常满丁有气没地方撒,对着院子里的一棵树踢得砰砰响,而常丁风却一言不发地就回屋了。 谁能想到,几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却依然无能为力呢? 常满丁转过头来,对着朱雀说道:“人家都说你有多聪明,难道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出来吗?” 朱雀说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怕你听了生气。” 常满丁脸上堆笑,说道:“原来你小子果然有办法,说来听听,我早就看西门竹那小子不耐烦了。” 朱雀说道:“这个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 常满丁跳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等着?等着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鸟办法?” 朱雀叹了口气,问道:“难道你有别的办法吗?” 常满丁摇了摇头,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朱雀又问他:“你是怎么看出垂柳这丫头不对劲的?” 常满丁说道:“前几日我就发现这丫头不对头,脸上带着春意,我却没和今日之事联系起来,以为她是和来宾中的哪个人了。这两日,家中既然出了这么多事,我自然要对每个又怀疑的人都注意起来,你还记得,咱们避雨的那间农房里,几个大汉都被人杀死了吗?”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记得,这和此事有何关系?” 常满丁说道:“当时咱们怀疑是公孙如是将这些珍珠宝贝拉走的,所以没有多想,此刻既然知道我哥没被人掳走,那么是谁将珠宝拉到那里的,又是谁杀了他们呢?” 朱雀接口说道:“是啊,是谁呢?” 常满丁说道:“是公孙如是的人拉走的,然后被西门竹杀人灭口。” 朱雀经他一言提醒,也醒悟了这其中的关键,说道:“不错,这几人既然知道公孙如是在那破庙里,看来真的是公孙如是的人,不过不是他让手下过来拉这些东西的,而是西门竹用假传圣旨的办法,让公孙如是的手下去做这些事,然后他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伺机杀人劫财。这样,就算中间出了什么差池,细细打听起来,那几人也是公孙如是的手下。西门竹这家伙,做事当真滴水不漏。咦,你这小子何时变得这么玲珑剔透了,竟然能将事情想得这么深入。” 常满丁笑骂道:“我一直如此,难道你不知道?” 朱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傻子。” 两人说说笑笑,却都只是为了打消心中的疑虑,公孙如云到底会不会被放回来?西门竹本来就是个行踪不定的大盗,偿若他不守信用,两人又该到哪里去找他呢?而朱雀心中的事更多,还有官银失窃一事,偿若不是常家做的案,那么是谁栽赃的呢?李觅踪是听谁举报的?难道他就会因此罢手了不成? 烦心的事太多,两人也不能站在院子中干等,便分别回屋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常丁风早早地就出门了,也不知去做什么,朱雀猜测他去找公孙如是想办法,也不知是不是这样。 不久,常家家里陆陆续续地又来了许多宾客,原来许多人都听说常老爷子的大寿由一个月改为三天,怕来不及参加的宾客,都想方设法赶来,趁这最后一天的机会过来拜见常老爷子,因此,今日反而比前两日都要热闹得多。 朱雀和常满丁从吃过饭就开始等,看看如云会不会回来,两人一直等到连中午的宴席都吃过了,这才确定,西门竹没有遵守诺言。 常满丁还是忍不住抱怨,昨晚就不该放他离开。朱雀叹了口气,他始终是将人看得太好了。 到了傍晚,公孙如云虽然没有等来,常丁风却满面春风地回来了。朱雀一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去找公孙如是了,否则怎会有这么开心的表情。就像常满丁形容垂柳的话,脸上带着春意。 常丁风见到朱雀和常满丁,就直接走了过来,说道:“如云被放了回来,到他哥哥那边去了,我看计划还是不变,对外就说她被人绑走,一直都没回来。” 朱雀和常满丁听到这个消息,都感到是意外之喜,这西门竹原来还是讲信用的。 朱雀问道:“那公孙如是呢?” 常丁风说道:“如是他决定尊重妹妹的想法,让她这一次自己选择夫婿,而不是由他这个哥哥做主。” 朱雀心中一震,问道:“公孙胜已经死了?” 常丁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当时,女子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为公孙如云只有父母不在的情况下,才能按照长兄如父的说法,以他哥哥之命为主。她为了哥哥,选择嫁给了一个只好男风的常家公子,如今算是脱离桎梏,而这一次,公孙如是让她自己选择喜欢的人出嫁。然而,她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这时,门外来了许多陌生人,却不是前来给常老爷子祝寿的人,朱雀正奇怪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常甲风忽然由家丁领着过来,看到常甲风,朱雀恍然,这些人是为了失银案的线索而来,不过,当然都是假消息了,因为连李觅踪这样的六扇门高手用这么长时间都查不到一点信息,而这些为了赏红而来的人,又如何能够在一天之内就得到其中的线索呢?他们自然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银票和武功秘籍而来。 既然能够猜到是假消息,朱雀也不想去理会,想到这里,他问常丁风道:“你可知令兄为何为了镖银失窃,而出这么重的赏红?” 常丁风说道:我大哥和马行空有些交情,那一万两赏银是那六家镖局凑的,我大哥说只有银子,难以吸引那些真正知道线索的人,因为他们既然知道线索,就很有可能参与其中,既然如此,他们也根本就不缺银两,即使没有参与的而知道线索的人,也很可能被人杀了灭口。所以,对于一个已经有了钱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拳谱更吸引人的呢? 朱雀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常甲风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只说是本神秘拳谱,却没说是什么拳谱,这种吸引力才是最强的,说不定劫匪分赃不均,少分了银子的人,会为了拳谱而主动前来举报他的同伙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朱雀再看向那些前来提供线索的人,忽然发现刚才看他们,只想个贪财的骗子,现在在看过去,就觉得其中有几人还有些像是劫夺镖银之人。这大约就叫疑邻盗斧了。 不过,之后朱雀再见到常甲风,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喜悦之色,看来那些人确实没有提供出什么线索,陡然浪费了他的时间。 当天晚上,晚宴结束后,常老爷子又将儿子们聚在一起,说起了如云之事,这次提起,只是让大家不要忘了此事,比起常丁风的失踪来说,关心之意不可同日而语,那自然是自己的儿子最为重要了。 果然,最后如常丁风所料,常岐山再次请求朱雀帮忙找人,朱雀自然一口答应。 第二天一早,朱雀和常满丁告别,准备去找李觅踪问问情况,在他刚刚离开没有多久,在路上就碰到锲而不舍,要继续来常家搜查的李觅踪。朱雀问他到底得到了什么线索,如此纠缠不清?李觅踪笑而不答,显得非常神秘。 朱雀好奇心不禁被他勾了起来,又跟着他返回了常家。 因为常老爷子的大寿已经办完,所以尽管常戊风和常庚风二人也没有阻拦他进来查探的理由。常老爷子因为早知此事,做足了准备,所以也是有恃无恐,让李觅踪带着差役进来搜查。 举报常家之人,线索给的很明确,李觅踪别的地方也不搜,直接去了后院,就在后院放兵器的屋子门前停下,这里朱雀和常满丁来过两次,密室中的珠宝等物已被西门竹取走,尸骸被常甲风转到别的地方埋了起来,下面除了致命的机关以外,应该没有别的犯忌讳的东西了。 更离奇的是,李觅踪知道密室的入口在何处,他根本连找都没有去找,直接指着那个古怪的太师椅,对下人说道:“来人呐,将这个椅子拆掉。” 立刻有几名差役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椅子拆开,下面的通道入口露了出来。常家上下有一百多人,此刻除了一些看门打杂的人还在外忙着,其余的大约有七八十人都在兵器房的外面围观。其中就有两个官拜四品的常家兄弟。李觅踪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却似乎并不在意。知道看到密室入口显现出来,反倒似乎松了口气。 这似乎说明,至今为止,举报常家之人,所说的事情全都属实。 底下空间不大,李觅踪着五个人点燃火把准备下去,朱雀怕他们误碰了机关,对着李觅踪说了休字门有铁箭射出之事,李觅踪点了点头,也跟着下去。 朱雀细看常家人的反应,常甲风望向常丁风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已经安排妥了。常丁风的脸色变得舒展开来。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几人从下面向上递出一箱箱的东西,站在上面的衙役一件一件地接过放在一边,从箱子外面看来,这些东西,正是镖局被劫之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陈年旧案 这么一来,常家几个兄弟,包括常岐山老爷子在内,都面面相觑,看到对方脸色都变了。 常甲风更是奇怪,他伸头向密室中看去,一名差役挡住了他,说道:“请常爷在一边等候。” 这下,就连朱雀也觉得此事的转折有些诡异。常甲风既然在前日,已经找人将下面清理过了,说明底下不应该有什么能招来怀疑的东西,更不可能再拉来镖局被劫之物,放在下面。此事定然有人栽赃陷害,而且栽赃陷害之人,和那举报之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此人对于常家这密室内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栽赃之人,多半出自常家内部,因为外人如何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而且这些东西,一定是在常甲风带人从下面将那些尸骸挪走之后,才将这些东西送过来的。 送过来的途径,不用说,自然是景字门的那个通道。此人会是谁呢?朱雀向常满丁望去,常满丁脸上露出无辜之色,常家兄弟除了他,还有谁会陷害自己家呢?一次推论,常家兄弟都不应该又嫌疑。朱雀忽然想起常满丁所说的,常丁风曾和伏缨在一起过,难道是常丁风泄露了密室的秘密,然后由伏缨做下的此事? 应该也不可能,因为,首先伏缨不会去劫镖,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其次,就算是伏缨劫的镖,他和常家无冤无仇,何必花此功夫做这种事?这更不是伏缨平素的行径。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朱雀看到常丁风的脸色变得苍白,难道连他也在怀疑? 朱雀怀疑之人,就是公孙如云的哥哥,公孙如是。所以常丁风才会有这种神情。毕竟公孙家和常家,有着血海深仇,是有着这么做的动机的。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公孙如是和常丁风之间的感情,怕也不是两个好男风的人相恋这么简单。 李觅踪将下面的镖局之物都搬了上来之后,人便从下面爬了出来,爬到洞口时,上面两个差役伸手拉住李觅踪的手,接着往上一提,李觅踪便跳了上来,下面的五个点着火把的差役也是如此,等人都上来之后,李觅踪问常甲风:“这些东西……” 常甲风说道:“这个密室,有个通道通向外面,也不是什么秘密,至于是谁将东西运到这里,来栽赃与我家,这就不清楚了,还望李大人明查。”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被人陷害的。” 常家人见到李觅踪这么好相与,都是喜上眉梢,常甲风说道:“难得李大人能够洞察此事。” 李觅踪说道:“此事我也觉得甚是古怪,哪有我前日来说要搜查,你们偏偏将这些赃物拉回来放到这里的?所以我看,这绝对是栽赃嫁祸。” 常家兄弟几人都点头说道:“是是是。” 李觅踪接着说道:“不过这栽赃嫁祸之人会是谁呢?你们和谁有冤仇?” 常丁风抢着说道:“我们常家并无什么仇人,我大哥前几日还曾悬赏过镖银失窃的线索,他和马行空是要好的朋友,更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劳烦贵府给安排两架马车,我将这些赃物都拉回去,另外,你们谁跟我倒衙门走一趟,知道你们镖局被劫一案,你们没有嫌疑,这是例行公事……” 常甲风说道:“我跟你过去吧。”说完这话,他安排家丁去找两架马车过来,帮着差役将镖局事物押回去。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很快,这些东西都搬到了马车上,李觅踪带着常甲风走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李觅踪回过头来,对朱雀说道:“朱兄,你可要跟我一起走?” 朱雀看这事情的转折让人意想不到,也想知道那举报常家之人是谁,便说道:“好,我和你同去。”说完,和常满丁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到了洛阳府衙刑部,常甲风被单独带到刑审房问话,李觅踪却没有过去,似乎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他和朱雀一起来到刑部大堂,两人坐了下来,李觅踪又让差役泡了茶,看来是想和朱雀好好说说。 朱雀问道:“到底是谁举报的常家?我看着举报之人和栽赃陷害之人八成就是同一人。” 李觅踪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并不重要,他只是被人雇来送信的,你看看这个。” 李觅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朱雀接过打开,里面放着多张纸,抽出来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常家后院里,兵器房的下面,有镖局失银一事,同时还附着一张图,就是那密室的图,图上点明了镖银存放的位置,同时还说了生字门里面有尸骸一事。 这个也正常,因为李觅踪接到举报信的时候,常甲风还没有将那些尸骸处理好。这上面甚至还有每个门后面的情况,其中就有休字门后面有机关。只是景字门后面的通道没提。 朱雀细细看完,说道:“这……” 李觅踪站起身来,去了厢房,不一会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两本书,书封上的字迹很清晰,写着《洛阳府志》,洛阳乃是九朝古都,所以洛阳志记录的大小事件比别地的市志和县志都要多,都要更为详尽,这两本书,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果然,李觅踪说道:这两本洛阳志,就是我见到举报信后,仔细翻找出来的,这上面记录的两件事,你来看一看。 说着,他翻开自己有折痕的那一页递了过来,第一本上面,记录的是几宗抢劫镖物的案子,作案的手法和最近六家镖局被劫的手法如出一辙,但肯定不是一人所为,因为这些案子都太就远了。朱雀看了看那案子发生的日子,距今有五十多年了,此案始终没破,导致数家镖局因为赔偿而关门,而这些镖局并不在洛阳,被劫之事之所以记录在洛阳志上面,是因为案发的地点,就在洛阳府的范围内。 下面罗列了被劫镖物的一些资料,其中一些朱雀认了出来,正是在那密室中见到的珠宝字画,他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那枚翡翠扳指,和这上面写的如花似玉,正是失物中的一件,他递给李觅踪,李觅踪拿过来看了看,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朱雀摇了摇头,没有说。接着,他又看了第二本书,从折痕直接找到了那一页,上面记述了发生在洛阳的一件凶杀案,和一件失踪案。凶杀案中被害的就是常岐伯,此事他已经知道,不过此案没破,所以被记录了下来。 失踪案自然是公孙厚一家上下五十多人离奇失踪一事,后来自然因为常凤鸣使了银子而不了了之。不过为何是五十多人呢?他和常满丁在密室中只看到四十六具尸体,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公孙胜因为出去避祸,虽然没有被杀,可是自然也都算在失踪里面。 朱雀看完,掩上了书,说道:“你想说什么?” 李觅踪说道:“我想说的,你也知道,我只问你,能不能告诉我?”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陈年旧案,再翻出来干什么?不管是当时的凶手,以及受害人,都不再了,再去查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难道你还想接着这个悬案立功不成?” 李觅踪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对一些没有破的案子很感兴趣,这也是我为什么来刑部做事的原因,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 朱雀说道:“不是我不肯说,而是不能说,这里面关乎一些人的名声,偿若我说了出来,他们泉下有知,当不会放过我。你这封信要是不用了,便送给我可以吗?我去找人辨人一下上面的笔迹。” 李觅踪说道:“这信是证物,不能让你拿去,不过……你拿走其中一张,此事若是有人问起,我便说自己弄丢了。” 朱雀抽走其中一张,他要拿回去,让常丁风看看,是不是公孙如是所写。 李觅踪站起身来,说道:“常家老大的审问也该结束了,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朱雀问道:“你让我过来,就是让我看着一封信,和这两本书?没别的事?” 李觅踪说道:“还有就是我想问你的事,你反正也不会说,我又何必再浪费唇舌?” 朱雀笑道:“你卖我这个人情……” 李觅踪说道:“当时端木鹰扬被害一案,你不也帮过我的忙吗?” 两人心照不宣,镖银既然找回来了,李觅踪也算是立功了,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正巧此时常甲风也出来,两人一起坐了马车回常家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杀人灭口 回去的路上,常甲风一路沉默不语。 朱雀问道:“不知常兄和伏缨关系如何?” 常甲风说道:“伏缨?哪个伏缨?” 朱雀说道:“自然是红缨公子,那个伏缨了,难道常兄不认识他吗?” 常甲风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此人是谁?朱兄为何提起此人?” 朱雀心中糊涂,常满丁曾说过,他亲眼看到常甲风和伏缨一起说话,并留下了那块包裹珠宝的破布,他们兄弟二人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朱雀尴尬地一笑说道:“这人是……不提他也罢,衙门那些差役问了什么话?可曾提到过密室中那些尸骸一事?” 常甲风说道:“没有,他们只是简单地问了问镖银的事,记录了常家的人口姓名,便也没有别的了。” 朱雀捉摸不透李觅踪的行事,难道真的只是例行公事?此后他和常甲风两人再无别的话好说,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在马车里,气氛非常尴尬,幸而两人很快回到了常家。 到了常家后,朱雀先不去找常满丁问那常甲风和伏缨在一起之事是真是假,而是先去找常丁风。 常丁风人又不在,据下人所说,自从朱雀和常甲风两人去了衙门以后,他就出门了。 朱雀猜他又去找公孙如是了,既然常丁风不在,他只好先去找常满丁。常满丁正在书房鼓捣什么,朱雀来到他的院子,也没有知会他,常满丁见是朱雀,问道:“你没跟那些鹰爪孙说什么吧?”鹰爪孙指的就是李觅踪。 朱雀呸了一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问你,你那天告诉我,你曾看到你大哥和伏缨在一块,我今日问他,他却说根本不认得伏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满丁说道:“是么?也许是我看错了。” 朱雀生气地问道:“你是诚心的了?为何要这样说?还有,你说的那块破布呢?” 常满丁说道:“你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那块破布自然扔了,我要那破布做什么?” 朱雀怒气反笑,说道:“行,行,枉自我将你当做朋友,你却把我当做傻子来看。” 常满丁转过身来,朱雀才看到他手里拿的是一个方盒子,盒子上有一个孔,不知是什么东西。常满丁说道:“你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你猜猜看,这个是什么?”他提着手里的方盒子问道。 朱雀没好气地回答:“我哪里知道你拿玩意是什么东西?” 常满丁说道:“看来,你真的气得不行,连脑子都气坏了,这个是休字门后面的机关,我让人拆下来的。” 朱雀被他的话吸引,一时忘了质问他,他问道:“你拆这个干什么?不就是一个能射出铁箭的机关么?” 常满丁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奇怪,为何会有人在门后做这个机关,让我差点为之丧命,我自然要好好研究,果然不出我的预料。” 朱雀问道:“你的预料?你预料了什么?” 常满丁说道:“我问你,能够做出这机关的,江湖上有多少人?” 朱雀说道:“多了去了,只要是个打铁的,又有图纸的话,都能做出来。” 常满丁说道:“打铁的做不出来,做出来的也白搭。这东西放在地下几十年,好像昨日才埋下的机关,没有一丝锈迹,能够做出这个机关的只有一家,但他不是打铁的。” 朱雀脱口而出:“你说的是关中的巧匠胡不工?有传言说他跟已经仙去的机关高手鲁妙子学过手艺,所以他们做出来的机关巧器被人竞相收购,不过,你怎么知道这是胡不工做出来的?” 常满丁说道:“所以我猜拆开它看看,你看这里。” 朱雀按照他指点的地方看去,有一个胡字。常满丁接着说道:“我家里有几件胡不工做出来的东西,他在器物上刻上的这个胡字,在右边的月字上都多刻了一横。这个胡字也是如此。” 朱雀仔细一看,果然如此,这个胡字是错的,其中的月字里面本来应该有两横的,现在多出一横,若非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朱雀问道:“是他家的又如何?有什么关系?” 常满丁说道:这就说明,我家老爷子所说的,这个房子是我爷爷七十年前从一位大将军手里买下来的事情,都是假的,因为当时我爷爷在买房时,胡不工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暗器? 朱雀恍然,如果这个机关是后来做出来的,那么,就说明,那个密室很有可能也是后来才挖的,听说胡不工今年已近八十岁高龄,这种暗器制作如此精巧,应当是他巅峰时期的作品,也就是他四十岁之后的作品,那么也就是三四十年前,自然跟常满丁的爷爷七十年前买下这座宅子没有关系了。 常满丁接着他的推断:“我爷爷年轻时也在绿林做过案,虽然没有在作案的时候杀过人,可是后来害得几家镖局关门大吉,也算是伤天害理,后来我那位常岐伯叔叔死后,他才收的手。” 朱雀点了点头,这一点常岐山老爷子自己也说过,密室中的东西不是常凤鸣从正途得来的。想到这里,朱雀心中灵光一闪,说道:“我知道了,这密室是尊祖父常凤鸣所建,很有可能是杀了公孙一家之后,为自己建的逃生密道。” 常满丁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建的这个密室里,既有杀人的机关,又可以作为他存储赃物的密室,埋藏尸体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万一他的事情暴露,他还有逃生的余地。所以他才根本没有依照奇门遁甲上面的字而做相应的功能,上面的字,都是惑人耳目的。” 朱雀说道:“即使知道了这些,又如何?反正尊祖父已经去世,他的过去,都不应再被人惩处,你说过尊祖父常做善事,名声还不错,咱们又何必深究到底呢?” 常满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追究这些,而是我猜,放在那密室中的珍珠宝贝,很有可能都是公孙家的东西,而非他们曾经抢夺的镖局所押的镖。” 朱雀问道:“有什么证据?” 常满丁说道:“都是推测的,这里的东西,都不是一般镖局所押送的东西,据你所说,都是古董字画,珍珠宝贝,我猜都是公孙家放高利贷时的抵押之物。” 朱雀夸赞道:“这种推测很合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偿若真是这样的话……” 常满丁接下来说道:“你也想到了?偿若真是这样的话,公孙如是和我四哥之间,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或者不是为了寻仇,而是为了取走这些东西。” 朱雀说道:“如此,你四哥可能就会有危险了。因为东西虽然是西门竹所劫走,谁能说的清楚,西门竹和公孙如是不是想勾搭的呢?不过,你这个推测还有漏洞,因为你四哥不在乎这些东西,他不是说过,将这些东西作为公孙如云的嫁妆吗?公孙如是既然知道,何用这么麻烦?” 常满丁说道:“那就是公孙如是不知道,我四哥也许只是这么想过,他这样告诉了我们,却不一定告诉了他的相好。”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咱们立刻去找你四哥,那最后一个问题恐怕也就会得到解释。” 常满丁问道:“什么最后一个问题?” 朱雀说道:“到底是谁抢走了六家镖局所押的镖,然后又放回密室,栽赃陷害你们的呢?” 两人一起来到那间破庙的时候,只找到了常丁风的尸体,公孙如是和公孙如云都不见了踪影。常满丁抱着常丁风的尸体放声大哭,说道:朱雀说我是傻子,我就是个傻子啊,偿若我早能想到这点,四哥你也不会被那公孙如是害了。 朱雀劝他:“就算你知道,告诉了你四哥,他也不一定会相信,咱们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人围着破庙查探,最后在破庙以北的草丛中,又发现了西门竹和公孙如云的尸体。 这个发现,把两人先前的猜测都推翻了,难道凶手不是公孙如是,而是另有其人? 常满丁心伤常丁风之死,也糊涂了,想不通此点,就在这时,西门竹的尸体似乎动了一下,朱雀将他扶起,一看他尚有一丝气息,立刻将内力输入西门竹的体内。西门竹得他内力之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见到是朱雀和常满丁二人,脸上露出夹杂着尴尬,不甘,愤恨等神情。 朱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手?” 西门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还能有谁?就是……就是那公孙如是,他……他骗了我,将那些珠宝字画……全都拿走不说,还对我……小云下了毒手……” 常满丁问道:“小云?你是说公孙如云?她不是公孙如是的妹妹吗?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 西门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说道:“小云是……是他雇来的妓女,公孙如是……根本……根本没有妹妹!” 朱雀和常满丁两人你眼望我眼,两人都对常丁风感到悲哀,原来,公孙如是果然在骗他。 朱雀问道:“那,那几家镖局,是你去干的,还是他干的?” 西门竹说道:“是我……可是……我也是因为他,想嫁祸常家,所以让我这么……” 话没说完,西门竹的头一歪,人就此死去。朱雀再向他体内输送内力,也已经毫无反应。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朱雀和常满丁两人也能猜了个大概。公孙如是不知如何勾搭上了常家老四常丁风,然后又从妓院里请了一名妓女小云,说是自己的妹妹,然后嫁给常满丁,这样做既能取得常丁风的信任,又能让小云打听密室中的秘密。 后来他又结识了西门竹,并商量好,让西门竹去劫夺镖银,然后栽赃于常家,作为报酬,自然就是那些珠宝字画了。 不过为何西门竹能够劫夺镖银而不要,偏偏要看上公孙如是的珠宝呢?是因为镖银太烫手了,又太多人去追查镖银的下落,所以他们只是用来栽赃常家,而常家密室中的宝贝可不一样,丢了以后,常家甚至不会报官。因为那些东西,也是赃物,常家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查探此案的李觅踪高明异常,竟一眼看出这是栽赃。 公孙如是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而此刻自己已经查到了举报人这边,公孙如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不惜连下杀手,杀人灭口。 到底这个公孙如是到底是不是公孙胜的儿子,还是有人假扮的,朱雀和常满丁心里还存着疑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收脏者 朱雀和常满丁将常丁风和小云的尸体送回了常家。而西门竹则被他们交给了李觅踪。 李觅踪在镖银被劫一事上,也算给常家卖了好,常满丁和朱雀自然也都不是不识相的人,有了西门竹这个大盗的尸体,李觅踪也算能向上面和镖局有个交代。 但始终都有一事梗在朱雀心头,那就是,常甲风根本不认得伏缨,常满丁为何说他们见了面,而且留下这一块包裹赃物的破布呢? 常家给常丁风举办了一场隆重的丧事,此时提出这件事,殊不合适。 常家的兄弟因为常岐山老爷子的大寿而相聚,这次却又因常丁风的丧事而回家。常家是名门望族,丧事办得自然要符合常家的气派,附近一百里内的和尚都被请了过来,为常丁风夫妇超度冤魂。 常家十几个兄弟,加上朱雀,又围在常岐山老爷子旁边,这次商量的是为常丁风以及公孙如云报仇之事。他们尚不知道公孙如云其实只是个妓女,朱雀和常满丁商量过,一定要隐瞒住此事,否则常家的脸面就全都丢光了 对于公孙如是的下落,他们都没有一点头绪,常戊风和常癸风虽然为官,而且官位不低,可是在此事上反而不如其他的几个兄弟能出得上力,常岐山心情抑邑,几人都怕老爷子气出病来,因此都宽慰他,说找到公孙如是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一定能让常丁风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话虽如此,可是谁心中都没有把握。 常满丁书房,朱雀和常满丁两人坐在椅子上,常满丁非常自责,他认为要不是自己多事,常丁风或者就不会死。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这公孙如是筹划已久,事情绝非因为你的参与而走到这一步,你若是不深入查探,你四哥之死,或者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常满丁听得心中一动,说道:“我知道了,这公孙如是不用我们去找,他自己就会回来。” 朱雀眉毛一扬,问道:“哦,凭什么这么说?” 常满丁说道:“我们能查到公孙如是,只是我个人的原因,而公孙如是自己并不知道,你想,他为何选择我四哥下手?我看,他并非是针对我们兄弟哪一个,而是想一个一个的想尽办法报那昔日之仇!而我四哥,则是我们兄弟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他对四哥有所顾忌,所以才用这卑鄙的方法,先害死了他,我看,不用我们去找他,他自然会回来找我们。” 朱雀说道:“就算是他先来找你们,你又有什么法子应对?他既然能够杀死你四哥,杀死西门竹,说明他的武功,不是你们兄弟几个所能应对的。” 常满丁说道:“他定然不会公然出手,只能在暗中,行使诡计,所以,我看要引他出来,只能用计。” 朱雀看不出来有什么计策能将他引出来,而且公孙如是的目的到底只是那些本来属于公孙家的珠宝字画,还是想要报仇,现在都很难说,常满丁的想法,未尝不是异想天开。 朱雀问道:“此事需要慢慢商量,我问你,你诓骗我那块破布之事,到底是何意?” 常满丁说道:“当时你既然不肯听我说这些事情,我不拿些东西来吸引你,你又如何肯跟我一起调查下去?我知你这人好奇心最强,对于这些事,偿若不拿出一点东西出来,怎么能劳动您的大驾呢?” 朱雀想起里李可卿,为了让自己对于官银失窃的案子继续调查下去,曾将自己扔进河里,相比之下,常满丁做得已经很温和了,不过他还是感到很不舒服,两人都是通过自己性格的弱点出手,自己便掉入他们的圈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相信朋友了? 朋友自然是应该相信的,他们虽然用了手段,但目的都是善意的,偿若他们想要自己的命的话,自己恐怕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常满丁说道:“你千万不要生气……你知道,我虽然兄弟众多,但朋友只有你一个。” 朱雀气哼哼地说道:“亏你还拿我当做朋友。你看,当晚,你四哥院子里发出的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常满丁说道:“我看,应该就是他从密道中捉到的人,因为当时他根本没有出去过。” 朱雀说道:“不对,我曾看到有夜行人当晚出现在你家,只是后来不知所踪,这夜行人的目的地应该就是你四哥的院子。” 常满丁想了想,猜测到:“或者是西门竹的人?” 朱雀说道:“不会,西门竹当时和公孙如是还没有闹翻,你四哥站在西门如是的立场上,不会对西门竹的人动用私行。我看,你四哥下手的,很可能就是公岁如是的手下。” 常满丁问道:“何以见得?若是我四哥当时就和公孙如是不合,如何还能不防备公孙如是,最后竟然被他害死?” 朱雀推断道:“也许他太爱公孙如是了,虽然知道他起意不良,却还是原谅了他。” 常满丁说道:“你这猜测太恶心了,我四哥他……” 朱雀说道:“反正人也死了,咱们也不要再枉加猜测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公孙如是,你说公孙如是会主动前来,我猜他不会。守株待兔的法子太笨了,不是你这种人应该做的。” 常满丁说道:“咱们当然不能干等,得想些办法,他选择四哥,乃是因为四哥是我们兄弟里武功最高的一个,而四哥之后,武功最高的就是我十个常癸风,我看,咱么把重点放在我十哥常癸风上。” 朱雀对他的推论有些怀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是公孙如是,又如何知道公孙如是的想法,我看他找上你四哥,可能只是巧合罢了,并非因为他武功最高,你想得太多了,首先,你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再来,其次他果真来了,会找谁下手,这个也难以测度,我看咱们要主动将此人找出来,而不是束手待毙。” 常满丁颓然道:“我那些兄弟们已经尽了全力去找了,只是他只要随便找个地方躲上一躲,我们就枉费了人力,也难以找到。” 朱雀说道:“想想他的父亲公孙胜,当年一躲几十年,确实难以找到,我看,不如从销赃的路子上找到他。他既然拿到了那批珍宝古董字画,一定要找地方卖出去……” 常满丁听得眼睛一亮,说道:“不错,这么多的东西,想要卖出去,能接手的人不多,若是分散去卖,更会增加他被发现的危险,所以,我们要去找白枭……” 枭是一种什么都吃的动物,白枭不是动物,是一个人。但他也像枭一样,什么都能吃下,无论是赃物也好,败家子抵押自己的传家物也好,甚至是人,不管是活的,还是死人,只要还有价值,他都可以买下。但是他的价也压得低,价值一百两的东西,他最多出六十两,可是钱虽然拿的少了,却绝对可以放心,他绝对不会出卖顾客。 这个信誉太重要了,江湖想要脱手的东西,大多是见不得光的,找到白枭,那就算是换成了银子了。 朱雀说道:“此人六亲不认,你我要是去找他,他绝不会告诉我们,公孙如是的线索。” 常满丁说道:“那我们就暗中跟踪白枭,只要公孙如是来找他,就不能让他跑掉。公孙如是已经比咱们早去了几天,偿若他要是已经见过白枭,又走了,就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朱雀说道:“放心,那批货价值这么高,公孙如是带着这么多东西赶路,又要躲避搜捕,一定比我们慢得多,不过你说的对,咱们得要尽快出发。” 白枭住的地方,是在离洛阳两百多里地的郑州府,两人骑着常家挑选出来的骏马,早晨出发,傍晚就到了。 郑州府和其他的府城没有什么区别,有富人聚集的地方,也有穷人扎堆的地方。按理来说,像白枭这种身份的人,应该住在富人聚集的地方,但是,白枭还是喜欢和穷人待在一起。似乎他对人说过,他本人是穷人出身,虽然后来有钱了,可是他和那些有钱人处不来,说他们心机太多。 朱雀却认为,白枭做收脏的生意,那些富人估计是瞧不起他吧。而他人在穷人堆里,有着很高的声望,因为他经常对周围的穷人施些小恩小惠,每次官府想要来找他麻烦,都会有人提前通知他,所以,只是在安全上,他也会和穷人扎堆而住。 当朱雀和常满丁来到白枭所住的地方时,两人都不想直接去拜访他,而是在这条街上,找了一家餐馆,边吃边留意。吃到一半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来到二人身边,常满丁以为他是个小乞儿,因为这小男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常满丁随手摸出两枚铜板给他。 可是小男孩却不接,他对朱雀说道:“我家老爷有请两位过去,他说到了这里,为何不去他家中坐坐,反而在这小餐馆里吃?是不是瞧不起他?” 常满丁问道:“你家老爷是谁?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一个半朋友 小男孩说道:“你可是常家的十四公子?你可是朱雀朱大侠?老爷既然这样说,那是不会错了,我家老爷姓白。” 两人恍然,他们两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恐怕早有人去通知白枭,而且白枭手下不乏交游广泛之人,当然能够认出二人的身份。只是能够认出他朱雀,这并不奇怪,朱雀本身就是朋友遍天下,可是能认出常满丁,那就十分了不起了。 常满丁既然知道这小男孩是白枭的人,那两枚铜板自然送不出去,他换了一锭银子,有十两左右,塞在小男孩手中,说道:“这个给你买糖吃,你带我们去吧。店家,结账。” 掌柜的走过来说道:“既然是白爷的客人,这饭自然不能算钱。” 两人看到白枭在这里的声望,想着问出公孙如是的事情,恐怕难以如愿,两人都是闷闷不乐,跟着小男孩来到一间破房子前面。 破房子前面又两个懒汉躺在门口,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朱雀却看出这两人功夫不差,在这里,恐怕是给白枭看门的。只是白枭住在这么破的房子里,和他身份殊不相衬。两名懒汉见朱雀二人是有小男孩带过来的,连起身都不起身,更对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朱雀想到这小男孩八成就是专门给白枭带客人过来的,所以连身份都不用查了。 这破房子,从外面看来,就是像破落户住的屋子,可是进到里面,才发现里面的装饰之富丽堂皇,就连常满丁都惊叹不已。原来外面的破烂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里的一切事物,无不华美贵重,更是舒适无比,其中几件家具定是出自名家之手,也不知道是白枭花钱买来的,还是别人脱手卖给他的。 穿过这间屋子,来到后院,进入一间更大的厅堂,这里的装饰也是和前厅一样,充满了奢华之感。其中有一张宽大的椅子,竟然是用一整根金丝楠木雕刻出来的,不见一丝卯榫相接之处。这把椅子里做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身旁有两位妙龄女子,正在给他那瘦小的老骨头揉按。 这位瘦小的老人就是白枭了,他见到朱雀二人,说道:“你们来到我家门口,却不进来,是不是不将我白枭放在眼里?” 朱雀听说过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最恨别人看不起他,虽然他不过是个收脏卖脏的人,可是他的财物,已经比他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人都多,他的权力,和一派掌门相比也不差,他用钱雇来的高手,比徒弟对自己的师父还重要忠心。 朱雀也不想轻易地得罪他,说道:“正是因为我太尊重你了,所以没有来找你,省得你为难。” 白枭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我的规矩的,只要不破坏我的规矩,我愿意为你这样的人提供比别人更多的帮助。” 朱雀说道:“你我素不相识,这是为何?” 白枭说道:“只要以后别人在你面前提到我,你只要称呼我是你的朋友就行了。” 一句话,换白枭的倾力相助,偿若不答应,估计就会伤害到这老人的自尊,两人也会因此惹上无穷的麻烦。朱雀说道:“你既然拿我当朋友,我又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不过,我想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朋友。” 白枭问道:“怎么说?朋友和真正的朋友有什么区别?” 朱雀说道:“朋友可以有无数个,但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半。” 白枭问道:“一个半?难道相识满天下的朱雀,朋友也只有一个半?”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不到一个半,只有半个。” 白枭让本来给他按摩的两名女子出去,人从椅子上下来,他躺在那里时,已经显得瘦小,这一站在地上,更是矮小。人虽然矮小,却有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势。朱雀说道:“不知白老大是不是愿意听在下说个故事?” 白枭说道:“请讲!”若是别人要给他说故事,白枭早让人抓起来丢了出去,但朱雀所讲的故事,他却非要听听不可。 朱雀说道:“有一个人,他的儿子杀了人,官府全力捉拿,他只好去找朋友相帮。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平日和他关系不错,整日相见的朋友,大多都用各种理由推脱,说自己现在处境如何不妙,对其子杀人之事已无能为力。后来,他找到了其中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个人听说了此事后,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送给他,说道,你拿这些钱,让你儿子跑路。” 白枭听到这里,说道:“这个朋友一定是一个朋友了,其他的朋友都只是半个朋友。”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朋友只算是半个朋友,其他的朋友都不算朋友。” 白枭:“哦。”他想不出那一个朋友会怎么去做。 朱雀接着说道:“这个人不想儿子整天逃亡,他最后去找的这个朋友主动过来找他,说道,你回家吧,事情我帮你解决了。” 白枭非常好奇,忍不住问道:“如何解决的?” 朱雀说道:“此人本不愿说,后来被问不过,才说道,我让自己的儿子去帮你的儿子顶罪,代你儿子去执行死罪。” 白枭一脸惊讶,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朱雀说道:“这个才是一个朋友。不过白老大,究竟想让我朱雀当你是我的什么朋友呢?” 白枭默然,只是朋友二字,说明不了什么,有的朋友,根本算不上朋友。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因为这些事我都做不到。” 朱雀说道:“不,你肯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我们至少还是半个朋友。” 现在摆在白枭面前的就是两个选择,一个是违背他自己的原则,告诉朱雀顾客的身份,一个是拒绝朱雀,两人形同陌路。 白枭权衡利弊,选择了后者。他的一切声望财富,都是建立在这个原则之上,这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但是朱雀没有逼迫与他,他说道:“我并非让你告诉我他的人在何处,只要白老大能让我在附近自己找他,我就已经将白老大当成朋友了。” 白枭知道朱雀这是以退为进的方法,如果再拒绝,就显得有意和他作对了,他微微一笑,说道:“好吧,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了,向在我家附近待上几天,我又怎能拒绝?”他伸出手来,朱雀和他握了握。 接着朱雀拉着常满丁和白枭告辞,两人在附近的一间民房中安顿下来。他们选的这间屋子,是离白枭住所不远处的阁楼上,巧妙之处就在于,通过窗户,能将白枭门前附近的地方都尽收眼底。这样,他们只要静静等着,等公孙如是的出现就行了。 两人等了三天,这天,公孙如是终于过来,他叫人一担一担地向白枭家中挑着那些东西。看来,他带着东西过来,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走得比朱雀和常满丁慢了几天。 公孙如是来找白枭的时候,他们没有动手,因为此时公孙如是是白枭的顾客,等他出来时,就不同了,那时交易已经完成,他和白枭之间就没有关系了。 两人等了半日,估计白枭在估算东西的价值,而公孙如是从白枭家中出来的时候,没见到他手里拿着什么金子银子的,说明白枭和他结算的都是银票。 连个人见公孙如是出来,立刻从阁楼的窗子中跳了出来,两人一边一个,挡住了公孙如是的去路。 公孙如是见到是朱雀二人,脸色变得阵青阵红,他忽然抽身向白枭家门冲了进去,想借白枭来挡他们一挡。可是,这次,白枭门口的那两名懒汉伸手一拦,说道:“难道我家大爷少了你的银钱了么?” 公孙如是说道:“没有。” 两名懒汉说道:“既然没有,就不能进去了,你们要打架,请在外面打。” 公孙如是回过头来,对朱雀和常满丁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拿回原本属于我家的东西,难道你们还要来找我麻烦?” 常满丁恨恨地说道:“若只是拿走那些东西,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追究,可是你好狠毒,竟然对我四哥下此毒手,枉他对你一片真心……” 公孙如是说道:“你爷爷杀了我父亲一家,我只是杀了你常丁风一人,已算是很便宜了。” 常满丁说道:“要是追究起来,还不是你爹先杀了我的叔父?你……” 公孙如是忽然出手,他看常满丁这边守得相对弱一些,便想从这边逃走。 然而他低估了常满丁的武功,就连朱雀也想不到常满丁的功夫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似乎比常丁风还要高,他在公孙如是冲过来的时候,一剑刺入公孙如是的小腹。公孙如是的一掌也打在常满丁的脸上,常满丁的一边脸肿了起来,他猛然抽出剑,随着鲜血的喷出,公孙如是倒了下去。 常满丁脸上中了公孙如是这一掌,面容显得狰狞,可是常满丁脸上却现出愉快轻松的神情。 常满丁伸手在公孙如是的怀中掏出了一叠带血的银票。朱雀蓦地想起,这一切罪恶的发生,都起始于公孙胜主动借给常岐伯的高利贷,而这一切的罪恶之源,都来源于人的贪念。 其实贪欲是人最普通的欲念,人人都有,困了贪睡,饿了贪吃,穷了贪财,还有贪权,贪名,贪色……只是这些贪念如果建立在自己辛勤劳作的基础上,那么所得来的享受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可是若是想走捷径,那么,这种贪的满足,往往伴随着各种各样恶行的发生。 常满丁忽然哈哈大笑,笑中带泪,失去的已经不可得,而活着的人,能做的,只是尽力去避免贪欲控制我们的身心。 朱雀去找白枭,要了一架马车,将公孙如是的尸体放了进去,常满丁坐在马车上和朱雀告别,他将带着公孙如是的尸体,去祭奠常丁风的在天之灵。 朱雀看着他的离去,只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见到这类事情的发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湖边垂钓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想要的东西,也许就在你的手中,而你拼命想抓住的东西,又像手里的沙子,越想紧紧握住,越是溜走的更快。平时用不到的东西,就在你的眼前,当你想用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 感情,就是这样,你越不在乎,它越是粘着你,甩脱不掉,你越想得到,它反而渐行渐远。 朱雀闲来无事,就去了慕容寒山那里,想问问他武道的最终境界是什么。两人像参禅那样,一连谈论了十多天,都没有结果,期间无垢禅师来过一次,见二人话说得发痴,已将坠入魔道,可是二人不听劝阻,无垢禅师无奈离去,临走前,他丢下一句话:“两个疯子!” 也许是江湖中各种奇诡之事都见得多了,朱雀特别想清静一段时间,所以来和慕容寒山谈武,谈剑,谈这些形而上学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很玄,玄之又玄,奇妙难言。 谈得胡字也长了,谈得心力憔悴。这天早上,朱雀早起,来到万剑山庄后的洗剑池边,一名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这名少女就是慕容娇。自从上次白莲教夜闹王府一事之后,朱雀就再也没见过她。 朱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娇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朱雀感到好笑,说道:“我来找慕容寒山的,你呢?” 慕容娇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雀惊讶得合不拢嘴:“这里不是万剑山庄吗?似乎是慕容寒山,慕容……” 说道这里,他心中一动,问道:“你难道是慕容寒山的女儿?” 慕容娇说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 朱雀感到奇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可以说不可以说的?” 慕容娇说道:“慕容寒山都没有结婚,哪里会有女儿?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罢了。” 朱雀心中不知她在搞什么鬼,倒不好接口。她直呼慕容寒山之名,肯定是不将他当父亲了,可是她又说,慕容寒山没有结婚,所以才没有女儿,难道她是慕容寒山的私生女?她说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这是什么意思?她如此娇蛮,竟会说自己可怜? 慕容娇见朱雀神情变化,已知他的心思,说道:“慕容寒山有个有个哥哥,叫慕容岚月,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惜他生下了我,却不养我,将我扔给了他弟弟,跟着名动天下的慕容寒山也不错啊,可是他的眼里只有剑,没人关心我,我只好自己溜出去玩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你有个天下第一剑的师父,你不跟着学,偏偏要去跟无影剑去学剑。原来如此。” 慕容娇说道:“也不都是这样,慕容寒山说他的剑法只适合男人练,女人练不了。” 慕容娇说道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说道:“我要走了,你要是见到慕容寒山,千万别说我来过,否则,他若是知道我来了,而没有去见他,他会打死我的。” 朱雀说道:“那你去见见他不就行了?” 慕容娇说道:“我才不要去见他……他一见我就生气,我一见他就难过,唉,还是不要见了,再见。” 慕容娇飞身上了墙,她站在墙上说道:“对了,我师姐约你在后天傍晚,太湖晓月见,说有事相告。” 说完人落在墙头外面,朱雀想再问她什么事,可是她已经走了。 她口中所说的师姐,自然是伊雪了,这么久没有见面,朱雀听到她的名字,还是心动不已,她为何约我见面?难道是因为……呸呸呸,你朱雀是什么东西,竟敢痴心妄想?朱雀自嘲了一会,又回去见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家的老仆说道:“主人出去了。”朱雀想着在万剑山庄待的也够久了,幸而这一段时间,和慕容寒山只是谈剑,而不是比剑,趁他不在,正好离去。于是他让老仆等慕容寒山回来后告诉他,自己有事,先走了,望恕不告而别之罪。 离开万剑山庄,途径十里杨堤,杨堤岸上自然种满了杨树,杨树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树,春夏之际,杨絮似漫天飞舞的羊毛,纷纷扬扬,惹人厌烦,但除此之外,杨树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好处。 杨堤西面是一片天然的湖泊,叫做渔洋湖,湖边有位老人在垂钓,朱雀离开万剑山庄本来也是无事,和伊雪之约还有两日,他无所事事,就站在老人身后看老人钓鱼。 很快,一尾大鱼被钓了上来,老人捏住鱼身,将鱼投入身边的一个鱼篓,接着讲鱼线甩入湖中,即不下饵,也不看浮漂,很快又钓上来一条鱼,这次朱雀看清了,这老人用的鱼钩子,竟然是直的,就像是一根针,这样的鱼钩是如何将鱼钓上来的?何况这么大的鱼? 朱雀看老人甩动鱼竿的手法,灵动而巧妙,似乎那鱼竿不是一根鱼竿,而是一条活物,那钓鱼线也被赋予了生命,在老人手中随心所欲。就在这一刹那,朱雀明悟,这老人就是冀北鞭王百里曲直。朱雀猜不透他此刻在这里是何意,难道他想挑战慕容寒山不成? 朱雀见到鱼篓中已有五六条鱼,接着那老人鱼线抖动,似乎又有一条大鱼上钩,鱼线逐渐抖动得厉害,湖面被搅起了波涛。老人双手抓住鱼竿,向上提,看架势,是在和湖中的大鱼比耐力。能让冀北鞭王都要尽全力去拉的鱼,那得是多大一条?要不是在湖面上看了半柱香的时间,朱雀都要以为那湖里藏着一个人,在拉着鱼线搅动。 忽然,那被搅起的波涛被分成两片,一根钓鱼针在水中盘旋。哪里有什么鱼?可是朱雀看到鱼线的抖动,似乎那鱼还在那里,但钓鱼针上明明空空如也。原来这次根本就没有鱼,朱雀看到的鱼,全都是幻觉,是百里曲直用内力带动鱼线,表面看起来,就像是有条鱼在挣扎一般。这鱼竿长达一丈,鱼线又长达一丈,两丈长的距离,百里曲直的内力竟然如臂使指,幻出鱼的假象。 内力练到这一步,委实可叹可怖。那钓鱼针忽然像从强弓里射出的箭般,向朱雀袭来。朱雀冷不丁受此攻击,人却也并无惊慌,他早料到百里曲直在此拦截他,是不怀好意,刚才水破针出的那一刻,朱雀已经做好了相斗的准备。 鱼针虽快,朱雀的动作更快,他身子向后疾跃,腾云功展动,人就像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向后退出两丈,然后定住不动。那鱼竿带着鱼线鱼针,就在他鼻尖前一寸处停住,再也前进不得,这是百里曲直攻击距离的极限,朱雀早已算好。 百里曲直站起身来,收了鱼竿,对朱雀说道:“好胆量!好眼力!小女在阁下手中吃了个亏,我还以为是偶然,现在看来,她就算再练上十年,也不是阁下的对手。”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颓然说道:“小女终生不是你的对手了。” 朱雀说道:“前辈谬赞了,百里雪将门虎女,只要肯苦练,总会有突破的一天。” 百里曲直叹了口气,说道:“对别人这么说,还可以,而小女……” 朱雀问道:“百里雪?她怎么了?” 百里曲直说道:“她做下偷袭,围攻,暗杀的丑事后,我断了她的一条右臂,希望她不再习武,能够安分生活。” 朱雀惊讶地说道:“这,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吧,令千金所做之事,我也没有怪罪……” 百里曲直打断他的话:“我说的不只是她对你做下的事,还有别的事,我不能让人说我百里曲直不分是非,姑息养奸。” 朱雀见他并非向自己卖好,那么他来找自己之事,将更为严重,忍不住问道:“前辈此次来找我,不知何事,何不请直言?” 百里曲直说道:“好!朱少侠快人快语,我就坦然相告。别人给我脸上贴金,称我为鞭王,这个称号,我实在愧不敢当……” 朱雀听到这里,心中想到,这百里曲直应是老了,让他直言,他还是说这么多废话。 百里曲直接着说道:“可是我有一个兄弟,叫呼延刺日,人称枪王,以他的实力绝对当得上这个称号。可是我这呼延刺日兄弟前几日被人害死,他家中的那柄金尾梨花枪也跟着不知所踪。” 朱雀哦了一声,心道,难不成让我去帮着找出杀死呼延刺日的凶手,以及找回他的枪?传说那柄金尾梨花枪有着非凡的魔力,用枪的人,都能武功倍增,可是这只是传说而已,难道还真有此事? 但百里曲直所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百里曲直说道:“呼延刺日有一个儿子,在他被害的当晚失去了踪影。这孩子只有九岁,希望朱少侠能够帮我找到他。” 朱雀颇感奇怪:“为何让我去找?六扇门中尽有高手,又有手段,找个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百里曲直说道:“呼延刺日曾经做过一件错事,偿若是由六扇门里去查,我怕查出此事,对他的声名不好……” 朱雀问道:“不知他做过什么错事?” 百里曲直犹豫了一会,似乎想着还需要朱雀的帮忙,便说道:“他曾错杀一名义士,也是他的知交好友。” 朱雀动容道:“你说的难道是铁枪门的上一任掌门,芩破竹?” 百里曲直说道:“不错。” 朱雀喃喃地说道:“人说芩破竹死于非命,至今不知凶手是谁,没想到竟然是呼延刺日杀的,你说的误杀……” 百里曲直说道:“当时呼延刺日发现芩破竹似乎和他妻子有染,而且呼延刺日问他时,他也没有解释,呼延刺日一怒之下,便从他背后出枪,一枪毙命。可是他事后发现两人是清白的。” 朱雀说道:“芩破竹常做侠义之事,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记得此事在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难道竟没人知道一点真相?” 百里曲直说道:“只有芩破竹的一名弟子,知道是呼延刺日所为,但是他知道此事的经过后,便替呼延刺日隐瞒了下来。” 朱雀问道:“你想,会不会是芩破竹的后人,发现了真相,然后前来报仇?” 百里曲直说道:“芩破竹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业已远嫁,应该不会。铁枪门后来的掌门人曾一念,也和呼延刺日常有来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就是他知道真相,也不至于会痛下杀手,就算是曾一念所为,也没必要将他的儿子也掳去。”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那名知道真相的芩破竹的弟子,他叫什么名字?呼延刺日的儿子,又叫什么名字?” 百里曲直说道:“知道真相的芩破竹的弟子,名叫管啸月,呼延刺日的儿子名叫呼延格。怎么,你答应去帮忙找回呼延格了?” 朱雀说道:“这可能是我的缺点吧,我对这些没有头绪的事,很感兴趣,倒不是单单为了帮忙找回呼延格。” 百里曲直说道:“好,朱少侠快人快语,那咱们现在就去呼延家看看?”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行,我后日与人有约,大后日咱们一起去呼延家。”朱雀望着渔洋湖的湖面,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伊雪的身影。 随后两人约定了见面的地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狐假虎威 好不容易等到了后日傍晚,朱雀心情大好,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揽镜自照,颇有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朱雀来到二人约定之地,是一家酒楼,酒楼的名字就叫太湖晓月,此时华灯初上,正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韵味。 太湖晓月原来是一座塔,年久失修,酒楼的主人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将这塔修葺一番,挂上了太湖晓月的牌子,因为请了好厨师,酒楼的名声渐响,其中有几个拿手菜,颇能吸引一些饕餮之徒,从周边几十里的地方来到这里,体会大快朵颐的美妙。 朱雀虽不贪吃,想到这里的美味以及佳人有约,心中还是十分愉悦。 走进酒楼,举目望去,满座的桌子间,并无伊雪的踪影,朱雀并不感到失望,知道太湖晓月共有五层,每层都有席位,他沿着楼梯踱步而上,一直上到了三楼,才看到慕容娇,却没有见到伊雪,朱雀这才感到一股无由的失落。 他想问问慕容娇为何不见伊雪。这才发现慕容娇的周围,站着几名江湖人士,这几人服饰划一,看来不知是哪一帮哪一派的帮众。双方人马似乎并不融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其中一人长得肥肥胖胖的,脸上的肉都往中间挤,一双半眯着的小眼睛露出凶光,对慕容娇说道:“我也不要你怎样,只要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见了我师父,你自己去跟他说。” 慕容娇此时已经见到从楼梯上来的朱雀,似乎胆子大了起来,她说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师父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你师父可以命令你,你师父命令不了我。哼,姑奶奶爱去不去,可不是别人能要胁得了的。” 这几人听到慕容娇如此说,脸色都变了。朱雀暗暗好笑,慕容娇刚才应该不是用这种口气在和他们说话,只是见到自己以后,有了靠山,口气才硬了起来。 果然,其中一名身材消瘦的人说道:“大师哥,还跟她啰嗦什么,我看她这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直接将她绑了,岂非胜过在这里磨嘴皮子。” 肥胖的大师兄说道:这里毕竟是闹市,这么做,传出去,对我们神针门名声不好。说到这里,他扬声说道:别以为我们不敢动手,惹急了我们,剥了你这小娘皮的衣服,让你赤条条地跟着走,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朱雀从未听过神针门,听到这个门派的名字,要是让他猜的话,他会以为是精于女工的人,善用绣花针一类的武器,而这一批人,都是长相各类的大汉,无论如何想不出会和神针扯上关系。不过,不论这些人是邪是正,朱雀总是站在慕容娇一方的。 朱雀听到肥胖的神针门大师兄这般说话,先是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们这群老爷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威胁一个女子,算是怎么回事?还要不要脸?” 这些人这才发现朱雀,那身材瘦小的人说道:“不关别人的事,多管闲事,小心找揍。” 那肥胖大师兄也说道:“不错,这是我们的私事,阁下何人?” 这时候慕容娇站起身来,说道:“连名震天下的朱雀都不知道,我看你们,真是狗眼不识泰山。” 那肥胖大师兄一脸疑惑:“朱雀?朱雀是谁?喂,你小子是不是一定要管闲事?” 朱雀心中想道,这神针门一定地处偏僻,平日很少出来走动,否则不会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过,而且看这些人的神情,不只一人没听过,他们都没有对朱雀的名字有何反应。 其中一人来到朱雀面前,喝道:“你小子找死!”一拳打出,朱雀和这些人无冤无仇,和他们敌对,仅仅是站在慕容娇的立场,并不想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因此只是闪避了一下,并没有还手。 可是此人却认为朱雀是怕了他们,反而更加嚣张,右臂横扫,向朱雀头脸击来,朱雀见偿若再不出手,这群夜郎,将会更加自大。便出手捉住他的手腕,然后向前送去,那大师兄一招托塔式,将此人接住,然后脸色一变,说道:“没想到阁下武功不错,是我们看走了眼,你想为这小娘皮出头是不是?” 朱雀拍了拍手,说道:“似乎不是我先动的手吧,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 这肥胖的大师兄缓缓地将他手中的师弟放在一边,原来就在朱雀拿住他手腕之时,已经封了他的穴道。这肥胖大师兄说道:“在下神针门黑齿印,请赐教!” 朱雀说道:“原来是黑兄……” 黑齿印说道:“错了,我复姓黑齿,并非姓黑。” 朱雀哦了一声,这个姓氏他倒是头一次听说,他问道:“黑齿兄,我看我们没有这个必要相斗吧,只要你们不去为难这位姑娘,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一定要争个胜负出来呢?” 黑齿印说道:“这个小……这位姑娘,她拿了我门下重要的东西,问她她不承认,所以我只能将她带回去,听由门主发落,朱兄弟,我敬佩你的武功,也不想和你相斗,可是,这东西非找回不可……” 慕容娇打断他的话:“谁说我拿了你们的东西?稀罕么?你一个小小教派,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拿的?” 黑齿印气呼呼地说道:“枉我们门主还好生招待于你,你前脚刚走,那东西便丢了,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拿的?” 慕容娇说道:“呸呸呸!你们能有什么好东西进得了本姑奶奶的法眼?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你看到了么?没有证据,就让我跟你走?你当我是什么人?” 慕容娇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可是朱雀却听出她的心虚,这神针门也不知是什么来头,门主邀请慕容娇做客,随着慕容娇的离去,他们门内的宝贝就此丢失。可是慕容娇说得却也在理,既然没人发现,强行带她回去,未免说不过去。 果然,这黑齿印脸色涨红,说道:“你……”一时无话可说,却又恼羞成怒,出掌便往慕容娇拍去,慕容娇对他的攻击理也不理,但朱雀却不能袖手旁观,他出掌拦下黑齿印的攻击,黑齿印只觉手上一麻,人退到一边,问道:你非要帮她是不是? 朱雀察觉出黑齿印作为大师兄的功力不过尔尔,说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不错,我不能让你们将她带走。” 黑齿印恨恨地说道:“好好好,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蛇鼠一窝……”他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丰富,朱雀被他肥胖的脸上所作出的各种申请所吸引,忽然听到慕容娇叫道:小心! 朱雀听到一阵细微急促的声音,发觉对方在使暗器,连忙腾空而起,只听叮叮叮一阵细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朱雀来不及向后看,那些暗器击中了什么,人在空中时,就和身向黑齿印扑去。黑齿印见朱雀躲过了暗器,从袖子中滑出一根黑色的短棒状的事物,朱雀不知那是什么,只好先行退开,他人在空中本来无法使力,但朱雀何等样人,腾云功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在一边。 也不见黑齿印有什么动作,他手中的黑色短棒忽然冒出了浓浓的白烟,这白烟带着一股辛辣之味,朱雀被辣得眼泪直流,不消片刻,那白烟就充斥整间屋子,遮住了视线,这白烟比大雾还浓。朱雀怕他们趁机发射暗器,连忙护住头脸,人往窗边扑去。耳中听到慕容娇一声娇叱,一声呼叫,接着就是纷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这烟雾无形优质,看起来像雾,闻起来却比炒辣椒的味道要重得多,朱雀凭着印象向楼梯走去,楼下的人似乎搅攘一团,朱雀一直来到了后厨,找到水缸,用水洗了洗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等他想起慕容娇还在楼上,回到三楼时,慕容娇已经不知去向。 朱雀被这白烟辣出一肚子邪火,他一直来到太湖晓月的顶楼,五楼,从五楼的窗户向外看去,太湖上,有一艘小船,上面坐了不上人,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不知慕容娇在不在上面,总之慕容娇被掳去,是毫无疑问的了。 朱雀来不及等到第二日,当晚就去找了百里曲直,说明了暂时不能陪他去呼延家之事。百里曲直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无奈之下,只能再约定时间。 朱雀问他可曾听说过一个叫神针门的门派?百里曲直摇了摇头,朱雀见连他都没听说过,可见这神针门是多么名不见经传,可是看那肥胖的大师兄,他们武功虽然不高,但手段高明,似乎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徒。 朱雀本想邀慕容寒山一起去寻找和搭救慕容娇,可是慕容寒山外出,始终没有回来,朱雀只得自己去查探。 苏州府内,要问谁对江湖之事了解的最多,那江南三老要称第二的话,绝无人敢自称第一。童梧凤便是如此,朱雀虽然只和他见过一次面,但却认为此人学士渊博,见识广泛,说不定能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童梧凤名气很大,所以童府非常好找。朱雀以为像童梧凤这样的人,应该是出尘之人,居住在僻静之地,恰恰相反,童梧凤住在闹市之中。从他家门出来,就是一条吵闹的街道,街道两边,几乎可以买到生活上所用到的任何东西。朱雀向童府的看门童子报上了名号,指明要见童老。可是看门童子说道:“老爷不在家,去花街了。” 朱雀问道:“可知在花街哪一家?” 这童子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你自己去找吧。” 朱雀只好再赶去花街。花街是青楼林立的那条街的雅称,是童老正日流连之地,倒也不奇怪,只是那一条街上,有十多家青楼,朱雀只好一家一家去问。问到第二家时,老鸨是个热心肠的人,对朱雀说道:童老虽然哪家都有可能,但听说近水楼新来了一名歌妓,我们生意都被抢走不少,你不妨到那里去问问。 朱雀大是感激,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那老鸨。老鸨笑嘻嘻地接了过来,顺手在朱雀手背上捏了一下,说道:“我家的姑娘姿色也都不错,不比近水楼里的姑娘姿色差,小哥有空就来玩玩,像你这样漂亮的情哥哥,姑娘们一定会抢着来侍候你的……” 朱雀见这老鸨已经年愈六旬,脸上浓妆涂抹,却偏偏要做出那少女的姿态腔调,听得头皮发麻,连忙说道:“会的会的。” 转身快步离去,那老鸨在他身后哈哈大笑,朱雀只感到脸上发热。 来到近水楼,看到这里确实比别家气派,门口两个老妈子在招呼客人,朱雀知道这里的人虽然口甜面善,却只认一样东西,就是银子,因此,他话也不多说,一人赏了几分银子,说明了来意,童老果然在此,得了朱雀的银钱,两位老妈子伸手喊来一位小厮,让小厮带着他去找童老。 朱雀看着小厮,是名十多岁的男孩,忍不住问道:“为何在这里做事?赏银多是不是?” 这小厮一开口,朱雀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姑娘,只是故意打扮成男孩的模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神针门 朱雀问她为何打扮成这幅模样,小厮说道:“来到这里的人,总是动手动脚的,十分讨厌,我穿上男装后,就好多了。” 很快来到童梧凤的厢房,里面传来悦耳的古筝和一名女子的歌声,隐隐约约的也听不甚清。 那小厮把朱雀送到这里后,就要离去,朱雀摸出一两银子塞到她手里,那小厮对他甜甜一笑,这才去了。 朱雀敲了敲门,里面的歌声止歇,一名大汉拉开门,见到朱雀,问道:“什么事?”表情不善,似是在责怪朱雀打扰了童老听曲。 朱雀知道这是童梧凤的家仆,说道:“我来找童老,敢问……” 里面童梧凤的声音传来:“是朱少侠么?赶快进来。” 那大汉这才放朱雀进去。整个厢房内,除了那名家仆,就只有童梧凤和一名歌妓,朱雀忍不住先看了看歌妓,果然相貌不凡,加上歌艺超群,在近水楼一定大受欢迎。童老有钱有势,让这名当红歌妓来陪她,别人自然都没有什么话说。偿若童老不是以文著称,而是以武称强,这么留着一个这个歌妓在厢房,早就有不服气的人来找麻烦了,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但习武之人对于学文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尊重,轻易不会去招惹,否则就会被人瞧不起似的。 童老见到朱雀非常开心,让朱雀坐在他旁边,亲自给他湛了杯酒,朱雀接过来喝了,然后说道:“我此次前来,乃是……” 童老打断他的话,说道:“俗事等会再谈,咱们先听完灵儿的曲子。” 朱雀没有办法,只得客随主便。这首曲子刚才唱到一半,被朱雀打扰,此刻已经停下,童梧凤示意灵儿继续,这曲子才继续弹唱。朱雀耳中听来,灵儿声音清丽,古筝如杜甫所云,大珠小珠落玉盘,筝音快而不乱,缓而不绝,的确是音与乐相得益彰。只是他心中有事,没办法静心赏听,就如童老所说,心怀俗事,不闻悦耳知音,如同食不知味。 一曲唱罢,童老也看出朱雀心神不定,暗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晚的享受至此而终,他让家仆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赏给灵儿,并对她说道:“今日有事,不能安心聆听灵儿的新曲了,明日我再来……” 这灵儿似乎非常尊重童老,对童老福了一福,这才款款而去。 等灵儿出了门,童老就问到:“不知朱少侠找老夫何事?” 朱雀将慕容娇被人掳去一事坦诚相告,并问道:“不知童老可听说过这神针门的事?为何在下也算得上见识广博,却从未听闻关于这个门派的任何事?” 童老先不回答他的话,反而惊讶地说道:“原来慕容娇竟然是慕容寒山养女,你是听谁说的?” 朱雀说道:“这是慕容娇亲口所说,应该不会乱说吧,何况慕容娇乃是无影剑的徒弟……” 童老说道:“我和慕容寒山乃是同乡,虽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这么一个养女。在碍于形势下,谁都会撒谎,你也不用在意。” 朱雀接着问道:“那他有个叫慕容岚月的哥哥吗?” 童老摇了摇头,说道:“慕容寒山乃是独子,哪里有什么哥哥?” 朱雀苦笑了一下,既然慕容娇在这件事上撒了谎,那么,她所说的伊雪约自己出来,也很可能就假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出头,帮他摆平神针门的事,可惜自己无能,还是让神针门将她掳走。此事不仅出乎自己的意料,恐怕慕容娇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朱雀面前被人绑走吧。偿若她不约朱雀前来,自己说不定有逃走的办法,自己前去之后,反而坏了事。 所以无论出于伊雪的面子,还是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道义上,自己都要将她解救出来。 童老又问道:“那慕容寒山和嵇无忧比试了吗?谁输谁赢?” 朱雀着急问他神针门之事,只是见他问个不停,有不能不答,只好迅速说道:“两人比试,慕容寒山赢了,因为嵇无忧当时状态不好。” 童老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着急,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刚才不说神针门的事,算是对你破坏了我今晚听曲计划的小小惩罚。这个神针门,你没听说过并不奇怪,因为这个门派,其实算不上武林中人,他们本来是一家专门生产针的小作坊,他们手艺非常精湛,所做出来的针价格非常贵,普通人家也用不起,被称为神针。后来的有一位精通暗器的江湖人到他们那里定制一批钢针,等到付钱之时,这名江湖人却因为种种事情,钱不够付账的,这作坊的东家名叫是云照,为人精明,便让此人教他几手施发暗器的功夫,那剩下的钱便免了。” 童老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也许此人着急用这批暗器,便教了是云照几手发射钢针的手法,此后是云照勤加练习,竟然让他练出一些名堂。他的作坊后来才改成神针门的,算是半商半武。而且你听他是云照的名字很奇怪是不是?他们乃是滇人,这个姓氏就是那里的姓氏,据说整个门下的人极少来中原,所以你没有听说也正常。” 朱雀问道:“那黑齿是否也是滇人的姓?” 童老点了点头,说道:“黑齿是滇人有名的姓氏,以前有过黑齿部落,后来逐渐被汉人同化,部落逐渐消失,但复姓黑齿的人,在云贵一带,还是有着不少的人。” 朱雀问道:“不知童老可曾听说他们神针门里有什么宝贝?那黑齿印便说是慕容娇偷了他们门下的东西,所以才有的此事。” 童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难道是他们淬炼神针的秘密?还是是云照记录下来的暗器手法?我非是万事通,在此事上确实不知。” 朱雀感激地说道:“这已经能够让我明白事情的经过了,唉,事情太多,我又无法分身。” 童老说道:“这就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你所做的事,恐怕都是你的名声地位能力,促使你遇到这些事,你真要是一个籍籍无名而且无能之人,别人如何会来找你呢?” 朱雀苦笑道:“这也说的是,你这不是在变相夸我吧。” 童老呵呵笑道:“你的名声还不够大吗?非要我写篇朱雀赞不成?” 朱雀慌忙说道:“这个就不用了,只是江湖上的事,能得到你们文人的肯定,就是我们的一种荣耀,何况向童老这种身份的人。”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会,朱雀又陪着童老喝了几杯酒,这才熏熏而去。 第二日一早,朱雀就快马加鞭,向西南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紧追不舍 朱雀一连疾驰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发现神针门的踪迹,他沿路打听,因为黑齿印的相貌很有特点,偿若有人见过他,定然记得,然而一路上的饭店旅馆,都没有听说谁曾见到此人。 那么这就有两种可能,一是神针门的徒众根本没有从这条路走,朱雀走的这条路是最便捷的一条路,从苏州去云贵方向,十停中有九成会这么走,除非绕路有事,神针门的人偿若走别的路就一定要绕路,他们本来就带着一个掳走的人,为了加快带慕容娇回去见门主,不应该绕路的,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大。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神针门的门主根本不在云贵,而是和黑齿印他们一样来到中原,只是不知在什么地方。这种可能性很大,黑齿印说慕容娇偷走了他们门下一件贵重的东西,以慕容娇的性格,并非不可能,这件东西也许太贵重了,所以就连门主也亲自来找。 朱雀只好再返回苏州,找到了丐帮苏州分堂的堂主汤铉,朱雀和汤铉曾经打过两次交道,说不上交情多深,可是看在汪九成的面子上,他对朱雀还是言听计从。朱雀让他帮忙找寻黑齿印等人,偿若不知他们的落脚处,也要知道他们离开苏州以后的去向,并向汤铉描述了黑齿印的相貌。 汤铉说道:“朱少侠放心,难道你能将我们当做朋友,来找我们做事,我们一定尽力而为,最迟晚上就会有结果,不知到时候在那里告知朱少侠呢?” 朱雀因为着急慕容娇的去向,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汤铉点了点头,安排手下去通知各处的兄弟,帮忙查找这些人。丐帮人多做事方便,还没到傍晚,就陆续有人前来禀报他们的行踪:“这伙人向北而去,已经离开苏州府,昨日午时过了江,至于到了江北的行踪,我们已用飞鸽传书,通知江北的兄弟留意,朱兄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告知。” 朱雀大为感激,客套的话也不多说,立刻上马疾驰而去,看样子他们的门主确实来到中原,而且在北方。黑齿印他们几人带着慕容娇行走不便,如果能赶在他们见到门主以前将她救下,尚有回旋的余地,偿若他们见到了门主,甚至动了私行,再想化解就困难了。 朱雀马快,一路不停歇,到了半夜,已经过了江,来到靖江。朱雀人困马乏,看来偿若继续赶路,就算是见到他们,也没有精力救人。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能先休息一晚,明早继续追踪。 胡乱找了个旅馆睡了,一夜无话。早上起来吃早饭时,一名花子来到身旁,说道:“朱少侠要找的人,已经到了淮安府盱眙县,现在盱眙住店等候,不知在等何人。” 朱雀既惊异于他们打听消息的迅速,有惊异他们认人的本领,因为他以前从没见过此人,他向这名花子道谢后,立刻起行,这名花子说道:“我们每个分堂都有好马,朱少侠要是不嫌弃我们马劣,可以随时换马,节省马力。” 朱雀点了点头,再次道谢,随后上了马,向西北行去。一路果然能够随时换下疲倦的马,到了傍晚,他已经到了淮安,按照丐帮兄弟的指点,他径直来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处,是离淮安府著名的铁山寺没有多远的一家名为还愿的客栈里。 铁山寺周围一共有十四座寺庙,僧侣有千人之多,走在路上,就能看到几名不知在何处出家的僧人。这客栈起名还愿,也主要是跟前来拜佛的外地人提供住宿之地。 朱雀进了客栈,找到掌柜,打听黑齿印住在哪间屋子。这掌柜的一开始不愿说,等朱雀将银子塞进他手中的时候,他详细地告诉了朱雀他们的房间,二楼的人字房,和字房,梅字房,三间屋子都被他们包了下来,他们自从入住以后,除了叫人送饭以外,都没怎么外出过。 朱雀来到二楼,找到人字房,拍了怕门,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谁?” 朱雀说道:“我是店家,刚才有人来打听你们的事。” 门咿呀一声开了,这人见到是朱雀,再想将门掩上,已经迟了,朱雀一脚把门踢开,四处看了一下,不见慕容娇,他又来到和字房,一脚踢开了门,慕容娇也不在。最后来到梅字房,不等他将门踹开,黑齿印已自里面将门打开,喝道:“又是你这小子。” 朱雀说道:“不错,我问你,慕容娇的人呢?” 黑齿印也不回答,向后跳开,别看他身材肥胖,这一跳却显得非常灵活,他跳回房间中,与朱雀相隔一丈多远,然后伸手入怀,掏摸出一把暗器,张手向朱雀洒来。朱雀站在门边,将两扇门一关,只听一阵细密的声响,应该是钢针暗器,全都钉在门板上的声音,接着听到慕容娇的惊呼声,和桌子翻到的声音,朱雀连忙打开门,屋中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扇窗户在一关一合地摇晃着。 开来黑齿印是带着慕容娇从窗户离去,朱雀跟着穿过窗户,外面是别人家的房顶。这里的人房屋大都只有一层,从客店二楼窗户出来,正好能从屋顶离去,朱雀跟着上了屋顶,四处查看,茫茫暮霭之下,一个肥胖的身影,带着瘦小的慕容娇在向铁山寺方向奔去。 朱雀展动腾云功自后赶来。眼看着就要追上,黑齿印带着慕容娇拐进一座寺庙的庙门。朱雀走上前去一看,匾上写着镜尘寺。铁山寺附近共有十四座寺庙,加上这山,有小九华之称。这镜尘寺名字就是出自唐初高僧慧能和尚的一首揭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此时朱雀也无心去欣赏这首揭语,伸手便推开了庙门,门内是一个空荡荡的场地,中间放置一个四尺高的铜香炉,里面满是香灰。场地左右以及后面,都是佛殿禅房,却不见了黑齿印的踪影。黑齿印既然选择来到这座寺庙,其中一定有古怪。朱雀小心翼翼地查探。这里的房间不多,一间间地查看,也用不了多久。 朱雀先推开了左边三间房子中的一间,里面放满了杂物,并没有人来的痕迹,第二间屋子里,一个被他惊醒的和尚从床上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他,也不像藏有黑齿印的样子,朱雀又来到第三间屋子门前,刚要敲门,直对着庙门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慕容娇在惊呼,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朱雀立刻向这间屋子扑去,推开门,一个铁塔般的弥勒佛佛像出现在眼前,佛像前面点着两盏油灯,地上摆着几个蒲团,朱雀围着佛像转了一圈,不见有人,但他听得没错,刚才声音明明是从这里发出的。 转到佛像后面,朱雀发现了古怪之处。这佛像,是弥勒佛,坐在一朵非常大的莲花台上,一般的佛像只有前边雕刻得精致,后面非常粗陋,这尊佛像前后都非常精致,这莲花底座尤其精美,一片片的莲花花瓣,不想是一起雕刻出来的,而是一瓣一瓣雕好了,然后拼装而成,所以莲花花瓣看起来更加真实。朱雀试着推动其中一片花瓣,这花瓣有些松动,却十分结实,推之不动。朱雀又将花瓣向上提了一下,身后传来轧轧的声响。 朱雀扭头看去,身后的墙壁向上升起了两尺高,露出一个洞口,刚好能容一个人进去,朱雀从这个洞口钻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情况,蓦地里面传来一阵破空之声。黑暗之中,朱雀不知是何物袭向自己,不敢伸手去接去挡,只得翻身又从洞口跳出,洞口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朱雀来到弥勒佛前,拿着油灯过来查看,只见一块大石将那洞口封住,偿若这里本来是个通道的话,现在这个通道已经被堵死了。 朱雀来到庙外,凭着印象,找到了这间佛殿的后面,后面是一片山坡,并没有什么出入口,看来黑齿印带着慕容娇从这洞里进去后,已经从别的出口出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慕容娇,竟然还是没有将人救出,这在他来说,是从所未有之事。对方并非武功比他强,轻功比他高,偏偏将他耍得团团转。不过,朱雀心中也升起了一个疑问,一个从来没有到中原来过的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密道这等隐秘之事? 朱雀泱泱地回到了还愿客栈,人字房,和字房,梅字房全都人去屋空,这倒也在他预料之内。 掌柜的见到他以后,脸色黑沉沉的,他虽然收了朱雀的一小锭银子,可是却凭空少了三间房的客人,算来还是所失大于所得,难怪他神色难看。朱雀安慰他道:“这些人都是江洋大盗,他们走了倒好,省得你犯下一个慢藏诲盗的罪名。”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问道:“阁下是?” 朱雀信口胡诌道:“我是六扇门的李觅踪,专门来捉拿这伙江洋大盗的,不料竟然让他们跑了。” 掌柜的喃喃地说道:“怪不得这些人长相凶恶,我就猜他们不是好人……” 朱雀虽然心情败坏,可是也觉得好笑,他本着脸问道:“你既然猜到他们不是好人,为何不去报官?” 掌柜:“我……我……” 朱雀说道:“好了,我不怪罪你便是,给我安排一间上房,我要休息了。” 掌柜的点头哈腰,亲自过去给朱雀安排了天字号房,并说明,只算朱雀普通的房钱便了。朱雀知道他这是卖个乖,以后真要是有起事来,自己或者能帮他说上两句好话。不一会就有伙计送来洗脚水,湛上新茶,又送来一些点心,这天字号房的招待的确比其他房间要好得多。 早上起床之后,又有伙计送上早饭,是这里有名的龙虾灌汤水饺,加上一碗浓浓的老母鸡汤,吃得朱雀满身舒泰。朱雀吃饱饭后,漫步来到楼下,掌柜远远地就招呼着:“李大人,您早!” 朱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李大人是谁,看着掌柜眼睛盯着自己,这才蓦然想起,自己冒充李觅踪的字号,他向掌柜点了点头,来到掌柜身边,说道:“昨晚太晚了,我没有问你,现在我正有些问题,想要掌柜的能好好回答。” 掌柜的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小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大人请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以死相逼 朱雀问道:“你可曾见到这些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人来找过他们?”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来找他们的人,除了李大人您以外,还有一个小沙弥,这小沙弥和那肥胖的大盗,两人在角落里嘀咕着什么,他们故意说得非常小声,我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朱雀问道:“那你可认得这个小沙弥是那座寺庙的?” 掌柜的说道:“不认得,不过,我猜他就是铁山寺中的小和尚。” 朱雀道:“哦?何以见得?” 掌柜的说道:“这小沙弥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非常好闻,这附近的寺庙里,舍得点这种香的,只有铁山寺。其他寺院里的和尚也来过,都没有过这种香味。” 朱雀问道:“还记得这小沙弥长什么样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人都是从衣服和头饰方面来认,这小和尚穿着僧服,光着头顶,在我看来,这么大的小和尚,长相都差不多。” 朱雀问道:“那这小和尚多大了?” 掌柜的想了想说道:“有十三四岁吧。” 朱雀嗯了一声,心道,偿若掌柜的所言不错,那么和神针门也有来往的,就是这铁山寺了,为何昨夜黑齿印不去铁山寺,却进入了镜尘寺呢?应该是来不及了,自己差一点就追上了他。 想到这里,他对掌柜的说道:“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偿若捉住了这些大盗,也要给你记上一功。” 掌柜的连连摆手,说道:“记功倒也不必,只要不给我安上个窝藏的罪名我就知足了。李大人似乎没有穿官府呢?” 朱雀知他起了疑心,冷冷地说道:“我是故意穿着便服出来查探的,偿若穿着官服,哪里还有人敢说真话?” 掌柜的说道:“是是是,李大人是否前去铁山寺?要不要我让伙计带着你前去?”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然后转身出门。 铁山寺规模宏伟,这几年朝廷拨了银子,要求好好修葺扩建,所以朱雀此时前来,正值铁山寺规模空前之时。 因为寺庙大了,和尚也相应地增多,整个铁山寺里有三百多名和尚,比起有一千多僧众的少林寺那是差得远了,可是要在这么大的寺庙中,找到当日和黑齿印传递消息的小沙弥,也是一件苦差事。 朱雀信步走在铁山寺中,看着来来往往许愿还愿的人,人们良好的愿望,借助神佛来实现,正是一种不满足世间事的一种排遣。几个和尚从后院匆匆出来,朱雀看他们的缁衣,和铁山寺的略有不同,心中一动,难道这些人都是镜尘寺的人?看他们出来的地方,应该是后院的方丈禅房方向。 朱雀来到后院,看到只有一间禅房的门是开着的,他走了进去,一名年老的和尚正在看一卷佛经,见到朱雀进来,微微一笑,说道:“朱施主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慕容娇一事?”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请大师指点。” 老和尚说道:“慕容娇取走的,是黑雾教留在他们门下的一本毒经,是云照和蓝景烟二人同在云贵一带,两人交好,据是云照所说,蓝景烟被害以前,曾将这本毒经放在这里,并说过,偿若他不过来取这本书,一年以后,就将这本书烧了。只是没想到一年之期没到,毒经却被慕容娇盗走了。” 朱雀想起蓝景烟乃是死于谢听雨的手中,蓝景烟乃是黑雾教的教主,自他死后,黑雾教逐渐销声匿迹,这对于整个武林来说,是一件好事。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他遗留下来的毒经竟然还存在于世上。 朱雀问道:“那神针门下可将这本毒经找回来了?” 老和尚说道:“据我所知,还没有,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之因为朱施主紧追不舍,所以他们决定暂时将慕容娇放了。” 朱雀心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肯定是故意将慕容娇先放了,然后暗中盯着她,一旦她去取这本书,他们便出面,否则以慕容娇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交出来的。 朱雀说道:“多谢大师指点,我这便去找慕容娇问问她拿走这本经书,到底为何?” 老和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朱雀告辞离去。 来到还愿客栈,慕容娇果然在这里等他。朱雀一见到她,就冷笑:“你做的好事,先是骗我说你是慕容寒山的养女,接着又骗我说什么伊雪约我出来,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 慕容娇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朱雀以为这么说了以后,她会一句一句的反驳,可是慕容娇却嘤嘤地哭了起来。朱雀最怕看到人哭,尤其是女人哭。手足无措间,朱雀说道:“好了好了,还没说你两句,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其实我才是该哭的那个人吧。” 哄了半天,慕容娇还是哭,客栈的掌柜走了过来,问道:“李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雀叱道:“回去看店去吧,这没你的事。” 等掌柜回去,慕容娇笑了一声:“你算什么李大人?接着又哭了起来。这般没完没了的哭,朱雀也开始感到腻歪。终于慕容娇止歇了哭,说道: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这次是真的,不是骗你。” 朱雀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下来,后患无穷,所以硬起心肠没有答应,说道:“你既然已被他们放了,就回济南府吧,毕竟你的师兄弟们都在哪里。” 慕容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要哭,朱雀扭头就走。忽然听到后面有人惊呼,朱雀转过身来,见到慕容娇抽出了剑,放在自己修长的脖颈上,说道:“连你都不帮我,我自己又做不到,还不如死了算了。” 朱雀想看看她是真自刎还是假自刎,因此没有过去相劝,怕她这又是耍自己的手腕。可是慕容娇手上一用力,一道血痕出现,这下朱雀再也不能袖手不理,冲上前去,将她手里的剑多了下来,问道:“你还真想死?” 慕容娇雪白的脖子上一道剑痕,朱雀让客店的掌柜取出金疮药,给慕容娇包扎了伤口,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神色不善地望着朱雀,似乎都在猜测是不是朱雀三心二意,要抛弃这位姑娘,所以她才这般伤心欲绝。朱雀知道这事也解释不清,干脆不理会,他对慕容娇问了句:“什么事要我帮忙?你说罢。” 慕容娇破涕为笑,说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放心,我师姐一定会嫁给你的。” 这话说得朱雀心中一动,强压下旖念,说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赶紧说,否则我就要走了,你再自刎我也不问了。” 慕容娇听他语气严厉,盯着他看了一会,想看看他说话的坚定程度,见朱雀不像开玩笑,这才说道:“我父亲名叫慕容岚月,这个没有骗你,不过他不是慕容寒山的兄弟。” 朱雀听她说了实话,心情稍稍平复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忍辱负重 朱雀见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两人来到一家酒楼,要了四样小菜,两人边吃边说。慕容娇说道:“我父亲慕容岚月曾和枪王呼延刺日进行过一场比试,我父亲不敌,被呼延刺日在腰中刺了一枪,从此他就落下了病根,武艺也一日不如一日,在我八岁那年他得病去世。我想他一定是不忿自己属于呼延刺日,所以年纪轻轻就得了怪病。”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不过武林中人的事,总少不了打打杀杀,偿若慕容岚月的武功要比呼延刺日高的话,那么郁郁而终的就是呼延刺日了。 慕容娇接着说道:“我母亲后来改嫁,改嫁之前,把我托付给我后来的师父,无影剑,师父待我很好,可惜他也被人害死。” 朱雀问道:“所以你偷了毒经,就是要找呼延刺日报仇?” 慕容娇摇了摇头说道:“不,他和我父亲是在公平的比试下赢的,我不怪他,我母亲改嫁的那人,对我母亲非常不好,时常打骂于她,我想杀了他。”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是很明事理的,不过呼延刺日也被人害死,你就算想找他报仇,也报不了了。刚才我还怀疑,呼延刺日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慕容娇惊讶地问道:“他死了?”说着话时,心中带着说不清的遗憾。 朱雀问道:“你母亲改嫁到了谁家?” 慕容娇说道:“铁枪门下,她给铁枪门的一个弟子卢满月做了妾。” 朱雀心道,又会这么巧的。 慕容娇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事,说道:“我父亲也是用枪,他临死之前,都念念不忘,想要找到破枪王枪法的秘密,母亲为了他的遗愿,所以想方设法进入铁枪门,就是想得到铁枪门枪法的武功图谱,然后和我慕容家的枪法融合,或者能有破呼延刺日枪法的秘密。” 朱雀看着她不说话,慕容娇说道:“可惜铁枪门的枪法只传男不传女,这卢满月每次练枪时,都不准母亲在一旁观看,即使如此,母亲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下来偷偷地瞧着,也多多少少学到了不少铁枪门的枪法,后来他们掌门芩破竹被人害死以后,曾一念成了掌门,这卢满月和曾一念交好,两人成天在一起,商量门派的事,极少回家,母亲难以窥探铁枪门枪法的全貌,听说他们枪法的最后一招,才是整套枪法的精华所在,是最凌厉的枪法,可惜母亲始终没有见卢满月使出来过。” 朱雀问道:“即使如此,你也没必要杀了他啊。” 慕容娇说道:“此人是个畜生,他因为母亲嫁过人,所以对母亲比对待一个仆佣还要不如,甚至……” 说道这里,她说不下去了,朱雀知道或者其中有关于她母亲的名节,他也不再多问,转移过话题:“你那本毒经放在了万剑山庄了吧?” 慕容娇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朱雀说道:“那天我在万剑山庄洗剑池畔见到你,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应该是刚埋藏好了那本毒经,可是你却故意说什么自己是慕容寒山的女儿,让我来不及去想,还有伊雪的事,都是临时起意诓我的吧?” 慕容娇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说道:“我本来想你能替我打发了神针门的人,谁知道你这般无能。” 朱雀说道:“他们的暗器好生古怪,我看,说不定就是从毒经中找来的配方研制出来的。” 慕容娇点了点头:“我拿到毒经,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一下,结果他们阴魂不散,一直跟着,我只好先把毒经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朱雀想起慕容寒山的万剑山庄确实是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自己曾到沙漠一行,带来的“宝藏”就送入了万剑山庄,这小妮子和自己想法一样,自己倒也不好再说她什么。当时,自己要是帮她把神针门的人打发走,她回头就会将这本毒经取走,然后去找母亲,说不定此时那卢满月已经被她毒死了。 两人边吃边谈,朱雀看到不远处的街道边,有两个人有意无意向这边窥探,朱雀知道他们是神针门的人,在暗中观察慕容娇,等慕容娇拿到毒经,便出面抢夺。 慕容娇顺着朱雀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两个人,柳眉微蹙,朱雀说道:“我看你还是把毒经还给他们吧,卢满月一事,毕竟是你们带着目的前去的,实在不行,我去找人所说,让卢满月休书一封,让你母亲离开那里。” 慕容娇身子一颤,说道:“不,我母亲没有学到他们枪法的最后一招,是不会走的,否则这么多年的苦都白受了。” 朱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慕容娇说道:“算了,我本来想让你陪我去取了那本毒经,然后去找卢满月的,现在我只求你帮我把那几人打发掉,我自己去做吧。” 朱雀想起了一事,说道:“偿若你把卢满月毒死了,你母亲还怎么偷学铁枪门的枪法?” 慕容娇低下头去,说道:“我要那本毒经,就是找一个不能将人毒死的方法,然后……” 朱雀见她心意不能更改,说道:“即使你母亲学到了枪法,也没办法和呼延刺日再比试了,呼延刺日已经死了啊。” 慕容娇说道:“这是我父亲的遗愿,母亲要做的只是找出破他枪法的招数。” 朱雀说道:“我前几日,遇到了鞭王百里曲直,他要我帮忙找到呼延刺日的儿子,呼延格,还有他的那把枪,我看你也不要去取毒经了,跟着我去呼延家,等到找到呼延被害的原因,或者就找到了破枪王枪法的秘密。” 慕容娇听得眼睛一亮,说道:“你真的愿意带我去?” 朱雀说道:“这有什么,不过你不能乱来。” 慕容娇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吃了饭,牵过马,继续向北而行。鞭王百里曲直和枪王呼延刺日都住在保定府附近,两人早起晚歇,两日后便到了保定府,那神针门的人果然如付骨之蛆,一直跟着二人,二人却假装不见,没有理会。 首先去拜访的就是冀北鞭王,百里曲直。两人来到百里曲直家中,开门的百里曲直的一名弟子,他的身上缠着一道软鞭,朱雀说明了来意,此人说道:“家师外出至今未归。” 朱雀问道:“那,你家小姐,百里雪在不在?” 慕容娇奇怪地看着朱雀,难道他只是借口找百里曲直,其实是来找他的女儿? 两人在此人的带领下,来到后院,见到了正在那里看书的百里雪。百里曲直没有骗他,百里雪的右臂齐腕而断,断开处的肌肤形象丑恶。朱雀心中升起了一股歉意。百里雪见到朱雀,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手里的书也掉到地上。 朱雀说道:“你……” 百里雪问道:“我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不满足吗?非要找我算当日偷袭你的旧账?”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希望你令尊做下此事,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 百里雪说道:“现在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我不希望你来可怜我。” 朱雀:“我……我……”话也说不出来,慕容娇拉着他向外走,说道:“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朱雀被慕容娇扯着,离开了百里曲直的家。百里雪在他们后面,流下了两行清泪,不知道是后悔的眼泪,还是自怜的眼泪。 离开百里家,朱雀和慕容娇的下一个地方,就是呼延家。两人来到呼延家的时候,前来凭吊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还都在这里没有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化解困境 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没有离去,并非他们和呼延刺日的感情深到必须要在这里守满三七五七的,而是呼延家遇到了麻烦。 铁枪门前任掌门芩破竹的亲属,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呼延刺日就是杀害芩破竹的凶手,因此,虽然呼延刺日已经死了,他们还是找上门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就是要呼延刺日的家人给个说法。他们在呼延刺日的灵堂外,又给芩破竹搭了个灵堂,算是围堵了呼延家的大门,不让凭吊的人离去。 呼延刺日只有一个独生子,呼延格,此时也被人掳去,呼延刺日的几个妻妾,除了哭哭啼啼以外,什么主意都拿不出来,而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也都做不了主,拿不出个什么正经主意,想出来的无非是让呼延刺日的妻妾去道个歉,或者是根本就不承认,这些人纷纷攘攘,始终没有什么结果。 铁枪门的人来了不少,其中就有卢满月在内,慕容娇指了指卢满月,告诉朱雀就是他,不过卢满月并不认得慕容娇。朱雀点了点头,此次为芩破竹出头的,并没有现任掌门曾一念在内,他曾和呼延刺日交好,此次没有过来,怕就是这个原因。这对于呼延家,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加上呼延刺日刚刚被害,可以说得上是祸不单行。 朱雀和慕容娇进去的时候,铁枪门的人说道:“呼延家的门,准进不准出!” 朱雀冷笑道:“这么强横霸道?你们是官府的人么?” 其中一名好像铁枪门下的弟子,见朱雀说话冷嘲热讽,伸手推了过来,口中说道:“你小……” 话未说完,人就被朱雀扔进了呼延家的院子,呼延家的人向四周一躲,给此人留下了一片空地,这人摔了个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迅速爬起,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伤,不知道是朱雀手下留情,还以为自己运气好,又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朱雀拦在门口,说道:“刚才你们不是说准进不准出么?难道你想食言?”此人站在门口,一时进退不得,僵在当地。 这时候,铁枪门的人才反应过来,朱雀是来找麻烦的,一群人将他和慕容娇围了起来。 呼延家前来凭吊的这么多人,三日以来都没人能够离去,可见铁枪门此次来人除了强横霸道以外,实力也不容轻辱,这些人将朱雀围住以后,从怀中掏出一捆三节鞭状的铁棍,迅速连接扭紧接驳在一起,变成一杆大枪。这是铁枪门独门的分体枪,平时分开便于携带,用的时候,只需要连在一起便可。 朱雀却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看年龄,一名应是铁枪门的前辈的人站了出来,说道:“阁下似乎不是呼延家的亲戚朋友吧。” 朱雀“哦”了一声,心道,此人还算有些眼力,竟能看出我不是呼延刺日的亲友。 这人接着说道:“在下胡知节,乃芩破竹的师兄,我们此次前来,是问呼延家讨个说法,与旁人无关,尚请阁下不要多管闲事。” 朱雀“嗯”了一声并不说话,此人说得很有道理,朱雀一向不是不讲理的人,倒也难以反驳。 这时候,一名铁枪门的弟子见师叔好言相劝,而朱雀却爱理不理,早就看不下去,手中铁枪一抖,挽出三朵枪花,向朱雀刺来。朱雀见此招旨在吓唬自己,并无伤人的意思,因此一动不动,那枪花消失后,铁枪的枪尖离朱雀咽喉不过三寸。朱雀如此大胆,倒不是他不要命,而是此人一出手,他就知道这人的功力和自己差得远了。 铁枪门的这一招枪法实属寻常,有个名目,叫做七星聚义,也就是说,枪法高强的,可以一招挽出七朵枪花,次者也能挽出五朵枪花,此人只能挽出三朵枪花,那是初窥门径的级别,自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胡知节见朱雀定力惊人,越发客气:“若是不嫌弃我们铁枪门酒水差,何不过来喝一杯?” 朱雀问道:“你们是来找呼延刺日的麻烦,可是呼延刺日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以前的恩怨是非,都应该放在一边,你们不趁他活着的时候过来,是忌惮他枪王的身份吗?而等他死了再来找他孤儿寡母的麻烦,这是铁枪门的行事风格吗?” 围着朱雀的铁枪门众人听到这话,都纷扰起来,有的说道:“我们刚接到消息,什么等他死了才敢来?” 还有的说道:“什么孤儿寡母,没看到呼延家也是这么多人吗?” 还有的说道:“你什么东西,也来管我们的事……”等等不一而足。 朱雀听他们有的口出污言秽语,他涵养甚高,也不生气,那名叫胡知节的刚要开口,远远的就有人叫道:“竟然有人敢说朱雀是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这声音来得好快,刚开始说话时,似乎离这里还有半里地,两句话说完,人已来到众人之前。 朱雀不用扭头去看,也知道是鞭王百里曲直过来了。 铁枪门的人听说这个多管闲事的年轻人竟然是朱雀,有的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有的惊讶的合不拢嘴,胡知节转过头去,看到来人的模样,已知道来人的身份,同时知道他绝不会说谎。 百里曲直向胡知节说道:“陈年旧事,你们道听途书,就这么围堵我兄弟的家门,是不是不讲我百里曲直放在眼里?” 胡知节说道:“我有证人,证明我帮前任掌门确实是呼延刺日所害,所以明知鞭王是呼延刺日的好朋友,也顾不得了。” 朱雀问道:“我们江湖中人,有句话,叫祸不及家人,你们为何将呼延刺日的儿子呼延格掳走?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胡知节脸色一变,说道:“朱少侠,你可莫要含血喷人,呼延刺日的儿子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如何能谈得上将他掳走?” 百里曲直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他说道:“你们掌门曾一念呢?他怎么没来?” 胡知节说道:“我门掌门不方便出面。” 百里曲直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将呼延刺日的尸身拖出来鞭尸?”他是呼延刺日的好朋友,这样说,自然是反话。 胡知节说道:“难道我们先掌门就这么含冤而死么?” 百里曲直说道:“呼延刺日并非善终,焉知不是你们铁枪门暗中相害的?” 朱雀和百里曲直,一人摊派他铁枪门一个罪名,掳走呼延格,害死呼延刺日,这种倒打一耙的事,他们本来不屑于做,可是今日之事,如果不能好好解决,对于呼延家以后来说,始终会不得安宁。 胡知节说道:“我们来时,并不知呼延刺日已经身死,更别提前来相害了,鞭王,你不能乱安罪名在我铁枪门头上。” 百里曲直说道:“那你们将呼延家的人都围着,不让他们离去,难道他们都是凶手?偿若不是,你铁枪门凭的什么?凭你们铁枪门人多势众么?功夫高明么?” 胡知节一时说不出话,他们凭着一时的激愤,只为给芩破竹的冤死讨个公道,而这般不让他们离去的做法,确实说不通。他问道:“我们可以让他们离去,只希望鞭王不要徇私,让我们先掌门死不瞑目。” 百里曲直说道:“你可知道你们掌门曾一念今日怎么没来?因为他知道芩破竹的死因另有原因,呼延刺日和芩破竹当年乃是莫逆知交,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可是此事牵扯到几个人的声名与名节,我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回去问问曾一念,偿若他要不说,你再来找我。还有,呼延刺日的儿子呼延格偿若是你们掳走的,我希望你们将他平安送来,否则,我神鞭门和你们铁枪门势不两立。” 胡知节脸色数变,再看着朱雀和百里曲直在此,知道今日再僵持下去,也讨不了好,只好带着人先回去了。 朱雀、慕容娇和百里曲直从大门进去的时候,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都过来道谢,朱雀谦逊了几句,给呼延刺日上了香,然后和百里曲直来到偏房僻静处,商量呼延格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调虎离山 朱雀推测,从今日的争执来看,呼延格应该不是落入铁枪门的手中,而呼延刺日误杀芩破竹之事,也不知是谁捅了出来,惹了这摊子麻烦。 百里曲直同意他的话,甚至认为告诉铁枪门这间隐秘之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掳走呼延格的人,只是没有一点证据。 两人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领,这时,一名女婢过来,说道:“二奶奶有请两位,有事相告。” 女婢口中的二奶奶,就是呼延刺日最喜欢的小妾随云,当年呼延刺日误杀芩破竹,就是怀疑芩破竹和这名小妾有染,此时她喊二人过去,不知有何话说。二人互看了一眼,都站起身来,跟着女婢过去。 两人来到随云的屋子,一进屋,朱雀就闻到一股香味,这是一种奇怪的香味,似乎在那里闻到过,不过就是想不起来。随云穿着孝衣,脸上兀自挂着泪珠,朱雀见她长得果然秀美,虽在戴孝中,也难掩她的美貌。难怪呼延刺日这么着意她。她打发了婢女出去,让朱雀和百里曲直坐下了,这才开始说话。 随云说道:“刺日在被害前,曾交给我一样东西。”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给百里曲直。 百里曲直拿在手中看了看了一会,不得其解,又递给了朱雀,朱雀接在手中,看到这个布袋非常奇怪,不是平常的布袋,而是一块布条卷了起来,缝合而成,布袋上布满了小孔,朱雀拿在左手中,随手捏了一下,忽然感到手中刺痛,伸开手来,发现手心被刺出一个针孔,针孔里流出的血是黑色的,而且针刺处逐渐麻木发痒,原来这布袋中藏有毒针。 朱雀连忙用右手封住了手腕处的太渊、大陵、神门、同里、内关等穴道,止住毒气上冲,认穴之准,可赞可叹,只可惜此时并非赞叹朱雀手法的时机。百里曲直立刻上前拿住随云的穴道,控制住了随云,说道:“拿解药来!” 随云挣扎了一下,却丝毫挣不动:“你干什么?” 朱雀勉力对百里曲直说道:“不是她藏的针……” 百里曲直这才放了随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柄小银刀,划开朱雀针刺的皮肤,放出毒血,可是血流虽缓,但能看出流出的黑色不变,也就是说,再放血也是无用。 百里曲直和朱雀面面相觑,能是谁下的毒呢?百里曲直问道:“是不是铁枪门?” 朱雀摇了摇头,望向随云,针虽然不是她藏在里面,但是这布包的来历她应该是知道的,百里曲直问道:“嫂嫂,刚才事急得罪莫怪,这布包到底是谁给你的?” 随云看到闯了祸,有些分神,定了定才说道:“这就是刺日给我的,他说他偿若遇害,这布包能说出一些线索,我,我没想到里面会有毒针。”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麻烦给我找一间僻静的房间,我运功排毒,幸好这毒被发现的及时,没有扩散。” 百里曲直问道:“这样行么?” 朱雀说道:“只是不能有人打扰,希望百里兄帮我把守,六个时辰下来,应该能把毒排净。” 随云给安排了后院的一间杂物房,这里极少有人来,整个呼延家就数这里最为僻静,虽然脏了点。百里曲直站在门外看守着,防止有意无意的人来干扰朱雀行功。 朱雀进了杂物房,关上了门,盘腿坐下,将全身功力都运在左臂处,内力到了他封了穴道的地方,就被阻住,朱雀一边运着内力,一边解开了穴道,一道黑气从穴道处上侵,但很快被朱雀用内力压制。随着他内力的加深,中毒处的黑气逐渐下降减弱,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比开始更黑,就像是一滴一滴的浓墨,黑得发亮。 朱雀知道运功排毒有了效果,他集聚了全身内力在左手手臂上,不敢有丝毫大意,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一阵吵杂声传来,朱雀逐渐听到外界的声音,他看了看受伤的毒,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说明毒已经被排净。地上有一摊黑血,朱雀用脚驱了驱土,将毒血覆盖,然后来到门口向外张望,看了看天色时辰,自己本来估计要六个时辰才能将毒排出,如今应只用了两个多时辰,外面的人应该不知道自己的毒已被排出。那么,此时过来骚扰自己的究竟会是谁呢? 从门缝中向外看出,几个身穿黑衣服的人在和百里曲直争吵,百里曲直忽然持鞭在手,和这几个黑衣人相斗了起来,这几人似乎不敌百里曲直,边斗边退,将百里曲直引开。 朱雀知道一旦百里曲直再走远一点,好戏就要登场了,他回到屋内,假装还在运功排毒,人却集中精神,留意四周的动静。 果然,杂物房的窗户被一点一点打开,偿若朱雀真的是在凝神排毒,就会听不到这些微的声音。朱雀假装全身的内力都被运在左臂,心无旁骛的样子,身后那人见朱雀没有反应,胆子打了起来,擎的一声轻响,应是此人拔出了兵刃。 兵刃破空之声传来时,朱雀侧身躲过,那人发现朱雀竟然能够躲避他的必中一击,人骇得不知如何是好,朱雀抓住此人的手腕,然后依照井边汲水,带着他的手腕一转一圈,将此人手中的利刃刺入他的大腿。 这人大叫一声,仰天便倒。朱雀不再故作姿态,站起身来,之间身后那人两手放在大腿被刺之处,脸上神情非常难看。朱雀肯定以前绝没见过此人,他以为对方神色难看,是因为大腿中刀,安慰他道:“兄弟,是你先对我下手的啊。” 这人狠下心来,将刺入大腿的匕首拔出,朱雀见他竟如此悍恶,正愕然间,此人将匕首向朱雀掷来,朱雀闪身避过,匕首钉入房门,朱雀正准备封了此人穴道,防止她暴起伤人,这才发现此人已经毙命。 朱雀一刀插入他的大腿,就算失血过多,也不至于立即便死。朱雀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大腿流出的血呈一种妖异的蓝紫色,才恍然,此人过来刺杀自己,匕首上淬了毒,结果自己却深受其害,以朱雀的性子,即使是来刺杀自己之人,朱雀也难以对其痛下杀手,结果是天假其手,真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可惜没有了活口用以质问背后主使之人。 这时候,杂物房的门又被推开,朱雀转身戒备,心中想着,难道这批人阴魂不散,非要置自己于死命不可? 门外那人已经高声喊道:“朱兄弟,你没事吧。” 原来是百里曲直,他出了呼延家门追赶那几名黑衣人没多远,就醒悟到这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自己照看朱雀运功驱毒,怎能随意离开,这才回来,等他看到朱雀没事,屋中却多了个死人,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百里曲直问道:“朱兄弟,此人是谁?是你杀的吗?” 朱雀说道:“不错,是我杀的,他企图在我运功驱毒时背后伤人,哪知却丢了自己的小命。” 百里曲直说道:“你没事就好,你可问过此人,到底是谁指示他来杀你的?” 朱雀沉吟了一会,说道:“他说了几个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我慢慢领悟吧,百里鞭王不要介怀,这不是你的错。” 百里曲直老脸一红,说道:“你的毒都驱出来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到前厅去,我想接着问问随云这个布包的来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发现奸情 两人来到前厅见到随云,随云见朱雀已经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朱雀问她:“那布包在呼延刺日叫给他以后,可曾给过别人?” 随云摇了摇头:“自从那晚他将这布包交给我以后,我就一直放在我首饰盒中,我屋子除了我和一个丫头以外,并无别人进来过。”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那请把那布包拿给我再看一下。” 随云转身进去,过了一会出来,脸色惊慌,说道:“那布包不见了,自从刺伤了朱少侠的手以后,我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还是放在首饰盒里,现在却不见了。” 朱雀和百里曲直一起来到她的闺房,那首饰盒里的首饰都被倒了出来,果然并无布包在内。朱雀问道:“可有贵重的首饰不见的?” 随云摇了摇头,说道:“首饰一件也不少。” 首饰没有少,布包却不见了,一定是有人专门进来将那布包取去,几人正在研究可能是谁取走了布包时,一个家丁在门外嚷嚷,几人出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家丁说道:“在后院的井里,发现了翠儿的尸体,刚刚打捞上来。” 随云闻言身子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朱雀不用问,也猜到,翠儿就是侍候她的丫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布包就是这名叫翠儿的丫头受人指使,偷了出来,交给了谁,但结果却被杀人灭口。 呼延刺日临死前不会将一个带着毒针的布包交给自己爱妾的,那毒针应是后来放进去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名叫翠儿的丫头,偷偷放了进去,至于是用来对付谁,朱雀不得而知,自己来到这里,很是偶然,是带慕容娇过来一起来找枪王的枪法破绽的,想到这里,忽然发现他又半天没见慕容娇了,自从他中了毒,慕容娇没有过来问候,当时事情紧急,自己没有想到,这时想起,立刻出门,在呼延家四处查找了一番,果然没见慕容娇。 百里曲直问他在找什么,朱雀说了和他同来的那位姑娘,百里曲直当时也有印象,两人在呼延家又搜寻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到慕容娇的身影。百里曲直喊来家丁仆佣,一个一个的打听,其中一人说道,似乎看到过慕容娇跟一个人一同出去了。至于那人的样貌,这人也没有看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慕容娇若是主动跟人离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她也不告诉自己一声,太也说不过去了。朱雀来到后院的井边,看那死在井中的丫鬟,身子并没有被浸泡多久,可见她死了没多长时间,就在朱雀运功驱毒之时,当时呼延家中一片混乱,加上百里曲直又被黑衣人支开,到底是谁杀死了翠儿,那是谁都没有看到。 朱雀粗略查探了一下翠儿的死因,是窒息而死,这种死法难以寻索杀人凶手的武功和身份,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朱雀让人把翠儿的尸身抬回她的屋子,然后让人看好。 安排好这些事情,朱雀和百里曲直回到屋中,仔细回想那个布包,包中藏有毒针,到底是为了杀谁呢?记得随云说过,呼延刺日将布包交给她时,说的话,偿若他出了事,这个布包能提供一些线索。到底是什么线索呢? 朱雀想起布包上的小孔,蓦地站起身来,他想到了,那布包上的小孔,本来就是用来放针用的,之所以做成布片,然后卷了起来,就是为了拿针时方便。谁会用到这么多针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将针随身携带,并且当做暗器来使的人,难道是神针门? 又怎么会这么巧的?也不一定,天下用针做暗器的人多了,并不一定是神针门,而且神针门用针做暗器,也还不是跟人学的? 那些小孔是用来放针无疑了。只是这枚毒针,应是后来的人放进去的,否则,这布包的所有人难道不怕伤着自己吗?可是做下此事的丫鬟已经没人灭了口,否则通过她就能得知背后主使之人。 朱雀脑中不断思索着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万剑山庄,慕容娇,百里曲直,呼延刺日,呼延格,神针门,毒经,针,毒针。 这中间似乎有根线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可是这线又似有似无,隐约之间有了关系,又似乎根本没有关联,想得头都大了时,朱雀站起身来,对百里曲直说道:“你在此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来到翠儿的房间,仔细看了看翠儿脖子上的掐痕,便走了回来,对百里曲直说道:“应该是神针门下的手,咱们去找他们去,我知道他们的落脚点。” 百里曲直跟他一起向随云和其他呼延家的人告别,然后离开了呼延家。 离开呼延家有两三里地,朱雀回头看了看突然说道:“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晚上再来。” 百里曲直奇怪地问道:“不是去找神针门吗?怎么不去了?” 朱雀说道:“那丫鬟翠儿只是个替死鬼,我故意这么说的,好让他们不防备,我看了看翠儿脖子上的掐痕,翠儿死后血脉下坠,掐痕显现,看那手印大小,下手相害的人应该是名女子。我暗中留意了呼延家的人,其他干粗活的女佣都是手脚粗大之人,呼延家能够有机会下手,而且相符合的,只有一个人。” 百里曲直说道:“你说的难道是随云?”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她说她那间屋子只有她和丫头能进去,别人都没有进去过,偿若是她自己做的,嫁祸给这丫头也能说得通。” 百里曲直说道:“那你说是神针门下的手什么的,都不是真的,而是骗她的?” 朱雀说道:“不错,所以咱们故意离开,晚上再回来,就是要看看这个随云在搞什么鬼,我怀疑那布包里的毒针,就是她放进去的,甚至那布包是不是呼延刺日给她的都不好说,她下手的目标就是你我两人,谁被毒死了都一样。” 百里曲直怔了怔,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你说我那呼延兄弟,是不是被这婆娘所害?” 朱雀倒没想到这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等咱们晚上悄悄地过去看看再说吧。” 天黑下来以后,两人来到了随云的屋后,两人都是身手高明之辈,施展轻功行走之际,如同狸猫,悄无声息。百里曲直来到随云的窗户后面,朱雀却来到了屋顶,解开了一块瓦,向里张望。 这时已是晚膳之后,随云正在屋中整理东西。 两人都看到她从床底下拿出那个布包,想起她白天说的布包不见了,表情之真实,让人脊背发凉。忽然,有人啄啄的敲门,随云吓了一跳,接着,那敲门声很有韵律,随云将那布包随手一放,就去开了门,进门的是一个相貌不错的中年男人,随云见了他,立刻将门掩上,接着扑入此人怀中,说道:“你怎么这么大胆,竟在这时候过来,还敲门,莫非是要将我吓死不成?” 这人说道:“我实在是想你想得受不了,那死鬼既然真的成了死鬼,我还担心什么,哪还有不立刻就来之理?” 随云从他怀里出来,说道:“你不知道,今日那死鬼的好兄弟,百里曲直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朱雀,两人都是手段高明之辈,偿若被他俩发现咱们……” 这中年男子打断她的话,说道:“这呼延家的枪法秘籍你找到了没有?找到了咱们就走,也省得你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随云摇了摇头,说道:“怕是和那把枪一起被人偷走了,你知道我现在戴着孝,可不能满屋子乱翻乱找的。大婆娘还在盯着呢。” 中年男子问道:“咦,你那丫鬟呢?怎么没见到她?” 随云说道:“死了。” 中年男子身子一震,问道:“怎么死的?” 随云说道:“我做的事怕泄露,栽在她身上,是我掐死了扔井里的。” 男子抬头看着随云,说道:“你……” 随云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给我的那个布包,我交给了百里曲直和朱雀二人,没想到毒他们不死,我怕他们怀疑到我身上,所以将翠儿杀了,让他们以为是翠儿干的。” 这名男子说道:“不可能,这毒针是见血封喉,除了我的解药,谁能帮他解毒?” 随云说道:“好叫你得知这二人的厉害,朱雀中了毒针,然后自己把毒驱了出来。” 这名男子愣了愣,说道:“既然二人如此厉害,说不定会看出你我的事情,我看什么枪法秘籍要不要去找了,咱们这就走吧。” 随云脸显喜色,说道:“好,值钱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走。” 百里曲直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击破窗户扑了进来:“狗男女!我那呼延兄弟是你们害死的吗?” 这名男子带着随云想从门口出去,却发现朱雀挡在这边。 两人退回屋内,这名男子相貌堂堂,此时却似乎软了下来,说道:“不,呼延刺日不是我害死的,也不是小云害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连夜拜访 他称呼随云为小云,可见二人关系着实亲密,朱雀施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说道:“你们为何要下毒害我们呢?此事不是假的吧。” 随云说道:“百里大侠,朱少侠,你听我跟你们解释……” 百里曲直咆哮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朱雀伸手在百里曲直眼前虚拦了一下,说道:“我倒想听听他们的说法。” 随云见走不了,竟然坐了下来,那男子站着没有动。随云说道:“他叫李枫晚,和我乃是青梅竹马,我们本来已经有了婚约,可是呼延刺日看上了我,他身为枪王,我父母不敢不允,只好退了我和李枫晚的婚事,我寻死觅活都不同意,但我母亲用她的命来要挟,我无奈之下只得嫁入呼延家做小。” 朱雀望向李枫晚,看到李枫晚眼中有些湿润,知道随云所说应该不假。 随云接着说道:“我嫁了过来,本该安分守己,何况刺日对我还算不错,我渐渐对李枫晚死了心。那天晚上,刺日过来找我,说他今日心情不宁,怕要出事,他曾误杀了芩破竹,心中一直过意不去。我不知道他此事重提乃是何意,便没有接口,刺日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哪知道当天夜里他便被人害死了。” “他被人害死之事,百里大侠都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不是我杀的,呼延刺日一死,李枫晚便来找我,原来他至今未娶。既然呼延刺日已经死了,我也算是恢复了自有之身,我跟着李枫晚离去,又有什么不妥?” 她这般说,到让百里曲直无言可答。朱雀却看出她的话中有问题,他问道:“那你为何在布袋中藏有毒针?想来这枚毒针应该不是对付我,而是对付鞭王的吧。” 随云脸色变得苍白,她冷冷地说道:“不错,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百里曲直问道:“我哪里得罪过你?你要这样对我?” 随云说道:“我怕你阻拦我离去,你和刺日是好友,而我……” 朱雀沉默不语,心中只想着一件事,为何是毒针?而且毒性这般猛烈,他猛然想起童老说过的话,曾有人到神针门是云照哪里定制过一批钢针,难道这钢针就是那时候做出来的?而这个布包,看来就像是常用于发射暗器的暗器囊。 朱雀向李枫晚问道:“请问阁下和神针门是云照是何关系?” 李枫晚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是云照是谁?我不认识。” 朱雀问道:“那这枚毒针,你是从何从得来?” 李枫晚知道此刻不能说谎,否则就更不易脱身,若是犹豫,肯定会被怀疑,因此他迅速答道:“这是我从家父哪里取得的一枚毒针,家父乃漫天花雨李承恩。” 朱雀点了点头,恍然醒悟那批毒针应是他父亲李承恩从神针门那边定制的,而且定制的时候就要求是淬了毒的,否则漫天花雨的手法,用什么钢针都可以,没有千里迢迢跑到云贵一带去买针的道理,何况他为了取得毒针,更是教了是云照几招发射暗器的手法,武功随便传给外人,这在哪里都是大忌。想通了此点,就知道李枫晚没有撒谎,至于李承恩要那些毒针干什么,他也没有心思去关心。 随云问道:“你要问的,我们都告诉你们了,可以放我们离去了么?” 百里曲直还没说话,朱雀却摇了摇头,随云尖声问道:“为什么?” 朱雀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算要和他私奔,也要守完呼延刺日的孝才能走啊,何况呼延格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你和他多少也得有些感情吧,他的失踪,大家都脱不了嫌疑,你此时走了,岂非更让人认为你的嫌疑最大了?” 随云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根。李枫晚见事已至此,和随云约定,等呼延格平安回来以后再走,随云无奈,只得答应了。 百里曲直和朱雀二人从随云屋子中走了出来,百里曲直问朱雀:“这婆娘和他奸夫所说的话,你都相信了?” 朱雀苦笑着说道:“相不相信都无关紧要了,她既不是在我中毒时过来害我的人,也不是掳走呼延格的人,把精力放在她身上,只是浪费时间。” 百里曲直说道:“可是我见到她在我兄弟刚死,这边就要改嫁的着急样子就感到生气。” 朱雀像是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反而问道:“今日铁枪门曾一念没来,你怎么看?” 百里曲直说道:“哦?他或者因为知道呼延兄弟当时误杀芩破竹中间有蹊跷,所以没有过来?”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这么想,加入他知道真相,他就会劝阻铁枪门的人不要来闹事,他身为帮主,铁枪门下弟子几乎全都过来,他要是不知,除非他是瞎子聋子。” 百里曲直说道:“或者他到外地办事去了?” 朱雀说道:“再大的事都要拖延了,呼延刺日和他半师半友,没有不关心的道理,我看他今日是故意这么做的。” 百里曲直问道:“那他为何如此呢?” 朱雀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我需要去铁枪门走一趟了。” 其实他心中对随云还是有怀疑的,她和李枫晚二人所说,虽然让人信之不疑,可是漫天花雨李承恩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不低啊,虽然比不上枪王,但随云的父母不敢拒绝呼延刺日,却轻易对李承恩和李枫晚悔婚,这中间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他让百里曲直在呼延家守着,防止再有别人侵犯他们,自己则前去铁枪门中去找曾一念。百里曲直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如朱雀所说,防止有人半夜过来捣乱,有他在此坐镇,就没有问题了,他告诉了朱雀曾一念的住址,朱雀立刻就和他告别出了门。 铁枪门离呼延家没有多远,虽然是在晚上,可是等他到了曾一念家的时候,曾一念还没有睡下。朱雀见到了曾一念,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朱雀的声名一向很好,所以曾一念也没有防备之心,便请他进了门。 曾一念亲自给朱雀泡了杯茶,两人坐在曾一念的书房,朱雀提起芩破竹之事。曾一念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感到憋屈,他说道:“我和芩师兄在铁枪门中关系最好,他的枪法深得师父教导的重意不重招,所以他才能继承了铁枪门的掌门,师父本来希望铁枪门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的。” 曾一念说道这里有些哽咽,朱雀想起芩破竹如今身死如灯灭,什么凌云壮志,那都不消去提了。 曾一念喝了口茶,定了定情绪,接着说道:“可惜铁枪门外出了个呼延刺日这个枪王,呼延刺日的枪法乃是祖传,他天赋秉异而且勤于练功,枪法确实在芩师兄之上,芩师兄对此也是心服口服的。当时芩师兄第一次去呼延家,其实乃是怀有挑战之意,芩师兄时时牢记师父所说的光大本门,而偿若能打败枪王,则铁枪门的声誉自然不言而喻。” 朱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江湖中成名不易,不过若是有真本事,还是有一条捷径,那就是挑战你所习练的相应武功的知名高手,一旦获胜,那么你的大名立刻就会被人广为传播。可是这世上往往欺世盗名的人多,有真本事的人少,也有些夜郎自大之辈,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而去贸然前去挑战,丢人现眼倒在其次,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伤残,由此产生仇恨。 芩破竹应和呼延刺日比过枪法,而且输给了呼延刺日。呼延刺日应该也是手下留情,所以后来二人成了好友。这都是朱雀推测出来的。 而曾一念也这般说:“他们比试过一次,虽然是闭门比试,可是芩师兄还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后来芩师兄发现自己在枪法上很难有什么突破,即使有了突破,也难以胜过呼延刺日,所以转而去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这也是光大我铁枪门的一种方法。” 芩破竹被人称为义士,就是源于此。武功不在于高低,而在于是否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武功高的常做坏事,不会有人去夸奖,武功低微,却常做好事,也会千古留名。 朱雀终于问道:“那为什么呼延刺日后来杀死了芩破竹呢?” 曾一念说道:“大家都盛传是我芩师兄和他一名叫随云的小妾有染,结果呼延刺日大怒之下,失手伤了芩师兄……” 朱雀问道:“难道不是?” 曾一念说道:“不是。和呼延刺日小妾随云有染的另有其人,呼延刺日确实动了真怒,他要将这对狗男女杀了,以洗此辱,当时芩师兄在场,苦苦相劝,说道,你呼延兄家大业大,还有了孩子,不要惹出了人命难以收场,这小妾既然做此背德之事,你休了便是,何必让自己陷入麻烦呢?你此刻杀了他们,一旦传扬出去,于你声名也不太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探讨因由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你师兄说得没毛病啊。” 曾一念说道:“可是呼延刺日心中邑邑,便让我师兄和他过过招,我师兄为了舒他心意,便陪他练了几招,结果呼延刺日在心情激荡之下,还是将芩师兄刺伤了。” 朱雀嗯了一声,心道,只是刺伤,难道呼延刺日又接着下了杀手了吗? 曾一念说道:“可是呼延刺日的枪上被人涂了毒药,芩师兄身上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伤口,可是却中毒很深,等到呼延刺日将芩师兄送过来的时候,我师兄只剩下一口气,这毒非常厉害,师兄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去世了。” 朱雀问道:“什么话?” 曾一念说道:“一是让我做了铁枪门的掌门,二是不要为他报仇……呼延刺日很是伤心,他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并言明他的枪上从不会淬毒,也无需淬毒,这下毒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啊。” 朱雀点了点头,呼延刺日说得很合理,在枪法上,他能被称为枪王,想要杀人,光明磊落用枪刺死便是,何必做出这等肮脏之事,陡然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他说的不要为他报仇,也许他心中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样说,会为他铁枪门埋下多大的隐患。 “那到底是谁下的毒呢?”朱雀问道。 曾一念说道:“始终没有查到,呼延刺日没跟大伙儿提芩破竹是怎么死的,只告诉了我一人,我推断此事不是他的本意,那么到底是谁在枪上涂抹的毒药,谁就是真正的凶手,为此,我记下了芩师兄死后的状态,并暗中寻找毒药的来源。同时,铁枪门下也在寻找这杀死芩掌门的凶手,由于我没有告诉他们真相,所以前几日有人写信告诉了他们芩破竹临死前的经过,他们便认定了呼延刺日就是凶手,群声荡荡,我没有理由阻拦。” 朱雀点了点头,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曾一念接着说:“呼延家的一名亲戚在他们去呼延家之前,告诉我,呼延刺日被人害死,我虽然震惊,而且我和呼延刺日的关系不错,但因为铁枪门去呼延家找麻烦的缘故,更不能出面了,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朱雀蹙着眉说道:“可是你这番不去,你可知道你们铁枪门做出什么事?” 曾一念问道:“什么事?他们今日回来,我问过他们,他们所没有动手。” “嘿。”朱雀冷笑道,“没有动手,却将呼延家围住了三日三夜,不让他们出门,不知道这种事对于铁枪门的声誉是好是坏?” 曾一念默然,朱雀本就不相信他会一点不知。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曾一念不会一点情况都没查出来,朱雀问他:“可曾查出来枪上的毒来自何处?” 曾一念点了点头:“是云南黑雾教中的毒,我仔细查探过他们毒死人后的症状,芩师兄所中的毒,和他们曾经使用过的一种叫做负心汉的毒非常相似,可是后来查到自从黑雾教教主蓝景烟死后,他们便树倒猢狲散,已没有什么专门用毒的高手还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朱雀默念“负心汉”,这毒药的名字好古怪,听名字,还以为是被抛弃的女子对她的爱人又爱又恨的称呼。 曾一念接着说道:“查到这里,我就完全没有了线索,此事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人重提,而我门下的弟子,对我芩师兄的报仇之心始终没有放弃过,所以一点得到信息,就想着去报仇之事。” 朱雀问道:“可知道是谁来报的信?” 曾一念说道:“这个你要去问我师侄,他是芩破竹的亲传弟子,名叫秦晓月,就住在我后面的一条街上,门上贴着关公战秦琼画像的就是。” 朱雀见在他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起身,说道:“曾兄不和我一起去吗?” 曾一念说道:“这件事上,我立场很尴尬,还是不去了为好。”说完,送朱雀出门。 两人向门口行去,朱雀忍不住问道:“这报信之人,怎么能知道谁才是你师兄的弟子呢?而不是随便找个铁枪门的门人,就将事说了出来。” 曾一念说道:“此事确实古怪,只是我也不知为何他能够知道这些。” 朱雀抱拳说道:“打扰了,偿若有需要,我还会再来拜访。” 曾一念笑道:“朱少侠何时光临,在下都扫榻恭候。” 转过曾家的这条街,到了后面的这条街上,据曾一念所说,秦晓月家就在这边,门上贴着年画,画上为关公战秦琼。很快他就找到了秦晓月的家,敲门之前,朱雀还曾担心秦晓月是中间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莫让凶手杀人灭口了。朱雀常常遇到在调查某一件事时,拥有线索的人被人杀害,这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晓月在家中,活得好好的。 秦晓月家境一般,并没有什么人,朱雀敲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开门,而开门的正是秦晓月。白天朱雀为呼延家出头,将铁枪门的人赶走,所以秦晓月认得他,不仅认得他,一见他,反而神色不虞,问道:“你来干什么?”话中带着不想奉承的敌意。 朱雀说道:“为了寻找杀害你师父的真正凶手。” 秦晓月愣了一下,说道:“我师父难道不是呼延刺日所害?现在呼延刺日已死,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凶手?” 朱雀说道:“咱们就这样隔着这扇门说话吗?” 秦晓月脸色红了,虽在黑暗中,朱雀看不到,但秦晓月却感到自己脸上辣的。他拉开门,让朱雀进来,然后拿起门闩销上了门,请朱雀进屋。 秦晓月估计已经睡下,又被朱雀喊醒的,因此屋内黑暗,秦晓月摸索着找到火石,将油灯点燃,这里是客厅,却颇为简陋。秦晓月赧然道:我家中只有我和一位老娘,所以粗糙些,请勿笑话我。 朱雀说道:“我时常睡在山野中,能有你这么一席之地,就已经会感到满意了,怎还会笑话你?” 秦晓月瞪大了双眼,似乎不能相信,大名鼎鼎的朱雀会睡在山野间,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这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他问的是:“那你说说,杀害先师的人究竟是谁?” 朱雀说了芩破竹中毒而死之事,秦晓月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怎么知道,那毒不是他自己涂抹在上面的?” 朱雀本想说,枪王呼延刺日是何等样人,怎会做这样的事。不过他忽然醒悟,秦晓月既然怀疑呼延刺日是凶手,又怎会再尊重他?有怎能试图让他相信,呼延刺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确实不能讲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否则陡增秦晓月的反感,那他所问的话,他便不会说了。 秦晓月说道:“你没有证据说明不是他下的毒,只是从人品上猜想,这种猜想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朱雀没想到他能想得这么透彻,首次生出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的想法,对于这种人,只有用最直接的方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朱雀说道:“我怀疑的是当年下毒之人,就是前来给你报信之人,也就是随云的姘头。”朱雀对于姘头的说法,已经是很文雅的表示奸夫的含义了。 秦晓月摇了摇头,说道:“难道随云的姘头是个糟老头?” 朱雀一愣,说道:“不是。” 秦晓月说道:“我不妨告诉你,前来报信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而且对于他所说的话,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去问问看,结果你们的表现,反而让我相信了这个糟老头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再遇毒针 朱雀逐渐捉摸出了秦晓月的性格,他非常自负固执,同时又很敏感,也许是他这种人,师父死了,自己却无法为他报仇的憋屈导致的吧。 朱雀笑了一下,转移话题说道:“你年龄也不小了,为何没有娶妻?” 秦晓月怔了一下,说话有些不流利:“我?我没……,似乎朱雀大侠也没有娶妻吧。” 朱雀点了点头,承认:“我是没有娶妻,不过我并非什么大侠,我虽然没有娶妻,但是有了心上人,只是时地都不方便而已,不知秦兄是为了何事至今单身呢?” 说这话是,朱雀心中想到的是伊雪,想到她,心中还是感到甜丝丝的。 秦晓月见朱雀好不隐瞒自己的心事,可是他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很好的解释,只是转过身子,表示不想谈论此事。 朱雀见转移话题已经成功,哪里还会真正关系他的事,他继续阐述他的观点:你师父被害时所中的毒,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毒? 秦晓月反问道:“我不知道,难道你却知道?” 朱雀点了点头,在这点上,曾一念并没有告诉秦晓月真相,他说道:“你师父中的毒,是一种很奇怪的毒,叫做负心汉。” 秦晓月低声念叨了几遍负心汉,忽然身子一震,说道:“朱大侠似乎话有所指?” 朱雀暗中苦笑,这种毒的名字本来就很奇怪,遇到这个敏感的人,自然就会想多了。朱雀还要再细细解说时,秦晓月的老娘似乎被他们的谈话惊醒,窸窸窣窣地穿衣下床声传来。朱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打扰老人家休息,并非他的本意,不过反正自己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拱了拱手,说道:“卯夜打扰,甚是不安,这便告辞了。” 秦晓月点了点头,说道:“客气了,不送。” 在朱雀掩上他家的大门时,一个窈窕的人影来到秦晓月身后,看身姿相貌,最多只有十岁年纪,无论如何都做不了秦晓月的老娘。只听这名姑娘说道:“你说话时的自信还不够,此人奸似鬼,小心被他看出破绽。” 秦晓月回身将这女子揽入怀中,说道:“任他奸似鬼,还不是只配喝你的洗脚水?” 这名女子说道:“呸呸呸,他想要喝我洗脚水,我也不给他喝。” 秦晓月问道:“那你给谁喝?” 这名女子说道:“给你喝,让你喝个够。” 两人正在打情骂俏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这名女子刚想大叫,念头一转,猜到此人是朱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破绽,所以又杀了个回马枪。 可是门口的人影一声不吭,这名女子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她推了推抱着自己的秦晓月,示意他门口有人,秦晓月也猜是朱雀又回来了,他并不惊慌地回过头来,对着人影说道:“怎么?你还要纠缠不休么?” 门口的人影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纠缠不休,更不喜欢惹出麻烦。” 秦晓月惊呼:“是你?” 那人不再说什么,而是一扬手,两道破空之声袭向二人。 朱雀从秦晓月家中出来,越想越感到古怪,他明知秦晓月说话不尽不实,可是一时难以反驳,只能先离去。忽然朱雀听到秦晓月家中传来一阵短促的惨叫声,朱雀立刻回身向秦晓月家赶去,远远的,黑夜中,似乎有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夜行人,从秦晓月家离去。等朱雀来到秦晓月家门口时,那人影已经不见了。 朱雀推开秦晓月家的门,门没有上闩,一推便开,来到秦晓月接待他的厅堂,之间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自然就是秦晓月,一个是名年轻的女子,两人眉心都插着一枚钢针,只有钢针的针脚露在外面,两人已经死透。朱雀想起那名黑衣人,等他来到房顶查看时,那名黑衣人已不知所踪。 朱雀回到厅堂,找了根结实的线,穿进二人眉心间,那根钢针的针脚,然后提着线,将钢针抽了出来,看钢针的形状,似乎就是让自己中毒的那种钢针,针上淬了毒,按照李枫晚所说,这种钢针都是他父亲李承恩所有,而李承恩的钢针则是从神针门那里订制的,所以杀死秦晓月二人的凶手,不出李承恩和神针门两方面的人。 而陪着秦晓月一起被害死的这名女孩是谁呢?为何自己刚才问他时他并不承认自己有了心上人呢?难道是因为这中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色很晚了,已经到了下半夜,而且朱雀身处嫌疑之地,偿若被人发现他在这里,手中还拿着凶器那两枚毒针,那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朱雀出了秦晓月的家门,找到一家旅馆休息,满拟再去呼延家找随云和百里曲直谈谈,可是事情又发生了转变。 在呼延家,朱雀只见到百里曲直,却没有见到随云。朱雀问百里曲直:“她人呢?” 百里曲直恨恨的说道:“肯定是连夜跑了,你我都太大意了,真的相信了那对狗男女所说的话。” 朱雀没有分辨,自己确实相信了他们的每一句话。他告诉百里曲直,铁枪门中,最开始得到呼延刺日为凶手的消息的人,被人害死在家中。 百里曲直说道:“定是那真正的凶手,防止你我找过去,所以杀人灭口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也并非全无线索,秦晓月说告诉他真相的乃是一名糟老头子。” 两人商量后,都开始怀疑李枫晚的父亲,李承恩就是糟老头子,他们杀死了秦晓月,如果是为了隐瞒身份的话,那么随云也就危险了。 他们找到呼延刺日的原配夫人,让她清点一下家中的财物,等到清点完毕,这个甚有涵养的夫人也动了真怒,她骂道:“臭婊子,骚狐狸,老爷一死,她就卷了家中大部分的钱财,跟男人跑了。” 朱雀问道:“夫人怎么知道她是跟男人跑的?我们根本连提都没提啊。” 原配夫人略带惊慌,说道:“我一猜就能猜到,否则要不是为了小白脸,她怎么会走得这么热切?” 朱雀和百里曲直面面相觑,偿若这些蹊跷连她都没有接触过而是仅凭着猜测,就能猜到,这说明她也并非像外面表明的那样有涵养,能忍耐,而是非常精明了。一个女人,要是被自己的男人忽略了,心中多多少少总会有些不快。原配总会想道,自己已经给他生下了儿子了啊,为何他还要这么不知感恩,带着这狐狸精进了家门? 呼延刺日的原配名叫赵茉莉,一个规矩人家的好女儿,当初她嫁到呼延家的时候,呼延刺日还不过是个愣头小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败家子 朱雀劝她不要动怒,好好寻思如何找回随云才是正事。 这句劝说起了作用,赵茉莉安静下来,三人来到厅堂上做好,朱雀问道:夫人可知,当初呼延刺日纳随云为妾时,她是否表现出不情不愿之色? 赵茉莉摇了摇头,说道:“她刚进门时,哪有什么不情愿的,整天脸上跟戴着花似的,把我家那死鬼迷得晕头转向,有本事的男人都有个三妻四妾的,这个我懂,反正我是正室,管他怎么对待小妾,也总是个偏房,何况,我们还有了孩子……” 朱雀见她再说下去,又是没完没了之局,只能打断她道:“咱们先不说这个,那个名叫李枫晚的男子你可认识?” 赵茉莉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个经常来看她的表哥?” 朱雀和百里曲直你眼望我眼,心中都存了个疑问:“难道他们经常以表兄妹的身份厮混。” 朱雀问赵茉莉随云的表哥长什么样,赵茉莉说了,最后说道:“别看他长得好看,他眼神不正,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只是想着我就算说了,刺日也绝不会听,多半还会和我吵闹一场,因此我也懒得去说,惹这个麻烦。” 百里曲直问道:“那你可曾听他说起过他的来历?” 赵茉莉摇了摇头,说道:“刺日和他好像很说得来,两人外出过几次,不知去干什么。” 再说下去,无非是赵茉莉说着随云和她表哥的坏话,两人旁观者清,能听出她所说的,许多都是毫无根据的诋毁,主要是对于她将家中的钱财一卷而空表示愤怒。 两人见再也问不出别的,便借口去找呼延格,走了出来。 朱雀说道:“不知鞭王知不知道这李承恩的家在何处?” 百里曲直说道:“我虽然不知,但暗器名家漫天花雨李家,在江湖中也非籍籍无名之辈,想来应是容易打听,我去安排。” 两人回到了百里曲直家,百里曲直安排弟子去打听漫天花雨的家在何处,找到了李承恩,那他的儿子李枫晚的去向多半就能知道,有了李枫晚的去向,随云也就能找到了。 朱雀推测:“这几件事情,肯定有被我们忽略的地方,看似有着关联,又相互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让人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部找出来,一个一个当面质问。” 百里曲直也是有这种感觉,两人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事情的,一点进展都没有,空自着急,金尾梨花枪的下落不见踪影,呼延格依然不知去向。 两人欲待仔细分析,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时,百里雪提着一壶开水进来,她断了右臂,只能用左手提着开水,来到二人之间的茶几前,放下开水壶,用左手打开了他们茶水的盖子,才提起水壶给他们续了茶,这原本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简单的事情,百里雪因为右手残疾,只能一步一步来,不能同时去做。 只见她续好了两杯茶后,又放下了水壶,用左手去帮他们盖上杯盖,这才提着水壶离去。中间朱雀想要自己来,被百里雪用凌厉的眼色制止,她虽然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语,朱雀却觉得非常难堪。 百里雪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且非常明显,就是让他心生愧疚。百里曲直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他终于忍住没有说什么。 两人本来谈得甚是热闹,经过百里雪这么一打断,都失去了说话的,各自坐着,想着心事。 外出的弟子逐渐回来禀告,这漫天花雨李承恩的家就在左近不到一百里地的地方,并没有多远。 两人立刻起行,百里曲直家中好马很多,朱雀记得上次见到百里雪时,她骑的马就是名种,两人胡乱牵了两匹马,立刻向李承恩家赶去,心中都认为很快他们就能了解到真相了。 李承恩就在家中,没有出门,漫天花雨指的是李承恩发暗器的手法相当高超,按理说他家应该条件不错,家中应当佣仆侍候,家丁守门,有一方大豪的气派。百里曲直心中都拟好了见到李承恩时所说的话:“你我相邻,在下竟然从没拜访过李大侠,这次前来,不免有些唐突,希望李大侠莫怪。”而李承恩自然会客气起来:“哪里哪里,是我没有去拜访冀北鞭王才是……” 可是这一番提前预备好的腹稿,竟然全都用不上了。 李承恩家和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区别,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太,朱雀道明了来意,这老太太耳朵不太灵,朱雀重复了几遍,她才听清,说道:“承恩就在里面,他要是知道有人来看他,一定会开心地不得了。” 百里曲直本来对于李承恩没有亲自出来迎接他有些不满,听到这话说得蹊跷,心下暗暗纳罕。两人跟着这个老太太来到屋内,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 朱雀心中顿时感到不妙,两人在里屋的床上见到了李承恩,原来李承恩在去年就已经中风了,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几人来到外面,怕说话声音太大,惊扰了李承恩。 朱雀问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枫晚呢?” 老太太说道:“别跟我提这个逆子,承恩病成这样,都是他给气的,这一年多来,他也不过来看看他爹。” 朱雀忙问端的。老太天说道:“李枫晚喜欢赌钱,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拿去当了,承恩还没有病的时候,还为他说了一门亲事,结果给他准备的彩礼钱都被他输了个精光,承恩一气之下,臭骂了他一顿,你知道,承恩平时可不怎么说他,这次李枫晚做得太过分了,但他不知悔改,竟然顶撞承恩,两人大吵了一顿,李枫晚就摔门而去,承恩从那天开始,就有了心病。心病转为身子上的病,这都是这个忤逆子害的呀。” 两人看着家徒四壁的李家,哪里还有一点武林大豪的气概,败家子毁了一家人的事,他们也听得多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百里曲直还不死心,问道:“你可知李枫晚现在什么地方?” 老太太摇了摇头,最后说道:“还能在哪?有了钱的话,肯定在赌场,他不肯补贴一点家用,承恩又病得这么重,全凭我一个老婆子给人做些女工过活……” 两人暗中叹气,不过对于李枫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了解了个透彻。朱雀掏出一百多两银票递给老太太,说道:“你儿子有钱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们要钱了,这些钱,你拿去给李大侠买些药吃,我们走了,你保重。” 在老太太千恩万谢下,两人离开了李家,走了数里地,两人才似乎舒了一口气。 在呼延家看李枫晚相貌堂堂,说话还是挺有水平的,哪知却是这样的人,那随云也是瞎了眼,竟被他迷得颠三倒四,估计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两人推测李枫晚既然有了随云手里从呼延家卷走的钱财,偿若老太太推测没错,他一定要去赌,那么他会去哪里赌呢? 百里曲直对这周边的地方比较熟悉,他说道:“既然这个败家子有了这么多钱,肯定不会再去小赌场赌博,而附近三百里范围内,最大的赌场就是独眼所开的金胜赌场了,咱们到那边去碰碰运气。” 也没有别的线索,两人又骑着马,来到了金胜赌场。 金胜赌场的场主叫做独眼,并非他只有一只眼睛,而是很多人都说他是独眼狼,指他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也就是白眼狼的意思。独眼靠赌场发家,以前穷得叮当响,如今虽然发了财,可是对人,哪怕是他的知交好友甚至亲人依然比较吝啬,这也许就是暴发户的特点吧。 独眼并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他常常说道:“我穷的时候,谁曾给过我什么?嗯?有吗?现在我有钱了,倒一个个蹭上门来,希望我能接济他们一下,都当我是傻子吗?管他们怎么说,人只有对自己好才是真的,其他的全都他妈的是假的,是虚的。” 独眼虽然六亲不认,可是趋炎附势之心审时度势之情还是有的,他听说鞭王来到他家的金胜赌场,亲自跑了过来,说道:“难得会有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光临,真是让我这小小赌场蓬荜生辉啊,鞭王是来玩玩的吗?” 百里曲直说道:“我向你打听个人。” 独眼听说他不是来赌钱的,略感失望,说道:“不知鞭王找谁?我记性不太好,不知能不能想起来。” 百里曲直掏出一张银票说道:“不知这个能不能让你记性变得好点?” 独眼仔细看看,百里曲直手中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虽然他绝不缺钱,但不知怎的,看到银票,还是抵挡不住钱财的吸引力,就像是吃饱了,但看到骨头依然会去疯抢的恶狗一般,说道:“鞭王请说,请说。” 百里曲直说道:“人称漫天花雨的李承恩有一个儿子,名叫李枫晚……” 独眼点了点头,说道:“此人我倒是记得。” 百里曲直看了他一眼,让他继续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季布一诺 独眼又看了看百里曲直手中的银票,说道:“最近这小子不知在哪发了财,连续几日都来我这玩耍,可是在今日傍晚,就在你们过来之前有一个时辰左右,他在这里玩够了,刚出门,就被人绑上了一架马车。” 说完,独眼便要去拿百里曲直手中的银票。 百里曲直手一缩,说道:“你这算什么线索?噢,他被人绑在马车上带走了?就这个?” 独眼恨恨地说道:“当然不止这些,你把钱给我,我自然会告诉你。” 百里曲直也不怕他耍赖,便将银票递给了他。独眼结果银票反复看了一下,折好放入怀中,这才说道:“据看门的打手所说,他们以前见过这辆马车,是铁枪门原掌门芩破竹的马车。” 朱雀一把抓起独眼的衣襟说道:“胡说八道,我们今日刚刚见过曾一念,怎么没见到什么马车?”他不知独眼说话真假,故意这么说,诈他一诈。 独眼嚷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问问我赌场的打手不就知道了?” 百里曲直冷冷地说道:“你家的打手还不是和你吃一块的,问他们,他们还不是说你说的都是对的?” 独眼连忙解释道:“咱们的说话他们又没有听到,怎知我说的什么?” 这时候,金胜赌场门口的打手们看到场主被人侵犯,纷纷跑了过来,向独眼说道:“怎么回事?” 独眼连忙双手一摆,说道:“没事没事?我和大哥说话……” 百里曲直呸了一声,说道:“谁是你这泼皮的大哥。” 独眼说道:“是,是,是,不是大哥,是我的爹,是我的爷,行了吧,你,你跟他所说,那个姓李的败家子,怎么离开这儿的。”他指着一个瘦竹竿似的打手说道,这位打手见独眼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便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傍晚,我吃了饭刚刚换了班,就看到李财主从这门内出来,刚拐到街上没走两部,一辆双马马车就在他身边停下,两个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人架住李财主的一条胳膊,将他架上马车,然后开走了。” 朱雀问道:“你以前可曾见到过这辆马车?” 这瘦竹竿点了点头说道:“以前他们的芩帮主曾来对面的香锅酒家吃过饭,我见到过的。” 朱雀至此再无疑问,却想不通,曾一念绑走李枫晚干什么。 两人连告辞都不用,就这么直接上了马离去。独眼在后面等他二人走后,才狠狠地向墙角吐了口涂抹,似乎看不惯二人傲慢的态度。他转过身来,见到打手们还站着他身边,忍不住吼道:“看戏吗?还不去看场子去?” 两人来到曾一念家,曾一念并没有在家,问了他的家人,据说是去找他师兄胡知节喝酒去了。两人问明了胡知节的家,再向胡知节家赶去,到了胡府,曾一念正和胡知节喝酒,胡家的院子当中也没有这么一架马车。 百里曲直单刀直入问道:“你们铁枪门的那架马车呢?” 曾一念喝得醉醺醺地说道:“什么马车?” 朱雀说道:“就是你芩师兄曾经坐着去过香锅酒家的那架马车。” 曾一念说道:“哦,那架马车一直是他儿子在用。” 朱雀问道:“他儿子?他儿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曾一念听到他的问话,似乎有些醒酒,说道:“你找他干什么?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百里曲直哼了一声,反问道:“我们会有什么企图?” 曾一念说道:“你不会怀疑是我们铁枪门掳走了呼延格,想用他来交换吧。”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随云跟一个男人走了,而这个男人就是被这架马车带走的,我想找到此人,和你师兄的儿子没有关系。” 曾一念站着不动都还有些踉跄,他大着舌头说道:“我相信你,我师兄的儿子名叫芩芒,还住在我师兄家中,他家在城外的早市后面,大门上面挂着两个红灯笼的就是他家。”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相告,告辞了。” 出了门,两人看了看天色,奔波了许久,还没有吃饭,而街上的饭馆食铺都关了门,已经到了子时前后,两人在街上溜达着,寻找着可以吃饭的地方,在一个街角,有一个摊子,摊子上挂了一盏风灯,风灯上贴着混沌二字。 百里曲直说道:凑合着吃吧,吃完了找个地方休息,这芩芒的家,我看还是明天早起再去找吧。 卖混沌的事一位老人,一直弓着腰,似乎被生活的重担所压,一直都直不起身来。 朱雀和百里曲直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这老人说道:“客官来的真巧,老朽马上就要收摊了,再晚来一会就吃不到了。” 朱雀见老人确实已经收了桌子,他放好桌腿,将桌板放在桌腿上,左右晃了晃,并无晃动,这才坐下来等混沌。 老人随手抓住了一把混沌,解开一口锅,锅里的热汽立刻扑面而来,老人向锅里丢了两把混沌,又盖上了锅盖。 朱雀看了看老人抓住锅盖的手,心中一动,向老人问道:“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这老人冲他一笑,说道:“你看出来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阁下就是铁掌震九州关师傅?” 这老头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还能叫上老朽的字号,我已经很久都没听人这么称呼过我了,大家都叫我馄饨关。” 这铁掌震九州关师傅名叫关天门,一手铁砂掌名震大江南北,曾做下过无数轰轰烈烈的事迹,只是在他老伴去世前,曾经劝说过他:“不要在江湖中厮混了,任你武功再高,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我走了以后,放心不下你,在那边也过得不安生,你答应我,以后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关天门含泪答应了,他老伴这才溘然长逝。别人都以为他的答应只是安慰即将离世的老伴之语,但关天门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有一项,怕老婆。哪怕是她已经去世了。 料理好他老伴的后事以后,他果然没有食言,宣布退出武林,以后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都和他再没关系。他的一些亲朋好友有了事情,让他出面帮忙调理时,他都一概拒绝,被逼得急了,就离家出走。 一个江湖人,一旦退出江湖,生计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关天门也是这样,他除了铁砂掌以外,于别的事都不在行,他既然已经说了金盆洗手,江湖中挣钱的勾当,他都不能再做,只好做了个卖馄饨的摊子,靠着卖馄饨挣些微薄的小钱。 自从离家出走以来,他为了躲避亲朋好友,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家了,他也卖了十多年的馄饨,江湖中人逐渐知道了他的事,提起铁掌震九州,大家无不夸赞,夸赞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对妻子的一份承诺。武林中人最终承诺,但行事之际,多多少少都有些违背之处,似他这般季布一诺,纵览整个江湖,也没有几人。 本以为武林中人下的馄饨味道不一定如何,但吃起来却相当不错,看来关天门做此事时做熟了的。 百里曲直问道:“关铁掌做此事,可惜了,可惜。” 关天门微微一笑,并不去争执,想来这种话他平日听得多了。 百里曲直接着说道:“我想请教关铁掌几件事,不知是否唐突?” 关天门也早猜到百里曲直的身份,说道:“鞭王客气了,不过,武林中事我是不再过问,别的倒都可以说。” 百里曲直点了点头,问道:“你这馄饨卖多少钱一碗?” 这句话并不涉及武林江湖,关天门回答道:“十文钱。” 百里曲直接着问道:“十文里能挣多少?” 关天门想了想说:“不一定,要看一天能卖出多少碗,偿若卖得多,挣得便多些,卖得少,挣得便少些。” 百里曲直说道:“偿若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百里曲直所住也没多远,直接过来找我便是,我不会强迫关铁掌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关天门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鞭王好意,我自然信得过鞭王为人。只是我一切很好,不需要人施舍帮主。” 百里曲直吃完后,放下碗,向关天门说道:“这馄饨很好吃。”他摸索出二十文钱,放在桌子上,和朱雀携手离去。 两人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房。朱雀趁机问道:“我还以为你要问的是关于铁枪门之事,没想到问的全不相干。” 百里曲直笑道:“你以为他卖了十几年馄饨是闹着玩的?这中间不知多少人来问他江湖中的事,而他依然在卖馄饨,说明你问了也是无用。但我这样的身份,偿若一句话不说,又说不过去,所以我故意去问他生计,就是表示我尊重他,偿若我也犯其忌讳,说不定暗中就得罪了他,那有什么好处?” 一席话听得朱雀对百里曲直大为改观,平日见其行事粗犷,哪里想到心思这般缜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是云照 翌日一早,两人匆匆吃了豆浆油条,就骑马去芩家。两人在芩家见到了芩芒,也见到了那辆马车,朱雀不想拐弯抹角,互相介绍过后,直接问道:“李枫晚是不是在你这?” 芩芒年龄不大,可是人似乎很精明,说话间透露出成熟和圆滑:“你问的是那个漫天花雨的儿子,那个败家子?” 朱雀点了点头。 芩芒说道:“我昨日曾找他要过烂赌账,他爽快地给了,然后就离去了。” 百里曲直问道:“你也赌?” 芩芒说道:“偶尔也玩两把。” 朱雀接着问道:“可知此人后来去了何处?” 芩芒说道:“不知道。” 百里曲直看不出芩芒所说的话里又几分真假,只好问道:“最近铁枪门下弟子为了令尊之事,去找枪王呼延刺日家中讨要说法,为何未见芩公子跟着?” 芩芒脸色黯然下来,说道:“我知道不会有结果。我父亲死于中毒,我去找呼延干什么?” 两人见他难得这么明事理,说道:“你既然知道,如何不告诉铁枪门下,你师伯师叔们?” 芩芒说道:“他们其实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我爹去世后,他们一直想找到凶手,他们不是想替我爹报仇,只是为了维护铁枪门的声誉。” 朱雀问道:“此话怎讲?” 芩芒站起身来说道:“我爹是他们的掌门,掌门被害,他们找不到凶手的话,铁枪门在江湖中不免会惹人闲话,说这个门派的掌门被人害死,却不知是谁下的手?这样光彩么?他们恨不能随便杀死一个人,然后指着此人说,这就是凶手,所以他们大张旗鼓去呼延家,我明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不会参与。” 就连百里曲直这样的老江湖,都开始对芩芒另眼相看起来,很多人对于别人的事,或者能有大段的道理,往往到了自己身上,这些道理就忘了个干净,而芩芒显然不是这样的人。百里曲直谦虚地问道:“世侄,你可知李枫晚此刻在何处?他所用毒针上的毒,和令尊被害的所中的毒,或者就是一种毒药。” 芩芒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来就知道,就是一种叫负心汉的毒,是什么毒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下的毒呢?” 朱雀见芩芒听到此事并不激动,说道:“我们猜测,或者是一位女人。” 芩芒“哼”了一声,他父亲已死,偿若再起波澜,或者会对他的名声不好,所以芩芒并没有接口。 朱雀见他误会了,说道:“这下毒之人,或者未必是为了毒害令尊,目标应是另有其人,只是令尊适逢其会,所以……” 说道这里,他自己心中也是一动,如果不是针对芩破竹,那么,是针对谁的呢?难道就是李枫晚?难道是随云下的毒? 整件事如同一团迷雾,就在此时,一名少女从外面进来,见到这么多人在,又转身出去,但朱雀已看到,喊了一声:“慕容娇?” 那少女身子一震,转过身来,脸色苍白,不是慕容娇是谁?她自从呼延家和一个男人离去后,朱雀一直忙于追查李枫晚与毒针的事,完全忘了慕容娇会和谁离去,她怎么会出现在芩芒家中? 芩芒也喊住她:“娇娇,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人称冀北鞭王的百里曲直前辈,这位是……” 慕容娇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你不用说了。”说完她来到芩芒旁边,完全没有了昔日刁蛮的形象,看得朱雀莫名所以,又似乎恍然大悟。 朱雀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想你能够帮我解释清楚。” 慕容娇咬着嘴唇说道:“我……我,求你不要问了。” 朱雀心中一动,说道:“你想得到破枪王枪法的秘密,并非为了你父亲的遗愿,而是为了他是不是?”他口中的他自然是芩芒了。 慕容娇立刻说道:“求求你,别问了,我的忙也不用你帮了。” 此刻就连芩芒都起了疑心:“原来你们认识,我倒不知道,为何你方才不说?”他问朱雀。 朱雀苦笑道:“我也不知她在你这里,她所做的一切,我不知是该夸她呢,还是怎的。” 慕容娇说道:我跟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他心中想要为他父亲报仇,我去找你时,也不知道枪王已经被人害死,我,我做了许多错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朱雀见她自认撒谎,一时倒拿她没有办法,总不能当着鞭王和芩芒的面臭骂她一顿,抑或揍她一顿,那更是想都不用去想了。 朱雀说道:看来你母亲之事,也是假的了? 慕容娇低下头去:我是个孤儿,被殷师父收留,根本就没有父母。 朱雀看着似明非明的芩芒说道:她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她,告辞了。 说着,不顾芩芒的挽留,和百里曲直出来。两人来到街上,朱雀兀自难以宁静,他被慕容娇愚弄已非头一次,什么慕容寒山是她养父,伊雪与他有约,她父亲慕容岚月母亲改嫁什么的。可是自己依然蠢得相信她后来所说的话,现在自然明白了都是鬼话。百里曲直问道:“怎么回事?你喜欢那女孩,她却骗了你?” 朱雀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鞭王饶了我吧,千万莫要胡乱猜测,我和她不过数面之缘……” 话未落音,一个人自街角向他二人走来,边走边说道:“有个么一个女人有何不可?朱少侠却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人自街角而来,离他二人足足又四五十丈远,虽说他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可是此人的耳目也是让人惊讶。 百里曲直不知此人是敌是友,问道:“朋友何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人来到朱雀面前,说道:“我虽地处边疆,也知中原有朱雀这号人物,在下神针门是云照。”最后的自我介绍算是回答了百里曲直的问话。 朱雀上下打量此人,此人似乎在四五十岁之间,又似乎在三四十岁之间,并不能让人一眼就能猜到年龄,偿若从李枫晚的父亲李承恩去神针门订制毒针一事上算来,他至少有五十多岁,但一头黑发,脸上没有皱纹,说他三十岁,也没什么问题,相貌嘛,猛一看似乎很平常,但眼神却非常凌厉,给人一种绝不好惹的感觉。朱雀说道:“不知门主此时出现,是否有何玄机?” 是云照说道:“我为了找寻毒经,费劲了心机,门下的弟子又非常无能,不能替我分忧,只好亲自过来,听说朱大侠似乎和她非常亲密,不知能不能告诉我毒经在哪,在下取了毒经后,立刻回去,不再履中土。”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绝对会说到做到,偿若毒经在朱雀手里,绝对立马交给他,让他回去,可是慕容娇前边说过毒经藏在了万剑山庄,后面就自认她所说的都是谎言,他怎能保证毒经就是在那里呢? 百里曲直问道:“那你杀死秦晓月乃是何意?” 是云照一脸茫然地问道:“秦晓月是谁?” 朱雀见他脸色不似作伪,解释道:“他是铁枪门中的人,他和一名女子,死于毒针。” 是云照接着说道:“我曾为了钱财,按照毒经上的方法,制作了一批毒针,惹来许多麻烦,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那些毒针我全都交给了李承恩,而我神针门所用的针,全都没有淬毒,就是有鉴于此,所以,我如果能拿回毒经,绝不会重蹈覆辙。蓝景烟曾说过让我把毒经烧掉,但是我食言了,毒经上边除了毒药的制法以外,还有许多解毒的良方,如果烧了它,绝对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因此……” 朱雀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说了,我去帮你找毒经,好在我和鞭王刚见过慕容娇,她就在距离此处没多远的芩家,咱们这就过去。” 可惜他们还是来迟一步,等他们三人来到芩家的时候,发现慕容娇已经死了,而芩芒却不知去向。 朱雀检查了一下慕容娇的死因,是中了毒针上的那种负心汉的毒,也就是他朱雀也曾中过的毒,她刚刚还和芩芒在一起,难道是他下的毒,然后畏罪逃走?毒经是在他的手中?慕容娇虽然时时在骗他,但是朱雀对于她的死,还是感到难过和愤慨。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对一个女孩子下这种毒手的。 朱雀站起身来,问是云照:“当时李承恩从你这里订制毒针,有没有提起要用来对付谁?” 是云照点了点头:“他的一个仇家,名叫慕容寒山!” 朱雀和百里曲直你眼望我眼,他问是云照:“你知不知道慕容寒山是谁?” 是云照同样点了点头:“是你们中原的一位剑术名家,就是因为如此,他才需要用到毒针。” 慕容寒山何止是一位剑术名家?他已经是中原人心中的剑神!朱雀虽然不知李承恩因何事和慕容寒山结仇,可是也知道,他就算有了毒针,也不是慕容寒山的对手,慕容寒山要是这么容易被杀死的,早不知会死多少次了。更何况李承恩如今已经中风,他的儿子李枫晚却拿着他的毒针,到处惹事,这慕容娇已是所知的第二个死于这种毒的人。 如今芩芒失去了踪影,同时找不到的还有李枫晚和随云,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金胜赌场 三人出了芩家大门,朱雀去棺材铺买了一副棺材,将慕容娇收敛,棺材就暂时放在芩家。 做好了这一切,朱雀心情非常恶劣,这不仅是因为慕容娇之死,也因为自己陷入这件事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本来只是简单的呼延刺日之死,呼延格和金尾梨花枪的失踪二事,如今牵扯到了太多,毒经的失窃;随云落井下石,卷走了呼延家的钱财;自己中毒;百里雪被父亲斩断手臂废了武功;李承恩与慕容寒山之间的仇恨;李枫晚的失踪,芩芒的失踪以及慕容娇之死。 三人商量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李枫晚最有可能去的金胜赌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是云照说道:“你们二人去那边就足够了,我去通知我门下的弟子,让他们四处打听一下。三人约定了见面的地点,朱雀和百里曲直两人向金胜赌场行去。” 这次来到金胜赌场,直接就找到了六亲不认的独眼。此时已时傍晚,正是赌场生意最红火的时候,独眼说道自从上次见过二人以后,就没再见过李枫晚。 二人非常失望,只得先离开,刚走出没几步,朱雀突然回身,正看到独眼没有来得及改变的一丝得意,朱雀禁不住起疑,说什么都要进入赌场去看看,独眼有些慌乱,想拦住二人,却又不敢。百里曲直当先进入了赌场。 和所有的赌场都没什么区别,里面乌烟瘴气,吆五喝六的呼声此起彼伏,中间穿插着一些端茶送水,卖瓜子的风尘女子,有的在喊四五六顺子,这是在赌色子的,有的在喊天一对,地一对,板凳一双,这是在赌牌九,还有赌大小,赌单双的各类赌法,等等不一而足。让从不赌博的朱雀打开眼界,两人在赌场转了一圈,果然没见李枫晚的踪影。 朱雀回过身来,正看到独眼在身后跟着,他见二人一无所获,脸上忍不住带着得色,说道:“二位已是熟客,何不坐下赌一把?” 朱雀心中一动,问道:“是否赌什么都可以?” 独眼说道:“这个自然,什么都可以赌,只要你说得上来的。” 朱雀问道:“那李枫晚的去向,可以赌吗?” 独眼说道:“这个……可以赌,只是赌消息,价格自然要高得多,不知阁下有没有带够银子?” 朱雀问道:“需要多少银子?” 独眼想了想,说道:“一万两银子。” 朱雀毫不犹豫地说道:“赌了!” 百里曲直奇怪地看着朱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雀从怀中摸出一把银票,看票面,有五百两的,有一千两的,这些银票估计有一两万两,足够赌这一把。 独眼见到朱雀手中的银票,眼睛亮了起来,问道:“不知阁下喜欢赌什么?赌色子还是赌牌九?” 朱雀连考虑都不用考虑:“赌色子。” 独眼叫人送来一副象牙雕刻的色子,和一个摇色子的钟,问道:“不知是赌点子,还是赌大小?” 朱雀拿起那钟,说道:“赌大小,是否场主场主亲自和在下赌呢?” 独眼说道:“有阁下这种豪客,当然是我亲自招待了,不知阁下喜欢怎生赌法?” 朱雀说道:“三颗色子,你摇一次,我摇一次,谁摇出的点子最小,谁算赢,我喜欢痛快点,咱们一把定输赢,我赢了你告诉我李枫晚的下落,我输了,这一万两一票就跪你。你是这儿的场主,你为庄家,你先摇。” 独眼就是靠赌博发的家,在摇色子上面,曾经练到想要几点就几点的地步,和鞭王一起来的,自然也是武林中人,一眼就能看出色子有没有作弊,色子要是动了手脚,比如里面灌水银,装铅粉,镶铁块等等手段,不一而足,很容易就能摇到自己想要的点数,但独眼不屑与此。因此,这次用的色子倒是可以放心的,这上面没有做什么手脚,对独眼来说,也没有这个必要。 独眼是庄家,这就已经占了便宜,两人即使摇出同样的点子,朱雀为闲家也是输,这点不存任何平手的可能。独眼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拿着钟,一把将桌子上的色子扫进钟内,然后摇动起来。 旁边的赌客见到独眼竟然亲自下场来赌,许多人都围过来观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整个赌场瞬间安静下来。摇色子最重要的就是听色子,听色子摇动时的声音,才能判断出哪一面在上,那一面在下,当独眼将钟扣在桌子上时,他几乎已经肯定自己赢定了。 钟打开,三粒色子都是通红的一点朝上,庄家三点,已经赢了,即使朱雀也摇出三点,依然是他赢,因此独眼在众位赌客的赞叹声中,伸手去拿朱雀手中的银票。 朱雀将银票向怀中一放,说道:“我还没有摇,你着什么急?” 其他的赌客轰然大笑,作为闲家的朱雀,还有需要摇什么呢?最多不过摇出三点罢了。 朱雀将钟反过来,把三颗象牙色子放进钟里,就看他笨拙的手法,就连不会赌博的人,也知道,朱雀只是个新手,就连最普通的用钟扫走色子都不会,独眼在旁边冷眼看着朱雀,想不出他还能摇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旁边的人见朱雀如此死皮赖脸的还要摇一次,都发出嘘声,他们佩服的可是愿赌服输的好汉。 朱雀开始摇起手中的钟,也未见有什么特殊的手法,只是摇动得快了点,甚至朱雀连听都不听,就连百里曲直都皱起了眉头,这等瞎摇一气胡摇一通,难道就能赢吗? 当钟重重地扣在桌子上时,围观的众人都等着看朱雀的笑话,一万两银子一次的豪赌,他们可不常见,何况还是摇色子,一把定输赢。他们现在看的,都不是朱雀摇出的结果,而是看朱雀肯不肯爽快地付赌账罢了。 朱雀缓缓地掀起钟,围观的人发出哦的惊讶语气,之间钟里的色子已经碎成了一堆粉末,朱雀盯着独眼问道:“不知是三点小,还是没有点子小?” 独眼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要知道色子之所以用象牙雕刻,除了材质的贵重以外,还因象牙坚硬,不易破碎,他固然能够指摘朱雀是在作弊,但是他已没有这个勇气,看不出此人年纪轻轻,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朱雀冷笑道:“既然我赢了,场主就要告诉我李枫晚的所在,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这赌场,理由自然是藏污纳垢,窝藏杀人凶犯!” 独眼眼珠子乱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说出李枫晚的所在,他这赌场的信誉未免会受到影响,而且谁知道李枫晚会不会来报复?此人虽然是个败家子,但是家传的暗器绝学,也非他能抵挡。可要是不说,面前二人,无论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这位陪同鞭王过来的年轻人,似乎武功犹在鞭王之上。他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心中后悔刚才的邀赌,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他刚要说什么,赌场后面的一堵墙忽然缓缓移动,露出一道暗门,暗门后还是赌场,是为了赌场贵宾准备的赌博之地,李枫晚从中走了出来,说道:“我在这里,不用为难独眼了。” 朱雀点了点头,带着他离去,后面的赌客纷纷议论,刚才朱雀这种赌法是否为赢。 三人来到靠近城墙的僻静处,朱雀问李枫晚:“随云呢?” 李枫晚说道:“在我租住的地方。” 朱雀又问道:“那你为何杀死秦晓月以及慕容娇等人?” 李枫晚矢口否认:“我没有杀人,你说的人我都不认得。” 百里曲直说道:“你没有杀人?那他们全都死于你父亲的毒针,你怎么解释?” 李枫晚踟躇起来:“这……” 百里曲直用平淡的语调说道:“你要是敢不说,我才佩服你的勇气。” 李枫晚沉默了一会,才终于说道:“这毒针并非只有我有,铁枪门原掌门的儿子芩芒也有,他曾问我要过,我因为欠他赌账,只好拿着毒针做利息,缓上一缓,不过,你们可不能告诉他,是我说的。” 朱雀和百里曲直换了个眼神,都感到奇怪,芩芒为何杀死秦晓月,又害死慕容娇呢? 百里曲直问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李枫晚发了毒誓,自己所言非虚。朱雀又问他:“随云离家出走时,曾带走了呼延家的财物,一共有多少?” 李枫晚想了想,说道:“大约七八万两银子的价值吧,具体我也没有计算过,有银票,有金叶子,还有珠宝首饰等物。” 两人让他带着回到了住处,见到了随云,确认了他的说法,不过她死活都不愿再回去,对于她卷走了呼延家财产一事,她倒振振有词:“什么卷走了这么难听?我身为他的女人,难道不该拥有这些?还有他的大婆娘,呼延家的地契,房屋,和几家铺子,我何曾和她争抢过?我不过带走了应该属于我的这一份?我要是和她较起真来,我这拿的还算少了!她有什么好抱怨的?” 几句话说的朱雀哑口无言,这才知清官难断家务事,此言非虚。 他和百里曲直都没精力去过问这些私事,不过这倒间接证明了李枫晚的话,他既然在钱财一事上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在毒针上编造,而且芩芒手里有毒针,也合情合理,因为慕容娇死前,正是和他在一起。 朱雀问李枫晚:“芩芒经常会去哪里?” 李枫晚摇头表示不知道,二人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消息,只得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枪中秘密 如今芩芒才是最后的主谋,一切的发生,说不定都是他一个人在暗中搅风搅雨,朱雀和百里曲直商量,不如回到铁枪门去找找线索,毕竟他的父亲是原来的铁枪门掌门。 两人来到铁枪门,只见在曾一念的率领下,所有铁枪门的弟子全部齐集,似乎在准备对付将要到来的大敌。 朱雀和百里曲直感到奇怪,看这些人严阵以待的样子,似乎将有极厉害的敌人到来,难道是为了对付他们二人? 两人均是艺高人胆大之辈,毫不惧怕走了进来,曾一念见到二人脸上露出喜色,说道:“难得二位光临,快来。” 百里曲直问道:“曾掌门,这是怎么回事?” 曾一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听人说慕容寒山将要来找我铁枪门的麻烦,所以……” 话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羞惭之色逐渐消退,也难怪,谁要是和慕容寒山为敌,无论多么严阵以待,都绝不为过,只不过有没有作用就不好说了。 朱雀问道:“难道你们一个小小的门派竟敢得罪万剑山庄的慕容寒山?我看你曾掌门的胆子不小啊。” 曾一念愤愤地说道:“我怎么敢去得罪他?只是你不知道,外人都传慕容娇乃是他的养女,但慕容娇却是死于先掌门芩破竹的家中,不管是不是芩芒所为,这个保护不周的罪名是逃不过去了,听说慕容寒山就在左近,偿若他来找我们麻烦的话,嘿嘿,我们总不能丢了铁枪门的脸面,总之是要死战到底了。” 朱雀想起慕容娇临死之前说的话:我所说的都是骗你的。他一时分辨不出孰真孰假,难道她真是慕容寒山的养女?真是慕容岚月的女儿? 朱雀告诉曾一念慕容娇之语,以宽其心。但曾一念摇了摇头,说道:慕容岚月确实是用枪的名家,也曾伤于呼延刺日的手中,此事不假。这番话让朱雀更为糊涂了。 百里曲直说道:“呼延刺日和慕容寒山曾有过交往,盖因慕容寒山剑术既成,便想试试自己的剑法是不是只是剑中第一,是不是别的武器的对手,他想为剑作为兵器中的地位正名,向人正名唯有剑才是兵器榜上排名第一的武器,因此慕容寒山曾经挑战过刀君,棍王,也曾和枪王呼延刺日以及我这个鞭王比试过。事后我和呼延刺日都不得不承认,此人武功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和呼延刺日那是输得一塌糊涂。” 朱雀点了点头,这点确实符合慕容寒山的性格,自古剑为武器中的君子,为十八般兵器之首,没人敢轻视一名用剑的高手,但是在慕容寒山之前,曾出现过不少绝世高手,传说这些高手到了飞花摘叶都可伤人的地步,和人相斗,往往不用武器,空手即可获胜,让练剑的人不免让人看得低了,不知是否巧合,在慕容寒山崛起之后,再无人敢认为世间又有谁能空手接下慕容寒山凌厉的一剑。 朱雀说道:“你和慕容寒山好好说明白不就行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会随便迁怒于人?” 曾一念摇了摇头:“对于别人之事,或者他能看得明白,可是事关他的养女,所为当局者迷,偿若他就是认定我们铁枪门为凶手,谁能证明我们的清白?对此,谁敢等闲视之?” 朱雀想起自己从苏州来到这里之前,慕容寒山离家出门,不知他此刻尚在何处,难道慕容娇没有向他撒谎,他真的是慕容寒山的养女?果真如此的话,他能阻止慕容寒山的暴怒吗?慕容寒山是从不为人左右的,他和嵇无忧一战就是如此。 就在此时,铁枪门外面传来了非常有节奏的敲门声,曾一念听到敲门声,似乎呆了一呆,这几声敲门声,对他来说,就像是催命符。 一名铁枪门的弟子前去开门,门后果然是慕容寒山,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孩童,百里曲直见到这名小孩,忍不住说道:“呼延格!” 原来失踪许久的呼延格,竟然被慕容寒山找到了。 在铁枪门的厅堂上,挂着一个匾额,上书“横扫九州”。扁下几人相对而坐,慕容寒山自然做了首座,呼延格也做在一个位子上,一名厮仆送上来点心,呼延格津津有味的吃着。 朱雀问慕容寒山:“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寒山说道:“那日你在我家为客,我忽然离去,就是他来找我,我来不及和你说明,因此当时不告而别。”说到他时,慕容寒山的眼神自然落在呼延格身上。 别人都说呼延格是被人掳走,原来他是自己离家出走的,他去找慕容寒山,想来是找他为自己父亲报仇。 慕容寒山说道:“枪王之死,让我感到震惊,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又这个胆量,竟敢对他动手,没想到,此事查探下来,竟然牵扯到许多陈年旧案,中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难说的很,我本来也不欲过问,可是,竟然有人想当着我的面,对这孩子下手,这孩子既然能够孤身一人千里迢迢的过来找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不管是谁,敢当着慕容寒山的面伤害一个丧父的孩童,无论此人是谁,估计都是瞎了狗眼。曾一念问道:“不知庄主可曾查到此人是谁?”庄主就是对于慕容寒山身为万剑山庄庄主的称呼。 慕容寒山说道:“此人用枪,乃是你们铁枪门的人!” 曾一念身子一颤,说道:“哦,应该不会把,我们铁枪门的人全都在此,庄主是否误解了。” 慕容寒山扔过来一枚枪头,落在曾一念身边的茶几上。曾一念拿起来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是我铁枪门的枪尖,难道,这是从那人手中拿来的?” 慕容寒山说道:“此人已不能告诉我太多的消息,我本来不想杀他……” 朱雀忽然问道:“难道慕容娇真的是庄主的养女?”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说道:“她的死,也正是我来铁枪门的原因之一,曾掌门,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曾一念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说道:“这……” 百里曲直忍不住说道:“我看,这中间定有什么误会,以曾掌门的行事,不至于此。” 曾一念感激地看了鞭王一眼,别看铁枪门做足了准备,但在慕容寒山面前,还是不敢逞强,他解释道:“慕容娇虽然死在我帮先掌门家中,但是她是死于中毒,并非我们铁枪门下的手。” 慕容寒山说道:“我知道不是你们下的手,可是那柄金尾梨花枪呢?” 朱雀纳闷,难道枪是被铁枪门取了去?看曾一念的神情,竟然真有可能如此。 曾一念叹了口气,说道:“枪在先掌门之子芩芒手中。”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说道:“呼延刺日多半也是死于芩芒手中,芩芒拿到这柄枪,乃是为了枪中的秘籍。” 曾一念问道:“你是说枪王的枪法秘籍就藏在枪中?我尚是头一次听说此事。” 慕容寒山说道:“这也是呼延格告诉我的,只是芩芒,他为何要杀慕容娇呢?” 朱雀心中一动,忍不住说道:“因为慕容娇也想要枪中的秘籍!” 既然慕容娇是慕容寒山养女一事是真的,那么她所说的其他话都有可能是真的,只是当时她当着芩芒的面,无法辩驳而已。 慕容寒山何等样人,经朱雀这一提点,立刻就想通了事情的经过,朱雀向铁枪门中的主人看去,问道:“不知谁是卢满月?” 一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说道:“在下就是卢满月。” 朱雀问道:“你那新娶的妾,是否慕容岚月的遗孀?” 卢满月点了点头:“此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知阁下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朱雀不答,反而问道:“那她人呢?现在何处?” 卢满月说道:“自己我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的企图,已经将她休了。她之后的去向,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铁枪门外又有一人走了进来,铁枪门自慕容寒山进来以后,大门就敞开着,而进来的这人正是随云,只见她双目红肿,似乎刚刚哭过。 随云蓦然见到这么多人在这,脚步停了下来,似乎便想离开,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曾一念身为主人,问道:“不知姑娘前来找谁?” 随云说道:“我来找你们帮的芩芒,不知他在不在这里?” 几人听到又是来找芩芒的,都面面相觑,曾一念问道:“不知姑娘找他何事?” 随云说道:“我想他知道,他的好友李枫晚已经被人杀害了。” 曾一念忍不住问道:“李枫晚是谁?为何要告诉芩芒?” 这事只有朱雀和百里曲直明白,李枫晚狐朋狗友虽多,或者真正有本事能够帮他的只有芩芒一人。 朱雀说道:“我们都在找他,他不在这儿,不知李枫晚是怎么死的?” 随云说道:“是被人用毒针杀死的。” 又是毒针!难道真是芩芒所为? 朱雀想起了毒针的起源,偿若不是李承恩中风瘫痪在床上,他或者会认为是李承恩所为,他对这个忤逆子,已经没有了父子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空棺材 偿若李枫晚也是芩芒所害的话,那么他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杀李枫晚,或者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毒针是他从李枫晚那里要来的,如今李枫晚一死,就没有人能够指证他了。 而芩芒既然做下了这些事,他应该远远地躲藏起来,想要找到他,可不容易。 朱雀看着慕容寒山,慕容寒山却神色平静,说道:无论如何,都要先将娇娇下葬,唉,可怜的孩子。 朱雀只得先向百里曲直和曾一念辞别,和慕容寒山一起带着呼延格来到芩芒家,那棺材还在芩芒家中,芩芒也果如所料的不在。 朱雀出去雇了架马车,准备将棺材抬入马车,然后拉回万剑山庄,这一路千里迢迢,赶车的人又觉得拉死人晦气,本来不愿,朱雀多出了两倍的银子,他才同意。 棺木厚重,慕容寒山说道:“朱雀儿,咱们一起将棺材抬上马车。” 朱雀点了点头,两人一人抬一边,向外走去,这棺材刚刚抬起,朱雀就感觉不对,他示意慕容寒山将棺材放下。这棺材是他亲自去买的,重量上他也掂过,习武之人,对重量拿捏最为准确,即使相差一两之微,也能有所觉,何况相差这么多。 慕容寒山不知朱雀何意,放下了棺材,看着朱雀,朱雀说道:“这棺材和我买来时的重量一模一样。” 慕容寒山“嗯”了一声,不知他说的何意。 朱雀说道:“既然和我买来时的重量一样,说明棺材是空的!” 慕容寒山这才反应过来,他因伤心慕容娇之死,变得有些恍惚,这是听说棺材是空的,神色变得古怪,难道是慕容娇没死?这棺材还没钉上钉子,朱雀掀起一边,向里一看,果然,棺材里空无一物,他亲自将慕容娇的尸体放进去的,难道这中间有谁将慕容娇的尸体偷走了?为的又是什么? 那赶车的在外面等得不耐烦起来,开始催促,朱雀出来给了他一两银子将他打发,回来对慕容寒山说道:“我曾查探过慕容娇的呼吸和血脉,她呼吸已停,血脉也停止流动,应该不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会不会慕容娇所中之毒,只是让人进入假死的状态?她为何要这样做呢? 既然慕容娇的尸体不见了,那她就有可能没死,慕容寒山带着呼延格去了呼延家,由朱雀一人去查访这中间的古怪。 查探之事,人总是越多越好,朱雀来到铁枪门,喜幸他们都在,百里曲直也没离开,朱雀说了慕容娇尸体不见了一事,几人纷纷猜测,百里曲直是老江湖了,也想到了假死之事,偿若她是假死,她被关入棺材以后,又被人放了出来,那么她会去哪里呢? 朱雀想了想,说道:“假如慕容娇是故意让我们以为她死了,那么她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找到她,而好从中行事,如果她即没死,她所说又都是真的话,我想,她下一步,就是去万剑山庄取出那本毒经!” 就在此时,神针门的门主是云照前来拜访。神针门虽然不如铁枪门的地头蛇便利,但由于他们认得慕容娇,又在有心查探之下,果然发现了古怪之事,是云照也是见到慕容娇被害的人,而他的手下来报慕容娇已经出城一事,他还感到可笑,现在自然知道她确为假死无疑,而她的假死所用的药,恐怕就是毒经中所载,据神针门的眼线所言,慕容娇此次乃是向南而行,跟她一起的还有一名年轻的男子和一名中年妇人。 百里曲直说道:“这名男子估计就是芩芒了,而那妇人则是慕容娇的母亲,慕容娇和芩芒两人我看是私奔的可能性最大。”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二人拿到毒经,否则恐怕他们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万剑山庄,夜。 两道身影来到洗剑池畔,两人一言不发,直奔洗剑池边上的一座假山而去。 其中一道身影,伸手在假山的一个空隙中掏摸,掏摸了一会,拿出一个油布包裹,随手放入怀中。 得手后,两人刚要离去,忽然看到他们过来的路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两人立刻转身,想从别的地方离去,却发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人拦着,接着有人点起了灯笼,黑暗的池水边,登时亮了起来。 这两道人影正是慕容娇和芩芒,两人见已经被围住,离去不得,索性在假山边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而这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阻住他二人的人,分别是慕容寒山,朱雀,百里曲直和是云照。 是云照先走了过来,对慕容娇说道:“被你拿去的毒经,可以归还于我了吗?” 这次慕容娇被拿了个人赃俱获,再也抵赖不得,只得从怀中掏出这本毒经交给了是云照。是云照接过收了起来,说道:“枉我那般对你,你却以怨报德,我想知道为什么?” 慕容娇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去找你,为的就是这本毒经,我要用这本毒经去做一些事。” 是云照点了点头,他恨恨地说道:“我之所以不愿万里来到中原,皆是因为你,这许多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嘿,既然有人能管得了你,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他来到朱雀身边,说道:“我来到中原,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这个朋友,以后有空,可以到我那里去玩,在下扫榻恭候。” 朱雀点了点头,是云照带着神针门的人回去了。 慕容寒山看着这一切,始终没有说话,百里曲直问道:“我兄弟呼延刺日被人所害,到底是慕容姑娘呢,还是芩少爷呢?” 芩芒站起身来,说道:“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是我杀的,如何?你要来杀我报仇,就来呀!” 百里曲直摇了摇头,说道:“呼延兄弟是你杀的,我便不需要报仇了,我这里有一封他当年亲手所书的信,你拿去看一看。” 芩芒接过,有借着灯笼的灯光仔细将信看了一遍,看完后默然不语,忽然大声叫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信肯定是你假造的!” 说完他将这封信撕得粉碎。 朱雀问百里曲直这封信上写得什么,百里曲直说道:“我没看,但是呼延兄弟说了,如果他是死于芩破竹儿子之手,让我不要为他报仇。” 慕容娇过去抱住芩芒说道:“怎么了?他们不会找你麻烦了。” 芩芒痛哭起来,说道:“呼延……如果他信中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就是我做错了,我做错了!” 慕容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芩芒说道:“是我父亲对不起呼延刺日,被我父亲发现,他为了防备呼延刺日发现他做的事,他随身所带的枪上淬了毒,结果在他使出枪法最后一招时,被呼延刺日将枪绞回,这才刺中了父亲。原来,我父亲,是他对不起呼延刺日,而不是呼延刺日对不起他!” 儿子都崇拜父亲,一旦得知父亲并非想象中的这么完美,甚至是坏人时,都不愿接受这点,只是芩芒性子孤僻,人又聪明,能够判断出者中间的是非,他来到百里曲直面前,说道:“我知道你和呼延刺日是知交,现在你出手,杀了我吧。” 百里曲直说道:“杀了你又能怎样?逝去的人总是活转不过来了,希望你以后能够查探清楚,再决定是否应该取人性命,否则……唉,也不需我来说教,你自己想必现在比谁都明白这点,慕容庄主,呼延格由我带回去抚养,多多打扰了。”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光只落在慕容娇身上,他温言问道:“你能告诉我,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失枪成谜 慕容娇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芩芒说道:“娇娇所做的事,都是我让她去做的,不关她的事。” 慕容寒山哦了一声,问道:“那你都让她做了什么事呢?” 芩芒说道:“我,当时不明真相之时,我要为父亲报仇,又苦于并非呼延刺日的对手,因此便想用毒……” 朱雀说道:“所以你就让她去偷神针门的毒经?” 慕容娇站起身来说道:“毒经是我自己要去偷的,跟他没有关系。” 慕容寒山脸色变得难看,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神针门内有这本毒经的呢?” 慕容娇说道:“我……慕容娇一时想不出什么解释。” 芩芒说道:“是我告诉他的。慕容庄主,一切都是我做下的,这些罪孽都应该由我来承担。” 他手掌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反手向自己胸口要害刺去,朱雀早就听他语气不对,自从他知道自己错杀呼延刺日后,一直带着一股绝望的神情,这次见他自戮,立刻出手,将他拿着匕首的手给托起,因为事急,这一招使力大了,芩芒拿着匕首的手被朱雀撞起,他的手一松,匕首拿捏不住,“叮”的一声,匕首钉入房梁,深入半尺,足见这匕首去势之急。 这情形说明了芩芒死志坚决,而朱雀出手也凌厉无论,否则就不能阻住这一刺,芩芒惨然一笑:“难道我罪孽太深,你们连死都不让我死吗?” 慕容娇似乎被骇得呆住了,这时才知道扑到芩芒身上,哭着说道:“你为什么要做傻事?你要离我而去吗?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芩芒昂着头,但眼泪却流了出来。 慕容寒山见慕容娇对芩芒钟情已深,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朱雀问芩芒:“你对于慕容娇的感情都是为了复仇而欺骗她的吗?” 芩芒摇了摇头。 朱雀又说道:“难道她在世上,也不值得你为她活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的仇恨已成了过去,难道不该向前看看吗?这生命中有多少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那些临死之人,有多少想再多活一点而不可得,想想他们,你就应该知道生之可贵。” 其实芩芒刚才死志坚决,但被朱雀一阻之后,已不再这么坚定,只是他还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朱雀向慕容寒山问道:庄主,这…… 慕容寒山也觉得为难,这孩子已经知道错了,难道还要逼迫于他?他不明真相,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他为父报仇之事,出发点并没有恶意,偿若他要是抵了呼延刺日一命,而慕容娇又钟情于他,难保不会再出什么差池,就是为他殉情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慕容寒山叹了口气,问道:“呼延刺日的那柄金尾梨花枪呢?你拿出来,以后只要不再胡乱杀人,我就再也不去过问你的事了。” 慕容娇听到慕容寒山有原谅芩芒的意思,脸上露出笑容,但芩芒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见到那把枪。” 朱雀和慕容寒山四目相对,都感到奇怪,这把枪随着呼延刺日之死而不见,如果不是芩芒取走,那会是谁呢? 朱雀想起一事,问道:“那秦晓月,可是你杀的?” 芩芒问道:“你说的是铁枪门下的秦晓月?不是,我和他无冤无仇,干嘛去杀他?” 秦晓月就是被人告知芩破竹之死与呼延刺日有关,所有才有了铁枪门去呼延家讨要说法一事,如果不是芩芒所为,那么此事肯定和失枪一事脱不了干系。 他们之所以怀疑秦晓月是芩芒所害,都是因为秦晓月和一名女子,都是死于毒针,这毒针乃是李承恩订制,后为李枫晚偷了出来,给了芩芒一部分,他手里还有没有留下或者又给了别人就不知道了,如今李枫晚已死,难道此事就成了悬案不成? 想到这里,朱雀对百里曲直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们还要去查探一下线索,慕容庄主,慕容娇和芩芒两人就交给你了。”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只是天色已晚,当夜难以起行,两人在万剑山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朱雀和百里曲直就联袂出发,去李枫晚家,再去查探毒针的线索。 到了李枫晚家,发现他家家门紧闭,还上了锁,问了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说没有在意,不知他们何时出门的。朱雀和百里曲直两人只好从后院翻墙进入。 屋内依然有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两人都怀疑,难道李枫晚已经病重去世了?但这数日之间,偿若他去世了的话,他的夫人应该给他办丧事,不应该离家而去,漫天花雨虽然久不再江湖走动,偿若他的死讯传出,附近的武林中人,都会过来凭吊一番,如今他们不辞而别,应当不是李枫晚死了。 两人在屋内查探了半天,百里曲直说道:“这里恐怕有些不对。” 朱雀问道:“什么不对?” 百里曲直说道:“你看地上的药渣,我虽然不懂医药,也觉得这似乎不是治疗中风的药,而是寻常治疗风寒的药草。还有,这药渣被熬成这样,都已经发黑了,这说明,煮药好像不是用来吃的。” 朱雀感到奇怪,如果煮药不是用来吃的,那会用来做什么?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说道:“难道他是在装病?煮药就是为了让家中充满药草味道,好让人以为他病重得不行。” 百里曲直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了,但他一个暗器名家,为何要做装病这样的事呢?” 朱雀猜测:“或者是为了掩饰他去做什么事,不让人怀疑到他,对了,秦晓月不是说过,告诉他杀害芩破竹的凶手是呼延刺日的那人,不就是以为老人吗?当时我还怀疑有可能是李枫晚,现在看来应该是李承恩了。” 百里曲直也觉得如此:“这样说来,那秦晓月也是他杀的了,他杀秦晓月,乃是因为只有他见过李承恩,他一死,就无人能够指正告诉铁枪门呼延刺日为凶手一事,是他所为。” 朱雀说道:“不错,咱们一直认为秦晓月是芩芒所害,就是因为他是死于毒针,而有毒针的,似乎只有芩芒一人,现在看来,当时中风在床上的李承恩也有毒针,只是没想到凶手会是他。你看,李枫晚之死,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百里曲直本来想说,虎毒不食子,李枫晚再对不起他,再不孝顺,李承恩也不可能杀了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百里雪,自己不是因为她的胡作非为,而斩断了她的手臂么?而李承恩心机很深,难以用常理测度,若说是他杀的李枫晚,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朱雀知他心思,不知如何劝慰,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看,那柄金尾梨花枪会不会也是他拿走的?否则他做事如此周密,为何要突然逃走?” 百里曲直说道:“他是用暗器的,要这把枪何用?” 朱雀说道:“听说呼延枪王的枪法秘籍就藏在枪柄之中,也许他在暗器一事上,并不得志,因此想换门武功,正好枪法和枪都有了,岂非正合他心意?” 百里曲直苦笑道:“难得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他得了这些东西,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鞭王之语一语成谶,此后他们果然没有见到过李承恩,此事就成了悬案,虽然朱雀认为自己的推断不会错,但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始终不能肯定,而呼延格在百里曲直的教导下,弃枪不用,改而练鞭,后来终于有了不小的成就。 至于芩芒和慕容娇,两人悔悟了自己所做之事,在慕容寒山的见证下,成了婚,婚后去了云南一带隐居,不再和江湖中人有何来往。 在他们成婚的这天,朱雀也来参加,朱雀忍不住问慕容娇:“既然你以前告诉我的话,都不是说谎,那你所说的你师姊约我一事……” 慕容娇心情不错,或者能够嫁给芩芒,所以感到满足,她对朱雀说道:“我师姊常常提起你,说你人不错,只是你们相遇的时机不对,而且你的心很野,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不是理想的夫婿。” 朱雀自己知自己事,自己喜欢去探究江湖上的奇闻秘事,喜欢刺激,喜欢破解谜团后的满足,确如她们所说,难道他和伊雪真的有缘无分了吗? 慕容娇说道:“即使我师姊喜欢你,你也要主动去找她呀,难道你还要等着她倒来追你不成?” 朱雀见到慕容娇成婚时的喜悦,心中下定决心,一有时间,就去济南府找她,他向慕容娇说道:“祝愿你和你的芩郎百年和好,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而他心中对于伊雪的想念,再也不能抑制。 慕容寒山也在这日喝得大醉,朱雀和他相识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喝醉。 这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卖唱的女孩 在慕容娇和芩芒的婚事办完之后,朱雀来到了济南府,殷无形的家。 可是伊雪并不在这里,朱雀和殷天云聊起了陈年往事,以及猜测谢听雨的下落,他甚至在殷家住了几日。 这一日,朱雀终于忍不住问了伊雪的下落,殷天云说自从他起身前去忘忧谷之后,她便离开了这里,除了逢年过节,会托人送些东西,给殷无形上柱香以外,再没有来过。 朱雀克制不住心事,终于问起了伊雪的住址,殷天云盯着他看了一会,虽不知他此问何意,但还是告诉了他。伊雪住的地方离这里没有多远,在济南府以北的济阳县徒骇河边。 朱雀默默记住了具体的位置,济阳县是一座古城,徒骇河更是一条古老的河流。在这座古城里,古河边上,却有一位姑娘让他魂牵梦绕。 只是刚问到伊雪的住址,朱雀脸皮再厚,也不能立刻就离开,他心神不属地和殷天云又谈论起了武林中的人事,就连殷天云也看出朱雀心神不定,联想起他问伊雪的家,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作为主人,总不能将朱雀撵走,不过两人话不投机,渐渐地连话也不说。 终于,殷天云对朱雀说道:“朱雀,你我相逢恨晚,兄弟很想留你在家多住几日,无奈我还有事,要不然你在我家里住着,等我回来咱们再聊?” 说完,他假意要离去。朱雀还不知他是故意如此,以为自己的心事没有被发觉,心道你走得正好,他满心欢喜,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个,我住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打扰了,我也有事去办,只是不忍和兄弟分开……” 两人各自说了不少客套话,终于,朱雀离开了殷府。却见殷天云又关上了门,他哪里有什么事呢?朱雀这才明白他的好意,真是羞得脸都红了。 不过想起伊雪,这件尴尬很快就被他淡忘了。 骑着马,自济南府城而去济阳县,路途之中,风也轻,云也淡,朱雀想起慕容娇,觉得见到伊雪总算是有个话题,不至于两人相视尴尬,一路想着,一路走着,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终于找到了伊雪的家。 她的家在徒骇河北岸,徒骇河是大禹治水后分出的九水之一,这条河流经了几千年岁月,依然不急不慢地缓缓流动。朱雀牵着马,站在徒骇河边上,心中思索,这河水为何没有流完的这一天呢?似乎再这么流下去,在无穷的岁月之后,它依然会这么流淌。 胡思乱想只为他还是没有胆量去找她的借口,从午后到夕阳西下,朱雀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原来是伊雪看到了他,过来打个招呼:“你怎么在这?”她问道。 朱雀干咳了一声,说道:“嗯,我不是路过,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伶牙俐齿的朱雀,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伊雪脸现诧异:“找我?找我什么事?” 朱雀不知她是假做吃惊,还是根本从没对自己在意过,慢慢说道:“你师妹慕容娇结婚了,你知道么?” 伊雪点了点头:“我听说了,不过,我也结婚了,你知道么?” 朱雀脑中轰然一响,他感头有些眩晕,他张口结舌地说道:“你……你嫁人了?” 伊雪点了点头。 朱雀问道:“夫家是谁?”他感到自己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伊雪说道:“他是一介书生,不是武林中人,就是说了,你也不认识。” 朱雀点了点头:“那,恭喜了,恭喜!”他从怀里掏摸着,把怀中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然后拉过伊雪的手,把银票放在她手里,说道:“我不知道你结婚了,所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些银子算是我上的礼钱吧。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完这些,朱雀转身跨上了马,向回走去。 伊雪在后面喊他:“哎……” 但朱雀没有回头,就这么骑着马狂奔而去。 伊雪看着迅速远去的朱雀,似乎呆住了,她的眼睛逐渐变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来,朱雀来找她的心意,她怎能不知? 一名年过花甲的老人走了过来,说道:“你这么骗得他离去,又是何苦?” 伊雪终于流下泪来,摇着头说道:“他应该去找个更好的姑娘,我,我配不上他。” 老人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陪着她叹气。 夕阳终于落下了山。 朱雀一路向南疾驰,不知走了多远,这马跑得累了,忽然一个踉跄,将朱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朱雀起身接着走,连马也不要了,只觉得应该离她更远一些,否则自己对已经结了婚的她就是一种亵渎。 他茫然地走着,完全没有目的,又走了一日一夜,终于精疲力尽。 这日傍晚,朱雀来到一座城里,也无暇去分辨是何城,进了城,找了家酒馆,要了一坛酒喝着,酒味低劣,他哪里还能分辨得出好坏,只要能喝醉便行。 此后数日,朱雀日日醉酒,想借酒消愁,但眼前全都是伊雪的影子。伊雪拦在他身前的记忆一直像一把刀般伤害着他。这是喝多少酒都不能忍受的痛,酒馆里的酒保都怕他喝坏了身子,劝他少喝点,朱雀却一拍桌子,让他继续舔酒。 一天早上,朱雀又在酒馆喝酒,一位带着孙女的卖场老人在他身边唱歌,唱完后,朱雀摸了摸怀中仅有的一些碎银子,分了一点作为赏钱,那小女孩却劝朱雀道:“大哥哥,少喝点酒,喝坏了身子,家里人会担心的。” 朱雀说道:“不会的,因为我现在没有家人了。” 小女孩说道:“难道你自己不关系自己的身体吗?你要是烦恼,我唱歌给你听,不要你钱。” 说着,小女孩唱了起来。 朱雀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有人关心的滋味,心中沉重,小女孩唱的什么内容,他完全没有注意,只觉得稚嫩的声音里,都是对自己的安慰,他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不待小女孩唱完,他将自己身上剩下的银子都掏了出来,递给小女孩说道:“谢谢你,小妹妹,我听了你的歌后,人好多了,这酒也不喝了,钱都给你。” 小女孩微笑起来,推辞道:“我说了唱这首歌不要你的钱。” 朱雀将银子强行都放在她爷爷的手里,转身出了酒馆。 从阴暗的酒馆里出来,已是午间,正午的骄阳刺得他眼睛发疼。站在路边,四顾茫然,连续几日都是在醉乡度过,忽然不喝酒,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 朱雀眼前浮现出伊雪对他说过的话:“他是一介书生,不是武林中人……”他又想起慕容娇说的,自己实非佳婿,整日浪迹江湖,如何能让伊雪放心。而现在再纠结这些复有何益? 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江湖人,一个浪子,假如他抛去这一身武功的话,他还剩下什么?无非就是傲慢,自以为是,以及一些小聪明而已。他不会那些风花雪月的手段,没有吟诗作对的爱好,甚至没有其他的一门手艺。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忽然到前面围着一群人,不时发出喝彩声。原来是几个人在表演杂技,朱雀行尸走肉般也跟着挤入人群观看。这些人虽然杂技表演得很惊险,但明显都不会武功,朱雀一直等到表演结束,人群都散了,还站在当地。 一个刚刚表演过节目的女孩说道:“你还想看吗?今天太晚了,要看明天再来吧。” 朱雀忽然问道:“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表演?” 这个女孩看着他,有些不能相信。旁边一个领班模样的老人走了过来,对朱雀说道:“大爷就别开玩笑了,我们做这个就是糊口饭吃,像您这种身份的人,不会做这种下九流的行业。” 朱雀说道:“我是真心的想跟着你们表演,四处走走,我不要工钱,你们只管吃就行。” 老人说道:“我们这个行业很辛苦,早起晚归的,还要每天练习自己的绝技,伙食也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杂耍团 朱雀坚持道:“我不怕吃苦,伙食差点也没关系,我也会表演一些杂技,我试给你看看?” 老人盯着他看了半天,确认他不是开玩笑或者戏耍他们的,而是真心要来跟着他们,便问道:“你会什么?” 朱雀说道:“我会掷飞刀,会走钢丝,能劈开木板,能翻跟头,能跳高。” 老人说道:“你先试试飞刀吧。”说着递给他一把飞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桩,说道,“你试试将飞刀甩在上面。” 朱雀说道:“这太容易了,这样吧,你再给我几把飞刀,我一次甩过去。”说着,又从老人手里拿了四把飞刀。 朱雀又走得远些,离木桩有十丈远近,忽然转过身去,好像很随意地,将飞刀向后甩去,在杂技班几个人目瞪口呆之下,飞刀整齐地排在木桩上。 老人大感满意,说道:“成了,有这一手就足够了。你叫什么名字?” 朱雀说了,老人也自我介绍,他姓孙,是这个杂技团的领班,让朱雀叫他老孙就行,刚才那个女孩是他女儿,叫红梅,还有孙五湖,孙四海,是他的两个侄儿,也是跟着一起表演的,还有两个同村过来的孙长林,刘富田,跟着搭台扛行李的,一个做饭的老婆子王大娘。 朱雀和他们一一照了面,就跟着将表演地东西都收拾好,干这行的,舍不得钱住旅店,而是出城,在一片空地上搭个帐篷,王大娘支锅造饭,捡来枯枝树叶烧了火,用白菜萝卜猪肉炖了一大锅,配着米饭,喝着清水,人人都吃了个饱。老孙还喝了点酒,招呼朱雀喝,朱雀拒绝了。 饭后,孙红梅抽了空,问他为什么跟着他们做这个。 朱雀说道:“就想四处走走,找点事做。” 孙红梅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身份的人,做这个肯定有原因,只是我想不出来。” 朱雀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孙红梅说道:“你穿的衣服都是那些富人家才穿的,想你这样的人哪里会跟我们跑江湖卖艺?看你这人有些魂不守舍,肯定有心事。” 朱雀想起了伊雪,心下伤痛,表面上却是勉强笑了笑:“那有什么心事,不要瞎猜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进城表演吗?” 孙红梅还想和他聊聊,看朱雀不想再说,便走开了。 晚上,朱雀和他们一起在帐篷里,盖着破被睡了一夜。破被难闻的气味折磨了他半宿,但终于使他对伊雪的想念少了点。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起在城里另外一个地方找了块地,搭了台子,开始表演。朱雀跟着耍了几回飞刀,每次表演完,都由孙红梅拿着盘子问人要赏钱。卖力地表演了半天,观众给的赏钱也没有多少,朱雀头一次知道,卖艺赚钱原来是这么辛苦的,而端着盘子向众人讨赏,听着众人对红梅的调笑,更让朱雀感到卖艺人地位的低微,反倒是红梅已经习惯了,还能和给赏钱的人说笑几句,惹来大家的哄笑。 下午又表演了两个时辰,已没有多少人再看。老孙决定明天到另外一个城镇去。 就这样,在半年内,朱雀跟着他们四处卖艺。 孙红梅是这个小小杂技班的台柱,她的表演经常博得满场喝彩,她会顶盘子,会柔术,走绳索,踩刀山,样样做得来。朱雀有时候会想,朱红梅也是位女子,为什么甘愿抛头露面,只为了挣这些许的银子?而这些事是伊雪宁死怕也不会去做的。这并不是说伊雪有多高傲,而是她从小就生活在富裕的生活中,两个人只是不同的环境,孙红梅是地上的梅花鹿,愿意生活在虽有泥泞但水草茂密的地方,伊雪是洁白的仙鹤,除了漂浮在干净得湖水上,就是飞翔在天空。 风餐露宿下,朱雀也变得和这些人没什么不同,身上也散发出同样的味道,原来闻着臭烘烘的被子,现在也不觉得什么。原来穿的衣服经过多次洗涤,也不再光鲜亮丽,脸上长满胡须,皮肤晒得黝黑,头发里衣服里也满是风尘之色。如此模样,恐怕原来的朋友见到自己也认不出来了。 有时候,朱雀也会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如此作践自己,难道就是想藉身体上的卑微,来和心里上的卑微达成一致吗?自己越是折磨自己,感觉和心中的伊雪,距离越远。伊雪的一切印象,开始朦胧起来,但在自己心里仿佛更加完美更加神圣。 这天来到一座大城,大城里的人都富足而优越,老孙满心欢喜,希望能在这里多赚些钱。几个人也更加卖力地表演。但孙红梅在表演地时候,忽然从高空掉了下来,崴了脚。 这本是一个痛苦的事,卖艺几乎有一半靠红梅,一旦她受了伤,表演的内容就少多了。但围观的人里,有几个纨绔子弟,不但大声叫好,更是口出秽言,孙五湖上去质问,被这几个人打了两个耳光,孙四海上前,也被踹了两脚,两人想反击,被老孙拦住,却要求他们向那几个纨绔子弟道歉。 朱雀看得心中怒火中烧,但又克制住自己,没有出手。但那几个人却依然没有离去的样子,听这几个人中一个下人模样的人说道:“你看知道他是谁?我家少爷是知府的大公子曹大少,你们还想打人?真是反了你们了。” 周围的观众听到是知府的少爷,立刻四散离去,怕出了什么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曹二少对着老孙说道:“今天你们让我丢了面子,这样吧,把这位姑娘接到我府上养伤,养好伤了再回去,放心,我也不会亏待她,好吃好喝,还会给她买几件新衣裳穿,怎么样?” 说罢回头对旁边一人笑道:“老子什么女人都玩过,就是这么柔的姑娘还没见过,真是让我心痒,嘿嘿……” 老孙自然不许,几个人如狼似虎地冲上来,要将老孙拉开,去捉孙红梅。除了孙武湖,孙四海两兄弟,孙长林和刘福田都出来阻挡,但曹二少的手下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几人鼻青脸肿。曹大少看得哈哈大笑,肥胖的脸上带着油腻的得意。 朱雀终于忍不住,拉开打得最凶的一个,这人发了疯般,回头就往朱雀身上招呼,朱雀捉住他的手腕,顺手一甩,其他人还没看清这么回事,此人已越过众人头顶,摔在大街上,再也爬不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奇怪的牢友 这下打人的几个人都住了手,将朱雀围了起来。包括曹大少,都想不到朱雀这么能打,曹大少也不再笑,招呼手下人,说道:“看这小子力气不小,你们几个下手轻点。” 几人不知曹大少何意,是打得重些,还是真的轻些。接着又听到曹大少说道:“别给我惹出人命,否则我爹那边也麻烦。” 围着朱雀的人哪还不知道他刚才说的是反话,一起向朱雀打来。 朱雀想着自己不用武功这么久,偏偏被这几人逼得没有办法,更是怒上加怒。用他们看都看不清的招数,一手一个,将这几人都丢到大街上,这几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在跌下来之前,手腕都被折断,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朱雀走到吓得脸色发白的曹大少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提得离地而起,曹大少人在他手里,只吓得屎尿齐流,口中求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放过我吧。” 朱雀没想到他如此没有出息,本想使重手给他留点教训,又怕回头杂技班受到报复,只是扇了他两个嘴巴子,将他往地上一摔,脚踏在他身上,说道:“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小心你的狗命,滚!” 几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周围的百姓也受这批人欺负过,看到朱雀出手教训了他们,都纷纷叫好。 虽然朱雀打得痛快,老孙却是胆小怕事,说道:“这下麻烦大了,这批人吃了这个亏,哪能善罢甘休?” 红梅见他爹这么说,生气地说道:“又不是我们找事,朱雀也是不得已才出手,要是有人来找回头帐,咱们有难同当罢了。” 老孙也知道不怪朱雀,他要不出手,女儿就被捉走了,一时情急下,指着两个侄子大骂,说他们不能忍,不该找这瘟神理论。接着让众人赶紧收拾东西离开,怕那曹大少马上就会带人回来报复。 果然,他们刚刚收拾好东西,一队官兵赶到,将众人包围起来,说道:“聚众斗殴,殴打的还是知府的公子,简直无法无天,全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去。” 四周的百姓见到官兵,都是敢怒不敢言,站得远远的,带着同情的神色往这边看来。 朱雀说道:“是我一个人动的手,和其他人没关系,你带我一个人走就可以了。” 这官兵头子说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都脱不了干系,全都带走。” 朱雀知道,一旦给他们抓住,几个人进去,还不被折磨掉半条命。但若不乖乖就擒,就是公然抗法,朱雀不得已,只得亮出王府二公子的关系,说道:“我是王府的人,这里有信物。” 说完,从身上掏出王府二公子送给他的金牌。官兵接了金牌,领队拿过来看了一眼,竟将金牌直接放入怀里,说道:“全部带走,这王府令牌怎么会在一个卖艺的人手里,肯定不是偷的就是捡来的。” 朱雀大怒,想出手教训教训他,但想自己脱身不难,孙家的几个人可就麻烦了,当下也不反抗,说道:“不需要他们押着,我们会自己走。你叫什么名字?” 官兵里一个人喝道:“这是我们总旗焦大人,好好记住了。” 这焦大人向这个呼喊的人看了一眼,心中责他甚是鲁莽,偿若那令牌真是为他所有,自己被他知道了名字,可就麻烦了。 朱雀向杂技班的几个人点了点头,示意不要反抗,几个人便被带回了衙门,连他们表演杂技的道具,也被人一起拉走。 进了衙门,几人被分别关押在不同的牢狱里。本来聚众斗殴在衙门审判前,不需要这么严重的关押。估计是因为被打的人是知府的公子,所以被当成重犯看待。 晚上,有牢头给朱雀送来吃的,无非是发霉的米饭,上面铺点白菜,连盐都没有放,另有一碗清水。牢狱里气味极重,说不出的难闻。朱雀没有食欲,不吃也没人管他。只等第二天白天来审问。哪知半夜里,朱雀就被提审。 两个穿着官服的人来审的,这不合规矩,但朱雀也没理会这许多。 坐下来后,其中一个胖一点的人,拿着他的王府金牌问道:“这块金牌从哪里得来的?” 朱雀老实回答:“王府二公子亲自给我的。” 旁边瘦一点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雀答了。 胖一点的人接着问道:“你在王府里是做什么的?二公子为什么给你这块金牌?” 朱雀说道:“我替他处理一些他不能亲自处理的事,给我金牌就是为了行事方便。” 这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胖一点的人冷笑道:“我看你还是说实话的好,偷拿王府令牌罪名可不小。” 朱雀笑道:“看来你们还是不信,你们可以到王府去询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说道:“我们会查实的,不用你来教我们。你既然是王府的人,这么会和江湖上卖艺的人厮混在一起。” 这倒不好回答,朱雀只能编造,说道:“我奉二王爷之命,查个案子,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化妆成卖艺的。” 这理由虽然勉强,但二人也没证据戳穿他。 接着朱雀又被问了几个不相关的问题,就被押了下去。朱雀想问下孙家杂技班的人怎么样了都没机会。 官府对他的态度非常奇怪,即不说审判结果,也不放人,就这么接着关了下去,朱雀曾问过看押他的牢头,准备对他如何处理,牢头告诉他还在审查,暂时只能待在这。 旬日后,朱雀被调换了间牢房,他平日里独自一人待惯了,在这也不觉得艰苦,但这次换的牢房却有个人和他作伴。 一大早,朱雀进了新牢房,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大汉,手脚都带着镣铐,坐在床板上。看到朱雀进来,也不抬头,也不言语。朱雀忍不住问他道:“这位兄台,是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里?” 此人冷哼一声,抬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搭理他。此人愈是一言不发,不知怎的,朱雀对他愈感兴趣。 朱雀又同他说了几句话,这大汉还是不理,后来不知是否觉得朱雀太聒噪,躺到床上,面朝里假装睡觉。 朱雀无法,只得消停了。邻近晌午,饭菜送了过来,这大汉接过便吃,吃完又躺下,看样子是不准备理会朱雀了。 傍晚的时候,来了两个人,将大汉拉出去审讯。朱雀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哪知一直审到半夜,朱雀快睡着了,方才回来。对着牢房里昏暗的油灯,朱雀看到此人全身伤痕,看来受到了严刑逼供,两个看监的人讲他往牢房里一丢,随即锁了门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脱狱而出 朱雀见他受伤得厉害,便将扶上床,解开衣服一看,四肢都被打折了,他小心翼翼地帮他正了骨,看他奄奄一息命将不久的样子,心中起了怜悯之心,便伸掌按在他头顶百会穴,将内力缓缓地渡入他的体内。 这大汉得了朱雀的内力,人睁开了眼睛,喉咙嘶哑地说了句什么,朱雀也没听清,估计是多谢一类的。 朱雀又喂了他一些清水,此人在伤疲交加之际,昏睡了过去。 快凌晨的时候,这人发了烧,口中只叫着:“婉莹……婉莹……” 朱雀喊他,他也不答应,朱雀去叫牢头,可是空喊了半天,没来一人,幸而没过多久,这大汉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这大汉的状态好点了,吃了一点饭,但喝了许多水,连朱雀的水也喝完了。朱雀看他一时死不了,也就放下心来。托他的照料,这大汉的伤病足足过了十几天,方才痊愈。他虽然还是不跟朱雀说话,但看朱雀的时候,眼里还是有感激之意。 这天,两人正在牢房里闲着没事,朱雀问他道:“那天你叫着一位女子的名字,婉莹……” 这大汉瞪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牢房唯一的窗户出,仿佛从那里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良久,大汉都没有出声。朱雀以为他这次也不会搭理自己,哪知大汉突然说道:“婉莹是知县的小姐,我是个有罪之人,是配不上她的了。” 朱雀静静地听着,知道这大汉可能想着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所以,声音里带着绝望。朱雀再次问他:“你犯了什么罪?” 这大汉不答反问:“你呢?你为什么进来的?” 朱雀于是将殴打知府公子的事说了。这大汉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是打架的小事,不久就可以放出去。”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我犯的是杀人罪。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在这里就是等死。” 朱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大汉说道:“我姓何,叫何东南。” 朱雀心中一惊,问道:“你可识识得何云手?” 何东南说道:“何云手正是我二叔,你认识他?” 朱雀说道:“不知你二叔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朱雀这个人?” 何东南说道:“自然说起过,他说朱雀朱大侠扶危济困,常救人于水火之中,只可惜缘悭一面,你为何在此时提起他?” 朱雀说道:“因为我就是朱雀。” 何东南伸着戴镣铐的手,指着他,脸上写满诧异之色,说道:“你,是朱雀?又怎么会在这?” 朱雀说道:“说来话长,你先给我说说你杀人的事。” 何东南下定决心,说道:“前几日,你用内功救了我,我就在猜你的身份,有这等内力的人,江湖上本就不多,却没敢想你就是朱雀。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何东南的父亲何云雀,叔父何云手,都是何家形意拳的传人。何家形意拳在大同府周围是最有名气的武功,所以招来曹锟这种人来拜师,甚至认了何云雀为干爹。 何家本来不想收他为弟子的,可是又怕得罪了官府,只好收了他为徒。认干爹的事,也是曹锟主动提出来的。刚开始曹锟本来想拜何家武功最高的何云手为师,怎奈何云手不收徒弟,曹锟无法,便跟着何云雀学。 几年下来,曹锟也学了不少何家形意拳精妙所在。 今年春天,何东南认了亲,对方是知县江疏影的小姐,江婉莹。江疏影是个穷苦出身,通过苦读做上了官,本来以他的才华,不应只做个知县的,可是他不懂逢迎之道,所以,官做到了知县,便再也升不上去。 好在他性情恬淡,对此也不甚在意。在衙门里,他执法公正严明,是个难得的好官,当地人都称他为天的。两人交换过生辰八字,准备好了立秋那天迎亲的。 何家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但几辈人里历来没有做官的,对于这门亲事,何云手不是很认可,认为他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何云雀却觉得江疏影人品很好,和他结了亲家,以后抱了孙子,有这般家世的人来教导,当会成为一个文物双全的人物。 哪知这禽兽不如的畜生曹锟,跟着何东南去相亲时见到江婉莹的美貌,不顾师兄弟人伦纲常,竟也强行到江家去提亲,因为江婉莹已经许配给何东南,自然不会答应他。他竟仗着他爹是知府的势力,诬告江疏影贪赃枉法,将江疏影下了狱。 几个德高望重的乡绅联名为江疏影申诉,又被曹锟找人在路上劫着给打了回去。 江婉莹无奈,只得去曹家求情,却被曹锟奸污。何云雀得知此事,父子二人去找曹锟算账。曹锟人不露面,找了几个地痞流氓来和他们交涉,因话头不对,双方动起手来。 何云雀怕打伤了人惹出更多的麻烦,没有下重手,几个地痞流氓可不管这些,结果何云雀被打得不轻,何东南一时激愤下,失手打死了其中一个叫癞痢头的,这下惹出了麻烦,父子二人都被捉入了监牢。 何东南在牢里承认失手打死了瘌痢头之事,不过只是被迫动手。曹锟却唯恐刑部批不下死罪,便又栽赃他一件凶杀的要案。这个何东南当然不会认,衙门便对他用酷刑,逼他认罪。上次何东南差点被打死,就是为了此事。 朱雀只听得义愤填膺,要带着何东南逃狱出来,报此大仇。可是何东南说道:“我们何家在大同府家大业大,若是逃狱,恐会牵扯连累到亲人,何况我爹还在牢里,我怎能一个人出来。” 朱雀沉吟半晌,说道:“就恐怕你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们要诬陷,你认不认都是一样。若判了个秋后斩决,算算也没有几天了。我也不能再在这里干等,如果他们再来审问你,你就认罪,认下所有的罪,少受点折磨,否则等不到我回来救你,估计你就没命了。” 何东南问道:“但是你怎么出去呢?” 说罢,朱雀看着大牢里腰身粗细的小窗户,他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出去,只是不知出去如何,又会否连累杂耍班子? 这时因为对何云雀、何东南父子蒙冤一事,义愤填膺下,再顾不得这许多,心中下定决心,这次出去,就要把这两件事全都解决。 在何东南目瞪口呆中,朱雀一拳打破了牢房的窗户,人运起缩骨功,如燕子般穿窗而出。 身后的狱卒发现了动静,等他们追出去时,朱雀早去得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大闹闲庭居 朱雀来到街上,看着自己身上穿的囚服,立刻脱了下来反过来穿着,防止路人看到他是囚犯而大惊小怪,引来衙役。只是囚服反穿后看起来依然不伦不类,他来到一个人少的巷子,从后墙翻入一户人家,小心来到一间寝室,拿了几件主人的衣服,换下了囚服。 这户人家家境不错,衣服的材质都是上好的料子,朱雀不敢把囚服留下,怕他们惹上无妄之灾,但身上自然一个子儿也没有,只好将身上的衣服不告而取。好在是在白天,寝室无人,朱雀悄悄离去,到了城墙根下,将囚服烧了。 看着囚服燃起的火焰,朱雀心中一片茫然,自己需要去做的事太多,反而不知从何入手为是。 何家的冤案需要他立刻去处理,但杂耍班子何尝不是着急这自己去处理?自已此番越狱,会给孙红梅他们带来什么结果还不好说,总之不会是好事。 想了想,朱雀还是决定先去找曹大少去撤案,毕竟打他一顿事,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仇恨,等放了杂技班的一干人等,他再去解决何家冤案,还来得及。 走在去找曹大少的路上,朱雀心中隐隐觉得这个曹大少有些耳熟,难不成就是何东南口中的曹锟?二人都姓曹,也都是知府的儿子,怕事情不会这么巧吧,那日在街上遇到的曹大少,似乎并不会什么武功。 应该不会是一个人,朱雀这么想着。自己恍惚来到这座城,没有去看这城是何地,找了个路人询问,才知这是太原府城。 曹家身为太原知府,在城中的住址非常好打听。毕竟是知府,所住的地方紧挨着府衙,有差役把守,想来是平日所做的亏心事太多,所以试试严密防范。 这曹家好不会享福,偌大的曹府占地宽广,阔气的大门前,一对石刻的狮子,狮子嘴巴里还有拳头大的石球,这石球乃是用来辟邪的,可是如果主人就是邪祟,这又怎么算呢? 朱雀直接上去敲门,被差役拦下,喝问:“你是何人?前来何事?” 朱雀说道:“我姓付,名叫付金,乃是曹大少的朋友,请问曹大少可在家?我昨日和他约定一起去花楼的。” 他胡诌个名字,付金,听起来就像阔少的名字,加上他从那家境不错的人家所偷来的上等材质的衣服,看起来,果然像个风流人物,这两名差役听说他是知府少爷的朋友,不敢再摆架子,躬身说道:“大少爷今早出去了,不知他和阁下约定的乃是什么时候?” 朱雀笑道:“就是忘了说时辰,我才来的早了,这样吧,你们告诉我曹大少人去了哪里,我自己过去找他。” 那名差役说道:“此刻曹大少该在闲庭居和人玩蛐蛐呢。” 朱雀又问道:“请告诉我闲庭居在何处,我这就去找他。” 那差役细细说了,朱雀立刻向闲庭居赶去。 闲庭居所在的一条街都是卖花卖鸟的,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山野之间,各种奇怪的鸟儿被关在笼子里,挂在屋檐下的横梁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故而自古以来,卖花卖鸟的都要聚在一起,要么就在偏僻人少之处,否则他们隔壁别的买卖也受不了这些吵闹。 来到闲庭居,里面有几堆人围在一起,口中叫着,上啊杀啊冲啊的。别看此处名字闲庭居三字附庸风雅,其实乃是聚众赌钱的地方,所赌的就是蛐蛐儿。赌博在律例中是被严厉禁止的,但是有了像曹大少这样的人的参与,谁又赶来冒犯查封呢? 朱雀直接来到曹大少身后,曹大少全神贯注盯着一只碗里的两只蛐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手里拿着一根草棒,不断挑拨自己的蛐蛐去和对方相斗,他的蛐蛐身材高大,但似乎不是对方蛐蛐的对手,很快被咬得四处逃窜。 曹大少正在臭骂之时,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曹大少猛地回头,想看看是谁敢在这时打扰自己,等他看到了朱雀时,如同见了鬼一般,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咦?你,你不是被关在大牢里了吗?你,你怎么……” 朱雀哪里去理会他的问话,他一把抓住曹大少的衣领,说道:“老子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凭什么总是关着?我倒有话要问你。” 曹大少惊呼一声:“来人呐!” 几名泼皮冲了过来,去拉朱雀,口中还说道:“什么人?胆敢冒犯知府的少爷?” 其中一名泼皮更是出拳向朱雀打来,朱雀此时心中一股郁闷之气正没出发,一脚一个,将这群泼皮踢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混乱之中,早有一人出去搬救兵去了,朱雀看在眼里,也没有阻拦,他一手揪着曹大少的衣领,一手左右抽打着他的肥脸。 曹大少身宽体胖,换做别人也不容易将他拎起来,但朱雀是何人?别说只是一个胖子,就是一头几百斤的肥猪,也照样能一只手提起。他左右抽了曹大少十几巴掌,打得他脸颊红肿,面目全非,这才将他扔在地上,然后拉过一张椅子,自己坐在椅子上,伸脚踩在曹大少的胸口,曹大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无奈朱雀的一只脚如同石柱子一般,压得他无能为力,就像一只翻过身来的乌龟。 这是朱雀已经能够肯定这曹大少不是曹锟了,因为此人完全不会武功,而曹锟既然学过何家的形意拳,虽然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绝对不会这么窝囊。 这曹大少除了被自己打得眼泪鼻涕齐流,大呼救命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他的那些地痞无赖的手下,都远远地站着,不敢过来,整个闲庭居里,除了门外的鸟叫,就剩下曹大少的哀呼声。 很快,一群差役来到,带头的还是那天前来捉拿他的焦总旗。此人见到朱雀,上来就说道:“好小子,胆敢越狱,整个太原城都封了起来,你竟然还敢来此闹事?赶紧把曹公子放了乖乖跟我回去,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恕你的罪行!” 朱雀冷哼一声,脚上用力一踩,躺在地上的曹大少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朱雀说道:“先别说我放不放人的问题,我问你,我那块王府金牌呢?拿来给我!” 焦总旗怕朱雀再下毒手,立刻从怀中拿出金牌,扔了过来,朱雀伸手接住,说道:“今天我要把事情解决,否则,就让你家曹公子在这躺着吧。” 焦总旗投鼠忌器,问道:“你想怎样?偿若将曹公子弄出个好歹来,嘿嘿,我怕你承担不了后果。” 朱雀不理他的威胁说道:“那日你们捉去的杂技班的人,立刻放他们出城,同时给他们一人一张释放赦免的文书,然后咱们再来谈。” 这焦总旗喊过一名差役,低声吩咐了几句,这名差役听了匆匆离去,焦总旗说道:“此事好办,你先把曹公子放了,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朱雀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没有这位曹大少在此,你们如何肯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事?” 焦总旗说道:“总要确保曹公子无碍,我们才能照你的话去做。” 朱雀见他说来说去总是这么几句,心下不禁起疑,难道他说得还不够明白,为何他还要在这里磨嘴皮子呢?难道他不怕曹大少事后生气他没照自己所说的去做,而让他多受罪吗? 他功运双耳,自己倾听周围的动静,果然,这闲庭居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这细微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中,朱雀知道来了高手,怪不得这位总旗大人在这里拖时间,原来是找了帮手过来。 朱雀假装不知,随口和焦总旗说着话,来来回回磨蹭着,身后的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把剑破空向他刺来。 朱雀人从椅子上跃起,那剑刺了空,朱雀伸脚去踢来人的手腕,那人缩回了剑,跟着又是一剑刺出,朱雀落了下来,侧身避过来剑,然后挥手向那人手腕拿去,用的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他落下来时,正好踩在曹大少的肚子上,这曹大少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这人见曹大少不知死活,手里的剑挥舞地更急了,朱雀左闪右闭,脚下始终没有离开曹大少的身子,避过几剑之后,朱雀才有空打量来人是谁,只见和他相斗的,乃是一名道士模样的人,年纪不大,剑法却相当凌厉。 若是换了旁人,早就被他刺得手忙脚乱,曹大少也会被人趁机救去,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朱雀,朱雀几次想去拿他的手里剑,都没有得手,若是他不因非要站在曹大少身上,早就将他剑夺了下来。 朱雀接着纵跃躲闪之机,又重重地踩了曹大少几脚,这使剑的道士见不是朱雀的对手,徒增曹大少的痛苦,终于收了剑,站在一边,说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究竟是谁?” 朱雀冷哼道:“为虎作伥,帮助这些纨绔子弟欺辱别人,还不配问我的名字,喂,焦总旗,上次你夺了我的王府金牌,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如今曹大少在我手中,你还不照我所说的去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伸脚在曹大少头上虚悬,似乎随时都能将他踩死。 焦总旗这才慌张起来:“别,别,我现在就派人去放人,没有多大的事,千万别闹出人命来,大家都不好收场。” 朱雀说道:“是你不好收场吧。” 焦总旗不理他的讽刺,赶紧大声吩咐差役去放人,一切由他承担,等差役听令去了,他才转过身来:“求求你,千万别伤了曹公子的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何家形意拳 朱雀等着他们放人,实在不知道他们只是敷衍自己,还是怎的,他一直踩着曹大少,和他就这么僵持着。 曹大少躺在地上,自昏迷又醒来,迷糊中见到焦总旗,忍不住呻吟:“焦叔叔,快,快救我……” 焦总旗又是焦急又是无可奈何,说道:“你爹,你爹就要来了,待会把那群卖艺的放了,这,这位大侠就会放了你,你且再忍耐一会。” 朱雀踩着曹大少,人也无聊,忍不住向那剑法不错的少年道士问道:“你是何人?师父是谁?怎么会和官府的人厮混在一起?” 这年轻道人显然是和曹大少一路的,既然曹大少人在对方脚下,不敢不答:“我是松风观的第六代俗家弟子曹梦机,家师乃松风观观主清灵道长,在下和曹睿乃是堂兄弟,不知大侠尊姓大名,还希望大侠脚下留情。” 朱雀这才恍然,怪不得此人剑法不错,原来是清灵道长的弟子,听说清灵道长一向不问武林中事,每日只是炼丹问道,他既然收了曹梦机为弟子,想来也有与何家相同的想法,能够结交官府众人,对于自己的道观来说,也有了一定的靠山。他不回答曹梦机的话,只是在想何家蒙冤一事如何解决。 此刻既然知道曹大少的名字叫曹睿,已确认不是曹锟了。也当真凑巧,两个姓曹的纨绔子弟都是知府的儿子,只是他们仗着自己的身份,两人行事一个比一个更为恶劣。 朱雀不由想起以前学艺时师父教导过的话,无论是行善还是作恶,若是普通人,永远都做不了多大的善恶,只有有了一定的本领能力或者权力势力的人,在善恶一事上,才能做得更多,这话真的对极了,像曹睿是这种人,而曹锟更是这种人,他习练何家形意拳以后,做起恶来,当比常人更难约束,所以曹锟比起眼前的曹睿,更让人不能容忍。 不久曹知府匆匆赶来,看到爱子被朱雀踩着脚下,人直接奔了过来,说道:“那些人已经放了,快放了我孩儿。” 朱雀冷冷地看着他,说道:“着什么急?我被你们关了这许多日子,你们都不着急,这时候知道着急了,再等等。” 曹知府不知他是何意,朱雀却想着杂耍班子的人尚未走远,眼前这些人无可奈何自己,可是杂耍班的人随时可以被抓回来供他们出气。 曹知府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朱雀问道:“不知知府大人平日如何教导孩子的?当街强掳民女,还仗势欺人,你在这里可真是一手遮天呐,我看,国家律法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曹知府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他对这个大儿子实在太过溺爱了,圣贤书没读多少,却整日和一帮闲散子弟四处游荡,到处惹事,这次不就招惹到了这个大魔头身上了吗。 朱雀接着说道:“这些也都是小事,我奉劝你对儿子也要约束着点,哪天遇到了脾气不像我这样好的人,你儿子给人宰了都不稀奇,我想知道,你小小一个知府,到底是仗了谁的势,竟将王府都不放在眼里。” 曹知府心中一惊,顾不得问儿子之事,问道:“此话怎讲?” 朱雀将王府金牌掏了出来,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说道:“根据律例,持有王府金牌者,各路官府都要便宜行事,而你手下的焦总旗竟然敢抢夺金牌,并将持此金牌之人押入大牢,嘿嘿,曹知府,你是想作反了吗?” 曹知府似乎不知此事,他扭头向焦总旗看去,焦总旗慌忙跪了下来,强辩道:“此人当时乃是和那些卖艺的人厮混在一起,小人是怕这金牌来历不明,因此……” 曹知府上去给了焦总旗两个巴掌,说道:“你真是胆大妄为,这样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有何权力调查持有金牌之人的身份?王府王爷要是责怪下来,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你也不冤。” 朱雀冷冷地看着他做戏,他将金牌收了起来,将曹大少也放了,问道:“我也没空在这里陪你胡闹,要是我得知你时候再去找那些杂耍团里人的麻烦,我随时回来取你儿子的狗命,谅你手下这些废物也拦我不住。” 说完,朱雀展开腾云功,翻上闲庭居的屋顶,然后遁去,留下面面相觑的曹氏父子。这是焦总旗才知道装模作样地去捉人,可是朱雀早已鸿飞冥冥,又到哪里去捉? 焦总旗回过身来问曹知府:“知府大人当真将那帮卖艺的给放了?” 曹知府恨恨地说道:“当然没有,真要放了我们手中一点把柄都没了。” 焦总旗吓了一跳:“大人偿若不放了他们,那魔头偿若再回来的话……” 曹知府沉吟了一会,说道:“立刻去请白云庵的静闲师太前来!” 焦总旗犹豫道:“静闲师太乃是出世之人,我用何理由去请他呢?” 曹知府说道:“就说她妹妹病了,需要她来运功相助。” 白云庵坐落在太原府城西南的天龙山,有“白云庵在白云间,缥缈来去皆是仙”的美称。因为里面住的皆是尼姑,凡夫俗子以为见到尼姑不祥,所以平时少有人去打扰,更增添了白云庵中的神秘。白云庵的住持为静园师太,这静闲师太乃是静园师太的师妹,据说静闲师太的武功更在静园师太之上,武林中人所敬仰。 静闲师太的俗家妹妹,乃是曹知府的原配夫人,这次他感到受到了威胁,儿子小命要紧,再也顾不得什么忌讳,立刻要请她回来挡灾,以朱雀的武功之高,他实在想不出除了静闲师太以外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焦总旗提议:“何必这么麻烦?我看不如将那帮人放了算啦。” 曹知府摇了摇头,他是自己知自己事,这件事绝不止是这帮杂耍团的事,不将朱雀这个心头大患除掉,他休想过得踏实。 他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朱雀出了闲庭居,心怀大畅,即惩治了恶少,又救回了杂耍班子的人,真是一举两得,只是自己还要去帮何家洗脱冤情,自己暂时就不回那杂耍班了。 也许永远也不会回去了吧。 趁着傍晚城门未关,朱雀出了城,向大同府行去。因为普脱大牢,所以身上分文没有,他道上遇到马车,便搭个车,直到在阳曲县找到了一位朋友,借了马和银子,这才走得快了。 从太原到大同,过忻州,经原平县,代县,山阴县,代县,怀仁县之后就是大同,前后五百多里,朱雀走了两天就到了。 此时的大同府,乃是由徐达所建,城作四方之形,朱雀进城,走的是南门,也就是永和门。 何家形意拳乃是少林形意拳脱胎而来,少林形意拳则是由达摩老祖东来时所创的心意拳演化而来,历经千余年的演变,现在的形意拳和当时粗创的心意拳已没什么相通之处,所谓形,为十二形,分别为龙形、虎形、熊形、蛇形、骀形、猴形、马形、鸡形、燕形、鼍形、鹞形、鹰形,乃是从动物身上汲取符合人用来强身健体,攻击敌人以及守御的形态和动作。 当年华佗做五禽戏,虎鹿熊猿鸟,便是此意,后人常习之,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只是没有与人打斗的作用。也有五行拳,分别为龙形、虎形、豹形、蛇形、鹤形,却和五禽戏没什么关系了。 所谓意,则是阴阳五行演化之意,脚走意,拳打形,就是何家形意拳的基本道理了。 只是这种形意拳只是外门功夫,在江湖中只能算得上二三流的武功,乡野小民以为神奇,而在武林高手的眼中,很本就不放在眼里,何家能在江湖中数得着的,只有何云手一人,他除了自家的形意拳以外,还曾因一次其余,习练过上乘内功,有了上乘内功的辅佐,形意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曹锟自然没有这个能耐,只能学到形意拳的外门功夫,而学不了内功,可是仅仅习得这二三流外功的曹锟,却又不同,他用这二三流的武功去欺压百姓,那是绰绰有余的了。 朱雀向路人打听何家的所在,许多人都不知道,朱雀想起大同府有丐帮的分堂,他们乃是此处的地头蛇,何不去找他们问问? 每个城府,都有无数的乞丐,朱雀走了一条街,就看到三个,他找到一个正在捉虱子的年长乞丐,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名乞丐立刻站起来躬身道:“原来是朱少侠,不知有何事吩咐?” 朱雀问道:“本城有个何家形意拳,我想知道他住在哪里。” 这老丐说道:“我来带你去吧,这何家听说最近惹上了杀人的官司,现在很不好过呐。” 朱雀见这老丐消息灵通,忍不住问道:“这件事既然连你们都知道了,何家最厉害的何云手可有什么动静?” 老丐说道:“自从何云雀和何东南被抓走以后,何云手就不知所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二公子之怒 朱雀对此感到奇怪,照理说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何云手不至于不管不问的。朱雀问道:“对于此案,你们丐帮怎么看呢?” 老丐说道:“我们堂主也曾关心过此事,可是何东南确实打死了人,不是冤案,既然如此,官府去判就得了,轮不到我们丐帮去理会。朱少侠此次前来,莫非因为找到了不是何东南打死人的证据?”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何东南的确打死了人,可是狱卒又将另外一件杀人案推给他,他自然不认,现在在里面遭着罪,对了,有一位姓江的,叫江疏影的知县,不知兄台知不知道?” 老丐说道:“江疏影?好像是左云县的知县,听说因为不敬犯上之罪,被下在牢里。唉,当官人的事,哪轮得到我们穷要饭的来过问呢?” 朱雀默默记住了江疏影原来是左云县的知县,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那老丐指着前方一个院子说道:“哪里就是形意拳何家了,老朽不方便进去,这便告辞了。” 朱雀多谢老丐的帮忙,忽然想起来一事,问道:“这大同府的知府可是姓曹?” 老丐摇了摇头,说道:“本地大同府的知府姓韩,不姓曹。” 朱雀心中疑惑,难道曹锟不是大同府知府的儿子? 老丐见他再无话问,摆了摆手,自行离去了。 朱雀来到何家,开门的是一位年轻人,相貌和何东南有几分相似,朱雀猜他肯定是何家的亲戚,年纪不大,约么二十五六岁。问起来,果然是何东南的堂兄何东朔,因为何家出了事,所以同族的人都过来帮忙。他见朱雀脸色陌生,忍不住问道:“阁下是谁?” 朱雀回道:“在下乃是何东南的朋友。” 何东朔立刻让过身子,请朱雀进来。 厅堂之上,一群何家的族人或坐或站,争吵不休,似在为何云雀父子被捉,如何向省里递状子送礼而争执。 朱雀问何东朔:“可有安静些的地方,我有几件事相询。” 何东朔引他来到东房,这里是何云雀的书房,何家族人都聚在厅堂上,所以书房僻静些。朱雀问道:“为何不见你大伯何云手?” 何东朔闻言蹙眉道:“就是没有他在此主事,所以家中都乱成一团了,自从我叔父和东南被官差抓走后,他出了一趟门,就没有回来,当时大家以为他去找人说项,可是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是不见踪影,我们忙于叔父的事,也没有精力去找他。” 朱雀问道:“何云雀和何东南都被抓了两个多月,为何今日你们还在商量上告的事?” 何东朔解释道:“唉,你不懂这官场里的事,对方乃是官府,我们的案子自然积压着不给审,昨日听说何东南又招了一件杀人案,本来不会被判死罪的,这下两个杀人案连在一起算,还不被判个秋后斩决?” 朱雀心道,这消息传得好快,自己两三日前,刚刚说了让何东南有何罪都先认了,省得他熬不过刑讯逼供,没想到今日消息已经从太原府传到了大同府。 朱雀又问道:“这曹锟到底是谁?为何会有这么大威风这么大的权力?” 何东朔说道:“这曹锟就是太原知府曹知府的干儿子,他本来不姓曹,姓连,叫连坤,后来认了曹知府为干爹以后,就连姓都改了。” 朱雀感到奇怪,问道:“认干爹何用连姓都改了呢?” 虽然二人周围没人,何东朔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家都传连坤的母亲与曹知府有私情,这连坤实则是他俩通奸生下的孽种,表面上是干父子,实际上乃是亲爷俩。” 朱雀这才恍然,前天在闲庭居揍了他大儿子曹睿一顿,这曹知府竟然不动声色,自己和何东南被关在一件牢房里,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越狱而出,他应该能够想到,自己已经知道了何东南的冤情,为何他连提都没提呢? 这曹知府家中的两个儿子,也真称得上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自己去教训教训他们不难,甚至将他二人宰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所难的是怎么帮助何家以及江知县江疏影两家洗脱冤情。偿若是在别的府衙,自己亮出王府金牌,他们早就该听自己的话,为自己提供人力物力以用查案,既然牵扯到他们自己,这金牌似乎也不被他放在眼里,他哪里来的这个胆子呢? 何东朔问道:“阁下在官府里可有什么熟人?能够起得上力的,就是让我们出些钱,也心甘情愿。” 朱雀点了点头:“认识到有认识的,可是我怕你们就是花钱也没有,这姓曹的一定在京城有着不小的背景,否则,他这般胆大妄为,早该惹出麻烦了。” 何东朔闻言脸色变了:“兄台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偿若他在京城有人的话,我们就是到省里去告,怕也没用,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何东朔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在厅堂中争执不休的族人。 朱雀拦住他道:“我去想想办法,这就告辞了。” 何东朔挽留道:“何不吃了饭再走?再商量商量我们如何搭救何东南和我叔父。” 朱雀本待推辞,何东朔硬拉着他,朱雀想着也许能从他们口中问明白江疏影如何被诬告入狱的事情,便也不再推辞。 何东朔向何家的几名长辈说了朱雀的推测,朱雀虽然没有证据,可也不是瞎说,区区一个知府,能够不把王府金牌放在眼中,若非在京里有极大的背景,是不会如此嚣张跋扈的。 这些人听了,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本来还在争执如何上告的事,这时都安静了下来。 吃饭时,何东朔向朱雀介绍上桌的这些人,除了何东朔以外,桌上做的都是何家云字辈的人,何云玉,何云飚,何云峰,何云正……朱雀一时也记不起这许多,他向一位能说会道的何云峰问道:“何东南和江家小姐江婉莹订婚一事到底如何?怎会让曹锟陪着他一起前去,以至惹出这些事端?” 何云峰叹了口气,说道:“曹锟这畜生,不知从哪得知江婉莹相貌出众,因此主动要去,当时云雀还说过,有官府的公子爷跟着,也有面子,哪知……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第二日也送了彩礼过去提亲。那江疏影人倒是好人,回他们,自己的女儿已经许了婚事,因此将曹锟拒绝了,曹锟回去告诉了他干爹,不知他们出的什么恶注意,竟污蔑江疏影贪赃枉法,将他关了起来。” 朱雀心道,原来是诬告贪赃枉法,以江疏影的生性,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是污蔑的多一点,至于证据吗,为官之人假造些证据出来,不算什么麻烦的。 何云峰接着说道:“他们暗中放出话来,除非江婉莹嫁给曹锟,否则江疏影就要在大牢里度过下半辈子了,江婉莹为了替父亲求情……” 朱雀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说了,后来的事我都知道了。” 这顿饭,因为个人均担着极大的心事,因此人人都食不知味,朱雀匆匆吃罢,立即告辞,何家人也不甚挽留,朱雀就离开了何府。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事的起因,全都是曹锟贪图江婉莹的美貌而起,自己还需要去找他,他问过何风朔,何风朔也不知曹锟住在何处,朱雀只能自己去打听。 如此冒失地去打听,肯定会引起曹锟的警觉,朱雀又去找了丐帮的朋友,很快问清了曹锟的住址,可是朱雀没有直接过去找他,而是骑着马离开了大同府。 朱雀来得很巧,王府二公子正在家中无事,见到朱雀自是一番欢喜,忙将朱雀请了进来,说道:“那官银失窃一事,我还没有多谢你高抬贵手呢。” 朱雀说道:“别忙说这个,我正被一堆事儿搅得头都大了,偏偏不是武林中事,而是官场上的事。” 二公子来了兴趣,问道:“哦?能让你朱大侠都头痛的事,我倒想听听,到底何事?” 两人分别坐定,朱雀喝了口茶,就开始说起了关于曹知府手下抢夺了王府金牌一事,二公子闻言勃然而怒:“竟然不将王府放在眼里,这曹知府叫什么名字?” 朱雀想了想,似乎一直都没有问过,只好回到:“只知是太原府的知府,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二公子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是太原的知府,就已经足够了,扶摇,你去将府里的孙师爷找来。” 扶摇乃是二公子的书童,闻言去了,王爷府中的孙师爷,朱雀也见过,知他对于官场上的人事研究的非常透彻,什么地方的官员叫什么名字,和谁是亲戚,和谁互相扶持,和谁不对付等等,无不知晓。 朱雀说道:“二公子也别慌着生气发怒,此人不敬王府,到还是小事,他的两个儿子所作所为,才够得上你打抱不平的。” 说着,就将前几日所发生之事都说了,曹睿曹大少仗势欺人,欺辱卖艺的,倒还是小事了,这曹锟淫人子女,不遵师长,诬告知县,那才是人神共愤,二公子听得怒火中烧,银牙咬碎,拍案而起:“真是反了他了,难道真的任他作威作福,无法无天了么?” 那孙师爷刚刚随着扶摇一脚踏进屋里,听了二公子这么一喊,吓得又退到屋外。 朱雀看到了,立刻说道:“孙师爷快请过来,我们正有事找你,二公子生气,可跟你绝不相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大快人心 孙师爷这才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二公子看到他,直接问道:孙师爷,这个太原府的曹知府究竟是什么来头? 孙师爷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这太原府的知府名叫曹锦华,字知吾,原直隶高阳县人,十二年前中的进士,为知县后补,后补投闲了二年做了邯郸知县……三年前被提拔为太原知府…… 二公子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问道:我问你他的来头,你扯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孙师爷说道:是,是,此人有个亲戚乃是东厂的曹公公,现在曹公公权势熏天,所以…… 朱雀和二公子同时恍然,原来如此,宦官横行,下面趋炎附势的人竟然连王府都不放在眼里,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有点背景的人跟着狂妄起来,似乎什么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这曹锦华尤其可恶,非但自己飞扬跋扈,就连两个儿子也在他的庇荫下为非作歹。 二公子挥了挥手,对孙师爷说道: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孙师爷出去后,二公子问朱雀:“我想去见见这位曹知府,看看他到底怎生不将王府放在眼里,嘿。” 朱雀劝他:像这种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二公子盯着朱雀看了一会,突然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岂非正是想让我前去么? 朱雀微微一笑:我只想让你知道此事,并无别的意思。 二公子点了点头,说道:陪我到院子里练练拳脚吧,自从府里的武师调到外地去以后,也没人陪我练过,手脚都不免有些僵硬了。 二人来到院中,两人比试的只是拳脚,而非器械,二公子先进招,他练的是少林千叶手,以他的身份,使出来时潇洒飘逸,不带半分烟火气,看起来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朱雀却知道这千叶手的后招十分厉害,二公子所会的拳法不多,这千叶手却练得极精,比之练了多年的少林和尚也不遑多让。朱雀曾问过他这拳法是跟谁学的,二公子始终没说。 朱雀虽然满腹心事,但还是尽量克制住,强打精神,和二公子过招。朱雀先使出了少林长拳,想以拙胜巧,无奈少林长拳太过于简单,不是千叶手的对手,朱雀拳法一变,人变得灵动无端,一会像猴子,一会像螳螂,一会又手成虎爪,一会又双臂伸展,脚下金鸡独立成鹤姓,原来朱雀心中想着何家之事,竟不知不觉使出了形意拳。 虽然不是何家形意拳,而且其中夹杂了虎鹤双形,五形拳等等,也颇让二公子应付地手忙脚乱,但他心志坚定,无论朱雀变了什么拳法,他始终只用千叶手来对付。 千叶手从头至尾一共三十六招,二公子使完以后,换了一种拳法,这种拳法大开大合,朱雀没有见过,随手拆招,感觉这套拳法虽然变化少了,可是拳力凝聚,威力反而增强了。 朱雀在二公子一个直拳打来时,双手忽然绞上了他的手臂,接着双臂如蛇缠住了二公子的胳膊,朱雀趁出手去点二公子的肩井穴,一点肩井穴被点,二公子的手臂就会使不上力,非得认输不可。 可是朱雀这一指点去,二公子的肩井穴似乎滑了一滑,趁着他感到意外的一呆之下,二公子趁机抽回了手臂,然后后跃几步,说道:“如何?” 朱雀见自己没有点中他的肩井穴,讶然之下,随即醒悟:“你何时学会了移位换穴的高明功夫?” 二公子说道:“我整日在家,学会了这点功夫,也不算什么吧。” 朱雀看他假做谦虚的语气,其实感到很自傲,也不戳穿他,只问他:“刚才那套拳法也非常刚猛凌厉,叫什么名堂?我看教你拳法的这人,武功定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二公子对于教他那套拳法的人似乎很尊重,不再嬉笑,换成了严肃的表情说道:这是寒月寺的住持悯生大师所授的拳法,叫来去拳,拳法要旨不在拳而在内力与步法的配合之间,这套拳我还没有练熟,否则威力不知这些。 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他自己为了学这移位换穴和来去拳,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能让朱雀夸上一声,自己这功夫总算没白学。 朱雀也肃然起敬:原来是悯生大师,你能学到这套拳法可难能的紧,来去拳,这名字非常古怪。 二公子说:“拳法的名字有的听来唬人,实际并没有多大威力,什么伏虎拳,降龙掌,斩魔刀,雷鸣拳……也不过就这么回事,还不如他这来去拳名字听着舒坦,来去之间,一套拳便打完了,至于威力如何,怕只有对方才知道吧。” 朱雀哈哈一笑:“像你这么用功懂得上进的王公贵子,也算难得之极了。”是啊,出生于王府的人,哪里还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地去习练武艺呢?何况是这么高深的功夫。 二公子问道:“如何?我这功夫随你出门闯荡,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吧。” 朱雀心道,原来你和我比试比试,原来目的还是在这儿,他本来就有邀他同去之意,见他主动要去,反而假意为难地想了一想,这才说道:“你要跟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按我说的做。” 二公子问道:“怎么做?” 朱雀道:“不经我的允许,你不可以透露你的身份,不能穿这么好的衣服,否则别人也容易从你的衣服猜到你的地位。” 二公子甚感有趣:“去找人麻烦,我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最好,我去换一身粗布衣服。” 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即使穿上粗布长衫,二公子颐气使指的气度还是掩饰不了,朱雀让他猥琐一点,二公子挤眉弄眼,更是做作,最后朱雀只得说:“算了,你还是自然些吧。” 两人骑马来到太原府,第一个去找的就是曹锟家。 曹锟的一个手下癞痢头虽然被何东南失手打死,可是他对这个小喽啰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何云手会来找他麻烦,因此现在他家中早请了一些二流的江湖人士,防止何云手忽然过来找他麻烦。 朱雀和二公子过来的时候,曹锟正在家中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见到朱雀和二公子都是脸生之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找谁?” 朱雀说道:我是何东南的朋友,想找你谈谈。 曹锟听到何东南,脸色变得难看,他恶狠狠地问道:“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与此同时,他院子里的几名江湖人士纷纷围了上来,曹锟一见自己这方人多,胆气一壮,说道:“何东南这小子,虽然是我师兄,但是打死了我的兄弟,我和他已断了师兄弟的情分,没什么好谈的了,咱们还是等着衙门的审判结果吧,听说他除了打死我那兄弟外,身上还背着别的人命,唉,这下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 曹锟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羞愧之色,就连二公子都在暗骂,这样无耻之人,难道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二公子心中鄙夷,又不善作伪,冷笑了一声。 曹锟这才注意到这位看起来气势不凡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你又是谁?我所说的俱为事实,有何好笑?” 其实二公子何曾感到好笑,他淡淡地说道:“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名字,我问你,那江婉莹此刻何在?” 曹锟听他提起江婉莹,脸上阵红阵白,接着对身后的人说道:“将这两个捣乱的家伙给我撵出去。” 两人等的就是曹锟这边先动手的时候,一名武师走上来推搡了二公子一把,说道:“我家公子说了,请你们滚出去。” 在滚出去前面还加了个请字,这样说话的人倒也少见。 二公子等他推了自己一把后,使出一招来去拳中的一招有去无回,曹锟眼前一花,那名武士已高高飞起,落在两三丈远的地方,再也爬不起来,其他被曹锟请来的人喝道:“好小子,竟敢动手,大伙一起上!” 在二公子和这些人打斗的同时,朱雀向曹锟扑了过去,这时和曹锟一起饮酒的狐朋狗友也都赶了过来,拦在曹锟身前,朱雀一拳一个,将他们打倒在地,曹锟眼看想转身逃走也来不及了,立刻摆出一招鹰击长空,身子一侧,双手做鹰爪形,向朱雀抓来,朱雀一边挡住了这招,一边说道:“你还有脸用何家形意拳?你这个畜生。” 这个畜生当然只会使畜生拳,他别的拳法也不会,怎会因朱雀一句话舍尔不用?他一招无功,立刻变招,一招雄鹰展翅,攻中代守守中带攻,是鹰形形意拳的佳作,出招虎虎生风,朱雀却更为何云雀感到悲哀,这曹锟的出手如此规整,说明何云雀并没有对曹锟藏私,而曹锟这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事。 想到愤慨处,朱雀不再和他缠斗,使出一招小擒拿的招数,扭住了曹锟双手的手腕,内力到处,曹锟腕骨被折断,接着朱雀腿下横扫,曹锟的双腿腿骨也被踢断。 曹锟惨叫着摔倒在地,这毫无人性的家伙,还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痛苦吧。 朱雀回过神来,二公子这边的战斗也刚刚结束,曹锟请来的江湖人士,如何会是二公子的对手呢? 早有家丁飞奔出去,去报告曹知府去了。 朱雀进了曹锟的厅堂,拿了两张椅子出来,和二公子一人一张椅子,两人就这么坐在院子中,听着曹锟的哭叫,等待曹锦华曹知府的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静闲师太 两人绝没有想到,他们最先等来的不是曹锦华,而是一名女尼。 这名女尼来到曹锟家门口时,朱雀就看出了她的不凡,女尼一身缁衣,却点尘不沾,她既没坐马车而来,甚至没有骑马,更没有坐轿子,这一路行来,无论鞋子上还是衣服上,都没有灰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女尼的内力非常深厚,到了内力护体的地步,才能在衣服上不然纤尘。 一般的练武之人,武功到了这般地步,若是男子,绝不会把功力浪费在衣服不染灰尘上,比如宋朝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道长,他就不修边幅,人称张邋遢,以他深厚的功力,足可以像这位女尼一样,保持干净,只是他觉得这样无谓罢了。 若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倒也不稀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轻女子尤甚。而这名女尼看样子怕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却将内功也花在这上边,朱雀感到的却不是可笑,可是可怕,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来历。 白云庵在白云间,此人定然是白云庵的静闲师太。 朱雀拍了拍二公子,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谁敢对着静闲师太还能坐着岂非太也失礼?只不过,朱雀想不明白,她来此地干什么? 静闲师太走进院子,看到满院子都是倒在地上呻吟的武士和曹锟的朋友,而曹锟却因方才呼号的时间太长,现在喉咙已经喊哑了,只发出微弱的呼救。 静闲师太对曹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对朱雀说道:“你是来找麻烦的不是?” 朱雀苦笑了一下,已经能够猜到静闲师太是曹锦华找来的帮手,他不答反问:“师太不是在白云庵清修吗?怎么也来沾染这世俗之事?” 静闲师太神色不虞:“那轮得到你来管我的事?你叫朱雀是不是?好大的胆子,就连曹知府也不放在眼里,我想问问你凭得什么!” 朱雀苦笑道:“凭的是他们奸淫俘虏,而在下也不过是受害者罢了。” 静闲师太不信:“朱少侠在江湖中好大的声名,若说你是受害者,那可真是笑话了。” 朱雀忍不住说道:“在下奉公守法,一介草民,自然不是官老爷的对手……” 静闲师太摇了摇头,说道:“我受曹知府所托,前来听说你仗着武功高强,曾打伤了他的大公子曹睿,是也不是?” 朱雀只好承认:“是。” 静闲师太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出手吧。” 朱雀吓了一跳:“在下怎敢和前辈动手?” 静闲师太点了点头,说道:“你既然不敢动手,那就滚出太原府,永远不要再来。” 听着二人的对答,二公子忍不住说道:“你这尼姑好不霸道,凭什么让我们离开太原府?我看你是和那狗官蛇鼠一……”话未说完,已被朱雀制止:你怎么能这样跟静闲师太说话? 可是他阻止二公子说话已经迟了,静闲师太柳眉倒竖,忽然不只从哪里拿出一根佛尘,佛尘一甩,已向二公子抽来,二公子不知厉害,竟想伸手去抓,朱雀拉着他向后一跃,同时架起胳膊挡在前面,只听呼地一声响过,朱雀的衣袖已被佛尘扫烂,他的胳膊上也留下了几丝血印,足见静闲师太这一击当中,已附着了她的独门内力。 二公子虽然躲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但他何等身份,并无惧色,反而喝骂:“蛮不讲理的恶尼,说打就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朱雀向二公子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师太,这是我朋友,他不知师太的来历,请你不知者不罪。” 静闲师太说道:“好,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过我说过的话,从没有更改的,你们即刻离开太原府,我就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此事。” 二公子见朱雀似乎非常惧怕这老尼,心中猜测这次朱雀肯定答应下来,二人就要立刻离去,谁知朱雀单手合十说道:“师太,这曹锟所做的奸淫民女,欺师灭祖之事,我是非管不可,我不能离开太原府。” 静闲师太哦了一声,口气严厉下来,说道:“你当真非要纠缠不休?” 朱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要纠缠不休,可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两户人家的冤情,在下不得不帮他们寻求一个公道。希望师太看在大家武林一脉的关系上,让在下将此事解决,之后在下自会亲上白云庵给师太磕头请罪。” 静闲师太侧过身子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曹知府,岂能就这么罢休,你所说的奸淫民女,欺师灭祖之事,我也懒得过问,这样吧,你只要能接过我十招,我便就此离去,不再过问你的事,偿若接不住,还不肯离开,就不要怪贫尼心狠手辣了。” 朱雀在昆仑山学艺时,他的师父北斗先生就曾经告诫过他,这白云庵的女尼,平时不问世事,所以对于人世的是非观念看得很淡,可是她们武功却又因为心无旁骛,而到了极高的地步,所以轻易不要去招惹她们,偿若到了万不得已非要动手的地步,千万不要觉得他们会因为辈分高于你,而会有荣让之心。 若不是她如此蛮不讲理,朱雀实无和她动手之念。 正感为难间,静闲师太一声长笑,就要动手,可是这声长笑却一直笑了下去,没有停止,静闲师太一惊之下,听了下来,四周看了一下,向看看是谁接着她的笑声而笑了下去。原来静闲师太只笑了一声便即停止,后面的笑声是别人笑的,只因这中间几乎没有停顿,所以听起来才像一声长笑。 静闲师太自然知道后面的笑声不是自己所发,她手中佛尘在身边一挥,全神戒备起来。 朱雀此时已听出这笑声是何人所发,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汪大哥!”原来这声音竟然是丐帮帮主汪九成所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汪九成从门外迈步进来,笑声也停了下来,除了汪九成外,他身后也跟了一个中年男子,朱雀一见此人的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汪九成身后跟着的人,八成就是何云手,何家形意拳中功夫最高的一位,他的失踪原来是去找汪九成去了。 此事甚为棘手,他自忖之下,觉得自己也不是曹家的对手,所以去找了中原第一大帮的帮助汪九成过来。 静闲师太并不认得汪九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戏弄与我?” 江湖中人哪怕不认识丐帮汪帮主的,也都听说过他,更别说武功极高之人,那更是十之八九都和汪九成结识过的,就算没见过汪九成的,也能从他招牌紫竹棒和系在紫竹棒棒端的硕大酒葫芦而猜到他的身份。 哪知静闲师太平日就在天龙山白云庵中清修,此刻若非她因曹锦华诓骗她妹子生了重病,她也不会下山。 汪九成似乎对于这女尼不认得自己而感到奇怪,他问朱雀:“这蛮不讲理的师太到底是谁?” 朱雀还没回答,静闲师太已向汪九成攻来,汪九成说她蛮不讲理,那可犯了她的忌讳,这一招临时发动,却又声势不小,显然静闲师太的功力着实深厚。 汪九成见这一招来得猛恶,后跳一步,将紫竹棒向地上一插,双手交错来回,接着使出狂风骤雨掌中的一招突如其来,这一招招如其名,正是随手而发,却又内力猛恶的一招,和静闲师太攻向他的那招相差仿佛,静闲师太哪想到他一副叫花子的模样,功力竟然如此身后,她立刻将拂尘在身前转动,用她独门的招数化去汪九成刚猛的掌力。 朱雀这才来得及说道:“这位高尼,乃是白云庵的静闲师太,汪大哥不要鲁莽。” 汪九成听说她是白云庵的静闲,立即收手,静闲师太这才感到呼吸顺畅,心下骇然,这人好厉害的掌力,若非他主动收手,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可是静闲师太并不畏惧:“既然敢在我面前这么大胆,果然是有些鬼门道。” 朱雀帮汪九成介绍:“师太,我这位汪大哥乃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助汪九成,希望师太不要再为难我们。” 静闲师太虽然不通事务,但也不是傻子,见今日对方好手太多,她对朱雀所说的十招之约,自然不用提了,她说道:“此事可不能如此罢休,哼。” 说完,她向门口走去,挡在路上的何云手和汪九成忙不迭地给她让路,几人就这么看着她傲然离去,二公子在后面变色道:“这老尼好不讲理!什么师太?我看该是老妖怪!” 朱雀忙向二公子介绍了汪九成,也向汪九成介绍了二公子的身份,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果然就是何云手,朱雀的身份自然不用提了,而二公子,也正是他向找来帮忙却没有关系的人,他听说二公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曹锟一事,更是感激。 几人的目光都放在躺在地上的曹锟,他们奇怪,既然静闲师太是曹锦华曹知府请来的,为何不把曹锟救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魔高一丈 何云手颇为知道这中间的关系,说道:“这曹锦华的夫人和静闲师太乃是姊妹关系,曹锦华的夫人有了个儿子名曹睿,这曹锟是曹锦华的干儿子,坊间都盛传曹锟乃是曹锦华的私生子,那么静闲师太更不会救他,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呢,这样在曹锦华百年之后,就没人跟曹睿争夺家产了。” 众人都有茅塞顿开之感,对于如何惩治曹锟,众人都没个统一的意见,汪九成说道:“对于这样的畜生,由我一掌打死得了,省得看着就惹厌。”说着举起手来。 朱雀连忙阻止了他:“慢着,留着他的狗命还要救人。” 他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曹锟给揪了起来,问道:“现在没人能来救你了,那江婉莹人在何处,可以说了吧。” 曹锟不敢不答,几人带着他来到后院的寝室,找到了正坐在屋中哭泣的江婉莹,她见到众人前来搭救她,也看到了被折断了手足的曹睿,她虽然不会武功,可是也扑了过来,用指甲在曹睿脸上抓了几个血口子,然后欲抽剑自刎,被众人拦下。 朱雀劝慰道:“你爹还在大牢里呢?你要留着有用之身一起想办法救你爹,还有,何东南也在牢里,他还在关心着你。” 江婉莹听他提起何东南,更是哭得全身抽搐:“我,我配不上他了,我被这畜生糟蹋了……”说着她又踢了曹锟几脚。 朱雀说道:“何东南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必不会在意这些,何况他乃武林中人,武林中人哪个不是能够想得开的,这又不是你的错。” 何云手也担保何东南不会因此而看不起她。 江婉莹又哭了一会,才慢慢止住了哭声,说道:“小女子也没了主意,如何营救我爹,请各位大侠给小女子做主。” 说完就要跪下,又被汪九成扶了起来。 朱雀说道:“这静闲师太虽然不在乎曹锟的狗命,可是那曹锦华不该不闻不问啊,就算曹锟不是他的私生子,和他至少也是干爷俩的关系,为何到现在还没来呢?” 汪九成猜测:“他以为由静闲老尼出马,就能马到成功,既然静闲老尼都铩羽而归,他没有把握,如何敢前来?” 汪九成恨静闲师太蛮不讲理,所以提到她时,都是老尼老尼的称呼。 何云手猜到:“那他还能找到谁来对付我们呢?” 汪九成说道:“偿若他知道朱雀儿和我在此,一般的江湖中人就算来了也无用,所以,他要去请人帮忙,所请的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未必,要救他儿子,只用低手也够了。” 何云手听了奇怪地问道:“什么低手?高手都不管用,低手怎么行呢?” 朱雀叹了口气道:“低手只要人多就行了,他是知府,又调动守城军的权力,我怕太原城的守备军,此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汪九成说道:“既然如此,咱们还在这里等什么?赶紧走啊。”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此刻已经迟了。” 果然,既然架着曹锟来到院子中时,曹锦华带着一批军官赶到。 他看到朱雀,似乎以为自己有了必胜的实力,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又是你这小子在和我捣乱!” 尽管面对着外面不知多少兵马,朱雀依然不惧,调侃他道:“上次还叫我大侠,如今翻脸真比变天还快,这次就叫小子了,嘿,曹知府,你想要你这个王八蛋的命,就要好好听我的吩咐才是。” 曹锦华说道:“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让人把你们射成刺猬砍成肉泥!”说着手一招,四面的墙头上出现无数弓箭兵,这么近的距离下,他们几人都难以躲过全部的利箭。 朱雀却知他们暂时不敢放箭,因为曹锟还在他们手中,此时放箭,难道不怕误伤曹锟么? 汪九成更是丝毫没将这些官兵放在眼里,说道:“曹知府,你信不信我们杀了你儿子后,我照样可以出去?” 曹锦华见他形貌奇怪,忍不住问道:“阁下是谁?” 何云手说道:“你连天下第一大帮的汪帮主也不认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曹锦华听说他是丐帮帮主,心中先自怯了,丐帮弟子满天下,偿若汪九成竟然没死,或者死了,而今日之事又传了出去,举国的丐帮弟子要为帮主报仇,他就是躲在团团围困的大军中,也难有活命的希望,他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汪帮主,恕在下招呼不周。” 说完客气话,他又转向朱雀:“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朱雀问道:“什么交易?你把何云雀父子以及江疏影给放了?” 曹锦华摇了摇头,说道:“孙家的杂技班子,我用他们的命换犬子一命,你看如何?” 朱雀听了狠狠地说道:“原来你没有放了他们?你,你这个狗官……” 曹锦华继续问道:“如何?这交易是做还是不做?” 朱雀想了想,搭救何家父子和江疏影之事,尽可再想办法,他将手中的曹锟向前一丢,说道:“先将孙加班的杂技团给放了。” 几名官兵上来将曹锟抬了回去。 曹锦华一挥手,一队士兵押着孙家杂技班子的人过来,原来曹锦华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怕朱雀不答应,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难道真得无法奈他何? 朱雀将孙加班子的人都解了绑,问他们这些日子如何,孙老头垂头不语,孙红梅却怒视着曹知府,朱雀怕她遇到素面侮辱,问道:“他们可曾欺负过你们?” 孙红梅恨恨地说道:“这还能少了?他们的酷刑可多了,孙五湖和孙四海两人都给他们打了几十板子……” 朱雀听到只是挨了板子,忍不住说道:“那只是皮外伤,将养将养就好了,你们性命无碍就是万幸。” 曹锦华双手一拱说道:“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请了。” 说完领着官兵带着曹锟和一地被打伤的武师们回去了。这曹知府也会拽几句江湖俚语,倒真正想不到。 而孙家班子的人再也不敢在太原城多待下去,怕曹知府再回来报复他们。 可是朱雀还要留在太原府等着解救何家父子以及江疏影的事,他要不送他们出城离去又不放心,送他们离去吧,又耽搁时日,这对陪着他们的江婉莹没法交代。 汪九成见朱雀为难,说道:“这是交为我帮的弟子们去做好了。” 汪九成出门呼啸了一声,不一会,来了两名乞丐,见到汪九成,恭恭敬敬地问好,汪九成说道:“去,把太原分堂里武功高的几位叫过来,护送他们出城到别的城镇。” 这名乞丐领命去了。 孙红梅见自己虽然得到自由,但是马上就要和朱雀分手,她依依不舍地说道:“我早知道你不是平凡的人,我,唉,没什么了。” 朱雀何尝不知道她暗地里喜欢自己,只是自己已有了心上人,无法接受她罢了,幸而孙红梅没有将心事说出来,否则场面就够尴尬的了。 孙红梅何尝不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事,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她转头的那一刻,滴落在地。 此次一别,是否就永远相忘于江湖了呢?不,她永远都忘不了朱雀那双清澈地眼睛,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麻雀,而朱雀则是飞在天上的凤凰,根本就没可能在一起的,一切只是自己可笑的奢望。 丐帮的弟子很快来到,护送这孙家班的杂技班子离去。 汪九成说道:“这女娃儿对你很有感情啊,你不会……” 朱雀喟然道:“你将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我和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汪九成说道:“我明明看到她哭了,唉,你不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却又不吃了吧。啊?哈哈……哦。” 汪九成的笑声像被剪子剪断了,戛然而止,他和朱雀开玩笑开惯了,没想到江婉莹还在身边,他这样说,岂非是在江婉莹的伤口上撒盐吗?好在他发觉得快,立刻住嘴。 何云手问道:“如何救下我那兄弟和侄子呢?” 众人从刚才的思绪中转变过来,围在一起商量。 汪九成说道:“去劫狱?” 何云手摇了摇头:“且别说能不能成功,就算真的成功了,他们爷俩此生都别想洗清冤屈了。” 朱雀也不赞同:“你又不能管他们一辈子,否则犯了命案加越狱,定然是全国缉拿,难道让他们以后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汪九成挠了挠头,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把竹棒上的酒葫芦拿了下来,拔掉销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朱雀,朱雀也喝了一口,遇到烦心事时,汪九成就爱喝点酒,他又递给何云手,何云手摆了摆手表示不喝,汪九成又自己喝了一口,这才放下了葫芦。 朱雀说道:“我看只能从官府这边下手,这就要二公子帮忙了。” 二公子说道:“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朱雀说道:“既然曹公公现在权势熏天,我看我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公子问道:“计将安出?” 朱雀附在他耳边说出了主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大闹诗书阁 二公子眼睛睁得铜铃,说道:“这,这行得通?” 朱雀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二公子说道:“好,我去找他们试试。” 汪九成走过来问道:“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 朱雀解释道:“我想让王爷的二公子,去找几个人,帮助江疏影和何家父子脱罪。” 汪九成问道:“找谁?” 朱雀说道:“都是官场上的人,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到时候还要大哥帮忙。” 汪九成说道:“只要用得到的地方,你尽管吩咐就是,天下还有我们丐帮做不到的事吗?依我说,让我连夜将这狗官父子宰了,然后将人都救出来就是,那多痛快,你非要顾忌这顾忌那的。” 朱雀苦笑道:“你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哪有大哥这么潇洒,二公子,有劳了,有了消息就来何家通知我们。” 二公子听了汪九成之言,摇了摇头说道:“也不怪汪帮主有这种想法,就是有这种狗官存在,才有了官逼民反之事,好了,你们在此静候佳音便了。” 汪九成看着离去的二公子对朱雀说道:“此人虽然为王公贵子,难能可贵的是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你是如何结交到他的?” 朱雀说道:“臭味相投,何用论身份?他算什么啊,怎么都不能和名动天下的汪帮主相比吧,我不也是照样结交?” 汪九成听了他拍的马屁哈哈大笑:“行了,咱们先回何家。” 二公子去找人帮忙的时候,朱雀也没闲着,他和汪九成带着丐帮的弟子,四下威胁各个青楼和赌场,让他们最近一些日子不要开张营业,否则就是和丐帮过不去,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这些小小的地方赌场妓院如何敢跟丐帮过不去?纷纷关上了门,这些赌徒和好色之客无处可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各种说法都有,一时太原城中谣言四起。 但唯有一家名叫诗书阁的青楼还在开门营业,这家青楼背后的靠山就是曹氏父子,偿若丐帮也前去威胁的话,诗书阁虽然有官府做靠山,可依然不敢得罪丐帮,不过这是朱雀故意留着的。 诗书阁的老鸨见近几日生意兴隆,宾客几乎要踏平了门槛,她初时还不知怎么回事,等问清了客人,才知道别家的青楼都因各种原因歇业,她才乐呵呵地闷声发财,没有想及这其中的蹊跷。 而曹知府的两个纨绔儿子,正是吃喝嫖赌的老手,最近因为常去的几个地方都关了门,也只得到诗书阁去消遣,看着诗书阁里闹哄哄的场景,老鸨又许了多分些银子给他们,大少爷曹睿还为此感到高兴。 这天傍晚,曹睿饭后无事,又来到了诗书阁,他身后跟着几个养好了伤的登徒子,来到这里,不用说,自然就会点了诗书阁最红的阿姑明月,但这次老鸨却脸现为难:“明月现在有客,少爷要不找别的姑娘?” 反正是自己家照顾的青楼,曹睿也就没说什么。可是第二天他再来的时候,老鸨还是说明月有客。 曹睿这下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燃起,他淡淡地问道:“哦,今日的客人是谁?” 老鸨说道:“今日的客人也就是昨天那客人,他非常霸道,说只要明月相陪,要他陪着直到他走为止。” 曹睿点了点头,问道:“此人出手如何?阔绰不阔绰?” 老鸨苦着脸说道:“此人像只铁公鸡,除了应给明月的花银外,其他的赏钱一个没有。” 曹睿说道:“我呸,肯定是个穷鬼,也敢来找明月,我去会会他。” 老鸨拉住他:“且慢,我听说他爹是个当官的,莫惹错了人。” 曹睿哈哈大笑,傲然道:“就是王府的人我也不怕,他爹能是什么官?你可知我堂叔是谁?要是大方的客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个穷鬼,你莫拦我,让我去见识见识。” 老鸨也对着客人的小气颇有微词,见又曹睿出头,便也没有坚持阻拦。 曹睿带着他的那帮登徒子,来到楼上的一间屋子,屋里传来明月的笑声,和一男子的声音,也听不清说的什么。老鸨说道:“明月就在里面,大少爷,你可不要把事情闹大,咱们还要赚钱的。” 曹睿点了点头,让老鸨走开,然后用力拍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男子的声音喝道:“是谁?打扰老子的兴致?” 门外的曹睿冷笑一声说道:“是你爷爷,给我把门打开。” 里面传来一声明月的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门却没有打开,曹睿不耐烦,一脚把门踢开,一帮人鱼贯而入。 只见明月正拉着此人的袖子,似乎明月也听出来曹睿的声音,她知道曹睿的厉害,身子颤抖着说道:“大少爷,我……” 曹睿见那男子相貌颇为俊秀,比其他的肥头大耳,那是更容易招人喜欢,加上哪个青楼的阿姑不喜欢小白脸,曹睿一见之下更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但随着他越发的愤怒,他的脸色反而越平静,他讥刺道:“阁下好不自在,却连个赏钱都没有,就你这穷鬼,也想让我的明月来侍候你?” 跟着曹睿久了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平静,越是恼急了对方,对方这文文弱弱的小子,挨场暴揍,那是免不了的了。 这男子见曹睿带人来找事,非但不害怕,反而冷冷地发问:“阁下何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 明月见他不知危险,怕他被曹睿一怒之下伤了性命,忍不住劝说:“相公……”并去扯他衣袖,向让他忍让一步。 但这人完全不理她的好意,反而袖手甩开。 曹睿见到这一幕,更是红了眼,恶狠狠地说道:“你问我凭什么?老子凭得就是这个,给我打!” 这群追随曹睿的登徒子,等的就是他这一声号令,立刻向前,围着此人动手,却不料此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却颇懂拳脚,竟然将这几人打倒在地,口中还说着:“这么蛮横,敢来找小爷的麻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提着拳头,向曹睿逼去,曹睿一惊之下,立刻转身就跑,身后那人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夹杂着他的那帮登徒子的惨叫,让曹睿又惊又怒,又是不甘,来到楼下,老鸨问道:“大少爷,没事吧?” 曹睿哼了一声,说道:“你给我看好了,别让此人跑了,我马上带人来,竟然敢打我的人……” 老鸨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忐忑不安,看到跟着曹睿的登徒子一瘸一拐地从那客人房中出来,这才知道那客人可不是好惹的,可是那人似乎并不怕事,没有逃走。 这曹睿此次离去,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回去搬救兵了。 果然,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队官差闯了进来,问道:“那打人行凶之人在何处?” 老鸨指了指,这批如狼似虎的差役立刻冲到楼上去,曹睿在楼下冷笑,但又有些担心,怕此人竟会拘捕,那料此人并不反抗,被这群官兵用链子锁住,带了下来。 曹睿这才放心,来到此人身边说道:“你小子怎么不狂了?竟敢打我曹睿的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这人非常悍勇,虽然被捉,可是脸无惧色,问捉住他的差役:“你们知府呢?让他来见我!” 曹睿怒极反笑:“让我爹来见你?你他妈谁呀,哈哈,笑死人了,你们,把这个狂妄的小子给我押进大牢,等我在这里玩够了,再去找他。说完,掏出了一大锭椅子递给为首的官差,说道,你们都辛苦了,将他安排好了,都去找个地方乐呵乐呵吧。” 这群官差点头道:“是,多谢大少爷赏赐。” 这些官差丝毫不理会这得罪了曹大少的人口中说什么,就这么将他押走。 曹睿像打了一场胜仗般得意,来到楼上,进了屋子,对明月说道:“来,让我看看,我和那小子到底谁能讨你喜欢……” 半夜里,另一群官兵过来,将诗书阁团团围困,然后问老鸨:“那个叫曹睿的,在哪里?” 老鸨见这次来的人更多,不知是哪方面的人,忍不住问道:“不知各位爷找曹大少何事?” 领头的一个巴掌打过去,随之抽出了腰刀,指着她说道:“老子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再啰嗦一句,我砍了你这龟婆!” 老鸨一边脸颊被打得高高肿起,又看到递到眼前明晃晃的刀子,只吓得魂飞魄散,她伸着发抖的手,指着楼上的一间屋子,还没说话,这批人就冲了上去,不一会,赤身的曹睿就被这些人捉了起来,看样子他也反抗过,脸上被揍得鼻青脸肿,在老鸨目瞪口呆中,被他们押走,一路惨叫的曹睿路过她身边时,还在喊着:“快去通知我爹,哎呦!”似乎又挨了一下。 老鸨吓得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刻喊过伙计,让他去通知曹知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祸不单行 等曹锦华带着满城守备军赶过来的时候,曹睿已经被人捉走一个多时辰了,此时更是不知所踪。 曹锦华向老鸨细细问了个清楚,晓得了事情的经过,一切都是由于儿子何人争风吃醋一事所引起的,只不过对方身份神秘,竟然能带着官差出来嫖楼子,可是为何他被捉入大牢的时候,官差没有出来,反倒是后来将睿儿捉走?是了,一定是他们事先在外喝酒,等知道此事时,没有办法,只好将我儿捉走做个抵押,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不知是说给老鸨听,还是自我安慰地说道:“不用担心,那小子不是被捉到大牢里去了吗?只要找他他,也就知道睿儿的下落了。” 说完,他带着守备军又来到太原府唯一的监牢,准备将这小子提出来审问,可是,等他赶到的时候,那人却不在这里。 他气急败坏地责问:“今晚被捉来的那人呢?人去哪儿了?” 一名狱卒跑过来回答:“那人刚进来没多久,就有人拿着刑部的牌子,将人提走了。” 曹锦华问道:“什么牌子?怎么提走的?” 这狱卒回到:“小的验看过,是刑部侍郎的牌子,小人不敢不放。” 曹锦华呆了一呆,问道:“你没看错?是刑部侍郎的牌子?” 这狱卒肯定地回答:“小的不会看错,确实是刑部侍郎的牌子。” 曹锦华张着嘴巴,半晌没有闭上,过了一会,他才走了出去,连夜回到府衙,将平日为他出谋划策的一个师爷喊来,说道:“这得麻烦你进京一趟,去找一下曹公公。” 说着将今晚发生的事说给师爷听,师爷听完,问道:“既然是今天夜里的事,如今太原城城门关闭,他们带着少爷,怎么出城呢?我看,他们八成还在城里,要不,咱们先把大少爷救出来,得罪了刑部侍郎之子的事,找到大少爷以后再去找曹公公化解也不迟。” 一眼提醒了曹锦华,他立刻喊人:“封堵城门,在找到大少爷以前,四道城门,许进不许出!” 接着,他又派出守备军,挨家挨户地搜寻,同时张贴告示,有见到曹知府的少爷曹睿的,汇报上来,找到曹睿后有赏,知情不报的,一律按同罪处理! 可是,一直找到天亮,再找到傍晚,还是没有曹睿的丝毫消息,倒像是这伙人插了翅膀飞走了。 聚集在城门口等着出城的人太多,曹知府的这条许进不许出,都快要弄出乱子来,承宣布政司和晋王府都遣人前来责问,到底怎么回事,曹锦华乃是有苦难言,无可奈克下,只得先让这些人出城,但进出之人,无不受到严格的搜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傍晚回来,曹锦华因为也跟着找了半天,真是又累又乏,可是他的夫人得知儿子被人捉走,又哭又闹,让他想办法,不要在家中干坐着,说什么他不关心儿子的死活,是不是有了干儿子就不要亲儿子了,越说下去,言语越是难听,曹锦华本来就心烦意乱,跟她顶了句嘴,哪知这可惹毛了这头母大虫,立刻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威胁他。 曹锦华又不能太得罪她,只得出来,再次来到府衙,喊来师爷:“这些人肯定已经出城了,但是守城的士兵也没有发现,城内也翻了一遍,真不知他们怎么走的怎么藏的。” 师爷说道:“这说明他们乃是有备而来,这年轻小子所带来的官差有刑部侍郎的牌子,说不定就是刑部侍郎之子,只能去找人说项了。” 曹锦华问道:“可是那狱卒也说不清,倒是是左侍郎的牌子,还是右侍郎的牌子,你让我去找谁?” 师爷沉吟了一会,说道:“说不得,我只好去京城一趟,找曹公公打听一下,不过……” 曹锦华问道:“不过什么?” 师爷反问道:“知府大人,您不觉得此时非常蹊跷吗?” 曹锦华问道:“有什么蹊跷?” 师爷说道:“这是会不会和前几日那前来找事的少年有关?” 曹锦华还没回答,一个泼皮急冲冲地闯进府衙,曹知府看他光棍汉的模样,竟敢闯到这里,正想喝骂,此人哭叫道:“大老爷,不好了,曹锟公子在赌场赌钱时和人起了冲突,被人捉走了!” 曹锦华霍地站了起来,一脚将跪趴在地的这个泼皮踢开,疾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曹锟被人捉走?何人这么大胆?” 这泼皮哭道:“小的也不认识,曹锟被捉走的时候,让我来找大老爷去救他。”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曹锦华和师爷面面相觑,他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师爷想了一下,说道:“以您看,此时会不会和当时在闲庭居找大少爷事的那小子有关?听说后来他还将干少爷的手足打折过,干少爷此刻伤都没痊愈,怎会去了赌场?” 曹锦华喝问那泼皮:“在哪个赌场?” 那泼皮说道:如今城中其他的赌场都关门了,只有这家如意赌场还在开着,曹公子就是,就是在那里被捉走的。 曹锦华这次连守备军都不带,和师爷一起,只喊了几个衙役,就让泼皮领头,一起骑马过去。 到了如意赌场,里面一片狼藉,用于赌点子和猜枚的瓷碗瓷杯碎了一地,桌椅倒翻,几个泼皮鼻青脸肿地坐在门前,曹锦华来回质问,可有人认得捉走曹锟的人,但所有的人都说不认得,脸孔生得很。 曹锦华耐着性子一一问完后,心口感到憋闷,接连发生这样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儿,平时都是他儿子去欺负别人,何曾让别人欺负过他呢?难道这都是报应? 他扭头看着师爷,师爷也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曹锦华长长吁出胸中的一口气,可是依然觉得闷得慌,他说道:“你说得应该没错,估计是和那个叫朱雀的人有关,此人好打抱不平,只是不是由他来出手,我们怎好直接找他呢?何况,也不知他在何处,又怎么个找法?” 师爷说道:“那日,这个名叫朱雀的,据说不是和丐帮汪帮主有关么?满街都是乞丐,我们找到一名乞丐,让他带我们去找他们帮主,顺藤摸瓜,中能找到朱雀这小子的。” 曹锦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喊过差役,让门找一下这街上的乞丐,带过来见他,想到无论哪一个乞丐,听到知府相招,还不立即跑过来? 师爷伸手一拦,说道:“知府大人,我听说丐帮弟子颇有骨气,你喊他们前来,他们未必肯来,还是咱们亲自前去找他们为好。” 曹锦华脸色一变:“什么?让我去找这些叫花子?” 师爷苦着脸说道:“大人,这时候可不是端架子的时候,还是找人要紧。” 曹锦华呆了一呆,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走吧。” 转过一个街角,就看到一名老丐坐在墙边,正从一个破碗中拿出一粒花生来吃,一边吃,一边眯着眼晒着太阳,好不自在。曹锦华来到他身边站定,由师爷来说:“这位前辈,我们是官家的人,这是我们知府大人,有事想找贵帮帮主,麻烦前辈给带个路。” 这老丐斜着眼看了二人一眼,又吃了两颗花生,这才慢斯条理地说道:“我帮帮主此刻不在太原城,我也不知帮主在何处,请了请了!” 说完继续吃他的花生,曹锦华再也忍耐不住,问道:“你们什么叫花帮?帮主都不知道在哪?你是故意装傻,还是知情不说?” 因他说话没有礼貌,老丐连理都懒得理她。 曹锦华刚要生气,被师爷劝住:“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衙门。” 等回到衙门,师爷说道:“如果是那叫朱雀的小子将二位少爷绑走的,他自然有他的目的,我看,我们不如在这里等着,他自然会主动找我们来谈放人的条件。” 曹锦华一时失了分寸,脑子混乱,加上当局者迷,竟然没有想及这点,经师爷一提,这才想到此点,说道:“不错,是我太心急了,只不过,他要换的,肯定是何家父子以及江疏影三人的无罪释放,这,这江疏影贪赃枉法,已为定局,如何才能将他洗脱罪名?这何家的何云手可以放,但何东南却真真正正地打死了人,这样的杀人凶手,又如何能放?” 师爷像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脸现惊奇,曹锦华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说得不对?” 师爷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三人都是小事,可以放。” 曹锦华一时没有明悟:“这……” 师爷说道:“这不是他们三人的问题,而是两位公子的问题,你就当是少爷们犯的事,前去调节,难道换做是少爷们犯了这些事,大人就没有办法了么?” 曹锦华叹了口气,说道:“办法是有,只是,用在别人身上,倒还没有试过,你看这样行得通吗?” 师爷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少爷作恶不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干少爷吗,我听说他趁人之危,奸淫了江疏影的前进江婉莹,这,就难说了。” 曹锦华想了一会,说道:“若只是朱雀的事,我想,事情也好办些,他们江湖中人说话算话,可是这次又牵扯到了刑部侍郎的公子,唉,我怕事情没这么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玉版生宣纸 师爷说的没错,两人在衙门耽搁没多久,就有一位小孩子进来,看门的差役将这小孩领到曹锦华前说道:“这个小孩说有一封信要亲手交给老爷。” 曹锦华看了师爷一眼,然后问这名孩子:“信呢?” 看年龄,这孩子不过七八岁,看穿着,应是这附近平常人家的孩子,他说道:“给我信的这人说了,你们要给我十两银子,我才能给你们信。” 师爷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元宝,说道:“这块元宝就是十两的,信呢?” 小孩结果元宝,掂了掂,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他,师爷打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准备和曹锦华一起看,这送信的小孩转身就走,师爷说道:“等会才能走。” 那带着孩子的差役伸手一拦,说道:“等我们老爷同意了你才能离开。” 这小孩有些害怕,但又没有办法,胆战心惊地看着曹锦华和师爷二人把信看完,这师爷把信放在桌子上,这才问这小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孩说道:“我叫铁虎。” 师爷接着问道:“你家住哪儿?” 铁虎回答:“就在街口。” 师爷又问道:“是谁让你送信过来的?” 铁虎回答:“是位和这个叔叔穿得差不多衣服的人,他说我送这信给知府大老爷,一定要先要了银子再给信,否则他会赖账。” 曹锦华哼了一声,师爷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他知道的也不能再多了,才说道:“你走吧。”说完然后转过身来,对曹锦华说道,“这孩子受人指使,只是送信的,不过这信中所写,言语上是很客气的,他知道知府大人和曹公公的关系,竟然还敢拿着大少爷不妨,这,这,他真的不担心么?” 曹锦华说道:“唉,没想到真有刑部侍郎左凤秋的公子在内,你说说我这,他信中所说,让曹睿在他那里住几天,说得好听,还不是将睿儿囚禁了?不找曹公公看样子他们是不肯放人了。师爷,你……” 师爷说道:“我看老爷还是亲自去一趟,毕竟事关大少爷,我去的话,曹公公。” 曹锦华说道:“我如果去了,那锟儿……唉,一件事一件事的来吧,我去京城的这些日子,就劳烦师爷派人打听一下锟儿的下落,偿若真是朱雀那小子所为,他有什么要求,你都先答应着。” 师爷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曹锦华心中想到儿子在别人的囚禁之下,不知要吃多少苦,因此他不敢耽搁,立刻备马,带着几名得力的衙役立即出发。 不几日,曹锦华来到京城,找到了曹公公在宫外的一处院子,可是一连几日,曹公公都没有出宫,他正好在他家中等着,好不容易等到曹公公这日午后从宫里出来,他立刻跟他说起了此事:“这左凤秋实在是太过分了!明知我和曹公公的关系,竟然还敢扣着睿儿不妨,曹公公,你看这?” 曹公公外貌和曹锦华有些相似,只是要瘦上很多,他脸上光滑无须,并非剃过的那种无须,而是连胡子根都看不到,嗓门奸细,脸上露出嗔怒之色,说话时表情和动作都非常复杂:“这左凤秋只是个三品官员,是不敢得罪奴家的,我看他应该是仗着他的远房亲戚乃是皇上的宠妃,所以才如此大胆,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带着你去找他,谅他当着我的面,也不敢不放人。” 两人立刻坐着轿子,来到了左府,下人听说乃是曹公公前来,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便请他们进来,这才飞奔去找左凤秋。 左凤秋本来已经拖了官服,听说曹公公前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又将官服缠上,来到厅上,他笑道:“呦,什么风把曹公公给吹来了?” 曹公公哼了一声说道:“曹睿乃是我的侄子,听说被左大人接到府上小住几日,我今日过来就是接他回去的。” 左凤秋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曹睿?公公的侄子?我什么时候接他过来的?” 曹锦华一看他的反应,心中一凉,但他兀自镇定,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他,说道:“难道这信不是你写的?” 左凤秋接过信来,自信看了一遍,说道:“这不是我写的,一定是谁假冒的,我即知这位名叫曹睿的乃是公公的侄子,又怎会将他扣押起来呢?” 曹公公看着曹锦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锦华无奈,只得将曹睿在青楼和人争风,将一名少年捉走,不久反过来一批差役将曹睿捉走一事说了。说完后他问左凤秋:“令公子当时可是在太原府?” 左凤秋说道:“此事一定是有人设下陷进,在下确有一位犬子,如今在家中练字,已有半个多月没有出去过了。” 曹锦华本来对曹睿的下落并不十分担心,如今心中没了底子,人差点都没了站着的力气,他从左凤秋手中将信拿了过来,左凤秋递给他的时候,突然说道:“等一下。” 曹锦华和曹公公一愣,左凤秋将那封信拿着,然后反了过来,从信的后面看了一会,说道:“你们看,这张纸后面的纹路。” 两人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左凤秋回身进屋,一会出来,拿出一些纸张,放在桌子上,然后用吧这封信放在一起,这下,两人都看出了这纸张乃是同一种纸,曹锦华问道:“这纸是从何而来?” 左凤秋说道:“这中纸乃是宣称进贡的玉版生宣纸,周王府的二公子因字写得好,所以皇上赐给他一批这种纸,二公子和犬子私交不错,得知犬子也正在练字,所以也送给了犬子一些。” 曹锦华问道:“难道别的地方买不到这种纸吗?” 左凤秋说道:“这是作为贡品特制的玉版生宣纸,除了皇上所赐外,其他地方绝无。” 曹公公嗯了一声:“左大人,令公子最近真的没有出去过?” 左凤秋肯定地说道:“没有,我日日所见,整个府里的厮仆丫鬟全都可以证明。” 曹公公点了点头:“左大人既然如此说,我是相信你的,这么说,只有可能是周王爷的二公子所为了。” 左凤秋沉吟了一会,说道:“听说二公子结交甚广,是否会将这玉版生宣纸送给别人也不好说,毕竟他是王爷的二公子,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很难指责他。” 曹锦华双手一揖说道:“多谢左大人相告,曹公公,咱们回去再想办法。” 出了左凤秋的宅院,曹公公说道:“此事为何会牵扯到王府中的人呢?难道睿儿曾得罪过他们不成?” 曹锦华说了他属下焦总旗曾抢夺王府金牌一事,然后说道:“我已将焦总旗狠狠责罚过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揪住此事不放。” 曹公公喟然道:“我如今虽然在皇上面前能够说得上话,也只是顺着他的心思而已,你以为我真的能够为所欲为么?你做了太原知府,还不知约束手下,教育好儿子,竟然连王府中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此刻没有证据,就是拿实了证据,你想我怎样?去皇上前面哭诉?睿儿去青楼和人争风吃醋,这事也能登上大雅之堂么?” 曹锦华诚惶诚恐地问道:“那,这,我现在该怎么办呢?难道就任他们扣着睿儿不放么?” 曹公公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只要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当不会要了睿儿的性命,以至于不留退路,这中间必定又其他的原因,你也是心知肚明,等你遂了他们的意,他们自然会将睿儿放了。此次的事情,就当是对睿儿的教训好了,让他以后不再这么飞扬跋扈,以至做下你我都解决不了的事来,你先回去等着吧。” 曹锦华说道:“曹公公……” 曹公公不再搭理他,上了轿子,就直奔王宫而去。 曹锦华看着他离去,心中百般滋味在心头,曹公公人非常精明,猜到曹睿被掳走,肯定事出别因,乃是他的干儿子曹锟做下的好事,这事他如何能跟曹公公说得出口? 正彷徨无计,感到走投无路时,一名叫花子从他身旁走过,曹锦华定睛一看,仿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连忙回身跟了过去喊道:“汪帮主?” 此人正是汪九成,那日他和朱雀在一起,此时虽然独自一人,也没有拿着紫竹棒和酒葫芦,但这份气度,乃是别人所无的,因此曹锦华一眼就认出他来。 汪九成看到曹锦华,神情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问道:“原来是曹大人,你不在太原府享福,来到这里干什么?” 汪九成说话越是刻薄,曹锦华却越感到他知道儿子的内情,连忙说道:“他乡遇故知,我想请汪帮主喝酒去,不知汪帮主肯不肯赏脸?” 汪九成眼睛一转,笑道:“别人请我喝酒,我还真没有拒绝过,不过在下此刻有事,晚上你在闻香楼等我。” 曹锦华大喜:“在下恭候大驾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淮阴五鬼 华灯初上,闻香楼远近闻名,未到晚饭时,桌子已经被预订完了,曹锦华幸而提前来此定下了位子,他选的是一张偏僻些的桌子,他要和汪帮主所谈的事,有几件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周围自然是人越少越好,酒菜铺陈,汪九成人却未到,曹锦华只好下了楼,来到门口等候。 可是这大名鼎鼎的丐帮汪帮主,在其他方面或者让人敬佩,在守时一事上定然做得不够好,让曹锦华等得焦躁不堪,店小二甚至以为他不吃了,问他是否结账,还有别的客人想要桌子,曹锦华气哼哼地道:“怎么不吃?怕我不给钱么?” 他说着掏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重,递给店小二:“桌子给我留着,拿手菜再做两样端上去。” 这店小二接了银子,这才不好再说什么。曹锦华一边等,一边暗自生气,这些日子来从太原到京城,奔波劳累,而且还要在酒楼门前等客人,以他知府的身份,如何沦落到这一步的呢?还不都是那两个胡作非为的儿子,近几年,他为了权势银钱,每日多与权贵名宿来往,忽略了对儿子的管教,竟让他生出这许多祸端来,此次事了,定要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如此下去,别说他的知府一职,恐怕他这条老命都会被他们折腾过去了 堪堪等了一个多时辰,汪九成终于迟迟然到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少年,这少年十五六岁,肤色偏黑,相貌寻常,只有一双眼睛显得灵动聪慧,可并没有穿的破破烂烂,看来不是丐帮中人,曹锦华离得远远地就堆起笑容,向汪九成招呼:“汪帮主,快请,饭菜都要冷了。”他心中虽然埋怨汪九成的迟来,但脸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汪九成也笑道:“让曹大人久等了,不过你偿若知道我去了何处,就不会怪鄙人迟来。” 曹锦华说道:“哦,那倒要听听,来,咱们边吃边谈。” 落了座,汪九成将手里的包裹放在桌边的地上,曹锦华湛了酒,和他先喝了几杯,汪九成对店小二喊道:“伙计,换个喝酒的大碗,用这杯子喝酒,太小家子气了。” 曹锦华道:“是是,不知汪帮主做了何处?” 汪九成不答,反而指着跟他过来的少年问他:“曹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名少年名叫薛鹏举。” 曹锦华点了点头,对薛鹏举说道:“这么晚了,也饿了吧,你先吃着,汪帮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孩儿……” 汪九成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先不说这个,鹏举,你自先吃,不要等我们,曹大人,我先给你说说我今日为何来的迟了。” 薛鹏举听他二人说话说个不停,便不再理会他们,埋头吃了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晚了饭时,所以狼吞虎咽,也不顾什么吃相。而曹锦华见汪九成不提他两个孩子的事,只好耐着性子先听他说:“嗯,汪帮主请说。” 这是伙计拿了两个酒碗过来,汪九成递给曹锦华一个,曹锦华说道:“在下酒量浅,用酒杯就行了,汪帮主海量,请自便。” 汪九成嗯了一声,自己倒了碗酒喝了,然后说道:“不知曹大人身在庙堂之上,有没有听到过淮阴五鬼?” 曹锦华心中一动,说道:“汪帮主所说的就是烂赌鬼欧阳九,好色鬼丁老二,大头鬼诸葛聪,贪吃鬼唐弥勒和要命鬼吕勾魂?” 汪九成说道:“不错,就是这五个人,不,五个鬼,他们当中以唐弥勒和欧阳九二人的危害还算小些,其他三人都是无恶不作,人人痛恨的武林败类。” 曹锦华干笑一声:“我听说两大门派都曾派人去追杀过这几人,但都无功而返,不知汪帮主为何此时谈起这几个人?难道和汪帮主的迟来有关?”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今日就是因为查探到了诸葛聪和丁老二两人的下落,为了寻找他们,所以来的吃了。” 曹锦华忍不住说道:“以汪帮主的本领,这二人自然是逃不出汪帮主的手掌心了。” 汪九成哈哈一笑,为曹锦华倒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扬脖子,将酒喝得涓滴不存,他放下酒碗对曹锦华说道:“江湖中最不耻的就是坏那女子贞洁的淫贼,相比起来,绿林中劫夺商旅财货的草寇都比他们名声好些,所以,丁老二此人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曹大人要是遇到此人,将会如何?” 曹锦华不知他是否指桑骂槐,暗暗点明他的干儿子曹锟便是此类人,他嗫嚅道:“若是我遇到,自然会将他捉拿归案,严加惩处。” 汪九成嘿嘿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曹锦华问道:“不知汪帮主如何对付的他们?” 汪九成眼睛有意无意向桌边的包裹扫了一眼,曹锦华看那包裹圆滚滚的,里面像是装了个西瓜,他猛然想起一事,心中惊出一身冷汗,他问道:“这包裹里难道就是……”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曹大人说得没错,就是你想的,不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用说出来。” 曹锦华呆了一呆,他料到这包裹里装的,不是好色鬼丁老二就是大头鬼诸葛聪的人头! 汪九成忽然问道:“不知曹大人请我喝酒,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的?” 曹锦华自酌自饮了一杯酒,说道:“汪帮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那两个犬子做了不堪之事,我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保证他再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请汪帮主大人有大量,将我儿放回。” 汪九成问道:“你说你儿子被我捉去了?嘿,曹大人,我说话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儿子不是我捉走的。” 曹锦华问道:“那,那是谁?” 汪九成说道:“曹锟犯下的事,不用我多说了吧,可是曹大人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曹锦华结结巴巴地说道:“在下,在下做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 汪九成眼皮一翻,眼中似乎射出一道精光,直抵曹锦华心底,曹锦华不敢和他对视,眼睛低了下来,汪九成说道:“你陷害忠良,不分是非,纵容恶子作恶不加惩治,反而为虎作伥,为奇遮掩,我是个粗鲁汉子,不知道你们朝堂的规矩,曹大人,这些罪名不是我诬陷你的吧?” 曹锦华默然,汪九成接着说道:“你两个儿子虽然不是我捉走的,但是我倒知道其中一人的所在,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你去找他如何?” 曹锦华问道:“何事?” 汪九成说道:“你将自己的罪名写一封认罪书,交给刑部左凤秋左侍郎,他要是帮你遮掩,算你运气,如果不帮你遮掩,算你倒霉。” 曹锦华心中一震,刚刚端起的酒杯洒了一袖子,他恳求道:“汪帮主,你,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汪九成只是盯着他看,过了一会汪九成说道:“你写还是不写?不写,我担心你再也见不到你儿子了。” 曹锦华脸上阵红阵白,内心天人交战,过了一会他说道:“我不写,汪帮主,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倏地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汪九成拉回他做下,说道:“饭都没吃完,你怎么着急着走了?凡事都可以商量,你不愿意写认罪书,也可以,两个儿子如果只能回来一个,你希望他们哪个或者回来?” 曹锦华说道:“汪帮主,你这,我两个儿子都要。” 汪九成摇了摇头:“我看,他俩只能回来一个,另一个就活不成了,趁你还有选择,赶紧选一个,否则两个都回不来,岂不糟糕?” 曹锦华脑中浮现出两个儿子,他在心中相互比较,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终于下定不了决心。 汪九成问道:“曹锟毕竟是你干儿子啊,怎么都比不上曹睿吧,这有什么难选的?我来帮你选,曹睿生,曹锟死!何况曹锟做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两相比较,他比曹睿更为可恶。” 曹锦华终是个决断快的人,他说道:“不!……汪帮主,我……我选曹锟。” 就在此时,楼梯口上来几人,曹锦华一见之下,失声喊道:“夫……夫人,你,你怎么在这?” 他心中忐忑不安,希望他夫人没有听到他刚才所说,可是一看她脸上的神色,便知愿望落空。他的夫人名叫谢兰芝,乃是原五品户部郎中谢宗堂的女儿,他当上知府虽然脱不了曹公公的出力,但其中也有谢宗堂的影响力,他能巴结到曹公公,凭得就是谢宗堂的穿针引线,可说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谢兰芝起了很大的作用,平日在家,曹锦华就非常怕她,长久威逼之下,他已把谢兰芝当成了他的上司那般看待,敬而远之。 后来曹锦华在外有了小,和谢兰芝的严管也不无关系,他不敢娶妾,只好在外胡来,这才有了曹锟。 相比之下,在外的小可就温柔多了,对他是言听计从,长相又颇美貌,让他体会到了身为男人的乐趣,他想到,如果曹锟死了,这小定然不依不饶,说不定就此不再理会他,他可舍不得,而家中母老虎则可有可无,有了这一层加持,他心中慌乱之下,选择了曹锟,然而偏偏却让她夫人听到了。 这一定是汪九成安排下的诡计,他走到谢兰芝身前说道:“夫人,你听我……” 啪的一声,谢兰芝打了他一巴掌,接着扑到他身上又抓又挠,说道:“要没有我,你哪来的今天?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竟然想着我们的儿子取死?我跟你拼了!” 任凭曹锦华如何说,她就是像发了疯似的,在他脸上抓了几个血口子,曹锦华又不敢大力反抗,显得异常狼狈。 汪九成走过来,随手点在谢兰芝的背上穴道,谢兰芝忽然双手无力,曹锦华这才从她的虎爪下脱身,谢兰芝呼呼喘气,显然余怒未消。 刚刚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曹锦华,忽然看到曹睿也从楼梯口走了出来,他原来已经被放了,曹锦华狂喜之下,顾不得谢兰芝从后面的纠缠,上来要拉他的手,问他到底被谁捉去的,可是曹睿的手心里却都是鲜血,曹锦华这才仔细看了看他,原来自己激动之下,没有看出他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他骇然问道:“睿儿,你受伤了?” 曹睿却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在他们周围看热闹的人饭都不吃了,都扭过头来围观。 曹睿轻轻地说道:“父亲,我那位干弟弟难道真的比我这个亲儿子还重要么?” 曹锦华说道:“我,不是,我是……” 平时能牙利齿的他面对着他的儿子,竟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怎能当众说出曹锟也是他的亲儿子呢? 就在这时,一群差役上了楼,其中一人指着曹睿说道:“就是他!” 这群差役立刻冲上来捉拿曹睿,而曹睿也并不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锁了起来,曹锦华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捉他?” 一名差役说道:他刚刚杀了人,我们是来捉拿他的,“你是谁?我们办案,拿轮得到你来插嘴?” 曹锦华不得不表明身份,期颐他们能看自己的面子,告诉自己事情的经过:“在下太原府知府曹锦华,你们捉拿的是我儿子,我想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差役在京城办事,眼高于顶,对地方官根本不放在眼里,虽然曹锦华官职不低,可是管不到他们,其中一名说道:“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在京城杀了人,都要捉拿审办!有什么问题,你到衙门去问吧。” 说完就要押着曹睿离去,曹锦华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惶急中也没空去数又多少,他将银票递给那领头的官差说道:“在下和宫里的曹公公乃是莫逆,请看在曹公公的面子上……” 这名官差老实不客气,将他递过来的银票接过向怀中一塞说道:“我们接到报案,说闻香楼楼下有人杀人,许多人都是看到的,天子脚下,竟做出这等事,就算是王府的人,属下也不敢擅自做主,知府大人,我看你还是到刑部去问个明白吧,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曹公公的朋友嘛,我们自然不会硬来,告辞了。”拿了银子,这些人说话也客气了些。 说完,这些人押着曹睿去了,谢兰芝虽然被汪九成点了要穴,身子不能动,可是口耳无碍,差役的话她听得一字不漏,口中刚喊了几声作孽,人就晕了过去,曹锦华回身将她扶起,放在椅子上,人眼中像是燃了火,对汪九成说道:“汪帮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九成也感到莫名其妙,他今日所说的话,乃是事先计划好的,那是没错,可是曹睿杀人,却不在他们的计划内,他说道:“何不先去看看令公子杀的到底是谁?” 围观的食客听说楼下杀了人,早一窝蜂涌了下去看热闹,曹锦华和汪九成反而走在了后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巧妙安排 二人来到楼下,一名仵作正蹲在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旁边检查着,曹锦华心中砰砰乱跳,他怕这被杀之人就是曹锟,他凑过去将尸体翻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曹锟。 汪九成一见这尸体之后忍不住咦了一声,原来此人他是认得的,正是淮阴五鬼里的大头鬼诸葛聪,且不说他武功这么高,如何能被曹睿所杀,只是在这饭店中,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曹睿和他有何仇恨,竟做出此事?两人根本是风马牛也及不上。 两人问了围观中的人,说道本来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那杀人凶手不知为何(自然指的是曹睿了),将和他一起吃饭的这人刺死,由于他死时还是坐着的,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发生了命案,等店伙计上菜时,这才发现不对,回去和掌柜一说,二人出去悄悄报了官。等官兵来到,说道杀了人,大家这才知道出了命案,一通混乱下,都顾不得吃饭,围观起来,而本来和这两人一起吃饭的,也趁乱逃走了。 再问下去,再也没有别的内容可说,酒楼当众杀人,行为甚是恶劣,众人对于和他二人一起吃饭的那人都没有印象,记不得长什么样子,就连店小二都说,那人相貌寻常,没什么特点,三十多岁,是个男的,别的就记不得了。 随着尸体被移走,酒楼中纷纷议论的食客也都结账离去,谁能对着刚刚出过命案的地方吃饭呢?曹锦华的夫人也从楼上下来,汪九成点的穴道本来就不深,很快就自己解了,谢兰芝流着泪说道:“曹锦华!你在外面有人,有私生子,我都不来管你,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儿子,否则,否则我和你没完!” 曹锦华此时头大如斗,他对汪九成说道:“汪帮主,此事,你可知情?你不是说我两个儿子只能活一个,应该都在你的掌控下,为何他突然出现在此地?” 汪帮主摇了摇头,说道:“对于令公子杀人一事,我和你一样也是刚刚知晓,看来是令公子被放以后,不知如何,竟和淮阴五鬼起了冲突,经做此当中行凶之事。” 曹锦华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一团混乱,汪帮主,我那干儿子曹锟偿若在你那里,麻烦你将他放了,以后你们有何差遣,我无有不遵。” 汪帮主点了点头,说道:“曹大人,你知我找你何事,那江疏影以及何家父子被你关了起来,我需要你的手谕将先他们释放,另外再让太原府衙门昭告他们无罪。” 曹锦华道:“这,那何东南犯得乃是杀人之罪……” 汪帮主打断他的话:“一个地痞无赖,以你的身份,此事应不难解决” 曹锦华犹豫了一会,说道:“好,我希望汪帮主言而有信,将曹锟放了,以后不要再去找他麻烦。” 曹锦华问掌柜要了纸和笔,写好了手谕和信交给汪九成,汪九成接过,说道:“等他们几人被放了以后,曹锟就会回家,曹知府,以后当管教好他们,偿若他们再做出什么荒唐之举,以至于惹出麻烦,可就跟我无关了。” 曹锦华默然,目送这他带着那名叫薛鹏举的孩子一同离开,转过身来对谢兰芝说道:“夫人,此时可不是算旧账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睿儿搭救出来。” 谢兰芝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要去找我爹商量一下。” 曹锦华知道谢兰芝的父亲虽然致事乞身,但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他说道:“被他杀死的那人乃是淮阴五鬼中的人物,此人名声极差,虽然也是该死,但睿儿杀了他,总是麻烦,我去找曹公公想想办法,看看花些银子,能不能让行凶杀人改为不得已而杀人,下手理直者,罪名可以减二等,然后发配回原籍地受审,到了太原府,那就好办了。” 谢兰芝也没别的办法,在刑罚一事上,她什么都不懂,只得千叮万嘱,一定让儿子没事才行,曹锦华安慰了她半日,这才分别去找曹公公。 京城有太原的钱庄分行,曹锦华去取了一万多银票,大事当前,可不是省钱的时候,他来到曹公公的府上,曹公公刚要出门,说道:“我现在就要回宫,睿儿的事可有消息了?” 曹锦华连忙将曹睿酒楼杀人一事跟他说了,曹公公沉吟了一会,说道:“此事非常古怪,待我想想办法,你在这里等我。” 曹锦华将刚刚取出的银票都递给曹公公,说道:“请曹公公居中打点。” 曹公公也不拒绝,拿了银票就走,曹锦华只得在这里等候,他喊过从太原府跟他过来的差役,让他即刻回太原,让师爷带着账房上的银子立刻赶来,至于太原府衙,交给执事过问,他目送着差役离去,这才忐忑不安地在曹公公府中等候消息。 且说汪九成带着薛鹏举离开闻香楼后,七拐八拐,走过几条街,来到一间民宿,拍门进去,给他二人开门的正是朱雀和二公子等人。 汪九成笑道:“那大头鬼死不瞑目,就算曹锦华想尽办法将曹睿救出,我看以后其他三鬼也不会放过他,你这一手做得漂亮,难得的是在酒楼中,这么多人看着,他就是向狡辩也不行了。” 朱雀说道:“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带他们二人过去的时候,也没想着那曹睿真敢杀死诸葛聪,这脓包在我的威胁之下,什么都不顾忌了,当我把刀递给他的时候,他一刀就将诸葛聪捅死。” 汪九成笑道:“这诸葛聪被这么多正派人士追杀,都没有结果,却死在这小子手中,当真让人料想不到。” 二公子似乎也是刚到,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曹睿杀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朱雀这才告诉他,原来两人分头行事,二公子负责将曹锦华骗到京城来,那曹睿和曹锟两人被捉,自然都是他们做的事了,他们让太原府所有的青楼和赌场歇业几日,却偏偏留下一间青楼一间赌场,曹睿好色,曹锟即好赌又好色,两人无处可去,自然非去这两个地方不可,将他二人捉走,再运出太原城,对他们来说自然只是举手之劳,可笑曹锦华还真以为两人是被刑部侍郎的公子拿去,慌忙来京城找曹公公,这是他唯一的凭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救命恩人 刑部左侍郎左凤秋一向佩服二公子的为人,和他一起演了一出好戏,让曹锦华以为他和此事没有关系,让曹公公有力没处使,而曹锦华只得在京城耽搁,他在太原是知府,权倾当地,可是来到京城后,在别人眼里又算的了什么呢? 闻香楼上,汪九成故意说起曹睿和曹锟只能有一人能活下来,又故意安排他夫人谢兰芝在下面偷听,让她知道曹锟乃是他的私生子一事,那么她就不会去找白云庵的静闲为之出力,白云庵要是出头的话,就连汪九cd很难不卖他面子,而朱雀因为师父北斗先生和她相识,更是不能把事做得太过分。 正愁如何算计曹睿,那淮阴五鬼正好送上门来,汪九成和朱雀二人,一人对付一个,汪九成去对付好色鬼丁老二,而朱雀去对付大头鬼诸葛聪。好色鬼丁老二这次也是倒霉,前几日在一户人家踩好了点,都落在汪九成眼里,今日准备行事,这户人家的小姐没遇到,却碰到了丐帮帮主,丁老二轻功不凡,若非汪九成提前埋伏好,也不易将之诛灭,他手里的包裹中装的就是丁老二的人头。他办了此事,去闻香楼已然晚了,但曹锦华为了相救儿子,等了他许久。 说道这里,汪九成拿出曹锦华的信来,说起了这封信的内容,交给二公子,二公子喊过一名亲信,让他立刻去太原府妥善办理。 至于汪九成所带的孩子薛鹏举,乃是曹公公所害的一个清官薛崇明儿子,薛崇明被害后,薛鹏举知道其中的秘密,被曹公公所派的人追杀,刑部一干人等早就对曹公公的阉党有所不满,只是苦无证据,而他们打听出薛鹏举的下落后,将之收留,准备用来扳倒曹公公,可是曹公公势力庞大,谁都不敢担保薛鹏举的性命无忧,所以由汪九成亲自带着他,那么无论谁想伤害薛鹏举,都要先过了丐帮帮主这一关。 二公子说道:“薛鹏举,你当时候见到审问你的人,你害不害怕?” 薛鹏举说道:“我不怕,他们害死了我爹地,我要为爹报仇。” 朱雀问道:“为何不让他现在去呢,再等下去岂非夜长梦多?” 二公子说道:“现在还未到时候,还有几件事正在调查,只凭这一件事,难以将其扳倒,若无一定的把握,反而会害了他。” 汪九成接着问道:“那曹睿如何将大头鬼诸葛聪杀害的?” 朱雀说道:“我易容后,带着谢兰芝和他二人来到闻香楼,听到你说起二人只能活一人时,就放了谢兰芝上楼,在你们争吵时,我对曹睿说若不杀此人,我便杀了他,曹睿胆小怕死,自然只能杀死大头鬼了。” 汪九成问道:“那大头鬼想来是被你点了穴道,否则曹睿要杀他,哪有这么容易?” 朱雀笑道:“这个自然,他杀了人以后,我便告诉他你和曹锟二人只能活一个,但他爹却选了曹锟,他还不信,上楼质问去了,我趁机离开。这小子虽然杀了人,我看有曹公公在背后出力,他应当会被曹锦华带回太原,虽然是他儿子杀人行凶,刑审应该避嫌,可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事应该不难,听说淮阴五鬼人品虽然不好,可是几人感情深厚,定然会为大头鬼报仇,曹睿要倒霉了。” 几人哈哈大笑,此事办得甚是痛快,即解决了江疏影冤案一事,就救出了何家父子,同时给曹睿留下一个教训,以后估计都不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了,而在淮阴五鬼的报复下,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 几日后,曹睿在曹公公的打点下,果然被发配太原行刑,可是薛鹏举却出了问题,他整日在汪九成的看护下足不出户,这天他闷得发慌,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似乎有人在表演杂耍,忍不住偷偷溜了出来,结果再也没有了消息,汪九成派出全京城的丐帮弟子寻找多日,都没有一丝消息。 朱雀听到此事后,也过来寻找,却没有答案,这天,朱雀受到一封信,看署名写着:安幽谷。朱雀立刻想起了当时他调查官银失窃一案时,她曾搭救过他一命,此时来信,难道是想告诉他薛鹏举是被她掳走的吗?而安幽谷的母亲所嫁的太监,岂非正是姓曹? 但安幽谷说过,刺杀朱雀乃是她最后一次为曹公公效劳,此时应该不是她所为,或者她知道一些消息也说不定。 安幽谷约他道城外的法华庵相见,朱雀和汪九成说起此时,汪九成说道:“当时安幽谷救你,其他人都是看到的,说不定这是曹公公为了对付你而设下的陷阱,为了稳妥,我和你一起去。” 朱雀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同意了汪九成在暗中跟着。 法华庵在城南外三四里地的一片山丘上,虽然和白云庵相比无论规模还是江湖上的名声都差得远了,但是环境优美,小桥流水的映衬下,法华庵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在法华庵庵后,有一片桃林,此时已是深秋,时节不对,桃树上既没有桃花,也没有桃子,朱雀来到这里,远远地就看到一名女子的背影,正是安幽谷。 朱雀轻轻喊了她一声,安幽谷转过身来,朱雀走上前去,说道:“常常想起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无以报答,我……” 走进了,朱雀才看到安幽谷脸上一脸惊恐的神色,朱雀心中一凛,问道:“怎么了?” 无数暗器从埋伏处射来,朱雀抱着安幽谷着地滚开,暗器落了空,但是又是一波暗器袭来,武功不错的安幽谷身子却似乎动不了,雾隐知道她被点了穴道,来不及询问她何处穴道被点,抱着她躲避暗器的同时,手掌贴着她的背后,一股内力输入,在安幽谷的几处穴道游走,遇到阻碍处,便将之冲开,当他两人躲避了第二波暗器之后,安幽谷依然能够自己行动,这时桃林中传来一阵打斗之声,朱雀不用看,也知道是跟在他后面的汪九成过去动手。 安幽谷说道:“我的义父曹公公,他要治你于死地,你,你要小心,我是被他捉了过来的。” 朱雀听她说话声音中气不足,问道:“你受伤了?” 安幽谷身子有些摇晃,雾隐连忙扶住她,这是,他才骇然发现安幽谷腰上中了一枚袖箭,伤口处流出的血是紫色的,看来暗器上还淬了毒,朱雀说道:“你,你中了毒,我带你去找大夫。” 安幽谷点了点头,朱雀将她身上的暗器拔掉,抱着她向法华庵行去,庵中就算没有人懂得医理,也当能找到一匹马,好带着安幽谷回城医治,至于汪九成和那些头放暗器之人的打斗,他是顾不得去问,为了救治安幽谷,就算汪九成责怪他不讲义气也顾不得了,何况他了解情况以后,也不会怪他救人要紧。 进了法华庵,几名青衣女尼正要责问他为何擅闯佛门之地,见到他怀中之人,立刻回去禀告住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钩吻之毒 法华庵的住持法名清逸,人称三绝师太,除了武功和诗画以外,医道正是为其所长,她本在房中看一本汉朝名医张仲景的《伤寒卒病论》,一时看得出神,忽见弟子匆匆赶来说道:“禀告住持,外面有人受伤,前来求医。” 清逸心中奇怪:“受伤求医不去医馆,来这里干什么?” 顾不得她多想,几步就来到院中,正看到朱雀怀中抱着中了淬毒暗器的安幽谷。 清逸立刻向前拿起安幽谷的手腕,然后眼睛落在她中了暗器的伤口,她问朱雀:暗器呢? 朱雀说道:“暗器丢掉了。” 清逸问道:“快把她送到屋里,我先给他服药,克制住毒性,只是需知此毒的毒性才能解毒,不知能否找到那枚暗器。” 朱雀点了点头,快步将安幽谷送进屋内,在清逸的指点下,朱雀把安幽谷放在一张床上,清逸解开安幽谷的衣服,对朱雀说道:“你去吧。” 朱雀看着安幽谷,安幽谷此事已陷入昏迷状态,只是喃喃自语,口中含糊不清,朱雀只听到阿娘两个字,想来她是想起了母亲,想到她的母亲嫁给了曹公公,受苦遭难,恐怕没能享什么福就去世了,安幽谷恐怕一直感到内疚,因为若非为了她,她母亲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朱雀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但毕竟不敢耽搁,匆匆出了法华庵,来到庵后的桃林,打斗已经结束,可是这些暗中伤人的人和汪九cd不见了去向,汪九成智勇双全,朱雀并不担心他的安危。 他在桃林中寻找那枚袖箭,天色渐晚,视线逐渐难以及远,但朱雀凭着记忆,终于找到了那枚暗器。袖箭自然只有箭簇淬了毒,朱雀小心捏住箭尾,立刻赶回法华庵。 天色黑暗,庵中点起油灯,其他屋里都是暗淡昏黄,唯独清逸住持的屋中特别明亮,朱雀来到门外,看到安幽谷躺在床上,床边搬过来的一张桌子上点了五盏油灯,怪不得如此明亮。 安幽谷依然处于昏迷中,朱雀心道这样也好,昏睡过去以后,暂时就不会被疼痛所折磨,这个苦难的姑娘,除了暗器造成的身上疼痛以外,还有心中无法化解的痛苦。 朱雀将袖箭放在桌上,清逸也是捏住箭尾,将袖箭放在油灯前仔细看着,又将箭簇放在鼻子下闻了一闻,过了一会,她说道:“这应是岭南黄半仙门下所用的暗器,听说他们一般行迹不出两广范围,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岭南黄半仙,朱雀也是有所耳闻,所谓黄半仙只是清逸师太不忍恶言相向的一个尊称,江湖中人背地里都称之为黄鼠狼门下,黄鼠狼有个有个绝招,就是防毒,用来指他们所用的淬毒暗器,听到此言,朱雀问道:“请问师太,可有解毒的方子?” 清逸本来坐在床边照顾安幽谷的,此刻站起身来,她一身缁衣,显得庄重肃穆,清逸面无表情,朱雀从中也看不出安幽谷的吉凶,耳听清逸说道:“我给她服用了用雪莲,黄连,以及佛座小红莲所炼制的三连解毒丹,只能暂时缓解她的毒性,使她不知剧毒攻心,而黄半仙这袖箭的毒里主要一味毒药就是钩吻之毒。” 朱雀随口说道:“钩吻?那是什么?” 清逸说道:“钩吻也就是断肠草。” 朱雀吓了一跳,问道:“那,这种毒可有解毒的方子?” 他问过心似乎被提了起来,高高悬着,就等清逸告诉他结果,才能知道将心何处置放。 清逸点了点头,说道:“偿若毒性浅的话,可用黄芩、黄连、黄柏、甘草等煎服,我已让一名弟子下山去买药,可是这位女施主中毒部位在腰上,毒性随着血液已经进入腹脏,解起毒来非常麻烦,需要先将她伤口处的毒吸出一部分,然后需要内力阳刚之人,运功助她逼毒,等她身上的毒去了大半,再服那些药便可。”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在下来试试。” 清逸说道:“驱毒,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力为辅佐,否则毒液驱不出来,反而容易逆行攻入心脏,那是便毒发无救了,施主你的内力如何?” 朱雀不敢妄自菲薄,他先问道:“请问师太上下?” 清逸说道:“贫尼清逸,不要叫我师太,直呼贫尼的法名即可。” 朱雀点了点头:“多谢清逸相救之恩,在下贱名朱雀,内力尚可,请清逸师太告诉我怎样行功。” 前半句还能只呼清逸,后面仍不敢造次,清逸后又多了师太二字。 清逸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朱雀,倒叫贫尼小看了,以你的内力想来够用了,你先给帮她把毒吸出来,切记不要有一丝吞咽。” 朱雀掀开盖在安幽谷身上的杯子,看到她的肌肤,脸上一红,有些失措,清逸说道:“救人之时,怎可心存男女之妨?一切只是皮囊。” 朱雀说道:“多谢指点。”他定了定神,看到安幽谷的伤口已经腐烂发黑,流出的血也是黑色,他俯身用嘴对准安幽谷的伤口,用力一吸,一股腥臭味传来,朱雀扭头要将血水吐在地上,清逸已端起来一个盆子接住,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如此,朱雀吸一口吐一口,很快,从伤口里流出的血色渐红,清逸说道:行了,你去院中用井水漱漱口,回来我再教你如何帮她驱毒。 驱毒时,双掌和安幽谷背上穴道之间不能有衣服阻隔,清逸将安幽谷扶起,背后的衣服掀开,朱雀自己内力先在周身要穴运转三圈,然后将内力聚集在掌心,对准安幽谷的穴道,将内力渡入,自背到腰间,中间只有几个穴道,但安幽谷体内的毒性已经散开,朱雀要把她身前身后数十个穴道全部游走一边,然后将毒从伤口处逼出。 只见安幽谷伤口处流出的血先是红色,接着是黑色,不久再次转为红色,如此三次以后,再无黑血流出,清逸说道:“行了,她体内的毒已被驱除得七七八八,只要再服几次解毒药,当可痊愈,至于腰间的伤口,也不过是普通的创口,敷些金疮药就行了。” 这次驱毒,内力消耗得非常厉害,似乎和数个高手打斗了一般,朱雀从床上下来,看到安幽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脸色红润,看来吸毒驱毒的效果出来了。 朱雀问道:“好些了吗?还疼吗?” 安幽谷摇了摇头,将身上的衣服放下,朱雀见她耳根脖子都红了,问道:“清逸师太,你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清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了门外。 朱雀奇怪她怎么不回答,安幽谷这时轻轻说道:“你如此待我,我,我……” 朱雀说道:“你不是也救过我吗,何用说这些客气话?” 安幽谷低下头说道:“不,那是不一样的,这次你……” 话未说完,买药回来的一名女尼走了进来,说道:“那几味药都买到了,这瓶金疮药你先给她敷上。” 朱雀接过金疮药怔怔地出神,刚才为安幽谷吸毒驱毒,自己都当她是昏迷中,此时再掀开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敷药,不免有些难为情,正想法子让这女尼来做,正好一声轻啸传来,朱雀说道:“是丐帮汪帮主,我要去看一下,小师父,麻烦你来给她敷一下药。” 说着对安幽谷说道:“汪帮主当时帮咱们挡住了那些偷袭的人,我去看看他现在如何?” 安幽谷长长吁出一口气,说道:“你去吧。” 朱雀连忙逃也似的出了法华庵,天上一弯明月,静静地照在大地上,出了法华庵不远,汪九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朱雀心中一热,喊道:“汪大哥。”一边走上前去问道,“你去了何处?我刚才来找你,见你已经离开了,这些人很难对付么?你没什么吧。” 汪九成淡淡地说道:“这些暗中伤人之辈,都上不得台面,要是连他们都对付不了,我这帮主也就白当了。” 朱雀笑道:“是,是我说错了,大哥一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汪九成摇了摇头,说道:“我故意放他们离去,然后再跟着看看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被派过来对付我们的。” 朱雀问道:“可有了结果?” 汪九成神色一黯:“没有,他们全都死了。” 朱雀吃了一惊:“是否他们发现了你在后面跟踪,所以你将他们全都杀死了?” 汪九成说道:“不是,我跟着他们来到京城的一处普通民宅中,看着他们进了院子,我准备记号这个地方,先回来找你,可是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进了院子进了屋,可是天色已经昏暗,而这些人却没有掌灯,屋内还是黑乎乎的,总不能他们进了屋子,就躺下睡觉了吧。”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很是细心,他们到底为何没有点灯?” 汪九成说道:“我在旁边等了很久,院子里即没有人说话,屋内也没有人点灯,我想他们或者从别的地方离去了,所以我就翻过墙头进去看看他们是否还在,果然,这几人都在,不点灯,是因为他们以后都不需要再点灯了。” 朱雀心中一寒:“他们难道全都死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朱雀虽然刚才就听汪九成说起他们都死了,还以为是汪九成所杀,可是他们如此诡异的死法,还是让朱雀感到诧异:“他们是自杀的?” 汪九成说道:“应该不是,他们进去的时候,屋内应该有人,此人发觉他们被我跟走,怕他们透露出什么,所以将他们全都杀死,用的应该是劈空掌一类的功夫,震碎了他们的内脏,外表却看不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得罪莫怪 朱雀思索着江湖中谁有这种掌力,想来想去,能够对着几个人这么快下手,而对方却没有反抗的余地,江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那就是他眼前之人,丐帮帮主汪九成。 心有所思,神有所表,汪九成又岂能不知朱雀在想什么,他说道:“若不是我确认自己没有动手,而是换做别人,见到他们的死法,十有八九会认为是我出手所杀。” 朱雀问道:“可是我已经通过安幽谷得知背后的主使是曹公公,他们再如此欲盖弥彰又有何用?” 朱雀曾在无锡与常州交界处的马蹄桥遇袭,而为安幽谷所救一事告诉过汪九成,故而汪九成一听就明,他问道:“难道这位姑娘的养父就是这个曹公公不成?哪有这么巧的?我离去之前,曾见到她似乎受了伤,此刻应该无碍了吧。”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无碍了,大哥怎么猜到她已无碍的?” 汪九成说道:“看你一脸轻松的表情,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偿若伤势加重,你哪能笑得出来。” 朱雀说道:“咱们到城中去吃饭喝酒,胜于在这佛门尼庵前站着说话。” 汪九成奇怪:“你不去照顾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能私自去饮酒?” 朱雀说道:“这中间实有些难以言传的事情,我还是避开了为好,咱们边走边说。” 接着他跟汪九成说了刚才帮安幽谷吸毒驱毒一事,说道:“我和她略有肌肤相接之地,也是为了救他性命而迫不得已,不过我看她已好了多半,剩下的由那些师太来照顾就可以了,我一个大男人,在尼庵中面对一名女子,实在太过古怪,难道还要清逸师太赶我出来吗?” 汪九成失笑道:“留宿男客,事在紧急,并没有什么好避嫌的,清逸师太也非不通情理之人,我看还是你自己心虚,所以才想离开。” 朱雀兀自嘴硬:“我心中坦荡荡的,有何要心虚的?” 汪九成肯定地说道:“你自然是怕她因此对你生情。” 朱雀被他说中了心事,一时难以辩解:“就算是我怕她因此生情,那也是她的事,不是我的事啊。” 汪九成乃是旁观者清:“你担心她对你生情,还不是你的事?我也见到那姑娘了,相貌不错,又重情义,还曾救过你的性命,你为何不愿意接受呢?难道你眼光太高了?你算什么东西啊,人家偿若真的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还躲躲闪闪的。” 朱雀被他说得老脸通红,只好坦白:“小弟心中早已有了别人,难以容下她,为了不耽误她,我才如此。” 汪九成听他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致:“是哪家美貌的姑娘,能得入得了你的法眼?像你这样武功高强,人又颇有侠义之心,即英俊又潇洒的少年郎都为之倾倒,定然不是普通女子。” 朱雀听他前边还说自己是什么东西,转过话头又将自己夸了一顿,哭笑不得,但他刚想说出伊雪来,蓦然想起伊雪已经嫁人,心中发堵,半晌无言,最后说道:“先不说这些不着影的事了,咱们还是先看眼前,到底要对付咱们的人是谁呢?” 汪九成想了想,说道:“这就难猜了,就像你说的,咱们已经通过安幽谷知道了曹公公一事,那么他们为何还要杀人灭口呢?这似乎就说明了凶手的幕后主使偏偏不是曹公公呢?似乎,似乎也不能这么说。” 朱雀说道:“据清逸师太所言,这批人里,刺伤安幽谷的暗器,用的是岭南黄鼠狼门下的袖箭,谁能调动他们来对付我们呢?” 汪九成问道:“难道是曹睿的老子太原知府曹锦华收买的他们?这种人向来都是只看实利,不为声名着想的人。” 朱雀说道:“他现在自顾不暇,大儿子还在监牢里,而淮阴五鬼剩下的三鬼也想找他报仇,他的干儿子也被我们毒打过,指不定正在养伤,他就算有这个本事,又哪有这份心情来做此事?我看不像是曹锦华所为。” 汪九成摇了摇头:“这就难猜了,也不知这些人是一起行事,还是单独出来行事,偿若能捉住他们同伙质问一下就能弄清楚。最近两年,江湖中逐渐形成了一种趋势,黑道中操行德性为人所不齿的,逐渐都和官府有了来往,不再像以前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这对正派之人是一种魔长道消的不利趋势。”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京城之外,城门已经关闭,但这又怎能难道轻功高强的两位高手,但二人还没去翻城墙,城门外一个卖混沌的摊子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朱雀定睛一看说道:“是铁砂掌关天门关师傅。” 汪九成心中一动,想起那些被阳刚掌力击毙的几人,这关天门也能做到,只是他隐居已久,不应是下手之人。 两人来到摊子前,朱雀是他见过的,而汪九成相貌特出,也被他一眼看出,他问道:“汪帮主,朱小侠,两位可是来光顾我馄饨关的生意来了?” 朱雀看了汪九成一眼,说道:“不错,下两碗馄饨,关老爷子,你这里可有酒?汪帮主是无酒不欢,没有酒,他八cd吃不下你的馄饨。” 关天门拉开馄饨摊子的一个柜子门,从里面摸出半壶酒,掷了过来:“就剩这么多了,汪帮主省着点喝吧。” 不消片刻,那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了过来,关天门放下碗,正要离去,汪九成一把抓住他的手,关天门问道:“干什么?” 若是平时决斗,关天门绝不会被汪九成一招之下就拿住手腕,但正因为没有想到,汪九成出其不意地出手,正好将他手捉住,内力透过关天门手腕大陵、太渊二穴透体而入,关天门登时全身无力,他连呼:“你干什么?”心中却在想,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么?他即使身为丐帮帮主,也不该这般对人。 汪九成拿着他的手掌在风灯下一照,对着他的掌心仔细看了看,又拿过他的另一只手,仔细看过掌心,这才撒手放开,同时人站起身来,双拳一抱,说道:“关铁掌,得罪莫怪。” 关天门惊疑不定,问道:“不知汪帮主刚才何意?” 汪九成说道:“今日我在一所宅子内,看到五个人身中重手掌击碎了内脏而死,纵览整个武林,放眼整个江湖,能有此掌力的人也不多,有我汪九成一个,也有你关铁掌一个。” 关天门这才明白他的目的,冷哼道:“你是怀疑是我下的手?汪帮主,老夫洗手十多年,这十多年里,你可听说过我与人动过手?” 汪九成摇了摇头:“我再次给你赔礼了,只是你此时出现在着,未免有些太巧了,而出了你我二人,我还真不知道谁有这种掌力,难道是我孤陋寡闻,有了以掌力闻名的高手,而我去不知?” 关天门直到现在,脸色还是不虞,他嘲弄道:“若说连丐帮帮主也会孤陋寡闻,那江湖中人更无人敢说自己知道江湖上的事了。” 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乃是所有门派里面人数最多的帮派,可以说其他门派的人数总和,也未必有丐帮人多,人多的好处除了体现在武力方面,在打听消息一事上,更是无处其右者,而此时莫名多出一个用掌的高手,汪九成却不知道,那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两碗馄饨吃完,半壶酒喝完,两人起身要走,朱雀又回身结账,关天门也不客气:“小本买卖,至亲好友,概不赊欠,两碗馄饨一共二十文钱。” 朱雀问道:“那酒呢?” 关天门说道:“那酒就算我请汪老大喝了,他这么凶,我怎敢再问他要酒钱?” 朱雀也不敢多给,付了二十文钱,就向汪九成追去,刚才关天门的这一番言语,语含讥讽,以汪九成的耳力应该可以听到,但偏偏他充耳不闻。 两人走开了一段距离,朱雀问道:“汪大哥,你不回城了么?” 汪九成说道:“不回城了,我丐帮在这附近有个分堂,咱们到那里去歇歇算了,爬城门住旅店,可不是我们丐帮的行事风格,你没听关铁掌说吗?他让我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逾越之事。” 朱雀笑道:“刚才的话我以为你没听到。” 汪九成叹了口气:“我看过他的手,铁砂掌用过的二十多个时辰里,掌心红色不退,他肤色一如平时,自然不是他行凶,唉,被害人是无耻之徒,你我却还要为他们找到凶手,这都什么事啊。” 朱雀问道:“吃饭之前,汪大哥突然提出,江湖中黑道中为人所不齿的人都纷纷和官府结交,这说明了什么?” 汪九成说道:“说明官府要对付江湖中人了,他们要是窝里斗,你这个正四品来斗我这个从三品,又何用得上江湖上的人呢?他们那些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岂非更胜于名刀明抢的动手?反而容易落人把柄。” 朱雀点了点头:“官府所对付的必然都是正派中人,邪道上的人有武林中相生相克的法则,哪轮到他们来管。” 汪九成说道:“是啊,武林中的正派人士,向少林方丈,武当掌门这些名门正派的大人物咱们先不说,就拿那些想郑年这种人,像每个地方都有的德高望重的侠义中人,他们的存在,应当多多少少地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明着不敢来,便暗中下手,铲掉这个阻挡他们吸取民脂民膏的绊脚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大手印 朱雀闻言默然,偿若真的如此,别说是在江湖中,就是在整个天下,偿若没有了正气,人人都活在以权为尊的社会中,那些处在最底层的百姓,还不都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吗?即使不是最底层的,只要他们觉得你妨碍了他们,他们也是能抓就抓,能杀就杀,何曾讲究过什么规矩呢? 汪九成接着说道:“不要以为这些浮游在江湖之上的正气,就是那几个门派的功劳,没有每个人心中固有的正气,他们的行事又有什么依凭呢?谁来拥戴他们呢?” 朱雀说道:“你是说,一旦那些官府中的贪官污吏和邪魔外道的武林中人相结合,就会从他们所说的黑白两道相勾结,能够判刑的判刑,不能判刑的,也有人能够解决你。” 汪九成说道:“谁说不是呢?今日你受到的偷袭,恐怕就是这样出来的,要是纯粹的江湖中人,怎会用这种不齿于人的手段进行暗杀?” 朱雀想起受伤中毒的安幽谷,身上流下一条冷汗:“这些人不喜下毒偷袭,完全不讲究江湖规矩,所以为起恶来,更是让人难以防备,我个人的恩怨情仇都是小事,怎么才能化解这些事的发生呢?” 汪九成没有回答,指着前面的一座破庙,和几间建议的泥墙草顶的屋子说道:“我们丐帮分堂到了,这些话,咱们明日再说。” 丐帮的分堂自然极为简陋,这群叫花子大部分已经睡下了,守夜的一名老丐见到帮主前来,要喊其他的丐帮帮众出来迎接,汪九成阻止了他,说道:“我们就在这里过一夜,也没有别的事,就不要吵醒他们了,一切明早再说。” 老丐点了点头,两人在破庙中,随便找了个空地谁了,乞丐堆里又岂能没有味道?但朱雀在孙家杂耍班待过一段时日,也不以为苦。 第二日,众丐起床后,发现帮主竟然就睡在他们当中,自然感到非常奇怪,汪九成把分堂堂主吴忠生喊来,问他最近京城中可有什么惹眼的人出现。 吴忠生说道:“江湖中人惹眼的没有见到几个,却见到几名西域胡人进出京城,行事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和这几名胡人在一起的还有几名喇嘛,也就是西域的和尚。” 汪九成听得眼睛一亮,和朱雀交换了眼神,接着问道:“他们在京城何处落脚?” 吴忠生说道:“喇嘛们是在城里妙应寺中歇宿,而胡人住的是客栈。”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住的是哪家客栈?” 吴忠生说道:“靠近妙应寺不远的鸿升客栈,帮主,那客栈里的回回比较多,我看那些胡人跟他们的关系不错,帮主偿若前去,需要小心他们。” 汪九成说道:“知道了,你做得不错。” 吴忠生说道:“多谢帮主夸奖。”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似乎对于能得帮主一赞,胜于什么似的。 汪九成站起身来,对大伙说道:“最近江湖风波不止,大伙都要小心在意些,尽量不要与人争斗,大家讨饭时,最好不要相隔太远,外出讨饭的人也尽量不要单独行事,千万小心在意。” 众丐帮弟子一起躬身回答:“是,多谢帮主关心。” 汪九成说道:“好了,我还有事,有时间再来看你们。”说完,对朱雀说道,“走吧。” 两人离开丐帮分堂,朱雀忍不住问道:“汪大哥似乎有了线索。” 汪九成点了点头:“在中原,掌力如我,如关天门二人的,几乎没有,而在西域却有一个名为大手印的门派,掌力堪可与中原练掌法的一较长短。” 朱雀从没听说过这个门派,他跟着念叨了一句:“大手印?连我也没听说过。” 汪九成解释道:“那是因为你用的是剑,天下学拳的,所关注的基本都是谁谁拳法最好,什么拳法最为有名,练剑的不也是如此么?天下使剑的名家名门,你不知道的恐怕不多吧,但我要问你几个练双环的,练九节鞭的,你也不一定知道。这大手印在西域也很神秘,我曾和他们的人交过一次手,这才知道。” 朱雀点了点头:“能和汪大哥一较掌力的人,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汪九成问道:“关键是他们为何来到这里?又为何打死了这几个人?此时做得如此娴熟,又如此心狠手辣,应当不是头一次出手。我们要找幕后指使的人,就要先找到他们。” 朱雀嗯了一声:“那就要去鸿升客栈了。” 鸿升客栈是个三层小楼,最底下一层乃是回民做饭的地方,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羊肉的膻味,几名回回正在一旁剥羊,二楼三楼才是客栈的房间。汪九成来到掌柜的桌子旁边问道:“我那几位来自西方的朋友是不是住在这里?” 掌柜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起了疑心:“你说的是谁?我不知道。” 朱雀知道打听消息,没有比银子更好使的,他摸出一块约十两的银子递了过去,说道:“我们的朋友乃是从波斯过来的,请告诉我们他们住在哪里,我们自己上去找他们。” 要是换做别的地方,掌柜的早就见钱眼开,拿了银子告诉他们,可是这掌柜的脑袋似乎不会转弯,依然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波斯人,既然两位不是来吃饭也不是来住店的,阁下的钱还请阁下拿走的好。” 朱雀说道:“我们是不住店,但我们在这吃饭总可以吧。” 两人找了个位子做了下来,要了手抓羊肉和馕等几样吃的,汪九成又要了他们一坛酒,两人边吃喝便看着楼梯口,想着他们总要出来,或者从外面回来,这掌柜的自然也就管不着了。 哪知两人吃到吃不下时,还是没有见到吴忠生所说的胡人,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想到了一点,人从鸿升客栈出来,围着客栈走了一圈,边走边向上面看,果然,在鸿升客栈的后院,还有一道楼梯用来进出,恐怕再两人吃饭以前,他们就听到了汪九成在找他们,早就从后门溜了。 出了鸿升客栈,除了一肚子的羊肉和酒,他们几乎一无所获,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妙应寺走去。 找不到胡人,找到喇嘛也是一样。 妙应寺地方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个殿中,菩萨神仙的泥塑都有。 妙应寺的院子中,有几位闲看庭前的和尚,正坐在一张石桌边的石凳上品茶说话,见到汪九成和朱雀二人,人人都露出不虞的神色。虽然妙应寺是人人可来许愿上香的地方,但毕竟只有有钱人才会出香火钱,这叫花子进来难道是许愿讨钱多讨到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宦官之祸 一般的人都趋炎附势,嫌贫爱富,二人只是没想到和尚也是如此,看来这里的和尚并不是那些修习佛法为主的和尚。二人假装四处观赏那些泥塑的五彩神仙,暗中却留神喇嘛的所在,可是却一无所获,两人来到后院,这里已是和尚起居的地方,一名肥胖的和尚拦住二人说道:“你们找什么?不知道这里是闲人免进的么?” 朱雀摸出一块银子,说道:“这是我二人给贵寺的香火钱,我想请教大师,最近来的那几名喇嘛是在何处?” 这肥胖的和尚接过银子,塞入袖子里说道:“喇嘛在这里挂单住了几日,今晨已经离去了。” 朱雀问道:“大师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肥胖的和尚露出欲言又止的为难神色:“这个……” 朱雀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这胖和尚为难的脸色不见,换了一副笑脸,说道:“两位施主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干嘛非要去找喇嘛呢?我们妙应寺里的神仙许愿也很灵。”啰嗦了一会,还是说了,“我听他们说要去什么曹公公家里住几日,至于曹公公家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得了消息,立刻就走,那肥胖和尚在后面将银子一抛一抛的,肥脸上的笑容泛着油光,口中喃喃地说道:“晚上如何找个理由出去?得了银子还不要享受享受?” 猛听到身后一名老和尚说道:“圆业,你又在骗施主的银钱了不是?” 圆业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到是住持,手中的银子也隐瞒不掉,只好上前交给住持,说道:“这二人在打听喇嘛的事,我岂有不趁机捞点油水的道理?银子嘛,自然还是要拿出来的,我骗他们说喇嘛们去了曹公公那里。” 住持点了点头,说道:“这二人看来来者不善,你赶紧去通知汪公公,好让他有所准备。” 圆业点了点头,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袖子里的一块银子还在,那么又能名正言顺地出来吃喝,心中得意,竟哼起了小曲。 朱雀和汪九成出了妙应寺,两人找了几名丐帮弟子打听到曹公公平日所住的宅院,来到这里,只见宅院上挂着曹府的牌子,大门却紧紧关着,两人上去拍门,半天也没人应门。 朱雀说道:“这门又没上锁,肯定是从里面闩住了,喊了这么久的门也没人应,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汪九成说道:“这里人来人往,你这么进去太惹人注意,咱们从后院进去吧。” 两人翻墙进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汪九成心悬了起来,立刻冲进屋里,还好,屋内虽有几具尸体,却没有薛鹏举的尸体在内。这些人不是那大手印的所杀,而是死于刀剑,血流了一地,其中一人被捆在椅子上,应该是在临死前遭人逼问。 这些尸体都是男尸,虽然死了,但依然能够看出身体强壮,应都是武林中人,既然是武林中人,怎么会死在一个太监的家里呢?两人在屋内查看,也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正要再细细搜寻时,外面传来的拍门声,两人立刻悄悄地又从后院翻墙出来,绕过院子,想看看敲门的人是谁,等两人来到前门时,那敲门的人已经走了,街上都是人,倒看不出刚才拍门的人是谁。 两人找不到薛鹏举,又是一肚子的疑问,正要找个茶馆酒楼歇歇脚,身后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喂!” 二人回头一看,喊住他们的正是安幽谷,朱雀连忙来到她身边问道:“你伤好了?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安幽谷满心委屈:“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尼姑庵里,我,我找你不到,便想来这里看看。” 朱雀想起曹公公乃是她的养父,叹了口气,说道:“我和汪帮主脚也走得累了,肚子也饿瘪了,咱们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说罢。” 在一家饭店里坐下,朱雀说起用暗器伤了她的人都已经死了,安幽谷听得惊讶,还带着脸红,朱雀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是为了给她报仇而杀的,他说道:“这些人是被一种至刚至强的掌力震伤内脏而死,我和汪帮主都猜测他们的死因是被人杀人灭口,因此想找到幕后主使,就要先找到这行凶之人。” 安幽谷这才知道误会了他,低下头去问道:“可有了结果?”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正要问你,你写信让我到法华庵相见,没想到恩人之约,却变成了杀人的陷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幽谷说道:“我想告诉你关于薛鹏举的事,没想到却被他们发现,我被他们点了穴道,在那里作为陷阱准备杀你。” 朱雀听得一头雾水,但总算知道她已知薛鹏举的下落,他还是先问了他们是谁。 安幽谷说道:“他们是汪公公的人。” 朱雀和汪九成更摸不着头脑,问道:“汪公公又是谁?” 安幽谷说道:“我养父曹公公现在在宫里的势力大不如前,现在汪公公靠着拍马逢迎,已逐渐开始取代他的位置,并且暗中想害他,他给我来信,向让我再帮帮他,我,我狠不下心就过来了,没想到遇到了你。” 汪九成嘿了一声,朱雀知道他的意思,曹公公也非什么好人,两个宦官相斗,在他眼里如同狗咬狗一样,无需理会。 朱雀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呢,他问道:“那薛鹏举呢?现在何处?” 安幽谷说道:“薛鹏举被曹公公带到宫里去了……” 朱雀和汪九成面面相觑:“这薛鹏举的父亲被他害死,他为何带他入宫?” 安幽谷解释道:“其实害死薛崇明的不是我养父,而是汪公公,薛鹏举已知其中之事,我养父现在把他带到宫里,是为了保护他不被汪公公所害,然后等待机会,扳倒汪公公。” 两人听得甚奇,原来在薛鹏举一事上,他们想左了,以为曹公公是千方百计要害他的人,却原来是为了保护他。 见两人有些不信,安幽谷说道:“我养父早就着人四处打探薛鹏举的下落,那日薛鹏举出来玩,被汪公公的人抓走,我养父手下的人拼死将他救了回来,他不知将薛鹏举安置何处才能保住他的性命,思来想去,还是冒险把他送到宫里,化妆成一个小太监,这样,任汪公公想破脑袋,就是将京城的地皮挖出三尺来,也找不到他了。” 朱雀点了点头,提起曹公公的家中,有几具尸体一事,安幽谷仔细问了他这几人的相貌,最后断定:“这些人就是救了薛鹏举的那几名江湖人,他们将薛鹏举交给我养父后,我养父立刻带着薛鹏举进宫,这汪公公的人找不到薛鹏举,便杀了他们泄愤。” 朱雀想起一事,暗道不好,他问道:“曹公公带薛鹏举进宫一事,这几人可曾知道?” 安幽谷点了点头:“我养父曾和我们几人说起过,只有把薛鹏举送进宫才安全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朱雀说起曹公公家里其中一人被绑在椅子上审问过,难保不会将此事说出来,这样一来,以汪公公在宫里的势力,要害死薛鹏举岂非轻而易举? 安幽谷说道:“不用担心,汪公公毕竟是新得皇上恩宠,宫里的太监们大都是我养父这边的人,若要保护好他,应该没有问题,我养父说,这汪公公正在培植自己的势力,笼络了一些声名不好的绿林中人,兀自不足,还托人给西域的大手印送去了一份龙树手书的一本《大智度论》,他们很承汪公公的情,因此派出门下高手来帮汪公公争权夺势。” 朱雀和汪九成至此才明白,尽管曹公公为人所不齿,可是在薛鹏举一事上,他们必须要站在同一阵地,一同对付汪公公,这样即为了拯救薛鹏举,也为了给他父亲薛崇明报仇。 汪九成问道:“可是为何朝野都在盛传薛崇明为曹公公所害呢?这件事弄不明白,他很难相信安幽谷的话,也就不用再提他要和曹公公一起保护好薛鹏举了。” 安幽谷说道:“薛崇明曾经给皇上递过一份折子,大意是先皇曾有严令,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刻着这字的铁牌至今还挂在宫门里,如今宦官权大,以之结党立派,终将成为祸患,望皇上能够及早铲除毒瘤,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当时我养父的权力算是宦官里最大的,这份折子基本就是指向他,但他并没有看到这份折子,而是被汪公公看到,折子上没有署名指谁,汪公公正要得宠之际,怕皇上真的会听从建议,褫夺了他已有的权力,于是在他的安排下,找了几名邪道人士将薛崇明杀害。” 汪九成问道:“那为何都传是曹公公相害的呢?” 安幽谷说道:“当时杀人的人故意说他们乃是奉了曹公公之命前来行凶,而且薛鹏举能得以活命,就是他们故意为之,用来陷害我养父的,我养父见到薛鹏举时,指出了那几名杀死薛崇明的人,他们的相貌特征,正是汪公公的手下,薛鹏举这才相信,据说薛鹏举手里还有一份汪公公害死其他官员的证据。” 汪九成这才相信,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夺下汪公公手里的刀,真没想到这阉人如此龌龊,坏事做绝,却还和老子一个姓。” 朱雀忍住笑道:“这事汪大哥倒不用介怀,咱们要去夺他手里的刀,就要做好准备,既然大手印的功夫这么厉害,我看只有你能对付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拼命三郎 汪九成说道:“大手印能够练到这种程度的,最多只有一人,要是人人都有这种水准,哪还有其他什么人的事,我怀疑有这个功力的,就是大手印的掌门嘉措无畴。” 朱雀问道:“嘉措无畴,这名字好古怪,似乎是扶桑人的名字。” 汪九成摇了摇头:“嘉措是西域人的姓氏,意为大海,无畴大约就是无分彼此,他名字的意思若用汉语来翻译,那就是海纳百川之意,嘿,这么不要脸的名字,倒也少见。” 朱雀听了哈哈大笑,这时旁边一张桌子传来“啪”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接着听到有人说道:“竟然连嘉措宗师都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谁这么目中无人。” 汪九成本不欲理会,可是此人起身向两人走来,当走到他们桌前时,此人已变得前倨后恭:“原来是汪帮主,恕小的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 汪九成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祁连一匹狼,无人能抵挡的拼命三郎温胜泰,怎么我说的不对么?”朱雀看着温胜泰相貌让人一见难忘,狭长的脸颊配上细长的眼睛,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 温胜泰在他们桌上坐了下来,自斟自酌了一杯酒后,说道:“若是别人说出对嘉措宗师无礼的话来,我非打断他的门牙不可,但汪帮主并非别人,这话你说起来,无论如何都让我没脾气。” 汪九成淡淡地说道:“你就是要打断我的门牙,也可以试试。” 温胜泰苦笑道:“算我说错话了,汪帮主,你为何会提起他呢?他可没有得罪你啊。” 朱雀醒悟这温胜泰也是西域人,而嘉措无畴则是西域第一门派的门主,身份之高,地位之超然,如同他们中原的少林方丈一般,他温胜泰听到此言,当然要为之说话。 汪九成说道:“他最近到了中原来了吗?” 温胜泰愣了一下问道:“汪帮主见过他了吗?嘉措宗师很少离开家乡,更不会到中原来。” 汪九成和朱雀对望了一眼,心中都在想着,难道汪九成估计错误?那些黄半仙门下的人不是他所杀,而是别人? 温胜泰看二人的神色,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出了什么事?” 朱雀问道:“大手印门下出了嘉措无畴以外,还有谁的掌力能与之接近的?” 温胜泰想了想,说道:“没有,大手印门下的弟子都和嘉措无畴相差太远,倒不是因为他教弟子们掌法时有所藏私,他们门下的掌门都承接了原掌门的内力,所以掌门的内力是最高的,大手印的功夫全凭掌力的刚猛,所以,纵然是极有天分的弟子,也无法练到甚至他一半的功力。” 汪九成问道:“或者不是大手印门下?但又怎能为那阉人卖命呢?” 温胜泰见两人所说的话,自己完全听不懂,忍不住问道:“除了汪帮主外,难道还有掌力上能和嘉措宗师向匹敌的吗?”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起岭南黄半仙门下的人遇害一事,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凶手不仅将他们全部杀死,而且没有发出什么异常的声音,并从容遁走。 温胜泰说道:“像这样的手法,确实像只有嘉措宗师的功力才能做到,但要只要我来安排一下,我也能达到这种效果。” 汪九成不信:“难道拼命三郎最近练起了掌法?” 温胜泰摇了摇头:“掌法不像剑法,是需要深厚的内力来运行,这不是可以一蹴而成的,我是说,如果是我来做出这种结果,只需要将这些人迷倒,然后将他们锤杀,也可以造成这种结果。”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汪九成站起身来,说道:“你说得不错,刚才我言语中有得罪嘉措无畴之处,在此为他道歉。” 他本非背后言人之过的人,刚才提起嘉措无畴,那是因为怀疑是他杀死了黄鼠狼门下的人才这样的说的,如今既然有了别的可能,他又是心胸开阔之人,立刻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 温胜泰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说道:“汪帮主乃是真汉子,我本来心中还有些不太服气的,如今是心服口服了。汪帮主,你有什么需要在下去办的,只管说好了。” 看来嘉措无畴在西域武人中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只因汪九成一句道歉,他似乎都可以为之卖命。 汪九成本想说不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坐了下来,对温胜泰说道:“你也坐下吧,我正好真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温胜泰也坐了下来,说道:“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汪九成问道:“你既然来自西域,可知除了大手印外,还有什么门派是和喇嘛相厮混的?” 温胜泰想了想,说道:“几乎所有的门派或多或少都和喇嘛有些关系,就像你们的门派很多都是出自少林门下,或者和少林派多少有些关系,你们的谚语是天下武功出少林,而我们西域则是说天下武功出自佛门。” 朱雀已知汪九成话中含义,这些西域武人和喇嘛一起,来到中土,任由汪公公差遣,为其卖命,则汪公公也会给其相应的价值作为交换,只是他们的协议自己不知道而已。而看温胜泰似乎对他们有些隐瞒,而他们三人所谈论之事也不能跟他说明,一时陷入无话可说的地步,几人默默喝酒,气氛有些尴尬。 温胜泰见汪九成始终没有介绍朱雀和安幽谷的身份,知道他对自己还是有些防备的,便说道:“今日能见到汪帮主,已是在下的运气,他日有缘,我再请汪帮主喝酒,在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去结了账,人洒然而去。 等温胜泰离去,朱雀问安幽谷:“你说汪公公给了大手印一份龙树所书的手抄经书,所以大手印的门人来中原帮他之事,难道消息有误?还是温胜泰在撒谎?” 安幽谷沉思了一会,说道:“此事是由汪公公安排的一名侍卫去办的,这名侍卫曾为我养父做过事,因此跟他提过,应该不假,只是经书给的或者不一定是嘉措无畴……” 汪九成想了想,问道:“在西域,除了大手印,还有什么人会被汪公公所收买呢?” 安幽谷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西域有一个叫密宗门的佛教旁支,他的门下即有喇嘛,也有俗家人,只是这个密宗门行踪诡秘,专门进行刺杀和破坏活动,并非什么门派,不知是否和汪帮主所行之事有关呢?” 两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三人出了酒楼,朱雀问汪九成:“这温胜泰人也不错啊,为何在江湖中声誉并不好?” 汪九成说道:“其中或者又两个原因,一是中原武人的排他性,咱们自然认为中原的武林才是正道,西域武林在咱们眼中基本就是邪魔外道,这也是西域魔教横行给咱们留下的印象,而是此人性格亦正亦邪,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极恶之事,但也属好人有限的范围。” 朱雀问二人有什么打算,汪九成说道:“我让我帮的弟子们继续打听这些人的下落,西域人想来中原搅风搅雨,我丐帮责无旁贷,当然要在他们还没有兴风作浪以前,将他们撵走。” 朱雀笑道:“这是他们的荣幸了,在天下第一大帮的驱赶之下,他们想不走也不行。”接着他又问安幽谷,“你呢?” 安幽谷说道:“此事有关于我养父的安危,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有等他安全了,我才能离去。”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来为了太原曹知府一家的恶行,向找你养父的麻烦的,既然你在此,我自然不能这样做了,这次事情了结后,我也希望他不要再为虎作伥,为那些像曹锦华这种人进行庇护。” 安幽谷说道:“谢谢你,我也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你为了我做此违心之事,我很高兴。” 两人说到这儿,汪九成说道:“看来你们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先走了。” 朱雀说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汪九成说道:“我要去安排我的丐帮弟子做事,你跟着干什么?何况这位姑娘的伤还没好,还需要你来照顾。” 朱雀见他说的有理,可是不知怎的,他有些不敢和安幽谷单独相处,想起为她吸毒驱毒时的肌肤相接,虽然不得已而为之,总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在里面。 朱雀歉然说道:“你要去哪里?你看我这粗心的样子,要不是汪大哥提醒,我都差点忘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安幽谷说道:“我得去把养父屋里的尸体处理了,京城中出了人命,总是很麻烦的事。” 朱雀说道:“这等粗活还是让我来做吧,我先找个客栈让你休息好,然后去处理那些尸体,处理完尸体,我再回来找你。” 安幽谷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一家名叫及第客栈的地方,听名字,是要吸引外地书生前来歇宿,及第自然是榜上有名的好彩头了。朱雀要了两间上房,他先将安幽谷安顿好,然后要出去,安幽谷在后面说道:“你小心些,我养父的这些手下武功都不低,可是都被轻易杀死,说明对方很可怕。” 朱雀点了点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匆匆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密宗门下 来到曹府,却发现一批刑部的差役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不知是谁报的官,里面的一具具的尸体逐一被拖走,周围都是围观的百姓,朱雀见已然事发,已无需自己再去过问此事,便回了及第客栈。 他先来到安幽谷的房间,想告诉她此事,可是她的房间中却没有人,里面的一张椅子跌倒在地,床上的被子非常凌乱,床下还有一双安幽谷的鞋子,朱雀心中登时感到一凉,难道安幽谷被人掳走了?上次他就是被人掳走威胁自己去法华庵后和她见面,看来汪公公已经知道安幽谷乃是曹公公的得力帮手,自然不能饶了他,自己怎的没有想到这点呢? 他来到楼下,问掌柜的,可曾看到和他一起来的姑娘从这里离开? 掌柜的似乎对于安幽谷的美貌印象深刻,说道:“我看到两个人扶着她从这离去,我还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其中一人回答她生了病,我们是送她去看大夫,我也没有多心。” 朱雀问道:“这两人有什么特点?” 掌柜的想了想说道:两人头发有些蜷曲,他们说的话口音很怪,不是咱们本地人的口音,但相貌我就没什么印象了,长得很普通,但是那姑娘似乎是晕了过去,脸色发白,确实是生了病的模样。 朱雀点了点头,知道安幽谷一定是被人点了穴道,否则,她怎会不反抗?他立刻出了客栈的门,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看到外面不远处有一名乞丐坐在路边,他立刻跑过去问道:“这位兄弟,你还记得我吗?” 这乞丐点了点头,说道:“记得,你是和我们帮主在一起的那人。” 朱雀见他记得自己,连忙问道:“这个客栈里,有两个人带着一名女子出来,你可曾看到?” 这乞丐说道:那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他们上了一架黑色的马车,马车车厢的帘子都遮得严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三人上了马车,向东去了。 朱雀道了谢,立刻向东边追去,途中一路问起丐帮的人马车的去向,幸而这个时辰黑色马车并不多常见,他跟着一路来到靠近城门的一处大宅院,宅院的门紧闭着,朱雀来到门口,从门缝中向里看去,院子里果然停着一架黑色的马车,他推门进去,门发出吱哑一声,院子尽头的一间厅堂里立刻走出几名头发蜷曲的西域人士,这些人并无他印象中的高鼻深目,蓝眼红发,相貌和他们中土人士长得差不多。 看到他们,朱雀心里踏实了些,看来安幽谷就是他们掳走的,这些人问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听到他们的说话,和客栈掌柜所说的差不多,口音奇怪,他问道:“被你们捉走的人呢?赶紧交出来,否则” 那些人还没说话,一个应该是头目的人从里面出来,看到朱雀,说道:“此人就是汪公公要找的人,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大伙一起将他捉住,汪公公肯定大大的有赏!” 这些胡人听了向朱雀冲来,朱雀想起安幽谷有伤在身,需得赶紧将她带走,还不知她有没有受到什么折磨,这批人都是亡命之徒,此时可不能恋战,他立刻拔出剑,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可是这些人武功怪异,朱雀以为必中的一些招数,竟然都被他们躲过去了,然而他们和朱雀的武功相差太远,虽然让朱雀多花费了些功夫,但这些人还是都被他刺伤在地,那名头目冲进屋里,将安幽谷拉在身前,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放在安幽谷的脖子旁边,说道:“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朱雀见安幽谷性命无碍,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先放下了一半心事,他说道:“你是密宗门下的吧,怎么尽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呢?要不然这样,你放了她,和我比试一场,如果你能接住我三招,我就任你离去,如何?” 哪知此人并不受激,反而狞笑道:“你消息倒也灵通,知道我的来历,我就是一招也接不下来又如何?你把剑放下,然后让我离去,否则我要了她的命。” 朱雀无奈,只得扔下剑,他空着双手拍了拍,说道:“我已照你说的做了,你将她放了,我不伤害你就是。” 这人摇头道:“我不相信你,你让开,我带着她一起走,她是我的附身符,我怎么能将她放了?” 朱雀说道:“你将她带走,嘿,我怎知她性命不会伤在你的手中?我不能让你离开。” 这人说道:“这可由不得你,你不让开,我现在就杀了她!”说着,他的匕首已抵在安幽谷的脖子上,她的脖子立刻被划开一道血痕,朱雀连忙说道:“好,你不要伤害她,我让你带她走就是。” 当此情形,朱雀心中再愤怒,也不能不听他的话,他闪身让在一边,决定回头再找汪九成,让丐帮的人打听他们的去向,找到此人后,再要他的好看。 这人见朱雀让开来,他让倒在地上被朱雀刺伤的人爬起来去架马车,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爬进车厢,然后他才扶着安幽谷也跟着上了马车,朱雀目送他们坐着马车来到门口,他立刻跟了上来,怎能看着他们带走安幽谷而无动于衷呢? 马车刚出了这宅院的大门,马车忽然整个被掀了起来,朱雀立刻展动腾云功来到车厢后,车厢倒翻,里面的人都被甩了出来,跌倒在院子中,安幽谷也跟着倒在一旁,朱雀忙跑过去将她扶起,心中还没想到是谁在帮自己。 那名头目还想冲过来继续劫夺安幽谷当做人质,当他看到安幽谷已在朱雀怀中时,立刻向门口蹿去,要趁机逃走,但一阵掌风从门外扑来,这名头目见掌风猛恶,掌力笼罩范围太广,已经躲避不及,立刻蹲下马步,双手伸出,想要挡住此掌,外面那人和他掌风相对,这名头目忽然被定住般的一动不动,接着软软地倒了下来,似乎全身的骨骼都被震碎,人也成了一摊烂泥般。 朱雀又惊又喜,喊道:“汪大哥!”有这种掌力的人,除了汪九成还有谁? 那人并不回头,反而出掌接着将其余受伤的人一掌一个,全都击毙,朱雀这才看到他不是汪九成! 这人刻意避开面孔,不让朱雀看到,他一身黑衣,身材也和汪九成差不多高大,等他杀死这些人后,立刻离去,轻功也是相当高明。 朱雀见此人杀人手法举重若轻,掌力浑厚,一掌一个,杀人如斩瓜切菜般轻松,立刻想起了黄鼠狼门下的那些人,看来他们和温胜泰所推测的事都不对,这人的掌力确实能和汪九成相提并论,但他到底是谁呢? 怀中的安幽谷此刻还在昏迷中,她脖颈上的伤口只是擦破了点皮,朱雀在她体内输入了一股内力,发现她是被点了昏睡穴,为她解开穴道后,安幽谷悠悠醒转,见到自己躺在朱雀怀中,“嘤咛”一声起身,看到自己所在之地,一脸茫然。 朱雀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被这些人捉走的。 安幽谷说道:“你去我养父家不久,这些人就过来逼问我薛鹏举的下落,我自然不说,他们就动手,手法非常怪异,我若不是受了伤,也不会被他们点了穴道之后我被他们解了穴道,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他们接着逼问我,我始终没说,他们说我养父曹公公命不久矣,让我识时务,说出薛鹏举的下落,就可以放我一条生路,甚至可以跟着汪公公享尽荣华富贵,这些人并不知我和养父的关系,以为我只是他找来的江湖人。直到我听到你的声音,他们又点了我的穴道,你能来救我,我,我很开心。” 朱雀问道:“他们说你养父命不久矣是什么意思?” 安幽谷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肯定不是直接对我养父动手,而是向皇上状告我养父的事,这样他们才能既除掉我养父,又好接收他的权力。” 朱雀心下有些明白,曹公公以前所做的恶事太多,或者被汪公公找到了证据,真如汪九成所言,他们相斗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实在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从安幽谷的角度,不得不帮他。 安幽谷又怎能不知他的想法,她说道:“你要是感到没有帮他的理由,可以不帮,我自己去。”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朱雀又怎能袖手旁观?他说道:“你伤还没好,怎么帮他?还是我去吧,我先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去汪公公那里打听,看看他是不是手里有了什么关于你养父的把柄。” 安幽谷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关心我,我的伤不要紧,我要跟你一起去。”朱雀和她一起来到门口,安幽谷看到倒在地上的密宗门的人,问道:这几人就是到客栈找我的人,怎么,都被你杀死了? 朱雀摇了摇头,心中却在想,这人是谁?掌力如此深厚,竟能和汪九成不相上下。 他没有跟安幽谷说,而是将马车车厢里的尸体都拉了出来,他让安幽谷坐上马车,自己架着马,向丐帮分堂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莲花阵 汪九成正在丐帮分堂,那座破庙中,一边喝酒,一边等待着弟子们的消息,忽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向这边奔来,驾车之人正是朱雀。 朱雀下了马车,和安幽谷一起来到庙中,三人在庙中拾捡三个相对干净的蒲团围坐在一起,朱雀说了那黑衣人掌力刚猛绝伦,汪九成低头沉思,半晌没有结论,掌力如朱雀所说,似乎江湖中除了他丐帮汪九成,铁掌关天门,大手印嘉措无畴三人外,还有一人可以与他们相匹敌,而他却从没听说过,这倒是一件怪事。 汪九成思之不解,先问安幽谷:“他们除了问你薛鹏举一事,可曾问了别的?” 安幽谷想了想,说道:“他们也问过我朱雀的身份,我没有说。” 朱雀说道:“大哥你说此人接连杀死黄鼠狼门下,以及密宗门下,目的是什么呢?如果他和这些人都是汪公公的手下,就不应只是事后过来杀人灭口,偿若是他亲自出手,或者想要我的命,说不定早就得手了,何苦费这些力气呢?” 汪九成点了点头,也是想不通,他说道:“你说过的要去帮曹公公去找他的把柄,准备从何入手呢?” 朱雀说道:“我想在天黑的时候,到这阉人的家中去打探打探,若有什么物证,我便顺手牵羊拿来便是。” 汪九成问道:“你可知他手下有多少能人异士?若有如此重要的东西,有怎会随便乱放?你这么贸然前去,恐怕过于危险。” 朱雀又岂能不知,只是实在也没别的办法,偿若让汪公公凭此将安幽谷的养父曹公公扳倒,那么留在宫中的薛鹏举也就危险了。他对汪九成说道:“不用担心,危险倒不至于,一旦被他们发现了动静,我脱身应没有什么问题。”说道这里,他对安幽谷说道,“对了,你养父家中的尸体已被人发现,我想你养父恐怕有了麻烦了。” 安幽谷问明了情况,说道:“这段日子,我养父一直在宫中当差,他即使受到牵连,也应问题不大。”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一名乞丐进来说道:“汪帮主,外面有人求见。” 汪九成出来时,朱雀和安幽谷也跟着过来,外面是一位高鼻深目的西域人,这人见到汪九成,问道:“你是就丐帮帮主?” 言语间甚是傲慢无礼,汪九成说道:“不错,阁下是?” 这人说道:“我是密宗门的绒波礼,我想请教汪帮主一件事。” 汪九成问道:“什么事?” 绒波礼说道:“我门下的弟子如何得罪了汪帮主,以至汪帮主痛下杀手?” 汪九成说道:“你门下的弟子?不是我杀的。”他听朱雀说过此事,知道密宗门的人死于刚猛掌力之下,哪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赶来了。 绒波礼问道:“是么?如果不是你,还有谁有这样的掌力?” 汪九成摇了摇头:“人不是我杀的,阁下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至于谁有这样的掌力,天下这么大,能人奇士在所多有,阁下这样问,到把我问倒了。” 绒波礼说道:“我看凶手就是你,汪帮主,听说你们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怎会做出敢做不敢当的事?停在这里的马车就是我那几名弟子的,你再行狡辩复有何益?” 朱雀听他说话纠缠不清,心下感到奇怪,从此人话语中听来,此人应是密宗门的掌门,怎会说话如此没有分寸?朱雀纵身跃上破庙的庙顶,接着恍然,一群人已将这里围了起来,他跳下破庙,对绒波礼说道:“阁下将这里包围起来,是什么意思?” 绒波礼说道:“是不是汪帮主对我弟子下的手,我希望汪帮主能够跟我的衙门去说一说。” 汪九成冷哼一声喝道:“好胆!向凭着人多对我丐帮下手?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说完不等绒波礼回答,呼的一掌向绒波礼拍去,绒波礼还了一掌,他故作从容,又高估了自己,一掌对一掌,想挡住汪九成的掌力,但双掌相交,他立刻知道低估了对方,汪九成的掌力之强,迫得他他连退数歩,这才停下,想要说话,却发现一时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汪九成不等他缓过神来,又是一掌拍出,这次绒波礼不敢硬接,向后纵跃了几步,就这样,汪九成连拍数掌,绒波礼后退了十多丈,朱雀和安幽谷两人跟在他身后,渐渐到了包围圈旁边,朱雀看到包围着他们的人有的是刑部差役,有的穿着不类中原武人,看来他们是勾结了官府,想要一举将汪九成拿下,只是没想到他们武功强大到出乎意料,眼看着汪九成再向前几步,就会脱离了包围,旁边几个西域武人围了过来,说道:“干什么么的?”竟想向汪九成围攻,准备以多胜少。 朱雀拔出剑来,欺身上前,向那几名西域人士刺去,这几人口中呼喝着朱雀听不懂的话,不再向汪九成攻去,而是将朱雀围了起来,他们也拔出剑,向朱雀攻来,朱雀一见他们出手的姿势和方向,就知道这些人的武功和他差得远了,他伸剑去格其中一人的剑,就在此时,左右两边的剑刺了过来,正是朱雀出手时露出的空档。 原来这些人并非是单独使出什么剑法,而是组成了一个剑阵,攻守趋避之际,颇有法度,朱雀只好先将左右两间格开,但对面的一柄剑又趁机攻来,如果是只对付其中两三人,朱雀早就将他们刺倒在地,但这个剑阵,攻者只攻,不管朱雀招呼到他身上的兵器,但朱雀却无法将一招剑法使完,就要应付其他方位的刺向他的剑,他出剑越来越快,将每个人的剑都格挡住,但前边刚挡过,后面的剑跟着刺来,如此不死不休,让朱雀内力快速消耗。 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朱雀再挡过一轮剑后,突然纵身跃起,从这剑阵中跳了出去,人在半空中时,这几人的剑从下面攻来,朱雀一剑斩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柄剑上,借势翻身,落到地上时,人已出了剑阵的圈子。 这几人立刻再往他身边围来,口中大呼小叫,似乎对于朱雀能从他们剑阵中逃出来感到惊讶,要再次围攻上来。 但朱雀怎能再让他们展开剑阵,在他们还没有形成阵法时,立刻使出一招精妙绝伦的剑招,繁星点点,剑尖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又变八,在这些人的神驰目眩中,一剑刺伤一人的手腕,七剑就刺伤七个人的手腕,手腕受伤,手里剑掉在地上,再也组不成什么剑阵了。 这些人捂着手腕上的伤口退开了几步,怕朱雀趁机攻来。 朱雀回头再看绒波礼,和汪九成相斗得极是狼狈,也无暇去看那几人对付朱雀结果怎么样了,绒波礼口中呼喝道:“大家一起上!” 这些人西域武人和衙门官差有五六十人,他们闻言一起围了上来,朱雀和安幽谷还有两名丐帮弟子都拔出剑来准备迎敌,眼看一张大战势不可免,汪九成再拍出一掌,将绒波礼击退后几步后说道:“众位弟子听令,结莲花阵!” 朱雀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一百多人在远处回答:“是!” 原来丐帮弟子不知已经回来了,只是朱雀没有注意到,而汪九成虽然和绒波礼相斗,但他武功高出绒波礼太多,看到弟子纷纷赶来,心中踏实了许多,他若要走,这些人原也阻拦不住,朱雀要走,凭着腾云功也没有问题,只是安幽谷和剩下的丐帮弟子就难以幸免,这时从外面赶回来的丐帮弟子人数还要多余绒波礼所带来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容貌被毁 莲花阵乃是丐帮对付强敌时所用的阵法,他们将这些人分开围了起来,十多人围住七八人,这样一来,形势登时逆转,绒波礼这是才从汪九成的掌力下回复过来,他喊道:“且慢!汪帮主,你这是准备造反么?” 汪九成说道:“不敢,只是我们丐帮也不是任人欺负而不敢还手之人。” 绒波礼看今日讨不了好去,说道:“好,汪帮主是不是杀人凶手,我自会查明,你让他们放了我的人,我这就离去。” 汪九成想了想,还是挥了挥手,让丐帮弟子让开莲花阵,放他们走,一名丐帮弟子说道:“帮主,就这么任他们离去?” 汪九成淡淡的说道:“只是一场误会,他们不过是受人指使,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我们穷要饭的也没必要真和官府过不去,让他们走。” 绒波礼向汪九成点了点头,带人狼狈离去。 朱雀走上来对汪九成说道:“此事有些古怪,他们搞这么一趟的目的,我看不像是捉拿你回去,反倒是在敷衍了事,做给人看,我看绒波礼此人似乎明知捉不到你,偏偏还演了这场戏。” 汪九成说道:“不错,难道是因为他奉了汪公公之命,不得不如此做作一番?” 朱雀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他说道:“还是我去汪公公哪里查探查探再说。” 他让安幽谷留在丐帮分堂,这里比较安全,虽然肮脏了点,但胜于被人从客栈劫走为好,安幽谷本来不同意,想跟着朱雀一起行事,汪九成说道:“朱雀自己前去,若有了事情还好脱身,你跟着,只会拖累于他。” 安幽谷这才不再坚持,她说道:“你要是又机会就到我养父家中去看看他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你问问他可知汪公公手里会有他什么把柄,他或者知道也说不定。” 朱雀点了点头,向丐帮弟子问明了路径,这就起身去了。 在一家饭馆吃了晚饭,朱雀趁着天黑,来到汪公公的宅院,看气派和曹公公的曹府也不相上下,朱雀来到后院,趁着周围没人,翻身越过墙头,落在院内,接着月光,看到他所在之地为后花园,后花园中有一个凉亭,他穿过凉亭,来到前院,前院里有几栋屋子,朱雀不知汪公公在不在这里,只好一间一间地寻找。 来到一座石基灰砖的大屋子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娇笑的声音,朱雀来到后窗,看到这间屋子里隐隐有着灯光,他接着窗户的缝隙向里看,一名西域武士在和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调笑。 这女子说道:“你说话规矩些,要是被老爷听到了,小心要了你的狗命。” 这西域武士说道:“他就是听到了,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难道他还有这个能力么?” 这女子说道:“你难道就有这个能力了?我可不信。”话语中带着娇媚的味儿,朱雀想起安幽谷的母亲就是嫁给了曹公公,这名女子恐怕也是如此,看来汪公公不在这儿,否则这二人怎敢如此大胆地偷情? 两人调情亲热的声音不断传来,朱雀猜测他们所处之处应是卧室,而汪公公如果有了什么信笺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放在书房才对,他蹑手蹑脚地再去其他屋子,最后找到一间上了锁的房间,不知是不是书房,还是什么,这间屋子既然上了锁,就说明里面放着重要的东西,他轻易地打开了锁,人闪身进入,又轻轻将门掩上。 朱雀掏出火折子晃亮,又用手掩住,这屋内除了有几口箱子以外,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看来秘密就在这几口箱子里。他正要去开箱子,忽然听到外面无数的脚步声传来,朱雀赶紧将火折子吹熄,心中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一个阴柔的声音问道:“人可在里面?” 一名口音古怪的人回答:“在里面,你瞧,这锁都被打开了。” 朱雀这才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也跟着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陷阱,他们故意说出手里有曹公公的把柄,然后骗得他过来偷,至于这许多人,自然是早就提前埋伏好的,朱雀暗自责怪自己大意,来之前汪九成虽然提醒过他,但毕竟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 一个人说道:“屋里的人听着,不管你是谁,我想都应是曹公公那边的人,门外我们已经将弓箭对准了门,现在我只要你在里面好生待着。” 朱雀透过门缝看到外面人影幢幢,情知此人所言不假,不知他说的让自己在屋里待着是什么意思,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原来他们又把门锁给锁了起来,朱雀心中冷笑:这区区的一把锁岂能将我困住?只是此时出去,势将陷入包围,不如等他们大意下,人都撤走,我再出去。他一声不吭,思索着脱身之道。 就在这时,从窗户外面射进来几支火箭,朱雀奇怪他们难道要烧死自己?屋内没有什么家具,只有那几口箱子,怎么能烧得起来?他接过几支火箭,伸脚踏灭,然后担心外面射进来的火箭会越来越多,他打开一口箱子,想以之为阻挡,可是刚刚打开一条缝隙,他立刻又给关上,心中同时醒悟了敌人的恶计:原来箱子中放的都是火药! 这时朱雀已知刚才说话,就是防止自己出来,然后锁住门,让自己无处可逃,这才让人放火箭,企图用这几箱子火箭炸死自己! 好狠毒的恶计,朱雀推了推这几口箱子,都非常沉重,看来里面放的都是火药,而屋子里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抵挡,随着他这一耽搁,外面又射进来几支火箭,但没多久就熄灭了,朱雀向门冲去,却赫然发现这门乃是铁门,自己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发觉,他去推了推窗户,窗户也被封死,就在这一会的功夫,外面不断地射进火箭进来,又几支已经钉在盛放火药的箱子上,开始燃烧起来,虽然还没有爆炸,但能看得出只是迟早的问题。 朱雀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外面的人想要怎样折磨他,他都无法逃避。 生死一瞬,朱雀抬头看到梁上,这屋子的房梁和别的屋子没什么不同,总不能他们将梁上也订了铁板吧,真是这样的话,他就无计可施了。他不敢稍作犹豫,人跃上横梁,伸手将屋顶的板子折断几块,上面的瓦片掉落下来,跌在地上,摔成粉碎,透过这瓦片的洞口向外看,外边是布满繁星的夜空,朱雀伸手将屋顶的瓦片又抽出来几块,人悄悄上了房顶,就在此时,屋内的火药被点燃,一声巨响传来,朱雀被高高掀起,巨大的气浪将他抛向半空,一股灼热的火焰在他身上燎过。 火灼的疼痛立刻传来,生死关头,朱雀硬忍着痛苦,人接着爆炸的气浪向外翻过半个身子,保持好平衡,他被冲到另一座房子的外墙,朱雀一脚撑在墙上,再反身落到地上,他从屋顶逃出生天的情形已被包围着屋子的人看到,几个人大呼:“他在那里!” 随着这些呼声,一阵箭雨向朱雀这边射来,更有不知多少人向这里赶来。 朱雀不敢停留,感到脖子c脸上和手上,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火辣辣地疼痛,他顾不得查看伤口,提起内力,展动腾云功,几个纵跃,来到汪府的墙外,接着急速离去,将从汪府出来追赶他的人都远远地甩在后面。 脸上的疼痛不止,朱雀也不知何处有大夫,心中猛然一动,想起了清逸师太,自己受了火药的灼伤,她应该能够有法子对自己施救,想到这里,他立刻向法华庵赶去。 等到了法华庵,朱雀不及大门,从外墙跳了进去,口中喊道:“清逸师太!救我!” 喊完这些话,他就仰天倒下,人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天亮,他是被自己脸上的伤口疼醒的,清逸师太就在一旁坐着,看他醒来,说道:“要不是听出了你的声音,我看猜不到你是谁呢。” 朱雀听了这话,一时不知何意,清逸师太说道:“你在哪里受到的烧伤?怎的如此厉害?” 朱雀说了自己被人用火药灼伤之事,但没有说是在哪里,他问道:“师太,我的伤没有事吧。” 清逸说道:“性命是无碍,可是,可是” 朱雀说道:“可是什么?你说好了,我都能接受。” 清逸说道:“你脸上的皮肤被火烧得不成样子,恐怕你的容貌就此被毁了。” 朱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那也没什么,只要别的地方无碍就行。” 清逸说道:“你容貌损毁的太厉害,恐怕别人都认不得你,这” 朱雀伸手摸了摸脸上,只摸到敷得厚厚的草药,阵阵的清凉从药草中传来,可是还是克制不了脸上热辣辣的感觉,但总归舒服了些。 他说道:“多谢师太救命之恩,我,我” 不知怎的,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伊雪,唉,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如何?反正她已经嫁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万念俱灰 朱雀受到汪公公暗算一事,除了他们的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就连汪九成也派出了所有的丐帮弟子四处寻找他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安幽谷也在找他,她和汪九成商量,朱雀此次的失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谁都不知朱雀在法华庵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清逸师太每日亲自给他换药,伤势虽然渐愈,可是烧伤的伤疤在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起初几日,清逸师太将屋里的铜镜都收了起来,朱雀也无法看到自己的容貌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他从自己手上的伤痕也能略知一二,受伤被灼烧过的肌肤,重新长出来的都是白色的,而没有烧掉的皮肤,确实一种不正常的红色,看起来非常难看。 随着疼痛渐止,朱雀心中越来越想念伊雪,而对于汪公公的仇恨虽然难以忘却,但已经不是这么强烈了。 这日,清逸师太过来给他换过药,对他说道:“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敷草药了。” 朱雀心中感激,忍不住说道:“多谢师太,我,我不知怎么报答才好。” 清逸说道:“你能来到这里,就是缘分,我们救你也是缘,不需要报答,你偿若能够心中宁静,就算是报答好了。” 朱雀说道:“师太,你告诉我,我的样子现在是不是很可怕?” 清逸说道:“相貌在我佛门眼中,和人不分贵贱一样,相貌不分美丑,都只不过是具皮囊而已,譬如钟馗,相貌何等可怕吓人,可大家都愿意把他的画像贴在门上,朱雀少侠,你平时多作侠义之事,受人尊重,难道在此事上还是看不开吗?” 朱雀苦笑道:“我并非你们佛门弟子,对于丑美一事有些执着也是难免,清逸师太,你既然这样劝我,看来我的相貌已经可以想到,那是惨不忍睹了。” 想到这里,朱雀忽然忍不住流下泪来,泪水冲开了一些草药,伤口遇到眼泪,非常疼痛,但脸上的疼痛,有怎有他心中的痛苦为深? 他心中不能理解,自己一生行侠仗义,为何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是老天爷瞎了眼了么?他容貌被毁,去见伊雪的心情却更加强烈,虽然她已嫁人,再见到她,与情与理不合,可是受伤之下,朱雀的心态与平时大异,这时候想到,我去见见她又如何?假如她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永远都会厌恶我,我也会好过些。 他自伤自怜,心中充满了绝望的感觉。 清逸知道他受伤后,定力不及平时,想法容易变得偏激,此时如果不引导他,一个正直的人,甚至会走上邪路。 她轻轻地念起了《金刚经》:“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朱雀听她声音低沉,虽不知她所念的经语为何意,但语调中夹杂着对自己无尽的关心,他心中一些偏颇的想法渐渐消散,逐渐变得宁和,一阵倦意袭来,人昏昏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黑,屋外却非常明亮,朱雀下了床,来到法华庵的院子中,不远处的一座佛殿中,传来众尼念经的声音,隔得远了,也听不清她们念的什么经,只觉得非常庄严,外面这么亮乃是因为天上的一轮明月照耀下来,有如白昼,虽在晚上,房顶的砖瓦,树上的枝丫,都看得很清楚,朱雀想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十五了,我不知时日,这些日子可算过得浑浑噩噩的。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朱雀去打了一桶水上来,借着水桶里水面的反光,朱雀将自己脸上的草药剥掉,一张被火烧过,变得红一块白一块的不忍卒视的脸,让朱雀呆在那里,他的手一抖,手中的水桶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做晚课的尼姑们,她们念经的声音听了下来,清逸师太从佛殿中走出,见到朱雀身子发抖,看到地上打翻的水桶,立刻醒悟发生了什么事。 她喊道:“朱雀!” 朱雀回过头来,他说道:“师太,我的伤已经好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有时间再来相谢。”说完他展开轻功,飞也似的离开了法华庵。 清逸师太见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念了几遍佛号,心中祈祷,希望他能看开这些。 朱雀来到京城外,一时想不起该先去找谁,该先找汪公公去报仇呢,还是先去找安幽谷,问问她这几日事情有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先去找汪九成? 他去找汪公公府里的证据时,安幽谷就在丐帮的分堂里,和汪九成在一起,隔了这么多天,还不知她还在不在,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找汪九成。 来到丐帮分堂,除了守夜的丐帮弟子,其他人都已经休息,朱雀不想这名丐帮弟子看到自己脸上的怪模怪样,他展开腾云功,避开了他们,来到破庙里,刚进庙门,汪九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朱雀说道:“是我,朱雀,汪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汪九成从草席上一跃而起,来到门外,他忽然看到朱雀脸上的烧伤,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被烧成这样?” 朱雀说道:“先别管我的事,安幽谷呢?她去了哪里?” 汪九成盯着朱雀脸上有些吓人的伤疤看了一会,说道:“她去了她养父哪里,她没事,曹公公在汪太监的压力下,准备荣休,告老还乡,汪太监见状,也不准备再对付他了,而安幽谷则陪着他回去,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雀说起他在汪府中的遭遇,汪九成的脸色沉重,说道:“这阉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你能逃出生天,已经是运气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哥哥我陪你一起去找他算账!” 朱雀摇了摇头:“既然安幽谷的事已经解决,这汪公公对我的所作所为,唉,就这么算了吧。我也不想去找他麻烦了,也没时间去做这些。” 汪九成问道:“难道真就这么算了不成?你” 朱雀转过身去,说道:“找他报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结党营私,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我,我要去找一个女人,汪大哥,我变成了这样,你是不是感到我很可怜?” 汪九成虽然心中有这种想法,但是他却说道:“你要是个女子,相貌变成这样,我才会觉得可怜,咱们男人要的是有才能,有侠义心,谁在乎长相啊,老子最他妈讨厌小白脸。” 朱雀嗯了一声:“密宗门还有没有再来找丐帮兄弟们的麻烦?” 汪九成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事,你何曾听说过我们丐帮吃过别人亏的?” 朱雀又问道:“那掌力刚猛之人,可曾找出是谁?” 汪九成摇了摇头,他看到朱雀背对着他,又补了一句:“没有,不过似乎他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敌意,他所杀的,也都是汪太监的手下。”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大哥还是要小心为是,这里的事我便不去过问了,我要去山东一趟。” 汪九成说道:“你何时去?” 朱雀说道:“现在就走。” 汪九成说道:“这么晚了,你在这休息一下,明日再起行也不迟。”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不了了,汪大哥,能交到你这个大哥,是我的荣幸,再见了!” 他心中想的,却是见过伊雪以后,自己便找个远离江湖没有人烟的地方,了此残生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金九灵 汪九成还要再说什么,朱雀已展开轻功,迅速离去,黑暗中,守夜的丐帮弟子喝道:“是谁?” 汪九成说道:“是好朋友,不要阻拦。” 他想着朱雀离开前的那些绝望的语调,心中受到感染,对汪公公所做的事感到极度地愤怒,无论朱雀是怎么打算的,他都要让他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离开京城,朱雀一路往南,他怕受伤后吓人的脸让人看着害怕,自己看到别人的眼神又会难过,他在保定城买了一张面具带着,又买了一匹马,向济阳县行去。 这日来到徒骇河附近,朱雀突然想起了一事,伊雪既然说自己已经嫁人,为何还会住在自己的家中呢?难道不应该住在她夫家么?难道她说已经嫁人是骗自己的?若是如此,她为的又是什么? 不管怎样,见到她总会有个答案,他准备见她一面,了却了心事,就去隐居山野,或者浪迹天涯,让人们忘记他,忘记江湖上曾有过朱雀这个人。 徒骇河的河风依旧温柔,可是朱雀却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来到伊雪家门前,他因心中有了决定,所以也没有犹豫,直接敲门,门院里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谁?” 朱雀问道:“我找伊雪,不知她在不在家?” 随着门的打开,一位老人出现在朱雀面前,这人看到朱雀脸上的面具,忍不住问道:“阁下是谁?找她何事?” 朱雀说道:“我叫朱雀,我想问她几句话。” 老人听到他自报姓名,似乎感到激动,他平复了一些情绪,说道:“她不在家,你想问她什么事,我或者可以回答,不过,你为何戴着这个古怪的面具?难道大名鼎鼎的朱雀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朱雀说道:“我脸上受了伤,怕吓着人,所以戴着面具,请前辈恕在下无礼了,我想问伊雪的话,只能问她自己,我想知道的事,你也回答不了。” 老人说道:“一个人在别人的印象中所留下的,乃是他的为人,是他所做的事,可不是他的相貌,古时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有几人是因为相貌而名垂千古的?你到说说看?” 朱雀垂首说道:“是,是我自己想不开,前辈,请你告诉我伊雪何在” 这老人叹了口气,说道:“你先进来坐,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给烧壶茶。” 朱雀跟着他进了院子,来到厅堂坐下,老人说道:“我不能告诉你雪儿此刻的所在,不过你前来的目的,可否让我猜上一猜?” 朱雀说道:“但说无妨。” 老人说道:“你是来问问雪儿有没有对你产生过情意,她心中有没有你这个人。” 朱雀一震之下,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在老人的一句话面前,他仿佛被人揭穿了心事,又像自己感到藏得很深的秘密,却毫无遮掩地袒露在外。 老人见他不说话,说道:“看来我是猜对了,我也知道答案,只是你想要知道答案,就必须摘掉面具听我说。” 这时,一名老妇人端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过来,替他二人沏好了茶,又转身离去。 朱雀的心刚才似乎停止了跳动,这时却又嘭嘭地跳个不停,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只希望不要吓着你。” 老人微微一笑,笑容里尽是慈祥,朱雀将面具摘下,他那张丑陋的脸又暴露在空气中,而老人看到他被火烧得丑陋的脸,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只是说道:“伤口不能捂,常常带着面具也不好。容貌是被火烧坏了,可是在我眼中,却只是烧去了你一分轻浮,一分骄傲,一分自大,剩下来的本质没有改变。” 朱雀笑道:“这是我受伤以来,听到的最好的安慰,前辈,你我以前是否见过?否则怎知我原来是什么样的人?”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要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未必要见过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也许更为真实,你这些年,所做的侠义之事,多不胜数,让人钦佩,虽然大家都不知你的来历,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并未给北斗先生丢人。” 朱雀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师父?”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朱雀恭恭敬敬地说道:“正要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人说道:“老夫并非江湖中人,差幸在医道上薄有微名,我姓金,名九灵。” 朱雀讶然道:“原来前辈就是人称医仙的金神医,那,前辈和伊雪?” 老人说道:“我是她的姑丈。” 朱雀问道:“前辈可知我要问的问题的答案?还有,伊雪她真的嫁人了吗?”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她没有嫁人,那日你前来找她,她是骗你的,而她正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能和你在一起。” 朱雀更是奇怪:“什么叫做喜欢我,所以不能和我在一起?” 老人说道:“伊雪是天生的石女。” 朱雀问道:“什么是石女?” 老人回答:“石女,就是不能生育的女子,她觉得自己不能生育,如若嫁给了你” 朱雀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原来如此,一时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问道:“金前辈,请你告诉我,伊雪在何处,我要去找她。” 老人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似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朱雀和他对视,没有一丝心虚,老人最后说道:“她在一处风景绝佳的地方,你是否要去找她?” 朱雀点了点头,老人说道:“你不怕你自己的相貌吓坏了她?” 朱雀颓然道:“我带着面具便是,可是,你不是说,看人只看他的内心么?伊雪她,她” 老人微笑道:“如果你去找她,何不等你的相貌恢复了再去?” 朱雀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老人说道:“皮肉之伤,只属小道,恢复你原来的容貌,虽然不可能,可是让你肌肤恢复常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朱雀又惊又喜,心中不敢相信,他突然给老人跪下,说道:“若我能以正常人的相貌去见伊雪,前辈之恩,如同再造!” 老人说道:“你先起来,要想治好你的肌肤,还需要一种名为豹麟的畜生的皮,将你脸上被烧毁的皮肤揭掉,将豹麟的皮肤覆上,不出一个月,豹麟的皮就会和你的脸长在一起,只是其后的容貌和以前颇为不同。” 朱雀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这才深信不假,他问道:“豹麟是什么?在什么地方有?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人说道:“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动物,难以捕捉,幸好我这里还有一只别人送给我的,正好拿来给你用,不过只够你脸上的肌肤,你手上的烫伤,则无法替换了。” 朱雀连忙点头,心下有些不忍:“为了我的容貌,要杀死这只豹麟,会不会太残忍了?” 老人说道:“送给我豹麟的那人,不知道豹麟必须一对才能养活,这一只已经奄奄一息了,你心肠倒好,这时候还能想着那只牲畜。看来伊雪没有喜欢错人。” 尽管豹麟已经奄奄一息,朱雀还是等到它寿终正寝,这才准备让老人给他实施换皮之术。 在随着老人的刀划过他受伤的脸,朱雀感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在逐渐离他远去,拥有一副新的面孔,他决定重新踏入江湖,为自己,也为了道长魔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欧阳九 一间赌场里,几名赌客正围在赌桌前盯着碗里转动的骰子,口中大声呼喊自己想要的点子,似乎他们喊得声音越大,骰子便能听他们的话,随他们的心意,停在相应的点子上。 可惜,十赌九输,且不说赌场中各种手段,只是赌徒间互赌的抽成,也会让赌客的口袋越来越瘪。 其中一名赌客下注很凶,一锭金子掷在赌桌上,说道:“四五六,我买大!” 庄家带个人赌资下定,这才将三枚骰子扔进碗里,他扔骰子的手法很特殊,就像江湖上的暗器高手抛出暗器那样,骰子在碗里滴溜溜地转着,等到停下来时,点子停在一二三上,小,庄家先吃了输家的赌注,再赔给赢家。 这名赌得很凶的赌客脸色不变,待庄家赔好银子,他接着掏出一锭金子,接着买大。 可是今日的骰子似乎见了鬼,已经连开十七把小了,此人也接连输了十七锭金子,许多赌客一路看过来,跟着他买相反的小,也赢了不少。 这把开出来,还是小。 这名赌客伸手到怀中一模,金子已经没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连开十八把小,我看这骰子里一定有鬼。” 那掷骰子的庄家乃是赌场中的人,听到他的话,勃然变色,说道:“输不起就别来赌,我们可是最规矩的赌场,胡乱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这名赌客伸手捏起一枚骰子,这骰子使用兽骨雕刻,极为坚硬,此人双手微一用力,那骰子竟然被他捏碎,里面一滴水银滴落在桌子上,这人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烂赌场,一点赌品都没有,你们骗了赌客这么多钱,要不是碰到了我烂赌鬼,你们不知还要坑害多少人!” 旁边的赌客见状,纷纷叫嚷,让赌场陪他们输掉的钱,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从赌场后门进来一名身如铁塔般的大汉,他皮色黝黑,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里带着让人害怕的凶光,跟在他身后的是十几个小喽啰,只听这大汉吼道:“吵什么吵?是谁在捣乱?” 许多赌客都认得这大汉乃是这赌场的场主熊一拳,都闭上了嘴,熊一拳遇到麻烦,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而且通常只要一拳就能把问题解决,因为人称熊一拳,整天来赌场的人,谁不知道他的脾气? 那名赌场的庄家见到熊一拳,似乎也跟着壮起了胆子,他指着这名豪赌的赌客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来捣乱。” 可是这名自称烂赌鬼的赌客却没将熊一拳放在眼里,他甚至说道:“难道你们作弊出千,恼羞成怒下,还想放狗咬人不成?” 这句话已经是骂在熊一拳的脸上了,熊一拳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此人说的什么意思,他由于相貌凶恶,从小别人对他都是一向客客气气,自打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过话,他想了想才明白此人在骂他,他提起醋钵大的拳头,恶狠狠地来到此人面前,想和往常一样,一拳将问题解决,可是这次他的一拳没有解决问题,他又用了第二拳,第三拳,直到十多拳打空后,他才后退一步,看出来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 他一伸手,向后面跟过来的手下喊道:“上!” 可惜既然他都不是此人的对手,后面的这些人又如何能在此人手下走过两招? 这自称烂赌鬼的人,正是淮阴五鬼中的欧阳九,自从淮阴五鬼中的两人被杀后,淮阴五鬼变成了三鬼,甚至连五鬼的老大,大头鬼诸葛聪都被人杀死,他四处打听,得知两人,好色鬼丁老二乃是被丐帮帮主汪九成所杀,汪九成武功高强不说,帮内弟子满天下,想找他报仇的想法,那是题也不用提了,可是大头鬼诸葛聪确实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叫曹睿的所害,这个仇,无论如何要找他去报。 他从江南锦绣之地向西北行去,这天途径开封府,天色已晚,便在一家客栈打了尖,要了酒菜,饭饱酒足后出来闲逛,路过这家赌场,脚步说什么也迈不动,便决定进来赌两手,哪知遇到了邪事,骰子连续十八把都掷了小,欧阳九何等样人,既然能被称为烂赌鬼,赌计如何先不说,这赌场里的门道那可是比谁都要清楚,因此便当场揭露了他们的名堂。 也合该赌场倒霉,以及赌场伙计做庄家时的贪心,他若是隔几把掷出一个大来,也不会惹得欧阳九疑心,偏偏把把都是开小,欧阳九就是小孩子,也当能觉察不对劲了。 这时赌场里的人都被欧阳九打倒在地,那熊一拳也怂了下来,他跪在地上求饶:“是小的瞎了狗眼,不识好汉,请饶过在下一次,大侠输了多少金子,我都让他们赔给你就是了,哦不,加倍地赔” 欧阳九呸了一声,将熊一拳踢了个跟头,让伙计赔了他两倍的金子,他这才不再说什么,只是喃喃地说道:“一场赌兴都被你们这些烂人搅和了,晦气!” 正准备离开时,赌场门口出现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这名少年微笑道:“既然这里没人值得你来赌,不如让我来陪你赌几把如何?” 欧阳九见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话语中透露出一股豪迈之气让他觉得此人很有些意思,他生性好赌,但只喜欢和赌品好的人赌,这赌场乌烟瘴气,他正觉得赌隐未杀,有人凑趣,正合他心意,他忍不住问道:“不知阁下身上可带了赌本?” 这少年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扔了过来,欧阳九伸手接过,耳听少年说道:“这是一颗夜明珠,当得了百金,你怀中有多少金子?咱们不妨一把分胜负。” 欧阳九将这颗夜明珠拿起来看了看,心中一震,这颗夜明珠何止价值百金,这少年好阔的气派,他将珠子还给少年说道:这珠子可比我身上的金子贵重多了,你这样的赌法,会吃亏的。 烂赌鬼虽然烂赌,可是人品尚还可以,他不欲占这少年便宜,他身后的那些赌客纷纷议论,这人是不是傻,别人给他便宜,他都不知道占。 这少年淡淡地说道:“不要紧,输了,这颗夜明珠你只管拿去便了,你会赌什么?” 欧阳九听他问自己会赌什么,那简直在问孔夫子认识多少字,慕容寒山会几招剑法那样可笑,他哈哈大笑,说道:“赌什么都可以,你来选,我不会赌的赌法倒还不多。”对于赌,欧阳九实在不必谦虚,他从五岁开始和人赌以来,至今已经足有四十年了,大大小小,无论什么复杂的还是简单的赌具,都没有他没接触过的。 但最常赌的还是骰子和牌九,他心中猜到,这少年八成是赌这两样。 果然这少年说道:“咱们赌骰子。” 欧阳九说道:“好,是赌大小,还是赌点子?” 这少年说道:“我说的赌骰子可能和你说的赌法不一样,咱们一人十只骰子,然后在十丈外放上十盏油灯,咱们赌谁能用骰子打灭的油灯数量多,谁为赢。” 欧阳九心道,原来是要跟我比暗器,他由于掷骰子时需要特殊的手法才能掷出相应的点数,所以有一段时间专门练过暗器,这少年不知是谁家弟子,不知道自己练过,想讨自己便宜,却不知暗器正是自己所长。他心想如果答应地太痛快,反而惹他起疑,他假装犹豫了一会,说道:“好,既然你要这般赌法,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若是都打灭了十盏油灯,那怎么算?” 这少年倒也痛快,说道:“偿若你我都打灭了十盏油灯的话,你是庄家,算我闲家输了就是。” 欧阳九说道:“好,送上骰子来!” 赌场里拿出二十枚骰子太容易不过,二十盏油灯也没费什么力气,许多赌客见他们赌得稀奇,都站在二人身后围观。 这名少年说道:“我先说下规矩,除了可以用骰子射灯以外,还可以打下对方的暗器,不让对方击中自己的油灯。” 欧阳九心道,难道你已经练成了用暗器击打暗器的功夫?他当下答应,对面一人十盏油灯,两人开始向自己的油灯弹出骰子,每人两只骰子,各自打灭了两盏油灯。 待欧阳九打出第三颗骰子的时候,这名少年的骰子向他急如流星般的骰子射去,将欧阳九的骰子击落,然后反弹射向自己前面的油灯,这样少年就已经打灭了三盏油灯。 欧阳九暗哼了一声,这次他让少年先打出骰子,他准备有样学样,可是少年打出的骰子先慢后快,等欧阳九的骰子追来的时候,少年的骰子突然加速,他的骰子落了空,反而将少年前面的一盏油灯打灭,如此一来,少年已经打灭了五盏油灯,而欧阳九只打灭了两盏,他手中只剩下了刘枚骰子。 可是欧阳九并不慌张,他接连打出两枚骰子,这两枚骰子直直向前,这次少年没有出手,看着这两枚骰子打灭了两盏油灯后,忽然从左右又绕了回来,回头又打灭了两盏油灯后,这才落了下来。 这下欧阳九打灭了六盏油灯,照他这种打法,再用两枚骰子,就可以将剩下的油灯全都打灭,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防止骰子被少年击落。 可是只要他防备好,这少年未必能打落他手里的骰子,他再射出骰子的时候,便用上了特殊的手法,不是旋转着画个弧形过去,就是借助其他方向的反弹,三枚骰子过后,欧阳九前面的油灯全部被打灭,这少年输了。 欧阳九哈哈大笑,心下想着,这少年还是稚嫩,虽然身手也算相当不错,但毕竟姜是老的辣,他一小小少年,怎会是自己的对手呢?他笑吟吟地看着少年,不知他会不会耍赖。 这少年赌品果然可以,他面不改色地掏出那颗夜明珠交给欧阳九,说道:“不错,这一把是你赢了,可是这第二把,你却非输不可了。” 欧阳九结果这颗夜明珠放入怀中问道:“你还要赌?你拿什么赌?” 这少年又从怀中掏出两颗夜明珠来问道:“这次怎么赌,还是在下说了算么?” 欧阳九见他年纪轻轻,却带了三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出来,恐怕还不止,一时摸不透他的身份,但他有赌就忘了别的,何况这少年赌品这么好,他也想接着赌,他说道:“不错,还是你说了算,这次又是什么奇怪的赌法?” 这少年说道:“这次赌简单点,咱们赌牌九,还是一把定输赢。” 欧阳九盯着少年看了一会,佩服他的豪气,他说道:“好,拿牌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少年的赌注 赌场伙计立刻送上一副牌九,这少年洗了一遍牌,说道,你来掷,掷完咱们拿牌,一人两张牌,赌小牌九,一把定输赢。 欧阳九随手掷出了两枚骰子,出了点数,一个一,一个五,一共是六,从第六张牌开始拿牌,这少年说道:“等一下,我加二,从第八张牌开始拿牌。” 掷完骰子,可以随便加减,以防作弊,这是正常的事,欧阳九也不以为意,就从第八叠牌开始拿了两张,少年也跟着拿了两张。 欧阳九不用看牌面,用手指在牌面上一抹,已知牌是几点,他的两张牌都是十二点,放在一起,成了一对十二,牌九中可不叫对十二,这叫天对。按照大小,除了丁三二四的至尊宝以外,就数天一对最大,往下是地对,人对,和对,梅花一对,长三以及板凳。而杂牌不成对的,就比点数。除非这少年手中拿到的是万中无一的至尊宝,否则他就赢定了。 既然已经赢了九成九,欧阳九也不故作神秘,他将牌直接亮了出来,在中赌徒的惊叹声中,欧阳九得意洋洋地盯着少年,让他亮牌。这少年连摸牌都不用,直接用手指头两张牌掀开,第一张牌是一点白两点红的丁三,欧阳九的心开始砰砰乱跳,难道这少年真的拿到了至尊宝? 第二张牌也被掀开,果然,二点白四点红,两张牌放在一起,正是牌九中顶顶大的至尊宝。 欧阳九只觉得心一下被掏空了,他倒不是舍不得这怀中的夜明珠和那些阿堵物,只是那种输光后的空虚感油然而生。这少年赌得痛快,他也不能装孙子,他将夜明珠和金子都拿出来放在赌桌上,这少年收回了那一颗夜明珠,接着将金子都用一块桌布包了起来,但他还留了一块,丢给熊一拳,说道:“这是抽成,赌场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熊一拳战战兢兢地接过,说了声:“多谢!”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这少年来到赌场门口,停了一停,他又回过头来,说道:“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陪你再赌最后一把。” 欧阳九苦笑着说道:“你赌品不错,我也想和你再赌一把,无奈现在我是囊中空空,一文钱也没有,没有赌本,怎么和你赌?” 这少年说道:“我赌你这个人,如果你赢了,我怀中的珠宝金子都给了你,如果你输了,你就跟我走,帮我做一件事。” 欧阳九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你这提议很有趣,只可惜我还有事再身,若在平时,不妨就跟你赌一把,看看你要我去做什么事。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这少年说道:“你要是不赌的话,名字我不能告诉你,难道你认为自己必输吗?偿若赢了的话,这些金银财宝都归你,你有什么事,去做也无妨。” 欧阳九心中扪心自问,难道我一定会输么?为什么我没想着赢呢?可是,这少年如此古怪,万一输了又如何?他犹豫了一会,始终下不定决心。 这是旁边围观的赌徒们都跟着起哄:跟他赌!跟他赌! 欧阳九寻思了一会,找知府儿子报仇,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不妨就跟他赌了,大不了输了后替他做一件事,其后再去找曹睿报仇算了,想到这里,他一咬牙,说道:好!赌了,这次赌什么? 少年说道:这次赌得更简单,咱们比试一场,赌的乃是武功。 欧阳九收起了大意之心,看少年年纪不大,心机却深,难不成他真有什么其余,获得一身好武功?否则就算是从娘胎开始练起,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这样想来,还是他的胜算大,他说道,好,在那里比? 少年说道:就在这里!说完他一脚踢开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的牌九洒了一地,欧阳九也跟着踢开一张赌桌,来回几下,就在赌场里腾出一片空地。在他们踢桌子的时候,其他的赌徒怕殃及池鱼,纷纷躲开。 欧阳九摆了一个起手式,对少年说道:还不出手? 他倒不是自大,而是他摸不清这少年的底细,只好让他先出手,自己再寻隙反击。 这少年似乎能看出他的心思,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右手出拳,打到中途却已变成左手出拳,接着又换成右手,双手交错,一招使到一半,已化成数十道拳影,欧阳九心中一惊,这是少林寺的罗汉拳,这少年会使也不奇怪,少林武功流传天下,罗汉拳算不得什么高深的外门功夫,可是这少年的出拳如此之快,打出这么多拳影,这是除了少林嫡传的心法外,别的习武之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对方出拳太快,欧阳九不敢硬接,他侧身避过,还了一招黑虎掏心,这也是寻常的功夫,只是附着他身后的内力,使这一拳变得刚猛无方。少年双手一收一劈,已变招为当头棒喝,欧阳九让开着招,足下一脚踢去,少年双手交错下压,按在他的脚上,人借力上跃,双脚再空中连环踢出。 就这样两人拳来脚往,不片晌已各自使出四五十招。 欧阳九略感焦躁,他已淮阴五鬼成名以来,虽然名声不太好听,可是武功上却一直不敢搁下,江湖中声名不佳之人,偿若不每日勤修武艺,迟早会栽在别人手中,欧阳九有一套自创的武功,平时不怎么使出来,和这少年比试,也未想到他的功夫高处自己所料,此时若再等闲视之,怕会立刻落败,去帮他做一件自己不情愿的事。 既然如此,我还要再隐藏么?欧阳九想到这里,双手一变,变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他左手在上,手心向下,右手在下,手心却向上,人歪着头,好像赌鬼在一点点地看着手中叠加的两张牌九,少年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功夫,只能出拳向他左肋露出的空门,横踢一脚。 可是欧阳九的这一招,正是引诱对方攻他左肋,他早拟好了后招,双手一圈,有些像太极拳中的怀抱太极一般,却又不尽相同,他双手不知怎的一转,已抓住了少年踢过来的一只脚,接着双手一松,将少年向旁边的墙上抡去。 眼看少年就要撞在墙上,他身子在空中一转,一只脚在墙上一点,人已如飞而至,双手结罗汉手型,一招大罗汉掌向欧阳九拍去,欧阳九觑准来势,双掌对双掌,向少年双手击去,这少年人在空中,没有借力之处,论掌力,无论如何都不如欧阳九,欧阳九甚至相好了后招,双掌将少年推开,接着一招浮光掠影,人跟上前去,趁他立足未定,将之击倒在地。 可是他相好的后着全都用不少了,他双手拍出以后,那少年看似来势汹汹的双掌忽然变招,大罗汉掌变成了擒拿,双手已抓住送上门来的欧阳九的手腕,欧阳九手腕一麻,双手变的无力,他抬脚向上踢,一招谭腿的冲天脚,企图败中求胜,可少年却拿着他的双腕翻身到了他的背后,欧阳九再感到背上穴道一麻,人全身都没了力气。 这少年来到他面前,问道:“怎样?是我赢了吧。” 欧阳九虽然身子动不了,但还能说话,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是少林的空性吗?是空无还是空远?” 少年摇了摇头,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说道:“不要猜了,走吧,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来到赌场外面,欧阳九跟着他来到他下榻的客栈,说道:“你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连夜走。” 欧阳九奇怪这少年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又要自己去帮他做什么事,他不及多问,自己答应了去帮他办事,等到了地方,自然就明白了。 他算了房钱,和少年一起来到城外,少年出钱在骡马行雇了一架马车,还有一名车夫帮着赶车,两人上了马车车厢,少年说道:“我们就在路上休息吧。” 欧阳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名少年说道:“我姓刘,叫刘苏儿。” 欧阳九听了这名字是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他问道:“以你的这身武功,应该早就年少成名才是,为何我从未听到过你的名字呢?” 刘苏儿说道:“因为我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你没听到过我很正常。” 欧阳九问道:“你是少林门下?” 刘苏儿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欧阳九嗯了一声,心想,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哦,说不定他本来是少林寺的弟子,后来被赶出门墙,所以说是与不是之间。不对,如果他是少林寺的弃徒,就不应是少林门下了,他到底是何人? 夜晚中,马车逐渐向西南行去,两人在黑暗中的马车车厢里半躺着,刘苏儿说道:“你猜不出我的来历的,不用费神了。” 欧阳九问道:“不知你要带我去做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苏儿说道:“我要带你去救一个人。” 欧阳九问道:“救一个人?救谁?” 刘苏儿说道:“朱雀!” 欧阳九半晌不语,黑暗的车厢中,刘苏儿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他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欧阳九说道:“朱雀深陷峨嵋一事早已哄传江湖,我又怎能不知,听说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可是你不知道么,我淮阴五鬼,和他有着不多不少的仇怨,这,这” 刘苏儿说道:“你想食言?” 欧阳九说道:“这倒不是,不过我虽然自大,我觉得就算加上你,也无法和整个峨嵋向对抗将他救出,你可知,他是在什么地方?” 刘苏儿说道:“我怎能不知道,他在峨嵋金顶下的九曲地牢里。” 欧阳九苦笑道:“你既然知道,也当知我们两人过去,不过以卵击石,徒送性命在峨嵋派手中而已。” 刘苏儿说道:“去救他的人,当然不止我们两个,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还要赶路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自陷囹圄 第二天一早,马车停在一处食肆,两人下了马车,匆匆吃了饭,刘苏儿结了马车钱,打发了车夫,又去集市上买了两匹马,两人骑着向峨嵋赶去。 此后十多天,两人夜里坐马车,白天骑马,不一日来到四川境内一个名为猫儿岭的地方,此地距离峨嵋不过三百多里地。 猫儿岭上有一处山坳,当地人称猫爪沟,传说是神仙所养的猫儿用爪子抓出来的。刘苏儿带着欧阳九来到猫爪沟,转过山腰,欧阳九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没有多大地方的猫爪沟里,满满的都是人,少说也有上千人,服饰各异,身上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显然都是江湖中人。见到二人过来,有认得欧阳九的纷纷嘀咕,怎么带了他过来。 刘苏儿向这些人介绍过欧阳九,并说道:“这次营救朱雀大侠,大家应放下各自的仇怨,一心以大事为重,希望诸位不要在此时此地去提那些昔日的小小过节,否则坏了营救朱雀的大计,那就是跟我们大伙为敌。我听说丐帮的汪帮主已经先去了峨嵋,希望凭借自己的面子,能说服峨嵋放人,偿若真能如此轻巧了解事,那是最好,否则咱们就攻进峨嵋金顶,强行将朱大侠救出。” 众人纷纷叫好,山坳中一人说道:“朱大侠是怎么被峨嵋派囚禁的,我和拐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让知道的人给咱们说说,别让咱家老是糊里糊涂的。” 欧阳九见此人说我和拐子,这是湖北的口音,表示我和兄弟之意,看说话人的形貌,倒像鄂北阮家的人,不意也来到此处,不知他和朱雀是什么关系。 欧阳九猜得没错,此人正是鄂北双雄之一的阮天争,他的哥哥叫阮天养,两人肤色都比常人黑得多,许多人背地里都叫他兄弟俩鄂北双熊。一次兄弟二人得罪了武当派的一名弟子,武当派便派出两名护法前来找他兄弟二人讨要说法,话语不对,便打了起来,他兄弟二人如何能是武当护法的对手,很快被打倒在地,可是兄弟二人口硬,硬是不服输,还说有种就杀了他俩,死在武当手里也是死得其所。 武当护法的脾气也不好,差点就遂了他的愿,正好朱雀路过,两方劝说,化解了这场矛盾,双方都很承朱雀的情,因此这次前来的人里,除了鄂北双雄外,还有武当派的弟子,几人是联袂而来。 听了鄂北双雄的话,刘苏儿对一名高瘦的人说道:红缨公子,你和朱大侠关系最好,所知最多,你给大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此人竟然是独行大盗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欧阳九对于这山谷中的人越来越感到惊奇,见伏缨相貌平平,服饰却非常精美,倒像个富家子弟,看不出来是夜盗千户的强盗,怪不得人称为强盗中的公子。只听伏缨说道:“朱大侠虽然是侠义心肠的大英雄,可是英雄毕竟难过美人关,他的意中人本是无影剑的徒弟,名叫伊雪” 接着他讲起了伊雪之事。原来自从那日,朱雀前去找她,她便知道朱雀暗中喜欢自己,可是自己是石女,不能生育,尽管她也喜欢朱雀,但因为自己的问题,她不想耽误朱雀去寻找他的幸福,因此骗了朱雀离去,以为朱雀从此以后便会对自己死心,可是她低估了朱雀对她的用情之深,朱雀一时意志消沉,甚至跟随一个杂耍班子去卖艺,后来若非遇到了不平之事,他说不定就此一蹶不振。 拒绝了朱雀后,她自怜自苦,他的姑姑和姑丈两人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能忘了朱雀,伊雪于是离开了家,去那些风景优美之地,她不断南行,这日来到峨嵋,峨嵋派乃武林中仅次于少林和武当的一大门派,派中之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所在之地更是风景幽绝的所在,她托人给家里写了封信,大意是自己走累了,不想再走,不如就在峨嵋山上落发为尼,了此残生,她不知道彼时朱雀就在她家,接受金九灵的治疗烧伤。 等朱雀伤势痊愈,对着镜子一看,就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虽然不算丑陋,可是面目陌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朱雀和金九灵说了自己的心事,他非常喜欢伊雪,不在乎她是石女。金九灵见他一片痴心,也为之感动,便告诉了他伊雪现在的所在。 朱雀也接受了伊雪姑丈的建议,先化用别的名字和伊雪相识,等到情浓时,再告诉她真相,或者她到时候体谅朱雀的一份痴心,就能够接受他也说不定。 朱雀于是千里迢迢地来到峨嵋,怎奈伊雪已经成了峨嵋座下的弟子,出了家,朱雀伤心之下,每日都来找她,希望能见到她,劝得她还俗,这份痴心不可谓不专,可是峨眉派的人又怎容许一个男子天天来找自己座下的女弟子,偿若传言出去,峨眉派的名声都会让他给毁了。 峨眉派的一名老尼问朱雀:“你叫什么名字,何以如此大胆妄为,行此有辱佛门之事?” 朱雀想起自己不能用朱雀的名字,便胡诌了一个名字说道:“在下姓吴,名叫陵光,敢问师太上下?”《太上元始天尊说北帝伏魔神咒妙经》中有言:左青龙,名孟章;右白虎,名监兵;前朱雀,名陵光;后玄武,名执明。陵光二字,其实还是意指其为朱雀,只是若非知道伏魔神咒妙经之人,也想不到这点。 这名老尼说道:“贫尼文兰,吴施主,峨嵋派乃佛门清静之地,容不得你每日前来捣乱,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此地了。” 朱雀说道:“文兰师太,在下只是希望找到伊雪,或者见上她一面也是好的。” 文兰师太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此言乃是亵渎了神佛,请施主速速离去。” 朱雀笑道:“人之情爱,就是神仙也有的,玉皇大帝不是也娶了王母娘娘吗,我说师太,你就念在我一片痴心,让我见见她。” 文兰师太说道:“这里没有你说的伊雪,你再不离去,我可要不客气了。” 可是任凭文兰师太怎么说,这次朱雀就是定了心,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伊雪为止,几名峨眉派的弟子对朱雀喝骂,朱雀也不生气,终于她们对朱雀动了手,希望能够将他撵出去。 可是峨眉派的几名小小弟子,又怎会是朱雀的对手,朱雀没用几招,就将她们都点了穴道,文兰本来劝说他已经劝得心中急躁,待见他动上了手,哪还客气,不再顾忌佛门中不得与人争斗的戒律,施展出峨嵋绵里针的功夫与其相斗,朱雀心想如果再将文兰师太击败,事情可就闹得大了,自己想见见伊雪的事恐怕更为渺茫,因此对文兰师太的进攻只是防守,并没有反击,他越是不反击,文兰师太越是恼怒,再出几招无功后,一声轻啸,喊来了与她同一辈分的女尼,一起组成了金顶阵,将朱雀捉了起来。 她们奉劝朱雀以后不得再来骚扰,则可以将他放了,如果再来的话,就将他囚禁,每日听讲佛法,等到把他心中的情欲化解之后再行释放。 朱雀笑道:“偿若真能将我心中的各种俗虑化解,倒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文兰师太,何用等我下次再来,今日就将我囚禁了吧,否则我会一直过来。” 文兰大怒:“吴施主,你如此不识好歹,可别怪我们峨嵋不讲道理,文梅师姊,你看如何处置这位登徒浪子?” 一名比文兰年纪还要大的女尼,自然就是文兰师太口中的师姊文梅了,文梅师太说道:“阿弥陀佛,我们这里又非官家狴犴,哪有什么地方用来关人呢?” 文兰说道:“咱们金顶下不是有个九幽思过堂么?就将他关在那里,每日佛法熏陶,总会让他由自悟的一天。” 朱雀之所以俯首就擒,乃是想着人在峨眉派内,见到伊雪的可能就大得多了,但他不知那九幽思过堂是个什么名堂,既然是在峨嵋金顶之下,峨嵋金顶乃是峨嵋每日行早晚课的地方,所有的弟子都要在那里念经,自己见到伊雪的可能就更大了。想到这里,他掩饰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是啊,赶快将我关起来吧,否则我天天来找人,你们也不安宁。” 文梅师太听说他自己要被囚禁,略感奇怪,她问道:“施主可是有什么事想不开,那里确实是聆听佛法的好地方,只怕施主耐不住寂寞,你不是佛门弟子,按理说不应让你强行听我们的佛法的。” 朱雀说道:“师太心肠很好,可是我却是一根筋转不过来,听听佛法,或者能让我大彻大悟。” 文兰师太气哼哼地说道:“你看看,这小子既然如此说话,师姊,你还等什么。” 文梅叹了口气,怎能想到朱雀自甘被囚禁,乃是为了见见伊雪呢?文梅师太最后问他:“你真的是为了聆听佛法?不会后悔?” 朱雀说道:“绝不后悔。” 文梅说道:“九幽思过堂不轻易打开,若要进去,最少要待一年才可以出来,你可要想好了。” 朱雀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想好了,越久越好。” 文梅再无话可说,她点了点头,一招手,过来几名年轻的弟子,文梅让她们带着他去了九幽思过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峨嵋内功 朱雀忍不住满心欢喜,来到了思过堂,一见之下,立刻后悔不迭,这里虽在峨嵋金顶下,说是思过堂,只是说得好听,却是一个山洞,离金顶颇有一段高度,山洞的石壁被人为打磨得非常光滑,只是他想不通这个山洞这么高,离金顶这么远,怎么会听到上面的念经声?在他正在思索之时,几名峨嵋弟子将他推进了山洞,锁上了铁门,铁门重重,尚且不只一道,想要从里面打开,简直是天方夜谭。 朱雀回转过身,趁着峨嵋弟子还没走远,他大喊道:“喂,我,我要出去!我不要被关在这!”江湖中人都说朱雀乃是季布一言,可低万金,别说朱雀,就是寻常江湖弟子,也没有这么快说话不算话的,此事偿若说出去,认得朱雀之人一定认为不可能。可是朱雀见到自己所被囚禁之地,和自己心中所想的颇不一样,在这里如何能见到伊雪呢?因此他大叫大嚷,希望这些人赶紧把自己放出去。 可是那几名峨嵋弟子理也不理他,锁好了最后一道门,人便一起出去了。 朱雀站在这思过堂中,心中明白为何这里叫做九幽思过堂,九幽者,幽冥也,九乃数之极,早就说了是在很深的地方,山洞里干干净净的,除了一个木盘,一个便壶,其他别无他物,朱雀心道有人送饭时,我便让她喊来文兰师太,说明自己不愿在这里待,自己在这山洞里,如何能够见到伊雪呢?连面都见不到,而俘获其芳心什么的,更是不用提了。 闲着没事,朱雀打量这个山洞,呈一个可以做瓢的葫芦状,而且这葫芦还是倒置的,头顶一个地方有一个通气孔,隐约透着光亮,朱雀忽然醒悟为何上面声音能够被他听到,乃是因为这山洞的特殊形状,一个漏洞的轮廓,能够将上面的声音聚拢传下,而自己发出的声音越向上越发散,难以凝聚,所以无论自己怎么大喊大叫,上面的人都听不到。 他苦笑了一声,自己真是作茧自缚了,在这里待上一会已经觉得气闷,要是待上一年,还不要了他的命。 来到铁门处,朱雀静静地等待着送饭给他的人过来,他好让她去喊文兰师太,自己要检讨自己的鲁莽,还要给她陪个不是,只要自己能够出去,自己再想别的办法见到伊雪吧。 朱雀的两手抓住铁门的栏杆,目光落在自己被灼伤的手上,又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心道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伊雪见了肯定认不出自己就是朱雀,自己以吴陵光的名字对她死缠烂打,她是否能够想起自己呢?自己是否会成为自己的情敌?想到好笑处,他变哈哈大笑起来,反正这里也没人能够看到他,也没人能够听到他,自己爱笑便笑,不用理会别人的眼光。 天色渐黑,从头顶的那个通气孔也能感到此时已到了傍晚,给自己送饭的人就要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无比要和她好好说说。 谁知出乎他意料的,饭是送来了,但不是从铁门处送来,而是从上面的通风孔,用绳子坠下来的,朱雀见绳子一端系着一个木桶,光线昏暗,也看不很清楚,想来木桶中放的就是饭菜,他顾不得去拿饭菜,人对着通风孔喊道:“喂,请你去找一下文兰师太,我有话说。” 可是上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那绳子提了一提,示意他拿里面的饭吃,朱雀拉着绳子抖了一下,顺着绳子高喊:“烦请这位师傅,帮我喊一下文兰师太,我要出去!你听到没有?我要出去!” 隔了一会,听不到声音,似乎那人已经离去,山洞中逐渐变得更黑,朱雀感到一种绝望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愤怒,哭笑不得下,暗骂自己自投罗网,自陷牢笼,就像他初见伊雪,他的心其实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现在身心都不得自由,他大笑了几声,笑声逐渐变得难听。 头顶忽然传来念经的声音,想来是峨嵋女尼的晚课时辰到了,一群女尼一起诵读《妙法莲华经》:“我等今日c闻佛音教,欢喜踊跃,得未曾有。佛说声闻,当得作佛,无上宝聚,不求自得。譬如童子,幼稚无识,舍父逃逝,远到他土” 朱雀知道这是摩诃迦叶所说的偈言,旨在劝说人所有经历都是虚幻的,只有信了佛才能感到真正的欢喜,头顶经声嗡嗡传来,朱雀渐渐听而不闻,在上面声音的映衬下,更是感到自己所在之处无边无际的孤独,在黑暗的牢笼中,看不清事物,也看不清自己,似乎斗室的黑暗延绵极远,在一个极大的空间中,只有他自己。 那是什么感觉?是一个人深陷夜的沙漠,不,是黑暗的水底,虽然知道在这之外有无数的人,但自己被剥离在世间以外,深深的寂寞充塞心间。 可是再寂寞的感觉,也驱不走身体上的饥饿感,朱雀从这个木桶里摸到一大碗米饭,一盘青菜,一碗清水,饿的时候,感觉这虽然是素菜,可是味道却还不差,峨嵋派的人虽然没有滋味,斋饭却好。 吃完了之后,朱雀找个地方倚着睡了一觉,希望明天可以见到送饭之人,让她去喊文兰师太,总不成自己真的被关在这里一年。 半夜里,由于在这里睡得不舒服,朱雀半睡半醒,一会又做了噩梦,感到自己似乎从高空坠落,身子落在石头上,硌得皮肉疼,醒来后四处黑漆漆的,一时没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等他清醒了些,才逐渐想起自己乃是在九幽思过堂,什么思过堂,应该叫九幽大牢笼才是。自己被关在这里,除了峨嵋派的尼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深陷此地,偿若自己不能想办法出去的话,他的好友们就算想找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己失踪一年,有谁会记得自己呢?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早饭时候,上面果然过来送饭之人,那人先将他昨晚吃过的晚饭提走,接着又送来早饭,他大喊大叫,希望那人去找来文兰师太,也不知她是听不到,还是听到了不加理会,送下饭菜后,便走了。 朱雀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自己距离伊雪没有多远,可是自己看不到她,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离得近和离得远又有什么分别?他大喊大叫,希望能惹起别人的注意,可是他连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过来,他开始感到不妙,用饭盘敲铁门,但是仿佛世上只有他自己那样,外界于他的反应无声无息。 头顶的早课又开始传来,群尼念经的声音传到朱雀的耳朵里,仿佛是一种讽刺,朱雀趁着山洞中还比较光亮,四处寻找查看有无能够出去的机关沙漠的,但半个时辰后,他就放弃了,这里是为了让犯错的峨嵋弟子思过之处,八成是天然的石穴又加上人为的修整所成,怎会有什么机关呢? 此刻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闲着无事,朱雀练了一会功夫,身上微微出了些汗,这一番动作之后,不久就感到饥饿,可是却没有午饭送来,几日后,朱雀才知道每天只有早饭和晚饭,反正也出不去,他便想办法度过每个难熬的日子,要想尽办法适应这里,不知是否头顶的念经真的起到了作用,头几日朱雀心中感到委屈和愤怒,但几天之后,他的心火渐消,百无聊赖之下,开始听峨嵋弟子们念经,发现她们每天念的经虽然都不同,但十几天后,一本佛经又会重读一边。 一个月后,朱雀已经听了两遍《妙法莲华经》。 经中一些语句他也渐渐不自然地跟着念了起来,自己一念起来,朱雀就醒悟,然后强行自己不要去记,难道自己是想出家吗?是要求佛吗?读这些劳什子干什么?但穷极无聊,还是跟着念了多次,朱雀却从中发现峨嵋练功的秘密来。 常人说一句话,随着呼吸,中间必有停顿,好让呼吸继续,但峨眉派的人念经时,往往相隔一大段字才停顿一下,这种练气的法子虽然简单笨拙,但久而久成,必能有惊人的成就,这峨眉派能在武林中,和少林武当鼎足而三,自有其道理。 朱雀也跟着尝试,一句经文只念到峨嵋弟子一半的长度,便觉得憋闷,不得不停下来,他心中骇然,自己内功自从得到蓬莱四仙的输入以后,可说独步武林,难道竟然连一名普通的峨嵋弟子也不及吗?那怎么可能,一定是中间有什么关窍自己不知道的,他仔细琢磨她们运气的法门,心有所思之下,渐渐忘了身处囹圄。 峨嵋弟子念经时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朱雀天资聪颖,加上内功深厚,很快找出了其中的规律,以及他们行功的方法,原来这些人并非功力比他深,只是将内力运用到呼吸间,长久训练便能做到。 随着朱雀跟着习练念经,两个多月来,不仅念熟了两本经书,而且内力也跟着又进一步。他心中对于伊雪的思念未消,却已不那么强烈,人逐渐接受现状,想到一年便可出去,如今还有九个月,每日心思放在练功上,倒也不是这么难熬。 有时候他也在心中想象,自己如果见了伊雪,该怎么说,现在伊雪都不叫伊雪了吧,她应该有了自己的法号,定然是拜了文字辈的师太为师,她的辈分就该为妙字辈,难道是叫妙雪?入了佛门,应该去掉俗家姓名,叫妙雪也不可能,该叫什么名字呢? 朱雀这样想着,逐渐发了痴,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人在这里,外面却早已为他闹翻了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夜探金顶 峨眉派的俗家弟子传出来的消息:一名叫吴陵光的男子来找伊雪,却被关入峨嵋金顶下的九幽思过堂,她是当个笑话来讲的,但发生在峨嵋的事,容易为人传播,此事很快传到金九灵耳朵里,他略一思索,就知道这个吴陵光就是朱雀,朱雀前去峨嵋,不知怎么,竟然被关了起来,他立刻通知朱雀的好友,转达了此事,希望他能找人说情,让峨眉派把朱雀放了出来。 这人误解了金九灵的话,加上话转话,事情逐渐便了味,因为金九灵不想说出朱雀暗恋伊雪一事,因此话语说得比较含糊,传话之人便将自己想象的经过加在其中,说朱雀和峨嵋派的人打了起来,不敌之下,被峨嵋囚禁。 至于原因吗,自然是和峨嵋的一名美貌弟子有关,若非如此,峨嵋也算名门正派,朱雀怎会和其产生冲突呢? 朱雀在江湖上声名一向很好,加上朋友众多,许多人受过他的恩惠,受他帮助过的人,其人的亲朋好友都前来帮忙,不到半个月,竟在这猫爪沟聚集了上千人,伏缨说起因由,是和已故的无影剑的徒儿伊雪有关。 刘苏儿说道:“峨嵋派也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而且实力不可轻辱,我们是先礼后兵,现在汪帮主已经前去,我和他约定再峨眉山脚下相见,到时候,偿若汪帮主说和失败的话,我们就要冲击峨嵋金顶,此事甚为不易,希望先和大家协商一个计策出来,到时候不要乱了套,胡乱伤人,那就违背了我们去救朱雀大侠的本意。” 一名壮士说道:“到时候大伙聚在一起,不要分散了,到了那九幽牢笼,打开放了朱大侠,咱们就撤出来。” 一名精瘦的男子说道:“我听说那九幽监牢前面有三道铁门,铁门一锁,没有钥匙也打不开啊。” 一名书生模样的人站起身来说道:“我手中这口青虹剑,颇有斩金断玉的锋锐,到时候就用这把剑将铁门破开便了。” 另有一人也站起身来说道:“我这里也有把斩铁宝刀,也能将就着用。” 刘苏儿见这许多好汉都不吝起宝刀宝剑,不惜和峨嵋发生冲突,相去营救朱雀,可见朱雀平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刘苏儿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声望呢?有这许多江湖中人为我卖命,就算死了也都值了。 伏缨站起身来说道:“大伙这就出发吧,前边经过蒲江县,还能赶上吃顿午饭,晚上到了峨眉山下休息一夜,和汪帮主剑上一面,偿若朱雀大侠没有被放出来,咱们明日一早就上峨嵋。” 大伙轰然叫好,商量停当,众人纷纷出了猫爪坳,各自向浦江县赶去。 烂赌鬼欧阳九至此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身为淮阴五鬼,不怎么受人待见,若是平时他早发脾气离去了,而这次,不管是受到这许多人的影响也好,还是被朱雀的为人所感动,也糊里糊涂地跟着刘苏儿出了山谷,两人上了马,一言不发地向南行去。 浦江县并非大县,县中蓦然前来这么多外地江湖中人前来吃饭,许多饭店都爆满,大多数人也没有饮酒,只要了米饭和下饭菜,吃饱了继续出发。 到了傍晚,众人十之都到了峨眉山下的夹江县,这里已是嘉定州的范围,刘苏儿等人和汪九成约定的碰头地点是在夹江县的望江楼客栈,众人来到这里,而彼时汪九成还没有到来,望江楼的掌柜见到外面来了这么多随身携带兵器的人,还以为附近山上的强盗都出来洗劫县城了,后来才看到不是。 见不到汪九成,几名脾气暴躁的江湖人都嚷嚷着直接去峨嵋算了,也不用等汪九成有没有说和,到了峨嵋一看便知,若是朱大侠还在那里,咱们破门进去救人不久得了。 刘苏儿说道:“咱们再等汪帮主一夜,明天一早吃过早饭,咱们再县城城西集合,现在大伙各自先去吃饭住店。” 众人除了一些就在望江楼吃饭的人留下,其余的人见这里坐不下,都散了以后,烂赌鬼欧阳九对刘苏儿说道:“这事有些不大对劲啊,丐帮帮主一向是个守信之人,既然约定了你在这里等候,即使他不能亲自赶来,也该当让弟子过来说一声的。” 刘苏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丐帮弟子满天下,今日来到夹江县城后,我就见到许多丐帮弟子,只是没想着汪帮主不在这里。” 伏缨这时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听到二人的谈话,对刘苏儿说道:“你过来一下,咱们商量商量下面的行事。” 两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伏缨说道:“这么多人去峨嵋,不管我们能不能将朱雀救出,总会惹起江湖上的一个大风波,我看不如我们今晚先去一趟峨嵋派,打探一下上面情况。” 刘苏儿说道:“不错,不过这么多人前来,还不都是你通知的么?” 伏缨摇了摇头:“我只通知了数十人,想着要去峨嵋要人,只有几人前来,也不会被她们放在眼里,哪知消息一传出来,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只怪朱雀平日广交朋友,人人听到他被囚禁,都自愿赶来,为他出力。” 刘苏儿苦笑道:“原来人脉太好,也有这方面的缺点,行,我去跟欧阳九说一声,偿若我们再失陷在里面,这些人群龙无首,指不定会和峨嵋派的人起多大的冲突,我让欧阳九告诉他们,偿若等不到咱们俩,不可轻举妄动。” 两人来到欧阳九身边跟他说了此事,欧阳九说道:“你最好再跟武当派的那几人说一遍,我怕我说出来的话,他们未必肯听。” 武当派这次来的人里,身份最高的就是韩劲松,是武当派松柏双秀之一,刘苏儿也跟他说了一遍,韩劲松说道:“你放心,我明日若是不见你们回来,尽量约束他们就是。” 夹江县距离峨嵋山上的峨嵋派足有三十多里,刘苏儿和伏缨两人骑了马,来到上峨嵋派的山道上,再往上已经难以姓马,两人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展开轻功向峨嵋派行去。 伏缨身为独行大盗,轻功自然为其所长,可是刘苏儿紧跟在后,竟然也没有落后,从他的呼吸听来,更是大有余力,他甚感惊奇,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接着站在当地,刘苏儿见他停下了脚步,也跟着停下,回头问道:“怎么,发现什么情况了么?” 伏缨摇了摇头,问道:“你轻功是跟谁学的?这已是第一流的功夫了,我平时所见,能达到你这种功夫的,没有几人。” 刘苏儿见他这当口还有暇问到此事,他说道:“我轻功是跟少林学的,只是遇到一些事,功力跟着提高,所以才跑得快罢了,这也没什么,事情说来太长,咱们先去办正事要紧,等有时间,我再跟你说。” 伏缨点了点头,这刘苏儿年纪轻轻,却已作出几件轰动江湖的事,而且他和朱雀关系并不太熟,却如此热心肠地救人,不知暗地里打得什么鬼主意,这次前来峨嵋要人的千余人里,也有许多人是不请自来,万一要是和峨嵋派起了冲突,绝非武林之福。 峨嵋派所在的地方,是在一座山的山峰上,无数佛堂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山腰上,而山峰峰顶一座佛塔出现在夜空下,像是一个站在山顶的巨人,两人偿若不被人发现地到达那里,一定不能直接穿过峨嵋派的房舍屋宇,数百年来,峨嵋派中沉淀了许多高手,虽然在江湖中极少露面,可是谁都不敢小觑了她们。 刘苏儿何曾看不出此点,他对伏缨说道:“咱们这些人大张旗鼓地点来救人,峨嵋派岂能一点消息也不知?可是却没见她们有什么动静,所以我猜测她们是外松内紧,特别是九曲监牢那边,看守得更是严密。” 伏缨说道:“说得不错,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到那里去看看,我看还是从她们住所之侧绕过去,直奔金顶。” 刘苏儿也同意,两人从峨嵋派的左侧向山上行去,山林中没有道路,但当然难不倒两位轻功高强的人,两人来到金顶之下,向上是一道峭壁,高约数十丈,难以攀爬,刘苏儿说道:“这里就是金顶之西,这片崖上也无树木,只能绕到前边去了。” 伏缨说道:“那也不用,来此之前,岂能没有准备?”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几块皮子做的碗状的东西。 刘苏儿问道:“这是什么?” 伏缨说道:“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可以用来爬墙,爬高的地方,叫做皮碗,我来教你怎么用。” 他将这个叫皮碗的东西倒扣在山石上,然后用力一压,这东西便吸在石头上,刘苏儿拉了拉,尽可承受住他的重量,再加上壁虎游墙功,上这道悬崖,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伏缨在皮碗的边沿上一捏,便能将皮碗从石头上取下。 刘苏儿说道:“果然是好东西,不愧是红缨公子,果真名不虚传。” 伏缨笑了笑,递给他一对皮碗,两人慢慢地向崖顶爬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人来到峨嵋金顶所在的山头上,金顶上有一座巨大的石刻的菩萨,是普贤菩萨,虽然这个菩萨雕刻精美,而且形象宏伟,但是两人哪里有闲暇去欣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得脱牢笼 普贤菩萨身后乃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两人惊讶于这里并没有什么峨嵋弟子再次守御,他们悄悄地来到普贤菩萨边上,向下面一看,这才知道,峨嵋弟子都把守在上金顶的山道上,由于她们想不到二人能够借助伏缨的工具从峭壁这里爬上来,所以金顶上的防备没有这么严密。 两人来到宫殿前,伏缨压低声音说道:“这九曲监牢的入口在何处,你可知道?” 刘苏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来找一找不就知道了,这里地方也没有多大,找到入口也不是多麻烦的事。” 因为是在夜晚,大殿里并没有人在这里,两人尽管明目张胆地点着灯寻找,可是大殿中每一处地方都找遍了,却没有九曲监牢的入口。两人出了宫殿,殿外都是山石,光秃秃的一眼可看到全貌,更没有什么洞口,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感到奇怪,难道九曲监牢的入口不在山顶上? 刘苏儿说道:“听传话那人说道,九曲什么思过堂,就在金顶之下,既然这里没有入口,那入口难道是在山腰上?” 伏缨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很可能是对的,可是山腰上的范围就广了,而且我看入口八成就在他们屋宇间,就是大白天他们不来阻挠,也要找上好半天,何况在这漆黑的晚上,又是在他们严守之下?” 刘苏儿也觉得泄气,下山的路被峨嵋弟子把守着,两人只好从悬崖峭壁那边原路返回。 来到山腰上,峨嵋派居住的屋宇里到处都是灯光,他们想要人不知鬼不觉从里面过一趟而不被发觉,都已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伏缨说道:“我看还是先回去吧,明个咱们要是还见不到汪帮主,就从峨嵋派的大门光明正大地进去。” 白跑了这一趟,刘苏儿也觉得气闷,便同意了:“只好如此了。” 两人相回走去,谁能想到他们连洞口都没有找到,就要打道回府?回去说起来,说不定还会惹得群豪讪笑,两人决定对谁都不提此事。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峨嵋派一处宫殿的殿顶有两道人影飘过,刘苏儿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但是伏缨也看到了那两道人影,在屋顶行走,从这个屋顶到了另外一个屋顶,落地时轻飘飘地,肯定是为了不惊动下面的人,这种落地无声的轻功,在峨嵋施展,有这个功夫和胆量的,天下间还没有几人。 伏缨说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是跟咱们目的一样,希望找到朱雀的人。” 刘苏儿说道:“咱们俩的轻功也算不相伯仲,跟那两人似乎有些差距,偿若咱们一个不甚,惊动了旁人,岂非坏了他二人的事?” 伏缨有些不服气:“这两人只是胆大些而已,轻功就算比我们高些,也属有限。” 话虽这么说,两人终究没有过去,夜闯峨嵋,乃是非常犯忌讳的事,若惊动了峨嵋派的文字辈的师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两人也不想这么就此离去,想看看在峨嵋派房顶跳来蹦去的二人有什么结果,黑夜里月光下,这两人如同一对狸猫,在屋顶来去,几乎没有一刻停留。 看了一会,伏缨说道:“不对,这二人绝非是寻找朱雀的人,大家都知道朱雀被关在九曲监牢里,九曲监牢乃是峨嵋金顶下的一处山洞,你看着二人,却只在房中寻找,不知他们在找什么。” 刘苏儿经他提醒,也看出这二人和他俩目的不同,他们想要干什么呢? 忽然,一道人影从地下跃起,上了房顶,一声呼喝,到处都亮起了灯火,看来两人还是被人发现了,从地下跳到房顶的那人身材瘦小,轻功却好,应是峨嵋文字辈的高手,她也在房顶纵跃向两人追去,这两人见行踪暴露,没有停留,直接向山下跑去,伏缨说道:“走,我们去山下等着,看看这二人到底是谁,来到峨嵋目的为何?” 刘苏儿和他一起来到峨嵋派下山必经之路等候,不多时,那两名在峨嵋房顶纵跃来去的人匆匆跑了过来,伏缨上前拦在二人身前说道:“何方人士,竟敢如此大胆,去峨嵋派找事?” 那二人奔行之际,没想到前方有人阻拦,其中一人抬手就是一掌,掌力非同小可,伏缨不敢硬接,闪身躲在一旁,另一人双脚虚踢,忽然高高跃起,从比伏缨头顶还高的空中飘过,缓缓地向山下落去,一看到这手轻功,伏缨忍不住大声喊道:“朱雀?是你?” 这一招漂亮的腾云功,正是朱雀的拿手轻功。 那人本来已经奔过去数丈远,听到声音又回过头来问道:“你是伏缨?”听声音果然就是朱雀。 这人走了过来,拉下面巾,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伏缨一时不敢相认,跟他一起的那人也拉下面巾,赫然就是丐帮帮主汪九成。 伏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雀说道:“现在来不及说了,咱们赶紧下山,否则被峨嵋师太捉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伏缨听他声音明明就是朱雀,可是面目却绝非自己所认识的朱雀,心知其中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反正一会到了山下就能知道,四人立刻向山下狼狈逃去。到了刘苏儿和伏缨下马之地,解开拴在树上的马缰,他们二人一匹马骑着向夹江县行去,离开峨嵋有二十多里,几人都松了一口气,下了马,慢慢向前走去。 一边走,伏缨一边问朱雀:“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怪模样?是否戴了什么面具?” 朱雀说道:“说来话长,这脸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若非有人帮我治好,半夜三更的,你看到我的样子一定会吓得够呛。” 刘苏儿说道:“朱雀大侠原来自己已经逃出来了,亏我们还邀了这许多人准备搭救你呢。” 朱雀说道:“不是我自己逃出来的,是汪帮主的功劳,他跟峨嵋掌门谈了半天,这才把我放了。” 伏缨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下山?半夜三经地你在峨嵋找什么?难道真是为了那名女子?”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还没找到她就被发现了。”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承认了。 汪九成跟着说道:“刘苏儿,我本来要提前下山告诉你们结果的,无奈被他拉着去找一位峨嵋的女弟子,我想着你们晚上也不会过来,就陪他在峨眉山上发了一会疯,也不知文菊师太有没有认出我俩,偿若闹得峨嵋派和丐帮有了嫌隙,那就不美了。” 朱雀歉然道:“都是我任性,到没有想及这些,对了伏缨,你们为何此时来到这里?” 伏缨说道:“没见到汪帮主,我们向先来看看情况,没想到里面守御这么严,我也真佩服你们的胆量。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我看赶紧让那些赶来救你的人都散了吧,这些人聚在一起,我看可不大妙。”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刘苏儿,你先骑着马,去回去通知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担心,更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随后就到。” 刘苏儿点了点头,上马而去。看着刘苏儿离去的背影,伏缨问朱雀:这少年的来历你可知道? 朱雀摇了摇头,我只和他见过两次面,没想到他对于营救我一事这么热心,他的身份虽然神秘,但是内力上却绝对是正宗的少林功夫,这个可掺不了假,但他却说他不是少林弟子,非常奇怪。 伏缨说道:“是奇怪,我看还是留神些,他既然不肯吐露身世来历,说不定有什么阴谋。” 朱雀说道:“别想太多了,哪有这么多人有阴谋的,你们说好多朋友前来救我,都有那些人?” 伏缨回答:“那些人?一共有一千多人,我哪能给你说得过来,反正认识的少,不认识的多,大伙都一腔热血,想着汪帮主要是没有说好让她们放了你,大伙就决定硬闯峨嵋,将你救出,幸亏你出来了,否则还不知会惹出多大乱子来。” 朱雀嗯了一声,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而且我被关在这里,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消息呢?他化名吴陵光被捉,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能因此想起他是朱雀来,没想到自己在里面待了不到三个月就出来了。 几人来到夹江县,天色已近中夜,到处都关了门,他们在街上转了几圈,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饭店进去吃饭,虽然这么晚了,可是里面还有不少人,汪九成要了酒菜,几人边吃边聊。 伏缨说道:“闲着没事,你跟我说说,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你看看你手被烧成这样,到底所谓何事?” 朱雀说道:“这些就别提了,已经过去了,上次从苏州分手以后,我又经历了各种怪事,后来无影剑殷无形被害之后,我曾见过伊雪几次面,她反正最后她入了峨嵋就是,我来这里找她,被囚禁,乃是我心甘情愿的。” 伏缨一下明白了他的想法,他笑道:“你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你想被关在峨嵋派中,好能接近伊雪,那你为何出来呢?还害得我们这许多人不愿千里前来救你。” 朱雀苦笑道:“我怎知被关的地方能是他们的九幽思过堂?在那里被囚禁,自然见不到伊雪,可是我又出不来,你们赶来救我,我很承你们的情。” 伏缨喝了杯酒说道:“这就是了,你被放了出来,但是还不死心,因此缠着汪帮主陪你夜探峨嵋,企图找到伊雪?” 朱雀点了点头:“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事情本来就很简单。” 汪九成说道:“我们被文菊师太发现后,一路仓惶而逃,那也不必提了,看到路中间竟然有人埋伏,还是男子,因此我便出手,摆脱纠缠,没想到你功夫也不差,竟被你躲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围攻比斗 伏缨听他夸奖自己微笑道:“我说呢,有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峨嵋派的屋顶上跑来跑去,除了你俩以外,江湖中也难以找到第三人,汪帮主,你那一掌果然厉害,我要是接了,只怕会像只蚊子被你拍死,只能无可奈何地闪在一旁,你的夸奖我可不敢承受。” 朱雀和汪九成听他说得夸张,都哈哈大笑,伏缨说道:“来,喝了这一杯酒,我看那伊雪总能体会到你的一颗痴心,会回心转意过来找你的。” 朱雀说道:“但愿如此。” 三人喝了酒,伏缨说道:“明日一早,最重要的是,你先出头让这些人回去,在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朱雀说道:“我是准备在这里寻找机会见一见她,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汪九成说道:“文菊师太跟我说好了,放了你的条件就是你不得每日再去骚扰佛门清修之地,偿若再被捉了,我看,我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朱雀想到被关在九幽思过堂里的情形,心中也是发憷,他说道:“是,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吃了饭,他们来到望江楼客栈,刘苏儿对朱雀说道:“大伙得知你已被放了出来,都很高兴,其他客栈里的人来不及通知,但都越好了明早再城西汇合,到时候你亲自跟他们说吧。”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走,你带我去见见他们。” 别的人也就算了,汪九成看到欧阳九时的情形比较尴尬,汪九成杀死了他们淮阴五鬼里的好色鬼丁老二,欧阳九想为他报仇也没有可能,汪九成说道:“欧阳九,你名声不算太坏,干什么和他们搅和在一起?他们罪该万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欧阳九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和他们性子不甚相投,但毕竟有了感情,我也劝说过他们,但是他们也不听,唉,你杀了丁老二,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雀居中说道:“他是恶贯满盈,不过你也跟着前来救我,我很承你的轻,对于要命鬼吕勾魂,我答应你,偿若他要是能够改过自新,不再做那些残忍的滥杀之事,对于以前的恶事,我保证汪帮主也不再找他清算如何?” 欧阳九人是直肠子,说道:“朱大侠,老实说前来救你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赌输了才跟着来的,你该谢的是刘苏儿这小子。”说着,他把自己如何输的一事好不遮掩地说了出来。 汪九成说道:“你倒也坦白,朱雀说得不错,你回去好好劝劝吕勾魂,我本来准备找他算账的,如果他能在你的劝说之下改过自新,我就不再找他麻烦。” 欧阳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汪九成要是铁了心去找吕勾魂,他这条命丢掉是迟早的事,不过他心里相好了,无论如何都得要去找那叫曹睿的人算账。他不敢对汪九成口出恶言,但道谢却也省了。 翌日清晨,朱雀和众人在望江楼下吃了早饭,带着这些人来到县城城西,却见到准备在这里集合前去峨嵋营救自己的人只有四五百人,远没有伏缨所说的上千人,朱雀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伏缨也感到奇怪,难道这些人都嘴上说得好听,却在半夜里溜走了不成? 对于这四五百人,朱雀一一相谢,让他们回去,他们纷纷说道:“别说你曾经帮我的,救过我的性命,就是没有此事,冲着你朱雀的为人,我们也会过来,这都不算什么。” 见到朱雀没事了,众人纷纷打道回去,留下来的只有朱雀,汪九成,伏缨和刘苏儿四个人。 朱雀说道:“其他的那些人去向不明,我怀疑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这些人你都认识么?”他问伏缨。 伏缨说道:“不认识,但是他们说是为了救你,受过你的好处,所以前来帮忙,我也没有疑心。” 汪九成说道:“他们打着这个幌子来到这里,这许多人偿若有什么阴谋,在这峨嵋山山脚下,能够说得出的,就只有峨嵋派了。” 几人将目光放在峨嵋山上,难道这些人企图要对峨嵋不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朱雀问道:“我想知道的是,我被囚禁在峨嵋,此事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伏缨说道:“听说乃是峨嵋派的一名俗家弟子,无意中说出来的,接着此事越传越广,而推测出来吴陵光就是你朱雀化名的,确实金九灵,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朱雀说道:“峨嵋弟子绝不会无意中将我被囚一事说出来,我看此事颇有一点,一定是觊觎峨嵋派里什么东西的人,而峨嵋派中也有了内奸,所以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好让这些人在此集结之事不那么惹人耳目。而这些人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谋夺峨嵋派中什么东西呢?峨嵋派里有什么宝物,汪大哥,你可清楚?” 汪九成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应是峨嵋派的隐秘才是,峨嵋派听说一向清贫,哪里有什么宝物?若说宝物的话,峨嵋派的武功心法倒是真正的宝物,难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冲着峨嵋派的武功秘笈去的?” 朱雀也不敢断定,他说道:“既然认定他们是冲着峨嵋而去,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汪大哥,这次你需得再陪我去一趟。” 汪九成盯着他看了一会,看得朱雀有些赧然,汪九成问道:“你不会假公济私,名为峨嵋,暗下却只是为了峨嵋派的一名弟子吧?” 朱雀老着脸说道:“我朱雀岂是不知好歹之人?岂是不识大体之人?” 汪九成一脸不信,但也没说什么,伏缨却说道:“我相信你。” 朱雀感激地道:“陈酒最香,故友最真,还是你知我心。” 伏缨忍着笑道:“我相信你是趁机去找伊雪。” 朱雀脸一红,怒道:“你”伸脚要来踢他,伏缨转过脸去,不信他会真踢,朱雀脚悬了一下,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又将脚放了下来,说道:“我要真的踢了你,倒真让你抓了把柄,说我恼羞成怒,嘿嘿,我岂会上当。” 汪九成也不去理会这两个活宝,他转身问刘苏儿:“刘小侠可要跟着一起去?” 刘苏儿连忙回道:“这是自然,我甘附骥尾。” 汪九成瞥了他几眼说道:“既然如此,咱们立刻出发,偿若那些人要去对付峨嵋,咱们需赶在头里。” 四人骑着马赶到峨嵋山下的时候,还没到晌午,汪九成心下疑惑:“咱们这一路也没有看到这些人,难道他们不是想来峨嵋?” 朱雀说道:“这里没有别的只得他们数百人用尽计谋赶来对付,说不定他们此刻已经上山了,咱们快去。” 几人到了不能骑马之地,都下了马,把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展开轻功向峨嵋派赶去,四人俱为轻功高绝之人,不片晌就来到峨嵋派的大门前,只见峨嵋派的门户大门半关未关,里面传来兵器地碰撞声,以及呼喝声。 四人眼见果然峨嵋遭到袭击,立刻赶了过去,峨嵋派的前院地上有几摊血迹,和几人的尸体,不过都不是峨嵋女尼的尸体。 穿过两栋观音堂和弥勒殿两处佛堂,四人来到后面的宅院中,只见后院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围城了一个圈子,圈子内是席地而坐的两百多名女尼,这些人就是那天在猫儿沟猫爪坳里,打着相救朱雀名义的人,有许多都是刘苏儿和伏缨见过了面的,这时见这些人的目的果然是峨嵋派,都心下凛然,这群人为首之人到底是谁呢?此人好深的心机,好大的势力。 几人挤过人群,来到圈内,被他们挤开的人似乎对同伴也不是很熟,见他们四人既非女人,更非尼姑,以为四人也是前来一起围攻峨嵋派的人,便也没有在意。 朱雀见除了坐在地下的女尼外,人群中间的空地上,只有一位师太再和一名长胡子的人相斗,朱雀认得她是文梅师太,文梅师太乃是峨嵋四大高尼里武功最高的一位,峨嵋派用的是剑,文梅虽然年过五旬,但剑法之清灵飘逸,比年轻的剑客更胜一筹。而和文梅师太相斗的乃是一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手持两柄短棍,颌下一缕三寸长须,随着他身法变幻胡须也跟着飘扬,这人短棍似是精钢所铸,并不怕文梅师太手中利剑,两柄短棍一攻一守,攻守之际,颇为沉稳,文梅师太连出数招凌厉的剑法,都没有欺进他的防守圈内。 这人竟然能和文梅师太打个平手,朱雀看他脸生,江湖中用短棍的人本来不多,也不怎么出名,哪知此人武功却是如此高明,朱雀对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了更深的理解。 文梅师太虽然一时难以取胜,但这名使双棍的男子也腾不出空来反击,二人相斗已成胶着之势,朱雀且不看二人的相斗,而是朝地上坐着的二百多名女尼看去,希望看清哪名女尼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伊雪。 可是剃光了头发又都穿着缁衣的女尼看起来都差不多,分辨困难,但朱雀还是从女尼人丛中找到了伊雪,见到她低眉垂目,一副入定的样子,朱雀心中砰砰乱跳,可怜他痴心一片,今日老天终于让他见到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混一帮 他盯着伊雪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神中透露出又是爱怜,又是欣慰,又是炽热的眼色,那是再也掩饰不了的,他以为自己只看了她一瞬,其实时间过去了很久,伏缨忽然碰了碰他,朱雀从凝视中惊醒过来,伏缨说道:“别发痴了,这些人好不讲江湖规矩,竟然对文梅师太进行车轮战,你赶紧上去帮忙,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时候到了。” 朱雀这才望向中间的空地,和文梅师太比试的人变成了一个拿刀的男子,那以双棍为兵器的长须男手捂着肩膀退在一旁,捂着肩膀的手指缝里渗出血来,原来他不知在何时被文梅师太所刺伤,不过似乎他并不甘心,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 朱雀心想,他为何会有这种不服气的神情呢?难道他武功精髓还没使完就受伤了?还是怎的。 他看着此人身后的两人,心头涌起明悟,这人原来的兵器并非双棍,他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身份,一次换了武器,那么他本来用的武器是什么呢?应该和双棍兴致差不多,对了,是双剑!想到这里,朱雀知道为何此人不服气了,双剑换成双棍,自然难以发挥剑法所长,他使双棍时,双棍一攻一守,那么使双剑,双剑同时可以攻守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还在思索的时候,伏缨又说了一遍:“文梅师太的内力要不济了,你再不出手,她恐怕要受伤。” 朱雀见文梅师太果然先出疲惫的势态,他抽剑纵身跃入两人间,抬起剑尖就像这用刀之人刺去,同时口中说道:“用车轮战,好不要脸!” 文梅师太见已男子过来,以为是敌人想要以多击少,正要说话,忽然听出了此人的声音,再见他乃是帮着自己对付敌人,暗中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吴施主。” 朱雀化名吴陵光,文梅师太不知他真正的身份,所以如此称呼。 朱雀来不及解释,他一剑驱退了对方,这才说道:“文梅师太请先歇会,让我来会会这群不要脸的人。” 这人手里的刀摆出一字防守的架势,向朱雀问道:“阁下是谁?和峨嵋派是什么关系?” 朱雀说道:“也没什么关系,就是看不惯诸位这种不要脸的打法,想要教训教训你。” 这是围在四周的人闻言喝骂道:“哪里跑出来的野种,敢坏大伙儿的事?” 还有人说道:“就凭这小子,有什么能耐来管我们的事?” 有人喝道:“喂,小子,不要多管闲事,赶紧滚蛋!” 更有人说道:“什么东西?咱们先一起出手将他宰了,再来对付峨嵋女尼。” 朱雀说道:“诸位究竟是哪路神仙?这般明目张胆地围攻峨嵋,难道竟不将天下武林中人放在眼里了吗?” 文梅师太说道:“吴施主,你不知这帮人的邪恶,他们自称混一帮,乃是三教九流的江湖小门派组成的混而为一的一个大帮,这里面多有无脸见人的武林败类,你跟他们说也是白说。” 那使刀之人朱雀以前似乎曾见过一面的,但印象不深,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此人说道:“这是我们混一帮和峨嵋之间的事情,希望阁下好自为之,不要插手。” 听了他的第二句话,想起他是谁来,此人乃是人称川南快刀的养天川,和柳刀门的冯一川是老相识,朱雀在某位江湖前辈的寿宴上,见过他一次面,自从冯一川横死大漠以后,朱雀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上见过此人的行迹,听说已经金盆洗手,急流勇退了,原来竟是加入了什么混一帮。这古怪的帮派名字倒还是初次听到。他要想一想才能想起他是谁,朱雀若非毁容,也早已被他认出,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朱雀扭头看了汪九成一眼,奇怪他为何能隐忍至今都没有出手,却见到汪九成正在人群中观察,试图找出为首之人。 养天川见朱雀对他的说话并不理睬,还去看别人,那是相当瞧不起自己了,若在平时,他早就冲上来和其相斗了,但在如今的局面下,他们又占了上风,他实不愿招来别的麻烦,此人对自己如此轻视,说不定他有惊人异业,他继续劝说道:“阁下叫什么名字?是否非要前来送死呢?” 朱雀回过头来说道:“我叫吴陵光,养天川,我听人说你似乎已经金盆洗手了,为何又出来和人争长短呢?君不闻江湖风雨多飘摇,腥风血雨谁能逃?你这次出山所做之事,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养天川听他一口叫出自己的字号,而对方明明脸色陌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确曾金盆洗手,可是洗手后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正所谓人穷志短,便当以前说过的话都当作了放屁,没有抵受住混一帮的高价收买,跟着混一帮开始胡作非为。 养天川虽然愣住,但刚才使短棍的那人却在叫嚣:“天川兄,去跟他打啊,我们这么多人在此,绝容不得他伤害于你。” 朱雀扭过头去,对着他说道:“双刀关兴桐,你原来也不失为一个好汉子,怎么换了兵器,做起藏头遮面之人?” 关兴桐讶然问道:“阁下是谁?吴陵光的名字也是假的吧,咱们彼此彼此。你能认出我来,倒是有份好眼力,但不知你的功夫是不是只在嘴上,不敢动手?不敢动手就滚蛋,别妨碍大伙办事。” 其他人跟着起哄,似乎就要群起而攻之。 朱雀说道:“藏头露尾的人,也配这样说?文梅师太,他们将你们围住,目的是什么?” 文梅师太说道:“他们让我峨嵋派让出我们的居所给他们住,嘿嘿,他们又不敢直接同我们动手,竟在我们的饮水之中下了毒,若非如此,我们怎会轻易落入他们的包围?” 一名手拿短刀的人趁朱雀和文梅说话,想偷偷地从后面了结朱雀,朱雀早就发现了他,但他假做不知,这人以为朱雀没有发觉,心中暗道,我让你猖狂!手中的刀子已经对着朱雀刺了过去。 朱雀似乎还在懵然不觉之中,旁边一人一掌拍来,这人反过手来想将匕首向旁边袭击他的人刺去,但想法只是想法,他刚转过身来,那攻向他的那只手掌已经拍到了自己胸腹,一股他此生从未见到过的猛烈掌力传来,他啊的大叫一声,人已顺着掌力的方向飞了出去,尚在半空中时,便已殒命。 出手的自然是汪九成,围观的人见他衣衫破烂,还没想到他便是丐帮的帮主,等到被他一掌击飞的那人,一直飞过众人头顶,飞出了十几丈的距离,这才纷纷倒抽一口气,这么远,别说让人击飞过去,普通人扔块石头,也最多就这么远。 跟多人都叫了出来:“是汪九成!丐帮帮主!” 汪九成这一掌是故意使得这么刚猛的,好让这群人不敢轻举妄动,他见众人里有许多人都认出了他,也哈哈一笑,走过去站在朱雀旁边,说道:“不错,我就是汪九成,你们什么混一帮,也没有被我丐帮放在眼里,一群幺麽小丑,又能闯出什么名堂?再加上你们竟然做出下迷药,围攻,打车轮战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出来,更让人不齿,想对付吴陵光和这里的一众师太,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伏缨这时也走进圈子,说道:“还有我!我叫伏缨,大家想必知道我的名号,我虽然为独行盗,可是盗亦有道,你们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我也是不屑于为之的。” 这二人都是赫赫有名之人,但偏偏最先出来的吴陵光,他们全没听过。 就算三人武功再高,他们有几百人,似乎也不用担心,但不知怎的,很多人都感到心中生出了一股虚怯的感觉。 这还没完,刘苏儿这时也走了过来,说道:“也算我刘苏儿一个。” 知道刘苏儿也几乎和知道吴陵光的人差不多,几乎没有。 朱雀这时说道:总算你们没有对文梅师太以多击少,可是你们企图强行将这些女尼从峨嵋佛地驱逐出去,想要鸠占鹊巢,武林中从无此规矩,依我看,你们只好死了这条心。 这些人见到丐帮参与进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目光都放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这人一脸肃穆,身架不高,在那里一站,却有种渊亭岳寺的宗师之感,汪九成刚才在人群中注意到他,感到他即使不是这群人的帮主,也一定是这群人的领头人,向他这种气势,应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这人站了出来,说道:“汪帮主,你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真得想和我们混一帮为敌?闹将起来,我们不过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我看,你丐帮和峨嵋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不如卖我一个人情,让我们之间有个余地?” 汪九成说道:“峨嵋男士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我丐帮一向对之敬仰,怎会说没有关系?阁下何人?来此强要峨嵋派众人搬出峨嵋山,又有何目的?” 这人说道:“我姓朱,名字恕我暂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叫我朱二,既然你如此民顽不灵,看来是仗着这身武功了?” 汪九成说道:“不,我汪九成虽然也不会谦虚,但这次我来管此事,依仗的倒不是武功,而是堂堂正气,不允许你这妖魔歪道c江湖宵小倒行逆施。” 朱二说道:“汪帮主,我也不喜欢以多欺少,这样吧,我和你比试一下,偿若我赢了,你不要再过问这里的事了,偿若我输了,我就带着人暂时下山去,你说如何?” 汪九成心想,我是这些人里武功最高的一个,偿若我不是此人的对手,那么余人更非其对手了,走不走都是一样,并不吃亏,想通此节,他说道:“好,我答应你比试一场,以定胜负。”他见此人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丐帮帮主,依然敢向他叫阵,看来此人武功绝不可小觑。他整了整衣服,正要上来比试时,朱雀强选走了过来,说道:“慢着!” 朱二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朱雀点了点头:“比斗我是没意见,只是,此次比试由我来和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奇招退敌 朱二说道:“也好,不过听你说话绝非初出茅庐之人,但吴陵光这个名字,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倒也是件怪事。” 朱雀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的混一帮和你这朱二的名字,在下今日也是第一次听到,不更奇怪么?天下奇人异事本来就非常多,也不见得你各个都听说过。” 朱二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我以前曾经打听过各地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无论是在世还是隐居的高手,因此天下鲜有我不知道的人,好了,既然有你来和我比试,废话就不多说了,动手吧!” 朱雀问道:“我用剑,你用什么兵器?” 朱二傲然说道:“我不用兵器,我的手脚就是兵器。” 朱雀说道:“好,既然你如此自负,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完,朱雀缓缓地拔出了腰间悬挂的一把剑,朱雀曾陪慕容寒山练过剑,受他的影响,他所用之剑也只是寻常铁剑,因为慕容寒山常说,剑法高不高明,绝不在于你用的什么剑,而是在于人的气势,以及在于人所使出的剑招,否则总有神兵利器在手,人若剑法低劣,也不能被称之为剑法高手,若是领悟了剑道之人,手中用的是什么剑根本没有什么分别,甚至有没有剑,也都一样。 朱雀自然没有到领悟剑道的地步,所以他要出手,手里还需有剑才行。 他心中想起了慕容寒山,当剑从鞘中拔出来后,他的整个人也不自觉地在模仿慕容寒山的姿势和气魄,一股凌厉的杀气,从朱雀身上散发开来。 朱二见到朱雀的气势,心中感到他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自己绝不想见到的人,不禁略感悔意,自己空手与之相斗,就是看在他年纪轻轻的份上,自己是否过于托大了呢? 在二人相斗的周围,有六七百人在看他们拼斗,可是人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朱雀抽出剑后,心中突然想到,伊雪此刻是否也在看着自己?他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依然垂首低目,似乎两人的比斗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禁略感失望,本来凌厉的杀气,立刻减弱了不少。朱雀知道此时绝不能分心,他在此将目光凝注在朱二身上,一招跟慕容寒山学过的剑法使出,剑尖向朱二身上刺去。 朱二见他动上了手,人忽然向前冲了一步,普通人和人比试,看到对方剑刺来,不是想办法将剑架开,就是闪身躲避,绝无这种反而前冲的道理,可是他朱二不是普通人,朱雀出手本来就快,再加上他向前冲,人与剑的距离迅速减少,朱雀见到他的古怪打法,知道此人武功极高,这种动作冲来,一定有厉害的后招,但是他决不能在此刻将剑抽回变招,只能在出剑的方向上改变,本来刺向对方胸前的一剑,忽然向下一摆,指向了他的小腹。 可是他的这种变化,早在朱二的意料之中,他见朱雀剑刺的方向变低,可是更为凶险,在剑堪堪要刺倒他衣服的那一瞬间,他右手的两根手指忽然伸出,夹住了朱雀的剑身。 朱雀的剑并不停留,继续前刺,他绝不相信有人能只有两根手指就让自己的剑停住不动,而朱二也确实不能夹住朱雀的剑而让剑定住,可是毕竟将剑阻了一阻,就趁着朱雀的剑速减缓的时候,他的手带着剑向又一偏,同时左手出掌,向朱雀面门拍去。 朱雀的剑在他指间划过,但由于被朱二将剑带偏了,所以继续前刺,也最多只能刺破他的肌肤,要不了他的命,但如果要不了他的命,他左手拍过来的一掌就会要了自己的命!无奈之下,朱雀只能向后跃开,同时将剑抽回变招。 此人好高明的眼力和指力,朱雀抽回剑后,身子半蹲,一剑继续斜指对方的小腹,同时打定注意,一旦对方再企图夹住自己的剑,自己就将剑转动一下,竖起的剑身变成横着,他便无法夹住自己的剑了,那时他慌乱变招之时,就是自己取胜之时。 可是朱二的高明不至于此,他此后再不用手指去夹朱雀的剑,而是改夹为拍,朱雀的剑无论怎么变化,凡是向他身上刺去的剑,他都能伸手拍在剑身上,让剑改变方向,只是朱雀出剑极快,他也无法寻隙反击,此时朱雀已经使玩了七十二招剑法,剑之所向,没有一次是刺正的,每次都是到了中途就被此人的手改变了方位。 两人翻滚比斗的时候,众人看的大多是他们的安危,只有刘苏儿心中一直在思索朱雀的剑法,为何这一剑要刺向这里,为何那一剑要刺向那里,用的是什么身法与之配合,好像一个徒弟在看师父舞剑给他看一样,细意揣摩,领悟了不少剑中的道理。 其中汪九成看得最是紧张,按理说以他这么高的功夫,定力也高才是,其实他心中是为峨嵋派而感到紧张,一旦朱雀输给此人,峨嵋派必须要按照约定,将他们的居所让出来给这个什么混一帮,一旦峨嵋离开自己的山门,那么武林中人对其将会再也瞧不起,峨嵋一派就会自此没落,应是可想而知。 朱雀何曾没有情同此心之意?他不禁是为了峨嵋比斗,也是为了让伊雪看到,一个为峨嵋出过力的人,在她的眼中,当有不同于别人处。想到这里,不知是否因伊雪而鼓起了斗志,他连续三剑,逼退了朱二,并将剑受到两眼之间正了正眼睛,然后说道:“朱帮主,我将下手不再留情,小心了。” 朱二和他相斗了一百余招,都没有占到上风,而若因此人所说,他还是手下留情的话,那么再打下去,自己决不能讨得了好,他缓缓地将双手在胸前抱圆,说道:“巧的是,刚才我也没有用尽全力,既然如此,就让咱们继续见分晓吧。” 朱雀点了点头,将手高高举过头顶,剑尖对着天空,这奇怪的起手式,似乎将全身的空门都卖给对方,可是千一百多招始终抢攻的朱二这次却没有冲到朱雀身边,众人见他的目光盯着朱雀的剑尖若有所思,朱雀一剑向他劈来,两人本来相距一丈远近,但等到剑落下来时,剑刃已到朱二的头顶。 这神乎其技的一招剑法,武功高明的人都能想到,这是在剑劈下来的同时,脚下展开了缩地成寸的轻功步法,相得益彰的配合下,才能产生这种近乎神迹的效果。 但缩地成寸的轻功,必须要全力施展才行,一般人绝难以做到同时手里还使出剑法,而且这招似乎力劈华山的剑招也高明的异常,剑尖在遵循一个美妙的轨迹落下,似乎遵循着一定的规律,但剑落下的速度又忽快忽慢,又似无迹可寻,若用一个此语来描述,当为妙法天成。 朱二见到这一招剑法,人如鬼如魅地向后飘去,朱雀一剑落空,如若追击的话,因变劈下来的剑为前刺,继续追击,已他缩地成寸的轻功想配合的话,他进朱二退,朱二能否躲过此剑还很难说,但朱雀却提着剑,盯着朱二没有说话。 两人一停了下来,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喝了声采,两人相斗时,围观的人对于二人的快招看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尽管招招都很精彩,却人人不发一言,直到此刻二人停下,才敢出声称赞。 众人以为两人会继续拼杀,没想到朱二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故人之徒,你不是吴陵光,你是” 朱雀手一伸,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知我是谁,也不用当众说出来。” 朱二点了点头,说道:“看在北斗先生的面子上,这次我们回去,只是我们非要峨嵋派离开峨嵋山不可,下次还会再来,你不肯能赖在峨嵋待着不走吧。” 朱雀听到他公然说还会再来,对于此人的死缠烂打感到奇怪,以他的武功而论,不应是这种生性之人,他忍不住好奇,问道:“阁下非要峨嵋的山门,到底为何?天下这么大,哪里找不到落脚处呢?” 朱二叹了口气,说道:“此中之事,不足与外人道也,我只是告诉你们我们的绝心,当会再来,后会有期,告辞了!” 此人说走就走,带着四五百混一帮的弟子突然离去,山上只剩下峨嵋派众尼,和朱雀等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峨嵋隐秘 峨嵋派掌门文竹师太走过来,对朱雀说道:“多谢吴施主援手。” 文梅师太说道:“师妹,刚才那人说了,他不是吴陵光,喂,小子,你到底是谁?此次前来还是为了她么?” 朱雀说道:“为了她只是目的之一,我和汪帮主推测到这些人要对峨嵋不利,因此才匆匆赶来,师太可知这些人为何要霸占峨嵋山呢?” 文梅师太问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藏头遮脸的,不肯告诉我们你的身份?” 朱雀知道自己若是不坦白的话,只会惹得峨嵋派众人疑窦,甚至会觉得自己出手帮助他们,乃是包藏祸心。 朱雀低头凑到文梅师太耳边低声说道:“在下乃是朱雀,北斗先生的弟子。” 文梅师太听了,心中一震,问道:“你真是” 朱雀说道:“不错,在下的确就是朱雀,汪帮主可以证明。” 文梅师太望向汪九成,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化名为吴陵光,乃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文梅师太眼睛向伊雪那边看了一眼,对汪九成迫不得已的愿意颇感怀疑,朱雀的脸却无由地红了,他问道:“这些事我回头可以向你坦白,混一帮所用的迷药何解,还需好好研究一下才是。” 文竹师太说道:“这是让人内力暂时消退的寻常迷药,过几个时辰就没事了,只要多饮水,无需说明解药,到让吴施主费心了。” 以文竹师太的功力,不会听不到刚才朱雀的说话,但他依然喊其为吴施主,想来是出于对他的尊重一节。 朱雀闻言说道:“既然如此,这其间的种种,还需和诸位商讨个对策才是,听这名叫朱二的人所言,他还要再来” 文竹点了点头,对着一名年轻的女尼说道:“妙应,你带着各个迷药中的浅显的,扶着中迷药重的弟子先回房休息,然后着人多烧些开水,让众人大量饮用。” 妙应答应了,文竹对朱雀,汪九成等人说道:“你们跟我来。” 朱雀,汪九成,伏缨和刘苏儿四人跟着她和文梅c文兰c文菊四人向外走去,朱雀忍不住又向伊雪看了几眼,这一次伊雪也向他看来,朱雀连忙扭过头去,两人只有一刹那的四目相对,不知她对自己是否还有印象?他不知道,伊雪此刻想的果然是如此:这人是谁?看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倒像是那人的身形,唉,我想起他便心也不能宁静,菩萨得知,定会怪罪,阿弥陀佛。 八人来到前院的一间屋子,屋子里桌椅具备,文竹招呼众人坐下:“多谢各位前来施以援手,贫尼非常感激,若非你们及时赶到,江湖上是否还有我们峨嵋一派,都很难说。” 朱雀问道:“难道师太对于他们为何要霸占峨嵋的地方,难道一点头绪都看不出来么?” 文菊师太似乎欲言又止,文兰师太说道:“不知和吴施主,汪帮主一起过来的这二位是?” 朱雀说道:“我忘了说了,这位是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这位是江湖中的新起之秀,名叫刘苏儿。” 文兰师太说道:“红缨公子的名字,贫尼也是听说过的,这位刘施主” 刘苏儿说道:“在下和少林寺颇有些渊源,我一身武功,皆是少林寺高僧所传,只是我现在的来历尚不能告知诸位。” 文兰师太点了点头,说道:“若是阁下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告诉我们你的来历,有些话,倒不便说了。” 刘苏儿站起身来说道:“如此,我在外面等候诸位便是。” 说完他径自走了出去,他知道峨嵋的师太将要和朱雀所说之事非常隐秘,既然对自己有疑心,他若不出来,他们也不会继续说下去,所以他出来让他们说个明白,这叫做识时务。 见刘苏儿走开,文兰说道:“这里的茶水暂时不要喝,里面估计就有那混一帮的迷药,等我弟子换上新茶,再供各位饮用。” 汪九成说道:“不要客气,师太,难道他们的企图峨嵋派知道?” 文兰说道:“不错,我们峨嵋山有一处无名山峰,在这无名山峰的山腰上有一处洞穴,里面是我们峨嵋历代掌门,以及对本派有重大贡献弟子的安放骨灰所在。” 朱雀和伏缨知道她们接下来所说的,就是混一帮企图霸占她们门户的重大秘密,因此无不留神倾听。 文兰说道:“之所以选择在那里安葬,是因为哪里比较干燥,里面除了峨嵋派重要人物的骨灰以外,她们临死前的一切随身物品也都放在那里,其中颇有一些在世俗中人看来很珍贵的东西,也许是这个让他们起了觊觎之心。” 汪九成问道:“难道里面有他们非要拿到手的东西?” 文兰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峨嵋弟子都是学佛之人,对这些身外之物本来也不放在眼里,因此那里有什么,大家都不清楚。” 朱雀问道:“那他们派出高手前去偷盗不就行了,何必要大张旗鼓地霸占这里呢?” 文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那个地方乃是我们峨嵋的禁地,除了安放前辈掌门骨灰等物品的下一任掌门以外其余人等都不得靠近,而且那里除了机关以外,还有我的几位师叔在附近看守,上山的唯一通道,就是必须要经过我们峨嵋派的所在,他们想去偷盗,除非将我们峨嵋派的人全都杀死。”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不过有一件事,我想现在告诉诸位师太,我怀疑你们峨嵋派中有了奸细。” 文兰问道:“怎么说?” 朱雀于是将自己被囚禁在九幽思过堂之后,外人听说了次事后前来营救他,这些人里却混入了混一帮的人说了出来。 文竹掌门说道:“你说是一位俗家弟子,将消息传出去的?” 朱雀说道:“传言就是如此。” 文竹掌门说道:“多谢吴施主相告,我会彻查此事。” 文兰师太忍不住问道:“吴施主是性情中人,对于伊雪之事,我看阁下最好熄了此心,否则尽管你对我派有大恩,佛祖也不能容你胡来。” 朱雀说道:“文兰师太,能否让我和伊雪单独见上一面?若是我不能说动她跟我下山,那么我此后都不再前来骚扰此处。” 文兰师太说道:“这?”她眼睛望着掌门文竹,文竹思量了一会,说道,“峨嵋佛门之地,决不允许你们在内做此有辱菩萨之事。” 朱雀听了甚是难过,这些师太不愧是出家人,心肠如此刚硬。 哪知文竹又接着说道:“但在佛门以外的地方,我们就管不着了,吴施主,从峨嵋派大门向山下行去,山腰间有座凉亭,明日傍晚你到那里去,我让她过去见你一次便了,唉,偿若她要真被你拐走,我佛门又少了一位有慧根之人。” 朱雀大喜,说道:“多谢师太。” 文兰站起身来,说道:“我今日和你们所说之事,你们切莫告诉他们,否则人人都知道我峨嵋派有这么一个地方,以后峨嵋就难以清静了。” 朱雀,汪九成和伏缨都跟着站起身来,说道:“是,请师太放心。” 文梅师太对三人说道:“峨嵋山的风景别有一番风致,诸位要是无事,可以在别院中住上几晚,领略领略一下其中的风光。” 伏缨刚想拒绝,汪九成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那就多谢了,不知别院中有酒没有?” 文梅师太笑着说道:“别院乃是给俗家弟子亲人探望时所用,里面有酒,但汪帮主也切莫贪杯,酒对我们修身养性多有不利。” 汪九成抱拳道:“多谢师太关心,我们这便去了。” 几人出了峨嵋派主院,见到不远处站着的刘苏儿,喊过他,几人一起来到不远处的别院,伏缨对朱雀说道:“你小子真是走了桃花运了,现在一脸春色。” 朱雀笑道:“你尽管羡慕吧,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说个媳妇定定心了。” 伏缨呸了一声,说道:“你和伊雪八字还没一撇,就这充当起先生来了?我看你真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对了,汪帮主,我本来不想在这住的,这里怎么都不如山下自在,我想着这些信佛的人在旁边,心里就感到有很大的压力。” 汪九成说道:“现在峨嵋派弟子们的迷药还没有完全解掉,师太所言,其实还是想借助我们的帮护,只是没有明说而已,你怎么这么不识趣,难道要她们跪下来求你吗?” 伏缨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倒没有想这么多,汪帮主,你猜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再来?” 汪九成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会,朱雀也没走,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来,但看他们的神情,他们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朱雀跟着问道:“汪大哥,你可看出了那朱二的来历,他的功夫可不坏啊。” 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刘苏儿突然说道:“我看他的功夫很眼熟。” 朱雀问道:“哦,你知道他的武功像是何门何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夜半敲门 刘苏儿说道:“那人是一名宫中的侍卫,我曾和他交过手,两人出手的轮廓有些仿佛,只是那人功力上和朱二没法比。” 朱雀说道:“宫内的侍卫?此人自称朱二,朱二绝非他的真名字,姓朱行二,又能调动三山五岳这么多好汉,成立一个什么混一帮,那么此人应该是谁呢?一个侍卫可不能让这么多人成为他的手下,特别是川南快刀养天川,双刀关兴桐这样桀骜不驯的人,似乎都甘愿为其卖命。” 汪九成说道:“是啊,朱乃国姓,和你朱雀之朱,那是不一样的,若非绝不可能,我会猜他就是当今天子,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刘苏儿问道:“为何他是天子就能说得通了?” 汪九成说道:“贵为天子,那他的武功和一名侍卫相近,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侍卫和天子久在一起,作为天子练武的对手,习武时也免不了互受影响,甚至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师父所传授的,也只有他这样的身份,才能调动这许多互不统属的门派和江湖好汉为他卖命,而最最重要的是,峨嵋派中自从出了内奸以后,这种种阴谋诡计,也只有皇上身边的谋士,才能做得如此不着痕迹,蓦然动手,若非我们猜到他们会向峨嵋下手的话,恐怕他们此刻已经得偿所愿了。” 朱雀说道:“不错,他又和我师尊北斗先生相识,而师尊一向不轻易出山,能够识得他武功的人不多,而此人一招之间便看出了我的师承,说明他和师尊有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师尊也确实认得当今天子。” 伏缨此刻接口说道:“要是皇上亲临,绝不会这样出场,带着这些江湖人士,而是出动数万大军,将山一围,这两百多位峨嵋弟子,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雀说道:“不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只要下一道御旨,什么事都可以在做到,何用以身犯险亲自来此呢?” 汪九成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就是天子,这么大张旗鼓地围剿峨嵋,那对于皇室的威严也是有损害的,并非他想怎样便怎样,一言一行,也不能寒了士子的心。” 但是这话只是他聊以而已,天子想要峨嵋,就是将其铲平,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只是让峨眉派的人搬出去呢? 既然不可能是他,还有可能是谁呢?几人思之不通,汪九成在这处峨眉别院里找到了几坛酒,倒出来让众人喝,刘苏儿没喝,朱雀和伏缨陪着他连喝了几大碗酒,伏缨问道:“汪帮主来过此地?” 汪九成摇了摇头:“这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伏缨问道:“然则这酒,你好像知道放在那里的。” 汪九成说道:“嘿嘿,这就是本事,这酒只要是在这个院子中,不论放在何处,我都可以一下子就把它找出来。” 伏缨欣羡地说道:“汪帮主果然厉害,我这个独行大盗都不敢说一定能找到,你是如何做到的?” 汪九成说道:“此乃不传之秘。” 越是这样说,越把伏缨勾得心痒痒的,他身为大盗,偿若能够知道一件东西放在一栋房子的何处,那偷起来就要简单得多了,作为一个梁上君子,还有比这项本领更诱人的吗? 汪九成见他猴急猴撩的,便不再耍他,说道:“你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这个简单,伏缨自然乖乖地喝了个涓滴不剩。 汪九成这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靠的是这个,我喜欢喝酒,只要是有酒的地方,我自然可以闻到酒在何处,哪怕埋在地下三尺,我知道方位,自然很容易就能挖出来,不过必须要功聚迎才行,怎么,你也是此道中人?” 伏缨这才知道被他耍了,他焉能看不出自己是想举一反三?他笑骂了一句奶奶的,然后不再说什么,自己倒了杯酒喝了。 汪九成又喝了两杯,然后说道:“夜已深了,关于那朱二和混一帮之事,咱们明天再谈,我回屋了。” 别院中房间甚多,四人一人住一间房子,汪九成和伏缨很快睡下了,朱雀也正准备入睡,外面的月光如水,朱雀想起在无影剑殷府自己夜遇佳人一事,如今佳人已经成为了尼姑,自己又跟着来到了峨嵋山,如今躺在峨嵋派别院的床上,感觉这中间的时光如同做梦一般。 何时才是梦醒的时刻呢? 辗转反侧,时喜时忧,正在难以入眠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朱雀立刻警觉起来,听这声音来人轻功高绝,这一声脚步声也是突然传来,应是不小心踏上了什么东西,别人都不可能半夜前来,莫非是混一帮的朱二?此刻前来想暗中加害自己? 想到这里,朱雀立刻警觉起来,他的剑放在床头的凳子上,随时可以抽出,对方若以为自己熟睡没有知觉,那就太小瞧自己了。 可是这种种想法,随着轻轻的敲门声,而变得可笑,他问道:“谁?” 门外传来刘苏儿的声音:“是我,朱大侠,我有事要和你相商。” 朱雀下床打开了门闩让他进来,随着刘苏儿一起进来的,是门外如银的月光,月光将刘苏儿的影子投在地上,就像是窗户上的剪影。 朱雀问道:“此时前来,找我是否有什么急事?” 刘苏儿说道:“打扰了朱大侠的休息,我有一事想和你单独说,白天不方便。” 朱雀嗯了一声,回身将油灯点亮,在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刘苏儿身材不高,虽然月光下的影子很长,说明他习武之时,年龄尚幼,练武后抽筋劈腿,会影响身高,否则若是武林中人,从十五岁以后开始练拉伸功夫的话,随着武功渐深,身高有时更比寻常人为高。 油灯点亮,刘苏儿又去将门掩上,说道:“朱大侠,我有事相请你帮忙。” 朱雀说道:“请说。” 刘苏儿忽然对着他跪了下来,身子抽搐,显然非常激动,朱雀连忙把他扶起,问道:“到底是什么事?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冲着你今趟前来救我一事,我也不能袖手不问。” 刘苏儿这才抹了抹眼泪说道:“我相请朱大侠所办之事,甚为危险,本来不想找你的,可是江湖中,我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别人了。” 朱雀说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苏儿说道:“我想请你去做的事非常复杂,只有你陪我前去时,我方能给你说个明白,况且峨嵋派现在有事,你又走不开。” 朱雀神色不虞:“你是否信不过我?怎的说话吞吞吐吐的?既然你能找到我,说明我是你非常看重的人,若是不信任我,岂非是你对自己也不信任了?” 刘苏儿说道:“是,朱大侠教训得对,只是此事太过重大,我不得不小心。” 朱雀更是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别再卖关子了。 刘苏儿惶然道:不敢,请问朱大侠可认得少林寺的方丈,空正大师? 朱雀问道:“难道你所要说的事和空正方丈有关?” 刘苏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错,如今在少林寺中的那位方丈空正,他,他是假的!” 朱雀讶然道:“你说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苏儿说道:“此事乃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绝不敢欺骗朱大侠。” 朱雀问道:“那你究竟是谁?此事若是真的,少林寺这么多高僧怎会没有发觉?又怎会让你知道?” 刘苏儿半晌不言,过了一会,见朱雀脸上开始有了见疑之色,这才不得不回答:“我身世曲折,不知朱大侠有没有时间听在下啰嗦?” 朱雀说道:“长夜漫漫,反正横竖也没有别的事,何妨细细说来听听?” 刘苏儿说道:“那,那我就说了,你这里可有茶水?” 朱雀拿起桌上的茶壶,觉得沉甸甸的,打开茶壶盖一看,里面是清水,没有茶叶,他找来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清水,喝了一口,说道:“茶水到没有,只有凉开水。” 刘苏儿搬过一张椅子,又让朱雀坐在床上,这才开始说出自己的经历:“我本是个孤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一块玉佩 是年,河南大旱,信阳刘家村的刘苏儿跟着父母逃难。路上父母染上恶疾,相继去世,刘苏儿踩着满路的饿殍,沿路行乞,一路挣扎到了郑州,居然没有饿死。 这年刘苏儿十一岁,因路途的颠沛流离,显得比寻常孩子要成熟些,只见他浓眉大眼,笑容讨喜,要不是身上肮脏,衣服破烂,也算得上是气宇轩昂。 刘苏儿在郑州举目无亲,各处的商行食肆都不缺人手,便只得继续乞讨为生。 一日,刘苏儿正在郑州颇有名气的悦来酒家对面的街角行乞。悦来酒家有出了名的烧羊头,米粉肉,东坡肘子等拿手菜,以及自己酿造的清泉杂粮酒,颇能吸引一些饕餮之徒。只是酒尊肉贵,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以及富商巨贾。而这些人,一般都不会发善心,施舍刘苏儿,可是他们带来的妻妾,看到他,往往出手大方,除了铜板之外,有时还会丢些碎银子。 可是这天时运不济,一上午除了路过的行人,吃饭的人都仿佛没有看到他。 明晃晃的阳光照耀下,刘苏儿眯着眼,听着面前破碗里偶然响起的铜板声,喃喃道几声谢谢。不多时全身都被晒得懒洋洋的,几乎就要睡着了。 忽然,一群食客从悦来酒家涌出,四散奔逃,一个形貌猥琐的中年汉子从酒楼上跳了下来,跌倒在自己身边。接着几个人从酒楼的大门冲出,向这个汉子追过来。 这汉子挣扎着爬起,转过街角匆匆跑开,后面的几个人也追了上去。 “呸!”刘苏儿吐了一口吐沫,“晦气!这场架一打,哪还会有人再有心施舍自己?”刘苏儿从腰间掏出一个口袋,将破碗和着里面的几个铜板一起丢进去,正要离开,忽然,在墙根下,发现一块玉坠,好像是酒楼上跳下来的那人掉落的,刘苏儿四处一张,无人看见,默默地将那玉坠捡起,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照样丢入口袋,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将口袋往衣服里一揣,离开了这里。 本来想去其他地方接着乞讨的,因得了这个玉坠,刘苏儿加紧脚步,直接回到了自己睡觉的地方一一跃马桥桥底。 一路小心翼翼,留神着无人跟踪自己。刘苏儿赶紧将那块玉坠拿出来,只见是一块玉板做的坠子,这玉板通体洁白,晶莹玉润,隐约能通过玉板看到后面的手指,除此以外,倒也别无异常。刘苏儿又将玉板迎着阳光看了一下,忽然看到玉板里似乎有一个淡淡的模糊的影子,这个影子在极速晃动,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出不来,四处冲撞,影子的速度太快,快到无法分辨影子的外形。要不是对着阳光,几乎看不出来。再细细看了一会,刘苏儿感到一阵头晕,忙闭了眼,心中只想,那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玉板的价值几何,可是刘苏儿知道此物非凡,估计今天酒楼打架的几人很可能就是为了这物件。可是如何才能将这玉坠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有了银子,才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可以吃上悦来酒家的饭菜,甚至买栋屋子,种些地,娶上媳妇儿又怕这玉坠值不了几个钱,又担心被别人找回,心里忽喜忽忧,竞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刘苏儿是被一阵马蹄声惊醒的,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突然想起那玉坠,手里一紧,那玉板正在手里硌得手指隐隐作痛,心中登时笃定。为了防止玉坠丢失,刘苏儿绰了火,找到一根结实的油绳,将玉坠系好,套在脖子上。刚刚套好,一阵脚步声往这边奔来 刘苏儿大惊失色,躲在桥底的一角,往来人看去,只见日间被人追赶的猥琐汉子,身上五花大绑,后面十几个人押着,几个人手持火把,正向他这边走来,想是看到这边的火光光亮,便过来搜索,刘苏儿想着脖子上的玉坠,知道被人找来了,忙悄悄爬上跃马桥,准备从别的地方溜走,哪知他自以为做得悄无声息,还是被一个警觉的人发现了,那人大喊一声:“别动!快停下!” 刘苏儿哪会听他的,看着人在桥头下,连忙向桥的另一端跑去,可是跑到桥中间才发现桥的另一端也有人在寻找,听到声音,往他这边迫来。 这时候身在桥中间,两边都是人,更倒霉的是那猥琐汉子一眼就认出了他,指着他道:“就是他,今天在悦来酒家门口的那乞儿!”刘苏儿正想自认晦气,把玉坠掏出来还给他,就在这时,领头追来的一人,刷得拔出了剑,一个腾跃,向刘苏儿这边扑了过来! 刘苏儿在一瞬间福至心灵,蓦地知道,这些人不只要拿走玉坠,还会杀了自己灭口!防止自己说出玉坠的下落!趁那人身在半空,剑指自己的当儿,忽然翻过桥栏杆,向桥下滚滚而过的汴河投去,那人也当真了得,见刘苏儿跳河,忽然撒剑伸爪,如一只大鹰般向他加速扑来,同时身子急使千斤坠,终于在一刹那间抓住了已翻过桥的刘苏儿背脊上的衣物,刘苏儿心中一凉,暗道自己要小命不保,哪知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虽然被抓住了衣服,可是衣服抵挡不住刘苏儿下坠的冲力,只听得“嘶啦”一声,刘苏儿如一块大石般掉入滚滚流淌的汴河中。 那人在桥边看着手里的破布片,愣了一会,一招手,连同其余人一起奔到桥头翻身上马,沿河追去 幸亏得天色昏暗,刘苏儿在河底被急流冲到几十丈外,仗着幼时学会的游泳,一路向下游游去。汴河两岸隐隐传来追踪他的马嘶人叫。冰凉的河水仿佛一个没有尽头的梦魇,直通城外,在一处河流改道的急弯处,刘苏儿一头撞在石头上,登时昏晕过去,身子顺水在沿河处漂流,河边长满了芦苇和长草,在黑夜的掩映下,竟没被那群人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刘苏儿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的草丛里,天上骄阳照得眼花,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老年和尚蹲在自己身边,向自己微微一笑,说道:“你醒了。”刘苏儿看着这老僧满脸橘皮般的皱纹,心中受到惊吓,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在床上,举目四望,房间空空荡荡,唯只墙上挂着一串佛珠,地上放着一个蒲团,看来是在一间禅房里,估计就是那吓人的老和尚的房间。 在床上躺了良久,后脑勺依然隐隐作痛,刘苏儿想起了之前的经过,头上的疼痛是在河里的石头上撞的,忽然想起了那块玉坠,伸手在脖子上一摸,空空如也,不禁暗暗叫苦,那玉坠不知到了哪里,是在河水中失落,还是被谁取去,一时茫然记不起来。 这时一个小沙弥端了一碗热粥进来,闻着热粥的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饿了一日一夜,看到食物,刘苏儿也不客气,接过来,忍着烫,几口就喝光,只觉得粥里有股中药的苦味,喝到肚子里暖烘烘的。向那小沙弥问道还有吗?再帮我盛一碗来。那小沙弥微微一笑,转身又出去盛了一碗,刘苏儿连喝了四碗。饱食后甚感舒适,这才有空仔细地看了看这小沙弥,但觉这小沙弥眉清目秀,皮肤白腻,好像位小姑娘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小沙弥问道。 刘苏儿说了,也问了他的名字。 这小沙弥法名慧真,是服侍那个救了刘苏儿的老和尚的,老和尚是看管经书的藏经阁长老渡劫禅师,在寺庙里辈分极高,是空正方丈的师叔。 说到这儿,刘苏儿打断他问道:“藏经阁长老?这里难道是少林寺?” 慧真说道:“当然,难道你还不知道?” 刘苏儿茫然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年少见识少,可是从小也听说了不少少林派的传言,少林和尚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想象中,少林弟子应该个个是高大威猛的样子,可如今见的两个少林和尚,一个老得已经一脚踏进棺材里,一个像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哪里像闻名天下的少林和尚的样子? 刘苏儿心中一动,问慧真:“你可曾在我身上看到一个玉坠?” 慧真问道:“什么玉坠?” 刘苏儿一听此言,只道慧真也不知道,看来是在河里被水冲走了,心里直叹倒霉,随口胡诌道:“我妈妈小时候留给我的玉坠,方的,是个遗物” 本以为慧真也不晓得,哪知他如此狡黠,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来,问道:“可是这块?我在你身边发现的。” 刘苏儿大喜,立即伸手夺了过来,细细一看,正是这块玉,上面自以为结实的油绳不见了,想来是磨断了。 正要再和慧真再聊几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沉重而急促的钟声,慧真说道:“方丈在招我们全寺僧人集合,你在这安心待着,千万不要乱跑!”言罢急匆匆地去了。 刘苏儿等慧真走开,立刻下了床,想悄悄跟着过去看看。转身看见床尾挂着一件僧袍,大小似乎正是慧真的,虽然陈旧了些,已经远比自己行乞时穿的衣服要体面得多,于是穿在外面,脚上还是穿上自己的破草鞋,这鞋的鞋底依然潮乎乎湿腻腻的,好不难受,却也顾不上这许多,将玉好生放在怀里,紧跟着追了出去。 出了禅房,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那沙弥慧真已经走得不见踪影,刘苏儿看着密密麻麻的院落,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但听得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那钟声不时远远传来,心道,我且循着钟声过去,终能碰到准备集合的和尚,再跟着过去。 一路磕磕跘跘,走了老半天,终于到了一个广场边上,探头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和尚,怕没有数千之多,全部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地上。这广场好大,约么有几十亩大小,地上平平整整的,刘苏儿不知这是少林寺的练武场。广场尽头有座平台,平台上有几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并没有看到救了自己的渡劫和尚在内。 过了片刻,随着一阵脚步声,寺门方向来了一群人,由几个中年和尚带领着,往台子方向走来,刘苏儿向后面的人群一张望,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正是昨夜里追杀自己的那些人。 只听得几声阿弥陀佛,领头的一位中年和尚说道:“合寺僧人都在这里了,可有皇帝要找的人?”说话的估计便是少林方丈大师空正了。 果然那些人说道:“这里先谢过方丈及众位高僧,我们实是皇命在身,身不由己,随后自然会依照皇制随喜。”方丈哼了一声。原来皇制的随喜相当隆重,会给寺里新建庙宇以及重塑菩萨等,算是皇帝给少林寺的补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洞中奇遇 那些人细细看过每个俗家弟子,并不去看落了发的出家人。找了几个都不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刘苏儿看到找出来的几个都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知道他们在找自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为皇上要找的人,他躲在一间屋子后面,悄悄地向后挪步,落脚极轻,生怕踩到树枝树叶发出半点声响,这般走了二十几丈,离得广场远了,这才转过身来,向少林寺后跑去。 刚跑过几栋建筑,忽听到有人叫道:“在这里了,这小子在这里!” 原来除了召集到广场上的人以外,另有一群人从后门进入少林寺,一起在寺里偷偷寻找自己。 刘苏儿此时已如吓破胆的老鼠,四处乱跑,浑没注意这些搜索自己的人。听到自己被人发现,刘苏儿加快脚步,向那偏僻处跑去,顾不得东南西北,也不知走到何处,见到眼前一片树林,其间长着密密的灌木,忙钻了进去,连滚带爬,向灌木丛深处跑去。 蓦地,一脚踏空,掉进了一个洞里,刚想大叫一声,立时醒悟不能让外面的人发觉,硬生生把叫喊吞进肚里,还没来得及转个念头,双脚已经着地,听得咔嚓一声,双腿似乎断了,剧痛之下,刘苏儿只闷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苏儿被腿上的折断痛醒,头顶的洞口一片漆黑,洞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想来已经是晚上,虽然摔断了腿,可是毕竟躲过了外面的人的寻找。刘苏儿痛得几乎认为自己就要死了,咬着牙,寻思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不用等到追杀自己的人找到,就得先被痛死饿死。 好在自己平日里忍饥挨饿惯了,受的苦也够多,疼痛和饥饿并没有让他太过萎靡。 刘苏儿定了定神,用双手爬着去探索这洞,发现有一条通道可以离开这里,便沿着这通道慢慢往前爬,通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地上凸凹不平,爬了一段路后。感觉这通道有点往下去,少林寺是依山而建,照这个方向,少停就要走到山中间了,不过留在这里也是死,硬是打起精神,接着往前爬。 这山洞曲曲折折,不知爬了多久,由于腿上剧烈的疼痛,刘苏儿已经无法判断爬了有多远,忽然看到前方有着淡淡的光亮,要不是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恐怕还不易发觉。 看到光亮后,刘苏儿精神大振,爬起来的速度也快多了,不多会便到了光亮处,原来是一道门,只不知门后面是什么。 刘苏儿勉力用肩膀将那门推开,只见门内是一间屋子,可并不是寻常的屋子,应该是一个天然的石洞,有人工修葺的痕迹,石屋里放着一个大铁笼,铁笼里关着一个中年和尚,在石屋子的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但见那和尚一脸愤慨无奈屈辱之色,相貌却是非常眼熟。刘苏儿仔细看了看,赫然发觉此人然就是少林方丈空正! 难道方丈因为窝藏自己,已经被捉住,而囚禁在这?那就真的太对不住了。这方丈看到刘苏儿,立刻大骂起来:“妖魔鬼怪,就是再将老衲关上一年,也别想知道那玄玉石的所在!阿弥陀佛” 刘苏儿一怔,难道方丈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那些人寻找的人,忙走上前去,问道,你是方丈? 这和尚呸了一声:“明知故问!这三个多月以来,你们不是每天来逼问我吗?胡言乱语复有何益?” 刘苏儿吃了一惊,心中一阵糊涂,方丈已经被关了三个多月了,而今天在广场上见到的,难道是想到这里心中一寒。 要知道,少林乃当今中州武林的泰山北斗,和武当一起,领袖武林中的各门各派。要是少林方丈被囚禁的事已经传了出来,江湖上早已闹得天翻地覆了,可是现在武林中并无消息传出,显然外面有那个假冒的方丈在主持,只不知如何隐瞒了这么久而没有被发觉。 “方丈大师,我如何才能救你出去?”刘苏儿知道一时也分辨不清。 方丈转过脸去,对他不理不睬。 刘苏儿注意到那铁笼子是被锁住的,仔细看去,惊恐地发现空正的两个琵琶骨被一条细细的铁链穿过,和整个铁笼连在一起。刘苏儿听人说过,如果琵琶骨被洞穿,不仅两臂力气使不出来,内力在璇玑穴受阻,两腿踢出也是无力,一身武艺便算是废了,平时使力,连常人尚自不如。 刘苏儿心中难过,忍着断腿处的疼痛,在铁笼外寻思,知道要取信于方丈很是不易,也就不先费心,他爬着在屋子里找到了几块木棍,也不知原来是何用的,又在僧袍上撕下几块布条,胡乱将短腿处扎紧了,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只痛得满头是汗。 空正眼见这少年自己驳接断腿,手法生疏,显然不是身有武艺的模样,但想敌人诡计层出不穷,焉知不是他们故意做作的苦肉计? 看这少年胡乱接了断腿,然后对自己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昨天中午我还好好的在悦来酒家门口讨饭,结果现在却到了这里,腿也断了,又碰到你这半疯不疯的人,真是倒霉” 接着原原本本的将这两日所遭遇的经过说了出来,一半是自言自语,一半是说给空正听的,刘苏儿没上过私塾,整个过程说得并不精彩,有些地方说得词不达意,然而正是如此,空正反而已相信了几分,他又问了刘苏儿一些细节,比如刘苏儿如何逃难到郑州,以及那玉坠的模样,慧真和渡劫的长相等,刘苏儿一一回答,到这时空正已然信了十足十。 空正寻思这玉坠和寺里那物件一定差不多,都是玄玉石的一部分,玄玉石乃是唐末的一个名叫苍黄门的门派最后遗留下来的宝物,据说这门派中每个掌门在临死之时都将自己一生所修炼的内力渡入其中,可是在隋唐动乱时期,苍黄门门下的弟子被诛戮殆尽,这块玄玉石也随之丢失,后来被隋朝杨素所得,杨素又将之给了儿子杨玄感,后来杨玄感伙同李密造反,兵败后,这块玄玉石在抄家时被一名隋兵带走,中间几经磨难,玄玉石后来被摔碎成三块,一块落在峨嵋派中,一块被人送给了少林寺,还有一块听说被杨广带到了坟墓里。 听说这三块玄玉石偿若放在一起,用特殊的手法,能够将里面蕴藏的内力提取出来,有增加功力,还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空正一直认为这些都是荒诞怪谈,内力如何渡入石头里,让他思之不通,玉石破碎以后,里面的内力是随着石头的破碎而消失,还是一份为三?至于起死回生,更是离奇了。 这些传说过于隐秘,自然是刘苏儿这个少年所不知道的,空正看着眼前的少年,想着那些人的残忍卑鄙手段,心中暗自栗栗,他听刘苏儿说道此事和宫里的人有关,不知是哪个有权有势的王爷所做,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皇上自己,否则其他人怎有这样的胆量和能力? 自己如今已近成为一个废人,若然让刘苏儿去通知寺里僧众,自己被囚禁于此,一则这少年跌断了腿,无法出去,即使出去了,所说的话也难以让人信服,二者宫里派来的人还在外面,以及全寺的人都在找他,这少年出去后,恐怕性命难保。心下踌躇,一时难以计较。 刘苏儿察言观色,问道:“方丈可是有什么事让我去做?” 空正下定决心,准备先试探一下这少年人品,说道:“少年人,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现在讲给你听。” 刘苏儿心下纳闷,这个当儿,这和尚还有心情讲故事,莫不是真的疯了?且听他说说,是什么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鱼的比喻 刘苏儿所讲之事越来越奇,朱雀见他说的这些事不像编造出来的,而且他确实身负少林内功以及少林武功,这是丝毫假冒不来的,他对于刘苏儿的遭遇又是感慨,又被其中绝处逢生的情节所吸引,两人将水壶里的水都喝完了,朱雀又去外面的井里打了半桶水过来,刘苏儿一口气喝了三碗水,又开始接着说出他的遭遇 空正所讲的故事,原来是佛经上的一个譬喻,说的是佛祖释迦摩尼带着弟子,走在路途,烈日当空,所带的水都喝光了,师徒几人都口渴异常。这个时候,突然看到前面有一水坑,水坑里只有浅浅的一点水,有一尾鱼在水中奄奄一息。 释迦牟尼停了下来,看着潜水里的鱼,问他的一个弟子优波离:“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应该怎么做?” 优波离回答:“虽然我们很渴,但不能取了这条鱼的水喝,否则鱼儿离了水,就会死,我们所做的即是杀生。”佛祖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空正说到这,看着刘苏儿,问道:“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 刘苏儿想着,好你个大和尚,考教我来着,当下细细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说道:“如果是我,应将鱼和水都带走,到那有河水的地方再把鱼放了” 空正听了他的回答心下大喜,心中不住念着我佛慈悲,脸上却不见笑容,说道:“嗯,遇到这种情况,你能如此想,很是难能,为什么你会这样做?” 刘苏儿脸现哀色,说道:“我娘临死的时候,就是这样教育我的,做人一是不能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二是遇到自己有能力帮助的人,就要去帮助别人,我想佛祖所说的鱼,就是我们要帮助的人。” 空正说道:“你娘说得对,少年,你愿意跟我学习武艺,然后出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吗?” 刘苏儿得方丈的夸奖,心里很感动,又想着若能学到一身武功,就再不怕受人欺辱,至少不用再去做乞丐了,自然是大愿特愿。然则怕自己表现得太过热切,方丈反而认为自己居心不良,故意说道:“方丈大师,且别说出去帮助别人的事,咱们想个办法,让你先离开这里学武的事慢慢说不迟。而且我学了你的武功,即使学到和你一样,也不过会给别人关起来罢了,会不会武功和去不去帮助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空正难得地留出微笑:“真是孩子话,会了武功,就会变得强大,自己强大了,才有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至于我被关在这里,并不是敌人的武功胜过我,而是他们用毒药下毒,我不曾察觉,所以着了道,不过这毒药无色无味,当真难以提防闲话少说,你到底愿不愿意?” 说到这里,刘苏儿哪还会拒绝,拖着断腿给空正磕了几个头。 空正虽然身体受损,然内力不失,远远就听到有人走来,算算时间,应该是给自己送饭来了,忙让刘苏儿去门后躲了起来。等送饭的人离去,招呼刘苏儿一起吃,刘苏儿见是粗米饭,上面铺着青菜豆腐,菜虽不多,米饭却不少,另外还有一坛清水,自己本来就饿了,也不客气,忙跟着方丈一起吃了。 吃罢,空正着刘苏儿将断腿处的包扎解开,指点他如何把断骨对齐,如何用木棍将断腿处扎紧,让他将伤处重新包扎了。刘苏儿痛得都麻木了,想着空正要教自己武艺,怎么都要等断腿痊愈了才开始,哪知等他把腿包扎好,空正立刻开始传他吐纳养气的内功功夫。 自此,刘苏儿每日勤练不辍。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然而跟着空正学习了正宗的佛门内功,已经可以运气在体内流转,因势导利,内力助血脉的疏通颇多,断腿在一个月后,已经没有大碍,可以行走自如了。 每当送饭人过来,或者来人逼问方丈那事物的下落时,刘苏儿便躲入当时掉落的地方,竞没有被人看出端倪。 刘苏儿在学武方面很有天分,加上能吃苦,有毅力,在这没有外人打扰的山洞里,武功进境甚快,从基本的少林长拳到达摩拳,再一步降龙伏虎拳,以及剑法刀法,都学得甚是扎实。虽然只是空正口述,刘苏儿依然学得一丝不苟,两人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是在一个教一个练,日子虽然寂寞孤独,但二人丝毫不以为苦。其间方正又向他讲解了江湖上的一些门派的派别,行走江湖行事的规矩,武林中陈年旧事等等。 在空正的教导下,刘苏儿也逐渐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乞丐,变得成熟起来。 刘苏儿跟空正时间久了,不仅是师徒的感情,而且有了亲人如父子般的感觉,空正也有这种感觉,在这被囚禁的山洞里,虽然并不表达出来,心底也将对方当做依持。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刘苏儿跟着空正学武,已经三年有余,其间经历三次四季交替,幸而两人都已内功深厚,不畏寒暑。 这日,空正说道:“苏儿,我少林的武功,除了一些外门的拳技,练功的法门你都已学的差不多了,所差者,不过是功力深浅的问题,平日练习,日久自见效果,不能总让你在这陪我,你也该出去历练一番,再查探一下敌人的诡计,不会只在我少林一方下手,若能联合各门各派一起对付这批贼人最好,如若不能,也好让别人有个防备。” 刘苏儿说道:“那么师傅你呢?要不要弟子联络寺里其他人,把师傅救出来,一起主持大事?” 空正说道:“这些年,我把事情前后都推究了一番,隐隐觉得,这些人如此作恶,不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背后恐怕有更大的阴谋,寺里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没有动静。”说到这里,他自嘲了一番,“也是我生性孤僻,不太和同门的师徒接触,前几年太醉心于武功,经常闭关练武,若非如此,也不能让人如此轻易的得手,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无一人发觉啊,这里面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因由,因此我不能轻易出去,寺里面肯定有了内奸!所以,我在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如果在不知道谁是内奸的情况下,你出去一说明,我恐有性命之忧不若你到江湖上查访明白,时机到了,再来搭救为师。” 刘苏儿心中伤痛,说道:“可是,弟子不在这里,难保那些贼人奸徒不会伤害师傅。” 空正苦笑道:“你在不在这里已没有什么分别,他们一天得不到玄玉石的碎片,一天不会害我,我所庆幸的,就是这三年来,那玄玉石还没被他们找到,否则,他们早就杀人灭口了!” 刘苏儿默然,心知实情必是如此,无可奈何下,只得加紧练功。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经过这几年的练功,刘苏儿的身手已然不凡。一天夜里,他别了空正,从当时掉落的山洞爬了出来,站在山腰上,看着满天星斗,想着地下被囚禁的师傅,真正恍如隔世。 他怕被魔教或者皇家的人发觉,偷偷的从少林寺后的小路下山。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些年来,他的相貌已然大改,从当时乞讨的瘦弱少年,已变成气宇轩昂的男儿汉。 来到少室山的山脚下,刘苏儿一时不知何去何从。此时已是春末夏初,虽然天色逐渐炎热,然而看着身上几乎衣不蔽体的破烂僧袍,还是决定先去找些衣物来穿。于是施展轻功,来到郑州城外,在一户大户人家后院,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拿了几件衣服,又顺手取了一些银子,方才出来。 在城外一条河边,刘苏儿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四野顾盼,颇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之感。月在中天,刘苏儿在一棵树上休息了一晚。天亮后,信步来到郑州城里,口袋里有了银子,首先想到要去的地方,自然便是那悦来酒家,只是这几年囚居山洞,脸上长出了不少乱糟糟的胡子,他先去打铁铺买了一把锋利的剑,用剑把胡子剃光,这才赶到悦来酒家。 店小二亲热招呼上座,哪里还记得这少年便是几年前在街对面乞讨的孩子。刘苏儿少时贫苦,长这么大都没去过酒家,一时有些无措,只让店小二把店里的招牌菜都上来,决心大吃大喝一顿。 店小二问道:“客官可还有别的客人?” 刘苏儿见他问得奇怪,说道:“没有,就我一人,你为何这样问?” 店小二说道:“客官点的菜太多,我怕客官吃不完。” 刘苏儿从怀里掏出银子,丢在桌上,说道:“不是怕我钱不够吧!” 那店小二不敢再说,拿了银子唯唯诺诺地去了。 不到一会的功夫,饭菜便陆续端了上来,刘苏儿和空正在山洞里被囚禁了三年,天天跟着空正和尚吃的都是素食,还不如以前乞讨时偶尔能吃顿肉,这时看到满桌的菜肴,立时老实不客气,大吃起来。 正吃得开心,忽然听道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师哥,你看那人,好像饭桶一样,一个人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幽灵山庄 刘苏儿大怒,扭头看去,要看看是谁这么无缘无故辱骂自己。听声音,就在自己身旁,哪知扭头看去,身旁并没有人,在酒楼远处的一角,桌上坐了两人,一男一女,正往自己这边看来,这距离少说也有五六丈,中间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伏缨的戏法 这位被人称为郭长老的老丐说道:“帮主是这样说的,他说时间不多了,要不赶快行事,一切准备就成了空,大伙儿此去峨嵋,浩浩荡荡,恐怕会引起峨嵋的警觉,偿若让她们有了准备,事情就会变得棘手,我看这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幽冥剑法 刘苏儿所说关于少林寺方丈空正之事,让伏缨听得目瞪口呆,直到他说完,伏缨才皱着眉头问刘苏儿:“你所言可当真?” 刘苏儿说道:“字字是真,伏缨大侠,我,我实在是不知去找谁帮忙才好,也不知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法名妙应 说到这里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朱雀这才明白刘苏儿的身世来历,心中对于他的遇合之奇,经历之怪,感到惊叹,同时也略知了一些混一帮为何要霸占峨嵋的原由,自然是因为,那一块玄玉石放在峨嵋历代掌门骨灰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间,一本四十五万字的传统武侠小说,被通知可以上架,首先要感谢的就是我的责编水墨大大,片言只字,却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社会我水墨,人暖话不多;其次要感谢的是我的家人,给了我一个独立写作的空间,网文小说的作者应该知道这有多重要。 四十五万字上架,意味着有四十五万字的免费小说可以读,我并不因为免费而觉得惋惜,能够让更多读者阅读到我更多的文字,是作者的目的之一,另一个目的自然是避不开的就是金钱,我并没有清高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 首部小说选择传统武侠,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的选择,小众化,不被看好,因为传统武侠的格局,以及自由化,都被限制在现代人的物理接受范围内,一旦人能跳十层楼这么高,可以控制五行属性,可以在天上自有地飞来飞去,变化各种外形,穿梭宇宙时空,那必然会被人指责,偿若将这些内容放进玄幻或者仙侠,则再自然不过。 可见武侠,特别是传统武侠,依然是被局限在刀光剑影的武打世界,被局限在普通人仅仅是像一个运动员那样所能达到的身体极限,当然《蜀山剑侠传》是个例外,但这本书已经是玄幻的雏形,这本包罗万象脑洞大开的书影响了几代人,金庸,古龙,温瑞安,梁羽生,黄易等等传统武侠小说作家,以及后来的玄幻小说家,他们的著作无不带着这本书的影子。 但是,真正的武侠小说,所讲的远不止这些。 金庸的武侠,能够让人明白侠义的可贵,有让人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各种小人物的细腻描写,古龙小说的浪漫加上悬疑侦探的融入,温瑞安在金庸和古龙之间所寻找的奇妙平衡,甚至黄易更进一步的从武入道,都是展现一个武侠所能探究到的极限边缘,让人沉浸其中,怎一个爽字了得。 所以,传统武侠,并非单单指武,也并非只是写侠,而是以传统为根基,以武与侠的精神为枝叶,展现出一段时间里人与人之间,非和平接触的一种形态,表达了人们需要强化自我,惩强扶弱的一种美好愿望,在这个基础上所衍生的都市,历史,玄幻,仙侠等各种分类,无不是传统武侠的一种装饰,就像换过无数件衣服的那人,依然还是那人。 而读者看书要看的并不仅仅是武功招数多么华丽,文字多么洗练,用词多么考究,那当然有其美感,但更多的还是看其中所包含的故事,故事里的感情,能否牵动读者。 是的,小说最终的本质就是故事,一个或多个能够吸引读者的故事,有了这个本质,就是一本成功的小说,而这些东西,在传统武侠小说里都可以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书,可以有错别字,可以有不通顺的语句,依然能够吸引大量读者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故事说得好,剥去文字的外衣,而看小说里的人和事,难道非要赵忠祥老师那样带着磁性的语言才能讲好一个故事么? 传统武侠小说的另一个优势,就在于和电影比较,我至今没有看到一部改编出来的电影或者电视剧,能够达到原著的水准,也许是因为人物形象的固话,少了让人想象的空间,也许是为了情节紧凑的需要,而删减了许多看似无关紧要,却能让人清晰把握人物性格的转变,所以,当电影中的主角配角出现的时候,总感觉那么突兀,缺少行为的连贯性,大量的心理描写,陷于画面表达的局限性,只能用更多的对白来表示,那自然就失去了很多隐晦的趣味。 所以真正的武侠迷,还是要看小说才行。 当然,我说的范围这么广泛,叙述的这么动人,实际上在自己下笔时,还是会感到有些吃力,特别是写到后面再翻看前面的,总感觉,人物还能再丰满些,诡秘的叙述还能再耸人听闻些,小说里,那种寻秘探幽的情节,也是大家所推崇的,这就是类似盗墓类,悬疑类,探案类,凶杀类,阴谋类等各种小说为人追捧的原因,我尝想将这些元素都融入武侠小说中,或许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留待各位喜欢看书的读者们去评价吧。 此为上架感言,说得仓促,有些词不达意,还望海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栽赃嫁祸 汪九成说道:“既然是帮派中的事,文竹师太,我们丐帮也是和你们峨嵋派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对付这些人,不妨再通知少林和武当派的人,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就不怕他们混一帮的阴谋诡计。” 文竹师太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冷月婆婆 朱雀说道:“看来还是需要你再去杨广墓中探探,唉,去对付混一帮这么艰难的事,只能我和汪大哥去做了,你小子只要到人家挖好的地穴中走一遭就成。” 伏缨愤然说道:“什么?到人家挖好的地穴中走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恍如隔世 朱二很是凑趣,问道:“请问冷月婆婆,怪不得什么?” 冷月婆婆说道:“怪不得你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他身上的内力啊,我看你就是再练上十年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说你和他打个不相上下,一定是他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峨嵋劫难 朱雀说道:“你看我脸上的肌肤,乃是豹麟的皮,能够给我治疗这种烧伤的到底是谁,难道你还想不到么?” 伊雪低呼了一声,说道:“啊,是我姑父,他,他将我的事都跟你说了?” 朱雀点了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真正的凶手 伊雪在文兰师太身前轻轻哭泣,朱雀知道她是即伤心于文兰师太的伤势,又自苦身世。当此时,朱雀满心的话,也对她无法再去诉说,他当机立断,和汪九成以及其他以为文字辈的师太,一起用内力替文兰师太疗伤,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君子一言 刘苏儿一脸茫然,心道难道一声前辈还是叫得不够尊敬,要叫伊雪奶奶?他忍不住问道:“那我该称她为什么呢?朱大侠教过我,我下次就不会叫错了。” 朱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空正方丈的亲传弟子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少林英雄帖 出了陈府,三人上马离去,汪九成说道:“幸好他们的打算都在咱们预料,否则这一场架打下来,咱们未必能讨好。” 朱雀也说道:“是咱们运气好,有了刘苏儿这小子的消息,刘苏儿,你在这些人中可曾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追魂书生 饭后,胡人屠和他们告别,三人回到客栈,汪九成和刘苏儿都来到朱雀的屋里,三人商量接下来的事。 汪九成说道:“既然方丈是假的,他邀来这么多人,难道不怕被人发现他的真是身份么?”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貌合神离 汪九成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少林的形势异常复杂,咱们就算是提前赶去,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从明天起,我要召集丐帮的弟子前来。” 刘苏儿说道:“就是再困难,就算我舍了性命,也要将空正方丈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剑气合一 汪九成见到这洞口被人堵住,气得大骂外面的人无耻卑鄙。 朱雀默然不语,低头沉思到底是谁干的此事,他们一路前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留神四周的动静,以他们四人的身手,绝不会有人跟在后面而无法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山中遭遇 溪明道长得到朱雀内力相助,削切石壁的速度快了些,但这般做法终于还是让他很快陷入力竭的地步,朱雀输入到他体内的内力,毕竟是外来之力,一时还无法完全吸收。 四个人里,只有溪明道长的太极剑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章 少林铜人阵 刘苏儿无奈,只能抹黑向前走,没有火把,走起来更慢,是不是撞到石笋上,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隐隐约约地透出了光亮,刘苏儿大喜,立刻向光亮处跑去,中间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四大高僧 少林铜人阵据说其中有一百零八个用机关巧器组成的铜人,其中涵盖了少林寺的十八项绝迹,同时又包含了最精妙的机关之术,传闻这个铜人阵受到了当年诸葛孔明木牛流马的影响,是武林中人人欲一睹为快的秘密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山浆阴毒 空正做好后,沉默了良久,朱二见那玄玉石果然被取走,再留在这里已经殊为无意,便起身告辞。 空山在藏经楼中看守经书,从没离开过,还不知空正的遭遇,此刻见到空正的脸色,连忙走了过来,骇然问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方丈圆寂 玄玉石里的内力逐渐进入刘苏儿体内,他手里的玄玉石所发出的光芒也开始变得暗淡,终于变得黯然无光,刘苏儿全身一震,从昏迷中醒来,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就在此时,渡劫喊道:“气沉丹田,守住心脉!”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隋炀帝陵 韩劲松是武当派后起之秀,和张云柏两人合称松柏双秀,是武当派近年来除了朱雀等人外,风头最劲的年轻高手。 难道他也被幽灵山庄的人害了? 伏缨对朱雀察言观色,已知其心中的想法,他说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朱二的身份 原来此人伏缨也是认得的,是陕北土行门的门主孙衍,人称土行孙,擅长在土中行走。 伏缨记起那次和朱雀一起去大漠中寻宝,曾遇到大盗一阵风,他擅长沙行术,能够在沙子下面行走,虽然已经是很了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空马车 朱二答应了,他来到轿子旁,对着轿子说了一句话,然后才对三人说道:“走吧,他们会在后面跟过来,我先和朱雀共骑一匹马,到了前边镇上,我再买一匹马吧。” 原来这个轿子里不只他一个人,另外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七章 狠心的女子 伏缨见他醒来,立刻弯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谁害的你?” 韩劲松得到朱雀源源不断输入的内力,人恢复了些精神,可是眼神却空洞地可怕,听到伏缨的问话,他忽然流出两行泪来。 江湖中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八章 卖麻花的老人 徐白丁说道:“我见到一个人,似乎想对恩公不利,因此过来提醒恩公。” 朱雀立刻想起幽灵山庄的人,也顾不得他依然叫自己恩公,立刻问道:“什么人?” 徐白丁说道:“是一个卖麻花的老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九章 湖月客栈 离开建业,前往杭州的途中,伏缨对早上差点中毒一事,思之尤有余悸,他骑在马上,对朱雀说道:老朱,我伏缨今趟是服了你了,你是怎么看出这老太太不对劲的? 朱雀说道:“她人看起来虽然年迈,可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章 凌波虚度 伏缨这才小心盖上瓶塞,将瓶子放入怀中,此人在朱雀和伏缨一唱一和之下,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他原来是幽灵山庄的一个管家,名叫王金秤,因为身材和湖月客栈的掌柜仿佛,所以他们给他易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一章 孰真孰假 汪九成呆了半晌,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朱雀问道:“汪大哥,似乎有什么事想不通?” 汪九成说道:“此人能在水面行走,这不是轻功,我奇怪的倒不是此点,而是他中了我的掌力以后,应是受了点伤,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二章 杨三弄 整个湖月客栈,除了掌柜的和正在修补房子的人以外,客人里,只剩下朱雀,汪九成和伏缨三人,即使有新的客人上门,看到门口站满了叫花子,里面又在砰砰砰地敲打着,哪有人敢来这里住宿? 朱雀对于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三章 花港画舫 汪九成手里的一双筷子向前一挟,正好夹住这名女子的剑刃,这名女子用力抽剑,却没有抽动。 汪九成冷笑道:“你不过是剑招繁复,剑法高明,内力去只是平平,凭这个还想杀我们?” 那女子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四章 归一功 看着房间中坐在角落里的四名歌妓,朱雀说道:“咱们说话还需小心些,伏缨也不要大意,不要为那女子所迷惑,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幽灵山庄的人假扮的?” 伏缨说道:“这个我自理会得,你放心,我能分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大盗被盗 无论是和他再亲近之人的功力,都未必肯心甘情愿地献给他,失去内力的武林人,就如同废人一般,何况就算他们肯输给他一部分内力,这点内力也不会被白重影放在眼里,因此他便打起了玄玉石的主意。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六章 舟中比剑 雷峰塔。 雷峰塔位于西湖南岸的夕照山,夕照也是西湖十景之一,这样说并非指其朝阳的景色就不美,这只是世人看待的角度问题罢了,夕照乃是站在塔的东面在傍晚时看到的景色,偿若站在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七章 人剑合一 杨三弄笑道:“这很公平,我甚至还占了便宜,你找我去做什么,我不清楚,可是名动天下的红缨公子,却能做跟多事。” 伏缨皱着眉头问道:“我能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难道你反而却知道?你这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八章 剑名小楼 未出剑时的慕容寒山本人就是一把剑,他的剑气是在自己的身上,是收敛的,出剑后的慕容寒山剑气却是奔放的,远在画舫中的四人相隔甚远都能感到慕容寒山身上所发出来的剑气,好像夏日正午的太阳,灼灼逼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九章 南宫茵若 这一番偷袭,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白重影在偷袭之人离开后,这才缓缓地倒了下去,杨三弄一掌劈开阳台上的栏杆,将打断的断木扔在湖面上,人也跟着跳出,接着浮木做踏板,他来到舟中,将白重影抱在怀中,口中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章 纪重灵 南宫茵若恨恨地说道:“是师是她!” 等她的声音再次传来时,纪重灵的人已经来到了画舫中,好快的身法!她的脸上依然带着脸谱,只是和前边所见的又已不同,只听她说道:“幽灵山庄的庄主之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一章 俗家弟子 汪九成也看出了她目光中的杀意,打法越来越直接,丐帮一直流传下来的狂风骤雨掌,乃是无数代丐帮掌门耗尽心血创制,随只三十六招,可是却涵盖了天下所有掌法的精华。据说创制者用狂风骤雨为名,乃是感慨身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二章 易筋洗髓 这套少林长拳,乃是刘苏儿在少林寺后的地洞里,跟着空正方丈所习,当时空正方丈被洞穿了琵琶骨,所以一些武功只能口述,不能亲身示范,刘苏儿跟着学了个囫囵吞枣,所以说他少林长拳的功力不足,并非指他内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分道扬镳 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刘苏儿是越打越胆怯,可是他更不知道的是,纪重灵和他比斗到此刻,其惊讶绝不会亚于他,她本来认为他不过是一名寻常的少林弟子,年纪轻轻,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谁知他对自己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四章 他山之石 休息了一晚,早上起来,朱雀想起昨晚在画舫中一事,好似在梦中一样,他和伏缨以及刘苏儿商量,三人先回峨嵋派,去找那唯一幸存的观云师太去问问,对方到底如何出的手,偿若白重影所言为真,不是幽灵山庄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五章 宫廷内斗 伏缨挠了挠头,说道:“我想,抢夺玄玉石之人的目的,也许并非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刘苏儿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些人劫夺玄玉石,乃是为了吸收里面的内力,然后去杀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六章 冰释前嫌 文竹师太说道:“可能她对你有了什么误会了吧,自己要去那里聆听佛经,你朱少侠于我峨嵋一事来回奔波,我们峨嵋又岂是不知感激之人?就算妙应真的犯了什么过错,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她,可是她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七章 剑的名字 刘苏儿心知这白重影虽然并非直接害死空正的人,可是空正若非被他擒在地洞内待上数年,武功尽失,又怎会遭到什么军中高手的袭击而死?他心中还是痛恨白重影以及幽灵山庄的,他说道:“我对他们的事现在没有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八章 兵器谱 朱雀好言安慰了两人,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的排名不止于此,当然就不会怕排名以下的,而自己也答应了不去找排名在自己之上的人比试,以争取排名向前,如此就不会有争斗。 两位老人这才放下了心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九章 笛剑双绝 朱雀说道:“这个兵器谱根本就不靠谱,可是大多数人却会信之不疑,这才是麻烦所在,对了,你这小子在兵器谱上被派到第几?” 刘苏儿说道:“我人又不出名,兵器谱上根本就没有我的名字。”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章 盛名所累 燕七黯然说道:“我有一个好友,乃是人称铁鞭镇魂的段流水,前些日子被人杀害。” 朱雀讶然:“以段流水的功夫,谁能杀得了他?我记得他在最近的兵器谱上的排名为十五名,而且以他铁鞭破人内力的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一章 风月剑 伏缨说道:“知道慕容寒山和白重影比斗,而白重影遇袭受伤的人,除了你c我c刘苏儿和汪九成以外,还有纪重灵,以及幽灵山庄的人,幽灵山庄的人没有四处宣扬的可能,你我和刘苏儿以及汪九成都不是多嘴多舌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二章 途中大雨 果然,飞沙剑法一出,立刻杀得刘苏儿左支右拙。 两人虽是只比高低,不分生死,但燕七飞沙剑法一出,有种收不住手的意味,刘苏儿狂使达摩剑,不再去分辨对方剑的来向,自顾自地使剑,狂乱中感到自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一条船上 看着伏缨带着疑惑的眼神,老太太说道:“我叫孙宁之。” 三人愕然,加入老太太没有说谎的话,这个名字他们的确从没听说过,就算老人年轻时乃是武林中的一个人物,后来退隐,伏缨和燕七都是见闻广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四章 失节事大 空想无益,两人在狭窄的笼子里寻找出去的方法。 这个铁笼子是用折页锁锁住的,而锁则是在手够不到的地方,就是防止像伏缨这样的人能够从里面打开,伏缨和燕七望锁兴叹,两人推测这个冒充吴晓寒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东瀛楼船 又过了一天,伏缨喃喃地说道:“看到这铁笼子的栏杆,倒让我想起了以前吃过的金华熏火腿,烟熏过后的火腿经过风干,也是黑乎乎的,和这栏杆倒有些相似,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好吃,现在想来,让我直咽口水,唉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六章 棺材里的人 燕七号称笛剑双绝,当然也听过柳贺红堂的名字,江湖传闻这名东瀛剑客是死于万剑山庄的慕容寒山,不知是真是假。 难道此次这名叫做柳贺红丸的人,是来为他哥哥报仇,所以才迫使两人听命于他?想到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七章 千钧一发 汪九成雄躯一震,不能置信地看着笼子里的二人,过了一会,他才尝试着问道:“伏缨?” 伏缨点了点头,说道:“不知汪帮主怎么被关在棺材里?你你不是已经被他们害死了吧?” 汪九成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八章 谈条件 在汪九成和刘苏儿刚刚离去不久,云雾双侠就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燕七碰了碰伏缨,伏缨立刻躺好,假装依然是中了化气散的样子。 葛云常来到铁笼旁,向二人问道:“你们可曾见到我们的两个兄弟来过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九章 海上风暴 等到押送他俩进铁笼子的人离去后,两人才开始说话。 燕七苦笑道:“你知道么?咱们现在所待的这个铁笼子,其实也是属于中原。” 伏缨哭笑不得,说道:“你能别再揭我的疮疤了吗?就算这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章 背后伤人 燕七接过解药,立刻放入口中吞下,只不过化气散的毒就算立刻被化解,可是内力也不是一会半会能够恢复,所以如果遇到敌人,燕七还需要有人照应。 六人看着不断上涨的海水,立刻向货舱外走去,此时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一章 肉身舍利 无数水手和柳贺红丸的手下大喊大叫着被卷入漩涡,很快失去了踪影,刘苏儿拼着老命向外游动,不知道受伤的汪九成能不能逃出来,还有燕七的内力不知恢复了多少,是否也能逃出生天,此刻他也管不了这许多,只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二章 百年陈酿 黎一白人品虽然不佳,可是对草药的辨识,绝对是一流的,他采集了几味草药,在溪水中冲洗干净,回来将草药连根带叶的捣碎,一部分喂给汪九成服下,一部分覆在他的伤口上,汪九成虽然在昏迷中,还是将那些草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三章 轮流狩猎 燕七和刘苏儿连忙拦在两人中间,刘苏儿劝慰黎一白,燕七劝说伏缨,让两人都消停会。 刘苏儿为了分散两人的心神,指着他们从大海中搬上来的木箱子,问道:“这些木箱子里放的都是什么东西?”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四章 狂风骤雨掌 岛上的山石大多被树木掩映,怪石嶙峋处,也有一些较浅的洞穴,但都藏不了人。 汪九成说道:“不用躲了,他们未必能够从岛的那一端找到这里来,就算能找到,说不定也要几日后,到时候我的伤就好了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五章 盗亦有道 汪九成看他的进步神速,感到十分满意,说道:“行了,这套掌法的威力,你已经能够发挥出六七成,加上你本身的内力为根本,就算我没有受伤,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唉时间紧迫,不然,我就将我的棒法一并传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六章 扶桑忍者 柳贺红丸看他说得这么有自信,反倒犹豫了一下,最后他下定决心,指着其中一人说道:“三郎,你去跟他比比。” 这个叫三郎的,全名叫做真木三郎,乃是扶桑一柳门的高手,他看着刘苏儿年纪不大,心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七章 林中相斗 在拓野新一的眼中,是要是他要下手的目标,便不存在年龄的区别,身份的区别,而只是他这名猎人将要杀死的猎物。 所以,他不会因为刘苏儿的年少而产生轻视,也不会因为他在前面已经杀死了两名扶桑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东瀛忍术 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个须臾。刘苏儿躲过拓野新一的忍者飞镖,然后飞身上树,再转过身来,这中间不过一个弹指的时间,而拓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九章 海上遇仙 原来刘苏儿在仔细看了这些芦苇草后,发现了其中的异样,在这些草杆之间,有一根枯黄的竹子竖在水面上,若非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来,因为竹子的颜色和芦苇草草杆的颜色相近。 海水中一般不会长出竹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章 船主的规矩 跟着卢春林来到一间船舱,卢春林拿出药箱,里面放着各种形状的银针,刀具和瓷瓶等物。 汪九成问道:“不知卢仙人为何出海到这里?” 卢春林自顾找出几枚合用的银针,又从一个瓷瓶倒出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一章 海上奇事 众人分别回房后,卢春林见刘苏儿身上的血迹,也给他看过,都是些皮外伤,只是伤口很多,看起来吓人,却并无大碍,他嘱托了众人在房间里待着,夜里没有事不要出去。 伏缨问道:“不知船上的厕所在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一些猜测 这柄剑的剑刃上写着:饱食之后,留君自戮。 柳贺红丸望着卢春林,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解释,可是卢春林的眼光却望着海面极远的地方,过了一会,他突然发起怒来,将这酒坛子,食盒,以及柳贺红丸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三章 心智错乱 伏缨对黎一白说道:“你对柳贺红丸所言,也甚得我心,既然如此,我以后便不和你争论了便是,你那些丑事,我也不再多说了。” 黎一白说道:“这可多谢了,不过我的什么丑事,劳烦阁下予以教我,我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东方破晓 在房间内,汪九成把手从伏缨背后收回,看他的脸色,伏缨的情况殊不乐观。 卢春林走了进来,说道:“船上我都检查过了,并无别人,也不像是那些东瀛人下的手,他们没有这么高明的手法。”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五章 引蛇出洞 池北溟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名播四海,人称十才全人。他精通各种知识,上至天文历法,下至农牧耕种,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他曾和白马寺高僧谈禅,让高僧都自愧不如,但他却不是和尚,他和棋术国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六章 因爱生恨 汪九成和刘苏儿等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朱雀,因为朱雀不应该在太湖边的家中,陪伴他的娇妻么?而且他身在船上,为何一直没有出来和他们见面呢?朱雀给他们递了个眼色,表示其中理由因由,只不过现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七章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他们的儿子本来名叫池桃夭,池北溟死后,她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八章 冷眼旁观 见到这群东瀛人,汪九成忽然升起一股无明业火,他对朱雀说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从我们中原掠走国宝的倭寇强盗!” 他故意说得很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九章 回到中原 伏缨一拍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道:“你不要说了,回去你就对嫂子说没有见到我,哦不,你就说我已经死了,让她也死了给我说媒的心吧。” 朱雀忍不住失笑:“她有自己的想法,我说了她未必肯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章 参悟寺 已是深秋,杨堤岸上的杨树树叶也已经枯黄,这些树也和人一样,也有四季,也有春秋。 就像慕容寒山的剑,不能永远保持巅峰时的锋利,因为他有一个最大的敌人,就是岁月,就是时光。所以兵器谱上的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一章 母子连心 所以朱雀就带着她来到了参悟寺外,东方破晓知道儿子就在里面,她找了他很久,可是在找到他的时候,她忽然又胆怯了起来,似乎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 在寺外,朱雀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池北溟到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二章 英雄楼 当日,在威海卫下了船以后,汪九成和伏缨等人做了一场戏,假装让柳贺红丸逃脱后,汪九成立刻发动丐帮弟子,严密追踪他的动向。 柳贺红丸因为被伏缨在手臂上刺了一剑,受了伤,所以逃跑得并没有多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三章 大内侍卫 坐在伏缨身后的一桌豪客,喝起酒来,就沉稳得多,汪九成却看出他们只是没有喝到一定的量,极少有人喝多了,还沉默不语的,若是有,这种人也当十分阴险,喝过酒后,大着嗓子无话不说的人,才是江湖上直来直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四章 京城桂花楼 伏缨抽出剑来,在祝松鹤的肥脸上拍了拍,可是祝松鹤还是没醒,伏缨到了杯冷茶,泼在他脸上,祝松鹤一个机灵,惊呼一声坐起身来,若非伏缨躲避得及时,恐怕他自己就撞到伏缨的流萤剑上了。 等他擦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五章 真假张三 这人脸上略显惊慌,没有在意伏缨的问话,他向周围张望,似乎希望有什么人过来搭救他。 汪九成见他们当街追赶,又动了手,已惹了旁人的注意,他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带他离开这里。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京城伏兵 看到朱雀并没有想象中的热切,朱二说道:“此事关乎王朝安危,我们先人得了天下,虽然没有多大的贡献,喜幸并没有让百姓的生活变得更糟糕,不过,若是战争一起,所受苦难最多的便是百姓了。” 朱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七章 相继出手 燕七站在院子中,说道:“兄弟言尽于此,不得不动手,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苦衷。” 石重今冷笑道:“原来你早就埋伏好了,还说什么好朋友?呸,想要拿我,需要拿出实力才行,别人怕你笛剑双绝,我铁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八章 争夺王位 本以为在头一天晚上,接连捉拿了五人,剩下的十六人更是不在话下,可是奇怪的是,第二天晚上,汪九成和朱雀等人再按图索骥地去找其他人的时候,这些人都不在应该的位置,他们查探过,本来该住在一些不起眼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九章 杀嫡立庶 到了客栈,在房间内,朱雀将所知以及猜测都告诉了他们,汪九成和伏缨等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大都见过二皇子,对他舍身进入江湖,为母亲寻找解毒的玄玉石所表现出来的孝心,都颇有好感,哪知他竟是这种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章 深陷牢笼 翌日一早,朱雀就来到朱二在宫外的府邸,一名看门的家丁说道:“二爷进宫了。” 朱雀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家丁说道:“不好说,也可能一两个时辰,也可能到傍晚,阁下是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白云苍狗 朱雀正奇怪这华蓉儿是谁,蓦地他想到了:“你说的是华妃?” 这恶人说道:“不错,就是华妃,她最擅长用毒用迷药,不知皇后如今给她害死没有?这恶女人一直在做当皇后的美梦。” 朱雀随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食不下咽 朱雀不解:“难道是来到这里以后,她依然不放过师叔,又在食物里下的毒?” 牧白云摇了摇头:“不是,是这里太黑了,我觉得睁眼闭眼没什么问题,就连睡觉都是睁着眼,可是后来睁着眼久了,几年后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他山之石 牧白云见他语气里透露这自信,不由得不信,他向朱雀解说了自己内功修炼时的困惑,就是难以掌握内力运行的节奏,无法控制内力在体内运行的快慢,而他修炼的内功最后一层,就必须以自己能够控制这一点为根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逃出生天 朱雀原以为自己所在的石洞这么深,人应该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哪知他从假山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所宏伟宅院的后院中,应该是后院的花园,除了假山以外,还有水榭亭台,此刻艳阳高照,但花园中并没有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欲壑难填 朱雀躲在一间屋子后面,正准备再到当日自己被迷晕的那间主院厅堂去打探一下,一名喝多了酒的江湖人,从屋内出来,踉踉跄跄地向屋后走来,朱雀见他直接对着自己而来,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被他发现了?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酒楼暗杀 自古以来追求长生的皇帝在所多有,不足为奇,始皇帝嬴政就曾派出徐福带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出东海去寻找仙山,妄图能够找到仙药,期颐能够长生,但终归只属虚妄罢了,以为后人能够引以为戒,但没想到的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找出凶手 这七人里,有人沉吟不语,有的难掩身处嫌疑的不忿,有的非常镇定,但朱雀肯定凶手就在这七个人里,只是凶手到底是谁,倒是颇为头疼,他说道:“你们七人报上名来。” 这七人各自说了自己的名字,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海边候敌 观旭台的这户人家十分好客,当然也和伏缨给了他们一锭大大的银锭有关。几人围着一张满是擦不去的油迹的桌子,坐在大门外面,桌子上摆着两盆野味,一碟卤水豆腐,一盘椒盐花生,当然少不了还有一大壶酒。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镇海将军 刘苏儿说道:“我是听几名官兵自己说的,说是镇海将军以及那名叫柳贺红丸的人一起过来迎接东瀛剑客。伏大侠,他们人多,咱们就忍一时之气,等回去找到机会,再找他们的麻烦。” 伏缨话已出口,可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倾巢而出 在朱二一座较小的宅院里,朱雀看着院内层层防守之严密,想起了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这块璧自然就是王位王权了,以朱二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竟然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危,这岂非极大的讽刺么?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个愿望 歩极渊脸如死灰,问道:“阁下是谁?” 朱雀不答,反而问其余的黑衣人:“你们今日非要动手不可?” 这些人见过慕容寒山如鬼如魅的剑法以后,杀意早已溃散,但他们毕竟还有四十位高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皇后召见 王宫又称紫禁城,皇帝喜欢以天子自居,从这宫殿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紫禁城,紫者,乃是紫微星,又指天上紫宫,作为真龙天子,怎能不住在紫宫里?进了紫禁城以后,朱雀随着侍卫一直向前行,穿廊过殿,守卫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放下仇恨 刘苏儿说道:“其实我师兄的仇算是已经报了一半,另一半恐怕也是报不得,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却又不能放手是真。” 朱雀问道:“怎么说?什么叫报了一半仇?” 刘苏儿说道:“我和黎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临街伏击 这两名大内侍卫脸色一变,跟着似乎想走,但是一指神丐郭百结c金不换莫三儿以及孙丁山等人立刻出手,这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们控制起来。 朱二脸色阴冷,问二人:“你们到底是谁?为何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兄弟讲和 朱雀哭笑不得:“我们看不出,作为生他出来的珍妃,难道还认不出儿子么?唉,现在争论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我们连朱三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伏缨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人意料 朱三默然,可是过了一会,他还是低声辩解道:“父王执意如此,我为了讨他欢心,所以为他找来有名望的道士,就算我不去找,他自己总也会打听出来,或者有臣子们为了讨好父王,也会为他找来这些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伤天害理 到了分堂后,刘苏儿c燕七和黎一白都向他告辞,刘苏儿的师兄慧性以及燕七的好友铁鞭镇魂段流水二人之仇,已经随着朱三的身死而彻底结束,朱二也不用再担心朱三的威胁,他们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便要回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子被刺 杨三弄点了点头:“既然查到此事,我不能不理会,恐怕此事偿若传扬出去的话,我们幽灵山庄就将成为武林中的公敌了。” 汪九成恨恨地说道:“如今还不知道他和锦衣卫的陆炳狼狈为奸,已经害了多少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夜杀机 朱二摇了摇头:“我兄弟七人,他就算尽数全都害死,还有我叔叔们,叔叔们以下还有我堂兄弟,怎也轮不到他,这点倒可以肯定,他不会做这种蠢事,他对付我大哥,我也能推测出一部分原因,至于朱三,我就想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秋后算账 朱雀说道:“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今日咱们谈论的,关于太子和朱三,偿若是都死了,得益最大的人是谁么?” 伏缨说道:“即使如此,我也不希望是他,否则他做得就太阴毒了,不对,不应该是朱二,你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拒之门外 江湖中,每件兵器,都差不多只有一个最认可的人,比如剑有剑神慕容寒山,刀有刀君胡漫天,鞭有鞭王百里曲直,枪有枪王呼延刺日,当然在呼延刺日死后,枪王的名头空悬了多年,他的遗子呼延格苦练家传枪法,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出手不凡 终于,门再次被打开,一名精壮的汉子领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口中呼喝着:“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来胡府捣” 等到他看清是朱雀时,他的呼喝声仿佛被人用剪刀剪断,剩下的一个乱字,留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三轮比试 胡不工说道:“想不到朱雀少侠竟然是如此伶牙俐齿的人,如果我输了,岂非不但没有了他的保护,这两件暗器当然也跟着离我而去,没有他,我不过是和平时一样,你们以为我真的会依仗那些废物来保护我?他们只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板上钉钉 第三把还是由叶不凡先射,这一把不知因为紧张,还是怎的,十枚钢针竟然射偏了一枚,只中了九枚。 这么一来,三把暗器,叶不凡之射中了二十八枚钢针,而胡不工还有一把没射,已经射中了二十枚,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街头骗术 欧阳九说道:“不知这小子烧的什么高香,前些日子,我觑准机会,正要下手,偏偏白云庵的静闲师太又来了,我虽然还没有动手,但还是被她发现了行踪,她知道我的目的,希望我看在白云庵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天资所限 包括欧阳九在内,围观的人这才知道,这少年并不认识这老婆婆,摊主见他离去,暗自庆幸他没有继续赌,其他的人受到少年的启发,纷纷下钱,像有样学样,但自然都没有再掷进去,陡让摊主挣到了更多的钱。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恩将仇报 这名男子相当凶恶,一脸络腮胡,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他砍向女人的刀那是招招凶狠,而女人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出手竟然也不弱于男子,两人刀来刀往,十分凶险,叶不凡不懂刀法,只觉得两人打得十分激烈,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渭河之畔 欧阳九:“当然,这对鸳鸯双刀,男的叫宁无缘,女叫宫未央,你到江湖上略一打听便知。” 叶不凡随口念叨着:“宁无缘,宫未央,宁无缘,宫未央,啊,他们名字中一个带鸳字,一个带鸯字,怪不得叫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不可调和 两人来到常家时,正是暮霭沉沉华灯初上时分,听说朱雀是来找十四少爷,赶紧领着他进了屋。 朱雀对这位给他开门的家丁问道:“你是新来的?以前没有见过你。”朱雀对于自己曾经见过的人,都会记得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魏青衣 他说得虽然混乱,但好在朱雀还是明白了个大概,两人同时在洛阳万盛楼喝酒,酒后因为暗器之名起了冲突,常丑宝打伤了唐破甲,唐破甲去喊人找回场子,这件事可大可小,小了说,就是两个孩子打架斗殴,找些老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一张信笺 魏青衣见到朱雀,显得非常热情,这和其他堂主对他的态度,到没什么两样,他一见到朱雀就说道:“久闻朱雀大侠的侠义之名,而帮主又多次跟我们提起,世间大好男儿,当以朱雀为榜样,在下早有领略大侠风采的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多了一人 回到客栈,朱雀有等了伊雪近乎一个时辰,她方从街上回来,手中拎着一堆木盒,很对木盒都用草绳扎起来,留着一个方便的绳头。 朱雀问她:“这都是什么东西?你怎的买了这么多?” 伊雪美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死要面子 朱雀想从屋顶下来,仔细看看这些人,又怕自己下来的过程中,此人趁机溜走,上下不得的情况下,朱雀大喝道:“全部站在原地不要动!” 这二十多人闻言愣住,都向朱雀的方向看来,唯有一人的目光有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再见叶不凡 常甲风在他一顿数落后,默然无语。 老六常己风说道:“让我们出去躲躲,君子不予恶狗相斗,走而避之,这也没什么,可是老爷子,老爷子又怎能同意?何况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唐不二 伊雪担心他的安危,想跟着一起去,朱雀想起此事不无风险,偿若唐门的人蛮不讲理,动起手来,偿若伊雪跟着,自己还要分神照顾她,他便劝她留在常家:“哪有这种事,还带着夫人的?你在这里等我,既然唐门的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木叶萧萧 叶不凡现在可以说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既然做了胡不工的家丁和代表,自然要为东家说话了,他说道:“既然你们如此霸道,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这么着,我跟着胡大师学了几天暗器的功夫,说起来,自然不能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暗器如银 叶不凡连滚了几滚以后,人在地上接着发出钢针,从他在地上的角度发射钢针,可以击中秋叶镖的镖身,已经能将镖打落,而不只是打偏。无数秋叶镖斜斜地插入泥土里,有的露出一半,有的没入土中。 就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有所怀疑 朱雀空身施展轻功去追唐不二去了,留在这里的马有两匹,叶不凡骑着其中一匹马,然后牵着另外一匹马准备回去。 走了没有几步,叶不凡忽然又从马上下来,他突然想到,偿若有人误入此地,被这些淬毒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少年英雄 众人离墙头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武当和少林的弟子曾试图靠近一点,却被暗器逼退。 常满丁的武功虽高,也不过和武当少林的弟子在伯仲之间,见他们无功而返,自己也免了以身试险。唐门的人站在高处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以雪前耻 叶不凡又问明了用法,正准备给自己人先解了毒,常满丁说道:“先人后己,先给唐门的人解毒吧。” 叶不凡看了看常满丁,忍不住佩服他的胸襟气度,他哪里知道常满丁是担心这不是解药而是毒药,所以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保命之道 这几年来,他的修炼不可谓不用功,这次随着唐门大举前来,自觉进境非常高,除了掌门和唐门的另一位天才少年唐惶以外,他自认武功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和唐门大名在外远博的唐不二也可说不相上下,恐怕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为时尚早 来常家帮忙的那些江湖人,陆陆续续都散了,关系好的,都和常家约定,三个月后,他们会来白马寺为常家和叶不凡他们助威。常家几兄弟送人就送了两天,少林和武当派的弟子也相继回去。 从唐门的人回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熟能生巧 此后,他每隔几天就来看望叶不凡,甚至关心起叶不凡的身体,以及饮食,无微不至处,甚于一位妻子对丈夫的关怀,朱雀知道他关心的不是叶不凡,而是叶不凡能否击败唐门,进而保住他们常家。 朱雀对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曹刿论战 常家的十几名兄弟,除了几名有事确实回不来的,其他的人都回到了洛阳,更有一些江湖人陆续前来,常家又热闹了起来。 在他们既期待又希望避免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这一天早上,叶不凡起得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恩将仇报 唐惶中了暗器以后摔倒在地,叶不凡见到他受了伤,却不致命,他来到唐惶面前,想要将他扶起来。 只要他认输,然后回头再找来堂主和自己比试一场,此后万事皆休,对于将来的命运,叶不凡有种渐渐能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不杀的理由 朱雀站起身来,对唐惶说道:“若是你侥幸不死,不知能否将常家的梁子揭过?” 唐惶低下了头,喃喃地说道:“我马上既要死了,这些事我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朱雀大声说道:“回答我!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名师高徒 唐惶感到身体内的力量随着毒药的消解又恢复过来,他站起身来,对着叶不凡说道:“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们掌门就会前来,希望你能做好准备,并且尽量别死,等我回去练好以后,找你再一较高低。” 叶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少室山下 这天朱雀和伊雪来到嵩山脚下,想起自己来都来了,又怎能过门不入?可是少林寺千余年来的规矩,不准女子入寺,倒是让朱雀烦恼,他满心想带着伊雪领略一下少林寺里名震天下的几处大殿,什么达摩殿c千佛殿c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少林失窃 伊雪听刘苏儿说得古怪,问道:“白胡子老头?怎么回事呀?” 刘苏儿恨恨地说道:“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这么一个怪老头,这几天总是来少林寺里捣乱,你知道我们少林寺一向不禁游客前来烧香拜佛,唯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章 不速之客 回到屋子,伊雪问他:“叶不凡的进步很快是不是?” 朱雀点了点头:“这少年很有毅力,现在像他这么有毅力的少年可不多了。” 伊雪问道:“现在不多,以前就多么?” 朱雀想了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牛刀小试 公冶非似乎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和人约定相见,却又忘了和此人约定的地点,幸而我知道他的身份,只好四处打听,听说他要来这里,我不在这里等他,却又在哪里?怎么是强盗了?他来得我就来不得?”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横练罩门 叶不凡还是首次并非因为自保或者仇恨,而仅仅因为为了对方试探而攻击对方,偿若对方是个粗豪大汉,叶不凡也不会心有顾虑,但对方却只是一个老头,还是一个很老的老头,他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发射一枚暗器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交出秘籍 叶不凡点了点头,他说道:“麻烦你让常家的人给我找一副经脉穴道的图,我来练手法和眼力。” 朱雀点了点头,见他恢复了信心,这才离去,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若是受挫之后提振不起信心的话,武功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唐门掌门 朱雀终于明白了这老头行事的前因后果,他虽然对这老头的古怪行事感到可笑,但同时也为他的坚持感到钦佩,同时对他的大胆想法又感到他的聪慧,他所想到的东西,都是克制唐门非常有效的东西,尽管有着各种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马车失控 常甲风关心儿子,他问道:“这事的确是小儿的不是,唐掌门大人有大量,希望你能原谅则个,只要放了常丑宝,你提其他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唐主仰头向天上看了一会,然后说道:“此事先不说,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暴雨梨花钉 朱雀知道和这种人多说什么也是无用,既然常丑宝在他手里,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僵持起来。 而再看唐主和公冶非一战,唐主连连后退,虽在不断发出暗器,可是均不能穿透公冶非的金钟罩横练功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七章 其人之道 唐主骇然回头,只见公冶非又站起身来,刚才他的罩门处中了他的暴雨梨花钉,一条命几乎送掉了一半,另一半恐怕也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哪知他不过和朱雀说了几句话,这老头又生龙活虎地要和他相斗,在这一会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八章 唐主服输 汪帮主微微一笑,做出了唐主也想不到的事,他对伏缨一点头,伏缨将唐破甲身上的穴道解开,然后放他回唐主身边,并说道:“我们可做不出这种挟持儿子威胁老子之事,这事传出去,我们丐帮的脸都不用要了,唐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九章 伏缨相亲 面对一个不出名的少年,能够坦然认输认栽,立誓此后不再踏足中原的唐主,也不禁让汪九成佩服,像唐惶此人,虽在唐门排行第二,武功也是极高,可输了还会死缠烂打,虽可说成败中求胜,但终不会让人佩服,只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章 毒粉杀人 一日,许久不见的伏缨来找朱雀,见了伊雪,他自然感到十分尴尬,好在伊雪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说她要给伏缨说亲的那位胖姑娘也早已嫁人,只是说他下次不能再这么做了,伏缨自然没口子的答应。 等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一章 鸟儿出笼 朱雀回头和伊雪商量自己和伏缨出去一事,伊雪娥眉微促,似是不喜,她指着伏缨说道:说你没有成家,只知道浪荡江湖,没有说错吧,你不仅自己天天不务正业,还带着朱雀的心也变野了,他和你不同,他是有家室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二章 长安花 伏缨说道:“这也是胡不工的缜密之处,你觉得不妥的地方是什么?” 叶不凡说道:“是他像交代后事般跟我说这些事,然而十多天以后,他真的去了。” 伏缨问道:“他可曾提起过唐门的事?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三章 孙瞎子 朱雀听得眉头大皱,就连叶不凡虽然不明世物,也觉得伏缨这解释未免过于着了行迹,果然黎一白闻言色变,只是他不知道黎一白色变并非伏缨浮夸的话语,而是因为他蓦然想起了郑念茵,长安花倒有长安花,只是在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四章 要饭的少爷 伏缨说道:“你这句话就说的不尽不实,为何孙瞎子感到不对劲,他们就放弃孙瞎子?而不是孙瞎子不去主动找他们?” 朱雀也觉得奇怪:“是啊,他们怎么知道孙瞎子感到不对劲?” 黎一白说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夺妻之恨 但云家自己都填不饱肚子,平日都靠乡民乡绅的接济,和那吃百家饭的叫花子没什么不同,许多不明所以的人,背后都喊他要饭的,有的人甚至劝说他们,不如找份差事做做,好歹能够养活自己,云公子都会嗤之以鼻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六章 杀人的价钱 云公子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价钱?” 李麻子说道:“价钱不多,一千两金子。” 云公子失笑道:“那么看来,你找错人了,我要是现在有一两金子,也不用自己来做这些事了。他指着破烂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七章 艺高人胆大 朱雀合衣躺在床上,眼望着房顶的横梁,心中无由想起了唐门中人,唐门的淬毒暗器因为偏安一隅,所以并未流毒天下,是中原武林的幸事,也是唐门的幸事。 正所谓否极泰来,又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唐门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八章 黑白无常 翻过城墙,就是一条宽达丈许的护城河,自然难不倒朱雀,他一时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忘了叶不凡的去向,只觉得十分有趣。 过了护城河,是一片草地,中间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官道,再远处就是自然生长的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九章 痛饮恶人血 萧生藉看着朱雀,脸上露出嘲弄不屑的神色,朱雀受激不过,说道:“岳武穆有词《满江红》中说道,壮志饥餐胡虏,笑谈渴饮匈奴血,本就是再英雄不过之事,不过,我想知道,这人肝,人肺,人心以及这杯血,到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章 一口大缸 放心不下叶不凡,朱雀又翻过城墙进了城,来到了他们下榻的春风客栈。来这家客栈入住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觉得不过是伏缨所言,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意,然则此刻在夜色中,夜风摇晃的灯笼下,再细看那春风二字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一章 雨夜杀机 缸里的水渐渐热了,朱雀还是没想明白夏弥烟这蛇蝎女子的真实身份。 想不通,就回头再想,他从靴子里掏出锋利的匕首,准备将缸破开,从里面出来,要是等到水烧烫了,再出来就要多受罪了。他将匕首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二章 几种可能 叶不凡说道:“你不知道,在你睡了以后,客栈外面就出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我,唉,说来也是丢人,我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出去迎敌,等到想明白过来后,我便立刻赶回,他们在途中又绊住了我,加上这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三章 赌场好运 他企图激怒这几名看场子的打手,好引他们动手,但这几人听了他的话,纷纷向他恭维道:“不错,爷们靠的是赌技,不是好运,是小的说错话了。” 不但没有丝毫愤怒,还含笑道歉,这倒让伏缨不知说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四章 见色起意 听完伏缨的遭遇,朱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连想都不用想,就说道:“你被赌场的人耍了,哪有这么好运的,几块碎银子,能赢到上千两黄金?其中定然有诈。” 伏缨不问原因,立刻站起身来说道:“那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五章 自投罗网 夏弥烟烟视媚行地走进了屋,随着她进来的,是一阵非常好闻的清香,伏缨在她身后深深地嗅了一口气,朱雀白了他一眼,无奈之下只能让她进屋坐下,偿若她不是一位美貌女子,而是一位粗豪大汉,朱雀早就饱以老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六章 化尸粉 夏弥烟回头愕然看着伏缨。 伏缨劝说她:“你千万别想不开,你还年轻,做错了事,只要能改过,我们还是会原谅你。” 这个我们,自然也包括了朱雀,朱雀心道你就知道滥做好人,八成是看上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七章 暗器之王 叶不凡闻言热血上涌:“不,我一定要去,首先你教了我内力,算得上是我的师父,我怎能看着师父前去冒险,而自己在家里躲着呢?再说胡不工大师之死,我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八章 双翼护法 一个月的时间仿佛很长,长得像是恋人间的等候,又仿佛很短,短得就像温情的回忆。 然而无论长短,该来的总归会来,朱雀和伏缨,带着叶不凡,刘苏儿以及黎一白,他们坐着马车,向终南山行去,之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九章 护教阵法 朱雀出剑的时机虽然吃了点,但出剑的速度却快的惊人,在温软的软剑来到他面门前之际,他的剑正好抵在温软的剑萼上,温软的内力虽强,剑尖离朱雀的面门也只有数寸的距离,但终于再不能前进一步。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章 视死如归 蝴蝶教的这个二十四节气阵所用人之多,几乎超过了所有中土的阵法。 中土的阵法或最少的两人,为阴阳两仪阵法,或三人,为天地人三才阵法,或四人,为四象阵法,或五人为五行阵法,或六人,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一章 反败为胜 在叶不凡略一犹豫之中,这些人已经冲到他的眼前,叶不凡看着这些被他击中眼睛的人,脸颊上的那两行血泪,心中震撼,一时竟来不及出手,在这个距离,他再想发射暗器,仓促之际,难以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二章 黯然离去 从刘苏儿的出手来看,朱雀能够看出这套莲花棍法,汪九成对他是倾囊而授,没有一点藏私,加上刘苏儿又从千年山浆以及玄玉石中汲取了大量的内力,所以只以这套棍法而论,刘苏儿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一场悲剧 江湖中的买凶杀人的人已经被成为了过去,曾得罪过小人的人也不用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不再人心惶惶,一些似乎都归于平静,但朱雀知道,叶不凡对胡不工的复仇之路,仅仅走到了一半。 相互之间互道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俗家弟子 有人说,权力就像一把刀,说权力害人的,只是没有将权力用在对的地方,若是用权力杀人,罪不在权力,而在人,就算是刀,也能有救人的作用。所以一件事分不了对错,一个人也分不了善恶,毕竟影子,也只存在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无端生疑 刘苏儿现在还是跟着渡劫禅师天天待在藏经阁中,一是他身份特殊,二者他也十分依恋渡劫,两人相差了两个辈分,并且渡劫比他第一次见到时更是苍老,但反而更为亲切,他随时空正亲传弟子,但从未和其他师兄弟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话不投机 刘苏儿叹了口气,心想此事也怪不得他们起疑心,毕竟慧性生前和他们五人关系最好,他们为了慧性来问自己实在太正常不过,要是不闻不问,那才奇怪,想通了这点,他也就心平气和下来,然后不厌其烦地再解释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离奇死因 迦叶指中的迦叶二字指的乃是摩诃迦叶,摩诃迦叶后来得道成佛之时,比释迦还早,乃是过去七佛之中的第六佛,端的是厉害无比,此指法用了迦叶的名号,自然表明指法博大高深。世人常说迦叶世尊无量,所以迦叶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查验尸体 空相的掌力浑厚,一手参佛掌使出,和慧仁完全是另一回事,掌风笼罩了刘苏儿背后数十处大穴,攻他之不得不救,刘苏儿虽然急于去追那身居凶手嫌疑的身影,但心中也明白一件事,想要调查凶手,只有活着才行,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寒冰毒针 空乘听完以后,问空相:“你看此事如何?” 空相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是我错怪刘苏儿了,他不是凶手。” 刘苏儿在旁边暗中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中更是疑惑,这说智两人都是中了毒针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一种考验 空乘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少林寺已经成为是非之地,除了不知对方的身份以外,我们还不知道此人闯入少林的目的,从明日开始,就要加强戒备,巡逻的僧人要多派些人,只希望方丈的人选出来以前,不要再出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师徒情深 等回到藏经阁,刘苏儿跟渡劫提起此事时,他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当方丈一事,这趟就算是我找到了凶手,并将其绳之以法,我也不会去当方丈,因为我根本做不来。” 渡劫点了点头:“不过能够看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侠义之心 在三条岔路中间,是一片片广阔的农田,农田被垄沟分成了一块块的,垄沟既可以用来区分农田的所属,也可用于灌溉,此时正是小满,小麦已经齐膝高,到了芒种,这些绿油油的麦子就会成熟进而被收割,刘苏儿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深夜访客 刘苏儿问大夫,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就像他刚下山时问田中的农人一样,本也没有期望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谁知大夫却说道:陌生人有两拨,一拨就是你们喽,还有一拨是夫妻两个,男的胳膊折了,陪他来的应是他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初衷不改 刘苏儿本想说出来,转念一想,自己都没有想通对方的身份,告诉了他又有什么用?说不定会他会以为是贼,吓得他睡不好觉,想到此处,他说道:“或者是我眼花了,觉得好像有个人出去,你既然没有看到,应是我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话不投机 三人在厮仆的侍候下洗了手,来到餐厅分主宾做好,正准备吃饭,家丁来报,有常癸风的两位好友前来,家丁是认得的,因此先请到厅堂上去候着,常癸风致歉一声,过去看看,让两人先吃。 两人自然不会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梅花一字剑 其实他想错了,刘苏儿在少林寺的这几年,那些金刚掌,般若掌,千手如来掌,拈花指法,迦叶指法都有所涉猎,但他内力既深,逐渐不喜欢这些变化巧妙的功夫,反而从他用的最熟悉的少林长拳开始钻研,所谓大道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逃出生天 再次回到厅堂上,刘苏儿感到他们的气氛明显变了,梅嫽也不似初见时的冷冰冰,常癸风说道:“看来梅大姐输得很服气嘛,并没有一般江湖人打输了以后的纠缠不休。” 梅嫽说道:“这位小师傅的功夫确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白虎神君 颜末看着他说道:“你也想到了?我们猜测他逃出来以后,自然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报仇,不是先找我师父报仇,就是先去找空正大师报仇,师父和我们师姊弟三人在山中等了半个月,没见管离未的身影,因此他猜测管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有了马儿,回程就快的多了,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刘苏儿就来到少室山下,马儿上不得山,刘苏儿就将马寄宿在山下的一户猎户家中,自己展开轻功,向少林寺行去。 来到少林寺以后,他径直去找空相,空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毒针再现 就算是普通的少林弟子,也能够看出刘苏儿和管离未是在比拼内力,两人僵持不下,此时若是有人趁机在管离未身后来一掌,管离未势必不能抵挡,只是少林弟子规矩严厉,绝不会做出这等背后伤人之事,哪怕是对付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舍己为人 面对倒在地上的管离未,空相心中出现了一个难题,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在他还没有下了决定之际,刘苏儿已经来到管离未之前。 管离未虽然中了剧毒暗器,可是依然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佛门广大 管离未却以为刘苏儿是中毒而昏迷,空相走时也没有向他多看一眼,看着空相匆匆而去,管离未就要跟上去,几名空字辈的禅师将他拦住:“怎么,他救了你,你还想恩将仇报,赶尽杀绝不成?” 管离未分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真相难明 进了寺,空相喊来一名慧字辈的僧人带着慧放,也就是昔年的白虎神君管离未去安排寝宿之处,准备明日给他剃度。 安排完以后,空相带着刘苏儿来到六祖堂,一进了六祖堂的屋子,刘苏儿就看到渡字辈的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除魔卫道 想到这名女子,不管是不是慧放的女儿,她一手寒冰毒针对寺里的僧人都是一种致命的威胁,他对慧明说道:“这名女子离去的方向是哪边?” 慧明指了指,那是大雄宝殿的方向。 刘苏儿说道: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身世可怜 眼看着着刘苏儿全无防备,管如烟这的偷袭即将得手,一声破空之声急速地传来,将管如烟手中的匕首打落,管如烟望过去,发现是遥遥欲坠的管离未,气得一跺脚,转身飞身离去。 刘苏儿不知是追还是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丐帮报恩 魏青衣并不认识刘苏儿,但当他听说刘苏儿竟随着汪九成汪帮主习得了狂风骤雨掌掌法和莲花棍棍法,知道帮主这两样绝技轻易不传给别人,刘苏儿使了几招出来,魏青衣再无怀疑,知道帮主和他的交情定然极深,只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往事如烟 刘苏儿说道:“找是找到了,不过他已经死了,郑州的丐帮兄弟办事利落,就连她的坟地都找到了。” 魏青衣问道:“恕我冒昧,你找她什么事?” 刘苏儿想了想,决定不隐瞒他,因为自己还要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塔前相劝 穿过拥挤的人群,等刘苏儿到了洛河北岸时,三人又已经不在那里,刘苏儿忍不住奇怪,他们是在和谁打斗呢?虽然他之看到了追逐,但偿若没有打斗的话,人群里是不会产生混乱的。 洛河北岸是一片民宅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自伤自怜 管如烟没有目的地向前狂奔,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临死时的样子,她本来想忘了此事,但怎么都忘不了,今日经这名少林弟子再次提起,她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又是无奈,又是自怜。 桑月如为了养活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自伤自怜 管如烟没有目的地向前狂奔,脑海中不断浮现母亲临死时的样子,她本来想忘了此事,但怎么都忘不了,今日经这名少林弟子再次提起,她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又是无奈,又是自怜。 桑月如为了养活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生死之际 慧沙虽然奇怪刘苏儿的去向,为何以他的身手还没有找到管如烟,但是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 面对管如烟,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让她使出寒冰毒针出来,他们只有四人,只能凭借着四象罗汉功,攻她个措手不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险死还生 林大夫通过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这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一个令人尊重被称之为神医的人,怎的会遇到这么一个不讲道理而且霸道的女魔头? 若非他的性命已经和刘苏儿的性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凌波仙子 颜末露出崇敬之色,跟他说了管如烟的事,朱雀问道:“这女子恩将仇报,唉,她既然投河自尽,想来也有自己的伤心事,行事有些失控也是情有可原,幸好刘苏儿没死,他失血过多,心脉暂停,我用内力在他体内冲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章 心有不忍 凌波仙子和其他传说中的人不同之处,在于她的行事不依常规,不视正统法规约束,可以说是亦正亦邪的人,她可以为了一个恶人,千里迢迢地追杀诛除,不辞辛劳,也会因为刚才那种少林弟子围攻管如烟,而一举杀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她甚至忽然为管离未设身处地去想,为他感到可怜起来,他被囚禁二十年,这切不说,想去少林寺报仇,空正却提前死了,让他扑了个空,他的亲生女儿几次三番要杀死他,他引颈就戮,毫不反抗,对这中间的误会,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铁掌出手 管如烟心下思量,自己反正本来就要去少林寺的,跟他们一起去也无妨,可是性质就变了,自己去,那是主动前去,于杀死慧智和慧礼一事还好说是负荆请罪,而随着他们前去,少不得要被他们认定自己是被两人捉拿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拒之门外 管如烟曾三次偷入少林,少林僧人无可奈何,虽然最后一次差点被他们捉住,但还是让她逃走了。 她虽因此和少林寺结下仇怨,但内心总还是感到骄傲,武林第一名门正派,我进出自如,视他们防守于无物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以命抵命 等她醒来时,四周昏黑,唯有屋内一角的几案上燃着一盏油灯,管如烟渐渐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几乎又要晕过去,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挣扎着起身,惊动了一旁的一位老妪,老妪前来说道:“姑娘,你觉得怎样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泰山造访 空相也看出了这点,他说道:“为何先封闭了他们三人的穴道,相隔一个时辰后才杀的他们?” 空因为达摩堂首座,精于各家各派的武功路数,他摇了摇头说道:“封闭三人穴道在前,点了他们死穴在后, 下载app,免费读本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意孤行 到山门迎接梅林隐的一路上,刘苏儿都在想象着,梅嫽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能成为空正方丈为数不多的知交之一,能甘愿忍受二十年寂寞岁月,就为了拯救像白虎神君管离未这样一个人的心,一个人愿意隐迹山林,就连好友死去也不知道,值得么? 而管离未在逃出囚禁之后不过两个月,便自杀而死,那么对于梅林隐以及空正两人的执着来说,他们算是获胜了,因为他们的确让管离未改过向善。可是他随即死去,为他的改过所花费的偌大心力和劳力,意义又在何处呢? 对于管离未同样如此,二十年尽管在囚禁中度过,可是他在武功上做出了突破,吃喝不愁,身为江湖中人,还不用担心仇人的追杀,可是一出牢笼,便赴黄泉,对于他来说,幸耶?悲耶? 梅嫽虽然因为照顾他,两人心生情愫,但梅嫽的一些小性子时常显露出来,虽然她立刻就会后悔道歉,可是刘苏儿却感到她不免有些娇生惯养,刘苏儿身世特殊,本就特别敏感,心中也想通过梅林隐知道他女儿真正的性子。 对于梅林隐隐居二十年却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儿,他更是百思不通。 来到少林寺的甬道,空字辈的僧人竟然来了二十多位,空相和空乘为首,带着这么多人前去山门迎接,此举就能看出梅林隐在少林僧人中的地位,绝不仅仅是因为空正的一位好友的原因。 刘苏儿跟在这么多空字辈僧人后面,一点也不显眼。 梅林隐只身前来,梅嫽和颜末两人并未追随在后,刘苏儿心想,那便有两种可能,一者,梅嫽毕竟是女子,少林寺不许女子入寺,梅林隐尊重少林寺,所以不会让少林寺为难,而颜末没有跟来,要么是陪着梅嫽,要么别有他事,二者,梅林隐一听到空正圆寂的消息,立刻直奔少林寺,没来得及去找梅嫽和颜末。 远远的,刘苏儿将梅林隐身材颀长,相貌清癯,留短须,面带悲色,相貌和梅嫽的美貌一点都不像,刘苏儿心想,梅嫽应是随她母亲,若是长相像她父亲的话,他恐怕便会降低对梅嫽的好感度。 虽不愿承认自己是以貌取人,但美丑相较,世人还是爱美而嫌丑者众,好丑猎奇者稀。 空相等人见到梅林隐远远地就合十作礼,梅林隐强忍悲痛,和众僧一一还礼,双方相见,都是神情哀痛,毕竟空正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崇高,就连刘苏儿也是双目通红。 梅林隐虽是为空正祭拜而来,可是千里奔波,空相还是先引他到方丈室喝茶歇脚,梅林隐睹物思人,忍不住垂下泪来。 空相说道:“梅谷主和空正师弟两人情谊在武林中被传闻佳话,你们都是那种执着之人,许多人不理解梅谷主的行事,但空正师弟时常提起你,说你是真正的侠士,正所谓曲高和寡,梅谷主也算是空正师弟的知音。” 梅林隐摇了摇头:“我和空正二人,只算得上是臭味相投罢了,空正到底是如何去的?” 空相跟他说了幽灵山庄和混一帮前来劫夺玄玉石,结果空正被人假冒,最后查明乃是纪重灵所为,而纪重灵也已经死了,仇便了结。 梅林隐长叹一声,暗暗后悔,若非他一意孤行,偏偏要和白虎神君较劲,看看到底能否将他恶念消除,这几年他只要来少林一次,当能分辨出假方丈来,他自己这么做,付出这么多,可是得到的与付出的,到底值不值得? 他转念又想,和白虎神君的恶念作对,其实也是空正的意思,自己或者半途而废,也会受他责罚,似乎怎么做都是错。 空相说道:“空正师弟遭遇劫难之时,曾收了一位俗家弟子刘苏儿为徒,刘苏儿虽然不是我佛门中人,但行事秉持正义,也算是空正师弟的延续吧,阿弥陀佛。” 梅林隐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早已因重提空正之事而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刘苏儿走了过来,向梅林隐跪下磕头,梅林隐拉着他的两手将他扶起,就这么一试探,他已知刘苏儿内力浑厚,更胜空正,又悲又喜,心中想起和空正一起对付管离未的情形。 空相又粗略地告诉了他管离未先是看破世情出家少林,为空相门下的一名慧字辈的弟子,但仅过两日,便为了女儿自杀而死。 梅林隐闻言不胜唏嘘。 刘苏儿说道:“梅谷主,我……” 梅林隐说道:“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想先去看看空正的墓碑。” 空正的墓碑是在塔林,因为他是一二十年来最后一个进入塔林的僧人,故而排在塔林的最外面。 梅林隐见到空正的墓塔,伤心之下,竟木立到天黑,这才在刘苏儿的陪同下返回寺中。 寺里单独做了一席素斋宴客,但梅林隐毫无食欲,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去。 晚饭后,梅林隐要和刘苏儿单独谈话,空相让他们就留在方丈室,并嘱咐其他人不得前去打扰。 梅林隐详细询问了刘苏儿和空正相识的经过,刘苏儿感到他十分亲切,并不想传言中的武林高手,看不出他曾和空正叱咤江湖的影子,他心中有许多问题,因为梅林隐一直在问他,所以他只好等候梅林隐问完了,再告诉他。 关于管离未以及他女儿管如烟的事,刘苏儿也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 梅林隐听说管离未当时去做最后一件案子时,被他们阻止,心中百感丛生,他们做此事当然不会后悔,因为即便是管离未的最后一次杀人劫财,也是为害他人,就算他事后变成大善人,也非阻止他不可,何况以他当时的情形,说过的话谁也不能担保就是真的。 说到后来,刘苏儿就连自己被管如烟所伤,为朱雀所救,和梅嫽一起产生感情都没有瞒他,就像对着一个最最亲近的人那样,事无巨细,无话不谈。 梅林隐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梅嫽在一起,我不反对,可是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身世可怜,而且其中牵扯到一个秘密。” 刘苏儿心中感到奇怪,梅林隐既然是她的父亲兼师父,何来可怜一说呢? 看着刘苏儿疑惑不解的神情,梅林隐说道:“我跟你说,但此事你暂时不要告诉梅嫽,其实,其实她并非我的亲生女儿,而是弃婴!” 刘苏儿讶然:“什么?这又怎的能瞒过她这么多年的?”心中这才晓得梅嫽长相和梅林隐不同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她像母亲而不像父亲,只因她和梅林隐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七章 本性善恶 梅林隐想了想,又看了看刘苏儿,最后决定将事情的由来告诉他,毕竟如果两人结为秦晋,互相猜疑就不好了。 那是梅林隐在梅花谷待的第二年,冬天虽过去,但春梅又盛开,梅林隐因为管离未的一番臭骂,加上对颜末的武功进境十分缓慢,心中郁郁,便在山谷中走走,以之稍泄心中的闷气,不知不觉,竟走出了谷。 在谷外,他见到了被抛弃的梅嫽,便带了回来,当时颜末已经六岁,对于梅嫽的出现,还在懵懂当中,梅林隐便编了个谎言骗过了颜末,此后颜末心智渐熟,隐隐猜到了梅嫽的身世来历不明,梅林隐便逼他代为隐瞒,两人一同说好,梅嫽就是他梅林隐的孩子,只是母亲生她之时难产而死。 刘苏儿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颜末事事都迁就着她,刘苏儿原本还以为颜末是因为她是师父的女儿才如此,现在自然知道不是这样。 梅林隐盯着刘苏儿看了半天,刘苏儿让他看得毛骨悚然,梅林隐这才说道:“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要告诉她真相,我只想他快快乐乐地渡过这一生,在我死后,你要是觉得合适的时候,说不说那就随你,反正到时候我也管不着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不说,可是,梅谷主,我想知道,你和我空正师父两人当年和管离未之事,前后究竟是怎样的。” 提到此事,梅林隐说道:“当年我做客少林,空正刚当上方丈不久,我和空正两人彻夜长谈,谈文论武,谈古论今,提到武林中不断生出的各种仇杀和谋杀和陷害等等各种恶行时,空正感到忧虑,空正当时说道:就像坤丁道人虽然伏诛,但是他的一位师弟,叫什么白虎神君的,又出来作恶,恶人就像江湖上的风浪,永难止歇。我深以为然,便说道:以方丈看来,人心本是好的,还是坏的?本是善的,还是恶的?” 刘苏儿听梅林隐说到师父悲天悯人的心怀,忍不住感动。 梅林隐问刘苏儿:“你呢?你认为人心本恶,还是人心本善?” 刘苏儿想起三字经上开篇之语,他答道:“人之初,性本善。书上是这么说的,想必人心本善吧。” 梅林隐说道:“书上还说皇帝都是好人呢?书上只记好的一面,我是说你自己觉得呢?” 刘苏儿想起自己经历过的各种各样的人,有的是好人,有的是坏人,这些人里,也有原来是坏人后来变成好人的,比如黎一白,比如管离未等等,也有原来是好人,后来变坏的,比如华宁将军,比如珍妃,比如纪重灵等等,好坏原本难分,但若要说他们本来是好是坏,这的确难以分辨,人一生下来就是婴儿,婴儿如何分辨善恶,如何分辨好坏呢?想了半天,刘苏儿想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答案:“有的人本善,有的人本恶吧。” 梅林隐摇了摇头:“我和空正两人都认为人心本善,一个人若非经历了一定变故,是不可能变坏的。” 刘苏儿说道:“可是像白虎神君这种人……” 梅林隐说道:“白虎神君的师父当年有件伤心事,因此将自己的戾气传输给了自己的两名弟子,也就是坤丁道人和白虎神君管离未,这两人在跟着师父学艺之前,人可不坏啊,后来你不是说他又为桑月如赎了身,就算他对桑月如别有企图,既然做了件好事,总不算坏的太彻底。” 刘苏儿点了点头,心想若是师父也抱有这种想法,两人对付管离未的手段,就可以解释了。 果然,梅林隐说道:“人之本善,在起初就如同一张白纸,随着被近墨者黑浸染地逐渐变黑,我和你师父空正在想管离未动手以前,我们就决定以他为例,尝试让变黑的纸再回到白色,也就是人常说的改过向善,弃暗投明,之所以我们选定管离未,是因为当时的江湖上,论作恶,没有比他更甚的,若是连他都能化解,那还有什么恶是化解不了的?” 刘苏儿说道:“最终管离未看破红尘,投入少林出家,忏悔罪过,可见你们成功了。” 梅林隐摇了摇头沮丧地说道:“我们失败了,穷二十年之功,也没有化去他的恶念,他逃出梅花谷,不是还是来少林寺找空正报仇么?” 刘苏儿说不出话来,他问道:“可是此事也不能全都否定了你们的行事,他最后不还是皈依佛祖了么?梅谷主,你能否跟我说说你们当时怎么将他囚禁的?” 梅林隐点了点头,说道:“我和空正两人既然都认为人心本善,空正便寻了十本经书,准备擒住他以后读给他听,或者他会因为佛法的熏陶,而幡然悔悟。我虽然认为空正的想法过于简单了,但是却没有阻止,毕竟经书上的确有许多微言大义,说不定就有这么几句,能让管离未听进去,那么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是当时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才能让他看过这十本经书,一直到我们擒下他为止,我们才想到这个问题的所在。” 刘苏儿说道:“于是梅谷主便主动挑起了这个重担?” 梅林隐苦笑道:“这个重担可不好挑,话说我和空正都是坐言起行之人,我是自由身,但空正刚当上方丈,若是离寺太久,必定会惹人闲言,因此我们行事当以这个快字为要诀,我们通过他作恶的地点,推断出他人在郑州,便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我们若是管离未,留在郑州想要干什么呢?其实这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真让我们找到了他要下手的目标,我们提前埋伏,一番激烈的打斗下,终于将他擒获,空正不能久留,要回少林,毕竟他代表的是整个少林寺,无可奈何下,我便答应管离未由我来看管,我每日给他诵经便是,空正走后,我带着管离未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可是每日对着他,还是担心他会逃走,思来想去,我便想起以前去过的凄寂山梅花谷,这个地方的悬崖上有个山洞,我请人凿修一番,又加了铁门。一切就绪后,我便将管离未囚禁其中,临去梅花谷时,被我和空正施救的那户人家除了千恩万谢外,还送了我一份大礼,你猜是什么?” 刘苏儿想了想,猜得着说道:“是颜末?当时他才多大?那家幸免于难的人姓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八章 解开心结 梅林隐说道:“不错,你一猜就中,颜末当时只有四五岁,我本不想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但想山谷中没有人陪伴也是寂寞,不如带一个徒弟,我没有娶妻,徒儿就像别人过继来的儿子,只是没想到,这一陪,就是二十年,也亏得颜末这孩子耐得住性子。我每日早晚给管离未诵读一个时辰的经书,希望经书中的一些字语能对他起到当头棒喝的作用,但管离未听不进去,还向我臭骂,说什么名门正派就会联手伤人,暗中算计,不服气的话,就放他出来,和我单打独斗试试。我自然不加理会,我和空正的目的并非在武功上降服他,而是希望他悔过自新。一年多以后,他基本上不骂了,那时我还以为他已经逐渐醒悟,后来见他暗中练功,心中明白他只是将恶念隐藏起来了,不骂人并不能代表悔改了,我想他既然被困在这里,武功就算练通天,也逃不出去,便对他习武没有什么顾虑。” 刘苏儿听得入了迷,原来两人有这般宏愿,倒并非为了管离未一人,而是为了找出一个让人弃暗从明,弃恶从善的解决办法,梅林隐不知是不是他真正的名字,还是逃了梅花谷以后改的名字,否则就是真正巧合了。 梅林隐说道:“后来我又在谷外捡到了梅嫽,除了对管离未诵读经书以外,其他的时间,我就是用来教他们武功。” 刘苏儿问道:“可是你们在这么偏僻的山谷中,是怎么生活的呢?” 梅林隐说道:“我家产丰厚,那里虽然偏僻,可是谷外不远处就哟集市,生活用度都能买得到,我们还在山谷中种了瓜果蔬菜,饲养了鸡鸭鱼羊,颜末小的时候,需要什么东西,我就要集上去买,颜末长大后,就由他来负责,除了买东西外,我还劝他经常出谷去涨涨见识,没必要陪我在山谷中老死。” 刘苏儿点了点头,尽管梅林隐将凄寂山梅花谷描述得非常美好,可是刘苏儿知道,在一个地方待上二十年,囚禁的不仅是白虎神君管离未,也是他自己,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们进行的就是一场博弈,只可惜在他看来他和空正都输了。 梅林隐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想到管离未还有逃脱的一日,我立刻让颜末和梅嫽两人去追查他的下落,我随后赶来,路上我就听说了空正已经圆寂一事,这二十年的事情让我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刘苏儿说道:“大梦既然醒了,岂非是好事?” 梅林隐说道:“只可惜做梦的时候还有希望,梦醒了,希望也破灭了,沾染了墨的白纸再变不回白纸,就像破镜难圆。” 刘苏儿说道:“若是管离未没有去找我师父空正,而是去找你,你觉得自己能够抵挡得住白虎神君么?” 梅林隐想了想,苦笑道:“我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得说,过了二十年,我没什么进展,他却有了突破,当年我若和他单独相斗,也不是其对手,更别说二十年以后了,二十年来,我做的事情太多太繁琐,要打理山谷,要教两个孩子武功,要对管离未诵读经书,在武功上未免懈怠,也是我后来逐渐淡薄,武功一道,若无激情,必然难以持久去练。” 刘苏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管离未逃脱之后,你就在他身旁,他为何不去杀了你呢?” 梅林隐摇了摇头,说道:“想不通,或者他想慢慢地折磨我吧。” 刘苏儿肯定地说道:“并非如此,你虽然囚禁了他,但却没有虐待他,你不辞辛劳地每日上下山崖,给他诵读经书,显然他也明白你对他本人并没什么成见,只是想他消除恶念,故而他舍你而去找空正,说明他已经受到了你的感化,即便不是经书的作用,也总是日久生情,总之,唉,我也说不好,总之他改变了,或者没有这么彻底,你们也不能算失败。” 梅林隐颓然道:“可是我们的目的不在于胜败,而在于从其中找到化解恶念的方法,一个人,偿若用二十年都只是化去一部分恶念,那么我和空正的一番苦心孤诣,都如同泥牛入海了。” 刘苏儿在这点上的确找不到安慰他的话,他仔细思索了白虎神君最后出家的原因,他几可断定,管离未成为慧放之时,心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恶念,内心充斥的只有悔恨和自责,他忽然跳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了,他改过向善了,之时不是在囚禁之中,而是因为他的女儿,是因为他忽然懂得了以己度人的道理。 梅林隐看着他,不知他要说的什么,露出茫然的神色。 刘苏儿说道:“善恶只在一念间,只是你们用错了方法,让恶人变成好人,不是囚禁起来,用经书感化,而是要找到他最在意的人最在意的事,找到他内心的柔弱处,他便知道自己所经受的痛苦,其实在他作恶的时候同样强加给了别人,他便容易悔悟。” 梅林隐听明白了,也露出了笑容:“不错,是我和空正做了一件蠢事……我不是在诋毁你师父,他和我一样,以为死板的经书中由妙法能让人改过向善,唉,一番执念,不若你一席话,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想起这二十年的岁月,自己就像是钻入了一个牛角尖,但刘苏儿说得没错,也并非没有作用,只是方法太笨了。 想通了这点,他的笑容里忽然泛起了伤感,若是空正泉下有知,他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徒儿,也当感到欣慰。 两人又谈论了各种人事的处理,仿佛找到了解决世间为难的菩萨手中的杨柳枝,两人直谈到东方发白,这才分别睡去。 第二天一早,刘苏儿醒来时,想起梅林隐,便去给他问安,可是方丈室却以人去屋空,一个小沙弥告诉刘苏儿:“梅林隐梅谷主一早就离去了,在他床上留下一封信,是给你的。” 刘苏儿打开信,上面写着他想通了这点,凄寂山梅花谷也不用回去了,不如云游四方去也,梅嫽就交给他来照顾,颜末呢,则回家去吧,他能教的也都教了,剩下的只有靠他自己苦练了。 看着信上的字,刘苏儿知道这个执拗的老人已经解开了心结,要去找回失去的二十年,去做一些除此以外的事,而颜末和梅嫽还在洛阳城的常癸风家中等着他呢。 想起不知被谁害死的慧海等人,刘苏儿去找空相,表明自己下山,会查访凶手,空相却说此事并不如表面上看的这么容易,少林寺会在暗中留意,刘苏儿既然要走,就不要再挂念此事。 刘苏儿点头答应,心中却道,我暗中查探就是,有了结果自然会来禀报,没有结果,说什么也不过是空话。 和空相告别后,刘苏儿又跟其他熟识的僧人一一道别,最后才是渡劫禅师,刘苏儿终于跟他一人说了梅嫽之事,渡劫又是为他感到欣喜,又因他的离去感到难过。 这不是一场舒心的离去,走在下山的路上,刘苏儿这么想着。 他以为在常癸风家等着他的,会是两情相悦的梅嫽,以及等着喝喜酒的颜末、常癸风和李希声等人,却没想到,等待着他的会是一场带着血腥的风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祥之感 来到常癸风家的时候,天色还早,还未到晌午,这多亏了常癸风送给他的马儿,刘苏儿心道,这次离开少林寺,以后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可是自己如同离巢而出的雏鸟,行单只影,又能向哪里去呢?不如先去看看梅嫽,偿若她有什么主意,自己随她便了。 杀害少林寺僧人的凶手,当然也要一直调查着。 常癸风家的大门,白天从不关上,门口通常有两名家丁守着,这次刘苏儿过来的时候,门却紧紧关闭,刘苏儿猜测常癸风可能出去了,他上前拍门,过了一会,门被打开,是一个陌生的脸孔,见到刘苏儿问道:“什么事?” 刘苏儿说道:“我是来找常癸风的。” 此人说道:“主人出去了。” 刘苏儿心道,原来是新来的家丁,不认得也不奇怪,他接着问道:“敢问他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此人说道:“我也不清楚,对了,你和我家主人是什么关系?等他回来我好禀告他有人来找过他。” 这话即是逐客令了,刘苏儿本猜他会说:请客人进来等候。哪知他竟会这么说,刘苏儿无奈,只得跟他说道:“我是常癸风的一个朋友,姓刘,对了,你是新来的么?” 那人点了点头,接着将门关上了,刘苏儿还想问颜末和梅嫽等人在不在,看样子还是不在的居多,难道常癸风带着他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去了?刘苏儿想既然他们不在,不如去找丐帮分堂的堂主魏青衣,上次承他帮忙,还没谢过,这次陪他喝喝酒,聊聊家常,晚上再来找常癸风不迟。 百花节在多日前已经热热闹闹地过去,来自各处的游人旅客都已经回去,街上显得甚是冷清。 来到城东的破庙,有几名丐帮弟子在那半躺半坐,刘苏儿忽然想起一句俗语,吃了三年叫花子饭,给个皇帝也不换,说明叫花子虽然困苦,可是过得写意,没有各种琐事的纷扰,最是自由自在,不知道他们本身可有这种感觉,这几名叫花子刘苏儿都是认得的,上次见过面,这几名叫花子也认得他,看他来到,甚是高兴。 刘苏儿问起魏青衣在不在。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魏堂主早上接到消息,帮主要来这里,他去迎接了,若是猜的没错,现在也该回来了,不知因为什么事耽搁,至今未到。” 刘苏儿闻言又惊又喜,他自从上次汪九成传他莲花棍法一来,至今没有见到过他,如今听说他要来,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如今自己刚从少林寺下山,在许多事情上,若能得他指点一番,将使自己受用不尽。 据这名丐帮弟子所言,魏堂主是上午接到的消息,如果快的话,晌午前后准回,慢的话,也多不了一个时辰。 可是刘苏儿和丐帮弟子漫天闲聊,现在已是申时,丐帮弟子虽有些着急,但没有不安之色,有汪九成和魏堂主两人在,顶多是被什么事给绊住,绝无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事。 刘苏儿问道:“会不会魏堂主接了汪帮主以后,到洛阳城酒楼喝酒去,而不来这里?” 丐帮弟子笑道:“我们叫花子,若非有什么非常之事,怎会去酒楼喝酒?上午知道帮主驾临,我们早备好了好酒烧鸡等物,对了刘苏儿,你还没吃午饭吧,正好有酒有菜,你就先吃着。” 刘苏儿自从在少林寺吃了早饭下山以来,的确没有吃饭,但他想到汪九成要来,也没心思吃,想等他们过来以后一起吃,说不定他们马上就来,自己先吃了,显得太过失礼。 夏日的白天虽然长,可是过了酉时后,丐帮弟子也开始着急起来,外出讨饭的叫花子陆续回来,见到帮主还没到,纷纷议论,最后决定再派人前去迎接查探,若是有了消息,立刻回报。 洛阳分堂的丐帮副堂主名叫孙不应,他亲自带人去找,刘苏儿要跟着一起前去,被孙不应拒绝:“贵客便在这里等候,若是汪帮主和魏堂主在做什么行侠仗义的事,定然不想别人知道,嘿嘿,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赶回来。” 不知为何,看着夕阳渐渐落山,刘苏儿逐渐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在天刚变得暗下来时,他的不祥之感得到了应验。 孙不应带回了魏青衣和八名丐帮弟子的尸体,刘苏儿扑上前去,大声问道:“汪帮主呢?” 孙不应黑着脸摇了摇头:“汪帮主不在那里,我们只在城南外的树林里发现了堂主和兄弟们的尸体。” 刘苏儿听到汪帮主不在,心中松了口气,可是看到这位对自己既豪爽又真诚的魏青衣堂主,又伤心得几乎垂下泪来,他问道:“不知魏堂主和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这么问,是因为他们虽然尸身已经冰冷,但没有伤口血迹,看不出死因。 孙不应摇了摇头:“还没看出来。” 刘苏儿亲自检查尸体,他将一名丐帮弟子身上的衣服除去,很快查明了死因,此人是死于膻中穴被真气注入,膻中穴是人身上大穴,位于两乳之间,别说被真气注入,就是被普通人击中,也容易受到伤害,所以膻中穴又被人成为死穴,和人迎穴、太阳穴以及百会穴,并成为四大死穴,是每一个习武之人都会严密防守的部位,轻易不会被人击中。 可怕的是,这些人全都死于膻中穴被点中而死,若是普通的丐帮弟子,被这种手法杀死,已经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了,何况还有魏青衣这种高手在内。魏青衣虽然身材不高,何止不高,简直可以用瘦小来形容,但气度非凡,能在天下第一帮丐帮当上堂主之位,武功当然是出类拔萃的,刘苏儿也检查了他的尸体,同样死于膻中穴。 有了这种手法武功的凶手,其实不必纠结于击中什么地方,都可以致人死命,但他为何偏偏不怕麻烦地单单点击膻中穴杀人呢?目的又还是什么?刘苏儿想起在洛河边上被杀死的慧海等三僧,也同样是被点了死穴而死,虽然他没有细问是不是膻中穴,但看来也是不离十,那么极有可能杀死魏青衣等人的凶手,也就是杀死少林僧人的凶手。 魏青衣身为堂主,平日对门下弟子极为和善,丐帮弟子非常尊重他,并不因为他的矮小而不服气,见到他的尸体,分堂的丐帮弟子无不失声痛哭,包括副堂主孙不应在内,都发了血誓,要为堂主报仇。 刘苏儿为他们的伤心所感染,想起他对自己在寻找管如烟母亲桑月如一事上的用心,也跟着垂下泪来,虽然没有说出口,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凶手,为其报仇。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愣,为何自己想的是找到这个凶手,而不是这群凶手呢?是否因为他们的死因一致,而觉得凶手只有一人? 他还没有细想下去,孙不应喊他来吃饭。 虽然堂主死了,可是饭还得要吃,刘苏儿自从在少林寺吃了早饭,一直到天黑都滴水未进,可是心中哪能吃得下。 孙不应劝慰他:“不吃饱,没力气,又怎能为魏堂主报仇雪恨呢?” 刘苏儿这才和他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气氛当然也好不到哪去,刘苏儿食不知味,酒却喝了不少,他问道:“既然未见汪帮主,不知道汪帮主去了哪里?是否去追查凶手了?我觉得奇怪的是,既然他们去迎接汪帮主,那么汪帮主如果和他们在一起,又怎能让他们受到杀害?如果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早就应该自己来到分堂了,为何至今没有见到他?” 孙不应红着眼,喝了一大碗酒,这才说道:“看来我们是落入别人圈套了,前来报信说帮主今日驾临的两名弟子,也是在被害之列,帮主是否真的来了,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看来还是没来的居多,若是汪帮主在此,自然不能让人得逞。”丐帮弟子对于汪九成的功夫有着极高的信心,在他们眼中,汪九成就算不是天下无敌,那也差不了多少。 刘苏儿讶然道:“怎会这样的?难道汪帮主前来的消息,就这么随意?你们有没有问过他们,他们是怎么知道汪帮主要来的?” 孙不应说道:“这两名报信的弟子平时不参加乞讨的,而是在南城门外收集消息,因此他们二人前来禀告时,我们都没有怀疑,我当时还要跟着一起去的,魏堂主说道得留一个人在分堂看守,若是……若是我也跟着去了……”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大家都知道,他要是也跟着前去,现在也变成了和魏青衣躺在一起的尸体,魏青衣的武功显然要比他高,魏青衣都不能幸免,他又怎能还在这里坐着吃酒? 当晚刘苏儿没有去常癸风哪里去,而是留在了丐帮分堂,和丐帮弟子同住了一宿,因为他担心如果有人刻意对付丐帮,有他在此,总要妥帖的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章 十万赎金 但他显然预料错了,一夜并没有什么人来再对付丐帮弟子,天亮后,孙不应开始为魏青衣举行丧礼,所有洛阳分堂的弟子全都赶来,竟然有数百人之多,刘苏儿想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举国帮众数万人,洛阳有数百人也不稀奇,只是这些丐帮弟子平日并非全都住在一起,所以大多他没见过罢了。 丐帮虽然穷,但对魏青衣的葬礼在形式上还是办得十分隆重,和丐帮有些交情的小门派听说此事,都纷纷赶来参加,带来了不少花圈挽联,若非丐帮的人,故去的人总要停柩几日方才下葬,但丐帮讲究入土为安,当天下午就将魏青衣等人分别下葬。 看着魏青衣下葬后,丐帮又召开了一次大会,总要为堂主报仇雪恨才是,看着数百名叫花子哭得惊天动地,刘苏儿也是难过不已,但他不能总在这里无所事事,便跟孙不应告辞,他要赶去常癸风家一趟。 孙不应本想挽留他再待上几日,可是需要他应付的事太多,刘苏儿告诉他自己暂时不会离开洛阳,现在常家住着,汪帮主要是来了,或者找到凶手的线索了,立刻去常癸风家通知他,孙不应答应了,刘苏儿上马离去。 到了常癸风家中虽然已经到了傍晚,但大门是开的,只是门口没有家丁,刘苏儿下了马,牵马直接走了进去,常癸风不在,常满丁和其他几名常家兄弟却在这里,也不见颜末和梅嫽的身影,就连李希声似乎也不在这。 见到刘苏儿到来,常满丁似乎溺水之人抓到了什么稻草,连忙扑出了厅堂,刘苏儿见他神色不对,忍不住问道:“咦,你怎么在这?常癸风呢?” 常满丁恨恨地说道:“我十哥常癸风被人绑走了,留下了一张条子,说让我们准备好十万两银子,否则就杀了他。” 刘苏儿一惊,接着问道:“那么颜末呢?梅嫽呢?” 常满丁问道:“谁是颜末?谁是梅嫽?你说的是谁?” 刘苏儿知道一时半会也跟他说不清楚,他有些难以置信,还在想着常满丁是否在跟他开玩笑。 他推开常满丁,走进厅堂,和常家的几人点头招呼过,他之所以不能相信常癸风会被人绑走勒索,是因为别说他本人常家拳练得不错,就连平日跟着他的几名家丁,也都会些拳脚,若是从难易程度上来说,绑走常癸风并不合算,但若是从常家的家产来说,常家的哪个人都值得勒索,十万两银子,对于别人来说,十万两巨资恐怕就只有听之任之的结果,但对于常家来说,这笔银子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别说十万两,就算是二十万两,常家也能拿得出来。 可是谁会发了疯,来绑常家的人呢?虽然能够拿到别人拿不到的钱财,可是他们难道不怕常家事后对他们紧追不舍吗?常家势力庞大,印象中只有跟唐门作对时稍落下风,那也并非常家不行,而是谁面对唐门,都难善罢,常家能将唐门扫出中原,已是让人再不敢小觑他们的大事,虽然主要出力的是刘苏儿和叶不凡,但别人不知道啊,常家更不会跟别人这么解释。 可见,此事若是真的,那么敢绑走常癸风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武功极高,势力不小的穷鬼,极其需要银子,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在厅堂转了一圈,刘苏儿又到其他房间里看过,常满丁跟着他,问道:“怎么?” 刘苏儿问道:“常癸风家的厮仆佣人呢?家丁呢?常癸风又是在什么地方被绑走的?” 他心中并不真正的关心常癸风安危,对方既然点明了所要钱财,只要钱财到位,常癸风应该没事,因为对常家这种名门豪门,不管对方多么凶残,也不应当将事情做绝,总要留个后路,只是银子的事,他们将来被拿住还好说些,若是杀了常癸风,那就是注定不死不休了。他真正关心的还是颜末和梅嫽两人,更重要的其实只有梅嫽一人。当然,对于李希声这位文人,他也记挂着。 常满丁说道:“十哥是在和朋友吃酒回来的途中被人带走的,他手下的几个人都被打成重伤,挣扎着来到我们常府住宅报信,现在都在住宅里养伤呢。” 刘苏儿听到这里,放下些心事,这么说来,颜末和梅嫽并没有和他在一起,偿若两人还在常癸风家,常癸风又怎能舍了他们不问,而出去和其他人吃酒?他对常满丁说道:“那些被打伤的常癸风的手下,可曾说了行凶掳走常癸风的是什么样的人?” 常满丁说道:“他们说走到桂芳街的时候遭到的袭击,对方只有两个人,出手很快,他们四人连他们一招都接不住,就被打倒在地,常癸风倒是和两人比划了两招,也就两招,就被两人打晕,两人扔下一张索要十万两银子的纸条,然后就将十哥抬上一架马车离去。” 刘苏儿说道:“晚上城门关闭,他们也出不了城,说不定常癸风还在城中,咱们何不请洛阳城的驻军协同搜索?” 常满丁连忙摇头:“当然不能这样,勒索信上说了,不能报官,不能追查他们,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刘苏儿问道:“如果准备好了银子,怎么交给他们呢?” 常满丁说道:“洛阳城外有一条河,他们在河上准备好了一条船,让我们将银子放入船中,船顺流飘下,他们自然会收到银子,然后放人。” 刘苏儿说道:“这就好办了,咱们在下游埋伏好,等到有人来取银子的时候,将人拿下……” 常满丁说道:“若是拿下的人不知道十哥的所在,他们等不到银子,岂非害了十哥的性命?这个险我们不敢冒。” 刘苏儿叹了口气,敌人的策略还是想的相当周全,十万两银子和常癸风的命,两相比较,在常家人的眼中,当然是常癸风的命最重要,他心中疑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丐帮魏堂主等人被害,他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回头又遇到常癸风被绑架,最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因为少林寺方丈未定,少林寺山脚下的贼人便无所顾忌?可是从他们身手来看,绝非什么无名小贼能够做出来的事。 常满丁见刘苏儿不语,他说道:“你看贼子收到银子,会将十哥放了吗?” 这本是刘苏儿想问他的话,他却先问了出来,刘苏儿苦笑道:“我怎么能知道,对了,常癸风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会不会有他的仇家故意做成为银子绑架的事?” 他心中想到,若是常癸风真是有什么生死仇敌,取到银子后,他活命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常满丁说道:“我这十哥向来慷慨好义,他只有朋友,没有敌人,我和几个哥哥们都讨论过,唯一有可能不是为了银子而绑了十哥的人,就是唐门中人,但我总觉得不像。” 刘苏儿点了点头:“唐门这么大的门派,不应会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 转念一想,他们上次就将常丑宝捉走,不过这是因为常丑宝打伤了唐主之子唐破甲,事情情有可原,若是绑架求财,事情传出,唐门的脸面可就不要要了,想是这么想,但他也不能肯定。 常满丁喃喃地说道:“不管下手的人是谁,我只希望不是我十哥认识的人……” 刘苏儿懂得他的意思,若是常癸风认得凶手,则他休想活命,他问道:“对方可曾说过在什么时候去付赎金?” 常满丁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他们要三日后才让我们去送银子赎人,本来绑人要赎金,不是越快越好么?对了,我听说你跟丐帮的关系挺好的,能不能让他们暗中打听一下……” 刘苏儿打断他的话:“这事要是昨天说起还可以商量,现在他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恐怕也没有空去搭理你们。” 常满丁疑惑地问道:“难道丐帮也出了什么事?” 刘苏儿点了点头,将丐帮洛阳分堂堂主魏青衣被害一事告诉了他,常满丁愕然:“洛阳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事绝非巧合。” 刘苏儿问道:“什么巧合?” 常满丁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对了,你是少林弟子,怎能不知道?丐帮死了人,少林不也死了人么?恐怕你想不到的是,武当派也死了几名弟子,你说这不是巧合是什么?” 刘苏儿其实早就在猜测杀害丐帮弟子和少林三名弟子的凶手恐怕就是同一人,但他不知道武当派也死了人,忙问端的。 常满丁说道:“武当派自溪明道长事实以后,掌门之位就由溪明道长的师弟溯流道长接任,溯流道长和溪明道长不同,他为人恬淡,不怎么过问江湖中事,许多事都交给武当派最负盛名的松柏双秀韩劲松和张云柏去处理,据说溯流道长并不热衷当掌门,而是有意在韩劲松和张云柏两人之间择一授予掌门之位,因此两人在武当派弟子当中分成了两个小阵营,两人明争暗斗,都希望能后继承掌门一职。” 刘苏儿听到这里,心中想道,原来武当和少林差不多,也在因为谁能当上掌门而勾心斗角,自己就是因为方丈一事,而不得不离开少林,这两大门派已是如此,想来天下各门各派都不能避免,他忽然想起了幽灵山庄,纪重灵和白重影两人,不也是为了庄主一位而争得生离死别么? 常满丁接着说道:“溯流道长得知两人为了掌门一事有了芥蒂后十分不喜,但他也想不出有能够比这两人更为优秀的弟子,因此便出了一道题目让两人去做,谁能做到,谁就当掌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三日之说 刘苏儿问道:“什么题目?” 常满丁说道:“就是让他们两人去各自下山,然后谁能在一年内做的好事多,就由谁来做掌门。” 刘苏儿说道:“这是个好事啊,两人下山行侠仗义,既能帮扶弱小,又能给自己门派增添光彩。” 常满丁摇了摇头:“行侠仗义那是有的,给武当派增添光彩就不行了,因为溯流道长要求他们隐姓埋名,不提自己是武当派的人。” 刘苏儿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常满丁说道:“溯流道长自有深意,哪是你我能够揣测的。” 刘苏儿说道:“既然两人隐姓埋名,又怎知他们是否真的做了什么好事,反正也没人知道,自己编几件出来,溯流道长不是也没办法分辨么?” 常满丁说道:“溯流道长自然能够分辨。” 刘苏儿问道:“可是你说武当派死了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常满丁说道:“就在松柏双秀下了武当山后不久,武当山下就发生了劫杀商旅的恶劣事件,据说当地官府查案毫无进展,武当山山脚下竟有人敢做出这种事,武当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而松柏双秀又不在,因此溯流道人便派了四名弟子下山去查探凶手一事,结果这四名弟子下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刘苏儿心中一寒:“难道……他们都被人杀死了?” 常满丁缓缓地点了点头:“都被人点了死穴。” 刘苏儿身子一震,又是被点了死穴,算下来,第一大帮丐帮,第一门派少林派以及第一道观武当派,全都有人死于被点了死穴,若说这三件事都是由同一个人所为,此人也太过胆大妄为,不讲武林中人放在眼里了,还是那个看法,此人不是疯子,就是一个妄人,狂妄至极的人。 但此人至今只在暗中下手,若说是一个狂妄的人,怎会如此小心翼翼? 常满丁看到刘苏儿的神情,一下就猜测到了这些丐帮弟子的死因:“难道这些丐帮弟子死因也都是被点了死穴?” 刘苏儿点了点头,他在想如果有人要对付这三个帮派的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常满丁把他心中所想问了出来:“这些人胆大妄为,目的是什么呢?以前江湖中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吧。” 刘苏儿说道:“我对武林中的掌故所知不多,据我推测,应是没有这样的事,不管是谁,都没有同时向这三个名门正派下手的道理,因为他们很容易就成为众矢之的,三个帮派联手,岂有查不出的道理?” 常满丁说道:“这三个地方相隔都不愿,而我十哥常癸风恰恰在此时被绑走勒索,我看,这其中绝非巧合。” 刘苏儿点了点头,他也这么认为,他极想顺着这个线索追查幕后的真凶,又怕害了常癸风的性命,可是现在除了常癸风外,他似乎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如果算上常癸风出事,也得加上一条,武林第一世家也陷入麻烦当中。 正当两人对于所发生之事茫无头绪时,两个人走了进来,刘苏儿一见之下,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欢喜,来人正是颜末和梅嫽,两人见到常癸风家中这么多人,正在奇怪,刘苏儿走了过来,梅嫽看到他,脸色一红,没有说话,刘苏儿记起常满丁还不认得这对师兄妹,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常满丁听说两人是常癸风的朋友,也就没说什么。 刘苏儿问颜末:“你们干什么去了?” 颜末说道:“昨日我和师妹两人一早去了老君山,傍晚看了夕阳,夜里住在一户当地人家中,今天早上又看了日出,怎么了?常癸风呢?” 看来两人还不知常癸风发生了什么事,刘苏儿简要跟他们说了一下,听到常癸风被人掳走,颜末还没说什么,梅嫽已经说道:“谁这么大胆?咱们跟着赎金一起去看看。” 常满丁吓了一跳:“万万不可!这不是害了我十哥的性命了么?” 梅嫽问道:“那你说怎么办?白白给贼子十万两银子?你们不会傻到相信他们吧。” 刘苏儿说道:“只能姑且相信他们了,否则要是他们因为赎金而伤害了常癸风,谁来负责?” 梅嫽反问:“若是他们收了银子不放人呢?你们岂非人财两空?依我看,还是埋伏在下游,一旦有人来取银子,就将人捉住,严刑拷打,我就不信问不出常癸风的下落。” 常满丁说道:“万一……” 梅嫽说道:“就这么决定了,别磨磨蹭蹭的,十万两银子不是少数,一个人也搬不动,我看他们会来好几个人,放心让他们来搬银子的,应该是他们一伙的,否则他们难道不担心这几人拿了银子跑了吗?” 颜末小声说道:“师妹,这……” 梅嫽说道:“就这么定了,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吃饭?我肚子饿了。” 常满丁连忙去准备饭菜,梅嫽看着刘苏儿,忽然一笑说道:“你的伤看来全好了。” 刘苏儿心中想的却是梅林隐的事,梅林隐从少林离去,云游四海,梅嫽还丝毫不知,而且她也并非梅林隐的亲生女儿,他和颜末两人都知道真相,一时不知怎么跟她开口。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梅林隐的下落。 但自然是在吃过饭以后,省得影响她的胃口。 在得知梅嫽是弃婴以前,刘苏儿看梅嫽,感到她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姑娘,得知真相以后,却感到她并非只是看起来的那样,内心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心中无由升起一股怜悯之心。 而果然,在饭后,梅嫽听说梅林隐离去,竟哭了起来:“我爹也不来看我,他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了?他一走,我连家都没有了。” 刘苏儿心道,以后我和你一起组成一个家,嘴上却说道:“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身为女儿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颜末也觉伤感,他自从家中出来,跟着梅林隐学武,在凄寂山梅花谷一带近二十年,师徒之间的情分,早就如同父子之情。 刘苏儿最忍受不了别人哭泣,见到梅嫽如此伤心,便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还是觉得跟着赎金追查为好?对了,你们师兄妹两人整日待在梅花谷,又怎会认识常癸风的?” 颜末说道:“我们虽然整日在谷中学艺,但在我十五岁以后,师父让我每年都可以出来游历一次,算是增长见闻吧,后来师妹也长大了,我们两人通过一个朋友认识的常癸风,他为人慷慨好客,就这么认识了,师妹,我也觉得偿若追踪赎金,若是被贼子发觉了,会不会使得常癸风陷入险境?” 梅嫽果然被此事分散了思念梅林隐的情绪,她说道:“能够做出绑架勒索的人,有什么信用可言?唉,我只担心常癸风现在的情况,对了,刘苏儿,你对于三日后才交赎金有什么看法?为何要在三日后呢?” 刘苏儿说道:“或者他们觉得筹备十万两银子需要时日吧。” 梅嫽摇了摇头:“了解常家的人,又怎能不知常家的底子?我看着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他们为什么要选择三日后?三日后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刘苏儿算算日子,摇了摇头:“若说中秋,那还差好几个月,就算是端午,三日后也还差半个月。” 颜末忽然说道:“会不会他们的目的不在于银子,而在于别的事,他们三日里要做一件别的事,因此拖延到三天后?” 梅嫽说道:“还有比十万两银子更大的事么?难道是去抢一万两银子?” 这话自然是讽刺颜末瞎猜了,但刘苏儿的心中却一动,隐隐捕捉到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二章 真假僧人 天黑后,安抚好颜末和梅嫽,并看着两人回房入睡后,刘苏儿来到厅堂上,常家兄弟陆陆续续地离去,看来已经商量好了谁出多少钱,到时候去赎常癸风,唯有常满丁留了下来,常满丁看着刘苏儿说道:“我这几个哥哥都不同意你们去跟踪接赎金的人。” 刘苏儿说道:“我现在也是轻杆打狼,两头怕呀,感觉去或者不去,都有一定的风险。” 常满丁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朱雀在这里就好了,他多半能给出些主意。” 刘苏儿听他提起朱雀,也同意这点,不过他知道,朱雀带着伊雪整四处游山玩水,不知去向,要找到他谈何容易?他对常满丁说道:“我要到丐帮分堂去一趟。” 常满丁愕然:“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刘苏儿说道:“再晚他们恐怕也是睡不着,堂主刚刚被害,他们也在连夜追查,我想看看他们查到了点什么没有,会不会和常癸风被绑走一事有什么关联。” 提到常癸风,常满丁再也无法劝说,亲自送刘苏儿出了门,看着他上马离去。 来到城东的破庙,前来祭拜魏青衣的人大都散了,但丐帮守灵的弟子还有百十人,刘苏儿径直去找孙不应,他正在魏青衣的灵牌前烧着纸钱,见到刘苏儿前来,他说道:“我正要找你,幸好你来了。” 刘苏儿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孙不应说道:“我们收到消息,原来告诉我们两名巡逻弟子帮主就要驾临的人,乃是少林寺的人,我们准备明日过去探听一下,到底是谁造的谣。” 探听消息,不过是说得好听,实则自然是上门问罪,丐帮的人要去少林问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怪不得孙不应要找自己商量一下,因为自己虽然离开少林,但毕竟还是少林弟子。 刘苏儿问道:“何以认定是少林寺的人?” 孙不应说道:“我们打听到,那两名在城南外巡逻的弟子和两个光头和尚说话,此后便回来禀告说帮主要来了,若非那两名光头和尚的话,他们又怎能知道?” 刘苏儿心道,若是丐帮去少林,不管结果如何,都将是轰动武林的一件事,而且绝非好事,只从孙不应提起那两人,用光头和尚来形容,而非人人尊重的少林弟子,若是他起了疑心,光头和尚的称呼怕还是好的,背着刘苏儿,恐怕就要称其为秃驴了,刘苏儿说道:“丐帮去少林,乃是大事,我看此事鲁莽不得,必须要禀告汪帮主才是,另外,你们是听谁说的贵帮两名弟子是和光头和尚相遇后,才知道帮主驾临的?又怎能知道那两人就是少林弟子,而不是别处的和尚?” 孙不应说道:“在城南郊外有一个叫做赵园的人,他在河边的芦苇丛中采芦苇叶,准备到时候用来裹粽子卖,见到两个叫花子和两个和尚说话,因此感到好奇,他在芦苇丛中看到了这一切,当时也没有在意,直到听说我们堂主被害,相好的朋友四处打听,这才探听出来,这个赵园我们查过,身世清白,不会说谎,至于为何会认定少林寺的和尚,自然是因为他们穿着黄色僧衣,这附近的和尚都穿灰色僧衣,唯有少林寺的和尚这般打扮,另外,若非少林弟子所言,他们又怎会信之不疑?” 刘苏儿说道:“可是少林寺的和尚为何要撒这弥天大谎呢?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孙不应恨恨地说道:“我怎知这两个秃……这两个秃头和尚为什么这么说,若不是他们骗了堂主过去,堂主又怎会被人害死?” 刘苏儿知道他必须要阻止丐帮去少林,否则将成为一个江湖中的劫难,他说道:“此事由我去少林寺问问便行了,至于你们要不要去,必须要跟汪帮主禀告以后再做决定,此事十分蹊跷,少林弟子绝不会设伏杀害丐帮弟子,这一点我敢担保。” 孙不应想了想,说道:“那你先去,汪帮主此刻在什么地方,我们只能用飞鸽传书的办法去打探一下。” 刘苏儿想起常癸风之事,叹了口气,今晚前来,他本想看看丐帮有没有余力帮忙查探一下,如今看来,他们的全幅心神都放在为魏青衣报仇一事上,此时绝非提出这事的好时机。 有了马匹,从洛阳回少林,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事情不能耽搁,刘苏儿上了马,正要和孙不应告辞,向少林赶去,忽然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赶来禀告:“禀告副堂主,少林寺的人前来求见。” 刘苏儿一怔,立刻从马上下来,丐帮正要去找少林寺的麻烦,没想到少林寺倒先找上门了,孙不应沉着脸说道:“请他们过来,不,还是我去迎接吧。” 孙不应看了刘苏儿一眼,刘苏儿跟着他说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在破庙外一里路左右,十几名少林僧人前来,此刻天色已黑,但月光如水,能够看清,来的这十几名僧人,刘苏儿一个也不认识,少林寺有千余名僧人,有他不认识的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这么晚赶来的原因,难道说他们也听说了丐帮堂主被害一事,因此过来凭吊?还是查明了他们有人撒谎,谎报汪九成要来的事? 孙不应和少林僧人相隔数丈便停了下来,冷冷地招呼道:“不知少林高僧大驾光临,未曾远迎,不知有何要事晚上前来?” 为首的一名僧人说道:“听说贵帮堂主不幸为人所害,方丈命我们前来凭吊,同时江湖中人,又是相隔不远的邻居,英雄早逝,令人感伤,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刘苏儿心中一凉,感到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孙不应听到他们前来凭吊堂主,一时倒也不好先问罪,便打定主意,等他们给魏青衣的灵位行过礼,再质问他们不迟。因此他闪身一旁,手一招:“请!” 这十几名僧人陆续经过刘苏儿身旁,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刘苏儿在少林寺可是位大大有名的人,他不认识别人好说,连续十多人,都不认得他,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些僧人全都带着僧帽,僧帽前方绣着佛字,看来和平时僧人所带的僧帽也没什么区别,刘苏儿回思他们所说的话,猛然想起哪里不对了,方丈人选未定,虽然自己离开少林寺两日,绝无在两日内匆匆选定方丈的可能,这些人说奉方丈之命,不知奉的哪个方丈的命? 最后一位僧人从刘苏儿身边走过,此人穿的僧衣有些怪,领子竖起,遮住了后颈。虽然走在最后,可是此人匆匆而行,带起的风将他的领子向后吹开了些,从僧帽和领子之间的缝隙,刘苏儿看到了头发。 这些人做出家人的打扮,怎会有头发?既然有头发,前额怎的又光秃秃的? 刘苏儿心到手到,他伸手拦住此僧,问道:“你不是出家人?” 这人回头看了看刘苏儿,刚要说话,丐帮分堂的破庙里,忽然传来几声惨呼,孙不应喊道:“出了什么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三章 破庙屠杀 这名僧人见刘苏儿拉着他的衣袖,冲他一笑,另一手忽然朝刘苏儿拍来,看掌力,依稀有些少林掌法的味道,两人相隔既近,刘苏儿又没有防备,被此人一掌打在胸口,刘苏儿向后飞退的同时,双脚在空中一踢,企图反击,这名僧人向后一躲,躲开了刘苏儿这一脚,但脚风还是将他的僧帽吹落。 在僧帽下,此人头顶一个怪异的辫子盘在头上,僧帽一落,辫子便垂了下来,此人果然不是和尚,而是假冒的。 这一掌极为古怪,但刘苏儿内力自生,加上后退之力卸去对方的掌力,因此虽然向后倒得狼狈,却没有受伤,只是胸口间有些发闷,刘苏儿运内力在胸腹要穴转动一圈,郁闷之气散去。 于此同时,他听到孙不应大声嚷嚷着,已经何人动上了手,而破庙中虽然有上百名丐帮弟子,但惨叫声依然不断传来。 刘苏儿倒地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那名将他击倒的带着辫子的人见刘苏儿中了他一掌之后,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起身,略感惊讶,接着向刘苏儿挥掌击来,刘苏儿既然有了防备,又怎能再让他得手,他以掌对掌,使得自然是丐帮帮主的绝招,狂风骤雨掌,一招惊涛拍岸,使出十成功力,他恼怒此人冒充少林僧人偷袭自己,因此出手不留余地。 和对方将他击倒的威势不同,刘苏儿一掌拍在此人掌心,此人露出惊讶至极的不能置信的神色,接着口鼻眼耳中全都流出血来,人软软地倒了下去,竟被刘苏儿一掌击毙。 刘苏儿见到几名假僧人在围攻孙不应,孙不应已经被这几人打得难以招架,在他身边,躺着几名丐帮弟子的尸首。他赶上前去,一招风吹雨打,四名围攻孙不应的假僧人向四个方向抛飞,倒在地上便不动了。刘苏儿知道这些人定然有着极大的阴谋,因此下手毫不留情,争取速战速决,好阻止他们的恶行。 剩下两名围攻孙不应的人口中大叫了一声,两人丢下孙不应,向刘苏儿扑来,同时刘苏儿听到身后风声,知道又有几人向自己围攻过来,刘苏儿一招风雨兼程,左手对付前方两人,身子一转,右手对付身后偷袭之人,两掌皆是刚猛至极的阳刚掌力,前后四人同时被刘苏儿的掌法震晕了过去。 孙不应说道:“他们的主力在对付守在庙中的弟子,咱们快去。” 两人向破庙冲去,中途遇到四五名假僧人,都由刘苏儿出手解决,他内力充沛,随手将敌人拍倒,竟然没有减低赶向破庙的速度。 他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心中疑惑:这些头上戴着一根辫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来到破庙中,刘苏儿和孙不应两人立刻被眼前的惨状气得怒火中烧,一群丐帮弟子躺在地上,就像中了什么迷药,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十几名黑衣人手起刀落,向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丐帮弟子杀去。 刘苏儿断喝道:“住手!” 他见到墙边有一根丐帮弟子讨饭用的木棒,提起来向黑衣人冲去,他怒火中烧,被这些人毫无人性的屠杀烧红了眼,浑不知身后孙不应也软了下去。 莲花棍法比起狂风骤雨掌来说,毕竟是有了兵器,不是徒手,而且攻击范围也大大增加,他向这些黑衣人冲过来的同时,棍法随之展开,地上已经有了三四十名丐帮弟子的尸体,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呀的恶魔,刘苏儿下手也没有留情。 这些黑衣人见到刘苏儿冲来,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似乎在等着看什么好戏,可是随着刘苏儿手里的木棍扫过来,他们的幸灾乐祸的神色逐渐变成了惊恐,怎么此人竟然不受毒烟的伤害,没有软倒? 一招花开并蒂,木棍横扫在两名黑衣人的头脸上,骨折肉裂之声传来,两名黑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地而死,其他黑衣人发一声喊,举刀向刘苏儿围攻过来,刘苏儿内力贯入木棍,使得木棍坚硬如铁,黑衣人的刀砍之不断,刘苏儿一招莲开盛世,木棍在周身扫出一堵棍影之墙,再一招莲花怒放,围在刘苏儿身旁的十几名黑衣人倒退几步,接着委顿在地,没了声息,刘苏儿知道这些人定然全都毙命,因为他用棍端点在这些人的眉心要害。 他回过头来,这才看到软倒的孙不应,心中醒悟这些丐帮弟子全都中了迷烟,否则不会没有反击之力。 同时,他也悟出这帮人的毒计,将副堂主引诱出去,然后对丐帮弟子实施屠杀,这叫做调虎离山之计。 当下最紧要的,就是找到解除这些迷烟的解药,刘苏儿正准备去黑衣人怀中掏摸,一支羽箭从破庙外射了进来。 刘苏儿用木棍将羽箭拨开,想到外面看看是谁射的冷箭,还没走到门口,一堆羽箭铺天盖地地向破庙中蜂拥而至,原来外面有一队弓箭兵,刘苏儿立刻将庙门关上,只觉一股大力推来,应该是一堆箭羽射在木门上,从这些箭羽的力道来看,射箭的人箭法强悍,难得这么多人同时这么大的箭力。 但还是有不少的箭支穿过窗户,射在丐帮弟子身上,刘苏儿看着他们中箭后的惨叫呻吟,心中感到又是无奈又是愤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嘈乱声,而箭雨也停了下来,刘苏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打开庙门,才看到庙外有着上百人骑着马,手中拿着弓箭,身上穿着不类中土的服饰,这些人就是刚才射箭的人了,令刘苏儿感到诧异的是,这些人现在乱成一团,一名大汉在他们中间四处冲撞袭击,从这熟悉的掌法来看,刘苏儿认出是汪九成,他还是来了! 刘苏儿提着木棍,也向这群弓箭兵冲去,他心中憋着一股火,非要在这些人身上发泄一番不可。 汪九成出手,内力或者比刘苏儿差些,但狂风骤雨掌使出来,却比刘苏儿要娴熟巧妙,他在人群里上下翻腾,若虎入羊群,转瞬间在他周围的人倒下了一片,空无人骑的马儿四处乱窜。 刘苏儿疾扑上前,人随棍至,刚到这群弓箭兵身旁,就是一招疾风劲雨,三名敌人从马上倒翻而下,领头的人见势头不对,一声吆喝,其他的人跟着他向来路狼狈逃窜而去,丢下一地的伤者于不顾。 汪九成见到刘苏儿,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忽然前来袭击,杀死了好多帮众的兄弟。” 两人顾不得去问倒在地上的敌人,先进了破庙,查看受伤的弟子,这些弟子哪怕中了箭,都无力将箭拔出,看来中的迷烟着实厉害,他们提起一个受伤的敌人,问他:“解药呢?” 此人倔强不说,汪九成一掌将他打死。 接着汪九成又问第二个受伤的敌人,此人依然不说,又被汪九成打死,直到问到第五个人,这才问出了解药,两人立刻对受伤的弟子进行救治。 事后刘苏儿才知道,被汪九成打死的前四人,并非倔强不说,而是他们根本听不懂汪九成的说话,知道第五人懂得汉话,才知道他问的什么。 救起没有受伤的三十多名丐帮弟子,然后帮着受伤的弟子处理伤口,他们清点了一下,丐帮弟子在这一战中,死了五十四名。 孙不应破口大骂,尽管敌人也死了二十多人,被他们俘虏了十几名受伤的人,但他们还是觉得这些兄弟死得太惨,死得太冤枉了。 汪九成在自己人收拾妥当以后,便开始审问这些受伤的人。 根据那名会说汉话的人所言,他们都是建州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四章 空商船 汪九成脸色阴沉,他岂能不知建州人就是女真人?也就连朝廷都为之头疼不已的鞑靼人,他们为何会在这里对丐帮发动进攻呢? 对受伤的鞑靼人进行审讯,却发现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对于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也不知道。 刘苏儿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问起建州是在何处,汪九成说道:“建州在我们东北,朝廷在那里设了建州卫,建州卫又分成三个,分别是建州卫,建州左卫和建州右卫,就是想用分化的政策对付他们,瓦解他们觊觎中土的野心。没想到他们还是已经开始打起中原的主意,刘苏儿,你可能不知道,一个异族人想要对付汉族人,往往先要击溃咱们的习武之人,杀却咱们盛武之心,这样咱们中原人就会变得软弱,下一步,他们便会来侵犯咱们的国土。” 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此事已非江湖之事,赶快禀告官府才是。” 汪九成点了点头:“就怕他们不承认,咱们却需将咱们的本分事做好。” 洛阳府知府接报,竟有鞑靼人在洛阳行凶,这还了得,洛阳城守城军接收了鞑靼人的俘虏,甚至连死尸都一并拉走。 丐帮弟子因为鞑靼人的偷袭,愤恨不已,纷纷嚷着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汪九成好言安慰:“此事须等到官府回音,朝廷回话,这些鞑靼人全都是骑兵,他们来去如风,我们难以追击,需得派出大军,方能围剿,咱们静候好音便了。” 结果出乎意料,这天丐帮中人久侯官府回话不到,汪九成亲自去府衙询问结果,回来时气得脸都黑了。 刘苏儿看他神情,就知道不妙,等问起来,也是气得说不出话。 汪九成说道:“官府将那些人全都放了。” 刘苏儿和丐帮弟子纷纷询问:“放了?为何如此?这些人都是杀人凶手啊!” 汪九成叹了口气,说道:“知府说朝廷现在对待鞑靼人,主要是以安抚为主,皇上又加授了建州卫的左都督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们的一些小小侵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名丐帮弟子几乎将牙也咬碎了:“这种昏君,迟早要将……” 汪九成喝止了他,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另一名丐帮弟子说道:“帮主,咱们死了五十四名兄弟,还有魏堂主的血仇,难道就因为朝廷的一句话,就这么算了不成?我好后悔将那些俘虏送个官府,早知道还不如一刀一个给宰了呢。” 现在他们自然早就想通了,魏青衣就是被这些人骗去设伏杀害的。 汪九成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此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完,这些人食髓知味,肯定不会就这么收手,所以咱们也不用善罢甘休,我此次前来,就是因为听说除了咱们丐帮以外,还有少林和武当的弟子,都有人被害,现在看来,八成都是这些鞑靼人所为,自昨日一场厮杀看来,这些人并非下手害死魏堂主以及少林武当的人,因为此人的武功极高,和那晚袭击咱们的人不同。” 刘苏儿也同意这点:“此人擅长点人死穴,而且明知他要点膻中穴,似乎也很难躲避。” 汪九成也仔细问过魏青衣的死因,他深知魏青衣的武功,依然逃不了被点中膻中死穴的结局,可见对方武功极高,而且杀人不喜欢用兵器,内力也极为深厚,鞑靼人当中,竟然会冒出这样一个高手,倒也让人感到惊讶。 刘苏儿在丐帮中正讨论鞑靼人的事,一名常府的家丁匆匆赶来,要求见刘苏儿,刘苏儿心中一惊,想起常癸风还被人绑架一事,连忙走了出来。 来人是刘苏儿见过的一名家丁褚英宏,褚英宏原来是贴身跟随常癸风的,据说常癸风被掳走时,他也被打伤,但显然他受伤不重,现在已经能出来办事了,见到是他,刘苏儿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褚英宏说道:“主人的朋友,梅嫽,她,她不听劝阻,自己去跟着赎金,准备去捉拿绑架之人去了。” 刘苏儿心中一阵烦乱,现在麻烦事这么多,梅嫽再添一件让人担忧之事,他压下烦乱,问道:“只她一个人前去,还是有谁跟着?” 褚英宏说道:“她师兄颜末劝说不了,怕她出了闪失,也跟着去了。” 刘苏儿:“他们去了多久?” 褚英宏说道:“怕得有半个时辰了。” 刘苏儿急道:“那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 褚英宏说道:“我们阻拦不住,立刻就来这里,没敢耽搁。” 刘苏儿心急得不行,梅嫽此举,不论结果如何,都很难做到两全其美,她若是出事,自然不妙,她若是安然无恙,对方没有拿到赎金,则常癸风又危险了,他来不及多说,立刻牵马准备前去。 汪九成见他走得匆忙,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刘苏儿说道:“汪帮主见谅则个,我要去拦一个人,事情紧急,我来不及跟你说,就让这位褚英宏褚大哥跟你说吧。” 说完,他就打马向城南行去。 骑在马上,刘苏儿还在责怪梅嫽,跟踪匪徒的事,自己去做还差不多,她毕竟还是跟着梅林隐在凄寂山梅花谷隐居久了,不知天高地厚,她的功夫虽然还可以,但行事经验上,显然不足。 他记得常满丁说过,赎金要放在伊水的舟上,小舟顺流而下,自由人会接到赎金,可是常满丁并没有告诉他伊水的具体位置,偿若他赶到时能够恰好看到一艘无人小舟,那自然就清楚了。同时他也想到,准备接赎金的人,定然不会离小船太远,否则小船若是被其他经过的船只看到,将里面的银子取走,他们岂非会落得一场空? 果然,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伊水也就是伊河之上,来往的船只没有十只也有八条,都不是可以用小舟来称呼的,刘苏儿在河边既没有看到小舟,也没有看到颜末和梅嫽两人,他打马沿着河岸向下游赶去,希望能够追上其中一样。 他去下游,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在上游的话,盛着赎金的小舟早就会飘过来,再往上,就离得洛阳太远了,因此他沿着伊河北岸向东而行。 几乎所有的大河,都是自西向东流,据说这就是海纳百川的来由。 走了四五里地,刘苏儿终于见到了小舟,只不过小舟上空空如也,十万两赎金不见了,可是他也没有见到颜末和刘苏儿。 伊河上来往的船只有的自东向西,有的自西向东,上面载满货物,那是行商之人,在折腾低买高卖的差价。 唯有一条溯流而上的船吸引了刘苏儿的注意,这条船也是商船,却没有像其他船那样载货,空船当然也有,那是卸完货,又没有装上新货,只得空船返回的商船,可是吸引刘苏儿注意的,并非仅仅是因为船上没有货,而是因为在船头的甲板上,放着一把藤条编成的太师椅,太师椅里坐着一位颇有仙风道骨的道人,刘苏儿前几日刚刚听常满丁提起过溯流道长,难道这名道人就是溯流道长?在道人身后,站着几名衣衫奇怪的人,一名身若高塔的大汉,腰间别着两把斧子,斧刃反射着阳光,看来十分锋利。 一名妖娆的少妇,左右腰间挂着两把剑,一把长一把短,之所以说她妖娆,乃是因为她的衣着极为艳丽,而且非常轻薄,河风吹来,让她身上的一些肌肤若隐若现,惹人遐思。 还有一名道貌岸然的书生,正低头看着一本书,身上看不出带着什么武器,和身旁的两人,似乎不大一样。 刘苏儿醒悟,这几人绝非是溯流道长一行人,若是他们,怎会穿成这样?那么,这名坐在太师椅中的道人究竟是谁呢? 船上的道人仿佛觉察到了刘苏儿在注视他们,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刘苏儿就感到道人的眼光像是带着什么诡异的光芒,自己被他看得极不舒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五章 曹冲称象 既然不是溯流道长,也不是认识的人,刘苏儿本来打算就此过去,他心中一动,这些人古里古怪的,莫非就是绑走常癸风,前来接收赎金的人?他心中一只想着,赎金会被人从岸上取走,为何不会是迎头赶来的船只,将小舟中的赎金拿走呢? 想到这里,刘苏儿骑着马,和此船并行,同时口中高呼:“请等一等!请等一等!停船!停船!” 可是这条商船并没有搭理他,依然逆流而上,此船越是不停,刘苏儿越是感到其中有鬼,他骑着马跟着船走,好在河岸上虽然并没有官道,但却有小路,否则若是马儿行不得,他就无法跟着船走了。 但跟着船走了十多里地,刘苏儿还是被一片山林阻住了去路,刘苏儿只能绕过山林,好在船行河中,若是这些人中途不下船的话,那么下面就会到栾川渡口,到时候船怎都要停下来,因为再往上,就没有渡口了。 虽然绕了点路,但马儿行走得还是很快,终于赶在船进入渡口的时候,他赶了上来,这些人还在船上没有下船,刘苏儿松了口气,若是拿十万两赎金就在此船上,他无论如何都能找得到,到时候是谁掳走的常癸风,也就容易查出来了。 船老大抛出缆绳,套住渡口上的桩子,然后拉扯缆绳,船逐渐靠岸,早有随船人员递上踏板,供那几人踏足上岸。 刘苏儿牵着马,来到这几人面前问道:“不知你们从伊河小舟中取走的事物,是不是还在?” 这名仙风道骨的道人没有搭理他,那名铁塔般腰间带着利斧的大汉恶狠狠地反问道:“什么从河中取走的事物?你这家伙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有何目的?” 刘苏儿见他矢口否认,自己又没有看到他们携带十万两银子从船上下来,心中疑惑难道猜错了,他兀自不肯死心,诈他道:“难道你们忘了十万两这个数字?” 这名大汉看着他,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刘苏儿一见他的神色,心中在想,看来没有猜错,否则他怎会有如此古怪的眼神。 哪知这名大汉忽然对同行的人说道:“原来此人是个疯子,什么十万两八万两的,滚开,老子要去岸上吃酒,好狗不挡路!” 刘苏儿听他出言不逊,想要伸手教训教训他,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来查清真相的,若是动了手,徒惹麻烦,没有一点好处,因此他强忍下来,牵着马来到路边,看着他们上岸,会不会让人搬下来银子。 也许是他坚信银子就是被这伙人取走的,因此他在这伙人身上看不出有十万两银子行踪的样子,便认定银子是留在了船上,可是那名书生给船老大结了船资,原来这船使他们雇来节省脚力的,这么一来,空的商船就要开走,看来船上不可能有银子了,因为这几个奇怪装束的人就算再大意,也绝不会忘了东西在船上,何况是十万两银子呢? 登船离岸时,刘苏儿只得放弃这些人回去,看来是他认错了船,此船虽然可疑,但不是接收赎金的船。 他跨上马,正准备离去,眼睛又扫过这条船,此时的栾川渡口停泊这好几条船,有载着满满货物的,有空船,就这么一眼瞥过去,刘苏儿若是粗心一些,也许就真的放弃了找到真相的机会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曹冲称象。 据闻曹操收到一匹别人送给他的大象,曹操想要知道大象的重量,询问手下如何能够称出大象的重量,因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秤,有人说除非将大象切成一块一块的分开称,否则没有办法做到,曹操自然不想将大象切开杀死,一众手下束手无策,而他年仅五六岁的孩儿曹冲却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大象走上一条船,通过船下沉的力度,在水面处画上痕迹,然后在船上放入能够压到痕迹于水面的石头,分称石头的重量相加,就能得知大象的重量。 刘苏儿想到这个故事,并非想夸赞曹冲的聪明,也不是新鲜曹门一家的才华,而是他将这条带着怀疑将要开走的商船和其他商船比较,此船吃水的深度远过于其他的空船,和满载货物的船都差不多,而这条船从外面看来,明明是条空船啊。 这条船肯定有鬼,但这条船已经离岸,刘苏儿顾不得多想,拍马加速,在马儿来到渡口边上,刘苏儿用力一提马缰,将马儿带得离地而起,向船中跃去,随着岸边看到人的惊呼,刘苏儿连人带马,稳稳地落到甲板上。 船老大喝道:“干什么的?” 刘苏儿一边下马一边笑道:“当然是来问银子去向的,难道还有别的事么?” 这边船老大还不知道哪里露了馅,大喝一声,向刘苏儿扑来,这一声大喝,自然是招呼船上的水手前来帮忙。 刘苏儿一手牵马,用单掌使出狂风骤雨掌向船老大拍去,同时口中说道:你骗骗人还可以,动手恐怕就不行了。 可惜船老大不相信这位少年的话,直到他打着旋儿倒撞入赶过来的水手堆里。 这些水手何曾见过这么轻描淡写,却又威猛无畴的掌法?一时呆在当地,既想冲过来,又不敢冲过来,显得非常尴尬,船老大显然至今都没有看清楚状况,他兀自在喊着:“给我上!” 就在此时,一声冷冰冰的“住手!”从岸上传来。 刘苏儿回头看去,以为人在岸边,却发现那名仙风道骨的道人,离他至少有半里路,相隔这么远,说话却如同在耳边,这种内力传音的功夫,显示出了这道人绝非好惹的。 尽管道人并非好惹的,可是刘苏儿也不怕他,他没有继续动手,就是想看看这名道人有什么话说。 若是他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或者常癸风的下落,他就要和他拼死相斗了,尽管他也并不想动手。 道人缓缓走近,身后依然跟着那三位大汉、少妇和书生。 船老大将船靠近岸边一些,四人纷纷跳上了船,道人问刘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是在岸边跟着我们,此刻更是骑着马来到我们船上,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 刘苏儿心道,你这是明知故问,但他却说道:“不知你们船上装着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道人脸色一变:“与你无关。” 刘苏儿讥嘲道:“你怎的知道和我无关?可否让我去看看?” 道人还没回答,旁边的那位铁塔般的大汉再也忍耐不住,他说道:“上人,和这小子啰嗦什么?待我将他剁碎了,扔到河里喂王八!” 这名被大汉称为上人的道人忽然变得客气起来,他拦住大汉,对刘苏儿问道:“敢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刘苏儿心道难道我还怕了你,遂告诉了他名字,他又问起道人的上下,道人说道:“他们都喊我乾阳上人,我看这中间应该起了什么误会,我们根本就不认得你。” 刘苏儿说道:“我也不认得你们,可是我的朋友不是被你们绑了去?又有什么误会了?” 乾阳上人愕然:“什么朋友?” 刘苏儿说道:“你还想抵赖?船舱中的十万两银子岂非最好的证明?” 那名铁塔般的大汉怒道:“怪不得我们一上岸,你就问我们什么十万两,原来如此。” 刘苏儿说道:“既然你们承认,我也不是来找麻烦的,钱你们也收下了,人什么时候放?” 乾阳上人说道:“你说的什么人,我们也不知道,而且我们船舱里放的也不是什么十万两白银,只是口说无凭,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可是若不是银子而是别的东西,你这般无礼,又怎么说?” 刘苏儿一时没有想到船舱里的事物不是白银,他想了想说道:“若不是白银,我向你们赔罪便是。” 大汉说道:“谁稀罕你的赔罪?” 乾阳上人阻住他继续说话,他对刘苏儿说道:“如此,我便陪你便过去看看。” 大汉还想说什么:“上人……” 乾阳上人摆了摆手,带着刘苏儿进了船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六章 追失赎金 船舱中却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原来东西是放在舱板以下,刘苏儿来到船舱下面,只见里面放着一个个木桶,常家人交纳赎金,绝非会用这种木桶来装银子,而且这些木桶黑乎乎的,问起来竟然有股硫磺火药的味道,不管是什么,都绝非是白银,更非十万两白银,显然是他搞错了。 出了船舱,刘苏儿感到太阳十分耀眼,他满脸通红带着尴尬的神色给众人一一赔罪。 乾阳上人摆了摆手,表示既往不咎,而那名大汉则瞪着一对铜铃也似的眼睛盯着刘苏儿,恨不能将他吃了。 刘苏儿自觉无理,一句话也没说,船老大气哼哼地给他搭了塔板,刘苏儿牵着马从船上回到岸边。 一场无由的纷争,让刘苏儿感到自己显得十分愚蠢。 就在他牵着马不知该向哪里去时,他猛地想起梅嫽,刚才的尴尬之感立刻一扫而空,他连忙上马,沿着伊水原路返回。 唉,自己一番折腾,还不知道梅嫽和常癸风怎么样了。刘苏儿心中想着。 匆匆赶回小舟旁,刘苏儿还是看不出那帮人取走赎金以后的去向,又不见颜末和梅嫽的行踪,只得先去常癸风家。 来到常癸风家,让刘苏儿感到惊喜的是,常癸风已经回来了,几日不见,他显得萎靡了许多,似乎也瘦了些,见到刘苏儿,立刻向他道谢,刘苏儿说道:“我虽然奔波一趟,可是却没出什么力,是在愧对你的感谢,对了,你回来了,颜末和梅嫽两人呢?” 常癸风说道:“他们两人也回来了,在厅堂呢。” 刘苏儿和他一起来到厅堂,见到一脸忿然的梅嫽,他问道:“行了,这不常癸风毫发无伤么,干什么还垂头丧气的?” 颜末陪笑道:“我们没有追到赎金的去向,师妹感到生气罢了,对了,你去哪儿了?” 刘苏儿经他一问,感到脸上有些发烧,他怎能直说自己追错了船,跑到了栾川渡口?因此他含糊其辞的应付道:“我沿着伊水去找你们,一路跑了个来回也没找到,便回来了。” 颜末也没有起疑心,刘苏儿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追失赎金的?” 颜末说道:“此事非常蹊跷古怪,我们在暗中跟着那艘小舟,眼看着它顺水往东去,我们不敢靠近,怕惊动贼人,当时洛河上来往的船只比较多,我们也猜测是否哪一条船就是贼人的船,我们看着小舟飘过了一片芦苇丛,又从芦苇丛出来,我们暗中盯着不敢放松,可是随着小舟向下走了三四里地,小舟被河岸的石头所阻,我们估计这就是贼人取走赎金的地方,我们藏在旁边的树林里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见人过来。” 刘苏儿问道:“后来呢?” 颜末颓然道:“后来我发觉不对劲,来到岸边一看,舟上的赎金不见了,一时间我都觉得见了鬼了,明明我和师妹两人霎也不霎地盯着小舟,这上面的银子又怎会不见了?这可是十万两银子啊,就算搬也得搬好一会,这银子就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呢?那小舟不过是普通的小舟,底下也没有什么机关,可以让银子从水中被取走。” 刘苏儿也在想为何如此,当他想到颜末所说的小舟经过芦苇丛时,他猛然醒悟,忍不住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连梅嫽露出诧异和不相信的神色:“你又不在那边,你怎会知道他们怎么做的呢?” 刘苏儿说道:“定然是小舟经过芦苇丛时出的鬼,不,不是鬼,是他们准备了两条看起来一样的小舟,载着银子的小舟应当被他们在芦苇丛中截住,然后放出空空如也的小舟,你们离得远,又被芦苇所阻隔,所以没有发现罢了。” 颜末肯定地说道:“一定是如此,否则就没有别的可能了,难得你一下子就能想到。” 梅嫽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尽管她心下有些佩服刘苏儿,可嘴上却说道:“小鬼头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若是让他跟着,他说不定也像个傻子般在那里等。” 颜末苦笑道:“你可真会骂人,连咱们俩都给骂上了,我的确像个呆头鸟在树林中等着,你却不是,你是……” 梅嫽杏目一瞪:“我是什么?” 颜末说道:“你是聪明鸟,漂亮鸟行了吧。” 梅嫽这才放过他。 刘苏儿又问常癸风:“这几日,他们将你关在什么地方,你还记得么?” 常癸风想起来就来气:“就在嵩县那边,离这里没多远,现在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 刘苏儿又问:“现在可曾报了官?” 常癸风摇了摇头:“报官有什么用?差役都是一群废物,靠他们还不如靠我自己。” 话刚落音,门口传来一句:“常老十,你这么说我们,未免有失偏颇。” 常癸风望向门口,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这么称呼自己,敢驳斥自己的话,一般人称呼常癸风,除了朋友外,都是喊他常十爷。 等到他看到来人,脸上怒气变成了笑脸:“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大人,好久不见,真是风采依然呐。” 来人竟然是六扇门中颇有本事的李觅踪,上次常家因为家中出现数十具骸骨,还多亏了他给遮掩,常家还欠他一份情,因此常癸风见到他便变得客气起来。 江湖中人对于官府,特别是六扇门,都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江湖中人虽不说人人都是绿林中人,可是做事情的时候,有时难免不依法规,所以都不喜欢和这些被称为鹰爪孙的人打交道。颜末和梅嫽两人对其便不如常癸风这么热情,甚至坐在椅子里都没有起身。 李觅踪看到常癸风,忍不住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吃了什么苦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癸风心想,说不定他能有些线索,多一个人去调查总是好的,便好不隐瞒地将自己被绑架一事告诉了他,李觅踪闻言惊愕地说道:“竟然有人胆敢勒索你们常家,究竟是谁得了失心疯?” 常癸风说道:“我要是知道是谁,还用发愁吗?李大人,请帮忙调查调查,对了,还没问你,降尊光临撇处,有何贵干?” 李觅踪看着刘苏儿等人在此,说话有些不方便,常癸风说道:“没事,这几人都是好朋友。” 颜末却说道:“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就回避一下。” 他起身拉着梅嫽走入厢房中,刘苏儿刚要走开,被常癸风拦住:“我还有什么事是需要瞒住少林弟子的?你在此无妨。” 这是常癸风对刘苏儿的拉拢,他见过刘苏儿的功夫,心想自己要报被勒索之仇,少不得还得借助他。 李觅踪听说他是少林弟子,便不再顾忌,对常癸风说道:“我此次前来,是奉命调查鞑靼人的事!” 刘苏儿惊道:“鞑靼人?” 李觅踪不知他为何大惊小怪,问道:“你也听说了鞑靼人的事?” 刘苏儿心道,何止是听说了,还和他们厮杀了一场,他点了点头说道:“难道官府也在追查鞑靼人?不是说皇上要稳住他们么?” 常癸风虽然不知道刘苏儿在说什么,可是也带着疑惑的表情望着李觅踪:“李大人,你查鞑靼人的事,怎的查到我这里来了?难道你怀疑我常家和鞑靼人有什么勾结?” 李觅踪连忙摇手:“你想多了,我来这里是想问问你,常家的烟花厂不是由你来负责的么?”说完他看了刘苏儿一眼,不知道少林寺的人,怎么会知道鞑靼人的事。 常癸风不知他说的何意,茫然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和鞑靼人又有什么关系?” 李觅踪说道:“你先别问我,我问你,你烟花厂里的火药,可曾有失窃的?” 常癸风皱着眉头说道:“我被人囚禁刚刚释放,还没有过问这事,怎么了?鞑靼人要用火药么?” 李觅踪肃然道:“不错,我们打听出他们要用火药,虽然不知道他们用来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刘苏儿忽然想起了今日在栾川渡口的船舱板下所见,那船舱板下可是放着一桶桶的火药,难道是运给鞑靼人用的?若这都能鬼使神差地让自己发现,那真是天数了。 常癸风说道:“既然如此,请李大人稍坐,我这就让人去探听一下。” 说罢,他喊过两名家丁,让他去通知烟花厂的管事,让他到这里来一下。 两名家丁应声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七章 非我族类 在家丁出去后,刘苏儿问李觅踪:“李大人可知道他们需要多少火药呢?” 李觅踪说道:“据说是越多越好。” 刘苏儿又问道:“可知他们要将火药运到什么地方呢?” 李觅踪四下看了看,低声地说道:“他们要运到西安府,据传那里有几个西方蛮夷的人,不知道他们要火药来捣什么鬼。” 刘苏儿想起那名道人带着这么多桶火药,要是从栾川渡口下舟,所行的方向,则正好是西安府的方向,他犹豫了一番,不知道此事该不该告诉李觅踪。 常癸风走过来说道:“火药历来都是制作烟花爆竹的东西,他们要火药做什么呢?” 李觅踪摇了摇头:“不止能做烟花爆竹,武经总要上就记载了火药能够做成霹雳火炮的方法,霹雳火炮虽可用于攻城略地,只是破解之法也容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是那几个西方蛮夷过的人,说不定有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唉,你们可能不知道,据建州的探子所报,当地的女真族人颇不安分,恐怕会犯上作乱。” 常癸风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他们哪天不是想着犯我中土?但不总是被赶到长城以外么?我看这些什么女真人鞑靼人,都成不了什么气候,李大人不必过于杞人忧天。” 李觅踪总是难以宁定,在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赶到这次不同以往,以往这些野蛮人只会冲动得忽然动手,说打就打,毫无谋略,也容易被阻止起来的明军击退,可是这次,他们深谋远虑,从朝堂到江湖,无不开始做出筹备。 这是一场包藏祸心的大计谋,他们表面上俯首称臣,实则在暗中搞阴谋诡计,朝廷被他们的顺从所迷惑,甚至对一些小小的摩擦做出退让,更助长了他们的勃勃野心。 嗤……李觅踪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不过一介六扇门的捕头,有什么资格忧国忧民呢?可似乎又有那么一句话,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只是不记得是谁说的了。我食朝廷俸禄,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这身行头。 和李觅踪想得这么深远不同,刘苏儿则在想着为常癸风找到绑架他的人,在想着为丐帮死去的帮众报仇,他猛地想起一事,那日他受到魏青衣的帮忙,无以为报下,曾幻想过假如丐帮出了什么事,自己可以帮助他们,就能还了亏欠他们之情,如今一语成谶,魏青衣之死,不会是被自己诅咒的吧,无论如何,自己总要帮他找到这个杀人凶手。这群杀人凶手。 想到这里,刘苏儿问李觅踪:“李大人,我听你说女真人和什么鞑靼人,他们难道不是一种人?” 李觅踪看在他是少林弟子的份上,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番:“女真人,大多是建州附近的蛮族人,而鞑靼人,又称为瓦剌人,曾肆虐中原,最后被太祖皇帝驱逐出中原,不过,后来中原人对于北方的外族人都统称为胡虏或者鞑子,都不过是一种蔑称罢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指教。” 正说着,家丁带着烟花厂的管事匆匆赶来,这位管事是个看起来非常精明的师爷般的人物,怪不得常癸风会任命他为管事,只看外表,就不是那种糊里糊涂的人,在这种人手下做事,都要打起精神来方行。 常癸风见了他还没开始问,这名管事就开始跺脚:“我的十爷,你终于回来了,烟花厂的火药全都被人劫走了。” 常癸风看着李觅踪,透露着果然被你说中的神色。 李觅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人会将火药送到哪里去呢?难道要去西安府蹲守?” 刘苏儿对李觅踪的初印象就相当不错,他并非那种在衙门里混吃混喝应付官差的人,而是真正办事的人,他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请借一步说话,我有重要的线索。” 等李觅踪离开常癸风家的时候,刘苏儿想起丐帮的人,他们现在正憋着一股为自己帮众报仇雪恨的念头,自己也愿意相助一臂之力,只不过有些放心不下常癸风罢了,毕竟贼人勒索他一次,尝到甜头,说不定会觉得十万两赎金要少了,再来一次可就麻烦了,得有人在这段时间守护他的安危,知道找出绑架他的人。 而颜末和梅嫽正是这么两个理想中的人,只是两人都非好相与的人,颜末看起来事事都没什么意见,其实心中很有主张,他未必肯做常癸风的看家护院的家丁,梅嫽则更像是一匹没有驯服的野马,桀骜不驯。 刘苏儿来到厢房见到两人,颜末问道:“那鹰爪孙走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眼睛却看着梅嫽,梅嫽脸色一红,垂下头去,显得娇羞可人。 普通的姑娘若是这般神态,已经让人心生爱怜,这位野马也会做出这种神态,更让刘苏儿心中生出一股抱抱她的冲动,但他自然不能当着颜末的面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举动。 此情此景,本该刘苏儿做出些邀约什么的,可是他却只能硬着心肠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恐怕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他一开口,就知要糟,无奈又只能先这么说。 果然,梅嫽闻言,娇羞的神态不到一瞬间就变成了怒色:“什么?你又要出去?怎么老是要出去?上次出去就是三天不见你的踪影,这次准备出去几天?难道外面有你的相好的不成?” 看着刘苏儿此刻的神情,就连颜末都替他感到难过。 刘苏儿忽然眼睛红了,这里面既有他故意做作出来的成分,也有他想起魏青衣的情义,心情真的如此流露,他故意做作,就是为了安抚梅嫽,一句话虽然都没说,可是却胜过了千言万语的解释,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果然,梅嫽被他的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转移了心思,她问道:“怎么了?就算是我说错话了,你也不用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孩子那样?怎么?我冤枉你了?你出去不是找你相好,是干什么?” 刘苏儿叹了口气,用沉痛地语调说道:“我的一位好朋友,丐帮分堂的堂主魏青衣,以及手下六十多名丐帮弟子,全都被人杀害,我要去帮他们报仇雪恨!” 六十多人,是除了前几晚一场厮杀下死的五十四名丐帮弟子,加上魏青衣被诓出去迎接汪九成而死的八人,共是六十二人。 颜末和梅嫽都是首次听闻此事,丐帮死了六十二人,那可是武林中多少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大惨事了,梅嫽忘了追究他老是要出去的事,跟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八章 退避三舍 刘苏儿大致跟两人说了建州女真人来到这里对付丐帮一事,同时将自己的推测也告诉了两人:“恐怕少林和武当所遭受的毒手,都是这伙人做的,在公在私,在情在理,我都不能不问,这下你们知道我去做什么了吧。” 梅嫽咬了咬下嘴唇,忽然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刘苏儿连忙摇头,且不说他是希望颜末和她在这里护着常癸风,而对付这帮人,还要担着极大的风险,自己决不能让他们跟着冒险,他说道:“不行,你们跟过去算什么?丐帮帮主和我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你们和丐帮又没什么交情,恐怕,那个,有些不大合适。” 颜末说道:“同时江湖同道,对付胡虏鞑子,我们也该尽一份心力。” 梅嫽自然跟着一头。 刘苏儿说道:“你们留在这里,就是对付胡虏和鞑子了。” 颜末问道:“怎么说?” 刘苏儿说道:“咱们的好朋友常癸风被人绑走,至今也不知道贼子是谁,我猜可能就是这些鞑虏人做的,你们看,他们选择的目标为何是常癸风?自然是因为他们常家乃是武林第一世家,也是洛阳的首富,若是为了钱去掳人,常家的人自然被排在首位,而选择常家老十,是因为他朋友众多,归家较晚,容易下手,他们既然已经轻易地得手一次,难保不会食髓知味,再来一次,由你们在这,他们岂敢再来?难道在这里对付胡虏不是对付,非要跑到他们巢穴里才叫对付?” 这番话自然都是他的猜测,可是他说着说着,自己都几乎相信了,看着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师兄妹两人,刘苏儿又鼓起如簧巧舌:“你们看,他们为什么要在今日才收赎金,放了常癸风呢,自然是那三日有别的事,对付丐帮,劫掠火药,运送火药,这些事都需要时间,且因为常癸风不在,烟花厂的火药他们才能轻易的得手,故而我猜测对常癸风动手的就是那些鞑靼人。” 颜末忽然问道:“什么火药?” 刘苏儿这才想起刚才李觅踪跟他们说话时,这对师兄妹回避了,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刘苏儿又跟他们简要地说了一下,颜末和梅嫽对望了一眼,两人无奈地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便留在这里等你回来便是。” 梅嫽温柔地说道:“对付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千万不能大意,你一定要小心,偿若出了什么事,我可就不理你了。” 颜末埋怨道:“师妹,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刘苏儿一步三回头地去了,怪不得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又说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唉,我刘苏儿又算得上什么英雄?像朱雀大侠那样,向汪九成汪帮主那样,甚至慕容寒山那样,才算得上英雄了吧。 辞别了常癸风,刘苏儿赶往丐帮分堂,天色渐黑,四周的百姓屋子逐渐亮起了灯。 若在平日,丐帮的分堂,那座破庙顶多点起一盏昏暗的油灯,可是有了丧事,破庙外一直挂着几十盏白色的灯笼,庙内也点着几十盏长明灯,那些死去的丐帮弟子都被火化,骨灰装在坛子里,还没有下葬。 汪九成独自一人坐在破庙里,脸色阴沉,见到刘苏儿方才好些,他没想到他刘苏儿这么快就回来,问起来得知常癸风已经被放回来,也放下了点心事。 刘苏儿跟他说起今日所见,当他提起乾阳上人时,汪九成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但是他没有打断刘苏儿的话,直到刘苏儿说完李觅踪前来询问火药的事,汪九成听过垂首思索,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刘苏儿,我觉得此事极为可怕,这恐怕是对付我们中原国土的一次巨大的阴谋。” 刘苏儿倒没想这么多,他说道:“据李觅踪所言,那建州不是咱们的封地么?那么小小的一片地方,任他们扑腾,又能扑腾出什么结果来?” 汪九成忧心重重,他摇了摇头:“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元朝时,咱们看北方的胡虏也不过一小撮人,怎知后来成铺天盖地之事,此事果然又牵扯到他们。这些异族人,灭我之心不死,你可知那乾阳上人是何人?” 刘苏儿想了想,反问道:“鞑靼人?”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不是笼统的鞑靼人,而是被太祖皇帝驱除到长城以北的元人。” 刘苏儿愕然:“难道这些人始终都没有被我没消灭掉吗?” 汪九成说道:“从来都没有被消灭过,我们对他一直是驱逐,从宋朝到现在,皆是如此,他们一旦得了机会,就会卷土重来,不过他们原来欺辱得别人狠了,现在大家都在与其为敌,他们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 刘苏儿疑惑了:“既然说他们成不了气候,咱们还担心什么?” 汪九成说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他们成不了气候,可是不代表他们没有了价值,他们再想统治我们汉人已绝不可能,进行一些骚扰袭击,消耗我们的国力,这点能耐还是有的,这位叫做乾阳上人的,就是他们鞑靼人的国师,最喜欢做道士打扮,因为他觉得道士就是得道之士,你说可笑不可笑?但他的武功,绝对不是说笑的,他既然到了附近,看来鞑靼人又要有什么企图了。” 刘苏儿说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明知不可能在征服我们,还徒费人力物力做什么?消耗我们国力,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了?” 汪九成说道:“他们本身就是强盗,侵犯我们城池后,可以抢走各种财物供他们挥霍,可是这一次,我觉得他们不是这么简单,恐怕事情和建州女真人有着一定的关系,至于什么关系,现在还不好说。” 刘苏儿心中一动,问道:“你看这些被害的各帮各派的人,会不会就是乾阳上人下的毒手?” 汪九成想了想,说道:“很有可能。” 刘苏儿不再说什么,他在想,元人余孽在西北,建州女真人在东北,虽说不上风马牛不相及,可若说有什么一同展开的阴谋,他怎都想象不到。 汪九成说道:“既然他们从栾川渡口落了船,刘苏儿,你愿不愿跟着我一起去查探查探?” 刘苏儿说道:“正有此意,只是……” 汪九成问道:“只是什么?你不会是害怕他们吧?” 刘苏儿摇了摇头说道:“为魏堂主以及被害死的同门报仇,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怕,只是那伙留着长辫子的女真人,我看他们应该还在附近,偿若咱们一走,剩下的丐帮兄弟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了,他们还不是如同面对着一群羔羊的狼群?” 汪九成说道:“只好让他们先隐藏起来,暂避其锋锐了,唉,要丐帮弟子退避三舍,这恐怕还是头一遭,只恨我分身乏术,武功高强的长老现在都在江南一带,孙不应!” 孙不应从一旁走了过来,看他的神情,应是听到了汪九成和刘苏儿的谈话:“帮主,你要我们躲避,我们是宁死也不答应,咱们丐帮要是躲起来,以后还能做人么?被他们杀了就杀了,我们也要拼一拼,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一指神丐 汪九成怎想得到他会断然拒绝,孙不应虽是副堂主,但骨子里的骨气似乎比魏青衣还要硬,汪九成说道:“你死了不过一条命,可是你要在分堂里的几百名弟子都要陪着你去死,咱们洛阳分堂还谈什么做人做鬼?” 孙不应一根筋:“反正我是不会做缩头乌龟,汪帮主,咱们丐帮有数万弟子,也不差我们一个小小的洛阳分堂!” 汪九成怒喝道:“放屁!哪个弟子不是我们丐帮的重要组成?怎么,你想违背帮主的命令不成?” 丐帮帮规严厉,违抗帮主之命,乃是大罪,轻则革职,重则可以当场击毙。 孙不应忽地跪了下来:“帮主,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就要和那些鞑子拼了,我要为魏大哥报仇!我劝帮主别杀我,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而是留我能杀一个仇人是一个仇人,我武功虽然不高,总有一身热血。” 不知何时,破庙外的丐帮弟子都围在庙门口,听到孙不应的话,全都跪了下来,一起说道:“帮主,我们不走!不躲!我们誓死为魏堂主和死去的兄弟报仇!” 汪九成本是坐在一个蒲团上,此刻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这些丐帮的弟子,这些好男儿,一时喉头有些哽咽,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刘苏儿本想说我留下来,让汪帮主一人去追踪那些火药,可是除了自己,汪九成又没见过他们,也不知船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为难。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在外放哨的丐帮弟子匆匆赶来,向汪九成禀告:“禀告帮主,一指神丐郭百结求见!” 汪九成闻言心中一暖:“快请!” 说完他看着跪着的弟子们,说道:“都起来吧,来客人了,见到你们向我跪着,成什么体统。” 在外人面前的确不好看,孙不应带头站起来。 郭百结乃是当年因为丐帮青衣和黄衣之争时被革职除教的长老,一般丐帮弟子若是被驱逐出教,那是最大的耻辱,比处死还要令人不齿,通常离开丐帮后,都会选择自杀而死。但郭百结不同,大家都知道罪不在他,所以对于他的离去,都为他感到委屈,汪九成还曾起意让他归教,重掌长老一职,但被郭百结拒绝,那是不希望丐帮变成一个出尔反尔的帮派。他人虽在教外,却依然穿着叫花子的破烂缁衣,以示自己不忘本之意。 他既然不是丐帮弟子,所以见了汪九成也不用磕头,行见帮主之礼,两人寒暄过后,汪九成闻名来意。 郭百结说道:“我听说丐帮弟子被人所害,死了数十条人命,因此过来看看。” 汪九成请他进了破庙,郭百结并非一个人过来的,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来都不是好惹的,刘苏儿到认得其中一位看来慈祥的老太太,就是冷月婆婆,当时在峨嵋山,因为营救朱雀而见过一面。 郭百结对着数十个骨灰坛子默立良久,最后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问道:“不知汪帮主可查明了凶手的身份?” 汪九成点了点头:“是建州女真人,可惜我现在还有别的事去做,无暇为他们报仇。” 郭百结身子一震:“果然是女真人!汪帮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汪九成相信他的为人,也不瞒他,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最后告诉了他自己不得不离开的为难之处。 郭百结断然道:“汪帮主就放心的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汪九成愕然问道:“交给你?” 郭百结有些扭捏地说道:“我……我现在也当上了帮主了。” 汪九成忙到:“这我倒还没听说,那恭喜了,你当上什么帮的帮主?” 郭百结说道:“你知道的,混一帮。” 汪九成说道:“混一帮的帮主不是朱二么?” 郭百结解释道:“他身份尊贵,这个混一帮的帮主早名存实亡了,他整日待在京城中不过问我们混一帮的事,看来几乎都要忘了我们的存在,也许是那一天他忽然想到了我们,他派人跟我说,混一帮以后的帮主之位就由我来当,但以后他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还要帮他去做,后来我对混一帮稍作整顿,也还算兴旺。” 汪九成说道:“这是好事啊,混一帮可不是小帮小派,对了,既然你新任帮主,这么多事要忙,怎么有空来洛阳了?” 郭百结正色道:“这就是前帮主让我们过来的目的,他说他在京城接到探子的消息,有一股鞑靼人在这一带搞什么阴谋,希望我们能过来查探一番,我想来到这里,又怎能不问问丐帮有什么线索呢?” 汪九成问道:“你刚才说果然是女真人是何意,难道你们碰到他们了?” 郭百结点了点头,恨恨地说道:“我们在途中遇到十几个骑马的女真人,他们毫无来由地向我们射了一箭,被我们躲过去,他们还哈哈大笑,原来是拿我们取乐,铁脚三气不过,上前踢死了两个,其他的女真人知道惹错了人,方才跑了,我当时还在想,女真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丐帮的兄弟也是被他们害死的,他妈的,早知道我们就将那些女真人全都宰了。” 汪九成看着他身后的一个长腿大汉,忍不住抱拳道:“原来人称铁脚三的谢甲山谢兄也来到了,恕我眼拙,竟没认出来。” 谢甲山说道:“是我未曾给汪帮主行礼,汪帮主没有责怪,在下已经深感惭愧了,在这么说,更让在下无地自容了。” 另一个矮壮的汉子说道:“汪帮主,你是否因为在下个子不高,所以没有看见在下?” 汪九成一见之下,连忙说道:“原来是担泰山,恕我汪九成正在头疼,没有注意,啊,还有你,九环刀,咦,冷月婆婆也来了……” 这些人无不是脾气古怪之人,汪九成原也不怕他们,只是丐帮现在正处在非常时期,因此他不愿多惹麻烦,而且据郭百结所言,他们愿意和自己同仇敌忾,自己所担心事也就有了着落,因此也客气了起来。 这些人连忙谦逊,见到汪九成都能认得出自己,都露出了笑脸。 郭百结说道:“既然汪帮主要去调查其他的事,这里由我看着,你且不用担心,除了我们这些人,混一帮的一百多名高手也得到消息,正陆续向这里赶来,女真人偿若不来便罢,来了,我们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汪九成大喜,在外面拿出分堂留专门为他留下的几坛子酒,又让丐帮弟子去买了些卤菜,他们就围坐在地上吃喝了一顿。 吃完后,汪九成说道:“如此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为了防止鞑子将火药运走搞什么阴谋,我要连夜前去。” 众人都说:“不用客气,望汪帮主此行顺利,让鞑子见识见识汪帮主的狂风骤雨掌和莲花棍法!” 汪九成和刘苏儿各自骑着一匹马随即向栾川渡口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章 荒野追踪 在路上的时候,刘苏儿问汪九成:“为何郭百结郭长老不回丐帮呢?” 汪九成说道:“这叫人各有志吧,何况现在他已不是长老而是帮主了,当时青衣和黄衣之争,对他产生了极大的震动,或者他对丐帮已经心如死灰了吧,我也不清楚具体他是怎么想的,毕竟人心隔肚皮。” 刘苏儿说道:“闲着没事,你给我讲讲青衣和黄衣之事,我都听过几回关于青衣和黄衣的事了,可就是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汪九成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咱们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对付那些鞑靼人吧,若我猜得没错,那些火药已经被运走了,咱们指定会扑个空。”对于青衣和黄衣之争,汪九成毕竟没有告诉他。 从午时前后,刘苏儿见到那艘船开始,到现在,他们连夜赶去,不过半天多的功夫,刘苏儿预料他们未必有这么快的速度,何况大白天他们从船舱底下搬出一桶桶的火药,总是太过招人耳目,晚上正好方便行动,未必就能全部搬完。但是他也没有反驳汪九成的话,两人用力挥动马鞭,催促马儿加快了步法。 来到栾川渡口,尽管天色漆黑,可是凭借着停泊在渡口船头悬挂的灯笼,刘苏儿发现带着火药的船并不在这儿,他心道,难道真如汪九成所猜测的,火药已经卸载干净?如果如此的话,那船肯定已经开走,而火药自然是搬上马车,走旱路,向西安府进发。 汪九成仔细查看岸旁的车辙印,刘苏儿心中一动,若是装载火药的马车,所留下的车辙印必定很深。 可是很快汪九成就率先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查探方法,这里是个渡口,来往装卸货物的马车极多,留下的车辙印个个都极深,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拉火药的马车。 刘苏儿提议道:“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是西安府,咱们从此处向西安府追去,说不定咱们轻车快马,还能在半途拦截住他们。” 汪九成摇了摇头:“从这里到西安府,有五六条路可以走,官道他们肯定不会,太过招摇,不过也难说,所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所以我们跟本不知道他们会走哪条路。” 刘苏儿说道:“咱们可以到西安府城外等他们,这叫做守株待兔。” 汪九成失笑道:“看不出你还懂得守株待兔这个成语,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了。” 刘苏儿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汪九成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他拨转马头,沿着伊河河岸继续向上流行去,刘苏儿不知他何意,只好驱马跟在后面。 夜晚的伊河岸边非常宁静,就算是他们两匹马踏在泥草间,也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林中不时有小虫子扑面而来,现在才五月,却已有了零星的萤火虫,在他们马儿疾驰过来的时候,向两旁闪避。 岸边没有路,高低不平,幸而也没有石子,否则容易崴了马脚,借着天上淡淡的星月光芒,夜色下的伊河近岸处逐渐变得朦胧起来,刘苏儿对汪九成说道:“是否我眼力不好,这里的河水似乎在变窄了。” 汪九成说道:“不是你眼力不好,这里的河水就是开始变窄了,因为咱们很快就要到伊河的源头了。” 但他们毕竟没有来到伊河的源头处,因为他们看到了一艘船,一艘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船。之所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河水再往上,就行不了船,河水快到尽头,就会变得很浅,如同马车驶入一条死胡同,就连转身都很困难。 刘苏儿认出了这就是那艘载着火药的商船,不知为何开到了这里,两人下了马,向船走去,船一动也不动,黑灯瞎火的,里面的情况也看不清楚,汪九成知道船为何不动,飘在河面上的船,总会随着河水的流动而动,就算是用缆绳固定住,船身也会轻轻地晃动,之所以一动不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船底陷入了淤泥当中。 刘苏儿佩服地说道:“不知汪帮主是怎么猜到船开到这里来的?” 汪九成说道:“像渡口这种地方,他们怎会卸载火药呢?不怕人举报么?你今日见乾阳上人下了船,而船又开走,说明他们是要到其他地方去卸货,乾阳上人等人肯定是去雇马力了。” 刘苏儿这才想通,不禁佩服起汪九成的推测来。 一块踏板连接这船身和岸边,岸边的草地上有被轧出来的一片乱糟糟的地方,显然这里曾停着几架马车,刘苏儿暗道这些人好快的动作,船中的火药定然全被搬走了。 果然不出所料,船舱底的一桶桶的火药全都不见了,船上不仅少了东西,还多了十几样东西,多出了十几具尸体,全都是水手们的尸体,却不见船老大在内,看来只有船老大一人才是他们的人。 刘苏儿叹了口气:“咱们来晚了。” 汪九成却说:“不晚,你看他们的血都没凝固,说明他们就算走,也没有走多远。” 两人立刻上了马去追,几架马车带着火药,在荒野之地行走,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倒伏的草,被斩开的灌木,他们沿着敌人留下的过于明显的路径追踪,就像嗅着气味,追踪老鼠的猫儿。 也许是他们觉得这里荒无人烟,故而大意了,竟然不懂得掩盖痕迹。 汪九成功聚双眼,前方的一切迹象都好不遗漏地进入他的眼睛,很快,他们又看到了一架坏了轱辘的马车车厢歪在一旁,但车厢是空的,也没有马,显然车轱辘坏了以后,马儿也被褪了下来,汪九成下马,晃燃火折子,他在车厢上查看,见到黑色的痕迹,将点燃的火折子向前一凑,一道刺眼的火线立刻被点燃,但由于火药不多,很快又熄灭了。 这个发现让两人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跟错,车厢上残留的正是火药,正是从木桶中遗落的一点火药。 他们上马继续追,这些人少了架马车,其他的马车必然要分担这架马车上的火药,增加了负重,速度肯定会变慢。 穿过没有路的原野,他们跟着来到了一条官道,官道为东南和西北方向,他们想也不想,就向西北方向追去。 又走了四五里地,前方逶迤行走着四驾马车,到了这里,刘苏儿方才舒了一口气。 两人加快马速,来到马车前,将四架马车拦下,赶着马车的人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汪九成飞身下马,说道:“你祖宗,我问你,马车上装的什么?” 这名车夫不知汪九成的厉害,反问道:“马车上装的什么,关你什么事了?” 汪九成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他几个起落,来到马车车厢后,掀开车厢的帘子,里面是一袋袋的粮食,他兀自不肯死心,将每辆马车车厢都查看了一番,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那些鞑靼人耍了,关键是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另一名马车车夫说道:“你们是剪路的强盗么?” 竟然把名震天下的丐帮帮主看成剪径的小毛贼,汪九成怒极反笑:“不错,老子就是这附近的山大王,我问你,怎么半夜三更地拉这些粮食?又将粮食送到哪里?” 车夫刚开始还不肯说,知道看到汪九成一掌击断了路边一棵碗口粗细的树,这才战战兢兢地回答:“这些不是粮食,是种子,我们从栾川渡口拉来,准备送到渭南县去种,眼下小麦就要收割了,到时候这些玉米种子就用得上了,这些种子种出来的玉米成色好,叫做金六谷,种出来的,还要进贡到京城呢,比粮食的价格要高得多,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晚上不敢在驿站歇宿,连夜赶路,能早到一天好过一天。” 见他说得在理,汪九成只得放过他们,回头和刘苏儿两人你眼望我眼,都感到鞑靼人精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们是怎么甩掉这两个精明能干的追踪者的呢? 刘苏儿肯定地说道:“这肯定是那妖道乾阳上人的鬼主意。” 汪九成颓然说道:“是谁的鬼主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那些见鬼的火药在哪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一章 玉石俱焚 两人本来信心满满,感到敌人就在眼前,只要加快步伐,一定能够找到他们。可是如今,他们仿佛站在一个七八个岔路口的地方,而敌人却不知已经去了那个岔路口。 商量半天,汪九成决定继续沿着官道向西北方向行去,他们来到灵宝县的时候,已经是中夜,而且委顿疲倦,只得在灵宝打了尖。 翌日吃过早饭,两人沿着官道向西安府行去,他们经华阴,过渭南,再向折而向西南走不了几十里地就是西安府,现在汪九成已经认定乾阳上人和那些火药走的是另一条路,也就是南边那条路,走商南,去丹凤,过商洛,经蓝田,最后到西安府。 当然,他们此刻再赶回去,肯定来不及了,汪九成心想,只能加快步伐,抢在他们前面,以前听人说过南辕北辙的笑话,自己曾哈哈大笑,如今看来,自己也并没有聪明多少。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西安府,汪九成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西安分堂的堂主,让他们立刻派出丐帮弟子到各条从东南方向进城的路上守候,一旦发现有运送木桶火药的马车,不要惊动他们,一是跟踪着,看看马车的去向,二是立刻回来禀告。 丐帮西安分堂的堂主名叫周破衫,是个邋遢之人,和矮小却气度不凡的魏青衣不同,仿佛为了名副其实,真的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他对汪九成十分尊重,对跟着汪九成一同前来的刘苏儿也是尊屋及乌,可是刘苏儿却不怎么喜欢他,周破衫的头脸也不干净,所以脸上轮廓也显得模糊。 汪九成似乎看出了刘苏儿不喜欢此人的心思,他说道:“这位周堂主可是位真正的英雄,为丐帮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我本想升他为长老,可是他始终不肯,说什么在西安府待惯了,不愿意挪地儿,我说就冲你身上为丐帮留下的几条伤疤,也不该只做个堂主,可周堂主总是不依。” 一席话说的刘苏儿肃然起敬,他忍不住问道:“周大哥的名字很奇怪,为何叫破衫呢?叫光鲜不好么?” 周破衫哈哈大笑:“你小子很有意思,我的破衫并不是破烂的衣衫,哪有人的父母会给孩子起这个名字的,我的名字叫做破山,山乃大山之山,你听过力劈华山么?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只是后来问的人多了,加上我穿的衣服也的确破破烂烂的,干脆就叫破烂衣裳好了。” 说笑之后,周破衫神色一黯,对汪九成说道:“帮主,魏堂主的事我也听说了,咱们一定要报这个血仇啊。”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就是为此事而来,西安府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周破衫点了点头:“最近出入的脸生之人很多,他们口音古怪,虽然说的是汉话,但显然大都是鞑靼人,还有几个白皮蓝眼的西域人,整天进出青楼,神神秘秘的,我们也探不出他们在做什么,帮主,他们是否有什么企图?” 汪九成点了点头:“除了去查找载着火药的马车以外,剩下的人,你立刻让他们去盯住这些鞑靼人和这些西域人,最好能够知道他们的落脚点。” 周破衫应声去安排了,两人匆匆吃了饭,所谓入乡随俗,他们在丐帮分堂吃的饭还是以面食为主。 到了半夜,一些出去查探的丐帮弟子陆续回来,告诉了汪九成:“那些西域人和一些鞑靼人携手出了城,因为城门关闭,他们都是从城墙那边翻过去的,鞑靼人爬墙的功夫高明,西域人上不去,还是他们上了城墙以后,用绳子将他们拉上去的,我们跟到这里就跟不上了。” 汪九成点头,问起那些在城外搜索载火药的马车的弟子,却还没有什么发现。 刘苏儿提醒他:“若是他们用火药做什么厉害的兵器,定然是在城外,而不再城内,就像霹雳雷火丹,一旦炸开,若在城内,那还不弄得人尽皆知?” 汪九成说道:“不错,周破衫,你提醒城外的弟子,看看这些人在城外是否有什么巢穴,自然是越偏僻越好。” 当夜没有消息,第二天早上,丐帮弟子回报:“查到他们所在了,是在城西外的蔡家村,其中一家院子离其他人都很远,据村民所说,原来的那户叫蔡天明的人将院子高价卖给了他们。” 汪九成有了上当的经历,不相信他们会做得这么明显,或者他们还有别的巢穴,这个叫什么蔡天明的人家,不过是掩人耳目之用。 他的猜测没错,这伙人真正利用火药的地方是在一座灶王庙内,这是追踪载着火药的马车的弟子前来禀告的。 看来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伙人就是在这座灶王庙里搞什么活动,汪九成准备晚上去探探,刘苏儿问道:“要不要上报官府?毕竟这些人用火药是想制作什么武器,侵犯我们国土。” 汪九成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道:“还是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吧,现在西安府的官兵都是酒囊饭袋,我怕他们不但不能帮上忙,还会打草惊蛇,若是再让他们跑了,恐怕他们会躲避得无影无踪。” 刘苏儿深以为然。 到了傍晚,汪九成挑好了上百名身手不错的丐帮弟子随从,加上刘苏儿,一行人分作几批出城,然后在城外集合,否则这么上百名叫花子一起出动,不惹人注目才怪。 和城外守望的人接上了头,汪九成命令他们从四个方向将灶王庙围住,然后单带着刘苏儿和周破衫三人来到灶王庙前,外面似乎没有什么人防守,但汪九成知道,这里定然是他们用火药做什么的地方,因为此地远离大路,位置绝佳,就算放了炮仗,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四周被各种杨柳包围,起到了阻隔声音的天然屏障。 汪九成让刘苏儿和周破衫两人在门口堵着,防止里面的人出来,他则飞身上了墙头,进了灶王庙内。 猛然听到两声闷哼,自然是汪九成动的手,听声音是将院子里的人打晕了过去,刘苏儿和周破衫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钦佩的神色,汪九成下手果然干脆利落。 接着他的行踪被人发现,传来嘈杂的声音,又是一阵打斗,旋即变得安静起来,两人在庙门外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都为汪九成感到有些担心。 忽然,庙门被打开,两个黑影向外逃窜。 既然是两个黑影,则不可能是汪九成了,刘苏儿和周破衫等的就是此刻,两人同时出手,刘苏儿使的是狂风骤雨掌,将其中一人打晕了过去,让刘苏儿想不到的是,周破衫用的也是狂风骤雨掌,也将另一人打晕了过去。两人别说是突然出手,就算对方有所准备,也是避不开这两招。 庙门既然已经打开,刘苏儿和周破衫拎着两个晕过去的贼人走进了灶王庙。 刘苏儿抬头一看,一个诺达的院子里面,是一排屋子,中间那座屋子最为高大,上面挂着一个竖匾,上面写着三个字,天黑虽然看不清,但想来不是灶王庙,就是灶王爷灶王神什么的。 他们看到院子里停着的三架马车,看来没有找错地方,更让刘苏儿确信的是,其中一架马车多了一匹马,应是他们在野地里看到的那个坏了车轱辘的车厢,灶王神殿里传出打斗的声音,刘苏儿和周破衫丢下手中昏晕过去的人,双双抢入灶王神殿中。 里面汪九成正和三个人相斗,这三人正是用板斧的大汉,妖娆的女子以及那名书生,三人里,以书生的功夫最高,妖娆女子的出手非常刁钻,大汉则挥舞这双斧直上直下地砍劈,口中喝喝大叫,汪九成空手对付三人,打了个难解难分,旁边靠墙站着几个西域人,正瑟瑟发抖,却不见乾阳上人。 周破衫虎吼一声,向那使板斧的大汉扑去,刘苏儿则在一旁掠阵,妖娆女子用的兵器像根马鞭,一头硬一头软,使出的招数也是忽柔忽刚,而书生用的兵器是一把伞,猛一看就像他们随手找来当做兵器的东西,但刘苏儿武功已高,从他们的招数中看出,这就是他们平日常用的武器。 所谓物有物性,若非趁手的兵器,决不能使得如此娴熟。 使板斧的大汉被周破衫招呼上了以后,汪九成压力一轻,一招风雨兼程使出,女子和书生两人的兵器忽然脱手而飞,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书生随着手中的伞一起后跃,忽然伸手又将伞接住,然后将伞顶对着汪九成,手在把柄处按动了机关,一道毒烟向汪九成喷出。 别看书生似乎只是偏偏君子的模样,没想到他的兵器里竟然包藏祸心,夫子曰君子不器,这书生定然曲解了孔夫子的意思,竟然在伞柄里包藏毒粉,此刻使出,乃是败中求胜之意。 刘苏儿惊道:“汪帮主!” 却见汪九成将掌力凝结,然后一掌拍向毒烟,仿佛一阵大风刮过般,将这股毒烟吹散,汪九成冷笑道:“雕虫小技,还有什么把戏,都使出来来吧。” 书生见他毒烟被破,不露惊慌神色,反而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丐帮的帮主,怪不得武功如此强横,只可惜你武功再高,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我劝你立刻停手,否则这里将受到炮击,你们都将被炸个粉身碎骨。” 汪九成不信:“若我们死了,你岂非也是难以幸免?” 书生说道:“你们如此不同情理,那就只能玉石俱焚了,以我一命换丐帮帮主一命,也算值了。” 汪九成其实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知道外面定然还有人,至于他所说的炮击,不知他们将大炮藏在什么地方,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所言定然非虚,同时他心中也隐隐猜到了这些人收购劫掠火药的用意,看来是想制造更为厉害的火炮。 此次出门一定忘了看黄历了,汪九成心想,一路不顺。 而周破衫依旧在和使斧头的大汉打个不休。 汪九成仔细想了想灶王庙周边的地势,现在丐帮的好手正逐渐将这里包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附近隐藏着的一座大炮,他犹豫不决,放了这些人自然不会甘心,不放,也许真的如书生所言,玉石俱焚了,至于谁是玉,谁是石,那就难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天雷之火 看着汪九成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书生微微一笑,说道:“汪帮主若是在等待炮被拆除,我看你就别枉费心机了,炮台乃是由乾阳上人亲自看守,你的那些叫花子门下,不是乾阳上人的对手。” 笑有很多种,有大笑,有偷笑,有抿嘴一笑,有莞尔一笑,有咧嘴笑,有傻笑,有皮笑肉不笑等等等等,更有种让好人看起来更是可爱,让坏人看来更坏的坏笑,这书生的笑,无疑是最后一种。 汪九成闻言脸色变了,偿若有乾阳上人亲自看守大炮,那么丐帮弟子们的确没有什么可乘之机,就算是找到乾阳上人,也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原来他希望弟子们能够找到炮台加以毁坏,现在只希望他们找不到。 想到这里,汪九成说道:“阁下……” 这书生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忽然向周破衫猛攻几下,汪九成见他出手并不为伤人,也没有阻止,这书生几招迫退了周破衫,又挡住了使斧头大汉的继续进攻,他说道:“咱们已经没有必要白费力气了,汪帮主,你说是不是?” 汪九成叹了口气,对周破衫说道:“周堂主,先住手,这位朋友,我想知道……”汪九成面向书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书生摇了摇头:“你若想知道我们所做事情的目的,这个却不能告诉你们。” 汪九成接着说道:“我想知道你们的名字,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书生脸带得意地笑道:“这点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小生子车春秋,这位使板斧的名叫端木裂,这位美人儿人称孟杜娘,不知汪帮主是否俊杰?” 汪九成问道:“什么意思?” 子车春秋依然是一脸坏笑地说道:“你们汉人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么?” 汪九成将手掌提在眼前看了看,回他道:“我们汉人还有句话叫做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对了,子车就是我们汉人的姓,怎么,你要自认蛮夷之人么?”他侃侃而谈,竟没有露出丝毫惧怕之色。 子车春秋脸色变了:“你真想死?我可不陪你!咱们走!” 端木裂和孟杜娘两人向门口疾冲,却看到一名少年拦在当地,正是昨日午时在伊河纠缠不休的小子。 端木裂双斧直上直下地向刘苏儿砍来,孟杜娘也丢掉了马鞭,从腰间抽出一长一短两把剑,向刘苏儿削刺而来。 刘苏儿双手一展,一招风消雨歇向二人拍去。 这边子车春秋没有随着两人向门口扑去,而是纵身向屋顶蹿去,想从屋顶冲出,准备给乾阳上人发出信号,让他向这里进行炮击,可是人还没有到房梁的时候,就被汪九成伸手抓住脚踝,硬生生给拉了下来,但子车春秋人虽落下,却甩手扔出一颗霹雳火弹,冲破屋顶,在屋顶上空爆炸,一颗不起眼的霹雳火弹,转瞬变成了烟花雨。 汪九成不知他的信号是何意,总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此刻他们三人还在庙中,包括哪些见他们动手,吓得缩在墙角的西域人,汪九成觉得这不会是让乾阳上人炮击这里的信号。 可是他猜错了,子车春秋向房顶蹿出,被汪九成拉下来后,苦笑道:“咱们赶快离开这儿,否则真得会被轰得魂飞魄散。” 汪九成这才知道他不是在说笑,不过他也并没有将生死放在眼里,他说道:“待我一掌打死你,再走不迟!” 子车春秋眼中露出了骇然之色,他本以为汪九成会丢下他不再理会,然后赶紧逃出屋外,没想到他竟然不畏生死,面对汪九成拍过来的一掌,竟然忘了抵抗,而端木裂和孟杜娘两人则发了疯般向刘苏儿攻去。 就在子车春秋中了汪九成一掌,吐血向灶王神神像飞去时,一声霹雳从天边传来,雷声紧随其后,轰然而至,就像天上神仙的马车,在崎岖不平的云彩间穿梭,从东南方向,一直跑到了东北方向。 子车春秋身子撞向神像后,落了下来,尽管一时未死,却已经开始闭目等死,他们和乾阳上人约定好,只要看到他霹雳火弹出现,就立刻向这边炮轰。 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大地似乎都在颤抖,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在子车春秋眩晕的脑海中,他似乎看到了炮弹在向这边呼啸而来,刚才的那声巨响,定然是大炮发炮的声音。 生死就在刹那。 然而这刹那变成了弹指,弹指变成了须臾,一炷香过去了,灶王神庙安然无恙,子车春秋又吐了口血,心道:难道灶王神显灵了?怎的至今没有见到炮弹飞来?这时他才发现,端木裂和孟杜娘两人倒在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那名少年击倒在地。 汪九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那霹雳火弹并非什么讯号? 难道大雨将大炮的火药浇熄了?可是炮响在前,下雨在后啊。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离开这危险之地,自己死了还不打紧,刘苏儿不能跟着死。 正当他要带着刘苏儿先到庙外去的时候,十几名丐帮弟子冒雨冲进庙来,见到汪九成在庙中,纷纷大喜着围了上来。 汪九成问道:“你们在外面可有什么发现?” 一名叫做磨盘的弟子说道:“禀告帮主,我们此来就是想向你汇报,在庙东面的一座土坡上,有一座炸了膛了火炮,旁边有两具没有人形的尸体,和一位身受重伤的道士。” 汪九成先是呆了片刻,接着哈哈大笑道:“炸膛?身受重伤的道士?在哪里?快带我去!” 磨盘说道:“是!” 汪九成带着刘苏儿刚要离开,他又命令丐帮弟子道:“让兄弟们都进来躲雨,同时看着庙中的这些人,一个都不许走脱了!” 留下的弟子发出夜枭的鸣叫,在庙外的弟子听到声音,自然会纷纷赶回来。 汪九成冒雨跟着这名叫磨盘的弟子,向庙东行去。 行不过四五百歩,他们来到一座山坡上,见到山坡上的情形,磨盘悲呼一声,跑到跟前,大骂起那名狗道士起来。 一座破了一半的铁筒子歪倒在一边,几片残肢破体,此外就是两名丐帮弟子的尸体,那身受重伤的道士已经不翼而飞。 汪九成一见就猜到了怎么回事,受伤的人乃是乾阳上人,他虽受了重伤,但依然有行凶的能力,趁磨盘等人回庙禀告的时候,他杀了留下看守自己的两名丐帮弟子,冒雨离去。此时不走,他恐怕就走不脱了。 汪九成展开轻功,在四周巡查了一番,没有找到乾阳上人的踪影,看来他已经走远了,而大雨之中,又不适宜追踪,就这么让他溜掉了。 看着一地的火炮碎片,汪九成心道,这真是天意,从此处到灶王神庙,不过数百歩远,这个距离下,一旦火炮击发,庙中的人物都将被轰个稀碎,就像当时镇海将军炮轰东瀛人的船只那样,幸而火炮炸膛了,不过,以他们对火药使用的娴熟,甚至要研究怎样制造出更厉害的火炮,又怎么会炸膛? 难道冥冥中真有神仙在保佑? 神仙是没有的,当晚一声霹雳,也就是雷电划破天际的时候,这枚指向天空的炮筒子,正好吸引了雷火过来,在他们刚要点燃火炮的时候,火药先被雷火点燃,还没发射出炮弹,就爆炸了,两名炮手站在火炮旁边,被炸得支离破碎,而乾阳上人幸而站得远一点,也没有远多少,刚好被炸了个重伤而不死的程度。 这边磨盘带着丐帮弟子赶来查看,发现这里的惨状,还不明所以,等他们留下两名弟子在这看守着,进庙汇报的时候,乾阳上人奋起余力,杀了看守的丐帮弟子,冒雨狼狈而逃。 逃跑的路上,他也在思索这一切的原委,不知道老天爷怎的说巧不巧,就将天雷落到了他的炮筒子上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三章 妖娆殒命 灶王庙,外面大雨如注,夜已经很深了,有了雨水的阻隔,外面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庙宇内燃起的灯火,将这里照耀的有如白昼,可以看到灶王神的泥塑真身上已经破损。这间灶王神殿内之留下三十多名丐帮弟子,其他的弟子都在别的屋子内躲雨休息。 端木裂和孟杜娘两人都被绳索牢牢捆住,丐帮弟子身上常年带着绳索,本不是用来绑人,而是用来拴狗的,见到野狗,丐帮弟子便会下套,套了狗,在荒郊野外生个土灶,就能将狗烹成美味,当然,用来捆人,也是同样利索。 和端木裂的垂头丧气不同,孟杜娘尽管被缚,也依然流露出妖娆的一面,身子不能动,眉目却还能传情,只可惜这屋子里没有人能够理解那种风情。 子车春秋没有被绑,因为对于他,跟本没有绑的必要,他被汪九成一掌打在肚腹上,内脏受损,别说要绑,就是扶着他站起来,恐怕也站不住,但他竟然没死,可见他本身的内力修为也不低,否则在这一掌下,早就毙命了。 汪九成和刘苏儿面对着三人,准备问他们话,问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以及他们运来这么多火药的阴谋。 子车春秋几乎说不出话来,看他的神情,就算能说,恐怕也不愿说。 汪九成的目光放在孟杜娘身上,孟杜娘尽管已做阶下囚,可依然春风满面,娇笑道:“你问我的这些事,奴家都不想说,不知道汪帮主准备怎么对付我?” 这种女人最是难缠,汪九成又将目光放在端木裂身上,端木裂呸了一声,脸扭向一边。 汪九成站起身来,说道:“看来你们都不想合作,来人,将他们三人分别关在三间屋子里。” 自有丐帮弟子两人一个,将他们拖走,对端木裂,则是四个人方才拖得动。 三人一走,屋内还有几名西域人,准确的说是七名西域人。 汪九成问道:“你们看来是和这些鞑靼人一伙的了?” 这些西域人脸露疑惑之色,其中一人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汪九成等人听得云里雾里,原来他们同样听不懂汉话。 汪九成无奈,便想让人将这些不会武功的西域人全部捉起来,然后送往西安府,据说西安府有懂得这些人说话的人,到时候再审问不迟,对于子车春秋,端木裂和孟杜娘,倒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逼他们说出真相。 周破衫正准备带人将这些人捆起来,刘苏儿见其中一人处之坦然,和其他脸带疑惑神色的表情不同,他心中一动,拦住周破衫:“别这么麻烦了,周大哥,汪帮主,对这几个人,我看干脆都宰了得了。” 由于西域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怎么说对付他们,他们本也不会惊慌才是,但刘苏儿偷偷地看了那名不同寻常的西域人一眼,果然看到他面露惊慌之色。 汪九成还不知刘苏儿何意,心道,将他们都宰了,就不知道他们的企图了。 刘苏儿转过身来,背对着西域人,面对着汪九成眨了眨眼,汪九成似有所悟,顺着他的话说道:“好,就将这些对我们中原有不轨企图的异族蛮夷全都宰了!来人!” 几名丐帮弟子站了出来。 那名不同寻常的西域人颤抖地说道:“不!不要杀我!” 原来他是懂汉话的,不仅能听懂,还会说,更妙的是,还非常怕死,事情忽然变得容易多了。 据这名西域人所说,他名叫李奥蒙,乃是被鞑靼人请来研制最新式的火炮,叫做佛朗机炮,又叫子母炮,因为试炮需要大量火药,所以他们才偷偷搜集了这许多火药。 汪九成听他说话不尽不实:“既然是为鞑靼人炼制火炮,为何在这里进行,而不在鞑靼人的国土上?岂非不用偷偷摸摸的?” 李奥蒙解释道:“来不及了,他们必须要赶快制出佛朗机炮,来不及将火药运到鞑靼人的国土上,所以我们从西方向这敢,火药从东面向这赶,在这里碰头,是最近的,你知道,我毕竟只知道佛朗机炮的原理,而不是专家。” 汪九成糊涂起来:“来不及什么?” 李奥蒙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慢慢研究了,他们就要开战了。” 汪九成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在哪里开战?” 李奥蒙想了想,最后说道:“好像是靖虏,是这么两个字,我也不知道在哪。” 汪九成点了点头,再没有问题了。 让人将这些西域人专门关起来以后,汪九成有让人把端木裂带来:“端木裂!” 端木裂不屑地看了看汪九成,依然是那副不肯合作的表情,汪九成跟他说道:“子车春秋什么都说了,你们在研制佛朗机炮是不是?他还说不要我将是他说的事说出去,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子车春秋让我说,都是你招供的。” 端木裂闻言有些不能相信,但终于肯正视汪九成了。 汪九成说道:“我们什么都知道了,我不知道还留你性命的理由,大个子,你能否告诉我,我凭什么还不杀你么?” 端木裂说道:“你杀了我,又如何?我们元人的大军不日就将杀过来,到时候就会替我报仇,我不过早死几日罢了,在我们族人里,我虽然死了,也是为英雄。” 汪九成哂道:“你算什么英雄?何况你出卖了你们的族人,他们又怎会将你看成英雄?” 端木裂摇了摇头:“我没有。” 汪九成说道:“谁知道你没有啊,我们在外面一说,大家都会这么认为的。” 端木裂坚定不移地说道:“长生天会知道。” 汪九成拿他没有办法,这人是个混人,看来是不可能招供了,汪九成让人带他下去,又将孟杜娘带了上来。 孟杜娘见到汪九成,立刻表现出一股美娇娘见到俏郎君的热切模样,汪九成却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 刘苏儿在一旁旁观,不知道汪九成又会怎么审问这妖娆风骚的女子。 汪九成问道:“你们要攻打靖虏卫了,是不是?” 孟杜娘做出夸张的神情:“真的么?那可就热闹了。” 汪九成盯着她的眼睛:“你是汉人,为何却要去做鞑靼人的走狗?” 这话虽然毫不留情,但孟杜娘依然媚笑着:“怎么,做自己人的走狗,和做鞑靼人的走狗,又有什么区别吗?” 汪九成说道:“帮着外人,对付咱们中原人,就算你是位女子,也当知大是大非,我想知道为什么。” 孟杜娘别过脸,一直满不在乎的神情,忽然变得黯然起来,等她再转过脸厚,脸上的神色变得冷漠,她慢慢地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自己人,还是外人,最起码他们拿我当个人对待,在这里不是。” 汪九成说道:“谁没有拿你当人看?” 孟杜娘说道:“所有人,他们又的把我看做破鞋,有的看成母狗,有的看成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有的认为我是扫把,认为我是牛马,什么都是,总之反正不是人,我不得不远离那里,乾阳上人收留了我,传我武艺,将我看成女人,看成徒儿,看成妻子……” 汪九成忽然感到有些想吐。 本以为孟杜娘既然受了乾阳上人这么大的恩惠,那是死也不肯说的了,哪知她接着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就是我说了以后,你们要将子车春秋和端木裂那两人全都杀了,当然,还要将我放了。” 汪九成沉吟了一会,答应了她,心中却在想,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如此,此女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通过孟杜娘,汪九成和刘苏儿又得知了一些消息,比如鞑靼人何时侵犯靖虏,除了这些西域人,他们还勾结了女真人,准备两路侵犯中土,等等。 而对于丐帮和汪九成来说,最重要的是,杀害丐帮魏堂主和少林及武当的人的目的,是为了扰乱中原武人的秩序,转移他们反抗外族人的注意力,虽然是建州女真出谋划策,但下手却是汉人,名叫金衣焕。 汪九成反问孟杜娘:“金衣焕不是和你一样用长短双剑么?何时改用空手点人死穴杀人了?” 孟杜娘摇了摇头:“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他以来,就没再见过他用过双剑。” 刘苏儿又问道:“绑架了常家人勒索白银的又是谁?” 孟杜娘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等小事,既可能是鞑靼人,也可能是女真人,两方都有用到银子的地方,需要你们自己去查了。” 汪九成又问:“那些女真人平时都躲在哪里?” 孟杜娘:“他们不告诉我们,他们只信任自己人,除此以外,谁都不相信,这帮人就像是老鼠,脑袋上拖着长长的尾巴。” 汪九成和刘苏儿再无可问的,只得放她离去,汪九成身为一帮之主,自不能言而无信。 刘苏儿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将她身上的捆缚削断,孟杜娘娇笑着走出庙门,甚至连她的兵器都没有带。 大雨还在倾盆而下,孟杜娘却似乎毫不在意,一个闪电过后,世界陷入黑暗,只听到哗哗的雨声。 忽然,庙外一声惨叫传来,听声音,正是孟杜娘临死时的惨呼,汪九成和刘苏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来到门口,还没走出来,周破衫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同时对二人说道:“这婆娘竟然想逃走,被我一掌打死了,汪帮主,你们……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四章 佛朗机炮 汪九成苦笑道:“没什么,毕竟我答应她的事已经做到了。” 周破衫感到奇怪:“你答应她什么了?” 刘苏儿说道:“周大哥别多问了,快请进来,外面的雨好大。” 他们几人将灶王神的案台,蒲团等物拿出来生了堆火,他们也不信鬼神,所以做这些事也没有什么顾忌,几人围着火堆,将淋湿的衣服烤干,汪九成又命丐帮弟子看守好这些俘虏,包括身受重伤的子车春秋和直性子大个子端木裂,以及那些略懂佛郎机炮制法的西域人。 大雨一直下到凌晨方才止歇,丐帮自上而下,就在灶王庙中胡乱凑合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汪九成就命周破衫和二十名丐帮弟子,将这七名西域人押送到西安府,那西安府的知府见到一群叫花子押送着几名外国人前来,本来感到奇怪,等到听说这些人乃是和鞑靼人勾结,准备制造大谋不轨之后,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他不敢耽搁,好生接待了周破衫等人,并立刻调来守城军,将这几名西域人押送京城。 可笑这些鞑靼人,自己没有通过这几名西域人研制出佛朗机炮,却白白将这几名不怎么高明的人才送给了大明,后来大明靠着这几人的所知,研制出了类似佛朗机炮的轻型大炮,因炮膛和炮身可以分开,所以大大增加了其便利性,通过其炮腹有胎之形,国人给这种大炮起名为子母炮,在中土水师用以抵御东瀛人的侵犯,以及对付女真人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是鞑靼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据说李奥蒙在一次试放子母炮时,出了事故身死,皇上听说后,还垂了一把泪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西安知府立下此功,受到京城的褒奖,知府不敢独占功劳,因此对西安城内的丐帮分堂大大褒勉了一番,甚至手书了一副匾额送给丐帮,上书“国爱勇忠”四个大字,西安知府题跋几个小字。周破衫见此语读着拗口,收下来没几天,终看着别扭,给砸了扔到柴火堆里去了,其实上面写的是忠勇爱国,只是周破衫读书不多,给读反了。 而汪九成和刘苏儿看着周破衫押着西域人去了官府,对着子车春秋和端木裂两人如何处置,倒是颇感头疼。 按着汪九成的意思,将两人一掌打死了事,刘苏儿仔细想了想,决定杀了子车春秋,放了端木裂,因为他看端木裂此人还算不错,毕竟他本身就是鞑靼人,跟着鞑靼人办事,不算坏到头顶,但子车春秋不同,子车本为汉人的姓,却投靠了鞑靼人,这种人最是可恨,尽管他已受了重伤,可是汪九成还是一掌送他上了西天。 端木裂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想道谢又心有不甘,汪九成指着刘苏儿对他说道:“你记得,不是我想放你,是这位小英雄放的你,你不用记我的情。” 刘苏儿说道:“望你回去后,不要再做侵犯我中华的蠢事,否则下次再捉到你,可就不能留你了。” 端木裂尽管出于生死操于对方之手的局面,却也不惧,他说道:“这可不是我们侵犯你们,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原来可都是我们大元的疆域。” 汪九成冷冷地看他一眼:“大元时,这里就是被你们出兵侵占的,也算是你们的?大元之前呢?回去好好读读史,你这个无知的腌臜泼才,要不是这位小英雄要饶你,老子早一掌宰了你了。” 端木裂挠了挠头:“是么?我回去好好读读史书。” 他虽然耿直,但绝非蠢到和汪九成争吵的地步。 汪九成和刘苏儿两人看着他走出灶王庙,正准备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这端木裂又走了回来,脸带哀求,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将我的斧子还给我?这斧子我用惯了,轻重正好合手……” 汪九成喝道:“滚,再让我看到你,别怪老子反悔。” 端木裂这才灰溜溜地走了。 刘苏儿感到好笑,刚想说什么,忽然心中一动,他说道:“咱们赶紧跟在他后面,这样就能找到乾阳上人的下落了。” 汪九成眼睛亮了起来:“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丐帮西安分堂轻功高明的弟子不多,我去挑几个身手轻便的。” 刘苏儿摇了摇头:“人多了怕会坏事,就咱们两个人去就行。” 汪九成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他让剩下的丐帮弟子先回分堂,并时刻留意女真人的踪影,一旦见到他们,不要硬拼,能躲则躲,能他回来,一并找他们算账。 两人跟在端木裂身后,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息,汪九成认为他得赶紧离开这里,哪知他竟大摇大摆地向西安府城行去。 汪九成和刘苏儿都是轻功高绝之辈,自不会让端木裂发现自己的行踪。 端木裂进了西安城,直奔一家名为秦月的客栈,进了客栈就开要酒要菜,胡吃海塞了一通,然后让小二泡了杯茶,慢慢喝着。 汪九成和刘苏儿两人也是半天没有进食,看端木裂吃得这么香,都感到腹内空空,但都不敢走开,怕这么一走开,端木裂就不只跑哪儿去了,刘苏儿说道:“要不然汪帮主先去吃,吃完了回来替我。” 汪九成似是实在耐不住饥饿,便走开去一家菜馆吃饭去了,其实他倒不是真的忍不住饿,而是看到端木裂大口喝酒,犯了酒瘾,他一连喝光了一坛酒,饭却没吃多少,饭饱酒足后,熏熏然地赶回来接替刘苏儿去吃,结果回来时,刘苏儿不见了,那端木裂也不见了。 想来端木裂忽然离去,刘苏儿来不及告诉他。 汪九成四处张望,希望能够看出刘苏儿的去向,转了一圈,才在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发现了一道刻痕,刻痕是个肩头,只想城北。汪九成立刻向城北追去。 追了两条街不见人影,刚好看到路边有丐帮弟子蹲在路口,汪九成走过去说道:“不要声张,我问你,刚才可有看到一名身材极为高大的汉子从这里经过?” 虽然汪九成说了不要声张,但这名丐帮弟子突然见到帮主,还是差点跪了下来,汪九成托着他的手臂:“我着急着去追人,就免礼了。” 这名丐帮弟子这才开始说道:“他们匆匆向城北行去,那边还有咱们的兄弟,要不要我带你去?” 汪九成摇了摇头,继续追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五章 铁府见闻 一路上,果然又见到几名丐帮弟子,在他们的指点下,汪九成来到一所大宅子前,据最后一名丐帮弟子所言,那大个子就是进了这座宅子,汪九成离远看到,这座宅院的门匾上写着铁府二字。 铁姓是个古老的姓,传言出自春秋时期的子姓,但在汪九成看来,这个铁,非远古传来的铁,而是鞑靼人最着名的铁木真大汗之铁。 汪九成只是奇怪刘苏儿怎么不见了,若是刘苏儿一直跟着没有跟丢的话,就应该在附近,而他也不可能会跟丢的。 正感奇怪,一名厮仆模样的人,提着几个纸包,遮遮掩掩地进入铁府,从纸包外面的形状来开,这名厮仆应是去抓药,既然抓药,干嘛躲躲闪闪地呢?难道这药中有什么古怪? 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这铁府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两个和尚,看服饰,正是少林寺的和尚,汪九成想不通少林寺的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刘苏儿不正是少林寺的弟子么?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他既想知道这两名少林寺的和尚出来后去什么地方,在这里是干什么,又不敢走开,要在这里守着,真是分身乏术,偿若让丐帮的弟子在这守着,他们又不知守什么,偿若让弟子去跟踪少林弟子,又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正感头疼时,铁府的一面墙的墙头上忽然从里面冒出一个人来。 只看冒出来的脑袋,汪九成就放下心来,从铁府墙头里伸出来的,正是刘苏儿的脑袋,原来他并非跟丢,也不是不见了,而是翻墙进入了铁府,光天化日之下,刘苏儿此举未免太胆大了些。 刘苏儿从铁府出来,来到汪九成身旁,匆匆跟他说道:“乾阳上人和端木裂都在里面,我要去跟上两位师兄。” 汪九成有许多疑问,但刘苏儿再不去跟踪那两名少林寺弟子,就让他们走远了,只得将问题闷在肚子里。 看着刘苏儿去追他的师兄,不,是偷偷地跟踪他的师兄们,难道这两名少林弟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刘苏儿只要张口叫住他们便可,何用偷偷跟踪呢? 汪九成将目光放在这座铁府大宅院,既然端木裂和乾阳上人在里面,他倒要进去大闹一番才是,这铁府既然接纳鞑靼人,一来绝不会报官,而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总是偷偷摸摸地进行,不会张扬,加上丐帮弟子刚刚被杀死数十名,他的心中正憋着一股恨意,必须要发泄一番才行,虽说真正的凶手是女真人,但若无鞑靼人和女真人的联手,女真人也不会这么大胆妄为,只是他们企图制造佛朗机炮侵犯中土这点,就不能饶了他们。 坚定了信心后,汪九成来到铁府门口,一脚将那扇盯着无数门钉的黑漆大门踹开,人如虎入羊圈般扑了进去。 刘苏儿按耐住心中的震骇,偷偷地跟踪着这两名师兄,这两人,一名叫做慧远,一名叫做慧悟,他们在铁府和鞑靼人商量的事,让刘苏儿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汪九成去喝酒吃饭时,刘苏儿看到端木裂跟着一名伙计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端木裂便起身离去,刘苏儿来不及去通知汪九成,在身后的墙上匆匆划了个箭头,表示自己离去的方向,然后跟着端木裂一路来到了铁府。 看着端木裂进入铁府,大门又紧紧关上,刘苏儿来到铁府后面的墙边,翻身进去。 这一趟可没白来,刘苏儿见到了乾阳上人,他身受重伤,躺在一间寝房的床上,端木裂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房间里还有一个小铁炉,上面煮着草药,满屋子都是草药味,就连躲在屋外的刘苏儿都能闻得到。 看来乾阳上人被炸膛的大炮伤得不轻,一名大夫模样的人说道:“上人所受之伤除了烧伤外,又经受了雨淋得了风寒,两种寒热之毒的混合,让上人的内力受损严重,我看还得要去抓几味药,铁老,你赶快让人去买。” 一名五十多岁的人喊来一名厮仆,让他拿着大夫开出的药方,去药铺抓药,并嘱托:“小心行事,莫要被人看出你是将药带回这里。” 这名厮仆自然就是汪九成后连见到带着纸包回府的那位任兄了。 一名家丁赶来,对这个叫做铁老的人说道:“那两位和尚不肯久留,请老爷前去劝劝。” 铁老说道:“劝什么?该说的都说了,他们也知道个好歹,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我再去点点他们。” 刘苏儿听到他说的和尚,还不知是谁,等到他偷偷地跟着来到另一间屋子的窗下,向里一看,几乎要惊呼出声,心中只道,啊,原来是同门师兄,他们怎么在着?是被捉来的么?还是怎的? 等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刘苏儿心中简直要骂娘了。 只听铁老的声音传来:“慧远师傅,慧悟师傅,让你们久等了,我这个朋友受伤太重,我不得不去照顾,对两位师傅的招呼不免有些怠慢了,请两位师傅原宥。” 慧远说道:“好说好说,咱们大事一成,我们还要感谢铁老先生的帮忙,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 窗外的刘苏儿心道,什么事,少林寺的弟子还需感激他? 接下来,这个被人叫做铁老的人所说的话,就不是让刘苏儿惊讶,而是让他感到震骇了,只听他说道:“事情一成,慧远方丈和慧悟首座不要忘了在下就行,莫忘了空……”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莫忘了就好。” 语带讽刺,却又带着一股威胁。 慧远又惊又喜,连忙说道:“不敢,小僧死也不敢忘了铁老先生的帮忙,我在这待得久了,恐怕会惹人疑心,不如我们先回去,等候铁老先生的好消息。” 刘苏儿听到铁老提到空字,下面的话忽然停顿,看来是指空字辈的高僧了,只不知他说的是谁。 他心中有着许多疑窦,需要开解,这慧远和慧悟两人怎会在这里?难道他们不知这是鞑靼人的地方?而且看来两人似乎受到此人的挟制,又称他两人为方丈和首座,难道两人真有此野心?看来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他们身上,看着两人告辞离去,刘苏儿感到此事既然和少林寺有关,自己不能不问。 在铁老送慧远和慧悟出门时,刘苏儿趁机来到铁府的院墙下,翻身出来。 他顾不得跟汪九成细说,赶紧向慧远和慧悟两人追去。 慧远和慧悟一边走,一边四处留神查看,就像一个江洋大盗,在闹市地方捉拿他们的衙役那般,刘苏儿越看越是打起疑心,两人若非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怎会这般心虚?他们在担心什么? 刘苏儿刚开始还想追上前去质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铁府是鞑靼人的居所,但看到他们这样,不得不改变主意,在暗中追踪二人,想看看两人目的何方,有何阴谋,只是慧远和慧悟两人一路回望,让刘苏儿追踪得很是辛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六章 无耻之尤 出了西安城,慧远和慧悟两人就像西去,看方向,正是回少林寺的方向,但刘苏儿也不敢肯定,说不定他们中途会改道,或者在某处停留。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慧远两人,一边忍不住在想,难道这二人真的要做方丈和首座?他们凭的什么?论武功,德行,两人均不足以服众,在众位师兄弟中并不出彩,难道他们……刘苏儿忽然想起,慧远和慧悟极有可能是当时奉命下山,去追查杀死慧智和慧礼二人的,然则凶手之事已经确认,慧远和慧悟两人没有回寺,可能还不知道。 然则,两人怎么会离寺这么远?又做出这些事? 想不通的问题,会让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慧远和慧悟两人随身带着背囊,他们从背囊中取出食物吃了,然后露宿山林,此时已是夏天,住在野外也并不冷,只是刘苏儿一天没有吃饭,却又要追踪两人,直饿得肚皮打鼓。 可是饿也没有办法,刘苏儿又不敢走开,只得在一边隐蔽处也跟着睡去,昨夜才下过一场雨,野外的空气非常清凉新鲜,头顶的星空也如同悬挂在一块巨大黑布上的明珠,因为饿,所以刘苏儿怎都睡不着,直到他想起了梅嫽,心中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不知什么时候,刘苏儿终于睡去。 刘苏儿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流落街头,随着一帮人卖艺,其中让他表演的是滚刀床,刘苏儿运气元气,却发现元气不足,可是此时观众已经起哄,让他赶紧滚。刘苏儿无奈,只得睡在刀床上,闭着眼睛滚过去,希望没有受伤,但脖子还是被一把刀子划过,刘苏儿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正看到慧远拿着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慧远见他醒来,问道:“原来是刘苏儿,你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刘苏儿要害受制于人,只能装傻:啊,是慧远师兄,你拿着刀子干什么?我……我怎么在这?啊,我是为了寻找杀害慧智和慧礼师兄的凶手才来这里的,错过了宿头,所以在这里睡了,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慧远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他和慧悟两人从西安城出来后,就一直感到有人在跟着他们,只是他们回望多次,都没有发现,直到见到刘苏儿,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多心。 慧悟问道:“既然如此,请问你是从东往西来的呢,还是自西往东?” 刘苏儿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问自己若是从东往西,则是从少林方向去西安方向,两人都在这附近,则应该迎头碰上,若是自西往东,则和他们一样,是从西安城出来,然则慧远和慧悟两人就是从西安城出来的,自己这么一说,他们便会怀疑自己是否知道了他们的什么秘密,想了想,刘苏儿胡诌道:“我是从南往北而去,为何你要这么问?” 慧远和慧悟交换了个神色,然后问刘苏儿:“只你一个人来的么?” 刘苏儿心中一寒,知道他们要杀人灭口了,才会有此一问,偿若自己说是,自己脖子上这一刀是必不可免了,他急中生智,没有回答他们,而是直接喊道:“空相师伯!空相师伯!你来看看,我遇见了谁?” 慧远一惊,刀下忽然感到一空,原来是刘苏儿趁他错愕间,忽然滚走,慧远一刀砍空,不过他也立刻明白了什么空相在这,都是一派胡言,两人接着向刘苏儿扑去。 刘苏儿既然从他刀下躲开,哪能再让他得手,他想不出慧远和慧悟为何非要杀他不可,可是这时候绝非是想这事原由的好时机,他从旁边摸到一根木棒,随手使出一招莲花棍法,将慧远手中的刀拨开,自己趁机站起身来,另一边慧悟的刀跟着砍过来,昔日同门,莫名其妙地非要杀死自己,刘苏儿也来了气,扔掉木棒,一招狂风骤雨掌中的风雨飘摇使出,慧远和慧悟两人同时中掌,手中的刀都把持不住,落在一旁,两人同时受伤,这还是刘苏儿手下留情。 看着两人眼中流露出的狠毒目光,刘苏儿问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慧远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刘苏儿本是在怀疑他们不安好心,因此决定诈他们一诈,他说道:“就算我知道你们和鞑靼人,和铁府的阴谋,你们也没必要杀我押。” 慧远和慧悟本来还抱有一线生机,那就是刘苏儿不知道他们的所做所为,等刘苏儿说出鞑靼人和铁府时,两人面如死灰,慧远颓然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刘苏儿说道:“你想当方丈,他想当首座,这也没什么,可你们不该……” 这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停顿,表明自己知道了什么,却不忍说出来,或者是说不出口。 果然,悔悟说道:“我们不该杀死空醒师叔是不是?可是他要废去我们两人的武功,然后昭告天下,将我们和鞑靼人勾结之意说出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刘苏儿,你知道,偿若我们被废了武功,又被逐出少林,恐怕活不过一天。” 刘苏儿没想到他们竟然杀死了空字辈的师叔空醒,心中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只是以为两人不过是仗着鞑靼人的势力,想当上方丈和首座而已,原来竟做出这种最为大逆不道的罪过! 空醒虽非两人的师父,可是少林寺中,此举已和弑师等同。 刘苏儿身子气得发抖,他恨不能立刻毙了这二人,可是又需留得两人的性命,诘问更多的阴谋。 慧远忽然说道:“刘苏儿,你放过我们,我们让你来做首座如何?” 慧悟紧跟着说道:“不,不,我们让你来做方丈,我们去跟铁乱华商量,推荐你来做方丈。” 刘苏儿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悲愤,这两人恬不知耻,少林中怎会培养出这种无耻之尤呢? 慧远和悔悟见到刘苏儿大笑,开始还以为他是高兴得笑了,脸上都浮现出一线希望,等到他们看到刘苏儿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这才感到有些不大对劲。 刘苏儿忽然止住笑,想起了空醒乃是空字辈中最年轻的一位师叔,他出家时,拜在渡生门下,渡生给他起法名空醒,那是取自如梦初醒之意,他为人和善,刘苏儿虽然和他并不怎么亲近,但空醒和慧字辈的师兄弟年纪相差不大,又不摆脸色,所以和很多人都是关系要好,谁能想到空醒竟然会死在自己同门的晚辈当中? 慧远慌忙接着鼓捣如簧之舌道:“除了方丈一职,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刘苏儿双手同出,点在两人气海穴上,一股悲愤至极的内力狂吐而出,在两人的惨叫声中,刘苏儿轻声说道:“废去你们的武功,就算是对空醒师叔在天之灵的一点安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七章 公孙一指 西安府,铁府。 汪九成和端木裂以及铁乱华斗了起来,两人合力,堪堪挡住了汪九成的前三招,第四招上,端木裂胸腹间中了汪九成一掌,尽管以他皮厚肉糙,终究抵挡不住汪九成的狂风骤雨掌的浑厚内力,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来,又颓然坐倒。 只剩铁乱华一个人,更非汪九成的对手,铁府的家丁虽会些功夫,但对于汪九成和铁乱华的争斗都看不明白,哪里能插得上手,都在旁边为铁乱华打气,而在此时,一个灰衫人影从屋内迅疾地冲向两人之间,挡住了汪九成一掌,拉着铁乱华后退几步。 汪九成举目看去,对方双手一拢,做了个抱拳礼,说道:“汪帮主,烦请手下留情则个。” 汪九成哼了一声问道:“你是谁?恕我眼拙,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这灰衣人说道:“在下不过一位寻常山野村夫,汪帮主的确没见过在下,不过,何不先听我一言?” 汪九成问道:“不知你要说什么。” 灰衣人说道:“我猜汪帮主此次前来,是调查丐帮弟子被杀之事吧。” 汪九成本想,不管他说出什么花言巧语来,总要将他们全都制住,要么当场杀死,要么扭送官府,总之不能让这些鞑靼人再有什么阴谋诡计,哪知此人直接问起丐帮弟子被女真人杀死一事。他说道:“此事乃是女真人所为,我早就知道了。” 灰衣人说道:“你说的是后来的事,前面你们堂主之死,却是别人所为。”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错,是一名叫做金衣焕的杀手所做,这个我也知道。” 灰衣人摇了摇头,不屑地说道:“以金衣焕的武功,怎么可能杀得了像魏青衣这样的高手呢?” 汪九成一怔,想了想,魏青衣为人骗到城外,然后遭遇伏击而死,如果是金衣焕,就算金衣焕的武功比魏青衣高,八个人在一起,总有反击之力,可是他们除了膻中穴被点之外,其他别无伤口,也无和人打斗的痕迹,说明下手之人武功极高。 灰衣人说道:“这事非常显然,我想也用不着我多言了吧。” 汪九成犹豫了一番,他岂能不知对方的意思?想要得知凶手真正的信息,只能放他们走,这次堵住鞑靼人的门,机遇是可遇不可求,此次放过他们,他们会立刻走避得无影无踪,再想找到他们,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可是若不能从这里得到杀死本帮弟子的凶手消息,茫茫人海,凶手又能到哪里去寻? 想到这里,汪九成颓然说道:“何不说来听听?” 灰衣人说道:“汪帮主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猜到金衣焕只是个幌子,真正动手的人乃是……对了,何不进屋来说?” 汪九成无奈,只得跟他进了一间厅堂中,对方知道他严阵以待,就算倒了茶,汪九成心有顾虑也不会喝,所以就免了。 灰衣人等汪九成坐下来后说道:“首先,不管这铁府的人都有谁,汪帮主在三日内都不可以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三日后我就不管了。” 汪九成心道,三日,倒也无妨,我回头再想办法去找他们便是,因此他点了点头。 灰衣人笑道:“人都说汪帮主乃是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在下的要求,看来我们也都可以放心了。” 汪九成说道:“废话少说,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三日我答应了,若你们以后不再做犯我中土之事,我或者就饶过了你们府上的人,偿若你们不思悔改,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送你们去黄泉。” 灰衣人点了点头:“好,汪帮主快人快语,我先跟汪帮主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乃是名大夫,医道一事只精于把脉,人送外号公孙一指。” 汪九成心中一动,全身颤栗,他指着公孙一指说道:“你……你……我帮的魏青衣魏堂主是你杀的?”只听公孙一指的外号,也知道此人指力强横,据说他给人治病,只有一根手指就够了,那么杀人看来也不用两指,而魏青衣就是被人一指点中膻中穴而死,所以汪九成才有此一问。 汪九成希望他否认,可是公孙一指却点了点头,脸带得意地说道:“若非汪帮主答应了对着府上的人三日能不能来找麻烦,老夫也是不敢承认的,不错除了魏青衣,还有少林以及武当的人,都是我杀的,你知道么,我自从你答应下来以后,就在考虑这三日来的去向,你放心,我这一走,就会永不露面,再也不做这杀人的事了。” 汪九成气得站起身来,他的怒气上涌,恨不能一掌打死了他。 可是江湖中人若是不守信诺,此后再不用在江湖中立足了,更重要的是,他也过不了自己这道坎。 公孙一指说道:“我让汪帮主得知了真相,感激之言,我也不奢望了,汪帮主,请了请了,你要是有本事,咱们三日后再见。” 汪九成木然地走出铁府,他心中知道自己上了公孙一指的当,却又没有破解的办法,若是自己将此事告诉分堂的弟子,一者也算是破了诺言,二者,分堂中的弟子,未必能够留得住他们,公孙一指帮铁乱华挡住了自己的那一掌,可知他的功夫即使比不上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汪九成决定先回丐帮西安分堂,然后好生计议如何在三日后找到这些人,只是他心知三日后,他们早不知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是返回鞑靼人的老巢也很有可能。 可是公孙一指并非鞑靼人,又为何会和铁府的人混在一起了呢? 来到丐帮分堂,正好遇到回来的分堂堂主周破衫,周破衫见他一个人回来,忍不住奇怪:“帮主,跟你一起的那名少年呢?” 汪九成怒火中烧,差点忘了刘苏儿的事,他想起刘苏儿去追踪少林寺的两名出家弟子,至今没有回来,他心中一动:“他出城后很有可能是奔着嵩山少林寺的方向而去,你立刻找人去寻他,若是见到他,立刻让他来见我。” 周破衫应命去安排,汪九成留在分堂喝着闷酒,一只等到天黑,也没有见刘苏儿回来,也没有见到去找他们弟子的音信。 汪九成连喝了几斤酒下肚,脑中渐渐清楚起来,他心道,我只答应了这贼子不去找他们麻烦,可没说不能追踪他们,老子这就去找他去。 他连夜赶到铁府附近,本想着铁府此刻很有可能已经人去屋空,黑灯瞎火,哪知道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吵杂,汪九成寻到铁府后院,翻墙进去,发现他们正在前院大摆筵席,庆祝自己死里逃生,一群下人在收拾行囊,看来是打算明天一早再走了。 不知铁府干的什么营生,家中竟储蓄了大批的金银,几架马车都给装得满满的,马车上没有套马,马儿都在马厩中,看样子,他们打定了主意,带着远走高飞永不回来的打算,铁府家产不少,丢了虽然可惜,可是比起性命,这些身外之物自然显得不是这么重要了。 汪九成仔细回思自己答应过公孙一指的话:“不管这铁府的人都有谁,汪帮主在三日内都不可以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三日后我就不管了。” 而自己答应他的话为:“三日我答应了,若你们以后不再做犯我中土之事,我或者就饶过了你们府上的人,偿若你们不思悔改,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送你们去黄泉。” 想到这里,汪九成又翻身出了铁府,一溜烟回到了丐帮分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八章 弃马而行 正好周破衫在这,汪九成拉住他问:“不知你是否懂马?” 周破衫说道:“咱们丐帮极少用马,帮主问这个干什么?” 汪九成说道:“有一伙狗贼要跑,我又答应了暂时不能找他们的麻烦,我想给他们的马下些药,让马儿行走缓慢,却不至于走不了。” 周破衫皱眉说道:“咱们这里有巴豆,不过这东西对人有用,对马有没有用就不好说了。” 汪九成说道:“权当一试,你去给我拿来。” 周破衫离去,一会拿着一个破口袋递给了他,问道:“帮主要去哪里,要不要在下陪着?” 汪九成想了想,说道:“也好,你跟我来,咱们去铁府。” 两人再次来到铁府,避开了家丁的耳目,来到马厩,这里的马好在不怕生,见到陌生人,并没有表现得有什么异样,两人将巴豆均匀地倒在马槽的草料中,然后又来到了靠近马车车厢的阴影中,汪九成指着这些车厢说道:你看仔细了,这些马车车厢的特征,三日后,我要你带人给我将马车找出来。 周破衫仔细看了马车车厢的特征,最后说道:“记下了。” 两人再次返回丐帮分堂,周破衫问道:“帮主为何这么做,属下有些不明白。” 汪九成知道跟他解释,太过麻烦,何况自己放过了杀死魏青衣的凶手,只为信守承诺,他未必能够理解,他说道:“你不用明白,听我命令就行了,对了,还没有找到刘苏儿么?” 周破衫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 两人在分堂喝酒喝到了半夜。 第二天早上,一只信鸽飞入分堂中,周破衫说道:“寻找刘苏儿的弟子遇到他了,这就是出去的弟子携带的信鸽。” 两人打开信上的内容看了看,得知了刘苏儿追上了那两名叫做惠远和悔悟的少林叛徒,正准备押送他们回少林受刑,但收到汪九成的口信,决定先让四名丐帮弟子将两人押送少林,好在两人的武功已经被他废除,也跑不了,而他马上就赶回来。 丐帮弟子押送两名和尚走在路上,自然过于怪异,若是捆缚起来,就更不对了,容易遭人诘问,刘苏儿给他们雇了辆大车,拉着他们去少林,并告诉了他们这两人的事。 不到中午,刘苏儿就赶回了西安府的丐帮分堂处。 当他从汪九成口中得知,和端木裂,铁乱华以及乾阳上人在一起的那名公孙一指就是杀害魏青衣的凶手时,刘苏儿咬牙切齿地说道:“汪帮主,这帮贼人就交给我来处理,是你答应了他们,我可没有答应。” 汪九成硕大:“可惜他们人多,又不知乾阳道人的伤势如何,我不出手,单凭你一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偿若再中了他们的诡计,就得不偿失了,好在我已有了计策。” 说着,汪九成将自己的计策告诉了他。 刘苏儿听完后说道:“只是让这些贼子多活了三日,好,就按汪帮主说的办吧。” 西安城西北郊外,几辆马车迤逦走在道上,这些马车自然就是从铁府开出来的。 由于他们携带的东西很多,所以走起来极慢,公孙一指急于远离此处,但和铁乱华一样,舍不得这些金银财物,更何况,其中一架马车上还躺着个乾阳上人,若是乾阳上人的伤势愈合,他与之联手,就算是汪九成,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走这么慢,也不是个办法,无奈他们不敢歇息。 晌午时分,他们来到一条河边,铁乱华提议休息一会,可是糟糕的场面还是出现了,他们的马开始拉稀,刚开始,公孙一指还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马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草,可是很快所有的马都开始拉稀,并且虚弱的几乎站不起来,公孙一指用他仗以成名的一根手指为马把了脉,心中明了了些。 端木裂看他为马把脉,感到有些好笑:“公孙大夫,你这看人的大夫,还能给马看病?到底成不成?” 公孙一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马儿和人的脉搏差不多。” 端木裂怀疑地问道:“真的?那马儿是怎么了?闹肚子了?” 公孙一指懒得去搭理这混汉,只是在说给自己听:“马儿是被人为了巴豆才如此,铁老,马夫在哪里?你喊他过来。” 一名穿着下人服饰的人跑了过来,铁乱华问他:“你给马儿吃了什么?” 这名马夫说道:“就是咱们马厩里的草料,和平日一样。” 铁乱华斜着眼看着马夫:“平日的草料里可没见巴豆。” 马夫叫屈:“老爷,巴豆长什么样子,小的都不知道,怎会给马喂这些东西?” 铁乱华一脚踢了他一个跟头:“定然是你小子偷懒,胡乱将草塞入马槽,对了,我昨晚好像还见你到席上去吃酒,这个可没有冤枉你吧?你奶奶的,老子让你养马,你怎的不时时刻刻守在马厩中?” 这马夫不说话了,他昨天晚上确实跟在下人堆里去喝了酒,的确有一些时间不在马厩。 铁乱华还要打,被公孙一指拦住:“我看此事也怪不得他,恐怕是汪九成在暗中所为,咱们只说不让他对付府中的人,却没说不准他对付马。” 铁乱华跺着脚说道:“但事已至此,又该如何?” 公孙一指向来路看了看,想起汪九成那双能杀死人的仇恨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又回头看了看几车财物,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咱们每人打一个包裹,将容易携带的细软带上,然后徒步前进,到前面的镇子重新买马前行。” 铁乱华断然拒绝:“不行!这么多东西,是我隐姓埋名,辛苦半生挣下来的,我不能扔了不要。” 公孙一指冷冷地说道:“那你也得有命花才是,何况也不是让你扔了,而是让下人运着慢慢地跟上,咱们先走,汪九成若是三日后追不上咱们,咱们才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命花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铁乱华四周看了看,这些下人量来也不敢吞没他的家产,他想了想,问道:“那……那乾阳上人怎么办?他的伤还没好,必须要坐马车才行。” 公孙一指不好只说将他扔下,想了想,说道:“上人先背着,到了前面再重新安排马车吧,总不能耗在这里。” 被乾阳上人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了端木裂,他们捡着值钱的银票黄金珠宝装了几个背囊背在身上,端木裂没有拿这些财务,只背着乾阳上人。铁乱华严厉地警告了他的家丁,不要妄想着吞没他的家产,否则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他们捉住活剐。 安排完了以后,几个人先轻身上路。等他们走开了,这些下人互相望了望,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落在躲在后面暗处的汪九成和刘苏儿眼里。 汪九成笑道:“你看,他们要不行,还背着人,还背着东西,再快也块不到哪里去,而这些下人,恐怕要发一笔横财了。” 刘苏儿说道:“这就算是恶主人给他们的补偿吧,你看他们一定会分了而走么?”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哪有送到嘴还不吃的?你没看那马夫一脸奸诈的样子?还有那些家丁,都不是什么好人,跟着鞑靼人做下人,这些没有骨气的东西,绝不会乖乖地将这些财物千里迢迢地给他们送去。” 刘苏儿也认可他的推测,他说道:“可是公孙一指等人到前边再买了马,咱们就不好追了。” 汪九成说道:“他能买马,咱们也能买。” 刘苏儿笑道:“不错,我差点忘了,幸而我身上也有不少银票,咱们赶在前面,挑好马先买。”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仅买好马,还要多买,往后的这几天,可要打起精神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九章 恶毒打算 到了小镇上,汪九成和刘苏儿挑了几匹好马,提前来到了他们的必经之地等候。两人轻功都不错,所以安安心心地吃饱了饭,又提前出了镇,他们依然没有到来。 这主要是端木裂背着乾阳上人耽误了时间,而且他们也需要吃饭和买马,用来代替脚力,三天的角逐,他们误以为汪九成还在他们身后,怎知他们已经赶到了前面。 一直等到傍晚,铁乱华和公孙一指才驾着马车出来,本来天黑不是赶路的好时辰,但他们因为马儿被下了巴豆,所以估计到了汪九成的追击,再也不敢耽搁,准备连夜赶路,中途他们过周至县不入,准看样子是准备到宝鸡再歇息,沿着这条路再往西,到了天水再折而向北,沿着陇西定西就可以到达靖虏卫,绕过靖虏卫,就能到达鞑靼人的聚集地,漠北草原,若是让他们回到了老家,那真是放鱼归海,放鸟飞天了。 三天的时间,他们连三成的路也走不到。 而汪九成自然将昨日的半天也算作一天,过了今晚就是两天,明日再等一日,后天就可以动手了。 汪九成和刘苏儿站在一处高地,看着他们骑马走过,这才跟着后面慢慢追着,他本可出手,当着这几人的面将马杀了,然后骑着马跟在后面,就像玩弄老鼠的猫儿,反正他只答应他们不伤人,可没说不伤马。现在看来,还没有必要做这么绝。 汪九成还是暗中跟着,又怕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所以拉开了些距离。 到了子时前后,他们途经一座破败的山神庙,似乎疲惫不堪,铁乱华和端木裂、公孙一指等人下了马,将乾阳上人抬入了山神庙,准备歇歇脚再走,马儿疾驰了半夜,就算人能撑住,马儿也总要休息。 汪九成和刘苏儿远远地也跟着下了马,他们两人骑了四匹好马,本来不用歇脚的,但汪九成怕他们搞什么鬼,因此和刘苏儿还是跟着来到了这座破落的山神庙后面。 山神庙里,公孙一指给乾阳上人把了脉,良久不语。 乾阳上人带着歉意说道:“要不然你们把我扔在这里,你们先走吧,汪九成乃中原英雄,不会对我一个病夫下手的。” 铁乱华表现出了鞑靼人的义气:“不行,我们怎能将上人留在这里等死?就算汪九成不杀你,一番羞辱总也少不了,上人作为咱们的国师,我不能抛下你独自逃生。” 汪九成在庙外听了,心道,这铁乱华倒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若非民族大义当头,我怎都要和此人结交结交。 乾阳上人看着公孙一指沉重的表情,他问道:“我的伤势是否有了反复?我自己能够感到,元气至今依然凝结不了。” 公孙一指安慰他道:“上人不用担心,你的寒毒和烧伤因为相互克制,所以难以痊愈,只要两天工夫,先治好了寒毒,那烧伤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马车颠簸,好不容易能在这里一动不动地躺着,你好好睡上一觉,不要多想。” 说完,公孙一指偷偷看了看端木裂的神色,见他因为自己的安慰之语而感到高兴,他假作去取吃的,对铁乱华说道:“铁兄不是不喝酒睡不着么?我陪你去喝一杯,端木裂,你在这好好看着上人,等我们将肉烤熟了,给你送一份过来。” 端木裂对公孙一指感激地说道:“真是多谢一指神医了。” 公孙一指说道:“好说好说。”说着,和铁乱华一同走出了屋子。 在庙外,公孙一指生了一堆火,打开包袱,拿出日间在镇子上买的熟食准备烤热,铁乱华从包裹中取出一瓶酒,他坐在火堆旁,对公孙一指说道:“上人的伤势究竟怎样?这里没有旁人,你好好跟我说说。” 公孙一指叹了口气:“咱们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伤需要静养,而咱们却不得不奔波劳顿,再加上缺少药材,此伤延绵难愈,唉。” 铁乱华听到以后,沉默了一会,直往口中倒酒,喝了有半斤多,这才想起公孙一指还没喝,他将酒瓶递给公孙一指,公孙一指却不接。 汪九成绕过庙后面,来到庙前的草堆里,他要听听这狡诈的公孙一指要说什么,却让刘苏儿留在庙后,看着端木裂和乾阳上人。 看着两人围着火堆喝酒,汪九成禁不住咽了咽口涎,虽然白天他在镇子上也喝了两斤酒,但形势匆匆,酒瘾未杀。 只听熟肉在火堆上烤得肥油冒出,遇到火焰滋滋作响,铁乱华说道:“公孙一指,你再顾忌什么呢?” 公孙一指手一颤,手中穿着烤肉的树枝差点掉落,他看着铁乱华的眼睛,然后问道:“铁大人又在顾忌什么呢?” 他对铁乱华的称呼从铁老到铁兄,现在再到铁大人,反映出了公孙一指忐忑不安的心态。 铁乱华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我非是顾忌什么,而是担心咱们是否能够在三天里走脱,说实话,我混到今天的地步,吃了无数的苦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财物,我不想还没享受几日,便享受不到了。” 公孙一指问道:“然则铁老的意思是?” 铁乱华说了句:“我的意思,恐怕就是一指神医的意思,不如由你来说出来。” 公孙一指说道:“到了这种地步,再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恐怕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我觉得乾阳上人是个拖累,恐怕咱们几人都将因为他而死。” 铁乱华闻言没有一丝震动,可见他本身就有了这种想法,只是不想先说出来而已,毕竟丢下自己的同伴,这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此事也不仅仅是道德上的问题,还牵扯到乾阳上人的身份,国师的身份。 鞑靼人最重英雄,也最终承诺和义气,最鄙视的就是自私自利,不顾同伴生死而独自逃生的人,常若此事泄露出去,那么铁乱华和公孙一指的下场……鞑靼人尊重国师,如同尊重君主,若仅仅是因为怕被人瞧不起,铁乱华和公孙一指也不用有这么多顾虑,他们顾虑的是,若此事泄露,鞑靼人必将用他们的血来洗清他们的罪孽。 可是若不将他丢下,他们又将死于汪九成之手,怎么都是死,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两人怎能没有顾忌? 铁乱华忽然说道:“神医单单对我说起此事,可曾告诉过端木裂?” 公孙一指摇了摇头:“端木裂此人一根筋,若是跟他说了,恐怕他绝不会同意。” 铁乱华皱眉说道:“可是有他在中间作梗,咱们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将他……” 公孙一指咬了咬牙,然后说道:“所以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咱们连她一块儿……” 两人说到这里,都情不自禁地向庙里的端木裂和乾阳上人看了过去,看他们有没有听到自己商量的恶毒之事,毕竟要他们做出这种杀死同伴,防止拖累的事情,还是有些心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章 毒药的分量 汪九成在旁边的草地中躲藏着,听到两人谈论着杀人的事,感到两人的穷凶极恶,本来对于乾阳上人倒也没什么,对于端木裂就要死于两个卑鄙之人的手中,感到有些愤愤不平,但转念一想,他们自己人狗咬狗,我又何必掺和? 若是自己惊动了他们,迫得他们分散而逃,自己不知追哪边的人,那才叫冤枉呢。 所以汪九成终究没动,静待事情的发展,他只希望刘苏儿在庙外不要被他们发现就上上大吉了,而刘苏儿也不负众望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商量过恶毒之事后,两人都喝了一点酒,吃了几口烤热的肉。 公孙一指开口说道:“这样,端木裂交给我来解决,你来对付乾阳上人,如何?” 他这样说,其实是让铁乱华占了便宜的,端木裂人高马大,虽然失落了巨斧子兵器,但依然不可小觑,而乾阳上人则病恹恹地躺着,没有反击之力,对付乾阳上人,简直不用费吹灰之力。 铁乱华的武功本来就只比端木裂高一点,若是由他来对付端木裂,少不得要多废不少功夫,但端木裂身份不高,只是一名武士跟随,而乾阳上人却是鞑靼人的国师,身份非同小可,将来若是事情泄露,追究起责任来,自然是以杀死国师的罪名为大,而杀死端木裂则恐怕不会有人多问几句。 想到这里,铁乱华说道:“我看还是由神医对付乾阳上人,我来对付端木裂好了。”他心道,此事由公孙一指提出,自然不安什么好意,若是公孙一指拒绝,自己就直接指出他想要自己杀死乾阳上人,而他脱身在外,看他怎么说。 哪知公孙一指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吧,就由你来对付端木裂,我来对付乾阳上人,本来我还怕你对付不了端木裂,既然你有此信心,那就行,最紧要的是攻其不意,若是让他跑了,这天下虽大,可就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了。” 铁乱华自己想了这么多,却又因为公孙一指的痛快答应,又犹豫了起来,他在想,常若自己一击不中,让端木裂跑了的话……事情也是真的麻烦,而两人一起办事,若是自己杀了乾阳上人,他总脱不了合谋的指责,想明白了这点,他立刻陪笑道:“神医别急,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公孙一指看着他,似乎能够看透他心中所想,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可要想仔细了,不要一招错失,至留终身遗憾。” 铁乱华想了半天,最后咬紧牙关说道:“好,乾阳上人就由我来对付,你来对付端木裂。” 公孙一指点了点头,说道:“对付端木裂虽然辛苦些,可是我只能勉为其难了。”他似乎也不担心铁乱华后悔,因为铁乱华的武功和他相差太远,他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之所以让他去杀乾阳上人,也是担心万一事情泄露,自己也能推诿一番,毕竟不是自己下的手,眼看铁乱华中计,他站起身来,拿着一块烤肉对铁乱华说道:“我先去对付端木裂了,没有他,你对付乾阳上人也容易些。” 铁乱华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汪九成以为公孙一指会用他仗义成名的一指去对付端木裂,哪知他在起身后,就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单手将瓶塞掀开,向烤肉上撒了撒,看来他连动手的力气都要省下来,准备用毒药对付端木裂,好狠毒的人,这种人怎配称什么神医?怎配称什么医?汪九成以前所见过的歹毒之人,总还有些人性,而公孙一指的人性都似乎泯灭了。 进了破庙屋宇中,公孙一指将烤肉递给端木裂,端木裂接过来还道了谢。 汪九成远远地听到他的道谢声,心道,送你去阎罗王那里,还要谢人家,这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呐。 公孙一指防止端木裂临死反扑,对端木裂说道:“你先吃着,我再去烤。” 端木裂点头咧嘴大笑:“有劳神医了。” 公孙一指走出庙宇,来到外面的火堆旁,和铁乱华继续喝酒吃肉,静待端木裂的毒药发作。 汪九成心中叹息,自己无法去救这个傻大个的性命,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庙宇里面有何动静,公孙一指和铁乱华等得都有些心焦,过了一会,庙宇里终于传来端木裂有若洪钟的声音:“请问一指神医,那烤肉还有吗?” 别说公孙一指和铁乱华感到骇然,就连汪九成都感到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三人同时想到,定是端木裂的个子太大,公孙一指下的毒分量恐怕有些不太够。 果然,铁乱华低声问公孙一指:“是否毒药的分量不够?” 公孙一指摇了摇头:“按理说不会啊,我下的分量,足够两人中毒毙命的了,就算是一头大牯牛,也该被毒死了,难道这傻大个不怕这毒?我这次再换个毒药,毒也多放些。” 等他再给端木裂送去一块烤肉时,端木裂裂开大嘴,连连感谢。 公孙一指和铁乱华两人在火堆旁静静等候,就连酒也不喝了。 神医的毒药怎能再度无功?过了不久,两人果然听到了端木裂的惨叫,铁乱华和公孙一指相视一笑,都觉得对付傻大个,必须要用到五人左右的用毒分量才成。 而铁乱华甚至觉得是公孙一指刚才的毒药时间久了失效了。 两人在端木裂叫声止歇后,才施施然走进庙宇,口中还假意地说道:“端木兄,你怎么了?难道是烤肉吃得太多,撑坏了肚子?” 汪九成趁公孙一指和铁乱华进入庙宇后,他也来到庙宇后面和刘苏儿碰了头,两人躲在庙宇外,通过墙缝向里看。 只见端木裂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而铁乱华则抽出一把匕首,带着狞笑向乾阳上人走去。 公孙一指看着中毒而死的端木裂,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正要去看看端木裂怀中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他手刚刚伸出,胸腹间都是空门,一个人总不会防备一个死人的偷袭。 但死人有时偏偏就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明明已经被毒死的端木裂忽然出掌,这傻大个武功未必有多好,可是力气确实极大,极阳刚的,一掌打在公孙一指的腰肋处,就连躲在庙外的汪九成和刘苏儿都听到了骨折肉裂的声音,端木裂复姓端木,名裂,这个裂字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公孙一指大叫一声被端木裂一掌击飞,口中鲜血狂吐,人还没有落地,就已经晕了过去。 本想趁机宰了乾阳上人的铁乱华,听到公孙一指的惨叫,愕然回首,忽然感到自己璇玑穴一麻,骇然转身,正看到乾阳上人点在他身上,铁乱华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人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没有死,只是被乾阳上人趁机封住了穴道而已。 端木裂站起身来,看着公孙一指,又踢了他一脚,这才说道:“上人早就看你眼神不对,让我防备你,我还觉得上人是多心了,没想到你真的没安好心,竟想杀了我们,真是卑鄙狠毒,让人不齿。” 只可惜公孙一指被他一掌打得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再也听不到他的说话了。 乾阳上人本来受伤不轻,这一用力,又疲惫地躺倒在地。 端木裂过来扶助了他,问道:“上人怎么知道他会下毒对付我呢?” 乾阳上人说道:“从他带着铁乱华出去,并说要给你送烤肉来吃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他们为了甩脱咱们两个累赘,竟不惜杀人灭口,唉,其实他若是丢下咱们直接跑,下场也是死,不杀咱们是不行了。” 端木裂对着公孙一指呸了一声,说道:“上人,咱们怎么处置他们?” 乾阳上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他们怎么准备对付咱们,咱们就怎么对付他们,那两块烤肉你不还没吃么,都喂给他们吃吧。” 公孙一指昏迷不醒,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那铁乱华虽然穴道被点,人软倒在地,却神智不失,听觉不失,听到乾阳上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得几乎晕了过去。 他露出祈求的神色看着端木裂,可惜端木裂对此视而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就在汪九成和刘苏儿两人眼前上演,刘苏儿和汪九成对望了一眼,想看看他怎么说,会不会阻止两人的恶行,但汪九成眼中只露出津津有味的看戏神采。 汪九成是好人,却绝不是滥做好人。 他们看着端木裂从公孙一指怀中掏出黑色的瓷瓶,将里面的毒粉倒了不少在公孙一指的嘴里,公孙一指虽在昏迷中,但口中的毒粉还是和着口水进入他的体内,很快,他身子一阵抽搐,脸色变黑,这个医术高明,杀人本事同样高明的一指神医,就这样死在自己的害人毒药下,真是天道循环,屡应不爽。 接着,端木裂又将带着毒药的烤肉送到铁乱华嘴边,并说道:“你既然没有昏迷,这烤肉你自己吃了吧,这样也能做个饱死鬼。” 铁乱华看着递到脸前的毒肉,吓得惊叫一声,他转头向乾阳上人求饶道:“别……别杀我,上人,这……这都是公孙一指的主意,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要连我一块杀了。” 乾阳上人冷笑道:“既然如此,怎没见你有一言阻止,反而准备亲自向我动手?铁乱华,你合谋对付自己人,不怕长生天降罪于你?你不吃,我就让端木裂喂你吃。” 铁乱华无言可答,他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对乾阳上人说道:“我一生积累的财富,出了咱们身上背的这些以外,我在漠北还藏了价值极高的珠宝,只要上人饶我不死,我愿将珠宝全都献给上人,以换我一条生路。” 端木裂看着乾阳上人,准备看他是否会因此饶了他。 乾阳上人果然有些意动,他问道:“我怎知你不是为了活命而骗我?” 铁乱华说道:“我这里有埋藏宝贝的地图,上人一看便知,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胆敢欺骗上人。” 乾阳上人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板,金板上刻着山和水的形状,的确是一张表明了潜藏宝贝的地址,既然刻在金板上,则表示上面所标示的宝藏更为贵重,只是上面只有图形,却没有点名这里的文字,说明这里可能是任何一座山,任何一片水。 铁乱华自然不能在乾阳上人没有答应饶他性命的时候,就将这里的具体信息告诉他。 乾阳上人犹豫了片刻,终于答应了他:“好吧,我饶了你,你告诉我这里的位置吧。” 铁乱华脸露喜色,他说道:“多谢上人,这里是罕莫尔山的秃鹫峰下,你看,只有在那里才能看到这株千年铁杉数,财宝就埋藏在这棵树下。” 乾阳上人问道:“不知这里埋着多少珠宝?够不够换你这条狗命的?” 铁乱华颤抖地说道:“够的够的,足够的,这里面的珠宝价值五万金,我这条狗命不值钱……” 乾阳上人虽在伤病中,但听了这话,还是哈哈笑道:“你倒算的精明,你这条狗命现在的确不值钱了,把你身上的包裹也放下,然后给我滚吧。” 铁乱华犹豫了一下,说道:“上人,我就这么一点谋生之资了,求你让我留一点好安度晚年。” 乾阳上人闻言脸色一变,铁乱华赶紧改口:“行行行,都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他解开身上的背囊,恋恋不舍地放在乾阳上人身边,然后向庙外走去。 乾阳上人对端木裂使了个眼色,端木裂会意。 铁乱华刚刚走到庙宇门口,铁乱华从地上捡起他刚才跌落的匕首,一甩手,匕首插入铁乱华的背心。 铁乱华回过身来,带着愤怒和痛苦的神色,还有后悔和疑惑。 乾阳上人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只答应了我饶了你的狗命,可是端木裂没有同意,我也没办法,哈哈,哈哈……” 在乾阳上人的大笑声中,铁乱华猛地回身跳到他身上,双手牢牢掐住乾阳上人的脖子,口中说道:“你,你好狠毒,好狡诈,我要……要和你同归……于尽!” 端木裂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要将铁乱华从乾阳上人身上拉起来,可是铁乱华临死拼命,竟将千阳上人的上半身一起带了起来,他的双手还是死死扼住乾阳上人的咽喉不撒手。 乾阳上人的舌头都被铁乱华掐得吐了出来,终于两人同时大叫一声,都没了声息。 等到端木裂将铁乱华的手指从乾阳上人手中掰开的时候,才发现乾阳上人也已经死了,是被铁乱华掐断了喉管而死。 偌大的庙宇中,只剩下端木裂一个活人,本来同舟共济的三人,都因各自的原因被人一一杀死,端木裂扑在乾阳上人身上嚎啕大哭:“师父……” 一直在外面旁观的汪九成和刘苏儿见到最后铁乱华和乾阳上人同归于尽的惊心动魄的一幕,都感到人性的黑暗,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四个人里,活着的只有端木裂一个人,而端木裂竟然还是乾阳上人的徒弟,这个帐真不知道该怎么算。没有了威胁,汪九成和刘苏儿两人便进了庙里。 端木裂看到两人此时过来,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汪九成本预料他会想着为乾阳上人安排后事的打算,没想到他忽然出手,向汪九成出手。 刘苏儿一招狂风骤雨掌中的风消雨歇挡住了他,并说道:“你疯了么?怎的胡乱伤人?” 端木裂指着汪九成说道:“我没疯!若非他步步紧逼,我师父又怎能被他们害死?” 汪九成哂笑道:“说你傻,你有时候却又显得精明得过了分,害死你师父的又非我们,我就算是步步紧逼,若无他们起意害人,你师父也不会死,傻大个,你冤有头债有主,可别胡乱怪人,我们要想要你的命,那是易如反掌,你别不识好歹!” 端木裂怔怔地想了一会,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汪九成看到旁边的那块从乾阳上人手中掉落的金牌,随手捡了起来,看了看之后,眼睛一亮,随手放在怀中,他在庙外听到了关于铁乱华藏宝的事,这里藏得多半是不义之财,他是不拿白不拿,只是罕莫尔山和秃鹫峰在哪,须得好好打听打听,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端木裂虽然在哭,可是还是看到了汪九成的小动作,他说道:“汪帮主,那,那是师父的遗物,请你还给我!” 汪九成冷笑道:“这是铁乱华从我们中土得来的不义之财,自然要还给中土,端木裂,我饶你性命,可不是让你胡言乱语的,你赶紧想办法解决你师父的后事,然后滚回漠北草原吧。” 端木裂愣了愣,方才去收拾乾阳上人的遗体。 晚上火化尸体是不行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等明天。 三人躺在这座土地庙中,都是满肚子心事,刘苏儿想的是少林寺里那两名为了方丈和首座之位,无所不用其极的慧远和慧悟两人,难道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利,就可以忘记大义了么? 而汪九成想的却是,自己一定要将铁乱华的藏宝起出来,然后分给那些穷苦的中原百姓,这是他们丐帮一贯的所为,他本来是为了查找杀害魏堂主的凶手,如今公孙一指已经授首,还有一个金衣焕,只能有机会再去找他了。 而端木裂则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向族人交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二章 珠宝为礼 三人在庙中都睡不着,刘苏儿先开了口,问端木裂:“大个子,乾阳上人真的是你师父?” 端木裂点了点头:“虽无师父之名,却有师父之实,他指点了我许多武功上的不足,所以我甘愿跟随他,就是做他的奴仆也是心甘情愿,没想到他老人家却在这里……” 汪九成说道:“端木裂,还记得上次我放你走,你答应的话么?” 端木裂点了点头:“以后不再来中原,祸害中土百姓。” 汪九成说了声:“好,你记得就行。” 刘苏儿知道汪九成下不定决心杀他,这番问话,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不杀他的理由罢了。他也不希望杀死端木裂,此人本性还不算坏得到家,只是跟错了人罢了。 端木裂忽然问道:“这些人身上的背的钱财,能否给我留一点,我要收敛师父法体,还要雇车赶路……” 汪九成看着他们三具尸体所背的背囊,他从尸体上取下来,然后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不少银票和黄金珠宝,三个背囊里的钱财粗略一算,估计有上万金的价值,他挑出两块金锭,掂了掂,估计一块就有五十两,两块就是一百两,他递给端木裂说道:“一百两金子足够你用上多年的了。” 端木裂道了谢,把金子放入怀中,似乎不再想理会两人,转身睡了,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第二天,三人将三具尸体全都火化了,端木裂骑马离去,回来抱着一个精致的坛子,他将乾阳上人的骨灰小心翼翼得放入坛子,然后对汪九成和刘苏儿作别,汪九成说道:“再见!哦不,还是不要再见了!” 看着端木裂上马离去,两人又挖了个坑,将公孙一指的骨灰和铁乱华的骨灰都埋了。 刘苏儿对汪九成说道:“这些金银珠宝……” 汪九成将三个背囊中的财物分成两个包裹,一个大包一个小包,然后将大包递给刘苏儿:“你将自己的钱都给了魏青衣,你自己也需要些钱过日子,这些钱反正都是无主之物,你拿去好好生活吧。” 刘苏儿愕然:“这些钱不用送给那些穷人么?” 汪九成将小包裹被在身后,他对刘苏儿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要给穷人的钱,我现在去取,咱们就此分别,这些钱你就别推辞了,刘苏儿,你武功高强,和人光明正大的动手,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可是你要小心那些人的阴谋诡计,这些害人的勾当,有时候比武功杀人更为厉害。” 刘苏儿没想到汪九成会在这里和他分手,他恍然说道:“你……汪帮主,我知道了,你是要去漠北,到那什么罕莫尔山秃鹫峰去找铁乱华埋下的宝贝是不是?何必这么着急着去挖出来呢?”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错,可是知道铁乱华藏宝地的,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端木裂也听到了,我怕他抢先一步,毕竟是价值五万金的藏宝,以防夜长梦多嘛。” 刘苏儿笑道:“不错,既然如此,我就预祝汪帮主马到成功了,不过你此去鞑靼人的老巢,千万要小心在意。” 两人分别后,刘苏儿就背着铁乱华不知用什么手段聚集的财物,向洛阳而去。 来到洛阳后,刘苏儿不得不到常癸风家打个转,颜末和梅嫽都在常癸风家中保护着常癸风,防止他再次被人掳走。 好在刘苏儿赶到他家的时候,这种事还没有发生。 颜末和常癸风见到刘苏儿安然归来,都是欣喜非常,只有梅嫽脸色不善:“你怎么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才回来?我问你,那鞑靼人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刘苏儿知道女孩子的脾气,你越是哄她,她可能越显得对你爱理不理,你要是故意做作一番,她反而会对你生出好奇之心,所以刘苏儿故意说道:“此行真是惊险万分。” 说完,他不再提此行的经历,而是转而问起常癸风最近的情况,并猜测能够绑走常癸风的人,不出鞑靼人和女真人二者之一,只是具体是谁,他还要好好去查查。 其实颜末和常癸风也都对他此行感到好奇,见他不说,觉得他有什么深意,所以也都知趣地没有多问,梅嫽和不管这个,她在那里憋了半天,只听到刘苏儿在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终于忍耐不住,抢到刘苏儿身旁,大声说道:“你此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说了?” 刘苏儿看着她杏目圆瞪,恶狠狠的表情,他连忙讨饶:“马上说马上说,常十公子,请你去让人泡壶茶,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常癸风出去后,刘苏儿将身上的背囊递给梅嫽。 梅嫽不知里面是什么,随手接了过来,口中兀自再说道:“还要泡了茶才肯说,谁给你惯出来的脾气?” 等她解开刘苏儿给他的背囊后,看到里面的银票,金子,珠宝等物,呆了呆,问刘苏儿:“这是哪儿来的?你递给我干什么?” 刘苏儿说道:“这是我要娶你的聘礼,以后过日子,没点积蓄怎么成?” 梅嫽脸一红,接着将包裹向桌子上一丢,说道:“好啊,你当着外人的面讨我便宜……” 刘苏儿说道:“常老十出去了,这位是咱们的师哥,没有外人。” 颜末笑道:“师妹还没答应你,你连师哥都叫上了,好不肉麻。” 刘苏儿也跟着笑道:“先习惯习惯,以后再叫就不会显得突兀,你听得也顺耳。” 梅嫽刚想说什么,常癸风已经走了过来:“下人很快送茶过来,你先说说你这几天的经历吧。” 本来梅嫽还想再说刘苏儿几句,见状她只得住口,然后白了刘苏儿一眼,好像在说:“回头再找你算账。” 不知是否刚刚经历了丑恶的事情,刘苏儿觉得梅嫽这一眼非常好看。 他还没有开讲,常癸风也看到了桌上的金银财物,惊讶地问道:“咦,这是谁的东西,怎么,是送给我常老十的么?” 刘苏儿和梅嫽对望了一眼,刘苏儿抢先说道:“是她的。” 梅嫽也说道:“是他的。” 常癸风看两人的神色,似乎领悟了些什么,他呵呵一笑,说道:“你的他的,不都是你们的么?还分什么彼此?” 梅嫽想臭他几句,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脸红到了脖子。 常癸风知道梅嫽的性格,再取笑下去,她就要生气了,因此立刻转过话题:“刘苏儿,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这几天你经历的风险吧。” 刘苏儿也一改嘻嘻哈哈的态度,告诉了他们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只瞒过了慧远和慧悟两人的事,因为事关少林寺的荣誉。即使如此,有关公孙一指、铁乱华和乾阳上人三人的恶行,也是让常癸风等人错愕不已,梅嫽更是感到这些人的行为之恶,让她三观颠覆。 最后刘苏儿说道:“关于少林寺弟子,以及武当派弟子被人点了死穴而死,我估测就是公孙一指下的手,此事我须得去趟少林,跟他们解释一番,至于武当那边,我就不去了,让少林寺派人去说明就行了。” 这是无可厚非之事,梅嫽也阻拦不得,尽管她对刘苏儿来了就走感到很不高兴,可是刘苏儿去少林寺,她总不能跟着啊,少林寺也不许女流出入。 刘苏儿只好哄了哄她,他此刻去少林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告诉他们慧海等人的死是公孙一指下的手,还有关于慧远和慧悟两人的事,关于少林寺方丈的事。 决不能再拖下去了,任由少林寺方丈一职空悬,不仅是对少林寺的影响很大,对于整个武林来说,都有种群龙无首的感觉。 不过,他还要接着查探绑架常癸风的人,若不除掉这个隐患,他总觉得会发生更多类似的事,唉,要是有朱雀在旁帮他一下就好了,可惜现在朱雀和伊雪已不知去了何处游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三章 少林一行 刘苏儿再次回到少林寺,距离他上次回来,并没有多久,可是却有种相隔多年的感觉,穿过山门,走在甬道上,刘苏儿感到白虎神君管离未来少林寺的事情,就像发生在多年前,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涌上心头,刘苏儿拍了拍脑袋,想将这些感觉推出体外,然后大踏步向达摩堂走去。 少林寺上上下下都处在一种沉重的氛围内,刘苏儿知道,这是因为慧远和慧悟两人所做的恶事造成的结果,别说实在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就算是普通的门派中,发生了弑师这种惨绝人寰之事,也足以让人感到震惊和不齿,这不仅仅是慧远和慧悟两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了每一名少林弟子,让他们本该为自己身为少林弟子而骄傲的,如今却都感到有些抬不起头来。 刘苏儿来到了达摩堂,看到空相和空因都在这里,见到刘苏儿,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刘苏儿赶紧向两人行了礼。 空相说道:“你对慧远和慧悟两人的处理很好,也亏了你,否则……”否则慧远和慧悟真的有可能做上方丈的职位,空相想到两人都是空乘的弟子,空乘已经面壁思过。 为了慧远和慧悟这两人,少林寺的几名高僧都争吵了起来,有的在暗自责怪空乘只教了两人武功和佛法,却没教他们做人,有的在议论到底是两人本性为恶,还是怎的,甚至开始埋怨这是都是方丈一职空悬所造成的,若是有了方丈,他们怎都不会做出这种事,也不敢做出这种事,也有的人觉得和方丈一职没有关系,他二人既然有了这种恶毒加铤而走险的想法,没有这件事,他们早晚也会干出别的恶事,所以早点发现说不定还是好事,只可惜了空醒,多么正直的一个人,却被两人害死。 刘苏儿问道:“现在这两人呢?怎么处理的?” 空相说道:“两人已经受了刑律堂的刑罚,人在被刑律堂的僧人乱棍打死了。” 刘苏儿说道:“这真是便宜了他们。” 空相说道:“不管是不是挑选方丈一事造成的恶果,现在都不能让少林寺没有方丈,所以我们商议决定,先由我暂执方丈之职,然后再慢慢寻找慧字辈里有资格的人,此事错在操之过急,唉。”空相想起自从空山方丈圆寂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慧远和慧悟两人之事,更是让少林寺的名声跌入谷底,而慧海等人之死,至今没有找出凶手来,难道少林寺终有此一劫么? 刘苏儿闻言说道:“这是好事,空相师伯本来就是足以在各方面服众,否则总给人一种群龙无首的感觉。” 空相听他对自己如此推许,尽管刘苏儿只是一味晚辈弟子,但还是莞尔一笑:“我让空因去做,他偷懒耍滑,不肯,我只好先挑起这个担子,等到从慧字辈里找到合适的人,我还是要退出这个位子,刘苏儿,你年纪虽然不大,却深得寺中人的肯定,我还是觉得由你来做方丈最合适。” 刘苏儿想起梅嫽,连忙摇头:“弟子让师伯失望了,且不说我德行不足以服众,就连我也难以守得了出家人的规矩,空相师伯,我心不宁静,而且……而且有了意中人。”说到这里,刘苏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些甜蜜之感。 空相本来还想好好再劝劝他,闻言只得打消了年头,但脸上的确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空因却对刘苏儿说道:“你尘心未泯,果然不适合做出家弟子,空相师兄,你也不要总觉遗憾,咱们少林寺济济一堂,难道就真的找不出一位合适的弟子来么?” 空相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刘苏儿想起公孙一指,对两人说道:“空相师伯,空因师伯,杀死慧海等人的恶人已经找到了。” 两人同时感到又惊又喜,连连问道:“找到了?是何人?人现在在何处?” 刘苏儿说道:“此恶人的名字叫做公孙一指,人已经死了。” 空相心想,如果是你杀死的,那也是他罪有应得,他说道:“死了也好,公孙一指本非什么好东西,你是怎么得知他就是杀害慧海等人的凶手?” 刘苏儿说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并告诉了他们武当派的人也极有可能是他杀的,希望少林寺能派出弟子去跟武当派说一下,不必再去寻找凶手了。 空相和空因对望了一眼,既为刘苏儿的遭遇感到惊讶,又为此事感到欣慰,少林寺刚发生了弟子和鞑靼人勾结杀害空字辈长辈一事,如今总算是传出些好消息,也算能够挽回些局面,否则若是对于是谁杀害本寺弟子都搞不清楚,别说别人,就连他们自己都感到说不过去。 空因说道:“原来丐帮的魏堂主也是被点中膻中穴而死,可见此事乃是公孙一指蓄意而为,意图就是让我们陷入混乱,自己尚且顾不得,又怎能去考虑其他的事,唉,我看世道又将不太平了。” 空相说道:“师弟说得没错,我们少林寺总想超然物外,须知超然物外的基础就是万物需要顺应各自的规律,而鞑靼人和女真人野心不息,企图发动战争,正是在破坏这种规律,为了应付这些人在江湖上的诡计,咱们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须去阻止他们胡乱杀人才行。” 空因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商量如何派出弟子出去行事,最好能在暗中和其他门派联手,毕竟汉人虽然自己之间也存在着各种争斗,但在民族大义之前,总会同仇敌忾。 刘苏儿见两人商量不停,便起身说道:“师伯,弟子先告退了,我还要去看看师叔祖去。” 空相和空因点了点头,刘苏儿慢慢地走了出去。 在藏经阁,刘苏儿见到了渡劫禅师,刘苏儿感到他更苍老了,不禁生出伤感的情绪,渡劫见到他却是非常高兴,问起他离开寺院的遭遇,刘苏儿跟他说了,对于在别人看来的惊心动魄之事,渡劫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只是对他的心上人梅嫽感兴趣,他问道:“是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你?你跟我好好说说。” 刘苏儿提到梅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道:“是梅林隐前辈的女儿加徒弟。” 渡劫也知道梅林隐,他笑着点头:“你这个岳丈可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是空正的好朋友,嫉恶如仇,既然是他的女儿,肯定差不到哪儿去,这叫做虎父无犬女。” 刘苏儿不想瞒他:“不过梅嫽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义女,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渡劫说道:“义女?这是怎么回事?” 刘苏儿跟他说了梅林隐在凄寂山梅花谷捡到梅嫽一事,他说到这里,心中忍不住奇怪,到底是谁丢弃的梅嫽? 她的父母究竟是谁呢?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吧。 渡劫衷心地为他感到高兴,刘苏儿当日没走,在藏经阁过了一夜,这一夜和渡劫说了半夜的话,睡了半夜的觉,第二天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去。 下了少室山,刘苏儿毕竟少年心性,想起很快就能见到的梅嫽,心中涌起的幸福感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来到洛阳常癸风家的时候,正是晌午,刘苏儿一阵风般冲进了常癸风的家,家丁都已认得这位年轻而又武功高强的少林弟子,都没有阻拦,也没有通报。 来到厅堂,只见颜末和常癸风两人正在喝茶聊天,见到刘苏儿这么快赶回来,都感到高兴。 刘苏儿和两人招呼过,然后问道:“梅嫽呢?” 常癸风笑道:“你小子……若非我知道你是少林弟子,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我家里来了个无赖登徒子,也不问问我们,单问人家姑娘的去向。” 刘苏儿知道他在开玩笑,回道:“你们好好的在这里,还用我问什么,梅嫽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一场交易 颜末说道:“你不知道,在你上次出门后,她就在这条街上认识了一名女子,你来之前,她刚出去,估计是和她一起逛街去了。” 刘苏儿问道:“什么女子?” 颜末说道:“你罚站的本事也是在少林寺炼成的么?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先坐下来再说。” 刘苏儿坐下后,看到旁边的方几上放着炒干的南瓜子,随手拿起几个磕着,这些南瓜子都是椒盐味的,他一路从少林寺风尘仆仆地赶来,正觉口渴,吃了两枚南瓜子就放下不吃了,看到有杯茶,也不管是谁的,拿起来便喝,喝完后看到颜末和常癸风两人都盯着自己看,忍不住问道:“怎么,这茶有问题?” 常癸风摇了摇头:“这是云顶贡茶,怎会有问题?不过好茶当然需要慢慢品,像你这样牛饮,简直是糟蹋了这茶。” 刘苏儿啐道:“茶不是用来喝的么?我又没用来洗手洗脚,怎能算糟蹋,别扯茶的事了,你们先给我说说梅嫽是怎么认识这名女子的。” 颜末向常癸风苦笑了一下,说道:“看来他的确是不懂茶,你别怪他了,他若知道这茶乃是价值百金一两,恐怕也会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味了。” 刘苏儿愕然:“你当我是聋子么?什么茶竟卖到百金一两,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买。” 颜末指着他说道:“你最近几年一定吃素吃得多,我跟你说,你要是对我师妹有什么想法,还要好好学学。” 刘苏儿本来听到两人东拉西扯,就是不跟他说正经的,正有些生气,听到后来,顿时来了兴趣:“师兄说的不错,我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少林寺里度过的,当然是吃素吃得多了,如果对梅嫽有想法,我还要学什么?” 颜末一本正经地说道:“学风趣,学风度,学风雅,学风致,学风姿。” 刘苏儿听得有些晕头转向,他问道:“为什么要学这个?” 颜末说道:“难道你以为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我是说除了武功以外?大姑娘都喜欢风趣的人,佩服有风度的人,崇拜有风雅的人,至于风致和风姿,那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之后的事了。” 刘苏儿渐渐咂摸出一点味来:“这风什么的里面,有没有关于喝茶要小口小口喝的事?” 颜末点了点头:“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你看看,只要去学,我相信,不出十年,他一定能够成为梅嫽心中完美的男人,常老十,你觉得呢?” 常癸风忍着笑,附和道:“不错不错,如果能学十五年更好,有人说男人就像酒,越陈越香。” 刘苏儿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两人在调侃自己,什么十年,什么十五年,那不是开玩笑么?自己怎能等这么久?他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笑,他说道:“看来你们今日的心情都很不错,品茶,调戏我,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常癸风笑道:“什么事也没有,看到你我们就觉得高兴,这还不够吗?” 颜末说道:“好了,不耍你了,我跟你说了吧,前一段时间,梅嫽上街,看到一个大男人在欺负一名弱女子,梅嫽看不过去,就教训了那男子一通,哪知这女子还护着男人,说他打自己打得对,就是自己做错了,梅嫽师妹感到奇怪,就问她和他是什么关系,这才知道弱女子原来是大男人的小妾,而那名大男人也很有风度,说自己做得不对,若是这名小妾感到自己委屈,自己可以一纸休书还她自由之身,可是这名小妾却苦苦哀求男人不要休了她。” 喝了茶后的刘苏儿听得津津有味,他喝过了茶,不再口渴,又拿起椒盐南瓜子吃了起来。 颜末接着说道:“梅嫽却觉得即使是做妾,也不能没有尊严,因此她问明了两人的住处,一有时间就去找那名小妾,希望能够改变她的想法。” 刘苏儿说道:“看来此人住得没有多远。” 颜末点了点头:“可不么,那个男人的宅子离这里就隔一个路口,他家里做绸布生意,洛阳城中有三家布匹行都是他家的,家里也算殷实,你猜猜他有几个婆娘?” 刘苏儿吐出一枚南瓜子的皮问道:“几个?三个?” 颜末说道:“三个?三倍的三个,他有一个大老婆,还有八个小妾,足足九个婆娘,那天他打的那个婆娘是七房的小妾,据说是她不守妇道,和其他男人说笑了,所以他感到生气,便动手打了她,恰好被梅嫽师妹遇到,你想想,以梅嫽的性子,又怎能袖手不问?” 刘苏儿点了点头:“那也说得是,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颜末说道:“叫周成荫,他家开的布匹行就叫周记丝绸铺子和周记布匹行。” 刘苏儿感到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周记的布匹行,不过没什么印象,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去逛,他不知道能在洛阳这样的大城里连开三家布匹行,需要多大的资金,又能赚多少钱,他问道:“这周成荫会不会武功?” 颜末摇了摇头:“不会,但听说他颇懂风情,他娶了这么多小妾,并没有花费多少银子,甚至有两名小妾还是带着嫁妆倒贴到他家的。” 刘苏儿讶然:“竟有这种事?那些女人莫非都疯了不成?” 颜末说道:“所以说要你去学学,假如你有他一成本事,也就不用担心和我师妹的事了。” 刘苏儿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怀疑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他的事?” 颜末用下巴指了指常癸风:“自然是他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会知道的这么详尽?” 刘苏儿望向常癸风,常癸风说道:“在这个城里做买卖的,哪有我们常家没有打过交道的?生意做得越大,我们的来往就越多。” 刘苏儿终于相信了周成荫的事,他连嗑了一把南瓜子都没有说话,等嗑完了,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嚷道:“既然如此,那便糟了,梅嫽别再跟他家的小妾厮混的时间久了,也想着做周成荫的小妾,说不定她真的会成为周家第九个小妾……” 说道这里,门口传来梅嫽的声音:“什么第九个小妾?你不是再说我吧。” 刘苏儿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时,将堆在方几上的一堆南瓜子皮都给撒了,他连连摇头:“怎会说你呢?怎么,逛街回来了?你似乎没有买什么东西?” 梅嫽见他慌乱的样子,早就猜到了成,可是这事她又不能自己提出来,这又不是什么好话,她对假装无辜的颜末和常癸风两人瞪了一眼,然后对刘苏儿说道:“你跟我来。” 刘苏儿拍了拍手,将手上的脏东西拍掉,然后乖乖地站起身来,跟着梅嫽走了出去。 来到常癸风家后院花园的僻静无人处,刘苏儿心中激动,这里四下无人,梅嫽带自己过来,莫非…… 梅嫽对刘苏儿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但是我有一个心结,只有解开这个心结,我才能嫁人。” 刘苏儿心中忽上忽下的,不知道她这是肯定自己,还是在拒绝自己,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不知是什么心结,我能不能出一点力,帮你解开?” 梅嫽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看得刘苏儿心中发毛:“我其实直到自己不是梅林隐的亲生女儿,这点你恐怕也不知道吧。” 刘苏儿连忙摇头,心中却感到惊讶:是谁告诉了她的呢?他嘴上却说道:”不会吧,你是听谁说的?“ 梅嫽说道:”千真万确,那时候我还小,有一次我想找爹爹陪我玩,我来到书房门口,正听到他在跟师兄说起我的身世,我这才知道自己是被爹爹捡来的,这个秘密他一直瞒着我,但我知道了真相的事,也一直没有告诉他,唉,父女两人都有秘密,你知道有多不容易。“ 刘苏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梅嫽接着说道:”可是他对我却是极好,并未因为我是捡来的而有什么偏见,渐渐的,我都快忘了此事,也把他当做亲生父亲来看,直到他前些日子丢下我而去,我才知道,捡来的始终只是捡来的。“ 刘苏儿爱怜地说道:”你想多了,梅林隐前辈离去乃是别有原因,并非是舍你不要了,对了,你新交的朋友怎么样?“ 他企图转移话题,可是梅嫽却没有被他转移,她说道:”你听我说,先别问其他的,我的心结不解,我是不会嫁人的,包括你也一样,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 刘苏儿连忙说道:”当然在乎,在下洗耳恭听,你的什么心结?“ 梅嫽说道:”我的心结就是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哪怕他们已经死了,我也要知道他们是谁,如果你能帮我做到,我就嫁给你。“ 她以为刘苏儿会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哪知刘苏儿断然拒绝:”不,我不会让你因为这个嫁给我的。“ 语气坚定,犹如大石。但梅嫽却感到自己心中被一块大石砸中,她几乎哭了出来:”难道,难道一直以来,你都是骗我的?你不喜欢我?“ 刘苏儿摇了摇头:”当然喜欢。简直是喜欢得要命!“ 梅嫽疑惑地问道:”可是你又说不愿……“ 刘苏儿说道:”我愿意娶你,做梦都想,可是我不想你嫁给我就像做一场交易,我帮你找到亲生父母可以,但我不想你是因为此事嫁给我,我希望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愿意嫁给我的,你明白么?“ 梅嫽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五章 常家主顾 随后几日,刘苏儿就在常癸风家住着,一方面,他在考虑怎么帮梅嫽找到生身父母,另一方面也怕再有人对常癸风图谋不轨,梅嫽还是隔三差五地出去,陪周成荫的小妾逛街游玩绣花,并想让她知道,其实女人未必要依靠男人的。 常癸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中,不是必要的场合,他都不会出去,就算要出去,也有刘苏儿陪同,唯有颜末最能耐得住性子,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常癸风家中,刘苏儿来之前常癸风出门在外,都由他来陪同,刘苏儿回来后,这个差事就有刘苏儿接着。 这天吃过中午饭,常癸风的家丁过来汇报生意上的事,刘苏儿来到院子里,看到颜末正在练习一字梅花剑,便和他探讨了一下剑法,刘苏儿武功虽高,所知的剑法却少,会使得差不多都是少林寺最基础的剑法,比如达摩剑法,比如少林剑法,都是流传天下的武功,就连颜末也都会使,少林寺本也不以剑法见长,而是各种武功汇集一堂,拳法、掌法、指法、刀法、棍法、内力、轻功,甚至是暗器都有所涉猎,却不是以剑法为主,他所懂的武功里,兵器上还是以汪九成教给他的梅花棍法为主。 天下武器练到极高深处,总有个通性,那就是以气运力,以力使器,方能把握兵器的物性,尽管各种招式如繁花各自不同,却都离不开攻守二字,刘苏儿以莲花棍法指点其剑法上的不足,倒也似模似样,让颜末的武功大受裨益。 两人正你来我往地讨论着,常癸风忽然来到两人身旁:“我要出去一趟,刘苏儿陪我去吧。” 刘苏儿照顾他的人身安全,可全都出于道义上,绝非像常癸风的奴仆那般,可任由他来指使,刘苏儿今日不知为何,全身懒洋洋的,就是不想出去,他正想拒绝,让他安排别人去做,他留在家中别出去,常癸风察言观色,连忙说道:“平常的事,我也不敢劳您大驾,可是这次不同,这次的主顾乃是周记布行的掌柜周成荫。” 刘苏儿一下就来了精神:“何不早说?我早就想见见这位风流倜傥,连娶九个婆娘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几乎没什么收拾,两人就坐上了马车,马夫一扬马鞭,马车便载着两人向外行去。 在马车里,刘苏儿问道:“你们常家也买布吗?否则怎会和周记布行这种人做上买卖?” 常癸风说道:“我们常家什么买卖都做,就是不卖布,因为他家的字号响亮,别人都做不过周家,所以干脆就不做了,之所以常家会和他家扯上关系,还不都是他们纺布用的东西都是从我们常家拿的?织布机,丝线,染料,针刀尺什么的,没有我常家,他就得歇业。” 刘苏儿说道:“为什么?难道他们周家用的这些东西不能从别的地方买来吗?” 常癸风笑道:“从别的地方买,一者价格比我的高,二者质量不能保证,三者,没有我常家点头,谁敢将东西卖给他?那不是执意和我常家过不去吗?” 刘苏儿讥刺地说道:“原来你们常家做生意这么霸道,怪不得能成为第一世家,对了,这么说来,周成荫卖布的钱不还是大部分都让你们常家赚了去么?” 常癸风摇了摇头:“这又不对了,我们常家讲究有钱大家赚,我们要是赚他太多,他没有赚头,自然干得不怎么样,那我们常家不是也跟着吃亏了么?这里面的学问多着了,总之他周成荫在布行上挣了不少钱,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给他提供的材料便宜之故,你不要小瞧他的三家铺子,几乎全洛阳城大大小小的用布,都是从他那里拿,否则他也不值得我亲自去见了,他妹妹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见他。” 生意上的人见面通常不是在酒楼就是在青楼,现在不过午后,青楼都没开张,所以选择在酒楼里,洛阳城的落花楼,大家都是吃过饭的,选择这里,不过是讲究个调调。 来到落花楼前,刘苏儿看到楼下停着一架装饰豪华的马车,不愧是卖布的,这架马车但从外面来看,都算得上是非常奢华,车厢的顶子和帘子,都是用上好的丝绸所做。 常癸风见他眼睛盯着周成荫的马车看,他笑道:“你没见过马车里面,那才叫豪华舒适呢,很多人都说待在里面都不想出来了。” 刘苏儿摇了摇头,感到这是种没必要的奢侈。 上了楼,早有伙计过来招呼,而周成荫也带着两名客人前来迎接常癸风,两人一见面,便开始了一番生意人的寒暄,刘苏儿看那周成荫,气度的确不凡,给人一种很有教养的感觉,世家子弟通常都会给人这种良好的初印象,此人相貌或者比平常人要好些,却绝非美男子,吸引别人好感的,除了他一番风趣的谈吐外,恐怕就是身上裁剪合体的衣服,以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腰坠,宝石戒指和美玉做成的扣子,这种打扮的人往往给人一种金玉其外的草包之感,也容易流于俗气,但周成荫穿着,却让人觉得高贵和风度翩翩。 跟在他身旁的两人,一个一身横肉,面相狠恶,看来是周成荫的贴身护卫一类,另一人三十多岁,却给人一种英气勃勃的既视感。 几人进了一间雅间,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再无别的客人。 分宾主坐下,周成荫先介绍了他带来的两个人,那个相貌凶悍的人,果然是他的贴身护卫,是他花费重金请来的高手,周成荫说道:“现在世道不净,小心点总是好的。” 另一位则是让刘苏儿都感到惊讶的张云柏,武当派的松柏双秀之一,另一位自然就是韩劲松了。 刘苏儿为了相救朱雀,当年曾和韩劲松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连他们的师父溪明道人也都见过,和张云柏却是初见,从他的气势来看,的确和韩劲松不相上下。 张云柏不如韩劲松那么平易近人,给人一种清高孤傲之感,周成荫介绍他的时候,他也仅仅是对其他人略一点头,竟一句话都没说。 反过来常癸风介绍刘苏儿时,则不吝溢美之词,说他是少林寺中罕见的少年高手,听到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张云柏似乎露出了一丝不屑之意。刘苏儿自然谦逊了几句。 周成荫说道:“我说常十爷怎的只带了一个人就敢孤身出来,原来有高手在旁,上次常十爷被贼人掳走,我每次出门都加倍地小心在意,在下家业可没有常十爷这么丰厚,真要是将我绑了要钱,我干脆就不回来了,省得赔不起。” 刘苏儿似乎琢磨出了一点周成荫之所以惹人好感的原因,就是他喜欢捧人,而且不着痕迹,男人听了都如此受用,若是没经多少世面的女子,恐怕更是经不住他的甜言蜜语,说他的小妾倒贴都要嫁给他,绝非夸张。 常癸风也笑道:“你要是不回来,你家里的几房妻妾就要守活寡了,你可舍得?” 周成荫说道:“人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正嫌衣服太多,对了,咱们上次的账目还有些没结清的,我这都带了过来,虽然数目少,可是在下思念常十爷,便借此机缘见见面,常十爷可要体谅在下的一番心意。” 常癸风明知他说的是客气话,可是还是美滋滋地受用,这时,伙计端上热茶,给五人都沏好了茶,常癸风端起杯子闻了闻,讶然道:“不意这落花楼也有这等好茶。” 周成荫微微一笑:“酒楼里哪有这种茶?这时我从家中带来的,又特意让人用终南山上的雪水冲泡,就是想请常十爷品品,既然常十爷都说是好茶,那么我那几百两金子花得也就不冤枉了。” 两人说着寻常话,这周云柏对刘苏儿说道:“不知少林寺的事可曾查清了?” 刘苏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少林寺和武当派都有人被点了死穴毙命,少林寺的凶手如果查明,那么武当派也就有了结果,刘苏儿让少林寺派出弟子去通知武当,凶手就是公孙一指,可张云柏显然还没得到消息,要么是少林寺的弟子还没有到武当,要么张云柏最近就没有回到武当派。他说道:“查清了,下手的人名叫公孙一指,恐怕贵派的人也是他下的手,少林寺已经派人到贵派去告知了,为何张大侠却没有收到消息?“ 张云柏一愣:”竟然是他,哦,我自从下山来调查此事后,就没有回去过,请问那公孙一指现在何处?“ 刘苏儿说道:”死了。“ 张云柏问道:”是你杀的?“ 刘苏儿摇了摇头:”是他的同伙杀的,此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就跟你说,没时间的话,你回到武当后,也当会知道具体的情况。“ 张云柏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而常癸风和周成荫那边又传来笑声,两人在说着少林和武当的事,也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笑话这般好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六章 现学现卖 张云柏随后不再说话,武当弟子被杀一事,就这么轻易地被少林寺解决,张云柏身为武当新一代的后起之秀,总不免会感到讪讪的不是滋味。 常癸风说道:”我这位兄弟想跟你学学。“ 周成荫问道:”学什么?“ 常癸风笑道:”学你的风流,他喜欢的女人现在正和你的七房小妾走在一块,就是不肯对我这位少林寺的小兄弟留什么好脸色,你要知道少林寺的武功虽然高明,但在这个找媳妇方面,却没什么教导,以至于现在还摸不到门路,倒不如周兄无师自通,享尽艳福。“ 周成荫说道:”常十爷真会开玩笑,这位刘苏儿刘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并不需要刻意讨好别人,相处一些时日,那女子自然就会倾心于他,你说她和我七房小妾来往密切?那一定是那日教训了我一番的女子,芳名梅嫽的,不知是也不是?“ 刘苏儿听常癸风拿自己取笑,本来有些生气,但听周成荫提起梅嫽,心中还是生出一股甜蜜之感,他有些不好意思当众提起此事,可听周成荫问起,不得不点头。 周成荫说道:”那名女子真是一朵带刺的花,刘公子想要收服她,自然要在她擅长的方面超过她,她不是习武么?你的武功比她高,她自然就会佩服你,进而喜欢你,对了,你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比如时时给她送些小礼物,让她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她,时间一久,她自然也会时时想着你,这就叫回报,我们做买卖的就是如此,其实这感情也是如此。“ 刘苏儿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学习周成荫的技巧,但听了也觉得在理,他的确从没给梅嫽买过什么小礼物,经他提点,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触。 周成荫见他听了进去,也知道他腼腆,便转过话头谈起别的,刘苏儿心中暗暗感激,这才知道,做人除了学武功学诗书以外,还有这么多需要学的,周成荫此人在做人方面一定有过钻研,所以说话办事都让人感到舒服。 这场会面谈到一半的时候,张云柏忽然站起来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事,须得回武当一趟,就此作别,多谢周公子的款待,诸位,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说话。“ 周成荫虽然不想他走,挽留两句不得,见他似乎真有要事,只得和他作别。 等张云柏走后,常癸风忍不住问道:”不知周兄是如何和他相识的?“ 周成荫说道:”他来我铺子里买布做衣服,那日恰好我在,我问起他的身份,为他挑选了合适的料子,他非常感激,便请我吃了顿饭,你来我往,几日间就熟悉了,今日我想着见常十爷这样的贵客,就喊上了他,哪知他还没等咱们结束,他就先自走了。“ 常癸风说道:”我认识他的师兄韩劲松,只是看他一脸傲气,也懒得提了,省得他还以为我在攀交情呢。“ 周成荫说道:”武当派乃是名门正派,而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有些傲气也是难免,不过想要有刘公子这么平易近人,却非得极高的涵养不可。“ 一席话说得刘苏儿乐不可支,感到周成荫此人的确不错,他问起周成荫身旁这位贴身护卫出身,这位相貌凶恶的人名叫周莽原,周成荫介绍他时就说了,因为他也姓周,所以感到亲切。 周莽原说道:”在下乃是师从铁拳门的韦杵,自从先师去了大漠之后,我便离开了铁拳门,想干些买卖,可因为我的长相,别人都不肯愿意和我合作,最后认识了周公子,周公子不嫌弃我长得难看,就留下了我在身边。“ 周成荫说道:”周师傅长相虽然是有些恶人的样子,实际上人很不错,这世道上人多以貌取人,在下每天像个娘们那样梳头打扮,也就是被这世俗之风影响的,实际上我若是不修饰一番,未必会比周师傅好看呢。“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张云柏中途离席的不快随即烟消云散。 周成荫确是是一个让人喜欢和他相处的人,时间过得很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到了吃饭的时间,周成荫又找来落花楼的伙计,让他们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四人吃得酒足饭饱,这才熏熏然地分别归家。 来到常癸风家中,天色已经漆黑,常家门前的灯笼高高挂起,常家有钱,天色一黑,就会在家中各处亮起灯,刘苏儿陪着常癸风坐马车回来,他一路留神,一直到平安归家,这才放松下来,没有人打常癸风的主意。 一进门,就看到颜末和梅嫽两人在院子里练剑,见到二人回来,梅嫽说道:”还不错,还能想着天黑了要回家。“ 这话自然是说刘苏儿的,可是常癸风听了却感到有些刺耳,他知道梅嫽的脾气,和两人匆匆打过照面,丢下刘苏儿一个人回屋去了。 刘苏儿解释道:”这是照顾常癸风的安全,你以为我想出去么?对了,你天天跟周家小妾厮混,回来的倒早。“ 梅嫽对颜末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刘苏儿忍不住责怪她:”这是什么态度?对师兄说话怎的没一点礼貌?“ 梅嫽哼了一声没有反驳,颜末干笑道:”好说好说,没事的。“他知道梅嫽将他支开,就是为了和刘苏儿单独说话,也匆匆溜了。 刘苏儿看着梅嫽神色不善,心中有些发毛。 梅嫽问道:”你是否真的不想娶我?为何我看你在寻找我亲生父母一事上不怎么热心?“ 刘苏儿对天叫屈:”这将近二十年前的事,自然要慢慢打听,哪能一下就找到?自然还要核实,还有我若真想骗你,随便找一对老头老太太冒充你父母,你也分辨不出来啊。“ 梅嫽怒道:”你敢!“ 刘苏儿连忙举手表示不敢,他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梅嫽:”这是送给你的。“ 梅嫽接了过来,是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对糖人,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刘苏儿知道贵在心意,他这是现学现卖,果然梅嫽接了礼物,脸色变得好多了:”难得你出去吃趟酒也能想着我。“ 刘苏儿说道:”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两人的关系一时处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当中,常癸风家的大门忽然被撞开,周莽原一身是血的冲进来,口中喊着:”救命!救命!“ 刘苏儿连忙抢上前去将他扶起,也顾不得他一身的血迹沾到自己身上:”谁?谁要杀你?“ 周莽原说道:”不是我,是周……周公子,周成荫,他被人掳走啦!“ 刘苏儿连忙问道:”在哪里发生的事?“ 周莽原说道:”在洛阳桥北一带,你赶紧去……赶紧……“ 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刘苏儿来不及通知常癸风和颜末,对梅嫽说道:”你先将他抬进去,我先去看看。“ 他径直来到常癸风家的马厩,随手牵过一匹马,来不及解马缰,出手如刀,将缰绳消断,然后翻身上马,想洛河疾驰而去。 留下梅嫽面对着浑身是血的周莽原,梅嫽暗骂了刘苏儿两句,赶紧喊家丁,喊常癸风,喊颜末一起出来。 夜晚洛阳城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刘苏儿纵马疾驰,夜风将他的头发都吹到了脑后,他心中知道,这伙掳走周成荫的人,八成就是掳走常癸风的人,他们是看谁有钱就绑谁,若不能除去这个隐患,常家其他的人也很有可能都成为其目标。 过了洛阳桥,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一片桃林,桃林附近没有几户人家,所以那些人选择在这里绑走周成荫,刘苏儿之所以这么肯定,就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周成荫那架摔倒在一旁的豪华马车。 这么华丽的马车,整个洛阳城都不多见。 刘苏儿下了马,极快地查看了一番,很快推测出了他们遇袭的场景,显示马儿被暗器击毙,马车摔倒,周莽原起身保护主子,马车车夫被人一刀砍死,周莽原也被人打得一身是血,不懂武功的周成荫轻易地被人绑走。 事情非常简单,又非常不简单,简单的是经过,不简单的是出手的人相当熟练,而且知道他们要绑的人是谁,下手直接有效,而且很显然他们成功了。 从周成荫被绑,到周莽原跑到常癸风家去求救,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伙人能够跑到哪里去呢? 洛阳桥方向是刘苏儿过来的方向,哪里是洛阳城中繁华之地,晚上行人虽然少,但还是有人,这些贼人当不会选择那个方向,而晚上洛阳城门关闭,他们也不会出城。 刘苏儿上了马,凭借着猜测,接着向北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为官为贼 洛阳城的街道错综复杂,刚开始刘苏儿还极有把握自己所跟踪的线路正确,到后来逐渐迷糊,他不得不停下来再想想,否则瞎找一气也起不来什么作用,陡然浪费时机。 这帮人不管是谁,要掳走周成荫,都要有工具,不会直接扛着他,或者抬着他走,这样都太引人注目了,唯有用马车最合适,他们不用周成荫的马车,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整个洛阳城中像周成荫所用的马车这么奢华的唯有他一辆,任谁都会过目不忘。 若要用马车,则必然是普通至极的马车,若是在白天,只需问问丐帮的弟子,就能知道马车的去向,在晚上虽然行人车辆稀少,可是还有不少刚喝过酒的人驾着马车回家,随便问路上的人,很有可能找错了人。 想了半天,刘苏儿决定再回到洛河北岸的桃林边上,已经有人报了官,几个官差正在那里议论纷纷,还有几个百姓在旁边看热闹,有人认出来那是周记布行的马车,官差立刻因此而看重起来,因为周成荫据说和洛阳城的知府大人都有些交情,衙门里的人哪敢懈怠。 刘苏儿在周围看着,一名家丁模样的人提着一盏灯笼在一旁边看边议论,刘苏儿掏出一锭银子买了他的灯笼,然后在附近寻找马车车辙印,一名差役见他行为古怪,过来询问:“你在干什么的?这里正在办案,闲杂人等请不得靠近!” 刘苏儿说道:“我掉了一锭银子在这附近,正在找。” 这名差役神色俱厉地说道:“这里我们都看过了,没有你的什么银子,赶紧滚开,别耽误大爷们办事,否则将你抓起来!” 刘苏儿假装诚惶诚恐地说道:“是是是,小人这就走,再去别处找找。” 就这么一下子,刘苏儿已经看清了那车辙印的形状,看样子的确是往北而去,他离开了一段路,这才一手牵马,一手拎着灯笼,顺着车辙印向前寻找,他之所以在头一段路非常肯定这两道车辙印,是因为车辙印上还带着血迹,八成就是周莽原的血,这些车辙印时有时无,又因为是在晚上,刘苏儿找得极为辛苦,但好在还能看清楚一些。若非前些日子下了雨,地上尘泥比较多,恐怕有几条青石板路就看不到了。 刘苏儿只顾查看车辙印,随着车辙印七拐八拐,也没留意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他越走越有信心,因为他所经之地都比较偏僻,正是贼人会选择的路。 洛阳城为几个朝代定都之处,所以房舍都比较规整,道路不是南北路,就是东西路,极少有倾斜的路,刘苏儿虽然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但大约也能知道这是从洛阳桥向西北而去,马车带着周成荫走过来无数条小路,逐渐来到了城墙处。 周成荫一定是被打晕了过去或者点了穴道,否则他不可能一声不吭,刘苏儿想到,他也是艺高人胆大,浑然忘了这伙人的凶狠,就连周莽原都被打成这样,他孤身一人前去,竟无丝毫畏惧。 车辙印来到靠近城墙根下的一片棚子组成的房子处,就消失不见了,不见了并非是马车凭空消失了,而是这里的地面全都是砂石路面,马车没有留下车辙印,刘苏儿到了这里,左右看了看,街道两头都消失在夜色中,也不知马车是往左还是往右,他跟着前来的速度很慢,加上他从得知就已经耽误了些时辰,到现在,那帮人应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从这里经过。 既然没有了车辙印,刘苏儿上了马,随便选择了左边,拨转马头,沿着城墙慢慢地寻找马车的踪迹。 住在这里的人,必定都是穷人,富人谁会住在城墙根上的棚子里呢,除了那些刚进城的乡下人,以及一些企图在洛阳城中创出一番天地来的外地年轻人外,就只有一些孤寡老人住在这里,这里的人互相了解的不多,也正是一些不法之徒隐匿的好地方。 这道城墙就是北城墙,左转就是往西,走了没有多远,就碰到城墙角,继续走,就是折而往南,刘苏儿骑着马向南走了一百多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得回转过来,再次回到北城墙,刘苏儿沿着城墙向东行,行不过二里地,就看到一架马车停在城墙下,这里停着马车十分古怪,刘苏儿心中一喜,觉得应是找到了线索,立刻飞身下马,来到马车旁,只可惜马车已经人去车空。 刘苏儿仔细检查了马车车厢,里面有几点没有干涸的血迹,其他倒也没什么,联想到周成荫并不会武功,很有可能是他在挣扎的时候,被打了几巴掌,口鼻处洒出来的血,马车是极为寻常的马车,看不出来历,很有可能是贼子从骡马行雇的车,刘苏儿检车了车轱辘车辙,正和他一路追踪的车辙印相同,车厢外还有几处血迹,想来是周莽原拼死反击时留下的血迹。 尽管认定了马车,但车里没人,刘苏儿站在马车旁前后张望,此时若是这一片的棚子里有人说话,或者求救,或者争吵,他便有了目标,可惜这里到了天黑,连灯都不点,四周极为安静。 刘苏儿仔细查看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的脚印,脚印在周围凌乱地出现了一片,完全不知这些人在干什么,刘苏儿敲了敲旁边的一扇棚子搭建的屋子的门,里面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谁呀?” 刘苏儿说道:“我是衙门的捕头,来询问些问题。” 不一会,门被打开,里面出来两个相貌粗野的男人,见到刘苏儿,带着怀疑地口气问道:“阁下是衙门的官爷?”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我想问问你们,刚才这架马车上的人去了哪里,你们可能听到些什么动静?” 一名男子说道:“没有,我们睡得早,什么都没有听见。” 刘苏儿接着问道:“那你们可曾听到……” 那名男子打断刘苏儿的话:“都跟你说了,我们睡得早,什么都没听到,直到被你吵醒,对了,你真是衙门的?” 刘苏儿说道:“怎么?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回去看看。” 这名男子连忙摆手:“免了免了,我信,我信。” 说着我信,竟直接关上了门,不再理会刘苏儿。 刘苏儿知道这些人都小心谨慎,胆小怕事,不喜欢招惹是非,若是再问下去,也多半如此,可是他又不能不问。 他又敲开了旁边的一扇门,里面出来一位老婆婆,幸而是在夏天,老婆婆出来的还算快,若是天冷了,老婆婆穿衣服恐怕都要穿上半天,刘苏儿说道:“请问老婆婆……” 这老太太瞪着眼睛听刘苏儿说话,刘苏儿大声问了两句话,只得到老婆婆一句回应:“什么?你说什么?” 原来这老太太耳背至此,恐怕就是问她也是白问,刘苏儿说道:“我找错门了,打扰了。” 这句话说的声音很低,那老婆婆点了点头:“哦,原来是找错了门。” 说完就要关门,刘苏儿刚想离开,感到有些不对,他伸手挡住了老婆婆的关门,说道:“不对,有些不对。” 老婆婆似乎不知他要干什么,感到有些畏惧,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刘苏儿说道:“你原来能够听到我说话,嘿,刚才为何假装听不清?给我开门!“ 在老太太不知所措中,刘苏儿推开了门,大踏步走了进去,要是在这里面能够找到周成荫的下落,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老婆婆在他身后喊道:”你干什么?强盗……家里进了强盗……“ 刘苏儿心中冷笑,真是贼喊捉贼,等我找到你们绑架别人的证据时,再看你怎么说。 这老婆婆的家虽然是用棚子搭建起来的简陋至极的屋子,可是里面也被隔成了几间,分别是厨房,厅堂和两间卧室,刘苏儿正想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一位小姑娘从另一件卧室内推门出来,口中问道:”外婆,出了什么事?“ 这老婆婆的屋中没有点灯,只有一个烧饭的炉子里露出的火光照亮屋内,刘苏儿一见这小姑娘,就知道找错了人,这里绝没有什么绑架周成荫的贼人,不过是一老一少两人相依为命地住在一起罢了。 那老婆婆此时已经来到刘苏儿身后,她抓着刘苏儿的衣服说道:”强盗,不要走,你来我家是抢东西来了?我跟你拼了,平儿,你快走,到外面去叫人!“ 刘苏儿此时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八章 女真营地 这老太太一叫嚷,那平儿果然听话地跑了出去,很快,周围几家人都被这位叫做平儿的小姑娘喊了起来。 刘苏儿正好言好语跟老婆婆解释,可是老婆婆根本不听,或者耳背,也根本听不到,只是口中嘟囔着:”不能让强盗跑了!“ 以刘苏儿的武功,要想从这老婆婆手中挣脱,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他怕伤着这位误会了他的老人,所以任由她抓着不放,门口已经冲进来几个男人,一边走一边问道:”那小偷在什么地方?“ 刘苏儿哭笑不得,自己的身份从官差变为强盗,如今又变成小贼了。 平儿指着他,说道:”就是他,我婆婆抓着了他,没让他跑了。“ 一名刚才见过刘苏儿的男子说道:”原来他是小偷?刚才还去我那边冒充衙门里的官爷,我早就看他贼眉鼠眼,有些不信,哪知他贼性不改,竟然偷到花姑婆家,嘿嘿,且看你这次又准备冒充什么人?“ 这老婆婆见来的人多了,也就松了手,她紧紧抓住刘苏儿半天,刘苏儿虽然没有挣扎,她也是累得要命,坐在一旁喘息,刘苏儿问道:”大伙儿听我说,我是来调查门口那辆马车的事,并非小偷强盗,你们不要误会。“ 两个长得较为高大的男人扯着刘苏儿出了门,边走边说:”误会?你不是说你是衙门里的人么?我们现在就送你去衙门,好让你认认路!“ 刘苏儿知道此刻不是和他们扯皮的时候,他随着两人出了这老婆婆的屋子,其他邻居都脸色不善地围了过来,穷人尤其痛恨小偷,因为他们挣一点钱都不容易,所以一旦被偷,就容易产生极度的憎恨,一名年轻点的男子忽然冲上来要打刘苏儿,刘苏儿正感说不清楚,见有人动手,心道:”来得好!“ 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准备打他的那名年轻男子忽然飞身上了房顶。 他当然不是自己飞身上去的,而是被刘苏儿抛上去的,只是他速度太快,别人都看不出来。 拉他过来的两人还弄不清楚状况,依然要动手,刘苏儿双手一振,两人也都上了房顶,这里的房子都是简易的棚子搭建而成,并不多牢固,三个人在房顶趴着一动也不敢动,怕房子塌了他们掉下来。 刘苏儿拍了拍手,向众人问道:”还有谁想到房顶凉快凉快去的么?“ 围着他的人这才知道刘苏儿本事之高,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刘苏儿心道,正好四邻八舍的人都在这里,也省得他去一家一家的取问了,他扬声说道:”有谁知道这架马车的情况,请跟我说一声,这里多谢了。“ 然而周围的人都是相同的心思,都怕惹祸上身,没有一人说话,只有屋顶三人的哇哇乱叫声。 刘苏儿想起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俗语,他掏出一块金子,约么十两左右,高举在手,然后从马上拿下灯笼照着,口中说道:”我这里有十两金子,有谁能够告诉我这马车上人的去向,这十两金子就是谁的!“ 十两金子,时价相当于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这里的穷人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五十两,足够他们生活数年了,周围的人闻言不禁哗然,有的不信,有的在相互议论。 刘苏儿默默等待着有人先站出来,他手里的金子在灯笼下反射着朦胧的金光,看起来十分诱人,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从人群里站出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刘苏儿说道:”哦,那你说说看。“ 小男孩刚要说,一位妇人拉住男孩说道:”小孩子不要多嘴多舌,你懂什么!“ 小男孩抗议道:”妈,我看到了……“ 刘苏儿说道:”小孩子说了,一样能够得到这块金子,大嫂,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看看,这可是真金。“ 这名妇人迷迷糊糊地接过刘苏儿递来的金子,而小男孩则被刘苏儿拉到了一边,小男孩说道:”我睡得晚,就趴在窗户前看月亮,当时那架马车过来后,有几个人下来,其中一个人是躺着的,另外一个人背着他然后将躺着的人绑在他身上,这几个人最后都拿着带钩子的绳子,爬墙走了。“ 小孩子说话,难免有些不清不楚,但刘苏儿也能大致听明白,而且他知道小男孩说的是实话,那个躺着的人八成就是周成荫,他又问了小男孩那些人爬城墙的位置,小男孩指给他看。 刘苏儿在城墙上看到了这些人离去时在墙上留下的淡淡的脚印,若非是小男孩指出,他绝对发现不了。 小男孩说完了,昂着头问他:”大哥哥,我告诉了你马车上人的去向,那金子是给我了么?“ 刘苏儿点了点头,小男孩向那妇人跑去:”妈,他答应了。“ 这名妇人反复看过金子,确认是真的金子,她有一个金戒指,知道金子是什么样的,听到小男孩的话,高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刘苏儿飞身上了屋顶,将屋顶三人都扔了下来,然后对众人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偷小贼,而是在查案,事情已经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回去睡觉吧!“ 或者是看他身手高强,别人都不敢得罪他,纷纷议论着回了家,口中都说那妇人好命,几句话就换来十两金子。 刘苏儿等人都散了,将灯笼放在马鞍上,连马也不要了,同样飞身向城墙上纵去,城墙高有五丈,绝非可以一蹴而就,刘苏儿一口真气跃到三丈时就开始泄了,他双足点在城墙上,借力又上了一丈多高,再次点在城墙上向上一窜,轻轻巧巧地落在城墙上。 城墙宽也大约五丈,左右并没有什么守城士兵巡视,看来那伙贼人选择在这里离城,是早就准备好的。 城墙外事一条护城河,由于天气炎热,护城河并没有多深,刘苏儿直接跳了下去,然后游过了护城河,他一身水淋淋的,想着那些贼人当有所准备,绝不会像自己这么狼狈。 上了岸,就算彻底离开了洛阳城,刘苏儿在附近仔细寻找着痕迹,果然又让他找到了车辙印,虽然没有灯笼,可是借着月光,还是能够看出印子,这里不像城内,城内的路都比较硬,这里的路较为松软,车辙印较深,容易发现,可见这些人的确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而刘苏儿认定这车辙印除了贼人不会是别人留下的,乃是基于几个方面的考虑,一是这印痕很新,显然是刚轧过不久,而是一般人谁也不会赶着马车来到这里,这里唯有护城河而已,也没有路,除了这帮贼人,谁也不会到这里来,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能够看出一些脚印围着车辙印,等车子驶开,那些脚印就不见了,说明这伙人全都上了马车。 跟随者马车接着向北行了两三里地,又折而向西,穿过一片杨树林,来到一座山丘,山丘不高,看不出有多少人来过的迹象,因为刘苏儿就没有找到路,那车辙印都是压着草和灌木走出来的。 转过小山丘的山腰,是一个隐蔽的山谷,在山谷中,月光下,耸立着几十顶帐篷。 有两个较大的帐篷里还透着灯光,在这些帐篷不远处,有一百多匹马,从帐篷的形状和马鞍来看,都不似中土人的行事,刘苏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这里不是鞑靼人,而是女真人的营地,他们自从偷袭丐帮洛阳分堂以来,就一直躲在这里,怪不得城中的丐帮弟子都找不到他们。 面对这么多的女真营帐,刘苏儿估算了一下,他们的人数不低于两百人,自己尽管非常自信,可是面对两百多名女真人,还是有些发憷,唯一占据上风的,就是他在暗处,而女真人在明。 他必须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优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九章 入营救人 女真人最擅长的就是骑射,其骑射功夫据说比鞑靼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刘苏儿下定决心,决不能让这些女真人上马追击自己,否则自己将难以逃脱。他想了想,将自己的行事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找出周成荫的所在,最好能无声无息地将他救出来,若能做到这一步,便可以进行第二部分,第二部分就是把周成荫找个地方先给藏起来,然后自己去将那些马儿放走,此举定然会惹起女真人的注意,趁着他们混乱时,自己便好进行第三部分,那就是趁乱烧了他们的营地,在火光熊熊中,刘苏儿像一个真正的英雄看,带着周成荫悄悄离开。 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自己带着周成荫回到洛阳城,这些女真人追到城下,看着紧闭的城门而望门兴叹。 即便是皇上在对女真人行使安抚之策,他们吃了这个亏,也将无处诉说,若是真有什么轻举意动,洛阳守城军为了自保,也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当然,这只是刘苏儿所希望的最理想的结果,实际上,可能他在营救周成荫的时候就会被发现,然后被女真人追逐得如同丧家之犬,其他两件事当然也就不用提了。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营帐里,找出周成荫的所在。 夜已经很深了,大部分的营帐都安安静静的,说明女真人已经熟睡。透光的两座较大的营帐,也多半睡了,只是他们身份较高,喜欢点着灯睡觉,而周成荫很有可能就在其中一个有灯光的营帐里,因为女真人打算用他来换成真金白银,也不会亏待了他,谁会亏待一堆金子银子呢? 和周成荫的遭遇不同的是,常癸风当时不是被绑在女真人的营地,现在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应是得了甜头,或者说更加疯狂,所以也没有了顾忌,刘苏儿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如何不被发觉的溜到那两座营帐之前。 刘苏儿仔细点了点,有十个人在营帐间巡逻,几乎没有什么死角供他不被发觉地进去,刘苏儿知道,若是避不开这十个巡逻人的耳目,自己休想到达营帐,他耐心等待,希望这十名巡逻的到了中夜也能回营帐休息,可是他很快失望了。 在他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又有十个人出来跟他们换了班。 看来就算是到了天亮,他也等不来没有人巡逻的时候,而若是惊动了这些巡逻的人,就等于惊动了整个营帐里的人。 刘苏儿趴在一旁的草地里,山风吹来,颇感凉意,刘苏儿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机会来了。 一名巡逻的人来到树林里小解,说巧不巧,正好来到刘苏儿身旁不远处,刘苏儿虽然还没有什么主意,但哪还会客气,直接点了此人的穴道,等到此人倒下来时,刘苏儿才扶着他,他扶着这名昏过去的女真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偿若巡逻的人少了一个,其他人不就发觉有人袭击了他们了吗? 刘苏儿想了想,最后才想到将此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又戴上了此人的帽子,换上了此人的鞋子,帽子压低,其他人一时应该也分辨不出来。 刘苏儿心中笑道,难道此人的身材和我差不多,衣服穿着正好,只是这女真人的衣服好不古怪,还带着一股马儿的难闻气味,更恶心的是,刘苏儿点倒他的时候,他还在小解,人倒下后,尿得一裤子都是,让刘苏儿不得不穿着尿湿的衣服。 不过这个时候绝非讲究此事的时候。为了防止这个昏迷的女真人忽然醒来坏事,刘苏儿直接点了他的膻中穴,一股真气透入,这位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真人就此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这一招点死穴杀人,乃是跟公孙一指所学。 刘苏儿大着胆子走到营帐中假装巡逻,其他人也并没有发觉什么一样,尽管事有特殊,又在半夜,可是刘苏儿穿着尿湿的衣服,始终觉得古怪,容易惹人注意,实际上谁都看不到这点,不过都是他自己担心而已。 每个巡逻的士兵都有自己的范围,刘苏儿从其他的士兵巡逻的轨迹推算出了自己巡逻的范围,他假装巡逻了两圈,然后趁机来到两座透光的营帐前,果然在其中一座营帐里,看到被捆成一团,蜷缩在营帐一角的周成荫,这位风度翩翩的男人,在被绑着的情况下,也和常人无异,露出惶惑,惧怕,颓唐,没落的神色,营帐里还有别的人,自然是女真人,已经呼呼大睡,而周成荫又怎能睡得着?他不时叹着气。 刘苏儿在想怎么才能将他救出来,他低头沉思,看到自己身上的女真人的衣服,心中一动,若是让周成荫也穿着女真人的衣服,一会混乱的时候,更容易逃走。 他看了看其他的巡逻兵,都没有向这边注意,他悄悄地钻进营帐,来到周成荫身旁,第一件事就是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忽然惊叫出声。 等到周成荫看到是刘苏儿,眨了眨眼,表示明白的时候,刘苏儿才放开手,他四下打量这座营帐,营帐里,出了周成荫外,还有三名女真人在看守,都睡得死猪一般,但刘苏儿也不敢大意,他看了看着三名女真人,一人睡觉的席子被子都比较华丽,说明他的身份尊贵,另外两人则衣饰寻常,只是负责看守周成荫,所以才有资格来到这个营帐。 刘苏儿先将两名看守周成荫的人一一打晕了过去,然后来到这名身份尊贵点的人身旁,正准备出手,此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刘苏儿吓了一跳,正不知所措间,那人忽然坐了起来,虽然醒了,却依然在打呼,让人感到非常怪异,刘苏儿心道,原来此人实在夜游,虽然看着像醒来,其实还是在梦中,刘苏儿只听说过此事,从来没有见过,这次见到,又是女真人,那真是罕见事,不过再罕见再有趣的事,现在都非看得时候,刘苏儿一招重手击在此人脑后,此人倒头晕了过去。刘苏儿这才去解开周成荫身上的绳索,然后指指点点地让他换上女真人的衣服。 在这里,他们不敢说话,刘苏儿的指指点点虽然指点得并不明确,可是周成荫为人还算精明,依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利索地换下其中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女真人的衣服,两人战战兢兢地从营帐中慢慢走了出来。 刘苏儿打手势让他先走,周成荫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累赘,所以也没有什么推辞,假装出来方便,双手放在自己裤腰上摸索着走向树林中,竟然谁都没有发觉。 只剩下刘苏儿一个人,他感到自己轻松多了,剩下的事,就是怎么对付这群杀人越货,对中土图谋不轨的女真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章 赶马烧营 星夜下的女真营地除了巡逻人走动的声音外,就是山间虫鸣,偶尔有萤火虫划出一道道光线,刘苏儿穿着女真人的服饰,小心翼翼地走在其中,并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当然,他也不能大摇大摆地随便乱闯,否则就会惹人生疑,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刘苏儿趁其他巡逻人不注意的时候,慢慢从帐篷的阴影中走过,方向取的自然是和山谷谷口相反的方向,那里是营地的后方,是马儿和物资存放之地。 躲躲闪闪地来到营地后方,刘苏儿看到有四个人在这里看守,却都坐靠在树根上,早就垂头闭眼入睡,这四人挨着马儿,若不将他们解决,无论再怎么小心在意,总会惊动了他们,刘苏儿悄悄地来到树后,面对其中的一个看守人,以敏捷的动作,双手同时伸出,一手按住此人的嘴巴,另一手捏在此人的喉管上,略一使劲,此人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刘苏儿送去西天,他如法炮制,将另外三人也都解决,幸好四人都是坐着的,要是站着,倒地的声音也会惊动旁人。 刘苏儿将四名看守杀死后,又将他们扶起靠树坐着,从外面看来,这四人和刚才的入睡并没有什么区别。刘苏儿又在其中一人身上找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向马群行去。 由于刘苏儿穿的是女真人的服饰,所以马儿也将他当做了女真主人,没有入睡的马儿露出奇怪地眼神望着他,似乎在奇怪为何这个时候过来找它们。 这些马儿大约有一百二三十匹,五六匹马儿被拴在一棵树上,缰绳很长,所以马儿也并不显得局促,只是树下的青草都被马儿啃光了,刘苏儿摸出匕首,将马儿拴在树上的缰绳都给割断,但女真人的马儿极为驯服,虽然没有了缰绳的限制,可是也并不趁机逃走,都定定地站着,等候主人的驱使。 刘苏儿一口气将所有的马儿缰绳全部削断,然后站在一旁思索如何一下驱走所有的马,女真人若是没有了马儿,未必便有他跑得快,而此刻的周成荫,早就应该走远了吧。 四处查看,刘苏儿在女真人的后方存放辎重的地方发现了一桶火药,几口大铁锅,十多个箱子,还有几十坛酒和两大坛子油,其他的都是些蔬菜和肉,女真人看来就在这山谷中埋锅造饭,所有的东西都置备得齐整。 刘苏儿轻轻地打开了几种几口箱子,里面大多是银锭,看来都是在中原劫掠而来的赃物,其中一口箱子里放的竟然是银票,银票有厚厚一叠,下面还是银锭,刘苏儿自然老实不客气,将银票都放在自己怀中。 有了这些东西,刘苏儿也有了主意,他拿过一坛子油,揭开盖子,然后将一百多匹马儿的马尾都浸了油,这些油闻起来很香,应是菜籽油,刘苏儿也没空去分辨,这个活儿觉不好干,大部分的马儿尾巴浸了油,估计它们也觉得不舒服,便甩了甩尾巴,甩得刘苏儿身上都是油点,刘苏儿干得不亦乐乎,也不在乎身上的油腻。 接着,刘苏儿又将那桶火药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开,然后在马群的地上撒了两圈,保证每匹马身下都有火药,做完了这些事情,费了他两个多时辰,若是旁人早就累得不行了,可是刘苏儿内力深厚,真气旺盛,并不觉得疲惫,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些马儿的确服帖,他如此胡搞一气,竟然没有一匹马儿受到惊扰而发出声音,甚至连挪开几步都没有。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刘苏儿将另外一桶菜籽油倾倒在女真人的营帐上,倒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一个女真人起来解手,看到刘苏儿手里拿着油罐子,问他在干什么。 刘苏儿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嘀咕了两句,扔下坛子,准备趁此人不注意时忽然出手将他击倒,哪知此人竟然懂几下拳脚,刘苏儿一招没有建功,被他躲开,这么一来,此人已经知道刘苏儿乃是不怀好意,大声叫嚷起来。 刘苏儿第二招就将此人打倒,无奈此人的叫嚷已经惊动了其他人,刘苏儿叹了口气,知道再不能有如此理想的烧营了,若不赶紧行事,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女真人的两个营帐上有气死风灯,刘苏儿挑开一个风灯,这是女真人的营帐开始纷纷攘攘起来,刘苏儿将挑开的风灯里的火点在已经泼过油的营帐上,很快这个营帐就被点燃,刘苏儿一路向马群跑去,一边跑一边点燃身旁的营帐,很快,十多个营帐陷入大火,而女真人开始从营帐中出来,想扑灭火头,又想找到他这个肇事者,四周陷入一片混乱。 其中一名像是头儿的女真人大声叫嚷了几句,几名女真人向马群冲去,看来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保护好马儿,而刘苏儿反而走在了他们后面。 眼看着有二三十名女真人就要冲到马群中,刘苏儿知道一旦让他们牵到马儿,自己的计划就将被打破,情急之下,他将手中的气死风灯从这些人的头顶扔了过去,同时他在心中祈祷,这灯在空中不要灭。 若是好好的风灯,他这么一扔,绝不会熄灭,可是这盏风灯已经被他挑开,会不会灭,他也没有把握。 而由于他扔出风灯,同时也让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几十名女真人向刘苏儿扑了过来。 风灯划过那二三十名奔向马群的女真人的头顶,落在一匹马的马脚下。 落在草地上的风灯一点光都没有了,仿佛由明亮的有生命的东西,变得死气。 刘苏儿心道糟糕,而此时背后的女真人开始张弓,准备向他射来。 就在此时,那盏本已熄灭的风灯,见了鬼似得,在一阵山风吹过后,忽然又亮了一下,点燃了草地上的火药,一瞬间,马群脚下洒满的火药全都被点燃,火药爆燃时发出刺眼的光芒,除了发出大量的浓烟外,还将这一百多匹马的沾了油的马尾全都点燃,马尾本就易燃,浸了油以后,更像是一个大火把,迅速燃烧起来。 原本驯服服帖的马儿,因为尾巴着火,都变得疯癫起来,一阵混乱之后,立刻四散逃走,漫山遍野地跑去,只留下那二三十个去追马的女真人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背后一支劲箭射来,刘苏儿立刻闪到一边,可是随后几十根劲箭射来,刘苏儿只得躲在女真人营地后方的物资之后,这几十支箭都落了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一章 利箭贯体 刘苏儿躲在女真人营地后方向他们的营地看去,意外地发现这些女真人的营帐有二十多顶都陷入火海,刘苏儿只点燃了十几顶营帐,为何有二十多顶陷入火海?原来女真人的营帐都相隔得很近,山风吹来,又多点燃了十多座营帐。 身后去追马的女真人开始转过身向他包围过来。 对面的女真人张弓射箭,刘苏儿为了躲避,人缩在那几十坛酒后面,一根劲箭竟然贯穿了一个酒坛子,酒水在中箭处汩汩地流淌着,看到这些酒,刘苏儿忍不住一拍脑袋,自己真笨,只想着油能点燃,这烈酒自然也能点燃。 他顾不得身后向自己围过来的女真人,提起一个酒坛子向营地中扔去。 一个女真人仓促之间也看不到他扔来的是什么东西,一箭将酒坛子射个粉碎,酒坛子在天上爆开,酒水淋漓洒下,这些烈酒见火就着,天上如同下了火雨。 那些女真人有些身上被洒了酒,连忙扑打,刘苏儿毫不停手,将酒坛子一个一个地向女真人营地中扔去,女真人虽然不敢再用箭射,可是酒坛子遇到东西就被砸得粉碎,酒水横流,酒香四溢,很快将大半个女真营地都陷入了火海,那几十名女真人也都是身上带着火地四散逃开,口中哇哇大叫。 而刘苏儿身后的女真人已经扑了过来,刘苏儿回身使出狂风骤雨掌,将围上来的女真人迫退几步,然后趁机扔出一个酒坛子,就这样,他打出一掌,扔出一个酒坛子,连出数十掌,已将这些酒坛子全都扔进了女真人的营地。 几乎所有的营帐都燃气了熊熊大火,数十名女真人全身着火,被烧得惨叫连连,刘苏儿扔无可扔,知道到了要走的时候了,否则不趁现在混乱成一团逃走,若等他们合围起来,恐怕以后都走不了了。 刘苏儿反身向那二三十名原本追马的人冲去,这些女真人人数虽多,但拳脚上都非他的对手,刘苏儿两掌击飞了两个人,其余的人见到他如此猛恶,都下意识地避开他的锋芒,给他让出了一点空,刘苏儿顶着这点空向前冲,很快冲出了人群。 再往前走,到了山里,这些女真人又没了马儿,刘苏儿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天下事,往往容易在最后的成功关头遇到阻碍,使得一切准备都功亏一篑。 刘苏儿就在此刻有些大意了,年轻人做了这么值得骄傲的事,不免有些洋洋自得,一时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因为事情太过容易,实在没将这些女真人放在眼里,就在他要离开远遁的时候,一支箭矢无声无息地从身后赶来,射入刘苏儿的小腿上,刘苏儿淬不及防,立刻被劲箭带得扑倒在地,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小腿上传来,刘苏儿心中又是惊慌又是后悔,后悔刚才的大意,常若他躲闪地走,怎都不会被箭矢射中。 如今再想这些已经吃了,他勉强站起身来,左腿小腿中间处有一根利箭穿在腿上,箭尖从前面伸出,箭尾在后面,射箭的人是个高手,此箭无论时机还是力道,都恰到好处,看来此人若是取他的胸背处,他也不能躲避,想来此人恨极了刘苏儿,所以射腿,让他走不了,捉他活人,好严加拷打。 刘苏儿振奋起意志,苦苦抵御痛楚,他记得上次这般疼痛时,实在少林寺,自己从洞穴顶上落下来,双腿全都摔断了,那时的痛楚就和现在一样,只是那时候年龄还小,而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成人了。刘苏儿心想,小时候断腿的疼痛我都能忍下来,难道越大反而越不行了么? 想到这里,刘苏儿双手抓住箭尾,使劲一折,随着他痛入骨髓的痛楚,那根箭的箭尾被他折断,箭尖露出的太短,他就先留着,趁他折断箭矢的时候,身后的几十名女真人已经追近了一些,刘苏儿站起身来,他不能不跑,否则就将陷入生不如死的悲惨地步。 可是左腿疼得连脚都不能沾地,刘苏儿见旁边有棵手臂粗细的小树,他运力折断小树,也顾不得清除上面的枝叶,靠着小树做拐杖,左手撑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而身后的女真人追得更近了。 刘苏儿清楚地知道,以自己这般速度,迟早要被追上,他看了看周遭的形势,选择向山丘顶上跑去,这个选择他没有考虑太多,左手撑一下拐杖,右脚向前迈一步,而左脚只能悬着,他几乎用尽了所以的力气去克制痛楚,这段爬山的路,让他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大湿。 来到山顶,刘苏儿向下一看,却是一个陡坡,而女真人已经离他只有十多丈远近,女真人说话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楚,他站在没有树的山丘顶上,月光照下,他知道自己非常显眼,女真人已经散开,将山丘这边都围了起来,刘苏儿已是退无可退。 难道到了绝路上了么? 刘苏儿心有不甘,面前时一片陡坡,陡坡之下陷入黑暗中,影影绰绰间似乎都是树木,如果跳下去,不被摔死,也会被山石蹭得遍体鳞伤。 没有时间多想了,就算是被摔死,也胜过被女真人捉走这么,刘苏儿计算得定,在女真人冲上来之前,他扔掉小树,人向陡坡滚去。 若说什么事地狱,刘苏儿不会知道,但地狱恐怕也不会比这段滚落山坡的境地更糟糕,他护住头脸,全身在嶙峋凸凹的山石上滚动,全身似乎都受到不断的撞击,特别是小腿中箭处,由于箭尖还在外面,他滚动的时候,石头蹭着箭尖,让他的小腿痛到麻木,而腹背则被山石撞得就像被铁锤砸过。 整个山坡都在刘苏儿的眼中旋转转动,山坡是不会动的,动的只是刘苏儿,他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企图将痛苦通过惨叫发泄出一些,可没有用,一段短短的山路很快过去,前后也就几个弹指的时间,对刘苏儿来说却像经历了数年。 如果这就结束,那么刘苏儿还要多谢老天爷,终于停止了痛苦,可事实恰恰相反,那段没有树木的山路只是开始,接着他又撞在了一棵树上,他的腰几乎被撞断,这还没有停,刘苏儿接着往下滑落,又撞在另一棵树上,这次更惨,被撞的是他受伤的左小腿,他疼得几乎晕了过去。 常若真的痛晕了过去,刘苏儿也不用忍受这么多的痛苦了,可是他偏偏无比清醒,对于每一次的撞击,每一次的痛苦都分毫不差地感觉到。 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若是刘苏儿有能力的话,宁愿死都不愿承受这样的痛苦。 在最后撞了一棵树后,刘苏儿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仿佛在告诉他,再多的痛苦,都有结束的时候。 刘苏儿知道自己是从高处坠落,“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他心道,“结束了好,好让我结束这一切痛苦。” 他急速地落下来,他知道自己要撞在下面的山石上,跌个粉身碎骨,丑陋不堪,人要是有选择自己死去的机会,没有人愿意尸骨破碎而死,刘苏儿却感到顾不得这些了,赶紧结束了吧,这个让人痛苦的人世间。 然而,就连他的这个小小的愿望都落空了。 噗通一声传来,原来下面竟然是条河流,刘苏儿痛到极点的脑袋被震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二章 药郎村 刘苏儿感到自己在一种前后都看不到尽头的无助当中游荡,似乎怎么也走不出去,一个漆黑的地方,四周都没有一点光亮。 他想低头看看自己,然而如此黑的地方,低下了头,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可怕的是他发觉自己低不了头,似乎他本就没有头,他想伸手摸摸自己,这才骇然发现,自己的手也没有感觉,腿也没有感觉,他的身子不见了。 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听不到一丝声音,也看不到一点东西,刘苏儿在惶惑,我在什么地方?我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我是怎么来的,还能再离开吗? 他仔细回想以前的事,却似乎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第一次想到了一种感觉,那就是死。 可是很快,他连想法都没有了。 他再次有感觉的时候,是先听到的声音,他坐在一个极大的房子里,有人在门外喊他,刘苏儿起身去开门,可是走了很远,都走不到门旁,他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切又都消失了。 从什么感觉都没有,忽然就到了什么感觉都回来,刘苏儿才知道,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时候,是多么幸福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的,全都是无边的痛苦,在火中烧,在冰水里冰,一会热,一会冷,而且全身疼痛,是那种极度的疼痛,他只呻吟了一声,就牵扯到更多的疼痛,他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是否这些疼痛已经习惯了,刘苏儿感到自己能够承担这些痛苦了。 可是眼睛还是肿的睁不开,从眼皮的缝隙中,刘苏儿看到了光,不知是灯光,还是在白天,耳中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在刘苏儿听来,全都是嗡嗡嗡的声音,他似乎全都听不懂了,刘苏儿猛然记起了自己是谁,也记起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感到一阵战栗,难道我这么痛苦,就是因为我还是没有逃脱,而被女真人捉了回去? 刘苏儿简直有些绝望了,他感到身上背绑着,有人不断地用针扎自己,有人用刀子割自己的肉,刘苏儿清楚地知道这些毒刑,可是他却连动也动不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狠毒,若是让我能动弹了,我要将你们全都杀光,全都杀光! 然而多日来,他都是丝毫不能动弹,时不时有人撬开他的嘴,用汤匙给他喂了些粥食和草药,可是刘苏儿心中一点感激都没有,只想着你们让我活下去,就是为了更多的折磨我,他本不想吃,绝食而死,可是脸上也非常酸痛,嘴巴牙齿被人用东西一撬就撬开,他想不吃都不行。 又过了几日,他忽然能听到他们的说话,从他们的话语中,他似乎感到这些人并非女真人,说的乃是汉化,但谁知是不是女真人冒充的? 又过了两日,他的眼睛能够勉强睁开,看着一些模糊的人影,他渐渐看出这些人并非女真人,但谁好说不是女真人假冒的?他心中的戒备可是一点都没有放下,但再有人来喂他东西吃,他也愿意吃了,反正拒绝不了,又何必拒绝? 至于针刺和刀割,刘苏儿也渐渐惊讶地发现,原来针刺,不过是大夫对自己针灸,而刀割也不过是在处理他的伤口,他的疼痛一日比一日消减得厉害,他心中的愤恨仇怨也慢慢地变得淡了。 有人和他说话,刘苏儿不言不语,防止这些人看出自己的情况,暗地里,他慢慢培植内力,感到离开他许久的内力又渐渐地回到了他的体内,他不声不响地做这些事,内力渐生,他的伤好的快了,脑中也变得清明起来,也许这些人并非女真人,而是真心在救我,他有时候会这么想。 而他觉得这帮人将他紧紧绑住,则更是天大的误解,这些人有人为他接骨,自然要绑上,防止他乱动,骨头错位,并非将他绑起来,得知了这些后,他的戒备之心大减,他仔细思索自己昏迷前那天夜里所做的事,感到要真是女真人将自己捉住,早就对自己痛加折磨了,而这几个陌生人显然对自己很好。 最痛的地方,除了左腿小腿上箭矢的贯穿伤外,还有自己胸口两处伤痛,这两处伤痛的来由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估计是自己从山上滚落下来时,被山石硌断了肋骨吧。 这天中午,忽然来了一位小女孩来喂他吃药,这药极苦,刘苏儿不怕毒,也知道这不是毒,而是能够治疗自己的伤药,他睁开眼,发现喂自己的女孩不过十二三岁,他眼神中透露出了感激之意。 小女孩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完药,转身就要离去,刘苏儿喊她:“喂!” 声音沙哑,连他自己都感到难听,他估计自己是咽喉也受了伤,其实是他受伤时大喊大叫的惨叫,让他喉咙变得嘶哑。 小女孩转过身来,见他能够开口说话,露出绝非作伪的欣喜之色,她来到床前说道:“你能说话了?太好了,我伯父说你能说话后伤口就好得快了。” 刘苏儿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女孩说道:“这是药郎村,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从河里地出来?若非你是被我们药郎村的人看到,别的人就是遇到了你,你也未必能救得活。” 刘苏儿肯定自己从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村子,他忍不住反问了句:“药郎村?” 小女孩点了点头:“我们村子里几乎人人都是郎中,所以被称为药郎村,不仅如此,我们村中不种粮食,只种草药,否则就算有人帮你治伤,没有这么多草药也救不活你啊。” 刘苏儿说道:“大恩不敢言谢,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道:“我要灵芝,你别笑我,我们村子里的很多小孩都叫药草的名字,有的叫蝉壳,有的叫当归,有的叫胡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姓胡呢,嘻嘻。” 刘苏儿说道:“既然这里人人都是郎中,那么你也是位女郎中啦?” 灵芝倒是老实不客气地承认了:“我们村里的医术都是一代传一代,大人外出行医时都带着我们孩子,我们耳濡目染,多多少少的都懂些,也会把脉,也会开方子,就是接筋驳骨有些生疏,不过你不用担心,你骨头断了,是由我大伯给你接上的。” 刘苏儿笑道:“真是了不起,唉。”他一笑,感到脖子疼,灵芝帮他挪了挪枕头,问他:“你是怎么收的伤?” 刘苏儿防备之心没有尽去,他说道:“我上山玩,恐怕是被猎人当成了猎物,射在我腿上,我就从山上滚下来啦,似乎滚到了河里,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灵芝说道:“那你只好认倒霉了,你好好躺着吧,我还要出去帮忙。” 等灵芝走后,刘苏儿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什么药郎村和女真人绝对扯不上什么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三章 银子刀子 陆陆续续又过来几个大夫给他治伤换药,不愧是药郎村,果然几乎人人都懂得些医术,在给他治疗的时候,用什么药,或者用药分量,他们商量了一下,选择大部分人都同意的。 刘苏儿放下了心事,安心养伤,他的内力越来越充沛,加速了伤口的愈合,尽管受伤很重,但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及内脏,真是一天好比一天,逐渐能够下地走动。 又过了十多天,刘苏儿感到伤口好了个七八成,他来到院子里,看到灵芝正在晒草药,便问她:“我到这里有多久了?” 灵芝说道:“差不多一个半月了吧,你感觉怎么养了?” 刘苏儿说道:“好得差不多了,多谢你们了,还有你,没有你晒的草药,没有你喂我喝药,我恐怕还好不这么快!” 灵芝微微一笑,说道:“你既然还没好透,就回屋休息吧,别出来走动了。” 刘苏儿闻言乖乖地回床上躺着,他随手摸了摸怀中,自己从女真人营地中夺得的银票都不见了,他记得那是好多银票,恐怕有几十万两,恐怕都被人顺手拿走了,也有可能是被药郎村的人取走的,自己没有证据,又不好指证他们,他们救自己一命,这些钱就算是救命钱了,唉,是否给的太多了些呢? 又过了五六天,刘苏儿伤势痊愈,他盘腿坐在床上,运行了一遍内力,感到各处都没有阻碍,受伤的经脉也都顺畅无阻,他起来打了一套狂风骤雨掌,感到和受伤前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也只是有些虚弱罢了,自己伤势既然已经大好,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这将近两个月,自己没有露面,还不知道梅嫽有没有急坏了,她说不定以为自己在外面帮她找父母呢,不对,周成荫要是回家,她也会得到消息,定然会为自己感到担心。 想到她的担心,他更是归心似箭。 灵芝从外面回来,带回一只野鸡,给他炖了吃了,刘苏儿说起自己要回家,有空再来看望报答他们,灵芝说道:“你这么久没有回去,家里也一定急坏了,回家也是应该的,哎,你等等……” 她跑回屋里,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出来递给刘苏儿,灵芝说道:“这是你受伤后,身上带着的钱物,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带了这么多银票出来,你一个人在外,千万要小心,听说附近出现了强盗,别被人抢了去。” 刘苏儿打开包裹,看到那一叠银票,他约略有些印象,自己从女真人营地就是拿来这么多银票,自己以为被他们不告而取,哪知这些人竟然没有私藏,这份品德就让刘苏儿动容,他拿出几张银票,差不多有一万两递给灵芝:“这是我的诊金和药钱,在你这里待了这么久,吃喝用的都是你们的。” 灵芝也不推辞,接了过来,看了看银票,说道:“哪能用的了这许多?” 她留下一张一百两的,其他的都要还给刘苏儿,刘苏儿坚持要她拿着:“你能将银票还给我,我就已经感到惊喜了,这钱你要是不要,那肯定是嫌少,我再多给你些就是。” 灵芝推辞了几句,推辞不掉,也就收着了,她开心地说道:“救你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会是个这么有钱的人,好在这些钱我都帮你收着,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说不定就不还给你了,你要回去,我送送你把,你也不知村口的路。” 刘苏儿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看到院门后放着一根齐眉高的木棍,刘苏儿拿在手中,感到用此棍使出莲花棍法,轻重正好合手,他对灵芝说道:“这棍子送给我吧。” 灵芝点了点头:“你付了这么多诊金,一根棍子算什么,你拿去吧,这是我爹出门在外常拿的一根棍子,他说现在路上不安全,带根棍子好防身,其实他一个瘦小的老头,有没有棍子,又有什么区别了?” 刘苏儿说道:“既然是令尊用来防身的,我倒不好要了。” 灵芝说道:“拿着吧,你给我的这么多银票,就是用银子打成棍子,也足以打成几十根了。” 刘苏儿便不再推辞,这根木棍沉甸甸的,他一边跟着灵芝走在药郎村的路上,一边问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根棍子很沉,不知你爹从哪里找来的?” 灵芝说道:“这是我爹给人看病后,人家感激,送给我爹的,据说是什么花梨木的,我也不懂。” 刘苏儿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村口,这里果然到处种植着药草,不愧为药郎村之称,药郎药郎,自然就是草药和郎中了。 来到村口,灵芝忽然说道:“咦,这几个牵马的人好面生,难道是来看病的?我看他们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刘苏儿放眼看去,村口不远处,有几个人牵着马向这边走来,刘苏儿也不认得这些人,这些人全都带着帽子,此刻是夏天,天气炎热,带着帽子,显得非常突兀。 其中一个人的马儿似乎饿了,竟跳到地里去吃地里的草药,灵芝见状喊道:“喂,那些都是药,不能让马吃,你们看好你们的马!” 其中一人笑道:“马儿喜欢吃,就让它吃,吃多少钱的草药,我回头算钱给你就是,别这么小气。” 这人说话的口音有些古怪,他看了看刘苏儿,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没有跟他说什么,而是向灵芝问道:“小姑娘,我向你打听个人,一个多月前,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腿上中箭的人?” 刘苏儿闻言全身一震,立刻知道这几人是什么来路了,怪不得他们都带着帽子,必定是为了掩饰他们古怪的发型,长辫子,这些人是女真人,为了打听他的下落,所以换上了汉人的服饰。 灵芝看了刘苏儿一眼,大声说道:“没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她见这些人非常没有礼貌,而且问的又是刘苏儿的事,所以代他隐瞒。 刘苏儿对灵芝说道:“你先回去,我跟这些人说。” 灵芝站着不动,刘苏儿向这些人走去,边走边说:“你们说的人我倒见过,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们去。” 其中一个人将信将疑:“你知道?”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我知道,不过我不能白白地带你们去,我要十两银子。” 灵芝知道刘苏儿身上银钱极多,他故意说要十两银子,恐怕有什么深意。 那些人本来有些怀疑地,听到刘苏儿这么说,禁不住露出笑脸:“小子倒挺贪心的,行,十两就十两,可是必须要找到了人以后才能给你。” 刘苏儿也笑道:“这个自然。” 那几名女真人心道,到了地方,给你是会给你,只不过给的不是银子,而是刀子。 刘苏儿带着他们向村外走去,要带他们远离药郎村,防止他们后来寻仇找到这里。 这些人跟在刘苏儿身后走着,其中一人问道:“你身上的草药味怎么这么重?” 刘苏儿解释道:“这里是药郎村啊,天天给人熬草药,身上的草药味又怎能不重?” 这些人也并非真的起了疑心,听刘苏儿这么一说,更是再无什么怀疑。刘苏儿在心中庆幸自己临走时穿着一件郎中的长袍子,将自己裤腿给遮住,否则裤子上的破洞就能让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四章 轮流拷问 这几个人跟着刘苏儿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其中一人问道:“那人就在这附近?” 刘苏儿点了点头:“还要在走一段路,我告诉你们,没有我带路,你们绝对找不到,对了,那十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其中一个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杀意一闪而过,立刻转过笑脸:“你带我们到了地方,我们自然会给你,大爷们说的话,那还有不算话的吗?” 刘苏儿又怎能看不出这些人的不怀好意?他肚子里暗暗好笑,你们以为我是羊牯,到时候就知道谁才是最狠的那个人,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已该酬神作福,现在却主动送上门来,当老子是好欺负的吗?那一记冷箭之仇,就从这几个人身上先算算利息吧。 来到一片树林深处,刘苏儿忽然转过身来,对几个人说道:“就在这里!” 这几名女真人四处张望,自然什么人都没看到,正纳闷呢,刘苏儿已经动了手,他将这根从药郎村灵芝家中拿来的花梨木棍施展开来,所使的自然就是汪九成传授给他的莲花棍法,一圈棍子舞动下来,六名女真人的六匹马全都被打折了腿骨,痛得大声嘶鸣,用剩下的三条未断的腿向后蹦跶,刘苏儿心道,马儿别怪我心狠手辣,只怪你们跟错了主人。 这几名女真人见刘苏儿出手如风,用棍子敲断马腿,忍不住叫道:“你干什么?” 刘苏儿说道:“你们真是瞎了狗眼,不知道要找的人就是小爷,嘿嘿,看来那天晚上烧得还不够厉害,现在又主动送上门来让我宰杀!” 其中一名女真人兀自强辩:“你说的什么,我们都不明白……”到了此刻他们依然准备抵赖,或者是见刘苏儿棍法太强,所以有些进退失据了。 刘苏儿的花梨木棍再扫一圈,将六人的帽子打落,果然,这几人前额的头发都剃得光光的,唯有头顶盘着一圈辫子,随着帽子被打落,辫子也落了下来。 这几名女真人见事情泄露,全都拔出刀来,准备和刘苏儿拼命,其中一人说道:“好小子,你装猫变狗带我们来到这里,原来你才是正主儿,嘿,就让我们送你归西!” 说完,他们举刀向刘苏儿砍去。 刘苏儿冷哼一声,手中的花梨木棍随身转动,使出一招莲花朵朵,六人只觉眼前一花,连棍影都没看到,就感到手背剧痛,手中的刀子再也拿不住,跌落在地上,几个人都痛得大叫起来,他们手背高高肿起,看来是被刘苏儿用木棍给敲碎了手骨。 想起这一个多月来自己遭受的痛楚,刘苏儿哪还会客气,又是一招莲花朵朵,将六人的小腿全都敲断,防止他们逃走,这一下,六人全都站立不住,坐到在地,抱着断腿,暗着碎裂的手骨,哭天喊地地呻吟呼痛。 刘苏儿拄着棍子问他们:“好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们,你们现在大部分人都藏在什么地方?又准备意欲何为?” 别看他们痛得几乎晕厥,可是却非常嘴硬,对于刘苏儿的问话是充耳不闻,刘苏儿说道:“看来你们骨头都挺硬的,不过显然没有我的棍子硬,我再问一遍,你们还是不回答,我再敲的可就不只是你们的手足了。” 尽管他说得声色俱厉,可是这些人都咬着牙,除了呻吟呼痛外一声不吭,刘苏儿棍头伸出,一一点了他们的昏睡穴,只留下其中一个,刘苏儿对他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此人露出桀骜不驯的硬汉神态,不屑地看着刘苏儿,刘苏儿手中棍子一挥,将他另外一条腿也给敲断,这人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有种将爷爷杀了,零碎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刘苏儿冷冷地说道:“你们做下种种杀人越货的勾当,对我们汉人有非分之想,还有什么脸跟我谈好汉?你算是哪门子好汉?”说话间又打折了他的一条胳膊。 此人痛得只管哭爹喊娘,可依然嘴硬,不肯说,对刘苏儿的反驳也是无言可答。 刘苏儿点开另外一个人的穴道,这人悠悠醒转,看着同伴在一旁哭嚎,再加上自己手背和腿上剧痛,一时吓得呆住了。 刘苏儿当着刚醒过来的这人的面,将先前那人一棍子打死,然后问他相同的问题,此人同样不肯说,刘苏儿也同样打断了他的手脚,可是此人也是一样悍恶,痛得打滚都不肯说。看来,他们定是有残酷的规定,偿若出卖了自己人,下场将更惨。若是其他的事,刘苏儿见他们这般倔强,或者就饶了他们,但此事既关乎自己,又关乎许多无辜的人,刘苏儿不得不狠下心来问个明白。 此人不说,刘苏儿如法炮制,又点开另外一人的穴道,当着那人的面打死这人,如此这般,一连问到第五个人,打死了四个人,才问到一点消息,那就是他们那伙人现在躲在一处叫做夹沟村的地方,村里的人已经被他们控制住。 刘苏儿又问他,他们现在还有多少人,此人说道:“一百三十多人。” 刘苏儿这才知道那天晚上烧死了上百名女真人,原本两百多人的女真人,竟然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人。 得知了他想知道的事后,他出棍将剩下的两人也都打死,准备向夹沟村行去。 刘苏儿并不知道夹沟村在什么地方,他沿路打听,得知夹沟村在此以北四十多里路的地方,而问起洛阳城,离这里不过二十多里地,刘苏儿心想自己势单力弱,一个人去面对一百三十多女真人,实在有些不自量力,不如回城找丐帮和常家的人一起,方能聚歼这些女真人。 他匆匆赶往洛阳,这次回到洛阳城,那是真正的差点阴阳相隔,他知道自己若是先去了常癸风家,肯定少不了梅嫽的盘问,那就耽误时间了,所以他选择先去丐帮洛阳分堂。 洛阳的丐帮分堂堂主魏青衣自从被公孙一指杀死后,堂主一职便由副堂主孙不应暂为执掌,整个洛阳城有数百名丐帮弟子,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对付一百多人的女真人,应该足够了,以防万一下,刘苏儿还准备再找常家的人帮忙,常家江湖上的好友众多,尽管武功都是泛泛,但人多力量大,对付外族人,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到了丐帮分堂,刚过晌午,刘苏儿饭也顾不得吃,他想着如何才能说动孙不应调动所有的丐帮弟子前去,此事应当没有什么难度,因为有五十多名丐帮弟子死于女真人手中,现在有了这个报仇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错过,他来到破庙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庙门口,刘苏儿见到此人,惊喜交集:“是汪帮主,你已经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五章 好汉集结 他想起汪九成到漠北去寻找铁乱华埋藏的宝贝,不知找到了没有。 汪九成见到是他,也是惊喜交集:“刘苏儿,你这些日子溜到哪里去了?有一位姑娘前些日子天天前来打听你的下落,这几日倒没来,弄得我们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我让丐帮弟子也在四处查探你的踪迹。” 刘苏儿听到他们这么关心自己,眼中涌出泪花,那位天天来找自己的姑娘,定然就是梅嫽了,他激动地说道:“汪帮主,我……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对了,你的事情办完了?”他说的事情,自然是指汪九成到漠北寻宝一事。 汪九成微微一笑:“当然,这事我回头有空再跟你说,你先说说你的事。” 两人进了破庙,刘苏儿将经过大致告诉了汪九成,并说道:“咱们要赶紧赶到夹沟村去,将那里的女真人全都消灭!” 孙不应从一旁走过来,说道:“要不要通知官府?” 汪九成想了想,说道:“还是别通知官府了,他们偿若再像上次那样不闻不问,甚至打草惊蛇就麻烦了,而且这些女真贼子挟持了夹沟村的百姓,官府未必会在乎百姓的死活,敌人毕竟也不多,就一百多人,咱们尽可对付得了,就不用通知他们了。” 刘苏儿说道:“咱们最好也要通知一下常家,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汪九成本想丐帮自己去解决这帮女真人,但对付他们,谁也不会嫌人多,便答应下来。 刘苏儿说道:“帮主先去召集弟子集合,我去常家走一趟,跟他们说一声,咱们在哪里碰头?” 汪九成说道:“傍晚时分,咱们在城北集合,连夜去夹沟村。” 刘苏儿答应了,立刻向常癸风家行去。 去常癸风家的路上,刘苏儿心中盘算自己该怎么和梅嫽说,自己经历一场生死之事,不知要不要告诉她,不说就说不过去,说了又惹她担心。 唉,还是见了面再说吧。 来到常癸风家,常癸风见到他无恙归来,大喜下连忙拉着他的手问个不停,刘苏儿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四处张望,口中问道:“颜末和梅嫽师兄妹呢?” 常癸风说道:“他们走了。” 刘苏儿:“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 常癸风说道:“自从你去女真人营地将周成荫救出来以后,我们便提心吊胆地等你回来,等了两日不见你的踪影,我们派人大着胆子到女真人藏身的山谷去寻找,结果只看到一山谷的灰烬,女真人和你都不见了踪影,山谷中有上百具烧成了焦炭的尸体,我们不知其中有没有你,便四处寻找,梅嫽打听出了丐帮分堂的地址,隔三岔五地前去询问你的下落,他们的副堂主孙不应也让城中的丐帮弟子帮忙寻找,过了个把月,甚至连丐帮帮主都亲临此地,也帮着寻找你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十多天前,梅嫽大哭了一场,认为你多半已经在山谷中被烧死了,她说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感到伤心之地,颜末陪着她一起走了,你究竟去了哪里?” 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心中能够想到梅嫽以为他已经死了时悲伤的样子,心中痛如刀绞,梅嫽究竟回去了哪里呢? 听完刘苏儿的叙述,常癸风说道:“好,我们常家立刻开去找所有的兄弟和朋友来,你在这稍等。” 说完他匆匆地出去安排。 等安排得差不多了,常癸风又回来,向刘苏儿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他说道:“女真人最擅长的就是射箭,我让人去买些挡箭的东西来。” 说完又匆匆去了。 很快,洛阳城中和常家有关系的各门各派的人都纷纷赶来。 常家在洛阳的兄弟常满丁,常甲风等人也陆续来到,常癸风家的院子虽然大,可是还是几乎都给站满了,对付女真人,人人都是热情高涨。 常满丁等人见到刘苏儿,得知他是从女真人手下死里逃生,烧死了百十名女真人,都对他肃然起敬,刘苏儿见到常家一声吆喝,竟然叫来这么多人,感到非常兴奋,再加上丐帮的几百人,怕不有上千人,对付一百多名女真人差不多是以十对一,而且这些人都做足了准备,人人不是拿着筐,就是背着锣,有条件的就带着盾牌,就是为了防止女真人的弓箭,其中的一些扁,就是常癸风让人买来的,这么多人,又都做足了准备,对付这些女真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最为难得的是周成荫也带着周莽原过来,刘苏儿知道他不会武功,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周成荫说道:“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对付这帮贼子,我就算不能亲自上阵,给大家打打气也是好的,周莽原,你也要给我多杀两个女真人,就算是为了你我报了仇了。” 周莽原的伤也早就养好,闻言点头说道:“放心吧,周公子,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刘苏儿猛然想起一事,问周成荫:“不知你那七房夫人,可知梅嫽的下落?” 周成荫说道:“这个我还不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了结了,我再帮你问问她,哦不,你到我家去,你可以亲自问她。” 此时的男女授受不亲,对于朋友妻妾,更是需要避讳,但周成荫感激他救命之恩,这些事情也就不再计较了。 由常家人和刘苏儿带领着,数百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北行去,路过城门时,守城的官兵见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都吓了一跳,常甲风认得其中一位总旗,跟他打了招呼,让他不要大惊小怪,这位总旗大人见到是常家的人,便故作恍然的样子,不再追究细问。 出了城,向北行了二三里路,就见到汪九成率领的五百多名丐帮弟子,人人手拿兵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刘苏儿平时未见过拿刀拿剑的乞丐,见的最多的便是拿棍棒,这时看来,有拿长矛的,有拿大戟的,有扛着一块盾刀的,有拿着铲不像铲,钺不像钺的奇型兵器,也有拿刀拿剑的,还有三节棍,五节棍,九节鞭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反正看起来都是气势汹汹,有种不杀光女真人誓不罢休的感觉。 常家带来的人和丐帮的人汇合,浩浩荡荡足有一千多人,此时太阳刚刚落山,余晖照在田野,众人都拥戴汪九成做了首领,由他来指挥号令,汪九成做惯了丐帮帮主,指挥群雄最是擅长,所以他也没有推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六章 潜形匿迹 汪九成说道:“夹沟村的百姓被他们捉了起来,恐怕除了受到奴役,帮他们做饭打扫,还有挟持为质之意,咱们杀女真人固然重要,营救村里的百姓也是同样重要,我看这样,咱们挑选出两百名轻功武功俱佳的人,去营救百姓,剩下的人兵分四路,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住村子,一等救出百姓,或者保护好百姓后,就燃放烟花信号,看到信号,四个方向的人就从各处冲进来动手,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大家见到长辫子的人便杀,务必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大伙儿轰然叫好,对付这些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的外族人,他们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很快,他们救安排好了营救百姓的人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攻夹沟村的人。 从城北到夹沟村有五十多里路,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为了保存体力,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又在离夹沟村两三里地的地方休息了一阵子,然后众人按照原先安排好的,四路对付女真人的人远远地绕开村口,然后由汪九成和刘苏儿带领着两百营救百姓的人,悄悄地向村中行去。 和平常的村子不同,夹沟村里并没有传出鸡鸣狗吠的声音,想来鸡都被他们宰了吃了,狗都杀掉了,借着夜色,两百人慢慢地行进,离得很远,他们就看到村口有两匹马和四个女真人在放哨,而他们和村口之间还有一片空地,很难能不被发现地杀死这四名放哨的女真人,而不能杀掉这几人,就无法悄悄地进入村子营救百姓,若是打草惊蛇,他们刀架百姓脖子上逼迫他们,那就难办了。 汪九成想了想,决定和另外两名武功不错的丐帮弟子一起出去,他们本是乞丐,又是一副乞丐打扮,若能不被警觉地接近他们,干掉他们救容易得多。 众人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他们看着汪九成和两名丐帮弟子出去,果然没有惹起那些人的警觉,只是对汪九成等三人进行驱赶,其中两名丐帮弟子假装被他们推倒,在地上蹬腿耍赖,四名女真人上来查看,都哈哈大笑,以此为乐,就在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汪九成突然出手,一招狂风骤雨掌向四人头脸拍去,汪九成出手果然不凡,但见他出手如电,迅疾如风,四人连呼叫都来不及,就被汪九成击碎了头骨而死,两名躺在地上的丐帮弟子将倒地的女真人接着,防止他们发出声响,汪九成似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拍了拍手,向后面的人招手,让人可以过来了。 刘苏儿此刻见到汪九成的出手,心中又惊又喜,原来狂风骤雨掌中还有如此快的使法,若是由他来动手,断然没有这般迅捷,看来自己对这套掌法的领悟还是不够,有空一定要再加习练。 众人来到村口,看到村中屋子大多黑灯瞎火,其中几乎比较大些的院子却是灯火通明,有灯的地方,自然是女真人吃晚饭,饮酒作乐的地方,而囚禁百姓的地方,必定是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当然,除了一些侍候女真人的百姓除外。 至于村中百姓会被囚禁在哪里,他们现在也不清楚,汪九成让几个轻功高强的人在村中查探,一旦看到,不要惊动看守的人,立刻回来汇报。 剩下的人隐藏在村中偏僻黑暗处等候,有两名女真人吃饱了酒从大院子里出来,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一路向汪九成等人藏身之处走来,由于他们刚从灯火处出来,而众人又隐藏在黑影中屏声静气,这两名女真人竟然没有发现,两人走到汪九成旁边,两人竟对着汪九成身后的墙,拉开了裤带准备解手,汪九成趁他们不觉,猛然出手,双掌切在两人的咽喉处,两人闷哼一声,软到在地,一泡尿都撒在了裤子里。 而其他人则伸手将这两名女真人也拉进了阴影当中,防止被其他出来的女真人发现。 他们等候了一盏茶时分,前去打探的人回来了,村民都被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门口有七八名女真人守着。 汪九成问明了关着村民百姓院子的位置,然后决定,众人从两个方向绕过去,然后在两旁埋伏下来,让懂暗器的朋友听鸟叫号令同时出手,干掉这些守卫的女真人,再护送百姓离开村子。 一切顺利,或者女真人觉得村中百姓不会武功,所以未免有些大意了,汪九成虽然并不精通暗器,可是武功到了他这个地步,什么兵器都能使出来,他捡了块石头,在众人都埋伏好后,发出了一声鹧鸪叫声,然后领头将石头扔向女真人,他的这块石头砸得一名女真人头破血流,其他的女真人也同时中了暗器,有的人身上中了数枚暗器,可是有一名女真人身上穿了软甲,中了暗器后一时不死,敞开喉咙大声呼叫起来。 这么一来,汪九成等人再也顾不得掩饰行藏,从暗处纵跃而出,将此人打死,然后进入院子去救村民。 这名临死前发出惨叫呼救的女真人声音在村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已经惊动了其他的女真人,开始有人向这边走来。 大院子里的村民都是双手被捆缚在身后,坐在地上,前前后后有两百多人,坐满了院子,汪九成让带刀带剑的人帮主百姓解开绳子,其他的人紧守在路口,然后施放烟花信号。 大批的女真人从各处冲了过来,要来看看刚才那声音是怎么回事,等到看到汪九成等人后,立刻大叫大嚷地取出弓箭向汪九成等人射来,汪九成吩咐携带烟花的人放出烟花,然后领头向女真人杀去。 黑暗中,女真人的弓箭急如流星,密如飞蝗,众人用兵器挑拨,可是依然有不少好汉被女真人弓箭射中,汪九成和刘苏儿抢在最前面,用棍子舞得密不通风,终于挡住了大部分的弓箭。 女真人射了一会,忽然停手,其中一名女真人首领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汪九成回到:“专杀女真人的汉人!今晚就让你们恶贯满盈!” 这名女真人还不知道恶贯满盈什么意思,他问了问其他人,知道了是送他们归西之意后,气得哇哇大叫,让手下继续射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七章 得胜归来 汪九成对自己的安危倒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跟他过来的这些人以及被关在院子里的那些村民,他心中暗暗着急,烟花讯号已经放出去了,这些人怎么还没来? 事情危急时,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其实埋伏在东西南北四路的人见到讯号后,立刻脚不停歇地向这里冲来,就在汪九成和刘苏儿只能看看抵挡住女真人的弓箭时,女真人的后方忽然出现了一阵混乱。 兵分四路专杀女真人的八百米丐帮和洛阳城中的武林中人,开始毫不留情地向女真人杀去。 汪九成见女真人混乱起来,连射箭都顾不得,立刻大喊一声:“大伙儿冲啊!咱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前后仅仅一百多名女真人哪里是这上千中原武人的对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们救将女真人杀了个七七八八,唯有在血泊中呻吟的伤者,汪九成让人点起灯笼火把,看这些人的头发,只要有辫子的,便算是验明正身,随手给他们一刀。 杀到最后,还剩下两名手脚受伤的女真人,众人刚要乱刀砍死两人,汪九成伸手拦住:“留下两个活口,盘问他们为何来此!” 这两名女真人这才留下了性命。 是役,汪九成等人死了七人,伤了十三人,却杀死女真人一百三十二名,活捉两名。死的七人里,有两人是常家的亲朋,有五人是丐帮弟子,丐帮弟子虽然死了五人,却大都感到痛快之极,仿佛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之事,同时也彻底为他们袭击丐帮分堂,杀死丐帮五六十人的大仇给报了。 对于这两名女真人,常家人里有一个外号毒医的人,最是擅长用毒,他先给两人包扎好伤口,又喂他们吃了伤药,接着便用毒逼他们说出他们来中土的目的,毒医的医术或者并不怎么样,但用毒折磨人,却是的确有一套。 这两人都是悍恶之徒,见到同族人都被杀光,就剩他们两个,他们自知没有了活路,竟要死硬到底,可是毒医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他用毒药整治得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中一人忍受不住毒刑,竟然失禁,被丐帮弟子拉去冲洗一番,回来换过干净的衣服,继续拷问,另一人也是神智趋于崩溃的边缘,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两人都是问什么说什么,为了防止两人虚言欺骗众人,所以将两人分开拷问,然后核对所说的话,前后相同,说明两人所言都是实话。 刘苏儿还是第一次知道可以用毒来逼迫这些人,比起自己敲断他们的手脚,似乎来得更彻底。 通过询问得知,这些女真人就算是在建州的女真人当中,也是不受人待见的,这是因为他们虽是女真人,却是野人女真人,因劫掠建州女真人的财物,被抓到建州服刑,后来他们在努尔哈赤或封龙虎将军时,获得了赦免,被从牢里施放出来,本来是要被驱逐出建州的,就在他们刚被放出来时,一名叫做耶里宏的人将他们收做了家丁,给他们提供食物和钱财。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谋生的门路,便心甘情愿地跟着耶里宏办事,耶里宏乃是努尔哈赤的一个棋子,他们对中土有野心,可是表面上对朝廷还是恭恭敬敬,什么都在背地里行事,这次耶里宏带他们出来,准备对中原的帮派进行打击,以期努尔哈赤举事时,中原的武林中人自顾不暇,不能帮着抵抗他们。 之所以选择丐帮,那是因为丐帮乃是中原第一大帮,每每在抵抗蛮夷时,都会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绑架各个有钱的人进行勒索,则是耶里宏自己为了钱财私自进行的事,劫掠到的巨额银子,都由他们自己挥霍,所以众人也都没有反对。 至于和鞑靼人勾结,这并非头一次,以前他们便有来往,这次又鞑靼人派出公孙一指等高手暗中杀害少林武当和丐帮的人,怎是对两国人都算有益无害的事,所以鞑靼人也是尽力而为,公孙一指抓住机会,对三派的人都进行了偷袭,特别是对付丐帮洛阳分堂堂主魏青衣时,就是由女真人假扮少林弟子,将魏青衣诱骗到城外,然后由公孙一指下的手,可说鞑靼人和女真人算是同流合污,都希望中原是越乱越好,这样他们便会有机可乘。 来回问过几遍,他们说的都是如此,再问别的,他们也都不知道,汪九成听后感到心情十分沉重,他对毒医点了点头,从拷问这两名女真人的屋中走了出来,身后传来两人的惨叫,自然是被毒医了结了性命。 刘苏儿陪他走了出来,汪九成说道:“这些人把我们中土看成什么了?一块肥肉?这些饿狼,人人都想来吃上一口。” 刘苏儿说道:“不是想,而是已经在吃了。” 汪九成叹了口气,对刘苏儿说道:“咱们对女真人采取的态度是分其枝,离其势,互合争长仇杀,以贻中国之安,以致女真各部各自雄长,不相归一,这种策略到底是对是错,还很难说,只看朝廷没有将他们全都消灭的斗志,恐怕以后会怎样,还很难说,若海西女真人,建州女真人和野人女真人统一起来,唉……” 刘苏儿不知他在说什么,只能瞠目以对。 夹沟村的人获释后,都对汪九成等人表示感激,汪九成看着满地的女真人尸体,又让人在夹沟村外的荒地上挖了个大坑,将这一百多具女真人的尸体给埋了。 回到村中,看到几名村民正围着女真人留下的马儿和木箱子议论纷纷,汪九成走过去,查看,木箱子里都是银锭,是他们一路劫掠到的钱财,马儿不多,大部分都是被烧掉了马尾巴的马,这都是刘苏儿干的好事。 刘苏儿问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银子?” 汪九成说道:“夹沟村的村民百姓受到他们的劫掠,家家都受到了损失,拿出一部分银子给他们进行补偿。剩下的再拿出一些,分给死去的七人作为抚恤,受伤的朋友少不得会落下病根,也分一些,其他的我们丐帮带走,一部分给被女真人杀死的丐帮弟子的亲属,一部分由我们来散给贫苦需要的人。” 刘苏儿说道:“这么分配很好,这些马儿呢?” 汪九成看了看马,然后说道:“全部杀掉。” 刘苏儿问道:“为什么?这些都是好马啊。” 汪九成说道:“这些马都是女真人的马,上面都有他们的印记,若是女真人前来寻仇,通过这些马儿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我们未必在这,谁来帮他们抵御女真人?” 刘苏儿说道:“可……”他毕竟还是有些不忍心,但却直到汪九成这么做是最正确的决定。 一共有三十多匹马,其他被刘苏儿烧了马尾巴的马都不见了踪影,恐怕有的是被烧死了,有的窜入山林,自生自灭了。 跟着常家过来的人,都觉得汪九成的决定是对的,他们将这些无辜的马全都杀掉,然后剥了皮,除了留下一部分马肉供村民和众人食用外,其他的也都埋了起来。 夹沟村的村民非常朴实,虽然遭受了劫难,可是报告损失的时候,都没有多报,汪九成将银子分配完毕后,天色渐渐亮了,常家带来的人率先跟汪九成等人告辞离去,许多人都说:“若再有这种杀蛮子的事,汪帮主招呼一声,我们随时听候差遣。” 看着这些人离去,汪九成心中百感交集。 刘苏儿说道:“咱们也该回去了。” 汪九成好生安慰了村民,让他们不要将女真人来过村子的事告诉别人,省得再惹祸上身,村民都答应了,汪九成这才带着丐帮的人,拉着银子回洛阳城。 回去的路上,刘苏儿问起汪九成漠北一行,汪九成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要是跟着去,一定会感到非常有趣。” 刘苏儿说道:“我要跟着你去,也不会受到重伤,但也失去了对付女真人的机会,这个伤也算没有白受。” 他忽然想起了不知去了何方的梅嫽,心中一痛,为了避免触及痛处,他对汪九成说道:“既然此行非常有趣,你跟我讲讲吧。” 汪九成说道:“等咱们回去睡一觉,醒来咱们边喝酒边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八章 醉后异事 回到丐帮分堂,丐帮诸位弟子都对这次围歼侵犯的女真人感到兴奋雀跃,上午刘苏儿回来后,实在扛不住一身的疲乏劳累,在丐帮分堂的破庙中找了个安稳的地方,倒头就睡。 汪九成身为帮主,自然不能丢下这五百名弟子不管不顾,他安排好众弟子的在分堂的歇宿,中午汪九成就让人去买酒买鸡,回来杀鸡屠狗,犒劳了诸位杀敌的弟子,丐帮弟子大吃大喝吵吵嚷嚷,对昨夜袭杀女真人一事议论个不停,许多丐帮弟子要喊刘苏儿这位立了大功的英雄少年过来喝酒,副堂主孙不应过去喊刘苏儿,见他睡得很香,没忍心叫他。 吃过饭后,汪九成又让人将从女真人那里拿来的银子,一一妥当分配完毕,看着大部分弟子告辞离去,这才抽出时间来睡一觉。 刘苏儿醒来时,已是傍晚,丐帮弟子都散得差不多了,丐帮弟子给他留了饭,刘苏儿心带感激地饱餐了一顿,听说汪九成睡着了,便跟孙不应说道:“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请汪帮主在这里等我一等。” 孙不应问道:“你倒哪里去?要不要我们派几个人跟着?” 刘苏儿时想起了周成荫,他要去找他的七房小妾打听打听梅嫽的下落,自然不需丐帮弟子跟着,他推辞道:“我是去见个朋友,不是和人打斗,不用带人了。” 孙不应答应了,刘苏儿自去。 来到周成荫家中,周成荫因听周莽原说了杀女真人一事,早就摆好了一桌酒菜在等着他,刘苏儿推却:“不用这般客气,我刚吃过。” 周莽原说道:“这是庆功酒,吃过了喝两杯酒几口菜也撑不着你。” 刘苏儿推无可推,总不能心惶惶地直接去找人家小妾,只得坐了下来。 周成荫给他倒了杯酒,说道:“我听说今趟对付女真人,尤以刘少侠出力最多,再加上你在女真人营地救我一命,来,我敬你一杯。” 刘苏儿喝了,心中还在想着梅嫽的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成荫察言观色,他说道:“关于梅嫽一事,我已经问过香儿,香儿就是我那第七房小妾,她跟我说梅嫽说是因为你生死不知,所以她要到外面去找找你,同时还要去找她的生身父母,又提到了一个地址,是七什么山,梅花谷什么的。” 刘苏儿心中一痛,他知道梅嫽曾央求过自己帮她找她的生身父母,如果找到了,她就答应嫁给他,自己虽然拒绝了她要因感激而嫁给自己,可自己却答应了帮她。 或者梅嫽觉得自己的失踪,是自己在帮她找父母,所以她将找自己和找自己亲生父母联系在了一起,而她要找出个结果,自然要去自己被捡到的地方,也就是凄寂山梅花谷去一趟。 周莽原说道:“既然如此,多想也是无益,你今晚就在这里喝个一醉方休,明日再去一趟什么梅花谷不迟。” 刘苏儿因为梅嫽一事,本有愁思在心头,哪里经得住劝酒,周成荫本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常经酒场,知道怎么劝人喝酒,周莽原是个粗汉,也不停地劝他喝,刘苏儿又不懂推辞,加上喝了几杯后,感到晕晕乎乎的特别舒服,也不再想梅嫽的事,杯来盏往,果然喝了个一醉方休。 至于是什么时候醉倒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半夜里,刘苏儿头疼欲裂,口干舌燥,爬起来找水喝,一时还想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也没有掌灯,刘苏儿发觉自己是躺在地上,他坐起身来,感到手里握着一把刀子,他记不得自己拿刀子干什么,他将刀子扔掉,站起身来,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原来他是在一个屋子里,有光的地方是门外,月亮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漫天的星斗,远处传来打更人的锣声,响四下,停一停,又是四下,原来此刻已经是四更了,刘苏儿想,天快亮了。 就在这一瞬间,刘苏儿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是在周府,那个卖布的周成荫的家中,这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对待女人是绝对有一手,可对待客人就不行了,自己醉倒了,他怎能让自己睡在地上,而不扶自己去床上?难道他也醉倒了?他口渴得要命,顾不得去管别人,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屋子。幸亏现在是夏天,否则就算他内力深厚,可是醉酒后不知运用,也会因躺在地上睡觉而被冻得生病。 这么大的宅子,房顶在夜空下显得屋角跳脱,一定是滴水檐,做得非常漂亮,然而却连一盏灯都没有,成什么话。 刘苏儿出了院子,借着星光,去找周府的水井所在,他宿醉未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四处的事物还有些在旋转,走了两步,刘苏儿见自己裤带是开的,他又将裤带系好,穿过靠墙的一个弄堂,他来到后院,找到了有两尺高井台的水井,水井前有个人在打水,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是谁。 刘苏儿走了过去,看到那人一动不动,刘苏儿感到周府的人都有些古里古怪的,人趴在井台上怎能打水?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那人半个身子探入井口,经他这么一拍,直往井中跌落。刘苏儿吓了一跳,伸手去抓,抓住了此人的裤脚,他心道难道此人趴在这里睡着了?那他一定是喝多了。 尽管是在醉酒中,刘苏儿内力不失,他随手将此人从井中提了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对此人说道:“喂,醒醒,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他自觉说话很有些幽默感,一定是受到了周成荫的感染。 他连喊了几声,此人都没有动静,刘苏儿拍了拍此人的脸,感到触手冰凉,他将此人的脸翻转过来,只见此人瞪着眼睛,已经气绝而死。 卯夜之中,忽然见到瞪着眼睛的死人,刘苏儿的酒意被吓醒了大半,他仔细看了看,此人不是周成荫,也不是周莽原,模糊中有些许印象,好像是周府的一个下人。 周府的下人,怎会死在井边?难道得了什么急症? 因为此事,刘苏儿也顾不得喝水,他赶紧跑回屋,想起自己自从醒来到现在,所发生的几件不合理的事情,一种极大的恐惧之感涌上心头,他感到似乎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自己的确还处在懵然不知当中。 他大叫大嚷地奔向厅堂,按理说,他这么叫嚷,早该有人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周府上下却异常地安静,安静到整个周府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在他醉酒时出去了。 刘苏儿冲进厅堂,他就是在这间屋子吃的酒,吃醉后,也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醒过来,并走出来喝水的,他想起自己起来时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妙,难道自己在喝醉了以后,做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而醒来时,手里有刀子一事,到底是自己喝多了幻想出来的,还是真的发生过?刘苏儿感到头疼欲裂,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他摸了摸怀中,摸出了火折子,他点燃了火折子,在厅堂一照,忽然,刘苏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火折子失手掉到了地上,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九章 周府惨案 当火折子熄灭后,刘苏儿在黑暗中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话,那就是酒后乱性。 刘苏儿低下头,在地上摸索,他先摸索到了那把刀,还差点被刀子割破了手,他将刀子扔到一边,摸到了火折子,打着了,他多么希望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然而火折子再次亮起,他看到的情形并没有什么变化,刘苏儿看到厅堂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油灯,他将两个油灯全都点燃,这两盏油灯的灯芯都很粗,所以整个厅堂都亮堂起来。 只见厅堂正中,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残羹冷炙,正是他和周成荫以及周莽原两人昨晚吃酒剩下的。 有两个人在桌子旁边,一个是周莽原,他的一条手臂几乎从肩膀分开,全身被血染红,显然已经死了,致命伤口是在咽喉的那一刀,另一个则是周成荫,他的前胸后背在同一位置有一个伤口,看来是被人用刀剑一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杀死在椅子上,周成荫虽然是身上中的刀,可是口鼻中也有鲜血溢出,看起来非常残酷。 刘苏儿看到两人惨死的场景,心头涌起震惊,不解,担心,困惑等等情绪,他定了定神,此刻的他早已一点酒意都没有了,他仔细回想昨晚喝酒喝多了后发生了什么事,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感到震惊的是两人昨晚还在陪自己喝酒,如今已经阴阳相隔,而且别人残杀,不解地是为何自己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他看到地上的那把刀,刀上沾着血迹和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鲜血,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担心,这一切都表明,两人极有可能是自己杀的。 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自己没有被人伤害,因为昨晚他也醉得不省人事,若是有贼人过来行凶,又怎会放过自己?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刀子在自己手里,为何自己身上都是血迹,却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让刘苏儿感到困惑的是,自己为何要杀他们呢?又是从哪里拿来的刀?自己根本不擅长用刀,自己就算酒后要杀人,也只会用掌法,用棍法,怎么会多出一把刀来? 用刀子对付不会武功的周成荫还可说没什么问题,那周莽原却是武艺精熟,自己别说是在醉酒时,就算是清醒的时候,用刀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难道是以为周莽原也喝多了酒? 想起自己在周府大喊大叫,却没人答应,刘苏儿猛然想起自己爬起来时裤带也是开的,他心叫不妙,连忙去其他厢房寝房,看到的情形让他先是感到触目惊心,接着就是更深的困惑。 周成荫共有一名妻子,八房小妾,全都被赶到了一间屋中,全身而死,显然是在死前受到了淫辱,先奸后杀,刘苏儿清楚地记得自己醒来后,裤带是松的,他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了,立刻重新系起的,这件事绝对不是他想象出来的。 刘苏儿又去了其他的房子,果然,周府的下人家丁奴仆等人全都被人杀死,马夫死在马厩,厨子和做家务活的老婆子都未能幸免,各自死在自己的屋中。 看完之后,刘苏儿回到厅堂,他木然站在厅堂门口,仔细思索这一切,心中忍不住在想,难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周府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群官差冲了进来,其中一人看到刘苏儿身上的血迹,指着他说道:“你是何人?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周府的其他人呢?” 刘苏儿看着这些差役,心中又想到,莫非有人陷害于我?否则这些官差怎么会这么快赶来? 面对这些差役的问话,刘苏儿不能不答,他说道:“周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被人杀死了,我是周成荫的客人,酒醉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周家上下人等全都死光了,这些差役吓得后退几步,锵锵锵地抽出刀来:“你站在那里不准动,阿甲,阿乙,你们带几个人前去查看,阿丙和阿丁,你们先将他锁起来,别让疑犯走脱了。” 几名差役向刘苏儿围拢过来,刘苏儿若是拒捕,这几名差役又怎能是他的对手?只是他也摸不准周家的人是不是他所杀,在他心中,杀人抵命,那是天经地义,他想反抗,然后自己去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若是自己打伤了这些衙役,只会让自己罪上加罪。 阿丙和阿丁等人见他并不反抗,拿出铁链铁环将他锁住。 这是阿甲和阿乙两人过来汇报:“禀告胡大人,周府上下人等全被人残杀而死,周府算是被灭了门。” 这名被称为胡大人的人闻言,立刻转过一副表情,神色俱厉地对锁拿刘苏儿的衙役说道:“将嫌犯先带回衙门,等候审问!” 刘苏儿被押走的时候,回头问过那位胡大人:“胡大人,我极有可能是被人诬陷的,我想知道是谁前去报的官,此人应有极大的怀疑,千万别放他走脱了。” 胡大人冷哼道:“不用你来教我们怎么办案,报案之人当然不能告诉你,防止你报复杀人,带走!” 这么说来,胡大人几乎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了,否则何来报复杀人一说? 由于案情重大,刘苏儿被带入了洛阳城的铁牢,所为铁牢,就是四周都有铁栏杆的牢笼,这些铁栏杆全都粗如儿臂,就是刀砍斧削,一事都难以破开,更何况刘苏儿在被关入铁牢以前,身上已经被搜过身,身上别说刀斧,就连一把削指甲的刀都藏不住。刘苏儿身上带着大量的银票,数量之巨,让搜身的衙役合不拢嘴,他们纷纷议论,这或许就是刘苏儿杀害周府满门的因由。 刘苏儿冷笑,这些银票都是他从女真人手中拿过来的,不过由于汪九成安排过,他们围歼女真人一事不得说出,所以关于银票的来源,他倒一时难以说得清楚。 而衙门的人似乎一直在周府查探,除了过来看守他们的八名衙役外,其他人等全都在外面忙活,天色已经发亮,刘苏儿毕竟喝多了酒,他对衙役说道:“麻烦老哥们给我杯水喝。” 一名衙役呸了一声说道:“你这狠心的狗贼还想让老子侍候你喝水?做你妈的千秋大梦去吧。” 刘苏儿想跟他们解释未必是自己所杀,但又知道跟这些看守嫌犯的差役说了也没什么用,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信,不,是一定不会信,干脆还不如不说,省得浪费口水,真正的浪费口水。 早饭当然更没人给他送,到了中午前后,终于有人出面过来见他,是两个表情严肃的刑审官,也不将刘苏儿放出来,两人就抬了张桌子,搬了两张凳子,坐在铁牢门外,又有跟随送上笔墨纸砚,其中一人说道:“我叫罗秋明,这位是宋田生大人,我们两人负责审问你昨晚的案情,你需照实说来,不得隐瞒。” 刘苏儿点了点头。 罗秋明说道:“要回答,不要点头或摇头,你明白了吗?” 刘苏儿只好说道:“明白了。”他声音有些嘶哑,自然是口干之故。 罗秋明给一名跟随说道:“给他舀一碗水来。” 刘苏儿直至此刻,方才喝上水,喝完他又请跟随帮他打了一碗水,两碗水下肚,他心中也清明了许多,他对两名刑审官说道:“罗大人,宋大人,你们请开始问吧,我所说的话自然句句属实。” 罗秋明说道:“案子的情况我们已经大致有了些了解,你有没有说谎,我们自然能够分辨出来,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刑审官,可不是让人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刘苏儿说了,宋田生在旁边执笔记下。 接着罗秋明问道:“你是哪里人?现在以什么为营生?” 刘苏儿说道:“在下祖籍信阳刘家村,并没有什么营生。” 罗秋明:“哦,没有什么营生,你是靠什么生活?你身上又怎会有这许多银子?” 刘苏儿说道:“在下本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下山后就随着朋友生活,这些银子……这些银子都是丐帮帮主汪九成给我的,据说是他从鞑靼人那里取来的。” 他不能说出女真人的事,只能推诿到汪九成身上,他想偿若官府去询问汪九成,汪九成自然会帮他遮掩,甚至会帮他查找事情的真想。 罗秋明眉头一皱:“丐帮?汪九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刘苏儿:“不敢。” 宋田生本在执笔记录,听到这里,他用手肘碰了碰罗秋明:“你先问他昨天晚上的事,这些事留在后面慢慢查究不迟。” 罗秋明点了点头:“我问你,刘苏儿,你昨天晚上为何出现在周成荫家中?” 刘苏儿说道:“我到他家中做客,因为我的一位朋友和他七房小妾,叫做香儿的关系很近,我这位朋友现在不知所踪,我前去询问,周成荫便设宴款待了我……” 接着他将自己昨天晚上一直到此刻被关入铁牢之间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当然,他隐瞒了周成荫款待他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从女真人手中救回了他。 宋田生执笔如飞,刘苏儿说得虽快,可是他记录得也不慢,可见他做着刑审一事,是做熟了的。 罗秋明仔细询问了他许多细节,有些事情本来刘苏儿也没有在意,经他一提醒,这才想起来,比如当时吃饭的时候,那些人前来温的酒送的菜,吃醉酒以后到刘苏儿醒来,刘苏儿是否在自己椅子附近,起来时头脚的朝向,刀在左手还是右手,以及他听见了打更人一事,无不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说得虽然清楚明白,但两名刑审官无不眉头大皱。 刘苏儿说完以后,见到两人的神情,忍不住问道:“请问两位大人,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的么?” 罗秋明说道:“你说得我一事也分辨不了对不对,还要回去再行核查,只是你的这份口供,我看凶手八成就是你,这和认罪书只相差一点,那就是如何杀害周府上下,其前,其后,都极为相符,唉,我们先回去,此案是重案,我们还会来审问几次,你先老实地在这待着吧。” 刘苏儿呆住铁牢里,他虽然怀疑自己是凶手,可是却没有多少把握,这两名刑审官都这么说,那就几乎没有什么疑问了,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自己若是被人陷害的,自然需要如此布置才对,偿若自己所见所为使自己不像个凶手,那也不叫陷害了。 由于事情的突兀让刘苏儿措手不及,他被震惊和困惑所困扰,一时也考虑不到为周府上下人等感到伤心难过,此刻刑审官一走,自己安静下来,他才想及,这位昨天晚上盛情款待自己的周记布行的东家,已经被人残杀而死。 可怜周莽原前夜还在和女真人厮杀,昨夜就糊里糊涂地死了。 更有那一府上下几十口人,其死更是无辜。 如果有人暗中下的毒手,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不是自己做下的这些事,为何这些数目达到上百万两的银票还放在自己怀中,没有被人取去?难道敌人没有来得及查看他怀中的事物?想了半天,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没有想到一个结果出来,他如今只感到自己主动让官差关在铁牢中,未必是个正确的决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章 青鱼鲤鱼 汪九成从沉睡的一觉中醒来,已经是半夜,丐帮弟子大都已经睡下,孙不应竟然还安排了两个年幼的乞丐等待汪九成睡醒,准备服侍他。 对此举动,汪九成简直是气极而笑:“你们两个小东西,都给老子滚回去睡觉,咱们是叫花子帮,又不是大老爷帮,不讲究那一套,我让你们服侍?我成什么了?” 一名机灵点的小乞儿说道:“我们尊重帮主,喜爱帮主,并非副堂主逼迫我们来服侍你的,而是我们心甘情愿来侍候您。” 汪九成终究没有让两人服侍,自己起了床,虽然是在半夜,却已睡饱了,再也睡不着,他见其他弟子包括副堂主孙不应在内全都睡着了,也没有去喊他们,独自来到了庙外。 这两名年幼的小乞儿始终像个跟屁虫,一直跟在他身后。 汪九成说道:“小孩子就得多睡觉,睡足了才能长个儿,你们回去睡觉吧。” 两人一动不动,其中一人说道:“汪帮主,我们可都不是小孩儿了,我们是大人了。” 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今天已经十五岁了,他,鲤鱼也已经十四了。” 汪九成怀疑地问道:“哦,十四五岁就算大人了?你们知道什么是大人么?” 那名十四岁的小鲤鱼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两人昨天还去钱寡妇家去偷看她洗澡,上个月,我们还喝了酒呢。” 汪九成哑然失笑,对这些孩子来说,男子成年的标志就是女人和酒,若是这个世道如此简单就好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世间充满了多少阴暗,复杂,充满了多少勾心斗角多少是是非非,他排除杂念问那名十五岁的小乞儿:“他叫小鲤鱼,你呢?你叫师妹名字?” 小鲤鱼嘟囔着:“鲤鱼就是鲤鱼,干嘛加个小字?” 那名十五岁的小乞儿说道:“我叫青鱼。” 汪九成说道:“看来你们爹娘都喜欢吃鱼,所以给你们俩起的名字都带着鱼。”他心中蓦地一痛,想起洛阳分堂的魏青衣,他就喜欢吃鱼,可惜如今已经吃不到了,自己也该给他上个坟,坟前定然摆上几碗鱼。 青鱼黯然道:“我们两人都是孤儿,爹娘的样子都记不得了,是魏堂主收留的我们,我们本来都没有名字,这名字也是他给我们起的,魏堂主死得好惨……” 说着说着,两名小乞儿的眼睛都红了。 汪九成也感到有些难过,是啊,若非孤儿,又怎能流落成为乞儿呢?那刘苏儿原本也是乞儿,只是他运气好,后来成为了空正的弟子,又遇到了自己。想到这里,他说道:“你们不用难过了,魏堂主的仇也算报过了,对了,你们对来到丐帮感觉怎么样?后不后悔?” 两人同时摇头,青鱼说道:“帮主,我来到这么久,以为咱们叫花帮很穷呢,原来有时也有很多钱,咱们自己讨饭吃,却将钱分给别人,这是好汉的行径,我对自己来丐帮不仅不后悔,还为自己是丐帮弟子感到骄傲呢!” 汪九成点了点头:“好孩子,有志气!” 鲤鱼嘟囔着:“汪帮主,都说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汪九成闻言哈哈大笑:“好,好,你们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懂得什么是侠义,分得清什么是是非,就是大人了。” 两人这才展演而笑,青鱼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对汪九成说道:“帮主,副堂主睡觉前说,那个名叫刘苏儿的,他说晚上会回来找你,让你在这等他,不过他至今也没有回来。” 汪九成说道:“什么那个名叫刘苏儿的?他做的事情可了不起呐,他计赚淮阴五鬼帮他前去峨眉营救朱雀大侠,他救出被囚禁的原少林掌门,他在东海孤岛上助我对付东瀛人,他帮助常家的人对付唐门的掌门,他对付鞑靼人,对付女真人,期间受过几次重伤,差点死去,你们就是喊他一声刘大侠也不为过。” 鲤鱼吐了吐舌头,咋舌道:“可是他年纪看着也没有比我们大多少啊。” 汪九成说道:“行侠仗义不是看你年龄多大,看你腰里的钱多少,看你武功比坏人强,若是自己富了才去施舍穷人,武功高了有把握了才敢对付坏人,这些叫做行善,不叫行侠仗义,等你们明白了什么是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并且自己也能毫不犹豫地做到的时候,才会像他那样成为一个被人尊重,值得人称一声大侠。” 青鱼和鲤鱼两人俯身受教。 汪九成问道:“刘苏儿可说他去了哪里?” 青鱼还没说话,鲤鱼抢着说道:“刘大侠说他去朋友那里一趟。” 汪九成对刘苏儿一点也不担心,一个武功高强到比他汪九成还高,又经历无数惊险生死,人还很机灵的一个人,绝不会出什么岔子,他到现在没依言而回,八成是被朋友灌酒灌多了,刘苏儿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拒绝。 看着时间还早,回去再睡也睡不着,青鱼和鲤鱼两个小子也因为和他再一起,兴奋地睡不着觉,他说道:“闲来无事,我教你们两招武功,这样你们以后行侠仗义的时候,也能有一技傍身。” 青鱼和鲤鱼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喜出望外的神色,两人都向汪九成跪下磕头,汪九成拦住了两人:“我不是收徒,你们也不是拜师,咱们不过是朋友间的武功交流,就不用磕头了。” 鲤鱼跑回庙里拿出一盏点燃的破旧灯笼,挂在一旁的树枝上,是夜,天上没有月光,唯有漫天星斗,在灯笼的照耀下,汪九成将狂风骤雨掌中的两招传授给了青鱼和鲤鱼。 虽然只有两招,却牵扯到内力的运用,步法和掌法的配合,腰和腿的协调。 以青鱼和鲤鱼两人的机灵劲,这两招也学得极其辛苦,当年汪九成教刘苏儿半天功夫,三十二招狂风骤雨掌刘苏儿就全部学会,并且融会贯通,并非是说刘苏儿比这两名小乞儿聪明多少倍,而是因为刘苏儿本身就有少林功夫的底子,再加上他通过奇遇得来的浑厚内力,所以学起来十分容易。 而青鱼和鲤鱼哪里会有这等机遇?两人一直跟着汪九成学到了天光大亮,好在汪九成十分有耐心,并不因为两人学得慢而发脾气。 太阳出来后,其他丐帮弟子陆陆续续地都睡醒起床,汪九成对青鱼和鲤鱼两人说道:“我教你们的这两招要经常习练,练得时间越久,掌法中的威力越大,一,不可以懈怠懒散,二,不能持强凌弱,遇到力所能及的事,一定要去帮忙,好了,你们回去睡觉休息吧。” 青鱼和鲤鱼两人虽然年轻,但毕竟苦练武功到天亮,点头受教后,都回去睡觉去了。 其他丐帮弟子都对青鱼和鲤鱼得到帮主的亲自传授武功而感到欣羡,这种事只能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吃过早饭,汪九成在洛阳分堂继续等候刘苏儿,想等他回来后,跟他说说话,告诉他自己漠北一行,然后便离开这里。 洛阳的事情已经了解,他便要去过他闲云野鹤般的自由生活去了。 只可惜,他的希望到了晌午的时候就落了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一章 事有蹊跷 等到晌午,汪九成依旧不见刘苏儿回来,正感到焦躁时,副堂主孙不应匆匆赶来,向汪九成说道:“汪帮主,大事不好了。” 汪九成对他喝道:“什么大事不好了,匆匆忙忙地,你喝口水,给我好好说。” 孙不应顾不得喝水,对汪九成说道:“不知帮主可曾注意过洛阳城中的周记布行?” 汪九成有些印象,他点了点头:“怎么?周记布行失火了?” 孙不应摇了摇头:“周记布行的东家名叫周成荫,也算得上洛阳城里极有钱的人物,昨天夜里,他家中包括他和他的九名妻妾,连着家丁厮仆上下人等三十七口,全都被人残杀在府中,周成荫家被人灭了门。” 此事虽然惨烈,但这周成荫和丐帮一向没什么交情,汪九成不知孙不应为何打呼大事不好了,他问道:“然而,然而此事关我们丐帮什么事?是我们帮内的弟子行的凶?” 孙不应再摇了摇头:“据我打听得知,做下这等灭门惨案的,八成就是刘苏儿!” 汪九成本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闻言猛然跳了起来,他虎吼道:“什么?你说什么?!” 孙不应重复了一遍:“凶手八成就是刘苏儿,现在已经被关入了衙门铁牢!” 汪九成兀自不能相信,他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刘苏儿绝不是这种人!”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容人怀疑地余地,他一定是被人冤枉了。 孙不应说道:“他昨个儿说去见一见朋友,这个朋友恐怕就是周成荫,不仅是周成荫,就连跟着咱们一起去对付女真人的贴身护卫周莽原也被杀身死,听说周成荫的九个妻妾,全都被剥光了衣服,被先奸后杀……” 汪九成吐了口吐沫,他说道:“你不用再说了,这种事他更不会做,刘苏儿时怎么被捉住的?他自己又怎么说?” 孙不应说道:“他说他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浑身是血,醒来时手里还拎着把刀子,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所为,更为棘手的是,他被关入铁牢前,被牢卒搜身,竟然搜出了上百万两银票,外面都传他是为了这些银票,所以将周府上下都杀了的。” 汪九成摇了摇头:“这些银票他前夜跟我提过一次,是从女真人那里取来的,关键是女真人一事咱们不能说出去,那银票的事倒的确难以解释。” 他看着孙不应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道:“怎么,有什么事不好说么?” 孙不应说道:“我是找了和咱们丐帮有交情的一个衙门里的人问的,关于这些银票,刘苏儿说是你给他的,这件事,恐怕还要你出面解释一下。” 汪九成点了点头:“这是刘苏儿的聪明之处,他这是在央我帮他想办法,银票的事我去说,只是周府的人铁定不是他杀的,为何他会认为自己有可能是凶手呢?” 孙不应说道:“他说自己喝醉后什么都记不得了。” 汪九成问道:“可曾找到了凶器?” 孙不应点了点头:“找到了,就在周府的厅堂里,是一把朴刀。” 汪九成闻言断然道:“那就肯定不是他做的,我教他使用兵器的时候问过他,他并不会使刀,若是醉后动手,更不会不用自己擅长的兵器,若说他是用掌法用棍法醉后杀人,还说得通,怎会用刀呢?他随身也不会带着朴刀啊,我看此事他一定是被人诬陷,做下此案的人是个绝顶高手,不仅骗了别人,就连刘苏儿都给骗过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他找出真正的凶手出来,这样才能帮他洗清冤屈。” 孙不应愕然:“那这段时间,刘苏儿岂非都得要待在铁牢里?” 汪九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若是咱们现在将他从牢里劫出来,就算找到了凶手,恐怕衙门的人也未必肯信,他一辈子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了,就让他在铁牢里待上一段时间吧,这种三十多口人的灭门惨案,调查起来绝非一时半会能够审结的,你去跟咱们的朋友招呼一声,让刘苏儿在里面别遭罪了。” 孙不应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去安排,汪九成想了想,对孙不应说道:“常家的人跟官府来往密切,你让人去常癸风家通知他一声,让他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帮他的事。”孙不应答应了,这才走了出去。 洛阳城,府衙,铁牢。 刘苏儿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这一天里,只有一名狱卒给他送来一小碗米饭,一碗清水,米饭有些馊,还没有菜,刘苏儿食不下咽,只喝了些清水。 第二天,吃的东西得到了明显的改善,有鸡有鱼,还有一碗蛋花汤,刘苏儿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是断头饭,否则怎会这么丰盛?可是关于周成荫的案子还没有审结啊。 一名狱卒偷偷地告诉他:“我们头儿招呼过了,有人关照了你,你只要不想着从这里逃出去,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送来,也不用你花钱,自有人出钱。” 刘苏儿这才恍然,放下了担心,吃饱饭后,狱卒还给他送上了上好的茶水,刘苏儿感到,若非不得自由,在这里甚至有做大爷的感觉,自己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怎能想到生平第一次被人侍候着,会是在这大铁牢里呢? 看守他的狱卒从八名减为了四名,其中一名狱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问起周府灭门惨案之事,刘苏儿照实说了,他的确自己也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凶手,若是凶手,自己情愿给周家人偿命,若不是,那凶手到底会是谁呢? 凶手到底会是谁呢?汪九成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他和常家的人已经沟通过了,常家人晓得感恩,决定全力为刘苏儿周旋,就算是劫狱也在所不惜,汪九成跟他说了同样的理由,让他们先找人照顾好在铁牢中的刘苏儿,然后他们合力在洛阳城中查找真正的凶手,因为汪九成一口咬定刘苏儿不是凶手,而只要找到凶手,就可以还刘苏儿清白。 周府的尸身全都被刑部的人拉走,由于致命之伤都在显而易见的部位,所以仵作很容易就验了尸,但其中还有几件很蹊跷的事情,何止是蹊跷,简直可以说是根本就说不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二章 打更人 周府宴请刘苏儿,那是没错,摆了一桌酒宴,三人也吃掉了三人的酒菜,甚至比三人的饭量还要多的酒菜,那恐怕都是因为周莽原食量大的缘故,蹊跷的事情在于周成荫的胃中并没有一点菜,别说是当晚桌子上的菜,简直是空空如也,好像几日都没吃过东西了,当然肚子里更没有酒。 和刘苏儿所说的不同的是,周成荫当晚何止吃了,吃得也很多,边吃菜边喝酒,就算是酒后呕吐过,胃里也会有残留,可是周成荫的尸身便是如此古怪。 还有一件事,周成荫的九名妻妾全都有遭受过淫辱的迹象,在他的七房小妾,也就是香儿的指甲缝隙里发现了一血皮肉,说明香儿反抗过,在施暴人身上抓出来的,可是刘苏儿身上却没有这种抓痕,只有左腿小腿上一个刚刚愈合的中箭疮痕,还有很多横七竖八的伤痕,但都不是疤痕,而且都已经痊愈结疤。 罗秋明和宋田生两名刑审官过来询问的时候,提起了此事,刘苏儿闻言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了我不是凶手了,干什么还不释放我?” 罗秋明说道:“这点只说明了奸杀香儿的人不是你,说不定是你的同伙,也说不定她指甲里的皮肉是和外面的人发生了矛盾抓扯而来的,没有证据下,你依然是最有嫌疑的人,我们暂时还不能放你。” 刘苏儿颓然地抹了抹脸,不过,他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希望,周家的人不是自己杀的,自己孤身去周府,哪里来的什么同伙呢? 知道自己不会是凶手,刘苏儿心中好受了些,想起自己初次见到他,周成荫谦恭有礼,的确是个极有魅力的人,到底是谁会和他有深仇大恨,杀了他全家,并陷害了自己的呢? 陷害自己的人,手脚干净利落,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他们在自己身上撒上血迹,自己也不知道,凶手带人做完了这一切恶行,还将刀子塞入自己的手中,自己酒醉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不定还会牢牢握住,想到这里,刘苏儿对自己就是凶手一事,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本来自己八成就是凶手,现在看来自己有九成九不是凶手。 罗秋明又问了一遍那天问过的问题,刘苏儿回答了同样的话,就像罗秋明在例行公事一般,刘苏儿问道:“为何还要再问一遍?这些问题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罗秋明说道:“如果你是在撒谎,两次所言就有极大的可能出现不一样的地方,毕竟瞎编的,有时候也会记不住。” 刘苏儿说道:“可是我说得和上次没有什么不同,不正好说明了我不是凶手了么?” 罗秋明摇了摇头:“若是不同,可以作为定罪的证据,若是相同,并不能作为脱罪的证据。” 就在刘苏儿再想问问其他的情况时,两个牢头出现在铁牢不远处,大声喊道:“知府大人到!” 洛阳府的知府姓郑名无定,此无定并非无定河之无定,而是世事无定之无定,郑无定郑知府,人虽名无定,但心中有定法,有成势,善断案,流传在外的有邻里争宅墙案,有花魁案,有兄弟分家产案等等,种种案情都判得原告与被告无不心服口服,闻者叹服,公正之名流传于外,被后人称之为郑青天。 然而郑青天虽然断案严明公正,可是此人非常死板,所谓的公正,全都是基于国法,国法本来就难免有些偏向和维护朝廷正统,所以才有了汪九成前去禀告女真人侵犯一事,郑无定虽然有些担心,暗中也加强了洛阳的守卫,但朝廷大体趋势还是在于笼络女真人,因此他在汪九成没有提供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以至于汪九成认为他有些无动于衷,无所作为,其实郑无定也是没有办法,丐帮帮主所言在江湖中虽是一诺千金,可郑无定身为庙堂之人,从不信这些空口白话,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 郑无定虽然很想维护洛阳百姓安全,奈何女真人一事,已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外,并非他真个听而不闻,自从汪九成告诉了他女真人的事后,洛阳城的守备军其实一直处于一种随时待命的状态,然则过了两个月,女真人已经无影无踪,他便也跟着放下了心事,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女真人都是被刘苏儿会同丐帮和常家的人已经将其消灭了。 郑青天断案虽然客观公正,可他毕竟也是人,不是神仙,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受到情绪影响时,也容易被情绪左右,不能做出公正的判断,这就是医者难以自医的道理。 而此案,也正是他受到影响的一案,周成荫和郑无定关系要好,不仅要好,还有连襟的关系,周成荫的第三方小妾和郑无定的夫人乃是表亲,周成荫家又有钱,对自己又知府这个亲戚感到骄傲,平日里也极为上心,时常给郑无定送些礼物,周成荫全家被害前,正是两人关系如胶似漆之时。 所以,当郑无定听说周成荫全家被灭了门,差点晕了过去。 他的夫人更是哭得呼天抢地,让郑无定一定要为周家做主报仇。 郑无定陪着夫人处理了一天周家的事,接待了无数亲戚的问候,第二日腾出空来,听到疑犯被关入铁牢的消息,就立刻赶来铁牢,要看看这个杀人恶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铁笼内外,两人一时无言,郑无定没有想到凶手嫌犯竟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左右看,都不会超过二十岁,如何能是杀了三十多人的凶手?他提前匆匆看了案卷,得知刘苏儿本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可是一个年轻的俗家弟子,如何在醉酒后,毫发无伤地杀了这么多人?他几乎以为是捉错了人。 刘苏儿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功夫,早已想通了不少问题,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平静地说道:“郑知府郑大人,小的是被冤枉的……” 汪九成已经通过常家在衙门里的熟人,得知了报案人的身份,此人乃是一个打更人,据说是在门口闻到了血腥味,又看周府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却有人在其中走动,事情古怪,他便去报了官,若是平常人家,官差本也不会如此在意,半夜出动这么多人去查看,但周府不同,周成荫和知府大人关系交好,同时他们刚有一堆差役在外办案回来,一队人连衣服都没换过,便来周府看看,若无大事,他们就会在看过以后各自回家。 这打更人姓陈,论年纪有五十多岁,是个鳏夫,平日爱喝点小酒,就住在洛阳城东头,到了附近一打听,提起打更的,四邻八家都知道,大家都给此人起了个绰号叫陈罗锅,除了此人有些罗锅外,他敲打的那个更锣,也像个罗锅。 如果这个陈罗锅没有撒谎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在案发后到达的周府门口,因为若是案发前和案发后,周府不可能没有电灯,伪造刘苏儿为凶手,也不能在黑灯瞎火中进行,而且陈罗锅说的,他听到里面有人走动,而不是呻吟惨叫,那么这个人若非凶手,就是刘苏儿醒来后。 打更人最清楚时间,也由于打更人本身夜猫子一般的作息时间,他说不定会看到些什么,所以,陈罗锅就成了一个关键的人物。 汪九成打算先找他谈谈,然后趁着天黑,再到周府暗中查看一番,官府人办案马虎,而且行凶人能够杀这么多人,还能有时间陷害刘苏儿,说明此人不仅是个,或几个高手,而且都相当的冷静,汪九成本身就是高手,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三章 漆黑星 来到城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黑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一天的劳作到了可以歇息的时候,而对于打更人,也许还在睡觉,也许刚刚起床,吃了饭,就要开始戌时的第一更。 陈罗锅果然是住在附近人人都知道得一个人,汪九成略一打听,就找到了陈罗锅的家,一个独居的爱喝酒的老头儿,汪九成本就没想他会住在什么宽门大院里,果然,在一扇窄门外找到了他的家。 汪九成敲门,里面没人应,汪九成心想,或者是因为陈罗锅喝多了酒,睡得太死,所以听不到敲门声,他又加力敲了敲门,还是没什么动静,汪九成轻轻一推,门没有锁,是虚掩上的,老头独居,家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睡觉时连门都不锁了,又或者人人都知道这里是陈罗锅的房子,所以他也不需要上锁。 屋中弥漫着酒气,汪九成是酒国高手,一闻就知道这是劣酒,也难怪,一个打更的人,饷银微薄,哪能喝得上什么好酒? 陈罗锅趴在床上睡着,汪九成刚想去叫醒他,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陈罗锅就算睡得再死,也该有些动静,可是如今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傍晚的昏暗光芒透过陈罗锅家的窄门,汪九成看到床上的陈罗锅连身子都没有一丝动弹,也没有一丝起伏,也就是说,陈罗锅连呼吸也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汪九成立刻周身防备,防止杀害陈罗锅的人还在屋中,其实陈罗锅的屋子只有一间,一眼就能看完,屋中除了他和陈罗锅的尸体外,其他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陈罗锅的床高度很低,床底下几乎藏不了人,汪九成做事把细,还是低头看了看,床底下没人,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由于习武人的本能,他感到一种危险在靠近。 汪九成气沉丹田,内力提升,全身都处在一种随时可以扑出去的戒备当中,听觉也提升到极限,一瞬间,四周所有的声音都一丝不漏地传入他的耳朵:隔壁母亲打骂孩子的声音,饭菜在锅中翻炒的声音,远处的狗叫,附近的蛐蛐声,在他周身一丈的范围内,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可是危险的感觉却依然没有消失。 汪九成左掌和右掌护住全身要害,他换换地转过头来,准备看看门口有没有什么威胁,刚刚扭过头来,就看到自上而下,一根黑色的绳子从上面垂下来,在紧绷着,在瞪着双眼看着他。 黑色的绳子怎么会有双眼?汪九成定神一看,才知道这不是什么黑色的绳子,而是一条乌黑的蛇,蛇并非通体乌黑,身上还有这星星点点的白色斑点,一人一蛇就这么四目相对,良久,这条黑色忽然张大了嘴巴,吐出了血红的信子,蛇嘴里上下共四颗犹如铁钉般的尖细牙齿,向汪九成袭来。 在黑色张开嘴巴的一刹那,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汪九成知道此蛇剧毒无比,哪敢怠慢,身子早就蓄满了劲,向后纵跃,而蛇头犹如箭矢向他射来,汪九成内力流转,人往后纵跃的途中,双脚在地上一点,向一旁闪避,黑蛇扑了空,向汪九成身后落去,汪九成向怀中一摸,随手摸出一个东西甩手就向黑蛇掷出,慌乱之中生死之际,也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直到他将东西甩出射中了黑蛇,这才向前奔出,来到门口才敢回过头来。 他听风辨位的功夫依然精准,他是凭着声音将东西射向黑色,天幸正击在黑蛇的蛇头上,将蛇头打得稀烂,汪九成一看,自己从怀中掏出的乃是一小锭银子。 虽然打死了黑蛇,汪九成却依然不敢大意,他来到陈罗锅的邻居处去敲门,很快借来一些东西,有灯笼,有火把,有硫黄等物,周围的邻居听说陈罗锅被毒蛇咬死,纷纷过来围观,汪九成带着陈罗锅热心的邻居门在屋中仔细查看,再无别的毒蛇,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众多邻居引论纷纷,都不明白这种黑色的毒蛇从何而来,陈罗锅真是不幸,三年前死了老伴,如今自己又被毒蛇咬死。 一名年老的人忽然说道:“这种蛇叫做漆黑星,乃是产自漠北,怎么会来到这里?” 汪九成心中一动,问他:“老人家确定这蛇是产自漠北?不是本地的蛇?” 这老者说道:“这个我自然能够确定,我在漠北做过几年羊倌,听人说过,这种漆黑星的肚腹也是黑色,却有七颗白点,不多不少,正好是七颗,无论大小,你们数数,如果是七颗白点,那就是漆黑星无疑,此蛇剧毒无比,见血封喉,幸亏被人打死了,否则大家都得遭殃。” 一个邻居找来了一根棍子拨动这条黑蛇,让它肚腹朝天,众人跟着数了数,正好是七颗白点,那就是漆黑星无疑了,众人纷纷议论。 汪九成由此知道了陈罗锅乃是被人害死的,更因此可以推测出刘苏儿乃是被人陷害,否则为何要杀死一个打更人呢?这恐怕就叫做欲盖弥彰。 汪九成抬头看了看,房子正中有一道横梁,那条漆黑星恐怕就是从这根横梁上垂下来的。 一名同陈罗锅喝过酒的邻居忽然说道:“陈罗锅一项只喝大曲劣酒,怎的屋子里有坛汾酒?他哪里得来的这么多钱?” 汪九成本没有注意,听此人说起,才发现屋中的确有一坛汾酒,还没有开封,他四周瞥了一瞥,忽然看到陈罗锅腰间的一个荷包鼓鼓的,心中似有所悟。 死了人,尽管是被毒蛇咬死的,邻居们都要报官,汪九成想着官差到来不大方便,便悄悄地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他已经能够大约猜到陈罗锅的死因,他半夜里去报官,告知周府出了事,恐怕都是出于别人的授意,他得了好处,买了一坛汾酒,正想回家享受享受,却没想到却被别人用毒蛇杀死,汪九成适逢其会,也差点被毒蛇咬中,这种毒蛇看起来就是剧毒无比,恐怕就算是他,也会消受不起,多半也会跟着一命呜呼,那就死得冤枉了。 既然已经确认刘苏儿是被人陷害的,剩下的问题就是找出是谁陷害的他,也就是做出这些事的人究竟是谁,这般缜密的行为,恐怕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汪九成路过一家小饭馆,人走了进去,他准备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到周府去仔细查探一番。 一个人若是准备去做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总会在事先隐匿行迹,省得让有心人在事后联想到他,汪九成来到酒馆,坐到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向掌柜点了一坛酒,一碟老醋花生,一碟卤豆干,一盘酱香鸡爪鸡头,准备慢慢吃着,等候动身的时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四章 仗义执言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准备吃晚饭的时间,这家饭馆虽然地处偏僻,可是生意却好,原来这家酒馆不仅酒价低廉,而且出售的鸡爪鸡头都极为美味,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食客往来不绝,有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边吃边赞,汪九成越是想找一个清静之地,越是不可得,饭馆里很快坐满了人,坐不下时,见到汪九成桌边只他一个人,有两人没了位子,对汪九成说道:“劳您的架,这旁边可有人坐?” 汪九成摇了摇头,那人拱了拱手,招呼另一个人:“咱们就在这里挤挤得了,这家店生意真不错。” 也不等汪九成同意,两人就坐了下来,还是招呼跑堂的上酒上菜,汪九成抬头看两人时,一人肥肥胖胖,有些商人的模样,另一人虽然精瘦且黑,但颇有气度,看来也不是常居人下之人,这人都是大大咧咧的人,和汪九成同桌而食,颇不礼貌,也许是看汪九成穿着有些破烂,亏得他今日没有带着他招牌的紫竹棒和酒葫芦,否则饭馆这么多人,说不定会有人认出来他。 汪九成自顾自的喝酒,也不去搭理他,这两人果然是生意人,坐下来就开始说他们买卖的事,两人做的都是黄河奇石的买卖,奇石这种东西华而不实,穷人用不着,唯有大户或者贵人家中才会摆放几件,当然是为了炫耀之故,两人等到酒菜上来,依然说个不停,汪九成对他们的买卖丝毫不感兴趣,奈何两人就坐在桌对面,想不听而不可得,他听两人说起有的石头像东坡肉,有的石头上显现神仙的轮廓,有的上面有花鸟虫鱼,有的石头本身就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汪九成从没研究过这些东西,没想到普通的石头,竟然有这许多品种样貌,他权作听书,边吃酒边啃着鸡爪子,边听二人说话。 二人说了半天,话风忽然一转,谈到了今日轰动洛阳的大惨案,也便是周成荫家被灭了门的惨案,两人说到这里,禁不住压低了声音,小声谈论,仿佛怕被别人听到就会惹了事端,有像怕凶手就在附近,若是听到他们说起有损凶手的话,说不定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其实他们有些多虑了,整个饭馆里的人所谈论的,几乎都是这件事,在洛阳城中生活的人,谁家没在周记布行买过布?就算没有买过,也该见到过,洛阳城发生了这么轰动的事,众人闲谈之际,又怎能不提起此事? 其中一人说道:“顾兄,你说的这事我也听说了,真是惨不忍睹,不过我听说那凶手已经被捉到了,却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这名被称为顾兄的人说道:“你知道得都是别人瞎传的,我有个朋友在衙门,我听他说,那名少年未必是凶手,一名少年怎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恶行?三十多口人,他一名年轻人如何做得了?肯定他是被冤枉的,下手的人另有别人。” 另一人愕然:“顾兄怎能说得如此肯定?难道年轻人就不会做坏事?我听说他是少林寺的弟子,少林寺武功甲于天下,杀死这么多人,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兄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指这名少年身上带着上百万两的银票,而衙门搜索过,周家的财物都没有丢,也就是说这上百万两银票都是从这名少年身上找到的,你想想,谁有了一百万银票,还会做出这种恶行?” 另一人破不同意他的看法:“照你这么说,有钱人都是好人了?说不定就是这名少年做下的事,听说周成荫有九房妻妾,这名少年也许就是因为看上了其中一人,所以才色胆包天,做下这等残酷之事,你知道,少林寺乃是禁欲之地,他就算是俗家弟子,听说也是吃素的,而下了山以后,说不定就此把持不住……” 两人正在争论周家的人到底是不是这名少年所杀,言语间对刘苏儿丝毫不敬,而且越说越是没谱,汪九成神色不渝,正想为刘苏儿打抱不平,起身发难,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人正想坐下来,听到这两人的谈话,他来到那名被称为顾兄的人旁边:“这位朋友,既然你和衙门有些交情,我想问问你,这名少年叫什么名字?” 汪九成人坐在阴影中,来人一时没有看到汪九成,汪九成却听他声音感到耳熟,抬头看去,正看到那人的样貌,汪九成一呆之下,心中说道:原来是他,又怎会这么巧的?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刘苏儿打过交道的烂赌鬼欧阳九。 这名叫做顾兄的人说道:“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欧阳九相貌粗豪,人却极有谋略,他用激将法:“我猜你根本就是在吹牛,其实你也不知道。” 顾兄见到他轻蔑的眼神,忍不住说道:“那名少年叫做刘苏儿,我怎的不知道了?” 欧阳九愣住了:“刘苏儿?怎么会是他……刚才你这家伙还说他是什么色胆包天?他是我的兄弟,我若再听到你说他一句坏话,老子活剥了你!现在给我滚吧。” 两人还要逞强,欧阳九一手抓起一人,就要扔出饭馆,饭馆里其他的人见到这边打了起来,欧阳九相貌又显得非常凶恶,顿时饭馆里的人纷纷向外跑去。 汪九成忽然说道:“欧阳九,你在这里耍什么横?” 欧阳九这才注意到这边做的竟是丐帮帮主汪九成,他连忙将那两人放下,向汪九成说道:“汪帮主,是你?你老人家也在这儿!你听听,这两个家伙嚼的什么口舌?” 汪九成说道:“我知道,你坐下来说话。” 欧阳九向那顾兄两人瞪了一眼,两人吓得落荒而逃,连饭钱都来不及去结,饭馆掌柜气得直跺脚,欧阳九这才坐了下来,他看了汪九成一眼,然后向掌柜的说道:“今天饭馆我包了,你们不用再接别的客人,这锭金子估计也够了。”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块金子扔到柜台上,掌柜的拿到金子,看得出这锭金子足够弥补他的损失还有余,他马上和跑堂的一起上了门板,果然乖乖地关了门不再招呼食客。 汪九成说道:“想不到你出手挺大方的。” 欧阳九讪讪地笑道:“汪帮主说笑话了,这都是赌金,不花掉迟早也要输掉。我今天一进城,就听到了什么周府,什么灭门惨案,刚才那人竟然说是刘苏儿见色起意,杀了周府满门,你说说,这……” 汪九成说道:“这事当然不是他做得,他是受人诬陷,我正准备今晚去周府查探一番。” 欧阳九问道:“汪帮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汪九成见时间还早,就跟他说了,欧阳九听他说完打更人陈罗锅被人用毒蛇害死之后,他拍着大腿说道:“刘苏儿定然是受人诬陷无疑,不过究竟是谁做的这件事,手脚这么利落?否则不会让刘苏儿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凶手。” 汪九成说道:“唯一的线索只有那条漆黑星,我看凶手极有可能是从漠北鞑靼那边过来的人,只是除此以外,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夜探周府 欧阳九说道:“我看当时刘苏儿就不该束手就擒,他要是半夜三更地跑掉,那些官差又不认得他,他也不用落这个嫌疑了,如今人人都说凶手乃是少林寺的人,我听说少林寺前不久刚刚发生了一起弑师的丑事,如今再加上这个案子,少林寺如今声望算是跌入谷底了。” 汪九成心中一动,他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也许凶手的目的就是如此,让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威望下跌,可惜这种说法只是假设,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证明这一点,他对欧阳九说道:“当时刘苏儿宿醉未醒,加上心中也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内疚之下,便任官差捉拿,没有反抗,否则以他的功夫,那些酒囊饭袋的差役怎么可能拿得住他?” 欧阳九点了点头,问汪九成:“汪帮主,你看此事该怎么办?我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了。” 汪九成说道:“或者咱们会在周府发现一些官差忽略的东西,今天晚上咱们一起过去夜探周府。” 欧阳九喜道:“你是说和我,哦不,你愿意带着我一起去?”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正嫌一个人势单力弱呢,咱们一同前去,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曼斯条理地吃着饭,等候到夜深人稀的时候,再行出发,饭馆里的掌柜和伙计都不敢主动驱赶他们,知道夜色已深的时候,对他们来说,这两个魔头方才携手离去。 周府的大门外已经上了锁,还被贴上了封条,这个自然难不倒两位好汉,两人从一旁的院墙纵跃进去。 夜色下的周府一点灯光也没有,一间间的屋子就像隐藏在黑暗中更黑的野兽,窗户就像野兽的眼睛,房门就像野兽的嘴巴,等待着择人而噬。 欧阳九跟在汪九成身后,想着周府上下三十多口人命就在前几天被人残杀而死,心中感到有些发憷,说不定这些冤死之人的游魂还在这宅子里没有离去呢,想到这里,欧阳九对汪九成说道:“赶紧点了灯,黑乎乎的,我感觉有些慎得慌。” 汪九成说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人总喜欢自己吓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吓自己的,只有无知,我汪九成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欧阳九说道:“汪帮主一身正气,就算有鬼也不会来找你,只会来找我。” 汪九成笑道:“这是为何?难道我一身正气,你就一身邪气?”话是这么说,汪九成还是打着了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光,两人走进了主宅的厅堂,两人私下打量油灯的所在。 欧阳九在后面说道:“不是我邪气,我外号叫做烂赌鬼,既然是鬼,我想它们还是喜欢找鬼玩吧。” 汪九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两人在厅堂靠墙的方桌上,找到了两根牛油蜡烛点燃了,厅堂中的一切登时亮了起来。 欧阳九记性很高,他说道:“若是你的消息无误,刘苏儿和周成荫以及周莽原应该是在这厅堂中吃的饭,周成荫被人用刀一刀贯穿前胸后背,周莽原则是被人削断了手臂,又被人抹了脖子,而刘苏儿则醉酒后躺倒在地上,可是如今尸体被衙门拉走了,那这里的残羹剩饭呢?饭菜难道也被带到衙门去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衙门将这些饭菜带走,回去查验有没有被人下毒。” 欧阳九恍然,两人在厅堂中私下查看,厅堂的地板使用三尺见方的青石板铺就,在厅堂中间的位置,地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汪九成忽然问欧阳九:“若咱们是凶手,要进来杀人,会从什么地方进来呢?” 欧阳九私下看了看,然后推测道:“从厢房的窗户进来,或者……从房顶上?” 汪九成见他说得异想天开,摇了摇头:“没有那个必要,我才当时刘苏儿醉倒后,两人还没有将他送回屋里的话,那就说明周成荫和周莽原两人也许还在喝酒,就算两人酒量如虹,恐怕也是喝得醉醺醺的,凶手极有可能从大门进来,两人还以为是周家的家丁,所以都没有在意,直到凶手来到两个正在喝酒的人之前。” 欧阳九对汪九成的推测感到佩服,他虽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汪九成说道:“周成荫不会武功,凶手暴起发难,一件刺穿了周成荫的身体,然后刀劈向周莽原的脑袋,周莽原向旁边闪避,这一刀便砍在周莽原的肩膀上,差点将他手臂砍下来,那人一刀砍得偏了,再挥手一刀,抹了周莽原的脖子。” 欧阳九没有接话茬,等待着汪九成继续说。 汪九成果然接着说道:“此人一瞥已经醉倒在椅子上,或者溜到桌子下的刘苏儿,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他也开始了他的残杀,他走出厅堂,将下人们一一杀死,然后再将周成荫的妻妾赶到一间屋子里,对她们进行淫辱,随后,此人返回厅堂,将刘苏儿身上涂满鲜血,再将带血的刀塞入刘苏儿的手中,最后施施然离去。” 欧阳九摇了摇头:“此事绝非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应该是几个人联手才行,若是一个人,就算能够将周府下人一个一个杀死,而没有被别的人发觉逃走,那么最后他又是如何将周成荫的九名妻妾赶到一间屋子里的?她们分明就没有住在一起,当他开始驱赶第一个人的时候,其他的人也该听到动静,要么躲起来,要么立刻逃走,怎会乖乖地留在屋子里任人驱赶宰割?” 汪九成说道:“你说得没错,应该不是一个人下的手,而是几个人一起下的手,这样才能说得过去,可惜官府就算知道这点,也不能放了刘苏儿啊。” 欧阳九问道:“这是为何?” 汪九成说道:“谁来证明其他的人不是刘苏儿的同伙呢?” 欧阳九叹了口气:“贼人心思缜密,想必也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对了,你不是说凶器是一把朴刀么?”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错,怎么了?” 欧阳九说道:“朴刀乃是双手刀,又称双手带,利于劈砍,不利于直刺,如果周成荫是被人一刀从前胸贯穿到后背,那就不应该是朴刀,而应该是剑,是牛耳尖刀,是唐刀等等,总之不应该是朴刀,这说明贼子杀人的时候,不止用了一种兵器。” 汪九成想说,或者是双刀,可是很快就醒悟,没有说出来,朴刀既然是双手刀,用双刀的人,无论如何不会选择朴刀作为双刀之一。 也就是说凶手所用的兵器可能不止一把,但应该都是刀伤,否则怎么用于诬陷刘苏儿呢? 厅堂中,刘苏儿和周成荫以及周莽原当晚吃饭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地干干净净,汪九成忽然拿过来一根牛油蜡烛,在桌子底下照了照,仔细查看了椅子下的血迹,良久,汪九成忽然说道:“不对,周莽原恐怕不是在这里被杀死的,这底下的血并不多,还不如椅子上的多。” 欧阳九愕然:“你是说?” 汪九成说道:“我是说,周莽原可能是在别的地方被杀死后,又被拖到这里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六章 书房密室 欧阳九听到汪九成前边说得煞有介事,哪知从椅子下的血迹来看,立刻将前面的猜测推翻得干干净净,他想起自己刚才拍马屁般的点头认同,肚子里感到好笑,但表面上他当然做出严肃的样子:“可是你刚才说……” 汪九成说道:“我刚才全都是在放屁。” 欧阳九只好闭嘴,话头再也接不下去。 两人在屋内转了一圈,汪九成一会跳上大梁看了看,又跳了下来,掀开厅堂正中的挂画看看后面,欧阳九完全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汪九成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什么奇怪地地方,这才对欧阳九说道:“咱们到别的地方再去看看。” 两人走出厅堂,来到东边的屋子,这里应是书房,周成荫虽然是商人,可是也读过一些书,有一间阔气的书房,也算不上附庸风雅。书房的门是虚掩上的,进去后,欧阳九打着火折子,他们看到书房的书桌上,摆着两个灯台,灯台上也是牛油蜡烛,汪九成说道:“奇怪,为何周家用的都是蜡烛,而不是油灯?” 欧阳九说道:“油灯烟气重,难闻,有钱人家就像周成荫家中,都用这种蜡烛,耐烧,比油灯亮,干净,缺点就是价格贵。” 汪九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在牛油蜡烛的光芒下,两人看到书房四周有三个方向都是书柜,书柜里摆满了各种书籍,他们进来的那扇门的两边,也是放着柜子,但柜子里不是书,一边是笔墨纸砚,另一边则是放着各种古玩和工艺品,什么唐三彩,什么官窑的盘子,上书万福攸同等字,其他的还有钧瓷,和一些玉器,汪九成问欧阳九:“这玩意你懂得多,你看这些东西价值如何?” 欧阳九拿起一件官窑瓷器,仔细看了看,奇怪地说道:“咦,这里都是赝品,以周府的财势,怎么会在这里放着赝品呢?” 汪九成知道赝品就是假货,他问道:“赝品价值多少?” 欧阳九说道“赝品不值钱,若是真品,这一个带着福字的碗,都要价值千金,以周成荫如此讲究面子,怎么会用仿品呢?” 汪九成不明白为何一个盘子会价值千金,但他相信欧阳九的判断,他没有回答欧阳九的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周成荫好面子?你不是也是刚刚听说周家的事么?” 欧阳九说道:“大家都这么说,周成荫的一架马车,都是用丝绸装裱,若非讲面子的人,谁会将一架马车做得这么奢华?” 汪九成点了点头:“也许真品摆在这里怕弄坏了,真品让他藏起来了。” 欧阳九说道:“不会,周成荫据说家境丰厚,又没有什么恶习,家产累数世之之积,在洛阳城中仅次于常家,这东西摆出来就是为了炫耀的,周成荫绝不会做这种锦衣内穿,脱裤子放屁一事。” 汪九成猜测道:“或者被人掉了包,富人家中的家丁奴仆听说有的手脚不干净……” 欧阳九又拿起了另外一件瓷器,看了看,说了句假的,又拿了一件,看了看,又说了句假的,他心道,这简直是不可能之事,像周成荫这种人,宁可不摆这些东西,也绝不会摆上假的,以免惹人笑话。也许真如汪九成所言,是他们家的家丁手脚不干净,但周成荫除非不来书房,否则不可能不会发现,这些赝品并非什么精致的仿品,明眼人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欧阳九想不出什么原因,便放在一旁不去深究。 汪九成和他两人在书房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多少有用的信息,两人同样都对书架上的书都没有什么兴趣,书桌上放着一叠宣纸,宣纸上用两个镇纸压住了边,旁边摆放着笔墨纸砚,好像随时可以写字作画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欧阳九看了看上面的纸,忽然将最上面一张宣纸拿下来,然后从斜斜地角度看这张纸,汪九成问道:“纸上一个字也没有,你看什么?”他随分辨不出纸的好坏,但纸上有没有字,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欧阳九解释道:“若是上一张纸上用硬笔写过些什么,下一张纸上往往能够看出些痕迹来。” 汪九成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没有?” 欧阳九对着烛光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上面一张纸恐怕使用软毛狼毫所写,这张纸上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而是对着一排排的书架看个不停,这些书架靠在三面墙上,并非是三个整体的书架,而是一个一个六尺左右宽的小书架拼接而成,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神鬼怪谈占了两个书架,汪九成若非要看书不可,当然会喜欢看这种书,但此刻绝非看书消遣的实际。 欧阳九走过来,看到汪九成看着书架上的书,以排二十六卷的梦溪笔谈和三卷补笔谈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宋朝人沈括所着,他听说过这套书,书中天文地理,农时水利,音律花卉,人文礼仪,简直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叙,听说此书原本有三十卷的,只是其中有四卷已经在朝代更迭的战争中遗失,甚是可惜,他抽出一本来看,上面写着汪氏藏书,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放回去的时候,他发现书卷排放的顺序是错误的,原本应该是从第一卷到第二十六卷的排列,其中十二卷十四卷颠倒了顺序,欧阳九将两本书的顺序对调排好,这或者就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必须一丝不苟的固执罢了。 两本书放好以后,顺序再无错乱,两人看书房也没什么异常之处,便走了出去。 一个人在家中,若有什么秘密,或者有什么能够遭来杀身之祸的东西,除了厅堂,书房以外,就是寝室了,大户人家的寝室都在后院,两人沿着靠墙的过道向后院走去,走过了书房的时候,汪九成忽然站定,看着书房的屋子,皱起了眉头。 欧阳九问道:“怎么了?” 汪九成说道:“你刚才在书房中,可曾注意到书房有多长,有多宽?” 欧阳九想了想,说道:“前后大约六步,左右约有十步。” 汪九成说道:“不错,和我估计的也差不多,这还包括了书架的宽度,可是你看,咱们从外面看来,这间书房前后深有八步以上,为何会是这样的?” 欧阳九说道:“密室,一定是书房中还有咱们没有发觉的密室。” 两人在屋外仔细用脚步丈量了一下屋子,果然,屋子前后八步半长,有了这个发现,两人又回到了书房,两人在书房迈步计算了一下,屋中不算书架,只有五步半,加上不到半步的书架,再加上砖墙的厚度,足足有两步半的地方不见了。 欧阳九不用汪九成说,就开始在书房中寻找,他拉开靠着北墙的一座书架,后面是墙,汪九成拿书桌上的镇纸敲了敲,里面果然传来空洞的声音,这里有间密室是确定无疑的了,只是密室的门在什么地方?欧阳九和汪九成将靠着这堵墙的书架都给搬开,搬到有梦溪笔谈的那个书架时,两人合力都没有搬动,看来机关一定是在这个书架上,这个书架就是密室的门,做成了和其他书架相同的样子,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富裕人家都喜欢在家中置备一个秘密的储藏室,用以储藏家中贵重的东西,或者在危险来临之际,能有个躲藏的地方,汪九成左右推动书架,这书架都纹丝不动,这个书架若是独立的书架,就算是铁铸的,也不可能一动不动,除非它本身就是和墙壁连接在一起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七章 偷入刑部 欧阳九将书架里的书全都搬下来,其中在原本是梦溪笔谈第十二卷到第十四卷后面,露出了一个把手,欧阳九抓住这个把手向外一拉,一阵轧轧声传来,这个书架自己向外挪开,露出后面的一个门框出来,汪九成对这个机关的巧妙赞叹不已。 密室的门黑洞洞的,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兽,欧阳九拿起一个牛油蜡烛照亮,两人进了密室。 密室并非他们想象的,里面放满了宝贝,而是有几个木箱子,一床被子,几个破碗破罐子,还有一条绳索,掉落在地上的食物渣滓,以及一股说不出来的难闻的气息。 欧阳九走过去,打开木箱子,里面空空如也,在牛油蜡烛的照耀下,里面有两粒闪闪发光的东西,欧阳九将这两粒东西拿出来,是两个浑圆大小如一的珍珠,他拿着递给汪九成,汪九成接过来看了看,他说道:“你比我懂这珍珠宝贝,你看这东西值得用一间密室来放么?” 欧阳九摇了摇头:“这两颗珍珠单独在一起并不怎么值钱,偿若有一串这么大的珍珠组成的项链,那就值钱了,我看这几个木箱子里面本来放的就是项链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以周成荫在洛阳仅次于常家的身家来说,这几个木箱子都应该满满地装着这些东西,如今看来,这些东西似乎匆匆被人取走,而且密室似乎也不再是用来盛放值钱的东西,倒像……倒像一个囚禁人的地方。” 汪九成说道:“不错,你看这铺在地上的被子,上面皱皱巴巴的,还带着几点血迹,周成荫难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会将谁囚禁在这里呢?” 欧阳九也想不通,像周成荫这样的人,为何要将人关在书房的密室中呢? 汪九成忽然说道:“我或者有一个想法,我到外面关上书架,你在里面喊我,我看看能不能听到你的声音。” 欧阳九点了点头,汪九成走了出去,再次拉动机关把手,这书架又缓缓地归位,他敲了敲书架,表示已经关好了门,里面欧阳九大声喊他,汪九成仅仅听到微弱的声音,他走得远一点,就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了,这间密室封闭得很好,若是有人被关着,若非在夜深人静,又离得近的情况下,的确不容易发觉。 汪九成拉开了机关,欧阳九问道:“怎么样?” 汪九成走了进去,四处打量,最后说道:“看来这间密室只能从外面开启,周成荫是个规矩的商人,难道是欠了他钱的人,所以被他找周莽原给关在这里?” 欧阳九说道:“很难说,汪帮主,周成荫家里有许多事情不对劲,以他周记布行的进账,和他家中的财物两相比较,似乎不大相符。” 汪九成说道:“不错,十分古怪,除了书房中那些假的摆件以外,似乎并没有在他家发现什么金器银器,又或者值钱的,和他身份相符的东西,难道他因为什么事,将钱都给花了?” 欧阳九说道:“除非他像我一样,是个烂赌鬼,否则对他这种人来说,能够大手笔花钱的地方,就只有青楼了,可是就算他去找当红的阿姑,也不会将全部的家产都送给人家?” 汪九成说道:“周成荫有九房妻妾,怎还有什么精力去青楼?” 欧阳九笑道:“这或者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的道理吧。” 这自然是个玩笑,两人走出了密室,将书架又都靠墙放好,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后院的庭院中,庭院的一角有一口井,据丐帮弟子打探出来的消息,刘苏儿曾经在井边发现了一个家丁的尸体,汪九成来到井边,向里面看了看,黑夜中,井中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这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井台上也有不少血迹,两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查看,这些屋子大都是周成荫妻妾的房子,最大的一间是他原配妻子的房间,也就是周成荫妻妾被人奸杀的地方。 虽然尸体都已经被衙门拉走,但屋中的凌乱并没有被清理过,一堵墙上有着几个斑点的血迹,地上也有不少血迹,这就是九名女子殒命之地,两人看了看,在门口发现了一大滩血迹,好像是谁逃到了门口,忽然被人杀死,而留下的血迹。 欧阳九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汪九成说道:“咱们要是在尸体拉走前,或者能够知道这血是谁的,现在看来,自然是再也无法得知了。” 欧阳九叹了口气,接着,他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那周莽原是什么来历?” 汪九成想了想,似乎听谁提起过,他说道:“好像是铁拳门韦杵的弟子。” 欧阳九问道:“可有什么人能够证明他是铁拳门的人?” 汪九成愕然:“怎么,你怀疑他么?他不也被人杀死了么?” 欧阳九说道:“我又一个可怕的猜测,这种在极短的时间里犯下的罪行,好像凶手对周府极为了解,否则怎能做得这么利落?若说周府中没有内鬼,恐怕就是你我两人联手,也是难以做到无一人逃脱,所以我怀疑这周莽原会不会就是那名内奸,伙同外人对付东家,但后来因为分赃之事,所以他被人杀死?” 汪九成说道:“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周莽原已经死了,如此怀疑他,似乎有些……” 欧阳九不再说什么,毕竟这种事,他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全都是推测。 两人在屋中转了一圈,又走了出来,汪九成说道:“咱们再去一个地方。” 欧阳九问:“什么地方?” 汪九成:“刑部,我要去看看周府上下人等的尸体,或者能够证实我的一些推测。” 欧阳九想不明白,死尸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汪九成要去,他也只好跟着。 两人来到刑部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刑部看守松懈,这是因为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到值得贼子冒险的东西,还因为想在刑部偷东西,简直就是蚊子找蜘蛛,自投罗网。 防守的松懈,方便了汪九成和欧阳九的行事,两人绕道没人看守的地方,跳进院墙。 刑部放尸体的地方,是在一间没有门的屋子里,这间屋子里面铺满了草席,一个个的尸体排列在这里,方便进行检查记录,这些都是凶手犯罪的铁证,当然,存放时间不能过久,过久尸体就会发臭,对于确定了的案子,尸体大都会尽快处理掉。 这些尸体都用白布盖着,天气炎热,已经有些尸体发臭了,整间屋子里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汪九成不顾这股让人恶心的味道,点燃火折子,掀开盖尸体的白布,一个一个地检查过去,尽管他和周成荫只有一面之缘,但还是认出了他已经肿胀的尸体,汪九成仔细查看了他的尸体,仵作检查的时候,已经将周成荫的肚腹剖开,汪九成看完后,又看了看周莽原的尸体,接着是周家妻妾的尸体,欧阳九闻到这间屋子里的气味,就感到作呕,他受不了这气味,人来到屋外等候。 汪九成直到看完了所有的尸体,这才走了出来。 欧阳九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汪九成点了点头:“咱们再回周府一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八章 活见鬼 欧阳九不知汪九成在这堆尸体里发现了什么,心下有些埋怨,这不是折腾人吗,去周府,接着去刑部,然后再回周府,来回折腾,问他发现了什么,他也不说,好像找到了什么宝贝,非得藏着掖着。 回到周府后,两人还是从院墙翻墙进去,整个周府依然沉寂寂的,唯有书房的蜡烛还点燃着,这是周府唯一有光的房间。 欧阳九对汪九成说道:“糟糕,咱们刚才走的时候,忘了吹灭蜡烛了。” 汪九成说道:“咱们没有忘了吹灭蜡烛,这蜡烛是咱们走后又被点燃的。” 欧阳九闻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周府除了他们有理由回来查探这些人的死因外,还能有谁会来?难道是鬼?周家上下三十多口人被人杀害,就有三十多个鬼的可能,可是没听说有鬼会点蜡烛啊。想到这里,欧阳九转头看了看汪九成,汪九成脸色镇定如恒,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欧阳九心下感到佩服,不愧是丐帮帮主,难道他身上阳气重,不怕这些邪祟?我还是跟他近些的好。 汪九成说道:“书房有人。” 欧阳九问道:“是谁?” 汪九成说道:“不知道,咱们去看看,到底会是谁还会此时前来。” 说完,汪九成大踏步向书房走去,欧阳九紧紧地跟在后面。 书房的门关着,两人掂着脚步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一个人的影子忽然在白色的窗纸上闪过,里面果然有人,在书房里走动,所以才会有影子出现在窗户上。 到底是谁会出现在刚刚灭过门的宅院里的书房中? 真相很快就被揭开,汪九成忽然推开了书房的门,房内的人这才警觉到有人来了,一团黑影挟裹着劲风向两人冲了过来,汪九成一招狂风骤雨掌,发出的真气将这团黑影给挡了回去,此人一身黑衣,从汪九成发出的力道来看,他心知从大门是闯不出去,折而向窗户扑去,只要穿过窗户,一样也能逃脱。 窗户刚刚打开,窗外的欧阳九一脸横肉的出现在黑衣人的面前,此人惊呼一声,倒纵回房间,四处打量,似乎在找离去的门路。 欧阳九从窗户跳了进去,他和汪九成一人守门,一人守窗,将去路把守得死死地,欧阳九说道:“好小子,有我们在这,你还想逃吗?你究竟是谁?” 汪九成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那人闪着狡黠的眼光,冷冷地说道:“这人还能是谁?当然就是周记布行的大东家,周成荫了。” 欧阳九闻言惊讶地几乎合不拢嘴,过了一会,他才缓过神来,问道:“你是周成荫?周成荫不是死了么?” 那人一挺胸膛说道:“不错,我就是周成荫,你们半夜三更的,闯入我的府上,算是怎么回事?”此人竟然理直气壮起来,欧阳九反而觉得他说得有理,心道,这倒有些难以回答,不过,一个死人,怎的又复活了?还回到了家里,那,那刑部死去的周成荫,又是怎么回事呢? 汪九成似乎能够看出欧阳九的疑惑,他对欧阳九说道:“周成荫当然死了,你不用怀疑了。” 欧阳九闻言,不是被解惑,而是更加困惑了。 那人说道:“我好好的,你怎可说我死了?我没死,死的是别人。” 汪九成说道:“到了此刻,你还想狡辩么?说!你冒充周成荫多久了?” 此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嘴巴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是周成荫,你不信,可以让认得我的人过来看看,不久知道了?” 汪九成说道:“你长得和周成荫几乎一样,可是你可知道你在哪里露出了破绽?” 此人脱口而出:“什么破绽?”这句话几乎就算是承认了自己是冒充的。 汪九成说道:“只能怪你们太贪心了,这书房中所有的摆件,都被你换成了赝品,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你将真正的周成荫囚禁的密室中,直到那名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上门来,你感到机会来了,杀了真正的周成荫,然后嫁祸于他,你这瞒天过海之计,以为真能瞒过别人么?就连酒囊饭袋的衙门,也早发现了这些破绽,比如当天刘苏儿陪你吃酒,可是死去的周成荫胃中却是空空如也,现在来看来,你和周成荫依然很相,可是有一个区别,你知道是什么吗?” 欧阳九这才知道书房中的这些瓷器玉器,怎的都成了赝品,原来如此。 此人终于不再狡辩,反问道:“什么区别?” 汪九成说道:“他的脸色苍白,显然很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而你脸色和常人差不多,真相还不是昭然若揭?你冒充周成荫,将他们家财物搜刮一空,这还不知足,你还妾,灭了周府的满门,到底周家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做得如此之残忍?你究竟是谁?” 此人到了这种地步,依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微微一笑:“你问我是谁?我想先知道你是谁,怎的我做得如此周密,竟然能让你看出端倪,还有你半夜三更地来到这里干什么?” 欧阳九抢着说道:“他是谁?你看他身上的服饰还猜不出来,那可就是真正的蠢材了!” 此人恍然:“原来你是丐帮帮主汪九成,怪不得,怪不得……” 汪九成问道:“怪不得什么?” 此人忽然露出讥讽的微笑:“你既然是丐帮的帮主,能够认出我来,也不算什么了,你来这里的事,那就更好猜了,是为了帮主刘苏儿洗脱冤屈吧,哈哈。” 汪九成怒道:“不错,可是这有什么好笑?还有,周家的东西已经被你搜罗一空,你半夜回来,又是为的什么?” 那人叹了口气:“你不是丐帮帮主么?自然有能耐查出这一点,不需要我来告诉你,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只可惜,恐怕等你知道得时候,已经迟了……” 汪九成听他语气绝望,暗道一声不好!人同时向此人扑去,那人望着汪九成,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接着,他最后一眼,就是汪九成扶住了他的身子,而他的神情,也定格在临死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上。 欧阳九也冲了过来,看到此人眼睛中的光彩消失,瞳孔变得黯淡,嘴角流出黑血,原来此人是咬破藏在嘴里的毒丸,服毒自尽了。 汪九成长吁了一口气,将此人的尸身放倒,欧阳九看着汪九成,眼中充满了疑问,却没有开口问询。 汪九成说道:“此事虽然已经很显然了,但刘苏儿的冤屈,却很难得到解释了。” 欧阳九说道:“汪帮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至今还是感到糊里糊涂地。” 汪九成说道:“你搜搜他的身上,或者有什么东西,我待会再告诉你。” 欧阳九从此人身上搜出一块铁牌,以张信笺,几块碎银子,一个用女人的头发做成的护身符,一块玉锁。看到玉锁,欧阳九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书房陈列摆件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一个同样的玉锁,但质地却差得多了,显然,这把玉锁也是被他掉了包,但不知为何,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那块铁牌上有阳刻的铭文,不是汉文,而是一种古怪的文字,欧阳九看了看,递给汪九成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汪九成接过来一看,立刻认出:“这是鞑靼人的文字,上面写着如鹰展翅,如虎下山,如狼疾奔。” 欧阳九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你真的认得上面的鸟文。” 汪九成摇了摇头:“丐帮以前刺杀鞑靼人的将领时,曾得到过一块这样的铁牌,有认得鞑靼文字的人解释过,所以我一看便知,我哪里懂得这些鬼画符般的东西,想不到此人的身份也不低,否则身上不会有这个铁牌。” 欧阳九抽出那封信笺,看了看,也都是这种文字,这下,就连汪九成也都不认得了,但他吧信笺收了起来,准备找认得的人给译成汉文。 欧阳九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此人是假冒的周成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九章 衙门六扇 汪九成说道:“我在刑部停尸房的时候,你在屋中待不住出去后,我看到了仵作留在那里的尸体检验笔录,上面写着周成荫胃中空空如也,也没有饮酒的迹象,那周成荫宴请刘苏儿,将他灌得烂醉,若说他一点东西都没吃,而且像几日都没有进食的样子,这怎么可能呢?我当时就生出疑问,联想到了周府书房中的那间密室,那间密室不就是用来囚禁人的么?只有被囚禁之人,才会有几日没有吃饭的可能,再加上书房中的摆件全都是赝品,我也开始怀疑是被人掉了包,两相凑合,我遂决定再回周府看看,我也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假冒的周成荫。” 欧阳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当你喊出周成荫的时候,我还以为活见鬼了。” 汪九成说道:“若非我早就感到古怪,也会被吓一跳。” 欧阳九说道:“此人宁死不说,说不定是在隐藏什么秘密,奇怪地是,此人既然是鞑靼人,怎么长得和咱们汉人差不多?” 汪九成回答道:“鞑靼人里本来就有汉人,他们曾经统治过中原,有汉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此人竟然长得和周成荫一模一样,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假冒周成荫这么久。” 欧阳九蹲了下来,在那人的脸上摸索,过了一会,他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长得一样。”欧阳九一边说着,一边从此人的脸上揭下来一层皮,露出一个陌生的脸孔出来。 汪九成看到那人的相貌,愕然道:“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欧阳九问道:“你认得此人?” 汪九成摇了摇头:“我前些日子在漠北见过此人的画像,此人乃是人称漠北灵狐的包鲁孩,乃是草原上的一个英侠,却不知何时归顺了俺答汗。”他想起了自己的漠北一行,本来像将自己的经历说给刘苏儿听得,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刘苏儿已经深陷囹圄。 欧阳九从没听过此人,只是问道:“如今又该怎么办?” 汪九成说道:“此人为何此刻出现在周府,你没想过原因吗?定然是周府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甘冒危险,半夜前来寻找。要是能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说不定能为刘苏儿脱罪,否则六扇门里的酒囊饭袋如何……”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说六扇门里都是酒囊饭袋?” 欧阳九转身喝问:“是谁?” 外面那人说道:“在下正好就是六扇门的人,你们擅闯官府封禁之地,你们又是谁?” 欧阳九不禁词穷,若是别人,他倒好说,你来得,我怎么不能来得?如今那真是假李鬼遇到真李逵,无话而说了。 汪九成说道:“门外的人可是李觅踪?在下汪九成,请进来说话。” 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汪九成报上字号,门外那人换了一副态度:“原来是丐帮的汪帮主,在下有所不知,多有得罪,诸位,里面是丐帮的汪帮主,不是什么歹人,将你们的兵器都放下。” 欧阳九不禁啼笑皆非,不是什么歹人,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欧阳九有自知之明,一声不吭,省得找麻烦。 进来的人果然就是李觅踪,汪九成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见到他说道:“李大人的这身官服,真是不错,啧啧,又升官了?” 李觅踪客气道:“托汪帮主的福,在下现在为六扇门的总管。” 汪九成说道:“哦,升到总管了,恭喜恭喜,对了,这半夜三更地,是什么风把李总管吹过来了?” 李觅踪闻言,嬉笑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洛阳周成荫一家三十七口被人灭了门,这么大的案子,就是京城也已经听说了,影响极为恶劣,上头特命我前来调查,我想案子既然是在晚上发生的,则白天寻找证据不如晚上,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汪帮主,汪帮主来的比我早,可有了什么发现?” 汪九成指着躺在地上的包鲁孩说道:“李总管看此人可觉得眼熟?” 李觅踪说道:“此人是谁?为何会死在这里?” 汪九成说道:“此人正是周成荫!” 李觅踪吓了一跳:“你别开玩笑,周成荫的尸身现在不是正在刑部躺着么?而且……而且相貌也不对吧?” 欧阳九知机地将那张非常像脸皮的皮子贴在包鲁孩的脸上,这张皮子应是特制的,和包鲁孩的脸庞严丝合缝,包鲁孩的相貌立刻变成了周成荫。 李觅踪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九成跟他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李觅踪沉吟不语,过了一会,他说道:“刘苏儿是冤枉的。” 欧阳九闻言喜道:“既然如此,赶紧将他从铁牢放了吧,那地方可不是好待的。” 汪九成既然见到了六扇门的人,便将怀中的那封用鞑靼文字写的信笺递给了他,李觅踪接了过来,欧阳九将带着鞑靼铭文的铁牌也给了他,李觅踪一并接过,他也不懂得鞑靼文,欧阳九跟他解释铁牌上的含义:”如鹰展翅,如虎下山,如狼疾奔。“ 李觅踪听过后,看着欧阳九怀疑地说道:“是别人告诉你的吧,否则你给我读读这张信笺上写的是什么。” 欧阳九尴尬地说不出话:“这……这……” 汪九成说道:“怎么,放刘苏儿有什么问题么?”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错,刘苏儿现在不能放。” 欧阳九问道:“这是为何?你不也说他是被冤枉的么?” 李觅踪说道:“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抓住真正的凶手。” 欧阳九:“凶手不就在这躺着么?” 汪九成说道:“凶手当然不止是一个人,刚才你我见过他的身手,他一个人恐怕连周莽原都对付不了,只是,六扇门这么做,会影响少林寺的声誉,如此不就正中凶手的下怀了么?” 李觅踪说道:“反正人已经捉住了,再关几日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对于捕捉凶手,却大有好处。” 欧阳九嘟囔道:“难怪人们常说,衙门六扇开,有钱无钱莫进来,你这明知人是被冤枉的还要关铁牢,若是真正的凶手,那不更得……” 李觅踪说道:“若是真正的凶手,那不是更要关起来么?” 他不再理会欧阳九,而是出门喊过几名差役,让人将包鲁孩的尸体先拉回衙门,接着,他又走了回来,对两人说道:“如果请汪帮主到衙门去一趟,自然是极为不敬,这样吧,我送你们回丐帮分堂,路上我再和你们说话,你看如何?” 汪九成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出周府,身后差役又重新用封条封了周府的大门。 李觅踪乃是乘坐马车而来,他先请汪九成和欧阳九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马车驶离周府,向丐帮分堂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章 先抑后扬 坐在马车上,李觅踪问汪九成:“不是我对汪帮主有些不信任,可是我觉得汪帮主跟我说的事,似乎有什么隐瞒,不知……” 汪九成说道:“不愧是六扇门里的老狐狸了,有些事牵扯到无辜的人,我又怎能胡乱跟你说?” 李觅踪说道:“若是和此案无关的,我也就不追问了,若是有关……” 汪九成说道:“跟此案无关。”话说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觅踪说道:“虽然无关,但从刘苏儿身上取得的那上百万两的银票,你让我如何交代?” 汪九成说道:“你不提此事还好,提起来我更生气,这些银票是我们丐帮数万弟子筹集起来,准备用来资助那些贫困潦倒的百姓的,哪知却被你们扣下了,你赶紧给我安排,把银票还给丐帮。” 李觅踪说道:“银子还给你们可以,总要有个说法才成,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可是上百万两银子毕竟不是少数,你们两万弟子人人凑钱,也需每人拿出五十两才行,这……” 汪九成问道:“怎么?你怀疑我说的话?” 李觅踪说道:“这倒不是,只是你也知道,衙门里那一套程序,常若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总会受制于人,落人把柄,我当上六扇门的总管时日不多,阵脚还不是太稳,所以,必须,这个,你知道的。” 汪九成跟他混赖:“我不管你这些,你若是连这件事都办不成,我看你这个总管干脆就别干了。” 李觅踪只好说道:“容我再想想办法。”不再就此纠缠下去,他又向汪九成问了几个问题,关于他发现鞑靼人的在中原杀人劫财,搅风搅雨的细节,然后对汪九成说道:“兹事体大,六扇门恐怕也难以解决掉,必须上报给兵部才行。” 汪九成说道:“你们刑部和兵部,谁来查探此事,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想知道,那刘苏儿如今怎么办?” 李觅踪说道:“刘苏儿乃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鞑靼人常若因此打击中原武人的士气,我可以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应对。” 汪九成问道:“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觅踪说道:“那就是先抑后扬,我让衙门尽快审讯刘苏儿,让刘苏儿承认所有的罪名,然后将他砍了头,你想,到时候鞑靼人岂不就放松了警惕?” 欧阳九没有听懂李觅踪的意思,听到他说要砍了刘苏儿的人头,吓了一跳:“你敢砍刘苏儿的头?老子就先拧断你的脖子。” 汪九成对欧阳九说道:“别打岔,听他说下去。” 李觅踪说道:“等到洛阳城中的鞑靼人放松了警惕,咱们再对付他们,肯定能收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效果。” 汪九成说道:“你想法不错,但是却有个破绽,那包鲁孩的问题又该怎么说?难道咱们杀了他们一个重要的人物,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岂非让鞑靼人心中生疑?” 李觅踪这才想起死在周府这位假冒周成荫的人的确是个麻烦,他问道:“此人身份到底是谁?在鞑靼人中负责做什么?为何他会在三更半夜回到周府?” 汪九成说道:“这些问题你问我,我又问谁去?不过我们推测,他半夜回到周府,恐怕是在找什么东西,这件东西若非很重要,就是很贵重,明天天亮后,你可带人在周府彻底搜查一遍,常若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也就知道他回来的原因了。” 李觅踪说道:“好,我明天就去,审判刘苏儿的事也要尽快进行,否则若让鞑靼人如惊弓之鸟,远遁而去,就不好追查了。” 汪九成说道:“可是这包鲁孩……” 李觅踪说道:“若是包鲁孩否则来周府搜索那件东西,他常若忽然消失了,你猜其他的鞑靼人会怎么想?” 汪九成想了想,然后笑道:“其他人定然以为包鲁孩找到了东西,然后携带潜逃了,不过此事你一定要安排好那些官差,不要让他们露了底子。” 李觅踪说道:“这个自然,否则审判刘苏儿就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说着说着话,马车来到了丐帮分堂的破庙外,李觅踪和汪九成以及欧阳九作别,欧阳九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汪九成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为什么刘苏儿会被审判,然后还要被杀头,是也不是?” 欧阳九点了点头:“不错,为什么?这么做岂非得不偿失?” 汪九成说道:“这当然只是做戏,并非真的杀了刘苏儿,再加上此案死了这么多人,光是审判就要很久,再加上就算真的判刘苏儿是杀人凶手,到真正行刑的时候,还有很久,这中间的时间,足够咱们和六扇门的人找到真正的凶手,你没听李觅踪说么?他说先抑后扬,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六扇门自会到处宣扬刘苏儿乃是被人冤枉的,甚至可以说他为了破此灭门惨案,还立了大功,不就由损害少林寺的威名,变成了增加威名了么?” 欧阳九说道:“原来如此,倒让我虚惊一场,以为真的会杀他。” 汪九成说道:“更何况刘苏儿乃是破案的一道关键,若非如此,不足以洗清他的冤屈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回了丐帮分堂喝酒去了。 在他们议论刘苏儿的时候,刘苏儿正躺在铁牢的床上,想象着丐帮的人会帮他怎么开脱罪名,两名官差拎着食盒来到铁牢门前,给刘苏儿送来一顿极为丰盛的饭菜。 在这种地方,能够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刘苏儿简直感到有些罪过了,他打开了食盒,里面放着四个碟子,两荤两素的两个菜,另外还有一瓶酒,刘苏儿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接着想自己的事。 傍晚狱卒换了班,其实不管是哪个狱卒,都已经收到了招呼,要对刘苏儿好一点,其中一人趁其他人都不注意,偷偷向刘苏儿手中塞了张纸条,刘苏儿在其他人目光所不及之处取开纸条,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上面写着:“今晚三更,有人来救你出去。” 刘苏儿看了看那名给自己递纸条的狱卒,心中充满了疑问,这张纸条若是汪九成让人给送来的,那么他怎会有这种让自己越狱的想法?他此刻不应在外面为自己的清白儿奔波么?自己若是逃走了,那不是更增加了嫌疑了么?本来能够查清自己的清白,一逃走,恐怕一生剩下的时间都要东躲西藏,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难道说汪九成调查的结果正说明了自己是真正的凶手? 自己若是凶手,刘苏儿必然内疚于心,为周家抵命乃是在所不惜的事,只是要辜负汪九成的一番好意了若不是,自己更没有离开的理由。 可是,有人来救自己,自己究竟是走,还是不走? 留下是否真的只有等死的结局? 吃过晚饭后,衙门的监牢里开始安静下来,刘苏儿乃是在监牢的最深处,铁牢内,则更为清幽,若非狱卒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说话,刘苏儿都会以为自己与世隔绝了。 铁牢实在一间宽阔的牢房中,在两边的墙上,有几个锲子,锲子上挂着油灯,铁牢外的油灯天一黑就会被点燃,刘苏儿在铁牢中无事,早就数清了油灯的数量,一共是十八盏油灯,不知何意,难道是表示关这里的人犯下的罪行足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除此以外,铁笼子的铁栏杆的数目他也说得一清二楚,无聊至极,总会想方设法找些事做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一章 美人情深 在铁牢里虽然不知时辰,也没有打更人告诉他时辰,可是刘苏儿还是大概有些谱,比如他通过掌灯以后的时间,通过换班的狱卒,通过自己的感觉计算,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过了子时,看守他的狱卒又换了一班,递给他纸条的那名狱卒也被换了下去,临走前,那人还给刘苏儿递了个眼色,刘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晚上的狱卒和他说的话比较少,人人昏昏欲睡,刘苏儿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怎都睡不着,若是有人前来营救他,走还是不走,他还是有些下不定决心,因为他想到,若是汪帮主发现了我并非凶手,救我出去,只是想让我帮他查找线索,我不愿出去,岂非坏了事?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差不多二更过后,两边墙上的油灯逐渐变得黯淡起来,有几盏油灯的灯芯因为太短,火苗跳动,牢房里的光也是一闪一闪的,看守他的狱卒头一垂一垂地打着瞌睡,间或有一两声的打鼾声,却映衬的这里更为宁静。 刘苏儿忽然想到,自己所在的铁牢防守极为严密,说不定想要营救自己的人根本就束手无策,自己却还在想着走或不走的问题,岂不可笑?但营救自己的人既然有把握说出此事,便应有能够做到的本领,若是来救自己的人是汪帮主,以他的本领,带着丐帮群雄,又怎能救不出自己?八成就是他,自己也想不到其他人会来救自己,不对,难道是朱雀朱大侠听说了自己被冤枉的事,所以过来营救自己? 更离奇的想法是,来救自己的人,说不定就是凶手本人,他们想先救自己出来,然后再杀了自己,造成自己要越狱的假象,自己就算是含冤入狱,到了那时,恐怕也是只有跟阎罗王喊冤的份儿了。 对了,说不定就是凶手,想到来的人有可能是凶手,刘苏儿反而兴奋了起来,他若是因此能够找到真正的凶手的话,那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凶手又怎会来救自己呢?有这个必要吗? 随着他的胡思乱想以及患得患失,刘苏儿感到时间过得很快。 又过了不知多久,大约接近三更的时候,铁牢的牢房外,忽然漫进来一股淡淡的烟雾,刘苏儿由于一直警醒着,所以才看出烟雾缥缈而来,只是似有似无,并没有引起那些狱卒的注意,他们似乎都在睁着眼睛睡觉,对于眼前的事,不是特别大的变故,恐怕都难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刘苏儿由于身体曾中过千年山浆的阴毒,几乎百毒不侵,所以并不担心着烟雾中有毒,随着烟雾来打狱卒的脚下,刘苏儿也没有去惊动他们,因为他也想知道,到底会是谁来救自己。 四名狱卒很快变得像更加困倦,人靠着铁牢的笼子,慢慢的坐倒在地,昏昏睡去。 原来这烟雾是迷烟。 又过了一会,外面的人似乎在等候狱卒沉睡得更保险些,牢房的门才被缓缓打开,一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刘苏儿眼中,刘苏儿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又是感动,语无伦次地说道:“是你!你……你怎么来了?” 出现在牢房中的,正是他正准备去凄寂山梅花谷寻找的梅嫽! 梅嫽说道:“我在千里之外,都听说了你的恶行,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怎么变得如此凶残。” 刘苏儿连忙说道:“不是我干的,我是被冤枉的。”面对梅嫽,他忽然连最后一点怀疑都失去了,他肯定凶手不是自己,自己深爱着梅嫽,杀人或者还有可能,妾的事,绝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哪怕酒醉后也是如此。 梅嫽说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你看看,我还带着谁来了?” 刘苏儿还想说:“是你师哥?颜末?”可是看到接着进来的两个人,刘苏儿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个连带微笑,让人感到极为温暖的男子出现在刘苏儿眼前,除了朱雀还有谁?若只是朱雀,刘苏儿还不会这么感动,除了朱雀外,还有伊雪也来了,朱雀说道:“世道险恶,你受些冤枉也不足为奇,我曾经也被人冤枉过,后来又自证了清白,你也能够做到。” 伊雪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对朱雀说道:“衙门里的人也真是的,怎的将人关入铁笼子里?把我们的刘苏儿当成什么了?” 朱雀说道:“衙门的官差怀疑他是周家灭门惨案的凶手,自然要严阵以待。” 伊雪说道:“废话少说,赶紧想办法把铁笼子打开,方刘苏儿出来。” 刘苏儿的视线大部分都放在梅嫽身上,梅嫽原本以为她在去女真人的山谷中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如今见到他安然无恙,又怎能不欣喜若狂?不过刘苏儿被关在铁笼子里,也算不上安然无恙,这些她都顾不得去计较了。 两人四目相对,刘苏儿心中的情感都通过他的眼睛流露出来,实在用不着再多说什么,在这一刻,他第一次不再为自己被关入铁牢感到后悔,若是知道自己被关起来就能见到梅嫽,他说不定会……当然,他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他陷入了对梅嫽来营救自己的深深感激之中,以及相思之苦得到弥补的喜悦当中,几乎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直到他看到一把剑砍在铁笼子上,刘苏儿方才清醒过来,见到是朱雀正用他那把陵光剑去斩铁笼子,他连忙喊道:“住手!” 朱雀和伊雪两人愕然看着他,朱雀问道:“干什么?铁牢的钥匙不在狱卒身上,不这么做,你就出不来啊。” 刘苏儿摇了摇头:“不要!我……对了,你见到汪帮主没有?” 朱雀摇了摇头:“他也在洛阳?我俩跟着这位小妮子一来到洛阳,就开始为救你而奔波,颜末托常癸风给你送来纸条后,我们又配制了迷药,天黑后就来到这里,哪有时间去找他?就算我想去找,梅嫽这小妮子也不会同意的。” 梅嫽被他说得脸都红了。 刘苏儿说道:“汪帮主正在为我脱罪而四处奔波,偿若你们把我劫走,我恐怕以后再难以清白之身露面了。” 梅嫽说道:“没有清白之身就没有呗,咱们隐居起来,谁能找得到咱们?”她说完,又感到自己说得太露骨了,脸变得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刘苏儿说道:“我自己倒无所谓,可是我身为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若是带着这个罪名,恐怕连少林寺都会受到影响,不如等汪帮主有了发现再说。” 朱雀深思了一会说道:“刘苏儿说得没错,咱们不能鲁莽地将他救走。” 梅嫽说道:“可是,你看他,他被关在铁笼子里。” 伊雪安慰她道:“我知道,可是如果丐帮汪帮主找到了能够帮他洗脱冤屈的证据,咱们这么做,只会害了他,害了少林的声誉。” 梅嫽看着刘苏儿,眼中流下泪来。 刘苏儿柔声安慰道:“我在这里挺好的,你别担心,别哭了,这里的狱卒受到了常家和丐帮的委托,对我很好,我吃得好,睡得也好,你别难过……” 梅嫽擦了擦眼泪,走到铁笼子旁,刘苏儿伸出手来,梅嫽抓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我爹娘不要我,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抛弃了,可是我不能再没有你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话更是直白,但情到深处,说出来就自然而然,并不让她感到羞耻。 刘苏儿对她的深情表白所感动,他看着梅嫽,想说什么,却又感到无论说什么都已是多余,一切都在不言中,他只木讷地说道:“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你赶紧走吧,晚了你们也会有麻烦。” 伊雪对梅嫽说道:“刘苏儿说得没错,咱们先去见见汪帮主,回来再做决定,说不定汪帮主已经找到了别的人行凶的线索,明天就会放了刘苏儿呢。” 梅嫽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向牢房外走去。 刘苏儿问朱雀:“朱大侠,这,这些狱卒没事吧?” 朱雀说道:“没事,他们只是中了普通的迷药,鸡鸣五更散,醒来后只会觉得自己抵受不住困意,睡了一觉而已,你在这好好待着,我们去找汪帮主,若是他一无所获,我再回来救你。” 刘苏儿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离开了牢房。 夜更深了,也更宁静了,若不是铁牢栏杆上的一道剑痕,刘苏儿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大梦,不过当然是美梦了,梅嫽今夜对自己的表白,让自己感到美人情深,自己如果能够出去,一定要好好地对待她,疼爱她,怜惜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二章 死心眼 这天晌午,汪九成正和欧阳九在丐帮分堂喝酒,等候李觅踪调查结果的过程有些煎熬,不喝点酒,又怎么打发? 当然,汪九成和欧阳九喝起来,就不是喝点酒了,而是一坛坛的喝。 欧阳九说道:“想不到你们丐帮的伙食滋味相当不错,这叫花鸡,这落水狗肉,都相当不错。” 汪九成说道:“这在我们丐帮,也不是常常能够吃到,只有招待客人时才露上一手,来,咱们再喝一杯。” 欧阳九说道:“咱们把刘苏儿的生死全都寄托在六扇门身上,这靠谱吗?” 汪九成说道:“这李觅踪不同于其他的酒囊饭袋,多少总是有些本事的,而且,要想刘苏儿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不靠官府又怎能洗脱他的冤屈?此案杀伤人命太多,影响极为深远,偿若用咱们江湖中的办法,恐怕他以后再难有翻身之日。” 欧阳九点了点头,沉默下来,他想起初次见到刘苏儿,刘苏儿向他邀赌的情形,当时他虽然输了,并跟着刘苏儿到峨眉跑了一趟,以搭救朱雀,但他对刘苏儿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感到他十分率真,若无此机遇,他和丐帮帮主也不会化干戈为玉帛,更不会在这里坐着喝酒了。 其实武林中人觉得对方不错,就会为他做些什么,这也许就叫士为知己者死吧,刘苏儿找上自己去救朱雀,岂非正是说明自己在他眼中还算个人物? 想到这里,欧阳九的血也热了,他连忙帮汪九成满上了一杯酒,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正喝得酒酣耳热之际,一名丐帮弟子匆匆来到禀告:“外面有三个人求见。” 这几日前来求见汪九成的人可不少,许多人都听说了丐帮帮主在洛阳分堂一事,有些交情的纷纷过来找他,刚开始见了极为老朋友还感到很高兴,到后来,甭管交情深浅,都想来看看它,对此,汪九成早就感到腻歪了,故而他连谁来都没有听,直接说道:“不见。” 朱雀的声音在庙外响起:“怎么?兄弟可没有得罪你啊,为何连我都不愿意见了?” 汪九成大喜站起,对欧阳九说道:“哈,朱雀来了,刘苏儿有救了。”欧阳九自然知道朱雀的本事,也跟着站起身来迎接。 朱雀和汪九成寒暄了几句,他对汪九成所言的不见自然不会介怀,之后便向跟两人介绍了伊雪和梅嫽,然后又向梅嫽介绍了汪九成和欧阳九,他对伊雪笑道:“这位欧阳兄在得知我被困峨嵋时曾不远千里前去相救,此情朱雀无时或忘。” 欧阳九说道:“客气了。”脸却不由有些发烫,自己并非主动去营救他而去,而是输了赌注,方才不得不去。 和欧阳九同感脸红的还有伊雪,他想起朱雀被囚禁在峨嵋的九幽思过堂,全都是因为自己,如今两人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心下也感到甜丝丝的。 客气话说完,汪九成说道:“你们怎么也来了?是否也听说了刘苏儿的事?” 朱雀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听说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一定是被冤枉的,而且他武功告绝,人又极有心计,该不会有什么麻烦,自己能够处理好,所以也没有多想,直到这位姑娘找到了我,央求我前来,我见她一片痴情,便想玉全她的美事,刘苏儿此人不懂风情,我要是不出面,恐怕他就会辜负了这位姑娘的一片痴情。” 梅嫽扭捏地说道:“不不……我……” 伊雪知道她害羞,拉住她的手说道:“他要是喜欢你,而你也喜欢他,就不要扭扭捏捏的,咱们江湖中人不用太顾忌世俗眼光,否则就会想我当年一样,走了不少弯路,多受了不少苦头。” 尽管梅嫽心底已经多半认可伊雪所说的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有些难以说出口,她心中响起深入囹圄的刘苏儿,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伤。 汪九成一介粗豪汉子,才不会关心这些情啊爱啊的,他问朱雀:“你关于刘苏儿的事,知道了多少?” 朱雀说道:“正是因为所知不多,所以才来问你。”接着他将自己进入衙门大牢,准备将刘苏儿带走,却被刘苏儿拒绝一事说了出来。 汪九成说道:“刘苏儿的做法是对的,偿若他跟你出来,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朱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汪九成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坐下来,咱们边吃边说,弟妹,你俩也过来吃些吧。” 梅嫽摇了摇头:“你们吃吧,我不饿。” 伊雪说道:“她心上人被关在大牢中,身负冤情,她自然是吃不下,我也不饿,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到外面说话去。” 三个男人点了点头,也不再相劝,朱雀坐了下来,和欧阳九以及汪九成三人边吃边说。 等到朱雀听完汪九成关于刘苏儿的事后,天已经黑了,中间伊雪和梅嫽又过来一次,两人跟朱雀说起她们去找家客栈住下,就不等朱雀了,朱雀估摸着晚上很有可能住在丐帮分堂,便任两人自去。 叫花鸡吃完,落水狗肉乃是煨在火炉上的,所以一直都是热的,三人从中午吃到晚饭时间,汪九成又让弟子去买了几样卤菜送过来,就算连晚饭一起吃了。 三人酒量都不错,一边吃一边说话,并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可时间还是一直在流淌。 汪九成问朱雀:“你看李觅踪这个人怎么样?能不能将案子破了?”这是欧阳九问他的问题,他虽然好言劝慰过他,但实则连汪九成也没有多少把握。 朱雀说道:“按照以往我跟李觅踪打交道的经历,此人对案子极为认真,也极是负责,但我却并不看好他。” 汪九成问道:“你觉得他破不了案?” 朱雀摇了摇头:“既然凶手是鞑靼人在中原搅风搅雨的人,恐怕李觅踪若是查到了他们,未必有足够的实力去对付他们。” 汪九成说道:“你是说?” 朱雀说道:“我是说,他也许会再找到咱们,借助咱们的力量,无论如何,既然他已经认定了刘苏儿无罪,我看只要能够再找到几个鞑靼人,这案子就可以了结了。” 其实事情未必有次简单,朱雀知道李觅踪死心眼儿,不彻底破了案便不会善罢甘休,只是现在朱雀和汪九成的重点,并非放在捕捉鞑靼人一事上,而是让刘苏儿尽早出来,偿若李觅踪没有捉到所有的凶手,未必便会放了刘苏儿,而自己以前在王府奇案卖给他一个人情,上次在常家一案上,这个人情已经还给自己了,自己能不能再影响他,还很难说,依照朱雀的意思,随便捉住几个鞑靼人的同谋,便可以先结了案子。 偿若还有鞑靼人的余孽在洛阳惹是生非,再有类似的案子发生,李觅踪也可以推脱是另一拨鞑靼人,只是他同意这么做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三章 黄金照壁 汪九成见朱雀颇有忧色,问道:“怎么,有什么为难的么?” 朱雀摇了摇头,他不想增加汪九成的忧虑,遂转过心思,问汪九成:“李觅踪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他们有没有在周府搜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值得那假周成荫再回去一趟的东西?” 汪九成说道:“暂时还没有,你觉得那会是什么?” 朱雀说道:“鞑靼人的目的无外乎两件事,一件事是让中原武林陷入混乱自顾不暇,另一件事自然就是人人都想要的财富了,这样他们就能筹集更多的兵器,用以侵犯中土,而值得他们回头搜寻的,很有可能是非常值钱的东西,那周成荫富了几代,若说家中没有些传家宝一类的东西,那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欧阳九怀疑地问道:“周府若有什么传家宝,为何连咱们都不知道,他鞑靼人却能知道呢?” 朱雀说道:“汪大哥不是怀疑周府里有内奸么?既然那周莽原很可能是内奸,说不定便是由他传出来的消息,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周成荫为了活命,自己说出来的。” 汪九成同意道:“不错,他既然被鞑靼人囚禁在书房密室,就几乎已经能够肯定周府有内奸了,否则他们怎会知道密室的事?富人家的密室多是用来储藏宝贝,以及遇到危险时用来藏身之用,不过,周成荫若真有什么宝贝,难道被囚禁这么久,为了活命都没说出来过么?” 朱雀说道:“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事情,或者只有当时将他囚禁并加以折磨的人才能知道了,此事若是由假周成荫亲自逼问出来,那这世上知道其中秘密的,便没有人了。” 汪九成想起周府的惨状,叹了口气,喝了杯酒,他说道:“就看那六扇门的李觅踪李总管能不能找出个结果了。” 朱雀说道:“明日他偿若不来找你,我便去找他,来咱们喝酒。” 翌日一早,李觅踪便赶到了丐帮分堂,朱雀和汪九成以及欧阳九三人喝酒喝到半夜,早上起得晚,但听到李觅踪过来,都立刻穿好了衣服,连洗漱都来不及,就出来见他。 看到李觅踪,汪九成连忙问道:“怎么,可有结果了?” 李觅踪见到朱雀在此,跟他打了个招呼,这才回答汪九成的话:“不错,在周成荫家中果然找到了一件东西……” 汪九成问道:“东西呢?” 李觅踪说道:“还在周府。” 汪九成问道:“是什么东西?为何没有带来?” 李觅踪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那东西带不了,我已经派人看守着,你猜是什么?” 朱雀说道:“我们怎么猜得着,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了吧。” 李觅踪说道:“是一堵照壁。” 三人愕然:“照壁?” 照壁就是宅院大门内的一堵墙壁,可以遮挡住过往行人向里窥探的可能,古时候又称照壁为萧墙,因而有祸起萧墙之语,风水上则讲究气不能直冲厅堂或卧室,所以必须用一堵墙来挡住,而气又不能被堵塞,所以有了一堵独立的墙壁,其时有钱的人家都有这种照壁,上面雕刻了各种图案或文字,无不带着吉祥的寓意,照壁大多为砖石结构,也有有钱的人家直接用一块大理石雕刻而成。但如论怎么说,都不过是一堵墙而已,然则包鲁孩去找一堵墙干什么?难道墙里藏着什么宝贝?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错,没想到吧,不过这堵照壁和普通人家的照壁有所不同,乃是用金子打制的,鞑靼人若是想筹备军资,没有比真金白银来得更为实在的了。” 朱雀和欧阳九对视了一眼,都感到惊讶,一堵金子做成的照壁,那的需要多少金子?怪不得包鲁孩会冒险回来,可是他若是知道是金子做的照壁,又跑到书房里干什么? 汪九成想起自己在周府书房中堵住的包鲁孩,忍不住问道:“若是照壁的话,他焉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怎么他在周府冒充周成荫的名义,住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李觅踪解释道:“或者他只知道周府有金子,只是不知放在那里罢了,那书房里既然有密室,他们说不定就误认为值钱的东西都在书房中,所以才会到书房中去找,殊不知周家的祖上会将金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帮鞑靼人可真是骑驴找驴了。” 朱雀同意他的推测,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包鲁孩的死,也许真的可以瞒过其他的同伙,误以为他已经找到了大量的金子,却携财逃走了。” 李觅踪说道:“不是也许,而是肯定,我今趟过来的第二件事,就是告诉你们,我已经找打了鞑靼人的同伙,他们住在白马寺附近的远客客栈。” 汪九成知道他定然是觉得自己人手不够,前来搬救兵了,却故意说道:“既然如此,李总管不去围剿鞑靼人,却有闲暇来我们丐帮分堂?” 李觅踪说道:“这伙鞑靼人共有十九人,看身手都是轻功高强的亡命之徒,而我带来的人,恐怕不足以尽数将他们全部抓获,而若是调动守城军的话,难保军中没有被他们收买的人,所以我又怕会打草惊蛇,因此,我想请汪帮主帮忙,将他们一网打尽!” 汪九成欲待答应,朱雀抢先说道:“让我们对付鞑靼人也行,但你须要答应我们一件事。” 李觅踪看着朱雀,苦笑道:“什么事?” 朱雀说道:“无论捉到多少人,我要你先将刘苏儿给放了。” 李觅踪想了想说道:“刘苏儿只是个诱饵,如果现在放了的话,我怕鞑靼人会得知道,不利于咱们对付他们,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咱们这边动手后,我那边就放了他,捉到真正的凶手后,我再将他关起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朱雀想了想,知道他说得是事情,只好答应了。 汪九成说道:“还有我们丐帮的那一百万两银票呢?你可是带过来了?” 李觅踪说道:“带过来了,只不过不是一百万两,而是九十七万四千三百两,零头自然是没有了,因为要用来打点关系,你不知道,衙门为了这笔钱争吵了许久,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把事情说好,偿若不安慰安慰他们,我怕会捅了篓子。” 汪九成悻悻地说道:“六扇门真是雁过拔毛,叫花子的钱也要刮一层皮,行了,把剩下的银票交给我吧。” 李觅踪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说道:“你点点。” 汪九成本来不想点的,但若不点,好像钱不是他的一般,他快速地点了一遍,讶然道:“你不是说只是零头没有了么?怎么只有九十万两?” 李觅踪说道:“七万四千三百两不就是零头么?” 汪九成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四千三百两才是零头吧,七万多两银子,就这么没有了。” 李觅踪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汪九成只好将九十万两银票收起来,有总比没有的好,何况这笔钱都是刘苏儿从女真人那里取来的,都是无主之物,也就不代刘苏儿计较了。 朱雀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李觅踪说道:“越快越好,白天动静太大,今天晚上去吧,到时候我来这里接你们?” 汪九成点了点头。 李觅踪问道:“你们要带多少人去?我的意思是人不要多,多了容易惹起他们的警觉。” 朱雀说道:“那就我和汪帮主以及欧阳九三人前去。” 李觅踪讶然道:“只有你们三个人?是否……那个人数太少了点。” 汪九成豪气顿生:“本来我和朱雀两人都已经足够了,这位烂赌鬼偿若不让他去,他肯定会责怪我,你放心吧,假如你要觉得人少,可以将刘苏儿放出来和我们一起前去去。” 李觅踪连忙摆手:“够了,不需要他再来,由你汪帮主在,我还担心什么?更何况还有朱雀大侠,好了,我回去安排一下,咱们黄昏时再见。” 送走了李觅踪,汪九成说道:“想不到六扇门里的人还真有些本事,我让丐帮的弟子去查都没有查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朱雀说道:“他们官府查案总是方便些,不像汪大哥这边,只能暗中观察,这事既然就这么定了,我还得跟伊雪和梅嫽两人说一声呢。” 可是朱雀只知道两人住了客栈,可是却不知道是哪一家客栈,正想让汪九成派人去查查,伊雪和梅嫽两人携手过来,朱雀赶紧将刘苏儿的事告诉了梅嫽,梅嫽十分高兴,朱雀说道:“你们两人就在丐帮分堂等着我们的消息吧,刘苏儿应该明天一早就能被释放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李觅踪终于过来,朱雀见他也只带了四个人,加上李觅踪自己,也不过五个人,李觅踪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六扇门本来只是协助调查此案,却成了捕头了,所以人手不足,须得你们相助。” 朱雀说道:“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咱们走吧。” 李觅踪说道:“此时尚早,咱们等等再去。” 天都快黑了,他还说尚早? 李觅踪说道:“傍晚时分,白马寺周边百姓众多,若在此时动手,怕会连累和误伤他们,等到人少的时候,咱们好动手。” 汪九成唏嘘道:“偿若做官的都像你这样爱民如子,天下百姓的生活也就会好过得多了。” 亥时前后,他们一行八人,分散着来到了白马寺旁边的远客客栈,一弯银月倒挂空中,汪九成在客栈门口守着,防止鞑靼人从这里逃脱,欧阳九看守后门,朱雀随李觅踪进了客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四章 远客客栈 洛阳远客客栈和其他的客栈并没有什么不同,客栈前面是一个两层的小楼,下面吃饭,上面用以住宿,后面有一个院子,也可以住宿也可以喂马,鞑靼人选择住在这里,并非这里住宿价钱低廉,也非这里环境优雅舒适,而是这里靠近城门,有起事情,方便逃走。 朱雀进去的时候,下面吃饭的人已经没有了,只有昏昏欲睡的掌柜,掌柜见到官差,困意去了大半,连忙好生招呼:“几位官爷要歇歇脚?” 李觅踪说道:“小声点,我问你,你家客栈里一共住着多少客人?” 掌柜的看出他们是在办案,他想起自己经营此客栈的不易,心中有些懊恼,说道:“我说呢,这几日生意特别好,早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今晚在这里歇宿的客人共有二十三人。” 李觅踪说道:“可能看出来有四个人和其他人不同?” 掌柜的眼睛一亮:“四个人?啊,这四人和其他的人不是一起的,他们要了两间房,有两人乃是一对夫妻,女的还怀有身孕,有两人乃是师徒,师傅带着学徒出来干活的,四人看着也都像是好人家,怎么?这四人犯了事?” 李觅踪说道:“不要多问,现在这四人住在什么地方?” 掌柜的说道:“住在人字房的两个房间。”一般客栈的房间都分为天地人三等,天字号房自然是第一等,人字房便是最便宜的房间,看来这四名住店的人都是普通百姓。 李觅踪接着问道:“其余十九人都是什么身份住的店?” 掌柜的说道:“这些人都是做皮货生意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你让伙计小声点,将那四个人都给带出来,就说……就说户部的官差过来查身份,让他们到柜台这里重新登记一下。”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去叫人。” 刚要走开,李觅踪喊过他,叮嘱道:“切记不要惊动其他的人。” 掌柜的呆了呆,这才醒悟这几名官差要对付得原来是其他十九名买卖皮货的人,忙去喊伙计叫人去了,他见过来的官差只有五人,对付十九名假装皮货商的歹人,肯定不够,说不定他的客栈外面,早就被官兵团团包围起来了。 朱雀见李觅踪办案,照顾其他无辜之人先走,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些,很快,两名师徒从院子中出来,那对夫妇却迟迟未来,朱雀想起掌柜所言,女的怀有身孕,恐怕行动不便,他对李觅踪说道:“我去看看,你稍后在来。” 李觅踪点了点头,汪九成穿过门楼垂下的帘子来到后院,一间屋子里亮着灯,朱雀推开门走进去,却看到几个人在房间中坐着说话,原来亮灯的房间有两间,另一间有那两夫妻的房间在角落里,朱雀没有看到。 屋内共有六人,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鞑靼人,愕然相对,朱雀一时不知是该动手还是怎的,一名鞑靼人问道:“你是谁?来我屋里干什么?”此人说话吐字有些不清,听口音,更能确定是鞑靼人无疑,朱雀想起还有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没有离开,不能贸然动手,他连忙转过歉意的表情,装作进错了屋:“这里不是人字房么?我来找人的。” 那名鞑靼人说道:“你瞎了眼了?这里是天字房。” 朱雀双手抱拳道:“抱歉抱歉,我看错了。”边说边向后退。 那名鞑靼人忽然说道:“慢着!” 朱雀停住脚步,假作愕然:“怎么?” 鞑靼人说道:“你半夜三更的,来找什么人?” 朱雀说道:“我的一个朋友说他媳妇就要临盆了,让我带产婆过来。” 这名鞑靼人并非生了疑心,他说道:“哦?那你的手上是怎么回事?” 朱雀手上的皮肤曾被大火烧过,痊愈后依然满是伤疤,看起来十分瘆人,他笑道:“这是多年前被火烧的,看起来比较吓人,手指头到现在还有些不太灵活呢。” 鞑靼人不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朱雀掩上了门,回过头来,正看到客栈伙计带着那一对小夫妻向外走,只要等到两人走出客栈,他就可以抢先动手了。 客栈的伙计走在前面,手中还拿着两人的包裹,走过帘子就可以和李觅踪相逢,小夫妻两人跟在后面,就要出去的时候,客栈牌楼的二楼下来两个鞑靼人,不知要干什么去,两人见到伙计拿着包裹带两人出门,便问了句:“咦,你们半夜三更的去什么地方?” 朱雀在后面听得心都悬了起来。 伙计见到两名鞑靼人,他经过掌柜的安排,心中已经猜到这些鞑靼人并非好人,一惊之下,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他们看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出去登记一下。” 鞑靼人问道:“登记什么?” 伙计说道:“有官差在外面……”说到这里,他蓦然醒悟说错了话,竟不顾那对夫妻,自己掀开帘子,抢先走了出去。 鞑靼人大起疑心,那对夫妻,男的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媳妇也想跟着走出去,鞑靼人说道:“慢着!” 两人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名男子战战兢兢地问道:“干……干什么?” 鞑靼人说道:“不干什么,兄弟,你出去看看,有了事,咱们也好有个人质。”说着,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朱雀听到几人的谈话,他假装和此事并不想干的人,向两夫妻逐渐靠近。 男子听到人质,又见他抽出刀子,吓得先护住了有身孕的媳妇,这名女子倒还坚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鞑靼人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一会就知道了,你们现在这里等一下。” 朱雀离三人的地方不到两丈。 出去查看的鞑靼人忽然从前面喊了声:“有官兵!”接着传来了打斗声,想来是和李觅踪等人动上了手。 这名鞑靼人一刀砍向这名男子,欲杀死男的,然后以怀有身孕的女子为质,这么做是极为精明得,毕竟他一个人难以控制两人,而怀孕的女子可以说是两条性命,所以他当机立断,明晃晃的刀子倒映着灯笼的光,向男子头上砍去。 在这对小夫妻的尖叫声中,朱雀倏地加速,腾云功发挥到极致,一跃穿过两丈的距离,来到三人之间,一招穿云手,架住了此人的手腕,另一只手点在此人胸前要穴,这名鞑靼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缓缓倒了下去,手中的刀也随之松手掉落,被朱雀伸手接了过来。 前边那名鞑靼人的喊叫已经惊动了其余的鞑靼人,整个客栈中一片混乱,十多人提着兵器从房间中出来,准备冲出去。 朱雀柔声对这对小夫妻说道:“你们赶紧出去。” 两人向朱雀道了谢,掀开帘子向客栈外走去。 此后的事情,若非李觅踪对外人加以解释,谁都不会相信,朱雀会像一头疯虎,一个人将鞑靼人几乎全部杀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五章 大开杀戒 就在那对小夫妻即将走出院子之际,一支箭矢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向朱雀射来,朱雀偿若手中拿着剑,便会用剑将这支箭磕飞,怎奈此刻两手空空,剑还悬在腰上,再拔剑已经来不及,而鞑靼人的箭法是出了名的犀利,朱雀只得向旁边闪避,退开一步。 然而他预料错误,这支劲箭并非射向他,而是针对那对小夫妻,怀有身孕的小媳妇蓦地大叫一声,箭矢已经从她背后射入她的身子,朱雀从后面看来,尽余一簇箭尾留在后背。 而那名男子见到自己媳妇被利箭穿体,发出一声惨叫,大声叫着女子的名字:“小娟……小娟你怎么样了?” 然而这名叫做小娟的女子已经痛得听不到男人的说话,口中并没有想着自己,而是惦记腹内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声音逐渐微弱。 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那名张弓射箭的鞑靼人竟在此刻发出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泯灭了人性的无情。 朱雀只看得目眦欲裂,只听锵得一声,陵光剑已拔剑在手,朱雀运起腾云功,向那名射箭的鞑靼人扑去。 看到朱雀执剑在手,那名鞑靼人又张弓准备向朱雀射出,但朱雀过来的速度太快,他的箭还没有射出,朱雀已经将他手中的弓弦和他的咽喉划断,这名鞑靼人的咽喉中的鲜血喷溅而出,从此再也不能作恶,朱雀杀了他之后,陵光剑毫不停留,又将他身边的两名鞑靼人刺死。 其余的三名鞑靼人大哗,纷纷抽出刀子向朱雀砍来,但他们又怎会是朱雀的对手?他们甚至连朱雀的剑影都没看明白,就被陵光剑刺入要害。 十多支劲箭从楼上向朱雀射来,朱雀在周身舞出一圈剑影,将箭矢纷纷挡落,然后向楼上扑去。 朱雀虽然武功极高,转眼间杀死了六名鞑靼人,但这批鞑靼人无不是亡命之徒,悍恶非常,见到朱雀的剑法凌厉,非但毫不畏惧,反而合身向朱雀扑来。 想起那名带着身孕的小媳妇被他们用箭射杀的惨状,这是一尸两命的残杀,朱雀再不将他们当人看,他红着双眼,将轻功和剑法展动到极致,向鞑靼人扑去。 楼下的李觅踪带着四名六扇门的衙役几乎看呆了,在朱雀的剑下,几乎没有两合之将,很快,又有四人中剑从楼上跌落,李觅踪闪身一旁,防止被砸到。 见到朱雀如疯似癫的状态,李觅踪也感到有些害怕,他对一名衙役说道:“赶紧去喊汪九成。” 这名衙役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个是汪九成。 李觅踪急道:“就是丐帮帮主汪九成,在大门外侯着的,穿着褴褛之人,快!” 若是慢了,恐怕朱雀就将这些鞑靼人全都杀光了。 朱雀杀鞑靼人的时候,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只想着为那名怀有身孕的女子报仇,他全身是血,自然不是他受伤流出的血,而是鞑靼人中剑后溅到他身上的血,见到朱雀有如杀人狂魔,有几名鞑靼人感到了死的恐惧,开始觅路逃窜,但朱雀还是赶过去将其刺死,他们怎能跑得过朱雀呢? 有两名鞑靼人从楼上跳了下来,准备远离朱雀,再想方设法逃走,两人从楼上跳下来后摔倒在地,还没来得急爬起身来,朱雀也已经跟着从楼上跳下,他的剑向其中一人的咽喉点去,就在这时,一根竹棍搭在他手中陵光剑的剑身上,将他的剑拦下,这时朱雀杀到现在,初次被人拨开兵器,朱雀手中的陵光剑剑身一转,向竹棍的主人刺去,竹棍一绕,画了个圈,带得他陵光剑也跟着转了一圈,将剑上的力道消去,同时朱雀耳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疯了!赶快住手!” 朱雀向那人瞧去,手持竹棍的正是汪九成,他喊道:“你不要拦我,我要杀光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 汪九成说道:“要留下活口好审问他们,你杀得人够多了,不要再杀了。” 朱雀大口喘着气,眼睛中涌出滔天的杀意,看着那两名倒在地上的鞑靼人,他大口喘气,并非身子累,而是心中怎都无法宁静下来。 过了良久,李觅踪和四名差役以及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欧阳九,都盯着朱雀,朱雀终于慢慢宁静下来,将剑身的血迹在鞋底蹭干净,然后还剑归鞘,那四名衙役这才敢扑上来,两人伺候一个,将这两名死里逃生的鞑靼人捉拿起来。 朱雀向院门转头看去,那名怀有身孕的小媳妇已经香消玉殒,她的男人在旁边哭得身子发颤,朱雀心中也为他感到难过,那支由鞑靼人射出的罪恶之箭,一箭毁了一个家,女人死了,女人肚子里的孩儿也跟着死了,让这个年轻的男子以后怎么生活? 朱雀走过去柔声安慰他:“别难过了,我已经帮你报了仇!” 这名男子依旧在哭,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他忽然站起身来,将朱雀腰间的剑给抽了出来,朱雀要是阻止,他自然不能得逞,可是朱雀见他这么伤心,估计是想亲自去杀鞑靼人,为女人报仇,朱雀看着他走到被捆缚的鞑靼人身旁,四名衙役紧张地看着他,怕他杀了这两名鞑靼人,这名男子并没有如此,两名鞑靼人眼中带着歉意,不敢和他对视。 他又来到那名已经身死的,出手射死他妻儿的鞑靼人身边,拿着剑向他的尸身上乱桶一气。 看着的人无不替他感到难过。 终于,那名死去的鞑靼人被他捅得血肉模糊,他才站起身来,看着周圈一眼后,忽然横剑向自己脖子中抹去。 朱雀大喊:“不要!”同时飞身前扑,但此人死志坚决,动手毫不迟疑,朱雀毕竟离得远了,来到此人身边时,此人已经倒了下去,他的咽喉血流如注,喉管和气管都被割断,已经无救了。 观者无不惨然,朱雀抱起此人的尸身,来到已经死去的他的媳妇身边,将两人的尸身放在一起,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掌柜的:“明日去给两人买两副上好的棺材,将他们好生收敛。” 掌柜地接过银票,连连点头,他也被此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李觅踪清点了尸体,原本十九名鞑靼人,被朱雀杀死了十五名,活捉了两人,一共是十八人,还有两人不知所踪。 四名衙役将客栈每间房子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质问两名被活捉的鞑靼人时,两人表示也不知道那人的去向。 看到是让他们溜走了。 汪九成对李觅踪说道:“你有了两个活口和十五具尸体,足够你回去复命了,那刘苏儿立刻放了吧。” 李觅踪点了点头:“再关他也没有意义了,我这就回去,写个手续,命大牢放人!” 汪九成说道:“看来还是我随你一起前去吧,顺道为刘苏儿接风。” 李觅踪苦笑道:“你是不相信我是真,行,你们跟我回衙门,我连夜处理此事,先将这两人连夜审问,尸体明日再派人来拉。” 欧阳九闲着没事,也跟着一同前去,汪九成问朱雀:“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朱雀此刻还没从这对无辜的小夫妻身死的愤怒中宁静下来,他说道:“我在这里待一会,然后去分堂,你们去吧。” 汪九成点了点头,和李觅踪等人走了出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时,朱雀问掌柜的:“那对师徒原来是住在那间屋子?” 掌柜的让伙计带他前去,朱雀来到这对师徒的房间,四处打量,他忽然俯身向床底下看了看,说道:“在这里了。” 床底下是这对师徒两人的尸体,真正的师徒二人,只是都只穿着内衣,没穿外衣,伙计讶然道:“这两人若是在这里,那你们来的时候走出去的两人又是何人?” 朱雀说道:“自然是鞑靼人了。”他将两人的尸体从床下拉了出来,看他们身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说明他们死了有些时间了,朱雀恍然,这两人其实早在他们来客栈拿人之前,就已经被两名鞑靼人杀死,冒充了两人的身份。 他对伙计说道:“这两名客人你们也帮着收敛一下吧,我走了。” 远客客栈距离洛阳城的西城门较近,朱雀猜测两人若是逃脱,会立刻逃出城去,但半夜里城门关闭,他们出不去,只能爬墙出去,朱雀才不会认为两人身手有多高明,他一定要追到两人,这批鞑靼人相当凶残,逃回老家的路上,说不定会继续杀人,自己一定要追上他们,解决这个祸患。 他猜得没错,沿着西城门向北,走了半里路左右,朱雀就看到从城墙上垂下来的绳子,这自然是鞑靼人早就预备好了,为有事就从这里逃走所准备的。 朱雀顺着绳子过了城墙,又渡过护城河,四处查看。 这两人也像他一样,是游过护城河的,所以从河里出来后,走过的地方都有水渍,只是黑暗中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要知道大致的方向就可以了,朱雀不相信他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多远。 他追了四五里路,终于看到了两个向前疾奔的黑影,朱雀展动轻功,向两人追去。 看来这两个人是被吓得不敢停留,朱雀心下鄙夷两人,完全不顾自己同伴的生死,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 腾云功展开,很快来到两人身后,朱雀喊道:“停下!” 前边两个黑衣闻言跑得更快了,朱雀也运起,加快了速度,然后伸手向其中一人点去,他准拟点倒一人,然后再对付另一人,哪知此人虽在疾奔中,却还是身子扭动了一下,避开了朱雀的这一指,朱雀奇怪,鞑靼人里怎会有这么高强身手之人? 想到鞑靼人的残酷无情,朱雀抽出了陵光剑,向其中一人刺去,朱雀一剑出手,能挡住的人不多,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各自拔剑在手,两人同时回身出手,挡住了朱雀的这一剑。 朱雀见到两人回过身,心中才叫道,坏了,认错人了。 这两人其中一人竟然还认得他,忍不住问道:“是你?朱雀!你干嘛半夜追着我们两人?还背后刺我们一剑,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朱雀尴尬地说道:“真是万分抱歉,这可说太巧合了,我原本想追两个恶人,见到你们在前面跑,便把你们当成了他们,对了,你们武当派的修行转到夜里来了?闲着没事你们怎的会出现在洛阳城外?” 原来这两人正是武当派的人,其中一人乃是武当松柏双秀的韩劲松,另一人朱雀虽不认得,却也能从服饰上看出是武当派的人。 韩劲松叹了口气:“说来好笑,我们和你的目的也大致相同,也是在追一个人。” 朱雀更觉抱歉:“那咱们就此别过,你们继续追去吧。” 韩劲松颓然摇了摇头:“经你这么一打岔,那人轻功又不弱于我们,现在是再也追不着了,对了,你在追谁?要不要我们帮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六章 贼人授首 朱雀约略跟他说了鞑靼人的事,并问他们:“你们一路上可曾见到有什么人出城?” 韩劲松摇了摇头:“卯夜之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既然你能确认他们是在这附近,不若我们分开搜索,总不能让这些贼子跑掉了。” 两名鞑靼人,武功再高,也不会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三人约定,不管是谁见到鞑靼人都呼啸一声,防止他们分开逃跑,三人各自选定了不同的方向,搜索他们去了。 朱雀想问问韩劲松他们两名武当弟子在追什么人,但毕竟追人要紧,便将疑问留在肚子里,想着反正一会还要见面,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黑夜的城外,是一片片的麦田和瓜地,此时已进入夏日,瓜田里许多瓜都熟透了,一大片瓜地里就有一个人住在帐篷里看瓜,防止别人来偷,或遭牲畜的糟蹋,月光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当然远处还有几排杨柳树,遮住了视线。 朱雀来到一个帐篷旁询问,可曾见到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在此看瓜的乃是一位老人,老人有些眼花耳背,对付偷瓜的人,只是起到一个威吓作用,朱雀在这里一无所获,便继续向前走,走了二里多路,又看到瓜地里有一个帐篷,帐篷里面透着光,帐篷轻轻晃动,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看来十分可疑,朱雀抽出陵光剑,心想难道鞑靼人就躲在这里?他轻轻地来到帐篷外,腾云功展开,脚步落地无声,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他。 朱雀正要用剑跳开帐篷的帘子,忽然听到里面有女子的笑声,说得尽是男女间的情话儿,原来这里面是一对小夫妻,未必是夫妻,很有可能只是一对偷偷相恋的情人,在借着半夜看瓜的时机,在这里偷偷约会,朱雀听里面女子的声音,判断鞑靼人也不在这里,而且孤男寡女在这瓜田里,你侬我侬之际,也不会注意到附近有没有什么人,他不欲打扰他们,轻轻地离开了这里。 又往前走了一里多路,便到了那排杨柳树,过了这排树,就是麦田,放眼望去,月夜下,一望无垠的田野延绵开去,小麦已经齐膝高了,再过一两个月,麦子就要熟了。 这里也没有见到鞑靼人的身影,看来鞑靼人逃走时没有选择这边的路,朱雀只好颓然而返,刚走到他和武当弟子相遇之地,就听到一声呼啸,听声音,正是跟着韩劲松一起的那名武当弟子发出的,朱雀想也不想,立刻展开轻功向那边行去。 赶到地方的时候,正看到两人斗得激烈,一人躺在地上,自然是其中一名鞑靼人,那人身上插着一把剑,穿着虽是中土人的服饰,但朱雀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人就是鞑靼人,这伙人显示冒充皮货商,后来又杀了那师徒二人,冒充了那对师徒,武当那名弟子空手和另一人相斗,看来他为了对付两人,先掷出剑杀死了其中一个,再空手对付另一个。 另一个鞑靼人拿着一把弯刀,和这名武当弟子斗了个旗鼓相当,武功竟也不错,朱雀抽剑向前,只两招就将此人手中的弯刀挑飞,然后剑指此人的咽喉:“你们在中原做下的恶事,如今就要恶贯满盈了,嘿,我问你,中土这么多好汉,你们鞑靼人怎么还敢这么嚣张?” 此人呸了一声:“你们中原人都是命好,生下来就在富庶之地,我们出生后,不知要经过多少辛苦,才不过能饱餐一顿,还要防着像你们汉人的劫掠,现在我们只是想也能得到和你们一样的生存环境,实话告诉你们,我们鞑靼人的大军不日就要南下,到时候你们是什么国的人,现在还难说得很,你要是知机,现在就放了我,他日我们鞑靼人重临中原,我至少能封个将军,也能提携提携你。” 朱雀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又没有道理,你们或者真有不公平之处,但这并非我们造成的,想要改变这些,有很多办法,就算是在中原,我们也有穷人有富人,有许多穷人的生活比你们还要艰辛,穷人想要翻身,不是靠劫掠富人的财富,而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状,难道你们来到中原,劫掠的只有富人么?否则你的话根本就不成立,还有,我过得很好,不想有什么将军来提携我。” 这名鞑靼人闻言陷入了深思,一旁的武当弟子听朱雀和他讲道理,以为朱雀会放了此人,可是就在此人深思时,朱雀的剑尖轻轻地刺入此人的咽喉。 杀了他,并没有令朱雀感到什么快意,相反的,他因为此人所言,鞑靼人的大军就要南下,心中充满了沉重之感,无论在什么时候,在战争中受害最多的还是百姓。 鞑靼人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韩劲松也在此时赶了过来。 东方的天际开始变蓝,天就快亮了。 朱雀做了这件事后,便决定先回洛阳,三人联袂而行,路上,朱雀问韩劲松他们两人所追的是谁,韩劲松说道:“是我们的师叔决明道人。” 武当派子溪明道长去世后,掌门一职便由溯明道长执掌,其后武当派的两名弟子和少林以及丐帮一样,都为公孙一指所害,这就是大家对于武当派的印象,却没想到他们派内也有内讧,对于决明道人是谁却都不知道,不过听韩劲松的口气,他对这位师叔只称之为道人而不是道长,可见并不如何尊重,而且半夜相追,更是离奇,怎会有师侄去追师叔的?难道这决明道人做了什么对不起武当派的事,所以如此?心中想道怪不得自己阻挠了他们后,韩劲松会说此人轻功不错,怕是追不上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武当派自己的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朱雀便不再追问,而是说道:“哦,若是如此,那真是我鲁莽了,对了,溯明道长向来可好?” 这是句客套话,韩劲松叹了口气:“掌门身子不大好,都起来还不都是给决明子气的?上次练功时差点走火入魔,虽然最终没有大碍,但功力却受到损害,不如以前了……对了,在对付外族人一事上,武当派不敢落于人后,有是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就知会我们一声。” 朱雀摇了摇头,武当派既然内部不靖,自顾不暇,那还有余裕去理会这些事?他说道:“不用,有丐帮和少林两派的人,还有其他一些洛阳城的武林人士齐心协力,这些外族人在中原也站不住脚。”别看这些名门正派在武林中多么受人尊敬,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少林如此,武当又岂能例外?更不用说丐帮当年的青衣和黄衣之争了。 韩劲松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三人来到城外的时候,城门还没有开,以三人的身手,就是翻城墙过去,也费不了多少事,可是却没有必要,三人在城门外等候了半个时辰,等到城门打开,这才进了城,这期间,三人都有种不知说什么才好的尴尬。 进城后朱雀和两人道别:“大家都有事,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谈。” 韩劲松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和他师弟两人一起跟朱雀拱了拱手,三人这才分道扬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七章 漠北一行 回到丐帮分堂,正看到汪九成,却没有看到刘苏儿,朱雀讶然问道:“汪大哥,难道李觅踪还没有放人么?” 汪九成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对他说道:“人放回来了,在后面和梅嫽两人……” 朱雀知机地压低了声音,和汪九成两人来到外面,汪九成问道:“逃走的那两人被你杀了?” 朱雀问道:“你怎么知道?” 汪九成说道:“若是没有追到他们,你定然是一副懊恼的样子,现在神色宁静,自然是将两人追到杀死了,难道做哥哥的,还不了解你的为人么?” 朱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汪大哥,唉,鞑靼人又要不安分了。” 汪九成问明了因由,得知鞑靼人对中土觊觎之心不死,他安慰朱雀道:“鞑靼人辉煌的盛世已经过去,现在再想像当年那样,以一个异族人统治中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你放心,他们不会有多大作为。” 朱雀说道:“是啊,鞑靼人统治汉人的那段日子,十分不得民心,他们再来得时候,汉人自然会上下齐心,让他们来得去不得,我听说丐帮的几十名弟子在他们的野心下成为了牺牲品……” 汪九成说道:“如今他们可以瞑目了,我们已经为他们报了仇。”话虽如此,可是他想起了魏青衣之死,还是感到心下难过,这些话与其是说给朱雀听,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 朱雀说道:“既然这里的事情暂时都得到了解决,我也要离开了,伊雪怕还在等着我呢?” 汪九成说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有了归宿,有时候却又觉得麻烦,真他妈矛盾,对了,你不去见刘苏儿一面了?” 朱雀听他骂娘,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他说道:“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难道我非要听他一番感激之辞才满足么?” 汪九成说道:“只可惜你来去匆匆,否则我真想和你大醉一回,忘记这些烦恼的事情,但我知道伊雪弟妹一定不会同意的,这就是我不怎么羡慕你的地方了。” 朱雀啼笑皆非,说道:“想找我喝酒,绝对没什么问题,你要是有空去太湖畔我的家中,伊雪还会亲自下厨,到时候咱们再一醉方休吧,你知道,在外面喝酒和在家中喝酒,那定然是不同的。” 在汪九成的哈哈大笑中,朱雀洒然而去。 回到庙中,只见刘苏儿和梅嫽两人站在一起,看着朱雀离去的背影,汪九成说道:“朱雀走了,因为他不想听你的感激之言,所以才没有和你们见面,你们不要怪他。” 梅嫽脸上挂着泪,说道:“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大英雄大豪杰,刘苏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这样的人?” 汪九成笑道:“小树想要长成能够遮风避雨的大树,需要只是时间而已,对了,烂赌鬼欧阳九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这里有样东西,说是作为你们结婚时的贺礼。”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刘苏儿接了过来,讶然道:“这颗夜明珠……就是我和他当年在一场赌局用的,后来为了钱,我曾将之典当掉了,没想到他又给赎了回来,唉,这份大礼,真的让我无以为报了。” 汪九成说道:“也亏了你机灵,将从女真人哪里取来的银票说是我给你的,如今被衙门刮了一层皮,九十七万多的银票,变成了九十万两,现在还给你吧。” 刘苏儿不接,对汪九成说道:“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我拿着也是收之有愧,便交给你们丐帮,让你们分给那些贫困的百姓吧。” 汪九成说道:“你和梅嫽好事将近,没些立家之本怎么成?咱们武林中人又不好去挣钱,高不成低不就,这九十万两银子,你留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由丐帮帮你花了吧。” 刘苏儿推辞道:“你忘了我这里还有从铁乱华手中得来的金银珠宝么?这些东西都足够我们两人几世也用不完。” 汪九成想起他们去追公孙一指和铁乱华等人的时候,刘苏儿带走了一批金银财物,他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用客气了,唉,丐帮如今未必是天下第一大帮,却一定是天下第一富庶的帮派,钱多了我也愁怎么才能花完呢?” 刘苏儿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梅嫽听到汪九成不时提起她和刘苏儿以后过日子的情形,又羞又喜,想反驳两句,又因刘苏儿刚刚从大牢中被释放出来,不想让他觉得不快,因此便没有说话,可是脸却羞红了,听到丐帮自称天下第一富裕的帮派,看着丐帮弟子人人衣衫褴褛,她也跟着莞尔。 刘苏儿问道:“汪帮主漠北一行收获不小,究竟如何,你给我说说,我这段时间在铁牢中净想着此事了。” 汪九成说道:“本来想当日就告诉你的,哪知你当晚出去做客一趟,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好,咱们找个地方要些酒菜,边吃边说。” 三人来到一处餐馆,要了酒菜,梅嫽和刘苏儿坐在一起,听汪九成讲他漠北一行。 汪九成在开始说他的经历之前,问刘苏儿:“如今你人虽然出来,可是扣在你头上的这顶杀人恶魔的帽子,那李觅踪有没有给你摘掉?” 刘苏儿知道他说的什么,周成荫满门被杀,外面因传凶手乃是少林弟子,都传得疯了,少林声誉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人人都对少林寺的人侧目,仿佛他们都是一伙的,偿若不好好解释一番,少林威严的损失可就太大了。他点了点头:“李总管说了,在各处张贴此案的凶手身份,并注明乃是在少林弟子的全力协助下,才破的案,并加上刑部的朱红打印,应该可以挽回一些少林寺的声明,唉,那周成荫也算个极有魅力的人,却没想到会遭到如此横祸,想来让人唏嘘不已。” 汪九成说道:“这次丐帮,少林和武当都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这帮鞑靼人和女真人果然可恶。” 刘苏儿见他心下不快,转移话题道:“汪帮主还是先给我说说你漠北一行的事吧,此事勾得我心痒难搔。” 汪九成哈哈一笑,抛开了那些过去的事,又喝了一大碗酒,这才绘声绘色地跟两人说了起来。 那日汪九成和刘苏儿作别,独自一人向漠北行去,准备到铁乱华所说的藏宝之地去找出藏在那里的金子,那个罕莫尔山秃鹫峰是在什么地方,汪九成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只能到了左近再去打听,他有了金板上的地图,对于藏宝的位置是没有可能找不到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抢在端木裂之前,这小子也看过地图,也知道藏宝之处,若是让他得了先,自己只能空手而回。 虽是公孙一指和铁乱华合谋杀了鞑靼人的国师乾阳上人,但端木裂也要负上没有保护好国师的罪名,他心中既伤心乾阳上人之死,又担心受到追责,因此早打定了注意,回到漠北,就花钱雇人,将乾阳上人的尸体送回鞑靼人的首领那里,自己则溜之大吉。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汪九成的眼中,端木裂既然对师父又如此情谊,想来不会半途而废,而他带着一个尸体前行,自然不如汪九成独自一人快捷。 到了陕北的时候,汪九成换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否则以自己一身缁衣,说不定能让人看出自己的身份,他还买了一匹马,连日驰骋,向漠北而去。 这天,汪九成来到中土和北国草原交界处的一个集市,看到鞑靼人和汉人在这里做着交易,汪九成心下有些不解,汉人和鞑靼人乃是死敌,怎的他们还会做买卖?鞑靼人带来的是他们那里的特产,野生的人参,香料,兽皮,雪莲,牛马玉石等物,中原人带来的则是布匹,铁器比如铁锅,还有各种打造精巧的马鞍,饰品,等等不一而足,许多做买卖的,并非用金银结账,而是以物易物。 汪九成知道这里就是他成败的关键,他离开这个集市向北,就要换上鞑靼人的服饰,才能不受人怀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八章 要钱要命 鞑靼人的衣服偏胖,汪九成虽然身高马大,但穿上也不显得突兀,鞑靼人里有很多像他这般高大的人,只是汪九成不会说鞑靼人的话,这点倒是麻烦,他找了个精通鞑靼话的汉人胡图哈做向导,又给他也买了匹马,两人一起向漠北而去。 尽管他们不知道秃鹫峰在哪,可是胡图哈知道罕莫尔山的所在,那是漠北非常有名的一座山,两人带着轻便耐用羊皮帐篷,带足了干粮水囊,当然也少不了酒,只是马儿负重有限,酒只带了五十斤。 在这名汉人向导胡图哈的建议下,汪九成将一些银票全都兑成了银子,由于这里没有钱庄,银票兑成银锭,还要拿五厘的过手费,汪九成也没有计较,毕竟比起他要去找的藏金处,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准备充足后,两人便开始向漠北草原进发。 过了几个村庄和成排成排的大树,眼前的情形蓦然开阔,一望无垠的草原出现在眼前,只是虽然有草,却没有牲畜,也没有帐篷居民,汪九成问胡图哈:“这里为何没有人放牧?这里的水草如此丰美,养马养牛都不错。” 胡图哈说道:“这里处于汉人和鞑靼人两国交界处,数十里地内都不会有人,以防止两国驻兵的劫掠,以前这里也有人的,自从鞑靼人被逐出中原,这里的牧民便迁徙到其他地方去了。” 汪九成叹道:“这就是战争造成的浪费了,对了,胡图哈,你原来是做什么的?听你谈吐颇有学问,不像是做下等人的样子。” 胡图哈苦笑道:“我原本跟着一户姓连的人家来往中原和漠北做买卖,后来遇到鞑靼人的强盗,将我们的财物都给抢走,姓连的心有不甘,和强盗争执,被强盗一刀杀死,我没有反抗,他们便饶了我一命,我家里也没有别人,自己也没有了再做买卖的本钱,幸而以前学了一口流利的鞑靼话,便留在垛子营给人当通译,混一口饭吃,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上等人,不过以前做买卖时见了些世面而已。” 垛子营就是汪九成遇见他的集市,听胡图哈说得凄惨,心中大起同情之心,他问道:“不知你们做的是什么买卖?需要多少本钱?” 胡图哈说道:“我们什么买卖都做,主旨就在一个低买高卖上,鞑靼人又许多特产在漠北价格十分低廉,带到中原便能卖上几倍的价格,中原的东西也是如此,而且东西十分紧俏,不愁没人买,一趟下来怎么都要百两黄金才能值得跑一趟,来回一趟,出去开支成本,就能赚上一百多两金子,下次携带的货物就能翻倍,赚的钱也会更多。” 汪九成说道:“既然如此,应该有很多人做这买卖生意啊,可是咱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这样的商人。” 胡图哈说道:“哪里会有这么简单的,我们要是来回一趟,总要一两个月,而且边境最为不靖,常有盗贼劫掠过往商客,看似利润丰厚,都是拿命来博,说是血汗钱真是一点也不为过,遇到一次抢劫,几趟挣来的钱都会陪在里面,白白辛苦一场,若是遇到鞑靼人的强贼还好些,他们只抢货物钱财,不伤人命,若是遇到汉人匪徒,他们基本不会留下活口,女人则不免受到糟蹋,若非真是将钱看得比命还重要,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汪九成说道:“怪不得,对了,你此次为何敢跟我过来呢?难道不怕道上会出危险么?” 胡图哈说道:“你不用拿言语试探我,我自然答应了陪你走一趟,自然不会食言,我在垛子营欠了利享的银子,在垛子营也待不下去,你出的钱又丰厚,我便陪你走一遭,博一下运气,算是听天由命吧。” 汪九成不再说话,心中打定主意,偿若找到了铁乱华埋藏金子的地方,就义赠此人足够一趟买卖的金子,此时就先不说了,万一找不到的话,岂不食言而肥? 草原像是没有穷尽,走了半天都像还在原地待着,只有回过头来,看自己离开的地方变得很遥远,才能肯定自己是在前进,而不是在原地转圈子。 走到晌午,两人下了马,吃了饭,也让马儿吃饱了草,休息了一会,才继续上路。 胡图哈对汪九成说道:“偿若咱们真的遇到了匪徒,你身上的东西便全部交给他们,不要反抗,否则便连回都回不去了。” 汪九成问道:“这劫匪一般有多少人?” 胡图哈说道:“有时多有时少,多的时候有一百多号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他们全都骑着马,来去如风,人人凶悍狠恶,你把东西给他们了也便罢,偿若抠抠搜搜,不肯让他们搜身,他们便一刀子下来,然后依然将你尸体上的钱财搜刮干净,到了那时只有两种选择,要命不要钱,和钱与命都不要了,你想想,哪个合算?” 汪九成失笑道:“自然能留一条命最划算。” 胡图哈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当时若不是当机立断,也不会有今日和你在这里说话的机会了。” 汪九成说道:“既然这里已经是鞑靼人的地界,为何还会有汉人的强盗?” 胡图哈说道:“不是我说咱们汉人的坏话,这里的匪徒在一开始就是汉人,鞑靼人是后来才出现的,而且鞑靼人还算盗亦有道,汉人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可知他们为何大多不留活口?” 汪九成问道:“为什么?” 胡图哈说道:“因为这些人中有几人还是有点身份的,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杀了灭口,以绝后患。” 汪九成诧异地问道:“有点身份的人?也会来这里做强盗?” 胡图哈点了点头:“这里的钱多好挣啊,他们不用千里迢迢地辛苦买卖货物,只要聚啸一伙人,打劫几笔,便足够他们享受很久的了,而且没什么风险,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来一次,吆喝几声,钱就到手。” 汪九成:“没什么风险?吆喝几声?” 胡图哈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没有被人认出来的情况下,商人们乖乖奉上财物,他们抢了就走,若是遇到他们认得的人,便直接杀了,免得泄露身份。听说里面还有几个是武林中人,你想,做这种买卖的商人,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汪九成怒道:“这太可恶了,难道就没人管管么?” 胡图哈说道:“这里是三不管地带,两国的守军都不敢轻易涉足其中,否则容易引起误会,所以他们对这里发生的事都是听之任之,只有商人被劫后,偿若跑到军中营地,士兵们才会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危,并给些盘缠让商人回家,至于货物,那自然是提也不用提了。” 汪九成问道:“何为三不管?” 胡图哈自嘲地说道:“天不管,地不管,也没人管,这不就是三不管么?” 汪九成默然。 傍晚时分,他们仍在草原上,太阳在西方逐渐沉入草海,天地交接处一片辉煌灿烂。 两人支起帐篷,汪九成喝了四五斤酒,饭倒没怎么吃,就去睡了。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逐渐见到了一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九章 土默特部 越是往北,遇到的牧民越多,这里的人都住在帐篷里,方便随时迁徙,和中土固定住在某一城某一街不同,中土人种田为生,世世代代守着一块土地,所以能够安居,他们以放牧为主,一旦附近的草被牲畜啃食得差不多了,就到了他们开始迁移的时候。 迁徙之地,自然是水草茂盛之地。 尽管鞑靼人和汉人世代为仇,可是在汪九成所遇到的鞑靼人中,却看不到他们那种悍恶,也许悍恶的只是鞑靼军人吧,鞑靼百姓也不过和中原百姓一样,辛苦劳作,男人养马放牧,女人看守孩子,有时还要外出捡拾牛粪。 看到鞑靼人连牛粪都要捡,汪九成不明其故,问胡图哈:“这臭烘烘的牛屎,他们拿回家做什么?” 胡图哈见汪九成疑惑地样子,耐心解释道:“这里的干牛粪他们称为阿日嘎勒,可以用来生火,就像中原的柴火,他们取暖煮奶茶都要用到的,你看谁家帐篷外的牛粪多,就说明谁家的女人勤快,牛粪少了,还要遭人笑话的。” 汪九成愕然:“用牛粪煮奶茶?那岂非臭烘烘的?还能喝吗?” 胡图哈听到他的疑惑,哈哈大笑道:“这里的奶茶和奶酒最是有名,非但不臭,而且非常香,天色晚了,咱们就在其中一家人帐篷里借宿吧。” 汪九成和他们言语不通,借宿的任务自然就交道胡图哈头上,他和其中一户鞑靼人谈了几句,就对汪九成说道:“行了,咱们今日就在他们家住。” 鞑靼人的男女之防不像汉人,一家人都住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汪九成刚开始还不习惯,此后几日便见怪不怪了。 第一次和鞑靼人住在一起,汪九成戒备极强,尽管这里的人非常好客,但他们越是好客,汪九成越是感到他们不怀好意,怕他们给自己的食物中下毒,否则为何他们对陌生人非但没有戒备,而且招呼得如此热情?后来见到鞑靼人和他们一起吃东西,汪九成才渐渐放下心来,品尝了他们的茶砖和奶酒,但睡觉时还是绷紧了弦,一夜过去,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早上起来后,胡图哈给了这家人一点银子,这家鞑靼人推辞不受,胡图哈硬塞给了他们,他们千恩万谢,又给汪九成送了一袋奶酒。 离开这群牧民后,胡图哈说道:“看你的样子,昨夜没有睡好?” 汪九成说道:“在鞑靼人的地方,怎能睡得踏实?我看咱们以后还是自己住吧。” 胡图哈说道:“鞑靼人热情好客,自古皆然,你不要多想,他们没有我们汉人那么多弯弯绕的花肠子,偿若要对付你,会走到你跟前直接告诉你的。” 汪九成半信半疑,但此后见到的鞑靼人都是如此热情,便逐渐释然,心中想到,这些鞑靼人和丐帮的一些人有些相似,只可惜大家出于敌对关系,否则这样的人,才是汪九成喜爱结交的人,若是没有两国的纷争该有多好。 这天,他们来到一个比较大的部落,帐篷极多,就像一个大蒸笼里,无数的馒头。 胡图哈来到附近,看到其中比较大的帐篷上的旗帜,说道:“这里是土默特部的营地,唉,远了看不清,没想到是他们的部落。” 他们已经来到了离这个部落不远处,再想绕过去,就太着痕迹,两人只得下了马,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行。 汪九成问道:“怎么,他们和其他鞑靼人不同么?为何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胡图哈说道:“土默特部落的首领叫做孛儿只斤,又被人称为俺答,为人十分精明能干。” 汪九成说道:“这样的人又怎会为难两个过路人?” 胡图哈说道:“俺答自然不会为难我们,可是他的儿子辛爱,却好勇斗狠,在汉人中名声很差。” 汪九成说道:“那咱们住一晚上就走,尽量迁就他们吧。” 胡图哈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部落的首领俺答,曾迫得咱们朝廷不得不答应他们和咱们贸易的请求。” 汪九成讶然道:“他们人又不多,怎能做到的?” 胡图哈说道:“边境安危一直都是让朝廷头疼的问题,若是全力对付他们,国力就会受到极大的损耗,得不偿失,所以只能采取安抚之策,暂时答应了他们和我们贸易来往的要求,我听说白莲教曾经参与此事,不过白莲教却向着他们。” 汪九成讶然道:“白莲教的人不是汉人么?怎会帮助鞑靼人对付自己人?” 胡图哈说道:“有许多事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的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你看朝廷现在严禁白莲教,而鞑靼人又不断对白莲教的教徒示好,加上白莲教认为天下人人本是一家人,本不应有国之分,所以……” 汪九成想了想,转过话题问道:“即便如此,我着实看不出他们有何可以同我们交易的东西,他们想要什么?要我们的粮食?” 胡图哈说道:“他们有无数的牛羊和马儿,可以和换我们的铁器,有许多鞑靼人也开始学我们种地,却没有农具,他们没有铁矿,就连铁锅都做不出来,不靠和我们交易,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因此他们宁肯发动战争,就是为了能和我们进行交易。” 汪九成这才明白了些,还想再说什么,远处已经有鞑靼人看到了两人,过来问询,两人只得停止了谈话,由胡图哈前去和他们说话。 还好,他们来此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自己是来这里谈皮货生意的商人,鞑靼人没有留难他们,反而说道:“天色已经晚了,就在我们这里歇息一宿,明日再走。” 胡图哈和汪九成便被安排到一户人家当中,这户人家人口繁多,但同样帐篷也多,足够胡图哈和汪九成两人休息的。 夜幕降临,土默特部落的人全都走了出去,胡图哈不知他们去哪里,问了其中一个人,那人告诉他他们的首领之子辛爱,今天在外面打猎有了不少收获,所以今晚举行晚会庆祝,两人是客人,也被他们力邀前去。 汪九成本想待在帐篷里,不欲露面张扬,安安稳稳地度过今晚最好,但胡图哈说道:“偿若不去,更会惹人疑心。” 汪九成只好随着他们一起出去。 在帐篷外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差不多有上万人,中间生者一堆极大的篝火,在这堆篝火周围,是上百个小篝火,篝火旁边立着架子,上面烤着去了皮和内脏的整只牛,整只羊,鞑靼人欢声笑语,就像上面盛大的节日一般。 一名年轻人站在人群中间大声说话,旁边的人不断欢呼,胡图哈对汪九成说道:“此人便是辛爱,这个部落归他管,原来俺答并不和他在一起,我说人怎么这么少。” 汪九成放眼看去,辛爱有三十岁的样子,身材既高且壮,典型的鞑靼人模样,皮肤偏黑,那是长年在外经受太阳照射的结果,此人说话铿锵有力,每说完一段话,周围的鞑靼人就跟着欢呼,只可惜汪九成连一个字都听不懂,他转过脸来,想问问胡图哈他在说什么,却看到胡图哈的脸色在篝火的映衬下,变得十分难看。 汪九成问道:“他说了什么?” 胡图哈声音有些嘶哑,他说道:“辛爱说他今日带人袭击了汉人的一个村子,男子全都杀死,女人和孩子都被他们俘虏过来,还有村中的财物,牛羊猪狗,都成了他的战利品。” 汪九成攥紧了双拳,心中充满了愤怒,但隔了一会,却又松开了,此时此刻,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等辛爱说完了话,有一群女人和孩子被推了出来,这些人双手都被捆缚在背后,看来就是他口中的俘虏了,而他们将这种对付百姓的行为称之为打猎,看来是经常这么做,所以族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辛爱将这些妇孺推出来后,又大声说了几句什么,其他人的欢呼声更响亮了。 汪九成问胡图哈:“他们在说什么?” 胡图哈叹了口气说道:“辛爱说这些女人和孩子归谁,可以比武决定,武功最高的,可以任意挑选两名女子,或四个孩子,其他获胜的,可以得到一个女人或者两个孩子,人人都可以参加,所以大家才这么高兴。” 汪九成忍着愤怒问道:“孩子不比女人,他们要孩子做什么?” 胡图哈说道:“鞑靼人放牧需要奴隶,这些孩子就可以成为他们的得力帮手。” 汪九成又问道:“只是他们部落的人可以参加比试,还是所有的人都能参加?” 胡图哈讶然道:“你不会也想参加比试吧?辛爱手下有几人是武功高强之人,你一个外人前去比试,恐怕只会被打个半死。” 汪九成淡淡地说道:“可是我不能看着咱们汉人的女人孩子被他们如此折辱,能救一个是一个。” 胡图哈说道:“你不是有要事在身么?就别节外生枝了。” 汪九成摇了摇头:“若是让我看着他们陷入困境而不出手,其他什么事对我来说都没有了意义,你去跟他们说,我要参加比试,最好能说动武功最高的能够多得些女人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章 倒地为输 胡图哈听了汪九成的言语,讶然道:“难道你就能保证自己是武功最强的哪个?这里可有上万鞑靼人!” 汪九成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而是问道:“如果是外人赢了他们,他们会群起而攻么?” 胡图哈摇了摇头:“不会,他们鞑靼人最重英雄,你要是赢得了他们所有的勇士,他们只会将你当做英雄看待。” 汪九成说道:“那就行了,你赶紧去帮我跟他们说吧。” 胡图哈点了点头,找到一个鞑靼人中比较有身份的人,两人用鞑靼话说了几句,胡图哈向汪九成指了指,那人脸露出惊讶之色,直接去找辛爱,然后又跟辛爱说了半天。 胡图哈回到汪九成身边,两人一起等着辛爱的回答。 辛爱和那名鞑靼人说了几句话后,脸色变得兴奋起来,汪九成的心一直悬着,恐怕他会拒绝自己。 在两人说完话后,辛爱站在当地,大声说了几句话,胡图哈跟汪九成说道:“辛爱在跟众人说起你,他说有来自远方的客人要参加他们的犒赏比试,是一名来自中土的商人,他们欢迎你的参与!”鞑靼人虽然和汉人有仇,但对待汉人商人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因为商人绕开了两国的贸易协定,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物品。 汪九成这才放下了心。 鞑靼人的目光都随着辛爱的指引,放在汪九成的身上,汪九成和呼哈图走了过去,来到辛爱身旁。 辛爱看着汪九成,说一句,胡图哈就跟着用汉语跟汪九成解释一句他在说什么:“我们尊贵的客人希望能够将武功最高强的人的奖赏提高,是不是?” 汪九成点了点头。 辛爱又问道:“难道你觉得自己是武功最高强的那位么?” 汪九成模棱两可:“也许吧,不是只有比试过才能知道么?” 呼哈图将汪九成的意思翻译给辛爱听,辛爱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即使你不是武功最高的人,我也佩服你的勇气,有勇气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辛爱转身对众人说道,“我就尊重客人的意见,决定让武功最高的那人能够得到十名女子和十个孩子,好了,大伙推举出自己家的健儿们出来比试吧。” 呼哈图跟汪九成翻译完后说道:“就连我都希望你真能赢得武功最高的称号,好让十名女子和十名孩子离开这里,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汪九成说道:“若是赢不了,连我自己都会失望。”这次被辛爱俘虏的女子有二十多人,孩子有三十多个,自己能做到的只能如此了。 在众人的推举下,一共有两百多名鞑靼人站出来,鞑靼人虽然乃是部落而居,但仍分为两百多个小家,这些人除去身为士兵的人外,其他的人几乎是每家推出一个人,这些人自然都是百中挑一的好汉,个个身材矫健,身上似乎充满了无穷的精力,就像一只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胡图哈本来因汪九成的话,而对他有了些信心,但看到这二百多名鞑靼精英,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信心又变得黯淡下去。 汪九成看着鞑靼人好勇斗狠的样子,才有些明白,为何这些鞑靼人人数虽少,却能称霸草原,甚至曾经通知过人数多过他们百倍的汉人,因为他们尊重武力,推崇武力,在这里,学好武功不仅关系着自己的地位,还包括生活方面的物资,凭借武力就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这里的男人根本不用去让人说教,好勇斗狠的因素已经融入他们的血液。 在篝火外面,这些人被分作一百多对两人一起的比试,和汪九成比试的乃是一位年轻的鞑靼人。 这名鞑靼人自报了名字:“我是来自土默特部的巴图,请指教。”巴图在鞑靼人的语言中是坚强的意思,不过汪九成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汪九成也报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自然是假名字,其后,两人便开始比试。 和中土人武功不同的是,鞑靼人空手比试时最擅长摔跤,基本套路有拦腰摔,过肩摔,扫腿摔和推山摔,动作极为简单,可是却十分实用,被鞑靼人称之为博克,在鞑靼人的心中,博克的地位尚在骑马和射箭之上。 汪九成看到这名叫做巴图的鞑靼人下盘极稳,只要是擅长摔跤的,首先一点就是防止被别人摔倒,所以他们经常习练的步法有些类似中土的马步,马步练到极致就会达到所谓的不动如山之地步,巴图虽然不能说到了这种地步,也差不了多少。汪九成和他双臂向交,较了两次力,试过巴图的臂力极大,但却没有修炼过中土的内功,而是在外门功夫上练到了极高的地步,普通人想要和他较量,那是如同蜻蜓撼柱,可是在汪九成这种武林中人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 若想打倒巴图,汪九成用不了三招两式,但是他想借机看看鞑靼人的身法,所以只采取守御的策略,也可防止自己一招打倒对方,显得过于突兀。等到巴图尝试完了所有的身法,都不能将汪九成摔倒后,汪九成也看出了他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再使不出别的花样,便在底下使出一个扫堂腿,右手轻轻一掌,将巴图打倒在地。 汪九成胜过巴图,并没有惹起其他人的惊讶,若是他连年轻的巴图都打不过,也不会主动上来挑战,再上来和他比试的,就是一个中年壮实的鞑靼人,此人个子不高,身子横着发展,就像一个石墩,给人一种难以摔倒的感觉,汪九成和他比斗了几招,施展出狂风骤雨掌,一招骤雨初歇,引得此人向他旁边扑了过去,汪九成在他后背又加了一掌,才将他打倒在地。 此后遇到的人越来越厉害,比试的人也越来越少,毕竟一场比试就要有一半人输掉,汪九成前面遇到的三个人都只是练过外门功夫,直到第四个人,才算能够和他用招式对拆了几招,这对鞑靼人来说已经极为难得,此人得到武林高手的指点,但毕竟他还不是武林高手,汪九成不欲显示自己太过厉害,否则就和他商人的身份不大相符了,他和此人相斗了二十多招,看出此人的几处破绽都放了过去,最后才将此人摔倒在地。 按照鞑靼人的规矩,倒地的就算输,也幸得如此,否则要是打伤了人,多多少少都会惹来仇恨甚至报复。 汪九成连胜四场后,终于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许多人对汪九成指指点点,纷纷议论,中原人想不到也有这样的好汉,这样的好汉中原人不懂重用,而沦落为商人,真是可怜。 胡图哈听得啼笑皆非,他想幸而汪九成听不懂,否则真要感到尴尬不可。 剩下来的人还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鞑靼人中少有的懂真正武功的人,而不是只懂摔跤,胡图哈告诉汪九成,这十几人里,有三个乃是乾阳上人的徒弟,经常在垛子营为非作歹。 恶名在外,汪九成和他们其中一人比试时,仅余的一点内疚也没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去而复返 到了此刻,比试已不再空手施为,而是可以用兵器,鞑靼人的兵器大多都是弯刀,就像是天上的月牙,可中土的唐刀或者厚背大刀又或者软刀朴刀等不同的地方就是弯刀的速度极快,不仅出鞘快,挥舞的时候也快,普通的刀在劈砍时,需要划破更远的距离才能集中别人,而弯刀只要随手一挥,都足以给别人造成威胁,而且弯刀比普通的刀攻击的更近,所以更为凶险,中土武功歌诀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在鞑靼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对方既然亮了兵刃,汪九成也不必和他空手相搏,在这么多鞑靼人的注视下,汪九成到他的马儿身边,从马鞍下抽出一根木棍出来。 见到汪九成所用的兵器竟然是一根木棍,许多鞑靼人都笑出声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汪九成知道他们的意思,用木棍和弯刀比试,实在是自不量力,简直和找死没有什么分别。 剩下的十多人,都是连胜了数场的人,可说个个都是武功不凡,尽管是针对他们所说的猎物的比试,而且又是同一个部落的人,但依然难保不会误伤,出手没有控制好的情况下,就算死人也没什么好奇怪地,所以比试的人都用上了自己的拿手武器,相比之下,汪九成的木棍就显得有些儿戏了。 汪九成的对手自报姓名:“在下帖木儿,乃是国师乾阳上人的第三名弟子,阁下用的武器,嘿嘿,是否有些瞧不起我?”帖木儿在鞑靼人心目中乃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当年鞑靼人秃忽鲁帖木儿曾经凭借一身勇气,统治了河中族,更成立了帖木儿帝国,国土极其广阔,鞑靼人给孩子起名字时,有的喜欢用先人英雄人物的名字给孩子命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向以前的英雄那样,名垂不朽,可秃忽鲁帖木儿曾经被打折了腿,又被人称为跛子帖木儿,这点他们却没有顾及。 胡图哈跟汪九成解释了帖木儿的话,汪九成笑道:“别的武器我也不会用,只会这个,咱们到底是比试功夫,还是比试口舌?若是由真本事,就放马过来吧!” 胡图哈又将汪九成的话译给帖木儿听,帖木儿大怒,不再说话,他举起了弯刀,向汪九成冲来,胡图哈见状退得远远地,防止两人比试时误伤了他。 汪九成展开莲花棍法,舞出棍影,将帖木儿迫退,帖木儿心有不甘,弯刀护住要害,同样挥舞得快捷无伦,向汪九成冲来,他决意不顾自身安危,心想最多被你木棍敲一下吧,可是我的弯刀却能要了你的命。 可是帖木儿的如意算盘显然没有打响,在他自认为自己的弯刀已经挥舞得密不透风时,在汪九成眼中,他的弯刀挥舞得虽快,却有许多照顾不到的地方,他的木棍极快地点出,正点在弯刀挥舞的空隙当中。 帖木儿还没冲到汪九成身边时,忽然感到自己左腿上一麻,左腿支撑身子的力量忽然消失了,接着他又感到肩膀一痛,胸口两处疼痛,然后是手腕酸疼,手中的弯刀都拿不住,松手落在地上,他连汪九成怎么出的手都没有看清,就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力气。 汪九成说了句:“承让了。”这句话帖木儿自然听不懂,他羞惭地捡起地上的弯刀,退入人群里,刀都掉了,自然是输了,唯一让汪九成有些好感的就是此人并没有纠缠不休。 其实鞑靼人极为直爽,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在中原那种败退以后,借助暗器或者别的阴谋诡计反败为胜的,在这里却不可能发生,别说对手,就是观众也不会认同。 篝火烤肉的香气越来越浓,热奶酒的香味也在草原上传开,汪九成回顾四望,算上他还有六人获胜,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 鞑靼人也在等待最后的比试,然后准备喝酒吃肉。 汪九成也被酒味勾得直吞口水,他恨不能让其他五个人一起上,自己将五人全都打败,获胜后赶紧结束,但他知道这么做十分不理智,即使他真能胜过其他的五个人,也会引起辛爱等人的疑心。 而他也很快知道,剩下的人,武功都着实不错,绝非他轻易能够以一敌五,前边的胜利得来之易,让他以为鞑靼人计至于此,而差点输了下一场比试。 这次和他比试的,乃是乾阳上人的另外一名弟子,名叫苏赫巴鲁,苏赫巴鲁在鞑靼语中的意思是猛虎,苏赫巴鲁天生就一副强壮的身体,据说出生时的哭声在几里外都能听到,正在吃草的牲畜听到他的哭声都吓得慌乱起来,他的父亲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长大后能够像猛虎一样强壮。 如果说名字能够影响一个人的将来是十分罕见的事,苏赫巴鲁显然就是其中一个,他小的时候,自从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之后,就开始朝父亲的期望发展锻炼,以防止名不副实,他饭吃得极多,每日没事就在草原上奔跑,直到被乾阳上人看中他并收为弟子。 汪九成亲眼见过乾阳上人的身死,却没有机会和他比试,以为乾阳上人不过徒有其名,其实乾阳上人能够被鞑靼人尊为国师,自然有其了不起的地方,而苏赫巴鲁跟着他练习武功的时候又极为勤奋,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情况。 苏赫巴鲁所用的兵器也是弯刀,在整个草原上,武功最高的就是鞑靼人的国师乾阳上人,那自然没有疑问,可是仅以刀法而论,胜过乾阳上人的还有几人,苏赫巴鲁跟着乾阳上人习练过修炼内力的基础后,又到处找人学习刀法,刀法以臻极高的地步。 汪九成和他比试的时候,就是因为轻敌,差点受伤落败。 苏赫巴鲁和汪九成互报了名字后,他手中的弯刀就向汪九成劈来,汪九成展开莲花棍法,棍端点向苏赫巴鲁的刀身,准备将他的刀点得偏向一边,然后再乘势横扫他腰间的穴道,可是就在他的棍子将要点上弯刀的时候,苏赫巴鲁的弯刀一转,汪九成的棍子落了空,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苏赫巴鲁的刀随着手腕的转动,汪九成的木棍竟被他削去了两寸。 这对汪九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抽回棍子,继续想苏赫巴鲁身上点去,苏赫巴鲁见到他的棍子,并不躲闪,而是用弯刀去削,弯刀出手极快,而汪九成的棍子为长兵刃,棍子手中这边舞动还算迅疾,棍端挥动的速度不免慢了些,而且毕竟是木棍,就算力透木棍,也未必能够挡住弯刀的砍削,汪九成不得已,只能将棍子再次抽回,他手持棍子中间,用左右两边的棍端出手,速度快了些,这才挽回些颓势。 而苏赫巴鲁最精明得地方不在于他的刀法,而是他多年和人比试的眼光,他懂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道理,他弯刀属于近身搏斗的兵器,他自忖暂时无法攻入汪九成的身边,便不以汪九成为目标,而是以他手中的木棍为目标,只要将他手中的木棍砍断,汪九成便无所依仗了。 汪九成为了防止他再削断自己的木棍,对苏赫巴鲁的刀光只能闪避,然后攻其罅隙,若非他武功极高,轻功身法步法都极为均衡,否则光是这点都难以做到,汪九成原本有一根紫竹棒,那根竹棒在内力透入时不怕刀剑的劈砍,可是他为了防止别人看出他的身份,那根竹棒留在了洛阳分堂没有带过来。 但汪九成绝非是怕了苏赫巴鲁,他有几种办法击败苏赫巴鲁,只因这些招数使出,苏赫巴鲁不免要受些伤,自己在鞑靼人中间,自然要顾及这点,苏赫巴鲁在鞑靼人中武功练到这种地步,一定继受人们的尊重,自己要是打伤了他,对于他来说倒还没什么,对于他将要得到的奖赏,那些女人孩子来说,可就要麻烦了。 汪九成想了几种反击的招式,都不能在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下击倒他,最后他不得不行险招,准备让苏赫巴鲁砍在棍子一端,趁他弯刀被卡住时,自己出掌将他击败,想到这里,汪九成连连挥动棍子,不再避讳对方的刀砍,可是想要对方砍中棍端而不留痕迹谈何容易,关键是苏赫巴鲁本身的武功的确不错,汪九成一着稍有偏差下,弯刀的刀刃顺着棍子滑下来,汪九成偿若不撒手,几根手指难免就要受伤,而若是撒手,棍子掉在地上,他就输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汪九成当机立断,将棍子当做一根极大的暗器,向苏赫巴鲁甩去。 苏赫巴鲁早就预料他会使出这招,他向后一推,然后挥刀横削,只要他将这根木棍劈成两半,他就算赢了大半了。 就在他刀横削之际,扔出棍子的汪九成忽然向前一扑,而他扔出去的那根棍子也神奇地折回,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棍子给汪九成推回来一样,苏赫巴鲁横削的这一刀便落了空,而汪九成在半空中,那根棍子便回到他手中,他一招莲花棍法中的鲤鱼戏莲,棍子从下往上点出,正点在苏赫巴鲁的手背上,苏赫巴鲁手中的弯刀掉落,但他另一只手以极快地速度又将弯刀捉住。 两人的兵刃都分别离开了自己,却又回到自己手中,虽然都是去而复返,可汪九成的方法极为巧妙,他扔出棍子的时候,用的是回旋劲,棍子扔出一段距离还会折回,而苏赫巴鲁则是右手拿不住兵刃,只能用左手拿住,虽然不至于太狼狈,可是他心中明白,自己右手手背被木棍点得暂时拿不住刀,而左手刀自己使出来并不灵便,他乃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下刀回鞘中,向汪九成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苏赫巴鲁自认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着赢得了汪九成的好感,苏赫巴鲁若是继续上前比试,没有人能够指责他,偏偏他自认落败,显示出他极高的风度。 周围的鞑靼人见到两人比试的一场极为精彩,都为最后的胜利者欢呼起来。 如此一来,包括汪九成在内,还有三个人,汪九成作为客人,就留在一边,先由两名鞑靼人比试,胜者再和汪九成比试。 这两名鞑靼人的比试自然也是精彩纷呈,可是汪九成只是旁观者,便不再叙述,最后鞑靼人胜出的,名叫胡日查,看名字有些像汉人的名字,其实不是,胡日查的全名很长,而且胡日查在鞑靼语的意思是敏捷,而胡日查也不负其名,人极为敏捷。 敏捷,在中土武林中便是轻功高强的意思。 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比试了,汪九成收摄心神,不敢再低估对手,而且通过胡日查刚才的比试,他看出胡日查的功夫也是极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丈二追魂 胡日查和其他人所用的武器不同,他和汪九成比试时用的是狼牙棒,汪九成颇有些出乎意料,他见胡日查上场比试用的是弯刀取胜,以为这次还会用弯刀,哪知却换了兵器,让汪九成仔细看他刀法破绽的优势落了空。 狼牙棒随位列十八般武器之中,但中土人用得较少,比较出名的是水泊梁山好汉霹雳火秦明所用,其他用狼牙棒的人极少,用得好的则更是凤毛菱角,首先,狼牙棒极为沉重,轻则二三十斤,这还是木柄的,全钢打制的重达七八十斤,一般人拿着都费劲,更别说用作武器挥舞伤敌了其次,狼牙棒很长,就算是短柄狼牙棒,也有五尺多长,不便携带。 除了军伍出身的世家子,中土武林中极少使用长兵器,比如大枪,长矛,祖上无不是参加过军队,即便如此,在中原大街上,也极少能够看到带超过一人身高的兵器,像梁山好汉鲁智深所用的方便铲,三国鼎立时期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张飞的丈八蛇矛等兵器,到了现在则更为罕见,往往带着这样的兵器走在路上,还会受到官兵的盘查。 汪九成所用的棍子,和少林寺所用的齐眉棍以及禅杖长度差不多,中土人比较含蓄,拎着禅杖和齐眉棍走在路上,不会给人威胁感,特别是僧人或者老人,棍子和禅杖还可有拐杖的作用。 在漠北的鞑靼人中,长兵刃便成了常见的武器,他们常年累月生活在马上,马上争锋,长兵刃更见威力,驰马冲锋之际,狼牙棒蹭上即伤。再加上他们生活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无所顾忌,用长兵刃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许多鞑靼人都有长短两副兵器,短兵器就是弯刀匕首等,长兵刃较多的便是这狼牙棒。 胡日查所用的狼牙棒长达丈二,有个名目,叫做丈二追魂,这根丈二追魂便是精钢打就,重达一百零二斤,狼牙棒的棒法主要有劈、砸、盖、冲、截、拦、撩、带、挑、抡、旋、磕等,使得灵便的,会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和胡日查的丈二追魂相比,汪九成的木棍便显得有如一根小木棒,似乎对人没有一点威胁。 但汪九成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一件兵器就气馁起来,两人相互报过名字,周围的鞑靼部落的百姓全都屏息静气地看着两人进行最后一场比试。 除了草原上的风声和篝火发出的噼啪声,四周一边寂静。 胡日查打破了这寂静,他大吼一声,挥舞着丈二追魂想汪九成砸来,带动的风声呼啸,让围观的人能够想象得到,常若汪九成要是被击中,定然是皮开肉绽甚至尸骨无存的结果。 汪九成避其锋锐,向旁边闪避了一步,刚想出棍,那落空的狼牙棒忽然化上下直砸为横扫,汪九成没想到胡日查的狼牙棒法竟然如此灵活,只得高高纵起闪避,狼牙棒从汪九成脚底扫过。 若以为汪九成就此安全,却也未必,胡日查的横扫再变化为上挑,这一连三招,砸扫挑,就是胡日查让许多好汉饮恨收场的连环三杀。 汪九成久经战场,早就预料到胡日查有此一招,他的木棍出手,点在狼牙棒接近棒头的棒柄出,人借势再向上纵越,然后在空中使出莲花棍法,以高攻低,向胡日查头顶攻去。 胡日查见汪九成神乎其技地躲开了他的必杀三连环,反而能够借势反击,他将狼牙棒在头顶旋转,心想,我连你攻我何处我都不需去看,只要你木棍点下来,必会被我狼牙棒扫中,看你怎么反击,说不定还会连人带棍都会被他的丈二追魂给打伤。 汪九成的莲花棍法化繁为简,见到胡日查狼牙棒在头顶舞成一个圆,他用棍子点在圆的正中间,也就是胡日查用手拿狼牙棒的地方,整个丈二追魂都在旋转当中,唯独这一点没变。 胡日查手指一痛,立刻变招,可是汪九成已经接着这一点落在了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胡日查吃了这个亏,心下大怒,又是一声虎吼,向汪九成扑去,手中的狼牙棒直接向汪九成横扫过去。 汪九成这次没有闪避,而是用木棍挡住了狼牙棒。 在周围群众的眼中,汪九成用一根木棍去挡狼牙棒,自然会被碰断,要么就是脱手而飞。 汪九成手中的木棍既没有脱手而飞,也没有折断,而是似乎没有起到什么阻挡作用,被狼牙棒扫开,但汪九成却避开了狼牙棒。 胡日查狼牙棒自左向右扫过无功后,他又反过来自右向左的扫过来,这么左一扫,右一扫,总是被汪九成用木棍去拦,却一次也没有拦住,只是狼牙棒也没有扫到汪九成身上。 周围的观众见到胡日查的狼牙棒使得如此威猛,纷纷为他叫好,可是身在局中的胡日查却连一点占了上风的感觉都没有,上百斤的狼牙棒被汪九成的木棍碰到以后,逐渐变得更为沉重,其实丈二追魂还是那把丈二追魂,但胡日查却感到一百零二斤的丈二追魂,逐渐变得有一百一十斤,一百二十斤,一百三十斤…… 又或者说是胡日查自己的力气逐渐不济,胡日查自己知道自己事,自己耐力极高,绝不会这么挥舞几下就会感到累,他的狼牙棒法共有七十二招,他连使一套棒法下来,也不会感到累,可见狼牙棒是逐渐变重了,并非他的错觉。 然而空空如也的狼牙棒,又怎会变重呢? 狼牙棒其实并没有变重,只是汪九成的木棍和狼牙棒相碰的时候,他就会用一股极细的内力将狼牙棒缠住,几次下来狼牙棒就会给胡日查一种变重的错觉。就像用筷子画圆,在空中画圆十分容易,在水中画圆就会受到些阻力,若是在蜂蜜中画圆,就变得有些难以轻松画出,这种内力附着在狼牙棒上也是这种道理。 随着狼牙棒棒身上的内力越来越多,对胡日查来说,狼牙棒就会变得越来越重,汪九成的内力如蜘蛛吐丝,在两人中间的空中不断释放出来,虽然最早放出的内力也在逐渐消失,但毕竟还是越来越多,最后狼牙棒就会像落入蛛网的昆虫,再也折腾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鸠占鹊巢 而到了那时候,汪九成的木棍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攻击胡日查,而胡日查手中的狼牙棒根本就来不及提起抵挡。 四周观众本来再为胡日查的凶猛而欢呼,后来见到他招招落空,欢呼之声不免越来越少。 胡日查感到不对,但又不能不继续攻击,他的狼牙棒想要摆脱这张无形的网而不可得,反而觉得这根丈二追魂非但不能追魂,很有可能还会拖累自己。 作为鞑靼人中少有的武学高手,胡日查当机立断,他蓦地将狼牙棒向汪九成投去,同时从腰间拔出弯刀,人随着投出去的狼牙棒,向汪九成扑去。 汪九成用木棍在飞过来的狼牙棒中间一搭,这个中间并非随便选择的中间,而是靠近狼牙棒棒头的重量的中间,然后像耍杂耍的人那样,用木棍带着狼牙棒在自己周围转了一圈,卸去了狼牙棒的前冲之力,之后,狼牙棒便像黏在木棍上不断地旋转,却没有掉下来。周围的人见到汪九成能以一根木棍挑着重达一百余斤的丈二追魂转个不停,无不感到惊讶叹服。 其实狼牙棒贴着木棍旋转,并非汪九成的力大,而是他用劲之巧,这是他将胡日查扔过来的力道加以利用,化丈二追魂前冲之力为旋转,看起来是汪九成在用力挥动,其实还是胡日查的力道,只是汪九成这份巧劲才是最考究功夫的,一个接不好,就会让木棍断折,或者让狼牙棒飞走。 这种杂耍并非武功,汪九成在成为帮主以前,做丐帮弟子去讨饭的时候,就已经练熟了的。 胡日查本是向汪九成冲过来,见到自己的兵器在对方木棍上转个不停,也看得呆住了。 汪九成趁他错愕之际,在他木棍上旋转的狼牙棒,经过他的一个甩动,向胡日查倒飞而去,胡日查见狼牙棒飞过来的力道太大,不敢伸手去接,只能闪身逼往一边,汪九成在甩出狼牙棒的时候,就展开捕风捉影的功夫,人随狼牙棒一起向前冲去。 看到闪避到一旁的胡日查,他趁胡日查立足不定之际,手中的木棍向他身上两处穴道一点。 等汪九成追上狼牙棒,再转过身来后,胡日查手中的弯刀已经掉到了草地上,他颓然用鞑靼话向众人说道:“我输了,是这位客人赢了,他的武功极高,我不是他的对手。” 不用胡图哈的翻译,汪九成也能知道他说的什么,周围围观的鞑靼人全都欢呼起来,汪九成有些难堪,他从未当过这么多人的面击败一个人,而且还是在对方的地方。 他走过去,将狼牙棒交给胡日查,胡日查看着他,眼中露出真正钦佩的神态,胡图哈走了过来,汪九成对胡日查说道:“你武功也极高啊,我只是侥幸罢了。” 胡图哈将话翻译给胡日查听,胡日查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用木棍甩动我狼牙棒的招式是什么名字?我以前从未见过。” 由胡图哈做翻译,汪九成说道:“我以前做杂耍的时候练的,其实并非武功,一会我再给你们表演其他的,你一看就会明白。” 胡日查笑道:“能够看到你的表演,是我的荣幸,晚宴要开始了,我一会来找你喝酒。” 提到喝酒,汪九成连忙点头,这时辛爱走了过来,对汪九成说道:“我们尊贵的客人竟然还是一位武功高手,我们最是尊重英雄,请你跟我来。” 汪九成以为辛爱是跟他说奖赏的事,连忙跟了过去,胡图哈自然也跟着他,防止他听不懂对方再说什么,几乎寸步不离。 辛爱拉着汪九成来到篝火旁边,大声对众人说话,胡图哈跟汪九成解释:“英雄除了可以得到奖赏外,还能得到今晚最贵重的待遇,神鸟肉,现在晚宴开始,请大家开始吃喝吧!” 鞑靼人欢呼着,各自去围着已经烤熟的牛羊肉,准备喝酒吃肉,汪九成不知什么是神鸟肉,辛爱带着他来到一只烤骆驼旁,旁边早有鞑靼人在候着,随着辛爱的一声令下,两名鞑靼人拿着刀子,便将烤熟的骆驼肚子剖开,早有四个人抬着一块木板在下面接着,随着骆驼肚子被割开,从里面掉下来一只烤熟的羊。 汪九成从来没见过这种烤肉的方法,露出了惊讶之色,胡图哈虽然常常来往草原,却也只是听说过这道菜,从来没有见过,鞑靼人对这道菜有个称呼,翻译过来没有一点意义,汉人给这道菜起名为鸠占鹊巢,甚是不雅,估计是有一部分讽刺在里面,其实这道鸠占鹊巢,在鞑靼人眼中地位极高,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其他部落的首领,若非他们极为喜爱汪九成,是绝不会用这道菜来招待他的。 四个鞑靼力士将木板放在一个架子上,然后抽出刀子,又将这只羊的肚子剖开,从里面掏出一只已经熟透的鹅。 又有人将鹅的肚子剖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烤熟的鹌鹑。 这只鹌鹑便是神鸟了。 汪九成看得连连称奇,辛爱用一块木盘将鹌鹑送到汪九成面前,汪九成接过,向辛爱道谢,他心中感到十分尴尬,鞑靼人好客好爽,本是他最喜欢结交的一种人,无奈两国相争,他们只能为自己国家效力,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怀着复杂地心情,汪九成将这只鹌鹑吃落肚,原来这只鹌鹑肚子里放了不少香料,鹌鹑十分美味。 吃完鹌鹑,便是不断地鞑靼人过来邀请汪九成喝酒,汪九成自然是酒到碗干,引起了一阵阵的喝彩,汪九成武功高,他们已经十分尊重他,见他酒量更是没有止境般,更是喜爱他,草原上的环境苦寒,人人爱饮酒,以暖身子,就连女人也不例外,他们非常尊敬酒量高的人,汪九成的海量,让他更是成为鞑靼人心中英雄中的英雄。 也不知喝了多少碗酒,直到胡日查也过来跟他敬酒,汪九成喝完后说道:“我原来答应过你给你表演一下杂耍的,现在酒就喝到这里暂停一下,给你们表演过以后,再接着喝。” 胡日查用鞑靼话大声跟周围的人说了一遍,鞑靼人大声欢呼,他们举行的宴会,也同样有表演歌舞的内容,听到汪九成要先表演,都大声欢呼表示支持。 就连辛爱首领也大感兴趣,来到他不远处旁观。 胡日查问汪九成:“表演杂耍,可需要什么准备?” 汪九成说道:“你们赶羊儿用的竹竿给我找几根,其他的就不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哭泣的赏赐 竹竿极为好找,很快就给汪九成送来十多根,汪九成挑了八根长短差不多的,拿在手中,然后将身前木板上的酒碗用脚尖一点,那碗神奇地跳将起来,落下来时正好是碗底落到竹竿上,汪九成手一抖,那碗便旋转起来,并不跌落,神乎其神处,更是惹得鞑靼人放声喝彩。 汪九成又是用脚尖一点,第二只碗也飞了起来,落到竹竿顶上,跟着旋转起来,很快,八根竹竿上便摆满了八个碗,每个碗都在旋转,却没有一个掉落下来。 胡图哈是汉人,见过汉人的杂耍,最多不过是四个盘子,八个碗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没想到汪九成竟然还有这一手本事,也跟着欢呼。 汪九成听到鞑靼人的喝彩,心中得意,内力使出,一根竹竿上的碗突然跳了起来,接着另一根竹竿上的碗也跳了起来,落下来时,两个碗互换了位置,却依然在竹竿顶上旋转而没有跌落。 接着八个碗都跳起来,就像活物,碗排着队,从这个竹竿跳到那个竹竿上,那个竹竿上的碗又跳到另一个竹竿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在鞑靼人如雷的喝彩声中,汪九成将碗收在手中,上下八个碗由动到静,人人眼前似乎还有着碗在跳动的残影,过了一会,又是一阵欢呼喝彩,赞美汪九成的绝活。 汪九成做了个四方揖,若在他以前讨钱生活的时候,之后就要说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诸如此类,丐帮同伴就会端着个破碗,接着众人的赏钱。 如今自然要免了。 胡日查见过汪九成的杂耍之后,叹服道:“如今我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若是知道你有这手功夫,我又怎会将手中的狼牙棒扔出去呢?” 汪九成哈哈大笑,说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吗,咱们接着喝酒!”其他的鞑靼人也兴高采烈地唱歌跳舞起来。 当晚汪九成真是赢得了他能在鞑靼人中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耀,喝到最后,他自己也已经熏熏然,就连怎么回的帐篷,都不记得了。 翌日一早,汪九成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极大的帐篷里,帐篷中有二十名女子和二十名小孩,见到汪九成醒了过来,其中一名女子跟汪九成道谢:“多谢你救了我们。” 汪九成这才想起昨日自己取得了土默特部鞑靼人最强武功的奖赏,但因为自己在鞑靼人中的表现,辛爱将给他的赏赐提高了一倍,由十名女人十个孩子,变成了二十名女人,和二十个孩子。 汪九成说道:“是胡图哈跟你们说的?” 这名女子点了点头。 汪九成自责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只能救下你们,其他的人,唉,不说了,你们以后怎么办,可有什么打算?” 这名女子说道:“自然是跟着你啊,我们都是你的人了。” 汪九成吓了一跳:“别吓唬我,我是为了你们的性命和自由才这么做的,可不是真想让你们做我的奴隶,我也是汉人,你们跟着我,那成什么样子了?” 这名女子哭道:“我们的村子都被他们烧了,男人也都被杀死了,我们也都是无处而去的可怜人,你要是不要我们,让我们去哪儿呢?” 汪九成也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他看着这些女人和孩子,人人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汪九成感到心情十分沉重,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幸好这时胡图哈过来找他,对他说道:“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你宿醉还没醒?” 汪九成趁机起了床,对这时女人和孩子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结果。” 说完,他就拉着胡图哈走出了帐篷,他来到帐篷外,回头看到这顶帐篷搭建得极高,牛皮做的帐篷,四下都用黄线装饰,看起来十分尊贵,胡图哈对汪九成说道:“这是辛爱的备用帐篷,拿来给你用了,可见他对你是十分敬重的。” 汪九成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我是汉人,否则真要和他交个朋友,这份情谊,让我觉得十分难受。” 胡图哈说道:“你再这里获得这么多人的喜爱,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汪九成跟他说了这些女人和孩子的事,他问胡图哈:“你看看,现在该怎么办吧?我本是好意,想救她们于水火当中,哪知她们连家都没有了,无处可去,偏偏要跟着我,这算怎么回事啊?” 胡图哈不知汪九成是丐帮帮主的身份,汪九成并没有告诉他,他以为汪九成并没有多少钱来养活这些女人,他说道:“你要是钱多,突然多出这么多服侍你的女人,倒是一番好事,否则这么多人,光是吃饭就能吃穷你。” 汪九成不快地说道:“就是有钱,我也不能带着这些孩子女人,我这个人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 胡图哈说道:“这里人人想要的赏赐,在你这里变成了负担,你要是真有钱,此事也好办。” 汪九成问道:“如何个好办法?” 胡图哈说道:“你有钱可以分给她们,足够她们生活一两年的钱,然后委托辛爱派人送她们回垛子营,就说你的家就在那不远处,你和我还要继续去收购物品,只能先把他们送回家去,依你在辛爱心中的地位,此事应该不难办到。” 汪九成想了想,最后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他手中正好有从铁乱华那里取得的金银,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这些女子哭哭啼啼的,汪九成也不是细心人,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只好将身上的财物都分给了他们,嘱托她们要怎么说,不要让鞑靼人起了疑心,到了垛子营,她们就安全了,每人带着一个孩子,自己去找生活去吧。 这些女人孩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逆来顺受了,好在汪九成给她们的财物不少,足够她们生活几年的。 打发走了这些女人孩子,汪九成和土默特部的鞑靼人告辞,接着向罕莫尔山秃鹫峰行去。 临行时,辛爱和胡日查等人依依不舍,说等他们回来时,一定要再来这里住上几日,汪九成只能答应下来。 最让两人感到意外和感激的是,辛爱给了两人一种金色的带子,这种带子围在脖子上,其他部落的人见到,就会知道两人是土默特部最为尊贵的朋友,就能收到最好的招待。 汪九成道了谢,和胡图哈上了马,继续向北行去,离开这里的路上,汪九成还在自嘲,自己本是来漠北寻找宝藏的,哪知宝藏还没找到,自己身上的金银之物,却先散了出去,真是预想不到。 此后数日,两人遇到的部落,果然见到他们两人身上的金色丝带,就会将两人当做最尊贵的客人,用最好的食物和帐篷招待他们,并且不要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秃鹫回巢 这天,汪九成和胡图哈来到漠北接近一片戈壁的地方,据胡图哈所言,这罕莫尔山就在这片戈壁中。 汪九成看着远处的山,和脚下逐渐稀少的草地,两人将马换成了骆驼,又跟鞑靼人的牧民购买了足够的粮食,装满了清水,两人这才接着向罕莫尔山行去。 这片戈壁被鞑靼人成为戈壁滩,一路全是山石沙子,风一吹起,就会生出漫天沙土,太阳在头顶高悬,沙尘大的时候,整个戈壁都陷入昏昏黄黄的尘雾中,遮天蔽日,若不裹住口鼻,嘴里鼻子里不免全都是沙土,汪九成身负武功还好些,能够抵御这恶劣的环境,胡图哈可就受苦了,眼睛被风沙吹得红肿,还不时流出眼泪。 一阵风吹过,两人的衣服上,骆驼背上都会落下一层土沙,头发中也都是,可是携带的水囊只能用来饮用,不能用来洗头发,那太奢侈了。 罕莫尔山虽然能够看到一些延绵的山头,可俗语说得好,望山跑死马,两人足不停歇地连走了两日,才来到山脚下。走在这戈壁上,汪九成几乎怀疑铁乱华临死时所说的话,但他要是说谎的话,也不会郑重其事地将藏宝之地刻在一块金板上,来都来了,再怀疑也没有了意义,只得硬气头皮继续前行。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迹,没有花草也没有树木,更没有什么牲畜,唯有一些石头缝里,有几株沙棘在顽强地活着,至于活物,天上有翱翔的大鹰,地上有毒蝎子和四脚蛇,除了它们,其他动物都难以在这里存活。 可是到了罕莫尔山,却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从山脚开始,一直延伸到快到山顶的地方,都被树木遮盖,这条罕莫尔山脉的山头耸立,两人实在不知道哪个山峰才是秃鹫峰,两人只好在山脚下转悠,希望能遇到人烟,问个明白。 一连两日都没有遇到什么人烟,第三日上,汪九成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猎人在山中打猎,他赶着骆驼急奔过去,那人见到两人,感到十分惊讶,用鞑靼话问两人到这里干什么。 胡图哈随便编了个理由,然后问他可知道秃鹫峰在什么地方。 那名猎人摇头,跟胡图哈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听说过秃鹫峰这个地方,这里很多山峰都没有名字,乃是因为人少,谁要是给山头起了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啊,这里最着名的山峰叫做狼蛛峰,是因为狼蛛峰乃是罕莫尔山最高的山峰,至于其他的什么仙人峰,淑女峰,母子峰,都是靠山的形状而言,其他山峰的名字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尽管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汪九成还是道了谢。 等猎人走开后,汪九成又对这块金板看了半天,上面所画的那座山峰实在是太普通了,和大部分山峰都没有什么区别,胡图哈凑过来,看着他金板上的图,然后问道:“这座山峰是否什么特别之处?” 汪九成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胡图哈说道:“既然如此,为何这座山峰被称之为秃鹫峰呢” 汪九成看这座山峰的形状,怎么都看不出来山头有像鹰鹫之处,他苦笑道:“或者是因为这个秃头的秃字上的原因吧,你看,山头没有积雪的山峰,不都是光秃秃的么?又有什么分别了?” 两人在一块山坳处,四处观看,只是什么异样也都没有发现,在戈壁行走极其辛苦,汪九成看到这里还有些影子能够遮蔽阳光,他他们便决定在这里歇歇脚。 若是能够遇到一个人告诉他们秃鹫峰是在哪里就好了。 到了傍晚,在天上飞翔的老鹰等全都回了巢,汪九成眼尖,看到这些大鸟不是寻常老鹰,而是头上光秃秃的秃鹰,他说道:“这些老鹰难道都是师从少林,所以剃了头?” 这本是句无聊的笑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胡图哈问道:“这老鹰飞这么高,你能看出它们都是秃鹰?”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们习武之人练得就是手力,眼力,腰力,腿力还有内力,眼力不好,怎能发射暗器?怎能从对方刀光剑影中看出虚实……” 还没等汪九成说完,胡图哈就跟着说道:“秃鹰就是秃鹫,这些秃鹫说不定和秃鹫峰有些关系!” 汪九成闻言,愕然向天上看去,心中在想,也许真的秃鹫峰并非是因为山峰模样像秃鹫,而是秃鹫的老巢。 日暮西山之时,这些秃鹫纷纷回巢,大部分的秃鹫都是飞向了一座山头,汪九成从怀中掏出金板,和那座山头比较了一下,实在是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他跟胡图哈说道:“咱们过去看看!” 胡图哈说道:“太阳下山了,咱们在天黑前也到不了那里,我看还是明日再去吧。” 汪九成一想也是,半夜三更更是难以分辨,不如明日早起,反正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明天差不多就会有个结果了。 到了晚上,汪九成喝了一皮囊的酒,差不多有十斤左右的样子,人熏熏然在山坳里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小山头上,天上的星辰十分清晰,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夜空,汪九成四处打量,黑色的穹庐笼盖了四野,忽然,他在这漆黑的大地上,发现了一点火光。 汪九成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他再定神看去,能够肯定的确有一推火在燃烧,隔得远了,看着就显得小了,而方向,正是那他认为的秃鹫峰的峰下。 尽管实在夏季,夜晚的罕莫尔山还是有些凉意,若是有猎人或者是过路的旅客,生些火来取暖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秃鹫峰下生火,那就有些过于巧合了,难道还有别的人也来打这藏宝地的主意? 他匆匆下了山头,喊过胡图哈,跟他说了此事,两人也顾不得等明天,连忙收拾了骆驼,向那边走去。 走到附近,汪九成下了骆驼,让胡图哈看着,放着骆驼的蹄音惊动了那人,而他自己则展开轻功,独自一人向火光处行去。 来到火堆前,却没有看到附近有人,难不成这堆火是鬼神点燃的?这当然不可能,汪九成站着不动,仔细倾听附近的声音,夏夜的山中,传来草间虫吟,风吹树动的声音,山蛙鸣唱的声音,除此以外,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想到流水声,汪九成恍然,这里以及距离藏宝之地很近了,他掏出金板,看着附近的景物,和金板上所刻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而据铁乱华临死前所言,附近有株千年铁杉树,珠宝就埋藏在铁杉树下。 有火堆而没有人,则生火之人很有可能已经去挖藏宝去了。 汪九成按照金板上所示,向传来流水声的方向走去,很快,他就见到了那棵铁杉树,一棵如此笔直参天的大树真是会让人印象深刻,怪不得铁乱华选择在这里,这棵古树的黑影在黑夜的映衬下,就像一个站立不动的巨人。 在这棵千年铁杉树下,插着一根火把,在火把的旁边,有一个人正弯腰挖土,看到此人挖土时用的短柄铁锹,汪九成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挖土的工具,不过,此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而那个正在辛勤挖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知道藏宝地的端木裂,难得他没有金板也能找到这里,想来是因为他原本就是鞑靼人的缘故。 汪九成没有去打扰他,反而悄悄地在一堆长草后坐了下来,自己此刻将他赶跑,还得要自己辛苦去挖,如今有人帮自己出力,自己何苦去阻止他? 那端木裂人高马大,十分强壮,强壮的人在挖土方面自然也是极为出色的,很快,他就在铁杉树周围挖出了一片极大的坑,也亏得是端木裂,换做别人,肯定会累得不行,但端木裂却精力依然充沛。 汪九成见他几乎将铁杉树下挖遍了,却还没有挖到藏宝,他四处打量,心道,难道藏宝并不在这里?是铁乱华故意撒谎,企图活命?但他所说的和这金板上所刻的若合符节,按理说就应该在这儿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喜酒难喝 端木裂却没有这样的怀疑,他在铁杉树周围挖了一圈,然后又扩大了些范围接着挖了一圈,还是没有,他又向深处挖,挖了有近一丈深,终于,铁锹似乎挖到了什么东西,端木裂扔下铁锹,人跳入坑中,要将坑里的东西搬上来。 汪九成知道时机到了,他从长草后走了出来,他轻功既高,又是刻意掩饰住了脚步声,端木裂人在坑中,竟然没有发觉。汪九成心想,也亏得这端木裂这个傻大个有耐心,若是换做自己,早就会开始怀疑这藏宝地是不是在这儿了。 端木裂在坑中,将埋在土中的一口箱子给搬了上来,放在头顶的地上,然后他才从坑中爬出来,等到他爬出来后,蓦然发下自己放在这里的木箱子不见了。 “莫非是见了鬼了?”端木裂喃喃自语,转过身来,正看到汪九成正用一只脚踩着木箱子,嘴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他。 端木裂一见是汪九成之下什么都明白了,他心中是又是气苦又是不甘又是着急,几种情绪混合之下,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汪九成,若说什么叫做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此刻端木裂就是这种感觉。 汪九成笑道:“辛苦了,大个子,若不是你,我还得辛劳一番哩!” 端木裂顾不得尊严说道:“汪帮主,请你看在我千里迢迢来此一趟,和今晚挖出箱子的苦劳上,将这些珠宝分给我一些,可行?” 汪九成摇了摇头:“这些财宝都是铁乱华从中原搜刮的钱财,自然要还给中原的百姓,你跑这么一趟,值得什么?而挖个坑?嘿,在我们中原就算是挖口井,也不过十两银子的辛苦钱,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 端木裂脸涨得通红,他想说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又想起对方就是叫花子帮的头儿,他猛地大喊一声:“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说着,提着铁锹向汪九成扑来。 汪九成笑道:“你好好说话,我说不定还会多分给你一点,讲打,你的本事可就差得远了!” 他看着端木裂冲过来,自己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一只脚踩在木箱子上,双掌一圈,提在胸前,随着一声暴喝,双掌同时推出,正是狂风骤雨掌中的风雨交加! 端木裂人刚冲到汪九成身旁,还没挨着汪九成的身子,就感到一阵沛然莫当的大力涌来,人连叫都叫不出声,就已经昏死过去。 汪九成看着昏过去的端木裂,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又并非你的东西,何苦为之拼命呢?” 他打开木箱,里面放的正是各种珠宝,什么珍珠项链,翡翠玛瑙猫眼石之类,整整一箱子,说是价值五万金,汪九成对珠宝的认识不多,想不通这些彩色的石头怎么会值这么多价钱。 这时候,一直在不远处牵着两头骆驼等着他的胡图哈走了过来,原来他见汪九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大着胆子找了过来。 汪九成得知后,对他的举措表示感激,胡图哈不会武功,却有这种过来关心自己的勇气,这也是义气的一种。 当胡图哈见到这些珠宝后,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汪九成问道:“你懂珠宝么?” 胡图哈茫然地点了点头,他经常来往中土和漠北,正所谓见多识广,他听人说得多了,便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 汪九成说道:“那你来帮我估估,这些珠宝能值多少钱?” 胡图哈将这些珠宝翻腾了一番后说道:“这些珠宝我看最少价值好几万两黄金。” 汪九成听他语音激动,对谁来说,这么一大笔财富出现在眼前,甚至可以伸手摸到,都会令人感到激动,而胡图哈更是因为穷,金钱对于他的震撼则更强,这就相当于对一支饿狼来说,一堆肉山的诱惑。 汪九成笑道:“看来你懂得也不多,这些珠宝价值五万金,你帮我看看,哪些价值一百两银子。” 胡图哈挑出一枚较小的宝石,他说道:“这个估计是最不值钱的,价值也在几百两银子,你要找这个干什么?” 汪九成将这枚小宝石放在端木裂手中,他说道:“此人挖了个这么大的坑,这是辛苦钱。” 原来端木裂只是被他打晕了,并没有死,汪九成又问胡图哈:“你看这串珍珠项链价值几何?” 胡图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珍珠的价格不像其他宝石靠估,这么大的珍珠自有定价,一枚大约在十两银子左右,这一串价格最少值五百金。” 汪九成愕然:“你是不是欺我不会数数?这串珍珠项链只有三十来颗,一颗十两银子,最多值三百多两银子,也就是六十多两金子,又怎么会值五百金?” 胡图哈笑道:“你这又不懂了,像这样一枚通透的大珍珠虽然不多,但并非罕见罕闻,可三十颗一样大小质地的就极为难寻了,所以价值至少要增十倍。” 汪九成点了点头:“你果然识货,你跟我辛苦这一趟,我本来说好的是给你二十两金子的佣金,可是看你如此义气,再加上你也需要一些本钱做买卖,这串珍珠就给你做辛苦钱了,千万不要觉得我小气,这箱子珠宝还要还给中土的百姓呢,所以能给你这串珍珠,已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决定了。” 胡图哈感激地难以言喻,他说道:“多谢你了,你究竟是什么人,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汪九成看着远处说道:“等咱们再回到垛子营,我就告诉你。” 回程便显得轻松多了,从罕莫尔山穿过戈壁回到草原上时,两人又将那根金色的丝带带在身上,受到了牧民的热心帮助,而对土默特部,汪九成实在是尴尬以对,便远远地绕了一大圈,避开了他们,对于辛爱等人,汪九成只能在心中感到抱歉了。 到了垛子营,汪九成跟胡图哈说了自己乃是丐帮帮主的身份,胡图哈讶然道:“我只想过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难得你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这些时日,我感到自己简直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汪九成说道:“草原上的狼多,你想从中取利,那是和从狼嘴里掏食差不多,我奉劝你,将珍珠项链卖了,所得之钱除了还账以外,其他的不妨拿着做点小买卖……” 胡图哈打断他的话:“汪帮主,不是我不想听你劝说,我喜欢做来往草原和中土的事,偿若不做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干什么,这也许就是老天给我的指引吧,偿若我在草原上终于出了意外而死,我也不会觉得后悔!” 汪九成没想到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人,他劝无可劝,只得嘱托了他几句,然后又在胡图哈的帮助下,将骆驼换成了马,便和呼哈图道了别,径直回到了中州洛阳。 此后的事情,刘苏儿大都知道了,他和梅嫽听着汪九成的漠北一行,两人都被其中的事情所吸引,菜也凉了,酒也喝够了瘾。 刘苏儿说道:“怪不得你不肯要我的银票,原来如此,汪帮主,你看鞑靼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汪九成说道:“鞑靼人里也有好人,中原人里也有坏人,不能只以善恶来论,大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其实单就性子来说,我更喜欢鞑靼人的直爽。” 梅嫽说道:“这么一来,偿若鞑靼人来犯中土,汪帮主不会因此而心软吧。” 汪九成说道:“这是两回事,就像我觉得邻居为人不错,可是有一天他要进我家劫掠杀人,我自然要誓死抗衡,人不错,和人做了错事,可就是两码事了,对了,刘苏儿的劫难也过去了,你们以后打算如何?是不是该请我喝杯喜酒?” 梅嫽低下头来,感到一阵羞赧,在汪九成和刘苏儿两人的期盼中,梅嫽说道:”刘苏儿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到呢,等他做到了,再喝喜酒不迟。“ 她说得答应她的事,自然是帮她找回亲生父母,刘苏儿苦笑了一声,这件事实属渺茫,偿若找不到她的生身爹娘,难道两人始终都不结婚么?想到这里,刘苏儿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梅嫽接着说道:“可是找我亲生父母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自然也要和你一起。” 刘苏儿本来心情低落,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和我一起?你是说此后一直在一起?” 梅嫽点了点头:“可是找到我父母以后,他们是不是还让我跟你在一起,就很难说了。” 刘苏儿厚着脸皮说道:“会的,会的,他们一定会的。” 汪九成笑吟吟地看着这对年轻人,心底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而梅嫽则想到,自己父母当年狠心抛下了自己,偿若真的找到了他们,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他们又该怎么面对自己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昆仑疯子 凄寂山,梅花谷。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来到这里寻找她亲生父母的线索已经两天了,他们问过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二十年前,有谁在这里扔掉一个婴儿。 梅嫽因为此事,心情极为不好,刘苏儿就在一旁安慰他:“你师兄颜末已经回了自己家,咱么是不是也该成个家?这样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想着有家可回,何况找你父母一事也不是什么着急事,咱们有时间便慢慢找便是。” 听了刘苏儿的提议,梅嫽说道:“我找爹娘不是什么着急事,难道和你成个家就是着急事了?” 刘苏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她赔不是。 梅嫽看他对自己屈躬卑膝迁就自己的样子,又不禁对自己所说的话心生悔意,她对刘苏儿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了,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罢了,这事又不怪你。” 刘苏儿说道:“没事,你冲我发发火,发泄一下情绪,心中就能舒服些。” 梅嫽心中感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刘苏儿说道:“我也是个孤儿,如果你找不到父母也没有关系,咱们两人也能互相做个伴儿。” 凄寂山是西域昆仑山中的一片山域,因为这里远离人世间,显得凄凉孤寂,故有此名,而梅花谷中也原本没有这么多梅花,很多都是梅林隐自己移植栽培出来的,他挑选这里就是因为在这里囚禁白虎神君管离未,不虞被被人看到,进而惹出麻烦。 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谁会过来呢? 可偏偏刘苏儿说完咱俩也能互相做个伴儿之后,忽然听到有人嘻嘻哈哈呵呵嘿嘿的大笑起来,听声音,似乎并非一人。 刘苏儿正和梅嫽在这里诉说心事,猛地听到这阵笑声,而且笑声里有些不怀好意,刘苏儿大怒转头看过去,想看看是谁打搅了自己。 从梅花谷隐蔽的谷口处,走进来四个长相怪异的人,看着两人,还在笑个不停。 说他们长相怪异,并非夸张之谈,这四人看着年级都在四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差这么多,就是因为他们衣饰头发胡子等,将他们的面貌遮去了一半,比如左边的这位,胡子都是白的,但头发却是乌黑,头发说不上什么怪异,可是却欠缺打理,看起来蓬头垢面,任谁也看不出他们年龄多大,唯有笑声显得颇为苍老,而他们穿的衣服更是古怪,就以他们最小可能的年龄来看,也是过了四十岁了,但其中两人脖子下还带着小孩才用的饭兜。 梅嫽听了刘苏儿的话,本来心下感动,听到这四人的打岔,怒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其中一人说道:“哈哈,原来两人都是孤儿,真是巧得可笑,哈哈。” 另一人说道:“嘻嘻,原来两人想要做一对儿,真好笑。“ 第三人说道:“嘿嘿,这小子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和他相伴有什么好?我看还不如和我们一起玩玩。” 最后一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都不对,这女子尚且没有答应他,现在他们还不算是一对儿,你们得意个什么劲儿?” 刘苏儿想不到这里竟然会出现这几个恬不知耻的人,他对梅嫽说道:“这四个人看来都是疯子,咱们不要搭理他!” 其中一人说道:“他竟然说我们四人都是疯子,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刘苏儿本不愿搭理他们,可是听到此人带着挑衅的语气,忍不住冷冷地回应他:“怎么,我似乎没说什么让你们感到好笑的话,你们开心个什么劲?” 另一人换过严肃的问道:“小子,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梅嫽呛他一句:“不是说你们是疯子了么?” 刘苏儿心道,我俩既然认为四人都是疯子,还和他们一问一答,真是有些夹缠不清了,且不说他们会怎么回答,自己这么问自然带着贬低对方之意,四人若是武林中人,少不得要打一场架,但自己也根本就不怕他们,何曾见过少林弟子会怕疯子?何况刘苏儿还是少林弟子中的佼佼者。 那人回答:“不错我们是疯子,可是却不是一般的疯子,而是很特别的疯子,嘿嘿。” 梅嫽说道:“疯子就是疯子,还分什么一般和特别?”她在说的时候,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 那人说道:“看你们年轻,没什么见识,我便教你们一个乖,我们四人便是昆仑四仙这位是我们老大梅花仙,这位是老二兰花仙,这位是老四菊花仙,而我是老三竹花仙。” 梅嫽听到四人的称呼,再看看四人的长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人中有两人见梅嫽笑得欢畅,也跟着笑道:“我们有时候也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言过其实,许多人背地里喊我们昆仑四疯,我们也不生气,但却没有人敢当面这么喊我们,你小子敢说我们是疯子,我们觉得你心直口快,不会作伪地趋炎附势恭维我们,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又怎能不开心?开心了,又怎能不笑?” 他们这么一解释,刘苏儿和梅嫽两人敌意大减,梅嫽道:“好,昆仑四疯,既然想做朋友,就要对朋友说实话对不对?” 四人听到梅嫽的话,同时点头。 梅嫽说道:“我问你们,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听到我们说话又为何发笑?” 兰花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听到你们说得好笑……算了,这些事都不提了,我们过来,也是为了帮朋友的一个忙,来找一个人。” 刘苏儿闻言心中一动,难道是梅嫽的父母忽然想起当年的梅嫽,所以遣人过来找她?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巧了。梅嫽也想到了这一点,一颗心霍霍而动,她激动地问道:“不知你们来这里找谁?”她心中似有一根绷紧了的弦,在等着这四人的回答。 老大梅花仙说道:“我们过来找的是一位老男人,不是小伙子,更不是小姑娘。” 梅嫽闻言心中顿时失望透顶。 刘苏儿问道:“你们是来找梅林隐的,对不对?” 老三竹花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他告诉你们的?你们也是过来帮他找人的,对不对?”这么说,无异于承认了这点。 刘苏儿心道,这个他是谁,才是最主要的,说道:“不错,只是不知你们说得他和我们说的他不知是不是一个人,你们说说看,是谁让你们过来找人的?” 这四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心机,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显得很坚定,他们摇了摇头:“委托我们的朋友,我们答应过他,不能泄露他的身份和行踪,就算你也是受到他们委托的也不行。” 刘苏儿说道:“对朋友也不能说,那还算是什么好朋友?” 老三竹花仙理屈词穷,他挠了挠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是朋友了,再见!” 说完,他拉着梅嫽的手就向外走,老大梅花仙拦住二人道:“且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威逼利诱 刘苏儿做出戒备的姿势,将梅嫽拉在自己身后,防止他们暴起伤人,然后问道:“怎么?不愿放我们走么?” 梅花仙摇了摇头:“你这人也真是的,非要我们说出那人是谁么?” 刘苏儿说道:“不错,否则咱们就不要多谈了,更别提什么做好朋友。” 梅花仙看着其他三人,问道:“你们怎么说?” 兰花仙想了想,对刘苏儿说道:“要不然这样,你别问那人的身份,我教你一套兰花分筋手,咱们依然做好朋友,你看如何?” 刘苏儿说道:“我不稀罕你的武功。” 兰花仙说不出话来,菊花仙说道:“我给你价值百金的珠宝又如何?” 刘苏儿说道:“就是万金我也不稀罕,要不然这样,我给你万金,你将那人的身份告诉我如何?” 竹花仙忽然说道:“看来,金钱和武功都不能打动你,你只是好奇心极强而已,嘿,我们昆仑四疯,难道非要你做我们的朋友不可么?”说到这里,他看着三人问道,“你们呢?反正咱们答应了别人,这叫做没有法子。” 菊花仙忽然威胁刘苏儿道:“你不肯做我们朋友,我们就要打你一顿,你要是害怕了,还是乖乖跟我们做朋友为是,而且,跟我们四人做朋友,那是有着无穷的好处。” 刘苏儿摇了摇头:“利诱不行,你们就用威逼?嘿嘿,本公子可不怕你们什么昆仑四仙还是什么昆仑四疯。”他这么说的时候,心中想着,委托他们来找梅林隐的人,难道就是梅嫽的亲生父母?否则为何要遮遮掩掩的?他们越是不肯说,自己越要想办法逼他们说。而结交自己云云,恐怕也是另有诡计,绝非是这么简单的事,这种事情,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 看着刘苏儿不为所动的样子,梅花仙和竹花仙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心意相通,两人同时向刘苏儿出手,刘苏儿没想到两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手,这种行径和偷袭都没什么分别,刘苏儿一手护着梅嫽,一手使出半招狂风骤雨掌,可是两人毫无征兆,抢先出的手,再加上两人出手的确极快,刘苏儿的这半招功夫只出到一般,手臂就被两人拿住,同时沿着这条手臂上的几个大穴道也同时被他们封闭住,刘苏儿半边的身子都动不了了。 刘苏儿怒道:“你们这是偷袭,真想不到你们大名鼎鼎,竟然做出这种卑鄙的行径!” 梅嫽见刘苏儿被两人偷袭得手,她立刻抽出剑,使出一字梅花剑,刺向梅花仙和竹花仙,但却被兰花仙和菊花仙联手拦住,四人两人出手,两人负责拦截,分工明确,显然是合作惯了的。 两人连刘苏儿都能偷袭得手,又怎能会拦不住梅嫽? 梅花仙说道:“我们这个怎能算得上偷袭?刚才我们四弟不是提前跟你们说了么,你不肯做我们的朋友,我们就要打你一顿,莫说言之不预也。” 刘苏儿说道:“这怎么能算?而且我也是为了保护我的朋友,才让你们得手的。” 梅花仙傲然道:“就算你准备充足,你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你又何必再自吹自擂?” 刘苏儿既感好气,又感好笑,他想起这些人拼命想结交自己这个朋友,便从此处下手,他硬着头皮说道:“你们放开我,咱们重新打一场,若是我输了,咱们就是好朋友了,若是我赢了,你们便告诉我们委托你们的人是谁,你们看这办法如何? 兰花仙抢先说道:“好,这注意不错,就这么说了。”他看了看其他三仙,见三人都没有意见,便出手如风,将刘苏儿手臂上的穴道尽解,从他们出手的方式来看,这四人应是师出同门,梅花仙和竹花仙出手时的功夫他没有时间细看,这兰花仙解穴的功夫,却的确是高明至极的武功,至于他刚才提到的什么兰花分筋手,看来也有一定的水平,自己冒然拒绝,此刻心中竟有些悔意,但更多的是警惕。 自己说能赢过他们,这份把握随着兰花仙的出手,而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 刘苏儿活动了下手脚,他问道:“你们四人是一起出手么?” 梅花仙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和人比试,不论对付有多少人,我们都是四人一体,共同进退!” 梅嫽刮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们羞也不羞,明明是以多欺少,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梅花仙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们自来如此,因为我们每个人的武功都是相互补充的人。“ 刘苏儿对梅嫽说道:“你放心吧,他们只有在偷袭的时候才能赢我,公平比试,他们又怎能是我的对手?” 昆仑四仙听到刘苏儿的话,都感到有些不太服气,心中都在想着,很快就能让你这小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梅嫽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刘苏儿又好言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让她在一旁观看自己如何教训这四个人。 四人摆开架势,刘苏儿问他们:“咱们是空手相比,还是用兵器?” 兰花仙说道:“看你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兵器,而且咱们还是切磋的成分居多,自然是以空手比试为上。” 刘苏儿说道:“好!”好字刚刚说完,他就左掌前右掌后,双掌叠加,使出狂风骤雨掌中的风调雨顺,向四人中的梅花仙攻去,他看得出对方四个人里,以梅花仙的功夫最高,因此便集中掌力向最强的方向攻去,破其四人联手。 这一掌的掌力之雄浑,恐怕就是汪九成使将出来,也未必有他这般刚猛,梅花仙还没挨上这一掌,只觉察到扑面而来的掌风,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偿若硬接的话,双臂恐怕都难以保全,他当机立断,双足在地上一点,人向后飞退,与此同时,两边的兰花仙和菊花仙两人想刘苏儿夹击,刘苏儿变掌为风雨兼程,双掌一阴一阳,和两人双掌相碰,刘苏儿站在原地没动,兰花仙和菊花仙两人却各自后退一步。 只这两招掌法所形成的威力,已让四人脸上色变,竹花仙见他两招迫退自己这边三人,自己唯有硬着头皮向前冲,他的武功主要在指法,只见他十指翻飞,每个指尖都透出寒冷的内力。 飞退了一丈有余的梅花仙,看到竹花仙向刘苏儿扑去,猛地大喝一声:“住手!” 刘苏儿闻言,收了准备发出的第三掌,人后退几步,竹花仙也就坡下驴,心中暗叫侥幸,也跟着收了指法。 众人都看着梅花仙,刘苏儿问道:“怎么?才两招就比试结束了?” 梅花仙不理他言语中的嘲讽之意,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这掌法可是……可是丐帮的狂风骤雨掌?” 刘苏儿笑道:“你倒识货,不错,这两招正是狂风骤雨掌的招数。” 梅花仙和其他三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梅花仙喃喃地说道:“没想到,在这西域的穷山僻壤中,也避不开这套武功,不用比试了,我们认输!” 刘苏儿愕然,自己虽然暂时占了上风,可是四人并没有露出败相,而且偿若四人同时向自己进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为何梅花仙忽然主动认输了呢?他和四人虽然仅仅只是初次相识,但也能感到四人并非这种轻易认输之人。 梅嫽见到梅花仙主动认输,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说道:“你们认输就好,省得你们受伤,四位仙人,刚才说的话可都算话?” 梅花仙苦笑道:“我们说过的话自然算话,我们主动认输,并非我们一定会输给你,想必你也能看出这点,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刘苏儿见他认输得痛快,又答应告诉自己委托他们的人是谁,这么轻易地得到这个结果,刘苏儿甚至有些不太相信他们,心想,难道他们又要搞什么诡计?他顺口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伤心的少女 昆仑四仙虽然俯首认输,但却要先在梅花谷中游玩一番,出去后再跟刘苏儿谈。 刘苏儿和梅嫽无奈,只得陪着四位疯癫之人在山谷中转了一圈,梅花仙边看边啧啧称赞,对其余三仙说道:“你们看到没有?这座山谷叫做梅花谷,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看来梅林隐也听说我咱们四仙的名头,因此建了这座山谷来巴结咱们!” 冲着他是老大的位子,其他三仙都点头附和,可梅林隐乃是梅嫽的义父,听了这话,想要臭他们几句,被刘苏儿拦着了,此时再和他们发生冲突,实属没有必要,这叫做君子能屈能伸。 在梅花谷深处有几间木屋,梅嫽来到这里,想起梅林隐虽然是自己的养父,可是却如同亲生父亲一样养活照顾自己,如今他已四海云游去了,想起来不禁令她感到伤感。 刘苏儿来到梅嫽所居的那间木屋,梅嫽带他参观了她生活了一二十年的地方,刘苏儿在里面仔细看着,对梅嫽生活过的地方感到很有兴趣,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梅嫽会形成如今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她的房间里没有普通中土女子房间中那种女儿家的东西,生活用具虽然说不上粗陋,但和精致也沾不上边儿。 唯一还能说明她是女子身份的,恐怕就是窗台上的那方铜镜,至于什么胭脂水粉之类,则更是不用提了。 尽管如此,也能看出梅林隐对她的爱护之意,房间里有一个竹篓,竹篓中放着几件梅嫽小时候的玩具,比如小弓箭,木头雕刻的小狗,沙包,鲁班锁等物,看得出都是梅林隐在山谷中就地取材,亲自给她制造的。 梅林隐在做这些玩具的时候,恐怕也会忘了自己并非梅嫽的亲生父亲,他抚养着别人家的孩子,每日用经书感化着一个恶人,他心中广阔,很少想及自己,以至于他未婚,没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心中装的是世间善恶,人间是非,想到这里,刘苏儿心中对他生出极高的憧憬之意。 而梅嫽也怔怔地看着这些东西,陷入回忆,忽喜忽忧,一时浑然忘我。 两人都在木屋里沉迷于幻想之中,竹花仙在外面喊两人:“喂,你们还走不走?” 刘苏儿和梅嫽这才走出屋子,看到昆仑四仙站在外面等着他俩,刘苏儿感到他们确有诚意,否则他们本可以趁机溜走,而不用告诉自己委托他们过来的人是谁。 几人从梅花谷出来,梅嫽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知道哪里有人烟,带着几人向那边行去。 可是在她印象中原本有的几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一家猎户,这家猎户还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刘苏儿拿出几两银子,在这家猎户暂歇,恰好这家猎户刚刚在凄寂山上猎到了一只山羊,他得了刘苏儿的银子,和妻子两人欢天喜地地将山羊宰杀了,又在院子里摘了颗白菜,一起煮了两盆,让几人吃。 梅花仙说道:“只吃肉,没有酒,这……” 刘苏儿问那名猎户家中可有酒,猎户摇了摇头,说道:“离这里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个小村子,那地方虽然小,可是用山泉酿的酒倒好,只是相隔太远了,等我打酒回来,恐怕菜就凉了。” 兰花仙说道:“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脚快,我去打酒!” 猎户告诉了他位置,兰花仙飞也似地去了,猎户在后面喊道:“你还没有拿着酒壶!” 可是兰花仙已经去得远了。 梅花仙摇了摇头:“老二行事就是莽撞。” 刘苏儿和梅嫽听了此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同时想到,你们四位大仙,哪个不是行事莽撞?这可真的是老大别说老二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兰花仙就提着两坛酒匆匆而回,速度之快,几乎和骑马无异,看得猎户夫妻二人直咂舌。 几人围着一张简易的桌子坐了下来,昆仑四仙也不招呼旁人,他们提箸边吃,端酒便喝,边吃边赞:“这羊肉真他奶奶的鲜美!” “这酒倒也甘洌!” 几人胡吃海喝,直到吃得差不多,梅花仙才一边喝酒,一边剥着问猎户要的几枚生花生,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刘苏儿和梅嫽,当然他说话本来就不清不楚,而且其他三仙又不停插嘴,加上他们又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所以听起来未免显得有些颠七倒八。 梅花仙说道:“我们昆仑四仙哪个不是活了七八十年?但除了当年的沧老大以外,我们还真没在别人那里吃过什么亏!他奶奶的,真是不服不行1” 刘苏儿问道:“沧老大?他是谁?就是委托你们来找梅林隐前辈的人?” 梅花仙笑得酒都差点呛出来,让刘苏儿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梅花仙笑过一阵子后,这才说道:“沧老大已经死啦,又怎能再来委托我们?梅林隐算是我们的小辈,而且刚才咱们不是比试过一场么,他曾经用狂风骤雨掌打得我们四人心服口服,我们几位佩服他,只可惜他已经死啦,我们当年暗中打定注意,以后遇到会使这套掌法的人,一定不会和他们为难,所以我们才认输,你真以为是我们怕了你么?”刘苏儿猜沧老大就是汪九成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丐帮的帮主,否则又怎会狂风骤雨掌呢? 刘苏儿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他们的融让,梅嫽对于他们是否融让,倒有不同的看法,但当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有些不服气:“你们算什么前辈?看你们的样子未必有五十岁,又说什么活了七八十年,是不是在吹牛啊?” 年级最小的菊花仙正色道:“年龄可不是能瞎说的,我是四人里年级最小的,而我是庚申年出生,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我们老大梅花仙已经七十九岁,说活了七八十年可不是骗你们的。” 梅嫽忘了正事,纠结于这些小事,她说道:“七八十岁的人都是头发花白,一脸皱纹,你们看起来可不大像呐!” 兰花仙说道:“我们生活的那个地方盛产灵芝和何首乌,当年李神医到我们住的地方尝百草的时候,曾推测我们是吃这些东西吃得多了,所以头发才变得乌黑,牙齿也又长了一次,梅林隐今年不过五十岁,我称他为晚辈,有什么好奇怪的?” 梅嫽虽然相信了大半,可是口中依然强辩道:“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她因为四人对梅林隐有些不敬,还想再说两句,刘苏儿在桌子下捉住了她的手,梅嫽身子一震,白了他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刘苏儿说道:“好了,这些陈年旧事咱们就不多说了,你说说看,你们到底是奉了谁的委托而来的?” 梅花仙叹了口气说道:“是一位伤心的少女。”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同时感到奇怪,梅林隐近乎二十年都没有离开过梅花谷,这刚刚离开还没有多久,而且他是为了白虎神君管离未而出来,所以绝不可能有时间去结识什么少女,更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梅嫽尊重梅林隐,没好意思问下去,刘苏儿却替她问道:“少女?梅林隐师傅在你们眼中都是晚辈,恐怕这位所谓的少女年纪也不小了吧。” 梅花仙点了点头说道:“也不过四十多岁。”听到这里,梅嫽才有点明白,她佩服刘苏儿的反应快捷,自己听到少女二字想到的都是一二十岁的女子……这女子说不定是梅林隐隐居凄寂山梅花谷之前认识的。 刘苏儿怀疑地问道:“你们原来怎也不肯说出是谁委托你们的,为何现在又愿意说出来了呢?”如果这点他们不能解释清楚,恐怕他们无论说出谁,都让人感到怀疑,怀疑他们是不是切词来哄骗两人。 菊花仙倒是跟他们解释起来:“委托我们的人,只是让我们不要说出她的身份,但没说我们武功敌不过你的时候,被逼说出,这完全是两码事。” 刘苏儿喃喃地说道:“这算什么……解释?”省略的话乃是狗屁二字,只是看在他们年纪大的份上,没有说出来而已。 竹花仙解释道:“对方说了,如果我们找到了梅林隐,就让他去一个地方,如果他不去,又问起是谁让他去的,我们不要主动说,但如果梅林隐将我们都给打败了,逼问我们的话,我们就可以说出来了。” 两人这才恍然,刘苏儿说道:“原来如此,这位四十多岁的少女究竟是何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老地方 梅花仙看着另外三仙,三人同时点了点头,梅花仙这才说道:“是江湖上人称凌波仙子的石凌波。” 刘苏儿和梅嫽同时愕然,凌波仙子的大名,人人都曾听说过,没想到她会委托昆仑四仙过来找梅林隐,难道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什么男女之情?感情纠葛? 刘苏儿说道:“你在撒谎!” 梅嫽不知道刘苏儿是因为什么这么说,她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而且也感到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却不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更不如刘苏儿这么肯定对方在撒谎。 梅花仙先是感到错愕,接着是愤然道:“你说我们昆仑四仙在撒谎?你当我们是什么了?” 刘苏儿不为所动,对他说道:“凌波仙子是什么人?她连男人的面都不愿意见,又怎会是你们的朋友?你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梅花仙和其他三人同时涨红了脸,但却无言反驳,梅嫽这才醒悟,四人在刚见到两人时,的确是说过他们乃是受朋友委托来找人的,如今刘苏儿所言在情在理,果然驳斥得他们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菊花仙说道:“此前我们所说的她是我们的朋友一事,的确是我们在吹牛,但让我们前来找梅林隐的人的确是她,我们当时还奇怪她不是不见男子么,为此我们还和她打了一场架,虽不能说我们化敌为友,但她也算是尊重我们四人……最后,我们便来了。” 当时石凌波找到他们四人时,他们何尝不知凌波仙子不见男人,还感到奇怪,甚至是怀疑她根本不是凌波仙子,竹花仙当时说道:“咦,你不是不见男人的么?如今见到又怎么样?” 凌波仙子十分傲慢,她说道:“我将你们全都杀死也容易,那就不算是见四个男人,而是见四个死尸了!” 昆仑四仙虽然相貌不佳,没有女人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的,但话说到这个份上的,却只有石凌波一人,当时梅花仙就不服气,他吼道:“别人尊称你为凌波仙子,嘿嘿,你是仙,我们昆仑四仙也是仙,且看看谁是真仙,谁是假仙!” 说完,四人同时向凌波仙子出手,凌波仙子的武功比他们四人高出太多,很快,四人就被打倒在地,并且都被点住了穴道,四人是一动也不能动,别提有多窝囊了。 凌波仙子问道:“是不是让你们变成死尸很容易?” 四人虽然好面子,但性命捏在凌波仙子手中,谁都忍住没有说话,他们心中所想的便是那句大丈夫能屈能伸,男人不和女人斗,这当然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语。 好在凌波仙子还是给四人解开了穴道,并说道:“我来见你们可不是和你们打架的,真是莫名其妙。” 兰花仙问道:“那你来找我们是干什么?不会是看……不会是仅仅过来看看我们谁是真仙谁是假仙吧?” 凌波仙子说道:“我要你们帮我去找一个人,他住在昆仑山中的凄寂山梅花谷……” 这段糗事,昆仑四仙自然不用如实跟刘苏儿相告了。 刘苏儿见他们所说也颇有道理,而梅林隐又的确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子,说不定两人在年轻时有过什么爱恨情仇。 而梅嫽则在想,定是凌波仙子看上了他义父梅林隐,而义父为了躲开她,所以才甘愿躲避到这里,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不知道梅林隐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让昆仑四仙帮她约见梅林隐。 四人说完话,两坛酒喝得干干净净,两盆羊肉也吃得只剩下汤水,刘苏儿又给了那名猎户几两银子作为赏钱,人站起身来,对梅嫽说道:“看来这是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还有事要做,这就走吧。” 有事要做,指的是还要继续帮她找她的亲生父母。 昆仑四仙虽然受挫于刘苏儿,可毕竟他也没有将他们打伤,还请他们吃了顿饭,梅花仙饭饱酒足,也跟其他三人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走吧,不是咱们不帮凌波仙子找人,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在山谷中。” 其他三人立刻附和起来,并陆续起身,准备离开。 梅嫽喊道:“等一下!” 梅花仙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话?我跟你们说,我们昆仑四疯子,也算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人,不会骗你们两个小孩子的。” 梅嫽说道:“不是,我是想问问你,那凌波仙子准备约梅林隐师父去什么地方?” 梅花仙想了想,说道:“她说的是老地方,这么说梅林隐自然会心中有数,只不过这个老地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就不是我等所能猜测到的了,否则我们也要去凑凑热闹。” 刘苏儿说道:“老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兰花仙说道:“老地方就是老地方了,你们就算知道是什么地方,也不要去。” 梅嫽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兰花仙说道:“你们这一去,岂非就明摆着告诉石凌波,使我们将此事告诉给你们的么?” 刘苏儿说道:“可是我们要不去,你没找到梅林隐,凌波仙子说不定还会来找你们,我们若是能够见到她自然会劝劝她,如今不知道,自然也去不了了。” 兰花仙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刘苏儿说道:“那么,咱们就此作别吧。” 四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几步,竹花仙远远地回过头来:“对了,少年,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刘苏儿跟他说了,四人说道:“我们便住在昆仑山脚下,你要是想来找我们玩,随时欢迎,我们住的地方,你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刘苏儿答应了,四人很快走得不见踪影,刘苏儿回过头来,看到梅嫽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便问她:“怎么了?” 梅嫽说道:“这四个家伙只问了你的名字就走了,显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刘苏儿还以为她在生什么气,闻言笑道:“男人当众询问女人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事,你别介意。” 梅嫽本着脸说道:“怎么,你认为他们很有礼貌么?”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笑了出来。 刘苏儿陪她笑了笑,然后问她:“怎么你还问凌波仙子约见梅林隐的地方?你还想去找她么?咱们还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就别节外生枝了。” 梅嫽说道:“无论如何,梅林隐都是抚养我,教我武功的师父,他的事,我又怎能不关心呢?说不定凌波仙子约见他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因爱生恨的事呐,那是再常见不过了。” 刘苏儿故意板着脸说道:“看来你经验很丰富嘛!” 梅嫽笑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不过,不过这个老地方,究竟会是在什么地方呢?” 刘苏儿猜测道:“说不定是两人年轻时相遇的地方,或者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否则不能被称之为老地方。” 梅嫽点头称是,可是刘苏儿这么说又等于没说,起不到一点帮助。 刘苏儿见她一副想去而不可得的神色,便为她想办法:“你和你义父相处这么久,可曾听他提起过凌波仙子?” 梅嫽摇了摇头:“要是我听过,我绝对会有印象的。” 刘苏儿又问道:“那……你义父可曾经常提起过某个地方?” 梅嫽又摇了摇头,颓然道:“他经常跟我提起少林寺,这又不可能是凌波仙子能去的地方,她更不会约梅林隐去少林,其他的便没有了。” 刘苏儿想了想,最后说道:“那咱们再回到梅花谷,看看你义父的屋子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偿若他真的和凌波仙子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关系,不会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梅嫽有些为难地说道:“你是说咱们去我义父的屋子里?这……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吧?” 刘苏儿说道:“你义父极有可能不回这穷山恶水了,就算他回来,知道你是为他好,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梅嫽犹豫了许久,最后才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跟猎户又买了些饼子熟肉,两人又折回了梅花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疯癫女子 这次为了寻找梅林隐所留下的东西,两人在梅花谷待了两天。 两天时间里,两人并没有太着急地去寻找梅林隐的东西,而是由梅嫽带着刘苏儿四处参观,她的整个童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熟悉了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条小溪,梅嫽告诉刘苏儿,她曾在这里玩耍过,五岁的时候曾在那里跌倒过,额头磕在石头上,头上留下一个伤疤,至今还能看到痕迹。 刘苏儿问道:“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梅嫽将额前的刘海给掀开,指给他看,刘苏儿看过后,说道:“这么久还能看到痕迹,你当时一定疼得很厉害吧。”五岁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 梅嫽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将我爹心疼坏了,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连夜上山采了草药给我敷上,一直养了三天才结了疤,又过了半个月,伤疤脱落,便留下了这个疤痕。”她想起梅林隐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想起如今自己大了,他却不知所向,想到这里,梅嫽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她也不再称他为养父,而是称为爹。 刘苏儿说道:“那时候你一定很顽皮。”他看得出来她心中所想,为了分她心神,他故意这么说。 梅嫽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五岁的孩子,那个不调皮呢?当时梅林隐在后面喊她,可是她不听,不停在山石间奔跑,所以才留下这个教训。 在梅花谷中,有一处人为修饰的平地,大约三丈方圆,梅嫽指着这块平地说道:“我爹就是在这里教我和颜末武功的,我也许有些笨,又仗着是爹爹的女儿,所以有些骄纵,爹爹对我严厉些,我就撒娇不依,结果爹爹的武功,我所学的和师兄差远了。” 刘苏儿顺着她:“就女子而言,你的武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想起在常癸风家,他初次见到梅嫽,两人就比试了一场,如今心中感到甜丝丝的。对于梅嫽而言,那却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刘苏儿,第一次是在少林寺中,她和颜末师兄妹二人跟踪管如烟,哪知却看到刘苏儿正和惠仁等人发生争执。 梅嫽那时也一定不会想到,她会和这名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到了如今这么暧昧的地步,她听了刘苏儿的话,有些不太服气:“什么叫就女子而言?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女人吧,你可知道凌波仙子的功夫高到什么地步?难道她不是女人么?” 刘苏儿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可是凌波仙子不还是被你爹收服了么?行了,咱们赶紧去你爹的东西去吧。” 梅嫽和他来到梅林隐的木屋里,这里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几乎一目了然,梅嫽指着墙上的一个木钉子说道,这里是爹原来挂剑的地方。“ 刘苏儿看着那个地方,神驰想象,他为了一名女子而隐居在这,每日过着简单的生活,去劝白虎神君管离未改恶向善,教导两个徒儿的武功,闲来无事,就种些瓜果蔬菜,山谷中没有中粮食的痕迹,想来他都会到外面的村子去买些粮食。 一个名动江湖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么甘愿恬淡的生活的?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梅林隐的屋子很快便让两人翻了个遍,柜子上除了那十本空正送给他的经书外,就只有一本庄子,一本老子,也许这两本书正代表了梅林隐的一种心态,庄子崇尚自由,老子崇尚道德。桌子上还有几杆写秃了毛的毛笔,一方石砚,一个竹筒做的笔筒。 其他就是一些破旧的衣物,山野中不见什么外人,许多衣服上都有几处补丁,刘苏儿想象,一个男人艰辛养大一名女婴,是件既繁琐又很不容易的事,偏偏梅林隐做到了。 这样的男人却又因为逃避像凌波仙子这样的女人而选择隐居,凌波仙子既然被称为仙子,相貌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找遍梅林隐的屋子,用不了多久,两人在一些地方重复找了多遍,并没有见到什么书信,或者带着地点的纸张一类,若说纸张,唯有在木屋的北墙上悬挂着的一幅瀑布山水图,这副立轴丹青,并非什么名家手笔,只是画得较为相像罢了。 刘苏儿指着这幅画问梅嫽:“你爹可曾说过这片瀑布是在何处?” 梅嫽摇了摇头,刘苏儿也没有办法,就算这道瀑布就是凌波仙子口中的老地方,可是这幅画既没有名字,也没有题词,天下瀑布千千万,任何一道瀑布都有可能,总不能一道道地去找一遍? 虽然翻找了多遍,时间过去了两日,可是刘苏儿和梅嫽还是因为找得并不热切,所以才在找了两天后,证明这里没有梅林隐留下的什么地点或者指示。 既然找不到那个老地方是在什么地方,两人所谓的代梅林隐赴约便也渺茫起来。 梅嫽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说不定凌波仙子找我爹谈的不是什么爱恨情仇,而咱们又没有事,就在这里住几日吧。” 刘苏儿求之不得,两人便在这里四处走动,梅嫽对自己以前的事说个不停,刘苏儿也听得兴趣盎然。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到了盛夏,天气更加炎热,两人白天天热的时候也不怎么出门,只在早晨和傍晚才出来走走,两人从外面带的食物吃光了,刘苏儿便在山中打猎,他自制了一把弓箭,没有箭矢,便用竹子自己削出了几杆间,用来射杀猎物,常常能够打到一些鹿和羊,足够他们吃上几天的,吃不完的便挂起来风干,以防打不到猎物的时候也能有东西吃。 和中土别离的太久了,刘苏儿几乎都忘记了以前那些打打杀杀的生活,忘了江湖上的血雨刀光,他像一个真正隐居起来的人那样,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夏天的傍晚,山谷中清凉了些,靠近梅花谷谷口的地方有一个不大的水潭,刘苏儿常常到水潭中洗澡消暑。 这天的傍晚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刘苏儿正脱得赤条条的在水潭中洗澡,谷外忽然走进来一名美艳的女子。 见到这名女子过来,刘苏儿慌得连忙将身子沉入水中,并向那名女子喝问:“你是谁?” 这名女子见到有男人在这里,似乎感到些惊讶,她反问道:“你又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刘苏儿谨记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他说道:“你没看我在这里洗澡么?喂,大姑娘,请你走开些,我要穿衣服了。” 那名女子看着他,说道:“呸!谁是大姑娘?你自穿你的衣服,我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凭什么让我走开些?”这名女子看起来年纪似乎没有多大,不过二三十岁,声音却像四十多岁的女人声音。 刘苏儿见这名女子似乎不怎么通世故,一时也跟他说不清楚,但自己赤条条地在水里,总不能当着她的面穿衣服,加上这名女子犀利的眼神,他窘得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希望这名女子赶紧离开。 这名女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向水潭边走来,刘苏儿不知她要干什么,只得向潭中游了游,这水潭并没有多大,乃是山中溪水汇聚而成,刘苏儿此举不过聊以,其实水潭清澈,从外面看来,刘苏儿在水中和在外面恐怕没有什么区别。这名女子看了看他,忽然做出了一件让刘苏儿想不到,亦且极为无礼之事。 她将刘苏儿放在岸边的衣服给拿走了。 刘苏儿在潭中踩着水,大声喊道:“喂,你拿我衣服干什么?赶紧还给我!” 那名女子理也不理他,径自向谷中行去。 刘苏儿破口大骂:“臭娘们!八成是在男人那里受了气,否则怎会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眼看着那女子拿着他的衣服走入梅树中,他既无可奈何,又感到无奈。 回头一想,刘苏儿又感到有些不对劲,凄寂山梅花谷地处昆仑山中偏僻之处,前些时日昆仑四仙的到来,因是受到凌波仙子石凌波的委托,但这名女子又是谁?若说她就是石凌波,看起来又有些不大像,凌波仙子是一个江湖中人人说起都感到可怕的人,就连少林寺的空因都说少林寺都惹她不起,又怎会是她这种疯疯癫癫的女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闻真相 若说不是她,也没有别的人会来,看这女子美艳的相貌,莫非是狐狸精?想起狐狸精狐仙之流,刘苏儿想起梅嫽还在梅花谷中,若是这女子不怀好意,梅嫽说不定会有危险。 而显然,这女子就不像带着善意的样子,她偷走自己的衣服,说不定就是要将自己困在这里,好去对付梅嫽。 想到这里,刘苏儿在水潭中也待不下去了,他躲躲闪闪地从水潭中出来,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这个山谷中,除了那女子和梅嫽外,并无别人,而且梅嫽又和他关系非同一般,自己唯一怕被人看到身体的,恐怕就是那名女子,可是为了梅嫽,刘苏儿按耐住羞耻之心,光溜溜地向梅嫽所在的屋子行去。 走在路上,刘苏儿还在想,别人看到自己,自己又少不了一块肉,怕她何来?何况那名女子看到自己的身子,吃亏的也是她,不是自己啊。 想是这么想,但与生俱来的穿衣服见人才算有礼的感觉毕竟不能泯灭,附近要是有堵墙,刘苏儿定然会顺着墙根走,可惜这里没有墙,刘苏儿靠着树木的遮掩,猥猥琐琐地前行,他心中对着女子恼怒已极,发誓回头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至于怎么教训她,刘苏儿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再见她的时候,自己自然是穿好了衣服的。 来到木屋外,刘苏儿一声不吭,但奇怪地是,木屋中也没有一丝动静,既没有那女子的声音,也没有梅嫽的声音。 刘苏儿用极快的速度来到梅林隐的屋子里,找到梅林隐的旧衣服穿上,他看着梅林隐衣服上的补丁,真心钦佩起梅林隐的风采来。 穿上衣服以后,刘苏儿的自信心也回来了,他来到木屋前,大喊梅嫽的名字,梅嫽没有回应,看来不在这里。 就在刘苏儿几间木屋地查看时,梅花树林的深处,似乎有两道人影闪过,刘苏儿见状,立刻向那边冲去。 来到近前,才看到正是梅嫽在和那名女子想斗,梅嫽提着剑,使出一字梅花剑,招招狠辣,向那名女子横削竖斩,可是那名女子身法极快,纵是在不断倒退之际,其速度也不属于梅嫽,刘苏儿自认为自己轻功不错,相比这名女子,还是差了点。 看着梅嫽连她衣角也沾不上,刘苏儿看出那名女子武功极高,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还手,若是她还手的话,梅嫽一定难以阻挡。 既然心上人和人动了手,刘苏儿也不能坐视不问,他冲到这名女子必经之地,双掌抬至胸前,左掌向内,右掌向外,呼的一声拍出,掌力之雄浑,就连那名女子也能感觉到,她不敢硬挡,双足一错,斜斜地避了开去。 梅嫽想向那女子继续出手,刘苏儿拦住了她,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梅嫽脸上胀得通红,她用剑指着那名女子,气呼呼地说道:“他,他辱骂我师父!你说我怎能忍得住?”在外人面前,她没有直接称呼梅林隐为爹,而是含糊地称为师父。 刘苏儿看着那名女子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先是偷走我的衣服,又和她打斗?你来山谷中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名女子到了此刻似乎才回过神来,她说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掌力竟有如此造诣,你师父是谁?” 刘苏儿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说,你究竟是谁?再不说个明白,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他本拟见到女子就要她好看,可是真的见到了她,又不知为何没有先动手,大约是因为她没有对梅嫽下重手的原因吧。 这名女子看着梅嫽一会,这才说道:“原来你是他的徒儿,看来你的一字梅花剑所学不怎么样,唉,以梅林隐的性子,恐怕你们门派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他却还专挑年轻貌美的女子为徒,真正是道貌岸然!还有你,少年,你使出的掌法虽然是丐帮的狂风骤雨掌,但心法却是出自少林的正宗内功,又是怎么回事?对了,我要先跟你们说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石凌波。”梅嫽听到她说梅林隐道貌岸然,本想反骂两句,被刘苏儿拦住,听她说了下去,等听到后面几句话,两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出自己的身份,说得虽然显得轻描淡写,但在刘苏儿和梅嫽耳中听来,却无异于一记惊雷,刘苏儿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凌波仙子又怎会做出偷我衣服这种事?” 石凌波似乎脸红了一下,她说道:“不要用偷这么难听的字,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人,我当着你的面拿走你的衣服,又怎能算得上是偷?你的衣服就在那边的树林中,谁要你的臭衣服呢?别说偷,你就是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刘苏儿恨恨地问道:“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做?” 石凌波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我来这里找一个人,不想有人打扰,哪知此人并不在山谷中,不知道这缩头乌龟又跑到哪里去了。”她口中的缩头乌龟,指的大半就是梅林隐。 梅嫽听到她出口伤人,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个疯婆子,你和我师父究竟有何仇恨,要在背后骂他?” 石凌波听到背后二字,心中有感,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她惨然笑道:“你说背后?不错,他不肯见我一面,我又怎能在他面前说?” 梅嫽说道:“定然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才会不愿意见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纠缠不休?” 石凌波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其中的真相,我也不怪你们,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反倒是他对不起我,他若是就在此处,想必也不能不承认这点,唉,如果说爱上一个人,就算是对不起他,这点我倒不会否认,一别经年,已经物是人非。” 刘苏儿作为旁观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凌波仙子和他所听说到的那位仙子般的人物,似乎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传说中的凌波仙子,是那样的冷酷无情,以前杀人全凭喜好,近几年好了些,杀的都是一些有取死之道的人,而且听说她从不见男子,好像非常清高,清高的如同这山谷中的梅花,远离尘世,没将他人放在眼中。 而眼前的这位凌波仙子,却会自承爱上了梅林隐,是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人。 梅嫽听到她承认自己爱着梅林隐,本来对她的不满立刻散去了一半,她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我爹终身未娶,也只我一个女徒弟,希望你以后莫要再辱骂他,他……他是个好人!” 梅嫽每说一句,石凌波的身子似乎就颤抖一下,等梅嫽说完,看到石凌波的眼神,她跟着问了一句:“我说的,你都明白?” 石凌波似乎充耳不闻,她木然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他的女儿?你喊他做爹?那你的娘是谁?” 梅嫽知道她是误会了,她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他只是我的养父,并非我的亲生父亲,我是一个孤儿,我娘是谁,我也不知道。”若是不解释一下,石凌波的误会恐怕会更深,以为梅林隐真的是和别的女子生下的自己,那就夹缠不清了。 石凌波用手抚着胸口,忽然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梅嫽见她言行有些古怪,但还是老实地告诉了她,并说道:“我姓梅,恐怕只是他不让我知道我是他捡来的婴儿,所以才这么做的。” 石凌波呼吸有些急促,她继续问道:“我问你,你的腰上是不是有一个梅花形的印记?” 梅嫽忽然感到有些害怕,自己身上的确有这个印记,她小时候问过梅林隐,梅林隐说道:“我姓梅,你也姓梅,这里又是梅花谷,身上有梅花形状的印记,自然是老天赐给你的。”当时她也没有怀疑,此后便也忘了这事,偶然看到,也没有多加细想,这个印记除了梅林隐和她自己以外,并没有别人知道,就连颜末都不知道,凌波仙子又如何会知道?她感到害怕,便没有回答石凌波的话。 石凌波见到她的神色,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激动地问道:“那个梅花印记是在你的左腰上是不是?” 梅嫽犹豫了一下,看她神色不像有什么恶意,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凌波仰天长啸一声,山谷中都是她声音的回响,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因为……因为我就是你的亲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酒后乱性 不仅梅嫽怔住了,就连刘苏儿也感到难以想象,这位足以让整个武林中人感到头疼的凌波仙子,竟然就是梅嫽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但偏偏石凌波所说的就是事实。 梅嫽摇了摇头:“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是不是?” 石凌波温言说道:“孩子,我是你的母亲,为何要骗你?除了我之外,谁还能知道你左腰上的印记?” 梅嫽感到全身无力,她兀自在试图否定石凌波的说法,她说道:“说不定是你在我小的时候见到过,一定是这样,你既然知道这个山谷,常常都会过来,看到我小时候身上的印记也很正常。” 石凌波说道:“不,我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个山谷的所在,孩子,我就是你的母亲,我生下你以后不久,就有人闯入我的住所,将你偷走,这么多年来,我找遍了天南海北,就是为了找到你,直到两个月前,我听到有人谈论白虎神君的事,我想梅林隐既然当年和白虎神君一同消失,说不定两人会有些关系,后来我问过一名少林弟子,才知道梅林隐住在这里,我不敢停留,便匆匆向这里赶来。” 梅嫽说道:“你撒谎,你不是还找了昆仑四仙么?” 石凌波说道:“来到昆仑山脚下,我忽然有些不敢直面梅林隐,因此便想让他出谷,到我们当年见面的地方,没想到这四个废物连这件事都没有做到,我只好亲自过来。” 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你偷我衣服又是为何?” 石凌波说道:“我预料自己不能和梅林隐善了,要是动手的话,他能少一个帮手是一个帮手,我一个女子如何同你们一群男人动手?” 刘苏儿说不出话来,毕竟石凌波说的也有道理,梅嫽从心中泛起波涛到逐渐平静下来,谁也不会哪母女关系来开玩笑,她问道:“如果你是我娘,那我爹又是谁?” 石凌波说道:“你没有爹。” 刘苏儿忍不住说道:“谁能没有爹?否则她是怎么生下来的?”其实他对男女之事对生孩子之事也不过似懂非懂,但没有爹就没有孩子这个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石凌波摇了摇头,看着山谷里的梅花树,她说道:“你还是不知道谁是你爹的好,他从来就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女儿,对了,你是怎么成为梅林隐的徒儿的?孩子,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梅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石凌波摸着她的脸说道:“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梅嫽从小就没有母亲这种人在身边,一时有些不大适应她的关心,但她还是告诉了她:“我叫梅嫽。” 石凌波愣住了,她不停抚摸梅嫽的头发,垂下头来看着这位近二十年没有见过的亲生女儿,她一度以为她已经死了,她问道:“你叫梅嫽?是梅林隐给你起的名字是不是?他对你怎么样?” 梅嫽说道:“他对我很好,娘,为何你说我没有爹?我爹到底是谁?” 石凌波在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多岁,她在刘苏儿的眼中原本是美艳的,充满光彩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的脸上似乎写满了疲惫和憔悴,她向刘苏儿看了一眼,刘苏儿知道她们娘俩有话要说,便走远了些。 石凌波看着刘苏儿,勉强笑了笑:“你很喜欢这个小子,是么?他人不错,更重要的是他对你很好。” 梅嫽点了点头:“他身世也很可怜,也是个孤儿。”这个也字,就是从自己身上算起的。 石凌波又岂能不知她的意思?她忽然流下泪来,对梅嫽说道:“当年你被人偷走以后,我还在坐月子,无力起身去追,结果造成了咱们娘俩的骨肉分离,对了,梅林隐是什么时候遇到的你,并收你为徒的?” 梅嫽说道:“他说是他在梅花谷外见到的我,那时我还是个婴儿,他原本要将这个秘密瞒住我的,结果却被我偷偷地听到,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知道我是个弃婴。” 石凌波听到弃婴二字,心中一阵刺痛,他将梅嫽搂在怀中,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名偷走她孩子的人,难道就是梅林隐?而且以梅林隐的性子,怎会说起此事,又会不小心被梅嫽听到?若真的想隐瞒她,提起这种事情该当格外仔细一点,而且,而且他怎能跟孩子这么说?难道他根本就不知道? 回忆像生了翅膀,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次相遇,那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学到了极高的武功,初入江湖,就凭着美貌和武功,闯下了好大的万儿,江湖人称凌波仙子,令她感到意气风发,人生得意,但同时她见识到了江湖中各种险恶,若非她武功高强,恐怕都难以保全自己的清白。 在这险恶而又充满危机的江湖中,唯有梅林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候的梅林隐也是年轻气盛,和江湖中正派人士相熟,和少林寺的空正大师都结为至交,凌波仙子本身就有了一定的名气,对他在江湖中的地位和身份,也不是那么看重,她看重的是梅林隐这个人。 于是石凌波便刻意去和梅林隐亲近,梅林隐虽然没有婚约,可是却始终洁身自好,没有和哪个女人有过纠缠,他对石凌波虽然没有可以拒绝,但也绝对没有什么特别的,或者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江湖人,甚至没有将她当成女人看待吧。 梅林隐本身也是梅花一字剑的传人,武功高强,喜爱和武功高强的人结交,石凌波对他这种对待自己的态度极不满意,她想要的是永远和他在一起,而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怎奈梅林隐一直不开窍,石凌波只好主动去接近她,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却绝非涉及男女之情,梅林隐对凌波仙子的武功感到钦佩,两人时常讨论武功到深夜,然后各自离去。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石凌波这天晚上和平常一样,与梅林隐在他们经常去的一家客栈的边喝酒边谈论江湖上的人事,石凌波曲意奉承,不断劝酒,梅林隐终于醉倒。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石凌波问醉酒后的梅林隐:“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女人么?” 梅林隐终于压抑不住自己,说起了自己的秘密,原来他和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繁花宫的一名女弟子欧阳涤心倾心相恋,可是这繁花宫有个规矩,那就是在学艺下山之前,不能和男子好合,这并非什么不讲道理的规矩,而是她们所习练的内功心法所需要,如果在武功大成以前和男子好合,此前修炼的内功便将前功尽弃,这个规定,也是为了学艺的弟子好。 可是年轻人正处于热恋中,却极少能够见面,自然会感到苦恼,梅林隐只得将这股清火强压在心底,假装没有涤心这个人的生活,借和武林中的人结交,惩恶扬善,来减低对她的思念。 石凌波又趁机问他对自己的感觉如何,梅林隐说道:“你和空正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 听到梅林隐的话,石凌波只感到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不过是和一个光头和尚的地位相当。 看着熟睡中的梅林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石凌波脑中升起,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石凌波接着劝梅林隐又喝了几杯酒,梅林隐醉得不知拒绝,加上他心中苦思恋人欧阳涤心,对于石凌波的劝酒,那是酒到杯干。 直到梅林隐醉得几乎不省人事为止。 石凌波也喝了几杯酒,装作醉酒的样子,搀扶着梅林隐来到客栈内一间屋子,那一夜,石凌波将身子给了梅林隐,当然,也可说她占有了梅林隐的身子。 第二天一早,梅林隐从醉酒的迷糊中醒来,见到睡在他身边的石凌波,立刻吓得酒醒了一半,他完全记不得自己昨晚醉酒以后的事,他连忙喊醒石凌波,石凌波假装自己是被他在醉酒后侵犯的,在梅林隐眼中,她甚至醉得比他自己更厉害。 石凌波的一番哭闹,不但让梅林隐确信是自己是酒后乱性,主动和她发生了关系的,就连石凌波自己都信了几分,她在肚子里偷笑,表面上却装作自己无法见人,要去寻死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名动江湖 梅林隐心中既是后悔,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又是茫然,他对哭闹的石凌波安慰了一番,心中想到的却是如何跟繁花宫额欧阳涤心交代。 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繁花宫的弟子受人欺负,他们的宫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据闻繁花宫的宫主李如锦乃是凶狠手辣之人,最是看不得自己门下的人受到委屈,偿若由他出手,自己的梅花一字剑在他眼前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 终于,在梅林隐答应为她负责的安慰话语中,石凌波渐渐停止了哭泣……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石凌波至今想起来,依然感到历历在目,她从没感到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对,人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弄些小手段又有何不可? 但此后的梅林隐虽然没有对她怎么不好,却也没有对她怎么好,石凌波本身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她在武林中,不管在什么人中,她都有种被众星捧月,鹤立鸡群之感,如今竟然受到了梅林隐这般不冷不热的待遇,她心下感到气苦,便琢磨着她既然已经得到了梅林隐的人,也要得到梅林隐的心才行,否则那多没有趣儿。 何况梅林隐虽然再没在她面前提起过欧阳涤心这个人,可是谁能担保他心中没有在想他? 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石凌波是费劲了心思,她以己推人,觉得梅林隐对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她在他心目中并没有太重要,她想,如果梅林隐知道自己有多好,日久生情下,自然会接受自己。 石凌波为了表现自己有多好,选择了一个最为直接的办法,那就是让别地男人对自己示好时让梅林隐看到或者听到,此事自然要假作不经意,或者偶然,否则被梅林隐看破就不好了。 世上有的是俊俏的男子,只有这样的男子才会惹起别人的嫉妒,石凌波做足了准备,在梅林隐必经之地的树林中,听着男子对自己的赞美,自己却拒绝了他。 其实拒绝虽然拒绝了,却不是很坚定,让梅林隐有种自己说不定会离开他的紧迫感,这样他便会对自己更好,以求抓住自己的心。 她的眼角能够看到驻足听别的男人夸赞自己的一番谈话,石凌波心中得意,早晚梅林隐都会是我手心里的人,就像孙猴子再也飞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可是她想得虽然很好,但梅林隐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什么改变。 石凌波只好再做了一次这样的群雄逐美的戏给他看,可梅林隐却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对她的态度没有更好,也没有更坏,仿佛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石凌波简直气坏了,她能确认梅林隐是看到了自己和别的男人的谈话的,可是他为何始终没有一点嫉妒之心呢?哪怕他就是打骂自己一通,自己也是感到喜悦的。 但糟糕的是,梅林隐不但心中似乎没有她,就连眼中也渐渐没有了她。 他在想什么? 石凌波渐渐地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办法失败了,可是令她感到惊喜的事情发生了,她渐渐感到自己喜欢吃酸的食物,而且见到油腻些的食物就会想呕吐,她偷偷去看了郎中,郎中恭喜她怀上了身孕。 在一阵狂喜之后,石凌波准备回去将喜讯告诉给梅林隐,让他赶紧筹备两人的婚事,可是等石凌波回到客栈以后,却骇然发现梅林隐不见了。 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他的行囊,梅林隐走了,甚至连声招呼都没给她打。 石凌波又是恼恨又是绝望,她气得在客栈屋子内摔东西,店家听到动静上来查看,也差点挨了她的一顿打,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被她打砸了一通后,她得到了一些发泄,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我一定要找到他,这个负心的男人。石凌波心想。 他答应过要照顾自己,对自己负责的,他怎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收拾好东西,下来跟掌柜结算房钱,就连她损坏的东西也要一起赔偿,可是掌柜地却说:“经常跟你一起来的那名男子,他已经将房钱结过了。” 石凌波说道:“好吧,东西损坏的钱多少,我赔给你。” 掌柜的说道:“也都付了,他临走前说你一定会将房间里的东西都给砸了,所以提前给了房间中物品的损失。” 石凌波简直要气炸了肺,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他怎能这么对待自己? 离开客栈,石凌波再次看看这个让自己感到酸甜苦辣又爱恨难分的地方,有缘客栈。 有缘还是无缘,不过是心中的一股执念罢了。 石凌波想起梅林隐所结交的地朋友,她一个一个地去拜访打听,希望能够得知梅林隐的下落,但人人都说没有见到他。石凌波碰了一鼻子灰后,猛然想起梅林隐和少林寺的空正乃是至交,他定然能够知道梅林隐的下落,于是她去找了空正。 但这次少林之行,依然不是那么顺畅,因为空正不在少林寺。 经过这些时日的舟车劳顿,石凌波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再经不得长途奔波,只得先找个地方,打算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孩子在她体内经过十个月的孕育,终于瓜熟蒂落,是个千金,石凌波在产前产后,对男女之事竟然想开了些,对梅林隐的感情逐渐转移到孩子身上,她有了他的孩子,有了这个宝贝,似乎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了,只要好好将孩子养大,再慢慢去找梅林隐,像梅林隐这种杰出的男人,江湖中迟早会有他的消息。 新生的孩子有些丑陋,左腰上还有个胎记,这胎记竟然隐隐有梅花的形状,让石凌波感到一些欣慰,或者是因为她的父亲姓梅吧,这真是天意。 有了孩子的石凌波变得一点也不像一个刁蛮任性武功高强的凌波仙子,而是一个最为普通的母亲。 她整天再想要给孩子起个好听些的名字,她想了很多个,但都被自己否认掉了,这些名字似乎都配不上这个孩子,她变得极为细心,为孩子换尿布,喂孩子吃奶,在她哭泣的时候,轻轻地唱歌给她听。若有人见到她,绝对看不出她就是那曾经叱咤江湖的女子。 可是让石凌波感到伤心欲绝的是,这个她连名字都没有起好的孩子,在刚刚出生后的半个多月,被人在夜里抢走。 此人武功如何,石凌波并不清楚,两人并没有动上手,只是此人轻功极高,那是一个春天,夜里还有些寒意,此人将孩子裹好,然后背在身上,跳出墙院离去,石凌波产后虚弱,不是此人轻功的对手,但她依然坚持着爬起来去追。 可是石凌波只追了不到一里地,就失去了那人的踪影,她只记得此人身影瘦小,绝不是梅林隐。 她哭着回到屋内,几乎伤心欲绝,但她心中隐隐幻想着此人乃是梅林隐派来的,可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梅林隐根本不知道她有了身孕,更不会回来找她,他既然选择了离开,自然是要离自己越远越好。 石凌波在哭泣中度过了她的月子,她难过得几乎想要去死,但想起梅林隐,想起生死未知的孩子,还是坚持着痛苦地活了下来,只是大病了一场。 刚刚生过孩子的女人,生的病最是难好,缠绵了一个多月,石凌波才能下床。 等到她功力恢复到和平时差不多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她并没有直接去寻找孩子和梅林隐,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应该早就有了新的生活,何况她如果要去找那抢走自己孩子的人报仇,就要苦练功夫,尤其是轻功,她花了一年的时间,练到了能够踏水而行,几乎凌波渡虚的程度,这时候,她才开始了自己的寻人之路。 那个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寻找,竟然找了将近二十年。 她首先去找的就是已经当上少林寺方丈的空正,空正在寺外见了她,告诉她梅林隐曾去追杀白虎神君管离未,自此便没有他的消息。 石凌波相信空正不会欺骗自己,她怏怏地离开少林。 她不知道,空正方丈早就受到梅林隐的委托,偿若石凌波找上门来,帮他掩饰一下自己的行踪,空正勉为其难,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此后石凌波踏遍了中原,由于她的轻功和武功俱都高绝,名声越来越响亮,加上她对梅林隐的爱,所以也不和男人接触,渐渐传出了她从不见男人的传言。 她曾遇到一个姑娘,也就是幽灵山庄的纪重灵,她教了她一段时间的武功和轻功,就是因为纪重灵令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同时也为纪重灵对师兄白重影的倾心之恋。 不仅如此,她对那些负心的男人极为厌恶,见到了便要教训一番,她的喜怒无常,亦正亦邪的大名,也都由此而生。她也曾想过会不会是繁花宫的人抢走了她的孩子,可是繁花宫之神秘远超她的想象,她连繁花宫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此事便作罢。 终于,苦尽甘来,孩子虽然没有找到,却因白虎神君管离未重出江湖,一人独闯少林的事,进而打听到了梅林隐的消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准备婚事 然而,这些事情,石凌波又怎能跟梅嫽说呢?又是谁偷了孩子放在梅花谷谷外?还是梅林隐自己让人偷走的孩子,却故意欺骗梅嫽的? 这些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孩子还活着。 如果没有他人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的话,在众人眼中,毕竟还是梅林隐对不起自己为多,那天醉后所发生的的事,梅林隐自己一定认定是他侵犯了她,又对她做出种种承诺,她才没有声张,否则传扬出去,他非要娶了自己不可。 是否自己是真的对他倾心相爱,所以才没有逼迫他至此?还是自己毕竟会有些心虚呢? 看着梅嫽依稀有点自己当年的影子,她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不要像自己,当然,她也是幸运的,她爱上的这个少年也同样爱着他。 真相是残忍的,石凌波决定对梅嫽隐瞒真正的真相,但隐瞒她的父亲是谁,对她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她对梅嫽说道:“你父亲……你父亲,其实就是梅林隐!” 梅嫽娇躯一震,她仰起脸看着石凌波:“他……他是我的父亲?那他,他为何那般对我?为何说我是被人捡来的?” 石凌波说道:“这点你不能指责他,因为他八成也是不知道真相。” 梅嫽离开石凌波的怀抱,她问道:“娘……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凌波于是将两人醉酒,梅林隐酒后和她发生了关系,自己怀了她,可是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事告诉了她。 梅嫽心中感到悲痛,却没有流出眼泪,她对这些事感到更多的就是震惊,她摇头说道:“不,我师……他不是那种人。” 石凌波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或者对朋友很好,对徒儿很好,对你也很好,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顾家的人,对我,嘿,那更是不负责任。” 梅嫽想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心中将自己当成养女,虽然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连世上有我这么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确实无法指责与他,他对自己毕竟不错,按照石凌波的说法,他唯一对不起的恐怕就是她了,不不不,还有一个人,梅林隐当年既然和繁花宫的欧阳涤心倾心相恋,两人却没有在一起,很大的可能就是母亲。 他做错了事,却不承担责任,这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她对石凌波问道:“娘,你这些年来可受了不少苦吧。”这是相信她是自己的母亲了。 一句话惹得石凌波眼泪如倾,无论如何,她都坚持着活下来了,当初要是忍受不了失去男人失去孩子的痛苦,生死也就在一瞬间,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他们,如今孩子已经找到了,她抹了抹眼泪,问梅嫽:“梅林隐呢?你让他过来见我。” 梅嫽见母亲失声痛哭,自己也受到感染,也红了眼睛,她哽咽地说道:“爹早就不在这儿了,自从白虎神君管离未从这里逃走以后,他跟着出谷,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石凌波问道:“那他去了哪儿?” 梅嫽说道:“据刘苏儿所言,他在少林寺祭拜过空正后,便云游四海去了。” 石凌波哼了一声:“他倒是走得潇洒,却扔下了咱们娘俩相依为命。” 梅嫽说道:“娘,我带你到他住过的屋子去看看吧。” 石凌波说道:“我去他那里干什么?这个负心的男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还是经不住梅嫽的相劝,跟着她走了过去,远处的刘苏儿见两人又哭又笑,这时候向木屋走去,一定是说完话了,他跟着走了过来,梅嫽见到他看到自己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脸上的眼泪擦干问道:“你见过我爹,他可曾说去什么地方?”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猜他会去些名山大川之地游山玩水去了吧。” 梅嫽怕母亲听了生气,她说道:“爹的心情也不大好,出去游玩也许是散散心,娘你别怪他。”石凌波闻言没有说什么,梅林隐若是心情不好,多半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繁花宫那位比自己早就占据他的心的什么欧阳涤心。 刚才刘苏儿就听到石凌波自承其母,却没有得到梅嫽的承认,如今既然承认了,又为何还称梅林隐为爹?他不知道两人的谈话,更想象不到这件事其实就连梅林隐自己都不知道,也就是梅林隐根本不知梅嫽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过看来梅嫽对自己的态度不错,想来两人既然终能成为眷属,这些事她早晚会告诉自己,他跟着两人来到梅林隐的屋子,看到这里的一切,原本表现得对梅林隐不在乎,或者可以说是有些恨意的石凌波,又怔怔地流下泪来,她拿起梅林隐的衣服,看到上面的补丁,心中泛起滔天巨浪,他为什么,为了什么独自一人住在这里? 身边的人都可以说是她最为亲近的人,梅嫽是她的女儿,刘苏儿将来也会成为她的女婿,尽管如此,三人毕竟也不过是刚刚见面还不到一个时辰,石凌波却不避嫌,将梅林隐的衣服放在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仿佛她的脸就依偎在梅林隐的身上。 刘苏儿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石凌波竟是这么一个念旧情的人,竟是一个这么痴情的人,他虽然不知凌波仙子和梅林隐的关系,但隐约能够猜出其中涉及男女之思。 石凌波不在乎,可梅嫽却看不下去,她喊道:“娘!你……你别这样……” 石凌波像是这才清醒过来,她连忙将梅林隐的衣服放下,看着凌乱,又给叠好,毕竟是情不自禁,难以掩饰。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梅林隐的破旧衣服上,浸湿了一片。 过了良久,她才转过身来,对脸上的眼泪也不去抹,她对梅嫽说道:“无论你爹在什么地方,我都要去找到他,哪怕是找到天涯海角,女儿,你跟不跟我去?” 梅嫽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娘,我自然跟着你去。” 石凌波这才擦干了眼泪,看着刘苏儿:“既然我女儿去,那你呢?” 刘苏儿看着梅嫽说道:“我自然也要跟着你们去,说起来梅林隐前辈和我师父也是至交,另外你们两名女子出门在外也不方面,我跟着也能照顾着些。” 石凌波诧异地问道:“你是空正的徒弟?” 刘苏儿点了点头:“可惜我师父已经圆寂了。” 这件事石凌波早就听说了,她原本从他的武功心法看出他是出自少林寺,却没想到他正是空正的徒儿,真正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点了点头:“你很好,我女儿跟着你我也放心,女儿,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将婚事办了?” 本来梅嫽的心除了寻找亲生父母外,已经全都系在刘苏儿身上,但听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提起此事,还是有些害羞:“我们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先找到父亲再说吧。” 石凌波斥责她道:“胡说八道,要是咱们年都找不到他,十年都找不到他,你就十年都不结婚么?那成什么话?” 刘苏儿听到这位未来的丈母娘如此说话,忍不住心花怒放,心中立刻将她看成天底下最好的人。 梅嫽说道:“总不能太仓促吧,总要他寻了媒人,过了彩礼,然后才能八抬大轿将我娶到他家,我可是娘凌波仙子的女儿,婚事总不能简单操办吧,可是咱们一路去找爹,哪有时间去办这事?” 石凌波摇了摇头:“咱们武林中人,哪有这许多穷讲究?依我看,你的婚事办完了,咱们再去找你爹也不迟,反正我二十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你也不要有这么多虚荣心,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而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山谷风景很好,你们就在这里成亲,老天爷做媒人,最多我再到山谷外的村子中去给你买些红衣嫁妆。” 刘苏儿听到这里,恨不能给石凌波跪下,感激她的这番成全,不过听到石凌波这么说,梅嫽有些不高兴了,石凌波毕竟是她亲娘,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喃喃地说道:“村子里能够买到什么好东西了?”刘苏儿闻言连忙抢着说道:“也不能这么简陋,这件事交给我去做,最多三天的时间,我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看到刘苏儿这么热切,梅嫽白了他一眼:“看把你美的吧,我都还没说要嫁给你。” 刘苏儿愕然地看着她,想不通这小妮子又要做出什么古怪的事,现在她已找到了母亲,难道非得要将父亲也找到,才愿意完婚吗?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梅嫽见到他的样子,噗嗤一笑,说道:“你去准备吧,要是我见你准备的不好,我可就不嫁了。” 刘苏儿高兴地差点原地跳了起来:“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准备得漂漂亮亮的,娘,我这就去准备了!”他连一刻也不愿再等,他等的时间太长了,长到经历了几番生死。 梅嫽笑骂:“这才哪跟哪呀,你就跟着喊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夜白头 石凌波倒是不怎么在意,她说道:“天已经黑了,你明日再去不迟。” 刘苏儿说道:“我现在就去,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早点出发怎么行,再见!” 他说走就走,轻功施展出来,就连石凌波也感到佩服,梅嫽在后面喊:“你还不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你怎么去准备?” 然而刘苏儿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她的话,石凌波笑道:“你看他的样子,将来对你一定很好,不像你爹,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梅嫽看着刘苏儿远去的方向,充耳不闻地点了点头,忽然醒悟自己是在承认爹是没良心的东西,又急忙摇头,石凌波哈哈大笑,梅嫽臊得脸红到了耳根。 梅林隐在这山谷中居住了二十年,谷中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石凌波出来此地,对这里还不怎么熟悉,梅嫽带着她在山谷中转悠,告诉她梅林隐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林林总总地都告诉了她。 石凌波用山谷里的野菜腊肉等物做了一顿晚饭,看着梅嫽吃得很香的样子,石凌波又感到了一些心酸,二十年了,她的孩子还是头一次吃上她亲手做的饭。 饭后,梅嫽又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观看,两人直说到半夜的话,这才分别休息,梅嫽睡在自己屋子,而石凌波则睡在梅林隐的房间中,这一夜,她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直到东方发白,远处传来鸡鸣声,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早上石凌波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想起找到了自己的女儿,而梅林隐应也能够找到,到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那天伦之乐,梅林隐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时,肯定不会再离开自己。 大家都不再试年轻人,不会做出冲动之事。 想到这里,石凌波心声欢喜,尽管欢喜中也夹杂了一点心酸,逝去的二十年时光是再也追不回来了,青春年少,年华易老,她要好好把握自己下半生的生活。 来到梅嫽屋外,石凌波喊道:“女儿,女儿,该起床了!”她想到梅嫽毕竟是年轻人,喜欢赖床,现在马上就要嫁人了,可不能再这么懒惰。 她喊的声音很想,却始终没有听到梅嫽的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石凌波推开了门,这间屋子一目了然,梅嫽没有在屋里,石凌波甚至还向床底下看了一眼,也没有。 她猛然想起,梅嫽或者早就起床了,在山林间打猎,准备早饭,这样一想,她就放下心来,人最受不了自己吓自己,她勉强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真是有些太紧张了。”她出了屋子,准备到山谷中去找找。 可是她在山谷中极快地转了一圈,她轻功高绝,在山谷中几乎足不点地的御空而行,依然没有看到梅嫽的影子,她又在安慰自己,或者梅嫽道山中去打猎去了,母亲忽然现身,她一定是想为自己准备一顿可口的美餐。 到了晌午,梅嫽还没有回来,石凌波依然在安慰自己,可是很快又到了日暮西山之时,梅嫽依然没有回来。 她去了哪儿呢? 石凌波不敢去想,她来到梅嫽的房间,仔细看了看梅嫽的床,此时乃是夏季,山谷中的夜间颇为清凉,梅嫽晚上睡觉盖了一张毯子,这张毯子有些凌乱,想来昨天夜里她在这里睡过。 若是她自己走的,石凌波是一点也不担心,她担心的是,这次又和二十年前一样,自己的孩子被人偷走,她暗暗后悔昨天晚上没有跟梅嫽睡在一起,她又暗责自己睡得太沉,所以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她渐渐感到焦躁不安,梅嫽走了,就想日思慕想想要得到的什么东西,又忽然消失了。 这种失落感,让她感到的不是担心,不是害怕,不是难过,而是茫然。 不仅梅嫽不见了,刘苏儿也没有回来。 直到天变得漆黑,石凌波依然坐在梅嫽的房间中一动不动,她不敢随便出去找梅嫽,她的心中还怀有一丝侥幸,万一梅嫽忽然回来了呢?而自己要是出去找她,就会和她失之交臂,何况自己对她在什么地方,一点概念都没有。 昆仑山延绵上万里,离开昆仑山,她更是不知到何处去找她,就像她找了近半生都找不到的梅林隐一样。 她想了很多,有种痛苦到了极点,就会连哭也哭不出来的空洞,仿佛她的灵魂都在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直到天色又由黑变亮,她感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新的一天开始了,石凌波感到有些口渴,她站起身来,才发现身子已经麻木,过了好一会,麻木的酸痛感才渐渐消失。 身体上的痛苦,到了能够让她忽略的地步,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再次失去女儿会怎么样,她茫然地来到一条溪水边,双手捧着溪水喝了一口,清澈的溪水被她打乱,化为一圈圈的涟漪,等到涟漪消散,石凌波骇然发现溪水中的倒影出现一个白头发的女人。 她起身左右看了看,附近只有她一个人,她再次低头看溪水中的时候,才明白,这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原来就是自己,她接受不了女儿再次离开自己的打击,竟一夜白了头。 石凌波被人称为凌波仙子,就连刘苏儿初次见到她,都感到她极为美艳,她人不过四十出头,徐娘未老,风韵犹存,但此刻头发一白,她好像老了二十多岁。 她自嘲地笑了笑,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自己外貌如何,又有谁来看呢?自己所爱的人对自己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又不知所踪。 见到女儿的经历,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但梦又是真实的,她昨晚对自己所说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这里是什么,那里是什么,或者梅林隐曾在这里做过什么。 可是她们母女相逢,就这么短短的一天一夜,她要的不是这样。 她喝过水,又回到了梅嫽的屋子中坐着。 第三天中午,石凌波忽然被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惊醒,其实她根本没睡,只是陷入痛苦的沉思之中,这些尘世的声音,让她忽然醒悟自己在什么地方,自己在干什么,她听到这些声音,连忙冲了出去,她多么希望是梅嫽回来了,这两天只是梅嫽在和自己开玩笑。 来到梅花谷的谷口,石凌波大失所望,但又像溺水之人,总算抓到了一根稻草。 山谷外,是刘苏儿带着一对吹喇叭的人,抬东西的人,以及十多辆马车和一队老妈子,这些人浩浩荡荡地向山谷中走来,刘苏儿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绸缎新衣,胸前还挂着一朵碗大的红花,看起来十分喜庆,正是新郎官的模样,若非梅嫽不见了,石凌波一定会感到非常开心,但如今,伤心失望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了,这名少年看样子还不知道他的新娘子失踪了。 当天晚上,刘苏儿离开梅花谷,展开轻功,一直跑到了谷外的村子,他拿出银票,向一户人家买了一匹马,自然是没有讨价还价,然后他问明了附近城镇的方向,快马加鞭,连夜来到城镇上。 在这个颇有规模的城镇上,刘苏儿几乎将镇上所以关于娶妻能够用到的东西都买光了,去衣铺子买红衣的时候,他才想起不知梅嫽的高矮胖瘦,只有一个大约的印象,他将所有尺寸的婚衣都买一套,又去买了珠冠凤钗,金银首饰,香烛大枣被子等物,他怀中还有从汪九成那里得回的四十五万两银票,如何铺张话费,都花不到一个零头。 他又买了许多山谷中能够用到的东西,用十多辆马车载着,又重金聘请了所有在红白事上吹喇叭敲锣打鼓的人,最后他又请了一些会打扮会操办事的老妈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山谷中赶来。 这段路途颇为遥远,可是这些人看在银子的份上,没有一个人嫌苦叫累,都精神十足地跟在刘苏儿后面。 刘苏儿一进山谷,就看到一个白发女子从里面走出来,他一眼没有看出她是谁来,正想问问,他忽然看出来这白发女子正是凌波仙子,刘苏儿吓得连忙从马上下来,冲到石凌波身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梅嫽呢?” 离得近了,刘苏儿猜发现石凌波的眼圈发黑,双颊深陷,看起来绝不像三日前他见到的那名美艳女子。 石凌波慢慢地说道:“梅嫽不见了……不见了……我在这里等她回来……” 刘苏儿还想再问,石凌波一个踉跄,人晕了过去,刘苏儿赶紧将她扶着,对身后的人喊道:“快来帮忙,将她扶进前面的屋子里。” 等到将石凌波送回屋子,刘苏儿用内力输入到她体内,石凌波得他内力相助,这才缓缓醒了过来,她之所以晕过去,乃是因为她已经三天两夜没有睡觉,也没有吃东西,人变得极为虚弱之故,并无别的大碍。 石凌波告诉了他梅嫽不见之事,刘苏儿看着在谷中等候他安排的各类人,他知道婚事暂时办不成了,便先出去将这些人打发走了,东西留下,这才回屋接着问石凌波事情的经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返少林 石凌波经过女儿的再次失踪,已变得有些恍惚,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但刘苏儿耐心听下来,也听出了个大概,他这才明白,原来梅林隐真的是梅嫽的父亲,真正出乎他的预料。 他想起自己曾经以为梅林隐没有一点人性,这个人性自然不是指良心善意之类,而是带着白虎神君隐居梅花谷,就像是不食烟火的神仙样的人,现在看来,他在这里,也许就是为了躲避石凌波,又或者是为了繁花宫的欧阳涤心。他从一个让人猜测不透的人,变得逐渐有血有肉起来。 刘苏儿将这次带来的食物又劝石凌波吃了些,又让她喝了点酒,石凌波这才精神略振。 见她这种情形,刘苏儿只能宽慰她:“咱们一定能找得着,以我推断,梅嫽定然是被人劫走,并非自己逃走,而且性命应该无碍。” 石凌波再无往日凌波仙子的神采,或者只因事情和自己最近亲的人有关,正所谓关系则乱,她听到刘苏儿的推断,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刘苏儿说道:“如果有能力在你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若是歹人有杀人之意,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石凌波一想也是,她问道:“这次劫走她的人会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刘苏儿说道:“不管是谁,肯定不是梅林隐。” 石凌波一怔:“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刘苏儿解释道:“因为梅嫽若非受到迷烟或者突然袭击,怎都有几乎喊出来,让你听到,若是梅林隐,他定然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那么梅嫽又怎会不辞而别?” 石凌波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团糊涂,脑中就像有一团乱麻,怎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刘苏儿看着屋外十几车准备结婚用的物品,他慢慢地说道:“以我推测,凶手八成就是繁花宫的人,即便不是欧阳涤心,也远不了。” 石凌波说道:“欧阳涤心的武功哪有这么高?说不定就是繁花宫的宫主李如锦。” 刘苏儿说道:“都有可能,那么咱们要去找的,首先要找的就是繁花宫的所在,可是,这个繁花宫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 石凌波摇了摇头:“江湖上的人,除了他们本派的人外,没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我二十年来走遍大江南北各个地方,也没有打听出他们在什么地方,江湖中仅仅流传着他们的传说。” 刘苏儿愕然:“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也是人啊,既然是武林中人,又有这么高强的武功,又怎会甘心蛰伏的?” 石凌波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曾经问过梅林隐,梅林隐对繁花宫不愿多说,只说他们是一群看淡世情的人,注重的乃是自身的修为,生性恬淡,不喜纷争,所以远离世间的纷扰。“ 刘苏儿问道:“那梅林隐前辈可曾提起,他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欧阳涤心又怎么办?” 石凌波摇摇头说道:“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说不定他的离去就是以为她,可是奇怪的是,他们也没有在一起。” 刘苏儿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坐在山谷中干等,必须要做些什么。 为了准备他和梅嫽的婚事,刘苏儿所买的这么多东西,他一一搬入木屋中,然后解开马车上马儿的缰绳,让马儿自去,只留下两匹马儿自用,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路上的干粮,便一起离开。 石凌波见他准备了这么多准备和梅嫽准备婚事的东西,想夸奖他几句,可是转念一想,又担心他因此想起女儿,心中难过,便没有提起。 其实刘苏儿心中何尝不是一直在想梅嫽?石凌波为了女儿已经难过得几乎要疯了,他自然不能再给她增添痛苦,两人一路上聊了很多江湖上的事,但都将自己对梅嫽的思念压在心底,防止对方闻言伤心。 出谷走了两天,刘苏儿忽然问石凌波:“既然繁花宫的人都是避世之人,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比昆仑山更为偏僻之地?他们会不会在这里,我们若是去中原找他们,说不定会失之交臂。” 石凌波苦笑道:“汉人东方朔不是曾说过,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真正隐匿不见的人,往往就隐藏在人群中,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穷山僻壤之处避世,早晚会被人发现,只会沦于不停搬走的地步,而且,哪里能没有人?繁花宫的人听说都是俊男美女,山野之地,他们怎能做到这些?” 刘苏儿不知东方朔乃是汉代之人,还以为是中原汉人之汉人,他要想一想,才能明白什么大隐小隐,他愕然问道:“这么说来,他们岂非不正是做官的人?” 石凌波说道:“他们既然不问世事,当然不可能做官,哪个做官的会真正不问世事?” 刘苏儿颓然道:“那么,咱们要去什么地方去找他们呢?” 石凌波断然说道:“去少林,去丐帮,武林中第一门派和武林中第一大帮,多多少少的有可能知道繁花宫一些事情。” 少林寺乃是刘苏儿出身之地,丐帮又和刘苏儿有着极深的渊源,这两个帮派刘苏儿都熟,他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我去跟他们打听,少林寺不准女子入寺,你在少室山下等我便了。” 十多日后,两人来到少室山,刘苏儿向少林寺行去,凌波仙子为了相救女儿,不想多惹麻烦,只得在少室山下等候他,若换做别的原因,她才不会忌讳少林寺不准女子入寺的规矩,早就强闯进去了。 回到少林寺,刘苏儿感觉就像回到家一样,他首先去见了渡劫禅师,渡劫禅师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喜幸身体还好,见了他自有一番欣喜,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刘苏儿就跟着去见空相。 空相正在和当地的三名乡绅谈论一些关于田产的小事,按照规矩,刘苏儿得等到两人说完话,才能进来,可是这几名乡绅极为啰嗦,说起一些关于少林田产和他们村中田产相邻,地垄以及埋下的地界因为总是被人为的挪动,少林寺田产极广,就算让他一些也无关紧要,可是少林寺让一次可以,小民得寸望尺,地界已经被他们挪动三次,少林寺不能没有止境地迁就,乡绅前来的意思就是希望少林寺既然让都让了,何妨再让一次,那些村民已经在闹了,为何赵甲和钱乙能挪,孙丙也挪了,李丁也想向他们三家看齐,否则地垄不平,他们不干。 这样的事还能出动乡绅来少林诉说,少林寺偿若不同意,他们还要闹,真正升米恩斗米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繁花宫主 刘苏儿念着梅嫽,心中着急,又听他们没完没了地一直在重复相同的话,何况他们本身的道理就站不住脚,便直接走了进去,对空相说道:“空相方丈,弟子刘苏儿由要事求见!” 空相早就被这几人吵得心烦,无奈他又不能将他们轰出去,听得他心头的佛意都快被磨去了些,见到刘苏儿闯进来,心道,来得正好,脸上却假装有些歉意:“你看,我这还有事情,要不然我让知客僧为你们做顿素斋,你们吃了再走?” 这几名乡绅虽然啰嗦,却也懂得一点人情世故,连忙摆手推辞,因少林的确有事,他们只能无奈地站起来,对空相说道:“望方丈大师能够体谅一下我们的苦处,我们先回去了,等方丈有时间,我们再来。” 空相摇了摇头:“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劝说你们的村民,就不要再来寺里,我这就要入关坐定,你们再来,未必能够见得到我。” 一名乡绅还想再说什么,空正暗运狮子吼内功,语气却平平常常地说道:“送客!” 三名乡绅闻言耳中一阵嗡鸣,脑中一阵混乱,连想说什么都忘记了,而此事几名沙弥走了过来,对三人说道:“情!” 这三人无奈地叹着气,随着沙弥离去。 空相这才有时间去看刘苏儿,他对刘苏儿微微一笑,心道,你要是不来,这几人还不知啰嗦到几时呢。他问道:“刘苏儿,你这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为难处,需要少林寺的帮忙?”刘苏儿对少林寺有功,又是前方丈的弟子,偿若他真有什么事,少林寺决不能袖手不理。 刘苏儿的确有事,但却不是空相想的那种,他问空相:“请问方丈,不知咱们少林寺对繁花宫的事所知道的有多少?” 空相一怔,问道:“怎么,你跟他们有了什么纠葛?” 刘苏儿将掳走梅林隐之女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繁花宫的人告诉了他,空相说道:“据我所知,繁花宫一向并不过问世事,你没有搞错吧,真是他们做的?” 刘苏儿头疼地说道:“除了他们也不可能有别人了。”接着他把梅林隐和凌波仙子以及繁花宫的情爱纠缠告诉了他。 空相听过以后,断然说道:“这事最多是欧阳涤心一人所为,他们的宫主李如锦绝不会参与。” 刘苏儿讶然道:“方丈大师怎能如此肯定?” 空相说道:“因为李如锦就是梅林隐,梅林隐就是李如锦!” 刘苏儿呆立当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相说道:“因为空正和梅林隐乃是至交好友,在空正圆寂以前,他曾跟我谈起过梅林隐此人,他他之所以用梅林隐的名字,就是因为他喜欢梅花,又喜欢隐居的生活,所以这个名字才是他最喜欢用的,他的本名就叫做李如锦,所谓的繁花宫,就是取自繁花如锦之意。” 刘苏儿更感惊讶:“梅林隐是他最喜欢的名字?难道他还有别的名字不成?” 空相点了点头:“他还有个名字叫桃不寿,是因为他也喜欢桃花,还有兰寂岭,或者还有别的名字,我就不清楚了,他名叫兰寂岭,自然也是因为他也喜欢兰花之故,可是在繁花宫,他就是李如锦,不是别人。” 刘苏儿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懂得说话:“兰寂岭我没有听说,可是桃不寿,难道大名鼎鼎的摘花公子桃不寿也是他?这怎么可能?梅林隐是一位人人都尊重的武林前辈,可是桃不寿却是这般声名狼藉,据说他曾坏了不少未出闺女子的身子,为人所不齿,这……这……” 空相说道:“一个人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所不同的是,李如锦做什么事时,必定会用相应的名字,绝不会错乱,直到他带着白虎神君管离未去凄寂山梅花谷,空正猜测,他要化解的并非管离未的恶,而是要化解自己内心恶的一面。” 刘苏儿无论如何难以想象世间竟有这种人,而这种人竟还会成为少林方丈空正的好朋友,他问道:“可是他既然是这样的人,我师父又怎会和他结为至交好友?” 空相说道:“他毕竟还有侠义的一面,而且这一面居多,此事他又不曾隐瞒过空正,空正也曾说过,他心中的恶念也可以被化解,他结交空正时,恐怕桃不寿的名头已经抛弃不用,我们佛门大开,广结有缘人,像李如锦这么罕见的善恶一体的人,空正和他结交,也有监督着他的意思在内。” 刘苏儿又问道:“此事现在除了方丈师伯知道以外,还有别人知道此事么?” 空相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还没有,空正也曾告诫过我,此事决不能泄露于外,否则不仅武林中会掀起滔天巨浪,更会激怒李如锦,怕他因此被心中的恶念占据上风,成为一个真正的恶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心中始终不能宁静,看他一副有道之士的样子,哪知他竟然还有这一面,很多他想不明白的事,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既然是繁花宫的宫主,那么繁花宫的弟子欧阳涤心,也就是他的弟子,他说要等欧阳涤心修炼功成后才能和她成亲,恐怕是他善的一面已经改过恶的一面,自己帮自己拖延,然后悄悄地离开,了断这段孽缘。 而对于凌波仙子石凌波来说,她接触的也都是李如锦在梅林隐的这一面,所以她始终未曾真正了解过他,至于他为何忽然抛弃石凌波,有很多原因可以解释,但真正的那个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既然如此,他又该怎么对石凌波说呢?难道自己能够告诉他真相?你要找的繁花宫宫主李如锦,其实就是梅林隐?如今石凌波因为女儿的失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若是告知她事实的话,她未必能够接受,而且以师父空正之意,要代为隐瞒此事。 他问空相方丈:“这么说,劫走梅嫽的,几乎可以说是欧阳涤心无疑了?” 空相说道:“极有可能是她,但在没有证据,又找不到她的情况下,这只是可能之一,李如锦此人身世之复杂,是我从所未见过的,他用不同的身份结交了不同的人,结交深广,这些人恐怕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以前曾经做过什么,是否结了什么仇家,这些都很难说,想要知道是不是欧阳涤心所为,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她。” 刘苏儿叹了口气:“人海茫茫,想要找到她,恐怕没这么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丐帮寻人 空相说道:“或者能够找到李如锦,告诉他真相,他自然也会有解决的办法,但面对李如锦,你千万要注意,别激得他恶念占据上风,否则江湖将平添风波。” 刘苏儿说道:“可是弟子该去哪里找到这两个人呢?请方丈师伯予以指点迷津。” 空相微笑道:“论找人,还有比丐帮更有能力的吗?” 刘苏儿经他提点,这才醒悟,连忙叩谢了空相,便要和空相告辞。 空相喊住他:“你想好了怎么和石凌波提起此事了么?” 刘苏儿想了想,最后说道:“关于李如锦的事我不告诉她,让她以为梅林隐还是梅林隐,只要找到了梅嫽,化解了劫走梅嫽之人的仇怨,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空相点了点头:“这么办最好,去吧,一路小心。” 刘苏儿再次谢过空相的关心,离开方丈室,他又去跟渡劫道别,一老一少说不得几句话,便又要分别。 下了山,刘苏儿找到石凌波:“少林寺也不清楚繁花宫的情况,咱们再去丐帮问问吧。” 石凌波感到有些失望,只能讲希望寄托在丐帮身上了。 丐帮在左近最大的分堂便是洛阳分堂,刘苏儿和石凌波马不停蹄,在路上胡乱吃了饭,傍晚时分感到洛阳城,丐帮分堂,那座破庙中。 如今接管丐帮洛阳分堂堂主的是原副堂主孙不应,汪九成一向闲云野鹤般,没有在这里,孙不应见到他如同见到了恩人,自从堂主魏青衣被鞑靼人害死以来,全都是汪九成和刘苏儿两人联手,为丐帮死去的弟子讨回了公道,再加上刘苏儿给洛阳分堂带来这么多金钱银票,孙不应哪还不热心招呼?当然,他热心招呼刘苏儿,也绝非因为那些银票之故。 刘苏儿向他介绍了凌波仙子,孙不应听说她就是江湖女子最有名的凌波仙子,却一头白发,不知怎么应对,只是场面上客气了几句,他招呼刘苏儿进庙谈话,石凌波见庙中甚为肮脏,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她说道:“你们进去说话吧,我在附近走走。” 刘苏儿点了点头,和孙不应进了破庙。 听到刘苏儿此次前来,目的是为了找人,孙不应满口答应下来:“这点要是还做不到,我们丐帮也就太无能了,你告诉我是谁,我这就去安排。” 刘苏儿苦笑道:“话不要说这么满,这几个人可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接着他跟孙不应说了梅嫽,说了繁花宫的欧阳涤心,说了梅林隐,说了兰寂岭,甚至还说了李如锦,当然,他没有说明梅林隐和兰寂岭以及李如锦就是同一个人,而桃不寿,他更是提都没有提,且不说李如锦还会不会用桃不寿的名头作恶,单以丐帮嫉恶如仇的行事,找到桃不寿,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冲突。 孙不应说道:“这五个人除非是不露面,一露面,我们必然能够找到他们,我们分堂还有四十多只信鸽,我会全部派出去,接到信鸽的分堂或者弟子让他们再放出信鸽,不用两日,全天下的丐帮弟子都能收到我们找人的信息,对了,你先告诉我,他们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年龄服饰相貌等等。” 对于梅嫽,刘苏儿是再熟悉不过,他详细描述了梅嫽的样子,连她最后穿的什么衣服都说得极为详细,梅林隐的样子他也知道,李如锦和兰寂岭都是他同一个人,所以他只含糊地说三人长得差不多,只是身份不同,就将他们当做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好了,而至于欧阳涤心长什么样子,他和凌波仙子两人都不清楚,只知道她是繁花宫的弟子,长相嘛,自然是极其俊美的。 孙不应对于梅林隐和李如锦的大名早就听闻,听说两人长得很像,本就感到稀奇,再加上兰寂岭这个人和两人也长得像,他更是感到难以理解,但他知觉地没有多问,立刻吩咐丐帮中精于丹青的人,将梅嫽和梅林隐的样子画出来,并写明年龄和特点,就连刘苏儿都感到很像后,这名精于丹青的弟子一连画了四十多份,让每只信鸽都带上一幅画,然后全部放出。 这群白色的信鸽从丐帮的分堂飞出,颇为壮观,它们承载的不仅是找人的相貌,也承载了刘苏儿和石凌波对梅嫽的关心和思念。 看着信鸽飞走,孙不应说道:“最快两日,最慢三天,就会出结果,你是在这里等,还是怎的?” 刘苏儿想起石凌波还在外面等他音信,毕竟石凌波乃是他未来的丈母娘,他不能不好好安排和巴结,他说道:“等我跟凌波仙子说过以后再做决定。” 在庙外见到正等得有些着急的石凌波,刘苏儿将丐帮用飞鸽传书,只会天下丐帮弟子一同找人的经过告诉了她,并安慰了她几句,当然,他们都清楚,安慰也不过只是安慰而已。 石凌波奇怪地问道:“为何丐帮的人对你的话这般言听计从?” 刘苏儿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他们帮的汪帮主有些交情,所以他们才这般对我,对了,天色已黑,我送你去住店,晚上我就来这里等候消息,恐要要三四天的功夫,才能知道结果。”他故意多说了一两天,就是怕石凌波到时候等得着急了。 石凌波说道:“好吧,越快越好,想起梅嫽不知落到什么人手里,不知有没有受到折磨,我心中就感到难过。”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刘苏儿也是同样关心梅嫽,便住口不说。 刘苏儿善解人意地说道:“放心吧,梅嫽一定没事,我有预感。” 两人来到洛阳最大的落花楼,要了最贵的一间天字号房,除了这些,刘苏儿还多付了一些茶水钱,让客栈的人务必好好招呼贵客石凌波,他有的是银子,出手又不吝啬,看得石凌波啧啧称奇。 当晚,刘苏儿便回到丐帮分堂,他自带酒食,和孙不应等丐帮弟子喝了个酩酊大醉。 从第二天起,洛阳的丐帮分堂就陆续受到了回应,要么是没有结果,要么是多少年前曾见过某人,此后便没再见过。附近不会有三人的踪影,早在刘苏儿的预料当中,但他心中毕竟还是着急,而石凌波似乎反倒沉住了气,在落花楼一直等着,也没有过来过问。 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收到一条有用的线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京城戏班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石凌波在落花楼客栈也坐不住了,也来到了丐帮分堂。 堂主孙不应的脸也变得有些难看,他原本以为找五个人,以他们的能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可这几人仿佛就没有在世上存在过,他话说得这么满,如今都有些不敢面对刘苏儿。 第四天,依然没有什么消息,晚上石凌波也没有回客栈,就在丐帮分堂坐着等,尽管她的头发变得花白,可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艳的白头发的女人,丐帮的人知道她凌波仙子的身份,不敢离她太近,怕身上的脏玷污了她,给她留下一大片的空地儿,刘苏儿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也没有说话,两人一夜没睡。 刘苏儿几次想把关于梅林隐身份的秘密告诉她,希望能宽慰宽慰她,还好他总算在最后关头都忍住了,空正既然都帮他隐瞒下来,恐怕就有担心泄露这些隐秘后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第五天的天渐渐亮了,丐帮给两人送来了饭,两人谁都有心思吃,孙不应来到两人身边,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天临近晌午的时候,最后一只信鸽飞回了丐帮洛阳分堂,将消息带了回来,孙不应接过信鸽,从信鸽腿上解下一个竹筒,从竹筒里掏出一卷纸条,他来不及将信鸽放回鸽笼,就将这次传来的是一条好消息,在京城的一个戏班子里,找到了他们要找到的人,乃是一名戏子。 刘苏儿看着石凌波,两人同时想到,这名戏子难道就是欧阳涤心?她为何千里迢迢地将梅嫽从昆仑山带回京城呢?而且以欧阳涤心的武功,又怎会沦落成一名戏子?那梅嫽呢?也被带到了戏班子? 可是两人的想法很快就被全然推翻,孙不应说道:“这个戏子却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要找的兰寂岭,他虽是个男人,在戏班子里演的却是个女人,人称兰青衣,名字倒和先堂主一样。” 兰寂岭就是梅林隐,也就是李如锦,石凌波还在莫名其妙,并因为找到的人既不是欧阳涤心,也不是梅嫽而感到失望和难过时,刘苏儿告诉她:“梅林隐前辈找到了,兰寂岭就是他在戏班子里用的花名。” 石凌波喃喃地说道:“我倒不知道他还会唱戏,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干什么去演女人?他……他这莫非不是疯了么?” 刘苏儿解释道:“这是一种爱好,唱戏的有很多都是男子,对了孙堂主,上面可写了这个戏班子的名称?或者戏班子的地址?” 孙不应摇了摇头,但他说道:“只要是我们丐帮查探出来的,你持我们丐帮的竹节令,到了京城,自然会有人带你们找到他们。”洛阳分堂的这根竹节令,还是汪九成不久前留下来的,孙不应拿来给刘苏儿用,汪九成就算知道也不会责怪。 石凌波点了点头,对孙不应说道:“多谢了!”又扭头对刘苏儿说道,“咱们走吧。” 她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刘苏儿也跟孙不应道别,两人骑着马,又连忙向京城赶去,两人都是抱有同样的心思,一旦他们能够找到梅林隐,就将真相告诉他,他有很大的可能找到自己的女儿。 两人都想尽快找到梅嫽,所以他们在路上一点都不敢耽搁,晓行夜宿,不一日,就来到京城。 京城和刘苏儿以前来过之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繁华,同样的熙熙攘攘,只不过这些熙熙攘攘的人,当然已不是他上次看到的熙熙攘攘的人,他们来到京城的丐帮分堂,拿出竹节令,找到丐帮在京城分堂的堂主诸四通,将来意告诉了他们。 诸四通早就听闻过刘苏儿的名头,就算他不拿竹节令,只报上名号,他也会尽量相帮,他对刘苏儿说道:“这个戏班子就在前门大街上一位将军的府上,将军在外领兵,他的妻妾都喜欢听戏,因此将这个戏班子多留了两日,若非如此,他们早就要走了。” 刘苏儿知道他们能打听得这么清楚,定然是买动了将军府中的下人,否则如何能知道得这般详尽?他问道:“不知这戏班子叫什么名字,这将军府又是哪个将军的府邸?” 诸四通说道:“戏班子的名头叫做唱西楼,将军府则是驻守边疆的华宁将军。” 刘苏儿一怔,心道,有怎会这么巧的?他为了几位皇子夺权之事,曾和华宁将军作对过,不过后来他还是放弃了牵扯到其中,并向二皇子宣布效忠,恐怕这位华将军,如今已经忘了自己这个人吧。 石凌波说道:“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位置,现在就过去找他们吧。”她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二十年没有见面的梅林隐,心中恨不能立刻去见他。 诸四通说道:“将军府其实他人能够随便进出的?他们府上光是家将就有两百多人,这里又是京城,硬闯肯定是行不通,只能找个因头过去。” 刘苏儿拉过诸四通的手说道:“诸堂主,我们并非进府听戏,而是去找一个人,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买通他们的下人,放我们从后门进去,我们只要找一个人,找到了我们说完话就走,不用这么麻烦,最紧要的是快!”说着,他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连面额都没看,就直接递给诸四通。 诸四通本来有些为难,可是他看到银票的颜色,再看看银票的面额:纹银一万两。差点下了一跳,他说道:“这些银子就算是从正门进去也说得过去,从后门找一个下人开下门,哪用的了这许多?” 刘苏儿说道:“诸堂主不用客气,你们一番查探也颇为辛苦,除了要花的钱外,其他的你拿着,让丐帮的兄弟买点酒喝。” 诸四通在京城做丐帮分堂的堂主,所经历的人情世故以及阿谀奉承比别处更多,而且京城处处讲究面子,内力又极为窘迫,丐帮讨来的钱都用于还别的门派的人情还不够,早就捉襟见肘了,他得了这些银子,真是说不出的意外之喜,他连连点头:“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办,如果没有意外,今晚你们就能见到他了。” 说完,诸四通匆匆离去。 戏班子大都是夜里唱戏,白天起得很晚,所以刘苏儿和石凌波两人只能在京城的丐帮分堂里等候,毕竟是在京城,丐帮分堂也和其他分堂大都住在破庙里不同,这里的分堂乃是在一片草棚下,堪堪能用来遮风避雨罢了。 诸四通走后其实并没有多久就回来了,可是刘苏儿和石凌波两人却感到他离开了很长时间,回来后,诸四通告诉两人:“行了,在酉时末戌时初前后,你们到将军府后门等候,一个叫做来福的人会给你们开门,这个时辰将军府的人都在吃晚饭,戏班子也在等待化妆更衣,你们见过那人说几句话就走,别待太久,否则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两人答应着,慢慢地等待傍晚的到来。 酉时前后,丐帮为他们准备了饭菜,两人都吃了不少,也许是想着很快就能见到梅林隐,所以两人也算心里有了些着落,所以都吃了不少,吃过饭后,估摸着赶到后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由诸四通亲自带着两人前去。 来到将军府,后门并没有打开,三人在路边等候,刘苏儿奇怪大户人家吃饭为何这么晚,他看了看天色,这才醒悟,夏日的白天比较长,一般人都习惯了入黑吃晚饭,所以吃得晚了点,换做是冬天的话,酉时初便开始吃饭了。 想着就要见到梅林隐,石凌波感到自己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但时间短暂,自己只能捡最主要的跟他说起,那自然是关于他亲生女儿梅嫽了,其他的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寻找和思念,就等他出来后再说不迟。 明明是打着为了相救两人的女儿的旗号,可是石凌波却感到自己有些心虚,有些忿恨,有些难过,有些感伤,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心中竟然难以宁定,她暗中运气,内力在周身游走了三十六遍,这才好了些。 等待时的时间永远感觉是漫长的,但终于有等到的时候,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白白胖胖的下人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见到诸四通,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般:“诸大哥也来了,啊,是两位进来找人?那咱们赶紧去,诸大哥,有空我请你吃酒。” 在诸四通的答应声中,这名叫做来福的下人,带着刘苏儿和石凌波进了将军府。 来福在后面关上了门,对二人说道:“将军府可不是随便能够进出的,待会你们找到了人,说几句话就走,可别耽搁久了,还有,千万别生出事端,将军府上有五百名家将,你们晓得不晓得?” 两人自然连连点头,一边听着来福的叮嘱,两人一边跟着他向府中行去,穿过后花园,走过一道偏廊,两人来到一个小院子里,这里本是将军府用来接待客人歇宿的客房,此刻被用来当做安置唱西楼这个戏班子,可见华将军的妻妾对他们的看重。 来到客院的门口,来福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要找的那名叫做兰寂岭的,在右手边最后一间房间里,千万别多耽搁,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说完话,你们就走。” 刘苏儿和石凌波都不再理会他,两人向那间屋子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面戏子 来到门口,刘苏儿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石凌波,知道石凌波和梅林隐的见面一定非常尴尬,石凌波更希望两人单独相见,石凌波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识趣,冲他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然后石凌波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刘苏儿站在屋外,他感到有一段不短的时间里,房间里都是寂静无声的,他能确定兰寂岭,梅林隐,李如锦人就在里面,否则石凌波早就出来了。 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模模糊糊地也听不清楚,刘苏儿走开了些,偷听两人的说话甚为无礼,何况两人都是他的未过门媳妇的爹娘。 石凌波走进屋子后,坐在一方铜镜前的梅林隐听到声音转过脸来,两人面面相觑,许久都没有说话。 梅林隐终于站起身来,看着石凌波微微一笑,他在笑,她却忍不住流下泪来,他说道:“你来了。”声音不疾不徐,没有多大的激动之情,或者梅林隐为人比较含蓄,哪怕是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表面上都是这样,仿佛两人在不久前才刚刚见过面。 然而一晃之间,二十年过去了。 石凌波哽咽地问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儿?为什么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梅林隐笑道:“你一见面就要哭么?你瘦了,还有,你白头发怎么这么多?但你的相貌却没有多少变化。” 听他提起自己的白发,石凌波立刻想起梅嫽的事来,她说道:“我的白发是在前不久的一个夜里,一夜白了头的。” 梅林隐依然面不改色:“哦?那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石凌波说道:“不错,一件让我感到很难过的事,我和你生下的女儿,她被人劫走了。” 梅林隐的脸色终于变了,他问道:“你说什么?你和我生下的女儿?她是谁?她在哪里被人劫走的?” 石凌波说道:“她跟着你生活了近二十年,你给她起名叫做梅嫽,我也不知道她是被谁劫走的,所以我才来找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她,梅林隐,你抛弃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一定要找回咱们的女儿。” 梅林隐讶然道:“梅嫽是我的女儿?你怎么知道?啊,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就像当年那样,如果她是我的女儿,你为何将她抛弃在昆仑山梅花谷外?你当时不要她,现在又来找她做什么?”他完全不能相信石凌波的话,因为此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石凌波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脸颊上的眼泪随着她的摇头而甩落,她说道:“梅嫽的左腰上有一块梅花印记,在她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当时我在坐月子,她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人劫走了,谁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将她送到了你那里?我发了疯似得找了你们两人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什么都没做,就为了找到你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还没有享受一天的天伦之乐,当天晚上,她又在梅花谷被人劫走,梅林隐,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女儿!” 说到后来,石凌波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有些声嘶力竭,梅林隐不由地不信,此事虽然离奇,但石凌波说得声泪俱下,看来又不像假的,他仔细询问了石凌波所言,等到他说道她前去少林找他,空正所说的一番言语后,他终于相信石凌波不是在骗自己。 和刘苏儿所想的一样,梅林隐很快想到了这个两次劫走梅嫽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欧阳涤心,因为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若没有梅嫽,他或者早就和她结为夫妻了。 石凌波流着泪对梅林隐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找回女儿,我原来觉得你是我活着的目的,可是自从女儿出生后,我就将她看成了我活着的原因,她是你留给我最好的事物,但我两次都失去了她。” 梅林隐刚想说什么,来福走了过来,对屋内外的人说道:“你们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赶紧走,若是被人发现了有外人在这里,连我都要跟着受责!” 石凌波刚想对梅林隐说什么,梅林隐对来福喝道:“这两人是我们戏班子外面准备的人,今天晚上的戏,他们也要参加,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兰寂岭说的,如果不让他们留在这,那这戏我也不唱了,这就走。” 来福吓得连忙应诺,他对梅林隐说道:“行,行,行,既然兰爷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 说完,来福赶紧离开,去跟管事的去说,到时候若有起事来,自己也可以推卸掉责任。 石凌波说道:“既然如此,你今晚还要唱戏么?” 梅林隐说道:“梅嫽已经被劫走这么久了,处境不会再有变化,也不争这一晚,我唱完这场戏,就随你们离开,对了一会开戏的时候,你们也跟着,看看我唱得怎么样。” 刘苏儿和石凌波都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大的定力,能够在得知女儿失踪后,还能有心情去唱戏。 当天晚上,戏班子表演的是西楼记,这是唱西楼戏班子最拿手的一段戏,刘苏儿和石凌波在台下随着一帮将军府的妇人看得如痴如醉,从中他们看出兰寂岭唱戏,并非和其他戏子的目的一样,并不是为了讨生活,而是真心喜欢这件事。 在台上的梅林隐,既不是梅林隐,也不是桃不寿,更非繁花宫的李如锦,而是一个真正的兰寂岭,就如同一个技精于戏台一生的戏子,而非叱咤江湖的豪雄,他唱的是女腔,身穿青衣,头戴凤冠,做女子打扮,人看起来果真如同一名女子,他演的是一名叫做穆素徽的青楼女子,讲的是她和书生于鹃倾心相恋,在于鹃经历牢狱之灾后,终于和他成为眷属的故事。 戏罢,这场戏博得满堂喝彩,唱完后,兰寂岭脱下戏服,洗去脸上的妆彩,换回平常的衣服,摇身一变,变成了江湖中人人尊敬的梅林隐。 他跟戏班子里的人作别后,就和刘苏儿以及石凌波两人携手离去,由他陪同,将军府中的人自然不会多问两人的身份。 出了将军府,刘苏儿问道:“梅前辈可知要去什么地方寻找?” 梅林隐说道:“知道,只是这夜已深,不利于骑马,咱们到城外去雇一架马车,在车上休息,明日到了张家口再换马而行。” 原来他毕竟还是关心自己的女儿的。 此时京城的城门已关,但自然难不倒三位轻功都是绝高的人,来到城外,刘苏儿去骡马行找了一架宽敞的马车,晚上赶路,刘苏儿多付了一倍的车钱,让他走快些。 三人上了马车,梅林隐吩咐了车夫几句,车夫就扬鞭向西行去。 坐在车厢中,三人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刘苏儿感到气氛有些尴尬,想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 倒是石凌波先问梅林隐:“当时你为何抛下我一走了之?我去找了郎中,郎中告诉我怀了身孕,我正想将此事告诉给你,可是回到客栈,却怎么都找不到你……” 梅林隐半天没有回应,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如此了,难道你非要知道为何?” 石凌波点了点头,又想起车厢中一片漆黑,他看不到自己点头,可是梅林隐武功极高,怎能看不出她的动作?他说道:“当时你和各种男子来往,我想就算是我走了,你一样能过得很好,所以我便走了,只是我不知道你怀了身孕,若是知道,又怎能不管不顾?世事之阴差阳错,莫过如此,现在再来计较这些,岂非已经迟了?” 石凌波脑中轰然一震,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她看到梅林隐对自己不冷不热,便想找几个男人来演戏似的追求自己,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好,自己可真是弄巧成拙了,自己的这点小聪明,做出的小手段,她原本以为梅林隐会心生嫉妒,或者就此对自己痴迷,可是自己所想的所做的,简直是南辕北辙了。 而她因此付出的代价却是二十年的痛苦。 一时间,石凌波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总之,她现在的脸色十分难看,幸而是在漆黑的车厢里,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梅林隐,怎么面对刘苏儿,怎么面对自己。 刘苏儿问道:“请问梅前辈,劫走梅嫽的是否欧阳涤心?” 梅林隐叹了口气说道:“八成是她,她是我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 刘苏儿又问道:“如果是她,会不会伤害梅嫽?” 梅林隐说道:“我也不知道,相隔二十年,人都会变的,更何况当时她对我恨意极深,我也没有把握。” 一句话,惹得刘苏儿和石凌波心都提了起来。 梅林隐接着说道:“不过梅嫽没有事的可能性最大,欧阳涤心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她对梅嫽下手,都是因为我,若是她想杀人,二十年前就能杀人了,不会等到现在,她是想让我认错,是我辜负了她。” 石凌波心中一阵激动,差点将当年她故意灌醉梅林隐,骗得他的身子一事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她终于还是没说,她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后,会引出什么结果,万一梅嫽也看不起自己,那自己唯有一死而已。 三人谁都失去了说话的,马车继续狂奔在漆黑的夜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欧阳涤心 刘苏儿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梅林隐既然不说,他也没有多问,总之就是去找欧阳涤心便是。 三人在马车上囫囵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张家口,刘苏儿结了马车钱,又去买了三匹好马和一些干粮,三人继续策马飞奔,自然是梅林隐在前边引路,其他两人在后面跟着。 此后三人一路向西行去,一连走了几天,这天来到一个镇上,镇口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李家堡镇,刘苏儿问起梅林隐这是什么地方,梅林隐说道:“这是陕北定西县,欧阳涤心就是在这里成为繁花宫的弟子,我想,她如果劫走了梅嫽,应该会回到这里。” 李家堡镇乃是一个看起来荒凉的镇子,陕北一带的镇子大都如此,这里常年干旱少雨,地上积起的灰尘很厚,风一吹起,漫天昏黄,南方的人肯定在这里住不惯,在这里水成了奢侈品,用来喝都快不够了,更别说洗澡,很多人一年才洗一次,每个人身上都似乎覆盖着尘土,可是这里的人似乎已经赶到习惯了。 刘苏儿虽然做过乞儿,仍感到就连中州洛阳的乞儿都比这里的人干净。 据梅林隐所说,欧阳涤心乃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非常漂亮的女子,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又怎能维持她的美貌? 很快他就知道了。 三人在镇口下了马,牵着马而行,风吹过后,刘苏儿感到口鼻中,头发中都是尘土,他连连吐吐沫,可是吐到嘴都干了,还是感到嘴里的尘泥没有吐干净。 两名丐帮弟子和三人擦肩而过,这两名弟子当然不认得刘苏儿,刘苏儿若是拿出竹节令,他们自然俯首相敬,可是他暂时没有需要丐帮弟子帮忙的地方,他只是奇怪,在这么穷苦的地方,竟然也有丐帮之人,他们是靠什么生活的呢? 在这么风吹尘起的地方,这个镇子上竟然什么都有,酒馆,茶馆,杂货铺子,饭馆,衣坊,客栈,青楼,典当行,铁匠铺子等等,卖什么的都有,真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们三人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青楼,这家名为偎红楼的青楼,也是蒙着一层尘土,在这里恐怕算是比较气派的青楼了,在中原,只能诶称之为瓦房,有钱人是万万不会去的。 石凌波见梅林隐带他们来到青楼,忍不住问道:“难道欧阳涤心就在这里?” 梅林隐点了点头,看着青楼的招牌“偎红楼”三个字怔怔发呆。 石凌波醋意上涌:“这么说来,你和欧阳涤心乃是在青楼里认识的?” 梅林隐没有回答他的话,领头走了进去,刘苏儿也跟在后面,石凌波跺了跺脚,也跟着走了进去,对于石凌波来讲,逛青楼对她来说还是头一次,以前她非常鄙夷青楼女子,认为她们很脏,现在的她也是这么认为,她对欧阳涤心的印象,不免降低了几分。 梅林隐进去后熟门熟路,不到天黑,青楼本不接客,而此刻正是艳阳高照之际,梅林隐进去后,却没人撵他,甚至很多人都认得他,纷纷称呼他为“李宫主”。 石凌波更是感到差异,梅林隐明明是个男的,这些人也都不是瞎子,为什么称他一个气宇轩昂的大男人为公主?只有刘苏儿知道他是繁花宫的宫主,宫乃宫殿之宫,而非公主之公。 刘苏儿和石凌波都是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此刻青楼的女子大都在睡梦当中,请楼主只有几个龟公和小厮在忙活着,梅林隐一路穿过偎红楼的门楼,来到后院,到了后院,刘苏儿才发现自己这里所知真的很少,后院虽然也有一些尘土,但比起外面要少得多,而且后院里还有一口井,一百多株桃树,长满了绿油油的叶子,茂密的桃叶间,能够看到红白相间的桃子,微风从这里拂过,非但没有泥土,反而带来扑面的香甜。 现在是盛夏,桃子正是成熟的时候,没想到外面虽然看起来十分贫瘠,桃树竟然能够在这里长得这么好。 梅林隐看到这些桃树,停下了脚步,刘苏儿记起空相告诉他的事,梅林隐还有个名字叫做桃不寿,据说他十分喜欢桃花,这座青楼的后院栽种了这么多桃树,一定不是偶然。 刘苏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里十分干旱,没想到桃子却结满了果子。” 梅林隐说道:“最好的桃子就在西北,传说中王母娘娘的桃林,就是在西方。” 刘苏儿愕然,那是神话传说,也做的了准么? 石凌波说道:“你快去问问,看看梅嫽是不是在这里,老纠结这些小事干什么?” 梅林隐正想说话,桃林后忽然传来一阵箫声,箫声清绝奇幽,就像是从深山中传来的箫声,又向从极远处传来的箫声,箫声自远而近,又自近而远。 这里根本就没有山,吹箫的人绝不会这么快地走来走去,让人感到这种情况,自然是因为吹箫的人,吹箫之技已臻化境之故。箫声忽然欢快,忽然忧伤,欢快和忧伤来回变幻,让听者仿佛能够听出吹箫者的心声。 刘苏儿心想,这吹箫的人定然是位翩翩君子,载忧载思,如在思念心爱之人。 石凌波心道,此人定然是个喜怒无常之人。 唯有梅林隐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放下了心事,听到箫声,他已经知道了欧阳涤心就在这里,同时他心中也感到有些紧张,偿若她在这里,而梅嫽却不在这里又会怎样? 多想无益,梅林隐待箫声止歇,立刻大踏步向桃树林深处行去。 刘苏儿和石凌波也跟着走了过去。 其实桃树并没有占有多大的地方,只是每课桃树都栽种的疏密有致,棵棵相互掩映,桃叶又重重叠叠,给人一种幽静的无尽之感。 桃林尽头,是一排小屋,小屋子前有座小亭子,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坐在亭子下,看着来人,她的手中拿着一根玉箫,看来刚才的箫声就是她吹出来的。 见到梅林隐,这名女子脸转向一边,就让不明白两人关系的人都能看出,两人关系匪浅,石凌波见到此女肤白貌美,眉宇间似乎带着不能化解的忧愁,原来此人就是欧阳涤心了,刘苏儿见到她的相貌,心中她樱口轻开,冷冷地说道:“当年你这么绝情,弃我而去,如今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三人闻言心中同时感到一凉,听她意思,梅嫽似乎并不在这里,否则她的说话就应该是:你终于找来了,或者是用梅嫽来逼迫什么。 梅林隐说道:“当年我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情你见谅。” 欧阳涤心缓缓地转过身来,刘苏儿远处见了也不觉得什么,近处看到她的容颜,忍不住心中一震,这女子相貌好美,不愧梅林隐对她朝思念想,只是被石凌波搅和了他们有情人,所以终身未能成为眷属,以前不可能,现在梅林隐和石凌波连女儿都有了,恐怕以后也都不可能。 欧阳涤心自己何尝不知道这些?她俊美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显然十分伤心。 见到欧阳涤心的眼泪,石凌波竟然有种我见犹怜,何况老奴之感,心中首次生出对当年自己的横刀夺爱感到有些内疚,若不是她,梅林隐恐怕早已和欧阳涤心结为神仙眷侣,自己虽然和梅林隐相处了几日,可是自己其后却痛苦了二十年,是否老天对她的报应呢? 但石凌波是什么人?她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始于这二十年不断的自我安慰,因此,她的这点内疚之心很快变成了得意:你虽然长得美,可惜梅林隐却只和我一个人好过。 梅林隐叹了口气,看着欧阳涤心经过二十年的岁月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相貌,知道她的飞花心法已到了极高的驻颜境界,他说道:“为何你的飞花心法到了这般境界,还会伤心流泪?是否在练功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分花心法讲究的是摈弃七情六欲,所谓飞花逐叶,就是飞花心法的本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真正身份 欧阳涤心既然练到了驻颜的地步,不应轻易流泪或者大笑的,除非她在练功上出了岔子,修炼这套内功乃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出了岔子的话就容易走火入魔,轻则四肢麻痹,重则腹脏受伤。 欧阳涤心缓缓地摇了摇头,她流着泪说道:“现在你倒关心起我来,当初呢?你这般对我,难道不是希望我死了更好么?什么海誓山盟都能弃之如撇,还假惺惺地这般做作复有何益?” 梅林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何况他也无话可说,自己酒后做出并非出自本意之事,的确是对不起她,可是他离开她,却并非这个原因,然而他又无法解释。 石凌波见两人争执不休,她爱女心切,想问问梅嫽的下落,又觉得有些冒昧,她说道:“请问……” 一句话还没说话,就被欧阳涤心打断,她说道:“你就是凌波仙子石凌波是不是?” 石凌波点了点头。 欧阳涤心说道:“这二十年来,你一定过得很开心了是不是?” 石凌波摇了摇头,她虽然没有让梅林隐和欧阳涤心在一起,然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她不仅二十年没有见到梅林隐,就连女儿也两次失去,可是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她还会不会在那天晚上做出那样的事?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知道。 欧阳涤心冷笑道:“真不知道梅林隐看上了你哪一点,你来找我,一定是为了梅嫽了,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嘿,如今又怎么说?” 梅林隐说道:“咱们之间的事,不牵扯到孩子,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梅嫽呢?” 欧阳涤心说道:“想要知道,我的李如锦李大宫主,你想要知道梅嫽的下落,就必须待我和石凌波比试一场之后才行,比试过后,无论输赢,我都会告诉你,如果你不同意……”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也让人知道后果肯定是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在欧阳涤心眼里,梅林隐其实是李如锦。 石凌波虽然不知李如锦就是梅林隐,可是她听到欧阳涤心敢向自己挑战,这是多少年里未曾遇到过的事,最近几年就连江湖中的男人都极少敢向她挑战的,何况女人?更何况是在她心爱的男人眼前?她立刻回答道:“好!比试就比试,难道我凌波仙子是浪得虚名的?” 听到她这句话,欧阳涤心本是坐在凉亭下的石凳子上的,她一手拿着玉箫,另一只手在石桌上轻轻一拍,人已从凉亭中飞出,向石凌波冲来。 刘苏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欧阳涤心看起来生性宁静,没想到性子也这么火爆,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身法之快,出手之狠,丝毫不亚于凌波仙子。 江湖人中,不知道凌波仙子名头的人恐怕不多,而直到欧阳涤心的,简直没有几个,可是从欧阳涤心的出手看来,她武功极高,却极少踏足江湖,修炼武功并非为了在江湖中争名逐利,仿佛她苦练武功,等候的就是这一刻。 凌波仙子在二十年前,就知道偷走她孩子的人轻功高绝,为了报此仇,石凌波苦练轻功,她的凌波渡虚的轻功甚至可以踏水而行,可以说是独步江湖,然而欧阳涤心却是江湖之外的人,二十年里,石凌波在不断苦练,欧阳涤心也没有闲着,两人此次想斗,真正是旗鼓相当,甚至欧阳涤心在内功修为上更胜一筹。 看着两人见招拆招,打得十分热闹,可梅林隐却感到极为尴尬,他又不能出手阻止,如果他出手,不管是帮谁,恐怕欧阳涤心都不会再告诉自己梅嫽的下落。 两人的武功,从拳脚功夫,逐渐变成了使用武器的比拼,欧阳涤心的武器就是她手中的玉箫,玉石做的萧看起来不堪一击,可是欧阳涤心将内力渡入其中,却使得玉箫变得坚如钢铁,而且玉箫本是青色,随着内力的注入,玉箫显出单单的光来。 石凌波用的武器乃是一根柔带,说是柔带,却刚柔并济,这种胡软忽硬的带子,随时可以互相转换,攻得敌人防不胜防,刘苏儿以前见过这种武功,就是在杭州西湖湖畔的画舫中,见到过纪重灵使出这种功夫,而凌波仙子可说乃是纪重灵的师父,师父试出来,比起纪重灵所使,更为刁钻和狠辣。 但两人旗鼓相当,虽然双方的精妙招数层出不穷,但从能被对方化解,可说两人斗得旗鼓相当,加上两人都是相貌极为美貌的女子,这场比试更是赏心悦目,若非石凌波的头发变白了,两人的相貌也可说是差不多。 斗到一百多招时,欧阳涤心展动轻功,似乎足不点地地围着石凌波向她攻去,石凌波也将凌波渡虚的轻功身法运行到极致,她忽然双脚在地上一点,人来到树上,欧阳涤心也跟着向树上窜去,手中玉箫如同化为一柄利剑,向石凌波刺去。 石凌波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等欧阳涤心跟着跳过来时,石凌波的柔带却在这里等着她,欧阳涤心虽然没有被她击中,而是用玉箫在她的柔带上一点,人落在了树下,石凌波也跟着从树上落下,继续向欧阳涤心攻去。 欧阳涤心在桃树丛中来回躲闪,并趁机反击,两人一前一后,或者一后一前,互相追逐厮打,刘苏儿见两人轻功虽然并非同一种轻功,但使出来速度差不多,视乎谁也不能追上谁,或者或是谁也不能被对方追上,两人离得近些,便互相出招,别看两人都是名字,招数使出,着着狠辣,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 趁着两人相斗之际,梅林隐来到一间屋子前,这间屋子屋门紧闭,梅林隐伸手推了推,那门没有上锁,手一碰上去,就缓缓地开了,门刚打开,梅林隐就看到梅嫽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对于梅林隐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在意。 梅林隐静静地看着梅嫽,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生女儿,然而我却一直不知道,如今我知道了,此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他忽然奇怪,为何外面她的母亲和别人打得如此激烈,她却不闻不问,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仿佛是在看两个陌生人在打斗,他轻轻呼唤她:“梅嫽!” 梅嫽没有说话,梅林隐心中恍然,看样子她是被欧阳涤心点了穴道,否则没有不理会的道理,他刚要走过去,伸手为她解开穴道,刚走到她身旁,就看着梅嫽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她,眼中透露出些许悲伤。 原来她没有被点上穴道,那么她为何不理会自己呢?他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梅嫽?” 梅嫽看着他,忽然像欧阳涤心那样流下泪来,欧阳涤心流泪,是伤心自己被人抛弃,而梅嫽流泪又是为得什么?她忽然说道:“师父!我……” 梅林隐问道:“你究竟怎么了?你母亲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该叫我一声爹才是。” 梅嫽哭道:“你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石凌波的女儿,师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该去相信谁?” 梅林隐讶然道:“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欧阳涤心跟你说了什么?” 梅嫽抽泣着说道:“她告诉我,当年她的确从凌波仙子手上偷走一名婴儿,可是这名婴儿很快就死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另外找了一名女婴,在我腰上刺出梅花的印记,冒充我就是你们的女儿,实际上,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欧阳涤心也不肯告诉我更多,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梅林隐闻言虎躯一震,他猛地拉住梅嫽的手问道:“你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往事如烟 多年以前,繁花宫宫主李如锦化名桃不寿,在江湖中肆意妄为,和许多女子结识,但很快他就感到腻烦,弃之而去,久而久之,桃不寿败坏良家女子的声明便传了出来,再加上许多女子对他是又爱又恨,对他行事更是加意诋毁,说自己贞洁都是被他用武功强行占有,桃不寿欲解释而无从,干脆不再解释。 当时少林空正是他好友,也是唯一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听到他的行为,还曾想过要为他辩解,桃不寿拒绝了他的好意。 只是江湖上的人声明狼藉,终归难以立足,不得已,李如锦便又化名兰寂岭,不再和以前女子相联络,也不再结识新的女子,在这段时间里,他迷上了戏班子里堂而皇之的化为另外一人的生活,他感到这人生便如戏台上,人人都是以一种并非自己真正的身份,出现在别人眼前,他终日醉心唱戏,兰寂岭成了远近闻名的青衣优伶,就连京城都听说了他戏唱的好,无数权贵争相邀请他所在的唱西楼戏班子去表演,并以之为荣。 那一天,欧阳涤心也来听戏,在台上唱戏的兰寂岭见到了她,忽然怦然心动,那一场戏他都不知道怎么演下去的,他知道自己遇到了最爱的人,他决定和他好好相处,并对她进行了不断的追求。 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兰寂岭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自己的真名李如锦,并且让她也加入自己的门派繁花宫,她成了她的一名弟子。 李如锦虽然爱欧阳涤心,但是他想看看自己是爱她的人,她的全部,还是只爱她的身子,他跟欧阳涤心约定,只有等她飞花心法大成以后才能迎娶她,这一点得到了欧阳涤心的赞同,她觉得李如锦是她所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并非只想着自己身子的人。 飞花心法最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大成,李如锦再将心法要诀传给欧阳涤心后,便任她自行修炼,乃是典型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五年的时间,足以验证自己对欧阳涤心的心意。 李如锦为了践行自己的决心,他再次化名梅林隐,除了和空正往来甚密以外,就是和江湖豪杰相处,他武功既高,为人又十分慷慨,好行侠仗义,很快在江湖上有了名气,当然,这个名气和桃不寿的恶名是不同的,是受人尊敬的,也是他极为满意极为喜欢的。 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虽非最高的,但行事之缜密,思虑之周全,定然是武林中少有的,他用不同的身份,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心中有时不免有些得意。 时间很快过去了四年,距离欧阳涤心出关已经只剩下一年,到时候,李如锦可以用新的身份来迎娶欧阳涤心,他对她也不再有愧疚,对当年的风流韵事,也仿佛就像前世的回忆,和他再没关系。 如果后来没有遇到石凌波,他已经和欧阳涤心双宿双飞,也有没有了后来的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空正成为了少林方丈,李如锦化名的梅林隐前去贺喜,其后,空正在少林寺忙得不可开交,梅林隐见状只能离开少林,在外面和一帮江湖人士天天喝酒游玩,直到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魔头,石凌波。 那时,石凌波还不是凌波仙子,长相非常动人,可是梅林隐为了欧阳涤心,和她坚决不涉男女之情,除了讨论武功和江湖上的事情外,其他一概不谈。 如果说在修炼内力时会出现走火入魔的岔道,修炼佛法时,有时也会遇到一些迈不过去的障碍,被称为修炼障,那么石凌波的出现,就是李如锦,或者说梅林隐为了证明自己而出现的修炼障。 面对这么一个刻意和自己接近的情窦初开的少女,梅林隐又如何不会动心?可是他以诺达的决心,要为欧阳涤心证明自己,也为自己证明自己。 然而,在那个醉酒之夜,一切累积的坚定,都在一瞬间塌陷,他在酒后糊里糊涂地和石凌波发生了男女之事,早晨看着在自己枕边痛哭的石凌波,他无论如何想不出这不过是石凌波设下的陷阱,他自怨自艾,答应了以后会照顾石凌波之语。 可是要对石凌波信守承诺,就不免对不起欧阳涤心,其实他自己明白,自己已经对不起欧阳涤心了,无论是什么身份,李如锦也好,梅林隐也好,他始终不能对自己介怀。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的东西,越容易失去,越是珍惜的食物,越容易受到毁败,梅林隐思索自己和石凌波结识的前前后后,他知道还是自己定力不够,其实他本在刚一开始,就能够拒绝和她的相处,若是没有了第一次的单独相处,就不会有第二次,就不会有后来的酒后乱性。 自己真的是想证明自己能够坐怀不乱,还是在心底也有这种和她相处即感欢愉之因?他分辨不清,多多少少都有吧,此后他真的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再不计较自己是否要把握住自己。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收场。 还是石凌波给了他选择,在他和石凌波相处的一段时间里,石凌波结交了许多江湖上的杰出男子,这些男子无不对她一见倾心,很多人向她表白,石凌波也不曾断然拒绝。 处在矛盾中的梅林隐,终于有了离开的借口,在那天未到晌午的时候,石凌波又出去了,梅林隐下定了决心,结算了房钱,离开了客栈,他一决定要离开石凌波,心中感到无比轻松,脑中也变得清晰起来,他甚至能够预料到石凌波要是看到自己离开,将会在房间中摔打东西,所以他甚至帮她付好了她砸毁房间中物品的房钱。 在他走的时候,他不知道石凌波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决定再去跟欧阳涤心说清楚此事,如果她能接受自己,自己便当此事没有发生,继续和她在一起,如果她不能接受,自己便独自离去。 他找到欧阳涤心,跟他说起了石凌波的事,欧阳涤心当时问他:“你喜欢她么?” 李如锦说道:“当然,大家都喜欢她,长得好看的女孩就让人心生喜欢。”他想说你也很好看,但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他将这句话留在了肚子里。 欧阳涤心听过他的话,哭着离开了。 李如锦心想,原来她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心情抑郁,来到少林寺去找空正,空正告诉他,一个江湖中人,除了男女之情外,更要惩恶扬善,世间本没有恶人,只是受到了错误的引导,偿若能够让其改邪归正,那江湖上就会少一个恶人,而多一个好人,一正一反间,就是两副好处,胜于杀死恶人一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尘之因 李如锦想起自己以往种种,如果说他化名桃不寿的时候是恶,化名梅林隐的时候便是善,空正所说的善恶,何尝不是说的自己?只是恶的诱惑,相对于善的坚持来说,不但更容易做到,也更吸引人。 他用自己跟空正诉说善恶,竟然若合符节,空正说道:“可是我们一人能力有限,能够引导向善去恶的,不过寥寥数人若能找到一个办法,用来教导天下的恶人从善,那才是最大的幸事。” 李如锦问道:“少林寺的佛法,佛经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空正摇了摇头:“佛经叫人去恶从善,太缓慢了,而且他们既然行恶,又怎会有心去听佛祖的苦口婆心呢?” 李如锦怀疑地问道:“可是让坏人幡然悔悟,岂同泛泛?世间哪有这种方法?” 空正说道:“方法肯定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李如锦也像找到这个方法,他想了一个主意,找到一个大恶人,从他身上确认这种事情的可能,然后从中汲取经验,既然最恶的人能够改过自新,何况那些小恶之人? 两人坐言起行,当时江湖上恶名最着的坤丁道人已经被北斗先生打落悬崖,恶贯满盈了,他的师弟白虎神君管离未,正是时下臭名昭着的人,两人便决定用管离未来实践自己的想法。 李如锦用的是梅林隐的名号参与的此事,当时他正因为和石凌波以及欧阳涤心之事心中烦乱,找件事情做做,总好过无所事事,沉迷于苦恼之中。 在颜家村,梅林隐和空正找到了正准备作恶的管离未,并将其制服,颜家一位男子十分佩服两人行侠仗义的行为,便恳求梅林隐能够收自己的儿子为徒,梅林隐答应下来,这名颜姓的男子便让自己的儿子出来,给梅林隐磕头拜师,他的这名徒儿就是颜末,也就是梅嫽的师兄。 制服了管离未后,空正和梅林隐两人劝说他此后向善,多做好事,管离未十分悍恶,虽然被两人制服,却不肯认栽,反而哈哈大笑,说道:“老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做人不能痛痛快快地做自己想做之事,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们也不用假惺惺地劝说老子了,老子一个不查,折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是男人的,给我个痛快!” 空正和梅林隐的本意并非杀他了事,两人每日轮流劝他,而管离未却如同一块大石,丝毫不为所动。 梅林隐没有事,有的是世间跟他耗着,可空正身为少林方丈,少林寺有太多事务需要他去处理,梅林隐便让他先回去,自己慢慢劝说管离未。 空正说道:“此行意义重大,无比让他真心改过向善才行。” 梅林隐点头答应,却不知道自己为了这句承诺,将要付出了什么。 空正便回了少林,临走前,空正给梅林隐留下十本佛经,让梅林隐每日读给他听,如果他能自悟,那是最好。 梅林隐带着一个臭名昭着的武林大恶人,在那里都会受到影响,最后费尽千辛万苦,,带着他和颜末两人去了昆仑山。 这是他以前游玩到过的一个山谷,这里风景优美,与世隔绝,梅林隐给这里的山头起名凄寂山,给山谷起名梅花谷,将白虎神君关在了悬崖上的一个山洞里,然后和颜末一起,开始了他的另一种生活。 他和管离未较上了劲,一个非要劝他改过向善不可,一个一副老子就是我行我素,不会听你劝说,颜末整天跟着梅林隐习武,还做着一些家务,三人在谷中就这么安居下来。 没过多久,梅林隐就在谷外发现了一个被抛弃的女婴,他刚开始还有些怀疑,为何这里这么偏僻,还会有人过来弃婴?后来他自己想出理由,也许就是因为这里格外偏僻,所以才不虞为人发觉吧,抛弃婴儿的人,定然有一段风流孽缘,又不像被别人发现,才出此下策。 梅林隐将这名女婴带回山谷,好生养活起来,并给她起名梅嫽,嫽有美貌、聪慧之意,诗曰:貌嫽妙以妖蛊兮,红颜晔其扬华,就是这个意思,同时嫽还有增添了烦扰之意,被人戏弄之意,用于梅嫽身上,自然是最恰当不过,而梅姓,就是自己这个梅林隐的梅,又因她腰间有片梅花印记。 为了让梅嫽和常人一样长大,他悉心教导她读书写字习武,并和颜末一起向她隐瞒了她是弃婴的真相,推脱她的母亲已死。 而梅林隐则每日在山谷中,早晚两次劝说管离未,给他念空正留下的十本经书,管离未对他的啰嗦感到厌烦,开始总是对他百般辱骂,梅林隐既感到有种艰苦的自辱,又有种摆脱了世间情感羁绊的自由自在之感,同时他也刻意让梅林隐成为真正的自己,其他李如锦,桃不寿等,全都成为对自己来说,可以舍弃的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善的自己,一个恶的自己,但都没有李如锦这么清晰鲜明罢了。 在这种劝人劝己的过程中,空正留下的是本经书起到了莫大的自我安慰的作用,他不知道管离未有没有受到经书上经文的熏陶,自己是受了很大的影响,否则他也不能这般清心寡欲地在谷中生活下去。 颜末的资质不好,他只是将繁花宫各种武功中的一种,梅花一字剑教给了他,后来梅嫽渐渐长大,他也只教梅嫽一种剑,所谓技精于专,两人在谷中心无旁骛,将梅花一字剑练到了极致,当然,梅林隐也教他们内功心法,不过只是普通的内功修炼方法而已。 时光如梭,岁月流转,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悬崖上的山洞,困不住管离未,终于让他逃脱,而梅嫽也已长大成人,他便决定出谷,他让颜末和梅嫽先去打探一下管离未的行踪,自己随后就来,没想到,他这一出谷,才发现外面的物是人非。 方丈已经逝世,管离未也终于改过向善,然后死去,自己苦思不解之事,被刘苏儿几句话化解,除此以外,石凌波也已经找了他二十年,梅嫽成了他的女儿,又变成了陌生人。 他梅林隐也不再是当年率性而为的李如锦,但李如锦从未被人遗忘,比如欧阳涤心。 他心中所想,却不能告诉别人。 梅嫽向他哭道:“师父,我究竟是谁?” 梅林隐只能告诉她:“不管你原来是谁,你都是被我抚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 梅嫽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泪水湿透了他的衣服。 屋外,石凌波和欧阳涤心的比试还在继续,梅林隐想要阻止她们,轻而易举,可是他对两人都起了厌倦之心,有种任她们自去的漠然之感,在这一刻,他仿佛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世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恍惚之间,他想不通,两人相斗,为的又是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飞花逐叶 终于,还是欧阳涤心占据了上风,她的飞花心法已经超过了驻颜的境界,而到了更深的境界,这是李如锦教给她的繁花宫的武功,这套心法更适合女子修炼,所以但以飞花心法而论,她的功力已经超过了李如锦。 她突破了这套武功心法,突破了必须摒除七情六欲才能达到更高境界,这二十年来,她心怀对李如锦多情的怨,对石凌波毁了她爱情的恨,她将飞花心法练到了就连李如锦都想象不到的境界。 她在李如锦告诉了她他和石凌波之间纠缠之事后,她便去找了石凌波,想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她辗转多地,终于找到了正在找梅林隐的石凌波,她见到的,正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当然,她不得不承认,石凌波是一位极美的女子,怪不得李如锦会在她这里把持不住,她静静地在她身旁观察了她几个月,她想趁她怀有身孕,不是自己对手的时候杀了她,杀了这个让自己痛苦的女子,但思忖再三,决定还是放弃了,对不起她的是李如锦,她能杀死一个石凌波,杀不死他心中其他的石凌波。 毕竟她也是个被抛弃的女子,随着石凌波对梅林隐的寻觅,她对她产生了一种同情,两人都是被李如锦所害,她虽能压抑着自己,不杀她,但她接受不了石凌波和李如锦之间的孩子。 在石凌波生下孩子以后,她在一天夜里,将她们的孩子偷走,那时候,石凌波正在坐月子,全身乏力,无法追得上她。 是个女婴,欧阳涤心看着这条无辜的性命,本想带着她离开,走得远远的,不再和两人有任何联系,让他们也常常最心爱之人被人夺走的滋味。 可是她显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她开始后悔带着这个婴儿,看着婴儿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她想杀了她,还自己自由之身,却又下不了手,她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何况是对着一名婴儿下手。 可是欧阳涤心带着她,照顾婴儿的时间又占据了自己生活的大半,她思来想去,决定将孩子去送给梅林隐,让石凌波受到失去所爱的痛苦,也算是报了仇,而梅林隐无论对婴儿怎样,都是他应得的,他对自己不忠,如果他对婴儿弃之任之,则婴儿不免身亡,就算是他对不起自己的惩罚了,如果他收养了婴儿,抚养多年,却不知这名婴儿就是自己的孩子,也是给他的一种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她和李如锦倾心相爱,却得不到应有的回应。 这个法子一旦出现在她的心中,她再也不能遏制,她觉得这个办法妙极了,她忍不住夸赞自己。 她知道梅林隐的所在,李如锦当年将自己的经历告诉过她,他曾到昆仑山一行,在那里见到过一片极美的山谷,两人如果喜结良缘,以后便去那片山谷中去生活。 欧阳涤心对之十分向往,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被无情的命运破坏了。 欧阳涤心心中又怎能没有忿恨? 不出她所料,中原再没梅林隐和李如锦的丝毫信息,她千里迢迢来到凄寂山梅花谷,她躲在暗中观看了李如锦,也就是梅林隐在里面的生活,她发现他其实并非自己所想的那种人,他变了,变成了一个甘心陪着一个大恶人,甘心带着一名陌生孩子生活,而都不去找她,祈求她原谅的人。 她对他失望极了。 她看出梅林隐生活的规矩,在他出谷前,她将婴儿留在了谷外,她还是不放心,万一梅林隐要是没有发现这个婴儿呢?自己岂非等于杀死婴儿的凶手? 幸而梅林隐见到了这名婴儿,并将她带回了山谷中。 欧阳涤心这才回去,回到定西县,李家堡镇,她的老家,她在青楼里做一名歌妓,卖艺不卖身,同时潜心修炼李如锦教给她的飞花心法,既然这种心法能够让人摒弃七情六欲,变成一个不再有爱和恨的人,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结果啊。 她在青楼的院子里种满了桃树,因为李如锦曾经告诉过她,他曾经有个名字叫做桃不寿,桃子就是长寿的表示,所以才有祝寿的寿桃,然而名字又叫不寿,他早就通过这个名字,告诉别人,他是一个矛盾的人。 她种了一片桃林,而不是一棵桃树,就是想让自己看清,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一棵树,而忘了整片树林,她也要和不同的男人结交,所以她去了青楼,可是她始终不能用这些人代替李如锦,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心中的李如锦,想要忘记他,就只能潜心修炼飞花心法。 她用功极了,可是讽刺的是,她修炼飞花心法过去刻苦,竟突破了飞花心法的最高境界,破除了修炼心法能够摈除七情六欲的界限,她又有了情和爱的感受,飞花逐叶,最后还是回归本根。 这就是她为何到了驻颜之境,甚至超越了驻颜境界,还能流泪,还有爱和恨的感受的原因。 这是命运对她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 若非江湖上又传出梅林隐离开梅花谷,重出江湖,去了少林一事,她恐怕就会在这个偏僻的李家堡镇过完她悲惨的一生。 可是有了他的消息,她再也按耐不住,要去找他,江湖上没有了梅林隐的消息,她只能再去昆仑山中,再去梅花谷中,在那里,她见到了石凌波已经和梅嫽重逢,她受不了她们母子重逢的喜悦,她受不了别人都高高兴兴开开心心,而自己却在忍受痛苦。 她再次掳走了梅嫽,让石凌波再次体会到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 为了让梅嫽也感到痛苦,她甚至编出了一套谎言,说当年真正的婴儿已死,自己又找了一名婴儿代替那名婴儿,因此梅嫽并非梅林隐和石凌波的亲生女儿。 这傻孩子竟然信之不移。 如今见到李如锦和石凌波联袂而来,寻找他们的女儿,她心中蛰伏了二十多年的怨恨,醋意,嫉妒,伤心等等情绪一起爆发,她要杀了石凌波。 而她也差点做到了。 二十年的时光,不仅让她的武功突飞猛进,也让石凌波为了找回女儿,同样变得非常厉害,两人几乎旗鼓相当,武功旗鼓相当,轻功旗鼓相当,欧阳涤心唯一占据优势的,就是内功心法,她内力悠长,相斗一久,石凌波的劣势就暴露出来,她的内力跟不上她欧阳涤心了。 欧阳涤心将手中玉笛向石凌波眉心刺去,一点点中她这里的要穴,石凌波将必死无疑。 石凌波已经无处躲闪,在临死之际,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她尚不知道欧阳涤心欺骗梅嫽的谎言,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梅林隐能够救出梅嫽。 这样她死得也就没有遗憾了,一生经历了这么多的苦楚,死,对她来说根本不可怕,当年她将梅林隐从她身边夺走,最后死在她手中,岂非正是死得其所? 就在欧阳涤心就要杀死石凌波的时候,一个人蓦地出手,挡住了欧阳涤心的必杀一击,出手的人正是刘苏儿,他怎能看着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被人杀死而无动于衷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恩怨情仇 欧阳涤心见一名陌生少年竟然能挡住自己的这一招,颇感惊讶,她见刘苏儿是和石凌波两人联袂而来,早就想着他们是一伙的,只是见刘苏儿年轻,对他没有多少提防罢了。 她和刘苏儿虽然只接触一招,但已经试出他的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她问道:“你是谁?是否一定要和我作对?” 刘苏儿说道:“我叫刘苏儿,并非是要和你作对,只是不能让你伤害她罢了,你们二人偿若不再动手,我自然也不会再出手。” 欧阳涤心冷笑道:“我和她之间有着难以化解的冤仇,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刘苏儿说道:“她是我朋友的母亲,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欧阳涤心想了想,才知道他其实说的是梅嫽,她哈哈大笑:“这婆娘不是你朋友的母亲,哈哈,可笑,可笑?“ 刘苏儿问道:“怎么不是?” 欧阳涤心说道:“一个人怎么能跟鬼做朋友?”她所说的乃是欺骗梅嫽的话,当年的女婴已经死了,后来她又找了个女婴来替代她,虽然是假的,可是似乎能够让李如锦和石凌波感到难过,她心中的失落和痛苦便能减轻。 刘苏儿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欧阳涤心说的乃是真正的石凌波之女二十年前就死了,可是他却听成了梅嫽如今被她杀死,他颤抖地问道:“你是说,你杀了她?” 欧阳涤心冷笑道:“虽然不是我动手杀死她的,可是她也算是死在我的手中,怎么,你还要为她报仇么?” 两人说的乃是两码事,可是刘苏儿心中剧痛,欧阳涤心本意是说,你所结交的那名叫做梅嫽的朋友其实并非石凌波的女儿,你实在没有帮她的必要,但刘苏儿一心认为她杀了梅嫽,他的眼中燃气怒火,在欧阳涤心还在得意的当儿,刘苏儿双掌一圈,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狂风骤雨掌夹杂着刘苏儿的愤怒和伤心,将他体内的功力发挥了十足十,欧阳涤心离他又近,又以为他不会向自己动手,那只这混小子说打就打,完全没有半点征兆,掌风及体,欧阳涤心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她只得勉力提起飞花心法的内力,双掌同时拍出,试图挡住刘苏儿这一掌。 但刘苏儿寓意而为,又将全身内力都凝聚在掌心,欧阳涤心仓促应对,飞花心法发挥出来的还不到七成,况且掌法也非她所长,两人四掌相接,欧阳涤心一声惨呼,倒飞出一丈开外,双臂断折,她痛得几乎晕了过去,她对刘苏儿喝骂道:“你发的什么疯?我说的是她女儿死了,又不是说你朋友死了。” 刘苏儿见她忽然转变了口风,又惊又喜道:“你……你说什么?” 欧阳涤心指着石凌波说道:“你帮我杀了她,我便告诉你你朋友的所在?” 刘苏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杀她。” 欧阳涤心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到你那位漂亮的朋友了?” 刘苏儿说道:“我不能为了得到一个人的消息,而去杀另外一个人,我是少林弟子,不能随便杀人。” 欧阳涤心还想再说什么,石凌波走到她身边,欧阳涤心双臂已断,无论石凌波对她做什么,她都无法反抗,甚至是无法抵挡,就轻功而言,没有双臂保持平衡,就算想跑都跑不过石凌波,可是她怡然不惧,她冷冷地看着石凌波,和她对视,然后说道:“你杀了我吧。” 石凌波却摇了摇头:“是你想杀我,不是我想杀你,你说我女儿时死在你手中,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涤心说道:“当年我从你你手中夺走婴儿,准备带走,可是婴儿后来死了,你现在见到的梅嫽,是我找来的另外一名女婴,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凄厉,并没有一点发自内心的笑意。 石凌波浑身一震,她捉住欧阳涤心的双臂说道:“不可能,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梅嫽腰间有梅花印记,这点我还是记得的,对了,你一定是骗我的!”石凌波说到这里,抓着她的双臂用力地摇晃,希望她因此无法反驳自己,自己生下的孩子,乃是她和梅林隐两人一段错误的爱的结晶,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欧阳涤心的双臂被刘苏儿打折,她双臂被石凌波这么一摇,痛得她几乎站立不定,可是她忍着剧痛,面目狰狞地说道:“不是,我没有骗你,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那梅花印记也是我刺上去的!哈哈,你们的孩子死得很惨,我真是感到万分抱歉,哈哈!” 石凌波大怒,神掌就向欧阳涤心头上拍去,她内心充满怒火,这一掌掌带劲风,欲拟一掌打死了她,多少年来的寻找,她活下来的希望,就是她的孩子,如今愿望落空,她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在屋中的梅林隐和梅嫽看到这一切,两人都见欧阳涤心就要死于石凌波掌下,梅嫽因为自己身世为明,梅林隐则是不想她死在石凌波手中,两人同时从屋中窜出,同时喝道:“住手!” 可是两人相距很远,已经来不及救欧阳涤心。 就在石凌波将要杀死欧阳涤心的时候,刘苏儿站在旁边再次出手,挡下了石凌波这一掌,石凌波大怒:“你干什么?你没听说她杀了我女儿么?我要杀了她给我女儿报仇,你别拦我。” 刘苏儿本也没有阻止她的理由,她杀死的虽然不是他所爱的女子,可是自己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他对石凌波说道:“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先别忙着杀人!” 就在刘苏儿这么一打岔之际,梅林隐,也就是李如锦,还有不知自己身世的梅嫽,两人都走了过来,石凌波一见到梅林隐,就知道自己再无杀死欧阳涤心的机会,她看着梅林隐说道:“你也听到了她说了什么,梅林隐,她杀了咱们的孩子,她杀了咱们的孩子!” 说着说着,石凌波流下泪来,而梅嫽不知怎么,见到石凌波的眼泪,也跟着哽咽起来。 梅林隐走到欧阳涤心身边,拿起她的手臂,他送入一道内力,发现她的手臂并非是断了,只是脱臼,他给她接驳上双臂,然后说道:“那女婴没死,就是梅嫽,对不对?” 不知为什么,欧阳涤心精心编织的谎言,能够骗过梅嫽,能够骗过石凌波,可是却骗不过李如锦,他曾是她的师父,是她的恋人,是她的一切,如今,两人都能够相谈论的,唯有回忆。 欧阳涤心坚持道:“不,那女婴死了,是我亲手杀死她的!” 石凌波说道:“你听听,她自己亲口所言。” 李如锦对欧阳涤心柔声说道:“不,我知道你没有,因为你根本不是那种人,你表面上很坚强,其实你的内心很善良,你恨那孩子身上石凌波的那一半,可是还有我的一半在,你绝对做不了此事,我绝不会看错了你,一如当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成眷属 面对这个曾经对不起自己,让自己青春虚度的男人,欧阳涤心再无力坚持自己的谎言,再不能用这谎言来伤害李如锦,她惨笑道:“你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度过的么?你能想象着我每天在这片桃林中数着桃树的叶子,那种寂寞,那种孤独么?二十年了,李如锦,你抛弃了我已经二十年了,可是我却连一点伤害你的心意都生不出来,你是我命中的魔头,我受够了这种生活,你杀了我吧,我死在你手里,也是高兴的。” 李如锦说道:“别说傻话了,虽然是我对不起的你,可是我心中也从未获得过安宁,我又怎会杀了你?” 欧阳涤心说道:“可是你已经害得我生不如死了,你还不如杀了我仁慈些,你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却始终孤零零地一个人……” 石凌波从两人的谈话中,听出梅嫽还是她的女儿,她停止了哭泣,可是欧阳涤心却又流下泪来,石凌波来到梅嫽身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她已经三次失去了她,再不允许有第四次。 也许有人要问,梅嫽只是被欧阳涤心掳走了两次,为何她会失去她三次?当她真的相信了欧阳涤心的话,相信梅嫽并非自己的女儿,那也算是失去了一次。 李如锦,也就是梅林隐,听到欧阳涤心的话,眼睛也红了,他忽然抱住了欧阳涤心,他说道:“是我一时糊涂,做下了糊涂事,圣人难免也有做错的时候,你若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就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让你再也不会感到孤独,再也不会感到寂寞。” 欧阳涤心化悲为喜:“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李如锦点了点头。 欧阳涤心忽然感到有些害羞,她从李如锦的怀中挣脱出来,指着石凌波和梅嫽说道:“如果你要陪着我,那么她们两人又该怎么办?” 石凌波放开女儿,看着她眼中的梅林隐和欧阳涤心两人,想着三次失而复得的女儿,她一时良心发现,若非自己当年对梅林隐所做的一切,两人不会因此分开这么久,她忽然感到自己有了女儿就已经满足了,她对两人说道:“我会带着女儿离开,梅林隐,当年不是你酒后乱性,而是我故意灌醉了你,好让自己能够占有你,你们两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该在一起的,是我对不起你们。” 欧阳涤心虽然对李如锦能和她在一起感到感动和高兴,可是心中总不免还有一丝芥蒂,听到石凌波的这番话,她是又惊又喜又是悲苦又是愤怒,原来如此,李如锦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对不起自己过,都是这个女人的错,只是她现在心情好,又想着自己两次夺走石凌波的孩子,让她也受过了二十年的苦楚,也就不再和她计较了,但悲苦自己二十年所受的苦是有的,愤怒乃是人之常情,也是有的。 梅嫽看着自己的生父却和不是自己母亲的人走在了一起,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自己何尝不是又失去又重新得到,再失去,再重新得到呢? 她来到她父亲身边,对他说道:“爹,你真的不要我和我娘了么?我娘当年也许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她毕竟是因为爱你啊。” 李如锦说道:“傻孩子,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我虽然和你这位阿姨在一起,那只是因为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只是你娘伤害了我们,就是因为她是爱我而做出的这种事,所以我才原谅了她,不论我和谁在一起,我都是你的父亲,这一点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梅嫽说道:“可是……这……” 刘苏儿来到她身边,对她说道:“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父母是谁,应该高兴才是!至于父母有着父母的故事,不是做儿女所能改变的。” 梅嫽说道:“可是这些,却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原本以为我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只是普通的夫妻,只是出于贫苦,或者出于他们不能在一起才抛弃的我,哪知……唉……”她说到这里,转过身子对石凌波说道,“娘,他们既然要再一起,我们走吧。” 石凌波用一只手搂着梅嫽,看着梅林隐和欧阳涤心的方向说道:“慢着!咱们不能走!” 欧阳涤心不知她是何意,她问道:“还有什么事?” 石凌波说道:“还有一件事,跟你无关,梅林隐,这件事非要你跟我一起去办不可!” 梅林隐,也就是李如锦听到这话,愕然道:“什么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办?” 石凌波指着刘苏儿说道:“自然是咱们女儿的婚事,这种大事,她的亲生父亲又怎能不出场?”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的婚事,选择在梅花谷举行,刘苏儿在梅嫽失踪那天,就将所有的事物都准备得十分充足,新娘子的嫁衣,头巾,新郎官的衣服,红烛红纸,鞭炮等各类事物无不具备,参与他们婚事的人不多,仅仅有石凌波,集多种身份于一体的李如锦,欧阳涤心,过来操办婚事,出力混点赏钱的村民和帮着操办的老婆子等,昆仑四仙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也赶来参加,还带来了四样贺礼。 一场欢闹的婚事令这偏僻而又寂静的山谷变得欢闹起来。 “一拜天地!” “再拜父母!” “夫妻对拜!” 刘苏儿扶着梅嫽回到洞房,又出来招呼了众人吃喝,直到天色已黑,前来帮忙的人,吹喇叭的人等纷纷散去,山谷中又恢复了宁静,古语说得好,人生四大喜事,排在头等的就是洞房花烛夜。 此中旖旎自然不用多说,刘苏儿和梅嫽终成眷侣。 翌日一早,李如锦便和欧阳涤心两人离开山谷,这对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终于又在一起的璧人,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中隐隐于市去了。 刘苏儿早上起来,已是日上三竿,看着山谷中满地狼藉的残羹剩菜,想起这些时日的经历,真有些恍惚的感觉。 他练了一套狂风骤雨掌,正感到神清气爽,梅嫽也走了出来,她说道:“我娘也走了。” 刘苏儿诧异地问道:“她也走了?她不是刚刚找到你这个女儿么?为何不多和你相处些时日?” 梅嫽说道:“也许她见到我平安幸福,就感到满足了,她未必要和我们在一起,她是逃脱出了和我爹之间的牢笼,去追寻生活的本意去了。” 刘苏儿说道:“希望她能不再受到感情羁绊,找到自己幸福的根源,以前我听说凌波仙子,杀人不眨眼,我行我素,却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这一点,恐怕大部分的江湖中人都想想不到,对了,看来这山谷中就剩下你我两人了。” 梅嫽说道:“怎么你嫌人少么?你有这么多银票,想热闹,随时可以找一些人过来陪你。” 刘苏儿说道:“我要找人陪,但不用花钱。” 梅嫽问道:“是找你的朋友过来么?” 刘苏儿说道:“是不是朋友我不知道,得要等他们长大了才行?” 梅嫽讶然:“你找的是孩子?” 刘苏儿厚颜无耻地说道:“是孩子,却不是找来的,而是你生出来的……” 梅嫽红着脸说道:“你……”刚想生气,转念一想,又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人就如同这山谷中的树,总要经历四季,已经是夫妻了,又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在这神仙般的地方,两人过着快活的生活,对于这里,凄寂山,梅花谷,曾经对白虎神君管离未来说,是囚禁之地,对于李如锦,也就是梅林隐来说,是另一种心灵上的囚禁之地,对他们来说,这里只有苦难,可是对刘苏儿和梅嫽来说,这里却如福地洞天。 可见,人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 在谷中的生活,对刘苏儿来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可是,在这里待得久了,幸福感也会逐渐的变淡,他们有了两个孩子,想着不能让孩子不去接触外面的生活,加上两人也是年轻,终于在山谷中按耐不住,所谓静极思动,他们便决定回到中原去走走。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彼时的中原武林,却充满了波诡云谲,一场场离奇之事,将他们卷入其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死人复生 这年秋天,寒气来得比平时都要早些,就连往年天气暖和的南国,也都能感到一股渗入骨子里的寒意,就在这种季节里,福建省的福州府,发生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情,与其说是怪异,倒不如说是惊悚,是诡异,是无法解释的鬼怪之事。 住在靠近福州府北城门的一片贫苦百姓所在的地方,这里房屋稀少,可是每户人家都几乎有个院子,没有院墙,而是用树枝木桩做的简易篱笆,里面种着些蔬菜瓜果,等到成熟了,就可以挑到街上去卖。 篱笆做的院落,并不是用来防止盗贼,而是用来防止牲畜进来糟蹋了粮食,同时也是地界的表示,曾有东城门的一位穷苦人家,家里有一块极大的菜园子,福州府有名的瓷器商人孙宝来,挣了大钱后,想要建一座新的宅院,通过风水先生相中了那位穷苦人家的地,出了一大笔钱买了他家的地,本来穷苦的人家,一跃成为了不愁吃喝的富户,这让多少人红了眼。 所以,有这么一块地,既能养活几口家人,又能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家的地也能被哪个有钱人看中,从此过上飞黄腾达的日子,只可惜买地的孙宝来就这么一个。这里的穷人穷苦得都生出了奢望,期望能从天而降一笔不劳而获的财富,让自己摆脱这种生活。 胡阿毛就是住在这么样的一个院子里,他今年一已经三十一岁了,至今还没娶上媳妇,上面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娘,他爹去世的早,他爹本是一名走街串巷帮人打制家具的木匠,人都称其为胡木匠,连他本来的名字都忘了。 胡木匠活着的时候,家里的生活还算过得去,甚至还有一些结余,胡木匠在三十多岁时才有的胡阿毛,中年得子,不免对其极为宠爱,在外做活更加辛苦,整日不在家中,平时对胡阿毛的教导便有些松散,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本是平平淡淡,要不是后来胡木匠出了事,胡家说不定早就靠着胡木匠翻了身了,胡阿毛也不至于到三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 那是胡阿毛十三岁的时候,这一天,有两个人来到他们家,一长一少,胡阿毛至今依旧记得很清楚,年长的那位,其实年纪也不过三十多岁,相貌平平,年少的那位,大约十几岁,相貌清秀,两人衣着都是用极好的布料做成,一看可知,两人来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正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这两人此行的目的,是要胡木匠去他们家打制两副棺材,胡木匠平时只做家中用具,对于棺材,本来是感到晦气,不愿去做的,并指点那两人去棺材铺子去买现成的:“这条街走到底,左拐过两个街口,那里有一家棺材铺子,手艺不赖,没必要现做。” 两人中的长者说道:“不行,我们老头子死前,叮嘱了在他死后,就用家中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做棺木,我们不敢违背老人的意愿,我们打听到这一带,只有你的手艺最好,这样吧,棺材铺连工带料一副差不多的棺材也不过五两银子,你去我们家里做,做一副棺材,你只出工,我给你十两银子,两副二十两,钱我们可以先给。” 那人说得不错,棺材铺的棺材差不多就是五两银子一副,除非是用楠木,那自然就贵的多了,普通人家用的都是槐柳之木。 胡木匠问道:“为何要做两副呢?” 年少的人说道:“家里死了两个人,不就需要两副么?”这本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了。 胡木匠三口两口将碗里的饭吃光,起来抹了抹嘴巴,他说道:“好,我跟你们去,不过,那钱……” 年长的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银元宝,上面刻着纹银二十两的字样,递给了胡木匠,胡木匠将这个银元宝接过,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的银元宝,然后交给胡阿毛的娘,转身对两人说:“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带着工具就跟你们过去。” 两人在门外等了一会,胡木匠就跟着两人出去走了,胡阿毛的娘在后面拿着一件衣服追上去,让胡木匠穿上,并嘱咐道:“天气凉了,多穿一件衣服。” 胡木匠将衣服披在肩上,没有穿,他领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的都是锯子刨子斧子一类的工具,跟着两人匆匆离去,胡阿毛则陪着母亲,将他吃过的碗筷收拾了,吃完饭,母亲拿着那块银元宝左看右看,非常高兴,她对胡阿毛说道:“要是以后常常能接到这样的活就好了,要不了几年,就能给你起一间大屋,娶个白白胖胖的媳妇过日子,等你爹回来,你就跟他学他的手艺,以后也就不愁吃穿了。”二十两银子不是少数,足够他们省吃俭用地过上两年了。 胡阿毛之所以对此事印象深刻,十多年过去都没有忘记,乃是因为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父亲,准确的说,最后一次见到他活着的父亲。 三天后,胡木匠还是没有回家,两人心想,这个棺材一定做得非常精致,否则不会出这么多的钱,可是五天过去了,两副什么样的棺木都该做好了,胡木匠依然没有回来,娘俩这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到了第七天,这天,衙门里的官差忽然找上了门,让他们娘俩去认尸,胡阿毛的娘听到认尸二字,当场就昏了过去。 等到胡阿毛的娘醒来,胡阿毛陪着她,两人到了刑部衙门,在一间停尸房,两人见到了胡木匠,他浑身是血,鲜血染红了他离开家时的衣服,特别是胡阿毛的娘在他临走时,递给他的那件外套,两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更惨的是,胡木匠的一张脸被毁坏得不成模样,这张脸若非实在尸体的头部,都看不是是一张脸来。 胡阿毛的娘再次晕了过去。 怎能想到他去帮人做工,去打制棺材,却被人害得这般惨死? 丧礼也是在这么一个秋天举行的,胡木匠平时为人和善,邻居的家具有些不稳妥,胡木匠前去帮忙,一般都不收钱,所以在他死后,许多街坊邻居都自发地过来参加了他的葬礼,他死前得来的二十两银元宝,用一两银子买了一块地皮,三两银子买了一副薄木棺材,就这么埋到了山脚下的一块林子地里。 他出门去给人打制十两工钱一副的棺材,没想到死后只能用上三两银子一副的薄木棺材。 而那两位一老一少的主顾也不知所踪,胡阿毛娘俩连两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刑部衙门的人前来询问,两人只知道两人大致的年纪,所穿的衣服,据胡阿毛的娘仔细回忆,依稀记得年长些的人,嘴角边生有一颗黑痣。 但官差几乎搜索遍了整个福州府,都没有找到他们所说的这两个人,若非胡阿毛的娘已经年老色衰,而胡阿毛已经十多岁了,他们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他们娘俩所为,衙门的怀疑,让胡阿毛的娘歇斯底里地在衙门大闹了一场,虽然衙门的人最后撇清了他们的嫌疑,可是胡阿毛的娘已经被气得大病一场,以至于后来落下了病根,不能出大的力气,此后一直以给别人缝缝补补,在自家的院子里种些青菜为生,生活过得很是艰辛。 而衙门前后查了两三个月,案子没有一点进展,渐渐地他们就不再过问此事,关于胡木匠的案卷,恐怕都已经在刑部衙门的角落里堆满了灰尘。 至于那枚二十两的元宝,去掉胡木匠丧葬的花费,加上一些人给的烧纸钱,前前后后只剩下了十两多点的银子,娘俩省吃俭用也只花了两年就花光了。 幸而随着胡阿毛的逐渐长大,他也能帮上一些忙,平时园中田里的活,都是他来做,他中了各种蔬菜,又有力气挑到远些的地方卖得贵些,可收入还是十分微薄,仅仅能够勉强维持生计。 胡阿毛的娘想起胡木匠就流泪,常跟胡阿毛说:“若是你爹没有被人害死,教你一些做木匠活的本事,你也不至于这么大还没娶上媳妇,人家看不上咱们,还不是因为咱们穷?那些天杀的贼人,老天一定不会让他们得到好报的!”说来咬牙切齿,既痛切怒,可是他们一介贫民百姓,又能怎么办呢? 很快,距离胡木匠身死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十八年里发生了许多事,胡阿毛的邻居有的搬走,有的老去,胡阿毛虽然还住在当地,但他们的房屋也已经显得老旧破败。 这天晚上,依然是深秋,胡阿毛想着院里的蔬菜,他听人说,如果再夜里给菜浇一遍粪水,蔬菜能够长得更大也更快些,他早早地准备好了两桶粪水,在母亲歇息后,他又起来,准备给蔬菜浇一遍粪水就休息,可是他来到院子里,就着天上的月光,他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黑影。 莫非是家里进了贼?胡阿毛这么想着,他放下木桶,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瓢,然后壮着胆子喝问:“是谁?” 那个黑影看着他,看着这里的一切,缓缓地说了句:“阿……阿毛,是……是我……”说完,人似乎虚弱不堪,晃了晃,就摔倒在地。 胡阿毛扔下手里的瓢,来到黑影旁边,他将黑影扶起,月光照在此人的脸上,此人脸色惨白,牙关紧闭,眼睛也闭着,脸上腮上都是胡须,头发糟乱,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就是他的爹,胡木匠! 然而胡木匠岂非在十八年前已经死了么? 如今怎么在半夜三更,活着回来了?胡阿毛只感到秋夜的寒意更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准备出海 昏迷中的胡木匠散发出一股股的臭味,简直比他要用来浇菜的粪水还要臭。 胡阿毛顾不得他爹身上发出的一阵阵恶臭,连忙将他抱了起来,向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娘!娘!娘!你快起来!看看……看看谁来了!” 胡阿毛的娘听到他的喊声,立刻披着衣服起床,见到胡阿毛怀里抱着一个人,感到十分惊讶,她连忙点起了一盏油灯,胡阿毛将他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胡阿毛的娘端着油灯走了过来,看到胡木匠的脸,她手中的油灯蓦地掉落在地,碎成几瓣,屋里又陷入了混黑。 胡阿毛的娘惊讶地说道:“他……他是你爹……” 胡阿毛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娘看到没有,他跟着说道:“没错,你没看错吧,娘,我看着也像爹。” 两人像再辨认一下,他们翻箱倒柜,找到半根牛油蜡烛,点燃后来到床边,两人仔细看过,确认无疑,这个叫花子般的人就是胡木匠。 娘俩对望了一眼,先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之意,接着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胡阿毛在抱着他父亲进来的时候,他能够感到父亲身上的体温,他又摸了摸父亲的手,可以确认是温的,也就是说,他爹不是鬼混,是人。 只是他现在极为虚弱,又处在昏迷当中。 胡阿毛的娘说道:“你在这看着他,我去给他煮一碗姜汤喝。” 胡阿毛怕父亲冻着,他又给父亲盖上了被子,这人若是他爹,他自然不会嫌弃他身上的肮脏和臭味,他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涌出了无数疑问,如果他爹没死,至今还活着,那么当年被人害死,又穿着他爹衣服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他没死,这一十八年,他又在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这般落拓地在深更半夜回了家? 他脑中一团糊涂,一点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很快,他娘将姜汤煮好,给端了过来,胡阿毛将他爹扶起来,他娘拿着汤匙一口口地喂给胡木匠喝,胡木匠牙关咬紧,被胡阿毛的娘给撬开,灌了几口姜汤下去,胡木匠在昏迷中喝下了几口热汤,逐渐睁开眼来。 胡阿毛的娘问他:“你还记得我么?” 胡木匠茫然地点了点头,胡阿毛的娘喜极而泣,她也有许多疑问想要问他,可是又见他十分虚弱,便让他喝完了姜汤,让他睡下。 等胡木匠这次睡下后,没有多久,就传来打鼾声,听到这熟悉的喊声,胡阿毛的娘这才放下心来,人是胡木匠没错,看来当年死的不是他。 娘俩关于此事,议论到半夜,也没有想明白是什么原因,到了凌晨,两人忍受不住困意,都相继睡去。 等到早上起来的时候,胡阿毛来到房间中,想问问他爹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又是怎么过的,可是等他进了屋,却发现他爹不在屋内。 胡阿毛心中慌乱,连忙将他娘也喊了起来,两人在院子里外四处找遍了,都没有见到胡木匠的身影。 两人又走出去寻找,连找了几条街,四处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有看到这么一个人,还有人说,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叫花子,指点两人找到了那个叫花子,可是叫花子虽然同样头发胡子糟乱,一身臭味,可是却不是胡木匠。 四周的邻居听说了此事,都赶过来询问,娘俩将昨夜所说的事情告诉他们,周围的邻居说道:“莫非是你们做了梦,梦到他回来了?” 胡阿毛和他娘两人一口咬定不是做梦,若是做梦,两人也不会做同样的梦,胡阿毛房间中摔碎的油灯,门外还没有浇菜的粪水和瓢,以及他娘连夜烧出来的姜汤,这些都证明了两人不是在做梦。 一名叫做何四的老人说道:“他这是回魂。”回魂,意思就是说,昨晚过来的人是胡木匠的鬼魂,并非他的真人。 胡阿毛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回魂,我摸过我爹的手,他的手是暖的……” 她娘也说道:“若是回魂,为何不早回来?却等了十八年?我给他一口一口的喂过姜汤,不会是回魂,他一定是没死。” 何四遭两人反驳,有些恼羞成怒:“好好好,你们说不是回魂,那他人又在哪里?” 胡阿毛娘俩都说不出话来,若是他人回了家,为何又走了呢?胡阿毛想了想,掀起自己的被子,床上的一股臭味传来,他说道:“你们看看,这臭味若非是他带来的,又是怎么来的呢?哪有鬼是有臭味的?” 可是谁都说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莫衷一是,议论了半天也就散了,剩下他们娘俩兀自带着老大的疑问。 胡阿毛说道:“我相信爹没死。” 他娘说道:“你相信有什么用?咱们找不到他,别人也都不相信咱们的话。” 胡阿毛说道:“如果爹没死,那么他棺材里的人就不是爹,咱们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娘说道:“人下地十八年了,尸体早就化为白骨了,又怎能分辨的出来?何况里面埋得不管是谁,总是入土为安了,再挖出来,也不好,别再带出什么脏东西来,咱们家这种情况,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胡阿毛也没了办法,此后有人问起,他还是将那晚的情形说给别人听,并坚信他爹没死,只是不知道又去了什么地方,他也一直在打听,可始终再没有一丝有关胡木匠的消息。 周围的人听到这件离奇之事,纷纷议论,并加以自己的想象,真正是说者有劲,听者有趣,很快便四处传开,一直传到了衙门这边,可是衙门中的人又怎会为了这件陈年旧案再费什么心思?自然说是他们娘俩横生枝节,想人想得疯了。 朱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和伊雪在福州游玩,这里别的东西不提,单是吃的东西就足以让两人流连忘返,着名的小吃有鱼丸、春卷、虾酥、炒粉、蛎饼、光饼、扁肉燕、鼎边糊、福州线面等等数之不尽,闽南菜系里最有名的佛跳墙就是出自这里。 两人便吃边玩,真有一种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福州府的南边有一条着名的江流,名叫乌龙江,乌龙江边有两家比较大的官府的船厂,当年郑和出海所用的宝船,就是这里制造出来的,沿着乌龙江乘船向东,就可以直通大海,伊雪喜欢大海的美景,便想随着一条商船跟着去海上看看。 大海之上,充满了风险,朱雀知道海上狂风骤雨的厉害,本不想去,想劝劝她从旱路骑马或者坐马车到海边,看看大海算了,可是伊雪不依,朱雀没办法,又不忍拂逆她的意思,便陪她来到乌龙江的渡口,准备在这里寻着一条大些的商船,随她走一遭。 可是连日阴雨,商船都停在渡口不走,两人得以在岸上多吃了几天的福州美味,就在一家叫做满口鲜的酒楼,两人听到有人谈论起关于胡阿毛家的奇事。 朱雀对这种古怪的事情一项十分感兴趣,便邀请讲说之人到自己桌上吃酒,同时听那人详细诉说。 那人白吃了一顿酒,自然卖力跟他谈起,他有个亲戚就住在离胡阿毛家不远的地方,因此他所知的,较为接近真实的情况,其他人经过层层的添油加醋,都不免变得有些玄虚。 朱雀听此事甚为离奇,本不怎么相信,但他反复问了一些问题后,那人都能一一回答,更何况胡阿毛和他娘两人还住在福州府城内,此事他实在没有扯谎的必要。 等到那人说完,也吃得饭饱酒足,道谢离去后,朱雀似乎在问伊雪,又似乎喃喃自语:“一个死了十八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在半夜里活着回家?” 他不等伊雪回话,自己就给出了结论:“那定然是此人根本就没有死,可是他要是没有死,为何一早不回家?偏偏在等了十八年以后才回去?听他们所说,那胡木匠回家时,显得贫困潦倒,回到家里,好歹都会比他在外面要好些,为何他就在家中睡了一觉,又忽然离去呢?” 伊雪说道:“让你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听听也就算了,可别当真啊。” 朱雀闻言失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感到比较奇怪而已,这件事当中,若是胡木匠真的没死,那死的又是谁?那一长一少两人又是谁?” 伊雪说道:“谁知道呢?何况此事又是道听途说,说不定事情并非如此,娘俩同时说谎,就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罢了。” 朱雀想了想,点头认可:“你说的不错,若是娘俩都在说谎,此事便更能说的通了,至于为什么他们要撒谎,村妇民夫,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我要是为了一段谎话为难了自己,那就不值了。” 伊雪笑道:“难得你自己能够想得清楚,不过为了一段谎话花费了一顿酒菜,我已经为你感到不值了,只是若不让你问个清楚,你肯定心痒难搔。” 朱雀说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我的娇妻也。” 这件事朱雀刚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他所遇到的事,又和此事发生了联系,使他知道,胡阿毛娘俩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罢了。 而他们现在所憧憬的,就是有一艘巨大的商船,能够带着他们,往辽阔的大海中乘风破浪而去,看大海的日出日落,享受他们夫妻二人间的快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船上女童 朱雀和伊雪在乌龙江岸前后等了十天,终于来了一艘去京城送茶叶和果脯粮食等货物的商船,这条船同时兼具客船之用,正合两人之意,便付了两人的船资上了船。 船往东去,乌龙江在南方已经算是比较宽阔的大江,两人坐船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吃喝船上都有,只要有钱,几乎什么都能买到,船上各种运到北方区卖的商品,价格十分低廉,伊雪吃着零食,站在甲板上,显得极为满足,江风拂面,颇有些凉意,朱雀劝她少吹江风,否则容易得偏头疼,可是伊雪不听,朱雀无奈,只能听之任之。 这艘商船,乃是一艘楼船,分为上中下三层,算上甲板以下的货仓,可以说是四层,前后长约六十丈,宽约二十多丈,极为宏伟,大小和郑和当年乘坐的宝船相近。 朱雀和伊雪两人住的地方,是楼船的上层,坐在房间中,已经能够看到江上的风景,中层是提供饮食之地,船上的几个厨子分别擅长闽南菜、鲁菜和淮扬菜,就是为了照顾不同乘客的口味。 住在下层的,都是些穷苦百姓,下层的船资较低,几乎只有上层船资的一成,不过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各种气味弥漫,环境极为恶劣,可是这些穷苦的人,能够随船走一遭已经很满足了,也没谁去计较这些,他们也不去中层的餐厅吃饭,几乎人人都自带干粮,路上省着点吃,也差不多能够坚持到目的地。 朱雀和伊雪在船上的头几天,几乎见识了以前所没见过的奇事,船上各种人物都有,下层的人经常出现在中层,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兜售东西,据水手对他们的厌烦之态,可知他们就是以此为生,常年待在船上,向乘客售卖一些小玩意。 伊雪在各地游玩时,就喜欢在各地的街上闲逛,买些并无实际用处的东西,朱雀虽然对其嗤之以鼻,但很少去阻止她,这算是夫妻之间的一点自由,可是面对在船上兜售的这些人,伊雪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看到这些来往各地的人,似乎足不出船,就能买到各地的特产,什么苏南的泥娃娃,什么贝壳粘成的图画,什么木头雕刻的机关木马,什么玳瑁玉石等等,叮叮当当地买了一大堆。 朱雀说道:“这些东西你买来干什么?咱们四处游玩,带着这些东西岂不累赘?你又不肯背着,全都是由我来背,你不怕把我累坏了?” 伊雪说道:“这些东西能有多重?就算咱们用不着,带回去送给别人做礼物也是好的。”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看你东西买的多,这些卖东西的都不找别人,都来找你,我跟你说,这些东西在当地都不值钱,他们加了几倍的利润,咱们何苦当这个冤大头?” 伊雪并不同意他的话:“这些东西他们辛苦带上船,难道不花钱?你说你能买到,那这个镯子我也不买了,你去给我买?你也真是的,这些人这么可怜,咱们就算是帮帮他们了,难道还不行么?” 一句话说得朱雀无言可答。 大船行在大江上,显得江面都有些狭窄,入了海就好了。 这天早上,两人刚刚起床,船上的水手就过来叮嘱诸人:“三日后船就入了海,最近海上不靖,若是遇到海盗,你们不要反抗,将财物拿出来任他们取走,可以保得一命。” 听到水手的话,有的人埋怨晦气,有的人头次坐船,听到这个叮嘱吓得坐卧不安,有的人觉得自己运气好,未必便能遇到,朱雀和伊雪都是武林中人,自然不会担心什么海盗,两人来到中层的餐厅,要了两笼包子,正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吃着,一名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来到两人身边,这名女孩不过四五岁,看着两人手中的包子,忽闪着大眼,吞了吞口水,但一句话都没说。 餐厅里的伙计见到这名叫花子般的小女孩,正准备撵她出去,被伊雪阻住,她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道:“我叫胡桃儿。” 伊雪接着问道:“你想吃包子是不是?” 胡桃儿点了点头。 伊雪让伙计再上一笼包子,小女孩用脏兮兮的手抓起来就吃,像是饿了许多天,伊雪劝她:“吃慢点,包子烫,冷一冷再吃。” 胡桃儿却似乎等不及了,三口两口吃下一个包子,很快,一笼包子就被她吃光,伊雪怕她噎着,又给她要了一碗老母鸡汤,等胡桃儿连这碗汤都喝完,露出满足的神情。 伊雪问道:“你是跟谁上的船?”小小年纪的女孩,不可能独自一人坐船。 胡桃儿说道:“我跟我爹一起来的,他住在下面,我们准备到京城去,我爹懂得打铁的技巧,他说到了京城肯定能够挣到钱,过上好日子。” 伊雪又问道:“你和你爹去京城,那你娘呢?” 胡桃儿说道:“娘去年得病死了,爹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给娘治病,结果还是没有治好,爹欠了很多钱,要不去京城,在福州待着没有活路。” 小小年纪的她,说话竟有大人的口吻,可见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伊雪听她说得可怜,问道:“你爹还没吃吧,我帮你再要份包子,你回头带给他吃。” 胡桃儿用力点头,她说道:“爹带了一袋子的年糕,我早就吃够了,吃得想吐,可是一天不吃,又饿得慌,谢谢你。” 伊雪说道:“以后你每天都来这里,我都给你买包子吃。”她让伙计再包一笼包子带走。 胡桃儿露出了微笑,接过伙计用纸包起来的一笼包子,连蹦带跳地走到下层去了。 对于伊雪的这种做法,朱雀也不反对,毕竟他自己也对这名叫做胡桃儿的女孩产生了怜悯之心,只是他不如伊雪表现得这么直接罢了。 此后两日,胡桃儿果然每日都来,两人不仅让她吃得饱饱的,也每次都让她带些吃得给她爹送去。 商船入海之前,在靠海的渡口靠了岸,补充粮食和水,此后的一个月,商船走在海上,都不会再靠岸,因此商船便在此处耽搁一天,船上的人也都可以下来走走。 这个渡口旁边有个镇子,镇上的人大都靠着跟经过商船的游客做买卖而生存,以前商船贸易极为兴旺,镇上的人也都因此而变得富足,可是最近海盗频发,不时又有倭寇劫掠之事,许多商人宁可多花些代价走旱路,而不愿冒险行船,所以商船来往的少了,这个镇子上的人也跟着变得贫苦起来。 跟着商船而行的乘客纷纷趁着这个机会下来走动走动,朱雀和伊雪在船上待了十几天,也待得有些腻歪,两人便也下了船,在镇上逛逛,看到这里人们生活的困苦,两人既感同情,又感到无能为力。 两人在镇上逛了一天,午饭就是在镇上吃的,傍晚的时候,他们回到船上,在船上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商船就会接着出发,进入大海。 伊雪想着马上就能看到大海的辽阔场景,心情激动,她对朱雀说道:“不知大海上的日出比起泰山日出又如何?” 朱雀说道:“都是太阳东升西落,哪有什么分别?” 伊雪怪他不识情趣,两人吃过晚饭,早早地就睡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见不得人 翌日一早,两人起床的时候,大船已经开动,原来商船在还不到凌晨的时候,就已经出发。 两人因起床晚了点,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伊雪有些自责,朱雀随口安慰道:“此后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船都是在海上行走,你有的是机会看海上日出。” 来到中层吃饭的时候,他们没有见到平时出现的胡桃儿,伊雪天天见到她,今天没见,感到有些奇怪,她问朱雀:“你昨日什么时候见到的胡桃儿?” 朱雀说道:“跟你一样,都是吃早饭的时候,中午饭咱们在镇上吃的,没有见到她,晚上她一般不过来。” 伊雪点了点头,想不通她为何没来。 早饭吃完后,两人准备到甲板上走走,刚起身想要离开,胡桃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伊雪见他脸上挂着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哭什么?” 胡桃儿说道:“我爹不见了。” 朱雀愕然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胡桃儿哭着说道:“昨天晚上睡觉时,他还在的,后来我睡着了,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就不见了,我在下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伊雪安慰她:“说不定你爹到别的地方去了,这艘船这么大,等会说不定他就回来了,你还没吃饭吧?” 胡桃儿点了点头,伊雪让伙计给她送来包子和汤,等她吃过后,又习惯性地让她带走一份去给她爹吃。 胡桃儿道了谢,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问道:“要是我爹没在下面怎么办?” 伊雪看着朱雀,然后说道:“要是你爹不在,你就到甲板上去找我们,我们帮你去找。” 胡桃儿点了点头,走开了。 伊雪和朱雀来到甲板上,朱雀说道:“她爹要是不在船上,很有可能是昨天夜里下了船,现在船入了海,已经不可能回去了,要是她爹不在,咱们就要暂时先照顾她了。” 伊雪说道:“这个自然,不过,她爹肯定在,不会这么留她一个人在船上,要是他要下船,至少要跟胡桃儿说一声吧。” 两人都觉得胡桃儿一定能找到她爹,所以也没有多想,两人看着离开海岸的船不断向北而去,这艘船上有十根桅杆,每根桅杆上都落了帆,帆吃饱了风,带着商船向北而去。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胡桃儿没来,两人都觉得胡桃儿一定找到了她爹,伊雪想起以前在峨嵋的日子,正想跟朱雀聊聊,两人同时看到胡桃儿跑了过来,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胡桃儿哭道:“还是没有找到我爹,他肯定不在船上了。” 朱雀和伊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感到有些不妙,她爹难道真的在昨夜下了船?又去了哪里?怎么丢下胡桃儿一个人在船上,而没有回来? 伊雪柔声安慰她:“别着急,我们去帮你找。”其实她心中也没有底,只能走一步看一部。 这艘商船的管带,也就是船主,乃是一名富商,他以前就是靠着在海上运输货物,南北往来赚取差价,挣了不少钱,后来他钱多了,便自己买下了这艘船,他本名叫做刘富贵,买了船后,由于商船每次出海,他都不大放心,次次跟着,所以船上的人都称呼他为船老大,船老大这个称呼本来配不上他的身份,不知怎的,刘富贵也没有反对,因此大家都跟着叫开了。 朱雀在上船之前,付给船资的时候见过他一面,此人白白胖胖,一副吃得好喝得好的有钱人模样,胡桃儿的爹不见了,朱雀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船老大此时正在甲板上和几名水手说话,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态,他见到朱雀和伊雪带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走过来,远远地便和他们招呼。 朱雀跟船老大说了胡桃儿爹不见了一事。 船老大一见胡桃儿的穿着,就知道她爹肯定是住在最下面的船舱中,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说不定他在昨天晚上自己下船去了,客人们的事,我们一向是管不着的。” 朱雀摇了摇头:“他的女儿还在船上,他为何下船呢?能不能让人在船上找找。” 船老大犹豫道:“你知道,我们驾驶这艘船,所有人都忙不过来……”其实此时船已入海,水手们调教好了风帆,一路顺风顺水,哪有什么好忙的?只是他不想麻烦而已。 朱雀掏出一块约莫十两重的银锭子递给他,然后说道:“这些是辛苦钱,请船老大务必在这船上找找。” 船老大虽然非常有钱,可是见了银锭子,还是忍不住收了下来,他笑道:“好说,好说,既然你这么大方,我们再忙,也愿意帮你去找找,对了,她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胡桃儿说道:“我爹叫做胡铁匠,他长得……我不知道怎么说了,他穿着黑色的衣服……” 船老大见她也说不清楚,便说道:“船上有张记录乘客姓名的单子,我自己去找找看,姓胡的,打铁的,住在下层的叫什么名字,你们等着吧。” 说完,他对着和他说话的几名水手说道:“走,咱们一起去找。” 朱雀和伊雪带着胡桃儿也跟着去找,然而三层楼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看到胡桃儿父亲的身影。 到了晌午的时候,船老大在中层的餐厅找到了他们,他气呼呼地说道:“这船上住在下面船舱里的,只有三个姓胡的男的,三个姓胡的我都找到了,但没有一个是你爹,若是你爹也姓胡,我看他八成是偷偷留上了船,连船资都没有付。” 胡桃儿争辩道:“不会的,我爹带着我一起上的船,又怎么不会付钱?” 船老大说道:“我怎么知道?经常有这样趁着搬货上船时,偷偷溜上船的人,你知道,这船这么大,我也不可能全都看过来。” 朱雀和伊雪两人都感到惊讶,若是这艘船上没有胡桃儿的爹,她是怎么来的?难道她在说谎? 伊雪问道:“你住在下面哪个房间?咱们过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船老大说道:“要去你们去吧,我真没工夫陪你们折腾了,这小女孩的船资就算没付,我也不计较了,只要别再来烦我就行。” 朱雀和伊雪正准备带着胡桃儿去下面的舱房中去找,船老大对伊雪说道:“下面臭得很,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伊雪摇了摇头,指着胡桃儿说道:“她能去的,我自然也能去。” 说完,不再理会船老大,三人向下层舱房走去。 下层舱房被一条走廊分隔成两排,每一排都有八间房间,两排一起共有十六间房间,除了两间用来对方杂物,一间用来当做茅房外,其余十三间房间都住满了人,每间舱房住四个人,据胡桃儿所说,她跟他爹住在这间房中,这间房中本来已经有了三个人,她爹将床让给胡桃儿睡,自己睡在地板上。 通过舱房中其他人的说法,胡铁匠的确在这里待过十多天,在乌龙江渡口上的船,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们就没见过他。 这点至少证明了胡桃儿不是在说谎,可是她没有说谎,那胡铁匠的人呢? 三人一间房一间房的寻找,都没有找到胡铁匠,船老大说得没错,伊雪不该来此,这里房间中散发出来的难闻的气味,让她闻之欲呕,可是她苦忍着,将每间房间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伊雪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胡铁匠的确不在船上了。 朱雀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这条船,除了这三层外,甲板下面还有一个货舱,说不定他是到了货舱中,咱们再到下面去找找。” 可是此举却遭到了船老大的拒绝:“下面都是值钱的货物,你们不能随便下去。” 朱雀怒道:“什么叫做随便下去?我们是下去找人,难道我们还会偷你的东西不成?” 但船老大就是不许,他越是不许,越是惹起了朱雀和伊雪的疑心,难道胡铁匠已经被他们害了,尸身放在货舱里?朱雀提出给他一些钱,船老大仍然不同意,直到朱雀抽出剑来,指着他的咽喉,他才不得已说道:“好好好,你们下去看,不过,你们要是找不到人,在下面看到的东西,你们可不能说出来。” 朱雀愕然,心道,难道下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神秘货舱 看着船老大慌极而又狠辣的眼光,朱雀和伊雪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个不会武功的船管带,一个商人,他们才不会放在眼里,两人带着胡桃儿,进了甲板下的船货舱。 船货舱是经由一段十分陡峭而狭窄的楼梯进去的,三人看到里面一团漆黑,朱雀吹着火折子,看到里面放着两个风灯,便拿起一个点着了,三人在货舱中查看,看到里面堆放着各种物品,有的用木箱子装着,有的用箩筐装着,层层堆叠,除去活物和船的龙骨支架,货物中间只留下一条狭窄的小路。 朱雀提着风灯,当先走了过去,走在琳琅满目的货物中,让人感到有些气闷和压抑之感,胡桃儿走在中间,伊雪走在后面,三人一路查看,货舱中漂浮着各种果脯的甜蜜味道。 货舱其实比起甲板那一层要小一点,但货物堆放下,小路逼仄狭窄,走在里面,显得道路没有穷尽,朱雀忽然想到,说不定胡铁匠就在这里,这里小路旁支极多,通往不同的货物分类,难道胡铁匠想来这里找些吃的,却被困住了?还有,那船老大不想自己进来,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三人走了不知多远,货舱里非常安静,隐隐能够听到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而且这里非常古怪,除了朱雀等三人外,凭借着习武之人一种超乎常人的感觉,朱雀感到这货舱里还有其他的人,他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呼吸或者心跳声,这纯粹是一种感受,那种黑暗中,被人盯着的感受。 显然伊雪也有了这种感觉,两人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因为他们同时判断出,这个躲藏在货舱黑暗阴影中的人,绝对不是胡铁匠,而且此人刻意掩藏了自己能够发出的声音,显然若非不怀好意,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藏。 若是朱雀自己一人,他倒不会感到害怕,问题是他身后还有一位年幼的女童,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又向前走了两丈,有一条小路转而向左,朱雀拎着风灯向里一照,发现这条支路比其他的支路要短,尽头乃是一扇门,朱雀心想,这船舱中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八成就是放在这扇门中,他随即走了过去,胡桃儿和伊雪两人也跟了过去。 朱雀来到这扇门前,在打开以前,还回过头来,对伊雪说道:“看好胡桃儿,不知道这扇门里会有什么奇怪的或者危险的东西。” 伊雪答应了,但同时也嘱咐他:“你也小心点!” 朱雀点了点头,看着这扇门是向外开的,上面有一个把手,他拉着把手将门慢慢拉开,唯恐里面有什么机关出现,他在门后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机关,就在中州洛阳城中的常满丁家中,他就曾和常满丁一起,在他家后院的地牢中,遇到门口出现射出的铁箭,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又怎能不万分的小心? 出乎意料的是,这扇门后乃是一个房间,房间里有着一张床,床上放着一个枕头,一张颇为凌乱的被子,显然,曾有人住在这里,床对面的墙上,有一个钉在墙上的柜子,床边放着一口木箱,床下堆着一些货物,显而易见,这房间中并没有人。 朱雀走了进去,伸手在床上一模,被子里有些余温,说明不久前这里还有人睡过,现在却出去了,也许是出去吃饭,也许是听到有人过来而躲了出去,也许住在这里的人就是不想让朱雀发现他的身份。 胡桃儿和伊雪见到这甲板下的货舱里竟然有一间房间,都感到奇怪,这里既沉闷又昏暗,谁会住在这里?难道是看守货物的人?还是船老大怕港口的官兵查探到此人,而特别安排的?此人是个通缉犯?还是什么别的身份? 一切的真相,都只能问过船老大或者住在这里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朱雀也正准备这么做,那就是通过这房间里的东西,判断住在这里的人的身份。 朱雀拉开钉在墙上的柜子,柜子里是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有水壶,毛巾,杯子,酒瓶,用纸包着的半只烧鸡,这些东西之所以要放在带门的柜子里,就是防止船只摇晃,这些东西会掉落下来。 柜子里看不出此人的身份,只知道这个人喜欢喝酒,有烧鸡,说明他的待遇不差,住在货舱上一层穷人所居的地方,比如胡桃儿的父亲胡铁匠,就没有在船上吃烧鸡的本钱。 朱雀又打开了放在床边的那口木箱子,用风灯一照,他忍不住发出“咦”的一声,显然感到有些惊讶,胡桃儿和伊雪两人听到他的惊讶之声,都围过来观看,虽然有些拥挤,但伊雪的个子比胡桃儿高太多,朱雀又撇了撇身子,让他们都能看到木箱子,借着风灯微弱的光,三人都看着木箱子里放着一颗颗黑色的似乎是未成熟的棉花壳一样的东西,满满一箱,但比起棉花壳,这东西的壳子更薄,朱雀拿起一个,晃了晃,里面好像有不少芝麻似的种子,他随手捏开一个,里面果然流出黑色的沙子一样的种子。 伊雪问道:“这是什么?” 朱雀也同时在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难道说船老大要自己不要说出去的就是这个?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啊。 朱雀将箱子盖上,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胡桃儿说话了,她说道:“这东西好像是……” 一句话没有说完,三人都听到身后的门忽然被关上,三人都在注意箱子里的东西,没防备外面有人过来,门被关上以后,伊雪刚想过去推一推门,这才发现门外面似乎上了闩,从里面打不开了。 伊雪使劲推门推不动,她接着拍打着门,并喊道:“外面谁关上的门?请打开一下!” 可是外面却没有一丝回应。 朱雀见这门乃是木门,他说道:“让我来!” 他踩着床,来到门口,然后抽出剑,准备将木门刺开,就在这时,让他们感到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三人所在的这个屋子开始震动着移动,就像是在平地上发生了地震,屋子开始倾斜,朱雀本来一剑刺出乃是刺向门上的,屋子猛地一震,这一剑便刺向了墙壁,这间屋子的墙壁也是由木头做成,朱雀贯注了内力的一剑,刺入木壁中一尺有余。 伊雪心道,难道朱雀所说的海上风暴,早不早迟不迟,现在发生了? 刚开始,朱雀也是这么想的,一定是大船受到了风浪的侵袭,所以整艘船出于东倒西歪的状态,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房间似乎并非和整艘船一起摇晃震动,而是这个房间在独立地震动,三人处在一种不知道外面状况的震惊之中,全然不明所以,房间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整个房间颠倒过来,三人连忙去抓着什么固定的东西,可是已经迟了,随着房间的转动,三人落到了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头顶则是刚才的地板,好在这个房间里的床是固定在地板上的,没有掉下来。 但房间翻转,那口箱子却随着砸下,正好砸在胡桃儿的头上,胡桃儿大叫一声后,昏迷了过去。 接着,整个房间以极快的速度转了几个圈子,然后跌落到底,最后一起一落地漂浮着。 朱雀立刻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情况,他曾经经历过,就是在常州调查官银失窃一案时,自己躲在盛放官银的木箱子里,却被人连人带箱子扔进了河里,就是这种上下颠簸的感觉,和上次遭遇所不同的是,这次是被扔进了大海,而且是整间屋子被扔进了大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海上木屋 胡桃儿自从被木箱子砸晕以后,就被伊雪抱在怀里,胡桃儿昏迷过去,对现在的事情不清楚,可以不论,但伊雪却感到极为骇异,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盏风灯不愧是气死风灯,在这种遭遇下,依然没有熄灭,若非这盏灯,整个房间几乎密不透风,肯定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甚至以为整艘船都已经被风暴吹翻了。 朱雀说道:“别害怕,是咱们的房子被从这艘大船上扔了下来。” 伊雪的声音传来:“我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雀,什么叫咱们的房子被从船上扔下来?” 朱雀说道:“这间房子在货舱中肯定是独立的,就像救生船一样,我们自从进来,就踏入了这个陷阱,被连人带着这间房子给推入了大海,你就想象咱们现在是在一个极大的木箱子里,而不是房子里,就能想明白了。” 伊雪惊讶地问道:“你是说,咱们现在是在漂浮在海面上的一个大木箱子里?” 朱雀苦笑道:“不然呢?” 他仔细查看这间房子,希望能够找到出去的门户,可是这间木屋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木门外,其他都是由密不透风的木板拼接而成,还好造这间屋子的木匠手艺不错,否则海水早就涌了进来。 朱雀对伊雪说道:“你看好胡桃儿,咱们一点点地挪动,让这间房间转过来,看来咱们脚下的木板要比上面的薄一些,房间反过来后,我将这板子撬开,咱们就能出去。” 三人在里面一点一点地挪动,朱雀将房间从大船上掉落下来时,落下来的东西都给放在他们将要挪动的方向,防止房间翻转太快,东西又砸落下来。 刚要开始第一次翻转的时候,伊雪就醒悟过来,她说道:“将你陵光剑刺入的方向,也就是门的方向转到上面,否则海水就会从门缝里冲进来。” 朱雀点了点头,两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间房间转了过来,此时的床在下面,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古怪,他们庆幸门下还有个门槛,若非如此,海水也会从下面的门缝中涌进来。 朱雀抽出剑,让伊雪抱着胡桃儿在房间中间,稳住房间的摇晃,可是海水飘荡,房间在海中不摇晃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是摇晃的幅度小了点罢了。 陵光剑不过是普通的青钢剑,但朱雀内力到处,这柄剑变得异常锋锐,朱雀用剑将门在把手上闩的位置刺破了一个窟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 门外,不出他所料的,乃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在很远处,他们能够看到渐行渐远的那艘商船,海浪在脚边轻轻翻滚,朱雀不自然地向后退了两步,若是他这边偏重,木屋向这边倾斜,海水说不定就会涌进来,到时候他们连这间木屋都将失去了。 朱雀恨恨地骂了两句,海风涌进房间,让人精神为之一震,若非他们身旁带着一个昏迷了的胡桃儿,若是只有他和伊雪两人在此,这倒是一次让他感到有趣和古怪的经历,如今自然只有陷入麻烦的感觉。 伊雪将内力输入胡桃儿的体内,过了一会,她说道:“还是你来吧,你内力比我高强,胡桃儿只是被砸晕了,你的内力说不定能将她救醒。” 朱雀来到胡桃儿身旁,双掌贴着胡桃儿背后,将内力输入到她体内,通过内力在胡桃儿体内游走,朱雀能够感觉到她现在并无大碍,只是脑袋受到了震荡,需要好好休养,然而在这里,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木屋中,又怎能够有什么条件得到休养呢?木屋不断地被海水冲击,上下颠簸,这还是海水平静的时候。 若是有一场风暴过来,他们就只有听天由命的结果了。 朱雀将胡桃儿抱起,放在床上,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伊雪为她盖好被子,虽然她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如果能够上岸,让郎中给她开些宁神安体的药,将会好得更快些,好在她的头上只是被箱子砸出一个肿包,并没有破,否则他们身上没有金疮药,光是止血都很麻烦。 伊雪看着门外茫茫的大海,问朱雀:“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朱雀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运气,如果有经过的船只,看到我们,我们就有救了,若是没有,咱们就只能在这个海上木屋里等着,希望暴风雨不会说来就来。” 伊雪说道:“难道咱们不能想办法将这座屋子划到岸上么?咱们出海口不远,现在距离岸边应该没有多远。” 朱雀说道:“那艘商船乃是十道帆一起吃风,前后走了半天,咱们就算有条木船,也不知多久才能划到岸边,如今就算有桨,可是我累断胳膊都不可能划这么远,另外,这木屋并非木筏,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咱们实在不宜轻举妄动。” 伊雪说道:“这么说来,咱们只能听天由命?总得做点什么吧,你以前可是被人吹嘘地能够上天入地,若是这么束手待毙,好叫我以为我嫁错了人?” 朱雀苦笑道:“难得你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说笑话,对了,你看这海水的方向,似乎正将我们送往某个地方,说不定就是岸边……不对,只有在涨潮的情况下,我们才能上岸,若是退潮,咱们只会离岸边越来越远……” 伊雪异想天开地说道:“你可以将这座木屋的上边一半用剑砍开,下边这一半不久成了一条小船了么?砍下来的木头,还能够做成桨,咱们两人划这这半坐木屋船,不就能够……” 朱雀哈哈大笑:“别说让我用剑,就是用锯子,我一个人在这摇晃的海上也难以做到将屋子上边一半截去,你嫁给的是一个武林中人,而不是木匠。” 说到木匠,朱雀就想起了死而复生的胡木匠,接着通过胡木匠又想起了胡桃儿的爹胡铁匠,两人都姓胡,也都同样地失踪了,难道是巧合? 伊雪见他沉思起来,以为他在想办法离开这里的困境,怎知他想的却是别的。 过了一会,她见朱雀还没有动静,便对朱雀说道:“咱们必须要主动离开这里,否则一会饿了,咱们吃什么?” 朱雀从纷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在这座木屋中找着,除了柜子里的半瓶酒,半只烧鸡外,还有一壶水,这点食物和水自然不够三人用多久,朱雀看到木屋中的床下塞满了布袋子,他将布袋子拉出来,解开绳子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些货物原来都是龙眼,既能当饭吃,又能止渴,只可惜都是干龙眼,若是新鲜的就更好了。” 伊雪抓了一把吃了,又喝了点水,看着床上还在昏迷中的胡桃儿,她又将胡桃儿扶起,让朱雀喂了她两口水。 朱雀看着门外天色逐渐变得黯淡起来,知道太阳就要落山了,海面上有一片地方倒映着落日的余晖,金光闪闪的,他对伊雪说道:“真要是水喝光了,我听说大海里的鱼也能用来救命,将这些鱼肉切开,然后挤出鱼肉中的肉汁,当做水喝,也能活命,只是特别腥气。” 伊雪想起活鱼的血汁,感到有些恶心,她说道:“希望很快有船经过,不用喝什么生鱼的汁,唉,你说胡桃儿的爹能够去哪里?咱们也没有在货舱中见到他啊。” 朱雀说道:“依我看,她爹早在开船前,就偷偷地溜下了船,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他觉得带着一个孩子生活难过,又难以续弦,所以将她留在船上,自己跑了。” 伊雪刚想说话,她身后传来胡桃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会的……我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问的,他非常疼我……” 朱雀没有想到她会醒来,所以说话才如此没有顾忌,他尴尬地说道:“我只是胡乱猜猜,你既然说你爹很疼爱你,自然不会是他主动丢下的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对了,在出事前,你曾说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胡桃儿虽然醒转过来,但还是有些虚弱,她轻轻地说道:“那是罂粟的果实,干了的果实里面都是种子,是我爹告诉我的。” 朱雀喃喃地说道:“罂粟?那是什么?” 伊雪也没有听说过,胡桃儿说道:“那是一种长得像虞美人的花,非常好看,听我爹说,那是一种药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连罂粟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无法再猜测下去,伊雪喂胡桃儿两个龙眼果脯吃,再喂她,她便不想吃,只喝了几口水,嚷着头疼,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夕阳落下山后,海面上的金色不见了,天色变暗,海风也变得寒凉起来,朱雀关上了门,小心翼翼地来到房间中间坐着,风灯里的牛油蜡烛已经烧掉了一半,朱雀征求过伊雪的意见,将风灯吹灭,木屋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们要留着风灯在紧急的时候用,否则现在用完了,在这茫茫大海上,这个木屋的门一旦关起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日出东方 当晚海风还算平静,他们点了风灯,吃了些果脯,每人喝了几口水,对于美酒和烧鸡,他们都放着,等待紧急关头吃,好能补充体力。 朱雀怕胡桃儿伤势恶化,又用内力帮她疏通了一些脉络,三人这才吹熄了灯,纷纷睡下,尽管在这前途未卜的大海之上,三人都有着担心的事,都到很晚很晚才睡着。 翌日凌晨时分,三人便同时醒来,毕竟在这摇晃不定的海上木屋中,难以睡得踏实。 朱雀推开门,想看看天光如何,一条大鱼从门前飞跃而过,吓了他一跳,他的胆子原本没有这么小的,可是谁曾经历过,推开门就是海水,鱼儿从眼前飞过的奇景呢? 伊雪见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但随着朱雀挪开挡在门前的身体时,伊雪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连胡桃儿都看呆了眼。 在东边极遥远的海天相接处,一丝红光从中迸出,这是海上日出,是伊雪一直想看,但却从没看到过的美景,红光似乎从海水中透出,映得极远处的海水也泛着红色,紧接着,一点红日从东方探出了头,东方的朝霞映衬得天上的云彩富丽堂皇。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仿佛他们呼吸沉重一点,就会破坏这美好的形象。 随着红日一点一点地探出身影,海天上下瑰丽的色彩不断变换,风云变幻着形状,朝霞变幻着色彩,没有一丝停顿,而此时的日光也并不刺眼,如同一轮巨大的火球,从海水中升起,仿佛这不是人间所能解释的,唯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制造出的幻象。 此时太阳的颜色如同一枚巨大的蛋黄,这枚蛋黄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从海水中将其托起,可是海水上却没有这只巨手所生出的涟漪。 太阳终于从海水中跳出,朱雀为这天地之威所折服,以前所有种种江湖往事,在海阔天空中都如微不足道的尘埃,不值一提。 回过头来,朱雀看到伊雪雪白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她为这不可名状的美景所感动,感到此生不再虚度。 太阳的光芒越来越刺眼,朱雀将门关上了一些,屋内暗下来,朱雀心中也逐渐平静下来,他同时也感到一丝安慰,今日看来天气晴朗,多半不会遇到风雨,同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门朝着东方,朝向海面,他得想办法将这座木屋转过去,面向西方,看看能不能看到陆地。 伊雪此时才像刚刚清醒过来,悠悠地叹了口气,大有此生不虚之感,可见日出美景对她的震撼之深。 胡桃儿本来躺在床上的,也坐了起来,朱雀劝导:“你的头受到了震荡,还是先躺着休养吧。” 胡桃儿说道:“不行,我趟得腻歪了,还有,我的头也没有昨天这么疼了,阿姨,那果子还有没有?我还想吃。” 伊雪给她抓了一把龙眼,然后剥给她吃,虽然是在秋季,但随着太阳的升起,木屋中还是能够感到暖烘烘的,朱雀自我安慰,亏得他们现在还有这间木屋用来遮挡阳光,否则太阳暴晒,秋老虎之威可不容小觑。 伊雪问道:“得多久才能遇到商船或者渔船?” 朱雀说道:“你忘了在商船上,水手告诫的,东海不靖,常有海盗和倭寇对来往船只进行劫掠,我看咱们只能慢慢等着,也许今日就能遇到船只,也许要十天半月。” 伊雪不满地说道:“我宁可遇到海盗,也不愿在这里一直待着,闷也闷死人了。” 朱雀苦笑了一下,的确,他也是宁可遇到海盗,凭他的武功,一般的海盗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就可以胁迫海盗门将他们送上岸,若是再过两三日见不到船只,遇到海上风暴的几率就大得多了。 若是遇到风暴,大船都难以幸免,而他们这座漂浮不定的小木屋,就只有沉没的结果了。 到时候,他们三人都难以活命,朱雀武功虽高,可是也没有游泳到岸上的可能,更别说伊雪和年仅五岁的胡桃儿了。 三人早饭和午饭都是吃的果脯,这种蜜饯一类的食物,偶尔吃吃,会觉得特别好吃,可是用来当饭吃,一顿下来就甜得齁人,可是不吃又没有力气,只能强忍着吃得半饱不饱,再喝几口水,倒也能撑上半日不饿。 可是他们的水也不多了,水壶中的水再节省着喝,也只能再维持一天,特别是吃过果脯之后,更觉得口渴。 朱雀从晌午过后就开始用一块床板划水,伊雪问道:“你打算这样划回去?” 朱雀哭笑不得:“我只是尽量将木屋转过去,门朝西面,这样有船只经过的时候,咱们就能很快看到,同时也能看看咱们离海岸有多远。” 伊雪想要阻止他,但终于没有出言阻止,她只是叹了口气:“若是门朝西面,明日清晨的日出美景就再也看不到了。” 朱雀一边划动木板,一边说道:“不能看日出,你还能看日落,岂非一样?”有时候,换过方向,会失去一些东西,但同时也会得到另一些东西,得失之间,就是命运。 伊雪闻言,心中有所触动,沉思起来。 费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朱雀将木屋调了个头,三人看着西方遥远处的陆地,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根黑线,远到让他们连一点奢望都生不出来,大海茫茫,海面并无一艘船只经过,而午后的阳光比起清晨更是刺眼,朱雀只得将门关上。 木屋中又变成了一团黑暗。 三人无法自救,只能在木屋里静静地待着,以便节省体力,三人连话都说得少了,就是因为如果话说得多,就会更容易觉得口渴。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胡桃儿忽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朱雀和伊雪同时想到,她是想她爹了,又或者伤心母亲之死,两人都不知如何安慰她,好在胡桃儿颇为懂事,哭了一会也就不哭了。 暖洋洋的木屋,再加上如同摇篮般随着海水轻轻晃动的节奏,三人都慢慢地睡着了。 睡梦中,朱雀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骑马在一条又深又宽阔的山洞中疾驰,这条山洞似乎没有尽头,他一直催马快行,可是心中隐约知道自己逃脱不了,马蹄声在空荡荡的山洞中回想…… 直到朱雀从这不着边际的梦中清晰过来,马蹄声依然在耳边回荡。 不,这不是马蹄声,同时被惊醒的,还有伊雪和胡桃儿,这是木屋上传来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敲门! 若是在别处,有人敲门,自然再平常不过了,可是在这海上的木屋中,茫茫大海之上,谁能过来敲门呢?难道是东海龙王显灵? 传说中,东海海底有座水晶宫,里面住着海龙王一家,可那毕竟只是传说而已,谁也不会相信真有这样的事。 “咄咄咄……”的敲门声,在木屋中显得特别响亮。 朱雀排除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象,他一手放在剑柄上,一手伸出去推开了门,并同时问道:“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有客来访 门被推开,太阳已经落山,已是暮霭沉沉楚天阔之景,门外空空如也,唯有随波逐流的海水,并无一人。 无论是谁出现在门外,朱雀都不会怕他,世上极少有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人,可是门外什么都没有,那敲门声又是从何而来?真的是海龙王显灵,过来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伊雪和胡桃儿都被这诡异的情景骇得呆住了,胡桃儿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朱雀正想再将门关上,海水忽然晃动起来,木屋的摇晃程度变得剧烈起来,一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船忽然从木屋后面绕了过来,船上并排站着十几个人,原来海水震荡,木屋摇晃,都是这条船弄出来的动静。 船上的十几人中,其中一人看到朱雀笑道:“我敲了门,没有人答应,我还以为这是一间空屋,没想到里面住着一家三口。” 此人长得瘦高,如同一根竹篙,三角眼,蒜头鼻,还有点微微的龅牙,脸上就像写着两个字,海盗。 朱雀拱了拱手说道:“好说好说,我打开门看不到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既然有贵客光临撇处,何不先进来坐坐,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那人哈哈笑道:“没想到这里的主人如此好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们在此稍等,我再下去看看。”他说了个再字,那他自然也就是刚才从船上下来敲门的人。 朱雀奇怪这条船过来的时候,为何他在木屋中没有感到海水动荡之类的异样,否则刚才就会觉察到有船来到附近。 这人相貌虽然不怎么令人恭维,可是身法却是极高,他脚下踩着一双套在鞋外的像盆一般的事物,人从船中一跃而出,稳稳地落在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海水始终没有没过他脚上的盆沿,他双腿交错,很快来到木屋门外,朱雀心道,刚才定是他在远处先这般走来敲的门,而船则没先过来,所以他才没有感到有船前来。 朱雀让开一些空,这人抬脚进了屋子,在屋中四下打量,见到那口木箱子,忍不住愣了一下,接着此人向朱雀拱手道:“来得仓促,没有备上礼物,还请主人莫怪。”此人看来不像什么好人,可是说话倒还客气斯文。 朱雀笑道:“不怪,贵客降临,我也没有提前准备什么菜肴款待,你不怪我,我已经感到很高兴了,幸而我这还有烧鸡美酒能够用来招呼,否则更是无颜以对了。” 他们三人在木屋中舍不得吃掉的烧鸡被朱雀拿了出来,然后又将那半瓶酒也拿出来,柜子里还有两个杯子,朱雀以木箱为桌子,摆上烧鸡,抓了一把干果龙眼放在木箱子上,然后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来人,一杯自己端着,他说道:“还不知贵客尊姓大名,不知可否予以赐教?” 此人说道:“主人客气了,在下免贵姓吴,单名一个浪字。” 吴浪?朱雀心中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头。 吴浪说道:“不知主人上下,更是失礼之事,望主人能够予以赐教。” 朱雀说道:“我叫朱雀,来,咱们先喝一杯。”吴浪对朱雀的名字明没有流露出什么诧异之情,说明此人要么早就知道了朱雀的身份,要么是从没听说过他,朱雀猜测还是后者局多,此人常年生活在海上,没有听说过中原武林的豪杰,也不足为奇。 吴浪也不担心酒中有古怪,一扬脖子喝过,朱雀也跟着喝了,这酒并非美酒,而烧鸡更是有些馊了,吴浪也不在乎,撕了一条鸡腿吃了,又倒了一杯酒,这只烧鸡本就是半只鸡,只有一条鸡腿,胡桃儿看着吴浪大嚼大吃的情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两人三杯酒,就将半瓶酒喝光,朱雀歉然道:“真是抱歉,没有酒了。“ 吴浪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又向那口放着罂粟种子的木箱瞥了一眼,然后哈哈笑道:“不要紧,我那里还有酒,就不知你这做主人的,想不想过去,好让我能有机会还请一场。” 朱雀看着伊雪和胡桃儿,心中想到,无论跟着这些人去什么地方,都胜过在这没有保障的木屋里面,便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正是求之不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他在见到这批人之前,原本打算若是遇到海盗,便抢了他们的船,然后逼着他们带自己上岸,可是一来,这条船能不能达到陆地,还十分难说,再加上这些人对他客客气气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雀一时还真难以下得去手。 若是这些人凶神恶煞,他倒不会感到为难了。 吴浪看朱雀的样子,简直是想舍弃了这间木屋,然后三人跟着他的船走,他说道:“难得你这座屋子打造得这么精致,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木料,工艺更是不用说,一点都不漏水,扔在这里早晚会倾覆,你们还有孩子,不如就留在木屋里,我用船拖着你们前去。” 朱雀心道,如此甚好,不过此人在进屋后,注意力始终放在那口盛放罂粟种子的木箱子上,他要搞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看重这木箱,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更理想了,有劳你们费心了。” 吴浪也跟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他让船上的人扔下一条绳索,然后系在木屋的门框上,接着他跳上了船,将另一端绳索系在船尾,随着他的几句吩咐,船上的人分坐船的两边,操着桨,向大海深处划去。 伊雪在朱雀身后问道:“你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看长相,他们一连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想到说话倒也知礼,从他刚才跳下船跳上船的身法来看,轻功未必会输给我的腾云功!” 伊雪骇然,朱雀已可说是中原江湖中轻功一流的人物,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大海之上,怎会有这种人物?她问道:“有这种轻功的人,何必流连海上?就算是到中原,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朱雀说道:“这就叫人各有志吧。” 伊雪说道:“这个叫吴浪的人来到咱们的木屋里后,目光多次看着这口木箱,看来他邀请你去做客,多半不会这么简单。“ 朱雀讶然说道:“连你也发现了?看来此人对木箱的觊觎之心,真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这就说明了两件事,要么这些人根本就没将我们放在眼里,要么这木箱子本就是他们的东西,不过不管他们目的如何,这木箱反正本来就不是咱们的,咱们也不用在乎,无论怎样,总胜过咱们在这里等死。” 伊雪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胡桃儿,她心中想的和朱雀差不多,若只是他们夫妻二人,绝不担心去了什么海盗窝,可是带着这个孩子就不一样了,现在他们的心思也难以估计到她,尽管她的愿望非常简单,就是找到她爹,回到她爹身边。 吴浪指挥着船上的人划船,目的并非是西边的海岸,而是往东南方向而去,那里自然是离开陆地更远,但朱雀和伊雪一点也不担心,吴浪等人出现在此地,早就说明了他们在附近一定有着一个巢穴,否则,这样的小船,又怎能航行这么远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求活之岛 小船虽小,十几人划桨,倒也极快,海水被小船分开一道波浪,正好避开了系在船尾的木屋,可是依旧有不少海水冲进了门槛,朱雀不得已,只得将门关上,否则可能等不到他们随着吴浪到达目的地,他们的小屋就灌满了水沉没下去。 关上门,就看不到外面小船的方向,可是朱雀不在乎,就算是看,他也看不出现在所在的位置,那么小船无论到了哪里,对他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三人在漆黑的木屋中,朱雀点燃了那盏风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节省着用的必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船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朱雀打开了屋子,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座海岛,小船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向海滩接近。 小船首先靠了岸,这些人又拉着绳索,将朱雀等人所在的木屋向岸边拉去,这里连泊船最基本的平台都没有,小船只是简单地拴在靠近海水的树上,他们的这间木屋在岸边陷入淤泥,就再也前进不得,这些人拿来一块木板,作为三人上岸的踏板。 这段距离,朱雀展开腾云功纵身一跃就能跳过去,可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本事,只是通过踏板,和伊雪以及胡桃儿慢慢地走上岸去。 岸上是一片洁白的细沙,走在上面,松松软软地颇为舒服。 朱雀四下打量这座小岛,这座小岛上山峰延绵,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各种树木,林间鸟鸣兽吟,真乃一副好山好水的美景之地,但除了他们一行十多人外,也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他回过头来,看向西边,原本还能看到的陆地的地平线,在这里,却什么都看不到,在这座海岛的周围,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吴浪跟朱雀介绍:“我们都住在山里面,你从这里看不到的,走,我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跟着吴浪,穿过一段山腹,转过山腰,眼前出现一片极大的山谷,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块山谷极为平整,上面种植了不少粮食,在山谷的尽头,是一片粗陋搭建的营寨,看来,这里就是吴浪的家了,这里极为隐蔽,从海上或者是沙滩上,都很难想象到这里的情形。 营寨里有人看到吴浪等人回来,纷纷向营寨里去通知,不一会,从营帐里走出十几个人,前来迎接他们。 吴浪和这些人汇合后,便跟他们介绍朱雀等人的来历,接着,他又向朱雀介绍这些人,原来他们都是一些在沿海地带对付倭寇的官兵,在一次剿灭倭寇的过程中,他们受到了倭寇的伏击,遭到惨败,他们出来迎敌时,全都立下过军令状,战胜了倭寇,人人都有奖赏,可是一旦战败,就提头回去,所以在他们战败后,想到回去也是个死,不如找个地方另谋出路,沿海一带的人,经常会听人说起,在茫茫东海之上,有几座仙山福地,他们一行人误打误撞地向这个方向逃亡,没想到真让他们找到了这里。 这些人已经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他们给这座小岛起名为求活岛,通过名字能够看出,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 而这些官兵到了这里,不再以以前的军衔分高低,而是以本事论英雄,吴浪在这里的身份是将军,他们不受朝廷约束,按本事给这里的人起类似的称呼,比如有的人叫参将,有的人叫千户,有的人叫百户,都不过是聊以的称呼罢了,其实他们人数不多,最低称呼为总旗,已是最小的职位,哪里还有什么管辖的士兵。 而这里最有本事的人,乃是一名被人称为大将军的老头,本名叫做段烟波的人。 他身份非同小可,如同岛上的皇帝,所以没有出来迎接身份为将军的吴浪。 朱雀感到有些可笑,复亦有些可怜,他们在沿海的守卫军眼里,都已经成了死人,但他们非但没有死,反而活得很有情趣,仔细想想,不免让人感到心酸。 这些人对于朱雀等人的出现,都带着一定的戒备之心,朱雀本不打算在这里待多久,等和这些人有些熟络后,他就向他们借一条船,然后返回中土,偿若他们不愿,自己到时候是用文的还是武的,都可以随机应变,而这些人恐怕难以让自己离开这里,怕的就是自己回到中土,会泄露他们的所在。 东晋末年的隐士陶渊明曾在桃花源记中,描述过这么一个地方,只是当时避世隐居的是为了躲避苛税,战争和饥荒的村民,这里的人则是为了躲避战败的责罚,虽然身份不同,朝代更是相差极远,但目的都是一个,那就是,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活得更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又怎能让自己轻易离去? 这里人居住的营寨,看似粗陋,其实都是就地取材,砍伐山中树木而做出来的,军队里的人讲究的主要是实用,对于外观,倒并不这么在乎,而且就算将房子做得再漂亮,可是除了他们自己,哪里还有人会来欣赏呢? 吴浪带着朱雀等三人到了他的家中,一路上,住在这里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岛上大多数人都是男人,见到女人似乎是一种很稀罕的事,何况伊雪长相非凡。 来到吴浪家中,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吴浪在这里还有一位勤劳的妻子,据吴浪介绍,她妻子名叫叶拂云,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名字,但叶拂云长相之丑,和如此富有诗意的名字根本搭不上边,但见她一脸麻子,鼻子扁平,眼睛一大一小,让人不忍卒视,伊雪看了她一眼,就不想看她第二眼,而胡桃儿则是正眼也不敢向她看一眼,朱雀虽然感到如此有些无礼,可是认真看过她的相貌后,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厌恶之感。 吴浪看到三人对他妻子的反应,他说道:“在这座求活岛上,能带着妻子出来的人不多,我虽然战败,但还是担心拂云在家里受人欺负,毕竟他是战败的士兵的女人,我放心不下她,就将她带到这里来了。” 伊雪心生感动,此人的结发之妻相貌如此丑陋,他还能念念不忘,可见他的品格乃是十分高尚的。 可是伊雪想错了,吴浪接着说道:“这里的女人少,大家见到漂亮的女人,眼里都放着光,我怕别人对拂云有想法,所以我让她带着一张丑陋的面具,此事你们千万不可告诉别人。” 朱雀和伊雪见他这么信任自己,连连点头答应,伊雪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吴浪对叶拂云说道:“这三人都是我的客人,你拿掉面具,让他们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叶拂云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面具之下,果然是一副俊美娟秀的脸庞,配得上叶拂云这个名字。 也许是前后容貌相差太大,伊雪感到震惊,忍不住赞叹道:“你长得果然很美!” 叶拂云笑了笑道:“你也很美啊。”女人最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容貌,特别是对方也是一名美貌的女子,这样的评价,可以刨除嫉妒或者是刻意诋毁等不公平的评价,得来的更为真实。 两个女人的关系,似乎立刻拉近了不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酒中蜈蚣 叶拂云让两人看过她的相貌以后,又立刻将面具带上,一位美貌的少妇立刻变成了一副相貌丑陋的样子。 伊雪问道:“你在自己家里还带着面具干什么?摘下面具不是挺好的么?” 叶拂云摇了摇头,她解释道:“家里说不定随时会有人闯进来,还是带上安全些。”伊雪感到有些错愕,以吴浪的武功如此之高强,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么? 这里看似如同海外仙山,四周景致也极美,但这里人的行事,似乎处处让人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吴浪看出他们的疑虑,他说道:“这里很多事情都和中土不同,你们会逐渐习惯的。” 朱雀笑道:“不用等着习惯,我们在这里不会待多久,我们回中土还有事。” 吴浪看着他,想说什么,但终于只是苦笑了一下。 朱雀想起在木屋上招待吴浪时,他吃起鸡肉来的寒掺劲儿,以为他定是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但他显然想错了,这个求活岛上物产丰富,这么多年下来,当初的残兵败将,已经将这里整治得什么都有,不仅有粮食,而且还驯养了野猪、山羊等牲畜,各种蔬菜也是应有尽有,这个山谷雨水充足,种植粮食,据说一年能够成熟四季。 而叶拂云的手艺也相当不错,做了几道菜都十分可口,吴浪拿出一坛酒,对朱雀说道:“你的酒不多,咱们也都没有喝过瘾,我这里的酒,你就算用来洗澡也是够的,咱们喝个痛快。” 朱雀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酒?是你们从陆地上买来的?”他心中所想的,其实是难道是你们抢来的?只是直言抢劫,颇为无礼。 吴浪说道:“这个你可是想错了,这酒是我们自己用山谷中的粮食酿的,你尝尝,滋味还不错吧。” 朱雀接过酒碗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这酒的确不错,想不到你们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好的酿酒师傅。” 吴浪笑笑,没有接过话茬,叶拂云在一旁劝他们吃饭,胡桃儿本来见到吴浪吃了那半只鸡的鸡腿,馋到现在,她尝到这里的菜十分可口,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朱雀说道:“这里简直什么都有,犹如避世的桃源仙境,我真有些羡慕你们。” 伊雪也点头说道:“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叶拂云叹了口气,她说道:“是仙境还是地狱,你们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吴浪干咳了一下,叶拂云也仿佛感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住了口。 伊雪追问道:“姊姊,你为什么这么说?” 叶拂云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吴浪,吴浪干笑一声,正想解释,外面忽然飘过一团乌云,哗哗地下起雨来,吴浪趁机转过话题:“这个求活岛上就是雨水多,几乎天天有雨,最多的时候,一天下过三四场雨呢,这雨下一阵子就会停,极少有中原那种连下两三天的情形。” 吴浪说得没错,这雨如同匆匆过客,来得突然,走得也快,雨下完后,山谷中传来起伏不断的蛙鸣,天色已经黑透,山谷中陷入一片寂静。 朱雀借着跟吴浪碰酒之机,向吴浪问道:“请问咱们现在算不算是朋友?” 吴浪点了点头:“你请我吃了酒,又来到我家做客,咱们自然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了。” 朱雀诚恳地说道:“既然咱们是朋友了,我想你不要对我有何隐瞒,告诉我这里真正的情况,或者,要是你有何为难之处,便想办法将我们三人送回中土,我夫妻二人对这里之事,绝对会守口如瓶,对你们送我回去,我也会以重金相报。” 吴浪答非所问地说道:“以你看,我的武功如何?” 朱雀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只得回答:“你武功我没有见识过,但你轻功一定非常之高,若是在中原,可以说是第一流的水平,据我推断,在中原能够在轻功上胜过你的,不出十人。” 吴浪说道:“我们这里,轻功和武功乃是差不多同样的水准,你看我拥有美貌之妻,却不敢让她以真面目示人,感到奇怪是不是?” 朱雀和伊雪同时点头,此事的确让他们感到奇怪。 吴浪说道:“以我的武功和能力,在这里有着将军的地位,我今日出海遇到你们,这种待遇,也不过去年才有的,这座岛上武功最高,权利最大的人,就是大将军段烟波,他的武功之高,超出你的想象,他常常对我们说,谁要是能够打败他,谁就可以将他的大将军的权利给拿走,成为这里的新主人,但是人人都生不出挑战他的心。” 朱雀讶然说道:“看来他在这里是以武力统治着你们,若是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你们难道不能联合起来反抗他么?”他心中想到,若是大将军的武功真有他说的这么厉害,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武功不过和吴浪差不多,就算赢过了他,最多也不过是胜出一线,他心中奇怪,这些当年的残兵败将,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吴浪摇了摇头:“这种以武力统治求活岛乃是我们原来军队中大多数人都同意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而且在他的带领下,山谷中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没有人会生出反抗之心,拂云和我有些担心,不过是因为拂云貌美,这里又是男人多而女人少,据大将军的承诺,他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答应我们在两年内,人人都能娶上媳妇,到时候,我们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了。“ 朱雀说道:“可是你可以在出海的时候,带着叶拂云偷偷地离开这里,不行么?” 吴浪闻言更是露出无奈的神情:“每次出海,我们都是十几人一起出去,而且不得携带家属,另外我们不能离开这里,还有其他不能言说的原因,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朱雀似乎逐渐了解了一点关于这里的事,他终于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不经过大将军的同意,就不能离开这里?” 吴浪为难地点了点头:“不错,我想他不会允许你们离开这里。” 伊雪闻言和朱雀对望了一眼,她问道:“为什么?” 吴浪说道:“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危,防止你们回去说出去我们的所在……” 伊雪说道:“我们可以发下毒誓,绝不会将这里的事说出去便是。“ 吴浪说道:“咱们互相之间都不了解,仅仅发一个毒誓,就让我们的性命托付在你们的手中,换做是你们,你们会相信么?” 朱雀问道:“既是如此,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了么?” 吴浪说道:“暂时来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你击败大将军,自己成为大将军之后。“ 朱雀说道:“可是你又说大将军的武功极高……” 吴浪自酌自饮地喝了一碗酒,然后说道:“不错,所以,其实可以说是没有办法,有的只是一个希望而已。” 朱雀心下感到有些闷闷不乐,他抱着酒坛子给自己倒了碗酒,酒坛中有一黑色的东西,随着酒流入碗中,朱雀一看之下,差点将手中的酒坛子给扔了出去,原来这黑色东西,竟然是一只黑红斑斓的大蜈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试探高低 胡桃儿也见到这只趴在酒碗中的蜈蚣,她吓得尖叫一声,朱雀忍着恶心,将酒坛子放下,他问吴浪:“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戒备,这条色彩鲜艳的蜈蚣显然有剧毒,这酒中自然也就有了毒,自己要随时准备出手,防止吴浪对自己的加害。 但他同时转念想到,这吴浪也喝了坛子里的酒,难道这条蜈蚣不是他放进去的?是别人想害他,而自己不过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又或者这条蜈蚣就是他放的,只是他自己已经服了解药?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伊雪没有喝这酒。 吴浪见到朱雀的神情,他笑道:“是我忘了跟你们说了,这酒乃是蜈蚣药酒,这蜈蚣也是这里特有的蜈蚣,本身虽然有些毒性,但用酒泡过,非但没有了毒,反而对人大有裨益,长久喝这种酒,内力会逐渐增强,你以为我们的武功是怎么变得这么高的?除了其他原因,这酒也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朱雀看到那只蜈蚣,心中对他所说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吴浪抢过他这碗酒,将酒一口喝了下去,就连这条蜈蚣,他也三嚼两嚼,吃到肚子里,此举虽在向朱雀表明这条蜈蚣已经没有毒性,但依然看得朱雀和伊雪感到有些作呕。 既然知道这酒是用蜈蚣浸泡过的,吴浪再劝朱雀喝酒时,朱雀便给拒绝了,吴浪哈哈一笑,也不再劝,只是低声说道:“你不喝我也不勉强,有你主动要喝的时候,倒时候你未必能喝得着。” 朱雀说道:“就算喝这个能够增加功力,我也不会主动去喝的。”蜈蚣浸泡的酒,让他想起来就感到恶心,当然不会去喝,至少朱雀当时是这么想的。 吴浪说道:“自从我们发现这里蜈蚣的妙用以后,就加以进行培养,为了养这能够增加我们内力的武功,整座求活岛上所有的山鸡都被我们定居之后全都杀光,所以今日在你木屋中能吃到烧鸡,我感到十分美味,离开中土以后,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吃到鸡肉了,所以见到鸡肉,不免有些失态。” 朱雀笑道:“半只鸡而已,好说,好说。”他在整个寨子里都没有听到鸡鸣狗吠这种寻常的声音,本来也没有在意,竟吴浪提起,他才发现果然如此,他本想问问自己木屋里的那些罂粟的种子,他们要来干什么,可是自己初来乍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和自己坦白其事的打算,只好先按捺住疑惑,以后有的是机会询问。 见他坚持不肯再喝,吴浪也不再劝他,胡桃儿很快就吃饱了,她在屋中跑动,转了几圈,后来玩累了,就趴在伊雪身上睡着了。 朱雀说道:“饭后无事,咱们到院子里比试比试如何?” 吴浪知道朱雀的意思,他是想试试自己的武功,然后尝试一下能否战胜大将军,他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屋外,叶拂云和伊雪都留在屋内。 山谷里的空气特别清新,雨后的夜空被繁星点缀,众星环绕着一轮明月,地上有着雨后的潮湿,但并不粘。 吴浪见朱雀腰间悬着一把剑,他问道:“咱们是比试兵器,还是比试拳脚?” 朱雀说道:“比试一下拳脚就行。”的确,试探一个人的武功高低,未必需要通过兵器才能判断出,他师从西域北斗先生,除了学过剑法和轻功,北斗先生还教过他一套风云掌掌法,一套豹尾脚的脚法,除此以外,他在江湖中走动多年,不但有着丰富的比武经验,也从中学到了不少精彩的招式。 吴浪拉开架势,朱雀使出一招风随云动,双掌一前一后,不断交错出掌,向吴浪拍去,吴浪使出一招铁门闩的招式,挡住了朱雀的这几掌,然后双拳如锤,向朱雀砸去。 朱雀双掌并拢,挡住了他的双拳,同时下面一招豹尾翻腾,双脚立地而起,右脚题向吴浪的腰间要害,这是攻敌之不得不救的招式,吴浪化拳为掌,向下按去,挡住了他这一招,两人拳来脚往,很快二十多招过去了。 再挡过吴浪的一拳之后,朱雀的双臂被震得有些发麻,他逐渐琢磨出吴浪武功的特点,他的招数并不如何刁钻古怪,很多拳法都是由太祖长拳演化而来,单以招数而论,吴浪绝非朱雀的对手,只是他出拳的力道非常大,让朱雀不得不小心应付,看来吴浪所言非虚,他们服用了那种蜈蚣药酒后,内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让原本平平无奇的招数,也变得非常犀利。 几十招之后,朱雀用豹尾脚连连题中吴浪身上,但吴浪恍如未觉,并未有什么不适,尽管两人只是切磋,朱雀在踢中他时收回了不少力道,但依然能够看出,在挨打方面,他比朱雀所见过的所有对手都要强得多。 直到两人相斗上百招后,朱雀使出一招云卷云舒的掌法,点钟了他双臂上的穴道,吴浪这才认输退下。 朱雀虽然获胜,但心中并未有何得意之情,他问吴浪:“我的武功比起大将军如何?” 吴浪说道:“你胜过我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可是在这山谷里,身为将军的,一共有九人,我是武功最差的将军,其他的八名将军曾一起和大将军切磋过,合他们八人之力,也不是大将军的对手,从那以后,再无人动起和大将军作对的念头,所以你千万不要存有侥幸。” 朱雀默然,自己断然不会是八名胜过吴浪之人合力的对手,看来,自己和大将军之间,有着不小的差距。 吴浪见他有些垂头丧气,便过来安慰他:“既然你能够胜过了我,看来是当将军的料子,只是大将军会不会让当年军队以外的人当上将军,只有见到他才知道。” 朱雀闻言脸色并未变得有多好看,自己本是陪着伊雪来看海上风景的,但因为寻找胡桃儿的爹,而沦落到这座叫做求活岛的海中岛上,别说在这里闹着玩似的封自己为将军,就算让自己当皇帝,他也开心不起来,他要的结果是回到中土,而不是在这里终老一生。 无可奈何之下,朱雀问道:“不知我们今晚能睡在什么地方?” 吴浪说道:“今晚你能睡在我这,明天见过大将军后,还能睡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朱雀点了点头,想起唐代罗隐的自遣一诗,其中两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黄金无用 叶拂云帮他们在另外一间房间里铺好了一张床,朱雀和伊雪让胡桃儿睡在中间,两人分睡两旁,怕惊醒了胡桃儿的美梦,两人都没有说话,心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同时想起这里的首领,大将军段烟波,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这些官兵武功这么高强?吴浪对自己似乎有很多事情都隐瞒着,只是说自己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就能明白。明白什么呢? 也许是连日海上的劳累与看日出时的兴奋,两人带着满肚子的心事,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吴浪就带着三人去见大将军,他们离开吴浪的房屋,走过几间比吴浪房子更简陋的房屋,然后来到这个寨子里最大的院落,从这些房屋就能够看出来,这里的一切都分尊卑,身份地位越高,越能得到更多的权利和资源,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武力之上,这种制度并不能持久。 现在是因为大将军的武功高出其他人太多,有着无人能够撼动的优势,可是大将军终有老去的一日,到时候,其他的人若是武功相差不多的话,这里迟早会生出乱子。 而这位被人称之为大将军的段烟波,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朱雀想象不到,但他很快就能见到了。 大将军的院落不仅是这个寨子里最大的一家,也是最豪华的一处住所,和中原的四合院有些相似,只是简陋了些,可构建屋宇所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极为坚固,房间中的用具,也都应有尽有。 在厅堂之上,一位身材矮壮的老人,正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旁边有一位年龄最多有他一半的女子再给他捶腿,他旁边的一张茶几上,放着一壶酒,一盏水果,分别是葡萄、蜜桔和芒果。 朱雀本以为大将军既然武功高强,应该是一位身材高大,形象勇猛的老人,没想到他这么矮,这种心中的落差让他为之感到错愕,而且这位大将军,年纪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中原的武林中,武功高强的老前辈,武功的巅峰就在五十岁到六十多岁之间,超过这个年纪,内力虽然会修炼得越来越精纯,但体力不免会随着衰老而下降。 即便如此,大将军至少还有十年对这里的统治权,十年之后,其他人和他之间的差距会逐渐缩小,他的地位才能受到一些威胁,但十年的时间,毕竟也太长了些。 而在求活岛这种偏狭之地,他竟然还有这种让人侍候敲腿的享受,可见权力所带来的实际好处,无论在哪里,都会让人垂涎三尺,若非大将军的武功太高,恐怕早就有人跃跃欲试了。 见到朱雀等三人前来,大将军段烟波看来是早就收到了他们过来的消息,他挥退了给他捶腿的女子,慢慢站了起来,他坐在椅子里,虽然看起来有些矮小,却也不怎么明显,一旦站起来,身高只到朱雀的胸口。 可是大将军虽然个子有些矮,但身上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股威严之势。 朱雀向他抱拳躬了躬身,算是见到长辈的客气:“在下朱雀,前来拜见大将军。” 大将军对他点了点头,让他们三人坐下,他对朱雀说道:“我在中原曾听到过你的名头,只不过当时我只是军中的一名千户,想来你也没有听到过我的字号,十多年前,我带兵和倭寇的一战,他们火器犀利,我们大败亏输,为了活命,我们只能撤退,一千多人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残兵败将,可是回去也是个死,便想找一个安身之地求得活命,邀天之幸,我们找到了这座求活岛,哈哈,哈哈哈哈。” 一般人提起自己失败的经历,不免会有些难堪,但大将军说起当年之事,语气中却带着得意,朱雀也能够体会到他的得意之情,败军之将,本有死无活,哪知世事转变之奇,他竟在此地做了土皇帝。 朱雀为了自己之事,只得违心恭维他道:“这是大将军洪福齐天,不过,我们还要帮这位名叫胡桃儿的孩子寻找她的父亲,大将军你看,能不能送我们回到中土,在下感激不尽!” 大将军听说朱雀等人要离开这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冷冷地说道:“作为逃兵,官府的律例一向是杀之无赦,以儆效尤,我若是放你回去,岂非是将这里几百人的性命都放在你的手里?此事万万不准,你也不要再提了,这孩子姓胡?我还以为她是你们的孩子。” 尽管朱雀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但还是感到有些失望,有些愤怒,他说道:“你既然听说过我朱雀的名头,自然也就知道我说话乃是一言九鼎,我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讲究的就是言出必行,何况,此事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费力,到了中土,我可以付给你们千金作为酬谢。” 大将军说道:“你就算说破天,我也是不许,千金?嘿嘿,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朱雀不知他要带自己去看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害人的事物,他跟着大将军来到他的一间杂物室,从外面看来,这间杂物室里面应该是放的很多不用的东西,大将军打开门,对朱雀说道:“你看看那些木箱子里有什么?” 朱雀打开一口木箱,里面堆满了金块,而这里有着十几口木箱,看来里面都是金子,他感到极为诧异,这么多的金子,大将军怎么毫无防备地全都堆在这里? 出了门,大将军对他说道:“看到了没有?在这个山谷中,最最没有的就是这些金子,你承诺给我千金?就是给我万金,我也不会放在眼里,我有这么多金子,难道不懂得自己倒中土去花么?但是比起冒险去做个富家翁,我们这些人宁可活在这个被人遗忘的天涯海角。” 大将军用天涯海角来形容这里,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朱雀无言可答,两人又一起回到了厅堂。 双方沉默了一阵子,大将军忽然说道:“这座求活岛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这才是你最该考虑的东西,昨天吴浪将军招待了你,是因为你初来乍到,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这里谁都不会再无偿给你提供饮食,所以你想要或者就要去争取,甚至不惜放下你在中原的名声和尊严去求肯,难道你还不知这座岛名为求活之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一年之约 朱雀愤然道:“你将我们当做什么人了?你的奴仆?你的手下?必须为你办事,才能得到你的一些奖赏?” 大将军说道:“随你怎么想,这里是我的岛,你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这里人人都是如此,不独你如是,何况,你在哪里也不能不劳而获啊,这规矩也没有问题。” 朱雀抗议道:“然而我却不想留在这里!你的所谓的规矩,只是用来制约主动留在求活岛上的人吧?” 大将军说道:“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他的一切你再多说也是无用。” 竟然有两条路,朱雀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连忙问道:“竟然有两条路可以离开这里,第一条路自然就是打败你,然后当上大将军,成了这座岛上的主人,自然就可以离开了,只不知第二条路又是什么路?还请大将军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 大将军淡淡地说道:“第二条路就是死路,一个人只要死了,要么就会去西天,要么就下地狱,无论去了哪里,不都算是离开这里了么?哈哈,哈哈哈哈。” 朱雀悻然道:“原来你是在耍我。” 大将军停止了大笑,诚恳地说道:“在这个岛上,什么都有,你又带着妻子,在中原和在这里又有什么分别?而且听说你的武功也不错,在这里能够成为人上人,胜于在中土武林打打杀杀,我想你也厌倦了那些是是非非,择地隐居,也没有比这个岛更为合适的了。” 朱雀和伊雪对望了一眼,两人听到他的劝说,也是忍不住怦然心动,大将军说得没错,朱雀对江湖不断出现的纷争隐隐感到有些厌倦,他带着伊雪四处游玩,就有那种游戏人间的隐居之意,只是隐于大山名水之间罢了。 若是大将军用武力阻拦他们,朱雀说不定会心生反感,可是他在他循循善诱之下,他扪心自问,这里的确风景优美,伊雪名字虽然叫雪,但是她更爱下雨天,这里几乎天天有雨,就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外面又下起雨来,偿若不考虑自己是被迫的情况下,这里对他们来说,真乃神仙居所。 大将军看他们的神情,知道他们有些心动了,他接着劝说道:“对于这座岛,其中的种种好处,你们所了解的还不多,等到你们多了解一些,恐怕就算是我赶你们走,你们都不会走了……” 朱雀和伊雪几乎就要答应下来,先住一段时间看看,但朱雀的目光一落,正看着一脸哀伤的胡桃儿,她要去找她爹,自己和伊雪两人在这里过神仙般的生活,却将她也困在岛上,这算怎么回事?想到这里,朱雀断然拒绝大将军的提议:“就算我想留在这里,我也希望能够先为这个孩子找到她的爹,这样我才能心无遗憾,更不会因她而感到不安,大将军,这样吧,你让我和伊雪先带孩子回去,找到她爹以后,我和伊雪再回到岛上,你看如何?” 大将军本来一副相劝的和善脸孔,闻言立刻变成了另外一种神情,他说道:“我的话你们似乎没有听明白,你们是绝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就算我让你们走,这座岛上的人也不会同意你们离去,这样吧,你们三人按照这里的规矩,在这里住上一年,到时候如果你们还要走,我绝不强留你们。” 一年的时间,对于此生,或者十年来说,已经是很短暂的时间了,如果以朱雀此时回到中土来计算,他去西域看一眼师父北斗先生,然后即刻赶回,一个来回也差不多需要一年,朱雀见他一脸的自信,心中忍不住奇怪,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人住了就不想走?可是若不答应下来,结果很可能更糟。 身为将军身份的吴浪此时说道:“一年的时间眨眼就能过去,你们又何必非要和大将军作对呢?大将军对你们已经额外开恩了。” 朱雀拍了拍手,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好,一年就一年,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吴浪斥责道:“这里哪有你们讨价还价的资格?你……” 大将军打断他的话:“什么条件?何不说来听听?” 朱雀说道:“我要和你比试一场,我要赌一把,我赢了,马上就能离去,何必还要在这里等一年?等我输了再答应你的一年之约也不迟。” 大将军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有挑战我的勇气,我答应你,只不过,你偿若输了后,因为受伤而不能干活的时间,可不算在一年之内,你败在我手中,若是在床上躺上半年,我还要供你吃喝,养你半年,那算什么?” 朱雀听他口气,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他心下惴惴,和吴浪比试过以后,他已经知道自己绝非大将军的对手,和他比试,不过是多拼自己一年的自由罢了,他张口就要答应下来,伊雪忽然阻止了他:“不!我不同意你跟大将军比试!” 说完,她又扭头对大将军说道:“我们答应你便是,一年便一年!” 大将军看着朱雀,眼中似乎在问,你又怎么说。 朱雀看着伊雪受惊吓的眼光,心中叹了口气,他能够过自己这关,却过不了伊雪这关,自己生死不打紧,可是对于伊雪来说,让她受到这个担忧,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何况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胡桃儿和伊雪两人在这里,有谁来照顾呢?想到这里,他颓然说道:“她说得算,只不过,在这一年里,我们住在哪里?生活之事又怎么解决?” 大将军听到朱雀的话,似乎有种释然之感,他说道:“在寨子东边,有三名总旗搭建的三间房子,两人在海上出了意外,这三间房子也用不上了,可以作为你们的栖身之所,至于生活吗,你就必须凭借自己的本事去争取了,对了,除了武功外,你还有什么特长?” 朱雀说道:“我只会武功,其他什么都不会做。” 大将军沉思了一会说道:“那就很为难了,这样吧,先让吴浪将军带你们先去住的地方,然后带你们在这里转转,让你们先大致了解一下这里情况,不至于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 三人只得跟着吴浪离开了大将军的家,临走前,大将军说道:“带着伞,防止路上有雨。” 外面艳阳高照,实在是看不出有再下雨的可能。 可是吴浪还是依言拿了两把伞,递给朱雀一把,自己拿了一把,若真是遇到雨,四个人两把伞足矣。 走在外面,岛上的人各司其事,显得井然有序,除了对伊雪的美貌感到有些惊奇外,对三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这点让朱雀感到有些奇怪,自己对他们来说,毕竟是陌生人,如果将生活在这里的人看成一个村子中的村民,这些村民对于外面过来的人总是感到有些惊讶才对。 吴浪对朱雀等人说道:“你们看到在那棵榕树下的大胡子了没有?” 朱雀经他提点,向不远处一棵榕树下的长着大胡子的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问道:“看到了,怎么?” 吴浪说道:“你们要小心他一点,他也是身为将军的人之一,武功很高,名叫殷涛,和另外一名叫做付蹈海的将军,是我最顾忌的两个人,这两人当年乃是大将军的贴身护卫,非常得他的信任,叶拂云之所以带上丑恶的面具,也主要是为了防止他们两人,所以,对他们的一些挑惹,尽量不要回应,因为大将军一定会偏袒他们,而非你这个新来的人。” 朱雀讶然道:“你不是说在这里的地位都是凭武力来决定的么?若是我的武功胜过他们,他们岂非就要听我的话?现在又这么说,是否暗示我要看人脸色行事?” 吴浪说道:“大将军之下就是将军,身份地位都差不多,并没有特别的高低之分,虽说以武力来决定地位,但凡是都没有这么绝对,我也是将军,只是成为将军不久,资历不如他们老,和大将军的关系又不如他们亲近,所以连我也不会轻易去得罪他们,就别说你们了。” 朱雀又看了看这名叫做殷涛的人,心中记下了他的样子,其实此人的样子非常好记,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而对于另一名叫做付蹈海的,暂时没见到,就不说了,他随口说道:“或许正是你们的容让,才导致他们这种人的得寸进尺,依我看,大将军想安安稳稳地统治这里,除了立下规矩外,还要讲究公平,讲究赏罚分明,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吧。” 吴浪愕然:“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大将军自己也经常说要公平,要赏罚分明。” 朱雀说道:“这是作为统帅最基本的条件,否则大多数人就会因为不公而心生腻烦,久而久之,必生祸乱,所以我实在是没有必要担心殷涛和付蹈海,只要站住理字就行了。” 吴浪没想到一番好意相劝,竟然起到了反作用,他也不再劝,心道你既然这么想,只要不牵扯到我,随你怎么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来日方长 从大将军段烟波的家到了寨子最东边的地方,整整穿过了半个寨子,朱雀尽管没有细数,但还是感到半个寨子里的人应该超过了两百人,再加上另一半的居民,这里的人应不低于四百人,甚至更多,可是据大将军坦言,他们当时兵败出海的人不过三百人,这一百多人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朱雀问吴浪:“这里一共住着多少人?” 吴浪说道:“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有四百二十多名居民。” 朱雀讶然:“你们来的时候不过三百人,这多出来的一百多人是从哪里来的?” 吴浪说道:“我们当初在建设这个山谷时,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所以就请来各种人才来这里帮助我们,这些人不会武功,我们也没有给他们喝蜈蚣药酒。” 朱雀问道:“各种人才?那你们这里有没有铁匠?”想起胡桃儿的爹乃是一名铁匠,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可惜的是吴浪摇了摇头:“这座岛上又没有铁矿,也没有太多的铁器,要铁匠又有何用?需要的工具,我们都能找得到。” 朱雀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道:“那木匠呢?木匠总用得着吧。”他想起在福州府听到过的那个死而复生的胡木匠的故事。 吴浪点了点头:“陆陆续续前来岛上的一百多人里,有二十多名木匠呢,这里的房子和家具,都需要木匠来打制,我们虽然武功也高,也不缺少工具,但比起他们那些木匠来,我们做出来的东西简直是没法看。” 朱雀说道:“多谢相告,只不知这些木匠里,有没有一个姓胡的?” 吴浪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我并非负责管辖他们的,有空我帮你问问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听了一故事,说的是一名叫做胡木匠的人失踪的事,也不知真假。” 吴浪说了一句耐人询问的话:“多半是真的,来到我们这里的手艺人,在外面就是对外宣称他们失踪了。” 经过朱雀这一路上所见,这里的女人的确不多,就算有几个,也不过是相貌平凡,在家中洗衣服,大多都是成年男子,也没有见到孩子,也没有见到老人,至于鸡犬之类更是没有踪影,说明吴浪所言不错,这个岛上定然培养了大批用来入药酒的蜈蚣。 来到寨子最东边,这里果然有三间竹子做的屋子,虽然比起他们想象中的屋子要简陋得多,但总算有了个歇身之所。 进了屋子,发现这里面的生活用具,可说应有尽有,水壶,茶杯,桌子,椅子,柜子和床,而且全都非常精致,既然山谷中有着一百多名手艺人,二十多名木匠,做出这些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 吴浪跟朱雀指点了打水和茅厕的所在,然后说道:“我带你们在这里转转吧,你们好能简单地了解一下这里。” 伊雪说道:“你们去吧,我陪胡桃儿在这里休息一下。” 朱雀看着胡桃儿,感到她心情有些低落,眼睛通红,她已经五岁了,能够听懂朱雀和大将军之间谈话的内容,知道他们不得不留在这里住上一年,一年后能不能离去,还不一定有保障,她知道暂时见不到她爹了,又怎能不感到难过?怎能不感到伤心? 难得的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抱怨,小小的人儿,竟然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真是难得,毕竟她只有五岁,若非她身世漂泊,也不会这么早的懂事。 朱雀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爹的下落,只是要晚一些。” 胡桃儿懂事地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和当时她到商船的中层去讨吃的时,那种灵动显得大相径庭。 朱雀叹了口气,带着伞和吴浪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一路上,吴浪对朱雀介绍,这里是谁的家,他们负责干什么,哪里是谁的家,他们擅长什么,一路指指点点,朱雀一时半会也记不清这许多。 朱雀问道:“是否房子越大,身份越高,房子越小,身份越低?” 吴浪说道:“可以这么说,但有一个人和一些人是例外。” 朱雀问道:“什么叫做一个人和一些人是例外?” 吴浪说道:“有一个人的武功极高,当然,他还不是大将军的对手,但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算得上是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可是他非常隐忍,对于大将军所封的将军称号,他嗤之以鼻,不愿受封,大将军非常生气,说他是不是抬举,是贱命一条,就连总旗也不配当,支配做个平民,所以他连屋子都没有,而是住在一个山洞里,自己打猎为食,不轻易和人接触,这是一个。” 朱雀心中佩服此人的清高和骄傲,他问道:“此人是否你们原来军中的人?” 吴浪点了点头:“不过此人和大将军在撤军时曾出现过争执,他认为我们不该撤军,应该和倭寇死战到底,以表我们中原水师的决心,让他们不敢小觑了咱们,否则他们感到我们不堪一击,此次就算在我们之后的援军将他们击退,他们依旧会卷土出来,这样咱们的沿海一带,就得不到安宁。” 朱雀说道:“此人很有侠义之心,他的眼光看得很远,他说得没错,倭寇只要感到我们贪生怕死,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最近几年,沿海一带的倭寇之患是越发猖獗了,对了,此人叫做什么名字?” 吴浪说道:“徐海。” 朱雀接着问道:“你说的一个人,有了解释,那一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吴浪笑道:“这一些人,就是我们请过来的木匠们,他们凭借手艺在岛上生存,除了给我们这些身份地位高的打制房屋家具外,因为他们自己精通木工活,所以他们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木匠们的房屋用具,岂非都是相当不错?只是他们在岛上的身份卑微,所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罢了,有的人看不惯,或者说是嫉妒木匠的身份和他们所居住的不相称,还曾到大将军那里去告他们一状,希望自己能和他们换过房子,你猜大将军怎么说?” 朱雀想了想,摇了摇头:“你直接说吧,我猜不出来。” 吴浪说道:“大将军说,他们为自己做的屋子,他们自然可以住在里面,要是你觉得不服气,你可以去杀了他们,但是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杀了谁、占了谁的屋子,这屋子里人该做的事,就由你们来做。这些人又怎懂得木匠的活儿呢?从那以后,再没人对木匠住得好过他们而敢有什么意见。” 朱雀失笑道:“没想到你们的大将军为人还相当有趣。” 吴浪点了点头:“他处事还算公平,大部分人对他都是心服口服,当然,你和徐海两个人都是例外,大将军讨厌例外。” 朱雀跟他又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道:“当日我从海上带回来的木屋,里面放着一向罂粟花的种子,你要那些种子干什么?” 吴浪本在走着,听到他提起罂粟花,忽然站在当地,他看着朱雀说道:“你初来乍到,有些事只能慢慢去了解,此刻实在不宜知道得太多。” 朱雀只能知趣的不再问,反正来日方长,自己早晚能够知道。 说着说着,临近晌午的时候,果然又下了一场雨,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二场雨,朱雀喃喃地说道:“看来大将军让我们带着伞,还是十分有先见的。” 吴浪点了点头,他说道:“在这里生活,其实顺着他点,就能过得好些,我们这些抵抗倭寇的水师兵将中,也有一些人对徐海抱有同情之意,但是谁都不敢说出来罢了,大将军让他住在山洞里,那里阴寒潮湿,就是为了向众人表明他的态度,以儆效尤。” 朱雀问道:“这样的人,值得我去看看,他住在什么地方?” 吴浪向一个山头指去:“他就住在那座山的山腰上,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见他的好,若是被大将军知道,恐怕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一个初来乍到之人,何必一定要跟大将军作对,自讨苦吃呢?” 朱雀接受了他的意见:“多谢指点,见他之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晌午了,咱们先回去,了解这里之事也不着急,我内人和胡桃儿这孩子两人的午饭还没有着落呢。” 吴浪说道:“你既然暂时接受了大将军的意见,就不算与他为敌,今天中午还是到我那里去吃吧。” 朱雀客气地说道:“多谢了,那我就再打扰一次了。” 吃过中午饭,朱雀向吴浪请教:“我若在这里待上一年,总不能顿顿来你这里蹭吃蹭喝,可有什么生活的门路,你跟我介绍介绍。” 吴浪笑道:“你能说出这句话,看来你是逐渐上道了……” 朱雀无奈地说道:“佛祖都说过,既然我不能让山到我面前来,我就只能走到山前去,我连佛祖也不如,只能先接受现状了。” 吴浪说道:“在这里,你看我吃喝无忧,那是将军以上身份的人才可以,其余的人分为狩猎,种田,制作,出海,建设和一批执行特殊任务的分工,每种身份都有不同的分配,若是要在这里生存下来,必须要参与其中一种或者几种劳作才行,你想做哪一行?”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做将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拦路挑衅 吴浪说道:“每年的中秋,岛上就会进行一次比试封将,大将军只有一位,将军只有十位,想要做将军的,就要和原来的将军比试,只要赢过了我们,你就可以当上将军。” 朱雀问道:“那原来的将军呢?” 吴浪说道:“降为千户。” 朱雀问道:“不是还有个什么参将么?怎么直接变为千户了?” 吴浪说道:“一个将军没有本事保持自己的地位,就连参将也不算了。” 朱雀想了想,他说道:“我是否可以随便选择自己的对手呢?” 吴浪苦笑道:“我是将军里武功最低的一位,其他人的武功都比我高,你选择别人,未必有把握,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我。” 朱雀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就算当不了将军,也不会去和你抢这个名分,承你热情相待,若是让你降低为千户,我又怎能过意得去?依我看,既然殷涛和付蹈海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和他们比试吧,这样他们成为了千户,以后就不能对你构成威胁了。” 吴浪劝道:“我看你还是选择别的人吧,我担心他们,除了因为他们和大将军的关系很近外,他们的武功也非常高,另外,你向他们两人挑战,无异于和大将军作对,毕竟这两人都是大将军最亲近的人。” 朱雀还想说什么,两人已经来到了寨子最东边,伊雪正在屋中和胡桃儿说着话,朱雀喊她们去吴浪家吃午饭,就在这时候,雨也停了,太阳穿破云彩出来,伊雪走出屋子,用手搭在眼睛上向天上看了看,在一些云彩的边缘,被太阳镀上了一层光。 看着这些美丽的事物,伊雪忍不住叹了口气,朱雀和他心意相通,知道她是为何叹气,两人若是无意中来到此地,而且没有被人限制了自由,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是岛上风景虽美,但两人却没有静心欣赏的心境,唐代诗人杜甫在春望中说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说的就是人在不同心境下,看到的这些场景,就会有不同的感悟。 几人又向吴浪家走去,途中,吴浪说道:“现在距离中秋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正是个人练功最为勤奋的时候,有的人是为了能够打败别人,自己获得晋升,身处高位的人,则是努力习练,想方设法维持自己的地位,所以这段时间,蜈蚣药酒乃是最受欢迎的东西,你要不要尝尝?” 朱雀想到蜈蚣药酒虽然恶心,但是为了自己一年来的生存以及一年后的逃离,蜈蚣药酒要是能够增加他的功力,也就能增加他离去的可能,他的拒绝已经不是那么坚决了,但现在来说,他还是不想喝,说不定以后,自己真会成为吴浪所说的,自己主动要喝……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他们从寨子最东边往西走,等到再次路过那棵大榕树的时候,殷涛忽然从树后出现,他看着几个人从他身旁经过,忽然喊道:“等一等!” 吴浪带着警惕之心,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殷涛问道:“这个无名小子是谁?” 吴浪冷笑道:“无名小子?他可是在中原大名鼎鼎,名动江湖,跺跺脚就能让中原武林中震上一震,人称一剑平江湖的朱雀,朱大侠!” 朱雀听到他为自己吹嘘的名头,心中感到好笑,他忍着笑对殷涛说道:“不错,在下正是朱雀,请问阁下有何指教?” 殷涛看了看伊雪,咽了口口水,他怀疑地问道:“你名声这么响?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在中原,我只听说过慕容寒山,或者是少林派,丐帮之类的。” 朱雀见他对伊雪的目光极为无礼,他说道:“没听说过我朱雀,只能说你是孤陋寡闻,马上就要到中秋了,在下正愁着无事可做,到时候,你可以来称称在下的斤两。” 朱雀的挑衅让殷涛脸色一变,他说道:“好!既然你觊觎我这个将军的位子,我给你这个机会,只不过你要是输了,拿什么来作为赌注?” 吴浪在中间劝说:“想挑战将军的职位,必须得到大将军的同意,咱们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朱雀对着殷涛这种人,想起自己在中原时遇到的一些败类杂碎,特别是一些自认为武功不错的歹人,最是让他感到厌恶,他骄傲地说道:“我要会是输给你这种人渣手中,我的命就是我的赌注!” 殷涛淫笑着说道:“我也不要你的命,我要是赢了你,你身边这位美貌的小妞,就归我殷涛所有了,你看如何?” 朱雀还没说话,伊雪已经气得俏脸胀红,她嫁给朱雀以前,和慕容娇整天厮混在一起,绝非什么好脾气,听到有人胆敢当面调戏自己,她猛地抽出剑,向殷涛刺去,并娇叱道:“闭上你的狗嘴吧!” 殷涛见她一剑刺来,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口中依旧不清不楚地说道:“你想要跟我练练,也无需这么着急,等我杀了你的男人,咱们还不有的是机会么?” 朱雀并没有阻拦伊雪,他也想看看殷涛的武功高强到什么地步,等到伊雪的剑刺到殷涛的面门时,他才忽然出手,一掌拍在伊雪的剑脊处,伊雪向前直刺的剑被他拍得差点脱手而去,人也止不住地向殷涛身上冲去。 殷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向伊雪身上扶去,口中同时说道:“小心了!” 朱雀立刻出手,他怎能让殷涛的魔爪沾上伊雪的身子?他展开腾云功,使出移形换影的身法,抢在两人之间,一手拉住伊雪,另一只手使出掌法,在掌心凝聚内力,向殷涛拍去。 殷涛也化爪为掌,接过了朱雀这一掌,两人双掌一触即回,朱雀借机拉着伊雪退了回来,和殷涛正面相对。 两人这一招交手,心中都是各自一凛,朱雀虽然是仓促出手,但依然能够试探出对方的内力和自己不相上下,这怎么可能?朱雀因为受到蓬莱四仙四个人每人一半的内力,功力已是寻常高手的两倍以上,而对方显然没有此奇遇,却和自己这一掌势均力敌,难不成这蜈蚣药酒真的是如此神奇? 除了内力外,此人在招数上也绝不简单,伊雪年幼之时,跟随无影剑殷无形学习多年剑法,后来又加入峨嵋,可说身兼两个门派之所长,和自己结为连理后,自己还指点过她一些剑法上的不足,单以剑法而论,伊雪在中原已算得上一流好手,却似乎在殷涛手中连一招也过不去。 殷涛也收回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无赖笑容,脸色变得肃然:“好小子,怪不得你这么张狂,原来手下还真有两下子,不过,显然你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嘿嘿,别怪我出手心狠手辣!” 朱雀推算他不过和自己在伯仲之间,他说道:“结果如何,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此刻在这里像个妇人一样讨那口舌之利,复有何益?” 殷涛再次色眯眯地看了伊雪一眼,这才对朱雀说道:“好,你等着吧,你放心,你对我的挑战一定能够实现,我会去跟大将军说,你到时候想要临阵退缩也不行!” 说完,殷涛就转身离去。 吴浪来到朱雀和伊雪两人身边,看着殷涛离去的背影,他说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来到这里不过一天时间,就得罪了他。” 朱雀想起一事,问吴浪:“你们当时对付倭寇,武功如果有这般高强,想来也不会大败亏输,可是你们来到这个岛上,却只用了十几年,武功似乎都有了极高的进步,这是什么原因?” 吴浪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前边就到我家了,咱们边吃边说吧。” 到了吴浪的家中,叶拂云依然带着那副丑陋的面具,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早就预料到朱雀等人还要去他们家吃饭,所以她提前做好了一桌子菜,伊雪让胡桃儿自己先吃,她和叶拂云说话。 吴浪拿出那坛蜈蚣药酒,问朱雀:“你喝不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刀法秘笈 朱雀犹豫了一下,他自从有了先做将军以便能在这里得到良好生活的打算以后,他就对自己拒喝蜈蚣药酒产生了动摇,再加上刚才被殷涛的挑衅,他感到自己的确也需要这酒的助力。 没想到殷涛的武功这么高,怪不得吴浪不敢招惹他,看来就算同样是将军的身份,也分个高低。 吴浪见他没有回答,便主动给他倒了一碗酒,但他知机地没有倒出蜈蚣来,朱雀看着这酒,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是用蜈蚣浸泡出来的,他端着碗,仰头一饮而尽,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只觉得这酒味不错,现在知道了酒的来历,仔细品品,酒的后味中似乎带着点腥味和苦味。 朱雀喝完,吴浪又给他满上,朱雀也没有拒绝。 吴浪见他有些情绪低落,劝解他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胜过殷涛,你放心吧。” 朱雀愕然:“我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把我,你为何反而比我还有信心?” 吴浪说道:“你有所不知,这蜈蚣药酒虽然能够增加人的内力,但毕竟还是刚开始增加的多,十几年喝下来,后来能够增加内力的程度便有限了,刚才我看你和殷涛对了一掌,不分胜负,从现在起到中秋比试之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这一个月增加的功力肯定比他一个月增加得更多,到时候你岂非稳赢了?” 朱雀点了点头:“这药酒还有这事,真正料想不到,是了,刚才我问你,你们的武功都是从何而来?为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能和中原一流高手相比较?” 吴浪说道:“说来此事并不光彩,当年我们和倭寇一战,溃败而逃的时候,我们在海边曾劫掠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的船被倭寇击沉了,还没有船出海,而回去便是个死路,我们在当时也做了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你定然觉得我们做法不妥,可是当时我们都抱着临死前享享福,自暴自弃的想法过的……” 朱雀怎能想象不出一队残兵败将所能做出的恶事?百姓经常说,宁可遇到土匪,也不愿碰上败兵,土匪劫掠时还有原则,不会滥杀无辜,但败军兵将就不同了,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感到十分不齿,但自己现在寄人篱下,也无法指责吴浪等人,他叹了口气,说道:“不用解释了,要怪你们,也轮不到我,你接着说。” 吴浪说道:“有一天,我们来到一户大户人家去抢财物,除了抢到了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外,还找到了一本武功秘笈,大将军段烟波得到了这本秘笈,才下定决心带我们出海的,他对我们说到,等到了安全所在,他会让大家一起习练这本秘笈上的武功。” 朱雀问道:“是什么武功秘笈?” 吴浪说道:“是刀法,不过上面还有一些打坐练功修炼内力的法门。” 朱雀讶然问道:“后来大将军真的将这本秘笈和你们一同修炼了?” 吴浪点了点头:“那是来到岛上的一年以后之事,在这一年时间里,他一直在修炼,也就是说,他比我们拿到秘笈要多练了一年,我们问他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他说我们要先在岛上稳定下来,才能专心修炼,他说得也不错,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忙碌在能在岛上活下来,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再追问,一年后,他将这本刀法秘笈拿出来让大家一起修炼,可是……唉。 朱雀问道:“可是什么?他给你们看的不是那本秘笈?还是怎的?” 吴浪说道:“秘笈倒是真的,只是我们见到的秘笈却少了两页,据大将军所说,这两页他拿到手的时候就没有了,但很多人都觉得这两页是被大将军故意撕下来的,就是防止我们的武功会练得比他高,其实按照他比我们早练一年,肯定比我们所有人武功都要高得多了,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 说道这里,叶拂云似乎白了他一眼,认为他说得有些过了,吴浪看了叶拂云一眼之后,他喝了一口酒,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私下里的猜测,谁也不敢真的去质问大将军,谁要是这么做了,就是摆明了不相信大将军,你想想,以后在这岛上受他挟制,胆敢怀疑他的话,此后还想好好生活吗?况且我们谁都没有证据表示此事就是他干的。” 朱雀问道:“既然你们没有证据,你为何又有这种猜测呢?” 吴浪说道:“问题是他的武功比我们高出太多,就算他习武的天分再高,也不至于能够一个人胜过八名将军的武功,除非是他练了全部的武功。” 朱雀说道:“看来就是这样了,既然如此,你所学的和哪个也殷涛所学的,都是同一本武功秘笈了?” 吴浪点了点头。 朱雀喜道:“既然如此,我何愁不能打败他?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给我展示一下这本秘笈上的武功,这样我就能知己知彼,而他则是知己不知彼,他拿什么来对付我?” 吴浪怀疑地说道:“就算如此,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好感到高兴的,首先,就算你天分过人,学到了这套刀法,但由于你没有殷涛习练的时间长,所以用刀法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你若是向从这套刀法找出破解之法,也是难上加难,武功到了我们这种地步,也能分辨出这套刀法的厉害程度,据我所想,这套刀法十分完美,想将之破掉,那是难上加难。” 朱雀说道:“不要紧,我能从中熟悉一下也是好的,胜过到时候被他打得措手不及,对了,你们这本秘笈是从什么人家中抢来的?既然这家人有这本秘笈,你们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吴浪说道:“你是想问问我们有没有杀死这家人吧,说的这么委婉,这家人是个大户,我们搜到了很多金银财宝和武功秘笈,心中感到高兴,就饶了他们,不过大将军还是杀死了其中一名男孩。” 朱雀问道:“为什么?” 吴浪说道:“因为这名男孩出言不逊,他说到,等他爹回来,一定会为他们报仇,让我们这些狗强盗都死无葬身之地!大将军感到他说话非常无礼,便给了男孩一把掌,这男孩拿出刀向大将军砍来,大将军便将他杀死了。” 朱雀听到这里,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问道:“这家人姓什么?” 吴浪想了想,然后说道:“其他的我都不大清楚,我依稀记得这户人家的门额上写着胡府二字。” 朱雀一时间心绪繁杂,他已经能够猜出此人的身份,同时他对胡姓之人感到有些头疼,死而复生再失踪的胡木匠,胡桃儿以及她爹胡铁匠,现在这本武功秘笈又是来自胡府,如果他猜得没错,这胡府的主人那日不在家,才会让这些官兵得手,若是他在,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因为他猜测此人就是刀君胡漫天。 总有人认为,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觉得刀法十分好学,心中的地位自然是剑尊而刀卑,可是刀法的确是容易上手,但要是练到精深处,并不比练剑法要简单,而到了刀君胡漫天的水平,能够和剑神慕容寒山齐名,说明他在刀法上的领悟,已经超过了普通人对刀的想象。 如果是他,这些人可算是触了魔头了,幸亏他们是躲在海外的偏僻海岛之上,否则刀君胡漫天的儿子被他们杀害,他岂能不为其报仇? 要证实是不是胡漫天的武功秘笈,只要一试就能知道。 吃过饭,朱雀拉着吴浪来到院子里,他用剑,吴浪用刀,两人切磋比试,前后不用十招,朱雀就能肯定,他们所练的,正是刀君胡漫天的刀法。 胡漫天的刀法虽然比起慕容寒山的剑还要差一点,那是因为慕容寒山已经进入了剑道的地步,而胡漫天只是快要入道,他的刀法果然如同吴浪所言,近乎完美无瑕,几乎找不出破绽,总有破绽,也是一闪而逝,并且这套胡家刀法招招连绵不断,上一招的刀法的破绽,也恰恰就是下一招刀法的陷阱,并且这套刀法不依顺序而使,更是让人捉摸不定。 怪不得这些败退下来的官兵能够在武功上突飞猛进,任谁拿到胡漫天的武功秘笈,都能练得武功高强,再加上这蜈蚣药酒,这些人的武功放在中土,定然都是第一流的好手。 胡漫天的刀法共有三十六招,招数看似不多,可是打乱顺序后,刀法变换,会有数百种连招,每一招,都犀利狠辣,让朱雀感觉刀君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吴浪规规矩矩地将三十六招使完,便退开到一旁,朱雀也是剑回鞘中,感到自己对自己有些高估了,或者说是对殷涛有些低估了,这套刀法,吴浪说得不错,自己难以找到其中的破绽并加以击破,而他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刀法学得比殷涛更熟练,这套刀法的秘诀就在于娴熟,熟到不需要思索,随机应变随手施为,熟极而流,殷涛在刀法上习练了十多年,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他和殷涛在内力上不分上下,若他想击败殷涛,就要用比这套刀法更厉害的武功才行,否则只能陷入比斗不休的地步,自己一不留神,还会饮恨收场。 能够比这套刀法更厉害的武功,朱雀所知的不多,比如北斗先生教给他的北斗剑法,但北斗剑法的守重于攻,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使出来是遮拦多而进攻少,丐帮汪九成的莲花棍法也不逊色于他,只是自己不会,虽然见汪九成使过几次,但自己所见,都只是棍法的皮毛,勉强使出来,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会弄巧成拙。 那么剩下来,他能够使用,或者说是借鉴的武功,只有慕容寒山的剑法了。 他和慕容寒山乃是好友,曾和他多次谈剑论武,而且还和他对拆过剑招,彼时慕容寒山的剑法注重的更是剑意而非剑招,他要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更多地去领悟慕容寒山的剑意,才能有可能胜过殷涛。 若是输了,不仅自己小命恐怕难以保全,就连伊雪和胡桃儿,也是难逃魔爪。 为了自己,也为了她们,朱雀需要自己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武功再做突破,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大将军,此刻他才感到自己和大将军之间的差距,自己对付殷涛一个人都这么吃力,想要挑战大将军,简直是连想都不用去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不自量力 一个已经有了一定成就的人,想要更进一步,比起初学者来说更为艰难,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朱雀想要突破自己的武功,又岂能例外? 他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过提升自己武功的问题了,离开师父北斗先生而入中原,这么多年来,朱雀行走江湖,除了凭借他超卓的轻功腾云功外,更多的是靠自己的智慧和人脉,武功倒是依仗的不多。 当年他因调查闻香教之事,而身负重伤,内力尽失,却因祸得福,得到了蓬莱四仙每人一半的内力,在峨嵋山寻找伊雪时,被峨嵋师太关入九幽思过堂,无聊之中领悟了峨嵋吞吐气息的特殊方法,除此以外,就是陪慕容寒山练剑时,所能领悟的一些武功,这些事情都是他被迫,或者说被动而为,若让他主动去在武功上做出突破,他提不起兴趣。 除非是像慕容寒山那般,对武道对剑道的追求,乃是出于发自内心的喜爱,又或是习武是建立在一定的目的之上,比如复仇,比如想出人头地,又或是简单的想要强身健体,除此以外,很少有人闲着没事,就费心去习练武功,因为习武练武乃是一件极为辛苦而非享受之事。 如今朱雀有了不得不再武功上进行突破的理由,那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自己的自由而不得不为之。 可是现在就连他在参加中秋比试之前的一个月里,他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他能在吴浪家中蹭吃蹭喝一顿饭两顿饭,总不能天天去吃,吴浪也没有这个义务,为此,他不得不再去找大将军段烟波。 他觉得养活女人,不管是他的女人,还是胡桃儿,生存的事,还是得男人去做,这叫男主外女主内。因此,这次去找大将军,他是独自前去的。 段烟波仿佛能够预料到他会回来,他正在家中等着他,见到朱雀后,他故意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了?是否感激我将你们留下来?” 他本以为朱雀会和他再起争论,他也准备好了言辞,哪知朱雀却答非所问地问道:“殷涛是你最亲近的人?” 段烟波愣住了一下,他不明白朱雀这么问乃是何意,他说道:“这求活岛上所有人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无分彼此,当然,你几人是个例外。”他不想让人说他对谁有所偏袒,但显然言不由衷。 朱雀说道:“我要向殷涛进行挑战,看来也不算对大将军有所不敬了?” 段烟波说道:“此事殷涛已经对我说过了,他是将军中武功较高的一位,你选择和他相斗,殊不明智,你若真的想在这里当将军,吴浪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朱雀摇了摇头:“我就是被吴浪带过来的,而且我吃过他几顿饭,和他算是有了交情,我朱雀又怎能夺走和我有交情之人的饭碗?” 段烟波说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吧,我已经答应了殷涛,若是你选择和他比试,他可以应战。” 朱雀说道:“那真是多谢了,只是在挑战殷涛之前,我还是想试试是不是大将军的对手,若不是,我也想知道差距有多少。” 段烟波有所醒悟:“这就是你独自一人前来的原因?你怕她们会阻止你,朱雀,我很佩服你,不过只是佩服你的胆量,而不是佩服你的武功,好,你想和我比,我成全你。” 两人来到院子里,段烟波拿了一把刀,是一把柳叶刀,柳叶刀是当时军中配备最多的刀,其实千户以上用的都是雁翎刀,有诗云: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说得就是官兵佩刀,也许是雁翎刀在段烟波败退之际失落了,才从士兵手中找来了这把刀。 朱雀用的是他的那柄名为陵光剑的青钢剑。 段烟波拔出柳叶刀,遥指朱雀说道:“我希望你的武功高,又希望你的武功不高,实在是让人感到矛盾。” 朱雀不解:“有何矛盾?” 段烟波傲然道:“若是你武功不高,则不足以和我匹敌,和你比试将会索然无味,若是你的武功高,则我就不容易收住手,怕会伤了你,那就出乎我的本意了。” 朱雀满不在乎地说道:“若是不能控制自如,哪算什么高手?我相信大将军能够收发自如。” 段烟波失笑道:“你不想着赢,先考虑败,这样的比试心态倒也少见,行了,你也不用拍我马屁,咱们刀剑下见高低吧,说不定你能胜过我,这大将军的职位就是你的了,从此后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朱雀使出一招起手式,表示礼敬对方为前辈,段烟波手中的柳叶刀一抖,一招精妙的刀法向朱雀削来,只这一招,就让朱雀明白了自己的不自量力,在他的刀法下,自己隐隐生出螳臂当车之感。 在和吴浪试探地比试过一场之后,朱雀已经对胡漫天的刀法有了初步的印象,他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大将军的对手,至少也能应对数十招,可是和吴浪所使的刀法不同的是,段烟波使出同样的一个招数,却显得更为刁钻,更为伶俐,仅仅是第一招,就让朱雀抵挡得有些狼狈。 除了段烟波的刀法比其他人多学了一年的优势以外,他的刀法似乎更加随心所欲,不囿于原有的招式,更倾向于将招式针对于现实的情况加以变化,更加锋利难当,若是剑法到了极深处能够产生剑意的话,段烟波就算是掌握了刀法的刀意。 朱雀认为段烟波乃是比吴浪等人多学了两页的武功秘笈而至,刀君胡漫天的刀法秘笈放在自己家中,又怎会残缺两页?自然是段烟波不希望有人能在刀法上超过自己,所以才隐藏了那两招,就像中土很多时候,师傅在教导徒弟之时,总会留上一手绝招,防止徒弟超过自己,抢了自己的饭碗。 可是十几招过后,朱雀就否认了这种想法。 他认为段烟波拿到的刀法秘笈,本身就是有两页的残缺,段烟波对刀法刀意的领悟,乃是出自一个极有天分之人的自悟。 这种自悟绝非能够从刻板的秘笈上得来的。 段烟波在这十多年里,定然已经突破了秘笈上所载的刀法,有了自己的想法融入在内,所以才能有今日惊人的成就,此人若是重入江湖,和刀君胡漫天恐怕都有的一拼。 刀君胡漫天若是像朱雀这样易于满足自己已经达到的地位声明,则容易滞步不前、固步自封,但在求活岛上,大将军段烟波和其他人一样,为了维持自己绝对的统治权,每日都要刻苦习练刀法,以应对其他人可能出现的挑战,是一种始终保持着砥砺的状态。 大将军段烟波绝对有自傲的资本,就像慕容寒山到了独步天下后的傲慢。 这十几招,朱雀绝对是不容易坚持撑下来的,若非他江湖厮杀经验丰富,说不定早就横尸在地。 而能够对抗段烟波似乎招招秒意天成的刀法,朱雀凭借的就是他对慕容寒山剑意的一些印象,再加上他腾云功前后腾挪迅捷的步伐,这两者缺一不可。 即使如此,此后的每一招,都让朱雀有一种走在悬崖的刀尖上,一不小心就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的感觉。 一把平平常常的柳叶刀,在段烟波手中像是有了灵魂,每一招都脱胎于胡漫天的刀法,却又稍有不同,朱雀已经不能凭着自己和吴浪比试时的记忆去抵挡,他凭借的是他一种奋力求生的意志。 在朱雀看来仿佛时光都在段烟波的刀法下变得很慢,其实二十招过去,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朱雀额头渗出了冷汗,平时无往不利的陵光剑,这时候就像在狂风中企图不被吹折的小树,有些不由自主。 一道道的刀光在朱雀要害前两三寸处掠过,被朱雀以妙到巅毫却又险过剃头的身法闪避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美人嗔怒 对这场比试感到惊讶的不只是朱雀一人,大将军段烟波同样感到惊讶,朱雀的武功出乎他的意料,又几招即将得手的招数,竟然都被朱雀躲避过去,而且他还有反击之能,自己武功显然比他高出很多,但想要击败他,却只能凭借自己和他比试谁先能保证一直不会出现差错,自己当然是立于不败之地,而且也能一直维持下去,所以朱雀还能维持多少招不败,就看他还能凭借身法再闪避多少招数。 而朱雀也已近自己的极限,保持这种高度紧张的比试,是十分消耗体力的,就像平时能够背着一百斤的东西走上十里路,这次忽然换成了两百斤三百斤的东西,能够走多远,凭借的是超出自己能力的意志在坚持。 到了第三十九招时,面对段烟波的一招刁钻的出招,朱雀知道自己已经抵挡不住,他的剑在抵挡段烟波上一招时被阻于外围,根本来不及收回此招,他可以借机将剑刺向段烟波,进行两败俱伤的打法,但段烟波的刀定然会在自己的剑刺中他之前,先杀死自己。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朱雀松开手指,让剑掉落在地上,但段烟波的到已经从下至上,撩向了他的咽喉。 朱雀闭目等死。 这一瞬间显得无比漫长。 并非是时间变慢了,也并非真的时间漫长,朱雀等了一会,感受不到刀锋刺入自己咽喉的感受,他睁开眼睛,看到段烟波的刀就停在朱雀咽喉处,却没有再进一步。 段烟波慢慢地收回了刀,他淡淡地说道:“你说得不错,若不能收发自如,也算不上是高手,你是个人才,在这里一定能够有所作为,所以我饶你不死,嘿嘿。” 朱雀感到有些愤然:“你就算是饶了我的性命,也无需对我冷笑,是否看不起我?” 段烟波收止了笑声,他肃然说道:“我笑的不是你,笑的是我自己。” 朱雀问道:“你自己?” 段烟波说道:“不错,假以时日,这个求活岛上,能够胜过我的,没有别人,唯有你朱雀而已,我在笑我这次饶你不死,是否在将来某一天会心生后悔,觉得算是养虎为患。” 朱雀怔怔地说道:“在下又岂是不知感恩,不知好歹之人?” 段烟波说道:“如此最好,你要当将军我便让你当将军吧,因为殷涛要是和你比试,他必输无疑。” 朱雀说道:“可是为何我却感到他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甚至还要高出我一线呢?” 段烟波说道:“这是也因为你心中没有生出杀意,到了你真正和他比试的时候,他绝非你的对手。” 朱雀忽然对段烟波心生敬意,因为他不愿从贬低别人身上而获得自己的提高,他说道:“别人都怀疑刀法秘笈上残缺的两页乃是你有意为之,可是我却知道,你不屑于此,你的刀法比这座岛上所有人都高,并非是凭借着你多学了什么,而是大将军领悟了刀法中的刀意。” 段烟波仰天长叹:“若是他们都有你的这种胸襟,有了我这种习练刀法的刻苦,也不会一直怀疑我了,若非你留给我的初印象是不愿留在岛上长久住下去的感受,我说不定会拿你当做知己,和你平分我的权利,你这一番话,让我心生感动,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朱雀说道:“我回去就跟他们解释你……” 段烟波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他们就算这么想,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而且,他们有了这种想法,更会有了不是我对手的颓唐之感,会为自己的不够努力而找到的籍口,若是没有这个籍口,他们就容易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当中。” 朱雀讶然:“原来你竟然这么想得开,倒是我多虑了。” 段烟波说道:“身为这些人的首领,不多想想,又怎能维持我超然的地位?” 朱雀问道:“可是如果你让我做了将军,那殷涛岂非就得沦为千户?他能愿意么?” 段烟波说道:“我会去跟他们说,规矩是我定制的,我当然也能够更改,你算是外来人,在原本十名将军的基础上,你就是第十一名将军,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朱雀说道:“朝令夕改,岂非容易造成民心不稳?” 段烟波失笑道:“你倒是挺会为我考虑的,此事也算作是对我地位的一种考验吧。” 朱雀这才抱拳说道:“大将军有容人之量,这可多谢了,只不知我成了将军,如何领到晌银之类?否则,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三人的晚饭都将没有了着落。” 段烟波走进屋去,出来时拿出一个木牌递给朱雀,朱雀接过来一看,木牌上写着一个“将”字,段烟波对他说道:“你凭借着这个将军令牌,可以到负责管仓储的西门千户那里,去领取你本月的生活物资,里面包含了生火做饭用的木料,有米有肉有酒有酒宴酱醋,至于蔬菜,随手可以摘些,山中有泉水,至于怎么做饭,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朱雀感到段烟波也并非不知情趣之人,他笑道:“不用,在下正是有家室之人,不用大将军操心这些小事了。” 段烟波看着天上的游云,他说道:“赶紧去吧,否则一会就要下雨了,西门千户就住在我的屋子南边不愿处,他的门上写着西门二字,十分好认。” 朱雀再次道谢后,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西门千户是一个相貌猥琐,看起来就十分抠门的人,他验过朱雀的将军木牌,便给朱雀搬出一袋袋一捆捆的东西,朱雀看西门千户这里有一辆板车,便将东西都放在板车上,堆了整整一大车东西,他向西门千户道了谢。 西门千户说道:“你是将军,不用跟我道谢,只是原来的十名将军现在变成了十一名,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十二名,十三名,仓库东西有限,将军多了,就不免会有些捉肘见襟了。” 朱雀在搬动这些东西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的储备十分充足,并没有他说的这么紧迫,或者这就是当仓库看守之人都会埋汰的话吧。 他问道:“这蜈蚣药酒,是否又规定将军一个月能喝多少?” 西门千户说道:“将军对酒是没有限制的,这十坛酒足够你喝一个月的了,如果不够,随时可以过来再取,还有,板车有空再给我送回来,这里经常要用到。” 朱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西门千户告辞,推着装得慢慢的板车,向自己家中行去。 等到一切东西都运回自己在寨子东边的三间屋里的时候,天上果然开始堆积黑云,准备酝酿一场大雨,由于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所以天色显得十分阴暗。 伊雪和胡桃儿在家中等他,见到他拉回这么多东西,感到十分惊讶,连忙过来帮他收拾。 朱雀平日内力充沛,别说这点小活,就算是连续做上一天,他也不会感到疲惫,可是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之后,朱雀却感到自己的双手有些发抖,看来是在和大将军段烟波比试时,耗费的体力和心力太多,段烟波的刀法让朱雀心生畏惧,最起码有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次生出和他比试之心。 伊雪问起东西的来历,朱雀也不瞒她,告诉自己在这里成为了第十一名将军,这些就是将军的月饷。 伊雪听到他竟然去挑战大将军,而且输了,幸得大将军收住了刀,没有将他杀死,她埋怨道:“你竟然瞒着我去冒这种生死之险,你是否就没将我放在心上?你要是死了,你让我在这里怎么般?受人欺辱么?” 朱雀当是一时冲动,要和大将军比试,倒没有想得这么多,现在回思,当时生死也就一线间,细想之下,的确惊出一身冷汗,自己若是死在大将军手下,伊雪少不得会受到岛上人的折辱。 自己后怕之余,看到伊雪生气,连忙给她赔罪,数落自己的不是,最后他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三人的生活而去参加比试的么?你夫君除了武功之外,什么都不懂,在这里做不了木匠,做不了农民,做不了石匠,恐怕狩猎也不如一名普通的猎户,不拼搏一下,怎能养活得起我的美娇妻?” 伊雪被他逗得笑了一下,但很快笑容消失,她露出嗔怒的神情说道:“此后绝对不能再瞒着我去做这种冒险的事了,否则以后我都不会再理你了,这绝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朱雀自然连连答应,并说道:“好了,我知道错了,赶紧去做饭吧,折腾了这半天,肚子都要饿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岛上风光 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得到解决后,朱雀在第二天一早,便开始了对这座求活岛的现状进行探索,自然,这种探索艰辛而且充满了危险,他让伊雪和胡桃儿留在家中,自己一人一剑,向寨子外走去。 寨子里的每个人都在辛勤而忙碌地劳作着,并没有人监督或者鞭笞他们,但每个人都很自觉,在自己熟悉的门当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每个人的神情上,似乎都看不出什么不满或者幽怨。 比起中土一个为全国的秩序而产生的法度,总不免会出现粗陋和为官家可以因权导势的情况,在这里就不会,人人都很自觉,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因此这里可以称得上是具体而微的社会剪影,人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而领到生活所需,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美好,但朱雀却知道,这一切表面盛况的背后,是一个处处充满危机的冰冷的现状。 这里的人似乎都是在为自己而活,所有的努力和奋斗都是为了活着或者是更好地活下去,但人与人之间缺少最基本的情感,如同老子所描述的,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 吴浪对自己的热情,已经充分说明了这点,既然在这座岛上处处防备,对于外来人的异常热情,就表明吴浪所代表的这些人,并非无情,而是有情却得不到疏解,而这一切也都是大将军刻意为之。 等到这些人无处宣泄的情感汇集在一起时,就将形成摧毁一切的洪流,现在暂时没有出现这种苗头,一切看起来祥和而宁静,这或者只是时机问题罢了。 离开寨子向北,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头,这座岛虽然不大,但是岛上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生灵,麋鹿,山羊,野猪,獐子等牲畜应有尽有,只是没有最喜闻乐见的鸡犬之类。 从寨子北边的山头向下看,若非已经知道这里是与世隔绝之地,谁都难以区分这里和中土的村庄有什么不同,朱雀穿过山头继续向北探索,山中不时出现一道道溪水,清澈甘洌,朱雀累了便喝上两口溪水,饿了便在山间摘些果子吃,这种仿佛一个人在山野间游荡的经历是他从所未经历过的,充满了新奇感。 整座求活岛呈狭长的形状,东西窄而南北长,长约十多里,宽约四五里,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山头,山头被郁郁葱葱的树林覆盖,此外全都是茫茫大海,整座求活岛孤立于世,海岸上都是海水带上来的细沙,像微波摇晃着海岸,有几艘船在一片礁石之间,在船附近有十多人在岸上看守着。 站在最高的山峰上,朱雀看到在相隔数十里海域的东北海面,似乎还有一座小岛,只是相隔太远,看不清楚,他展开腾云功,围着求活岛转了一圈,也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之后他便颓然而返。 能够看得出,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要经过大将军的同意,如果朱雀没有带上伊雪和胡桃儿,甚至只带着伊雪,他都可以选择冒险闯一闯,到了晚上,他们可以寻找机会打倒那些看守船只的喽啰,劫走一条船,然后向中土划去,用不了两三天,最多不过四五天,他就能返回中原,可是带着伊雪和胡桃儿,他便没有了把握。 若是大将军只是一介庸才,他也会想办法从大将军处入手,看看能不能哄骗过他,只可惜大将军段烟波非但不是庸才,而且是习武的奇才,想要糊弄过他,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朱雀在岛上转了一圈,回程的时候,经过了住在山洞里徐海的家,朱雀有几次想迈脚过去,可是想起大将军如今对自己还算不错,自己这么去找徐海,等于拆他的台,现在做出这种事,绝非理智之举。 徐海此人,绝对是一个忠诚报国之人,相对于段烟波,他宁可战死沙场,这种崇高的品质,是所有岛上的人都不具备的。 只可惜现在自己和他缘悭一面。 回到住所,伊雪正在准备做饭,见到朱雀回来,问他:“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朱雀摇了摇头:“岛不大,很快我就转了一圈,岛的大小和咱们中原的一个镇子差不多,外面全都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不过,东北方向似乎还有一个岛,不过因为太远了,看不清,似乎也没有多大。” 伊雪叹了口气,边切菜边说道:“早上有人来找你,让你到大将军那里一次,我说你不在,那人就回去了。” 朱雀问道:“来人可说大将军找我什么事?” 伊雪摇了摇头,他说道:“吃过饭后,你就去一趟吧。” 朱雀点了点头,看着在屋内玩的胡桃儿,他走过去问道:“在这里住得怎么样?还在想你爹么?” 胡桃儿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显得楚楚可怜,她自从来到这座岛上,话就变得少多了。 也是真的难为她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忽然找不到自己的父亲,和两个陌生人一起流落到一座陌生的荒岛上,能够忍着不哭哭啼啼的已经算是很坚强的了。 朱雀发誓一定会为他找回自己的父亲。 午饭过后,朱雀便去大将军段烟波家,想问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带伞,在这里要是不带伞,似乎随时准备着淋雨,同时,他还没忘了顺手将西门千户的平板车给他送了回去。 来到大将军家的时候,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十位将军在这里,见到朱雀姗姗来迟,都望着他,朱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跟大将军打过招呼后,就坐在一旁。 大将军向朱雀介绍了这十位大将军,除了他最早认识的吴浪和殷涛以外,还有孙潮,李崖,钱洲,付蹈海,公孙沫,周洋,端木河以及温洗刀。提到付蹈海的时候,朱雀特别看了看他,此人形貌算是十人里比较出众的,看不出如吴浪所言的狠恶,不过外貌一事非常难说,江湖上有的是那种外表谦谦如玉,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人。 除了付蹈海,还有一个令朱雀印象深刻的就是温洗刀,除了他的名字令人印象深刻外,此人手臂特别长,手自然垂下时,长度过膝,这种人在习武上有着先天的优势,和人比试时,同样长短的兵器,他能击中别人,而别人却刺不中他,既然能够同样位列十位,哦,是十一位将军之列,当然也有其身手不凡之处,并非靠着双臂比常人为长。 据说刀君胡漫天也是手臂长,腿长之人,这些人无不因为他的一本刀法秘笈而成为武功高手,朱雀无法想象若是此刻胡漫天忽然出现在这座岛上的情形。 介绍完这十人的姓名后,大将军又将朱雀介绍给他们,并说明了朱雀在岛上和他们身份地位相同,也是将军的身份。 别人都没有说什么,唯有付蹈海或者仗着自己和大将军之间的交情,他说道:“可是如此一来,将军的人数就达到了十一人,我们身为将军身份的人还没什么,就怕其他人心中会有想法。” 大将军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的主意,其他人会有什么想法?” 付蹈海见大将军神色不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将军当年曾说过,只留下十位将军的名头,好让众人能够每日奋发图强,如今既然有了十一位将军,别人就会想,为何我不能是第十二位将军?这般朝令夕改,难免会让大家有所失措。” 大将军冷哼一声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人这么想的,你们十人通过不断的进步,而能够爬到今天的位子,实属不易,我不想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因为一个外来的新人,而变成千户,我不是说非要仰仗你们,而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让朱雀当将军,照顾的不是他,而是你们,前两天,殷涛来跟我说朱雀要挑战他一事,我当时以为朱雀乃是口出狂言,便答应下来,昨天我和朱雀一番交手,能够试探出,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有不服气的尽管向他发起挑战,看看我是否有一丝虚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内外不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就连付蹈海也不敢再多说,大将军既然和朱雀比试过,而有了这个结论,他们不得不信服,谁要是再敢妄言,恐怕大将军就会让谁跟朱雀比试一场,到时候自取其辱且不说,还会沦为连降两级的千户,那就得不偿失了。 朱雀刚想谦逊两家,殷涛已经接过话茬:“大将军既然这么说,我们自然心服口服,我想,既然我们都服气了,其他人也没有敢不服气的,大家说对不对?” 付蹈海听到殷涛这么驳斥自己,气得脸上阵红阵白,但连他在内也不得不跟着众人连连点头。 大将军神情变得舒展开来,看来对于这些人,对自己的威严还是不敢轻易冒犯的,他满意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便开始分配朱雀的工作。” 身为将军也是要工作的,这点让朱雀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将军的任务和其他劳作的人不同,他要负责的是平日求活岛上众人之间的纷争,这个工作本来由孙潮和李崖两人负责,可是随着岛上的人口增多,两人的负担已经变重,便由朱雀分担一些,除此以外,他在每个月都可以带着负责出海的人出海一次,至于出海去做什么,大将军暂时没说。 现在朱雀的身份就如同一个剖析纷争的官老爷,这个任务让朱雀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象不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几百人之间还会有什么纷争。 大将军说完以后,问朱雀:“你对这个工作感到满意么?” 朱雀只能点头:“很满意,简直满意极了。” 大将军说道:“那好,事情就这么说了,你们回去吧,朱雀和孙潮留下。” 大将军留下两人,并非为了别的事,而是让孙潮带着朱雀熟悉一下如何解决岛上的纷争问题,好让朱雀在有起事来,不至于手忙脚乱。 孙潮对朱雀说道:“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三日,就能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朱雀道了谢,两人向大将军辞别。 回到住所,朱雀将今日之事告诉了伊雪,伊雪说道:“恭喜你成了县太爷了,还会断案了。” 朱雀说道:“你就别挖苦我了,你以为我想做?就怕我拒绝了这个工作,大将军再安排别的让我更加为难的,其实帮人解决纷争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我以前听人谈起过什么寡妇偷人案,邻居割牛舌案等,感到非常有趣,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能帮别人断案了,有趣,有趣。” 伊雪愕然:“你说的什么邻居割牛舌案,我也听说过,不过什么事寡妇偷人案?” 朱雀说道:“这不是什么好故事,你还是别听了吧,没得污了耳朵。” 伊雪知趣地不再准问。 到了傍晚,朱雀对伊雪说道:“咱们叨扰了吴浪几顿饭,现在咱们也能开火做饭了,何不回请他一次?” 伊雪也觉得应该的,她说道:“你去请他过来吃晚饭吧,我在家多做两个菜,对了,让吴浪将他媳妇叶拂云也带过来。” 朱雀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来到吴浪家,吴浪有事出去了,只有叶拂云在,朱雀告诉了她晚上到他家吃饭的事,叶拂云相拒再三,朱雀说道:“家中饭都做上了,你们不来我就将饭菜端到你们家吃。” 叶拂云见他其意甚诚,只得答应下来:“好吧,等吴浪回来,我去跟他说。” 回家的途中又下起了雨,朱雀打开伞,走到那条毕竟之地,大榕树下的时候,殷涛喊住了他。 朱雀问道:“什么事?”心道他难道不服大将军说的,自己武功比他高,所以想找自己的麻烦? 殷涛果然说道:“虽然大将军认为你武功比我高,可是我还是希望和你切磋切磋……你不要误会,这次不是有目的比试,而是我想看看阁下高明之处,能不能让我借鉴借鉴,你知道,这岛上的竞争十分激烈,我若是不能再做突破,说不定将军一位会朝不保夕。” 朱雀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他淡淡地说道:“有机会再说吧,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走了。”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说得十分含糊,显然是不怎么给他面子。 殷涛说道:“想来你还是不明白我这个人,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和我作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朱雀冷冷地说道:“是么?你这句话我可以看成是威胁么?以后相处久了,我想你也会明白和我作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殷涛打了个哈哈:“咱们走着瞧吧。” 平时的雨大多下一段时间便停了,今日的雨却下到了天黑,伊雪做了六个菜,胡桃儿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想吃却被伊雪告知要等客人过来才能开始吃,只能干咽口水了。 饭菜有些冷了,就在朱雀以为吴浪夫妇二人不会过来时,两人冒着雨打着伞前来。 进了屋子,吴浪歉然道:“今天有事耽搁,所以来得晚了,真是抱歉。” 朱雀说道:“只要来了就行,赶紧坐下来吃吧,伊雪,你去讲这两样菜端去热热。” 坐下来后,朱雀对胡桃儿说道:“你先吃吧,我们大人喝酒。”他端起酒坛子给吴浪倒了杯蜈蚣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问起叶拂云,叶拂云摇头表示不喝,朱雀便放下了酒坛子,他最近也喝惯了这种酒,不再觉得有多恶心,只是倒酒的时候,依然小心翼翼地不将蜈蚣倒出来。 朱雀问道:“什么事让你回来这么晚?” 吴浪说道:“你可知道咱们岛的东北方向还有一座岛?” 朱雀点头表示知道:“这个岛离咱们求活岛可远着呐,你去了那里?” 吴浪说道:“为了防止那座岛上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生活,我们一直密切监视那座岛,却不敢轻易去查探,怕反而一次暴露了我们自己,今天下午,我们看到有船去了那边,我的任务就是负责处理岛外的威胁,我带了十几名千户在岛的东北角埋伏下来,怕那条船若是来到咱们这里,咱们也好能提前有个防备。” 朱雀问道:“后来呢?” 吴浪说道:“后来那条船开走了,方向并非求活岛的方向。” 朱雀点了点头,喝他碰了杯酒,然后说道:“既然那座岛上有船往来,说明那座岛上也很可能有人居住,咱们总是被动防守也不是长久之道,迟早要弄明白岛上是什么人,否则岂非整日提心吊胆地生活?” 吴浪说道:“未必,十多年来,我们只看到过有船到那座岛上去过三次,若非我们船小,我们也早就过去了。” 朱雀问道:“难道咱们的船连这个距离都过不去么?”他心下的意思是,如果岛上的船连那座岛都到不了,更别提回到中土了。 吴浪说道:“若是海面平静,当然能够到达那里,可是求活岛和那座岛之间的海水下面有暗流,大船能够通过,小船过去非常危险,没有什么事,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何必去冒险呢?你说的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我们派人驾船向那边去过数次,都无法通过海底的暗流,这几年我们连尝试都懒得尝试了,就算冒险突破这股暗流到了那里,可是回来还要冒一次险,不值得。” 朱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多了,对了,我今日又遇到殷涛那家伙,这家伙又对我进行拦路挑衅。” 这是伊雪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闻言关心地问道:“他怎么挑衅你了?” 吴浪也同样问道:“这家伙,他怎么挑惹的你?他不怕大将军怪罪他么?” 朱雀将他要和自己切磋切磋一事说了出来,吴浪恨恨地说道:“朱雀,既然大将军认为你的武功胜过他,何不就此答应下来,约他在众人面前比试一番,你借机杀了他,或者将他打残,让他从此不能再嚣张,他主动挑惹的你,别人包括大将军在内都不会怪罪于你。” 朱雀苦笑道:“问题是我就算想要赢他,胜负也只是在一线间,难以有如此效果,等我再练练武功,能到有把握时,就依你所说,趁机给他来一下。” 吴浪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来,喝酒,喝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兄弟争利 翌日伊雪喊朱雀起床时,他兀自感到有些宿醉后的头疼,他起床后看到头上天空蔚蓝,隐隐带着一些未曾消退的星光,晨风拂来,颇有些寒意。 朱雀问道:“怎的这么早将我喊了起来?” 伊雪说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今日孙潮会带着你在寨子里走动,帮人解决纠纷。” 朱雀恍然想起,连忙穿好衣服,孙潮还没过来,伊雪给他做饭去,朱雀闲来没事,就在木屋外练起他的风云掌和豹尾脚,两套武功打下来,他感到身体轻盈了许多,一纵一跃之间,比起前来的更不费力,练完豹尾脚后,朱雀一个登天腿,在空中连踢十多下,落下来时气不急喘,心不狂跳,一如平时,朱雀又惊又喜,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再做突破,真没想到这蜈蚣药酒的功效这么立竿见影。 吃过早饭,太阳还没升起,寨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孙潮施施然而来,两人一起在寨子里闲逛,孙潮告诉朱雀:“未必每天都有纷争,但有时一天又会出现好几起纷争,处理纷争的要诀就在于息事宁人,千万不能让事情闹大,也不能让纷争的双方互生怨念,否则累积起来,说不定会出大事。” 朱雀讶然:“息事宁人好说,否则也不算处理纷争,如何能让双方心中平和下来,而不生怨念呢?” 孙潮说道:“有的时候,矛盾都是偶然的,并非预谋,咱们都能看出这是突发的,还是存在纷争的隐患,如果是前者,这次解决了麻烦以后,以后一般再难发生,若是存在了继续发生纠纷的可能,要么将两人分开,要么警告首先开始惹事的一方,一般他们不敢有什么意见,事后再找另外一人,暗中指点让他退让一步。” 朱雀问道:“一般容易发生纷争的都是些什么人,什么事呢?” 孙潮说道:“容易发生纷争的,都是我们原来败退下来的官兵,来到这里做活的那些人,他们都不敢惹事生非的。” 两人在寨子中连走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争执发生,朱雀感到有些索然无味,他想即刻看看这几百人在岛上都够发生些什么矛盾。孙潮解释道:“早晨很少有矛盾发生,一般早起的都是些木匠石匠之流,有点权力的人,除了我们之外,都起得很晚,再加上他们起床后刚刚吃过饭,也没有精神和人争吵,到了午后,他们吃饱闲来无事,就容易发生纷争。” 朱雀问道:“若是遇到冥顽不灵之徒,又如何解决?” 孙潮说道:“遇到这样的人,我们就会给他喂阿芙蓉,他就老实了……”说到这里,孙潮似乎醒悟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转移话题道:“很少会有这样的人,岛上就这四百多人,你放心好了。” 朱雀愕然:“什么叫做阿芙蓉?” 孙潮说道:“这个……这是一种能让人听话的药膏,你不要多问了,马上晌午了,你我各自回家吃饭,吃了饭我去找你,然后咱们继续在这里逛。” 说完,不等朱雀的回应,人急匆匆地去了。 朱雀看着孙潮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了无数疑问,不过他对这些疑问的答案并不着急,他将要在这里度过一年的时光,有的是机会。 就在他转过身准备回去时,身后一间屋子后似乎闪过一片衣角,朱雀心想,难道我和孙潮的谈话都有人在偷听?他来到房子后,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他一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吃过饭,孙潮接着来找朱雀在寨子里逛荡,朱雀想起午前孙潮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话,他觉得现在并非追究到底的时机,等到两人混得厮熟了,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他们来到寨子背面一排简陋的棚子处,在这里,有几十人在干着自己的活,有的是木匠,有的是皮匠,有的是石匠,都在做着自己分内之事,木匠出活快,一块木板在他手中又截又锯又是敲钉子,不一会,一张桌子,或者是一把椅子就做了出来,然后用一种黏糊糊的东西粉刷一遍,放在一旁晾晒,接着做下一个。 岛上就数朱雀和孙潮这种人最是清闲,两人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这些人干活,神驰物外,各自想着心事。 朱雀看到这些匠人大都体型较瘦,便猜测这些人都是南方的匠人,极有可能是被这些人到岸上寻找到的工匠,然后强行用船给掳到岛上,奇怪的是,这些人并没有谁在一旁督促,却干得极为卖力,朱雀扬声问道:“敢问诸位木工师傅,你们当中可有姓胡的?” 又三四个人停下了手中的伙计,看着朱雀,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朱雀猜这几人都姓胡。 他接着问道:“不知有谁被别人经常成为胡木匠的?”他想起胡阿毛的父亲被人称为胡木匠,因此这么问。 几个人笑了出来,其中一人说道:“他们都是姓胡的木匠,平时大家都称他们为胡木匠。” 朱雀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傻,他也跟着笑了笑,然后问道:“是我问得蠢了,我想知道,有哪位胡木匠是住在福州府靠近北城门的地方?” 这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同时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不是。” 说完后,众人又都接着干着手中的活,似乎对朱雀的问话都不再感兴趣,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孙潮听朱雀问得古怪,当场没说什么,只是对朱雀说道:“走吧,咱们再到前面去看看!” 朱雀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可是再往前走就是离开寨子进山了,朱雀感到纳闷:“前面是什么地方?” 孙潮说道:“前面也有人在干活,咱们去看看。” 翻过一个山头,在一处山窝窝里,有十几名工匠在砍伐树木,还有几人在一条小溪边忙活着,朱雀问道:“这些人在干什么?” 孙潮解释道:“咱们居住的地方水源不足,天天到其他的地方采水太麻烦,因此大将军命人想办法将其他地方的泉水引过去,这样大家用水就方便了。” 朱雀说道:“想不到大将军想得如此周到,对了,这些人干着不同的活,是他们主动干的,还是由谁来分配的?” 孙潮说道:“当然是分配的,否则人人都想干轻松的活,重活谁来干呢?这些人也并非一直在这里干,也是轮流着来。” 看到这里人人都带着一股莫名的干劲,朱雀心想,这中间定然有着古怪之处,这些人为何不想着回去呢?难道他们都没有妻儿老小么?难道人人都甘愿在这偏僻的岛上干着卑贱的差事,了此一生?朱雀想不通。 孙潮见这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争执,便对朱雀说道:“走吧。” 这次他们是返回寨子,刚进了寨子,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吵闹,只是相隔较远,听不清楚在吵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向吵闹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原来是一名千户喝多了酒,在和一名参将争执,只听这名千户说道:“去年中秋你曾答应我什么来着?如今倒不认账了!” 这名参将涨红了脸:“我没答应你什么,都是你痴心妄想!” 这名千户哈哈大笑,借着酒劲说道:“你说让我在比试中故意输给你,因为你带着妻子,要养活两个人,等今年中秋,我和你比试,你再输给我,嘿嘿,如今你翻脸不认账,我真是瞎了眼,当年和你结拜为兄弟!” 两人争吵时,引来十多人围观,这些围观之众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都不知道谁在说谎,谁在说真话,而两人所牵扯的事,也是关于一场比试的丑闻。 这名参将呸了几声,嚷道:“放屁!放屁!我曹洪英本来武功就比你高,需要让你想让?刘纹光,你不要含血喷人!借着喝多了酒在这闹事,若是闹到大将军那,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刘纹光不知道是真喝多了酒,还是借机发泄不满,他又蹦又跳,指着曹洪英说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别说是闹到大将军那里,就算是到天王老子面前评理我也不怕!” 周围看热闹的都无不嘻嘻而笑,仿佛感到十分有趣。 孙潮再也看不下去,他走过去,直接给刘纹光来了一把掌,这刘纹光挨了这一巴掌,一时没有看清是谁打的他,他立刻向孙潮扑去,孙潮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同时喝道:“刘纹光,你胆敢跟我还手?” 刘纹光这才看清是孙潮将军,他立刻被吓得酒醒了一半,他喃喃地说道:“是孙将军,是小的瞎了狗眼。” 在以前抵抗倭寇时,刘纹光和孙潮乃是同一个百户下的士兵,不过后来兵败来到了求活岛上,孙潮在刀法秘笈上领悟较多,靠比试成为了将军,而刘纹光则不过是个千户,孙潮还念着当年的一点战友之情,他说道:“看来你的酒也醒了,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收伏悍妻 刘纹光嗫嚅着不肯说,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带着徇私利弊,即使事情属实,他本人也有着不小的责任,追究起来,他连千户之位也难以保留,恐怕还会有更惨的结局。 孙潮对周围看热闹的人呵斥道:“我看你们都是闲的,要不要老子给你们找些事做做?” 围观的人见孙潮发威,都乖乖地散去。 朱雀见孙潮在众人中很有威严,显然他平时处理这种事情多了,也知道怎么摆谱,要是自己,暂时就做不来这种事。 孙潮对刘纹光和曹洪英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两人不敢分辨,顺从地跟在他后面,孙潮带着他俩向山谷外走去,朱雀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一片树林后的无人之地,孙潮问刘纹光:“这里没有其他人,咱们当年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跟我实话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洪英抢着说道:“将军,他……” 孙潮喝道:“你给我闭嘴,我还没有问到你,有你说话的时候。” 曹洪英只得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刘纹光说道:“孙将军,你是知道的,去年比试前,我就已经做到了参将,曹洪英向我挑战,自觉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你知道他的媳妇又能吃,又能喝,一个千户的粮饷根本不够他两人度用,他便私下来找我,希望我能让他两招,将参将职位留给他,他只做一年,一年后他有些结余,便将参将的位子再还给我,我当时想着我孤家寡人一个,当参将和当千户没什么区别,便答应了下来,可是,曹洪英这狗贼,临到头了,又开始反悔……“ 在刘纹光说话的时候,朱雀一直看着曹洪英,只见他一直冷笑着,看着其他的地方,眼睛并没有看向刘纹光,一副随便你说的神色。 孙潮等刘纹光说完,然后问道:“没了么?” 刘纹光点了点头:“没了,就这么多。” 孙潮说道:“这件事若要知道真伪,岂非容易之极?你现在和曹洪英再比试一场,如果真的是你胜过了他,岂非就证明你说得对?又有什么好争执的?” 这次轮到刘纹光胀红了脸,而曹洪英则是一脸跃跃欲试之情,他说道:“孙将军英明,这岂非是验证他说的是假话的最简单的证明?” 孙潮看着刘纹光没有一丝要动手的迹象,他问道:“怎么?你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又何谈你让他或者不让他之说?” 曹洪英也帮腔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朱雀看着刘纹光问难的神态,他问刘纹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连和他比试的勇气都没了?” 刘纹光蓦地大叫一声,他说道:“好好好,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我就和这曹洪英狗贼比试一场,枉我还曾把他当做兄弟,嘿嘿,今趟就算死在他手中又如何?只怪我瞎了狗眼了吧。” 曹洪英刷地一声拔出刀,一边向刘纹光身上砍去,一边口中呼和:“到如今你还依然血口喷人,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刘纹光拔刀去挡,可是曹洪英的刀已经变幻了方向,转而砍向刘纹光的脑袋,刘纹光不知是否喝酒喝多了,反应慢了半拍,他想去挡,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他就要血溅曹洪英的刀下,朱雀忽然出手,他抽剑挡住了曹洪英的刀,然后喝道:“住手!” 曹洪英被朱雀挡住了刀,向后退了一步,他望着朱雀,然后问道:“你是谁?为何要阻止我?” 孙潮说道:“这是大将军新封的将军,地位在你之上。” 曹洪英跟朱雀行了礼,朱雀点了点头,对刘纹光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武功显然不如曹洪英。” 刘纹光颓然将刀插在地上,他说道:“如今我说什么你们也都不会信了,你又何必再问?” 朱雀说道:“我是论事不论人,若是你曾经让他几招,让他当上了参将,如今又怎会不如他?” 刘纹光惨笑道:“你们懂得什么,我降为千户后,每日的劳作就占去了我大半日的功夫,剩下的时间只能用来休息,而我想着明年曹洪英若是依言答应败在我手中,我实在没有必要辛苦习武,而曹洪英成为参将后,每日工作量很少,有大把空闲时间,他在这一年里,拼命苦练胡家的刀法秘笈,武功一道,又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和他一退一进之下,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这就是为何我今日来找他,看他是否会兑现当年之约的原因,哪知他矢口否认,让我怎能不恼?怎能不恨?” 孙潮听过后,沉思默想了一会,然后他问曹洪英道:“刘纹光所言可是事实?” 曹洪英硬着头皮回答:“不是事实,他在撒谎。” 孙潮说道:“刘纹光所言合情合理,想要验证他的话也很简单,只是我又一个要求,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 刘纹光的醉意彻底清醒了,他问道:“什么要求?只要能够证明我所说的是实话,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 曹洪英也问道:“什么要求?” 孙潮说道:“我有办法能够验证你们两人谁在说谎,只是比较麻烦,你们现在谁能够承认了自己在说谎,我就不再追究,而要是让我去验证之后,我的要求就是说谎的人必须受到最重的惩罚,会被送入我们的蜈蚣巢穴,当然是斩去了四肢!” 听到孙潮的要求后,刘纹光和曹洪英两人的脸同时变得惨白。 过了一会,刘纹光说道:“若是孙将军的办法能够服人,我答应,如果是我说谎,我愿意被斩去四肢,送入蜈蚣巢穴。” 孙潮冷冷地说道:“我的方法自然会让你们信服口服,会让所有人都说声公平。”说完这句话,孙潮盯着曹洪英的眼睛问道,“你呢?你怎么说?” 曹洪英的脸变得阵红阵白,他想象着被斩去四肢,任花纹斑斓的毒蜈蚣在自己流血的伤口上咬噬的情形,他身子一颤,立刻垂下来头,不敢和孙潮的目光相接,他承认道:“是我在说谎,刘纹光所言是实!” 朱雀听到曹洪英自己承认了此事,他虽然不知道孙潮有什么办法试探或者证明两人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但这番斗智斗勇下,显然曹洪英不是对手,几句威胁话,就让他自己承认了。 孙潮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来到这个岛上以后,以前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了?为了参将和千户的粮饷之差,你不应该做出这种事啊,别忘了咱们以前可都是同生共死过来的。” 曹洪英叹了口气,颓然说道:“还不是我家那头母老虎,这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让她过回千户的日子,她也不会同意的,孙将军,你也知道,我家婆娘虽然又胖又懒,可是整座求活岛上,只有二十多名女子,哪能轮到我来教训她,即使我处处顺着她的意思,她还常常埋汰我,怎么嫁了我这么一个废物……孙将军,我……小的实在有说不出的苦衷。” 孙潮看着朱雀,朱雀看着孙潮,两人都生出无奈之感,最后朱雀说道:“你回去就跟你的婆娘实话实说,就说若是做了违背信义之事,自己只能按照当年的约定行事,若是她不愿意,你就将她休了,大将军说了,他会想办法在两年内解决所有人的成家之事,到时候人人都能找到一个美人为妻,当然,这只是针对没有娶妻之人,你有了妻子自然就没有了机会,将这恶婆娘休了,到时候我跟大将军提议,首先跟你找一个最漂亮的媳妇。” 曹洪英一脸茫然地听着朱雀的话,不知道他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反正看不出他会作何选择。 刘纹光听到孙潮的判决,立刻向孙潮跪下道谢,朱雀和孙潮看到事情得到了妥善而公平的解决,两人便返回寨子。 走在路上,朱雀忍不住问起:“你真有办法确认两人谁在说谎呢?” 孙潮说道:“刚才不就是一种办法么?” 看着朱雀一脸错愕的样子,孙潮笑道:“办法就是找前年比试的那些人,曾经和刘纹光以及和曹洪英比试过的人一问就能问出来,他们去年的真实水平如何,只是过程比较麻烦些。” 朱雀这才恍然。 当天晚上,曹洪英家传出他媳妇杀猪也似的叫声,整个寨子几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你不能休了我!曹洪英,你可别扔下我不管!我不能没有你……” 伊雪半夜被这声音吵醒,愕然问朱雀:“发生了什么事?” 朱雀笑着跟她说了,伊雪也感到好笑:“你也真是的,跟曹洪英出的什么馊主意,还有,既然大将军要给人解决成家之事,你到时候不会眼馋别人,趁机将我给休了吧?” 朱雀假作害怕地说道:“岂敢岂敢,更何况,大将军又怎能找来比我美娇妻更漂亮的女人呢?我可不会做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 伊雪微微一笑,她忽然想起了一事:“咦,人家夫妻吵架,不也算是纷争么?你怎么不去处理?” 朱雀说道:“夫妻之间的吵闹,算是什么纷争?不过是家务事罢了,你看着,孙潮也不会去的。” 孙潮果然没有去,曹洪英和他的肥妻吵到了近乎天亮,大将军甚至后来都听说了此事,直摇头:“荒唐,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而当年中秋,曹洪英也依言将参将的位子让给了刘纹光,曹洪英的肥妻此后便失去了在家中的主动地位,据说后来变得省吃俭用,人也跟着苗条了一些,这些都是闲话,不提。 此后的几日,朱雀便跟着孙潮在寨子里闲逛,遇到几起因为小摩擦而产生的纷争,都被两人轻易的化解了。 傍晚闲来无事,朱雀便邀请吴浪或者孙潮来自己家吃酒,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中秋比武 中秋就要到来,尽管这些人已经在求活岛上住了这么久,可是对于春节、元宵节、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节日传统还是一丝不苟地遵循着,也许这就叫做不忘本吧。 或者就是因为中秋的缘故,这几日求活岛上一篇和睦,朱雀和吴浪两人已经连续多日没有遇到纷争了,两人每日就是清闲地在寨子里闲逛。 朱雀奇怪这岛上拥有许多岛上没有的东西,比如铁器、纸张、丝绸棉布等,不仅岛上没有,而且也无法产出,以及要过中秋节所用的花灯、月饼等物无不具备,月饼还好说,他们自己也能够做出来,花灯里面的牛油蜡烛,他们是从何而来?朱雀据此问过吴浪,两人的关系已非初见时那么互相防备。 吴浪说道:“你以为我们经常出海是去干什么?遇到过路的商船,我们便和他们交易,换来这些日常所需。” 朱雀怀疑地问道:“交易?你们也懂得交易?” 吴浪不好意思地说道:“有时候会交易,更多的时候是抢夺,我们刀法厉害,而商船上的人又不大敢反抗……” 朱雀点头不语,过了一会,他问道:“可曾因此杀过人?” 吴浪沉默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朱雀叹了口气,心中明白,他们对商船劫掠时,肯定会隐藏自己的身份,否则只要有活着的人回去一说,他们就会暴露行踪,将自己置于险地,而隐藏自己身份最好的托词,就是假扮倭寇,除此以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船上的人杀个一干二净。 也就是说,这些过节的物品,实则都是沾着往来货商鲜血的东西。 到了中秋节前一天,所有已经做足了准备的人,都来到大将军这里禀告和登记自己想要争夺的职位,朱雀本来是想挑战殷涛的,但因为自己成为了第十一位将军,也就不用去参加比试了。 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喝蜈蚣药酒,内力提升了不少,再加上早晚练剑,把握了不少慕容寒山的剑意,对付殷涛本来已经有了稳胜的可能,只是暂时不需要去同他比试罢了。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幸免地要参与比试,因为大将军告诉他,将军的职位非常让人眼热,而对于他这个新来之人就能做上将军,有几个人很不服气,都希望能够挑战他,大将军又不能直指他们不如朱雀,所以只能答应下来,希望朱雀不要介意。 朱雀则回应大将军道:“比试就比试吧,若是连他们都打发不了,我这个将军也是做得太名不副实了。” 中秋节当日,整个求活岛到处张灯结彩,显得一片喜庆,他们虽然再岛上安了家,可是很多士兵的家人还在中土,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他们已经是战死沙场之人,可是他们也会怀念家乡的亲人,既然不能回去相见,趁着节日看看明月相思一下也是好的,唐朝诗人张九龄不是在诗中说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么?还有苏轼也曾经诗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本就是让人思念故土,思念亲人的节日。 既然人不能回去,也能用过节来聊以一番。 比试是从中秋的晌午之后,开始进行的,场地就是在大将军家门前的空地上,先比试的是一些千户,参将之类的争夺,基本都以挑战者告输为结束,企图成为将军的比试放在最后,这也是他们的传统,重头戏放在最后的压轴上。 朱雀看出这些人的地位一旦确定后,身份低微的,想向比他们地位高的人挑战,本身就是很难能够挑战成功的事,而且能够想见,他们以前的差距还没有这么大,随着身份的改变,在过去一年里,失败的人固然是勤学苦练,以期在今日的比试中能够一雪前耻,获胜的人也没有放松,防止自己的地位不保。 可现实就像曹洪英和刘纹光那样,身处高位的人,能有更多闲暇时间用来练武,而身份底下的人则只能营营碌碌,忙碌于各种琐碎的工作,习武的时间既短,且没有效率,此进彼退之下,差距便会越来越大。 所以,这种比试看似公平,其实充斥着很多不公平,就像中原的人,富裕的人有很多的机会掠夺财富,穷人则只能被动地干些没有结余的活计,这样的结果就会造成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而武功则是这个岛上人的财富。 挑战更高地位的人的比试,最终只有两个人胜出,除了早已经内定必须要赢的刘纹光外,另外一人三十岁许,看起来就带着一股坚韧不拔的神色,朱雀猜测他当年参加和倭寇的战斗时,也不过十多岁,因为这些人在岛上也已经度过了十多年。 接下来要比试的,就是几名参将和千户向将军的身份发起的挑战。 吴浪就是被挑战人之一,因为他是除了朱雀外,前年中秋才新晋为将军的人,可以说乃是所有身为将军的人里武功最低的一位。 但吴浪显然已通过这两年的努力,和他们拉开了距离,连续四个人上场,都不是他的对手,此后便无人再和他比试,吴浪的将军之位便算是坐稳了。 还有一人向钱洲将军挑战,钱洲的武功比挑战他的人为高,他假作失手,将对方打成重伤,对方本为一个参将,受伤后就连参将之位也都保不住,直接成为了职位最低的总旗,恐怕还要将养几个月才能痊愈,看着着实让人可怜。 但朱雀能够看出钱洲是故意下的重手,好让其他人生出警惕之心,不敢再向他挑战,这叫做杀鸡给猴看。 果然,其他人见到那名参将的悲惨下场,其他本来还有些跃跃欲试的人,都放弃了挑战钱洲的打算,既然朱雀都能够看出钱洲乃是有意下的重手,其他人又如何看不出来?其他人无不对钱洲的狠辣感到惊心,能够看得出大将军也稍露不满之色,只是比试乃是自愿所为,他也没有说什么。 看着钱洲站在人群中间得意洋洋的样子,朱雀恨不能冲上前去给他一拳,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最后一批挑战的人有三个,目标都是朱雀。 第一个出来挑战朱雀的人,名叫赵潭,本身的身份乃是千户,想来是看到朱雀并没有通过挑战就成为将军而感到眼热。 朱雀又岂会对他有所畏惧?他站在当地,连剑都没有出鞘,就淡淡地对赵潭说道:“请出手吧。” 看到朱雀参加比试的人,都感到兴奋,他们看到朱雀空着手,显然是没将赵潭放在眼里,纷纷起哄,真正担心朱雀,或者说是关心朱雀的只有伊雪和胡桃儿。 赵潭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喝道:“拔出你的剑!” 朱雀说道:“现在还不到出剑的时机。”这句话学足了慕容寒山,无论神态还是气质还是那种高傲。 赵潭问道:“什么时候才是出剑的时机?”他问过这句话就感到后悔了,因为对方在这场比试中已经占据了主动,自己恐怕不是此人的对手,这种念头一起,他的自信心开始大跌。 朱雀微微一笑:“到了该出剑的时候自然会出剑!” 赵潭脸色一变,他挥舞着柳叶刀,向朱雀冲去,两人之间相隔两丈左右的距离,赵潭将前冲之势注入刀中,来到朱雀身前五尺处,人忽然跳起来,同时身子一转,借助这一冲一旋的力量,将手中刀向朱雀砍去。 这一招正是胡漫天刀法中的风沙漫天!也是胡漫天对于刀法中感到得意的一招,这一招借助冲力和全身旋转之力能够将强于自己的对手击败,胡漫天当年就是凭借着这一刀,战胜了霸刀黎艳秋,博得刀君的美名。 朱雀已经在和吴浪比试时见到过这一招,尽管赵潭在第一招上就使出来,这是胡漫天或者学过胡漫天刀法的人都没有想过的,但朱雀早有准备,他看着斜刺刺劈过来的一刀,人向后退了一步,这几乎无坚不摧的一刀在他身前一寸处堪堪划过,朱雀知道这一刀还有后招,不进反退,又向后退开一步,果然,赵潭一招落空后,刀随人转,他身子再次旋转了一圈,接着又是一刀劈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西门之死 这一招风沙漫天一共会旋转着连劈三刀,朱雀也跟着连退三步,等赵潭停下来后,他的人停刀不停,又是一招风雪蔽日,刀光犹如从地上被风吹起的漫天飞雪,将天上的太阳也都给遮住了。 而朱雀在这些刀光下,仿佛在风雪中被不断摇晃的一棵树,这棵树似乎随时都会被狂风折断,但刀光敛去后,小树依然挺立在众人眼前。 赵潭连续使出两招自己的得意之作,没想到都被朱雀轻描淡写地躲避过去,他此时已经无颜再让朱雀拔剑,他再使出一招霜降江东,招数变得稳重起来,然而就在此时,赵潭发现眼前的朱雀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赵潭停止了出招,他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的身后,他暗叫一声不妙,刚想转过身来,背后一阵无可抗拒的大力推来,赵潭被推得向前扑去,可是刚抬起脚,就发现脚又被绊住,人不由自主地跌了个狗啃屎,他倒得慌忙,头脸落地,鼻骨折断,口鼻中都是血。 他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只感到莫名其妙,脑中一阵糊涂。 原来朱雀在他使出第三招的时候,他使出移形换影的轻功身法,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赵潭身后,然后一招风云掌击在赵潭的背上,同时伸脚向前一勾,便将赵潭打倒在地。 朱雀将赵潭拉了起来,同时口中说道:“得罪了。” 赵潭一边擦着脸上的鲜血,一边羞惭地退了下去,本来获胜者都会赢得一阵欢呼,可是今日的比试,钱洲下手太重,众人有些看不惯,便没有几人欢呼,而朱雀以一个外来人的身份,打败了原本岛上的人,除了吴浪和孙潮二人外,其他也没有几人喝彩出声。 第二个和朱雀比试的叫做魏池,此人乃是一名偏将,他来到朱雀身前,看朱雀依然没有拔剑的迹象,他不敢再使出这么鲁莽的招数,而是现在身前舞动了几招后,然后转变赵潭猛烈出招的策略,转而攻击朱雀的下盘。 朱雀见他刀光犹如匹练,向自己双腿砍来,他忽然纵身而起,双腿连环踢出,魏池要的就是朱雀人高高跃起,他本来砍向朱雀双腿的刀转而向上砍去,心想你人在空中难以借力,如果再不拔剑,一双血肉之躯,如何抵挡自己锋利的钢刀? 见到魏池的出手,朱雀双腿在空中一屈一伸,本来已经跳到最高处的朱雀,让人难以置信地再次上升了一点,这一招轻功,正是他仗义成名的腾云功。 虽然朱雀只是上升了一点,但刚好避开魏池向上的劈砍,接着他左脚向下一点,正点在魏池的刀背上,右脚则踢向魏池的面门。 魏池被朱雀点中的刀背忽然向下一沉,眼前朱雀的右脚由小变大,向他脸上踢来,魏池唯一的躲避方法就是立刻矮下身子,避开他这一脚,然后从朱雀身下向前扑去避开,虽然狼狈,但总算躲开了朱雀的一招豹尾脚。 朱雀落地后转过身来,两人地方位正好和刚开始对峙时调了个方向。 在参将的身份中,魏池的武功算是比较高的,否则他也不会想着要去争夺将军的位子,可是直到此刻,朱雀连剑都没有出鞘,他已经被打得极为狼狈,他呆呆地看着朱雀,一时心中矛盾不堪。 朱雀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不继续了?” 魏池刀回鞘中,对朱雀拱了拱手:“不用继续了,你的武功比我高,在下向你挑战乃是不自量力,多有得罪,这一场比试是我输了。” 他的认输反倒赢得了朱雀的尊重,朱雀说道:“你的武功也不错,只是缺少实战的经验罢了,假以时日,当能有长足的进步。” 魏池下去后,朱雀站在人群中又在等候第三位挑战他将军职位的人,可是他等了一炷香时间,也没见人上台,最后倒是大将军走了过来。 朱雀对大将军说道:“这场比试若是大将军的话,在下认输,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 大将军说道:“我是来告诉你的,第三个挑战你的人见到你的武功后,主动放弃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才发出一阵阵欢呼,从这些欢呼中看来,他们并非祝贺朱雀取胜,而是欢呼最后一场比试的结束,中秋节的晚宴就要开始了。 吃螃蟹,吃月饼,喝蜈蚣药酒,赏月赏花灯,正是今晚的重头戏,对别人来说,今晚或者是思念亲人的日子,本来对于胡桃儿更是如此,只是胡桃儿年幼,今年才五岁,她吃着螃蟹月饼,看着琳琅满目的花灯,心中被这些事物填满,一时间忘了自己爹的事。 众人欢闹到半夜,大部分人都吃喝得醉醺醺的,大将军心情好,甚至还让人送了一些酒食去给住在山洞里的徐海吃。 伴随着海上有如一轮巨大的银盘的明月,众人欢闹地累了,纷纷回去休息。 翌日清晨,朱雀还在醉醺醺的酣睡着,他的门就被砰砰砰地几乎敲散了架。 朱雀坐起身来,喝问:“是谁?一大早的不睡觉跑来敲我的门?是孙潮么?” 门外传来的正是孙潮的声音:“不错,就是我,出了事了!赶紧开门。” 伊雪也被吵醒,听到孙潮的声音,不禁感到有些担心,她对朱雀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小心点。” 朱雀答应了,嘱托她在家看好胡桃儿,然后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又将陵光剑挂在身上,接着走出门去。 门外除了孙潮,还有十几人,这些人提着风灯,看他们衣衫都有些不整齐的样子,似乎都是被孙潮刚刚喊着起床的。朱雀见此情况,怀疑是另一座岛上的人过来了,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潮带着他往西走去,边走边说:“看管仓库的西门千户夜里被人杀死了。” 朱雀惊讶地问道:“西门千户?他死了?谁杀的?” 孙潮说道:“不清楚,现在咱们一起去查探查探,争取在大将军睡醒觉以前找出凶手。” 朱雀问道:“大将军什么时辰起床?” 孙潮说道:“通常都是太阳升起之后,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 几人匆匆向西门千户居住的仓库行去,朱雀问道:“西门千户之死,是谁最先发现的?” 孙潮说道:“是吴浪,他刚才想去西门千户那里取一坛酒,可是敲了半天的门,西门千户都没有开门,他推开门一看,西门千户本人割破了喉咙,血流了一地,他赶紧先告诉了我,我立刻找负责保护求活岛安全的这些人,然后找了你。” 朱雀回头看了看,吴浪并没有在身后,他问道:“吴浪人呢?”他和吴浪关系不错,并不希望吴浪出事。 孙潮说道:“我让他先回了家,在家中不要出来。” 朱雀虽然心中向着吴浪,但还是问道:“他可曾说为何半夜来寻酒?” 孙潮说道:“西门千户的武功并不足以当一个千户,只是他精于盘算,大将军于是封他做了看守仓库一职的工作,千户的名头对他来说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随时给人提供物品并进行登记,将军没有酒了随时可以来取,别说是中秋之夜,就算是在平时,没有酒了,半夜去找西门千户要酒也是平常,没什么好奇怪的。” 朱雀这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来到西门千户所在的仓库,孙潮让这十几人在仓库周围守卫,自己领着一盏较为明亮的风灯,和朱雀一起走了进去,门开半扇,孙潮推开了另外半扇门,透过灯光,仓库内的一切映入两人眼前。 孙潮说道:“据吴浪所说,他进来后看到西门千户被人杀死,只走了两步,就立刻退了出来,其他一切都没有动,若是有什么线索留下,应该不会被吴浪破坏,这半扇门也是他推开的。” 西门千户的尸首仰天躺在地上,脖子处血肉模糊,看来喉头血管被人割开,这里血液最是集中,西门千户并没有过多地挣扎,从他喉咙流出的血淌了一地,看起来凄惨无比。 两人下意识地看看地上的脚印,除了两人的脚印外,的确有两个脚印在地上,这两个脚印应该是吴浪留下的,除此以外,别说杀人凶手的脚印,就连西门千户的脚印都看不到。 这间仓库是由四间相通的屋子连在一起组成,每间屋子里放着不同的东西,便于拿取,最外面的一间屋子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堆叠着几本账簿,一方石砚,几块墨转,一个笔架上放着几杆狼毫细笔,看来是西门千户平时用来记账所用。 两人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了行凶所用的刀被仍在桌子底下,刀刃上沾满了血,看来西门千户就是被这把刀给割破了喉咙而死。 孙潮将这把刀捡起来一看,不过是士兵们寻常所用的柳叶刀,从刀子看不出刀主的身份,但这是一个显然的证据,孙潮将刀小心翼翼地立在桌子边上,然后继续查探。 朱雀问道:“西门千户可有佩刀?” 孙潮想了想,说道:“没见他用过,佩刀肯定有,当初我们身为官兵,人人都有刀的,只是西门千户在岛上看管仓库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带着刀子,他也没怎么习练过刀法秘笈,想来是一个不喜欢习武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杀人动机 朱雀开始思索,按照孙潮所说,西门千户武功低微,简直是任谁都可以将他杀死,那么凶手是谁的可能性都有,现在的问题是,他或者是他们为何要杀死西门千户? 只要杀人,总需有个目的,因为这世上毕竟没有无缘无故地爱,也没有无缘无故地恨,动机,通常是造成凶杀的最主要因素,次要因素就是冲动,半夜三更,上门杀死西门千户,绝非一时冲动,而是有着预谋,既然有了预谋,就容易解释为何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而桌子上的账簿,也堆放地整整齐齐的,就像根本就没有被人翻动过。 可是随时需要记账的西门千户,真的会时刻将账簿摆放得如此齐整?事出反常必有妖,朱雀来到桌子前,拿起一本账簿看着,上面写满了各种符号和数字,看来完全看不懂,孙潮凑过来,用风灯照得更清楚些,他对朱雀说道:“这上面的这类符号表示这个岛上的人,这类符号表示仓库中的物品,数字则表示数量,我见过西门千户这么记录,至于上面不同符号对应的是谁,我就不清楚了,恐怕这些符号只有西门千户才知道。” 朱雀问道:“会不会有人来借东西,积欠得多了,又不想还,所以起了杀意?” 孙潮说道:“跟西门千户借东西,那是常有的事,只不过西门千户收利息,借了十斤米,还的时候就要还十一斤,他的利息高,只有真正需要的才会相借……” 朱雀打断他的话:“那什么才会是真正需要的呢?大将军知不知道此事?” 孙潮嗫嚅着:“没有了粮食的时候,没有了阿芙蓉的时候,都会来找他……这些事大将军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些,不过他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追究而已。” 又是阿芙蓉,朱雀心想,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追问下去,他转过话题问道:“据你所知,西门千户平时可和什么人结过仇?” 孙潮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西门千户看管仓库,负责所有人的粮饷的发放,平时大家都和他不错,西门千户十分自律,也不酗酒,也不赌博,唯有出借东西时收些利息惹人不满外,其他人都没有和他结仇的理由,而且尽管是因为借了东西不想还,也不至于到了杀人以求隐瞒的地步。” 朱雀仔细的听着,他看着外面越来越亮的天说道:“咱们恐怕不一定有足够的时间来查清凶手了,我来查这些账簿有何古怪,你去清点一下仓库,看看有没有什么显眼的东西缺少不见了。” 孙潮答应了一声,进去查看,朱雀留下来看账簿,尽管他看不懂,可是大致翻过几本账簿后,他发现账簿少了几页,每本账簿上都有日期,被撕下账簿的地方日期都是中断的,说明杀死西门千户的人乃是有目的而来。 过了一会,孙潮从里面出来,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说道:“果然有东西不见了。” 朱雀问道:“是什么东西?” 孙潮说道:“是……是芙蓉膏。” 朱雀说道:“我求求你不要再跟我猜哑谜了好不好,你告诉我,什么是芙蓉膏?” 孙潮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朱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个,你可有什么发现?” 朱雀扬了扬账簿,说道:“账簿被人撕走了几页,既然出了西门千户本人以外谁都看不懂账簿,我想凶手定然是心存忧虑,所以将这几页账簿撕去了,这就是欲盖弥彰,若是有人能够看懂这些账簿,就可以找出是谁干的了。” 孙潮接过账簿,仔细看了看,他说道:“这账簿上既然有日期,我倒有个笨法子推测这些符号所代表的都是谁。” 朱雀愕然道:“这件事你都能有办法,哪还算什么笨法子?别卖官司了,赶紧说。” 孙潮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些符号代表谁,可是可以通过每日前来领粮饷的人反推上面的符号,你看,这里有各种数目,标着米的写着五,既不可能是五粒米,也不可能是五斤米,而百夫长以上,参将以下的人每月配给是五坛蜈蚣药酒,可见五字就代表着五坛酒,这里的三十是表示三十斤米,十表示十斤肉,根据每人在何日所领的东西为何,一点一点能够推算出这些符号所表示的意义,那不就知道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了么?” 朱雀苦笑道:“你说得不错,这真是个笨法子,我看没有十天半月都难以理清,还要不少人的帮忙才行,咱们现在先从最简单的地方查起,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结果。” 最简单的地方,指的就是那把杀死西门千户的刀究竟是谁的,如果是西门千户本人的,那也不用说了,剩下的就只有看查看谁的刀不见了,失去刀的那个人,自然就有了重大的嫌疑,另一点就是查探这些丢失的芙蓉膏,若是在谁家中谁的床底下藏着,那就更有把握找出凶手了。 孙潮立刻出去安排人手去查,岛上有四百多人,查起来本来也不容易,但孙潮组织的人多,每个人负责查几家,很快他们就陆续回来报告,所有人的刀都在,没有丢失的,报过孙潮的在内,更没有发现谁家藏有芙蓉膏,或者谁的衣服上溅血。 直到听完所有人的汇报,依然没有发现,朱雀和孙潮感到此案非常不简单,刀很有可能是西门千户本人的,而芙蓉膏则是被藏得难以发现,没有证据,甚至连谁带着怀疑都不清楚。 朱雀叹了口气,对孙潮说道:“看来只能先去跟大将军汇报了,查找凶手一事只能慢慢进行,然后用你的笨法子查出这些符号代表的人和物,再看看这些被撕去的账簿上都有谁在上面。” 孙潮答应下来,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西门千户,两人关上了门,准备去大将军家禀告此事。 太阳升起,看来到了大将军起床的时间,早上的风吹着西门千户的仓库门吱吱响,朱雀离开仓库有十多丈远,他听到仓库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声音是有摇摆不定的门所发出来的,正准备回头接着走,忽然,他看到仓库的屋顶上放着几张白色的东西。 朱雀对孙潮说道:“等一下!你看看屋顶上。” 孙潮回过头来,他也看到了白色的事物,他说道:“我去看看!” 等到孙潮从房顶下来后,他拿着那几张白色的东西自己看了看,然后递给朱雀,朱雀接过来一看,正是账簿上被撕下来的那几页,原来他们怀疑这几页被人撕下来销毁,却没想到会被放在房顶上。 朱雀和孙潮面面相觑,心中都感到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这几张账簿若是凶手所为,凶手为何不将这几张账簿带回去销毁,反而留在屋顶上?刀子是谁的?是西门千户的,还是谁有着两把刀子?消失的芙蓉膏又是被谁偷走的呢?凶手到底是谁?动机又是什么?一切的疑问犹如一团迷雾,出现在两人的脑海。 两人带着一肚皮的疑问来到大将军的家,太阳刚刚升起,如他们所料,大将军也是刚刚起床。 孙潮将西门千户被杀一事告诉了大将军,大将军听后火冒三丈,他统治的这个岛,本以安详和睦没有中土那些看起来违法之事而感到骄傲,如今十几年过去,都没有发生过的事,甚至可以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境界。可是,这一切的表象都在昨夜被撕破,刚刚过完中秋节,竟然出了凶杀这种罪大恶极之事! 他指着孙潮说道:“我让你处理纷争,不要让人心怀怨恨,你是怎么跟我做的?嗯?竟然连西门千户这样的人都被人杀死!你……马上去给我查出凶手是谁,要是查不出,你这个将军也不要当了!” 孙潮点头答应,不敢有一句反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口舌之利 朱雀感到大将军这么指责孙潮,不免让孙潮感到委屈,他替孙潮辩解道:“西门千户平时并无和谁有什么纷争,这次凶杀之事,和孙潮将军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一定能够查出凶手是谁,请大将军放心!” 大将军段烟波神色冷冷地听朱雀说完,他指着朱雀说道:“你来之前,我这座求活岛上平平安安,你来之后,岛上莫名多出了一股戾气,你说能够找出凶手,难道你本来就知道凶手是谁?否则怎能这么肯定?” 朱雀感到大将军受到愤怒和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的影响,简直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他说道:“杀人者总会留下一些他自己不知道的蛛丝马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当然能够找出凶手,我又怎会早知道凶手是谁?我在岛上能够叫得上名字的,也不过十多人,相互熟悉一点的不过人。” 朱雀初见大将军时,给大将军敲腿的那名女子走了过来,递给大将军一杯茶,大将军喝完了这杯茶,人才冷静了一些,他说道:“你们去查吧,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找到凶手,而且要找出他杀死西门千户的动机,杜绝此类惨事的发生!” 孙潮答应了下来。 大将军又接着说道:“西门千户的职责很重要,他看守记录的仓库一天也不能没有人打理,你们去通知一下众人,好好商量出一个看管仓库的人出来才行。” 朱雀心中一动,他问大将军:“除了西门千户外,大将军对于看守仓库一职,心目中可有什么人选?” 大将军知道他是想从这方面找出凶手杀害西门千户的动机,他苦笑道:“我要是有备选的人,还怎能感到如此生气?其他人死了我都不会这么在乎,唯独西门千户,他虽然武功低微,可是以前在军中就表现出善于算计的本事,所以我破格让他做了千户,让他看守库房,他这一去,唉,恐怕再也没有他这么精打细算的人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了。” 朱雀接着问道:“难道一个接近的人选也没有么?” 大将军摇了摇头:“没有。” 朱雀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就和孙潮一起向大将军辞别。 离开大将军家,孙潮问道:“你是说杀死西门千户的人,有可能是为了自己想做看守仓库的活?” 朱雀说道:“现在咱们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能放过每一种可能,西门千户看来是独居,要是有女人的话,咱们还要怀疑是否因为女人而死,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才行啊。” 孙潮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 朱雀问道:“为什么?” 孙潮说道:“看守库房并非什么轻松的活,除了发放粮饷外,每次有了收成有了进项都要仔细核对清楚才能入库,西门千户的职位非常辛苦,更非人人都能做,没有人会眼热这个职位的。” 朱雀说道:“若是职位底下之人,食不果腹之户,对于能够看守仓库,便能够监守自盗,岂非还是利大于弊?” 孙潮说道:“仓库进出,每隔几个月就要公示一次,西门千户所公示的丝毫不差,人人心服,若是有了克扣或者贪污,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到时候被大将军知道,你自己也能想到会有什么结果。” 朱雀说不出话来,孙潮说得有道理,那么这种可能性便不存在了。 孙潮看着朱雀,他说道:“你放心,若真是查不出凶手,顶多是我这个将军做不成了,我家中就我一人,就算让我做个总旗,也饿不死我,你的将军当不会受到影响。” 朱雀说道:“你说的哪里话?咱们既然共同做这个解决纷争的事,我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咱们尽力去查便了,我就不信凶手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孙潮说道:“现在先别说这些了,我去通知大家到大将军家中去,你呢?是去仓库接着调查,还是怎的?” 朱雀想了想,说道:“吴浪和我关系不错,他既然是第一个看到案发现场的人,我去问问他,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线索。” 孙潮说道:“这样也好,大将军和人商量看管仓库的人选,你来不来都无所谓,晚上你来我家,咱们再说。” 朱雀点了点头,目送孙潮回去了。 他记得孙潮说过今天晚上借着一起吃饭之机,告诉自己什么阿芙蓉什么芙蓉膏的事,看来他不会食言而肥。 吴浪的家离得比较近,但朱雀还是准备先回趟家,告诉伊雪发生了什么事,省得她在家中担心。 回家的途中又下起雨来,朱雀早上出来的仓促,没有带伞,他知道这雨下不长久,就来到其中一家人屋檐下躲雨。 果然如他所料,雨很快便停了,天边还挂了一道彩虹,朱雀看着这道彩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顾不得先回家,也没有去吴浪家,而是直接来到西门千户的仓库,他记得早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仓库门口有平板车,那是用来拉东西用的粗陋的平板车,等到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赫然发现平板车就停在仓库门外。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还是在自己和孙潮去找大将军的这段时间里,谁有将平板车给送了回来? 西门千户的门虚掩着,朱雀推开门,看着西门千户的尸体,他忽然感到西门千户的死状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杀死他的那把刀还立在桌子旁,朱雀心中不禁又升起了一个疑问,凶手为何在得手以后不把刀带走呢? 就在他看着仓库里的一切发呆的时候,后面忽然有人喊了声:“谁!” 这一声呼喊突如其来,朱雀正面对着一具死尸,听到这句话几乎被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殷涛,朱雀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殷涛早就知道西门千户被杀一事,那是孙潮让人挨家挨户地去查刀子一事时告诉众人的,殷涛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在这里又干什么?” 朱雀说道:“我来看看凶手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杀人过程完美无瑕,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说不定又会回来欣赏一番,你怎么在这?大将军不是召集大家去他家商量事么?” 殷涛听他所言意有所指,他脸色变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老子就是杀人凶手?” 朱雀淡淡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奇怪你怎么会不遵守大将军的命令而已。” 殷涛说道:“我刚从家中出来,正准备去大将军家,路过这里,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我也想看看是不是凶手去而复返,没想到遇到了你,嘿嘿。”此人虽然一脸大胡子,看起来一副有勇无谋之相,没想到言辞倒也颇为犀利,竟然懂得以牙还牙。 朱雀说道:“殷涛将军恐怕是误会了,我是奉了大将军之命,调查凶手一事。” 殷涛说道:“是么?那倒是我多虑了,大将军召唤,我便不打扰你查案了。” 说完,殷涛就这么施施然地走开了。 朱雀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下,想不到此人口舌如此之利,他看了看平板车的车底,车底是湿的,说明这辆平板车是在雨后被推回来的,并非是自己记错了,若是平板车一直在这,下雨的时候淋不到车底,车底应该是干的才对。 到底是谁在事后将平板车推回来的呢? 朱雀想不通,就先回了家。 到家时已是晌午,伊雪做好了饭,朱雀洗过手,坐下来就吃,伊雪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朱雀见胡桃儿在场,不便将西门千户的事说出来,就跟伊雪使了个眼色,没有说。 吃完饭,他才找了个伊雪洗碗的时机跟她说了,伊雪听说岛上死了人,她有些担心,对朱雀说道:“这个岛上奇奇怪怪的事不少,你千万要小心些,别中了别人的暗算。”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我先去找吴浪问问看,晚上我去孙潮家吃饭,就不回来吃饭了。” 伊雪又嘱托了他几句,朱雀全都答应了,然后出门而去。 到了吴浪家,吴浪并不在家,只有叶拂云在,叶拂云还是带着那副丑陋的面具,她告诉朱雀:“吴浪去了大将军那里。” 朱雀这才想起,吴浪也是将军,也要去大将军家中去商讨谁来看管仓库一事,他找吴浪询问的事不想太多人知道,便留在吴浪家等着,毕竟两人关系不错,偿若有什么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细节,他也好单独告诉自己。 在等吴浪回来的时候,朱雀问起叶拂云两人的过去,得知吴浪和叶拂云都是福州府的人,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因此吴浪虽然相貌不佳,但叶拂云也死心塌地地嫁给了她,好在吴浪这人重情重义,兵败之际还能带着自己。 朱雀从他们来自福州府,立刻因之想起了死而复生又复失踪的胡木匠,他随口将胡木匠的事告诉了叶拂云,然后问她知不知道胡木匠的事。 叶拂云听朱雀讲完,忽然变得一言不发起来,只是她因为带了面具,所以看不出脸上神情的变化。朱雀心中一动,看来叶拂云是知道些什么,只是无法或者不能跟他说而已。 朱雀说道:“咱们都这么熟络了,难道你连一个不轻不重的胡木匠的事都不能告诉我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所怀疑 叶拂云摇了摇头,眼色复杂地说道:“他身份虽然不轻不重,但是他做的事犯了大将军的忌讳,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就容易惹祸上身。” 朱雀刚想问问一个木匠能做出什么让大将军都认为是犯忌讳的事,这是吴浪回来了,他见到朱雀在他家,颇感有些意外。 叶拂云说道:“朱雀一直在等你回来。” 朱雀说道:“关于西门千户之死……” 吴浪问道:“是大将军让你来问我话的?” 朱雀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来问问情况的,不是大将军,大将军让我和孙潮查明杀死西门千户的凶手,以及凶手行凶的原因。” 吴浪对朱雀左看右看,然后问道:“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朱雀连忙否认:“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关于他死后的状态,现在我和孙潮对于凶手还是一无所知。”朱雀感到吴浪的疑心有些重。 吴浪这才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他对叶拂云说道:“你去泡杯茶,我们边喝边说。” 两人坐下来后,朱雀说道:“在说此事之前,你们大将军可曾选定了仓库看守的人选?” 吴浪点了点头:“是一名叫做钟离漠的人,三十多岁,也是不怎么喜欢习武。” 其实不管叫什么名字,朱雀都是不认识,他只想知道为何会选择此人,他问道:“此人是由谁举荐的?大将军最后又是怎么答应用钟离漠的?” 吴浪说道:“你不是在怀疑钟离漠吧?你放心,不可能是他,此人单身,身份又低,不过是个总旗,总旗没有独立的院落,他是和别人住在一起的,根本没有机会出来杀人,推举他的是一个千户,他说钟离漠也算是比较能算计的一个人,当时大家提出可以替代西门千户的人很多,大将军也是难以抉择,最后大家进行了抽签决定,将这几名被举荐出来的人名字刻到竹签上,由大将军亲自抽签,最后抽中了钟离漠,这中间实无作弊的可能。” 朱雀感到难以索解,因为他对杀人的动机无法做出断定,而杀其人谋其位,则是最有可能的动机之一,所以始终都难以相信钟离漠会和西门千户之死会没有关系,既然想不通,他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而问起今日凌晨,吴浪时如何发现西门千户之死。 吴浪说道:“昨夜中秋饮酒不够痛快,叶拂云又给我做了两个小菜,我和她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到了清晨,酒兴未尽,而酒却没了,让我好不扫兴,叶拂云劝我不要再喝了,若在平时我也依她,可是昨晚的中秋比试过后过于兴奋,觉得非要喝个尽兴不可,也因此不顾叶拂云的阻拦,我便走出家门,去西门千户那里找酒,我还记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地下的影子,想起了李太白的诗,什么对影成三人……我踉踉跄跄地来到仓库门外,伸手一拍,门一拍就开,我推开一扇门刚走进去两步,就借着月光看到倒在地上的西门千户,他仰天躺在一大滩血中,我吓得立刻酒醒了一半,朱雀,你不要觉得我是胆小,我们当兵的曾和倭寇厮杀过,死人那是见得多了,只是最近十多年,在这求活岛上太太平平地过日子,从来没想过会有杀人的情况发生,我见到事情不对,立刻去通知了孙潮,他专门负责岛上的纷争,杀人自然也是纷争之一……” 朱雀点了点头,他相信吴浪所说的话,吴浪绝非一个胆小的人,从昨天他连续和人比试就能看得出来。 吴浪说道:“孙潮可说谁有可能会是凶手呢?” 朱雀摇了摇头:“没说,他只说西门千户武功低微,简直不会什么武功,也不想练武,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有杀他的可能。” 吴浪说道:“不是所有的人,我当时看过西门千户的死状,他的伤口平整利落,而且看不出其他的伤口,杀人者可以说是一刀致命,应是高手所为,就凭这一点就能排除岛上的一大半人。” 朱雀苦笑道:“就算排除了一大半人,剩下的一小半人,人数仍是不少。” 吴浪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有一个鲁莽的推断。” 朱雀说道:“你说,既然是推断,就不分什么鲁莽不鲁莽的。” 吴浪说道:“我怀疑是住在那半山腰上对大将军感到不服气的徐海所为。” 朱雀:“哦?可有什么原因?” 吴浪说道:“你想,我们虽然说是拥戴大将军作为我们的首领,可是大将军并未亏待我们,平时温饱是不成问题的,甚至说得上比中原普通百姓的生活还要好得多,要酒要肉都能满足,既然如此,谁还会犯着忌讳,去打仓库的主意?唯有徐海一个人生活,物资缺乏,最有可能是他为了拿仓库的东西,结果被西门千户发现,接着徐海就这么一刀过去……” 朱雀对徐海所知不多,只知道他十分有气节,对大将军因为不敌倭寇而下令撤军感到不满,来到求活岛又不愿意受大将军的敕封,宁愿独居一个山洞之中,可是正是这种人,才不会为五斗米而折腰,不会为了自己的一些需要而选择杀人。 可事情没有什么事绝对的,而徐海在岛上同样生活了十多年,十多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些,包括人性,想来平日徐海也不和人接触,这种远离人群的孤寂,说不定会让他的性子走上偏狭,中秋之夜,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因而过来杀人劫物,也不是没有可能,何止是有可能,简直有很大的可能。 朱雀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待会去见识见识他,看看他的地方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吴浪见朱雀接受自己的怀疑,感到很高兴,要朱雀晚上在他家吃酒,朱雀想起孙潮之约,他婉拒道:“改天再一起喝酒吧,今天晚上我还要和孙潮一起查案。” 吴浪被朱雀拒绝而感到有些失望。 朱雀又问了些关于他看到西门千户尸体的情形,比如头脸的位置,双腿双手呈何形状等等,最后他推断,从吴浪看到西门千户的尸体后,西门千户的尸体便没有被人动过。 直到再无可问的,他便起身告辞,吴浪和叶拂云两人送他到了门口,逼朱雀答应有空就来喝酒吃饭,直到朱雀满口答应下来,他们才放朱雀离开。 朱雀离开吴浪家后,径直向山上的徐海住处行去,他要看看徐海是否真有杀死西门千户的理由和肯能,他通常都能通过直觉判断出一个人是否在说谎。 来到徐海居住的山洞,朱雀喊了徐海几声,徐海没有回答,朱雀便进山洞去查看,只见山洞的墙壁上挂着几只风干的兔子肉,自然都是剥过了皮的,兔子肉风干以后看起来肉因为失水而变得有些小,看起来有些像比较大些的老鼠肉,山洞中的一块石台上铺着几张兽皮当床,床头放着一张自制的弓,看来徐海平时就在山中以打猎为生,自从他拒绝了大将军对他的拉拢后,就在岛上被孤立起来,十多年的一个人独处,相比心中自然会发生些变化。 而显然,徐海虽然在吃的方面并不短缺,可是生活水准肯定不高,整个山洞中充满了异样的味道。 山洞中的一切都是一目了然,既没有什么惹眼的东西,更没有孙潮提到的芙蓉膏,不过这并不能表明徐海不是凶手,他也有可能将东西藏在别的地方,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想必对这里以及周围的环境都十分熟悉,在山石的缝隙中藏些东西,应该不算什么为难的吧。 就在朱雀还在打量山洞里的东西的时候,一个男人冷冷地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动!” 朱雀没有动。 声音接着传来:“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朱雀问道:“你是徐海?我叫朱雀,来到这里是想和你谈谈。”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转过身来。 可是身后的声音接着传来:“别动!我说过不让你动,你再动一下,我就将你射个对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复生之谜 朱雀只得面对着山洞,一动不动,他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千万不要冲动。”若是别人在身后威胁他,朱雀会尝试着用腾云功闪避过去,可是来人脚步落地无声,竟然来到自己身后不远处自己也没有发觉,可见对方的轻功就算不如自己,相差也是极微,据吴浪所说,此人如果是徐海,他的武功在岛上仅次于大将军,这种人说出的话,绝不仅仅只是威胁。 身后的声音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朱雀无奈,只得告诉他,寨子里看管仓库的西门千户被人杀死,他来这里看看,或者说是打听打听,徐海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身后的人说道:“西门千户不是我杀的,你回去告诉段烟波,若是他怀疑我是凶手,他可以亲自来问我!”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我相信你的话,看来只是一场误会,我这就回去禀告大将军,对了,我可以转过身来了么?” 徐海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转过身来吧,然后滚回去,以后都不要再来我家里。”这句话让朱雀感到既好笑又心酸,这个破山洞,竟然被徐海当做了家。 朱雀缓缓地转过身来,并对他说道:“我虽然来到岛上不久,但我听说过你的事,我很敬重你,真心没有想和你作对的意思。” 说完,他也转过身来,在他面前,是一个野人一般的人,头发糟乱,一脸毛胡子,身上穿着用兽皮做成的衣服,手中拿着另外一把弓箭,箭已上弦。 野人徐海说道:“敬重我又有何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段烟波又不听我的话,对了,你既然是刚从外面过来,我想问问你,现在沿海一带的倭寇隐患可曾得到解决?” 朱雀叹了口气:“非但没有解决,倭寇之患反而更加猖獗了。” 徐海沉默了一会,神情显得十分痛苦,就在朱雀以为他要和自己继续谈下去的时候,徐海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以后不要过来了。”他收起了弓箭,让开了身子,朱雀欲言又止,终于什么都没说,从他身旁走出了山洞,回了寨子。 回寨子的途中又下了一阵子雨,朱雀没有带伞,又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避雨之处,只得任雨淋着,好在这场雨很快便过去了,朱雀全身衣服湿透,他找个僻静的地方,运功将衣服上的水烘干,这才向孙潮家行去。 孙潮一人独居,有两间木屋,一间用来睡觉,一间用来吃饭和盛放物品,他见到朱雀过来,对朱雀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做好饭,对了,你是从吴浪那里过来的吧,他怎么说?” 朱雀依着他的招呼,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他说道:“吴浪不是凶手,他所见到的和我们所见到的一样,并给我提出了两个建议。” 孙潮也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他一边拿下一坛蜈蚣药酒的酒封,一边问道:“什么建议?” 朱雀说道:“吴浪说,西门千户死得利落,乃是被人一刀划过喉咙杀死,杀死他的人一定是个高手,另一个建议是让我去查探查探徐海,吴浪感到他有嫌疑。” 孙潮讶然道:“难不成你真的去找徐海了?他可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你去找他肯定碰一鼻子灰。” 朱雀苦笑道:“没想到你还是徐海的知己,不错,我离开吴浪家,就直奔徐海的山洞,幸好我没有做出什么得罪他的事,否则恐怕身上早就多出几个窟窿了。” 孙潮说道:“徐海不可能是凶手,他连大将军的封赏都不屑去领,甘愿一个人艰苦地过日子,这十多年来,他只要稍对大将军低一下头,大将军都会任他予取予携,徐海又怎会是那种给了不要,反而去偷去抢的人?” 朱雀点了点头:“我若是有你这么了解他,刚才我也不会冒险去找他了,不过也不能这么绝对,很多人为了面子,或者为了自己的一种尊严,不会当面低头,暗中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都很难说。” 孙潮做饭的手艺显然不如他的武功,朱雀吃了几口,便将精力主要放在喝酒上,孙潮显然没有自知之明,不断劝朱雀吃菜,并跟朱雀说道:“你不了解他,跟你说了也没用,咱们不谈徐海的事了,你多次问我什么是阿芙蓉,什么事芙蓉膏,我来告诉你,你人过来时,所带来的罂粟种子,这个你不会说也不知道吧?” 朱雀说道:“我知道,和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孙潮说道:“罂粟花即是阿芙蓉啊!” 朱雀这才恍然,不过他心中又升起了另外一个疑问,他说道:“既然罂粟花就是阿芙蓉,则显然岛上就有罂粟花的种子,何苦你们这么看重我那一箱子的罂粟种子呢?” 孙潮说道:“此时牵连极多,唉,干脆让我一并告诉你吧,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朱雀说道:“这个自然,快说吧。” 孙潮喝了杯酒,然后说道:“你可知道岛上的这些人为何恋恋不去么?” 朱雀说道:“我也曾为此感到奇怪过,这些人不但不想家,不想着回到故土,反而在这里做事做得很卖力,但想不出什么原因。” 孙潮说道:“就是因为这些用阿芙蓉,也就是罂粟果实的汁液做成的芙蓉膏,他们既然吃上了,想要戒掉就难了,而中土又没有人做芙蓉膏,所以他们都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朱雀愕然:“这是什么?是毒药么?怎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孙潮说道:“这种芙蓉膏做成的药丸一旦让他们吃上一次,他们就会想着下一次,一旦上瘾,便无法断绝,若是不吃,就会涕泪恒流,没有精神,据吃不到芙蓉膏的人所言,那感觉就像是猫爪在心中抓挠一般,难以忍受,而一旦吃过后,则会神采奕奕,干活也极为卖力。” 朱雀点了点头,有些能够想象这种感受,就像是中了一种毒,必须长期服用药物才能抑制。 孙潮说道:“我们通过这种手段,为岛上带回来一百多位手艺人,让他们甘心留在岛上,否则他们早就偷偷地溜走,就算强行将他们留下来,他们也不愿为我们干活,现在,他们为了得到芙蓉膏,就不得不听我们的命令。” 朱雀对这些人的处境产生了怜悯之情,他想让他们得到自由,得到这岛羁绊的解脱,可是他心中却没有什么主意,他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孙潮说道:“十八年前,我们曾骗来一位姓胡的木匠,也给他不断服食芙蓉膏,希望他能在岛上留下来,为我们岛上的建设发挥作用,可是此人在隐忍了十八年后,前几个月,竟然偷偷地溜走了!” 朱雀更是感到惊讶:“这里又非中原,而是海中孤立的一座岛屿,他一个木匠是怎么溜走的?” 孙潮说道:“就是因为他是木匠,所以他才有本事溜走,我们推断他是在每日做工之后,都偷偷地藏些木板或者木块,然后凭借着他自己的手艺,钉出了一条船。” 朱雀愕然:“什么?这怎么可能?一条船又非什么小东西,他怎能做出来而不被你们发觉?” 孙潮说道:“他定然是将船藏在海边的礁石后面,因为据经常和他在一起的人讲,这位姓胡的木匠经常到海边去,别人问他去海边干什么?吹风么?他说他家里还有女人和孩子,自己想他们了,就独自在海边看看远方也是好的,他说得合情合理,所以大家都没有起疑心。” 朱雀说道:“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吴浪之妻叶拂云曾说胡木匠犯了大将军的忌讳,不会是单指着一件事吧。 孙潮说道:“胡木匠要是只是也因为想家,做了条船离开这里,大将军也不会这么生气,胡木匠做得最过分的事,就是他在离开前,将岛上所有的罂粟花都给毁了,这些罂粟花还没到结种的时候,他将罂粟花这么一损,岛上那里还有阿芙蓉来给那些手艺人用?幸而仓库里还储藏着不少芙蓉膏,否则这些人还不得反了?” 朱雀心中这才明白自己听到的那个福州府的胡木匠死而复生的经过,当初死的人,一定是大将军派出的人,杀死了也一个无辜的人,换上胡木匠的衣服,又将脸面砍得血肉模糊,所以大家都以为胡木匠已经死了,谁都不会想到,胡木匠竟然会在东海上的一座孤岛中活了十几年,更让人觉得钦佩的是,胡木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毅力,偷偷摸摸地做出一条船,自己回到故土。 孙潮接着说道:“大将军发现他失踪以后,咆哮如雷,让我们务必去将胡木匠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岛上的一切岂不就暴露了?我们想着胡木匠回到中原后,肯定会先回家,便在他家附近等候,这胡木匠也是相当狡猾,他并没有直接回家,恐怕就是为了避开我们,此人一直在外面流浪了两个多月,感到我们应该对他放弃了,这才连夜回家,我们看到他后,趁着他睡着以后,将他打晕,又给带回到了求活岛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蜈蚣巢穴 朱雀心中梳理出了一条脉络,胡阿毛的父亲胡木匠当年被人用二十两银子做棺材,只出工不用他出料,将他骗去求活岛,一去十七八年,后来自己偷偷地在岛上做了一条船,临走之前将岛上所有的罂粟给毁了,他在外流浪了两个月,想等岛上的人找不到他而回去的时候再半夜偷偷回家,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求活岛上的人对他的追捕。 而自己来到此处后,就没在听到过这位胡木匠的消息,也没有见到他的人,看来胡木匠已经被大将军泄愤而杀死了,同时也解释了为何吴浪见到那只盛放罂粟花种子的木箱,会这么专注。 有了这些罂粟花种子,大将军他们又能让岛上的工匠踏踏实实地留在这里。 朱雀虽然能够猜到胡木匠的结局,这个可怜而且无辜之人,就成了建设求活岛的牺牲品,但他还是问了句:“不知大将军怎么对付的他?” 孙潮说道:“在我们将胡木匠带回来之后,大将军就下令将他手筋脚筋都挑断之后,投入了蜈蚣洞……蜈蚣洞中到处都是剧毒蜈蚣,咬噬之下,想必是不活了,不过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没死,大将军让岛上的所有人都看了胡木匠被投入蜈蚣巢穴的惨状,就是为了以儆效尤,让其他的人再不敢生出离岛之心。“ 朱雀听得心中愤然,这些人所做的,可以称得上是伤天害理,胡木匠何其无辜,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是他心中虽然感到愤慨,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问道:“这个蜈蚣巢穴在什么地方?” 孙潮说道:“是在岛上群山之中的一个地下洞穴里,那里面阴暗潮湿,又落满了枯枝败叶,散发着一股腐臭之味,正是蜈蚣最喜欢待的地方。” 看着朱雀平静的脸颊,孙潮又接着说了句:“咱们喝的蜈蚣药酒里所用的蜈蚣,都是从蜈蚣巢穴中采出来的。” 朱雀感到自己的胃一阵收缩,差点干呕出来,他想自己以后再也喝不下蜈蚣药酒了,知道了胡木匠的下落,他忽然想起大将军对自己所说的,让自己在这里待一年,若是到时候自己还想要走的话,他绝对不会留难,他何来的自信?就是因为这岛上的风光么?自然不是,说不定到时候大将军会给自己的的食物中掺入芙蓉膏,而自己若是没有防备,说不定就会上了他钩,到时候再想走,恐怕就难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既然有了我带来的罂粟种子,你们也就不用担心什么芙蓉膏的缺少了。” 孙潮说道:“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自从胡木匠将岛上的罂粟都给捣毁后,岛上只剩下仓库中那些芙蓉膏用来维持,偿若找不回来,岛上的这些工匠恐怕都要发疯的。“ 朱雀本来还想效仿胡木匠将那些种子都给捣毁,防止大将军用来再海更多的人,可是他听说要是没有了芙蓉膏,岛上的一百多名工匠都会发疯,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他说道:“这么说来,仓库中的芙蓉膏是被人故意给藏起来的?” 孙潮说道:“我不知道,问题是若是找不到的话,咱们这里可就要发生大麻烦了。“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把岛上的人集中起来,然后在整个岛上搜寻便是。” 孙潮苦笑道:“你说得容易,咱们岛上的人看起来和和睦睦,实际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若是让他们其中不满自己现状的人找到,谁都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 朱雀说道:“如此说来,就没有办法了?” 孙潮说道:“办法我倒想到一个,就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朱雀问道:“什么办法?” 孙潮说道:“我们假定凶手和偷走芙蓉膏的人是同一个人,我的办法就是进行悬赏,无论是谁知道芙蓉膏的下落,只要举报出来,我们都让他做将军。” 朱雀问道:“可是凶手若本身就是将军身份,这主意岂非对其毫无吸引力?另外,进行悬赏的话,岂非在催促凶手尽快将芙蓉膏销毁么?” 孙潮说道:“凶手不可能是将军,因为将军身份的人所用到的许多东西,都是由这些工匠提供的,若是将军身份的人将芙蓉膏销毁,而导致工匠发疯,不再为他们工作,岂非损失的还是他们自己?只是后者你说得不错,若是激得凶手将芙蓉膏销毁就麻烦了。” 两人商量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而若是在三天内找不出凶手的话,工匠发疯,对于心狠手辣的大将军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他完全可以将这些工匠全部杀死,然后继续派出人再去中土劫掠一批匠人过来,可是孙潮的将军之职肯定是保不住了,当然,朱雀关心的却非孙潮的地位问题。 朱雀问孙潮:“新成为仓库看守的钟离漠已经搬到仓库去了吧?” 孙潮点了点头:“仓库看守简直是一天也不能或缺,只是因为前任仓库看守刚刚被害,凶手还没有找到,所以不仅是钟离漠搬进了仓库,还有周洋和温洗刀两人陪着钟离漠一起住在了仓库,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若不这么做,钟离漠还不肯搬过去。” 朱雀想起吴浪跟他说过,这个叫钟离漠的人,几乎也不会什么武功,若是没有保护,恐怕也是会有危险。 凶手一日不找出来,整个岛上都似乎不会太平。 朱雀心中一动,问孙潮:“会不会是胡木匠根本没死?” 孙潮说道:“不可能,别说胡木匠不会一点武功,就算他内力深厚,也抵御不了蜈蚣之毒的侵袭,何况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就是想爬出那个洞穴也是不可能。“ 朱雀说道:“咱们不能放弃没一个可能,现在就去蜈蚣洞中去看看吧。” 孙潮为难地说道:“天已经这么黑了……” 朱雀说道:“事在紧急,另外山洞中本来光线也不好,白天和晚上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咱们带着风灯和火把过去。” 孙潮拗不过他,只得准备了东西,随他前去。 蜈蚣巢穴乃是在寨子背面的山谷中,两人摸黑一脚高一脚低地向那边走去,虽然孙潮在这座求活岛上生活了十多年,可是走在暗夜的山林中,这还是头一遭,山风拂过,让他感到有些阴嗖嗖的。 天上的月亮比昨日更圆,自古就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说法,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比起工匠也用的绳规所画似乎还要圆,还要皎洁明亮,只是两人都无心欣赏罢了。 山间的草丛在晚上有些湿漉漉的,这是夜里的雾气在草叶上凝结的露珠所至,草丛中有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在吟唱,孙潮提着一个风灯在前面引路,朱雀跟在后面,他也保持着极高的警惕,看看有没有凶手躲在附近的黑暗中窥探他们。 风吹草动,都显得和平时有些不同。 也不知道是两人疑神疑鬼还是怎的,他们各自防备的危险事情并没有发生,两人顺利来到蜈蚣洞穴。 孙潮指着地上的一个三尺直径的空洞说道:“就是这里了。” 朱雀提着风灯向下一看,底下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他能想象到,在这巢穴里面,有着无数的武功在烂泥一样的环境中爬来爬去,他的身上禁不住生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孙潮说道:“你看,我就说吧,天太晚了,什么都看不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章 消失不见 朱雀说道:“风灯的光太暗了,咱们做个火把垂下去就能看清了,这个洞有多深?” 孙潮说道:“一丈多深,上面小,底下的地方倒很宽敞。 朱雀找了一根一丈多长的枯枝,然后将一端点燃,拿着另一端将这根极长的火把小心翼翼地伸入洞中,黑暗的洞里,随着火光的进入,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在这个洞穴的底下,地方果然很大,大约有一间屋子这么大,在洞底和一些石壁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蜈蚣,密集的地方,无数蜈蚣层层叠叠,并且不断蠕动爬行,无数蜈蚣的须子纠缠在一起,却又毫不凌乱,看得朱雀感到头皮发麻。 孙潮也跟着凑过来看,他指着洞底的一块地方说道:“胡木匠当时就被扔在那里,如今看来是被蜈蚣给覆盖住了。” 朱雀将这根长长的火把向孙潮所说的地方伸了伸,蜈蚣见到火光靠近,立刻吓得向周围逃窜,很快那片地方就连一条蜈蚣也没有,露出下面的淤泥也似的地面,并没有胡木匠尸体,或者是他被蜈蚣撕咬后的骸骨。 孙潮感到有些奇怪,他说道:“说不定是他在里面打滚,滚到别的地方去了,你再看看其他的地方。” 朱雀将这根长长的火把在山洞底下四处对蜈蚣进行驱赶,他们几乎连每一处地方都看扁了,并没有胡木匠的踪影,孙潮见到这种古怪的情况,脸色变得惨白,他连连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朱雀说道:“说不定是有人将他救了出来呢?” 孙潮说道:“应该不会的,胡木匠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又被蜈蚣咬了那么久,就算救上来也是废人也一个,生不如死,救他上来干什么呢?” 朱雀看着下面来回爬动的武功,问孙潮:“你们平时是怎么捉这下面的蜈蚣用来泡酒的?总不会放人下去捕捉吧。” 孙潮看起来有些神思不属,他听到朱雀的话,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放人下去还容易被咬伤,他们捕捉蜈蚣用的是一个木桶,用绳子将木桶垂下去,用不了多久,木桶中就会爬入不少蜈蚣,然后将木桶提上来就行了。” 朱雀点了点头,心道,这法子倒也简单,他又问道:“这么多蜈蚣,怎的没有爬上来的?” 孙潮指着山洞的上面一段说道:“这里有一圈石灰层,蜈蚣爬到附近都会受不了,这是一个天然养殖蜈蚣的好地方,我们推测以前有蜈蚣从这洞口掉了进去,进而繁衍出这么多,这蜈蚣种类奇特,乃是中土所无,十分珍贵,只是,只是那胡木匠去了哪里?难道真的被他给逃了出去?” 两人离开蜈蚣巢穴,这里既没有胡木匠,也没有芙蓉膏,非但没有让两人否定一种可能,反而增加了无数的疑问,只得先返回寨子再说。 在他们来到寨子旁的一座山头时,他们看到寨子的一角失了火,不少人围在那里灭火。 孙潮只看一眼就知道,失火的地方是一名叫做何霄汉的家,让朱雀感到惊讶的不是寨子里的失火,而是孙潮的表情,孙潮呆呆地看着那失火之处,耳听那边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朱雀问道:“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孙潮缓缓地转过身来:“失火的那间屋子是何霄汉的。” 朱雀并不认得何霄汉,所以说道:“嗯,那又如何?” 孙潮说道:“何霄汉就是当年和我一起去骗胡木匠出海的另一个人。” 朱雀忽然感到头皮发麻,他猜到胡木匠未死,并非真的有这种想法,而只是从缜密的角度,排除每一种可能而已,难道落入蜈蚣洞的胡木匠真的没死?先是偷走了芙蓉膏,杀死了西门千户,继而到那个什么何霄汉的家中去放火?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如何做到这么无声无息,不被人发觉的杀人放火之事? 岛上几乎人人武功不错,就算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 朱雀对孙潮说道:“说不定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之事何霄汉不小心失了火,我们大惊小怪,反而自乱阵脚。” 孙潮也自我安慰道:“你说得没错,咱们下去看看。” 等到两人来到何霄汉家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由于这里的屋子都是用木头做的,所以何霄汉的屋子被烧得只剩下不足半人高的残垣断壁,其他的便是混着水的灰烬。 孙潮兀自抱有一丝侥幸,他对周围救火的人喊道:“霄汉!霄汉!何霄汉……” 其中一名救火的人说道:“我们看到失火后就来救火,没有见到何霄汉。” 另外一人说道:“看看是不是他喝多了酒,打翻了油灯,将屋子烧了?” 想证明这件事很简单,就是在灰烬中翻找,看看有没有何霄汉的尸体,众人齐心协力,很快将灰烬给扒开,灰烬里赫然有着一具烧焦的尸体。 从尸体烧焦的情形来看,已经分辨不出这具尸体到底是谁,但人人都能想到,被烧死在何霄汉家的,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他自己。 孙潮将何霄汉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从灰烬中拖了出来,一股焦臭味随着死尸被拖出来而弥漫开来,朱雀也凑过来查看,虽然这具尸体被烧得不成人形,但胳膊腿和头还是能够看出来,在头下面自然就是脖子,朱雀用一根木棍指着脖子处,对孙潮说道:“看来何霄汉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和西门千户一样,被人抹了脖子。” 若说何霄汉是被烧死的,孙潮还能感到放心一点,可是他显然是在失火前就被人杀死,孙潮感到自己从头凉到了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原本是一名和倭寇奋勇抗战的士兵,不会惧怕死亡,何况以他现在的武功,岛上能够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胡木匠没有死,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其实没有担心的必要。 但他却感到一股无法驱除的寒意,一种超乎常规的事情,他怕的不是活着的胡木匠,而是心中已经在怀疑的,胡木匠的鬼魂在作祟。 否则难以解释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朱雀倒没有想这么远,他见孙潮面无人色,便和他说话宽慰他:“这何霄汉的武功如何?” 孙潮说道:“何霄汉乃是一名千户,武功在岛上算是中上等,除了将军和参将,剩下的就是千户武功最高,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若是胡木匠……西门千户之死还好说,何霄汉武功远胜胡木匠,又怎会被他正面抹了脖子呢?” 朱雀指着灰烬中一些酒坛子的碎片说道:“说不定是何霄汉喝醉了,有人趁他醉酒不省人事时下的手,这时候别说胡木匠或者别的成年男子,就算是一名十多岁的孩子,也会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杀死。” 孙潮叹了口气:“但愿如你所说。”说到这里,孙潮又问其他的人,“此事有没有跟大将军汇报?” 一名参与救火的人说道:“还没有,火才刚刚被扑灭,哪有时间去跟大将军说?” 孙潮说道:“嗯,那就这样吧,多谢大伙奋不顾身地前来灭火,你们先回去休息,由我来禀告大将军此事,不过今天晚上已经太晚了,我明天去跟他说。” 众人纷纷跟孙潮告辞后,返回家中。 朱雀说道:“要不,你到我那里去睡吧,我那里有三间屋子,还有一间屋子空着。”他看得出孙潮心中害怕了,若非他也关心伊雪和胡桃儿的安危,他就留下来陪孙潮了。 孙潮勉强一笑:“不用了,若是我连一个胡木匠都感到担心,那我也不能再当这个将军了,你先回去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且看看今晚我能不能将其捉住,以报西门千户和何霄汉之仇!” 朱雀见他硬挺,也不好再劝,只能先回了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监守自盗 伊雪一直没睡,在等朱雀回来,朱雀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夜,见到伊雪为他担心得睡不着,不禁感到有些歉疚之意。 朱雀说道:“以后我要是晚归,你就先睡吧,胡桃儿最近怎么样了?” 伊雪给他端了洗脚水,脸上带着忧心地说道:“昨天她看到这里的花灯后,心情略略好了些,今日又不大爱说话了,我跟她耐心谈谈,她说每年中秋她都是跟父亲一起吃月饼,今天的中秋却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朱雀也叹了口气,若不能尽快帮她找到她的父亲,这孩子说不定会性格大变,可是他们人被困在岛上,连离去都不可得,还谈什么找她父亲? 伊雪又问道:“你今天出去查凶手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朱雀说道:“没有什么进展……”接着他把今日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本来他不想告诉伊雪关于胡木匠的事,怕徒增她的担心,可是若不告诉她,她便不知道防备,若是蓦然见到胡木匠,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伊雪问道:“你确定这个胡木匠就是咱们在福州府听到的那个胡木匠?” 朱雀点了点头:“孙潮亲口告诉我的,他说的和发生在胡木匠身上的事若合符节,不会错的,只是胡木匠如果真的竟然没死,便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我离开家后,你和胡桃儿一定要小心在意。“ 伊雪的回答和孙潮差不多:“别担心,我还会担心一个木匠么?” 朱雀笑道:“是啊,你是无影剑的弟子,还是堂堂峨嵋派的弟子,自然不会担心一个木匠,但还是小心点为好,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毕竟岛上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伊雪答应了,朱雀这才放下了心事。 翌日一早,孙潮没有过来找朱雀,朱雀担心他的安危,匆匆吃了早饭就向孙潮家行去。 孙潮独居,朱雀想起昨夜和他一起去山里看蜈蚣洞时的情景,仿佛像做了一场梦,其实他从中土坐上商船来到这座求活岛上的一切经历,都像是在梦里稀里糊涂这么过来的,可是这个梦和其他的梦有些区别,其他梦总会醒来,而这个梦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孙潮的门一推就开,朱雀的心不禁提了起来,难道孙潮也被人害了么? 来到内屋,里面传来孙潮沉重的打呼声,朱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来是孙潮昨夜过于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几乎一夜都没合眼,等到凌晨困得受不住时,才昏昏沉沉睡去,因此到了日上三竿时还没睡醒。 朱雀等了一会,看着天色实在不早了,这才将孙潮喊醒,孙潮睡得很浅,朱雀一碰他,他就敏感得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等到看清是朱雀,他才睡眼惺忪地打了个招呼,扭头看了看外面阳光高照,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始穿衣起床。 等到孙潮洗漱完,朱雀问道:“要不要将胡木匠不见了一事告诉大将军?” 孙潮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是不用了,大将军给我三天时间去查凶手,如今还剩下两天,这两天里咱们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胡木匠的事情说出来有害无益,除了给大将军造成负担外没有一点好处,偿若此事传出去,岛上的人不免人心惶惶,咱们先去跟大将军说一下何霄汉家中失火被烧死的事吧,此事很多人都知道,瞒也瞒不过去。” 因为孙潮起床晚了,他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两人就去了大将军家。 来到大将军家,没想到新上任的仓库看守钟离漠也在这儿,只见大将军脸色阴沉沉的,看来心情极差,他见到朱雀和孙潮两人,便对两人说道:“你们可知道芙蓉膏一点也没剩下的事?” 孙潮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不过此事还正在查……” 大将军怒道:“查查查,查个屁!你们可知道芙蓉膏在什么地方?” 平时大将军对人还是很和气的,绝非口出污言秽语之人,如今连屁都说出来,可见他的确是极为愤怒,已经顾不得掩饰了,朱雀和孙潮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孙潮闻言禁不住问道:“在什么地方?难道大将军已经查出来了?” 大将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那些芙蓉膏已经化成了灰。” 孙潮心中一凛,化成了灰?什么意思?难道芙蓉膏是被何霄汉给偷走的?他的死,其实是大将军派人去杀人放火而导致的?他连忙问道:“是何霄汉……” 大将军打断他的话:“什么何霄汉?是西门千户做的好事!” 西门千户不是死了么?孙潮更是脑中一团糊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朱雀也感到不明所以,难道芙蓉膏是被西门千户都给销毁了? 大将军刚才生气时,坐在椅子中身子向倾着,听到孙潮的问话,人向后一靠,有气无力地对钟离漠说道:“你来跟这个傻瓜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傻瓜自然是指的孙潮所言,若是这两个傻瓜,那才算将朱雀包含在内,虽然没有直指朱雀,可是朱雀也感到一阵脸红,因为他了解事情的整个经过,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离漠虽然是信任的仓库看守,可是身份却要比孙潮和朱雀两人低得多,他给二人作了个揖,这才说道:“这些芙蓉膏是被西门千户给烧了吸烟给吸没了的。” 孙潮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烧了吸烟给吸没的?” 钟离漠说道:“芙蓉膏除了做成药丸吃下去以外,还有一种服用的方法,就是烧掉,然后闻烧掉芙蓉膏而冒出的烟,据说效果比直接吃芙蓉膏还要来得快,西门千户之死,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这个结果大出朱雀和孙潮所料,孙潮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他张口结舌地说道:“这……这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吧!” 钟离漠说道:“西门千户乃是自刎而死,他在仓库中留书一封,老实交代了他吸食芙蓉膏的烟成瘾一事,竟在半年的时间里,将仓库中的芙蓉膏全都挥霍一空,他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因此便畏罪自尽。” 这种说法就解释了为何杀死西门千户的凶器,那把柳叶刀会留在那里,只因西门千户自杀后,刀子被他扔到了桌子底下,这也解释了为何他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并且脖子上的伤口平滑齐整,原来是他自己抱定了必死之心,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所致。 那么朱雀和孙潮这两天所寻找的凶手,也就根本不存在了,两人的诸般推测,和芙蓉膏的下落,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孙潮说道:“原来是西门千户监守自盗,可是这么一来,芙蓉膏没有了,又怎么向岛上的一百多名匠人交代?没有了芙蓉膏,我听说他们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大将军叹了口气:“不会发疯,只会流着眼泪鼻涕在地上打滚,成为一群废物,指望他们干活是不行了,而新的罂粟种子刚刚发芽,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都杀了,等到罂粟花开,咱们采集了足够的芙蓉膏,再重新找人吧。” 朱雀心中一震,他问大将军:“这……这一百多号人,难道都要杀光?” 大将军冷冷地看着他:“不杀光又能怎样?难道还要我来白白养活这些废物?你不知道,这些人若是断了芙蓉膏,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的人会双手去抓自己的皮肉,抓得血肉模糊,有的人会用头去撞墙,倒时候你看着他们生不如死的样子,你就会明白,杀了他们反而是对他们的一种怜悯。” 朱雀想到那种情形,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他兀自不肯死心,强辩道:“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他们解掉这罂粟的毒性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罂粟之毒 大将军说道:“若是有办法,难道我不会用么?你以为我调教这么多人才在岛上工作是件很容易的事?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我知道你心有不忍,可是除此以外,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要怪,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西门千户,若非他将这么多芙蓉膏都给糟蹋了,这些工匠们也都不会死,你带来的种子至少也要再过两个月才能结果,可是他们每个人的芙蓉膏的药丸,都只能维持十天左右的用量了。” 朱雀有些说不出话来,难道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百多人在十天后都要被杀死么? 不,他一定要去做些什么,来挽救他们的性命。 孙潮又跟大将军禀报了昨夜何霄汉家中失火一事,大将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不过显然他一时没有想到胡木匠身上去,他对孙潮说道:“岛上的房子大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极易失火,你挨家挨户地通知大家,让大家以后用火时小心些,我不要再听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孙潮本来想告诉大将军,何霄汉乃是被人割破了喉咙,失火也很可能是人为的纵火,而非不小心点燃的,但这些也都是推测,谁说得准何霄汉不是像西门千户那样想不开而自尽?谁说的准那火就一定是纵火?一切都没有凭据,不过是猜测罢了,他答应下来,准备调查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以后,再如实跟大将军禀告。 大将军说道:“你们去吧,岛上的麻烦事最近是越来越多了……” 朱雀说道:“且慢,大将军,说不定有法子能够解开芙蓉膏之毒,岂非胜过将他们全都杀了?请大将军容我一试!” 大将军盯着朱雀看了一会,确认他是认真地想去挽救这些人的性命,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他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示意答应了他,任他自己去做。 朱雀和孙潮走出了大将军的家,孙潮说道:“你何苦去为了那些和你无亲无故之人而找麻烦呢?” 朱雀不答反问道:“连牲畜都有物伤其类之心,何况咱们都是人?一百多人将要被杀死,这是何等残酷之事?难道你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孙潮被他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他说道:“哪里会有什么办法?你这不过是自讨苦吃,老子一番好意,倒让你当成了驴肝肺,行行行,你去做做看,你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办法?” 朱雀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说道:“好了,算我严重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用这么小气,对了,求活岛上可有郎中?我去找他谈谈去。” 虽然朱雀算是给他赔了罪,但孙潮依旧有些气愤难平,其实让他感到气愤难平的并非朱雀,而是大将军,朱雀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岛上是有一名郎中,他本是随军的郎中,名叫苗治方,就住在仓库西边的那个院子里,你自己去找他吧。” 朱雀说道:“多谢相告,孙潮,要救那些人,言语上不免有些得罪,希望你不要介怀,改日我请你喝酒。” 孙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朱雀说道:“原来西门千户乃是畏罪自杀,真正料想不到,既然如此,杀人凶手也不用再费心寻找了,大将军和你的三日之约,也就不必再谈,你的将军之位再无威胁了。” 孙潮听到朱雀的安慰,可是依然面色不虞,他说道:“这件事倒非让我关心的事,我关心的是胡木匠是如何不见的,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朱雀点了点头:“我晓得了,你千万要小心,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在岛上的朋友不多,你算得上一个,希望你能了解我的苦衷。” 对于朱雀的关心,孙潮总算受到一丝感动,他点了点头:“你去找苗治方吧,我倒山里去看看。” 苗治方本是一个走江湖的郎中,也算有些本事,就是穷人看病给的钱不多,后来应召入伍,主要是治疗战场上受伤士兵的刀兵之外伤,拿着军中饷银,收入总算稳定了些,他也是岛上为数不多的,带着女人上岛的人之一,之因他在随军期间,也都带着他的女人,所以兵败撤退的时候,他也一直将他的夫人带在身边。 和吴浪小心翼翼,让叶拂云一直戴着丑陋的面具不同,苗治方根本不需如此,也没有人去打他女人的主意,这并非是因为苗治方权高势重,更非他武功高强别人不敢,也不是大将军特别照拂,而是苗治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他的女人年纪比他还大三岁,俗语有云,女大三,抱金砖,只不过她的这个年纪,已是近古来稀之际,别人自然也不会打她的主意了。 苗治方正在家中削竹子,朱雀前去找他的时候,苗治方并不知道这个新来岛上之人的身份已经是将军了,所以也没有施礼,朱雀有求于他,所以也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他不喜欢借势压人,见到苗治方反而给他做了个揖。 苗治方满头华发,见到朱雀还算知礼,心生好感,问道:“我看你年轻体壮,不像是有病求医的样子,不知前来拜会老朽乃是何意?” 朱雀没有直说,看到他正在刻的竹子问道:“不知先生刻这些竹子乃是何意?” 苗治方说道:“岛上只有我一人懂得一些医术,而我已经年迈,所以想将我的一些治病的方子给记下来,若是用纸来记,时间一长,恐怕容易腐朽,所以我准备削些竹子,将药方刻在上面,保存的时间会比较长。” 朱雀这才恍然,他差点失笑出声,原来他看到苗治方所削出来的竹子细长,还以为他是在做筷子,又奇怪若是用来做筷子,未免有些太宽了,原来这些竹子死用来做竹简所用,他更是为苗治方能够想到他身后之事,而感到此人胸襟的不同寻常之处。 面对苗治方用一把刀子,一点一点地削出竹子,朱雀说道:“我来给先生帮点忙吧,这些竹子就是要削成这么长这么宽的尺寸么?” 苗治方点了点头:“宽度多少差一点无妨,主要是长度要统一,否则到时候扎起来的时候容易参差不齐。” 朱雀见到他院子里有一片手臂粗细的毛竹子,他过去砍下了几根,用剑削去上面的枝叶,然后运功将内力注入剑中,三下五除二,将这些竹子全都砍成同样长短,当然避开了竹节的位置。 普通人横砍竹子十分费力,竹子竖砍的时候最为省力,有道是势如破竹,轻易可为,横砍不仅难砍,而且容易砍裂,但朱雀内力到处,他手中的陵光剑变得锋锐无比,不仅切口平整,而且没有一点裂痕,他的剑法虽然比起慕容寒山来说差得远了,但用来劈砍竹子,还是胜过了绝大部分的用剑之士。 竹子被他砍成了一段段的竹筒,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朱雀将竹筒一个个地立起来,然后一剑剑地劈下,没一根被劈开的竹段都差不多宽窄,就算是木匠用尺子量着做,也不过如此。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朱雀就给苗治方削好了一大堆竹段,苗治方欢喜地说道:“够了够了,这可真是多谢你了,帮我省下了不少力道。” 朱雀说道:“这都不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苗治方这才想起来问道:“不知你来找我何事?不会是为了帮我劈竹子来了吧?” 朱雀再给他做了个揖,然后说道:“我正有一事感到头疼,特来向先生请教。” 苗治方说道:“请讲,不用这么客气。” 朱雀拉过以张竹凳坐在他旁边,对他说道:“我想向先生请教,如何解芙蓉膏之毒。” 苗治方脸色一变:“难道说岛上的芙蓉膏已经没有了?” 朱雀想不到苗治方心思这么敏捷,他说道:“先生为何会这么想?” 苗治方说道:“芙蓉膏的毒,芙蓉膏就能解,何用找其他的药呢?只有芙蓉膏没有了,你才能来找我吧。” 朱雀佩服地说道:“先生真是通透之人,不错,岛上的芙蓉膏即将告罄,若是不能想办法结了芙蓉膏的毒,恐怕岛上的这些工匠……将全被被屠戮殆尽。” 苗治方叹了口气说道:“就算如此,老朽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芙蓉膏的毒……” 朱雀的心瞬间像被浸入了冰水当中,变得冰凉冰凉的。 苗治方看着地上的这一堆竹段,似乎不忍正视朱雀满含失望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歉意。 朱雀缓缓地站起身来,对苗治方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先生了,告辞了。” 他转身刚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名老妪的声音:“慢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解毒药方 朱雀愕然回过头来,正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从屋里出来,这老婆婆虽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精神矍铄,看起来颇有气度,朱雀跟她做了个揖,然后说道:“不知老婆婆有何指教?” 这老婆婆自然就是苗治方的老伴了,她不回答朱雀的话,反而对苗治方说道:“你虽不知罂粟之毒的解毒方子,可是老妪却记得,在滇南本草上记载着一味井口边草,具有清热利湿、止血生肌、解毒消肿的功效,本草拾遗也曾记录了此药能够解毒清热,何不用这药来试试,能否解了罂粟之毒?这药随处可见,就在岛上也生长着极多。” 苗治方说道:“井口边草药性缓,恐怕不足以对付。” 老婆婆说道:“药性缓,尝试着捣烂熬制服用。” 苗治方摇了摇头说道:“井口边草,就是鸡爪莲,其药性太弱,须得长期大量服用才行,而且其性大苦大寒,过服久服易伤脾胃,苦燥伤津,不宜用来治疗这罂粟之毒,否则一得一失之间,恐怕还是损大于益,而且……你想想,偿若不经过大将军的同意,咱们怎能擅自做主?老朽虽然一大把年纪了,本不在乎生死,但我药方才刚开始制作,若是我出了什么差失,此后谁来给岛上的这些人治病?“ 朱雀心中一动,原来这苗治方是懂得如何解罂粟之毒的,只是碍于大将军才没有告诉自己的,他说道:“你放心,能救治那些长期服用芙蓉膏药丸的工匠们,就是经过了大将军的同意的。” 苗治方还是有些怀疑:“当真?” 朱雀点了点头,露出坚定的神情:“千真万确,若是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苗治方这才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本草纲目有言,松毛性温苦,无毒,入肝、肾、肺、脾诸经,治各脏肿毒,风寒湿症,用松毛煮水,三碗煮成一碗,每日早晚各服一副,可以减缓罂粟之毒,不能彻底根治,松毛本身没有毒性,易于长期服用,只是不能间断,不过是药三分毒,服用松毛水不能超过半年。” 朱雀想起再过两三个月,新洒下的也罂粟种子也将成熟,到时候若是罂粟之毒解不了,也能再用芙蓉膏来代替,只是让岛上的匠人们陷得更深了,现在所用的法子,无异于饮鸩止渴,实属无奈之举,以后自己回到了中原,再请教名医,彻底帮他们将毒给解了,想到这里他说道:“那就这样,先用松毛煮水,让他们渐渐地将罂粟之毒化解一部分,以后的事,就再说吧,对了,这松毛的用量如何?” 苗治方告诉了他,朱雀领教了,又谢过苗治方的老夫人,这才回去。 趁着这些工匠们手中还有一些芙蓉膏,这松毛水的方法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奇效,因此朱雀决定立即着手实施,他将这个方案告诉了大将军,大将军也很赞同,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做一个杀人魔头,他给朱雀指派了一百多人负责此事。 松毛就是松针,山上在所多有,众人齐心合力,一天之间,就采集了足够的松毛,并在寨子里搭了几口大锅,然后用山泉水来煮,由于人多,所以也不用碗来计数,都是用桶,三桶水煮成一桶,整个寨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松叶的清香。 煮好后,朱雀便让人将这些工匠都喊过来,让他们每人喝上一碗,很多人都嫌松毛水苦,且油性大,十分难喝,有的干脆拒绝喝。 若是因为别的事,朱雀也不会逼迫他们,此事关乎他们自己的性命,朱雀只能抽出剑威胁:“谁敢不喝,我就宰了谁!” 无可奈何下,这些不愿意喝的,也只能勉强喝下去,很多人受不了这种怪味,纷纷呕吐起来。 喝下去又吐出来,药效很定就没了,朱雀正无可奈何之际,苗治方赶来了,他看着这几口大锅,对朱雀说道:“神农百草经上讲明了用药要讲究君臣佐使,这松毛水的确难喝,难道你们不懂得在水中加入一些山楂和蜂蜜,调节一下口感么?” 岛上山楂多得是,这些人要将松毛水倒掉重新煮,苗治方阻止了他们:“这锅里的松毛能煮四五回,只要添上水就行了。” 这次再煮出来的松毛水果然口感好多了,不但没有呕吐的,而且人人都觉得喝下去后人变得通透了些。 朱雀嘱托他们,回去后,这芙蓉膏用量逐日减半,然后不用。 可是这些工匠们服用芙蓉膏并非为了解罂粟本身的毒性,乃是因为芙蓉膏能够让他们感到一种麻木的解脱之感,因此他们很多人并没有依言减半。 而孙潮这边的调查依然没有什么进展,何霄汉之死似乎就像西门千户的死那样,只是若说何霄汉也是自刎未免叫人难以置信。 朱雀有种感觉,那就是胡木匠根本没有死,而是在暗中观看着这寨子里的一切,既是为了报复将他害得如此之惨的人,也是为了能够帮助那些和他同样经历的工匠们。 自从喝了松毛水,这些工匠干活时都显得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朱雀因此专门去请教了苗治方,苗治方跟他解释:“这罂粟之毒就会让人食欲不振,精神萎靡,长期服用,不但会损害五脏六腑,还会让人精元外泄,折损寿命,只是大将军为了寨子的修建和守住求活岛的秘密,绝对不会放他们回去,如果没有芙蓉膏,这些人便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干活了。“ 朱雀这才明白,原来他所见到的工匠们卖命干活,原来就是因为芙蓉膏之故,这是真正地用这些人的性命来满足他们这些人的生活,只是对于这种现状,朱雀也是无能为力而已。 这日,朱雀来到吴浪家吃酒,吴浪说道:“最近你看到没有,这些木工们所做的不再是这里所用的家具,而是一条新船。” 朱雀奇怪地问道:“新船?难道大将军想要离开这里?” 吴浪摇了摇头:“这船不大,而且大将军也不会离开这里的,这座求活岛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国土,岛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臣民,而大将军则是这里的君主,你说他会舍得离开么?” 朱雀又问道:“那是用来干什么?是为了另外一座岛?” 吴浪想了想,也否定了他的猜测:“新做的船的尺寸,也不足以抵御海底的暗流,我问过木匠,他们只说是应大将军的要求做的,至于干什么用,他们也不知道。” 朱雀说道:“八成是为了再出海劫掠,岛上的很多用品,听钟离漠所说,都有些不够用了。” 吴浪点了点头,说道:“八成就是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意外之喜 他们转而谈起当年的胡木匠,吴浪脸上颇有愧意,他不愿多谈,只说胡木匠是个非常有毅力之人,岛上这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敢做出一条船,也只有他有这么大的胆量和魄力能将船做出来,此人若非是个木匠,而是习武之人,定然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 朱雀说道:“别扯这么远,我想知道当时胡木匠逃走,有没有人对他进行过帮助?毕竟能够一个人将所有的罂粟全都毁了,也是一件极耗心力之事,诚如你所说,胡木匠不会武功,逃走前做这些事,时间上未免有些仓促,他临行前既然时间紧迫,怎有心情去做这些事?” 他这么猜测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岛上有人帮助胡木匠,那么胡木匠最后能从蜈蚣巢穴中逃出来,也就容易解释了,毕竟一名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人,无论如何都难以从下面爬上去。 吴浪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后来大将军下了严令,禁止大家再谈论胡木匠的事,大家对此避讳莫深,所以……” 朱雀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吴浪妻子叶拂云为何不愿跟自己谈起此事,大将军此举无非就是防止别人效尤,如今曾经掳走胡木匠的何霄汉已死,此事难保不会引起大将军的警觉,难道他做船,就是为了对付胡木匠么? 以大将军的武功,他实在是没有害怕的必要。 大将军为何要做一条船出来,朱雀很快就知道了。 在他和吴浪一起吃酒的第二天,大将军就让人前来请他过去。 这日清晨就下过了一场雨,地上还有些潮湿,朱雀来到大将军家,大将军正和两名木匠说话,见到朱雀过来,他将两名木匠打发走,然后亲切地对朱雀说道:“来,坐过来说话。” 朱雀坐下来后,大将军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放在朱雀面前。 大将军很少对他这般客气,让朱雀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他问道:“不知大将军找我何事?” 大将军重新坐下后,对朱雀说道:“这些工匠们能够活命,全靠朱少侠的帮忙,我是十分感激。”就连称呼也从朱雀变成了朱少侠,朱雀不仅仅是受宠若惊,而是有些诚惶诚恐了。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朱雀不知道大将军此举何意,所以也不敢贸然居功自傲,只是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这么多人,在下实是于心不忍,何况此事我也并没有出多少力。” 大将军说道:“居功不自傲,像你这种人,才称得上是真英雄,真豪杰,我本来怕你回到中原会将这里的事情跟别人说出去,现在自然不会这么想了,所以,我命人给你们三人造了一条船,好让你们随时可以回去。” 朱雀又惊又喜,原来大将军让人造的船,竟然是为了他们,朱雀说道:“这,在下实在是太感激大将军了,最近胡桃儿情绪不太好,我怕再这么待下去,她会变得更加孤僻,若是她知道能够回去找她爹,还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大将军也笑道:“只要你别怪我在岛上留下这么多工匠为我干活就行了,他们在中原无不需要辛苦劳作,也仅仅只够落到一份口粮,也没什么结余,在我这里,他们吃穿不愁,如你所说,他们也都有亲人孩子,我也想通了,不能只靠着罂粟花将他们留在这里,若想他们真心留下,还要将他们的亲人孩子接到这求活岛上来,这岛上地方大着哪,而且物产丰富,到时候他们也就不会再生出离去之心,大家都能皆大欢喜。” 朱雀本来还想着自己回去后,要怎么联络江湖好汉,一同出海来营救这些工匠,听到大将军的承诺,他也解开了心结,他心想,如此甚好,这些工匠的生活的确如同大将军所说,比中原的生活还要好,最起码是衣食无忧,他说道:“大将军此举,真是有菩萨心肠。” 大将军笑了笑,没有否认他的评价,他说道:“那船还要两天才能下海,这两天你在岛上随便逛逛吧,处理纠纷一事暂时也不用你去做了,对了,若是你实在舍不得离开这里,我也真心希望你能够留下。” 朱雀自然不想表现的对此处一点感情都没有,他露出为难之色:“我也是真心喜欢这里的环境,不过胡桃儿还要去找她爹,否则我真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这样,等我帮胡桃儿找到了她爹后再来,到时候你可别不欢迎。”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朱雀这才满心欢喜地离开。 蓦然要走,而且是如此的出乎意料,朱雀对这里真的生出有些不舍之心,但仅仅是有些,他心中更为挂念的,还是中土的一干江湖朋友,中土的各路好汉,中土的自由自在。 回到寨子东边的家中,见到正在洗衣服的伊雪,朱雀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伊雪也为此感到开心,她说道:“要是再不能回去,我真怕胡桃儿会疯了,现在好了,我去跟她说。” 伊雪将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干,进去跟胡桃儿说了,胡桃儿听说能够回去找她爹,果然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直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在此之前,她已经几顿饭都没怎么吃,想着能够回去,就连饭量也增加了。 吃过饭后,伊雪继续洗衣服,胡桃儿在屋前屋后地跑着玩,朱雀去找吴浪、孙潮等人去道别,毕竟相识一场,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江湖遥远,也许这就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吴浪又出海了,只有叶拂云在家,朱雀连他家门也没进,只说等吴浪回来后,便让他来找自己,叶拂云答应了。 朱雀接着去找孙潮,孙潮也不在家,朱雀想起他要到山里去找未死的胡木匠的踪迹,想着自己先来没事,不如也去山中走走,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对这里多看看,就能在以后的回忆中多一份印象,毕竟有着这种经历的人不多。 路过苗治方这位郎中的门口时,朱雀想起自己能够得到大将军的感激从而离开这里,全都是由于苗治方给的自己接罂粟之毒方子的功劳,而他要离开这里,如果不跟苗治方道个别,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怀着这种心情,朱雀便去推苗治方家的大门,准备进去跟他道谢和道别,可是奇怪的是,苗治方家的门却上了门闩。 别说是白天,就是晚上在这岛上上门闩的人都很少,朱雀猜测苗治方实在刻竹简医书,不喜别人的打搅,所以如此,也没有多想,就拍了拍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疑神疑鬼 大约是苗治方夫妇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朱雀拍了好一会,都没听到有人答应,正当他胡思乱想,想着苗治方是否出了事时,门内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接着是苗治方给他开了门。 看到朱雀,苗治方的脸上似乎露出一阵轻松的神情,他拉开门请朱雀进来,并问道:“不知你又来找我乃是何事?” 朱雀说道:“我要走了,过来跟你道别。” 苗治方讶然:“你要走了?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朱雀跟他说了,自己多亏他的方子,才救下了那一百多名匠人的性命,大将军感激之下,便让人给自己做了一条船,放自己离开之事,并对苗治方千恩万谢。 苗治方听完朱雀的感激,沉吟了良久,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说道:“祝你能平安回去吧,大海看似平静,常常会突然翻脸无情。” 朱雀点了点头,问道:“还有那位婆婆呢?我也跟她说一声。” 苗治方说道:“她在屋里吃饭,我去喊她出来。” 朱雀说道:“不用,我去见她就行了。” 他直接走进苗治方的屋子,苗治方跟在后面,边走边说:“何必这么客气……” 朱雀自然不能让一位老婆婆出来见自己,这太也无礼,他径直进了屋门,这年迈的婆婆果然正坐在这里吃饭,可是朱雀一瞥之下,却发现他们吃饭的桌上竟然放着三副筷子。 可是这里明明只有苗治方夫妇二人?难道他们在请客?为何看不到客人?本来平常的事,朱雀却感到有些古怪,何以他们的院门上了闩?何以自己拍门良久他们才出来开门?何以朱雀要进屋,苗治方显得有些慌乱? 若说他们夫妇二人因为年纪大而有些耳背,可是自己上次过来时,他和苗治方在院子里说话,提起罂粟之毒,老婆婆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出来告诉自己能够解罂粟之毒的方子了。 无论两人在此和谁一起吃饭,朱雀也都不想知道,毕竟和他已经没有关系,而他也将在两日后离开这里,他跟老婆婆道了谢,然后就辞别离去。 苗治方送他出去,来到大门外,朱雀想起一事,问苗治方:“请问先生,若是身中岛上蜈蚣咬噬之毒,应该如何解救?” 苗治方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无救。” 朱雀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跟苗治方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里。 求活岛上的大致情形,朱雀在来到岛上后,曾粗略走过一趟,只是当时自己只是寻求离开之心,所以没有仔细查看,如今知道后天就能离开,心情大不一样,他甚至抱着一点游山玩水之心,领略这岛上的风光。 果真是什么心情,看出来的景色就代表着什么意思,如今心情大好,在他眼中,岛上的一切简直犹如仙境,唯一和这仙境不太相符的,就是那个蜈蚣巢穴,朱雀看着天上的阳光充足,便又去了蜈蚣洞一趟,借着一些落入洞中的光,朱雀看到里面蠕蠕而动的蜈蚣,尽管他如今心情大好,可是依然觉得有些恶心,这些剧毒蜈蚣身上泛着黑红色的光泽,直看得朱雀头皮发麻。 白天看得更加清晰,洞中并没有胡木匠的尸体,那是显而易见的了。 朱雀绕过蜈蚣洞接着向前走,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了下来,同时心中一动,联想起在苗治方家看到的第三双筷子,心中醒悟,若是有人能够就走胡木匠,那肯定就是苗治方无疑,别人也都无法解掉蜈蚣之毒,而自己今日问起他蜈蚣之毒如何化解,他一句无救,如今看来更像是欲盖弥彰,岛上其他人都看不出有这种能耐和慈悲之心,唯有医者父母心,或者有这种勇气,冒着被大将军责罚的危险将他救出。 不过就算是苗治方所救也罢,不是他相救也罢,自己就要离开求活岛了,便随他们去吧。 想到这里,朱雀失去了在岛上的游荡之心,又返回了寨子中。 路过徐海所在的山洞时,朱雀几次想进去看看,可是联想到胡桃儿,担心节外生枝,说不定会令大将军反悔,若是因之走不成了,那才叫得不偿失,便没有过去看他。 回到孙潮家,孙潮还没有回来,朱雀想着自己已经托叶拂云跟吴浪说了去找自己,所以他径直回了家。 一直到了晚上,吴浪也没有来找他,朱雀便和伊雪以及胡桃儿吃了饭,至于那蜈蚣药酒,他连一滴也没有再喝。 翌日,距离他离开这座岛的时间更近了,吃过早饭,吴浪就过来找他,朱雀告诉吴浪自己就要离开这里,吴浪也跟苗治方一样,有些难以置信,朱雀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大将军亲口所言,而且木匠们也的确在造船,只是相识一场,这次分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吴浪说道:“既然如此,我倒真要恭喜你了,除了我们当年一个队伍上的,能够到中原去一趟,也是因为任务外,其他来到岛上又能够离开的,你是第一人。” 朱雀说道:“这个第一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对了,我明日就走,你去跟叶拂云说一声,晚上来我家吃饭。” 吴浪答应了,接着告辞离去。 晌午前,朱雀又去了孙潮那里,希望他晚上也能过来吃饭,但孙潮还是不在家,看来他为何霄汉被杀一事,以及胡木匠尸体不见了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他如此勤于去找,可是自己也不能告诉他自己的推测,胡木匠有可能在苗治方家中,自己怎能为了他,而害了那无辜的胡木匠以及苗治方夫妇三个人呢? 吃过午饭,大将军又着人过来找朱雀,朱雀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大将军家,就是怕他反悔,忽然不放自己离开,毕竟自己在真正地离开之前,一切都存在这可能。 这次他想错了,大将军喊到家中的,不知是朱雀一人,还有其他的九名将军,就连吴浪和殷涛、付蹈海等人也在,唯独不见了孙潮,朱雀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 果然,大将军等到他们都到齐后,对众人说道:“孙潮出事了。”众人闻言你眼望我眼,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从大将军的语气中能够听出,出事了基本就是指他已经死了。 朱雀和他关系不错,关心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将军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卡在一块山石的缝隙中,看起来像是失足掉进去的。” 朱雀愕然:“像孙潮这种武功,怎会失足掉入山缝中呢?” 大将军说道:“若非是他自己失足,能够杀死他的人岛上寥寥可数,包括我在内,也没有本事将他扔下去,杀了他也都会留下伤痕,但孙潮身上没有其他伤痕,难道还有别的解释么?” 朱雀心中不禁感到伤感,想起自己和他一起在寨子里处理纷争时,感到他还算一个可处之人,去捉胡木匠,也不过是受到大将军的指示,如今阴阳相隔,而自己大约能够猜到他的死和胡木匠有关,偏偏自己还不能说,他心中矛盾至极。 可是胡木匠就算没死,也不是孙潮的对手,那他是怎么死的?若是胡木匠下的毒手,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划船西去 在众人的低声议论中,殷涛忽然说道:“岛上没有仵作,否则便能够查查他是否死于中毒,或者被人迷失了神志,又或者……他是和一个熟悉的人在一起,对此人没有防备,凶手趁孙潮将军不注意间,将他推下去……” 这么推测虽然合情合理,可是大家都知道,孙潮的好友不多,自从朱雀来到岛上,因为协助他处理纠纷的原因,所以两人相熟,虽然殷涛没有明指是朱雀所谓,可是含沙射影之意,已经昭然若揭。 看着众人的眼光都射向朱雀,大将军说道:“不会是朱雀,我相信他的为人,两人又无仇无怨,他为何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朱雀立刻谢过大将军的信任,而心中对殷涛的不怀好意也暗自警惕起来,坏东西始终是坏东西,看来他对伊雪的觊觎之心依然不死,还在想办法扳倒自己。 付蹈海说道:“死了一个将军,这在岛上还是头一次发生,我怕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加上前几日西门千户和何霄汉之死,近日岛上极为不靖,我看不如将大家召集起来,问问大伙可有什么线索。” 大将军想了想,说道:“召集众人宣布此事,容易引起恐慌,并且他们未必能够提供什么线索,今日我召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暗中留神,看看最近几日有没有人在暗中做什么对寨子不利之事,我命令你们每人带领二十人,在夜里轮流巡逻守夜,直至找出这些事的真相为止。“ 朱雀文言心中一凛,原来大将军还是起了疑心,并没有他表面上看来的那么漫不经心。 接下来,众人商量如何分配巡逻一事,等到商量妥当后,众人纷纷跟大将军告辞,前去安排人手。 朱雀也跟着众人往外走,大将军喊住了他:“朱雀,你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朱雀便停下了脚步,同时心中惴惴,怕大将军出尔反尔,不让他离岛,因为大将军现在有了充分的理由。 大将军说道:“虽然岛上出了事,但这已经是我们自己的事,和你无关,船明天就能做好,你回去准备准备,然后明日就走吧。” 朱雀心生感激:“多谢大将军成全。” 大将军问道:“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朱雀脸上微红,其实他在得知大将军让他离去后,当天晚上就收拾得妥妥当当,他说道:“我那里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而已,有劳大将军过问了。“ 大将军说道:“路上小心点,你去吧,回到了中原,也希望你能紧守承诺,不要将这里的事说出来。“ 朱雀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吃晚饭的时候,吴浪和叶拂云过来给他践行,吴浪带着一个包裹,朱雀疑心包裹里是送给他的礼物,只是吴浪不说,朱雀也不好主动先问,想着明日就能离开这里,伊雪的心情很好,做出来的菜味道似乎也跟着变得美味起来,胡桃儿端着一碗饭,在一旁乖乖地吃着。 吴浪说道:“临别之际,怎能没有酒助兴?赶紧将酒拿出来,咱们喝个痛快。” 朱雀本来对蜈蚣药酒很反感,但听到吴浪这么一说,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喝这玩意,还是将酒坛子抱了出来,他说道:“好,就听你的,当日就是你将我带到这个岛上的,如今还是你来陪我吃这顿饭,说实话,我朱雀对你还是感激为多。” 吴浪说道:“若非你将那箱罂粟种子给带来,我们还要多费一番功夫,其实该是我们感激你才是,好了,咱们谁也不用感激谁了,还是喝酒吧。” 朱雀想起此事,他问道:“什么意思?难道那箱罂粟种子本来就是要送给你们的?” 吴浪点了点头:“若非我们需要,你想想,还有谁会买这么多?这都是我们托船老大从中土的药铺一点一点买回来的,本来的价钱也不高,只是送上海面比较困难,而且我们不希望有人得知我们的地方,故而我们便和船老大约定,在那附近的海上交货,我们本来也不在乎金钱,所付的金子要超过这些罂粟种子价值的十倍,可是他却没将货送来,原来是因为他将你和这些罂粟种子全都扔进了海里。“ 朱雀说道:“因缘际会,也不知是福是祸,岛上的那些人沉迷于罂粟之毒,泥足深陷,这些种子恐怕会更让他们深受其害,只是我离别在即,也管不着了。” 吴浪说道:“你放心,我在这里,会常常劝说大将军对他们好点的,这些工匠们给自己盖了舒适的房子,用上了更精致的用具,大将军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我们也都是知道好歹之人,就像种田的农民也知道爱惜耕地的牛,拉车的马。” 朱雀听他将工匠比作牛马,心中叹了口气,不过这对工匠们来说,恐怕已是极好的待遇了。 当晚朱雀和吴浪两人喝了不少的酒,朱雀几次想将自己对胡木匠极有可能是被苗治方救下的推测告诉他,却在最后关头忍住。 过了今晚,他将不会在这座求活岛上生活了,自己本来还想来解救这些人,如今看来也恐怕只是虚妄了,而自己对吴浪的认识也算不上知人知心,告诉他胡木匠的事,对胡木匠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何况这也只不过是自己的推测而已,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吴浪和叶拂云在告辞之前,将带过来的那个包裹递给朱雀,朱雀接过感到沉甸甸的,他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吴浪说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雀解开包裹一看,里面竟然是他给苗治方用剑削出来的竹段,只是其中一端却被削尖了,他问道:“这是何意?” 吴浪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苗大夫让我给你带过来的,说不定是怕你在海上遇到什么危险,这些东西可以当做暗器来使,毕竟将这些竹段削得像钉子一样,也很费功夫,苗大夫年纪也大了。” 朱雀啼笑皆非,但又不忍拒绝苗治方的好意,便将包裹留下了。 翌日。 朱雀和伊雪带着几个包裹,除了苗治方送给他们的竹子包裹外,其他的都是粮食和清水,伊雪牵着胡桃儿,两人站在岸边,看着这些匠人们将船推入海中,岛上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过来观看,只是大将军不知何故,没有前来。 上了船后,朱雀回过头来,看着岛上目送他们离去的人们,心中感慨万千,他向这些人挥了挥手,向这座求活岛挥了挥手,就像是告别了一段经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似乎运气好的时候,老天爷都会给面子,此时天气晴朗,天空中只有寥寥几片棉絮一样的游云,太阳虽然还有点热,但三人都能忍受得了。 朱雀转过身来,面朝大海,看着这条不大的小船上有两根捆在一起的桨,朱雀抓着桨一前一后地划动起来,小船儿分开海水,向海中行去,而背后的求活岛,则离他们越来越远。 岛是在中土的东边,所以他朱雀径直向西划去。 伊雪说道:“真没想到大将军真的会放我们离去,还给我们造了一条这么漂亮的船。” 朱雀问道:“做不成了将军夫人,难道你还有些舍不得?” 伊雪自然知道他在开玩笑,她心情大好,也跟着笑骂:“我看你才是舍不得这将军之位,偏偏过来说我,当将军多威风啊,你没见岛上的人见到你都客客气气的,生怕得罪了你么?” 朱雀说道:“到底是你后悔还是我后悔?你夫君现在正卖力地划船,好快点离开这里,要是换做你划,说不定会将船划回去……” 伊雪笑骂了一句,没再理会他,而是对胡桃儿说道:“你爹和你分开前,他可曾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胡桃儿说道:“我爹说要带我去京城的。” 伊雪接着问道:“除了京城呢?他有没有提过别的地方?或者别人的名字?” 胡桃儿想了想,接着摇了摇头。 伊雪叹了口气,就算他们现在飞回中土,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才能找到胡桃儿的爹,说不定还得要朱雀去联系丐帮的人,他们耳目通灵,说不定能够查到一些线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七章 归途危机 海上的阳光十分猛烈,伊雪用一件衣服罩住了胡桃儿,防止她被晒伤,越接近晌午,阳光越是猛烈,这条船又是条没有顶棚的船,三人只能用衣服罩住头脸。 伊雪回过头去,看看求活岛,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不清的小黑点,朱雀说道:“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也让我歇一会,看咱们行船的速度,恐怕要两三天才能靠岸。” 三人打开包裹吃了点东西,又都喝了点水,朱雀提议用衣服盖住身子,稍微睡一会,等到太阳不这么猛烈的时候再走。 下午朱雀又起来接着划,伊雪有些心疼他,想要给他替换一下,朱雀拒绝了:“没有女人划船的,就算你是女中豪杰也不行,容易磨破了娇嫩的手。” 伊雪知道他是疼爱自己,心中感到一阵甜蜜,胡桃儿指着海面上的海鸥说道:“是鸟,好多鸟,你们看,这鸟好吓人,会不会咬人?” 朱雀说道:“这鸟不咬人,你放心,就算真要咬人,也有叔叔在,会将鸟赶走。” 胡桃儿放下了心,半躺在伊雪的怀中,随着小船的摇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回头也看不到岛的影子,而眼前只有落日的余晖,他们没有罗盘,判断方向只能靠太阳,如今夕阳西下,小船正是向着夕阳的方向,不知是受到了晚霞的影响,还是海波的摇晃,朱雀感到小船有些摇晃地不自然,朱雀以为是自己摇桨摇得太用力之故,也没有多在意。 就在这时,伊雪说道:“朱雀!你快来看,这船在漏水!” 朱雀顾不得划船,赶紧丢下桨来到伊雪身旁,果然,在他们的脚下,船底正一点点地向内渗水。 胡桃儿也醒了过来,看到船上的水,吓得不知所措。 朱雀说道:“不应该啊,这是新船,怎会这么快就出问题?” 伊雪说道:“不对,你看这船,根本没有钉子……咦,这船上的木头都是用胶粘上的,怪不得会漏水!”朱雀仔细看过这条船的结构,果然这条船没有一枚钉子,木头的连接处全都是用胶粘住的。 见到这种情况,朱雀心中一寒,立刻醒悟了大将军让自己离开求活岛,那里是什么好心,分明是想杀死自己,送自己归西,可是他明明武功比自己高,为何还要费这番功夫呢? 此刻已不是细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而是盘算着怎么自救才行,还好伊雪眼尖,如今船底只是渗出一点水,若是发现得晚些,整条船恐怕都会散架,他们也会相继落水。 看着这点水,朱雀暗幸太阳已经西下,若是晌午太阳正猛烈的时候船底漏水,太阳暴晒更容易让这些胶融化,朱雀闻了闻,这些胶都是松树上采集的松胶。 可是在这茫茫大海中,就算躲过了今夜,明日太阳出来时,船受到太阳一晒,岂非在劫难逃? 伊雪心中一动:“那些苗大夫送给我们的竹子!” 朱雀也立刻醒悟过来,他赶紧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正是一根根竹钉子,他原来不明白苗治方送给他们这些竹子何意,现在自然明白,苗治方早就看出大将军对他们乃是不怀好意,也查探出这些木匠做的船都没有钉子,所以提前给自己准备了这些竹钉,可笑吴浪看着一头削尖的竹段,还猜测是苗治方给他们的什么暗器。 不对,朱雀想到苗治方整天不出门,在家中刻医术,哪有闲情去查探这些事?看来还是胡木匠发现的居多,不过无论是谁,朱雀都是十分感激。 可是就算有了这些钉子,没有榔头也敲不进去。 伊雪在这些竹钉子里翻了翻,从里面掏出一把锤子,朱雀心中暗暗感激,这苗治方替他们想得太周到了,自己三人在这茫茫大海中偿若落了水,唯有死而已,这苗治方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可恨大将军有了害死三人之心,却表现的让他们一点也看不出来,真正是人面兽心。 竹钉子虽然比铁钉要软,但朱雀内力到处,竹钉子也是坚逾铁钉,他一手拿着竹钉,一手拿着锤子,斜斜地将竹钉敲进船板,将船板牢牢地钉在一起。 这番钉钉子的活,朱雀做得顺手之极,他在太湖之畔,曾给自己家中做了几件家具,虽然家具做得不怎么样,但钉钉子却已是熟能生巧,不到一个时辰,朱雀就将所有用胶粘住的地方都用竹钉子钉好,渗水的地方也因为下了钉子而变得更为紧密。 最后还多出来十几根竹钉,朱雀放在一旁,等明日看哪里再漏水,还能再补一补。 做完这件事,朱雀才有精力去考虑大将军为何如此,伊雪也说道:“这大将军好不狠毒,可是他为何这么做你呢?在岛上他有着这么大的权威,一声立下,就可以让咱们无法生离,要杀死咱们,何必要费这么大工夫?” 朱雀见没有了危险,心思也灵敏起来,他说道:“我看大将军是没有杀咱们的理由,而我又刚刚为工匠们解了罂粟之毒,岛上的人如果因为大将军无缘无故地对咱们动手,恐怕会有很多人不服,更何况大将军武功虽然比我高,但轻功未必能胜过我,若是让我逃入山中,恐怕他自己也是睡不安寝,还不如这样将咱们送命在大海之中,他又不费送命力气,又能高枕无忧。” 伊雪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得,脸色有些苍白,胡桃儿虽然见到船上漏水,却没想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说道:“什么时候吃饭呀,我饿了。” 吃过饭后,胡桃儿乖了些,伊雪不愿再提大将军的事,拉着胡桃儿跟她讲天上星星的神仙故事,朱雀躺在小船中,看着天上的弯月和闪烁的繁星,真难想象着大地上竟有着这么多人害人的事情在不断发生。 听着耳边伊雪的喃喃话语,朱雀划了一天的船,疲惫地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的时候,另一件让朱雀感到棘手的事情发生了,三人昨夜被海风吹了一夜,朱雀和伊雪都是内力不凡之辈,自然不觉得什么,可是胡桃儿不过是个五岁多的孩子,又怎能经受得起?早上起来身上发烫,人迷迷糊糊地几乎睁不开眼,朱雀立刻判断出她是得了风寒。 船上没有草药,而他们的船距离靠岸还有两天的功夫,无奈朱雀只能让伊雪先划着船,自己用内力帮助胡桃儿疏通血脉,可是朱雀费了半天力气,胡桃儿也没有多大的好转。 朱雀换过伊雪,让她抱着胡桃儿,多给她喂点水,自己则是卖力地划着船,希望能够赶在胡桃儿病情加重前划到中土,靠岸后就好找大夫给她开药。 可是大海无情,多费力气划船,不过是快了一点,人却累得不行。 伊雪也是不断给胡桃儿体内输入内力,晌午太阳高照,朱雀只得和伊雪以及胡桃儿一起躺下来,身上盖上衣服休息一下,三人都没吃饭,朱雀和伊雪时没有心思吃,胡桃儿则是吃不下。 下午朱雀又继续划船,整个海面上,仿佛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海中飘荡。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胡桃儿略微好转了点,勉强吃了一点东西,伊雪鼓励她道:“你要坚持住,咱们上了岸,就能找到你爹,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 晚饭后,朱雀不顾一身疲惫,接着划船,伊雪说道:“停下吧,晚上容易迷失方向。” 朱雀说道:“你看着北斗星,若是在咱们的右边,就说明咱们的船在向西行,不会错的,我加把劲,就能让胡桃儿早点就医。” 朱雀一直划到了中夜方才睡下,他感到明日再划一天,就应该能上岸,喜幸胡桃儿的病情没有再加重。 夜里,胡桃儿喃喃自语地说着梦话:“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爹我听你的话,你不要丢下我……爹!爹……” 朱雀和伊雪都被胡桃儿的梦话惊醒,伊雪又给胡桃儿多盖了几件衣服当被子,两人相对无言,伊雪被胡桃儿也勾起了心事,月光下,朱雀看到伊雪眼眶中的泪珠,他劝无可劝,只能迫自己睡去,好养足精神,明日继续划船。 第三天凌晨,朱雀早早地就起来划船,伊雪被他划船的动静惊醒,她在朱雀的背后说道:“朱雀儿,你快看,是日出!” 这是他们此行所看到的的第二次海上日出,却怎都感到不如第一次看到时那样震撼,虽然日出的景色依然极美,但两人一肚子的心事,无法静下心来欣赏。 胡桃儿也看到了日出,病恹恹地情绪似乎好了一些,让朱雀心中又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看完日出之后,朱雀回过身来,继续向西划船,不远处一个黑点似乎在向他们驶来,走得近些,朱雀看得分明,那是一条船!一条大船! 他们要得救了,胡桃儿要得救了! 一般的船上都会带着一些药物,胡桃儿的风寒不过是受海风吹,她又十分年幼,抵受不住之故,只要服了药,基本就不会再有问题。 那船也看到了他们的这条小船,朱雀停止摇桨,站起身来,双手挥动,那船向他们加速驶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反客为主 等到这船驶近了些,朱雀看着这船,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妙,原来这艘船并非是什么商船或者是渔船,而是一艘海盗船,船上的人衣衫褴褛,形貌凶神恶煞,手中都拿着兵器,看起来绝非什么好人。 果然,站在船头的一名恶汉,先是朝海里吐了口吐沫,说了声晦气,接着扬起嗓子喊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坐着小船在大海上飘荡?” 朱雀拱了拱手:“在下朱雀,本是乘大船而来,在海上出了点意外,所以飘落至此,不知来者是哪一路上的好汉?” 这些常年在海上劫掠为生的海盗,显然没有听说过朱雀的名头,那人回答:“朱雀?没听说过,最近无风无浪,你所乘的这条小船又是一条簇新的船,说什么出了意外,嘿嘿,你所言不尽不实,我也不来管你,我问你,你身上可带着银两?若是有的话,就乖乖地交出来,省得兄弟们白跑一趟!” 朱雀岂会怕这些海盗,别说他身上现在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他们,他说道:“真是抱歉得很,在这我没有银子,但岸上有,若是能够委托各位将我送上岸,我可以给各位一些金银作为酬劳。” 为首的那人站在船头哈哈大笑,觉得朱雀说话似乎十分荒谬,笑了一阵子,他才说道:“原来是几个穷鬼。” 他身后的那人说道:“大哥,你看那名女子,真是肤白貌美,就算他们没钱,我们将那女子捉回去做个压寨夫人,这一趟也是值了!何况她还自带一个小丫鬟……” 为首的那人看了看伊雪,禁不住点了点头:“你说得倒也是,这女子的确长得很美……” 两人在船上对伊雪评头论足,朱雀气得七孔冒烟,他手在小船的船舷上一按,人已飞身而起,落在对方的船中甲板上,对方见到朱雀露出这一手轻功身法,立刻紧张起来,人人抽出武器,围在朱雀身旁。 朱雀说道:“你们乡下佬没听说过我朱雀的名头我也不来怪你们,可是你们打主意竟敢打到我的头上,嘿嘿,真是贼儿子遇上了贼祖宗,现在你们这条船归我了!” 这些人听到朱雀的话,气得哇哇大叫,纷纷举着刀向朱雀砍来,朱雀抽出陵光剑,一招浮光掠影,剑尖在几人手腕上一点,这些人感到手腕一痛,手中的武器再也拿捏不住,落在甲板上。 这手剑法一露,这些人才知道遇到了高手,捂着手腕先后退去,落在甲板上的剑也都不敢去捡,朱雀剑指那名为首之人:“你若是能够接下我三招剑法,我就饶了你们,若是不能,你们就要乖乖地送我上岸!” 为首之人一脸狰狞,手按刀柄,看着朱雀,想拔刀却又没有拔出来,朱雀故意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四下打量这条船,这船有一间简陋的船舱,除了驾船之人外,一共有十二名海盗,虽然此船略显破旧,但是比起他所乘的那条用竹钉钉住的小船来说,简直是小屋换成大宅院了,朱雀对这艘船还是很满意,他甚至背对着贼首,更是显得不将他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为首的那名海盗见朱雀目中无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拔出了他的刀,一招风卷残云,向朱雀砍去。 朱雀虽然目光没有放在他身上,但全身早就蓄满了内力,时刻留意着此人的动静,这人既然身为海盗之首,自然不能被自己两句话吓得不敢出手,否则以后还如何服众?此人刀子夹带这一股劲风,向朱雀劈来,朱雀似乎毫无所觉,就连在小船上的胡桃儿见到朱雀受到危险而忍不住叫出声来,只有伊雪丝毫不为朱雀感到担心。 等刀到了朱雀身后时,朱雀才忽然闪身避开,接着一招割袍断袖使出,然后剑回鞘中,对这些海盗来说,朱雀的剑光一闪,还没等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只听他们的老大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他的手连着刀一起掉落在地,血如泉涌,从他手腕中喷出,海盗老大看着自己的断臂,眼中露出又惊又悔又是骇异之色,忽然倒地晕了过去。 朱雀转了一圈身子,看着这些海盗,然后问道:“不知还有谁想动手,都可以过来试试。” 这些人吓得又退开几步,没有人敢应声。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不赶紧给你们的老大包扎止血?再流血的话,我怕船上死了人,就不吉利了。” 这些人闻言赶紧跑过去,将他们的老大扶起,还有人撕下衣服,紧紧地将老大的手腕处捆住,还有人在给他掐人中,七手八脚地将他们的老大送入船舱,就连那只断手和刀也都被捡了起来。 朱雀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也不去理会他们,他见到甲板上有一条缆绳,捡起来将绳头扔在小船上,伊雪一手抓住绳头,一手抱着胡桃儿,朱雀双手一振,将两人带得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大船上。 等到两人都上了船,朱雀对操船的那名海盗说道:“径向西行,送我们上岸。” 这名海盗见识过了朱雀超乎他想象的剑法后,那还敢违拗他的话,乖乖地调转船头,依言向西行去。 朱雀来到船舱,看看那名断了手的海盗,只见他已经悠悠醒转,见到朱雀依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朱雀问道:“老大既然受了伤,请二把手前来说话。” 这十几人你眼望我眼,终于,有一名海盗走了出来,和朱雀一起来到甲板上。 朱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海盗回答道:“小的名叫郭盐田。” 常年居住在海边的穷苦百姓,都会给孩子起名盐田,海兴,水旺这样的名字,就像内地的富贵平安之名,朱雀说道:“听你名字,也是本分人的名字,如何会沦落到当海盗的地步?” 郭盐田说道:“还不是被倭寇给害的?在下本也是老实本分的渔民,可家人都死于倭寇劫患,我成了光棍汉一个,一个人也出不了海,打不了鱼,就算能够打到鱼,还要冒着被倭寇劫掠,官府苛税的盘剥,若不出来做海盗,又能干什么呢?我们也是人,也要活下去啊。” 朱雀最听不得穷人诉苦,他不再就此问下去,转而问道:“你们的老大呢?他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笼络你们这些人出海抢劫的?” 郭盐田说道:“我们老大名叫屈边宁,提起他的来历,更会让朱英雄听来同感忿恨,你可知道他原来是做什么的?” 朱雀记得这屈边宁刚才砍向他的那一刀风卷残云,使得颇有法度,是懂得一些武功的,他听到郭盐田的问话,有些啼笑皆非:“到底是我问你话呢,还是你问我?” 郭盐田连忙说道:“是是是,是朱英雄在问小的话,我们老大屈边宁原是太行刀的传人,后来加入平海卫,本来想要在军中创下一番事业,可是他逐渐发现,军中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不敢和倭寇厮杀,可是为了升官发财,竟然杀了不少荒僻之处的百姓,砍了他们的人头,冒充是倭寇,好邀功请赏,平海卫的一些海丁,竟然会被上司委派做豪强人家的家丁奴役,屈老大逐渐心生离意,只是他那时候刚刚说了一门亲事,女的也极为美貌,只是这门亲事,女方正是看中了他平海卫总旗的身份才愿意许配给他,所以屈老大又在平海卫待了一段时间,本想着等到婚后再离开,可是……”说到这里,郭盐田的脸色变得悲哀起来。 朱雀连忙问道:“可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九章 狼吻虎口 郭盐田恨恨地说道:“可是屈老大的上司因见他这位未过门的媳妇相貌过人,竟然强迫女方和屈老大退了婚,还将女子的父亲打得不敢不从,屈老大去找他上司评理,又被他上司折辱一番,他这上司武功比他强,权利比他高,屈老大跟他动手,被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不仅将他隔了职,还治他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这个罪名在军中可是大罪,屈老大无奈,只能东躲西藏,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海为盗。请……请朱大英雄原谅屈老大的苦衷,他并非生来就是海盗的。” 朱雀说道:“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非你们遇到的是我,若是遇到别人,你们强抢民女为压寨夫人,谁有能耐你们何?你们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又和屈老大的上司有什么分别?” 郭盐田有些理屈词穷,但他兀自强辩:“我们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大部分都是从商船上劫些钱财,也从未伤过人命,屈老大志不在此,他听说他的上司在和倭寇一战中吃了败仗,坐船出海逃避处罚,他便想找到上司报了仇,这就不再干这门营生了,我们十多人也能买条渔船,做些正经买卖。” 朱雀心中一动,问道:“屈老大的上司叫什么名字?” 郭盐田说道:“名叫段烟波,本来是个千户。” 朱雀叹了口气,段烟波本来的武功若说只是江湖三流之辈,可是自从他抢得刀君胡漫天的刀法秘笈以后,现在的武功已臻一流高手之境,比自己的武功还要高得多,自己就算知道段烟波的下落,可是如今就算告诉了这些人,也不过是让他们去送死而已。 而大将军对自己做的阴险之事,若非好心的苗治方送给自己一些竹钉子加以化解,恐怕自己现在早落入海中,喂了鱼腹,他若是能够再次见到大将军,此仇不报那连君子也不是了。 郭盐田见朱雀神色阴晴难定,他问道:“难道朱英雄知道那段烟波的下落?” 朱雀断然否认:“恐怕此人已经遭了海难,难道你们就这么一直做海盗下去?” 郭盐田说道:“屈老大也说了,我们再做一年,能找到段烟波就去复仇,不能找到也能存下点银两,到时候我们就去买船,做本分生意。“ 朱雀点了点头问道:“一条船大约多少钱?” 郭盐田说道:“二百两银子能买一条小一点的渔船,三四百两银子就能买一条大点的,再加上买网子,准备鱼料,筐子篓子什么的,还要百十两。” 朱雀说道:“若是你们答应了以后不再海上为盗,上岸后,我去找人给我送钱,我给你们五百两银子,让你们现在就改恶从善,如何?” 郭盐田又是感激又带着点怀疑:“你为何对我们这么好呢?” 朱雀说道:“你们少做点恶事,江湖之上也能宁静一些,我又不缺钱,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只是你们若是拿了钱却不受承诺,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们。” 郭盐田想了想,他说道:“这样的大事,我还是跟屈老大商量一下再回复朱英雄吧。” 朱雀点了点头,郭盐田刚刚回过头,就看到站在船舱门口的屈边宁,郭盐田说道:“老大……” 屈边宁没有理会郭盐田,而是带着复杂的眼色看着朱雀,朱雀做出歉然的动作,屈老大看了看自己的断手,他想起自己已经残疾,但似乎又对对方起不了恨意,最后,他仰天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可多谢朱大侠了,我手已废,而其他人武功又不足以在海上为盗,你这么做,让我对你……唉,也算是无话可说了,你砍我这一剑之仇,我也没脸也没有能力再和你计较了。” 朱雀点了点头,看着屈边宁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他要给这些海盗钱,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来可以让本来就倭寇之患严重的海路,能够少点变数,多些安宁,这还只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对自己知道他们的仇人段烟波而不能告诉他们,心中感到一些内疚,第三,也算是他们送自己回归中土,所付的一点酬劳吧。 屈边宁转身走回船舱,朱雀跟了进去,对这十几名海盗说道:“此后屈老大依然是你们的屈老大,我可不希望你们因为屈老大断了只手而心生嫌弃,我们江湖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义气,所以……” 郭盐田打断他的话:“你放心吧朱英雄,我们跟着屈老大十多年了,早就像亲兄弟一样,绝不会对他不仁不义。” 朱雀说道:“那就好。”他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在船舱中待着,简直是居恩等人夸赞,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他离开船舱,来到甲板上,伊雪正和胡桃儿站在那里说话。 见到朱雀过来,伊雪说道:“我听到你和那个郭盐田……” 朱雀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为了他们好,我看就别告诉他们了。” 伊雪也有同样的想法,两人同时向西看去,隐隐已经能够看到陆地了,尽管远处只是一条浮在海面上的黑线。 两人感到这些日子所经受的苦难和疲惫,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化解。 回到中土,若是再能帮助胡桃儿找到她爹,两人便再没有什么心事,朱雀和伊雪相视一笑,就在这时,掌舵的海盗喊了句什么,朱雀也没有听清,只看到船舱中的海盗都跑了出来,看着远处的海面。 海上距离他们五六里地远的地方,又三艘黑色的帆船向他们不断靠近。 郭盐田喊道:“是倭寇,咱们快走!” 所谓快走,自然是让船走快些,这里乃是茫茫大海当中,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 朱雀听到倭寇,然后运足目力,向那三艘黑色的帆船看去,只见这些船上都是人,一艘船上怕得有上百人,三艘船上就是三百多人,而自己加上这些海盗,也不过十多人,绝非这些倭寇的对手,所以就连朱雀也感到紧张起来。 倭寇的船速极快,他们不断地向朱雀这边接近,朱雀看着这些海盗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就知道这些倭寇绝对都是冷酷无情,杀人如麻之辈,朱雀不用问,也能看出他们的船跑不过倭寇的船,行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赶上。 也许是看到这里的船在不停的逃窜,倭寇的船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带着呼啸之因,向他们这边射来,幸好射得偏了,炮弹落入海中,带起的水花,淋湿了他们的衣服。 郭盐田喊道:“停船!这炮是故意射偏的,就是警告我们不要再走了,否则他们的炮弹会源源不绝地轰来!” 朱雀心中也变得低落起来,难道他辛辛苦苦地从求活岛出来,又要被倭寇给俘虏了么?这种刚从狼吻中出来,又落入虎口的感觉,让朱雀感到极为疲惫。 胡桃儿被刚才那枚炮弹吓得哭了起来,伊雪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安慰。 他们的船停了下来,倭寇的船也没有再开炮,但一直在接近当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落入倭寇的手中,不知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人人都惴惴不安。 三艘船成品字形将他们围住,其中一艘船上的倭寇用汉语向他们喊道:“我们会用钩子勾住你们的船,你们乖乖地跟我们走!” 包括朱雀在内,人人都能猜到违抗他们的下场,所以谁都没有说话。 从倭寇船扔下来两个钩子,郭盐田让手下将船勾住,三艘船折而向西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章 胆大妄为 向西行就是回归中土,朱雀本以为他们既然劫掠了自己的这艘船以后,会带着战利品回到他们的巢穴,现在看来这些人志不在他们,而是有着更大的图谋。 这三艘船上三百多人,又带着火炮,怎会如此简单地抢走一艘破船就罢手的呢?他们对付自己,一是顺道而为,而更大的可能性就是防止自己给中土的官府通风报信。 朱雀感到事情有些严重,这些为患沿海一带的倭寇,恐怕要给沿海的百姓带来灾祸,只是自己乘坐的船被托在最后一艘倭寇船上,跟着他们被动而行,再加上对方认数实在太多,想要对付他们恐怕也难有机会,而且自己还带着一个孩子。 倭寇船大,行驶极快,只半天功夫,就来到接近海岸数里之地,更出乎朱雀预料的是,这些倭寇的目的不仅仅是劫掠,因为他们的面前,海岸上都是城垛子,大大小小怕不有上千个,看来这里是中土的一处海防,倭寇的三艘大船加上自己这艘海盗破船,早就应被海防的官兵从千里镜中看个清楚,朱雀想不通,这些倭寇为何选择从这里靠岸,岸上的海防从规模上来讲有千余名官兵,还有两门火炮,三百名倭寇从这里向对海防造成冲击,有些不可思议。 屈边宁做过平海卫的官兵,他不知何时来到朱雀的身后,表情严肃地看着倭寇面对的方向,他对朱雀说道:“这里是福建的蒲禧所,海防实力比平海卫小得多,但驻扎的官兵也有上千人,这些倭寇难不成是疯了前来送死,还是自投罗网?” 这些倭寇显然不是前来送死,也并非自投罗网,他们的船停在距离蒲禧所海防的三里远之外,这是海防处的射程以外,显然他们知道蒲禧所大炮的厉害,所以只是停船而望,没有再向前行驶的意思。 朱雀和屈边宁面面相觑,都想不出这些倭寇在搞什么鬼。 虽然倭寇在海边停住了船,但岸上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海面上没有遮挡物,能够看得分明,筑在一处山石上的火炮将炮口调高了点,几个人围着火炮看着这里,显然明白火炮的射程不足,所以只是守着炮,并没有仓促发炮。 而停在岸边的几艘船上上来几队官兵,他们立刻划船向倭寇这三艘船行来,对于朱雀来说,他此刻希望这些官兵能够奋勇杀敌,将这些倭寇杀散,自己便能够得救,甚至这些海盗,自己也能帮他们找到一些托辞,一起跟着获救。 但倭寇显然没有将划船过来的官兵放在眼里,他们的船巍然不动,负责大炮的倭寇调教好了炮筒,然后点燃炮引,一声轰鸣过后,一枚炮弹呼啸而出,在官兵船只附近的海面砸下,带起数仗高的水花,余波将他们的船只冲得不断摇晃,冲过来的官兵显然没有预料倭寇的船上竟然有火炮,他们受到火炮的威胁后,放弃了前来攻敌,几只船聚在一起,似乎再商议对策。 这边又是轰地一声巨响,一只曾坐着十多名官兵的船只中了炮,两名官兵被打死,船也跟着侧翻,其他的官兵全都落水,这么一来,几条船上的官兵哪里还敢再做停留,他们手忙脚乱地将落水的官兵拉上船,然后匆匆向岸上撤去。 这么一来,官兵船只也超出了倭寇的大炮射程,他们站在船上哈哈大笑,指着狼狈逃犯岸上的官兵说着朱雀等人听不懂的话。 屈边宁恨恨地说道:“倭寇火炮犀利,用的是最先进的佛朗机炮,这种大炮弹药筒和炮筒能够分开,火炮轻便,能够安装在船上,我们朝廷国库充盈,也都不舍得给我们配备这么好的大炮,真是空长敌人志气!” 朱雀想起大将军段烟波就是因为在和倭寇厮杀之时,迫于倭寇火炮厉害,最后不得不溃败而逃,那场厮杀,上千人冲向倭寇,却只剩三百余人活着回来,足见火炮的威力,朱雀说道:“倭寇的目的绝非在这里放上几炮,耍耍威风,你看他们将船停在这里乃是何意?” 屈边宁说道:“谁知道这些倭寇是怎么想的?” 胡桃儿因为惧怕大炮的声音,而瑟瑟发抖地躲在伊雪的怀中,伊雪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可是伊雪自己对大炮的声音也感到害怕,只是在孩子前面,必须要表现得更坚强一点而已。 官兵们逃反岸上后,又纷纷躲在城垛后面,不久,在蒲禧所的烽火台上,出现了一丛狼烟。 烽火传递信号,自古至今都是最便捷最有效的传递信号的办法,他们在烽火台上晚上生火,白天生烟,就是告诉附近的官兵,这里有敌人侵犯,尽快来援! 看到蒲禧所海防上空的浓浓黑烟,朱雀蓦然醒悟倭寇的目的! 倭寇来到这里挑惹海防的官兵,其志肯定不在此,而是希望将海防的中土官兵全都吸引过来,这么一来,事情就显而易见了,既然海防的官兵都向这边聚拢,那么别的地方肯定是海防空虚,他们应还有一队船只,从其他的地方靠岸,然后进行劫掠。 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声东击西之计。 朱雀跟屈边宁说了这种可能,屈边宁本来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你猜测的极有可能就是真相,只是我们处境如此,就算知道倭寇们的目的,可是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这群卑鄙的家伙!” 朱雀向倭寇船上看去,船上的倭寇对于烽火台上出现的烟讯,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微笑着议论纷纷,就连负责火炮的倭寇也没有一丝紧张,他们有说有笑,喝着酒,看着岸上的情形,在火炮旁边放着几口箱子,朱雀见他们放炮弹筒子之前,就是从这些木箱子里铲出来的火药,朱雀对屈边宁说道:“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也有些冒险,屈老大,你这船上有弓箭没有?” 屈边宁问道:“有两把弓箭,不过,你要弓箭何用?” 朱雀说道:“你立刻让人去做几根火箭,简单一点,箭头裹着破布,然后浸入灯油,等火箭做好后,我偷偷潜入倭寇的船上,一番捣乱后,我会将那几箱盛放火药的木箱劈开,火药洒出,你们就将火箭射过来!” 屈边宁愕然:“这怎么可以?你朱……朱英雄不还在船上么?” 朱雀说道:“我会纵身跳入海中,没事的,只是你这箭一定要让人射准一点,最好一箭功成,否则敌人若是有了防备,再想射中就难了,还有,在射出火箭之前,别忘了将勾住咱们这条船的绳索给砍断,否则他们的船要是沉了,还会连累我们。” 屈边宁点了点头,他看了看伊雪,问道:“要不要跟嫂夫人说一声?” 朱雀说道:“我去跟她说,你先让人去做火箭,一定要在暗中做,不要被敌人发觉了。” 屈边宁点了点头,转身进入船舱中去安排。 朱雀来到伊雪身边,问伊雪:“刚才大炮一响,你害怕不害怕?” 伊雪白了他一眼,想着当着胡桃儿这孩子的面说这个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朱雀跟着说道:“我去倭寇船上一趟,到时候你带着胡桃儿躲在船舱中不要出来!” 伊雪讶然:“你去倭寇船上?他们船上可有上百人,你一个人过去干什么?” 朱雀说道:“我去将他们的大炮给毁了,谁让那大炮吓着我的娇妻了?” 伊雪说道:“不行!你这么上去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这么胆大妄为,不顾死活去干傻事!” 朱雀柔声说道:“你一向相信我,知道我轻功还算不错,我突然发难,毁掉大炮我就跳入海中游回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也是我们能够逃脱他们控制的唯一时机,要是错过了,咱们恐怕就要真的落入倭寇的手中了。” 伊雪问道:“可是你就算毁了倭寇一艘船,他们还有两艘船,到时候他们怎能容你轻易地回到船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一章 身入险境 朱雀笑道:“一个是时机的关系,另一个是到时候大炮被毁,倭寇的船就会倾倒,船上大部分的人都会落水,我夹在其中,他们不会认出我来的,而我所说的时机,自然是官兵海船开过来的时机!” 伊雪更是诧异,这些官兵明明被倭寇的火炮吓得退回岸上,怎么可能还会再派海船出来呢? 在朱雀的再三安慰下,伊雪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屈边宁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给朱雀递了个眼色,表示火箭也已经做好,他对朱雀说道:“你……千万小心点,虽然你砍断了我一只手,可是我还是十分佩服你。” 朱雀对他笑了笑:“不用说得这么客气,若是此行我出了什么意外,我的女人和那名孩子,都要托你来照顾了。” 屈边宁点了点头:“若连这个都做不到,我还算人吗?” 朱雀放下心来,他说道:“等到这烽火台起到作用时,就是我出发的时刻。” 屈边宁说道:“不错,到时候附近的官兵就会向倭寇分散进行冲击,也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官兵来得很快,这次他们不再用大船,而是换成了数十艘小船,分散着向倭寇的三艘船开来,这样倭寇的大炮就算发出而且命中,一次也只能击没一条船,而且上炮弹,填火药也需要时间,他们就能及时冲了过来。 朱雀知道时候到了,他来到船舷处,他趁着倭寇没有人注意这里的时候,拉着倭寇勾住他们船只的绳索,一点一点地来到倭寇帆船的船身旁,然后借着垂在一边的一道绳梯不慌不忙地爬了上去。 在船舷处站着五六名倭寇,正在说着一些朱雀听不懂的猥琐的话,接着几人哈哈大笑起来,朱雀爬到绳梯的最上面,然后一个鹞子翻身,从下面翻到船上,几名倭寇立刻停止了笑声,向朱雀喝问,一名倭寇走过来,伸手向朱雀推去,朱雀等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的时候,使出一招沾衣十八跌,这名倭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向船舷外翻了过去。 船舷外自然就是海水,只听噗通一声,这名倭寇伴随着一声大叫,落入海中。 幸而这是官兵的船吸引了另外两艘倭寇船的注意,另外两艘船都没有发觉这艘船上的异样。 其他的几名倭寇见情况不对,纷纷抽出刀子,向朱雀砍来,朱雀无心恋战,使出移形换影的轻功招数,闪身从这几名倭寇身边蹿了出去,然而更多的倭寇开始向这边冲过来。 朱雀知道若是被他们围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陷入苦苦厮杀的局面,他来到船的另一边,这时倭寇见朱雀身后就是大海,已经被他们围住,所以也就不这么着急地冲上前来,一名懂得汉话的人向朱雀喊道:“你干什么的?不好好在船中待着,过来找死么?” 朱雀冲那人微微一笑:“不错,我是过来找死,不过不是我死,而是找你们的死!” 那人气得哇哇大叫,指挥着众人向朱雀冲去。 朱雀双脚一点,轻轻地纵起身来,双脚落在船舷上,那船舷不过一尺宽,后边就是大海,海风吹来,朱雀摇摇欲晃,看起来十分危险,不过别说是一尺宽的船舷,就是一寸宽,朱雀的双足灌注了内力,牢牢地钉在船舷上,也不会轻易跌落。 几名倭寇哇哇大叫着挥刀向朱雀双腿砍来,朱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吸引到船这边,等到刀子临身时,朱雀才继续纵身而起,人如同一只大鸟,向船帆扑去,船帆下面有一根横杆,用来稳定船帆的方向,朱雀双手抓住横杆一摆,人又借势飞了出去,落在另一根桅杆的横杆上,这根桅杆上有两道绳索,用来升降船帆的,朱雀拉着其中一根绳索,来回摆动也一下,接着借着摆动之力,轻轻巧巧地落在盛放火药的木箱子旁边。 而此时,那些倭寇还都在离自己两丈开外。 到了这里,朱雀再也顾不得别的,立刻抽出了陵光剑,然后力灌剑身,向这些木箱子削去,木箱子的一角应剑被砍下,里面的黑色火药如沙子一般流淌出来,朱雀陵光剑不停,连续几剑,砍开了几口箱子,还有几口箱子没有砍开,也顾不得了。 而就在朱雀动手砍箱子的时候,这些倭寇愤怒地叫喊着,向朱雀冲来,这个时候,对朱雀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跳出船外,但倭寇跑动极快,屈边宁这边的火箭还没有点燃准备好,自己一走,这些人就会将火药挡住,火箭未必能够射到火药上。 所以朱雀略一思索,立刻选择不退反进,他挥舞着陵光剑向这群倭寇冲去。 在海盗船上的一名海盗已经拉满了弓,屈边宁用剩下的那只手持刀砍断了勾在自己船上的绳索,他看着在倭寇人从众仗剑挥舞的朱雀,迟迟不敢下出命令。 朱雀在和倭寇冲杀时,使出了北斗先生所教给他的绝学,一招艳阳高照,陵光剑化为无数光影,将冲上来的倭寇迫退,给他留下一片空地。 还没等倭寇再次围攻上来,朱雀剑回鞘中,伴随着一声:“告辞了!”他的人飞身而起,向大海投去。 而此时,海盗船上的火箭也射了出来,目标正是泄露了火药的木箱子。 等到倭寇们发觉到这领他们感到骇异的事情时,已经迟了,就在朱雀落入海水的那一刻,火箭瞬间点燃了洒在甲板上的火药,火光如烟花般飞散而起,在倭寇心惊胆战中,一箱箱的火药接连发生了爆炸,船上的火炮为了保持船的平衡,是安装在船的中间,火药也是,随着火药的爆炸开来,离得近的几名倭寇被炸得骨肉齐飞,这艘船也跟着从中间断开,缓缓地沉入海中。 侥幸没有被炸死的倭寇纷纷跳入海中,否则沉船带来的漩涡会将他们带入海底。 另外两艘倭寇船只上的人才发现这边发生的惨剧,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朱雀捣的鬼,还以为是船上的人不小心点燃了火药,发生意外才将船炸毁的,所以尽管感到痛心,却都没有起疑。 数十名倭寇纷纷背着沉船的方向游动,朱雀也夹杂在其中,落水之人留在海面上的几乎只有一个脑袋,一时竟然没有人发觉他的存在,朱雀和所有落水的倭寇一样,向另外两条倭寇船中的一条游了过去。 而此时官兵的船已经分散着向这边靠近。 等到朱雀地从海中爬上其中一艘倭寇船的时候,那艘被火药炸毁的船已经灌满了水,全部沉了下去,朱雀一身水,如同落汤鸡,他趁着倭寇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又扑向了这艘船的火药箱子。 这次,倭寇船上的倭寇都在忙于相救自己的同伴,甲板上一片混乱,给了朱雀可乘之机,朱雀趁机将两口箱子劈开,不过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而这一切,都瞒不过在海盗船上看着的屈边宁,他没想到朱雀竟然还不满足,又打起第二艘船的主意,他的心高高地悬着,吩咐手下两人同时准备射出火箭,这样即使有一支箭被挡下,另一支箭也能建功。 可是这次倭寇学了乖,也醒悟刚才那艘船并非出了意外,而是朱雀做得好事。 几名倭寇拔出腰刀,高高举起,企图一举将朱雀砍死。 但朱雀又岂是这么容易被人杀死的? 朱雀知道这是此举成败的关键时刻,他抽出陵光剑,先使出一招浮光掠影,将这些倭寇迫退一步,接着使出艳阳高照,又将他们迫退一步。 接着,朱雀把握慕容寒山的剑意,使出慕容寒山的一招一夜春雨。 这招一夜春雨的剑势全都是斜的,颇有些被夜风吹斜的春雨的情形,这一招剑法使出,在他面前的倭寇全都向后连退几步,他们感到自己决然无法抵挡得住这一招,所以只能退,而且退得十分狼狈。 退开的倭寇给朱雀让开了一条通往船舷的通道,同时也给屈边宁的船到火药之间让出了一道缝隙,朱雀哪还迟疑,立刻纵身跳上了船舷,就在这时,两支火箭从海盗船上射出,向这几箱火药袭来。 这次船上的倭寇还算机灵,见到火箭射来,知道不妙,其中一名倭寇纵身而起,用身子挡下了其中一名火箭,由于火箭上布满灯油,这名倭寇身上的衣服立刻被点燃。 另一支火箭也是命运多舛,看方向,虽然是直奔火药而去,可是这中间已经站着两名倭寇,难道此举就要功亏一篑了么? 站在船舷上的朱雀偏偏不信邪,他再次纵身一跳,使出豹尾脚中的豹尾横扫,脚尖正好踢在箭尾,不但改变了箭矢的方向,而且加快了箭矢的速度。 这支火箭不负众望地从两名倭寇身子中间穿了过去,准确无误地射在火药上,朱雀再无心事,回身向大海中跳去。 可是就在这时,第三艘倭寇船上,一名倭寇头子也拿着一张弓,并以极快的速度娴熟地弯弓射箭,将箭矢向正在纵身跳入海中的朱雀射去。 此时的朱雀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眼见那支箭急如流星,就要从他胸腹之间洞穿而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中箭落水 就在这危机之际,朱雀身后的倭寇船上发出一声巨响,一股无可抵御的气浪冲来,将朱雀在空中的身子带得偏了些,但那支箭还是射在了他的身上,朱雀中了箭,翻滚着落入摇晃的海水中。 一丛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海盗船上的那些人全都鸦雀无声,由于不知朱雀的生死,他们全都十分紧张,反而伊雪最为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她的男人是位英雄豪杰,这已经足够让她感到骄傲的了,他若是死了,自己陪他去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次火药的爆炸造成了更多的倭寇落水,这些倭寇纷纷向唯一剩下的一艘船游去,有几人在海面上被炸昏了头,竟想爬到伊雪等人所在的海盗船上去,被屈边宁,郭盐田等人抽出刀子,将他们扒在船舷上的手指都给砍断,这些倭寇惨叫着又落入海水中,不得已,他们又转向自己的那条船游去,有的水性差的,已经吃饱了海水,在海面上载浮载沉。 在第二艘船沉没后,海面上漂浮了上百具尸体,胡桃儿也紧张得说不出话,一双大眼在海面上搜索,希望能够找到这位要带着自己去找爹的男人。 三艘倭寇船只,被炸毁了两艘,仅剩下的一艘也变得慌乱起来,人人围着盛放火药的木箱,准备调头离去,海边的海防官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只是倭寇的船是用风帆和船桨双动力,舱底两侧各有十二根桨供里面的人划动而行,甲板上面的倭寇有的在转着舵,有的在调整着风帆,准备逃遁,防止被官兵的船只围堵住。 可是这些落海的倭寇还没有上船,船上的倭寇已经准备独自逃生,再不管落水的同伴,但海面上的浮尸时导致了船身转动都变得缓慢,更有不少倭寇抱住从舱底伸出来的船桨,希望借此能够爬上船去,有的倭寇被船桨打晕了过去,有的倭寇抱着船桨,导致船桨划不动,这片海面上如同在沸水中翻滚的饺子,七上八下,乱七八糟。 唯一导致的结果就是这艘倭寇的船行驶缓慢,船上的倭寇哪还有心情用大炮对付追赶过来的官兵,人人陷入就要被捉拿的恐慌中,咿咿呀呀地大喊大叫,希望落水的倭寇能够看清形势,不要拖累了船上的人,而海面上的倭寇则在恳求船上的同伴将他们救上船,不要丢下自己……而中土海防官兵的船已经追得更近了。 屈边宁等人则在海面不断地寻找落水的朱雀,朱雀在半空中中箭落入海水,此后便是一片混乱,众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朱雀,伊雪和胡桃儿则带着期望,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老天爷能够开开眼,不该让朱雀这样的好人就此殒命。 终于,倭寇的船摆脱了在海面上挣扎求生,拉扯船只的同伴,正准备轧着同伴的浮尸驾船离去,可是官兵的船已经追了上来,一些带着铁链子的三爪钩子纷纷抛到了倭寇的船上,将倭寇的船和他们的船连在一起,减低了倭寇行船的速度,而更多的官兵乘着船只赶来,将倭寇的船给团团围住。 更有不少官兵的船只在海面上打捞还未死的倭寇,捞起一个,便捆起一个,上百名在海面上漂浮还活着的倭寇全都被捉住,而倭寇船上的倭寇见大势已去,不再做殊死顽抗,纷纷器械投降。 伊雪看到倭寇再也逃不了了,心中感到安慰,朱雀这番风险没有白冒,屈边宁等人看着海面上再没有活着的人,正准备安慰安慰伊雪,他们也要离开,面对这些官兵,他们海盗的身份还不知道该如何遮掩。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朱雀的时候,他们船的船底,忽然身上来一只手,最先见到这只手的是胡桃儿,她连忙伸手去拉,可是拉不动,胡桃儿便大声呼喊:“快来帮忙!这里有人!” 屈边宁等人连忙跑了过来,他们见到胡桃儿在拉从海面伸出的一只手,都感到胡桃儿有些涉险,这只手若是倭寇的,岂非会将她带入水里?可伊雪立刻从这只手上被火灼伤过的伤痕认出了这就是朱雀,她激动地连忙跑了过来,眼泪滑过她俊美的脸颊,她跪在船舷边,伸手将这只手捉住,将人从海中拉到船上。 果然是朱雀,他牙关咬紧,眼睛也是紧闭着,一支铁箭刺入他的腰间,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因为海水的浸泡,伤口变得发白,屈边宁等人连忙围了过来,看到朱雀的状态,知道他是因为受伤而昏迷,落水后又受到震荡,昏迷中喝了不少海水,真是伤上加伤,屈边宁等人既然身为海盗,自然知道怎么救落水之人,只是朱雀身上还带着剪,而箭不能拔出来,相救变得麻烦些。 郭盐田让朱雀趴在自己腿上,然后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只拍了几下,朱雀就张口吐出肚子里的海水,口鼻中全都是,吐了一会,朱雀逐渐清醒过来,翻过身子,坐在地上,郭盐田说道:“小心箭伤!” 朱雀缓缓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这笑容似乎在说,让你们担心了,真是抱歉! 伊雪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屈边宁刚要说得把朱雀身上的剪给取出来,这时候有几艘官兵的船只将他们也给围了起来,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郭盐田说道:“我们是汉人百姓,不是倭寇,我们是被倭寇捉来的,请大人明鉴!” 那名官兵喊道:“是不是良民百姓,等到了卫所再说,跟我们走吧!” 郭盐田看着屈边宁,屈边宁点了点头,船上的海盗便调整方向,向岸上行去,而在离他们不远处,倭寇的船也在官兵小船的簇拥下向岸上驶去,船上的倭寇都被背着双臂给绑了起来,人人垂头丧气,怎能想到他们的计划会让一个在海上掳走的汉人给毁了呢? 这边屈边宁看着朱雀有气无力的样子,对他说道:“现在咱们先去蒲禧所海防处,那里有郎中,有金疮药,你再忍忍,到了那边就给你治伤。” 朱雀说道:“我的伤是小事……上了岸,你们立刻通知官兵,小心倭寇的主力……会从其他地方上岸劫掠……” 屈边宁想着自己海盗的身份,这么去跟官兵打交道,而且自己还在当年被通缉过,一时显得有些为难,他倒不是怕自己会被官兵羁押,而是怕官兵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见到屈边宁的神情,一直在关心朱雀的伊雪站起身来说道:“我来去跟他们说,不过……我担心现在再说,有些迟了。” 朱雀说道:“迟了也胜于不管不问的好……他们早点赶过去,百姓就少受点劫难……” 伊雪怕他说话太多,牵连了伤口,连忙说道:“好的,你少说点话,好好躺着,上了岸我会立刻去跟他们说!” 上了岸后,两千多名官兵过来,大部分人将倭寇押上岸,一部分过来将海盗船上的朱雀等人给看住。 不少官员身份的人笑容满面,这是对抗倭寇少有的一次胜仗,此次大捷,报告上去,定然少不了赏赐,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 伊雪对这些满面红光的官兵说道:“这里是谁在主事?” 一名身穿五品官服的人闻言看着伊雪,没有说话,他身旁的人说道:“这是我们仇大人,你有什么话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三章 调虎离山 伊雪问道:“敢问仇大人是否从平海卫前来应援?” 这位仇大人对伊雪一看是名女子,二看服饰气度,也不像其他人这么凶神恶煞,一时摸不清伊雪的来路,他不答反问道:“你是何人?我来自哪里,这是军中秘密,你一介寻常百姓问这个干什么?”同时心中奇怪,自己也不认得她,她是如何得知自己乃是从平海卫前来应援的呢? 伊雪见他此刻还在卖弄身份,急道:“这些倭寇只是来犯的一小部分,他们的目的就是在海边吸引咱们附近的海防官兵汇聚于此,他们好在其他地方上岸劫掠,这是倭寇的调虎离山之计!” 仇大人闻言脸色一变:“什么?调虎离山?你这么说,可有什么凭籍?”他身后的几名官员也跟着变了脸,本来满心欢喜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若伊雪所言为实,他们此举非但无功而且有过,自己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而造成倭寇侵犯村镇的结果,那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伊雪说道:“只看这三百多名倭寇在海边流连却不靠岸,只放两炮,而且不想走,就知道推断出他们并非像从这里靠岸,更不是吃饱了撑的来此挑衅海防,那自然是声东击西之策,大人只要对倭寇严刑拷打便能得知,只不过等到大人审问出来也以后事情便迟了,此刻不是怀疑而错失良机的时候,请大人即刻带兵启程,迟了恐怕造成的灾祸更为严重!” 仇大人的脸色瞬间变化了几次,他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官兵喊道:“听我命令!立刻集合,准备向平海卫出发!” 说完他又转过身来对一名官员说道:“这里的倭寇之患已除,这些人你即刻严加审讯,这几人你也给我好好看着,若是他们所言不实,我当亲自过来提审!” 这名官员躬身说道:“请仇大人放心!” 看着仇大人整理好队伍,马上上马往平海卫的方向赶去,朱雀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伊雪对留下的官员问道:“不知大人贵姓?” 这名官员因为伊雪的指点而变了一副态度,他客客气气地说道:“本官姓胡,不知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落到倭寇手中?” 伊雪指着朱雀说道:“胡大人,这是我的夫君,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朱雀朱大侠,倭寇的三艘炮船有两艘被炸毁,皆是我夫君所为,如今他受了箭伤,希望胡大人立刻给安排救治。” 这名胡大人,乃是蒲禧所海防旗军的千户,官职为指挥佥事,他在岸边指挥海丁下船攻敌,离得远了,还不知道倭寇恶两艘船是被朱雀所毁,对于倭寇横生祸乱,他还以为是天意,他们的火药自己爆炸,哪知竟然是朱雀所为,这么一来,他开始对这名受伤的什么朱雀开始另眼相看起来,他说道:“事实如何,我会调查清楚,来人,先送这位受伤之人前去医治,其余之人带入防务问询。” 一队官兵走了过来,四个人抬着朱雀,其余的人押送着伊雪、屈边宁等人向蒲禧所走去。 朱雀这一箭虽然射入腰间要害部位,但天幸避开了五脏,其实这也并非全都是凭运气,当时朱雀人在空中时,发觉对此箭闪避不及,只能尽量改变自己的姿势,让箭矢对自己的伤害少点。 若非正好身后的火药爆炸,他也未必能做得更好,也学这就是命运,是老天爷对他奋不顾身的奖赏。 箭簇被起了出来,又敷上了金疮药,然后包扎好,朱雀仅仅感到有些失血后的虚弱,当然,疼痛也是避免不了的,这支剪的箭簇上带着倒刺,为了取出箭簇,一名医官将朱雀的疮口又给划开了些,费了好些力气才将箭头取出,自然会疼痛难忍。 据这名医官所说,打仗之时,一时怕中箭,二是怕断肢,中箭容易伤腹脏,难取箭簇,断肢难以止血,而且定然落下残疾,不过相对来说,朱雀的箭伤算是属于命大的那种。 包扎好了后,朱雀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一点精神,这是海防官兵前来问询,朱雀无法跟其他人提前核对口供,只能说自己乘船在海上游玩,不幸遇到倭寇,被倭寇勾住了船,拖着来到近岸处。 询问朱雀的官兵说道:“那几名在海上为盗的,屈边宁,郭盐田等人已经招了,你老实说了吧,也不用替他们隐瞒!” 朱雀说道:“他们即使是海盗,也紧守着自己是汉人的义气,那两艘倭寇船被炸毁,他们也是出了力的,算下来这功也足以低过他们的罪吧!” 官兵说道:“该怎么审判他们,使我们的事,不用你来操心,说说你的事,不得有任何隐瞒。” 朱雀说道:“我叫朱雀,那名女子是我的内人,我们两人来到海上游玩,本来是跟着一艘商船出的还,后来为了帮一名叫做胡桃儿的孩子寻找她的父亲,所以在海上行船,却没成想遇到了海盗,这些海盗品行还算善良,并没有对我们动粗,我拜托他们送我们上岸,他们也同意了,就在这个时候,倭寇的三艘船发现了我们,将我们带到了海边,就是这样,并无虚言。” 这名官兵说道:“你所言不尽不实,和你夫人所说有些出入,不过大致还都一样,胡桃儿找她爹的事,这些都是小事,我只问你,这些海盗用调虎离山之计,都是你推测出来的?” 朱雀本来不要居恩示惠,但想着其他人应都会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不错,是我推测出来的,怎么,那些倭寇没有承认么?” 官兵说道:“蒲禧所这边没有人懂倭寇的话,所以还没有审问,我们正向其他地方借通译,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他们的目的。” 朱雀又问道:“可是我看那位仇大人带兵回去,难道没有遇到倭寇劫掠一事么?” 这名官兵不怀好意地问道:“那你是希望有倭寇呢,还是希望没有呢?”这个问题他本以为朱雀难以回答,若说希望有倭寇自然不妥,而说希望没有,则表示朱雀的推测是错误的,那么朱雀凭着一句空口无凭的话就耍得海防官兵来回折腾,他们当然不会饶过他。 朱雀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然是希望没有倭寇了,希望是我猜错了,没有倭寇犯界,没有百姓遭殃。” 官兵说道:“百姓若没有遭殃,你就有麻烦了。” 朱雀说道:“若能用我一人的麻烦,换来百姓的安全,那还是十分划算的。” 这名官兵还想再说什么,从门外又走进来三人,为首的正是蒲禧所的胡大人,他见到朱雀,连忙对两名正在审问朱雀的官兵说道:“不用再问了,我刚接到飞鸽传书,仇大人和倭寇遭遇,一场厮杀下来,倭寇逃入大海,只是……只是他们去得迟了,望海镇受到了倭寇的劫掠,百姓死伤惨重,唉,朱雀在海上奋不顾身,炸掉了两艘倭寇的炮船,乃是有功之人,不用再行审问了。” 朱雀听到望海镇遭受了倭寇的劫掠,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本来能够忍受箭疮的痛楚,如今不知怎的,只觉得疮口疼痛得难以忍受,脸上也渗出了冷汗,他问道:“胡大人,我那些同伴呢?” 胡大人说道:“你和你的夫人以及那名孩子可以释放,而且我也愿意向上级申报,为你的表现进行嘉奖,至于那十几名海盗么,正是我们蒲禧所接到数次报案的主要嫌犯,自然是不能放了。” 朱雀说道:“对于在下的嘉奖倒不用了,我只是尽到了一个汉人该做的事,但屈边宁他们愿意改邪归正,并且炸毁倭寇之船,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们也出了极大的力气,胡大人,你看能不能看在他们有功的份上,将他们放了?” 胡大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朱雀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正是当年王府二公子送给他的王府金牌,他说道:“凭这块金牌,难道还不能放人?” 胡大人接过金牌,仔细看过后,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他说道:“不行,这海盗之事不是别的,若是你问我借些人手,我都可以借给你,若是记录了因为王府金牌而释放海盗的话,恐怕对王府声誉也有影响。” 朱雀无奈,只得将金牌收好,手下金牌的时候,他身上的另一块铁牌露了出来,胡大人一见之下,立刻对朱雀说道:“请借一步说话。” 朱雀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跟他走到僻静无人处。 胡大人问道:“不知朱侠士身上怎么会有白莲教的圣莲令?” 朱雀从怀中将那块当年白莲教送给自己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胡大人竟然给他跪了下来,见令牌如见教主,原来胡大人也是白莲教的人。 事情忽然变得简单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四章 生财之道 官差办事,可以颠倒黑白,白的既能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凡是做官者,无不深喑其道,这胡大人尽管身为白莲教的人,但为官多年,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门道。 朱雀问道:“未知胡大人既是白莲教的人,怎会做到千户的?” 胡大人说道:“这个指挥佥事是我想办法争取过来的,其实也没费什么力气,不过是平调过来,因为福建浙江一带海域,近年来倭寇之患严重,而朝廷又不堪,人人都认为来这里做官是苦差事,可是若无真正抗倭之兵,最后受苦的还不都是百姓?我们既然身为白莲教,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朱雀点了点头,白莲教在官府眼中虽然是邪魔歪教,可是在百姓心目中,还是一个惩恶扬善的侠义教派,而且朝廷虽然对白莲教不断进行抓捕围剿,但白莲教却始终生生不息,犹如这大海下面的一股暗流,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胡大人接着说道:“我今日就觉得倭寇的行为有些反常,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种声东击西之计,唉,望海镇的百姓造了倭患,我也是难辞其咎,对了,待会你去指认一下是谁射上的你,我对其严加惩处。” 朱雀说道:“不用了,反正这些倭寇最重都是砍头的罪名。”顿了顿,他又安慰胡大人,“你们身在局中,只知道和倭寇厮杀,不懂策略的倭寇忽然大举侵犯,难免有些出人意料,这也怪不得你,对了,你怎么跟上面解释屈边宁等人的身份?” 胡大人说道:“何用解释呢?这些人我看身手都还不错,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去劝说他们加入我们海防,也算一份正经的差事,胜过他们再去劫掠。” 朱雀想起屈边宁落草为寇的经过,摇了摇头:“他们未必会愿意,屈边宁以前就是海防的官兵,后来受到殴打陷害,他原来的上司对他又有夺妻之恨,你说他们还会重走老路么?” 胡大人神情复杂地说道:“你说的事情我似乎也听说过,不过我们蒲禧所和平海卫不同,或者我能够说动他,就算不能,我也不会为难他们,让他们安然离去,本来我想如果能够说服他们成为海丁,则上面也就无话可说,现在看来,由我另想办法便是。” 朱雀说道:“毕竟你们手中还有两百名倭寇俘虏,海面上还有那些倭寇的尸体……” 胡大人点了点头:“我已经派人去将海上的浮尸都给勾了回来,这些也能算作战功向上报,能够让朝廷对我们官兵进行嘉奖,你知道,我们海防虽然拼了命维护沿海百姓的安危,但也存在饷银被克扣的情况,官兵们住在城垛子里,条件也算相当艰辛,若是有了赏赐,尽管一定会受到盘剥,但有总胜过没有。” 朱雀说道:“难道海防这种危及边境安危的门户,也有人敢火中取栗么?” 胡大人苦笑道:“海防算什么,就算是大军犯境,他们该怎么拿还是得怎么拿,没有战争,他们还不好升官发财哩,就这么三百余名倭寇的战功,还不知道能获得多少赏赐,平海卫既然搬兵来援,功劳还得分给他们一部分,这么七折八扣,到我们蒲禧所,也就剩不了多少了。” 朱雀没想到这些衙门里的人,竟然还会缺粮少钱的,不过他心中也明白,海防不像内地,无法盘剥百姓捞得油水,所以若非家中无人照应,谁都不像到这偏僻之地来。想到他们如此辛苦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酬劳,朱雀心中一动,想起了求活岛,想起了黄金无用的大将军,他精神一振,对胡大人说道:“你们缴获的倭寇炮船要怎么发落?” 胡大人说道:“自然要上缴,基本上都会分配给海防卫,火炮应会拆掉架上炮台,我们这里平日配备两门铜炮,加上一千官兵,只要不遇上大股倭寇,平日的防备已经够了。” 朱雀说道:“可否想办法暂缓将炮船上缴呢?” 胡大人愕然:“可是我要炮船干什么?” 朱雀说道:“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发财之路,只看你们有没有能力去取。”想起大将军企图让自己葬身大海,这个仇如今有了报的希望,另外这些败退的兵卒在中土劫掠工匠为他们干活,用带有毒性的阿芙蓉将他们控制,本质上已经和倭寇无异,若能将其歼灭,自然是有益无损之事,只是岛上还有苗治方等几位好人,一百多名无辜的工匠,倒是有些为难。 胡大人眼里放出了光:“什么发财之路?” 朱雀说道:“从这里出海向东,大约有一百多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岛,叫做求活岛,求活岛为一二十年前溃败的海防官兵所霸占,他们本是和倭寇相斗不敌而成的逃兵,戴罪之身不敢身入中土生活,所以他们劫掠了不少匠人在岛上为他们干活,让他们享受着奢靡的生活,他们头目所在的庭院里,有几口盛放着黄金的木箱,里面的黄金我估计足足有数万两。” 胡大人闻言忍不住有些心痒难搔:“不知岛上共有多少逃兵?” 朱雀说道:“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三百多名,但他们全都修习过刀君胡漫天的刀法,武功不可小觑。” 胡大人醒悟过来:“所以你才让我用炮船先轰上几炮,然后……” 朱雀点了点头:“不错,只是这么一来,岛上那些无辜的工匠们可就跟着遭殃了,这是我所不希望看到的。” 胡大人说道:“你跟我说说工匠大约都住在什么位置,我们放炮的时候尽量撇开他们就是。” 朱雀点了点头,又跟他说了些岛上的细节,他们所居的山谷位置,以及工匠们身中罂粟之毒的事,胡大人说道:“若真是得了这一场富贵,我这蒲禧所也不再会有物资短缺一事了。” 朱雀说道:“若非我还有事,否则就会陪你们前去,他们的头目叫做段烟波,曾经是屈边宁的上司,也就是和他又夺妻之恨的大仇人,岛上的人都称他为大将军!” 胡大人说道:“你受了严重的箭伤,就是要去也不能让你去……大将军?谁给他们封的?” 朱雀说道:“自然是他们自己,既然远离中土,自然要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份,段烟波武功非同小可,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是被大炮炸死了便算,否则遇到他千万要小心,莫被他抢了先机,挟持官兵为质。” 胡大人点了点头:“多谢指点,我们官兵也是穷怕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有些危险也是合理,只是他们擅自封自己什么大将军,这僭越之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朱雀说道:“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千万要小心,除了大将军外,还有九名被称为将军的人,武功也臻一流的地步,总之,一定要先发治人,多带些人手……” 胡大人说道:“我这就去安排,准备事项总得要天,还要等平海卫的仇大人将俘虏接走后才能瞒过他们行事,否则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苗头,这笔财富的主人是姓蒲禧还是平海,就难说了。” 朱雀说道:“他们在求活岛上生活了一二十年,这倒不急,对了,或者因为此事,屈边宁等人会加入海防呢,我去跟他们说说,处理完他们的事,我就要走了。” 胡大人说道:“何用这么急?等我们凯旋而归,那些黄金也要分你一些,毕竟此事是你告诉我的。” 朱雀连忙推辞:“胡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朱雀又不缺钱,那些黄金也是他们溃败之际掠夺百姓而来,你们拿了造福于百姓,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我还要为一位孩子去找她的父亲,咱们也不用客气。” 胡大人见朱雀并不贪财,对他的敬重又增加了一分,朱雀又再三嘱托了他要小心行事,接着便去找屈边宁等人,胡大人给他带路,命人将他们都给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两厢情愿 屈边宁见胡大人和朱雀似是相熟,感到有些奇怪,朱雀对屈边宁说道:“屈老大,咱们借一部说话……” 来到另一间无人的屋子,屈边宁正想问问朱雀怎么说动海防官兵放人的,还没等他问起,朱雀首先告歉:“我对你说的话有所隐瞒,乃是出于爱惜你们的性命,但总是有些对不住你们。” 屈边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有什么话隐瞒了我们?” 朱雀说道:“你问我知不知道段烟波的下落,其实我是知道的,只是你们就算找到他们也是送死,段烟波现在武功非同小可,就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足有三百多人,你们这些人前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屈边宁脸色阴晴不定,他问道:“那朱大侠为何现在又肯对我说了呢?难道现在就不怕我去送死了么?” 朱雀笑道:“现在形势不同,我给你找了上千余官兵做帮手,再加上炮船的帮助,你们是稳赢不输,我自然不再担心。” 屈边宁张口结舌,不知朱雀所言何意,朱雀将自己和胡大人的谈话告诉了他,不过自然隐瞒了胡大人乃是白莲教的身份。 听闻能够找到段烟波报仇,屈边宁说道:“既然如此,只要能报了此仇,我们甘愿做海丁随官兵出海,他们……不会嫌弃我断了一只手吧。” 朱雀宽慰他道:“这胡大人并非段烟波一流,乃是真心为民做主的好官,所以我希望你能跟他谈谈,说不定会扭转你对海防官员的认识,愿意重新真心地为海防效力。” 屈边宁心中成见极深,自然不会因为朱雀的一两句话而改变态度,他无可无不可地说道:“这个,回头再说吧,他们什么时候出发?”不管是江湖还是庙堂,人人都承认的两大仇恨,一是杀父之仇,一是夺妻之恨,尽管那名女子还不是屈边宁的妻子,但在他心中,这恨意倒没有因此减轻,因此心切地想去复仇。 朱雀说道:“出海作战,总要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再加上胡大人不希望此事传扬出去,若是被平海卫那边得知,说不定会因为段烟波的故旧之情而对他们有所宽恕,那就……”他知道说别的话难以压制他心中火急火燎的冲动,只能这般劝慰。 屈边宁点了点头:“好,我就耐心等候便是,我先去跟我那些兄弟去说说。” 朱雀告诫道:“你们一定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若被段烟波收到消息,那就坏了大事!” 屈边宁说道:“我知道好歹的,死也不会说出去的。”说完匆匆去了。 朱雀这才放下了点心事,回去找伊雪,伊雪和胡桃儿待在一间房里,有胡大人的照拂,她们两人都受到了官兵不错的待遇,胡桃儿趴在一张桌子旁吃饭,伊雪食不下咽,正为朱雀的伤势感到担心,见到朱雀回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朱雀走进来说道:“我没事,伤口也不疼了,事情总算有了结果,咱们吃了饭后就走,去帮胡桃儿找她爹。” 胡桃儿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伊雪对她说道:“要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胡桃儿听话地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伊雪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那屈边宁等人的事……” 朱雀说道:“也都安排好了,等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吧。” 三人匆匆吃饱了饭,朱雀去跟胡大人告辞,胡大人说道:“本来还想留你们多住几日,既然朱侠士身有要事,我就不再挽留,以后若是路过撇处,千万不要客气,过来找我就是,我这里别的没有,好吃好喝地伺候还是没有问题的,对了,那几人怎么说?”那几人指的自然是屈边宁等人。 朱雀跟他说了他们愿意受他们差遣之意,胡大人说道:“海防一事乃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他们愿意加入我们蒲禧所,对于他们的来历,我也算对上头有了交代,不至于为难了。” 朱雀说道:“有空你还是找那断了手的屈边宁谈谈,他对官兵的成见甚深,你若能扭转他这种想法,他定然会为海防做出一些贡献的,毕竟他曾在平海卫做过官兵,还有,虽然他断了只手,但身手不输于一般习武之人,切莫因此而小瞧了他。” 胡大人说道:“再这么说就是小瞧我了,我岂是这么心胸狭隘之人,你放心吧,他要是成了我海防官兵的一员,我会将他们和其他海丁平等对待的。” 朱雀歉然道:“那我是多虑了,我再去跟他们打个招呼,这就走了。” 胡大人点了点头:“看来我们军中的赏赐,你也不会放在眼里,我就不拿这些俗物打扰你了,望你一路顺遂。” 辞别了胡大人后,朱雀又去找了屈边宁,屈边宁得知朱雀要走,有些依依不舍:“能够得报大仇,全拜朱英雄所赐,请受我一拜!”不仅屈边宁对朱雀下拜,就连郭盐田等人也都跟着跪下。 朱雀连忙将他们扶起,然后对屈边宁说道:“你不恨我斩断你一只手我已经感到有些诚惶诚恐了,我和你们一起,最感痛快的就是炸死了这么多倭寇,真希望还有这样的机会,对了,你们最后若是选择在蒲禧所留下也就不说了,若是不愿留下,你们随便找一位丐帮弟子,我和丐帮上下相熟,你让他给我送个信,我会依言给你们送来五百两购买渔船之资。” 屈边宁一脸坚定地说道:“我的手被朱大侠砍断,那是我罪有应得,怎敢怪你,至于那五百两银子之事,自然也不敢再劳烦朱大侠了,您再提起此事,那更是让我等无地自容了。”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朱雀和伊雪和他们相别,然后带着胡桃儿离开了蒲禧所。 胡大人亲自送他们离开,得知朱雀现在身上身无分文,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作为盘缠,又帮他雇了一架马车,三人这才乘车离去。 朱雀和伊雪商量着若要去找胡桃儿的爹,自然要到当时他们从乌龙江乘坐商船出海前一天所去的地方,那是在福州以东的一个镇子,离蒲禧所不过一百多里地,他们夜里投宿,打发了马车先回去。 晚上,朱雀告诉了伊雪蒲禧所的海防官兵需要钱财,屈边宁则要报仇,两相情愿去攻打求活岛,也算是报了自己差点死在大将军手中之仇,伊雪想不到事情竟会又如此巧合,两人感叹这一路的遭遇之奇之怪之惊险,都感到是自己从所未经历的,而大将军遇到胡大人和屈边宁,也算是恶贯满盈了,只是希望岛上那些无辜之人不要受到牵连。 朱雀因伤需要换药和服药,所以他们走得并不快,一日只行三四十里地,两日后他们来到福州府以东的连江县,朱雀的伤势好了一半,多日未曾饮酒,在夹江县为餐馆酒香所诱,口水都快流了下来,朱雀对伊雪说道:“酒瘾犯了,非要喝点解解馋不可。” 伊雪不同意:“不行,你箭疮未愈,再去喝酒,岂非会加重你的伤势?” 朱雀说道:“只喝一点,影响不了什么的,你看我这伤口不都结疤了么?” 伊雪说道:“不行,结了疤喝酒伤口会化脓的,坚决不行!” 朱雀说道:“不喝酒我心情不好,伤口更是难以痊愈,权衡利弊,还是让我喝一点吧,只喝一点,不碍事的……” 最终,伊雪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没有办法,只得答应让他只喝一点,多了她绝不答应,朱雀兴奋得像有了糖吃的孩子,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他连连点头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六章 偶遇伏缨 来到连江县顶顶有名的望江楼,他们点了几个菜,其中自然是有两道菜是给胡桃儿点的,她虽然只有五岁,可是跟着朱雀和伊雪经历了这么多事,变得像岁的孩子那样懂事,看着让人心生怜惜,伊雪不断给她夹菜,朱雀也叫来小二,要点酒楼中最好的酒。 店小二问道:“我的爷,我们店最好的酒就是满城香,这酒极贵,常人都舍不得喝,只有官老爷来这里吃饭时才要上一坛,敢问爷真的要点这酒?” 朱雀说道:“当然,这酒有多贵?” 店小二说道:“二十两银子一坛,一坛有五斤。” 朱雀笑道:“也不算贵,我喝半斤,一两银子不就够了么?” 店小二连忙摆手:“不行,满城香喝的就是酒香,不能单卖,要买就要买一坛,否则开一次坛子,酒香就跑了一分,剩下的酒就难卖了,还请大爷原谅则个。” 朱雀听他说得神乎其神,更是被勾得心痒难搔,他看了看伊雪,伊雪说道:“二十两银子一坛,若在平时也还罢了,此刻……” 伊雪说的意思朱雀明白,他们从蒲禧所海防处过来时,身上只有胡大人给的一百两银子,刨去车马费,食宿费,朱雀换药的汤药费,已经只剩下四十多两银子,若是再花二十两银子买坛酒喝,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五斤酒朱雀又不能多喝,其他的实在是浪费了。 正当朱雀要改口说换点别的酒,这时在他身后有一人说道:“二十两就二十两,给这位朱大侠送上两坛过来!算在我账上!” 朱雀讶然扭头看去,惊讶的神情变成了惊喜之色,他连忙说道:“好小子,竟然是你,你这贼骨头的脚步越发轻健了,我竟然没有听到你鬼鬼祟祟地来到我身后。”原来是久别的红缨公子伏缨,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伏缨来到他们桌前,对朱雀说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见面,老子好生请你吃酒,你却好小子、贼骨头的乱骂!”说完,他又对愣在一旁,不知伏缨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的店小二说道,“还不去拿酒?” 店小二咋舌道:“两坛酒就是十斤,爷能喝完么?” 伏缨说道:“喝不完难道不能泡脚么?要你啰嗦这许多,赶紧上酒!这位朱大侠酒量极好,就是二十斤酒也未必够。” 朱雀连忙拦住店小二:“别听他胡吹,你上一坛酒就行了。” 伏缨没有再争,挥了挥手让店小二去了,然后问朱雀:“看你刚才扣扣索索的小气样,肯定是嫌酒贵不舍得喝,你怎么会缺钱花?缺钱也能给我说声,还有,缺钱也就算了,怎的酒量也变得小气起来了?” 朱雀正想回骂两句,伊雪说道:“他不顾自己生死,炸了倭寇两艘炮船,自己被倭寇一箭射在腰上,刚刚结了疤,我不让他喝酒,可是他非要喝不可,我拦不住他,才同意他喝一点,倒不是他酒量小了。” 伏缨露出钦佩的神色:“你这人,总是做出让我佩服的事,但你也不能不顾及嫂子,你这么不顾生死,若是除了差池,嫂子岂非要伤心一辈子?” 伊雪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他这么鲁莽,伏缨,你作为他的好友,一定要好好劝劝他。” 伏缨露出一副你放心吧的表情,对朱雀说道:“看到没有?嫂子放权给我了,你小子既然受了伤,还喝什么酒?一滴也不行!” 朱雀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伏缨,老子平时可没得罪了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你以为老子是没钱买酒么?” 伏缨见他马上就要动了真怒,连忙缓和了一下气氛:“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么?这里大庭广众,我也不好多问你的事,晚上住了旅店我再问你受伤的事,这女孩是谁?莫非……” 朱雀连忙打断他的话,他知道伏缨会说莫非是你的孩子,伊雪不能受孕,本来就心怀内疚,伏缨这玩笑一开,必然会戳着伊雪的痛处,他说道:“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位铁匠的闺女,名叫胡桃儿,她和她爹胡铁匠失散了,我和伊雪帮着她找,你别胡乱说话,胡桃儿五岁多了,什么都懂。” 伏缨连忙住了口,因为他也醒悟了伊雪不能生育一事,心中差点要痛骂自己几句,他连忙转过话题,分散伊雪的注意力:“你们可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 朱雀摊了摊手,表示不知,伊雪果然也被分了心神,问道:“难道是来相亲的不成?” 伏缨哈哈大笑:“嫂子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到这里,店小二抱着一坛满城香走了过来,伏缨当着店小二的面住了口,他接过这坛子酒对店小二说道:“我们说些私人的话,没有招呼你就别过来了。”说着摸出一粒碎银子做赏钱。 店小二接过银子,道了谢,知趣地走开了。 伏缨说道:“来,先尝尝他们家的满城香,不知道起这个名字有没有吹牛皮,真能香飘满城么?” 他揭开酒封,看到酒坛口被用一种泥巴牢牢封住,忍不住说道:“看这封口,这酒还真有点像这么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去掉封口,一方泥封中的泥土落入酒中,刚掀开酒封,一股浓浓的酒香就从坛子里飘出,只闻这酒的香味,都让人有熏熏然之感,果然是好酒!伏缨给朱雀倒了一碗,给伊雪倒了一碗,然后对胡桃儿说了句你还小不能喝酒,然后给自己又倒了一碗。 朱雀虽然想伏缨赶紧说出他来到这里的原因,但又忍不住这酒香的诱惑,连忙端起碗来抿了一口,酒味在口中弥散开来,朱雀闭上眼睛,仿佛登入仙境。 伏缨见他喝酒喝得好像要成仙,忍不住也跟着喝了一口,接着怀疑地问道:“这酒味虽然不错,还不至于让你那贼骨头轻了几分似的,看你的样子,怎么好像饿狗忽然吃到了肉骨头?” 伊雪笑道:“你不懂,他自从受伤后,已经憋了很久没喝酒了,今天喝起来,别说是这什么满城香,就算是劣酒,他也一样是这副德性,你别理他,先说说你为何来到这里吧。” 在伊雪面前,伏缨不敢卖关子,他语出惊人:“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刀君胡漫天而来。”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闻者却是心中一震,除了低头大吃特吃的胡桃儿外,不仅伊雪感到震惊,就连朱雀也忘了喝酒,他连忙问道:“怎么为了胡漫天而来?你有屁快放,赶紧说,别把自己憋死了。” 伏缨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刀君胡漫天家中在十多年前遭了贼盗,不仅他的刀法秘笈被人偷走,就连他的儿子也被贼子杀死,他的母亲也因此受到惊吓,生了重病,不久便去世了,这弑子之仇,遭劫之恨,母亲去世之惨,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是滔天血仇,更何况是脾气火爆的胡漫天?胡漫天这十多年来一直在天南海北地追寻凶手,凶手却连一点影子都摸不着,知道真相的人都说若非他为了仇人而荒废了习武,刀法本应能够更近一层,不输于慕容寒山的,如今却只能屈居于慕容寒山之下,再也无法与剑神相抗。“ 说到这里,朱雀说道:“江湖中用刀的,除了他胡漫天,再难找出什么超特的高手,他的刀法没有荒废,我看他因为仇恨,刀法才到达的这一步,这份血仇给他刀法带来的是进是退还很难说,怎么,他现在有了仇人的消息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朱雀和伊雪自然知道当年在胡漫天的家中劫掠杀人的是平海卫的败退官兵段烟波等人所为,只是他现在先不说,先听听伏缨的说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七章 刀君胡漫天 伏缨说道:“莫忘了我伏缨曾和胡漫天比试过一场,虽然红缨公子略输刀君一筹,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我每次在翻墙入户时,都为他留意他的那些仇人,虽然都没有什么结果,但胡漫天对我还是十分感激,我也承他当年对我手下留情的份上,让他找到仇家后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要亲眼看着他手刃仇人,过过眼瘾。” 朱雀不屑地哂道:“你那次和胡漫天交手我又不是不知道,别给自己脸上抹粉了,什么比试,还不是你入户行窃之时被胡漫天抓了个正着?而且你那也叫略输一筹?我看是被胡漫天打得跪地求饶才是,若非胡漫天看在你伏缨是我朱雀知交的份上,又岂能饶你?” 伏缨脸红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懂得含蓄一点,好像我伏缨真是个小偷小贼一样,何况嫂子也在这里……“ 朱雀说道:“少废话,你继续说,是不是胡漫天如今得到了仇人的消息,所以约你来此?” 伏缨说道:“不错,据他带给我的消息,当年他不在家,去他家中抢劫的,应是平海卫的海防官兵,平海卫那边有数千官兵,所以他需要我等一起前来帮他。” 朱雀问道:“你等?看来他找的不只是你一人,还有谁?” 伏缨说道:“都是胡漫天的朋友,不少人都是老熟人,前前后后有一百多人吧,虽然和平海卫的数千官兵相比人数少了点,但这些人都是江湖中既有名望的高手,咱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他们怎都要给我们点面子,何况我们又不是和他们作对,只要找出当年杀死他儿子的首恶便是。” 朱雀和伊雪对视了一眼,他问道:“不知刀君胡漫天现在何处?你带我去见他。” 伏缨喜道:“对了,你和他也有点交情,有了你的帮忙,我们就更有把握了,他现在在福州府,离这里没有多远。” 朱雀长吁了一口气:“他想要报仇,就要快了,等到那些蒲禧所的官兵乘船一去,他的仇恐怕就不能亲自去报了。” 伏缨听得莫名其妙的:“什么蒲禧所?什么官兵乘船一去?你是说胡漫天的仇人要出海?” 朱雀说道:“路上再跟你说吧。”他扭头对伊雪说道,“我要和他们一起前去岛上一趟,带着胡桃儿也不方便,这样吧,你带着胡桃儿在这连江县等我,事情了解后我再回来找你们。” 伊雪知道不让朱雀去是不行了,她在这方面尚算通情达理,但最主要的,是她知道有数百名海防官兵再加上胡漫天邀集的一干人等,前去对付大将军等人,那是有胜无败,何况还有一艘炮船,若是让朱雀干冒风险之事,她肯定不会同意,她说道:“我就在这望江客栈住下,你们都要小心一点,还有你,伏缨,也不要大意。” 伏缨点了点头:“多谢嫂子关心,我们这就去了。” 两人在骡马行雇了两匹快马,即刻向福州府行去。 从晌午吃过饭离开望江楼开始,到二人来到福州府胡漫天的住所,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 一座破败的大宅院出现在朱雀眼前,门头上写着胡府两个大字,某某某题几个小字,字里行间也都布满了灰尘,以胡漫天的名望,宅院竟然荒废至此,可是他这么多年来为了寻找仇人,那是连家都顾不得了。 在胡漫天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大大小小一二十张桌子,桌子上都是残羹剩肴,几名临时找来的乡邻正在收拾打扫,胡漫天等一干人在后院说话,伏缨和朱雀牵着马走了过去。 朱雀记得上次见到胡漫天,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他家中已经遭遇过劫难,只是他暗中查寻凶手,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故而朱雀当时也是不知此事,一别十年,当年已经被人称为刀君的胡漫天,如今看起来风采依然,年近五十的他,看不出来天南海北四处漂泊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脸上如松针般的大胡子也没有一根白色,胡漫天的身形很高,这种太高的身形本不利于习武,在敏捷上就会输人一筹,但胡漫天用勤于苦练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高大的身形、过膝的手臂反而因为手长脚长而延长了攻击的距离。 整个胡家的后院里站满了上百号人,众人都是江湖上武功臻于一流之辈,大都和朱雀相识,大伙看到他过来,知道他智勇双全见多识广,有他参与更容易将事情解决,无不露出欣喜之色。 身为主人的胡漫天连忙过来招呼二人,路上朱雀来不及跟伏缨提起大将军段烟波的事,此时事情紧急,他来不及跟众人一一招呼,立刻上前对胡漫天说道:“当年杀死令郎,并盗走胡家刀法秘笈的,乃是一伙残兵败将,为首之人名叫段烟波,现在却不在平海卫……” 还未等朱雀说完,胡漫天就抓着朱雀的肩膀问道:“不在平海卫,却在什么地方?” 朱雀说道:“是在东海的一座名为求活岛的岛上。” 胡漫天眼中射出滔天怒火,但脸上神色却无多少波澜,他淡淡地说道:“咱们这就去找他们,嘿,我胡漫天等着一日等了将近二十年,沙儿,等为父剜了坏人的心肺给你报仇!” 朱雀说道:“你听我说完,段烟波一干残兵败将还有三百多人,现在都在求活岛上……” 一名和胡漫天交情极深的左手剑客金不焕说道:“三百多名官兵算得了什么,咱们一百多号人还对付不了?” 朱雀沉声说道:“不要小瞧了这些人,这三百多名官兵大部分都习练过刀君的刀法秘笈,为首的段烟波更是其中佼佼者,就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差得远了。” 就连朱雀都自认不是对手的,这帮武林中人虽然都是一流高手,但和朱雀相比,自忖未必能胜过朱雀,更别提段烟波了。 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刀君胡漫天身上,能够胜过段烟波的,场中唯有他一人而已。 胡漫天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酸楚之意,笑声震得屋瓦上灰尘簌簌而落,笑声止歇,他才说道:“他若是不懂武功,我杀起来也没趣味,就让我亲自手刃此獠,为我儿报仇雪恨!朱雀大侠,既然你见过他,就请你偏劳玉趾,带我们前去,胡某自然会感恩不忘!” 朱雀说道:“此事还有一番周折……”接着他跟胡漫天说起了海防蒲禧所的官兵为了岛上的黄金而准备前去剿除他们,既然大家目的相同,何不直接跟着他们前去?蒲禧所的官兵能到到各位的相助,那正是求之不得。 胡漫天沉吟了一会,他回身看了院中好友一番,然后问道:“大伙儿怎么说?”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全听刀君吩咐便是!” 胡漫天大声说道:“好!多谢诸位朋友,咱们就跟着官兵前去跟段烟波这群贼子厮杀一番,不过,段烟波不劳各位动手,由我亲自对付。” 接着朱雀又将岛上那些无辜的工匠们之事告诉了他们,希望他们不要枉杀无辜,胡漫天等人都是侠义之辈,自然不会胡乱杀人,全都点头同意。 除了段烟波,朱雀又指出了岛上武功高明的几个人,外号都是将军的,若是遇到一位叫做吴浪的,尽量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饶过他。 众人也都答应下来。 为了防止蒲禧所的官兵提前出发,众人不敢耽搁,立刻上马一起向蒲禧所海防处疾驰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天道循环 当天晚上,众人来到蒲禧所,在蒲禧所巡逻防守的官兵蓦然见到一群人马疾冲而至,吓得立刻全军境界,防止有人袭营,幸而这些人在上百步外停下,虽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是官兵们却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朱雀越众而出,对这些官兵喊道:“我是朱雀,前来求见胡大人。” 亏得胡大人还在此处,前去攻打求活岛尚未成行,他听到朱雀前来,放下了心事,赶紧出来招呼,但保护胡大人的几名侍卫紧紧跟着,怕出了什么意外。 胡大人来到朱雀面前,指着他身后的百十号人马问道:“这些人是……” 朱雀说道:“都是我给你找来的攻打求活岛的帮手,你放心,他们的目的不是岛上的金子,而是和岛上的人有血仇,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只为寻仇,不为发财。” 江湖中人讲究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胡大人虽非江湖中人,这点还是明白的,他说道:“可是这些乌合之众没有受到过训练,真能对付得了段烟波等人?” 朱雀笑道:“他们不用训练,全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平时是你们请也请不来的,来,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好汉就是江湖上人称刀君的胡漫天胡大侠,武功在江湖上仅次于慕容寒山,此外别无对手,想来对付段烟波还是足够的。”朱雀说的并不夸大,段烟波的武功都是从胡漫天的刀法秘笈中得来,他不过天资极高,对刀法的领悟更为精深而已,但无论如何精深,总不如胡漫天对刀法的浸淫更久,何况段烟波所学的秘笈还是少了两页的。 胡大人跟胡漫天说道:“咱们都姓胡,祖上都是一家人,咱们胡姓人家以能有你这种武学奇才而光耀门楣,来,咱们进来说话。” 一番寒暄后,这些江湖豪客都下了马,牵着马儿进了海防所。 在蒲禧所朱雀没有看到那些被俘虏的倭寇,他问起胡大人,胡大人说道:“平海卫今日刚刚来了两千官兵,将这些战绩都给拉走了,就连死尸也都没有放过,他们想要邀功请赏,平日都用假的来代替,如今都是实实在在的倭寇,他们哪还会客气,自然迫不及待地向上面申报去了,不过平海卫的仇大人说过了,得了赏赐,会分给我们蒲禧所两成,他说是两成,能有一成落到我们手里都不错了,不过若是能够打下求活岛,赏赐多些少些也就无所谓了,只是我正愁着若是攻打求活岛产生了大量的伤亡,倒是不好跟上边解释,有了你的这批援兵,我就放心多了。” 朱雀说道:“那你好好跟他们安排,到时候如何先用大炮轰上几炮,如何配合官兵登岛,如何分而击之,他们都答应了随官兵共进退,只是段烟波此人乃是胡漫天的死敌,必须由他来亲自动手。” 胡大人心领神会,着手去安排了。 朱雀待胡大人走开后,准备去找伏缨,这是屈边宁走了过来,朱雀一见到他就心生内疚,此人和段烟波之仇,怕是不能亲手去报了,有胡漫天去找段烟波报杀子之仇,自然轮不到屈边宁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屈边宁不用丧身在段烟波手中。 屈边宁说道:“为了对付段烟波这贼子,朱英雄又找来这么多好汉,我屈边宁真是感激不尽……“ 朱雀连忙解释:“你别误会,他们对付段烟波乃是因为他们自己,并非是为了你。”接着他把胡漫天和段烟波之仇告诉了他,并跟他讲明了,既然有胡漫天在,和段烟波亲自动手复仇之事,便轮不到他了。 屈边宁理解,他恨恨地说道:“段烟波此人坏事做得太多,仇人太多,我能跟着亲眼瞧着他恶贯满盈,已经感到痛快了,朱英雄千万别因我而心生估计,我自己知自己事,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更因为断了一只手……” 朱雀认同这段烟波是一肚子坏水,他说道:“段烟波害得我差点葬身大海,他的确是该恶贯满盈了,你的事我跟胡大人说过了,他并不介怀你断手之事,依然欢迎你加入海防。” 屈边宁有些扭捏:“我已经答应了胡大人加入蒲禧所,我的那些兄弟也都心甘情愿地为对付倭寇出一份力,胡大人替我消了当年海防发出的缉告,理由自然是当时的通缉因为是段烟波所发而是去效力,我现在已经是清白之身,那十几个兄弟们也为有了安身之所而感到高兴,对了,你说段烟波差点让你葬身大海,又是怎么回事?” 朱雀将段烟波用没有钉子的船,将自己和伊雪以及胡桃儿骗入海上一事告诉了他,屈边宁更是感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平海卫的人已经将蒲禧所内的倭寇全都带走,一时都不会过来,而炮船一事,胡大人也跟上面拖延了一阵子,所以当天晚上众人在蒲禧所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决定出发。 蒲禧所海防共有一千名官兵,炮船一艘,中等舰船一艘,帆船十二艘,其中五桅帆船四艘,三桅帆船八艘,小船四十多条,此去求活岛,海程遥遥,小船到达不了,胡大人准备安排五百名官兵前去围剿,但朱雀说道:“有了炮船和胡漫天等人,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只要一半的官兵即可。” 胡大人此次亲自前去,知道求活岛上有三百多名当年的平海卫官兵,而且这些官兵又都习了武,不多带点人怎能有必胜的把握?在朱雀的再三劝说下,胡大人只得妥协,带了三百名官兵,和胡漫天的一百多名江湖好汉,其实有炮船和胡漫天等人,就算不带官兵也是够的,但胡大人怎敢冒这个险? 除了人手外,炮船和舰船外,另加四艘五桅帆船,载着足够的干粮和清水,众人饱餐一顿后就上船出发。 迎着朝阳,他们开始了对求活岛的征程,朱雀和胡漫天等人乘坐的是舰船,他们不懂用炮,就算是留在炮船上也没有用,胡漫天自从上船后就变得沉默寡言,或者因为即将得报大仇,所以心事极多吧。 朱雀为了分他心神,对胡漫天说道:“刀君的刀法秘笈被段烟波等人偷走时,是否就少了两页?” 胡漫天愕然:“什么少了两页?秘笈是完整无缺的,还有,你也别叫我什么刀君了,我年纪痴长几岁,你直接喊我胡大哥或者胡兄就行。”胡漫天眼高于顶,如今对朱雀这么客气,皆是因为朱雀算是他能得报大仇的恩人了。 朱雀听了胡漫天的话,这才知道自己还是上了段烟波的当,自己被他当时言之凿凿的话所欺骗,相信他是自己对刀法的领悟最多,哪知他还是怕自己失去了岛上武功最高才能当上的大将军的权威,所以给其他人看的秘笈都是少了两页的。 怪不得吴浪等人的武功无论怎么练,都不是段烟波的对手,此人之卑鄙无耻,之阴险狡诈,都是朱雀从所未见的。 朱雀将段烟波撕下两页刀法秘笈才让其他人习练的事告诉了胡漫天,然后苦笑道:“也许幸而如此,岛上除了段烟波之外,其他人的武功都不如我,否则对付起来更为棘手。” 胡漫天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若是人人都习得完整的刀法,咱们伤亡必多,段烟波自私自利,却没想到在我们对付他的时候,他会因之而减少了战斗力,嘿,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叫作报应。” 朱雀说道:“的确如此,佛家讲究的因果,其实早就告诉了我们恶的因只会结恶的果,只可惜许多人总认为自己是特殊的能够超出因果的人。” 胡漫天问道:“你是怎么到了那座岛上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九章 试探高低 朱雀将自己陪伊雪去海上一事,直到被人关在木屋中推入大海,后遇到吴浪,跟着他去了求活岛等经过事无巨细地都跟他说了。 胡漫天听得震惊不已:“似你这番遭遇,胡某是闻所未闻,也只有你这般超特的人,才有这种超特的遭遇。” 朱雀苦笑道:“我几次险死还生,这种遭遇没什么好提的了,胡大哥,段烟波习得你的刀法秘笈近二十年,你对付他可有十足的把握?” 胡漫天在他提起自己的武功后,便像换了也一个人,他脸上露出有些类似慕容寒山的那种骄傲的神色,但语气却淡淡地说道:“你这是考教我的武功来着,对了,你不是和段烟波比试过一场么?你接下了他多少招?” 朱雀想了想,然后说道:“三十二招,恐怕他还是故意手下留情,若是真正打起来的话,恐怕我在他手中过不了二十五招,不过我也没有到拼命的地步,是否真的如此,还很难说。” 胡漫天说道:“那就以你能接下他二十招刀法来算,咱们比试比试,看看我能用多少招赢了你。” 朱雀知道胡漫天此次不是考教他,而是在试探自己和段烟波的高低,便没有拒绝,抽出陵光剑,然后对胡漫天说道:“胡大哥,请!” 两人在舰船的甲板上,拉开至一丈半的距离,由朱雀抢攻,用的还是那日和段烟波相斗时的招数,三招过后,朱雀就发现段烟波绝非胡漫天的对手,因为在段烟波手下,朱雀感到自己只是难以抵御,久斗之下,自己臂力不支,这或者和段烟波十多年来饮用了大量的蜈蚣药酒的关系,但面对胡漫天,他才真正感到胡家刀法的凌厉,绝非是需要用极大的内力来施展的。 因为胡漫天只轻轻一招,就让朱雀生出难以完全守住,本来以为自己守御得密不透风,但在他的刀法下,却感到自己的防守犹如破旧的筛子,处处都是漏洞。 堪堪比试到第七招的时候,胡漫天一招风沙漫天,和当时段烟波所使出的风沙漫天不同,胡漫天这招让朱雀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自己真的走在沙漠中,沙漠风暴席卷而至,自己只能蜷缩抵挡,让伤害降至到最低。 也就在这时,朱雀感到自己身上几处要害被点中,当然胡漫天用的是刀背而非刀刃,他又不像要朱雀的性命,所以才示意自己获胜的绝招。 自己和人比试数招就落败,朱雀只在一个人身上遇到过。 而胡漫天自然不会再问自己是不是段烟波的对手,因为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他问朱雀的是:“不知你和慕容寒山比试,能够坚持几招?” 朱雀想了想,最后慎重地说道:“我多次陪慕容寒山练剑,他给我一种感觉,就是他若真的想杀了我的话,只要一招他就能要了我的命,奇怪的是他若只是让我陪他练剑,我们可以一直对拆下去,似乎永无穷尽。” 胡漫天默然,知道自己和慕容寒山还有一段差距,只是这差距不知此生还能不能追得上去,慕容寒山没有像他这样的仇恨,一生只忠于剑道一事。 不过胡漫天乃是爽朗之人,他很快看开了,他对朱雀说道:“你也不要气馁,虽然我在第七招上胜了你,那也不过是因为这二十年来,我每日必会花上三个时辰练刀,就是为了能够手刃仇人,我本以为你接不过我三招的。” 朱雀苦着脸问道:“难道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让小弟我心中舒坦些么?” 两人对望了一眼,忽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以朱雀的武功,不至于连胡漫天的七招都抵挡不住,只是他腰间箭伤尚未痊愈,这次比试下来,他的疮口又渗出血来。即便如此,他也能够判断出,段烟波绝非胡漫天的对手,因为刀法的极致讲究光明磊落,看似刀光错乱劈砍,其实每一刀出手,都有其规律可循,段烟波在刀法上能够练到一流高手之上的地步,一是因为刀法秘笈完整之故,而来也因为在求活岛那种充满竞争压力的情况下,才出现的罕有的例外。 他段烟波的进境也就此而止,他的心中充满了奸诈凶狠贪婪和恶毒,和刀意背道而驰,若非长期服用蜈蚣药酒,他未必会是朱雀的对手,朱雀输给段烟波的是武功,输给胡漫天的是刀法,这之间的区别,便是段烟波和胡漫天之间的差距。 更何况,两人若真是做生死相拼,段烟波自是力求自保活命,而胡漫天则是拼死寻仇,在比斗的时候能够做到不要命,也是能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压力,让想活命的一方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朱雀对胡漫天充满了信心,伏缨这时走了过来,对朱雀说道:“你不要命了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和人动手?” 胡漫天这才知道朱雀负了伤,他讶然道:“你何不早说?咱们这场比试又非是一定要比不可。” 朱雀说道:“能够见到胡大哥的绝世刀法,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没有这点点小伤,我算过了,也是一样输在第七招上。” 胡漫天歉然道:“我根本没将一个偷了我秘笈而学会了刀法的人放在眼里,唉,你这么一来,让我真是心生愧疚了,来,让我看看的你的伤,我这里有一枚冰蟾生肌丸,对金创颇有疗效,你将之服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雪白的药丸递给朱雀。 朱雀知道胡漫天能够拿得出手的灵药,定然是非同小可的珍贵药丸,他欲拒无从下,便道谢接过,放入口中。 寻常药丸大多是黑色或者红色绿色,雪白色的药丸朱雀还是首次得睹,这冰蟾生肌丸入口即溶,一股冰凉的甘甜伴着微微的苦味落入喉咙,一道冰线在他体内弥散开来,伤口处的疼痛大减,朱雀说道:“这药丸的药效好快,胡大哥将药丸给我服用,真是有些糟蹋了。” 胡漫天说道:“这药也算不得什么,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不要饮酒,别的就没有什么禁忌了。” 朱雀有些后悔地说道:“不能饮酒?早知道我就不服用了。” 胡漫天讶然失笑道:“何曾听说你朱雀是名酒徒的呢?你放心吧,只是今晚不能饮酒罢了,明天就无此禁忌,何况你伤口未愈,本就不能饮酒的。” 伏缨和朱雀两人回到船舱休息去了,胡漫天却留在甲板上,看着前方的海水,心中思绪万千。 这冰蟾生肌丸的药效果然非同小可,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朱雀感到自己的伤口几乎痊愈,最多再用一天,就会恢复他未曾受伤的程度。 他们行船的速度很快,在快要接近求活岛的时候,朱雀让船队放慢了速度,他来到炮船上跟胡大人说道:“咱们最好在夜里对岛上发起炮击,否则若是被他们发现咱们的船只,让他们有了提防下,火炮的攻击未必能够对他们造成多少伤害。” 胡大人深以为然,直到天色黑下来后,才命令船队全速前进。 海上月朗星稀,数艘船如海上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在海面滑动,向求活岛靠近。 求活岛一片寂静,岛上的人深入梦乡,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胡漫天等人站在舰船的甲板上,手紧紧地握着刀把,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章 岛上围剿 朱雀跟炮手说清了山谷中住所的位置,看着他们将炮口调好,避开了工匠们的住所,接着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炮弹划破天际,落入黑暗的山谷中。 不用催促,官兵们接着上了炮弹,塞满火药,点燃引信,接着发出第二炮。 几炮下来,山谷中开始传来吵杂的喝骂声,叫嚷声,奔走呼叫声,以及惨然呼救声,船上的官兵不为所动,依然不断发射火炮,直到炮弹用光,胡大人才让船靠了岸。 胡漫天施展轻功,从船上跳上了海滩,跟他交情深的几人也都有样学样,也都跟着跳下了船,蒲禧所过来的官兵们则没有这么好的身手,老老实实地踩着踏板下船。 朱雀带着重回故地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复杂心情,当先领着这些江湖好汉向山谷行去,他们走了没多远,在接近山谷的时候,正看着一群从山谷中冲出来的人群,这些人见到朱雀等人,无不愕然止步。 领头的是殷涛,他看到朱雀,恨恨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带着官兵来炮轰我们,害得我们死伤无算,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也省得爷去找你。” 朱雀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胡漫天站了出来,冷冷地问道:“段烟波呢?” 殷涛问道:“你是谁?” 胡漫天不答,只是问道:“当初在胡府抢劫杀人的,也有你在内吧?” 殷涛不知胡漫天的身份,他说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胡漫天说道:“有,你就是死路一条,没有,就带我去找段烟波。” 殷涛向胡漫天走近了几步,然后说道:”好,我带你去找他……”一句话没有说完,阴险无比的殷涛忽然抽刀向胡漫天砍了过来。 在胡漫天面前敢使出胡家刀法对付他的,也没有几人,因为这简直是孔夫子前谈论语,关公面前耍大刀。胡漫天随手一刀,殷涛惨叫着后退数步,他的手臂连着那把柳叶刀掉落在地,断臂处血如泉涌,付蹈海在他身后扶住了他,并一脸讶然地看着胡漫天,心中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一时进退失据。这些人看到胡漫天的刀法凌厉至此,只一刀就重伤了身为将军身份的殷涛,判断出此人的武功足以匹敌大将军,本打算跟殷涛一起动手的人,都遏制住了这股冲动。 朱雀看到对方的人群中有苗治方老夫妇和此刻依旧带着丑面具的叶拂云,却不见吴浪,他对苗治方等三人说道:“你们到我这边来,我不会伤害你们。” 叶拂云当先先走了过来,朱雀看到她的眼睛哭得红肿,猜测吴浪极有可能遭到了不测,苗治方见朱雀没死,知道他此次前来有复仇之意,两人都走了过来,等三人走到他们这边后,朱雀问道:“我大哥问你们大将军的所在,你们最好照实说来,否则别怪我们动起手来不讲情面!” 付蹈海说道:“大将军这般对待于你,在岛上时好吃好喝地招待你,在你临走时又打造了一艘新船送你离去,你竟然恩将仇报,你还有脸问大将军的下落?” 朱雀带着恨意说道:“送我离去?却不是送我上岸,而是送我去西天吧,那艘船上一根钉子也无,全都是用胶粘起来的,我们没死,靠得全都是贵人的相助和运气,不是我没有脸去见大将军,恐怕是大将军无脸来见我吧。” 付蹈海说道:“满嘴胡言,大将军要杀你乃是易如反掌,他又何必做此徒劳之事?你的话太令人难以相信。” 朱雀说道:“我说的是真是假,随便找个当时造船的木匠一问可知,这段烟波坏事做尽,想要陪他送死的,都可以上来动手,不愿送死的,就乖乖地束手就擒,等候发落!” 尽管这些人碍于胡漫天的刀法神奇,却无人甘愿束手被缚,他们你眼望我眼,颇有些铤而走险的冲动,可是随着胡大人带着三百名官兵赶过来,这些人立刻打消了动手的念头,一部分人转身向回跑去。 胡漫天想起自己家中遭遇的凄惨之事,哪里还能忍得住,真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忽然向这些人扑去:“你们这些冥顽不灵之辈,都是杀死我孩儿的帮凶!都给我去死吧!”竟不顾朱雀的阻拦,向人群中冲杀而去,随他前来的知交好友见胡漫天动上了手,也纷纷拔出兵刃向这群人扑去。 朱雀想要阻止,但群情汹涌,一群人很快动上了手,毕竟胡漫天以及他所带过来的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除了几名胡家刀法练得比较好,身份较高的人能够和他们过几招外,大部分的人都是几个照面就了了账,剩下的一些人见来人厉害,无心应战,纷纷向山中跑去。 胡大人见这里的人都杀红了眼,一时并没有率兵冲杀过来,防止被胡漫天等人分不清敌我的情况下误杀了自己人。 朱雀叹了口气,带着叶拂云和苗治方夫妇来到胡大人身旁,对胡大人说道:“这三人是好人,其他的还有一百多名工匠,不知如今伤亡情况,胡大人留下一百名官兵看守船只,防止为敌人所乘,剩下的人集合在一起,见到岛上的人,不管是败退的官兵还是工匠,一律活捉,至于段烟波,由我和胡漫天带人去寻找。” 胡大人答应下来,留下了一百名士兵带着苗治方夫妇和叶拂云等人回船上看守船只,剩下的两百名士兵由胡大人带着,从海滩的另一边进发,准备对整个岛进行全面的搜索。 如今的求活岛已不再是求活岛,而变成了胡漫天等人屠戮的修罗杀场,被胡大人等官兵活捉的还算好的,胡漫天等人则是见人就杀,只是还没有遇到段烟波,他们一百多人分散开来,向一排海浪,向山谷中一边搜索一边袭杀过去,朱雀见胡漫天神情狰狞却又带着复仇的快感,知道阻拦他不得,只得跟在他们后面,期颐若是遇到不会武功的无辜的工匠们,就能救他们一命。 山谷中十多年来由段烟波等一众官兵和木匠等人辛苦建造的房舍,经过炮击后满目疮痍,不少房舍倒塌,下面压着死尸,有的人被炮弹打得筋断骨折,不成人形,朱雀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死于炮击的有一百多名官兵,数十名工匠,毕竟火炮无眼,分辨不出好人和坏人,朱雀看得心生歉意,若非段烟波想要害死自己,当时给自己的船不是用松胶粘合的船而是正常的船,朱雀也许就会放过他们。 他们的死,全都应该算在段烟波头上。 可是山谷中现在除了死尸,已经连一个活人都看不到,幸存下来的人都慌不择路地选择退入山中躲避。 胡漫天见到这么多被炮船轰击而死的人,逐渐变得冷静下来,朱雀趁机劝说他:“胡大哥,咱们不要再胡乱杀人了,杀再多的的人,也不能让令郎活转过来,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首恶,也就是段烟波。” 胡漫天看着朱雀,他点了点头:“不错!唉,我一时冲动下,杀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无辜的人,是有些杀性太重了。”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对他的好友们说道,“此后再遇到敌人,若非他们先向咱们动手,咱们可以反抗杀敌外,其他的人全都点了穴道,将他们制服交给官兵!” 众人答应下来,朱雀也放下心事,领头带他们向山中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一章 山顶拼斗 路过那座山间的洞穴时,朱雀愕然发现徐海正坐在山洞中看着这边,朱雀对众人说道:“这位朋友叫做徐海,是岛上唯一反对段烟波的人,是位好汉,是值得咱们尊重的人。” 徐海站起身来,来到朱雀身前,其他的人不认识徐海,都紧张起来,防止他暴起伤人。 看着朱雀毫无防备的样子,徐海说道:“我乃不敌倭寇败退逃亡的有罪之人,不值得你们尊重,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看到你们前来对付段烟波,这贼子灭我汉人威风,使得倭寇之患更加严重,着实该死,我陪你们一起去找他,我要看看这奸人贼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众人继续前行,路过那蜈蚣巢穴,朱雀说道:“这里的毒蜈蚣虽然有药用价值,但也身负剧毒,就和那些败退的官兵一样,在咱们撤走以后,只能沦为祸害,以后若有人上岛反受其害,咱们将其毁了吧。” 胡漫天拿着火把往里一照,也被这密密麻麻不断爬动的蜈蚣恶心得不行,他当即答应下来,让众人拾捡枯枝败叶扔进蜈蚣巢穴中,一把火将里面的毒物全都烧成了灰烬。 众人拾柴火焰高,消灭蜈蚣巢穴不过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朱雀见祸根已除,虽然有些可惜,但心中明白这是好事,便平复了心境,带着大伙继续去寻找段烟波。 而这些能够通过和酒中和,增加人内力的蜈蚣,此后便再不复存在于世。 接着他们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搜索,找到了不少躲在山沟里瑟瑟发抖的工匠,朱雀好生安慰了他们,然后让这些工匠跟在自己后面,告诉他们一切都过去了,回头会让官兵送他们回归中土和家人见面,并想方设法地为他们解去罂粟之毒。 这些工匠自然乖乖地跟着他们,接着他们又遇到了几十名败退的官兵,他们自然不是这些中原好汉的对手,大部分都是弃械投降,偶有几个反抗之徒,也都被众人当场格杀。 在翻过一道山头后,前方又出现一片平地,平地上开满了非常妖艳的花儿,漫山遍野都是,山风拂来,浓烈的花香让人不禁心绪一振。 就连被仇恨填满胸间的胡漫天也赞叹道:“竟然有这么多虞美人,真是壮观!” 朱雀仔细看了看这些话,他连忙说道:“这些不是虞美人,是罂粟,这些花有毒,能够腐蚀人性,大家小心不要中毒,咱们绕过这里先去追敌,临别之际再将这里毁了吧。” 众人见花既漂亮,花香又浓,难以相信这罂粟之花会有毒,但朱雀言之凿凿,不由他们不信。 他们绕过这片罂粟山谷继续向前追击,中途又找到不少岛上的官兵和工匠,接着就遇到了胡大人所率领的两百名海防官兵,也带着几十名工匠和投降的败兵。 朱雀让跟在他们后面的这些工匠和败兵全都由蒲禧所海防官兵押着先回船上去,他要和胡漫天继续搜捕段烟波。 胡大人嘱托他们一定要小心,这才带着俘虏先回船。 朱雀暗中算计过,岛上连官兵和工匠等一起一共是四百多人,炮击杀死了一百多人,胡漫天领人厮杀杀死了上百人,活捉住了一两百人,基本上现在还在逃窜的,不过二三十人,除了大将军段烟波外,其他的人也都是身份较高,武功出众的。 算清了这些,朱雀对胡漫天说道:“剩下的顽抗之辈,武功都是相当不错的,你跟这些好朋友说好,一旦和他们遭遇,不要犹豫,立刻围攻,以防出现意外,这些人既然还在逃窜,基本不会有束手就擒的,也不会有无辜的工匠,可以立杀无赦!绝不会有蒙冤的。” 胡漫天点头同意,只是没有遇到段烟波,他始终不能放松,他跟中原过来的好汉全都交代了一遍:“剩下的人,大家遇上了,不要跟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几个人围攻他们一个就行,围堵段烟波是个例外,段烟波是我的。” 众人都知道他的武功高强,也知道他必然要自己手刃段烟波为他儿子报仇,所以谁都没有异议。 整个岛狭长,长度也不过十多里,很快,他们追踪敌人接近了岛的另一端。 再遇到的岛上残兵败将,果然如同朱雀所言,这些人誓死顽抗,但人数不多,双拳难敌四手,又岂是这些中原好汉的对手?很快就杀死了钱洲、李崖、周洋、端木河等五名将军身份的人,加上被炮击而死的吴浪,前些日子就被被岛上之人杀死的孙潮,还有方才一番厮杀下被杀死的殷涛,活着的将军只剩下温洗刀和付蹈海二人,以及大将军段烟波和数名侥幸逃生的偏将。 众人继续搜索,就在快要走出最后一座山头的时候,前方山顶传来打斗声,众人连忙赶了过去。 朱雀和胡漫天都想不到是谁在相斗,他们的人尚未赶过去,看来定然是岛上的人在自相残杀,朱雀和胡漫天都在想,难道大将军段烟波明知必死,还想再临死前拉两个垫背的? 来到近前,朱雀发现地上已经躺着几名死尸,赫然就有温洗刀和付蹈海在内,段烟波在和一名脸色发黑的人相斗,段烟波武功极高,能够和他打得几乎不相上下的人,岛上应该还没有。 再看此人,朱雀发现这人的脸色发黑并非天然生就,而是坑坑洼洼不平,就像一口被烧黑的铁锅翻过来又被榔头敲打过,看起来十分可怖,而此人所穿衣着又非什么值钱的衣料,朱雀心中一动,已经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多半就是被丢进蜈蚣巢穴的胡木匠! 他脸上的不正常的黑色就是被毒蜈蚣蛰的,只是他非但没死,而且练就了一身超乎寻常的武功! 这是怎么回事? 胡木匠和段烟波刀来刀往,使得全都是胡家刀法,胡漫天等人见到这种情形,一时站在愣在了当地。 段烟波一招飞沙走石,刀如疾风,向胡木匠斜劈过去,胡木匠使出一招风沙弥漫抵挡,胡漫天忽然叫道:“不好!”然后抽出刀向山顶冲去。 但胡漫天去得迟了,这一招是段烟波使出的诱敌之计,两人相斗了半天,看来段烟波已经知道胡木匠会用风沙弥漫抵挡他的飞沙走石,早就准备好了一招风沙落定在等候着他,在胡漫天冲上去之前,段烟波一刀劈在胡木匠的脖子上,胡木匠应刀倒下,段烟波见得了手,再不停留,展开轻功足不停步地向山下沙滩冲去。 胡木匠脖子上血如泉涌,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胡漫天避开胡木匠倒下的身体,向狼狈逃窜的段烟波冲去,原来段烟波在和胡木匠比斗之时,已经看到前来追杀自己的朱雀等人,知道对方人多,自己讨不了好,打到胡木匠后,趁着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向相反的方向逃去,而胡漫天自然也通过他的武功认出了他就是段烟波,见到这个杀死自己孩儿的主谋,胡漫天自然要追赶过去,不容他逃走。 和胡漫天最为交好的几个朋友怕胡漫天会中段烟波的什么诡计,也随后追了过去。 朱雀来到脖子还在流血的胡木匠面前,看到他受伤极重,已经救不活了,但一时没死透,脸上的黑色也随着黑血的流出而渐渐变回正常的颜色,他连忙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木匠口中也涌出鲜血,他挣扎着说道:“恩……苗……大夫……” 话未说完,就歪着头气绝而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二章 山林追踪 几名中原武人走了过来,看到胡木匠死不瞑目,其中一人想伸手将他眼睛盖上,朱雀连忙伸手制止了他们:“且慢!此人身上都是毒血,碰不得!”旁边的人闻言吓了一跳,都不由自主地退开了几步。 听到胡木匠临死时提到的苗大夫,指的应当就是苗治方大夫,自己曾经猜测胡木匠被人扔进了蜈蚣巢穴,全身中毒,应是苗治方所救,至于武功么,自然也是学的胡家刀法,至于他武功为何这么高,想来是苗治方将这蜈蚣之毒帮他转换成为了内力,内力既高,则武功也就相应地增强,至于是不是这样,一会回到船上见到苗治方就能问个明白。 苗治方虽是军中大夫,可是慈悲为怀,既然会救了自己,当然也会救胡木匠,只是以前迫于大将军的威胁,不能说出来,等到段烟波授首后,他自然也就不用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伏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咱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看看胡漫天和段烟波的情况吧。” 朱雀说道:“大伙儿留下二三十人,将这位朋友的尸体埋了,防止他身上的毒散发出来,埋他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沾上他身上的毒。” 当即有二三十人留下开始挖坑,这山顶上都是石块而非泥土,实在难以挖掘,但他们推开一片碎石后,看到山石间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这些人用树枝将胡木匠的尸体推入这块石坑里,然后在他尸体上面又堆起了不少的石块,就算是有什么牲畜,也无法将胡木匠的尸身扒出来。 在这些人埋葬胡木匠的时候,朱雀等人也跟着冲下山头,来到海滩上,他们转过一块立在沙滩上的大石头,却发现只有胡漫天一个人,他正看着海面。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向海上看去,只见在夜晚的月光下,远处的海面上有一条船,段烟波正划着船,向远处行去,而他的目的,正是离这座求活岛不远的另一座海岛。 朱雀说道:“这两座岛中有一道暗流,段烟波划着这条小船肯定到不了那边。” 胡漫天说道:“咱们赶紧赶回去,上舰船追过来。” 朱雀说道:“不错,舰船坚固,应当可以冲过那道暗流。” 众人连忙向来路行去,十多里的山路,他们展开轻功,片刻就来到他们下船的地方。 胡大人听说为首的段烟波划船在逃,二话不说,立刻安排十几名官兵驾着舰船送朱雀和胡漫天等人前去追击。 等到舰船绕过这座小岛后,东方的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天快亮了。 不知是段烟波命大,还是怎的,竟然让他独自一人驾着小船冲过了那道暗流,在另外一座岛靠了岸。 朱雀暗骂,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道暗流在十多年里一直成为隔绝两座岛屿胡同的障碍,可是如今段烟波竟然毫发无损地冲了过去,可见老天爷有时候还是会被蒙蔽了双眼。 但垂死挣扎的段烟波来到另外一座岛上,不过是从一个绝地来到另外一个绝地而已,而且到了这里,他再也逃不了了。 众人乘坐炮船有惊无险地追踪到岛上,胡漫天让中原好汉留下来二十人看守舰船,防止段烟波去而复返,再夺船逃走,并嘱咐众人:“除了自己人以外不论是谁,一旦接近船只,众人就群起而攻之,切莫大意!” 接着由他和朱雀伏缨等八十多人全都下船前去搜寻段烟波,他们都看到段烟波乃是一人乘船而来,所以众人也都没有如何担心,对付段烟波的事又是由胡漫天亲自动手,他们只要防止段烟波逃走便足够了。 伏缨对朱雀说道:“想不到你和嫂子还有闲心来这里游玩,不过若非如此,也不能找到这伙为非作歹之人。“ 朱雀苦笑道:“你以为我想来?若非被迫不得已,我又怎会来这荒僻之地?” 伏缨看着周围说道:“这里景物极佳,我若是有了婆娘,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不错,你是否太不了解风情呢?” 朱雀笑骂:“去你的,对了,说起婆娘,伊雪少不得又要帮你安排相亲见面一事。” 伏缨脸色变了:“我看还是算了吧,终身大事岂能这么儿戏?我自己能找到婆娘,你跟嫂子说一声,就不劳她费心了。” 朱雀说道:“我看此话还是由你亲自去跟她说,我去说?没得惹出一顿争吵。” 众人边说边走,走过来一片洁白的沙滩,原本平整如冰面般的沙滩留下了他们凌乱的脚步,他们本是顺着段烟波的脚印追踪过来,但过了沙滩,也是一座山头,进了山林就失去了脚印的踪迹。 一名擅长追踪的好汉,名叫戴轻羽,他沿着山林中草地上被踩踏过的痕迹仔细追踪,这戴轻羽原来是一名猎户,后因在山中遇到隐匿山林的武林前辈,被授予一套轻功和一套鞭法武功,武功大成后,戴轻羽便不再做猎户,转而下山,成为江湖中一名行侠仗义的好汉,自从结识了胡漫天后,他十分佩服胡漫天的武功和为人,这次胡漫天相邀为他报仇,他便跟着过来。 通过林子里草叶上踩踏的痕迹,戴轻羽追踪速度极快,清晨山林中青草上的露珠反射着落入山林的朝阳,很快就被众人追踪的脚步踩成了绿泥。 戴轻羽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位,众人都放心他的追踪技巧,据说他在做猎户时,那时还不会武功,他能够通过野兽走过留下的痕迹,追踪到野猪或者豺狼一类的牲畜,追踪人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蓦地,戴轻羽来到一处山腰上停了下来,众人以为他发现了目标,也纷纷跟着停下。 胡漫天纵身来到戴轻羽身旁,向前面看去,前方时一座山谷,却看不到什么人,胡漫天问道:“人在哪里?” 戴轻羽说道:“这座岛上不只段烟波一人。” 胡漫天讶然道:“何出此言?” 戴轻羽说道:“岛上有人生活的痕迹,至于是否如此,咱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这个很快来得的确很快,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山谷中的树林上忽然冒出一股烟,是炊烟,既然有炊烟,自然就有人家在生火做饭,可是在这荒岛之上,会有谁生活在这里? 突然,山谷中传来一声惨呼,听声音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的惨叫,胡漫天立刻做出判断:“一定是段烟波此人遇到了生活在这里的人,痛下杀手,咱们立刻赶过去!” 他也不用再让戴轻羽带路,一个人当先朝惨叫声发出来的方向展开轻功疾驰而去。 众人也纷纷跟上。 穿过一片山林,来到山谷腹地的时候,一片开阔的平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和求活岛上山谷中的空地相似,这里的平地被一条小河分成东西两边,在小河两边建着几十栋房屋,只是这些房屋一看便非中土常见的屋宇,而是一种古怪的形制,似中土而非中土的房屋。 一名见多识广的人说道:“这是扶桑人的房屋,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生活。” 另一名江湖人士问他:“什么事扶桑人?” 这人解释道:“扶桑就是东瀛,这里的人八成就是祸害沿海一带百姓倭寇的据点!” 这些中原的侠义之士闻到倭寇二字,都是心中一凛,他说道:“是倭寇?好啊,就让咱们顺道给被倭寇祸害的百姓们讨回一点公道!” 伏缨此时忽然指着远处的几处房屋说道:“慢着!你们看,那边有人!” 众人随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排屋子的前方空地上,有十几名身穿肥大衣服的人拿着类似唐刀的直刃刀在围着一名身形不高的老者进行攻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三章 自寻死路 胡漫天一眼就看出了那人就是和胡木匠比斗过的段烟波,他冷笑道:“看来有东瀛人先为我们耗耗段烟波这狗贼的内力,他们狗咬狗,咱们过去看看,去捡捡现成的便宜。” 反正看起来段烟波也是逃不掉的,他们八十多人由段烟波带领着,施施然来到附近,这些房屋中能够看出全都住了人,只是整个山谷中,能够看到的倭寇不多,想来又去沿海一带劫掠去了,可是让朱雀感到奇怪的是,当时吴浪告诉自己,这座岛上十几年来只见过两次来往的船只,转念一想,朱雀就明白了,这些倭寇在中土劫掠杀人,自然是在晚上进出岛屿,并且不能过于频繁,否则容易被人追踪到此,那就容易被人端了老窝。 但这些倭寇的好运显然到此为止,这些中原武林中人正有着无穷的精力要寻求发泄,寻常哪能找到这么多行侠仗义而动手的人?而这些土匪般的人正是绝佳的选择。 他们迅速将围攻段烟波的人给围了起来。 本打算见到段烟波就动手的人,看着段烟波正和这十几名东瀛人动手,竟然能够压抑着怒火,他找寻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十多年,在中原各地流浪,过着非人般的生活,眼前就是他找了近乎二十年的目标,也不差等着一时片刻了,段烟波和东瀛人相互消耗点力气,他们动起手来也方便。 除了围攻段烟波的东瀛人外,地上还躺着两名东瀛人,身上带着伤口和大片的鲜血,胸前连呼吸起伏也没有,看情形是被段烟波给宰了。 东瀛人一边动手一边哇哇大叫,说着众人也听不懂的声音,段烟波似乎有些力竭,十多把东洋刀不断向他劈砍,就算像他这种身手,也是抵挡得极为辛苦。 胡漫天冷静地看着段烟波的刀法,这是他靠着从自己家中偷来的秘笈苦练出来的,在没有名师的指点下,段烟波果然是练这套刀法的奇才,假以时日,他段烟波在刀法上定然会是胡漫天的绝佳对手,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像慕容寒山,像他胡漫天自己,常常会有高处不胜孤独之感,对手难寻,段烟波若非自己的杀子仇人,他或者能够原谅他抢走自己秘笈一事,他们还能探讨关于刀法中的不足之处……只可惜已经没有那一天的来临了。 相斗中的东瀛人和段烟波都发现了围在他们周围的八十多名中原英雄,可是双方谁都不敢先罢手,从而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双方都知道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但谁都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厮杀下去,希望能够抢先制服对手,然后面对来敌,或者想办法逃走。 胡漫天看了半天,估计双方都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因为有几招刀法段烟波明明能够杀死对方一人,却因为内力不足,白白错过了机会,到了这一步,胡漫天不再做壁上观,而是终于出手。 没人能够想到胡漫天的第一招竟然不是向段烟波攻去,而是左右两刀,一招风沙弥漫,砍死了两名东瀛人,一个胡家刀法的高手已经让这群东瀛人厮杀得十分吃力,更何况是胡漫天这种超特高手还是个生力军,两名东瀛人倒翻而出,落地之前已经成了死人。 剩下的东瀛人没有想到来人的武功强横至此,他们心胆俱寒下猛砍段烟波几刀,然后退到一边。 这边段烟波也趁机收了手,靠着这难得的时机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内息,他看着胡漫天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刚才对我追逐不休,此刻却仗义相帮?” 胡漫天说道:“我是不想你这狗贼死在别人手里,段烟波,你可知道我是谁?” 段烟波本以为这些人都是官兵找来的帮手,所以他也没有多想,毕竟作为当年的败军之将,他所想的都是如果被官兵捉回去,定然会受到军法惩处,但此刻他听过胡漫天的问话,蓦然想起胡漫天刚才出手的那招风沙弥漫,又想着对方跟自己说话的口气,心中一动,他指着胡漫天说道:“你是胡……” 胡漫天打断他的话:“不错,我就是胡家刀法的胡漫天,段烟波,你在我家劫掠杀人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段烟波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漫天仰天说道:“沙儿,你若在天有灵,现在可以亲眼看看为父的要为你报仇雪恨……” 一句话没有说完,众人同时叫道:“小心!” 原来段烟波知道自己和这群东瀛人相斗半日,内力消耗过多,而对方看来要亲自向自己动手,自己若不抢得先机,恐怕当场就要被他杀死,因此他趁胡漫天眼光看着苍天的时候,忽施偷袭,若是能够就此杀死胡漫天那最为理想,就算不能,也要抢得先机,杀他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胡漫天早就在暗中留意着段烟波恶一举一动,段烟波使出的胡家刀法对胡漫天来说那是从小练到大的,差不多不用去看,只从刀刃划过的距离,破空的风声,就能知道对方使出的乃是平沙万里,他随手使出一招飞沙蔽日抵挡,这一招余意不尽,不仅尽数挡住了段烟波劈过来的几刀,而且带着反击向段烟波破绽中削去。 两人兵刃碰撞之时,胡漫天已经感到段烟波的内力果然损耗过度,他胡家刀法一是注重招数,二是依仗深厚的内力,内力越强,刀法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凌厉,内力既弱,则刀法也会功力大减。 胡漫天对付段烟波那是游刃有余,他一边砍得段烟波狼狈阻挡,一边吼叫道:“你这没有人性的畜生,你杀我孩儿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啊!我要你开膛破肚,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黑!” 其实在第十招上,胡漫天就有机会杀了段烟波,但是他诉说着仇恨,一时倒不想他这么快就死,自己苦苦找了他二十年,一定要对他痛加折磨一番,才能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胡漫天的刀砍得段烟波不住倒退,他不仅内力损耗过度,而且因为对方乃是前来报自己的杀子之仇,又是胡家刀法的正主,所以他气势也跟着不断降低,再无朱雀原来看到的那种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大将军风范。 在胡漫天和段烟波厮杀之际,这十多名东瀛人先见胡漫天一出手就杀死他们两名同伴,以为胡漫天乃是和段烟波一伙,哪知现在胡漫天竟然和段烟波争斗不休,他们瞠目结舌,不明所以,有几名东夷人低声和其他同伙商量,看来这些中土人都非善类,咱们不若趁着他们打斗之时偷偷溜走…… 可是他们刚刚迈开脚步,就被中土好汉拦住:“哪里走?” 这些东瀛人显然也听不到汉语,他们一哩哇啦说了一大通,可是中土人并不买账,更不会放他们走。 一名东瀛人不识好歹,拔出东洋刀要吓唬这些中土中人,这些人的东洋刀法在扶桑也算是二流高手,先是遇到了段烟波一人和他们十几人相斗,还杀了他们两个,接着又看到胡漫天将段烟波杀得难以招架,刀法精妙处,他们连看都看不懂。不过他们心中兀自在想,中原人哪里有这么多武功高手?两个已经够多了,其他的人看来只是充场面的。 他们不动刀子还好,东洋刀一挥舞起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些中土之人本就十分痛恨他们在中原劫掠杀人,做下这么多恶事,这时哪还会客气,众人一拥而上,将这十几名东瀛人斩瓜切菜般当场杀死。 朱雀的箭伤已愈,也抽出陵光剑杀死一名东瀛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四章 恶有恶报 等到料理完这些东瀛人时,众人再去看胡漫天和段烟波的比试,只见段烟波双手都被砍断,他的手连着刀子落在地上,手腕处血如泉涌,但此人非常悍恶,一时还能支撑着不倒。 胡漫天不再出手,而是恨恨地看着段烟波:“如何?” 段烟波呸了一声:“老子栽在你的手中又有什么好说的?是好汉的给老子来一刀痛快的!” 胡漫天说道:“你杀死我儿,让我在十多年里生不如死,每一日都度日如年,嘿嘿,你想死个痛快?哪有这般容易……” 段烟波大叫一声,举着断了手的双臂向胡漫天冲去,胡漫天纵身闪避,然后一脚踹在他身后,段烟波再也立足不定,扑地倒下,胡漫天想到恨处,又出刀将段烟波的双脚给剁了,然后他对已经痛得昏迷的段烟波说道:“你这贼子做下的恶事这么多,岂能轻易送你归西?” 胡漫天四下打量,希望能够找出什么折磨段烟波的办法,好一舒胸间愤恨之意,只见在一圈栅栏里有几条东瀛人饲养的狼狗,胡漫天到提着段烟波的身子向狼狗窝中行去,朱雀看得有些不忍,他伸出手想要阻拦,被伏缨打下了他的手说道:“这段烟波害得你差点葬身大海,你不会还想护着他吧?” 朱雀说道:“这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伏缨说道:“对残忍之人的仁慈才叫真的残忍,胡漫天的大仇已报,咱们在这倭寇的老窝中找找,若看到有东瀛人,杀了便是,也算给中原百姓造福了。” 朱雀看着胡漫天将段烟波扔进了狼狗窝中,那些狼狗先是被落入它们群中的人吓了一跳,四散躲开,过了一会似乎闻到了段烟波断手断脚处流出的鲜血,开始试探着过来撕咬,就像它们的东瀛主人给他们喂食的食物,开始咬噬。 本在昏迷中的段烟波被狼狗的撕咬痛醒,他连忙和这些狼狗厮打,怎奈他流血过多,没有了多少力气,而这些狼狗闻了血腥味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段烟波的惨叫在山谷中响起,过了良久良久方才变得微弱,接着就没了声息,只剩下狼狗在撕咬在抢食的声音。 中原武士开始在山谷中搜寻,他们找到了几十名躲在屋里子的东瀛女子和孩子,胡漫天报了大仇,心中空落落的,对于杀戮忽然变得厌烦起来。 但是这些中原武士对这些东瀛人却没有仁慈之心,他们谨记一句话,那就是:斩草除根! 就在他们杀完东瀛人的妇孺之后,又放火将东瀛人的房屋全都烧了。 大火在山谷中升腾而起。 远处的海滩上,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朱雀想起这里的房屋这么多,东瀛男人却只有十几名,他心叫不妙,立刻对大家说道:“是其他的东瀛人回来了,咱们快赶过去!” 等到他们来到海边时,留守船只的二十名中原武士已经和赶来的东瀛人交上了手,海滩上停泊着四艘东瀛的船只,每艘船上都有两百人左右,共有八百多名东瀛人,但只有一艘船上的东瀛人下了船,也亏得如此,这些留守的中原武士才能坚持到现在。 胡漫天大喊一声:“大伙儿还在等什么?一起去跟这些倭寇们拼了!”他拔出刀子,当先冲了过去。 其他的人,包括朱雀和伏缨在内,无不感到热血沸腾,也紧跟着冲了上去。 倭寇下到沙滩上的,不过两百多人,上百名中原好汉一个对付两个那是绰绰有余,但其余三艘船上的倭寇也在抓紧放下踏板,有的倭寇跳入河中踩着水上岸,这三艘船上的六百多名倭寇若是都上了岸,百十名中原好汉就会陷入苦战,朱雀暗自心急,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砰然巨响,一艘倭寇的船只也跟着发出一声撞击之声,没下船几人的倭寇船的船底被击破一个大洞,船身开始倾侧,船上的倭寇陷入不知所措的混乱当中。 胡漫天等人寻声望去,只见海面上出现了胡大人所带领的船只,船上站满了海防的官兵,一艘炮船上的火炮正在调整角度,随机又是一声轰鸣,炮弹呼啸而至,又击中了另外一艘倭寇船,这次炮弹不是击中船底,而是落在甲板上,登时打死了数名倭寇,其他的倭寇吓得魂飞魄散,开始向海中跳去。 而中原武士看到援兵,无不精神大振,将功力全都发挥到十成,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将岸上的两百多名倭寇全部杀死。 在这期间炮船又放出几炮,将停泊在海边的几艘倭寇船全都轰得支离破碎,渐渐沉入海中,数百名倭寇落海,在海上挣扎着向沙滩上冲去,但守在沙滩上的中原好汉见到好不容易从海里跑上岸的倭寇,便追过去宰了,其余的倭寇不敢再往这边游过来,进退不得之下,他们如同无头苍蝇,四处扑腾,体力不支或者水性不好的倭寇很快喝饱了海水,溺死在海面上。 即便如此,胡大人已经没有放松,让炮船继续对海面上的倭寇进行炮击,炮弹轰入还水,带起滔天的水花,直有十多丈高,随着水花冲出海面的,还有翻滚升起的倭寇死尸。 一阵炮击后,近岛的海面上飘满了倭寇的死尸,侥幸未死的倭寇只有一百多人,这些人抛开兵器,举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向岸上的中原武士表示投降。 胡大人这才命官兵将船缓缓靠岸,两百多名官兵从船上下来,将这些倭寇全都捆缚起来。 朱雀走了过来,忍不住问道:“胡大人,昨夜炮轰求活岛,不是将炮弹都用完了么?怎的还有这么多?” 胡大人笑道:“你们离开求活岛后,我带人去山谷寨子里去找那几口黄金,没想到除了那几大箱子金子外,还有几箱炮弹,看来是段烟波身为平海卫千户时携带的炮弹,没想到被他带到了这里,说不定他还想在什么求活岛上架上火炮用以抵御来犯之人,嘿,正好便宜了咱们,我们在求活岛上看到这些船只向这座岛开来,船上又全都是东瀛人,哪还不趁机过来试试新炮弹的威力?” 朱雀也笑道:“胡大人来得真及时,若是再迟一步的话,这些中原好汉就要出现伤亡了,对了,段烟波给你们蒲禧所留下的大礼够不够你们用的?” 提到大礼,胡大人更是笑逐颜开:“足够我们蒲禧所上千名官兵用上十年的了,不仅如此,如今我们又立了这趟大功,回去以后再受到赏赐,蒲禧所可算是发了大财呢。” 朱雀说道:“那就好,不过这里上千名倭寇的死尸又怎么带回去邀功请赏呢?只带俘虏的话,这个功劳似乎体现不出来……” 胡大人说道:“这个不用你们操心了,我们只要割下倭寇的耳朵带回去就行了,再加上这些倭寇到时候自己交代他们的人数,大功就到手了,对了,咱们在岛上再搜索一边,务必要保证倭寇一个不留,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胡漫天说道:“这事由我们来做,你们看守好这些俘虏就行。” 屈边宁和郭盐田等人走了过来,问起段烟波 官兵们将倭寇俘虏押上了船,关入舱底,胡漫天和众位中原英雄吃了些干粮,稍作休息,便继续在岛上搜寻东瀛人的余孽。 这座岛比求活岛还要大一些,或者也正是因为海底的那道暗流,再加上段烟波等人一直生活在山谷中,所以这些倭寇也没有发觉求活岛上的人,两岛隔海相望,一二十年没有发现彼此所住的人,实属异数,又或者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只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也都不想惹是生非罢了,至于究竟是那种情况,或者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才知道。 搜索到倭寇人居住的山谷时,朱雀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狼狗的圈栏,里面段烟波的尸身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一点残肢断体,看起来凄惨无比,这可说是他罪有应得的下场。 倭寇人的房屋都被烧成了废墟,众人越过废墟,继续朝山里行进,有几处山谷中竟然放着几座小炉子,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一名打铁出身的好汉说道:“这似乎是打铁用的炉子,但是和咱们中土所用的打铁炉有些不同。” 胡漫天随口问道:“有什么不同?” 那人说道:“中土的火炉不会这么小,否则火力不到,不能将刀剑铁器烧红,便无法变软捶打。” 众人思之不解,不过都能看出这些火炉并非是用来做饭用的,这些炉子也显然很久都没有再用了,众人议论了一番,又接着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五章 聋哑匠人 没走多远,他们又发现了一处洞穴,奇怪的是这处洞穴的洞口被人为的用石头封住,这些石头自然难不倒中原的好汉,他们齐心合力,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挪开,里面放着不少箱子,伏缨抢上前去,打开一口箱子探头一看,惊呼道:“这么多珠宝!” 其他的人过来将其他的箱子也都打开,发现里面不是金子就是银子,还有一些古玩字画,十多口箱子全都放的慢慢的。 朱雀说道:“怪不得那些倭寇的房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原来他们从中土劫掠过来的财富都藏在这里。” 这洞穴中出了这些金银珠宝外别无他物,伏缨等贪财之人见到这些珠宝,都生出不虚此行之感,朱雀和胡漫天两人对视一眼,朱雀点了点头,胡漫天扬声说道:“这些都是倭寇从咱们沿海一带的百姓那边劫掠而来,应该还给咱们中原的百姓,这件事情太为繁琐,咱们就偷个闲,将这繁琐之事交给胡大人去办吧,此人所率领的蒲禧所的官兵也算清廉,况且他刚刚又炮轰倭寇,救下了咱们的性命,在情在理,咱们都不能动这些赃物。” 一番话说得这些好汉都点头应是,有几个觉得就算分一些也无伤大雅之人则露出了遗憾之心。 胡漫天安排两名轻功不错的武士去通知胡大人,让他们过来搬走这些箱子。 两人领命飞奔回去,胡漫天说道:“咱们继续向前搜寻,若再无东瀛人的踪迹,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离开山洞,他们接着向前走,在快走到岛的另一边时,几件简陋的茅屋出现在他们眼前,有几名中年男子正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东西,这些人一见到胡漫天等人,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四散而逃。 朱雀等人展开轻功追了过去:“等一下!别跑!” 这些人都是不会武功之辈,他们对朱雀等人的喊话置之不理,但他们又岂能跑过中原好汉的轻功,很快就被追赶上。 朱雀一边追着,一边还在想着:“岛的另一边刚才发出的火炮的声音,在这里也应该能够听得到,为何这些人似乎一副置之不理,我行我素的态度?” 他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些在这里敲敲打打的人一共有十七名,他们对胡漫天等人的问话无动于衷,朱雀心道,看来这些人都是东瀛人,不知道咱们说话的意思,所以不知如何回答罢了,唯一和其他东瀛人不同的是,其他东瀛人还会互相说着让中土人也听不到的语言,可这些人却全都闷不吭声。 伏缨乃是心思机敏之人,他拉住一名在这里干活的人,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耳朵,又托开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的嘴巴,接着他后退一步说道:“这些人都是聋哑人,他们不是不懂咱们的说话,而是根本就听不到。” 听到伏缨的话,有几人笑了起来:“一个聋哑人还好找,怎的这十几人都是聋哑人?” 伏缨黯然说道:“这些人并非天聋地哑,而是被人害得听不到声音,也说不出话,他们的耳朵被人用热油烫坏,舌头被割去了一大半。” 众人听到伏缨的话,心头都是一惊,难道这些人…… 朱雀走到这些人面前,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这些人面面相觑,看来大部分人都不识字,或者认识的字不是汉字,而是东瀛文字。过了一会,其中一人走了出来,也用树枝在地上写着:“我们是在这里干活的人,你们又是什么人?” 字是正楷,虽然有些歪斜,但这是汉字而不是东瀛人的文字,那是一望可知。 朱雀写道:“你们是汉人?” 这人点了点头,在地上写道:“我们都是汉人。” 朱雀写道:“我们也都是汉人。” 写字之人看到朱雀写的字忽然愣住了,他向其他人打出了几个手势,这些人忽然全都跪了下来,眼睛红肿,更有的人眼泪都流了出来,朱雀不知他们为何这样,连忙将他们都扶了起来,又写字问他们缘故。 经过耐心地沟通,朱雀等人知道这些人都是被东瀛人骗来做苦工的,他们被灌聋了耳朵,割去了舌头,变得又聋又哑,还经常受到东瀛人的折磨,每日在这里为他们打造日本忍者所用的暗器,因为他们说中原铁匠打制出来出来的暗器尤其贵重,在他们国内能卖上好价钱。 朱雀听到铁匠,忍不住心中一动,写字问道:“你们当中有谁姓胡?”他怕胡木匠看不懂字,特意在胡字上面圈了一圈,一名铁匠见到胡字忍不住身子发抖,他虽然不识字,但自己的姓氏还是记得的,他站了出来,朱雀又在地上写了个胡字,又画了个桃子,连在一起就是胡桃儿。 这名姓胡的铁匠流着泪连连指着自己,那名懂得写字的人在地上写了关于胡木匠到这里的大致经过,原来胡木匠在出海之前,被人用重金雇佣骗到了倭寇的船上,等到他发觉不对劲时,已经走不脱了,最终他被带到了这座岛上,在东瀛人的逼迫下,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日没夜地为他们劳作。 没多久,东瀛人为了防止他们联合在一起逃走,将他们这些人害得又聋又瞎,他们以为自己终身再也回不到中土,所以见到中原人过来,竟然激动地难以自制。 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胡漫天等人对于倭寇所犯下的罪行,同感忿恨,人人义愤填膺,有几名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要回去将那些倭寇俘虏全都宰了,被其他冷静些的人给劝住。 众人带着这些铁匠返回,途中正遇到搬着金银珠宝向回赶的官兵,胡大人对朱雀和胡漫天等人说道:“这些赃物都是倭寇从百姓那些劫掠而来,很多被倭寇灭了门的就不用说了,有幸存的而且报了案的,我们将会把这些财物还给他们,唉,沿海的百姓可被他们给害惨了。” 原本还打算分这些财物的好汉,见到那些铁匠的惨状,也都没有了这份心情,听到胡大人要将赃物归还,纷纷嚷道:“正该如此,胡大人一定要将那些倭寇严惩,好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胡大人说道:“放心吧,不仅要严惩,而且还要示众,这些人定然会被判死罪,死后还要将他们的尸体挂在海边,以警示其他的倭寇!” 这些人坐船回去,回去时的人比来时的要多,但船只也多了几艘,一艘没有被击沉的倭寇船,和几艘求活岛上留下的船,足够他们带上这些战利品回去。 朱雀没想到此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收获,不仅报了段烟波这恶人之仇,解救了被掳来的工匠,更捣毁了为祸匪浅的倭寇据点,拿到了足够蒲禧所官兵所用的饷银,这本是皆大欢喜之事,但因被倭寇扣留的这些铁匠们遭受的惨状所影响,人人心头都如同堵了一块石头。 回程的舰船甲板上,胡漫天像是卸下了他背负多年的包袱,他问朱雀:“你觉得我和慕容寒山的差距有多少?” 朱雀想了想,然后说道:“他的一生只忠于剑,没有爱恨情仇的羁绊,所以他在剑道上能够做出可算是所有人都做不到的突破,可是胡大哥却因为令郎之仇,四处漂泊,虽然因为仇恨而使武功有了一定的突破,但始终做不到他这么纯粹。” 胡漫天闻言点了点头:“你分析得很细致,不错,人称我为刀君,君毕竟还是人,大家都称呼慕容寒山为剑神,人又怎能是神的对手?我一生为仇恨而虚度了二十年的光阴,其实就算有这二十年,我也难以和慕容寒山相较,当我对家人生出感情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六章 说媒之约 朱雀说道:“毕竟慕容寒山只有一人而已,也不用气馁,说实话,我就不太喜欢慕容寒山那种孤僻的性子,武功到了胡大哥这种境界,已经可以快意江湖,肆意而为,武林中值得我们去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胡漫天回过头来,看着朱雀说道:“你说得不错,从此后,这江湖对我来说,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媳妇走了,老子可以再娶,儿子被坏人杀了,老子可以再生,遇到不平之事,最起码老子的刀还没锈,还能拔刀相助,像这些跟我前来帮我报仇的朋友们,我还可以再结交一些。” 朱雀见他解开了心结,也为他感到高兴:“这世间的恶人杀不尽,咱们的血就不会冷,看到那些被倭寇人害得聋哑的百姓,我的心情始终不能平复,幸好胡大人答应了由他来安置他们,如今蒲禧所海防也不缺钱,咱们才得以放下一些心事,否则只是这事都会让我难以安怀。” 胡漫天点了点头,胡大人是难得的以为好官,若没有他这样的人,整个海防还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步呢,船尾处几只海鸟不断追逐他们的船只飞翔,也不知为的是什么,胡漫天看得呆住了。 回到蒲禧所,胡漫天谢过前来帮忙的江湖好汉,这些人见事情已了,逐个跟胡漫天、朱雀、伏缨、胡大人等告辞后一一离去。 胡大人将得来的钱财安置好后,就让人飞报平海卫,上报击溃倭寇人的功劳,平海卫的仇大人闻报大喜过望,这对他来说,真是凭空掉下来的一笔横财,他将百名倭寇的功绩上报了一千多人,这是近年来难得的捷报,圣上大喜,给他们这些海防官兵们的赏赐也超乎前例,这次仇大人不好意思再占九成,竟分了四成的封赏给蒲禧所,这对他来说,也是超乎前例了。 朱雀和伏缨两人久别重逢,自然要好好地聚一聚,两人跟胡漫天告别,胡漫天对朱雀的帮助感激不已,对朱雀说道:“今后只要是你朱雀的事,就是我胡漫天的事,有了为难之处,在江湖上说一事,我定会赶来相助。” 两人又跟胡大人辞别,之后便向连江县赶去。 在连江县望江楼见到伊雪后,朱雀将最近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她,伊雪听到胡桃儿的父亲被害成了聋哑之人了,心中对倭寇的残忍歹毒感到极为痛恨,她对朱雀说道:“胡桃儿这几日来一直念叨她爹,好在我给她找了大夫,她的风寒已经彻底好了,只是人还有些萎靡不振,唯幸者,她的父亲还活着,咱们这就送她过去吧。” 朱雀也是同感惨然,他安慰伊雪,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道:“好在他原本打算去京城,也是谋一份好些的差事,现在受到蒲禧所胡大人的庇荫,能够受到不错的照顾。” 只是胡铁匠再也听不到她喊爸爸了。两人谁都没有说出来。 本来和父母有嫌隙的伊雪身受此事震动,尽管在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埋怨过她不是男孩,但毕竟是生她养她的亲生爹娘,现在他们都老了,应也会后悔当初让自己去学武,弄得老年无人留在膝下,此间事了,伊雪发誓一定要回去看看他们。 一脉相承的父女之间,又有什么说不好的呢? 而能够让伊雪感到心情舒畅点的就是伏缨的到来,她打趣伏缨:“若是再不相亲,以后年纪大了,谁还会看上你?” 伏缨笑道:“可是就算现在有人看上我,我看不上她们,这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伊雪说道:“我们邻居有一位花容月貌,颇为知书达理之人,我看你闲着四处闲逛,倒不如和我一起回去见见,这终身大事啊……” 伏缨接口说道:“这成家,我看你比我妈还操心,咱们先办正事,这些见面的事,以后再说。”伏缨实在无奈,只能先转移话题。 伊雪说道:“终身大事还不算正事?不过你说得不错,胡桃儿的事是急事,我们先安排,好在蒲禧所离这里也没有多远,雇架马车,两人就到。” 当下他们草草地吃了顿饭,就由伏缨去雇了一辆大车,载着他们向蒲禧所行去。 伊雪为了分胡桃儿的心神,给她买了许多连江县当地的小吃,让她路上吃。 长话短说,来到蒲禧所,胡桃儿和胡铁匠两人相见,自由一番悲喜,有关铁匠会被东瀛人诱骗劫掠一事,胡大人在整个沿海地带张贴了告示,提醒众人切莫再上当。 此后关于铁匠失踪一案,也遇到的少了,而因为蒲禧所捣毁了倭寇在海上的一处据点,此后的一段时间,倭寇之患也少了许多。 这里的事情解决后,朱雀和伊雪暂时都对海上风景失去了兴趣,两人带着伏缨要回无锡太湖旁的村子里去,伏缨像是被押上刑场之人,一路愁眉苦脸。 伊雪有些不乐意了:“带你相亲,这是好事,你怎的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你说说你都多大了?三十多了快四十了吧,现在可不是你挑人家的时候,还得看人家能不能看上你……” 伏缨压低声音说道:“她要是看不上我,那我真要谢谢她了……” 伊雪柳眉一瞪:“你说什么?” 伏缨连忙改口:“没说什么,我说我今年刚满三十一,离四十还远着呐,再说了,若真有你说的花容月貌,我也就认了,可是大嫂,我有一个最起码的条件,最起码这闺女年纪不能比我大,身量也不能比我胖,更不能比我黑……” 伊雪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说道:“你还别说,这次给你相亲的,正是杨柳腰,欺霜赛雪的肌肤,年纪不过双十芳华,你要是再不满意,我以后也就不再为你操心了。” 伏缨还是有些怀疑:“二十岁还没人提亲,我看你说得也有些玄乎。” 伊雪说道:“这你又错了,这位姑娘啊,和你一样,眼高于顶,一般人她也看不上,所以这次我担心的倒不是你,而是她。” 伏缨被伊雪的一番说辞说得有些心动:“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若是真有这样的姑娘,我就从了,就算当个上门女婿,和你们做个邻居也无妨。” 伊雪说道:“好,那就说定了,咱们去了一见便知。” 伏缨问道:“你还没跟我说这姑娘的家世呢,她的芳名,她的喜好……” 伊雪见他来了兴趣,跟他说道:“此女芳名柳依依,至于她的喜好嘛,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见了她便会知道。” 伏缨听她话只说一半,更是心痒难搔,到了这一地步,朱雀知道现在就算赶他走,他也不会走了。 三人路上打尖时,朱雀对伊雪夸赞道:“你的媒人做得那是越来越精湛了,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伊雪问道:“什么故事?” 朱雀忍着笑说道:“自然是说媒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秀才给财主家的儿子说媒,描述女子为:漆黑头发全无麻子脚不大周正。” 伊雪愕然:“漆黑头发,全无麻子,脚不大,周正。这不挺好的么?三寸金莲,白净皮肤,头发乌黑,长相周正,这财主家的儿子定然同意了。” 朱雀哈哈大笑道:“可不是么,财主家父子二人当场同意了这门亲事,还出了不少聘礼,但到了见面那一天,财主家的儿子一见之下差点被吓死,此女简直是沙和尚转世,不但皮肤黑如铁,而且是个秃头,长着一脸大麻子,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 伊雪说道:“那这就是秀才在骗他们,他们肯定会悔婚……” 朱雀解释道:“秀才没有骗他们,实际上已经实话告诉了他们,漆黑,头发全无,麻子,脚不大周正。既然秀才没有骗他们,他们按律例,是不能悔婚的。” 伊雪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咂摸出朱雀的意思来,笑声渐收:“你这是在说我骗了伏缨?” 朱雀说道:“你将柳依依描述的如同天仙一般,我和你一同住在那里,何曾见过有什么姑娘像你说得天上少有,地上全无?” 伊雪疑心道:“未出闺的姑娘,你怎么能够见得着?你没见到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咦,你不是也跟着动心了吧?” 朱雀连忙解释:“哪有此事,我怕伏缨见到之后名不副实,怕他撞墙?” 伊雪问道:“为何撞墙?” 朱雀反问:“财主家的儿子为何差点被吓死?” 伊雪说道:“你放心吧,这柳依依是我见犹怜,不会让伏缨失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七章 相亲惊魂 然而等到三人来到太湖畔的村子时,伊雪一刻也不想耽误,拉着伏缨就去找她。 柳依依住在太湖畔的一家书香门第,这里虽然是一座以当地打鱼人为主的渔村,但太湖风景绝佳,仅次于西湖,许多告老还乡的京官都会选择这样的风水宝地以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 当年朱雀和伊雪选择在这里住下,也是因为这里的山光湖色自有其迷人之处。 柳依依的父亲柳毅堂就是原礼部主事,是个正六品的官员,老来得小妾为其生下一女,甚是宠爱,不教她女红针线之活,而是叫她读书习字,俗语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柳依依便是因为饱读诗书,而与其他闺中待嫁的姑娘气质不同,显得极有涵养,远近知名的达官贵人,得知柳毅堂有这么一位宝贝女儿,纷纷前来提亲,却被柳依依一一拒绝。 这对于柳毅堂来说,是成也诗书,败也诗书。 为何这么说呢?当年柳毅堂参加考举,就是因为对诗书礼仪的涉猎之广,精通之深,所以被考官看中,举荐到了礼部,此后从无品级不入流的一介白丁,最后升迁到正六品的官员,这是因诗书而成。 柳毅堂对女儿的百般宠爱,希望她成为一名有才华的女子,而非嫁入人家后陷入生活的琐事中碌碌无为,至于才华如何先不必说,柳毅堂此举使得女儿眼高于顶,将那些纨绔子弟统统不放在眼里,好不容易有了差强人意的,对方却是为了纳妾,心高气傲的柳依依自然不许。 柳依依不许,以柳毅堂对她的宠爱,自然也不愿委屈了她,也就是代表了他的不许。 如此一来,柳毅堂不免得罪了不少同仁,甚至是他的上司,毕竟官场之上,讲究的是人情往来,柳毅堂因为女儿据婚之事,得罪了不少人,有的人恼羞成怒,对柳毅堂说道:“我家犬子有哪点配不上令爱?要相貌又相貌,要官职有官职,且前途不可限量,你如此不近人情,着实让我脸上挂不住,老哥都亲自过来求你了,难道你还不许?” 柳依依不依,柳毅堂只能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拒绝。 更有人放出狠话:“这柳依依我是非娶进我家门不可!若是不愿意进我家门,其他人我看谁敢娶她?” 也不知是否此人真的在暗中搞了什么鬼名堂,此后前来提亲的人逐渐少了,而柳依依也过了双九芳龄。 敢说出这种话的人,自然是在人脉和势力上比柳毅堂要高得多,柳毅堂是软硬不吃,只以女儿的想法为准。 终于,他的护犊之心使他的官位不保,一位和他交好的同僚告诉他:“因你女儿之事,暗中有人准备参你一本,你为人过于迂腐,已不适宜在这虎狼之地生活,何不急流勇退?寻个理由主动退出,还能保得安享晚年。” 友人的淳淳劝导,让柳毅堂恍然开悟,他立即告病还乡,却又怕有人会对他女儿柳依依垂涎不休,死追烂打,所以还乡只是个幌子,他在京城为官十多年,双亲俱已去世,老家也无什么值得牵挂的亲人,回乡的途中便折往太湖,买了一户渔家的房子,略作修整,便在太湖边上隐居下来。 相较于渔家人的女儿,伊雪和柳依依这种人更说得来,她得知柳依依为了避免以前那些官僚子弟人的纠缠,在这里一半是为了柳毅堂喜欢山清水秀之地,一方面就是为了避祸,也就是避亲。但岁月不饶人,柳依依来到太湖之畔已过两年,如今到了双十年华还未出闺,就连柳毅堂也开始为她着急起来。 伊雪问过她:“那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柳依依说道:“你读过虬髯客传没有?我喜欢的是李靖那种人,是风尘三侠那种让人钦佩的英雄豪杰。” 伊雪叹道:“那都是故事里的人啊,你这么不切实际,怎能找到意中人?年华易老,到了容颜不再之时还没有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就会想,有许多人错过了,回头再看,还是很好的,但人家已经娶妻生子了……你这么固执,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伊雪想到的自然是自己和朱雀之间的事,幸好他们还算夫妻相爱,琴瑟和谐。 柳依依说道:“我真羡慕你们武林中人,行侠仗义,其实现实中也有这样的人,比如说慕容寒山,比如说丐帮的帮主汪九成,比如说你的男人朱雀,不都是江湖中人人钦佩的英雄么?我不会后悔,我相信自己以后一定能够找到这样的男人,若是找不到,我宁愿终身不嫁。” 那次谈话后不久,伊雪就跟朱雀天南海北地游玩,再没回去过,也没有见到柳依依。 所以这次,她一见到伏缨,就立刻想起了柳依依,伏缨虽然是独行大盗,却是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正是柳依依心目中的英雄人物,所以在伏缨问她柳依依的爱好之时,伊雪故意卖了个关子,就是不想让他心生得意。 伊雪认定伏缨就是柳依依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两人八成能够结成连理。 但伊雪猜错了,因为他们根们就没有见到柳依依,柳依依不在。 不在的意思有几种,既可以是伊雪和朱雀这种离家出去的不在,又可以是那种不想见客,委婉据客的说辞,也可以理解为人已经离开了人世,离开人世也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去世了,一种是出家了。 可柳依依的不在,却不是以上几种情况。 因为柳依依的不在,是谁都难以想象到的一种情况。 柳毅堂双目红肿且流泪道:“柳依依她……她死了……” 伊雪对此感到难以置信,她在和朱雀出来游玩之前,柳依依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隐疾,也没有什么想不开之事,她是如何死的呢?伊雪感到这其中必有隐情。 伏缨大感没趣,对伊雪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吧。” 伊雪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问道:“怎么死的?” 柳毅堂说道:“姑娘,我怕吓着你,所以不知如何跟你说,你就当她死了吧。“ 伊雪更感奇怪:“什么是当她死了?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是没死,柳依依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她。” 柳毅堂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她……她疯了,我劝姑娘还是回去吧。” 伊雪问道:“她疯了就是疯了,你为何说她死了?” 柳毅堂有些难以启齿:“她和别的疯了有些不同,唉,你别多问了。” 说到这里,就连伏缨也能看出对方必定有着难言之隐,他对伊雪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回去,咱们回去不是还有事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八章 白玉狮子 伊雪随着伏缨回了家,朱雀在家中等着他们,看到二人回来时的脸色,猜测相亲一事肯定没成,他问道:“怎么?这位名叫柳依依的姑娘还是入不了红缨公子的法眼么?” 伏缨叹道:“人都没见着,何谈什么能否看入眼?” 朱雀看着伊雪讶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连人都不愿意见么?” 伊雪摇了摇头,将这趟经过告诉了他,然后问道:“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雀也是难以索解,他说道:“从她爹的口气来看,柳依依肯定没死,只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定然是离奇怪异,难以用常理解释,否则她爹也不会语无伦次,未必便是疯了。你跟我说说吧,这个柳依依是位什么样的人?” 伏缨插嘴道:“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咱们还不如整点酒菜喝上两场,谈论一下天下英豪。” 伊雪叹了口气,对伏缨歉然道:“这次真是对不住你了,不过,这位柳依依小姐,心中最向往的夫婿,本就是一位英豪。”虽然伏缨不怎么想听,伊雪还是将柳依依跟她曾经谈论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雀和伏缨听完后,伏缨说道:“原来这位姑娘倒这般瞧得起我们江湖中人,这样的姑娘极有逐渐,倒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只可惜缘悭一面,如今她既然已经疯了,大家再提也是没有了什么意义,缘分是勉强不来的,还好她没有在嫁入我伏缨家的家门后才疯,否则真的就说不清楚了。” 朱雀说道:“她未必是疯了,只是在她身上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此事倒惹起了我的兴趣,若没有她爹的阻拦,我真想去看看。” 伏缨没好气地说道:“这姑娘的爹又不是慕容寒山,甚至不会学武,你想去看看她,难道她爹还能拦得住你么?” 朱雀白了他一眼:“此事你能去,我去不合适,我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又怎么好摸到人家未出闺的姑娘房内?” 伏缨说道:“你去不合适,我去更不合适,你想我是什么身份?若是去了被人发现,那是解释也解释不清的,我不去趟这趟浑水。”伏缨乃是独行大盗,潜入别人家中,自然只会被人认为是想进来偷东西了。 伊雪说道:“以你的身手,去柳依依家若还能被人发现,我看你干脆就收手别干这一行了。” 这话要是朱雀说的,伏缨只会当这话是个笑话,而由伊雪说出来,伏缨分外受不了,他涨红了脸,先看看朱雀,又看看伊雪,他刚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啊,你们夫妻俩这么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想我去看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我要是上了你们的当,我也不是伏缨了。” 伊雪也跟着笑道:“你已经上当了,好了,我也不激你了,只是柳依依乃是我的好朋友,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情在理又不能不问,本来我过去看看就行了,怎奈我轻功不如红缨公子,嗯,就算是你帮我一个忙,替我去看看她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你做几道好菜,算是犒劳犒劳你,你看如何?”这几句话又是吹捧伏缨的轻功,又是用下厨来贿赂。 在伊雪的求肯下,伏缨欲拒无从,他无奈地说道:“好吧,只是……难道我不答应下来,你做的就不是好菜,而是坏菜?” 朱雀笑骂:“哪有这许多说头?我在后院还埋了两坛好酒,平时自己也舍不得喝,你来了,我就将酒起出来,咱们喝了,晚上你要是没喝倒,你去过看看情况,喝倒了就别去了。” 伏缨愕然说道:“喝倒了就不能去,就会得罪嫂子,喝不倒又会被你埋怨,如今这年头,做人难呀。” 当下伊雪去买菜做饭,晚上果然给二人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太湖的白鱼白虾,肉质鲜嫩犹如嫩豆腐,酱排骨,糟扣肉,肉酿面筋等,全都是无锡当地有名的美食,太湖之畔本是鱼米之乡,各类物产极为丰富,百姓不缺饮食,所以在吃食一事上极为讲究,这几道菜虽然看着简单,实际工序非常繁琐。 伏缨边吃边赞:“若非知道你祖籍山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嫂子的娘家就在这里呢,我将来找的婆娘能有嫂子一半的手艺,我也就满足了,来,朱雀儿,咱们喝一杯。” 当天晚上酒足饭饱,伏缨收拾好行头,临出门时,忽然又有些犹豫起来,他问朱雀:“你看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朱雀给他鼓劲:“能有什么危险?危险的该是别人才是,只不过让你去看看柳依依的情况,又不是让你去偷人,有什么危险?再说了,你红缨公子何时怕过危险呢?” 伏缨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当晚月色极美,已是深秋,天气有些微凉,朱雀和伊雪拿出一副象棋,两人在屋内的烛光下,一边下棋打发时间,一边等候伏缨的回来。 伊雪说道:“一个做父亲的,轻易不会咒自己的孩子已死,更何况这柳毅堂对柳依依极为宠爱,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自己的女儿死了?” 朱雀跳了一步马,然后说道:“不错,此事着实奇怪,只是我们所知不多,等伏缨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伊雪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专心下棋,只是她就算是聚精会神全力以赴,也不是朱雀的对手,她输了棋以后,有些恼怒地对朱雀说道:“你总是让我输得这么惨,你就不能让让我么?” 朱雀有些惊讶,以前伊雪输了棋后从不会说这么小气的话,今天忽然这样说,定然是因为柳依依的事,既然想到了这点,朱雀安慰道:“放心吧,有伏缨去查探,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伊雪将棋盘一推:“不下了,心里有事,下棋也是心绪不宁,唉,这伏缨怎么还没回来?” 朱雀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子时了,若是没有什么情况,这么长时间,伏缨应该什么都查探出来了。 难道在这天湖之畔的书香门第,伏缨还能遇到什么意外不成?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合柳毅堂全家上下之力,也不是伏缨的对手,更无法将其留下。 看着无尽的夜色,朱雀不禁想起了自己初次见到伏缨的场景…… 那是在和今日一般的一个夜里,也是在太湖之畔,只不过不是在无锡,而是在苏州,苏州有一户姓莫名淡泊的经商人家,家中极为殷实,收藏了大量的古玩字画,其中最为莫淡泊珍爱的,是一件白玉狮子,狮子呈捕食状,极有威猛气势,个头不大,一掌可握,乃是一个把玩之件。 据莫淡泊自己所说,这只白玉狮子,从前乃是曹操身边经常佩戴的,白玉狮子通体晶莹纯白,甚是可人,让人一见哪怕是不懂玉器之人,也知这是极为难得的珍品,这只晶莹纯白的玉狮子上有两处斑点,当年雕刻这只白玉狮子的巧手匠人,将这两处斑点雕刻在了眼睛上,可以说是巧色,更增白玉狮子的灵气,让人不仅不以为瑕疵,更让人有种巧夺天工的感觉。 这只让人艳羡垂涎的白玉狮子,莫淡泊一直将之放在身上,当然,有两种情况下他会放在一旁,一是洗澡的时候,一是在自己家中睡觉的时候,很多贼人都打过这只白玉狮子的注意,却都铩羽而归,这种难以被偷盗的珍品,才是伏缨这种盗中公子算计的目标。 只是对伏缨来说,他觊觎这只白玉狮子最大的难点不是莫淡泊将之紧紧携带,也不是他有十二名花重金雇来的武林人士,而是因为当他去偷这只白玉狮子前后,朱雀正住在莫淡泊家中,只是他并不知道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九章 子夜中邪 想到这里,朱雀忍不住露出微笑之色,伏缨偷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他,那是注定此行不顺利了,两人甚至还打了一场,互相用自认为绝顶的轻功相互追逐,直到后来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那时候的伏缨还带着些许的骄傲不逊,似乎将谁朱雀劝他不如改行干些别的:“做独行大盗,偶尔为之尚可,若以此为生,难保会有失手之时,到时候声名尽毁,那就悔之晚矣,岂不闻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伏缨说道:“习武之人总有些特殊的癖好,我就喜欢那种夜盗千户,劫富济贫的生涯,这或者就是性格使然,我千里独行为盗,乃是有自己的原则,我有几偷几不偷,贪官偷而清官不偷,富人偷而穷人不偷,坏人偷而好人不偷,这莫淡泊以前经商时,声名不佳,所以我才选择了他。” 朱雀相劝良久,始终不能劝得他改变主意,只得放弃,想着这就叫人各有志吧。 伏缨那次偷盗白玉狮子不得,也认了栽,承诺以后不会再打白玉狮子的主意,江湖上的好汉讲究言而有信,此后伏缨果然没有再染指这只白玉狮子,这一点博得了朱雀的好感,两人不打不相识,此后来往几次,逐渐成了莫逆之交。 而伏缨也在江湖上赢得了红缨公子的美名。 一番回忆,让朱雀忘了时间的飞逝,直到伊雪来到他身后说道:“已经到了初更,伏缨怎么还没回来?” 朱雀像是在安慰伊雪,也更是在安慰自己:“或者伏缨发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所以滞留在那里,总不会因为柳依依虽然疯了,可伏缨对她还是一见钟情了吧。” 伊雪闻言失笑:“这小子如果是这样的情种,也不会年逾三十也没有找到婆娘了。” 到了二更,就连朱雀也难以找到什么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对伊雪说道:“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过去看看,否则就是睡觉也睡不踏实,那柳依依的家在什么地方?” 伊雪本想陪着他一起去的,可是想起自己在轻功方面差他太多,跟着他只是增加他的负担罢了,只好放弃跟他前去而留在家中,她告诉了朱雀柳依依家的方向,朱雀换过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便匆匆出门而去。 这柳依依的家就在太湖的湖边上,是一座挺大的宅院,伊雪说这宅院是柳毅堂当初从一户渔民家收购过来,又加以修整,这何止是修整?简直是推到了重建方才能有此规模,门额上写着柳府二字,笔力苍劲,看得出是出自名家手笔。 此时已过了二更,柳府上下陷入一片寂静,朱雀转到柳府的侧院,展动轻功翻身上墙,他运足目力,借着月色看院内并没有什么危险,人轻轻地落在院内,耳中唯有草间虫鸣,却不闻什么鸡鸣犬吠,看来柳府也没有养看家的犬只。 夜色的昏暗中,朱雀看这座柳府的宅院,乃是二进二出的格局,后院就是连着太湖的花园兼盛放杂物,前院是厅堂、书房、厨房和几件寝室,主房自然由柳毅堂夫妇住着,他们膝下仅有柳依依这个独女,所以唯一亮灯的次房定然是柳依依所居,到了此刻屋内还亮着灯,显然柳依依还没有入睡,不知她在干什么。 朱雀四处打量,也没有见到伏缨的踪影,伏缨既然不再这里,也没有回朱雀的家里,那么他到了哪里去了?难道他此刻在柳依依的房间里?这又怎么可能? 一切的谜底,似乎就在柳依依的房间中,朱雀蹑手蹑脚地来到柳依依房间后面,以朱雀的轻功身法,再加上他刻意掩饰脚步,整个人如走在棉花上的大狸猫,落地无声,并没有惹起屋内人的警觉。 这间屋子的窗户乃是用窗纸装裱在被分成多个方格的窗棱上,朱雀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浸湿了窗纸,然后用一只眼睛朝里看去,静夜之中,朱雀只是想看看谁在里面,找找伏缨的踪迹,可是他望里面看的时候,却被吓得几乎连魂都被吓掉三分。 朱雀看到的并非什么妖魔鬼怪之物,亦非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他见到的乃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东西,一只眼睛! 原来在他向内看的时候,也有一只眼睛在向外看,朱雀猛然见到这只眼睛,就像一只老鼠忽然发现了窗户另一边的一只猫,焉能不被吓得一个机灵?朱雀想到,原来自己的一切行踪,都被人看在眼里。 朱雀后退一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在卯夜之间,来到一位黄花闺女的房间外向内窥探,偿若此事传扬出去,他朱雀以后真的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正准备拔足飞奔,就算他关心伏缨,大可以从大门敲门进来,胜于这般偷偷摸摸犹如做贼。 就在他抬脚之际,屋内的人已经认出了他,并压低声音说道:“你也来了!” 朱雀认出屋内的声音原来是伏缨,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来到窗户旁也是压低声音问道:“你小子怎么在里面?在干什么,到现在还不回去?” 伏缨从里面推开窗户,招手让朱雀也进去。 朱雀虽然感到此举有些不妥,但终究还是没能压下自己的好奇之心,翻身从窗户进去,进入屋内,朱雀就开始打量屋里的事物,当他的视线转到屏风前的一张床上时,更是感到尴尬,原来这屋内除了伏缨外,还有一名相貌俊美的女子坐在床沿上,正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他,眼光里带着说不出的好奇。 朱雀转过身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伏缨不答反问:“你猜猜这位姑娘是谁?” 要是伏缨没有这一问,朱雀也不会感到奇怪,他讶然问道:“她难道不是柳依依?” 伏缨点了点头:“不错,她不是柳依依,她芳名叫做唐轩儿。” 朱雀看到伏缨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火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家中担心你的安危,你却在这里……嘿,那柳依依人呢?” 伏缨歉然道:“你别着急,坐下来听我慢慢说,那柳依依自然是在别的地方。” 朱雀坐下来后,伏缨说道:“你肯定想象不到柳依依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朱雀见他还在卖关子,差点要跳起来打人。 伏缨见到朱雀神色不善,连忙接着说道:“这柳依依不是疯了,更非死了,而是中了邪。” 朱雀不知他这么说乃是何意,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做中了邪?” 伏缨说道:“柳依依前些日子得了一场奇怪的病,一天晚上,柳依依忽然昏迷了过去,柳毅堂,也就是柳依依的父亲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姜水,最后柳依依终于在子夜醒来,可是……奇怪的就是她醒来以后所发生的事,她醒过来以后……她……她……” 见到伏缨一时不知如何措辞,朱雀跟着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伏缨长吁一口气之后,这才说道:“她柳依依便不再是柳依依,而是另外一个人。” 朱雀听得似明非明:“另外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的相貌变了么?” 伏缨的双手在身前茫然地挥了挥,似乎想将自己眼前的疑惑扫除:“不是相貌变了,而是,怎么说呢,有些类似传说中的借尸还魂,但和借尸还魂不同的是,柳依依根本没有死这个过程,既然她连死都没有死,又何谈什么借尸之说?所以还是说她是中了邪比较好。” 朱雀渐渐地咋摸出一点意思来,他说道:“你是说柳依依醒来后,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不像大家以前认识的柳依依,而是另外一个人?” 伏缨点了点头:“不错,你总算听明白了,就是这样。” 朱雀看了看同样带着疑惑之色的唐轩儿,口中喃喃地问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章 奇闻怪谈 唐轩儿听伏缨说到这里,神色也是变得黯然起来:“如今你听来都绝不可能,当时的我们更是觉得非常诡异,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中邪这方面,只是以为柳依依疯了。” 朱雀说道:“这种离奇传说,只不过是愚夫愚妇的谣传,如何能真有此事?” 伏缨说道:“你仔细听过轩儿的诉说,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 朱雀听到伏缨称呼唐轩儿为轩儿,两人不过初次见面,不知称呼怎么变得如此亲昵,他看了伏缨一眼,伏缨也知道自己的称呼有些冒失了,竟然出现了难得的老脸一红,朱雀不再理他,而是问唐轩儿:“你和柳依依是和关系?柳依依又在什么地方?这事的经过如何,请你从头跟我说说。” 唐轩儿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像未出嫁的普通女子那样腼腆,她说道:“我和柳依依乃是表姊妹的关系,她是表姊,我是表妹,乃是姑表亲戚,同住在顺天府,我长她两岁,小时候在一起玩,那时候柳毅堂姑父还在京中做礼部的官,我俩一起跟着柳毅堂姑父读书识字,后来我家搬到了旧都应天府,中间有几年没有见面,今年我才听说他们家搬到了太湖左近,相隔不远,我便过来找表妹玩,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而表妹出事,也就是在我到来后的第三天。” 顺天府就是北京,应天府就是金陵,南京,朱雀听她竟从两人幼时说起,心中觉得她说话未免有些啰嗦,也许这就是伏缨一直在这里待到现在的原因,不过这样也好,了解事情的前后,才能更明白这中间的前因后果。 唐轩儿见朱雀露出用心倾听的神色,接着说道:“表妹见到我来找她,非常高兴,我们两人连续三天都待在一起,就连睡觉时也不例外,我和她都睡在她的床上,也就是这张床,我们两人说到半夜的私密话,困了就睡,所以我能够证明我表妹在这三天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而我吃的饭,也是和表妹一起,所以也不可能是中毒。” 朱雀点了点头:“中邪并非中毒,不是一码事,不过你这样一说,我也就更明白了,你们在这三天里面,是否天天都待在柳府没有出去,还是去过什么地方?” 唐轩儿点了点头:“我们出去过一趟,就是苏州最有名的归云观,表妹带我过去,去见见那里博学多识的污垢道长。” 朱雀愕然:“无垢道长?你们去见他干什么?” 唐轩儿说道:“我们想找他给我们算算以后的姻缘,据说无垢道长的易经之学冠绝当世,因此我们便找他算了一算,无垢道长说两人的姻缘都很好,之后我们也没有在归云观耽搁,都非常高兴地回来了。” 朱雀问道:“除此以外呢?” 唐轩儿说道:“除此以外,我们哪里都没去,其他时间都待在这里。” 朱雀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唐轩儿说道:“那天早晨,表妹就说自己非常不舒服,至于哪里不舒服她也说不出来,姑父给她找了大夫,大夫给她开了一记药方,服下后好得多了,还能有说有笑,可是到了晌午过后,表妹就表现得有些不对劲,最后竟昏迷了过去,姑父让姑姑给熬了姜汤,又用力掐她的人中,表妹最终清醒了过来,可是……” 朱雀尽管知道柳依依醒来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始终难以相信,所以听到这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唐轩儿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可是表妹清醒过来,就开始大叫,说自己好好的在家中睡觉,醒来怎么会来到这里?一定是我们几人将她给绑了过来,还让我们赶紧放她回去。” 朱雀问道:“这时她可说了她是谁?” 唐轩儿点了点头:“我们看到她这副模样,大家都感到害怕,还是姑父最为冷静,毕竟他在礼部做过官,这种奇事他也听说过,他问表妹,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睡的觉,睡觉以前都在干什么?表妹说出的话,让我们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 朱雀问道:“在场的人?除了你和你姑姑姑父外,还有谁?” 唐轩儿说道:“还有江南三老之一的童老。” 朱雀怔了怔,这童老他也认识,自己数次得他相助,他人虽然不会一点武功,但也算得上对武林掌故轶闻所了解之深,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的江湖中人,他问道:“他在哪里干什么?” 唐轩儿说道:“童老和我姑父两人在诗歌礼仪上可算是臭味相投,自从姑父病休后,他便经常来找姑父,那天正好他在这里,所以他也是见证人之一。” 朱雀本来对此事,对唐轩儿所言还有所怀疑,可是有了童老的旁观,这事已入板上钉钉,再无疑惑,他说道:“嗯,请唐姑娘继续说下去,你表妹都说了些什么。” 唐轩儿说道:“表妹当时说话的声音很沉重,就像一名男子在说话,却又不像是故意做作,而是天生如此,她说道,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姓钟名夜枭的便是,你们可以到祁连山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头,不管你们是怎么将我带到这里,我姓钟的奉劝你们,快快送我回去,否则……嘿嘿。我姑父听到这些疯话,差点没气过背去。” 朱雀大感惊讶,他本以为就算是柳依依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中了邪,也应该是中了女人的邪,如何中了一个男人的邪?还是一名似乎是什么山贼一样的男人?设身处地地想想,就算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被气得半死,何况是原来在礼部做官的父亲?自己的女儿忽然老子老子地自我称呼,换作是谁也受不了。 唐轩儿说到这里,也感到有些别扭,她接着说道:“后面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我这表妹后面说的话就算是市井之徒,平日也是极少说出口的,我姑父更是气得伸手要打,被我们死死拦下,但表妹兀自在喝骂,什么你打我试试?老子不将你剥皮活埋,老子就不姓钟,跟你姓……你说说,这,这成什么话!” 朱雀问道:“柳依依当时说的话,你们能听懂?”他知道祁连山一带的人说话有着特殊的口音,一般人别说能够说出来,就算是听也难以听懂,若是柳依依说的还是原来的口音,就可以知道她是否是假装的了。 唐轩儿说道:“她的口音的确很奇怪,可是由于我们在京城生活了几年,什么人都见过,表妹所说的的确是祁连山一带的口音,童老之所以感到不可思议,也正是因为这点。” 朱雀点了点头,尝试着问道:“是否你们在京城,经常接触这地方的人,所以柳依依心里感到印象深刻,所以……” 唐轩儿说道:“如果说在京城的时候,能够接触到这些人,主要是姑父柳毅堂接待的,表妹则是整天待在房间里看唐宋的,至于我家搬离京城以后的事,我就说不好了,可是从姑父的表情来看,应该也不会如此,据童老所说,这样的口音,就是专门去学,也不容易学的地道,如何能够只听过几次,就能说的出来的?” 朱雀点头应是,口音并非别的,若非说惯了的,很难能模仿得很像,而柳依依身为一名未出嫁的女子,模仿祁连山那种山贼的说话,更是夸张了,可是若非是她故意为之,那就只能承认一件事,那就是柳依依的确是中了邪。 而对于她所自称的什么钟夜枭的,是否确有其人,还不清楚,朱雀问道:“此后呢?此后她又说了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心照不宣 唐轩儿说道:“此后她所说的,都是她作为钟夜枭此人,在祁连山一处山寨中居住的情景,事无巨细,她都能指出来,而且我们相隔几日再问她,她说的还是同样的描述,看起来不像是她随便编出来的。” 朱雀问道:“童老呢?童老他怎么说?”童老见多识广,特别是这些风物人情,若是柳依依说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童老自然会帮她指正。 唐轩儿说道:“据童老所说,她说的生活场景,树木花草等等一切事物,都是祁连山一带特有的风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所以就连童老也是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雀说道:“除此以外,柳依依本人是否还有什么特别的行为?”若只是说话上面像另一个人,而行为动作这方面是从小到大形成的,很难忽然改变过来。 唐轩儿点了点头:“我表妹平常不喝酒,这次她忽然变得极为好酒,而且……而且她要喝的酒这里也找不到,她要喝的叫什么青稞酒,说这酒是她一直喝惯了的。” 这下就连朱雀都感到有些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了,这青稞酒他也听说过,据说是祁连山一带,用当地特产的青稞酿制的酒,一般中土人也喝不惯,柳依依作为一名未出闺的黄花闺女,该是从未听说过此酒才是。 唐轩儿见朱雀一脸古怪的神色,她又接着说道:“我们告诉表妹这里买不到这种酒,她就大发雷霆,接着说到,什么这里是女人的屋子,她怎么能住在这里一类的话,她又说要回去看她的孩儿,她的孩儿只有三岁,放心不下……你说说,这成什么话,我表妹尚未嫁娶,又何来的什么孩儿?这不可笑么?” 这件事非但不可笑,而且可惊可怖。 据朱雀以前听来的这种关于移魂换体的传说,大都是死去不久的人忽然又活转过来,接着变成了另一外新死之人,并且能够说出那一家人的生活琐碎之事。 可是柳依依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她并没有死,却无缘无故地变成了另一个人,就算是用中邪之说,也很难说得通,因为据柳依依所言,她化而为之的人,也没有死,两个大活人,如何就此换了身份? 这样说也不严谨,因为就现在所知,只知道柳依依的身份换成了那个什么钟夜枭,至于钟夜枭是否不是变成了柳依依,或者是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他们一无所知的。 朱雀想得头都大了,他最后问道:“这柳依依现在人在何处?” 唐轩儿说道:“表妹几次想离开这里,我们想尽了办法,怕她还是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走,所以我们现在将她关在了另外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那间屋子窗户狭窄,人从里面钻不出去,我们从外面给她送饭接便盆,只有人多的时候,才敢放她出来,像这半夜三更的,我们一旦休息了,就将她关住,唉,不是我们狠心,而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朱雀问道:“你说得的另外一间屋子,也在这柳府内?” 唐轩儿说道:“不错,就在后院,本来是用来盛放杂物的,表妹出了这事后,姑父请人将那件屋子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后将她关了进去。” 伏缨对朱雀说道:“你江湖阅历丰富,可知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雀苦笑道:“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唉,恐怕不只是我,就算是经历再多古怪之事,这事也是难以遇到的,根本就无法解释。” 伏缨点了点头:“不错,就算是借尸还魂的事,我也听过不少,这种中了邪,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的事,我也是首次听说。” 朱雀迫自己不再去想此事,他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变得这么熟络的?”他看着唐轩儿对他们这两名陌生的男子充满信任,简直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自然也感到很奇怪。 伏缨说道:“这唐轩儿和柳依依一样,两人从小都羡慕那种浪迹江湖的武功高强的人物,我过来的时候,她毫无所觉,我将她当成了柳依依,想问问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却找错了人,不过这姑娘胆子也大的很,半夜三更,屋内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竟然也不感到害怕,反而问我是不是那种飞天大盗,哈。” 经过他这么一解释,朱雀立刻就明白了,唐轩儿和柳依依都是同一种人,就是在家中被关得苦闷寂寞,又听说了不少江湖上的行侠仗义的事,所以非常渴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遭遇,所以遇到伏缨后,便有此一问,而伏缨又之那种喜欢表现自己的人,两人可说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一位喜欢行侠仗义的人,一位也勉强算得上是行侠仗义的人,又如何说不到一块儿去?说不定两人在朱雀到来以前,已经互相看对了眼,自己这次突然闯入,说不定还是坏了他们的好事呢。 想到这里,朱雀看伏缨的眼睛里露出歉然之色,伏缨和他相处已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老脸破天荒的再次红了红。 唐轩儿说道:“这位伏缨,江湖人称红缨公子,正是我朝丝暮想都想见到的那种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高手,能够见到他,真好,对了,他说你朱雀的武功也不错,是不是真的?” 朱雀奇怪地看了看伏缨,心道这姑娘又如何会知道红缨公子的名头,定然是伏缨自吹自擂告诉她的,他为了玉成伏缨之美,连忙谦逊道:“哪里,哪里,你听我名字就知道,不过是一只麻雀儿,怎能和名动天下的红缨公子相提并论?我只会些三脚猫的把式,说我会武功,会叫认识我的人都笑掉大牙的。” 唐轩儿道:“哦。”似乎对朱雀的兴趣立刻减少了很多。 伏缨听到朱雀这么说,脸上写满了两个字:感激。朱雀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伏缨问道:“不知咱们该怎么处理此事?” 朱雀说道:“我和童老也算相熟,明日由我去找他问问,天色太晚了,我们两个男人留在一位妙龄姑娘的闺房中也不合适,等我打听请楚了情况,咱们再讨论吧。” 看着伏缨依依不舍的神情,朱雀拉着他向外走,伏缨无奈,只能跟唐轩儿告辞,看唐轩儿的神情,似乎也舍不得伏缨就此离去,想要和他继续聊聊,但有朱雀在,她又不好表现得过于热情,而留住伏缨,对她来说更是不对。 临别之际,朱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走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到他一语双关的话,伏缨和唐轩儿两人都胀红了脸。 回到朱雀的家,伊雪本在担心他们的事,见到两人无恙归来,连忙问起两人之事。 朱雀说道:“此事你不要问我,你问问我们名动天下的红缨公子吧。” 伊雪听到朱雀话中带着调侃,忍不住去看伏缨,却发现伏缨变得扭捏起来,她讶然问道:“难道你和柳依依……” 朱雀哈哈大笑:“不是柳依依,是另一名女子,其中经过,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合适,不过,这次的事情之古怪,绝对出乎你的预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二章 分头行事 伊雪听他讲完关于柳依依的事,果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伏缨说道:“说起来真的有些对不住嫂子,嫂子本来是撮合我和柳依依的,可是在柳依依身上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那我……” 朱雀说道:“你这都是小事,咱们先弄明白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吧。” 伏缨叫屈:“怎么成了小事了?你们不是说这都是我的终身大事么?” 伊雪安慰他:“当然是大事,不过不是急事,我们先要看看柳依依到底是怎么了?中邪之说,的确是让人无法理解,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就必须先验证此事的真伪……朱雀,你准备怎么做?” 朱雀说道:“既然他们提到童老当时在场,我看我要先去找童老一趟,他是江南三老之一,德高望重,所言自然不虚,正好童老长居苏州,离这里没有多远。” 伊雪说道:“好,就是这样,咱们分头行事,你去找童老,我去找一个人,伏缨在这里坐阵,时刻留心柳府,防止事情再有什么变化。” 伏缨对这个安排自然没有异议,朱雀却忍不住问伊雪:“你去找谁?” 伊雪说道:“遇到这种忽然像鬼上身的事,你觉得我会去找谁?” 朱雀听到鬼上身三个字,心中一动,在此不远的苏浙交界处,有一个名为南浔的小镇,这小镇虽然毫不起眼,但因天然的地势条件,所产的蚕丝天下知名,可是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南浔除了生产蚕丝外,在附近一带有一个名为桑叶村的地方,这个地方另有一个名号,叫做神汉之乡,也就是多出神婆子,神汉子一类,帮人趋吉避凶,扫除身上附着的赃物为生。 这些人的行为,倒有些像道家的驱鬼玄学,但他们这些神汉之流,据说当年都是出自一个家族,凭借着祖上流传下来的一本石匣记为人预测吉凶,去凶化吉为生,由于颇有灵验,此家的子孙都以此为生。 但当年的那本石匣记已经失散,后人能够学到多少本领,就很难说,但通过众人的口碑来看,最有名气的当属一个叫做温伯通的人,人称温半仙,偿若发生在柳依依身上的事属于鬼怪之属,他应该会有办法,如果不是,也能通过他来证实。 朱雀说道:“咱们能够想到此人,难道柳家的人不知道去南浔找些神汉来看看么?” 伊雪猜测道:“我看多半不会,一是柳毅堂毕竟是外地迁来的新人,对南浔神汉之乡未必有所耳闻,而童老虽然知道,但像童老这等人物,未必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再说了,温伯通是他去找就能找到的人么?” 朱雀笑道:“不错,温伯通此人因为大肆宣扬鬼神之说,被当地的官府视为妖言惑众的邪教之流,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你又怎么去找?” 伊雪说道:“我找不到,可是凭着你跟白莲教的交情,难道还找不到他么?” 朱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打我这枚圣莲令的主意,你想要我就给你吧。” 伊雪白了他一眼,接过他从怀中掏出来的圣莲令,三人又商议了一下有了结果后就来这里通知其他人的事,三人在第二天一早便各自而去。 从无锡到苏州,不过百十里地,朱雀快马加鞭,只半日的功夫就到了,到了童老家中时,还不到晌午。 朱雀是特意选择在白天找上童老的家,果然,这次童老没有出去到青楼潇洒,而是在家中写字。 他见到朱雀,感到十分高兴,将手中的毛笔抛下:“我说怎么今日心绪不宁,字写得总是不满意,原来是有故人来访,自从上次一别,我曾想着你浪迹天涯,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了面了,我听说你助福建海防大破倭寇一事,着实为你感到骄傲,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为我这种手无束鸡之力的文人最为钦佩!” 朱雀连忙谦逊:“并非刻意为之,而是诸般巧合下遇到了他们,又岂能不顺道为民除害?得童老谬赞,让在下十分惶恐。”心下惊讶童老的消息之灵通,自己从福建蒲禧所回家,中途并没有什么耽搁,没想到童老的消息得来的这么快。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童老问道:“这次你来找我,不知可是为了柳府一事?” 朱雀对他未卜先知的本领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点了点头:“不错,不过就算没有柳府一事,在下也该过来看看童老,童老身子按键,在下十分欣慰。” 童老笑道:“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场面话了,这发生在柳府柳毅堂家中的事,不知你是听谁说的?” 朱雀说道:“是柳依依的表姊,唐轩儿。” 童老正色道:“不错,这唐轩儿当时也在场,有她跟你说过,也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事情的确十分怪异。” 朱雀心中一震:“这么说来,柳依依中了邪,或者说是鬼上身一事,乃是真的了?” 童老意味深长地说道:“是真是假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的起因是什么,而你能做的,只是将此事引导至最佳的结果上。” 朱雀愕然:“此话怎讲?” 童老说道:“此事让我非常迷惑,仔细想想,这事无非就是两种真相,一种是此事果然是真的,那么此事便属于我们不可理解的范畴,非人力所能改变,只能听天由命,第二种自然是假的,可是若是假的,这柳依依为何又这么做?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找出背后的原因,此事当能迎刃而解。“ 朱雀说道:“偿若是真的,我们找些能够驱除邪祟的道家高手,难道不能驱除附在她身上的鬼魂么?” 童老呵呵笑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子,自然也就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而道家无论是哪个宗派,主旨都是提倡法道自然,主张清静无为,什么堪风水,断阴阳,画符驱邪,都不过是惑人耳目的表相,表相之下,是促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种手段。“ 朱雀讶然说道:“既然如此,在童老的心中,这柳依依身上所发生的事,岂非一定是假的了?” 童老说道:“也不能这么武断,关于中邪一说,医学上也有这种说法,人有时也会神志迷糊,胡言乱语,不能都归结于假,有些人疯了,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也是有的,只是像柳依依这种,比较罕见罢了。” 朱雀似乎明白了童老的一些想法,那就是柳依依若非是假扮的,就有可能是疯了,至于什么鬼上身,他不相信这种鬼怪玄说,有鉴于此,他本来想告诉童老,自己已经去找了南浔桑叶村的神汉温半仙的事,也就不提了,省得惹他反感。 童老说道:“这件事,你去查,我相信你一定能查出个结果来。” 朱雀又跟他说了会话,这才起身告辞,通过和童老的一番交谈,他至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发生在柳依依身上的事是真的,只是暂时不知道原因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三章 法师驾临 回到家,朱雀见到了伏缨,问道:“咦,你怎么没有去找唐轩儿?” 伏缨苦笑道:“唐轩儿和我单独相处时还好,可是面对着柳依依的父亲柳毅堂和柳依依的母亲柳夫人,我们怎好表露出来?只能装作陌生人一样,若非我提起自己和童老相熟,恐怕还会被扫地出门,就算没有他们在,柳依依的事情在那摆着,唐轩儿也没有心情和我说多贴心的话。” 朱雀啼笑皆非:“我们让你留下来,是看看柳依依的状况会否有什么变化,你倒好,只想着唐轩儿的事,我就奇怪了,比唐轩儿漂亮的姑娘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怎么一见了她,就如此痴迷上了呢?” 伏缨说道:“这或者就叫做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了吧。”转念一想,似乎这么比喻也不合适,至于谁是王八谁是绿豆更不中听,他赶紧纠正:“这就是缘分,就像你和伊雪,怎么半夜里见过一面后,从此就朝思暮想了呢?” 朱雀本想嘲笑他两句,听他提到自己,的确如他所说,伏缨一直都是桀骜不驯,如今有了心上人,自己不能总是调笑他,该当祝福他才是,他正色道:“看得出来,这唐轩儿和柳依依同样出自书香门第,这种人家的女子一般都知书达理,你能和唐轩儿相互喜欢,这是老天爷钦此的姻缘,你该好好把握住。” 听到朱雀的话,伏缨感激得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朱雀回到正事上,将和童老的见面之语告诉了伏缨,伏缨说道:“看来唐轩儿没有说谎,这柳依依若非中了邪,又非鬼上身,定然是得了病或者是假装的,可是她如果是假装的,此事必然难以瞒过和她从小相熟的表姊,但我看唐轩儿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为她隐瞒的样子,难道柳依依真的是疯了?” 朱雀说道:“疯了绝非是这种情况,你见过疯子说话,除了身份不对外,其他事情都极有条理的么?” 伏缨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雀叹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伊雪还没回来吗?” 伏缨说道:“应该没有,唐轩儿暗示我这几日不要在晚上去找她了,所以我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并没有见过伊雪,看来是没有回来,她要和那个什么温半仙一道回来,也许走得慢了些。” 朱雀点了点头,两人闲着没事,去村里买了些酒食,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暂时忘却了这些烦心的事。 伊雪在朱雀回来的两日后,带着温半仙前来,出乎朱雀和伏缨两人预料的,这温半仙并非那种穿着疯疯癫癫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的人,而是看起来十分斯文,倒像是一名秀才,只是外表,就极惹人好感。 见到朱雀和伏缨,伊雪说道:“这位温先生得知咱们和白莲教的交情后,就不再当我们是那些讯神问鬼的那些村夫愚妇。” 朱雀和伏缨同感愕然,朱雀问道:“这是何意?” 温伯通说道:“我们帮人算阴阳问鬼神,都是一种相人之学,也就是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察言观色,因人而异,自有我们经过日积月累的经验,故而无有不准者。至于我们作法事,跳驱鬼舞,烧纸符,看起来煞有其事,其实都是加深别人印象,令人深信不疑的手法,难道我们能够仅凭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让大家深信不疑么?” 伏缨顿感失望透顶,又是大感没趣,他说道:“既然如此,你还跑过来一趟干什么?” 温伯通说道:“你们是白莲教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不瞒你们,不过你们也不能拆我的台,我和这位伊雪姑娘商量过,必须让我在柳府演一场戏,好能找出幕后的真相。” 这下就连朱雀都不明所以:“演戏?演什么戏?” 伊雪说道:“从温先生这里得知,柳依依绝非鬼上身又或者中了邪,所以我推断柳依依这么做,自有其真正的原因,不过,无论她是为了何因,让她爹娘担惊受怕,让亲戚朋友为其奔波劳碌,总是不对,所以我就想,咱们不妨将计就计,真的找人来帮她驱除鬼祟,并让温先生言之凿凿地告诉他们附着在柳依依身上的什么钟夜枭的鬼魂已经被他赶走,如此一来,柳依依再假装不下去,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朱雀说道:“照你这么说来,你是认定了她是假装的了?“ 伊雪点了点头:“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对了,童老那边怎么说?” 朱雀说道:“童老也是这么说,他也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看来,除了他们外,咱们当时都几乎完全相信,而其他的人更不用说了,包括她表姊,她爹娘,她的周边的一切人,都认为她是被附了身,可是,这真的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么?我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伏缨说道:“我也有种感觉,虽然说不上来,我也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夹杂着,柳依依一家,是从京里病休下来的官宦之家,离开京城后,可说是和以前的那些人都割断了关系,而且她们一家又可以避开了回老家,来到这偏僻的渔村中隐居,按道理说,不应该有以前的仇怨纠缠,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可是如今既然唐轩儿都能找上门来,我看说不定其他人也能找上门。” 朱雀说道:“难道柳毅堂以前拒婚的那些人?” 伏缨说道:“我不知道,总之感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伊雪说道:“可是,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现在也不能排除是柳依依为了什么目的而假装的,咱们就先排除这种可能,现在有了温先生在此,咱们就先按照计划尝试一下,偿若真的因此将柳依依给治好了,岂非更是皆大欢喜?” 朱雀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何况他感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什么的,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出来,只是他作为一名阅历颇深的江湖中人所特有的直觉而已。 因为伊雪和温伯通两人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黑再去柳府也不方便,再加上温伯通舟车劳顿,几人便决定第二天再去。 翌日吃过早饭,朱雀、伊雪、伏缨和温伯通便带好了道具,四人一起来到了柳府。 给他们开门的,正是柳毅堂本人,据唐轩儿所说,柳府本来还有一位老仆,自从柳依依出了事后,这名老仆便不敢再在柳府住下去,找了理由回了老家。 柳毅堂见到众人的面,忍不住问道:“你们……又来了,不是所为何事?” 伊雪说道:“关于令爱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我和柳依依是好朋友,在她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我也是放心不下,多放打听,我找到这位温神仙,他是附近数百里范围内最有名的法师,擅长画符做法,驱鬼除邪,偿若柳依依是邪祟入体,温神仙必有降服之法!”朱雀和伏缨听得好笑,温伯通的外号乃是温半仙,伊雪为了让柳毅堂信服,擅自改为了神仙。 柳毅堂曾为礼部的官员,对于礼敬神佛一事乃是做惯了的,原比常人更加笃信鬼神之说,他听伊雪竟然请来了专门做法事的法师,立刻变得恭恭敬敬,请温伯通以及朱雀等人进了门。 柳依依被柳毅堂关入了后院,柳毅堂想要跟温伯通讲讲柳依依身上所发生的的事,伊雪摆手表示不用,柳毅堂跟着醒悟,对方既然是神仙,自然通晓柳依依发生了何事,自己再跟他说一遍,那是摆明了不信任神仙,是对神仙的不尊重。 听到朱雀等人的动静,柳依依的母亲和表姊唐轩儿两人都走了过来,看到他们拥护着一个神汉模样的人去往后院,都感到奇怪,两人也都跟了过来,伏缨偷偷地跟唐轩儿使了个眼色,唐轩儿似明非明,但也没有多问。 来到柳依依被关着的房门外,门上上了一把铁锁,众人站定,侧耳倾听,屋内没有一丝动静。 温伯通也开始了他的法事,他拿出两张用朱砂画好的符纸,在门框两旁一边各贴了一张,然后对柳毅堂说道:“将门打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四章 兵部礼部 柳毅堂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用颤抖的双手将门推开,阳光随着门的打开照在了昏暗的房间内,毕竟这里原本是杂物室,光线不足,随着两扇门的张开,柳毅堂喊着:“依依……” 他随后醒悟柳依依现在自称是钟夜枭,而非柳依依,立刻住了嘴。 温伯通不信鬼神,当先走了进去,朱雀和伏缨随后也走了进去。 这间杂物室经过柳毅堂的修整,变得和普通的寝房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梳妆台都有,在里面靠墙有一张放下蚊帐的床,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此外还有一张椅子,两个凳子,房间内看不到柳依依的人,想来她是在床上的蚊帐里。 如果柳依依人在床上,其他人都不方便撩开帐子去看,屋内的几个人里,只有柳毅堂不用避讳,他走过去,掀开一点帐子向里看了看,忽然发出“咦”的一声,并将帐子大大地扯开。 只见帐子后面,床上空空如也,柳依依也不在床上。 柳依依不在床上,那就说明她根本不在屋内,伏缨甚至向床下看了看,又拉开了柜子看看,都不见柳依依的人,大家都确信柳依依现在不在房间里,她失踪了。 柳毅堂又是惊讶又是担心,他摊开双手,仿佛现在也不能置信柳依依不在房中,他连连说道:“这……这……依依人不见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朱雀等人都知道他说的怎么可能是什么意思,房间门是由外面锁住,而且钥匙就在柳毅堂身上,屋子有两个狭小的窗户,不仅位置极高,而且从窗户的大小来看,也根本算不上是窗户,只能算是通气孔,这孔的大小也钻不过去一个人。 伏缨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柳依依是什么时候?” 柳毅堂愣了半天神,伏缨又问了一遍,他才像忽然醒悟过来似的答道:“她,我们怕她饿着,所以在一个多时辰前就给她送来了早饭,那时候她还是在里面的……” 伏缨看着朱雀,重复了一遍:“一个多时辰,足够干好多事了,问题是柳依依是自己出去的,还是被别人带走的?”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一直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伊雪走过来将食盒打开,她向里看了看说道:“看来你送过来的早饭,她也没吃。” 榆木做的食盒里面,一碗米饭两碗菜和一碗汤,看起来都没有动箸的迹象。 柳毅堂在屋内茫然地转了两个身子,仿佛依然不能接受柳依依不在这里的现实。 朱雀劝他:“既然如此,咱们先到厅堂上商议一下如何找到柳依依吧。” 柳毅堂现在如同没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朱雀的话,他想了想,只能点头答应,然后带着几人回到了前院的厅堂里。 伏缨暗中看过唐轩儿的神情,她对于柳依依不在房中同样感到惊讶,看来她并没有参与柳依依离开房子的行为。 众人在厅堂上坐下来后,柳毅堂喝了杯茶,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他对温伯通说道:“温神仙,你……你既然身为法师,能否指点在下,小女如今的去向?” 既然温伯通已经跟朱雀和伏缨说过,他并没有什么神通,两人都认为温伯通听到柳毅堂的问话,一定会非常尴尬,却不料温伯通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然后说道:“令爱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至于方位,因为受到了妖人的刻意遮掩,一时不易看清,但是不用担心,令爱很快便会回来。” 这番话虽然如同没说,但话从神仙口中说出,柳毅堂还是踏实了不少。 朱雀趁机问道:“在下想请教一下柳伯,在柳依依出事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 柳毅堂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不知你这么问,乃是意所何指?” 朱雀说道:“我想问问柳伯,在此之前可曾见到过什么旧人?就是面孔熟悉的,曾经在京城见到过的人?” 柳毅堂身子一震,他既然曾经身为礼部官员,心思自然也是极为机敏的,他问道:“你是说,你是说和我以前有过节的人?” 朱雀点了点头,看他神态,自然以为他有所发现。 但柳毅堂却断然摇头道:“并没有见到过。” 朱雀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道:“可是柳依依的表姊唐轩儿,又是怎么知道你们搬到这里来隐居的呢?” 柳毅堂说道:“此事说来也巧,那日我去镇上准备买些鱼钩鱼线,好能在清闲时去太湖边上钓鱼,没成想却遇到了以前老家中的邻居,只因为我和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这次见面,我认得他,他却没有认出我来,我请他吃了饭,让他回去跟我跟我的亲戚暗中说一下,这位邻居吃了我一顿饭,就帮我把我住在此地一事告诉了柳依依的舅舅,唐轩儿就是因此过来的。” 朱雀问道:“不知你这位邻居来到这里的镇上做什么?” 柳毅堂说道:“此人在镇上有位亲戚,他是探亲来了。” 朱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准问,而是陷入了沉思。 柳毅堂却问道:“怎么?你是怀疑是我这位邻居走漏了风声,让以前和我有过节的人得到了消息,而对小女下的手?” 朱雀说道:“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什么可能都要计算在内,你想想,如果有人要对付你,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柳毅堂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为官之时,并未和什么人结下解不开的死仇,唯有小女一事,得罪过两个人,一个是兵部的姚郎中,一位是户部的司马左侍郎,这两人都想与我结亲,无奈他们的公子都是草包,小女看不上,因此得罪了两人,两人都放出过狠话,我后来假借生病辞官,也主要是为了避开这两人。” 朱雀点了点头:“户部左侍郎位高三品,柳毅堂官拜五品,担心他也正常,但兵部的郎中也是五品,论官职乃是和你一样,为何你会担心他呢?” 柳毅堂说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礼部的人就像是秀才,他们兵部的人就像是流氓,秀才遇到流氓,你说呢?在朝中,兵部的人一直都是横行霸道,别说我是五品,就是四品的礼部官员,他们也是没有一点敬畏。” 朱雀有点明白了,毕竟兵部的人掌管着兵马,有着的的确确的实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五章 飞鸽传书 伏缨说道:“依我看,八成就是这二人所为,否则怎么说巧不巧,唐轩儿不来,柳依依就好好的,唐轩儿一来,柳依依就出事?我看就是你那乡邻走漏的风声!” 林毅堂说道:“我虽然也有些疑心,但又想着这乡邻以前和我家关系不错,应该不会是他吧?”说到后来,他自己也不能肯定。 伏缨说道:“人心隔肚皮,别说现在,就是当年,你也未必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更何况你们隔了这么久都没有见面,说不定人早就忘了你,然后被那个什么郎中,什么左侍郎,花点钱,他还不是乖乖地交代了?” 林毅堂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喃喃地说道:“不会的,这林倾田不是这种人,他老实本分,不会做出对不起乡邻的事,而且,他并不贪财。” 伏缨还要说什么,被朱雀拦住,并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林毅堂说道:“他或者不知道告诉别人你住在这里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你那乡邻林倾田在什么地方,他有没有告诉别人,又或者告诉了谁,咱们找他一问不就知道了?偿若问出是谁问过他,咱们也就大概知道是谁将林依依带走的了。” 林毅堂说道:“你们这么说,那是肯定了林依依不在房间里,乃是被别人绑走的,而不是她自己出去的?” 伏缨说道:“这门锁锁着,窗户又过不去人,当然是别人过来将她带走的,只是她是否心甘情愿地跟着走,那就不好说了。” 林毅堂说道:“不会的,林依依这孩子从不会做这种不告而别的事。” 伏缨说道:“关键是她现在不承认自己是林依依,而是什么钟夜枭,说不定来人骗她回祁连山,那她还不是乖乖地跟着走了?” 林毅堂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朱雀说道:“现在胡乱猜测于事无补,咱们首先要问明你那乡邻林倾田有没有将你的事透露出去。” 林毅堂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只能如此了,不过我老家在皖北,从无锡到那边,千里迢迢,来回打听一番,没有十天半个月都问不过来,这么长的时间,我怕林依依她……” 伊雪说道:“这么远的路途,能够问出来还好,偿若不是他泄露的你家位置,那,唉,更是耽误事。” 伏缨说道:“偿若问他的人,这林倾田也说不上来是谁,问了也是白问,我看,多半就是那兵部的人干的。” 朱雀愕然:“你怎么这么肯定?” 伏缨说道:“你想想,林老伯得罪过两个人,一个是户部的,一个是兵部的,户部的人乃是考取功名过来的,是有学问的人,而这兵部的人大都是粗鲁之辈,能够做出这种掳人的野蛮行径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朱雀点了点头:“想不到有时候你心思倒也细腻。” 伏缨不禁夸,听到朱雀奉承他,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优点还多着呢,你会慢慢发现的。”他看到唐轩儿就在附近留心倾听,故意自夸自赞了一番,唐轩儿冲他微微一笑,伏缨的七魂六魄差点飞走一半,不过等他扭头看到林毅堂一脸阴沉沉的表情,立刻将飞走的魂魄又捉了回来。 朱雀说道:“此处距离你老家虽远,可是若只是打听打听消息,用不了这么久,最多两日的功夫就能问出来,问题是咱们现在除了问林倾田以外,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还要做些别的才行,就如伏缨所说,偿若问不出来,咱们岂非白白浪费了时间?” 林毅堂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能在两日之间打听到林倾田的消息,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在扯谎,他问道:“咱们在这里能做什么呢?报官?” 朱雀摇了摇头:“报官?偿若将林依依带走的就是官,你报官又有什么用?就算他们并不互相包庇,官府行事拖沓,找他们帮忙只会耽误事。” 林毅堂说道:“还请阁下指点,我实在是被林依依的事担心得糊涂了。” 朱雀说道:“论道打听人,天下间还有谁会比丐帮的人更为灵通的?咱们问问他们,这无锡最近有什么扎眼的生人出现,偿若真是那姚郎中又或者是什么司马左侍郎所为,他们必会潜人来此,用不成他们亲自来吧,就算他们亲自来,只要在这里住宿或者吃饭,总会留下痕迹,丐帮的人耳目通灵,就会给咱提供出消息。” 林毅堂闻言眉头舒展了一点,不过他立刻又担心地问道:“若是他们连夜将小女用马车拉走……那……” 朱雀说道:“不会的,他能若不提前踩点,又怎么这么利落地将林依依带走?别胡思乱想了,我这就去找丐帮的朋友去问问,对了,打听那林倾田的事,也是找他们帮忙,这林倾田住在哪里,想什么模样,你跟我说说,我一道都去解决了。” 林毅堂跟他细细说了,说完了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丐帮弟子也非神仙,如何能在两日之间来回千里,问个明白?” 朱雀笑道:“人虽不能,但鸟儿能啊!” 林毅堂还是不解,伏缨说道:“就是飞鸽传书,这边的丐帮弟子传书,让那边的弟子去打听,来回两日也就够了。” 林毅堂这才恍然,对朱雀千恩万谢,什么让朱雀费心了。 朱雀说道:“伏缨和温神仙留在这里,一者,若是林依依突然回来,温神仙也能帮她驱鬼除邪,二者,万一这些对付林依依的人若是去而复返,伏缨武功高强,也能够对付得了,伊雪也留在这里吧。” 伏缨没想到朱雀这么给他面子,当着唐轩儿的面夸赞他,真恨不得抱着朱雀亲两口。 朱雀怕时间久了更增变数,他立刻骑马去无锡县的丐帮居所行去。 无锡并无丐帮分堂,这里的丐帮弟子都属丐帮常州分堂管辖,朱雀来到他们聚集地,也是一座破庙,却是一座老君庙,在这里,朱雀找到了丐帮留守的弟子,并自报了名号,表明了此行的目的。 这里的丐帮弟子听说来人是他们汪九成汪帮主的好友朱雀,哪敢怠慢,立刻发散弟子,去打听有没有到过太湖边上渔村的陌生人,另有掌管传信的弟子,帮朱雀将询问的书信用飞鸽发出。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丐帮弟子招呼朱雀吃饭,朱雀婉拒之后,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从这里到皖北,需要一天半的时间,明日午后您再前来,就有信了,而打听有什么人住店,或者掳走一名女子,晚饭前就能有消息!” 朱雀点了点头,道了谢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晚上再过来一趟,我还有事,先走了,有劳了,莫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六章 混一帮主 离开丐帮分堂,朱雀准备在无锡城中转转,看看是否能够见到什么扎眼的人,说不定刚好能够遇到掳走柳依依的人也说不定,从京城奉命过来办事的人,一般都有股瞧不起当地人的傲慢之气,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只不过无锡县太大,说能遇到,不过是是聊以安慰自己的想法罢了。 拒绝了丐帮的招待,朱雀走着走着就觉得肚子饿了,他本来想找家饭馆随便对付一顿就算,但想着大点的酒楼说不定能够探出点消息,所以便来到无锡比较有名的松鹤楼,他记得当年就是在这里,和鹰爪门的段玄机相见,解决了官银失窃的案子,如今多少年过去了,也不知当年的人还在不在,自己却陷入了另一番麻烦,思之令人神伤魂断。 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喊:“朱大侠,你也来了!” 朱雀听到声音颇熟,闻声讶然看去,原来是来自混一帮的郭百结,此人现在已经做了混一帮的帮主,虽然偶然为朱二办事,但身为一帮之主,毕竟身份不同了,见到他起身招呼自己,朱雀连忙拱手回应:“原来是郭帮主,幸会幸会!” 郭百结说道:“朱大侠若是过来吃饭的,也不用找座了,若不嫌弃,就和我同坐一桌如何?” 郭百结此刻穿着依然带着几处补丁,以示自己出身丐帮,但这几处补丁已在不惹眼的地方,同时也小了许多,毕竟是一帮之主,再穿得像个老叫花子,就有些不像样了,更何况混一帮的帮众都是来自三山五岳的各路门派,讲究面子,当时他们虽然被朱二收服,但以为朱二的皇家身份,所以他们也没有过于反感,如今郭百结换了衣服,是否他自己换的,还是身不由己,都难说得很。 朱雀点了点头:“你老哥替我省下一顿饭钱,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看你模样,最近发了大财呐!”朱雀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旁的一个空位上坐下,同座的还有两个脸生的大汉,听到郭百结招呼朱雀坐在一起,脸上露出紧张的警惕之色。 郭百结察言观色,对那两人说道:“这位朱大侠是咱们混一帮的恩人,是自己人,不要总是一副防备的样子,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搬山帮的帮主焦丁,如今做了混一帮的堂主,这位是岭南的好汉池生春,是五环刀的门人,而这位朱大侠,你们两人难道还猜不到他是谁么?” 池生春对朱雀左看右看,最后得出结论:“若非他年纪轻轻,我会猜他就是朱雀,现在嘛,我就不知道了。” 朱雀略感尴尬,郭百结哈哈大笑起来,他得意地说道:“你们想不到吧,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朱雀,你们两人有眼不识泰山,难道朱雀在你们眼里年纪很大么?” 池生春也跟着笑了笑,他说道:“在下听说朱雀的名字已经十多年了,想他既然成名已久,从三十岁算起,如今也要四五十岁了,却没想到以朱大侠的本事,十几岁就有了足够的本事,相比之下,我十几岁的时候,还在家没出过门呢,了不起,了不起。” 朱雀谦虚地说道:“不敢,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我这么冒失过来,是否打扰到了你们?” 郭百结说道:“朱大侠多虑了,我们只是在说说闲话,若是真有什么要事,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完,他招呼店小二过来,又让他上了几道菜,再送一坛酒来。 朱雀记得郭百结以前和刘苏儿相遇时,那时无钱吃饭,虽不是丐帮中人,但还是凭着一副叫花子打扮讨饭吃,刘苏儿还给他要了一坛十斤的酒,让他喝个涓滴不存,如今做了帮主了,不仅有钱喝酒,而且还会请人吃酒,可见风水轮流转,叫花子都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酒端上来后,池生春和焦丁两人分别敬了朱雀一杯,朱雀问起他们怎么会到无锡来,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么? 郭百结不答反问:“那朱大侠又为何在此?” 朱雀说道:“我就住在无锡,在这里不很正常么?” 郭百结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朱雀问道:“什么事?” 郭百结说道:“难道你没听说么?是关于移魂教的事。” 朱雀喃喃地说道:“移魂教?那是什么事?” 郭百结耐心地跟他说道:“你没听说过此事,也怪不得你,那时候你只怕还只是个孩子,二十多年前,有一伙为祸武林的移魂教,教主名赖因缘,自称佛门旁支,却没有一家佛教承认,后来因为教徒利用他们的移魂邪法做了不少坏事,被正派人士围剿过一次,从那以后便没有听到过移魂教的消息,大家都认为移魂教已经被铲除了,哪知现在又有了他们在暗中行事的踪迹,朱二听说后致信于我,让我带人来查查。” 朱雀听到移魂二字,想到发生在柳依依身上的事,忍不住心中一动,他问道:“为何我在江湖上未曾听说此事,朱二居住在深宫中,却有所耳闻?” 郭百结说道:“那你定然是最近没有在江湖中走动了,这件事今日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朱二不通知我,我们混一帮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年参与围攻移魂教的人,无不感到担心,怕被他们报复,至于朱二知道此事,还是因为在京城发生的一件怪事。” 朱雀想起自己和伊雪在东海一行,的确有段时间没在中原武林行走,他问道:“京城发生的怪事?是什么怪事?” 郭百结说道:“户部尚书朱廷恩得了一种怪病,说是忽然胡言乱语起来,他的年纪也大了,刚开始大家以为他是糊涂了,都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发现他不是糊涂,而是像中了传说中移魂教的招数,朱廷恩说的话并非是没有条理,而是太有条理了,只是他说的话并非他的身份说出来的,就像是……就像是鬼上身,说的全都是别人身上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七章 棺材之用 朱雀闻言浑身一震,他伸手打断郭百结的话,心中混乱的思绪逐渐有了一点头绪,柳毅堂的女儿柳依依身上所发生的怪事岂非和户部尚书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原本据柳毅堂所言,他在京中时,因为柳依依拒婚一事,得罪了兵部的姚郎中,和户部的司马左侍郎,伏缨曾猜测有可能是兵部的姚郎中找人做的,但如今看来,对付户部尚书和柳毅堂两人都有理由的,只可能是司马左侍郎。 他对付户部尚书,自然是想将得到他的位子,偿若尚书出了事,位子让出来,因为左侍郎的地位本就比右侍郎要高,所以尚书一职自然归左侍郎所有,而对付柳毅堂,则是拒婚之恨,此事看起来再明显不过了,伏缨还是猜错了。 朱雀问道:“你们来到这里,难道是因为这个什么移魂教的人在无锡出现了么?” 郭百结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们混一帮其实是混天下各处小帮派于一帮的门派,所以轮起消息之灵通,除了丐帮外就是我们。” 朱雀又问道:“这个自然,只是这移魂教的人身上难道有什么标记么?否则你们怎么知道他们的人在这里?总不能是他们的帮主赖因缘亲自前来吧。” 郭百结说道:“他们教众的人,因为练这移魂邪法,眼睛跟常人有些不同,咱们的瞳孔都是灰色的,他们的瞳仁确实带着一抹红色,据说是练此邪法时,眼睛充血淤积所致,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别人问起,他们自然也不会承认,只会说自己得了眼疾,但这不是眼疾,瞒不过有心人。” 朱雀说道:“既然有了这么明显的特点,他们岂非无所遁形?” 郭百结苦笑道:“这算什么明显的特点?我们总不能见人就对着别人的眼睛看个不休?何况他们只要闭上眼睛装成瞎子,咱们总不能让瞎子开眼?”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帮的人又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踪迹的?” 郭百结说道:“事有凑巧,太湖帮的一名伙计在行船时,看到几名脸生之人带着一副棺木乘船,感到有些奇怪,当时还没有想到移魂教的事,所以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出了异样,回来后,此人将这事当做闲话告诉了其他人,太湖帮的老大吴啸莽熟知武林典故,立刻仔细询问了那人眼睛的事情,他感到事情出乎寻常,立刻让人给我汇报,我便来到了这里。“ 朱雀一时想不出那几人带着棺材干什么,不过既然此人在太湖上乘船而行,未必会被无锡丐帮的人发现,太湖极为宽阔,毗邻的城镇便有嘉兴,南浔,吴江,苏州,无锡,常州和宜兴,此人出现在太湖,则可能来自任何一个地方,朱雀问道:“这位太湖帮的小哥可曾说了他们从何处上的船,又去了何处?” 郭百结说道:“当然问了,我们要找他们,自然要问个清楚,太湖帮行船所经过的就这么几个地方,这几人乃是从陶都宜兴上的船,又在太湖南边的马山附近下了船。” 朱雀长居此处,知道马山的位置,马山离他所居住的地方已经没有多远了。 郭百结说道:“看你问得这么详尽,莫非你也在找他们?怎么你又说没有听说过移魂教?” 朱雀说道:“这又是另一件事了,我刚才没有想到是和移魂教有关,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那件事也极有可能跟移魂教有关,所以问得细了。” 郭百结闻言欲言又止。 朱雀知道他想问是什么事,却又怕自己不方便说,生怕唐突了,他说道:“这件事和户部尚书朱廷恩的遭遇差不多,看起来也像是中了邪。”当下,他把发生在柳毅堂女儿柳依依身上的事告诉了他们。 池生春断然说道:“此时定然是移魂教所为,那是确信无疑了,因为我在岭南就听过关于移魂教的传说,他们就有这种邪法,能让人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只是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朱雀说道:“可是,如果是移魂教的,有怎会和户部的人扯上关系?” 关于这点,池生春就不知道了,不仅是他,在座的四个人都想不明白。 郭百结说道:“那么朱大侠此次就是为了找寻柳依依的下落,而非真的住在这里?”想起朱雀初见面并没有袒露心扉,心中颇感别扭。 朱雀说道:“我的确是住在这附近,而柳毅堂也正是我的邻居,所以我才会知道此事,如若不信,我可以请你到我家里去坐坐。“ 郭百结连忙尴尬地说道:“朱大侠所说的事,我们怎会不信?只是我们身有要事,有空再去府上拜访。” 朱雀也不再相劝,而是说道:“事到如今,你们打算如何行事?” 郭百结说道:“我们混一帮的几十名好手都来到了无锡附近,就是为了找出他们,可是那个带着棺材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朱雀听他再次提起棺材,心中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问道:“这移魂教用棺材来干什么?可曾听说过他们有什么邪法是通过棺材来施展的?” 郭百结摇了摇头:“据丐帮前任帮主所猜测,这移魂教的邪法乃是通过内力再辅以药物,控制对方的心神,来达到让人失去神智的目的,没有听说过用棺材来干什么,或者是为了营造一种神秘的形势?” 朱雀说道:“他们用棺材来干什么,或者等到天黑后就能明白了。” 郭百结愕然:“为何等到天黑后才能明白?” 朱雀说道:“我请一些朋友帮我打听事情,偿若有了结果,或者能够解释棺材的事,若是没有结果,就不好说了,所以此时说来有些为时尚早。” 郭百结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朱雀说道:“咱们现在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找出这伙害人的邪教教徒,并将其消灭,省得为祸世人,只是我的目的比你们多一个,那就是找回柳依依,并破了他们的邪法。” 郭百结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待会分头行事,有了结果,就遣人来这里碰头,这松鹤楼的东家,也是我们混一帮的人,到时候找不到我,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讲,我们要是先查到什么消息,也是一样。”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决定,咱们光顾着说话,这饭菜都凉了。” 郭百结扬手道:“小二,将这些菜端下去热一下再送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八章 死灰复燃 饭后已经到了傍晚,朱雀溜达着来到丐帮的老君庙,见到朱雀回来,丐帮的弟子显得有些尴尬,一看到他们的神情,朱雀就知道他们暂时没有查到什么消息,朱雀说道:“你们查不到什么,也不怪你们,只怪这些人行踪诡秘,此事暂搁一旁,我还有件事想托你们打听一下。” 一名丐帮弟子问道:“什么事?朱大侠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 朱雀笑道:“这件事不用费什么力气,我就想让你们帮我打听一下,最近无锡县城内,有几家在办丧事的。”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这件事不用打听,我们叫花子就爱蹭这些红白事,好能讨到一些带着油水的饭菜,无锡城里有七家办喜事的,丧事只有三家,却不知道朱大侠问的是哪一家?” 朱雀说道:“哦,你倒先说说是哪三家?” 这名丐帮弟子如数家珍地告诉了朱雀办丧事的人家地址和去世的老人,朱雀又详细询问了这些去世的人是否真有其事,等到打听清楚后,不禁感到十分失望。 他原本想着既然移魂教的人带着一副棺材,说不定是将柳依依藏身于棺材里带走的,而带着棺材未免惹人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丧事,这么一来,看到的人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突兀的,但据丐帮弟子所说,这三家办丧事的人,都是真正的有人去世,并非假扮。 这名丐帮弟子将朱雀脸露失望之色,忍不住问道:“不知朱大侠为何事发愁?是否没有找到那办丧事的人?有时候,家境不好的人,丧事就办得悄无声息,他们买不起棺材,也不通知乡邻,而是将死去的人用草席裹了,半夜里找地方去挖坑埋掉也是有的。” 朱雀哭笑不得:“我要找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看到丐帮弟子茫然不解的神色,朱雀说道:“我要找的是一个棺材,你帮我想想,若不是办丧事,还有什么地方能用得到棺材的?” 这名丐帮弟子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反问一句:“若非办丧事,要棺材干什么?” 朱雀说道:“是啊,若非是办丧事,要棺材干什么?” 另一名丐帮弟子听到两人的谈话,跟着说了一句:“有走镖的人有时候会假扮办丧事的,对外则是说亲人客死他乡,要落叶归根,所以押送着回老家,但这一招用得多了,知道镖局勾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将贵重的财物放在棺材里,棺材是用来做掩饰用得,不过假扮丧事,也是办丧事。” 朱雀闻言眼睛一亮,假扮丧事……他问道:“今日可有这种走镖的人带着棺材上路的?” 这名丐帮弟子摇了摇头。 朱雀并不感到失望,这些人要是掳走柳依依,而目的是在于将她送往京城,让司马左侍郎的草包儿子得偿心愿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夜里行事,好掩人耳目,这些丐帮弟子白天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也属正常。 想到这里,朱雀拜托他们:“请各位兄弟继续帮我留意,偿若明日要是看到有出城的棺材,立刻跟我说一声,若是不知我在何处,就跟松鹤楼的东家递个消息,就说是给郭百结的消息。” 这些丐帮弟子答应了,朱雀跟他们告辞,然后准备先回柳府一趟,告诉他们他所打听到的事。 回去的路上,朱雀想着既然移魂教的人有可能在晚上将柳依依带走,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乘船,那么必须要托太湖帮的人留意,晚上可以跟踪他们,又或者通知自己。 可是他跟太湖帮的人不熟,太湖帮既然隶属混一帮,朱雀便又回到松鹤楼,郭百结等人已经走了,朱雀找到松鹤楼的掌柜,让他把此事务必传递出去,并告诉了他们柳府的地址,让他们有了消息就去那里。 掌柜的听说是关于郭百结的事,哪敢怠慢,立刻派人去着手安排。 回到柳府,天色已经黑透,柳毅堂不知他打听得如何了,在厅堂上来回走动,心绪不宁,见到他回来,立刻冲上来问道:“可有了什么消息?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伊雪和伏缨以及温伯通等人也走了过来。 朱雀说道:“消息是有,只是并非什么好消息。” 看到柳毅堂的脸变得惨白,人摇摇晃晃的,似乎立足不定,朱雀知道自己语带双关,而且很明显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赶紧补充道:“你别瞎想,也不是最坏的消息,只是事情比较棘手罢了。”听到这里柳毅堂的脸色才好了些。 伏缨说道:“都这当儿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朱雀看看柳毅堂,又看看伏缨,这才说道:“据我推断,不是那个兵部的姚郎中所为,八成是户部的司马左侍郎干的。” 柳毅堂和伏缨同时问道:“怎么说?” 朱雀说道:“因为户部尚书朱廷恩也遭遇了柳依依这种中了邪的事,若是兵部的姚郎中,他该害的是兵部的右侍郎,他去害户部的人干什么?” 伏缨问道:“就这?还有别的消息吗?” 朱雀不想在柳毅堂面前提起移魂教的事,他说道:“还有就是柳依依现在应是安全的,因为他们要将柳依依带走,目的肯定是送往京城,而我打听到他们极有可能乘船从太湖离开,再换马车,所以我让太湖帮的朋友留意今晚太湖上的动静,若是他们连夜带柳依依走,自然瞒不过太湖帮的耳目,到时候他们会过来通知咱们。” 柳毅堂感激地说道:“辛苦你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了,我那乡邻柳倾田可有什么消息?” 朱雀说道:“哪有这么快?要到明日晌午过后才能知道。” 柳毅堂说道:“我还是相信他不会出卖我。” 朱雀说道:“夜深了,柳伯先回去歇着吧,我和伏缨两人在这里等候消息就行了。” 柳毅堂再次谢过了他们,这才心神憔悴地先回了屋,朱雀估计他晚上也会因为担心女儿而睡不着。 伏缨知道朱雀的心思,他问道:“你将他支走,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不好当着他的面说的?” 朱雀沉声道:“不错,我打听出来柳依依的事和江湖上多年前的一个邪教,移魂教有关。” 伊雪也没听说过这个邪教,但伏缨却讶然:“这移魂教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么?怎么又出为祸江湖了?” 朱雀说道:“我看八成是死灰复燃了,何止是为祸江湖,就连庙堂上的尚书不也被他祸害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九章 泛舟太湖 伏缨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去做?” 朱雀将今日从混一帮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然后说道:“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你们在柳府等候太湖帮的消息,并时刻防止那些妖人再回转,另一方面,我自然不能陪着你们在柳府干等,我去太湖上一行,若是遇上了移魂教的人,我怕太湖帮的人应付不了,即时我在附近,总好过从这里再赶过去。” 伊雪担心地说道:“我一听到移魂教三个字,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么晚了,你……你此行……千万要小心点。”她本来想劝朱雀不要去了,可是转念一想,以朱雀的性子,劝他不去已是不可能之事,只能化劝阻为嘱托。 朱雀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偿若见到了移魂教的妖人,会妥善对付,不会冒失行事的。” 伏缨说道:“我看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推断移魂教的人已经得偿所愿,既然掳走了柳依依,也就不会再回来,有伊雪一人在此已经足够了。” 朱雀讶然:“难道你不知道我让你留在这里的意思,并不只是保护柳毅堂,又或者等候太湖帮的人,而主要是让你和唐轩儿……” 伏缨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了,现在情况一团糟,谁还顾得上谈情说爱?我和伊雪一样,放心不下你,咱们一同去,若是遇到哪些邪教中人,也好互相有个照顾。” 伊雪见到有伏缨陪同,心里踏实多了,她也劝道:“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唐轩儿这边,我会跟她多说伏缨的好话,胜过他自夸自赞。” 伏缨又是尴尬又是感激,他对朱雀说道:“你看,嫂子都这样说了,我更是非去不可了。” 朱雀只得答应了下来,他对伊雪说道:“偿若我俩在太湖上没有看到什么动静,而太湖帮的人又来柳府传递消息,你就以烟花为号,我和伏缨便赶回来。” 伊雪点了点头,说道:“只不知这柳府有没有烟花炮竹。” 唐轩儿不知何时从屋内走了出来,她刚好听到伊雪的话,她说道:“有的,你莫忘了我姑夫原来是礼部的人,最注重这些玩意,刚过了中秋不久,柳府中还有不少烟花呢。” 朱雀和伏缨两人跟她们告别,两人同时向外走去。 唐轩儿在后面问道:“你们怎么去太湖?” 朱雀说道:“我们去渡口雇一条船去。” 唐轩儿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在柳府后面有条小舟,是我姑夫平日钓鱼时用的,你们若是懂得划船,就不用绕道去渡口了。” 伏缨连忙说道:“我们当然懂得划船,不但懂得,而且十分精通。” 朱雀听伏缨在唐轩儿面前如同老鼠上天平自称自赞,如此厚颜无耻且毫不脸红,简直无言可对。 唐轩儿给伏缨抛了个媚眼,伏缨喜得简直连他爹姓什么都忘了,怔怔地站在当地,还是朱雀拉着他出的柳府。 来到柳府后面,两人果然找到一条停泊在岸边的小船,小船用一条麻绳系在岸上一棵柳树上。 朱雀解开麻绳,首先上了船,伏缨也跟着跳了上去,这船微微一晃,又很快恢复了平衡。朱雀说道:“看不出你精通划船,既然如此,那这条船你来划吧,我来留意湖上的动静。” 伏缨的脸终于红了,而且红到了耳根,他羞怒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冷嘲热讽的?难道你不希望我和唐轩儿好上么?”话是这么说,伏缨还是执桨划起船来。 朱雀笑道:“你的脸皮也没有这么嫩啊,何况我怎么冷嘲热讽了?这话还不是你刚刚说过的?我跟你说,要博得人家的好感,不能总是这么恬不知耻?“ 伏缨把船桨一摔,问朱雀:“什么叫做恬不知耻?我们以前又不相识,我会什么她也不知道,我不说,她又怎能知道我的本事?” 朱雀见他有些生气,忍不住说道:“本事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才令人印象深刻,像划船这种事情,一个赶船的也比你划得好,又有什么好夸赞的?你的轻功你的剑法让我们江湖上的好男儿都夸赞,这才是本事,你跟我说说,划船算什么本事?” 伏缨无言以对,只得捡起船桨继续划船,湖风吹过月光照耀下的湖面,泛起不断的涟漪,显得湖上风光极美,但伏缨一肚子心事,显然没有欣赏的心情,朱雀不同,他甚至吟诗一句:“流波随月去,潮水带星来……这隋炀帝当皇帝不够格,当个诗人还是挺合适的。” 伏缨哪有探讨隋炀帝的心情,他用力划着船,仿佛在跟谁置气,过了一会,他才放缓了船速,似在问朱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轻功剑法如何在唐轩儿面前表现出来?我总不能像耍猴儿似的在她面前窜高伏低,硬要跟她表演一套剑法吧?” 朱雀见他恢复了船速,以为他终于想起了正事,哪知他还在沉溺在如何博得唐轩儿好感上面,朱雀语重心长地说道:“唐轩儿显然对你也极有好感,你不用这么患得患失的,你做自己才会让人喜欢,并非非要讨好对方才行,那就是奴才而不是你伏缨了。” 伏缨若有所悟,抛开了心事,用心划起船来。 朱雀也转过话题说道:“没想到你听说过移魂教的名头,你年纪不大,怎么会知道?” 伏缨忍不住笑道:“年纪大的也听过尧舜禹,难道是因为年纪大的活了两千年么?这自然是听人说的,以前凡是被移魂教祸害过的人家,周围总能听到关于移魂教的传说,我小的时候若是不听话又或者大哭不止,大人还用移魂教的事吓唬过我,再不听话移魂教的人就会将你的魂都偷走了,这话一出,我立刻变得乖乖的,你说我怎能不知道移魂教的事?那时候你怕是还在西域大雪山跟北斗先生撒娇呢。” 朱雀听他说得好笑,放松了警惕的心神,他说道:“你怎么听说的,跟我说说,一会若是遇到他们,我也好有个准备。” 伏缨讶然:“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独自一人去对付他们,幸亏有我跟着,这移魂教据说能够通过眼睛将人控制住,说起来很玄,其实不过是用眼光蛊惑对方的意识,一旦你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对视,你就会不知不觉地被他眼光所吸引,最终他说什么,你就会跟着说什么,他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朱雀说道:“这岂非和少林寺洗髓经所载的摄心术类似?” 伏缨说道:“不错,有些相似,但不止于此,移魂教的教主赖因缘当年在摄心术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不仅在和他眼睛对视的时候如此,而且就算他离开后,也会让人依然意识不清,只不过尚未到柳依依这种以为自己是别人的情况,看来这二十多年来,移魂教在这邪术上又进了一步。” 朱雀说道:“可有什么破解之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章 船上遇袭 伏缨说道:“偿若你事先知道他的摄心术,避免和他们的眼睛对视,当然,咱们习武之人不用这么担心,只要定力比他高,他施法不得,自己反会受其害,据说会让他们自己神智陷入迷糊。” 朱雀说道:“如此说来,他们和咱们交手时,未必敢用这种邪术?” 伏缨说道:“他们在不知虚实的情况下,教徒不会轻易使出移魂术,但赖因缘武功高强,说不定会在打斗中铤而走险,还是小心为是。” 朱雀说道:“这么说来,柳依依中了他们的邪法,就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了么?” 伏缨说道:“当然不是,一般中了他们邪术的人,在一个月后会逐渐恢复神智,清醒过来,在这期间不能再次中招,否则就永远糊涂下去了。” 朱雀说道:“若是如此,咱们找到柳依依,他们若以柳依依为要挟,那岂非非常棘手?” 伏缨说道:“如果不能立刻将柳依依夺回来,咱们就想方设法将她打晕,她晕过去后,移魂教的人便无所施其计了。” 朱雀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 白天看太湖,浩浩荡荡,不见边际,如同看大海一般,晚上更是感到湖水之宽阔,湖中倒映着天上的星光,远处更难分辨湖和天的界限,伏缨说道:“太湖这么大,咱这么一条小船就算发现了对方的船,我看也难以追及,又有什么用?” 朱雀调侃道:“你的划船之术这么精妙,又怎会追不上?” 伏缨刚想笑骂两句,朱雀手一挥,压低声音说道:“来了!你看……” 伏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艘渔船无声无息地在湖面上滑过,距离他们有数里之遥,船上没有掌灯,黑灯瞎火的,如同漂浮在湖上的一艘幽灵,伏缨佩服地问道:“相隔这么远,天又这么黑,你是怎么看到的?” 朱雀说道:“湖面上倒影的星光被船挡住了一些,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云,可是向上一看,天上并没有云,不是船还是什么?” 伏缨说道:“那咱们冲过去。” 朱雀点了点头:“小声点,别惊动了船上的人。” 伏缨先是极快地摇桨,离船还有一里多远的时候,他才放满了摇桨的速度,防止船桨拨水的声音被对方听到。 对面的船头上似乎隐隐有一个人在操持着船的方向,等到朱雀和伏缨来到船附近时,却没有看到船头有人,两人都感到自己看花了眼。 朱雀等两船靠近后,施展腾云功,从他们乘坐的小舟上一跃而起,轻轻地落在对方船上,船头只是微微地向下歪了一下,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船上寂静无声,没有了操船之人,难不成船上的人都已入睡? 朱雀走进船舱,船舱里就连呼吸声也没有,朱雀再也顾不得什么暴露自己,他掏出火折子吹着了火,火光冲破黑暗,将船舱中照亮,一眼可见,船舱中一个人也没有,船上没有人,那船是怎么来到湖中间的? 吸引朱雀注意的是,船舱中放着的一具棺材,据郭百结所讲,曾有移魂教的人带着棺材在太湖上出现,难道棺材里就是柳依依? 朱雀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掀开了棺材,棺材盖没有上钉,被朱雀轻易地掀开,刚露出一角空隙,里面突然冒出一股黑烟,是毒烟!朱雀向后急纵,防止自己中了黑烟的毒,可就在这时候,一把剑从船舱顶上刺下,向朱雀头上刺来,背后更传来利剑破空之声,左右都是船舱,身前是毒烟,头顶和背后都是偷袭的剑,朱雀偿若反击或者抵挡这两把剑,便会被黑烟裹住,若是向前则更是不对。 就在朱雀进退两难的电光火石间,外面的小舟上又传来伏缨的喝骂声。 朱雀把心一横,人继续向后加速退去,只是在后退的时候身子向右边一侧,头顶的那把剑刺空,身后的那把剑刺入朱雀左肋下,朱雀用胳膊将剑身夹住,身子一转,身后偷袭的那人想不到朱雀有此怪招,一不留身下,手中之剑竟被朱雀给夺走,这么一来朱雀再无顾忌,抽出陵光剑,向在他身后偷袭的那人刺去。 这人不敢接招,翻身跳入太湖中,翻起不小的水花,而原本躲在船舱顶上的偷袭之人也跟着跳入湖中,两人不断想一个方向游去。 朱雀不知是谁这么狠毒,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在这船上设下了这么阴损的机关,若非他反应机敏,早就中招去阎罗殿报道去了,他心中感到极为愤怒,冲到船头,准备驾船向那两人追去,好问个明白。 但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这艘船的船舵被毁,根本就开不了了,而且船底漏水,船身正一点点地下沉。 朱雀没有办法,只好又回到船尾,看到伏缨带着他划来的小舟也在下沉,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喝骂,原来袭击他们的人将他们的小舟也给弄了鬼,看来船舟全都沉入湖中,只是时间问题。 伏缨问道:“你没事么?” 朱雀回到:“现在没事,过一会就说不定了,咱们下湖去追他们!” 两人刚想跳入湖中去追敌,却同时停止了动作,因为他们看到暗中对付他们的三个人竟然上了一个小筏子,然后划动筏子迅速地远离他们,他们若想通过游水去追上他们,已经可望而不可得。 伏缨苦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不是来对付移魂教的人么?怎么咱们反倒中了太湖帮人的圈套?移魂教的人怎会有这么好的水性?” 朱雀肯定地说道:“这三人绝非是太湖帮的人,太湖帮这种小帮派,就算是帮主也没有这么好的身手。” 伏缨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很快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看着不断下沉的船,朱雀问道:“你水性如何?” 伏缨说道:“不好也不坏,只是从这里游到岸上是做不到了。” 朱雀说道:“你真懂说笑,离岸这么远,就算有体力游过去,这湖水这么冷,也会被冻得抽筋,趁还有点时间,咱们做点事。” 伏缨问道:“什么事?” 朱雀说道:“从船上拆些木头下来,回头落水后也好能节省点体力。” 伏缨来到他所在的船上,两人开始拆船舱的门板,拆船上的桅杆,伏缨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指着船舱中的棺材说道:“还用拆什么船?这棺材放入湖中,岂非一艘小船?”说着就要动手去搬棺材。 朱雀急忙拦住了他:“使不得!这棺材里是害人的毒烟,我差点就中了里面的陷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一章 暗度陈仓 伏缨吓得立刻缩回了手,两人齐心合力,将船舱上能拆的都拆了下来,扔入湖中,而这船也终于沉了下去,两人一人抱着一块木板在湖上飘荡,木板本来也经不住两人的重量,但幸好还有一根桅杆,两人都将腿搁在桅杆上,上身则躺在木板上,寒风吹过,两人都感到这深秋的夜里的寒冷,分别运功抵御。伏缨不住口地大骂害自己沦落到在湖上漂泊的人。 朱雀忽然说了句:“奇怪奇怪。” 伏缨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朱雀说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人会在夜里在这湖上寻找移魂教的人?” 伏缨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去?” 朱雀说道:“他们除了偷袭外,都没有再动手,否则我就能通过他们的身法或者剑法知道他们是何门何派的,唉。”说到这里,颇感遗憾。 伏缨愕然:“什么何门何派,这三人难道还不是移魂教的?” 朱雀说道:“说不定是,也说不定不是,总之,现在咱们在太湖上飘着,是难以确认了。” 伏缨说道:“若他们不是移魂教的,又半夜三更地乘船过来干什么?而且船舱中也恰好有这么一副棺材,让咱们误以为柳依依在里面。” 朱雀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道:“咱们接近这条船上的时候,我曾看到船头那边好像有人,后来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如今看来不是。我上了船后,见到船舱里的棺材,被棺材分了神,否则也不会发觉不了潜伏在船舱上的人,而其他的两个人看样子早就看到了我们,所以一早就藏在水中,将咱们过来的小舟弄沉,另一人则爬上船,从背后向我偷袭,看样子他们又不像是蓄意在这里伏击咱们,倒像是临时起意,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那副棺材里为何会藏有毒烟机关。” 伏缨说道:“若非蓄意伏击咱们,又怎会在不远处留一块筏子?我看他们定是有心在这里埋伏咱们。” 朱雀心中一动,他说道:“我想到了,他们这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通过他们曾带着棺材出现在湖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把咱们骗到湖上,实则他们连夜带着柳依依从旱路离开,半夜里,他们带着柳依依就算走在路上,由于咱们只注意太湖上,所以他们能够轻易地将柳依依带走而不让人觉察,至于筏子和棺材,则是这三人一直带着的,目的是以防万一,没有遇到咱们便罢,遇到了,就将咱们留下,若不能将咱们永远留在这里,至少也害得咱们到现在这个地步,嘿嘿,好不狠毒的计策。”永远留在这里,自是指将他们杀死,让他们葬身鱼腹了。 伏缨说道:“你是否想多了?他们若要带走柳依依,偷偷地带走就是,何用多此一举?” 朱雀说道:“柳毅堂的事,既然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当然会担心咱们在几处官道上堵截他们,这么一来,咱们注意力都放在了太湖上,谁都想不到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离去……若非如此,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伏缨想不出来,只得避而不谈此事,他转过话题说道:“这见鬼的太湖,晚上也不通船,咱们要在这湖上飘多久?” 朱雀说道:“要不了多久,太湖帮的人也快该来了。” 朱雀猜得没错,没过一顿饭的功夫,太湖帮的人就乘船来到附近,将两人救上了船,来到船上,朱雀见到郭百结也跟着过来,他苦笑道:“看来我想得没错了,你们混一帮没有将太湖给包围了起来吧?” 郭百结虽然诧异他怎么会出现在湖面的木板上,但不明所以下,还是先回答了他的话:“我们哪有这么多人手包围太湖?不过大伙儿都在岸上等候倒是真的,我接到松鹤楼捎过来的信,就立刻同太湖帮的人一起过来,可你怎么……” 朱雀将自己的遭遇和猜测告诉了他,郭百结说道:“你估计得极有可能是对的,这移魂帮前几日可能是故意露的面,将我们引到这里,他们好从容地带着柳依依寻大路离开。” 伏缨说道:“若真是如此,此刻他们想必已经走远,恐怕也是追之不及了。” 朱雀说道:“这个自然,若非如此,他们也不用这么大阵仗,不过就算柳依依被从大路带走,咱们只要知道她的目的,咱们也能抢到前边去找他们,毕竟他们带着一个大活人,也走不了多快。” 郭百结说道:“你是说,他们会带着柳依依回京城?” 朱雀说道:“这个自然,不然他们掳走柳依依干什么?” 伏缨说道:“既是如此,咱们上了岸,就赶紧去追!” 朱雀问道:“你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么?” 伏缨说不出来,反问道:“你不知道么?否则又怎么抢到前面去找他们?” 朱雀说道:“我说的抢到前面,是直接去京城,若是户部的人跟移魂教有关系,不只柳依依会被送过去,他们还少不得会再互通声气,此行乃是必然之举,否则柳依依若真被他们送到了司马左侍郎那里,她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郭百结说道:“那我立刻飞鸽传书,通知京城那边混一帮的帮众看好司马家的大门,若是见到柳依依被送过去,就凭着朱二的权力去要人。” 朱雀说道:“好,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在这附近继续追踪移魂教的人,或者是和移魂教有关的人,试试能不能找出今天晚上袭击我和伏缨的人,并在暗中保护柳府,别让柳毅堂再受到他们的加害,而我则去联络丐帮的朋友查探查探旱路,并让他们想方设法联络京城的丐帮弟子,查清这司马左侍郎的底细,若真是确认和他有关,我立刻随后赶去。”他这么说,就是因为摆脱丐帮的人去调查柳毅堂的乡邻柳倾田,所以才没有说自己即刻便去。 几人在商讨中上了岸,郭百结说道:“前帮主朱二就是担心移魂教的人在京城搅风搅雨,所以才找我来对付他们,既然这样,你留在这里更为合适,我则带着混一帮的弟子去京城一趟。“ 朱雀想了想,觉得这样更为妥当,便答应了下来,两人商量了联络的方法,不管是谁查到了移魂教的消息,都委托丐帮的人用飞鸽传书告知对方。 辞别了郭百结,朱雀和伏缨两人感到一种落入下风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的颓唐之感,只好先回去再说。 回到柳府,朱雀和伏缨看到柳毅堂的寝房熄了灯,想来这么晚了,他已经睡下,伊雪问道他们此行是否见到柳依依,朱雀说道:“我们被人戏耍了一通,看来柳依依已经被人带走,明日我再去查查,柳伯已经睡下,就别那这坏消息打扰他了,明天等他起床后再跟他说罢。” 化为落音,朱雀看到从门外走出来的柳毅堂,原来他担心柳依依的事,终究没有入睡。 朱雀怕他因为自己和伏缨没有找到柳依依而更加伤神,可是柳毅堂却表现得还算坚强,他反而劝说朱雀和伏缨:“你们也都辛苦了,在此事上也尽了力,先去休息,明日再辛苦辛苦。” 伏缨还想跟唐轩儿打个招呼,看她没有出来,又知此时已到了下半夜,再找她于礼不合,只得先在柳府的客房住下了。 有伏缨在此,柳府上下的安全不成问题,朱雀和伊雪便跟柳毅堂告辞,回了自己的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二章 神秘剑客 翌日一早起床后,朱雀和伊雪先去了柳府,在那里一直待到吃过午饭,不知是否有伏缨在,柳府的人除了因为柳依依的不在而感到一些悲痛外,并无其他的担忧,而唐轩儿也和伏缨变得更加熟络起来,唯有见到朱雀时还有些害羞。 晌午过后,朱雀就去了丐帮处,问他们打听柳倾田的消息如何,说巧不巧,他刚到不久,便有飞鸽传书过来,丐帮弟子接下绑在飞鸽腿上的信笺看过后递给朱雀,朱雀接过一看,一股忍无可忍的怒气便从心头升起,原来信上写着柳倾田在前几日因为落水而溺亡。 好好的一个成年男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落水,自然是有人出手杀人灭口了。 丐帮弟子看着落在地上的信笺问道:“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跟朱大侠说一声比较好。” 朱雀问道:“什么事?”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你让我们留意走镖的是否有带着棺材之事,我们虽然没有查出来,但却查到了有几名陌生的剑客,看起来不像是移魂教的人,但也不是无锡城中常见的那些武林中人,这些人住在梅园附近的赏花楼,白天一般不出门,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什么来头。“ 朱雀想起昨夜和伏缨在太湖上被人伏击一事,说不定就是这些人干的,他问道:“为何你跟我提起这些人呢?”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因为他们虽然行踪诡秘,可是据看到他们的弟子所言,这些人脚步轻便,从气势上来看,武功都不低,这无锡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如何忽然会出现这么多的高手?” 朱雀点了点头:“的确不同寻常,还有没有别的?” 这名丐帮弟子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所带的一些瘢痕,似乎是水锈,只有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才有,而且不是在太湖或者长江一带留下来的,因为这里的水不会造成这么深的颜色,反倒像是经过长年的海水浸泡,所以我们推断,这些人应是从海边过来的,这就更不寻常了。” 朱雀说道:“多谢相告了,你们观察得很细致,做得很好,我一会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来到这里究竟有何企图。” 这名丐帮弟子得到朱雀的夸赞,显得十分开心,他关心地说道:“朱雀大侠前去,千万要小心,毕竟他们有六个人,而且听说能在海边立住脚跟的人,下手都非常狠辣。” 朱雀想起昨夜在太湖上遇到的偷袭自己的那两人出手的确很刁钻,若非自己当时反应够快,恐怕早就被他们得手了,他谢过丐帮弟子,离开了老君庙,向梅园行去。 梅园是无锡非常有名的风景绝佳的去处,这里靠近惠山,每到冬末和初春的季节,大片大片粉色的白色的梅花盛开,当地的人采集梅花制作的梅花糕和酿制的梅花酒都颇具当地特色,不过此时已至深秋,所以并没有什么看头,前来赏梅的游客少了,梅园附近的客栈也是处于淡季的萧条,唯独赏花楼是个例外。 赏花楼生意好,是因为这里不仅是客栈,更是兼营了说书,唱戏的生意,而且戏子都极为美貌,所以来到这里赏花的,表面上未必是尚梅花,而是赏人比花娇的戏子,江浙一带本就富饶,百姓手中有了闲钱,自然要去消遣一番,赏花楼就给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地方。 而此时的赏花楼在朱雀眼中,却因那几名陌生剑客而变得充满杀机。 想起自己昨夜差点饮恨太湖,朱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来到客栈的柜台处,问起有几个晓伏夜出的六个人是住在那里,掌柜的见他不是住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怎么?你是衙门来的?” 朱雀知道这种人的眼里只有钱,当即摸出一块约么一两的碎银子扔到柜台上:“你只要告诉我他们在哪,我自己过去找他们就行了。” 掌柜的取走了银子,立刻换了一副态度:“这几人住在二楼的天字号的三间上房,今天晚上咱们赏花楼唱游园记,您老要不要听听?唱戏的女子可美得很呐。” 朱雀边走边应付着:“回头有空再说。”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朱雀开始警惕起来,丐帮弟子的武功可能不怎么高强,可是他们天天在街上见得人多了,眼光练就得十分老到,对于人武功高低估量得很准,他们既然说这几人武功不错,那这几人也就差不到哪里去。 天字号甲乙丙三间房乃是连在一起,一般客栈里的天字号房间都是最好的房间,在这赏花楼更是如此,因为赏花楼的后院打了戏台子,住在二楼的人不用出房间,从窗户那里就能看戏,所以房间自然也是极高的,朱雀猜测这些人定是刚刚发了财,否则江湖人一般不会住上房。 朱雀敲了敲其中一间房的门,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谁?” 朱雀说道:“是我,来给你们送茶水的。”朱雀计划先冒充店小二骗开门,然后将里面的人制服,再逼问他们是否昨夜袭击自己的人,既然这些人身上带着海水浸泡出来的水锈,那么昨夜乘船带着毒棺材相害自己的,也八成就是他们。 听到朱雀的话,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过了一会,一个声音传来:“等一下,我们穿好衣服。” 朱雀心中冷笑,这些人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行事,看来所做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他耐心等候,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就在朱雀等着里面的人给他开门时,他忽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危险,朱雀还没想到是什么危险时,一柄剑忽然从门缝里刺出,向朱雀袭来,朱雀惊愕之下,来不及考虑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不是店小二的,先向后疾退,退到栏杆处便再也退步的,那剑尖就在他身前停下,偿若这柄剑再场上半尺,朱雀定然会被刺伤。 那柄剑刺空后,有立刻缩了回去,朱雀抽出陵光剑,想着反正已经被他们看出自己的敌意,顾不得打草惊蛇,一脚将门踹开,执剑冲了进去。 里面两个皮肤偏黑却又带着白斑的两名恶汉一副不知所措的防备姿势,两人手中都拿着剑,见到朱雀闯进来,其中一人喝问:“你是何人?来找我们干什么?” 他的声音极为响亮,自然不仅是问话,而且还是通知其他屋内的同伙。 朱雀冷冷说道:“我过来是想找你们打听几件事,没想到却被你们刺了一剑,这一剑不禁让我想起了昨夜我遇到的另外两剑,看来不用问我也知道答案了。” 这两人听到朱雀的话脸色变了,其中一人说道:“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你冒充店小二过来,定然是不怀好意,所以我才出剑刺你。” 朱雀说道:“是么?你再否认也没有用,有人看到你们昨夜去了太湖,再掩饰又有何用?是汉子的难道敢做不敢当么?”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看到他们去太湖,朱雀不过是诈诈他们。 其中一人说道:“不可能!我们昨晚……”一句话未曾说完,那人就醒悟过来说错了话,朱雀冷笑一声,说道:“你怎知不可能?” 这人一脸凶相,恍然说道:“原来你就是昨日船上的那小子,昨夜没有送你上路算你运气,本想就此放你一马,今天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人说得凶狠,却只说不练,朱雀感到他有些奇怪,但他很快醒悟,此人是相等同伴从其他屋里出来向他围攻。 朱雀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会为移魂教办事?”朱雀这么问,自然是判断出对方和移魂教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果然,他的问话一问完,对方的脸色再变,朱雀哪能等他们的同伴过来,他趁着对方惊愕分神的当儿,使出一招白驹过隙,挺剑向其中一人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东海六煞 这两人连忙挥剑抵挡,但朱雀这一招出手实在太快,正所谓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朱雀的剑也忽然来到其中一人的肩井穴,那人惊呼一声,只感到持剑的手臂一麻,手中的剑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与此同时,另一人的剑也刚刚赶到,上撩挡住了朱雀的这一剑,朱雀的剑随着此人的剑向上撩动而弹开,那人赶到自己似乎挡住了朱雀的剑,却没费什么力气,显然朱雀的剑是故意让他挑开的,他再次赶到愕然,还没来得及变招,朱雀的剑已在空中一转,又转了回来,刺在他的手腕上,此人的剑也跟着落地。 其实以两人的功夫,不至于让朱雀在一个照面下就将他们刺伤,只是朱雀刚才一番言语,好像洞悉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秘密,让他们心神震动之下失了分寸,再加上两人又没想到朱雀会蓦然出手,竟各自在一招之间中了招。 可是朱雀虽然赢了两人,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他已经听到后面这两人的同伴赶到,两柄剑带着锐风向他背后袭来,朱雀连头也不回,直接向前冲去,从此屋的两人之间穿了过去,这才回身防守。 这么一来,被他刺伤的两人反成了他的屏障。 朱雀剑指两名被他刺伤的两名恶汉后背,然后喝道:“住手!否则我就将你们的同伴宰了!” 门外冲进来四个人果然住手不攻,这四人再加上这间屋里的两人,人数正好和丐帮告诉他的一致,一共是六人。 新赶过来的四人里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朱雀说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会替移魂教做事?” 那人说道:“胡说,我们何时为移魂教做事了?” 朱雀说道:“还不承认?昨晚你们带着毒棺材去太湖,难道是去欣赏太湖的夜景么?” 那人摇了摇头:“你既然知道此事,就知道我们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已,至于顾客是不是移魂教的人,我们一向不会过问。” 朱雀看着这几人的恶汉模样,对他们说的话本来不信,可是他看着这六个人,心中一动,似乎知道他们是谁了,收人钱财为人办事,他知道有几个人,杀手金衣焕,天南剑神黎一白,都是这种人,黎一白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不再以杀人为生,江湖上有不少人都作这种事,只是这些人都是单打独斗,基本上不会和人联手,因为他们并不相信其他的人。 所以六个人一起成为杀手,算是十分罕见的,听说他们六人都有些亲戚关系,赚得的钱都会平分,再加上他们来自海边这种特点,朱雀脱口而出:“你们是东海六煞!” 不用等他们的回答,只看这些人诧异的表情,朱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其中一人讶然道:“阁下好眼力,连我们的身份都能看出来,你究竟是谁?” 朱雀不答,脑海里却在极快地思索,沿海一带盛传东海六煞,心狠手辣,阎王见了也害怕,是指他们办事狠毒,只认钱不认人,武功自然也是十分高强,自己若非突然下手击伤两人,今日恐怕难以讨好,他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是谁,先告诉我你们昨夜去太湖设伏,究竟是谁跟你们联系的?你们又是收了谁的钱?”这六人在东海见惯风浪,昨夜太湖上凿沉他们的船,从湖中出来背后伤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尽管有两名受伤的人在他剑下,他随时可以置两人于死地,可是未受伤的这些人依旧嘴硬:“此事我不能告诉你,何况我们事情已经办完了,正准备今晚就离开,所以不管你是谁,实在没有和我们作对的道理,昨夜我们暗中刺了你两剑,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请你放过我们,大家各走各路,你看如何?” 一席话说的朱雀有些心动,其实就算这几人不说,他也能想得到,这几人乃是受雇于移魂教,至于怎么联络的,那自然是移魂教的人花了重金聘请他们过来,而重金的来源很有可能出自京城的四品官员,户部的司马左侍郎。 朱雀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们,才能做出决定。” 其中一人问道:“什么事?” 朱雀说道:“昨夜你们有三个人带着棺材驾船在太湖上,另外三人又在何处?” 那人说道:“另外三人就在岸上接应,还有什么要问的?” 朱雀接着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一位二十岁的姑娘?”说着,他将柳依依的相貌告诉了他们。 这六人你眼望我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没见过。” 朱雀察言观色,看出他们没有在这件事上欺瞒自己,既然他们只是被雇着在太湖出现,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和他们厮杀一场,对于找回柳依依也是于事无补,反而横生枝节。 想通了这点,朱雀将剑收回,他说道:“好,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在无锡出现,因为我就住在这附近,你们在这里,会让我坐卧难安,这次咱们就好说好散,下次见面我可就不客气了。”虽然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偿若和自己拼命,自己未必有必胜的把握,偿若受了伤,对他近日的行动都会产生影响,所以他暂时放过这几人,若他真的不顾生死将这几人杀了,武林中人只会说他朱雀又做了件好事。 这六人互相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一种凶狠的光芒,但他们还是让开了一条路,算是对朱雀的提议同意了。 朱雀来到门口,正准备离去,东海六煞年纪最大的那人说道:“阁下一出手就伤了我们两人,如此高明的身手,难道就不肯留下姓名么?” 朱雀回过头来,看着六人说道:“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以后大家再见面就很尴尬了。“ 其中有两人本想出手为受伤的同伙报仇,闻言打消了这个念头,朱雀不再理会他们,施施然离去。 回到柳府,朱雀将柳倾田意外身死一事告诉了柳毅堂,柳毅堂伤心不已,他说道:“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就知道柳倾田不可能出卖我,是我害死了他……” 朱雀怕他伤心过度,安慰他道:“这点柳伯却猜错了,他若是没有泄露你的所在,他也不会被人害死了,难道你连这点也没想明白么?” 柳毅堂闻言忘了难过,仔细思索了此事,随后他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我若是不告诉他我住在这里,他也不会送了性命,唉。” 朱雀说道:“他不是被你害死的,你别难过了,害死他的人应是移魂教的人。” 听到他提起移魂教,柳毅堂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问道:“现在所有关于移魂教的事咱们都是推测的,并无一点证据,偿若柳依依不是被他们带走的……” 朱雀问道:“难道你们还有别的仇人?” 柳毅堂连忙否认:“我在京中做官,一向谨小慎微,若非为了小女,什么人都不会得罪,哪还会有什么仇人?只是此时太过古怪,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朱雀说道:“既然没有别的仇家,而他们又只针对柳依依,再加上户部尚书也同样受害,自然是司马左侍郎的嫌疑最大,你别担心,让伏缨在这里陪着你们,我决定还是亲自去京城一趟查探一下。”虽然由郭百结等一众混一帮的人已经先去京城一步,但他留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头绪,若不能为此事忙碌一番,他心中就会有种袖手旁观的感觉。 柳毅堂感激地说道:“让你为了小女千里迢迢地去这么远,我……” 朱雀打断他的话:“这事恐怕不只是柳依依一个人的事,什么感激的话就别说了,等先找回柳依依再说,伏缨,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伏缨和他走到僻静处,朱雀跟他说了昨夜偷袭他们的人找到了。 伏缨恨恨地问道:“他们人在哪里?你带我过去,咱们要去报仇!”想起昨夜在太湖飘了半天,心中便愤恨南平。 朱雀将东海六煞一事告诉了他,并说道:“咱们现在事情这么多,实不宜再横生枝节,我去了京城后,你在柳府千万要小心在意,防止再出什么意外。 伏缨听说朱雀和东海六煞讲和,简直有些难以理解,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并说道:“你放心吧,偿若我以后和唐轩儿真能有了结果,柳毅堂的事就是我的家事了,我自然会将他们看得好好的。” 朱雀笑道:“就算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你也不能不管不问。” 伏缨脸上一红,转过话题:“这次是你单独去,还是跟嫂子一起去?” 朱雀说道:“自然是和她同去,她人呢?” 伏缨说道:“和唐轩儿在屋里说话,在说我的好话呢。” 朱雀再次嘱咐他别被唐轩儿迷晕了头,在他和伊雪去京城的这些日子,不要离开柳府,嘱咐完了,他这才去找伊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四章 算命老人 再次离开太湖旁的家,朱雀和伊雪感到和上次离家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离开家的时候,在两个人的面前,是无尽而广袤的天地,是名山大川,是夫妻琴瑟和谐的畅游,虽然当时不知道会在东海经历一番磨难,但至少在离开家时两人都是心情舒畅愉悦的。 而这次北上,摆在两人面前的,是移魂教的重现江湖和柳依依的不知所踪,这两件事都非常棘手,看似和户部侍郎有关,但朱雀心中一点底子都没有,偿若在京城司马左侍郎家找不到线索,他们一时真不知再怎么去寻找他们。 两人晓行夜宿,一路无话,两人在半个月后平平安安地来到京城。 京城还是和朱雀以前来过无数次的京城并没有什么分别,两人找了一家叫做太平的客栈要了间房搁置行李,朱雀让伊雪在客栈等候,他出去找丐帮的人去打听打听情况。 丐帮京城分堂的弟子早已接到无锡丐帮的飞鸽传书,在司马左侍郎府外查探了数日,朱雀来到丐帮分堂的时候,他们早知道朱雀此行的目的,据丐帮弟子讲,他们连日观察,进出司马府的都是些托司马左侍郎办事的人,进去时带着各种礼品,出来时空着手,却带着笑容,显然司马左侍郎受了不少贿赂。 朱雀问丐帮弟子:“可知这司马左侍郎叫什么名字?”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司马左侍郎姓司马,名延宗,在京城可算是个人物。” 朱雀不解地问道:“户部又非什么重要的部门,京城的王公贵戚又这么多,他算得了什么?”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户部掌管天下田籍、户籍、赋税和奉饷,一国之财都由他们掌控,是六部里最有钱的一个部门,怎能说他不重要?别看皇家亲戚这么多,可就算是在京城,想干什么不都还是银子最好使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朱雀这才恍然,他接着问道:“可曾见到过混一帮的人过来?” 这名丐帮弟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混一帮的郭帮主给我们送了信,他们下榻在桃源客栈,让我们见到你后知会你一声,你去那里找他。” 朱雀点了点头:“我去找他,司马延宗府上还要劳烦你们继续留意,偿若看到有马车带着陌生人进去,你立刻通知我一声,我住在离这里没有多远的太平客栈。” 这名丐帮弟子点了点头:“这是小事,请朱大侠放心。” 朱雀道了谢,离开了丐帮分堂,径直去了桃源客栈,他向掌柜的问明了郭百结的房间,然后他房间找他,没想到到了门口却扑了空,郭百结不在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就连掌柜也说不上来。 刚准备离开桃源客栈,来到门口,朱雀遇到一个人匆匆走过他身旁,朱雀让了让身子,本来对此人也没有注意,可是就在他一转脸的一瞬间,看到此人眼睛瞳仁似乎是红色的,他立刻转过身来,对此人说道:“这位朋友,请等一下。” 那人回过头来问道:“你是在叫我么?” 朱雀点了点头。 那人走近了些,又问了句同样的话:“你是在叫我么?” 朱雀看着那人的眼睛,似乎是红色的,有似乎是黑色的,而此人的脸庞也似乎在扭曲变化,耳边隐隐传来那人说话的声音,但朱雀听来却非常模糊,他只感到一阵困倦传来,全身似乎都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 就在这几乎就要睡着的一瞬间,朱雀心中一点清明升起,此人在对他使用移魂邪术,也就是摄心术,想到这里,朱雀心中耸然一惊,从困倦中强打起精神,同时暗运内力,身上懒洋洋的感觉不翼而飞,可是等他这么一耽搁,清醒过来后,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去向。 朱雀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他和这人是在客栈门口相逢,此时客栈门外人来人往,客栈大堂内掌柜在低头拨弄算盘,还有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说话,朱雀问掌柜的:“刚才进来的那人去了哪里?” 掌柜的抬起头:“什么进来的人?哪有人进来?” 朱雀叹了口气,刚才若非掌柜的低头算账没有看到来人,就是此人也用了摄心术,让掌柜的记不起此事,而那两个坐在角落里说话的人更是连头都没有回过,恐怕更不可能看到了,朱雀来到客栈的后院,左右看了一遍,没见到刚才那人,心中又是庆幸又感后怕,庆幸的是自己没有中招,若是中了邪术,会沦落到什么地步都不好说。 出了桃源客栈,朱雀准备先去找伊雪,休息一下,晚上再来找郭百结。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条街,街上卖着各种东西,有糕点,有精致的饰品,有小孩喜欢的玩具,有卖布的,有卖面条的摊子,卖狗肉的摊子等等,来往的路人往往都被这里摆放的各种货物所吸引,驻足观看,整条街上来往人们摩肩接踵,显得十分热闹。 路过一个看相算命的摊子,看相的是一位老者,在朱雀经过他摊子的时候,他喊住朱雀:“这位公子爷,何不让老朽给你算算前途吉凶?” 朱雀本不信这玩意,特别是前些日子刚刚经历过什么死人复生,什么中了邪鬼上身,最后都查明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既然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之说,他又哪里会相信这些命相之说,只是看着老者年纪大了,还要在这挣些糊口钱,有些不忍拒绝,便在他摊子前的竹凳上坐了下来。 老者露出欣喜之色:“一看公子的面相,便知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不知公子想询问什么?” 朱雀问道:“你会什么?” 老者呵呵一笑:“周易,梅花易数,河图验算,纳甲筮法,太乙神术,看相测字,都有所涉猎,公子若是不信,你随便选一样,我给你算算。” 朱雀想不到老者懂得这么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吹自擂,偿若这些他都钻研过,说不定真有些本事,他说道:“那你就帮我测个字吧。” 老者拿出一张纸,又递给他一块炭笔,让朱雀写一个字。 朱雀提起笔来,立刻想起最近为祸作乱的移魂教,就在纸上写了个“移”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五章 说文解字 老者接过纸来,又问起朱雀的生辰八字,朱雀也跟他说了,他顺手写在纸上,然后跟朱雀分析道:“这个移字共十一笔,五行属性为土,说文中说道,移,禾相倚移也。你既然写出这个字,说明你是从外面刚到京城,我看看你的八字,嗯,你是从南方而来,按照你的八字推断,你是木命,木克土,这个移字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此行或有小挫折,但总体都是顺利的,只是其中一点我有些看不明朗,感到有些奇怪。” 朱雀听到他说得有模有样,会测字懂得说文一书也不奇怪,可这正表明了老者并非瞎说一气,而是颇有学问,再加上他说得有理有据,竟不由地相信了三分,同时想到,自己是木命,克移魂教的土命,那真是天数使然了,老人说此行或有小挫折,自己去找郭百结却见不到,便算是小挫折了吧,而此行总体顺利,正是他所期颐的,他心中暗自高兴,表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他问道:“何处看不明朗?” 老者说道:“移字分开,乃是禾字和多字,这个禾乃是心头草的意思,说明你心中有几件烦心事,而多字分开,为两个夕字,夕乃月字演化而来,属阴,说明你的事情又和女子有关,而且这两个夕字并非指两名女子,而是指这名女子乃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因为这个移字有挪动之意,可知这名黄花闺女不在家中,且看不出到了何处,这件事和公子本无关系,不知怎么将你牵扯其中?“ 朱雀听他算得如此之准,心中的惊讶再也掩饰不住,他连忙说道:“先生真乃神算,既然先生能够看出我的困惑,能否给我指点一下方向?”说到这里,朱雀对老者的测算已经相信了七八成。 老者说道:“还是从字上来,你看这个夕字音同西,已然告诉了你,方向在西方,日暮西山,实则为山西,移为动,意指你还要奔波一趟,而你所要找的这位黄花闺女,人就在山西。” 朱雀愕然,难道自己前面猜测得全都错了?这柳依依难道不是被户部的什么司马延宗勾结移魂教给捉到京城,而是被另一伙人给带到了山西?难道是兵部的那个姚郎中?可是户部尚书的中邪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本来对算命老人的话相信了七八成,甚至成,如今又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老者说道:“事后你会验证老朽的话是对是错。” 朱雀茫然地站起身来,刚要走开,忽然想起自己还没付算命的钱,他问老者:“测字多少钱?” 算命老人说道:“随缘,公子请看着给,多少都行。” 朱雀摸出一块一两多二两样子的银锭递给他,然后随着拥挤的人群离去。 来到街口,朱雀还在想着,难道柳依依是在山西?可山西这么大,却教他去哪里找?并且柳依依是否在山西,全凭一个算命的老人信口所言,又怎能做得了准?他忽然想起一事,本来要离开的他,有折返回去,他要问问老人,若我算的是别的字又怎么说?就算结果一样,何妨再算算伊雪的雪字,有了结果,回头也好哄她开心。 可是等他来到算命老人的摊子处时,却看不到老人的踪影,朱雀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来回走了一趟,还是没有见到老者,朱雀心里想着,或者老人得了银子,就去哪里吃饭去了,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随便给伊雪买了两样首饰,便向太平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伊雪问他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朱雀跟他说了,说道在桃源客栈遇见的移魂教的人物,自己差点中了邪术,伊雪讶然:“看来此人绝非泛泛之辈,按照伏缨说的,他们要是内力比你低,是不敢轻易使出移魂邪法的。” 朱雀说道:“不,此人看到我注意到了他,他使出邪法并非想对付我,而是想脱身,所以并没有尽力,他本人当受不了什么反噬之害。” 尽管朱雀安然无恙,伊雪还是皱起了眉头,朱雀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他和移魂教的人只是偶然相逢,便差点中了招,若是和移魂教的人比试起来,自己有这么一下恍惚,很有可能就会为他们所乘,他安慰伊雪道:“我这是头一次遇上移魂教的人,不知他们如何施法,所以大意下中了招,下次我提前戒备,便不会有事,你放心吧,若是他们知道我朱雀的名字,想来他们也不敢轻易使出这邪术。” 伊雪啐道:“你很厉害么?你自觉名声响亮,说不定移魂教的人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呢。” 朱雀笑道:“想不到我在你眼中,不过是自觉名头响亮而已,对了,你猜我从桃源客栈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伊雪当然猜不到。 朱雀就将算命老人的话告诉了她,还将顺道买回来的一对耳环一只戒指送给了她,伊雪接了过来,耳听朱雀所说的算命老人测字竟然测得如此准确,也是感到惊讶,她转念一想,问道:“你看他是否本就知道我们的事,所以才能说得这么准确?” 朱雀摇了摇头:“这老头咱们根本就没见过,何谈知道咱们的事?而且他也不是瞎说,竟也能猜对,难道古时的相命占卜真有这么厉害?” 伊雪说道:“我也不知老人的话是对是错,但你是怎么打算的?真的去山西?” 朱雀想了想,然后说道:“若是没有别的证据表明柳依依在那边,我自然不会因为一个算命老人而千里迢迢地跑过去一趟,何况山西这么大,让我去哪里找去?” 伊雪说道:“看你的样子,你至少有几分相信了,偿若这老人是移魂教的人假扮的,他自然知道柳依依的下落,或者他们故意指点你去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防止你在这里坏了他们的事。” 朱雀说道:“可是移魂教的人怎么知道我是谁?” 伊雪说道:“你不是在桃源客栈遇到一名移魂教的人么?说不定就是因为此事,所以他们猜到了你,其实不管你是不是朱雀,只要你和郭百结相识,又查探移魂教,他们都会试探一下,我猜你在算命的摊子上,听到老人提到黄花闺女不见了,你定然感到非常惊讶,这么一来,他们还不知你的目的么?” 朱雀苦笑道:“若是移魂教的人厉害至此,连我都耍得团团转,咱们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至今为止,咱们好像还没和哪怕一个移魂教的人交过手,却有种处处都落在下风的感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六章 善恶难明 伊雪说道:“移魂教想要重出江湖,自然会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对了,你在桃源客栈遇到移魂教的人若非偶然,我看郭百结等人很有可能已经被移魂教盯上了。” 朱雀说道:“不错,我再去趟那边,在那里等着他,小心他中了移魂教的暗算。” 伊雪说道:“不用担心,郭百结此次前来又非他一人,你不是说他带着不少混一帮的高手过来的么?” 朱雀这才想起此事,他说道:“我被那算命老人搞糊涂了,郭百结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跑了这半天,咱们去吃个饭,饭后我再去桃源客栈吧,你则还是在这家太平客栈等我。” 到了晚上,朱雀再去桃源客栈的时候,这次见到了郭百结,还有混一帮的几个人。 朱雀说道:“白天我过来一趟,你不再这里,我又回去了。” 郭百结说道:“朱二召我见面,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朱雀跟他说了,郭百结说道:“我们比你早到了两日。” 朱雀问道:“可曾查出什么来?柳依依是否为户部的司马延宗所带过来的?那移魂教是不是和他有勾结?” 郭百结说道:“柳依依的确是被带到京城,只是没有被送入司马延宗的府上,我只知道她在城中,却不知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朱雀讶然:“原来她还是来到京城了,不是在山西,你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够肯定那算命老人是在胡说八道,至于这老人是不是移魂教的,现在还说不定。 郭百结说道:“所有进入京城的人都会受到盘查,我是从守门的官兵那里得来的消息,据他们所说,柳依依来的时候,不想是被迫前来,倒像是自己心甘情愿来的。” 朱雀说道:“那她定然是被移魂教用摄心术一类的邪法控制了心智。” 郭百结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朱雀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么?” 郭百结说道:“陪着柳依依进城的是司马延宗的儿子,司马驹,两人有说有笑,柳依依不像是被迷了心智的样子。” 朱雀说道:“若不是被迷了心智,她又怎能和司马驹有说有笑?柳依依不是说他是草包一个么?” 郭百结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柳依依其实并非是被人挟持到此,而是她主动过来的呢?” 朱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道:“你说什么?” 郭百结又说了一遍。 朱雀说道:“这怎么可能?柳依依的爹娘不见了女儿,急成什么样子了?而柳依依也没有自己过来的理由啊。” 郭百结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朱雀虽然感到他的话有些奇怪,可是转念一想,他郭百结又没见过柳毅堂等人,原也怪不得他,所以就没有深想,他接着问道:“那移魂教的事,可有什么眉目?” 郭百结说道:“今天朱二喊我过去,说的就是此事,他说赖因缘的事先不用去查了。“ 朱雀更是感到惊讶:“这是为何?” 郭百结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说道:“这赖因缘巴结上了太后,此人虽然是邪教教主,但在佛法上面的确有精深的见解,如今他已经被太后宣入宫中,为太后说解佛经的妙义。” 朱雀愕然:“难道你们不怕他迷惑了太后,让太后陷入险地么?” 郭百结说道:“朱二已经派了上百名大内侍卫跟随在侧,太后安全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雀难以想象朱二怎么会允许一个邪教的教主去跟太后说什么佛法,他问道:“朱二可曾跟太后说了赖因缘的身份?” 郭百结说道:“说了,可是太后回道,赖因缘也没有向太后隐瞒此事,而且赖因缘对佛法的理解超乎常人,既然他已经通过佛法改过自新,又何必非要揪住他以往的身份不休呢?何况他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又为何将他当成一名犯人对待呢?” 朱雀说道:“户部尚书中了邪,难道不是他害的么?这还不叫坏事叫什么?” 郭百结说道:“户部尚书鬼上身一事,经御医看过,他不是中了移魂教的邪术,而是真的糊涂了,所以才将自己当成了别人,朱廷恩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八十多岁的老人老糊涂不正常么?” 朱雀张口结舌:“这……这……户部尚书的事还是你告诉我的,现在又这么说……”他定了定神,然后问道,“可是柳依依的确是中了邪,这难道不是移魂教做的事么?” 郭百结说道:“此事我们也只流于揣测,所以我才问你,这柳依依有没有可能是假装如此的,即使不是,咱们也没有什么证据指证他,其他的,咱们也没有听说他还别人的事。” 朱雀有些生气,他说道:“好也是你说的,歹也是你说的……对了,这赖因缘又怎会结识上太后的?” 郭百结说道:“太后虔诚向佛,经常去悯忠寺拜佛,哪知赖因缘竟在那里出了家,因为他佛法说得好,所以被方丈举荐给了太后。” 朱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今日还遇到了移魂教的人,差点中了他们的邪术,太后和赖因缘一起,毕竟危险,我去跟他说说去。” 郭百结摇了摇头:“朱二为人愚孝,该劝的我也都劝了,他说他不忍拂逆太后的意思,而且他推断赖因缘也不敢在宫中起害人之心,所以,我们……我这做下人的,只有听命的份了。” 朱雀终于被他说服:“好吧,移魂教的事我就不去过问了,但柳依依的事我还要追查下去,总要给她父亲柳毅堂一个交代。” 郭百结说道:“既然如此,你准备从何处着手?趁着我们混一帮的人都在京城,我们一起去查,人多总是方便。” 朱雀对朱二的是非不分、善恶难明的态度感到生气,牵连到郭百结身上,他说道:“不用你们帮忙了,此事若有移魂教的参与,你们搅和进来还有诸多不便,找一个人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郭百结看朱雀的样子,知道他对他们感到不满,只能再三表示歉意,同时暗中决定,找柳依依的事他们在暗中帮忙。 离开桃源客栈,朱雀抬头一看,一轮明月已经到了西边,原来已经过了中夜,他思索良久,决定先到司马延宗府上去查探,他的儿子司马驹和柳依依在一起,总会在府中留下些什么线索,只是他还不知道司马延宗的宅院在何处,混一帮的人倒是知道,朱雀也没心情去问他们,而是直接去了丐帮分堂。 从丐帮弟子这里得知了司马延宗的住址,朱雀独自一人赶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七章 书斋玄机 此夜虽非月黑风高杀人夜,也是月朗星稀探秘时,朱雀来到司马延宗家,从他家后院翻墙进去。 后院是个大花园,有假山有凉亭,好不惬意的所在,司马延宗作为户部左侍郎,若只凭俸禄将家宅拾缀得如此阔绰,那么他在生活其他方面就得相当节俭了,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据丐帮在暗中的观察,经常有人进出司马府邸,送来诸般贿赂,而这里毕竟是京城,朝廷严禁官员贪污收脏,而司马延宗显然置若罔闻,如此明目张胆,若非他是天生的胆大包天,那么定然就是有所凭藉。 朱雀一边在司马府内搜索,一边在想着此事,皇上历来对受贿的官员都是严惩不贷,实施重刑,最终的刑法到了剥皮擩草的地步,但司马延宗显然并不担心,那么他的凭藉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朱雀已经穿过后院的花园,经过一道拱门,来到了司马宅邸的中院,司马府的宅院为三进三出的规模,非是他不想来个五进五出,而是规制所在,左侍郎虽然身为三品官员,但府院最高只能有三进,再多一进也是僭越,朱雀来到中院的隐蔽处,因为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所以他不得不躲在一棵梧桐树下的隐蔽处,将混乱的思绪整理一下。 能够不怕皇上责罚的,背后的靠山只能比皇上还要高,连皇上都惹不起的人,天下间只有一人,那就是皇上的母亲皇太后,不仅仅是因为太后在内宫的权力超过了皇上,更因为皇上侍卫大孝子,巧合的是太后则刚刚结识了移魂教的教主赖因缘,为此连皇上都不得不暂停了对移魂教的查探,这一起难道只是巧合么? 至于掳走柳依依的人,据太湖帮帮众所言,是几个瞳仁带着红色的移魂教的人,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是雇佣东海六煞扰乱视线也好,还是先用邪法控制柳依依的心神,再将其绑走,总之,柳依依的事和移魂教脱不了干系。 而最后混一帮却从京城守城官兵那里得知,柳依依和司马延宗之子司马驹携手进入京城,若说司马家和移魂教没有关系,那真是骗小孩子都骗不过。 那么问题来了,太后去悯忠寺拜佛,遇到在那里出家的赖因缘,使其依仗太后这座大靠山,就连皇上都拿他没辙,难道司马延宗在期间没有一点出什么主意? 这一点,恐怕只有司马延宗和赖因缘才明白这一点,户部在六部里面是最富裕的一个部门,可以说是掌管天下钱粮,身处其中,每日经手这么多的财富,能没有一点动心的人恐怕不多。 而这或者就是造成户部尚书朱廷恩中了邪的原因,因为想要在户部敛更多的钱财,权力更大的尚书,自然要比他这个左侍郎更方便。 尽管郭百结告诉他朱廷恩乃是老得糊涂而非中了移魂邪法,但那说不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追查下去的理由。 有了钱,连鬼都能收买让其去推磨,盘活宫中接近太后的人脉,购买足够奉承太后,讨太后欢心的奇珍异宝,自然也不在话下,太后凤颜大悦,自会庇护司马延宗,这就形成了一个互相依靠的关系,这么一来,司马延宗便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去做他想要做的事,不再避讳他人的眼光,甚至无惧国法国威。 想必就连皇上也感到很无奈吧。 想通了这点,对于朱雀来说可能没什么帮助,但是对于他去找柳依依或者会有帮助。 司马驹和柳依依既然不再司马延宗的府院里,那么要么就在司马驹自己的家中,要么就在移魂教的某个巢穴,以防止有人来找柳依依。 而若想知道司马驹现在的所在,有两个办法,一是将司马延宗绑起来,逼问他儿子的下落,二是自己在府上查找线索。 朱雀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他选择了后者,他在中院找到了司马延宗的书房,一名户部官员,书房是他在家中处理公事的地方,也是他私藏贿赂,隐匿秘密的所在。 书斋有个名字,附庸风雅之人都喜欢给自己的书房起名字,既能表现自己的文采,又能彰显自己的品味,比如陈寿的万卷楼,杜甫的浣花草堂,陶渊明的归去来馆,陈子昂的读书台,薛涛为吟诗楼,刘禹锡有陋室等等,司马延宗给自己的书斋起名为八方斋,并用烫金的工艺表在门头上,朱雀猜测八方乃是八方来财之意,和其他人的境界差得远了。 八方斋门外上了锁,这自然难不倒朱雀,他用一根铁丝轻轻巧巧地将锁打开,同时心中感到来对了地方,这里面若没有隐藏着什么秘密,自己家中的书房何用上锁呢? 朱雀推门进去,又反身将房门关上,书房非常灰暗,唯有窗户那边泄入一些月光,朱雀不敢掌灯,怕被人发觉书房进了人,他功聚双眼,运足目力,书房中的也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靠窗的一掌极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放着堆积颇高的案卷,以及不少文房四宝,对于在户部做官的司马延宗来说,他除了敛财是把好手,应付这些工作也得有些真材实料,否则怎能做到左侍郎这么高的位置。 而贵重的又或者带着秘密的东西,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地摆在书桌上,所以朱雀对书桌上那堆案卷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朱雀在书房倒箱翻柜,毕竟他不是伏缨,不常做这种事情,所以无法一眼看出隐藏着的东西,一些木箱子里放的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珍玩古董,想来都是找他办事的人孝敬司马延宗的,司马延宗虽然来者不拒,但也没有别人想象的会将这些东西妥善收拾起来,而是随随便便地放在木箱子里。 也学是司马延宗见惯了这些在别人眼中是珍宝的东西,所以也就不怎么在乎了,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卖个不菲的价钱,但司马延宗都没放在眼里,朱雀自然是连看都懒得看了。 继续搜索,在朱雀看到一个书柜时,感到了一点别扭之处,这个书柜乃是由三个小柜子拼在一起的,这种柜子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倒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但是放在这里,就不合适了。以司马延宗的财力,就算是用一根金丝楠木雕出柜子来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最起码也要是一体的柜子,这种三个小柜子拼装的书柜,摆放在这八方来财的书斋里,显得格外小气,这就是朱雀感到别扭的缘故。 既然事不寻常必有妖,那么这列柜子也定然有其古怪的地方,朱雀来了兴趣,来到书柜前,开始寻找柜子里的秘密。 然而将所有的柜洞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事物,朱雀心中一动,试着将柜子搬开,看看柜子后面有没有什么密室或者藏东西的巢穴,也幸而这柜子不是一体的,否则他搬动起来也不方面,三个小柜子每个柜子都不大,正好成一抱宽。 放了不少书籍的柜子,对别人来说可能显得沉重,对朱雀来说,里面放的别说都是书籍,就是石头,他也能头搬动,只见他沉腰坐马,双手板住柜子边角处,气沉丹田,运劲于双臂,一声闷哼,然后准备将柜子抱起来放在一边。 但就算是石头做的柜子,也该在朱雀如此大的力气下被抱起来,可是这柜子却如同在地上生了根,竟然纹丝不动。 朱雀又左右横推了一下其中一个柜子,柜子依然纹丝不动,朱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柜子果然有古怪,若非是连着什么机关,绝不会如此沉重,既然是机关,那就说明这里面藏着重要的机密,忧的是他不能掌灯,黑暗中一时又在那里找寻这机关的所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八章 移魂教主 借着从窗户漏进来的月光,朱雀定了定神,在书柜上慢慢摸索,希望能够找到移动书柜的机关所在。 可是在几个趁手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什么机关,朱雀几乎都要放弃了,他转念一想,若是司马延宗平日多用这个机关的话,不会这么麻烦,机关也不应该有多复杂,这书柜抬不起来,也左右推不动,朱雀抓着书柜的龙骨向后一拉,就像是拉开抽屉似的,将柜子给抽了出来,原来机关是这么简单,大大出乎了朱雀的意料。 拉开柜子后,墙上露出一个门洞,门洞并没有多大的空间,但能够看得出这里面所放的,才是对司马延宗来说真正贵重或者隐秘的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叠房契和地契,这些东西并没有占什么地方,却最是值钱,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契约,其中就有一张和赖因缘的移魂教有关的契约。 朱雀拿着这些东西,来到窗户边,借着月光看着这份司马延宗和赖因缘的契约,上面写着移魂教帮司马驹从江南带回柳依依,把户部朱廷恩从尚书的位子上退下来,而作为报答,司马延宗让赖因缘攀上太后这个靠山,让移魂教不再受官府约束,让朝廷承认他赖因缘在佛教中的地位,双方本着共谋其利,结为同盟,立此契约为证,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以作凭据,签字画押,赖因缘,司马延宗。 原来如此,这两人原来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走到一块,这么说来,赖因缘在悯忠寺出家,由方丈举荐给太后,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了,这一点更肯定了柳依依和司马驹在一起,混一帮的郭百结打听得来的消息还是对的。 朱雀翻看这些房产契约,有的在江南苏浙一带的繁华之地,有的在天津,在济南,在皖南等地,每处宅院都颇为宏伟,看来就算司马延宗被革职,他依然能够到地方上去做个富家翁了,这些说不定都是各地户部的人托他办事而送的宅子,其中在京城还有两处,不过当然不算他坐在的这一处了。 看到这两处的地址,朱雀心中明朗起来,看来,司马驹若是带着柳依依躲起来,极有可能在这两处宅院的其中一处,这两处宅院一大一小,按照司马驹这种官家子弟,自然不想住小点的,那么最很有可能的就是住在大宅子里,朱雀记清了这宅子的位置,将这叠房契放了回去,而这份司马延宗和赖因缘签订的契约,他顺手给放入怀中带走,用来对付赖因缘,因为偿若太后看到这份契约,自然不会再将他看成佛门高人,而怀疑他另有居心。 朱雀将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然后又将书柜给推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朱雀查看这八方书斋内有没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全都抹去,这样司马延宗一时便不易发现自己来过,除非他要用到那份和赖因缘签过的契约,否则最近应该不会发现,而这种可能性应非常小。 出了书房,明月当空,整个司马府院中十分寂静,朱雀转身将书房又上了锁,准备从后花园再翻墙出去。 远远地传来打更人的锣声,三更了。 来到后花园,朱雀想着此行不虚,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但这份愉快很快就被人打断。 在后花园的凉亭中,本来这个时辰不应再有人,但偏偏有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站在亭子里,似在欣赏这花园的夜景,但此时此地,时间上既非良辰,地方也黑乎乎的也非美景,绝非赏景的时地,而官府之家的后花园中竟然会出现一个和尚,更是古怪。 这老和尚见到朱雀,微微一笑,双掌合十打了个招呼。 朱雀立刻紧张起来,这老和尚虽然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那里一站,就有种舍我其谁的霸道之感,能给人这种感觉的,不是一方霸主,就是一派掌门,而能在司马府上出现的,不是赖因缘还能是谁? 老和尚眯着眼,站在凉亭中的阴暗处,朱雀也看不出他的眼睛是不是红色的,而他此刻前来,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过来保护司马延宗,保护司马延宗,自然也就是保护他自己,因为两人都知道他们的协约在司马延宗这里,这份协约如果暴露了,恐怕就连太后都护不了他,太后若是不愿帮他,那朱二正等着铲除他们一帮妖邪。 朱雀问道:“赖因缘?” 老和尚承认了,他说道:“赖因缘是我尘事的名字,老衲现在法名济惠,乃是悯忠寺的佛门弟子。” 朱雀问道:“既然是佛门弟子,为何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 赖因缘又是一笑,说道:“这里的施主是我昔日好友,我是他请来宣传佛法的,不知阁下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朱雀见他并非上来就动手,而是好言和自己详谈,面对这么以为看起来十分和善的老和尚,就算明知他是邪教移魂教的教主,朱雀也很难直接抽剑上去相斗,毕竟老和尚还是在微笑着和自己说话,俗语都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雀见到这种人,心中更是难起杀机。 而朱雀又不得不回答赖因缘的问话,他说道:“我从这里经过,看到后花园的门没关,便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进贼,刚大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贼,而这里的主人又似乎睡下了,我便没有打扰他。”这话当然是有些瞎扯了。 赖因缘当然知道他在瞎扯,但是他却没有马上戳穿他,而是说道:“是么?我怎么看着门是锁上的呢?” 朱雀走向后门,用一只手拉着锁转身对赖因缘说道:“谁说是锁上的?这锁是开着的啊。”说着他将打开的锁举了起来。 赖因缘惊异朱雀一只手开锁的速度,后门的锁是他亲自锁上的,朱雀却在一瞬间给打开,他说道:“看来你说的是对的。” 朱雀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告辞!”不知怎的,朱雀对着这老和尚,总有种不是他对手的感觉,若是对付他,还需要找人来帮忙才行。 赖因缘此时又怎能放他离去,他喊道:“等一等!” 朱雀拉开门就要冲出去,赖因缘在后面追摄上来,眼看着朱雀就要从后门中出去,赖因缘猛地一掌向朱雀背后拍来,取得是他背心的神道、灵合和至阳三处大穴,朱雀若是不管不问,自己则会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且不说自己会因为躲闪这一招而落入下风,就连他继续奔逃,这老和尚也会如付骨之蛆紧跟着自己。 赖因缘的功力出乎朱雀意料的强悍,原本朱雀以为他只是邪术厉害,现在看来,他的武功修为也是极高。 迫不得已下,朱雀拔出陵光剑,在门外一个转身,将剑向赖因缘的手上削去,赖因缘见他听了下来,也跟着收回了这招,朱雀拔剑回身出剑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不带半分勉强之意,朱雀的武功也出乎赖因缘的预料。 朱雀喝道:“济惠大师为何背后伤人?在下虽非佛门中人,但也有几名好友出自少林,真正的佛门弟子,又怎会做出这种事?” 赖因缘不再微笑,而是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私闯他们宅院,岂能就这么放你走?” 朱雀问道:“你还想怎的?” 赖因缘说道:“须得让我搜过身子,证实你身上没有赃物,我便让你离去,你看如何?” 朱雀反而笑了:“你又非官府之人,有什么权力搜我身上?要不这样,咱们一起去见官,我让官差来搜,你看如何?” 赖因缘为的就是不让那张契约泄露出去,又怎会陪着他见官?他说道:“看来你是做贼心虚了,你将身上的东西留下,我也不来为难你,否则……” 通过朱雀的出手,赖因缘已经猜到,那份契约八成是被朱雀拿走了。 朱雀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一边暗中警惕,一边说道:“好不讲道理的蛮和尚,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我这就要走了,再见!”他嘴上说着再见,人却没有走,赖因缘大喝一声,飞身向朱雀扑来,就在赖因缘跳起来的那一刻,朱雀终于看清他的瞳仁是红色的,他立刻将视线离开了赖因缘的眼睛,而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拳脚上,同时手中陵光剑舞出一片剑影,向空中的赖因缘刺去。 这一剑,乃是朱雀洗去了慕容寒山的剑意而使出来的剑招,赖因缘何曾见过这么精妙的剑法,他原本准备先用拳脚打得朱雀只能抵挡而无暇反击之际,再使出移魂邪术制住朱雀,可是朱雀这一招以攻抢攻的招数,让他无从抵挡,危机之际,他使出一招蹬天腿,靠着这一招的劲风调整了姿势,向一旁落去,看看避开了朱雀这凌厉无畴的一剑。 朱雀现在的目的不在于制服或者杀死赖因缘,而是想着如何将他和司马延宗两人勾结的契约带回去,因此他一剑使出,迫得赖因缘狼狈躲避的时候,连忙转身逃去。 就在朱雀没走多远,一阵勾魂摄魄的铃铛之声从他身后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九章 无断无灭 移魂教之所以能够让人谈虎变色,绝不仅仅是只用一招摄心术,通过眼睛控制别人心智所能达到的,移魂邪术只是他们教中的邪术之一,还有一种就是通过这种妖糜的乐音来扰乱别人的心神,让人身心失去控制的邪法。 这种邪术也非是移魂教独有,当年的琴剑勾魂温先生,就能够通过剑萼上的几根短短的琴弦,在和别人比试时,通过内力催发出琴音,借以扰乱对手心魄的方法来取胜,当然温先生的琴技也是极佳的,还有琵琶胡女潘朝安,兵器就是一把边缘锋利无比的铁琵琶,更是将琵琶声和挥舞铁琵琶混而为一,据说潘朝安以前是一名在青楼靠弹琵琶为生的歌妓,被一名江湖豪客看上了,不但给她给赎了身,还教了她一身武艺,潘朝安将武功和琵琶融为一体,创制出了她独有的魔音琵琶功,让和她比试的人闻音丧胆。 除了这二人外,还有许多武林中人将能扰乱人心神的声音和武功结合起来,形成他们独特的武功,在江湖中闯出不小的万儿。 而这移魂教的赖因缘显然也在这方面有所涉猎,他随身带着一个用黄金打就的金铃铛,他通过内力催发铃铛的声音,让人耳鼓受到震荡,筋脉运行不畅下,更容易为他所制。 当然,要是高手正和他决斗,他也没有余暇使出这一招,但是朱雀想要趁机逃跑,却给他施展这魔音提供了时机。 朱雀内力贯注双腿,正准备施展他的腾云轻功,离开这里,但蓦地听到铃铛的声音,耳中嗡地一响,全身的内息忽然变得紊乱,双足如同灌了铅,腾云功再也施展不开,朱雀心中一惊,脚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立刻暗运内力,还好,丹田内力再生。 赖因缘的邪术当然不会让朱雀的内力消失不见,只能让他受到一瞬间的震动,不然这就不是邪法武功,而是仙术了,只是朱雀这一下震动已经足够,他趁着朱雀这一停顿,加快速度,来到朱雀身旁,朱雀知道自己再跑也来不及,干脆停了下来,面对赖因缘,却不去看他的眼睛,他问道:“阁下看来是不肯让我走了。” 此时已过了三更,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夜风吹过,整条街上仅有的三盏灯笼在空中摇晃,一盏是一家客栈的灯笼,两盏是一家大户人家在门前悬挂的灯笼。 灯笼摇曳,将两人的影子也慌得想是在左右摆动。 赖因缘说道:“原来你是朱雀,江湖上的人都说你爱管闲事,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你为何来找我的麻烦?” 朱雀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朱雀,当然就会想到原因,我又怎会放任你们这种邪教为非作歹?如此看来,你攀上太后这座大靠山,也没有安着什么好心了。” 赖因缘立刻知道朱雀还是偷走了他们的契约,否则怎能知道里面的内容?他本来一直维持着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如今忽然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他厉声说道:“我本想饶你一名,可是你却自寻死路,可不要怪我下手不容情,你这番胡说八道,坏我清誉,我又怎能饶你?”说完,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串佛珠,扬手向朱雀攻来。 朱雀见他终于撕破脸皮,移魂教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得享恶名,最后虽然被武林中正派人士围剿得销声匿迹,二十多年后,移魂教不甘蛰伏,卷土重来,定然是在邪术和武功上有了突破,否则又怎会轻易涉足江湖?身为教主的赖因缘,自然更是让人不敢小觑,朱雀打起精神,抽出陵光剑和他当街斗了起来。 这赖因缘所使的佛珠共有一百零八颗,颗颗都是精钢所铸,而且将这些佛珠串起来的绳子,也是用人发、金线,雪山蛛丝和金蚕丝绞成,宝刀宝剑都难以削之不断,更别说朱雀的陵光剑不过是寻常的精钢剑,佛珠和剑相碰,迸出星点的火花,朱雀发现赖因缘的武功十分奇特,所用兵器更奇,按照他所用的这串佛珠来说,他所使的应该是短鞭一类的功夫,但又和他所知道的九节鞭或者七节鞭的常见功夫不同,有时佛珠会忽然连在一起,变成短棍,有时又会像软剑那样随意改变方向,可柔可刚,非常厉害。 但朱雀的比斗经验非常丰富,见识过各种奇门兵器,他将陵光剑使得泼水不进,防守多而攻击少,打算先立于不败之地,看清对方武功路数,再乘势反击。 赖因缘又岂能不知他的目的,他这佛珠兵器有一套用七十二招基本招数组合起来的武功,或三招或五招可以连在一起生出变化,前后共有数千种变化,朱雀想要看出他的全部武功,自然是不可能。 但赖因缘想要一时击败朱雀也难以做到,朱雀在东海求活岛上喝了不少的蜈蚣药酒,内力又提高了不少,再加上他本身剑法极高,又领悟了不少慕容寒山剑法的剑意,剑招使将出来,有时让赖因缘也难以抵挡,而两人又不能一直比试下去,比试到天亮的话,若是有人报官,自然是对赖因缘不利。 在京城械斗,乃是在天子脚下犯法,自然会被送到刑部,只要到时候朱雀亮出和朱二的关系,立刻能够得到释放,而赖因缘和太后的事,又岂能随便说出来? 所以赖因缘开始着急起来,他连出几招杀招,都被朱雀躲了过去,反而因为出招过猛,被朱雀又趁机反击几剑,赖因缘大恨,想使出移魂邪法,可是朱雀偏偏不给他两人四目相对的机会。 赖因缘忽然猛攻几下,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开始念佛经,朱雀笑道:“佛经乃是真心向佛的人念的,像你这种邪教之人,我怕你念了只会有损无害。” 可是朱雀想错了,赖因缘念的佛经其意不在内容,而在声音的本身,只听他念道:“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说诸法断灭相……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赖因缘所念的,乃是金刚经中,无断无灭章,朱雀听他念的佛经中间并无停顿,仿佛一口气念完,只是在一句和另一句之间有些语调上的变化,这有些类似峨嵋派那种通过念经提升内力的方法,但赖因缘所念似乎还比不少峨嵋派的念经功夫。 初听之下还不觉得什么,只要一思索,朱雀就感到赖因缘所念的经有一种特殊的规律,赖因缘念得不紧不慢,念完后,又是一遍无断无灭,两断经文全都一样,但第二遍已经慢了许多,接着赖因缘又念了第三遍,朱雀刚想是上去对付他,还是转身逃走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子有些无力,四周的房屋有些歪斜,不,不是房屋歪斜,而是朱雀自己感到了眩晕。 朱雀猛地想起,赖因缘的念经肯定又是一种邪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了他的邪法,朱雀一惊之下,心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立刻从丹田搬运内力,在一刹那间,内力在全身游走三十六周天,神智又清醒了一分。 这赖因缘的邪法果然防不胜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章 邪不胜正 朱雀功聚双耳,想用内力阻止自己再去听他念经,但心中却有另外一个念头在阻止他,赖因缘念经的声音非常好听,为何要不听呢?听下去吧,莫作是念……何以故?莫作是念……于法不说断灭相…… 赖因缘见朱雀心神逐渐被他控制,他微微一笑,诵经声不决,同时心中也佩服朱雀的定力,寻常人若是听他念三遍无断无灭,就已经到了神智不清、昏昏欲睡的地步,但朱雀直到他念到第八遍的时候,才出现一些神情上的变化,显然朱雀的内力也极高,在竭力和他的法术对抗,而自己让他失去反抗之力,不过是时间问题。 果然,在他念经到第十四遍的时候,朱雀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赖因缘更是得意,念经的速度越来越慢,带着一种让人入睡的语调,所念的经文也越来越含糊,让人不仔细听都差点听不出他念的是什么,但他在念经中所夹杂的内力也是越来越深。 这时他所念的经文已经含糊不清,别人根本听不出他是在呢喃,还是念经,但朱雀不同,他已经听过了十几遍无断无灭,只凭赖因缘的语调,自己在心中就能明白他念的是那一句,而每一句,朱雀都记得清清楚楚:……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作是念…… 就在这时,朱雀忽然做出了一个让赖因缘意想不到的举动,朱雀忽然调转了陵光剑,将剑对准了自己,赖因缘想到,难道朱雀受不了他念经的法术,而要举剑自尽?这是他从所未遇到过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功力又进一步?赖因缘心中更加得意了,朱雀若是折在他手中,他也不能宣扬出去,因为他听说朱雀的朋友众多,早晚会来找他报仇,但他自己知道能够胜过朱雀这种名动天下的人物,也终会为之感到自傲。 若是朱雀的朋友知道朱雀在这里,自然会赶来救他,但朱雀来到司马府上查探,知道的人不多,不仅如此,现在已经四更了,谁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赶来搭救他,看来朱雀几乎死定了。 只见朱雀举剑向自己刺来,赖因缘所念的经文更是含糊,就在此时,赖因缘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朱雀并没有举剑自尽,而是将剑轻轻地刺入自己的左臂上,他的左臂立刻流出鲜血。 就在鲜血流出,朱雀感到一阵剧痛的情况下,他的神智从昏昏欲睡中恢复了清明! 他发觉自己就要被赖因缘的邪术控制,便用疼痛的方法让自己清醒,这和古人为了学习而头悬梁锥刺股的道理相同。 朱雀清醒过来后,在他耳中,赖因缘的诵经声已经再蛊惑不了他,他暗提一口真气,持剑向赖因缘扑去。 赖因缘身为移魂教的教主,让朱雀在心中就对他产生了畏惧,所以在和他比斗时,一直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所以一不小心就坠入他的瓮中,落在他邪术的陷阱内,就在他恢复清明的一刻,手臂上自刺的疼痛让他恢复了自信,他见到过的厉害人多了去了,剑神慕容寒山,刀君吴漫天,甚至是幽灵山庄的庄主白重影,无论哪个都比赖因缘的武功高,赖因缘所依仗者,不过是他的邪术罢了。 想到这里,朱雀的陵光剑幻出漫天剑影,笼罩了赖因缘身前的十多处要穴。 赖因缘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朱雀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副强大得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自信,让赖因缘不明所以,他停止了念经,挥动手中的佛珠,像朱雀的剑迎去。 朱雀边出剑边说道:“你邪术厉害,武功却不过而而,所使又是奇门兵器,怎能是兵器中的君子,剑的对手?武林中历来都是邪不胜正,你的邪教终会灭亡,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赖因缘一边苦苦抵挡朱雀的凌厉杀招,一边想方设法打击他的自信:“你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或者邪不胜正,但绝非你朱雀!” 朱雀此刻因为恢复自信而占了上风,此时他要想走,随时可以走,而且他也想通了如何对付赖因缘勾魂摄魄的铃铛之音,只是此时正是灭了赖因缘这邪教教主的好机会,他不愿白白错过。 赖因缘心中暗叫不妙,看朱雀的势头,显然是想要诛杀自己,不死不休,他一边想方设法抵挡朱雀越来越凌厉的杀招,一边准备用最后一招邪法对付朱雀,他暗运内力于双眼,希望能够让朱雀看到自己的眼睛,自己好对他使出移魂邪法。 但朱雀早就知道他的邪术,自然一直在避免和他对视。 赖因缘边战边退,来到那户大户人家的灯笼下,准备借着灯笼的光,让朱雀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邪术控制。 朱雀恍若未觉,跟着他来到灯笼下,若非担心赖因缘还有别的什么邪法,让朱雀不敢用尽全力,否则已经能让赖因缘中剑受伤,两人攻守之势的转换,这是两人相斗之初谁都没有想到的。 就在赖因缘来到灯笼下时,朱雀还在盘算用那一招将他刺伤,赖因缘忽然纵身一跳,他身上铃铛之音大作,朱雀的攻势趁机缓出了一线,但这么短的时间,并不足以让赖因缘出手击退朱雀,他的目的是在挂在房檐上的灯笼,他用佛珠一甩,将灯笼拉下,灯光瞬间照入了朱雀的眼睛。 配合着这一幕的,是赖因缘的哈哈大笑,和他迅速远离的声音,赖因缘一边逃走,一边喊道:“咱们后会有期!” 原来就在他扯下灯笼的一刹那,他忽然对自己的移魂邪法失去了信心,趁朱雀视线不明之际,他把握住了这瞬间的机会,立刻展开轻功远遁而去,朱雀本想拔足追去,可是随着赖因缘的逃走,他身上的铃铛还在响个不停。 此时铃铛虽然不能让朱雀再感心旌神摇,但内力终会受到一点影响,腾云功未必能够追得上他,而他臂上自刺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流血,实在不适宜疾奔追敌,他想着反正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又是死里逃生,还是先回去通知一下混一帮的人,对付赖因缘和司马延宗之事,也非是一蹴而就,现在他手里有了二人勾结的证据,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朱雀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先去了桃源客栈,和赖因缘一战看起来有惊无险,但却让他在脱险后感到十分疲倦。 郭百结等人已经睡下,听到朱雀的敲门声,还是立刻醒来。 朱雀将这份司马延宗和移魂教勾结的契约交给了郭百结:“有了这个,朱二也就有了继续对付移魂教的理由,太后偿若看到这份契约,恐怕也会同样心生警惕,也难再去庇护这帮邪教妖人。” 郭百结接过这份他拼死得来的契约,看着他受伤的手臂,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受的伤?” 朱雀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跟赖因缘遭遇上受的伤,其中经过就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柳依依的事我也查到了一些眉目,等天亮后我再去找他们。”他心中感到去找柳依依十分重要,可是他实在是感到太疲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一章 畏罪潜逃 辞别郭百结后,朱雀回到太平客栈,伊雪见到他手臂上的伤,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关心地问个不停,朱雀安慰她:“别担心,这点小伤不碍事,还是我自己刺的,岂能没有分寸?不过一点皮外伤罢了。” 伊雪更是愕然:“你自己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雀说道:“说来你也难以相信,我刺我自己这一剑乃是为了对付赖因缘,不过现在我太累了,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说罢。”他感到昏昏欲睡,想来还是赖因缘念诵经书对他施展邪术的结果,明明知道去找柳依依一事很重要,但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他在心中安慰自己,现在天还黑着,路又不熟,还是天亮再去的好…… 伊雪给他包扎好后,发现朱雀已经睡着了,又帮他脱了衣服,她心头带着无数的疑问,但却没有问出来,看朱雀的样子,他现在受不得打扰,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而外面的天也快亮了。 这一觉,朱雀直睡到晌午方才醒来,期间做了几个断断续续的梦,梦中都是他和赖因缘相斗,起床后他的疲倦不翼而飞,他和伊雪一边吃午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伊雪说道:“既然知道了柳依依的下落,俺就赶紧去找她,防止她再被司马驹带到别的地方。” 朱雀说道:“你说得不错,昨天夜里,哦不,今天凌晨我就想先去找他,可是不知是不是赖因缘的邪术,困得我不行,好在若是下次再遇到他,我也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吃过饭,朱雀看了看左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他不敢耽搁,立刻去那所大宅子去找司马驹,他只希望昨夜和赖因缘的一场拼斗,没有惊动司马延宗,所以司马延宗也不知道自己和赖因缘的关系已经暴露,这样一来,司马驹自然也就更不知他会到来。 但朱雀显然过于乐观了。 当他来到这所大宅院时,发现门外上着锁,可以想见宅子里已经人去屋空。 朱雀心中暗暗后悔,他还是翻墙进了宅院搜索一通,希望自己猜错了,司马驹和柳依依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在那座小点的宅院里。 可是随着在这宅院里的搜索,朱雀逐渐感到心灰意冷,因为这所宅院显然在他来之前不久还有人住,而各处的凌乱也在向他表明,住在这里的人是匆匆离去的,极有可能是他们在今天早上接到的通知,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才离开的这里。 朱雀心中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后悔怎么没有告诉混一帮的郭百结,让他先连夜过来一趟,带走柳依依,就算让伊雪去也行啊,偏偏自己这一觉,给司马驹留了足够离开这里的时间。 一上午的功夫,足够司马驹坐着马车,带柳依依去任何地方。 朱雀还有些不死心,又去了司马延宗的另一座小点的宅院,这里依然是大门紧闭上了锁,这两座宅子都没有门额牌匾,看不出是谁的宅邸,显然司马延宗不欲张扬。 心灰意冷下,朱雀去了丐帮分堂,希望能够在那里找到一些司马驹的踪迹。 一名丐帮弟子见到他,立刻对朱雀说道:“城中发生的大事,不知朱大侠晓不晓得?” 朱雀问道:“什么大事?我睡了一上午,下午又徒劳奔波一通,并不清楚。”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户部的司马左侍郎忽然失踪了……” 朱雀讶然:“失踪了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心中也明白一点,司马延宗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和邪教勾结一事已经暴露,所以畏罪之下,携财而逃,他身上钱财极多,就算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也能做个富家翁终老此生,可恨自己没有将他在其他地方的宅院位置都记下来,他极有可能去了什么在济南在苏州等地的府院去居住。 转念一想,司马延宗未必会去这几个地方,因为若要查探下来,他这些地方都有人知道,所以他若想躲藏起来,只会去没有人认得他的地方,天下这么大,再想找到他,那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朱雀心中暗叹,他对司马延宗跑到哪里都感到和他没什么关系,这种人从户部左侍郎的位子上下来,对朝廷,对官府,对百姓来说,只会是一件好事,他关心的是柳依依,司马延宗跑路,显然会带着司马驹,而司马驹又会带上柳依依,所以他能找到柳依依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 丐帮弟子出门乞讨的时间很晚,做乞丐要的就是这些自由,一般太阳不出来,他们也不出门,据丐帮弟子所讲,司马延宗一家定是在清晨一等城门打开,就出城而去的,因为遍布城内的丐帮弟子都没有见过他们。 朱雀嘱咐丐帮弟子,若是再见到他们,立刻去太平客栈知会他一声。 丐帮弟子答应后,朱雀道谢辞别。 傍晚,朱雀回到太平客栈,伊雪在客栈外等着他,一见到他就说道:“你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朱雀脸上写满了没找到柳依依的表情,伊雪也没过问,他感到奇怪:“是否有人来找我?” 伊雪说道:“你前脚刚走,郭百结后脚就来找你,说有急事。” 朱雀顾不得再问,连忙冲进客栈,如果说此时还有谁会有柳依依的消息的话,那自然就是混一帮了,因为混一帮乃是武林中除了丐帮外,消息最为灵通的帮派,而且他们也在时刻关注着司马延宗和移魂教的事。 在房间内见到郭百结,郭百结说道:“朱二看到契约后大怒,说这司马延宗竟然和邪教勾结,有目的地和邪教暗中谋划,已经危及到皇家的安危,他不再顾忌太后的想法,直接调动御林军去抓捕司马延宗以及赖因缘等人,可是司马延宗已经畏罪潜逃,而赖因缘也是不知所踪,御林军将悯忠寺翻了个底朝天,将悯忠寺方丈也捉入了大牢,就是没找到什么济惠和尚,看来赖因缘也发觉势头不对,早就遁走了。” 朱雀看到郭百结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他笑道:“既然如此,你现在来找我又有什么用?混一帮不是应该全力去抓捕这些人么?赶紧将好消息告诉我。” 郭百结也跟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赖因缘虽然一时没有找到,但我们的人早就在暗中盯着司马延宗,他们跟在司马延宗后面追摄,一路留下痕迹,等候我们的指示。” 朱雀大喜:“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 郭百结说道:“这种事若不通知你一声,就太对不住你拼着受伤找来的契约了。” 朱雀心道,何止是拼着受伤,简直是差点被赖因缘得手,这是拼命得来的,他感激地说道:“这个人情我心领了,咱们赶紧走!” 他和伊雪,以及郭百结等一众混一帮的人立刻离城去追捕司马延宗等人。 出了京城,郭百结带着他们往西偏北的方向行去,似乎是张家口的方向。 朱雀问道:“追踪他们的人留下的什么痕迹?我怎么看不出来?” 郭百结指着一棵树的树根处说道:“你看!” 朱雀低头看着树根上的一道剑痕,他愕然道:“竟然这么明显,不怕被人发现给破坏了么?” 郭百结说道:“越是明显,越不容易被人发现,何况京城的大老爷们,都是眼高于顶的,这印记刻得这么低,他们怎能发觉?” 朱雀听他语带双关,哈哈大笑,连忙打马继续跟踪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二章 山林惨案 到了宣府镇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郭百结说道:“看来他们就在这里停了下来,我想他们一定没有胆子住客栈。”跟踪司马延宗一家的痕迹,到了这里就消失了。 朱雀也同意,毕竟他们作为逃犯,又是京城和邪教勾结的官员,若是住在客栈里,将会非常惹眼,除此以外,他们就只能露宿山野了。 几人在镇上打了尖,吃过晚饭后,朱雀让伊雪留在客栈里休息,他则和郭百结等一众混一帮的人出去查探。 就算是逃命,司马延宗一家也需要休息,何况他们做官久了,比常人更是吃不得苦,若是他们不敢住店,一行人带着行李只能露宿山野,让郭百结奇怪的是,混一帮追摄司马延宗一家的帮众,跟到这里也没了消息,不仅见不到他们的人,也看不到他们继续寻找下去的消息,郭百结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而朱雀则在心中暗叫不妙。 他们一路向西,穿过宣府镇就是一条山道,山道两旁都是山林,果然在这期间,在没看到靠近树根的剑痕。 朱雀推测他们不会在宣府镇前歇宿,因为至少在心理上会让人感到还是靠近京城,而他们又不敢在镇上过夜,则最有可能的,就是过宣府镇后的郊外。 这次跟他们前来的混一帮的好手有二十多人,无不是混一帮中的佼佼者,其中甚至还有朱雀好久都没有见到的冷月婆婆,这次朱二让郭百结对付移魂教,移魂教盛名在外,郭百结自然是丝毫不敢大意。 所以派出去跟踪司马延宗等人的混一帮帮众,自然也是一名高手,而这名高手如今不见了踪影,极有可能是遭遇了不测。 到了这片山林,郭百结让手下分散寻找,看看在这一片能不能找到司马延宗一家。二十多人领命各自朝山林中行去,众人都在轻功方面有着不凡的造诣,很快没入山林不见了踪影。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山林西南处,传来他们约定好的哨音,朱雀和郭百结立刻向那里赶去,混一帮的其他人听到哨音自然也会赶去。 为了防止发现线索的帮众受到伤害,朱雀展开腾云功,抢在郭百结前面,希望尽快赶到。 朱雀的担心很快被发现是多余的,因为这名混一帮的帮众发现的线索伤害不了他,也伤害不了任何人了。 司马延宗和一家人全都倒在林间的一片空地中,旁边还有一架马车,拉车的马儿也无辜地受到牵连,马倒在一旁,将车厢也给带倒,马头扭曲,马嘴里吐出血沫子,已经没有了声息,至于死去的人,也和这匹马不多,全都被人杀害。 好残忍的场面! 可以想到,司马延宗怕被朝廷问责,举家逃窜,来到这里时才松了口气,正准备休息一宿,天亮再继续赶路,杀人恶魔忽然出现,先出手击毙驾车的马儿,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将众人杀死,从这些人跑都来不及跑开的轻快来看,杀人者定然是武功高强,下手毒辣之辈。 尽管朱雀对司马延宗一家没什么好感,可是忽然看到他们暴尸荒野,还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之意,月光之下的山林中,将股悲凉衬托得尤其明显,但朱雀很快克制了情绪,查看起被害的人。 一共是八具尸体,除了从服饰上和身形上能够看出其中一具死尸是司马延宗外,其他几具尸体里只有一个女尸,还是一个老妇人,应是司马延宗的夫人,这说明柳依依不在其中,朱雀暗中松了口气。 混一帮的其他人陆续赶来,郭百结检查过四周后,对朱雀说道:“难道这些人是遭了山贼?司马家为官多年,潜逃时所带的钱财定然不少,可是现在随身携带的财物全都不见了,你看他们的伤口,像是被人锤杀而死。”看这些人身上的伤口,的确像是被榔头锤击而留下的。 朱雀断然说道:“不是山贼,是赖因缘,他的兵器是一串精钢佛珠,这些伤口都是他用佛珠留下的,财物自然是被赖因缘给取走了,咱们来晚一步。”他想起昨夜和赖因缘一场比试,赖因缘除了邪术外,武功也臻一流,对付司马延宗一家,当然是绰绰有余。 郭百结讶然:“这赖因缘不是和司马延宗同流合污吗?他怎么会下手杀死司马延宗呢?” 朱雀说道:“就算是夫妻,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这种各取其利的勾结呢?赖因缘定然恨司马延宗的契约被盗,让他的一场筹谋落空,再加上也贪司马延宗随身携带的财物,杀人劫财也就不足为奇了。” 郭百结点了点头,他也很快发现没有柳依依在内,而且似乎司马延宗的儿子司马驹也不再,朱雀分析两人逃走时可能选得是另外一条路,或者因为提前逃走,而躲过一劫。 没有找到赖因缘,郭百结感到十分失望。 朱雀说道:“你看看这些人的衣物,似乎在死后都被人翻找过,以赖因缘这种一教之主的身份,将马车上的财物取走后,怎会还惦记这些人怀中的一点东西?” 郭百结问道:“你是说?” 朱雀说道:“我看着赖因缘应该在找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不大,足够放在身上的。” 郭百结问道:“他在找什么呢?” 朱雀想了想,猜测道:“以司马延宗为官的精明,应该不会相信一纸契约就能 朱雀说道:“咱们要极快找到柳依依和司马驹,我怕赖因缘也发现了这点,会继续对两人痛下杀手,以斩草除根。” 郭百结喃喃地说道:“可是此时又去哪里找他呢?” 朱雀刚想说话,林子外一名混一帮的帮众背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准确地说他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郭百结一见之下,立刻赶过去,对尸体看了看,愤怒地说道:“是郭羽!果然是被赖因缘所害,伤口和司马延宗的伤口相同!这狗贼,我混一帮要他移魂教血债血偿!” 朱雀立刻醒悟,这郭羽定然就是追踪司马延宗而来,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随后赶来的赖因缘顺手给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三章 官家子弟 赖因缘自从契约被朱雀发现后,已经变得越来越疯狂,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否则还不知道他要再害多少人,至少现在司马驹和柳依依就在他的威胁之下。 郭百结说道:“凡来京做官之人,在户部都有户籍底子存留,咱们托人去查查,这司马延宗的祖籍在何处,这司马驹说不定会回家乡避难,有了司马驹的行踪,也就好找到赖因缘。” 朱雀点了点头:“咱们将这些尸体全都埋了,然后再回京城。” 说是要尽快赶回去,他们一行人还是在宣府镇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回的京城。 途中,伊雪问道:“这赖因缘难道一定要杀司马驹不可么?” 朱雀说道:“他既然杀了司马延宗,自然担心司马驹此后找他报仇,所以斩草除根,另一方面,这司马家说不定还有移魂教的秘密在他手中,昨晚我看那些尸体都有翻找的痕迹,既然每个人都有,什么连马夫都没有放过,所以我猜测移魂教的秘密或者把柄还在司马家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司马驹身上,作为他保命的护身符,你说赖因缘怎会放过他?“ 伊雪说道:“既然明知如此,咱们赶紧去追查司马驹,若是司马驹有了危险,柳依依在他身边不也是一样的危险么?” 他们快马加鞭,半天的功夫就会到京城。 他们兵分两路,郭百结和混一帮等人去找朱二,让他下令户部给予他们配合,查探司马延宗的户籍,朱雀和伊雪则去了丐帮打听柳依依的消息,有了结果,他们在桃源客栈汇合。 这天午后,天上下起了小雨,本是初冬,雨水非常寒冷,丐帮的弟子大都回到了分堂歇着,见到朱雀和伊雪前来,丐帮弟子感到十分高兴,朱雀歉然道:“每次我找上门来,都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你们这般毫不介怀,让我情何以堪?”上次他和汪九成一起在分堂扣押了几个恶人铁弥勒和蒋门神等人,反而害得丐帮十多名弟子身死。 不过他们当然不会怪罪帮主汪九成和朱雀给他们带来了灾祸。 丐帮京城分堂的堂主名叫柳逢春,这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些俗气,像是一名郎中的名字,但他手底下的功夫却极为硬朗,否则也不会被汪九成选来做京城丐帮分堂的堂主了,柳逢春说道:“朱大侠是我们帮主的好朋友,就是我们每个丐帮弟子的好朋友,好朋友登门来访,我们求之不得,怎会有什么介怀?” 朱雀将此次司马驹和柳依依之事跟他说了,并说道:“现在这两人处在什么危险的境地,若是被赖因缘赶了先,我们就追悔莫及了。” 柳逢春仔细询问了朱雀他们离去的时间。 朱雀估计他们是昨天凌晨离开的京城,至今已有一天半的时间了。 柳逢春说道:“这么说来,按照他们日行两百里的速度,至今也不过走了三百里,我去让人飞鸽传书,四百里范围内的丐帮弟子协同查探这两人,从京城逃难出来的年轻眷侣,应该不难查出,到傍晚就会有结果。” 朱雀知道郭百结等一行人查询司马延宗的户籍,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就留在丐帮分堂等候。 柳逢春对朱雀说道:“别看丐帮穷,弟子也只会讨饭,我却忙得不可开交,见朱大侠一面也不易,我请你吃顿酒,千万不要推辞,否则我就当你嫌弃我这酒菜不干净了。” 朱雀笑道:“不敢,你们的叫花鸡,滚水狗肉,我虽然吃过多次,但每次想起来,依然口齿生津,你若不嫌我饭量大,我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朱雀陪柳逢春在丐帮分堂喝酒吃肉,柳逢春还不觉得什么,伊雪这一介美人竟然也不嫌弃他们肮脏,夹在他们叫花子堆里一起吃,才真正让柳逢春感到佩服,等得知她是无影剑的弟子,以及在峨嵋派修炼过,乃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这才恍然。 一顿酒肉吃到了傍晚,飞鸽传书过来,有四处地方遇到了他们形容的少年夫妻般的人,这四个地方相隔颇远,自然不能一一上前辨认,朱雀大感头疼,不过他从司马驹乃是官家子弟,喜爱享受方面,排除了一个北面的,一个西面的,剩下的一个正南,一个西南方向的就无法确认。 柳逢春歉然道:“若是我让弟子直接上前盘问就好了,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至于让你为难了。” 朱雀摇了摇头:“两人慌不择路地逃生,若是遇到陌生人前来盘问,所言必然是假,问了也是没有,这是怪不得你,好在我们还有一条线索,等到这条线索到来,我们就容易判断哪对人才是司马驹和柳依依了。” 果然,前后不过一盏茶时分,郭百结带着混一帮的弟子匆匆赶到丐帮分堂,他们查探出了司马延宗的老家在安庆府,这么看来,正南方向的那一对情侣便是司马驹和柳依依了。 人命关天,他们不敢耽搁,连夜出发去寻找他们,柳逢春在他们离去时,又飞鸽传书路途中的丐帮弟子,让他们帮忙追踪两人,等到朱雀等人赶到后,带他们找到这两人。 朱雀和郭百结一行人连夜骑马疾驰赶去,众人一夜急赶三百多里,终于赶到了地方,。 他们找到了当地的丐帮弟子,有他们指引着来到一家比较高端的客栈,然后说道:“两人在里面还没有起床。”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看来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不仅懂得享受,而且非常懒惰,有钱人家的公子,就连在逃命时都起床这么晚。 直到现在,朱雀也想不明白,柳依依是否真的中了移魂教的邪法,否则她现在和司马驹在一起,到底是主动为之,还是被胁迫的,若是后者的话,她一路上怎的不呼救呢?难道是因为司马驹武功高强,还是她被司马驹威胁吓住了,不敢反抗? 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朱雀和伊雪两人庆幸赖因缘还没有追上来,这么一来,他们可以将柳依依带走,司马驹的死活,他们也不再去问,却可以借着他设下陷阱,将赖因缘引来,然后将其歼灭。 从掌柜这里得知司马驹的房间,是天字一号房,据掌柜地说,这间房本来有人住,司马驹多出了钱,让房间里的人搬出去让出去的,司马驹做惯了有钱人,竟然在逃命时还这么张扬,到现在没有被赖因缘找上,只是命大罢了。 由伊雪前去敲门,里面悄无声息,朱雀感到有点不妙,一脚将门踹开,里面一片凌乱,司马驹和柳依依不在房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四章 邪教阵法 郭百结惊道:“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一步,被赖因缘得了手!” 朱雀在房间中四处看了看,房间里一副被彻底搜索过的痕迹,说不定就是赖因缘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而翻找的,朱雀伸手到被子里,他猛地转过身去:“他们离开没多久,被子里还是温的!” 郭百结立刻吩咐这二十多混一帮帮众,让他们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去,无论有无发现,一个时辰内都要回到这里集合。 朱雀跟陪同他们过来的丐帮弟子做出安排:“请贵帮的人在城中查找一下赖因缘和这两人的去向。”说完他将赖因缘的相貌告诉了丐帮弟子,丐帮弟子立刻答应下来,朱雀看着他们走到客栈门口,忽然又喊住了他们:“等一下!” 丐帮弟子愕然回头。 朱雀说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城的马车,由帘子遮住车厢的那种。”朱雀猜想,赖因缘若想逼问司马驹和柳依依,不会在这城中闹市处,很有可能会先带他们出城,而像司马驹和柳依依这种人,又容易惹起别人的注意,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用马车。 丐帮弟子应命去了。 朱雀、伊雪和郭百结三人在客栈一边吃了饭一边等候消息,混一帮的弟子陆续回来,都没有什么发现,郭百结让他们一起在这吃了饭,一顿饭没吃完,丐帮弟子就送来了消息,一架马车蒙着厚重的帘子从西城门方向出了城,虽然看不出帘子里的人,可是赶车的人眼睛的瞳仁带着红色,应该就是移魂教的人。 众人顾不得吃饭,立刻上马向城西门方向追去。 出了城,是一条宽阔的官道向西方延伸,约么一里地外,道路分成南北两条岔路,官道上泥泞的地面显示昨天这里下过雨,两道平行的新鲜车辙印给他们指引了马车的方向,是往北而去,众人继续追赶。 往北行不过两三里地,有一片桃林,马车折入桃林中,看来他们准备在这里逼问司马驹东西的下落。 桃林中骑马不便,众人跟着下了马,施展轻功向桃林中赶去,很快,他们看到了丐帮口中的那辆马车,可是马车里空空如也,众人向前继续寻找,忽然,在桃林伸出,一声惨叫划破了桃林中的宁静。 不用朱雀和郭百结招呼,众人同时向发出惨叫的地方扑去,朱雀是这些人中轻功最高的人,他抢在众人之前来到了那里。 深秋的桃树桃叶已经落得差不多,在桃枝的枯枝掩映下,桃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赖因缘和几名移魂教的弟子在拷问两个跪在地上的人,一男一女,都非常年轻,男的看来就是司马驹,女子就是柳依依了。 赖因缘拿着一把匕首,刺在司马驹的身上,却不是要害位置,显然他不是想要司马驹的命,只是逼问他说出他想要的答案,而旁边的柳依依则露出惊恐的表情,似乎连求饶都说不出。 看来刚才发出的惨叫,就是由司马驹发出来的,朱雀闪身扑了过去,陵光剑离鞘而出,剑之所指,自然就是赖因缘了,在赖因缘身边的人里,朱雀认出在京城的桃源客栈曾见过一次面,自己当时差点着了他的道儿,如今他志在救人,自然没有余暇去过问这件事。 赖因缘将匕首从司马驹身上抽出,将朱雀的陵光剑拨开,随着匕首从司马驹身上抽离,司马驹又是一声惨叫。 朱雀本来也没打算这一剑能伤着赖因缘,他一剑被赖因缘挡住后,顺势回剑入鞘,然后提起跪在地上的司马驹和柳依依后退了两步。 赖因缘见到朱雀后,恨恨地说道:“又是你!你在京城坏了我筹划很久的好事,我正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雀说道:“你好不狠毒,将司马延宗一家杀了还不算,还要斩草除根?嘿,此事既然让我遇到,你那凶残的一套,都给我收起来吧。” 赖因缘哈哈大笑:“上次在京城和你一战,我小瞧了你,差点吃了点亏,如今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你还如此嚣张,我真不知道你凭得什么。” 这次除了赖因缘外,还有五名移魂教的弟子,朱雀和其中一名弟子接触过,也都是能够进入一流高手的地步,若非郭百结等一行人也在赶来,朱雀还真是难以应付。 朱雀见到司马驹和柳依依都被封了穴道,他随手拍在两人肩上,将一股温和的内力渡入两人体内,在两人身上游走一遍,把两人被封的穴道全都冲开,他不答赖因缘的话反而问道:“我想知道你在司马家的人身上,企图找到些什么呢?”司马驹和柳依依被解开穴道后,从地上站起,站在朱雀身后。 赖因缘闻言脸色一变:“在找什么东西,都和你没有关系,何况我们马上就要送你上西天,有什么问题,你去问阎王爷吧。” 朱雀还没说话,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周围传来,看来是郭百结的混一帮的人终于来到了。 赖因缘的脸色再变,他已经听出来,到这里的人有二三十人,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对几名弟子说道:“准备一下,看来针对我们的人是有所准备而来。” 朱雀不知道赖因缘所说的准备是什么,难道是准备送死么?这些邪教的人当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见他们每人都从身上掏出一对钹,看来他们是准备用钹当做兵器了。 郭百结和伊雪当先走了过来,其他的二十多名混一帮帮众将这片空地团团围住,防止他们走脱。 赖因缘冷笑道:“看来我们只能尽力一拼了,嘿嘿,他们仗着人多,想要以多胜少,在我眼中看来,尽是些妖魔小丑!” 五名移魂教的教众同时叫道:“教主法力无边!” 朱雀不明白他们哪儿来的自信,他再次抽出陵光剑,郭百结也从背上拿出一根短棒,两人拉开架势,准备和这些邪教中人一绝生死,这些人都是为非作歹心狠手辣之辈,杀了他们算得上是为民除害,不会让他们有一点良心不安。 在郭百结的示意下,包围着移魂教的二十多名混一帮的帮众也纷纷抽出兵器,准备一涌而上。 赖因缘喝道:“准备五行阵法!” 五名弟子分站赖因缘周围的五角上,赖因缘站在他们之间,拿出当日和朱雀对敌时用到的铜铃铛,因为这些人用的都是铜钹这种断兵器,而且采取的是守御阵型,众人并没有感到有何威胁。 移魂教弟子手中的铜钹忽然各自拍了一下,嗡嗡地余音不绝于耳,朱雀感到耳中一震,心道不妙,首先举剑向其中一人刺去。 可是站在五名弟子之间的赖因缘见状开始摇动手中的铜铃铛,铜铃铛的声音和铜钹的声音混合一起,形成一股让人心旌神摇的韵律。 本来朱雀剑上附着的凌厉杀气,在这股妖异的声音之下,变得烟消云散,极有气势的一剑递出去也变得软绵绵的。 朱雀已非初次听到铜铃铛的声音,已是如此,像郭百结等人已经变得心神不属,失去了斗志,郭百结手中的短棒本来指着赖因缘,准备上前厮杀,此刻棒端也垂了下来。 围在移魂教周围的混一帮弟子更是受到影响,个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声声的钹音如海浪不绝于耳,中间更夹杂了让人魂魄不安的铜铃铛的声音,赖因缘不断将内力注入铜铃,让声音不断传入众人耳骨,一名混一帮的弟子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象,他手中的兵器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上。 赖因缘见状,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五章 邪教授首 站在朱雀身后,不会武功的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也似乎受到蛊惑似的,开始跳起舞来。 朱雀气沉丹田,竭力澄心精滤,将移魂教的魔音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克制住,振奋起意志,提剑向其中一名移魂教弟子刺去,这名弟子用铜钹挡住了他这一剑,随后又拍了一下铜钹。 受到这邪教阵法魔音的影响,朱雀感到自己功力还发挥不出平时的五成,竟然能让一名移魂教的弟子当下自己精妙的一剑。 可以想见,移魂教的这个阵法所发出来的蛊惑人心的声音,比之赖因缘一个人施展邪法,效果要成倍地增加。 他想起那天晚上和赖因缘相斗,自己通过疼痛来减低声音对自己的影响,这次他再次选择剑刺左臂,趁着自己臂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朱雀再次挥剑冲了上去,这次他因为疼痛分了心神,邪教的魔音对自己的影响大减。 让朱雀想不到的是,混一帮的两名年长的帮众也提着刀越众而出,向移魂教几人扑来,看来除了朱雀自己知道如何避免移魂教的邪法外,这两人也是一样能够抵御住他们的邪术。 这两名年长者一男一女,都是用到,两人一人攻向一个移魂教的弟子,朱雀攻向一名移魂教的弟子,受到三人的攻击,邪教的五行阵法的威力开始表现出来,无人不断变幻位置,抵挡不住的人便退开,让另一人冲上去抵挡。 或者受到了朱雀等人的破坏,这些移魂教的弟子虽然阵法难以被攻破,可是他们的邪音却因此减弱不少,郭百结也振奋起意志加入战团。 朱雀一边对付移魂教的弟子,一边对郭百结说道:“想要破他们的阵法,需要我们不受魔音的打扰才行,我自刺一剑,方能保持清醒。” 郭百结也边斗便笑道:“我就是看到你这么做,才想到的,我也在自己受伤敲了一下。” 朱雀问道:“混一帮的那两名前辈是谁?好像能够抵御得了邪教的妖法。” 郭百结的短棍有些短鞭的功夫掺杂其中,却又自成一家地和短鞭法不同,戳点扫绊挑,让移魂教弟子应付地十分狼狈,他听到朱雀的话,微笑道:“这二人便是天聋地哑的邙山仙侣。” 邙山仙侣朱雀也听说过,武林中人仅听外号,还以为两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或者眷侣,可是两人都看起来都已到了耳顺的年纪,当然,因为两人乃是天聋地哑,是否耳顺就很难说了。 朱雀哈哈大笑,原来两人天生聋哑,听不到邪教的魔音,所以不受影响,真是可笑,随着他们四人不断向移魂教的弟子疾攻,移魂教的钹音受到影响,几名移魂教的弟子只顾抵挡他们的攻击,展示停止了钹音,只剩下赖因缘的铜铃声还在惑人耳目。 但只有赖因缘一人施法,邪法的威力已经大减,许多混一帮的人仿佛处在梦魇之中,功力高强的几人也似乎清醒过来,他们也加入了战团,银月婆婆就是其中之一,她一边挥舞着一根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拐杖加入和移魂教的争斗,一边嘶吼:“好贼子,用邪法伤人!今日就让你婆婆送你们上西天!” 银月婆婆脾气火爆,知道自己受到邪法的迷惑,更是愤怒地将拐杖舞出无数棍影,首当其冲的邪教弟子见她来势汹汹,竟然不敢正面抵挡,向旁边跨出一步,以避其锋锐。 赖因缘倏地停止摇动铜铃铛,朱雀和郭百结以为他是黔驴技穷,正准备全力扑杀此獠,赖因缘却忽然瞪着一名向他冲来的混一帮的弟子。 这名弟子见到赖因缘似笑非笑的眼神,眼光逐渐变得散漫起来。 朱雀暗叫不好,这赖因缘要实施邪法,控制混一帮帮众的心神,他剑光忽盛,疾向前冲,希望赶在混一帮的弟子心神受到控制前打断赖因缘的施法,但移魂教的弟子拼命将他挡住。 这名混一帮的弟子果然受到移魂邪法的影响,竟然提剑向郭百结刺来,若非郭百结反应迅捷,只这一剑就足以让他受了伤。 郭百结又惊又怒地喊道:“你疯了么?” 朱雀说道:“此人是中了赖因缘的移魂邪法,并非疯了,咱们尽快将赖因缘制住,否则受他邪法之害的人会越来越多!” 果然有了第一个收到赖因缘移魂邪法控制的混一帮帮众,便有了第二名受到其害的混一帮弟子,郭百结大喊:“大家不要看邪教教主的眼睛!” 被赖因缘控制的混一帮众,都被朱雀给点住了穴道,倒在一旁。 一名移魂教的弟子忽然惨叫一声,是银月婆婆的拐杖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太阳穴乃是人身上之命的大穴,就算是被普通人击中也会重伤倒地,何况是被老而弥辣的银月婆婆用她的拐杖击中?这名移魂教弟子被这一杖打得翻身倒地,在他倒在地上之前,已经没了生机。 移魂教的五行阵法,乃是靠着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克,组成一个攻守兼备的环形阵法,如今一名移魂教的弟子被诛,可说阵法已破,可朱雀担心的不是这些邪教教众,而是首恶教主赖因缘。 虽然众人眼光尽量避免和赖因缘对视,但只要不小心和他四目交接,就会被他控制心神,成为为他反而对付自己人的傀儡。 朱雀也刺死一名移魂教的教徒,直接冲到赖因缘身边,执剑便刺,同时喝道:“赖因缘,你死到临头,还要再害人么?” 赖因缘拿出精钢打制的佛珠挡住了朱雀这一剑,这妖邪之人竟然叹了口气:“可惜我筹谋不成,被你们这些自诩正派中人坏了我的大事!你可有胆量看看我的眼睛?” 朱雀自然不会蠢得受他所激,他说道:“我早跟你说过邪不胜正,纵然你能得意一时,休想猖狂一世!”他恨赖因缘祸害武林,因而下手好不容情,对赖因缘的蛊惑之言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相斗之时,只要细思对方话语中的陷阱,出手就会收到影响。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几名移魂教的弟子在惨呼声中被混一帮的人给击毙,郭百结大喝一声:“大伙齐上,不要跟着妖人讲什么江湖道义!”众人同时向赖因缘围攻而来。 赖因缘临危拼命,将精钢佛珠甩得密不透风,朱雀在一旁寻隙攻击,此刻他混一帮的众人不慌不忙,只要击毙对方便可,现在他们大占上风,实在没有必要冒着受伤的危险和赖因缘拼命。 郭百结见赖因缘有若疯癫,他一边进攻一边喊道:“恶贼,还不束手就戮?你也是一教之主,已经知道自己注定的结局,何必学那二三流的小贼,做此无益的殊死拼斗?” 赖因缘忽然喝道:“你说得不错,住手!我自己的性命我自己了解!” 朱雀和郭百结闻言退后几步,其他混一帮的弟子见到他们退后,也跟着住手后退,但还是将赖因缘围住,以防他使什么诡计脱身,当然,众人还是避免和他对视。 赖因缘急速地喘息了几下,显然在众人的围攻下,他已经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他等呼吸平稳后说道:“我这次重出江湖,乃是希望让移魂教成为人人都能接受的教派,我为此做出种种谋划,却没想到折在你们手里,唉,是天要亡我,非是我本领不济!” 郭百结听他说得黑白颠倒,刚想反驳他几句,朱雀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跟赖因缘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赖因缘说道:“我虽然舍弃了这身皮囊,可是我移魂教的教法仍在,我虽然身死,但移魂教灵魂不灭!”说完他大笑数声,然后举起那串精钢佛珠,朝自己脑袋上一挥,登时赖因缘头破血流,倒地而死。 郭百结唯恐他没有死透,从一名帮众手中接过一把剑,一剑又刺入赖因缘的胸口,而赖因缘毫无反应,可见已经死得透彻了。 一代邪教教主,便以这种结局收场。 朱雀心中所想的是,邪终不能胜正,可是他在临死前所说的什么教法仍在乃是何意?难道移魂教还有什么祸害江湖的东西遗留下来?想到这里,刚刚诛杀恶人的喜悦不翼而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六章 一见钟情 受到刚才打斗之际魔音的影响,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已经昏迷不醒。 伊雪将两人唤醒,柳依依醒来见到伊雪,依旧带着被惊吓得心有余悸的表情,她战战兢兢地问道:“雪儿姊姊,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坏人……” 伊雪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恶人已经死了,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又和司马驹在一起?” 柳依依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有些含羞地低下了头,伊雪感到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心中疑惑,难道柳依依被移魂教所施的邪法,依然没有被解除? 在柳依依旁边的司马驹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朱雀:“我爹他们呢?真的都被他们给害死了?”他们,自然指的就是赖因缘等移魂教的人。 朱雀虽然看不起这个纨绔弟子,但还是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隔了一会,朱雀点了点头,司马驹虽然好吃懒做,但家人之间的血脉亲情还是抹杀不掉的,他见到朱雀的答案,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这种表情很少出现在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身上,看起来着实让人心酸。 令朱雀和伊雪感到意外的是,柳依依也跟着眼红了,她用手臂挽住司马驹的胳膊,做出安慰他的样子,伊雪拉着柳依依走到一旁,询问他的事情。 两人来到偏僻处,还没等伊雪开口,柳依依首先说道:“哎,可怜的宝驹……” 伊雪听她称呼司马驹为宝驹,看来宝驹是司马驹的小名了,她再也忍不住问道:“柳依依,咱们原来无话不说的,你现在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否中了那些邪教的妖法,至今没有恢复过来。” 柳依依稳定了下情绪,她说道:“什么妖法,我从来都没有中过。” 伊雪听她这么说,更是担心她是妖法邪术中毒更深,这种情况就像是醉酒的人在说我没有喝酒一样,她反问道:“可是你在太湖边的家中,不是自称祁连山的什么大盗么?” 柳依依有些赧然:“我……这么做,是为了他,为了能和他见面。”她伸手指了指司马驹,但还是带着一些少女的羞赧。 伊雪愤然道:“那你原来就是骗我了,你不是说兵部的姚郎中和户部的司马左侍郎过来提起,你不愿意么?他们的儿子都是草包,你不是根本就看不上眼吗?怎么又会为了他而做出这种事来?你不知道你爹娘在家中,有多担心你!” 柳依依叹了口气:“我没有骗你,兵部的姚郎中家的孩子的确就是个草包,司马延宗托人上门提亲的儿子,也是草包,我没有骗你。” 伊雪有些糊涂:“你又说司马延宗的儿子也是草包,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依依说道:“宝驹,也就是司马驹,他还有个堂兄,名叫司马骏,这个司马骏的确让我看不上眼,可是司马驹和我却是一见钟情,只是当时他为了他堂哥,怕人说嘴,抢自己堂哥的亲,又不愿破坏堂兄弟之间的感情,没有当场提出来罢了,后来我家举家搬到了无锡太湖边上居住,可在这之前,我和司马驹私下已经见了几次面,有了感情,那时候爹告病退休,我,我没敢跟爹说,怕他骂我,因为他告病退休多半是因为司马延宗所迫。” 说到这里,伊雪有了几分明白,她还是感到有些离奇:“那,那后来呢?后来司马驹又怎么说服他爹,又是怎么跟他堂兄说的?” 柳依依说道:“他堂兄不是住在他们家府上,只是司马骏觉得让一个当左侍郎的叔父去提亲会更有面子,更容易说和罢了,等司马骏走后,宝驹便央求他爹找到我,他来娶我,他爹本来觉得有悖于他爹和他伯父之间的兄弟之情,可是架不住宝驹的软磨硬泡,加上他爹也是十分宠爱他,便让移魂教的人找到我,不过我和宝驹一直住在他们家的另一处宅子里,他爹希望司马骏娶妻之后,再向亲戚们宣布我们的婚事的……” 说到这里,伊雪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叹了口气道:“可是你这么一来,不知道让你爹和你娘有多么担心你,你们以前的邻居柳倾田也因此死于非命,唉,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柳依依垂下头说道:“那天凌晨,他爹派人来通知我们,他们家和移魂教勾结的事暴露了,让我们两人先走,我们便收拾了细软,等城门一开,我们便出了城,本打算先回宝驹的老家的,可是半途中还是让移魂教的恶人给追上了,对了,宝驹的爹娘都被这坏人给害了么?” 伊雪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了大部分的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装疯卖傻,假装是什么祁连山的强盗一事,是你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柳依依说道:“是移魂教的一个人教我的,我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为了能和宝驹见上一面,便听了那人的安排。” 伊雪最后问道:“你跟我说,你喜欢的乃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是不是都是骗我的?怎么你又跟这小子……司马驹好上了?” 柳依依似乎很怕被伊雪误解,连忙解释:“我心目中向往的,仍是那些在江湖上受人尊敬的大英雄大豪杰,若非宝驹让人来找我,我估计就会找个这样的人,可是,我一听说宝驹不惜千里迢迢地找到我们在太湖隐居的家时,我当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被宝驹所感动,便……便跟着他们来到了京城。” 伊雪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她来到朱雀身旁,对朱雀苦笑道:“你可能想不到,柳依依根本未曾中过什么移魂邪法,她是心甘情愿和司马驹见面的。” 朱雀不知究竟,听到此话也是感到十分震惊:“会不会她中了邪法太深了,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了邪术?” 伊雪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看不像,对了,你问清司马驹了没有?那赖因缘想要在他这里找到什么东西?” 朱雀说道:“是移魂教的一本秘笈,上面记录了他们修炼移魂邪术和其他邪法的修炼方法,害人的东西,不过不在司马驹的身上,而是在司马家的宅院当中。” 伊雪问道:“移魂教的东西怎么会在他们手上?” 朱雀说道:“是赖因缘在悯忠寺出家前放在他们家里的,他总不能带着邪教的秘籍出家?这也算是移魂教对司马家的一份信任,或者是作为契约的一份补充,司马延宗的那份契约丢失后,赖因缘因为好事未成,迁怒于司马延宗,便将他一行人都给杀了,可是四处翻找,都没在司马延宗身上找到那本秘笈,他便转而逼问司马驹,一是为了找寻秘笈,二是为了斩草除根,这家伙,八成是跟着咱们提前找到的司马驹。” 伊雪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看着中间的事,有许多就算司马驹也未必知道。” 朱雀说道:“其中当然有一部分是我推测出来的。” 司马驹哭了一会,声音渐小,柳依依走过来低声安慰他。 郭百结说道:“此事已了,我也不在这里耽搁了,我还要回京一趟,将此事禀告朱二。” 朱雀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们混一帮帮我找到了柳依依,否则我真没有脸面回去将柳依依的父亲。” 郭百结说道:“若没有你在司马府中得来的契约,这帮奸贼恐怕还逍遥法外,做更多的恶事呢,这事我倒要谢谢你,你就别说客气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七章 书斋封条 混一帮的人走后,最不知如何让朱雀和伊雪对待的,就是司马延宗的儿子司马驹,他是贪官之子,是柳依依倾心相恋的人,是刚刚失去父亲母亲和家的人,也是一个在蜜罐环境中长大的人,最重要的还是,现在在朱二对移魂教和官员勾结的案子上,所要“斩草除根”的人。 赖因缘从司马延宗逃亡时所抢来的财富,被打成了包裹,放在马车里,这里的金票银票和财物,足够普通人十世吃喝无忧的,朱雀和伊雪商量后,将这笔虽然是司马延宗通过户部的贪污受贿而来的财物,悉数交给了柳依依,让他两人先回太湖之畔的柳府,不管司马驹是不是柳毅堂心中的理想敷婿,柳依依总要带着他回去见见自己的父亲。 正好赖因缘还留下了一架马车,可以让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回去。 但可悲亦复可笑的是,司马驹一生被宠溺着长大,竟然不会驱赶马车,朱雀和伊雪只得在将移魂教的六具尸体掩埋后,将他们送到附近的镇子上,帮他们雇了车夫,送他们回家。 朱雀和伊雪之所以没有陪着他们回去,是因为他还要再回京城一趟,一是查找一下赖因缘寻找的那个什么移魂教的秘笈,另一方面希望朱二能够高抬贵手,让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追究司马驹等人的罪责。 回去的路上,伊雪显得闷闷不乐。 朱雀感到有些奇怪地问道:“邪教被诛除,坏人得到惩治,更大的罪恶被咱们制止,还救出了柳依依,你怎么反倒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伊雪说道:“咱们的伏缨公子还在柳府保护柳毅堂一家,我一想起给他说的柳依依这门亲事就感到有些对不起他。” 朱雀哈哈笑道:“这小子的事,你更不用去管他,他现在和唐轩儿黏在一起,也算是阴错阳差,什么都弥补过来了,何况他对这从未曾谋面的柳依依,是否能看对眼,谁都说不上来,想不到柳依依口口声声地说道要找个江湖中人做归依,谁知道最后却选择了司马驹这个被娇宠惯了的官家子弟。” 伊雪说道:“也许那只是她在闺房中看到传奇里的描写,而心生出的幻想罢了,人人都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归宿,就像我,怎么都逃不出你的魔掌。” 朱雀愕然:“怎么连我也扯上了?”他故作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手啊手,我为了娶媳妇,竟然将你变成了魔掌,真是对不住了。” 伊雪被他哄得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郁闷不翼而飞,她转过心思问朱雀:“若是真有什么移魂教的秘笈,你能找到被司马延宗放在什么地方了么?” 朱雀想起司马府上书房中的密室,他说道:“我有点设想,但是也没有多大把握,司马延宗在临死前显然受到了赖因缘的逼问,不知他至死未说,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放在那里还是怎的。” 伊雪说道:“若真有这么一件东西,而不是赖因缘之前故弄玄虚,我看最好能够找出来毁掉,若是被其他人无意中得去,恐怕会惹出另一个赖因缘出来,那就流毒无穷了。” 回到京城,两人找了间旅店歇息,朱雀让伊雪在旅店歇息等他,毕竟这翻墙入室的事让女人跟着太不像样了。 出了旅店不久,朱雀就在一棵树的树根上发现了剑痕,剑痕所指的是一个方向,朱雀想起这是混一帮留下的痕迹,便顾不得先去司马府上查探,顺着痕迹来到了一处宅院,宅院没有门额题字,看不出是谁家的房子,大门从里面关着,朱雀前去敲门,出来一位看起来非常面熟的人,那人一见到朱雀,就说道:“我们郭帮主正在厅堂上等着朱大侠呢,快请进来,我去通报。” 朱雀说道:“别麻烦了,我直接进去便行了,不用搞这么多形式。”心中对于郭百结这么摆谱略生反感。 见到朱雀,郭百结露出惊喜之色,他说道:“那日我告诉了你我们混一帮的联络方法,我在想,你若是再来,以你朱雀观察事物的敏锐,定然能够找到这里。“ 朱雀苦笑道:“你别耍我了,是否又有了什么发现?” 郭百结正色道:“咱们之前杀死的移魂教的人物,可是算上赖因缘也只不过六个人,朱二猜测真正的移魂教的教众应不只这些,还有一些人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自然再难酿成什么祸害,但也不可不防。” 朱雀问道:“这事可有什么证据?” 郭百结说道:“在朱二的密诏下,锦衣卫在京城又抓获了几名瞳孔带着红色的人,只是这些人拒不承认自己是移魂教的人,可是除此以外,咱们再无其他的辨识他们的方法……” 朱雀说道:“专靠这个来辨认是否有些鲁莽了?可曾求教过太医,有没有可能有种眼疾也会导致瞳孔发红呢?” 郭百结苦笑道:“最尴尬的地方就在于此,朱二的确请教了太医,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朱雀说道:“那就先不要鲁莽行事,毕竟若是造成了冤案,后果不堪设想,对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找找看,是不是移魂教的人还有其他的特点。” 郭百结讶然:“这如何能够找得到?” 朱雀没有细说,他在想,偿若能够找到什么移魂教的秘笈,就能找出移魂邪法的秘密,从中就能找出区分邪教弟子和眼疾的区别,否则岂非会有很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但是他现在也不能保证能够找到,所以暂时没有跟郭百结解释。 离开混一帮的这处宅院,朱雀去了司马延宗的府上,从大门上来看,司马府的门上被贴了封条,还有两名官兵站在门口,朱雀绕到司马府的后面,这里是一条街道,街上行人来往不绝,后门乃是从外面上的锁,朱雀心道正合我意,他打开了锁,从后门进去后,又在里面锁上,想起赖因缘曾和自己在此相斗一场,而这恶人终于授首,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得意。 既然司马府上被查封,自然也不会有人,朱雀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人,他像这个宅院的主人那样,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司马延宗的书房,八方斋。 八方斋房门上自然也贴了封条,不过令朱雀感到惊讶的是,书房门上的封条是被撕开的,朱雀立刻警觉起来,既然封条被撕开,显然是有人先他一步来这里查探,不知道这人现在还在不在里面,朱雀提高了警觉,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八章 难以置信 书房只一间房,也无屏风,可说是一览无余,一望之下,并无什么人躲在里面,朱雀担心来到这里的人已经得手,他来到书柜边,伸手将书柜拉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其中贵重的东西自然是被畏罪潜逃的司马延宗给拿走,但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让朱雀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正要将书柜推回原位,朱雀心中一动,伸手在这小小的密室的五面墙壁上敲了敲,其中左面墙壁里面传来空洞的回音,看来这里还有秘密,朱雀心中激动,正准备掏出陵光剑检查一番,背后忽然传来蹑手蹑脚的有人接近的声音。 司马府邸被查封,所以朱雀感到府上不会再有人,因此他毫无顾忌地在府院里行走,直到看到书房门上的封条被撕开,这才醒觉,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先他一步在这里查探,刚刚因为密室中空空如也而感到失望,又因发现可能的秘密中的秘密而欣喜,情绪波动下,竟让来人进了屋子才发觉,朱雀感到自己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处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假装毫无所觉,但不管身心,都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突然,背后的声音停止,朱雀猜测那人来到了能够攻击的位置,将要从背后对自己进行偷袭,到了这一步,朱雀再顾不得什么密室中的秘密,人往一旁急纵,来到书桌前,双手一撑书桌,人倒翻到另外一个地方,在空中一个翻腾,便能趁机转过身来。 都说人在危机之际,能够发挥出平时发挥不到的水平,朱雀这一连三式腾云功,使得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他打横闪避,接着撑着书桌倒翻,然后在空中转身,腾挪得巧妙,就连自己都出乎意料,超出平时水准,恐怕背后出现的那人更是想不到。 等到朱雀回转过身来后,竟然惊讶地发现,来人原来是伊雪。 虽然朱雀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来人是伊雪没错,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伊雪微微一笑说道:“我放心不下你,就来看看,可曾找到了那秘笈?” 朱雀放松了下来,他说道:“找到了,就在这里。” 伊雪继续微笑:“你去拿给我看看。” 朱雀说道:“看来秘笈八成是被藏在墙里面,我来挖开看看。”他抽出陵光剑,向柜子后的密室走去。 伊雪也跟了过来,看着朱雀伸剑去挖那密室的墙壁,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朱雀的剑忽然一转,剑没有去挖墙,反而向伊雪刺来,伊雪惊呼:“朱雀!你疯了么?”同时伊雪向后疾退,轻功佳妙,堪堪避过了朱雀刺来的一剑。 朱雀冷笑道:“邪教妖人,竟然敢迷惑我,你若是让我将你看成别人,我倒一时也难以觉察,你偏偏让我将你看成伊雪,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露出的破绽?” 这伊雪在朱雀眼中看来依旧和伊雪没有什么分别,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只是感到伊雪出现得极为古怪,悄无声息地潜到自己身后,一声不吭,如鬼如魅,肯定有些不对劲。 伊雪忍不住问道:“什么……什么破绽?” 随着她的话刚落音,她也明白自己的再欺瞒不下去,在朱雀的目瞪口呆下,伊雪的形象从此人身上逐渐淡去,慢慢露出一个陌生的女子出来,朱雀避开她的眼睛,防止再坠入他的邪术,他说道:“伊雪根本不知道密室在书房里,更不会过来……”其实这都不是他看穿对方迷惑他耳目的原因,他心底感觉,伊雪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这移魂教的女子叹了口气:“主要还是你对我生出了警觉,以至于没有受到我的迷惑罢了,朱雀不愧是朱雀,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朱雀冷笑道:“你觉得我会跟你这种邪教妖人谈什么交易么?” 移魂教的女子说道:“你将移魂教的秘笈让我带着离去,我答应你移魂教以后隐匿江湖,永不出世,你看如何?” 朱雀哈哈大笑,感到此事极为荒谬:“且别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就看你想方设法要找到这本秘笈,以及依然用邪术对付我,就知道你害人之心不死,否则你还要那秘笈做什么?这岂非前后矛盾?这话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 移魂教的女子说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你可知道你们杀死的赖因缘并不是真正的移魂教教主赖因缘,我不惜告诉你我教中的秘密,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的诚意。” 朱雀一怔:“赖因缘是假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移魂教的女子说道:“因为我才是真正的赖因缘。” 朱雀想笑又没有笑,他虽然没有直视这名女子的眼睛,取能够看得出这女子的年龄不过二三十岁,他说道:“赖因缘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当了教主,而你那时候不过是个娃娃,但这一点,嘿嘿。” 这女子说道:“说到底你是不相信了,其实从你踏入这间书房后,你就中了我的移魂术,也就是摄心术,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样子。” 在朱雀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这名自称真正赖因缘的女子形象在朱雀眼前又变得模糊朦胧起来,当一个更为清晰的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朱雀骇然发觉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年纪极老的老婆婆,满头银发,说她有十岁也有可能,一瞬间,朱雀立刻醒悟自己已经坠入对方的幻术中,他竭力守心澄虑,希望能够从对方的邪术中醒悟过来,但他看不出一点分别。 这女子看出朱雀的努力,她说道:“你不用徒劳了,你听说的那些守住心神能够抵御移魂术,都不过是浅显的邪术,除非我自己给你解开,否则是抵御不住的。” 朱雀喝道:“邪教妖法,只要我杀了你,邪法不就不攻自破了么?看剑!” 陵光剑幻起漫天剑影,向他眼前的老婆婆刺去。 这女子叹了口气,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知道朱雀剑尖将要刺入对方的胸口时,他骇然发觉对方又幻化成了伊雪,明知对方是用摄心术一类控制了自己的心神,但这一剑始终刺不下去。 对方说道:“我想要你的命,可说易如反掌,但是你帮我杀死了我教的叛徒,可说有功于我教,否则我焉能让你活到现在?” 朱雀问道:“你是说那个自称是赖因缘的人是你们教中的叛徒?这,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九章 移魂邪术 对方忽然又从伊雪的样子幻化成了另一名女子,既不是他刚才所见的二三十岁的女子,也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朱雀始终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他将陵光剑回入鞘中,心中终于相信,凭对方这么高强的妖邪之术,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试问她就算是武功及不上自己,用伊雪的外貌和自己相斗的话,自己不忍心杀死对方,对方却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自己。 他也渐渐相信了对方才是赖因缘。 真正的赖因缘对朱雀说道:“二十多年前,我移魂教受到正派人士的围攻,让我不得不暂时隐蔽起来,躲避风头,我们在一片如桃花源般的地方隐姓埋名,当时的我苦练心法,准备他日东山再起,可是随着我对秘笈上的武功越练越深,想法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武功内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像参禅之人忽然悟了道,我逐渐看淡了武林中的争名逐利,也对重出江湖逐渐生出了厌倦,可是功力不到的几名弟子却不甘寂寞,蠢蠢欲动,迷恋外界的花花世界,我不断教导他们武功,希望他们都能达到我这个境界,再不生出入世的想法,但其中一名我非常宠爱的弟子方无猜,却在我一次闭关修炼时,偷了我的心法秘笈出谷而去,为了让移魂教在江湖上重振声威,他冒用我的名字,却不知移魂教当年声名不佳,他另起炉灶还好,用移魂教的名头,终会招来祸患,岂不知那些自诩正派中人,无论你有没有再做什么坏事,仅听这名字也会对其避如蛇蝎,或是大加围剿,果然,等我出来像找他回去时,他已经被你们杀死,这是他罪有应得,我也不来怪你。“ 朱雀现在已经很难分辨对方的这一番话是真是假,他此刻犹如在一个浅浅的梦中,就连对方的相貌都分辨不清,更何谈分辨对方所言真伪,他顺口问道:“原来冒充你的人名叫方无猜,真正想不到,不过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冒充你这名女子的?这岂非是最大的漏洞?” 赖因缘微微一笑:“谁说我是女子呢?”随着朱雀眼前一花,赖因缘果然变成了一名魁梧的大汉。 朱雀对邪教之人的邪术已经再也难以区分,他妥协道:“你到了这种地步,为何还要对这本什么心法秘笈这么上心,二十多年来,你岂非早讲这本秘笈记得倒背如流?” 赖因缘说道:“这本秘笈牵扯到我教中的很多秘密,我宁愿毁去,也不想落入别人手里。”赖因缘变成男人后,声音也变成了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一点破绽。 朱雀下定决心:“好,既然如此,咱们拿出秘笈然后烧掉,我就相信你。” 赖因缘答应了。 朱雀抽剑将密室的墙壁挖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本账簿似的册子,看不出这里面就记叙着移魂教的不能于外人说的秘密。 赖因缘看了一眼就辨认出来:“不错,就是这个,你当着我的面烧了就行,不用给我。” 朱雀晃着火折子,将这册子给点燃。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走动之声,几名官兵的声音传来:“咦,书房上的封条被谁给撕开了?咱们进去瞧瞧。” 朱雀手中拿着点燃的魔教秘笈,看着火焰逐渐变大,听着外面的官兵声音,感到十分尴尬,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虽然自己终能解释清楚,但毕竟十分麻烦,何况自己还和这个真正的移魂教的教主在一起。 他对赖因缘说道:“咱们快走!别被他们发现了。” 赖因缘说道:“不要紧,现在逃走才容易惹出动静,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在朱雀不明所以间,书房的门被打开,四名官兵冲了进来,朱雀手里的册子已经烧成了灰烬,落在地上,他和赖因缘两人看着四人在屋内查探,除非这四名官兵是瞎子,才看不到两人。 可是奇怪的是,四名官兵偏偏对他们两人,地上的灰烬,以及被拉开的书柜和书柜后的密室全都视而不见,其中一人说道:“什么都没有,也许封条是被夜猫抓开的。” 另一人说道:“不错,也有可能是风吹的,这门上有没有锁……别疑神疑鬼的了,咱们走吧。” 四人转身离去,朱雀看着赖因缘眼中精光闪过,瞳仁红得就像会发出红光,他知道这四名官兵都是中了赖因缘的移魂术,所以有此反应。 等司马府中恢复了宁静后,朱雀将书柜推回原位,又将地上的灰烬打扫干净,他对赖因缘说道:“和你一起的这一个时辰,我都快无法分辨哪是幻觉哪是真实了。” 赖因缘说道:“除了我的容貌不想让你看到外,其他一切我都没对你施术,不用多虑了。” 朱雀见她愿意将秘笈烧掉,心中对她的话已相信了九成,他问道:“除了你说的冒充你的方无猜,和跟着他的无名移魂教的弟子外,还有多少移魂教的弟子在外面?” 赖因缘说道:“应该没有了。” 朱雀说道:“怎么才能分辨是不是你们移魂教的人呢?我是说,除了瞳仁会变红,还有别的么?” 赖因缘问道:“为何这么问?” 朱雀说道:“官府捉到几名瞳仁是红色的,疑是移魂教的弟子的人,我怕这么下去,会牵连许多无辜之人。” 赖因缘点了点头:“瞳仁发红,只是移魂术修炼得不够深,功力到了某一境界,除非是施法的时候,瞳仁才会变红,平时是看不出异样的,想分辨他们,就用灯光去照他们的眼睛,移魂教的弟子瞳仁的红色在灯光下便看不出来,若是患了眼疾之人则不会变。” 朱雀说道:“多谢指点,以后我只希望你能够约束好教下弟子,别再让他们出来为祸江湖。” 赖因缘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朱雀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或者跟她说,比如方无猜巴结太后,为移魂教正名,方无猜滥杀柳倾田这样的人,和官府勾结等等,但又转念一想,随着赖因缘的离去,这些事情就算说个清楚,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唯有暂时被官府捉拿的那些瞳仁是红色的,他要立刻去分辨这些人的真伪,并让朱二可以对移魂教暂时收手了。 他悄悄地离开了司马府,那些看守司马府的官兵毫无所觉,这移魂教的邪术果然厉害,幸而赖因缘答应不再为祸江湖,否则真不知道谁能制得住他们。 回到混一帮所在的宅院,朱雀将如何分辨是否移魂教的教徒告诉了郭百结,郭百结说道:“方法竟然如此简单,我这就去让他们去分辨。” 朱雀说道:“等一下,据我这次打听得来,移魂教的人这次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人不多,就赖因缘和他的五名手下,如今已经全部伏法,我才锦衣卫捉到的人,全都是患了眼疾的,所以,你跟朱二说一声,对移魂教的抓捕可以停下了。”朱雀自然隐瞒了真正赖因缘的事,否则他们未必相信赖因缘所说的话,自己跟他们解释起来也要多费一番功夫。 郭百结问道:“消息从何得来?是否可靠?” 朱雀胡诌道:“我找到了赖因缘的一本名册,上面只有五名弟子的消息,名册被我烧掉了,你说消息可不可靠?” 除非郭百结对朱雀有所怀疑,否则他只能相信,他说道:“我去跟朱二说说吧,对了,此间事了,你……” 朱雀说道:“我这就回去了,朱二那边你替我说一下,我回去还有事,就不跟他见面了,咱们有缘再相逢。” 回到他暂歇的旅店,伊雪见到他问道:“怎么样?” 朱雀怔怔地看了她一会,看得伊雪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说道:“说来你都不会相信,我在司马府上见到了你。” 伊雪果然惊讶得长大了嘴:“你是说,你在司马府上见到了我?怕是你见了鬼了吧。” 朱雀苦笑说道:“这么说也挺合适的,我的确见了鬼,见到了赖因缘的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章 伏缨完婚 伊雪听闻那人才是真正的赖因缘,而朱雀却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她骇然道:“这么说来,他可以通过迷惑人的心智来成为任何一个人,这太可怕了。” 朱雀说道:“不用担心,他已经说了,从此不再踏足江湖,因为他已经厌倦了江湖,对了,你看他能在我眼前幻化成你的样子,是否因为以前曾经见过你呢?” 伊雪仔细问了他看到的自己的样子,然后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她才推测着说道:“我推断这赖因缘从未见过我,他并非是变成了我的样子,而是通过移魂术,也就是摄心术,影响了你的心魄,让你以为看到了我,其实你看到的是你最爱的人,他这么做就是让你不忍心下手,否则他忽然变成了我,总会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朱雀说道:“不错,若非他看起来就是我心中所想的你,总会有一点异样露出来的,也就是说,他的样子一直没变,一会变成老婆婆,一会变成男人,只是我心中幻想出来的,后来官兵冲进来查探,明明我们两人就在官兵眼前,官兵却视而不见,说明不是我们变不见了,只是他们自己看不到我们,移魂术改变的不是真的存在的东西,而是人心,他们说移魂邪术其实是从摄心术演化而来,看来在控制人欣赏,移魂术比摄心术不知高明了多少。” 伊雪担心地说道:“这么说来,咱们看到的一切都未必是真的了?咱们看到的这店伙计,这房客,这一切的一切……说不定都是赖因缘影响了我们之后才看到的。” 朱雀笑道:“别胡思乱想了,每次使用移魂术,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内力,而且并不能持久,就算是以赖因缘的功力,也不会随随便便施法,否则他岂非随心所欲?哪还不天下大乱了。” 两人收拾了东西,结算了房钱,就开始出发回无锡的太湖之畔,伏缨和温伯通等人还在那里等着他们,不过有了司马驹和柳依依的先一步到达,柳毅堂至少能够不用再为女儿担心了。 回去的路途,朱雀和伊雪两人没有了心事,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慢慢向家中赶去。 半个月后,他们回到了家,两人略作休息,就去了柳府。 出乎他们意料的,司马驹和柳依依并没有回家,朱雀和伊雪两人面面相觑,两人比他们早回去了近二十天,怎么至今还没有到?难道路上又出了什么状况? 伏缨见他们惊讶的神情,忍不住问起他们此行的经过,朱雀毫不隐瞒,将此行遇到司马延宗和赖因缘等人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们,对于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最后拿了方无猜从司马延宗那里夺来的大量财富也跟他们说了。 柳依依的母亲,也就是柳毅堂的夫人担心地问道:“是否两人带着这么多钱财,走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歹人?” 朱雀和伏缨两人分析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两人都喜欢享受,所住所行,都是经较大的城镇,住最豪华的客栈,乘最舒适的马车,很难会遇到剪径的毛贼。 柳毅堂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想两人可能是私奔了,司马驹不敢回来见我,柳依依很有可能怕我们反对两人在一起,再加上她迁就于司马驹,故而两人说不定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他们又不缺钱,所以……”正所谓知女莫若父,但柳依依这么做,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因为朱雀已经告知了,她父母对她的担心。 伏缨也有些愤然:“她做出这个决定,至少也要跟父母说一声,不要让家人为她感到担心。” 柳毅堂为女儿辩护道:“或者等他们安顿下来后,他们才会给家里送个消息。”尽管他朝最好的方面猜测,但还是掩饰不住对柳依依的担心。 朱雀对柳毅堂说道:“既然柳依依已经查明并非中邪,也非鬼上身,温神仙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让他先回去吧。” 尽管温伯通没有在帮主柳依依一事上起到什么作用,柳毅堂还是给他包了二十两纹银,恭送他离去。 伏缨本来想等柳依依安然无恙地归来后,就提出和唐轩儿的婚事,在朱雀和伊雪去京城查探消息的这一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简直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可是经过司马驹和柳依依这么一折腾,柳府上下还是出在对他们的担心当中,他也无法在这时候提起此事,心中总不免有些抑郁。 朱雀私下劝慰他:“反正你俩现在天天在一起,是否操办婚事只是一个形式,有何好郁闷的?想当年我和伊雪两情相悦,却因种种情况无法在一起,那才叫痛苦呢。” 一席话解开了伏缨的心结。 果然,柳毅堂对女儿的猜测还是对的,没过多久,柳依依就托人捎信过来,因为官府对司马延宗弃官而逃,所以司马驹还在官府的通缉当中,她为了和司马驹在一起,只好改名换姓,在一处美丽的城镇隐居下来,让爹娘不要为她担心,她过得很好云云。 柳毅堂为此伤心了几个月,朱雀这才想起,他委托朱二不要再对移魂教进行追究,可是司马延宗一案却还在追查当中,所以司马驹不能公然露面,而柳依依既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嫁司马驹而随司马驹隐姓埋名了。 虽然柳依依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她总算是在安全上无忧,她父母虽然担心,但心中又带着些许安慰。 有了柳依依的下落后,伏缨和唐轩儿的婚事也提上日程,唐轩儿的老家在皖北,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伏缨便陪着唐轩儿去皖北提亲完婚。 临走之前,伏缨对伊雪说道:“虽然嫂嫂给我介绍的是柳依依,我们没有缘分在一起,但我还是非常感激嫂嫂,要没有你的这番介绍,我也不能遇到唐轩儿。” 伊雪哭笑不得:“结了婚后也能常来找朱雀,你也不用担心我再给你相亲了。” 伏缨答应了,和唐轩儿相视一笑,看来两人乃是真正的两情相愿,朱雀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看着伏缨和唐轩儿离去,朱雀说道:“想不到给他相亲竟能相出这许多诡异之事,好在最终结局还是好的。” 伊雪也是心有余悸,她说道:“幸而唐轩儿也非常喜欢伏缨,唉,多少未出闺门的姑娘幻想自己能够嫁给江湖上的豪杰,但能如唐轩儿这么幸运的可不多。” 朱雀也同意:“谁不喜欢伏缨呢?哦,我看也不全是这样,他红缨公子的名头虽响,在唐轩儿的父母眼里,我看也不过是个强盗,唉,真希望他们的婚事顺利。”伏缨乃是独行大盗,在一些人的眼中固然潇洒,但在老百姓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强盗而已。 显然朱雀是多虑了,伏缨和唐轩儿的婚事相当顺利,伏缨在这么多年里,积累了不少金银财宝,提亲时的拿出的彩礼已经让唐家难以拒绝,随后又举办了一场让多少有资格做丈人的眼红的婚礼。 朱雀和伊雪经历了这一段时间惊心动魄的历程,在太湖之畔安居了一段时间,后来郭百结托人给他们捎信告知,江湖上再无移魂教为祸作乱的消息,朱二也相信朱雀的推断,停止了对移魂教的追捕,司马延宗一案也随之结案,太后虽然因为假赖因缘的突然消失而生气,但朱二给她老人家安排了一位真正的有道高僧为她解说佛法,她老人家逐渐忘记了赖因缘此人,从庙堂到江湖,一切又都归于安宁。 看来赖因缘还是言而有信的,两人也都放下了心事。 一番鬼怪奇谈,终于在这里落下帷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名马被劫 洛阳城外的郊区,一间茶馆里,几个闲来无事之人,一边磕着南瓜子,一边喝着茶,一边讨论着江湖上的事,夕阳斜照,照在这几名喝茶的顾客身上,阳光下弥漫着星点的灰尘,大路两旁就是这样,除了雨后,极少有干净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就能带起一蓬尘土漫上半天,然后再徐徐落下,可似乎尘埃永没有落定之时。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世上最好的马,就是大宛名驹,而大宛名驹里最好的马,就是汗血宝马,可是这种马,都必须要进贡给朝廷,平民不能私藏,所以在民间难寻真正的好马。” 另一人说道:“我觉得不然,有许多豪富之家,他们家中的马儿我看已经十分精良,虽说不上日行千里,但总归日行个八百里还是没有问题,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未必及得上,只不过是汗血宝马的声名太响了吧,大家都将它传得神乎其神。” 又有一人说道:“我曾见过一匹好马,乃是被一名江湖豪客发现,这名江湖豪客可说是位相马的伯乐了,他在一条山道上,看到一名农夫牵着一匹驮着柴火的马儿,他从马儿的眼睛里看出这匹马的心有不甘,便和这位农夫商议,将马儿买了下来,此后这匹马儿经过这位江湖豪客的调理,果然成了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这匹马儿跑得虽快,但相貌并不怎么讨好,身上皮毛也是斑斑驳驳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信,一匹驮柴火的马儿,怎么能跑这么快?因为马儿最是讲究血统,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好马才能产下好马儿,劣马只能生出劣马。 几个人正讨论得不亦乐乎,随着一阵灰尘涌进来,茶馆外忽然走过来一群人,这群人一进来就喊道:“这见鬼的天气,好不燥热,喂,店家,快给送些绿豆汤解解暑!” 茶馆非常简陋,只有一个棚子,四根柱子,这么简陋的茶馆自是请不起伙计,茶馆的店家一共就只有一人,是一名脸上生着黑痣的驼子,只听他应和道:“请客人稍等,绿豆汤马上端来。” 这是盛夏的傍晚,大地上的暑气正是最重的时候,此时喝碗绿豆汤,那真是无可比拟的享受。 本来一边喝茶,一边引论纷纷的几人,看到来人身上都带着兵器,便停止了议论,他们看出这伙人乃是行镖的镖客,门外有一架马车,和几匹他们乘坐的马,马车车厢被厚厚的帘子遮挡,看不出他们保的是什么镖。 这群镖客坐下来后,每人都喝了两三碗绿豆汤,这才过了瘾,他们看来行色匆匆,并没有坐下来歇息多久,就结算了茶钱,上马准备离去。 奇怪的是,他们刚上了马,就遥遥晃晃起来,几人都感到头晕目眩,镖头大喊一声:“绿豆汤里下了药……”一句话没说完,人就从马上倒栽下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不断从马上倒落。 原本在茶馆内喝茶闲聊的几个人哈哈大笑着,和店家这名驼子一起从茶馆里走了出来,他们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镖客们,并没有去搜身,也没有去搜查马车车厢里的财货,而是将拉着马车的马儿给解了下来。 其中一人说道:“这么好的马儿,竟然用来拉车,也难怪你们的镖会被劫走。” 茶馆的店家,这名长着黑痣的驼子,此刻也不驼了,他直起身子,将脸上的黑痣给揭下来,立刻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原来脸上的黑痣也是粘上去的。他说道:“咱们别在这里耽搁,一会让人看到就麻烦了。” 几人依言纷纷上了马,拨转马头,向西而去。 等到这几名镖客逐渐清醒过来,他们发现所有的马都不见了,镖头气得连连跺脚,他进了茶馆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线索没有找到,却找到了蜷缩在柴火堆后面的茶馆老板,一名脸上生着黑痣的驼子。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店家,镖头看他只是晕了过去,叫醒了他后厉声问道:“你给我们的绿豆汤里下了什么药?” 这名店家瞠目不知所对,他说道:“你们何时过来的?我又下了什么药?” 镖头这才醒悟,他们见到的茶馆老板定然是被人冒充的,他们常经此处,知道店家是一名长着黑痣的驼子,因此便没有生出什么疑心,所以他们才不小心着了道儿。 很快,一名镖客在地上找到了一片黑纸,看来就是那伙人冒充店家时的黑痣,镖头心中不解,谁会来劫他们的镖呢? 此次他们保的镖和以往不同,并非什么金银财货,而是一匹马,这匹马是守卫边疆的华宁将军在和鞑靼人交战中得来的战利品,本是鞑靼军中万夫长的座驾。这匹马乃是正宗的大宛名驹,想要送入京城,送给兵部尚书,算是对上司的孝敬。 华宁不能亲自送马入京,就是派出士兵护送也不合适,因此便委托这家飞马镖局押送。 飞马镖局怕这匹马走在路上太惹眼,引起绿林好汉的觊觎,因此在马上套了架马车,以掩饰马儿的高大,这本是镖局的一贯法门,不知如何走漏的风声,竟在这里将镖丢了。 无可奈何下,飞马镖局只能报了官。 这案子本来到不了六扇门的李觅踪手中,但丢马的案子并非只有这一件,大江南北,名马名驹丢了好几匹,其中牵扯到的,除了有华宁将军这种身份的人外,还有不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世家,或者身居要职之人,刑部将这几件案子并了案,全都交由李觅踪去查探。 能够得到上司的重用,在谁看来都是件好事,可是李觅踪在了解了几件丢马的案情之后,忍不住埋怨:“这不是活见了鬼了么?马又不是什么小东西,能够藏着掖着,何况这么多匹好马,若都是同一帮人干的,肯定会有惹人注意的地方,一群好马,除了皇家的马厩之外,其他地方自然不寻常,但偏偏查不到一点线索,难道这些马能生出翅膀飞上天去?” 一名叫做韦不二的副手听到李觅踪的埋怨,他说道:“首先咱们要找的,是这些人要这么多好马干什么?鲜衣怒马,无非是为了炫耀,可是这些马儿太过烫手,无论是谁骑着走在大街上,都不免会让人认出来,这说明他们并非是为了炫耀,若是一匹还可说他们用来快马疾奔去做什么事,可是这么多马……” 李觅踪说道:“是啊,他们偷马或者夺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韦不二问道:“江湖上的好汉里,有没有谁是马痴或者爱马如命的前辈名宿,这些人夺了马,是否作为寿礼或者托这位江湖前辈办事的代价?” 李觅踪说道:“这倒没有听说过,你去让人去打听打听,对了,还要派人去各个牧场去查探一下,看看会不会是哪个牧场偷了这么马用来配种。” 韦不二应声去安排。 李觅踪觉得韦不二所言极有道理,既然夺马的人都是江湖中人,那么想要找回马儿,还要向江湖中去寻。 然而他们猜测的可能始终没有什么证据支持,一个多月过去了,依然会有零星的丢马之事发生,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天,李觅踪在街上溜达,寻找破案的灵感,看到路边有篦头匠正在给小孩剃头,彼时孩童的发型都是周围剃光,只留头顶一撮或者两撮茶壶盖似的头发,显得十分可爱,直到这些孩子到了束发的年纪,才会开始留发,到了弱冠之年,便会带上帽子。 给孩子们剃头,不仅是是为了好看,古时的人在孩童时期常常让头发披散,称之为垂髫,再大一点,就会将头发束成羊角状,称之为总角,可是这样不利于孩子头发的清理,也容易招来虱子,所以周围全都剃了去,也算得上是一种进步。 李觅踪在束发之年,正是他到异乡去求学的年纪,那年他不过十五岁,家境好点的孩子,十五岁正是在家中学习的年纪,不期望孩子学有所成的,已经开始说媒提亲,而自己为了求学,只能寄宿在一位叔父家中,叔父的夫人,也就是他的婶婶,乃是一位十分吝啬之人,常常让自己吃不饱饭。 想到这里,李觅踪摇头苦笑,无论如何,若没有叔父一家的接济,自己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李觅踪发了一番感慨,刚要走开,忽又停住,他心中仿佛灵光一闪,他来到篦头匠身旁,看着他给小孩剃完头,然后拉着篦头匠问道:“不知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篦头匠何曾听人用先生称呼过呢?何况跟他说话之人又是身穿官服,他连连点头,李觅踪带着他来到一处面摊子处,给他要了一碗面,看着他一边吃着,一边问道:“你们除了给人理发外,可曾给牲畜理过毛发?” 这篦头匠点了点头:“当然,除了人以外,我们给兔子给绵羊甚至犬只都剃过。” 李觅踪说道:“兔子绵羊这我都知道,兔毛羊毛都很值钱,为何给犬只剃除毛发?” 篦头匠说道:“看家狗天热的时候,身上容易生革子,剃除后就好得多了。” 李觅踪又问道:“可曾给马儿剃过?” 篦头匠摇了摇头:“马儿还从未剃过,不过要是需要,只要马不踢人,我也能剃。” 李觅踪陷入沉思,等篦头匠吃碗面,他再问道:“除了理发外,你会不会染头?就是将白头发染成黑色的?” 篦头匠笑道:“何止将白头发染成黑色?就是将黑头发染成白色我也能做到,只是很少有人去染罢了。” 李觅踪讶然:“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连忙问道。 篦头匠说道:“用莲子草,乌头草,或者五倍子,或者蓖麻油熬制的染料等等多了去了,你只要看看咱们穿的衣服能够染成什么颜色,头发基本就能染成什么颜色。” 李觅踪喃喃地说道:“染成黑色的还好理解,谁会染成白色呢?” 篦头匠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前有个宰相叫寇准,他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将胡子染白,显得有些衰老,不会再生什么野心,最后才做上宰相这个位子,你不会连这个也没听说吧。” 李觅踪也跟着笑道:“这可是我孤陋寡闻了,多谢先生相告,面钱我已经结过了,告辞。”他虽然笑着说话,可是心中却更是忧心忡忡,因为他通过和篦头匠的一番闲谈,大胆推测那些名马名驹,已经被偷马贼改变了外貌,恐怕若是只从颜色和毛发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篦头匠白白吃了一碗面,心中想不明白李觅踪问这些干什么,他既不染发也不理发,几句话就换来一碗面吃,真是个怪人。 怪人李觅踪可不怪,他回到衙门,将丢马的案卷又拿了出来,仔细研究其中细节,这些马既然能够被染得面目全非,也就有了流通买卖的可能。 可是这件案子,似乎更不知道从何下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一块玉牌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惹起了李觅踪的注意,那就是这些丢失的名马宝驹,都有一个名字,当然,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名字,更像武林中人的外号,表明了马的特点。 比如华宁将军给这匹从鞑靼人手中夺得的战马起名为赛赤兔,起意不言而喻,那是隐含赛过名马赤兔之意,财主沈源府上丢失的马名为飞卢,这飞卢自然是古代名马的卢的效仿,更隐隐有跑动如飞,胜过的卢之意,还有世家子弟朱沛公家的绝影,更是直接照搬曹操的坐骑绝影而来,而其他的马,比如玉龙,比如超风,比如乌骓,比如踏雪等等,莫不如此。 而这些马也因为这些名字,而在周围十分有名气,除了华宁的马外,其他马的主人往往骑在马上,走在路上,就算不认识马主人,也能通过马的名字而猜到一二,可说马仗人而出名,人又借马儿得以炫耀,人马互借其利。 按理说,这样有名的马,更是无人敢偷无人敢抢才是,因为太过招摇,所以这些人并未在防止马儿失窃上大做文章,因为这些马都极有特点,谁骑着都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但是假如偷马贼能够将这些马儿的特点掩饰过去,便不用担心了。 李觅踪心想,只要能找到一匹被易容的马儿,认出马儿原来的身份,顺藤摸瓜,迟早能够抓到这些偷盗马儿的贼人,那是可以想见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丝毫信息,各地查探马市,都没有见到过和丢失马儿相似的马,各地牧场也查探过,没有哪一个牧场突然多出一批好马,发出的悬赏通告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盛夏过后,天气转凉,名马失窃一案没有一点进展,李觅踪满满的信心逐渐消磨得差不多了,江湖上多有一些生性古怪之人,听说有人偷得银票后,因为银票上有暗记,不能兑出银子,便将银票烧了的人,那么马儿有了能被人认出来的记认,而且查得又这么严,这些盗贼说不定早已将马儿宰了吃肉也说不定,幸而此后丢马案大大减少,官府追究得也不那么急了。 让李觅踪将名马失窃案暂放一旁的,是因为另一件奇怪的案子,郑州府的一名武林大豪江廷威,人称八臂仙猿,说是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双掌使出,如同八只手臂一般,武功可想而知,可是最近他却遇上了一件让他非常头疼的事。 武林大豪在人心目中,那是风光无限,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人奉承,一般人见到他无不客客气气的,只有他让别人头疼,谁又能让他感到头疼呢? 话要从去见春天开始说起。 江廷威虽然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但江湖人的生活也需要花钱,也需要做买卖来支撑,江廷威在郑州做的是典当行生意,他为人精明,和郑州武林中人多有交情,又善于打点官府,江记典当做得风风火火,在郑州府一共开设了四家典当铺子,这四家典当铺子为他维护和各方面的交情和关系提供了财力。与江廷威来往过的人,都说江廷威出手大方,为人豪气,值得一交。 而江廷威也十分看重这生意,经常到几家江记典当行去转悠一圈,有时遇到斯熟之人手头紧迫,便让掌柜多给人当些银子,利息少算一点,所以很多人对他都很感激。 去年春天,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拿着一块玉牌前来典当,掌柜的看不出这块玉牌的来历,只觉不过是质地还算不错,正好江廷威在场,他看出书生气度不凡,便问起玉牌的来历,书生支吾几句,没说实话,只说自己急用银子,玉牌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就会过来赎回。 掌柜的问他要当多少。 书生说道:“要当五百两银子。” 那掌柜的哈哈大笑:“这块玉牌若是没有来历的话,最多只值五十两银子,就算是当了六十两,我们也会怕你不再来赎。”其实掌柜的看出这块玉牌应当价值三四百两银子,他故意压低价钱,这样万一这书生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来赎,就成了死当,他们典当行就有权处理典当之物,从中赚取差价。 书生说道:“最少当五百两银子,少了就不当了。” 江廷威告诉书生:“就算这玉牌值得五百两,我们也不可能给你当五百两,何况……” 书生说道:“这玉牌五千两银子都值得,我当五百两乃是急用,否则我不会拿来当的。” 掌柜的将那块玉牌还给书生:“最多给你当一百两,否则就不用再谈了。” 书生结果玉牌说道:“我再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 江廷威喊住书生:“郑州府只有四家典当铺子,全都是我开的,你去别处也没有用,你若是能够告诉我这玉牌的来历的话,我说不定会当给你五百两。” 书生苦笑道:“我就是不能说,你要是相信我就当,不相信我,我就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尽管掌柜的一直在跟江廷威使眼色,可是江廷威自认眼光很好,绝对不会看错人,他让掌柜的给书生当了五百两银子,双方签订了契约,立下字据,赎当的时间为半年,利息为二分,半年不到,这玉牌便归典当行处置。 书生签了字据,便急匆匆地离开。 掌柜的不敢埋怨江廷威,但不以为然的神情还是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江廷威让掌柜将玉牌好好收起来,他说道:“你一定怪我看走了眼是不是?在玉牌上我或者会看走眼,但我看人绝对看得比你准,这书生模样的人气度不凡,必定不是普通人,我说他一定会过来赎回这块玉牌的,咱们不妨打个赌。” 掌柜的自然不会和东家打赌,他认定这书生得了五百两银子,那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廷威却深信自己不会看走了眼,他贵人多忘事,一段时间过后,他也逐渐忘记了此事。 去年中秋前后,江廷威晚上请几个当铺的掌柜吃酒,一名掌柜提起此事,江廷威才豁然想起,他问道:“那书生可曾回来赎回了玉牌?” 那名掌柜的摇了摇头:“没有,到了中秋那日正好是半年时间,他要是不来,照规矩,这玉牌咱们再留三个月,就可以自行处置了。” 江廷威有些失望,或者是出于一种执念,他对掌柜的说道:“多留一年,他要是不来,就将玉牌卖了。” 今年春天,自那名书生过来典当玉牌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掌柜地说道:“整整一年了,他都没有来,我看不如……” 江廷威说道:“我还是相信此人会来赎回这块玉牌,我不是说多留一年么?咱们当铺又不缺钱,还是等到今年中秋吧,再不见人,咱们就将玉牌处理掉。” 掌柜的知道江廷威的心思,玉牌是小事,他心中的自尊才是重要的,他若是同意处理掉这块玉牌,就说明他八臂仙猿看走了眼,江湖中人死要面子,在所多有,就连江廷威也未能免俗。 反正半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江廷威真的没有看走眼,那名书生终于过来赎当了,掌柜的不敢亲自处理,因为按照当年约定的二分利息,典当的五百两银子已经滚到了近七百两银子,银子倒是小事,因为过了赎当之期,他们完全有权力处理典当之物,假如这块玉牌真如客人所说,价值五千两银子,他们完全可以据为己有,而据这书生前来赎当的神态来看,这块玉牌说不定真的大有来历,值得五千两银子也说不定。 所以掌柜的让书生稍等,他派人立刻去请江廷威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当铺失火 江廷威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正在和极为江湖上的朋友喝酒,当铺的伙计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江廷威还以为有人到当铺去闹事,当他听说那名典当玉牌的书生过来赎当时,他哈哈大笑起来,喊着那几名朋友一同过去观看。 在路上,江廷威便将自己典当给书生五百两银子的事告诉了几人,这几人无不夸赞江廷威看人之准,江廷威心中早就打算好了,这书生既然前来证明了自己的眼光,那么给他算的利息便减去一半,算成一分好了,虽说少了一半的利息,几乎少了一百两银子,但是江廷威心中高兴,钱就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一行人匆匆来到当铺时,那书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见到江廷威,那书生说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我来当过一块玉牌。” 江廷威上下打量这书生,眼中带着笑意:“我怎能不记得?你要典当五百两银子,掌柜的只愿意出五十两,哦不,出一百两。” 这书生笑了:“不错,难得你还记得我,真是抱歉,我后来出了点意外,以至于脱身不得,直到今天才得自有,那块玉牌……” 掌柜的此刻插口道:“可是你的典当已经过了期限一年了,这,这……”他不断地给江廷威使眼色。 书生解释道:“是我不对,不过超出的时间,利息我照算,那块玉牌还在不在?” 江廷威见掌柜的给他不断挤眉弄眼,立刻明白了掌柜的意思,他完全可以将玉牌据为己有,所获价值定然会更高,否则书生也不会急着赶来赎当了,他想了想,问书生:“到了此刻,你可以说出这玉牌的来历了么?” 书生为难地说道:“这……这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具有特殊的意义,并无其他来历。” 江廷威见他言不由衷,但是他既然能够得尝所愿,证实了自己眼光独到,心情大佳,便不愿再计较这些,他吩咐掌柜:“去将玉牌拿出来吧。”他转身又对书生说道,“你小子也真是够幸运的,若非我坚持将玉牌留下,按照规定我们早讲玉牌作价处理了。” 书生连忙道谢。 江廷威见掌柜的一动不动,问道:“怎么?还不去拿过来?” 掌柜的对书生说道:“银子你可曾带过来了?” 书生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说道:“银子有了,你将玉牌拿过来便是。” 掌柜的见他拿出来的银票足够赎当的,便回身进了里面。 江廷威得意洋洋地跟诸位好朋友说道:“咱们江湖人做买卖,首先就要懂得相人,这书生气度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信任他,担保给他当了五百两银子,算成两分利息,其他一星半点的典当,不知多少东西才能当出五百两,还未必能够被赎回,搁旧的东西再处理,也赚不了几个子儿。” 几名朋友当即奉承不已。 书生的脸上自然也带着感激之色,让江廷威更是得意。 可是,掌柜的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江廷威在外面喊道:“怎么还不拿出来?”语气中已经带着责备。 掌柜的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知所措惹了祸的神情,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玉牌,玉牌不见了。” 江廷威惊怒交集,他问道:“不见了?什么叫做不见了?我不是让你妥为保管的么?” 掌柜的一副惹祸了的神态,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应声道:“是,前段时间我还问过你如何处理,你说等到中秋,那时候还有的,可是刚才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江廷威看着书生一脸怀疑,江廷威醒悟过来,他对掌柜的说道:“不要让人看笑话,把玉牌拿出来还给客人,虽说咱们在过了赎当期限后,能够随意处置,但毕竟我已交代了你,这许多朋友又在场,别做丢人现眼的事。”他认定了掌柜的是想将玉牌留下,因为掌柜的已经认定玉牌的价值更高,他这么说,话中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掌柜的几乎带着哭腔:“东家,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可是玉牌是真真的不见了,您老人家若是不信,可以进来搜搜。” 江廷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当然不能做自己亲自搜索当铺这种丢人的事,直到此刻,他心中还是认定是掌柜的给私藏起来,说不定掌柜的是想等书生走后,他再偷偷地告诉自己,现在掌柜的既然咬定玉牌不见了,自己也不好逼迫他,他对书生说道:“你看,不是我不愿跟你赎当,是玉牌真的不见了。” 书生眼中露出极度失望的神色,他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若是八臂仙猿江二爷将来再找到了玉牌,麻烦通知我一声,我住在回风楼。” 江廷威听他忽然叫出自己的名号,自己八臂仙猿的外号知道的人不少,这不奇怪,可是他知道自己当年排行老二,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看着书生就要走出当铺,他忽然伸手拦住书生:“你究竟是谁?怎会……” 书生说道:“我是谁你不会想知道的。”说完,书生身子一闪,竟然从江廷威的阻拦下出了门,江廷威只觉得眼前一闪,连书生用了什么身法都没看出来,但显然武功比自己为高,他讪讪地看着书生慢慢离去的身影,没有再多问。 等书生走远后,江廷威对几位朋友说道:“当铺出了点事,咱们改日再一起喝酒,到时候我请客。” 江廷威的这几名朋友哪还不知趣?纷纷告辞离去。 等到他们全都离去后,江廷威才盯着掌柜的问道:“那块玉牌究竟放在了什么地方?”直到此刻,他依然认定玉牌是让掌柜的收起来了。 掌柜的哭丧着脸:“东家,玉牌是真的不见了,的的确确不是我私藏起来,我对天发誓,是真的找不到了。” 江廷威虽然心中恼怒,但他还是忍住,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问道:“你还记得这玉牌是什么样子么?” 掌柜的说道:“大约有些印象,上面好像刻着一些数字。” 江廷威让掌柜的将玉牌的样子给画下来,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做,也许是希望能够在遇到这块玉牌的时候能够一眼看出来,总之他将玉牌的正反面的图让掌柜画好后就放在了怀中。 身为当铺的掌柜,首先就要有识货的本领,不但眼力要好,还要有高明的记忆力,记得各种物品,所以江廷威认为这块玉牌,掌柜的画的接近原来的样子,特别是上面的数字十二,他似乎也有些印象。 身为江湖中人,他虽然对玉牌的丢失感到有些奇怪,可是他坚信掌柜的不会骗他,玉牌是真的丢了,而不是被掌柜的私吞了,当铺里还有两个伙计,为人十分老实,也不像有监守自盗的胆量。 当晚,江廷威睡在床上时,还在想着这书生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他排行老二,这可是他的一个大秘密,而且自己枉自被人称为八臂仙猿,这书生却不知用了什么身法,从自己身前离去,自己竟然阻拦不得。 他有种感觉,玉牌虽然丢了,且玉牌的典当也过了赎当的期限,这事他江记典当并无过错,可是此事绝不会到此为止,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担忧,却又说不上来自己在担心什么。 果然,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后半夜他正做着古怪的梦时,一位朋友敲开了他的门,他家的当铺失了火! 江廷威立刻起身前去查看,当铺的两个伙计都是住在当铺里的,别被烧死了。 来到当铺后,江廷威放下了心事,当铺的火已经被热心的邻居给扑灭了,当铺被烧了个通顶,可是两名伙计却安然无恙,他立刻抓住一名伙计的衣领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名伙计说道:“我们两人正在睡觉,忽然感到身上一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们醒来,发现躺在铺子对面的街上,当铺失了火,我们两人也跟着救火,这火烧得好不古怪。” 江廷威见两名伙计全身都是的,知道是有人点了他们的穴道,并搜索了当铺,目的八成就是那块玉牌。 尽管人没事,可是当铺被烧,这对江廷威来说,还是大损颜面,他决定要调查到底。 都说江湖事江湖了,但江廷威还是选择了报官,报官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官府查探的同时,他也要自己去查是谁放的火,在他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名书生,他记得书生住在回风楼,江廷威召集了几名武功不错的好友,前去回风楼质问书生,是否他放的火。 可是他们来到回风楼的时候,却得知书生已经结了账离去,江廷威本在怀疑他,现在则更是感到这书生的嫌疑变大了,若非他放的火,怎么这么巧,他在当铺失火后就离去了呢? 李觅踪之所以被这个案子吸引,乃是因为他以往的案子里,有一件案子的嫌疑人就是江廷威,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止于怀疑罢了,如今江廷威的当铺失了火,而且显然是被人纵火,李觅踪感到此事说不定和以前的案子有关,有值得调查下去的必要,正好丢马一案正毫无进展,让他有了空闲去调查此事。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件失火案,竟然能够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陈年旧案 李觅踪来到江廷威的家中后,江廷威对这位六扇门的朋友表现出了又提防又依仗的矛盾心态,李觅踪心中有了底子,他也没有客气,直接问起了江记当铺被烧的情况。 江廷威将书生前来典当玉牌的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了李觅踪,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故事,江廷威为了表示自己在此事中并无过错,将事情讲得特别详细,从早晨一直说到了晌午,直到中午江府开饭,江廷威招呼李觅踪一起吃,李觅踪也没有推辞。 李觅踪边吃边问道:“你这家当铺的掌故的呢?” 江廷威说道:“他因为当铺被烧,心中害怕,我给了他一点银子,让他先回家去了。” 李觅踪点了点头:“人没事就好,他住在什么地方?” 江廷威说道:“掌柜的住在乡下,原来是个教书先生,因为字写得好,所以被我聘来做事。” 随后,江廷威又将那块玉牌的图案拿给李觅踪看,李觅踪仔细看着玉牌上的图案,上面有写着甲十二,就像是一个代表身份的牌子,和其他一般佩戴的玉牌不大一样。 李觅踪忍不住问道:“这算什么?一般人佩戴的玉牌上都会刻上吉祥的话语或者图案,这……” 江廷威点了点头说道:“这块玉牌看起来的确古怪,若非这块玉牌的材质相当不错,是青玉中的极品,我又怎会给他当这么多银子?” 李觅踪说道:“这个甲字还算吉利,有甲天下又或为首之意,这十二代表什么?十二时辰?” 江廷威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李觅踪将其放在一边,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江廷威说道:“这里也没有别人,我希望你能跟我说说当年那件案子的情况,此案已经被封存为旧案,不会再被翻出来重新审判,只是我心中一直存疑,迈不过去这道坎,希望阁下能帮我解开心中这个疑惑。” 江廷威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将筷子放下,看着李觅踪:“既然已是陈年旧案,李大人何苦再拿出来讨论?” 李觅踪说道:“光棍眼里还容不得沙子呢,江老二,我一生所遇到的案子里,没有一件是不查得清楚明白的,唯有这件案子梗在我心头,你说我能不时刻放在心上么?这里没有笔吏将其记录在案,你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听完便算,只是我个人之事,我保证,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会将之作为证据。“ 江廷威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喊出他当年的排行,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手不自禁地有些发抖,终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出来太令人难以相信。” 李觅踪说道:“奇怪的不可思议的案子我遇到很多,你说来听听。” 江廷威点了点头:“虽然事情过去了七年之久,但是在我的心中又何尝忘记过?” 李觅踪也记得,那次案子是发生在七年前的冬天,那时候的李觅踪刚加入六扇门不久,正准备雄心勃勃,在刑部好好做出一番事业,他这次来找江廷威,本来没有预料到他会告诉自己,可是能够看得出江廷威对于当铺失火一事,担着很大的心事,此事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因此他于此时问了出来,江廷威果然告诉了他。 此时江府的一名下人送来饭后茶点,江廷威让下人出去,两人吃着点心喝着茶,江廷威将这件埋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了李觅踪。 七年前的一个冬天,江廷威还没来郑州做当铺生意,而是在太行山中和另外四名绿林中人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人送外号太行五虎,江廷威排行老二,因此当那名书生喊他江二爷,以及李觅踪叫他江老二,都有揭穿他当年为盗之事的意思。 虽然做的是绿林中事,但江廷威一直不以为然,他们太行五虎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并不在附近下手,而是到远点的地方,寻一个大户人家,连偷带抢,弄到一笔钱,回来便能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 那年冬天,排行老三的寇西华下山购买粮食回来后,告诉他们,有一京官打这里路过,看来是准备到地方上做官,带着两大车行李,油水丰厚,不妨趁机抢了过来,省得到远处去偷抢的奔波之苦。 老大孙寅财是个没注意的人,老五雷青阳年轻气盛,又正直隆冬季节,早就在山窝窝里待得不耐烦,听到是做官的到地方上赴任,立刻表示支持:“这也不算是坏了咱们的规矩,外地来的人,并非太行山附近的人,何况咱们的钱财也不多了,正好抢了他们,咱们也能过个肥年。” 江廷威觉得有些不妥:“在这里动手,咱们太行五虎必然会受到怀疑,我看算了,再说对方又是个当官的,身旁必然会有人护送,咱们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寇西华问一直闷不吭声的老四彭一山:“四弟,你怎么说?” 彭一山说道:“先去看看,能下手就下手,不能下手就回来。” 这么一来,江廷威也无话可说。 几人带好了兵器,又全都用黑巾蒙上了脸,做好了准备后,五人由寇西华带路,向山下行去。 那天刚下过雪,山上泥泞难行,几个人想着将要做的事,都不免有些紧张,谁都没有说话。 在山下的一条官道上,四辆大车缓缓而行,车辙轧在道上的积雪上,留下两行印记,后面的马车都沿着前面的车辙印而行,江廷威看出这四辆马车前面两辆坐人,后面两辆拉货,老三寇西华说得没错,从地上轧出的车辙印来看,马车上所载的财物定然不少,极有可能就是黄金白银一类。 前面两辆马车中坐了几人看不出来,车帘子都遮得严严实实,四名赶车的车夫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彭一山决定动手,以他们五人的武功,自然能够对付得了。 江廷威讲到这里,对李觅踪说道:“我们当时的想法就是劫财不伤人,何况这些做官的只要保得一命,这些身外之物他们还能再赚回来,反正至少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李觅踪默然,此案是他亲自接手调查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后来全都死了。 只听江廷威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五人蓦然从树林里冲出来,四架马车受了惊,走在前面的马车想要快马加鞭躲开我们,但积雪极深,雪下又结了冰,马车根本就走不快,被他们伸手拦住。 第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穿官服的人,叱责他们拦路抢劫的行径,江廷威想不到这位做官的年纪如此之轻,不过二十多岁,老五雷青阳说道:“想要活命,就把钱财留下,我们也不伤人,若是不听话,就别怪我们下手狠辣!” 一般为官之人,多半不会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和我们拼命,但这位年轻的官员竟然怡然不惧,而且身手颇有两下子,和老五打了起来,两人前后交手十多招,不分上下,其他人正要一涌而上,从第二辆马车上下来两名家丁,这两人吆喝着抽出兵刃和老三以及老四斗了起来,几名马车车夫坐在赶车的位置吓得不敢动,这些车夫果然不会武功。 老二江廷威和老大孙寅财两人也糅身而上,很快,他们将两名家丁模样的人料理了,正准备对那名官员动手时,从第一架马车上又下来一名怀抱婴儿的女子,看来就是这名年轻官员的妻子和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荒诞离奇 江廷威见到妇孺,忽然心生怜悯,喝止了正和这名年轻官员相斗的雷青阳,他说道:“我们要钱不要命,你们若是乖乖地听话,现在留下后面两架马车,自行离去,我们绝不阻拦!” 这名官员见到妻儿,也认识到他一人绝非我们五人的对手,后退了几步,和他妻儿站在了一起,算是答应了我的话。 他们看着三人上了马车,心道今日虽然杀了两人,但都是无关紧要之人,事情多半不会闹大。 就在载着这官员一家三口的马车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我们隐隐听到马车中提到太行五虎几个字,既然他们看出了我们的身份,老五雷青阳一刀将马车车夫给砍了,又杀死了其余几名车夫,雷青阳口中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到了这一步,只能将他们灭口,否则咱们几人都有麻烦。” 江廷威心有不忍,毕竟对方还有女人孩子,他说道:“我们不可将事情做绝,不可多伤人命!”但老四彭一山和老五雷青阳两人已经冲上了马车,忽然,两人从马车车厢里倒飞而出,两人倒翻出来以后,江廷威还以为两人是自己从马车车厢里跳出来的,谁知两人倒在雪地里,额头中间各自插着一枚袖箭,已经气绝。 老大孙寅财和老三寇西华两人又惊又怒,跟着拉开车厢的帘子也冲了进去,两人同样倒翻而出,倒地前就已经毙命。 江廷威吓得不知所措,车厢中看来除了这官员一家三口外,还有高手在里面,否则不会一个照面就将四人杀了,江廷威当时外号八臂神通,和太行五虎其他几人武功不相上下,他们既然都不是对手,自己当然也不是对手,他想转身就跑,可是双腿如同灌了铅,竟然提不起来,后来他想到了原因,对方既然武功如此高强,看来自己就算是跑,也跑不掉了。 这名年轻的官员跟着抱着孩子从马车上下来,他妻子也从车厢里掀开帘子出来,江廷威趁着帘子被掀开,向里面一看,再无别人,他又是害怕又感到惊讶,心中只想着,定然是刚才这名身穿官服的年轻人故意示弱,原来他是名使暗器的高手,这下可看走了眼。 讲到这里,李觅踪说道:“你这番言语,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你说的这些中了袖箭身死的人才是强盗,而被劫之人才是凶手,嘿嘿,岂非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他想起当年自己追踪此案的过程,看到四名额上中了袖箭之人,为了追查这使用暗器的高手,自己追踪了多年,哪知奇峰突起,这四名倒毙之人才是太行五虎,这岂非颠倒黑白了么? 江廷威涨红了脸:“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就不用听我说了,我本就告诉过你,此事难以置信,何况我都自认是太行五虎中人,难道自认犯下劫案,有什么光彩的么?” 李觅踪说道:“只是案子太过离奇罢了,抱歉,你接着说下去。” 江廷威看着李觅踪,过了好一会,才缓过了情绪,继续诉说着这件离奇的案子。 这名官员怀中的孩子受了惊吓,哇哇大哭起来,他只顾哄着孩子,都没有正眼看江廷威一样。 反倒是他的妻子对江廷威说道:“你们敢来杀人劫财,我还以为你们武功多高,原来如此不堪一击,早知道这样,我们的两名奴才也不至于送命了。” 江廷威指着这位美貌的女子说道:“啊,是你……是你出手杀了我这几个兄弟。” 这名女子说道:“你知道,我也是迫于无奈,我本来立过誓言,不再出手杀人的,只是他们冲进车厢,又吓着了孩子,我是迫不得已才出的手,我刚才听你说了一句不可多伤人命,你又没有主动过来要杀我们,这倒让我有些为难了。” 江廷威看不出这名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女子,竟然武功如此高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他吓得失去了分寸,忍不住问道:“有……有什么为难?” 这女子说道:“我已经在你面前露了相,若是放你走,就会留下祸根,若是杀了你,我又有所不忍,唉,这不是让我为难么?” 江廷威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怔在当地,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那名年轻的官员说道:“反正孩子也没事,就饶过他吧,也算给孩子积点德,不过先让他发个毒誓,不将你的事说出去。” 此后的事,江廷威如在梦中,他发了个毒誓,绝不将女子的事说出来,这女子将两辆装有财物马车送给江廷威一辆,并说道:“若是我发现你将我的事说出去,我一定会过来找你。” 他们赶着另一架装有财物的马车离去,江廷威不敢多停留,架着他们留给他们的那架马车离开了太行山,来到了郑州,马车上装的的确都是黄金白银一类的财物,他靠着这些财物开了四家典当行。 李觅踪虽然对江廷威所说的话难以相信,可是却找不出任何证据来反驳,若说当年身死的那些人中,有四名前额中着袖箭的,竟是太行五虎的另外四人,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江廷威看到李觅踪的神情苦笑道:“别说是你,此事若非发生在我身上,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那名书生在当铺喊我江二爷的时候,我立刻想起了此事,这书生来历太神秘了,有典当了一块神秘的玉牌,我知道这都代表着神秘意思,心中当然会生出惶恐,还有,今天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你,说不定已经算是违背当初的誓言,李大人,我请你别将此事说出去,否则,否则那女子再来找我,我可抵挡不住。” 李觅踪说道:“不错,这书生何以知道你便是当年太行五虎的老二呢?” 江廷威摇了摇头:“我们太行五虎虽然有些名气,但我们五人分别是谁,别人绝不会知道,我自己当然也不会说出去,他们四人死后,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谁知……” 李觅踪说道:“孙寅财,寇西华,彭一山,雷青阳和你,从杀人劫财者反变成了受害者,唯有你因为说了句别多伤人命,不但他们饶了你的性命,还送你一车金银财物,此事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江廷威说道:“我只是将事实说出来,原本也没希望你会相信,对了,除了那名书生外,李大人似乎也知道我的排行,能否告诉在下,你是怎么知道的?若是不弄清楚这点,在下始终是寝食难安。” 李觅踪说道:“这事牵扯到别人,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告诉我你是太行五虎老二的,不会来找你麻烦。” 江廷威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李觅踪既然不肯说,他也没有办法。 李觅踪喝着茶,始终得不出什么结论,只好将此事放在一边,他说道:“陈年旧案,我也总算有了个算不得圆满的解释,此事先放在一旁不谈,关于你当铺失火,除了这书生外,还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所为?” 江廷威摇了摇头:“我为了能够在郑州立足,谁都不敢得罪,郑州的武林豪杰,我都是结纳示好为主,不敢惹出什么仇家,除了这名古怪的书生外,应该不会有别人。” 李觅踪见从江廷威身上再问不出什么,他说道:“此事我会再去调查,你雇的那名掌柜住在什么地方?” 江廷威告诉了他,李觅踪便起身告辞。 江廷威再三嘱咐:“千万别将那件陈年旧案说出去,否则……否则我恐怕性命难保。” 李觅踪点头答应,离开了江府。 其实李觅踪在听完江廷威的话后,心中已经有了查案的方向,当铺失火一事倒好像显得次要,既然江廷威当年猜测那名年轻官员和他妻儿离京去地方上做官,这事回去一查就应能查到他们的身份,七年前的冬天,有什么官员忽然委任地方,只是他既然无法判断江廷威所言是真是假,所以对此事也没有多大把握。 不过,在他查案的角度,当年的事绝非是这么简单,或者没有这么荒诞离奇,但也是让人思之不解,因为除了太行五虎的身份他们刑部查不明白外,其他江廷威所说的家丁和马车车夫,都没有查明过他们的来历,让李觅踪怀疑江廷威的,乃是有人暗中递给他的线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章 举案齐眉 看似离奇古怪的案件,往往很容易得出结论,而看似简单明了的案子,又往往会陷入更多内情的泥沼。 李觅踪办案的方法,就是去掉那些容易让人忘记案子本质的旁枝杂叶,去芜存菁,不让那些诡怪的怀疑掩盖住真相,进而从中找出一条最合情合理的解释。 这件劫财者反被杀,获赠一马车财富的案子里,赴任的年轻官员和武功高超的官员夫人,李觅踪假设江廷威说得是真的话,那么这官员一家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甚至随从被杀都不在乎,一马车财富都不在乎,只要能够迅速脱身就行。 那么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了,李觅踪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这名官员乃是京城某位官员之子,靠着家中关系,谋得地方上的一份肥差,从京城赶赴地方上任,他父亲因为痛爱孩子,见儿子要离开自己,不惜将贪污受贿得来的大量钱财让儿子儿媳带上。 没想到道遇劫匪,官员之子知道马车上都是见不得人的钱财,因此宁可舍弃这些财物,保住自己父亲的清白,否则官府查探起来,这么多财物的来源,追根究底,他父亲也不能自圆其说,岂非让他父亲有可能因此丢了官送了命? 再加上马车车夫全部被杀,冰天雪地中,他夫妻二人还怀抱着一名孩子,最多带走一马车财物,留下一车财物都会招来是非,干脆卖个人情给江廷威,逼他不说当年的事,这么一来,问题就解决了,两马车的财物全都被带走,剩下一地尸体,让人查究不明,成了七年来的一个无法破解的谜案。 李觅踪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合情合理,尽管中间或有一些细节说不通,比如为何隆冬大雪之际赴任,比如他们带着这么多金银财物,为何没有派出官差或更多家丁跟随,细节不论的话,整体思路没有什么破绽,而且从最有可能发生的常理上推测,才得出这个原因。 想要证明此点,只要回京城查问一下七年前的冬天,官员委派上任的人事调度,自然能够找出那名官员,到时候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李觅踪为自己缜密的推论感到得意,简直是得意极了,就像压在心头多年的一块石头忽然被搬走那么轻松愉快。他没有去想那书生的玉牌,没有去想江廷威当铺失火,没有去想若不是他猜想的这样,那么真相又是什么。 办了这么多年的刑部案子,李觅踪的推测往往准确到不离十,不免有些刚愎自用,他不知道他的猜测和事实有着大相径庭的出入,不过当时的李觅踪没有想到这么长远。 从江府出来,李觅踪既然想通了这件陈年旧案,心思有了着落,他又忍不住开始想前段时间困扰自己的名马丢失一案,若是这些马儿改头换面,自己如何能够查出它们呢?若是马儿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自己又如何将之作为证据,指正嫌犯呢? 想得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李觅踪不知不觉来到一家名为春风楼的酒楼,酒楼中刀勺之声、招呼声吆喝声、食客谈笑声不绝于耳,李觅踪想起自己虽在江廷威家中吃了点饭,但因为查案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吃饱,所以脚下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带到这里来,也许带自己前来的不是脚,而是鼻子,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从春风楼里飘出来的酒肉香味,他自嘲地笑了笑,向春风楼行去。 春风楼前的匾额和两旁的柱子都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黑,依然能够看到柱子两旁写着:春风满座知音者,三杯五盏陶情性。颇有些雅致之意,比起那些什么楼小乾坤大,酒香顾客多一类,要显得有格调得多。 李觅踪进去后,看到春风楼里已经满座,他只一个人,原本只是为了果腹,实在不耐久等,正准备离开,找个其他的小饭馆对付一顿,就在这时,一声阴阳怪气的“李大人!”传来。 李觅踪愕然寻声望去,心中生出恼怒,谁敢对自己在大庭广众下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只见角落里坐这一个人,眼睛发直看着桌上的酒菜,看起来像是喝多了酒,角落里光线昏暗,一时看不清是谁,李觅踪不顾别人都在看他的眼光,大踏步来到此人桌旁,正准备拍桌子发怒,可是随着他定睛一看,心中的恼怒顿时化为乌有,原来是许久未曾谋面的伏缨,李觅踪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他见伏缨一人在这里喝酒,便坐在他身旁,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伏缨似笑非笑:“有你陪着,就不是一个人喝酒了。”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李觅踪问道:“是否出了什么事?” 伏缨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摇了摇头:“出事?出什么事?你看我像出事的样子么?” 李觅踪心下说道,不像出事的样子就算我活见鬼了,口中却说道:“不像,看你红光满面,定然是有什么喜事。” 这句话不过是随口安慰一个醉汉的客套言语,哪知伏缨竟接过话头:“不错,我是有了喜事,我结婚了。” 李觅踪连忙道喜:“恭喜恭喜,原来红缨公子已经成了家,不知是谁家的千金这么有福气?” 伏缨听了这话,本来就有些醉醺醺的神色变得更是呆滞,过了一会,他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李觅踪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了,店小二见这桌上来了新客人,过来招呼,李觅踪点了个老君烧鸡,点了份鲤鱼三吃,又让上了些馒头为主食,伏缨哭了一会,抹了抹眼泪,对李觅踪说道:“让你见笑了。” 李觅踪说道:“我不明白……” 伏缨说道:“为何我看别人夫妻之间都是恩恩爱爱,而我家那位却……唉,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李觅踪立刻明白,伏缨定然是因为夫妻之间的事情感到郁闷,他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夫妻之间谁不吵闹?不吵闹的都不是真夫妻,只是别人夫妻之间吵架也不会在你面前吵架罢了。” 伏缨像是得到极大的安慰:“真的么?可是我见别人夫妻都是恩恩爱爱,什么琴瑟和谐什么举案齐眉,那些,那些都是假的么?” 李觅踪说道:“都是假的,我看,说这些话的人,要么没有结过婚,要么就是刚刚结婚,还没有真正体会过婚后的日子,柴米油盐……”李觅踪觉得自己说得够委婉的了,谁知道伏缨听了以后又失声痛哭:“我就是刚刚才结了婚啊。” 看着其他食客看着自己的异样眼光,李觅踪周身觉得有些不自在,菜端上来以后,李觅踪说道:“夫妻不和真是常事,否则男人为何要纳妾呢?来,喝酒!” 李觅踪别无他法,怕再被纠缠在伏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上,只能选择先将伏缨灌得烂醉如泥再说。 伏缨喝多了酒后,再喝下去那是比喝水还容易,终于醉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不再拉着他说话,而李觅踪也终于得偿所愿吃了顿饱饭。 吃完饭后,李觅踪让店小二出门雇了辆马车,将伏缨送回了旅店,自己则在他身旁照顾,伏缨酒后呕吐,李觅踪也不嫌弃,亲身服侍,到了半夜,伏缨醒来,喝了一壶凉开水,又吃了一大碗面,居然没有再吐。 到了早上,伏缨已经酒醒,他想起自己酒醉后的失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感激李觅踪的照料。 李觅踪说道:“这有什么,咱们都是朱雀的朋友,我若是醉酒,你不也一样会照顾我吗?” 伏缨心道,让我照顾你?简直是笑话奇谈了。口中却说道:“这是自然,对了,你怎么身在郑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四更验尸 李觅踪见他主动提出此事,哪还不借机跟他说道:“我来这里是查个案子,对了,和今天这个案子无关,我前些日子遇到一些十分棘手的案子,正希望得到一位真正的高手点拨点拨,正好遇到你。“ 伏缨此次出来,原本是在家中和唐轩儿置气,他本是独行大盗,自由自在惯了的,分外受不得唐轩儿的管束,趁着两人一顿大吵,伏缨借机出来,恢复他浪子本色,可是在春风楼喝酒时,想起朱雀和伊雪两人两情相悦的样子,心生羡慕,进而感到苦恼,不知不觉喝多了酒,内心隐隐已经有些为自己赌气离家感到有些后悔,酒后经李觅踪一劝,感到自己应该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又不想就这么回去,正好给自己找个晚些回去的理由,他问道:“你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古怪的盗窃的案子,没有线索是不是?痛痛快快说出来吧,不用拍我马屁。” 李觅踪若要有案子需要请教一个大盗,自然是关于偷盗一事,李觅踪见他猜出来也并不感到惊讶,他说道:“前些日子,南北各地,不少大户人家,官宦家中一些好马名马失窃又或者被抢夺一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伏缨摇了摇头:“竟然有这事?这样的案子还不好破?这马又非什么小东西,名马都有记认,既不能自己骑,也不好脱手,谁偷这个干什么?” 李觅踪说道:“就是因为查不出他们作案的动机,所以此案一点进展都没有,你看这些马,他们会偷来干什么呢?” 伏缨低头想了一会,他说道:“我和那些拦路抢劫的毛贼不同,不过本质上,我们的目的都差不多,无非是图财,又或者能够换成钱财的东西,按常理来说,偷活物的,都是最低等的小贼下三滥的行径,比如偷牛偷羊偷牲畜,这类人大多是赌徒或者急需用钱不择手段的人,可是偷马,而且偷好马名马,又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冒险而为,那么这马的目的就非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个特殊的目的,你可以去查查有没有什么有名望的爱马如痴之人,这些人都是为了讨其欢心,或者换取比马更大的价值。” 李觅踪感到伏缨说得有些太宽泛了,他说道:“有名望的人,这……” 伏缨说道:“这种人手中有极大的权力,有可能是江湖上的一派之主,有可能是庙堂上的掌权之人,也有可能是一名艳绝江湖的女子,这些江湖豪杰为了讨其欢心,所以……” 李觅踪听他前面说得还有点靠谱,后面的推测就有些离奇,但是他还是受到了一丝启发,他说道:“江湖上的豪门正派自然都不会搅出这么大动静,庙堂上当红官员贵人,则又不会做出这种明目张胆,影响自己仕途的蠢事,看来,要么是什么邪门教派的教主,要么就是有权有势的官员暗中让人囤积这些好马,藏在隐匿处,满足他们的畸形的,至于什么艳冠江湖的女子么,就不免有些荒诞不经了。” 伏缨笑道:“我却觉得宝剑赠英雄,好马送美人的可能性大些,要知道江湖上越是不可思议的事,越往往是真正的解释。” 李觅踪没有理会他,而是喃喃地说道:“如今当红之人,谁会冒这个风险去盗马?” 伏缨说道:“你要是非往这方面想,我可以给你个提示,只有那种快要荣休,而且喜欢藏宝的人,才是干这种事的人。” 李觅踪眼睛亮了,他说道:“不错,又是能够调动这么多江湖人,又快荣休,又贪财却又不敢露财,只能将各种宝贝藏起来偷偷欣赏的,只有掌权宦官。” 伏缨苦笑道:“我说美人,你却说太监,好不扫兴,还有别的事么?” 李觅踪急着去调查,连忙说道:“没有别的事了,伏缨,我劝你现在赶紧回家,男人就要有些担当,对夫人的一些小性子荣让点,夫妻就能和睦许多。” 伏缨说道:“不用你来教我,你忙你的去吧。” 辞别伏缨,李觅踪想着,正好去查当年太行山下的案子以及调查有谁在京中调动大批江湖人去偷马,偷了马又藏在了什么地方,这两件事都要回京城去办,他想着案子有了眉目,恨不能肋生双翅,即刻飞回京城去。 李觅踪去一家老字号骡马行挑了匹好马,这马在这家骡马行里算得上是不错的马,但和那些赛赤兔,飞卢等丢失的马儿来说,这马连那些偷马贼都不屑一顾。 离开郑州府的城门时,李觅踪听到守门的城守谈论了一句似乎关于江廷威的话,他立刻下马问这名城守:“江廷威怎么了?” 这名城守见到李觅踪问话,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李觅踪连忙表明了自己六扇门的身份。 城守马上变得客气起来:“原来是刑部的李大人,李大人没有听说么,这江记典当的大东家江廷威昨天夜里暴毙,唉,听说他先是当铺失火,接着人又遭了横祸,真是有钱没命花啊。” 李觅踪讶然:“此时当真?” 这名城守说道:“郑州现在谁不知道?小的怎敢拿此事戏弄大人?” 李觅踪也顾不得回京城查案,立刻拨转马头向江廷威家中赶去。 到了江府,院中已经支起了灵堂,江府的下人认得是李觅踪,连忙请他进来。 李觅踪问道:“江廷威是怎么死的?” 一名下人说道:“老爷是昨天夜里发了急症而死。“ 李觅踪心中奇怪:“我前日和他相见时他还好好的,何况一名习武之人,怎会忽然得了什么急症?仵作过来验过尸没有?” 这名下人点了点头:“仵作查过,说老爷是得了心疾而死,身上也没有伤痕,也没有何人打斗的痕迹,所以仵作断定是发了急症,而老爷胸口有红点渗出,正是心疾的症状。” 李觅踪看着躺在灵堂后江廷威的尸体,他的亲人在旁边痛哭不已,一时难以想象他就这么死了,他觉得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隐情,只是在此时不好提出来罢了。 江廷威生前算是十分有钱,死后丧事自然也要办得隆重,除了不断的亲朋好友前来悼念外,还请了附近伏羲山上的和尚过来做法事,吹打之人卖力吹奏,又请了风水先生帮他勘探风水宝穴,江廷威朋友众多,有住的远的一时来不了,所以江廷威要摆三天灵堂。 当天晚上,李觅踪留在江府,准备查探一下江廷威突然暴毙的原因,因为他始终不相信江廷威会突发心疾而死,说不定是中了什么内力深厚的拳掌之类,外面看不出来,而江府有钱,不会让仵作仔细查看他的死因,所以他像趁着没人在的时候,亲自检查一下江廷威的尸体。 但江廷威的灵前一直有人守灵,还点了长生灯,李觅踪一直不得其便,更重要的是他只是有所怀疑,并非有什么真凭实据,总不能在江府不顾别人的眼光和指责,硬要验尸。 陪着守灵的人,江廷威撑到了后半夜,为江廷威守灵的是他的妻妾三人,三人守到四更的时候,都困得睁不开眼,纷纷倚在一旁的墙角入睡,李觅踪觉得机会来了,人悄悄地来到了江廷威尸体所躺的床边,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似是而非 卯夜之际,李觅踪骤然面对一个全身冰冷的死尸,就算以他的胆量,依然感到心跳加剧,但为了查明真相,李觅踪不得已,小心翼翼地查探。 江廷威闭着眼,李觅踪很难将他和前几日自己见到的江廷威看成一个人,灵床前的长生灯火苗闪动,江廷威尸体的脸色发青,手足自然是冰凉的,已经到了初秋,夜里寒如水,尸体的温度和周围一些事物的温度没什么不同。 据仵作验尸所说,江廷威乃是死于心疾,他的尸身上明显没有伤口,口鼻之间也没有腥臭之味,说明并非中毒,李觅踪想起江府下人说的,江廷威胸前出现血点,这也是仵作为什么判断为心疾的原因,此事江廷威已被人换上了一身寿衣,蓝褐色的寿衣穿在江廷威身上显得十分别扭,李觅踪将江廷威胸前的衣服解开,小心查看,为江廷威守灵的三名妻妾轻微的打鼾声传来,李觅踪左右看了一眼,并无人看到这一幕,否则他真的难以解释。 房间里光线十分昏暗,可李觅踪依然能够看出,江廷威左胸前的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布满了红点,在他惨白的肌肤映衬下,这些血点仿佛要溢出血来,按理说,死了一天之人,血点应该变为青色才是,怎的还是红的?而这块出现血点的地方,大小正如一只手的手掌之形,李觅踪忍不住用掌心贴上去比试了一下大小。 就在他手掌一按上去的时候,李觅踪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在他手掌所触的地方,竟然还是温暖的,这里和江廷威身上其他冰凉的地方迥然不同,李觅踪忍着心中极度的怪异之感,将手和那片出现血点的地方反复比较,他已经有了结果。 检查过之后,李觅踪为了防止别人看出异样,又小心翼翼地将江廷威身前的衣服收拾好,就在这时候,江廷威的一名小妾忽然头一沉,从浅睡中清醒了过来,正看到李觅踪趴在江廷威的尸体上,不知在干什么,她吓得立刻大声尖叫起来。 李觅踪十分尴尬,赶紧拉过被子将江廷威的尸身蒙头盖好,在其他人听到尖叫声赶过来以前,李觅踪立刻窜出了房间,看到其他屋子逐渐点起灯光,李觅踪希望灵房里灯光很暗,那名小妾并没有看出自己是谁,如今自己既然难以解释自己的行为,干脆直接逃之夭夭,他纵身上了屋顶,接着几个起落,来到江府后院,最后翻过院墙出去。 在李觅踪离开的时候,在外面都能听到江府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吵闹声议论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李觅踪庆幸自己决断及时,没有留在那里,否则自己便将陷入百口莫辩的窘境,首先他就无法解释验尸一事为何在四更时分偷偷摸摸地进行。 离开江府,李觅踪走在郑州的街道上,月光如银,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李觅踪边走边沉思,江廷威并非得了心疾而死,乃是可以确定的,他是中了一种十分阴毒的掌力而死,之所以说是阴毒,非是指招数刁钻,又或掌心含毒,而是指其掌力阴柔,内力留在江廷威体内,十二个时辰都没有完全消失。 若是至刚至猛的掌力,击在江廷威的胸口,固然能够要了他的性命,但势必会使江廷威胸前出现骨折肉裂的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死于非命,而阴柔的掌力不同,在表面看不出一丝异样,但李觅踪能够肯定江廷威的心已经被掌力击破,他皮肤上渗出的血点,就是他的心破裂以后血从皮肤渗出,因为还有一股内力留在江廷威体内,所以血并没有从江廷威口鼻渗出。 这也说明了江廷威为何胸口依然暖暖的,其他地方却冰凉的怪异现象。 江廷威是被人杀害的,李觅踪对这个结论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用手掌去比试了一下杀死江廷威胸口中掌渗出血点的大小,凶手的手小一点,更像是女子的手,又或者是一位书生经常写字的手,绝非一般江湖豪杰那种骨节粗大的手。 李觅踪立刻想起那名年轻官员的妻子,她的武功极高,可说是嫌疑最大的一个,而且她曾说过,让江廷威对当年之事守口如瓶,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就会过来找他算账,如今江廷威不就是将此事告诉了自己么?只是江廷威将此事告诉自己,她又怎么会知道的?无论如何,她有杀死江廷威的理由和能力。 第二个有嫌疑的人,自然是在江记典当当了一块玉牌,后来玉牌丢失,导致当铺失火的那名书生,李觅踪认为江记当铺的失火八成是他所为,原因嘛,自然是因为江廷威保管玉牌不慎,导致了玉牌的丢失。不过此人似乎并不嗜杀,他在当铺放火之前,还曾将铺子里的两名伙计丢到了大街上,一个不将他人性命放在心上的人是不会注意这点的,这说明他并非一个喜欢杀人的人,这么一来,他也没有一定要杀死江廷威的必要,和那名官员妻子一样,他有杀死江廷威的理由和能力。 这两人都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可是细想下来,似乎又都有些不确定,都有着似是而非的感觉。 李觅踪感到自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他暂时将这些怀疑放在一边,而先从那块玉牌查起。 玉牌的神秘消失,或者可以说是一个破案的关键,或者说是惹来江廷威杀身之祸的原因。 本来李觅踪没有将这块玉牌放在心上,如今想来,是自己太大意了,李觅踪推测,这块玉牌如果不是江廷威自己偷偷地留下,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记账看铺子的掌柜给偷走,因为除了他们外,一个当铺里的东西可说琳琅满目,谁会不知不觉地将玉牌偷走而不让他们发觉呢?就算让人在当铺里光明正大地去找,恐怕也能找上半天。 李觅踪叹了口气,会京城查找当年的赴任地方的官员线索固然很重要,但是现在自己也不能轻易离开,他要找的首先就是掌柜的,将玉牌之事查探清楚。 天渐渐亮了,周围开始传来稀稀落落的鸡鸣声,一夜长短被人为地划分为五更,而此刻显然已经到了五更,因为五更鸡方鸣。 走了半天,李觅踪肚子有点饿了,正好街上也开始出现卖豆汁卖烧饼卖菜盒的铺子,李觅踪坐在一个摊子前饱食一顿,思索着如何去找掌柜的,他只知道这个掌柜的回了乡下,以前做过教书先生,字写得好,其他所知便不多了,而且看来知道掌柜身份的江廷威是告诉不了他了,江府暂时也不好过去查探,自己只能希望原来当铺的两名伙计并没有被江廷威辞退,而是分派到了其他三家典当铺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江记典当行并未因江廷威的死而歇业。 李觅踪摸出两个铜板结算了早饭钱,然后打听了江记当铺未失火的三家地址,便匆匆赶去。 江家因为开当铺而在郑州府里无人不知,老百姓总有短缺银钱的时候,就会将家中稍微值钱点的东西拿去典当,有钱则回头赎回,没钱赎回,东西便留在当铺里任人处置,故而大家对典当铺的态度是又爱又恨,对于江廷威最近出的事,他们也都略有耳闻,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挣的都是不义之财,遇到这样的事也算是报应。 李觅踪来到江记典当,庆幸典当行还在开业,他来回打听,终于找到了前几日失火时被扔到大街上的一名伙计,根据这名伙计所说,他们原来的掌柜是在郑州城外的曹家村,掌柜的名叫曹应举。 曹应举这个名字的本意为应该中举,但显然曹应举没有中举,先是做了教书匠,后又做了当铺的掌柜。李觅踪没有耽搁,直接出了郑州城,去曹家村找曹应举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寻踪觅迹 曹家村外有条小河,村子依河而建,稀落的几户人家周围都是大片的农田,田里种着庄家,在村子的东边有片柳林,现在已是秋天,柳叶开始泛黄。 未到晌午,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在田中干活,李觅踪过来的时候,一阵狗叫声在村子里此起彼伏,显示着对他这个陌生人到来的敌意。 李觅踪找到一位在门口缝补衣服的老婆婆,问明了曹应举的家门,径直走了过去,村子里的狗叫声减弱了些,可是还是有几条狗依旧不放弃地在叫着。 到了曹应举的门外,李觅踪看到他家的房门上少有地贴着春联,毕竟是文人,在这方面比其他做农活的农夫要在意得多,李觅踪一边敲门,一边心中担忧曹应举的安危,若是他也被人害死,那么玉牌的下落也就无从查起了。 给李觅踪开门的是一名老妇人,是曹应举的夫人,她听说李觅踪在找曹应举,指了指里屋,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李觅踪放下心来,看来曹应举没有出事。 曹应举正在房中练字,他在村里也有些田地,全都租给邻居们去种,自己只是在丰收时收一半的粮食为租金,他见到李觅踪过来,脸上露出怀疑和警惕的神色:“你是谁?” 李觅踪报出自己刑部的身份。 曹应举闻言丢掉手中的毛笔说道:“当铺失火时,我在村子里,村中很多人都知道,那火和我没有关系。” 李觅踪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今天过来不是问失火的事,而是想知道玉牌的事,那玉牌……” 曹应举说道:“玉牌也的确是丢了,此事说来十分奇怪,因为玉牌是我亲手收起来的,外人一般很难发现玉牌放在那里,玉牌丢失之后,我和伙计们核对了账目,除了玉牌以外,其他的东西一样没丢。” 李觅踪仔细观察曹应举的神色,希望能够看出他有没有在撒谎,可是他看不出来,他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玉牌存放的位置?” 曹应举想了想:“除了我以外,两名伙计都不知道,可是东家有时会盘点一下当铺里的东西,所以他应该也知道,对了,是他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难道他在怀疑是我偷了玉牌?”东家自然指的是江廷威了。 李觅踪摇了摇头:“他没有怀疑,对了,为何当铺失火后,你不去其他当铺,反而回了家?” 曹应举盯着李觅踪看了一会,他冷笑道:“看来东家还是在怀疑我,走,我去跟他当面对质,我们读书人从小学习孔孟之道,怎会做出监守自盗这种事?何况我要偷,当铺里比玉牌值钱的东西更多,何必去偷那个玉牌?又何必在客人来赎当的时候去偷?东家怀疑我的清白,竟让刑部的人来我家查探,嘿,此事若不找他说个明白,陡然污了我的名节!” 李觅踪看曹应举的样子也不似作伪,他讶然道:“这两日你定然都没有出门了。” 曹应举说道:“不错,没有事情我出门干什么,对了,你为何这么问?” 李觅踪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东家江廷威已经死了么?” 曹应举的脸色蓦地变得没有一点血色,他失声道:“东家死了?怎么死的?这,这,怪不得你来找我,你们是否在怀疑是我害的他?” 李觅踪做出一个双掌在身前下压的安慰性动作:“你冷静一下,我没有怀疑你,你东家本事高强,人称八臂仙猿,以你弱不禁风的身子又怎能害了他?我只想知道玉牌的事,我怀疑就是这块玉牌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曹应举慢慢走到书椅旁,颓然坐了下去,他喃喃自语了几句李觅踪也听不清的话,李觅踪问道:“你说什么?” 曹应举抬起头来,似乎下定了决心,他露出坚定的神色,对李觅踪说道:“我想我知道玉牌在哪里了,不过不是我偷的,东家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能猜得出来。” 李觅踪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他说道:“玉牌在什么地方?” 曹应举说道:“在这位书生前来赎当之前,我小舅子,也就是我夫人的兄弟,他经常到当铺去找我,那日我见玉牌不见了,立刻想到了他,只是……只是此事说出来也不好听,唉,是我害了东家。” 李觅踪问道:“那么此刻玉牌还在你小舅子的手中?” 曹应举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也不一定,我这小舅子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又经常赌博逛窑子,这块玉牌是不是还在他手中,现在看来,实在难说得很。” 李觅踪说道:“玉牌又不是金子银子,未必能花得出去,我看他还会拿出去当了。” 曹应举苦笑道:“他会低价卖掉,但绝不会去当,这郑州府的当铺都是我们东家开的,他若是拿着玉牌去当,岂非就漏了陷?” 李觅踪也醒悟过来,他说道:“不错,不过到哪里能够找到你的小舅子?” 曹应举正要说话,忽然眼睛看着门外,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李觅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曹应举的夫人瞪着曹应举的尖锐眼光,李觅踪心道不妙,看来曹应举是个惧内之人。 李觅踪连忙代曹应举解释道:“曹夫人请放心,我绝不追究你兄弟的偷盗一事,我只是想找他问几个问题,况且那玉牌乃是不祥之物,我怕他拿着会有危险,我越早找到他,他越安全。” 曹应举也跟着应和道:“不错不错,你可知道我的东家江廷威已经被人害了,周易宁这小子若是拿着那块玉牌使出招摇,早晚会……”看来曹应举的小舅子名叫周易宁。 他夫人啐了一声说道:“你别咒他,还有,你哪知眼睛见到他偷玉牌了?你这不是污蔑人么?” 曹应举说道:“我倒没什么担心的,可是你能够不担心么?当铺失火,东家这么厉害的武功也被人害死,这些人杀人放火之事都能做得出来,你说你兄弟能幸免于难么?” 一席话说得他夫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跟他说吧,我看,要是他有个好歹,被捉进牢里,你得天天给他送饭……”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 曹应举叹了口气,对李觅踪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她兄弟也……” 李觅踪赶紧问道:“他此刻现在何处?” 曹应举说道:“无外乎瓦房和赌场,他经常去的地方都是便宜的瓦房和郑州城郊外的一家烂赌场,瓦房么,都在郑州城的花柳巷。”接着曹应举详细地跟李觅踪说清了赌场的所在,“我去哪里赎过他,此人不学无术又好吃懒做,你要是捉到了他,我看送他进去受点教训也是好的。”最后几句话当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相告,对了,你最近出入也要小心点,凶徒穷凶极恶,我怕……” 曹应举说道:“无妨,既然当铺都没了,我还出去做什么?最近一两个月我都不出门便是。” 李觅踪点了点头,出门去找这个叫做周易宁的登徒子去了。 离开曹家村,李觅踪便感到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他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跟着自己的人,他心中颖悟,自己既然能够找到曹应举,那么别人也能找到他,现在跟随自己的人,其目的也是一样,就是找到周易宁,拿到他身上的那块玉牌。 李觅踪只希望周易宁还好好的,只希望玉牌还在他身上。 赌场离得最近,而且又是在城外,李觅踪先去了赌场,提起周易宁,竟然很多赌徒都认得,其中一人说道:“这冤大头很久没来输钱了,想必又不知跑到哪里躲债去了。” 李觅踪问道:“他欠得赌债很多么?” 那名赌客笑道:“他赌技不高,赌品又差,四处欠着钱,谁知道有多少。” 李觅踪见周易宁没有来过这里,心中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周易宁有了玉牌,应该趾高气扬地过来赌钱才是,而他没来,想来那块玉牌还没脱手,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玉牌的价钱,给他随手扔了也说不定,不,那玉牌质地很好,说不定他拿着孝敬哪名瓦房的姑娘去了。 想起曹应举说的郑州城内的花柳巷,李觅踪匆匆赶去,路上他还在自嘲自己的奔波之苦,自己名叫觅踪,看来是天生的寻踪觅迹的劳碌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青楼探秘 李觅踪本想着花柳巷中的瓦房不过一二家,随便就能找到周易宁的所在,哪知到了这里才发现,花柳巷乃是一条巷子,这里面全都是干这种营生的。他心中自嘲,怪不得自己向人打听花柳巷的所在时,遭受了许多人的白眼和异样的态度,此时太阳尚未落山,他便四处打听这暗门子的地方,自然会被人误会。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辞辛劳地一家一家去问,若是不尽早找出那块玉牌,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风波来。 瓦房在许多人看来,是规模较小环境较差的青楼,其实这里的瓦房和青楼完全是两回事,青楼不管大小无论规模,老鸨茶壶龟公都是少不了的,无非是姑娘的多少,而这里的瓦房大多都只有一名风尘女子,包揽了所有的活,虽然收入不多,但开支也小,姿色不错的,甚至还能存下不菲的身家,几年后芳华不再,依旧能嫁个好人家。 李觅踪这种门外汉为了找周易宁可算是吃足了苦头,由于还没到瓦房开门揽客的时辰,大部分都房门紧闭,李觅踪只好一家家的去敲门。 有没接到客的姑娘不断向他招揽生意,李觅踪告知自己只是来找人,姑娘便自我夸赞:“还用去找谁呢?我就是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姑娘,不用去别处找了。” 李觅踪告知她:“我来找一个男人,名叫周易宁。” 这名姑娘立刻换了副看他的眼光:“你这人哩,相貌堂堂,怎的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李觅踪被气得不行,这里的女人眼中几乎只认得钱,还夹缠不清,即使自己告诉他们是在办案找人,也会被她们看成装模作样,说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再去办案,李觅踪被缠得几乎要拔剑动粗才得以脱身。 有的已经有客的姑娘半天也不给开门,就是最后开了,嫖客还要对李觅踪一顿臭骂,说是被搅了好事的,有不识相的还要打人,不是被姑娘给劝住,就是李觅踪亮出刑部的腰牌才避免了一次次的缠闹。 一连经历了几家,李觅踪才慢慢摸出找人的最快的方法,但凡给他开门快的,都是没有客人的,开门慢的,李觅踪才亮出腰牌,这样问起嫖客的身份也快捷得多。 也合该李觅踪浪费许多时间,一直找到街尾倒数第二家才找到周易宁,若是他从街道的另一端找起,找到第二家便能找到。 只可惜他找到的周易宁却已不能告诉他玉牌在什么地方了,李觅踪在这家瓦房门前敲了很久的门,却无人前来开门,原本以为这里也是普通嫖客在和姑娘谈情说爱,虽说天还没黑,但嫖客付了钱,主人就得照顾客人的需要。 可是这一家不仅无人开门,而且院子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李觅踪用剑跳开了门闩走了进去,在内屋,一对男女坐在床头,着身子,脸上全都露出诡异的微笑,李觅踪初见之下还不知道两人已经死了,还问道:“原来你们在这,我还以为没人,你们又不是聋了,我敲了这半天门,怎么不给我看门?” 这两人自然没有回应,甚至连表情都是僵硬的,李觅踪这才醒悟两人已经死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两人被人害死,脸上露出的不是惊恐,反倒都像捡了个大元宝这么开心。 李觅踪又是探两人的呼吸又是摸两人的脉搏,确认两人都是死了,而且死了没多久,因为两人身子还是温的,在这深秋天气,两人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死人不会说话,李觅踪暂时无法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至于男的是不是周易宁,李觅踪也不能确认,直到他在这男子的衣服里找到了一张写有曹应举的票据,李觅踪才得以确认,此人的确是周易宁,又是一个为玉牌而死的人,不仅他死了,连这位他的相好,一名风尘女子也跟着受害。 到底是谁赶在他之前将两人杀死的呢?李觅踪从曹家村出来后,就感到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看来此人比自己更会在这种地方找人,或者凶手正是趁着李觅踪在街头的另一边,正和哪位姑娘或者嫖客夹缠不清的时候,这两人受的害。 李觅踪翻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玉牌,而他找来的那个写着曹应举的票据,看模样应就是包着玉佩的票据,上面写着丁酉年三月,也就是去年的春天,不正是那名书生前来典当玉牌的日子么?李觅踪因为来晚一步,气得直连声臭骂,也不知骂的是谁,他翻找了一通没有结果,眼光又落在周易宁两具尸体上。 通过检查周易宁的尸体,李觅踪可以肯定两人都是被人点了死穴,凶手出手十分迅捷,两人在床上正行苟且之事,忽然见到凶手闯进来,还没来得及喝问,又或者凶手刚刚问清了周易宁的名字,两人从被子里刚刚坐起身子,就被凶手杀害,脸上的笑容则表示这死穴乃是在笑腰穴附近,所以两人死后脸上才带着诡异的笑容。 杀死两人的凶手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玉牌而来,因为摆在桌上的黄金首饰,抽屉里的几张银票,凶手都没有去动,显然不是图财杀人。 不过让李觅踪思之不通的是,凶手这次杀人的手法和杀死江廷威的手法不同,若非是凶手故意施为,那就是凶手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若答案是后者的话,就说明这玉牌真的很珍贵,不只一人在找,只不过玉牌只有一个,也就是只有一人能够得到它。 李觅踪记得江廷威遇到那个书生典当玉牌的时候曾经说过,这玉牌别说五百两银子,就是五千两银子也不止,这话若不是书生在说大话,那么玉牌就一定有着其特殊的含义,绝非只是玉的质地,又或者雕刻的花样如何精美,而是玉牌背后的秘密。就像皇上调动大军所需要的虎符那样,虎符的价值绝非在其本身,而在其作用。 那么玉牌的作用,或者说玉牌的秘密是什么呢? 李觅踪只知道上面刻着“甲十二”三个字。 此案似乎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不费功夫 离开花柳巷,李觅踪将那张票据带走,他思索着要不要将周易宁被杀一事告诉曹应举,可是他很快决定,还是先去趟郑州府的衙门,让他们派出差役去侦查一番再说,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外地的江湖中人来此暂留,若能查到那书生的下落自然更好,虽然希望不大,但总是聊胜于无。 来到郑州府的衙门,李觅踪亮出自己的身份,当地的捕头赵胜负责接待了他,李觅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是在查探一块玉牌,这块玉牌和当铺失火一案有极大的关联,同时也就能找出杀死江廷威的凶手。 这赵胜见到李觅踪,神色有些怪异,他问道:“李大人为何来到郑州府这么多日,一直不先来我们衙门一趟,偏要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 李觅踪听赵胜话中有话,他问道:“此话怎讲?” 赵胜喊过两名差役,低语一番,这两名差役随后走了出去,接着赵胜对李觅踪说道:“最近发生之事,我们身为地方官,怎能没有一点消息?江记当铺失火之事我们还在查,可是李大人说江廷威是死于凶杀,这点我倒不是想否认,但是此事我们不宜插手,否则徒惹个灰头土脸,还会造成百姓的恐慌。” 李觅踪更是莫名其妙,他问道:“是否有人示意你们此案不要再查了?” 赵胜点头道:“大人英明,一猜即中。” 李觅踪刚想再说什么,那两名被赵胜使唤的差役匆匆赶回,递给赵胜一样东西,赵胜接在手里,摆了摆手,让两人下去。 赵胜等两人走后,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在找的,是不是这块玉牌?”说完将一块玉牌递给李觅踪。 李觅踪接过来,他在江廷威那见过玉牌前后两面的图案,因此一见便知,这块玉牌就是自己辛苦奔波四处寻找的那块玉牌,由于得来的太过容易,他反而愕然,他问道:“这玉牌从何而来?我找得好不辛苦,却原来在你们这里。”他心下想到,原来自己猜测的玉牌是在周易宁手中,被什么神秘跟踪自己的人杀人抢走,看来全都猜错了,而赵胜所说的,为何不先来衙门转一圈,指的就是此事,枉自己费了这么大周折,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赵胜说道:“我们在各处暗查当铺失火一案时,抓到了一个名叫陈三的惯偷,这是把他收监前从他身上得来的。” 李觅踪将玉牌拿在手里,立刻能够分辨出这块玉本身就是一块质地非常好的美玉,触手生温,和一般冰冰凉凉的玉有很大的不同,怪不得江廷威当时愿意给他当五百两银子。他反复看着玉牌,随口问道:“可曾审问过陈三,这玉牌从何而来?” 赵胜说道:“暂时还没有,我们只是照例搜身,想来这块玉牌是他从哪个有钱人身上偷来的,不过他没有招罢了,他一口咬定这玉牌是他自己的,像他这种偷窃惯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东西?只是他故意这么说的,都不过是为了减轻罪责的一种手段,这在衙门也是司空见惯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提审陈三,由我亲自来审。” 在一间昏暗的审讯房内,陈三被押了过来。 偷盗惯犯通常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獐头鼠目,一副贼像的人,但陈三看起来相貌普通,走在街上都未必能惹起别人的注意,正是这种人,不会让人留下什么印象的,才是天生做贼的材料,有人在街上丢了东西,即使见过陈三,一时也未必能够想起来他的模样。 因为是李觅踪亲自审问,而李觅踪又是六扇门的人,差役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稳妥起见,给陈三上了手镣脚镣,李觅踪和赵胜两人坐在桌子后,陈三跪在案前。 李觅踪问道:“陈三,这块玉牌你是从何而来?” 陈三:“回大人,这块玉牌实是小人自己的,不敢欺瞒大人。” 赵胜一拍桌子:“胡说,陈三,你可能不知道这位李大人是谁,他是从京城过来,专门查探大案要案的刑部要员,你不是还要我再提醒提醒你吧。” 陈三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我犯的事我都认,可是这块玉牌千真万确是小人的。”陈三一副混赖到底的样子。 赵胜还想再恐吓他一番,被李觅踪拦住,他说道:“你说是你的,好,就算是你的,你知不知道,这块玉牌本是江记当铺的东西,江记当铺后来失火你可知道?我们查明这块玉牌和当铺纵火案有关……”一边说着,李觅踪一边从怀中掏出这块玉牌在当铺的票据,扔在陈三面前。 陈三看了一眼票据,吓得连忙否认:“不,不是我,这玉牌乃是……乃是我从别人身上买来的。” 李觅踪:“从谁手里买来的?” 陈三:“是周易宁,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他本来问我要五十两银子,我跟他讨价还价,最后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赵捕头,这,这当铺失火一事和我没有半分钱关系!” 李觅踪说道:“他是什么时候卖给你的?” 陈三说道:“有旬日左右。” 赵胜问道:“这块玉佩一看便知价值当在百两银子以上,他怎会二十两就卖给你?” 陈三不知脑子是否糊涂了,他竟然问道:“不知两位大人是否常去花柳巷?” 赵胜骂道:“混账东西,我们常去那里干什么?” 陈三连忙改口:“是是,大人要去也是查案,在花柳巷那里有一名叫做柳青青的,乃是周易宁的相好,他将玉牌卖给我就是为了银子去和柳青青厮混,你知道他名声不好,别人怕他作假,都不肯买他的东西,小人和他有点交情,可是亲兄弟明算账,我买过来自然是为了有点赚头,你情我愿下,他就便宜点卖给了我,他得了钱他就去了柳青青那里,我还没来得及脱手,就被你们给抓来了,小人所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偿若不信,到花柳巷找他一问便知。” 李觅踪说道:“周易宁已经死了,柳青青也死了,都是因为这块玉牌而起,你可知道这块玉牌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陈三张口结舌:“小人不知,周易宁死了……” 李觅踪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不过他到证实了一点,这块玉牌的确是被周易宁从他姊夫曹应举左掌柜的当铺里偷来的,他什么不好偷,偏偏选择了这块玉佩,偿若偷了别的,也许就不会惹来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更不会因此丧命了。 陈三被押下去后,赵胜问道:“这玉牌到底有何秘密?” 李觅踪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赵捕头,多谢你的相助,这块玉牌我先收着,能查明了结果,我再让人知会你一声,对了,花柳巷里周易宁和柳青青的尸体你也派人去收敛一下。” 赵胜自然连连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玉牌秘密 李觅踪离开衙门,现在他得了玉牌,却不知玉牌的来历,还是一筹莫展,他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各处要道贴张告示,写明玉牌就在自己身上,让那些为了玉牌之人前来寻找自己,自己只要守株待兔便行了。 但这种想法当然只能想想,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死八臂仙猿江廷威和杀死周易宁于柳青青之人,从他们的手法看来,凶手的武功极高,自己不是其对手,若真是让人来找自己,那自己也和周易宁一样,简直是在自寻死路了,这些人为了玉牌,可不在乎多杀伤人命。 正苦于没有头绪,李觅踪已经心生回京先查查当年太行山下命案一事,走在郑州街道上,李觅踪那种被人跟踪的不安之感再次生出,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难道什么凶徒还敢当街犯案不成?李觅踪假装毫无察觉,浏览着街上的店铺,希望能够找出跟踪自己的人。 从街尾转到另一条街上后,李觅踪在街口停了一下,他打算突然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慌乱之人,那么尾随自己的人在淬不及防下便会露出狐狸尾巴。 可是还没等他打算实施,一人从旁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口中叫道:“李大人!” 李觅踪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又是伏缨,他刚要责怪伏缨坏了自己的事,伏缨假装跟他说话,却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在跟着你,是一名穿着玄色服饰,头戴武士巾的人。” 李觅踪转怒为喜,他问道:“能否帮我将他捉住?” 伏缨摇了摇头,放开了李觅踪的手腕说道:“不行,这个人看到了我,已经走了。” 李觅踪问道:“这个人你认识?” 伏缨点了点头:“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 李觅踪说道:“你怎么没有回家,还在这里?” 伏缨说道:“我一想到回家就没有了现在的自由自在,回家的事过阵子再说,走,咱们喝酒去。” 李觅踪想起上次和他一起喝酒时他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本不愿意,说道:“这……咱们……” 伏缨问弦歌知雅意:“我早将此事看开了,不会喝多,我正有事问你呢。” 李觅踪也正想问问他关于尾随自己之人的事,只好和他随便找了家酒楼,要了酒菜,吃喝起来。 伏缨吃喝了一会后问道:“你上次问我关于名马被盗的事,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此事很有可能和一个你从未听说过的十二煞有关,不过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李觅踪果然从未听说过什么十二煞,他问道:“十二煞是何许人?十二个人么?” 伏缨摇了摇头:“我也是偶然听人提起,听说并非是十二个人,而是一个专门杀人的组织,神秘莫测,有许多出名的杀手,据说都是受到这个组织的控制。” 李觅踪说道:“这和丢马一案又有什么关系?” 伏缨异想天开的说道:“你知道十二煞指的是什么吗?就是十二生肖,十二生肖里不是有属相是马的么?” 李觅踪苦笑道:“若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定然以为你在耍我,这联想岂非太勉强了?” 伏缨说道:“当然不是光指这一方面,因为最近十二煞隐隐有在江湖上搅风搅雨的苗头。” 李觅踪说道:“好吧,我去查查,对了,我也正好有事要向你请教。”对于伏缨所说的什么十二煞,李觅踪感到太不靠谱,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伏缨问道:“你是说今日在你身后跟踪你的人么?” 李觅踪点了点头:“这是我要请教的事情之一,不错,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伏缨说道:“好像是三才门的一名护法。” 李觅踪问道:“你没有看错吧?三才门算得上是名门正派,他们教中的护法跟踪我干什么?而且此人身手不错,怎会只是一名护法?” 伏缨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我也不过是在谁的寿宴上见过一面而已,我和他又不熟。” 李觅踪不再纠缠此事,他将那块玉牌掏出来递给伏缨:“你走南闯北,惯识宝物,你帮我看看这块玉牌有什么来历。” 伏缨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忽然说道:“这玉牌就是十二煞的甲子令牌,你从何而来?”说着,伏缨就将这块玉牌往自己怀中放去。 李觅踪说道:“还给我,这可是重要的物证。” 伏缨说道:“什么物证,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先帮你存着。” 李觅踪脸色一变,他正色道:“这块玉牌可是六扇门登记之物,你拿去我无法跟上面交差。” 伏缨听他说得郑重其事,只得将玉牌又从怀中掏出来还给他:“忒小气了,枉我还帮你查案。” 李觅踪接过玉牌连忙放在身上,对伏缨赔笑道:“以后我再有了什么宝贝,我自己送给你,这块玉牌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数日之间,已经有几人为了这块玉牌而丧命了,对了,你跟我说说,什么甲子令牌?干什么用的?” 伏缨之喜欢宝贝,那是天下皆知,有几次他去作案,为的不是钱,而是听说某人家里藏着什么宝贝,便忍不住出手,这块玉牌的来历他也听说过一点,只是见李觅踪不肯给他,只有一个空头许诺,便懒洋洋地说道:“什么甲子令牌?我不知道。” 李觅踪连忙给他倒酒,又发誓保证,回头一定给他找件宝贝,伏缨这才说道:“这块玉牌的价值不在于本身的价值,而在于它所能调动的势力,这上面的甲字,就是第一等的任务调动,十二恐怕就是调动十二名杀手,十二煞的杀手见令牌便要听从调动。” 李觅踪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样重要的玉牌,竟然会被人拿到当铺里典当五百两银子,这……” 伏缨说道:“当五百两银子?你实在说笑么?五千两银子也不止,听说让十二煞的杀手出动一个,所收到的钱也有数千两,何况十二名杀手齐出?那几乎足够做下任何案子了。” 李觅踪摇了摇头:“就是在江记典当铺子典当的,唉,这中间定然有咱们不知道的隐情。”说着他将玉牌的来龙去脉大致告诉了伏缨。 伏缨说道:“古怪古怪,你准备怎么着手去调查?” 李觅踪说道:“我想事情可能和江廷威当年在太行山下遇到的那对夫妻有关,我准备回京去打探一下,可是带着这块玉牌,走在道上又大稳妥,所以我想你红缨公子若是没事,陪我回京一趟,你看如何?”这是恳求伏缨在路上保护他了。 伏缨想了想,断然拒绝:“不行,我不会陪你趟这趟浑水,虽然这件事非常有趣,那十二煞可不是好惹的,我干嘛要和他们过不去?这不是自找麻烦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夜半刺客 李觅踪恨恨地说道:“你这人,和朱雀差得远了,若是他在,他定然会主动要求去查探此事,你倒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伏缨微微一笑:“你就算用激将法,我也不会上当,不如朱雀就不如朱雀好了,好奇心和侠义之心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这些人冷血无情,招惹他们会给自己惹来无穷麻烦,我伏缨生平有几件原则,其中之一就是超出我能力范围的危险之事,我绝不会去做。” 李觅踪叹了口气,看来是说不动伏缨了。 伏缨说道:“我看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将这块玉牌脱手,和我一样置身事外。” 李觅踪说道:“我和你不同,我是吃官家饭的,遇到案子不能不查。” 伏缨也只好闭嘴。 李觅踪问道:“你说你有事要请教我,是什么事?” 伏缨说道:“没什么事了,你现在自顾不暇,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这顿饭我请吧。” 李觅踪看着伏缨一会,最后终于笑道:“看来你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行,这块玉牌就暂时交给你保管。”说完就将玉牌掏了出来,递给伏缨。 伏缨假意拒绝:“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害我和十二煞作对么?”话虽这么说,可是他还是笑吟吟地准备伸手去接。 李觅踪忽然又缩回了手,他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伏缨冷哼道:“说来听听。”他想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但眼睛中对玉牌的喜爱却掩饰不住,看玉牌的神情,好像一只馋猫看到了肥鱼。 李觅踪说道:“我要你陪我回京查清案子的来龙去脉,到时候我在刑部登记的册子上做些手脚,那时候玉牌便和案子无关,你拿着也踏实一些。” 伏缨想了想,眼睛盯着这块玉牌,嘴里几乎要流出口水来,犹豫片刻后他终于答应下来:“行,反正我现在也不想回家,就陪你到京城走一遭又如何?” 李觅踪这才把玉牌递给了他,伏缨接过来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仔细看了看玉牌,这才将玉牌放在怀中,然后端起酒杯对李觅踪说道:“来,预祝咱们查探的案子水落石出。” 从郑州府回京城,李觅踪提议骑马,伏缨却觉得还是坐马车为好:“坐马车能够节省体力,遇到歹人时咱们才好精力充沛地应对。” 其实伏缨就是觉得坐马车更舒服些而已,李觅踪本来觉得骑马更快,但为了迁就伏缨,只好选择了做马车。 两人加上一个马车车夫,晓行夜宿,这天傍晚,几人错过了城中歇宿之地,在一个名叫驿头村的地方借宿,李觅踪拿出银子,让一户农人家杀鸡买酒,饭饱酒足后,打算晚上就住在这里。 当晚月黑风高,李觅踪和伏缨两人住在屋内,而马车车夫要喂马,去了另一户有草料的人家。 睡到半夜,伏缨忽然被村子里的狗吠吵醒,他白天在车厢里打过盹,晚上睡得浅,被吵醒后,再也睡不着,便出来在院子里走动,星月被乌云遮住,四处一片漆黑,伏缨看得无聊,正准备回屋看看能不能继续睡会,屋顶的瓦面上忽然传来轻微的声响,伏缨的流萤剑还留在屋中,他感到了危险,立刻向屋中冲去。 屋顶的黑暗中果然有人,刚才不小心发出了动静,见伏缨既然已经发觉了他的存在,再也顾不上隐藏行迹,向正准备回屋的伏缨挺剑刺去。 空着手的伏缨不敢硬接,身子向旁边闪去,避开了来人凌厉的攻击,同时伏缨口中喝道:“看镖!”并扬了扬双手。 此人闻言立刻向旁边闪去,其实伏缨手中哪来的什么镖?自然只是骗人的,伏缨趁着那人闪身躲避之际,人冲进了屋内。 李觅踪自然也被惊醒,他提着剑准备出来,伏缨一边向内冲一边对李觅踪喊道:“回去!”他来不及多说,从刚才对方刺过来的剑法身形来看,李觅踪未必是其对手,李觅踪不敢逞强,又倒退回去。 黑衣人被伏缨一声看镖吓了一跳,等到闪避过后,才知道伏缨不过是虚言恫吓,他恼怒至极,提剑向屋内扑去。 伏缨进了屋,径直扑向自己床头倚剑处,可是对方的剑风已经到了背后,伏缨着地打了个滚,黑暗中摸到了剑鞘,一把抓住,还没来得及拔剑,对方的剑又向他刺来,伏缨只能继续在地上滚动,尽管在黑暗中,伏缨也感到来人手中拿的是双剑,双剑来回递出,让伏缨几乎没有喘息之机。 李觅踪听到来人剑法凶狠,伏缨似乎落在了下风,屋内没有掌灯,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眼前晃动,李觅踪推断此黑影绝非伏缨,挺剑刺去,那人听到破空声,回身一剑搅动,将李觅踪手中的剑搅得脱手而飞。 有了这一短暂的时间,伏缨终于从地上站起身,流萤剑离鞘而出,带着伏缨在地上滚动半天的怒气,向来人直刺而去。 那人听到伏缨的剑风,感到斗室之中打斗有些施展不开,因此双足一点,从屋中倒纵而出,落在院子里,伏缨提剑冲了出去,边冲出屋子,边对李觅踪说道:“你留在屋内不要出来!” 不等李觅踪回答,伏缨也跟着那人来到屋外,来人似乎对自己的武功感到极为自信,并没有逃走。 伏缨看他双剑一长一短,人穿着一身黑衣,就连脸上也蒙着黑巾,他说道:“你用双剑,又是刺客,莫非是金衣焕?” 那人身子一震,显然伏缨猜对了。 伏缨说道:“原来金衣焕也是十二煞的人,怪不得,嘿嘿,怪不得……” 金衣焕也是个人物,见对方既然看出他的身份,他不再隐瞒,拉下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狭长的脸,他对伏缨说道:“你倒也见多识广,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来难为你,只要你将那块玉牌交给我,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伏缨看了看金衣焕,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金衣焕有些恼怒:“我说得话很可笑么?” 伏缨又笑了一会,这才说道:“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可笑,可是我却觉得非常好笑,你可知道我是谁?” 金衣焕摇了摇头:“你跟那鹰爪子在一起,莫非也是六扇门中的人?” 伏缨叹了口气:“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要饶了我的性命,嘿嘿,岂非可笑之极?” 金衣焕冷哼一声:“看来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建议了?” 伏缨还没说话,屋内的李觅踪忍不住说道:“伏缨,你让他将十二煞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们,我们便放他一条生路如何?” 伏缨笑道:“不错,你看我们的建议比起你的建议来,是否更合理些?” 金衣焕脸色变了,他问道:“你就是伏缨?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 伏缨说道:“原来你也是见多识广,不错,我是伏缨,我们的提议,你可要考虑考虑?” 金衣焕仅仅握着双剑的剑柄,他似乎在考虑伏缨的提议,忽然人向一旁突然闪去,看样子是想逃走,可是他还没逃出几步,就被伏缨赶上,伏缨既然是独行大盗,轻功上更胜金衣焕一筹,虽然只有一筹,但已经足够了。 伏缨说道:“我们的建议里,没有让你走这个选择。” 金衣焕问道:“那你想怎样?” 伏缨说道:“要么依我的朋友所言,将十二煞的事告诉我们,要么死!” 金衣焕说道:“别人都说你红缨公子流萤剑舞动起来,有流萤飞复息之妙,今日就让我开开眼界吧。”已知逃走不成的金衣焕,忽然交叉挥舞着双剑,向伏缨扑去。 伏缨早听说金衣焕乃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却没想到他竟然被十二煞搜罗到门下,本想借机打听一下十二煞的隐秘,并不是非杀死他不可,不料金衣焕宁愿和他拼命,也不愿将十二煞的事情说出来,正所谓一人拼命万夫难挡,金衣焕扑来之时,双剑交错,伏缨一时看真看不出他的破绽所在。 金衣焕连出三招杀招,伏缨连避三次,金衣焕喝道:“难道流萤剑名不副实?” 伏缨说道:“你真要看?” 金衣焕再施展出一招凌厉至极的杀招,逼迫得伏缨连闪避几乎都无法闪避,同时口中喝道:“出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本司胡同 伏缨身子一转,流萤剑终于出手,循着一道奇异的轨迹,将金衣焕的双剑削断,接着掠过金衣焕的咽喉,流萤剑依然不停息,随着伏缨的身子转动,剑光流转,若有若无,尽管是在黑夜中,也隐约能够看到剑光的忽隐忽现。伏缨人随剑转,在空中转了两圈,未落地时,流萤剑剑回鞘中。 等到伏缨落地后,金衣焕已经倒地气绝,咽喉处的鲜血喷出,看起来极为惨烈。 李觅踪这时方从屋中走出,他忍不住称赞道:“好剑!好剑法!” 伏缨摇了摇头:“我本不想杀他,可惜他他杀我之心太急切,或者求死之心太切,这一招逼得我不得不回剑反攻,唉,这又何苦来由?” 李觅踪蹲下在金衣焕身上摸索,不一会摸到一块牌子,两人回屋点着灯,李觅踪看到手中的牌子乃是一块金子做的牌子,上面刻着乙三,他问伏缨:“这金牌又是怎么回事” 伏缨说道:“看来是金衣焕这次所执行的任务,路途上对付咱们两人的,一共有三名刺客,金衣焕已死,前面的路上还有两人在等着我们。” 李觅踪问道:“为何他们三人不同时对付我们呢?” 伏缨说道:“看来他们事先不知我的身份,以为对付一个李觅踪,派出金衣焕已经足够了。” 正当两人在屋中说话的时候,他们借宿的那名农夫也被他们的打斗之声惊醒,起来看到院子里多了具死尸,吓得惊叫起来,李觅踪连忙出去好言安慰:“别担心,这是强盗半夜出来作案,没想到正遇到了我,我是刑部的官差,这是我的腰牌。” 李觅踪费了不少口舌,才让这位农夫相信他的话,伏缨也跟着出来,三人一起将金衣焕的尸体埋到村中的荒地里,伏缨又给了农夫十两银子,让他不要说出去,这农夫虽然得了钱财,但还是显得胆战心惊,回来后他又用铁锨将地上的血迹用土覆盖住,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略觉放心。 翌日,两人跟农夫告别,坐着马车继续赶路。 此后的路上,伏缨和李觅踪两人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警惕,防止再有人来暗杀他们,抢夺玉牌金牌,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一直等到他们回到京城,路上再没遇到什么杀手,看来是伏缨预料错了。 到了京城,李觅踪立刻开始查询七年前的冬天,有哪个京官之子到地方上赴任,可是他翻遍了官员调动的所有信息,包括八年前的以及六年前开春之前的记录,都找不到一点关于那名年轻官员的线索。 伏缨则住在旅店里等着李觅踪的消息,李觅踪翻查几日无果,脸上自然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伏缨见到他问道:“既然官员调动的记录上没有,说不定不是官员之子,你查查看,是不是什么王亲贵子,回个娘家干什么的?” 李觅踪说道:“回个娘家能带这么多财物?” 伏缨也想不通,但是他不断给李觅踪出主意:“是不是此人并非什么心上人,或者赴任什么的,说不定他本身就已经是地方官,来京城办事,所以没有官员调动的记录。” 李觅踪得他提醒,又回去继续查,这次不知他一个人查,还动用了六扇门的不少人手,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有几个看起来有些接近,但仔细再查下去,又全都被否定了,官员年轻的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他的官服表明他官职不低,当年又刚生了孩子,能够符合这点的,几乎一个都没有,几天下来,李觅踪几乎在这方面死了心。 伏缨见到他后说道:“依我看,既然查不出来,咱们不妨先查查名马丢失的案子。“ 但李觅踪是个死心眼,认准了这条路子,就要一直查到彻底没有可能为止。 伏缨在旅店里住得腻歪了,便在京城中四处转悠,看了不少戏曲儿,熟悉了本司胡同里的勾当,本司胡同是什么所在?那是教坊司所在的一条胡同,教坊司乃是被贬作官妓之人的场所,这里的女子以卖艺又或者卖身为生,被称之为勾栏女子。之所以称之为勾栏,乃是这胡同里的女子为了招揽生意,经常在楼上的栏杆里,勾引来往行人,伏缨又不缺钱,又在和唐轩儿闹别扭之际,竟然在这里玩得乐不思蜀,李觅踪经常回到旅店里找他,却找不到人。 教坊司胡同南边是勾栏胡同,北边是演乐胡同,伏缨这日饭饱酒足后,来演乐胡同听曲消遣,一边喝着茶一边磕着瓜子,来到这里除了听戏外,还能听这里别人的闲聊,有时候这些人的闲聊比戏曲更让伏缨感到有趣。 这次伏缨听着戏曲没有多久,屋子里就进来两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两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伏缨也没有准备他们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哪知其中一人说道:“户部尚书朱老爷子这次真是要被气死了。” 另一人说道:“谁说不是呢?他孙子七年前跟一名妓女私奔,去年他自己得了一场大病,差点疯了,这次又是被人陷害,说他贪了多少多少银子,恐怕是晚节不保了。“ 前一人说道:“谁能不贪点?何况他在户部贪的绝对说不上多,肯定是得罪了人。” 另一人说道:“我对他有没有得罪人不感兴趣,可是他孙子却将咱们教坊司里最水灵的姑娘给带走了,想想就叫人气恼。” 前一人怪笑道:“你气恼什么?七年前你还不过是个不动女人为何物的毛头小子,我才是气恼为真,他奶奶的,这姑娘我也注意到了,只是碍着他爷爷是户部尚书,不敢跟他抢,哪知他不止是玩玩而已,竟然放弃了家中富贵,带着她跑了,嘿,如今看来,朱老爷子犯事,都着落在他孙子身上,真是报应!” 另一人说道:“小点声,你嚷这么大声,若是被人听到,传到朱老爷子那里,由你好看。” 前一人说道:“你放心,大家都忙着听戏,没人注意的,何况就算他听到了又如何,看在我爹的份上,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话虽如此,可是说话的声音毕竟还是小了很多。 户部尚书乃是朱廷恩,因为移魂教对他施展邪术之事,伏缨也从朱雀那里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他的孙子竟然会和一名官妓私奔,这可真是奇谈了,伏缨不在意地笑了笑,正准备继续听戏,忽然他心头灵光一闪,联想起那年轻官员和他妻儿在太行山下遇到太行五虎之事,难道竟会这么巧,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伏缨再顾不得听戏,连忙出了本司胡同,准备将此事去跟李觅踪说说。 可是李觅踪在六扇门里查案,自己该怎么去找他呢?想了半天,伏缨决定先回旅店,等李觅踪过来找自己。 刚到旅店门口,正好碰上李觅踪过来找他,他一见伏缨就问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你的人影。” 伏缨说道:“我去打听消息去了,你猜不到我查到了什么吧。”说到这里,伏缨不免有些得意,自己去听戏,竟能无意中探听到此事,他有八成把握,这朱廷恩的孙子和那年轻官员是同一人。 李觅踪果然感到惊讶:“看你春风满面的样子,赶紧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伏缨拉着他来到没人之处,对李觅踪说道:“不用去查什么年轻的官员了,你去查查朱廷伟的孙子,这小子和一名官妓私奔,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人。” 李觅踪说道:“官妓?一名官妓怎会有这么高明的身手?你要知道,那太行五虎都不是她的对手。” 伏缨说道:“官妓又不是天生的妓女,很多不都是因为他们家人犯了大案,人被强行送到教坊司为官妓的么?说不定她以前习过武也说不定。” 李觅踪点了点头,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他说道:“我去查查看,对了,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们留意到有许多外地的江湖人忽然来到京城,我怀疑他们当中就有十二煞的人,你这段时间尽量少到外面去,更不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给他们可乘之机。” 伏缨问道:“你是否有点草木皆兵呢?这里可是京城,他们就算是十二煞的人,难道就敢在天子脚下胡乱杀人了么?” 李觅踪说道:“他们要是担心这个,也就不会做这个行当了,据说现在的杀手杀了人,还能造成意外身死或者得急病而死的假象,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伏缨点了点头:“你专门来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个?” 李觅踪说道:“不错,你要是还是这么不注意,不妨将那块玉牌先交给我看管,毕竟他们的目的还是以玉牌为主,杀人不过是个手段。” 伏缨忙道:“我多注意点便是,你休想花言巧语将这玉牌拿走,对了,你赶紧去查查朱廷伟孙子的事。” 李觅踪见他一股饿狗护食的劲,没有办法,只能再叮嘱他几句,这才告辞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隐姓埋名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比如说命运,命运在人一出生的时刻,就用种种的区别,告诫人们解释不要试图违背它的掌控,出生在富豪官宦之家的婴儿,比之那些出生在贫困农人家庭的孩子,在刚出生的那一刻就有了绝对的优势,所以时人唐寅才有“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的感慨。 这种优势若是好好利用起来,可以是他们一生的命运永远凌驾于那些贫困孩子的头上。 但显然有很多人想要打破命运的牢笼,于是有了穷人家的孩子通过自己的努力拼搏而终于出人头地的,当然这种人是极为少有的,可说是百中无一,更多的则是依然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但更罕见的,是有钱人放弃自己富贵荣华的命运,而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这种事更是万中无一。 比如说户部尚书朱廷恩的孙子,他显然就做了这种万中无一的罕见的事,李觅踪在调差之初,就有了这种印象。 朱廷恩的孙子名叫朱人凤,起这个这个名字,自然是他的父母希望他成为人中龙凤,朱人凤年幼之时,已经不负家人的期望,三岁时能够背诵数十首唐诗,五岁时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七岁能够作诗,九岁时已经有了神童的美誉。 按理说,这种孩子应该比其他的孩子更懂得人事,更明白道理才是,但朱人凤不是这样,到了十岁那年,也不知他是读书读得腻歪了,还是因为结交了一帮纨绔子弟,反正从那以后就不再爱学习,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常常到半夜方才归家,如若只是这样,也不至于有了后来的事。 到了十三岁那年,朱人凤忽然嚷着要学武,家里本来为他不爱读书而感到哭闹,难得他有了这个喜好,家中人立刻重金聘请了武师,每日教他武功,开始时朱人凤还觉得新鲜有趣,也算下了几个月的苦功夫,后来又懈怠了,觉得习武太苦,学了不到两年,无论如何不肯再学,于是文也不成,武也不就,全都是半瓶子醋,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十五岁开始,朱人凤受狐朋狗友的影响,开始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就连晚上也都极少回家,和其他纨绔子弟不同的是,朱人凤有种其他到这种地方的人所没有的读书人的气质,分外讨这些风尘女子欢喜,这一点又让朱人凤感到极为得意。 八年前的一天,一位被贬作官妓的女子出现在教坊司,也就是本司胡同,这名女子名叫魏青青,她父亲魏长岭原本是工部的一名官员,因在漕运上贪污,被人参了一本,结果被罚抄没家产,族中男子被罚为官奴,女子被罚为官妓,魏青青会剑舞,因此被分到了教坊司,做一名歌舞伎。 魏青青相貌极美,剑舞之技又极为精彩悦目,一出来就惹起轰动,朱人凤自然也为其颠倒神迷,想尽办法去讨好她,尽管当时想要和魏青青共度良宵的大有人在,比朱人凤权势更高的,在京城也是常见,但朱人凤就是因为那种热女人喜欢的气质,而博得美人青睐,两人渐渐走到了一起……此后的事情就有了不同的说法。 首先是朱人凤的家人,说朱人凤是受了魏青青的媚惑,让朱人凤甘愿舍弃家中富贵,带着她远走高飞,两人若是被抓到,不仅魏青青因为擅自离开教坊司而要受到惩罚,朱人凤不免也要身受其害,教唆以及协助官妓私逃的罪名是免不了的了。 但一些垂涎魏青青美色的纨绔子弟则有了别的说法,他们指责朱人凤这小子,凭着小白脸的勾当,将魏青青据为己有,更过分的是,他还带着魏青青离开,让其他人少了一亲芳泽的机会,言语之中,对朱人凤又是嫉妒又是艳羡,恨不能自己才是那个和魏青青私奔之人。 反而教坊司其他的姑娘对朱人凤交口称赞,说朱人凤是位有情有义之人,不嫌弃魏青青的出身,为了和她在一起,还不惜舍弃自己大好前途,如今这种好男子可不多见了。 至于为何朱人凤要带魏青青离去,教坊司的姑娘说道:“朱人凤和魏青青好上了,什么王爷之子,什么宗人令的外孙子,什么太师的侄子无不对朱人凤怀有敌意,朱人凤又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他若不带着魏青青私奔,早晚得被人整治一番。” 鸨母不让姑娘们瞎说:“小心传到外面,给人拿住把柄。” 这些官妓姑娘可不在乎这点:“怎么?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言下之意,为自己没有人带走而感到稀罕。 鸨母怒道:“魏青青这小蹄子要是被捉住了,肯定要凌迟处死,你们不识好歹,早晚会被人骗了。” 李觅踪查到这些线索,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结论,那太行山下的凶杀一案,定然就是朱人凤和魏青青两人私逃,在他们路经太行山下前,两人已经有了孩子,朱人凤带着两车财物,匆匆离去,却不想所雇的大车被太行五虎发觉,两人先是害怕自己是被京城来人捉拿,由朱人凤出手想打发这些人离去。 后来发觉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图财,图财之余又想杀人灭口,却又被魏青青出手杀死了太行五虎中的四虎,魏青青既然剑舞之技精妙绝伦,武功自然也不低,还剩下老二江廷威未杀,恐怕也是她故意手下留情,若是他们携带的财物留在路上,或许会被人查出是他们留下的,因此他们宁可赠送一车财物给江廷威,逼他不要说出此事,两人带走了另外一辆马车,从此隐姓埋名,从此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于是太行山下出现了十具没有线索的尸体,分别是太行四虎和四名车夫,以及两名家丁模样的人,这两人自然不是什么家丁,应是朱人凤不知从哪里雇来的随从。 算一算,时间上也是十分吻合,八年前魏青青出现在教坊司,七年前他们有了孩子,在这件案子上,可算是已经水落石出。 但李觅踪却只有苦笑的份,太行山下的无名尸首一案虽然了结,但江廷威之死,以及玉牌的秘密和十二煞的事却远未结束。 伏缨见到李觅踪,问道:“可曾查出朱廷恩孙子的事?” 李觅踪虽不想他太得意,但想到他在此事上给出的线索,为他查明案子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还是跟他实话说了:“你说得没错,太行山下的杀人案子,恐怕就是朱廷恩的孙子朱人凤,以及一名叫做魏青青的官妓做下的。” 伏缨得意洋洋:“你看,若不是我给你之处方向,你恐怕还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查什么官员调动?这叫魏青青的官妓,竟然会有这么高明的武功,也真是料想不到。” 李觅踪说道:“魏青青的父亲原来是工部的魏长岭,他未被抄家之时,也算得上有权有势,他的女儿习练个武功,又算得什么事儿。” 伏缨又追问了李觅踪关于此案的经过,李觅踪被他缠不过,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街头戏法 看着伏缨听完后郁郁不乐的神情,知道他又想起了他家中的娇妻唐轩儿,正想劝他不如回家去看看,但又想起十二煞的事还没了解,或者害得借助他的帮助,便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他说道:“虽然查出来江廷威所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对于杀他的凶手却没什么帮助,你想,朱人凤和魏青青两人现在不知在哪里隐姓埋名的生活,又怎会甘冒风险过来杀人?这件事根本就说不通,所以说,江廷威之死,和他们两人应该没有关系。” 伏缨也同意这个推论,他说道:“这么看来,杀江廷威的人,还是和这块玉牌有关了。” 李觅踪问道:“你说玉牌上的甲十二,是什么甲子令牌,甲等任务,调动十二名杀手,是不是真的?” 伏缨说道:“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十二煞隐藏得这么深,想找他们出来实在是不知从何入手。” 李觅踪问道:“既然这块玉牌有这样的作用,咱们何不利用玉牌,将他们招来,然后设下陷阱,将这十二名杀手全都拿下,再一一审问,不就有了结果了?” 伏缨说道:“你不是在说笑话吧,先不说咱们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怎么用这块玉牌调动杀手,就算知道怎么用,十二名杀手,你有什么把握将他们拿下?搞不好还会死在他们手里,我看你这愚蠢的想法还是算了吧。” 李觅踪叹了口气,伏缨说得很有道理,这玉牌调动出来的十二名杀手,若是联起手来,一百名捕快也没有把握将他们拿下,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折损多少人手,就算最后将他们拿下,他们也未必肯老实交代。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伏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说道:“我原来有位朋友,也是做这一行的,不过他只是单干,未必会和十二煞有什么关系,咱们和不找他问问,毕竟他比咱们要更熟悉这个行当。“ 李觅踪问道:“此人是谁?” 伏缨说道:“就是有着天南剑神之称的黎一白。” 李觅踪听到天南剑神四个字,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个想法,只是模模糊糊,理不清楚,他问道:“这天南剑神黎一白人在何处?” 伏缨说道:“人在长安,做了一户有钱人家的看家狗。”虽然他称呼黎一白为看家狗,语带鄙夷,但想起他和自己在海外孤岛上种种口角争执,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李觅踪说道:“咱们这就去找他。” 伏缨说道:“可以,只是咱们这么去,路上的话恐怕还是有些不安全。” 李觅踪知道他的意思,他说道:“要我说,你干脆先把玉牌交给我,我放在我们六扇门里,保管没有闪失,等事情了结了,我再拿来给你就是。” 伏缨摇了摇头:“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我放心不下,何况见到黎一白,不也得让他看看这块玉牌的来历么?” 李觅踪愕然:“玉牌的来历不都知道了么?” 伏缨狡辩道:“也许我道听途说的未必正确,拿给他看看确认一下也是好的。” 李觅踪说道:“可是这么一来,那些为了拿回玉牌的杀手们,还不想闻了蜂蜜的黄蜂在路上对我们追杀不已?” 伏缨说道:“从金衣焕那里你没看出来么,这些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们想要拿回玉牌,只会找你。” 李觅踪怒极反笑:“你是让我在路上吸引他们的追杀,你则置身事外,安然无恙地去长安找黎一白?” 伏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种悟性,还是可堪造就的。” 李觅踪说道:“我见过的厚颜无耻之人虽多,但是比起你来,似乎都都有些逊色。“ 伏缨笑道:“你不用说得这么委婉,也不用说得这么不堪,咱们想要躲过那些杀手的袭击,就要好好准备准备,我们只要换过一个身份,乔装打扮一番,然后暗中离去,那些杀手又不是神仙,怎能知道咱们的去向?说不定连咱们的影子都摸不着。” 李觅踪虽然没有他想的这么乐观,不过也没有更好的注意了,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这日清晨,两人化妆成两名其貌不扬的商人,趁着城门刚打开的时候,就乘马离去。 一路上两人不敢耽搁,除了吃饭打尖外,其余的时间都在赶路,一路过保定,经获鹿县,走太行山西边的路径,一直来到太原府,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去长安已经走了一半的途径。 他们到达太原府城的时候,正是晌午,在这里随便吃了顿饭,李觅踪就要继续赶路,伏缨说道:“咱们连续赶了这么多日的路,现在走的话,傍晚又不知在哪里歇宿,我看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走。” 李觅踪说道:“我说伏少爷,咱们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要休息,何不等到了长安事情办完后再好好休息?” 伏缨说道:“黎一白在那里又不会跑,这连续几日奔驰,我大腿都磨出水泡了,说什么都要歇歇,这么玩命赶路,不用等别人来对付我了,光折腾就折腾掉我半条命去,何况就算咱们人不需要休息,马儿也要歇歇脚力。” 李觅踪无法,只得依他,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将马儿交给店家去喂些草料,两人要了两间普通的房间,按照伏缨的意思,不住上房都不行,李觅踪说道:“咱们此行要低调,太过张扬容易惹人注意。” 伏缨说道:“你就是瞎担心,咱们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是朱雀见了也认不出来,何况是跟咱们并不熟的那些杀手?” 李觅踪劝道:“总之还是小心为妙……” 伏缨说道:“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李觅踪问道:“你干什么去?” 伏缨本是在房间里待的烦闷了,想要出去走走,他说道:“我去买点东西,以供咱们路上吃喝,你有什么要捎的没有?” 李觅踪摇了摇头:“我要用的东西会让客栈的人帮我买,能不出去,咱们就尽量少出去。” 伏缨没有搭理他,感到李觅踪实在是小心得有些过了分,其实李觅踪何尝不感到郁闷?他身为刑部的人,本来是该光明正大甚至横行霸道才是,只有那些犯了案子的人才会躲躲闪闪,如今世事反其道而行,他因为一块玉牌而陷入危险的境地,真是思之都让李觅踪感到委屈。 天气很好,虽是深秋,但秋老虎的余威扔在,走在街上人被太阳晒得还有些出汗,这种天气下,太原府的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会都出来走动走动,街市两旁做各种买卖的都有,伏缨虽然抱着出来散散心的心情,可是他很快被这繁华之像所吸引,看着这里所售卖的东西,路旁表演杂技耍猴等艺人,渐渐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而街市又很长,伏缨边看边行,他来到一个卖糖人的老头身边买了个娃娃糖人,又看了一个在变戏法的一人,表演戏法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只见这老头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只麻雀,忽然从空无一物的脸盆里变出一条鱼,伏缨是名独行大盗,眼光不可谓不高,可是他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这老头变戏法的破绽,但尽管如此,他也看得津津有味,跟着众人大声叫好。 这老头忽然说道:“我再给大家变一个隔空移物的戏法,希望各位老爷太太们喜欢!”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这老头拿出两个桔子一只苹果,他将桔子和苹果都用一个铁盆罩住,然后故作玄虚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忽然,老头一指脸盆说道:“走!” 等到老头再次掀开脸盆时,脸盆中已经空无一物。 众人虽然感到这个戏法变得不错,但也没有感到有什么稀奇的,特别是比起他此前所表演的戏法而言。 这老头忽然指着一位提着菜篮子的妇人说道:“桔子就在你篮子里。” 这妇人有些不信,她还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我这篮子里只有菜,没有桔子。”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在篮子里找了找,出乎她意料的,篮子里竟然真有一只桔子,众人看到这里,才懂得喝彩。 老头微微一笑,再指着一位看起来像是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说道:“你的怀里有第二只桔子。” 此人同样有些不信,可是在怀中一摸,还真摸到了一个桔子,此人目瞪口呆,被这神奇的一幕所震惊。 伏缨也跟着连声叫好,心中想着,这两人若非是托,那这老头的戏法真是太神奇了,他跟着其他人喊道:“那苹果呢?” 老头露出神秘的一笑,忽然指着伏缨说道:“苹果就在他身上,不信,让他拿出来看看!” 伏缨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指向自己,心中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诡计当中,这些人还是为了自己身上的玉牌,只是用了一种让自己无法反驳的法子。 看着周围观众望着自己的眼光,伏缨觉得尴尬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老酒好酒 在周围观众的起哄下,伏缨不得不装模作样地伸手入怀,看看怀中有没有苹果,其实对于老头表演的戏法,他已经相信了六七成,也有些怀疑自己怀中真有那枚苹果。 他伸手一摸,没有苹果,那块玉牌还在,这么一来他心中的警惕更增加了不少,他对周围的人说道:“没有!” 不过那老头不依不饶,指着伏缨说道:“就在你怀里,这戏法我变了几百次,从没有失手过,你让我来摸摸看。” 伏缨想退开几步,无奈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伏缨冷笑道:“我怀中有着几百两银票,岂是你说摸就能摸的?要是少了你可赔得起?” 变戏法的老头说不出话来,可是在伏缨旁边一位富商模样的人说道:“我来摸摸看,不用伸手到你怀中,只要隔着衣服一按也就知道有没有,这样就不怕摸到你那几百两银子了吧,何况几百两银票算什么?要是丢了,算我的!” 这么一来,周围的观众不怕事大,全都跟着起哄,伏缨左右查看,寻找着脱身之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腰下一麻,全身没有了力气,看来是谁挤在观众当中趁乱点了他的穴道,本来伏缨不会如此不堪,只是他在这种处在人群中,只顾着怀中玉牌不能让人摸去的时候,对于其他方面的防备就不免有些大意了。 伏缨在无能为力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富商模样的人把手伸到他怀中去摸,等到富商的手从他怀中拿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中竟然真的有一个苹果,不仅如此,此人还高声说道:“你们看,我可没有拿他的什么银票,大伙都可以给我作证吧。”看着此人不怀好意的笑容,伏缨也醒悟过来,这人和那变戏法的老头都是一伙的。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伏缨暗叹倒霉,怀中的玉牌肯定已经不在了,他可以用性命担保。 变戏法的老头接过苹果,对周围的人唱喝到:“老朽的戏法就到这里为止,诸位公子小姐老爷太太们,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伏缨夹在在人群中动弹不得,那老头收了一些铜板碎银子后,还对伏缨挤了挤眼,让伏缨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更让伏缨气得几乎要吐血的,是周围观众看伏缨的眼光,有几人还在议论:“他不是身有几百两银子么?怎么一个铜板也舍不得给?” 终于,变戏法的老头在得意的笑声中扬长而去,周围的观众也渐渐散了,只剩下伏缨一个人站在当地。 正当伏缨在努力运气冲解被封闭的穴道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拍在伏缨肩旁上,一股真气沿着伏缨的筋脉直透他被点的穴道上,穴道顿时豁然而解,伏缨一旦解脱,真是要跳起来,去寻那变戏法的人,可是他再着急去找玉牌,也要先看看是谁帮他解的穴,这手法这充沛的真气,好像十分熟悉。 伏缨猛地转过身来,正看到笑吟吟看着他的朱雀。 朱雀笑道:“我说你一个人愣在这里看什么呢,原来是在大街上被人点了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 伏缨见到朱雀本是又惊又喜,闻言是哭笑不得,他先伸手到怀中一探,那玉牌果然不出所料的不见了,他对朱雀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变戏法的老头?” 朱雀叹了口气:“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个好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回到旅店,找到了李觅踪,李觅踪见到伏缨面色不善,忍不住问道:“你上街买个东西,怎么买得好像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表情?” 伏缨正是有气没地方撒,听到李觅踪开玩笑的话,直接怒了:“你才被人踩了尾巴!你他妹的是被人把尾巴踩断了!” 李觅踪愕然,正要问他是不是发了疯,正好看到随后跟来的朱雀,他连忙招呼道:“朱雀,你怎么来了?你看这小子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刚一回来就变成了这样,嘴巴里好像吃了狗屎炒大葱,又臭又冲。” 朱雀笑道:“他的宝贝丢了,正有气没地方撒呢。” 李觅踪的脸色也变了,他问伏缨:“你把玉牌弄丢了?” 伏缨支支吾吾地说道:“中了诡计,玉牌让人抢走了。” 李觅踪指着伏缨的鼻子说道:“我说要把玉牌留在六扇门,你偏偏要随身带着,枉你还被人称为红缨公子,独行大盗,还能被人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抢走,怎么没把你的人抢走?” 伏缨讪讪地说道:“我倒真希望他们把我抢走,而不是把玉牌抢走,你以为我愿意?” 李觅踪还要说什么,被朱雀拦住:“好了好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吵又有什么用?” 伏缨问朱雀:“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 朱雀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小子,唐轩儿四处找你不找,便来找我和伊雪,我一听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耐家里寂寞,出来溜达,我找丐帮弟子帮忙打听你的下落,最后从六扇门的朋友那里得知,你们从京城赶去长安,我估摸着日子,就来到这里等候,果然在这里遇到了你小子。” 李觅踪看着伏缨,伏缨也看着李觅踪,两人同时想到,既然朱雀能够打听到他们的所在,那么他们的行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伏缨问李觅踪:“这事你怎么能够随便说给你的那些同僚?怪不得我会在这里中了他们的诡计,原来我们的行踪就是你小子泄露出去的。” 李觅踪解释道:“我身为官府中人,又岂能像你们这么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我不跟上面说一声,他们还不知道我怎么样了呢。” 来旅馆的路上,朱雀已经问过伏缨,知道了他们实在调查十二煞的事,他说道:“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有没有那块玉牌,而在于他们为什么非要那块玉牌不可,那块玉质地再好,也不过是一块玉石,你们又不知道其中的来历,就是没丢,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伏缨说道:“可是这块玉牌能够让十二煞的人顾不得去做别的事,而来找玉牌啊,现在他们找到了玉牌,那……”言下之意就是十二煞作为杀手,了却了玉牌的烦恼后,现在就要开始杀人了。 朱雀说道:“一切都是止于猜测,你们去长安是不是去找黎一白?” 伏缨点了点头:“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起还有谁在这方面能给我们指点迷津。“ 朱雀沉思了一会说道:“黎一白是独来独往之人,你伏缨是独行大盗,他就是独行杀手,找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据我所知,他是和十二煞这样的组织刻意保持了距离。” 李觅踪问道:“那我们该去找谁?” 朱雀说道:“所有的买卖,都离不开中间人,就像嫖客和妓女之间,就需要皮条客来拉生意,杀手也是如此,你何曾见过杀手主动问别人,你要不要杀人?” 李觅踪问道:“难道你认识这样的人?” 朱雀说道:“我认识一个人,名叫老酒,专门做这方面的买卖,他收雇主一万两银子,然后拿出五千两去请杀手帮人解决麻烦。” 伏缨咂舌道:“杀手的价钱也不过是五千两,他一个中间人凭什么拿这么多?” 朱雀说道:“因为他知道什么样的买卖去找什么样的人,找他办事可说从无失手,因此他虽然拿的多,可是大家若是有了这种需要,还是会去找他。” 伏缨说不出话来,李觅踪问道:“这老酒在什么地方?又该去哪里找老酒?” 朱雀说道:“此人名叫老酒,爱好自然是和酒有关,他所在之地人人都知道,却非人人都能找得到他。” 伏缨问道:“人人都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朱雀问道:“附近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伏缨不假思索地回答:“山西汾酒,汾酒中最好的还是杏花村所酿。” 朱雀说道:“不错,这老酒就在杏花村,你去找吧,我看你是否能找得到。” 伏缨说话不耐烦起来:“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怎么才能找到他吧。” 朱雀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找老酒,自然要去杏花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生死一发 伏缨气得简直不想理他,可是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李觅踪这时问道:“一个村子里都找不到老酒这个人,是不是根本没人知道老酒长什么样?” 朱雀笑道:“还是李大人脑子好使,不错,的确是没人知道老酒长什么样,有的人说他是个红鼻子酒鬼,有人说他是个五六岁的娃娃,还有的人说他其实是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还有的人说他其实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伏缨听得呆住了,他问道:“你是说这老酒易容之术十分高明?” 李觅踪却否认了这点:“我看不是易容之术高明,因为易容成酒鬼和老婆婆容易,易容成五六岁的娃娃,就有些说不通了,他定然是有别的法子。” 朱雀说道:“不错,我猜测这些人都不是他,而只是他的传话筒,做这种生意的人,都是十分谨慎之人,他不过是让这些人帮他收钱接买卖,而他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无论如何,他们总要去一趟杏花村,才能找到老酒,而找到老酒,才能让他们找到十二煞。 按照朱雀的打算,他们找到老酒后,不能直接说他们是为了找十二煞,只能说让他们去杀一个人,而此人又必须出动十二煞的杀手才行。 伏缨觉得太麻烦:“干脆直接找到这名叫老酒的人,然后逼着他说出十二煞的所在不就行了?” 朱雀问道:“若是按照你这么做,咱们八成连老酒此人都见不到,还提什么十二煞?” 李觅踪说道:“可是若让他们去杀谁,他们才能出动十二煞的杀手呢?而出动十二煞的杀手,又得花很多钱吧。” 朱雀点了点头:“不过我们的伏公子有的是钱,这点倒不用担心,至于要杀谁么,这个可得好好思量思量。” 伏缨说道:“为什么要花我的钱?就是因为我有钱么?没这个道理,这可是六扇门在查案,可不是我伏缨。” 李觅踪陪笑道:“若真是破了案,你花了多少,我向上面报销便是,何况这虽然是我们六扇门在查案,可是我们不是还将一块价值极高的玉牌给了你么。” 伏缨一提玉牌就来气:“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玉牌是在我这里么?” 李觅踪跟他耍赖:“这可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你又没还给我,就算你弄丢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伏缨说道:“好啊,我陪你千里迢迢从郑州去京城,又从京城来到这里,你一块玉牌连我来回奔波的费用的抵不上,这一路上住店吃饭,还不都是我掏的钱?你……” 朱雀忙在中间打圆场:“行了,你伏缨若是不愿掏这个钱,就由我来出。” 这话一出,伏缨和李觅踪两人都像看着一位真正的侠义之士看着他。 可接着朱雀又说道:“只是我也没带多少钱,伏缨,你先将你身上的钱借给我。” 伏缨看着朱雀憋了半天,最后竟气得笑了:“好,好,好,我借。”真正是没有别的话好说的了。 朱雀问李觅踪:“先别说咱们用杀谁来当诱饵,真要是捉到十二煞的人,你又该怎么做?总不能见到一个就捉一个吧,十二煞这么多人,恐怕还没等你捉到几个,他们就会找上门来报复你了。” 李觅踪说道:“十二煞以杀人为业,虽然臭名昭着,可是我的目的只是想查出杀害江廷威和周易宁等人的凶手,其他案子,若是有了证据,也不能任他们逍遥法外。” 朱雀思索再三,最后说道:“此事我看有些不好办,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到了杏花村,咱们找到老酒,就说要请杀手来杀我朱雀吧。” 伏缨吓了一跳:“你不是说这老酒办事从无闪失么?若是真把你给宰了,你让我如何跟伊雪交代?” 李觅踪也说道:“这是否过于冒险呢?” 朱雀说道:“若是说杀别人,老酒若是找上别人,咱们此行岂非白跑一趟?” 看着朱雀不以为意的样子,伏缨喃喃地说道:“杀你不知要多少银子,也不知道我身上的钱够不够……” 三人计议已定,便决定在太原府待上一晚,翌日一早便出发去杏花村。 晚上三人在酒楼喝酒,伏缨挑了一个靠窗户的桌子,从这里能够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太原的繁华,三人在酒楼里人来人往之处,不好谈论十二煞的事,尽说些江湖中的奇闻趣事。 喝到一半时,伏缨忽然连招呼也不打,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李觅踪看着朱雀问道:“这小子也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就醉得发酒疯跳窗户了?” 朱雀说道:“定然是他发现了什么情况,我跟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在李觅踪的愕然之中,朱雀也翻身从窗户一跃而出。 李觅踪喃喃地说道:“这里可是三楼啊,还有,你们赶紧回来吧,这顿饭的账还没结……” 就在朱雀和伏缨两人不知发现了什么情况,一前一后地追出去后,李觅踪看到有一个人在向他走来,此人远远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来到附近后,李觅踪感到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的身上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李觅踪立刻感到不妙,朱雀和伏缨两人定然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剩下自己一个人,正好为杀手所乘。 李觅踪右手持着酒杯故作镇定,左手却紧紧握住了剑柄,这名其貌不扬的杀手逐渐向他靠近,杀气变得越来越浓。 一只作死的苍蝇飞到这名杀手身前,竟然忽然停止飞动,接着掉落在地,看来这小小的蝇虫也抵御不了此人强大的杀气,竟然直接坠落。 李觅踪本以为此人会来到自己身边再拔出利刃下手,哪知在杀手离他还有一张桌子,前后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就忽然出手,此人双手一扬,两件细微到难以察觉的飞针向他袭来。 这一招大出李觅踪的意料之外,他一掀桌子,左手抽剑而出,左右两剑将这两只飞针拦下。 但杀手显然杀招不仅仅是两枚飞针,跟着飞针过来的,是刺客本身,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把匕首,使出捕风捉影的身法,紧紧跟随在飞针之后,看着飞针被李觅踪磕飞,他双手的匕首向李觅踪胸前刺来,在酒楼灯光掩映下,匕首刃部闪映着蓝汪汪的光,看来这匕首不仅极为锋利,多半也是淬了毒的。 李觅踪见杀手出手险辣,连忙使出生平绝技,剑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 密不透风或者只是对那些武功二三流的人而言,在杀手眼中,李觅踪的剑法露出三处破绽,不过此人并没有冒险进击,因为若要攻击这三处破绽,他自己也有可能要负一点伤,他左手的匕首忽然将李觅踪手中的剑给挑开,右手的匕首闪电般向李觅踪胸口刺去。 李觅踪怎想到敌人武功高明至此,竟能在漫天剑影中找到自己剑身的真身,他脑海中想起了击中闪避的方法,可是似乎都来不及施展,对方的出手太快,那匕首离李觅踪已不到一寸,李觅踪再想不出什么脱身之法,只能闭目等死。 就在李觅踪生死系于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传来,杀手的匕首已经刺到李觅踪的身上,但奇怪的是,李觅踪只觉得胸口受到了什么阻挡,那匕首并没有刺入自己体内,他死里逃生,立刻向后退去,就在杀手盯着匕首前方刺入的一块银锭子,不知发生了何事时,朱雀已经从酒楼的另一扇窗户翻身进来。 原来朱雀出去追伏缨是假,他并没有离去,而是躲在窗外。 李觅踪想对他笑笑,表示感激,可是脸上表情僵硬,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他清楚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若非朱雀出现得及时,自己已经死于非命,心中激荡,身体也变得僵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千里追魂 这名杀手看着朱雀阻止了他的杀人,他立刻醒悟自己落入对方的陷阱当中,他一个倒纵极快地向后退去,企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是他刚退出一丈远近,朱雀的声音已从他身后传来:“杀人不成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杀手头也不回,双手向后甩动,他手中的两把淬毒匕首向后激射而出,人则趁机斜刺刺向窗户扑去,这两把匕首他也没有奢望能够刺伤朱雀,只希望能将他阻上一阻,自己好趁机跑掉。 可是他快,朱雀比他更快,等他窜到窗户这边时,朱雀又提前在窗户前挡住了他,腾云轻功加上移形换影施展出来,又岂能让他轻易离去? 这名杀手知道今天走不脱了,他眼睛左右看了一圈,再次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看起来比他之前的两把匕首更为锋锐,且匕首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不用说也是淬了剧毒的,只不过这次杀手的目标既不是李觅踪也不是朱雀,而是他自己,他眼见自己无法逃脱,又不想被他们捉去审问,因此便想自戮,否则若是泄露了他们的秘密,将受到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可是他想杀别人固然不可得,就连想自杀也是做不到,在朱雀面前,岂容他杀伤人命?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 在匕首就要刺破他自己的脖子前,又是一声破空的尖锐声音传来,杀手手中的匕首忽然想是受到一股大力的撞击,他手中的匕首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咄得一声,匕首刺入旁边的墙上,而打落他手中匕首的,不过是朱雀从怀中摸出的一枚铜板而已。 就在这前后不过几招的时间,周围的食客已经看出他们动了刀子,顿时大乱,一群吃饭的人慌忙向楼下跑去。 在杀手自杀也不可得的惊讶之际,朱雀已经欺近他身旁,点了他身上几处要穴,杀手就连一根小手指也动弹不得,人向前倒去,却正好倒入朱雀的怀中,朱雀一把将他扛起,同时说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不该轻易下杀手,就连你自己的性命你也没有权力轻轻巧巧地夺走。” 这句话刚说完,伏缨出现在楼梯口出,口中还对朱雀等人说道:“奶奶的,我看到了那人,追了半天,却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等他看到李觅踪脸无人色,而朱雀又扛着一个人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刚走你们就玩得这么热闹?” 朱雀说道:“先别多问了,咱们先离开这里!” 三人匆匆下了酒楼,朱雀肩上扛着一个人太过惹眼,伏缨过去拦下一个马车,不由分说地塞给马车车夫一锭大元宝,足够买下马车有余的,他让李觅踪和朱雀以及那个杀手上了马车,自己则坐在车夫的位置,立即驾着马车向城外冲去。 来到城外偏僻处,几人下了马车,伏缨将杀手也从马车上拉出来,让他坐在一旁。 李觅踪趁机问伏缨:“你吃饭吃到一半,究竟是看到了谁?饭也不吃,就从窗户那边追了出去?是哪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让你如此废寝忘食?” 伏缨啐了一声,他悻悻地说道:“这时候还拿我开涮,什么大姑娘?是个老头!” 李觅踪醒悟过来:“就是将你身上玉牌给抢走的老头?” 伏缨点了点头:“不是他还是谁?那老头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奶奶的,老子何曾吃过这样莫名其妙的亏,我一见到他,那还不得追出去,看看能不能将玉牌找回来,再顺便教训教训他。” 李觅踪问道:“看来那老头似乎早有准备。” 伏缨叹了口气:“我追过街角,两旁出现好几个衣服都差不多的老头,真是活见鬼了,而真正的那老头子却不见了人影,我只好返回来,别东西找不到,饭也吃不好,哪知老头固然没有抓到,这顿饭也竟然没有吃饱,你们捉的这家伙是谁?” 李觅踪说道:“你只顾着追人,后面的事你都没有注意到么?” 伏缨问道:“注意什么?” 李觅踪说道:“注意你前边刚走,后面朱雀就跟着你从窗户跟了出去?” 伏缨摇了摇头:“朱雀儿也去了?他要是也跟着去了,那老头恐怕也不能脱身了……” 朱雀没有理会两人在说什么,他拍开杀手的哑穴,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来杀我这位朋友?” 这位杀手一脸倔强,摆出一副宁死也不说的神情,伏缨听到这人是来杀李觅踪的,一时还不明所以。 朱雀说道:“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落入我手中后,你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而已,死你都不怕,难道还怕将真相说出来么?” 而伏缨也看出一些端倪,他说道:“你怕你们的人对付你,你难道就不怕我们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么?” 杀手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伏缨大怒,正要出手让杀手知道他伏缨的厉害,却被李觅踪拦住。 李觅踪说道:“别的先不说,你们为何要杀我,这个可以跟我说说吧,就算我真被你们杀死,也好知道我做了什么取死之事。” 杀手看了李觅踪一眼,依然是一言不发。 朱雀又说道:“是不是你有什么亲人在他们的威胁下,所以你不敢说?” 杀手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名杀手任由三人软硬兼施,就是什么也不说,伏缨趁两人不注意,点了此人身上的筋缩穴,筋缩穴位于背部的中枢穴和至阳穴之间,被点中后,全身的筋脉便会开始收缩,酸痛之处,实难跟外人道也。 伏缨却笑吟吟地看着此人身上痛出了一身大汗,他说道:“你在全身的筋脉缩为一团之前还能不说,算我佩服你。” 杀手咬牙坚忍痛楚,过了一会,他从牙齿缝中迸出几个字:“你们杀了我吧!” 朱雀和李觅踪看他的样子,然后再看伏缨得意的神情,哪还不知是他捣的鬼?朱雀说道:“是你点的他的筋缩穴是不是?这穴道被点的时间长了,人就变成废人了。” 伏缨说道:“他要是撑不住,不就会招了么?” 朱雀压低声音说道:“他胡说八道一通,你也无法分辨。” 伏缨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朱雀给杀手解开了筋缩穴,不仅是筋缩穴,连他身上其他的穴道也都给解开,然后朱雀拍了拍杀手的肩膀:“我们江湖人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你走吧。” 李觅踪和伏缨两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们问朱雀:“就这么放他走了?” 朱雀说道:“他宁死都不肯说,而且他和咱们只见又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留她做什么?” 这杀手还有些不能相信自己要被他们放了,他看了朱雀几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伏缨说道:“你看看,他什么态度,你放了他,他连谢谢都不知道说一声。” 朱雀说道:“由他去吧。” 等杀手走远了,李觅踪像是恍然大悟:“咱们赶紧追过去,远了就跟不上了。” 伏缨也醒悟过来,对朱雀说道:“哈,你小子原来是假意放他走,然后在后面跟踪,看看他的老巢在什么地方,是不是?” 朱雀摇了摇头:“既然放了他,再跟他干什么?何况他刚脱离咱们的控制,当然不会这么蠢得回到他们的巢穴。” 伏缨问道:“那么说来,你放他是真的放他离去了?” 朱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当然不是,我在拍他肩膀时,将一种叫做千里追魂的香料拍在了他身上,这种香料七日内洗也洗不掉,他现在虽然不会回到他的老巢,可是早晚都要回去的,是不是?” 伏缨转怒为喜,可是他很快有担心地问道:“七日都洗不脱的香料,那么谁都能闻到了,若是这家伙自己闻到了,岂非会起疑心,七日内都不会和他们同伙见面?” 朱雀说道:“妙就妙在这里,这种香料一般的人闻之不到,必须要靠一种叫做豺犬的动物来帮忙追踪。” 伏缨笑了起来:“你小子真是鬼主意多,对了,那个什么豺犬呢?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朱雀双手一摊:“我没有。” 这下别说伏缨,就连李觅踪也傻了眼。 朱雀说道:“豺犬我虽然没有,可是太原城有一个人有。” 伏缨问道:“是谁?” 朱雀说道:“自然是被人成为犬痴的解二郎了,也只有他那里才能有这种古怪的动物,我的香料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徒劳无功 三人很快来到解二郎家,乃是因为解二郎本来就住在城外的郊区,谁要是到了他家中去一趟,也自然就明白他为何住在郊外,因为他院子里这么多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狗是不可能让他住在城中的,且别说他养的狗会不会伤人,只是光吠叫起来,就足以吵得一里地内的人无法安稳。 解二郎并非他本来的名字,他本名恐怕除他自己外,别人也都不知道,之所以改名为二郎,也不是因为他排行老二,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之爱犬,足以和传说中的二郎神所媲美,因此他便改了这个名字,别人叫惯了,也忘了他本来的名字。 伏缨来到这里,简直被解二郎家的狗吓了一跳,大大小小足有上千只,伏缨说道:“恐怕我一辈子所见到的狗都没有这么多。” 还没等他们敲门,其实也并非是门,只是一个栅栏而已,还没等他们敲敲这个栅栏,里面的狗便此起彼伏地狂吠起来,倒省了他们的力气,这些狗还没叫多久,就有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三人问道:“什么事?”他没有看到朱雀,只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怀中的一条小狗身上。 朱雀说道:“解二郎,我看你对你的狗实在是比对我们这些朋友还要看重。” 解二郎这才看清是朱雀,连忙跟着笑道:“你说得不错,在我眼中……” 他话还没有说完,伏缨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求求你别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在我看来你就要骂人了。” 解二郎问朱雀:“这两位是?” 朱雀说道:“这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恐怕你也没有听说过,你的心思都放在狗身上了,不过要和我们说话,也要让我们进去才好说啊。” 解二郎这才露出歉意,给他们打开了栅栏的门。 伏缨四处打量,这是一个用木桩子圈起来的一个院子,里面大大小小的各种狗都有,大的狗几乎到了伏缨的腰袢,看起来像个小牛犊,而小的则如同一只大老鼠,还有长毛的短毛的无毛的,花斑的,纯色的,秃斑的等等,这些狗流露出警惕的目光和随时都能扑出来的戒备姿势,尾巴崩得直直的,让伏缨看得脊背发凉,尽管他武功高强,胆子也不算小,可被这么多的狗注视着,总感觉周身不自在。 解二郎解释道:“这些狗都机灵得很,狗鼻子对于那些做贼的人尤其灵敏。” 伏缨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是独行大盗,这话岂非是直接骂他?不过他还没有表明身份,到不好指责他在指桑骂槐。 来到解二郎的屋子里,伏缨以为终于到了安生的地方,哪知解二郎的屋子里也都趴满了狗,看起来解二郎是和这些狗同住,怪不得有犬痴的大名。 朱雀表明了来意,说是要借他的豺犬一用,解二郎立刻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豺犬我也只有三条,况且它们也都怕生,让它跟着你们去做惊险之事,我怕会吓着它。” 伏缨到了此时,终于忍受不住了:“真是见你的鬼,借你一条狗用用,又不是借你的人。” 解二郎眼睛一翻:“你要是解我本人一用,到也没什么,可是我的狗却又不同。” 伏缨听他自己承认人不如狗,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股怒气也自消了,这犬痴自己都这么说了,他还好说什么呢? 朱雀说道:“你放心,就算是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的狗受到一点伤害。” 解二郎像是知道推辞不掉,他叹了口气问道:“你要借多久?” 朱雀说道:“三天!” 解二郎说道:“不行,三天后狗都不认家了,最多借你们一天。” 朱雀看着伏缨和李觅踪,他想了想,最后答应了下来:“一天就一天,不过不是今天,而是三天后。” 他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因为那名杀手在回去独自待三天后,自然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然后才会去找自己的同伙,而借三天豺犬,前两天都用不到,还不如第三天直接借来用一天。 和解二郎说好以后,朱雀说道:“我们三日后来取,这三天我们就不在府上打扰了。” 解二郎也没怎么挽留他们:“也好,有你们这么多陌生人在这里,我的狗儿们也睡不安稳。” 伏缨想说一句,你对这些狗简直比对你老子还孝顺。 这话一出必然得坏事,朱雀及时制止了他的话,解二郎看出伏缨的心声,他说道:“这世上最忠诚的动物就是狗了,它没有这么多心机,比人要好得多了。” 朱雀连忙和他告辞,带着伏缨和李觅踪两人离开了这里。 在回太原城的路上,伏缨说道:“你看看他那副德行,我真巴不得丐帮的人到他家中去一趟,好看看他的脸色。”丐帮中人喜欢吃狗肉乃是天下知名,其滚水狗肉更是一绝,伏缨这么说,那是希望丐帮的人都将解二郎家的狗给吃了。 朱雀说道:“我看你是不是有毛病?咱们上门是求人家帮忙的,你倒好,总是想方设法地和他过不去,我看要是借不来豺犬,你伏缨就去用你的鼻子去给我找出杀手来。” 伏缨讪讪地说道:“不知为何,我一见到那些狗就控制不住地想发火,好了好了,我再见到他的时候跟他好好说话还不行么?” 李觅踪则说道:“经过这一番折腾,老酒那里就要晚些时日再去了。” 朱雀说道:“反正老酒此人就在杏花村里,早几日晚几日也没有什么分别,现在咱们有了这条线索,总不能放着不问。” 李觅踪又问道:“在酒楼里,你是怎么看出杀手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能反而让他们上了当?” 朱雀说道:“我一看伏缨饭都顾不得吃,就从窗户跳下去,我立刻想到能让伏缨什么都不问立马就去追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骗走他玉牌的人,而此人必然不该还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所以我判断这一定是个计谋,只是暂时没有想出他们想干什么,所以我才暂避一下,直到我翻出窗户后,立刻想到了,我和伏缨两人若是都走了,酒楼中就剩下你一个人岂非非常危险?所以我留在窗户外面,躲在窗户下候着,但街上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我,我只好沿着窗户外面的招牌,来到另一扇窗户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敌人用的是调虎离山,分而击之的策略。” 李觅踪问道:“可是我毕竟是六扇门的人,他们难道不知道杀了我的后果么?” 朱雀说道:“一定是你现在调查的事情,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们宁肯冒着杀死六扇门的人的压力,也要杀掉你。” 李觅踪说道:“可是我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呢,怎么就威胁到了他们了?” 朱雀说道:“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毕竟咱们现在有了好几条线索,而且我看咱们调查的方向也肯定是对的,否则不会让他们这么紧张。” 伏缨此时才听出他们所说的话里的味儿:“你们是说我看到酒楼下那老头,其实是他们故意让我看到,就是为了惹我去追?” 朱雀笑道:“你很聪明,一下就能猜到点子上了。” 伏缨说道:“你别臭我了,我一见那老头,就忍不住火大,对了,既然你知道那是调虎离山之计,你怎么不拦住我?” 朱雀心中说道,要是拦着你,我还怎么引敌人上钩?嘴上却说道:“你身姿之矫健,身法之快捷,如狐似燕,等到我想到这有可能是计的时候,你已经鸿飞冥冥,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这话一出,伏缨果然不再计较,朱雀的夸赞,让他喜得合不拢嘴:“不是我吹,朱雀,你的轻功虽然高强,长途我未必能胜过你,可是要论到斗室之中腾挪辗转,你一定不如我。” 朱雀连忙赞同:“那是那是。” 李觅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就别吹了,刚才在解二郎家,也没见你这么意气风发。” 伏缨白了他一眼,问道:“难道这三日,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好等三天后去借什么豺犬去追人?” 朱雀说道:“自然,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伏缨说道:“不行,这简直是在浪费像你我这样的人才,我要在太原城里好好打听打听。” 朱雀说道:“你精力充沛,做什么我都不反对,只要注意安全就行了。” 伏缨愕然:“难道你们都不去么?” 李觅踪摇了摇头:“我们在客栈里等你就行了,我们两人手脚又慢,脑子又笨,还是等候你的好消息。” 伏缨听到李觅踪说的反话,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才说道:“好好好,你们就在客栈里等着瞧吧,你们想看我伏缨徒劳无功的笑话,我一定会找到些线索臊臊你们。” 三人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太原城。 此后三日,伏缨果然每天早出晚归,朱雀和李觅踪则留在客栈里睡觉大作,养足精神。 到了第三天,伏缨再次颓然回来,他看着精神饱满的朱雀和李觅踪,想要臭骂几句,但回思这三日不过是自己自讨苦吃,只得将骂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生杀大权 第三天傍晚,三人出了城,来到了解二郎家,来借他的豺犬,解二郎虽然言而有信,但那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就像借的不是他家的一条狗,而是他的命根子,流露出一副生死相别的不舍之情。 伏缨几次想埋汰他,都被朱雀制止,解二郎交代了他们,如何对待豺犬,如何让豺犬高兴,豺犬怕水,不能让它靠近河边等等,就连李觅踪都听得不耐烦时,解二郎又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豺犬的食物,是用熟肉做成的肉糜。 等到豺犬拿出来以后,伏缨几乎笑出声来,这豺犬名字听着十分霸气,哪知它的个头不过比兔子大一点,身上毛发极短,两只耳朵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的竖着,尾巴也不长,看起来极有精神,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 好不容易带着豺犬出来,伏缨忍得心头火气:“我看这只豺犬用完后干脆别还给他了,咱们煮来吃了算了。” 这话自然只是气话,可是这只豺犬仿佛能够听懂人话似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朱雀连忙用解二郎教他的办法安抚了豺犬,并对豺犬说道:“那小子说的话,咱们只当是放屁,别搭理他。”伏缨气得哭笑不得,又怕这东西真能听懂人话,不给他们帮忙,只好闭上了嘴。 三人来到当日放走杀手的地方,朱雀掏出一个瓶子,里面便是千里追魂香,这种香料就算是放在瓶子里凑在瓶口闻,都几乎闻不到一点气味,但是豺犬却一点就透,循着杀手当日离开的路线寻找起来。 豺犬的速度很快,幸而三人轻功方面都不弱,尽能够跟得上。 三人在暮色下,追逐着前方的豺犬而行,他们经过了树林田地池塘,经过池塘的时候,朱雀还想着解二郎告诉他的,豺犬怕水,在旁边照应,幸而没出什么闪失,他们一直跟着豺犬来到太原城外的一个村子,在一户农夫家里停留了一会,接着又跑了出去,朱雀猜测那杀手被他们放了以后,曾在这户农家躲了一两天。 而杀手在这里查探自己有没有被人跟踪,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终于放下了心事,离开了这里,这也是朱雀的高明之处,若是真的尾随于他,早晚会被他发觉,说不定会被他带着耍一通,白白浪费力气,还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离开这个村子后,他们继续追随着豺犬前行,而杀手看起来发现没有人在后面跟踪他,也放下了心事,再走的时候,便是沿着官道行走,不知不觉来到太原府城南门外,看来杀手后来又回到了太原城中。 太原府的南门一共有两座,一座名为迎泽门,一座名为承恩门,迎泽承恩之意乃是取自一首俚歌,意为世间万物都迎承南风的恩泽,故而这两座城门有此名目,杀手是从迎泽门进去的,只是此时天色已黑,城门已经关闭,三人来到这里便追中不下去。 区区一座城门又怎能难倒三位好汉?朱雀俯身抱起豺犬,寻着一段没人看守的城墙,施展壁虎游墙功翻墙进去,李觅踪和伏缨两人也跟着翻墙进来,看到朱雀的轻功,进了城后伏缨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你小子腾云功越练越高明了,我们空着手施展壁虎游墙功不算什么,你抱着一条狗也能游墙,不得不说你的轻功的确是比我高上那么一点。” 朱雀说道:“废话少说,看看进城后豺犬还能不能闻到气味。” 说完,他将怀中的豺犬放下,豺犬在城门内四处嗅着,嗅了一会,终于认定了一个方向,继续追踪而去,虽然已是天黑,但城中到处亮起了灯火,三个大男人追着一条狗毕竟有些惹眼,朱雀抱起豺犬,喂了它一点肉糜,等到人少的时候,才继续追踪,不过在朱雀的呵斥下,豺犬也放慢了速度。 三人跟着豺犬来到一座宏伟的宅邸前停下,然后面朝宅邸低声呜呜叫着,显然杀手是来到了这里。 这一下大出三人预料,三人本来认为做杀手的,巢穴应该是在偏僻不起眼处,哪知竟然是这么一座大宅院,天黑下来后,宅院的大门已经关闭,门口两座大石狮子,看起来十分气派,让人能够联想到,若非是已经天黑了,白天门口还会站着四名家丁,看守门户。 门额的牌匾上写着杨府,三人都不知道这府邸的主人是谁,在太原城,宅邸最大的自然要数晋王府,那是王爷的府邸,恐怕除了晋王府,就要数这杨府最为气派,这杀手所在之地竟然如此张扬,难怪三人意想不到。 虽非光天化日,总在通衢大道上,三人感到住在这里的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贸然查探,说不定会闹个灰头土脸。 反正已经认准了地方,三人奔波半日,肚子也饿了,伏缨说道:“不如咱们先去吃点东西,等到夜半无人之时,咱们偷偷潜进去,查查他们的底细。” 朱雀和李觅踪也都同意了,三人来到距离杨府不远处的一座餐馆吃饭。 店小二上来招呼时,看到他们携带的豺犬十分可爱,忍不住逗了逗它,谁知这豺犬十分怕生,若非解二郎让豺犬认了三人,这豺犬是出了主人外,谁都保持戒备之心,此时便对着店小二不住呜呜叫,弄得店小二十分狼狈,朱雀不住安抚它,又喂了它一些肉糜,它才不甘愿地住了嘴。 李觅踪点好饭菜,然后拉着店小二问道:“这旁边的杨府好生气派,不知主人是谁?” 店小二说道:“你们怕不是外地人吧,听口音你们也不是当地人,当地人都知道,那是杨三爷的府邸,太原杨三爷,除了王爷就数三爷了。” 李觅踪还是没有听出一点端倪,他接着问道:“这杨三爷本名叫什么?他是做什么的?” 店小二摇了摇头:“杨三爷本名是什么,小的就不清楚了,大家都喊他杨三爷,听说王爷见了他都喊杨三兄呢,你问他是做什么的?太原府一半产业都是他家的,杨家祖上做过大官,当过丞相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挥手让店小二去准备饭菜。 回过头来,李觅踪说道:“看起来这十二煞是傍上了一棵大树,咱们更不能贸然行事了。” 伏缨说道:“既然此人这么有钱,干什么还和杀手组织勾结?” 李觅踪说道:“有钱之后难免会担心有一日家财不保,他杨三或者出此考虑,所为商而优则仕,入仕的目的是为了权,我看极有可能是在做官方面受了限制,或者他祖上受过惩处,祖祖辈辈不得为官,那么他为了权力,就要从旁门左道入手。” 伏缨问道:“和杀手相勾结,算是什么权?” 李觅踪说道:“掌握别人生死还不是权?只要有对他不利之人,他便可以下手除去,这种权力,恐怕只有皇上才有。” 伏缨咂舌:“照你这么说,他岂非主张各种人的生杀大权,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李觅踪叹了口气:“想来就是如此,只是还需要咱们进去后查找查找线索加以验证,我真希望不是我想的这样。” 这时候饭菜端上来,三人不再谈论关于杀手的事。 饭后,三人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朱雀将豺犬交给李觅踪保管,让他在外面等着,他和伏缨两人则来到杨府后门,悄悄翻墙进去。 和一般大户人家的府院格局并没有什么分别,后院是一片花园,雕栏画廊,小桥假山流水无不具备,给人一种山野间的情趣,两人都是轻功好手,如同两只狸猫,无声无息地潜入前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惊悉阴谋 杨府虽然豪富,但论身份不过是个平民,宅邸不敢逾越身份,乃是个三进三出的规模,只是每一进都抵得上寻常富人的整座宅院,人心都是贪婪的,穷人固然追求财富,富人则会不断追求更多的财富,这点上从杨府更能够看出此点。 前院自然是那个什么杨三爷的宅院,中间这一进,住的基本上都是家丁厮仆,还有一座极其华丽的马厩,马厩中一排好马,看起来都非凡物,除此以外,惹起两人注意的,乃是一排门朝东屋子,应当是客房,但客房的房间在半夜三更还亮着灯,看起来就有些不同寻常,伏缨和朱雀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那边走去。 走的时候,伏缨的眼睛不停地向马厩中看去,他记得李觅踪正在调查一件关于名马丢失的案子,这里这么多好马,不知道有没有涉案的马儿在内。 夜间在这里走动,岂能容人三心两意?伏缨看马分了神,踏到了一根枯枝,发出轻微的声响,朱雀立刻拉着他向后疾退,刚才那一声轻响已经惊动了客房中的人,只见其中一扇门蓦地打开,四个人纵出屋外四处打量。 朱雀和伏缨两人则已经躲入马槽后,这四人在门外警惕地看着周围,正好此时真有一只猫儿从旁边的花丛中蹿出来,又踩动了一根枯枝,这四人的疑心方去,回屋关好了门。 两人见这些人警惕心这么高,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他们越是如此警惕,越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雀低声说道:“你怎么回事?在这里岂能左顾右盼?” 伏缨说道:“不是,你看这些马……” 朱雀看了看马厩中的马,他说道:“都是好马,不过以杨府的财力,这马若都是劣马,那才不对劲呢。” 伏缨摇了摇头:“李觅踪在查一起名马失窃的案子,我怀疑这些马便是那些失窃的马,你看看,这马又岂是有钱便能买到的?这个水准的马,一般都是当做贡马送入京中去的。” 朱雀对此毫不在意,他说道:“咱们先查杀手之事,此时不是牵扯别的事的时候,这次咱们从房顶上过去,你可要走点心,不要再搞出什么动静出来。” 伏缨点了点头:“放心吧。” 两人绕到那一排房子的一端,这间屋子黑灯瞎火,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着的样子,朱雀和伏缨分别纵身上了房顶,两人落地无声,接着将轻身功夫施展到极致,慢慢来到刚才四人出来的房顶上。 伏缨拿出两个碗状的东西,一个交给朱雀,自己拿着一个覆在瓦上,然后趴下身子,耳朵贴在碗底处,仔细倾听屋内之人的谈话,朱雀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做,顿时,房间内几人说话走动的声音传入耳中,尽管声音不怎么清楚,但两人功聚双耳,说话的内容还是一丝不漏地传了过来。 一名苍老的声音说道:“老酒此人现在已经变得不怎么可靠了,单指望他的话,咱们就得跟着受风险。” 另一名年轻点的声音说道:“可是老酒信誉良好,毕竟一次也没出过事,咱们无端生疑,怕是坏了规矩。” 苍老的声音说道:“坏了规矩?坏个屁规矩!甲子令牌都能让他搞丢,还不算是出事?” 另一名妖冶点的女子的声音传来:“甲子令牌不还是找到了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令牌丢得好生古怪,若是被主人知道了,咱们都要倒霉。“ 那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知道令牌丢失的,就是你我等人,你不说我不说,主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妖冶女子道:“就怕主人还是会知道,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俗语,你们难道都没听说过么?甲子令牌虽然在老酒身上,可是知道此事的,只有我们这些人,所以……” 那名年轻点的声音说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怀疑是我偷走的?” 苍老的声音说道:“据我们调查,拿着甲子令牌当做玉牌去典当铺子典当的,正是一位年轻书生模样之人,咱们几个人里,你看谁像是年轻的书生?” 这名年轻的声音急道:“任你血口喷人,也要看看主人相不相信,更何况若真是我偷的,怎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去当铺?而且所当的银子还真不少呐,足足有五百两银子,嘿嘿,我虽然钱不多,五万两也能拿得出来,又怎会去当个五百两银子?这不是笑话么?” 苍老的声音说道:“谁知道你捣的什么鬼?” 这名年轻的声音说道:“说不定是年纪太大,怕人认出来,所以随便找了个人去当也说不定,而且更合情合理!” 拍桌子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苍老的声音怒拍桌子,随后听到他的声音:“你……”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阴柔,但明显是男人的声音传来:“不要吵了!无凭无据,咱们就不要互相指责了,等有了证据再说不迟。” 这时,朱雀和伏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怕等有了证据,就晚了,咱们这次的任务非常棘手,若是咱们人里出现了叛徒,岂非更是凶险?” 苍老的声音说道:“咱们做这一行,本来就有着凶险,你前几日在酒楼对付那名六扇门的鹰爪孙都能失手,就算没有什么所谓的叛徒,又如何?” 看来这个熟悉的声音就是那天刺杀李觅踪的杀手,此人果然在这里,只听他听了老者讽刺的话,恨恨地说道:“当时别说是我,就是你们在座的哪一位,恐怕也不能得手,那名阻止了我的人,我猜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朱雀。” 老者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几人又相互指责起来,朱雀和伏缨在上面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个人的身份,这名声音苍老的人原来竟是崆峒派的闵真子道长,崆峒派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没想到派中长辈竟然在暗中做出这种事,那名声音阴柔的男子是青城派的贾乐亭,也是青城派中的好手,女子名叫苏媚媚,武功平平,专门迷惑男子,趁人不防备时用毒针刺杀,年轻的男子名叫铁梨枪,听不出关于他的什么来历,好像众人都不知道,而去刺杀李觅踪的人,更让他们惊讶,竟然是飞刀门的乐正泰,怪不得他刺杀李觅踪时,用的是匕首做暗器,定然是为了掩饰他的身份。 除了他们五人外,还有几个人,似乎不太爱说话,偶尔说一句,也听不出什么来历,朱雀推测这些人都是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他们极有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那名他们称之为主人的手中,不可能单单为了钱财,就舍弃名声地位做这种事。 晚风拂来,深秋夜半的屋顶上毕竟还有些寒意,但朱雀和伏缨没有听到他们任务的目标,都没有离去。 终于,闵真子说道:“毕竟对付少林方丈,还需要咱们一起联手,否则谁耐烦跟你们这些人啰嗦,先这么定了,等到事成后,咱们将此事告诉主人,凭主人裁决便了。” 伏在屋顶上的朱雀和伏缨两人听到他们这次下手的目标竟然是少林方丈,都是心中一震。 趁着屋内还在争吵不休,朱雀和伏缨两人悄悄地离开了这里,他们只能先回去商量如何应对此事,下面十多个杀手可不是说笑的,而且两人一旦打草惊蛇,就更无法更深入地追查下去。 这些杀人背后所说的主人,究竟是谁? 两人出了杨府,找到还在等着他们的李觅踪,李觅踪将两人神色不对,刚想问问他们怎么回事,朱雀说道:“事关重大,咱们回去再说。” 这次探秘杨府,他们至少知道了几件事,首先,杨府的确是杀手们的巢穴,而且这个被人称为杨三爷的人,和这些杀手之间有着极深的关系,但他绝非是他们的主人,否则这些人也不用争吵不休了,其次,他们知道了杀手的目标乃是少林方丈,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事决不能等闲视之,第三,李觅踪也是他们下手的目标之一,此后的查探,都尽量有朱雀和伏缨两人去做,李觅踪越少露面越好。 第四,伏缨对李觅踪说了杨府马厩中马的形貌,其中有两匹伏缨的印象最为深刻,跟李觅踪形容了一番,李觅踪脱口而出:“那一定是绝影和踏雪,好啊,原来丢失的名马都在杨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朱雀说道:“你先别得意,马儿的事小,他们准备刺杀少林方丈事大,你此番若是去调查马儿,必然会打草惊蛇,等我们将他们的事情解决后,你再去处理马的事。” 李觅踪想不答应也不行,因为他也是杀手的目标之一,又怎能不知其中利害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指东打西 尽管知道了这些人下手的目标是少林寺的方丈,可是他们一时也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只能先找丐帮弟子,让他们通知现任少林方丈的空相,让他务必小心在意。 李觅踪作为六扇门的人,所关注的并非空相的性命,而是这些人要杀死少林寺方丈的原因,因为要杀一个人总要有动机,空相为人谦和,又不怎么离开少林寺,所以他极少会结上非要杀死他不可的仇人,就算有,也不会等到现在,据说空相已经多年未曾下山,即使和他有私仇的,也当在多年以前结下的梁子,不会等这么久。 所以说,这些人要杀的极有可能并非针对空相本人,而是针对少林寺方丈这个职位,他们不管方丈是谁,都会去动手。 李觅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朱雀说道:“其实我们是否有些过于小心了,少林寺乃是卧虎藏龙之地,寺中千余名习武僧人,就算是十多名杀手前去,未必就能得手,而空相本人的武功又是不容小觑,他们偿若一击不中,极易陷在少林寺中脱身不得。” 伏缨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通知他,让他小心点陌生人总是不错的。” 朱雀说道:“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想刺杀少林方丈,可真正得手的一次也没有,外邦胡虏将少林看成中原武林的象征,企图通过对少林寺下手,震慑中原群雄,不都铩羽折戟而归么?看来少林寺自有他自己的一套防御手段,再加上咱们已经通过丐帮弟子告知了他们,我想他们的阴谋定难得逞!” 李觅踪跟着同意:“我本来在想,有谁会取少林方丈的性命,要么是少林寺中本身觊觎方丈一职之人,要么是企图让中土武林陷入混乱,自顾不暇的胡虏之人,只有这两种人才会不计私仇,不论方丈之位上是谁,都会痛下杀手,现在想来,凶手是少林寺的人,基本没有可能,因为少林寺无论是谁,想要对付方丈,以他们的财力,都没有请到这么多杀手的身家。” 伏缨笑道:“所以说穷和尚穷和尚,不穷谁会去当和尚,你说的真是对极了,那么外邦胡虏呢?” 李觅踪说道:“外邦胡虏的可能性也不高,虽然他们财力不消说,可是就如同朱雀所说,他们经过历年来的多次失败,总该会汲取点经验,他们派出的高手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会相信凭着十几名杀手,就能将方丈杀死?少林寺方丈要是这么容易被杀,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而请动这么多杀手,代价不菲,就算是胡虏,也不会轻易做这种蠢事出来。” 伏缨皱起了眉头:“你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会是谁想取方丈的性命呢?” 李觅踪说道:“现在得出结论还为时尚早,等到了明天早上就应该清楚了。” 这次就连朱雀都想不通,为何要等到明天早上,不过李觅踪没说,他和伏缨两人只好将疑问放在肚子里。 三人在杨府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那只由解二郎借来的豺犬,则有李觅踪来照顾,李觅踪通过喂它肉糜,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伏缨临睡前看着李觅踪还搂着豺犬,忍不住说道:“你晚上睡觉,不会让它睡在你床上吧。” 李觅踪说道:“夜里这么冷,这小家伙的毛又短,当然得让它睡在床上了。” 伏缨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说道:“你可别半夜里将它当成了你媳妇……” 李觅踪一只臭鞋扔了过来,伏缨连忙关上他房间的门,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翌日一早,三人吃过早饭,朱雀问道:“你的谜底该解开了吧,究竟是谁想要取方丈的性命?” 李觅踪吃早饭的时候,要了两碗豆浆,一碗自己喝,一碗喂给豺犬喝,他一边喂着,一边说道:“这事不该问我。” 伏缨问道:“是你说过的话,不问你问谁?” 李觅踪等豺犬喝饱了,指着豺犬说道:“问它!” 伏缨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朱雀却立刻醒悟过来,连忙赞道:“好主意!” 伏缨还是没有明白,问道:“什么好主意?你们别打哑谜了好不好?” 李觅踪说道:“朱雀不是说了么,千里追魂香的气味七日不散,如今刚刚到了第四天,你说这小家伙还会不会认得被我们追踪的乐正泰?” 听到这话,伏缨算是咂摸出一点味儿来,他说道:“你是说,咱们继续用这只狗子去追踪他们?”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错,你很聪明,一点就明。” 伏缨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问道:“可是乐正泰等人怎么还会去见顾客呢?何况他们也不是和花钱雇他们的人直接联系的。” 李觅踪笑道:“谁说咱们要去找花钱雇他们的人呢?” 伏缨问道:“什么意思?” 朱雀叹了口气:“昨天李大人不是说了么?杀少林方丈一事极不合理,不管是谁,都没有非要杀死他的理由,咱们昨日在杨府恐怕已经泄露了踪迹,让他们有所察觉,所以这一番话,都是故意说给咱们听的,好让咱们为了此事徒劳无功一场,用的还是调虎离山、指东打西之计,好让他们趁机去做别的事。” 伏缨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的目标并非少林方丈?” 李觅踪说道:“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有这种可能而已,至于他们是不是以方丈为目标,这只豺犬就可以告诉我们。” 朱雀点了点头:“偿若他们的目标是少林方丈,那么他们今日就该动身去嵩山了,若是他们是故意消遣咱们,为的是转移咱们的注意力,那么他们必然不会去嵩山方向,而是去别的地方。” 伏缨点了点头:“不错,幸好他们还不知道咱们有这只鼻子能够闻到他们踪迹的狗儿,嘿,他们竟敢戏弄本公子,本公子定会让他们好好长点记性。” 李觅踪说道:“现在什么都只是猜测,只有有了结果后才好下断定。” 伏缨说道:“那咱们还不快去?” 李觅踪和朱雀两人都坐着不动,朱雀解释道:“现在天太早了,等等再说,何况他们现在都未必会起床,还在杨府,又怎能知道他们的去向?” 这一等,三人等了一个多时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伏缨在那里坐得也不安生,李觅踪笑问:“你屁股上长疮了?怎么坐在那里总是扭来扭去的?” 伏缨骂道:“我屁股上就算长疮,也是长在你脸上,你去撒泡尿照照吧,我说,咱们什么时候走?” 朱雀长身而起:“看你着急的样子,咱们现在就走!” 伏缨说道:“看来你小子也是坐不住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朱雀没有理会他,又掏出那枚瓷瓶,让豺犬再闻了闻千里追魂香的味道,然后由它领路,三人跟在后面慢慢追踪过去。 李觅踪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其他杀手的动向,这豺犬跟踪的飞刀门的乐正泰的行踪就绝非少林寺的方向,他们是从北城门出去,然后折向西北郊外。 李觅踪曾在太原办过案,他以行万里路的姿态跟三人介绍:“再往西北一点,就是菅草坪,一望无垠的菅草,让人仿佛置身胡人之地,咱们平时听到的草菅人命,指的就是这些菅草。” 伏缨说道:“这个方向没有多少人烟,而且都是荒原野地,里面还有不少坟地,这些人来这里干什么?” 朱雀说道:“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穿过一条从树林中通过的小路,等到过了这片树林,一片齐膝高的荒原出现在三人眼前,荒原上遍生菅草,一望无垠,虽在深秋,但没有经过霜降,草色虽已发黄,却并未枯萎。 朱雀等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全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人皮面具 其实他们并非看到了什么异象,看到的只是人而已。 但在荒原上有着上千人,大部分的人手里都牵着马匹,围成一团,在他们的中间,是八个骑着骏马之人,这八个人分成两组,一组四人,正在打马球,在周围观者的欢呼声中,中间的八匹马来回穿梭。 伏缨看着李觅踪手中的豺犬问道:“你确定就是这里?” 李觅踪说道:“我不确定,不过狗儿就顺着气味来到这里,那这些人定然都在这里。” 朱雀说道:“看来你也能够确认一下,你正在查的名马失窃案,在这里能不能找到答案。” 李觅踪经他提醒,眼睛里流露出惊喜交集的神采。 可是朱雀马上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就算有,失马也只是小事,莫忘了你还在查人命关天的大事!” 李觅踪点了点头,当先走了过去,朱雀和伏缨连忙跟在后面。 马球的比赛十分激烈,围观的人情绪高涨,不断欢呼,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三人的到来。 伏缨故作懂行的人说道:“这马球从唐朝时,由西域传入中土,此后便成了富贵人家的游戏,穷人那里有钱和有闲去玩这个呢?咱们早年的宣宗皇帝,就对打马球十分着迷,而且他还是个马球高手,当朝的吏部尚书王直曾写过一首诗:玉勒千金马,雕文七宝球。鞚飞惊电掣,伏奋觉星流。炎页过成三捷,欢传第一筹。庆云随逸足,缭绕殿东头。写的就是宣宗打球时的情形。” 朱雀说道:“想不到你懂得倒挺多的。” 伏缨连忙假做谦虚:“一般一般,但比起你来,那是懂得略多一点。” 朱雀说道:“少有看到你这么谦虚的样子,今日这是怎么了?” 伏缨说道:“至少咱们今天没有上那些奸贼的当,心中自然十分痛快。” 两人一边瞎聊着,一边在人群中搜寻飞刀门乐正泰等人的身影,而李觅踪则透过人群,看那些打马球的人胯下所骑的马,他已经认出了其中的三匹马,围观的人中还有两匹有些和失马相似的马儿,只是朱雀说的对,现在绝非查探失马案的好时机,他只能将马上之人的容貌记得清清楚楚,等到处理好命案以后,再来找他们盘问。 伏缨说道:“这里这么多人,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伏缨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就是窝藏在杨府的杀手们。 朱雀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想知道他们为何来此,只有耐心等候,等到他们行动上露出端倪。” 伏缨指了指正在打马球的这些人,问朱雀:“你看这些人的服饰,全都是用上好的料子缝制,而且十分合体,我看这些打马球的人非富即贵,会不会是这些人准备刺杀他们呢?” 朱雀看着这些打马球的人,不仅是衣服昂贵,而且相貌不凡,各个脸庞中都带有一股威严之意,显然是惯于发号施令之人,朱雀说道:“打马球,历来都是王公贵族之间的玩意,你看这些人里有没有晋王爷?” 伏缨经他提醒,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极有可能,不止有晋王爷,我看还有杨三在内,而这些人里,除了看热闹的人以外,还有几十名带刀侍卫,这些人好像看的都不是马球,而是关心王爷的安危。” 朱雀眼睛看着另一群人说道:“那些人自然就是杨府的家丁和护卫了,不过乐正泰显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伏缨说道:“你看,人群中还有人在下注,赌输赢,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人,看来都有着各自的目的。” 朱雀点了点头,眼神中不断在人群中搜索,终于,他看到了躲藏在人群中的乐正泰,他示意伏缨看看那边,伏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喜道:“这小子果然在这里,他在看什么?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咱们。” 朱雀说道:“不错,他在看着马球场上的人,像他这种人,又不喜欢马球,难道这打马球的某个人就是他们下手的目标?” 伏缨说道:“我过去看看!” 朱雀拉住他道:“慢着,你看看乐正泰周围的几个人……” 伏缨再次看去,忍不住说道:“崆峒派的闵真子,青城派的贾乐亭,旁边那妖艳的女子定然就是苏媚媚了,啊,他们十多人都在一起,难道这马上的哪个人武功高强到需要他们一起出手的地步?” 朱雀说道:“你看这些人挥动球杖的动作,除了两个有些武功的弟子外,其余的人都不似身有武功之人,要对付马上之人,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出动便足够了,何用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呢?” 伏缨也想不通,他说道:“或者周围的人群中有高手在保护着他们,所以他们为了稳妥起见,所以才来了这么多人?” 朱雀说道:“这只是可能之一,而且可能性很低,我想……他们此次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某人,而是为了保护某人。” 伏缨愕然:“保护某人?什么意思?” 朱雀说道:“他们武功都不弱,固然能够刺杀一名超特的武功高手,自然也就能够保护某个人不受伤害。” 伏缨想了想,问道:“晋王爷?” 朱雀摇了摇头:“像王爷这种人,只要敢出门,自然就有了足够保护他的力量,用不着去请这些杀手。” 伏缨又问道:“那看来就是保护杨府的杨三了,这家伙做了什么事,怕人来害他?” 朱雀说道:“这样的事猜是猜不到的,咱们能够肯定的是,至少杨三不是和他们所谓的主子有矛盾,否则这些人就不应是为了保护他,而是来杀死他了,而如果这些人想要杀死杨三,绝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在杨府他们动手的话,不是更能掩人耳目么?” 伏缨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有没有可能他们保护的也不是杨三,而是其他人。” 朱雀说道:“不清楚,咱们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伏缨说道:“那乐正泰见过咱俩的面相,咱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不被他们发现才怪。” 朱雀从怀中掏出两张纸一样的东西,薄薄的,又有些油滑,伏缨一见便知道这是什么,他接过一张,贴在自己脸上,然后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的人皮面具?” 朱雀笑道:“这是金九灵送给我的,我一直用不到,这次来找你,想着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带着有备无患,这不果然用上了。” 两人戴好面具后,互相看了看,若非知道对方的身份,根本认不出对方,这么一来,伏缨勇气大增,他说道:“咱们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要小心别再让他们摆我们一道。” 朱雀说道:“这次应该不会了,在他们心里,咱们此刻早已启程去少林寺了,别多说了,走吧。” 两人路过李觅踪身旁时,李觅踪果然没有认出两人,伏缨一时童心大起,他忽然拍了拍李觅踪的肩膀,李觅踪回过头来,看到一副陌生的面孔,他问道:“什么事?” 伏缨嘿嘿一笑说道:“李觅踪呀李觅踪,你不好好查案,竟跑到这里看马球来了,你可对得起你的俸禄?” 李觅踪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便认出了伏缨的声音,他讶然道:“好小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伏缨说道:“晚点再跟你说,我们发现了杀手,现在换个样子去听听他们的计划。” 在他和李觅踪说话之时,朱雀已经走开了,伏缨连忙跟了过去。 毕竟是在暗中偷听别人说话,伏缨在围观的人后面走过,忽然听到一阵喝彩声,差点吓了他一跳,他扭头向场中看去,只见球高高飞起,一个人猛拉马缰,马儿人立起来,马前蹄对着球一踢,那球远远地飞了出去,纵马之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控马之术十分了得,就连伏缨也看得暗中赞叹。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注意在场中精彩的马球比赛上,朱雀和伏缨两人来到这十几名杀手身旁,竟然没有被人发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貌合神离 两人来到这群杀手旁边,可是令他们失望的是,这群杀手在人群中并没有说出有关他们此行的目的,显然,在这么拥挤的群众当中,他们也不会轻易地谈起自己的秘密。 蓦地,异变突起,场中打马球的两个人的马忽然蹭到了一起,马上其中一人忽然举起球杖向另一人的脸上挥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杀招,让周围的人看呆了眼,就算此人不会武功,精铁打就的球杖若是击中对方,也够对方喝一壶的了。 就在这时候,杀手中一名年轻的男子忽然纵身而出,来到就要被击中脸颊的那人身旁,将那人连人带马向后拉了数尺,那球杖在此人眼前差之毫厘地一扫而过,显然,若非这个年轻男子忽然出手,此人就要被击中,就算不死也得落得重伤的下场。 那名挥动球杖的人不但脸上毫无愧色,反而冷冷地看着突然闯入场中的人,悻悻地说道:“主人在场上打马球,没想到会有奴才闯进来碍事。”朱雀看着一群王府侍卫都露出紧张的神情,似乎在等着王爷一声令下,他们就闯进去拿人。 而差点被击中的那人非但不生气,也不感激年轻人的搭救,而是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梨枪,王爷只是在打球,你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干什么?没的扫了王爷的兴致,下去吧!”原来倏下杀手的人竟然是王爷,这王爷自然就是晋王爷了。 这名年轻人看来就是朱雀和伏缨那晚听到的名字铁梨枪,按理说铁梨枪救了此人一命,却落得被埋怨一通的下场,脸上总该有些委屈或者忿然,可是没有,铁梨枪一脸平静,拱手施礼道:“是,三爷!”看来他所救的人竟然就是杨府的杨三爷,真正料想不到。 说完铁梨枪便退了下去,场上的王爷还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仿佛刚才骤下杀手的并不是他,而杨三爷却连连告罪,表示回去要好好责罚下人,让朱雀和伏缨看得一脸懵然。 王爷说道:“只是打球罢了,你手下的人可真是会大惊小怪,难道我还真的能伤到你么?” 杨三爷跟着陪笑道:“是是,奴才们不懂事,扫了王爷的兴致。” 王爷哼了一声,马仗一抬,马球继续比试起来。 朱雀猜测这王爷和杨三爷两人之间定然有着不小的矛盾,可是两人谁都没有表现出来,只不过王爷表现得过于明显,得了机会就想给杨三爷下一记重手,而杨三爷的手下这群杀手也不是吃干饭的,见到杨三爷将要受伤,立刻上前解围。 而杨三爷定然事先吩咐过他们,让他和王爷之间的矛盾和私仇不要表面化,至少话语间显得平安无事。 不过两人之间的一番矫揉造作表现得过于明显,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不知道杨三爷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王爷,竟惹得他不惜亲自下手。 也许这些杀手的目的也正如朱雀猜测的,他们来此并非是杀人,而是为了保护杨三爷,那铁梨枪的身手当真了得,竟在王爷挥动球杖这电光火石间不容发之际及时赶到,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而王爷似乎也知道杨三爷对他有了防备,此后这种事情便没再有了。 很快,马球比赛进入尾声,杨三爷这边进了三个球,而王爷那边却只进两个,杨三爷似乎不像得罪王爷,最后比赛期间也不是这么积极进攻,在临结束的时候,又让王爷这边的人进了一球,双方打成了平局。 比赛结束,王爷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对杨三爷说道:“竟然打了个平手,那么咱们的赌注……” 杨三爷连忙抢着说道:“既然没输没赢,咱们的赌注也都不用算了,王爷今日在场上的比试极为神勇,若非小人拼了命,恐怕就要输给王爷了。” 王爷哈哈大笑,一副自己并没有用尽全力的表情,然后一挥手,带着手下和侍卫们抢先离去,这上前围观的人当中,竟然有数百名观众是王爷带来的人,看来他不但准备对杨三爷下手,似乎也在防备着杨三爷,当然,这只是朱雀的猜测,晋王爷也许平日来郊外游玩一次,也会带这么多人。 看着王爷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杨三爷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不少人来到他身后,也包括那十多名杀手在内,人人都是一副主人受折辱,奴才也不好过的神态,他们也没有多待,随后也赶了回去,杨三爷这次也显然在防备着王爷,他带来了上百人,人数虽少,却人人武功高强,实力并不比王爷带来的数百人低,怪不得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杀手们拥着杨三爷扬长而去,朱雀和伏缨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人数太多,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走远后,两人也揭下了面具,恢复了原来的相貌。 其他不知从哪里过来围观的百姓,见到比试竟然是平局的结果,好不扫兴,他们下的注落空,众人拿回了赌注,也跟着一哄而散,整个菅草坪,就剩下朱雀伏缨李觅踪,以及寥寥数人。 李觅踪抱着豺犬来到两人身旁,问道:“你们可打听出什么消息?” 朱雀摇了摇头:“他们什么都没说,你们看这王爷和杨三之间,究竟有着什么矛盾,竟然会让两人到了这种地步,不是传闻两人关系不错么?” 李觅踪说道:“鬼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是为了钱财,说不定是为了女人,不过这杨三也绝不简单,竟然敢和晋王爷作对。” 伏缨说道:“晋王爷显然不怕他,否则也不会伸出球杖想要打他了。” 朱雀说道:“王爷不是这么蠢的人,他挥出球杖只是在试探对方,若非铁梨枪忽然出手相救,王爷恐怕就要动手了。” 伏缨:“哦?什么试探?” 朱雀说道:“王爷是在看杨三手下人的反应,这铁梨枪一出手,晋王爷就知道了现在还动不得他,所以他只好先隐忍着。” 李觅踪说道:“此时牵扯到那个什么甲子令牌,我看这些杀手绝不只是保护杨三这么简单。” 朱雀点了点头:“两人之间有着什么矛盾,我去调查调查,对了,这次他们用的马,都是你所调查的那些丢失的名马吧?” 李觅踪说道:“不错,场上场下我认出了五匹,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我原以为他们至少会改变一下马的外形,谁知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完全不将国法国纪放在眼里。” 朱雀说道:“事关王爷,就算让你抓个现行,又能耐他何?不过我想这些马并非王爷派人抢来的,多半是杨三弄来,然后为了讨好王爷,所以送给他的,晋王爷想要是么马,其实大可以用别的法子得到。” 伏缨问道:“既然杨三送给他这么多好马,为何两人还是反目成仇?” 朱雀说道:“这件事里面定然牵扯到别的,咱们在这瞎猜也没有用,我去找丐帮的朋友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李觅踪说道:“此事无外乎牵扯到什么权钱之间的交易,你去找丐帮恐怕打听不到什么,不如让我到太原府的衙门去探听探听,说不定会有不少的收获。” 朱雀说道:“好,就这么办,我和伏缨先将豺犬给解二郎送过去,咱们有了什么结果,就到客栈汇合。” 当下李觅踪先回了太原府城,朱雀和伏缨则到城南的郊区,去将豺犬还给解二郎。 两人走在路上,伏缨问道:“这豺犬咱们还能用得着,非要现在就还给他么?” 朱雀说道:“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他们要对付少林寺方丈,乃是故意混淆咱们的视线,为了让咱们疲于奔波,既然如此,这豺犬的作用已经不大,而且只能追踪到乐正泰一人,偿若乐正泰和他们分开,咱们就完全迷失了方向。“ 伏缨说道:“有总比没有的好。” 朱雀摇了摇头:“依赖这只畜生,说不定会让咱们误入歧途,咱们要凭借自己来调查真相,晚上再入杨府一次。” 伏缨说道:“再入杨府?他们不会让咱们再上一次当吧。” 朱雀笑道:“他们以为咱们现在已经走了,再去也会出乎他们的意料。” 两人很快来到解家,归还了豺犬,解二郎见到豺犬,仿佛和豺犬乃多年未见的朋友,对其问长问短,让伏缨看着既好笑又感动,豺犬毕竟给他们帮了不小的忙,伏缨对解二郎的看法也改观了不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杨宪后人 当天夜里,朱雀和伏缨两人再次来到杨府,出乎意料的,杨府第二进宅院的客房中竟然黑灯瞎火的,伏缨觉得他们很可能因为去菅草坪折腾了半天,累了早点休息了。 可是朱雀却不这么认为,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杀手所在的房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人去屋空。 难道是因为杨三发觉了王爷准备对付他,所以在杀手的掩护下离开了太原城?两人又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前院,找到了杨三的主宅寝室,看到杨三正在屋内睡觉,看起来杨三没有走,走的只是杀手而已。 两人在杀手的房间内搜寻了一会,一无所获,两人只能悻悻地离开这里。 来到大街上,伏缨问道:“你看这些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朱雀说道:“难说得很,反正时辰还早,咱们再去王府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伏缨看看天上的明月,已经到了下半夜,朱雀竟然还说时辰还早,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问朱雀:“既然王爷和杨三爷两人貌合神离,为何还在一起打马球?” 朱雀说道:“这或许只是他们做给别人看的,在太原城,晋王爷就是最有权力最有威严的人,而听那店伙计说,这杨三又是太原最有钱的人,两人若没有勾结,鬼都不信,只是两人在什么事上肯定出了争执,所以才有此古怪的表现,而他们的争执是什么,既然在杨府中找不到,咱们便只能去王府中查找。” 伏缨说道:“好吧,为何你说的话听起来总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朱雀笑道:“不是听起来有道理,而是我说的就是道理,走吧。” 晋王府之宏伟,超出了两人的想象,两人本来以为这里不过是大些的府邸罢了,没想到晋王府如同一座小皇宫一般,屋宇楼阁数之不尽,夜里虽然大门已经关闭,但门外依然有着看守的官兵,光大门就有三座,分别是东华门南华门和西华门,城墙高大,如同太原府里的城中之城,光城墙就有四道,里面甚至还有寺庙,城墙上每隔数丈,就有一名官兵把守,朱雀和伏缨两人来到城墙下,有种望墙兴叹之感。 虽然凭两人的本事,想要进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为了打听王爷和杨三爷之间的矛盾,冒这个险实在有些不值得。 夜已深了,两人颓然而返。 在路上,伏缨说道:“若非我深知咱们是在太原,看到王府定会以为咱们到了京城,这王爷好不会享受。” 朱雀说道:“由此看来,王爷和杨三爷之间,不应因金钱之事产生争执,因为王爷本身也不缺钱。” 伏缨说道:“太原是个什么地方,以前鞑靼人来犯,太原乃是必经之地,是防守北疆的第二道防线,多少年前,太祖皇帝将他的三儿子朱棡送来坐镇,没想到如今发展到如此规模,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两人回到客栈,没想到李觅踪已经回来,两人正因为无功而返感到丧气,见到他无不喜上眉梢。 伏缨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李觅踪点了点头,神情严肃,他说道:“今天我去衙门,找到了一个当年的同窗,他跟我说,晋王爷和杨三之间并没有什么嫌隙,不过这只是表面上做出来给人看的,再加上杨三不断给王爷送礼,让王爷也不好翻脸,私下里,王爷已经感到了威胁,杨三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让人猜测他有不轨之心,只是一来没有拿到他的什么真凭实据,二来也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实力如何,一时没有撕破脸皮罢了,我看王爷迟早会对付他。” 伏缨说道:“这是好事,为何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李觅踪说道:“这些事连咱们都知道了,杨三是这里的地头蛇,又则能不知情?我看他只是故作不知,暗中却在捣鬼,只看他将这十几名十二煞的杀手养在府中,就知道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朱雀猜测道:“你是担心他会和鞑靼人勾结,图谋不轨?” 李觅踪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个必要,这里和鞑靼人距离这么远,鞑靼人要勾结也轮不到他,我猜测,他定然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让王爷不敢动他,说不定他会派人威胁晋王爷,毕竟他在太原有着这么多的产业。” 伏缨说道:“他来威胁晋王爷?他疯了吧,我和朱雀今晚想夜探王府,都落得个望而却步的地步,他们有什么本事威胁晋王爷?” 李觅踪说道:“我说得威胁不是指这个,而是晋王爷是不是做了什么会让皇上不高兴的事,却让杨三拿到了把柄,借此威胁他保护自己的利益。“ 伏缨说道:“这么一来,王爷不是早就找人暗中对付他,或者干脆胡乱给他安个罪名,抄了他的家么?” 李觅踪说道:“哪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只看十二煞的杀手在杨府,王爷暗中派人还不落得铩羽而归?而杨三在太原势力也不小,怎能是说抄家就抄家的?一旦明目张胆地对付他,太原城还不要陷入一团混乱?” 朱雀问道:“这杨三究竟是什么人?” 李觅踪说道:“杨三就是杨宪的后人,当年杨宪和胡惟庸斗法,却被刘伯温参了一本,其后被太祖皇帝杀害,毕竟杨宪当年做过中书左丞,官居正二品,他虽然死了,可是他生前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他的后人不敢在京城待着,怕受到牵连,来到太原隐居,也可说是为了避祸,时间一久,他们又不甘心蛰伏,毕竟这么有钱,谁也不想默默无闻,因此到了杨三这一代,开始不再隐姓埋名,甚至和王爷攀上交情,渐渐膨胀起来,杨三本名杨耀宗,外人之所以称他为杨三爷,并非是他排行第三,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在太原财势只屈居于晋王爷和太原知府,乃是太原的第三号人物,久而久之,别人都这样称呼他。“ 伏缨说道:“他的钱不过是祖上留下来的,有什么能耐这么张狂?难怪晋王爷会看他不顺眼了。” 李觅踪说道:“我看他的张狂,多半是和十二煞结识以后才有的底气,十二煞需要钱,他需要十二煞的人来保护他,两方面狼狈为奸,一拍即合,这杨三方有了张狂的资本。” 朱雀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今天的情形看来,晋王爷用球杖挥舞到他脸上,分明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在这节骨眼上,杨三家中的杀手能去了哪里?” 李觅踪问道:“他们不在杨府?” 朱雀摇了摇头:“晌午他们从菅草坪回来后,八成就走了,这时候离开,一定是去做什么大事,否则杨三怎肯放他们离去?” 李觅踪说道:“遭了,晋王爷的三公子这几日不在太原府,据说是天龙寺,莫非他们是去对付他?” 伏缨问道:“天龙寺?在什么地方?” 李觅踪说道:“天龙寺就在太原府南边的天龙山,离这里不过百十里地,据说三公子去的时候带着二十多名随从,不过这些人显然不是那些杀手的对手。” 朱雀和伏缨脸脸相觑,都觉得此事极有可能。 李觅踪接着说道:“可是这么一来,他和王爷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杨三未必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朱雀问道:“王爷的三公子为何要到天龙寺去?” 李觅踪说道:“据说三公子自小痴迷佛法,他去天龙寺不是一回两回了,而是每年都要去几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凭空消失 商议了一晚,三人决定等到清晨便一起去天龙山去看看,虽说杀手们比他们要早到一日,但他们未必不能尽点亡羊补牢的人事。 天龙山群山耸立,漫山遍野都是红枫,深秋时节来此赏玩,必定是一番乐事,只可惜朱雀等人无心欣赏,三人快马加鞭,从太原府城来到山下时,只用了两个时辰。 前去天龙山郊游和拜佛之人不少,陆陆续续逶迤上山,马匹到了山脚下便上去不得,三人找了一家猎户寄放了马匹,然后向山上行去,由于上山的人不少,三人都没有施展轻功,以免骇人听闻。 上山的山路都是由天然山石加上少有的人工修葺而成,因为天龙寺远近闻名,山上香火不绝,前来礼佛之人甚众,将小路上的石头都踩得浑圆光滑,山路难行,普通人走一段路,就要休息一会,对朱雀等习武之人,自然不需要休息,三人一鼓作气,来到快要接近天龙寺的地方,这里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沾满了人。 以朱雀等人为了去查看王爷之子的安危,本无心欣赏这里一览山下风光的心情,可是朱雀却忽然在这里停住,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台上一位年轻人,伏缨和李觅踪两人催促他快走,朱雀却听了下来,来到那位年轻人身边,作揖道:“原来是二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原来此人正是朱雀的好友,也是王爷之子的二公子,只是他是郡王爷之子,二公子见到朱雀,露出惊喜交集的神色:“这天龙寺深秋风光之佳,竟能将你我都吸引过来,真是难得,最近你又在忙活什么呢?” 朱雀和二公子已有多年未见,这次相见感到十分亲切,上次见面还是在朱雀结婚的时候,二公子亲自到场祝贺,朱雀说道:“一言难尽,二公子此次上山带了多少人陪同?” 二公子听他话里有话,知道他有要事,来不及问,直接说道:“二十人,怎么了?” 朱雀说道:“那正好,你带人跟我去趟天龙寺,我路上再跟你说。” 二公子喊来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这人一招呼,原来石台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二公子的随从,只是这些随从没有穿侍卫的服饰,看不出来竟是王府的侍卫,朱雀和伏缨以及李觅踪三人领头向天龙寺行去,路上,朱雀将事情的大致原委告诉了二公子,二公子说道:“竟有人敢打晋王爷之子的主意,岂非是活腻歪了?” 朱雀说道:“事情牵扯太多,况且我也只是猜测,咱们先找到三公子,确保了他的安全再说。” 进了天龙寺,天龙寺之宏伟自不必多说,一行人在大雄宝殿,伽蓝殿,祖师殿和法堂等各处查探了一番,都没有见三公子的踪迹,问起寺里的和尚,这两日寺中可曾发生过打斗的事情,和尚告诉他们没有。 天龙寺的住持是一位佛法武功修为都颇为精深的老和尚,法名灵隐,灵隐住持告诉朱雀:“这三公子昨日曾在寺里待了一天,今日一早就去了天龙山东峰的石窟去了,石窟那边有天王神像和几尊石佛,是三公子常去之地,你们到那里去找找。” 朱雀问明了途径,便要赶去。 灵隐住持问道:“是否三公子遇到了什么麻烦?三公子虔诚向佛,为寺里的多座佛像重塑了金身,合寺上下都十分感激,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们可以助一臂之力。” 朱雀将灵隐和尚眼中神光内敛,内功修为极为深厚,可说是深不可测,有他相助算得上如虎添翼,但他们现在暂时确定不了三公子是不是真的遇险,因此婉拒了他的帮助。 一行人折而向东,去天龙寺的东峰,这里的石窟佛像乃是杨广被封为晋王时所修建的,当时隋文帝杨坚废除北周自立,当然在史书上写的是北周静帝禅让给他,只要不傻,大家都明白静帝自然是在他的胁迫下的无奈之举,此后杨坚恐怕内心会感到稍许不安,毕竟夺了宇文阐的江山,为了化解此点,他大力弘扬佛法,想通过佛法来得到解脱,而杨广作为他最喜欢的次子,当时被封为晋王,即使杨广尚未被封为太子,可是风头也是一时无两。 而天龙山的石窟佛像,就是在这样一个条件下修建出来的,自然是非常壮观,此后的数百年间吸引了不少向佛之人,香火也几乎从未断绝。 三公子此行带了二十多名随从,这些随从都是王府中的侍卫精英,虽比不得江湖上的武功高手,但也算得上身手不凡,朱雀只希望找到他时,他还没有遇到十二煞的杀手。 可是等到一行人赶到这里的时候,石窟佛像前只有一些燃尽的香,并没有人在,石窟前香烟还弥漫在空中,闻起来十分好闻,这种上乘的檀香,据二公子所言,能有这种檀香的不会有别人,只有王府中才有,那自然是晋王爷的三公子所点燃,香味既然没有散开,说明他离开并没有多久,可是他们从天龙寺来到这里,也有一炷香的时间,却并没有在路上遇到他们。 可见三公子一行人要么从别处下山,要么出了什么意外。 二公子立刻发散人手四处查探,看看有没有三公子离去的迹象,一行人打起精神,落足了目力,在石窟周围查找,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足迹。 太原府周围雨水稀少,多日没有下过雨,所以地上极为干燥,难以留下足印,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一点痕迹没有留下,特别是伏缨,他惯于偷盗,眼光比常人更为敏锐,可是就连他也没有看到二十多人从别处下山的迹象。 二公子说道:“不用找了,三公子也不可能从别的地方下山,因为咱们前来的路,是下山最便捷也是最安全的途径,没有什么意外,他们不可能从没有路的地方离开。” 伏缨说道:“可是他们既然没有从别的地方离去,咱们过来的时候又没有遇到他们,他们难道插翅而飞了?” 插翅而飞自然是不可能的,朱雀仔细查看了石窟佛像的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血迹,也没有一丝打斗留下的痕迹,说明他们至少没有和十二煞的杀手在此遭遇,而根据香的线索,三公子又的确来过此处,那他和二十多名随从,究竟能去了哪里?朱雀听到伏缨提到插翅而飞,竟然不自觉的真的向天上看了看,此时已快到晌午,深秋的太阳依旧猛烈。 李觅踪作为六扇门的人,常年参与各种案件的侦破,他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遁地。常言道,飞天遁地,既然飞天不可能,那遁地呢? 李觅踪看到,这里全都是山石,恐怕就是土行孙家的高手,也难以遁入,可见遁地也不可能,这么一来,就连李觅踪也没有什么好猜测的了。 但三公子等人偏偏就在这里凭空消失了。 朱雀仔细看了石壁上的佛像,其中有几尊佛乃是坐在一间极大的石窟内,石窟呈方形,犹如一间屋子,这个石窟内有一尊菩萨的石像,菩萨身旁有两个较小的弟子的石像,这间石窟左右是两间稍微小点的石窟,里面石像也都差不多,朱雀在三间石窟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好又走了出来。 来到石窟外,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篆刻着当年杨广在这里修建石窟佛像的功绩,上面写着石窟修建于开皇四年,那是隋文帝杨坚立国号为隋的第四年,宇文氏已经没落,杨家王朝也算是奠定了根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隋朝石窟 朱雀用手按在石碑上,心中烦乱,对于三公子的凭空消失感到不可思议至极,同时也在感慨千余年过后,千人所做的种种功勋,全都烟消云散,唯有在一些字里行间,才能让人想起他们做过的事,隋炀帝身为皇帝,才有这么点滴的痕迹留下,那么自己在千年后,可还会有人记得,他朱雀曾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存在过? 伏缨走过来,见到朱雀在沉思,他踢了石碑一脚说道:“想什么呢?咱们向山头上看看,他们是不是向上去了。” 随着伏缨一脚踢过,朱雀感到石碑似乎震动了一下,他对伏缨说道:“你脚劲好大,似乎把石碑都踢松了。” 伏缨问道:“是么?”说着又是一脚踢在石碑上,这次朱雀却没感到震动。 朱雀摇了摇头,心道难道刚才只是幻觉? 伏缨见状似乎有些不服气,又大力踢了一脚,这次比前两次都更为用力,可是石碑依然纹丝不动,伏缨弯下身子,揉了揉脚尖说道:“不能陪你玩了,这一脚下去,我的脚趾头都快断了。” 朱雀摇了摇头:“有些不对劲,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第一脚踢在了哪里?” 伏缨悻悻地说道:“我不过是随脚一踢,哪还记得踢在哪里?” 朱雀蹲下身子,看石碑上所刻的字迹,上面写着:“开皇四年十月十日,有周统壹,上天道消,立隋抚运,冠冕前朝,绍隆正法,弘宜方遥……晋王则磐石之安。岁次甲辰年。”意思大约是,北周宇文氏曾经强令僧人还俗,所以道消,而到了他们隋朝,他们要弘扬佛法,希望祝愿他晋王能有磐石之安。 这篇碑文极为押韵,杨广本人乃是一位很有文采的诗人,他曾作过不少好诗流传下来,其中在一首春江花月夜其写道:“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在另外一首野望中则有“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斜阳欲落处,一望黯消魂。”的描述,其诗文意境开阔,显得颇有胸襟,而这两首诗也都很是押韵,这碑文亦是如此,很有杨广的风格,只是其中少了他的那份韵味,格局有些小气。 当然,现在可不是琢磨碑文的时候,朱雀仔细查看,终于看到了伏缨的脚印,他的第一脚乃是踢在开字上,他伸手去按了按,这“开”字竟然有些松动,他逐渐按下去,发现“有”字也有些松动,然后是“道”字,朱雀逐次试下去,共有八个字松动的。 在朱雀查看碑文之时,二公子和李觅踪等人看到了他的行为有些古怪,都不自禁地走了过来,围在朱雀身旁查看。 朱雀按完所有的字,并没有什么动静,他站起身来,喃喃地说道:“开有道宝中缘在石,开有道宝中缘在石,开有道宝中缘在石……究竟有何含义?” 二公子也跟着念了一遍,忽然他如同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你们看,是不是开石有宝,缘在道中?” 朱雀眼睛一亮,跟着念了一遍,然后说道:“不错,我看八成就是开石有宝,缘在道中,不过,这又有何含义?” 伏缨经常盗宝,还曾去过杨广的坟墓,知道杨广好机关之术,他说道:“你按着顺序按一遍看看。” 朱雀蹲下来,按照“开石有宝缘在道中”的顺序按了一边上面的字,石窟中忽然传来一阵轧轧之声,一行人愕然回头,只见中间最大的石窟内,一尊菩萨的塑像改变了位置,像是向前挪动了几步,几人见到这个异象,无不感到又惊又喜。 伏缨抢先跑了过去,来到菩萨石像后面一看,连忙对众人喊道:“这里有一阶石梯,通往下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我看那三公子等人,八成就在里面!” 二公子带着随从也赶了过去,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连忙对随从说道:“去找些枯树枝来,点了火把下去看看。” 随从应命出去办理,山上树木茂密,要找几根枯枝,那是极为容易。 朱雀并没有跟着众人进入石窟,他站在石窟前思索,若是三公子等人进入了石窟的密道当中,那菩萨是由谁恢复原来位置的呢? 李觅踪也耐不住好奇,进入石窟,看到菩萨石像后面的阶梯,忍不住啧啧称奇,一行人都急着想下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二公子听到惨叫声,立刻从石窟内冲了出来,问其中一名随从:“怎么回事?是谁……” 话未落音,另一边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这惨叫的声音都极为短促,让这些武林中人立刻想到这是人在临死前发出的声音,那名随从对二公子说道:“是阿甲和阿乙,两人都是前去找东西做火把的,看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朱雀顺着惨叫声的方向冲了过去,他边走边对众人说道:“你们全都留在这里,不要离开!” 伏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陪你一起去!” 朱雀头也不回:“你也留在那里!” 朱雀的腾云功展开到极致,就连伏缨也追不上,他想起前两日的调虎离山之计,心中一凛,赶紧回到石窟,好在二公子和李觅踪等人都在,他问道:“一共有几人前去找东西做火把?” 那名随从说道:“五个人,好像去了不同的方向……”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这名随从战战兢兢地说道:“是阿丙……”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么看来,出去的五个人,至少已经有三个人遇害了,伏缨说道:“咱们谁都不要去查看,此时出现的敌人,多半就是十二煞的杀手,他们对付五名侍卫,要杀死他们而不让他们发出声音,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他们偏偏让他们临死前惨叫出声,肯定就是为了骗咱们过去,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李觅踪也附和:“不错,这时候,咱们已经待在一起,等朱雀回来!” 这时,在石窟外忽然传来几声嘲弄的笑声,十多名黑衣人蒙着面来到石窟外,其中一名黑衣人说道:“调虎离山,也要有虎才行。” 另一名黑衣人接口说道:“可是在我们的眼里,你们不过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绵羊。” 伏缨听这些人说话狂妄,忍不住说道:“我们是绵羊,你们是什么呢?是乌龟?一群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缩头乌龟?” 其中一名黑衣人大怒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爷爷们没空和你们啰嗦,现在就送你们上路吧。” 二公子,伏缨和李觅踪等人闻言全都抽出了剑,石窟中周转之地不大,伏缨带头走了出来:“我伏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似你们这么狂妄之徒,我还是初次见到,就让我先领教领教你们的本事,看看是不是有资格说这番大话!” 流萤剑一声轻吟,神奇地从鞘中自己飞了出来,伏缨伸手抓过剑柄,剑指这些黑衣人,秋阳照射在流萤剑上,刺眼的反光在剑身不断流动,这古怪的出剑招式,立刻震慑了这些黑衣人。 伏缨原本不是这么浮夸之人,可是他见这些黑衣人实在是狂妄地过分,因此便用内力推动剑鞘中的剑身,让宝剑仿佛自己从鞘中钻出,这一招虽然华而不实,但也让人见识到了伏缨的内力不凡之处。 一名黑衣人发出苍老的声音:“不过小小的把戏罢了,你就是伏缨?” 伏缨立刻通过他的声音认出了此人,正是那天晚上偷听到的崆峒派的前辈闵真子,伏缨笑道:“崆峒派也算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想不到派中人竟然做了十二煞的杀手,说出来,恐怕都会让人不敢相信。”闵真子武功如何,伏缨并不清楚,不过此人既然是崆峒派的前辈,身手自然了得,伏缨表面上满不在乎,心下却在暗暗着急,朱雀怎的还没有回来,难道遇到了什么意外? 此人正是闵真子,他看到伏缨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也不再隐瞒,伸手拉下了脸上的黑巾,他已经想到了那天晚上闯入杨府的必定有伏缨在内,所以也并没有感到奇怪和震惊,闵真子露出一张苍老却又极有精神的面容,对伏缨说道:“说出来?我们送你们归西后,你去阎王爷面前说去吧。” 说完,闵真子挺剑向伏缨刺来。 伏缨不敢大意,流萤剑幻起一片剑光,向闵真子迎了过去。 和闵真子相斗了几招后,伏缨立刻明白为何十二煞会吸纳他为杀手,因为此人的剑法或者不是那种能登大雅之堂的光明磊落的剑法,确实招招狠辣,每一次出剑都以杀死对方为目的,而非是为了比试剑法的高地。 崆峒派的剑法本来就以奇诡变幻见长,在闵真子手中使出来,更是显示出了老而弥坚的辛辣,甚至连撩阴剑这种为人所不齿的阴毒剑招都能使得出来。 可是尽管如此,闵真子还是低估了伏缨,伏缨的剑法也已经到了大成之境,在加上他手中的那口切金断玉的流萤剑,竟和闵真子斗了个旗鼓相当。 伏缨并没有用尽全力,他若是突下杀手,将闵真子刺伤,这十多名黑衣人不免就会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若是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和闵真子相差不大,那么他们这群人,就真的落入有死无生的凶险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危急之际 伏缨看出形势非常不利,二公子和李觅踪又何尝没有看出此点?他们人数虽然比杀手们多,可是除了他们两人外,二公子带来的随从都是武功平平,绝非这些人的对手,二公子和李觅踪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形势不妙,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在闵真子和伏缨你来我往斗个不停时,黑衣人中一阵娇媚的声音传来:“闵老爷子,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大家可要一起上了……”伏缨不用去看,也知道说话的人就是苏媚媚,他忍不住眉头大皱,看来敌人要不讲究规矩了。 闵真子全幅精力都放在和伏缨的比试上,对苏媚媚的话充耳不闻,只见他一招更比一招狠辣,可是伏缨重守不重攻,将他这些招数全都接了下来,在外人看来,伏缨似乎好整以暇,其实心中焦急不已,一边在担心朱雀的安危,一边担心这些人一拥而上自己这边对付不了。 一名黑衣人见到两人斗个不休,不耐烦起来,右手一扬,一把飞刀向伏缨激射过来,出手之人正是飞刀门的乐正泰,这飞刀好不迅捷,直奔伏缨要害而来。伏缨和闵真子相斗时,对周围的一切都一直留意在眼中,飞刀来到身旁,他一招并蒂花开,挡住了这一记飞刀,同时也挡住了闵真子的进攻,飞刀虽然被他当下,可是伏缨却震得虎口隐隐发麻,飞刀上的劲道不容小觑,若是乐正泰再来几把飞刀,自己未必能够挡得住。 二公子见状再也隐忍不得,抽剑走了出来,对黑衣人说道:“两个打一个,好不要脸,想打就冲本公子来!” 苏媚媚见二公子气度不凡,娇笑着说道:“这位漂亮的公子哥儿让给我来对付!”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条软鞭,娇笑着向二公子冲了过来,人未到,软鞭先到,向二公子颈上缠来,这根软鞭与普通软鞭不同,软鞭的前段还系着一把短剑,不仅软鞭能够伤人,短剑也能伤人,是一件奇门兵刃,二公子见她兵器奇特,招数怪异,挥剑挡开鞭稍的短剑,人却趁机向前冲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女子天生比男子气力小,苏媚媚用软鞭之长弥补其中的差距,而二公子同样明白自己的兵器比对方要短,唯有来到她身旁,让她长兵器的优势施展不开,好能取胜,可是苏媚媚早就料到二公子会冲过来,她手中软鞭一抖,鞭子末梢的短剑折而向后,直奔二公子脑后袭来。 二公子听到身后劲风,向旁边闪避,那鞭子犹如长了眼睛,改变了方向,继续向二公子攻来,二公子无奈,只能停下来挥剑挡开短剑,苏媚媚趁机后退两步,将两人的距离又给拉开。 又一名黑衣人走了过来,看着李觅踪和二公子的随从等人,李觅踪知道避无可避,也拔出了剑,准备死拼到底。 闵真子和伏缨一边比斗,一边说道:“看来你是在等你的同伴回来,嘿嘿,他已经落入了我们的陷阱,回不来了。” 两人相斗,攻心为上,闵真子这番话伏缨听在耳中,身心果然受到影响,他心中想到,怪不得朱雀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原来是中了他们的诡计,刚才朱雀去查探那发出惨叫的声音,自此一去不返,若非遇到什么麻烦,绝不会不过来,他心中一急,招数不免凌乱,闵真子连续几招疾攻,杀得伏缨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更有一名黑衣人说道:“大伙还等什么?陡然浪费时间,咱们一起上,将他们打发了好办事!” 十几名黑衣人全都抽出兵器,眼看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一名黑衣人当先向李觅踪冲去,两人接手斗了起来,剩下二十名二公子的随从犹如待宰的羔羊,他们连闵真子苏媚媚等这些人武功看都看不明白,何谈和他们相斗呢? 乐正泰手一挥,两把飞刀向二公子的两名随从射去,眼见这两人再难以幸免,忽然两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后发先至,竟将这两把飞刀拦了下来,乐正泰脸色一变,看飞刀落在地上,而打落他飞刀的,却是两枚钢针。 飞刀重而钢针轻,可是钢针不仅后发先至,更神乎其神地将飞刀拦下,这份眼力手力,思之让他心惊不已,他飞刀门的暗器功夫本来已经算得上一流的暗器功夫,他乐正泰更是飞刀门中的佼佼者,而他自问自己也难以做到这一点,他向飞针发出的方向看去,一名少年笑嘻嘻地向这边走来。 伏缨余光看到来人,发现竟是叶不凡,心中登时大定,再也顾不得自己这边实力不如对方,一连三招连环剑法,剑光暴涨,杀的闵真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出浑身解数才看看挡住这三剑,而对于第四剑是什么时候刺出来的,用的什么招式他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伏缨刺到在地,手中剑拿捏不住掉落下来,腿上也受了剑伤,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人坐倒在地。 叶不凡赞道:“伏缨大侠剑法更精进了!” 尽管在黑衣杀手的虎视眈眈下,伏缨依然谦虚了一句:“这算得了什么,你的暗器功夫也没有搁下……” 黑衣人见到方才出手截下飞刀的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名少年,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十八岁,原本紧张的黑衣人又放松下来,除了乐正泰外,无不心道,这小子年纪不大,看来也就飞针暗器厉害,其他武功未必如何了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乐正泰指着叶不凡问道:“刚才就是你打落我的飞刀?” 叶不凡点了点头:“你的飞刀竟然淬毒,你知不知道,暗器本是名门正大的功夫,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歹毒之人在上面淬毒,才让人看不起暗器的。”这十多名黑衣杀手平时执行暗杀任务时,倒有一半人会用淬毒暗器,他们听了叶不凡指责的话,无不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其中一名黑衣人说道:“你小子年纪轻轻,就赶来教训我们,好狂妄的口气!”江湖中人最讲究尊卑上下,尽管是敌对双方,这种话若是出自少林方丈,武当掌门这种身份的人之口,那是理所当然,可是被一名十多岁的少年数落,他们便如同受到侮辱一般。 叶不凡淡淡地说道:“有的人不过痴长几岁,行事却颠三倒四,你说该不该教训教训……” 这名黑衣人忽然出手,一把细如牛毛的金针向叶不凡洒来,他趁着叶不凡说话之际蓦地出手,和偷袭几乎没什么分别,伏缨喝道:“小心!” 叶不凡冷笑一声,也是一把钢针撒出,将这些金针全都打落,黑衣人发出多少金针,叶不凡也发出多少钢针,一根不多一根不少,而且无一落空,其神乎其神之处,立刻震慑了其他想出手之人,这些金针细如毫发,就算能够打落一根也属极为难能,他们完全想不出叶不凡是如何做到的。 另一名黑衣人见状说道:“好小子,果然有点本事,再让我试试你其他的功夫!” 这名黑衣人用的是刀,他本来和叶不凡相隔五六丈,等到他的刀扬起,人和叶不凡的距离已缩短到了两三丈,伏缨喝道:“这是缩地成寸的步法,小心了!” 缩地成寸本是一种轻功,武功高强之人常常将这种轻功融入武功,能够收到神奇的作用,这名黑衣人见到叶不凡年纪即轻,也没带什么兵器,自己执刀便砍,空手能接下他这一招的人可不多,眼见叶不凡似乎被他这一招给吓傻了,竟然不知所措,他心中大喜,又是一招缩地成寸,配合着他的刀法,转眼间就要将叶不凡砍翻在地。 可是这一招刚刚使出来,他就感到自己手腕一痛,手中的刀把握不住,竟然掉了下来,同时膝盖一麻,双腿不自觉地跪了下来,他本在使缩地成寸的功夫,人虽然中了招数,但惯性使然,他一直冲到了叶不凡身旁,这才跪倒地上,叶不凡微微一笑:“你行这么大的礼,我可担当不起!” 这黑衣人感到又是害臊又是不解,也没见叶不凡如何出手,怎么就中了招?原来叶不凡双手拢在袖子里,将三枚钢针弹出,一枚正中他手腕上的穴道,两枚射入他腿上的牍鼻穴,所以外人虽然不见他动手,其实暗器已经发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章 进入密道 叶不凡一掌拍在这名黑衣人的肩上,一股内力透体而入,直奔黑衣人的承泣穴,同时口中说道:“你既然给我跪下了,我就不打你了,你别害怕。” 黑衣人感到承泣穴一阵酸麻,他心中骇然,同时努力忍耐,希望不要流出眼泪,江湖上的人讲究有种,讲究的是流血流汗不流泪,一旦流了眼泪,会再也让人看不起,他虽然在竭力自控,怎奈承泣穴本来就是控制眼泪的穴道,此刻被叶不凡内力侵入,他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配合着叶不凡的话:“我都说了不打你了,你也不用哭啊。” 这么一来,黑衣人真的像是自己在哭着求饶,而此时此刻他又辩驳不清,这下丢人丢大了,他心中羞怒交集,脸红到耳根,连寻死之心都有了,而其他人见叶不凡并没有什么动作,便治得自己同伙反抗不得,不知他用了什么邪术,一时都不敢贸然上前动手。 叶不凡不再理会这名跪在自己跟前流泪的黑衣人,他来到伏缨身旁指着还在斗个不休的苏媚媚和二公子问道:“哪个是朋友,哪个是敌人?” 伏缨说道:“这还用问么,穿黑衣服的女子是敌人,那相貌堂堂的二公子是朋友。” 叶不凡点了点头,双手一扬,几片柳叶镖脱手飞出,苏媚媚的软鞭正要使出一记杀招,柳叶镖从旁飞过,她手中的软鞭忽然寸寸断绝,手中只剩下一根鞭柄,而二公子的剑已经来到苏媚媚的咽喉,不过二公子不喜多杀伤人命,他的剑在苏媚媚咽喉前停住,然后说道:“我不杀女人。”说罢剑回鞘中,退回到伏缨身旁。 这苏媚媚本来已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是二公子饶她不死,她反而咯咯娇笑起来:“公子真是怜香惜玉之人,真是让我更为喜欢了。”女人镇定的功夫一直都胜过男人,这苏媚媚尤其如此,二公子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他。 双方一场厮杀,闵真子和那名使刀的黑衣人全都受伤落败。 这么一来,这些黑衣人动手也不敢,离开又不甘,进退失据下,你眼望我眼,都有种不知所措之感。 伏缨说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小子,真是意外。” 叶不凡说道:“是朱雀大侠前几日托丐帮弟子给我带的消息,我到了太原城一打听,原来你们都来了天龙山,否则我怎会知道你们在这里?又怎会这么巧的跑过来?” 伏缨说道:“我说呢,朱雀人呢?” 这十几名黑衣杀手见两人聊着家常,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心中暗恨,正想着要不要一拥而上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才一会不见,你就这么想我?” 远处朱雀施施然走来,躺在地上呻吟的闵真子见到朱雀安然无恙地过来,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他忘了疼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不是……落入了……我们的陷阱中么?” 朱雀微微一笑:“我是故意落进去的,就是想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到?” 闵真子额头上渗出冷汗,再也说不出话来。 朱雀指着一名黑衣人说道:“你是乐正泰!”接着又指着另一名黑衣人道:“你是苏媚媚!” 接着又点出了其他人的名字,这些黑衣人没想到朱雀全都认得他们,一时惶然。 朱雀说道:“你们大都是名门正派,或者江湖上有头有脸之人,想不到蒙上脸就做了杀手,此事偿若传出去,其不让你们各自的门派蒙羞?” 看着这些黑衣人被戳穿身份,全都一副要冲上来厮杀姿态,朱雀摇了摇头:“今日我不想杀人,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下次要是再让我遇到你们还是执迷不悟,就莫怪我朱雀不留情面了!” 这些黑衣杀手在叶不凡出来后,早就没有了斗志,而听到朱雀自保姓名,更知若再上前拼杀,也不过是自取其辱,他们一言不发,扶着闵真子和那名用刀的杀手神情沮丧地离去,他们一番筹谋,自认为能够对付得了这些人,哪知竟会落得如此灰头土脸的地步。 临走前,苏媚媚又多看了二公子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跟着黑衣人一同下山去了。 伏缨忍不住问朱雀:“就这么放他们离去?” 朱雀说道:“这些人的朋友或者亲戚大多和我都有渊源,我又不能挑着捡着对付,不让他们离去又能如何?” 二公子问道:“我那五名随从……” 朱雀摇了摇头,看朱雀神色,众人都已经知道他们定然已经被害,对黑衣杀手的毒辣手段无不感到切齿痛恨。 伏缨对朱雀说道:“你怎的知道他们这么多人的姓名?”那晚伏缨虽然陪着她到杨府探听到了几名杀手的身份,但大部分的人还是不知道姓名的。 朱雀说道:“他们杀死二公子的随从,又故意让我们听到惨叫声,果真就是陷阱,为的是分散我们这些人,再逐一对付我们,幸而你们都在一起,没有分开,我到了那里,一眼看穿了他们的企图,故意假装落入他们的陷阱,就是将计就计,反而让我捉到了一名杀手,本来我担心你们的安危,无暇在那里盘问,正好叶不凡突然赶到,我让他先来,放下心事,慢慢问出了他们这些人的姓名,他们虽然蒙着脸,但是根据他们的来历结合他们身形,若还再分不清谁是谁,那我就真是太无能了。” 伏缨叹道:“这么高明的眼力,你却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我伏缨真是不能不佩服你。” 二公子虽然对五名随从被杀感到气愤,但他很快平静下来,又让人结伴去找来十几根手腕粗细的枯枝,点燃了做成火把,进入石窟密道中去查看。 这次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火把做好后,伏缨拿着一根火把,当先进入了石窟中菩萨身后的甬道中,二公子让十名随从留在石窟中,防止他们在里面遇到什么机关,外面有人好能照应一下。 进入地道之初,是一条斜向下的阶梯,从这道阶梯能够看出,这地道的规模不小,想来当年杨广修建之时,动用了不少的人力物力,他的父亲杨坚既然篡了位,他身为皇帝之子,做出这条密道,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道他此举的目的而已。 密道中的空气并不沉闷,想来这条密道有着良好的通风,阶梯并不长,五六丈后就到了底,伏缨举着火把走在前面,他看得出这石道十分平整,左右宽约一丈,高度也大约一丈,非常宽敞,走在里面并不觉得沉闷,只是火把的光芒照不远,远方的通道还是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 众人边走边左右观察,这条密道两旁都是石壁,石壁上也没有什么图案,光秃秃的,石道中极为安静,除了众人的脚步声,就是火把燃烧的噼啪之声,他们向前走了十多丈后,听到远处传来水滴的声音。 走了四五十丈,众人来到石道的尽头,甬道出现一个左右的岔路口,这个岔路口和他们来时的通道形成一个“丁”字型。 伏缨转过身来问道:“是往左还是往右?” 朱雀拿着一个火把蹲了下来,用火把在地上仔细照着,密道的地上非常潮湿,朱雀看了一会说道:“这地道不久前刚有人经过,应该就是三公子等人,他们是往左边去的,咱们也跟着他们往左边,就算找不出这里的秘密,至少也能见到人。” 伏缨同意了,领头走了左边的这条路,那滴水之声越来越近了。 李觅踪边走边说道:“杨广当年为何建这么一条山道呢” 这是人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可是现在谁都给不出答案,朱雀说道:“若是能在山洞中找到什么石刻,或者能够知道答案。” 往左走了有一百多丈,伏缨忽然停了下来,他用火把在前边照着,忍不住说道:“咱们走到底了!” 朱雀说道:“不可能,若是走到底,那三公子等人去了哪里?” 他从伏缨身旁走了过去,看到前边果然是一块石壁,密道到了这里,果然再没有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密道机关 看到密道到了尽头,朱雀没有停下,反而来到石壁旁,仔细研究起来。 伏缨说道:“有什么好看的?这里是一条死路,咱们赶紧去另一条山道看看。” 朱雀说道:“你们看,这尽头的石壁不是天然的,而是有缝隙…” 众人围过来,用火把照着仔细看,果然,在通道的尽头和左右两边的石壁有些微不可察的缝隙。 伏缨不以为然地说道:“说不定这是石头的裂缝,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朱雀摇了摇头:“你们看,这道缝隙自上而下,全都有,上面…上面也有,下边…下边也有!这堵石壁不是通道的尽头,而是一堵墙,是个机关!” 伏缨也跟着仔细看过后,不得不承认这是堵墙,他对朱雀说道:“你小子眼睛挺尖的,我走在前面都没有发现,你走在后面反而看到了。” 朱雀说道:“我不是看到的,而是推断出来的,三公子等人来到这里就不见了,除非是被什么机关困住了,否则二十多名大活人,怎会说不见就不见?” 众人拿着火把在石道中上下左右地照着,寻找机关的开关所在,他们推测,既然三公子是从这里消失不见的,那么若有什么机关的开关,定然在他们这边。 可是石道内光秃秃的,看不到什么凸起的地方,朱雀说道:“大家仔细摸摸,看看石壁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想起石碑上的开关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其中一些字能够按进去,说明就算有开关的话,也应该是能够按下去的。 可是众人将两边的石壁几乎都摸了个遍,也不见有何异常之处,就连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全都踩了一边,也未见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众人的目光不禁放在了洞顶上,火把照耀下,洞顶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朱雀将火把交给身旁一人,然后说道:“我按按上面看看!” 山道的洞顶高达一丈,普通人伸手也触不到顶,朱雀一纵而起,双手迅速地在上面连续拍出数掌,掌心拍在山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山洞中远远地传开。 朱雀这一番出手却还是无功而返,伏缨说道:“别白费功夫了,我看说不定机关的开关在墙壁的那一边,你在这里枉自白费力气。” 李觅踪问道:“若是开关在石壁后面,那三公子等人又是怎么过去的呢?” 伏缨说道:“这还不简单?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八成还没有石壁,等到他们走过去后,不小心碰到开关,结果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李觅踪又问道:“若是里面有开关,他们被关了以后,难道不知道再打开么?” 伏缨强词夺理道:“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里面只有开关的关,而没有开关的开,我看,这石壁很有可能就是个陷阱,为的就是将人困在里面,所以只能关不能开,否则这还叫陷阱么?” 朱雀不认可他的看法:“这山道规模宏伟,若说杨广方面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建一个关人的山洞,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二公子忽然抽出剑来,在石壁上戳刺几下,二公子的剑乃是锋利无比的宝剑,可是在石壁上也只留下几道剑痕,戳出几点火星而已,看来想用剑将石壁破开是不可能的了。 朱雀也拔出了剑,伏缨嘲笑道:“你这破剑就别拿出来显摆了,二公子的剑都不行,你也别试了。” 他显然误解了朱雀,朱雀不是用剑刺石壁,而是用剑柄敲击石壁,这块石壁做成的墙,看来是用一整块坚石做成的,厚度极厚,若非他们肯定这是堵墙,而非通道的尽头,单听声音,几乎听不到里面的空洞之音。 李觅踪说道:“既然找不到开关,咱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去山洞另一边看看。” 伏缨也同意:“赶紧走吧,离开这见鬼的地方,老子都待得气闷了!” 朱雀终究心有不甘,他看着石道的顶部,终于决定最后再试一次,若还没有结果,就去另一边看看,他对众人说道:“等一下!你们让开!” 众人给他让出一片空地,朱雀拿着他那把陵光剑,人再次腾空而起,手臂一抖,使出一招星光点点,这一招剑法乃是对付从高处袭击自己的敌人或者暗器,朝天刺去的剑法,只见数十点火星从洞顶迸出,等到朱雀落下来时,那堵墙壁依然毫无动静。 伏缨说道:“机关不会在上面的,别白费力气了…” 可是朱雀摆了摆手,说道:“有点古怪。”他再次腾空而起,剑尖直指童一片地方。 等到他落下来后,他说了句:“我找到了!”还剑入鞘,他使出排云掌,人向洞顶猛力拍去。 伏缨刚想嘲弄他枉费精力时,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随着石洞里轻微的震动,他们面前的那堵石墙缓缓地向一旁移动,其神奇之处,让人难以相信! 这堵石墙极厚,看起来都不像石墙,而是一块大石墩子,更难得的是这石墩子做得十分精细,和两旁的石壁几乎严丝合缝。 众人看着缓缓打开的石壁后面,又是看不到尽头的石道,一眼看去,并没有三公子等人。 伏缨怪叫着就要当先冲进去,朱雀一把拉住他:“慢着!” 伏缨问道:“怎么?机关打开了,咱们不进去看看么?” 朱雀说道:“进去是当然要进去,可是若是山洞再被封闭了怎么办?咱们商量一下,谁进去,谁留在外面,以防万一!” 伏缨显然没有想到这点,他说道:“既然你能打开石壁,若是再关上了,你也能打开,不如你留下,我们过去。” 朱雀笑道:“你小子,真是,既然是我找到的机关,自然我也要进去,打开开关的地方我一说你们就知道,谁留在外面都一样。” 当下,朱雀告诉众人头顶开关的所在,就算不能跳到这么高,两个人配合着也能碰到开关。 二公子留下四名随从在石壁这边等着接应,其他的人继续进入查探。 穿过石壁之后,依旧是和前边的石道没什么分别,众人拿着火把向前走了二十多丈,在通道左边,出现一间石洞,众人停下来,举着火把进入了石洞。 这间石洞不大,和普通人家的房间类似,里面放着一排排的兵器,有矛有刀有剑,全都用油布包裹着,伏缨粗略估计了一下,足足有两千把。 李觅踪拿起一把,解开油布看了看,他说道:“这兵器好新,若是杨广当年存放在这里的,恐怕得有上千年了,却连一点锈迹都没有。” 朱雀接过来看了看说道:“这都是普通的兵器,并非什么宝刀宝剑,杨广存放这么多兵器干什么?” 二公子说道:“我看这些都是军队中用的,杨坚篡位,杨广怕事败后遭到屠杀,所以在这里留下兵械,以防未然也说不定。” 朱雀点了点头:“极有可能如此,两千人的兵器,就足以装备一队两千人的军队,除了这里,恐怕前边还得有。” 众人出了石洞,继续向前走,看前面还有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脚下危机 前边的石道犹如一个张大了嘴巴,等待着择人而噬的野兽。 伏缨打破沉默问道:“为何一点也不见三公子等人呢?” 李觅踪说道:“或者他们退不回去,从其他出口离去了也说不定。” 离开堆满兵器的石洞,众人向前走了没有多远,朱雀忽然停了下来说道:“你们听!” 众人都跟着停下,仔细倾听,可是除了火把燃烧时的噼啪之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外,并没有其他的声音。 伏缨正要怪他疑神疑鬼时,叶不凡说道:“不错,声音似乎从下面传来的。” 叶不凡练习暗器时,耳朵比其他人更为敏锐,他既然都这么说,伏缨只好闭嘴。 一行人等了一会,不见有什么异常,都决定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他们又发现一间盛放兵器的石洞,众人走进去后,看到这里面的兵器不像第一个石洞摆放的那么整齐,而是东倒西歪,十分凌乱,像是被搜捡过。 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李觅踪说道:“看来在咱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说不定就是三公子等人。” 二公子说道:“不错,这么说来,他们就在咱们的前面,咱们继续走!” 这次走了十多丈,又遇到一个叉路口,朱雀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说道:“他们还是走的左边这条路。” 李觅踪说道:“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伏缨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李觅踪说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山道里处处透着诡异,你们看,咱们若是算上这次左转,就是第二次遇到左转了,若是再遇到一次…” 伏缨笑道:“再左转一次,咱们就回去了。” 李觅踪却没有笑,他问道:“若是没有回去呢?” 朱雀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会在这里面迷路?”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错。” 伏缨说道:“这怎么可能?咱们两次都是左转,回来时两次右转不就回来了?” 朱雀说道:“李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岔路口多了,还是容易迷糊,这样吧,咱们回到那间兵器室,拿些兵器当做路标,这样就不怕迷路了。” 众人回到兵器室,看到凌乱的兵器,全都怔住了,伏缨说道:“你们看,是不是三公子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恐怕就是这样。” 伏缨不以为意:“若是如此,咱们反而更容易找到他们。”李觅踪说道:“可是他们若是拿到兵器后依然迷了路,咱们…” 伏缨抱起几把剑说道:“你们看不出来么?三公等人拿的一定是刀,咱们用剑做路标,既不能混淆,也能找到他们。” 这间石洞内的兵器摆放的虽然混乱,可是明显的,刀少了不少,三公子一行二十多人,每人拿几把,也得有百十把,他们有十一个人,一人抱着五把剑,想来也是足够了。 二公子说道:“多想无益,咱们到前面一看便知究竟了。”他当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出去。 伏缨一手揽着五把剑,一手拿着火把,边走边对李觅踪说道:“我都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一条山洞而已。” 李觅踪苦笑了一下,没有解释,只是在转弯的地方放了一把剑。 果不其然,他们转过第二个岔路口后,又遇到一间兵器室,伏缨埋怨道:“早知道这里还有一间放着刀剑长矛的石洞,咱们也没必要拿这么多剑了,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朱雀说道:“也累不着你,少说两句吧。” 再向前走,果然是一个岔路口。 李觅踪站着不动,脸色变得苍白,他说道:“不用看我也能猜到,若有脚印,一定还是左转的。” 朱雀蹲下来一看,果然,洞里潮湿,脚印看得清楚,一堆凌乱的脚印显示,的确是有人从这里左拐,而右边却没有脚印。 伏缨说道:“绕了半天,还是拐回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三公子等人可能已经从另外一个洞口出去了。” 他们在这个岔路口放了一把指示方向的剑,同时他们在这里看到了一把刀,这说明他们猜的没错,不管是不是三公子等人,总是有人用刀在这里作为路标指示过方向。 继续往前走,前边不远处又是一个山洞,里面放满了兵器,众人都感到有些诡异,只有伏缨感到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已经左转了三次,看样子就要从某个洞口出去了。 但这次就连伏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出现一个岔路口,按照伏缨所想的,这里应该是出口,就算不是出口,也不应该再出现岔路口了。 李觅踪说道:“这山洞太诡异了,咱们不如回去吧。” 伏缨说道:“已经走到这里了,好歹继续往前看看,说不定三公子等人被困在什么地方,咱们这时候回去算怎么回事?” 李觅踪问朱雀:“你怎么说?” 朱雀看到岔路口放着的一把刀说道:“伏缨说得没错,咱们已经到了这里,继续往前看看,若真有三公子等人,咱们也好搭救一番。” 李觅踪无话可说,只能在这里再当下一把剑,然后和众人一起向前走。 在拐过第五个岔路口时,他们闻到了前方黑暗中似乎飘来一股血腥味,朱雀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先上前去看看。” 他将怀里抱着的剑放在地上,然后拿着一个火把向前走去,伏缨等人看着朱雀一人一火把将山洞深处的黑暗驱散,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都禁不住为他感到担心起来。 这一次,朱雀没有遇到岔路口,但是众人却看着火把逐渐消失在山洞尽头… 朱雀并没有消失,只是山洞越来越向下,而且拐了个弯,朱雀来不及回头跟众人说,因为他闻到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后来有人问过朱雀,有没有感到害怕过,朱雀说到,每次遇到危险,自己都会感到害怕,自己和比武功比他高的人比武,会感到害怕,被人关在出不去的屋子里,然后又点燃了大火,他会感到害怕,可是都不及他那次在隋朝杨广的石道中感到害怕。 朱雀走了一会,血腥气越来越浓,他回过头来,已经看不到伏缨,叶不凡,李觅踪和二公子等人。 黑暗仿佛无边无际,将他包裹其中,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踟蹰而行,而前方,则是未知,不,不能说是一无可知,那浓烈的血腥味,就像前方有一片血海… 等到朱雀终于看到前边的景象时,他差点吐了出来,只见前方十几具尸体被巨大的棍子钉在石壁上,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已经干涸,而在这些尸体之后,石道又似乎到了尽头。 朱雀想回头喊众人一起过来看看,可是他的脚刚抬起一半就停了下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踩到了地下的一个机关,他不知道如果松开脚会遇到什么事,只能站着不动。 他在等待众人前来营救他,十几具被钉在墙上的尸体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朱雀仔细看着穿过他们尸体的木棍,很快让他看出了端倪。 他骇然发现,这些木棍并非是木棍,而是一根根巨大的箭矢,他瞬间明白了自己踩下的机关是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亦真亦幻 朱雀的轻功虽不敢自夸已是江湖第一,毕竟比起凌波仙子,比起一些方外高人,他还是差了一点,但没有人能够否认,朱雀的轻功腾云功,已是江湖中第一流的轻功,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敢动,怕自己的脚一抬起来,那机括便会发动,就会有木棍粗细的箭矢从两旁激射而出。 他可以试着和暗器比比谁快,他不敢,而且也没有必要,因为伏缨等人就在前一个路口,他们若是看着自己一去不复返,总会过来查看一下,接着就能想办法来营救自己。 朱雀甚至已经想好了营救自己的办法,他让伏缨等人撕下衣服做成一条绳索,自己抓住绳索,借助他们的拉扯,和自己突然使出的轻功,其速度应该能避开这些粗重刚猛的箭矢,之所以说刚猛,是因为这些箭矢连石壁都能射入,自然是刚猛无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伏缨,叶不凡,李觅踪和二公子等人始终没有来,恍惚中,朱雀还感觉到听到他们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石道中安静地可怕,只剩下朱雀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直保持着这个要命的姿势,脚无法用力踩下去,也不敢忽然提起来,就算是想朱雀这般武功高强,也仿佛回到了他刚练武时的情形,那时候师父让他蹲马步,蹲得不好就是用竹条抽打,让他在蹲马步时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的双腿渐渐变得酸痛,只是这次在一旁监视他的,已不再是师父,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发动的机括。 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临的危险。 火把快燃到了尽头,朱雀额头和背后都渗出了冷汗,他已经知道伏缨等人不会过来救他了,他唯一的求生途径就是摆好姿势,以绝顶的轻功,躲开机关的危害,只是他现在的双腿已经麻木,若是他刚踩到机关时就展动轻功后跃,能够获得的生机要高得多。 不能再等了!朱雀一口真气走遍全身,双腿渐渐恢复了力气,他劲力灌足双脚,使出自己从未在轻功上使出的力气,人向后急速弹开,两边石壁果然如他所猜测的,从两旁激射而出无数的粗重箭矢! 朱雀人在半空时,就知道自己再也躲不开这些箭矢,心中感到一阵绝望,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山道之中?这些箭矢贯穿了他的身子,虽然没有将他钉在对面的石壁上,可是他身子带着沉重的箭矢还是向地上落去,他甚至感觉不到身体被几根箭矢贯穿的痛苦,火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熄灭,朱雀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醒醒!朱雀儿,醒醒!快醒醒……” “醒醒……朱大侠!” “朱雀!醒醒!,” 似乎有无数的人在他耳边呼喊,朱雀从一片混沌当中逐渐清醒过来,阳光刺眼,他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现在是何时。 朱雀茫然地看着眼前在喊他的声音,他猛然想起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惊恐地坐起身子,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是自己身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衣服还是自己之前穿的那一身,甚至都没有破烂之处,朱雀不禁茫然起来,难道自己刚才踩中机括,中箭受伤等等,都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那么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朱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喊醒自己的人,有伏缨,有叶不凡,甚至还有二公子,他们都好好的,唯有自己昏迷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伏缨问道:“你没事吧?” 朱雀站起身来,潜运内力周身游走了一遍,查探了一番自己体内的情况,不但没有受伤,还没有什么异样,唯有头还浑浑噩噩的,他说道:“我没事,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忽然晕了过去?” 伏缨说道:“看样子你是记不起来了,你还记得咱们在经过第二个拐弯么?” 朱雀茫然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只记得转了很多弯,其他的在清醒前仿佛都记得非常清楚,如今却变得模糊起来。 伏缨说道:“那你一定还记得咱们左拐以后你忽然连个招呼也不大,就直接冲了过去的事么?” 朱雀摇了摇头,推测自己就是那时候中了什么招数,否则自己怎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二公子接过话头说道:“你到了那个拐角处,就被迷晕了过去,幸亏下迷药的是三公子等人,否则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朱雀问道:“是三公子?你们找到他们了?” 二公子点了点头。 朱雀又感到纳闷地问道:“三公子为何对我下手呢?” 二公子说道:“他们又不认得你是谁,在黑暗的山洞中忽然冲了过来,他们没有用毒粉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朱雀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乃是身在天龙山的石窟外,原来大家早就出来了,朱雀推测自己早就被迷晕了过去,而自己不断向里走,转过几个拐角,都是自己被迷晕后想象出来的,这迷药好不厉害,伤人于无形当中。 三公子等人见到朱雀醒来,也围了过来,三公子相貌和二公子虽然都有着皇室的血脉,长相却相差极远,二公子清瘦精神,三公子则是一副病恹恹的神态,两人倒是有一点相同,就是都看不出来是王爷之子,三公子向朱雀道谢:“原来是朱雀大侠打开的石墙,救了我们一命,多谢朱雀大侠相救之恩。” 朱雀客气了两句,他此时还有些迷糊,想问三公子什么问题,可是脑中一团混乱,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幸而二公子脑筋清明,替他问了出来:“我听人说三弟虔心礼佛,每年都要到天龙寺来几次,看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三公子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我从前人的一些残卷中得知这里有一座隋朝时密道,里面有一些我需要的东西。” 二公子知机地没有多问是什么东西,只是问道:“找到了没有?” 三公子摇了摇头,却没有气馁:“这里山洞的规模超出我的想象,一时半会没有找到也正常,若非遇到了你们,我们已经陷入机关中出不来了。” 说到这里,三公子再次对朱雀道了谢,朱雀对他笑了笑,他脑子清醒了一点,问道:“你们可知道有人对付你们之事?” 三公子问道:“你说的是杨耀宗吧,他的人也来了么?” 朱雀点了点头。 三公子说道:“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是和我的目的一样,是想要这山洞里的东西。”说到这里,三公子似乎不想多谈,他接着说道,“你们真厉害,今日刚到就找到了山洞的所在,我是在这天龙山上寻找了两年,我不是每年来几趟,而是每个月都会来几趟,我山前山后查了这么久,最后才发现石碑上机关所在。” 二公子说道:“这还不都是朱雀的功劳。” 朱雀谦虚地说道:“哪里,若不是三公子直接来到这里,又没有留下离开的痕迹,我们也不会在这附近寻找,而找到石碑上的机括,更是在无意中发现的,不值一提。” 三公子说道:“当时我们在山洞中,看不清来人是敌是友,不免对朱雀大侠有些冒犯了,尚请恕罪则个!” 朱雀微微一笑:“在黑暗的山洞中,为了防备敌人,那是有情可原的,幸而三公子请我吃的只是迷药,而不是毒药或者刀子,我已经很感激了,换做是我在山洞中看到来历不明之人,说不定早就拔剑相向了。” 三公子又做了个歉意的神色,随着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朱雀感到三公子身上的确有病,他年龄不大,又是王爷之子,吃穿度用都是最好的,又不缺人照料,怎会得了什么病却没有去救治,反而来到这里找什么东西? 二公子问三公子道:“那你们还是打算继续进去寻找?” 三公子看了二公子一会,然后说道:“既然有朱雀大侠在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扁鹊遗书 朱雀闻言已经知道三公子要说什么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道:“请说。” 三公子说道:“朱雀大侠似乎对机关巧器颇为精通,再加上传闻中有过多次化险为夷的经历,你看能否……” 朱雀还没说话,一旁的伏缨说道:“这小子不过就是有些鬼门道,再加上一点运气罢了,没什么好夸的,这小子不禁夸,你再夸他几句,我看他就要上天了。” 叶不凡在一旁刚想为朱雀鸣不平,朱雀暗中拦住了他,他笑道:“这位红缨公子说得没错,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若是要找人,不妨找这一位此道能手,正好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位。” 三公子惊讶地看着伏缨:“原来阁下就是和朱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红缨公子伏缨,本公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伏缨此人就是这样,别人不夸他时他着急,一旦夸了,他又感到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这不过是好朋友送给在下的雅号,并没有大家吹嘘的这样厉害。” 朱雀笑道:“哪样厉害?” 伏缨瞪着他,红着脸说道:“你……” 三公子说道:“红缨公子妙手空空之技,若是愿意对在下施以援手,在下又何愁事不能竞?” 伏缨见三公子对着他都自称在下了,心中侠义之气顿生:“难得公子能够看得起在下,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公子有何为难,我定当竭力相助!” 三公子微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多谢了,可是若无朱雀在场,我心中恐怕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当然,我不是不放心红缨公子,而是担心山道中会出现什么机关不测。” 伏缨看着朱雀说道:“你放心,朱雀这小子有时候就像个看对眼的小娘们……” 叶不凡问道:“咦,这是怎么说?” 伏缨说道:“心里已经千肯万肯了,却还在嘴硬奴家不肯。” 朱雀哑然失笑道:“你小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何时说过不愿意去了?”其实他对这条杨广凿出来的山道也感到十分好奇,想进去一看究竟,只是对于三公子说话不尽不实感到有些反感罢了。 伏缨说道:“行了,既然你愿意跟着去不就得了么?咱们走吧。” 三公子说道:“折腾了一上午,咱们吃了饭再进去吧,到了里面,恐怕就没有机会吃了。” 这话有些不吉利,但是众人都没有太在意,三公子的手下带了干粮,分给众人粗略吃了一顿,众人摩拳擦掌,做好了继续去洞中探索的准备。 朱雀忽然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除了咱们外,也没有别人来此拜菩萨?” 三公子说道:“我早就安排了天龙寺的住持,让他们给看着,不让普通人过来,省得看到菩萨挪了位,大惊小怪的。” 朱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众人重新点了几根松油火把,进入山道,二公子还是安排了十名随从留在外面,以防出了什么意外。 进入山洞,这次是由三公子领头,伏缨也不再抢着走在前面,朱雀趁机问他:“我真是有些记不清了,咱们走左边的那条路,真的遇到放满兵器的洞穴没有?” 伏缨说道:“有,看来有些事你还是记得的。” 这次他们进去走到第一个岔路口时还是左转,却在第二个岔路口右转,走了一会,又出现一条岔道,为了防止大家走重复的路,三公子还是先选择左转,这次走了没有多远,就到了甬道的尽头,这次的尽头也是真的尽头,而不是被石墙挡住了去路,众人只能折返,然后在之前的岔路口右转。 折返回来的时候,二公子感慨:“就算是杨广当年为了以防不测,凿出这个山洞,也没必要弄得像迷宫一样,这么一来,他自己的士兵不也跟着走得晕头转向了么?” 李觅踪猜测着说道:“说不定他是为了防止敌人跟过来,因此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山道中的地形,他们选择在相应的位置一埋伏,这山道不大,易守难攻,可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这番猜测虽然有些勉强,但也能说得过去。 三公子忽然说道:“你们都想错了,杨广当年在这里建造这么一个地宫般的山道,并非为了防止宇文氏的反扑,当时杨坚的皇位已经坐稳,他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他要防的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兄弟,杨广兄弟五人,他排行老二,为了争夺王位,兄弟相残之事常有发生,他防的是自己被兄弟追杀。” 伏缨问道:“你怎么知道?” 三公子说道:“这天龙山并非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可知他若是要在这里留下兵器,并非为了对抗,而是为了保命。” 伏缨说道:“三公子眼光独到,不愧是大家子弟出身。” 这番吹捧,听得朱雀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伏缨不擅长拍马屁,这么说,自然是为了还三公子夸他的人情了。 经过他们一点点的探索,他们渐渐摸清了这地道一些规律,比如左边出现的石洞,里面放的不是兵器,也是一些盔甲或者盾牌一类,而右边出现的石洞,则放着书简和棉帛纸张一类的东西,只是这些穿在书简中间的牛皮条已经断绝,书简成了一根根的竹册,而至于棉帛和纸张,更是化为了灰尘,故而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左边放的是武,右边放的是文。 一武一文,可以代表了杨广的野心。 虽然朱雀不知道三公子在这里找什么,但通过他的神情动作,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端倪,他对那些兵器盔甲都不感兴趣,反倒是对竹简等仔细看个不停,对于那些化为灰尘的书籍大感痛心,朱雀也看了看这些书简,上面所写的,无非是一些治世或者兵法或者杂技一类,总之绝非三公子要找的东西,因为他匆匆看过后,便丢弃在一旁。 走到火把快要燃尽的时候,众人只好先退了出去,等重新点燃火把再来,而此刻,他们从第一个岔路口左转所能通往的地方,也差不多都走了个遍,三公子一无所获,显得十分沮丧。 出了山洞,趁着手下继续去做火把的当儿,二公子说道:“天快黑了,不如明天再继续查看吧。” 三公子摇了摇头:“反正洞里怎么都比洞外要黑,都要点火把,没什么区别,还是连夜找完我才能感到踏实。” 二公子问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何不告诉我们你在找什么,我们一起跟着找,岂非要快得多?” 三公子叹了口气,让随从在四周看守好,他才对二公子说道:“二哥,你难道看不出我身子比常人显得虚弱么?” 二公子说道:“我看你脸色蜡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是行动却又如常,不像是得了病的样子。” 三公子说道:“我从小喜欢习武,身体原本该比常人要好得多才是,却只是行动如常,唉,我其实身子在几年前就感到不对劲了。” 二公子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既然你身体不好,怎的不去找郎中给你看看,还要在这里找什么东西?” 三公子说道:“我的身子不是得了普通的病,而是由于练了一门阴气太重的武功,结果伤了气脉,武功都几乎废了,父王帮我找遍了附近几百里内的名医,都是束手无策,他们称我的病并非是外表之病,所以针石无用,我本想练练其他的武功,希望气脉能够得到一些改善,但是不练则已,一练便浑身剧痛,全身气血几乎倒流,吓得我也不敢再练,有一次我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一名老道,他告诉我,想要治疗我的怪病,除非扁鹊在世。“ 二公子愕然:“扁鹊已经死了近乎两千年,这老道不是消遣人么?” 三公子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刚开始也这么认为,刚要生气,老道给我解释,他听师父说过,如今的医书多以治表里,用针灸,下药石为主,基本没有谈论气脉的事,可是扁鹊当年却是以脉死侯、无色脉诊、经脉书、归脉数等医书闻名天下,若能找到扁鹊的医书,不仅能够治好我的怪病,让我功力尽复,而且更能从中领悟不少内功修炼的难以索解之处,使武功更进一层,这武功更进一层,我也是不敢奢望的了,只要能够让我武功恢复旧观,我也就满足了。“ 朱雀问道:“你怎知杨广将扁鹊的医书藏在了这里了呢?” 三公子说道:“这几年来,我为了找扁鹊失传的医书,不惜买通不少盗墓之人,希望他们能在谁的陪葬物中找到,可是全都让我失望,后来遍阅古籍,终于看到杨广在天龙山开凿秘窟的消息,而且他在秘窟中藏了不少兵器和天下书籍,以他后来当上隋炀帝之尊,没有扁鹊之书便罢,若是有,他肯定会放在这里。” 三公子的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心生同情,可是朱雀总感觉他隐瞒了什么,若是为了一部医书,杨耀宗派来的杀手,又或者是杀手们接到主人的命令,也来到这里搅和什么? 三公子之前曾说过,这些杀手的目的不是他,而是墓中之物,若说这些杀手的目的也是为了医书而来,那就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弹指神功 为了抓紧时机寻找医书,三公子执意要在晚上进去继续探寻,朱雀等人为了怕他出什么意外,只能在一旁陪同。 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吃饱饭后,三公子让侍卫们准备了充足的火把,除了点燃为用外,还准备了一批没有点燃的作为备用。 当晚天龙山上月明星稀,众人又鱼贯进入了这条隋朝的石道中,这次他们来到第一个岔路口,选择了右转右转之后走了不久,又是遇到岔路口,这次他们依然按照先左再右的顺序进去,果然,这边的书简之类多谢,兵器之类少些。 伏缨说道:“扁鹊的医术虽然高超,可是未必懂得多少武功内力上的修炼法门,很多武功都是最近几百年才出现的,就连少林寺也不过千年之久,而这扁鹊却是近乎两千年前的人,找他的医书我看未必有什么作用。” 朱雀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内力练功,乃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掌握了最基本的气血运行的规律,对我们修炼内功还是极有裨益的,咱们现在用的草药,不都是神农时便传下来的么?而现在咱们的气脉运行,若没有这些神医的积累,又谈何提起现在的内功?扁鹊作为经脉气血运行的祖宗,偿若能够找到他的医书,那就相当于得的病找到病根了。” 二公子也说道:“古诗说得好,流古递今空作岛,逗山冲壁自为潭。若没有千人之始发,焉有后人之累积?扁鹊给人治病,以他的起死回生之医术,现在的郎中或大夫也难以达到。” 伏缨讶然:“扁鹊能起死回生?那他岂非成了神仙?” 二公子说道:“有一次扁鹊到了虢国,忽然听说太子得了急病暴毙身亡,入殓还不到半日,扁鹊便前去皇宫门前求见中庶子,说能够让太子起死回生,中庶子认为他是夸夸其谈,无稽之言,扁鹊告诉他,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太子,他的鼻子应该还肿着,大腿内侧和丹田之下还有余温等,中庶子不由得不信,然后飞报给国君,虢君大惊,立刻将他请进了宫,扁鹊看了太子的尸体后说太子是得了尸厥之症,人接受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阳主上主表,阴主下主里,阴阳和合,身体健康现在太子阴阳二气失调,内外不通,上下不通,导致太子气脉纷乱,面色全无,失去知觉,形静如死,其实并没有死,其后扁鹊便用针灸药石等手段,果然让太子起死回生,活了过来。“ 伏缨怔怔地听着,简直难以相信那时候竟有如此高超的医书,而至于断阴阳,用针灸也能到如此神奇的地步,看来他对扁鹊的看法,或多或少地有了些改观。 二公子接着说道:“你不要看不起古人,黄帝内经、经等医书哪个不是两千年以上的古书?这些医书至今还是名医们遵循推崇的典籍,更何况扁鹊不仅在这些医道之上,而且有了自己的真知灼见,他实是一个天生为医的大才,他所着的医书那还得了?” 伏缨至此叹服。 朱雀也记不得他们走过几个岔道以后,他们来到一间较大的石室,也就是更大的山洞,这里的书简等物比其他他们所见到的石室中的书简都要多上几倍,除此之外,还有几口木箱,这些木箱都上了锁,可是千年之下,这些锁全都锈在了一起,成了一团铁锈疙瘩。 三公子欣喜不已,抽剑斩开了木箱上的铁锁,这些铁锁虽然锈得不成模样,可是若非宝刀利剑,也不能轻易断开,朱雀仔细看了三公子的剑,确定是一口宝剑无疑,三公子指使手下将这些木箱全都打开,这里面盛放的,除了一些金银物器外,还有一些书籍,这些书籍看似用绢布所做,但竟然没有腐烂。 放在箱子里的书籍和放在外面的书简自然能够看出当年主人放置物品时的轻重之分,三公子置黄金白银于不顾,专门翻看这些书籍,朱雀随手也拿过来一本,他这才发现这看似用绢布做的书很沉,原来使用金丝混以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布料,而书上的字,似乎是用朱砂写成,怪不得千年以来,书都没有腐烂,朱雀翻看了一下,发现这本书记载的都是江山风物和水志,看来当年杨广在当晋王时,就有了觊觎天下的野心。 三公子翻看了几本书后,终于兴奋地大喊一声:“找到了!” 伏缨等人围过去看,只见三公子手中拿着一本金丝做成的书,上面写着内经二字,下面却署名姬缓书的字样,伏缨说道:“这本似乎不是扁鹊的,怎么写着姬缓?” 朱雀笑道:“扁鹊只是人们对他的尊称,他本名姬缓,扁鹊以前是上古黄帝时期的神医,就像红缨公子是你,伏缨就不是你了么?” 三公子翻看了几页,上面除了文字记载外,还有一些人形,上面标注了人体经脉的详细情形,三公子如获至宝,将这本书放在怀中,在这本书之下,还有一本荆门秘术,三公子拿起来准备翻开看看,这是本什么书,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破空声传来,石室内的火把全都熄灭,陷入一片漆黑,众人一片混乱,混乱中三公子忽然喊道:“是谁!” 朱雀伏缨等人防止黑暗中有人下毒手,各自凝神戒备,石道中似乎有一个人影闪过,带起衣炔之声和一阵风,接着门口有两名随从大叫一声,众人吵成一团,二公子喝道:“大家安静!” 等到安静下来后,朱雀听到石道内有人在迅速远去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去势的速度,已经追之不及。 身有火折子的人点燃了火折子,石室内再次明亮起来,众人重新点起火把,然后询问怎么回事。 三公子说道:“那本荆门秘术在黑暗中被人抢走,是谁下的手?” 朱雀来到石室门口,看到两名倒在地上的王府侍卫,是三公子带来的随从,两人眉心处中着钢钉,钢钉深入眉心逾寸,显然不活了,朱雀说道:“看来抢走那本什么荆门秘术之人已经逃走了。” 叶不凡熟知暗器,他来到到底的两名随从尸体旁看了看,然后说道:“好厉害的手法!” 伏缨说道:“凶手和这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近,也没有什么好厉害的。” 叶不凡摇了摇头:“刚才火把熄灭后,石室中一片漆黑,在这么黑的环境中,你看此人出手之准,正入眉心正中,说明此人除了出手快之外,黑暗中还能凭着人的呼吸认准要害,难道还不够厉害?” 伏缨说道:“再厉害我看也不如你厉害。” 叶不凡没有谦虚,也没有承认。 三公子查点人数,其他人都没有少,唯独他带来的随从里少了一名叫做周猛的人。 其中一名随从说道:“周猛是前些日子才应聘进入王府的,他身手还算不错,为人又不喜多说话,因此这次来这里也带了他,谁知道此人竟然另有居心!” 朱雀看了看刚才熄灭的火把说道:“这周猛何止是身手不错,你们看!” 他将火把送到众人眼前,众人看到火把点燃之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打断了,伏缨说道:“此人用的是什么暗器?一出手能将所有的火把全都打灭?” 叶不凡摇了摇头:“不是暗器,若是暗器的话,我会最先知道,根本就没有暗器,可是却有暗器的破空之声,那是什么?” 朱雀面露凝重:“不是暗器,是弹指神功!” 伏缨问道:“什么是弹指神功?” 朱雀对着火把上的火苗屈指一弹,火苗忽然跳动了一下,他说道:“这就是弹指神功,只不过我没有专门练过,只是听我师父提起过。” 伏缨咂舌道:“你是说,这石室内的火把都是他凭空弹灭的?那此人的武功……” 朱雀说道:“不错,此人的武功之高,江湖罕有,所以我才说他何止是身手不错,遍观武林,能够胜过他的也没有几个,再加上刚才他得手后立刻远遁,其轻功也足以和凌波仙子相媲美。” 别人不知凌波仙子轻功究竟有多高也还罢了,伏缨却是知道的,他愕然道:“你是否将此人夸大了些?” 朱雀摇了摇头:“非但没有夸大,反而可能夸小了,幸而此人旨在那本荆门秘术,而不在杀人,若是他有心伤人,我们在事出突然下,恐怕都防不了他的暗算!” 三公子伸手入怀,拿出那本医书宝典内经看了看,这本书还在,松了口气,他说道:“我们目的已经达到,咱们回去吧!” 伏缨看着几口箱子里的金银,禁不住露出贪婪之色,他说道:“如宝山又岂能空手而回?我带些金子回去。” 三公子说道:“反正都是无主之物,你们要的话,都可以拿些。” 朱雀等人虽不贪财,但也不拒绝这些,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手下都喜出望外,准备去拿一些回去,就在这时,山洞外的石道中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响动,朱雀想了想,忽然叫道:“不好!” 顾不得再去拿金子,他人先冲了出去。 其后的二公子也醒悟过来:“一定是山洞被人封住了,赶紧过去看看!” 三十多人谁也顾不得再去拿那些阿堵物,若是被困在山道中出不去,就算有再多的钱财,却要命丧山洞,钱财又有和意义? 众人都跟着向回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荆门秘术 转过几道岔路口,众人看到了站在一堵石墙前的朱雀,山道果然被封住了。 二公子说道:“幸好我留了十名手下在外面,咱们让他们帮我们打开!” 朱雀摇了摇头:“此人既然有了将我们封在山道中之心,外面你的那些随从,想必此刻已经命丧九泉了。” 二公子不信,从兵器室中找来一把厚背刀,用刀鞘在石壁上敲击着,以他敲击之响,就算人在一里路开外都应该能够听得到,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众人脸色惨白,心中都明白朱雀的推测是对的,二公子不死心,让随从接着敲。 在一阵阵震耳发聩的声响中,伏缨大声说道:“咱们来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机括能够打开这石壁。” 朱雀也和他在一起查看,众人除了敲击石壁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在山道中寻找,朱雀和伏缨两人轻功高绝,两人从兵器室找来几杆长矛,在洞顶仔细戳动,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机关,能够将封堵山道的石头打开。 可是一顿饭后,两人同感绝望,他们连每一寸地方都戳遍了,却连一点发现都没有,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机括只有在石墙的外面才有,里面没有。 朱雀见众人手中还有十多个火把,有一半是被点燃的,朱雀说道:“熄灭火把,只留下两根,因为咱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面待多久,火把省着点用。” 当下众人除了两根火把还点燃着,其他火把全都熄灭了。 二公子对还在敲击石壁的手下说道:“停下吧,朱雀说得没错,外面的人当是遭到了不测。” 伏缨说道:“出口一处是走不通了,咱们继续向里走走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出口。” 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毕竟还算有一线希望,三公子领头向山道深处行去,他们走到尽头的甬道自然不用去看了,只去看那些没去过的石道。 伏缨边走边骂那化名周猛进入王府之人,他不惜自降身份,潜伏晋王府至今,为的就是随从三公子进入这山道,为的就是那本荆门秘术,以此人武功之高,却又有着这么强的忍耐之力,简直是匪夷所思。 二公子问三公子:“那本书你翻开看了没有?” 三公子问道:“你说的是那本荆门秘术?” 二公子点了点头。 三公子摇了摇头:“我当时正要看,火把就被打熄,接着就被抢走了,我还没来得及翻看,这本荆门秘术究竟会写的什么,惹得此人垂涎这么久,还不惜进入王府做个下人呢?” 朱雀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他说道:“荆门秘术,所讲的自然是荆姓之人的秘术,荆姓之人并没有什么武功好手,那么会是谁呢?” 二公子听他说到荆姓,忍不住说道:“姓荆的我只知道一个人,那就是刺杀秦始皇的荆轲。” 朱雀灵光一闪,他说道:“我知道那化名周猛的人是谁了!” 伏缨问道:“是谁?” 朱雀说道:“定然就是十二煞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些杀手口中的主人!” 伏缨想了想也说道:“不错!这本荆门秘术讲的应该就是关于杀人的秘术,他奶奶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书?这样的书又怎会被杨广藏在这里?” 朱雀说道:“杨广此人颇有学问,什么书都看,至于这本书,我看他留着的目的,多半不是为了刺杀谁,而是防止别人来刺杀他,他熟读之后乃是为了防备各种各样的刺杀之事。” 二公子点了点头:“你这猜测很合理,那些做杀手的,得了这本书,此后做起恶来,恐怕更是难以防备了。” 三公子苦笑道:“你们就不要替古人担忧了,咱们先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 二公子说道:“我看还是应该着人在石壁那边敲击,虽然我的随从多半被那人杀害,可是要是有别人能够听到这里的声音,说不定能够救我们出来。” 朱雀说道:“且不说那机括的位置如此难找,就算你不断敲击石壁,我看也是难以被外人听到,刚才我看了,那堵石壁,并非是咱们进山洞后的石壁,也就是说,除了这个石壁外,石窟中的那尊菩萨一定也会被这名杀手推回原位,隔着这么远,咱们就在地下的山腹之中,除非咱们能将石壁炸了,否则休想外面的人能听到上面动静。” 二公子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众人继续前行,可是遇到的不是山道的尽头,就是岔路口。 每个山道的尽头,他们都仔细查看过,看看到底是尽头,还是一堵石墙,但他们始终失望。 直到在其中一间石室中,伏缨走在前边,但刚进去就像见到鬼了似的,又立即退了出来。 朱雀等人在后面都立刻紧张起来,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又或者有什么致命的机关? 伏缨脸色发白的转过头来说道:“里面一股硫磺的味道,一个个圆木桶,我看里面八成都是火药。” 朱雀先是一怔,接着问道:“你确定都是火药?” 伏缨不敢肯定,朱雀让拿着火把之人都站在外面,人当先走了进去,这间石室中弥漫着臭臭的硫磺之味,前后上下共堆放了四五十个木桶,他打开一个木桶,发现这木桶的木头也腐朽了不少,木头一碰就成了粉末,有的地方还生着霉迹,明显的,这些木头比之放那些贵重金银书籍的木箱子的木头要差得远了,那些木箱子都基本完好。 朱雀扣开一块木头,里面露出黑色的石头样的东西,朱雀用手一戳,戳下一块用手指捻开,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站起身来说道:“里面的确都是火药,但可惜的是全都受了潮。” 众人听到火药,本来感到高兴,听到受潮后,又变得沮丧起来。 二公子走进来说道:“不,火药受潮后会在外面形成一层壳,里面的火药应该还是干的。”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话,抽剑劈开一个木桶,果然,在木桶里面,是一层受潮而变得坚硬的壳,里面黑色的粉末像沙子一样流出,是干的,众人一阵欢呼,有了火药,他们就能将石壁给炸开,炸出一条逃生之路。 人多好办事,他们两人抬一个,一共抬了七八桶火药,来到他们遇到石壁的地方,当然避免了火把会带来的灾难。 朱雀说道:“用不了这么多,其他的火药放在拐角处,不要受到波及。” 他和伏缨以及二公子三公子等人,抽出剑,在石壁上挖出小孔,用来盛放火药,伏缨和二公子三公子的剑都是宝剑,很快挖出了十多个空洞,朱雀的陵光剑虽然只是普通的青钢剑,但有他内力的灌入,也不逊于宝刀宝剑,四人很快挖出了二十多个小孔,朱雀砍开两个木桶,将其中的黑色火药紧紧塞在里面,然后用剑柄敲实,就像做爆竹那样,最后再用衣服撕下的布条掖到里面,布条上也抹上火药,做出一条长长的引线。 等到众人全都退到岔路口的拐角后面,伏缨用火把点燃了引线,火舌因为火药的缘故,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蹿去,伏缨连忙回到拐角后,众人全都捂住了耳朵,随着几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和山道中一阵气浪的冲击过后,山道上面的碎石也被震下来许多。 爆炸结束后,众人来到石壁前查看,是否将石壁炸开,随着一股呛人的白烟逐渐消散,众人大失所望,这石壁因为极厚,竟然只炸出了一个坑,却没有炸穿,朱雀说道:“不要紧,反正咱们火药多得是。” 他们继续在炸过后的地方挖洞塞火药,再做引线,如此这般,炸了三次后,终于将石壁炸开,众人从被炸开的洞中穿过,一直来到山道门口。 伏缨忽然想起了一事,他说道:“里面的金子还没拿呢。” 众人又随他去拿金子,可是他们走了一半就颓然发现,原来随着他们三次爆炸,山道中不少地方出现了坍塌,盛放金子的石室已经被坍塌的山石给堵死,再也进不去了。 伏缨怏怏而回,来到了山道出口处,他们发现这里果然也被堵住,就是被是菩萨给堵住的。 朱雀叫道:“糟糕,那盛放火药的石室也被坍塌给挡住了。” 伏缨说道:“早知道就将那些火药全搬出来再炸了。” 二公子拿着火把在出口处的石梯周围照着,他忽然说道:“这里好像有个机关,看样子不用炸开,咱们也能出去了。” 那个机关果然就是打开出口的机括,挡住出口的菩萨石像缓缓打开,众人鱼贯而出,都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大口呼吸着洞外的新鲜空气,其实洞中也并不憋闷,感到气闷的,是他们的心境。 在石窟内外,有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正是二公子留在外面,准备接应他们的随从。 二公子恨恨地说道:“好不歹毒的人,这些随从都是跟随了我多年的人,唉……” 朱雀自己检查过之后说道:“全都是一击致命,再加上他将我们困在山道中,这个仇无论如何都得找他去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七章 道分阴阳 众人收敛了死去同伴的尸体后,便一起下了山。 回到太原城已是傍晚,三公子邀众人去了王府,叶不凡见事情告一段落,便跟朱雀告辞离去,临走前说道:“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叶不凡的,还是托人捎个信就行了。” 朱雀点了点头,目送叶不凡独自离去,他没有道谢,两人已是生死交情,用不着道谢。 李觅踪则是死活都不肯去,朱雀也能理解,他区区一个六扇门的人,在外面风光,去了王府身份就不同了,见谁都矮人一等,好像一个跟班,一个随从,俗话说得好,王府的奴才七品官,这让李觅踪处处都会感到不自在,还不如朱雀和伏缨,没有官职而在心理上不受约束,见他要走,三公子也没有怎么挽留。 其实李觅踪事情没有查完,怎会贸然离去?他只是先回客栈罢了。 二公子本就是王府之人,虽说郡王府比起亲王府要差上几个等级,但毕竟有血亲关系,二公子喊晋王爷为叔父,因此二公子来到此处最为随意,颇有些寻常百姓走亲戚的感觉。 在晋王府中,三公子有自己独立的宅院,他宴请了朱雀和伏缨,二公子去拜见晋王爷,所以宴席上客座暂时只有朱雀和伏缨两人,主座上除了三公子外,还有一名形貌清癯的年老道人,三公子介绍道:“这位是龙虎观的观主云鹤道长,道长精于养生之道,修为已到了极高的地步。” 这云鹤道长立刻故作谦逊一番,实则将这夸奖照单全收了。 朱雀和伏缨听到云鹤道长的名号,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同时感到奇怪,云鹤道长在武林中声誉不佳,据说喜欢修炼采阴补阳的邪法,向去龙虎观烧香许愿的百姓散播什么房中术,惹得武林中正道人士极为反感,可是除此之外,又找不出他真正做下什么恶事,再加上此人内功外功都到了一流之境,大张旗鼓讨伐之,则似乎不妥,看其不顺眼的,又估摸着不是他的对手,只得对其听之任之,但大多数人都洁身自好,不愿与其来往,不知怎的竟会成为晋王府的座上宾。 三公子说道:“今日多亏了朱雀大侠和伏缨大侠两位相帮,否则我不但求书不成,反而会遭到歹人的伤害,来,我敬两位一杯。” 朱雀和伏缨两人举杯喝了。 三公子说道:“在下之病,源自修炼内功而起,原本难以治愈,幸亏云鹤道长给我指点迷途,点明唯有扁鹊遗书上方有办法医治,在下若能因之痊愈,当会时时感念道长之恩,来,我敬道长一杯。” 朱雀和伏缨这才明白,原来三公子这次去天龙山的石窟中,寻找隋朝杨广密道,寻找扁鹊的医书,全都是拜这名道人所赐,怪不得以云鹤道长声名之不佳,依旧能够成为晋王府的座上客,甚至坐在主座处。 云鹤道长喝了这杯酒,搁下酒杯后说道:“道家讲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四个步骤,若非你练错了武功,也不至于落下这个毛病,普通习武之人,在炼精化气,也就是你们常说的修炼内力之际,乃是最容易出岔子的地方,也是最难的地方,一旦突破了这点,到了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这两步时就相对简单得多,而到了练虚合道,嘿,那就难如登天了。“ 伏缨认定这云鹤道长是在信口开河,他忍不住问道:“道长大力推崇的什么房中术,什么采阴补阳,是为了炼精化气呢,还是炼气化神呢?” 云鹤道长说道:“你说的阴阳互补之道只是途径,当然是为了炼精化气了,大多数人为了炼精化气这一阶段,就算穷尽一生也难以突破,而一旦突破了,则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就容易得多了。” 伏缨嗤道:“可是你们又讲究养生,又讲究阴阳调和,岂不矛盾?” 云鹤道长呵呵笑道:“当然不矛盾,你们习武之人修炼内力也有阴阳交汇,龙虎际会,也分阴柔内劲和阳刚内劲,其中和我们道家阴阳只是名字不同罢了,实际上都是一回事,单修炼阴柔内力或者阳刚内力,都容易出岔子,起初或者提升极快,但到了一定阶段,便会停滞不前,只有阴柔和阳刚内力同时修炼,方能使内力得到持续不断地提升,我说的是也不是?” 伏缨一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虽然不喜欢这个被人暗地里成为妖道之人,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他想了想,最后问道:“不知道长这四步已经练到什么境地了?”他心想你若是自吹练到了练虚合道的境界,我就会立刻戳穿你。 谁知云鹤道长说道:“我也不过是在炼精化气的阶段不断修炼,偿若再过二十年能够突破这一步,便算我不虚此生了。” 伏缨先是讶然,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这老道看起来七十或有不足,六十该当有余,竟自承还在练第一步,要突破这炼精化气的一步还要二十年,二十年之后他得多老了?他边笑边说道:“若非道长谦逊,那就是我有感到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云鹤道长对他的笑毫不介怀,微微一笑说道:“哦?有何不明白的地方?请讲。” 伏缨说道:“既然这第一步都这么困难,而且你在修炼之时又另辟蹊径,还要再等二十年,那就算练到第四步,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鹤道长说道:“所以我们才讲究养生之道,只有寿命够长,才有足够的时间用于修炼,我不是说了么?若真能突破第一步,则二三两步就容易得多了,第四步虽然困难,可是我们修道之人以无为之心对待,能够突破更好,突破不了也不会有遗憾,朝闻道夕可死矣。” 朱雀本来也和伏缨一样,颇瞧不起这道人,可是听了他这一番发人深省的话,对他的印象竟有了不少的改观,他说道:“道长方外之人,可能不在乎世俗的评价,我们不行,还要纠结于仁义礼智信,还要在乎别人的看法,看来,是终究难以突破这内力修炼的一步了。”这话暗中讥讽云鹤道长不知廉耻,但云鹤道长似乎听惯了这些话,并没有和他反驳。 三公子说道:“好一番精彩的谈话,咱们吃饭。” 伏缨也感受到这老道的口舌之利,不敢再起战端,闷头大吃大喝起来。 酒过三巡,去拜会晋王爷的二公子过来了,他坐在客座的上首,三公子又跟他介绍了云鹤道长的身份,两人寒暄一番之后,二公子说道:“我刚才去拜会了晋王爷,见到老人家身子康健,很是欣慰。” 三公子谢过他的吉言,然后说道:“这都是云鹤道长的功劳,他传授了父王一些养生的法门,父王照做之后,身子骨越发硬朗了起来。” 二公子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公子说道:“云鹤道长算得上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二公子说道:“恕我直言,今日那些刺客前去的目的,可我们事先设想的有些区别,我们本以为他们是为了绑走你,以此逼迫王爷什么,可是最后在那间石室中,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那本荆门秘术,最后封闭山道,恐怕也只是不想我们及时追上他,若他们想要对付你,以那人的身手,在王府中蛰伏数月,当有的是机会才对。” 三公子说道:“这……” 朱雀原本没有想到这点,因为最后他们的确经历了差点死在山道中的危机,不过经三公子这么一提醒,他也说道:“不错,现在一回想,果然如此,三公子,咱们既然一同历经生死,且对手都是同一帮人,何不坦诚相见,否则在要紧关头产生误会就不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失马迷局 三公子看着几人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就算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此事牵扯到父王的声誉……” 二公子理解地说道:“既然牵扯到王叔,那不说也罢。”二公子这是以退为进。 三公子果然招架不住:“也没什么,你们千万不要误会,在太原府城,若论权力之高,莫过于王府,若论钱财之多,莫有能胜过杨府的,所以太原城有句话,王爷的权,杨家的钱,可见杨耀宗也的确算得上一号人物,此人累数世之积,财富到了惊人的地步,他和父王两人原本交情也不错,他正日给父王送来各类珍玩,而父王又保他生意安稳,可是这种关系,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而产生了裂痕。” 若是能让两个男人反目成仇的,多半都是为了一位女人,这件事古今如一,和身份地位都没什么关系,区别只在于那位女子而已。 三公子独酌了一杯酒后,接着说道:“两年前,太原的莺歌坊来了一位名叫绣绣的艳冠全城的女子,莺歌坊是什么场所,想来各位都心知肚明,杨耀宗得知此事后,立刻将莺歌坊给盘了下来,以为这样就能独享美人,那一日,他宴请父王,其实带着一些夸耀的意思,并让绣绣前来陪酒,却不想弄巧成拙,父王也看上了绣绣,两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杨耀宗岂能不明白父王的眼色?他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又怎敢违抗父王?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答应了将绣绣送给父王为姬。” 二公子知道若是绣绣成为了王爷的姬,三公子按礼不该再称呼其名,而是该叫姨娘,显然事情还有转折。 果然,三公子接着说道:“可是等到他承诺将绣绣送入王府的那日,却传来绣绣自尽身亡的消息,父王自然大怒,认为这是杨耀宗在暗中捣的鬼,因为那名女子不想嫁入王府?可是杨耀宗却大喊冤枉,虽然死活不承认此事,一口咬定是绣绣自己悬梁自尽的,但两人因此生了嫌隙。” 二公子问道:“这绣绣为何自杀?难道已经和杨耀宗生了情,不愿嫁入王府?” 三公子摇了摇头:“她本事莺歌坊的一名歌妓,杨耀宗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了个主子而已,岂不闻戏子无义婊子无情?” 二公子说道:“那她为何自尽,杨耀宗也没有解释么?” 三公子说道:“没有,据说只在死前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上面一如王府深如海什么的。” 二公子说道:“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两人反目成仇啊。” 三公子说道:“问题是不仅是绣绣的事,父王喜欢打马球,杨耀宗也喜欢,两人经常在一起打球,在绣绣事情之前,杨耀宗为了讨好父王,基本每次都会在暗地里让着点,让父王能赢,可是绣绣死后,两人打马球时,不知杨耀宗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比试总是以和收场,你们应该知道,赢了对方不难,难就难在场场打和,这么一来,岂非摆明了他是让着父王么?父王本就心高气傲,原本每次都赢,以为自己乃是球技高超,一连几次下来,拿还不知道杨耀宗是故意为之?这么一来,父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两人的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后来又出现杨府和王府斗富的情况,所以才有了最后的决裂。” 二公子问道:“斗富?难道杨耀宗胆大包天,敢跟王爷叫阵?” 三公子说道:“他自己当然不敢,可是他让他家的奴仆家丁和王府的下人斗富,父王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却极为生气,让他更觉得杨耀宗在和他有意为难,只是一时抓不到他什么把柄,没有证据罢了。” 朱雀想起自己和伏缨以及李觅踪,三人靠着豺犬追踪到太原城外的菅草坪,见到双方在打马球的情形,晋王爷恼怒之下,差点出手打伤了杨耀宗,若非铁梨枪出手相助,两人的矛盾已经在表面上激化了,他更想到,能让杨耀宗这么有胆量的,恐怕还是因为背后有十二煞给他撑腰的缘故。 二公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忽然问道:“那名叫绣绣的姑娘是否真的死了?” 三公子说道:“这倒是真的,王府的侍卫长去看过,真的死了。” 朱雀想起今晚没有来王府的李觅踪,便帮他问道:“看来杨耀宗和晋王爷两人之间虽然有些嫌隙,但杨耀宗还是不断给王府送礼,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三公子愕然:“你怎么知道?” 朱雀说道:“晋王爷上次打马球时所骑的马,我看多半就是杨耀宗送给他的。” 三公子同意道:“的确如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朱雀说道:“因为他们打马球所用的那几匹马,曾经是全国丢失名马案中的几匹。” 三公子还是首次听闻此事,连忙询问端的,朱雀只是听李觅踪大致说了一下,便将所知都告诉了三公子。 二公子问道:“杨耀宗有的是钱,想要马直接花钱去买便是,何必去抢去偷呢?既然偷来了,又怎会送给王叔?” 三公子笑道:“你当他是主动进献给父王的么?是父王无意中得知后,给他施压,让他送来的,父王当时并不知道这马是偷抢过来的,否则现在定然能给他一个下马威,现在父王既然已经得了马,我看也不好再追究此事。“ 朱雀想了想,问道:“你看这马是否杨耀宗故意让晋王爷看到的,引他来要的呢?” 三公子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清楚,若他是故意让父王看到的,此人之阴险,未免过于耸人听闻了。” 伏缨插了一句:“这算什么?江湖上有的是这种把戏买卖,这叫做见者有份,心照不宣,一旦真要查失马案查到他杨耀宗头上,王爷恐怕还得照应着他。” 三公子恨恨地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像这种赃物,若是杨耀宗不想让父王看见,父王哪里会知道,我看定是如此。” 谈到这里,朱雀想问的关于王府之事,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所不知的是这杨耀宗和十二煞究竟在搞什么鬼,他转过话头:“这杨耀宗若是牵扯到杀人之事,迟早饶不了他,我看多半是那些刺客们自己单独行事,先不说这些了,三公子身子抱恙,是否这能通过扁鹊的那本内经得到化解?” 三公子从怀中掏出那本扁鹊遗书,让云鹤道人过目,云鹤道人翻看过之后,忍不住赞道:“不愧是关于经脉论的奇书,这本书上关于气脉的论述真是发前人所未解,你看这里,他通过针灸引导气血的方向,再看这里,结识了阴阳元气的调和,公子照之习练,用不了多久,定然能够化解体内因为修炼阴柔内力所带来的寒毒!” 朱雀和伏缨听他说的如此神奇,都忍不住想一看究竟,无奈云鹤道长和三公子都没有让他们过目的意思。 二公子看出两人的渴望,却也不好代他们说话,只能举杯频频劝酒。 三公子听说自己有望恢复武功,显得极为高兴,他接过这本书,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看得朱雀和伏缨都是心中暗骂其小气。 一顿饭就在这种情况下过去了。 晚上三公子要给朱雀和伏缨安排歇宿,被两人拒绝,说行李和替换的衣物还在客栈,三公子只能让侍卫送他们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九章 凤阳高墙 朱雀和伏缨两人回到客栈,见到李觅踪正在研究几张房舍图,其中一张总图上面的房屋概略看起来极为熟悉,乃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宏伟宅院,其余三张则为每一进院子的房舍规划图。 伏缨忽然说道:“这……这不就是杨耀宗杨府的宅子么,你怎么搞到这些图纸的?” 李觅踪微微一笑:“不愧是红缨公子,竟能看出来这是杨府的图,我托衙门的朋友在工部那边拿来的,整个太原府的规划图都有,别说区区一个杨府,太原府除了晋王府外,其他无论是谁的家,我们都能找到。“ 伏缨找出第二进院子,指着东边的一排屋子说道:“这里就是那些杀手歇宿之地,是杨府的客房,这边是家奴婢女等人住的地方。” 李觅踪说道:“你们看,那抢走荆门秘术之人,现在会不会就在杨府?” 朱雀摇了摇头:“如果这本书这么重要,那么此人取走以后定然远遁,绝不会还留在这里等我们找上门。” 李觅踪却有自己的看法:“我刚开始也这么想,但此人胆大至极,咱们又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相貌,他说不定会冒险留下,你们既然知道杀手们的身份,我怕你现在极有危险,他们为了你会戳穿他们的身份,说不定会铤而走险,来对付你。” 朱雀说道:“他们若是找上门来岂不正好?你说的那个什么太行五虎的案子说不定就能了解了。” 李觅踪担心地说道:“我知道朱大侠艺高人胆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你只知道那天的十几人的身份,而十二煞到底有多少杀手咱们也不知道,说不定你的哪个朋友就是杀手而你却不知道,而十二煞的头目是谁更不清楚,偿若在疏于提防下,让他们得了手就不妙了。” 朱雀心中一凛,李觅踪说的没错,自己因为那些人原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一时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实际上,前晚在天龙山石道内夺取荆门秘术之人武功奇高,兼且自己的确不知道此人的身份,若此人是自己熟悉之人,那么自己也真有可能被对方宰了,他躬身受教:“李大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些大意了,当时在场之人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所以咱们应都有了危险,都该有所防备。” 李觅踪见朱雀听取他的意见,心中对于朱雀更多了一层好感,他说道:“你们看,杀手们都非籍籍无名之辈,只是他们下手时掩饰好身份,事后咱们也难以查到他们身上,所以我敢大胆地推测,这位杀手的主人,当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伏缨说道:“不错,以前黎一白说过,他们做这一行的,经常有暗杀一类的任务,而作为刺客,最大的本事就是让对方疏于提防,只有在他们疏于提防下,刺客才更容易得手,而疏于提防的最重要一点,就是杀手们让自己隐身。” 李觅踪愕然:“隐身?” 伏缨点了点头:“隐身只是个比喻,并非指真的看不见,而是他就在你身边,你却感觉不到他对你的威胁,这就是隐身,他们或者长相极为平凡,平凡到你就算盯着他看上半天,时候也记不住他的相貌,这种人自然是天生的做杀手或者做扒手的材料。” 朱雀说道:“可是这些杀手显然不是用的这种隐身方法。” 伏缨说道:“不错,除了相貌平凡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他们表面的身份做遮掩,让你看不清他真正的身份,也就不会怀疑到他,更不会提防于他,这是一种更高级的隐身方法,武林中人,凡是武功高强的,都非籍籍无名之辈,他们走在哪里,都会有人能够认出,比如说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峨嵋掌门,某门派派主,这种人若是若是去杀人,更是容易得手,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提防他们,就算他们得手后,也无需逃走,因为也没有人去怀疑他们。” 李觅踪说道:“你是说,那主人会是少林方丈,或者武当掌门这一类的人物?” 伏缨说道:“肯定不是他们,只是举个例子,不过意思上差不多,偿若是这种人,你会提防他么?杀手武功都不会低,他们绝不会凭空冒出来,更不会有人在当初习武就是为了以后杀人为业,黎一白说,他们行内曾有人说过,若想对方卸下防备,就必须先让对方相信你,偿若你本身声名就不佳,别人对你处处防备,你就算武功比他高,也未必能够得手,若是对方对你好不介怀,就算你武功比他低,也能轻易杀死他。” 朱雀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如果你戒备之心太强,又容易草木皆兵,总不能每见到一个人,就要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过来害你的,那做人还有什么意味?” 伏缨说道:“这是咱们明知会被杀手盯上才这么做的,何况做没有意味的人,总好过有意义的鬼。” 李觅踪说道:“你们不用争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小心为是,对了,除了这几张杨家府邸的图外,还有一张太原府城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杨耀宗的产业,你们看看。” 他拿出一张极大的地图,展开后,给两人点出那些街上都是杨耀宗家的生意买卖,各种行业几乎都有涉足,药铺,典当行,估衣坊,酒楼,客栈,铁器店,杂货店等等,有利润大的行当,也有利润小的铺子,更有几家店甚至已是百年老店,可见杨家的财富不只是一天累积下来的,俗语说富不过三代,可是杨家之富,已经七八代人了。 伏缨说道:“富到这种地步,家中应该有人做官才对,就算他是杨宪的后人,不能入仕为官,也能扶植他人为官吧。” 李觅踪说道:“他因为数代人都和晋王府关系不错,对于其他的官员可能就不放在眼里,事实也是如此,有王爷的庇护,他们在买卖和人发生争执时,都是以他们占据上风,此次若是和王府发生嫌隙,对他们来说,该是有损无益之事,这杨耀宗怎会如此不智?” 朱雀问道:“是否杨耀宗掌握了晋王爷什么把柄,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因为对于王爷这种地位的人来说,也不是可以横行无忌,不是有专门对付王爷们的凤阳高墙么?说不定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 伏缨问道:“什么是凤阳高墙?” 朱雀说道:“就是用来囚禁那些犯了事的皇家子弟,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孙,一旦犯了大罪,或者犯了皇帝的忌讳,都会被关进去囚禁,当年的郡王归善王听说自己要被关进去,宁可撞墙自尽,可知王爷们也不是没有怕头。” 李觅踪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传言:“那里虽然是用来对付皇家子弟,一般也都是郡王之类,亲王的话,只要不是造反,就算犯了什么罪,几乎都会被赦免,而你们看,晋王爷有造反的迹象么?” 朱雀和伏缨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他们今晚刚刚在晋王府的三公子处吃过晚膳,看他们的情形,绝不会有造反的迹象,而且以晋王爷所处之地,非但没有造反的理由,也没有造反的能耐,他们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兵权,要造反,怎也轮不到他们。 李觅踪说道:“所以说,杨耀宗就不可能有什么王爷的把柄,用来威胁他,所以此事极为蹊跷,因为杨耀宗除非是发了失心疯,才会和王爷决裂,而与王爷因为一名青楼歌妓搞得反目成仇,更不是杨家这种商人能够做出来的事。” 伏缨说道:“那你说会是怎么回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章 丑妇红莲 李觅踪不答反问道:“一个盘子里有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一个人说我吃了一个包子,可是盘子里剩下的还是包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伏缨说道:“那就是此人在说谎。” 李觅踪点了点头:“我今日调来杨耀宗家的产业和宅院图,越看越觉得杨耀宗不会主动向王爷挑衅,因为论身份,无论他多有钱,始终是个平民,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得罪王府,别说和王爷争一名歌妓,什么指使下人和王府之人斗富之类,都不像一位商人会做的事,除非他疯了,而杨耀宗显然没疯,所以我认为昨日三公子是在说谎。” 看着朱雀和伏缨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李觅踪接着说道:“最大的可能就是现在看来最不可能的事情,和杀手勾结的杨耀宗其实才是弱者,而晋王爷则是施害之人,杨耀宗勾结十二煞,多半是为了自保而不是准备对晋王爷或者三公子谋不利。” 朱雀说道:“即便如此,可是那些杀手们在天龙山石窟外对咱们动手,以及昨夜咱们被封堵在石道中,足见这十二煞也并非什么好东西,他们抢走的那本荆门秘术,其意更是显然。” 李觅踪说道:“或者他们认为咱们一行人都是王府找来对付他们的,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保护杨耀宗,和他们盗取荆门秘术,这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联系,虽然看起来都是同时发生,其实并非混于一谈。” 朱雀回思,他们看晋王爷和杨耀宗在菅草坪打马球时,王爷挥舞着球杆对杨耀宗下毒手,看起来他是极为莽撞,实则是他在对杨耀宗进行试探,这么说来,他们一直都查错了方向,其实极有可能是晋王爷在觊觎杨家的财物,王爷虽然俸禄优厚,但是那只是和其他人相较而言,王府这么多人的花费,都是从其中支出,有不少郡王府因为花销过大,都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地。 这么一想,王府中的那些名马,就不是晋王爷简单地索要而来,更有可能是他逼迫杨耀宗去搞来,这些马匹真正是那些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好马,所以杨耀宗只有花钱找人去抢夺这些名马,其中花费说不定比马儿本身更要高才是。 伏缨说道:“可是那三公子看起来又不像这样的人……” 朱雀说道:“你和他不过仅仅见过一次面,难道就能得出什么结论不成?” 伏缨说道:“那二公子不是你的好朋友么?你有机会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李觅踪说道:“想要证明三公子有没有在说谎,只要去问问那莺歌坊的人,那绣绣的死因,想来三公子不会漫天扯谎,定然有绣绣此人,而且绣绣也多半已经身死,可是她身死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能够将此事查探清楚,那么找到真相便容易得多了。“ 朱雀说道:“不错,难得你这么细心,还记得那青楼的名字,若是绣绣之死不像他说的这么回事,三公子所言就是在撒谎,若是真如他所言……” 李觅踪说道:“真如他所言,咱们就继续去查他说过的其他事,若他说的全都是真的,那杨耀宗肯定是疯了,我有八成把握,你们查到的一定和三公子说的并不相符。” 说到这里,李觅踪指着太原府城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这里就是莺歌坊,你们明日前去打探打探。” 伏缨问道:“那你呢?” 李觅踪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 伏缨感觉不舒服:“这本是你们六扇门该查的事,为何让我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去做呢?” 李觅踪说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真相么?何况以我六扇门的出身,这种场合我就算便服前去,也容易被人看出来,而你们就不同了,特别是红缨公子,一看便知是风流人物,去了青楼定会受姐儿的欢迎,更容易打听到绣绣的事情,我一去,就会受到怀疑。” 一席话说的伏缨乐不可支:“你小子虽然其他的本事不怎样,看人倒还是挺准的。” 朱雀在旁听得哭笑不得,暗叹这小子一听到夸他的话,立刻就晕头转向不分东南西北了。 夜深了,三人各自回去休息。 翌日两人继续在客栈商量如何行事,而此时去莺歌坊,简直就是个笑话,白天莺歌坊的各色人等都在休息,他们也深知此点,只能静等傍晚的来临。 等到月上柳梢头之时,朱雀和伏缨两人换上一身新衣服,外面看起来如同那种富家公子哥,又都随身携带着兵器,让人一看就知是又身份有地位之人,两人联袂来到莺歌坊,果然受到了老鸨的热情招呼。 伏缨深谙此间的规矩,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的赏钱,然后让相貌清秀的青楼女子都前来让他们挑选,老鸨暗中提点伏缨那个是他们这里当红的阿姑,伏缨选了半天,选了一位相貌平平,脸上还长着疙瘩的中年女子,尽管此女看起来不免有些人老珠黄,但老鸨非但没有感到诧异,反而一直夸赞伏缨眼光极高,说道:“这名姐儿名叫红莲,不论是床上功夫,还是别的活儿,都非她人所能相比,公子真是好眼光!” 朱雀也诧异伏缨的眼光如此之差,他就算闭上眼睛选,也不会选这名女子,因为这红莲乃是这些姑娘中最丑的一位,其年纪之大,即便不能做伏缨的长辈,至少也比伏缨大上十岁以上。 老鸨又让朱雀跟着选一位,朱雀摆手拒绝:“我们两人由他一位侍候就够了。” 这名老鸨颇为失望,心下暗自嘀咕,莫非这两人有什么毛病?问两人要几间房,伏缨说道:“一间就够了。” 老鸨给他们开了一间房,伏缨怕老鸨起疑,多给了她一些赏钱,并说道:“我们一向如此,请别见外。” 那老鸨得了钱,认定两人有着特殊的癖好,便没再说什么,让人领着他们去了那间屋子。 当着红莲的面,朱雀不好指责伏缨为何选择这么丑,年龄又大的女子,事后伏缨解释道:“青楼女子,越是好看的,越呆不长久,所以好看的,来此地的时间必然不长,未必知道两年多前绣绣的事,而若是问错了人,再换个姑娘,就容易让人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动机,事情就难办了,向这位大姐,相貌平平,年纪又大,自然不可能是新来的,而且这种姿色的女子在青楼里必然会受到冷遇,闲来无事,最喜欢零碎嘴打听她人是非,咱们是来探听消息,又不是真个来逛窑子,美丑又有什么关系了?” 朱雀这才叹服。 且说他和伏缨两人在房间中等候,那红莲还以为两人真是来找她共度良宵的,她将朱雀和伏缨都是气度不凡之人,满心欢喜地梳妆打扮,然后款款而来,就在青楼之人,更加懂得让客人多等会,更会心痒难耐的道理。 谁知朱雀和伏缨两人见了她之后,既不宽衣解带,亦不谈情说爱,反倒问起她关于别人的事。 而且是关于绣绣的事,红莲心中嗔怒,几乎就要拂袖而去,伏缨见她脸色,明白她的心意,因此掏出一枚十两银子的元宝放在桌上,并说道:“只要你说的关于绣绣的事合我们的心意,这元宝就归你了,否则我叫别人来说,元宝就是别人的了。” 十两元宝可以找两位当红阿姑前来陪寝了,这红莲虽然心中不乐意,但见了银子,眼睛放出光来,她很久都没有接到客人了,见到银子,简直比饿狗见到肉骨头还走不动,她转嗔为喜道:“关于绣绣的事,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你们找别人也是白搭。” 伏缨说道:“绣绣的事,我们也知道不少,只是来求证一下,若是我发觉你说的不对,那可对不住了,银子就不能给你了。” 红莲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瞎说。” 接着,她就开始跟两人讲述关于绣绣之事,其中曲折离奇之处,更是出乎了两人的预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一章 奇中之奇 两年多不到三年前,正是春节之后,莺歌坊来了一位姑娘,鸨母跟大家说,这位姑娘名叫绣绣,论姿色,那是艳绝太原,论才艺,那是歌冠莺歌坊,无论琴技还是别的,全都力压莺歌坊的其他当红阿姑。 原本这种姑娘来到这里,肯定会惹起其他姑娘的嫉妒,可是绣绣不同,她相貌出众外,更有一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气质,反正就是让人一见之下,自惭形秽之余,更有种要保护她的冲动之感。 那年的春天虽冷,往年这个时节,莺歌坊都是生意清淡之季,可是因为绣绣的到来,通过太原城中的纨绔子弟口耳相传,闻其艳明全都蜂拥而至,最绝的就是绣绣声明只卖艺不卖身,即便如此,她依旧成了莺歌坊甚至整个太原,富家子弟豪门公子间谈论最多的人。 莺歌坊其他的姑娘,包括红莲在内,不但不嫉恨她,反而暗中十分感激她,因为在绣绣的带动下,整个莺歌坊的生意都出乎意料地红火起来,赶来莺歌坊的客人极多,可绣绣只能侍候一位客人,为其弹琴歌舞,而鸨母更是言之在先,绣绣一天只接一次客,很多人都在莺歌坊住了下来,就是为了排着,能够轮到他们见到绣绣一次,在没有见到绣绣之前,他们自然会让其他姑娘作陪,这么一来,莺歌坊其他姑娘都因她得了不少好处。 直到绣绣的大名传到了杨府的杨三爷耳中,杨三爷是什么人?几乎半个太原城都是他们家的,据说在杨府中铺地用的都是金子汉白玉,杨三爷想要得到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偏偏他也在绣绣这里栽了个跟头,即使是面对杨三爷,她也是不卖身的,她的宁死不从,非但没有让杨三爷感到愤怒,反而十分尊重她,为了她不惜用高价将莺歌坊盘了下来。 莺歌坊原本的东家也是一位有钱的主,但比起杨三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绣绣,莺歌坊这一转手,让原来的东家买了三倍的价钱,杨三爷不在乎钱,这么一来,绣绣就成了杨家的人,杨三爷经常带她去见客人,她在莺歌坊待的时间越来越少。 因为红莲相貌平平,经常接不到客,绣绣同情她,在莺歌坊时,经常点明让红莲一起出场,帮她抬琴搬椅子之类,所以红莲和绣绣走得近些,她曾听绣绣说起过,她之所以歌唱得好,舞跳得好,主要是因为她曾在教坊司学过一些时日,所以技艺非常娴熟,她自称身世可怜,又遇到负心的男人,所以才会沦落至此。 红莲说到这里的时候,朱雀和伏缨听到教坊司,心中一震,两人同时想到了从京城教坊司和朱人凤一起私奔潜逃的魏青青,虽然魏青青当年在本司胡同,最擅长的本领是剑舞而不是琴技,但在教坊司的训练中,这些都是她们最基本的。 而绣绣之所以在莺歌坊没有表演剑舞,显然是不想让人因此想到她。 取名绣绣,目的更是不言而喻,毕竟当年她从京城私逃,那是犯了大罪。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秀秀就是当年的魏青青,那么朱人凤呢?当时朱人凤为了魏青青,不惜舍弃自己祖父是户部尚书的家世,不惜舍弃家中万贯家产,可说是对其痴情至极了,但年轻情侣之间,经常出现一些争吵也是正常的,在一起过日子以前,两人互不了解,如同伏缨和唐轩儿,在婚前可说关系如胶似漆,婚后天天在一起,两人吵闹不断,以至于伏缨离家出走。 这么一来,魏青青过不惯平常生活,因此逃离,来到莺歌坊重操旧业,似乎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朱雀问红莲:“那后来呢?” 红莲说道:“后来……” 说到这里,红莲的声音低了下去,伏缨以为这又是她的手段,想要知道其中真相,就必须再付些银子,伏缨和朱雀听到关键时刻,怎能半途而废,伏缨又拿出一枚十两的银锭递给红莲,但这次他们想错了,红莲没有接,她说道:“你们给的银子足够了,这银子我不能再要了,你们要是问别人的事,我会用这种手段让你们多掏些钱,可是你们问的是绣绣的事,我不能拿她的事来讹诈你们。” 这番话赢得了朱雀和伏缨的好感,伏缨说道:“你说得很好,这银子你拿着吧,只要跟我们说清楚,别有什么遗漏就行。” 红莲这才接了过来,她到了现在,还以为两人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风闻绣绣的艳名,想要一亲芳泽,而这两人气度非凡,红莲心中对两人也并不抵触,她继续说起了绣绣的事。 自从杨三爷将莺歌坊盘下来以后,绣绣就很少在莺歌坊出现,不过这也并不影响莺歌坊的生意,特别是和杨三爷有些交情之人,听说莺歌坊的东家变成了杨三爷,生意依然红火。 而绣绣跟着杨三爷以后,在一次杨三爷和晋王爷的宴席上,绣绣出来弹琴娱宾,结果被晋王爷看上,晋王爷对绣绣那是一见之下,据说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为王爷的身份,明提暗示杨三爷,让他把绣绣送入王府,他宁可每年让杨三爷的进奉少上两成。 朱雀听到这里,感到晋王府的三公子至少在这方面没有撒谎,绣绣的确是在杨耀宗和晋王爷两人的见面中出现,导致了晋王爷向杨耀宗强索绣绣。 红莲接着说道:“杨三爷迫于王爷的压力,再加上绣绣本来就不同意为他侍寝,因此就决定将绣绣送入王府,一年少两成给王府的进奉,那可不是个小数字,抵得上他盘下莺歌坊的钱了,再加上莺歌坊给他赚的银子,杨三爷在这一场买卖中,凭着莺歌坊,凭着绣绣,可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绣绣对于去王府也没有说什么,只跟杨三爷说,她还有些行礼放在莺歌坊,要过来取一下,杨三爷怕绣绣中途跑了,自己无法跟晋王爷交代,因此绣绣回到莺歌坊的时候,派了他的四名贴身护卫随她前来。 那是红莲最后一次见到绣绣。 绣绣也没有隐瞒红莲,跟她说了她要去王府一事,并且告诉了红莲一个秘密,当时杨三爷宴请晋王爷时,并没有安排她出来弹琴娱宾的,是她自己擅作主张地出来,为的就是让晋王爷看上她! 朱雀和伏缨你眼望我眼,同时心中感到震惊,他们从三公子那里听说,绣绣的出现,是杨耀宗为了炫耀自己刚得的这名歌伎,因此让绣绣在王爷面前显摆,而据他们推测,应是王爷也听说了绣绣的名头,强自让她出来弹琴唱歌的。 哪知世事大出他们的意料,这一切原来都是绣绣在其中作祟,两人都被绣绣给蒙蔽了。 又或者杨耀宗没有被蒙蔽,他毕竟是个商人,权衡利弊下,很快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就是答应将绣绣送入王府。 这么一来,本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是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导致了杨耀宗和晋王爷的反目成仇,就算谈不上反目,至少权钱之间的良好关系,也因此出现了嫌隙。 红莲叹了口气,她说了半天,口也渴了,自己倒了杯茶喝了,然后清清嗓子,继续说着。 绣绣从莺歌坊收拾好东西后,又被杨三爷的四名贴身护卫押送着回杨府,然后准备乘坐杨三爷的豪华马车前去王府。 结果,在她从莺歌坊回杨府的途中就出事了。 能够成为杨三爷贴身护卫的,自是身手不错的江湖中人,被杨三爷重金聘请过来,他们和绣绣一同坐在马车车厢中,可说是万无一失了。 但等到马车进了杨府,他们才发现,这四名贴身护卫全都被人抹了脖子给宰了,绣绣也神秘地不见了踪影,杨三爷逼问车夫路上发生了什么事,那马车车夫还懵然不知,杨三爷知道大事不妙,立刻着人四处搜索,一直找到天黑,也毫无绣绣的踪影,他甚至怀疑绣绣还在莺歌坊,着人将莺歌坊也给搜了个底朝天。 秀秀不见了,杨三爷无法跟晋王爷交代,最后据说他不得不找了个和绣绣相貌差不多的姑娘给勒死了,然后跟晋王爷说绣绣上吊自尽了。 虽然那名被勒死的姑娘和绣绣长相有些不同,但被勒死的人脸庞肿胀,舌头伸出老长,眼睛突出,难以分辨真假,杨三爷又用重金贿赂了晋王爷派来验尸的人,此事便这样遮掩过去了。 若说此事就到此为止,也不算什么稀奇古怪,奇怪的是,自从绣绣消失后,杨三爷府上就多了一群陌生人,这些人声称绣绣是他们的人,是他们一帮人中的叛徒,他们来到杨府被杨三爷封为座上宾,为的就是找到绣绣。 杨三爷可真不希望他们真的将绣绣给找到。 朱雀和伏缨都明白,若是绣绣又被找出来,那么晋王爷自然知道原来的那被勒死的姑娘,自然就是假冒的了,对于杨三爷欺瞒于他,自然是要雷霆震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二章 真相背后 而这伙住在杨府的人,也自然就是那些十二煞的凶手了,原来绣绣也是十二煞的人,那可真是出乎意料了。 但此事似乎又早有端倪,若绣绣就是魏青青,当年在太行山下,遭逢太行五虎拦道抢劫,却被魏青青一人杀死了其中四个,太行五虎虽然武功在江湖中只是二三流,但举手之间,就能杀死其中四人,说明魏青青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出手狠辣干脆,擅长一击致命,而一击致命又是作为杀手的基本条件。 虽然魏青青是工部魏长岭之女,武功是从小练就,看似不可能是十二煞的人,但从他们前一晚的分析,十二煞的人多半都是会隐身的人,在武林中别有身份,让人想不到其实是名杀手,而官员之女若是做了杀手,谁又能够想到呢? 所以,越是不可能,却又更加合理。 两人都认定这绣绣九成九就是当年的魏青青了。 只差一个问题。 朱雀听红莲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你在说谎。” 这话不仅让红莲脸色变了,就连伏缨都感到诧异,因为红莲所说的事再合乎事实不过了,为何朱雀说她在撒谎呢? 红莲坚定地说道:“我所说的全都是事实,无一字虚言。” 朱雀问道:“然则你又怎么知道绣绣失踪后的详细情形呢?既然杨耀宗决定隐瞒晋王爷,在绣绣消失后,他所做之事应当极为隐秘才是,又怎会让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的确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 就连伏缨也是一点就通,他说道:“不错,绣绣之前的事,还可以说是她告诉你的,她走了之后,你怎知后面的事情?就连你自己也说了,在莺歌坊,你最后一次见到的绣绣。” 两人都以为红莲难以回答他们的问题。 哪知红莲这时眼睛渐渐红了,她说道:“我如今已经人老珠黄,平日也接不到什么客人,这点难道我自己不清楚么?你们由此怀疑,也属合情合理,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杨三爷找来代替绣绣而勒死的人,正是我的好姊妹明珠,在莺歌坊,除了秀秀外,就数她和我最好,只因为明珠和绣绣有三分相似,便惨遭如此横祸,被杨三爷的手下活活勒死,其后在杨府做客的那些人也来莺歌坊打听过绣绣的事,和你们一样,他们也是找上了我,因此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朱雀和伏缨两人同时感到歉意,也知道红莲所说的都是实话,三人在房间中一时相对无言。 红莲忽然站起身来,对两人说道:“你们想问的,我全都告诉你们了,只希望你们不要跟别人说,来找我只是问绣绣的事,我总觉得我因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终会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向你们这样的人,恐怕也不会在意我一个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头发弄得凌乱写,将自己衣服也半解开来,接着向两人做了个福,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朱雀和伏缨心中又是好笑又感可悲,红莲虽然丑,也有着自己的尊严,她和绣绣之间,也算是青楼中难得的情谊,据他们所知,魏青青以前在教坊司所在的本司胡同,就是卖艺不卖身,最后却因为和朱人凤一见钟情,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逃离那里,要知道官妓私逃,那可是杀身之罪。 那么问题来了,朱人凤人现在何处? 朱雀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同时想到朱人凤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因为在绣绣身上发生的种种看似合情合理,却经不住细细推敲的行为,都让两人对朱人凤有种不祥的预感。 偿若朱人凤还好好活着,就算两人闹了别扭,绣绣也不缺钱,为何回到青楼重操旧业呢?而她在京城时已经不屑那些王公子弟的身份地位,又怎会主动向晋王爷示好?晋王爷毕竟年事已高,若说绣绣看上的是三公子还差不多,又怎会看上他这个老头子?就算她是看中了晋王爷的势力,怎的会在将要被送入王府之际,忽然又神秘地离去? 这几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让人思之不通。 两人都推测,杨耀宗的四名贴身护卫横死车厢中,乃是绣绣,也就是魏青青自己下的手,得手后,她就悄悄地从车厢中离去,只有这样才能让马车车夫毫无察觉,若是有人半途中进入车厢,这四名护卫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 伏缨苦笑道:“本以为了解事情的真假以后,事情会变得简单一点,哪知反而弄得更复杂,更没有头绪了。” 朱雀叹了口气后说道:“咱们所有的推断都基于这绣绣就是魏青青而得出的结论,偿若绣绣不是魏青青,咱们所查探的事将更是麻烦。” 伏缨说道:“我看绣绣就是魏青青,否则怎么这么巧,而红莲不也说了么,绣绣也说了,她曾在教坊司习练过琴技和歌舞技艺,能够从教坊司逃走的官妓中,又身具武功的人,能有几个?” 朱雀说道:“你说的不错,唉,原来她也是十二煞的人,真正令人意想不到,这么看来,倒是十二煞的人主动找上杨耀宗,而不是他先和十二煞的人勾结在一起,咱们以前猜测的事情都错了,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伏缨说道:“先别管谁找上的谁了,这十二煞的人好不狡猾,竟骗咱们说准备去行刺少林方丈,嘿,凭他们这些人的身手,恐怕连少林寺的大门都进不去。” 朱雀摇了摇头:“若他们真的想对付少林方丈,定然会用隐身的方法,他们危言耸听,托一个理由要见方丈,趁方丈不防备之际,众人一起出手,也不是没有得手的机会的,这个组织对江湖的危害极大,咱们要是能将之铲除,也算是造福武林了。” 伏缨说道:“黎一白以前说过,这种行业的人是永远不会铲除完的,咱们就算将十二煞连根拔除,还会有十三煞十四煞出来,杀人本就是世上最古老的行业。” 朱雀笑道:“杀人不是最古老的行当,只算得上是第二古老,最古老的行业,还是这青楼中卖身的买卖。” 伏缨说道:“管他第一古老第二古老,你明白我的意思,总会有人从事这个行业的。” 朱雀点头承认:“就算如此,让咱们遇到了,难道就能袖手旁观么?还有李觅踪,一直在查江廷威江老二的死因,虽然江老二身为太行五虎,不值得咱们为其报仇,但总有死于无辜之人,否则咱们也不会因为听到他们要对付少林方丈而紧张了。” 伏缨说道:“特别是那冒充三公子侍卫之人,又从杨广石窟中抢得了什么荆门秘术,使得他们杀人的技巧更上一层楼,恐怕更加难治了。” 朱雀说道:“不错,咱们先去找李觅踪,跟他交流一下所知道的信息,看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两人离开莺歌坊的时候,伏缨又给老鸨赏了二两银子,算是对红莲的满意,老鸨喜得眼都眯起来了,招呼两人以后常来。 回到客栈,李觅踪正在看一本书,朱雀和伏缨也没有在意,但李觅踪没有先问他们结果如何,而是将那本书举了起来,对两人说道:“你们看看,这本是什么书?” 朱雀和伏缨接过来一看,不禁讶然,异口同声地问道:“这就是那本荆门秘术?你从哪里得来的?” 李觅踪说道:“这本荆门秘术是我傍晚出去,从一间旧书铺子里寻来的,这家铺子也是杨耀宗的产业,不过此书恐怕和杨广石窟密道中的那本书完全是两码子事,因为这本书讲的全是如何养马,尽管见解独到,对养马之术颇有未传之秘,可是并不值得入王府蛰伏数月,然后杀人抢夺。” 伏缨前后翻了翻,这本书果然全是将如何养马的,他顿时没了兴趣,李觅踪说的没错,多半是书名巧合,这本书上的内容,绝不值得那人费这么大功夫去找,他将书丢在一旁,将两人今日在莺歌坊所得,全都告诉了李觅踪。 其中有几件事,让李觅踪不明了之处,都得到了解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云鹤道长 李觅踪也认为绣绣就是魏青青,至于她的图谋,则难说得很了,李觅踪查到当年太行山下的血案有户部尚书朱廷恩之孙朱人凤牵扯在内,案子已经明了,他的目的并非要靠着此案立功,而是解除心中的疑惑,本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但哪里想到这魏青青又会和十二煞扯上关系。 如今是他想放他们一把也不行了,既然要追踪十二煞,就不能单单将她撇开。 通过太行五虎中侥幸没有死在太行山下的江廷威所言,李觅踪推断出魏青青的武功比朱人凤要高,若非两人已经有了孩子,李觅踪甚至会猜测朱人凤有可能已经被魏青青给害死了,现在当然不会这么想,如今七年过去了,他们的孩子也得七八岁了,就在这当口,两人为何分开了呢? 对于这点,李觅踪推断有三种可能,一是朱人凤的家人找到了隐姓埋名的两人,将朱人凤和他的孩子全都给带走了,这么一来,绣绣为了继续和朱人凤厮守,就不得不出来寻夫寻子,而户部尚书已经换人,朱人凤多半已经不在京城,魏青青只好四处寻找,不料又被十二煞给纠缠上了第二种可能是十二煞找上了他们,魏青青当年这一走,说不定惹得十二煞不快,为了不连累丈夫孩子,只能离家,继续替十二煞杀人办事,而化名绣绣,就是她的任务之一,或者因为她已嫁为人妇,变得心软,任务没有完成,却被十二煞的人当成了叛徒第三种情况就是朱雀猜测的,夫妻两人不和,其中一人离家出走,要么魏青青就是离家出走之人,要么她前来就是为了寻夫。 假如绣绣就是魏青青的话,定然就是三种情况之一。 可是这却解释不了江廷威的死,以及在江记当铺中当出那块玉牌的书生是谁。 在他们了解更多的情况之前,他们所知的就是这些,伏缨说道:“多想无益,老子吃点东西就要睡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人都乏了。” 李觅踪虽然谈兴正健,也不得不放两人回去休息。 翌日早上,因为朱雀和伏缨昨晚折腾得太晚,所以两人都起得很晚,正享受着难得的懒觉,房门却被李觅踪敲得砰砰响,伏缨拉开房门,见到是李觅踪,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急事?就不能让人多睡会么?” 李觅踪说道:“二公子遣人请你们二人去王府一趟。” 伏缨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道:“大清早就喊人过去,发生了什么急事?”他觉得奇怪的是,这次召他们前去的不是三公子,而是客居晋王府的二公子。 李觅踪说道:“不清楚,来人没说,不过人就在楼下,你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时旁边的屋子门打开,朱雀也起了床,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门口,他说道:“走吧,我看咱们之前推测的对不对,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了。” 来人一身华服,气派不凡,朱雀问起他的身份,他说自己不过是晋王府一名跑腿的,朱雀笑道:“看阁下的气度不凡,若王府一个跑腿的都有你这般风采,像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去讨饭了。” 此人连忙谦虚,伏缨问起二公子找他们何事,他推脱不知,说到了王府就知道了。 这让朱雀和伏缨两人不禁大起疑心,难道此人是来诓骗他们,让他们去什么陷阱中,好对付他们?不过看李觅踪又似乎认得此人,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样子,两人艺高人胆大,就算心有疑虑,青天白日也是毫不担心。 出了客栈的门,路旁停着三顶轿子,三人上了轿子,一路被抬着前行,朱雀通过轿帘看到轿夫走的都是大街,方向也正是向着王府,便放下了心事,三人一路被抬进了晋王府,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上次他们去王府,是在傍晚,没有领略到王府的规模,这次白天前去,更觉其气势宏伟,守卫森严,王府共有东南西北四道大门,他们是从南门端礼门进入,除了大门上的丹漆金途的碗大门钉,门内外各有两队守卫,进入王府内,一队队的侍卫来回巡视,其防备严密处,仅次于皇宫内院,而屋宇层叠,一眼望不到头,房屋雕栏画栋,勾檐斗角,青色琉璃瓦面,处处透露出王府的威严。 轿夫被人带领着,一直来到一座宫殿前,宫殿上提着承运殿三个金字,在朝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彩。 出乎他们意料的,虽然两人是以二公子的名义将他们召入王府,可找他们的,却是王爷,二公子在旁边陪着,并没有见到三公子。 伏缨和朱雀两人向王爷施礼之后,便被赐了座。 王爷的神色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而二公子也是一副肃然的神情,不过他见到朱雀二人前来,还是跟两人点了点头,王爷说道:“看你们一脸倦容,想必还没有吃饭,来人!将我早上吃的早点再做两份送过来。” 两人想不到王爷这么热情,连忙道谢。 不一会,早饭送来,两人在一旁风卷残云般吃了一通,又有人递上毛巾擦嘴,等朱雀和伏缨吃饱后,又有下人送上刚刚冲泡的碧螺春,几人闷声喝着茶,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不等朱雀询问召他们前来何事,二公子已经先开口说道:“这次找你们过来的不是我,而是王爷,眼下王爷正有一件头疼之事,希望让我为他分忧,可是我自知在江湖上的勾当比起两位来还是差得远了,因此便向王爷推荐了二位,希望你们不要介怀。“ 朱雀问道:“不知何事能让王爷感到头疼呢?” 王爷问道:“你们可知云鹤道长的来历?” 朱雀前两日刚在三公子那里见到此人,他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听说过有关于此人的一些传闻,听说他修炼内力乃是通过人所不齿的采阴补阳之术,为人所不齿,其他倒也没什么。”他想着三公子去天龙山石窟寻找什么扁鹊遗书就是得他的指点,难道这云鹤道人别有目的? 王爷说道:“本王就是怀疑此人和犬子结交,没安什么好心,二子,你跟他们说说吧。” 二子就是二公子,二公子说道:“那日咱们在杨广的石窟密道中,有人忽然出手杀人,最后抢夺了一本荆门秘术,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逃走,此人多半就是云鹤道人。” 伏缨讶然:“我和朱雀两人都没有看出来,你又怎会知道?” 二公子说道:“那人混入王府为侍卫时,乃是戴了一张面具,此人用弹指神功的功夫将几个火把打灭,当时他以为黑暗中不会有人看清他,所以他将面具拉下才出手夺走的那本书,却不知我的随从里,有一人是天生的夜明眼,他看清了此人的相貌,昨日在王府里曾和云鹤道人见过一面,感觉非常相似。”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他当时为何没说?” 二公子说道:“当时我这随从又不知他和云鹤道人相像,对他来说总归是个陌生人,直到他见到云鹤道人以后,才发觉此点,昨天他才跟我提起此事,我问他能不能确定,他说有八成可能。” 伏缨说道:“会不会是巧合?” 二公子说道:“我们担心三弟的安危,听闻此事后,王爷立刻派人秘密去了龙虎观一趟,打听是否真有云鹤道人一事。” 伏缨接口说道:“云鹤道长臭名远扬,这点倒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四章 故旧之情 二公子点了点头说道:“龙虎观的观主的确就是云鹤道长,可是云鹤道长却在道观里没有出来,王爷派去的人也见到了云鹤道长,却非是和三公子在一起的那名道人,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所以在三公子身边的肯定就是假冒的,若他是假冒的,则此人必然居心叵测……” 朱雀想起那天初见云鹤道长时,他侃侃而谈,似乎对道教也颇有研究,并非一味胡扯,可是明明云鹤道人就在龙虎观中,那么此人自然就是假冒的,他接近三公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而且此人冒充谁不好,却冒充一个声名狼藉的云鹤道长,又是为了什么? 王爷说道:“之后本王便使人将三公子的院子团团围住,可是那假冒云鹤道人的妖道却已不知所踪,小儿也说不清他的去向,看来他已经离开王府了。” 朱雀问道:“三公子人呢?” 王爷说道:“他在自己院子里练功,那本扁鹊内经上载有如何练功治疗他体内的阴毒,他正在照着修炼。” 伏缨说道:“既然这道人是假冒的,所言亦不可信,再修炼那什么劳什子扁鹊内经,岂非有损无益?” 王爷摇了摇头:“这又不然,他照着那本医书练功,脸色变得红润了些,这是阳气渐生之兆,扁鹊能够名垂千古,自然是有真本事的,而那本书也的确是扁鹊的遗书。” 朱雀说道:“既然这假冒云鹤道长之人已经逃走了,我们又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王爷找我们来,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二公子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画上画的正是这假冒云鹤道长的相貌,他说道:“朱雀,你人脉广,让你朋友都看看,有没有认出他的人,查明他真正的身份以及潜入王府的企图。” 朱雀接过画像,画上之人正是那名年老的道长,这张画像形神具备,画工了得,偿若是认得他的人,定然能够一眼认出,二公子虽然没有明说,朱雀却知道他是希望自己去找丐帮的人,他们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朱雀将画像折了一道,然后放入怀中,他心中不解之处太多,这时既然替王爷办事,还不趁机问问一些自己不明白的事,那真是入宝山却空手而回了,当下他大着胆子说道:“王爷,请恕我冒昧,你怎会怀疑这老道的头上?” 王爷说道:“本王怀疑这厮会和杨耀宗有关,看看幕后之人会不会是他……” 朱雀知道在太原,唯一有胆子和晋王爷作对的,只有他一人了,但是他还是打断了王爷的话,不留情面地说道:“王爷既然要我和伏缨要为王爷办事,希望王爷不要对我二人隐瞒,王爷和杨耀宗的矛盾究竟是什么。” 王爷摇了摇头:“本王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王相提并论?不过比旁人多有几个铜板罢了。” 朱雀见他说得轻描淡写,依然问个不休:“那么关于绣绣的传闻……” 王爷总算露出了异样的神态,再不似方才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说道:“连绣绣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你们看本王年纪这么大了,又怎会痴迷一名女子?本王之所以想要她来王府,乃是因为她是当年工部魏长岭的千金,她和她爹长得极像,我是一见便知,而魏长岭原本是太原人氏,当年他在太原任职时,曾和本王有些交情,他后来因为漕运之事被皇帝抄了家,他犯了国法,我不能为他说情,可是他的子女乃是无辜受到牵连的,既然被本王见到了,本王总须顾及一些故旧之情,便想使她脱离莺歌坊,也算是为魏长岭尽点心意吧,哪想得到她竟然随后上吊身死,想来她是认为本王不怀好意了,唉,这件事乃是本王好心办了坏事,让我始终耿耿于怀。” 朱雀和伏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道,这绣绣和魏青青果然就是同一人,可是他们几次三番的推断都错了,就连三公子也不知道他父王想要绣绣来王府的真意,还以为晋王爷想要纳其为妾,而王爷有愧于心,也没有将此事告诉三公子,不过此时正好可以验证三公子所言是真是假的时候,朱雀问道:“传闻王爷的家奴和杨府的下人互相斗富,不知道可有此事?” 王爷说道:“这不过是谣言罢了,本王怎会因为此事责怪他?” 朱雀说道:“有一事看来王爷是不知道的了。” 王爷问道:“什么事?” 朱雀试探着说道:“那绣绣并没有死。” 王爷脸色一变:“绣绣没死?那她人呢?是否还在杨府之中?他敢欺瞒本王,好大的胆子!” 朱雀说道:“这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王爷倒不需在此事上责怪他,绣绣是自己跑了,杨耀宗怕因此得罪了王爷,所以找人假冒了绣绣……”当下他将杨耀宗用莺歌坊的明珠代替绣绣一事告诉了王爷,只是隐瞒了绣绣杀死杨耀宗的四名护卫之事。 王爷听朱雀说完,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些。 朱雀最后问道:“可是王爷毕竟和杨耀宗有些嫌隙吧,那日你们在菅草坪打马球,王爷似乎对杨耀宗十分不满……” 王爷似乎因为绣绣未死而解开了心结,心情变得爽朗许多,他笑道:“就连此等小事你们也都听说了,嘿,本王虽然身为王爷,毕竟也有好胜之心,这杨耀宗的马球打得一般,全凭他们那一队的马好,才能和本王这一队打个平局,你们身处局外,不明白本王的心情,偿若你们和人比试谁跑得快,你明明比别人跑得快,却因为鞋子而输给对方,心中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怨气的。” 朱雀说道:“那马……” 王爷说道:“我们这一队人里,有两匹马是他孝敬给本王的,我听说他不知从哪里搜罗来十多匹好马,却仅给本王送来两匹,他这等小气,本王本想教训教训他,却被他手下的一个奴才给维护住了,哼,看他下次会不会学个乖。” 朱雀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杨耀宗的马乃是刑部正在追查的盗马案中的马,王爷对此一无所知,他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他想从王爷这里知道的事情都已经问得差不多了。 王爷说道:“本王怀疑那假冒的道士是和杨耀宗有关,乃是我听说他府上最近多了一批脸生之人,各种身份的人都有,不知要干什么,若不能查清此人蓄意接近犬子的原因,本王也是寝食难安。” 朱雀点头说道:“好,请王爷等我消息。”他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告诉王爷,比如杨耀宗家中那些人都是杀手,都是十二煞中的人,这些事情说出来,徒然惹起他的担心,为这些本来就头绪纷乱之事再添烦扰。 和王爷告辞后,朱雀和伏缨离开王府,王爷要遣人用轿子抬他们回去,被两人拒绝,二公子则送他们出的王府。 三人出了王府,临别之前,二公子说道:“通过我对你的了解,你似乎对王爷还有所隐瞒。” 朱雀说道:“此事牵扯的事情既神秘又危险,二公子和这些事毫无瓜葛,最好尽早置身事外。” 二公子说道:“看你的语气,那杨耀宗难道真有胆量对王爷不利吗?” 朱雀摇了摇头:“杨耀宗不过是个商人,危险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二公子,你我交情自然不用说了,你若相信我,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公子见他说得严重,只好答应了下来。 太原府的丐帮分堂是在城内东南角废弃的粥厂中,这里曾在灾年由杨耀宗出资建立,煮粥给穷人分食,灾年过后,粥厂荒废,被丐帮弟子盘踞。 朱雀找到丐帮中人,报上家门说明来意,将那假冒云鹤道人的画像交给他们看,一名丐帮弟子说道:“朱雀大侠在此等候半日,到了傍晚我们外出乞讨的弟子回来,再让大伙一起看看,说不定能够认出此人的身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同寻常 朱雀和伏缨两人便留在了丐帮分堂,等到傍晚的时候,丐帮太原分堂的堂主廖志杰也从外面回来,见到朱雀前来,真是喜不自胜:“难得朱大侠光临撇处,其他分堂的兄弟常常跟我夸耀你跟他们交情如何如何,我恨不能亲自一见,常常深以为憾,真没想到朱大侠降尊纡贵,造访我分堂,此后我看他们再如何说嘴去?” 见到廖堂主如此热情,朱雀也是高兴,却又带着歉意说道:“每次我来你们丐帮处,都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这次也不例外,需要你们帮我认认一个人,还有,你别一口一个大侠地叫我,听着也别扭,你直接喊我朱雀得了。” 廖堂主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冒昧叫你一声朱雀,你能来找我们,说明没有将我们丐帮弟子当成外人,你们在找什么人?” 朱雀将那张画像递给他看,廖志杰看了也不认识,他将画像分传给众位弟子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谁认得此人,趁着这个当儿,朱雀又跟廖志杰介绍了伏缨,两人寒暄了几句。 太原的丐帮分堂虽然不大,也有几十上百号人,一张画像传了半天方才看完,随后一名丐帮弟子说道:“前些天我似乎在醉卧楼见过此人一面,当时他正和一名年轻人联袂从酒楼出来,看两人的样子,当时都没有喝酒,我感到有些奇怪,因此便有些印象。” 伏缨问道:“没有喝酒有何奇怪?” 丐帮弟子说道:“太原地处西北,民风淳朴,一般人,我是指不是大官富商之家,又非有特殊之事,偿若只是为了果腹,不会去酒楼,随便找个饭馆就能对付,而去了酒楼却不喝酒,难道还不奇怪?” 伏缨这才恍然,丐帮弟子平日除了讨饭外,就是留意来往当地之人,对于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常有异地的歹人在当地犯事,官府没有头绪的,也都会向丐帮询问。 朱雀说道:“除了没有喝酒外,两人是否还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年轻那人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却又不是本地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而画像上的这人年龄难以判断,从四十多岁到六十多岁都有可能,甚至年龄更大些也不奇怪,我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关于此人身份的一点线索。” 朱雀明白,有些人常常隐藏自己的身份办事,时间久了,一言一行,甚至走路的姿态都可以加以掩饰,让人看不出他的出身来历,就比如经常种地的农夫,背部因为常年耕种劳作而会有些前倾,皮肤因经年累月在太阳下暴晒而显得黝黑,指节粗大,皮肤粗糙,神态卑微而衣着简陋。 为医者则身上有一股去不掉的草药味,捕鱼者身上带着鱼腥,书生则一席长衫,一副傲然之色,习武之人则走路时架势一眼就能看出,同样指节粗大,却又不同于农夫或者劳作者的那种粗大,练就不同门派武功之人,又有着细微的分别等等,丐帮弟子看人有着自己独到的心得,原本百不失一的判断,却在这人面前失效了,当然会更加关注此人。 伏缨本来也很相信丐帮人看人识人的眼光,可是这次他却有些不敢苟同,他问这名丐帮弟子:“你怎的连一个人的年龄也分不出,四十多岁和六十多岁那是相差远了,四十多岁差不多是一个人体力最强的巅峰,六十多岁已经开始衰老……”伏缨自以为自己说得十分有理,所以他几乎要怀疑这名丐帮弟子见到的根本不是画像上的人。 这名丐帮弟子摇了摇头,对伏缨说道:“你今年二十有七了吧?” 伏缨点了点头,此人猜自己的年龄非常准确,却怎的连那人年龄也看不出?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像你和朱雀两人的年龄我都能看出来,那人的年龄为何又看不出来呢?因为此人一眼看过去,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但仔细观察下,此人无论走路的姿态还是身上的气度,又如同你说的,让人感到他处在体力的巅峰时刻,而且此人头发乌黑,没有一根华发,皮肤光洁,给人一种四十多岁的感觉,但偿若再进一步细细察看,此人眼角有些皱纹,皮肤上的黑斑又比常人多些,所以看来年纪又要大上不少,所以我难以断定此人的年纪。” 这次就连朱雀也站在丐帮弟子这边,他对伏缨说道:“这位丐帮兄弟说的一点也没错,有些人内功深湛,再加上保养得当,看起来就比实际年龄要低些,传闻武当派的开山鼻祖张三丰道长,当年有人感到他有些仙气,看起来不过六七十岁,实则已经上百岁了,你不会连这个也没听说过吧。” 伏缨愕然:“张三丰那不过是传说罢了,难道还真有此事?” 堂主廖志杰说道:“别说张三丰,就算是在现在也有这样的人,一般练童子功的人,年纪看起来就要轻些,龙虎观上一任观主榄菊道人,驾鹤西去之际,有不了解他的前来吊唁的人,甚至认为揽菊道人乃是英年早逝,当揽菊道人的弟子告诉他们揽菊道人已经九十多岁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揽菊道人内力修为精深,又加上道家养生之法,使他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伏缨说不出话来,刚才还认为自己有理的话,也变得无法再坚持下去,不过他和朱雀两人听到廖志杰提到龙虎观,想起此人假冒的云鹤道人正是龙虎观的观主,不禁都留上了心。 朱雀问道:“不知廖堂主和这龙虎观的观主云鹤道人是否相识?” 廖志杰说道:“并不算熟,只不过大家都是晋北武林中人,多少见过几次面吧,你们也知道,这云鹤道人练功别走蹊径,声名不佳,若是我和他走得近了,难免对我们丐帮声誉不好。” 两人均知他指的是云鹤道人修炼上么采阴补阳的邪门道法之事,伏缨说道:“云鹤道人是否揽菊道人的徒弟?” 廖志杰点了点头。 伏缨又说道:“这么说来,那揽菊道人之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轻,是不是就是练了这种邪术而来?” 廖志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家养生之术的法门很多,包括饮食作息修炼等等,未曾听说揽菊道人当年如何,龙虎观不怎么招人待见,主要还是从这一任的观主云鹤道人身上而来。” 伏缨点了点头,和朱雀对那云鹤道人的了解虽然又多了些,可是还是没有明白为何那指点三公子去找扁鹊遗书,以及抢夺荆门秘术之人,为何要假冒云鹤道人,但显然廖志杰所知也仅止于此。 朱雀问那名丐帮弟子:“此人如此特殊,你不可能没有留意他的去向吧。” 这名丐帮弟子点了点头:“这人如此古怪,身份又大是可疑,我自然留意起来,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出了酒楼后,此人便和那名年轻人作别,两人分开而行,我跟着此人身后慢慢行走,他也没有发觉,我一直跟着他来到一家名叫莺歌坊的春楼……” 讲到这里,伏缨又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定此人没有发觉你在后面跟着他么?” 丐帮弟子想了想,然后点头说道:“想来他是没有发觉我在后面跟着他,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朱雀知道伏缨问起此事的原因,此人冒充云鹤道人,又假扮王府侍卫,在天龙山石窟密道中一手弹指神功加上迅速离去的轻功身法,足见此人武功极高,一名丐帮弟子跟踪与他,他又怎会没有发觉? 不过此人后来竟然去了莺歌坊,真正料想不到,看来此事兜兜转转,又回到他们刚开始调查的地方,莺歌坊乃是绣绣,也就是魏青青和杨耀宗和晋王爷两人纠缠不清之地,而他们猜测魏青青也是十二煞的杀手,看来此人也多半和十二煞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也是十二煞的人,只是在他前去之时,魏青青已经不在莺歌坊中了,难道此人并不知情? 来到丐帮分堂一趟,可说让他们收获不少,但仔细想想,却又一点进展都没有,虽然通过丐帮弟子提供的线索,他们有了不少猜测,但还是不知此人的身份,也不知此人为何要假冒云鹤道长。 朱雀和伏缨见丐帮所知也就这么多,久留之下也没有什么意思,便对廖志杰说道:“偿若你们再在太原府城见到此人,务必让人通知我一声,我们住在缙云客栈。” 见两人要走,廖志杰说什么也不同意,强留两人在丐帮分堂吃了晚饭,朱雀和伏缨都喝得醉醺醺的,这才一起回了客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六章 歇山楼阁 此后几日,朱雀和伏缨陪着李觅踪在太原城内漫无目的地搜索着那假冒云鹤道人的下落,同时暗中观察着杨府,可是他们不但没有找到人,杨耀宗不知怎么想的,这几日也收敛很多,平日极少出门,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一日晌午,三人刚从外面回到客栈,就见到两名丐帮弟子在客栈门口等着他们,朱雀连忙走上前去,问他们是不是有了什么消息。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那画像上的人虽然没有找到,可是曾和他一起去醉卧楼吃饭的年轻人却露了面。” 朱雀闻言大喜:“在什么地方?”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在城外的净因寺,我们有几个弟子在那里守候,若想见到此人现在就要赶过去,以防他忽然离去。” 有了这个线索,朱雀等人连午饭也顾不得吃,三人从客栈取了马,问明了丐帮弟子去净因寺的途径,不等和二人同行,便骑着马急匆匆赶去。 路上李觅踪猜测这名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朱人凤,他在八年前和魏青青从京城携手私奔,此后便没了音信,这次出现在太原城,多半就是为了寻找魏青青的下落,这么想来,那魏青青很有可能是被十二煞找上门来,为了不使朱人凤和他们的孩子受到伤害,不得已才离开他们隐居之地。 朱雀和伏缨都觉得极有可能如此,可是这名年轻人如果是朱人凤的话,那么那名假冒云鹤道长之人的身份,则更是扑朔迷离。 净因寺位于太原府城的西北的土堂村,三人从北城门出城,出了城径往西北行去,过了菅草坪,前后不过四十多里地,三人为了查明真相,快马加鞭,用了半个多时辰就赶到了土堂村,这就在土堂村的西南村口处,寺外有块石碑,记录净因寺的成因:相传此处曾经有座土山,后因暴雨导致土山崩坏,裂陷成洞,洞内还有一座土丘高达十丈,看清来形似一尊佛像,有传言说这叫山崩佛现,乃佛教净土之因缘,故在此建寺,并题名为净因寺。 净因寺周围古柏参天,杂树交荫,在寺门外不远处的柏树下坐着几名叫花子,这几人自然就是丐帮弟子,他们在此看守,防止那名年轻人走脱,他们见到朱雀等人过来,跟他们打了个手势,让朱雀明白这年轻人还在寺中没有离去。 朱雀冲丐帮弟子点了点头,和伏缨以及李觅踪三人在寺外下了马,将马系在门外的树下,三人进了净因寺。 净因寺为两进两出的格局,前院为天土殿和东配殿,大雄宝殿、罗汉殿和地藏殿,中间由一堵泥墙隔开,三人在寺中转了一圈,除了寺里的十几名和尚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在这里拜佛烧香,可是丐帮弟子又不会说谎,那这名年轻人去了哪里? 李觅踪想寺里的和尚打听,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据和尚所言,净因寺除了这两进院子外,寺外还有一座依着土山山崖所建的重檐歇山楼阁半座,之所以说是半座,因为楼阁里面便是土山的山洞,而歇山之意更是简洁形象,楼阁就像依靠着崖壁上歇息一般。 这半座楼阁之宏伟,比之寺内的大雄宝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楼阁内供奉着一佛二菩萨,佛像高达三丈有余,结跏跌坐,两座菩萨塑像在佛像前分侍左右,看起来端庄威严,附近的信徒前来礼佛,那里也是必去之处,从院子后门就可以过去。 原来寺院还有后门,怪不得外面的丐帮弟子没有察觉,三人来到山崖下的楼阁,进入楼阁来到土洞内,终于见到了他们认为是朱人凤的年轻人。 看着此人正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似乎正在许愿,旁边的蒲团上坐着几位老和尚,正闭目盘着手中的佛珠。 听到朱雀等人的脚步声,这名年轻人很快警觉起来,从蒲团上站起身来,那几位老僧却像什么都漠不关心似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等到年轻人缓缓转过身子,三人愕然发现,这名年轻人原来就是十二煞中的铁梨枪,十二煞中的杀手绝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所以在杀人之际,才能让人防不胜防,唯独这位名叫铁梨枪之人他们不知道来历。 铁梨枪见到朱雀等人,并没有他们预料当中的惊慌,反而相当冷静,低声说道:“你们终于找来了。”他故意压低声音,似乎不想打扰到那几名老和尚。 这句话更是让三人莫名其妙,铁梨枪示意三人出去再说。 出了这座楼阁,伏缨第一个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铁梨枪不答反问:“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伏缨直言不讳:“你是否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朱人凤?” 铁梨枪摇了摇头:“我不是朱人凤,朱人凤已经死了。” 朱人凤死了?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曾经猜测了多种情况,比如朱人凤被家人找到,因此魏青青出来找他,抑或魏青青出走,朱人凤出来找魏青青,却都没有想到朱人凤死了这种可能,既然朱人凤已经死了,而魏青青又化名绣绣来到此地,那么他们的孩子呢?这或者不是需要他们去考虑的,但若是不了解其中的情况,其余之事便仿佛解释不通。 李觅踪抢上前去,他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人凤是怎么死的?你又是谁?” 铁梨枪叹了口气说道:“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朱人凤当年在京城之时,曾和我是知交,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后来本司胡同里来了一位极美丽的姑娘,名叫魏青青。”铁梨枪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温柔起来,特别是在说出魏青青的名字时,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发颤。 看着朱雀等人同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魏青青,铁梨枪接着说道:“就是因为魏青青的关系,我们两人出现了隔阂,却还没有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我们两人都清楚对方喜欢魏青青,但世俗之约让我们望而却步,你们都知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们也明知此点,却都过不了魏青青这一关,而魏青青也跟我们说过,我们两人都配得上做她的夫君,只可惜我们见到她时,她已是一名官妓,我们身份悬殊,难结善果,我和朱人凤都是真心喜欢她,谁都没有想过只和她做露水夫妻便了,两人都想着如何长相厮守,我和朱人凤都在暗中想办法,如何才能迎娶她入门,但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似乎怎都行不通,魏青青的父亲魏长岭犯的是贪污漕运大罪,最为皇上所忌讳,所以想救魏青青离开教坊司,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求之事,在我们几乎绝望下,朱人凤还是做出了让我想做而没敢做的事,他竟然抛弃了户部尚书之孙的荣华富贵,带着魏青青私奔而去。” 说到这里,他对朱雀等人说道:“你们看我们两人为了一名女子痴情至此,是否有些看不起我们?” 李觅踪还好,没有说什么,朱雀想到了伊雪,伏缨则想起了唐轩儿,两人同时摇了摇头,朱雀说道:“我年轻时也差点因为一见钟情而误了终身,年轻人对心仪的女子痴情,并没什么错,人人都会有这个阶段。” 铁梨枪露出感激的神色。 李觅踪忽然问道:“朱人凤乃是户部尚书朱廷恩之孙,你铁氏又是什么家境?” 铁梨枪说道:“铁梨枪只是我踏足江湖后所用的化名,我本名叫做铁占斌,家父就是兵部侍郎铁启堂。”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怪不得。” 朱雀问道:“那后来呢?朱人凤既然和魏青青私奔,而且两人又有了孩子,也不缺钱,两人武功都不差,朱人凤又是怎么死的?” 铁梨枪苦笑道:“魏青青所怀的孩子,并不是朱人凤的,而是我的……” 伏缨听到这里,脚下好像踩到了狗屎那般跳了起来,他讶然道:“你说什么?” 朱雀和李觅踪听到这里,虽然没有像伏缨这样大惊小怪,可是也像是一副生吞下一枚鸭蛋那样,目瞪口呆,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朱人凤之死,和这名孩子有关?是铁梨枪为了抢回魏青青和孩子,而将朱人凤杀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七章 昔日之因 净因寺外,铁占斌跟三人讲述了这一段过往。 绝大多数人在出生之初,命运就已经形成,除了家室相貌天分外,还有一样不容忽视,那就是生而为男亦或生而为女,这个身份将伴随绝大多数人一生。 而在彼时三从四德的礼教之下,生而为女,有时候会被轻视,让她们不敢逾矩,遵从于世俗的约束和父母的安排,去学习女红针线刺绣一类,以为将来嫁个好人家而努力,女子被轻视,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更要命的是世人对女子的评判,都基于有没有遵守礼教,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而且似乎妻妾越多越显得有本事,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若是嫁给一个人,又喜欢另一个人,就会被看做不守妇道,会被人唾弃和谩骂,甚至自己的男人死了,也不能改嫁,守寡到老的,不但能得到周围的尊重,有时还会为其立个牌坊。 这个牌坊就叫做贞洁牌坊,会刻上为夫守寡之人的名字,成为后人的典范。 大部分女人只能在这种牢笼中逐渐适应和屈服,但凡事都有例外,偏偏有一些女子不甘于只做男人的依附,做自己想做的事,学文习武,不受世俗的束缚。不过,这只能是少数富裕人家的特例,穷人家的女子就算想改变,也没有这个条件。 魏青青当年的家境就相当殷实,其父魏长岭乃是工部的官员,专门负责漕运事项,官职虽然不高,但因为手握实权,因此颇能从中获利,且由于魏长岭经年累月不在家,魏青青乏人管教,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意思,想做什么就非要做到不可。 学会写字读书后,魏青青觉得没意思,想要习武,这可把魏长岭的几名妻妾难为坏了,轮流来劝说她,说身为女子,就要学女子该做的事,否则以后如何找到婆家? 她们不劝说还好,不断劝说反而惹得魏青青心生反感,越发执拗地要去学,她恃宠生娇在家中大闹,魏府被她闹得简直鸡犬不宁。 一天,魏长岭从外面回来,听到女儿说要习武,他呵呵笑道:“要学就去学吧,我回头给你找个好点的师父,会些武艺,以后嫁人了也不会吃婆家的亏。” 魏长岭的一番话,让他妻妾们吓了一跳,你眼望我眼,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态。 魏青青的母亲乃是大家闺秀,更是难以接受自己的闺女习武,她说道:“一个女孩子家舞刀弄枪的,成什么体统?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还请老爷收回成命。” 魏长岭说道:“这习武不比别的,乃是最是吃苦之事,青青年纪小,或者练上几天怕是自己就不愿意学了,就算她能坚持,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不要大惊小怪,我负责漕运之事,时常在外面行走,知道现在世道险恶,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多学些本事总归是好的。” 有了魏长岭的撑腰,魏青青名正言顺地学起武来。 魏长岭因为觉得魏青青吃不得苦,带师父过来时还曾说过:“要是觉得辛苦,就说一声,很多男人都因为太苦而半途而废,更别说你一个女孩儿家,要是觉得自己不是习武的料,就趁去早学别的。”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魏青青,本来习武甚苦,乃是她从来所未经历的,几次想要放弃,但每次想起父亲的话,为了不让父亲瞧不起自己,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习武本就是开始最艰难,一旦习惯了,此后也就不会觉得什么了。 这位教她武功的人,正是黎一白,一次他有急事要过江,却又找不到船,魏长岭着人用漕运船将他送到江对面,黎一白感恩之下,曾说过要报答,正好魏青青要学武,魏长岭便请了他过来,黎一白乃是有恩必报,也不推辞,应约前来。 也正因为教她武功的乃是位男子,这让魏青青的母亲更是不喜,不过好在魏长岭已经答应过,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后来魏青青的母亲得了心疾,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未尝不是和此事有关。 黎一白教魏青青并不藏私,他武功本来就高,正是名师出高徒,魏青青也跟着他学到了不少本事,直到后来黎一白离开之时告诉她:“我的本事都已教给你了,至于能够到什么境界,就看你自己此后自己修炼的程度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魏青青身上的一股韧劲发作,每天晚上都要坚持练上一个时辰的剑法,虽不能说尽得天南剑神真传,也算有了他几成火候。 一晃眼,几年过去了,魏青青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剑法也到了一定的水平。有一天晚上,黎一白又来找魏青青,当时他身受重伤,魏青青为他料理了伤口,并问他怎么回事,黎一白告诉魏青青,他在江湖中以杀人为业,却有一伙叫做十二煞的杀手组织想吸纳他入伙,被他拒绝,结果惹来十二煞的追杀,这也是后来黎一白为何帮着东瀛人做事,乃是为了避开十二煞的迫害。 魏青青问他十二煞的事,黎一白也不是很清楚,他说自己习惯了自由自在,不喜欢受人约束,这次自己和十二煞的人动手,杀了对方两人,自己也受了重伤,魏青青感激他教自己的武功,将他藏在自己的屋子里,对他悉心照料,却瞒过了家人。 黎一白在魏府养好了伤就离开了,可是十二煞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黎一白曾在魏府待过一段时间,竟找上门来,魏青青虽然剑法不错,但黎一白都在他们手中吃了亏,她又怎是这些杀手的对手? 眼看魏青青就要伤在他们手下,十二煞的主人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他觉得魏青青资质不错,又是官家子女,正是做杀手的好材料,他们正因黎一白不愿加入他们而赶到遗憾,魏青青比之黎一白,可说更适合他们这个行当,因此他们竟不惜以魏府上下人等的性命为要挟,逼迫的魏青青加入他们。 魏青青心中害怕这些人真会伤害他们,只得答应下来,并要求他们以后也不要再去找黎一白,因为黎一白毕竟是她的师父,十二煞的主人也痛快地答应下来。 此后魏青青便成了一名杀手,随着她每日的勤练剑法,武功越来越高,也为十二煞杀过几个人。还记得她第一次杀人,自己和对方并没有什么仇恨,只是十二煞收了顾客的钱财,便让她去取了对方的性命。 那次的目标就在她家附近,魏青青武功虽高,却因为第一次杀人,留下了不少痕迹,当时查探此案之人也曾怀疑过魏青青,只因她是官家子女,未出阁的闺女,谁都没有想过她会是一名杀人凶手,她杀人后又是激动又感害怕,连做了几天的噩梦。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几次下来,她害怕之心渐去,留下的线索也越来越少,甚至得到主人的夸赞,说她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 不久,魏长岭因为漕运的案子被人揭发,上动天听,惹来抄家发配的惩罚,魏长岭被发配到边疆做苦工,魏青青和家中其他女子都被罚做官妓,以魏青青的当时的武功,原可轻易逃离,只是她怕自己连累了父亲,会加重他的刑罚,便没有反抗,她因为有武功的底子,剑舞之艺高超,被送到了京城的教坊司,习练琴技歌舞。 而在那段时间,十二煞的人也没有再找过她。 讽刺的是,魏青青在家中从没学过这些女子该学的东西,来到这里反而要学,她天资聪颖,很快便将这些都学得娴熟,并开始在本司胡同做一名歌舞伎。 而那一年,朱人凤只有十六岁,铁占斌十七岁,两人结伴前去本司胡同,见到魏青青后,两人同时为她倾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八章 真正杀招 魏青青也对两人生了情,更和铁占斌有了一夜风流,这一切朱人凤当初并不知晓。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知道在两人之间更喜欢谁,且她和两人身份悬殊,原本也没想过能够嫁给他们。 不仅仅是因为魏青青乃是罪人之女,被父亲案子牵连,罚没户籍成为官妓,官妓是不许嫁人,其实就算允许她嫁人,朱人凤和铁占斌家道也算显赫,在京城也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又怎会同意他们娶一名官妓为妻呢?魏青青知道此事,两人又何尝不知?但他们对魏青青之迷恋,让他们还没有想及此后的事。 那一段时间,朱人凤和铁占斌再没有过两人一起去找魏青青之事,两人为了她生出嫌隙,魏青青也是知道的。 本以为他们三人终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是那一日魏青青收到一个噩耗,他父亲魏长岭在边疆受苦不过自尽而死,这个消息顿时让她感到天都塌了。 当日朱人凤去找她,她便央求朱人凤带她离开这里,朱人凤自然千肯万肯。 朱人凤在京城除了住在他祖父朱廷恩的大宅院里外,在外他还有一套自己的小宅子,说是小宅子其实也并不小,他见魏青青要跟他在一起,喜出望外下也没有多想,便将魏青青接到自己家中过了一年,当时魏青青已经怀里身孕,朱人凤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其实只有魏青青知道,那是铁占斌的孩子。 十月分娩,魏青青生下一个男孩,可是魏青青从教坊司私逃一事,官府一直在查,只因朱人凤是户部尚书之孙,一时没有查到他罢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受到怀疑,京中已经待不住了,不得已,朱人凤只能带着魏青青离开京城,为了她,朱人凤宁可放弃自己的显赫家室,宁和和她做一对平民夫妻。 魏青青颇为感动,也决定了和朱人凤一起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地方,隐姓埋名,了此痛苦的一生。 于是就有了后来在太行山下发生的血案,这点也从李觅踪所调查的结果得到了印证。 朱人凤带着魏青青私奔之后,铁占斌想起曾和魏青青的那一夜风流,也是痴情万分,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魏青青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知道是朱人凤带着魏青青私奔的。他拼命习武,想借着习武时的痛苦,来忘掉魏青青,可是却依旧徒劳无功,终于,他抵不住对魏青青的思念,也离开了京城,并化名铁梨枪,在天南海北的寻找着她,有一次他在无意中听到魏青青乃是十二煞的人,便也想尽办法加入了十二煞。 其实十二煞的人也和铁占斌一样,一直在寻找魏青青,加入十二煞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又或背叛他们,魏青青知道很多关于十二煞的事,所以他们宁可杀死魏青青以绝后患,也不能任她在外泄露了十二煞的真正秘密。 那甲子令牌,就是十二煞的主人交给铁梨枪,让他率领十二名杀手去找到魏青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是十二煞的主人怎都没有想到铁梨枪和魏青青的关系,铁梨枪拿着甲子令牌找到了老酒,让他去召集其他十一名杀手,却又在其后将甲子令牌偷了出来,然后放在江记典当行,假做典当五百两银子。 铁梨枪说到这里,困扰李觅踪这么长时间的谜团也逐渐解开。 李觅踪说道:“原来你就是典当甲子令牌之人,你若不是自己承认,我还真想不到是你。” 朱雀和伏缨想起那日夜探杨府,两人在屋顶听到他们在提起此事,看来他们也在怀疑是铁梨枪暗中捣的鬼,铁梨枪自然是竭力否认,想不到最后还是他干的。 铁梨枪接着对李觅踪说道:“你查案的动静太大,所以我们决定对你下手,让飞刀门的乐正泰去酒楼杀你,想不到他竟然失手,现在我自然不会再感到奇怪,由你朱雀在场,就算是十个乐正泰,恐怕也无法得手。”这也解释了李觅踪为何会受到杀手刺杀一事。 李觅踪悻悻地说道:“幸而有他在,否则我现在哪里还有命在这里听你说话?” 铁梨枪说道:“我们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加上金衣焕被害,也猜到有人在外面偷听,所以故意说我们行刺的目标是少林寺的方丈,而且所说的有真有假,为的就是想将你们的注意力引开,哪知你们并没有上当。” 朱雀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自己是如何猜测到的,给敌人保留一点神秘感,才能让人觉得自己高深莫测,不敢轻易向自己下手。 伏缨问道:“后来呢?” 铁梨枪说道:“你先听我说……” 等到老酒找来了其他十一名杀手后才发现令牌不见了,一行人怕主人责怪,便将寻找魏青青的事放在一边,先齐心协力前去寻找令牌的下落,这也是铁梨枪偷走令牌的原因,他们暂时没有精力去寻找和对付魏青青。 而魏青青和那块令牌都像消失了似的,无影无踪,一年多以后,铁梨枪打听到一点关于魏青青的消息,他跟着线索查找,途径郑州,便想将令牌先给拿回来,有了这块甲子令牌,说不定紧急关头他还能救魏青青一次,结果当铺却将玉牌弄丢了。 寻寻觅觅中,他们找到了江廷威这里,也多少知道了点甲子令牌的下落,可是金衣焕却因此而丧命,他们也暴露了行踪,被李觅踪等人一直追踪不休。 李觅踪问道:“那江廷威可是你杀的?” 铁梨枪否认:“人不是我杀的,下手的是闵真子,他们也多多少少地知道了甲子令牌的下落,一路追踪到了京城,又从京城追到了太原,知道找到了你们。”他指着李觅踪和伏缨说道。 伏缨想起自己带着玉牌,却因为被变戏法的吸引,上了当还弄丢了玉牌一事,他老脸通红,忍不住说道:“好啊,果然是你们下的手,后来我们在酒楼中吃饭,你们又故意现身,演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是也不是?” 铁梨枪点了点头,但却解释道:“此事我也是事后从他们口中得知,当时我并没有参与,这点你应该也清楚。” 这件事的确是让伏缨感到丢脸至极的事,他冷笑着没有说话,铁梨枪也继续说起此后的事。 有了甲子令牌后,铁梨枪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转移众人的视线,不得已,只能将主人在寻找魏青青一事说了出来,他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魏青青一命。 其后的事,李觅踪等人都已经知道,他们听说莺歌坊的绣绣,也怀疑她就是魏青青,而他们结识杨耀宗,也不过是相互利用,并非杨耀宗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觅踪听到这里,他问道:“如果杨耀宗是清白的,那他府上的那些马又都是怎么回事?” 铁梨枪说道:“那些马?那些马是我们主人搜集来,暂时放到他家中的。” 李觅踪有些难以置信:“是你们放在他家中的?那杨耀宗怎么将其中两匹送给了晋王爷?他不怕你们找他麻烦么?” 铁梨枪说道:“本来就有两匹马,是我们主人送给杨耀宗的,至于他送给谁,那是他自己的事。” 伏缨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主人,主人,说了半天,你们那十二煞的主人到底是谁?” 铁梨枪说道:“我们的主人就是……” 刚说到这里,一阵密集的,犹如黄蜂离巢而出时发出的嗡嗡之声传来,朱雀暗叫一声不好,他一个转身,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衣服向声音传来之地卷去,果然,有一片向他们袭来的暗器,全都被朱雀用衣服裹住,竟然没有一丝遗漏,朱雀从听到声音开始,分辨声音方向、转身、脱衣、将暗器卷在衣服中,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顺畅,让伏缨忍不住喝了一声采。 可是喝彩仅喝到一半,伏缨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朱雀的神情极为难看,伏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吓了一跳,只见铁梨枪的眉心多了一点黑色,而铁梨枪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但人还站着没有摔倒,伏缨对铁梨枪喊道:“快说啊,你那主人是谁?” 朱雀摇了摇头:“别问了,他已经死了……” 仿佛为了验证朱雀的话,铁梨枪此时才缓缓地倒地。 伏缨纵身而起,跳上身旁的一棵树,四下张望,然而凶手早就如飞鸿冥冥不见踪迹,眼前所见,只有杂树随风摇摆,伏缨从树上跳下来,他对朱雀说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不是把所有的暗器都给收了么?” 朱雀说道:“那些暗器都是为了惹咱们去闪避或者击落,除此之外,还有一枚暗器才是真正的杀招,凶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伏缨说道:“此人是谁?为何能够同时发出两拨暗器?这岂非比叶不凡那小子还要厉害?” 朱雀摇了摇头:“在暗器上,没有人会比叶不凡更厉害了,头一把暗器是他发出来的,那一根杀死铁梨枪的暗器则是用机括射出来的,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机括应该是胡不工当年的杰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同门相残 铁梨枪虽然给他们解决了不少疑惑,但他的突然身死,也让很多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比如朱人凤是怎么死的,铁占斌和魏青青两人的孩子去了哪里,那被丐帮弟子看到的一老一少两人里,年轻的那人是不是他,魏青青人去了哪里,十二煞的主人又是谁,他为何囤积了这么多的名马等等,这些问题随着铁占斌的身死而变成了没有了头绪。 伏缨看到朱雀一脸平静,他感到有些奇怪:“这小子死在你面前,你好像无动于衷,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 朱雀说道:“敢当着咱们三人面杀人的,就觉不会怕咱们去追,我看你上蹿下跳,若不让你折腾几下,我怕你憋出毛病来。” 伏缨冷冷地说道:“这可多谢你的好意了,你的是意思是说,这名杀死铁占斌,也就是铁梨枪的人,他的武功比你我等人加起来还要高?” 朱雀摇了摇头:“在这个世上,武功比咱俩加起来还要高的也不是没有,却绝不会超过一只手上的手指,而且这几个人自重身份,绝不会去干这种杀人灭口的勾当,更不可能是十二煞的人。” 伏缨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凶手不怕我们追,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比咱们高,难道是因为他的轻功极高,比你我都要高的多?” 朱雀还是摇了摇头:“此人的轻功未必也比我们高,他不怕我们去追,不是因为我们追不上,而是我们就算追上了,也不知道他是谁。” 伏缨简直要被朱雀的话给说傻了,他大声说道:“你不要打哑谜了好不好?什么叫我们就算追上了,也不知道他是谁?” 朱雀说道:“你马上就能明白了,给我来!” 李觅踪也感到朱雀的话有些深不可测,他和伏缨两人随着朱雀来到了歇山楼阁中,刚才铁梨枪还在这里虔诚拜佛,转眼间和他们就已经生死相隔,伏缨心中感到,若非他们找上铁梨枪问起关于十二煞的主人身份,铁梨枪也不至于被人杀死灭口,他心中内疚,不明白朱雀又回来干什么。 歇山楼阁里的情形和他们离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几名老僧依然在盘着佛珠,口中低声念着佛经,准确地说,一共是五名老僧。 朱雀指着这几名老僧对伏缨说道:“凶手就在这五人之间,你来告诉我,哪一个才是凶手?” 伏缨虽不知朱雀据何理由这么说的,但他相信朱雀不会空口无凭随便说说,所以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五位老和尚,想看看他们其中哪一个曾经离开过这里,杀了铁占斌后,又悄悄地返回。 一般的老人,大家都很容易分辨出谁是谁,可是老和尚却未必好认,这五名老僧年纪都已经很高,全都是光头,还穿着同样的僧袍,再加上几人脸型都很消瘦,一脸皱纹,所以看起来都差不多,伏缨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一点端倪。 李觅踪倒不想伏缨,他直接来到一名老僧身旁问道:“刚才你们几人,谁曾出去过?” 那名老僧对他理也不理,依旧在念着经,朱雀说道:“你别问了,他们在念经之时都神游在外,对外界到了能够不闻不见的境界,而且我已经知道了十二煞的主人是谁,所以找不找到杀死铁梨枪的人都无所谓了。” 伏缨讶然:“原来你知道,好小子,你连我都瞒住了,快跟我说说,是谁?” 朱雀说道:“说出来你都想不到,就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有人发射了暗器,目标自然是朱雀,此时三人和五名老僧相距又近,暗器来得又快,似乎怎都躲避不及,朱雀似乎也被暗器惊得呆住了,他甚至忘了躲闪,一道银光闪过,钉入朱雀的胸膛。 伏缨惊叫一声,再向五名老僧看去,几人都没有一丝动弹,那么暗器是谁射出来的呢? 只见朱雀捂着胸口,脸上非但没有中了暗器的痛苦之色,反而露出微笑,这又是怎么回事? 朱雀的手从胸口拿开,他的手中拿着一块银锭子,银锭子上面钉着一枚银针,原来朱雀假做没有防备,实则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将银锭子交给伏缨说道:“你看出来是谁发射的暗器了么?” 伏缨茫然地摇了摇头,朱雀指着银锭子上的银针说道:“你们看着银针的角度,也应该知道是谁发出的暗器,他一动未动,身上肯定有发射暗器的机括!” 说道这里,五名老僧中的一人忽然起身向一旁跑去,还没跑出两步,就忽然停了下来,让准备追出去的朱雀和伏缨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名老僧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小腿,原来另一名老僧不知何时,用了一根细索将他拉住,怪不得他跑不动了,只听他说道:“定性师兄,你……你不是在坐禅么……咱们几十年师兄弟的交情,你真要让他们抓住我么?” 这名拦下凶手之人原来法名叫做定性,定性说道:“我要不是提前收功,还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呢!定如,咱们佛门弟子,你为何要杀人?这可是佛门大戒啊!”定性等人正在练一种禅定的功夫,可是他提前醒来,刚开始摸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他看到定如竟准备杀死面前的一个人时,这才突然出手,阻止了定如的逃走。 这一番争执下来,其余三名老僧也停止了禅定的功夫,逐渐清醒过来。 伏缨来到定如身后,防止他再逃走,并冷冷地说道:“凶手果然是你,你不但杀了铁梨花灭口,现在连我们也想杀了么?现在你露了相,趁早老实些,是谁指使的你?”凶手竟然真是庙中的老和尚,朱雀刚才假装知道谁是十二煞的主人,一句话就让他自己漏了底,伏缨心中也忍不住佩服朱雀的急智。 定如伸腿挣扎了一下,但定性捆住他小腿的细索十分坚韧,他挣脱不开,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好……好……好!很好!” 在别人都不知道他连说几个好是什么意思时,朱雀忽然叫道:“小心!”同时向前扑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几人又听到一声暗器发出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暗器的目标是定性,定如恼他阻拦住自己的逃遁,竟对师兄痛下杀手!定性显然没想到定如会忽然对自己下此毒手,连一点防备都没有,一根银针深入定性的眉心,透脑而入,定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立即气绝,竟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出! 定性既死,他手中的细索再也抓不住,定如趁着众人惊愕的当儿,忽然抽身离开,向楼阁外面蹿去,可是就在他来到门口时,赫然发现已经有人挡在了这里,他骇然发现挡住他去路的就是朱雀! 其余三名老僧心痛定性之死,趁着朱雀将定如拦住之际,三人同时出手,点住了定如身上的要穴,定如叹了口气,委顿在地,再也动惮不得,朱雀拉开他宽大的袖子,在他的手腕上捆着一个机括,看来那银针暗器就是从这个机括中发射出来的,怪不得他们看不到他们有什么动静,就将暗器发射了出来,让铁梨枪和定性死于非命。 朱雀将这个机括暗器接下来,仔细看了看,这个机括暗器做的十分精致,在上面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个胡字,胡字右边的月中间多了一横,这是胡不工大师当年做出的暗器,如今胡不工已经去世多年,想不到世上还有他的暗器,朱雀说道:“果然是胡不工的暗器,难怪让人难以防备。” 定如见暗器暴露,知道再也抵赖不得,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章 迫不得已 一名脾气火爆的老僧揪住定如的衣襟厉声问道:“你为何害死定性师兄?嗯?咱们净因五绝僧怎会出了你这么个败类?”说到这里,这名老僧再也按奈不住,伸掌就向定如天灵盖击去,被朱雀连忙伸手拦住:“且住!” 这名老僧刚才在坐禅,没有听到朱雀和定性的一番对话,老僧吼道:“干什么?你是否和定如一伙的?” 朱雀躬身说道:“定如杀害定性定然有其理由,你要杀他,也要先问清楚他为何这么做,这定如在寺外刚刚杀死了一人,这才一会的功夫,两条人们折在他手里,咱们又怎能不问个清楚?” 另一名老僧说道:“定业,这位施主说得对,先问个清楚明白,他为何要杀死定性,再做决定不迟。” 这名叫做定业的脾气火爆的老僧对定如吼道:“快说!你为何要造这么多杀孽?” 定如仿佛知道自己已经无幸,竟咬紧了牙关,只字不吐。 定业见他一副宁死不说的神态更是暴跳如雷:“怪不得你经常离寺外出,看来,你不知还有多少事情瞒过了我们,你到底说是不说?” 伏缨拍了拍定如的肩膀说道:“若非你这贼秃年纪这么大了,我一定会猜你是为了那个女人,嘿,你不说难道以为我们就不知道了么?”这句贼秃惹来其余老僧的侧目,不过伏缨也不以为意。 等伏缨的手从定如身上收回候,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几样东西:一块金牌,一张度牒,一把长命锁,几两碎银子…… 定如见到伏缨手里的东西,终于变得不淡定了,他说道:“这都是我身上携带的东西,怎么跑到你手中去了?”原来伏缨在一拍定如的肩膀,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然后使出妙手空空之技,将他怀中的东西都给扒了下来。 伏缨拿着那块金牌对定如说道:“想不到你竟然也是十二煞的人,嘿,你人都杀得,拿你几样东西看看你为何杀人,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定如虽然已经被制住,但还是冷哼了一声,不回答伏缨的问题。 其中一名老僧对朱雀等人合十颔首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可是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 伏缨听他竟然能够认出自己的名字,心中有些得意,他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伏缨,敢问大师如何称呼?” 这老僧没有理会伏缨,接着对朱雀说道:“能够和伏缨一起,轻功又这么高绝的,阁下一定就是朱雀了?” 朱雀点了点头。 这名老僧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几位老糊涂至今还糊里糊涂的。” 朱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大师上下?” 这名老僧说道:“我们都是净因寺的僧人,附近的人因为我们师兄弟五人各有一项绝技,便给我们取了个外号叫做净因五绝,刚才被杀死的乃是我们的大师兄定性,这位是二师兄定真,我是老三定劫,这位是老四定业,而这位则是老幺定如,我们原本也是绿林众人,几十年前做下了一件大错事,便一起在净因寺出了家,想着在佛门忏悔我们的罪业,却没想到定如到现在尘心都没有化解,竟然犯下这等佛门大戒!定如,你还执迷不悟么?你忘了我们为何来此出家么?你对定性怎能下得了手?”朱雀听他们说话的口气,还带着一点江湖上的说话口吻,原来他们出家以前是绿林中人。 定如任定劫如何说话,就是一言不发。 定业怒道:“还跟他啰嗦什么?让我一掌送他归西,给咱们大师兄报仇!” 一直没有说话的定真开了口:“定业,先问清因由,咱们再做决定!” 伏缨将长命锁拿出来,这把长命锁乃是用银子打就,一面刻着牡丹的图样,另一面则刻着,伏缨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意思,然后递给定劫:“你看看,说不定定如就是为了这个才不惜杀死定性的。“ 定劫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这把长命锁是送给谁的?你也到了古稀之年,自然不可能再有孩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雀看了看那长命锁,是空心的,他拿了过来,发现这把锁能够前后开合,他打开后,发现里面藏着一个卷起来的纸条,取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生辰八字,和一个地址,定劫接过来看了看那个地址,然后冷笑着对定如说道:“看着生辰八字,这长命锁所送之人,不是两岁,就是六十二岁,想来你也不会为一位六十多岁的人准备这把锁,定如,我们要是找到这个地址,你猜我们会找到谁?” 定如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说道:“三师兄,我可没有得罪过你,求你……我杀大师兄也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 定劫将纸条收起来,对定如说道:“你是逼不得已?哼!当年咱们发过什么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定如脸如死灰,当年他们五人结拜时曾立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对自己的生死倒也不放在心上,可是那把长命锁…… 定劫说道:“一切的因由,我看就是从这名两岁的娃娃身上而起,报仇要报个彻底,让我先去将这娃娃宰了再说!”说完,他作势要往外去。 定如终于崩溃下来,他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定劫师兄,这孩子是我的孙子,我就是因为他受到威胁,才不得不听命于人……” 和尚有了自己的孩子,已经算是非常稀奇的了,没想到这定如连孙子也有了。 在定劫的威胁下,定如终于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在他们来到净因寺出家前,定如有一个相好,后来他们几人错手杀死一位武林中颇有威望的侠士,为此他们极为内疚,又担心那人的朋友找上门来,因此几人约定一起来净因寺出家,一者为了忏悔自己的罪孽,二者也算是避祸,后来他们经过了佛法的熏陶,便一直留在了净因寺没有还俗。 定如有一次下山,去看相好时得知了自己有了一个孩子,此后他便经常下山,虽然他已经成为一名僧人,但毕竟凡心难泯,经常在暗中查看自己儿子的生活,看着儿子长大,看着儿子结婚生子,儿子有什么仇人,他便暗地里出手给打法了,这一切他做得都极为隐秘,就连他儿子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父亲。 但如此隐秘之事,却不知如何,竟然被十二煞得知,他们以他孩儿性命相要挟,让定如为他们杀人做事,定如怕他们伤害自己的孩子,只能依言行事,那胡不工的杀人暗器机关,也是十二煞给的他,作为他杀人的凶器。 定如也用这个暗器,前前后后为他们杀过几个人,以至于越陷越深,因为他身为净因寺有名的高僧,所以也从未有人怀疑过他,这恐怕也是十二煞吸纳他入伙的主要原因。 这次铁梨枪在佛前许愿时,无意中将十二煞的事说出来,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着实让定如吓了一跳,等到铁梨枪将要说出十二煞的主人是谁时,定如怕自己暴露,不但自己将会身败名裂,而且自己的孩子也将沦落险地,终于忍不住出手将他杀死,然后又折返回歇山楼阁,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哪知还是被朱雀看出了问题。 而定性的出手,让定如更是慌乱不堪,以为自己所做的事都被别人知道,自己一心只想回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冲动之下,竟将定性给杀死了。 说到这里,定如说道:“我杀了定性,你们取我性命,我毫无怨言,只希望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朱雀说道:“你要告诉我们十二煞的主人是谁,否则定然我们饶过你的孙子,他也不会放过你。” 定如身子打了个寒颤,他看着朱雀说道:“我要是告诉了你,你是否会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 朱雀说道:“我不能保证,只能尽量而为。” 定如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十二煞的主人,乃是一位你们都想不到的人,他就是武林中人人都十分尊重,被人称为中州大侠的孟德昭!” 尽管朱雀等人早就预料到十二煞的主人会是一个很有名望的人,但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孟德昭用剑,又被人称为孟子剑,孔孟之道尊崇君子,孟子剑也就是君子剑的意思,此人不仅以行侠仗义为己任,而且为人谦恭有礼,极受武林中人的尊重,伏缨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说道:“你撒谎!一定是你含血喷人,孟子剑怎么可能会是十二煞的主人?” 定如惨然一笑:“你们若是知道一个人声誉不佳,定然会对其防备,这种人即使为恶也不深,最难防备的,便是伪君子,你们看着孟德昭一脸正气,可是我却怕他对着我笑,否则我怎会相信他对我的威胁?因为他说得出就做得到!此人的恶毒隐藏得极深,我杀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准备能苟且偷生,只希望我的亲人不要受到伤害,你们仔细查查,定然能够找出他作恶的证据,朱雀!你答应了去保护我的孩儿,拜托了……” 说到这里,定如的嘴角流出一缕黑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原来他的嘴里暗藏毒馕,知道自己无幸,说出真相后便咬破毒馕自尽了。 他虽然死了,但众人依旧被他所说的真相震惊得难以平复。 过了一会,李觅踪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在说谎!” 朱雀也是心头纷乱得没有一点头绪,他也难以相信定如的话,但心底深处,又隐隐觉得定如临死之际,实在是没有说谎的必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一章 孟府惊魂 在中原武林,能够被称为大侠的,有很多,当面以大侠称呼的,更是不胜计数,和朱雀关系一般的人,都称他为朱雀大侠或者朱大侠,也有直接称呼他大侠的,朱雀刚开始听的时候也觉得别扭,自己年纪轻轻而且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侠义之举,着实有些配不上这个称号,但随着这么喊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便不再和人谦虚,坦然接受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脸皮变得厚了,而是因为他逐渐发现,很多人对江湖上的名气颇高的人,都是这么称呼的,甚至连伏缨这个独行大盗,别人也以伏缨大侠来称呼他,大侠这个称谓似乎已经变得像阁下像先生这么普通。 大侠这个称呼虽然变得非常普遍,可是以大侠为名号的人,江湖上却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孟德昭,人称中州大侠, 名字可以起错,但名号通常不会错,有的人父母给自己的孩子起名阿猫阿狗,后来阿猫的外号叫做赛华佗,那么阿猫指定是行医做郎中的,阿狗的外号为岭南神剑,那他一定是使剑而不是用刀的,某某人称疤脸大盗,那么非但他脸上有疤,一定也是一名大盗等等。 中州大侠这个称号,则是因为孟德昭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急人之难,常常为受到冤屈之人鸣不平,为受灾受难的百姓捐善款,当年西北闹旱灾,孟德昭捐出数万两银子,惹起轰动,就连朝廷都对其嘉奖数次,得其恩惠之人更是给他送来无数锦旗,将他家中的墙壁都给挂满了。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所以孟德昭至少在表面上当得起这个称号。 现在,既然定如说他是十二煞的主人,偿若真是如此,那么有一点让朱雀不得不怀疑的,那就是孟德昭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做这些善事,虽然值得提倡,可前提是你得有数万两银子,否则何谈出钱救人?而一次捐出数万两银子,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有人说孟德昭祖上乃是中州第一世家,家中就爱出钱做善事,一连几代人做善事,钱也够用,可是据朱雀所知,中州第一世家乃是洛阳常家,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孟家。 人通常会怀疑一个恶人钱从何而来,而对于一位大善人,则极少有人去怀疑,因为怀疑一个好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朱雀若非从定如这里得知他极有可能是十二煞的主人,他也绝不会去怀疑他。 如今自然不同了。 净因五绝因为定如的缘故,一日之间两人离去,变成了净因三绝,定如精于暗器,定性善使软鞭,其余三人是哪三绝,朱雀也没时间去追究,他和伏缨以及李觅踪三人帮着他们料理了定如和定性的后事,然后回了太原。 三人折腾了一日,早就饿了,随便找个地方吃饭,伏缨边吃边说道:“你们怎么看?” 朱雀问道:“什么怎么看?” 伏缨用筷子点了点桌子:“你们是相信那秃驴的话,还是不相信?” 朱雀说道:“这恐怕不是我们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咱们要去查查孟子剑是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伏缨说道:“这么说来,你至少动了疑心。” 朱雀点了点头:“咱们现在只有这条线索,自然要查个清楚明白,难道你就没有怀疑么?” 伏缨说道:“孟德昭是什么人?是人人尊敬的大侠士,而定如那秃驴则显然是阴险卑鄙之人,我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只是想让咱们白跑一趟,恨咱们揭穿了他的身份,临死还要戏耍咱们一通,李鹰爪,你看呢?” 李鹰爪是伏缨随口给李觅踪起的外号,江湖上对六扇门的人都有些不太待见,称呼他们为鹰爪孙,这是一个贬义词,鹰犬孙子又能是什么好话了?可是李觅踪也不生气,他淡淡地说道:“在事情查明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大善人明着做善事,暗中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也不是没有,朱雀说的不错,至少咱们得去查查。” 伏缨说道:“我肯定你们要白跑一趟,你们愿意去你们去,我就不跟着白费力气了。” 朱雀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伏缨:“你平时遇到这种事,都会主动凑个热闹,今次又是怎么回事?” 伏缨说道:“自从我上次凑热闹丢了玉牌后,已经不喜欢凑热闹了。” 这当然是在说笑,可是显然伏缨自从净因寺回来后,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就连李觅踪也看出这点,他问道:“你不是因为离家太久,而想媳妇了吧?” 伏缨笑骂:“去你的,我跟你们说了吧,我以前也听说过中州大侠的名头,那时我刚出道不久,对是偷什么好人还是坏人也不在意,那一晚我便去了他孟德昭的府邸,准备偷一偷这中州第一世家……” 接着伏缨便跟两人说起了当时的经过。 七八年前,伏缨不过十七岁,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才不管孟德昭的武功如何,反而觉得越是偷这种江湖上有些斤两的人,越让他觉得有挑战性,年轻人都喜欢刺激,伏缨觉得若是他能偷到孟德昭府上的东西,不管什么东西,以后也足以在别人面前炫耀一下,所以他那次去孟府,也并非全是为了钱财。 那晚阴云遮月,四下里全都是黑乎乎的,正是行窃的好时机,伏缨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从孟府的后院翻墙而入。 作为一名贼盗,彼时的伏缨不过刚刚从事这一行,而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来过这么大的宅院,所以不免有些不知从何入手之感。 孟府的后院是片花园,还有几件城防杂物的屋子和一间柴房,伏缨知道后院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穿过花园去了前院,不论孟家是不是中州第一世家,他家的宅院规模都可称得上宏伟,已是二更,孟家的人大多都在睡梦之中,中间的那一进院子伏缨查探了一番,全都是卧室,伏缨知道有钱人家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放在卧室,更多的是放在书房。 书房并没有在这个院子里,伏缨又穿过了这一进院子,来到了前院,前院是厅堂,书房等房间的所在,伏缨远远地就看到书房中还亮着灯,这个时辰书房中还有人,颇有些出乎伏缨的预料,他来到书房的窗户下,想看看是否孟德昭本人还在书房里看书,书房的门和窗户都紧紧地关闭,伏缨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悄无声息地戳破了窗户纸,凑上去看看里面是什么人。 从伏缨看过去的角度,这书房的书桌旁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伏缨,双手按在书桌上,看着书桌上的东西,伏缨因为是透过窗户上的小孔向里看的,所以也看不全书桌上放着什么东西,他的目光放在了靠墙的柜子以及书桌下,一瞥之间,伏缨已经看出了几个能够存放贵重东西的地方,他只要耐心等待,等着书房中的人出去,他就能进去翻找一番,他并不贪心,只要能够拿走一样东西就足矣。 那据案之人忽然双手在身前摆弄了一会,伏缨渐渐地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一个人面对书桌时,一般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字,而此人既非看书也非写字,何况是在深更半夜,看书之人常常会拿着一本书,对着油灯观看,而此人显然在忙活什么。 过了一会,这人停了下来,双手下垂,似乎长吁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伏缨骇然发现此人的双手上似乎沾满了鲜血! 而这人从书桌旁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走向一旁的柜子,就在此人离开书桌之后,伏缨也看清了书桌上的东西,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死人。 半夜三更的孟府书房,竟然会有人将死人的尸体放在书桌上,而且尸体的肚腹也被剖开,那人不管在干什么,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伏缨吓得魂飞魄散,也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此时的他只想悄悄地离开。 但他在心惊胆战之下,行动不免有些慌乱,他矮着身子离开书房的窗户之际,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书房中的人立刻察觉到了他,飞身推开书房的门,出来找他。 两人在院子里一番追逐,当时伏缨的轻功火候不足,还没等他逃出孟府,就被那人从后追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二章 死里逃生 在伏缨的眼中,此人简直就是一个恶魔,若非恶魔,谁会半夜三更地在书房里用刀剖开一具尸体的肚子? 那人拦下伏缨后,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半夜来到孟府?” 伏缨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从对方说话的口气来看,至少对方不是鬼,只要是人,伏缨都好对付,他反问道:“你又是谁?刚才你在书房干什么?” 那人冷笑道:“这里是我家,我想在家中干什么,碍着你什么事了?看你的打扮,想必是来孟府偷东西的小贼!” 当时年方十七岁的伏缨,雄心勃勃地要做一名绿林大盗,被人看成小贼当然让他感到有些不忿,可是这里也不是跟他分辨的好时机,天上没有月光,四下里一片寂静,伏缨有些奇怪,两人一番追逐,这么大的动静孟府中竟然没有人起来查看,既古怪又诡异,伏缨说道:“我没空跟你说,告辞!” 他身子一纵,就想先离开这里再说,可是他转身想跳上墙头,人在半空时,身上的几处穴道一麻,人从半空跌了下来,这人提着起伏缨就往书房走去。 伏缨的哑穴也被封闭,此刻的他就算是想喊叫都喊不出来,只有眼睛能动,能够看清自己是被带到什么地方,可是他宁肯自己看不到,宁肯自己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此人刚刚在书房里剥开一个人的肚子,当然,那被剥开肚子的人已经死了,可是谁知道肚子被剥开以前是死是活? 自己被他带回书房,说不定也是要将自己给活活开膛破肚,伏缨想挣扎,可是身上几处要穴都被封闭,想动也动不了,天上没有月光,他想看清此人的相貌也不可得,否则他就能通过此人的神情来判断自己的命运了。 这人将伏缨带到书房里后,将伏缨扔在一张椅子上,然后解开伏缨的哑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究竟为了何事?” 伏缨全身动弹不得,可说只能任由对方摆布,他乖乖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也承认了自己想偷点东西的目的,那人点了点头:“少年人做什么不好,为何偏偏要做贼呢?” 伏缨说道:“做贼也比你在这里杀人的好!”他想着反正自己死定了,是软是硬结果都一样,也不用想对方祈求了。 这人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伏缨对面,这时候伏缨总算看清了此人的相貌,方脸盘,一脸正气,让人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看来以貌取人必然不靠谱。这人看了伏缨一会,忽然笑道:“看来你很怕我。” 伏缨的确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你想怎样?”他虽然强作镇定,但语气中还是露了底。 那人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伏缨摇了摇头。 那人说道:“你来到我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可见你不仅不是做贼的料,而且也不大聪明。” 伏缨听他一口一个我家,心中一动,他说道:“你是孟子剑孟德昭!”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孟德昭!” 伏缨有些糊涂起来:“人家都称你为中州大侠,可是你怎的……” 孟德昭说道:“你以为我在干什么?这人是我的朋友,他被仇家杀死,可是身上却连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我剖开他的肚子,是为了查明他的死因……原来他是中了仇人的绵掌,五脏被击伤,受的乃是内伤。” 伏缨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恍然,原来自己一直错怪了他,不过这也怪不得自己,谁在半夜三更忽然见到这种诡异之事,都会胡思乱想的。 孟德昭说道:“看起来你本性不算太坏,身手也算不错,以后若能改过自新,未尝不能建立一番功名,男儿汉总不能一直以偷盗为生。”这番话说的也是正气凌然,伏缨则听得唯唯诺诺,其实伏缨并非以偷盗为生,而是他天生喜欢这个行当,只是此时此刻,他自然不能袒露自己的想法。 或者是孟德昭自认武功比伏缨高,又或者他看人极准,看出了伏缨不会再反抗,他便将伏缨的穴道给解了:“你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还在做入室行窃这一行。” 伏缨既然恐惧之心已去,他站起身来,看着书桌上的尸体问道:“他是谁?” 孟德昭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 伏缨问道:“你怎知他是死于绵掌?” 孟德昭指了指那尸体被剥开的肚腹说道:“他五脏全都被震伤,表面却看不出伤痕,能够造成这种结果的,我所知的只有绵掌。” 伏缨说道:“承你不杀,且没有将我送入官府,中州大侠若是知道仇人是谁,要去报仇的话,我伏缨也能帮你出一份力。” 孟德昭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希望别人来插手,今日之事我只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就算是还了我的人情。” 到了这个地步,伏缨自然是满口答应,毕竟他刚才还觉得自己也会被开膛破肚地杀死,如今对方对方不但没有杀他,反而放他走,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死里逃生,他又怎能不答应对方的要求? 此后多年,这件事他果然没有跟别人提起过此事,就连朱雀也都不知道他的这段惊悚的经历。 如今既然怀疑孟德昭有可能就是十二煞的主人,伏缨终于将这件埋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朱雀听伏缨说完此事后对他说道:“看来你非但没有听孟德昭的好言相劝,反而在做贼的路上越走越远,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独行大盗,更博得红缨公子的美名。” 伏缨苦笑道:“你就别来损我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无脸去见他,要去打探他的事,你们两人就足够了,也不用拉上我。”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李觅踪忽然问伏缨:“后来你难道就没有去查过孟德昭的这个朋友的身份?以及他朋友的仇家的身份么?” 伏缨说道:“我当然去查过,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后来也就放弃了。” 李觅踪说道:“那你可曾从绵掌一事上查查?江湖上会绵掌的人不多,只要知道是谁在之后忽然暴毙,也就容易查清此事。” 伏缨说道:“你说的倒轻巧,习练绵掌的人是不多,可是这些人都极少在江湖中走动,他们是死是活,一般人也不知道,而且此事又和我无关,我又何必给自己去找这个麻烦?” 朱雀说道:“李大人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孟德昭说那个人是他的朋友,未必可信,偿若能知道有没有这回事,也就能够知道他有没有在撒谎。” 伏缨说道:“那天晚上我受到的惊吓可不小,你们没有亲身经历,不知道我的感觉,我就连打听孟德昭的事,也是几个月之后,再加上我去孟府准备偷东西,没有得手还被他捉住,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 李觅踪说道:“所以你也没有真正去查,再加上孟德昭声名很好,所以你也没有疑心。” 伏缨问道:“疑心?我疑心什么?” 李觅踪说道:“疑心那个他剥开肚子的人并非他的朋友,说不定那人就是他杀死的!” 伏缨想了想,然后说道:“不会的,如果那人是他杀死的,那他为何没有杀我呢?他完全可以杀了我灭口的,我看自从你们相信了定如那贼秃的话,就一直想将孟德昭和十二煞的主人联系在一起,我看孟德昭不会是十二煞的主人。”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如果那人是孟德昭杀死的,他已经制住了伏缨,该当杀了伏缨灭口,防止他将此事说出去,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朱雀心想,难道孟德昭真的不是什么杀手的头子,那定如真的在说谎? 李觅踪说道:“他是什么人,咱们去查探之后才能明白,伏缨不愿去就算了,咱们两人也能查个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三章 打抱不平 朱雀盯着伏缨看了一会,直到伏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朱雀这才又问道:“你真的不去?” 伏缨内心也是在犹豫,一般人的心中,都会隐藏着一个未知的恐惧,只有直面恐惧本身而不是想着躲避的人,才能从中超脱,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胆量罢了,伏缨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他不去,对孟德昭其人的恐惧便永远不能消散,永远也不能让他释怀,可是那晚的情形又太过于骇人,伏缨并非一个胆小的人,却还是犹豫不决,他苦笑道:“你不妨再给给我一个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朱雀想了想说道:“为了不让唐轩儿觉得你是个胆小的人,怎样?” 伏缨哈哈大笑,说道:“你让我再想想,咱们要是真的查到了那孟子剑不是好人,那咱们该如何处理?” 李觅踪毕竟是官家之人,他说道:“不管是谁犯了法,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这孟德昭也不能例外!” 由于三人是在餐馆里边吃边谈,李觅踪这句话说得义正言辞,不免声音响亮了些,话刚落音,旁边一张桌子边一名大汉一拍桌子:“谁这么大胆,竟敢编排中州大侠孟子剑的不是?” 李觅踪转身看过去,那人也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李觅踪拱了拱手:“在下李觅踪,不知阁下何人?是在为孟德昭打抱不平么?” 那人轻蔑地说了句:“李觅踪,那是谁?没有听说过,李觅踪……听起来倒有些像小蜜蜂……”一句话惹得和他同桌吃饭的几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觅踪霍地站起身来,就要动手,江湖上鲜有这么当面辱人性命的,李觅踪是六扇门的人,常常以自己的名字觅踪二字为傲,觉得自己做这一行简直就是天意,所以他加倍受不了此人的话语,何况他还拱手施礼,并没有直接得罪对方的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李觅踪的手刚按上剑柄,准备教训教训此人,就被朱雀拉着他坐回椅子,接着朱雀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道:“你们既然为孟子剑出头,想来和他也有些交情,不知是也不是?” 那人冷冷地看着朱雀,似乎因为朱雀年纪不大的缘故,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朱雀笑容不改:“你们既然知道孟德昭,却不知道我,岂不好笑?”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雀,忍不住问道:“阁下是谁?为何我们不认得你就是好笑?” 朱雀说道:“孟德昭人称孟子剑,我姓孔,大家抬爱,背后都叫我一声孔子剑……” 那人半信半疑,伏缨倒是听得饶有趣味,他此刻还不知道朱雀这么说的意思,因为朱雀很少这么唬人,他想听听究竟,所以也没有打岔,自顾自地喝酒吃菜,那菜都已经凉了,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李觅踪怒气渐消,他听朱雀胡说八道,以为朱雀在帮自己出头,所以也没有说话,那人挠了挠头皮,最后说道:“恕在下孤陋寡闻,我还没有听过阁下的字号……” 与他同桌吃酒的人忽然问道:“你说你是什么孔子剑,这倒也奇了,我们都没有听说过,既然阁下有此外号,剑法想必不错,请问阁下师从何人?”江湖上,除了像慕容寒山这种天资纵横的奇才,许多剑招都是自创之外,一般习剑之人都有个师傅,或者有个门派,只要能知道对方的师父是谁,也就知道对方的身手如何了。 朱雀说道:“我师父么,你们还不配问他老人家的名字,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试试我的剑法,你们可以一起上,偿若真能赢过我,在下此后再不以孔子剑自称,并和我这位朋友去给孟子剑登门认错,除此以外,你们偿若真能胜过我一招半式,我这把随身携带的宝剑也送给各位,此后不再用剑。” 这几人想不到朱雀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一个人对付他们几个,要么是朱雀有着惊人的艺业,要么就是他在吹牛,他们看着朱雀身上的剑,露出贪婪的目光,江湖中人在外讨生活,谁不喜欢宝刀宝剑,而且许多神兵利器并非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要有一定的机缘,其中一人问道:“你这把剑真是宝剑?” 朱雀点了点头:“切金断玉不再话下。”伏缨肚子里暗暗好笑,他知道朱雀平时身上只带着这把普通的青钢剑,哪里是什么宝剑了? 其中一人将自己的腰间的一把刀抽出来说道:“是不是宝剑,一试便知,你用你的剑和我的刀试一试就知道了。” 朱雀原本笑吟吟地站着,几人只见眼前一道剑光一闪而过,随着一声轻响发出,这几人连剑身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朱雀的剑已经回了鞘中。 那名拿刀的人愕然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刀尖已经被削断,切口齐整,他喃喃地说道:“好剑!” 其实这是朱雀将内力输入剑身当中,普通的青钢剑便变得锋利起来,这种内力假于刀剑算不了什么,武功到了化境,据说飞花摘叶都可以伤人性命。 这几人自然想不到朱雀实在骗他们,眼见他的剑的确锋利,再无怀疑,可是对于朱雀为何这么做却产生了怀疑,一人问道:“我们赢了你,你把宝剑送给我们,要是我们输了呢?” 朱雀说道:“如果你们输了,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不需要你们什么财物,看你们的样子,身上也不会有比我这把宝剑更贵重的东西了。”到了这一步,李觅踪和伏缨都知道了朱雀的目的,这几个人看起来和孟德昭有些渊源,要打听孟德昭的为人,不妨从这几个人身上问起。 几人听到朱雀这么说,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们盯着朱雀的剑左看右看,心痒难搔,当下饭也不吃了,同时站起身来:“这饭馆后面有个院子,咱们可以到那里去试试!” 来到院子里,李觅踪看到这里停着几匹上好的马,倒有些像他一直调查的失马案中的马,却又有些不同,若非他们过来,还不知道这里有这些马儿,这家饭馆不大,这些马自然不会是店家的,多半就是这几人带过来的。 那几人刚才见到朱雀出剑时的迅捷,一时也不敢大意,其中一人说道:“咱们点到为止,仅仅是试探,可不要伤了人。” 朱雀笑道:“那是自然,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了你们,就算我孔子剑输了,这把宝剑就归你们所有。” 到了这一步,这几人还是显得有些疑虑,其中一人说道:“咱们这样比试还是不公平。” 朱雀问道:“还有什么不公平的?” 这人说道:“你的剑是宝剑,太过锋利,体现不了你孔子剑的真正水平,就算你赢了,到底是赢在剑还是赢在阁下的武功,就难说得很了。” 朱雀装作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就换一把别的剑吧,只是我身上就带了这一把剑,我这两位朋友的剑也都不是凡铁……” 其中一人痛快地说道:“那你用我的这把剑吧,这样大家都放心。” 朱雀假装犹豫了一下,这才同意,他将自己的陵光剑解下来递给伏缨:“你来帮我拿好,一会说不定我不是这几位好汉的对手,那这把宝剑就要易主了。” 伏缨见朱雀装模作样的神态,几乎要笑破了肚皮,他本着脸说道:“还望孔子剑孔大侠剑下留情,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就行了,千万别打伤了他们,咱们还要给他们治伤。” 朱雀微微一笑,转身面对这几人说道:“动手吧!” 这些人同时大喊一声,一拥而上,向朱雀身上不同的部位攻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四章 舍本逐末 朱雀冒充什么孔子剑,为了让这几人相信,自然要装模作样,他使出一招自己的剑法,口中却喊道:“樊须苗圃!”相传孔子的这位弟子喜欢种地,并且向孔子讨教过种庄稼和种菜的技巧,孔子不知道,因此说自己不如农民,等樊须走后,孔子却讥讽樊须为小人哉。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用在此处,当真让对方以为这是孔子剑的剑招。 这几人哪里是朱雀的对手?朱雀这招剑法使出,他们连剑影都没看清,其中一人的手腕就被朱雀的剑身拍中,那人兵器掉落,败落下来。 其他几人见状,先是愣了一下,可是想起朱雀的那口宝剑,又拼命围攻过来,他们此时已经清楚,就算几人合力,多半也不是朱雀的对手,心中想着朱雀说过的话,我若是不小心伤了你们,就算我输了。于是乎这几人宁肯拼着自己受伤,对朱雀的进攻不再闪避,只希望能够将宝剑赢过来。 朱雀跟着喊出一声鞭打闵子,一脚踢翻了另一人,这人也败下阵来,相传闵子是个大孝子,他小的时候母亲便去世了,父亲娶了继母,寒冬来临,继母将棉衣给了他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给他穿的却是塞着芦苇的衣服,看起来暖和,实则一点都不保暖,他父亲让他在前边赶车,结果他因为受不住寒冷而不小心使马车滑入沟里,他父亲就骂他,你的两个弟弟穿得比你薄都不嫌冷,你怎么这么怕冷?一边骂他,一边用鞭子抽他,结果将他的袖子抽破,露出里面的芦花,他父亲这才明白他的继母偏心,便要休了他的继母,被闵子拦住,并说道,有继母,不过是我一个人受冻罢了,如果你休了她,我的两个弟弟也要跟着受冻了,他父亲很受触动,不再提休妻之事,他的继母也痛改前非,闵子是孔门十哲之一,这一句鞭打闵子,自然也让人想到了孔子。 接下来朱雀连出四招,同时口中喝道:冉耕祭祀,澹台灭明,子夏言诗,宰我不仁,再打倒四人。冉耕,澹台灭明,子夏和宰我都是孔子的弟子,当然,朱雀空中这么喊,手里使出的却是他自己的剑法,前后朱雀一共使出六招,将对方六人全都打倒在地,朱雀轻轻松松地赢了这场比试。 这六人全被打倒落败却没有受伤,知道自己和对方的武功相差太远,再上前去也只是白费力气,几人脸上全都露出颓丧的表情,当然也相信了朱雀就是什么孔子剑。 其中拿剑给朱雀的人问道:“你要问我们什么问题?” 朱雀将他的剑还给了他,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说道:“我叫石跃。” 朱雀又问道:“你们跟孟德昭是什么关系?” 这人回答:“我们那有资格跟中州大侠攀上关系,我们几人原本是同一镖局的镖师,和孟爷乃是同乡,他雇了我们几人帮他办事,能为中州大侠办事,也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自然答应下来,辞了镖局的行当,听他的差遣,前后已有两年多了。” 朱雀点了点头,原来孟德昭是这几人的雇主,怪不得他们听到李觅踪说起孟德昭的不是,他们立刻急眼,他问道:“这一趟,孟子剑让你们帮他办什么事?” 石跃指着院子里的几匹马说道:“运马,从西安将这几匹马送到北直隶。” 别说是李觅踪,就算是不懂马之人,也能一眼看出这几匹马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好马,但见这些马的高度都比寻常的马要高些,骨肉匀称,四腿修长,虽然被系在桩子上,也能够看出马儿身上所带有的一种睥睨众生的傲慢之感,如果这种感觉放在江湖人的身上,此人定然是一位武功绝顶的高手,才会有这种骄傲的感觉。 比如慕容寒山,比如嵇无忧,他们看人,就带着一股不屑。 从马的眼神中就能够看出这几匹马都是能够驰骋万里的好马,但据石跃所言,这些马是从西安府方向送往京城一带,和他们所想的这些马都是运给孟德昭的截然相反。 李觅踪问道:“这马送到北直隶什么地方?” 石跃看着李觅踪问道:“我们可只是输给孔子剑,又没输给你,你是何人,凭什么来问我们?” 李觅踪怒道:“你……” 朱雀拦住,他问道:“对了,这些马送到什么地方,送给什么人?” 石跃说道:“送到保定府北大街,到时候会有人拿着信物跟我们接头,我们把马送了,就算交了差。” 朱雀接着问道:“你们可知这些马是孟德昭从哪里得来的?” 石跃说道:“我们孟爷这么有钱,还用问么?自然是花钱买来的。” 朱雀知道这些人所知的也就如此,再问下去,他们也说不清楚,这些人在孟德昭的眼里,也只是一个帮他办事的下人,而马为何送到保定府,就不是他们所能知道的了。 石跃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没有的话,我们可要接着赶路了。” 李觅踪拦着他们说道:“慢着,这些马我怀疑都是偷来的马,我们要调查一番。” 石跃问道:“偷来的?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李觅踪被这几人轻视了半天,早就憋了一口闷气,他掏出刑部的腰牌拿给那些人看:“谁给你们开玩笑?看清楚些,我是六扇门的人,专门负责调查名马丢失一案,这些马和那些丢失的马很相像,你们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吧!” 朱雀总觉得李觅踪这么做有些舍本逐末,他们现在调查的是孟德昭是否十二煞的主人,又是谁指使的那些杀手杀人,可他偏偏纠结在丢马的案子上,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将这些马扣下,说不定能够查清孟德昭在和谁来往,说不定还能因此找出他真正的身份。 李觅踪对朱雀和伏缨说道:“我耽搁不久,你们等我有了结果后再和你们一起去找孟德昭。” 看着李觅踪带着他们人和马去了衙门查案后,朱雀和伏缨两人一时都有不知干什么的茫然之感,想了想,还是先回旅馆休息。 来到旅馆,还没进门,在旅馆门口有两个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人,一见到两人,就立刻迎了上来:“我们王爷请两位到王府一行。” 朱雀问道:“王爷可说了什么事?” 侍卫说道:“好像是关于三公子的事,小人不太清楚,朱大侠和伏大侠去了便知道了。” 两人跟客栈的掌柜交代了一声,若是李觅踪办案回来,也好知道他们的去向,接着两人便跟着侍卫去了王府,上次还有轿子相迎,这次却换成了马。 来到王府,晋王爷一见到两人就连忙迎了过来:“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去了什么地方?” 朱雀不答反问:“王爷召我们匆匆前来,是因为何事?” 王爷说道:“那冒充龙虎观观主云鹤道人的人又来了,现在就在王府,你们再不来,我怕他又跑了。” 朱雀感到有些奇怪:“王府中这么多侍卫,他又怎能说跑就跑?他现在可是在三公子的院子里?” 王爷说道:“不错,这道人虽然是假的,可是本事却也不小,我怕侍卫未必能够拦得住他。” 说到这里,王爷让一队王府侍卫带着两人去了三公子的院子。 来到三公子的宅院,朱雀和伏缨果然见到了上次向他俩煞有介事地他们说什么阴阳交汇和养生之道的道人,因为两人已经知道了他是假冒云鹤道人,所以原来朱雀对他的一点好感也都不翼而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五章 龙虎交汇 伏缨一见到这假道人就喊道:“好啊,你这家伙胆子真够大的,假冒云鹤道人,竟然还敢来王府,你究竟是何人?” 这道人还没说话,三公子倒替此人鸣不平:“什么假冒云鹤道人?此人就是云鹤道长!谁告诉你他是假冒的?” 伏缨说道:“上次他在王府时,云鹤道人就在龙虎观中,一个人怎会出现在两个地方?龙虎观中的云鹤道人既然是真的,那这一位自然就是假冒的了!” 眼看被人当场戳穿身份,这道人却毫不惊慌,反而笑道:“看来你们是误会了,我就是云鹤,每次下山,我都会让观中弟子告诉外人我在坐观,不受人打扰,所以外人便会以为我在那里。” 伏缨将信将疑:“然则你又为何如此?” 云鹤道人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也是我道门不幸,罢了罢了,我来跟你们说吧,当年我从师父手上接任观主一职时,我的一位师兄云鸾道人十分不服气,甚至不惜叛教而去,临走时他扬言要让龙虎观毁于一旦,可是他武功不如我,不敢当着我的面在龙虎观逞凶,我怕他会趁我不在之时来道观生事,因此每次我出来,都让他们声称我在观中,也算是对他的震慑。” 听到他这么解释,伏缨一时倒也找不出什么来指证他,本来气势汹汹的他,因为想不到他会否认得干干净净,所以变得哑口无言。 朱雀说道:“可是有人看到了你冒充王府侍卫去了天龙山石窟,这又是怎么回事?” 伏缨也想到了这点,他说道:“不错,有人已经认出了你,你又作何解释?” 云鹤道人问道:“认出了我?这怎么可能?是谁认出了我,让他过来当面看看,是否认错了人。” 朱雀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可是此事太过蹊跷,朱雀还是让一名侍卫去将那名有夜明眼的侍卫给叫来,让他看看那晚在石窟密道中见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那名自称在石窟中见到云鹤道人的侍卫匆匆赶来,他来到云鹤道人身前左看右看,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伏缨说道:“你见到的究竟是不是他,你但说无妨,有我们在此,他不能拿你怎样。” 这名侍卫说道:“看起来像,又有一点不同……” 云鹤道人问道:“是否那人的鼻翼左侧有颗痣?” 这名侍卫讶然说道:“你怎的知道?难道真的是你?” 云鹤道人摇了摇头:“那人就是我师兄云鸾,我们并非亲兄弟,可是长相却非常相似,的确也是十分罕见,也难怪你会认错。我和云鸾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鼻翼左侧的黑痣,很多人都曾将他当成了我,所以我才猜想是他。” 伏缨忽然说道:“难道那颗痣不能假冒么?既然能够带着面具冒充王府侍卫,鼻子旁边用墨汁点一颗痣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名侍卫听伏缨这么一说,似乎又变得不能确定。 云鹤道人说道:“龙虎观历经两百多年,你们可知龙虎乃是何意?” 伏缨说道:“龙为水,虎为火,道家一般都是这么说的吧。” 云鹤道人说道:“不错,丹阳二十四诀中又说道,神者是龙,气者是虎,是性命也,元精是龙,元神是虎,龙虎交汇,才能达到练精化气的地步,这也是我们龙虎观的宗旨,所以每一代的观主都要修行龙虎诀,而其他弟子不得传授,你们看……”云鹤道人缓缓地抬起双手,只见他左手发青,右手却发红。 一般阴盛阳虚,血流不畅才会发青,而血气过旺才会发红,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出现这两种情况,则极为罕见,云鹤道人说道:“这就是我练了龙虎诀之后的症状,其他人不会有这种情况,等到我两手颜色消失,就表示我体内阴阳达到平衡,为此,我不惜采取采阴补阳的房中术来调节,以至于为武林同道所侧目。” 看到云鹤道人双手的形状,朱雀和伏缨都感到骇然,他们修炼内功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普通人到了这种地步,早就走火入魔,他们想不通云鹤道人怎能安然无恙,看来他所言应该是真的。 可是伏缨虽然心中已经相信了九成,却还是问道:“你说的那个云鸾道人,也就是你的师兄,为何要要找那本荆门秘术呢?而且你跟三公子说了扁鹊遗书之后,云鸾就找上门来,假扮侍卫,趁机出手,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云鹤道人说道:“这不是巧合,这是我故意让他知道此事的,我故意让本观的弟子传出想要破我龙虎诀,唯有找到荆门秘术,我原本是想将他引出来诛除一绝后患,谁知他竟然会提前混在侍卫中,竟真让他得了手。” 伏缨说道:“这荆门秘术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你说的能够破你的龙虎诀,看来是骗他的了?” 出乎意料的,云鹤道人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他,那本荆门秘术中的确有能破我龙虎诀的秘密……” 伏缨讶然:“那么说,你师兄要是找出那秘密,你岂不是危险了?” 云鹤道人说道:“所以我才想着看看扁鹊遗书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龙虎交汇,我若能先一步做出突破,便不用担心他了。” 伏缨不依不饶:“荆门秘术里究竟写着什么,难道是一本武功秘笈么?” 云鹤道人说道:“也算是,也算不是,荆门秘术其实大部分讲的都是关于马的事。” 伏缨愕然:“什么?” 云鹤道人说道:“民间也有荆门秘术流传下来,不过确实残缺的,唯有杨广的密道中那本才是完整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靠着马来增加功力。”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了,伏缨想不明白,人如何靠马来增加功力? 云鹤道人说道:“这里面牵扯到了一个大秘密!” 伏缨问道:“什么秘密?” 云鹤道人说道:“在一百多年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六章 尘封往事 云鹤道人跟朱雀和伏缨两人讲述了这段被历史尘封的往事。 一百多年前,太祖鬼力赤在阿鲁台的拥护下成为可汗,鬼力赤因阿鲁台拥护有功,封他为太保及枢密院知院。 鬼力赤是曾经的鞑靼大汗窝阔台的后人,为了统一草原,他不断和草原上的另一大势力瓦剌部落的人发生战争,并拒绝和天朝通好,他想凭借一己之力将瓦剌纳入自己的版图。 只可惜事与愿违,瓦剌人的实力与日俱增,不得已下,鬼力赤转变了想法,开始向天国朝廷示好,并表示愿意向天朝年年朝贡,借以获得天朝的支持来铲除异己。 结果这一举动受到了鬼力赤部下的极力反对,他们认为这是鬼力赤在向天国祈求,同时又传出他并非铁木真的嫡系子孙,可说是祸不单行,这两点使得鬼力赤的威望大失。他不知道的是,太保阿鲁台早已和天朝在暗中有过来往,阿鲁台见鬼力赤的威信逐渐难以服众,便暗杀了鬼力赤,又拥立了本雅失里为大汗,本雅失里则封阿鲁台为太师。 阿鲁台凭借一人之力,一生共拥护过三位大汗,在和本雅失里闹翻后,阿鲁台还拥戴过阿台可汗,就是这么一个人,在鞑靼可算是权倾朝野,凭得又是什么呢? 蛮夷之地,崇尚武力,鬼力赤能得阿鲁台的拥护,是因为鬼力赤的武功本身就极高,可是在鬼力赤失去利用价值后,阿鲁台轻易地将他刺杀,且不论鬼力赤可汗身旁有多少护卫,单单鬼力赤本人已是草原上难得的勇士,想杀他并不是见容易的事。 可阿鲁台轻轻巧巧地就做到了,凭得就是他独门功夫,从马儿身上汲取内力为自己所用,使得他成为了草原上的第一勇士。 这门功夫说起来有些骇人听闻,可是中原早就有了这些内力转化的技巧,比如人能够将内力输入玄玉石中,然后让其他人再从玄玉石中汲取内力,刘苏儿就是其中的受益者,还比如江湖上臭名昭着又让人闻风丧胆的归元,将别人身上的内力吸取,然后供自己所用,阿鲁台年轻之时到过中原一趟,受到这些技巧的启发,回来后就开始研究,但始终不得其法。 毕竟就算是中原的武林高手,懂得将内力转移的人也不多,一个蛮夷之人,又如何能明白内力的博大精深之处呢? 后来,在因缘巧合下,阿鲁台得到一本关于养马的书,那是一本足本的荆门秘术,这本书上记述了许多关于养马的秘诀,只不过书是中土人所着,很多技巧都是用来解决圈养马的问题,并不太适合草原上养马的风格,阿鲁台一直也没怎么翻看,有一次他闲极无聊,在翻阅的时候看到了最后几章,这几章所讲的竟然是关于人马合一的秘密。 所谓人马合一,指的是内力高深的习武之人在骑马的时候,为了提高马儿的奔跑速度,以及长途跋涉的耐力,可以将内力输入马的体内,就像人将内力输入兵器,提高兵器的韧性和锋利,马儿得了人的内力,也会忽然间体力大增,不但速度变得更快,甚至连跑一天也不觉得疲惫。 阿鲁台尝试了几下,可惜普通的马得了人的内力之后,非但没有书上所写的体力大增,反而因为外力的作用,导致马身上的血管爆裂,一连死了几十匹马,最后阿鲁台才摸到了诀窍,那就是必须要体质极佳的马,才能够承受人输入它体内的内力。 可是这么一来,这种做法就显得没有意义了,因为一匹好马,就算不用人的内力输入,好马的速度和耐力都是极好的,再输入内力,所增也是有限,反而会浪费了骑马之人极大的内力。 就在阿鲁台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想到,既然马能够承受人身上的内力为它所用,那么马身上是否也有一定的内力为人所用呢? 在整个草原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阿鲁台更具习武天资的人了,他花费了数年的时间,终于从这本荆门秘术的逆练中,研究出一套将马儿身上的一些精力汲取到自己身上,为己所用的办法,只是还要有几个条件,一是马儿必须是好马才行,而且每次汲取完马儿的内力之后,这匹马便算废了,若不是极有财力之人,也难以做到这点,幸而阿鲁台不缺好马名马,第二点是自己本身的功力也很高,才能将马身上的内力吸收过来,除此之外,还要在行功之后立刻散去内力中的杂气,也就是所谓的吐故纳新,否则容易导致走火入魔。 凭借着这套练功的法门,阿鲁台的武功进境极快,若非他没有成吉思汗的血统,说不定他早就自己坐上可汗的位子了。 百年之后,鞑靼人的国力渐衰,也没有多少人再记得当年阿鲁台的风采,可是阿鲁台虽然已经化为尘埃,但他那套练功的法门却流传了下来,通过口口相传,在阿鲁台的后人中得以保留下来,只是阿鲁台的后人不像他们的祖宗,没有足够的权力和财力,去练这门功夫。 人人都听说过一句话,学而优则商,商而优则仕,却从没听说过通过钱财去换取武功,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习武从没有捷径可言,必须要从基本功练起,若是资质不佳,就算练上几十年,也未必能够出人头地。 若是习武有捷径,又能用钱买来的话,那有钱人用金钱就能换来武功,再也不用辛苦去修炼了。 可是阿鲁台的这个法门,似乎就是个例外,只要有足够的财力,能够买到足够的好马,内力武功似乎就能够不劳而获,唾手可得,就像当年的玄玉石一出世,整个江湖都为其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少林寺的方丈空正甚至为此丧命。 所以如果有这种法门,又如何能够不让人为之疯狂? 只是这个传说的真假十分耐人寻味,当年阿鲁台流传下来的法门,似乎也仅限于他嫡系后人才能知道,而中土朝廷对于好马名马,更是管控甚严,普通人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真正的好马,似乎就算有了这种习武的捷径,也非是一般人能够习练的。 云鹤道人讲到这里,他对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朱雀和伏缨说道:“这么说来,你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了吧。” 朱雀说道:“你是说,你师兄云鸾道人已经明白了这个秘密,所以他才辛辛苦苦去找荆门秘术,为的就是用来对付你?” 云鹤道人说道:“我猜想他是这个打算。” 伏缨问道:“既然他有了这个练功的法门,还要和你争什么龙虎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七章 失马线索 云鹤道人说道:“借助畜生来修炼内力,毕竟不过是旁门左道的功夫,阿鲁台当年虽然凭借着这个法门纵横草原,却从未和我们中原的顶尖高手较量过,因此就算我云鸾师兄能够凭借这个技巧在武功上获得突飞猛进,但他还是更想得到龙虎诀的秘密,说不定他能利用这种假借的内力,突破龙虎诀的第一层。” 伏缨问道:“不知你为何将你们龙虎观中这么隐秘之事告诉给我们呢?” 云鹤道人说道:“一者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二来你们都是真正的侠义中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伏缨问道:“坐视什么不管?” 云鹤道人说道:“这是我忘了跟你们细说了,练这门从马身上汲取内力的功夫后,要对体内的杂气进行散功,否则内力不纯,容易导致经脉错乱,走火入魔,而散功的方法,就是将体内的杂气凝聚在掌心,然后转移到别人的身上,而承受散功之人,则会五脏破裂,立时毙命!每练一次功,就要杀一人,像两位这般嫉恶如仇之人,难道会坐视不管么?” 朱雀和伏缨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伏缨在孟德昭府上所见到的那人,应该是那具被剖开肚腹的尸体,当时孟德昭告诉伏缨,那人是他的朋友,身中绵掌而死,现在看来,事情绝非这么简单,难道是因为他在练这门邪功,散功之际杀的人? 可是那是七八年前发生的事,为何各地的名马丢失一案,是前不久才发生的呢? 而且这个云鸾道人既然随着三公子去隋杨石窟的密道中盗取那本足本的荆门秘术,可以推测这位云鸾道人并不会这个从马儿身上吸取内力的功夫,否则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偷书了。 那么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搜集这些名马?搜集这些名马的人,是否就是为了练这门邪门的功夫呢? 朱雀想起一事,他说道:“若偷去那本荆门秘术的人是你师兄的话,那么在我们和二公子进入石窟密道之前,曾经和十二煞的人遭遇,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这本秘笈?” 云鹤道人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说不定双方同流合污。” 在云鹤道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三公子一直在旁边听着,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显然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这时候他说道:“你们还记得那名假冒侍卫之人所用的功夫么?朱雀当时说是弹指神功,据我后来打听,练这种指力之人,手指都异于常人……” 云鹤道人说道:“不错,我师兄的确练过弹指神通的功夫,我没练过,你们看看我的手。”说着,他伸出两手给朱雀和伏缨看。 朱雀看了看,点头同意道:“不错,你的确不是那假冒侍卫之人。” 伏缨问三公子:“你们是怎么结识的?”他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偿若是云鹤道人主动来找的三公子,说不定他会带着别的企图。 三公子说道:“三年前……应该就是三年前,我练功除了岔子,心中抑郁,便离家出来散心,那日到了龙虎观,见到云鹤道长,云鹤道长一见我的脸色,就指出我是因为练了阴气过盛的功夫才导致的,我当时大感惊讶,心道这位道长既然知道我的病根,当能治好我的病,可是云鹤道长却说他也无能为力,除非能找到扁鹊遗书……” 其后的事,朱雀和伏缨两人也都大致知道了,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三公子找遍了各个地方,甚至挖掘了不少古人的墓地,全都是一无所获,直到他无意中得知杨广当年建立了这么一处密道,这才生出了希望,他将此事告诉了云鹤道长,云鹤道长当即想到偿若能够找到扁鹊遗书,那么其他很多已经散迭遗失的古籍都应该能找到,包括那本荆门秘术的足本,所以他巧妙地让云鸾道人也得知了此事,本想趁云鸾道人出手时将他制服,哪知还是让他跑掉了。 这么看来,云鹤道人并不是那个背后行凶之人,当可以肯定了。 伏缨安慰云鹤道人道:“不过云鹤道长也不用这么担心那云鸾道人。” 云鹤道人愕然问道:“却是为何?” 伏缨说道:“既然云鸾道人去抢夺那本荆门秘术,可见他并不会这种吸取马儿内力的功夫,偿若他想从这本书中自己琢磨出方法,以阿鲁台当时之聪慧,也花了几年的功夫,又用了几十匹马才领悟,你师兄想来也不是一会半会就能练成的,就算练成,还需要好马供他练功,哪有这么快就能过来挑战你的?” 云鹤道人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那阿鲁台因为是蛮夷之人,对内功领悟的差些,才用了这么长时间的。” 朱雀看到三公子脸上有了血色,忍不住问道:“三公子练了几日的扁鹊遗书,现在可好了些?” 三公子点了点头:“想不到扁鹊不但在医道上有这么高的成就,在筋脉气血上更是有独到之秘,他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我照着上面慢慢琢磨,前后几天的功夫经脉的损伤已经好得多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恢复,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云鹤道人也说道:“所以我才想从中借鉴一下,说不定能让我修炼的龙虎诀有了突破,我师兄既然得到了那本荆门秘术,我若是没有点进展,说不定真会将龙虎观拱手相送。” 伏缨听他们说得神奇,也想看看这本扁鹊所着的内经,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李觅踪前来找他们,朱雀和伏缨立刻想起了李觅踪带着石跃几人去了衙门,查探他们有没有和名马失窃一案有关,他来王府找两人,应是有了一些结果。 朱雀见到李觅踪问起审讯的结果,李觅踪说道:“那些马全都对上号了,就是那些案子中丢失的马,我所料的不错,这些马都用染料染过,改了外貌,不是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朱雀说道:“我们也有了一些结果,咱们出去再说。” 当下三人跟三公子和云鹤道人告辞。 在离开晋王府前,朱雀又去跟晋王爷解释了一番,这云鹤道人的确就是真的云鹤道人,不用担心,晋王爷心生感激,让朱雀有时间便来王府,他要好生招待一下他。 朱雀客气了两句,有拜托晋王爷这段时间不要和杨耀宗发生冲突,以防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晋王爷自然答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八章 接头之人 离开晋王府,三人回到客栈,伏缨最是沉不住气,问李觅踪:“那些马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吧?” 李觅踪说道:“马没有问题,咦,你为什么这么问?” 伏缨也不瞒他,将云鹤道长今日说的话都告诉了他。 李觅踪也是头一次听到用马来练武,他说道:“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既然如此,这杨耀宗就变得更可疑了,那定如说杨府的马都是孟德昭的,可是孟德昭为何将马放在他这里?而他还将其中两匹好马送给了王爷,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朱雀说道:“奇怪只是咱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的感觉,咱们是否该去找孟德昭了?” 李觅踪说道:“现在我改变了主意,咱们不妨先去趟保定府,去查查这接马之人是谁。” 朱雀点头道:“不错,这接马之人,说不定才是挑起这些事端之人,只不过就连石跃等人将马送给谁,咱们又怎能找出此人呢?” 李觅踪说道:“咱们假扮成送马的人,然后跟着接头的人,不就能找到那人是谁了么?” 伏缨说道:“你是说,让咱们带着这六匹马去保定府?” 李觅踪说道:“你真聪明,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伏缨也同意了他的想法,毕竟不用先去见孟德昭,他心中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这六匹马果然都非凡品,三人六匹马,从太原府向保定府行去。 路上李觅踪告诉了两人和接马之人联络的记认,并然后问道:“依你们看,这位能够让孟德昭送来好马之人会是什么样身份的人呢?” 伏缨猜测:“应当是有权有势之人,否则又怎能差得动像孟德昭这样的人为他办事?而且最少懂得当年阿鲁台用马修炼内力秘密之人。” 朱雀一边骑马一边尝试着将内力送入马儿体内,却感到怎么做都难以成功,心中不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最少在千年之前,他们就找出了其中的秘诀,朱雀说道:“也说不定是一位武林大豪,在草原上生活过,若是咱们猜测得不错,这人要马就是为了修炼内力,那么此人的武功至少要有一定的底子,云鹤道人不是说了么,要汲取马儿的精力,本身的内力也不能低。” 李觅踪说道:“而且为了散功,汲取一次马身上的精力,就要杀死一人,要么此人修炼的次数不多,要么此人杀的人就太多了。” 想起可能因为练这邪功而发生的惨事,三人都感到心头沉重。 伏缨对李觅踪说道:“那晚我们看到你在看的那本荆门秘术竟然是关于养马的书,我们还以为不是同一本书,唉,原来竟真的是,我们开始时还以为是关于荆轲一氏杀人的本事。” 朱雀说道:“只要内力到了,什么杀人的本事也都轻易能够做到,这两日似乎没大见到十二煞的那群杀手有什么动静,孟德昭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人,咱们一时半会也确认不了,唉,朱人凤死了,铁梨枪死了,定如也死了,那魏青青和她的孩子到底去了何处,真让人难以捉摸。” 李觅踪说道:“以我往年查案的经历来看,魏青青此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伏缨说道:“原来黎一白曾经做过她的师父,怪不得她会加入十二煞,再加上她父亲魏长岭被革职发配,她的一生也算相当不幸了。” 说到这里,三人都感到心情不佳,不再说话,只是全心全意地纵马而行,这些名马奔跑之速,让三人如同御风而行,除了快之外,这些马儿颠簸的幅度也比平常的马儿小,骑起来显得非常平稳。 三人早上骑三匹马,下午换三匹马,除了吃饭投宿之外,其他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只三日功夫,三人就带着马来到了保定府。 和前来接马的人约定在保定府的北大街,保定府靠近京城,又是一座大城,城内之繁华,不亚于京城的外城,大街上来往行人极多。 三人牵着六匹马,且这几匹马一看便知是极为罕见的好马,惹得行人侧目,对三人不断地指指点点,三人也都不以为意,很快他们来到了北大街。 保定府最有名的三条大街,分别是东大街,西大街和北大街,尤以北大街的房子最为高大阔气,这里住着城中最有钱有势的人,因为这里商铺不多,所以行人也少了些。 李觅踪在前方领路,来到北大街上最大的一棵梧桐树旁,这里就是石跃等人约定交马之地,三人在此等了两个多时辰都没见有人前来接洽。 伏缨带着怀疑地问道:“石跃那家伙是不是在骗咱们?怎么等到现在也不见人来?” 李觅踪摇了摇头:“不会,这几人分开问的,全都是说的这里,而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犯法之事,所以也都没有说谎的必要。” 朱雀问道:“是不是咱们来得早了,还未到约定的日期?” 李觅踪又否认了此点:“从昨日开始,一连几天时间都在约定的时间内,咱们再等等。”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昏,就连李觅踪都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那几人真的骗了他们? 他们来回张望,人没等到,却看到几个人拉着车子过来,看起来也不像来和他们接头收马的人。 可是这几人看着不像,却偏偏就是来找他们的人。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片纸,之上写着半个德字,李觅踪从怀中也掏出一片纸,纸上是德字的另一半,两相一凑,正好严丝合缝,乃是一张纸上的字被撕成两份。 看来是这几人了,李觅踪不欲打草惊蛇,将这六匹马都交给了他们。 这几人熟练的将拉来的车子套在马上,凑成六架马车,一人赶着一架马车,扬长而去。 朱雀和伏缨两人等到他们走远后,这才开始跟踪起来。 李觅踪因为轻功不如两人,怕在跟在后面露了馅会打草惊蛇,因此先去了约定好的客栈等候。 六架马车走在城中十分惹眼,这些人走了没有多久,六架马车就分开而行,朱雀和伏缨两人分开去追,一人跟着一架,朱雀跟着马车从城北门出了城,他不知道其他的马车是不是也跟着出了城,只认定眼前这架马车,出了城后,城外的行人少了许多,再追踪马车就显得有些突兀。 趁着周围的行人没有注意,朱雀来到马车后,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去,后背几乎着地,他双腿用力一蹬,人贴地窜入马车车底,朱雀抓着车厢底部的凸起,隐藏在马车底下,赶车的人只感到马车轻轻一震,还以为轧到了一块石头,浑然没有意识到车底下已经多了一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九章 马有失蹄 在马车底下的滋味可不太好受,车底的灰尘不断扬起,朱雀向旁边看去,想看看自己经过了什么地方,却只能看到时不时从旁边经过的人的鞋子和腿,很多人的身份,其实都可以从这些并不起眼的鞋子看出来。 穿草鞋和沾满泥土的布鞋的,自然不是商贩就是农人,穿麻耳鞋和芒鞋的,基本都是方外之人,穿软底轻靴皮札的,家境则要好的多等等,而朱雀从马车底是看不到穿官靴皂靴的,因为这些达官贵人,不是坐在轿子里,就是坐在马车中,很少会用他们官老爷的脚自己走路。 平常人吊在车底这么久,早就会双臂发胀,浑身酸痛,但朱雀何等样人,这比之他平时练功时则要轻松多了,马车奔驰了一会,转了几个弯,经过一片草地,这草中还有不少苍耳和一些带刺的草,因为已是深秋,这些草叶在半枯之时更是锋利,一些刺球甚至留在了朱雀的头发间,让朱雀吃足了苦头。 马车停了在了一间土屋前,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赶车的人从马车上下来,这人下车后,朱雀银月看到此人穿的是一双云纹靴,这是一般江湖人常穿的一种鞋子,云纹靴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土屋,朱雀隐隐感到有些不对,这么好的马怎么会被带到这荒郊野外的土屋旁,难道那懂得从马儿身上汲取内力之人,就在此地练功? 为了彻底查清真相,朱雀又在马车底下等候了一会,准备有人出来将马牵走的时候自己再出来。 可是自从这位赶车的人进了土屋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过来,又过了一炷香前后的时辰后,朱雀再也忍耐不住,从马车底下出来,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朱雀看到土屋里没有掌灯,心中感到不妙,忙推开了土屋的门,进去查看。 这土屋多半是附近瓜农遗弃的屋子,除了自己进来的这面土墙还算完整,其他的墙都坍塌了一半,土屋内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到了此刻,朱雀再傻,也知道自己上了当,看来此人早就发觉自己在跟踪他,却没有叫破,宁肯这匹马不要了,也不想让自己找出他们是谁。 朱雀将自己头发间苍耳的刺球摘掉,想起自己在车底吃灰,却闹了个毫无结果,让他如何不感到愤怒?思量着那赶车的人还没有走多远,朱雀纵身跃上土屋,四下查看,暮霭之中,东北角似乎有个人影,朱雀跳下土墙,迅速解下套在马车上的马,好在这马的鞍子未解,朱雀跨上马,向东北方向追去。 马是好马,离开马车后奔行如飞,很快追上了东北方向的人,来到近前,朱雀才发现那人原来是伏缨,原来他也追失了马儿,两人相视苦笑,伏缨说道:“我还在想,就算是我追丢了马,不还有你朱雀么?哪知你也这么无能,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朱雀虽然在气恼当中,依然听得好笑:“就算我无能,好歹我还有一匹马,你呢,不会连人带马都追丢了吧?” 伏缨说道:“还有马,哟,好神气!” 朱雀知道他是因为追失了人,心情极差,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说道:“好了,别生气了,这些人既然知道咱们在后面追他,定然是因为咱们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让他们看出咱们不是原来过来送马的人,先回城,找到李觅踪,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伏缨说道:“此刻城门都已经关了,咱们两人还好回去,你这匹马又怎么回城?” 朱雀想了想,说道:“丐帮的保定分堂就在城外不远处,先将马寄存在那,咱们翻墙进城。” 安置了马儿后,两人回了城,在约定的客栈见到李觅踪,李觅踪见到两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们两人将马车追丢了?” 这话不过是李觅踪的玩笑话,以两人的身手,去追踪六架马车,偿若还能追丢,那真是奇闻了,看着两人都没好气搭理他,李觅踪这才不由得不信:“真追丢了?你们……” 伏缨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追丢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觅踪还想再追问,被朱雀打断:“事已至此,咱们得想想别的办法将这人找出来,再追究我们是怎么追丢的也已经于事无补。” 李觅踪看看两人,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他说道:“以你们的身手和见识,也能将人追丢,那么看来此人一定是此处的地头蛇,咱们带着马一进城的时候,就被人看出了不对。” 朱雀点了点头:“说得有点道理,毕竟进城之人,带着六匹这么惹眼的马儿的人也不多,咱们带着马在北大街等了这么久,才有人过来接马,说明他们在做准备,他们分开离去,说不定街边有人告知他们那架马车后面有人跟踪,所以他们才会不用看就知道,宁肯将这些马车丢掉,并非他们突然有所发现。” 伏缨也不傻,本来觉得是自己追踪只是露出了什么破绽,被对方发现,正感到沮丧,听到朱雀这么说,情绪立刻缓和了过来:“一定就是如此,否则以我落地无声的追踪本领,他们也不会连头都不回地就知道我在后面跟着。” 李觅踪趁机捧了他一把:“是啊,以红缨公子的本事,若非他们提前得知你在后面,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朱雀见伏缨一副满脸受之无愧的样子,也懒得理会他,他问李觅踪:“你可知道保定府最大的地头蛇是谁?” 李觅踪点了点头:“我在保定查过几次案子,都和一个叫做皮货党的行商帮派打过交道,这些人开始时是做皮货买卖的行商,常年往来中土和草原,贩卖皮货,因为朝廷禁止汉人和鞑靼人通商,但京城的富人又十分推崇鞑靼人的皮货,物依稀为贵,越是买不到的东西越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买,所以这些人通过贩卖皮货都挣了大钱,有钱的皮货商不愿再冒险来回贩卖,便在保定落了户成为坐商,专门收其他人带来的货,因为他们买卖的都是朝廷明令禁止,所以这些人为了逃避官府的抄查,通常会用大笔的钱财行贿官员,后来形成了一个帮派,就是皮货党,皮货党和官府和绿林中的人交往极深,说是保定府最大的一条地头蛇,一点也不为过。” 伏缨问道:“既然这些皮货都是卖给京城的人,为何他们不在京城而在保定呢?” 李觅踪说道:“京城乃是太子之地,在天子脚下买卖私货风险更大,而且京中的官员又贪得无厌,一点小恩小惠难以疏通,保定挨着京城,查得不是这么严,只要肯花钱,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朱雀说道:“我看八成和这些人脱不了关系,那鞑靼人的太师阿鲁台的后人知道如何从马儿体内汲取内力,说不定就是皮货商把这个方法带入中原。“ 李觅踪说道:“只要看看孟德昭和他们中的那位来往密切,也就差不多有个结果。” 伏缨说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他们问问。” 李觅踪说道:“此时太晚了,你们又奔波了一天,还是平日再去吧,咱们先去吃饭。” 朱雀虽然将人追失了,可是他在马车底下藏了半天,一身尘泥,早就觉得浑身难受,便让伏缨和李觅踪两人先去吃,自己在房间里洗个澡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章 洗澡惊魂 客栈里有现成的热水,房间的屏风后又有洗澡用的木桶,朱雀掏出一颗碎银子交给客栈的伙计,让他帮自己兑好温水,又备了一大壶开水放在旁边,防止洗澡时水变凉,店伙计告诉朱雀,在这洗澡很麻烦,还不如去澡堂子,澡堂子里有极大的水池,而且有人不断添水,在水池里泡一泡更舒服。 朱雀谢过他的好意:“我随便洗洗就行了,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脱好衣服后,朱雀赤身地坐在木桶中,正洗得舒服,这时房间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停,接着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朱雀在屏风后看不到来人是谁,想着可能是店伙计,也没有在意,正想让店伙计再送点热水过来,他忽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危险。 来人的脚步声绝非是店伙计,而且脚步声极轻,只有练过轻功的人才会有这种脚步声,可是来人极非伏缨,也非李觅踪,那么此人此刻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怀好意。 最尴尬的是朱雀现在坐在木桶中一丝不挂,来人已经到了屏风后。 朱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他也做好了对付敌人的防备,然后问道:“是谁?” 一声娇笑声传来,来人原来是个女子,这女子终于从屏风前走了过来,来到朱雀洗澡的木桶旁,朱雀见她容貌清秀,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手中也没有拿着什么利器,心中放松下来,他问道:“你是谁?” 这名女子不答反问:“你就是朱雀?” 朱雀感到此情此景荒诞至极,他一丝不挂地洗着澡,竟然会有一位美丽的女子出现在身旁,这种情形他是头一次经历,他点了点头,对这名女子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在下此刻没有穿衣服,恐怕会污了姑娘的眼睛,不管姑娘找我有什么事,都请先出去等一下,等我穿上衣服再说。”朱雀觉得自己说话十分得体,这位女子听了后定然会十分害羞,转身出去。 哪知这名女子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娇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朱雀什么都不怕,竟怕被人看着洗澡?真是好笑,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朱雀啼笑皆非,他说道:“姑娘来找我什么事?” 这名女子本来还在笑着,听到朱雀这么一问,脸上忽然变得黯然起来,她说道:“你可知道你已经命不久矣,我是来救你的。” 朱雀愕然:“是么?” 女子点了点头:“你现在正追查的人十分厉害,你的追查让他感到一种危机,所以他要杀你。” 朱雀从未在女人面前怂过,他说道:“我得罪过很多人,他们都想要杀我,我至今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名女子摇了摇头:“这次不同……” 朱雀问道:“有何不同?” 女子说道:“你洗澡的水中被人下了毒,你自己还不知道,这种毒只有我有解药。” 朱雀不信:“哦?是么?”他虽然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人在暗中查探这洗澡水有没有什么异样,不知是不是受到这名女子的影响,朱雀感到自己的皮肤有些酥酥麻麻的,有时候用热水泡澡,泡久了也会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洗澡水已经渐渐凉了,深秋时节,晚上夜凉如水,洗澡水本就容易凉,朱雀深知一些江湖上的伎俩,有人为了给人下毒,哄骗对方已经中毒,然后让对方乖乖地服下解药,其实那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 这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才会上的当,朱雀认为自己是老江湖了,自然是不信这女子的话,可是很快,朱雀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这种酥麻之感,绝不是泡澡泡出来的感觉。 这名女子说道:“这种毒叫做七星散,乃是由七种毒药混合而成,药物相互克制,所以无色无味,七星散融入水中后会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你的皮肤,在你觉察不到时,毒性就已经渗入你的皮肤,你会逐渐感到皮肤麻木,继而全身瘫软,没有力气,没有了血流动的力气,没有了心跳的力气,然后悄悄死去。” 女子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语气,朱雀从丹田提起一股内力,在全身游走一遍,他可不是任人一番话就能糊弄过去的,热水澡泡久了,皮肤麻木,全身也通常都会懒洋洋的,自己要是上了这女子的当,那可成了大笑话了,至于什么连心跳的力气都会消失,对他来说,乃是闻所未闻。 可是平常内力在全身游走一遍,不过一弹指的功夫,这次内力在全身游走也变得缓慢起来,似乎内力由一匹疾奔的马儿忽然变成了跛脚马,朱雀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立时明白这女子没有危言耸听,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中了毒?”话一出口,就连朱雀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虚弱起来。 这女子说道:“你以后自然会知道,我这里有解药,可以帮你解毒,但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木桶中的洗澡水逐渐变凉,但朱雀却觉得身体燥热,他问道:“什么事?” 这名女子说道:“我要你帮我找到我的儿子!” 也许是在死亡的阴影中,朱雀的脑子忽然变得清明,他脱口而出:“你是魏青青!” 这女子也没有否认:“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也就清楚我要找的儿子,他今年已经七岁了……” 朱雀说道:“好,我答应你。” 魏青青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瓷瓶的塞子,然后又掀开朱雀旁边盛着开水的水壶盖子,将瓷瓶里的水倒入水壶,她提起开水壶晃了晃,接着将水壶中的热水倒入木桶中。 变凉的洗澡水因为有热水的加入而变得温暖起来,魏青青看着朱雀在木桶中的身子,说了一句:“你真强壮。” 朱雀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魏青青倒完了水壶中的水,然后站起身来,对朱雀说道:“我住在北大街的长乐坊,你找到我儿子后,让人知会我一声。” 木桶里的水因为加了热水,又变得氤氲起来,朱雀因为没有了毒药的威胁,而变得渐渐放松了下来,朦朦胧胧中不知是不是解药的作用,他竟然睡了过去。 醒来后,水也凉了,朱雀起身从包裹中取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此事他心中恍恍惚惚的,对于魏青青的到来,也变得亦真亦幻,不知她真来过,还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来到客栈前面的餐馆,伏缨和李觅踪正在大吃大喝,看到朱雀到这时才来,忍不住埋怨:“你洗个破澡怎么洗了这么久?” 朱雀坐下来刚要吃,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说道:“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伏缨和李觅踪两人都不知他在发什么神经,没有搭理他,朱雀一边走一边想到,能有机会给自己下毒的只可能是店伙计,自己刚才的那番经历是真是假,只要找伙计一问便知。 但他左找右找,都没有找到这店伙计的踪影,他找到掌柜的,掌柜的带他来到伙计住的房间,这是在楼梯下的一间极窄的小屋子,那位给朱雀倒洗澡水的伙计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掌柜的一角踢在他屁股上,才将他唤醒,掌柜的怒道:“大家都忙里忙外的,你倒好,跑到这里来睡觉了!” 这名伙计挠了挠头皮,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雀一见此人便知道,这不是给自己兑洗澡水的那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相似,但绝不是同一人,朱雀问道:“店里还有没有其他伙计?” 掌柜地说道:“还有一名老头,一位老婆子。” 看来这三人都不是,朱雀反而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冒充客栈伙计给自己下毒一事是确有其事,并非自己做梦。 看着掌柜的还在臭骂伙计,朱雀摸出一锭银子交给掌柜的:“不要责罚他了,年轻人贪睡也是正常,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这名伙计爬起身来,朱雀看到他连衣服都没脱,他说道:“我恐怕是见了鬼了,明明刚才我还在柴房忙活,怎么一转眼我就到了这里?脑袋到现在还有些懵。” 朱雀更明白了这伙计的遭遇,定然是有人冒充他,又怕被发现,所以将他打晕后藏在这里。 回到餐馆,伏缨和李觅踪已经吃得饭饱酒足,正一边剔牙一边喝茶,见到朱雀过来,伏缨说道:“看你满面春光的样子,是不是走了桃花运?你可别做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 朱雀笑骂了两句,又喊小二点菜,他心中所想的,倒还真是魏青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一章 事有蹊跷 饭后回到客栈房间,朱雀将见到魏青青一事告诉给了伏缨,却没有告诉李觅踪,伏缨问道:“当时你怎么不拦着她?有许多咱们不清楚的事,都只能他来告诉咱们,你这……” 朱雀说道:“我刚见她的时候是在洗澡,而且也不知道她就是魏青青。” 伏缨:“你后来猜到了她的身份,不也没拦下她么?” 朱雀怒道:“我当时赤条条的蹲在木桶里,总不能光着屁股去追她吧,这让别人看到了得怎么看我?” 伏缨想想也觉得好笑:“算你说得有理,这么说来,你是答应她去找她儿子了?她什么都没告诉你,甚至她儿子怎么丢的都没说,天下这么大,你又不知道她儿子长什么样子,怎么找?” 朱雀说道:“无论如何,她都算救了我一命,答应了她的事总要做到,而且她说了长乐坊这个地方,咱们总能从那里找到一点端倪。” 伏缨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你不觉得此事挺蹊跷的么?这魏青青人过来,随手就解了你的毒,而且还知道毒药的名字叫七星散,由七种毒药做成,她什么都知道,你就不怀疑这毒药本就是她自己下的么?她师从黎一白,黎一白本身就是个杀人高手,给你洗澡水里加点毒药,岂非正是她的拿手好戏?她这么白白的卖你一个人情,就是屁颠屁颠地去帮她办事,这种划算的事,我伏缨也是大把大把有的卖。” 朱雀说道:“无论是不是她下的毒,她总算是救我一命的人,就算是她下的毒又如何,若非她是可怜之人,何必花这么大的代价来找我?” 伏缨说道:“为何你单单跟我说起此事,你不打算告诉李觅踪么?” 朱雀点了点头:“他是吃官家饭的,和咱们行事不同,很难能让他为了什么江湖道义行事,一是没必要告诉他,二来我怕横插一手,帮不上咱们的忙,还会给让原本简单的事横生枝节,于他于我都没有好处。” 伏缨说道:“可是你却把这棘手的问题转嫁给了我,这是否算是杀熟呢?” 朱雀笑骂:“杀你奶奶的熟,咱们来看看这让人头大的事牵连了多少人。” 伏缨说道:“不仅是人,还有马。” 朱雀点了点头:“十多年前,魏府的小姐魏青青想要习武,魏长岭请来黎一白,黎一白教了魏青青武功,或者还教了他一些杀人的技巧,几年以后,黎一白离开魏府,却又被十二煞逼入伙不得,受伤来到魏府,为魏府带来了祸患,魏青青为了魏府和黎一白的安危,被迫加入十二煞,七八年前,魏长岭被贬,魏青青被贬为官妓,来到京城教坊司,却又和朱人凤及铁占斌两人生情,她怀了铁占斌的孩子,却跟朱人凤私奔,铁占斌对魏青青不能忘情,从京城出来寻找魏青青,后来铁占斌化名铁梨枪也加入十二煞,其后朱人凤身死,魏青青化名绣绣进入莺歌坊,不知目的为何,杨耀宗为此买下莺歌坊,却又被晋王爷逼迫送入王府,绣绣假死离去,铁占斌被定如杀死,定如临死前告诉咱们十二煞的主人是孟德昭,晋王府三公子为了治病而和云鹤道长相识,被云鹤道长推荐他去找扁鹊遗书,同时云鹤道长的师兄云鸾道长为此化身侍卫进入王府,并伺机在天龙山石窟密道夺走了荆门秘术,而在天龙山石窟前,也少不了十二煞杀手们的参与,于此同时,各地好马名马接连失踪,而据定如所言,这些马又和孟德昭有牵连,马儿却不是孟德昭要的,而是一位神秘人物,此人要马的目的多半就是为了修炼阿鲁台当年遗留下来的从马儿身子里汲取内力的法门,咱们为了追踪是谁在找马儿,结果又遇到了魏青青,你看是不是这样?“ 伏缨听得目瞪口呆:“难得你能将这件错综复杂的事情理得这么清楚,的确,咱们所知的就是如此。” 朱雀问道:“那,咱们所不知道的呢?” 伏缨说道:“咱们不知道的是孟德昭是不是十二煞的主人,还有,这些马到底都是谁要的,为何又能委托到孟德昭来帮他寻马,以及,魏青青的儿子的下落。” 朱雀说道:“不错,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十二煞的杀手无所不在,几乎牵连到了所有的事,问题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他们能够参与到所有的事当中?” 伏缨问道:“看你这么说,难道你有了什么想法?” 朱雀说道:“我在想,如果孟德昭不是十二煞的主人,那么一切就能明白了。” 伏缨一脸不解,问道:“什么意思?为何孟德昭不是十二煞的主人就能明白?我反而觉得更糊涂了。” 朱雀说道:“如果孟德昭不是十二煞的主人,而是夺马之案的幕后黑手,同时也是从阿鲁台的后人那里得来修炼内力法门之人,那么一切就全都说得通了。” 伏缨问道:“有什么证据么?” 朱雀说道:“说来说去,都和魏青青脱不了关系,我想十二煞的主人早就找到了魏青青,此后魏青青不敢不听他的话,只看马儿送到保定府,而魏青青正好出现在保定府,就知道他们之间绝不可能没有关系。” 伏缨问道:“还有呢?” 朱雀说道:“还有,就是我被人在洗澡水中下毒,魏青青正好能够赶到帮我解毒,并非是也因为毒是魏青青下的,而是魏青青知道想杀我之人会用什么办法,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相互之间也知道他们的杀人技巧。” 伏缨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相信魏青青是给你下毒的那人,好吧,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朱雀说道:“你说的也不错,就是要找到魏青青的儿子,咱们一点头绪都没有,还得要找到魏青青才行,下一步,咱们要去长乐坊一趟。” 伏缨说道:“我看咱们还是需要低调一点才行,明日不还要去见皮货党么?” 朱雀说道:“要做的事太多,还要暗中地方他们会对咱们下手,特别是你我,今日他们对我下毒手不得,我看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帮人都是杀人的高手,杀人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因此咱们两人此后行动必须要在一起,别让他们再寻到机会。” 伏缨说道:“这么说来,李觅踪岂非也是同样危险?” 朱雀想起李觅踪在酒楼中曾遭飞刀门乐正泰的暗杀,他点了点头:“所以有些事不让他知道,他反而更安全些。”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如何应对杀手的策略,比如他们吃的饭菜也都要小心,睡觉前检查一下床铺,有没有毒针或者毒物一类,睡觉之前要关好门窗,防止在睡梦中被人杀死等等。 说到后来,伏缨有些生气:“这么小心翼翼地活着真是窝囊,我看干脆咱们不如假装被他们害了,引他们出来,和他们正面较量一下,咱们两人行走江湖,何曾这么怕死过?” 朱雀说道:“留着有用之身才能去做有用之事,若是赌气行事,只会自乱阵脚,从而落入隐藏在黑暗中人的算计当中,你年纪也不轻了,做事多思量些,少点冲动,说不定和唐轩儿的争吵也能少些。” 伏缨经他提醒,一瞬间想起了家中的娇妻,终于没再坚持,两人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二章 皮货商人 能成为行商的人,大都是极为凶悍之人,这些人的武功未必有多高,但胆子绝对比常人要高得多,行商来往各地,比之走镖之人所能遇到的风险更大。 最凶狠的行商有三类,一类是贩私盐的盐商,盐铁一类暴利的行当都有官府把握,可是还有一些人不堪贫困,铤而走险,从官府中抢夺生意,贩私盐的利润虽然高,可罪名也是极大,他们既然敢于贩卖私盐,早就本着将脑袋别再裤腰上做事的打算,结党成派,形成让人头疼不已的盐帮,所以贩私盐的都非常凶狠,见到官兵捉拿,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而是拼命反抗,以至于连官府众人轻易都不会对付他们,而是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二类是长白山的采参客,大抵和当年的捕蛇者相似,就算他们冒着寂寞和危险,采到了有年岁的老人参,从长白山千里迢迢贩卖到中原,中间不知会受到多少劫匪的觊觎,和贩卖私盐的盐帮不同,采参客大多是独来独往,所以他们的疑心更重,路上遇到多看他们几眼的人,说不定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而第三类就是来往中土和鞑靼之地的皮货商,朝廷严禁两地通商,皮货商也是在贩卖皮货等物的千里迢迢中,通过了官府的盘查,盗贼的掠夺,才能安然将货物从鞑靼人的地方带回繁华的京城附近,皮货商的既不同于盐商的成群结队,也不同于采参客的独来独往,而是一帮十分亲信之人才能相互结伴而行,怕的是辛辛苦苦将皮货拉到了中原,同行之人见财起意,杀死同伴,所以至亲者,不能同行。 在鞑靼人的眼中,将银钱之物看得甚轻,而将器物看得甚重,一副上好的马鞍能够换到一匹好马或者一捆毛皮,甚至一口双耳铁锅,也能换的不少皮货,因此皮货商通常在内地购买了这些器物,然后再去鞑靼人那里换取皮货,来回一趟,十倍之利,也就是说,准备好一百两银子的本钱,跑一趟能赚回一千两银子。 但这毕竟也是倒头舔血的买卖,一些皮货商倒腾几次后发了大财,便不再去冒险,转而蛊惑他人去做,他们在京城附近盘下铺子,成为坐商,因为做的还是皮货的买卖,所以他们依然称自己为皮货商,皮货商为了应付官府的查封,只能不断贿赂官府,结交帮派,逐渐的,他们为了减少成本而聚在一起,从而形成了如今的皮货党。 皮货党说是保定府最大的地头蛇,一点也不为过,朱雀分析那阿鲁台的练功邪法,就是通过这些皮货行商传过来的,普通习武之人就算是知道这种练功的法门,也是难以去炼,因为没有能力去找来这么多好马,江湖好汉,向往横刀立马的霸气,而马儿又是他们驰骋江湖的伴侣,普通江湖中人对马的爱护甚于亲人,好不容易得来一匹好马,又怎会舍得拿来练功呢? 所以这靠马练功之人,定然不是普通人,至于是不是皮货党的头目,还不好说。 李觅踪在此地查过几次案,和皮货党中的一些人关系很熟,他带着朱雀和伏缨两人来到一家皮货行,这家并不大的铺子里堆满了皮货,偿若有人问起这些皮货都是从何而来,这些人定然会说从中原的猎户那里收购而来,实则这些皮货都是皮货行商用命换来的,而且大多都被京里的达官贵人给订了。 看守铺子的伙计并不认得李觅踪,还以为三人是来买皮货的,天气转冷,皮货行的买卖也热闹起来,店伙计招呼的非常热情,但李觅踪说道:“我是来找潘洪的。” 店伙计:“潘爷近段时间极少来店里。” 李觅踪问道:“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店伙计不答反问:“不知各位怎么称呼?” 李觅踪知道他是怕自己过来找潘洪麻烦的,因此说道:“潘洪不在,邹方难道也不在?我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你跟他们说京里的李六来找他。” 店伙计听他是京里的人,不敢怠慢,连忙让另一位在盘货的小伙计赶紧去通知,小伙计离开铺子飞一般地去了。 朱雀和伏缨闻不得皮货铺子里的一股难闻的味道,两人在门口等候,李觅踪不知是习惯了还是觉得这味道好闻,留在店里没有出来,和店伙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伏缨说道:“这里买卖的皮子还都是皮,连一件皮衣都没有。” 朱雀说道:“能够买得起这些皮货的,都会请京中有名有姓的裁缝来缝衣服,这些人偿若真是做出皮衣,怕更是吃力不讨好。” 两人闲聊没多久,那名去喊人的小伙计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名长满络腮胡的大汉,此人看着朱雀和伏缨两眼,然后进了铺子,见到铺子里的李觅踪,此人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李大人,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李觅踪并没有同他客气,而是说道:“潘洪,我是否在哪里得罪了你们?” 这名叫做潘洪的汉子吃了一惊,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李大人莫非是说笑话了,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何谈得罪一说?” 李觅踪冷笑着说道:“若我没有得罪你们,昨日你们何苦给我下了套?” 潘洪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觅踪接着说道:“昨日我进城之时,你们是谁在城门口看到了我?我记得上次来查案的时候,你潘洪身有嫌疑,还不是我帮你说了好话,才没有让你吃牢狱之苦,你却想着害我性命?” 潘洪连连大叫冤枉,朱雀和伏缨也觉得奇怪,虽然和他们接头将马带走之人极有可能是皮货党的人,但何来害李觅踪性命一说?潘洪连连否认,并发了毒誓绝无害李觅踪之心后,李觅踪问道:“若不是你们,保定城中还有谁会对我下手,还有谁敢对我下手呢?” 听到李觅踪这么说之后,潘洪进出两次店铺,看看周围有没有别人注意到这里,直到确定安全了,这才对李觅踪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 李觅踪点了点头,潘洪领头向铺子里面走去,李觅踪招呼朱雀和伏缨两人一起跟过来,三人跟着潘洪,穿过四下堆满的毛皮来到铺子里面,里面还有闪门,潘洪推开这扇门,当先走了进去。 原来这铺子后面还有个院子,潘洪回身将门关上,带着三人来到一间屋内,这间屋子里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四人分别坐定,潘洪这才开口:“我们老大最近有些不大对劲,有很多事都不和我们这些人商量,直接让手下的人去做,我其实昨天就已经知道李大人的到来,听说你们三人还带着六匹马进的城,这六匹马都是极为罕见的好马,我若连这件事都没有听说,那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得知此事后,曾要过来找你,却被老大警告最近不要见李大人为妙,我问他为什么,老大也没说。” 李觅踪说道:“你说董昌不让你来找我?嘿,我知道了,你说董昌最近有些不大对劲,指的又是什么?”看来这董昌就是皮货党的老大了。 潘洪犹豫了一会,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老大最近神神乎乎的,天冷了,买卖到了重要关头,他非但丝毫不问,而且做一些事也不跟我们这些人商量,前些日子他带了一名伙计去了恒山,结果自己一个人回来,那名伙计不见了踪影,他的家人找上门来,老大就说他跌入山中死了,赔了伙计家一笔钱,可是我们都觉得奇怪,那名伙计非常机灵,又怎会跌倒山中死了呢?” 李觅踪点了点头:“还有呢?” 潘洪说道:“他在前些日子,将几名小妾全都休了,而且经常待在家中不出来,就连下人都不见,神神秘秘的,有时候出来一趟也不和我们见面,直到昨日听到你来了后,他又拒绝让我和邹方和你见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三章 卖书老人 若非朱雀已经知道了练这种邪门功夫,需要散功杀人,否则定然感到疑心重重,不明所以,如今看来那是再明显不过了,董昌定然是为了练功,又不希望别人看到,所以将小妾都给休了。 而那名枉死的伙计当然是死在董昌的练功之下。 伏缨和朱雀对望了一眼,都有种有悟于心之感,潘洪说了这么多,李觅踪只问道:“那董昌现在在什么地方?” 潘洪说道:“应该还在他家里,没有别的事,他不会出门。” 四人本是在皮货行的后院里说话,说到董昌的时候,皮货行的后门忽然打开,一个人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在房间中的潘洪忽地站起身来,看着进来的这个人喊道:“董老大!” 原来这人正是董昌,不过他并没有朱雀等人想象的那样武功深湛,杀人如麻之感,倒像是被土狗追逐的兔子,进了这皮货行的后院之后,还不停向后张望,朱雀和伏缨两人随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一直看到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在追他。 潘洪虽然对这位老大的一些行为感到不满,可是见到他似乎在受到威胁,一股兄弟义气冲上心头,他直接跑出来,护在董昌身后,董昌见到院子里有几个人稍稍放下心来,他问潘洪:“后面没人吧?” 潘洪说道:“没人,谁敢在后面追你?” 朱雀也感到奇怪,且不说以董昌身为皮货党老大的身份,整个保定府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人都不多,就算有这样的人,皮货商常年做刀尖舔血的买卖,寻常之事轻易也不会动容,他为何这么害怕呢? 当时潘洪摆出保护董昌的动作,乃是站在董昌身后,背朝皮货铺子的后门,忽然破空之声大作,朱雀心中一震,他和伏缨都是站在院子内屋门前,朱雀急展轻功前去护着潘洪和董昌,可是那声音来得太过迅速,一团黑影来到潘洪身后,一掌将潘洪击得飞了出去,潘洪连哼都没哼一声,这团黑影又出掌向董昌拍去。 朱雀此时已经来到董昌身旁,他伸出手掌将这一掌接下,两人身子都是一震,这团黑影倒退一步,朱雀也震得手臂隐隐发麻,几人这才看清这黑影的面目,原来是一名全身都穿着黑衣的女子,这名女子恶狠狠地盯着董昌,嘿嘿冷笑两声,或者觉得有朱雀等人在场,此刻已经杀不死董昌,她狠狠地瞪了董昌一眼,然后一个倒纵,飞身离去。 这女子来的迅速,去得也快,当真是如鬼似魅,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没有追出去,不是因为女子的武功太高,而是因为她的相貌,这女子长相太过骇人,以至于让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愣在当地,她长相也不是什么妖邪之状,头上没有长角,口中也没有露出獠牙,只是她的口唇眼睛都带着一股黑气,常人嘴唇都是红色,她的嘴唇黑得像是要滴出墨汁来,眼睛里也隐隐透出黑气。 常人口唇眼睛如此,不是中毒,就是得了难以治愈的疾病,而这名女子行动如风,显然既非中毒也非生病。 伏缨问道:“她……她是谁?” 董昌过了良久才算是缓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是……是我的……内人!” 伏缨和朱雀同感惊讶,伏缨说道:“她是你的妻子?那她为何要对你下毒手呢?” 这时铺子里的伙计走了过来,看到院子里潘洪的尸体,吓得全身发抖,董昌说道:“你且关上门,看好铺子,这里的事由我来处理。” 看着那名伙计赶紧关上了门,董昌这才说道:“屋子里有酒,你们让我喝口酒定定魂再说。” 进了屋子,董昌从桌柜中取出一瓶酒,他拔开塞子,连杯子也不用,直接向嘴里倒,一直喝了半斤左右,他惨白的脸色才变得有了点血色,他喘了几大口气,仿佛心头压抑着一块石头,这才说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董昌身为皮货党的老大,已有多年没有亲自到草原去贩卖皮货了,他既有足够的钱,也有一定的势力,就在保定府做一个富家翁,平日和官府,和京城的人打交道,也算过得安稳,但这种安稳的日子,在那天被打破了。 “那日,从鞑靼人贩皮货的一位老人来到皮货行,可是他并没有带皮货过来,而是带来了一本册子,据说这本册子里是关于当年鞑靼人的一代枭雄阿鲁台练功的秘诀,这老人想用这秘诀换取一大笔钱,我自然不相信这老人的话,有时候还会有人带来一块石头说是宝贝,让我们花钱买来,可是我们是商人,只有能卖出高价的东西我们才会收,这本册子我觉得只是骗人的,自然拒绝了他。” “我将老人赶了出去,可是内人那天正好在铺子里,她瞒着我,花了一大笔银子,将这本册子买了下来,我当时并不知道,后来知道后,还和她吵了一架,觉得这婆娘肯定是疯了,才会如此。” “可是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她买下这本册子并不是为了卖了赚钱,而是自己拿着修炼其中的武功,她的武功进境极快,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制不住她了,她逼着我将家里的几名小妾全都休了,说我如果不听她的话,她就拿我来练功,我无可奈何下只能照做,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一天她让我带上店里的一名伙计陪她出去,结果到了山上,她竟然用我们骑过去的马来练功,练完功以后,竟然一掌将那名伙计活活打死,我吓得魂飞魄散,她则轻描淡写地将马和那名伙计的尸体都扔到山涧里去了。” “从那以后,我就处处躲着她,怕她连我也给杀了,人家伙计的家人找上门来,害得我花了一大笔银子才安抚好他们,她练功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人也变了模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看起来十分瘆人,后来她告诉我,她练功时用的马不是好马,体内的杂气太多,他逼着我去找好马,我不得不答应下来,可是我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连我也杀了,因为只有我知道她这个秘密。” 说到这里,朱雀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董昌说道:“那老人前来卖书,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朱雀看了伏缨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一件事:既然董昌的妻子拿到这本练功的册子不过四五年的功夫,那么七八年前,伏缨在孟德昭府上,见到孟德昭剖开一个人的肚子,这具尸体不管是谁,都不会是董昌的妻子下的毒手,那么他们就能够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要么那人不是练了这种邪门功夫的人为了散功而杀死的,要么就是不只董昌的妻子在练这种功夫。 李觅踪问道:“昨日我们送马过来,是谁将马给取走的?” 董昌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是我……不过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要是不听内人的话,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伏缨问道:“这马从何而来?” 董昌摇了摇头:“我只负责出钱,马是内人自己买来的,我只负责将马接下来。” 朱雀点了点头,却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长乐坊是你们皮货党的生意么?” 董昌摇了摇头:“我们只做皮货生意,从不涉足别的行当。” 朱雀问道:“你可见过尊夫人在这段时间和谁来往密切?” 董昌说道:“我不清楚,她时常出去,又不跟我说,我又哪里敢去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择手段 伏缨问道:“你夫人现在什么地方?你带我们去看看。” 董昌似乎心有顾虑:“我看……我看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我要离开这里……” 李觅踪忽然拉住了他:“我们还没有问过你,你既然对你妻子言听计从,她又为何要杀你呢?” 董昌脸现惊恐之色:“她今日不仅是让我买马这么简单,她……她还让我骗些人来助她练功,我虽然怕她杀了我,可是我也不想干这伤天害理之事,结果她就说自己去找,我趁她出去,便跑了出来,结果被她发现,我猜她是怕我将她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想杀了我灭口。” 伏缨说道:“难道她就不顾及一点你们夫妻的情分么?” 董昌说道:“原来自然会顾及一些,可是随着她练了这邪门的功夫后,性子大变,甚至连我都要杀了,哪里还讲什么夫妻情分?” 朱雀说道:“你告诉我你们家的位置,我们过去找她,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董昌告诉了他们,之后说道:“各位要是有本事,只废了她的武功而不杀她最好,不过……不过若是迫不得已,那也没有办法。” 李觅踪问道:“你这婆娘叫什么名字?” 董昌说道:“吴仪真。” 朱雀想起云鹤道人告诉他的,练这门邪功的条件,他问道:“吴仪真在此之前是否学过武功?” 董昌点了点头:“她爹是剑的传人,她有家传的武功,当年我俩一起贩卖皮货时,她还和我一起打发过劫匪,想不到我们苦日子都过来了,她却变成了这样……” 出了皮货行,朱雀和伏缨以及李觅踪三人匆匆向董昌家行去,路上朱雀说道:“这吴仪真应该不会是十二煞的主人,不过她和十二煞的主人定然有极深的渊源,魏青青在此地出现也绝非巧合。” 伏缨说道:“瞎猜也没有用,等见了这婆娘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董昌身为皮货行的老大,家院也是不小,三人来到这里,发现院门从里面上了闩,不过这难不倒三人,伏缨懒得翻墙进去,流萤剑离鞘而出,剑身掠过门缝,将门闩削断,然后推门进去,前院悄无声息,见不到一个人影,突然一阵打斗之声从后院传来,三人穿过一道拱门来到后院,后院里十多个人围着吴仪真,时不时有人向吴仪真出手攻上几招。 朱雀和伏缨一见之下不禁感到惊讶,原来这些围攻吴仪真的人他们都认得,在天龙山石窟前,他们都见过的,就是那些在江湖上都有名有姓却都是十二煞杀手的人,见到这些人和吴仪真殊死搏斗,看来他们猜测的他们本是一伙的想法是错的。 这些人集中精神在和对方比试,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三人的到来。 人群中苏媚媚说道:“我们主人说了,只要你将那本秘笈交出来,我们马上就走,你又何必拼命?” 吴仪真应付了青城派贾乐亭的几招连环踢之后,她说道:“想要秘笈可以,只要让他亲自来取。” 苏媚媚娇笑一声:“我们主人何等身份,怎会来见你,我们只要杀了你,难道在这院子里还找不到那本书么?” 吴仪真似乎无所谓:“我早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书,只不过只要我见了他,愿意亲自告诉他习武的秘诀。” 朱雀和伏缨两人同感奇怪,以吴仪真刚才在皮货行里表现出来的武功,绝不至于和这些人打个不分上下,只是她为何不痛下杀手呢?还有他们之间所说的主人究竟是谁? 闵真子说道:“这样吧,你若是真的没有什么秘笈,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去见见我们主人。” 吴仪真避开贾乐亭的几招攻击,忽然一掌将他击退,她说道:“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是他要来见我,不是我要见他,别惹得老娘真的生气了。”朱雀心中一动,他看出吴仪真并非不是对方的对手,而是她一直在引这些人出手,好像在学习他们的武功,所以一时没有下杀手。 闵真子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边走便说道:“你不知道,我们主人最是钦佩姑娘,常说姑娘是他见过的最有主见的人,比寻常男子还要厉害……”闵真子此刻看起来如同一位慈祥的老者,在说着后辈与后辈之间的评语,听这意思,吴仪真和十二煞的主人之间还有着些许暧昧的关系。 吴仪真听他这么说,放下了戒备,也笑着回答:“他真是这么想的?”朱雀见到两人笑脸相迎,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意,他知道闵真子不怀好意,想要倏下杀招,就算不是为了杀死吴仪真,也要重伤她,朱雀虽然对吴仪真没什么好感,可是也不忍见她这么受人伤害,他忍不住叫了声:“小心!” 随着他这一声喊出,闵真子的右手忽然出手,向前一探,从他袖子里滑出一根极细的袖里剑,直刺吴仪真的肩井穴,吴仪真虽然武功比闵真子高得多,无奈和人动手的经验尚浅,对闵真子的笑里藏刀没有防备,虽然得朱雀提醒,但毕竟有些迟了,闵真子的袖里剑已经刺穿吴仪真左边的肩膀,吴仪真尖叫一声,一掌打在闵真子的胸腹处,闵真子正得意自己刺中了对方,蓦地中了这一掌,他的人倒飞出去,胸口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一名相貌有些像猴子的人跳起来接住闵真子,看闵真子口角流出鲜血,人却已经被这一掌击晕了过去。 这么一来,这些人都察觉到了朱雀等人的到来,这些杀手同时向朱雀怒目而视,怪朱雀打扰了他们的好事,可是等到他们看清来者是朱雀时,又无不露出尴尬之色。 吴仪真站在当地,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她伸出右手,将这根极细的袖里剑缓缓地从肩上抽出,伤口处的鲜血顺着袖里剑流了出来,由于朱雀等人的到来,这些杀手们全都怔怔地看着,谁也没有趁机上前动手,他们也都明白,既然有朱雀在,他们今日图谋之事怕是也要闹个虎头蛇尾。 朱雀来到这些杀手跟前,冷冷地说道:“你们以名门正派的身份做杀手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这种卑鄙的手段来伤人,简直是连江湖中下三滥的无赖都不如。” 几名杀手低下头去,苏媚媚脸皮厚,不以为意,她说道:“打架还讲究光明正大么?那还打什么架?不如回家抱娃娃去了。” 伏缨听到她的强词夺理,走上前来说道:“既然能够无所不用其极,那你们试试我的毒粉!” 只见伏缨袖子一扬,苏媚媚只感到脸上一凉,像是被风吹过,又像是真的中了什么毒粉,她吓得连退数歩:“你……你和这女人是一伙的么?” 伏缨摇了摇头:“我不认得她,只是看不惯你们而已。” 苏媚媚进退失据,想要问伏缨这是什么毒粉,却又知道问起来也没什么用,一时说不出话。 伏缨接着说道:“不要害怕,我是骗你的,我伏缨要杀你也会光明正大的动手,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用下三滥的手段有多么惹人厌恶,我又怎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虽然场合不合适,但朱雀还是觉得伏缨此举大快人心,果然苏媚媚再也不敢大言不惭,他们三人虽然救下了吴仪真,可是吴仪真对他们也并不领情,对他们防备极深,虽然受了不轻的伤,可是依然没有放下戒备,朱雀略一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这吴仪真定然将他们三人也当成了前来夺武功秘笈之人。 朱雀也不甚在意,对这些杀手说道:“既然我们来了,你们事情也难以得逞,我只是奇怪,你们怎么还有胆子留在这里?” 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人要走的意思,吴仪真说道:“他们不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敢走。” 朱雀问道:“什么意思?” 吴仪真说道:“因为他们的主人就要来了,他们怎敢先一步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五章 十二煞主 十二煞的主人就要来这里?朱雀和伏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果吴仪真的目的是想要引他出来对付他,那么她的未免太过胆大妄为了,因为若非朱雀和伏缨等人恰好来到了这里,以她现在受伤的样子,如何能对付的了? 而如果不是她引其出现的话…… 就在众人相互对峙之际,外面的大门无风自开,一位相貌堂堂之人穿过拱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虽说门闩已经被伏缨削断,但两扇门也算沉重,不用推的情况下,仅用真气将门震开,这份内力也足以骇人听闻。 伏缨一见之下,忍不住喊了出来:“孟德昭!” 来人是人称中州大侠孟子剑的孟德昭,此人看起来果然有君子相,气度不凡,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若非吴仪真刚刚说过十二煞的主人回来,朱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和杀手头领相提并论,怪不得伏缨一直都不相信幕后之人会是他。 孟德昭一到,这院子里的所有的杀手全都围了过来,那么孟德昭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李觅踪也变得紧张起来,如今许多事即将水落石出,可是形势却又是敌强我弱,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孟德昭见到伏缨,微微一笑:“多年前一见,我曾劝你改过向善,没想到你虽然没听,却闯出一番劫富济贫的侠盗名声,正所谓殊途同归,你这种做法也让我深感欣慰。” 就连他此刻依然能够说出这种道貌岸然之语,难怪常人会被他侠义之的表象所欺骗,伏缨却不吃他这一套:“我伏缨虽然身为大盗,可是我不否认,怎想的到你堂堂一位中州大侠,竟然会是十二煞的主人,嘿嘿。”最后的冷笑毫无意义,只是伏缨像表达的一种情绪罢了。 孟德昭笑道:“你我目的相同,你做大盗赚钱做好事,我做杀死坏人的买卖赚钱行侠仗义,又有什么区别了?” 朱雀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此人一脸正气凌然,怎知竟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之语,而且这些话还都披着正义的外衣,朱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法苟同:“为钱杀人,竟然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亏得你,你说你杀的全都是坏人?” 孟德昭没有跟他争辩,反而说道:“是不是坏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在我们看来,这些人都是恶人,咱们争论下来也没有意义,他是伏缨,看来你就是好管闲事的朱雀了。” 朱雀点了点头:“不错。” 孟德昭说道:“你们过来的意思是否和我们一样,也是向要那练功的秘诀?” 朱雀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他说道:“原来你是为了这练功的秘诀,那么那些马是你主动让人送过来,然后你追踪马儿,来找到练功之人?” 孟德昭说道:“人说你朱雀极为聪慧,很多事情能够立刻想明白前因后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后生可畏啊,不错,若非如此,我怎能找到这里?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朱雀说道:“这种邪门的武功不练也罢,而且没练一次,不仅要毁掉一匹好马,还要因为散功杀掉一个人,你不觉得太过残忍么?” 孟德昭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看起来有几分聪明,却原来都是小聪明,当年鞑靼人阿鲁台既然能从一本荆门秘术中领悟出从马儿体内汲取内力,可是他却没有更进一步,可以说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他连说两个愚蠢至极,让朱雀等人不明所以,以阿鲁台的过人天资,能够领悟从马的身体中吸取内力,若还算愚蠢的话,那么别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朱雀问道:“什么意思?” 孟德昭说道:“你可知道为何散功时为何要杀人?” 朱雀虽然觉得他想法非常极端邪恶,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孟德昭说道:“因为马儿虽然体力过人,体内更是蕴藏了无穷的精力,可是畜生的精力和人的内力毕竟不同,就算勉强吸入体内为人所用,也会产生大量的杂质,就算散功之后,体内还是会残留不少让人难以吸收的内劲,长此以往,终会反噬自身,所以我听说阿鲁台的武功虽然极高,可是那只是相对于鞑靼人而言,并非到了极致,此人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练到一定的地步以后,便停止不练了,否则他也不能活到寿终正寝,就会被反噬的内力折磨得走火入魔而亡。” 朱雀讶然:“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找什么练功的秘笈呢?” 孟德昭接着又是微微一笑,看得伏缨心中发寒,他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说阿鲁台愚蠢,没有能够更进一步,是因为他既然掌握了从外界汲取内力的手段,何必只对着马来练功?” 朱雀想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他问道:“你是说……” 孟德昭说道:“看来你也不蠢,也会跟着想到了这点,不错,如果用这种功夫汲取的不是马的内力,而是习武之人的内力,大家修炼的都是人体内的内功,又何须散什么功呢?而且更易为我所用,你说是也不是?” 朱雀想起了一件事,他说道:“你说的这种功夫早就有了,不就是归元功么?嘿,这种将别人体内的内力俱为己有的邪恶武功,早就为武林中所不齿,你难道想和整个武林为敌么?” 孟德昭说道:“归元功失传已久,而且据说归元功有着不少的缺陷,还要将人制服,却只能吸得对方三成功力,那如这门功夫?连马儿身上的精力都能吸出为我所用,何况人乎?” 李觅踪这时站了出来说道:“你将这么凶残之事毫无顾忌地告诉给我们,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了?” 孟德昭说道:“我身份尊贵,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另外一个身份,当你们看到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难道你们还打算活着出去么?当然,这位一脸黑气的美人自然是个例外。” 朱雀和伏缨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今日之事难以善罢,他们两人暗自计算着对方的实力,对方除了孟子剑孟德昭外,还有十三名杀手,一共十四人,孟子剑孟德昭成名已久,就算不是朱雀的对手,相差也不多,两人在百十招内恐怕都难以分出胜负,朱雀对付孟德昭之余,一时也无力对付其他杀手,至于伏缨,他一人对付这些杀手,极限也就是七八个人,自己这边李觅踪武功平平,能和一名杀手打个不相上下已实属不易,而吴仪真又受了伤,孟德昭想不让他们生离,绝非大言炎炎。 不过尽管敌人非常强悍,可朱雀和伏缨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两人各自抽出了自己的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孟德昭脸也变得严肃起来,就在双方即将动手之际,孟德昭忽然说道:“我有一个提议,几位不妨考虑考虑。” 朱雀说道:“请说。” 孟德昭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杀手的身份,都非籍籍无名之辈,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各种各样身份的掩护,所以别人从不会怀疑他们,一来可以更让他们容易下手,别人既然没有防备,下手自然容易得多,二来事后也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头上,所以大家既容易得手,又不容易被怀疑,而各位也都是聪明人,知道你我双方实力的差距,真要是打起来,几位也是有死无生,既然这样,几位何不考虑考虑加入我们十二煞,以诸位在江湖中的身份地位,绝不会有人想到各位的另一个身份,自然更想不到各位和十二煞的关系,而我也必会重用各位……” 伏缨打断他的话:“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孟德昭以为他们有些意动,连忙说道:“请问。” 伏缨问道:“你们这些人为何名为十二煞呢?是否有什么来历?我猜测你们用的是十二生肖的名头。” 孟德昭闻言失笑道:“洛阳伽蓝记中说道,立性凶暴,多行煞戮。煞字就是杀戮之意,而且听起来很有气势,至于十二么,一来让人看起来人多,而来十二又代表一年十二个月份,我们每个月都可以行事,所以有十二煞之名,并无其他含义。” 伏缨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不过你看我们像和你们同流合污之人么?” 孟德昭闻言也不生气,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动手了!” 朱雀忽然说道:“慢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六章 倒戈相向 孟德昭连忙拦下准备动手的这些人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雀看着手中的陵光剑,同时问道:“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孟德昭问道:“谁?” 朱雀说道:“你们十二煞中,曾有一位叫做魏青青的女子,她有一个儿子,我想问问她的儿子是不是在你们手中。” 孟德昭摇了摇头:“看在你临死之际,我也不忍心欺骗你,我从未听说她有什么儿子。” 朱雀感到有些失望,他剑尖向前向上斜斜挑着,做了一个起手式,然后说道:“那我没什么可问的了,动手吧!” 话刚落音,孟德昭抢先向朱雀抽剑攻来,他身为十二煞的主人,武功为十二煞之冠,眼光也十分老练,一眼看出朱雀是几个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若是能够将他纠缠住,让手下将其他人杀死,再过来围攻朱雀,那么他们很容易便能大获全胜。 朱雀陵光剑一沉,和孟德昭你来我往地厮杀起来,伏缨的流萤剑一甩,也和其他的杀手动起手来,李觅踪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他的武功虽然不能和朱雀伏缨相提并论,可是拼起命来,这些杀手一时也难以将他刺杀。 只有吴仪真,因为孟德昭还要找她要练功秘笈,所以没有对付她,吴仪真肩井穴被闵真子的袖里剑刺伤,左手手臂使不出力,就算想上前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孟德昭一边和朱雀比斗,一边看着手下人和伏缨相斗,伏缨武功尽管极高,怎奈双拳难敌四手,眼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孟德昭放下了心,专心和朱雀比试起来,一时间,庭院中的人分作三团,打斗得十分激烈,伏缨和朱雀一时都没有大碍,只有李觅踪连遇险招,幸而他接连使出与敌俱伤的少数,才迫退攻向他的人,不过也已到了强弓之末。 眼看朱雀等人就要落入孟德昭的算计当中,被这些人逐个杀死,这些围攻伏缨的人中,忽然有一人在伏缨遇到险招时,忽然出手攻击自己人,向伏缨进攻的一名八卦刀的门人哪里想到自己人会忽然倒戈相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他忽然感到肋下一凉,接着胸口剧痛,人缓缓倒地。 这些人向伏缨围攻正急,一时竟没人发现这八卦刀的门人是死于自己人之手,还以为伏缨剑快,在他们没有察觉下,出手将他杀死的,这么一来,这些人围攻得更为疯狂。 伏缨看那人时,乃是一名脸生的少年,不知道他是谁,为何忽然帮自己杀死他们的同伙,不过有了此人的协助,伏缨压力顿轻,他故意哈哈大笑,吸引这些人的注意,这名少年趁人不备,又在杀手们的身后偷偷出剑杀死一人,其中一人见伏缨出剑当头向他劈来,此人横剑一挡,没想到伏缨的流萤剑锋锐异常,竟然砍断了他的剑,同时剑势不止,又削在他的眉心上,此人大叫一声,立时倒地气绝,趁着这人被伏缨杀死之际,那名少年人又杀了一人,直到他杀到第四人时,才被人拦下。 拦下这名少年的乃是手持分水刺的黄河帮的顾青蛟,他用分水刺挡住少年偷袭过来的一剑,然后厉声问道:“裘伯君,你干什么?” 听顾青蛟的喊叫,这名少年原来名叫裘伯君,伏缨不知他何门何派,为何帮他杀自己人,不过他心中还是十分感激,这名叫裘伯君的少年笑嘻嘻地说道:“真是抱歉,我这剑被伏缨的剑气扫到,不由自主刺向了你,你别多心。” 顾青蛟信以为真,见伏缨连杀他们四人,还不知道其中有三人都是裘伯君搞的鬼,他呼喝连声,向伏缨疾攻,双手的分水刺分上下两路,向伏缨胸腹两处要害刺来,就在他分水刺被伏缨用剑架住时,这名叫做裘伯君的剑在此时刺入了顾青蛟背后的要害,顾青蛟怪叫一声,回过头来看着裘伯君,口中问道:“为……什么……杀……”话未说完,就倒地而死,死的时候依然双目圆瞪,这般死得不明不白,当然是死不瞑目了。 这么一来,这些杀手都看出了裘伯君的不对劲,纷纷向他攻来,围攻伏缨的十二个人当中,死了五个,还有一个裘伯君倒戈,只剩下六个人,还有三人去对付裘伯君,伏缨压力顿轻,他忽然向前冲去,流萤剑舞得只能看到一片剑光,他看似向前冲杀,却又忽然后退一步,将和李觅踪相斗的那人一剑刺死。 此人正和李觅踪斗得正急,哪想到伏缨回突然脱身过来杀他,甚至连防备都没有,就被伏缨宰了。 李觅踪正打得狼狈不堪,得此机会,也不再上前拼杀,而是来到吴仪真身旁,看着场中的比试。 朱雀本在担心伏缨和李觅踪的安危,和孟德昭相斗时分了心,一时竟处在下风,这时他一瞥之间,看到李觅踪转危为安,伏缨更是大展神威,杀死了近一半的杀手,心中放下心来,专心和孟德昭相斗,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伏缨一人也能对付得了五名杀手,再加上这名叫裘伯君的少年的相助,两人很快将剩下五名杀手,包括乐正泰,苏媚媚和贾乐亭等人都给料理了。 如此一来,原本大战上风的十二煞杀手,只剩下孟德昭一人在苦苦战斗,伏缨将朱雀处于上风,便暂时没去帮他,而是问裘伯君:“阁下是谁?为何会帮我伏缨对付你们自己人呢?” 裘伯君笑道:“你猜猜我是谁。” 一般江湖好汉少有用这种口气何人说话的,就算是少年,也极少为用这种口吻,伏缨想不出对方是谁,他说道:“你别打哑谜了,我又不认得你,怎能猜到你是何人。” 裘伯君伸手将脸上的一层面皮撕下,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庞,接着又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头发散开后,伏缨讶然:“原来你是女人!” “裘伯君”微微一笑:“我不是裘伯君,我是魏青青。” 伏缨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名看起来少年一般的人竟然是魏青青,他忍不住问道:“你要是魏青青,他们为何要喊你裘伯君?” 魏青青说道:“真正的裘伯君早就被我送去见阎王去了,这些人里,我的身高和身形最接近裘伯君,我早就在模仿他说话的音调,走路的姿势,这次既然听到主人前来,我有话要问主人,便冒充裘伯君混了过来。” 伏缨问道:“你还是在找你的儿子么?” 魏青青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承认,可是我还是觉得此事必然和他有关。” 魏青青伸手指向和伏缨打斗的孟德昭,伏缨看到孟德昭在朱雀的攻击下连连后退,只是两人武功相差不多,朱雀虽占上风,可一时也是难以取胜,伏缨手持流萤剑跃入场中,也出剑向孟德昭攻去,江湖规矩,以多胜少本为人所不齿,可是孟德昭实在是太险恶了,对付这种人,伏缨也不用跟他讲什么道义。 孟德昭本就落在了下风,再加上伏缨的加入,前后十几招的功夫,孟德昭就中了朱雀一记豹尾脚,人横跌在地,伏缨怕他还会忽然暴起伤人,又连点了他身上几处要穴,这么一来,孟德昭再也动弹不得。 魏青青来到孟德昭身旁问道:“我儿子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孟德昭摇了摇头:“我到了这种地步,本可以以你儿子为要挟,或者能够借机脱身,可是我不想骗你,我的确没有见过你儿子。” 魏青青听到这话,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她喃喃地说道:“若是连你都不知道,那么还有谁会知道他的下落?” 朱雀说道:“你别着急,我有一些朋友擅长找人,咱们只要去找,总会找到他的。”这话可非空言安慰,论找人的本事,还有什么人更胜过丐帮弟子的呢。 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德昭对伏缨说道:“当年我饶了你一命不杀,难道换来的就是这种结果么?” 伏缨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天夜里,你在屋子里所面对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的?好像不是你孟子剑的朋友吧。” 从伏缨的这句话,朱雀知道他已经能够走出孟德昭所带给他的阴影,不至于对那晚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了。 孟德昭没有回答伏缨的话,反而说道:“除了你们几人,没有人知道我是十二煞主人的身份,别人所知,我乃是中州大侠孟子剑,你们这么对我,怎么跟江湖上的人交代?” 这时吴仪真来到他身旁说道:“要杀了你而不让别人知道,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吧,说,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练这门功夫的事?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以恶养善 孟德昭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吴仪真问他:“有何好笑?” 孟德昭说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练这门功夫练得恐怕你娘都不认得你了吧,哈哈哈哈……” 吴仪真大怒,忍着伤痛忽然出掌向孟德昭击去,朱雀一掌轻轻接下,吴仪真痛呼一声,退了下来,她勉力提起这一掌击出,已经痛得几乎站不住,她瞪着朱雀问道:“你为何拦着我?” 朱雀说道:“你看不出来么?他这么说,就是引你杀他,他是一心求死而已,现在咱们还不能让他死。” 魏青青也说道:“不错,他现在不能死,我的孩子还没找到。” 孟德昭对魏青青说道:“你儿子已经被我宰了,还找什么找?” 这么一来,就连魏青青也忍不住想要出手杀他,不过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了,伏缨说道:“你好歹也是一个人物,好事坏事全都做过,怎的连一点担当都没有?我们记得,你孟子剑家中还有妻儿,你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孟德昭若是知道朱雀的真正为人,该当明白伏缨只是这么一提,并非会真的对他家人不利,只可惜在他眼中,君子所见无不善,小人所见无不恶,以自己度人,便真的认为伏缨语出威胁,此话若是朱雀说出,他未必会放在心里,他冷冷地说道:“你要知道我孟子剑在洛宁的名声,你敢动我家人,小心自己性命不保!”这句话色厉内荏,谁都看出他还是未能泯灭人性。 朱雀说道:“你家人妻儿就是人,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么?魏青青的孩子呢?” 孟德昭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没有见过她的孩子,更不知道她的孩子在什么地方。” 魏青青怒道:“你撒谎!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我和人凤居住的地方?你们既然找到了我们,又怎会不知道我孩子的下落?” 孟德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既然别人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他再解释似乎也没有用,不过朱雀似乎相信了他一点,偿若他不断狡辩,朱雀反而会更生疑心。 李觅踪忽然问道:“太行五虎中的江廷威是不是你杀的?” 孟德昭还没说话,魏青青忽然插口道:“江老二是我杀的!” 李觅踪问道:“什么?” 魏青青说道:“他当年发下毒誓,不讲我和朱人凤的事说出去,那一日我为了找我儿子,去了他那里问问,不过他一时心虚,直接告诉了我他将此事说出来的事,我当时既心痛儿子不见,心情极差,又听他说泄露了我们的秘密,我更是怒极,便出手将他杀了。” 朱雀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江廷威虽然人品不佳,可是魏青青杀他也过于草率,也许是她一生遭遇使然,使她视人命如草芥,若魏青青仅仅只有这一面,那么她和其他十二煞的杀手也没什么不同,可是她在此之外,还有了感情,有了儿子,所以她反过来反抗孟德昭,她的反叛,又救下了朱雀伏缨等人,说她是好人,肯定不是,说她是坏人,又未免过于偏颇,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本就难说得很。 李觅踪显然也有这种困惑,出于法理,他该缉拿魏青青,因为她杀的人不止一个,可是出于道义,他怎都出不了手,李觅踪常年行走在六扇门内,在庙堂和江湖的边缘游走,早就历练出了这种应对自如的习性,他知道就算自己动手抓人,别说不是魏青青的对手,就算他能轻易地捉拿,朱雀和伏缨两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刚才她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再出手。 可是孟德昭就不同了,在六扇门中,像孟德昭这种人,算是大鱼,表面上是人人尊敬的大英雄,被人称为中州大侠,背地里却以另一种身份作恶,自然饶他不得。 伏缨问孟德昭:“许多年前的那天夜里,你书房中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 孟德昭说道:“那人也是我们十二煞的杀手,去刺杀一个人时,中了绵掌而死,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原来那具尸体,并非是散功杀人。 伏缨还是想不通:“既然如此,那天晚上你又为何放我一条生路呢?” 孟德昭说道:“向你这种入室盗窃的小毛贼,通常并非一个人作案,外面通常都有人放风,我怕杀了你之后,外面的人趁机跑了,除了人命对我孟府有影响,毕竟我的秘密这么多,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 伏缨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原来他想了各种解释,为何孟德昭没有杀死自己,只不过当时自己声名不盛,孟德昭不知道自己行窃乃是独来独往,放自己一条生路,原来是怕给他惹来麻烦,伏缨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心中发苦,想起这么多年自己在此事上的恐惧,纠结,不解等各种情绪,如今才明白,原来真相竟是这么简单。 李觅踪又问道:“各地丢失的名马,也都是你派人去抢夺而来的吧?” 孟德昭说道:“不错,我自从知道可以用马练功以后,便想办法搜集了不少名马,然后四处打听有谁备用马儿练功,我便将马送过去,然后准备抢夺练功秘笈,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被你们捉住?”说到这里,孟德昭露出一丝苦笑。 吴仪真听到这话后,冷哼一声:“你这话太过勉强,难道买马的,就一定会用马来练功么?你这么说,岂非太过可笑?” 孟德昭说道:“丢马案闹得沸沸扬扬,官府又查得紧,一般人谁敢顶风花大价钱来买这些马呢?我又让人打听你们的来历,得知你们做的是皮货商的生意,经常往来草原贩卖皮货,我想就算是块木头,也能想到你们买马的目的吧。” 吴仪真说不出话来。 孟德昭说道:“你们要问的,我都告诉了你们,只希望你们能放过的家人,你们都是真正的侠义之士,想来不会去为难那些妇孺吧?” 朱雀点了点头:“我保证不会有人去伤害他们,只不过我要你将十二煞的事都给我们说清楚,你既然身为中州大侠,又为何要去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呢?” 孟德昭说道:“谁不想好好做人?只是先后问题,我是先建立了十二煞,通过杀人赚到了钱,这才成为中州大侠的,这个名号可以说是我用钱买来的,我四处捐钱,说得好听是急人之难,说得难听些,便是沽名钓誉,只不过大侠也并不好当,有了大侠的名头后,我本想金盆洗手,将以往所做之事隐藏下来,可是有了大侠的名号后,便有更多的人来找我求助,我既然身为大侠,又则能坐视不理?而许多行侠仗义的事,不是有一身武功就行,大部分都是用钱才能解决,为了大侠的声名,我只有去挣更多的钱,杀更多的人,你说这不是讽刺么?” 李觅踪说道:“强词夺理,人朱雀不也是大侠么?也没见他做伤天害理之事。” 孟德昭说道:“这是不同的,谁知道你朱雀住在哪里?你来了兴致就帮人一把,没有时间就不闻不问,我孟府的宅子,门槛都被人踏平了,其实做大侠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这就是我为何舍不得放弃中州大侠的名头,宁可以恶养善。” 李觅踪说道:“你再文过饰非也是不能掩盖你做的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是六扇门的李觅踪,咱们还需公事公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八章 始料未及 孟德昭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朱雀有些不解,到了此刻的地步,孟德昭也自己承认了所有的事,他的恶行也得到了暴露,为何他似乎并不害怕呢? 要问他的事似乎还有很多,比如他和杨耀宗的关系,为何将抢夺而来的马放在他的府上,他又怎么知道天龙山石窟内会有荆门秘术,从而派人准备在那里抢夺呢?还有他和云鸾道长的关系,他究竟为钱杀过那些人等等。 不过这些事情都并非举足轻重的事。 朱雀忽然感到有些疲倦,在这些打着正义的名头下面,究竟还有多少人在行恶,朱雀相都不敢想,他宁愿相信只有孟德昭这一伙人这么做,他不想再问这些事,可是有些事却不得不去做。 这些问题都可以让李觅踪去审问,他还要解决吴仪真的事,还曾答应了魏青青去找她的儿子,他还有许多疑问要问魏青青。 朱雀对李觅踪说道:“孟德昭就交给你了,这里死去的杀手,有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小心处理,有了结果后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和魏青青以及吴仪真来处理其他的事。” 李觅踪答应了,一脸喜色,能够破获这件案子,功劳可不低,尽管他对自己的现状很满足,可是能有这样破获大案的机会也不多,失马一案也有了结果,自己至少能够官升两级,能够升官,谁不感到高兴呢?他押着孟德昭去了保定府衙门,面对董昌家中十几具尸体,朱雀对吴仪真说道:“一会衙门的人过来,定然会有诸多不便,咱们出去说话……” 魏青青忽然看着吴仪真,露出惊恐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吴仪真的口唇本来就是黑色,可是此时更是黑得发亮,但是她兀自没有所觉,她问道:“我怎么了?没什么?” 朱雀一瞥之间,已经明白了,吴仪真剑上的伤口流出的血也逐渐变黑,她中了闵真子的袖里剑,这根极细的剑上定然是淬了毒,而这毒好生古怪,让受伤之人自己竟然感觉不到,到了此刻,毒显然已经深入腹脏,朱雀连忙到闵真子身上去找解药,可是这些尸体里,竟然找不到闵真子的踪迹。 众人这才想起,闵真子并没有参与和他们厮杀,而是在偷袭吴仪真时被打晕了过去,不知何时他苏醒过来,然后趁着众人厮杀成一团,而悄悄溜了出去,这么一来,谁也不知道吴仪真身上中的是什么毒,更别提用什么解药了。 吴仪真见众人看他的目光极为古怪,她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顿时明白了自己的遭遇,她连忙运功,企图将毒从伤口处逼出,可是已经太迟了,她刚刚运起内力,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魏青青将她扶起来,靠着墙,然后说道:“她还没死,不过……” 伏缨说道:“这毒入血,已经无法救治了。” 魏青青说道:“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她死去么?” 朱雀说道:“伏缨说的不错,咱们已经救不了她了,只能聊尽人事。”他来到吴仪真身旁,伸手搭在她背后,将一股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吴仪真得他内力相助,又悠悠地苏醒过来,就在这时,朱雀感到自己身上的内力不住外泄,看来是吴仪真经常习练吸取内力的功夫,得朱雀自己送上门来的内力,她身子竟然不自觉地将朱雀身上的内力吸取过去。 朱雀想制住自己的内力向吴仪真身上倾泄,可是一时却制不住,朱雀心中暗暗叫苦,却说不出话,不过好在吴仪真神智也恢复清明,她立刻制住从朱雀身上吸取内力,朱雀这才能将手掌从她背上拿开,他心中暗道,这功夫好生邪门,若非吴仪真自己停止,自己身上的内力说不定会被她吸取多少。 吴仪真看着朱雀,然后说道:“你是好人,我不能害你,我中了那老儿的毒手,是自己知自己事,我中毒已深,难以施救了,我临死之前,只希望你们能够将那本练功的册子给毁了,不要让它再害更多的人……” 朱雀点了点头:“我答应你,那册子放在什么地方?” 吴仪真说道:“寝房中……虎皮……” 说到这里,吴仪真口中溢出黑血,人气绝而死。 朱雀不禁感到惨然,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他和伏缨两人相视了一眼,和魏青青三人一起在各个房间中寻找着,董昌的宅院中有十多间寝房,三人根据虎皮这个线索寻找,朱雀和伏缨两人找了几间都没有找到,魏青青来到一间寝房内,看到房中放着一张太师椅,椅子上铺着一张黄皮黑纹的虎皮毯子,董昌身为皮货商,家中有虎皮也并不奇怪,魏青青掀开虎皮,看到下面的椅子面可以掀开,她从掀开的盒子里找到了一本面皮发黄的册子,她打开看了看,正是那本修炼内功的秘笈。 这时朱雀和伏缨两人也来到这间屋子,见到魏青青找到了秘笈,都感到放松了下来。 魏青青转过身,拿着这本册子说道:“这本秘笈先放在我这,朱雀,你帮我找到我儿子,我再将这秘笈给你。” 两人都想不到她会忽然来这一手,伏缨怒道:“这本害人的玩意要立刻毁去,你怎能用来作为要挟我们做事的把柄?更何况以我们两人的功夫,就算从你身上强抢,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看你是个女人不想动粗,识相的,就赶紧给我们递过来。” 魏青青一副不屑地表情,她对朱雀说道:“你怎么说?” 朱雀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帮你找回儿子,你不用这么要挟,我也会去,你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而且刚才若非是你,我们未必是孟德昭的对手,相当于你救了我们几人的性命,我们不会对你动粗。” 伏缨说道:“你领她的情,我可不领,她杀那几人又不是为了救咱们,不过是为了寻找她儿子的下落罢了,魏青青,这本书你要是不给我们,我可真要动手了!” 看着魏青青还没有给他们的意思,伏缨再也忍耐不住,流萤剑离鞘而出,就要向魏青青攻去,朱雀忽然也跟着出剑,不过不是向魏青青刺去,而是伸剑拦住了伏缨:“住手!” 伏缨瞪着朱雀,说道:“你……” 朱雀说道:“你知道我的为人,绝不肯让你伤害她,你也少费点力气吧,魏青青,我朱雀生平从未说过一句虚言,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尽力去帮你!将这本秘笈毁去,不仅是吴仪真的遗嘱,也算是对武林做件好事,望你三思而行。” 魏青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忽然叹了口气:“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拿去吧,我又不稀罕这本破书。” 说着魏青青将这本阿鲁台当年研究出的从马儿身上汲取内力的秘笈给朱雀扔了过来,朱雀刚要伸手去接,窗外忽然甩过来一根长鞭,将这本册子卷去,接着鞭子消失在窗外,朱雀和伏缨见此异状,两人同时从门口掠了出去。 屋子外面,一个人正窜上屋顶,向外逃去。 朱雀和伏缨两人心中立刻展开轻功追去,心中同时感到奇怪,前方的人身形看起来好生眼熟,究竟是谁躲在一旁伺机而动? 魏青青在后面又是后悔又是惊愕,不过她立刻就冷静下来,也跟着追了出来,她本意绝无想留下这本秘笈之意,只不过是想坚定朱雀帮自己的决心,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这本秘笈竟然会被人抢走,这么一来,朱雀便有了不帮自己的理由,她拼命追赶,希望能够追上抢走秘笈之人,以弥补自己的过失。 董昌的宅院,乃是保定府中最为繁华的所在,除了董府的房子外,其他的房子也都是一间紧挨着一间,夺走秘笈的那人踩着屋顶的砖瓦,从一间房子的屋顶纵身跳往另一间房子的屋顶,迅速离去,可是朱雀和伏缨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人紧紧跟随,并没有被前方之人甩脱。 那人手中有一根长鞭,在前方两间房子的屋顶跳不过去的时候,他就甩开鞭子,卷住中间的大树树干,然后像风中飘荡的蜘蛛一般,越过两间房子房顶的距离,来到对面,朱雀和伏缨两人的轻功也不足以越过这么远的距离,可是两人之间有着极深的默契,伏缨忽然蹲了下来,双手交叉平托,朱雀踩在他的手心里,伏缨双手一送,朱雀接着他这一送之力,加上自己的腾云功,人立刻高高跃起,像一只大鸟般,跳到对面的屋顶,继续追击。 伏缨在后面则跳下屋顶,从地面向那人追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九章 镜花水月 朱雀和伏缨两人联手追人,乃是从所未有过的,两人轻功俱为江湖中第一流的,就算不是江湖上第一第二的轻功,能够追不上的人也不多,朱雀在房顶屋檐上来回纵跃,前方那人的轻功也不见得比他高多少,怎奈前边走的,总是这间屋子那间屋子地转折,朱雀总是差这么一步才能追上。 伏缨在下面虽然路子平坦些,但是房顶上的人没有阻碍,从这一家的屋顶跳到那一家的屋顶,伏缨却要翻墙过户,惹得这些人家中鸡飞狗跳,喝骂不已,伏缨哪里有空去跟他们啰嗦,一个翻身,便从这家翻到了另一家院子,在下边紧追不舍。 前方那人手中拿着长鞭,向前一甩,绕住了前方空地上的一棵树,接着没入一片杏林,朱雀纵身跃下房子,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闯出了保定府城的主城,来到了外城,虽没出城,但靠近城墙的地方人家稀少,种了一片杏林,这人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杏林。 朱雀心叫糟糕,杏林里枝桠横生,甚是难追,不过出乎朱雀意料的,此人刚进了杏林,忽然又退了回来,想要折而往其他的方向,这么一来,朱雀岂能让他再度得逞?腾云功施展开来,朱雀立刻拦住了那人的去路,一见那人的相貌,朱雀几乎脱口而出:云鹤道长! 不过此人和云鹤道长也有些许不同的地方,此人鼻侧有一颗痣,那么看来他是云鸾道人了。 这是一个人施施然从杏林中走了过来,正是手提流萤剑的伏缨。 原来伏缨早就预料到他会闯入杏林,因此提早来到这里拦着,只见他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对云鸾道人说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在背后作祟。” 云鸾道人故作镇定,他说道:“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么追我一个道人作甚?” 朱雀说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说我们追你干什么?你当着我们的面,将那本修炼邪功的秘笈夺走,似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么?” 云鸾道人假装不懂:“什么不是第一次?” 朱雀说道:“道长真是善忘,难道你忘了天龙山石窟中的事了么?” 云鸾道人还想否认,伏缨说道:“跟他啰嗦什么,此人不是什么好人,正好咱们将他捉住了,也算是还云鹤道长的一个人情。” 朱雀笑道:“不错,咱们四处找他不着,哪知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云鸾道人眼珠子乱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脱身之道,他说道:“我和云鹤的事,是我们门户内的事,恐怕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吧?” 伏缨说道:“杀人抢夺,也算和我们没关系么?云鸾道人,看你野心不小,得了荆门秘术还不肯罢休,还要再夺这练功秘笈,我看你的目的不只是龙虎观,以及那龙虎诀吧?” 朱雀跟着说道:“我总疑心十二煞的人为何能够这么巧地赶到各处,云鸾道长,你以为你和他们勾结,就没人都能发现么?” 云鸾道人神色一惊:“你说什么?是否我那师弟云鹤告诉你的?” 朱雀微微一笑:“这还用他来告诉我们么?这么明显的事,你就是因为做得太过了,所以处处留下破绽,你想听听是什么破绽么?” 云鸾道人忍不住问道:“什么破绽?”这句话不啻承认了他和十二煞勾结之事,因为他要是没有做过,只会直斥其非,斥责朱雀在胡说八道,他既然没有做过,有何必这么问? 朱雀说道:“从江廷威开始,十二煞的甲子令牌丢了,虽然是铁梨枪拿去典当,但其后若无人说起,魏青青如何能够找上他?从那时起,我就在怀疑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暗中牵线,你以为阿鲁台的练功技巧能有几人知道?我朱雀走边中原,若没有云鹤道长跟我提起,我对这门邪功都是闻所未闻,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云鹤道长暗中捣的鬼,云鸾,八年前在孟德昭的家中,他研究的那具尸体,我看也是你送给他的大礼吧,你勾起了十二煞主人的好奇心,以他的势力,又怎会不去查个清楚?此后天龙山石窟之事,包括这次你劫夺秘笈,都只不过是将十二煞当枪使,你一个人势单力弱,对付不了晋王府,对付不了皮货党,甚至连董昌的老婆吴仪真,你都不是对手,但你躲在背后,让他们替你出头,你这招浑水摸鱼的功夫真是用的炉火纯青呐。” 伏缨对朱雀的分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不知道,有很多关键,朱雀也不过是刚刚想到,有很多就是因为云鸾道长的那句什么破绽,他在豁然想通了整件事。 云鸾道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他还是嘴硬道:“你想怎么说都行,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朱雀说道:“你以为你做得很缜密,没有人能够揭穿你是不是?” 云鸾道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朱雀说道:“无论如何,你先将那本修炼邪功的秘笈交给我们,你精于世故,该当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 云鸾道人看看朱雀,又看了看伏缨,终于明白了自己如果不交出秘笈,两人也会先将自己制服,然后抢了去,他以己度人,认为朱雀和伏缨要这邪功秘笈不过是自己拿去修炼,他还有再夺回来的机会,他伸手入怀,将刚刚抢到手的册子扔给了朱雀,朱雀接过翻了翻,严明了这本秘笈乃是真的,没有被掉包,可是他并没有就此收手,他接着说道:“那本荆门秘术呢?一并拿出来吧!” 云鸾道人脸色真的变了,他说道:“那本荆门秘术我并没有带在身上……” 朱雀摇了摇头:“以你的为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放在哪里都不会放心的,难道真要我们动粗在你身上搜上一搜么?” 云鸾道人恶狠狠地盯着朱雀看了一会,然后才无可奈何地从怀中掏出那一本足本的荆门秘术扔了过来,朱雀伸手接了过来。 这么一来,天龙山石窟密室的谜底也就解开了,朱雀说道:“真想不到,以阁下的籍籍无名,竟然能够引动十二煞到处肆虐,各处失马一案,以及最终从皮货党人这里找到秘笈,云鸾道长,我想最后问你一件事,魏青青的儿子究竟在什么地方?” 云鸾道长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更何况魏青青对我也是无用,我找她儿子干什么?” 朱雀察言观色,看出他并非是撒谎,他心中更是没底,若是云鸾道人也不知道魏青青的儿子去了何处,还有谁会知道呢? 就在这时,从董昌家中匆匆追过来的魏青青竟然也追到了这里,伏缨佩服地问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魏青青在后面追逐三人,只因三人轻功比她高处太多,魏青青很快就失去了三人的踪影,不过她认准了这个方向,一路赶来,竟然真让她在这杏林边找到了他们,她来不及回答伏缨的话,而是先问朱雀:“我的儿子是不是他掳走的?” 朱雀摇了摇头,他对云鸾道人说道:“以你做的恶事,我本该为民除害的,但你今日很识时务,我便饶你一次,不过,若再让我听说你为非作歹,下次见到,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这个意思就是让他滚蛋,可云鸾道长兀自有些不死心,他问道:“这两本秘笈……” 朱雀说道:“你放心吧,这两本害人的东西,我会帮你将之烧毁,再也不会留在世上害人了。” 云鸾道长一直抱着一个侥幸心理,那就是朱雀虽然将这两本秘笈拿走,只不过是为了朱雀自己修炼,他还有夺回的机会,如今朱雀竟然要将之销毁,那么他这么长时间图谋之事,犹如镜花水月,尽皆要化作流水,他指着朱雀,一时感到绝望,失落,愤恨,伤心等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竟让他脸色变成了死灰色。 伏缨忽然喊道:“小心!” 这云鸾道人似乎恼羞成怒,又似乎失去了理智,忽然出手向朱雀手中的两本秘笈抓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章 红颜祸水 朱雀何曾没有防备他,眼见云鸾道人如同恶狗扑食一般向自己冲来,朱雀一招移形换影,瞬间横移开去,只是此次云鸾道人疯狂中又不失冷静,他看似去抢朱雀手中的两本秘笈,实则目标是魏青青。 就在朱雀横移闪开的同时,云鸾道人一双就像枯树枝的手爪已经抓住了魏青青的手腕,通过内关,太渊,列缺三处穴道,控制住了魏青青,朱雀再次闪身过来时,已经迟了一步,云鸾道人另一只手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架在魏青青的雪白纤细的脖子上,伏缨在一旁喊道:“你干什么?” 云鸾道人冷笑道:“我干什么,你们最清楚,将那两本秘笈还给我,我就放了她,否则……” 朱雀看着手中的两本修炼邪功的秘笈,心中感到十分为难,他没想到云鸾道人竟然是这种人,竟将一名女子做质,比之江湖上下三滥的途径还不如,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将他击杀,甚至心慈手软地要放他离去,他为难的不是这两本秘笈,而是怕他拿到秘笈后,依然会伤害魏青青,他问道:“非要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么?你现在放开她,我任由你离去。” 云鹤道人有些声嘶力竭:“难为你能推测出我为了这秘笈花费了我多少功夫,你就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决心,我这么多年花费了这么多心血才得来的希望,你说要毁掉?你现在就将那两本秘笈还给我,等我离开,我就放了他。” 朱雀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将两本秘笈扔了过来,扔到云鸾道人脚下:“秘笈给你,你知道我朱雀所说从无虚言,你放了魏青青,然后拿着秘笈离去,我保证没有人追你,至少今天不会去找你的麻烦!” 云鸾道人说道:“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你们退开二十歩,我带着这小娘们离开这里,你们不要追过来,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将她放了。” 朱雀刚想拒绝,只见云鸾道人手中的匕首已经划破了魏青青的脖子,鲜血流出,在她雪白肌肤映衬下,更是显得触目惊心,朱雀知道他让自己和伏缨退开,是想将他脚下的两本秘笈捡起来,然后用魏青青做掩护而离开,可是谁能保证云鸾道人会言而有信,将魏青青放回呢?想到这里,朱雀忽然说道:“你杀了她了吧,我不相信你,你杀了魏青青后,我们就能够痛下决心宰了你。” 说完,朱雀向云鸾道人走来,就连伏缨听到朱雀这么说,都是一脸愕然,更别说云鸾道人了,他听朱雀这么说,一时失了分寸,他说道:“你朱雀侠名在外,难道真的不顾她的死活了么?” 朱雀说道:“你不会不知道,魏青青也是十二煞的人,恐怕你在十二煞里,所利用的人没有一个比得上魏青青,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说着朱雀又上前走了一步。 云鸾道长喊道:“等一等!” 朱雀听了下来:“怎么?” 云鸾道长说道:“如果我现在放了她呢?是否能够拿走这两本秘笈,然后你们放我离去?” 朱雀假装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好,反正这两本秘笈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若能用之换得一位美人的性命,也算是物有所值!” 云鸾道长依旧有些不放心:“一言为定?” 朱雀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云鸾道长连点了魏青青身上几处穴道,然后俯身捡起这两本秘笈,接着推了魏青青一把,人同时向后飞掠而去。 伏缨想要追去,可是他扭头看着朱雀,见他浑然没有一点要去追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你难道真的放着无耻之人离去?” 朱雀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说到做到。”他抢上前去,将魏青青扶起,并帮她解开了穴道,然后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魏青青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摇了摇头:“我的伤没事,不过是破了点皮,唉,你们不该为了我放他离去的。” 朱雀笑道:“救一个好人,胜过放走一名坏人,我这么做也不后悔,偿若他真伤了你,我找到你的儿子,又该怎么跟他说起你呢?” 原本一副坚强神色的魏青青听到朱雀提起她的儿子,她立刻变得柔软起来:“可是我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 朱雀私下一条衣襟递给魏青青:“你伤口不严重,总还在流血,包扎一下吧,咱们先回去,我还有些话想要问你,问清楚了才好去找你儿子。” 三人慢慢地走回保定府城内城,魏青青边走边将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伏缨对朱雀说道:“刚才我看你对魏青青的性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以为你真的准备不顾她的性命,而借机宰了那妖道呢,唉,那两本邪门练功秘笈落入他的手中,可算是为虎作伥了。” 朱雀笑道:“你小子成语用得不通,就别充秀才了,什么为虎作伥?你是在怪我放他离去么?” 伏缨说道:“我哪敢怪你,咱们现在去哪里?” 朱雀说道:“先去吃个饭,和魏青青谈谈我心头的几件疑问,然后回客栈,到时候李觅踪怕也审问孟德昭完了去找咱们。” 三人回了府城,胡乱找了家菜馆坐下,伏缨做东,要了一桌子的菜,他是饿极了,并非是在铺张浪费,只是不免有些眼馋肚饱,朱雀也吃了些,唯有魏青青思念儿子,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朱雀放下筷子,问她:“我最后听到你和朱人凤的消息,还是在太行山下,你们将太行五虎杀死其四,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你们给江廷威留了一马车的财富,让江廷威以此为根本,发了不小的财,那次事情之后,你们去了什么地方?朱人凤又是怎么死的?” 魏青青说道:“我们从太行山下离去后,又向西走了几百里来到华阴县,然后在那里隐居下来,我们不缺钱,带着一个孩子,三人安安稳稳地渡过了几年,那几年,恐怕是我一生中感到最快乐的几年了。” 朱雀问道:“你的儿子,可是你和铁占斌之间的孩子?” 魏青青说道:“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我虽然和他做过一夜夫妻,但那段时间里我并非只和他好过,和朱人凤也好过,只是我瞒过了他,不想他伤心罢了,否则我后来又怎能选择和人凤一起私奔,而没有选他呢?” 朱雀沉默下来,想不到内中竟有这么复杂的变数,他想说魏青青不免有些水性杨花,可是那时的她已被她父亲魏长岭拖累而沦落为官妓,遭遇不堪,实在没有责怪她的底气。 魏青青察言观色,知道朱雀对他的想法,这本是人之常情,可她还是解释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有些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位朝三暮四的女子,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想从一而终,只是那时我身不由己,在教坊司若不攀附一位有点地位的人,我的名节早不知会被谁夺去,铁占斌和朱人凤两人都不错,我也不知道两人谁才是我能依附之人,两相比较,铁占斌不免有些优柔寡断,朱人凤虽然也不脱纨绔子弟的习气,可是他敢于承担,所以我最终选择了他,后来我父亲在边疆受不了折磨而逝,朱人凤也向我证明了我选择他是对的,他带着自己多年积累的财富,甘于舍弃富贵,和我离开京城。” 朱雀苦笑道:“这些话你其实都没有必要告诉我们。”他心道,原来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还不一定呢。 魏青青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一生不幸,克父克夫,可能我就是红颜祸水,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父亲去了,和我一起生活了数年的朱人凤,不知道是否后悔和我一起私奔,开始时他还十分高兴,也觉得自由了,但是后来不知怎的,也逐渐郁郁不乐起来,后来生了一场病,不到一年也去世了,他走后,我独自一人抚养我们的孩子,生活虽苦,也算能过得下去,直到有一天……” 那天魏青青出来给孩子买块布,准备回去给他缝件衣服,在县城中逛着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十二煞的人,不过对方并没有看到她,魏青青不知道对方是刻意来寻他,还是恰好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吓得布也不买了,直接回了家,家中孩子有一个老妈子看着,魏青青回到家后发现老妈子惨死在屋内,而她的儿子却不见了。 魏青青认定是十二煞的人干的,因为一旦成了十二煞的人,就必须一直服从十二煞的命令,永远不能脱离,十二煞的秘密这么多,岂容人离开后在外提起?因此魏青青觉得他们八成是来找她的,因为没有找到她,所以将她的儿子掳走。 为了找儿子,魏青青不得不去找十二煞的人商量,可是她不想见到他们,反而能够见到,如今她向找他们要儿子,却四处都找不到十二煞的人的所在,魏青青关心儿子,心中急得几乎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一章 寻觅之路 魏青青在寻找儿子的时候,路过郑州时,忽然见到江记典当行,立时想起当年在太行山下之事,那时候,她和朱人凤带着孩子,虽然前途尚无着落,但心中充满着希望。 然而不过数年,朱人凤去世,孩子也丢了,魏青青觉得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导致这一切的元凶,极有可能是江廷威将他们离去的方向,告诉了别人,否则谁会知道他们隐居之地呢?又是谁会将孩子抱走呢?魏青青找到江廷威,逼问之下,江廷威竟然承认了他将此事说出去,江廷威怀疑魏青青的到来,和那名书生前来典当玉牌有关,因此一并告诉了她。 魏青青问江廷威她的儿子如今所在何处,江廷威自然不清楚,魏青青一怒之下杀死了江廷威,她又去寻找玉牌,通过当铺里的人的描述,魏青青隐隐约约猜到了典当玉牌的人便是铁占斌。 原来铁占斌也加入了十二煞,那么他八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魏青青这么想着,她一路来到了汾阳杏花村,找到了老酒,通过老酒她得知十二煞的人现在都在太原府,魏青青便又来到了太原,打听到了十二煞的人只不过是偶尔来一趟太原,为了等候十二煞的人,魏青青化名绣绣进入莺歌坊做掩护。 后来莺歌坊被杨耀宗盘去,魏青青发觉十二煞的人竟然和杨耀宗有关,她一时不知道杨耀宗是十二煞才盘下的莺歌坊,还是因为别的,她一时恍然失措,倒不是自己怕了十二煞的人,她怕自己出了事,就没办法再去寻儿子,因此在杨耀宗会见王爷时,自己出面,故意让王爷看到,希望能让王爷保住自己。 但后来她才发现自己错怪了杨耀宗,杨耀宗根本不知道她和十二煞的关系,他买下莺歌坊,纯粹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当杨耀宗跟她合盘脱出后,她知道自己暂时没有了麻烦,再加上那段时间十二煞的人也不再杨府,魏青青便离开杨耀宗而去,这才有了杨耀宗用别人的尸体代替魏青青之事。 离开杨耀宗家,魏青青打听到十二煞的目的在保定府,似乎和皮货党有关,魏青青便跟着来到保定府,为了掩人耳目,她进入长乐坊,后来的事朱雀和伏缨也都知道了,她委托朱雀去找自己的儿子,之后又化妆成裘伯君的样子混进十二煞的人中,终于救了朱雀等人的性命,却没想到还是没有找到她的儿子。 这一段往事说下来,朱雀似乎看到一名不幸女子的半生经历,原来的种种疑惑,也逐渐明白。 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魏青青的儿子究竟被谁掳走,许多最有可能的人都一一排除,孟德昭,云鸾道人,杨耀宗等人,都不是。 此刻的魏青青和朱雀所知都差不多,所以两人都是一样的茫无头绪。 不过朱雀安慰魏青青:“你放心,我和丐帮的朋友相熟,会委托他们去打听的,对了,你的儿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魏青青说道:“他今天已经八岁两个月七天,若要说时辰,那就是八岁两个月七天又三个时辰多一点。” 朱雀心中凄然,只有几度思念一个人,才会计算得这么清楚,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魏青青红着眼睛说道:“朱晓云。” 朱雀说道:“你可有地方先住着?我和伏缨两人去找,偿若找到了,去哪里通知你?” 魏青青说道:“我还是暂回长乐坊,我在那里的名字就叫做小青,我在那里等你们便了。” 饭后朱雀和伏缨回到客栈,果不其然,李觅踪已在那里等着他们,只见他红光满面,眼睛中都孕育着笑意,显然是有了什么好消息。 朱雀抢上前去问道:“可是找到了魏青青的儿子?” 李觅踪愕然摇头。 伏缨问道:“那看你的样子,好像刚在地上捡了个大元宝似的……啊,我知道了,你升官发财啦!” 李觅踪拱手道:“呈光呈光,虽然升了官,却没有发财,现在我已是六扇门的老总了,这都是托了两位之福。” 朱雀说道:“恭喜恭喜,看来你是破了十二煞的暗器和失马的案子,两件案子都算了解了。” 李觅踪说道:“是三件,太行山下的无头案也结了案,这三个案子都是大案,最小的案子就是失马案,可是丢失名马的都是权贵之家,说来我能升到老总的位子,多半还是靠了失马案。” 朱雀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孟德昭也是什么都召了?” 李觅踪叹了口气:“孟德昭什么都没说,刚关起来不久,他身上穴道自解之后,便自断经脉而死,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一旦被抓起来,那就是身败名裂有辱门楣的结果,他一死倒好,我们不能拿死人说事,毕竟他在洛宁的声名太好,偿若宣扬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衙门里的意思是偷偷地将案子结了就算了,也算便宜了他,他死后名声不坠。” 朱雀说道:“这样也好,他总算能够想清楚,他孟家在洛宁家大业大,妻儿俱在,偿若他不死,他的家人也都跟着遭殃了。” 李觅踪说道:“他这一死倒是痛快,可是有很多疑问,也就无人再能告诉我们了,十二煞散落在各地的杀手,也将烟消云散,这个危害中原的祸害,也算就此消弭了。” 朱雀却没有他想的这么乐观:“我看你还是将收尾工作做好为是,杏花村的老酒依然能够成为买凶杀人的纽带,只是老酒此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想找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觅踪说道:“不过是麻烦些,我会派人在那周围一直留意,就算捉不到他,最少也能震慑前去雇凶杀人的人,时间一长,他也揽不到生意,若是能够露出狐狸尾巴,那就更好。” 见李觅踪这里也找不到魏青青儿子的线索,朱雀和伏缨第二天便离开这里,他两人委托了丐帮弟子帮忙打探朱晓云的下落,然后向太原府行去,此事既然有了结果,该当给晋王府的三公子以及云鹤道人交代一声。 毕竟云鸾道人还带走了那两本邪功秘笈,总要云鹤道人提防一些才是。 来到晋王府,三公子因为修炼了扁鹊遗书上的内功,身子已经大好,他见到朱雀和伏缨,人高兴地说道:“你们不知道,那杨耀宗如今已经横不起来了,他拼命巴结父王,好在父王心胸开阔,对他以前坐下的蠢事也都既往不咎,嘿,区区一介平民,又怎会是我们王府的对手?” 朱雀想起杨耀宗没有了十二煞的撑腰,腰杆再硬不起来,他将这些天的经历捡些没要紧的告诉了他,然后问道:“最近可曾见到云鹤道长?” 三公子摇了摇头:“道长最近一直留在龙虎观中闭门修炼,企图参破龙虎诀的炼精化气,所以有段日子没来了。” 朱雀和伏缨向他作别,三公子说道:“别走这么急,父王说过的要设宴款待你们的!” 两人拒绝了他的好意,推脱龙虎观云鹤道长事急,然后脱身而去。 龙虎观坐落在太行山的支脉,一座名为龙虎山的山坡上,山因山上的龙虎观而得名,道观不大,却十分齐整,真武观,太乙观,道祖观等,附近百姓常来拜老子和真武大帝,香火极是昌盛。 朱雀和伏缨穿过郁郁葱葱的松柏,走过崎岖蜿蜒的山路,来到龙虎观,道童听说他们来找观主,露出为难的神色:“观主说了,他在闭关修炼,外客一概不见。” 伏缨说道:“我们可不是外客,事关你们观主的安危,赶紧去通告!” 在伏缨的软磨硬泡下,道童无奈,只能带他们来到道观后的一座山洞前,这山洞虽然是天然形成的,但洞口加以修饰,装上了一扇门,道童来到门前告知了访客的姓名为朱雀和伏缨。 朱雀和伏缨则在不远处耐心等候,两人并不担心云鸾道人此刻的到来,因为他就算要修炼那邪门功夫,也需要一段时日,暂时来说,云鹤道人还是安全的。 过了良久,那木门缓缓地打开。 不过,从里面走出来的,并不只云鹤道人,竟然还有一人,只是那人站在山洞的阴影处,看不清面貌,只是轮廓觉得眼熟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二章 尘埃落定 云鹤道人赶走了道童,对朱雀和伏缨两人说道:“两人前来之事,我已经知晓,我先向你们介绍一个人,在介绍他之前,我想告诉两位,其实我们道家和佛家在改过向善一事上,态度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两人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从他所说的,我已经知晓你们此行的目的,难道道家真有占卜八卦的神通? 他们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云鹤道人对山洞中的那个人影说道:“出来吧。” 山洞中那面目不清的人从山洞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山洞中虽有灯火,可是比起山洞外面的阳光,还是显得黑暗,等到那人来到洞口,伏缨忍不住脱口而出:“孟德昭!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阳光之下,这孟德昭赫然站在那里,就连朱雀也感到骇然,李觅踪不可能欺骗他们,但是孟德昭怎么又活了? 孟德昭歉然道:“我在保定衙门的牢笼中乃是暗运龟息功假死,让你们受到惊吓了,真是抱歉。” 伏缨说道:“你……”他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接着有转身向着云鹤道长:“道长乃是高人,可不要被他花言巧语所蒙蔽了,此人乃是十二煞的主人,善于伪装欺骗,此人手段极其凶残,道长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云鹤道人说道:“我武功和名望是不如诸位,可是我看人确实比两位要准些,孟德昭已经改过自新,我能看的出来。” 孟德昭也说道:“其实我自己也明白,很难让两位相信,你们有所不知,在我决定假死的那一刻,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对于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甚感羞愧,我的生藉在官府衙门已经消了,本来以我这身罪孽,早该赴死,只可惜我尘缘未灭,心中挂念妻儿,朱雀,你当时跟我提起他们时,便让我倏然而惊,这些年我所追求的名与利,其实都不过是虚幻泡影,我决定此后隐姓埋名,再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偷偷地带着妻儿去无人知晓的偏僻乡下,陪着他们了此残生。” 这番话说得真挚动人,可是朱雀和伏缨两人一时却难以接受,这位杀人如麻的杀手头子,如今说改过向善,那简直比和尚娶妻还要荒唐,可是从孟德昭的语气中,两人又感到一丝真诚,一时半信半疑,难以确定。 云鹤道长打破沉默,对朱雀和伏缨说道:“我知二位是来告诫我关于云鸾道人一事,不知是也不是?” 云鸾道人后来抢夺邪功秘笈时,孟德昭已经被李觅踪带走了,他应是不知才是,如果孟德昭不知道,云鹤道长又是从何而知?朱雀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道长怎知此事?” 云鹤道长说道:“我这师兄也是命运不济,他在离开保定府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孟居士,两人从前都是旧识,师兄还想着委托孟居士与他合力对付我,被孟居士拒绝,我师兄怕事情败露,向孟居士偷袭,企图将他杀死,不过孟居士武功也非泛泛,反击之间反而将我师兄击毙,并从他身上寻得这两门邪门之书,孟居士回来后交给了我,我本想立时销毁,想着你们可能还想看看,便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云鹤道长返回山洞里,将那两本邪功秘笈拿了过来,交给了朱雀,朱雀翻看了一下,的确就是那两本秘笈,到了此刻,不由得他不信孟德昭改过向善的想法,因为孟德昭若要继续作恶,便没有必要带着这两本秘笈来到龙虎观,他只要找个地方藏起来便可,而在此之前,这两本书也是他孟德昭的必得之物。 朱雀说道:“道长心怀澄明,不萦于物,让我等十分佩服,就连我拿着这两本邪功秘笈都不免有些心动,这邪祟之物留在世上只会害人,便让我来毁了它吧。” 说完,朱雀掏出火折子,将这两本害人不浅之物给点燃烧了,山风呼啸,这两本书转眼间就烧成了灰烬。 在这期间,朱雀曾看过孟德昭的眼神,他对这两本书也没有了可惜或者不舍之意。 孟德昭见朱雀将书烧完,他说道:“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习武,在我醒悟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当年师父的教诲,武功之于人,便如同赋予一个人对付别人的本事,这个本事可以用来用来对付坏人,也可以用于对付好人,即便不能行侠仗义,也不能做损人利己之事,师父当年的淳淳嘱咐,都被我抛之脑后,可说利令智昏,如今我既然一心向善,便再也用不着武功了,此后我只愿做个平凡之人,再不去以之做出违背道义之事。” 朱雀和伏缨一时都没有明白他此话的含义。 孟德昭微微一笑,忽然双手向身子两旁一振,全身立刻发出犹如爆竹的噼啪之声,朱雀和伏缨看得无不惨然,孟德昭此举是在向两人表示自己此后绝不再害人,所以将一生所练的武功给废了。 云鹤道人蹙眉道:“你又何故如此?散功以后,你的身体会变得虚弱,比之寻常人的体质尚且不如……” 噼啪之声响了一阵子后,声音渐渐变低,最后几不可闻,朱雀和伏缨却知道孟德昭散功完毕,此后武林中,再也没有孟子剑这号人物,更不再有中原大侠这个称号。 朱雀见状对云鹤道长说道:“此间事了,我们也就不再相扰,这边告辞了。” 伏缨也接着跟云鹤道长告辞,之后他又向孟德昭辞别:“我原本对你十分厌憎而且惧怕,如今我对你只有佩服,告辞!” 散功时身体也是非常疼痛,可孟德昭忍住了疼痛,他额头上渗出冷汗,对伏缨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下了龙虎山,朱雀和伏缨提起孟德昭之事,两人都觉得对他来说,这是最合适的结局了,同时两人都佩服他散功的勇气。 伏缨问道:“如今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寻找朱晓云,你可有什么想法?” 朱雀说道:“原本没有,可是我见过孟德昭之后,便忽然有了一点灵光,只不过这想法无凭无据,咱们只能亲自去查看一番。” 伏缨说道:“你别说话没头没尾的,什么灵光一闪?直接说吧。” 朱雀说道:“咱们回京,去朱人凤家中找找,朱晓云虽然不能确定是朱人凤的孩子,还是铁占斌的孩子,但魏青青是被朱人凤带着离家出走的,所以我想,加入朱家要是遍找朱人凤不得,多年后忽然得知他已经死了,那么他的孩儿应该怎么处理?” 伏缨说道:“你这想法也有些牵强,好吧,朱晓云是朱家的血脉,自然会被带回去,不过,既然魏青青蛊惑了朱人凤私奔,他们为何会饶过魏青青不杀?毕竟朱人凤是和她隐居后去世的。” 朱雀说道:“你脑子怎么转不过这个弯?朱晓云既然是延续朱家香火的血脉,魏青青就是他的母亲,他们既然要收养朱晓云,又怎会让他因为母亲而和朱家结仇?” 伏缨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如果真是这样,那魏青青可就麻烦了,毕竟魏青青乃是一介风尘女子,朱晓云还是留在朱家比较好。” 朱雀说道:“咱们先去京城看看再说,真有了结果,咱们也不要强抢,回来告诉魏青青一声便是,我看她只是担心孩子的安危,若是能对孩子好的,她作为母亲,真疼孩子的话,是知道如何取舍的,何况朱晓云已经八岁了,会记得他这位娘亲的,等他成年后,朱家家业由他来继承,那时候母子团员还不是轻而易举?” 伏缨叹道:“你想得倒美,魏青青是否这么想,谁也不知道,人人都说母子连心,魏青青十年见不到儿子,还不得急疯了?” 两人都猜不到魏青青会怎么做,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去京城确认一下朱晓云的下落。 果不其然,朱晓云就在户部尚书家中,朱廷恩位高权重,自己儿子离去后,他早就派出无数人在天南海北地寻找这朱人凤的踪迹,最后才发现他的孙子已经死了,让他少感欣慰的是,朱人凤有了孩子朱晓云,他们本想杀了魏青青的,可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便放过了她。 来到保定府城长乐坊,朱雀和伏缨找到魏青青,将此事告诉了她。 魏青青对两人千恩万谢,朱雀问他:“既然你知道了朱晓云的下落,也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你打算怎么做?” 魏青青犹豫半晌,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总要去看看他。” 伏缨说道:“千万不可,你从教坊司私逃,回京乃是极为凶险之事,而且朱晓云现在既然过得很好,你过去岂非会搅和了他的生活?偿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徒让令郎伤心罢了。” 魏青青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说道:“容我自己再想想,无论如何,我对两位大恩大德都是十分感激,这块玉牌就送给你们做个纪念吧。” 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甲子令牌递给朱雀,朱雀没接,伏缨却一把接了过去,他问道:“这块玉牌怎么会在你手中?” 魏青青说道:“我化身为裘伯君的时候,便将这块玉牌取到手中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晓云的下落,我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我真是遭了不幸,也不过是我命苦罢了。” 朱雀和伏缨两人相视无言,临别前,伏缨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跟黎一白那小子说的,我可以代你传话。” 魏青青摇了摇头:“我只希望师父他老人家好好的。” 和魏青青辞别之后,两人一路向南,一路上两人回想魏青青之事,心中都有些郁郁不乐,伏缨对朱雀说道:“你听魏青青是怎么称呼黎一白的么?” 朱雀说道:“有什么问题么?” 伏缨说道:“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成了老人家,嘿,天啊,我还不到三十。” 朱雀失笑道:“黎一白要有四十多岁了吧,何况称呼老人家并非真的老,只不过是敬称罢了,对了,在外面浪荡了这么久,你回去怎么跟唐轩儿交代?” 伏缨一直避免想及这个问题,此刻朱雀提起,他是避无可避,他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后大不了迁就她一些就是了,江湖风谲云诡,处处充满危机,那如家中温暖,经历了这些,我和她之间的那些争吵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朱雀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就怕一吵到气头上,就忘了这些,前面咱们就要分开了,你要回家,我也要回家了。” 伏缨愕然:“你难道不陪我一起去我家中坐坐么?” 朱雀说道:“咱们还不有的是机会在一起,我和伊雪也许久没有见了,不能让她担心,或者她在家中静极思动,到时候我和她一起去拜访你和唐轩儿。” 伏缨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两人分开后,朱雀一路向南,这一日,他正骑着马走在路上,后面一阵马蹄声赶来,听蹄声来得好快,转眼间就越过自己而去,更让朱雀感到意外的是,马上之人背影十分眼熟。 那人越过朱雀后,也转过身来看了朱雀一眼,这一看之下,那人立刻勒马停下,朱雀此时也认出了此人,原来是丐帮保定分堂的弟子,这马朱雀也认了出来,正是他当时在保定府城中追踪的那架马车上的马,后来他将马寄存在丐帮保定分堂,一时忘了此事。 丐帮有丐帮的规矩,平时是禁止骑马的,偿若有事,也需在丐帮破烂的衣服外面罩上普通人的袍子,所以朱雀一时没有认出此人。 这人说道:“我们堂主听说朱大侠已经离开了保定,怕是忘了这匹马,特地让我送来。” 朱雀本想说这马正是李觅踪所查的失马案的马,不过想起此案已经了解,李觅踪恐怕也不记得这匹马了,他谢过这名丐帮弟子,并将自己原本骑的马送给了他,丐帮弟子施礼后上马离去。 这匹马果然是匹好马,朱雀依稀记得这匹马的名字叫做绝影,只是马的颜色已经做过更改,恐怕就连原本马的主人见到,也已经认不出来,朱雀也就老实不客气,骑着这匹无主好马,飞驰电掣般向家中赶去。 而这件名马奇案,也终于尘埃落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一章 雪见偷招 有些事,你以为能够风轻云淡地过去,却想不到会像一块石头般一直压在心头,有些事,曾经看重的,如今却早已忘了。 这件事说的是刘苏儿回少林寺去见渡劫,却遇到一件极为曲折古怪之事。 少林寺之于刘苏儿,便像是娘家,渡劫已经垂垂老矣,但亏得以前内力培植得深厚,故而虽然垂朽,却没有什么病,能吃能喝也能在寺里走动,看到一些新入门的弟子在埋头苦练,还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几年,少林寺越发壮大起来,少年英杰们仰慕少林寺天下第一门派的名头,从天南海北赶到这里来习武,少林寺则是择优而录,一录人品,二录体质,三录应变,凡此三者合格者,方获入门拜师傅,三者中还以人品为最重要,即便有练武的奇才,偿若人品不佳,也不能得入少林门下。 因此,江湖中所有门派中,以少林寺声名最好,门规最严,门下弟子即使在武功上并没有什么特出之处,走在外头,也是极为受人尊重的,和其他门派不同,其他门派之人,几乎终身为门派中人,极少有背离门派自立门户的,少林寺却非如此,准你在寺里学个三年五载,十年八年,也准许落发为僧,终身待在寺里的,这都是别派所无。 少林寺里十八门神功,分别为拳功,掌功,腿功,指功,爪功,头功,肘功,膝功,刀功,剑功,长、短棍,枪功,长、短鞭,锤功,暗器,内功等,每门神功又生出数般变化,共有一百零八门武功,从少林寺下山的俗家弟子,依仗着这些功夫成门立派,在这一百多门功夫的基础上加以演变,便有了如今江湖上这繁多的派别。 可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唯有一门功夫,却并非原本出自少林,而是许多年前,从别派习得,然后加以变化,便成了少林十八神功之一,这门功夫就是拈花指。 拈花指听名字,只和佛旨有关,当年佛祖拈花,迦叶一笑,于是有了流传天下的拈花悟佛的美谈,所以常人认为拈花指定然是少林寺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功夫,其实不然,拈花指是后来少林寺给起的名字,原本拈花指名叫摘花指,是青云山赏花宫的功夫,只是后来因为赏花宫的宫主越青瞳将功夫传给一名他十分喜爱的书僮洛飘零,洛飘零十分聪慧,再加上他只钻研这一门指法,进境甚快,甚至隐隐有了青出于蓝之势。 传闻当年洛飘零习得这本绝技后,曾下山一趟,遇到了少林寺达摩堂的首座雪见,两人不知怎的起了冲突,洛飘零仗着自己会这门摘花指的功夫,竟和雪见和尚打了个不相上下,但终究洛飘零打斗经验浅,最终输给了雪见和尚。 洛飘零甚是不服,要求再打。 雪见和尚乃是达摩堂的首座,达摩堂的主要职责就是钻研天下武学为少林寺所用,一者为了提高少林寺武功破解其他武功的能力,二者为了将少林功夫不足之处加以修补,雪见和尚见了洛飘零的这套摘花指法,禁不住见猎心喜,他偿若使出高深内力,其实一二十招就能将洛飘零打倒在地。 可是若是这么一来,洛飘零就会觉得和自己武功相差太多,不会再和自己比试,那他也见不到这套武功的全部招数,更难以领悟这套武功的精髓,因此他假意和洛飘零相斗到一二百招,这才胜他一招半式。 这么一来,洛飘零还是不服,两人就在长安城外,一连斗了个三天三夜,饿了洛飘零花钱让人送素斋过来,两人吃饱后接着比试,晚了两人就睡在郊外,醒来又接着比。 最后,雪见和尚终于将这套指法的每招每式都学了个精熟,这套指法共有八十一招,端的是变化莫测,每两招甚至每三招之间又能生出变化,一共能生出上千种变化,最后雪见和尚自觉已经学完,便不耐和洛飘零缠斗,再比试时,只用数招便将洛飘零击败。 这并非是说这套摘花指法不行,而是雪见和尚当年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在少林寺中修炼三十多年,无论内外功,俱已到了极其精深的地步,而洛飘零不过十多岁,是个容易受激的年纪,否则也不会和雪见和尚比试这么久。 洛飘零终于醒悟自己和这位和尚相差太远,气呼呼地回了青云山,将此事告知了宫主越青瞳。 越青瞳说道:“我说你怎么在外滞留这么久,原来是和人打架去了,难道我教你武功,就是为了让你和人比个高低么?要知天下之大,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你不知天高地厚,枉我平日对你的一番教导!” 洛飘零说道:“我在长安城外的茶棚下见到这老和尚太过迂腐,便说了他两句,哪知这和尚脾气好不暴躁,我们两人争吵几句,糊里糊涂地便打了起来。” 越青瞳说道:“我教你的这套武功,一般人绝非是你的对手,既然能够打赢你,看来这和尚八成便是少林寺的和尚了,不过我听说少林寺中颇有些身份的和尚平日极少下山,所以你遇到的不过是一般少林弟子,又怎能打了这么久?” 洛飘零说道:“宫主,说来也怪,我开始和他打时,似乎和他打了个不相上下,你来我往打了一百多招方才输了一招,我越想越是不服气,便又和他继续比试,感到我和他武功差不多,可是打了三天,他忽然只用几招便能将我打败,原来这老和尚是真人不露相,前两日不过是在耍我,这口气我可真咽不下去!” 越青瞳身为赏花宫的宫主,见识和思虑都极为不凡,他立刻便猜到这位和尚是在偷招,否则何用打上这么久,越青瞳说道:“咱们赏花宫的功夫,江湖上极少有人见到过,那老和尚定然是一见之下便心痒起来,一边和你打,一边暗记你的招式,唉,赏花宫的武功再使出来后,便不能收到让人猝不及防的奇效了……” 洛飘零得知了雪见和尚的真实目的后,愤恨不已,觉得自己外泄了赏花宫的功夫,请求自罚,在赏花宫终身为奴,不过越青瞳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将此事当成多大的事,因为他认定雪见和尚所学去的,只不过是一些指法的花架子,真正的摘花指,还需要一套武功心法加以配合,这和尚不知心法,也就不算真正将武功偷了去。 雪见和尚回去以后,将这门摘花指法记录了下来,然后潜心钻研,可是这套指法在洛飘零这名书僮手中使出来十分凌厉,自己使出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对此,雪见和尚也猜到自己是只得其形,未得其功夫的真髓,他殚精竭虑,穷十年之力,想方设法将少林内功融入这套指法,几乎算是另创了一门功夫,只不过因为有了招数,所以相对容易了些,少林寺的内功刚猛为主,少有这种细腻的变化,雪见和尚将内力不断变化,最终方才能够融入无间。 鉴于这门功夫以指力为主,雪见和尚便给这套指法起名为拈花指法。 不久,少林寺凭借着这门拈花指法,击退了上门挑衅的大敌,这套武功使出来,和少林寺其他武功都不同,雪见和尚看起来闲庭信步,出手却又凌厉绝伦,让对方难以抵挡,不得不认输落败,这套拈花指法随即名声大噪,不仅成了少林寺的一门绝学,还位列十八门神功之一。 算一算,这已经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在这段时间里,赏花宫超然于江湖之外,世人也大都忘了青云山赏花宫的存在,赏花宫宫主几经更迭,到了这一代,宫主名叫莫轻弹,他也有个书僮,名叫洛寒霜。 这洛寒霜就是当年洛飘零的后人,洛飘零当年因为泄露了赏花宫的功夫,终身留在赏花宫,不过越青瞳却也没有轻贱以待,将一名侍女许配给他为妻,从此洛家人便在赏花宫延绵下来,基本上都是做宫主的书僮,到了洛寒霜这里,已是第六代人了。 前几代洛家人都本本分分在赏花宫渡过一生,不仅是洛家人,就连赏花宫的宫主,也是极少和外界有什么接触,正所谓静极思动,到了洛寒霜成年之后,他从书中读到了中原的繁华,又谨记祖上洛飘零所遭遇之事,因此他便给莫轻弹留下一封书信,偷偷溜出赏花宫,想到中原去长长见识,路过少林寺时,洛寒霜想起当年之事,便向少林寺下了挑战书,企图为自己的先祖一雪前耻。 只不过这封挑战书所约定的时间却是在一年之后。 之所以选择在一年之后才进行比试,是因为洛寒霜想要少林寺做好准备,不落个突如其来的话柄,同时,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也不想这么快地结束自己这次离宫出走之行,怕和少林寺比试一事闹得动静大了,自己会被宫主莫轻弹召回赏花宫,因此他决定先到中原好好玩玩,玩个一年,也差不多玩得够了,再去少林寺比试。 刘苏儿去的时候,正是洛寒霜下了挑战书之后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章 石碑战书 进入少林寺,刘苏儿发现平时极少有人习练的这套拈花指,竟有不少人在苦苦钻研习练,因为这套功夫既要极深的内力为基础,又要有足够的耐心,一遍一遍地进行习练,练到熟能生巧时,威力才会自指尖自生,因此习练这套武功的,大都是寺中内力修为有了一定水平的人。 少林寺的僧众,习武都是各有爱好,各有所长,有喜欢练拳的,有喜欢腿攻的,还有喜欢兵器的,像如今这种这么多人同时修炼一门功夫,实在罕见罕闻。 刘苏儿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到藏经阁拜会渡劫禅师。 渡劫禅师见到刘苏儿,心情极好,他笑道:“你能来看我,说明你心中还有我这个人,你这些年在外面行侠仗义的一些事,我也听到不少,真为你高兴。” 刘苏儿说道:“徒儿不敢忘记师父,师叔祖等人的教诲,更不敢丢了少林寺的脸面。” 渡劫禅师说道:“你既已离开少林寺,便不再算是少林寺的人,又何谈给少林寺长脸还是丢脸呢?而且行侠仗义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脸面呐。” 刘苏儿俯身受教,来到渡劫禅师身旁的一个蒲团上跪下,他问道:“师叔祖这两年身子可还安好?” 渡劫禅师笑道:“很好,只是太好了,我总觉得心中不安,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活得久了,就觉得自己是个祸害了。”渡劫禅师有时候会说些笑话,只不过刘苏儿只能在肚子里笑,表面上当年不敢如此不尊敬。 刘苏儿问起少林寺中很多人都在练指力,练拈花指法,却是为何。 渡劫禅师说道:“还不是因为前两天的事,你没听说么?” 刘苏儿问道:“什么事?” 渡劫禅师说道:“有人向少林寺下了挑战书,点明让我们用拈花指法应对,因此合寺上下有点基础的弟子,都在习练这套指法,一图和人比试时,能够不损少林寺的颜面。” 刘苏儿笑道:“这种临阵磨枪,抱佛脚的功夫,又济得什么用?” 渡劫禅师说道:“这次不同,来人的挑战书讲明比试是在一年后,因此现在修炼还算来得及。” 刘苏儿不以为意地说道:“每年前来少林寺挑战的人都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名不副实之辈,依我看,这次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些师兄弟们怎的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闷不吭声地埋头苦练,这么多人勤奋地习武,在咱们寺里可不多见呀。” 渡劫禅师说道:“可是这次和往常却又不同,前来下挑战书的那人,用手指在碑林的石碑上戳了几个坑,言明挑战少林寺的拈花指,说少林寺徒有虚名,只会从别处偷招,还冠以十八神功之名,你说说,这要是传出去,岂非坠了少林的威风?可是百十年来,自当年的雪见禅师以后,咱们寺里精于拈花指的人,一共也没有几个,大多数的弟子都先拈花指法过于繁杂,不愿习练,宁可去练拳练腿练刀剑,因此咱们寺中现在无人能够做到下挑战书之人的指力,到时候真要比试输了,岂非坐实了咱们的指法是从别派那里偷来的么?” 刘苏儿怒道:“是谁这么狂妄?大家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天南海北这么多门派,大部分门派都和咱们少林寺有些渊源,咱们的功夫任人去练,穷奇一声也都练不完,何必去偷别人的武功?这不是污蔑么?咱们理他作甚?” 渡劫禅师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问题是,咱们的拈花指法的来历,还真是有些不太光彩。” 接着,渡劫禅师便将雪见和尚当年从洛飘零那里骗来武功的经历告诉了刘苏儿,只听得刘苏儿原本理直气壮的神态,也逐渐变得沮丧,他说道:“这么说来,这套拈花指法,竟真的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还是从一名十多岁的少年那里偷来的?” 渡劫禅师说道:“硬要辩驳的话,其实也不是这样,咱们既没有偷看他们传授这套武功的经过,就连心法用的也是正宗的少林内功心法,唯一能够让人说嘴的,就是这套武功的招数,武林中,武功心法不同,尽管招数相似,咱们大可说是借鉴,不能算偷,只是这么说,不免有些强词夺理,不合咱们少林寺的大家风范。” 刘苏儿说道:“因此前来下挑战书的那人,便以胜负论定?” 渡劫禅师说道:“不错,此人又非少林弟子,却会和拈花指相同的武功,若咱们不是对手,那不是偷招是什么?因此内力有些根基的弟子,都在埋头苦练,希望胜过前来挑战之人,以堵外人之口。” 刘苏儿说道:“可是拈花指法又岂是这么容易能够精通的?当年三指神僧在练这门功夫,前后都花了七八年的功夫,那还是练得快的,这些师兄弟们练得再勤,又怎能在一年内有所突破?“ 渡劫禅师解释道:“拈花指的功夫,主要是以内力为根基,招数倒在其次,前人修炼这门功夫,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培植内力上,所以修炼指法的这些弟子,都是内功深湛之人,所以他们只要熟练招数,到了一定的程度,这门功夫就算略有所成了。” 刘苏儿说道:“若咱们的功夫真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仓促之际的修炼,又怎有别人精于一技的对手?” 渡劫禅师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少林寺总不能束手待毙,所以大家一起修炼,就想看看有没有在指法上有天分的弟子,能够有所心得,能和敌人一较高下,少林寺以参禅为主,习武为末,和人争胜负本是不该,但此事关乎少林寺的名节,却又不得不全力应对,唉,想不到少林寺竟会有此一劫。” 刘苏儿也跟着叹气,过了一会,他安慰渡劫禅师道:“对了,咱们寺里的武功,除了拈花指,还有大力金刚指,让精于金刚指的师兄弟们修炼起来,岂非事半功倍?” 渡劫禅师说道:“你能想到的,其他人又何曾想不到?大家只要觉得有希望的,谁都可以修炼这门功夫,只是你没见到石碑上被那人用手指戳出来的坑,指法霸道凌厉,看起来他们必然有一套和这武功相印证的心法,咱们的大力金刚指,也逊其一筹,何况拈花指法和金刚指法看起来都是练习指力,其实心法还是大相径庭的,你待会若是没事,可以到碑林那边去看看。” 刘苏儿想起自己身上的内力大多源自玄玉石中的内力,内功和少林寺的内功颇有不同,自己何不试上一试?想到这里,他说道:“师叔祖在此稍等,我过去看一下,看看这指法有什么邪门之处。” 渡劫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藏经阁的门。 刘苏儿曾在碑林和师兄弟们起过冲突,当时是因为少林寺方丈空悬一事,如今时过境迁,刘苏儿又从少林寺离去,即不会觊觎少林方丈一职,则少林寺的弟子们看到他时,也就没了往日敌对的目光。 按照渡劫禅师所讲,刘苏儿找到了那块来人下挑战书的石碑,在石碑上方没有刻字之处,果然有几个深可及寸的小坑,石碑上的挑战书自然已被取走,只留下这几个难看的窟窿,刘苏儿伸出手指向窟窿中一戳,立刻明白,这的确使用手指戳出来的,刘苏儿没有练过少林寺的指法,怎都不明白指法怎能练到这种地步,一个人的血肉之躯怎能达到开碑裂石的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章 有力难施 武功分为内功和外功,内功自然不必说,达到一定的地步后,外物不能伤,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到了近乎神话的地步,外功不同,一招一式都是通过一遍遍的习练,逐日熟练深湛,那是丝毫没有捷径可以走,但内力可以促进外功的进境,外功又可以扩展内功修炼的极限,两者相辅相成,内外功臻于化境者,方可达到武功的大成。 自来武功大成的,不是练刀枪剑戟,就是练拳脚防护,比如如今的慕容寒山,若无内力辅佐,剑招即使再繁复凌厉,也不过是一个花架子,比如因为无意中修炼了洗髓经而功力大增的罗汉禅师,若非后来修炼了一套罗汉拳,也不能被称之为武林高手。 又譬如刀君胡漫天,枪王呼延刺日,鞭王百里曲直等等,武功到了这种地步,便由内敛而变得外放,这等高手绝不会藏着掖着,去练暗器,去练指力等这种含蓄的功夫,因此只要听说谁的成名功夫乃只限于小巧腾挪之间,那么此人定非一流的高手。 可是若非一流的高手,谁又会将指法练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那向少林发出挑战的人究竟是谁? 刘苏儿此次回寺,因为和师兄弟们的嫌隙都已经消弭,他看完石碑后,就在寺中走动,已经到了傍晚,还有不少弟子在习练拈花指法,刘苏儿认得寺中一位师叔长辈空泥,空泥马步半蹲,对着眼前的一座木桩子,全身蓄满内力,运力于指,倏地一指点出,食指在木桩上戳出一个窟窿。 这已是极为厉害的境界了,可是木桩子至于石碑,那还是差得远了,毕竟石碑是有青石所刻,坚硬异常。 空泥练到这里,收了内力,看着木桩上的指孔,摇头叹息,刘苏儿知道这位空泥师叔的武功,他内力在寺里已算是中上,若他还练不出一个什么结果来,其他人更是难说。 刘苏儿上前给空泥行了礼,然后问道:“师叔为何叹气?我看你练得很好啊。” 空泥说道:“我不是叹自己指法威力不足,而是叹拈花指法根本就练不到以指钻石的地步,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 刘苏儿说道:“若是不可能,难道那石碑上的指孔是假的?” 空泥苦笑道:“那是真的,唉。” 刘苏儿不解:“既然是真的,那就说明指力能够练到那一步,为何师叔又说根本不可能呢?” 空泥说道:“因为那人所练的武功和咱们的拈花指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武功,看似招数相同,内力心法恐怕截然相反。” 刘苏儿愕然:“怎么会?当年雪见禅师虽然说是将这套武功的招数自己配上的少林内力,可是那也是内力由着招式的,难道雪见禅师的这套武功练错了?” 空泥说道:“错倒说不上,当年雪见前辈借鉴了从那名书僮施展出来的招数,他连记了三天三夜,每一招每一式,甚至连每一招的顺序都不会错,雪见禅师身为达摩堂首座,在武功上的钻研之力,比其他人更甚,普通武功他只要看上一遍,也能记个十之七八,更别说让他看了三天三夜,后来他为了将少林寺的内功心法融入其中,更是花费了十年的功夫,这门功夫又怎会错了?只是不匹配,少林内力刚猛无畴,这指法却又阴柔细腻,雪见禅师想必为了这套指法,又化刚猛为阴柔,这才导致了不对,虽然内劲错了,可是依然是一门绝技,故此才能得列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 说到这里,空泥觉得自己口说无凭,伸指凌空虚点了几下,他禅房窗外的一道帘子忽然破了几个孔,阳光穿过空洞,形成了一道道的光束,照在刘苏儿惊愕不已的脸上:“师叔的内力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实在让晚辈钦佩。” 空泥谦虚道:“我的内力比起师侄来,还是差了老大一截,你也休要枉赞,我这指力之所以能够虚空点破窗帘,却不能点石头,就是因为这套武功的心法以阴柔为主,再练下去也是枉然。” 刘苏儿说道:“师叔也不必过谦,晚辈的内力都是得于外物,并非自己苦苦修炼而来,那如师叔这般运用自如,圆转如意。” 空泥听他这么一说,蓦然想起刘苏儿的内力大部分是得自玄玉石,心中一动,拉着刘苏儿的手笑道:“有了,哈哈,有了……” 刘苏儿一脸茫然,手都被空泥抓得痛了,他又不能运功抵御,那是不敬,他问道:“师叔,什么……有了?” 空泥放开他的手说道:“这套拈花指法你虽然没有修炼过,可是以你的内力来修炼,自然是比我等修炼起来要容易,而且你在修炼之时,我可以在旁边照拂,让你指力不这么阴柔,说不定能够赛过那强敌,保住我少林寺的声誉。” 刘苏儿说道:“师父莫不是忘了,当年寺里传出我有意要争夺方丈一职,害得诸位师兄弟起了阋墙之祸,为了避免猜疑,我这个俗家弟子早已拜别少林寺,算不得寺里的人了,这事若是告知方丈,以方丈固执的秉性,定然不会允许我这个外人为少林击退强敌,偿若他能同意我出面,自然也就不用信守敌人只和其比试拈花指法的约定了。” 如今的少林方丈,已经不是空相,而是在年前传给了慧字辈的慧尘,慧尘品行端正,生性仁慈,武功虽然不是慧字辈的弟子中最高的,却宅心仁厚,空字辈的师叔师伯们都非常认可,唯独有一点,慧尘有些太过于端正,则不免有些固执,他处理事情,往好了说是严守寺规,往坏了说不免有些拘泥不化,不过除此以外,别人也说不出慧尘别的不是。 对于门规森严的少林寺来说,也许由慧尘来当方丈最合适不过,只要看看近几年少林寺的兴旺,便知慧尘作为方丈住持,自有他拿手的一套依规秉公的出事手段,可是这次接下挑战书后,慧尘为了维护少林清誉,早就决定用拈花指法和对方比试,以证明拈花指法并非是偷招,偿若位列十八神功的拈花指不是对方指法的对手,那么这门拈花指法便要从少林寺中除去,并要承认当年的雪见是在偷招了。 慧尘方丈答应下来的事,自然再也不能更改,而且此举也得了几位空字辈师叔伯的肯定。 所以,空泥一听到刘苏儿说自己已不算少林寺的弟子,不能助少林退敌,也明白了这一点,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罢了罢了,少林寺既有此一劫,就算是躲也躲不掉,只能让大家加紧习练了。” 刘苏儿一时无言可答,偿若他空言泛泛,说什么少林寺必能击退强敌化险为夷,让空泥不必担心等语,显然是一番谎话,而若是照实说了,干脆别练了,练了也是白练,还要耽误其他的修炼,这话更是说不出口。 空泥怔怔地看着刘苏儿一会,刘苏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告辞,向藏经阁走去。 来到藏经阁见到渡劫禅师,他将所见所闻告诉了渡劫,渡劫说道:“你看到那石碑上用手指戳出来的孔洞,恐怕就会明白寺里为何这么多人在加紧习练拈花指法了吧。” 刘苏儿点了点头:“以徒孙所见,咱们寺里似乎没有人能够达到这种指力的。” 渡劫说道:“不错,何止咱们寺里,整个武林中,这种人也如凤毛菱角,苏儿,你可知道这拈花指的秘诀?” 刘苏儿摇了摇头:“徒孙没有接触过这门武功,也就更别提什么秘诀了。” 渡劫微微一笑:“你近日可有什么事?” 刘苏儿说道:“没什么事。”他在来少林寺前,梅嫽应邀去了亲戚那里,她亲戚住得离家较远,来回一趟都要费不少时日,所以就算一两个月恐怕也不会回来。 渡劫说道:“既然没什么事,多陪陪我这遭老和尚,你不会嫌闷吧?” 刘苏儿说道:“师叔祖说哪里话,我本来就是要在这陪师叔祖的。” 渡劫接着笑道:“那就好,我也希望你能在寺里多待些,咱们这里是藏经阁,拈花指法的秘笈最近是最热门的一本秘笈,寺里僧众连夜临摹了二十多本,大多都被寺里弟子拿去,幸好我这里还留下一本,你在这段时间,就拿着翻看翻看吧。”说着递给他一本泛黄的书册,正是当年雪见禅师亲自录下的拈花指法的秘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章 指法秘诀 刘苏儿恭恭敬敬地接过,他看了看,书册封皮上写着拈花指三个字,刘苏儿随手翻开,只见这本秘笈上不但记录了八十一招拈花指的招式,而且每一招都配着相应的内力心法,还有一些涂抹之处,想来雪见禅师记录这本秘笈之事,或者还有些疑虑之处,比之其他武功秘籍的整洁,颇显得糟乱了些。 渡劫禅师说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先不要去看这套指法的内力心法,先看招式,或者你能有些不同的领悟。” 刘苏儿说道:“师叔祖高看我了,据说当年雪见禅师为了给这些招数添上内力心法,花费了十年的功夫,徒孙恐怕就是在少林寺待上一年,也未必能够摸到这套指法的皮毛。” 渡劫禅师并不觉得刘苏儿实在谦逊,反而点了点头:“不错,一套武功的创制,何其艰难,向这种已成体系的武功,都是穷一派之力,数百年无数人的心血经验,不断进行改进,才能有这完整的绝技,当年雪见禅师乃是和对方相斗了三日三夜,和这门功夫的正主比试了不知多少招,这才通过对方的出手,有了对这套武功的领悟,所以他在自创内功心法之前,已经有了一个谱,而你对此功夫一无所知,所以让你对着招数融入内力,怕是更加为难。” 刘苏儿说道:“师叔祖说的是,若是对着一套花架子的招数,就能琢磨出这套武功如何运劲,如何将内力配合到招数上,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渡劫禅师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凡事都有例外,所谓有缘指的便是如此,说不定你跟这套指法有缘,很快便能领悟出相应的心法也说不定。” 刘苏儿失笑道:“师叔祖是否太过于抬举徒孙了?适才我见到空泥师叔,他的拈花指法在我看来已经到了极高的地步,我一无根基,二来也从未练过指法,哪会有什么缘分?” 渡劫禅师说道:“你是误解空泥了,你看他那一手凌空点破窗帘,觉得这一招就算是你内力如此充沛,也无法做到,是也不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 渡劫禅师又问:“你一向以寺门为重,为何这次却推脱囿于门规所限?” 刘苏儿解释道:“少林寺有难,徒孙拼命都行,只是这次却不是拼命就能做到的,我若是冒然答应相助的话,只怕非但不能给寺里带来什么帮助,反而会为寺里丢人。” 渡劫禅师说道:“空泥的一手拈花指,已经练了多年,并非是临时起意,所以指力精纯,就连我也做不到,这的确是当年雪见禅师自创的阴柔内劲,并非原来的武功心法,只是现在有人找上门来,咱们又的确理亏,就像是偷了别人的荷包,就算没偷荷包里的银子,只将荷包拿走,也算是偷,后来荷包里装了自己的银子,人却说这荷包带银子都是他的,这也不对,咱们就是要在对与不对之间,寻找一种解决的办法,拈花指法是雪见禅师十年心血所系,又位列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咱们就算理清了,承认荷包是别人的,里面的银子是自己的,也说不过去,毕竟少林寺的声名太大,寺里上千子弟,寺外更是无数和少林有牵扯的门派在托举着,谁都不敢轻易将其放下,否则江湖中就会动摇了了名门正派的根基。” 刘苏儿这才明白,为何少林寺非要接下这个挑战不可,往年来到寺里的人,十人中倒有八人比试不成,那都是少林寺毕竟是座佛门重地,不是打架斗殴的擂台,知客僧再加上寺里长者的谆谆告诫,大多能够打消前来挑战之人的意思,好生劝了回去,而要是遇到极为难缠的,也都会在无意中露上两手,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少林寺原本可以不去接下这个挑战的,怎奈此事确实理亏,也就无法气壮地拒绝。 渡劫禅师接着说道:“合寺的人,所练的都是阴柔内劲,那石碑上的指力我也去看过,确是阳刚内力无疑,所以当年雪见禅师并非不知拈花指原本的功夫是走得阳刚路子,他穷十年之力,不是少林内劲不合,或者是因为内力太过相和,所以雪见才会花上这么久的时间,另创一套阴柔内力心法予以配合,就是加以区分。” 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正所谓以柔克刚,咱们未必会输于……”讲到这里,刘苏儿自己就醒悟过来,及时住口,他原本的意思是少林寺的拈花指法未必会输给对方,但他立刻想起对方在这套指法上的造诣,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 渡劫禅师说道:“谁都能看出,来者不善,下挑战书的人若是比别的功夫,少林寺也不会担心,就算输了,于少林名誉也并无多大损害,就如那慕容寒山若是来咱们少林寺比剑,咱们实不是其对手,就算传扬出去也没什么问题,别人也只会说上一句少林寺的剑法虽非天下第一,但还有无数绝招可使,如若慕容寒山和咱们比试拳脚功夫,比试鞭法棍法暗器,就未必是咱们的对手,可是这次事情不同,所以咱们必须要从指法上下手,方能解决。” 刘苏儿说道:“说了半天,咱们修炼金刚指的师兄们,师叔伯们,所用的内力再阳刚不过了,为何不能将其运用在拈花指上呢?” 渡劫禅师说道:“因为这两种功夫根本就是不同的,等你回来练过拈花指你就明白了。” 刘苏儿说道:“想来这套指法的阳刚之力,是有特别的心法将内力集中于指尖,并将其做到了极致,且挑战之人在这套武功上最少习练多年,既然如此,我又怎有胜出的机会?” 渡劫禅师说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依我看,想要胜过纯刚之力,单用阴柔内力也不成,要阴阳融汇,说不定便有了一线生机。” 刘苏儿一脸疑惑:“师叔祖说得太玄了,近乎道,恕徒孙一时难以理解。” 渡劫禅师说道:“此事本就是需要自己去体会,我也看了看这本拈花指,隐隐约约觉得如此,行了,一会吃过晚斋,你就留在这里揣摩一下这套拈花指法吧。”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刘苏儿就留在藏经阁中,除了吃饭睡觉外,一直在练习这套指法的招数,却故意不去看雪见禅师自创的内功心法,在修炼的过程中,刘苏儿的确有了不少心得。 从第一招佛祖说法,到最后一招拈花一笑,刘苏儿都练得纯熟无比,在渡劫禅师的指点下,刘苏儿将自己的内力逐渐融入其中,可是别说用手戳石碑,就算是戳木桩,也是被反震得手指生疼,只勉强能够戳破一层树皮,不过刘苏儿不但不感到失望,反而心中似乎透露出一道曙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章 山野村夫 领头的乡农都是下边乡里的老人,这些人让老人走在前边开路,那是打算耍那泼皮无赖的手段了,他们就是仗着少林寺注重声誉,不敢对老人动粗,才来的这一套,只要僧人拦不住,让他们进了寺,恐怕就应了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话,若不遂了他们的意愿,想让他们离开少林就难了。 此时方丈还没带人赶到,看这情形,几名知客僧和几名武僧是绝对阻拦不住他们的,刘苏儿挺身而出,来到室门外百十步的地方伸掌虚拦,大声问道:“你们准备干什么?” 这些人见拦人的并非是和尚,以为就算是少林寺的人,也不过是打杂的烧火的又或者是看菜园子的,且刘苏儿看起来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就算是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不需要用老人做前行军,一名汉子走了过来,伸手去颓丧刘苏儿,让他别挡道。 此人不动手还好,一动起手来,刘苏儿早就做足了准备,转过此人身子后面,这名大汉跟着转身伸手一推,刘苏儿哇哇大叫着向人群中倒飞过来,走在前边的老者见状立刻向一旁避开,身手倒也迅捷,几名老人闪开后,他们身后的人看不到前面的状况,有五六个人被刘苏儿冲过来力道冲倒,变成了滚地葫芦,刘苏儿也倒在地上,不过他很快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指着这名大汉问道:“唉,好好的,你怎么打人?” 这名村汉连手都几乎没有沾到刘苏儿,更别提推得他向后飞退摔倒,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指着刘苏儿,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家都看着是他推的刘苏儿,他就算生有几张嘴巴,恐怕也辩解不轻,乡下男人口舌又不利索,只气得呆在当地。 刘苏儿爬起身来,对着这群乡野村夫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这般霸道,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 一名老者站了出来说道:“我们有事要到少林寺去讲,你别拦着,我们不会伤着你,偿若你再不让路,一会让他们将你捆起来,那就不好看了。” 刘苏儿说道:“老爷子,我就是少林寺的人,你们有什么事,不妨跟我说说。” 这句话一落音,这群乡农便鼓噪起来,纷纷议论,大致的意思就是你算什么东西,也能代表少林寺说话?有些人见刘苏儿刚才摔得狼狈,没将他放在眼里,说话更是不堪。 这名老者也跟着说道:“我要见的是少林寺的方丈,跟你也说不清楚,你再不让路,那些年轻气盛的,我可管不住了。” 刘苏儿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他笑着说道:“不知诸位乡邻此次前来是否还是为了田产一事?” 有十几名年轻些的乡下小伙见刘苏儿还不让路,已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跟刘苏儿搭话的老者冷冷地说道:“不错,就是田产的事,只可惜你也不是少林寺的方丈,也做不了我们的主,赶紧让开!” 这时那些年轻人已经围了过来,一名年轻人说道:“好狗还不挡道呢,你给我们让开吧!” 四五个人一拥而上,企图将刘苏儿制住,刘苏儿待他们靠近,以极快的速度点了他们的穴道,这几人立刻站在当地,动弹不得,刘苏儿从这五个人中间走了出来,对这些乡人说道:“好啊,原来你们不是来说事的,而是来打架的,少林寺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得你们这些乡下老儿前来撒野?” 这些乡农何曾见过什么点穴,他们见到准备对付刘苏儿的五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禁惊得呆住了,剩下的七八名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向刘苏儿扑来,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地方刘苏儿伸手点在他们身上,可是刘苏儿是何等人物,他们又怎能提防的了?不片晌,这七名年轻人也都被刘苏儿一一点中了穴道,姿态各异地站在刘苏儿周围,刘苏儿对自己的处理大感满意,这么一来,这十二名年轻人,变成了阻挡其余两百余人的屏障。 一名老人指着刘苏儿说道:“他会妖法!大伙别怕,咱们这次准备得充足,来人!将咱们带来的黑狗血拿来!” 刘苏儿听到黑狗血,那真是将自己当成了妖邪,他暗中叹了口气,这些乡农好不刁蛮,他们聊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阻拦,想来这些黑狗血也不是准备用来对付自己的,而是准备对付寺里的弟子。 两名乡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罐子,看来罐子里盛的就是黑狗血了。 这两人战战兢兢地向刘苏儿走来,准备将黑狗血泼在刘苏儿身上,克制他的邪法,刘苏儿又气又怒,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子,随手甩出,那两名乡农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怀中抱着的罐子就被石子击破,罐子里的黑狗血登时淋了两人一身,这两名乡农吓了一跳,怕刘苏儿会对他们施展什么妖法,连跳带跑地跑回了人群中。 刘苏儿说道:“少林寺乃是佛门清静之地,哪容得你们这些乡下无赖前来惹事生非,都快快给我回去吧,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一名老者说道:“我乃山下村里的保长,你敢对我不敬?” 刘苏儿连王爷也见过,怎会担心他小小一个保长?只不过是见他年纪大了,自己作为少林寺的人,若是欺负老人,传出去有损少林清誉,因此刘苏儿对老人作了个揖,然后朗声说道:“老人家,你既然身为保长,带这么多人来少林寺闹事,又算怎么回事?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你们来的目的咱们心里都清楚,偿若真要将事情闹大,别说你这个保长不保长的,恐怕全村的人都要跟着受牵连。” 老人问道:“受什么牵连?” 刘苏儿说道:“少林寺的田产,那是在户部都有登记造册的,你们不管怎么抢夺,又有何用?何况少林寺怕还雇了你们村里不少人种地,也算你们的东家,真要闹僵了,你以为少林寺还会雇佣你们村的人么?你这岂非砸了自己人的饭碗?” 这老者一时语塞,过了一会,他说道:“田产隔几年丈量一次,咱们有争执的田产只要划分清楚,便不是你们少林寺的田产了,户部的鱼鳞册上就会更改,我跟你也说不清楚,你让开,我要去见你们方丈。” 刘苏儿一听老者之言,就是准备占少林寺田产的便宜,否则他就不会说划分清楚后就不是少林寺的田产,而应说划分清楚后就能厘清明白,他冷笑一声,并不让开,那老者振臂一挥,这两百多人便准备向前冲去,刘苏儿就算是有妖法,也未必能将他们一举制服,只要他们有人冲进少林寺,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撒泼混赖了。 面对这些乡农的强来,刘苏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难不成将这些人全都打倒?凭他一人之力也阻拦不了多少人,就在这时,寺门外一声“站住!”传来,声音洪亮,震耳发聩,朱雀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寺里的人到了,用的狮子吼功夫将这些人镇住。 果然,年轻一点听到声音不过耳中一震,一些年纪大的老人,听到这两个字,被震得立足不定,坐倒在地。 刘苏儿转过身来,看到慧尘方丈带着十多名渡字辈的老禅师来到寺外,其他僧人都留在寺内,刘苏儿见这些渡字辈的禅师不是眉须皆白,就是老态龙钟,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之吹倒,可是这些老僧的功力已经练得再精纯没有,身手也不输于壮年的僧人,刘苏儿立刻明白了慧尘带他们前来的因由,心中忍不住佩服慧尘方丈的聪明。 这些乡农之所以推着老人打头阵,就是想让少林寺不敢硬拦,以落得个不敬老人之罪,可是由这些渡字辈的禅师前来,那边没有不敬老人的说法,这些渡字辈的禅师最小的也有八十多岁,年纪大些的已经九十多上百岁,若有他们出手,不敬长者的罪名可说只能是这些乡农。 慧尘走了过来,对这些人喝道:“阿弥陀佛,你们纠集这一干人等来少林寺闹事,究竟想干什么?” 那名身为保长的老者问道:“空相方丈呢?” 慧尘双手合十说道:“空相师叔已经交接了方丈一职给本僧,钱保长又不是不知,为何还要这么问?” 这钱保长说道:“我知道虽是知道,可是焉知不是空相故意这么做的,将方丈一职一解,以前说过的话,就好像不用承认了似的,空相方丈当年答应过了的,要将那些有争议的田地划给我们,如今你们又不承认,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让我们进去找空相一问便知。” 慧尘喝道:“放肆!少林寺乃佛门清净之地,岂能容你们在这撒野?你身为老者而不尊,信口雌黄,我空相师叔何时说过此话?你们不在家中安分守己,想来谋夺少林田产,你以为多带些人过来闹,就能遂你们的愿么?” 那老者看慧尘年轻,觉得他好欺负,便向前走了两步:“我今日要是见不到空相方丈决不罢休,咱们去寺里找空相讨个说法去!” 慧尘并没有出手阻拦,反而后退了几步,来到了渡字辈禅师的身旁。 这位钱保长还要向前冲的时候,渡难站了出来,对乡农们吼道:“少林寺岂能容你们这些刁民前来撒野?” 这句话用狮子吼的功夫喊出,这两百多乡民只觉耳中嗡嗡直响,过半人都立足不定,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章 无坚不摧 这么一来,这些乡民人数虽多,此时哪里还敢造次,倒在地上的人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农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失了分寸。 那钱保长被人扶着,虽还么有跌倒,却已脸色苍白,他颤抖着说道:“这……这又算得了什么?往年……空相方丈待我们可都客客气气的,哪里有你们这般野蛮?” 刘苏儿走到他面前说道:“亏你还有脸替空相方丈,他对你们处处容忍,你们倒觉得他好欺负不成?你们说说,你们占了少林寺多少便宜,还嫌不够,今日若让你得了逞,那倒好了,你们今日来一趟,明日来一趟,我们少林寺的田产岂非早晚要被你们这些蝗虫给吞了去?”这番话刘苏儿一是说给钱保长及这些村民听,另一方面又是说给慧尘方丈听,他想起曾有一次见空相时,曾遇到三名乡绅前来啰嗦,希望少林寺能将农田让出一点给农户,空相被缠得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晾着。 想不到几年之后,这群乡农竟然到了升米恩斗米仇的地步,想来这些年陆陆续续又贪占了不少少林田产的便宜,终于到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钱保长倚老卖老,指着刘苏儿说道:“你……你这混小子,竟敢对我这么不敬,可见少林寺只教了你们武功,却没有教你们尊敬长者吗?你这没有教养的……” 化为说完,慧尘僧袍一挥,一股沛然难御的袖风刮过,钱保长只觉口鼻中灌入了一股劲风,几乎让他窒息,剩下的话自然也就说不出来,这股劲风过了半晌方止,慧尘说道:“并非我们不知尊重长者,比起不敬长者,为老不尊恐怕更让人看不过去吧,再说了,要说长者,在我们这里的几位师祖,年纪比阁下还要长上许多,何曾见你尊重过我们?说话前要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你既然要厘定田地,也好,我们就去郑州府,取来鱼鳞册好好核对,属于谁的田产便能一目了然,也胜过在这佛门之地搅搅嚷嚷,成什么体统?” 鱼鳞册便是各地州府县衙等级造册的田籍,册中将田地山塘依次排列、丘段连缀地绘制在一起,因其形似鱼鳞而被称为鱼鳞图册,又称鱼鳞册或鱼鳞图,有了鱼鳞册,相当于有了官府的认可,这些刁民再想耍赖也不行了。 这一番话直堵得钱保长无言可答,他们本想仗着人多,闯入寺中耍些无赖,从少林寺的田地中多贪占些,哪知遇到了这个铁面无私的方丈,偿若真要去郑州府请来鱼鳞册重新划定,那么他们非但占不了什么便宜,反而要将原来贪占的少林田产归还出来,这么一来,他们就成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结果,而且偿若他以保长身份前来少林寺闹事,上头偿若追究起来,他这个保长一职能不能保得住还很难说。 钱保长身后一名老者说道:“我不跟你们说这些,空相禅师呢?请他出来,我们只跟他说话,偿若他说不行,我们再也不来吵闹了。” 慧尘答道:“空相师叔正在闭关修炼,岂能为你们这些山野村夫坏了修为,现在你们要么立刻回去再不来骚扰少林,要么咱们就按照鱼鳞册重新核对地界。” 钱保长此时终于缓过劲来,他被慧尘的这一股袖风似乎吹得清醒了些,他说道:“不错,空相是否在躲着我们?否则为何不肯当面和我们对峙?他曾答应过的,那些田地都是我们村子的……” 刘苏儿也感到奇怪,这次他回寺已有一个多月,却一直没有见到空相,也未曾听说空相在闭关修炼,偿若空相在此,那么这些人更有何话可说?难道空相并不在寺里,而是有事出去了?是什么事,这么久都没有回寺? 慧尘说道:“已经跟你们说过了,空相师叔在闭关,看你们的意思,是想经官了,那好,慧明,慧谷,你们陪着这位钱保长,去郑州府衙一趟,请衙门的主簿,让他们来嵩山一趟,一定要说明是我们少林寺请他来的……” 话未说完,钱保长立刻阻止了慧尘:“好好好,既然你这和尚如此不通情理,我们走,我就不信我见不到空相,他总不能像个缩头乌龟,一直躲着不出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一直隐忍的慧尘方丈,他怒道:“只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此事就必须经官拿着鱼鳞册仔细核对清楚,我身为少林方丈,绝无虚言,送客!” 说完,慧尘带着众位渡字辈的老僧转身回了寺里,再不去理会这群刁蛮的乡农。 那钱保长呆在当地,看着这群和尚的背影出了会神,他心中终于明白,再想占少林寺的便宜已经不可能,他回过神来,对着这二百多人垂头丧气地说道:“大伙儿都回去吧,这些高僧不会再发慈悲了。” 可是还有十多人被点了穴道,不能自己走动,钱保长只好拉下老脸来求刘苏儿给解了这邪法,刘苏儿冷冷地说道:“过六个时辰就能动了,不需再让我费神了。” 钱保长央求道:“可是这些人走动不得,留在少林寺门口,也让外人看着不好看。” 刘苏儿说道:“没事,我们都任由你们这些刁民前来吵闹,还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他们愿意在少林寺门口待着就待着。” 说完,刘苏儿也回了寺,钱保长无奈,只能指挥村民将这十多人抬下山去,边抬边骂骂咧咧的,乡农本就粗鄙,口中污言秽语哪里又好听了,只怕将慧尘上下几十代人都骂了个遍,这些人也都明白再占不了少林寺田产的便宜,讨讨口舌的便宜也是好的。 刘苏儿见慧尘处理此事得当,不似空相这么优柔寡断,肚子里暗暗好笑,恐怕这些人再不敢上少林闹腾了。 吃了午时斋饭,刘苏儿来到藏经阁,渡劫一见到他,就说道:“今日少林寺门口的喧哗,也多亏了你提前挡住了他们,否则他们入了寺再撒泼耍赖,就难办得很了。” 刘苏儿笑道:“原来师叔祖已经知道了。” 渡劫说道:“方才慧尘方丈来了一趟,告诉了我原委,他说让你有闲暇时到方丈室一趟,他有话要跟你说。” 刘苏儿点头应了,接着告诉了他今日在少林寺后山习练拈花指法的时候,空泥曾过来指点了一番,让他受益匪浅。 渡劫说道:“空泥习练这套拈花指法已经七八年了,自然会有一些心得,一套武功偿若练了几百上千遍,便会变得根深蒂固,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带着武功的痕迹,所以对于他来说,再想改变内力心法去练,比之你这个初练者要困难得多,今日我思索了那石碑上的指孔,想出了一点什么,正要跟你一起参研参研呢。” 刘苏儿跪在渡劫身旁的蒲团上,对渡劫说道:“徒孙哪有资格和师叔祖参研,还请师叔祖指点。” 渡劫摇了摇头,却没有反驳他的话,他说道:“寺里所有习练掌法抑或拳法的,偿若他们一拳一掌打在石碑上,虽说不上开碑裂石,要向将石碑打下一个角,在少林寺待上五年以上的弟子,绝大多数都能做到。” 刘苏儿说道:“不错,咱们少林心法以刚猛为主,就算是一块山石,也能打得石屑翻飞。” 渡劫说道:“拳掌都能将石头击破,手指却不能将其戳破,你可想过其中原因?” 这句话让刘苏儿听得摸不着头脑,他说道:“是啊,为何如此?” 渡劫说道:“这是因为手指上凝聚的内力不够多,偿若能够将全身的内力都凝于一指,那么想来也就无坚不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章 慧尘方丈 刘苏儿自然明白内力凝聚后可以产生极大的威力,只是此事知易行难,所以大部分的少林弟子才会选择拳脚功夫,因为将内力凝聚在拳脚之上,总胜于凝于一指一点,而习武的目的无外乎强健己身,抑或和人打斗,指力高强似乎并不比拳脚来得厉害,而且更难习练。 渡劫说道:“拳脚练的是锤子的功夫,指力练的是钉子的功夫,你自己下去领悟一下吧。” 刘苏儿说道:“是。” 他出了藏经阁,想起慧尘找自己有事要谈,便匆匆向方丈室行去。 藏经阁位于少林寺大雄宝殿后面,方丈室就在藏经阁后面,两者相隔没有多远。方丈室门前的两座石柱上有一副对联:少室山下禅林静,五乳峰前钟磬悠。这里环境清静,是修禅向佛的好地方,刘苏儿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来到这里。 已过了春分,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寒意,午后的阳光照在寺中,院子里还算暖和,进了方丈室,就感到一股春寒,慧尘方丈正盘腿坐在方丈室里面的蒲团上,刘苏儿感到有些奇怪,除了打坐念经外,方丈不必时刻坐在蒲团上,可此刻慧尘既非打坐也非念经,仿佛在等着刘苏儿。 刘苏儿给方丈施礼,慧尘本来半睁半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睛里一道精光一闪而逝,刘苏儿在外经年,想不到原来在寺里默默无闻的慧尘,修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慧尘也给刘苏儿回了礼,示意他坐到旁边的蒲团上。 刘苏儿问道:“不知方丈师兄唤我来所为何事?” 慧尘说道:“我听说你这些日子来,一直在寺里修炼拈花指法?”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只是这套指法繁复精深,我练了一个月有余,也只是领悟了一点皮毛。” 慧尘点了点头,转过了话题:“今日乡农聚集来寺里吵闹一事,虽然被咱们软硬兼施地化解了,其实此事可大可小,大了有损少林声威,当然,咱们的田产也会受到损失。”说到这里,慧尘笑了笑,刘苏儿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点田产的损失,慧尘接着说道,“可是你的参与,使得此事处理得当,即维护了咱们少林的清誉,也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他们再来纠缠的麻烦。” 刘苏儿也笑道:“这都是方丈师兄睿智大度,将渡字辈的师叔祖们请来,让他们没有说嘴的地方。” 慧尘当了方丈,为了维护方丈身份的威严,平日一直端着严肃的面孔,难得再有开怀大笑的时候,这时听到刘苏儿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无论如何,咱们齐心协力,渡过了这次危机,我若不是最近听到了你已娶妻之事,还想让你回寺里呢。” 刘苏儿说道:“是啊,我若再回寺中,外面就会说少林寺的弟子竟然娶妻,不知道真相的人不免四处乱说,恐怕师叔伯,师叔祖们都要跟着受到连累了。” 慧尘叹了口气:“很多人觉得我行事过于拘谨,不懂变通,就拿这次有人前来挑战拈花指法一事,我是拒绝也不是,迎战又没有多大把握,有了你在这里,我就放心多了,别觉得我会因为你已经艺成下山,就不当你是少林寺的弟子了,我可不在乎这些。” 刘苏儿失笑道:“那我真是多虑了,我之前还在担心这些,可是就算是我,要是只能比试拈花指法,我想我也难能帮上什么,到时候若是输给对方,丢了少林寺的威名,那就功不抵过了。” 慧尘说道:“这就是我今天找你过来商量的原由之一。” 刘苏儿问道:“原由之一?难道还有别的事?” 慧尘点了点头:“今日乡农聚集前来闹事,咱们虽然给化解了,但是回来后,我仔细想了想,颇觉此事有些蹊跷,这些乡农都在少林寺附近,不是不知道少林寺有多少人,他们纠集了两三百人就想来生事,肯定知道事情难成,为何偏偏还要过来?表面上他们的目的是涌入寺中,然后耍泼撒赖,企图贪些便宜,可是咱们四五名僧人侍候他们一人,将他们抬出寺,也不是什么麻烦的,大不了会多闹上一阵子罢了,你有没有发觉他们离去的时候虽然有点沮丧,可是并没有太过失望的神色?” 刘苏儿问道:“什么意思?” 慧尘说道:“我回来后,找管事的查了查,咱们少林寺和山下村子里有争议的田产不过只有十多亩地,摊到地界前后的一点挪动,算下来也只有两三亩地的争执,他们实在是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纠集这么多人前来争议,我看此事背后多半有鬼。” 刘苏儿也立刻感到了蹊跷之处:“就算十多亩地都给他们,就算是咱们占了他们十多亩地,前后他们也没有必要来这多人,而且大部分人并无利益纠纷,若说他们一个村子同心协力,却又不像,此事的确古怪,方丈师兄有什么想法?” 慧尘说道:“我想,这些人多半是被人唆使前来,那么此事背后定然有着更大的阴谋,我刚才在想,如果我是那背后的唆使之人,这么做,能够达到什么目的?今日之事若没有你,这些乡农多半就冲了进来,为了防止他们在寺中吵闹捣乱,咱们多半会调集寺里大部分僧人,甚至是合寺所有的人,将他们围住,或者撵出去,或者抬出去,那么寺里其他的地方,比如藏经阁等处,便乏人看守,说不定会着了道儿。” 刘苏儿说道:“不错,此事多半会是这个结果,方丈猜想的不错,难道这背后主事之人,目的是觊觎藏经阁中的那些武功秘笈?” 慧尘说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所以才需要你去查探查探。” 刘苏儿点头答应:“好,若是乡农被人唆使,定然是受了别人的好处,而知道真相的人不会太多,那钱保长定然脱不了干系。” 慧尘说道:“有劳了,此事由你去办我最是放心。” 刘苏儿说道:“你刚才提到的拈花指法……” 慧尘说道:“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事,我在想,咱们少林寺的拈花指,会的那几名弟子,也都是寺里的僧人,外人可说是没人知道拈花指法这门神功的诀窍。” 刘苏儿讶然道:“你是说……” 慧尘微微一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错,我的意思就是,既然来人根本不知道拈花指法的真正的面目,咱们的目的又是为了维护少林寺的声誉,所以我认为,咱们无论怎么使出拈花指法,对方也不能指摘这指法使得对或不对,只要咱们能赢过他,事情便算是解决了。” 刘苏儿有些犹豫:“可是咱们的拈花指法早就为世人所知,若是更改了招数,恐怕还是会被看出来,那时候怕还是不好分解。” 慧尘说道:“招数不变,咱们可以融入其他武功的诀窍,听说丐帮的汪九成帮主待你不薄,曾将他的成名绝技狂风骤雨掌传授给你,指法和掌法多有想通之处,我对这套掌法所知不多,你可以自行领会。” 刘苏儿眼睛亮了起来,他说道:“好,咱们就以此渡过这次难关,然后再跟其他学了拈花指的弟子们解释就是了。” 慧尘说道:“拈花指虽然位列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可是其中颇有一些缺陷,偿若你领悟过来的指法胜过了原来雪见禅师的指法,那么拈花指法可以重录,你明白么?” 刘苏儿摆了摆手:“这倒不敢当,我去试试吧,若无别的事,我这就先去调查一下钱保长的幕后指使。” 慧尘点了点头,对刘苏儿双手合十行礼,道了声:“阿弥陀佛。” 刘苏儿也还了礼,慧尘身为方丈,原本不用向他行礼的,怕是需要他去办事,所以有些歉然。 从方丈室出来,刘苏儿对和挑战少林拈花指之人的比试提升了不少信心,他回到藏经阁,跟渡劫说了此事,渡劫说道:“慧尘方丈十分聪慧,未当方丈之前,只觉他敦厚淳朴,想不到他能想的这般通透,行,你去吧,不过要小心行事,拿捏好分寸。” 刘苏儿答应了,略作收拾,便离开少林寺,向山下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章 乔扮货郎 经过打听,刘苏儿得知少林寺山下有十多个村子,和少林寺田产相接的,一共有两个村子,分别是钱家村和乔家村,那日领头前来少林寺闹事的钱保长想来就是钱家村的人,至于有没有乔家村的参与,现在还不好说。 刘苏儿思忖,若是直接去了村子里打听,必会惹他们反感,他们对自己也不会说什么实话,说不定还会给他们留下口舌,让他们有了理由再次去少林寺闹事,所以要么是趁着晚上夜深人静时,直接去村里找出钱保长的家,逼问出是谁撺掇他们的要么乔装改扮,化成另一副面孔,前去悄悄打听,刘苏儿选择了后者。 他下山之后,遇到了一位走街串巷卖小物件的货郎,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竹竿,这根竹竿上又横着穿着几根细点的竹竿,细竹竿上挂满了各种饰品和玩具,这种货郎常行走在乡村之间,定然不会惹人怀疑,刘苏儿掏出二两银子将他的这些货物全都买下。 除此之外,刘苏儿知道自己的服饰和外貌钱家村的人都能分辨得出来,他又花了一贯钱,将自己的外衣和对方换了,这位真正的货郎想不通刘苏儿此举何意,刘苏儿的衣服较新,就算不给他一贯钱,他也愿意跟他换,同时还将自己的帽子送给了他,有了这顶脏兮兮的帽子,刘苏儿俨然变成了一位寻常的货郎模样。 换完以后,刘苏儿又问了这竹竿上货物的价钱,省得在这些细节上除了岔子,货郎告诉他后,便欢天喜地地离去,想不到竟然会遇到能将他所有货物都买下的人,货郎走得很快,大约是怕刘苏儿反悔。 刘苏儿跟着来到一条小河边,捡了一些枯枝败叶生了一堆火,火燃尽后留下一堆灰烬,刘苏儿将这些灰烬和着水,调出一把黑灰色的泥,然后仔细地对着河水涂抹在自己手脸上,这么一来,他看起来就像是常年在外行走,脸上被晒得黑黑的样子,恐怕自己对着镜子,自己也难以认出自己。 做完这些,刘苏儿便挑着竹竿,向钱家村行去,走在路上,他想起自己声音也能被村里的人认出,因此他不断地大声吆喝着:“过来看看哪,用草编的蝈蝈,青蛙,竹哨子,针线,宝石手镯,玉观音,能驱鬼辟邪的桃葫芦……什么好东西都有,大家快来看看吧!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一两个铜板一件……” 一边走,刘苏儿一边大声吆喝,浑然不在意路边田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等来到钱家村外,已过了晌午,刘苏儿的声音已经喊得略带嘶哑,听起来和他原来的声音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刘苏儿的想象中,钱家村既然会和少林寺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一些田地,想来定然是十分贫困,村民们大都食不果腹,可是到了以后他才知道并非如此,钱家村虽然是村子,但家家都是一副不少食不缺穿的温饱之相,非但有不少鸡鸭在村子里闲逛,还有不少狗盘坐在各家门前,只看这些狗都肥肥胖胖的,那么这些人家也不至于吃不饱饭。 奇怪的是,这些狗见到刘苏儿这个陌生人,竟然没有此起彼伏地吠叫。 这就让刘苏儿更知道这些村民富足,所谓狗不嫌家贫,越是穷苦人家,狗越是忠心,见了外人定会狂吠,而富人家的狗,想来多半就是爱理不理的,其实刘苏儿想错了,这些狗之所以不叫唤,是因为他身上所穿的货郎的衣服,这货郎常年穿行在各个村子里,身上带着一股气味,让这些狗儿闻起来觉得无害,因此便懒得叫唤了。 到了村口,刘苏儿大声吆喝,很快村子里的孩子都围了过来,被他竹竿上的各种玩具所吸引,一直流连不去,有几个孩子甚至跑回家去,央求家中大人给钱来买。 也有一些大人和老太太前来购买针线等物,谁都没有看出刘苏儿原是那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围着他的人大多都买到了自己所需,逐渐散去,只有一位留着鼻涕,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孩子因为没钱买,却又等着骨碌碌的大眼,一直看着竹竿上的玩意,舍不得离去。 刘苏儿见身旁只有这个看起来邋遢不堪的小孩,猜测他定是这村中最贫寒一户人家中的孩子,趁着没有别人,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邋遢小孩吸了吸鼻涕,又用袖子抹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叫狗剩。” 刘苏儿感到有些奇怪,天下哪有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的,不过此事和他无关,他说道:“狗剩,你喜欢哪个玩意?” 狗剩说道:“我喜欢那条彩色的金鱼,不过我没有钱买。” 刘苏儿说道:“没有钱不要紧,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这条金鱼就送给你,怎么样?” 狗剩点了点头,刘苏儿接着说道:“不过我问你的问题,你不能跟别人说,不然别的孩子也跟着过来问我要这些玩意,那就不好了,给你的这个,我也得要回来。” 狗剩说道:“我不说,你快问。” 刘苏儿问道:“最近,可有什么你不认识的人来到村里?” 狗剩想了想,然后说道:“前天有一个叔叔去了保长家,昨天花婶的娘家人来过一趟。” 刘苏儿问道:“前天那位叔叔长什么样?”他心中霍霍而动,前天有人去了钱保长家,昨日村民们就赶去少林寺去闹腾,若说中间没有关系,说给谁听也不会相信。 狗剩说道:“那位叔叔脸白得很,比我们村里脸最白的丽娘还要白,身上香得很……别的我就记不清了。” 刘苏儿将竹竿上的金鱼取下来递给狗剩,又取下一件辟邪的红绳桃核送给了他,并告诉狗剩:“我问你话的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不然给你的东西,你都要还给我。” 狗剩又吸了吸鼻子,眼睛骨碌碌地一转,然后说道:“你再把那个哨子给我了,我就死也不说。” 刘苏儿失笑道:“你这孩子好不贪心,你跟我说说,你们保长家住在什么地方?” 狗剩指着村中最大的一家院子说道:“保长家就住在那里,不过他今日出去了,不在家。“ 刘苏儿将那枚竹哨给了他,看着狗剩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问到了所要问的,刘苏儿一时也不忙走,他在村子里又转了一圈,一边吆喝着,一边看着村子里的情形,吃过晌午饭后,村子里的男人有的下地干活去了,有的在家中睡觉,村子里除了孩子欢闹的声音,此外一片宁静。 刘苏儿见到一户人家中,以为老婆婆在院子里锤洗衣服,刘苏儿假做进去讨碗水喝,这老婆婆看起来就是一位心慈面善之人,二话不说,就用瓢给他舀了一瓢水,刘苏儿谢过了,端着瓢喝着,随口跟老婆婆闲谈:“今年雨水充足,年前又下过一场大雪,都说雨雪兆丰年,今年定然是个丰年。” 这老婆婆说道:“丰年时,田多的才高兴,老婆子家里只有五亩薄田,就算遇到好年岁,去掉官税,也余不了多少口粮。” 刘苏儿说道:“老婆婆说哪里话,我看你这屋子高墙新瓦,不过的挺滋润的么?” 老婆婆笑道:“这都是我养的十几只母鸡,每日下蛋,一点点积累下来的,房子是去年秋天盖的,准备用来给我儿子娶媳妇,只是盖好了,也没有余钱再去打新家具,新屋子里用的还都是那些破破烂烂的物什。”虽然说得可怜,但老婆子依然是一脸骄傲的样子,显然,在村子里能盖上几间大瓦屋,那是很值得炫耀的。 刘苏儿哪里有心情跟他扯这些芝麻谷子的事,他奉承了老婆婆两句,接着直奔主题问道:“我听说昨日你们村子里的人都去了少林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婆婆说道:“还不是那钱保长心生奢望,也不瞧瞧少林寺是什么地方,他鼓动村里的壮丁,说是问少林寺去要些肥田,大家伙都有好处,不仅将咱们村子里的男人都喊了过去,就连隔壁乔家村村子里的男人也叫了不少,没成想却闹了个灰头土脸回来,钱保长闹了这个笑话,怕人说口,回来后每人给发了一吊钱,算是大家的辛苦钱,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钱,钱保长虽然受人尊重,可是家里也只有十多亩地,二百多吊钱本可以不用给的,他既给了,大伙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听到老婆婆的话,刘苏儿心中更是有了谱,十吊钱为一两,二百多人,就是二十多两银子,别说他只是一个村子的保长,就算是县城里的殷实人家,也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银子,这其中定然有鬼。 狗剩说那面皮白皙,身上有香味的男人去过保长家,看来银子多半就是他给的,整起事情也定是他唆使的。 刘苏儿打定主意,晚上再去钱保长家探探,看看能不能问出那人的身份,想来多半就是向少林寺下挑战书的人,也就是拈花指法原本的正主儿,想到这里,刘苏儿从竹竿上取下一包针线送给老婆婆,以谢她赠水之德,老婆婆推辞不收,刘苏儿硬是塞给了她,这才离去。 背后那老婆婆不停念叨,真是遇到好人了。 出了村子,刘苏儿来到村外一条偏僻的河边,他在这里躺着睡了一会,到了傍晚,他起身寻到一根竹竿,用针线做了一副钓竿,以泥土中的蚯蚓做饵,从河里钓上来几尾鱼,又捡了些树枝,将鱼烤熟了吃了,此时钱家村家家都升起了炊烟,夕阳西下,刘苏儿想起了去亲戚家探亲的梅嫽,一时真恨不能回家和她见上一面。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野外一片蛙鸣虫吟,村子里人为了节省灯油,晚上歇息得早,刘苏儿扔掉货郎的竹竿,悄悄地返回了钱家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章 月下公子 钱保长还没睡,偏房内点着油灯,他正坐在桌旁翻看着一本册子,刘苏儿轻易地来到他院子里,前后查看了一番,这钱保长家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婆娘,婆娘已经在另一间屋子睡下,也不见他的子女,想来他要么没有子女,要么他的子女都是在外面居住。 刘苏儿拿出一块方巾,将自己脸上蒙住,他试探着推了推门,门并没有上闩,刘苏儿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钱保长年愈五十,身体倒还健壮,忽然见到家中进来一位蒙面之人,马上认定是遭了贼,他从桌底下拿出一柄铲子,对着刘苏儿说道:“你是谁?想来干什么?来人呐……” 刘苏儿怕他大声叫嚷,吵起了别人就有些麻烦了,他欺身向前,随手点了钱保长的穴道,好在他的喊声还没有惊动旁人,刘苏儿压低声音,用故作沙哑的嗓子说道:“我是嵩山上的山大王,最近手头有些紧,听说你钱保长最近发了财,想来借些银子用用。”说完刘苏儿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钱保长被刘苏儿点了哑穴,苦于说不出话,刘苏儿说道:“你答应不大声嚷嚷,我便帮你解开穴道,否则别怪我杀了你!”刘苏儿抽出一口剑,插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接着解开了钱保长的哑穴。 钱保长看看插在桌子上的利剑,又看看刘苏儿蒙了面的模样,他胆战心惊地说道:“我们不过是种田的乡农,哪有什么发财不发财的?大王是不是找错人了?” 刘苏儿冷笑道:“找错人?我听村里的人说,你给两百多人没人发了一吊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还想瞒我?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钱保长说道:“我……我……” 刘苏儿见他眼睛不时看了看立在西墙的一个柜子,他哪还能不明白,他来到柜子前,拉开柜子门,里面放着一个包裹,刘苏儿将包裹拎出来,这包裹沉甸甸的,解开包裹一看,里面是六个银元宝,每个二十两,一共是一百二十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碎银子,刘苏儿将包裹丢在桌上,钱保长看着这个包裹,眼睛中都快流下泪来,他心中悔恨,不该这么张扬地给村子里的人发钱,惹得贼人觊觎自己这些钱财。 刘苏儿问道:“你不是说家中没钱么?这些银子是哪儿来的?” 钱保长说道:“这些钱都不是我的,山大王,这都是别人托我办事,寄存在我这里的,你偿若给我拿去了,我如何同人家交代?” 油灯上的灯芯烧糊了,灯火跳跃,闪烁的灯光下,钱保长露出一副惊惶不安的神情,刘苏儿从桌子上拔出剑,一剑削去了过长的灯芯,灯还没灭,留在剑身上的一段灯芯还在燃烧,这手功夫一露,就算是不懂武功的钱保长,也能看出厉害,若不是刘苏儿武功高强,那便是这口剑异常锋利。 刘苏儿看着剑上的火苗说道:“这些银子老子也看不上,我且问你,这银子是谁给你的?你要是照实说了,这些银子我就留下不拿走,若是不说,或者故意说错,你不但银子保不住,你的老命恐怕我也得带走了。” 剑刃上的一点火光逐渐熄灭,刘苏儿剑回鞘中,钱保长不敢逞强,听到银子还有保住的一线希望,他立刻说道:“我说我说,是……”说到这里,他又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刘苏儿问道:“怎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说?” 钱保长再看了看包裹里的银元宝,叹了口气说道:“银子你拿走吧,那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刘苏儿想不到他会忽然变了口气,他说道:“看来那人的身份比你的这条老命和这些银子都要重要,那么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他提剑假意要刺向钱保长,可是钱保长却不怎么惊慌,一名乡农竟然会有这般胆量,真是出乎刘苏儿的意料,而他又不能真的杀死这老儿,心中涌起了极大的疑问。 那钱保长忽然笑道:“怎么?下不了手?我知道你是少林寺的人,嘿嘿,少林寺的人要杀人劫财,传出去可就不大好听了吧。”原来是钱保长猜出了刘苏儿的身份,怪不得他忽然变得有恃无恐。 刘苏儿想不出哪里露出了破绽,不过此时承认与不承认都有问题,他把心一横,将蒙在脸上的面巾扯下,露出他抹了灰烬的黑黝黝的脸,故作狰狞地冷笑道:“我说你这老东西怎么不怕我杀了你,原来你竟然把老子当成了少林寺的和尚,可笑啊可笑,既然你不肯说出那财主的来历,我只好宰了你,这点银子虽然不多,也够老子快活几个月的了。” 钱保长见了刘苏儿的“真面目”,再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又慌乱了起来,眼见刘苏儿举着剑再次刺将过来,他连忙喊道:“别!别杀我!我说!我说……刚才我想你既然会和那少林寺一样的妖法,小老儿才误认为阁下是少林寺的人!” 刘苏儿心道原来如此,钱保长见识浅薄,以为会点穴的都是少林寺的人,也难怪他会一下“猜中”自己的身份,他说道:“老子可没有多少耐心了,你再耍花招,我也懒得再和你啰嗦!” 钱保长说道:“不敢不敢,前日村子里来了一名出身高贵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去跟少林寺去闹上一场,他说少林寺的人不会对我们动粗,我想着既能得了他的银子,说不定还能要来些少林寺的田产,因此我便喊上村里的人过去,谁知那少林寺的人好不强硬,我事情没办成,还不知道那年轻人会不会找我来要银子……” 刘苏儿问道:“这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钱保长说道:“小的不知,我问过他,他没有说。” 刘苏儿又问:“你听他是哪里口音?哪里人士?” 钱保长说道:“他说得一口官话,我着实无法分辨出他是哪里的人。” 刘苏儿:“此外此人还有什么特征?比如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腰间挂的,你都给我说说。” 钱保长说道:“此人眉清目秀,就是比女子还要俊俏些,他发髻中插着一根通绿翡翠做的钗子,腰间挂着一块玉牌,看起来也是值钱得很,他穿着青色的缎子外衫,递给我这一包银子时,我看他手指上还带着一块扳指,只是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和他身上其他地方的细皮嫩肉倒有些不同……” 刘苏儿听他提起此人的手指粗糙,心中一动,难道果然就是此人?他问道:“还有呢?” 钱保长想了想,忽然说道:“对了,此人临走之前,问起我一种花的名字,我告诉他那是绣球花,花上有些毒性,让他不要多碰,他笑着说道,绣球花?名字果然好听,唉,艳丽的花儿不是有刺就是有毒,表面看起来好看的,里子还不知道什么样,好了,你帮我好好办事,事儿办得漂亮,我还有赏。” 刘苏儿问道:“就这些?没别的了?” 钱保长说道:“其他就没有了,我曾问该如何称呼公子,他说道不必有什么称呼。” 刘苏儿感到再问不出什么,正想解开钱保长的穴道,忽然他心中闪过一道光亮,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还有事隐瞒着我,看来你还是不老实,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他话虽这么说,可是心中一时还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认为他有所隐瞒,他模模糊糊有些想法,却想不真切。 钱保长说道:“我……唉,他临走时的确说过,他还会回来一次。” 随着这句话,刘苏儿也想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若只是刚才的那番话,这钱保长实在是没有必要拿性命做担保,不肯说出实话,除非是那人会知道他会出卖了他,刘苏儿问道:“他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钱保长说道:“就……就是今晚……” 就在钱保长话刚落音,院子里传来一声叹气:“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若是再这般威胁以为老人,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话语带威胁,可是语调却是平平,就像那人再说着一句微不足道的事,而且声音非常低沉悦耳,刘苏儿剑回鞘中,转身出了屋子,庭院中,月光下,一名书生模样的人站在外面,看相貌,正是钱保长口中提到的那人。 刘苏儿一见对方相貌气度,相较之下,立刻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他问道:“你是谁?为何给这老儿钱财,让他去少林寺闹事?” 此人看着刘苏儿,眉头微微一皱:“原来你是少林寺的人,怪不得你会这么问,我刚才以为你会对那老者动粗,看来是误会了,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我要问你一件事。” 刘苏儿听他说话傲慢,心中不知如何生出一股邪火,他说道:“你不回答我的话,反倒问起我来,看来你是不肯老实回答了,也别怪我动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一章 恼羞成怒 平时刘苏儿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这次不知怎的,总觉心中有股怒气压抑不住,因为无法冷静,他也没有想到,对方既然知道他是少林寺的人,却并没有怎么放在眼里,说明对方的来头不小。 这长相俊美且服饰高贵的少年微微一笑:“我到这里来之前,师尊曾交待过,让我遇到少林寺的人和丐帮的人时,都要客气一点,刚才我好生问你话,你不仅不回答,反而语带讥讽,那也我也不用客气了。” 刘苏儿心下暗自警惕,听此人的语气,看来是准备动手了,对方语气不仅傲慢,而且咄咄逼人,只是他和寻常恼羞成怒的江湖人有所不同,脸色平静,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而且行事慢斯条理,说了不用客气,也没见有什么动作,他回了一句:“在少室山脚,口气还如此狂妄,没将少林放在眼里的,阁下还是第一人,到底如何不客气,我倒想瞧瞧。” 这名少年从腰间取出一件内弯的弯刀,刃在里面,和寻常的弯刀正好相反,这种奇门兵器刘苏儿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这并非弯刀,少年又从背后取下一根短棍,他将短棍接在这古怪弯刀的一端,顿时变成了一件镰刀一样的怪兵器,接着此人将怪兵器向前一指,准备出手。 刘苏儿伸手虚拦:“且慢!” 这少年露出嘲弄之色,问道:“怎么?” 刘苏儿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怕了你,我只是不想打一个糊里糊涂的架,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道:“哪有这许多啰嗦,等你打赢了我再问不迟。” 刘苏儿心中怒火愈加变得强烈,他心道,好没有规矩的东西,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等我打得你爬在地上求我,到时候看你还是不是这么狂妄,刘苏儿身边只带着一把普通的铁剑,剑法也非他所长,刘苏儿抽出剑来,看钱保长的院子里放着一把锄头,他走过去,将锄头上的铁锄削掉,只留一根锄头的木柄,刘苏儿扔掉铁剑,试了试这根锄头的木柄,大小轻重无不趁手。 少年见他不用剑,反而用一根锄头柄,显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舞动这似镰刀非镰刀的武器,这武器名叫夺命勾魂镰,中原江湖极少有人用这种兵器,夺命勾魂镰使出的同时,少年脚下也跟着不断变幻方位,走得竟是奇门八卦步法,他见刘苏儿年纪不过二十余岁,就算是从小在少林寺习武,也只不过是一二十年的修为,根本就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他也不拟就此杀死刘苏儿,只想打伤了他,问清自己的事情便算。 刘苏儿见他武器怪异,武功更是从没见过,他将锄头柄舞动开来,正是莲花棍法的一招莲叶田田,封死了少年所有进攻的路线。 少年对少林寺大部分武功有有所了解,心中早就想好了他会用什么武功来防御,自己又如何继续追击,怎料刘苏儿一出手就出乎他的意料,而这套莲花棍法,也是他从所未见,夺命追魂镰竟然攻不出去,而对方的棍法隐隐还有反击之势。 这么一来,少年方知刘苏儿的厉害,他收起了大意之心,脚下踩着奇门八卦步法,企图转到刘苏儿身侧出手,刘苏儿轻功也不弱,跟着也转过身来,少年的兵器向刘苏儿脚下攻去,刘苏儿跃起躲避,一招天花乱坠,木棍从半空中挥舞下来。 面对漫天棍影,少年再踏八卦步法,打着避其锋锐,重整攻势的想法,所谓避其锋锐,不过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见刘苏儿棍法猛烈,暂时躲开而已。 刘苏儿落了下来,两人恢复对峙之局。 少年说道:“你用的不是少林寺的武功吧。” 刘苏儿问道:“那又怎样?难道比武还要对方指定用什么武功不成?” 少年闻言似乎心中一震,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他说道:“好,很好,就算你用的不是少林武功,也赢不了我。” 刘苏儿说道:“不妨试试,若是比起自大吹牛,我或者不是你的对手,武功么……嘿嘿。” 这最后两声冷笑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么一来刘苏儿彻底激怒了这名少年,刘苏儿原本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只是故意用言语羞辱对方,试图激怒对方,因为武功到了两人这种水平,比武比的不仅是招数和功力,更比得是气势和心境,偿若心中被其他情绪所干扰,那么在招数上不免容易使老,招数使老便容易出现破绽,有了破绽,也就容易击败对方。 这少年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他此时已被刘苏儿气得失去了理智,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赞和吹捧着过来的,何曾听过有人这么讥讽于他?少年手中夺命追魂镰左右一摆,一记杀招使出,他原本不想痛下杀手的,此刻怒火攻心,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刘苏儿手中木棍一抬,见招拆招,两人你来我往,顷刻间相斗了数十招,招数上可说是不分上下,只是刘苏儿兵器上吃了点亏,对方的夺命追魂镰的镰乃是精钢所铸,镰刃又是切金断玉的锋利,镰柄也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作,坚硬非常,而刘苏儿手中的木棍不过是锄头柄,农家的农具,又能用什么好材料了?不过是榆木而已,刘苏儿为了不让镰刃将木棍削断,已是吃了些亏,木棍和镰柄交击之际,榆木又怎会是上好紫檀的对手?很快他的木棍便被打断了一截。 少年闹刘苏儿出言不逊,下手好不容情,夺命追魂镰招招致人死命,只是刘苏儿棍法实在精妙,莲花棍法已差不多是中原棍法的极致,他出招虽然凌厉,刘苏儿也尽能防守得住。 那钱保长见两人在院子里厮杀,吓得他躲在屋内不敢出来,他的老婆子也被两人打斗的声音惊醒,同样缩在屋内,只敢透过门缝向外张看。 只见刘苏儿的榆木棍越来越短,刘苏儿知道再打下去,自己手中的木棍恐怕也使不出莲花棍法,他将手中的短木棍向少年掷去,少年闪身一躲,刘苏儿趁着这个空档,又从墙边拿起了钱保长家中的一根铁耙,说是铁耙,耙柄还是木头的,刘苏儿故意让少年将耙头打掉,便又多了一根木棍。 刘苏儿对这根木棍异常珍惜,因为再打断了,一时也不好找到什么东西替代,他将内力注入木棍当中增加木棍的硬度,这么一来,虽然内力损耗得多些,可是木棍一时再也不能被打断。 少年的夺命追魂镰和刘苏儿丑陋的木棍再次交击,被棍上的内力反震地手臂发麻,他心中不禁凛然,对方看起来不过是少林寺二十多岁的俗家弟子,想不到内力竟然如此浑厚,印象中,似乎这种深厚的功力,似乎只有在师父身上见过。 两人你进我退,镰来棍往,已经斗了上百招,两人心中都非常惊讶,想不到对方武功如此高强,刘苏儿从玄玉石中得到了极大的内力,又跟着丐帮帮主汪九成学会了莲花棍法,武功已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想不到这相貌俊美的少年,看起来不到二十岁,武功竟然能够和自己打个平手。 当然,这只是刘苏儿兵器不趁手,又没有拼命下杀手之故,尽管如此,这少年的武功也是非常强悍,也难怪他这么自傲。 两人再斗数招,少年忽然一招旋转出招,这一招少年在之前已经用过,高手相争,原本不应该在百十招内就出现重复的招数,刘苏儿见他重复使出此招,心中笑道黔驴技穷了,他既然见过此招,在对方一经使出之时,就知道了破解之法,对方脚下踏着奇门八卦的步伐,自己只要抬棍点击对方脸面,迫使对方迎镰相挡,自己再垂棍击其腰部,就能让对方落败,刘苏儿在少林寺习艺经年,早明白了慈悲为怀的道理,用这种办法赢了对方,又不伤人性命,最是合他心意。 可是刘苏儿虽然算盘打得好,奈何对方是故意使出这一招,引他上钩,刘苏儿的棍一点对方面门,对方并没有迎镰上击挡住他这一招,而是身子一转,脚下踏着八卦方位,人已经绕到了刘苏儿背后,使出一招卷镰式,刘苏儿心下暗骂自己活上当,仓促迎击,结果手中的木棍被夺命勾魂镰勾中,即使如此,刘苏儿的内力比对方要高,木棍原可保得无碍,可惜他力道用反了,刘苏儿眼睁睁地看着木棍被夺命勾魂镰勾走,却只能徒呼荷荷。 那木棍被甩上半空,越过钱保长家的院子,不知落到了何处。 少年一招得手,下手更不容情,连使杀招向刘苏儿要害攻去。 刘苏儿空着手,只能使出狂风骤雨掌与之相抗,夺命追魂镰的招数虽然招招狠辣,可是这套掌法却也威力惊人,双方又打了个不相上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二章 言而无信 这少年本以为刘苏儿失了兵器,很快就会被他击败,哪知刘苏儿使出的掌法却也精妙绝伦,掌力刚猛,一掌袭来,掌风呼啸,少年也不敢硬接,只能脚踏奇门八卦步法,闪身避其锋锐。 再打了十多招后,少年猛攻几招,趁着刘苏儿忙于抵挡之际,忽然抽身后退,口中喝道:“住手!” 刘苏儿愕然停手不攻,看着少年。 少年说道:“想不到少林寺有你这个异类,你敢不敢只用少林功夫和我比试一场?” 刘苏儿又非三岁娃娃,岂能受他所激,他说道:“你想要公平比试,也好,咱们就空手相比如何?我没有携带趁手兵器,自然比不得阁下手中这用了几十年用惯了的武器。” 少年心中好笑,自己年龄不过双十,对方非要说这夺命追魂镰是他用了几十年的武器,那自是想激自己不用兵器和他打,可是以刘苏儿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功力来看,自己空手多半不是他的对手,他假做思索,暗中却使出来另一门手段。 刘苏儿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在考虑,月光之下,这少年肌肤如白瓷上的釉,玉润之外还泛着光彩,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尊细瓷所造,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手底下却又这般硬朗,和他打斗之际,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十分好闻,偿若他是位女子,那自然闻起来沁人心脾,可他确实男子,身上又有这种香味,不免让刘苏儿感到他有些古怪娘气。 就在双方再次恢复对峙的时候,一股闻起来更好闻的花香之气越来越浓,初春的月夜,微风拂过,让刘苏儿有些熏熏之感,可是他心中却在暗暗警惕,防止对方忽然暴起伤人。 见刘苏儿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这少年心中的惊讶逐渐变成了惊惧,原来这股对刘苏儿来说更好闻的花香,其实是一种迷药,叫做夺魄香,乃是从一种有毒的花上提炼而来,闻过之后,便会使人失魂落魄,神不守舍,因此有夺魄香这个恰如其分的名字。少年自知自己的武功难以胜过刘苏儿,便在袖中打开了盛有夺魄香的瓷瓶,掌心暗运内力,用掌力将这香气逼迫出来,他自己自然早就暗中服了解药,他故作犹豫实则是在暗中等待,等待刘苏儿中了招,他便将刘苏儿捆缚起来,再问自己要问的事。 可是刘苏儿却对这夺魄香完全没有反应,别说失魂落魄,就连眼神的明亮也没有什么变化,少年不知道刘苏儿曾经误服千年山浆的阴毒,身上早已百毒不侵,这夺魄香在他闻来,非但不受其害,反而精神更旺。 少年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将夺魄香放好,对刘苏儿说道:“好,不用兵器就不用兵器!我倒要看看,你们少林武功究竟有多大本事。” 刘苏儿看着他拆卸了夺命追魂镰,他心地淳朴,不知对方诡计,他摆出少林寺入门功夫,罗汉拳的起手式,准备和对方空手相斗。 少年一声娇叱,人向刘苏儿冲来,刘苏儿摆开架势,他不知道对方武功路数,因此准备先防守再反击,他使出罗汉拳的一招罗汉托塔,双手平端,全身真气谷荡,防守之严密,恐怕就算是少林寺渡字辈的禅师见了,也要拍手称赞。 这少年来到刘苏儿身前一丈前后,忽然拔地而起,人跃上半空,双足连踢,脚法似鸳鸯腿却又和鸳鸯腿不同,鸳鸯腿最多踢两个来回,也就是双脚各踢两下,一共踢出四脚,便到了极限,可是少年双脚不断踢出,还没提到刘苏儿身上,就已经提出了七八脚。 刘苏儿一招举钵向天,这是举钵罗汉端着钵向上的动作,正是应付这种高来高去的招数,双方拳脚交接了十多招,少年一个筋斗翻身到了刘苏儿身后,刘苏儿也不回身,反手一招布袋乾坤,这是布袋罗汉反背布袋的模样,乃是应付身后敌人的绝妙招数,两人若真是空手相斗,这招原也使得恰如其分,只可惜刘苏儿双手向后击出时,手背上忽然一阵刺痛,刘苏儿临危不乱,一招踏水渡江,向前扑出,拉开了他和少年之间的距离,这才回过身来,刘苏儿举起双手一看,每只手的手背上都有五六个刺伤,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伤虽不重,但刘苏儿锐气已失,他抬头向少年看去,这一看之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少年手中拿着一根带刺的软鞭,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刘苏儿这才明白上了对方的当,既然说好了不用兵器空手相斗,他怎的言而无信,还是用了兵器?刘苏儿气得骂道:“好没廉耻的小贼,言而无信!” 少年说道:“我怎的言而无信了?” 刘苏儿说道:“你不是答应了空手相斗么?怎的又用了兵器?” 少年说道:“我是答应了不用兵器,却没答应空手!” 刘苏儿说道:“什么不用兵器,什么空手?你手中拿的又是什么?” 少年说道:“这中间自然大有不同,不用兵器是不用兵器,空手是空手,这两者又岂能一样?我只答应你不用兵器,你瞧瞧,这可不是兵器,这只不过是条带刺的藤条,算得什么兵器了?” 刘苏儿这时才明白自己上了他的当,因这少年刚才所说的的确就是不用兵器,他恨恨地说道:“好不狡诈的小贼,竟然如此狡猾!” 这少年任他喝骂,心中更是惊讶,原来他拿出的这根藤条,不是普通的藤条,这藤条上生着倒刺,刺伤有毒,中了刺的人便会身子麻痹,失去动弹之力,只看刘苏儿骂人时中气十足,便知道他又没有中毒,这么一来,少年心中信心更是受到打击,他说道:“既然你承认不是我的对手,再和你打也没有什么意思,胜之不武,我走了!” 这番话说得漂亮,其实是少年心怯了,要逃走。 刘苏儿见他转身离去,跟在后面喊道:“哪里走!你唆使乡农上少林闹事,这件事你还没有说清楚呢!” 少年哪里搭理他,他的轻功之中融入了奇门八卦的步法,左行一步,右边一闪,左右踏足几步,已经来到了钱保长的院墙下,接着一个纵身跳过院墙,消失在墙后。 刘苏儿也三步并作两步,跟着翻身上了院墙,他站在墙头上,看着少年一袭青衫,向村子西边蹿去,刘苏儿跳下院墙,展开轻功,跟在后面也奋力追了过去。 那少年的轻功虽然别出蹊径,纵跃腾挪比刘苏儿要快,但长途奔袭,却是刘苏儿的强项,刘苏儿内力充沛,轻功虽然不是走得细腻步法的路子,但全力奔驰,速度也逾奔马,在后面紧紧追赶,两人一前一后,在钱家村外的农田里如同御风而行。 已是初春,田里全都是绿油油的麦苗,少年竭尽全力奔驰,在麦苗上几乎足不点地的奔走,似在麦苗上滑行,正是轻身功夫里最有名的轻功草上飞,加上他姿势潇洒脱俗,看起来颇有些仙意,刘苏儿在后面大步追赶,他的轻功自然就没有这么儒雅,大踏步之际,将麦田里的麦苗踩倒了不少,溅得一裤脚的绿汁,他也顾不得这许多。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黑夜里也分辨不清方向,两人都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他们越过田野,越过树林,眼看着刘苏儿越追越近,前面那少年自知摆脱不掉刘苏儿,心中暗生毒计。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座山坡前,刘苏儿距离少年只有十多丈的距离,只要刘苏儿加把劲,要不了片刻,就能追上少年,就在此时,这少年忽然停下脚步,回身向刘苏儿撒出数枚毒针,刘苏儿疾奔之际,哪料得他说停就停,见到这几枚毒针向他头脸要害射来,毒针速度之快再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他不假思索,双手使出一招狂风骤雨掌中的风雨大作,双掌使出全身的功力向这几枚毒针拍去。 为了保命,刘苏儿这一招用上了十成功力,风雨大作这一招又是刚猛至极的掌力,加上又是双手同时使出,掌风将这几枚毒针扇得向后激射,倒飞回去,尽数钉入少年的身子。 刘苏儿使出这一招掌法之际,人还在向前奔驰,没有停下,一招使出后,人已经来到少年面前,这少年受到毒针的倒射和刘苏儿掌风的袭击,人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仰天倒下,昏迷了过去。 刘苏儿见状,心中暗骂对方狠毒,想偷袭自己不成,还遭了自己暗器的反噬,可说是他活该,不过对方和自己并无解不开的死仇,他用暗器射自己,也是出于自己追击他,似乎也是有情可原,无论如何,他一名少林弟子,不能看着对方陷入险境而见死不救。 月光照在斜坡上,刘苏儿见少年脸色惨白,知道他伤得很重,他中了暗器不应该昏迷,此时却昏迷了过去,应是自己刚才那一招风雨大作的掌力击得他闭过气去了,刘苏儿拿起少年的手,果然见他手指略显粗糙,却也没有钱保长所说的那样不堪,只是少年手掌不大,刘苏儿用自己的手掌和他掌心相对,将一股真气输入少年体内,希望将他救醒。 可是一股股真气输入,少年依然没醒,脸色却变得黯淡起来,刘苏儿醒悟过来,看来刚才射向他的这些暗器都淬了毒。 刚才少年共射向他八枚毒针,眼下这八枚毒针全都扎在少年的胸前,刘苏儿不知如何解毒,便想着先将毒针起出来,若是常人拔出毒针,定然要包裹住手指,防止毒针上的毒伤了自己,可是刘苏儿百毒不侵,也不在乎这些,他一根一根地将毒针拔出,拔出乳中穴旁的一根毒针时,刘苏儿感到少年胸前出手柔软,他心中一愣,再看少年的咽喉处,也没有喉结,原来这名少年竟然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这么一来,刘苏儿顿时感到脸上发烧,同时心中慌乱起来。 不过慌乱归慌乱,刘苏儿还是将八枚毒针尽数拔出,然后撅了个土坑埋掉,防止有人不小心被刺到受害,刚做完这些,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嘤咛一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三章 解家二郎 深夜的郊外,刘苏儿和一位穿着男人衣服的女子单独相处,这种经历是他从所未有的,毕竟他已是家有妻室之人,孤男寡女,偿若被人看到,不知会被人说成什么。 除了这点顾虑外,刘苏儿也将自己原来的推测给否定了,他原本认为这挑唆村民和向少林寺挑战之人为一个人,如今见到这位女子,自然不可能是以指法见长之人,女子的手指虽然略显粗糙,可若说能够洞穿石碑,那还是差得远了。 这名女子醒过来后,指了指自己衣服里,说了声:“解药……”接着又昏迷了过去。 刘苏儿更是感到尴尬,不过为了救女子性命,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从她的怀中拿出大小五个瓷瓶,每个瓷瓶形状颜色不同,却都十分精致,想来有着不同的用法,刘苏儿不知哪个才是解毒针的解药,不敢贸然尝试,他只好先扶女子盘腿坐起,点了她胸前的几处要穴,护住她的心脉,然后从她背后给她输入一股真气,一直过了一盏茶时分,女子才缓缓苏醒,刘苏儿大喜,连忙问起哪个瓷瓶才是解毒针的解药,如何用法。 这女子指着其中一个瓷瓶说道:“内服……外敷……都是这个……” 这毒针上的毒好不凶险,毒针极细,毒性却如此猛烈,刘苏儿喂女子服了一点解药,可是等到外敷时却不禁感到十分尴尬,正要咬紧牙关,帮女子脱了衣服,给她解毒时,这女子已经能够动弹,伸手接过解药,对刘苏儿说道:“我自己来……你,你走远一点。” 刘苏儿连忙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远远地走开,他要等女子解了毒,好问她为何教唆乡农去袭扰少林,目的为何,为何女扮男装,还有那挑战少林寺的人又是何人,他们是何来历等等。 想着在钱家村钱保长家中,自己和她相斗时闻到的那些香味,既然已知她是姑娘而非男子,心中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过他立刻收摄住了心神,觉得若是生出旖念,不免对不住梅嫽,同时暗责自己真是个呆子,自己一见到她,就生出这少年好生俊美之心,同时又莫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心下既感羞愧又感好笑。 刘苏儿背着那名女子,暗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自然想到了是女子在脱衣服,给自己伤口上药,过来一会,声音渐微,刘苏儿扬声问道:“可上好了药?” 那女子回道:“没有……”声音低微,好在夜深人静,刘苏儿耳力又敏锐,这才能够听到。 刘苏儿只好再耐心等候,他和梅嫽分开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梅嫽回家没有,偿若回到家,定然会猜到自己还在少林寺没有回去,会不会来找自己?少林寺不许女子入寺,梅嫽定然会去少林寺别院,着人知会自己,平时想起梅嫽,刘苏儿心中总是甜丝丝的,今晚不知怎的,总有些心绪不宁,多半是这女扮男装的姑娘所影响。 想起自己一生的遭遇,刘苏儿暗暗感激老天,他从一位孤苦无依的孤儿,鬼使神差地捡到一块玄玉石,由此解释了少林寺方丈空正,此后经历更如同在梦中一般,经历江湖上种种坎坷,抱得梅嫽这位美人归,老天待自己不薄,自己定然要规规矩矩行事,不能辜负了命运的这番安排。 当然,自己也不能和这位来历不明的姑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 想到这里,刘苏儿身子一震,怎的女子敷药至今没有动静,自己一番沉思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再次朗声问道:“还没有上好药么?” 刘苏儿期待着那名女子的回话,他是正人君子,不想落入偷看姑娘身子的罪名。 可是在这荒郊野外,除了蛙鸣虫吟夜风习习,以及偶尔传来的猫头鹰的咕咕声,此外更无别的声音。 刘苏儿暗道不好,连忙回转身来,月光明亮,照在原本应该是那女子所在之地,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纵览整片山坡以及山下的原野,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刘苏儿纵身跳上一棵大树,站在高处四处查看,却什么发现也没有,他只好又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心中明白这位姑娘已经偷偷溜走了,他暗骂自己愚蠢,为了什么非礼勿视,就这么将人放走,再想去找她,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又去哪里寻找呢? 自怨自艾了一会,刘苏儿忽然又哑然失笑了起来,其实就算这姑娘不走,她要是不肯说什么,自己又不能对她用强,好在自己总算见到过她,还和她比试了一场,至于她的来历如何,自己不放回寺里,问问达摩堂的首座,只要问出她武功的来历,岂非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么?想到这里,刘苏儿放下了心中的自责,向少林寺行去。 路过钱家村,刘苏儿又去了一趟钱保长家,希望再问问关于这姑娘的线索,可是到了来到钱保长家才发现,这对老两口正一个躺在门内,一个躺在偏房,两人都倒在地上,刘苏儿一惊,以为那位姑娘又回到钱家村杀人灭口。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误会了她,两人不过只是昏迷了过去,原来在他和这位姑娘打斗之际,姑娘施放迷香,刘苏儿百毒不侵,没有什么,这两位可就遭了殃,闻到香味后就昏迷不醒。 刘苏儿在厨房找到一口水缸,舀了一瓢水,将钱保长泼醒,钱保长醒来后兀自迷迷糊糊的,刘苏儿将他扶着坐在椅子上,问起那位姑娘来找他时的细节。 钱保长清醒了一些后,完全不知道刘苏儿在说什么,直到刘苏儿告诉他,那少年原来是女儿身后,其惊讶之处比之刘苏儿更甚,将姑娘找他时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刘苏儿无奈下只得作罢,又和钱保长一起将他的婆娘救醒,这才辞别。 刘苏儿连夜赶回了少林寺,寺中除了照例巡逻的僧人外,其余人都已经睡下,刘苏儿直接回了藏经阁,在藏经阁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吃过早斋,刘苏儿便去了方丈室,将昨日所见告诉了慧尘方丈,慧尘方丈对那名女子也说不出所以然,他找来达摩堂的首座以及渡字辈的几位师叔祖,前来一同探讨。 达摩堂的首座现在是空寂,他听刘苏儿描述过和那名女子相斗的经过,又让刘苏儿描述了那姑娘所用的两样兵器,沉吟很久方才说道:“那能够拼装起来的镰,应是夺命追魂镰,那条带毒刺的藤条,我就不清楚了,听刘苏儿所言,我想这位姑娘应是传闻中赏花宫的人,只是赏花宫上百年来都未曾在江湖中露面,难道到了今日又静极思动,出来搅风搅雨不成?” 在座的几人,除了渡字辈的两名禅师隐隐听说过赏花宫的名头外,其他人对赏花宫都是闻所未闻。 慧尘问道:“请问师叔,这赏花宫究竟是何来历?” 空寂说道:“启禀方丈师侄,这赏花宫听说是创立于两百多年前,由一对江湖中的神仙眷侣,在经历了武林中各种灾劫后,看破了世情,隐遁后所创立,有一段时间,赏花宫的人曾在江湖上掀起一股好大的风波,风波之后,许多武林中的名门大派的高手,都要群起而攻之,可是不知什么缘故,还没等这些好手聚在一起,那赏花宫的人又凭空消失了,此事虽然让人感到有些蹊跷,可是既然祸胎自去,谁还敢寻根问底地去追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而这追命夺魂镰,就是他们当年用过的兵器之一。” 尽管空寂说得十分详细,可是闻者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慧尘问道:“师叔说名门大派的高手想要群起而攻之,是他们的人数众多,还是他们武功极高?” 空寂说道:“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当时有多少人,武功当然是极高的,否则也不会成为武林的公敌。” 刘苏儿说道:“武功高就成为武林公敌,自然是有些说不通的,我可不是在说师叔,不过他们当年掀起一股江湖风波,到底是何风波?” 空寂说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 这时,渡字辈的僧人渡悲忽然接口说道:“这事我倒记得非常清楚,那还是我师父说给我听的……话说当年,江湖中有一位名叫解二郎的江湖才俊,他出身名门,乃是江湖世家解青峰的次子,相貌出众,据说有潘安宋玉之貌,武功又高,十多岁时便尽得解家乾坤剑的真传,不仅如此,解二郎还风流倜傥,为人豪爽洒脱,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说他交情满天下也不为过,就连丐帮,咱们少林,还有武当等诸多名门正派,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和他有着相当的交情,他出手阔绰,常救人于为难之中,这等人才,可说是武林中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人物。” 说到这里,渡悲顿了一顿,仿佛沉浸在那段已被尘封的往事当中。 刘苏儿和慧尘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觉得渡悲所言有些扯得远了,空寂说着赏花宫的事,他怎的提起一个不相关的人?只是渡悲身份尊崇,两人都不好指摘便是,不过心中都难免认为渡悲老得有些糊涂了。 渡悲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他的师父至少比他高三十多岁,所说的又是前尘过往,更不知多久以前的事,那解二郎再英俊潇洒,如今也早化为尘泥了,再提他又是为何? 整个方丈室陷入沉默,渡悲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可是像解二郎这么出众的青年才俊,遭遇确实极惨,就是因为他和赏花宫的一些感情纠葛,害得解二郎生不如死,江湖上各路好汉准备围攻赏花宫的人,多半都是因为和解二郎的交情。” 渡悲说到这里,众人这才精神一振,明白了渡悲为何将解二郎身世交代得如此清楚,就是为了让诸位明白,这赏花宫惹出的风波,皆是从解二郎身上而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四章 退隐江湖 据渡悲所言,当时从赏花宫来到中原的,只不过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都是相貌如同天人一般,不知是赏花宫的水土养得这般的人物,还是赏花宫专门收相貌出众的人为弟子,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赏花宫的人入世后,走到哪里,这对璧人都会惹来别人的艳羡,男的会盯住女子看个不停,女人也会对这男子目不转睛,许多狂蜂浪蝶采花登徒子,对两人都不敢贸然动手,此事很快惹起了轰动,凡是二人途径之地,都会有人慕名前来一窥究竟,见过这两人的,都会生出见面更胜闻名之语。 然而终有武功高强的胆大之徒,垂涎这对璧人中的姑娘,密谋对付男的,掳走女的,不过此事却被解家二郎提前得知,解二郎虽然是江湖上不世出的后起之秀,可是就连他也对这对璧人产生了一丝嫉恨,尽管他并没有见过两人,可是两人却在无意中抢走了他解二郎的风头。 以解二郎的天资,走在哪里不是被人奉承到天上,可是自从这对赏花宫的人踏足江湖一来,解二郎所遇之人,话题无不围绕着二人展开,解二郎年轻气盛,心生不满也是常情,即便如此,他的不满也没有遮掩他心中的侠义之心,他将那暗中准备对赏花宫下手的采花贼人捉住,准备送到两人面前,一来有炫耀自己本事之意,而来也好趁机压压两人的风头。 这本是带着一点私心的好意,谁成想赏花宫的两人极为傲慢,见到解二郎后,非但没有感激他,还告诉他,他们赏花宫的人自有解决之道,无需别人插手,言下之意,竟是嫌弃解二郎多管闲事。 这解家二郎一见那位赏花宫的姑娘,便和其他男子没什么区别,被迷得神魂颠倒,可是这对男女的傲慢,如同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让解二郎平时的高傲之心,瞬间土崩瓦解,他原本潇洒豪迈的性子,竟变得心胸狭隘起来,也许是被两人态度所激,解二郎不忿两人的羞辱,竟拔出剑来要和那男的一较高低。 解二郎被传十多岁时便已尽得解家乾坤剑真传,因此在解二郎心中,自己武功即使不是排在武林前十,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了,可是他和那赏花宫的男子比试了不到三招,就被对方连兵器都打落在地。 说到这里,渡悲对众人说道:“武林中这么一个世家,就是从那些事情之后没落以至销声匿迹的,你们可能不知,当年解二郎的父亲解青峰以一手乾坤剑闯荡江湖,几乎未逢敌手,乾坤剑威名之盛,一时无两,既然如此,你们相必有些奇怪,既然乾坤剑如此厉害,为何尽得真传的解二郎会接不下赏花宫人的三招?” 旁人不知究竟,一时都绝难以回答,刘苏儿问道:“难道是赏花宫的人武功竟然高明至此?” 渡悲问道:“为何你会这么认为?而不认为是解二郎的武功不济?” 刘苏儿说道:“既然解二郎能够轻易地击败那采花大盗,看起来解二郎的功夫也不是名不副实。” 渡悲说道:“我师父当年猜测解二郎的武功只不过是被人吹捧起来的,因为他父亲解青峰的武功太高,名头太响,别人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将他捧得高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对付那采花大盗一事,他思之不通。” 刘苏儿说道:“除非这采花大盗武功也不高,所以解二郎才能轻易得手。” 渡悲说道:“为了调查此事,咱们少林寺当时也派出一些俗家弟子去打听,那采花大盗的武功也不低,只是解二郎捉住他的时候,并非是动武,而是用计,那采花大盗之所以能够坏不少妇女的名节,并非依仗武功,而是迷药,解二郎以其之道还治其身,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解二郎武功不怎么高,却又捉到了那名采花大盗。” 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解二郎该有自知之明才是,怎的还会主动挑衅那赏花宫的人?” 渡悲苦笑道:“就是因为解二郎没有自知之明,他常年依附在他父亲的名望之下,别人都让着他三分,再加上他出手阔绰,从小至大,从未有人真正和他交过手,大家所吹捧的是乾坤剑,不是解二郎,所以养成了解二郎目空一切的心态,直到和赏花宫的人一比试,他方露出原形,解二郎心高气傲,又是在他喜欢的姑娘前受辱,不免经受不住这番羞愤,当场便自断右腕,发誓终身不再练剑!” 在座的几人闻言无不感到愕然,想不到这解二郎性子竟然如此刚硬,一位习武之人,偿若断了手腕,那便成了残疾,即使将来后悔,再练武功也到不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此事并不如何曲折,可是众人都听得入了迷,就连方丈慧尘都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渡悲说道:“解家经此一事,和赏花宫的人结下了梁子,即使算不得是解家和赏花宫之间的梁子,而是和赏花宫的两名弟子,解青峰知晓此事后,心中痛惜次子伤残,便准备为儿子讨回公道,他亲自出马,找上了这两个人……” 说到这里,渡悲露出黯然之色。 刘苏儿讶然:“难道解家后来变得籍籍无名,也和此事有关?难道那名震中原的解青峰也不是赏花宫的两名弟子的对手?” 渡悲说道:“解青峰怎会不是那两人的对手,他乾坤剑法的确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碍于自己的声名,将赏花宫的弟子击败之后,并没有要了此人的性命,而是也斩下了男子的手腕,这名男子手腕断后,便自刎而死,临死前说到,赏花宫定然会为他报仇。” 众人听得无不惨然,细想下来,这对赏花宫的弟子并没有什么过错,却落得这般下场。 渡悲不用别人催促,又接着说道:“若仅仅是因为此事,也不至于令解家退隐江湖,那和自刎的男子一道前来的女子也跟着殉情而死,这才让解青峰动容,他收敛了两人的尸体,回头对他的好友说此事他做得太过了。” 刘苏儿说道:“难道就是因为此事,解青峰退隐的江湖?” 渡悲摇了摇头:“是因为赏花宫的一名书僮。” 刘苏儿愕然:“书僮?” 渡悲点了点头:“这名书僮名叫洛飘零,是我们唯一知道的赏花宫的名字,那对自杀而死的赏花宫的一对璧人,中原江湖至今不知他们的姓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五章 通晓道人 一个人若是孤僻得久了,就容易忘了大多数人所谓的规矩,赏花宫的弟子们就是如此一个人若是被人奉承得久了,同样会忘了真正的规矩,武林中高高在上的解家父子就是这样。 解家和赏花宫结仇之事,并没有被解青峰放在眼里,不仅是在解青峰的心中,放眼整个武林,都不会有人认为解家会有什么事,或者能让解青峰感到烦恼,他最心疼的次子解二郎虽然断了手腕,可是对方两人全都身死,此事便只能作罢,何况此事也有解二郎的一些不是。 在解青峰的心中,解二郎的一只断腕,当然足以抵得上对方的两条性命,甚至尚有过之,只不过他解青峰为人大度,不愿再和对方计较罢了。 此事传将出来,外人自然会夸解青峰胸襟宽广,解青峰也觉得如此。 中原武林想来如此,自己孩子的一根寒毛,似乎都比别人的性命来得重要得多,前不久就有鬼头刀郁森的徒弟被人打了一巴掌,郁森便将对方满门杀害的例子,虽然郁森做得过分了些,可是他是为了徒弟报仇,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相较之下,解青峰没有找上赏花宫再要对方付出些代价,那还不是他宽宏大度么? 直到解青峰遇到了前来为他们宫主的弟子来复仇的一名书僮,洛飘零,解青峰才知道自己错了。 那是洛飘零和雪见相遇之前的一段时间,彼时的他尚不知道之后他会遇到雪见,从此赏花宫和少林寺便结下一段跨越百年的深仇,他离开赏花宫,就是为了为那两名赏花宫的弟子报仇。 解家是武林世家,累世居住在庐山脚下,非常好打听,就连从未踏足过江湖的洛飘零都能轻易找到他们家的所在,听到赏花宫的人前来,解青峰亲自接见了他,可是见到他不过是一位十多岁的孩子,禁不住气不打一处来,他好歹也是江湖上极有名望极有身份之人,一手乾坤剑,武林中人提起,那个不是又是尊敬又是钦佩?他要是降尊纡贵地到别的门派,非要对方门主或者掌门亲自接待不可,谁知赏花宫派人来见自己,竟然只派来一位小小的书僮。 不过气归气,解青峰还是将他带到了厅堂。 在厅堂中,解青峰正在招待几位朋友,一位是白枫观观主江湖人称通晓道人,据说通晓道人简直天文地理,古今历史无所不知,一位是孙厚道,据说此人为人处世都十分厚道,不辱其名,还有一位身份略低一点,乃是人称八臂仙人的周惜羽,之所以被人称为八臂仙人,乃是周惜羽一手八卦推手使出时,就像有八条手臂一般,非同小可,而说他身份略低一点,不因别的,只是周惜羽并非一派之主,也非一门之长,所以解青峰对他并不是很热情,只因他随着通晓道人来他家做客,他在情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在这方面,解青峰做的就不如他儿子解二郎了,解二郎就算心中看不起身份不如他的人,他表面上至少也会显得十分亲热,博得一个不摆架子的美名。 等到洛飘零进了厅堂,这周惜羽登时感到愤愤不平起来,原来他和通晓道人过来拜见解青峰时,解青峰不过是让家丁将他两人带进来,为何对这一个孩子,却亲自前去迎接? 等到解青峰介绍了洛飘零乃是来自赏花宫后,这些人方才恍然,赏花宫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他们并不十分清楚,可是解二郎因为赏花宫的人而断了一只手,他们都有所听闻,所以对于解青峰此举,立刻表示释然。 但等到洛飘零自道身份,不过是赏花宫的一名书僮后,这些人又似乎椅子上有刺,几乎坐不住了,他们心中都在想,这赏花宫好不傲慢,来将解青峰这样身份的人,竟然只派出一名小厮。 厅堂中只有孙厚道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不愧为江湖上最为厚道之人。 解青峰既不请洛飘零坐下,更不招待洛飘零喝茶,而是对在座的三人说道:“诸位可知方才我为何亲自去迎接这位赏花宫的书僮?”书僮二字他说得特别响亮一点,表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孙厚道说道:“解大侠胸怀宽广,这么一来,赏花宫就不好说解府的不是。”不愧是厚道人,说话也显得厚道。 解青峰摇了摇头:“不,我亲自去迎接,乃是因为我想看看赏花宫对我解某人的态度,和我对他们的态度,咱们做事,先让对方服理,别说他们派来的是名书僮,就算派的只是一只鸡一条犬过来,我也会亲自前去迎接的。” 通晓道人说道:“解门主就是处事得体,此事若放在我身上,来人若只是一名小小的书僮,我早一棍子打将出去了,不过,别人虽然抬举我为通晓道人,可是对于这赏花宫,我所知也不过是一鳞半爪,不知解门主可知道他们的什么消息?” 解青峰讶然道:“通晓道长不愧是通晓道长,我等对赏花宫之事就连一鳞半爪也不清楚,倒要向通晓道长请教请教。”原来通晓道人是以退为进,故意在宣扬自己所知的渊博。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将洛飘零晾在那里,浑不将他当做一回事,而且所言极是难听,可是洛飘零非但没有生气,就连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就连解青峰见了心下也是暗暗纳罕。 通晓道人得意地笑了笑:“解门主谬赞了,据说那赏花宫的宫主乃是一位女子,就是因为她十分喜欢花,所以成立了赏花宫,赏花宫地处偏僻,不轻易涉足江湖,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其实他们不过是故作玄虚,让人感到神秘莫测罢了……”这番话乃是通晓道人猜测而来,而且不着边际,连他自己都觉的这么说不会有什么破绽。 可是在他说到这里时,洛飘零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打断了通晓道人的话,通晓道人有些恼怒:“有何好笑?” 洛飘零说道:“一派胡言,犹如放屁,尤其是贼道之屁,更加的臭不可当。”这是洛飘零来到厅堂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通晓道人怒道:“你……你这小崽子,你说话好没规矩!这难道是因为赏花宫的人都这般没有教养么?” 洛飘零说道:“天下有三种人最为讨人厌而且还不自知,排在第一的就是胡乱放屁自称无所不知的人。” 解青峰口中说道:“小孩儿家懂得什么?这位通晓道长又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倒要你来口出恶言?”解青峰虽然为通晓道人辩解,但口气中并无愤怒,难道是因为通晓道人果然是惹人厌烦? 洛飘零说道:“我来自赏花宫,难道还不知道赏花宫的事?这贼盗胡言乱语,岂非在大放狗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六章 信口雌黄 通晓道人一瞥眼间看到解青峰非但没有帮他之意,反而嘴角笑吟吟的,他冷冷地说道:“看着小崽子如此维护赏花宫,我看他八成是赏花宫的宫主和下人私通出来的杂种,既然是杂种,所以才如此没有教……”话未说完,洛飘零忽然欺身上前,来到通晓道人身边,别人只听到啪啪两声,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洛飘零已经退了回来,还是站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这一进一退之际迅疾如风,仿佛留在原地没有动弹过,只是通晓道人左右脸颊上却多了两记红彤彤的掌印。 解青峰任在座之人起口舌之争,这没有什么,可是一旦动上了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解青峰忽地站起身来,向洛飘零喝道:“你想干什么?” 洛飘零笑道:“有人大放厥词,大放狗屁,主人不以为意,我却觉得臭不可当,闻之作呕,因此贸然出手,想封了他的屁门,尚请主人莫怪!” 这番话由洛飘零笑嘻嘻地说了出来,更让通晓道人怒不可当,他也腾地站起身来,指着洛飘零,口中因抑制不住的愤怒而显得略有颤抖:“你……你……” 在外人看来,通晓道人被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其实通晓道人生气归生气,更多的是惊怒交集,洛飘零刚才打他这两巴掌,从他腾身来到自己身前,到出手扇过自己两个耳光,再到他又退回原处,每一步都让他看得明明白白,偏偏他却躲不过去,通晓道人自己知自己事,别看洛飘零年龄不大,但自己绝非他的对手,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通晓不了别的,通晓自己总是有的。 久在江湖上厮混的人,自然明白君子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通晓道人强忍下这股怒气,转身对解青峰说道:“解门主,这可是在你的府上,难道你就任由这小厮向贫道动手不成?在下为解家的客人,自不能在解府擅自动手,还请解门主来主持公道!” 解青峰听他说得好听,说是身为客人不便打闹,实则是推他出头,他又岂能不知通晓道人有些心怯了,不过这书僮的轻功好生了得,若是他的武功和轻功一样高明,倒也甚为棘手,想到这里,他故作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通晓道长且慢生气,别忘了我和赏花宫的正事还没解决呢。”言下之意是我解家也在赏花宫手下吃过亏,你就先等一等吧。 通晓道人吹胡子瞪眼地盯着洛飘零,洛飘零自然也当仁不让地回看他,通晓道人就这么干站了一会,终于慢慢坐了下来,脸上的愤怒也逐渐恢复平静,让其他人都忍不住赞他能拿得起能放得下。 有了通晓道人的前车之鉴,这孙厚道和周惜羽本来也想跟着嘲讽几句,这时也都乖觉地闭口不言,厚道之人,有时候也识时务,不过这时候闭口不言,就不显得怎么厚道了。 解青峰说道:“赏花宫派你过来,果然有几分门道,可是若凭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想在解家撒野,还差得远了!” 一般武林中人如果听到解青峰这么说话,早就吓得浑身发软了,可惜洛飘零不是一般武林中人,他只不过是名书僮而已,只不过是一名十多岁的孩子而已。 孙厚道终于开了口:“看来赏花宫派人来,并非是向解大侠赔罪的,解大侠不妨问问这小小书僮前来的目的。” 解青峰心中一动,向洛飘零问道:“那么你今次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洛飘零说道:“当然是来为我们赏花宫的人讨个公道来了。” 解青峰冷冷地说道:“我没有为我次子断腕去找你们讨公道,你却先上门问罪来了,好,好,好,你打算怎么讨个公道?” 洛飘零说道:“我家宫主说了,你们伤了我赏花宫两条人命,非要跟我们一个交代不可,听说你解青峰有两个儿子,不如就拿他两人性命相抵,我们宫主大人有大量,也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解青峰不怒反笑:“好啊,赏花宫派个书僮来到我解府,原来为的是这个目的,我若是因为你没有上下尊卑而教训你一顿,倒显得我解青峰没有肚量了,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洛飘零听到解青峰的威胁,面不改色地说道:“自然是被你家解二郎所害死的。” 解青峰森然道:“我儿子解二郎侠义为本,天下皆知,他好端端地为何要去害他们?他一番好意,打听到有采花浪子要对你们赏花宫的姑娘下手,夺取她的贞操,我家二郎侠义心肠,将这采花贼子捉了给你们赏花宫那两名弟子送过去,可是这两人非但不知感激,反而恶语相向,更出手砍断了我二郎的手腕,如此恩将仇报,且下手毒辣,残人肢体,我身为人父,自然不能袖手不理,便出手教训了他,哪知那少年被我斩断手腕后举剑自尽,接着那名姑娘也随即自刎而死,我实无杀害他们之意,好好一对俊俏的人儿双双自戮,我也感到惋惜……这便是事情的经过,又怎能说他们是我家二郎所害?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们赏花宫若真是想要报仇,就冲着我解青峰来吧!我之所以要跟你一名小小的书僮说个清楚,就是要世人知道,我解青峰不是仗势欺人之辈,请你回去将我的话告诉你们宫主,若是他尚有怨恨,便来找我!” 这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不愧是一代大侠所言,有理有据,且没有为难这名书僮之意,可说是言语得体,以理服人之典范,这番话一说出,通晓道人心中暗叹,这场架多半打不成了,自己这两巴掌算是白挨了,这书僮听完这一席话,哪还不知就坡下驴,立即离开? 孙厚道和周惜羽闻言则是对望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流露出的对解青峰的钦佩之意,以解青峰的武功和身份地位,其实没有必要向一个孩子解释这么清楚的,直接将这他轰出门去就是了,可是他还是这般说了,此事的确是赏花宫的人以怨报德所引发,解青峰和解二郎两人并没有什么过错。 但洛飘零听后非但不这么觉得,反而对解青峰的话嗤之以鼻,他说道:“我赏花宫的人遇到什么事,自会自己解决,你家解二郎是谁,我们也不认识,又让你们来卖个什么好?你们前来卖好,又非要我们买了不成?我们不领情,是因为觉得解二郎沽恩示惠兼且小题大做,一名小小的采花贼还不放在我们赏花宫眼里,你们家解二郎先是出言不逊,见我们对他爱理不理,不知哪来的邪火,又动手挑衅,不敌之下被我们的人砍下手腕,你颠倒黑白,说是我们赏花宫的不是,你身为中原颇有名望之人,在这里信口雌黄,做下这等祸事,以为狡辩就能瞒得过去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七章 赤手相搏 解青峰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好个伶牙俐齿的娃娃,我若被你激怒了,也不配被人称一声大侠,你回去吧,我也不来和你一般见识,你们赏花宫若也是这么想的,让你家大人,不,让你家宫主来找我解青峰做个了断便是……”一席话说得解青峰心灰意冷,不愿再和洛飘零纠缠下去。 洛飘零冷冷地说道:“你算什么大侠?颠倒黑白,为你那蠢儿子砌词维护,若无你那多管闲事的儿子主动找到我们赏花宫的人面前,又怎会有后面的事?我们赏花宫召你们了惹你们了?你们上门生事,导致我们两名赏花宫的弟子身亡,更有什么好说的?” 解青峰脸上阵青阵白,他说道:“你伶牙俐齿,我儿的侠义之举,倒成了他的不是了,好,就算如此,你又待怎的?” 洛飘零说道:“杀人偿命!你儿子乃是罪魁祸首,不过他一命抵不了两命,你既然不愿让你长子无辜受到牵连,那么阁下和此事脱不了关系,由你来抵上一命也行。” 这是周惜羽插嘴道:“小孩子胡说八道,解大侠不和你一般见识罢了,你方才出手倒还算敏捷,练到这等功夫也算不易,赶紧回去吧,否则一会解大侠生起气来,要你好看。” 洛飘零对周惜羽的话不理不睬,只盯着解青峰说道:“怎么?你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这时通晓道人不忿刚才解青峰没有为他做主,他在中间推波助澜道:“解门主乃是一位大侠,你们赏花宫不是他的对手,我劝你赶紧回去吧……” 解青峰说道:“我解青峰又岂是仗势欺人之辈,小孩儿不懂江湖规矩,我也不来和你一般见识,通晓道长说得不错,你回去吧,此事既然跟你说不清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洛飘零讥刺道:“想来你是仗着自己武功高,不愿以命抵命,那就由我动手,我先杀了你儿子,再来杀你,你将解二郎喊出来!” 解青峰说道:“好个狂妄的书僮,我若不是见你年纪小,早将你赶出去了,你……” 洛飘零说道:“你若是将我赶出去,我们宫主自然会亲自前来,偿若你不能呢?” 解青峰说道:“我若不是你的对手,任你处置也无妨!”解青峰并非说的是气话,一来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根本不信这小孩是自己的对手,二来就算在万一情况下,这书僮胜过了自己,那时还不是任他处置?所以别看他说得大方,其实并没有许诺下什么事。 洛飘零却不管这么多,听到解青峰的一席话,他纵身从厅堂跃到院子里,等解青峰出来相斗。 孙厚道此时说道:“解大侠何必跟一个孩子较劲呢?”这句话说是刚才所说,还有些劝和的味道,此刻到了解青峰不得不出手的地步,这番话在解青峰听来不免有些刺耳,他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孙厚道,人跟着出了厅堂。 主人都出去和人比斗,通晓道人,孙厚道和周惜羽自然不能坐在厅堂中不出来,三人也跟着来到院子里。 解青峰只想早点打发了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僮,他在洛飘零对面站定之后说道:“亮兵器吧!” 洛飘零说道:“我空手和你斗,不用兵器!” 既然一名书僮都空着手,他解青峰身为大侠的身份,又怎好占对方这个便宜,他若是用剑和一名空手的孩子相斗,传扬出去,他解青峰的脸都不用要了,解青峰说道:“好,就让我空手教训教训你!” 解青峰武功乃是中原武林中第一流的人物,依仗的就是他那一手乾坤剑的剑法,拳脚虽非他所长,可是他功力深厚,与人交手的经验也丰富,在他意识里,就算是空手,也能打得洛飘零喊爹叫娘。 可是他不知道洛飘零的摘花指法,乃是得自赏花宫宫主越青瞳的亲传,解青峰和他相斗不到十招,就暗暗叫苦,觉得自己不该为了颜面,舍自己擅长的乾坤剑而空手于他相斗。 洛飘零的指法实在是凌厉无双,也怪不得后来雪见禅师一见之下,就忍不住心动,缠着洛飘零和他连斗三日三夜,终于偷招而去。 若是只有解青峰和洛飘零两人比试,解青峰倒还好抽剑与之相斗,只是此时有通晓道人和孙厚道等人在旁边看着,这三人也都是颇有身份之人,他既然答应了空手和洛飘零相斗,又怎能食言而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比试下去,无奈拳脚并非解青峰所长,再加上他低估了洛飘零的武功,洛飘零虽然年纪不大,但技精一门,多年来只练了这一套指法,竟让这熟悉中原各种武功的解青峰看不出所以然来。 最后解青峰在六十九招上终于输给洛飘零一招,解青峰脸如死灰,默然不语。 一旁观战的周惜羽说道:“这并非解大侠不敌,而是解大侠没有用擅长的剑法,这次比试不算!要重新比过!” 洛飘零一脸不屑地问解青峰:“你怎么说?” 解青峰爱惜自己大侠的名声胜过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他说道:“我输了就是输了,任你处置便了!” 这是就连一旁的孙厚道都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道:“解大侠且慢!对方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做不得准,只要你说一声,我们一起上前将他击毙了!” 解青峰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我解某人一生从未做过言而无信之事,今日之事自然也不能例外,输了就是输了,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和那些下三滥的无赖又有何区别?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 一句话说得孙厚道脸红脖子粗,他心中恚怒,老子一番好意,倒被你指桑骂槐冷嘲热讽一顿,你这狗屁大侠面子薄,死撑着不肯退让,不过你答应了任人处置,看你如何应对,最好是这名书僮逼得你们父子自尽才好! 通晓道人将孙厚道碰了一鼻子灰,自己便闭紧了嘴巴,来个壁上观。 倒是洛飘零被解青峰的举动所感,他说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言而有信,这倒让我不好办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用剑的对手,所以逼你空手相斗,罢了,此事如何了结,我回去问过宫主再做决定!我虽然饶过你,宫主却不会这么心慈手软的。” 说完洛飘零就离开了解府,众人想不到他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走得这么突然,都不禁感到愕然。 解青峰经过此事,已知通晓道长和孙厚道周惜羽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通晓道长并不比别人多通晓多少,孙厚道的厚道更是假装的,还不如周惜羽的性子直爽些,便下了逐客令。 等到客人都走了以后,解青峰喊来解二郎,问起当时他捉着那采花大盗前去赏花宫弟子面前的情形,终于明白了此事必定是自己理亏,解二郎当时的确带着挟恩示惠之意而去,更是因为在那赏花宫美貌姑娘面前失了面子,嫉恨成狂下,才率先出的手,以至于发生了后面的种种惨死。 解青峰惭愧无地,他对解二郎的所作所为又是失望又是气愤,又怕赏花宫的人再来寻仇,他自己虽然不怕,可是解二郎毕竟和他父子连心,他不能不为他性命着想,因此竟然在洛飘零离去后不久,就携带着家人隐退江湖,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解家的失踪在当时还引起了许多猜测,特别是解青峰的名气正是如日中天,为何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有的人说他们家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灭了门,也有的人说他们是自己厌倦了江湖生涯,金盆洗手,不愿再和江湖上的人有何来往,在荒山野岭处隐居起来,也有的人说他们解家出海去了海外仙岛,全都羽化成了神仙…… 而洛飘零击败了解青峰,毕竟是少年心性,心中十分兴奋,更因此而感到膨胀,认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到了十分了不起的地步,听人谈起解青峰,便忍不住说了他两句不是,却不曾想因此和雪见禅师产生了口角,两人打了起来,才有了后来雪见偷招成拈花指一事。 说到这里,渡悲长叹一声,对这些往事唏嘘不已,他讲得如此详尽,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日。 慧尘听过以后,忍不住问道:“师叔祖,不是徒孙出言不逊,既然那解家举家失踪,那这些事情都是谁传出来的?” 渡悲说道:“那解青峰和雪见禅师乃是好友,解青峰在退隐江湖以前,曾托人给雪见禅师修书一封,讲述了这其中的恩恩怨怨,至于其中几人心中所思所想,也都是雪见禅师自己通过解青峰的记叙而推测出来的,解青峰退隐武林,恐怕也有对武林中人的道貌岸然充满了失望之意。” 慧尘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刘苏儿却还沉浸在这段往事当中,他终于明白了拈花指法的来龙去脉,而自己所见的那名女扮男装的姑娘,多半就是赏花宫的人,这赏花宫的其他事情虽然不知,人长得好看却绝对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八章 闻香寻人 知道了雪见禅师遇到赏花宫的书僮洛飘零并偷招一事,其实对这次的事还是于事无补,现在他们对于赏花宫的所知只限于他们兵器怪异,使用的是江湖中极为少见的镰,指法凌厉,其他武功不详,轻功过人,相貌出众,极少踏足江湖,现在来到这里的,最少是一男一女。 如今女的受了伤,男的没有露面,两人是不是走在一起,还很难说。 少林寺担心的既是自己的声誉,又担心这赏花宫的人会不会在中原闹出什么动静来,虽然上次赏花宫来中原,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但来到一次,便将像解青峰这种江湖豪侠逼得举家归隐,谁知道这次前来,又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至少男的向少林寺送来一封挑战书,已闹得少林寺惶惶不安,其中女子更是唆使乡农在少林寺前吵闹一通,虽未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可已让少林寺的人警觉起来,这两日寺里卯夜巡逻的人已经增加了一倍。 刘苏儿说道:“只是不知他们既然挑战少林,为何要在一年之后呢?这中间又是什么缘故?” 慧尘说道:“如今算来,只剩下十个月,这件事的确难以索解,一般来说,向少林寺发起挑战之人,又点明了只用咱们弟子极少修炼的指法,应直接入门挑战,攻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恐怕对他的胜算更大些,偏偏他还要给我们留出一年的时间用来做准备,实在很难说他们的目的,唉,江湖中的一些伎俩,咱们一经剖析,都能明白其中的缘故,对于此人此事,我却总有捉摸不透的感觉。” 渡悲年纪已经九十多岁,年轻时也曾参与平息过武林中的不少事端,见识过人,他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他自己的准备也并不充分?既然此人要挑战少林,这么大的事,自不能消无声息地展开,因此他要使出散播宣扬,等到一年后,让武林中各门各派的人齐集少林,他要当着众人的面,将咱们少林寺击败,以图让咱们少林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番话很有道理,慧尘等人听过后,都认为很有可能,因为除此以外,他们也想不出别的原因,这么一来,他们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刘苏儿说道:“这是他有必胜的把握,在指法上能够击败咱们寺中所有人,才会做出的决定吧?” 慧尘说道:“咱们也不用再自欺欺人了,从那石碑上留下的挑战书,你我都知道咱们无人在指法上是其对手,武功并非一蹴而就之事,纵然给咱们留了一年的时间,对咱们来说,也还是远远不够的。” 刘苏儿默然不语,他心中暗下决定,在其后的十个月里,自己一定要在拈花指上有所突破,维护少林寺的声誉。 离开方丈室,刘苏儿准备回藏经阁找渡劫再探讨一下拈花指的习练技巧,这时一名知客僧匆匆赶来,见到刘苏儿,连忙喊住了他:“刘苏儿师兄,有一名女子在少林别院等你,要你过去一趟。” 刘苏儿心道,难道就是昨晚那女扮男装的赏花宫女子?自己正要找她,想不到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还真是有恃无恐,刘苏儿本想通知慧尘,多带几人过去,想了想,对方又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他匆匆来到山腰间的少林别院,一名女子正在别院外等他,刘苏儿一见之下,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遗憾,心道幸而没有大张旗鼓带一群和尚前来,同时暗责知客僧没有跟他说清楚,原来在别院外等候他的人正是他的媳妇梅嫽。 梅嫽见到他十分高兴,她说道:“我故意不让人说出我的身份,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看着刘苏儿的表情,梅嫽讶然道:“看你的样子,不是还有别的女子会在这里等这你吧。” 刘苏儿说道:“别多想了,哪有。” 两人夫妻一体,刘苏儿不善说谎,梅嫽一眼就看出他神色间带着遗憾,连忙追问起来:“果然有别的女子,到底是谁?”似梅嫽这种洒脱之人,牵扯到男女之事,也有吃醋的时候,何况她长途跋涉来到少林,心中本就更为敏感。 刘苏儿怕她想歪了,连忙跟她解释了最近发生的事,再加上昨晚那女子忽然离去一事,使这件事变得更没有了头绪,梅嫽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再责怪刘苏儿,反而跟着一起担心起来。 梅嫽说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就这么天天练拈花指法,等人找上门来?” 刘苏儿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梅嫽说道:“何不下山找出他们,只要问清他们的目的,不就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么?那女子找人在少林寺山门前闹事,定然有着其他的目的,说不定就是为了那本拈花指法。” 刘苏儿心中灵光一闪,他拉着梅嫽的手说道:“我们只想着她会到藏经阁偷武学秘笈,倒没想过会是拈花指,你说得没错,这两人既然都是从赏花宫出来的,极有可能目的一样,不过此事也不用过于担心,那本拈花指,少林寺已经抄出了而是多本,就算被她偷走一本两本也无碍。”说到这里,刘苏儿苦笑一下,“这本武功秘笈也许是少林寺最不担心会流传出去的秘笈,咱们寺里的人都少有人学,流传在外,又有谁会花这么大的功夫去练呢?” 梅嫽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拈花指法毕竟是少林寺的十八门神功之一,是少林寺的独得之秘,偿若被宵小之辈得去,以至祸害武林,毕竟还是有损少林清誉之事。” 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这门拈花指的功夫,至于还是不是少林寺的功夫,现在还不好说……” 梅嫽说道:“拈花指法虽然是赏花宫武功的招数,但里子还是当年雪见禅师自创出来的,江湖上的人自有公道,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让少林寺将武功抹去的,你也别担心,现在咱们要做的,一是做好防守,不要真让他们得手,将拈花指法的秘笈偷走,以至于流传出去,二是想办法找出赏花宫的人,现在敌暗我明,咱们处境不理。” 刘苏儿没好气地说道:“谁不知道找出他们非常重要,可是只要他们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咱们又如何找得到?那女子更会装扮成男人,更让人无从捉摸。” 梅嫽说道:“论找人,自然还是丐帮做的最好,你又和丐帮帮主相熟,咱们不妨托他们打听打听,这两人相貌你都知道么?” 刘苏儿说道:“那女子的外貌我倒知道,男的就不清楚了,更别说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在暗中潜伏。” 梅嫽问道:“这女子长得很美么?” 刘苏儿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梅嫽还能去关心女子的长相,他点了点头:“的确是极美的……”说到这里,他蓦地发现梅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连忙接下去说道:“……只是还不如我娘子美。” 梅嫽哼了一声:“言不由衷!”不过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问道,“既然她相貌这么美,你刚开始怎么会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的?难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像男人么?” 刘苏儿回思了一会,他说道:“她穿着男子的衣服,看起来不过是位少年,说话的确有些雌音,但少年人这种声音也算正常,所以我就没有多想,不过,她在和我打斗之际身上散发出的花香之味,倒有些古怪,也许是在夜里,我并没有仔细去看。” 梅嫽哼了一声:“人家身上是香味,我身上就是臭味了?” 刘苏儿知道她对自己夸赞那女子还是有些介怀,连忙安慰她:“你若是臭的,那倒有些怪了,现在的臭味也变得这么好闻了。” 梅嫽噗嗤一笑,总算饶过了他。 刘苏儿却似乎有了一丝灵感:“对了,她身上的香味应是一种花香,这种人又不多,丐帮弟子应该通过这点能够打听出来。” 梅嫽说道:“好,咱们现在就去找丐帮弟子帮忙,不过此事我要和你一起去办,省得你见了人家俏姑娘便会心猿意马。” 刘苏儿啼笑皆非,他说道:“好好好,不过去丐帮之前,我要跟方丈和师叔祖去说一声,省得他们不见了我的踪影会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十九章 江湖救急 离开少林后,刘苏儿和梅嫽两人便去了洛阳,丐帮的洛阳分堂乃是附近丐帮弟子势力最大的地方,而且相距不远,两人在山下雇了两匹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洛阳。 到得洛阳时天色已晚,刘苏儿想要明日在去找丐帮弟子,毕竟晚上丐帮弟子很少出来,再加上他和梅嫽两个月没见了,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不如晚上到旅店过过夫妻生活,但梅嫽说道:“事情紧急,耽搁得久了,还不知道那女子会去了哪里,偿若走得远了,那便于事无补了。” 刘苏儿无奈,只能带着她来到丐帮的分堂处,自从洛阳分堂的堂主魏青衣被奸人加害以后,分堂的堂主便由孙不应来执掌,刘苏儿身份特出,和汪九成乃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孙不应见他前来,自是十分欢喜。 孙不应说道:“兄弟有事便来找我们丐帮,可见刘兄弟并没有将我们这群叫花子当成外人。” 刘苏儿说道:“晚上搅攘,实属无奈……”当下他便将自己寻找来自赏花宫的一名女子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孙不应听完之后,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刘苏儿见状讶然问道:“怎么,难道你们已经和这女子打过交道了?” 孙不应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我慢慢告诉你,对了,你们夫妻二人从少林匆匆赶来,一定还没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谈。”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见事情有了点线索,也不推辞,孙不应让弟子去街上打了酒,买了些小菜,又让人在破庙后面烤了两只叫花鸡,几人围坐在一张断了腿架在一块石墩上的破烂桌子边,吃了起来。 孙不应给两人倒了酒,敬了两人一杯,然后说道:“刘兄弟好福气,找了这么大方豪爽的姑娘为妻,别的我不了解也不好多说,只看她不嫌弃我们肮脏,愿意和我们同桌吃饭,做哥哥的就觉得十分感激和佩服。” 梅嫽连忙客气地说道:“我也是江湖中人,从不在乎这些,丐帮在江湖中侠名甚着,小女子以能和各位好汉结交为荣,又怎会心生嫌弃?来,我敬孙堂主一杯。” 孙不应哈哈一笑举杯干了,他用筷子拨动盘子里的花生,却没有夹起来吃,仿佛颇有心事,刘苏儿也不催他快说,只是闷头吃着菜,过了一会,孙不应这才放下筷子抬起头来说道:“刘兄弟夫妇也不是外人,我便将这件丢人的事跟两位说说,还希望两位不要笑话。” 刘苏儿愕然,心下寻思能让丐帮感到丢人的事倒也不多,难道也是和赏花宫的人有关? 孙不应说道:“这次之事并非如兄弟所说,是和一位女子有关,而是一名男子。” 刘苏儿说道:“未必是男子,那赏花宫的女子常常女扮男装,说不定还是她。” 孙不应苦笑道:“男人女人我还能分不清么?你且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以前……” 一个多月前,丐帮的人忽然收到一封江湖救急的信,信是由孟州飞凤剑的掌门盛培林亲手所书,上面写着他门下突遭横祸,希望能够让我们丐帮出面帮助化解,信上并没有说他们所遭遇的横祸是何事,但孙不应却没问情由地答应下来。 这飞凤剑在武林中虽然并没有多大名头,但盛培林声誉还算不错,何况孟州和洛阳相距不远,算下来也算是丐帮洛阳分堂的管辖范围,且不说江湖救急乃是丐帮的本分,就凭着盛培林曾过来在先堂主魏青衣的灵堂上磕过头,丐帮都没有袖手不问的道理。 自从魏青衣去世,孙不应成为分堂堂主一来,他将分堂管理得井井有条以外,平日就是勤练武功,以防别人说他这个堂主名不副实,几年下来,孙不应的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所以接到飞凤剑的求救信来,也有足够的自信来应对,他想着这件横祸无非是飞凤剑和其他门派起了什么摩擦,自己仗着丐帮的名头,前去一说就好,放眼整个武林中,敢不卖丐帮面子的人还不多。 有了这种想法,孙不应便带了四名武功不错的丐帮弟子,就立马赶去了孟州。 盛培林的飞凤剑在孟州有着不小的门户,这得益于盛家几代人的半商半武,孙不应来到飞凤剑的飞凤门,这里是孟州城内的一家大院子,飞凤门下的弟子平时就在这里习武,孙不应到的时候,盛培林并不在这,不过在这里的弟子听说丐帮的堂主过来,立刻去通知盛培林。 孙不应在飞凤门等候的时候,问起一名飞凤门的弟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名弟子说道:“前两天,孟州来了一位狂妄的少年,在黄粱酒家吃酒,吃过酒后,他问起酒家中的伙计,孟州可有什么武功门派,说巧不巧,这黄粱酒家就是我们掌门盛家的产业,伙计自然将我们飞凤剑说了出来,并夸赞了一通,这少年听这伙计的吹嘘过后竟然嗤笑了起来,这伙计不敢多说什么,立刻着人赶来跟我们提起此事,怕是我们飞凤剑有什么仇人找上门来,提前告诉我们,这也本是人之常情,您说是不是?” 孙不应点了点头,这名飞凤剑的弟子虽然说得啰嗦,但也不会漏说什么事情,他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呢?” 这名弟子接着说道:“其后我们的大师兄,也就是我们师父的长子盛仁杰便带了几个人前去打听打听此人的来路,虽说我们飞凤门并没有什么仇家,但说不定会有人对我们不利,大师兄此举也是无可厚非,您说是不是?” 孙不应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这名弟子说道:“我们大师兄到了以后,看他不过是名脸生的少年,只他一人,吃过酒后还没有离去,在那里喝着茶,大师兄性子直爽,直接过去问他,打听我们飞凤门乃是何意,岂知这少年好不傲慢,出口不逊,我不是打听你们什么飞凤门飞鸡门,我只是看看这里的习武之人都是什么水准,您看看,骂人也不能骂我们门派吧,大师兄当时便怒了,要教训教训这小子。” 说到这里,这名弟子停了一停,孙不应自然能够猜到,他的什么大师兄盛仁杰肯定不会是对方的对手,否则也不用喊自己过来了。 果然,这名弟子说道:“可是那小子的武功好不古怪,大师兄带着五个人前去,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大师兄更是被打了几个耳光,这可让大师兄丢尽了颜面,回来跟师父一说,这丢脸的可不是大师兄一人,而是我们整个飞凤门。” 孙不应说道:“难道你们师父亲自出马,也不是那人的对手?” 这名弟子说道:“师父仔细问起那人的武功,还没有说要不要前去找回场子,那小子自己倒找上门来了。” 孙不应一怔,问道:“他找上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章 有备无患 据飞凤门的弟子所言,那名相貌俊美却又傲气逼人的少年,找上门来并非是为了在黄粱酒楼之事,而是为了打听少林寺拈花指的功夫,进了飞凤门他便口出无状:“听说你们飞凤剑是左近最大的一个门派了,不想竟如此寒酸,我想问问你们可有人学过少林寺的拈花指法?” 盛培林闻言当即大怒:“好小子,我没去找你,你反倒自己找上门来,嘿,还想打听少林之事,少林寺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拈花指更是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我也懒得和你啰嗦,咱们先算算今日你落我儿颜面的账吧。” 这少年点了点头,接着语出惊人:“不错,是该算算账了。” 盛培林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愕然片晌,然后问道:“你觉得该怎么算才合适?” 这少年说道:“我在酒楼中吃饭喝茶,被几名不长眼的东西搅和了,原来是你的儿子,那好极了,儿子没有教养,原本应该来找他老子算账才是!” 盛培林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师父受辱,弟子又岂能袖手旁观?飞凤门的十多名弟子连声喝骂,有几名弟子更是出手去打,结果可想而知,这几名飞凤剑的弟子不过是自取其辱,纷纷被打倒在地。 这么一来,盛培林再也坐不住了,他见了少年的身手,知道自己也难以取胜,可是势逼至此,若是传出去被人找上门来也不敢还手,他飞凤门也不用在江湖上立足了,盛培林从椅子上站起,然后缓缓地抽出他那把仗以成名的青凤剑,厉声说道:“好啊,原来你是踢场子来了!” 少年说道:“你们先动手的,却将原因指责在我身上,可笑可叹可悲,原来中原武林竟是这么言行不一,我跟你说了,我只是过来打听少林寺的拈花指一事,却是你们动手在先。” 盛培林几次想出手,却又生生忍住,若是败在这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手下,他一生英名必将毁于一旦,他如今已是色厉内荏,又不能总摆个拔剑的姿势,便收了剑问道:“若是想问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你该当直接去少林去问,又来我飞凤门作甚?”这句话听着声音响亮,可是他的诸位弟子都知道师父心怯了。 少年说道:“我想知道少林寺有没有将拈花指法传给别人,去了少林他们未必肯说实话,因此我想先问问你们。” 盛培林说道:“你……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位列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非是出家弟子轻易不会得传,更何况别人?” 少年说道:“多谢相告,你早这么说了,岂非省了这一堆麻烦?告辞!”言罢,这少年便转身就走。 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盛培林又如何跟被打倒在地的弟子们交代?他喝道:“慢着!你上门打伤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 少年回过头来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和你打起来也无趣,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了,你若是觉得心有不甘,后天日出之时,你来孟州城东门外的桑林找我便是。” 说完,便再不理会飞凤门的人,转身离去,留下盛培林师徒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明知他们这么放人走了,却连对方的姓名来历都不知道,若被外人得知,他们定会被人笑话一场,可是盛培林都强忍着没有出手,弟子们见过他的厉害,就更加不敢造次,好在对方约定的时间是在后日,这中间大可去邀一些帮手,反正对方也没说可以带多少人去。 接下来的事,不用这名飞凤门的弟子再说,孙不应也都知道了,两日之内,盛培林能够找到的,足以对付这小子的人,唯有丐帮洛阳分堂,所以盛培林亲自修书一封,说他门下陡遭横祸,孙不应念在武林一脉,以及相邻之情,立即匆匆赶来,不过孙不应到了孟州以后,也已是第二日,离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一日。 等到盛培林听弟子说孙不应亲至,匆匆赶来后,也跟孙不应大致又说了一遍经过,事情的确和飞凤门的弟子所说没有分毫差别。 说到这里,孙不应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刘苏儿见状大感惊讶:“听孙堂主的口气,难道竟输给了那少年不成?” 孙不应苦笑道:“不然我怎么说给丐帮丢了人呢?” 当日盛培林随着弟子赶回来的时候,身后还有着几位朋友,分别是猴拳名家孙意行和螳螂拳高手郑捕蝉,孙不应虽然和两人也都相熟,但还是有些责怪盛培林未免多此一举,且心下略感不快,不过孙不应乃是老江湖,自然没有表现出来,他笑着说道:“我以为盛兄弟之邀了我丐帮前来帮拳,没想到孙猴子和郑螳螂也来了。” 孙意行和郑捕蝉两人略显尴尬,不过还是抢着过来和孙不应打了招呼,别说两人的门派给丐帮提鞋也不配,就连武功,两人也比孙不应差得远了,孙不应都想不明便盛培林找这两人来干什么,他转念一想,或者他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他小小一个飞凤门未必能够请得动丐帮的堂主,因此多邀几人,这叫做有备无患,心中也便释然了。 盛培林解释道:“咱们也不知道那小子会邀多少人前去,咱们多去几个人,出不上力也能添个人场。” 孙不应说道:“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难道盛兄弟一点都瞧不出?” 盛培林说道:“他曾说道你们中原武林等几个字,想来他并非中原武林之人,多半是从西域或者关外过来,可是他说的又是寻常的官话,听不出他的口音,说他来自偏僻之地,却又有些不像。” 孙不应说道:“地处偏僻之地会说官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自觉有点身份的人都以说上一口官话为荣,还有呢?” 盛培林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衣服非常干净,看不到一点灰尘,说明此人绝非刚到此处,否则刚刚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而来,身上不会这么干净,他足音很轻,说明轻身功夫不错。” 孙不应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如何,咱们总要给盛兄弟找回场子,我看这小子丝毫不懂江湖规矩,多半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只不过家传武艺精湛罢了,未必和人有什么交手的经验,比起孙猴子和郑螳螂这样的江湖老手,怕是还欠缺些火候。” 孙意行和郑捕蝉两人连忙谦虚。 盛培林却是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只是碍于孙不应的颜面没有驳斥而已,孙不应想起此人曾出手打倒几名飞凤门的弟子,连忙问起他武功招数,盛培林说道:“这小子出手并没有露出师门,所用的招式都是寻常招式,所以我才感到有些棘手。” 孙不应知道他的意思,初出茅庐的少年和人动手,一般都会使出自己得意的招数,若是能够不露师门,大多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怪不得盛培林不敢轻易出手,怕自己也不是少年的对手,折了自己的声名。 几人正在说话,一名年轻人走了过来,盛培林连忙向孙不应介绍:“这位就是犬子盛仁杰,仁杰,这位是丐帮的堂主孙堂主,你该喊一声叔叔,这位也是孙叔叔,这位是郑叔叔。” 盛仁杰一一行过礼,之后他对盛培林说道:“爹,这几位叔叔都是来帮着咱们对付那狗贼的么?” 盛培林说道:“别这么称呼那人,人家比你年纪还小,修为却到了此等地步……不错,你这位几位叔叔就是来帮着咱们的。” 孙不应想起一事,他问盛仁杰:“你也和那小子动过手,他是如何出的手?” 这盛仁杰更是脓包,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只是故意贬低对方:“那小子趁我没有防备,突然出手,我闪避不及,被他击中了脸面……”一席话说的好像他是不小心才输给了那名少年。 孙不应心道,你爹都不敢轻易出手,你倒好,竟说的那少年像是偷袭一般,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微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明日咱们几个为你讨回公道。” 当晚盛培林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宴席,请来孟州几位颇有头脸的人物做陪客,晚饭可说吃的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天没亮时,几人就起了床,净脸吃饭带着兵器,然后一人骑着一匹马向城东门的桑林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一章 目中无人 孟县是座小城,出东门没多远,就见到一片桑林,一条官道穿过桑林而过,众人来到桑林前,此时朝阳尚未升起。 当时是二月天,早上还是十分寒冷,地面上了冻,踩着硬邦邦的,盛培林显得有些焦躁,他下了马,来回走动,这次他没有带儿子盛仁杰过来,怕双方打起来后会出危险,他有些气愤地说道:“这天就快亮了,太阳快出来了,这小子竟不知提前来到这里等着,真是没有半点规矩。” 孙意行说道:“盛兄少待片刻,咱们身为孟县一带的武林中人,算是半个主人,咱们礼数足了,也让对方无可说嘴。” 孙不应到不怎么着急,他知道一般这种约定,对方故意来得迟些,就是想让自己心浮气躁,古语不是说得好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己若是连人都没见到,就生了怒气,那是先输了一手了,他和跟来的几名丐帮弟子交代好,自己待会和对方的人相斗,若是对方一对一公平决战,自己若是落败了,他们千万不要上去以多欺少。 几名丐帮弟子答应了,他们从没想过堂主孙不应会输,孙不应这么说,只过是说给盛培林等人听的。 一行人一直等到太阳升起,也未见对方前来,郑捕蝉早就骂骂咧咧开了,江湖中人讲究死约会,不见不散,言而无信最是让人瞧不起,就连开始时相劝盛培林的孙意行也没了耐心,觉得对方说不定是知道了飞凤门和丐帮的交情,吓得不敢来了。 盛培林却不这么想,只是对于对方为了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来,也感到纳闷,难道这小子出了什么事? 眼看着到了日上三竿,对方还没来,孙不应也觉得对方不会来了,什么日出之时在这里相见,会不会是盛培林听错了,其实是日落时才是约定的日子? 盛培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说道:“咱们再等这小子一个时辰,偿若再不来,咱们就回去,孙兄说得不错,这小子有可能是害怕不敢来了,中午我在孟县最大的酒楼里摆上一席,给诸位仗义前来的好朋友赔罪。” 孙不应说道:“盛兄弟说得哪里话,对方没有来,怎能怪到盛兄头上,江湖上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对方没来,咱们也不用过多追究,就是对方怕了咱们,盛兄的面子也全了,省下一场拳脚岂非更好?” 几人打定了主意,再等上一个时辰,不见人来,他们就回去。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还是没见那少年的身影,几人再也没有耐心,决定上马回城。 就在他们将要离开的时候,从孟县方向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几人随即向马蹄声传来之处望去,一匹高头健马载着一名偏偏美少年,不像赴约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来,之所以不像是赴约,乃是因为这是一条官道,他的样子倒像是从这里经过,还有一点就是,他和飞凤门相约在此比试,却只是孤身前来,若非有恃无恐,就是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等众人发问,盛培林先开了口:“就是这小子!奶奶的,竟然到现在才来!” 孙不应也觉得对方实在是过分了,若非他们耐性好,可能早就走了,等到这少年不紧不慢地来到他们身旁,孙意行忍不住喊道:“好小子,好大的架子!” 这少年看到他们一行人站在这里,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等看到盛培林后,他才一副恍然的样子:“啊,原来是你!你们这是?”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绝非做作。 这么一来,众人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小子根本就没想过来赴约,只不过此时恰好从这里经过罢了。 盛培林怒道:“咱们不是约定在这里见面的么?” 少年微微一笑,没有一丝羞愧之意地说道:“我说你若是不服气,就来这里等我,原想着你会有点自知之明,却没想到你真有胆子过来,哦,原来是找了几位帮手,壮了胆子,就凭这猢狲一样的人,还有这几名叫花子,就让你硬气起来了?” 盛培林的脸上阵红阵白,他怒道:“你……” 孙不应说道:“好狂妄的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视我中原武林无人耶?” 少年说道:“中途武林多半是欺世盗名之辈,就连你们那个什么少林寺,也不过是从我们赏花宫偷招过去的,又有什么好吹嘘的?”这是他们初次听他说起自己的来历,原来他是来自什么赏花宫,只是几人均不知这赏花宫的来历。 孙不应听到他这么说,反倒冷静下来,他觉得这少年不过是在激怒于他,比武之际,最忌讳心浮气躁,否则就难以发挥平日的水准,并且少年见到他们这些人,依然坐在马上不没有下马,简直傲慢得不能再傲慢了,孙不应淡淡地说道:“我们是否欺世盗名,咱们一较高低不就知道了?” 这少年斜眼看了看孙不应,一脸嫌弃,仿佛在嫌弃孙不应这位丐帮堂主身上太过肮脏,一旁的孙意行刚被他说过长得像猢狲,如今又一副不将中原武林中人放在眼里的神态,早就按奈不住,从马上飞身而下,向少年疾扑过来! 天下形意拳何止数十种,有虎形,有鹤行,有鹰形,有蛇形,有犬狼形,有龙形凤形螳螂形等等,要说最为灵活的形意拳,还是形意拳中的猴拳,因为猿猴通人形,且比人要灵活得多,所以猴拳的力道未必很大,但是小巧腾挪见本事,举手投足都迅疾无比,而且高手相斗,拼外力的少,往往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只要击中对方的要害或者穴道,就能至敌死命,所以猴拳虽然在一流的高手眼中上不得台面,但真到了比试之际,谁也不敢小觑。 而孙意行挟带着一股无明业火抢先攻击,虽然少年骑在马上,但孙意行出手已然笼罩住了少年下半身的十多处穴道。 孙不应见到孙意行的出手,心中思忖若是自己和这少年易地而处,最佳的应对方法就是翻身下马,借着马的阻隔抢回先机,然后再寻求反攻之法,这一来虽然不免有些狼狈,可却是得保完全的最稳妥的办法。 可是这少年似乎根本没将孙意行放在眼里,等到孙意行出手距他仅有一尺之遥,少年蓦地抬脚,竟是后发先至,一脚点在孙意行的胸口,孙意行数般后招都没用上,就直挺挺地向后翻倒,眼睛紧闭,显然已经被踢得闭气晕了过去。 这一手露出,就连孙不应都感到震惊,这少年好刁钻的腿法,好快的动作,孙意行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可是少年依然能够比他更快。 原本跃跃欲试的郑捕蝉,这时也打了退堂鼓,这也怨不得他,他的武功和孙意行不过是在伯仲之间,就算他比孙意行技高一筹,也仅是一筹而已,孙意行连对方一招也接不住,自己也绝非起对手,于其露丑不如藏拙。 而盛培林和郑捕蝉心思差不多,他和孙意行交情不错,两人私下还曾切磋过,武功也是半斤八两,不过孙意行既然是为盛培林的事而来,他不能不管不问,他纵身下马,将孙意行扶起,怒视着少年,却没有上前挑战。 如今能够和少年相抗衡的,便只有孙不应一人,孙不应夷然不惧,下了马对少年说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如此张狂,原来却又几分本事!” 少年微微一笑:“过奖过奖!”依然没有下马。 孙不应冷哼一声说道:“那便让我来讨教讨教阁下的武功!” 少年问道:“这又何必?咱们又没有什么过节!” 孙不应说道:“便是见不得你这么目中无人,说不得只好替你父母师长出手教训教训你!” 少年动了怒气,再不打话,从马上飞身而下,却不是落在地上,而是从马上下来的空中,就已经伸脚向孙不应踢去。 孙不应想不到他说打就打,连一点场面话都不说,连忙双手架起,挡住了这一招,这少年落下来后,又是一记踢腿,一腿跟着一腿,踢得孙不应几乎没有反击之力,直到十多招过后,孙不应才找到一丝间隙,反击过去,不过他的反击也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又被少年占了上风。 旁边的几人都看得紧张起来,偿若连孙不应都不是这少年的对手,那他们此次可真是院子里种树,栽到家了! 这少年只出腿不出手,已经打得孙不应暗暗叫苦,偿若这少年再跟着出手的话……其实在少年心中何尝不感到惊讶,想不到对方随便找来个叫花子,手底下都这么硬朗,这是他来到中土后,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够接下他这么多招的人。 好在孙不应最近几年刻苦习练,虽然落在下风,却一时不露败相。 少年人最是沉不住气,腿法无功后,终于出手,只见他双手幻起一圈拳影,向孙不应身上招呼过去,准拟一招击败孙不应。 就在少年以为比试就此结束时,孙不应用一招狂风骤雨掌中的风消雨歇,堪堪将少年的攻击挡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二章 风消雨歇 当年汪九成心上魏青衣之死后,让丐帮洛阳分堂副堂主孙不应接替了堂主之职,汪九成知道孙不应在武功上远不如魏青衣,便传授了他一招狂风骤雨掌,让他以之服众。 只传一招给孙不应,却将三十二招整套狂风骤雨掌传给了刘苏儿,这并非汪九成偏心,也非他不信任孙不应,若是不信任他,汪九成也不会择他做洛阳分堂的堂主,只因这套掌法非要充沛的内力来配合,方能将掌法中的刚猛之力施展出来,刘苏儿得玄玉石之助,内力沛然莫当,自然容易驾驭,而内里不到者若是强行修炼,就会像让岁的小孩挥舞百十斤的大锤一般,非但不能发挥大锤的威力,反而容易伤了自己。 这一招风消雨歇,倒还是狂风骤雨掌中少有的以攻为守的招数,掌意在于顿止,将漫天如同狂风骤雨般的袭击抵挡住,造成风消雨歇的平静,仿佛在自己身外打了一把包裹住自己的伞,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实是比斗中精妙的守御招数。 孙不应这几年来每日勤奋练功,内力颇有精进,这一招也使得逐渐圆转如意,虽未臻汪九成使出时的威力,也足以震慑群小,在少年使出一招孙不应无法抵挡的招数时使将出来,一下便将其抵挡住,且转危为安。 少年突见孙不应拳法变了,不但挡住了自己的进攻,反而隐隐有反击之势,他连忙后退数歩,保持防守姿势,若是孙不应懂得多点的狂风骤雨掌,早就因此冲上前去,趁机占了上风,只可惜孙不应只会这一招,使出以后,他只能再用别的功夫和少年相斗,一旦落入危及之时,便再次使出这一招出来化解。 等到孙不应三次使出这一招时,少年心中明白孙不应已是技穷,他也摸透了这一招的防守空隙,能到他再使出一招孙不应难以抵挡的招数时,孙不应不得不第四次使出风消雨歇,却早落入少年的算计当中,他趁机晃过孙不应的面前,使出极高明的轻功转到孙不应的身后,用一招简单的扫堂腿将孙不应踢倒,接着用脚尖连点孙不应身上多处要穴,使得孙不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跟着孙不应前来的四名丐帮弟子见堂主落败,哪还将孙不应说的若是一对一地比试,他们不可上前,四名丐帮弟子护主心切,纵身上来向少年围攻,可是就连孙不应都不是少年的对手,这四名丐帮弟子虽然身手不错,又哪里能和少年过上几招?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四名丐帮弟子也俱被打倒在地。 这么一来,现场还没被打倒的只有盛培林和郑捕蝉两人,孙意行此刻还在昏迷当中。 盛培林见到少年神色平静,以为他要过来对付自己,他连忙威胁到:“你可知……可知被你打倒在地的,是丐帮的人!”孙不应虽然倒在地上,听觉未失,他听到盛培林此时说出自己的身份,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输了倒也罢了,如今牵扯到丐帮,难道是怕自己丢人丢得不够大,还让整个丐帮跟着丢人么?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和孙不应等几名丐帮弟子相斗时接触过的地方,显然是嫌弃孙不应等人身上污秽肮脏,此举不但无礼,而且极其羞辱人,擦过后,少年将手帕丢在一旁,然后回盛培林的话:“哦?丐帮的人?怪不得都是些臭叫花子,是丐帮的人哪又怎样?” 盛培林说道:“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你得罪了丐帮,小心他们帮主汪九成要找你麻烦!” 少年一句:“不劳关心!”将盛培林的话给堵了回去,他来到盛培林面前问道:“我现在要去少林寺找少林寺的麻烦,不知咱们之间的事了结了没有?不知你还会不会继续来烦我?” 盛培林想着自己能够找到的最厉害的帮手也不过是孙不应,而且对方胆大包天,要去找少林寺的麻烦,自己又怎能是他的对手,他连忙结结巴巴地回应:“结束……结束了……不敢再找阁下的麻烦……” 少年又看了郑捕蝉一眼,郑捕蝉连忙说道:“不……不关我的事……” 两人胆怯的表现让倒在地上的孙不应都觉得羞耻,和人比试输了又如何?打输不过是常有的事,江湖上讲究输人不输场,越是有种的人,越是受人待见,孙不应虽然躺在地上,却夷然不惧,大骂少年道:“老子可没有和你了结!你不过是打赢了老子,可是你敢侮辱我们丐帮,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孙不应虽然是应盛培林之邀,过来帮他解决麻烦的,如今盛培林却不断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若是激怒了这少年,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孙不应怎能不知盛培林眼色的含义?他故作不见,只是臭骂那少年。 那少年果然听了孙不应的喝骂之后神色不喜,他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孙不应问道:“你是丐帮的人?” 孙不应被点了穴道,不能点头,他大声说道:“不错,老子是丐帮的人,你打败老子老子也不嫉恨你,可是你侮辱丐帮却是不行!” 这少年说道:“你们丐帮不过是由一群臭烘烘的叫花子组成的,怕吃饭都是向别人讨来的,还逞什么强?你若是觉得不服,可以让你们叫花子头过来找我便是,不过我提醒你,你要提前跟你们头领说好,再找我比试时,可要换身干净的衣服!我若是被你们熏晕了过去,可不会承认你们有什么本事的,哈哈,哈哈!” 孙不应气得几乎吐出血来,可是那少年此时却又做了一件孙不应想不到的事,他来到他们丐帮弟子身旁,抬脚将五人被封的穴道都给解了,孙不应当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少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上去打吧,明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再打不过是自取其辱,可是不打,却又心有不甘。 那少年说道:“我要走了,你们若是不服,不妨再来找我便了!”说完少年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孙不应忽然冲了过去,拦在少年马前:“阁下叫什么名字?我们若要找你,又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少年说道:“我姓洛,名叫洛寒霜,居无定所,不过你们丐帮既然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想找到我应该没什么困难吧,我又不会躲起来不见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了!”说完少年一提马缰,从孙不应身旁驶过,这次孙不应没有再拦他。 旁边的盛培林对孙不应说道:“这小子的武功实在太厉害了,孙堂主,我看这事咱们不如就此罢了!” 孙不应对他的懦弱早就感到不满,他呛道:“亏你还是一派掌门,竟然怕成这样,你们飞凤门罢了,我们丐帮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盛培林陪笑道:“我们门户窄,不像你们势力庞大,孙堂主,既已至此,咱们不妨先回孟县,由小弟做个东道……” 孙不应呸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带着四名丐帮弟子离去,他心中暗骂晦气,不该来帮飞凤门这个忙,人家一句认栽了撇清了关系,倒给丐帮惹了一身骚。 回来之后,孙不应心中抑抑,丐帮中能够对付那少年的,唯有帮主汪九成和几名长老,难道真要为了全自己和丐帮的颜面,去请他们不成?几日后,孙不应忽然自己想开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深仇大恨,何必耿耿于怀?何况此事知道的人不多,盛培林和孙意行以及郑捕蝉等人也是没有面子,自然也不会说出去,自己不放吃了这个闷亏,再去找那少年徒耗人力物力。 直到刘苏儿找上门来,他才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刘苏儿听到这里,一拍桌子说道:“这少年好不嚣张,落了你们丐帮的面子后,想来接着便去了少林寺下了挑战书,真是不讲咱们中原武林放在眼里了!”他这满怀激愤的一拍,这破桌子上的碟子碗都跳将起来,一旁的梅嫽连忙安慰他:“人家自不将咱们放在眼里,是说明他的无知,你跟着生什么气?” 孙不应也劝道:“刘兄弟气也没用,不如找到他后,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怕他也不会这么嚣张了。” 刘苏儿想起他挑战少林寺的拈花指法,让整个少林寺的僧众都为之不安,自己也没有用拈花指指法必胜的信心,但自己若是提前找到了他,代表丐帮用其他武功将他击败,逐出中土,却又如何? 这办法也非万全之策,万一少年不走,又去了少林,自己既然代表了丐帮,又怎能再作为少林弟子和他比试? 梅嫽看出他的心意,她说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说不定那少年来中原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折辱丐帮和少林而来,还有其他更大的阴谋,咱们须得小心行事,调查清楚。” 孙不应摇了摇头:“我和那少年比试,完全是出于偶然,只是为了飞凤门凑巧前去了而已,他的目的不在丐帮身上。” 梅嫽说道:“他既然选上飞凤门,是否早就料到盛培林回来找你帮忙呢?” 孙不应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若非盛培林前来吊唁先魏堂主的灵堂,我未必肯亲自前去,那少年不会知道此事的。” 刘苏儿说道:“也许他就是为了那指法而来,并非别的,不过梅嫽说得不错,怎都要先找到他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不懂规矩 孙不应说道:“现在只知道他名叫洛寒霜,不知他落脚之处,不过咱们丐帮找起人来,还没有找不到的,此事交给我们去办,若是找到了他,咱们……” 刘苏儿说道:“找到了他,后面的事便由我来处理。” 孙不应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你们夫妻晚上前来所为何事?” 刘苏儿听孙不应讲述见到洛寒霜的经过,听入了迷,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说起赏花宫的另一位女子,希望丐帮的人能够帮他找出来,这女子唆使乡农骚扰少林,显然不怀好意。 孙不应说道:“赏花宫是什么来路,我不清楚,可是只看他们连丐帮和少林都不放在眼里,要么是他们狂妄自大到不可一世的地步,要么他们地处偏僻,根本不知丐帮和少林寺,从我和这小子那次接触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再狂妄的人,就连昔日的魔教教主,也不会说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刘苏儿说道:“不管这一男一女真正目的如何,咱们都要小心行事,无论如何,不能坠了少林和丐帮的声威。“ 孙不应说道:“这个自然。” 刘苏儿问道:“此事你是不打算跟汪帮主说了,对了,最近可有汪帮主的消息?” 孙不应摇了摇头:“帮主还是犹如闲云野鹤,帮内最近又没有什么大事,一些小事也都不需劳烦他老人家出手,想来他是在什么地方享清福呢。” 刘苏儿想起和汪九成在一起的时日,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思念,希望他如今一切安好,如果有汪九成在这里,以他的睿智,此事当不难解决,自己还是稚嫩了些,无法独当一面,他跟着又想起了朱雀,想起了伏缨,似乎这些人从不会为什么事情感到烦恼,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们。 当晚刘苏儿和孙不应两人喝得大醉,醉后丐帮的弟子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歇息。 翌日,丐帮便动员本帮的弟子开始寻找那赏花宫的一男一女,刘苏儿和梅嫽则留在丐帮分堂等候消息,整日和孙不应喝酒谈武,并点拨了孙不应一些武功技巧,让孙不应受益匪浅。 很快,丐帮通过飞鸽传书,陆陆续续带来了不少消息,不过全都是关于洛寒霜的,至于那赏花宫的女子,则是一点音信也无,关于洛寒霜的消息还不少,一个多月前,洛寒霜离开少林寺后,便向东南行去,一路上虽说不上招摇,却也没有故意隐藏行迹,而像他这种人物,走到哪里都容易为人瞩目。 有几件发生在洛寒霜身上的事还算有趣,比如,洛寒霜经过汝州时,在一家客栈打尖,正好遇到豫中四义也在那里吃酒,四人见到洛寒霜是个人物,有意结交,其中四义里的老三彭连山走到洛寒霜面前打了个招呼,希望洛寒霜到他们这边坐坐,大家交个朋友,可以想见洛寒霜自然不会答应,不仅没有答应,反而让他滚开,用词多半是好狗不挡路什么的。 这么一来,豫中四义可算是气炸了肺,江湖上邀约吃酒,就算是拒绝,也没有出口伤人的,毕竟首先结交对方,那是瞧得起对方,其次也算是一番好意,哪知惹来洛寒霜的恩将仇报,老四彭连虎首先发难,口中一边喊着:“哪里来的野种!爷爷们好心请你吃酒,你反倒满嘴喷粪!”一边便想出手教训教训洛寒霜。 豫中四义平日为人也不算坏,结交广泛为人忠义,所以才有豫中四义这个称呼,他们是汝州本地人,就连汝州衙门里的人对他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时受过这等腌臜气?彭连虎这一出手,还担心这少年身子骨柔弱,不堪一击,他也没打算怎么着洛寒霜,只想让他吃点教训,因此他一出手,就是想洛寒霜的肩膀上袭来。 但洛寒霜怎管得了这许多,一抬脚就将彭连虎给踢了个跟头,砸塌了旁边的一张桌子,这么一来,豫中四义其他三人都明白了这少年武艺不凡,他们以为彭连虎不过是大意了,怎都没想到洛寒霜会武艺不凡到什么地步。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等到打斗结束洛寒霜转身离去时,豫中四义全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当天晚上,豫中四义要来汝州十多名武林好手,要来找回场子,这次的经过丐帮弟子也没有多说,反正这一二十人又吃了瘪,这才知道遇到了他们惹不起的刺头,只好带着一身伤痛罢了手,好在洛寒霜事后也没去找他们的麻烦。 另一件事是发生在信阳,信阳有一大户人家,姓龚,名千文,龚千文极为有钱,且和信阳知府有着姻亲,如同当地的土皇帝。龚千文并不是武林中人,他家中却养着二十多名家丁,这些家丁都会几下拳脚,平日里作威作福,极其嚣张。这龚千文有一独女,名叫龚如珍,相貌且不去说她,只因她是龚千文的女儿,在信阳被捧上了天,龚千文自然也是宠溺非常,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仗着龚千文的宠爱,龚如珍在信阳成了人人都怕的母老虎,走在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稍有人让他不如意的,她就让家丁出手,将人打得不能动弹为止,信阳百姓背后都称她为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如今已到了二十多岁,仍没有出嫁,因为据说媒婆子前来说的亲,她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洛寒霜相貌俊美,外面看来也是彬彬有礼,走在街上不免惹得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便挪不开眼光,这龚如珍也不能例外,她见了洛寒霜一眼后,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含羞之心,回去便央着她爹龚千文前去说亲,这龚千文开始也没有当回事,觉得以他们家的家世,找人前去一说,这少年还不是一副福从天上来的狂喜,亲事那是一说准成。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洛寒霜下榻的旅店,龚千文也没有打听洛寒霜的家世,在他看来不管对方身世如何,只要女儿喜欢就行,好不容易有个女儿能够看上眼的男子,那还不赶紧将这事办了,自己也能跟着踏实了,甚至连后面的事龚千文都想好了,洛寒霜若是家世平平,不妨让他入赘,自己膝下无子,女婿就算是半个儿子了,到时候子嗣若多,还能过继一个姓龚。 可惜这都是龚千文的一厢情愿,他派出的媒婆带着大礼前去旅店说媒,自然是被洛寒霜给轰了出来。 得知此事的龚千文依然没有看清形势,他觉得对方定然不知道他龚千文在信阳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不惜降低身份,亲自前去跟他说亲,不是他龚千文自视过高,信阳有头有脸的人,想要见他龚千文一面也不容易,如今龚千文亲自去见一位无名小子,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为了稳妥起见,龚千文带上了二十名家丁,他做好了万一的打算,这少年若是有了婚约,或者已经结了亲,自己就将他强请到家中,好好劝说劝说,有妻的让他休了妻,无妻则正好把事情办了。 龚千文带着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前去旅店,此事在信阳城都惹起了轰动,街上的人知道龚千文亲自为女儿去提亲,纷纷跑来围观,大多数人心下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谁都和龚千文的想法一样,觉得龚千文一去,事情准成,若是换了其他人有这个福分,恐怕早出门赶过来迎接这位富贵无极的岳丈了,有儿子的人家则无不对洛寒霜感到艳羡。 此后的事据丐帮弟子所言,简直成了一场闹剧,龚千文屈尊降卑地前来,同原先的那个媒婆一样,也跟着吃了个闭门羹,龚千文大怒,便让家丁前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二十多名家丁和龚千文自己被丢到大街上以后,龚千文咽不下这口气,又去找了身为知府的连襟,带了一批官兵前来,同样被洛寒霜打了一顿,不过招惹上了官府,洛寒霜自己也知在信阳待不安稳,只能离开。 这件事一时成了信阳街头巷尾哄传开来的笑话,龚千文也因为此事一连多日都足不出户,在家中养伤加生闷气。 除了这两件事外,还有几件表明洛寒霜丝毫不懂江湖规矩的事,不过都只是小事,不值一提。 从丐帮弟子传来的消息来看,洛寒霜是一路向东南而去,不知目的何在,他也不着贪着赶路,倒像在游山玩水一般。 孙不应对刘苏儿说道:“这小子行路不急,咱们只要走得快,定然能够在他前面截住他。” 刘苏儿说道:“这事孙堂主最好暂时不要插手,由我和内人两人前去对付就足够了。” 丐帮洛阳分堂事务繁多,孙不应一时也无法离开这么久,他点了点头:“我在此地继续寻找那女子的行踪,你们小心一些,我会安排沿途的丐帮弟子给你们提供帮助。”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辞别孙不应,匆匆踏上了追踪洛寒霜的行程。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刘苏儿和梅嫽两人骑马行在官道上,官道两旁的细柳都抽出嫩芽,骑在马上,迎面而来的风也都带着暖意,此行若非是去追人,倒也会感到踏春的愉悦。 梅嫽说道:“我觉得洛寒霜此人出了针对少林寺外,其他的事他虽然不怎么懂江湖规矩,可是也大都不能怪罪于他。” 刘苏儿问道:“怎么说?” 梅嫽说道:“比如飞凤门盛培林和他之间的那些争执,说不定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听拈花指指法有没有从少林寺外泄出来,只不过态度傲慢了些,其余之事,别说信阳那家什么大户女儿提亲之事,就连豫中四义也是先招惹的他,并非他主动惹事。” 刘苏儿想了想,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点,不过他说道:“以这小子的行事态度,若非他武功高强,他在江湖上这般横冲直撞,早不知被人宰了几回了,这赏花宫到底是什么地方,怎能教出这样的人来?” 梅嫽说道:“或者和赏花宫的教导无关,同样来自赏花宫的那名女子,不就厉害得过分么?常人哪会想着教唆乡农对少林寺不利?依我看,赏花宫的人也不能一概而论。” 刘苏儿说道:“幸而不久就能见到洛寒霜这小子了,到时候少不了一番打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东南形胜 根据沿途丐帮不断传来的消息,刘苏儿和梅嫽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轻易追踪到洛寒霜,有时候他们甚至会怀疑洛寒霜是否在故布疑阵,其实并不是向这个方向去的,可是和他们接洽的丐帮弟子又都言之凿凿,让他们不由得不信。 这天,两人跟着洛寒霜的线索来到了大别山下的六安州。 六安到了本朝才废县为州,州城的规模仅比普通县城略大,这一带大多都是山区,道路崎岖不平,刘苏儿沿途打听,才知道他们来到了大别山北边的山脚下,这大别山名称由来也颇为有趣,传闻当年汉武帝从这里经过,准备前去祭祀古南岳天柱山,当他登上附近最高的山峰,南北相望后叹道:“山之南山花烂漫,山之北白雪皑皑,此山之大果别于他山也!”这句话被史学家司马迁记录下来,此后大别山名声大噪。 刘苏儿走六安的街道上,眼看着天色将晚,便同梅嫽说道:“咱们找个地方歇息,明日再走吧。”梅嫽答应下来,两人在旅店安置了行李和马,然后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刘苏儿见梅嫽精神不错,忍不住问道:“这几日走得辛苦了,不过我见你心情还好,不知是何缘故?” 梅嫽拿出一张简略的地图给刘苏儿看:“你看,咱们顺着那洛寒霜走过的地方一直向东南方向走,怕是要不了几日咱们就到了家了。” 两人居住在扬州,刘苏儿顺着她指出的地方,精神也是一振:“不过他的目的看着也不是扬州,恐怕是江南胜地,这小子多半是游山玩水来了。” 梅嫽点了点头:“这么推测,洛寒霜并非是狂妄得没边了,而是的确来自偏僻之地,听说边疆之地的人经常羡慕中原花花世界,多半都在江南一带。” 刘苏儿问道:“这是为何?” 梅嫽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 刘苏儿又问道:“听过什么?” 梅嫽说道:“北宋时期,大词人柳永作了一首词,名叫望东潮:东南形胜,词中说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你倒说说,这首词里说的是什么地方?” 刘苏儿想了想,然后回答道:“苏州?” 梅嫽笑了笑,却非是取笑,她说道:“你能想到苏州,已经很接近了,人们常说尚有天堂,下游苏杭,苏州和杭州原本是不分轩轾,不过既然说了钱塘自古繁华,指的自然就是杭州了,而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指的也就是西湖美景。“ 刘苏儿说道:“我想的却是苏州旁边的太湖,原来是西湖,梅嫽,你懂得真多。” 梅嫽说道:“不是我懂得多,是你懂得太少了,这些都是书上写的,你多读些书也就知道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忽然又神色黯然地说道:“我年幼之时家境贫寒,甚至连填饱肚子也有所不能,更别提去什么学堂读书识字了,略大些又遇到了旱灾,父母带着我逃难,更没时间去读书,后来父母双亡,可说是自小就成了孤儿,这几年虽然有了钱,却又被牵连在各种琐事当中,没有学习的机会,以后若得平安下来,我一定要多读些书,就像你懂得这般多。” 梅嫽说道:“我虽不是孤儿,却过着孤儿的生活,好在我父亲和师父原是同一个人,师父在我小的时候待我还算不错。”看着刘苏儿闷闷不乐的样子,梅嫽转开话题说道:“你可知道到了晚宋时期,北方的金人听说了柳永的这首词,又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果然被分了心神:“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懂,干脆直接说吧。” 梅嫽说道:“当时金国国主完颜亮听到柳永的这首词,十分羡慕西湖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亲率百万大军,分四路伐宋,宋主孱弱,当金人大军攻来之际,宋高宗赵构心生害怕,将都城动汴州迁到了杭州,当时的一位诗人林升作诗嘲讽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不久,赵高宗连同秦桧害死了岳飞,终将汉人大好江山断送在金人手中。” 刘苏儿听得大怒,早将自己之事忘到了爪哇国去了,他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我小时候也听过岳飞爷爷的英雄事迹,却没想到他是这么死的,我看赵家的江山丢的也是活该!” 虽然说的是赵宋之事,可是公然谈起江山社稷,毕竟十分忌讳,梅嫽说道:“小点声,我跟你说起此事,可不是让你感慨这些陈年旧事,而是说洛寒霜那小子多半也会和完颜亮那样,仰慕中土的东南形胜,目的多半是苏杭一带。” 刘苏儿自愤怒中逐渐平复下来,他说道:“不错,贤妻说的十分有理,不过有件事我感到有些奇怪。” 梅嫽且不问他什么事奇怪,而是对他称呼自己为贤妻感到极是别扭,她问道:“这贤妻二字你是跟谁学的?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刘苏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听说书的人,什么李靖啦称呼红拂女,就是这么称呼的,我觉得你也配得上这个称呼……” 梅嫽说道:“李靖才不会这么称呼他妻子呢,这都是外人瞎编的,你还是喊我梅嫽吧,我听着舒坦。” 刘苏儿只好点了点头。 梅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有些奇怪?” 刘苏儿说道:“既然这小子是在游玩玩水,可是他脚程却也不慢,前两日我听丐帮弟子所言,他不过比咱们早上五六天,我寻思着咱们既然没有游山玩水,且是骑马追赶,两三日下来,总要接近了些,今日我问过丐帮弟子,咱们和他相距依然有五日的距离,这倒让我有些想不通了。” 梅嫽想了想,然后说道:“他既在游山玩水,又走得十分快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刘苏儿想不到这都被她想到可能性,他问道:“什么可能?” 梅嫽说道:“那就是洛寒霜这小子所骑的马特别快,比咱们的马要快得多!” 就在这时,他们吃饭的饭馆角落里,有一人鼓掌道:“好聪明的姑娘!一猜即中!” 刘苏儿和梅嫽说起宋朝往事,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听得入迷,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人,这时才发现两人说话原来都被别人听了去,刘苏儿站起身来向那边看去,同时口中喝道:“是谁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角落里的桌子边上,一位不修边幅的汉子站起身来,朝两人拱了拱手:“在下蒙振东,非是有意偷听二位说话,实在是二位说话声音太过响亮,在下欲不听而不可得!” 刘苏儿将此人一副磊落模样,加上的确是两人说话时没什么顾忌,所以被他听去也属正常,刘苏儿说道:“若是如此,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这蒙振东呵呵笑道:“此事没有对错,不过是你们说者无心,我这听者有意罢了。” 刘苏儿说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对我们在追查之人也有知道一些内情?” 蒙振东说道:“略知一二……” 梅嫽打断两人的话:“你们二人这么隔着几张桌子喊来喊去的多么不便,相公,你何不请这位朋友过来喝杯酒?” 刘苏儿跟着笑道:“不错,朋友若是不嫌弃,便来此处共饮一杯再说话如何?” 蒙振东点了点头:“我看你们桌上有女眷在此,本想会有些不便,难得两位如此好客,我也是却之不恭了。” 等蒙振东在他们对面坐下后,刘苏儿说道:“我夫妻二人都是江湖中人,并不忌讳这些世俗之礼,听蒙兄所言,似乎知道一些内情?” 梅嫽让店小二又添了一副杯筷,又加了几道菜,这蒙振东也不推辞,对刘苏儿说道:“你们所谈之人,前几日我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只是过程不堪提起,若非见兄弟是个直爽人,我也不会跟你们说,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姓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招落败 三人经过一番介绍,刘苏儿和梅嫽报了姓名,也得知蒙振东的身份。 原来蒙振东本是凤阳人,祖上以贩马为生,后来积累了一些家当,当地以及周边的几处州县的蒙记骡马行都是他家的产业,产业做大了,不免出现兄弟纷争,蒙振东小的时候得一名游侠传授了一手武艺,对家里产业看得淡了,分家的时候,几处地方的肥差都被他兄弟夺去,六安骡马行买卖一般,只够糊口,几兄弟谁都不去争,他便接了下来,在这边独居,也好落得个清静。 蒙振东来到六安不过两年的功夫,他没有家室,平日除了去骡马行照看一下,就是喝酒练武,除此之外,家中的言传身教,让他十分喜欢好马。 五天前,蒙振东在酒楼喝酒,透过窗户,看到一名相貌俊美的少年牵着一匹好马前来吃饭,马儿交给酒楼伙计打理,蒙振东一见那马,眼睛就挪不开了,等到酒楼伙计牵着马到后院照料,蒙振东也跟了过去。 那马异常高大,四条腿修长又不失健壮,除了额前一缕白毛外,全身都是赤红色,马的腰身几乎没有多少肥膘,而是一块块的腱子肉,就像习武之人身上那样,透露出一身使不完的精力,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马,甚至不是中土的马,而是异域名种,据蒙振东所说,这样俊美的马,他自打记事起,还是首次得睹,这马对于蒙振东来说,那就好像好色鬼见到了绝世美人一般,他心中想着,我一定要买下这匹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六安骡马行中骡子有十多头,马有三十多匹,马车五辆,就算都花出去,还得这匹马他也愿意。 刘苏儿说道:“蒙兄,不是说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蒙振东愕然:“我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兄弟怎就说我的不是?” 刘苏儿说道:“看得出你十分喜爱这匹马,可是起意了占有之心,恐怕已经有点……” 蒙振东说道:“唉,你不知道我一见那马,什么都忘了,就像那习武之人,忽然看到了慕容寒山的剑法秘笈一般,不错,我虽然没有说出,可是也起了一丝抢夺之心,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先听我说下去……” 刘苏儿还想再说什么,梅嫽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罢休。 蒙振东接着说起了他五日前的遭遇。 打定了主意后,蒙振东来到酒楼上,找到了那名少年,当时蒙振东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形象,以为他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富家公子,多半还是瞒着家人外出游玩,这种人多半胆小怕事,蒙振东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软硬兼施,他总要得到那匹马。 看着少年吃得饭菜十分清淡,蒙振东连个招呼也不大,就坐在少年对面,这少年自顾吃着,并没有搭理他,蒙振东说了声:“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少年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蒙振东干咳一声,然后说道:“刚才交给伙计照料的那匹马是你的吧。” 这少年还是头也不抬。 蒙振东感到有些尴尬,他说道:“你开个价吧,多少钱肯割爱?” 少年说道:“不卖。” 蒙振东兀自不肯死心,他说道:“五百两银子如何?” 少年终于放下了筷子,对蒙振东说道:“滚!” 这么一来,蒙振东终于忍耐不住,他说道:“好小子,这般无礼,你要是觉得价钱低,咱们还可商量,你出口伤人,是否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着这少年细皮嫩肉的,蒙振东也不想公然动粗,他站起身来,不经意地敞开了外袍,露出腰间挂着的一把刀,这意思十分明显,你若是不肯卖马,当知老子可不是像你一样吃素的。 少年忽然问道:“你会武?” 蒙振东点了点头:“何止会武,武功之高,怕是出乎你的想象。” 跟刘苏儿说到这里,蒙振东的脸忽然红了起来,他干笑道:“当时我这么说,其中多半是带着恐吓之意,不过后来和这小子动上了手,我才明白在人家眼前,我这不过只是三脚猫功夫,不,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只算得上是街边耍把式的。” 听到蒙振东直言不讳,刘苏儿对他的看法改变了些,他问道:“那小子怎么说?” 蒙振东说道:“这小子听了我的话后笑了起来,我问他有何好笑,他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你既然会武,明日日出之时,在城南门外等我,若是你能胜得过我一招半式,我这马就送给你了,现在我要吃饭,请你先走开。” 听了少年的话,蒙振东真是惊喜交集,不过当时他还不知道洛寒霜的能耐,害怕洛寒霜反悔,虽然走开了,却没有走远,在一旁监视,防止洛寒霜出尔反尔,趁他不注意时忽然逃走,那他好梦便会落空。 等少年吃完饭后,蒙振东也一直跟在少年身后,一直跟到少年在旅馆住下,蒙振东也不敢大意,守在旅馆外面,这少年自然知道他在后面跟着,却也没有撵他,就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少年越是如此,蒙振东越担心他言而无信,眼睛盯着他,简直一刻也不敢稍离,看着少年熄了灯睡去,蒙振东为了马,竟在旅馆外面靠墙睡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一亮,少年起床漱洗吃饭,然后牵着马离去,他看到蒙振东还在,还主动跟他打招呼:“既然你在这里,正好我要出城,咱们一起走吧。” 蒙振东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怕他有什么埋伏或者接应,谁知两人一道除了南城门,却什么人也没有遇到。 来到城南郊外,除了匆匆进城贩卖蔬菜的小贩外,并无什么特别的人经过,少年将马拴在道旁的一棵树上,然后对蒙振东说道:“出手吧,你打赢了我,这马就送你了。” 蒙振东说道:“就你一人和我比试,没有别人?” 少年说道:“对付你还需要什么别人?别啰嗦了,赶紧出手,我还要赶路。” 蒙振东看了一眼马,心痒难搔下,也不再多说,他立刻抽出了刀,口中说道:“小心了!”便向少年攻去,他心中打定主意,绝不伤这少年性命便是,只要打败了他,赢得了马,自己还会按照原来所说的,将五百两银子给他,自己又非强盗,怎能平白无故取人东西? 之后的事表明了蒙振东想多了,这少年见蒙振东虎虎生风地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一招便将蒙振东击败,蒙振东甚至连自己怎么输的都没看明白,就倒在地上,身上几处要穴被封,在蒙振东的眼中,就像见了鬼。 刘苏儿和梅嫽相视一笑,就连丐帮的堂主孙不应都败在洛寒霜的手下,蒙振东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蒙振东说到这里,还是感到十分羞愧,他说道:“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和他相差这么多,心中甚至糊涂起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倒在了地上,知道这少年踢了我一脚,从他脚上传来一股浑厚的内力,在我身上游走,解开了我被封的穴道,我才知道遇到了我难以想象的高手,我从地上爬起来,愣愣地看着他,连话也说不出来,少年问我还打我,我只觉脸上辣的,缓缓地摇了摇头。少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要走了……我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慢着!” 那少年回过头来问道:“怎么,还不服气?” 蒙振东说道:“服气,怎会不服气,我想问问公子的姓名。” 少年问道:“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蒙振东说道:“好让我知道我是输给了谁。” 这少年说了他的名字,洛寒霜。 蒙振东又问道:“我对你如此无礼,你怎的就这么轻巧地放过了我?” 洛寒霜说道:“你虽然惹人讨厌,可是还有几分眼光,识得我这马是匹好马,所以我就饶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交浅言深 蒙振东说完和洛寒霜之间的这场交往,刘苏儿自然也明白了刚才他为何夸奖梅嫽,因为梅嫽根本连洛寒霜的人影都没见到,就猜测出他骑着一匹好马,蒙振东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可能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此事对我来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我和两位一见如故,看得出两位也非凡人,但洛寒霜此人身手十分了得,两位若是有事前去寻他,千万要小心在意了,在下交浅言深,两位莫要责怪才是。” 刘苏儿果然因蒙振东的一席话对他印象不佳,可是对于他对自己的关心,看来倒是出于真心,对他的观感也改变了些,不过只要是并不限制非要用指法比试,刘苏儿也并不怕洛寒霜,他点头谢过蒙振东的好意,两人喝了杯酒,刘苏儿见蒙振东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蒙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只要不是让我问洛寒霜要马之事,其他事情都好谈。” 蒙振东说道:“这件事不敢劳烦兄弟,我蒙记骡马行也有两匹好马,比起洛寒霜的马来说当然不如,可是比起两位现在所骑的,要快上不少,我原怕跟两位说了,会被两位误会我是来拉买卖来了。” 刘苏儿笑道:“如此甚好,我们原本就想换两匹好马,蒙兄既然是做这行买卖的,咱们也不用客气了,这本是互利互惠之事,就算蒙兄不说,我夫妻二人也想到蒙记骡马行去转转的。” 蒙振东大喜,对刘苏儿说道:“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就算你们不雇我的马,我也交了二位这个朋友。” 刘苏儿连忙拒绝:“我见蒙兄也是心生欢喜,本来就是我邀蒙兄前来饮酒的,自然不能让蒙兄花钱。” 蒙振东连忙相争:“我在这里好歹也算是个半个主人,二位远来是客,哪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这顿饭钱我来出了!” 刘苏儿执意不允,蒙振东争执半天无果,只得罢了。 看着刘苏儿和蒙振东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梅嫽心下有些有些不悦,蒙振东此人相貌堂堂,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江湖好汉,没想到先前算计别人的好马在前,如今又一副生意人的样子在后,实在难以令她难生好感。 饭后,天色已晚,刘苏儿本想明日再去,可在蒙振东的力邀之下,两人还是跟着他来到蒙记骡马行。 六安的蒙记骡马行并没有像蒙振东所说的买卖萧条,至少从外面看起来依然是挺有规模的,骡马行中除了数十匹骡子马儿,还有七八名伙计在给马儿刷洗喂草,刘苏儿看骡马行还算兴旺,想着或许就是这蒙振东很会做生意的缘故,他的一张嘴能说会道,加上相貌看起来又颇有正气,没有一般生意人给人的那种奸诈印象,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就连他夫妻二人不也是无法拒绝他的拉拢么? 商人通常是重利轻别离,两人都认定蒙振东牵来好马后,会趁机狮子大开口,问他们多要些钱,两人也做好了比平常多花些钱的准备,若是钱要得太多,他们也能拒绝,反正追上洛寒霜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和梅嫽两人很快认识到他们想错了,蒙振东将骡马行的两匹最好的马给牵了过来,然后对两人说道:“你们骑我的马,你们的这两匹马便放在我这里,至于雇金么,我和两位一见投缘,这次就免了,只要两位回来时将马还给我就成了。” 这么一来,就连梅嫽都觉得不好意思,两人又不差钱,何必欠他这个人情?当下梅嫽掏出一锭十两的金元宝递给了蒙振东:“咱们初次相见,怎好占蒙兄这个便宜?这锭金子差不多有两匹马的差价,万一我们出了什么意外,这马带不回来,也不能让蒙兄干吃亏。” 蒙振东再三推辞,知道刘苏儿说道:“蒙兄若不收下这锭金子,这马我们也不雇了。”蒙振东这才接下,他又告知了两人这两匹马的习性,嘱咐两人一定要好生对待,从他的字里行间,刘苏儿和梅嫽感到他是真心爱马,而不是虚言做作。 离开蒙振东后,刘苏儿和梅嫽回了旅馆歇息。 晚上临睡前,旅店的伙计过来跟刘苏儿说道:“外面有人找你。” 刘苏儿想不到在这里还会有人来找自己,他跟梅嫽说了一声,心中带着疑惑地走了出去,一见到旅馆外面两个衣衫褴褛之人,立刻明白了来找自己的是丐帮的人。 这两名丐帮弟子拉着刘苏儿来到僻静处,对刘苏儿说道:“我们听一名弟子说,今日刘兄弟和蒙振东一起吃了酒?” 刘苏儿点了点头:“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我说句不中听的,刘兄弟可别介意。” 刘苏儿说道:“你们知道我的事,咱们这般亲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但说无妨。”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这蒙振东可不是什么好人,别看他相貌堂堂,可是一肚子坏水,刘兄弟要是和他打交道,千万要小心些。” 刘苏儿想不到丐帮弟子会给他说这个,他说道:“这……好像有些不可能吧……”他将今日和蒙振东相遇的经过说了出来,然后说道:“他给我们提供了两匹骏马,实在是帮了我们一个忙。” 这名丐帮弟子听过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此人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等你们还马时打听洛寒霜的所在,也许是别的我们想不到的诡计,总之刘兄弟千万小心才是,这蒙振东还和官府来往甚密,绝非你表面上看到的像个好人。” 刘苏儿点了点头:“多谢两位相告,我会一切小心在意的,还有别的事么?”他心下有些觉得丐帮弟子有些大惊小怪,做骡马行生意的,和官府往来密切些不很正常么?除了官府的人,普通百姓有几人能常雇他们的骡马? 这两名丐帮弟子摇了摇头,见刘苏儿没有尽信他们的话,又劝说了几句,然后告辞离去。 刘苏儿也的确没有尽信他们的话,他看着两名丐帮弟子离去的背影,心中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因为蒙振东此举的确是在帮主自己能够尽快赶上洛寒霜,他也非初出茅庐的无知少年,却一点也看不出蒙振东有什么恶意。 回到旅馆的房间,梅嫽问起来找他的是谁,刘苏儿自然不会瞒他,将丐帮弟子说蒙振东不是好人的事告诉了她,然后说道:“你说此事可笑不可笑?这蒙振东明明是帮助了咱们,丐帮弟子却偏要咱们提防他,嘿,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梅嫽听完后,她叹了口气:“此事一点也不可笑,非但他们不可笑,而我对你却感到有些可笑了。” 刘苏儿问道:“什么意思?” 梅嫽说道:“丐帮和你有着过命的交情,又是熟知当地人的事,你不信他们的话,反而相信一个不过今天刚刚认识,听他说了一个故事的陌生人,这还不可笑么?若来找你的人真是丐帮弟子,而不是由人假冒的,那么蒙振东此人绝对有问题!” 刘苏儿想不到梅嫽会这么说,不过他转念一想,梅嫽说得没错,自己会怀疑丐帮弟子说的话,的确可笑极了,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两名丐帮弟子是真的,因为我长跟丐帮弟子打交道,他们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味,是其他人难以模仿的,梅嫽,你说的不错,丐帮弟子好心提醒我们,我们就该注意,你看着姓蒙的在打什么主意?” 梅嫽也想不出来,她说道:“多半还是打的洛寒霜所骑的那匹马的主意,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想不通,咱们小心在意,别还没找到洛寒霜,半路上就被人算计了。” 刘苏儿说道:“这两匹马我们都看过了,的确是比我们的马儿好,咱们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梅嫽说话直接:“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丐帮的弟子所说。” 刘苏儿无言可答,只得答应她小心为是,两人这才停止了争吵,相继睡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七章 知人知面 睡到中夜,旅店后院里忽然传来了吵闹声,江湖中人住在旅店,睡得本来就浅,听到异响,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同时醒来,梅嫽下床点燃了油灯,和刘苏儿两人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出了事,蒙振东给他们换过来的两匹快马就放在后院,难道他们又将马偷了去,然后再向两人索要? 如果是这样,那伎俩太过简单了吧。 刘苏儿让梅嫽在房中好好待着,自己则船上衣服前去查看,梅嫽自己一人在房里哪能睡得着,也跟着穿上衣服出来。 后院围满了旅店的人,大多都是客人,也有三名旅店的伙计,他们挑着灯笼,正和人在争吵着什么,刘苏儿赶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伙计见到刘苏儿,认出了他,伙计说道:“客官,出了事了!今日的草料中被人投了毒,合院里的马都中了毒……” 刘苏儿拨开围观的人来到马厩前一看,果然,在马棚下,六七匹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其中就有两匹是今日蒙振东刚刚给他们换来的好马,刘苏儿见马儿口中吐出的白沫里带着血迹,他摸了摸马脖子,马身上还有些余温,却没有了动静,显然死透了,其实他看到马倒在地上也心知肚明,就算马儿没死,能够救活也当不了他们的坐骑,因为中毒的马至少伤了元气,怎能再行长路? 梅嫽在刘苏儿身后拉了拉他,刘苏儿想到这多半是蒙振东下的毒手,他站起身来问旅店伙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名伙计说道:“我哪里知道,还是这位客人先发现的,然后告诉的我,客官,咱们赶紧报官吧,一定是哪位客人的仇家下的手,却牵连了这么多人……” 几名住店的客人连忙呵斥:“我们都是正当生意人,哪里会有什么仇家?别胡说八道了,马在你们客栈出的事,我们自然要找你们陪!” 一名年长的客人说道:“就算是有仇家,毒个马干什么?这不是瞎说八道么?是不是你们旅店的人不想客人离开,所以用这种法子来留住人?” 这名伙计连叫冤枉,他对另一名伙计说道:“赶紧去通知掌柜,此事必须要报官,大伙儿谁都不要走,这事非查个明白不可!” 刘苏儿和梅嫽面面相觑,他们刚通过丐帮得知蒙振东不是什么好人,两人凑猜测蒙振东会将马偷走,哪知事情更为恶劣,竟然直接将马毒杀了,这么一来,他们非但不能更快地追到洛寒霜,甚至连马都失去了,刘苏儿听到伙计大叫谁都不要走,他明白一旦衙门开始查案,他们都要被留在这里,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他和梅嫽两人趁没人注意,悄悄折回了房间里,将行李收拾好,听着外面吵杂的声音,两人均知多待无益,连忙翻墙溜出了旅店。 来到大街上,梅嫽说道:“我早看那蒙振东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料到他下手这么狠辣,亏他还表现得一副爱马的神态。” 刘苏儿说道:“此事是不是他下的手,暂时还不好说,咱们先去找他问问!” 梅嫽说道:“多半就是他,那丐帮的朋友不都说了,这蒙振东和官府来往甚密么?这旅店一旦报了官,咱们恐怕也要留下来查案,若是蒙振东在中间使了什么诡计,咱们就更难以脱身……” 刘苏儿猛然醒悟:“这蒙振东多半是和洛寒霜有了勾结,或者是受洛寒霜的委托,将咱俩绊在这里!这奸贼,我真是看错了他!” 梅嫽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去找他了,指不定他还会搞什么诡计,或者设下什么圈套等着咱们去钻,咱们连夜出城,到外面买马再走!” 刘苏儿说道:“此刻城门已关,咱们这么狼狈地出去,不知到什么地方才能买到马,不行,咱们还是要去找蒙振东,去他蒙记骡马行将咱们的马牵走!” 梅嫽说道:“现在城门关了,牵了马也走不了,何况咱们的目的又不是他,何必为他耽搁时间?” 刘苏儿说道:“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这蒙振东算什么东西,咱们又不怕他,枉咱们还请他吃了顿酒,你还给了十两金子,难道咱们就当定了这个冤大头?” 梅嫽想了想,忽然失笑了起来,笑得刘苏儿有些莫名其妙,梅嫽说道:“好,咱们去找他,不过这半夜三更的,他肯定不在骡马行里,此事若是他干的,他这时不知躲在哪里呢,咱们找不到他又如何?” 刘苏儿说道:“我就不信他骡马行的伙计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先去了再说!” 两人商量好,便想蒙记骡马行行去,路上他们遇到了一队差役,匆匆走过,看方向,正是他们刚才所在的旅店。 骡马行和别的生意不同,因为常有半夜有急事,比如得了重病要找大夫的,有急事要去找人的,特别是官府,要雇车马办案更是不问时间,因此骡马行通常很晚还在营业。 刘苏儿和梅嫽赶到这里的时候,蒙记骡马行门口的两盏灯笼果然还亮着,里面有几名伙计在打盹,刘苏儿进去后大喊一声:“蒙振东呢?给我出来!” 正打盹的伙计被吓了一跳,其中一名躺在椅子上睡觉的伙计被吓得滚到了地上,几人看着刘苏儿和梅嫽,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名伙计说道:“咦,你们不是今天晚上来过的人么?” 刘苏儿说道:“看来你记性不错,蒙振东呢?” 这名伙计说道:“你问我们东家?这么晚了,他当然在家里睡觉。” 刘苏儿问道:“他家在什么地方?” 这名伙计说道:“在淠河岸边的金安巷。” 刘苏儿说道:“你带我去找他。” 这名伙计说道:“这……我晚上还要在这里忙活……” 刘苏儿极少吓唬人,可是对于这种看不清形势的伙计,只能抽剑相逼,果然,这伙计一见刘苏儿抽出剑,立刻吓得答应了下来,三人既然是在骡马行,自然也不用委屈自己,套了一辆马车,由一名车夫赶车连夜向金安巷赶去。 路上,这名伙计问道:“不知两位主顾为何半夜前去找我们东家?” 刘苏儿想起丐帮对蒙振东的评价,问伙计:“你们东家人品如何?” 这名伙计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东家自然是人品极好的……” 梅嫽说道:“我是问他的为人,不是问他的长相,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老实说了罢!” 这名伙计还是不敢说实话,刘苏儿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他,并说道:“我们又不会跟蒙振东说,你老实交代,这锭银子就给你了。” 这名伙计接过银子,这才说了实话:“我们东家行事有些不择手段,只要是他觉得对自己有利的,都会想方设法地夺过来,六安州本来有三家骡马行的,自从我们东家过来后,两年的时间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了……” 刘苏儿说道:“蒙振东不是说六安的生意不好做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家骡马行?” 这名伙计说道:“谁说六安的生意不好做?六安周围都是山道,且不说官府,就连寻常商人,也常来雇佣我们的骡马,原本我们蒙记只有十多匹骡马,自从只剩下我们一家骡马行后,我们的骡马增添到了五十多头,生意忙起来,这些还不够,东家说还要多添些呢。” 刘苏儿这才明白蒙振东跟他们所说的全都是瞎扯,目的就是让他们心生同情,不再怀疑他的话。 梅嫽问道:“你们东家可曾提过我们?” 这名伙计摇了摇头:“我们东家想来也不知道是谁……” 梅嫽问道:“不知道是谁?什么意思?” 这名伙计说道:“我们东家在前几日说了,有人要用劣马换我们的好马,只是不知是谁,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今日你们过来,我们才知道果然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八章 落入圈套 马车车厢内一团黑暗,谁也看不到谁,梅嫽抓着刘苏儿的手捏了一下,刘苏儿知道她的意思,蒙振东既然早就预料到会有人跟踪洛寒霜,因此在这里做足准备,八成就是洛寒霜的同党,想要绊住他们。 离金安巷越来越近了,刘苏儿问这名伙计还有多远,伙计说还有两条街就到了,刘苏儿立刻喝止了马车,他拉着伙计和梅嫽一起下了马车,让车夫先走,这名伙计虽然纳闷刘苏儿为何放着马车不坐,而宁愿走着走,不过他当然不敢多问。 刘苏儿预料到如果这些都是洛寒霜连同蒙振东两人针对他二人设下的诡计,那么现在蒙振东家里定然设下了埋伏,自己偿若坐着马车赶去,动静过大,会让埋伏在蒙振东家中的人提前得知,容易打草惊蛇。 来到街口,这名伙计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宅院说道:“那一家挂着灯笼的,便是我们东家的院子,两位大侠,若是被东家得知是我带你们过来的,恐怕我……” 没想到刘苏儿非常好说话:“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伙计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跑走了。 刘苏儿问梅嫽:“咱们怎么做?是从大门直接闯进去,还是从后面翻墙进去?” 梅嫽说道:“咱们就这么闯进去,自然就落入他们的诡计当中,当然从后面翻墙,我还没翻过别人家的后墙呢。” 刘苏儿说道:“别人家的后墙你没翻过,少林寺的院墙你可没少翻吧。” 梅嫽想起当时自己就是为了查出自己师父梅林隐的下落,曾到过少林寺,只因少林寺从不让女子入寺的规矩,梅嫽便在晚上偷偷地潜进去一事,后来终于证明了原来她的师父梅林隐就是她的父亲,而她也因此结识了刘苏儿,两人共经患难,终于结为夫妻,她对刘苏儿甜甜一笑,两人一起来到了蒙振东宅子的后院外,这里有扇后门不过却是锁住了。 刘苏儿压低声音说道:“我进去把门打开,就省得你也跟着翻这墙头了。” 梅嫽看着刘苏儿纵身上了墙头,接着轻轻地跳了进去,梅嫽站在外面,心中期待着刘苏儿落地后过来给自己开门,可是跳下去后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梅嫽心中佩服自己的男人在轻功上又有了突破,心中充满了骄傲。 可是又等了一会,门内还是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将门打开,院子里传来了几声狗叫,接着有人吵吵嚷嚷地来到和梅嫽只有一墙之隔的门内,接着他们在门内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很低,梅嫽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很快,这些人又走开了,梅嫽心中担心极了,她不知道刘苏儿在墙内发生了什么事,看情形,刘苏儿似乎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刘苏儿自从院墙上跳下去后,就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难道他中了极强的迷药?但刘苏儿身有千年山浆之毒,早已百毒不侵,又怎会中了什么迷药?还是有人躲在墙下,等刘苏儿跳下来的一刹那,将刘苏儿击晕了过去?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梅嫽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担心,她担心刘苏儿出了什么事,自己却毫不知情,她担心刘苏儿遇险,需要自己的帮助,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梅嫽想跳上墙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冷静下来以后,她又放弃了这种鲁莽的行动,既然刘苏儿从这里进去遇险,自己又岂能避免?她最终决定就从大门进去,为了刘苏儿的安危,她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来到蒙振东家的大门外,梅嫽一脚踢开了大门,口中大声喊道:“蒙振东!你给我出来!” 大门虽然在里面上了闩,但还是被梅嫽踢开,可见她现在心中的怒气和担心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蒙振东的院子里很快冲出来十多人,却没有蒙振东在内,这些人穿着衙役的服饰,手中拿着铁链和铁尺,一副守株待兔,早就准备好捉人的气势。 梅嫽再次喊道:“蒙振东呢?” 一名捕头说道:“你擅闯民宅,在旅店中下毒毒毙数匹马儿,还想杀人不成?大伙儿一起上,将她拿下!” 这话梅嫽一听就知道是诬陷,旅馆的马中毒而死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这些差役又怎会知道?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知来到这里埋伏他们?梅嫽想通了这点,对刘苏儿现在的情形到也不着急了,她笑着说道:“只要你们有本事,就过来捉我,别说我事先没有告知你们,敢向我动手的,我下手绝不会留情。“ 捕头见梅嫽一介女子,不相信她能有多高的武功,何况他们有十多人,若是被一名女子虚言恫吓吓得不敢出手,那才成了笑话了,捕头喝道:“你还敢拒捕不成?大伙一起上,将这名名贼捉拿归案,上头重重有赏!” 十多人呼啦一下冲了过来,将梅嫽围在中间,梅嫽缓缓地抽出剑,她是梅花一字剑的嫡传弟子,再加上和刘苏儿成为夫妻后,两人也切磋过武功,梅嫽的武功已臻一流高手,她将剑摆在身前,浑没将这十几名差役放在眼里,心中在想刘苏儿打得什么主意,以他的身手,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可是他为何让自己这么担心呢? 一名衙役当先冲了过来,将锁链向梅嫽身上套去,偿若不知梅嫽身负高深的功夫,衙役这般捉拿牲口一样用锁链套人,实在是没有一丝怜花惜玉之心,对梅嫽这种美人儿行此大煞风景之事,足见他们平时仗着一点点的权威会有多么的飞扬跋扈,六安的百姓不知在他们手下吃过多少苦头,对于这种人,梅嫽向来没有怜悯之意,其他差役见有人事先士卒,也都大喝一声,同时扑了上来。 拿着锁链的衙役只看到眼前剑光一闪,叮当一声,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骇然发现锁链锁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中一道锁链箍在他脖子上,缠得他气也喘不过来,他使劲挣动,非但挣扎不脱,而且锁链越缠越紧,终于将他自己勒晕了过去,临昏迷前,他听到几声娇叱,和他同僚的惨呼声,终于此人昏迷过去,陷入无边的黑暗。 梅嫽如同在十几只自寻死路的兔子群中左右冲突的母狼,不多时,十多名差役全都受伤倒地,只有那名捕头丝毫无损地站在那里,这自然是梅嫽手下留情了,梅嫽精妙的剑法,别说他连见都没有见过,恐怕连想都想不出来,他颤声说道:“我们可是衙门的人,你若是胆敢伤害我……” 到了此刻,这名捕头依然试图威胁梅嫽,梅嫽二话不说,一剑削去了他一只耳朵,捕头惨叫着,伸手捂住已经失去了的左耳,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梅嫽冷冷地问道:“我的话只问一遍,你若是敢不答或者答错,七天后便是你的头七了。” 这名捕头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位女魔头,他忍着剧痛说道:“请……请……问……” 梅嫽问道:“今夜之事,是否你们准备栽赃陷害于我?” 这名捕头连忙点头:“不关我的事,是蒙……蒙振东的主意……” 梅嫽又问道:“那他人现在何处?” 这名捕头还没说话,从后院传来蒙振东的声音:“我在这里,梅嫽,放了这位衙门的兄弟,你男人在我手中,你若是再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他!” 梅嫽向后院看去,黑暗中,蒙振东手中挟持着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蒙振东手中拿着一把刀架在刘苏儿的脖子上,梅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刘苏儿的身手,若非中了暗算,怎会被他挟持?而刘苏儿此刻看起来精神萎靡,似乎是中了什么迷药后的样子。 事已至此,梅嫽自然是以刘苏儿的性命为重,她反手将剑送回鞘中,看都没看上一眼,这把剑就如同长了眼睛钻入鞘中,就连蒙振东都忍不住赞道:“好漂亮的手法,想不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手竟然这么高明。” 梅嫽说道:“少废话,说吧,要怎样才肯放人?” 蒙振东说道:“也没什么,我和两位无冤无仇,原本也不想事情闹到这一步的,现在我也不想和两位留下什么解不开的死仇,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两位在我这里盘桓上一年半载,咱们就能相安无事。” 梅嫽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得没错,咱们本无冤无仇,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蒙振东干笑着说道:“你既然答应了,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梅嫽说道:“以你的本事,也做不出这些事来,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你,此人难道就是洛寒霜?” 蒙振东感到有些不忿:“为什么凭我的能力做不到这些事?这些差役岂非都是我找来的?” 梅嫽说道:“你说的是这几个废物么?” 蒙振东说道:“还有跟你们换马,旅馆的马儿被毒死,这些可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这边捂着耳朵呻吟不止的捕头惊愕地看着蒙振东说道:“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蒙振东……愧我还把你当成兄弟……你竟然这么坑我……” 蒙振东摇了摇头:“关捕头,你何时把握当成过兄弟?你只是把我的银子当成了兄弟了吧!” 这位关捕头怒道:“你……” 两人正在争执之时,从蒙家后院的黑暗中又走出来一个人,这次却是一名女子,相貌极美的女子,梅嫽一见这女子,就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二十九章 妒火中烧 这名女子一见到梅嫽,就脸露不屑:“以你的本事,想要追上……真是痴人说梦!” 梅嫽说道:“我自然没有你怂恿一群无脑的乡农打算骚扰少林的本事,对了,你和洛寒霜究竟是什么关系?” 女子听她这么说脸色变了,她上前一步说道:“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 梅嫽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这个胆子做出这种事,还怕别人知道么?” 这美艳的女子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她看到倒在地上的官差,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又看到蒙振东怀中挟持着一个人,不过并没有看清是谁,她觉得既然能被蒙振东制住,也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等到她的眼睛再次转到梅嫽身上时,原本紧张的神态逐渐变得放松下来:“是什么关系都和你没关系了,本来我只想将你关上几天,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那真是抱歉得很了,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梅嫽见她连自己是谁都没问,就要杀死自己,而且说话的语气如此平静,就像在说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话,简直有种视众生如蝼蚁的傲慢,且傲慢得愚蠢,她听刘苏儿提起过她,刘苏儿也告诉了她这女子的武功厉害,可也不过是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自己的武功对方不知道,对方的武功自己却已略知一二,两人谁强谁弱还很难说,梅嫽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就怕你牛皮吹过了头,自己不好收场。” 这时蒙振东对梅嫽说道:“你男人在我手上,轮不到你来嚣张,还不赶紧抛下兵器束手就擒?” 这名女子听说蒙振东挟制的原来是梅嫽的男人,她这才来到蒙振东一侧,向刘苏儿看去,等到她看到蒙振东怀里的人是刘苏儿时,立刻露出骇异的神色,她问道:“他是被你抓住的?” 蒙振东得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从后院翻墙进来,一下子就落入我的阵里,中了我的三步倒,被我手到擒来!” 这名女子冷笑道:“是么……”话刚说完,两道毒针向蒙振东怀中的刘苏儿射去,蒙振东叫道:“干什……”梅嫽见到这女子倏下杀招,连忙向前扑去,只可惜她和刘苏儿相距太远,眼看着毒针就要射入毫无反抗之力的刘苏儿体内,就在这时,刘苏儿原本病恹恹的眼睛忽然一张,眼睛闪过一道亮光,梅嫽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忽然明白刘苏儿原来是诈做被蒙振东迷倒的,实则一点事情也没有。 蒙振东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他怀中的刘苏儿忽然不见了,这么一来,那两枚原本射向刘苏儿的毒针,一枚从他腋下穿过,一枚射入他的身子,他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忽然立足不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原本萎靡不振的刘苏儿却站在梅嫽身旁,神采奕奕地露出轻蔑的微笑。 这名女子对蒙振东说道:“蠢材,此人是少林寺的俗家高手,又怎会中了你那下三滥的迷药?” 蒙振东身中的毒针剧毒无比,此刻他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地喘息着,他想不到刘苏儿和梅嫽两人武功如此高强,自己一番谋划付之东流不说,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好在他在这名女子心中似乎还有些作用,这女子帮他起出了毒针,又给他服了和敷了解药,蒙振东才魂归窍穴。 梅嫽对刘苏儿埋怨道:“你倒玩得开心了,害得我还为你担心了半天。” 刘苏儿说道:“我从墙上跳下去后正好落在一张网中,接着一把面粉迎面洒来,几乎让我呛出声,受到这般招待,难道我还不看看他们唱的究竟是哪出戏么?我记得有一出戏文名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梅嫽说道:“哪有这出戏?你净瞎说。” 两人随口几句关系的话,显得两人之间关系之深厚,自不需多说,之听得那美艳的女子咬牙切齿,她怒道:“要打情骂俏回家去做,本姑娘可没有兴趣在这看你们戏耍!说,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苏儿冷哼一声说道:“真是蛮不讲理的疯婆娘,我还没来问你想干什么,你反倒问起我来,你冲击少林,诬陷于我,做下这种种恶事,为的又究竟是什么?” 这名女子蛮不讲理:“你管不着!” 梅嫽也冷笑道:“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们就会放过你,别人也许会在乎你,可是我们却不吃你这一套,你若是不老实回答,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这名女子听了梅嫽的话,眼睛里露出楚楚可怜之色望向刘苏儿,柔声问道:“是么?” 刘苏儿想起那晚自己给她敷药的情形,心中有些犹豫该不该对着美艳女子用什么逼供的手段,他一抬眼看到梅嫽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吓得刘苏儿起了一个机灵,狠下心肠说道:“不错!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这名女子用娇滴滴的声音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梅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女子说道:“谁跟你说话?只有这位少年英雄来问我,我才肯回答!” 梅嫽当然知道她意指刘苏儿,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心中暗骂哪儿来的骚狐狸,正想拔剑动武,刘苏儿拦下她说道:“好,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女子说道:“我叫夏侯莺,你可以叫我莺儿……” 梅嫽再也忍耐不住夏侯莺的说话,她厉声讥讽道:“叫你莺儿?怎么不叫你乌鸦,你看你那骚狐狸的样子,八成是……”说到这里,梅嫽自觉说下去有些不雅,便住了口,但谁都能听出她要说的绝非什么好话。 夏侯莺听到梅嫽这般骂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吃吃地笑道:“原来姊姊是吃醋了。” 梅嫽呸了一声:“谁是你姊姊?你别瞎喊,别拿一身骚熏了别人!” 刘苏儿听梅嫽跟她扯得远了,连连给她递眼色,示意她正事要紧,梅嫽还没回应,却被夏侯莺看到了这一幕,她咯咯娇笑着说道:“你看看刘苏儿,也不知怎么看上的你这只母老虎!” 梅嫽被气的指着夏侯莺说道:“你……” 刘苏儿自然是站在梅嫽这边,他对夏侯莺说道:“少废话,我问你,你为何要做出这些事?” 夏侯莺故作不明白:“什么事?” 刘苏儿说道:“自然是你唆使乡农上少林寺去闹事,还有在这里诬陷我们的事。” 夏侯莺笑道:“原来你问的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你要问的是哪天夜里,你我两人在荒郊野外,你给我身上敷药的事呢。” 梅嫽听到之后忍不住问刘苏儿:“这骚狐狸说的什么?什么上药的事?”这件事刘苏儿之前没有跟梅嫽说,就怕梅嫽瞎想,哪知他虽然有所顾忌,但夏侯莺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故意当着梅嫽的面给说了出来,这么一来,刘苏儿此时再做解释,仿佛就成了狡辩,之前的隐瞒便成了故意的,刘苏儿恨恨地说道:“当时我是为了救她性命,所以也没有多想,却没想这女子竟然不知廉耻,当众说了出来……” 夏侯莺娇笑着对梅嫽说道:“原来他还没告诉你,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怕你吃醋!” 刘苏儿说道:“你别转移话题,在这里夹缠不清,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梅嫽拉着刘苏儿的衣袖问道:“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刘苏儿说道:“正事要紧,这件事等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梅嫽说道:“好啊,除了此事,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刘苏儿急道:“你别听她挑拨离间,我和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救她,也是为了问她为何这么做,还有什么阴谋……” 夏侯莺插口道:“原来你救我是为了这个,可是你后来怎么不问了,又放我走了呢?” 梅嫽原本就带着怀疑的心,听到夏侯莺这么说,立刻盯着刘苏儿问道:“对啊,你为何放她走了?” 刘苏儿见她们越来越夹缠不清,明知是夏侯莺故意搅和此事,他还是生气地对梅嫽说道:“她是自己敷的药,我自然不能盯着她看,所以就走到了一边,她是自己趁我看不到她偷偷溜走的,否则我为何要放她走?” 见到梅嫽疑心没有尽去,刘苏儿也顾不得多解释,他指着夏侯莺说道:“你少在这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当时女扮男装,中了毒针后我以为你是男人,嘿,钱家村的钱保长还没死,他会证明这一点的,我只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夏侯莺叹了口气:“唉,我爱的人却不爱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这么做的。”这句话是她今晚难得的一句真心话,只是对于当时男女之防甚严的风气,这句话说出来,对在场的人来说,不啻为一个晴天霹雳,让诸位听到这话的人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梅嫽听了之后,则是更加地生气,觉得这女子好没有廉耻之心,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对一个男子的爱慕之情?那和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而让她感到更为生气的是,夏侯莺这话多半就是说给刘苏儿听的,刘苏儿身在少林寺,她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跑到少林寺去闹,那意图还不显而易见么? 至于夏侯莺女扮男装,则更容易解释了,她想进少林寺,可是少林寺历来不需女子入寺,她想见刘苏儿,自然要装扮成男人的模样,想到这里,梅嫽的心中更是妒火中烧! 唯有刘苏儿明白,夏侯莺虽然这句话说得发自肺腑,却并不是针对自己,多半是为了洛寒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章 夫唱妇随 蒙振东虽然被解了毒,却毒性没有尽去,还在哎呦的叫唤着,关捕头蹲下身子给受伤的差役包扎,好在梅嫽出手极有分寸,这些官差所受的都只是皮外伤,伤口多半在脚踝和手腕处,包扎好之后,关捕头让这十几名手下先相互扶持着离去,自己则来到蒙振东身旁,啐了他一口吐沫说道:“奶奶的,我这些兄弟们的伤该怎么算?” 蒙振东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关捕头,关捕头接过看了看票面,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蒙振东看着关捕头的身影,知道以后他蒙记骡马行和官府之间的关系再不会如以前亲密了,不过他并不如何担心,心中盘算着如何跟知州打点好。 梅嫽因为夏侯莺不知检点,再加上担心刘苏儿是否对这骚狐狸动了心,心情败坏地站在一边看着刘苏儿怎么收场。 刘苏儿算是想明白了,这夏侯莺这些话说的多半都是事情,赏花宫的洛寒霜来中原找少林寺的晦气,夏侯莺担心他,所以一路所行之事都是在暗中帮他,包括指使乡农冲击少林寺,看来就是为了少林寺的拈花指法,而自己和梅嫽在后面追踪洛寒霜,夏侯莺得知后,和蒙振东勾结企图绊住自己,多半也是为了他,想通了这些,刘苏儿问夏侯莺:“你担心洛寒霜不是少林寺的对手,是不是?” 夏侯莺想也没想地点了点头:“我师兄金枝玉叶,就算你们少林寺输了,偿若不小心伤着他了,你们这些秃驴拿什么来陪?” 刘苏儿听她出言侮辱少林寺的和尚,其中还包括了他的师长,他怒道:“你!你怎的出口伤人?” 夏侯莺笑道:“我又没说你,再说了,你也不秃啊。” 刘苏儿说道:“看你是个女子,我才没有对你动粗,你别做得太过分了。” 梅嫽插口道:“什么女子就能动粗?你是看她骚媚的样子,不舍得动手吧。” 刘苏儿叹了口气,对梅嫽说道:“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咱们没了马,明日再买两匹,继续去追踪小子,这几日你跟着我不断赶路,也辛苦了,咱们回去休息休息吧。” 梅嫽听他关心自己,这才心中舒服了些,她指着蒙振东说道:“咱们的马是他骗走的,他毒死了自己的马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还用买什么,明日到他骡马行拿回来就是了。”说到这里,梅嫽对蒙振东说道,“我的那十两金子呢?你还有脸收着么?” 蒙振东察言观色,知道今晚绝对讨不了好去,识时务地将金子拿出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还给了梅嫽。 刘苏儿说道:“走吧!” 夏侯莺在后面喊道:“站住!” 刘苏儿问道:“怎么?你做了这么多恶事,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还没完没了了?” 夏侯莺说道:“你们还不死心,还要去找我师兄么?” 刘苏儿点了点头。 夏侯莺说道:“我师兄是和少林寺公平比试,比试的时间未到,你这么去找他算怎么回事?” 刘苏儿一时语塞,梅嫽说道:“这场比试,你若知道内情,自然知道此事对少林寺极不公平,我们是找他跟他说清楚,还有,既然是洛寒霜跟少林寺之间的比试,你又搅和什么?” 夏侯莺指着梅嫽说道:“你……哼,我绝不会放弃此事不管的!” 梅嫽忽然想到了点什么,她笑道:“看来你虽然喜欢洛寒霜,可是洛寒霜却不喜欢你,可惜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句话戳中了夏侯莺的要害,她原本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起来,想扑过来对梅嫽动手,思忖了一会,终于明白她连刘苏儿一个人都打不过,更别提两人联手了,她扭曲的脸孔逐渐变得平静下来,接着透露出一副烦恼的样子,可见梅嫽的一句话,的确勾起了她的心事。 刘苏儿也懒得再理会她,拉着梅嫽的手走出来蒙振东的家。 他们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蒙振东的声音:“姑娘,这……” 接着是夏侯莺的声音:“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废物……一点小事也办不成……” 两人寻了一家旅馆住下,梅嫽想起今晚的遭遇,感到有些好笑,她说道:“这小妞儿长得真不赖。” 刘苏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梅嫽见她神不守舍,忍不住问道:“你还在想着她吗?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刘苏儿说道:“你说的什么?我在想接下来,这女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来,那赏花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梅嫽说道:“还用问么?当然是专教狐媚子的地方。” 刘苏儿失笑道:“看起来你还在生她的气,还有那蒙振东,我倒也看错了他,刚见到他时,看他相貌堂堂的样子,还以为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好汉,哪知他竟然是狐媚子用来对付咱们的棋子。” 梅嫽听他也用狐媚子来称呼夏侯莺,心中便放下了此事:“你心地忠厚,容易上这种当,咱们此后可要小心翼翼地行事了。” 刘苏儿说道:“放心吧,咱们原本没想过会有夏侯莺在背后捣鬼,既然咱们有了防备,她自然再无法得逞,难得你能看出她喜欢洛寒霜,而洛寒霜却不喜欢她。” 梅嫽说道:“好难猜么?只看她为洛寒霜做了这么多事,可是洛寒霜对她并不怎么理睬回应就知道,唉,师妹已经这么厉害了,洛寒霜这名师兄怎样咱们却连影子都没有摸着。” 刘苏儿点了点头:“早点休息吧,要想追上洛寒霜的快马,咱们每日必须要多赶些路才成。” 翌日一早,两人直接去了蒙记骡马行,蒙振东不在,可是他已经交待过来,刘苏儿和梅嫽两人顺利取回了自己的马,两人趁着日出,城门打开的时候,双双纵马出城,在城门外,两人见到了跟自己打过招呼,提醒两人蒙振东不是什么好人的丐帮弟子,刘苏儿下马亲自向两人道了谢,这才上马离去。 此后几日,刘苏儿和梅嫽一日也没有耽搁,两人出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都在赶路,好在洛寒霜所到之处并不躲躲藏藏,途中所遇的丐帮弟子尽皆能够指明他的方向,见到两人如此匆忙得赶路,其中一位丐帮的堂主提议,要不要丐帮弟子在前面想办法拖住他。 刘苏儿对这个提议颇为心动,但最终还是被他拒绝了,因为洛寒霜的武功太高,让丐帮弟子阻拦他是件十分凶险的事,刘苏儿谢绝这位堂主的好意:“我们追他并不急,什么时候追到都无所谓,毕竟他和少林寺的比试还在十个月之后。” 走在路上,刘苏儿对梅嫽说道:“上次我听朱雀大侠说过,有种御马的功夫,能够将咱们体内的真气注入马儿的体内,增加马儿的速度和行程,若是有了这个本事,咱们每日就能多赶些路。” 梅嫽尚未听说过此事,听他这么说,感到有些兴趣:“马儿得了人的内力,就变成了千里马?这怎么能够做到?” 刘苏儿说道:“据说有本荆门秘术上提过此事,只不过最后一本荆门秘术已经被朱雀大侠烧掉了。” 梅嫽讶然:“为什么烧掉?” 刘苏儿说道:“因为既然人的内力能够传给马儿,便有人动起了心思,反将马儿体内的真气吸入到自己身上,为己所有,甚至后来干脆又将这种本领用在汲取他人的内力上,是门损人利己的邪术,朱雀大侠怕此书流传开来后荼毒武林,因此便烧了了事。” 梅嫽点了点头:“怪不得,只可惜江湖上的人大多是自私自利之徒,朱雀大侠烧得了书,烧不了人心的贪婪,对了,咱们这几日距离洛寒霜似乎越来越近了,到没有那狐媚子的消息了。” 狐媚子自然是梅嫽对夏侯莺的蔑称,刘苏儿说道:“咱们走得这么快,她怕是早被咱们甩在后面了,怎么,见不到她反而想她了么?” 梅嫽啐了一声:“我想不想她不要紧,你可千万别动什么歪脑筋才行!” 刘苏儿哈哈大笑,加快打马赶路,梅嫽也娇叱一声“驾!”随后跟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太平客栈 这一日,刘苏儿和梅嫽来到太平府芜湖县,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天气,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两人到得芜湖时天色向晚,两人要在这里渡江,晚上没有大点的渡船,小渡船只能载人不能载马,两人只得在江北住了一宿。 第二日还没起床,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两人买了两副蓑衣笠帽,准备冒雨渡江,可是来到渡口前,雨忽然下得大了,狂风呼啸,不像是春季,倒有些像夏季暴雨的情形,渡口的江流变得湍急,几艘渡船的船老大怕出什么意外,不肯冒险过江,刘苏儿和梅嫽只能牵着马来到岸旁的一家客栈避雨。 客栈门前挂着一幅牌匾,上书太平客栈,客栈外面还有一杆旗子,在疾风劲雨下飘摇。 两人踏着湿泥进了客栈的大门,里面早有了不少人。 在这里避雨的人多为来往长江南北的商人,见渡口停了,也不着急,有的独自一人喝点烧就,有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着茶磕着瓜子,看着天,存有这雨下一会便能小的侥幸,有的随身带着货物,既然过不得江,便将货物摊开,便宜出售,引得不少人围观,客栈的大堂中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门口的几人见到二人牵着两匹马进来,慌忙给他们让出一片空来,马儿身上也被淋了个湿透,这些人怕马儿甩动身上的雨水弄湿了衣服,掌柜的见状连忙喊来两名伙计将马牵到后院的马厩中,客栈是供人食宿之地,两人也不好白白地过来避雨,便要了一大壶热茶,一碟南瓜子,在近门处的桌子边坐下来歇息,两人摘下斗笠,靠在凳子一端,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 梅嫽埋怨道:“好不容易和洛寒霜的距离只有两天功夫,哪知被着风雨一耽搁,又要被他多行一日。” 刘苏儿说道:“这雨又不是只在江北下,江南说不定下得更大,他一样也行走不得,被困在旅舍里,咱们还是相距两日的路程。” 梅嫽说道:“就你想得乐观,一路上丐帮弟子的消息都是说他住最上等的房,吃最贵的菜肴,他长相又好,还骑着一匹好马,这种少年倒也少见,真不知他要和少林寺过不去,图的是什么。“ 刘苏儿说道:“人各有志,有的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求的便是衣食,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追求的自然又会是别的,此事少林寺本就有些理亏,否则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不过该来的总会来,少林寺什么风浪没有经过?你看着吧,一年后,少林寺也绝不会因为他而受到什么影响。” 梅嫽嗯了一声,没再接腔,两人怔怔地看着江边,几艘大些的渡船在江面上晃荡着,船老大不用渡江,坐在船舱中休息,长江两岸历来是富饶之地,这一带的百姓不缺吃喝,所以比起其他地方,人显得要悠闲些。 客栈大堂内的吵闹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一道长长的闪电在远处的天空划过,将阴暗的大地照得通明,不久,一声春雷如在平地炸起,轰隆隆的声音在各人耳际萦绕不去,伴随着这记响雷,远处的马路上一辆马车歪歪斜斜地向江边冲去,看样子是准备渡江的马车,不知道渡口已经停摆,还在向这里赶来,结果马儿被雷声吓得受了惊,带着马车发疯般地向江边冲去,情形看起来极为凶险。 刘苏儿说道:“不好!”接着霍地站起身来,跟梅嫽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就冒雨冲了出去。 梅嫽见桌边刘苏儿立着的斗笠,才发觉刘苏儿连斗笠都没来得及戴,原本就淋了些雨的衣服瞬间被雨水湿透,不过她并不担心刘苏儿的安危,心中对自己有这么一位英雄男人感到骄傲。 客栈内的很多人都看到了风雨中失控的马车,只是这些人自然没有刘苏儿的本事,有的吓得尖声惊叫,有的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客栈中冲出,向马车冲去,通过此人疾奔过去的样子,梅嫽看得出此人并不会武功,有能力的人见到危险之事仗义出手已属不易,没有能力的人也能不顾己身安危地仗义相助,更是难能可贵。 刘苏儿轻功施展出来,急逾奔马,赶在那马冲到江边之前捉住了马缰,那马疯狂之际,本想争跳起来,可是刘苏儿何等样人,手中有着千钧之力,那马前后上下挣脱不得,渐渐驯服了起来,马车内传来婴儿的啼哭之声,原来马车中尚有婴儿,刘苏儿奇怪这马车上为何没有马夫,就在他感到奇怪时,一人从来路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边跑边骂这马,原来车夫是有的,只是被马儿颠了下去。 等到刘苏儿将马制服之后,从客栈中冲过来的第二个人这才赶到,他连忙对刘苏儿道谢,刘苏儿连忙客气,两人和那名一瘸一拐的车夫三人牵着马车来到客栈,从马车车厢里走下来一名年轻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啼哭不已的孩子,车夫随着伙计将马车牵到后院。 梅嫽见到后面冲出去的那名不会武功的男子,原来是和这妇人是一家人,怪不得他刚才舍命往外冲。 众人见到刘苏儿拦停了疯马,纷纷夸赞他的侠义之举,刘苏儿说道:“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大家的夸奖,咱们先看看孩子有没有受到惊吓吧。” 这时妇人也才回过神来,抱着孩子,和那名浑身湿透的男子双双过来给刘苏儿道谢,梅嫽见婴儿不足一岁,还是吃奶的年纪,便让掌柜的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让他们休息一下。 等到三人去后,梅嫽才关心起刘苏儿来,众人受刘苏儿义举所感,有的安排给刘苏儿冲碗姜汤驱寒,有的拿出铜板让伙计搬来火炉给刘苏儿烤干衣服,刘苏儿脱下蓑衣,在火炉边烤着,外面风急雨急,可是客栈的大堂中却充满了温暖之意。 几名商人拿出随身携带的货物,要送给刘苏儿,也不过就是一些牛角梳子,玉石首饰一类的东西,东西虽不值钱,可是看得出这些人对刘苏儿不顾自己安危之举身受感动,表达自己的钦佩,刘苏儿推辞不得,只能收下。 雨减小了,可是江水上涨,江流依然湍急,还是行走不得,众人只能继续留在客栈等候。 天色渐黑,那名陪着妇孺的男子从楼上的房间中下来,来到刘苏儿身边就要跪下来,刘苏儿自然阻拦住,他看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平平,不过却给人一种知书达礼的书生形象,刘苏儿说道:“你衣服也湿透了,正好这里有火炉,你也烤烤火吧。” 这男子一边烤火,一边问起刘苏儿的姓名,刘苏儿也没有隐瞒,跟他说了,这男子也自报了姓名,他姓苏,单名一个荃字,今日坐着马车赶来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梅嫽说道:“这么大的雨,你怎的让他们冒险来江边?” 苏荃叹了口气,似有什么话说,但终于忍住没说,只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着急过江,并不知道渡口停了。” 出门在外,逢人只说三分话的规矩,刘苏儿还是懂得的,既然人家不肯说,怕其中还牵扯到他的什么,自己刚刚算是救助过他,再问下去不免有些挟恩示惠的无礼,只好将疑问搁在肚子里。 因为看着苏荃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话再说下去不免有些尴尬,刘苏儿装作看雨,站在门口消磨时间。 晚上众人便在客栈里过夜,刘苏儿和梅嫽两人要了一间房,正好在苏荃一家人的隔壁。 许多商人为了省钱,不舍得订房间,都在客栈大堂里歇息。 夜里雨停了,刘苏儿和梅嫽正在床上休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马蹄声赶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这家太平客栈,听着这阵越来越近的急促的蹄声,两人都知道太平客栈今夜恐怕难以太平了。 果然,马蹄声在客栈外面停下,接着传来一阵拍门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二章 身不由己 刘苏儿和梅嫽被惊醒,两人同时听到楼下传来伙计一边埋怨一边打开门板的声音,来人的喝骂声,与此同时,隔壁也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显然苏荃夫妇也被吵醒。 接着楼下传来桌椅翻到的声音,杯碟打碎的声音,刘苏儿和梅嫽感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这不像是有人住店的样子,倒像是客栈遭了土匪,两人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衣服,衣襟和衣领处描着红色的人,正堵在楼梯口,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敲门查探,显然在找什么人,这些人距离他们两人的屋子还有三扇门就查了过来,距离苏荃的房间还有四扇门,刘苏儿猜测这些人和苏荃一家人有关,刚想走出房间,一名搜寻的人便指着刘苏儿说道:“回屋去,我们搜查完所有的房间之前谁都不准出来!” 此人态度之蛮横无理,让刘苏儿十分反感,再加上对苏荃一家三口的同情,刘苏儿理都没有理他,反而向这群黑衣人走来,这倒不是刘苏儿想找麻烦,而是因为他听到苏荃等人打开了窗户,准备从窗户逃走的声音。 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指着刘苏儿说道:“你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回屋,你还出来?” 刘苏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就算是官府捉人,也要有相应的文书才行,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搜查?” 这名黑衣人看着刘苏儿年纪轻轻,浑没将他放在眼里,几名黑衣人向刘苏儿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我们都是阮家的人,哪还需要什么文书?” 刘苏儿不知阮家的人是指什么人,不过看他们的气势,在这里的势力定然不小,更是激起了他惩强扶弱之心,他说道:“好大的气势!不过我要是不准呢?”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可不管你准不准,再不让开,莫怪我们要得罪了。” 刘苏儿笑道:“你倒是得罪得罪我看看?” 其中一名黑衣人拖来推搡刘苏儿,同时口中说道:“哪里来的浑小子……”一句话没说完,他感到自己身子忽然凌空倒翻,接着急速下坠,等他清醒过来时,发现人已到了楼下,屁股疼得像是被大铁锤砸过一般,原来是一招之间就被刘苏儿丢下了楼。 这么一来,楼上的走廊和楼下的大堂中顿时大乱,让刘苏儿想不到的是,客栈的掌柜来到黑衣人旁边,帮着将他扶起来,然后对刘苏儿喊道:“这位客官,你瞎捣什么乱?他们可是阮家的人,他们来找人,你就让他们搜一搜吧!” 刘苏儿正义凌然地说道:“掌柜的莫怕,什么阮家的人,我也不放在眼里,这群人嚣张跋扈,搅了我的好梦,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他们!” 楼上的这群黑衣人虽然见到刘苏儿身手不凡,却依然仗着人多势众,准备向刘苏儿动手,刘苏儿非但不惧,反而向黑衣人冲来,他这一冲,犹如虎入羊群,不多时,十多名黑衣人被刘苏儿丢下了楼去,还有两三人见到形势不妙,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刘苏儿哈哈大笑,像是做了一件极之痛快的事,他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灰尘拍掉,准备下楼接着将这些人撵走,这些黑衣人再没有刚来客栈时的气势汹汹,见到他下楼,如同见到恶鬼一般,纷纷跑到外面,狼狈地上马逃窜。 等到这些黑衣人离去后,刘苏儿也睡不着,来到楼下的一张桌子前坐着,掌柜的愁眉苦脸地过来,对刘苏儿说道:“唉,你这一番鲁莽之举,可算是得罪了人了。” 刘苏儿趁机问道:“这阮家之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好像比官兵还不讲理的样子?” 掌柜的还没说话,在楼下大堂过夜的一名商人说道:“阮家的人在芜湖县,那当真比知县还有权威,这芜湖县的城墙都是他带头修起来的,芜湖的城西门叫弼赋门,说的就是阮家大老爷阮弼,就连县太爷都要仰仗他的脸色做事。” 刘苏儿点了点头:“那就是这里的财主了,即便是他,可也不能这么嚣张跋扈吧,我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仗势欺人的势利之辈,你们不要担心,此事是我惹出来的,他们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冲着我来好了!” 可是这群人和掌柜的却依然忧心忡忡,刘苏儿做了一件好事,并不指望着这些人来奉承他,可是这些人看着他的样子却又像在埋怨他不该这么做,刘苏儿和他们话不投机,只好上楼回房,想着再睡一觉,明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回到房间里,梅嫽正从窗户外翻进来,朱雀问道:“那苏荃一家人走了?” 梅嫽点了点头:“他们在后院躲了一会,看到那群人离去后,就喊醒睡在车厢中的马车车夫载着他们离去。” 刘苏儿说道:“这半夜三更的,他们又带着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白天那场暴雨下得,恐怕道上也是泥泞难行。” 梅嫽说道:“那苏荃跟我说这些人要是将他们抓回去,肯定会将他们打死,所以他们一定要逃走。” 刘苏儿看着梅嫽,忍不住问道:“有咱们在这里帮他,他在太平客栈总比在外面安全些,若是再遇到那些不死心的什么阮家的人来追踪他们,怕是他们更加危险,对了,你怎么不拦着他们呢?” 梅嫽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感到那苏荃所说的话不尽不实,咱们又不了解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怎好揽事上身?好在雨停了,咱们明日就要过江去追洛寒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苏儿有些生气:“你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唉,我不是怪你,毕竟见到他们一家三口落难,我心中难安。” 梅嫽说道:“睡吧,别多想了,吉人自有天相,咱们替他们担心也是无用。” 后半夜倒还算太太平平地过去,只是刘苏儿心系苏荃一家,睡得并不踏实,时常觉得他们又会赶回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昨天对刘苏儿表示好感的商人们对他的态度一夜之间转变了,他们态度变得冷冰冰的,刻意远离刘苏儿,刘苏儿也猜测出定然是因为自己得罪了阮家的人,才导致的这个后果,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无论如何,自己救下了苏荃的一家人,也算得上是行侠仗义,和他昨天立止疯马乃是同一种行为。 江流变缓,渡船也可以渡江,刘苏儿和梅嫽两人牵着马上了最后一艘渡船,就在众人都上了船后,岸边驶来那架马车,苏荃一家三口的马车,渡船的船老大已从一名商人口中得知,这架马车上的人多半就是被阮家的人要抓捕的人,因此不愿让他们上船,怕得罪了阮家。 刘苏儿见此情形,便和船老大吵了起来,最后他拿出了一锭金子,才让船老大心不甘情不愿地让苏荃的马车上了船。 渡船缓缓地驶离岸边,这时岸边又赶来十多匹快马,马上之人穿着黑色的绣着红线的衣服,正是昨夜来太平客栈的阮家的人,他们远远地看到渡船上的马车,高声喊着让船老大停船,将船开回来。 船老大左右为难,刘苏儿逼他不要理会,可是船老大知道若是得罪了阮家的人,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非要将船开回去不可,刘苏儿知道偿若船开回去,这些人还会将苏荃一家人捉住,自己要是和这些人起了冲突,便会如梅嫽所说,又耽搁一些时间,追踪洛寒霜的事恐怕还得受到延误,还不如逼着船老大直接过江,事情简单。 见船老大不肯就烦,刘苏儿抽出剑指着船老大,然后对他说道:“岸上的人见到我拿剑逼你,就会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回头也不会怪你。” 船老大无奈,只能吩咐水手将船向对岸驶去,岸上的那批黑衣人在岸边破口大骂,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无地自容 刘苏儿自觉又做了件好事,可是这么一来,船上的人和他更加疏离,看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位会让他们惹祸上身的瘟神一般,而此刻被他救下的马车车厢却丝毫没有动静,刘苏儿微觉失望,因为苏荃一家人至少该从马车上下来表示一下感激的。 不久,船就来到南岸,让刘苏儿想不到的是,长江南岸这边早就有一些黑衣人在隐蔽处等候,见到船靠了岸,这些人便都围了过来。 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刚下了船,就被这些黑衣人拦下,刘苏儿要上前帮忙,被梅嫽拦住,刘苏儿感到有些不解,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强行上前,看着这群黑衣人掀开车厢的帘子,想等着,若是看到苏荃一家人被黑衣人欺负,他再上去帮忙。 结果令他和船上的人想不到的是,马车的车厢竟然是空的,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一名黑衣人将车夫从马车前拉了下来,问道:“人呢?” 车夫装傻:“什么人?” 黑衣人抽出刀子指在车夫的脸前,喝道:“若还是不老实说,老子就一刀结果了你,我再问你一遍,这马车上的人呢?” 车夫见到性命受到威胁,连忙老实交代了经过:“他们三人早就换了菜农的衣服,将孩子放在背后的菜篓里,乘第一艘渡船过了江,我赶着马车,就是吸引你们的注意,好让他们趁机逃走……” 这么一来,刘苏儿才知道,原来苏荃一家使出了金蝉脱壳的计策,不过这么一来,他也放下了心,这说明苏荃一家已经安全了。 见这一趟他们的抓捕又徒劳无功,这群黑衣人来到刘苏儿身边,为首一人对刘苏儿和梅嫽两人说道:“说起来还是两位路见不平,动了侠义之心,所以帮助他们逃走了,是不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他哪里会怕这些人,他笑着说道:“路见不平倒是有的,我劝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们吧。” 这名为首的黑衣人将刘苏儿承认,也没有生气,他说道:“这之间的事情恐怕阁下有些误会,我们少爷想请两位前去喝杯茶,亲自将事情给两位分说分说。” 刘苏儿说道:“我没空见你们的少爷还是老爷,我还有事,不能耽搁,告辞了!” 说完,不能黑衣人有何话说,翻身上了马,刚想纵马离去,这名黑衣人忽然闪身来到马前,刘苏儿立刻摆出戒备之色,心想难道此人想要在老虎头上挠痒痒,想对自己动手?哪知这黑衣人没有对他动手,而是对刘苏儿的胯下之马刺出一刀,这马儿的脖子上立刻涌出鲜血,痛得人立起来,刘苏儿大怒,从马上飞身而起,向黑衣人冲去。 可是黑衣人丝毫没有还手甚至抵挡之意,刘苏儿一招狂风骤雨掌使出一半,看对方好不抵抗,心下觉得奇怪,他收了掌力问道:“你怎的不抵挡?” 黑衣人说道:“大侠掌力高明,小人抵挡不抵挡都是一样。” 刘苏儿见他耍赖,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对我的马下毒手?” 黑衣人说道:“少爷让我请侠士过去,侠士不肯,因此小人斗胆伤了侠士的马,若是侠士心怀不忿,不妨跟小人前去一趟,我们另送一匹好马给侠士。” 刘苏儿冷笑道:“看来你是非要让我前去不可了?” 这名黑衣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给他来了个默认。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不管你们和那苏荃有什么恩怨,既然他们已经脱险,此后的事我也不再过问,你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这名黑衣人忽然举起匕首,对刘苏儿说道:“侠士若是不肯跟我回去见我家少爷,我便自戮在侠士面前。” 刘苏儿心中气不打一出来,对方伤了自己的马,可是却又摆出一副以死相逼的态势,自己没找他麻烦,他反倒要挟起自己来,从渡船上下来的乘客都在旁边围观热闹,刘苏儿刚想拒绝,毕竟黑衣人的死活和自己无关,然后他再到前边去买匹马赶路,这时候梅嫽说道:“好,我们就跟你去一趟。” 这名黑衣人大喜道:“还是夫人心好,请!我保证两位不虚此行!” 刘苏儿见梅嫽不顾自己擅自答应,心中虽然不满,可是也没有和她争吵,只好从这匹受伤的马上拿下行礼,这匹受伤的马也被黑衣人牵着,据黑衣人说道,他们要将马带走医治,他手中所拿的行礼,也有人过来抢着背起。 见到对方也不似怀有敌意的样子,刘苏儿只好跟着他们向前走,折过一个路口,便有人送上马来,黑衣人带着刘苏儿和梅嫽,一行人向东驰去。 不久,在黑衣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院前停下,宅院大门的门额上写着阮府二字,刘苏儿问这名为首的黑衣人:“你叫什么名字?你口中所说的少爷又是何人?” 黑衣人说道:“不敢劳侠士垂询,小人名叫阮二,我家少爷便是阮弼大公之子阮城。”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由阮二带着走进了阮府。 和刘苏儿想象的不同,阮城并没有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形象,反而显得彬彬有礼,刘苏儿心中觉得这不过是阮城故意做作,否则有其仆必有其主,这阮城有这么大的势力和声望,自然绝非省油的灯,自己在江湖上声名不显,阮城实在没有对自己礼下于人的必要。 阮城起身出门亲自迎接刘苏儿和梅嫽,等两人进了这修饰极为华丽的厅堂后,又招呼两人先坐下,自己这才在主位上落座。 刘苏儿开门见山地问道:“阮兄,咱们相互不熟,而且我更是几次三番地坏了阁下的好事,为何阁下仍旧对我这般客气?不知阁下打的什么主意?”刘苏儿这番话毫不客气,好事二字更是加重了语气,明指对方所做是见不得人的事,将自己找来也是不怀好意。 听到刘苏儿的冷嘲热讽,阮城反而笑了起来,他毫不在意地挥手让下人上茶送上点心,然后对刘苏儿说道:“不管阁下是谁,所做之事的出发点都是好的,面对像阁下这种路见不平能够拔刀相助之人,我自然会心生敬重,这又有什么?” 刘苏儿想不到阮城的涵养这么高,自己来到他的地盘,这么说他,他却丝毫不动气,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你所言当真?” 阮城诚恳地说道:“千真万确。” 刘苏儿说道:“我揍了你的人,你一点不生气,此事恐怕有些匪夷所思。” 阮城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凭着一腔热血仗义出手,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我自然也不会生气了。” 刘苏儿此时才有些觉得梅嫽说得不错,自己在苏荃一事上可能做错了,他说道:“这苏荃到底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你会派人去抓他呢?” 阮城露出疑惑之色:“什么苏荃?谁是苏荃?” 刘苏儿这才恍然,原来那自称苏荃的年轻男子,就连姓名也是骗他的,他和梅嫽两人相视苦笑,然后对阮城说道:“自然是你在追的那名男子,他不叫苏荃叫什么?” 阮城心思机敏,一下便猜出了刘苏儿受了那人的欺瞒,他说道:“看来不用我怎么解释,你也知道自己上了当,他哪里叫什么苏荃,他不过是我府里的一名花匠,名叫庞晚庐。” 刘苏儿心中叹了口气,感到事情正朝着不大妙的方向转去,他接着问道:“那跟着他的那名女子和孩子呢?” 阮城说道:“那名贱婢名叫灵儿,原是我的一房小妾……那个孩子,多半也是两人私通生下来的……” 话说到这里,刘苏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看似施暴人的阮城才是受害者,看似落荒而逃楚楚可怜的这三人,才是背主私通的坏人。 阮城露出苦笑:“不过我并不怪你,毕竟你不知事情原委……”阮城越是这么说,刘苏儿越是心中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他原本以为自己在行侠仗义,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在滥做好人,若是地上有道缝,他都恨不能钻进去。 刘苏儿说道:“阮兄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我做的蠢事,不知找我来,是否希望我帮你将他二人给带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四章 绞丝软甲 阮城摇了摇头,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刘苏儿自从认识到自己的鲁莽后,对阮城的印象来了个彻头彻尾的转变,原本因对方相貌清癯而感到阴险的印象,如今却感到对方乃是一副极有涵养的样子,刘苏儿发自肺腑地说道:“阮兄有话不妨直说,真没想到他们原来是这种人,此事若有何差遣,我无有不从。” 梅嫽白了他一眼,心想他倒是答应的痛快,自己还陷在一堆麻烦事中,若是阮城真差你做什么事,你两头如何顾得? 阮城说道:“刘兄不必自责,他们若真是两情相悦,庞晚庐若是真心对灵儿好,我倒也愿意成人之美,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只是我担心那庞晚庐恐怕别有居心。” 刘苏儿愕然,想不到阮城这么通情达理,他愈加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他问道:“怎么说?这庞晚庐难道还有别的目的不成?” 阮城说道:“我也只是推测,不过并非没有根据,一来,灵儿入我房后,我待她不薄,这两年,她私下也当存了不少钱财,她跟庞晚庐走后,我请查过,灵儿将所有的细软全都带走了,所以我担心庞晚庐对灵儿并非真心实意,而是为了她的财产。” 刘苏儿点了点头:“阮兄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他们既然有了孩子,怕怎都会在一起生活吧。” 阮城说道:“若真是如此也便罢休,那些钱财我既然已经给了灵儿,自然也不会再过问,只不过,这庞晚庐离去之后,我阮府跟着丢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这才是我猜测他居心叵测的最重要的原因。” 刘苏儿问道:“什么东西?” 阮城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刘苏儿恍然,这东西恐怕极其贵重,抑或极其重要,所以阮城不能轻易说出来,不过阮城在经过一番思索后,还是挥退了下人,只留下阮二,想来阮二是阮城的心腹,只看阮二对阮城的忠诚便能知道。 等到下人离去后,阮城又沉默了一会,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丢失的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一件绞丝护身软甲,这件软甲本是开国功臣桑世杰留下的,桑世杰追随太祖皇帝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特别是在攻打江南等地时和徐达常遇春等人联手杀敌,更是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太祖皇帝见到他身上所受之伤,便私下赐了他这件绞丝软甲,为何私下里赐给他呢?那是为了不让徐达等人知道后嫉妒和排挤他,不利于军心凝聚,可惜太祖皇帝的一番好意却被桑世杰辜负了。” 刘苏儿听得入了迷,他问道:“为何辜负了?” 阮城说道:“桑世杰那时已经被授予昭武大将军、统兵元帅,攻下常州后又被升任行枢密院判官,作为半路投奔太祖的人来说,这个赏赐已算得上富贵无极,桑世杰也担心自己穿上这件绞丝护身软甲后会被徐达等人看出来,此后自己再勇猛杀敌,也会落人口舌,你常常冲在前面,原来是身上穿着这件宝贝软甲,并非真有胆量,等等各种原因下来,桑世杰在攻打石牌前,将软甲留给了儿子,自己冲锋陷阵,却不幸战死沙场,太祖皇帝悲痛之下,赠安远大将军、轻车都尉、永义侯等封号,侑享太庙,和赵德胜乃是同一规格,桑世杰的儿子也因为桑世杰的功勋,而被任命为都督府佥事,后更被封为徽先伯,岁禄千七百石,予世券,只可惜桑世杰的儿子不争气,最后因为蓝玉一案被牵连而死,此后这件软甲便被桑家的后人偷偷保留了下来,一直留到二十多年前,我父亲因为修建芜湖城墙,有德于民,这件软甲便被送给了父亲,你知道的,我们阮家当然也不会白白要了这件宝贝,给了桑家后人一笔重金。” 刘苏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宝贝赠有德之人,既然是有德之人,又怎好白要别人的宝贝,这本就是互利互惠之事,阮城心地纯朴,没有说从桑家后人那里买来的,而说是他们自愿送来的,当然是为了全桑家后人的面子。 阮城将刘苏儿理解,显得很是高兴,他接着说道:“这件绞丝护身软甲是件极为难得的宝贝,每根丝线都是用冰蚕丝、金丝、乌蛛丝和人发绞成,刀劈不烂,坚韧非常,穿上以后不仅刀枪不入,而且能够隔绝真力,内劲不凡的武功高手出手时挟带的真力也会被软甲吸收,减少被攻击的力度,当年桑世杰若是穿上这件软甲去打仗,或许就不会身死了。” 刘苏儿神驰想象,若是有了这件软甲在身,闯荡江湖自然会减少不少凶险,说是一件救命宝贝也不为过,他问道:“既然这件软甲如此珍贵,又怎会丢失了呢?” 阮城说道:“家父得到了这件宝贝后,除了跟我说过外,并无多少人知道,不过……不过灵儿也知道,所以我才怀疑是庞晚庐偷走的。” 刘苏儿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我找到了他们后,将这件软甲带回来还给你?” 阮城说道:“也未必就是他拿的,我只希望不是他偷走的,他若没偷,则他对灵儿的真心便多了一分,若是他偷的,唉,恐怕灵儿未必就是被他利用了。” 刘苏儿想不到阮城在此时还能为那背夫偷人的小妾担心,看来阮城也是真心喜欢灵儿,以阮家的势力和财富,这灵儿除非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选择和一位花匠私通,而阮城却如此大度,真是难能可贵。 梅嫽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此刻却忽然说道:“阮公子不用担心,此事既然是我们的鲁莽,则那庞晚庐对灵儿是真心的还罢了,若是虚情假意,我们也不会放过他。” 阮城对梅嫽苦笑着说道:“有你们二位的承诺,我也就放心了,我在后院备好了一席粗茶淡饭,两位若是不嫌弃,便一同过去喝杯水酒如何?” 刘苏儿心有所属,本不想留下来吃饭,但梅嫽已抢先答应下来:“好,既然主人如此盛情款待,我们若是推辞倒显得不知好歹了!” 几人来到来到后院,果然备好了一大桌子盛宴,阮城所说的什么粗茶淡饭,自然只是客气之语,以阮家的财力,虽比不上当年修建南京城的沈万三,也算得上富可敌城,既然为了招待人,所备的,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食肴,其中一些食材并非仓促之间能够准备好的,看得出阮府平日一直都做着这些菜,以备随时能够拿出来招待客人。 见到阮家这么有钱,刘苏儿酒过三巡,也不客气,直接问起阮家是做什么买卖的,阮城说道:“我们阮家不过是做些浆染的活,算不上什么大买卖。”这话当然也只是客气话,将浆染业“五方争购者益集其所,转毂遍于吴、越、荆、梁、燕、豫、齐、鲁之间”,行销全国各地,并远销海外,阮弼本人不操利权,亦犹之乎百谷之王左海,可见阮家在一行可说不仅做到了极致,而且根本不用再插手生意,就可以坐拥其利,自己富了以后还造福乡里,报效国家,建立粥厂施舍穷人,抵御倭寇侵袭,筑造城墙,修桥铺路,被官家尊称为长公,荣华富贵无极,生意何止是一些浆染的活而已! 刘苏儿不懂生意,也不知阮家的地位,他关心的也不是这些,而是庞晚庐的下落以及灵儿母子的安危,阮城尽管善于交际,为人又极为和善,何时和刘苏儿毕竟有些话不投机,又加上各自有着心事,一顿盛宴虽然美味可口,可几人都是食不知味。 饭罢,刘苏儿和梅嫽就向阮城辞行,阮城知道他急于去找庞晚庐,也不再挽留,而是对二人说道:“难得刘兄如此侠义,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正好我家中还有两匹好马,就送给两位,望能找到那庞晚庐,探清他的心意,若是能够拿回绞丝护身软甲自然更好,若是拿不到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也不上阵杀敌,只是两位一定要注意保重,别再被坏人骗了。” 刘苏儿感到有些惭愧,对阮城说道:“我们会小心的,只是坏了阮兄的大事,阮兄还要以德报怨,让在下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再说我们也有马,虽不是什么好马,却也将就骑得。” 阮城说道:“两位且莫再推辞,不过是两匹马而已,若是不收便让我觉得我不配和两位结识了,况且两位有了快马,更容易追上庞晚庐,或者能够及时阻止他的什么不轨之行,这两匹马一匹名为朝云,一匹名为晚霞,和贤伉俪正相匹配,刘兄就不要再推辞了!” 刘苏儿对此逾拒无从,只得谢过,接着阮城让阮二去将这两匹马牵来,刘苏儿一见之下,心中就暗暗喝彩,两匹马果然神骏非常,朝云为红马,晚霞为黄马,刘苏儿再次谢过阮城的慷慨,和梅嫽两人各自骑着一匹骏马辞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五章 误会好人 离开阮府,刘苏儿和梅嫽放开马力疾驰,这两匹马疾奔起来如同御风而行,两人在六安遇到蒙振东,想着能得到两匹好马去追洛寒霜,最后那两匹马儿却被毒死,其实就算是那两匹马儿没死,比起这两匹来也还是差得远了。 两人出了芜湖县,向南疾驰了一阵子,刘苏儿尚是首次骑上这么好的马,竟怕把马累着了,逐渐放缓了马速,梅嫽也有同样的心思,两人缓缓并排骑着马,梅嫽说道:“想不到阮城此人家中如此豪阔,人却没有半点架子,真正的世家子弟。” 刘苏儿点头同意:“我就是因为看他家的那群黑衣家丁如此霸道,所以将他想错了……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咱们看到持强凌弱时,总会莫名地感到弱者就是好人,强者就是坏人,其实倒也未必。” 梅嫽说道:“我看你真是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唉,也不只是你,就连我也被阮城的气度所折服,只看他给咱们的这两匹马,这举动之大方,我还是首次遇到,这么一比较,那名花匠庞晚庐则显得更为可恶。” 刘苏儿说道:“不错,不过我还是希望他和灵儿乃是两情相悦,不过我却知道这只是奢望,能够做出背主弃义之事的人,又怎会对人生出真感情?我看灵儿多半是被他骗了。” 梅嫽说道:“听你的意思,是先去找庞晚庐,那洛寒霜的事情则押后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事情有急有缓,显然先找到庞晚庐为急,若是此人存心在欺骗灵儿,而此后一直骗下去还好,若是被灵儿发觉,恐怕她的性命都将堪忧。” 梅嫽说道:“好吧,咱们就先去找庞晚庐,对了,我倒有个解决少林寺麻烦的主意。” 刘苏儿想不到梅嫽还能谈起这件事,连忙问道:“什么解决麻烦的主意?” 梅嫽说道:“那件绞丝护身软甲既然是如此珍稀的宝贝,咱们何不向阮城借用一次,等到和洛寒霜比试的时候,只要穿上这件软甲,就能避开他指力的锋锐,岂非是稳赢不输?” 刘苏儿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怕到时候被洛寒霜发觉了,那少林寺丢人就丢得更大了。” 梅嫽说道:“不会的,他手指点在你身上,你因软甲隔绝了他的真力而不受伤,他只会以为你练了少林寺的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夫,怎都不会想到你身上穿着什么宝贝。” 刘苏儿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咱们此时还要先确定那件绞丝护身软甲在庞晚庐身上才行。” 梅嫽见他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也感到高兴,不过她忽然娇躯一震,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她说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刘苏儿问道:“什么事?” 梅嫽的脸色变得煞白:“这庞晚庐如果真如阮城所说的,他偷了阮家的绞丝软甲,又拐走了阮城的小妾,可是阮城乃是住在阮府,阮府又是在长江以南,庞晚庐在江北为何不向北逃,还偏要冒险渡江去南岸呢?” 刘苏儿也想到了这点,他莫名打了个寒噤,忍不住说道:“难道说这阮城是在骗咱们,他说的这些都是假的?” 梅嫽骑在马上,仔细回思和阮城见面的一切细节,最后叹了口气:“我想阮城不会骗咱们,可是庞晚庐为何要冒险渡江,而且是在芜湖渡江,此事的确有些说不通,他这么做,岂非是自投罗网么?而且阮家的家丁又怎会在江北的太平客栈向南追寻?” 刘苏儿也想得头都大了,他断然说道:“反正咱们现在也没走多远,何不回去问问那阮城?” 梅嫽连忙拦住他:“慢着,咱们去找阮城,只听他一面之词,他若是在说谎,自然会有合理的解释,可是咱们又无法辨别真伪。” 刘苏儿问道:“除了去问阮城,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梅嫽想了想说道:“今早庞晚庐坐是第一艘渡船过的江,我想就算是阮城在说谎,庞晚庐既然知道和阮家起了冲突,也不该渡江南来的,除非他有着更重要的事,咱们只要找到庞晚庐又或者灵儿,自然也就明白了他们渡江的原因。” 刘苏儿说道:“兜兜转转,还是要找到他们,听那船夫说,他们换上了菜农的衣服过江,现在是以什么样子躲在什么地方咱们都不知道,又怎么去找?” 梅嫽说道:“怎么去找,你还要来问我么?” 刘苏儿一怔,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错,是我糊涂了,咱们先回芜湖县,找到芜湖的丐帮弟子,找他们问问今早过江之人的下落,或者能有点收获。” 商量妥当,两人又拨转马头,折返回芜湖县,只怕他们胯下的朝云和晚霞也会感到奇怪,怎的这两人出城又回城? 芜湖县并无丐帮分堂,却有着不少丐帮弟子,刘苏儿找到一名丐帮弟子,报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让他去查庞晚庐一家三口的下落,丐帮弟子让他们在城内的一处偏僻处等候消息,接着便去打听去了。 刘苏儿和梅嫽一边等着,一边猜测着丐帮弟子能不能查到庞晚庐和灵儿的下落,梅嫽似乎觉得丐帮弟子应查不到庞晚庐的下落。 刘苏儿问道:“为什么?” 梅嫽说道:“在芜湖,阮家的势力似乎比丐帮的势力要高得多,若是有了三人的下落,阮家都难道查不到反而丐帮到能查到了?” 刘苏儿说道:“这个倒不好说,毕竟阮家乃是高高在上的富贵人家,丐帮弟子打探消息的渠道和他们不同,丐帮弟子消息之所以灵通,并非只靠他们本帮的弟子,而是和当地的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来往,庞晚庐若是为了躲避阮城的追捕,自然要隐藏于市井之中,这么一来,就很难逃出丐帮的打听范围。” 梅嫽承认道:“有点道理,只是庞晚庐为何要渡江南下呢?” 刘苏儿也想不通,两人做了几种猜测,都不得要领。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丐帮弟子就有了结果,前来告知他们:“你们要找的那一家三口已经查到了,他们冒充菜农,却并没有去菜市,被我们的兄弟看到,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城中停留,直接从南门出城了。” 刘苏儿问道:“可知他们出城后的方向?”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据我们打听得来,他们直奔宁国府而去,不过也难说他们会不会在中途改变方向,宁国府离这里不远,那里也有我帮的兄弟,两位可以到了那边再问问。” 刘苏儿点了点头,丐帮弟子只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已经是十分了不起成就,他谢过丐帮弟子,和梅嫽立刻出城,向宁国府赶去。 两人也想明白了为何庞晚庐不向北逃却要冒险渡江,看来他们的目的就在宁国府,说不定那里有能够保护他们的人,又或者他们有什么事必须去宁国府一趟。 这么推测,阮城所说的也都是真的,两人为自己怀疑阮城而感到有些惭愧,差点再次误会了好人。这次他们不再怕累着马儿,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在他们的鞭策下,放开四蹄如同蹄不点地般向南疾驰而去。 来到宁国府,城门尚未关闭,两人进了城,立刻找来丐帮分堂的弟子询问庞晚庐和灵儿的去向。 宁国府驻有丐帮分堂,堂主名叫石满月,和刘苏儿曾有过一面之缘,石满月见到刘苏儿夫妇二人自然有一番欣喜,不过他见到刘苏儿事情紧急,来不及和他二人叙旧,立刻安排弟子去查探庞晚庐三人的下落。 他安慰两人:“刘兄弟不用着急,只要人在宁国府,绝没有我们找不到的道理,你们只管等我们的好消息。” 对此,刘苏儿倒不怀疑丐帮的本事,他只是担心庞晚庐并不在宁国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六章 黑灯瞎火 晚上丐帮弟子并没有带来什么庞晚庐的线索,石满月带着刘苏儿和梅嫽两人来到分堂的所在,磨盘山山下脚等候消息,此时天气渐暖,虽在郊外,可是春风习习,并无寒意,石满月对弟子搜查庞晚庐一家三口没有消息感到有些内疚,他说道:“今晚没有消息,明日准有消息,若是明日再无他们的下落,就能肯定他们并不在宁国府城中,你们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让我做个东道,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在石满月的指挥下,丐帮弟子在磨盘山下埋锅为灶,他们杀了两条土狗,五只肥鸡,盛宴款待了刘苏儿两人。 丐帮的名肴虽然不太好看,却是极为美味,让人每次吃起来,都差点将舌头吞下去,再加上宁国府历来风调雨顺,民间富足,丐帮的日子也比其他地方好过些,分堂中竟然还藏有几坛陈年好酒,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喝过同样是赞不绝口。 石满月说道:“我们汪帮主好酒,我们分堂多存些酒,帮主就能多来看望我们些。” 提起汪九成,刘苏儿也非常想念他,他问道:“不知汪帮主现在如何?我倒有几年没有见到他了。” 石满月说道:“去年汪帮主从这里经过,在我们分堂待了两三日,喜幸身子健壮,一切都好,今年汪帮主应该满五十了,我们做弟子的,想给他半个大寿,却连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刘苏儿叹了口气:“汪帮主如闲云野鹤,最爱无拘无束地生涯,只要他感到快活,咱们就算是见不到他也高兴。” 石满月问道:“既然高兴,为何又叹气呢?” 刘苏儿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 当晚刘苏儿喝得大醉,和梅嫽两人便留宿丐帮分堂的客房中,丐帮弟子自己虽然邋遢,可是对待客人却十分干净,这间供丐帮朋友留宿的客房就收拾得十分整洁。 第二日起床后,刘苏儿的酒便醒了,这倒不是他酒量宽宏,而是他内力深湛,酒水也就消化得快些。 早上他们在山下的早点铺吃了些早点,然后回到分堂接着等候,不到中午,丐帮弟子终于带来了消息,他们虽然不知道庞晚庐的相貌,但是他们找到了昨日才进城的一家三口,孩子不足一周,正和他们找的人相符,这三人来到宁国府后,就遮遮掩掩地去了一名侯姓人家。 刘苏儿问道:“侯姓人家?是什么人?” 这名丐帮弟子答道:“此人名叫候敬宗,乃是当年候来保的后人。” 刘苏儿对史实所知不多,又问道:“这候来保又是何人?” 这次不等丐帮弟子开口,石满月就告诉了刘苏儿:“候来保乃是当年忠义臣子陈迪的仆人,当年陈迪也算是宁国府的世家望族,不过他有些愚忠,只忠于建文皇帝,也就是惠宗皇帝,惠宗皇帝在靖难之役后失踪了,皇帝之位落入他叔叔燕王朱棣的手里,陈迪前去金陵指斥朱棣,说他背祖欺侄,谋权篡位,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坚决不侍逆贼,结果被凌迟而死,株连全族,这候来保却保住了陈迪的一名幼子,才使得陈迪后人被仁宗皇帝免了罪,并做到了太子少保的大官,陈迪后人此后对侯家的后人十分照顾,陈家人虽然迁居在外,这候来保的后人却留在宁国府定居下来。” 刘苏儿说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候敬宗和那庞晚庐有什么关系,庞晚庐为何冒险来找候敬宗?” 石满月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候敬宗也不是咱们武林中人,难道是因为和庞晚庐有亲戚?” 刘苏儿原想着庞晚庐冒死来宁国府,是因为这里有人能够庇护他,使他们不至被阮家的人追杀,可是这么看来,候敬宗不过是众臣仆人的后代,又不是武林中人,他来到这里找他做什么?思之不通,刘苏儿便决定自己前去探一探。 石满月看出他的心思,他说道:“候敬宗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深得附近乡邻的敬重,陈家的祠堂里甚至还有着候来保的供奉,别看他家不是什么豪门大院,可是也是危机重重,若是去他家,一定要小心在意,万一被发现了,容易惹起众怒。” 刘苏儿点了点头:“放心吧,若是连这种寻常人家我也去不了,也不要出来寻洛寒霜了。” 听到刘苏儿提起洛寒霜,石满月说道:“我差点忘了,我们到消息,说你此次过来是追踪洛寒霜的,是不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难道洛寒霜也从宁国府经过?” 石满月说道:“不错,不过那是三日前的事了,这洛寒霜在宁国府曾和人打过一架,似乎打成了平手,双方都没有讨好。” 刘苏儿知道洛寒霜的身手,又惊又喜地问道:“竟然能和洛寒霜打成平手,一定是位好汉,是谁和洛寒霜打的架?又是为什么打的架?” 石满月说道:“此人你也认识,就是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据我帮的弟子打听得知,当日是伏缨先招惹的洛寒霜。” 刘苏儿想起伏缨,心中生出了一股温暖之意,他问道:“伏缨大侠可还在宁国府城?” 石满月摇了摇头:“红缨公子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和洛寒霜起了冲突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刘苏儿说道:“伏缨大侠想来不肯吃亏,对他来说打成平手就算是吃亏了,他一定要找回场子,我看他是追踪洛寒霜去了。” 石满月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洛寒霜是在第二天才走的,也难说红缨公子是不是在城外等他。” 刘苏儿因为伏缨的出现,显得有些兴奋:“今晚我就去那候敬宗的家中去探探,若是能够找到庞晚庐,将阮家丢失之物找回来,事情就解决了,我也好赶着去看伏缨大侠和洛寒霜的热闹。”他心中想着阮家和软甲两字音同意不同,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石满月喊来一名丐帮弟子,让他给刘苏儿讲清了候敬宗家周围的情况,这名丐帮弟子常在那一带乞讨,对哪里的房舍地形十分熟悉,他告诉刘苏儿:“候敬宗家住在柳塘巷子里,那是一条老巷子,周围的房舍都是数十年前盖起来的,多少都有些破败,只有候敬宗家的院墙在几年前翻修过,是柳塘巷子里最新的一家,一入巷口便能看见,因为候敬宗周围房屋破坏,围墙腐朽,所以刘哥儿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在意。” 刘苏儿道了谢,知道丐帮弟子是怕他在翻墙入院时墙塌了,若是自己因此被人发现,传将出去,定然会被江湖同行笑歪了嘴巴。 做这种入户探听消息的事,也不用和人同行,人数是越少越好,刘苏儿让梅嫽在丐帮分堂等候,他做足了准备,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丐帮弟子又给了他一种去味粉,这种去味粉并非真能够去掉刘苏儿身上的味道,只是用另外一种味道将他身上的味道掩盖了,好让那一带的狗儿闻不到生人的味道。 到了夜里,刘苏儿和石满月辞别,由一名丐帮弟子带领着他来到柳塘巷子附近,给刘苏儿指明了方向,等到这名丐帮弟子离去后,刘苏儿便悄悄地走了过去。 在刘苏儿的过往中,不乏他留进豪门大院的经历,这候敬宗苏然受到朝中贵臣陈家的接济,却也不过是小康之家,只有一进院子,里面是个四合院的格局,刘苏儿展开轻功,纵身上了候敬宗家的房顶,他落地如鸿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夜半三更,候敬宗院子里黑灯瞎火,想来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院子里静悄悄的,刘苏儿分清了主房和客房,然后从房檐滑到了院子里,如同一只夜枭,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刘苏儿知道主卧是在厅堂的东边,既然所有的人都睡下,刘苏儿准备先去厅堂探听一下主卧的动静,看看候敬宗有没有在家,也许因为院子大门已经从里面上闩的原因,厅堂的门并没有关上,刘苏儿踏足无声地来到厅堂门口,忽然听到了厅堂里传来说话声。 除非是瞎子,晚上常人在厅堂中坐着,绝对会点起灯,可是在黑乎乎的厅堂里,却有人坐着说话,还没点灯,那情形实在是有些诡异,刘苏儿几乎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躲在厅堂门外的墙后屏住呼吸,想要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说道:“已经这么晚了,你确定他还会来?” 庞晚庐,也就是跟刘苏儿自称苏荃的人声音传来:“我想他一定会来,敬宗请耐心等待。” 看来那传来陌生的男子说话声就是候敬宗了,听两人说话的口气表示两人十分相熟,只不知他们在等的人是谁,为何又要熄了灯等候?想到这里,刘苏儿打了个寒噤,难道他们在等候自己? 不可能啊,无论是跟自己毫不相识的候敬宗,还是这庞晚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找到这里来。 一瞬间,刘苏儿心中涌起了很多可能,比如他们在等的是洛寒霜的师妹夏侯莺,又或者是洛寒霜本人,虽然丐帮弟子说洛寒霜在两三日前就已经离开宁国府,也保不准他又回来了。 又或者是伏缨?刘苏儿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不可能是他,他怎会和这种人有什么交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七章 黑衣圣使 不论这两人在厅堂中坐着等谁,刘苏儿都感到自己不能站在厅堂外,因为若是有人要进厅堂,最先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外的他,虽然刘苏儿不怕任何人,可是这样一来他的暴露不免会打草惊蛇,让他失了敌明我暗的先机。 其实庞晚庐和候敬宗两人坐在黑灯瞎火的厅堂中,也算不得敌明,刘苏儿哪还计较这许多,他悄悄地来到东边的院子角落,然后纵身跳上房顶,他在房顶小心翼翼地挪到厅堂的上方,和厅堂中的庞晚庐以及候敬宗两人一起等候来人。 趁着这个机会,刘苏儿自己思索现下自己所得知的事情,不管阮城说的有关庞晚庐的事是真是假,如今庞晚庐既然在这里,那灵儿以及两人的孩子多半也在这里,如果阮城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多半是被庞晚庐偷走的那件绞丝护身软甲也会被庞晚庐带在身上,这么贵重的东西,价值何止万金,以庞晚庐这种人,放在别处他也不放心,更有可能这件软甲此时就穿在他身上。 庞晚庐既然做了亏心事,岂能不怕半夜鬼敲门? 虽然刘苏儿陷入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困境中,但伏缨曾在宁国府的出现,让刘苏儿产生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似乎无论遇到什么麻烦,自己都不用担心,伏缨和朱雀一样,都能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房顶的滋味绝非在厅堂里坐着舒服,不过刘苏儿为了探求真相,还是耐心坚忍了下来,他一动不动地趴伏在房顶度过了一个多时辰,心中在想这是不是庞晚庐等人故意设计折磨他,就在他快要忍耐不下去的时候,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入院子里,来人也和刘苏儿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不过此人更是谨慎,脸上也带了黑色的面巾。 刘苏儿怕被对方看到自己,连忙又趴低了身子,厅堂中的两人还没有发觉他们等的人已经到了,足见来人的轻功至高明,到了落地无声的地步。 等到这位黑衣人来到厅堂门口时,厅堂的人才发觉来人已至,屋内传来砰砰两声微响,刘苏儿通过声音猜测出是庞晚庐和候敬宗两人跪下来的声音,这更让刘苏儿感到奇怪,难道这庞晚庐冒险过江南下,来到宁国府后就是为了跪拜这位看不出身份的人?为的又是什么? 刘苏儿只能看出此人不是洛寒霜,也不是洛寒霜的师妹夏侯莺,更非伏缨,伏缨才不会做这种故弄玄虚的事。 这时黑衣人开口说话了:“我让你们去找的东西都拿到了?”声音清脆,原来黑衣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屋内传来两人异口同声的声音:“禀告圣使,托宫主的洪福,小人已将东西拿到!” 刘苏儿想不出这年轻的女子是什么圣使,而宫主二字则让刘苏儿感到恍然,这宫主想来多半就是赏花宫的宫主,想不到这赏花宫的宫主威严堪比官家,见到他们派出的什么人,不但要称为圣使,还要行跪礼,刘苏儿最看不惯这种尊卑上下的划分,他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道这个圣字可不是随便用的,能被称为圣人的都是极其了不起的人,而在当下,唯有皇帝敢称圣上,这年轻的女子好无廉耻,竟也配称得上一个圣字? 这位黑衣圣使说道:“既然拿到了,还不赶紧呈上来?” 庞晚庐和候敬宗两人说道:“是!”接着传来窸窸窣窣地起身行走的声音,庞晚庐的声音传来:“这件看起来像是衣服的便是绞丝护身软甲。” 候敬宗的声音传来:“这瓷瓶里装的便是百草丹,只是属下已经看过,里面只有一颗百草丹,并非是宫主说的两颗,想来其中一颗已经被他们服下了。” 黑衣圣使的声音说道:“很好!你们做得很好,你叫候敬宗不是?” 候敬宗连声应道:“小人正是候敬宗。” 黑衣人说道:“宫主说过百草丹还有两颗,就不会有错,现下只有一颗,那么另一颗自然是被你私自留下了吧!” 候敬宗惶恐地说道:“没有……小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委实我拿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颗百草丹了。” 黑衣人没有继续追究,而是转而问道:“这件事先不说,毕竟你也不是我们宫里的人,只是你既然想入我宫,却没有一点诚意,宫主可不会高兴,对了,我还没问你,你要入本宫的原因是什么?” 候敬宗说道:“我侯家有一家传之宝,被贼人偷去,我想方设法打听到,那家传之宝是被江湖上人称红缨公子的人给偷去的,我希望宫主能够帮我讨要回来,否则我就算死了,也无颜去见祖宗。” 黑衣圣使冷笑一声:“你侯家祖上不过是陈迪的奴仆,又有什么传家宝贝?” 候敬宗解释道:“这传家宝贝正是当年陈迪落难前送给祖上的,是一只翡翠麒麟……” 黑衣圣使说道:“若是你找来两颗百草丹,此事倒也好说,如今百草丹只有一颗,宫主会不会答应收你入宫,我也没有把握,等我回去禀告宫主,你就等着吧。” 候敬宗连忙答应下来。 黑衣圣使又对庞晚庐说道:“这件衣服就是绞丝护身软甲,真正想不到会是这么薄,这么软。” 庞晚庐得意地说道:“这件宝贝的独特之处便在此处,若是像盔甲一样沉重,也算不得什么了。” 黑衣圣使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传闻绞丝护身软甲不仅能抵挡宝刀利剑的戳刺,还能抵挡得住真力的攻击,是件稀有的宝贝,原来是这个样子,庞晚庐,你穿上我看看。” 庞晚庐说道:“属下不敢,这是送给宫主之物,属下怎敢私自穿在身上?” 黑衣圣使说道:“我让你穿你就穿,你敢忤逆我不成?” 庞晚庐战战兢兢地说道:“属下不敢!”说完,从厅堂中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庞晚庐迫于圣使的威严,不敢不听。 等到庞晚庐说道:“穿好了。” 黑衣圣使则干脆地回答:“很好!”此后一连串的声音传来,让伏在屋顶的刘苏儿简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接着是庞晚庐的惨叫以及候敬宗的求饶之声。 接着是庞晚庐传来微弱的声音:“请圣使告知,属下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圣使对我下次毒手?”听到庞晚庐的声音,刘苏儿知道庞晚庐受了极重的内伤,看来是受到了黑衣圣使的偷袭,刘苏儿想不出黑衣圣使为何出手对付庞晚庐,他和庞晚庐一样想不通。 黑衣圣使冷笑道:“绞丝护身软甲若是真的,我这一掌的内力早被挡下,你既然受了内伤,难道还想不出原因么?”这么一来,厅堂中的庞晚庐以及躲在屋顶的刘苏儿这才恍然,原来这件绞丝护身软甲是假的,怪不得黑衣圣使会忽然出手,一来是试试软甲的真伪,二来软甲要是赝品,那么庞晚庐自然应当受到惩罚。 庞晚庐立刻跪下磕头,磕得砰砰作响:“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想不到我竟然上了阮家那贱人的当,偷来的竟然是假的,请圣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去想办法……” 可是黑衣圣使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庞晚庐传来一声惨呼,接着惨呼断绝,想来已被黑衣圣使灭了口。 候敬宗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关我的事……” 黑衣圣使说道:“宫主要你取来两颗百草丹,你却只拿到一颗,这样吧,你去阮城家里将软甲取来,便算你是本宫的人了,若是取不到,便自己了断吧!” 候敬宗诚惶诚恐地答应下来。 刘苏儿想不到这黑衣圣使听声音不过是位年轻女子,下手却这般狠辣,这么看来,那赏花宫的宫主也非什么善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八章 捕风捉影 黑衣圣使拿着一枚百草丹便要离去,潜伏在房顶的刘苏儿一时还在想自己要不要下去阻止,还是等她离去以后,自己下去逼问候敬宗黑衣圣使的来历,刘苏儿做事向来不怎么果断,一件事常要考虑到各种因素,这黑衣圣使的武功高强,又是女子,自己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对付得了,若是等她走了,只对付候敬宗一人便容易得多了。 可是若是候敬宗宁死不说,自己岂非白白放走了黑衣人这条重要的线索? 就在刘苏儿还没做出决定时,黑衣圣使已经来到厅堂外的院子里,刘苏儿抬头要看看黑衣圣使离去的方向,就在他看向黑衣圣使的时候才骇然发现,原来黑衣圣使不知何时已经发觉了在屋顶隐藏偷听的他,也看向屋顶,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黑衣圣使一声娇叱,人如黑暗中的一只大鹞向屋顶扑来,这么一来刘苏儿暴露了行迹倒也有一分好处,那就是不用他再犹豫了,见到黑衣圣使扑过来的姿势气势汹汹,他将屋顶的瓦片揭下向黑衣圣使掷去,黑衣圣使双手各持一柄精光闪闪的匕首,将刘苏儿掷过来的瓦片削成碎片,而扑过来的力度丝毫不减。 刘苏儿一脚踏在屋顶,人借势高高跃起,来到黑衣圣使的头顶,这姿势虽然不雅,但黑夜中忽然交手,这以上击下却占了莫大的优势,刘苏儿双足向黑衣圣使头去,黑衣圣使双手利刃来回交叉划过护住头顶,刘苏儿在间不容发之际足尖点在匕首的护手处,人再次借力向旁边的一棵大树跃去。 黑衣圣使本拟一鼓作气跳上屋顶和刘苏儿相斗,可是人在半空被刘苏儿踩了一脚,上升的力度被压下,黑衣圣使无奈之下又落到了地上,看着人已经隐藏在大树中的刘苏儿,黑衣圣使从怀中一掏,也看不出什么东西,甩手就像刘苏儿射去! 不管是什么,绝非好玩的,刘苏儿在大树的枝叶间看到黑衣圣使扔过来的乃是两件黑乎乎的东西,他不敢硬接,人从树上又跳了下来,就在这时,那两件黑乎乎的东西在树枝间砰地一声炸开,原来是两枚霹雳雷火丹,强大的冲击力让刘苏儿直接坠落到地上,差点立足不稳。 这么一来,刘苏儿又落到了候敬宗的院子里,这一番交手,只能用说时迟那时快来形容,所有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就结束。 黑衣圣使和刘苏儿正面对峙,直到此刻,屋内的候敬宗才慌忙走出来查看,见到院子里多了一个黑衣人,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身为侯家主人,连忙向刘苏儿喝问:“阁下是谁?这半夜三更地来我家干什么?” 刘苏儿全副心神都放在黑衣圣使身上,对候敬宗的话不理不睬。 黑衣圣使双手各拿一柄匕首,做出随时可以进攻的姿势,让刘苏儿丝毫不敢放松,候敬宗将刘苏儿一言不发,他心中猛的一动,指着刘苏儿说道:“你……你是不是伏缨?” 刘苏儿想不到他会将自己看成伏缨,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黑衣圣使趁他心神被分,哪管他是谁,双手一挥,就像刘苏儿攻来,刘苏儿见黑衣圣使虽是女子,可是出手之犀利狠辣,乃是一流的高手风范,立即收摄心神,空手使出狂风骤雨掌和黑衣圣使比试起来。 这黑衣圣使的武功极为怪异,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险,她用的匕首短到了极处,人像一只雌豹,直往刘苏儿怀中攻去,企图占有近身搏斗的有利之地,刘苏儿空手和她相斗,自然不在乎远近,狂风骤雨掌远有远的打法,近有近的招数,并不因此气馁,但他还是没有见过黑衣圣使这种招数,她来到刘苏儿身前,两手中的匕首忽然有一只脱手向刘苏儿飞去,匕首在空中旋转着,刘苏儿侧身避开,心中想不通黑衣圣使为何使出这招无用的招数,丢了一把武器不说,她手中只剩下一只匕首,威力也减弱不少。 就是因为刘苏儿感到奇怪,这才躲过了一劫,偿若他性子大大咧咧,不这么多想一层,也就会忽略那只被黑衣圣使甩出去的匕首,又从他背后旋转着飞了回来,刘苏儿见过江湖上的人使过回旋镖,扔出去的回旋镖还会飞回,却从没想过一名女子会将匕首当成回旋镖来使,只因为他感到奇怪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所以才察觉到背后那几不可闻的破空声,这才躲过这一记杀招,不过已经躲闪得很狼狈了。 黑衣圣使伸手接过飞回来的匕首,对于刘苏儿能够躲过她这百无失一的杀招而感到震惊,一下错失了趁着刘苏儿狼狈之际继续追击的好时机。 两人又恢复了正面对峙的姿势。 黑衣圣使问道:“你是谁?” 刘苏儿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黑衣圣使说道:“你可是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 刘苏儿有些啼笑皆非,他摇了摇头:“我不是伏缨,你可是赏花宫的什么圣使?” 黑衣圣使也同样摇了摇头:“赏花宫?那是什么地方?你的确不是伏缨,伏缨应该没有你这么年轻,而且伏缨用的是一把叫做流萤剑的宝剑。” 刘苏儿相信黑衣圣使不是赏花宫的人,因为赏花宫的人绝不可能对赏花宫有这种轻蔑的态度,因为江湖上的人无论如何狠恶,都不会贬低自己的门派,因为这就相当于贬低自己,而且此举也会受到江湖同道的唾弃。 两人都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黑衣圣使点了点头:“其实你是谁,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了。” 刘苏儿想不到她忽然会这么说,他问道:“什么意思?” 黑衣圣使说道:“因为不管你在此之前是什么身份,从此以后都将只有一个身份……” 刘苏儿感到好奇:“什么身份?” 黑衣圣使说道:“死人!” 刘苏儿:“死人?” 黑衣圣使狂笑道:“不错!不管你原来是什么人,在我杀了你之后,你只有死人一个身份!” 刘苏儿被这名女子的狂妄也激得冷笑起来:“真是好笑,想要杀了我,先拿出本事来瞧瞧!” 黑衣圣使双手举起匕首,久违的月亮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锋利的匕首映着月光显得更是寒气逼人,这名女子忽然双手甩出,两把匕首同时向刘苏儿飞来,接着人追着匕首向刘苏儿冲去,这一招在中土也有,有个名目叫做捕风捉影,人可以跟上发出的暗器,所以这一种武功的必要条件就是轻功要极其高明。 刘苏儿淬不及防下,人向后弹射而出,可是匕首射出的速度太快,他后退的速度虽然也不慢,但还是被匕首追上,刘苏儿知道这两把匕首就算是射不中自己,也会像回旋镖那样再折回,间不容发之际,刘苏儿使出铁板桥的功夫,人像被风吹伏的草一样向后倒去,他的双足如钉在地上纹丝不动,后背向后仰到了极限,后背几乎贴着地,两把匕首全都落了空,若只是闪避匕首,刘苏儿这一招可说做到了极致,可说至矣尽矣篾以加矣,但匕首之后就是跟着赶来的黑衣圣使,她见刘苏儿以膝为轴,人倒向地面,自然不肯放过刘苏儿难以再加变化的姿态,猛力一脚向刘苏儿要害踢去,刘苏儿暗骂此女出手之狠辣,他将功力发挥到极限,在一发千钧之际,竟然只用双足之力向旁边横移了数尺,躲过了黑衣圣使踢来的一脚。 随后刘苏儿身子弹回,就像被折弯的竹子又恢复了笔直,其灵活处,浑不似人形,与此同时黑衣圣使接回了折回的匕首,双手一挥,匕首再次向刘苏儿划来,刘苏儿使出一招狂风骤雨掌中的风吹雨打,这一招使出的掌力全都是斜的,就是为了避开匕首的锋锐,武功和兵法一样,都讲究避其锋锐极其中流,这一招在此时使出,正合了武功的要旨,掌风挟裹着刘苏儿浑厚的掌力使出,将黑衣圣使的双手击偏,跟着又是一招惊涛拍岸,黑衣圣使感到掌力凶猛,未敢迎接,人飘飘荡荡地向后退去,正好避开了刘苏儿的这一掌。 这么一来,黑衣圣使先手的攻势化为乌有,刘苏儿跳将过来,抢先发难,两人你一掌我一刀地比试起来,黑衣圣使胜在有兵器在手,招数奇诡,刘苏儿强在功力深厚,掌法玄奇,两人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三十九章 善恶难明 刘苏儿本对输赢感到无所谓,可是黑衣圣使却似乎没有了耐心,和刘苏儿一番比试下来,她收摄了自己的狂傲,知道和刘苏儿武功最多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这还是因为刘苏儿空着手,没有携带趁手的兵器,黑衣圣使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认清现实。 躲在一旁看两人相斗的候敬宗怕殃及池鱼,缩进了屋子里不敢出来。 刘苏儿一边发掌一边说道:“作为女人,你的武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可惜啊可惜!” 黑衣圣使冷哼一声,本不想理会刘苏儿,可是此话偏偏戳中了黑衣圣使的心事,她想起了自己从小因为是女孩而经历的一些凄惨之事,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好可惜的?” 刘苏儿说道:“可惜女人天生就不是男人的对手,若是相貌过人,说不定还能让男人放下些戒备,像你这种丑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人,则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黑衣圣使怒吼一声,将双手中的匕首全都向刘苏儿甩去,匕首脱手后,她并没有用捕风捉影的功夫跟着匕首向前冲去,而是双手探入怀中,每只手各夹出两枚霹雳雷火丹,一共四枚,一前一后地向刘苏儿掷去,刘苏儿见她情急拼命,这霹雳雷火丹可不是说笑的,他向旁急速闪避,感觉还是避不开霹雳雷火丹的杀伤范围,人又蹿上了房道:“我被他骗了……他这个骗子!” 刘苏儿问道:“你说的是苏荃?哦不,是庞晚庐?” 灵儿点了点头,眼泪随着她的点头滴落在地,的确是我见犹怜,怪不得阮城对她的背叛耿耿于怀。 刘苏儿接着问道:“你是说他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他想起黑衣圣使对庞晚庐说的话,看来庞晚庐进入阮府做花匠开始,目的就是为了那件绞丝护身软甲。 灵儿点了点头:“他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告诉我的名字,关于他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刘苏儿叹了口气,听灵儿话语中对庞晚庐的恨意来看,估计她尚不知道庞晚庐已经死了,他问道:“这孩子难道不是他的么?为了孩子,他也该和你好好生活,又怎会将你捆了起来?” 灵儿看着怀中的孩子,忍不住悲从中来,她说道:“他为了怕我坏了他的事,所以将我捆起来,要不是你将我救下,他事了之后还要将我和孩子杀了!” 刘苏儿安慰她道:“不会的,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庞晚庐再坏,又怎忍心杀了你和他生下的孩子?” 灵儿哽咽着说道:“可是庞晚庐却不肯承认这是他的孩子,他说孩子眉目之间都有阮城的影子……” 刘苏儿愕然,心道难道这婴儿是阮城的孩子?还是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他说道:“若是阮城的孩子,他定然会喜不自胜,也不会计较孩子母亲的过错,你再回去,他定然会认为你功大于过,会好好待你的。” 灵儿越说越感自怜自苦:“我好命苦,现在知道上了当,可是我做了这般对不起阮城的事,又如何能够再回到阮城身边?” 刘苏儿说道:“如果孩子真是阮城的,他大人有大量,一定会不计前嫌。” 灵儿摇了摇头:“阮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得温文儒雅,其实他内心也龌龊不堪,否则我又怎会舍弃他跟苏荃私奔?他心胸狭隘,我回去定然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刘苏儿想起阮城义赠朝云和晚霞两匹骏马给自己夫妇二人,绝非是心胸狭隘之辈,不过若说他善于隐忍倒是真的,想不到他虽然被庞晚庐骗了,可是庞晚庐从他这里偷来的却是假的绞丝护身软甲,即便说不上阮城是阴险狡诈,也当得上是老谋深算,不动声色间就送了庞晚庐的性命。 不过庞晚庐会送命,也未必就在阮城的预料之内,他所做的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绞丝护身软甲被偷走,仅此而已,算不上什么恶毒,只是自己被他骗了一场,和梅嫽两人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刘苏儿对灵儿说道:“别哭了,无论如何,现在都要为孩子着想一下,所以回去见阮城总是最好的选择,我也会跟他说说,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再追究你和庞晚庐的事。” 灵儿听到他的话,又哭了一会,这才抱着孩子随他离去。 刘苏儿带着她回到了磨盘山下的丐帮分堂,天色已晚,他打算明日再带灵儿回芜湖。 梅嫽见他这么晚才回来,还带回了灵儿和孩子,她刚想问那庞晚庐的下落,刘苏儿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梅嫽虽然不解其意,却知机地没有多问。 石满月招呼他们休息,灵儿抱着孩子先睡去了,刘苏儿和梅嫽来到外面,梅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将今晚之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并说道:“如今灵儿的情绪看起来不怎么乐观,所以我没有告诉他庞晚庐已经死了,等带她回到阮城那里,再跟她说罢。” 梅嫽也认为这样做最为稳妥,谁知道灵儿若是知道了此事,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人谈论了一会,梅嫽始终有些难以相信被庞晚庐偷走的绞丝护身软甲是假的,因为这就说明了阮城城府极深,原本作为被伤害的阮城就变得不那么简单,整个事情也都变得复杂起来。 刘苏儿说道:“我原本向让丐帮弟子送灵儿母子回去的,可是又担心再出什么事,所以我们只能将追踪洛寒霜的事再放一放了。” 梅嫽点了点头:“是啊,若非听到阮城答应好好照顾灵儿,咱们怎都放心不下,唉,此事主要是庞晚庐的错,他既然已经死了,一切他做出的罪孽也就风流云散了,那黑衣圣使到底是何许人也?武功竟然能够和你打个不相上下?” 刘苏儿刚要说话,感到附近传来一丝动静,他和梅嫽两人寻声看去,却发现是灵儿在远处站着,这么一来,刘苏儿和梅嫽都是尴尬不已,两人都不知道庞晚庐之死有没有被她听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章 阮家骨肉 梅嫽喊了她一声:“灵儿!” 灵儿向梅嫽苦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带着无比的凄惨之意,梅嫽对刘苏儿低声说道:“你先回屋,我来跟她谈谈,看看能否解开她的心结。” 刘苏儿点了点头,自己回了屋,留梅嫽和灵儿两人在丐帮分堂外面说话。 想起这几日之事,刘苏儿仔细整理了下思绪,自己因梅嫽去了趟亲戚家,自己回到少林去看望渡劫师叔祖,结果遇到赏花宫的洛寒霜来找少林讨教拈花指功夫,除此之外,洛寒霜的师妹夏侯莺又鼓动乡农袭扰少林,自己下山追查此事,夏侯莺则连同蒙振东陷害自己,等到自己和梅嫽脱身后,在芜湖的江边路见不平遇到了庞晚庐和灵儿,此后一番追寻下来,才发现原来追捕庞晚庐等人的阮城,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刘苏儿和梅嫽愧疚之下,想为阮城讨回公道,发现庞晚庐这么做,都是受到黑衣圣使的指示,至于黑衣圣使是什么来路,暂时还不知道。 更让人愤愤不平的是,灵儿也是受到了庞晚庐的诱骗,灵儿一直以为和庞晚庐乃是两情相悦,却不料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她不过是庞晚庐为了盗取阮家绞丝护身软甲的一枚棋子,更出人意料的是庞晚庐盗走的绞丝护身软甲还是假的。 真正斩不断理还乱,如今庞晚庐已经身死,灵儿带着孩子进退不得,就算自己和梅嫽两人勉强说通了阮城,不要追究灵儿的过失,可是夫妻之间已生嫌隙,总是破镜难圆,此后如何发展谁都难以预料,而自己和梅嫽两人硬劝阮城手下已经生了外心的灵儿,是福是祸本就难言。 唉,只希望梅嫽能够安慰好灵儿,不至再生什么变数,自己明日痛痛快快地跟阮城交了差,好去继续追摄洛寒霜,至于那名黑衣女子,也就是黑衣圣使,自己是再也不想理会和过问了。 刘苏儿想着这些纷乱之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梅嫽回来,刘苏儿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问梅嫽:“怎么说了?” 梅嫽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不是,说她对不起阮城,说她自己一生孤苦,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和苏荃,也就是庞晚庐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说她没想到她最快乐的日子竟然是活在谎言中,唉,怪不得佛家说人活着就是在受苦,有什么七苦十二苦,刘苏儿,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也在欺骗我吧?” 刘苏儿听她这一席话,不敢想象梅嫽是怎么劝说灵儿的,看她的语气,非但没有将灵儿安慰好,反而受到了她的不少影响,他连忙讨好地说道:“当然不是骗你的!你千万不要多想!” 梅嫽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苏儿:“若是我发现你是在骗我,我就杀了你!” 刘苏儿苦笑道:“你别夹缠不清了,灵儿怎么样了?” 梅嫽没有多说,只说:“回屋了。” 刘苏儿问道:“你和她怎么说的,说了这么久?我在这等的无聊死了,你快跟我说说!” 梅嫽说道:“她就说了说她小时候家穷,受了不少苦楚,直到遇到了阮城,她是阮城的第四房妾室,虽然阮城对她的宠爱偏多些,可是毕竟还得要去安抚其他妻妾,只有苏荃说过,只会对她一个人好,骗得她死心塌地,后来苏荃说要带她走,两人去过幸福的日子,临走前不如从阮家拿件宝贝出来,作为他们以后生活的资本,反正阮家有的是钱,也不会在乎,所以灵儿主动跟苏荃说了那件绞丝护身软甲的所在,想不到一切都落入苏荃的算计当中……” 刘苏儿问道:“是灵儿主动告诉他的?” 梅嫽点了点头。 刘苏儿说道:“不会的,定是灵儿还不知道庞晚庐已死,她还在想替他隐瞒,这傻女人,是真心爱上了庞晚庐,心中还生着奢望,认为庞晚庐说不定会因为她的真心,而真正爱上他。” 梅嫽叹了口气:“以前我听人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一点也不错,这庞晚庐就是一个人渣,可是竟还会有人真心维护于他,老天或许真的没有开眼。” 刘苏儿也感慨了一番,将自己的担心说给她听:“你说阮城真能原谅灵儿么?能够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梅嫽说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我非阮城,安知他的想法?看起来阮城也曾真心爱过灵儿,再加上灵儿帮他生了个儿子,以后的事,难说得很,我倦了,咱们睡吧,明日见到阮城咱们好好劝说劝说,要是他觉得灵儿不忠,我……我便认了灵儿为姊妹,好让阮城能够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让着她点……” 刘苏儿说道:“就算阮城肯让着她点,不跟她计较,阮城的其他妻妾又岂能不因此而数落她?”说到这里,刘苏儿听不到梅嫽的回应,转头看去,梅嫽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刘苏儿帮她宽了衣,两人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两人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就听到丐帮分堂里一片吵杂,刘苏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惊而起,他极快地穿好衣服出来查看,只见外面不少丐帮弟子在吵吵嚷嚷的,刘苏儿喊过一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刘兄弟,你带来的那位婆娘上吊自尽了!很多兄弟都觉得她死在这里死在太晦气了,你不知道,今日咱们的一名弟子听到屋里孩子哭个不停,也没人哄孩子,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推门进去一看,那婆娘正吊在梁上晃悠着,将他吓得魂都跑了几分……” 刘苏儿心中一痛,会错了意,他问道:“可曾救活了没有?”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刘兄弟在说笑吧,这婆娘死了几个时辰了,早死得透了,还谈什么救不救得活?她舌头伸得老长,口鼻中……” 刘苏儿不耐烦听他多讲灵儿死状的凄惨模样,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人则向灵儿的屋子走去,就在这时,一个人拉住了他,刘苏儿回头一看,是梅嫽,她不知什么时候也起了床,只见她脸色苍白,拉着刘苏儿的手问道:“是灵儿上吊了?”刘苏儿点了点头。 梅嫽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来到灵儿方外,灵儿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了,搁在屋中的一张破席上,尸体上盖了一张被子,梅嫽想拉开看看,旁边一名丐帮弟子劝阻道:“我劝嫂子还是别看的好……”梅嫽打了个寒噤,知道这名丐帮弟子乃是一番好意,上吊而死的人绝不好看,看过后说不定还会做噩梦,梅嫽问道:“孩子呢?” 这时候石满月走了过来,对梅嫽说道:“孩子被抱到另一间屋去了,在这里待着也不好。” 刘苏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问的本是灵儿之死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石满月却误认为他在问灵儿是什么时候上吊的,石满月说道:“根据她耳鼻中流出的血来看,她是在二更前后上吊的,这里有她一封信,你看看吧。” 刘苏儿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她自觉对不起阮城,如今她已经陷入了绝望,所以她也不祈求阮城能够原谅她,只希望阮城能够好好对待孩子,因为这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既然她已经背叛了阮城,也奢望能够入阮家的灵堂,只要将她火化了,骨灰随便撒了便是。 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哀,刘苏儿看完后又递给梅嫽,等梅嫽也看完后,刘苏儿才说道:“看起来她已经知道了庞晚庐的死,否则她不会这么绝望地死去。” 梅嫽说道:“孩子咱们能带回阮家,可是灵儿的尸首怎么办?难道真由她所说,火化了再将骨灰撒了?” 刘苏儿说道:“灵儿只是同庞晚庐私奔,恐怕阮城还没写下休书,她还算得是阮家的人,怎么下葬,咱们还是看阮城的吧。” 两人商量一番后,就抱着孩子跟石满月作别:“我先将孩子安顿了,这位灵儿的尸体先放在这里,我会着人来带回去,对于她死在分堂,毕竟是我带她过来的,我代她致歉,我也没想到她会想不开,否则我也不会……” 石满月打断了他的话:“你再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这事本也不怪你。” 梅嫽烧了点面水,喂饱了婴儿,由刘苏儿用绢布缠在身上,两人骑上朝云和晚霞,向芜湖赶去。 宁国府到芜湖两地相距本来就近,马又是千里挑一的好马,两人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阮家,阮城听到二人到来,亲自出来迎接。 阮城本来想上来就问两人有没有追到那庞晚庐,结果一看到刘苏儿怀中裹着的婴儿就愣住了,他问道:“他们呢?”他们自然指的是庞晚庐和灵儿。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下了马,将马交给阮府的家丁,两人跟着阮城走向厅堂,一旁跟着的,还有对阮城十分忠心的阮二,刘苏儿边走边解下孩子边对阮城说道:“死了。” 阮城问道:“死了?谁死了?” 刘苏儿说道:“都死了。” 阮城以为是刘苏儿杀的他们,跟着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此时刘苏儿不主动先说,他也倒不好先开口问起关于那件绞丝护身软甲之事。 来到厅堂门口,刘苏儿解开了包裹在自己身上的婴儿,然后递给阮城说道:“给,这是你的孩子。” 阮城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这……这是他们生下的野种?” 刘苏儿说道:“你仔细看看这孩子的面孔,眉目还有这个鼻子,和庞晚庐一点都不像,反倒和你有着几分相似,灵儿临死前说了,这孩子是你阮城的孩子,不是庞晚庐的,因此她让我给你带来。” 阮城将信将疑地接过孩子,仔细看了看,也许婴儿年纪小,不到一周岁,阮城看了半天,也不敢肯定,不过他虽然不能肯定就是他阮家的血脉,也不能否认,他对阮二说道:“去将大房屋里的奶妈子喊来,让她照看着孩子。” 阮二答应着走了出去,阮城抱着孩子在厅堂中来回踱步,怀中的婴孩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阮城,浑不知此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一章 真情流露 等到奶妈子将孩子抱走后,几人在厅堂坐定,阮城低头沉思,不知话该从何处说起,刘苏儿说道:“这里有灵儿的一封遗书,你看看吧。” 阮城茫然地接过,他看完之后,神情显得十分悲痛,他将这封信仔细折好放入怀中,然后说道:“灵儿临死之前能写下这封信,足见她对我还算是有些歉意,既然有歉意也就有情感,唉,对了,灵儿的尸骨何在?” 刘苏儿说道:“在宁国府磨盘山下,她是上吊自杀而死的。” 阮城身子一震,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是说灵儿不是你杀死的?” 刘苏儿说道:“我杀她作甚?你看不出她遗书上所写的,她自觉对不起你,没有脸面再会阮家,而庞晚庐已死,她心灰意冷下,便走了这条路。” 阮城顿足道:“她真是太傻了,她还是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只要她回来,我就会原谅她,她怎能做出这种傻事?”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回应,过了一会,阮城说道:“你们是否觉得我三妻四妾,定然十分风流,既然是风流之人,也就不会专情,这么多妻妾,死了一个又算得了什么,是不是?” 刘苏儿和梅嫽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谁都没有说出来罢了,刘苏儿心中甚至想到,不是这样又能怎样? 阮城玉带真情地说道:“我的原配,是我父母亲给我指定的,为的是家中的生意,因此对方也是芜湖县的大户人家,我们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对双方都有利,可是我们二人相互之间却没什么情感,只不过是攒和在一起过日子罢了,还有一点最是关键,我这位原配之妻只为我阮家生下了一名女儿,便再也无法生育,也不知这是否天意使然,为了阮家的香火,我纳妾便也成了顺理成章之事,只是原配的娘家怕我冷落了正妻,头两位妾室都是他们给安排的,直到第三位,才是我自己相中的,这第三位小妾也是命苦,入我阮家不久便得了病,不久后便撒手人寰,此后我便娶了灵儿,灵儿家境贫寒,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心生疼惜,我从她身上第一次尝到了男欢女悦的欢愉之感,所以,若说这些妻妾中,我对灵儿其实最是珍爱,却没想到她后来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事若是发生在别的妾室上,我都不会这般痛心!” 一席话虽然没有让刘苏儿和梅嫽感到他如何专情或者之类,但却明白了阮城的真实心意,灵儿因是阮城最心爱的女子,所以她的背叛对阮城造成的痛苦也最大。 阮城的双目红肿,显然语出真诚,他自己克制了一会情绪,然后问刘苏儿:“那庞晚庐又是怎么死的?” 刘苏儿说道:“是被人一掌打死……” 阮城将刘苏儿欲言又止,连忙将对灵儿的伤心撇在一边问道:“怎么,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刘苏儿问道:“阮兄,我见你也是位耿直之人,可是你所做之事,我却有一点不解。” 阮城问道:“何事不解?” 梅嫽对刘苏儿连递眼色,可是刘苏儿却故作不见,他直接问道:“你说你祖传之物绞丝护身软甲是被庞晚庐偷走的?” 阮城说道:“极有可能是他,也不排除会是别人,怎么,你从他身上没有找到这件软甲?” 刘苏儿见阮城眼中不带一丝狡狯之意,不过他还是不信阮城对这事一无所知,他说道:“软甲倒是在他身上。” 阮城脸露出喜色:“那我就不明白了,刘英雄还有什么不解的?” 刘苏儿叹了口气,他承认自己分辨不出阮城神色真伪,他说道:“只可惜庞晚庐拿到的那件绞丝护身软甲却是假的!” 阮城脸上的喜色瞬间敛去,他也不笨,瞬间明白了刘苏儿为何这么问他,他想也不想地说道:“这不可能!这件绞丝软甲我们每隔一个月就会拿出来阴干一次,以防其受潮,上次拿出来还是在二十多日之前,我亲手检查过的,不会是假的!” 刘苏儿见阮城如此肯定,自己也犯了嘀咕,难道是庞晚庐故意给黑衣圣使出示假的软甲,想自己私下昧了这件宝物?不,不可能,因为庞晚庐正是因此丧了命,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黑衣圣使的脾气,怎肯为了软甲而丢了性命?再贵重的宝贝,也不如性命贵重啊,如果阮城说的是真的,真的绞丝护身软甲也的确是被庞晚庐偷去,那最后为何变成了假的? 想起丐帮分堂堂主石满月对自己提起,伏缨曾在宁国府出现,难道……想到这里,刘苏儿对梅嫽说道:“难道庞晚庐偷走这件宝贝之后,又被人掉了包?” 梅嫽说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高明的大盗惯会使出狸猫换太子的办法,为的就是让失主一时发觉不了东西丢了。” 阮城说道:“原来你们怀疑是我设计,故意让庞晚庐偷走假的护甲?我若是知道他有此心,又怎会让灵儿随他私奔却毫不知情?我阮城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做过此事。” 梅嫽说道:“我们自然相信你,只是事情有些古怪,难免让人心生疑窦,刘苏儿你说呢?” 刘苏儿只能点了点头,不过他越想越觉得软甲在庞晚庐手中被人掉了包的可能性最大,而能够做到这点的,则以伏缨最有可能,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在宁国府现身。 若是被伏缨偷走,那么凭着自己和他的交情,见了他一问便知,此刻只在存疑间,他也不能对阮城说出对伏缨的怀疑,刘苏儿说道:“或者这中间另有别情,阮兄,你委托我办的事,我没有办完,可是灵儿临死之前托付的婴儿,的确是你阮家的骨血,你可要小心在意地照料。” 阮城站起身来说道:“这就不劳刘英雄操心了,我阮家的孩子我还能照顾不周么?更何况他还是灵儿生下的孩子……” 刘苏儿说道:“那好,关于你家的这件传家之宝,我会继续追查下去,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古怪,我自会查得清清楚楚。” 阮城说道:“此事本来已和两位没什么关系了,不过刘英雄既然这么说,在下在这里多谢了。” 刘苏儿告诉了阮城,灵儿的尸首乃是在宁国府的丐帮分堂,让他自己看着办,是按照灵儿遗愿火化了,还是怎的。 阮城又悲又喜,对两人说道:“灵儿是我的女人,当然可以收敛在阮家祖坟,等会我就让阮二带人去将灵儿接回来……不,还是我亲自去接,我娶她的时候没有用轿子迎娶她进门,现在我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回来……” 刘苏儿和梅嫽想不到阮城对灵儿竟然情深至此,事情也算是暂时了结,便跟阮城告辞,决定遇到伏缨之后再问软甲的事,而伏缨神出鬼没,何时能够见到他还不好说,不过朱雀多少总会知道他的一些行踪,自己若是找不到他,便去朱雀家中问问,多半可知。 阮城亲自出来送他们,刘苏儿说道:“软甲之事阮兄也别着急,总会查到下落的,还有一事,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此去要办的事,还需那两匹快马……” 阮城说道:“你们帮我找回了儿子,又要劳烦两位帮我打听软甲的下落,这两匹马算得了什么,就送给两位了。” 刘苏儿原本只是借用,见他如此大方,推辞几下没有推辞掉,也就顺水推舟地接受了。 离开阮府,两人更不耽搁,直接向南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二章 太湖三白 途径宁国府,刘苏儿告诉了石满月阮城会来将灵儿的尸身接回去,石满月听了关于阮城和灵儿的事,也欷歔感慨了一番,他说:“阮家乃是芜湖,甚至整个江南省的首富之家,想不到其子阮城竟然会对一位对他不起的妾室用情至深,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对了,两位此后还是继续去追踪洛寒霜么?” 刘苏儿点了点头:“此人干系重大,我必须尽快赶去,在这里耽搁了两日,还不知道这厮又到了何处。” 石满月遗憾地说道:“和刘兄弟好不容易相见一次,便又要匆匆分别,我本想留你夫妻二人在这里住几天,让我带着你见见宁国的英豪,但你毕竟大事为重,以后偿若得了闲暇,又还记得你这个哥哥,便来看看我。” 刘苏儿感动地说道:“兄弟记下了。” 看着两人就要离去,石满月忽然想起了一事,他说道:“你可知道昨夜候敬宗家被炸毁后,外人怎么说的么?” 刘苏儿想起此事,连忙问道:“怎么说?” 石满月说道:“或者是有人买通了官府,外人都说侯家的房子是遭了天雷,其实天雷和霹雳雷火丹所诈相差极远,官差们又不是瞎子,岂能分辨不出来,他们这么说,多半就是为了息事宁人,否则认真查究起来,也未必就查不出个什么结果。” 刘苏儿感到有些荒唐,想不到候敬宗和庞晚庐之死就这么草草了解,虽然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物伤其类,总觉得生命之脆弱不堪,如同雁过之痕,如同过眼云烟,人死灯灭,似乎什么踪迹也不会留下来。 石满月说道:“不过从我们丐帮弟子跟官差们打听得知,候敬宗家中只发现一具尸体,就是候敬宗的,那庞晚庐的尸首则不知去向,你说奇怪不奇怪?” 刘苏儿讶然:“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他先中了那黑衣圣使的掌击毙了命,就算掌击他只是昏晕过去未死,后来黑衣圣使又在厅堂放了一枚霹雳雷火丹,就连候敬宗都给炸死了,他又怎能不死?难道是那霹雳雷火丹正好落在他身上,他的尸首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石满月摇了摇头:“一具尸体再被损毁,总会留下一些残肢断体,可是的的确确只有候敬宗的一具尸体,你看是不是那个什么黑衣圣使又回来,将庞晚庐的尸首带走了?” 刘苏儿想了想,摇了摇头:“爆炸过后,我带着灵儿母子出门时,外面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邻居,这黑衣圣使若是回来带走一具尸体的话,不会没人看到,唉,反正他已经死了,尸体去哪里了也没什么要紧的,石堂主,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后还有见面之时,我夫妻二人继续追踪洛寒霜去了!” 和石满月辞别后,刘苏儿和梅嫽两人顺着丐帮指点的洛寒霜离去的方向,向东行去,到了此刻,两人都能确定洛寒霜此行的方向是杭州西湖一带,那里有着中土最有名的西湖美景,如此看来,洛寒霜多半只是为了游山玩水。 行走在途,两人一人骑着朝云,一人骑着晚霞,刘苏儿想起洛寒霜,忍不住对梅嫽说道:“好不嚣张的小子。” 梅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怎么说?” 刘苏儿说道:“如今看来,这小子跟少林寺约战在一年之后,这一年里,少林寺的师兄弟们无不在加紧习练拈花指法,我以为洛寒霜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同样会刻苦习练,准备迎战,哪知这小子天天在游山玩水,似乎浑没将和少林寺的比试放在眼里,这不是嚣张至极是什么?” 梅嫽说道:“你这人哩,这小子越是目中无人,越是大意,对少林来说不越是件好事么?难道要他也每日刻苦修炼你才开心?” 刘苏儿不禁语塞,他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的狂妄,找到他后,我总要先让他吃点苦头,方能一泄我心头之恨,若没有他凭空出来,咱们何用在这里苦苦赶路,连着两旁暖春的风景也无心欣赏。” 梅嫽说道:“真要是没有这小子突然出现,你整日无所事事,不也叫着无聊么?有了事又嫌多事,我到觉得此事挺有趣的,就算是他最后在指法上胜过少林寺的僧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少林寺就是靠着一记指法称雄武林的么?少林寺千余年的威风,又是他一介少年所能轻易撼动的?” 刘苏儿听了梅嫽的安慰,心中踏实了些,他说道:“你说得不错,可惜只有你我这么想却没什么用,如今少林寺的师兄弟们哪个不是如临大敌苦苦磨炼?而慧尘师兄做了方丈,表面上并没有将此事看得多重,暗地里恐怕也是铆足了劲,不能让少林寺的威严折损在他的手里,如今此事不仅关乎少林武功的高下,还关乎这拈花指法的出处,唉,此事会怎么了结,我都无法预料,咱们只能但尽人事罢了。” 两人一时无言,将心中的烦乱强自压下,然后借着两匹快马奔行的速度来释放这股闷气。 这日午后,两人来到湖州府,湖州府距离杭州已不过一日的路程,喜幸通过丐帮弟子的消息得知洛寒霜到了杭州后便没有离开,刘苏儿和梅嫽也放松了一些,想着和洛寒霜很快就能见到面,也不用再着急,两人决定在湖州歇息一夜,第二日再赶路。 湖州南接余杭,北望太湖,雨水充盈,百姓生活富足,管仲曾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此处百姓果然比其他地方更知书达礼些,刘苏儿说道:“怪不得朱雀大侠寻太湖之滨为隐居之地,这里山清水秀,让人一住下来,就舍不得离去。” 梅嫽说道:“这是站在此山看远山,远山更比此山低,你当时也是这么说扬州的吧,咱们中土地大物博,各地有各地的好处,保不准你到了西湖后,却又觉得西湖好了。” 刘苏儿想起曾在西湖之畔,和朱雀一起观看慕容寒山挑战白重影,那一战之惊心动魄,至今让他难以忘怀,想不到多年后,自己会重临旧地,几多感慨,他说道:“你说得不错,人心贵在知足,扬州也有扬州的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这里非常有名的醉风楼,两匹好马交给伙计牵到后院去喂草饮水,两人来到二楼,点了一份这里的特色菜,太湖三白,说是一份,其实乃是三道菜,分别是白鱼、银鱼和白虾,一份清蒸白鱼,一份醉白虾,一份银鱼汤,刘苏儿不想喝酒,便要了主食米饭,菜虽清淡,却极为鲜美,两人开始大快朵颐,这几日难得有今日这么踏实,洛寒霜近在眼前,暂时也没有别的事情的烦扰。 汤足饭饱后,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又要了两杯热茶,一边喝着一边满足地相视会心一笑,这一刻,仿佛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两人静静地享受饭后慵懒的时光,只可惜这份惬意很快被人打破,一名相貌蠢笨的汉子踉踉跄跄地走上了楼,刘苏儿和梅嫽看了这名汉子一眼,登时一点喝茶的**都没有了。 其他客人纷纷嚷道:“店家!店家!这人又脏又臭,怎的放了他上来?还要不要人吃饭了?” 来人一身的臭泥,此臭泥非他自身之臭泥,而是像在什么臭水沟里打了个滚,刚刚爬出来一样,泥水还在顺着他的衣服头发向下滴,一股恶臭向四周弥漫开来,离他近的人纷纷捂着鼻子起身远离,此人脸上也被脏泥覆盖,看不清相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三章 酒楼疯汉 刘苏儿和梅嫽虽然被此人坏了心情,却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不想多事,只想离开这里,却没想到这一身臭泥脏水的汉子却径直向两人走来,一边走一边喊道:“就是他们!你们别想跑!” 刘苏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就是我们?” 这名脏汉子说道:“就是这两个人害得我成这个样子!” 刘苏儿认不出怒叱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一直在这里吃饭,何曾害你成这个样?” 这汉子指着刘苏儿说道:“我不过是欠了你二两银子,你就让人抱走了我的孩子,还将我扔进了臭水沟里,我问你,我的孩子呢?” 刘苏儿一瞬间想起了许多可能,比如此人是黑衣圣使派出来找他们麻烦的,自己坏了她的好事,还和她相斗一场,她有来找自己麻烦的理由,还有夏侯莺,夏侯莺为了拖住自己和梅嫽去找洛寒霜,也有绊住自己的起因,而且她有教唆别人的长处,也曾说动蒙记骡马行的蒙振东这般对待自己,此次极有可能是故技重施,他虽然生气,可是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这名汉子一举手一投足,身上的臭泥都会甩出来,他说道:“什么指使?倒是你指使了人绑走了我的孩子,可怜我的孩子只有五岁……” 刘苏儿怒气勃发,若非他身上十分肮脏,自己早就将他踢下楼去,正在他被气昏了头时,梅嫽却站了出来,她问道:“好,你说你欠了我们二两银子,可是我们却不认识你,你先说说,我们叫什么名字?” 本以为此人会无话可说,就此语塞,却不想这人指着刘苏儿说道:“你叫刘苏儿。”接着又指着梅嫽说道,“你叫梅嫽,你们对我做了这般事,我怎会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梅嫽也大感愕然,她和刘苏儿想的不同,她本以为这是一位疯汉,认错了人,却没想到此人说话条理清楚,而且知道自己名字,那么定是别人指使无疑了,听到此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周围的食客无不对他们二人投来怀疑的目光,再加上怀疑他们真如此人所说,绑了人家的孩子,都生出了同情之心。 不过梅嫽并未因此惊慌失措,她镇定地说道:“你看,我就知道你根本不认识我们,他不叫什么刘苏儿,我更不是什么梅嫽,所以你的孩子是谁绑走的,我们也不清楚,我劝阁下别在这里瞎搅和了,你的孩子若是丢了,赶紧去找孩子要紧!” 刘苏儿先是愕然,接着他便明白了梅嫽的意思,忍不住心中叫妙,既然这疯汉是在胡言乱语胡编乱造,自己再和他讲理肯定说不清,倒不如以胡言乱语对付胡言乱语,扰乱视听,否则光是周围的人听他一面之词,两人也是麻烦不休。 这脏汉想不到梅嫽会这么说,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刘苏儿和梅嫽?那你们是谁?” 梅嫽冷冷地说道:“我们是谁都跟阁下没有关系吧?你胡言乱语,在醉风楼寻衅滋事,搅得大伙饭都没法吃了,这醉风楼的掌柜难道都不闻不问么?”她此刻心中已能肯定此人定然是受到别人的指使而来,所以见招拆招,快刀斩乱麻结束此事。 一席话激起了楼上食客的公愤,纷纷指责道:“就是,人家两位怎么看都不想他说的那样的恶人,倒是你,我看才是胡言乱语,店家!店家!还不找人将他赶出去?” 这时掌柜的才连同几名伙计走了过来,原来他们早就在楼下等候,八成也是嫌弃此人身上污秽肮脏,一时没敢上来,这是听到众人众口一词地要将他赶走,他才不得不出来,几名伙计手中拿着棍棒菜刀,驱赶着这名脏汉,脏汉眼见事情难成,忽然坐倒在地上撒起泼来,掌柜的说道:“对不住了各位,今日的饭钱全都算在这家伙头上,他要是不付账,我们就送他见官去!” 这名脏汉或者觉得有些不妙,听到掌柜地这么说,连忙向楼下冲去,这几名伙计差点都拦不住,眼见得就让他跑走,刘苏儿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两根筷子,顺手挥出,两根筷子正中脏汉双腿腿弯间的委中穴,筷子上贯注内力,脏汉只觉腿弯一麻,立足不定,跪了下去,这些伙计趁机将他按住,有的嚷嚷着让人去取绳子将他捆起来,有的人喊道,这家伙真臭,比烂泥里的母猪还臭! 其中一名伙计忍着肮脏,伸手到脏汉衣服里掏摸,竟然摸出一个银元宝出来,这么一来,什么他欠了人二两银子孩子被人绑走之事都不攻自破,这个银元宝看起来不亚于十两重,怎会有身怀银子却又欠人二两银子只说?自然是他在胡说八道了。 等到脏汉被人制服押走后,刘苏儿和梅嫽两人才下了楼,到了楼下,更是随手掏出二两银子扔到柜台上,掌柜的连连致歉:“搅了两位贵客的用餐,这顿饭钱就免了。” 刘苏儿说道:“你看看我像为了二两银子去绑人家孩子的人么?我又不在乎钱,银子你收下吧,也好让人知道这疯汉是在胡言乱语!” 掌柜地想不到会遇到这么傻的人,连连道谢,又是道谢又是致歉,搅攘了一番,才令伙计牵出马来给两位,同时还奉承道:“一看两位这么名贵的马,就知道两位不是凡人,那疯汉子已经被我们扭送衙门去了,两位大人大量,切莫将此事放在心上。”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出了醉风楼,此时夕阳西下,天边层叠堆砌着瑰丽的晚霞,只可惜两人都无心欣赏美景,刘苏儿说道:“娘子刚才的应对真是绝妙,硬是以一招以毒攻毒,将这场风波化解。” 梅嫽却无心跟他说笑:“这疯汉子是受人指使无疑了,我猜八成就是夏侯莺做的,这疯汉不懂什么武功,却让咱们不敢近身,搞了一身臭泥做护盾,这泼皮无赖的法门,也只有泼皮无赖才能想出来,而且这件事多半只是个开头,咱们明日就能追上洛寒霜,今晚是夏侯莺最后阻拦咱们的机会,她定会不遗余力地对付咱们。” 刘苏儿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也不怕她。” 梅嫽说道:“此人诡计层出不穷,难以应付,再加上她善于鼓动别人来对付我们,一不小心终会着了她的道儿,我看,咱们干脆别再湖州过夜,今晚连夜赶去杭州得了。” 刘苏儿看看天色说道:“怕是有些迟了,此刻城门想必已经关了,咱们人能出城,朝云和晚霞这两匹马难以出城,没有马,靠咱们双腿可不行,我倒有一个主意,避开夏侯莺的诡计。” 梅嫽问道:“什么主意?” 刘苏儿说道:“来到湖州府,咱们还没有拜见这里的丐帮分堂,咱们今晚不如就在丐帮分堂过夜,任她如何诡计多端,恐怕也不会胆大到去丐帮那里惹事生非吧。” 梅嫽白了他一眼:“有事就找丐帮庇护,我看你都快成了丐帮的弟子了。” 刘苏儿说道:“事急从权,何况咱们这次也并没有怎么劳烦他们,只在他们分堂住一夜,怕也没什么吧。” 两人打定主意,准备在路边找到一名丐帮弟子,让其带着他们去丐帮分堂,两人刚走了没多远,一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刘苏儿对梅嫽说道:“我怕是见了鬼了……” 梅嫽说道:“什么鬼?” 刘苏儿指着前方的人影说道:“你看看那人,像不像庞晚庐?” 梅嫽放眼望去,果然,离他们数十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向前匆匆走着,只看背影,的确像他们在芜湖江边的太平客栈里遇到的庞晚庐,那是他还名叫苏荃,梅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他不是死了么?” 刘苏儿说道:“说不定只是长得相似。” 梅嫽当机立断:“咱们追过去看看!”说完她跨上晚霞的马背,刘苏儿也随即骑上了朝云,两人纵马向前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四章 泉下有知 朝云和晚霞两匹马的马蹄声在傍晚的街道上响起,那名背影像极了庞晚庐的人听到马蹄声回过头来,还没等刘苏儿和梅嫽两人看清他的相貌,那人就匆匆地向前跑去。 这么一来,刘苏儿和梅嫽两人更加肯定此人多半就是庞晚庐,否则何用这么心虚? 尽管刘苏儿认定庞晚庐已经死了,可是石满月却告诉他们庞晚庐的尸身不见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庞晚庐真的没死,他被黑衣圣使打晕了过去,接着又醒来,从候敬宗的厅堂窗户溜走也说不定。 想起为了庞晚庐而绝望自尽的灵儿,若是他没死,刘苏儿和梅嫽更是非要找到他问个清楚不可! 前边那人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知道自己跑不过快马,他疾奔了几步,转而拐进一条小巷子里,这条巷子十分狭窄,不便行马,刘苏儿对梅嫽喊道:“你来看着马,我去追!” 说完,刘苏儿不等梅嫽答应,就将马缰扔给梅嫽,自己从马上纵身下马,也向小巷子里冲去。 都说北人骑马,南人行舟,这条小巷子的尽头就是一条小河,那人跑到巷子的尽头,看到前面的小河,似乎也傻了眼,就在这时,刘苏儿已经追到他身后丈许,也许在衡量之下,那人感到若是落在刘苏儿手里结果更坏,竟纵身跳入河中,像河对面游去。 刘苏儿来到河边,他见到那人游得极快,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跳下去追,那人已经游到了河对岸,刘苏儿从怀中摸出两枚铜钱,屈指一弹,两枚铜钱携带着劲风,向那人背后电射而去,刘苏儿在铜钱中注入了自己的内力,想要先用铜钱点住了对方的穴道,制住对方,然后再想法子过河找他。 那人听到了铜钱破空之声,回头看了看,夕阳照耀下,刘苏儿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正是庞晚庐,他果然没死!与此同时,铜钱击中了庞晚庐的后背,可是庞晚庐却似乎毫无所觉,浑没有受到一丝影响,趁着刘苏儿一呆之下,拐入另一条巷子消失不见。 刘苏儿追失了人,可是心中的失落却抵不上他见到庞晚庐死而复生后的震撼,自己偿若再追过去,一来未必能够追的上,这里巷子错综复杂,又是河道极多,不管追上还是追不上,总是和梅嫽走失了,自己匆匆过来追人,也没来得及和梅嫽约定汇合的地点,他想着反正已经知道对方是庞晚庐,在湖州城中,还没有丐帮弟子找不到的人,暂时放他一马也没什么。 等他从巷子里返回时,梅嫽牵着两匹马正在路边等着他,将他竟然追失了人,忍不住感到惊讶。 刘苏儿说道:“边走边说吧。” 两人牵着马茫然地向前走着,梅嫽看他的神情,知道他在思索什么事情,也没有去打扰他,过了一会,刘苏儿才开了口:“我想通了!” 梅嫽问道:“想通什么了?” 刘苏儿说道:“这庞晚庐好不可恶,这厮原来是在假死!” 梅嫽也同感愕然:“那人真是庞晚庐?他没死?” 刘苏儿说道:“不错,何止你我,就连那黑衣圣使以及死鬼候敬宗都被他骗了!” 两人这时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停了下来,在这里说话不虞被人听到,梅嫽问道:“你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假死?我有点不大明白。” 刘苏儿点了点头,跟她解释道:“此人当真狡诈,他定是早就预料到了那黑衣圣使会拿他来试那间绞丝护身软甲,嘿,了不起,了不起,想不到此人心机如此深沉,如此不动声色……其实咱们早就知道他善于掩饰,却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 尽管刘苏儿因为心情震颤,所言不免有些颠三倒四,可是梅嫽和他相处已久,事情还是听出了个大概,她问道:“你是说,他从阮城家中偷出来的那件绞丝护身软甲是真的?” 刘苏儿说道:“当然是真的,不然他怎么假死?那天晚上我在候敬宗的房顶上偷听,刚开始我不知什么原因,候敬宗的客厅中夜半也不点灯,后来想到,估计是为了黑衣圣使不想让人看清她真面目的缘故,反正厅堂中光线昏暗,庞晚庐在黑衣圣使的逼迫下穿上软甲,接着挨了黑衣圣使一掌,庞晚庐惨呼着倒地,我当时在屋顶上心想他多半没命了,也正是因为他的惨叫十分真实,却想不到这些都是他假装出来的。” 梅嫽又多明白了一些:“他故意装死,就是为了让黑衣圣使和候敬宗两人都误认为他偷到手的软甲是假的?”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他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实则那软甲是真的,而软甲能够阻隔真力,所以他并未受伤,或者就算受伤,也无足轻重,黑衣圣使既然认定了软甲是假的,所以连检查都懒得检查一下,却不料随着我的出现,给庞晚庐制造了逃走的好时机!” 梅嫽说道:“那候敬宗又躲在门后,看你和黑衣圣使比试,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庞晚庐又复活了。” 刘苏儿说道:“不错,说不定他和候敬宗两人合起来准备骗黑衣圣使,咱们就不清楚了,反正后来黑衣圣使一枚霹雳雷火丹结果了候敬宗,庞晚庐没死之事,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他得了这件宝贝,当时就离开了宁国府!” 梅嫽点了点头:“不错,怪不得后来丐帮的石堂主说不见了庞晚庐的尸首,原来他本就没死,所以何来的尸首?” 刘苏儿说道:“不错,想不到此人如此阴险,怪不得灵儿回上了他的当,唉,咱们刚开始不也上了当了么?” 梅嫽也感到有些愧疚:“不错,咱们还以为阮城是在骗咱们,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刘苏儿说道:“就是因为想不到庞晚庐没死,所以我才将事情都想左了,竟然在想真的软甲会不会被伏缨大侠给偷走了,还想着去问问他,刚才我在追庞晚庐的时候,才肯定绞丝护身软甲就穿在他身上。” 梅嫽感到奇怪:“你怎么能够肯定就穿在他身上?” 刘苏儿告诉了她刚才用两枚注入内力的铜钱打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的事告诉了她,刘苏儿说道:“这贼子,阮城托咱们查的这件传家之宝有了着落,那灵儿之死,也要他来负责,我定要宰了这负心之人,以告慰灵儿的在天之灵!” 梅嫽苦笑道:“灵儿是否真想他死还不好说,听她临死前的语气,她还是深爱着庞晚庐的,若非她从咱们口中得知庞晚庐死了,她也未必会赶赴黄泉,她心心念念的,多半还是去黄泉和庞晚庐相会。” 刘苏儿说道:“若真有鬼神之说,灵儿在泉下有知,也当该看清庞晚庐的真面目,也就会死了心。” 梅嫽不愿再和他争执,在她心中,灵儿多半明知庞晚庐是在骗她,可是她还是深爱着庞晚庐的。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名年老的乞丐蹲在路边正在收拾东西,两人连忙走了过去。 刘苏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让这名老丐带自己去丐帮分堂,这名老丐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领着两人向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五章 落入圈套 丐帮弟子里,有许多人是真正的乞丐,并非是武林中人,他们也不会武功,只能整日乞讨为生,同时帮丐帮打听消息,换取丐帮的庇护,当然,在丐帮有难之时,他们也敢挺身而出,即使不能出力,也能添个人场。 刘苏儿见到的这名老丐多半就是如此,看他走路的姿势,似乎也不会武功,对刘苏儿所说的话,也不知有几句能够听懂,而且一言不发,难道这乞丐是哑巴?乞丐中有残疾的不在少数,毕竟很多人,若非是身有残疾,谁肯出来讨饭为生呢?这些人和丐帮中那些侠义英雄,仿佛是两类人,然而丐帮之大,却又将这些截然不同的人融为一体,成为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大帮。 帮主汪九成更是丐帮中少有的武学奇才,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 带着对汪九成的钦佩,刘苏儿和梅嫽两人走在老丐身后,眼见得老丐越走越偏僻,两人跟在后面,却是谁都没有感到奇怪,丐帮的分堂一般都设立在偏僻之处,若是在闹市之地,才反而是件怪事。 前前后后走了一顿饭的功夫,老丐带二人来到了城墙根下的一所宅院,然后对刘苏儿对着宅院指了一指,便要转身离去。 刘苏儿这才感到有些不对劲,这宅院虽不过是普通的宅院,但丐帮何曾将分堂设于普通之地,多半不是破败的院子就是荒废的寺庙,这宅院看起来却像是普通的人家,刘苏儿喊住老丐说道:“朋友不跟我们一起进去么?” 那老丐摇了摇头,抬脚又要离去,刘苏儿没有理由再阻拦他离去,毕竟他让老丐带自己来到丐帮分堂,他既然已经做到了,自己若不让他离去,又是何道理。 可是梅嫽却依然拿着剑连着剑鞘拦在老丐身前,老丐回过头来,带着无辜的眼神看着梅嫽,神色间带着不解之意,梅嫽说道:“你不是乞丐,更不是丐帮中人……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带我们来这里?” 刘苏儿虽然有些疑惑,但不如梅嫽这么肯定,更不知梅嫽从何处看出这老丐不是丐帮中人。 这老丐原本看来无辜的眼神逐渐变了,不过他兀自狡辩了一句:“谁说我不是丐帮的人?小姑娘可别乱说话。” 原来这老丐不是哑巴,那他为何刚才一言不发呢? 梅嫽冷冷地说道:“丐帮弟子膝盖和肘部都有补丁,我见过的所有丐帮弟子无不如此,唯有你身上的补丁都是在不当紧之处,可见你这将破烂的衣服并非真正丐帮的衣服,不过是伪造的,而且你身上虽然有臭味,却和真正丐帮弟子身上的臭味不同,你……” 话未说完,这名老丐忽然伸手抓住了梅嫽的剑鞘,梅嫽见他现出原形,而且暴起发难,不知他底细的前提下,梅嫽抽出剑鞘中的剑,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这老丐手中只剩下一把剑鞘,却见他以剑鞘为兵器,反手向梅嫽指去,刘苏儿在梅嫽怀疑他的时候就在暗中做足了准备,看到老丐出手,他也跟着拍出一张狂风骤雨掌,这老丐没想到刘苏儿掌力如此雄浑,剑鞘还没向梅嫽递出一半,就立刻向后纵退,以避开刘苏儿的掌力。 刘苏儿叫道:“好小子,原来你连不会武功的样子都是假扮的!你究竟是谁?” 这老丐眼见不是刘苏儿的对手,眼睛里闪现出一道凶恶的光,他将剑鞘向刘苏儿甩去,同时身子向后趋避,然后一个弹跳,人落入身后的宅院里。 刘苏儿伸手接过老丐掷过来的剑鞘,忽然感到手心里有些发热,他看了看剑鞘上一道乌黑的掌印,这才明白这老丐竟然在剑鞘上下了毒,幸而他如今百毒不侵,否则一经找了道儿了。 梅嫽伸手要接过剑鞘,刘苏儿却将剑鞘丢在一旁的草丛里:“剑鞘上有毒,反正这老丐一经进了院子,一时也跑不了,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将马拴在旁边的树上,之后来到宅院门前,刘苏儿伸手一推,发觉门里面上了门闩,丐帮宅院何曾要在里面上闩?他们能够肯定这里绝不可能是丐帮分堂,梅嫽想起两人此次乃是涉险而来,连门都不用敲,便提着剑使出梅花一字剑,从门缝中将门闩削断,跟着刘苏儿一脚踢去,将门踢开。 木门前后晃荡了一会,门后面不过是一座寻常的院子,不但没有看到逃进来的那名老丐,而且一个人也看不到,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带着戒备走了进去,院子里有一口带着石栏的井,井上有一个绞架,和寻常人家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院子里拉着几条绳子,像是用来晒衣服的绳子,绳子上空空如也。 院子北面和东西两面,三面都有房屋,只是所有的屋子全都紧紧关闭着房门,两人私下打量了一番,不见有什么异常,那老丐纵身跳入院子后就不见了踪影,刘苏儿来到井边,忍不住向井中探头一看,出乎意料的,这口井竟然是口枯井,里面一点水也没有,就在两人准备到关着门的屋子里面去看看时,三面的屋顶处传来动静,刘苏儿和梅嫽背靠背向屋顶抬头看去,三个身穿黑衣,蒙着黑面巾的人在屋顶出现。 一见到这三人的服饰,刘苏儿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候敬宗家出现的黑衣圣使。 除了房顶的这三个人外,他们进来的大门处,也有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此人也带着黑面巾,和另外三名黑衣人隐隐对两人形成了合围之势。 刘苏儿喝问:“你们都是什么人?大白天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此鬼鬼祟祟的,难道都是因为相貌太丑,所以不敢见人么?” 对女人来说,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她们丑,就算她们是真的丑,也不愿人当面说出来,何况这些人还都自认为长相不错,从大门进来的黑衣人叱道:“无礼!” 刘苏儿笑道:“带着面巾见人,又算得上哪门子礼?想不到你们竟然知道我和丐帮的关系,竟然让人将我骗到这里来,又算得上什么有礼?咱们也不用假惺惺地谈什么有礼无礼的了,你们想要干什么,不妨直说了罢!” 这名黑衣人显然几人的头目,也就是那天晚上刘苏儿遇到的圣使,她说道:“好不伶牙俐齿的小子,那天晚上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刘苏儿说道:“你为何去,我也就为何去,咱们心知肚明,就不用说破了吧1” 黑衣圣使心生疑惑:“你去哪里难道也是为的那件绞丝护身软甲?” 刘苏儿点了点头:“你看,咱们开诚布公来谈不就直接得多了么?” 黑衣圣使冷哼一声道:“我需要和你谈什么?庞晚庐拿来的那件软甲既然是假的,真的自然是在阮府中,但你那天晚上却害得候敬宗毙命,候敬宗也算得上半个我门下的人,这件事却要和你算个清楚!” 说道算个清楚时,原本站在房顶的三名黑衣人也无声无息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人人带着一种蓄势待发准备出手的气势,刘苏儿知道黑衣圣使武功虽比自己第一点,却也有限,若是这三名黑衣人武功和黑衣圣使的武功相差不多,只他自己,脱身绝没有问题,可是此时有梅嫽在,他不想冒这个险,他左思右想,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黑衣圣使冷冷地问道:“有何好笑?是否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所以犯了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六章 流云圣使 刘苏儿笑声止歇,然后说道:“我笑你们何其愚蠢,却还不自知,可笑啊可笑。” 黑衣圣使见他不像虚言恫吓,忍不住问道:“有何愚蠢,又有何可笑?你要是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本以为刘苏儿既然这么说,已是有点带着讨饶的拖延,就连梅嫽也这么认为,但刘苏儿却偏偏在此时出手,他身子向旁边一纵,一掌已经拍向西边那名黑衣人,这名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他说打就打,连声招呼也没有,仓促之间想要招架,却发觉刘苏儿这一掌掌力惊人,若是他硬接,非要身受重伤不可,这名黑衣人审时度势,向一旁退开,准备先避其锋锐再行反击,可是还没等他退开,刘苏儿已转身离去,攻向北边的那名黑衣人。 这名黑衣人更是想不到刘苏儿对西边黑衣人一招没有击中后又攻向自己,同样仓促迎战,和刘苏儿拍过来的一掌硬拼了一记,结果硬拼之下,此人只感到自己气血翻涌,登时立足不定,向后连退数歩,看来已经受了内伤,正要强压下伤势反击时,刘苏儿也没有趁势追击,再次扑向东边的那名黑衣人。 东边的黑衣人虽早料到了刘苏儿回来攻击自己,可是刘苏儿冲过来时,双掌掌风之凌厉,乃是其从所未见,若是像北边的黑衣人那样迎接,肯定讨不了好,只好也向一旁慌忙闪避,因为闪避得仓促,所以不免显得有些狼狈。 刘苏儿突然出手,连攻三人,前后三招,如同在电光火石间就结束,其后他并没有继续攻击黑衣圣使,而是退回到梅嫽身旁,摆出一副似乎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 黑衣圣使见刘苏儿蓦然出手,自己正要上前对付他,刘苏儿已经住了手,黑衣圣使怒道:“这算什么?” 刘苏儿傲然说道:“我只是让你明白,我告诉你们为何愚蠢,并非是我怕了你们,更非是想拖延时间或者求饶,你以为你们这几人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对手么?还说什么让我们死无全尸,简直是笑话!” 黑衣圣使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衣衫颤抖,显然非常愤怒,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不过圣使毕竟是圣使,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好,算我们小看了你,你说吧。” 刘苏儿说道:“这还差不多,我问你,你们究竟是什么门派的人?你又叫什么名字?” 黑衣圣使盯着刘苏儿看了一会,才淡淡地回答道:“就算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我们是流云宫的人,我的名字叫做辰晖。” 刘苏儿一脸愕然,流云宫是何方所在,他的确没有听说过,至于辰晖这个名字则更是古怪,可是对方已经坦然相告,他也只得说道:“我说你们愚蠢,是因为你们上了庞晚庐的当,却还不自知,庞晚庐偷到的那件软甲其实是真的,而且他也没死,辰晖,你那一掌并没有伤到他,他故作被你杀死,就是为了要独吞这件宝贝,你当时若是再检查一下,他的诡计立时无所遁形,可惜你太自大了,以至于就这么放过眼前的宝贝,说你愚蠢,没有冤枉你吧?” 辰晖圣使想不到庞晚庐竟然没死,欲待不信,可是刘苏儿语气真诚,又不像在胡说,他本向对刘苏儿和梅嫽痛下杀手的,可是经过刚才刘苏儿向三名黑衣人的出手来看,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一时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她依然嘴硬道:“你说庞晚庐没死,可有什么证据?我怎知道你不是在胡说八道?” 刘苏儿说道:“你看我是至于撒这种弥天大谎的人么?只是庞晚庐虽然没死,却也轮不到你们去找他。” 辰晖圣使问道:“什么意思?” 刘苏儿说道:“这件软甲乃是阮家的东西,我已经答应了他们,帮他们找回来,至于你们流云宫?我奉劝你们一句,还是好自为之吧!” 辰晖圣使说道:“这是我们势在必得之物,你若再敢插手,下次见到,我们可不会再放过你!我们走!” 刘苏儿知道他们没有对付自己的把握,什么不会再放过自己,不过是面子上说得好听而已,不过也难说下次他们会不会找更多的人来对付自己,既然这流云宫的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深浅,则下次不来则已,来了就必然是有了能够对付自己的把握,现在他听了辰晖圣使的话,只是笑笑,他才不会蠢得在这里和她们反驳,两人等黑衣人走后,又在这宅院内外搜寻了一番,不见那名引他们过来的老丐,便携手离开。 两人骑着马,在湖州城中又逛了一圈,见到了真正的丐帮弟子,这才由他们领着来到湖州分堂。 湖州虽然富足,但湖州的丐帮分堂却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依然是破破烂烂的,只是丐帮弟子看起来脸上不像其他地方的丐帮弟子带着菜色,自然是因为百姓们吃得饱,所以丐帮弟子能够讨到的饭食也多,不至于挨饿。 此处的堂主名叫阎铁塔,人如其名,站在那里真像一座铁塔,见到刘苏儿夫妇二人,招呼得也十分亲热,刘苏儿虽不想多事,可是还是将今日的遭遇说了出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比如在醉风楼上遇到的疯汉,不大像是流云宫找来的人,多半是夏侯莺为了绊住自己而找来的人,自己在丐帮分堂过夜,多半也能安然度过,可是那将自己骗入流云宫圈套中的老丐却引起了阎铁塔的注意,他骂道:“竟然有人敢冒充丐帮的人,刘兄弟,此事交给我们去查,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刘苏儿说道:“也未必非要找他怎样,只要他此后不再打着丐帮的幌子做什么坏事,也没必要为此多费精力查探。” 阎铁塔说道:“这怎么行?一定要找出此人不可,否则我们丐帮岂不让这些人坏了名声?” 刘苏儿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去了,他问道:“不知阎堂主可曾听说过流云宫这个地方?” 阎铁塔摇了摇头:“从未听说过,不过听你说来,那什么辰晖圣使的武功既然如此高强,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偏偏连我们都没听说过,看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古怪之处。” 刘苏儿叹了口气:“何止这个流云宫,还有一座赏花宫也是神秘莫测,想来都让人头疼……” 阎铁塔知道刘苏儿和他们帮主汪九成的关系,浑不在意地说道:“刘兄弟已经得了我们帮主的真传,不管是流云宫还是赏花宫,我看都莫奈你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苏儿闻言一动,想起自己这几次何人动手,都是吃了没有兵器的亏,如今在丐帮分堂,难道还找不到一件趁手的兵器么,他也不跟阎铁塔客气,问道:“阎堂主,咱们分堂可有什么镔铁棍,齐眉棍一类的棍子,好让我作为兵器防身?”他本有一根满疤的瘤木棍,只可惜放在了扬州的家里没有带出来。 阎铁塔哪还不知道他要棍子是用来使莲花棍法,想了想,对刘苏儿说道:“铁棍没有,不过湖州最有名的就是竹子,我知道一片紫竹林,我们帮主的紫竹棒就是从那里采来的,若是刘兄弟要用,咱们何不到那里去寻寻?只是那里虽也在湖州城中,可距离此处还是有点远……” 刘苏儿不以为意地说道:“远不要紧,正好我这里有两匹快马,还请阎堂主带路!”他让梅嫽留在分堂等候,他和闫铁杉两人骑着朝云和晚霞两匹快马,由阎铁塔领路,两人向西北方向驰去。 阎铁塔说道:“这年深日久的紫竹子做成的棒儿最是坚硬,当年汪帮主寻到的那根紫竹棒,是从一棵已有两百多年的紫竹子上砍下来的,不仅刀剑难伤,而且带着一定的韧力,汪帮主一见之下,便爱不释手,听说此后他再也没有换过别的兵器。” 刘苏儿回想曾见过汪九成携带着的一根紫竹棒,忍不住说道:“那根紫竹棒竟然有两百多年了?可是也没见得有多粗啊?” 阎铁塔哈哈大笑道:“这就是这里紫竹和其他地方竹子的不同之处,有年月的紫竹也并没有多粗,而是像红木一样往硬里长,一般竹子中间空心多,可这里年老的紫竹子中间几乎都要长实了,像汪帮主那样两百多年的紫竹,更是可遇不可求。” 刘苏儿听阎铁塔将紫竹子夸得如此好,更是心痒难搔,两人纵马疾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阎铁塔所说的紫竹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七章 百年紫竹 这片紫竹林坐落在一片小胡旁边,刘苏儿原以为这片紫竹应是极大的一片,却没想到湖边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片小竹林,此时天色已晚,这几片紫竹林只能看出一些轮廓,也分不清是青竹还是紫竹还是黑竹,两人下了马,阎铁塔说道:“咱们点着火把来找。” 刘苏儿变做火把便问道:“阎堂主,如何分辨紫竹的年龄?” 阎铁塔说道:“紫竹和别般的竹子不同,仔细看竹子身上会有竖条的纹路,这些纹路越是紧密,说明年限越长,等到纹路密集到通体一片,摸不出来的时候,那至少是百年以上的紫竹,质地最为坚硬。” 刘苏儿打着火把仔细寻找,几乎一根紫竹都不愿放过,阎铁塔也在一旁帮他找着,并对刘苏儿说道:“太细的就不要去看了,肯定年年不长,再看紫竹的高度,上面尖的,也多半没多少年月,因为年限长的紫竹上边已经断了,不再向上生长。“ 有了阎铁塔的指点,刘苏儿找得便快了些,不过所见到的,最多也只有一根二十多年年限的紫竹,而且弯曲得厉害,看起来极不合刘苏儿之意,说来也怪,若无阎铁塔的指点,刘苏儿多半会随便找一根紫竹使用,如今既然知道了越是年深日久的紫竹越是质地坚硬,那是有了更多的希望,非要全都找一遍不可,否则就会生出一种错过去了的失落感。 两人找了四五片紫竹林,都没有找到能够让刘苏儿中意的,两人都有些失望,刘苏儿问道:“这里就这么多紫竹了么?” 阎铁塔说道:“从这里再往东北,就是太湖,这片小湖的湖水就是太湖流淌过来的,那边还有一片大些的紫竹林,只是如今天黑了,那边有守城军,为了一根竹棒,似乎没有必要冒险。” 刘苏儿说道:“区区几名守城兵还能难倒你我?咱们过去看看!” 阎铁塔无奈,只能陪着他再往太湖方向过去,心中隐隐生出后悔对他说起汪九成那根紫竹棒乃是两百多年的宝贝,这种东西哪有这么容易寻找?刘苏儿这一心心念念地向往,指不定会折腾一夜。 湖州城乃是依着太湖而筑,城的东北角其实深入太湖,不过这里虽然没有城墙,却也安排了守城军,最近几年,沿海一带倭寇猖獗,所以城守得十分严密,阎铁塔带着刘苏儿来到左近便下了马,两人将马藏在树林里,然后施展轻身功夫向前行去。 根据阎铁塔的指点,过了一段太湖的水湾,就能看到那片紫竹林,城内的紫竹多有附近的人砍伐,所以没有什么经年累月的好竹子留下,太湖这边的不同,因为恰好在城防处,所以得到了保存。 湖州城的城墙延伸到太湖水湾处便断绝,不过在湖水两畔还是各有十名守城兵,天上月光皎洁,照耀得四下一片通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这片水湾而不被守城军发觉,简直是不可能的。 两人在湖边思索对策,商量着是否该用芦苇做通气孔,两人从水下潜过去,就在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时,正好有一人划着一艘小筏子出现在太湖上,吸引了守城兵的注意,两人暗叫一声天助我也,来到城墙根上,趁着守城兵的注意力都放在太湖上的小筏子上时,偷偷地翻墙过去。 对于这么晚了,太湖上出现的人是谁,两人也都没有精力去想,刘苏儿更是将心思全都放在城外的紫竹林上。 这片紫竹林的确大了许多,但两人都无法再点燃火把寻找,这样会惹起守城兵的警觉,刘苏儿靠着月光,逐个去摸竹身,阎铁塔也在一旁帮他寻找,刘苏儿一直找了上百根竹子,这才摸到一根儿臂粗细的竹身,这根竹子通体浑圆,摸上去仿佛在摸一块玉石,竹身冰凉光滑,粗细趁手,刘苏儿大喜,对阎铁塔说道:“阎大哥,你来瞧瞧这根竹子!” 阎铁塔闻声过来,仔细看了看这竹子,尽管看得不是十分清楚,竹林中又十分昏暗,可是阎铁塔一摸到竹身,立刻发出赞叹之声,他对刘苏儿说道:“不用挑了,就是这根,这根竹子的光滑程度更胜过汪帮主的那根,看来年岁更久!” 刘苏儿心中大喜,忙抽出剑来,向竹子根部砍去,的确是根好竹子,刘苏儿一剑砍下去,却只蹭了一层竹皮,果然是刀剑难伤,阎铁塔说道:“若是这么轻易就被砍断,也不是宝贝了,现在没时间砍削了,先将它挖出来,这竹子根没有多硬。” 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将这根紫竹挖了出来,紫竹长近两丈,提起来沉甸甸的,不输于铁棍,刘苏儿忍不住问道:“这竹子既然如此坚硬,常人又是怎么将它砍断的?” 阎铁塔说道:“哪里是砍得断的?都是匠人用铁锯一点点锯断的,非常考验功夫,咱们先回去吧。” 刘苏儿点了点头,他对这根紫竹真是爱不释手,自己扛着,和阎铁塔两人来到城墙下,接着竹竿之力,两人毫不费力地就会到城墙内,就在两人准备到树林中牵马回去的时候,刘苏儿忽然说道:“有些不大对劲!” 阎铁塔四处一张望,也发觉了刘苏儿所说的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出来的时候,在太湖上看到有一人乘着筏子过来,还有十名守城兵围拢过去查看,如今四周静悄悄的,不但没有了乘筏而来之人的踪影,那十名守城兵也没有了动静。 刘苏儿说道:“咱们过去看看!” 阎铁塔是湖州丐帮分堂的堂主,也关心湖州城的安危,两人来到湖边的城墙处,赫然发觉这十名守城兵全都倒毙身亡,湖边空留一片竹筏,筏子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阎铁塔一见到这种情况,立刻说道:“不好,有人袭城!” 刘苏儿安慰他道:“不要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一个人过来而已……” 阎铁塔说道:“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是这十名守城兵却无声无息地被此人杀害,此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苏儿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阎铁塔断然道:“先回丐帮分堂,我让弟子连夜出来打探消息!” 两人匆匆来到树林里牵了马,刘苏儿提着这根紫竹,两人向丐帮分堂疾驰而去,刘苏儿刚刚找到宝贝的喜悦之情,也都不翼而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八章 泼水不入 湖州城防夜间受袭的消息很快传出,不用丐帮弟子巡城,现在的湖州城中已是戒备森严,街道上是不是传来一阵阵官兵来去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半夜还在城中闲逛的人不免都要受到盘查询问,就连骑马经过的阎铁塔和刘苏儿也未能避免,幸而阎铁塔身为丐帮分堂堂主,在这里头面熟络,盘问的官兵一见是他,问都没有问,就放他们过去。 回到丐帮分堂后,丐帮的弟子早已闻风而动,湖州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睡不安稳,不待阎铁塔回来安排,他们早自觉地分头行事,一部分前去打探消息,一部分人严守丐帮分堂,防止袭城之人是针对丐帮而来。 本已在客房睡下的梅嫽也穿戴整齐地出来等候,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担心着,看到刘苏儿和丐帮堂主携手回来,这才放下了心事。 阎铁塔对刘苏儿说道:“刘兄弟,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带人出去看看情况!” 刘苏儿点了点头:“阎堂主,你是知道我和丐帮的交情的,但凡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阎铁塔点了点头,待着几个得力的丐帮弟子又出去了。 梅嫽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和你们可有关系?” 刘苏儿跟她解释了一下,梅嫽听到有人乘着小筏子从太湖上过来,忍不住问道:“是否又是什么赏花宫的人,也就是夏侯莺找来的人,针对你我而来?” 想起那人半夜入城,不惜杀死十名城守,刘苏儿也说不准,他说道:“一切以阎堂主打听出的结果为准,咱们在这里瞎猜只会自乱阵脚,你来看看,这就是我俩今天晚上出去的收获!” 说着,刘苏儿将这根紫竹拿过来端详,刚才来得慌张,加上没有光亮,所以也没有仔细看,如今来到丐帮分堂,才有空暇仔细打量。 这根紫竹近乎两丈长,有些太长了些,这么长的竹竿用来做武器也不趁手,更不适合耍莲花棍法,这根紫竹就算截做两断,每段的长度也都够用,这根紫竹的颜色近乎乌黑,正所谓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正是年深日久的结果,这根紫竹的颜色比之汪帮主手里那根紫竹颜色还要深,显然比之更要贵重。 刘苏儿向丐帮分堂去借锯子想要截断这根紫竹竿,丐帮弟子笑道:“我们穷叫花子又不是木匠,怎会有什么锯子?”刘苏儿想想也是,可是这根紫竹若是无法分断,便没有办法使用,空自着急。 梅嫽感到奇怪:“一根紫竹子而已,还要用什么锯子?直接一剑砍断不就成了?” 刘苏儿将紫竹竿递给她,说道:“你若是能够砍断,那就是我的亲媳妇!” 这话自然是在开玩笑,梅嫽接过来,手忽然向下一坠,显然错估了竹子的重量,她惊讶地说道:“竟这般沉重!” 刘苏儿告诉了她这根紫竹至少有两三百年,中间都长实了,坚硬逾金石,用来做兵器正好合适,只可惜截不断。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之际,一名丐帮弟子走了过来说道:“我们分堂虽然没有锯子,但是有一把斧子非常锋利,你来试试看如何?” 刘苏儿大喜,连忙答应,这名丐帮弟子连忙去将斧子拿来,这斧子并非寻常的斧子,而是一名丐帮弟子带艺投入丐帮,在此之前,这名丐帮弟子练的兵器就是开山斧。刘苏儿接过斧头,忍不住赞了一句:“好斧子!” 但见这把斧子斧柄和斧身乃是一体打就,不像寻常斧子都是木柄,看起来就知道出自高手匠人之手,刘苏儿将紫竹竿放在一块木头上,丈量了长短,在一处竹节处用斧子比试了一下,接着力贯斧身,将真气注入斧刃,向着竹节处一斧子劈下去,只听一声裂帛也似的声音,紫竹棒应声断为两截。 刘苏儿将斧子还给那名丐帮弟子,拿起自己看好的一截,看到断口处十分齐整光滑,拿在手中,长短轻重无不如意,心中充满了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剩下的一截和他手中的也相差无几,刘苏儿将另一半交给丐帮弟子:“此竹棒就作为我孝敬汪帮主的礼物,等他何时来湖州分堂,你们就交给他!” 这名丐帮弟子见刘苏儿如此大方,接过来后欢天喜地地去放好。 刘苏儿拿着这段紫竹棒,正准备使出一套莲花棍法试试威力,这时候一名年长的丐帮弟子走过来说道:“刘兄弟,紫竹棒需上些桂花油来保养一下,此后竹子便不易开裂。” 看着刘苏儿欣喜地为紫竹棒涂油,梅嫽在一旁数落他:“真是没出息,一根竹竿儿就让你喜出望外,丐帮弟子手里大多都有一根竹竿,我看你干脆加入丐帮做个小叫花算了。” 刘苏儿对梅嫽的挖苦不以为意,他笑道:“你懂得什么,这种趁手的神兵利器那是可望不可求,你莫忘了当年一柄太初宝剑,多少人为之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家破人亡?我毫不费力地得到这根宝贝,感到高兴又有什么?” 紫竹上涂过油,更是显得玲珑通透,灯火照耀下,一股油光在竹竿上流转,仿佛活物一般,围观的丐帮弟子纷纷赞叹,有的忍不住说道:“若是拿着这根竿儿去讨饭,别人一见,恐怕连饭都不会给了,一定会说,你这叫花子这么有钱,还讨什么饭?”梅嫽听得哈哈大笑起来。 刘苏儿且不管别人说什么,从人群中纵跃出来,紫竹棒一摆,一套莲花棍法使出,从第一招荷叶田田开始,每一招使出都给人一种莲花绽放的浑然天成之感,舞到要紧处,一丐帮弟子端了一盆水路过,看到刘苏儿使得兴发,一盆水泼将过去,结果水都被刘苏儿的竹棒扫开,水花四溅,一直到刘苏儿使完最后一招莲开盛世,然后收功立定,紫竹棒在身前抱拳结束,一众丐帮弟子向前查看,发现刘苏儿身上没有被刚才的泼水溅上一滴,当真应了棍法紧密,泼水不进的地步。 在丐帮弟子的赞叹声中,阎铁塔带人打听事情也有了结果,匆匆赶回了分堂。 刘苏儿迎了上去,问道:“如何?闯入湖州城中的人可曾有了什么线索?” 阎铁塔见刘苏儿手中的紫竹棒已经截断,感到有些诧异,却也来不及多问,对刘苏儿说道:“咱们坐下来说话。” 见到堂主回来,一种丐帮弟子围坐在周围,听阎铁塔说话,这些丐帮弟子看似乱七八糟地随地而坐,其实谁在前谁在后都没一点错乱,丐帮比起其他门派更讲究长幼尊卑之分。 等到众人围坐完后,阎铁塔说道:“今夜我和刘兄弟到城东北太湖一带办事,遇到无名之人乘坐小筏经太湖而来,于无声无息间杀死了十名守城官兵,以诸位兄弟来看,此人应当是个什么人?” 刘苏儿想不到在这丐帮议事之时,阎铁塔还能让众人猜谜,要么是其心大,不讲对方放在心上,要么就是这是阎铁塔凝聚众人之心的手段。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是否是倭寇的头子?” 阎铁塔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不露喜怒之色。 另一名丐帮弟子说道:“难道是位江洋大盗,要来湖州犯案?” 这两种猜测都是合情合理,可是阎铁塔还是摇了摇头:“都不是,来者是诸位闻所未闻的赏花宫宫主莫轻弹!”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四十九章 杀气凌人 听到赏花宫宫主几个字,一众丐帮弟子都是一脸茫然之色,有些弟子问道:“赏花宫,是什么来头?” 阎铁塔坦然说道:“我也不知道。” 刘苏儿忽然说道:“赏花宫,我倒知道一些,我们此行所追踪的那名叫洛寒霜的人,就是赏花宫的人,只是我想不通,阎堂主是如何知道赏花宫宫主的身份的?” 阎铁塔脸露惭愧之色:“说来惭愧,这是赏花宫宫主莫轻弹亲自告诉我的。”接着阎铁塔告诉了众人他适才出去寻找线索的经历…… 湖州城因为十名守城官兵之死,内外都已经戒严了,街上除了巡逻的官兵和衙役外,已没有他人,阎铁塔带着几名得力的丐帮弟子出来,也被劝回,可是阎铁塔又岂是乖乖听命于官府之人?他带着弟子走在小巷子里,准备到可能知道来人的门派去打听。 小巷子里非常阴暗,不过也没有官兵盘查,一行人熟门熟路地走过几条巷口,来到女儿河,女儿河是湖州城内的一条小河,宽不过一丈,却十分狭长,源头之水就是太湖,河畔数十户人家的房子都是沿河而建,这里的人家出了门就能乘舟串门,非常方便,女儿河上有一座无名拱桥连接着河两岸,阎铁塔就准备从这条拱桥上到对岸的练洪家拳的洪一锤家去打探打探。 月明星稀,几人来到桥边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头戴斗笠,站在桥上,这座拱桥左右不过七尺之宽,原本只是过人不过马车的小桥,看到有人,一名丐帮弟子就要吆喝此人让路,可是阎铁塔立刻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隐约觉得此人就是乘筏经太湖过来的人。 此刻夜已深,城中又戒了严,此人却好整以暇地在此出现,绝非偶然,说不定就是为了他们丐帮而来,而此人虽然并没有摆出什么猛恶的姿势,可是在阎铁塔这种高手的眼中,此人绝不好惹,不过事到临头,他身为丐帮堂主,自然不能不出头,他来到桥下,对此人说道:“朋友在此时此地出现,不知为了何事?”说完阎铁塔就暗自戒备起来,只等此人说一句自己是为丐帮而来,然后和他交手。 可是此人像没有看到阎铁塔一般,而是依然看着从拱桥下不断流淌的女儿河,过了良久才冷冷地答非所问地说道:“人与人之间,最悲哀的地方就是不能坦诚相见,两个人明明就在对面,却像相隔万里江山,重重阻碍,不得自在。” 阎铁塔自然觉得对方话里有话,说的就是自己,他说道:“不错,但阁下不妨有话直说,阁下是谁?来此何为?” 这人终于转过身来,面相阎铁塔,只是月光之下,此人的面目隐在斗笠的阴影中,看不清楚,只一双眸子反射着精光,此人问道:“有话直说?” 阎铁塔有些生气:“不错,有什么事无需拐弯抹角。” 这人说道:“有话直说四个字说来轻松,做起来却难。” 阎铁塔针锋相对地说道:“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及来此何干,也没什么难的。” 此人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姓莫,名叫莫轻弹,男儿有泪不轻弹之轻弹,我来自赏花宫,自诩为宫主,实则和宫奴无异,至于我来此何为?却不能告诉你。” 阎铁塔觉得此人说话有些疯疯癫癫的,未必是针对他们而来,可是普进城便杀人,虽说杀的是官府众人,可是丐帮弟子也不能坐视不理,他说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在北城墙太湖之畔杀死守城官兵的可是你下的手?” 莫轻弹点了点头:“他们要杀我,却不是我的对手,于是被我杀死了,倒不是我有意为之。”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歉意。 阎铁塔想不到他竟然一口承认,他从腰间拿出他仗以成名的兵器一把铁锏,有兵器在手,阎铁塔的腰杆不禁挺直了几分,他对莫轻弹说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阁下既然承认了杀死了守城兵,要么跟我们去官府,听由官府的定罪,要么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跟我回去。” 莫轻弹嘿嘿冷笑一声:“能够命令我的人,已经在二十年前仙去,我今晚不想再杀人,也奉劝阁下不要轻举妄动!”说到这里,莫轻弹虽然一动未动,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在这股杀气的逼迫下,女儿河的河水仿佛也流动得慢了,原本在河中肆意游动,不是跳出水面的鱼儿,也沉入了河底不敢出来。 阎铁塔其实已被对方杀气笼罩,但既然身为丐帮堂主,胆量自然不一般,他偿若因为明知不是此人对手而退缩,那么此事必将在他心中留下难以扫除的阴影,他大叫一声:“职责所在,在湖州城杀了人,你必须要跟我走一趟!”同手挥舞手中铁锏,向莫轻弹冲去。 不知道是否受了阎铁塔正义凛然的气度所慑,莫轻弹并没有和阎铁塔动手,在阎铁塔扑过来的一瞬间,莫轻弹掀开头上的斗笠向河面上扔了过去,接着人跟着斗笠弹射出去,斗笠在河面漂浮,他的人也落在斗笠上,随着河水慢慢远去。 阎铁塔扑了个空,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武功和轻功都和莫轻弹相差太远,他敢向莫轻弹动手,已是鼓起了常人难以拥有的勇气。 说道这里,整个分堂里围坐在周围的丐帮弟子鸦雀无声,跟着阎铁塔前去打探消息的丐帮弟子证实了此点,当时除了阎铁塔外,其他的几名丐帮弟子都承认当时吓得一动不敢动,知道那人顺着女儿河的河水远去,他们才像魂魄归位,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刘苏儿则听得骇然,这种境界的武功,他能够想象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慕容寒山,被人成为剑神的人,另一个则是幽灵山庄的白重影,也就是曾经击败过慕容寒山的人,两人都有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魄。 除了这两人外,刘苏儿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到达这一步,只怕自己前去追寻洛寒霜的事又充满了凶险。 不过就连阎铁塔都能鼓足勇气前去动手,他刘苏儿又怎能知难而退?少林寺的危机尚未解除,他也不能半途而废。 阎铁塔接着说道:“再跳入河里去追此人,那就不是胆子大,而是发了疯去送死,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看,若要对付此人,咱们丐帮中,唯有汪帮主,只可惜汪帮主却如闲云野鹤,不知所踪,那咱们丐帮也只好避其锋锐了,兄弟们,偿若你们遇到此人,千万不要逞强动手,我也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你们,湖州守城官兵被杀一事,可不是咱们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丐帮弟子听完后,哄然议论起来,若非亲见,的确难以想象对方的武功能够高到什么地步。 说完话后,阎铁塔便让众人回去歇息,毕竟已经很晚了。 直到众人都散了,阎铁塔才有机会跟刘苏儿说话:“刘兄弟,不是我说丧气的话,既然赏花宫的宫主已然来到附近,我劝你暂时也别去找洛寒霜的麻烦了……” 刘苏儿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此人自然认定了自己绝非莫轻弹的对手,刘苏儿苦笑一下说道:“如同阎堂主所言,此行我是势在必行,而且我找到洛寒霜也非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我看那莫轻弹也不会不讲道理。” 阎铁塔再劝说了几句,见刘苏儿决意前往杭州,便只得作罢,转而劝他千万要小心,遇到不敌之人认输也不是什么丑事。 刘苏儿点头受教,和梅嫽也回了客房休息,不知何故,他忽然觉得手中这根紫竹棒变得烫手起来。 当晚刘苏儿和梅嫽在丐帮湖州分堂平平安安地渡过了后半夜,早上起来,他们便和阎铁塔作别,要去杭州继续追踪洛寒霜,离去之前,刘苏儿让丐帮弟子帮忙追查庞晚庐的下落,反正湖州距离杭州没有多远,只要有了庞晚庐的下落,一定要通知自己。 阎铁塔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刘苏儿也收摄心神,不再想莫轻弹的事,这种人,越是去想他,越是给自己增加压力,想多了,胆子也就变小了。 梅嫽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心中的担忧也并不比刘苏儿低,只是女儿家善于隐藏心事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章 暗中遇袭 到了杭州后,梅嫽心情一直低落,虽然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和她生活了多年的刘苏儿又岂能不知?两人进城后,就下马步行,刘苏儿说道:“梅嫽,咱们夫妻一体,你有什么心事,难道还不能跟我说么?” 梅嫽叹了口气:“其实咱们此行的目的不外乎洛寒霜,而找洛寒霜的目的又不外乎是为了维护少林寺的声名,可是我昨晚听了阎堂主说的赏花宫宫主莫轻弹后,心中一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刘苏儿,你问我有什么心事,我的心事就是为此感到害怕,我多么希望你现在就折返而去,不再去过问这件事,这件事自有少林寺来扛着,而不是让你一人承担,我却又知道劝说不了你,所以本不想说的。“ 刘苏儿身有同感,他何尝不因阎铁塔说起的莫轻弹武功之强而感到害怕?只是因为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所驱使着,让自己不去细想此事而已,湖州城的十名守城军被他轻而易举地全部杀掉,说明了此人之无情,自己在这种人眼里,也和那些守城兵没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自己不是别人,自己只是自己而已。刘苏儿笑笑,想要措辞来安慰安慰梅嫽,却忽然发现无从安慰起,只好沉默下来。 梅嫽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反而轻松了一点,她说道:“想这么多干什么,将来的事反正现在也得不出答案,咱们既然势在必行,却也别忽略了其他的事,你看杭州的春天多美啊,咱们也不用刻意去寻找洛寒霜的下落,一边在杭州游玩,一边寻找,他偿若也是在这里游山玩水,迟早总能遇到的,对不对?”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杭州的美景甲天下,上次我来过一次,就已经错过了这里的景致,这次可不会这么愚蠢了,何况这次还有我的好娘子作伴,就让咱们边逛边找人吧。” 两人在西湖畔的一家客栈歇马,湖边水草丰足,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在此也受到了良好的招待,来到客栈的餐馆,梅嫽向店伙计打听这里的特色菜,店伙计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杭州的美食可多了去了,来杭州城不能不吃的有酒酿圆子,西湖醋鱼,知味小笼包,醉蟹知己,东坡肉……” 梅嫽说道:“东坡肉算得上什么杭州的特色菜?这道菜我在其他地方也吃过。” 伙计笑道:“您在我们这里吃到的东坡肉和其他地方的东坡肉做法不同,你一吃便知。” 两人最后点了酒酿圆子,西湖醋鱼和东坡肉三样菜,店伙计说道:“三样菜是单数,您夫妻二人……要么客官少点一样,要么多添一样。” 这句话勾起了梅嫽的心思,她又点了一样醉蟹,其实三样菜他们也吃不完,只是心有所感,便多点了一样。 吃完饭后,两人马也不骑,就先到附近的西湖边上闲逛,梅嫽见刘苏儿手中时刻不离这根紫竹棒,她说道:“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见到拿竹竿的,不是叫花子就是瞎子,你这么拿着一根竹竿多难看,回头我给你做根带子,你将竹竿系在背上。” 刘苏儿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小事,我方才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那套拈花指法,渡劫师叔祖曾说赏花宫洛寒霜的指法走得是阳刚的路子,而少林寺的拈花指法是阴柔内力,人们常说以柔克刚,可是渡劫师叔祖却说要胜过洛寒霜,非要刚柔并济才行,这几日匆匆行路,也没有仔细去想,如今洛寒霜近在眼前,若不弄明白此事,就算是遇到洛寒霜,恐怕在指法上也胜不过他。” 梅嫽心中略感生气,觉得他不该在此时提出此事,夕阳下的西湖美不胜收,刘苏儿此言不免有些煞风景,可是她没有抱怨出来,只是说道:“武功一道,哪有这么容易想通的,刚柔并济不过把握好阳刚和阴柔的尺度而已,人的内力总归有限,要么阳刚要么阴柔,阴柔并举也不是说内力就加倍了。” 刘苏儿说道:“那也说的是。” 梅嫽说道:“洛寒霜武功虽高,咱们也不放在心上,我只担心莫轻弹……” 刘苏儿没有在意梅嫽在说什么,他自顾自地说道:“丐帮汪帮主传授我一套狂风骤雨掌的掌法,最后一招风雨兼程正是阴柔与阳刚并存,使得掌力大增,让敌人专注左手阴柔,便应付不来右掌的阳刚,而若是专心对付右掌的阳刚,便又着了左手阴柔的道儿,如何才能将这掌法和指法相融汇呢?” 梅嫽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现在别提此事,好好陪陪我?” 刘苏儿想不通梅嫽为何忽然发怒,他说道:“我……唉,你为何这么激动?这事……” 梅嫽说道:“我怕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会不多了,趁着这段时间,咱们还不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度过?怕以后想要过这种日子的时候,又未必再有机会。” 刘苏儿想不到梅嫽会生出这么绝望的想法,他顿时感到了自责,因为在他的心中,关心少林寺的事多过于关心她,虽然她就在自己身边,也一直安然无恙,可是自己之于少林的名声,还不是一样出于危险的境地?这样一想,自己就觉得亏欠了她,他心中只想着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何曾想过两人的未来,他感到倏然心惊,却又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是我错了,咱们该好好在一起,不用想着那些腥风血雨的事,走,咱们向前看看,人们常说西湖有十大美景,也有的人说西湖十大美景只不过是概数,其实西湖美景多不胜数,也许前边就是。” 梅嫽见他直接认错,心下又软了,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刘苏儿成为今日之刘苏儿,也是被迫无奈,身在江湖,谁又能身心由己?她勉强收摄了心神,对刘苏儿说道:“何用到前边寻找呢?这里的美景已经够美了,你看,夕阳下,这湖水上仿佛在波光之上铺了一层金子。” 刘苏儿为了逗她开心,胡说八道:“为何像铺了一层金子就好看?像铺了一层臭狗屎就不好看呢?是否因为你是个贪财的婆娘?” 梅嫽果然被他逗笑了:“金子之贵重,就是因为它颜色好看,狗屎之不堪,正是因为它又臭又丑,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岂是贪不贪财的问题?” 刘苏儿看着梅嫽在夕阳下的笑脸,脸上也泛着一层霞光,忍不住将她拥在了怀中…… 等到两人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然暮霭沉沉,房间中更是昏暗,两人进了房间,准备点灯,就在这时,刘苏儿将梅嫽护在身后,就在梅嫽刚想发问,刘苏儿已经对着黑乎乎的房中问道:“谁在这里?” 原来在刘苏儿刚来到桌子旁边,就感到有一个人坐在床前,此人刻意收敛了呼吸和真气,所以直到刘苏儿来到他旁边才发觉。 黑暗中的人影一言不发,出手就像刘苏儿攻来,刘苏儿一边提起紫竹棒抵挡,一般喊道:“出去!” 这出去二字自然不是针对在房间中埋伏偷袭之人,而是对梅嫽说的,若是一般女子,总会觉得要和男人共进退,可是梅嫽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刘苏儿为保护她而施展不开,所以她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退出了房间,同时抽出了剑,防止外面有人夹击。 刘苏儿自从得到这根紫竹棒一来,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对手,此人空手向自己攻击,招数娴熟老辣,但这显然不是对方的拿手功夫,刘苏儿和他在黑暗中攻守十多招,始终看不出对方的来历,但他因为手中兵器的缘故,所以稳占上风,只是若想一举将对方击败,却也是难能,对方手足并用,出招极快,仿佛也知道了自己空手不是刘苏儿的对手,猛攻几招后,向后飘去,接着再冲了过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一场赌局 有了宝剑在手,那人气势大增,招数恢弘,一招月光浸浸,剑光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刘苏儿卷来。 对方虽然有了兵器在手,但严格来说,还是刘苏儿占据了上风,因为他手中的紫竹棒在黑暗中难以看清,而对方的剑光闪闪,一招使出,来路分明,刘苏儿虽然知道这根百年紫竹棒质地坚硬,无惧刀剑所伤,可是对方一者用的是宝剑,二者对方武功高强,内力自然也不平庸,紫竹棒能否挡得住宝剑的劈削很难说。 只是这一招剑法凌厉,刘苏儿不得不提棒迎上,他内力贯注棒身,和对方的宝剑相交,只听叮的一声,竟传出金石交击之声,显然紫竹棒尽皆能够挡得住,刘苏儿心中暗喜,一招藕断丝连紫竹棒反击过去,迫得对方不得不采取守势。 两人一边相斗,刘苏儿一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首先,对方绝不可能是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别说以他的身份不屑暗中伏击,就是以阎铁塔描述的莫轻弹之高明,也绝不会和自己缠斗这么久,其次,对方也多半不是洛寒霜,因为自己虽然在找他,可是洛寒霜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也不可能是他,而此人身形力气又显然是名男子,也就不可能是夏侯莺,对方和自己相斗这么久,武功也算极高,所以也不可能是偷走绞丝护身软甲的庞晚庐……刘苏儿实在猜不出对方的身份,却又觉得对方依稀有些眼熟。 刘苏儿使出莲花棍法,越斗越是得心应手,这多半归功于紫竹棒的趁手,使到兴发出,刘苏儿纵身一跃,紫竹棒以上攻下,从空中向对方挥去,这一招名叫天花乱坠,棍影挽出数十朵棍花,眼看那人抵挡不住,竟然抽身后退,一直后退到身后的墙边,接着双足点在墙上,借着这一点之力,那人也跃到空中,在空中翻腾了七八个跟头,让刘苏儿看得目不暇接,想不通此人为何要使出这种没用的招数。 等到此人从空中落地之后,手中的剑已归鞘,这人哈哈笑道:“不打了不打了,刘老弟,想不到你武功进境这么高,称得上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之语!” 刘苏儿先是愕然,接着转为欣喜,他对门外的梅嫽喊道:“梅嫽!快来,此人不是敌人,是伏缨大侠!” 梅嫽进来点了灯,对方果然是伏缨。 刘苏儿问道:“伏缨大侠为何忽然向小弟出手?兼且招招狠辣,似乎不取我性命不罢休,否则我也不会将你看成敌人。” 伏缨说道:“你别喊我伏缨为什么大侠了,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喊我一声伏兄,我叫你一声刘兄弟,这样听着也顺耳。” 刘苏儿说道:“这怎当得起?” 伏缨故作要拂袖而去,并生气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瞧不起我了?” 刘苏儿刚想说话,梅嫽已在一旁笑盈盈地叫了声:“伏大哥,既然如此,小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伏缨这才转怒为喜,对刘苏儿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小子还不如你媳妇豁达。” 戏谑之后,刘苏儿深情地说道:“伏大哥,许久不见,让兄弟十分想念,前些日子,我在宁国府听到了伏大哥的消息,只是无缘得见,想不到伏大哥竟然会在这里找上兄弟。” 伏缨说道:“我此次前来,为的是和朱雀打的一个赌,而这个赌又和你有关,我原本不该和你见面的,只是方才在西湖边上听到你们所说的不吉利的话,担心你们遇到什么险恶之事,所以忍不住现身相见,这么一来,我破了赌约,这个赌算是输给了朱雀那小子了。”能够直呼朱雀为小子的人不多,伏缨恰巧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苏儿挠了挠头皮:“伏大哥在说什么,恕小弟听不明白。” 伏缨说道:“你以为你小子为了少林寺的声誉追踪洛寒霜的事没有别人知道么?早就传开了,少林寺的事也就是中原武林的事,朱雀听到此事,觉得此事不该由你一人来承担,所以我们便打了个赌,赌你是否能够以一人之力,将这件事解决,我赌你能将此事化于无形,朱雀却说赏花宫地位超然,必然得汇聚大伙之力方能解决,今日我听你们语气绝望,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便来这里试探试探你,想不到你武功之高还胜过了我,为何还是如此悲观呢?” 刘苏儿听得大是感激,想不到朱雀和伏缨如此照顾自己,他甚至感到鼻头有些发酸,他说道:“我……,我真是多谢伏大哥和朱雀大侠的照顾,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传开了……”心情激荡下,不免有些词不达意,一旁的梅嫽忍不住问道:“原来你们一直在暗中照拂着我们,我们在西湖之畔说话时,好像没有看到伏大哥的人影啊?” 伏缨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笑道:“我带着这副面具在湖边钓鱼,你们自然认不出来,而你们住在这里,丐帮的弟子早就得知,所以也不用问我为何知道你们的房间了。” 刘苏儿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伏大哥可曾遇到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 伏缨摇了摇头:“我虽没有见过,可是也听丐帮的人说起,此人的武功极高是不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伏缨说道:“这点也不用担心,朱雀既然说了要大伙儿一起来解决此事,他早就知道赏花宫宫主的厉害,因此先去了苏州。” 刘苏儿问道:“难道朱雀大侠知道赏花宫的来历?” 伏缨点了点头,先不说此事,而是带着狡黠的笑容问道:“你可知朱雀去了苏州什么地方?” 刘苏儿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万剑山庄!” 伏缨说道:“不错,他就是去请慕容寒山出手。” 刘苏儿带着疑惑地说道:“可是慕容寒山轻易不肯牵扯到江湖中的事来,朱雀大侠和他交情虽然深厚,却也未必能够请得动他吧。” 伏缨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那个什么莫轻弹再厉害,此刻你我在一起,他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咱们的联手。” 刘苏儿心道那也难说,他说道:“此刻就连洛寒霜都不知道我在找他,那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恐怕就更不知道我了,只有当我找上洛寒霜,恐怕他才会来对付我吧。” 伏缨摇了摇头:“都说了你的事情已经遍传江湖,莫轻弹又怎会不知?朱雀就是因为赏花宫的宫主历来都极为护短,对自己门下的弟子分外照顾,所以他才担心你的小命。” 刘苏儿心中五味杂陈,他问道:“既然伏大哥知道赏花宫的厉害,为何还认为小弟能够独自解决此事呢?” 伏缨说道:“你小子得了玄玉石的内力,又得汪九成的青睐,将他的两大绝学,狂风骤雨掌和莲花棍法都传授给了你,天下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倒你呢?刚才我试了试你的身手,恐怕就连汪九成也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我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为难的,就算面对莫轻弹,你也未必会输吧。” 刘苏儿苦笑道:“伏大哥太看得起小弟了,对了这赏花宫什么来历?朱雀大侠怎知道得如此详尽?” 伏缨说道:“此事那是从小没娘——说来话长,你可知道朱雀师从何人?” 刘苏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伏缨说道:“朱雀的师傅,就是西域的北斗先生,而北斗先生正是和赏花宫的上一任宫主有着一段恩怨,你说他能不知道么?” 刘苏儿沉默不语。 伏缨问道:“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刘苏儿说道:“此事怕是牵扯到朱雀大侠的隐私,我怕问起来有些不尊敬。” 伏缨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所以详细的我就不说了,只能跟你说,就连朱雀都觉得危险的人,那就是真的危险。“ 刘苏儿本以为他不说,他偏偏说了,本以为他会说得详尽一点,他反而又欲言又止了,刘苏儿刚才一番欲擒故纵的手腕落了空,不仅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神态:“伏大哥知道赏花宫人的危险,还能觉得小弟能够摆平此事,如此看得起小弟,真是让小弟感激不尽!” 伏缨笑道:“你这点心思我又岂能不知?只是你说的不错,赏花宫的事事关朱雀的隐私,你有机会亲自去问他吧,我是不方便说。” 刘苏儿忽然问道:“不知伏大哥和朱雀大侠你们二人拿我打赌,赌注又是什么?” 伏缨不知如何,脸忽然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个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好小子,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根竹棒,我的流萤剑竟然砍不断。”伏缨不想继续就此事谈下去,便转移话题。 刘苏儿也不揭破,他也关心这根得来不易的紫竹棒,拿起来在油灯下仔细看看,和伏缨棍剑相交处之留下浅浅的印痕,连油皮也没破,他跟伏缨说了这根紫竹棒的来历,忽然想起了一事,他问道:“不知伏大哥可知道流云宫?” 伏缨问道:“你为何提起流云宫?是否遇到了他们的人?” 刘苏儿点了点头,将芜湖阮城的绞丝护身软甲丢失一事说了出来,并说起流云宫的那名辰晖圣使,伏缨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二章 挟恩示惠 看到伏缨的脸色,梅嫽问道:“难道这流云宫比赏花宫还要难缠么?” 伏缨肃然道:“这流云宫和赏花宫原本是一家人,听说在当年因为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其中一人愤而离开了赏花宫,自立门户,便有了后来的流云宫,其中的情形因为牵扯到北斗先生,所以我也不便妄言,你们到时候直接问朱雀吧,反正最近你们要是见到流云宫的人,最好不要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以至于让北斗先生为难。” 这话说得十分清楚明了,不过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不免有些埋怨:又是去问朱雀。不过好在很快就能和他见面了,也不急于一时。 刘苏儿说道:“听说伏大哥对宝物向来是抱有赏识之心,为何对着绞丝护身软甲却好像并没什么兴趣?” 伏缨笑骂道:“好小子,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你直接说我觊觎宝物,总想据为己有不就得了?这绞丝护身软甲么,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你放心吧,做哥哥的要是得了手,自然会跟你分享一下的。” 刘苏儿却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这件软甲却是阮家之物,我已答应了他帮他寻回。” 伏缨说道:“宝物之所以称之为宝物,就是要放在有用之人手里,正所谓有德者居之,他阮家不过是商人之家,这宝物在他们家放着根本用不上,简直是暴殄天物,你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了他便是,真的还给了他,你又能得什么好处了?” 刘苏儿听着感到很是别扭,江湖中讲究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自己既然答应了阮城,自不能食言而肥,可是看伏缨的态度,又感到和他谈这些没有用,只得沉默以对。 梅嫽笑着说道:“伏大哥和朱雀大侠打赌输了,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着想的缘故,让我们心下有所不安,可有什么是我们能够为伏大哥做的,伏大哥若是把我们当成自己人,还请直说。” 伏缨一脸的大义凌然之态:“弟妹说什么,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们好,怎么还会让你们帮我做什么?那岂不成了挟恩示惠之辈?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梅嫽连忙致歉:“是小妹说错话了,伏缨对我夫妇的照顾之情,乃是出于至诚,是小妹想多了。” 本以为伏缨真是什么要求也没有,可是伏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瞠目结舌:“不过,我虽然没有什么事让你们做,却有一件事想向你们讨教讨教。”话说到这里,他的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刘苏儿说道:“伏大哥请说,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伏缨说道:“这件事你未必懂,却要问弟妹,当然,也不尽然,唉,我都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刘苏儿和梅嫽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伏缨说话算不上颠三倒四,可是两人却完全听不出一点端倪,梅嫽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伏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伏缨的脸红了红,又清了清嗓子,这才鼓起勇气说道:“你们知道我伏缨的媳妇唐轩儿,你们该称一声嫂子的,最近不知怎的,我们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 对此刘苏儿不好置喙,梅嫽问道:“什么问题?” 伏缨说道:“这个……那个……你们知道,咱们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快意江湖,而唐轩儿当年也是因为这点和我在一起,如今她却又觉得我不顾她的感受,正日在外游荡不回家,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天生喜欢刺激,喜欢偷盗一些宝贝,这是天性使然,更改不来,可是唐轩儿却让我顾家,还要在此刻要个孩子……这,这以后若是有了孩子,我岂不要在家里闷死?” 看着伏缨苦恼的神色,刘苏儿问道:“伏大哥今年贵庚?” 伏缨眼神闪烁地说道:“三十九。” 梅嫽摇了摇头:“不对,你今天四十一了吧。” 伏缨愕然:“你怎么知道?” 梅嫽不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劝道:“伏大哥,这件事也不怪嫂子,快意江湖总不能快意一辈子,的的确确需要照顾照顾家里人了。” 看着伏缨不悦的神情,刘苏儿问道:“伏大哥喜欢嫂子吗?” 伏缨点了点头:“当然,你嫂子相貌出众,为人又温柔又洒脱。” 刘苏儿说道:“既然喜欢她,为何反认为在家陪着她是件苦恼的事呢?” 伏缨说道:“问题是我虽然喜欢她,可,可也喜欢梁上生涯,我跟你们说了吧,我喜欢做独行大盗,这世间有这么多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对我来说,这些人家都是一座座宝藏,其中藏着只有像我这种人才能发现找到的宝贝,有些知道的宝贝我去取就是在考验我的本事,有些不知道的宝贝,那更是一场探险,其中的美妙难以言喻,若是有这种机会我却不能前去一探,定然会心痒难搔,哪怕我取到宝贝再还回去呢,若是不让我这么做,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席发自肺腑的话,让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知道伏缨是大盗,可是从未想过他做大盗的原因,如今听他自己讲来,他是痴迷这一行,不像有的人是为了贪财,有的人是为了不可言说的秘密,他是真心喜欢偷盗的过程,真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种人,两人一时都无言以对。 伏缨见两人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懂么?” 刘苏儿说道:“这有什么难懂的,有的人痴迷赌博,有的人痴迷字画,有的人痴迷习武练剑,比如慕容寒山……你们都是同一种人,只是爱好不同罢了。” 伏缨听到刘苏儿这么说,仿佛感到了莫大的安慰,立刻将刘苏儿引为知己:“想不到你小子如此懂我,唉,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觉得两难。” 三人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梅嫽问道:“为何你去寻宝的途中,不能将嫂子带上呢?” 伏缨闻言愣住了:“你说什么?” 梅嫽说道:“你喜欢的是做大盗的过程,而非结果,你又如此喜欢嫂子,何不带着她一起做这件事呢?难道夫妻大盗就不行么?” 伏缨摇了摇头:“唐轩儿是本分人家的女儿,不会陪我去做这种荒唐的事的。” 梅嫽问道:“你问过她了么?” 伏缨再次摇了摇头:“不用问我也知道,而且……而且她又不懂什么武功,带着她只是累赘。” 梅嫽说道:“不会武功可以学,伏大哥武功高强,自己就能教她,另外你们做了雌雄大盗,嫂子也未必一定要陪你飞檐走壁地涉险,她也可以只在外面放风,你想想,这么一来,不就两全其美了么?你既能和她在一起,又能去做你的爱做的事,两不耽误,事情岂非便得到了解决?” 伏缨想了想,最后说道:“我去试试,当然,要在赏花宫此事解决之后。” 说到了正事上,刘苏儿问道:“伏大哥是否知道了洛寒霜的下落?” 伏缨说道:“洛寒霜我没见到,却见到了一位和你一样在找他的人,不过此人确是个女人,还是一位刁蛮的女人。” 刘苏儿断然说道:“那一定是夏侯莺了,这小妮子的确让人感到棘手。” 伏缨说道:“现在不光是棘手这么简单,听说莫轻弹就是为了她才出的宫,所以她现在靠山可硬着呢。” 刘苏儿说道:“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伏缨说道:“在离这里不远的听湖小筑,看来她还是不想你去找洛寒霜。” 刘苏儿问道:“听湖小筑?那是什么地方?客栈吗?” 伏缨摇了摇头:“不,是边听雨和南宫心湖的家。” 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乃是江湖上最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侠侣,怎会和夏侯莺扯上关系? 刘苏儿心道不妙,难道她又去教唆两人在对付自己和梅嫽,以图阻止自己去找洛寒霜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三章 神仙侠侣 伏缨看着刘苏儿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慰他道:“你们不用过于担心,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二人虽然难惹,可是他们很久很久都不问世事了,就算二人被夏侯莺骗来对付咱们也不要紧,此二人最是讲道理,只要咱们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也不会胡乱行事。” 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年龄相加已过二百,是谁都惹不起的一对老人,这并非说两人凶神恶煞又或不讲道理,恰恰相反,两人就是因为非常讲道理,所以才赢得绝大多数武林中人的尊重,大家惹不起,不仅仅两人武功极高,也因为若是得罪了两人,就相当于得罪了大部分的武林中人,引起公愤,这可不是说笑闹着玩的。 伏缨话是这么说,可是刘苏儿还是感到有些不大踏实,毕竟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二人既然同意夏侯莺住在他们家中,就已经说明两人偏爱夏侯莺这小妮子,更且夏侯莺是教唆别人为她办事的高手,说不定两位老人听了夏侯莺的一面之词,对他们的话再不相信,那就糟了。 梅嫽也听师父说过这两位,梅林隐当年常以这对相处了七八十年的璧人拿来教育梅嫽和颜末师兄妹二人,这两人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值得所有人学习,两人年少时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两人历经磨难最终走到一起,光是两人如何冲破双方师门家人的重重阻挠而执意在一起,就足以成就一段佳话,如今两人虽然退隐江湖,却时时被人提起,这两人在武林中人的心目中,就如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是楷模,一如少林在江湖人中的形象地位,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玷污。 像这样一对老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伏缨说道:“这样的人你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今晚过后,你们就先去找洛寒霜,注意行踪,别让这小妮子找到你们不就行了?” 两人一想也是,放下心来,伏缨也在这家客栈住下,就住在他们房间的隔壁,这样有起事来也方便照应。 这一夜绝非是安稳的一夜,他们面临着赏花宫,面临着流云宫,面临着各种可能会来的威胁,刘苏儿和梅嫽不知是否因为伏缨就在旁边,天大的事,都会由他来道:“快逃!” 可是对方显然是谋而后动,又岂能让他们轻易逃走? 就在三人刚刚转过身,准备向后逃走时,他们的后面缓缓走过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这老婆婆年纪之老,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三人不用问也能猜到,这老婆婆定然就是他们极不想遇到的南宫心湖。 既然南宫心湖在此出现,那么边听雨也就在附近,很可能就在那辆没有马的马车中。 伏缨见反正已经走不脱,倒打消了这种念头,露出他玩世不恭的笑容,对老婆婆施了个礼:“晚辈伏缨拜见南宫前辈!” 刘苏儿和梅嫽也不敢怠慢,两人也行了礼。 南宫心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伏缨心中有气,即使你们再有名气,也不能欺人太甚,难道我伏缨是好欺负的么?他朗声说道:“不知南宫前辈此举何意?我伏缨自认并没有做什么败坏武林声誉之事,又何来这么大的面子,让两位前辈专程来找我?你们若是想见我伏缨,在江湖上放出话来,我伏缨岂敢不乖乖地道听湖小筑去给两位前辈磕头?” 在他们身后,一名苍老的声音传来:“既然你这么听话,为何刚才看到我们的马车,便做贼心虚地转身要走呢?”说话的自然就是边听雨了,三人回过头,果然看到一位满头鹤发的老者从车上下来。 边听雨的这做贼心虚四字放在伏缨身上真是再恰当没有了,伏缨嘴硬道:“我只见到马车,未曾见到两位,算不得失礼吧?何况这马车没有马也能跑,在下看着害怕,想要避开,又何来什么心虚呢?” 南宫心湖啐了一声:“油嘴滑舌,胡说八道,你伏缨若是这么胆小的人,又为何来搅这趟浑水?难道不知道赏花宫的厉害?” 伏缨一时语塞。 南宫心湖和边听雨两人慢慢来到三人身前,边听雨说道:“走吧!” 刘苏儿问道:“去哪里?” 边听雨斜眼看着刘苏儿,忍不住说道:“这里还有你小娃娃说话的余地?”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想给刘苏儿一巴掌,这一掌果然体现出了边听雨功力之纯,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看着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道,可是衣袖带起的风里却隐含着浑厚的内力,似乎包裹住刘苏儿的双手,让他难以反抗。 而一瞬间,边听雨犹如枯树枝般的五指就来到刘苏儿的脸前。 就在这时,刘苏儿的紫竹棒轻轻一转,正好拦在边听雨手掌必经之处,竟然将这一掌拦下。 如此一来,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脸色变了,想不到这小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功力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旁边的梅嫽更是说道:“你们算什么讲道理?怎么能随便打人?” 边听雨一招落空,似乎老脸上面子挂不住,他又变幻了几招掌法,看看刚才刘苏儿那一招是否偶然使出,可是尽管他变招凌厉莫测,但每一掌都被刘苏儿用紫竹棒拦下。 竟一掌都没有被边听雨打到,若非他十分尊重这对老人,换成别人他早就还手了。 南宫心湖忍不住说道:“老头子住手!这是汪九成那小子的莲花棍法,想不到竟传给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四章 倚老卖老 江湖上能将丐帮帮主汪九称为小子的人,除了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也没别人了,就连少林寺的渡字辈高僧提起汪九成来,都要尊称一声汪帮主,那是对丐帮的尊重。 这两人年纪太大,声名太响,虽然这么说也不怎么让人觉得别扭,可是听在刘苏儿耳中,却不免感到两人有倚老卖老之嫌。 边听雨听到南宫心湖的话,这才住了手,他说道:“我说你怎的如此狂妄,原来是有汪九成在背后撑腰,你是丐帮的么?怎么不穿丐帮的衣服?是嫌弃丐帮服饰肮脏破烂么?”边听雨说话咄咄逼人,竟让刘苏儿插不上嘴。 伏缨咳嗽一声,刚要准备说话,南宫心湖就抢先一步阻止了他:“你别多嘴。”伏缨只好乖乖地闭嘴,他心里暗骂老太太好不霸道,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十分尊重她的表情。 梅嫽却不管这么多,她是管你们名头多大,这样跟我男人不讲理,我也不用表示得太过前辈,她说道:“我男人不是丐帮的人,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南宫心湖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说我家老头子不讲道理?” 伏缨见到老太太的神色心中暗暗叫糟,他觉得梅嫽不该这么和老太太道:“我最近修炼了一门察言观色的功夫,你小子口是心非,表面上对我们恭恭敬敬,却在暗中辱骂我们,你说这一巴掌打得你冤不冤枉?” 伏缨感到骇然,又带着怀疑,心中摸不准边听雨真有这门功夫,还是猜的,只是他心中暂时也不敢再骂,只能点头认错。 这边刘苏儿也跟着放下心来,心中这才明白为何江湖中人如此尊敬两位神仙般的侠侣,这两人刚才一番试探,虽然让人感到有些心惊胆战,但两人既然是讲道理的人,此举就必将有其深意。 果不其然,南宫心湖说道:“你们一定奇怪我们为何要来到这里试探试探一下你们,是不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晚辈确实有点不明所以,还请前辈明示。” 南宫心湖从衣服里掏出一把糖果,问刘苏儿和梅嫽:“你们吃糖不吃?” 刘苏儿摇了摇头,梅嫽却接过一颗吃了,南宫心湖往自己嘴里也放了一颗,然后对两人说道:“前几日,有一位故人之女前来探望我们两个不中用的人,我们想着既然别人还能记得我们,又是千里迢迢地远道而来,自然感到十分高兴,可是这小妮子可不简单。” 梅嫽问道:“婆婆说的可是夏侯莺?”梅嫽见南宫心湖面善,语气也从前辈变成了婆婆。 南宫心湖点了点头:“夏侯莺这小妮子花花肠子可多呐,前两日将我们两人哄得好像年轻了几岁,可是很快她的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原来她此次过来探望我们,目的可不单纯,我说呢,我们两人行将就木,除了那些不安好心的,想从我们这里拿点什么的,哪还有人会来看看我们?” 伏缨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发热,这老太太说的是夏侯莺,说的是他们自己,可是伏缨却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好久都没有去探望他了,等近日有空,自己要带着唐轩儿去瞧瞧他老人家。 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没有子女,所以分外在意这种事情。 梅嫽忽然说道:“婆婆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多来陪陪你。” 南宫心湖对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接着说道:“夏侯莺并不直接让我们去做什么,她心眼多,只是故作可怜,常常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嘿嘿,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又恰巧能够让我们看到的时候,你们说巧不巧?她独自一人好像十分伤感,有时默默流泪,她这一番做作,反倒让我们主动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边听雨在一旁笑道:“不错,不过这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南宫心湖啐了他一声:“你这老头子,见到年轻姑娘就觉得可爱,也不怕我吃醋,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边听雨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态,变得严肃起来:“没有没有,我对你的心呐,天地可鉴。” 刘苏儿和梅嫽觉得这两位老人才是真的可爱。 南宫心湖埋怨着继续说道:“我说话,他就会打岔,我们说到哪里了?” 梅嫽说道:“婆婆说到夏侯莺反让你们去关心她。” 南宫心湖说道:“不错,等我们主动问她时,她便欲言又止地给我们说了许多事无巨细的故事。” 梅嫽故作惊奇:“既然欲言又止,又怎的事无巨细?” 南宫心湖说道:“这就是这小妮子的高明之处,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被你们两人追得四处逃窜,我当即大怒,问她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对你?这小妮子支支吾吾不肯说,在我千番逼问下,这才说了你们两人的身份,我和老头子立刻安慰她,要教训教训你们,为她做主。” 梅嫽这次真的感到惊讶:“既然如此,婆婆为何又改变了注意?” 南宫心湖说道:“我们毕竟年纪大了,事情也经历得多,等我们过来的路上,我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我哈哈大笑起来,跟老头子说我们两人一世英名,差点折在这小妮子手里,可是我们还是怕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所以我们打算先试探试探你们,这一试,哪还不明白这小妮子是拿我们当枪使?” 刘苏儿也跟着笑道:“多亏两位前辈心明眼亮,否则我们又要被她算计了,算起来,两位已是她第四次教唆的人了。” 边听雨问道:“你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不是丐帮的人,难道还能是少林寺的不成?”这次边听雨再喊刘苏儿为小子,刘苏儿非但不感到反感,反而觉得有一股亲切之意。 刘苏儿说道:“前辈明鉴,晚辈的确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不过如今已经出山了。” 边听雨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能得汪九成传授武功的少林弟子怎么会是坏人?他们既然不是坏人,那坏人自然就是那小妮子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花丛后传来一句话:“你们两个老家伙不帮我也就算了,怎么还编排我是坏人?不理你们了!”听声音,正是夏侯莺的声音,不过她说完话后就逐渐远去,想来得知诡计不成,只能暂时避开。 其实伏缨和刘苏儿早就知道花丛后有人躲藏着,只是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没有表示,他们也不好擅自说破而已。 南宫心湖和边听雨相视苦笑:“用我们的时候喊我们爷爷奶奶,喊得这么甜,用不到我们的时候就喊我们两个老家伙,唉,若非看在她是故人的孩子份上,我一定要给她几个老大的耳刮子。” 梅嫽笑道:“婆婆也不用生气,反正此后她也不敢再见你们,你们也落个清静。” 南宫心湖说道:“还是你这姑娘可人疼,走,我带你去我家玩玩。” 梅嫽说道:“不行啊,婆婆,我还要跟他去追人。” 南宫心湖说道:“傻孩子,男人在外面打打杀杀,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干什么?走,等他事情办完了,让他到我家去接你。” 刘苏儿心中一想也对,便劝说梅嫽道:“梅嫽,你不妨到听湖小筑去住上几天,也好陪陪两位孤独的老人,有伏大哥和诸位朋友相助,我此行有惊无险,你也不用一起跟着。” 梅嫽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下来,伏缨和刘苏儿看着他们三人上了马车,隐隐约约还听到梅嫽在问:“你们这马车没有马,是怎么跑起来的……” 湖边风景宜人处,便只剩下伏缨和刘苏儿两人,刚才的一番吵闹,就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 伏缨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没有马的马车远去的背影出了会神,最后才对刘苏儿说道:“走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五章 青楼探秘 其实伏缨是因为刚才南宫心湖的一席话又惹出了心思:他们男人打打杀杀,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决定以后带着唐轩儿一起去做一对雌雄大盗,如今又犹豫起来,不知道此举是对是错,自己做独行大盗一来,从没考虑得失危险,若是带着唐轩儿就不同了,自己心有顾虑,恐怕做事的时候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潇洒了。 刘苏儿见伏缨默然不语,以为他还在想着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责备他的话,便安慰他道:“这两位老人的确有趣,只是他们说话太过直接了些,伏大哥也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为之生闷气。” 伏缨失笑道:“这两位神仙中人早就看破世情,语出至诚,又没有什么恶意,我生他们的气干什么?你想多了,我想的是自己的事,对了,梅嫽不在,咱们赶紧去找洛寒霜吧,若是能赶在莫轻弹之前将人找到,将事情解决,岂不更好?” 刘苏儿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沿着洛寒霜曾经走过的地方继续追踪。 到了晚上,他们来到一家名叫西施楼的青楼,据丐帮弟子所言,洛寒霜曾来过这里,却没见到他离去,说不定他还在里面,刘苏儿心道幸好梅嫽去了听湖小筑,否则这种地方怎是她能去得的? 西施楼的老鸨和其他地方青楼里,那种过分的招呼不同,老鸨似乎也沾染了一些西湖的灵气,看起来像是有些才情,招待得人很是舒服,刘苏儿张口就说道:“我们是来找……” 话未说完,就被伏缨拦住,接着伏缨一脸暧昧地对老鸨说道:“我们是来找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的,我的这位兄弟还是个雏儿,因此我这个做大哥的要带他过来一趟……鸨母心下应该是明白的吧?” 老鸨看着一脸通红的刘苏儿,露出会心一笑:“明白明白,你们跟我来。” 刘苏儿还要解释一下,早被伏缨拽着跟着老鸨向前行去,老鸨穿过一重院子来到一片花园似的地方,这里也是一进院子,四周花廊环绕,中间则是水榭凉亭,倒像是什么富人家的花园一般,周围的走廊里是一间间的屋子,老鸨领着他们来到其中一间,让他们在此稍作等候,人随即走了出去。 趁着屋里只有两人的机会,刘苏儿对伏缨说道:“伏大哥干嘛跟我开这个玩笑,小弟连妻室都有了,你却说我还是个雏儿……这,这从何说起?” 伏缨轻嗤一声:“你懂得什么,你要不说你是来找娘们的,你看她们可会理你?你以为你向他们打听人,人家就会好心地告诉你?只有你成了她们的金主,她们才能将你当回事。“ 刘苏儿点头受教:“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说我是个雏儿啊……” 伏缨促狭地一笑:“你不知道,说你是雏儿,在这里受到的招待自然也有所不同,再加上我看你也从没逛过青楼,说你是雏儿,怕也没有错怪你,你放心,一会有了好看的姑娘,我让你先挑。” 刘苏儿愤然道:“伏大哥,或者你觉得在这里快活无所谓,嫂子也不会怪你,可是我在此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梅嫽的事……” 伏缨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好,你是正人君子,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刘苏儿一时无言以对,也许南宫心湖说得对,伏缨待人接物处事行为方面过于圆滑,不讨人喜欢。 不久,七八名莺莺燕燕由一名茶壶领了进来,这几名青楼女子莺肥燕瘦,高低丑俊都有了,若在往常打探消息,伏缨一定择丑而录,因为丑姑娘在这里生意不好,多半会以打听别人之事打发寂寞,可是这次伏缨偏偏选了个姿色还不错的,哦不,不是选了一个姿色不错的,而是选了两个。 等到其他人都退下之后,这两位姑娘熟络地向两人怀里钻来,刘苏儿坐怀不乱,让姑娘坐在一旁先为自己斟茶,伏缨却早已搂住了其中一位香起脸颊来,惹得这位姑娘咯咯娇笑,其丑陋不堪处,刘苏儿简直都无法直视。 伏缨斜着眼看着刘苏儿,干咳了一声,让这位姑娘也坐好,然后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说道:“有一名相貌极为出众的男子,约么二十三四岁,名叫洛寒霜,或者他用的是假名字,长得比咱们几位姑娘都要俊俏,身上还带着香气,就在三日前来到这里,你们若是能够告诉我此人的所在,这锭金子便是你们的了。” 这两位姑娘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伏缨说道:“怎么?” 其中一名姑娘说道:“大爷说的此人我也知道,他一来到我们西施楼,就引起了我们楼里的轰动,我们许多姐妹都表示不要嫖资,愿意白白侍候他,为了接待他,我们几位红阿姑甚至争吵了起来,菲菲姊姊甚至愿意包了他的开支,不过那人也没有看上她,这位公子最后看上了一名不大爱说话的莲儿,原来这位公子喜欢安静,那些吵闹的姐妹算是打错了主意。” 伏缨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此刻他还在那莲儿的房间里?” 这名姑娘摇了摇头:“不,哦不,听说他在前天夜里忽然消失不见了,结果莲儿至今都为之伤心难过,茶饭不思,妈妈劝说了许久也没什么结果,唉。” 伏缨问道:“现在那名叫莲儿的接了客人没有?” 这名姑娘说道:“没有,莲儿这两日都告病没有接客。” 伏缨眼睛转了转,对这两名姑娘说道:“我和我这位小兄弟出去问问莲儿,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后若是不见我们回来,你们便拿着金子出去,那莲儿在哪间屋子?” 姑娘说道:“莲儿在夏字莲花房,二位爷可要回来啊,我们等着。” 伏缨随口应了,拉着刘苏儿走出了房。 来到外面,刘苏儿问道:“难道伏大哥还要回来么?不然为何让她们二人在房里等着?” 伏缨说道:“两位姑娘留在房间里,就不会出去乱说,等到她们告诉别人咱们两人举止怪异时,咱们已经走了。” 刘苏儿跟着伏缨又学到了一招。 两人来到夏字莲花房,伏缨让刘苏儿去敲门,刘苏儿敲了几下,伏缨说道:“你敲个门也这么文,生怕把人家的门敲坏了么?”他来到门前,伸掌啪啪啪地拍起门来,里面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我跟妈妈说了,今日我身子不舒服,盖不见客。” 伏缨说道:“我们不是找你,我们是来找洛公子的。” 门内顿时安静了,刘苏儿却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若是里面的莲儿不愿意开门他们该怎么做,他看着伏缨一脸镇定,心中忍不住赞他能沉得住气,若是让他对付十多条恶汉,刘苏儿是一点都不会气馁,让他在青楼里闯荡,他却仿佛走在刀山火海中,步步荆棘。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悉悉索索地开门声,莲儿毕竟还是给他们开了门。 一位娇弱的女子出现在门内,看到伏缨和刘苏儿两人,脸上充满着希望地问道:“两位认识洛公子么?” 刘苏儿心道原来他并没有用别的名字,还是姓洛。 伏缨说道:“让我们进去说话吧。” 说完,伏缨就直接走了进去,莲儿只好侧身让开,刘苏儿也跟了进去,两人在房内的桌子边坐下,莲儿来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青楼的房间多半都是红色的,这莲儿的房间却是白色居多。 看莲儿也不给他们倒水,伏缨老实不客气地拿起茶壶自斟自酌了一杯,然后问道:“你是莲儿吧?” 莲儿点了点头。 伏缨说道:“跟我们说说,洛寒霜在这里待了多久,有没有跟你透露去了何处?” 莲儿神色一振,喃喃地说道:“原来他叫洛寒霜,我原只知道他姓洛,洛寒霜,洛寒霜……。”她低低地念了几遍洛寒霜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眷恋之情。 伏缨脸现失望之色,心道原来她连洛寒霜的名字都不知道,看样洛寒霜的事情也多半不会告诉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六章 有情无情 刘苏儿问道:“你知道关于他的事么?” 莲儿抬起头来,缓缓地点了点头,又跟着摇了摇头:“他是个孤独的人,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他只在我房间里过了一日一夜,却只是跟我说了说话,其他什么都没做。” 伏缨讶然:“难道他在那方面不行?否则怎能把持得住?” 莲儿有些愤怒地说道:“不许你这么说他,他自然是行的,只是他不愿意和我发生没有爱意的肉体关系罢了。” 伏缨语气有些尖锐:“他付你钱了没有?” 莲儿问道:“什么意思?” 伏缨说道:“我听说你们楼里的姐儿多数看上了他的容貌,有些当红阿姑宁愿倒贴钱也要洛寒霜去她们房里,所以我问你,他付你钱了没有。” 莲儿说道:“他自然付了钱,他出手阔绰,可是我却没收,因为我感到和他在一起,是他在陪我,而不是我在陪他,所以我没有收钱。” 伏缨有些不信:“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是我看你却似乎对他动了情,他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的小白脸,像你们西施楼里的姐儿,哪个不是阅人无数,难道不知道越是长得好看的,越是无情无义么?” 莲儿并不为伏缨说她婊子无情而愤怒,反而为洛寒霜辩白起来:“他是不一样的……” 伏缨冷笑道:“他若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又怎会来到这种地方,我看你是睁着眼睛装瞎子,这么简单的事你都看不出来么?” 莲儿说道:“不,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他要看遍中原的花花世界,而非是为了我们而来,对他来说,青楼不过是中土的另一番风景,他说他游历完他想去的地方,就要回去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过来,所以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刘苏儿想起洛寒霜和少林寺的一年之约,心中一动,问道:“看来他跟你说的东西不少。” 莲儿热切地问道:“你们可知道他的来历么?唉,我怕我跟他一样,此后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奇男子了。” 刘苏儿说道:“我们知道他的来历,可是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能告诉我们他接着去了哪里么?” 莲儿眼中露出茫然,伏缨从怀中摸出一锭约莫二两的金子放在桌上,对莲儿说道:“你跟我们说了洛寒霜的去向,这块金子就是你的了。” 可是莲儿对金子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是说道:“他自然是去在回去前,看这里最美的风景去了。” 伏缨见她所知不过如此,有些失望,便想离开,刘苏儿却问道:“什么风景,他自然跟你说了,是不是?” 莲儿听刘苏儿说话温柔,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洛公子问过我西湖何处最值得一去,我给他推荐了几个地方,也不知他会不会去。” 刘苏儿连忙说道:“会的会的,他一定会去的。” 莲儿白了他一眼:“你怎的知道?” 刘苏儿说道:“像姑娘这种人,正应了爱莲说中的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洛寒霜是懂得欣赏美景之人,自然也是赏识美人之人,美人说出的美景,洛寒霜焉有不去之理?” 莲儿眼中涌出了感激之情,情绪也有些激动,过了良久方才平静下来,她说道:“像公子这种人,或者能够和洛公子结成好友……好罢,我就告诉了你们。”接着她就说了几个地方,无非就是西湖十景中的几处和其他一些有名的风景绝佳处,只是这几个地方都是游人稀少之处。 出了西施楼,伏缨对刘苏儿说道:“想不到你小子道貌岸然,看着像是个君子,其实却是花丛中的老手,真没看出来啊。” 刘苏儿尴尬地说道:“伏大哥取笑了。” 伏缨说道:“若没有你那几句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她又怎肯乖乖地将地点告诉我们?你还想狡辩不成?” 刘苏儿说道:“莲儿也是个苦命的人,她虽然沦落风尘,定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唉,只看她对洛寒霜的痴情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为了钱而肯出卖自己的人……”刘苏儿说着说着,感到有些不对劲,转过身来,却看到伏缨笑得直打跌,几乎背过气去,刘苏儿怒道:“若是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尽可以跟我说,何用这般嘲笑我?” 伏缨又笑了一会,这才止住,他喘着气说道:“你小子不是当真的吧?还是你真的这么认为?” 刘苏儿问道:“怎么,莲儿不是这样的人么?” 伏缨拍了拍刘苏儿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还是嫩了点,你说什么她不贪钱?咱们离去的时候,我侧目一看,刚才放在桌上的那二两金子已经不见了,她不过是善于伪装罢了,哪有不爱钱的婊子?你太容易被骗了。” 刘苏儿怔住,他知道伏缨不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骗他,他心中充满愤怒,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相信别人,所以才容易被人骗了么?他从背后抽出紫竹棒,一脸的怒气勃发之状,伏缨见他这个样子,连忙说道:“你不会因此去找莲儿的麻烦吧?还是你要将西施楼给砸了?” 刘苏儿紧紧地攥着紫竹棒,手上青筋凸起,仿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过了片晌,他忽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伏缨反倒愕然,刘苏儿大笑了一会,逐渐控制了情绪,然后才说道:“我真傻,不过你别担心,我怎会和一个婊子一般见识?我只是在想,若是她在骗咱们,那么她告诉咱们的几个地方,也都不是真的了?” 伏缨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这倒未必,若是这些地方是假的,那么她不怕咱们再要回那二两金子么?所以我觉得地方应该不假。” 两人边走边说话,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难得她说得如此动情,如此逼真。” 伏缨说道:“动情或许是真的,可是绝非是因为洛寒霜看不上她,而是因为别的事,反正咱们也搞不清楚,别再想这事了,咱们赶紧去找洛寒霜去。” 按照莲儿跟他们说的地方,第一个就是双峰插云,不过两人猜也能猜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洛寒霜多半已经离开,而第二个地方就是雷峰夕照,两人决定直接去雷峰塔。 从西施楼到**塔要绕过西湖,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儿都留在了客栈,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乘舟穿过西湖,这样和骑马的速度差不多,只是坐船更省力些。 来到西湖边上,两人很快找到了一条渔船,伏缨拿出一点碎银子,让渔夫载着自己倒湖对面的雷峰塔去,这渔夫说道:“一看两位就是外地人,其实雷峰塔并没有什么看头,很多去了塔哪里的人,除了看个高外,也没有什么意思。” 刘苏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来都来了,再没意思也要去看看,否则岂不白来了?” 渔夫说道:“两位要是肯听小老儿的推荐,我说一个地方,你们去了准不后悔。” 伏缨说道:“别给我们推荐了,您老划快些吧,我们是过去有事,不是去看风景。” 刘苏儿倒是好奇心起,他问道:“反正在湖上闲来无事,你何不说说什么地方我们去了准不后悔?” 渔夫说道:“诸位可能没有听说过,就是湖心岛中的消金窟。” 两人果然没有听说过,都在心下嘀咕,消金窟?那是个什么所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七章 湖心销金 渔夫一边划船一边说道:“销金窟顾名思义就是花钱的地方,我看两位过来的方向,乃是西施楼的所在,便想着两位既然会去那种温柔之乡,则消金窟更是不得不去之地,所以我才会跟两位提起。” 伏缨的好奇之心也被吸引,他问道:“为何我们去过西施楼,就会去销金窟?” 渔夫带着暧昧的笑容说道:“西施楼里有的,销金窟中都有,而且更好,西施楼里没有的,销金窟中也有,反正只要你有钱,那里几乎什么都能用钱买到,所以那地方乃是贵客不得不去的地方。” 两人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所在,那里定然是专门为了有钱有势之人快活逍遥的地方,有美女有美酒,有平时男人想去享受之地所能有的一切,说白了,只要有钱就行。 面对就在西湖对面可能出现的洛寒霜,两人就算对销金窟很感兴趣,可是也没有时间去。 刘苏儿更是说道:“恐怕船家会错了意,我们的确是从西施楼里出来,不过却并不是去快活,而是去找人的。” 渔夫点了点头,见两人对销金窟没有什么兴趣,便不再多说,专心摇橹。 渔船经过湖心时,刘苏儿和伏缨虽然无暇过去,可是两人还是忍不住向湖心岛多看了几眼,伏缨忍不住说道:“这里不过几处石塔而已,何来的销金窟?” 渔夫笑道:“既然是销金窟,自然是在洞窟里,这里有许多名流常来,他们自重身份,自然不能让人发现,或者轻易找到,洞窟若不经人带领,一般人绝难找到,而且洞口已被巧妙地遮挡起来,不是真心想去销金的,绝难找到门路。” 伏缨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船家是专门做这接客的活了?” 渔夫点了点头:“客官真是心思通透,既然猜到了这点,你们又不打算去,我想请两位贵人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否则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定会因人围观,那这里生意就不好做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们不说便是……对了,最近销金窟可曾有过什么特别的客人?” 渔夫问道:“每位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挺特别的,客官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刘苏儿说道:“我说的人二十多岁年纪,相貌极为俊俏,也是从西施楼里过来,多半是在前天夜里……” 话未说完,渔夫说道:“你说的此人可是身上散发这好闻的花香味?一脸骄傲神气的公子哥?” 刘苏儿大喜:“不错,就是他,现在他是在销金窟还是在别的地方?” 渔夫停止了划船,站在船上,眼睛一会看看刘苏儿一会看看伏缨,一言不发,伏缨明白此人的意思,肚子里暗骂了一句,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渔夫,渔夫接过银子,脸上露出笑容:“这位公子哥就是在消金窟中,至今没有出来。” 伏缨闻言,连忙说道:“那快调头,我们不去雷峰塔了,我们也去销金窟。” 渔夫说道:“去销金窟的船费每人十两银子。” 伏缨愕然:“这么贵?” 渔夫说道:“准备到那里销金的,这点银子两位绝对看不上眼里,却是小老儿借以维持生计的钱。” 伏缨平日随身携带的钱财极多,这时也不再跟他争执,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好了,带我们过去吧。”他给了银子,心中却想自己原本不想去的,可是这渔夫却根本不过问自己是不是去找人,接了银子就愿送自己过去,这销金窟看来也并非有多神秘。 渔夫掉转了船头,一边划船一边跟两人说道:“两位贵人,要到那地方去,有三样规矩必须要遵守,否则销金窟的主人就会将你们赶出来,而且再不会提供你们所要的东西。” 刘苏儿问道:“什么三样规矩?” 渔夫说道:“第一样就是进去之前,每人都要带着一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头套,这是为了防止大家认出彼此的身份,而且在有其他客人在的地方,头套不能拿下来,进了单独的房间以后,则可以脱下来,和姑娘亲热之际,带着个头套总归不方便的,是不是?” 伏缨点了点头:“那第二样规矩呢?” 渔夫说道:“第二样是不准询问其他人的身份,也不能自曝自己的身份,这点其实是和第一条规矩一样的道理,第三样规矩是里面的东西货物美人都是竞价所得,只要竞了价就不能反悔,所以不要报出自己拿不出来的价钱,否则下场会很惨,只要遵守这三样规矩,我保证两位在里面能够享受到真正天堂般的待遇。” 说到这里,渔夫已经将船划到了湖心岛的一个石塔旁边,看样子销金窟的入口就在这里,可是若没有渔夫的指点,刘苏儿和伏缨两人的确找不到入口的所在。 西湖中间原本就有三座石塔,那是宋代大词人苏轼当年疏浚西湖的淤泥时,发现西湖中间有三座礁石,便以礁石为根基,在这里立了三座石塔,形成一道特殊的风景,只可惜本朝立朝之初,这三座石塔已经被人毁掉一半,看起来十分丑陋,想不到这丑陋的石塔,竟然成为了别有居心之人用来建立销金窟的所在。 他们实难想象,在这里会有什么销金窟,这石塔冒出湖面的地方并没有多少,若是销金窟只有湖面上看到的这么大,那就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船身缓缓地靠拢到石塔边上,渔夫拿出一个铜环,对着一座石塔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叮叮叮地敲了起来,看来这声音十分特别,是里面之人分辨是否自己人的手段之一,在他们目瞪口呆中,这块石头竟缓缓地移动起来。 石头怎么会自己移动? 那自然是有人在石头后面推动,果然,等这块石头完全移开后,里面露出一条甬道,甬道斜斜向下,看这个方向应是通到湖面之下了,然而这怎么可能?甬道深在湖面之下,为何湖水没有涌进去呢? 里面的人对刘苏儿和伏缨说道:“请贵客下船。” 两人从船上迈入这神秘的石塔通道中,看到给他们“开门”的此人也带着头套,并分别给两人一人一个头套,两人接过后套在头上,回过头来,那渔夫已经划着船离去,负责接待他们的人又将石头拉回原处,两人知道,若无人引路,就算是来到石塔附近,也看不出来这里有这么一个机关。 伏缨跟着这位迎宾之人向前走着,同时他左右观看这里,这里点燃了无数的油灯,灯火辉煌,丝毫不觉昏暗,而且呼吸畅快并不气闷,说明通风良好,也不知在水面之下,何以做到的,两边的石洞大多是天然形成的,却又经过了人工的修葺,伏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前边的人:“这地方看来是在湖下了,建这个地方肯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领路人笑道:“贵客看来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条通道算什么?到了前边,贵客再感慨吧。”话语里带着数不尽的骄傲。 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道铁门前,领路人问道:“这里的三个规矩,那船夫可曾跟你们说了?” 伏缨点了点头,却对铁门留上了心,这铁门上了锁,看样子进去后,若不得主人的同意,休想离开这里,他暗中升起了警惕之心,这里既然到了西湖湖面之下,想来也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这人又问:“钱可带足了?” 伏缨问道:“多少算足?” 这人说道:“自然是越多越好,否则空有好东西,你们带的钱不够,便只有后悔的份了。” 伏缨不知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五万两银票还不够么?” 那人说了句:“虽不多,也够在这里待上两日了。”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钥匙,将铁门打开。 五万两银票,那简直是一笔巨资了,可是在此人的眼里,似乎还不算多,不愧是销金窟,难道这里面的东西真是贵得吓人? 等到铁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一眼看去,就被里面的奢华所震惊,同时也明白了什么五万两银票也不算多的意思。 这里面是一座像宫殿般宏伟的石窟,石窟的顶部缀满了夜明珠,将整个石窟照得有如白昼,没有了油灯,也就没有了难闻的烟火气,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酒香,还有一股惹人遐想的说不出的香气,准确的说,就像是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石窟中有一排排的椅子,二十多人坐在椅子上,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座平台,平台上有两个人正举着牌子,这两人也带着头套,牌子上只有一个数字,二十九,就是对着这块牌子,台下椅子上的人时不时说一句:“一万两。” 另一边有人喊道:“一万三千两!” 又有人喊道:“一万五千两!” 两人看到这些人简直着了魔,不明白牌子上的二十九代表什么,怎么会值这么多钱。 在两人不明所以下,有两名带着头套的侍从领着两人坐到了一处空着的椅子上,然后递给两人一张信笺,看着信笺上的字,两人顿时明白了为何这么多人争抢着这二十九。 只见信笺上罗列了三十多样东西,每样东西前面都有一个数字,如今已经轮到了二十九,前边的数字后有的写着秋水剑一把,有的写着鸳鸯腿腿法秘笈,有的写着西域美人,芳龄十五,有的写着无色无味的毒药,有的写着仙丹的秘方,还有的后面写着各地朝廷官员喜好等等,这二十九后面赫然写着胡不工遗作,胡不工已经去世,他生前所做的机关巧器自然价值不菲,甚至要不止这些钱,说不定是从谁那里得来的赃物。 而伏缨对这种销赃则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就连他也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怪不得自己进来时那人问自己可曾带足了钱,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五万两银票可真不算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八章 神秘宝物 第三十号事物乃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匕首,这件东西在这里都算是普通之物,被人三千两银子就喊价买走了。 其余的几件东西也很快有人出价买走,刘苏儿和伏缨志不在此,两人在喊价的这些人中寻找洛寒霜的踪影,但这里的人全都带着头罩,谁也分不出对方的身份,若是在别的地方,两人还能通过洛寒霜身上的香味来找他,可是这里本身就有一股十分好闻的香气,将洛寒霜身上的气味都掩盖住了。 直到最后一件东西被人高价买走,他们也没有分辨出哪个是洛寒霜。 台上的两个人卖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走下台去,又有一位带着头罩的人走上台子,他说道:“我们销金窟里又新来了两位贵客,我在这里说一下规则,你们在这里不仅可以买东西,若是身上带着贵重之物,能让这里的客人看得上眼的,都可以拿出来卖,我保证这里的价格绝对让你们满意,比外面的人出价要高,好了,本次唱卖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是我刚刚才拿到手的,乃是一本少林绝诣,也是少林寺十八门神功之一的拈花指指法秘诀,想要的朋友们可以出价了,底价一千两!” 刘苏儿和伏缨听到拈花指指法几个字,两人同感讶然,少林寺的绝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拈花指正是洛寒霜要和少林寺一比高下的功夫,难道是洛寒霜将拈花指送过来的? 拈花指指法虽然位列少林寺十八门神功之一,可是武林中修炼指法的人不多,再加上得到这门少林绝学并且练成后,平常人也不敢公开使出,所以秘笈虽好,可是要之无用,一千两也不是少数,因此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出价,刘苏儿不知真伪,加上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银子,所以也没有出声。 台上的那人说道:“你们别忘了,这可是少林神功,就算你们自己不练,买回去后也会有需要的人会高价买走,你们一买一卖,至少能赚上几倍的价钱……” 此人的话语极具说服力,很快就有人出价一千两,接着两千两,三千两……不久,价钱就被叫道了一万两,再往下就没人再喊价了,显然很多人都有所顾虑,怕是买到手后脱手也麻烦,干脆就放弃了。 这时候刘苏儿忍不住喊道:“一万三千两!” 伏缨愕然,他知道刘苏儿身上没有这么多钱,看来是准备拿自己的钱来用了,好在他对此也并不在乎。 台上的人问道:“这本拈花指神功,还有出价比一万三千两高的么?” 石窟中沉默了一会,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的铁门又被打开,进来一名带着头罩的人,此人喊道:“我出一万五千两!”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刘苏儿虎躯一震,他立刻认出这女子的声音,正是夏侯莺,这么一来,他明白了这指法应不是洛寒霜拿过来的,也不是夏侯莺带来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必要买自己卖的东西,自己之所以出价要买,是不希望少林寺的绝学外泄,夏侯莺为的自然就是她的师兄洛寒霜了。 刘苏儿继续喊价:“一万六千两!” 他能听出夏侯莺的声音,夏侯莺又岂能认不出他的声音?夏侯莺看了他一眼,又跟着喊道:“一万八千两!” 刘苏儿:“两万两!”看来两人都是势在必得,只有伏缨暗中叫苦,一本和他毫无关系的少林秘笈,却要他出这么多钱来买。 夏侯莺:“我出两万五千两!” 刘苏儿:“三万两!” 两人喊价,恐怕得益最多的就是这销金窟的主人了,见到两人竟将价格喊到了底价的三十倍,他连忙站起来说道:“这位喊价的姑娘,不知你身上可带足了银子?别空喊了半天,却拿不出钱来。” 台上的人对伏缨说道:“你放心,但凡敢叫价的人,偿若拿不出钱来,我们也不会放过她,而且宝贝也会重新竞价。” 伏缨无言可答,只能坐了下来,这时夏侯莺又喊道:“三万三千两!” 刘苏儿还要喊,被伏缨一把拦住,刘苏儿也清醒过来,自己这时拿伏缨的钱来喊价,他回思一想,既然知道拈花指的秘笈是在夏侯莺的手中,而拈花指到底是不是少林寺从他们赏花宫偷招出来,还没有定论,自己早晚能够拿回来,所以他便放弃了继续喊价。 这边一放弃,拈花指的指法秘笈自然就落到了夏侯莺的手中。 台上之人说道:“没有买到自己心意的东西的,也不要可惜,两日后我们还有一场竞卖,到时候宝贝更多,请大家放心,这两日诸位可以选择离去,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这里什么吃的都有,更有美人作陪,要是选择离去,等到晚上就行。” 拍到中意宝贝的人,当天晚上就离开。 刘苏儿和伏缨既没有见到洛寒霜,而且看到夏侯莺也没有离去,他们便也留了下来。 果然,这里美酒美人都有,两人来到一间石屋,石屋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门后还有一个铃铛,带两人过来的侍从们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有何需要,只要一摇铃铛,就会有人过来招呼。 两人在石屋中将头套摘掉,刘苏儿说道:“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伏缨说道:“此地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今日拍卖的东西里有不少好东西,那本拈花指神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真让人意想不到。” 两人独自待在石屋里,原本说话也不用有什么顾忌,可是深知江湖伎俩的伏缨却还是小心在意,用手指沾了桌上的茶水,在桌面上写道:“不要多说咱们的事,小心隔墙有耳。”毕竟这里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两人身在这种地方,自然要小心行事。 刘苏儿点了点头,虽觉伏缨有些小心过分,但还是意识到再小心都不会有错,而一个失误很有可能就会让他们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因此再说话只说些不相干的,真要谈到关于洛寒霜或者夏侯莺的,就用手指沾着茶水写在石桌上,等到石桌上的水渍干了,就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两人谈了谈关于洛寒霜的事,都觉得没有一点主意,这里的人都带着头罩,如何才能分辨出那个是他,而且就算是分辨出来了,在这里两人也不能找上他,只能等出去后再和他谈。 商量半天没有结果,伏缨摇了摇铃铛,让侍从送来美酒烧鸡,两人大吃大喝了一顿,想不到这里虽然隐蔽,所藏的美酒倒好,烧鸡更是刚烧出来的,不但是热的,而且滑嫩鲜香,吃得两人赞不绝口,饭饱酒足后,两人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在销金窟里分不清日夜,两人醒来时也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一日没有唱卖,两人又叫来美食美酒,吃了便睡,睡醒便吃,侍从还问两人要不要女人,伏缨闲着无聊,本想让侍从送来一位美人以解寂寞,可是看到刘苏儿的眼神,又放弃了这种想法。 在吃完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三顿饭后,两人也睡不着,伏缨说道:“咱们再切磋切磋武功吧,若是不动动,我都要闷死了。” 刘苏儿何尝没有同感?这里简直就和一座监狱没多少分别,同样不得自由,只是在监狱中吃不到这么好的美酒美食罢了。 这次切磋,刘苏儿将紫竹棒放在一旁不用,转而用狂风骤雨掌和伏缨相斗,狂风骤雨掌既有狂猛阳刚,大开大合的掌法,也有细腻绝伦的小巧腾挪的功夫,两人在斗室之内你来我往斗个旗鼓相当,浑然忘了两人乃是身在西湖湖心。 到了第三日,算算是在吃过午饭后,侍从们过来,让两人带上头罩,看来销金窟中又送来了一批宝贝,让他们前去参与竞价。 两人跟着侍从来到石窟大堂,早有二十多人在这里坐着,有一部分人是前日和他们两人一样意兴未足而留下来的,也有一部分人是这两日新来的,只是大家都戴着头套,看不出谁是谁而已。 伏缨心道,这种神秘感和叫卖宝贝的吸引力的确不错,若非有刘苏儿跟着,自己在寂寞时还能喊一位不知身份的美女陪着,的确很有吸引力,无论这销金窟的主人是谁,此人都对人性有着相当的了解,让人心甘情愿地在此销金。 唱卖今日的宝贝之前,有侍从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纸,纸上写着本次唱卖的宝贝,一共二十多种,林林种种,每一样都是极有价值的东西,除此之外,最后还有压轴的宝贝,此刻没有说出来,更让人对此充满期待。 这次伏缨都被其中两件宝贝吸引,决定喊价拿下,其中一件是如意索,乃是一件机括,能够射出极细极坚韧的绳索,绳索前端带着钩子,射出的绳索能够勾中极高极远的事物借以攀爬,对于身为大盗的伏缨来说,有了这个宝贝,此后飞檐走壁将如虎添翼,还有一件是玉肤膏,顾名思义,涂抹了这个,皮肤就会变得如玉一般,伏缨自己当然用不到这个,他想拍来送给唐轩儿,自己最近和她闹了别扭,正好买下来用来哄她。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来此地的初心,寻找洛寒霜,两人在石窟内细细查看,通过这些人的身形,他们把可能是洛寒霜的人从二十多人缩减为四个人。 可是就算只有四个人,依然是太多了,若是不能肯定,那么这四个人在今日宝贝唱卖之后走一个留三个,或者走两个留两个,他们就无法决定是跟着走还是留下来。 就在这时,第一件宝贝的唱卖已经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五十九章 出卖自己 前半场唱卖的时候,一直没有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也就是说明了夏侯莺一直没有喊价,前边的宝贝虽然不凡,可是伏缨用不到,也看不上眼,很快就被其他人给买去了。 其中有一副画作,被台上的两人单独拿出来,因为这幅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但画工不凡,笔力并不输于名家,着墨均匀,能后看出画这幅画的人倾注了深情,这幅画是幅人像画,刘苏儿一见到就惊呆了,因为这画像上的人十分像梅嫽,又和梅嫽有略微的不同,看画纸像是二十多年前的画纸,所以画上画的绝不是梅嫽。 二十多年前,梅嫽还是个娃娃,自然不可能是她。 就连伏缨见了也感到奇怪,忍不住说道:“这画上的人好像弟妹梅嫽,不过,仔细看又有点不同……” 刘苏儿很快想到了这画上的人是谁,多半就是他的岳母,梅嫽的母亲石凌波,人称凌波仙子的便是,只是不知她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幅画的底价也是一千两银子,虽然画上的美人形貌精美,可是在座的人既然不知画上人的身份,这画又非出自名家之手,没有几人和刘苏儿竞价,最后让刘苏儿花了三千两银子拍下。 得了这幅画,刘苏儿立刻想到留在听湖小筑的梅嫽,若是自己将这幅画带回去,她定然会感到惊讶不已。 轮到如意索的时候,竞价还不算激烈,让伏缨用了七千五百两银子买下这件巧器,等到了玉肤膏的时候,喊价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底价两千两银子的玉肤膏因为喊价的人多,很多价钱到了一万五千两,许久没有听到声音的夏侯莺也参与到喊价中来,毕竟那个女人不爱美?而其他的男人想要买来,多半心思都和伏缨差不多,为了取悦心爱的人。 最终价格被喊道两万两的时候,再无人喊价,这个价格是夏侯莺喊的,就连伏缨都放弃了,花两万多两银子买这个给送给唐轩儿,多半还不如直接送给唐轩儿两万两银子来得更让她高兴。 夏侯莺得了这件宝贝后,又沉寂了下来,知道不在单子上的压轴宝物。 压轴宝物让刘苏儿和伏缨都想不到,竟然就是流云宫一直在寻找的绞丝护身软甲!压轴宝贝的底价可不低,五万两,伏缨身上的银子还有四万多两,也就是说他们要和这件绞丝护身软甲无缘了。 这件宝贝大家都知道它的价值,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不管你是不是武林中人,穿上它几乎算是多了一条命,而且就算自己用不到,买下来卖给别人,那还不是被抢着要?喊价之声此起彼伏,就连夏侯莺也跟着喊了几次价,等到价钱过了十万两后,夏侯莺也停止了喊价,看得出她身上所带的银子也到了喊价的极限。 但十万两银子显然不是这件宝贝的最后喊价,在座的人非富即贵,喊价的还在不断加价,气氛到了几乎沸腾的地步。 十二万两! 十五万两! 十八万两! 二十万两! …… 直到价格过了二十二万两,剩下喊价的只剩下三个人,可见再好的宝贝,也有人感到有所不值,亦或是有所顾虑,江湖上常说宝物无罪,怀璧其罪,太过烫手的东西,同样也会给人带来灾祸,这无形中也增加了宝贝的成本。 这三个剩下来的人,一位是年轻的男子,听声音也不过二十多岁,同时此人也是刘苏儿和伏缨怀疑是洛寒霜的人,一位是带着异域口音的人,不知是什么来头,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男子的声音,这人的声音刘苏儿听着有些耳熟,却分辨不出是谁。 三人一直将价钱喊到了三十万,谁都不肯放弃,看来三人都是志在必得。 喊到了三十三万两银子的时候,那位异域口音的人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这里的买卖都是现钱交易,银货两讫,我身上共有四十万两的银票,就在这里,你们二人若是身上的银票比在下多,拿出来让我看看,在下就放弃了喊价,若是没有这么多,我愿意将这四十万两银子全部拿出来!”此人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看来四十万两银子不是虚言。 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从身上掏出一叠金票说道:“那么阁下只能放弃了,我这里是二十万两金票,折合一百万两银票,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看一下,金票全都是山西宝丰源的金票,随时可以兑现。” 这位异域口音的人愣了一会,接着无奈地坐了下来,口中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接着这位三十多岁口音的男子问那名年轻的男子:“到了此刻,你也该给大家看看你身上所带的银子吧,若是比在下为多,在下也不用浪费口舌喊价了。” 那名年轻的男子还没说话,台上一人说道:“这位公子的财力你们不用担心,这位贵客,你既然亮出了二十万两金子,是准备将这些金票全都作为喊价的价钱么?”竟是销金窟的人为此人担保。 这人想不到对方比自己还要有钱,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这才说道:“不,我喊价十万两金子,也就是五十万两银子!” 那名年轻人说道:“我出五十一万两。” 这名三十多岁的人身子发抖,多半是被气得发抖,若非是带着头套,众人应该能够看出他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就在他咬了咬牙,还要接着喊价的时候,刘苏儿身旁的伏缨站起身来:“我出八十万两!” 那名三十多岁的人颓然坐下,他是决定放弃了,那名年轻男子却生出了怀疑:“阁下可曾带着这么多钱?” 伏缨摇了摇头:“没有。” 台下二十多人顿时哗然,就连刘苏儿也想不通,伏缨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他喊到这么高的价钱,拿什么来付呢? 台上之人冷冷地说道:“阁下不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没有这么多银子却喊这么高的价钱就是捣乱,而在这里捣乱,阁下是否不想活着离开这里?” 伏缨哈哈一笑,接着掀开了自己的头罩,他缓缓地向台上走去,台上的人顿时保持了一副警惕的神态,伏缨说道:“你们也说了,有什么宝贝,都可以在这台上卖,我有宝贝唱卖,唱卖后我就有了钱,怎么能算是坏了规矩呢?” 台上的人将信将疑地问道:“阁下有什么宝贝,有把握能唱卖到这么高的价格呢?” 台下的刘苏儿也想不到伏缨身上有什么宝贝能值这么多钱,除了他身上余下的四万多两银票外,最值钱的就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把流萤剑,可是那把剑再贵重,也不会超过十万两银子,更别提八十万两了。 伏缨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要卖的就是我自己,为了让大家看看我值不值这么多钱,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在下伏缨,老骥伏枥的伏,簪缨的缨,人送外号红缨公子,在下是干什么的,我想在座的各位多半都知道,所以我伏缨值不值这个价钱,由你们来决定,对了,我伏缨当然不是卖身,而是卖我此后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可以为买下我的人做任何事!” 在座的人的确多半都听说过红缨公子的来历,人们纷纷议论,的确,不管多少钱买下伏缨,都一定是稳赚不赔的,因为伏缨虽然不能夜盗千户,夜盗八百户还是能的,那么一年里能够得回多少银子,那还用说吗?何况伏缨武功高强,由他在身边保护自己,就算有仇人前来寻仇也能高枕无忧,有仇家的,还能让伏缨前去解决。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既然众人各怀心机,都觉得伏缨真是个宝贝,很快就有人喊出八十万两的底价,既然要买伏缨,至少也要花上他喊价绞丝护身软甲的钱。 出乎刘苏儿意料的,伏缨这个宝贝非常吃香,价钱一路飙升到了一百二十万两。 刘苏儿在台下看着,完全摸不透伏缨此举何意,他为何要卖身呢?就是为了绞丝护身软甲么? 而且江湖上讲究言而有信,伏缨若是卖了自己,那么就必须要按照自己所说的,完全听命于对方,他既然自曝了姓名,若是反悔,定然会被人瞧不起,伏缨实在是不该这么冲动。 更让众人出乎意料的,这次出钱买伏缨的,还是以那名年轻人最为热情,价钱喊道一百五十万两后,再无人跟他竞价,看来很多人不再喊价,不是觉得伏缨不值这个价,而是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 台上的人见无人再行喊价,直接敲定,伏缨归那名年轻人所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章 护身软甲 其他人无不带着欣羡的眼光看着年轻人,后悔这次没有带来足够的钱。 这名年轻人虽然带着头套,看不清神情,但他的眼睛里却透露出兴奋之色,他招手向伏缨说道:“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还不到我身边来?” 伏缨说道:“说好的银货两讫,你钱还没付,我还不算是阁下的人吧?” 这名年轻人从怀中掏出银票,点了点后将一百五十万两的银票递了出去,台上的人过来接过,销金窟中的抽成为卖价的一成,他们找出十五万的银票扣下,将剩下的一百三十五万两银票交给伏缨,许多人都在猜,伏缨既然做了别人的奴仆,那么他身上的这些银票不知道怎么算? 只见伏缨接过银票,点出八十万两递给台上的人,拿走了那件绞丝护身软甲,然后到台下,将剩下的五十五万两银票和软甲都交给了刘苏儿:“你帮我保管好,我此去为奴,一年不得自由,咱们只能一年后再见了!” 刘苏儿想不通,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伏缨背着其他对刘苏儿眨了眨眼,刘苏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能将疑问放在肚子里。 这次唱卖结束,大部分人都要离去,不过显然此时还是白天,只能等到午夜再出去,否则青天白日的,忽然有一群人从西湖的湖心冒出来,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而且容易将销金窟的所在暴露。 侍从将刘苏儿拍下来的那副凌波仙子的画送了过来,又将如意索送给伏缨,这如意索伏缨倒没让刘苏儿保管。 趁着别人没有注意到他二人,刘苏儿问伏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伏缨说道:“我怀疑那买下我的年轻人就是洛寒霜,与其咱们瞎猜哪个是他,不如让他找上我。” 刘苏儿问道:“你怎知他一定会买下你?” 伏缨说道:“我猜的,这里只有他身上最有钱,而且买下我伏缨好处极多,他何乐而不为?” 刘苏儿还是想不通他为何如此笃定洛寒霜会买他,若是他被别人买下,那岂非糟糕至极?刘苏儿问道:“知道他是洛寒霜,你打算怎么做?” 伏缨想了想,然后说道:“咱们离开这里后,我想办法带着他去咱们此次见面的客栈一趟,到时候你再跟他交涉……” 说到这里的时候,侍从过来,带着伏缨去了那名年轻人处,看来是把伏缨当成货物看待,如今正是交货的时机。 看着伏缨离去,刘苏儿心中生出了一种极为荒唐的感受。 在等待离开的时间里,他们又吃了一顿饭,到了夜半无人时,侍从们带着他们一一离去,其中一位刘苏儿认定是夏侯莺的人也出了石窟,销金窟的人为了防止他们互相之间泄露身份,因此送人出去都是一次次的分开送,这使得刘苏儿想要和伏缨在一起离开的愿望落了空。 唯一的好处是,夏侯莺一时半会也不能纠缠到了自己。 伏缨此去凶吉难料,刘苏儿担着极大的心事,轮到他出去的时候,载他上岸的还是那位渔夫,渔夫问他:“你去哪个方向?这里是西湖的中心,到哪个方向距离都差不多,不过我只送你到岸边。” 刘苏儿想了想,说道:“去听湖小筑那边。”他打定主意,先去听湖小筑接了梅嫽,然后和她一起去客栈等候伏缨和洛寒霜的到来。 渔夫摇着撸,带着刘苏儿缓缓地向听湖小筑方向划去,听湖小筑在西湖一带十分有名,就连这位渔夫也知道,刘苏儿抬头看看了漫天星光,和湖水中倒映的月亮,想起这几日在销金窟的荒诞经历,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若非自己手里拿着绞丝护身软甲和那幅凌波仙子的画,他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靠岸后,渔夫又划船回去接其他人,刘苏儿认出了听湖小筑的院子,踏着月色匆匆赶去。 已到了午夜,边听雨和南宫心湖都已经睡下,梅嫽也刚刚上床准备休息,刘苏儿的到来让这一切都乱了套,家丁打开门口带他进来,南宫心湖有些生气,问他:“难道你明天再来不行吗?” 刘苏儿本可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可是他却说道:“我想梅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晚辈刚刚处理完事情,就想来接她回去。” 南宫心湖的脸色立刻转为慈祥的神色,说道:“这半夜三更的,回去也不方便,你若是真想她,便在我们听湖小筑歇息一晚吧,你媳妇人很乖巧,我很喜欢,你们二人再陪着我住上几日再走。” 刘苏儿叫苦不迭,本以为自己能够博得这老太太的同情,立刻将梅嫽带走,那边伏缨和洛寒霜何时能到客栈还不好说,自己若是在这里耽搁里,那可会误了大事,他苦笑着说道:“晚辈对梅嫽除了想念外,还有事情要和她一起去做,不能耽误。” 南宫心湖说道:“小滑头,我看你也是心不在焉,想骗我老婆子?唉,铃铛,你去将梅嫽喊来,你们回去可不要忘了我们,时常过来看看我们,你若是不便,让梅嫽一人过来也行。”铃铛是听湖小筑的侍女,闻言走了出去。 刘苏儿想不到南宫心湖心思这么通透,而且说话直接,脸色红了起来:“是是是,等到我们空闲下来,就来陪陪两位前辈。” 在南宫心湖的注视下,刘苏儿感到十分尴尬,好在梅嫽得知他来了,很快便起床过来,两人一同跟南宫心湖告辞,梅嫽说道:“边前辈不在,还请南宫前辈跟他说一声,这里风景优美,我和刘苏儿将事情解决,就过来陪你。“ 南宫心湖拉着梅嫽的手,似乎有些舍不得让她离去,看着老人孤苦寂寞的神情,两人又做了许多保证,这才得以脱身离去。 离开听湖小筑,刘苏儿说道:“看来你很讨老人喜欢啊,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的确该常来陪陪他们,两人没有子女,和咱们却是有缘。” 梅嫽没心思跟他说这个,问起伏缨的去向,刘苏儿将这两日的经历告诉了她,当梅嫽听到这西湖的湖心竟然会有这么一个销金窟时,感到十分惊讶,等她听到伏缨将自己给卖了时,更是觉得又是好笑又是荒唐,她问道:“不会是你逼他的吧?” 刘苏儿当然否认:“他这么做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连我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就算因此找到洛寒霜,我看也是有些得不偿失。”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客栈,回到房间,刘苏儿将这幅画和绞丝护身软甲给梅嫽看,梅嫽将软甲放在一边,拿着那幅画看了看,讶然道:“竟然真是我母亲的画像,究竟是谁画的呢?” 刘苏儿说道:“这里有个单款,似乎是谁的名字,我识字不多,你看看是什么字?” 梅嫽仔细分辨了半天,才疑惑地说道:“好像是剑斋二字,也不知是不是。”梅嫽都不能确认,刘苏儿更是难以分辨,不过梅嫽还是将这幅画仔细收好,说以后见到母亲时,交给她看看。 接着两人研究起这件价值八十万两银子的绞丝护身软甲,梅嫽忽然说道:“今晚有事,你将这件软甲穿上吧!” 刘苏儿说道:“我皮厚肉糙,遇到什么皮外伤也没有大碍,还是你穿上吧,若是今晚发生什么打斗,我也不用太顾及你。” 可是梅嫽不同意:“我一介女子,能向我动手的人品来说,武功也多半高不到哪去,还是你穿上!”最后在梅嫽的死磨硬泡下,刘苏儿将这件软甲穿在了身上,这件软甲的确轻软,就像一件里衣一样贴合,穿着也不觉得有什么负担,外面罩上外袍,一点都看不出来。 刘苏儿穿上后说道:“这件软甲本来在庞晚庐手中,不知怎么竟然会落到销金窟中去卖。“ 梅嫽说道:“说不定就是庞晚庐自己拿出来卖的,他得了这笔巨资,此后隐姓埋名,远离江湖做个富家翁,不胜过在江湖上打生打死么?” 刘苏儿点了点头:“那也说的是,不过这件软甲既然是伏大哥用卖身的钱买来的,我看倒不好做主还给阮城。” 梅嫽听他说起唱卖的经过,她猜测着问道:“你看那三十多岁,带着二十万两黄金的人,是否就是阮城?” 刘苏儿摇了摇头:“若是阮城我自然能够听出来,不过此人说话的口音的确听着耳熟,难道……” 梅嫽问道:“难道什么?” 刘苏儿猜测着说道:“会不会是阮城的兄长?” 梅嫽说道:“或者只有见到阮城后问问才能知道了,你说的不错,这软甲既然是伏大哥用卖身钱买来的,倒不好擅自做主,你先穿着吧,等到伏大哥脱身后,再问问他的意思。” 两人在客栈中等候伏缨和那年轻人的到来,从西湖湖心的销金窟出来,若是伏缨顺利,这时候应该到这里了,可是他们夫妇二人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等到伏缨和年轻人的影子,两人实在熬不住困倦,在下半夜的时候熟睡过去。 早上起来,伏缨还是没来,刘苏儿坐不住了,要和梅嫽一起去打探打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一章 功力精纯 两人骑着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先去了丐帮在杭州的分堂,杭州分堂位于钱塘县的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里,这天还未到晌午,春雨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水迷蒙却并不让人感到寒冷。 两匹马并行在郊外,踏起地上的湿泥,溅得马腿上斑斑点点,梅嫽放缓了马速说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刘苏儿也放缓了马速,问道:“你说什么?” 梅嫽知道刘苏儿定然不知道这首白乐天的诗,也懒得跟他细说,她说道:“我看你一点都不担心伏大哥的安危。” 刘苏儿说道:“伏大哥江湖经验比我丰富,他若是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担心也是无用,不过,他没有依言前去客栈找咱们,会发生了什么事?” 梅嫽说道:“他现在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既然已经卖身给别人,想来多半是被那年轻人带着去干什么事了?一百五十万两的身家,人家可不能百花。” 刘苏儿点了点头:“那也说的是,说不定是被那年轻人委派去偷什么东西去了。” 梅嫽说道:“这世上比起金钱还要重要的事多的是,那年轻人未必就是为了钱财,能一掷百万两银子的人,会是将钱财看得很重的人么?” 刘苏儿不认同这点:“那也未必,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想要更多的钱,不过此人年纪轻轻,出手就有这么大的魄力,倒也少见,我曾怀疑他是洛寒霜,可是洛寒霜不过是赏花宫的一名书僮,不应有这么多的钱财,此人要么是出身豪富之家,要么是什么王公贵子。” 梅嫽说道:“不论是豪富家的少爷,还是王府的公子,这两种人都和江湖牵扯不多,我都不会怎么担心,我担心的是此人会是什么邪魔外教的人,买下伏大哥是为了让他帮助自己铲除异己,这样一来,伏大哥就会陷入危险的地步。” 刘苏儿摇了摇头:“伏大哥是以偷盗见长,不以杀人行刺为主,唉,谁说的准呢?伏大哥此举着实让人担心。” 两人一边担心着伏缨,一边猜测着他的去向,可是凭空猜测,总是不得要领,不多时,两人来到丐帮分堂,破落的城隍庙门内外站了不少丐帮弟子,想来因为下雨的原因,不少丐帮弟子都没有外出乞讨。 刘苏儿下了马,跟他们表明了来意,两名丐帮弟子听到他的名号,转身匆匆跑进去报告,其余弟子因为没有见过刘苏儿,眼神。 梅嫽也跟着下马,两人来到门楼下避雨,这雨下得虽然不大,但一路行来,人和马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刘苏儿跟一名丐帮弟子打听得知,丐帮分堂的堂主名叫涂忘怀,这名丐帮弟子有点欲言又止,好像分堂出了什么事,可是最终又没说,这让刘苏儿心中生出些许忐忑。 在丐帮分堂门口没有等多久,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刘苏儿立刻明白了丐帮弟子欲言又止之事,原来是他们的帮主过来了,听到刘苏儿和梅嫽前来,汪九成和两人一样,又惊又喜地从里面冲出,堂主涂忘怀也跟在他后面出来。 已经多年未见,刘苏儿听到汪九成的笑声,眼睛就红了,等到汪九成在他眼前出现时,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和这春日的雨水一样朦胧,他本事孤儿,比常人更注重这些情感,汪九成拉起刘苏儿的手,刘苏儿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汪九成说道:“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刘兄弟,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里面吃酒!” 一旁的梅嫽也跟汪九成打了个招呼,汪九成这才看到梅嫽,更多了一番欢喜,拉着两人到里面说话。 在刘苏儿眼中,几年未见,汪九成脸上已添苍老之色,鬓角也有些花白,喜幸他精神健旺,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朗。 来到破旧的城隍庙殿宇中,一张用短腿和石块撑起来的门板摆在一座满结蛛网的城隍泥像之前,门板上摆着四五个瓷盆,瓷盆里不是狗肉就是鸡肉,刘苏儿调整好了情绪,对汪九成笑道:“在城隍面前吃酒吃肉,是否有些不尊重城隍爷呢?” 汪九成说道:“城隍爷要是真的灵验的话,这城隍庙也不会破败至此了,现在北方战事将起,一些地方民不聊生,有的百姓都准备造反,咱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啊。” 刘苏儿不知道国事,想不到看起来太平无事的中土,已经隐伏着祸胎,不过他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一些棘手的事情非要先解决不可,他说道:“不知汪大哥来此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事?”他知道汪九成平日就算是路过各地丐帮分堂,也很少会现身过来,否则容易被当地的堂主留住招待,难以脱身难得自由。 汪九成说道:“一点小事,对了,我也听说了你的事,好像有人挑战少林寺,你却将事情接着了?” 刘苏儿说道:“没有说的这么夸张,只是这件事有些特殊而已。”他简要地将赏花宫的人前来少林寺,指明只比试少林寺的拈花指法,因此感到有些棘手。 汪九成听说拈花指法原来不是少林寺原本自创的功夫,也感到惊奇,他有些担忧地说道:“江湖上各种武功里,尤以指法最是难练,你在这方面又不怎么擅长,干嘛要将此事揽上身?这件事可是吃力不讨好啊,打赢了还好说,输了却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身为俗家弟子,已经从少林寺下山,按理说少林寺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煌煌少林,上千僧众,其中更是藏龙卧虎,就算你不出手,少林寺也能自己解决。” 刘苏儿说道:“毕竟我的武功就是源自少林,当年若非空正方丈收我为徒,我早不知在何处暴尸荒野,做人不能忘本,少林寺有事,我自然应当出一份力,而且你说得不错,指法难练,少林寺不乏一些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可是在拈花指指法上有所建树的几乎没有,我便想找到洛寒霜,从根本上解决此事,否则少林寺若是传出偷招别派,这个人可就丢得大了。” 汪九成点头同意:“不错,少林寺在江湖中地位非凡,此事不单单是少林的事,也关乎整个中土武林的颜面,的确要小心行事,一个处理不好,将使各路和少林有远远的武林人士受到打击。” 刘苏儿将此事放在一边,将此次前来的目的告诉了汪九成:“伏缨伏大哥忽然和我失去了联络,我和梅嫽两人这次过来就是想让汪大哥的弟子们帮我打听一下他的下落。” 汪九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小子不见了?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将两人前去销金窟,为了绞丝护身软甲,伏缨将自己卖身一事告诉了他,汪九成听后脸上表情古怪,似乎哭笑不得,他说道:“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这小子比鬼还机灵,再说了,不管是谁买了他去,既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也不会轻易让他出事,你若是花上这么多银子买个宝贝,还不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刘苏儿叹了口气:“问题是买他的人未必将他当宝,而是将他当成工具,至于是什么工具,那就难说得很了。” 汪九成对身旁的涂忘怀说道:“你也听说了,去跟小的们说一声,让他们打听打听红缨公子的下落。” 涂忘怀点了点头,走出去安排,到了这时,刘苏儿方才放松了下来,有了丐帮天下第一的找人本领,定然很快就会有伏缨的下落。 梅嫽给汪九成倒了碗酒,夫妇二人陪着汪九成喝了一碗,汪九成和他两人重逢也是异常欣喜,他看到刘苏儿背上的那根紫竹棒,问他要过来看看,刘苏儿将紫竹棒递给他,并说道:“汪大哥要是喜欢就拿去用。” 汪九成仔细看了看这根紫竹棒,啧啧称赞了一会,然后还给了他:“你小子在湖州给我留了一根紫竹棒,当我不知道么?如今你行走江湖,没了兵器更增凶险,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刘苏儿推让了几次,见汪九成坚决不要,这才作罢。 汪九成说道:“那拈花指法你跟我说说,说不定咱们有办法找到一个不求胜但求不败的法子。” 刘苏儿说道:“这拈花指法的招式据说和赏花宫的指法完全相同,只是运功的法门完全相左,赏花宫的指法走的是纯阳刚的路子,少林寺的拈花指法却以阴柔为主,我师叔祖渡劫禅师说道,若要胜过赏花宫的指法,需得刚柔并济,方有取胜之机。” 汪九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狗肉放入嘴里大嚼,之后筷子却不放下,而是以筷子为武器,向刘苏儿点来,刘苏儿也以筷子为防守,两人极快地过了几招,接着两筷子相交,刘苏儿只觉筷子一震,汪九成手中的筷子安然无恙,他手里的筷子却断成了四截。 刘苏儿赞叹道:“几年不见,想不到汪大哥的功力更加精纯了。”他这么说并非是可以奉承汪九成,而是汪九成的内力明明没有他的内力深厚,却能将他的筷子震断而自己的筷子无损,就是因为内力精纯之故,刚才两人筷子相交,汪九成使出的阳刚内力几乎不含一丝阴柔的杂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二章 背后伤人 汪九成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他说道:“我刚才故意只用阳刚之力,虽然厉害,却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陷,就是不能持久,时间一长,真力便不纯了。” 刘苏儿说道:“何人决胜负分生死,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持不持久关系也不大。” 汪九成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偿若对方武功逊于自己,则不用纯阳刚的内力也能取胜,若是对方和自己是在伯仲只见,胜负只是五五之数,一旦对方避开了刚才这一招,我无以为继,很有可能就会输在对方手下,而对方武功若是比自己高,则这转瞬即逝的纯阳刚之力又济得什么用?” 刘苏儿说道:“武功高低,本就是很难说的事,若是招数精妙,善于把握那转瞬即逝的时机,便有一招败敌的机会。” 汪九成看着刘苏儿不语,刘苏儿恍然大悟,原来汪九成这一番说辞,正是指点了他如何用拈花指败敌的窍门。 这种指点本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刘苏儿有悟于心,只是暂时不知如何用在指法上面用以败敌罢了,可是自己在这方面的领悟又进了一步,汪九成见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再多说,自顾自地喝起酒来,刘苏儿坐在那里,貌似神游物外,实则一直在想着武功方面的事。 吃过饭后,几人来到城隍庙外面的空地上,虽然还在下雨,但雨水如牛毛如细丝,覆在脸上只有轻轻柔柔之感,汪九成喝了十多斤酒,脸色泛起潮红,他随手带着一根普通的竹棒对刘苏儿说道:“先将那什么拈花指法放在一边,这两年我教你的莲花棍法你到了哪一步,我倒要考考你。” 一众丐帮弟子听到帮主要和刘苏儿比试比试,登时在两人周围围了一圈观看,梅嫽知道刘苏儿和汪九成的关系,自然是一点也不担心,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 刘苏儿拿出紫竹棒在手,对汪九成说道:“汪大哥的教诲,小弟自然是时时铭记在心,这套棍法么,小弟每日勤加习练,多半已经青出于蓝,汪大哥吃多了酒,最好小心点,若是被小弟不小心用这根紫竹棒击中了,在诸位丐帮兄弟面前,可不大好看!” 一帮丐帮弟子听刘苏儿说出这番大话,无不跟着起哄,汪九成哈哈大笑:“你小子武功长进不多,吹牛皮的本事倒是进步得挺快,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像你吹嘘得这么厉害!” 在围观人的哄闹声中,两人挥舞着竹棒比试起来,由于两人对这套莲花棍法都是轻车熟路,于对方的招数也都烂熟于心,两人几乎不假思索地出手,招数极快,众人只看到两人卷入两团棍影之中,连他们如何出手都看不清,都不禁感到惊讶,他们惊讶的倒不是汪九成而是刘苏儿,他们想不到刘苏儿年纪轻轻,竟然能和汪九成斗个旗鼓相当。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刘苏儿胜在内力高出一筹,汪九成胜在招数更为熟练,毕竟在这套武功上,他比刘苏儿多了十多年的修为,终于,在一招莲开盛世上,两人竹棒相交,汪九成用的乃是普通竹棒,抵不过刘苏儿手里的紫竹棒,从中断裂,不过汪九成临危不乱,将手中只剩下一半的紫竹棒向刘苏儿掷去,同手双手使出狂风骤雨掌的招式。 刘苏儿闪过竹棒后,也将手中的竹棒扔掉,两人以狂风骤雨掌对狂风骤雨掌,又斗了起来,围观的丐帮弟子见两人比试之激烈精彩,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他们知道两人只是比试,换做不知两人关系的人,还以为两人在做生死相拼。 终于,在两人使出同一招风雨兼程时,两人掌心对掌心,四掌将对,到了这一步,就是比拼内力高低的时刻,两人各自开始收回掌力,汪九成想不到刘苏儿这几年进境如许,若非他顾着自己的面子,说不定自己真不是他的对手,他对刘苏儿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比拼掌力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刘苏儿和汪九成四掌相对后,逐渐收回掌力,这并不是两人担心对方会伤了自己,而是怕对方掌力收回得过快,自己伤了对方,因此你退一分掌力,我跟着退一分掌力,然后分开最为保险,就在两人各自回收掌力之际,异变突起,一道人影从城隍庙的庙道:“别人不理解我伏缨,难道做兄弟的也不了解哥哥么?罗公子不让你们去追洛寒霜,其中也有好意!” 汪九成从地上捡起刘苏儿的那根紫竹棒对伏缨说道:“咱们交情也算不错,伏缨,原来打伤兄弟还是好意,那么我若不对你也来一番好意,都对不起咱们之间的交情了。” 伏缨正要对汪九成解释,可是汪九成已经提着紫竹棒向他冲了过来。 刘苏儿连忙阻止:“汪大哥!这次,这次就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原谅伏大哥一次……” 汪九成对刘苏儿说道:“你就是心软!”说是这么说,还是住了手。 那名被伏缨称作罗公子的人见事情解决,也不多作停留:“汪帮主,事情既然了解,咱们有缘再见,告辞了!” 看着伏缨尾随在他身后离去,汪九成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他恨恨地说道:“想不到伏缨这小子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朱雀得知,还不知怎么说呢,唉!” 刘苏儿等两人走远后才说道:“伏大哥这么做必有其原因,好在我伤也不重,也不用跟他计较。”汪九成没有看到伏缨递给他的东西,依然恨恨地骂个不停。 梅嫽扶着刘苏儿进了城隍庙,坐在一旁歇息,看着没人注意,刘苏儿将伏缨递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颗蜡丸,捏开蜡丸,里面是一张团成一团的烂银票,银票上写着字,看来伏缨是在事情紧急时,找不到纸,便撕下银票做纸,写下了这个纸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三章 冷泉猿啸 银票上写着:罗公子本姓觉罗,乃是女真人,来到中原是为了搜罗人才搅乱江湖,赏花宫为其笼络目标,我将留在此人身边监视,或有非出自本意之行为,一切是以大局为重,特告知。 看完这烂银票上的字后,刘苏儿和梅嫽两人都感到恍然,怪不得这位罗公子年纪轻轻,却随身带着这么多的银票,更出巨资将伏缨买下,看来他非常明白伏缨的价值,而伏缨之所以打伤刘苏儿,罗公子之所以为夏侯莺出头,都因为此,两人各有目的,伏缨为了取信这名女真人,而女真人则是为了赏花宫。 伏缨所说的或有非出自本意之行为,指的便是打伤刘苏儿之事,或者还会有其他的不符合其性子之事,那都是为了大局考虑,刘苏儿本就没有怪他,现在更是不以为然,梅嫽知道了缘故,自然也原谅了他。 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了洛寒霜要挑战少林,这等人才,对女真人来说,那是奇货可居,而和他们结交乃一举两得之事,既能想办法让他们为自己办事,又能挑战少林,打击中原武林士气,不过这样看来,伏缨现在对这位罗公子用处极大,暂时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梅嫽问刘苏儿:“伤好些了么?还痛不痛?” 刘苏儿摇了摇头:“有你在身边,伤好得特别快,再加上伏大哥并未当真用尽全力,现在已经不痛了!” 梅嫽说道:“少贫嘴,再疏通疏通经脉,我去跟汪帮主说一声,别让他误会了伏大哥。” 刘苏儿点了点头,看着梅嫽走出去,他盘腿做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丹田搬起一股内力,在感觉瘀滞之处来回冲击,很快打通了许多阻塞,一开始真气在周身流转的时间缓慢,随着所有窒碍被打通,真气流转得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丝毫感觉不到阻滞,人轻啸一声,跳起身来,感到全身说不出的畅快,伤势已然痊愈。 梅嫽和汪九成就站在他身边,看到他满面红光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两人都对他好得这么快感到吃惊,汪九成自嘲道:“我老子,这江湖以后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样的伤若是放在我身上,没有三五天都好不了。” 刘苏儿说道:“洪大哥言重了,主要是伏缨大哥没有下重手罢了,这伤表面上看起来严重,实际并无大碍,对了,梅嫽跟汪大哥说了吧,伏大哥此举……” 汪九成点了点头:“在弟妹跟我说之前我就已经想明白了,若是伏缨真是不安好心,你我在收功时受他偷袭,能活下来都是侥幸,又怎会我连一点伤都没受,你也受伤不重?他故意做作给那名什么罗公子看,定然有他的打算。” 刘苏儿说道:“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想着伏大哥是卖身给人,身不由己,汪帮主,我和梅嫽继续去找洛寒霜,以防止赏花宫真会被那女真人给笼络收买了。” 汪九成说道:“此行你也去得,不过天这么晚了,你若走也要等到明天再走吧。” 刘苏儿一时还没明白天这么晚了是什么意思,他走出城隍庙的殿宇,这才发觉外天天已经黑透,四周的草丛里此起彼伏的响着蛙鸣,刘苏儿觉得自己运气疗伤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却没想到竟然花费了半天多的时间。 回过头来,刘苏儿苦笑道:“看来非得明日起行不可了,汪大哥,又搅攘了你一顿。” 汪九成说道:“哪有这么多见外的话好说?来,咱们几年不见,陪哥哥好好喝几斤酒,说会话……” 晚饭更是丰盛,丐帮弟子捉了许多肥大的青蛙,烩了一大盆青蛙腿,又煮了豌豆,凉拌了一盘黄瓜用来下酒,丐帮弟子又送上来几捧有些烤焦的花生,一边吃着,汪九成一边将这次来杭州之意说了出来。 原来汪九成自从上次偶遇女真人和鞑靼人对中原的不轨之心后,便对这件事留上了心,所以几年来他化身为流浪汉,在北方草原打听消息,防患于未然,丐帮形象和北方流浪汉分别不大,是以从未有人发觉汪九成乃是丐帮帮主的身份,当然,以汪九成的身手,要打探什么消息也用不着几年的时间,只是他贪爱草原上的牛羊美食美酒,一直流连不去,知道最近听说他们要为复仇做准备,派人到江南搜寻人才为他们所用,这才到杭州分堂准备见机行事。 刘苏儿讶然:“原来女真人的阴谋汪大哥早就知道了。” 汪九成摇了摇头:“女真人不服化教,有不臣之心,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他们地处偏远,朝廷对他们是笼络为主,打仗主要打的是钱,如今听说朝廷国库空虚,这仗是能不打就不打,鞑靼人就不同了,鞑靼人这几年在北方和咱们打了几场仗,幸而那些镇守边疆的将士还不算太无能,堪堪打赢了几场仗,我也帮他们刺杀了几名鞑靼人的将领,见到鞑靼人虽有死灰复燃之意,却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我便以女真这边为主,但他们明面上不做什么让人摸得着把柄的事,暗地里却一直在培植势力,也不知是谁告诉他们的,打仗需要的是人才,中原的人才大都聚集在江南富庶之地,所以他们便要来江南寻找人才,正好我在北方也待得腻了,便跟着南下,其实对他们暗中收买人才一事,我并不担心。” 刘苏儿问道:“这却是为何?” 汪九成说道:“真正的人才又岂会被异族蛮夷给收买了?能被他们收买的,就算有点本事,也不是真本事,你想想,若是连祖宗连自己都能出卖的,又谈得上什么有真正才能的人?这种唯利是图之人到了他们那里,未见得是什么坏事。” 刘苏儿沉默不语,他读书不多,可是也觉得汪九成所言未必全对。 汪九成接着说道:“他们要寻找文人也就罢了,想不到他们对咱们武林中人也打起了主意,伏缨只是他们的开始,此后他们不知道要带走多少江湖人,习武之人和那些读书人不同,他们多数是利字当头,一旦被女真人带过去做他们的教头,他们势力就会跟着大增,这可有些不妙。” 刘苏儿说道:“咱们习武之人的气节未必输给读书人,汪大哥是否将读书人看得太高了?” 汪九成说道:“你读书少,怕是有所不知,这仁义礼智信乃是每一本书上都有的,读书人读得多了,对这方面看得就比较重,可是习武之人不同,除了他们师父所教导的那一套外,他们懂什么?为钱为利为争夺势力相互争斗自相残杀的,可都是这些武林中人,说是有气节的也不是没有,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只要价钱给足了,怕是没有他们不敢出卖的了。” 刘苏儿虽然不认同这些,可是见到汪九成似乎有感而发,加上他一碗一碗地喝酒,他便也没有和他争辩,这青蛙腿烧得非常鲜美,他和梅嫽两人多吃而少说话,和涂忘怀等人不多时就将青蛙腿吃个一干二净。 饭尽酒磬后,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回客房休息。 梅嫽说道:“咱们好像都忘了一个人,怕是有些不妥。” 刘苏儿问道:“忘了谁?” 梅嫽说道:“流云宫的辰晖圣使,她不是负责寻找绞丝护身软甲么?怎么会让庞晚庐将软甲拿到销金窟去卖,而她却踪影全无?” 若非梅嫽提起,刘苏儿也真是将此人给忘了,他记得伏缨跟他说过,这流云宫和赏花宫一样不好惹,是否他太大意了呢?他想了想:“现在绞丝护身软甲就在我身上,到真要小心点为好,今日在丐帮分堂,又加上汪帮主在此,当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等到明日离开后,须得多加提防了,还有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至今未到,或者已经到了这里,却没有现身,咱们处处都要小心行事,既然不是莫轻弹的对手,咱们凭着朝云和晚霞两匹快马,逃走应该不成问题。” 当晚果然什么事都没发生,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后发现汪九成一早就出去了,问堂主涂忘怀汪九成的去向,他竟然也不知道,不过刘苏儿知道汪九成的本事,自然也不会担心。 两人辞别丐帮分堂,按照他们给的关于洛寒霜的最新的踪迹,刘苏儿和梅嫽骑着两匹快马向那边赶去。 原来洛寒霜当日并没有到销金窟去,那渔夫所说的身上带着香味的年轻人是那名女真人,洛寒霜去了雷峰塔看夕阳,又去了灵石樵歌,灵石樵歌乃是钱塘八景,并非西湖十景,一般去了灵石樵歌之处的山谷后,便会跟着去冷泉猿啸,因此刘苏儿和梅嫽直接去了后者。 冷泉猿啸的景色是由冷泉亭和呼猿洞两处组成,呼猿洞位于飞来峰的北面,关于飞来峰有着不少的传说,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济公和尚抢新娘的传说,两人骑马来到这里,梅嫽将这个故事讲给刘苏儿听:“飞来峰原来是一片平地,土地肥沃,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一座村庄,一日济颠和尚预料到有一座山峰要从天上飞来,为了防止飞来的山峰伤了人命,济癫就将此事告诉村民,可是因为济癫平时疯疯癫癫,说话常常做不得准,所以谁都不信他说的话,甚至还笑话他,从来未曾听说过山会飞的事,济癫见无人相信,十分着急,说来也巧,这日村中正好有人娶妻,济癫背着新娘就往村外跑,村民自然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在大家全都跑出村子后,一座山峰从天而降,落在村子所在之处,这是人们才相信了济癫说的话是真的。” 刘苏儿说道:“这传说非常有趣,我都听得入迷,那洛寒霜若想看遍中原的风景,这飞来峰他也飞去不可。” 梅嫽说道:“不错,而且那冷泉猿啸的风景就在附近,咱们去呼猿洞等他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四章 单打独斗 呼猿洞位于飞来峰西北方向的一座山峰下,这座山峰当地人称为白猿峰,相传山峰上树林深处又不少白猿出没,近来却是少见的很了。 关于呼猿洞的称呼也有个传说,据卷八所记载,茶圣陆羽云:宋僧智一善啸,有哀松之韵。尝养猿于山间,临涧长啸,众猿毕集,谓之猿父……当然,传说不一而足,还有人说不是智一和尚,而是慧理和尚常在此洞外和猿猴下棋,每次下棋前一声呼啸,便会有一黑一白二猿前来,据说这二猿棋艺高超,还曾赢过知府大人,当然,这些都是传说。 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这座山峰上真有猿而已。 两人来到白猿峰下,便骑不得马,两人下来牵着马向呼猿洞边走边说话。 刘苏儿听完梅嫽给他讲的这些典故,说道:“若是我长啸一声,能招来猿猴就好了。” 梅嫽愕然:“你招来猴子干什么?” 刘苏儿说道:“你会下棋,招来猴子好陪你下棋啊。“ 梅嫽笑道:“又不是所有的猴子都会下棋,而且这些本来就是传说,倒还不如由你来陪我……” 这是将刘苏儿看成一只猴子了,两人正说笑着,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打斗之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梅嫽说道:“我牵着马慢慢走,你先赶过去看看!” 刘苏儿点了点头,施展开轻功,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赶去,这方向和呼猿洞的方向相同,刘苏儿先到了呼猿洞,这洞说得神奇,其实不过是普通的一个石洞,过了石洞不远处有一片山林,打斗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刘苏儿匆匆赶了过去,只见山林中有一片空地,五六个人形貌各异的人在围攻一名相貌极为英俊的人,那人虽然在围攻之下,可是出手潇洒,不见狼狈,刘苏儿一见此人的年纪和相貌,立刻想到此人必然就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洛寒霜。 被围攻的是洛寒霜,那么围攻他的人又是谁呢? 刘苏儿数了数,一共是六个人在围攻洛寒霜,这些人所用兵器不同,可说并非是同一门派之人,男女都有,不知如何走到了一起,他逐一看去,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很久没有见面的烂赌鬼欧阳九,刘苏儿更是感到奇怪,欧阳九常常独来独往,怎会和这些人一起向洛寒霜出手? 其中有一名女子,使的兵器是双刀,出手凌厉狠辣,还有一名壮汉用的是方便铲,挥舞之际虎虎生风,这六人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不断向洛寒霜出招,洛寒霜足踏九宫八卦步法,在众人的围攻下进退趋避,丝毫不落下风。 刘苏儿来到这群人面前说道:“且慢动手!” 可是这些人打得兴起,几人见到来人不过是个脸生的年轻人,哪里去理会他,依旧不停地向洛寒霜出手,洛寒霜既然是在围攻之下,自然也没有停手任人打杀而不还手的道理,只有欧阳九见到是刘苏儿,发出咦的一声,率先从围攻的人中退了下来,对刘苏儿说道:“你来的正好,咱们快将此人拿下!” 刘苏儿虽然认为被围攻的人多半就是洛寒霜,却还是问了一句:“他是谁?” 欧阳九说道:“他就是洛寒霜啊,现在整个武林都知道了他要挑战少林,那不是瞧不起咱们中原武林中人么?既然如此,在他去少林自取其辱之前,我们先教训教训他!” 听到欧阳九这么说,刘苏儿算是确认了洛寒霜的身份,他接着问道:“那这些人呢?都是和你一路的么?” 欧阳九摇了摇头:“大伙都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而这小子武功也的确厉害,大家同仇敌忾,所以……” 刘苏儿说道:“所以你们就围攻他一个人?” 欧阳九脸红了:“不是……此事关乎少林声誉,所以……” 刘苏儿说道:“你让大家住手!” 欧阳九愣了愣,他知道刘苏儿武功极高,以为他要单独对付洛寒霜,因此对其余几人喊道:“有少林弟子在此,大伙儿停手罢!”欧阳九本就是天生的大嗓门,这一吼起来,更是声动山野,围攻洛寒霜的人本就因为欧阳九停了手而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闻言各自向后纵跃退开,却并没有退多远,仍形成合围之势,似乎在防止洛寒霜逃走。 洛寒霜见众人都停了手,他也住了手,将双手背在身后,并没有趁机追击。 刘苏儿走了过去,对洛寒霜说道:“阁下就是赏花宫的洛寒霜?” 对方一脸傲然:“不错,你是少林寺的弟子?”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 洛寒霜又问道:“少林弟子不都是光头和尚么?” 刘苏儿还没有回答,围在洛寒霜周围的几人纷纷喝骂:“好个没见识的东西,少林寺有俗家弟子你不知道么?” 洛寒霜点了点头:“俗家弟子?我原本不知,我和你们少林寺约定一年之期,怎的时间未到,你们又找来这么多庸手在此伏击于我?这岂非应了你们中原的那句成语,做贼心虚么?” 这几句话可说把在场的人几乎都得罪了一遍,先说这些人都不过是庸手,又暗指少林寺的拈花指法的确是从他们赏花宫偷招而来,因此少林寺不敢应战,想用这种办法来阻止这场一年之约,这么一来,就连刘苏儿都听不下去,他说道:“你的挑战本来就不公平,还好意思说什么一年之约?少林寺的武功博大精深,你却约定只比试指法,嘿,难道我们少林寺说你们的掌法或者拳法是从我们少林偷招而来,指明要你用拳或者用掌来和我们比试,若是我们赢了,就能证明你的拳法掌法就是从我们少林偷招的么?” 洛寒霜闻言有些语塞,不过他很快转过了思绪,他说道:“你明知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这拈花指法和我们赏花宫的摘花指法招数相同,若非是你们从我们这里偷招而来,又怎会这么巧?” 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少林寺的心法和你们赏花宫的心法截然不同,咱们一加比试就会知道,何用争来争去的呢?少林寺武功绝学数不胜数,何用从你们那里偷招?咱们一比高下,不用指派对方必须用什么武功,也能知道你我内力的路数。” 洛寒霜冷冷地说道:“只偷招数也是偷,任你伶牙俐齿,也不能否认这点吧。” 刘苏儿说道:“如果你赢了就说是少林寺偷招,那么少林寺流传天下的武功,凡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者,都可以说是少林寺偷学流传于外的武功了,天下焉有是理?” 洛寒霜词穷,忍不住说道:“你……好,既然和你说不清楚,咱们就先比试一场,看看你们少林寺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我赢了你之后,再去赴少林寺的一年之约,我就不信少林寺里那些僧人也会如你这般强词夺理!” 刘苏儿哈哈大笑:“怕不是我强词夺理,而是你理屈词穷了吧,你若是赢了我,自然可以去少林是再行讨教,可是若是输了呢?” 洛寒霜见他年纪轻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不信他能在武功修为上更胜过自己,所以单打独斗,他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周围的欧阳九等人,他眼光向其他人一瞥,刘苏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道:“我们少林寺的弟子和你比试,自然要讲究公平,咱们两人单打独斗,他们不得参与,否则就算是我输了!” 洛寒霜点了点头:“好,如果你赢了我,少林寺之约便就此取消!” 两人拉开架势,双方四目相对,谁都不让谁。 梅嫽这时刚刚牵着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儿来到,看到两人剑拔弩张,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说道:“既然要公平比试,咱们也不用有所保留,亮出你的兵器吧!” 洛寒霜将背后的兵器拿出来组装上,和夏侯莺所使的兵器相同,是夺命追魂镰,而刘苏儿也将紫竹棒拿在了手中。 一场比试蓄势待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五章 赏花宫主 洛寒霜所使用的武功并非刘苏儿首次遇到,所以也就避免了不知对手武功路数而导致的措手不及,这也是夏侯莺当时使出这套镰法时所没有想到的,若是她知道了这点,心中自然会对其感到后悔。 刘苏儿和夏侯莺比试时,因为没有趁手的兵器,所以是空手应对,如今有了紫竹棒在手,刘苏儿心中自信顿生,他将紫竹棒横在身前,两人虽然都没有抢先出手,可是各自的真气都已随着气势而展开,寻找着对方的弱点。 欧阳九听到刘苏儿不让他们出手相助的话语,和另外五名中原武人退到一旁观看,梅嫽牵着两匹马站在另一边,她也猜到了洛寒霜的身份,尽管洛寒霜在少林寺下的挑战书显示了其骇人的指力,但梅嫽对刘苏儿依然充满信心。 何况两人并不是空手相对,那至少表明了刘苏儿用言语激得洛寒霜不得不全力相搏,孙子有云,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就从这一点来看,刘苏儿也多了几分胜算。 终于,洛寒霜首先发动,他的镰法比夏侯莺要快上许多,可是刘苏儿有了紫竹棒在手,却也并不怕他,莲花棒法使出,尽可能敌得住,白猿峰上山风呼啸,呼啸的山风中两团人影你来我往,紫竹棒和夺命追魂镰相交之际,发出密集的金铁交接之音。 论指法,刘苏儿不是洛寒霜的对手,可是比兵器,追命夺魂镰虽然是奇门兵器里比较厉害的武器,洛寒霜出手也非常凌厉,可是毕竟还是难以和丐帮镇帮棍法相比而在内力方面,洛寒霜以这个年龄练到这一步可说是天分加勤勉所致,已达一流高手之地步,但刘苏儿内力来自玄玉石,已非人力所能达到,所以洛寒霜无论是在招式方面还是功力深厚方面都不是刘苏儿的对手,很快,他便落在下风。 刘苏儿越战越勇,不仅完全封死了夺命追魂镰的进攻路线,让洛寒霜处在一种束手束脚的被压制的范围内,而且莲花棍法的反攻则让洛寒霜应接不暇,不过洛寒霜虽然一时落在下风,但因为他对夺命追魂镰的防守方面做得很好,刘苏儿想要击中他的要害,也非一时半会所能做到。 夺命追魂镰听名字十分可怖,其实也不过就是像个大些的镰刀而已,其招式有勾、戳、劈、砍、拉、旋、绞等,镰柄更兼具了拐和短棍的功能,可说是一把攻守兼备的兵器,洛寒霜攻既受挫,退而以守为主,夺命追魂镰在周身环绕,竟将刘苏儿每一招都尽数挡住。 欧阳九等人见到两人斗得如此激烈,都认定洛寒霜刚才和他们相斗并没有用尽全力,否则他们焉能抵挡得住如此凌厉的镰法?两人武功精妙在何处,他们未必能够看得出,但对于刘苏儿稳占上风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虽然刘苏儿一时未能取胜,但获胜也只是时间而已。 梅嫽站在一旁也看得心中大定,她对刘苏儿自然是放心的,却也不免有些担心万一,如今见到洛寒霜不敌刘苏儿,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刘苏儿越打越勇猛,紫竹棒棒端棒尾连环出击,好像一根紫竹棒变化为两根短棒一样,棒端和棒尾的攻击虽然分前后,但刘苏儿手持竹棒中间,以极快的速度使出,两次攻击竟像是在同时出击,这一招名为莲开并蒂,本就是极凌厉的一招,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招刘苏儿已经使出过一遍,这次却是洛寒霜故意引刘苏儿出手的,就在众人认定刘苏儿不出十招,定然能够击败洛寒霜取胜时,异变突起,在这招莲开并蒂,两朵棍花结成后,洛寒霜忽然急速后退,拉开了和刘苏儿的距离,众人只见他一手持镰,一手忽然射出几枚暗器! 两个月前的钱家村外,刘苏儿在追夏侯莺时,夏侯莺就曾使出过毒针,结果反被刘苏儿用一招至刚至猛的掌法风雨大作,将毒针反射到夏侯莺身上,为了救夏侯莺的性命,刘苏儿这才发现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如今洛寒霜也使出毒针,可见毒针并非是夏侯莺独有的武功,而是赏花宫的功夫。 和夏侯莺不同的是,洛寒霜知道何时发射毒针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他故意引得刘苏儿使出莲开并蒂,无暇防备之际,毒针蓦然出手,且一出手就是六枚,分打刘苏儿身上六处大穴。 在梅嫽惊叫声和欧阳九等人的喝骂声中,这六枚毒针悉数没入刘苏儿的衣服中。 洛寒霜虽然用毒针获胜,胜得并非正大光明,可毕竟是胜了,他发射暗器既非偷袭,也非从背后袭击,而是和刘苏儿正面相对,所以洛寒霜依然是得意洋洋,准备再打发欧阳九等人,就能趁机脱身。 可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刘苏儿已如同没有中招般冲了过来,紫竹棒一招藕断丝连,在洛寒霜震惊骇然中,将他右手手臂打折,原本洛寒霜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事的,可是他没想到刘苏儿中了六枚毒针后丝毫无恙,一时不敢相信,所以也躲避不及,手臂断折的剧痛之下,夺命追魂镰拿捏不住掉了下来,洛寒霜忍着痛,在夺命追魂镰落地前,左手一探,又将兵器拿在手中,可是谁都能看出他俊俏的脸上渗出冷汗,已经输了。 刘苏儿却也没有趁机再度攻击,而是退开一步,两人恢复对峙的姿势。 梅嫽见刘苏儿没事,这才想起他身上穿着绞丝护身软甲,因此毒针伤他不得,她又是欢喜又感后怕,脸色变得没有血色。 欧阳九等人原本以为刘苏儿中了暗器之后必然是就此落败,那几枚毒针就算无毒,看去势也是击中了刘苏儿的几处要穴,哪知事情竟然出现让他们错愕的反转,刘苏儿不仅没有受伤,反而因此获胜。 洛寒霜又惊又怒,再也不似刚才那般一脸的狂傲,他说道:“原来……原来你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怪不得……”他的手臂断折,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沙哑。 刘苏儿本想解释自己穿着护身软甲,他向来光明磊落,不想欺瞒别人,哪怕是他的对手,可是他话还未说出口,在一旁的欧阳九冷笑道:“少林神功金钟罩赫赫有名,量你这乡下小子也未必听说过!” 洛寒霜一直心高气傲,如今败在刘苏儿手下不说,竟还被欧阳九讥讽为乡下小子,他本受伤不轻,听到这话更是羞辱难当,正要准备拼死一搏,好胜过这难当的羞辱,在他身后的树林中,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声传来,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洛寒霜身旁向刘苏儿电射而至。 刘苏儿不知何物,连忙举起紫竹棒挑开来物,紫竹棒的棒端和这飞来之物一碰,刘苏儿感到虎口一麻,飞来之物爆开成屑,刘苏儿定睛一看,原来不过是一枚小小的石子,他浑身一震,谁人有此功力,从这么远的地方掷出这枚石子,竟然还带着这么强的力道,比之弹石机的力度还要强劲,好霸道的内力! 洛寒霜本要扑出的身子又停了下来,他也想不到是谁在帮他,茫然地回头看去。 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一个对刘苏儿来说十分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刘苏儿只看一眼就立刻认出,来人正是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他和丐帮湖州分堂的堂主前去找紫竹棒时曾见过他一次。 洛寒霜发出一声带着各种情绪糅合在一起的呼声:“师父!”然后向莫轻弹冲了过去,来到莫轻弹身旁,洛寒霜倏地跪了下去。 莫轻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许,相貌清癯,鼻梁高隆,眼睛细长,带着精光,嘴唇很薄,人常说唇薄无情,不管莫轻弹是否无情,一眼看去,总会给人无情之感,面对跪在自己身旁,手臂断折的弟子,众人都以为他定然要安慰安慰洛寒霜,却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动作几乎让人惊掉了下巴,只见莫轻弹一巴掌打得洛寒霜翻身倒在地上,洛寒霜脸上的孤傲再无一丝影踪,他哭叫一声:“师父,弟子错了!” 一巴掌打出后,莫轻弹又将洛寒霜扶了起来,手法熟练地帮他将断臂接起,然后疾点他断臂周围的几处穴道帮他止痛,同时口中说道:“回头再和你算账!”似乎在外人面前他不好说出本门之事。 这又打又疼惜的几下动作,简直让这些中原武人摸不着头脑。 终于,做完了这一切,莫轻弹缓缓地看着刘苏儿等人,冷冷地问道:“是谁打伤了他?” 刘苏儿站了出来:“是我!不过我们乃是公平比试,并非我……” 一句话没说完,莫轻弹忽然出手,刘苏儿和他相距颇远,本没想到他会说打便打,此人一步踏出,正是缩地成寸中极高明的功夫。 刘苏儿见他倏忽而至,而且出手极快,如鬼如魅,忙举起紫竹棒挡架,但莫轻弹出手之快还是出乎他的意料,紫竹棒刚伸出一半,脸上已经中了一掌,刘苏儿半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也幸而刘苏儿速度够快,莫轻弹为了比他更快,力道不免减弱了一些,否则他的半边牙齿都要被打掉。 梅嫽见刘苏儿中招,连忙扑了过来,她护住刘苏儿,对莫轻弹说道:“你讲不讲道理?凭什么上来就打人?” 莫轻弹说道:“此人打断我徒儿手臂,我自然要打他,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梅嫽说道:“他们二人乃是公平比试,又非是蓄意而为,你这算什么?” 莫轻弹冷冷地说道:“公平比试?笑话,武功高的和武功低的相比试,算什么公平?” 梅嫽见他强词夺理,一时无言可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六章 剑神将至 莫轻弹接着说道:“武功高的就是道理,这才是千古不移之至理!”说到这里,他看着刘苏儿说道:“你打伤了我徒儿的一条手臂,我要你一条命,这也是公平!” 刘苏儿心下叫道:疯子!此人一定是个疯子!不过他武功好强,难道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在一个疯子手里? 欧阳九虽然等人虽然忌惮莫轻弹的武功,可是他们却是以江湖义气为重,欧阳九首先走了过来,站在刘苏儿身边,他说道:“好不讲道理之人!你武功虽高,可是我们也不怕你,你胆敢对刘苏儿下手,就要先杀了我才行!” 刘苏儿感激地说道:“欧阳兄,你的一番心意我心领了,此人武功太高,咱们携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要对付的是我,你又何必白白塔上一条性命?” 欧阳九说道:“刘兄弟,我佩服你的为人,咱们中原武林一脉,自然是共同进退,此人不是我们中原人,咱们大不了死在一起便了!”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欧阳九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刘苏儿听得热血沸腾,却完全没有被莫轻弹放在心上。 此人的心如冰一样冷,如坚石一般硬,他缓缓地抬起手,就要大开杀戒…… 一阵娇笑之声随即响起,笑声在山谷间回荡,良久不绝,山坡上一些细小的石子随着笑声而被震落,显示发出笑声之人功力之深,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就连不讲一切放在眼中的莫轻弹听到这笑声,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如此功力深厚且充满嘲弄的笑容竟然发自一名女子之口。 笑声未绝,三个人影从山下缓缓地走了上来,领头的是一名中年女子,一身白衣,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女子却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刘苏儿回头看去,立刻认出其中一名黑衣女子正是流云宫的辰晖圣使,那么这位先声夺人的中年女子自然就是流云宫的宫主了。 莫轻弹扬起脸颊,似在看山峰上的游云,又似乎在显示傲慢,对来人不屑一顾,总之,他是对来人绝无好感。 梅嫽趁机低声问刘苏儿:“怎么样?你伤得不重吧?” 刘苏儿说道:“没事,他力道不大,没什么事。” 梅嫽听他说话声音一如平时,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两人一起看着流云宫的人,他们记起伏缨曾经说过,流云宫和赏花宫本是一家人,因为不和所以分开,如今看两方面的人见面时的情形,伏缨所言不虚,刘苏儿暗自盘算,如何趁机离开这里,他虽然不怕死,可是也不愿糊里糊涂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死在莫轻弹这疯子手中。 辰晖圣使跟着穿白衣服的中年女子身后,经过刘苏儿身旁,白了他一眼,似乎在笑他竟和赏花宫宫主作对,不自量力。 中年女子说道:“赏花宫自从我师叔祖离开以后,那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唉,祖师爷的教训全都抛到脑后了……” 这番话说得刘苏儿等人不明所以,可莫轻弹却忍不住反驳:“你已经不是赏花宫的人了,赏花宫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 中年女子说道:“我们流云宫虽然和赏花宫暂时分开,莫忘了我师叔祖当年离开时和你们当时宫主的约定,一旦我们流云宫有人武功胜过了你们先任的宫主,赏花宫就必须依附在我们流云宫下,这话不假吧?” 莫轻弹傲然道:“若是你的武功真能胜过我,我自然会遵守先人留下的承诺,难道如今你荆楚红的武功真能胜过我?” 原来中年女子的名字叫做荆楚红,她娇笑着说道:“现下自然不能。” 莫轻弹放松了下来:“既然不能,又何必多言?” 荆楚红笑道:“现在不能,可是一会说不定就能了……” 别说刘苏儿等人不明白荆楚红何意,就连莫轻弹也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荆楚红不答莫轻弹的问话,反而向刘苏儿问道:“这位小兄弟的名字可叫做刘苏儿?” 既然辰晖圣使和她在一起,又则能不将刘苏儿的名字告诉她?荆楚红这么一问显然是多此一举,不过既然钟楚红和莫轻弹两人果然不对付,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刘苏儿对荆楚红说道:“不错,我就是刘苏儿。” 莫轻弹正被荆楚红这飘忽不定的说话方式感到气恼,刚想发难,就被荆楚红接下来的话所震惊:“刘苏儿你是否收到这位自高自大的赏花宫宫主的威胁?不用怕,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有人为你出手,来人的武功比起莫轻弹来只高不低!”莫轻弹本来对荆楚红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刘苏儿跟着问起:“你说的是……” 荆楚红说道:“不错,我说的正是人称剑身的慕容寒山!” 莫轻弹立刻醒悟荆楚红刚才所说过的话的含义:现在荆楚红还不是莫轻弹的对手,可是慕容寒山前来,两人自然会进行交手,荆楚红在旁边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自己和慕容寒山对决之后,就算生出,也毕竟消耗极大的体力,即时荆楚红再来捡这个现成便宜,他若是输了,自然就不得不将赏花宫的一切拱手相送! 他心中暗道不妙,自己一时大意,竟然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 相传慕容寒山只败给一个人之手,那就是西域大雪山的北斗先生,而那也是二三十年前之事,如今的慕容寒山被人称为剑神,就算像莫轻弹这种远在化外之人,也听说过他的名头,自己是否是他的敌手还很难说。 唯一摆脱困局的办法,就是莫轻弹此刻趁慕容寒山到来之前,带着徒儿洛寒霜立刻逃走。 但以莫轻弹如此高傲之人,又则能用到逃之一字?荆楚红就是摸清了他这种心态,所以不愁他不坠入瓮中。 洛寒霜也明白了莫轻弹此刻的境遇,他对莫轻弹说道:“师父,都是弟子的任性害了你,您老人家先走,让徒儿誓死维护赏花宫的声誉!” 听到洛寒霜的话,本有些顾虑的莫轻弹狂傲之心再起,他哈哈一笑说道:“寒霜,咱们赏花宫何曾怕过任何人?就算是慕容寒山,为师又有何惧?你在一旁看着,为师要试试剑神之名,是否徒有其名!” 此刻就连荆楚红都不得不佩服莫轻弹的胆量,不过她心中更是得意,若是莫轻弹一直留在赏花宫龟缩不出,她也永远不会有这么好的时机,等到慕容寒山和洛寒霜一场大战之后,自己若还是不能对付得了莫轻弹,那自己这么多年的武功也算是白练了。 刘苏儿和梅嫽等人听到慕容寒山将至,无不涌起死里逃生的惊喜之意。 若荆楚红说得没错,慕容寒山既然来到这里,那么他自然是答应了朱雀的邀约,朱雀自然也会跟着过来,如此一来,他们中原武人的势力大增,可说就算是流云宫和赏花宫联起手来,他们也不再担心。 白猿峰山风依然在呜咽,可是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七章 侠义心肠 江湖上已多年没有剑神慕容寒山的消息了。 有传闻说他已勘破剑道,平地飞升。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只是这几年慕容寒山留在万剑山庄极少出门而已,他还在练剑,仿佛他为剑而生,为剑而死,江湖上无论有多少痴于剑者,我敢说,没有一个人会像慕容寒山这样痴绝,可用亘古未有四个字来形容,可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八个字来形容。 他几乎没有朋友,有人认为朱雀算是一个,可是就连朱雀自己也不会这么认为。慕容寒山和嵇无忧决战于忘忧谷,朱雀不能让他停手,朱雀有事,也请不动他出手,既不能让慕容寒山住手或停手的,又怎能算得上是朋友? 有人说无垢禅师是他的朋友,这点恐怕连无垢禅师自己也不会相信,若是一年说不定只能见上一面,喝茶论道,论剑道,就能算得上是朋友,那朱雀也可以说自己是慕容寒山的朋友,他和慕容寒山见面的次数还要多些。 有人说宜宁公主算是他的朋友,毕竟他自己也这么说过,可是这却只是慕容寒山的一个承诺,他答应为宜宁公主做三件事,三件事做完,两人便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你能说这样的关系是朋友么? 慕容寒山几乎没有亲人,他的父母已于多年前去世,他曾有一个兄长慕容岚月,卒,慕容岚月有个女儿,也就是慕容寒山的侄女慕容娇,慕容娇倒是还活着,但慕容寒山连剑都不肯教她,逼得她甚至离家出走,拜无影剑殷无形为师,后来两人虽然冰释前嫌,慕容娇也得嫁意中人芩芒,可是自从慕容娇出嫁后,两人之间也在没有了来往。 你能说这样的关系是亲人么? 偌大的万剑山庄里,陪伴着慕容寒山的,唯有一位年迈的老仆而已,老仆年纪太老了,做不了多少出力的活,只能做点饭,扫扫地,幸而慕容寒山不是一位懒汉,很多事宁可自己亲力亲为,以他的财力,就是请一百名厮仆家丁侍候他一百年也足够,可是他没有请,这倒不是因为他抠,而是因为他喜欢安静。 只有安静的环境,才适合练剑冥想悟道。 就是这么一个人,又如何能被朱雀请来,挽救刘苏儿一条小命呢? 就连刘苏儿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可是慕容寒山偏偏来了。 莫轻弹虽然表面上说不在乎慕容寒山,可是只看他一副凝重的神色,也知道他对于能不能胜过慕容寒山来说,丝毫没有把握。 时间过得很慢,又过得很快,流云宫宫主荆楚红说他一炷香的时间内会到。 这里没有香,时间在众人心底偷偷计算,有觉得过得慢的,有觉得过得快的,刘苏儿和梅嫽两人手牵着手,望向上山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是否是一炷香的时间谁都不好说,慕容寒山终于来了,他独自一人走在山路上,一身白色的衣服,手中拿着那把因人而成名的小楼剑,他眼中好像无神,又好像目空一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绝不会目空一切,至少不会目空他的剑,他的对手。 看到朱雀没有随他前来,刘苏儿心中失望极了。 等到慕容寒山来到距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刘苏儿感到这几年的时光并没有在慕容寒山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带着梅嫽来到慕容寒山面前行了个礼:“见过慕容前辈!” 慕容寒山识得刘苏儿,因此向他点了点头,对于其余之人,他也不招呼,只是一眼望向莫轻弹问道:“你是赏花宫的宫主?” 莫轻弹点了点头:“你是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说道:“不错!赏花宫远在青云山,你不该来中原的。” 莫轻弹冷笑道:“中原又非你慕容寒山所有,我为何不能来?” 慕容寒山说道:“你不来,我不会去找你比剑,因为你还不足以我千里迢迢地过去挑战你,但你送上门来,我却非要和你比试不可!” 莫轻弹说道:“你和我比试,是否认为我足以做你的对手?” 慕容寒山承认:“对手难寻,我已经多面没有遇到可堪一战的对手了,高处不胜寒,高处寂寞,唯有剑陪伴,既然有了对手,我自然不会放过。” 莫轻弹因慕容寒山的名气而心生疑虑,如今见到慕容寒山本人,忽然狂傲之气又生:“你能这么说,也不枉我来中原一趟,能遇见你这种高手!” 两人相视一笑,充满了知己相逢的味道。 欧阳九等人带着不尽的崇拜之情看着慕容寒山,流云宫荆楚红等人则心中充满了得意,此战不论谁胜谁负,她流云宫才是这一战最大的胜利者。 莫轻弹对慕容寒山说道:“就在这里战?”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这里不好?” 莫轻弹:“不好?”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却没说明原因,原因太多了,他比试时不喜别人看着,毕竟比剑是生死大事,不是耍猴,还有这里人也多,比试时又不希望受到打扰,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莫轻弹:“此处不好,又在何处?” 慕容寒山:“若不嫌弃,何不来在下寒舍一行?” 莫轻弹怔了怔,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我在赏花宫也听说了万剑山庄的名头,心向往之,尝希望能前去拜见一番,又怕冒昧打扰,既然慕容庄主有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慕容寒山:“请!” 莫轻弹一抬手:“主人请先行!” 两人就这么留下一种傻了眼的诸人,就这么连招呼都没打便离去,洛寒霜想要跟过去,却看到莫轻弹手放在背后摆了摆,意思是不让他跟过来,没有了荆楚红渔翁得利之心,他也更能够放开和慕容寒山一战了。 赏花宫的武功,又岂是会输给别人的?赏花宫的弟子洛寒霜和夏侯莺用的兵器都是追命夺魂镰,唯有宫主用的是剑,赏花宫的剑法更是剑法中的极致,因而慕容寒山一见到他,就明白他,所以才要求莫轻弹随他而去,到一个无人打扰之地去比剑。 在场的几个人中,最失望的就是荆楚红了,她一番筹谋眼看就要化做流水,又怎能甘心?她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她想不到慕容寒山虽然会和莫轻弹比试,却不料并不是在这里比。 她总不能跟到万剑山庄去。 荆楚红恨恨地看着洛寒霜,她要将怒气发泄在洛寒霜身上:“小子,你师父走了,那么由你来代表赏花宫也不错!” 洛寒霜施礼道:“小子辈分低于荆宫主,更且受了伤,不但不配和宫主相提并论,更不配和宫主动手!”他心中明白荆楚红的失落,赶紧自认晚辈来避免荆楚红的报复。 荆楚红冷哼一声:“你当然不配,你赏花宫有弟子,我们流云宫便没有么?辰晖,夕映二使,你们谁去试试赏花宫的武功?” 辰晖圣使刚要说话,夕映圣使先站了出来:“请师父允许弟子出手!” 荆楚红笑道:“好!” 如今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虽慕容寒山离去,赏花宫只剩下洛寒霜一个人,流云宫和赏花宫向来不对付,趁此时机哪还不教训教训赏花宫的人,一舒心中一口闷气? 洛寒霜表面上虽然无惧夕映圣使,心下却在暗暗叫糟,自己就算能胜过夕映,还有辰晖在一旁虎视眈眈,若对方都是男子,多半还会顾及身份面子,不会使出车轮战这种卑鄙的手段,但荆楚红显然不会在乎这些,只看她们明知自己受伤,却还要跟自己比试就知道这场比试自己是绝对躲不过去的,他左手紧紧地攥住了夺命追魂镰,强忍着右臂断折处传来隐隐的阵痛,心下盘算着镰法中狠辣犀利的招数。 刘苏儿看出洛寒霜的窘迫,他和洛寒霜刚才的一番比试,解决了少林寺的一件心头隐患,心情正好,本来被莫轻弹威胁之事如今也已不成问题,忧患既去,他心中对洛寒霜落到如此地步而感到一丝愧疚,侠义之心顿起:“你们明知他负了伤,还要和他比试?是否是趁人家师父不在这里呢?” 洛寒霜身子一震,他看着刘苏儿,眼睛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显然其中最多的还是他被刘苏儿的仗义执言所感动。 荆楚红想不到和洛寒霜刚刚比试过的刘苏儿竟然会帮着他说话,她说道:“此事和你无关,你就别多管闲事了!你几次三番坏我流云宫辰晖圣使的好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刘苏儿说道:“一码归一码,我绝不会看着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受伤之人!” 荆楚红冷笑道:“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先对付你,再对付这赏花宫的小子也不迟!” 在一旁围观的欧阳九等人来到刘苏儿身后,欧阳九说道:“也算我一个,我也不会看着人趁机欺负受伤之人!” 其他五名中原武人也纷纷说道:“也算我一个!欺负受伤之人,算什么好汉?” 荆楚红不屑地说道:“我是女人,你跟我谈好汉,真是笑死人了!夕映,你去对付这小子,剩下的人交给我和辰晖!” 辰晖夕映二使两人同声答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八章 强弱易势 刘苏儿暗暗叫苦,若是荆楚红好莫轻弹乃是一个级别的人物,他们八人未必是流云宫师徒二人的对手,自己就算能够纠缠住荆楚红,包括梅嫽和欧阳九等人在内的七个人,未必是辰晖圣使的对手,而那边受了伤的洛寒霜更非夕映圣使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夕映要向洛寒霜动手之际,又有一干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边走边说道:“趁着师父不在欺负徒弟,如此不要脸之人,真是找遍天下都少见!” 这话显然是说给荆楚红听的,竟然有人敢当着荆楚红的面这么说她,这对荆楚红来说乃是从所未有之事,她怒道:“是夏侯莺这小妮子么?怎么变得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仗着什么人的势,敢说出这种话来!” 来人便是夏侯莺,那名年轻的女真人,化名罗公子的,跟在二人身后的,就是卖身给罗公子的伏缨,除了三人外,还有二十名左右的随从,从这些随从走路的架势来看,个个都是身负武功之辈,可说来势汹汹,怪不得夏侯莺有恃无恐。 这么一来,赏花宫和流云宫的强弱之势登时逆转。 但荆楚红身为流云宫的宫主,除了忌惮莫轻弹又或者慕容寒山外,余子皆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在乎对方人多势众?只见她被夏侯莺所激怒,化为一团白影,向夏侯莺袭来,速度之快,让夏侯莺几乎来不及反应。 别看夏侯莺话说得硬,可是心底下还是有些发虚的,只不过是她为了营救师兄洛寒霜,故意激怒荆楚红罢了,莫轻弹以前就曾经告诫过他们,别人也都算了,若是遇到流云宫的荆楚红,能躲则躲,不能躲也要以晚辈的身份让她不好向你们动手!可见在莫轻弹眼中,荆楚红也是一位让他忌惮之人。 夏侯莺此刻见到荆楚红向她冲来,她立刻想起了师父莫轻弹说过的这番话,人吓得呆在当地,一动不动,竟然连闪躲也不知道。 眼见荆楚红就要攻到夏侯莺身上,这一招至少也要让她身受重伤!那罗公子自忖并非荆楚红的对手,竟然也没有以身涉险地英雄救美,但他对伏缨下令道:“护住她!” 伏缨早蓄势以待,毕竟他和夏侯莺乃是一路而来,上来就让人伤了人,他脸上也挂不住,说时迟那时快,伏缨的流萤剑离鞘而出,剑光流转,向荆楚红这团白影削去,伏缨的这一招谁都不敢等闲视之,荆楚红不认得伏缨,见他这一招攻自己不得不救之处,方位拿捏之准,剑招之精妙,她惊异于夏侯莺身旁竟有这等高手,来不及多想,荆楚红仓促变招,从怀中摸出一个金环挡住了伏缨这一剑!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荆楚红倒翻回去,伏缨也跟着后退一步,两人同时感到震惊! 荆楚红震惊的是伏缨功力之深厚,虽然不如她,可是自己也绝非一时半会能够打发得了,若要击败伏缨,差不多要四五十招之后的事,那她教训教训夏侯莺之事则暂时无法得逞。 而伏缨则震惊于他流萤剑乃是蓄势出动,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他已使出九成功力,荆楚红仓促接招,竟然还能震退自己一步,从未听说过哪个中年女子有这等功力,此人到底是谁? 夏侯莺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她尚惊魂未定,一只手忽然被人捉住,夏侯莺愕然转身,正是刚刚走过来的洛寒霜,见到是他,夏侯莺的心才逐渐平复起来,心中充满了万般柔情蜜意。 刘苏儿说道:“荆宫主,如今你如意算盘已经打不响了,我劝荆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罢手吧!” 荆楚红心下不断盘算,最后说道:“想让我就此离去,哪有这么容易?正好,有两名赏花宫的人在此,也说不少我们流云宫以多欺少,辰晖夕映,你们二人正好对付他们两人,如果有人插手,我来帮你们打发!” 刘苏儿见她死缠烂打,而此刻伏缨又是形势未明,加上女真人在一旁不知打得什么主意,今次之事,还是存在极多的变数,极多的危险,他刚要继续阻拦荆楚红等人,梅嫽拉住了他,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让他稍等一下,静观其变。 既然有罗公子这位女真人在此,而他又是蓄意笼络赏花宫的人,自然不会任由流云宫的人对他们下手。 辰晖夕映二使奉荆楚红之命向洛寒霜和夏侯莺扑来,罗公子此刻终于站了出来,拦在两人之前喝道:“住手!”辰晖和夕映二人再向前冲就要冲到罗公子身上,两人并非是对付他,愕然之下还是停了下来。 荆楚红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要维护赏花宫的人?” 罗公子说道:“这位夏侯莺小姐乃是在下的红颜知己,在下姓罗,相请这位前辈高抬贵手,不要向他们动手!” 荆楚红哼了一声:“什么骡公子驴公子?胆敢出头,我连你一块教训!” 她故意将罗公子的罗说成骡马之骡,那是故意羞辱他,罗公子身后二十多名随从一起喝骂:“哪里来的疯娘们,敢对我家公子这么说话?” 荆楚红早就因为图谋赏花宫的大事未竟,心中郁闷,想要教训教训洛寒霜也不可得,这时听到这女真人的随从如此叫骂,心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她手中拿着金环,疯魔一般冲入这群随从中大开杀戒! 这些随从虽然也会些武功,但如何是流云宫宫主的对手?前后只几息之间,荆楚红手中的金环就从五名随从头脸要害抹过,等到荆楚红再次退回刚才的地方时,这五名随从方才倒地身亡! 面对荆楚红含怒出手,诸人都看呆了眼,没想到荆楚红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倏忽之间就杀死了五人! 这五人虽是女真人的手下,但刘苏儿也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意! 罗公子见属下五条人命被取走,他又惊又怒,对伏缨说道:“给我杀了她!” 伏缨明知自己不是荆楚红的对手,但此时此刻,除非他立时背信弃义,将罗公子重金将他买下之约断然撕毁,否则就要舍命向前,他看了看刘苏儿,眼神中流露出一股不言而喻的光芒,刘苏儿知道伏缨不是荆楚红的对手,那是邀约自己一起对付她。 若是伏缨为了别人而和荆楚红比试,自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可是他此刻是为了女真人罗公子,自己帮他是否应该,他心中还没有定论。 这时拉着他手的梅嫽将他的手放开,刘苏儿心中立刻做出了决定,梅嫽此意是让他帮助伏缨对付荆楚红,所以放手,而伏缨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和荆楚红相斗,自己都不能看着他落败,更不能看着他受伤,所以他提着紫竹棒也走了过来。 就算是面对伏缨和刘苏儿两人联手,荆楚红似乎也并不畏惧,三人拉开架势,准备分出胜负生死! 白猿峰呼猿洞外,流云宫,赏花宫,中原武人,女真人等四路人马齐集,本就有些混乱热闹,就在三人将要动手之际,又有两个人携手走了过来。 刘苏儿一见到二人身形,立刻兴奋了起来:“原来是汪帮主和朱雀大侠来了!” 这次上山之人正是朱雀和汪九成,原来朱雀没有陪着慕容寒山前来,而是去找汪九成去了。 荆楚红虽在地处偏僻的流云宫,可是中原极为名声最盛之人她还是略有耳闻的,除了刚才被人称为剑神,要和莫轻弹比剑的慕容寒山外,这朱雀和丐帮帮主汪九成的名头,她也是听说过的。以她的自负,此刻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好去,不如此后再寻找机会对付赏花宫的人! 她这次派出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两人前来中土寻找绞丝护身软甲,和百草丹等物,就是为了和莫轻弹比试,就是为了夺回赏花宫的控制权,如今可说一件事情都没有办成,仅仅得到了一颗百草丹,又济得什么用? 尽管心有不甘,可是她还是果断地带着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二人展开轻功离去。 刘苏儿和伏缨等一众中原武人对她并没有直接的仇恨,所以也没有阻拦,罗公子也不想树立这个大敌,自然更不会阻止她们离去,洛寒霜和夏侯莺唯恐她走得慢了,又岂会说什么? 刚刚上山的朱雀和汪九成见到三名陌生的女子,不知来头下,更是侧身给她们让了路。 这边罗公子见自己虽然伤了五名随从的性命,却更加笼络了赏花宫的人,算下来还是得大于失,如今中原武人越来越多,他不欲多待,对夏侯莺和洛寒霜说道:“咱们也走吧,别等那女魔头再回来了……” 夏侯莺连忙点头,洛寒霜则带着感激的眼神看着刘苏儿。 就在他们一行人也要离去时,刘苏儿喝道:“等一等!” 罗公子等一行人愕然回头,夏侯莺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刘苏儿说道:“你和你师兄两人是赏花宫的人,你们可以先离去,这位不知是罗公子还是觉罗公子的人以及他的手下,暂时不能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六十九章 小节大义 听到这位年轻人的姓氏觉罗,欧阳九等人都明白了他是女真人。 可是女真人此刻并未和朝廷闹翻,也没有明显的反意,这么公然留下他,怕是也没什么道理。 罗公子问道:“不知让我们留下又是何事?” 刘苏儿一时有些词穷,他说道:“你……” 就在他不知怎么解释时,汪九成和朱雀两人已经来到他们旁边,汪九成说道:“让你们留下,乃是和钱塘县知县勾结妄图造反一事!这个理由还不够么?” 刘苏儿只知道这个罗公子不安好心,却没想到他在暗中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罗公子眼睛一转,对汪九成说道:“你无凭无据,莫要含血喷人!” 汪九成冷冷地说道:“恐怕连你们图谋造反的契约还在你身上,是不是含血喷人,等我拿下你,一搜便知!” 罗公子后退一步,显然有些心虚,这种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放心,一般都会被人随身携带,罗公子脸色涨红:“本公子身份高贵,怎能容你这叫花子搜身!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汪九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契约,只是随口一试,你偿若不是心虚地让我搜身,我还未必会搜,这么看来,你身上是真有造反的证据了?” 罗公子对伏缨说道:“还不动手?” 伏缨点了点头:“谨遵公子之命!” 汪九成想不到伏缨会跟罗公子走到一块,他愕然道:“伏缨,你是要对我动手么?” 伏缨说道:“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我是身不由己,你别怪我!” 就连刘苏儿都觉得伏缨有些是非不分了,不过他要是不停罗公子的话,是为背信弃义,他要是听了罗公子的话,则是背叛朝廷,是为不忠,不忠不义自古两难,所以伏缨无论怎么做,都似乎不能怪他! 汪九成摆好防守姿态,却见伏缨忽然出手,出手之快,如风如电! 只是他的出手并非是对付汪九成,而是向罗公子出手,罗公子万万没想到伏缨会对付他,所以他连抵抗之心都为生,就被伏缨制服,要害被拿捏在伏缨手中! 这么一来,罗公子手下的十多名随从登时大哗,纷纷抽出兵器,将两人围了起来。 有的随从喊道:“快快将我家公子放开,否则我们将你剁成肉泥!”这是胁之以武。 还有随从说道:“伏缨,你已经卖身给我家公子,如今岂能言而无信?”这是晓之以理。 还有的随从说道:“伏缨,你若是要钱,我们公子有的是,你先将公子放下……”这是诱之以利。 这些人各说各的,听得朱雀茫然不明所以,汪九成和刘苏儿知道这些人说的意思,对伏缨此举虽然暗自叫好,可是也敢到奇怪,毕竟失信于人,难以在江湖立足,江湖中人讲究一言九鼎,为了遵守信义,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之辈也在所多有。 这罗公子也说道:“伏缨,好汉做事当以信义为先,你既然卖身给我,为何又出尔反尔?岂不叫天下人看不起你?” 伏缨冷冷地说道:“你意图不利于中原百姓,不利于朝廷,你所做之事乃是叛逆,你意图燃起战火,屠戮天下,将会使得多少中原百姓流离失所?我一个人的小节和民族大义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我为了你一个企图作反之人信守承诺,那才会叫天下人所不齿!” 一席话说的罗公子哑口无言,汪九成在一旁附和道:“说得好!常言道大义尚可灭亲,区区一句承诺就算的了什么?伏缨,你此举只会受人尊重,绝不会有人说你半个不字!” 朱雀虽然不明白伏缨卖身经过,可是也猜出个大概,他和汪九成两人对视一眼,两人忽然向罗公子的这十多名随从动起手来,以朱雀和汪九成两人联手之力,天下更有谁能当得? 有的女真随从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可是刘苏儿在一旁阻拦,三人一起动手,不消盏茶时分,就将这些人全都点到在地。 洛寒霜和夏侯莺两人在一旁冷眼旁观,既没有帮三人对付女真人,也没有帮助女真人对付三人。 刘苏儿知道他们心中的意思,毕竟这位罗公子一路帮着夏侯莺阻拦刘苏儿追踪洛寒霜,又帮着他们二人对付流云宫的人,在情在理,他们都不能对罗公子的人下手,而汪九成,朱雀等人的武功又极高,两人就算想帮罗公子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汪九成果然从罗公子身上搜出两封信笺,他抽出一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说道:“果然如此,这钱塘知县竟如此糊涂,做出这等事来!” 洛寒霜见事已至此,走过来对刘苏儿说道:“今日之事多谢阁下援手,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说完就要和夏侯莺携手离去。 刘苏儿说道:“慢着!” 夏侯莺怒道:“怎么?你还没完没了么?”她以为刘苏儿还要找洛寒霜的麻烦。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想问问你师兄,和少林约战一事怎么说了?” 洛寒霜说道:“刚才比试,我已输给了你,比试自然依约定取消!” 刘苏儿放下心来,说道:“如此甚好,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们师兄们两人暂时不妨和我们待在一块,那流云宫的人不知隐伏在何处,我怕你们离开这里,再被他们阻截。” 夏侯莺想不到刘苏儿乃是一番好意,她心下意动,自己失去了罗公子这个女真人的靠山,自己又在刚刚得罪了流云宫的宫主荆楚红,万一遇到了她,两人性命堪忧,她刚要答应下来,洛寒霜已先说到:“不劳关心,我们自己会小心的!” 见到洛寒霜执意要走,刘苏儿无话可说,只得看着他们兄妹下山离去。 这边欧阳九等人和朱雀以及汪九成等人见过面,其余五名中原武人见大势已定,他们也没有出上什么力,待在这里颇感不好意思,便要告辞离去。 汪九成说道:“且慢,大家都是武林一脉,还有些事情需要诸位帮忙!” 欧阳九带头说道:“汪帮主有何差遣,但请直说,我们无有不从!” 汪九成指着罗公子一干人等说道:“尚要请诸位将这些人押去杭州府城衙门,告诉衙门他们勾结钱塘县知县意图造反一事。” 欧阳九愕然说道:“这事我们没有出什么功劳,何不由丐帮来得这份功劳?捉拿到反逆,朝廷的赏赐可不少呢。” 汪九成说道:“我们一群叫花子,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你们不同,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又多少和官府有些来往,话也好说些,注意此事千万要快,莫被钱塘县的人知晓泄露风声,以致徒增变数。” 欧阳九点了点头,伏缨连点罗公子上半身十多处要穴,就连他的哑穴也点了,防止他半路胡言乱语,蛊惑几人,罗公子恶狠狠地盯着伏缨看,眼神里充满怒火,似乎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伏缨早被他杀死多次了,伏缨对他却是满不在乎,这十多名女真随从也都被朱雀和汪九成等人封了穴道,不满六个时辰,穴道不会被解开,只留他们腿上穴道没封,由六位武林中人押解他们去官府是足够了,不至于会出什么岔子。 看着这些人离去,刘苏儿这才有机会和朱雀、汪九成说上话,他有许多问题要问,比如怎么请得动慕容寒山,比如他为何没有和慕容寒山一路,比如他们如何找到这里,比如汪九成如何得知钱塘县知县和女真人暗中勾结等等,想要问的事情太多,一时反而不知从何处说起。 而伏缨做了这件“背主”之事后大感痛快,他说道:“想不到事情解决得如此畅快,汪帮主,咱们下去喝一杯!” 汪九成呵呵笑道:“咱们都去,你们若不嫌弃我分堂粗陋,就由我来做东道,咱们边喝边说!” 朱雀则笑着对刘苏儿说道:“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一切等咱们下山再说。” 刘苏儿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温暖之意,汪九成等人都是徒步而来,刘苏儿和梅嫽两人虽然有马,却也不好独自骑行,两人便一人牵着一匹马,五人向山下走去。 热闹的白猿峰,又变得冷清起来。 下山的路上,两旁的山林中竟然真的出现了白猿的身影,刘苏儿看到后不免有些大惊小怪,他尚是初次看到白色的猿猴,可惜白猿一闪而过,没有看个仔细。 伏缨见刘苏儿有些遗憾地样子问道:“猿猴有何好看?” 刘苏儿说道:“猴子我见过不少,只是没见过白猿,为何白猿的毛发是白色的呢?” 伏缨说道:“有一部分是天生如此,白猿没见过,白狗见过吧,一个道理,当然,还有的是黑猿,老了以后毛发变白,也就变成了白猿。” 刘苏儿这才恍然。 走在路上,梅嫽问道:“慕容寒山和莫轻弹一战,不知能否获胜?” 朱雀点了点头:“慕容寒山的剑法已经到了无敌的境界,莫轻弹武功虽高,却也不是其对手,放心吧。” 刘苏儿问道:“那慕容寒山若是赢了,会不会杀了莫轻弹?” 朱雀摇了摇头:“若非形势所禁,他多半不会动杀机。” 梅嫽天真地问道:“什么是形势所禁?” 朱雀说道:“形势所禁就是在比试中,被对手以一招难以拆解的招数所逼迫,若不杀死对方自己便会受伤或者落败,不过这种情形一般只出现在功力差不多的两人身上,慕容寒山当不会落在这种形势下。” 听到朱雀对慕容寒山极强大的信心,两人都放下心来。 刘苏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路上问了起来:“你是如何说动慕容寒山前来此处的?” 朱雀笑道:“他常常找我练剑,这次我去找他,告诉他有一个绝佳的练剑对手就在此处,他还不眼巴巴地赶来?” 刘苏儿也跟着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为了我动了侠义心肠呢,原来还是为了剑……” 几人来到丐帮分堂,那座破败的城隍庙中,汪九成说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安排好吃的。” 伏缨说道:“不能什么都让你出,你丐帮又穷,你出菜,我去找酒!” 两人分头去办,丐帮弟子则出去帮忙,庙中只剩下朱雀和刘苏儿以及梅嫽三人。 朱雀说道:“少林寺有你为徒,可真是一点也不亏呐。” 刘苏儿知道他是说自己为少林寺化解了这次风波,忙谦逊地说道:“少林寺于我有再造之恩,为之奔波一番,也算不得什么。” 梅嫽在一旁说道:“多亏了慕容寒山及时赶到,否则一个莫轻弹,就让我们对付不来!听说朱雀大侠和赏花宫有些渊源?” 朱雀笑容敛去:“是有些渊源,不过不是我,而是我师父北斗先生和赏花宫有些来往,不过那已是数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章 悔之莫及 六十年前的西域,名望最盛的门派就是雪山剑派,因为雪山又被称之为天山,所以雪山剑派又名天山剑派。天山剑派在西域可谓一派独尊,其掌门薛轻禅更是雪山剑派的第一人,剑法独步西域,四十岁之前未逢敌手。 从未遇到过敌手,并非指薛轻禅的剑法在西域已经无敌,雪山剑派在西域名望最盛,也不是说没有其他门派能与其一争高下,商天枢和赏花宫就是能和他匹敌的对手与门派。 只是他们都没有与雪山剑派一决雌雄争胜负之心罢了,商天枢也就是后来的北斗先生,六十多年前,商天枢不过是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醉心于老庄,沉迷于从武入道,每日在大雪山下习练剑法内功,并不为人所知,有一天,商天枢觉得这种练武的生涯未免有些闭门造车,便想出去走走。 天地之广,是为无涯,可商天枢并没有走多远,只离家一百多里,来到一片山清水秀之地,不似大雪山终年积雪,商天枢一见之下就感到心中宁静喜悦,便决定在这里停留一阵子。 山青之山名为青云,山顶上有片道观似的巨大院落,初到此处商天枢便见到了,可是他并未上去拜访,而是在山下结庐而居,饿了便狩猎为生,渴了便和山泉水,看来往游云时而沿着将山顶遮住,时而去往远方,他闲来便打坐连剑,说不出的悠然自在。 可是殊不知他虽没有去山顶拜访那座巨大的院落,可是院落里的人却看到了山脚下的商天枢,看到商天枢在山下练剑,生出了误会,那一天商天枢依旧在草庐前练剑,山上下来两名女子,这两名女子就是赏花宫的人,山上的院落就是赏花宫,那是的商天枢还不知道。 两人来到商天枢附近,商天枢就觉察到了她们,便停止了练剑,他以为两名女子不过是从此路过,便想回屋,却不想这两人就是冲着他来的,其中一名女子喝道:“站住!” 商天枢停下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找在下何事?” 那名女子说道:“薛轻禅,你好狂傲,你在雪山待着我们也不来管你,你却来到青云山山脚下练剑示威,赏花宫可是任你欺上门前而不敢言语的?” 商天枢喃喃地说道:“薛轻禅?赏花宫?你在说什么?”他不知这名女子说话何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那名女子闻言怒道道:“你不要太狂了,也好让你知道,我们赏花宫的厉害!” 说罢,这名女子拔出剑来向商天枢刺去,另外一名女子只在一边旁观,并未上前夹击,此时心高气傲的商天枢也感到有些愤怒,自己并没有招惹她们,怎的她们一上来就舞刀弄剑的?眼见女子剑法清奇凌厉,他不敢怠慢,也提剑反击起来,两人剑来剑往,转瞬间交手了三十多招。 商天枢越打越是心惊,怎的随便来一位姑娘,剑法就如此高明,那……那自己这许多年来所练的剑,到底又有何用? 而这位姑娘的心中也感到作为西域第一剑客来说,这剑法虽然也够厉害,但似乎又有点名不副实。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手中剑却不停,倏忽间又交手了十多招,商天枢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和人相斗,何况对方还是名女子,他疾攻三剑,然后倒纵丈余,那名女子见商天枢停了手还要追击,商天枢喝道:“且慢!” 这名和他相斗的女子愕然止步,用言语挤兑他:“薛轻禅,你的剑法也不过如此!” 商天枢终于明白对方是认错了人,他苦笑道:“你说的这名薛轻禅一定曾得罪过姑娘,以至于让姑娘一见面便欲杀之而后快,可惜我并不是什么薛轻禅,否则说不定会让姑娘刺伤两剑,以解心头只恨。”他暗中嘲讽这女子脾气暴躁,分不清是非黑白,出手便伤人,只是话说得极为委婉而已。 这名女子果然没有听出他话里有话,一双美丽的眸子露出极为迷茫和歉然的神色:“啊,原来你不是薛轻禅,可是你连薛轻禅是谁都不知道么?” 商天枢摇了摇头:“恕在下孤陋寡闻,我在家中一待二十余年,今日还是第一次出来。”那是的商天枢没有听说过薛轻禅,也没有听说过雪山剑派,并非虚言。 这名女子有点不信,却没有深究:“就算你不是薛轻禅,你又为何来到我们赏花宫下练剑示威?” 商天枢愕然:“唉,山上的那片屋宇原来是叫赏花宫,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练剑是练剑了,却不是在示威,引起姑娘误会了,我在此道歉,我在这里住下,只是喜爱这里山水风景,若是姑娘觉得我在这里不妥,我离开便是。” 旁边一直旁观而没有动手的另一位女子说道:“你不是薛轻禅,那你叫什么名字?” 商天枢扭头向另外一名女子看去,心头一颤,这位姑娘好标志的容貌,和他相斗的这名女子也是极少见的美人,可是为人却显得冲动暴躁,就像一颗极辣的辣椒,而这名女子却如同一朵白菊,安静而迷人,商天枢立刻被她吸引,他说道:“在下名叫商天枢,不知两位姑娘芳名?” 通过相谈得知,和他相斗的这名女子叫做袁秋水,是师姊,另一名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名叫陆婉晴,是师妹,两人都是赏花宫的弟子,既然是一场误会,袁秋水便邀请商天枢到赏花宫一行,虽然陆婉晴觉得有些不妥,但拗不过师姊,便随她。 当时赏花宫的宫主名叫盛千山,武功极高,并不在乎世俗规矩,对于女弟子带来的商天枢表示十分欢迎。 商天枢在此后一年的时间里,就留在了赏花宫,和盛千山切磋武功,他之所以留下来,多半是为了陆婉晴,可是和盛千山的切磋,也让他受益匪浅。 在赏花宫里,商天枢想方设法接近陆婉晴,可惜陆婉晴对他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更令商天枢想不到的是,袁秋水之所以邀请商天枢来赏花宫,乃是因为她对商天枢也是一见钟情,可惜的是商天枢对她却是毫无感觉。 朱雀说到这里的时候,汪九成和伏缨却从外面回来,朱雀说的虽是陈年旧事,但事情牵扯到北斗先生的私情,朱雀为了跟刘苏儿讲述赏花宫的事,不得不提起这些,可是却不想别人知道,因此便住了口。 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听得入迷,却也明白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也没有催促,反正朱雀既然打算告诉他们此事,此后有的是机会。 汪九成准备的菜肴十分丰盛,特别是叫花鸡,刚刚从泥中剥开,鲜香之味弥漫,引人流口水。 伏缨买来的酒也不差,杭州本事富庶之地,伏缨又舍得花钱,买来两坛状元红,封口打开的时候,酒香让人熏熏欲醉,陈年美酒加上一席盛肴,众人也都饿了,顾不得说话,一同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眼看吃得差不多时,外面两名丐帮弟子匆匆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汪九成说道:“帮主,不好了……” 汪九成正吃得过瘾,闻言眉头一蹙:“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慢慢说!” 这名弟子点头应是,平复了呼吸后说道:“欧阳九等人押送女真人去杭州府衙门的途中遇袭,这群女真人包括那复姓觉罗之人,一共十多人全都被救走,欧阳九等六名武林中人全部罹难!” 汪九成将手中的一根正啃得津津有味的鸡骨头扔掉,霍地站起身来问道:“什么?”他自然听清了发生了什么事,再问一遍,乃是心中感到十分震惊之故。 就连朱雀和刘苏儿等人也无不感到惊讶,连忙问道:“可知是谁下的手?” 这名丐帮弟子摇了摇头:“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能说话的人了。” 朱雀问道:“在哪里发生的事?” 丐帮弟子说道:“就在城郊,离杭州府城的城门不过二三里地……” 汪九成顿足道:“是我害了他们,我不该让他们押送回城,应该亲自押送的!”言语中透露着无尽的后悔之意。 朱雀说道:“此时怪不得汪大哥,咱们过去瞧瞧!” 几个人随着这名丐帮弟子匆匆赶去,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将马留在丐帮分堂,也跟着展开轻功过去,刘苏儿突闻欧阳九遇难的消息,心中十分难过,想起了和欧阳九结识的经过,此人虽是淮阴五鬼中的人,但品行不差,是条值得被人尊重的好汉。 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并将罗公子等人劫走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一章 钱塘县衙 郊外的一条小路上,欧阳九等六名中原武林中人横尸就地,看起来是被人用棍子击中眉心而死,都是一击致命,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这点让刘苏儿心中悲痛之情减轻了些,至少这些人在临死前并没有受到折磨。 汪九成明白这几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此处是小路,六名中原武人虽然押送的是准备造反的女真人,但不明真相的百姓看到他们,还是会感到奇怪,为了避免没有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选择走小路。 刘苏儿看到他们眉心的伤痕问道:“什么棍法会击中眉心,一招毙命呢?欧阳九的功夫不算坏,加上六人都是一样的死法,说明他们并没有经过多激烈的打斗就被人杀害,凶手的武功可高明的紧!” 汪九成说道:“不错,若非他们死于光明正大的招数,我甚至会以为是洛寒霜和夏侯莺两人办的事,毕竟那女真人于两人施有恩惠,除了他两人,谁会知道他们会押往杭州城的衙门,因而在这里伏击他们呢?” 伏缨问道:“会不会是莫轻弹?说不定他和慕容寒山的比试提早结束,也并没有去什么万剑山庄,两人找了一处无人之地,比试过后,莫轻弹自然是输了,他回来找两名弟子,接着为了帮弟子还人情,便将这些人劫走?” 汪九成叹了口气:“应该不会,若说是这些人的同伙,可能性还高些,既然那姓觉罗的小子是来中原做这样的大事,身旁没有武功高明的人协助也有些说不过去,说不定是他暗中隐藏的高手,等欧阳九等人押送他们回城的时候,跟在后面,伺机动手救人……” 这种说法也有可能,但朱雀蹲在欧阳九身边,仔细看过他眉心的凹痕后否定了这点:“首先赏花宫的人用的兵器不是夺命追魂镰就是剑,他们怎会放弃手中的兵器不用,而用什么棍子呢?而女真人的高手同伙,可能性也不大……咦!” 伏缨也跟着蹲了下来,奇怪地问道:“什么?” 朱雀说道:“我知道是谁了!你们看,他们眉心的伤痕不是棍子留下的,这痕迹中间深些,两边比较浅……” 伏缨恍然道:“是圆环!是金环,是荆楚红的金环!” 朱雀说道:“不错,多半是她,她为了得到赏花宫的一切,竟然会和女真人勾结,这却有些想不到。” 刘苏儿经朱雀提醒,忽然说道:“荆楚红救走他们,未必是为了和女真人勾结,我想,她的目的也许还是洛寒霜和夏侯莺。” 伏缨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还有一事不明:“莫轻弹不在这里,荆楚红若要对付洛寒霜和夏侯莺,也不必和女真人勾结啊?” 刘苏儿说道:“荆楚红一人对付他们师兄妹都足够了,可是很有可能是只有女真人才知道他们的下落,再加上欧阳九在白猿峰曾得罪过荆楚红,她对这些人下杀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汪九成说道:“无论如何,咱们向将他们的尸首收敛了,再行商议后面的事。” 丐帮弟子回城去买棺木,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之人,不能草草掩埋了事,这六名中原武人,除了欧阳九外,朱雀还认识其中三人,见到他们惨死,也是心生愤怒,尤其是欧阳九,还曾对他施过援手,他站起身来,对汪九成说道:“汪大哥,这里交给你来处理,我去找流云宫的人为他们报仇!” 刘苏儿也跟着说道:“他们被人害死,寻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几人的一番好意,他们本来是要对付洛寒霜,为少林寺出头,此事我也不能袖手不问,我跟你一起去!” 伏缨说道:“既然你们都去,也不能落下我。” 汪九成知道,以他们三人之力足够,便说道:“小心点,我在这里也会让弟子们打听他们的行踪,你们准备从哪里着手?” 朱雀说道:“这女真人既然和钱塘县的知县相勾结,现在脱了身,自然要先去钱塘县除去后顾之忧,我们先去钱塘县!” 刘苏儿对梅嫽说道:“我们去办事,你就别跟着了,马儿放在城隍庙那边,你骑着朝云先去听湖小筑陪陪两位老人,等我事情解决,就来找你。” 梅嫽点了点头,自行去了。 这边朱雀、伏缨和刘苏儿同汪九成告辞,三人立刻向钱塘县赶去,杭州府府城为临安,距离钱塘不过四十多里地,伏缨贪图舒服,想要沿钱塘江乘船过去,朱雀说道:“咱们要立刻赶过去,防止事情有变,乘船太慢,咱们施展轻功过去快些!” 说完,不等两人回答,当先向钱塘方向疾行而去,伏缨和刘苏儿两人只得紧随其后。 来到钱塘县后,太阳还未落山,朱雀直闯县衙,门口的衙役阻拦,朱雀亮出王府金牌,一路走了进去,边走边问:“你们知县可在?” 一名衙役说道:“知县大人午间去了瓶窑镇,至今未归。” 朱雀只得又走出了衙门,和伏缨及刘苏儿商量,是去瓶窑镇还是在这里等候,因为他们此时再赶去瓶窑镇已经迟了,必然会落在女真人之后,若是在这里等候,又不知他们何时方回,极有可能白白耽误时辰,又心有不甘。 伏缨拉过一名衙役问道:“你们知县姓甚名甚?到瓶窑镇去干什么?” 这名衙役见到伏缨和朱雀在一起,误以为两人都是王府之人,老实回答:“我们大人姓洪,洪乃洪福齐天之洪,名讳达理,通达事理之达理,洪大人去瓶窑镇,乃是探查民情!” 这名衙役原以为这般说话,会给两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哪知伏缨呸了一声说道:“还洪福齐天?还通达事理?探查民情?我看他是……” 朱雀连忙拦住他继续往下说,又给伏缨递了个眼色,伏缨这才悻悻地住口。 三人离开衙门,伏缨问道:“下面怎么办?” 朱雀说道:“我看着衙门防守松弛,你展开妙手空空之技,进去找找这洪达理和女真人勾结的契约,若是能将契约找到,便不愁他们不上钩。” 伏缨说道:“即使衙门防守松弛,可现在还是白天,太阳也未下山,这青天白日进入衙门偷东西……” 朱雀激他:“怎么,有难度么?” 伏缨断然否认:“当然没有,只是为何要冒这不必要的风险?等到了晚上再进去岂非更是轻松容易?” 朱雀说道:“等不到晚上了,早一步将洪达理造反的证据拿到手里为好,等他们回来,又或派人回来销毁证据,咱们便空口无凭了。” 伏缨只好硬着头皮,从衙门后面翻墙进去寻找。 朱雀和刘苏儿则来到衙门旁边的一间茶馆坐着等候,两人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伏缨出来,天快黑了,而那位洪福齐天的洪知县也没见回来,刘苏儿等得有些心浮气躁,不过他见到朱雀气定神闲,也逼着自己放松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二章 知县失踪 这一等,等到了太阳下山,伏缨才施施然从衙门后面出现,刘苏儿招呼他进入茶馆,然后问道:“拿到手了?” 伏缨摇了摇头:“我翻遍了这贼知县的几间屋子,都没有发现,我看多半是他随身携带着。” 朱雀说道:“可是他至今没有回来,我怕他有些凶多吉少了。” 伏缨说道:“不会吧,这洪达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那姓觉罗的若是将他给宰了,岂不是将事情闹大了?于他有什么好处?” 朱雀说道:“闹大了又有何用?只要洪达理一死,这女真人意图谋反一事,便成了死无对证,咱们就算拿到那小子,也无法送官查办。”说到这里,朱雀对伏缨说道,“拿出来瞧瞧。” 伏缨装呆:“拿什么出来瞧瞧?” 朱雀说道:“你去了贼官的老巢这么久,若说不顺手那些宝贝出来,你伏缨也不是伏缨了。” 伏缨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副张旭的书帖而已,想不到这洪达理不过是一县之官,衙门里却藏着不少宝贝,不过很多东西都太大了,不好拿。” 朱雀说道:“你口气也真够大的,草圣的墨宝在你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我又不稀罕,你看你小心眼的样子。” 伏缨干笑了下,却还是没有掏出来看看。 刘苏儿看两人拌嘴,虽然心中有不少事情没有解决,可是还是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这时,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走了进来,对三人说道:“我们帮主有请三位过去,说是有事相告。” 三人同感愕然,想不到汪九成也来了,看来定然发生了不小的事,才会让他亲自前来相告,刘苏儿问道:“汪帮主现在何处?”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帮主在城外等候诸位。” 三人跟着这名丐帮弟子匆匆赶去,可是几人来到城门处发现城门已经关闭,不过这当然难不倒几人,丐帮弟子领头从一处无人值守的城墙翻了过去,朱雀见这名丐帮弟子身手灵活,轻功高明,不禁起了疑心。 来到城外,朱雀问道:“汪帮主何在?” 丐帮弟子向前指了指说道:“拐过那条小路有座茶亭,帮主就在茶亭里等候。” 朱雀又问道:“不知兄弟能不能给透露一下,汪帮主这么急着找我们何事?”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应该是和洪知县有关。” 朱雀点了点头,不再相询,这名丐帮弟子接着说道:“快走吧,一会帮主等得急了。” 几个人来到小路的拐弯处,朱雀忽然停了下来,并将这名丐帮弟子一把拿住要害,伏缨和刘苏儿在旁边看的骇然,朱雀莫非是有毛病,为何对丐帮弟子下手? 这名丐帮弟子被封住半身的穴道,脸带惊恐地问道:“朱雀,你干什么?” 朱雀冷笑着说道:“你我从未见过面,你怎知我是朱雀?” 这名丐帮弟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帮主……帮主给在下说了各位的形貌……” 朱雀说道:“放屁,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在丐帮中所任何职?”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在下……在下张小三,乃是丐帮余杭分堂的外值弟子!” 朱雀摇了摇头:“丐帮只有杭州分堂,并无余杭分堂,你究竟是谁?难道让我用刑你才肯说么?”听到这里,伏缨和刘苏儿这才明白,原来此人是假冒的丐帮弟子,不知他假冒丐帮的人将三人诓骗到此处的目的为何,而朱雀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此人一副丐帮弟子的打扮。 此人眼睛左右乱转,似乎在想办法搪塞过去,嘴瘾道:“小人的确是丐帮的弟子张小三,我不明白……” 朱雀见他这等态度,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先封了他的哑穴,接着随手点了他的肘部小海穴,小海穴在后肘部鹰嘴突尖端与内上髁间,是人的麻筋所在,被点中的话会感到抽筋般疼痛,而且疼痛会越来越重,朱雀先点了他的哑穴,乃是为了防止他因疼痛呼叫出声。 这假冒丐帮弟子的人果然忍受不了疼痛,不消片刻,额头后颈等处便渗出冷汗,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口中呵呵连声,却又说不出话来,朱雀故意让他多受些痛楚,知道此人痛得小便失禁,朱雀这才说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老实交代,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样,我便封住你这个穴道任你全身筋脉缩成一团而死,这种死可非一时半会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此人虽然被点了哑穴,可是听觉未失,连连点头,额头的冷汗了糊住了眼睛,看得出此人实在撑不下去了,朱雀随手解开了他的小海穴,又解了他的哑穴,然后问道:“老实说,是谁让你将我们骗来的?前面又设下了什么埋伏?” 这人连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回答,他一开口,刘苏儿简直吓了一跳,原来就在这一会的功夫,此人的嗓子便沙哑得几乎听不出说的什么,只听他说道:“小人也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不似中土人士,还有一名中年婆娘随他们一起……” 伏缨听到这里,说道:“一定是流云宫的那婆娘荆楚红,嘿,咱们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 朱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 此人说道:“小人名叫毛遂之……乃是……”说到这里又犹豫了起来,似乎不敢说出自己的来历。 朱雀冷冷地问道:“乃是什么?” 毛遂之连忙回答:“乃是钱塘三杰……”说出来后,他自己脸都红了,“小人是因为腿脚利索些,被那婆娘看上,前来哄骗几位好汉,实非小人的本意。” 伏缨呸了一声:“就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也配叫什么钱塘三杰?杰他奶奶个熊!”说到这里,他伸手要打,被朱雀拦住接着问道:“他们把我们骗过去后,准备怎么对付我们,你可知道?” 毛遂之连忙答道:“听说流云宫用的是霹雳雷火丹……茶亭里有一位传叫花子服饰的草人,等三位过去,他们便炸了茶亭……” 朱雀听到这里,忽然出手,一掌将钱塘三杰打晕了过去,等毛遂之倒下后,朱雀又抬脚一脚将他踢到路旁的草丛中,等毛遂之过几个时辰自然会醒来,朱雀并非嗜杀之人,他说道:“好不歹毒的阴谋,若是咱们冒失前去,说不定真会中了他们的算计!” 刘苏儿想起自己和流云宫的辰晖圣使交手时,她便用过雷火丹想杀死自己,这种火器原本是他们用惯了的,他问道:“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朱雀说道:“他们既然知道咱们要去钱塘县衙门,看来洪达理多半已经无幸,他们要炸是咱们,人肯定是在附近,若是他们见不到毛遂之诓骗我们过去,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伏缨想了想,然后说道:“他们久等咱们不至,必然会过来看看情况,只是我想不通,他们用稻草人来骗咱们,这计策可不怎么高明啊,若是咱们远远地看出来,岂非根本不会上当?” 朱雀说道:“天马上就黑了,咱们若不是事先知道真相,极有可能会中了他们的诡计,你说得不错,他们久等咱们不至,定然会过来查看查看情况,咱们便在回城的必经之路隐藏起来,来个将计就计!” 三人藏身在路旁的树林中,静静地等他们过来,此时月亮初升,城外四野一片寂静。 等了半天,他们也没见有人过来,朱雀看着天色黑透,对伏缨和刘苏儿说道:“多半他们已经猜到咱们的计划,不会来了。” 伏缨说道:“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似乎有朱雀在场,伏缨连脑子都懒得用了。 朱雀说道:“钱塘县知县多半已经被害,而他若死,此事明日必然传遍全县,到时候县城里肯定戒备森严,咱们留在钱塘县已经没有意义,不如先回杭州府再说。” 三人商量停当,又连夜赶回了杭州府,这一趟奔波可算是徒劳无功,三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刘苏儿也不不去听湖小筑找梅嫽,跟着朱雀和伏缨去了城隍庙,也就是丐帮分堂处,汪九成见他们回来,感到十分高兴,他还没睡,酒瘾上来,正独自喝酒,见三人到来感到正好,连忙让三人陪着他喝。 朱雀告诉了他此行经过,汪九成说道:“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现在知道了流云宫的人和女真人混在一起,钱塘县知县既然凶多吉少,那么他和女真人勾结一事也不攻自破,岂非挺好?” 三人闻言只有苦笑,这荆楚红怪他们坏了她夺回赏花宫的大事,尚在暗处对他们虎视眈眈,这算得什么挺好? 当天夜里就有消息传来,钱塘县的知县失踪了,这件事十分蹊跷,此后历经数月,都没有找到洪达理的踪影,常言说得好,死要见尸,可是就连洪达理的尸体也没有人见到过,此事成了轰动一时的奇案,还被写入钱塘县的县志。 钱塘县没有知县可不成,很快,朝廷便委派了一位姓聂名心汤的人领钱塘县令一职,聂心汤为人持重,对钱塘县政绩也不少,却并无太过出众之事,但他做了一件和钱塘县无关之事,便使他名垂千古。 此事便是疏浚西湖,开朝之初,西湖十景之一的三潭印月便被毁去,后被人用来当做销金窟,聂心汤到任后,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对西湖进行疏浚,令人取西湖湖底葑泥,在湖心岛周围筑堤,又将被毁的三座石塔重新修建一番,那隐藏于湖底的销金窟自然就此不复存在了,有人说是聂心汤早就得知销金窟之事,修建三潭印月只是幌子,毁掉销金窟是真,是真是假,外人是不得而知了。 至于他为何这么做,此事和我们的故事无关,所以就不加考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三章 流水无情 当晚在丐帮分堂,汪九成和朱雀等三人喝得大醉,最后汪九成还和刘苏儿在城隍庙外比试了狂风骤雨掌和莲花棍法,朱雀和伏缨两人在一旁观看,刘苏儿这几年勤加苦练,再加上他内力并不输于汪九成,所以两人打得十分激烈,不知究竟的人还以为两人是真打。 伏缨则是见到刘苏儿占了上风就叫好,惹得一旁围观的丐帮弟子相视苦笑,对伏缨一副不嫌事多的样子,都感到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汪九成有自知之明,若非刘苏儿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让了一招半式,自己多半已经落败,所以他首先提出休战,并夸奖刘苏儿:“你小子长进不少,让我好生欢喜!对了,刚才是谁在我快要抵挡不住时大声叫好的?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伏缨连忙告饶,惹得朱雀和刘苏儿人哈哈大笑,汪九成这才罢了,几日酒后前去梦乡,临睡之前,汪九成交代弟子晚上一定要加强值守,这几日乃是多事之秋,千万不可大意了。 幸而当晚无事,否则以几人醉酒的状态,有人偷袭丐帮分堂,他们未必抵挡得住。 第二日到了日上三竿,四人陆续醒来,不知是否因为喝醉了所以得到了良好的休息之故,早起后朱雀感到脑子特别灵敏,他对汪九成说道:“偿若洪达理失踪的确是女真人所为,那么这些人多半不会在附近停留,以免惹祸上身。” 汪九成蹙眉道:“既然如此,你看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朱雀说道:“假如流云宫贼心不死,荆楚红多半回去找洛寒霜和夏侯莺,就算得不到赏花宫,至少也要让他们两人吃些亏,你说洛寒霜和夏侯莺会去什么地方呢?” 汪九成笑道:“小狼若是受到威胁,自然会去找老狼庇护,如今老狼去了万剑山庄,这两个小子还不会追过去么?” 朱雀点了点头:“不错,依我看对付洛寒霜和夏侯莺,多半只有荆楚红这边的人,女真人和这对师兄妹毕竟认识在先,未必肯对付他们,这么一来,他们就走不到一块了。” 汪九成说道:“有可能,女真人不安好心,我们丐帮绝不会袖手旁观,这样吧,你们三人去找荆楚红等人,女真人由我留下来对付。” 朱雀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汪大哥也认为这样最为妥当,那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就此作别,若是汪大哥想念小弟,事情了结后去太湖湖畔找我便了。” 说完,朱雀、伏缨以及刘苏儿三人跟汪九成辞别,三人向苏州行去。 走在路上,刘苏儿问起朱雀当年北斗先生和赏花宫的事后来又如何了,朱雀见没有外人在,伏缨又早就知道经过,便接着跟刘苏儿说了起来。 当年商天枢留在赏花宫,和赏花宫宫主盛千山每日切磋剑法,过得倒也逍遥快活,盛千山对商天枢的天资大加赞赏,说像他这么有天分的人,他从未见过,并感慨自己的弟子里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商天枢的。 话语中竟有些希望能收商天枢为徒之意。 商天枢本钟情于陆婉晴,若是为了她,在赏花宫中厮守一世,也不是什么苦差事,他几乎就要答应了,但因为不想表现的太过急色,因此便表示考虑考虑。 盛千山听他颇有心肯之意,露出高兴的神情,此后更将赏花宫的武功要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商天枢。 一天夜里,袁秋水出现在商天枢门外,商天枢感到奇怪,却不好出去询问,毕竟半夜三更,若是被人看到两人独自在一起,被人误会成是在谈情说爱就不好了,原本商天枢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自从他的心中有了师妹陆婉晴后,便开始因此避嫌。 可是他要避嫌,袁秋水却不避嫌,她还是敲开了商天枢的门。 世上之事说巧不巧,无巧不成书,就在商天枢打开了门,两人四目相投,还没有说话时,盛千山从旁边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并咳嗽了一声,两人都听到咳嗽声,都是身子一震,袁秋水若非在商天枢屋外徘徊这么久,也不会被盛千山看到,若是再晚一会敲门,也不会被盛千山发觉,偏偏就在她鼓起勇气时,盛千山从一旁经过。 商天枢见到袁秋水眼中饱含的神情,立刻明白了她对自己实是芳心暗许,只可惜自己喜欢的确实陆婉晴,因此他唯有硬着心肠问道:“不知袁姑娘找我何事?”这话既是说给袁秋水听的,让她能够知道自己的心意,也是说给盛千山听的,让他千万不要生出误会。 因为师父在旁,袁秋水只能假装问商天枢借梳子。 这理由非但难以令人相信,破绽重重,而且十分荒唐,且不说半夜三更为何要借梳子,就算是借梳子,完全可以去师妹那边去借,怎会来到商天枢这里借呢? 尽管谁都明白这只是借口罢了,但商天枢还是返回屋内,拿了把梳子递给她,然后看着她离去,心中感慨万千地轻轻关上了门。 他不敢望向盛千山那边,心中暗叫糟糕,只怕自己在赏花宫是待不长久了。 果然,在第二天,盛千山看商天枢的眼色就变了,但商天枢为了陆婉晴只能假意视而不见,而盛千山一时也拉不下脸来驱赶他下山,但收他为徒一事,却再不提起,恐怕在盛千山的眼中,还是自己行事放浪形骸在先。 事情陷入一种微妙的地步,陆婉晴对商天枢并没有日久生情,而袁秋水却误以为商天枢是为了她才留下的。 盛千山对商天枢也逐渐冷淡下来,希望他自己能够离去。 若是没有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商天枢也终将忍受不住陆婉晴的无情和盛千山的冷眼,自己主动离去。 这件事便是雪山剑派的薛轻禅上门试剑一事。 说是试剑,其实就是挑战盛千山的剑法,薛轻禅要确认自己的剑法是西域第一。 对于薛轻禅的上门挑衅,盛千山并不想和他比试,想要婉言拒绝,可是薛轻禅乃是有备而来,岂肯轻易离去?他算得上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要和盛千山比试,盛千山最终还是出手。 那场比试,后来北斗先生不愿意提起太多的细节,只告诉了朱雀结果,那一战只有他一人在旁边观看,盛千山怕有自己的弟子在场,会影响薛轻禅的出手,而因为商天枢不是赏花宫的人,所以被准许站在一旁,最后盛千山可以说是赢了,也可以说是输了,这么说并非是故弄玄虚,而是盛千山在本该赢的一招上,故意输给了薛轻禅,不知薛轻禅是否发觉此事,反正商天枢作为旁观者心知肚明,因为那一招盛千山曾演示给商天枢看过。 蹊跷的是,薛轻禅回去后就卸任了雪山掌门一职,原因不明。 比试过后,盛千山问商天枢:“赏花宫弟子十多人,我最钟爱的弟子只有袁秋水和陆婉晴二人,你说我将宫主一位是给师姊好,还是师妹好?” 商天枢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自己,他回答:“这件事自然只有盛宫主能够做主,我一个外人,不便置喙。” 盛千山语含深机:“可是我想知道,我将宫主之位留给谁,你会留下来?” 商天枢终于醒悟过来,他苦笑着说道:“这一年多来,承蒙盛宫主不弃,收留我在宫里,搅扰之余,也使我在武功上获益良多,感激之情自不必多说,如今我再留下来已没有意义,这便告辞了!” 盛千山并没有挽留他。 商天枢也没有跟袁秋水和陆婉晴告辞,他决然而去,想必两人也会明白他的心意。 此后听说赏花宫的宫主落入陆婉晴之手,袁秋水愤而离去,创立了流云宫,不知是不是巧合,袁秋水的名字里有个水字,流云宫里有个流字,是否正是在暗指她对商天枢乃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就谁都不知道了,流云宫创立没有多久,听说袁秋水便郁郁而终,好在她将武功都传给了弟子,使得流云宫一直存活下来,并隐隐有和赏花宫争高下之意。 商天枢离去后,经历不少机遇,武功大成,便弃本来的名字不用,而自称北斗先生,因为商天枢名字里的天枢二字,正是北斗第一星。 直到前日,朱雀见到荆楚红,才知道原来盛千山当年虽然将宫主之位传给了陆婉晴,却也说了以后袁秋水或者袁秋水的弟子能够胜过宫主,便能夺回宫主之位。 如今袁秋水已逝,这个愿望便落在了荆楚红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四章 茶馆风波 听到这里,刘苏儿忍不住问道:“难道北斗先生此后便没有去找过陆婉晴么?” 朱雀说道:“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去找她又有什么用?不过徒增伤悲而已。” 刘苏儿又问道:“成为赏花宫宫主的陆婉晴后来嫁人了么?” 朱雀想了想,最后说道:“师父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 刘苏儿叹道:“北斗先生该去找她的,谁又是一见面就好上的?朱雀大侠和伊雪女侠两人不也是经历了诸多磨难,最后才走到一起的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朱雀愣住了,虽然此时再提当年事已经迟了,但北斗先生为何没有去争取呢?自己经历了大火焚烧之惨,经历生死之险,才鼓足勇气去跟伊雪表白,自己千里迢迢追到峨嵋,死缠烂打下,才最终夺得美人芳心,可是师父从来没有跟陆婉晴表白过,就放弃了。朱雀叹了口气,无言可答。 伏缨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到了这时,他才说道:“此后的事我也略知一些,袁秋水埋怨师父盛千山偏心,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妹,她几次回青云山赏花宫去挑战陆婉晴,可是没有一次成功,更受了不少内伤,所以没过几年就过世了,但好在她的一身武功全都传给了弟子季浮萍,并将遗愿告诉了她,季浮萍知道自己事,自己武功还不如师父袁秋水,师父都不是对手,她又怎有这个本事夺回赏花宫宫主之位呢?所以季浮萍再没去过赏花宫,却大肆收徒,希望有天资过人的徒弟能完成袁秋水的遗愿,季浮萍虽然没去赏花宫,却将流云宫壮大起来,此后宫主之位又传给了荆楚红,荆楚红算是流云宫里功夫最高的人,所以她去了赏花宫,但却铩羽而归。” 刘苏儿也明白了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他说道:“我知道荆楚红为何寻找绞丝护身软甲和百草丹了,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朱雀说道:“不错,流云宫和赏花宫虽然想斗个不死不休,但却为了两方的发展铺好了路子,事后想来,不得不佩服盛千山的远见。” 刘苏儿有些不明白,他问道:“什么?” 朱雀解释道:“盛千山将宫主之位传给陆婉晴乃是故意的,袁秋水虽说不是被他亲手逐出宫门的,但也想去不远,否则一个人怎会这么轻易地离开自己出身的门派?盛千山定然讥讽过她,要像夺回宫主之位,只能凭借武功,这么一来,成就了赏花宫和流云宫的争竞,让两宫之人相互激励,赏花宫的人偿若不刻苦砥砺,便保不住自己的地方,流云宫若不奋力拼搏,便夺不回赏花宫的一切,所以赏花宫和流云宫的传人越来越强,也不会去中原搅风搅雨,得以偏安一隅。” 刘苏儿想着盛千山当年的风采,心生仰慕:“若非他和薛轻禅比试之时故意输给他一招,恐怕雪山剑派也不会停止对赏花宫的骚扰。” 伏缨说道:“不错,雪山剑派在西域雄踞第一门派数十年,若是在那次比试中,薛轻禅输给了盛千山,这口气他定然咽不下去,回去勤练武功后,还会再来请教,薛轻禅既然赢了,自然不会再去挑战这个手下败将。” 朱雀苦笑道:“他是真的赢了么?武功到了薛轻禅这种地步,就连我师父北斗先生,当年只有二十多岁,都能看出盛千山是让了他一招,薛轻禅自己心中又怎会不知道?或者他是知道的,薛轻禅回去后就让出掌门一职,专心修炼,武功到了后来的嵇无忧时,我们就能看出雪山剑派武功的进境,足以和慕容寒山一较高下,说明薛轻禅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刘苏儿说道:“这些事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他们一边谈论过往,一边赶路,三人都是轻功高绝之人,奔走之际不亚于奔马,杭州到苏州不过三百多里路,三人行到吴江州时,距离万剑山庄不过四五十里地,所以三人过吴江而未入,继续赶路,不久,他们路过一间茶馆,伏缨决定进去歇歇脚,朱雀好刘苏儿也跟着进去喝茶。 这间茶馆极其简陋,里面只有一张长条桌子和两条长凳,桌子上连茶杯都没有,只罗列着几个碗,一个放着茶叶的罐子,此外便是一口大缸,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放着一个铁壶,铁壶中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水汽弥漫,茶馆里漂浮着一股茶香,一位老汉坐在一旁打盹,三人都有些渴了,便让老汉冲三碗茶。 老汉从茶罐中捏了三撮茶叶放入三个碗中,然后用开水一浇了事,事虽简单,但冲开的茶中竟然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令三人大感惊喜,伏缨忍着烫轻轻泯了一口,连赞好茶,并问那老汉:“老爷子,这是什么茶,怎的这般香?” 就像没有听到伏缨的问话似的,那老汉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没有回答他,伏缨正要发怒,刘苏儿站起来作揖问道:“请问老人家,这碗中放的是什么茶?竟这般香!” 这老汉白了刘苏儿一眼,好像是在说,你看看,要像这位小伙子这么问,才算尊重老人家,他脸带微笑地对刘苏儿说道:“这不是一种茶,而是九种茶叶按照一定的秘方比例搭配起来的,这九种茶里又有新茶又有陈茶,所以就算我告诉你是哪九种茶,你也是配不出来的。” 伏缨想不到他这么轻轻捏出一点,就有九种茶在里面,他有些不大相信,刚才看碗这么大,茶放这么小,还想怪他小气,再加上这老头对自己说话也不搭理,他在一旁说道:“九种茶?怕不是吹牛皮吧?” 这老汉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朱雀仔细看茶碗中的漂浮起来的茶叶,认出了几样:“呵,果然有几种茶,这是龙井,这是铁观音,这是毛尖,这是六安冰片,碧螺春,普洱……其他的就不认得了,不过的确是有九种茶叶在里面。” 伏缨瞪着眼睛看着碗里毫不起眼的茶水,想不到这一小撮茶里真有九种茶。 老汉听了朱雀的话说道:“你能认得六种茶,也算是难得了。” 刘苏儿又问道:“请问老人家,其余的三种茶又是什么茶?” 老汉对刘苏儿说道:“另外三种茶分别是云雾茶,银针茶和甘露茶。” 刘苏儿端起茶碗喝了两口,只觉十分好喝,不像其他茶叶带着苦味,却也说不出其中的妙处,朱雀连喝了半碗茶,这才吁了口气说道:“九种茶混在一起,难得茶叶搭配得十分精妙,并不让人觉得茶味混了,这配茶者定然是茶中高手。” 老汉谦虚地说道:“不敢不敢,高手谈不上,只是一点爱好罢了,茶味能融为一体,乃是有的茶为陈放了两到三年的茶,有的茶是新茶,这中间的关窍说来简单,其实颇为麻烦,你们年轻人也不会有这个耐心去尝试。”原来这种茶就是这位老汉配制的。 伏缨听老汉语气中带着教训人的意味,对老汉不搭理他的事更觉生气,他对着老汉左瞧右瞧,忽然说道:“老头,我看你手脚利索,骨节粗大,应是武林中人,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有什么目的,否则干什么做这卖茶的贱役?” 老汉身躯一震,朱雀则立刻想起了卖混沌度日的关天门,关天门本事铁砂掌的高手,却因老伴去世,伤心之下退出江湖,每日只以卖混沌为生,决意不再过问武林中事,这老汉莫非也有什么伤心事?他经伏缨提点后,果然发觉这老汉在刻意隐藏自己身上的内力,这时得伏缨说破,他也不再收敛,一双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显得功力不凡。 伏缨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老人说道:“好家伙,我说你怎么对我一直如此冷漠,你可以隐藏武功,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他指着茶碗问道,“是否茶碗里下了毒?” 刘苏儿在一旁说道:“应该不会吧,这茶这么香……” 伏缨说道:“就是因为太香了,所以古怪,是为了掩盖茶中剧毒的味道吧?” 朱雀喝了半碗茶,他暗自运气在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混无半丝异样,他对伏缨说道:“别瞎说,茶中没有下毒。” 老人看着茶馆外远处的农田桑树,过了良久方才说道:“若是在十年前,你敢对老夫如此无礼,我早将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了,我收敛真气不是像隐藏武功,而是不想展示功夫,我是卖茶的,不是耍把式的,我在此卖茶已经三年了,往事如烟不堪提,你们就别多问了。” 朱雀最不喜揭破别人隐私,既然老人退隐武林,选择在这里卖茶为生,实在没有必要打扰他的生活,朱雀说道:“不管前辈是谁,能够敢于这种平淡的生活,始终受人敬佩。”他竟不再问起,也阻止伏缨再问,三人默默地喝着茶,感到情形十分尴尬,若非茶极为好喝,他们早就付了茶资离去。 喝完了茶,朱雀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就要离去,这是时从官道上风尘仆仆地赶来十多人,这十几人全都骑着马,为首的那人说道:“还没入夏,这鬼天就热得受不了了,到了夏天那还得了?咦,这边有间茶馆,咱们喝杯茶再走!” 后面有人笑道:“恐怕不是天热,是你二郎心热吧,心中想着那小娘们,自然会觉得热,咱们兄弟这么多人,还觉得冷呢!” 一行人哈哈大笑起来,口气中充满着淫秽之意,朱雀一听之下,就知道这十多人绝非什么好人,本来要走的伏缨和刘苏儿,却让朱雀拦下,他准备看看这些人出现在此地准备干什么,若是准备去做见不得光的事,自己便顺手将他们除去。 朱雀说道:“老人家,请再给我们冲三碗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五章 点苍指法 这卖茶的老汉知道三人之意,他将茶碗中留下的茶叶倒掉,重新给三人冲了新茶,茶香味再次弥漫开来。 这次冲了三碗茶后,炉子上的水壶里水不多了,老汉拿过一个瓢,从大缸中舀了一瓢水倒入水壶中,刘苏儿暗中观察,这老汉舀水时手臂并没有用力,而是用的手腕之力,瓢里的水连一丝晃荡都没有,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他佩服伏缨和朱雀两人能看出来,自己的眼光还是差点。 这十多人在茶馆外下了马,一窝蜂地冲进了茶馆里,登时将茶馆挤满。 其中一人将桌上的一个空碗碰到了,空碗在桌子上转了个圈子,将要落到地上,一名在碗旁边的人伸指一弹,将碗弹回了桌子,朱雀看得暗暗心惊,想不到这一窝蜂的人看不出来竟个个身怀武功,他们来此何事呢? 为首的那人冲老汉嚷道:“老头儿,快倒上茶,我们吃了茶还要赶路!” 老汉冷冷地说道:“水壶中新添了水,诸位要等水开了才能冲茶。” 其中一人见老汉说话没有一点热情,脸上生出戾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十多个人过来捧你的买卖,看你一副快入棺材的样子,都说像你这么老的人是一只脚跨进鬼门关了,你若是再没好脸色,老子将你另一只脚也送进门去!” 他自以为说得好笑,说得有趣,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其他的人中也有七八个人陪着他干笑了几声。 伏缨一拍桌子说道:“好臭啊好臭。”朱雀想阻拦伏缨也来不及,他本想安安静静地听着,看看能不能听出这十多人的来历和将要去做的事,被伏缨这么一搅和,还怎么打听? 那人不知伏缨是谁,听伏缨说的奇怪,问道:“什么好臭?” 伏缨说道:“茶好臭。” 那人以为伏缨是在帮他们说话,还假做关心地问道:“茶好臭?不会吧,我闻着还挺香的,难道喝起来臭?” 伏缨说道:“这茶本来是香的,奈何有人在茶馆里放屁,香茶也被熏成了臭茶!” 那人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伏缨实在骂他,他脸上立刻涨红了起来,怒道:“好小子,诚心找事不是?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我们是什么人!”跟着伸出手来,就要向伏缨肩膀上抓去。 伏缨暗道来得正好,他故意让那人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手提着他的膀子,将他向茶馆外扔了出去,看那人的意思,是想将伏缨扔到外面摔个狗吃屎,朱雀自然明白此人武功和伏缨相差得远了,他只是奇怪为何伏缨没有反抗。 眼看这伏缨就要被扔到茶馆外,谁知他在快要飞出茶馆的时候忽然用脚在茶馆的招牌上一勾,人又飞了回来,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就像没有被扔出去过,这么一来,这些人都知道遇到了高手。 那位被人称为二郎的人立刻改变了一副态度,过来给伏缨致歉:“我这兄弟脾气暴躁,有些冲动,得罪了英雄,还望英雄不要跟他计较,在下在这里多谢了。” 说完,二郎又对其他的人说道:“咱们大事为重,不要多事!” 伏缨冷冷地说道:“看不出你这奴才倒会察言观色,我问你,你们是什么人?此行又准备去干什么?” 朱雀想不到伏缨心直口快,直接将话问出来,这些人准备去干的若是见不得人的事,又岂能告诉他? 果然,那人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好像和英雄没什么关系吧?至于我们去做什么,告诉你倒也无妨。” 朱雀一听不禁愕然,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些人去做的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好事? 那人说道:“我们此行是去求亲。” 伏缨问道:“谁去求亲?” 那人说道:“我们都去求亲……” 伏缨本着脸愣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都去求亲?敢问新娘又是何人?” 那人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阁下既然没有被邀请,那自然也没有听说过,新娘乃是赏花宫的夏侯莺……” 朱雀等人闻言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刘苏儿问道:“夏侯莺?她又则能看上你们?” 这人笑道:“她能看上谁,未必全凭武功,说不定姑娘瞧我瞧对了眼呢?” 伏缨看着朱雀,眼睛里带着疑惑,朱雀点了点头,两人交情很深,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的意思,伏缨是在问难道夏侯莺终于被荆楚红找到了么?朱雀的意思则是极有可能。 刘苏儿也明白了夏侯莺肯定是身不由己,荆楚红这么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起和夏侯莺之间的恩恩怨怨,虽然对她行事感到不齿,但她落入荆楚红手中被如此羞辱,他还是觉得自己该付上一定的责任,他说道:“我看几位乃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我劝你们一句,从哪来的就滚回哪儿去,夏侯莺是什么人,也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这十多人对伏缨刚才惊人的身手有些畏惧,可是对刘苏儿却没有此心,一者刘苏儿年纪不大,而来他身上这次连剑都没有携带,只在背上背着一根竹竿,所以这些人又怎会听刘苏儿的劝诫?其中一人说道:“传信的人说了,谁能娶得夏侯莺,那赏花宫里的财宝和武功秘笈便归谁所有,小哥儿若是有心前去求亲,凭着缘分去便是,何必又阻拦我们?她要是看不上你,说不定会看上我们兄弟中的一个,哈哈……” 刘苏儿伸手给了那人一巴掌,那人想不到刘苏儿说动手就动手,一时呆住了。 这十几人本是亡命之徒,刚才畏惧伏缨的轻功,说话客气了些,这是遭到刘苏儿言语羞辱在前,打耳光在后,哪还忍得住,有几人来到茶馆的四个角落,忽然抽刀砍向支撑茶馆的柱子,这茶馆全凭四根柱子支撑,柱子被砍断,整个茶馆便坍塌了下来,朱雀和伏缨想不到这帮人这般歹毒,来不及去寻找他们谁干的,先抽身从茶馆中飞身退出,那茶馆哗得一声,变成了一团废墟。 灰尘飞扬中,伏缨怒喝道:“哪里走?” 一阵马蹄逐渐远去的声音传来,这帮人做了此事后,怕伏缨找他们麻烦,立刻上马离去,看得出来这十几人做这种事绝非初次,相互之间配合得极为默契。 朱雀喊住伏缨:“先别追了!” 伏缨恨恨地走了回来,刘苏儿和那名茶馆的老汉也都从茶馆中脱身,并没有受伤,只是可惜的是茶馆却被毁了。 朱雀来到老汉身旁致歉:“若非我们言语中得罪了他们,也不会害得前辈茶馆被毁,我这里有一锭金子,自然是抵不上前辈这清闲为生之地,只算得上是聊表心意而已。” 这老汉也不客气,结果朱雀递过来的金锭说道:“二十两金子?你也太客气了,我这茶馆最多值得二三两金子而已,朱雀,难道你也是为了那名叫夏侯莺的女子而来?你不是娶妻了么?” 朱雀听他蓦然喊出自己的名字,感到十分震惊,他问道:“前辈认得我?” 这老汉说道:“人我不认得,可是刚才你从茶馆中飞身退出时使出的轻功是腾云功,放眼天下,除了你师父北斗先生外,会这门轻功的人只有你,几年前,你上峨嵋去纠缠人家弟子的事哄传江湖,后来你自然是抱得美人归,我没有说错吧?” 朱雀说道:“前辈好眼力,不敢请教前辈上下。” 老汉说道:“朱少侠请猜猜看……”说着老汉伸出手来,向坍塌的茶馆中虚点几下手指,只见废墟中忽然爆起了几蓬灰尘,朱雀脱口而出:“啊,是弹指神功!不,不是弹指神功,是……是点苍指!你是霍啸海霍老前辈!” 霍啸海微微一笑:“你见识挺多的啊,竟还能知道我这个糟老头子。”能被朱雀认出,老汉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苦楚之意。 朱雀喃喃地说道:“从前辈用九种茶叶来配茶,我就该想到霍老前辈的身份,是我太愚鲁了。” 霍啸海说道:“这十几个人难道你们也没看出来他们的身份么?” 朱雀说道:“这些人,晚辈委实从未见过……” 霍啸海提醒他:“其中一人被唤作二郎,江湖上能被人唤作二郎,又是十三人一起的,也不多见啊。” 还没等朱雀回答,伏缨抢着说道:“难道是南浔一带被人称作十三犬的人么?” 霍啸海点了点头:“不错,自愿被人称为犬的,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别人了。” 说人是狗是犬,一般都是骂人的话,这些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足见他们平日行事多么不堪。 伏缨说道:“原来是他们,若是我们刚才知道,定然要让他们吃点苦头,也不至于霍老前辈的茶馆被他们毁了。” 霍啸海对伏缨说道:“唉,我哪里是什么霍老前辈了?我是老爷子,是老头儿,说不定在你心中还是老家伙,老不死呢。” 伏缨的脸有些红了,倒也是奇观,朱雀打破尴尬:“想不到霍老前辈竟然甘于平淡,在此卖茶为生,只是点苍指没有了传人,前辈难道不觉得是件憾事么?” 霍啸海说道:“我已没有了争强好胜之心,这点苍指随我入土,也不算有何憾事。” 朱雀知道他曾因为徒弟不肖,所以心灰意冷,此后再也没有收徒,如今来到这里卖茶为生,多半也是为了此事,他故意提起此事,也是有原因的,他说道:“点苍指不再,武林中能够称得上是第一指的,恐怕只有赏花宫的摘花指了。” 霍啸海蹙起了眉头盯着朱雀看。 朱雀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问道:“怎么?” 霍啸海说道:“你有北斗先生为师,还不满足?怎的还来激我?难道你想跟我学这套指法么?” 朱雀摇了摇头:“我人懒,你就算肯教我,我也未必耐得下性子来学,我这位小兄弟名叫刘苏儿,身集少林和丐帮两家所长,若是能得霍前辈指点一二,恐怕也不会埋没了前辈这套震慑江湖宵小的武功。” 霍啸海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刘苏儿,心中起疑:“你是说他?他年纪轻轻,能学成少林寺一门绝技都算十分了不起了,竟还集少林和丐帮两家所长?” 朱雀肯定地说道:“不错!若是霍前辈不信,一试便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六章 择徒而授 见到朱雀执意让自己跟着这位老人学习这套什么点苍指,刘苏儿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此举若是在洛寒霜挑战少林寺的拈花指法时,或者还能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作用,如今洛寒霜已经答应了他不再去跟少林寺比试,那他再学习这套指法又有何用? 刘苏儿对朱雀说道:“朱大侠,我不学这套指法了,你别让霍前辈为难,他既然选择了在这里弄茶为乐,也就表示他此后再不问江湖事,咱们还是别再打扰他为好,霍前辈,我们还有事,这便告辞了。” 霍啸海看着刘苏儿语气真诚,不像是那种以进为退,故意这么说的,看来,这小子应是不知道这套指法的威力,所以才会如此不屑。 有人的脾气就像是骡子,牵着不走,赶着倒退,这霍啸海好像就是这样,朱雀一直在劝他教刘苏儿,他心生疑虑,一旦刘苏儿表现得没什么兴趣,他偏偏又露出要刘苏儿非学不可的样子。 霍啸海说道:“这孩子别的我不清楚,尊重老人方面,却还做得不错,比起一些年少成名之辈来说,更为难得,更为难得。”这话显然是在指桑骂槐地点向伏缨,伏缨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 刘苏儿笑了笑:“这不算什么,霍前辈,伏大哥给你的金子若是不够重建茶馆的,我这里还有……” 霍啸海心中矛盾,对刘苏儿说道:“你别跟我提什么茶馆。” 刘苏儿说道:“是,是,霍前辈,那,那我们先走了。” 霍啸海忽然说道:“慢着!” 刘苏儿站在那里,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霍啸海真是越看越是满意,原本对不肖徒儿的怨气在刘苏儿身上逐渐笑容,刘苏儿见他一副慈祥的面孔,放下了戒备,刚想问问他还有什么事,脸带慈祥的霍啸海忽然出手,一张蒲扇似的大手向刘苏儿扇来,刘苏儿想不到他会动手,但好在如今他临敌经验已经十分丰富,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用一招狂风骤雨掌挡住, 霍啸海一招无功,又是一招有些像螳螂指的指法使出,刘苏儿侧身一闪,还了一招掌法,他认为霍啸海不会和自己真打,因此自己还的这一招掌法,也旨在迫得对方不能再进攻而已。果然,霍啸海被他这一掌逼得指法使出一半,便缩了回去,刘苏儿放松下来,心想这老人武功也不过如此,自己跟不跟他学都无所谓。 可是老人虽然一招只使出了一半便收了回去,可是刘苏儿却感到肩井穴上一麻,原来老人的指力还是凌空点住了他,若非他有绞丝护身软甲穿在身上,这一指恐怕早让他半边身子陷入麻木不灵的地步,这绞丝护身软甲对真气的阻隔的确神乎其神,这一指若是点在他身上其他地方,他未必会有感觉,只因点在了肩井要穴,这才察觉。 这么一来,刘苏儿收起了大意之心,对方的点苍指法凌虚空点便能伤人,偿若他取的不是自己身上,而是自己头脸,自己可就难以抵挡了,想到这里,刘苏儿将背上的紫竹棒取下,对霍啸海说道:“前辈武功高明,晚辈和前辈空手相斗甚是不敬,所以晚辈斗胆用上兵器,尚祈前辈莫怪。” 霍啸海见自己一招点苍指明明点中了刘苏儿的要害,而他却浑然无事,心下有些骇然,更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老了,他定了定神,见刘苏儿手中所谓的兵器不过是一根竹棒儿,他哈哈大笑,心中豪气顿生:“无妨,我要试试你的本事,你也不可隐藏,此后招数十分凌厉,是我年轻时仗义成名的点苍绝诣,小心了!” 随着小心了三个字,霍啸海脸上露出红光,人如龙腾如虎踞,纵跃下蹲,将点苍指从第一招灵石点头到最后一招指点江山,前后四十九招全都一一点出,只见他出手如风,往往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点出,所点穴道也有不少出人意料之地,每一招都是凌空虚点,看着霍啸海离刘苏儿还有数尺的距离,但其实这些凌空虚点不亚于直接点中人的身上,这让朱雀想起了叶不凡的暗器,只是点苍指的暗器是看不见的真气,更加令人难以地方。 刘苏儿使出的抵御方法极为笨拙,却极为有效,他一时分辨不出霍啸海无形指劲的去向,其实就算他能分辨出,一时也未必能够及时抵挡,他所用的笨法子就是舞动紫竹棒,将莲花棍法使到极致,到了泼水不进的地步,既然拨水都破不进去,点苍指的凌空无形指力又怎能伤他分毫? 双方的打斗都极耗功力,点苍指法乃是将身上的真气从指间点出,每点出一指都要耗费不少内力,像霍啸海这样,一套点苍指使完依然伤不到对方的情形极为罕见,而刘苏儿不断使出莲花棍法,为了防止这无形指力透过棍影点在他身上,他只能不断挥舞竹棒,好在这竹棒不是一般的竹棒,乃是数百年的紫竹棒,否则竹棒也早被点断。 一套点苍指使完,霍啸海收了功力,后退一步,脸上露出疲倦之意,这疲倦之意不是来自身子的疲倦,而是内心的疲倦,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竟连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无法击败,难道江湖后浪更超前浪? 刘苏儿见霍啸海住手,他才敢收止棍法,气喘吁吁地说道:“霍前辈的无形指力真是点得我心惊肉跳……” 霍啸海问道:“你年纪轻轻,身兼丐帮和少林两家所长,那是毫无疑问的了,我只是奇怪,你年纪不大,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起,你这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也不该练到如此地步,为何我第一指点中了你,你却若无其事,不受影响呢?” 刘苏儿见他一副失落的样子,不忍欺骗他:“好叫霍前辈得知,我身上穿着一件宝衣,能够挡住天下所有的利器和真力,否则的话,那一招早让晚辈失去行动力了。” 霍啸海讶然道:“真的?”这种事情一般人不会说出来的,他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少年好不坦诚,偿若自己不安好心,他这么坦诚相待,自己趁他没有防备时,一指虚点他的头脸要害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喜的是并非自己老了,更不是自己的玩意不行,同时这小子对人一片赤诚,不似原来的徒弟。 刘苏儿说道:“不行前辈可以过来看看,这还是伏大哥用了八十万两银子买下的。” 霍啸海沉吟了一会,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似乎是他解开了一个什么心结,他对刘苏儿说道:“我这套不中用的玩意随我带入黄土,必然会让我难以瞑目,你叫刘苏儿是不是?你可愿意将我这套指法传扬下去?” 刘苏儿想了想,其实经过刚才他和霍啸海两人的比试,对这套指法的凌厉也是见识过了,自然心中想学,可是他毕竟是少林弟子,虽然只是俗家弟子,而且已经学成下山,但在他心目中,空正方丈永远是自己的师父,自己难以不念他的恩情而投入别的门派,因此说道:“前辈招数精妙绝伦,晚辈实在是心向往之……” 听到刘苏儿这么说,霍啸海心中认定刘苏儿已经答应了,忍不住捻须微笑,等着刘苏儿向自己磕头拜师。 哪知刘苏儿接下来说道:“可是晚辈却不能拜入前辈门下,还请前辈原谅!”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霍啸海心中失望已极,他问道:“为什么?” 刘苏儿忍不住将已经逝去的空正之事告诉了霍啸海:“我若是拜入前辈名下,师父泉下有知,定然十分难过,晚辈之所以能有今日,全仗空正师父所赐,晚辈不能忘本。” 霍啸海得知了情由,心中反而更是有了一个超出他本意的决定,他眼中充满了温柔的光芒,对刘苏儿说道:“你能不忘本,很好,很好,你不知道,江湖上很多人为了学我这门功夫,宁可背叛自己原来的门派,而你明明已经脱离了原来的门派,却依然执着自己的信念,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江湖上可不多见了,这样吧,你不用拜入我门下,我也不用如何费劲心力来教你,你一身深厚的内力,也是我教不来的,你我二人就在这废墟旁待上两个时辰,我将点苍指的诀窍交给你,也好让这门功夫不至于失传。” 收入门徒,和在这里指点两个时辰,那自然相差极远,刘苏儿本想拒绝,他还要和朱雀以及伏缨两人组追踪那南浔十三犬,营救落入荆楚红手中的夏侯莺,但他看到霍啸海眼中的一股期盼之意,知道若是再拒绝的话,定然会伤了老人的心,因此答应了下来。 这边朱雀一番施为,虽然没有让霍啸海收了刘苏儿为徒,但能得他指点一番,也必将是刘苏儿获益匪浅,他知道刘苏儿心心念念之事,他说道:“那你就留在这里陪着霍老前辈学习吧,我和伏缨两人先走一步,看看情况。” 有朱雀和伏缨两人前去,刘苏儿放下心来,大喜道:“那感情好,不过伏大哥和朱大侠若是遇到荆楚红,一定要小心。” 朱雀点了点头,和伏缨一起跟霍啸海辞别,然后展开轻功,向十三犬离去的方向赶去。 这边霍啸海说道:“两个时辰虽然有点太少了,但你若能掌握这套点苍指的诀窍,将指意发扬光大,老夫我也足以老怀弥慰了。” 在刘苏儿的注视下,霍啸海使出一招灵石点头,然后告诉他这一招如何运气,如何将真气从指间点出,详细告诉刘苏儿,刘苏儿听到这简单的一招,竟然要将身上九处地方的真气凝结为一,何处真力搬运多少,又要留下多少用作招式转折,无不清清楚楚,霍啸海说道:“真气无形物质,却要化为有质,关键的诀窍就在于凝聚二字,譬如朝露,无中生有,又非是无中生有,只是将周围的水汽都凝聚一体罢了……”接着霍啸海又将一些法门窍诀细细说给了他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七章 妇人之毒 朱雀和伏缨两人一路追踪,方向似乎正是万剑山庄的方向,两人并肩前行,伏缨说道:“刘苏儿这小子真是有福,有丐帮少林对他好也就算了,怎的霍啸海这老魔头还会将他看成宝贝,似乎收他为徒不得都十分遗憾似的,我怎么看这小子就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呢?” 朱雀笑道:“你没听霍啸海说了么,你不懂尊重老人,又年纪有些大了,自然不入他的法眼,有些人拜师固然艰难,但有时择徒更难,这小子宅心仁厚,有这等福气也属正常,你我二人不都因之对他很好么?” 伏缨想了想说道:“那也说的是,只是你说我年纪大了是怎么回事?我年纪很大吗?你又年轻臭美了么?” 朱雀听他瞎扯,懒得理他,两人虽然展开轻功疾驰,可是目光一直注视着路上的马蹄印,再加上沿途打听,一路顺着十三犬的踪迹追寻,按理说十多人张狂地骑马而过,应该会被很多人注意到,可是两人来到甪直镇外,就失去了这些人的行踪,从甪直到慕容寒山的万剑山庄不过十多里地,朱雀猜测他们绝不敢贸然去万剑山庄,荆楚红那夏侯莺做饵,引附近的绿林中人前来,不知什么目的,但绝不会安什么好心。 天色已近黄昏,两人来到甪直镇上寻找线索,在拐角处两人见到一名乞丐,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朱雀喊住他问道:“这位丐帮的兄弟,我是朱雀,不知你可曾看到十多人骑着马从这里经过?” 这名乞丐看了看朱雀,然后冷冷地说道:“我不是丐帮的人,你们打听那些人干什么?” 伏缨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扔到这乞丐的碗中,这名乞丐立刻转过一副态度,说道:“十多名骑着马的人么,我是见到了,不过他们去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伏缨说道:“我们不是一般人,我们去不了的地方倒还没听说过,你倒说说看?” 这名乞丐说道:“他们去了琼楼阁,我不是说两位身份不够,而是那地方若是没有请帖,他们不让上去。” 伏缨不明白什么叫不让上去,应是不让进去才对,他问道:“琼楼阁?那是在什么地方?” 乞丐仿佛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反而重复了一遍伏缨的话:“是啊,琼楼阁是在什么地方呢?” 伏缨暗骂这乞丐贪心,只得又朝他碗里丢了一两银子,这乞丐方才说道:“啊,我想起来了,琼楼阁就在那里,你们看!” 朱雀和伏缨两人顺着他指的地方,只见远处的一片湖上停泊着一条画舫,现在太阳刚刚下山,画舫上就已经灯火通明,原来琼楼阁是条船,怪不得这乞丐说是不让上去,而不是不让进去,伏缨喃喃地说道:“那是太湖么?似乎有些小了。” 乞丐笑道:“当然不是太湖,是澄湖,虽然比不得太湖宽广,但另有一番美景在里面,两位既然是跟着这十多匹马来的,那么定然是为了那美貌的姑娘而来的吧?” 朱雀想不到这乞儿知道这么多,而且不是丐帮中人,他忍不住问道:“我们为了什么美貌姑娘而来,你知道?” 乞丐带着不怀好意地促狭神色说道:“有了你们给的银子,等会我也要换身衣服过去瞧瞧呢,你们又何必明知故问,大家过去自然是为了赏花宫的夏侯莺。” 伏缨带着怀疑的神色:“我们上不去那船,你反倒能上去?你一个叫花子,怎会有什么请帖?” 这名叫花子笑道:“我这叫花子身份不过是兴之所至,像我这种人,怎么会以乞讨为生?” 伏缨问道:“那你以什么为生?” 这名叫花子瞧了瞧自己的碗。 伏缨只好又朝碗里丢了一两银子。 叫花子笑道:“大多数的时候,是以赚你们这种冤大头的钱为生,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一点本事,你想不想知道?” 若是旁人被这么讽刺几句,又有朱雀和伏缨这样的本事,早对这讨人厌的叫花子饱以老拳了,但两人毕竟不同常人,伏缨甚至觉得此人有点意思,他苦笑道:“我若是为了想知道你其他的本事再花银子,那真的是冤大头里的冤大头了。” 叫花子哈哈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看在你给了三两银子的份上,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有时也帮人跑跑腿,否则这么多准确的消息又从何而来。” 不知怎的,这叫花子引起了朱雀和伏缨两人的兴趣,两人竟也不急着去那艘琼楼阁,朱雀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要不要花钱。” 这乞丐说道:“何不说来听听?” 朱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这乞丐说道:“你倒是猜猜看。” 伏缨见他脸上污秽,可是说话却带着一点雌音,想来年龄不会有多大,他抢着回答:“我看你年纪在十七岁到十九岁之间,十八岁上下,错不了。” 这乞丐摇了摇头:“你们定然是看我身子骨小,说话又显得年轻,其实我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 伏缨被吓了一跳,他怎都不会相信自己会猜错这么多,而且此人的年纪比自己还大,这从哪个方面看着都不太像,他说道:“你若是四十六岁了,那是比我还大五岁,真想不到。” 这乞丐叹了口气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其实只比你大四岁,今年四十五,虚岁四十六,大家都说四十五是属驴的,说来也不好听,所以我逢人只说虚岁。” 朱雀见到乞丐眼中带着狡黠的神色,又见伏缨已经相信无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若是四十六,那我倒有八十多岁了,你将前面的四抹去还差不多。” 这乞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和脸上污秽不相称的干净而整齐的牙齿说道:“为什么有的人只相信谎话,却不相信事实呢?” 伏缨这才知道上了这小叫花子的当了,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而是说道:“你身上若有请帖,不知可否卖给我?你小小年纪,去了琼楼阁又有何用?” 这乞丐摇了摇头:“不卖,你们去了为什么,凭什么我去了就不行?我酒也喝得,那地方自然也能去得。” 有那么一瞬间,这不是丐帮弟子的小乞儿让朱雀想起了常州分堂的丐帮弟子麻雀儿,麻雀儿正是一个这么喜欢充大人的孩子,朱雀见这乞儿不愿给,也不勉强,对伏缨说道:“走吧。” 两人对这小乞丐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开,离开没有几步,朱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呜呜地哭泣之声,两人同时转过身来,见到是这乞儿在哭,伏缨忍不住感到奇怪,他问道:“你哭什么啊?我们又没有欺负你,你不愿将请帖卖给我们,我们不买便是。” 他这么一说,小乞丐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朱雀来到他旁边,温言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所以才哭的?” 小乞丐点了点头,朱雀叹了口气,说道:“人人都有伤心的事,不是哭就能解决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有挣钱的本事,其实比很多人都要幸运的多。” 伏缨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男人哭会让人看不起的,是否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有空去教训教训他。” 小乞儿又哭了一会,逐渐止住哭泣,他对伏缨说道:“我哭才不是因为被人欺负呢,我是想起了我死去的爹,他,他和你们很像,一直都对我很好,可是他还是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关心我了。” 朱雀听他说得可怜,从怀中掏出一锭二十两左右的元宝递给他:“好了别哭了,这块银子你拿着,去读些书,以后能走上正途。” 对这锭元宝,小乞儿倒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他抹了抹眼泪,对朱雀说道:“你们真是好人。” 朱雀点了点头,和伏缨刚要离去,这小乞儿又喊住了两人,伏缨颇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小乞儿说道:“你们不要去琼楼阁了,那里危险。” 伏缨挺了挺胸膛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不怕危险,危险只会怕我们!” 这小乞儿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说那条船是个陷阱,船底藏了许多火药,你们若是去了,定然会丧命的。” 朱雀和伏缨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朱雀来到小乞儿身旁问道:“船底有许多火药?你怎么知道?” 小乞儿说道:“是我昨天夜里在湖边看到的,所以我猜他们是在船上设下了陷阱,引你们过去。” 伏缨还是有些不信:“你刚才不是说你也要去么?又要什么请帖的?” 小乞儿说道:“刚才我是骗你们的,刚才你们也没有对我这么好啊,我说我有请帖就是想试探试探你们会不会仗着你们是大人,从我这里抢夺,若是你们强抢的话,自然不会有好结果了。” 伏缨简直要惊出一身冷汗,朱雀也是如此,两人都能想到,这如果是荆楚红设下的陷阱,那显然就是针对莫轻弹而设的,只要莫轻弹一死,赏花宫还有谁是她的对手?到时候赏花宫对她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怪不得她四处散播夏侯莺在她手上的消息,就是为了引莫轻弹前去营救。 因为除了莫轻弹外,荆楚红又不知自己等人回去救她,其他人也没有能力搭救,这条计谋不可谓不毒,自从她希望莫轻弹和慕容寒山一战后捡现成便宜的计策落空后,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如今莫轻弹就在左近的万剑山庄,也许和慕容寒山已经比过剑了,一旦他从万剑山庄出来,很容易就会得知夏侯莺在琼楼阁,说不定洛寒霜也在那里,只要他上了琼楼阁,火药引燃,赏花宫就算是落入荆楚红手中了,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荆楚红的毒计正好验证了此点。 如今朱雀和伏缨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他们决不能坐视不管,不管是为了夏侯莺也好,还是为了船上许多无辜的性命也好,他们都要阻止这场惨剧的发生。 伏缨问朱雀:“你怎么说?” 朱雀断然说道:“先去万剑山庄!” 伏缨指着小乞儿:“咱们走后,他可就有危险了。” 朱雀一想也是,小乞儿既然知道荆楚红的秘密,不知道有没有说给别人听,留他一人在此,的确很危险,他当机立断,对小乞儿说道:“你跟我们来!” 小乞儿不知要跟他们去哪里,竟不愿跟他们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八章 慕容之怒 事急从权,朱雀哪还管这小乞儿愿不愿意,直接伸指封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人扛到肩上,和伏缨一起向万剑山庄行去。 两人向前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拦住,一名大汉站在街角伸出双臂,对两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当街强掳孩子?” 朱雀知道他误会了,不过此人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伏缨信口胡说:“这孩子是我侄儿,我要带他回家去,快让开。” 这名大汉犹豫了一下,然后问这小乞儿:“你认识他们两人么?” 这小乞儿大声呼叫:“这两位是强人,根本不是我叔叔,我不认识他们!” 朱雀好后悔没有点了这小乞儿的哑穴,以至于落入如今这等尴尬的地步,那大汉说道:“好个强人,嘿嘿,这孩子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大汉这么一喊,尽管是在傍晚,街上还是很快围上了十多人,这么一来,朱雀和伏缨倒不好强行带小乞儿硬闯。 伏缨可不吃这套,他抽出剑来,想吓走这些人,正所谓快刀斩乱麻,在这里耽误时间可不值得。 岂料这些人竟无一丝惧意,一名妇人甚至指着两人说道:“万剑山庄附近你们也敢拔剑行凶?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听了这妇人的话,朱雀和伏缨这才想起,在万剑山庄外,谁敢胡乱杀人?但澄湖之上的琼楼阁却将要被炸毁,显然荆楚红不会在乎慕容寒山,而威胁小乞儿性命的,又恰恰是她,朱雀对伏缨说了句:“走上面!” 说完,朱雀扛着小乞儿却有若无物,他展开腾云功,轻飘飘地落到了旁边的屋檐上,伏缨也跟着上了房檐,两人从房,不过是找理由将自己和伏缨拖延在此一段时间,好让他们的宫主荆楚红实施她的阴谋,试问自己怎能如她们所愿,将小乞儿置于不顾呢? 伏缨没有想这么多,他说道:“好狗不挡路,这个道理想必你们都懂,爷现在没空和你们啰嗦,朱雀,你带人先走,我来打发她们!” 朱雀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行事多年,配合可说默契无双,伏缨的流萤剑出鞘,剑光映着街道两旁的灯光,整个剑影如同一片光幕,向二使席卷而去,朱雀趁机带着小乞儿从旁边闪身过去。 很快,朱雀来到了万剑山庄外的十里杨堤,这条大道两旁全是杨树,看起来十分齐整,可是在这春夏之交,杨絮飞扬,也是让人感到苦恼,朱雀施展行功,在十里杨堤上疾行,落在地上的杨絮又被扬上空中,犹如扬起了漫天大雪。 行至一半,伏缨就追了上来,朱雀问道:“你脚程倒也不慢,那两个小娘们都让你打发了?” 伏缨傲然说道:“我伏缨剑法虽然不如你,不如慕容寒山,但对付两个婆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朱雀笑道:“少见你这么谦虚的,那两位可不是普通的婆娘,而是流云宫的圣使,几日不见,你剑法有长进啊。” 伏缨大言不惭地说道:“那是当然的,练剑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朱雀点了点头:“很好,很好,慕容寒山最近一直向邀我来陪他练剑,我一直推脱,如今你剑法有了长足的长进,正好陪他练练剑,顺道也能让你对剑法有些别的领悟……” 伏缨忙告饶:“行了行了,我不过吹吹牛皮,你至于将我推入火坑中么?陪慕容寒山练剑?你还不如让我直接举剑自刎了呢。”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万剑山庄门外,到了这里,朱雀也不用担心有人再加害小乞儿,将他放了下来,解开他穴道前对他说道:“你在苏州这么久了,当知道这万剑山庄是什么地方,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惹怒了慕容寒山!” 警告一番后,才给他解了穴道,小乞儿茫然地问道:“你们为何带我来这里?” 朱雀说道:“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我怕有人杀你灭口,你这么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小乞儿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杀我一个小乞丐的,我看你们倒是不怀好意。” 伏缨脸上露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我们都是慕容寒山的朋友,你该知道我们不是坏人。” 这个牛皮吹得有些过火,小乞儿一下就戳破了他的谎言:“你撒谎,慕容寒山从没有朋友,你一说就露馅,哼,在苏州,谁不知道这点。” 伏缨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说不上朋友这么亲密,但总是有些交情的,你小小人儿,可别不识好歹。” 朱雀不理会他们的争论,敲了敲万剑山庄的大门,不一会,山庄里唯一的老仆人过来给他们开了门。 见到是朱雀,老仆人也不进去通告,直接请三人进来。 朱雀问道:“慕容庄主在家吧?” 老仆点了点头。 朱雀又问道:“那位被慕容庄主带来比剑的莫轻弹还在不在?”问完这句话,朱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是莫轻弹不在,多半是去了琼楼阁,那就凶多吉少了。 幸而老仆又点了点头,朱雀和伏缨两人才放下心来。 来到万剑山庄的磨剑堂,果然见到慕容寒山和莫轻弹两人正在下棋,慕容寒山回过头来,见到朱雀和伏缨带着一名小乞儿前来,颇感奇怪,但他心思全都放在棋盘上,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朱雀见到慕容寒山在下棋,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且不说慕容寒山邀莫轻弹前来是为了比剑,而且慕容寒山似乎除了剑外,对这些耗费心神的玩具从来不感兴趣,下棋尤其如此,棋子虽然只有黑白两种,但棋路千变万化,一旦沉溺其中,将难以自拔。 而此时,慕容寒山和莫轻弹的这一局棋也已经陷入胶着之中,莫轻弹拿着一枚白子,迟迟无法下去,朱雀来到棋盘前,讶然发现,这两人的棋势中竟然带着凌厉的剑意,每一颗棋子下去,都和其他人下棋不同,而是两人通过棋子直指对方要害,竟是以棋盘为擂台,以棋子为剑招,杀得难分难解,而此时慕容寒山所执的黑子已占上风,白子被这大巧若拙的一招逼得不知是后退自保,还是以攻对攻,抑或全盘防守,只因慕容寒山的攻势太强,若是落入防守,或可得一时无虞,但此后再想转守为攻,便更是难上加难。 都说旁观者清,但此时的旁观者一旦陷入棋局,竟比当局者还要迷乱。 这时,小乞儿的一句话打断了众人的思路,他说道:“你们带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人下棋么?” 朱雀和伏缨这才倏然惊醒过来,这时莫轻弹将手中的白子放了回去说道:“我输了,而且早就该认输,只是心有不甘,所以连最后一点风度都输掉了,慕容庄主剑法神奇,在下自问不敌。”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连客气话都没有说,因为他实在已经没有必要故作谦虚了。 江湖之中,能极于剑者,为他一人而已,而绝顶之处,又是高处不胜寒,赏花宫宫主也非他敌手,放眼天下,再难寻出一个能够和他匹敌之人,没有对手的寂寞,谁人能懂? 莫轻弹站起身来,就要告辞离去,原本以为莫轻弹能够和慕容寒山下棋到这一地步,已是极为了不起的,慕容寒山也只是赢在一线之间,哪知莫轻弹说道:“慕容庄主剑法高明,让了我四子,我依然不是庄主的对手,唉,此生再难逾越庄主这座高峰,这边告辞了。” 原来慕容寒山还让了他四子,这就相当于两人比剑时,慕容寒山让他几招没有还手一样。 慕容寒山的剑法更加深不可测了。 莫轻弹站起来就要离去,朱雀却拦下了他:“且慢,莫宫主,在下有一事相告。” 等到朱雀将荆楚红的事告诉给他之后,莫轻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说道:“这妖妇的计谋好毒,我就算明知是计,但对夏侯莺也不能见死不救……” 朱雀说道:“也不用直接和他们正面相对,既然咱们提前得知了她的毒计,咱们便给她来个将计就计。“ 莫轻弹叹了口气,说道:“你也说了,这小乞儿既然已经被你们带来了,这毒妇定然知道自己计谋已经败露,定然有了防备的手段,再怎么折腾,恐怕也都在她的预料当中,事情是我赏花宫的事,和你们无关,你们能够帮我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极为感激,这件事由我自己去处理,生死有命,若是我死在荆楚红手中,她能将赏花宫传将下去,也是一样。”说到最后,毕竟还是透露出心有不甘的语气。 可是弟子在人手中,作为赏花宫的宫主,以及他们的师父,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这时,慕容寒山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冷冷地说道:“我跟你去。” 莫轻弹说道:“慕容庄主有此心意,在下已经感激不尽,庄主千金之躯,不必为我那没出息的徒儿涉险。”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万剑山庄,我曾经说过,万剑山庄方圆二十里内,谁都不可以胡乱杀人,既然有人敢违背我慕容寒山的话,就相当于和我慕容寒山过不去,嘿,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莫轻弹心中涌出无尽的感激之意。 但朱雀却知道,慕容寒山的确不是为了他赏花宫的弟子,而是动了真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七十九章 琼楼画舫 朱雀说道:“我没有说过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琼楼阁若是被炸毁,定然有很多无辜之人跟着送命,我也看不下去,莫宫主,我也跟你一起去。” 伏缨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和朱雀儿的交情,我又怎能放心他一人前去涉险?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而我却安然无恙,光是伊雪嫂子的责问,我也无话可说,所以,我自然也要去的,可不是为了莫宫主你。” 莫轻弹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他虽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只看他身子忍不住颤抖,便知道他心中因为感激而激动。 一旁的小乞儿这时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才相信你们是好人。” 伏缨说道:“你若是不再认为我们带你过来是想害你,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几人说走就走,小乞儿喊住他们:“等一下!” 伏缨回头问道:“干什么?” 小乞儿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递给他:“有了这个,他们就不会防备你们,那艘琼楼阁我也去过,船底的入口是在厨房的后面,还有,你们小心点,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伏缨想不到他说有请帖,竟真的有请帖,他问道:“这帖子你是从何而来?” 小乞儿说道:“是我从人身上扒下来的……” 伏缨心中一动,对他说道:“好,你也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要乱跑,这里是万剑山庄,想要害你的人绝不敢来这里。” 看着小乞儿点了点头,他才放心地随着众人前去。 澄湖原本叫做陈湖或者沉湖,名陈湖,是因为这片湖所在之地为古时的陈县。而名沉湖,则是传说这片湖原本没有,在唐代天宝年间整片土地忽然塌陷成湖,所以名叫沉湖。 之所以后来又叫澄湖,则是因为当地吴侬软语之故,外人听来不管是沉湖还是陈湖,都是澄湖之音,因此后人多成澄湖为多,澄湖原本和太湖为一脉之水,后来两湖中间逐渐干涸成田,澄湖和太湖便失去了联系,成了两片独立的湖水,虽然澄湖比之太湖要小得多,也有七百余顷,也就是七万多亩大小。 几人赶到澄湖后,已是明月中天,远远看去,琼楼阁静静地泊在岸边,灯火通明,走近了必然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各种喧嚣,这些醉生梦死之人,只怕想不到他们脚下的船舱中藏着极多的火药,足够将他们炸个粉碎。 可是故人所言的无知是福,的确有其道理。 在距离琼楼阁最近的岸边是一个码头,码头上有数十头好马,其中便有南浔十三犬的坐骑,若是琼楼阁上只有像十三犬这类人在上面,炸了它也是为百姓造福,可是船上还有更多的无辜之人,包括夏侯莺和洛寒霜在内。 而夏侯莺是不是无辜,也还难说得很,只是莫轻弹不能坐视不理。 朱雀说道:“我和伏缨二人水性还好,我们两人从水下过去,若能破开船壁从下面进去,我们就想方设法将火药破坏,你们呢,打算怎么做?” 莫轻弹说道:“荆楚红既然是为我而来,我自然是从正面进去为好,也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你们在水下好办事。”伏缨将小乞儿给他的那张请帖给了莫轻弹。 朱雀又问道:“那慕容庄主呢?” 慕容寒山说道:“荆楚红想要莫轻弹的性命,无非是为了赏花宫,她自己绝不可能以身涉险,否则这毒计便没有了意义,我在岸上找她,若能将她解决,这条毒计也将付之东流。” 几人商量妥当后,朱雀和伏缨两人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两人像两条大鱼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静静地停在靠岸不远地方的琼楼阁游去。 而莫轻弹则用请帖上船,因为琼楼阁离岸边还有数十丈的距离,莫轻弹拿出帖子后,专门有人用一条小船送他过去。 朱雀和伏缨两人游得极快,在莫轻弹赶到之前已经来到琼楼阁的船底下,到了船下,他们能够清楚得听到船上传来的欢声笑语,丝竹琴瑟之声,而今晚的重头戏,就是十三犬所说的为夏侯莺招亲,荆楚红以夏侯莺做饵,吸引这些狂蜂浪蝶前来,实则是在羞辱赏花宫,就算莫轻弹不在乎徒儿的性命,以宫主之位为重,可赏花宫的弟子受辱,他也不能不来。 荆楚红早就将这一切都预料好了的,她不愁莫轻弹不上钩。 朱雀在船底下一边踩着水,一边摸着船底,希望能够找到薄一点的地方,好破开船身进去。 伏缨抽出流萤剑,一剑刺入船身,剑身刺入一尺有余,虽然宝剑锋利刺入,可是伏缨一点高兴的神色也没有,因为这一剑,他是凝结了内力使出,水中难以施力,能够刺入船身,想要挖个洞却是极难,尚不知他们的时间是否足够。 朱雀也说道:“这艘琼楼阁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木料,难以施为,对了,偿若荆楚红那个毒妇得知莫轻弹上了船,通知船上的人点燃火药炸船,会用什么办法呢?” 伏缨说道:“夜色之中,没有比烟花更醒目的了,我想她会用烟花传讯,又或者是灯笼,古时候打夜仗,不就有用灯笼指挥的么?” 朱雀摇了摇头:“不会是灯笼,夜晚岸上灯笼太多,容易误认,多半是用烟花,只要没有见到烟花,就说明暂时是安全的,咱们来想办法在船舱处凿个洞。” 伏缨问道:“我想知道,就算知道他们如何相互传讯,可是在琼楼阁留下点燃引信的人如何脱身?” 朱雀说道:“要么乘坐小船离开,要么跳船游水,这里离岸边没有多远,乘坐小船太突兀了,我看点燃火药的人多半会选择游水。” 伏缨说道:“那好,咱们先来凿船……不好!” 朱雀问道:“什么不好?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人。” 伏缨说道:“若是火药的引线在外面,他们从岸上射出火箭点燃火药,这么一来便用不着烟花做讯号,咱们岂非危险?” 朱雀看了看岸上,他说道:“这种可能不大,而且有慕容寒山在岸上,谁想射出火箭,慕容寒山岂能让他们得逞?” 伏缨放下心来,两人研究如何将船舱凿开,伏缨说道:“若是在岸上,脚能踩上实处,这船体也难不倒咱们,现在在湖中无处着力,如何能够使得上劲?” 朱雀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一手抓着船,一手拉着你,你来挖船。” 伏缨点了点头,朱雀抽出他的陵光剑,也是一剑斜斜刺入船身,然后一手拉着剑柄,一手拉着伏缨,伏缨有了借力之处,将真气注入流萤剑,流萤剑在夜色下竟隐隐透着剑芒,伏缨使出一招吴刚伐树,剑向船体砍去…… 莫轻弹靠着帖子上了船,这一幕早就被隐藏在岸边的荆楚红看到,此时她要是下令点燃火药,她的阴谋也多半能够实现,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慕容寒山就在左近,一旦她发出讯号,慕容寒山会立刻冲上前去宰了她。 荆楚红迟迟没有发出号令,是想莫轻弹在找到他的两名弟子时再动手。 琼楼阁是一艘极大的船,船上有三层楼阁,每层都有十多间能够看到澄湖的房间供认享乐,琼楼二字就是取自琼楼玉宇,指的是此处之乐,比得上仙界楼阁。 莫轻弹上了船后,专门有人迎接他,莫轻弹想着弟子还不知所踪,早没了耐性,他直接亮明了身份,对两名前来迎接他的迎宾伙计说道:“我就是赏花宫的莫轻弹,我的两名弟子在什么地方?” 一名伙计说道:“原来是莫宫主,我们收到吩咐,您的两位弟子在船顶最豪华的地方,请随我来。” 莫轻弹随着他上到船顶,站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洛寒霜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章 银针酷刑 房间里洛寒霜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似乎在经受着什么折磨,但至少性命暂时无碍,莫轻弹放下了一点心事。 送他前来的伙计说道:“莫宫主要的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小人就不奉陪了。” 莫轻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问道:“到底是谁人指使的你们?你若不说出来,我宰了你!” 这名伙计说道:“放……放手!哎呦,没……没什么人指使我,是有人给了小人一两银子,让我为你带路,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莫轻弹看他神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这名伙计,所以他从大船上毫不犹豫地跳入小船中,虽然身后背着洛寒霜,但轻身功夫展开,他踏足小船中间,小船只是微微一晃。 船上操船之人正要向他喝问,莫轻弹放开洛寒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展开摘花指向对方点去,准备夺了小船,让洛寒霜驾船离开,自己再返回琼楼阁去找夏侯莺。 以莫轻弹的武功,这方圆百十里内,除了慕容寒山,恐怕无人是他敌手,所以莫轻弹也没有在意对方的身份,黑夜中原本就看不清相貌,但莫轻弹摘花指即使是蒙着双眼也能点中对方要穴,他指力凌厉,一指点出,竟带着破空之声。 让莫轻弹赶到震惊的是,他这必中的一指竟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他正要变招再攻,对方呼喊出声:“是莫宫主!且慢动手,在下刘苏儿!” 莫轻弹愕然收手,他问道:“你怎的在这?”说完这句话,莫轻弹没空听刘苏儿解释,直接又改口说道:“既然是你,那就更好了,这是我徒儿洛寒霜,你先将他带上岸去,我还要回大船上一趟。”说罢,也不等刘苏儿答应不答应,他一个弹跳,小船向下一沉,借着这个力道,莫轻弹人又回到了琼楼阁上。 这边刘苏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洛寒霜说道:“我也上去看看,你先划船回去吧。” 刘苏儿刚要跟着上大船,洛寒霜拉着他的手说道:“琼楼画舫上危险万分,船舱里放满了火药,这是荆楚红的一个阴谋!” 听到洛寒霜的解释,刘苏儿吓了一跳,他问道:“既然你知道是阴谋,怎的任你师父一个人上去?” 洛寒霜说道:“我受了伤,帮不了师父,我师妹多半还在船上……” 刘苏儿此刻方才看到洛寒霜脑后的银针,夜色下,银针泛着月光,看起来十分诡异,他问道:“你这银针有些古怪,对了,那日我打断了你的手臂,现在如何?” 洛寒霜叹了口气:“手臂都是小伤,已经接上了,将养几日就行,现在荆楚红不知何时会点燃火药,这艘船你上去不得!” 刘苏儿问道:“朱雀大侠和伏缨大侠呢?你可见到没有?” 洛寒霜摇了摇头。 刘苏儿在茶馆废墟旁,因得霍啸海指点点苍指的指意,所以到了此时才来到这里,他不知众人的方向,先去了万剑山庄,问过万剑山庄的老仆,这才得知众人来到了这里。 洛寒霜说道:“那荆楚红好不歹毒……” 刘苏儿正在犹豫怎么做时,他忽然感到琼楼阁这条大船有一丝波动,湖面随着这丝波动,产生了一圈圈的涟漪,向周围慢慢扩散,他问洛寒霜:“你感觉到没有?” 洛寒霜受了银针酷刑,已经失去了内力,竟然没有发觉琼楼阁的异样,他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琼楼画舫忽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动静,似乎整条船忽然颠簸了一下,这条大船好好的停在这里,又没有开动,怎么会产生颠簸?难道船底的火药已经被点燃? 刘苏儿看着琼楼阁的震颤,忽然说道:“我明白了,这艘船是在下沉!” 下沉二字刚刚说出口,不远处的岸边忽然射出一道紫色的烟花,这道烟花蓦然在夜空升腾而起,到了极高处,随着一声爆响,又突然炸开,变成无数紫色的流光,向四周散开,看到这烟花,刘苏儿还没想明白什么事,洛寒霜却是立刻想到了这古怪的烟花极有可能是荆楚红在岸上发出点燃火药的信号,他惊道:“不好!” 刘苏儿问道:“怎么?” 洛寒霜惊呼道:“这条船要爆炸了!咱们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一章 釜底抽薪 烟花的余烬在空中飘散开来,就在同一时间,岸上传来一声惨呼,而琼楼阁则忽然向下一沉,琼楼阁上传来不少人的惊叫声,慌乱地奔走声,刘苏儿尽管很敬佩莫轻弹,但还未到生死以共的地步,他拿着船桨,将小船迅速划离琼楼阁,来到安全的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琼楼阁上的吵杂之声逐渐变小,刘苏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洛寒霜的啜泣之声,他回过头来问道:“怎么?” 洛寒霜身子抽搐地说道:“我师父……他现在定然凶多吉少……” 刘苏儿从远处看向琼楼阁,只见这艘大船在夜色中正缓缓下沉,完全没有一点要爆炸的样子。 湖面如同一只张大了嘴巴的上古巨兽,正在一点点地吞食这琼楼阁。 忽然,几道人影从琼楼阁上跳了下来,有两人落入水中后竟然没有沉没,而是大踏步地向岸边疾行,见到这种奇景,刘苏儿对洛寒霜说道:“你快看,那两人中有没有你师父?” 洛寒霜擦干了泪眼,向那两名凌空踏波之人看去,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若是我师父,没有救下师妹,他肯定不会离去的。” 刘苏儿想不出那两个人究竟是谁,何以能够凌空踏波而行,能踏波而行的绝话,只是呼吸声略略变得急促了些。 朱雀说道:“莫要轻举妄动!”他怕伏缨一时激动下,竟出剑伤人。 可是黑暗中又什么都看不清,朱雀忽然想起一事,问伏缨:“平时你身上不都带着夜明珠的么?今日怎的?没带?” 伏缨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他在怀中摸索了一会,拿出一枚小小的夜明珠,这枚夜明珠虽然小得如同黄豆大小,但两人眼睛在黑暗中久了,通过这微弱的光,两人还是看清了前面一点情况。 只见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名女子半躺在一堆麻袋上,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眼睛里带着惊恐之色,正是被荆楚红掳来的夏侯莺,伏缨一眼便认出了她,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朱雀说道:“她被封了穴道,怪不得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平时没事时身上带的夜明珠都有龙眼这么大,关键时刻,拿出来的夜明珠只有芝麻粒这么大。” 伏缨连忙叫屈:“你家的芝麻粒有黄豆这么大?我这是给唐轩儿做的耳环,你见谁的耳朵上坠着鸡蛋这么大的石头?别啰嗦了,赶紧给她解开穴道。” 朱雀说道:“你先把你封住的十几处穴道解了,看不出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怎的黑暗中对一位姑娘下手这么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伏缨想不到朱雀此时还能说出这等无聊的笑话,他没有理会朱雀的调侃,伸手解开了夏侯莺身上的穴道,夏侯莺慢慢地站起身来,想来是她在这里困久了,身子有些麻木不灵,她眼中眼泪汪汪的,反射着夜明珠的微光,向二人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朱雀说道:“我们是误打误撞来的,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赶紧从我们来的方向离去,那边有个我们挖出来的洞,足够你钻出去的,你会游泳不会?” 夏侯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我不能走,我师兄洛寒霜还在船上!” 朱雀说道:“你师父就在上面救他,你先离开,别给你师父添麻烦,以至横生枝节。” 夏侯莺听到师父来了,又有朱雀和伏缨这等高手在此,这才放下了心,她转身摸索着离去,出了这艘琼楼阁,游水离去,只因为她怕在附近的岸上遇到荆楚红,所以向另外一个方向游去,正好和刘苏儿中间隔着这艘船,因此刘苏儿和莫轻弹以及洛寒霜竟没有发现夏侯莺已经得救离去。 朱雀和伏缨两人救出了一人,心中舒坦了些,朱雀说道:“若想要湖水灌入船舱,其实也不用另挖洞,刚才的那个洞就行。” 伏缨问道:“什么意思?那个洞明明在水面之上,怎么能让湖水灌入?” 朱雀说道:“你看看船底的这些东西,都是十分沉重之物,这条大船在水上犹如一个跷跷板,咱们过来的那个洞偿若偏沉的话,会怎么样?” 伏缨恍然大悟,不禁喜道:“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咱们在船底将重物都运到有洞的那边,这整艘琼楼阁就会歪斜,湖水就能从洞中灌入,湖水一旦灌进来,就会加速下沉……” 朱雀说道:“来吧,别光说不练,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尽管有两人在船舱地步看守,其实很难有人再将火药引燃,但荆楚红设下如此周密的计划,是否有本事拼个鱼死网破将火药点燃,谁都不能保证,因此还是将火药浸湿来得实在,只要火药浸了水,任她通天本领,也点不着了。 朱雀和伏缨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干起活来更是事半功倍,原本一点点搬东西很慢,可是盛着火药的木桶都是圆的,只要放倒后滚过去就行了,两人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将不少重物挪到船底破洞的一端,船身慢慢地发生倾斜,一部分湖水已经溢了进来,看着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朱雀对伏缨说道:“剩下的活也不多了,你来接着干,我上去看看情况。” 伏缨说道:“你倒会偷懒,搬东西的蠢笨活留给我,你好上去快活。” 朱雀说道:“你要是嫉妒,那你上去,我留下来好了,在这里无惊无险的,怎都好过在上面冒风险吧?” 伏缨见他要留下来,让自己上去,他反而又犹豫了:“你小子鬼机灵,还是你去吧,我在这里搬东西挺好,不累。” 朱雀说道:“一旦灌进来水,你就立刻出去,否则到时候船底灌满了水,你想出去也难了。” 伏缨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若是能被困在这里,我红缨公子的名头也不要要了,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二章 阴谋落空 朱雀留伏缨一人在此,人悄悄地从船舱口上去,来到舱门后,他仔细倾听了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便退开船底的舱门,悄悄地来到上面,又将舱门关好,然后假装船上的人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个船底的舱门,乃是在一间厨房的后面,琼楼阁并非什么远洋的海船,而是主要供权贵之士来此享乐之地,因此船上的厨房极大,十多名厨子在里面掀锅颠勺地吵着菜,空气中漂浮这一股食物的香味,朱雀感到肚子都有些饿了。 他悄悄地来到甲板上,仔细搜寻莫轻弹和洛寒霜的去向,他既然认定了荆楚红不会以身犯险,人一定是留在岸上,因此也并没有如何防备她,在他在船上一间间屋子搜寻的时候,莫轻弹和洛寒霜正在三楼的房间内,而等到朱雀来到三楼查看的时候,莫轻弹和洛寒霜正好从船上跳入刘苏儿的小船中,朱雀就这么和他们擦肩而过。 朱雀遍寻两人不着,心中想着难道两人已经脱身?既然如此,不如先去看看伏缨的情况,别让这小子大意,真的被涌入的湖水堵在船舱底部,他已经觉察到此时的琼楼阁正在一点点地倾斜,这倾斜十分微弱,若非是朱雀这等有心人,其他人根本感觉不到。 来到厨房后面,朱雀正准备下到舱底去看看伏缨的情况,就在这时,岸上一道紫色的烟花腾空而起,朱雀暗叫一声不好,难道伏缨至今没有用湖水浸湿火药?随着烟花在空中散开,岸上又传来一声惨叫。 朱雀一怔,感到有些奇怪,那声惨叫定然是慕容寒山出手,将放出烟花之人宰了时发出叫声,不过却不是荆楚红的声音,而是一个男子的惨叫,他心中银月觉得不妙,但又来不及思索为何放烟花的不是荆楚红,他正要打开舱门进去看看伏缨,蓦地,船身一个剧烈的颠簸,朱雀连忙扎稳马步,这才没有摔倒,而船上其他人就惨了,他们没有朱雀的定力功夫,纷纷摔个四仰八叉,十多名正在炒菜的厨子也随之跌倒,有的热油泼在了身上,痛得他们哇哇大叫,整个琼楼阁中到处传来惨叫和呼救。 朱雀再次去打开舱门,刚刚将舱门打开,一道人影忽然从里面蹿出,朱雀只能分辨出这个人影不是伏缨,一晃眼却没看出是谁,他顺势追了过去,口中喊道:“站住!” 那人来到船舷旁,朱雀这才看清那人的背影,不是荆楚红还能是谁? 朱雀想起她既然从舱底离开,那火药定然也已经被点燃,连忙追了过去,只见荆楚红来到船舷旁,拿出两件东西套在自己脚上,接着毫不停留地纵身跃入澄湖漆黑的湖水中,接着踏水而去,朱雀紧跟着来到船舷旁,看到原来船舷旁放着几根凿着空的木头,那空的大小正好能放下脚,朱雀立刻明白了荆楚红就是将这东西套在脚上,才能够踏水而行,他不敢犹豫,也跟着在脚上套上这东西,然后纵身跃入湖水,他虽然第一次用这种东西,可是他轻功高明,竟稳稳地落在水面,接着他也大踏步行走在湖面向荆楚红赶去。 这就是刘苏儿和洛寒霜在小船中看到的情况,只是夜色下,相隔得又远,两人都没有看清从船上跳下来的人是谁罢了。 而几人都认定烟花就是讯号,讯号过后,这艘琼楼阁就将爆炸,陷入火海,可是两人等了良久,也没见爆炸出现,琼楼阁下沉得反而越来越快了,不断有人从船上跳入湖水,向岸边游去。 看到这种情况,洛寒霜转悲为喜,对刘苏儿说道:“咱们也过去,船沉到这种地步,说明船舱中灌满了水,那火药浸了水就点不着了,也就不会爆炸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划着小船慢慢向琼楼阁靠近,毕竟他心中还是有些犯怵,万一再火药没有尽湿,又爆炸了呢? 其实刘苏儿的担心是多余的,所有的火药都湿透了,伏缨留在船底,将重物都搬向破洞的一侧,导致琼楼阁倾斜,湖水灌入,伏缨不敢多停留,趁着湖水还没有大量涌入的时候,赶紧从破洞离开,在他离开后,湖水猛地灌进去不少,导致了琼楼阁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伏缨踩着水,看着自己造成的成果,心中满是成就感。 既然湖水涌入这么多,那些木桶装的火药定然全都泡在水中,荆楚红的狠毒阴谋自然也就无法得逞了,伏缨看了一会,也随着夏侯莺离去的方向,向岸上游去。 而荆楚红则的确是留在了琼楼阁上,她若是不亲眼见到莫轻弹在船上,不亲自点燃火药,又怎能放心?岸上之人其实是她找来的无辜之人,约定了时刻释放烟花,就是为了吸引慕容寒山的注意的。 当朱雀和伏缨将那名知道真相的小乞儿带走时,荆楚红就知道自己的阴谋已泄,她也想好了应对之法,她准备好了三处引线,无论如何都要将火药引燃,就算莫轻弹和朱雀伏缨等人毁掉两处引线,她依然能够将琼楼阁给炸了,让莫轻弹尸骨无存,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朱雀和伏缨会从湖面上直接破洞进入船舱底部,引湖水进来,将所有的火药全都浸湿,这么一来,别说荆楚红准备了三处引线,就算准备三百处引线,她也点不着潮湿的火药。 这次阴谋又没有得逞,荆楚红心中又惊又怒又是不甘又是无奈又是害怕,她的阴谋既然没有得逞,那么面对慕容寒山等人的反扑,她也将没有好果子吃,因此她在船舱中看到船舱底部都是水时,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只想着逃之夭夭,甚至对朱雀在身后紧追不舍都不在乎了。 随着琼楼阁倾斜得越来越厉害,船上的人不断跳入湖水中,会水的人自然向岸边游去,好在这艘琼楼画舫离岸边没有多远,一般都能游到,可是不会水的人就糟糕了,他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有的就算是跳入湖中,也是随着湖面载浮载沉,刘苏儿看得不忍,划着小船,将这些不会水的人救上来,可是一条小船载不了多少人,刘苏儿对洛寒霜说道:“咱们两人在船上也沾着空,不如咱们游水上岸,多给他们留些位置吧。” 洛寒霜点了点头,他脑袋后面还扎着九根银针,但好在只要不试图拔出银针,真气虽然提不起来,走路游水还是不成问题的,两人下了船,在船上十多人感激的目光中,两人向岸上游去。 莫轻弹在船上遍寻夏侯莺而不得,而琼楼阁已经在逐渐沉没,他站在琼楼阁的最高处,忽然看到两人追逐着向岸上踏波而去,不禁感到骇然,他自负轻功高明,可是也知道自己还做不到这点,难道中原真是卧虎藏龙之地么? 等到那两人来到岸边,接着岸上的灯火,莫轻弹看清了前面那人的身影,分辨出正是荆楚红,莫轻弹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就算夏侯莺被藏在船中某处,此刻也已经来不及找她了,他怒火中烧,从琼楼阁山一跃而下,跳入澄湖,向岸上极快地游去,他要荆楚红这毒妇付出相应的杀徒代价。 朱雀追到岸上的时候,荆楚红已经脱下踩水木头,向湖旁的树林中蹿去,而慕容寒山在一旁没有动手,朱雀经过他身旁时问道:“你怎的不拦下她?” 慕容寒山说道:“我怕宰了她,你就没有追人打听线索的乐趣了。” 朱雀说道:“你可以拦下她,却不杀她啊?”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我剑不轻出,出则要其性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朱雀哭笑不得,连忙接着向荆楚红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三章 罪有应得 澄湖外,有一片树林,大多都是杨柳,靠近湖畔的多为柳树,如今快到夏天,柳树新抽出的柳枝犹如美人的秀发,有的垂入湖水,随着微风在湖面上画出一圈圈的涟漪。 可是此时的朱雀全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他要追上荆楚红,以防她再做出什么疯狂之事,而至于捉到荆楚红后怎么处理,他倒也没有想这么多,他不是道德君子,却也不是自诩足以审判别人之人,除了十恶不赦之人外,他极少取人性命,更别说是女人的性命了。 腾云功施展开来,朱雀追不上的人还不多,很快,夜色下,前方荆楚红在夺命狂奔的身影出现,朱雀一声断喝:“站住!”一边喊着,他一边加快了速度,可是他没想过,为何荆楚红会选择从这里逃生,而不是从别的地方,这是因为荆楚红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去路。 就在朱雀快要追上荆楚红的时候,两道人影从树上跳下,拦在朱雀身前,这两道身影自然是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两人一声不吭地向朱雀攻去,她们两人联手,足以纠缠朱雀许久,让她们的师父荆楚红好友逃命的时机。 都说天下最难缠的就是不讲理的女子,而比一个不讲理的女子更难缠的,就是两个不讲理的女子,朱雀如今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他说道:“荆楚红虽然是你们的师父,可是她犯下的罪恶和你们无关,只要你们让我过去,我便饶过你们二人,如何?” 可是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以师父为尊,又岂能被朱雀三言两语给化解? 两人你一招我一招,打得朱雀难以招架,更别说去追荆楚红了,就在朱雀心中暗骂时,荆楚红忽然又见了鬼似的逃了回来,看到这一幕,朱雀感到十分惊讶,他勉为其难地一边和辰晖夕映二使相斗,一边前去阻拦荆楚红,这时从树林深处追过来两个人,一见这二人,朱雀就明白了荆楚红为何又退了回来。 来人正是莫轻弹和夏侯莺,见到这二人,荆楚红那还不知道阴谋已经完全败露,这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在她的左手边是澄湖,唯有右边一个方向可以走,荆楚红正要转身从这个方向逃走,可是这个方向也走不通了,刘苏儿带着受伤的洛寒霜也及时赶了过来。 荆楚红犹如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彷徨无定,她犹豫了一下,又向莫轻弹的方向冲去,也许在她心中,毕竟流云宫和赏花宫系出同门,还有些香火之情。 朱雀跟辰晖和夕映二使边打边说道:“到了如今你们还不住手?” 辰晖和夕映不敢违抗师命,依然和朱雀斗个不休,刘苏儿见状忽然冲了过来,一招拈花指的天花乱坠使出,二使挥剑抵挡,可是两人的剑只使到一半,就忽然像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明明刘苏儿的手指距离二女还有数尺之远,但偏偏就点住了她们,辰晖圣使和刘苏儿交过手,想不到短短几日,他的武功竟然精进至此,虽然被封住了穴道,可是她依然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朱雀见状忍不住夸赞:“好小子,跟着霍啸海只学了两个时辰,就能凌空点穴了。” 刘苏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只不过是霍前辈告诉了我将内力逼出体外的窍诀罢了,我还没谢朱大侠的成全呢。” 朱雀说道:“我不过动了动嘴皮子,有什么好谢的?咱们过去看看,这毒妇还是和莫轻弹交上手了。” 两人丢下二使,向前赶去,在一片杨树围绕的空地上,莫轻弹正和荆楚红斗个难分难解,莫轻弹的武功虽然高出荆楚红一筹,但荆楚红明知无幸,所以招招拼命,莫轻弹一时倒也难以取胜。 此时若是朱雀又或者刘苏儿上去帮莫轻弹一把,用不了三招两式就能将荆楚红拿下,可是两人并不想联手对付一名女子,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防止荆楚红趁机逃走。 莫轻弹和荆楚红两人都是用剑,两人招数大致相同,可以看出他们的武功本就是一套武功,只有在一些细节方面有所不同,赏花宫可算是盛千山的嫡传弟子,习武之时定然会循规蹈矩,不会在招式上做出什么改变,因此朱雀推测是流云宫的袁秋水对武功做了一些改动,目的就是为了胜过赏花宫。 可是一套武功之成体系,不知经过多少人的经验积累而成,袁秋水希望在招式上能够胜过赏花宫,对招式做出策更改也都是针对赏花宫原本的武功而来,有几招的确收到了一些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一招变动,几招连环使出的功夫都跟着受到了影响,使得这套武功的威力不增反减。 夏侯莺见师父和荆楚红比试一时无虞,她四处看了看,正看到不远处的洛寒霜,连忙跑了过去,等到她看到洛寒霜脑袋后面的九根金针时,不禁骇然,想要替洛寒霜拔下来,洛寒霜连忙阻止了她这冒失的行动:“千万别碰,否则我脑子受到震荡,会失去了神智。”夏侯莺吓得连忙缩回了手,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 洛寒霜说道:“还不是荆楚红那毒妇害的?” 夏侯莺四周看了看,看到朱雀和刘苏儿两人站在一起,正看着荆楚红和莫轻弹比试,并不时指指点点,她连忙走了过去,来到刘苏儿身旁,对刘苏儿行了个礼。 这一举动让刘苏儿又是惶恐,又是莫名其妙:“夏侯姑娘,你太客气了……” 夏侯莺点了点头,眼睛有些红了,她说道:“这段时间,我做了不少对不起少林寺和你的事,我全都承认,你若是心中有气,我愿意任你责罚!” 刘苏儿说道:“不敢,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夏侯莺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师兄洛寒霜,如今他脑后中了银针毒刑,你本事这么大,必有救他之法,我求求你帮他一下,此后我发誓不再和你又或者少林寺的任何人作对,若是你对我的怒气未消,你救了我师哥后,我可以陪你到少林寺去认领责罚。” 如今她是两次提起任刘苏儿责罚,刘苏儿曾听江湖上的人说过,一个女子若是你任你打骂任你责罚,那基本上就是……唉,想到哪儿去了,夏侯莺显然钟情于她师兄洛寒霜,而此刻她的举动正应了那句古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刘苏儿说道:“我明白了,只是如今令师正和荆楚红做生死相搏,要我救他至少等两人比试完,事情解决,要去除他脑后的银针,可不是一会半会的事。” 夏侯莺说道:“可是我担心银针在他脑后待得时间长了,会损害他的身体……” 朱雀在一旁问道:“怎么回事?” 刘苏儿将洛寒霜的事告诉了他。 朱雀本就侠义心肠,听了这话,他说道:“要不然咱们两人联手施为,想来能够快些,那银针留在他脑后时间久了,怕真有什么损害也说不定。” 刘苏儿点了点头,两人来到洛寒霜身旁,将要为了他取出银针一事说了。 洛寒霜听了露出感激不尽的神色,他说道:“唉,都是我不好,不知道少林寺的人竟会这般侠义,我去少林寺挑战拈花指的事,也不用提了,总之是我惹出的这种种祸端,若是少林寺降罪于我,我也甘领责罚。” 刘苏儿摇了摇头:“不,你还是来挑战一下吧,只是不用去少林寺,等事情了结,咱们两人单独切磋一下就行了。” 洛寒霜还想再说,刘苏儿打断了他,让他盘腿坐下,接着朱雀和刘苏儿也跟着盘腿坐在洛寒霜对面,两人一人拿起他一只手,然后也各自伸出一只手掌,和洛寒霜掌心相对,两人同时发力,将内力注入洛寒霜体内,朱雀和刘苏儿的两股真气混合在一起,循着洛寒霜体内的脉络,向他脑后涌去。 合两人之力,用来逼出银针,依然相当困难,盖因银针太细,想用真气将之逼出,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 两人尝试了半天,银针还是一动未动,洛寒霜却忽然一声痛呼,晕了过去。 刘苏儿吓得赶紧放开了他的手,对朱雀说道:“这么硬来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夏侯莺见到师兄陷入昏迷,担心地问道:“我师兄怎么了?” 朱雀安慰她道:“没什么,洛寒霜是因为脑中受到我们真气的震荡而昏迷,一会就能自然醒来,他晕过去正好,一些疼痛正好感觉不到了,刘苏儿,咱们使出内力却没什么效果,我看是因为咱们的内力针对的目标不同,这和一个人对他施救并没有什么分别,这九根银针成九宫之形,咱们击中内力先对付乾宫上的那根银针。” 九宫是按照奇门遁甲中的九宫八卦来命名的,乾宫也就是西北方向的所在,这是习武之人都要学的,因为许多步法都要用九宫八卦来说明方位。 两人商量好后,再次使出内力,提前在洛寒霜体内交汇,然后向银针所在之处冲去,这次由于两人内力混而为一,可说的上是内力汹涌而至,两人又汲取了经验,将内力更为击中。 终于,乾宫上的那枚银针一点点地向后退去,终于,随着嗤的一声轻响,左上角的那枚银针从洛寒霜脑袋后激射而出,刺入洛寒霜身后的一棵杨树树干上。 接下来便是合力对付坎宫,坎宫位于正北,两人一起发力,这一次有了经验,银针很快便被他们逼出,接着是艮宫,这逼出银针是头一根最难,此后越来越轻松,两人合力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九枚银针全都逼出,洛寒霜也缓缓地苏醒过来。 夏侯莺见到这一幕,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激荡,扑入洛寒霜的怀中,问他怎么样了。 洛寒霜暗中运了下内力,没有了脑后银针的挟制,丹田中的内力已经能够运用自如,他虽然不满夏侯莺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可是她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自己一时倒也不好将她推开,他对刘苏儿和朱雀两人感激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我洛寒霜去做的,尽管跟我说。” 朱雀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说完话,再去看莫轻弹和荆楚红,只见两人的比试不知何时已经结束,荆楚红胸膛中刺着一把剑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死了,而那把剑又是莫轻弹的,众人虽对莫轻弹一剑将荆楚红杀死感到有些残忍,但想到荆楚红做下这般恶事,也算是罪有应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四章 是是非非 洛寒霜见到这种情形,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和夏侯莺一起向莫轻弹走去,同时口中喊道:“师父!” 莫轻弹看到洛寒霜脑后的银针不见了,又见刘苏儿和朱雀两人刚刚站起身子,显然是他们两人动手救治的洛寒霜,莫轻弹没有理会徒儿,径直来到两人身旁,对两人说道:“多谢两位对我徒儿的救治之情。” 朱雀说道:“不足挂齿,对了,荆楚红已死,她的两名徒弟不知莫宫主准备如何对付?” 莫轻弹叹了口气说道:“荆楚红和我本是同门,我并无杀她之意,当我用一招清风徐来刺出时,她本能躲过去的,可是她却没有了生念,自己将身子撞上我的剑,她说道她背负着流云宫师父的遗愿,活得太累了,又做了这么多恶事,实在是早该去死,我想抽手已经来不及了,我既然连荆楚红都不愿杀死,又怎会杀死她的两名弟子?你们不用多虑了。” 原来荆楚红是自尽而死的,这倒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既然她要死,为何不挥剑自戮,反而借着莫轻弹的手去死呢?也许她是为了向师父季浮萍以及师祖袁秋水的在天之灵表明自己已经为了重回赏花宫而尽力了,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如今荆楚红已死,这些事都成了谜。 刘苏儿有些不信荆楚红是自尽而死的,以她恶毒的行径,怎会潘然悔悟呢?不过当时自己和朱雀两人正好在给洛寒霜疗伤,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 莫轻弹看出刘苏儿的疑惑,他说道:“荆楚红的徒弟,也就是流云宫的两位圣使,都是亲眼所见,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们,她们两人绝不会代我说谎吧。” 若在平时,莫轻弹根本不会跟他们解释这些,只是刘苏儿刚刚耗费了真气救治了洛寒霜,他很承刘苏儿和朱雀的情,所以才耐着性子跟他们说了。 刘苏儿差点忘了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的存在,他连忙走过去,两人还因自己凌空点住了穴道而一动不能动,刘苏儿看到两人一脸的泪水,正无声地哭泣,心下感到有些不忍,他说道:“你们若不再动手,我就解开你们的穴道如何?” 两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刘苏儿叹了口气,就算解开两人的穴道,有朱雀和莫轻弹等人在此,也不怕她们,便给她俩解开了穴道,两人一旦能动,连忙冲到荆楚红的尸身旁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透露着悲恸之意,让人闻之心酸。 原本无情的夏侯莺,不知是否经历了这些日子的苦难折磨,还是因为能和洛寒霜在一起,心底也变得软弱起来,她来到辰晖夕映二使旁边说道:“两位姊姊别难过了,你们师父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你们也不用自责,现在你们该看看怎么处理你们师父的后事。” 难得荆楚红活着的时候如此对她,差点害死了她和她的师父莫轻弹,夏侯莺在荆楚红死后能够不计前嫌。 两人听到夏侯莺的劝说更是感到凄凉,更是放声大哭,辰晖圣使边哭边说道:“我们原本都是孤儿,是师父收留的我们,您抚养我们,教会了我们本事,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您,您怎么就扔下我们不管不问,自己先走了呢?” 夕映圣使伏在荆楚红的尸身上只是哭泣,没有说一句话,莫轻弹见自己的剑还插在荆楚红身上,他走过去轻轻地将剑从她身上抽出,之所以轻轻地抽,是防止伤口中的血喷出来。 就在这时,辰晖圣使忽然拿剑向莫轻弹冲了过去,像疯了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剑,莫轻弹三招两式就将她的剑绞上半空,辰晖圣使手中没有了兵器,也没有再行攻击,只是伸手入怀,想要掏出什么东西,刘苏儿一见之下就叫道:“不好!住手!”他和辰晖圣使交过手,知道她要从怀中掏出霹雳雷火丹奋力一搏。 他抢先点住了辰晖圣使的穴道,拦住了她,辰晖圣使嘶吼道:“让我杀了他,为我师父报仇!” 莫轻弹一言不发,像是懒得跟她多说,一旁的夏侯莺忍不住说道:“你师父是自杀的,又不是我师父有心相害,否则我师父何不将你们一起杀了以绝后患?你可别不识好歹。” 辰晖圣使哭叫道:“若非你师父将我师父逼到这等地步,她又如何会寻死?你说是不是他害死的我师父?”这次她不用杀死而用害死,这么一来,夏侯莺一时语塞。 朱雀在旁边说道:“你师父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为了谋夺赏花宫之位,竟在琼楼画舫的船舱底部放了这么多火药,准备将琼楼画舫炸掉,那将害死多少无辜之人?幸而她阴谋没有得逞,否则淡淡是在万剑山庄外杀人,慕容寒山就不会放过你们!现在她自知阴谋泄露,谋求赏花宫之事没有了希望,她没有了退路,所以自己甘愿赴死,和别人又有何干?“ 看着辰晖圣使依然在哭泣,朱雀心软了下来,他说道:“当年盛千山盛宫主将赏花宫宫主一位留给陆婉晴而没有留给你们师祖袁秋水,为的就是让你们和赏花宫之间不断督促对方进步,将赏花宫的武学传承下去,他说过,只要你们流云宫的人能够有胜过赏花宫宫主武功的,就能重回赏花宫并执掌赏花宫,是让你们依循正途,凭借武功坦坦荡荡地获胜,而不是凭这些阴谋诡计获胜,偿若你们有志气,回去后好好修炼武功,也不是没有完成你师父遗愿的机会。” 说完,朱雀亲自给辰晖圣使解开了穴道,辰晖圣使放弃了再想莫轻弹动手的意思,转身又扑在荆楚红身上痛哭。 这时伏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到眼前的变故,瞠目不知所以,正想发问,朱雀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再说,伏缨只好将一肚子疑问留在肚子里。 莫轻弹见辰晖和夕映二使哭个不停,他想着荆楚红为了赏花宫宫主之位跟自己交手多次,如今竟落到这般下场,也跟着唏嘘不已,他问洛寒霜:“你的伤无碍吧?” 洛寒霜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 莫轻弹接着说道:“那好,既然已经没事了,你去骡马行雇一架马车,多费些银子,领着马车去棺材铺子挑一副上好的棺木,过来收殓荆宫主的遗体,也好让辰晖和夕映护送她们师父的法体回流云宫。” 洛寒霜刚要去办,朱雀喊住了他:“慢着,如今快到夏天,从这里到西域可说万里迢迢,一路怕不是要走上一个两个月,荆宫主的遗体怎能保存这么久?依我看,不如火化了,将舍利带回流云宫去也是一样。” 辰晖和夕映二使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听朱雀说得有理,也只得跟着照办。 是夜,莫轻弹等人帮着辰晖和夕映二使将荆楚红的尸体火化,又装入坛子,两人捧着师父的骨灰,一路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莫轻弹对朱雀等人说道:“这次对亏了几位仗义相帮,感激之情无以名状,此后只要有用得着我赏花宫的地方,差人捎个信给我,我们赏花宫必然万死不辞!” 这番话中带有离别之意,朱雀说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咱们一起吃了饭再走,如何?” 莫轻弹想起此次中原之行处处不顺,急匆匆间也没有和慕容寒山作别,而洛寒霜在中原武林中搅起的风浪还未平息,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我们就迟一日再走!”当下和他们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苏州太白楼,然后带着两名弟子离去。 洛寒霜离去之前,似乎对刘苏儿有话要说,后来又想起明日又能见面了,便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离去。 刘苏儿关心琼楼阁上人们的安危,和朱雀等人来到澄湖岸边看去,这才看到琼楼阁原来并没有完全沉没,只因靠近岸边的地方水浅,所以巨大的琼楼阁只淹没一半便已搁浅,既然船没有全部落入水中,那么船上的人也多半没有什么大碍。 伏缨在一旁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人都散了,这才问起刚才发生的事,等他听到荆楚红自尽而死,忍不住骂了句活该。 刘苏儿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准备去哪里休息?” 朱雀想起慕容寒山没有亲自下手杀死荆楚红,多半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下场,所以也不想自己的小楼剑上沾血,他说道:“这里离万剑山庄这么近,还用说么,自然是到他家里叨扰一宿了。” 伏缨吓了一跳:“我宁可去客栈,甚至宁可睡马路也不想去万剑山庄,万一他要是找我试剑怎么办?” 朱雀嗤笑道:“有我和刘苏儿在此,何时能轮到找你试剑?走吧,我看他现在绝对还没睡觉,正等着咱们的回话呢,咱们要是不去,那才是惹麻烦上身呢。” 伏缨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后面,三人一同向万剑山庄赶去。 路上伏缨问起刘苏儿跟霍啸海学习点苍指学得怎么样了,刘苏儿谦虚地说道:“霍前辈的点苍指精妙绝伦,又岂是我两三个时辰能够学会的,只不过是学会了一点指法的诀窍罢了。” 伏缨不信,缠着他说道:“你别谦虚了,究竟学到了多少?当年霍啸海就凭借着这一手功夫,纵横四海,扬名立万,你是否怕我缠着你学,所以不肯说呢?” 刘苏儿故作被冤枉的样子:“伏大哥说哪里话,我跟着他只不过学了两三个时辰,就连一招点苍指的招数都没有学会,不过却在他的指点下,学会了运气于指的技巧,正好可以用在拈花指上,明日洛寒霜离去之前,我便用这套带着点苍指指意的拈花指和他决斗一场,好让他彻底死了再找少林寺麻烦的心。” 伏缨听后大感失望:“你一招都没学会?一定是霍啸海这老家伙藏私了。” 对于拈花指,伏缨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三人脚程极快,不久便到了万剑山庄,朱雀猜得一点也没错,慕容寒山还没有入睡,正等着他们。 伏缨见到慕容寒山后,故意装得哈欠连天,慕容寒山见他的样子,便让老仆先领着他去客房休息,让朱雀和刘苏儿留下,跟他说说今晚所发生的事。 在朱雀说完后,慕容寒山说道:“我之所以放过荆楚红,就是因为她尚未杀人,再者她是个女人,我从不和女人动手。” 刘苏儿这才知道之前朱雀猜的慕容寒山没有杀荆楚红的原因是对的,他问道:“不知慕容庄主和莫轻弹比剑比得如何?” 慕容寒山想了想,然后说道:“莫轻弹的剑法虽然还有些瑕疵,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这不是说赏花宫的武功不行,而是他天分不够,赏花宫的武功的确精妙,我和他两人都没有动剑,只是文比,以后赏花宫偿若真出了个练剑的奇才,说不定连我都不是其对手,只可惜那至少得是三四十年后的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临别大礼 朱雀和刘苏儿想不到慕容寒山对莫轻弹的评价这么高,刘苏儿想起自己和洛寒霜明日还要比试一下指法,如今听到莫轻弹武功竟然到了这等地步,那么洛寒霜是否也是一直在隐藏实力呢? 看到朱雀和刘苏儿惊讶的表情,慕容寒山笑道:“我只是说他武功厉害,并不是说他的人有这么厉害,西域的剑法多以雄浑见长,不似中土剑法繁复细巧,偏又多能以拙胜巧,北斗先生的剑法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从朱雀身上能够体会到这一点,雪山剑派亦是如此,想不到赏花宫也是这样,想来是和创制剑法之人的性格有关,西北民风彪悍,中土民性多智,只能说各有所长吧。” 朱雀说道:“慕容庄主此言看得透彻,看来对剑道的领悟又更进了一步。” 慕容寒山盯着朱雀看了一会,朱雀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他连忙说道:“在下最近事务繁忙,可没时间陪你练剑……” 慕容寒山失笑道:“我只是想不到你干什么要拍我马屁,平日也不见你这样。” 朱雀苦笑道:“我看你一副和莫轻弹比武没有过瘾的样子,而你剑法又有了长进,我可不想此时做你练剑的靶子。” 慕容寒山哈哈一笑说道:“夜了,回去睡吧。” 朱雀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翌日,朱雀和伏缨以及刘苏儿三人早早地便去了太白楼,他们作为中原武人,在这里可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因此提前一点到也算是对莫轻弹等人的尊重,没想到莫轻弹到得更早,他带着洛寒霜和夏侯莺两名徒弟,在一间包间里等候,朱雀和他们一见面便说道:“劳莫宫主等我,真是让我朱雀汗颜。” 莫轻弹哈哈一笑:“朱雀朱英雄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朱雀和刘苏儿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感到好笑,何时变的这么客气的?那自然是昨天晚上听慕容寒山对莫轻弹的评价之后。 搅攘一番后,几人坐下,刘苏儿特意坐在洛寒霜身旁,那边朱雀伏缨和莫轻弹互相说着中原武林和西域武林的趣事,这边刘苏儿问洛寒霜:“你的伤都好了么?” 洛寒霜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感激:“多亏了你和朱大侠相助,唉,以前我是对少林带着偏见,如今看来,少林弟子可都是真英雄,真好汉,我是再也不敢去少林挑战了。” 武林中人很少会有轻易认栽的,有时候宁可姓名不要,也要强出头,可是刘苏儿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他感到折服,因此才有这番自承不敌的说话,而且语出至诚,发自肺腑,表示这话并不是谦虚,而是从刘苏儿的身手想到少林寺济济千人之众,其中胜过刘苏儿的更是数不胜数,能够胜过刘苏儿,就能够胜过他洛寒霜,这事不言自明。 刘苏儿说道:“你跟我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略略听过寺里前辈提起过,却不知究竟。” 洛寒霜推脱道:“这事还提他干吗?不说了,都是我赏花宫的不是,咱们喝酒,喝酒。” 他以为刘苏儿实在不依不饶,殊不知刘苏儿是出自真心想问,见洛寒霜误会了,刘苏儿赶紧跟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此事我先声明一点,我们少林寺的拈花指法虽然位列十八门神功,可是其八十一招的招数全都是从当年的洛飘零前辈手中习得,并非少林寺自创,可是拈花指的心法,却和洛飘零前辈丝毫无关。” 洛寒霜想不到刘苏儿自己亲口承认了此事,虽然他言明只是招数而不是全套武功,但能够有勇气承认这点,也不亏他刘苏儿、不亏少林寺有这个担当,洛寒霜这次来中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少林寺承认偷招的事,事到临头,他极承刘苏儿的情,本想将此事揭过便算,尽管他心中还有些许不平,但想到刘苏儿救了自己和师妹夏侯莺的性命,甚至自己师父之命也是他救的,他又怎能再说此事? 而刘苏儿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心中怎能不感到激动? 他拉着刘苏儿的手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瞒你,这一切的原由我从头跟你说起……” 原来洛寒霜就是当年书僮洛飘零的后人,此后他绝足没离开过赏花宫,可是少林寺十八门神功绝技却响遍武林,洛飘零就算没有离开赏花宫,也听说了此事,而其中的拈花指,更是由雪见从他这里偷招而去的武功,赏花宫宫主越青瞳生性恬淡,他也能猜到少林寺只是借用了摘花指的招数,偷不走这套指法的心法内力,所以并没有怎么在乎。 可是越青瞳虽然不在乎,洛飘零却心存芥蒂,他既然发誓终身不离赏花宫,自然也就无法去找雪见禅师当面指认此事,他将此事记录了下来,点明少林寺是从他手里偷的招,赏花宫武功外流,他洛飘零就是赏花宫的罪人。 时间一晃,一百多年过去了,洛飘零一生留在赏花宫,反而一次得到了赏花宫宫主的信任,因此每一任赏花宫宫主对洛家的后人都很好,并传授他们武功,赏花宫的功夫,除了只能由宫主修炼的剑法不能传授给他们外,其他的武功都不禁止他们学习。 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赏花宫,赏花宫的武功都和他们的创派之人的一些习性有关,据说此人从前是个以采集天山雪莲为生的人,所以在武功还有武器方面都带着采雪莲的影子,比如摘花指,比如夺命追魂镰的镰法,比如踏雪无痕的轻功,都是为了更好地采集莲花,只是后来的赏花宫成了规模,后人无需再以此为生。 洛寒霜在赏花宫里得授夺命追魂镰的镰法和摘花指的指法,这两套武功都习练得十分纯熟,特别是指法,自觉已能和天下修炼指法武功之人一较高下。 那日他忽然看到洛飘零当年留下的记录,得知了当年的情况,不禁兴起了要去少林寺讨要说法的心思,可是赏花宫却不是能说走就走的,洛寒霜只能等候,在此期间,他苦练摘花指,是要和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一较高低。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日宫主莫轻弹要闭关修炼七七四十九日,莫轻弹趁机大着胆子私自离开赏花宫,下了青云山,在赏花宫中的时候,洛寒霜还胆战心惊,准备在师父出关前再赶回来,可是下山以后,随着他阅历越来越广,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起来。 一路上,他看遍了西北百姓生活的疾苦,以为全天下都是如此,直到有一日来到长安,方知世间有如此繁华之地,可是长安虽然已经挺繁华的,但人们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风景看不足,他心生向往,自忖自己出来这一趟不容易,反正都是受罚,何不到江南繁花似锦之地玩个痛快,这才回去? 这个想法随着他的东来,越来越不能扼制,他路过嵩山少林寺的时候,便留下一年之约,约定一年,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他要趁这段时间在中原游山玩水,直到他要离开时,才去找少林的麻烦,一来是给自己不会去找借口,二来是怕自己先和少林比试,以少林在中原的声名,比试之后他若想太太平平地在中原游玩便有些麻烦。 所以他偷偷地潜入少林寺,趁着没人,在一块石碑上留下自己的指痕和挑战书,之后便洒然而去。 他没想到的是,不仅少林寺的人见到这封挑战书后会来江南找他,他那位小师妹夏侯莺偏偏一颗心已经系在他身上,在他离开赏花宫没多久,夏侯莺在洛寒霜房间内看到了洛飘零的那封书信,明白洛寒霜私自离开赏花宫的原因,放心不下他,便也跟着出来。 夏侯莺自然是和洛寒霜一起对少林寺和中原武林中人同仇敌忾,认定了师兄的目标既然是少林寺,那么少林寺的人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夏侯莺在少林寺外打听出来钱家村和乔家村的人与少林寺有些田产上的争执,便怂恿他们去少林寺取闹,同时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想去偷那本拈花指的秘笈,让师兄和少林寺的人比试时能大占上风。 结果她虽然成功偷到了书,可是书又在路上丢失了。 至于是谁偷走的这本秘笈,并送到西湖的销金窟去唱卖,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洛寒霜将这本拈花指法拿出来还给了刘苏儿,他说道:“我看过拈花指了,招数是和我们赏花宫的摘花指相同,可内力运功则截然相反,我们赏花宫的摘花指以阳刚为主,这本指法的心法却以阴柔为旨,至于谁强谁弱,只能看修为了。” 刘苏儿接过这本拈花指,才想起这本指法在销金窟中出现,后来被夏侯莺花了三万三千两银子买去,自己差点忘了此事,不过此时洛寒霜定然已经全部看过,若是按照这本秘笈上的雪见创制的心法来和洛寒霜比试,自然是必输无疑,比武和打仗一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洛寒霜知道了少林寺的指法,可是自己却对他的指法一无所知。 其实并非是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赏花宫的心法走的是阳刚的路子。 刘苏儿接过这本拈花指法,翻开看了看,的确是从少林寺流出的临摹本的秘笈,接着,他做出了一个洛寒霜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将这本夏侯莺花了三万三千两银子的少林十八神功之一的秘笈给撕了,而且撕得粉碎,他一边撕一边说道:“洛兄,你上当了,这本秘笈是假的,拈花指法不是这么炼的,这本秘笈既然留着只能贻误他人,不如毁了算了。” 洛寒霜愕然:“假的?这……” 刘苏儿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这怎么可能,看着他望着夏侯莺的讶然眼光,夏侯莺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刘苏儿肚子里暗暗发笑,他说道:“这本秘笈自然是假的,不过上面的招式倒是对的,只是心法不对,我是少林寺的弟子,难道我还不知道这指法么?” 夏侯莺伸过头来说道:“可是我看过,这心法也没什么不对,照着上面修炼,经年累月下来,也能取得了不起的成就。” 刘苏儿说道:“既然拈花指法位列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自然是威力不凡,洛兄,你就要回西域赏花宫了,临走之前若是不和少林寺的拈花指比试一场,我怕你心有不甘,等会吃过饭,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切磋切磋,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临别之礼。” 洛寒霜和夏侯莺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不信那本秘笈是假的,如今刘苏儿明知他指力非凡,还要和他比试,看他他是有恃无恐了,难道说那本秘笈真是假的?洛寒霜本想既然刘苏儿救过他们的性命,他也不再找少林寺算那件陈年旧账,如今刘苏儿自己送上门来,那自然是另说了,他说道:“好,难得刘英雄愿意指教,在下却之不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六章 拈花摘花 这边刘苏儿和洛寒霜两人正约定饭后比试一番,那边朱雀望了过来,问道:“你们三人在谈什么呢?谈得这么投机?” 洛寒霜心直口快,对朱雀说道:“刘苏儿英雄和我约好,饭后我们比试比试指法。” 莫轻弹听到后眉头一蹙道:“寒霜,别胡闹了,昨天晚上若非刘少侠和朱大侠如此不顾自身安危的舍身相救,咱们试图三人恐怕……”这么说虽然是在表示自己对刘苏儿十分感激,可是言下之意,颇有点少林寺武功不如赏花宫武功的意味在内。 刘苏儿知道他是怕洛寒霜落了自己的颜面,他打断了莫轻弹的话,帮洛寒霜解释道:“莫宫主不用责备洛寒霜,是我主动要和他比试的,我们少林寺有一套武功拈花指法和贵门的摘花指法招数相同,修炼的心法内力却迥然而异,因此我想看看到底是那种武功高明一点。” 莫轻弹毕竟是一宫之主,心胸宽阔,他说道:“还用说么?自然是以少林寺的拈花指为高,依我看,根本就不用比试了,我们赏花宫怎能和少林寺相提并论?”这话自然也是因为感激刘苏儿救命之恩而言的,在他的心中,只怕少林寺给他赏花宫提鞋也不配。 刘苏儿笑道:“我们只是切磋,并非生死相搏,也不邀请外人观看,莫宫主请放心。” 一旁的朱雀知道刘苏儿是因为跟着霍啸海学习了那套点苍指,因此信心大增,和洛寒霜比试不免有炫技之意,他对莫轻弹说道:“孩子们想要比比,咱们在一旁看着,不让他们伤着就行了,我知道这太白楼附近不远处有片地方人烟稀少,咱们饭饱酒足后,就到那边去看看他二人比试。” 有朱雀说话,莫轻弹不好再拒绝,不过他心中已打定了让洛寒霜故意输给刘苏儿,以还他一点人情的打算。 朱雀察言观色,对刘苏儿和洛寒霜说道:“这次比试既然没有外人在场,你们不可以徇私舞弊,故意向对方手下留情,否则我可不答应。” 刘苏儿和洛寒霜对视一眼,同时答应道:“是!” 伏缨笑眯眯地看着刘苏儿,想着这一路和他相伴,为了洛寒霜挑战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一事,两人费尽了心神,伏缨更是连自己都给卖了,想到这里,他身子一震,好像想到了什么事,他看着夏侯莺发愣,夏侯莺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刘苏儿还以为伏缨对她起了色心,连忙干咳了一声。 听到刘苏儿的干咳声,伏缨非但没有感到尴尬,反而问夏侯莺:“不知那名女真人罗公子,哦,是觉罗公子,你从那天以后可见到过他?”原来他是因为洛寒霜和刘苏儿的比试,想起了在小金库内将自己卖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之事,自从这些人杀了欧阳九等人之后,一直没有露面。 夏侯莺摇了摇头。 朱雀也忽然想起了这名女真人,他忽然想到,流云宫的荆楚红从西域千里迢迢地过来,在苏州人生地不熟,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俘虏了洛寒霜和夏侯莺?又如何找到这么多火药放入琼楼阁的舱底呢?自己从昨日到现在,心神一直被昨晚发生的事所吸引,今日又马不停蹄来见莫轻弹,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个问题。 刘苏儿问夏侯莺:“如今咱们之间的嫌隙已经没有了,还请夏侯莺姑娘给我们说说,你是如何跟那名女真小子结识的。” 夏侯莺说道:“也没有什么,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听湖小筑,想请边听雨拦截住你,让你不要去找我师兄,可是他们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将我说落了一顿,我一气之下就回了杭州,找了一家酒馆喝酒,这女真人自称是罗公子,前来搭讪,我看他一表人才,手下又有不少习武之人,开始以为他是什么门派的公子哥,便想着多一人总比我自己孤零零地去帮助师兄的好,所以就和他认识了。” 刘苏儿问道:“他可曾告诉了你他的身份?” 夏侯莺说道:“他说了他复姓觉罗,还说汉人比较敌视他们女真人,因此在外面他都自称姓罗。” 刘苏儿愤然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汉人和女真人现在有些有些不妥,为何还和他走在一起呢?我和洛兄不过是私人之间的矛盾,说大了也不过是帮派纷争,可是民族大义毕竟要放在首位……”刘苏儿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声音越来越高昂,浑没注意到朱雀再不断跟他使眼色,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其实他就算见到朱雀在给他使眼色,他也未必会听。 刘苏儿一直说了半天,夏侯莺脸上却毫无愧色,等到刘苏儿停了下来,夏侯莺才问道:“说完了么?” 刘苏儿说道:“我看你还是不知道……” 听他还要说下去,朱雀忍不住说道:“刘苏儿,你先打住,先听夏侯姑娘怎么说。” 刘苏儿最是听朱雀的话,只好悻悻地住口不言,他瞪着夏侯莺,想看看她怎么说,毕竟无论如何,民族大义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 夏侯莺微微一笑,这一笑在刘苏儿眼中简直成了无耻之笑,不过再听下去,他才是真正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只听夏侯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汉人,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刘苏儿还以为她是在狡辩,朱雀说道:“不错,夏侯莺姑娘是畏兀儿族人,不是我们汉人,你的民族大义对她来说也就没有了约束力。” 刘苏儿问道:“可是畏兀儿族的人怎么会有咱们汉人的姓氏?” 朱雀说道:“他们来到中原,自然是用中原的名字,若是用他们本来的名字,容易惹起汉人的反感,特别是他们的武林中人,几乎人人都有一个汉人的名字。” 刘苏儿的心提起又放下,他歉然道:“是我不知究竟,错怪了姑娘,那之后呢?” 夏侯莺说道:“之后我们约定在销金窟会面,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他被你们捉走,此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朱雀问道:“你被流云宫的人捉走,是荆楚红亲自下的手?” 夏侯莺点了点头:“我和师兄二人会面后,便想来苏州找师父,没想到荆楚红早就料到这点,她在半路上伏击了我们,将我们带到了澄湖上的那条大船里。” 刘苏儿对朱雀说道:“若说女真人和荆楚红之间没有联系,我绝不信荆楚红能搞到这么多的火药,定然是女真人那小子在一旁怂恿,此事若是昨晚问问辰晖和夕映圣使便简单了,可惜当时看到她们师父去世,也忘了追问她们。” 朱雀点了点头:“现在再说这些已经迟了,不过也不要紧,丐帮在全力追查此事,定然会有个结果,好了,不要在客人面前谈这些了,咱们吃饭喝酒!” 饭后,朱雀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山坡下的松林处,这里果然人烟稀少,地势开阔,刘苏儿和洛寒霜准备在这里比试一番指法。 只比拈花指和摘花指的高下,所以两人都是空手,刘苏儿将紫竹棒交给了伏缨,洛寒霜也将身上带着的夺命追魂镰让夏侯莺拿着,两人相隔一丈远近,都做好了准备。 刘苏儿说道:“你远来中原,身为客人,你先出手吧。” 洛寒霜说道:“客随主便,还是你先出手。” 刘苏儿点了点头,随手使出一招拈花微笑为起手式,向洛寒霜攻去,这一招其实是摘花指中的分草逐花,洛寒霜自然是练得熟极而流,知道怎么拆解,使出一招神农百草反击过去,两人内力全都凝聚在手指上,比试之际,二人的指尖竟传来嗤嗤的破空之声。 洛寒霜指力刚猛,只要被他用手指戳中,自然绝不好受,但刘苏儿别说现在身上穿着绞丝护身软甲,就算没有软甲,他也不担心,得到了霍啸海的指点,他已经将点苍指的指意融入拈花指中,准备凌空使出指力,点中洛寒霜的穴道便算结束。 两人从相互敌视,到如今前嫌尽释,忽然动手,都有些怕伤害到了对方,等到发觉对方武功着实不低之后,两人才逐渐增加了力道,所以两人越打越是激烈。 洛寒霜心中以为刘苏儿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指力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若是他遇到了少林寺其他年纪大的和尚,岂非更是无法与抗?他想起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心中惭愧,出手便慢了点,好在刘苏儿不忍这么快便打赢他,并没有趁机使出无形指力。 等到两人堪堪将八十一路指法全部使完时,刘苏儿说了句:“注意了,我要使出全力了。” 洛寒霜不禁骇然,难道打了这么久,刘苏儿一直有所保留?他说道:“刘兄不必客气,偿若不尽全力,打起来也没什么味道。” 刘苏儿点了点头,人不进反退,忽然双手连点,使出一招迦叶念珠,这一招同时也是摘花指法中的繁星点点,只见刘苏儿和洛寒霜相距还有数尺,他的手臂根本不能点到洛寒霜身上,旁观者除了朱雀和伏缨知道刘苏儿使出的是点苍指那般隔空点穴的手法,莫轻弹和夏侯莺均是不知刘苏儿此举何意。 而身在局中的洛寒霜也感到愕然,刚想冲过去和刘苏儿进行近身搏斗时,他忽然感到自己手臂上,肩膀上,胸膛处等身上十多处要穴被点中,不过不知是刘苏儿手下留情,还是他隔空点穴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洛寒霜感到被点中的穴道只是微微一麻,并没有多大伤害。 洛寒霜运了运内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正要冲过来时,刘苏儿忽然随手向自己身旁的一根枯枝点去,随着刘苏儿的虚点,那根枯枝忽然啪地一声变成粉碎。 看到这种情况,洛寒霜哪还不知刘苏儿刚才是手下留情?他倏然收了手,对刘苏儿说道:“好厉害的指法,是我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一诺千金 刘苏儿抱拳道:“承让!这套拈花指法在下学了不到三个月,若能入得了洛兄的法眼,请高抬贵手,让此套武功便留在少林寺,若是洛兄觉得指法的招数和贵门招数相同,我回去便让寺里的师兄弟们将招数一点一点地改了。” 洛寒霜摇了摇头:“这倒不用,此套武功和我们赏花宫的摘花指虽然招数相同,可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武功,想不到少林寺在拈花指的心法上竟能够做到以无形指力凌空虚点,我们赏花宫……” 在洛寒霜就要自认赏花宫的摘花指不如少林寺的拈花指法时,赏花宫宫主莫轻弹忽然走了过来,打断了洛寒霜的话,并接着他的话说道:“我们赏花宫也能做到这点,只是洛寒霜的功力不逮罢了,刘少侠请看!” 莫轻弹忽然随手连点,点向身旁数尺外的一棵松树,使得正是拈花指法中的拈花微笑,也就是摘花指中的分草逐花,随着莫轻弹的每一指点出,松树都会晃动一下,莫轻弹一共点了七点,松树晃了七下,朱雀来到被莫轻弹凌空点过之处看了看,不禁感到讶然,原来莫轻弹虽然只是凌空虚点,但松树上却多了七个指孔,看这七个指孔的深度,刘苏儿显然做不到。 看到这里,朱雀才明白为何慕容寒山会说赏花宫宫主的武功不行,不代表赏花宫的武功不行,这套摘花指法在莫轻弹手中使出来,显然比洛寒霜的功力要深厚的多,多半也不亚于霍啸海,洛寒霜学到一点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出来挑战少林,原来摘花指指法练到深处,竟能达到这种地步,洛寒霜又惊又喜又绝惭愧,他对莫轻弹说道:“师父……” 莫轻弹叹了口气:“武功一道,无论哪一门功夫,练到精深处,都觉得这门功夫似乎永无穷尽,譬如万剑山庄的慕容庄主,一生只钟情于剑,所以能够到达这种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别说慕容寒山天资过人,也需要每日勤练不缀,咱们没有那个天分,还没有别人练习得专注,咱们又拿什么和他相比呢?咱们赏花宫历来都是具有自知之明,更不会夜郎自大,所以至今方能偏安一隅,和赏花宫同一时间创立的门派多不胜数,几百年下来,世上还有几个门派能够存活下来?你以为赏花宫得有今日是侥幸得来的么?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洛寒霜垂首道:“徒儿受教了,徒儿也知错了。” 朱雀和伏缨互相看了看对方,都看出对方眼中对莫轻弹此语的惊讶,想不到此人眼光竟然能够看得这么深刻这么长远,因为莫轻弹输在慕容寒山手下,所以两人都不免对莫轻弹有所轻视,只要看看慕容寒山对莫轻弹多么重视,一见之下就邀回万剑山庄比试,可知他在慕容寒山心中的分量,而慕容寒山也没有隐藏这点,对他评价极高。 所以他们的轻视非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此人虽然敌不过慕容寒山,可是谁又能敌得过慕容寒山呢? 莫轻弹看着刘苏儿说道:“一套拈花指法能够融入这么多的心法内力,少林武功犹如大海纳川,我们赏花宫不愿再和少林寺有何争执,也望少林寺宽宏大量,不计较我们的鲁莽。” 刘苏儿抱拳道:“不敢。”他心下却在暗骂,莫轻弹表面上是在夸赞少林寺,实则是在讽刺这套指法所用的心法是点苍指的心法,只是他顾及着少林寺的颜面,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好在他以宫主的身份揭过了这道梁子,这件拈花指功夫到底由谁创制的争执也就此解决。 莫轻弹又对朱雀和伏缨说道:“两位大侠宅心仁厚,以后必有福报,有空到青云山赏花宫来,我莫某必当扫榻恭候,这便告辞了。”也许他自知此后再不会踏足中土,而朱雀和伏缨也未必会去西域,所以客气话都说得十分含糊,连有缘再相见一类的话都不肯多说。 朱雀点了点头,伏缨也说道:“宫主客气了,我若是到赏花宫去,必是因为你们宫中藏着什么宝贝。” 莫轻弹微微一笑,对伏缨说道:“我们赏花宫穷得很,红缨公子怕是去不了了。”接着他对洛寒霜和夏侯莺说道:“走吧。” 洛寒霜和夏侯莺都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刘苏儿,然后跟在师父身后离去,虽然三人一句话都没说,但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深情的一瞥之中,刘苏儿知道自己和他两人在一路的追逐当中,逐渐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情,想到此后再也无法相见,心中感到有些难过,眼睛也有些红了。 朱雀看着他们师徒三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无感慨,如今江湖上哪个不是仗着自己功夫有两下子,而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像莫轻弹这种能够认清自己而遗世独立之人,是越来越少了。 直到赏花宫的一行人走得看不见了,三人还站在原地,伏缨问道:“有人罚咱们站么?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朱雀问刘苏儿:“你去哪里?去找梅嫽?” 刘苏儿摇了摇头:“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那些祸害中原百姓的女真人,那个什么罗公子,若是不将他绳之於法,我也心中难安。” 朱雀说道:“那好,咱们先去丐帮的苏州分堂,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此事本由汪帮主亲自追查,必定会有些线索。” 刘苏儿又问伏缨:“伏大哥可要一起去?” 伏缨想了想,拒绝了他:“那姓罗的女真小子人虽然坏得出水,可是武功不怎么样,你们两人再加上丐帮对付他那是绰绰有余了,我就不掺和了,最近我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你嫂子不知会怎么看我,我还是回去哄哄他吧。” 看着伏缨起身就要走,刘苏儿喊住了他:“伏大哥,我身上的这件绞丝护身软甲和剩下的数十万两银子……” 伏缨说道:“这东西本就是从那女真小子身上骗来的,我拿着也不光彩,正好你要去对付他,说不定还能用得着,至于那些银子嘛,你就算是给了我,莫忘了我劫富济贫的高尚品德,害得要多费一番功夫才能送给那些有用之人,不如此事你也替我操办了,也让我能省点心。” 面对这份大礼,刘苏儿毕竟受之有愧,他说道:“这件护身阮家本是巢湖阮家之物,我答应了要帮他找到的,是否要还给他,还要伏大哥的应允。” 伏缨愕然:“说你是个傻小子,你不会真去做傻事吧?这阮家又非武林中人,拿着这件软甲又有何用?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在家私藏着这件软甲对他阮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多半还要遭贼,我看你就自己留着就行了。” 在刘苏儿心中,那是答应过人家的事必须做到,他不像伏缨,因为常年为盗,对你的我的这种观念看得极为淡薄,而对方财力越盛,他越是不会关心这些,他心中思量着事情了解后,便去趟阮家,将软甲还给他,但表面上他却对伏缨说道:“我听伏大哥的便是,预祝伏大哥和嫂子和和睦睦,不生争吵。” 这祝词未免有些大白话的感觉,但伏缨听出刘苏儿语出真诚,点了点头,让他一切小心,又和朱雀辞别。 朱雀说道:“好小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若是不常来太湖之畔找我,小心我见到唐轩儿后说你坏话。” 伏缨白了他一眼:“为何每回都是我去找你,而不是你来找我呢?” 朱雀说道:“你做了唐家的上门女婿,我去找你好不尴尬,我家里就我和伊雪二人,大家说话没有顾忌。” 伏缨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八章 臭味相投 来到丐帮的苏州分堂后,朱雀和刘苏儿惊喜地发现汪九成也来到这里,三人寒暄一番,朱雀立刻猜出汪九成来此的目的:“是否汪大哥查知那姓觉罗的小子来到这里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错,我听说在澄湖,他又和流云宫的荆楚红联手,差点将琼楼阁给炸了?” 朱雀说道:“的确如此,若非我们提前得知了消息,不知会伤及多少无辜。” 汪九成最恨这种滥杀无辜之事,尽管他们并没有得手,但他身为丐帮帮主,却要防患于未然,防止他们再次作恶,他问道:“女真人虽然可恶,可是若无像荆楚红这样的人甘于和他勾结,他一个外族之人,又怎能在中原掀起什么风浪?” 朱雀叹了口气,对汪九成说道:“汪大哥不用担心荆楚红了,她已经自尽,流云宫不会再和他们勾结作恶了。”说着,他将荆楚红的经历告诉了汪九成。 汪九成到没有什么感慨,反而说道:“这荆楚红也是活该,若非她自作自受,又怎会恶有恶报,现在事情倒简单了,只要将那些女真人全部除去就行。” 朱雀问道:“可知他们现在的去向?” 汪九成说道:“我帮弟子打听到他来到苏州后,便失去了他们一行人的踪影,现在我们在各处出城之路都埋伏好了人手,只要他们离开苏州,就绝不会逃出我们的眼线,现在还没有动静,说明他们还在苏州,我已经发散了弟子们四处探听,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 朱雀见事情暂时并不着急,便对汪九成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事要去办一下,咱们丐帮分堂有马没有?” 汪九成点了点头:“有一匹马,是用来传送消息的弟子所用,你有什么事?” 朱雀说道:“我去趟万剑山庄。”他忽然想起了那名给他们传递消息的小乞儿,他不是丐帮之人,趁着丐帮帮主汪九成在此,何不让他真的加入丐帮? 刘苏儿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朱雀摇了摇头:“我去去就回,要不了一个时辰。” 汪九成命人将马牵来给他,朱雀上了马便想万剑山庄赶去。 来到万剑山庄,朱雀见到慕容寒山正在洗剑池畔练剑,隐隐约约能够看出他的剑法中竟带着一丝赏花宫剑法的影子,朱雀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他,等他一套剑法使完,朱雀才说明来意:“那名小乞儿呢?” 慕容寒山问道:“什么小乞儿?” 朱雀说道:“就是昨晚我和伏缨带来的那名小乞儿。” 慕容寒山说道:“他不是乞儿,同时他也不在这里了。” 朱雀问道:“他走了?”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就在刚才,这小子被伏缨带走了。” 朱雀感到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伏缨不是赶着回家找唐轩儿么?怎么还有心情过来将小乞儿带走,他问道:“伏缨带走他是为何?他要去什么地方?” 慕容寒山说道:“伏缨觉得自己一身本事需要有人来传承,而这小子据他所说根骨不错,所以有将他收为徒儿之意,至于去什么地方,伏缨说是带他回家,我也不知真假。” 朱雀想起这小乞儿从人身上偷了一张琼楼阁的请帖,应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伏缨才起意收他为徒的,自己原想带着小乞儿加入丐帮,看来是自己多事了,他问道:“难道做小偷挺光彩的么?这小子怎肯同意呢?” 慕容寒山笑道:“伏缨当着他的面,将他身上的东西全都扒走,这小子看得两眼放光,看来和伏缨一样,是天生的贼骨头。” 朱雀问道:“有何好笑?” 慕容寒山说道:“你当时不在场,你若在场,定然也会忍不住发笑,伏缨心心念念地想收徒,而这小子又对他崇拜得不得了,两人简直顷刻间便如失散重逢的父子,如胶似漆,而这小子的根骨我也看过,骨头极轻,的确适合连伏缨的轻功,以后说不定真能将红缨公子的一身本领发扬光大呢。” 朱雀也听得好笑,他问道:“慕容庄主这一身本事,是否也会择徒而授呢?”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我的剑法需要天分和苦练,有了这两点的人,根本不需要我的指点,只要他能忠于剑,剑也能忠于他,是否由我来教,没什么区别,对了,我一人练剑正愁孤单你,正好你来了……” 朱雀连忙拒绝:“只怕要让庄主失望了,丐帮汪帮主正在分堂等我一起对付女真人呢。” 慕容寒山不知道什么女真人的事,显然他也不想知道,只是露出遗憾之色,对朱雀说道:“像莫轻弹这样的对手,以后你若遇到了,还可以来找我出手。” 朱雀点头答应,跟他告辞离去。 回到丐帮分堂,汪九成说道:“来得正好,有了那些女真人的线索了,他们在虎丘,虎丘那里多半是一些私盐贩子,盗贼横行之地人的聚集处,这些人到那里绝没什么好事。“ 朱雀说道:“那咱们赶紧过去!” 汪九成说道:“我正在召回在外面的弟子,大伙儿一起去。” 朱雀说道:“难道以你我和刘苏儿三人之力还对付不了么?” 汪九成苦笑道:“那地方的人只认钱不认人,那姓罗的小子若是和虎丘的当地人勾结,咱们人少的话容易被他们纠缠住,咱们总不能见人就杀吧,何况那些人多半也都罪不至死,还有不少不讲道理的老人,妇人和孩子,则更加难缠,我帮的弟子都轻易不去那里。” 朱雀说道:“要不然咱们先去,以防那小子走脱,其他的丐帮兄弟等到集合后再让他们赶过去,咱们先见机行事,说不定就将他们解决了呢?” 汪九成说道:“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行,咱们先走。”他交代了分堂堂主几句,便和朱雀以及刘苏儿三人先向虎丘赶去。 路上,刘苏儿见到汪九成身上的那根紫竹棒,正是自己留在湖州的那根,他问道:“汪帮主将这根紫竹棒取来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追踪女真人正好路过湖州分堂,这根紫竹棒比我之前的那根还要好,真不知你是怎么找到的。” 刘苏儿说道:“多亏了阎铁塔阎堂主带我连夜去找,这才找到的。”他想起当晚莫轻弹进入湖州,杀死了十名守城官兵,心中庆幸他已经找到徒儿回去,否则不知还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三人来到虎丘的集市,临近晌午,这里一片安宁,一名丐帮弟子见到帮主前来,连忙跟他们说了女真人的所在,此刻正在孟啸虎的家中吃酒,这孟啸虎是虎丘的一霸,有不少人弹孟啸虎的权势和金钱与其勾结,在他家所在的街道上,几乎每家人都成了孟啸虎的眼线,一旦有陌生人前来,就会受到盘查,若是情形不对,孟啸虎自有逃脱的密道,这也是为何官府来缉拿孟啸虎几次,却都是无功而返。 自古以来,越是富饶之地,朝廷的苛捐杂税越多,对官府朝廷有怨言的人不在少数,女真人和孟啸虎相勾结,怕就是为了以后女真人起事后,好能有人在中原和他们内呼外应,更容易得事,孟啸虎在苏州城内虽非一呼百应之辈,却也能笼络一些仇视官府之人,所以女真人才会看上孟啸虎,而孟啸虎多半是看上了女真人的银子,双方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汪九成对朱雀和刘苏儿说道:“硬闯绝非上策,一个不好便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走脱了,咱们不妨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候,等到我帮弟子赶来,将这地方团团围住,让他们上天下地无门,咱们才好来个关门打狗。” 朱雀深以为然,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在让罗公子走脱,再想找到他,怕就更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八十九章 重重围困 三人坐在距离孟啸虎宅院所在的街道不远处的酒馆里,苏州虽然富庶,可是穷人地方的茶馆却很少见,有口井水喝就足够了,谁会花钱去喝茶呢?但酒馆不同,就算是穷人,有时候也需要酒精来麻醉一下,好忘却劳苦的生活。 朱雀和刘苏儿因为大事当前,都没有喝酒,唯有汪九成一碗接着一碗,连喝了三碗,喝完后依旧面不改色,若想要汪九成喝得脸红脖子粗,以这酒馆里的酒碗,怕得让他喝上三十碗才行,汪九成喝了三碗过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今日有事在身,喝三碗过过嘴瘾便成,想不到虎丘这边有这等美酒,难得的是价钱也不贵。” 一旁的酒馆伙计听到这话,连忙对汪九成说道:“客官真是挺识货的,我们这酒,用的是冬天窖藏的雪水酿制,酒曲用的也都是陈年老酒的酒曲,所以酿出来的酒特别醇厚,被称为虎丘第一佳酿,一些好酒之人,都要赶上几十里路来这里喝酒呢。” 一席话说得汪九成酒瘾又上来了,他说道:“三碗酒让我连个酒味都没有仔细品过来,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小菜,给我端来一点,酒嘛,再给我斟上两碗,我慢慢地喝。” 这伙计将毛巾往肩上一搭说道:“好嘞,客官您等着哈。” 小菜无非是些鸡爪,牛下水之类的,汪九成又吃又喝,乐在其中,朱雀和刘苏儿心中却在暗自焦急,怎的丐帮弟子还没来? 等到汪九成喝到第二碗的时候,十多人才来到酒馆向汪九成禀告,店伙计见酒馆里一下冲进来这么多叫花子,吓了一跳,掌柜的正要吩咐伙计将这些丐帮弟子赶出去,汪九成站起身来,酒也不喝了,问他们:“都布置妥当了?” 为首的一名丐帮弟子点了点头:“由堂主亲自带领三百名兄弟将这一片都给围了起来。” 汪九成点了点头,称赞道:“做得好,既然已经有三百多名兄弟在那边了,你们几人就不用去了,帮我做件事。” 这名丐帮弟子听到汪九成的话,立刻垂首等候汪九成的命令。 汪九成对店伙计说道:“你们店里的酒还有多少坛?” 店伙计说道:“还有七八十坛。” 汪九成说道:“要不了这么多。”他转身对丐帮弟子说道:“你们一人帮我带两坛回去,等我办完了事,回去跟你们喝个痛快!” 店伙计想不到这群叫花子非但不是来讨饭的,反而是来买酒的,不禁愕然呆住,刘苏儿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出来说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搬酒!剩下的银子找给这些兄弟变成!” 说完,刘苏儿和朱雀跟着汪九成离开酒馆,向孟啸虎所在之地走去。 来到街道路口,附近的行人蓦然见到这么多叫花子在一起集会,纷纷侧身走避,匆匆离开,反倒给汪九成等人办事提供了方便。 他刚一走进去,就有几个人故意挡在路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汪九成说道:“我们有一桩买卖要和孟啸虎谈,请你们让让路。” 其中一人说道:“什么买卖?我去通知孟爷一声!”说着转身就要赶去通风报信。 刘苏儿伸手虚点,使出点苍指的指力,凌空封了那人身上的几处穴道,汪九成说道:“我和孟啸虎约好了,不用通报!” 这些人立刻认识到汪九成等人是来找麻烦的,想要跑到孟啸虎家去通告一声,这边朱雀和刘苏儿又怎能让孟啸虎和女真人有所察觉?他们下手毫不留情,这些人都被点了穴道,晾在一旁。 只可惜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人在房,聊人生,寻知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章 逃生密道 这里面若是放着金银财宝,珠玉翡翠,朱雀都不会感到奇怪,他心道这碗出现得有些古怪,他伸手去拿那碗来看看,谁知道这碗就像是生根在墙壁里,竟然拿不出来,朱雀不惊反喜,他尝试着转动碗,只听一声细微的轧轧之声传来,主人座位旁边的茶几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洞口来。 刘苏儿见到洞口说道:“找到了!” 朱雀摇了摇头:“不对,这个洞口倒像个陷阱,若是厅堂中的人全都进去了,那这个机关又是谁关上的呢?” 刘苏儿说道:“多半是那些家丁。” 他们这是才注意起外面被汪九成逼问的人,只听几人不断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刘苏儿说道:“我不畏毒,我先先去看看,若真是逃生的密道,你和汪帮主再跟过来。” 朱雀拦住了他,他劈开一条桌子腿,沾上灯油点燃,做成火把扔进洞中,只见这洞并没有多深,就开始向一旁转过去,看起来的确像是密道。 刘苏儿纵身跳了下去,捡起火把向里面照了照,对朱雀说道:“是个密道,让汪帮主也不用再逼问了,这里面还有机关,多半就是关上外面机关的锁链。” 朱雀喊上汪九成,两人也依次下了密道,只见密道极长,前方一个火把在逐渐远去,那自然是刘苏儿拿着火把走在前面。 刘苏儿走了有数百步,这密道逐渐向上而去,刘苏儿知道到了出口,这里距离孟啸虎的主宅差不多有一里路了,一里路的远近虽然已在另外一条街上,在丐帮弟子的包围圈外,却也在朱雀站在房道:“还不快滚?” 这几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汪九成也跟着来到外面,招来丐帮弟子,将这些女真人以及孟啸虎的尸首全都拉到乱葬岗喂野狗去了。 这件事解决后,朱雀问起汪九成和刘苏儿的去向。 汪九成说道:“女真人觊觎咱们中原已久,他们绝不可能之派出这一个人前来生事,各处隐藏的祸胎仍多,我一边四处查探,一边对付他们去也,不过今天晚上我却要留在苏州分堂喝酒,明日再走,你们过来一起和些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湖尘事》正文 第九十一章 拈花神功 刘苏儿说道:“我还有事要去办,不能陪汪帮主了。” 汪九成略感失望,问朱雀:“那你呢?” 朱雀说道:“事情了结,我也想喝点酒庆贺庆贺,明日再走。” 汪九成喜道:“还是你和大哥的感情深呐。” 刘苏儿尴尬地说道:“难道不陪汪帮主喝酒,感情就不深了么?行,我也陪你们一醉方休。” 汪九成连忙说道:“千万别,强扭的瓜不甜,这喝酒也是,你去忙吧,我方才的话只是说笑,只是不舍得你忽然离开而已。” 刘苏儿心中感动,说不出话来。 和两人依依不舍地辞别后,刘苏儿向杭州赶去,梅嫽还在听湖小筑,不知是否等得心焦了,毕竟他来到苏州办完这些事再返回杭州,已经好几天过去了,梅嫽定会为他感到担惊受怕。 离开苏州向南行去,刘苏儿本想路过霍啸海的茶馆,再去探望探望他,哪知霍啸海已经不在那里,之空留一片茶馆的废墟,但他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老天开眼,又让他遇到了当日将茶馆毁坏的十三犬,这次刘苏儿倒没客气,一阵打斗,将这些败类打得惨叫不已,出乎意料的,这些人品行虽差,但有一样让刘苏儿饶了他们的狗命,那就是这些人相互之间还讲些义气,一人挨打,所有人竟没有逃走的。 最后刘苏儿警告了他们一番后,这才开始上路。 本以为梅嫽早在听湖小筑等他等得不耐烦了,想不到刘苏儿还是多虑了,原来丐帮的消息灵通,梅嫽去了杭州分堂,城隍庙那边,不但得知了刘苏儿的消息,而且将朝云和晚霞这两匹马也带回了听湖小筑。 这次刘苏儿前来带走梅嫽,让边听雨和南宫心湖更感不舍,直到梅嫽答应他们时时前来探望他们才罢。 两人离开听湖小筑,向巢湖方向行去,路上刘苏儿将此行的经历告诉了梅嫽,当他说道荆楚红和女真人勾结,要炸毁澄湖上的琼楼画舫时,她担心地说道:“你明知舱底放着火药,你还过去?” 刘苏儿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可是朱雀大侠,伏缨大哥以及莫轻弹莫宫主等人才是真的明知船舱下面有火药,却还上去将危机化为无形,唉,我和他们比,还是差得远了。” 梅嫽摇了摇头:“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勇敢的,对了,你新学的什么点苍指到底怎么样,回头有时间使出来给我看看,想不到你只学了三个时辰,竟因此击败了洛寒霜,早知如此,咱们也不用千里迢迢地追着他不放,直接找到霍啸海,跟他学了,然后在少林寺等洛寒霜过来挑战便是。” 刘苏儿说道:“霍前辈甘于平淡,开了一家茶馆,谁都料想不到,我能遇到他,纯属偶然,而且就算我领悟了点苍指的指意,和赏花宫宫主的摘花指相比,还是远远不如,不过莫轻弹莫宫主心胸开阔,不似他徒儿这么计较罢了,否则要是比起来,少林寺的指法还是会一败涂地。” 两人将少林寺的麻烦解决,心情舒畅,一路上如游山玩水般,并不着急着赶路,和他们来时的心情迥然不同,即便如此,朝云和晚霞两匹马脚程快,没几日,两人来到了巢湖的阮家。 阮城听说两人前来,忙亲自出来迎接。 刘苏儿将身上的绞丝护身软甲的际遇说给他听,等到他说到西湖湖心岛的销金窟时,阮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刘苏儿又说道:“这是红缨公子卖身得来的银子买来的,不过这件软甲总是你们软甲的,我既然答应了你为你去找,如今找到了,我也好了结了一件心事。” 阮城喃喃地说道:“竟然是你们花了八十万两银子买来的,这件软甲自然是归你们所有。” 刘苏儿说道:“这是你的传家之宝,我怎好据为己有?” 阮城说什么也不肯收:“我家世代经商,又不去江湖中打打杀杀,家中有了这东西,少不得还会有人来抢夺,只会给我阮家带来麻烦,刘兄,你答应我的话已经做到了,软甲我也见到了,现在就算是我的,我拿来送给你,还请你万勿推辞。” 刘苏儿见他言辞恳切,只得收了下来,这么一来,刘苏儿和梅嫽两人再不好要他的朝云和晚霞两匹好马,阮城见他们不收,心想自己已经将马送给了他们,再收回来又算怎么回事?他说道:“这样吧,这两匹马就算是我卖给你们,咱们银货两讫,一千两银子一匹,你给我两千两银票,咱们就不用争执了。” 这么一来,刘苏儿再不好推辞,点出两千两银票交给他,两人哈哈一笑,都觉得对方为人值得相交,约定了以后有空时相互走动。 离开了阮府,梅嫽说道:“这样的好马,一万两银子一匹也值得,他却只收一千两银子,像他这样做买卖,岂不要亏死?” 刘苏儿说道:“你是在装傻还是明知故问?他这么做,自然只是想让我们骑着这两匹马时心中踏实些,想不到阮城如此慷慨,软甲送给了咱们,马儿又送给了咱们。” 梅嫽笑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以为你不知道,看你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还以为你不知道马的价钱呢。” 刘苏儿说道:“我若让他看出我知道他向咱们卖好,徒然惹得他不痛快了,唉,此后又欠了阮家的人情了,以后有机会再换吧,走吧。” 梅嫽问道:“去哪儿?” 刘苏儿说道:“自然是去少林,事情解决了,我偿若不去跟方丈师兄,跟渡劫师叔祖等人说一声,寺里的师兄弟们还在拼命苦练拈花指呢。” 梅嫽说道:“苦练就苦练呗,能有这种苦练的机会,难道还不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梅嫽还是陪他去了少林寺,少林寺历来不许女子入内,梅嫽便留在少室山下等他。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过后,刘苏儿从少林寺出来,梅嫽问道:“你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 刘苏儿说道:“我将事情跟他们讲清楚就花了半天时间,接着又陪师叔祖过了夜,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将从霍前辈那里领略过来的点苍指的指意告诉了达摩堂的师叔,让他们记录下来,拈花指的心法恐怕要重新书写了。” 梅嫽讶然说道:“你倒是好心,你不怕以后点苍指的传人再去少林寺讨要说法么?” 刘苏儿说道:“赏花宫的摘花指的招数精妙绝伦,点苍指的心法指意凌厉无双,这两者相结合,才算是真正厉害的拈花指法,此后少林寺吸收教训,每门神功都不会没人修炼,这样也就不存在忽然有人点明挑战少林寺某一项功夫的时候而措手不及了,这也是拈花指受到挑战后的经验教训。” 梅嫽惋惜地说道:“可是此后这门功夫就不是你独有了,难道你不觉得可惜么?” 刘苏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少林寺是我武功起源之地,对我犹如再生父母,哪有只让父母抚养孩子,而孩子大了却不让孝敬父母的道理?少林寺所有的武功,没有一样敝帚自珍,而是不断择徒而授,使得少林武功流传天下,我们这些少林弟子自然也要知道反哺。” 梅嫽叹道:“有些道理,我是从树上读来才能知道,而你却是先做到了,才跟着印证了书上的话,这套拈花指法能因此而尘埃落定,也算是功德圆满,咱们走吧。” 之后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便因为有了点苍指的心法指意,而能够隔空伤人,成为名副其实的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 此为拈花实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一章 夜半造访 月光浸浸,夜凉如水。 在京城内的一座宅子里,睡的正香的刑部关侍郎忽然被一阵奇异的声响所惊醒,起初他以为是老鼠在梁上走动的声音,他想起身去看看,他身旁的一名赤裸的女子却用温软的四肢纠缠住了他,使得他放弃离开暖和的被窝出来查看,转身去和这名女子亲嘴。 而就在他准备不去理会时,又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 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就像背后有人在悄无声息地走近,皮肤因恐惧而起的颤栗的感觉。 就在关侍郎扭过头来时,透过从窗户泻进来的月光他看到,一名黑衣人隐藏在黑暗中,让他惊恐的是,此人提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宝剑剑锋正指着他的咽喉要害。 关侍郎正准备大叫起来时,那人用剑刃拍了拍他的嘴,关侍郎的叫声就这么咽回了肚子。 要命的是,他身后的美人儿还没有察觉到异样,这初冬寒冷的天气,让她连眼睛都不愿张开,她腻声腻语地说道:“关郎,快来亲亲我。” 关侍郎此刻身子被吓得抖动不已,他怕身后的美人忽然叫出声来,便会被眼前这黑衣人杀了灭口。 黑衣人一剑点向他身后的女子,关侍郎拼命忍住才没有呼喊出来,而他也立刻感觉到了身后的美人连呼吸都消失不见了。 关侍郎牙齿得得得响个不停,就像穿着薄衫的人被寒风吹过,敌不住寒冷而牙齿打战。 他以为黑衣人是来偷钱的大盗,而身后的女子已经被他杀害,若不是他人在被窝里起不来,关侍郎此刻已经要跪下来,恳求对方饶命了,他强忍着牙齿在打架,结结巴巴地说道:“侠士,我……我床下的箱子里有金条,你……要的话,全都拿走,只求大侠饶我一命……” 这人说道:“我不是为了金子,我问你,京城的水牢里,是否关着一位名叫陆小闲的人?” 关侍郎想了想说道:“我……我不清楚,水牢中所关的人太多,怕不有一百多号人,是否有这个叫做陆小闲的,我得明日去刑部查查才能清楚……” 这人的利剑在关侍郎脸前晃了晃说道:“你撒谎,你身为刑部右侍郎,怎会连此事也不清楚?” 关侍郎差点被利剑吓晕了过去,他说道:“水牢里的人并非全都要通过我才能被关进去,有时候六扇门的捕头捉到了十恶不赦的重犯,便会直接关进去,等到他们将所有有关案子的人全都绳之以法后,才会上报刑部,这都是刑部尚书大人准许的。”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明日去查查,我明日夜里再来,我来此之事你不得告诉他人,否则我随时能要了你的命!” 说完黑衣人剑回鞘中,转身向外走去,走到房门前,黑衣人并没有伸手去拉门,门却无风自开,那人走后,门又自己关上。 关侍郎等他走后一段时间,刚想大喊大叫,忽然又想起黑衣人的警告,人躺倒在床上大口喘气,以平复自己死里逃生的激动,等到心情略略平复下来,他才想起来自己身后的美人应以香消玉殒,他赶紧转过身来看美人的情况,发现美人似乎只是晕了过去,他伸手在美人的鼻子下一探,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传来,关侍郎来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这位美人并非他的妻妾,而是他在外面包养的一名官妓,名叫夏灵儿,官妓都是有身籍押在教司坊,若是平白无故地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场大麻烦,如今得知她没死,他放下心来,但怎都睡不着了,任谁经历了深更半夜时被一把宝剑在眼前晃来晃去,随时可以要了自己小命的事,都不会很快平复心情睡觉。 关侍郎有两名略懂武功的随从,而且他来到这里和夏灵儿私会一事,除了自己的亲信外,无人知晓,就算是对家里人,他也是谎称自己在外公干,这黑衣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自己的那两个随从呢?怎的有人来到自己屋内,他们都没有发觉? 想到这里,关侍郎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他拉开房门,准备去看看两名随从的生死,却在院门内发现两人躺倒在地上,关侍郎走过去,发觉两人似乎只是睡着了,他叫醒了一人问道:“福喜,你怎的睡了?” 福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老爷,你没事吧?” 关侍郎摇了摇头,看着还在睡的另一名随从福来,心中醒悟定是那黑衣人搞的鬼,否则他两人断没有同时睡着的道理,更不可能在这初冬的天气,睡在地上。 他顿时感到心烦意乱,将福来也喊醒,对二人说道:“你们回屋睡去吧,睡在这里若是得了风寒,最后受罪的还不是我?” 两名随从连忙躬身说道:“谢老爷体贴!”然后一边搓着手,一边溜回屋里睡觉去了。 关侍郎知道两人就算在这里守夜,遇到黑衣人也是无计可施。 一阵寒风吹过,他也被冻得瑟瑟发抖,这才发觉自己只穿着里衣就出来了,他赶紧回到屋内,钻进床上温暖的被窝,身旁的夏灵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问道:“关郎怎么出去了?是去小解么?” 关侍郎登时感到一阵迷糊,那黑衣人前来之事,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做的一个梦?夏灵儿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而福喜和福来也没有发觉什么人进来,他叹了口气,心中隐约觉得这黑衣人是真的来过,说是做梦,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罢了。 他将夏灵儿搂在怀里说道:“下人在院子里睡着了,我怕他们冻着,让他们回屋睡去了,这大冷的天,又有谁会出来偷咱们的东西呢?就不用守夜了。” 夏灵儿趴在他怀里说道:“关郎真是好心,会体贴人。”说完这话,夏灵儿又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昏昏睡去。这夏灵儿说话又甜,又会夸人,明知她说的话多半都是言不由衷地刻意讨好,可是听在关侍郎的耳朵里,还是让他十分受用。 关侍郎则一直在想,那陆小闲的名字似乎是听说过,又似乎没有,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他究竟是谁?是否被关入水牢?若是被关在水牢里,又是为的什么? 还有,这黑衣找他干什么?准备劫狱么?在京城劫狱可是大案,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多半还是要停职查办的,自己做到侍郎这个位子不容易,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第二天一早,关侍郎早早地来到刑部,正准备先查查资料,再去上早朝,却被告知今日皇上龙体不适,休朝一日,近段时间,朝会时有时无,而各地洪旱灾情,流民作反之事不断涌现,正是需要一殿大臣妥善商议之际,但皇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动不动就说龙体不适,奏折积压了无数,至于皇上龙体是否真的不适,谁又敢去追究呢? 不过,今日休朝对关侍郎来说倒正合他心意,他把什么事都推在一边,只让人送来京城在押犯人名单,拿着一点点地查找起来,遍寻关入水牢中的人,并无一个名叫陆小闲的人,若说有什么人被关进水牢而没有登记,只有可能是刚刚送进去的,而明明那黑衣人昨晚就来问过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章 水牢少年 关侍郎问给事中:“除了这名单上所记的,还有没有其他人在押重监而没有登记在册的?” 这名给事中姓方,人称方给事,方给事在刑部专门负责这类文书工作,他见关侍郎问得奇怪,便问道:“有什么事么?重监的犯人,除了圣上亲自下密旨捉拿羁押的,其余的全部都在这里,咱们京城就这么多犯人,时间长点的不是放了就是斩了,来去都相差不多。” 关侍郎自言自语地说道:“圣上亲自下旨?什么人能让圣上下密旨,而我身为刑部右侍郎却毫不知情的?” 他这话问得大有可虑之处,因为皇上若是瞒过一个人去做事,那么此人也离倒大霉没多远了。 方给事笑道:“关侍郎不要多虑,我是说能让圣上亲自下密旨的,多半都是和近日来流传较广的谣言而生。“ 关侍郎说道:“你是说当年刘伯温提出的遇顺而止的谣言?” 方给事点了点头,他说道:“偿若世间太平,朝中无事,我看早朝还会多开些,事情越多,圣上似乎……” 关侍郎厉声说道:“别胡说,这种话岂是你能说得的?若是被别人听去……” 方给事叹了口气:“难道不说就太平大吉了么?一句遇顺而止的谣言,都闹得满城风雨,你还以为现在大家都是像侍郎这般忠君不二么?我给你说吧,右侍郎自从得知今日早朝不用去后,早就出去花天酒地了,现在人人都抱着一副及时享乐死了活该的态度混日子,哪还会有人再真个计较这些?” 关侍郎默然,方给事说得是实情,过了一会,他问道:“圣上从何时开始追查此事的?我在朝中也没有听说啊。” 方给事说道:“我是在和锦衣卫的朋友喝酒时从他们那里听来的,皇上听说了此事后,只在暗地里叮嘱了东厂的人,让他们查出是谁在散播谣言,一旦查到,当场处死,若是牵扯到人多的,多半就会先下在水牢里,每日严刑拷问一番,再来抓住背后的主使,这就叫做顺藤摸瓜,东厂的人手不够,又调用了不少锦衣卫的人,因为是圣旨,所以此事虽不在锦衣卫的职责范围,却也只得配合。” 关侍郎断然说道:“走,你陪我去一趟城西的水牢,就算关进去的人没有登记造册,投入水牢时,牢头总要登记吧。” 方给事说道:“关爷,您究竟为的什么事,难道不能跟我说说么?在下虽然只是名小小的给事中,可是侍郎若是有事瞒我,以后被查到,我也不好遮掩。” 听方给事的意思,那是怀疑关侍郎要去水牢中所找的人,极有可能是他的亲朋好友,这种事一旦受到牵连,便会同罪同罚,所以方给事非要问个明白不可,不然自己怎么糊里糊涂丢了官,甚至丢了脑袋到时都整不明白。 关侍郎摇了摇头:“你别想歪了,我是去找一名叫做陆小闲的人,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人。”说到这里,关侍郎想起方给事和自己向来都是福祸与共,便将昨夜之事告诉了他,看看他能不能知道点什么。 方给事听他说完,仔细分析了一通,然后说道:“此事可有些不大妙,对方既然知道侍郎在外面的女人,就不怕侍郎报官,否则侍郎仕途堪忧呐。” 关侍郎啐道:“什么报官?咱们不就是官么?我若非知道夏灵儿不能让人知道,早通知那些差役去追捕那人去了,你小子口风也要给我把实了!” 方给事点了点头:“那么关侍郎的意思是,准备替他将人从水牢中提出来?此事也不可能,那比他将侍郎在外面养的女人说出来还要麻烦。” 关侍郎说道:“我又岂能不知?我去找这个名叫陆小闲的,也只是想问问那人是谁,我的朋友里也有江湖中人,看看能否私下里跟他说说,别将我牵连在内。” 方给事说道:“既然他今夜还要来,咱们找几个人将他宰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么?” 关侍郎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不想么?只是那人武功极高,我虽然不懂武功,但眼力还是有的,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偿若事情败露,此人拼个鱼死网破闹将起来,咱们都要跟着倒霉。”他说得是咱们,而不是他关侍郎自己,这就暗示方给事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方给事肚子里暗骂,脑中却在代他思索,最后他说道:“对了,六扇门的李觅踪和小人的大舅子有些交情,听说他认得不少江湖上的高手,这些天他又正好因事留在了京城,咱们不如找他看看,能否有什么办法。“ 关侍郎皱着眉头说道:“李觅踪?这小子原本只是六扇门中的一名捕头,听说这两年破了几个大案子,什么名马奇案,什么无头案,晋升如插翅一般,如今已经是六扇门的把总了,现在我听人说他眼高于了,不过是因为当地旱灾导致粮食没有收成,赋税却依然不变,他们吃不饱肚子所以起而举事,但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是造反,就触了天条,牵连九族,死罪难逃,关侍郎问道:“既然是路达远的儿子,为何不就地正法,反而带回京城?” 狱吏说道:“这路小千却不是在府谷那边捉来的,而是在保定擒获归案的,此人来到京城一带,绝非前来游山玩水,说不定有什么大阴谋,因此黑爪子先将他送过来,等到审问清楚后再行处死。” 关侍郎又问道:“这路小千被关在几号牢房?” 狱吏说道:“关在癸字号水牢,侍郎大人是否要提他出来盘问?” 关侍郎才不在乎这个路小千的事,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他摇了摇头,随后编造道:“我只是过来看看在押之人是否都在刑部册子上登记到了,现在我知道了就够了,这件事既然由厂卫负责,我们也落个清闲,随他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关侍郎转身就要离去,方给事说道:“且慢,牢头,我想问问,这少年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狱吏问道:“给事中所说的奇怪之处是指何意?” 方给事说道:“我是说,这少年和其他囚犯,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狱吏喊过一名狱卒过来问道:“王五,癸字号水牢中昨日送来的那名少年,可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狱卒王五先给关侍郎和方给事行过礼,这才说道:“要说什么不一样的,这个,他嫌这里的伙食不好不愿意吃,不过初来乍到的犯人不都是这样么?饿个他们两三天,他们也就不会嫌弃了……还有,他好像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垂头丧气,死样活气的,精神挺好的,还和其他囚犯有说有笑的,没有那种死到临头样子,至于其他的嘛,我倒也没看出来,和其他人一样有鼻子有眼的。” 狱吏呸了一声:“我能不知道他有鼻子有眼么?说让你说这个了?还有别的么?” 王五回答:“这就没有了。” 狱吏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看着吧。”说完扭头对方给事说道,“方大人,您看,也就这样了。” 方给事默不作声地想了想,然后对关侍郎说道:“行了,咱们先走吧。” 出了城西的水牢,方给事说道:“现在咱们有了路小千的下落,晚上若是黑衣人过来,你至少有了个交代,关大人可记得了,是城西水牢癸字号牢房。” 关侍郎点了点头,对方给事说道:“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给事说道:“大人先回去,我去找我那大舅子,让他牵线去找一下李觅踪,看能不能约他出来,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关侍郎说道:“晚上恐怕不大合适,最好能在中午就将事情说一下,晚上那人不久来了么?” 方给事抬头看了看天,离晌午还早,他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关侍郎是在刑部等着还是?” 关侍郎说道:“我要回家一趟,连续两晚不回家,总归说不过去,你要是约定好了李觅踪,就到我家去通知我。“ 方给事点了点头,匆匆去了。 关侍郎回到家后,看到家中下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异样,关侍郎拉过一名家丁问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么?” 这名家丁叫做关二,是他买来的奴仆,从小养到大的,最近一段时间却被他大房收买过去了,关二目光闪烁着不敢说,关侍郎冷哼一声说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也没空说你,福喜和福来呢?” 关二嗫嗫嚅嚅地说道:“他俩在……在大娘屋里。” 关侍郎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福喜和福来他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被他收为贴身随从,这两人若是再背叛了他,跟他媳妇告了状,那他在这个家里,再无可信之人。 事情来了,躲也是躲不过,关侍郎硬着头皮向妻子的房中走去,来到门口,正看到服侍大婆娘的老妪孙婆婆,关侍郎问道:“孙妈妈,屋里头的人怎么样了?” 孙婆婆白了他一眼,说道:“老爷自己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这孙婆婆在关家做了十几年的下人,平日关侍郎对她挺客气的,如今她侍候婆娘了,倒和婆娘走在一路。 关侍郎心中暗骂,真是反了反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看来这些人都有些分不清了,这家规也该好好拾缀拾缀了,他信步走了进去,心中打定主意,婆娘要是闹,就让他闹去,又不会闹出个大天来。 他的婆娘姓李,名叫李双儿,父亲李崇业是礼部的人,虽然官职没有他高,但因为过于迂腐,又极之疼爱这个独女,所以一直不许关侍郎纳妾,这种不许,不是在明面上的,而是旁敲侧击,敲得关侍郎无可奈何,本来没有岳丈不许女婿纳妾的规定,但李崇业不知打哪里打听到他的一些把柄,关侍郎为了仕途,只能迁就他们父女俩,原本他娶了一名小妾,却在李崇业的施压下又给休掉了,此后便再无娶妾的心思,他向等着李崇业荣休或者去世后再做打算,怎奈李崇业身体安健,也没有要退下来的迹象,关侍郎只好暂时死了这条心。 最近李双儿怀了第二个孩子,关侍郎寂寞难耐,便推脱刑部案子解压繁重,三天两头在外面和夏灵儿厮混在一起。 关侍郎有时候觉得李双儿知道他在外面有人的事,只是从来不提起,今个这是怎么了? 走进去后,只见福喜和福来两人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宁死不屈的坚定神色,李双儿坐在椅子上,丫头铃儿在一旁给她捏肩,让关侍郎意想不到的是,屋里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也大模大样地坐着,见到关侍郎并不起身。 虽说李双儿有了身孕,但让一个陌生男子来到她屋里,似乎也不合规矩,关侍郎的脸登时变得有些难看,不过有外人在此,这事只能先放在一边。 李双儿看到关侍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主子回来了,这位客人有什么话直接跟我们关大人说罢。” 这人年纪不大,一身土里土气的穿着,听到李双儿说关侍郎的身份,这才站了起来,对关侍郎说道:“在下受人所托,前来问过大人,在京城的监牢里,可曾有一名叫做路小千的在押犯人?” 关侍郎听到他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昨晚那黑衣人到他和夏灵儿所在的地方也就算了,如今竟然来到了他的家里来闹,这不是在暗地里威胁他么?他说道:“咱们到外面说罢。” 李双儿摇了摇头:“何必到外头去说?那个什么夏灵儿什么秋灵儿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关侍郎脸色微红,看了看福喜和福来,只见两人微微摇头,表示不是他们说的,关侍郎心中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如今不是提起此事的时候,他对这陌生男人说道:“不错,在押的犯人中的确有一名叫做路小千的,被关在城西水牢癸字号牢房,不过我倒要问你,你是谁?又是受何人所托?” 这人说道:“小人名叫莫谷儿,自府谷千里而来,至于受何人所托,想必关大人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多问呢?” 关侍郎心道莫谷儿定然是个假名字,不过是真是假都没什么分别,他说道:“你们也太过分了,昨晚已经问过,怎么说好的今晚过来,却在白天又来我家,这是什么意思?” 莫谷儿愕然问道:“昨晚就有人问过了你?” 关侍郎冷冷地说道:“你又何必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没有人找过我,难道你们自己还不知道么?” 莫谷儿摇了摇头:“小人自府谷千里迢迢地赶来,也只不过是在今日刚刚进京,怎么可能昨晚就去找了大人?啊,不好!” 关侍郎问道:“什么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章 事有蹊跷 莫谷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关大人请不要多问,知道多了反而对关大人不利,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关大人让人在里面关照一下路小千,这是小人的一点意思,事情办得好了,我家老爷还有礼物相赠。” 关侍郎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对木盒递给他,他没有接,莫谷儿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对关侍郎等人说道:“小人还有事,关大人别忘了跟监牢里的狱卒关照一声,告辞了。” 说完,莫谷儿来到门外,却没有向门口走去,而是忽然拔地而起,上了房道:“没什么了,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们跟我一起去。” 两人应了。 关侍郎来到厅堂喝茶,心中难以宁定,这个名叫夏灵儿的究竟是不是叫宫秀莲,为何要用假名字,自己得好好查查,别在这事上栽了跟头,还有,昨天晚上的黑衣人不是和莫谷儿一路,那…… 正思量着,方给事来了。 关侍郎迎上来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方给事说道:“跟李觅踪说好了,晌午在迎客楼相见,关侍郎的脸色有些不对,怎么回事?” 关侍郎说道:“一时也说不清楚,等见到李觅踪再说吧。” 他喊着福喜和福来两人,随着方给事一起坐着马车出门,向迎客楼赶去。 几人在迎客楼等了半天,李觅踪方才风尘仆仆地过来,一见到关侍郎,李觅踪就打着官腔说道:“你也知道,最近世道不宁,我们六扇门的人那个人都忙得没日没夜,不像你们这些朝中大臣清闲啊,所以这次晚到,还请体谅一下下官。” 关侍郎说道:“不敢,李大人请坐。” 李觅踪做好后,对关侍郎说道:“听说关大人找我,有事要说,咱们都是为刑部办事,又有这层情面在,关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关侍郎犹豫了一下,此事不知从何说起,自己若是将昨晚之事说出来,不免要提到夏灵儿,这件事若是让李觅踪知道了,也算是有了把柄在他手中,可是若是不说,此事便难以解决,正两难间,方给事说道:“还是我来跟李大人说罢,我们关侍郎昨夜遇到一名武功高强之人打听水牢中犯人的情况,这名犯人叫做路小千,现在关侍郎不知那人打听路小千乃是何意,还请李大人帮忙查探查探。” 李觅踪问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向朝廷命官打听犯人之事?” 关侍郎叹了口气:“那人武功高强,又在卯夜出现,我至今兀自感到心惊肉跳。” 李觅踪对此倒并不怎么在意,武功高强的人,他见得还少了?他只是对关侍郎说话吞吞吐吐,不尽不实感到有些不舒服,他斟酌着说话的用语,对关侍郎说道:“侍郎大人在官衔上比下官高,有些话本不该下官来过问的,只是此事太过蹊跷,而关大人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要知道,查案一事,若不能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恐怕不大容易查出真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章 礼下于人 尽管李觅踪说的很委婉,但关侍郎还是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想起夏灵儿对他仕途的影响,又想到了李双儿说的,夏灵儿不是她的真名,真名叫做宫秀莲,也不知真的如此,唉,如今所有的事都好像一塌糊涂,关侍郎下定决心赌一把,与其这么寝食不安地被动,不如将一切都告诉李觅踪,让他帮自己去追查到底,万一他要是以此来要挟自己,自己就算是看走眼了吧,来个痛快的,也胜过被恐慌慢慢折磨。 想到这里,关侍郎痛下决心,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这件事因为有伤德化,所以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跟李大人说,如今李大人已然见疑,我又相信李大人绝非是背后伤人的小人,所以不妨直说了吧,我在外面养了一房女人……” 接着,他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如何在教司坊和夏灵儿相识,如何对其楚楚可怜的身世充满同情,如何在外面购置了一套宅院以供和她相厮守,如何昨晚在和她同床共寝时被一名黑衣人所逼迫,如何今日从夫人那里得知夏灵儿乃是宫秀莲伪造身份,而从府谷县过来的莫谷儿又来打听路小千的消息,可是两人并非一路等等,一股脑地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了李觅踪。 方给事在一旁听着,他想不到关侍郎竟然豁出去了,他也不担心李觅踪此后抓住他的把柄不妨,让他吃尽苦头,其实在京城的官员,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皇上便是带头的后宫三千佳丽,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满朝文武官员几乎都以娶的妻妾多为荣,像关侍郎这种家中只有一位妻子的倒是少见,但在外头包养官妓,和纳妾回家,对于在朝中做官的人来说,那就是两回事了。 这种事若是地方官员的作为,倒还好说些,天子脚下,事事都要讲究个礼仪风化,若是被人参奏了一本,轻则革职,重则流放,罪名当然是个以官谋私,豢养官妓,贪赃枉法了。 关侍郎原名关存孝,前年升到侍郎后,大家包括他自己都知道这已是他所能攀上的仕途的道:“路达远死了?我竟然不知道,京城消息闭塞至此。” 李觅踪摇了摇头:“不怪京城消息闭塞,只怨有人在京城将这些军情全都拦下,对皇上报喜不报忧,但军情大事,还是多多少少地传了过来。” 关侍郎想不到事情竟然到了这等地步,他说道:“既然如此,杀死匪首路达远,已经邀功请赏一事,为何这种事也不见有人大肆宣扬这赫赫之功呢?” 李觅踪冷笑道:“早有人在暗中盯着这个功劳,希望能够升官发财,可是谁敢做这个出头鸟呢?“ 关侍郎问道:“什么意思?难道直接向圣上报捷,还有人敢阻拦么?战功可不比别的,就算是厂卫的人,也没有话说。”他心道,这中间定有古怪,平常打了一点胜仗,甚至打了败仗都要说成胜仗来邀功,这次怎的如此奇怪? 李觅踪摇了摇头:“不敢邀功,倒不是来自京里朝中的阻碍,而是路达远此人在陕北的武林中交情很广,谁敢以此居功,路达远的那些江湖朋友多半就会找上门来,以至于后患无穷,升官发财固然诱人,可是能够活着,才能够享受升官发财的结果。” 关侍郎恍然大悟,他说道:“怪不得有这几路人来问路小千的事,说不定不止这两路人,只是这两人刚好找上了我罢了,刑部这么多人,总不会这么巧,就这么两路人全都摸到我那里了。” 李觅踪说道:“此事古怪就古怪在这个地方,我还没有听说其他人也遇到这种事,侍郎大人在刑部是否有何过人之处,所以他们都找到了你呢?“ 关侍郎苦笑道:“李大人就别拿我开涮了,我哪有什么过人之处?你的意思不会是我如何成了这个冤大头吧?” 李觅踪说道:“这事定然有蹊跷之处,我回去查查看是否其他人也被人逼问过,若是只有侍郎大人一人,这……”他顺手用筷子夹起盘子里的一颗花生然后说道,“我随手夹起这颗花生,并不是因为偶然,而是这颗花生是盘子里最大的一颗,可是若仅仅是打听路小千所在何处,也完全不需要像侍郎大人这样的大官,随便一个狱吏或者比侍郎知道得要多,他们找上你,定然不只是打听一下这么简单。” 关侍郎问道:“李大人的意思是,他们还会让我帮着劫狱?” 李觅踪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但是让你传递个消息,将看守的牢头狱卒给引开,又或者让你以自己为人质,逼他们放人等等,都在你能做到的范围内,只是他们会怎么做,咱们现在也不知道。” 关侍郎说道:“如果这样让路小千逃脱,我也跟着脱不了关系。”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错,我忽然想到,这两路人既然不归同属,而各自前来搭救路小千,多半是他们反贼内部的派系之争,你想,要是能够救路小千这贼首之子逃出牢笼,对反贼来说,这是多大的功劳,以后若得了势,那救出路小千的人还不是成了保……你说是不是?”李觅踪本来想说保架,那路小千所谓的得势也就是割据一方,只是这话在京城里极为犯忌讳,李觅踪点到即止。 关侍郎点了点头:“不错,这么说来他们非但不会同心协力,反而会起争执,李大人是说让我好好利用利用他们这点?” 李觅踪说道:“关大人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说不定能从这点上成功脱身也说不定,切记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侍郎大人千金之体,千万不要与他们起了冲突。” 关侍郎点了点头,他想起晚上那黑衣人还要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今天晚上……” 李觅踪说道:“侍郎大人既然找到了我,我自然要竭力相帮,可是事情原委还没有调查清楚,别的我也不好说,但照顾大人的安危,下官自然还是要负责的,请关大人告诉我您外宅的地址,我提前安排一下。” 关侍郎压低声音告诉了李觅踪,李觅踪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方给事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此事见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他给两人都满上酒,然后举杯说道:“我就说李大人是个爽快人,只要有关咱们自己人的事,那定然是不遗余力,来,侍郎大人,咱们敬李大人一杯。” 若非关侍郎在求李觅踪帮忙,按照尊卑,他身为刑部侍郎三品要员,绝不会将这位六扇门的把总放在眼中,如今有求与人,自然不能再摆谱,当下和方给事一起向李觅踪举杯道:“来李大人,我的事多有劳烦了。” 李觅踪假意谦逊了几句,实则照单全收,欣然喝下了这杯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六章 无情剑客 三人商量妥当,除了这匪首之子路小千的事,教司坊官妓夏灵儿究竟是不是宫秀莲,也一并拜托李觅踪前去调查,这件事简单得很,李觅踪没有拒绝的理由,也答应下来,这一顿饭吃得主人放下了心事,客人也受到了尊敬,自然是宾主尽欢。 饭后几人辞别,李觅踪离开了迎宾楼,立刻去找一个人,他这次对关侍郎的事答应得如此痛快,是因为他这次回京调查的另一件案子,正是和路达远有关,他正茫然没有头绪,听到方给事说起关侍郎的事,他立刻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对于案子,李觅踪是连一点线索也不愿放过,因此痛快地答应了和关侍郎的饭局。 他被调到京城调查的就是兵部周帷幄和路达远之事,原来路达远被诛,皇上早就知道了,这还是他一手授意的。 陕西省旱灾十分严峻,国库存粮不足,只能从南北其他十二省调集粮食银两去赈灾,可中间牵扯了太多腐败之事,运过去的十停银粮,到了陕北不过剩下五停,再被土匪劫掠,灾民抢夺,真正用来赈灾的,只不过二三停而已,以至于当地灾民以为是朝廷对他们不管不顾,因此作反。 以路达远为首的叛军开始招揽灾民加入他们,他们冲击官府,抢夺大户的粮食,很快形成了规模,这件事在西北闹得虽大,可是送到京城的急报却被改成了不痛不痒的小事,所以在起初并没有被京城中的文武官员放在眼里,直到调去镇压叛军的着名右都督威豹和路达远的叛军遭遇后,全军覆灭,此事这才引起朝中震动。 京城文武官员无不一只认定对叛军进行围剿歼灭,以除后患,但皇帝却觉得此举未必可行,但他不忍拂逆众臣之意,让人觉得他身为一国之君有些软弱,因此只在私下里下了密旨,让人送给远在西安府驻扎的神武卫周帷幄,让他以招安为主,围剿为辅,将叛军分化,有宁死不归顺的再行击杀,以儆效尤。 这倒密旨产生了想象不到的威力,路达远率领的叛军中,有几个头目抵不住招安许下的当官发财的诱惑,纷纷反水,以至于叛军走向分崩离析的地步,路达远以难以想象的毅力和能力将残余之人收拢,对周帷幄军进行誓死抵抗,可惜最终还是被周帷幄率军击溃,这么看来周帷幄和路达远本不会有什么关系,而且更有了死仇,路达远身死,捷报只报给皇上一人。 这对皇上来说原本是件好事,但锦衣卫却查出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而且周帷幄有和反贼结交的怀疑。 皇上开始并不相信,因为在外征战的都督,都有妻儿老小扣押在京,别说他敢不敢这么做,而且也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锦衣卫查出来的理由虽有些荒唐,但又非全然胡说,他们说道,此事和路达远的一名女人有关,这个女人便是路小千了。 对于镇守在外,又刚刚立了大功的将士来说,最不该对其产生怀疑,否则容易生出祸患,但这件事却非空穴来风,锦衣卫只管京城,东厂也只敢在文官以及百姓中耍横,对手握重兵在外的周帷幄却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态度,那就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既然此事厂卫不敢查不能查,又不能公开去查,皇上只好让六扇门的人去打听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李觅踪来京的原因。 无论在什么朝代,皇上若是对在外的将士起了疑心,都将是祸患的开始,所以贵为天子,皇上也要小心翼翼地处理此事,他吩咐李觅踪暗中调查,万万不可泄露了风声,偿若泄露一星半点,那就是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周帷幄拥兵作反,偿若有所泄露,李觅踪便要提头以报皇恩。 这是皇命,也是关于朝廷安危之事,李觅踪当然要尽力去查,就算此事真的只是空穴来风,他也要查出这风是从何处吹来,又因何而起的风,若做不到这点,他李觅踪便愧对了皇上的期许。 这也是他要和关侍郎见面的原因,其实就算关侍郎不央求他来帮忙查探,他只要知道了,也会主动要求参与进来的,只是他主动和关侍郎主动还是有区别的,他假做因为人情才答应下来的,办起事来便不着痕迹。 既然知道了一些线索,身在庙堂和江湖中游刃有余的李觅踪,当然要找江湖上的人来帮助自己。 庙堂中可没有这样高明身手的人,他要找的,正是曾经欠过他一些人情的无情剑客萧别离。 一首别离曲,天涯断肠人,这就是对萧别离的写照,李觅踪曾为他别离过的女人找出了凶手,萧别离很承他的情。 凶手当然已经被无情剑客送上西天,无情剑客的剑如同他的人,无情却有情,有情又无情,有情无情之间的剑法,是极其辛辣的剑法,所以李觅踪才会来找他,李觅踪一时也想不起来还能找谁。 李觅踪在客栈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要离开,李觅踪心中暗暗叫妙,若是晚来一步,他就要走了。 萧别离眼中的感激之意从没有减淡,是因为萧别离一直都没有机会偿还李觅踪的人情,他说道:“李大人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 李觅踪说道:“找人。” 萧别离:“找谁?” 李觅踪指着他说道:“找你。” 萧别离心中又感轻松又感沉重,轻松的是他终于能还李觅踪人情了,沉重的是他有急事要走,两难之际,他露出了苦笑,一时无法抉择是该走还是该留。 李觅踪见状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多久的,如今已经快到黄昏,我只让你帮我到子夜,之后你再走,我也不会留你。” 萧别离脸上的寒冰开始融化:“那好吧,到底是什么事?” 李觅踪说道:“请借一步说话。” …… 当天晚上,关侍郎照旧来到夏灵儿的这所宅院后,只见宅子内黑灯瞎火,天色刚刚黑透,夏灵儿却没有点灯,难道是睡得早?关侍郎名福喜去敲门,福喜只敲了一下,那门就开了,原来门是虚掩上的。 关侍郎见状心提了起来,门没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夏灵儿不在这里,自己走了,二是昨晚那名黑衣人已经来了,就在里面,已经制住了夏灵儿。 这两种可能里,关侍郎宁可是前一种,他宁可夏灵儿是在欺骗自己,是为了他的钱,如今她将床底的黄金全都拿走,远走高飞了,毕竟他心中还是十分喜欢夏灵儿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他不希望她死。 福喜和福来两人先走了进去,来到客厅外,两人便停了下来,他们可不敢擅自进入,这是关侍郎曾交待过的。 可是这次关侍郎却说道:“你们二人进去将灯点了,小心点。” 福喜和福来两人想不通就算是点个灯,为何要让两人一同进去,更不明白小心点是什么意思,难道点个灯他们还做不到么? 关侍郎担心的自然不是两人连灯都点不好,而是担心那黑衣人已经在屋内,怕两人一见面就被杀了灭口。 福喜和福来两人悉悉索索打火折子的声音传来,终于,屋内的油灯点燃了,关侍郎松了口气,这说明那黑衣人不在,他走了进去,四处查看,果然不见了夏灵儿的身影,他进了厢房,看了看床底下,出乎他意料的,那箱金子还在,夏灵儿若是偷偷溜走,怎会不带走金子? 关侍郎让福喜和福来两人到门口守着,他则留在屋内,准备看看夏灵儿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好歹两人露水夫妻一场,夏灵儿不能说走就走。 可是房中一切关于夏灵儿的事物都没有带走,她的衣服,她的首饰,但让关侍郎感到庆幸的是,屋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他看着夏灵儿的东西,心中猛地一动,既然他的夫人李双儿已经知道了夏灵儿的存在,会不会是她让人将夏灵儿赶走的?又或者是李双儿名人将夏灵儿囚禁起来痛加折磨?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两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关侍郎猜测这是福喜和福来两人被打晕后倒在地上的声音,看样子,是黑衣人再次到来。 关侍郎大着胆子从厢房中走了出来,正准备要和黑衣人相见,外面出来了打斗的声音,关侍郎知道能和黑衣人过招的,唯有李觅踪找来的人,他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竟不敢走出厅堂去,只敢凑到门缝隙里偷看。 初冬冷冷的月光下,一名黑衣人正和一名穿着青衫的人打的激烈。 黑衣人是来找关侍郎的,那穿青衫的人正是无情剑客萧别离,只是关侍郎还不知道罢了。 门缝中看不真切,再加上关侍郎不懂武功,所以全然看不出谁占上风谁落下风,只能干着急,同时他也没有看到李觅踪的身影。 难道他的生死荣辱就只能系在这身穿青衫的人身上么?关侍郎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四处寻找着自救的路子,眼睛落到了厢房的窗户上,若是穿青衫的人输了,自己难保不会被黑衣人杀死,与其在这里干等,何不先偷偷地离开这里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七章 一块铁片 就在关侍郎刚从窗户爬了出来时,一个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旁,关侍郎吓得差点连魂都飞了,他缓缓地转过头去,发现正是李觅踪,忍不住问道:“李大人怎么躲在这里?” 李觅踪压低声音说道:“想不到此人竟能和无情剑客斗个旗鼓相当,这真是怪事。” 关侍郎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李觅踪说道:“路达远身旁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高手,如果有,他也不会兵败身死,早就被救出去了,这人如果不是路达远部的人,那他究竟会是谁呢?” 关侍郎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关心路达远身旁有没有这样的人,他随口说道:“或者是路达远在外地的朋友也说不定,你们不是说他在陕北的武林中交情很广么?” 李觅踪摇了摇头:“陕北武林中不会有这样的人才,江湖中的高手不是出自中原富饶之地,就是出自西域偏僻之所,整个陕北都不会有什么武功绝道:“我叫莫谷儿,你是谁?你的武功很不错啊。” 萧别离说道:“我姓萧,你来这里干什么?” 见到黑衣人离去,李觅踪带着关侍郎又从窗户这边爬了进来,走到院子里,莫谷儿看到关侍郎,来不及回答萧别离的话,先对他说道:“我总算来得及时,你还没死。” 关侍郎听到他这么说,身子一颤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黑衣人是谁?他要杀我?” 莫谷儿说道:“他是单勤王的人。” 关侍郎非但没有解惑,反而更加疑虑了,他问道:“这个单勤又是谁?” 莫谷儿笑了笑:“不是单勤,是单勤王,据说是因为他爹姓单,他娘姓王,所以起了这个名字,倒不是他自称为王。” 李觅踪说道:“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他是干什么的?为何要杀关侍郎?” 莫谷儿说道:“单勤王是另一拨义军,只是和我们主人素有嫌隙,所以另立山头,和我们在募兵方面有所冲突,他要杀的不是关侍郎,而是我家公子路小千。” 尽管莫谷儿已经点明了他是叛军,但李觅踪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敌意,捉拿叛军,可不是他六扇门的责任,他听到莫谷儿这么说,心中立刻明白了,原来是两拨叛军之间的争执,一旦单勤王杀死路小千,那么路达远原来兵败四散的旧部属就只能向单勤王归顺,而若是路小千被救回,则会和单勤王形成竞争叛民的关系,想通了这点,他说道:“怪不得这单勤王我听来这么耳熟,我听说当年路达远为朝廷大军围攻时,曾经派人出去找援军,也曾找过单勤王,看来是被单勤王拒绝了。” 莫谷儿点了点头,恨恨地说道:“当时我们虽然被朝廷大军围攻,可是同时我们也牵制了对方,只要单勤王肯发兵,必然能够大败朝廷的部队,只可惜单勤王这厮目光狭隘,他想的只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哪管别人的死活,如今竟然想对我家公子斩草除根,好让他在西北独擎大旗,他想得虽美,可别人未必心服。” 李觅踪点了点头,这拨叛军看来根本不用朝廷出兵围剿,就已经先出现窝里斗了,皇上高瞻远瞩,早看出这些流民不会齐心协力,有了口饭吃后,便想着争权夺利,这叫饱暖思**,他说道:“这么说来,你是非救路小千出来不可了?” 莫谷儿露出坚定的神色:“我本是孤儿,被主人收留,将我养大,我生是路家的人,死是路家的鬼,为了公子,我死了也是在所不惜。” 无情剑客萧别离看着莫谷儿手中的“宝剑”说道:“莫谷儿,你手里的这把家伙能不能给我瞧瞧?” 莫谷儿脸色一红,将手中的武器交给了萧别离,萧别离接过来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兵器了?根本就是一条薄铁片,一端用布缠好当做把手,其他的地方磨出了刃,没有护手没有剑萼,锈迹斑斑,想不到就是这把破铁片,将黑衣人杀走。 萧别离看着铁片上有干涸的血迹,问莫谷儿:“你用他杀过人?” 莫谷儿点了点头:“你别看它丑,它倒非常好用,我不仅用来杀过人,还用来剥兔宰鸡杀鱼,一路上若没有它的陪伴,我未必能从府谷赶到京城。” 萧别离问道:“你用它杀过谁?” 莫谷儿淡淡地说道:“路上的人,大多在陕北河南一带,再往东就没杀过人了。” 萧别离赶到奇怪:“为何杀的人都在陕北河南?” 莫谷儿说道:“这两地都恼了灾,路上都是灾民,一些心狠手辣的人常在山林处劫掠,他们不求财,只求杀人做粮食,我既然不想被他们吃掉,便只好杀了他们。” 萧别离想不到灾情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竟然出现了人吃人的事情,他冷冷的面容上露出难得的温情之意,他问道:“你跟着路达远作反,他就给了你这把武器?” 莫谷儿摇了摇头:“主人给了我一把真正的剑,我把它送人了,杀人本就只要能杀死对方就行,难道非要用剑才能杀得死对方么?” 萧别离点了点头:“原来你练武的目的只是杀人,怪不得刚才使出的招数招招都是拼命的招数。” 莫谷儿说道:“我听主人说过什么你所不欲,不要施给他人,想要对方的命,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命去博。”李觅踪心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莫谷儿连这话都记不住,可见也并没有读过什么书。 萧别离闻言无话可说,他觉得莫谷儿的武功说不定根本未曾受人指点,杀人的技巧都是在战争中积累下来的经验,他活着死了都是为了报答对路家的恩惠,这种人心志坚定,怕是比起他无情剑客还要无情,他原本是看莫谷儿可怜,想将自己的剑送给他,现在当然知道不需要了,他对李觅踪说道:“今晚的事情已帮你解决,我还有事赶着去办,咱们后会有期。” 李觅踪说道:“今晚多谢由你相助,以后若有用得着我李觅踪或者六扇门的,托人捎信给我,我必定竭力相帮。” 萧别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八章 床底女尸 等到萧别离离开后,关侍郎说道:“路小千被关在水牢中,有人要救他,有人要杀他,厂卫的意思是要审问他,想不到他身为匪首之子,竟牵扯到这么多事来,莫谷儿,你一路匆匆赶来京城,为何不去找别人,偏偏找上了我?” 这话要是不问个明白,恐怕关侍郎也是寝食难安。 莫谷儿说道:“因为你最简单,我进城后去打听,关侍郎家最容易找,而且其他刑部的官员随从护卫极多,怕是平日做的伤天害理之事太多,不好下手,唯有关侍郎平日只带两名武功平平的随从,而且……” 关侍郎问道:“而且什么?”他看了看晕倒在地的福喜和福来,心道这小子说的真他妈的对极了。 莫谷儿说道:“而且关侍郎包养官妓一事,恐怕很多人都知道了,唯有关侍郎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关侍郎的夫人怀了身孕,家中没有娶妾,关侍郎不会武功最好下手等等,有了这些消息,才使得我和那名黑衣人全都选择通过关侍郎打听消息。” 李觅踪说道:“这还是表面的,还有就是关侍郎遇到这些事,恐怕也不会说出来吧,否则那黑衣人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 关侍郎的脸红了,他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休要取笑我了,如今夏灵儿不见了影踪,她的衣服首饰和这院子里的钱财都没有带走,恐怕是凶多吉少,还请李大人帮忙调查调查。” 李觅踪点了点头:“明日我差人去办就是。” 莫谷儿问关侍郎:“我家公子在监牢中过得还好吧?” 关侍郎说道:“好不好要看怎么说,他被关在水牢里,精神倒好,似乎料定了你们会有人去救他。” 莫谷儿叹道:“京城水牢看守森严,怎是这么容易得手的,还请关侍郎明日跟牢头说说,待我家公子好点。” 关侍郎点了点头,却在心中想道,现在自己竟然和反贼在这里商量劫狱一事,就算自己没有参与,若是被人看到了也不妙,他对莫谷儿说道:“你知道水牢看守森严就行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只要敢有人打那里的主意,事情可就严重得多了,也非是我一个侍郎能够解决的。” 莫谷儿知道他现在只想脱身事外,能够和自己说到现在而没有赶自己离去,多半还是看在自己帮他将黑衣人赶走的份上,这也怪不得关侍郎,毕竟两人的身份一个是贼,一个是官,莫谷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关大人还请好自为之。” 若是换做别人这么说,听起来就像对方在威胁自己,但莫谷儿这么说,只是在提醒他小心黑衣人。 关侍郎苦笑道:“多谢关心,再见,哦不,最好不要再见了。”说着他看着李觅踪,心道李觅踪作为六扇门的人,竟然对这小子也无动于衷,这倒奇了。 李觅踪语重心长地说道:“有很多事,不是说用杀人就能解决的,莫谷儿,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若是出了人命案子,必定会使你在城中寸步难行,所以凡事还要想清楚再动手。” 莫谷儿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你们京城人都很讲道理,又没有人想要吃我,我干嘛要杀人?走了!” 说完,莫谷儿纵身而起,上了房的金子,多半就是在这些箱子里,可是以关侍郎的俸禄,如何会有这么多箱子的金子?李觅踪随手拉过来一个箱子,准备看看箱子里有什么,可是箱子拉开后,箱子后面忽然露出了一个人的衣服。 半夜三更,李觅踪默然看到衣服在床底下,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骂上两句,他忽然发现这不是衣服,因为这件衣服里露出一个人的手,手指上涂着鲜红的指甲,看来是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的可能性为多,李觅踪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将这一排箱子全都拉开,床底下果然是一具尸体,而且是具女尸。 李觅踪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夏灵儿的尸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九章 梁上之人 这是不是夏灵儿的尸体已经何难分辨了,当李觅踪将尸体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尸体的脸上被横七竖八砍了十多刀,已经面目全非,完全分辨不出死者是谁。 李觅踪心中疑惑,这具尸体如果是夏灵儿,何用这么欲盖弥彰呢?死在这里,任谁都会认为这是夏灵儿,这么一来,他又无法肯定,如果夏灵儿乃是宫秀莲化名而来,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那么这具尸体是不是她,就难说得很了,有时候一些亡命之徒为了让人相信他已经死了,往往会杀死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人,然后换上自己的衣服,再将面容毁了,旁人多半就会认为他已经死了,也就不会再去追究。 可这种事,只不过是说书人的杜撰而已,因为此举能够瞒得了陌生人,又怎能瞒过自己的亲人呢?这具尸体是不是夏灵儿,他李觅踪虽然分辨不出,但关侍郎和她同床共寝这么长时间,难道还能分辨不出么? 夏灵儿是在今晚关侍郎过来以前失踪的,今天早晨,关侍郎从这里离去的时候夏灵儿还是好好的,可知这具尸体就是今日放入床下的,李觅踪身为六扇门的老手,自然知道如何检查尸体,他通过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体皮肤的变化,推断这具尸体最少死了两日以上,只因现在是初冬天气,所以尸体才没有发出腐臭味。 李觅踪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都无法解释这点,他心中隐隐有个可怕的想法,只是暂时无法证实罢了。 看着这具尸体,李觅踪一时无法决定是否要先通知关侍郎一声,让他前来认个尸,想了想,决定将此事先押后。 李觅踪继续在屋里查找线索,但身旁有一具尸体,让他怎都无法沉下心来,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将油灯的火光吹得摇曳不定,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也跟着跳动,李觅踪办案多年,见过无数死尸,但今晚不知怎的,总是感到一股心惊肉跳之意。 没有办法下,李觅踪又将这具女尸先推到床下,然后打开了原本挡住女尸的几口箱子进行寻找。 床底下一共有四口箱子,李觅踪打开的第一口箱子,看到里放的并非黄金,而是一些衣服,既非夏灵儿的衣服,也非关侍郎的衣服,而是一些戏服,花花绿绿的,除了戏台子以外,平时谁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出门,李觅踪接着又打开第二口箱子,里面放的是一些鲁班锁华容道之类的巧器,第三个木箱里放的则是各种书籍,李觅踪随手翻了翻,都是些通俗小说一类,第四口箱子里倒是有些黄金,但也不多。 看到这些箱子里的东西物件,李觅踪站起身来,他有几种猜测,不过和箱子里的东西都不太符合,若说这些东西都是夏灵儿的,而夏灵儿只有真是一名官妓,才会用这些东西来消磨时间,关侍郎白天不来找她,夏灵儿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可能出门和人说话,白天大部分的时间只能躲在宅子里消遣。 这种寂寞当然十分难捱,当然,这是指夏灵儿真的是教坊司的官妓才行,偿若她别有用心,怎会有心情玩弄这些东西? 李觅踪思索不通,看着墙上自己巨大的影子发愣,不知从何时开始,李觅踪忽然发现墙上的影子旁边多了两个奇怪的影子,这两个影子并不是人的影子,倒有些像是皮影戏的剪影,可是在这所三更半夜的宅院里,又怎会出现剪影?李觅踪倏然转身,什么人都没有看到,但有两张剪纸缓缓地从半空中飘落。 看到这种情况,李觅踪连忙抽出刀来,同时鼓足勇气喝问道:“是谁?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并没有人回答,李觅踪感到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心渗出冷汗,他走回厅堂,厅堂上也没有人,他来到院子,夜风习习,月光如水,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 李觅踪忽然想起剪影是从半空中飘落,他连忙返回厢房,抬头向屋梁上看去,果然一个带着诡异面具的人蹲在梁上,此人身子极瘦,面具上画的是一个吊死鬼的样子,和普通吊死鬼不同的是,这个面具上的脸嘴角上扬,似笑非笑,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诡异。 李觅踪问道:“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梁上人桀桀怪笑道:“我还没有问你,你反倒先问起我来了,老子好好地在这里睡觉,你却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搅了老子的好梦,我问你,你是谁?为何这么做?” 李觅踪哼了一声说道:“我是官府的人,这里发生了命案,我自然要来瞧瞧,你呢?” 那人说道:“原来是鹰爪子,算老子倒霉,老子换个地方睡吧。” 那人说到这里,忽然腾空而起,冲破屋顶走了。 李觅踪自知不是此人的对手,但事到临头,他只能从后面追去,他不能一跃而上,只能来到院子里,看着房顶那人几个起落,来到隔壁的房顶上,李觅踪拉开房门,来到街道上,向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没有几个人,李觅踪从街上追去,可是那人却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房顶,来回跳了几次,便失去了此人的踪影。 李觅踪只能怏怏而回,回到夏灵儿的宅子,继续寻找线索。 只是李觅踪想不到,自己被此人引走后,宅子里又发生了怪事,床底下的女尸不见了。 李觅踪立刻明白自己是中了对方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以对方的身手明明可以不让自己发现他的,他故意现身,让自己追逐一番,趁机将床下的尸体偷走,此事让他感到不是愤怒也不是惊惧而是后怕,以这人的身手,足够杀了他再将尸体带走,可是为何他们饶过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官府鹰爪子的身份么? 当然不是,在这些绿林人的眼中,他身为六扇门的身份,根本震慑不了他们。 而这些人是谁?要一具尸体又为的何事? 唯一让李觅踪感到受挫的是,没有了尸体,就无法让关侍郎来辨认是不是夏灵儿。 可是尸体明明是已经死了两三日的尸体,夏灵儿不过失踪半天,尸体又怎可能还是夏灵儿呢? 李觅踪再次满屋子寻找起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线索,但剩下的东西看起来都十分正常,而且太过正常了,又处处透露出古怪,李觅踪看着快到二更,除了那奇怪的尸体出现又失去外,其他可算得上是一无所获,他不得已先离开这里,准备明日到教坊司再去问问,他将木箱子全都收拾好,从外面看不出来有人翻动过,这才锁了门离去。 离开夏灵儿的房子,李觅踪回了贤良寺休息,贤良寺便是一般外地官员来京城办事所居之地。这一夜李觅踪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梁上那人的桀桀怪笑,使得他噩梦连连,直到早上方给事来找他的时候,他才起床。 见到方给事,李觅踪问道:“怎么?关侍郎又出了什么事?” 方给事摇了摇头:“非但没有出事,反而解决了一些事,侍郎大人今早去了趟教坊司,发现夏灵儿并没有失踪,而是回了教坊司。” 李觅踪愕然:“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是化名夏灵儿的么?怎会在这节骨眼上回去?” 方给事说道:“我哪里知道,侍郎大人说了,这样一来也好,这姑娘现在在外面也不安全,就现在教坊司待着吧。” 李觅踪问道:“那宫秀莲这个名字不是夫人查探出来的么?” 方给事说道:“侍郎大人说了,这多半是他娘子醋坛子打翻了,故意这么说好提醒他不要在外面胡作非为,此事已有了结果,他让李大人不要再追查夏灵儿的事,只要将路小千的事查清楚就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章 结党营私 这个理由决不能说服李觅踪,这件事里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关侍郎的态度也十分蹊跷,李觅踪问道:“那侍郎大人现在何处?我亲自去问问他。”他想着要不要将那屋子里床底下有具女尸的事告诉他,若是那具女尸在床底下待了三日,那么前天晚上关侍郎和那位夏灵儿两人在床上亲亲我我之际,尸体就在床下了,这事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而关侍郎怎能轻轻巧巧地试图让他将此事就这么翻篇呢? 方给事说道:“侍郎大人回来就去宫里上朝,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李觅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今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用去查夏灵儿的事,正好让我轻松轻松。” 方给事见他答应了,便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去。 李觅踪在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出去向教坊司行去。 教坊司位于京城的本司胡同,乃是当朝官员常去流连之地,这里不比寻常的青楼,平民百姓便是有钱也不能前来享受,何为官妓?便是为了官员而训练的歌妓。 近几年厂卫权力膨胀,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动不动就对不向他们弓背屈膝的官员下手,他们靠着皇权特许,随便给人按上一个罪名,轻则将其下入大牢,重则先斩后奏,其家中男子不是发配边疆就是斩首,家中女人则被送入教坊司成为官妓,以供京城权贵狎玩消遣,只因官员家的女人多半都出身良好,使得教坊司里女子的素质比普通青楼女子的素质要高上不少。 李觅踪来教坊司的时候,被几名看门的大汉拦住:“要来这里玩的话,现在不嫌早了些么?姑娘们还没起床,大人还是再忍耐忍耐,等傍晚再来。” 一阵促狭的话说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李觅踪亮出六扇门的腰牌,冷冷地说道:“我可不是来玩的,而是来查案的,让开!” 这几人的笑声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他们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立刻闪身避开,普通的官员他们也不怕,就怕厂卫和六扇门的人。 李觅踪抬脚向内走去,忽然又转过身来问这几名看守教坊司大门的人:“你们可知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夏灵儿的女子?” 这几人同时摇了摇头:“教坊司的女人太多,我们也不大清楚。” 李觅踪暗责自己糊涂,这几人不过是把门的,又没有资格进去享受,怎会知道里面姑娘的名字? 和黄昏后这里歌舞升平的景象不同,早上这里许多姑娘刚刚起床,有的再等着早饭,有的还在熟悉,负责打点教坊司和训练官妓的,是三名老虔婆,见到李觅踪进来颇感诧异,正要责问门口的人为何放了个男人进来,李觅踪已先亮明了身份,然后问她们:“你们手底下可有一名叫做夏灵儿的姑娘?” 一名虔婆说道:“有的有的,不过夏灵儿姑娘身子不适,还没起床。” 李觅踪说道:“我要查探一下她的来历,劳烦婆子找个安静的地方。” 这名虔婆带着他来到后院,这里除了几个下人在煮饭,并没有其他人,李觅踪问道:“这夏灵儿是什么来路?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教坊司?” 虔婆说道:“夏灵儿因为受他爹夏伯田的牵连,一家子的男人都被发配到千里之外做苦力,她是夏伯田的独女,被罚到这里,说来也是挺可怜的。” 这些话和关侍郎所说的差不多,李觅踪问道:“夏灵儿这段时间是否出去过?” 虔婆连忙否认:“我们教坊司的姑娘可都有规矩,一直待在这里,哪有出去的可能?门口的那几人你也看到了,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从这里飞出去。” 李觅踪哼了一声:“我不追究你们的事,你老实跟我说夏灵儿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何时回来的,否则有起事来,你也免不了一个包庇的罪名。” 虔婆左右看了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明鉴,来我们教坊司的人都是在这里跺跺脚,京城都要震一震的人,我们一个小小的教坊司哪里敢得罪他们?有的官大人要将姑娘带出去吃酒,我们也阻拦不住,这夏灵儿姑娘被人带出去已经两个月了,昨日才回来。” 李觅踪点了点头,又问道:“她是昨天什么时辰回来的?” 虔婆说道:“昨日晌午,我们正在吃饭,夏灵儿自己回来的,还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招呼她一同吃饭,她说吃过了,就回房去了。” 李觅踪想了想,昨日午时回来,那么从早上关侍郎离去后这段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了,他接着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一名叫做宫秀莲的女子?” 虔婆摇了摇头:“没有。” 李觅踪提醒她:“或者这名叫做宫秀莲的姑娘不在你手下,有没有可能在其他婆子手下?” 虔婆还是摇了摇头:“我老婆子记性好,每个姑娘的名字我都能叫得上来,的确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对了李大人,这夏灵儿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李觅踪哪里会告诉她事情,只是含糊地说道:“不好说,她和一件案子有没有牵连,还在查,这夏灵儿两个月前从这里离开时,是被谁带出去的?” 既然夏灵儿在外面和关侍郎住在一起,当然是被关侍郎带出去的,李觅踪不过随口问起,并没有多在意。 虔婆说道:“是被谭大人带出去的。” 李觅踪讶然:“谭大人?那个谭大人?” 虔婆说道:“自然是兵部的谭大人了。” 李觅踪身子一震,他忽然明白了这些事情绝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这么简单,关侍郎身为刑部的人,很少会和兵部的人有来往,而这个老虔婆口中的谭大人,正是周帷幄的副将谭豹。 谭豹既然和关侍郎有同嫖之谊,也就有了在其他事情上勾结的可能,而朝廷最恨的就是结党营私,何况这两人的目的不止于此。 李觅踪觉得棘手极了。 虔婆说道:“夏灵儿此刻就在房中,李大人要不要去看看她?” 李觅踪点了点头,虔婆带他来到一间房间外,然后对李觅踪说道:“你们谈,我老婆子还要去打理其他的事,就不奉陪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一章 教坊惊魂 李觅踪敲了敲门,这是教坊司的早晨,姑娘们在李觅踪身后来来往往,显得甚是热闹,李觅踪敲了三下门然后等着夏灵儿给他打开房门,就在这期间,李觅踪感到周遭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若是教坊司早上不准男子进来,为何自己来到这里,这些姑娘却没有什么异样呢?普通人忽然见到一名陌生的异性,总会带着异样的目光,对他指指点点,可是这里的姑娘却对李觅踪视若无睹。 不管这些了,李觅踪心想,这里古里古怪的,只要问过夏灵儿的话,自己就立刻离开这里,教坊司不知是否大都是由罪人的女儿组成,待在这京城的达官贵人视若温柔乡的地方,身为六扇门把总的李觅踪非但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愉悦,反而如入囹圄,周身似乎被真正的犯人所包围。 隔了一会,门还是没开,李觅踪心想既然夏灵儿推脱身子不适,说不定此刻正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再穿好衣服才能过来开门,所以等候一些也没什么,总不能自己直接闯进去这么无礼,他又敲了敲门,同样是敲三下,力度不轻不重,既没有惊扰其他的人,也可以让里面的人听个清楚。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李觅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刚要想着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还是继续等一会,屋内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李觅踪此刻也不用再犹豫,他伸手向门上推去,可是这一下却没有推动,显然门从里面上了闩,惨叫声倏然止歇,李觅踪再也忍耐不得,一脚将门踹开,然后冲了进去。 夏灵儿的房间内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一切井井有条,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只余一头长发在外,其他的地方都被被子蒙住,看不出是死是活,而被子没有呼吸带来的起伏,被子里的人多半凶多吉少。 李觅踪四处查看了一番,这间屋子不大,却被床后的一扇屏风隔为两处,李觅踪先不去看被子里人的情况,而是手握刀柄,先来到屏风后查看有没有人,屏风后只有一个便壶,一张板凳,板凳上放着一叠草纸,此外并无他物,更别提什么人了。 见到屏风后没有凶手,李觅踪猛地想到不好,凶手不在屏风后,那就只能在屏风前,而自己刚才看过没有别人,那么如果有凶手行凶的话,在自己进来的一瞬间,此人不是躲在被子里就是躲在床底下,李觅踪连忙回头,只见夏灵儿的门外聚集了许多人,在向里面张望,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李觅踪来到屏风这边的床前,他一把拉开被子,心中一紧,只见被子下是一句脸孔血肉模糊的女尸,再没有别人,李觅踪立刻向床底下看了看,床底下也没有人,他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既然这屋里只有一具女尸,那么刚才的惨叫声多半是这个女人发出来的,可是这种死法惨状又绝不可能是自戮,那么凶手呢? 门外的其他歌妓和看守门户的壮丁将门围得水泄不通,多半都是来看热闹的,在教坊司里绝不可能有人会同情一名歌妓,这些人的围观虽然没有什么帮助,可是也证明了自己刚才到屏风后,也不会有人趁机从大门逃脱。 除了大门外,剩下的凶手唯一能够逃走的地方就是窗户,可是窗户紧紧地关着,而且是从里面上了销子,凶手杀人行凶后也不可能从窗子逃走。 那么是谁杀了床上的女人? 就在这时,带李觅踪过来的虔婆冲进了屋内,指着李觅踪说道:“好啊,你竟然敢杀害教坊司的姑娘,你好大的胆子!” 李觅踪摇了摇头否认道:“我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你可不要瞎说!你看这尸体脸上的血,若是我杀的,我身上怎么会没有溅上血迹?我刀伤也没有血……” 虔婆说道:“呸,你说着话谁能相信?这里众目睽睽,门是从里面关上的,窗户也关死了,这屋里除了夏灵儿和你之外并无别人,不是你杀的,难道夏灵儿是自杀的?你身上刀上没血,说不定是你将凶器藏起来了!” 李觅踪暗中叫糟,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场精心设下的阴谋当中,而这整座教坊司就是为了陷害他而结为一体,李觅踪面对这么多人,却毫不慌乱,毕竟他查案多年,见到过的场面多了,他冷静地说道:“鸨母可别乱说,我刚刚到这里,怎么会有时间杀人?你想陷害我,也要证据充分才是,诬陷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这老虔婆听到死罪二字身子一震,接着对李觅踪说道:“这还不算证据充分么?这间屋子里除了你和夏灵儿外并无别人,唉,李大人,你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朝廷命官犯了案,岂非一样要受到国法的惩罚?”这老虔婆似乎认定了他是凶手,一字一句都在暗指此点,外面围了满满的人,几名看守门户的壮丁都有些跃跃欲试,铤而走险将他拿下送官之意,只是他们相互之间谁也不愿意抢先动手,所以还在犹豫罢了。 李觅踪看着这具尸体的脸庞,忽然想起在关侍郎外宅床底下见到的尸体,那具尸体就是面容被毁,分不清尸体的身份,即便如此,也还是被人施计取走,说不定这两具尸体本就是一具,想到这里,李觅踪又看了看床上的尸体,忽然问虔婆:“你怎知这就是夏灵儿?” 虔婆愕然愣住,接着才一副忽然清醒过来的样子说道:“这是夏灵儿的屋子,不是她还会是谁?” 李觅踪叹了口气:“这具尸体不管是谁,都已经死了三日以上,夏灵儿又怎会是昨日从外面回来?这岂不是荒谬至极?而说我是凶手,那不是笑话奇谈么?我今日才来到教坊司,怎会杀死一个已经死了三天的人?” 其实他一眼之间,根本看不出尸体死去的时间,这具尸体面容被毁,上面虽有鲜血,但焉知鲜血不是后来涂抹上去的鸡血鸭血?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哪知这老虔婆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李觅踪心中大定,他冷笑道:“既然尸体是早就准备好的,那么刚才的惨叫声又是谁故意发出来的?我看这间屋子里必有暗门。” 老虔婆眼珠子乱转,正不知打得什么鬼主意,李觅踪不能再给她这个机会,他说道:“教坊司乃是朝廷设立的训练歌妓舞姬之地,如今这里出了命案,大家都免不了会有嫌疑,谁都不要走,一会都要跟我到刑部去一趟!” 围观的这些女子立刻叽叽呱呱地哗然:“什么和我们有关?我们连什么事都不知道,今晚还有表演,我们还要训练呢。”一边说着,围观的人一边散去,门口让出一条路来。 李觅踪来到教坊司门外,他不敢离开太久,否则教坊司还不知会搞什么鬼,再将尸体挪走,推个干干净净死不承认此事,自己孤身一人也说不过她们,因此他掏出怀中六扇门紧急情况时才会用到的召集部下的烟花,点燃引信,只听嘭得一声响,一朵彩色的烟花在教坊司上空绽放,虽是白天,可这烟花依旧看得清清楚楚,隔了许久才缓缓落下。 在教坊司目瞪口呆中,李觅踪守在门口,紧紧看着夏灵儿的房间,告诫众人:“那是命案现场,我劝诸位都离得远些才好,省得被当成凶手,惹嫌疑上身。” 不久,十多名穿着六扇门服饰的人从各处感到,来到李觅踪身前施礼。 李觅踪说道:“教坊司里有具尸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们仔细查探个清楚明白!” 十几人同时应道:“是!”接着这些人随着李觅踪来到了夏灵儿的房间,开始仔细查探起来,李觅踪则在一旁告诉他们事情的始末,两名手下听过以后,又匆匆地出去,出了他们六扇门的人,谁也不知道两人出去干什么。 看着手下在房间里搜索,李觅踪来到门外,对刚才那名咬定自己是凶手的老虔婆说道:“你确认夏灵儿昨天中午来的?” 老虔婆有些慌了,她连连点头:“没错,夏灵儿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李觅踪又问道:“可曾看清来人是夏灵儿本人,而不是别人假冒的?” 虔婆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李觅踪喊过两名手下,指着老虔婆说道:“带她找个清静的地方,让她说出夏灵儿的相貌,你们给画出来,然后让教坊司认得夏灵儿的人辨认,若是画得不对,就将老虔婆带回刑部审问!” 两名手下说道:“是!”从怀中掏出炭笔,然后对老虔婆说道:“请吧!” 老虔婆无奈带着两人去了她自己的屋子。 这边老虔婆刚走,屋内一名手下就过来对李觅踪说道:“报告李大人,屋里有了发现!” 李觅踪随他进了屋子,只见屋内的窗户已被打开,外面是一片花园,此人对李觅踪说道:“大人请看,这扇窗户缝隙里有块痕迹,痕迹很新,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随着此人指出的地方,李觅踪看到那片痕迹是在两扇窗页之间,他问道:“不错,这痕迹好像是竹篾磨过的痕迹。” 此人说道:“大人英明,大人刚才说进来时窗户和门都是关着的,那就是屋内的人从窗户离去后,又用竹篾挂住窗户的销子,从外面关上窗户后,将竹篾用力抽走,销子就会落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从里面关上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二章 剖析真相 李觅踪微微一笑:“他们这么费心思,目的是什么呢?难道真以为此举能栽赃陷害于我?” 这名手下不知此事的前后究竟,因此没有回答。 李觅踪说道:“尸体检查好了没有?” 两名勘验尸体的手下过来说道:“检查得差不多,这具尸体的确死了有三十多个时辰,脸上的砍痕却是新鲜的,上面的血也不是尸体的血,多半是用牲畜的血涂抹上去的,尸体是具女尸,身高为五尺四寸,年纪大约在二十三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肩上有一颗三角形的胎记可做辨认。” 李觅踪问道:“查出死因是什么了么?” 一名手下说道:“窒息而死。”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两名出去的手下又赶了回来,只不过他们回来时带来一位老头,包括李觅踪在内,这些人对老头都十分尊重,在教坊司里的姑娘虽然不愿惹祸上身,可是都在偷偷瞧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这名老头过来,不知他是干什么的,纷纷嘀咕。 只见老人进了夏灵儿的屋子,夏灵儿屋门被关上,过了许久,门又打开,李觅踪又让两名手下将这名老头恭恭敬敬地送回去,而李觅踪此时手上却多了一张纸,至于纸上是什么,不知李觅踪是有意还是无意,教司坊的人都看不到。 等到带着老虔婆去画夏灵儿相貌的两名六扇门的官兵过来后,李觅踪问道:“可曾画好了?” 两人点了点头,送过来一张画,其中一人说道:“我们问过其他人了,将这幅画和其他女子的画掺在一起,其他人一眼就能认出这张画上之人是夏灵儿。” 李觅踪点了点头:“那就不会错了。”他打开了另一张纸,只见纸上赫然画着一个和夏灵儿画像差不多的人像。 其中一名手下问道:“这……这是曹师傅画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从,他这手摸骨画人的绝技还没有丢下,这是他刚刚画出来的,你们看看可有什么区别?” 两人仔细看了半天,这才说道:“若是真人,或者会有区别,这画像有些简陋,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李觅踪点了点头:“若是一样就更怪了,夏灵儿昨日才回的教坊司,她怎会带着自己的尸体回来呢?” 一名手下说道:“除非两人中有一人是假的。” 李觅踪说道:“不错,床上躺着的这具尸体多半是夏灵儿真身,人可以通过易容术改变自己的相貌,死人的骨头可不会撒谎,那活着的多半是有人假冒夏灵儿,原来夏灵儿已经死了三日了,好了,大伙儿都辛苦了,将这具尸体先带回刑部吧。” 其他人问道:“其他的不用查了么?” 李觅踪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杀人的场所,冒充夏灵儿的人目的已经达到,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们就是查也查不到什么线索,反而会误导我们,其他的事情由我来查。” 这些人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来,李觅踪刚想让人将老虔婆等人也带回去做审问,一名穿着三品官服的人带着两名随从匆匆赶来,李觅踪定睛一看,却不是关侍郎是谁? 关侍郎看到李觅踪,连忙问道:“我不是让方给事跟李大人说了么?不要再查了,李大人怎的还是来了?” 那被两名六扇门的人看守着的虔婆见到关侍郎犹如见到了救星,连忙对关侍郎说道:“关大人关老爷,老生都快被他们这些当差的折磨死了,关大人赶紧过来帮我评评理,他们还要带我去审问,我这把老骨头又怎能经得住什么折腾?求关大人帮我说说情!” 李觅踪看着关侍郎刚要开口,他拉着关侍郎走到一旁问道:“关大人别因为一个老鸨坏了名声,你不让我接着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关侍郎被问得莫名其妙:“知道什么了?” 李觅踪说道:“夏灵儿死了。” 关侍郎身子一震,李觅踪仔细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故意做出来的,关侍郎问道:“什么时候死的?”他要向夏灵儿的屋中过去看看,又被李觅踪拉住:“夏灵儿死了三天以上了,关大人还是不要去看了。” 关侍郎先是一怔,接着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丝血色,他呵呵笑着说道:“李大人且末再开本官的玩笑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夏灵儿怎么可能死了三日以上?我前天晚上还和她在一起……” 李觅踪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关大人,前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女子绝非是夏灵儿……” 关侍郎问道:“你又不在那里,你怎的知道?还是你瞎猜的?” 李觅踪说道:“那名女子我现在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前天晚上你们两个躺在床上亲亲我我之际,真正的夏灵儿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就在你们的床下躺着呢……” 关侍郎忽然感到胃里一阵抽搐,他竭力忍住,问李觅踪:“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夏灵儿的尸体呢?你让我去看看!” 这次李觅踪没有拦他,关侍郎来到夏灵儿屋内,见到了她那具脸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边老虔婆连忙让人给关侍郎地上水和面巾,等到关侍郎在外面吐到胃里酸水都出来时,身子方才舒服了些,但他心中依旧感到恶心,后怕,惊惧,疑惑等各种情绪,可惜这老虔婆却毫不知趣地在此时向关侍郎求情道:“关大人,求求你跟这位李大人说说情,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请看在灵儿的面子上……” 她不提夏灵儿还好,一提起来,关侍郎又是一顿干呕,接着对虔婆说道:“滚!” 李觅踪趁机对手下说道:“将这位不知好歹的老虔婆带回去!” 在虔婆挣扎求饶中,四名如狼似虎的六扇门众人拿出锁链将她锁了,然后押了出去,整个教坊司的人原本以为虔婆认得这么多权贵,李觅踪不敢拿她怎样,如今见到他动了真格的,人人噤若寒蝉,无人敢过来替虔婆说情。 等到六扇门的人将这里收拾好离去后,关侍郎和李觅踪来到外面,关侍郎问道:“李大人,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觅踪不答,反而对他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恐怕还要关大人来告诉下官呢。” 关侍郎问道:“什么意思?” 李觅踪说道:“这事在这里谈不合适,咱们还是回刑部去说吧。” 来到刑部,关侍郎让人泡了一杯浓浓的茶,似在驱走心中的恶心,李觅踪犹豫了一会,这才对关侍郎说道:“我不知关大人立场,有些话不大好说出口。” 关侍郎说道:“李大人但问无妨,我虽在小节上有些不太检点,但在其他事上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关大人是如何结实夏灵儿,又是如何将她从教坊司带出来的呢?” 关侍郎说道:“我也不瞒你,那日我陪两位同僚到教坊司听曲,正好遇到了兵部的谭豹,谭豹原本是在边疆值守,不知何时回的京城,出于礼貌我和他打了个招呼,谁知他却拉着我说,有事需要我帮忙。” 李觅踪适时地问道:“什么事?” 关侍郎说道:“他说他这趟回京乃是调动,他要被调到陕西去,因为陕西灾情严重,而灾情严重之地容易出现反情,他调去陕西原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后来陕西路达远竟真的作反了,哦,他当时求我的事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他这次调到陕西乃是得罪了人,如果他要是传来死讯,他有一件东西放在城外的一座寺庙里,让我到时候拿出来交给他的好友仇万年,不知李大人可知道仇万年这个人?” 李觅踪点了点头:“他原是礼部的人,后来因为什么事被黜,我也记不得了,我之所以能够记得起此人,还是因为他的名字十分古怪之故。” 关侍郎说道:“不错,就是他,谭豹和他是忘年交,他委托我的这件事又不是什么难事,因此我便答应下来,谭豹求我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若是他没死,我也千万不要去取那件东西,作为回报,他将夏灵儿从教坊司带出来给我做露水夫妻,便是这样了。” 李觅踪问道:“你可知谭豹放在寺庙里的东西是什么?” 关侍郎摇了摇头:“他既然说了他如果没死,千万不能去取,所以我一直没有看过,这件事似乎和夏灵儿没什么关系吧?” 李觅踪想了想,然后说道:“这夏灵儿为何肯听谭豹的话,愿意随他出教坊司呢?是否两人以前有过接触?” 关侍郎点了点头:“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也知道,在京城最霸道的就是兵部的人了,他们大多是武馆出身,教坊司的人都怕他们,否则也不会对他网开一面,让他能将里面的姑娘带出来了。” 李觅踪问道:“可是令夫人却说夏灵儿是假名字,真名叫做宫秀莲,这又是怎么回事?” 关侍郎苦笑道:“这种事我怎么好和她谈呢?何况她现在又有了身孕,我偿若和她争吵起来,动了胎气,那就糟糕至极了。” 李觅踪问道:“那,由我去问呢?” 关侍郎还是摇了摇头:“恐怕你去也不大合适。” 李觅踪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不管宫秀莲这个名字是真是假,总归不会凭空而来,也不会是令夫人自己调查出来的,她若是差别人去打听,会差谁去呢?只要能让我和此人说上话就足够了。” 关侍郎想了想,最后说道:“她有一个陪嫁的丫头叫做桐儿,这种事情,我想她应会通过桐儿去办,桐儿当然也不会自己去办,多半会去找她娘家的人……” 李觅踪说道:“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我自己去查就行了,对了关大人,京城外的寺庙一事你能不能说得清楚点?”李觅踪话说得十分委婉,他奉有密旨,查探周帷幄周都督一事,这谭豹是他的副将,他究竟将什么东西留下来,对整件事请可能至关重要。 哪知这个要求被关侍郎一口回绝:“李大人,不是我不信任你,实在是我当时已经发了毒誓,我能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对不住他了,偿若再将他的东西泄露出来,你知道的……” 李觅踪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关大人,我还是自己去查吧,我猜想害死夏灵儿的人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东西,夏灵儿懵然不知,他们便杀了夏灵儿取而代之,然后希望从你口中套出东西的下落,所以还请关大人好自为之了。” 关侍郎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还是想知道东西的所在,可是他思索了再三,还是拒绝了李觅踪:“是否如此,现在也没有证据,我对李大人的帮助十分感激,只是这件事我不能说,还请李大人谅解。” 李觅踪由此知道他还有些事情瞒着自己,或者说是不尽不实,只是他想不出是什么事情而已,他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先去查清楚害死夏灵儿的凶手,若是有了什么结果,我会派人或者亲自过来告知关大人的。” 关侍郎点了点头,李觅踪起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三章 威逼恫吓 京城的衙门设立在顺天府署内,李觅踪刚出了中堂的门,属下就有人来报,教坊司的虔婆已经招了,今日在教坊司企图污蔑李觅踪为杀人凶手一事,确系受人指使,虔婆收了人两枚百两元宝,元宝还在教坊司虔婆屋内,已经派人去取了。 李觅踪问道:“这虔婆可交代了是受何人所指使?” 属下说道:“她咬定是受了夏灵儿指使,其他便不肯多说了。” 李觅踪愕然:“这夏灵儿明明已经死了,这老贼婆还要将事情都推给她?” 属下说道:“她说的夏灵儿不是死了的哪个,是还活着的夏灵儿。” 李觅踪点了点头:“这才合理,她人呢?还在刑审房?” 属下说道:“老贼婆受不了两下就杀猪一般大叫,且……因此换了衣服在审讯房交代呢。” 李觅踪说道:“带我去见见她。” 来到审讯房内,老虔婆跪在地上还在接受问询,她见到李觅踪,脸上涕泪横流,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诬陷与你!且请看在老身一把年纪的份上,别同老身计较,老身回去后定当日日吃斋念佛,想着李大人的好处,祈祷李大人升官发财……“ 李觅踪冷冷的看着她,接着挥退了两名记录的手下,单独和老虔婆在一起,他问道:“我知道你还知道一些事情,夏灵儿原来的名字是不是宫秀莲?” 老虔婆吓得浑身一个机灵,不答反问到:“你说什么?”这反问一句,明显就是她心虚了,故意用这种手段拖延时间,好砌词掩饰心中的惊骇。 李觅踪精于刑审,又岂能不知道这点?他趁老妪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又对她说道:“看来你是有意要和我们拖延了,一定是刚才负责审问的下手太轻,让你依然心存侥幸,唉,这样的话,只好请黑阎罗亲自对你动手审讯了,希望审完你还能说出话……” 不用动手,光是李觅踪的一番话语已经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她连爬磕头道:“别……我说,我说……我什么都交代,求大人不要动刑,我什么都说……” 李觅踪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起来坐下再说吧。” 老虔婆战战兢兢地坐好,然后对李觅踪说道:“那贱人乔装夏灵儿,别人不知,我又岂能看不出来,夏灵儿跟我学规矩学了几个月,她就算变成鬼我也能认得她,可笑那贱人背着一个口袋回教坊司的时候,还企图瞒过我,我问过贱人到底是谁,她说她就是夏灵儿,我说你要是不老实说的话,我就喊人了,她这才央求我不要说出去,我问她不说有什么好处,她露了一手功夫,对我威逼利诱,我心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便接受了她的金子……” 李觅踪问道:“你口中所说的贱人究竟是谁?” 老虔婆说道:“就是宫秀莲!我如今落到此等地步,还不都是这贱人给害的?” 李觅踪说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竟认为能污蔑得了本官?” 老虔婆说道:“就那二百两银子……” 李觅踪一拍桌子:“胡说!二百两银子,你在教坊司随便照顾照顾那位权贵,得到的赏钱也有了,你在教坊司作鸨多年,二百两银子怎会放在眼里?” 老虔婆故作可怜地说道:“还请李大人明鉴,却是只有二百两银子,还有……还有就是宫秀莲这贱人不杀我,银子倒在其次,她是个女魔头,武功高强得很,老身一见到她,就感到说不出的害怕……” 李觅踪低头思索了一会,这宫秀莲如果真是武功高强,又为何要化身为夏灵儿委身关侍郎呢?他问道:“这宫秀莲长得和夏灵儿很像么?否则她怎会企图瞒过教坊司的人?” 老虔婆摇了摇头:“原本长得定是不像的,她化妆的手段十分高明,光是看长相的确没什么分别,若不是她在一些动作上话语中露出破绽,我也看不出来。” 李觅踪想不出宫秀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转过话题,对虔婆说道:“此事暂且不论,你将谭豹和夏灵儿的事给我说说。” 老虔婆说道:“谭豹每次来教坊司,都只找夏灵儿一人,时间久了,夏灵儿便和他走得近了些,这种情况在教坊司也是在所多有,所不同的是,夏灵儿听说谭豹家中只有一位娘子,夏灵儿曾起过让谭豹帮她赎身,纳她为妾之意,可是教坊司的姑娘只有在教坊司待满五年才能准许被赎身,夏灵儿便决意等候五年,谁知道五年未到,谭豹却出了事。” 李觅踪问道:“什么事?” 老虔婆说道:“这件事外面大多不知,谭豹在军营里杀了人,却隐瞒不报,被别有用心之人举报,原本这种事情要革职查办的,只因谭豹在京中有人为他说情,最后谭豹才被调到陕西,做了周都督的副将,这么一来,谭豹要去夏灵儿的事情便黄了。” 李觅踪问道:“后来呢?” 虔婆说道:“谭豹临走前心中对夏灵儿有些过不去,便想为夏灵儿找个能够托付的人,他打听了京城中没有娶妾的官员,找来找去只有关侍郎一人,虽不理想,但总是比其他人要好的多了。” 李觅踪问道:“这是谭豹一厢情愿的,还是夏灵儿同意的?”他想起谭豹后来将夏灵儿带出教坊司,然后送给关侍郎,想来关侍郎不会也没有拒绝这次的艳福,原本李觅踪想着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原来事情竟然这么简单。 虔婆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谭豹将夏灵儿带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等到回来时已经……你也知道了。” 李觅踪点了点头:“那宫秀莲究竟是什么人,又是怎么让你污蔑我的?” 虔婆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告诉我夏灵儿已经死了,到时候会有衙门的人来查,让我听到她在屋中叫喊一声后,隔一会再去看,让后让窝栽赃李大人。” 李觅踪问道:“她当时便说了是栽赃于我,而不是别人?” 虔婆说道:“哪里还有第二个李大人?自然是大人您了。” 李觅踪应关侍郎之邀,调查路小千的事还没多久,先是夏灵儿的尸体被偷走,带到教坊司诬陷他,种种情况,似乎这些人都知道李觅踪查案的本事,希望将自己从此事中排除出去,不让自己继续查下去,不知道这伙人知不知道自己是奉旨查案,若是知道,那么事情就有些言重了,他对虔婆说道:“这宫秀莲还说了什么?” 虔婆摇了摇头:“别的就没有了。” 李觅踪问道:“可是她在屋内的时候,你明明有机会呼救,又或将此事告诉别人,为何你什么都没做,只等陷害本官?你安得究竟是什么心?” 虔婆慌忙解释道:“大人且不要错怪老身,大人请看!”说着虔婆开始脱衣服。 这虔婆的年纪至少比李觅踪大上二十多岁,已过了耳顺的年纪,自然不是想色诱李觅踪,李觅踪看着她露出脖子,在她咽喉下天突穴处有一个紫色的疮,虔婆说道:“这是那贱人宫秀莲防止我将事情说出去而下的毒,她说只要老身按照她说的去做,事后就会将解药放在夏灵儿的屋内,如何我不照做,这脓疮就会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会疼上两个月,最后会溃烂而死,老身实在是别无他法,还请李大人原宥我这个老糊涂……” 李觅踪现在已经了解了关于夏灵儿的事,对方究竟是谁,这宫秀莲的名字是真是假,他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伙人厉害得过分,事事都做的滴水不漏,武功高强,目的不明,自己再审问虔婆也没有用,继续问下去得来的消息也未必是真的,他说道:“好了,我不怪罪你便是,一会你在认罪书上画押后,我会让人放了你,让你画押不是让你领罪,而是希望你此后在教坊司再听到什么与此有关的事,就要立刻来顺天府署告知于我们,否则让我知道你知情不报,还是会将你送入大牢!” 老虔婆连忙答应下来,听到李觅踪暂时饶恕了她,她不管别的,只知道磕头。 李觅踪将剩下的事交给手下处理,又去找了关侍郎。 关侍郎以为他已经出去了,见他又返回,忍不住问道:“李大人难道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 李觅踪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要去调查一下令夫人的丫鬟桐儿,怎都要跟你说一声才是。” 关侍郎说道:“此事李大人尽管去查,我这里自然是没有问题,我也想知道她是找的什么人查到的这些事情,只是有一点,千万别让我家娘子知晓是我授意的,否则她非找我大闹一场不可。” 李觅踪说道:“这个请关大人放心,就算被桐儿发觉,我们也会说是因为别的事,绝不牵扯到侍郎大人。” 关侍郎点了点头,不知是否又想起了惨死的夏灵儿,脸上忧愁百结,李觅踪很想说出他是奉旨查案,让他说出谭豹在京城外的哪间寺庙里藏了什么东西,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压下了这诱人的想法,此事若是捅出来,非但让皇上难做,对自己之后的查探也不利,他不再多说什么,跟关侍郎告辞,下去安排追查关侍郎府上丫鬟桐儿的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四章 四大凶徒 查清桐儿的底细而又不让关侍郎的夫人李灵儿发觉,此事绝非一时半会能够办到的,李觅踪决定将追查的重点还是放在水牢中的路小千身上,毕竟路小千才是他要追查的关键所在。 陕西叛乱,匪首路达远留下一个孩子,有人希望将他救出来领袖叛军,有人希望将他杀死,好接纳路达远的旧部,同时在西北的叛军中也能一家独大,偿若以后真能成事,自然是富贵无极不可限量。 而路小千现在是被厂卫的人捉来的,他李觅踪已六扇门的身份去审问,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即便他奉有圣旨,可是圣上下的旨意是让他秘密查探,这便断了他打着皇上的名义去查,而偿若以六扇门的身份,厂卫,东厂和锦衣卫,哪个都是六扇门惹不起的,但事逼至此,他又不能不查,想到这里,他有了一个主意。 城西水牢午后送来两个犯人,这两个犯人和其他犯人不同,是六扇门亲自送过来,点明要去癸字号水牢看守。 牢头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因为得了刑部关侍郎的招呼,他也不敢多问,而且还送上来一笔钱财,嘱托牢头对路小千和新送来的两名犯人好好招待,这笔钱远多于好好招待犯人的费用,多出来的钱自然是留给看守牢房之人,牢头得了好处,哪还不知道照办然后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新来的两名犯人自然是李觅踪安排过来的六扇门的好手,既然不能明察,他便暗访,这两人一名叫做邓家雄,一名叫做郑以墨,两人假做杀人劫财的名义被送进来,为的就是从水牢中打听路小千的秘密,除了他们已经知道的人,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人马前来救他,万一有人对他下手,就先保护他,有人来救他,则设法破坏。 邓家雄和郑以墨两人都是六扇门中的好手,否则李觅踪也不会找上二人来办这件事,当然,此事也不能全都依靠这两人,除了他们,李觅踪还安排了十多人藏身于水牢周围的民宅内,万一有人铤而走险前来劫狱,他们也能及时出手。 白天自然不会有人敢这么大的胆子来劫狱,如果有,也是在夜里。 安排好这些后,李觅踪的心思暂时放在追查那名冒充夏灵儿的宫秀莲身上,还有关侍郎家的丫头桐儿,桐儿这边暂时没有消息,宫秀莲更是连一点线索也没有,因为没有人知道宫秀莲的相貌,只要宫秀莲卸下夏灵儿的妆,别人便认不出他是谁来,就算有人曾经见过宫秀莲的真身,但只要宫秀莲随便改个相貌,谁又能认得出来?甚至连宫秀莲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觅踪想得头都大了,知道寻找到宫秀莲的可能十分渺茫,只能无奈地等待事情的进展。 晌午,李觅踪劳累了一上午,准备出来吃点东西,关侍郎从身后叫住了他,希望能请他吃一顿,李觅踪拒绝了:“若是让外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说不定又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关大人若是真想谢我,等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了,你带我到教坊司听听曲看看舞乐,我便感激不尽了。” 关侍郎一想也是,便没有勉强。 李觅踪离开顺天府署,来到附近的星月楼,准备随便对付一顿,午后再陪着手下一起在水牢外监视,等他刚上了楼,就被一个声音喊住:“李大人升官了呐,来到这酒楼里一个人吃饭,必定有官家报销,我等真是羡慕不来啊。”李觅踪闻言大怒,随着这句故意说得响亮的话,整个酒楼之上的人,目光都注视着李觅踪,其中不乏他的一些练熟的同僚,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李觅踪和认识的人点头招呼过后,再去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众人面前讥讽于他。 声音是从角落里的一张大桌子上发出来的,一张桌子坐满了人,人人带着讪笑看着他,唯有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人背对着他,这声音非常耳熟而且年轻,看来多半是这位年轻人所发,此人故意不转过头来,多半是说了这话以后又后怕,嘿,这事岂是后怕能够解决的? 他大踏步走过去,期间有意无意地亮出自己六扇门的金腰牌,京城中能来到星月楼吃饭的人,多半都认得各种官员的腰牌,一些看到腰牌的食客知道六扇门的人不好惹,全都变得噤若寒蝉,李觅踪来到那名年轻人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同时厉声喝问:“可是你小子在开本官的玩笑?”这一掌下来,李觅踪运了些内力,原本就带着让此人吃点苦头的惩戒之意,但没想到此人内力浑厚,他这一掌拍下,又被弹起,手心被震得隐隐发麻,李觅踪心中震骇,此人好深厚的内力,究竟是谁? 这名年轻人缓缓地转过头来说道:“不错,原来李大人真的升官了,恭喜恭喜!” 随着年轻人转过头来,李觅踪这才又惊又喜地发觉原来是多年未见的刘苏儿,想不到是他在开自己的玩笑,他的一腔怒火登时化为乌有,整桌上的人无不哈哈大笑起来,李觅踪也跟着笑道:“好小子,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搞得我差点下不了台。”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说道:“奶奶的,这酒楼上一般都是前来吃饭的官员,我差点被你气得晕过去。” 刘苏儿笑道:“若是让李大人晕过去,小弟的罪过就大了,既然李大人真是一个人来吃饭,就别客气了,和我们一起吃吧。” 李觅踪向同桌的那些人打过招呼,这些人给他让出一张椅子的空,李觅踪便在刘苏儿身旁坐了下来。 还没等李觅踪发问,刘苏儿就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对李觅踪说道:“这里的十几人都是反贼,李大人和我们一起吃饭,却又有些不大妙。” 李觅踪被吓了一跳,接着他又冷静下来,笑着对刘苏儿说道:“行了,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反贼我也不怕。” 刘苏儿正色道:“谁给你开玩笑了?我告诉你,这几人都是从陕西过来的好汉,李大人且请冷静下来,别让人看出异样。” 李觅踪脸上的血色又不见了,他眼珠乱转,虽然他并不忌讳和绿林中人结交,像伏缨这种独行大盗,他都是视之为友,就算是反贼,在无人知道的场合称兄道弟也无所谓,但在这顺天府衙门口的酒楼中,又是在光天化日四周都是在朝官员的情况下,李觅踪只感到脊背凉飕飕的,此事若是被人告发,自己在大庭广众和反贼同桌喝酒吃饭,那是再也赖不掉的。 看着李觅踪苦着脸,刘苏儿笑道:“你放心,除了在座的几人,没人知道这件事,李大人还请宽心。” 李大人的心又怎能放宽得下来,他心中颇感后悔自己一人来这里吃饭,加入自己答应了关侍郎的邀请,又或者自己选择别的地方去吃饭,怎都不会落到这等进退不得的地步,如今站起来要走又太着痕迹,还会让刘苏儿瞧不起,他硬着头皮坐定,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思索,这些人来到这里,绝非偶然,多半是为了……想到这里,李觅踪也压低声音对刘苏儿说道:“你们来此可是为了路小千而来?” 刘苏儿微微一笑:“李大人料事如神,只可惜此地不是商谈此事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等了李大人这么久,李大人又是个敞快人,咱们晚上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再叙叙旧。” 李觅踪这才恍然,原来自己遇到他们并非偶然,而是他们刻意为之,而找上自己,也多半是想自己在他们搭救路小千一事上帮忙,此事棘手之极,不过他虽烦恼,懊悔之心却渐渐消散,毕竟对方有意找上门来,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那是穷女婿终要见丈母娘,多是躲不掉的,只能想着怎么推脱,听到刘苏儿的话,他说道:“你这可怕我害惨了。” 刘苏儿笑道:“不提这些了,咱们喝酒喝酒!”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让人听到李觅踪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喝酒吃饭,那是来也赖不掉的了。 饭后,刘苏儿为了防止李觅踪感到是被自己要挟这般事而故意坏事,先让这些人走了,然后带着他来到一处早点铺子,早点铺子下午没人,正是清静谈话的好地方,而这里的掌柜显然也是和刘苏儿一伙的,见到刘苏儿带人过来,竟装作没看到。 刘苏儿对李觅踪说道:“西北旱灾,民不聊生,当地百姓食不果腹,竟闹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李大人虽在京城,想必也听说过此事吧。” 李觅踪无奈点了点头,他说道:“你若是希望我对当地百姓起了同情之心,这我能够做到,可是你若想让我跟反贼走到一路,这点提都不要提,刘苏儿,你我虽然交情很好,也同生共死地处理过几件事,但想让我拿我李家九族人的性命押在这事上,恕我无法答应。” 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来找你,就是看在咱们的交情上,偿若我来京城办事,不事先告诉你一声,事后你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怪我不将你当朋友呢。” 李觅踪见他答应不拉自己入伙,便放下了些心事,他问道:“那你带着这些反贼过来乃是何意?” 刘苏儿说道:“我是为了路小千的事而来,但我却不是为了救他出狱。” 李觅踪讶然:“那是为了什么?” 刘苏儿看着早点铺子外面来去的行人,不答李觅踪的话,反而问道:“李大人身在六扇门,可曾听说了最近两年在江湖上为非作歹肆意妄为的四大凶徒?” 李觅踪想不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他说道:“听过一点,但不知究竟,我还以为什么四大凶徒是传言,想不到真有这四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五章 事出有因 刘苏儿肃然道:“乱世多出凶徒,偿若是一般的劫道凶徒,也不会被我们放在眼里,可是这四人却是真正的泯灭人性之人,他们杀人劫掠,眼中没有国法和道义,已经在百姓中引起了恐慌和不安,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效仿和假冒者,事情将变得更加难以遏制。” 李觅踪点了点头,问道:“可知道这四人的身份目的?” 刘苏儿说道:“经过我们正道中人多番打听,这四个人乃是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多以和尚的形象出现,专坏妇女贞洁,事后从不留活口,在四大凶徒中排名第四,绰号淫和尚,另一个男的则是以一副道貌岸然的夫子形象出现,但下起杀手来冷血无情,乃是排名第一的凶徒,人称坏书生,两名女子一位表面看起来是位女道人,据说常以为人趋吉避凶为名,进入常人家中,杀人全家,人称索命坤道,一位相貌不知如何,似乎千变万化,什么坏事都作,被称为千面婆,至于这两人谁的凶名更着些,实在难以分清,且这两人丝毫不以自己的行凶作恶为耻,反以为荣,暗中有隐隐较量排名之心,这种没有廉耻之徒,实是江湖中的祸害毒瘤。” 李觅踪问道:“武林中有少林武当等正道门派,还有峨嵋等一众以正义为己任的门派,为何这些门派没有什么动静?还有,武林自诩为正派的人士为何没有将他们宰杀,反而任他们横行无忌呢?当然我可没说你,至少你现在来到这里了。” 刘苏儿说道:“谁人不想杀了他们?只是这四名凶徒都各自有一套保命之法,每每听到他们在何处出现,等到我们正道中人赶过去时,他们已经逃之夭夭,害得大伙儿多番奔波却又徒劳无功,几次下来,一群希望为江湖铲除祸害的热血好汉们也逐渐失望起来,他们自己也都是有家有业之人,总不能不顾着自己的事,而少林武当等诸派都派出了人,只是暂时没有线索而已。” 李觅踪说道:“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前,我们六扇门也同样是不能不问的,可是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各地的灾情军情不断传来,朝廷根本无心过问这些小事,对了,你来到这里,难道是因为这几名凶徒来到了京城?”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这几名凶徒每次行凶并非表面上看来的毫无因由,其中坏书生便是专门以替人杀人而收人钱财为生,据说只要被他看上的人,最后都会死在他的手中,还没有听说过有失手的情形。” 李觅踪想起刘苏儿和那些从陕西过来的反贼厮混在一起,他恍然道:“难道这次坏书生的目标是路小千?”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次不知是坏书生前来,听说四大凶徒有两位都已经来到了京城,四大凶徒每人都能独当一面,若是两人联手,恐怕事情更是没有不成的。” 李觅踪问道:“来的人是否一男一女?除了那坏书生外,是否还有一位会易容术的女子?” 刘苏儿说道:“不错,你怎么知道?你和他们交上手了?” 李觅踪点了点头:“我看那名女子多半就是宫秀莲,原来他是四大凶徒的人,那就能解释很多事了。” 刘苏儿问道:“解释什么事?” 李觅踪说道:“此女行事的确阴险毒辣,他杀死了教坊司的一名叫做夏灵儿的歌妓,然后冒充她和刑部右侍郎在一起,还企图栽赃于我,就是因为她早知道了我六扇门的身份,误以为我在调查她,为了防止我坏事,她便来了这么一手,向让我惹上麻烦,从而置身事外,嘿嘿,好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看她的目的不止是杀了路小千,还有一件事,不过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他说自然是谭豹在京城外的寺庙里留下来一件东西,这件东西究竟是什么,此刻恐怕就连关侍郎都不清楚,他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刘苏儿还以为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他有难言之隐,并非真的不太清楚,便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说道:“不管两人的目的是什么,都绝非好事,咱们一定要想方设法地阻止他们。” 李觅踪说道:“我已经在想办法阻止他们了,至于有没有用,现在还不好说,想不到区区一个匪首单勤王竟然能够请得动四大凶徒中的两人为他办事,了不起,了不起。” 刘苏儿愕然说道:“谁说是单勤王派人杀的路小千呢?” 李觅踪大讶:“不是单勤王还有谁会心心念念地要杀了他?难道陕西还有别的叛军不成?” 刘苏儿问道:“你可知道路小千的父亲路达远是怎么兵败身亡的?” 李觅踪说道:“我听说是他的手下接受了招安,然后进行了叛变,路达远被亲信背叛,所以最后才被斩杀。” 刘苏儿点了点头:“事情大致不错,但你想想,当时路小千在什么地方?他怎么没死?反而来到京城附近,被厂卫捉拿而进了水牢?若是真如传言那般,虽然路小千的爹兵败身死,可是陕北府谷一带毕竟是他们父子起事之地,单勤王想要杀死路小千那是千难万难,有多少人会誓死保护路小千,单勤王若是做出这种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之事,其不让跟着单勤王的那些反民觉得他残忍,觉得他不念旧情么,单勤王不是傻子,又怎会做出这种蠢事?” 李觅踪自从听到莫谷儿这么说以后,便信以为真,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对此事进行过怀疑,他沉下心来仔细想想,单勤王这么做的确并不似莫谷儿所说的那样,难道他杀了路达远的公子,路达远散在各处的旧部还会对他死心塌地的效忠么?只怕想宰了他的人还要多过归顺他的人,他身为叛军之首,绝不会是个没脑子的傻子,怎么算,对路小千的保护和招揽都要胜过对路小千穷追不舍非杀不已,他对刘苏儿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是受人误导,所以才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观点,以单勤王从利害的角度来看,他的确没有必要杀是路小千,那么这两大凶徒又是受了谁的指使呢?” 刘苏儿说道:“反正你知道不是单勤王就行了,路小千的事是个秘密,我答应了旁人暂时不能说出来,所以,还请李大人见谅。” 李觅踪感到有些愤然:“好小子,我将什么事都告诉了你,你却遮遮掩掩的,叫人心里好不痛快!” 刘苏儿说道:“我要是袖手不问你才真正的不痛快呢,这件事没有武林中人插手,单靠你们六扇门,嘿嘿,你以为能够解决得了么?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再责怪我的话,可就有些分不清好歹了。” 李觅踪失笑道:“好小子,吃了你的亏还要感激你,若非我知道你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否则我定会以为你在耍我,对了,那些陕西的反贼来到京城又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还不是为了搭救路小千而来?” 刘苏儿压低声音说道:“此事偿若不跟你透露一些,我看你也不会死心,我告诉你,但你不可告诉别人,否则会坏了大事。” 李觅踪点了点头:“你说吧,我不告诉别人便是。” 刘苏儿见他说的随意,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儿戏,我要你发个毒誓不说出来,我才能告诉你。” 李觅踪本想不停,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无奈下只能照刘苏儿的意思发了个毒誓,然后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苏儿这才说道:“其实路小千不是被厂卫抓到京城的,而是路小千自己要进来,他故意找上厂卫报上身份从而束手就擒的。” 李觅踪雄躯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 刘苏儿说道:“你听得清清楚楚,何必再让我说一遍?” 李觅踪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这么多人涌入京城,在外面为他打生打死,原来他是自愿进的水牢,他为何要这样做?”他连问两遍路小千为何这么做,表示此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刘苏儿神神秘秘地说道:“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刚才和咱们一起吃饭的那些陕西好汉,也就根本不是为了救路小千而来,因为路小千根本不需要搭救。” 李觅踪有些怀疑:“京城水牢守卫何等森严,路小千此举岂非自陷死路?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为何这么做呢。” 刘苏儿说道:“他为何这么做,我暂时也不能告诉你,至于水牢守卫森严,那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否则谁会自陷绝境呢?” 李觅踪感到这中间定然有什么重大的目的,只是自己完全想不出来,而刘苏儿也不肯告诉自己,他来找自己说不定就是来利用自己,而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他忽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带着自己也难以相信的语气问道:“这路小千不会是过来刺杀皇上的吧?” 刘苏儿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要刺杀这位昏君,哪有不去皇宫反而去水牢受苦的?你别瞎想了。” 李觅踪放下了些心事,刘苏儿明明知道不少事,却又偏偏不说,惹得他心痒难搔,他恨得牙痒痒的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接下来怎么做呢?” 刘苏儿说道:“我希望借李大人十块六扇门的腰牌用用,别的也就没有了。” 李觅踪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他心道好小子,毕竟还是有求于我,我何不趁机以此为要挟,多问出些东西?刘苏儿看他眼珠乱转,还没等他说出口,刘苏儿就猜到了他的心事,他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也不要以为我是白白求你帮忙的,自然也会对李大人有所报答。” 李觅踪被他揭破了心事,也不好再说,而是问道:“什么报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六章 反叛之因 刘苏儿说道:“就是救下你和你得力干将的性命。” 面对刘苏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李觅踪尽管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可是依然被震惊地差点跳将起来:“你什么意思?有人要杀我?”他知道刘苏儿从不打诳语,既然这么说,自然会有一定的把握。 刘苏儿说道:“不是要杀你,是要害你。” 李觅踪有些不敢相信,别说这里是京城,就是在外面,他李觅踪身为六扇门的把总,手下能人无数,他本人也身具武功,想要对付他李觅踪的人也不是没有,多年来他解决了这么多案子,难免会得罪了一些凶徒,这些人当然想要他的命,可是他还不是依旧活得好好的?他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是要害我而不是杀我?” 刘苏儿说道:“你连这点都想不通,怪不得我担心你会死得糊里糊涂的,唉,看在咱们多年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你可知如今东厂和锦衣卫已经同流合污?” 李觅踪说道:“也算不得什么同流合污,只是现在非常时期,双方暂时合作各取所需罢了,难道是他们想要害我?没有道理啊,我们六扇门和他们不相统属,他们没有必要插手我们六扇门的事。” 刘苏儿冷笑道:“你们六扇门常年在外地办案,恐怕对京城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你六扇门虽然和他们不相统属,但相互之间还是有不少的交集,你们处理朝廷和江湖之间的大案要案,有时权力之大,可以调动各地衙门官差为你们办事是不是?” 李觅踪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些相信了,最近厂卫行事有些癫狂,他也不是没有耳闻,但没想到他们竟会将主意打到六扇门的身上,怪不得如今调查周帷幄的事,原本是厂卫的职责,可是皇上已经不信任厂卫,才暗中授意他们六扇门接手,这件事若说厂卫一无所觉,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他问道:“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刘苏儿说道:“当然有,否则岂不是空口无凭?你跟我来。” 李觅踪茫然地站起身来,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谁知道刘苏儿转身来到早点铺子的后院的一间屋子前,这间屋子没有门,只有一张厚厚的帘子,北方的早点铺子多半都是这样,初冬天气,一道帘子有时比四处透风的门还要保暖,刘苏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李觅踪也跟着进去,里面光线昏暗,但李觅踪还是看到两名身穿锦衣卫服饰的人被捆着,口中塞着布团,两人见到李觅踪进来,口中嗬嗬叫着,只因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而已。 在京城敢将锦衣卫给捉住,也只有这些不要命的江湖人士才能做得出来,李觅踪问道:“这两人知道内情?” 刘苏儿点了点头,对李觅踪说道:“李大人何不自己问问他们?反正我们之所以知道李大人的事,也都是从这两位横行霸道的家伙口中得知。”说完刘苏儿走了出去,留下李觅踪一个人来问他们。 院子里有一棵树,树叶已经落光了,刘苏儿想着如今四处闹天灾,世道不靖,忍不住忧心忡忡,身为武林中人的他,不知何时,已经将这些命运和自己联系起来,其实天灾不过是对人的一种考验,若没有人的腐败,什么天灾都可以安然度过,只可惜人心苦不足,如今的世道便如同院子里的这棵树,树叶只是虚有其表的繁盛,却抵御不住秋冬的严寒,尽皆凋零,留下这些丑陋的本质。 原本只是西北一带闹灾,朝廷调动其他地方的银两前去赈灾,这些银两足够让西北之地的灾情缓解,但可恨的是各处官员的盘剥,使得赈灾的银粮到达灾民手中的不过二三成,这么一来,一开始的天灾逐渐演变成人祸,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百姓食不果腹,命都保不住了,焉能不反?好像梅嫽曾经跟刘苏儿说过的那句诗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刘苏儿小的时候经历过这种天灾人祸,好在那次他侥幸活了下来,但他的父母却没有撑下来,他受到各种人的帮助,成就了今日的刘苏儿,如今其他人有难,刘苏儿又怎能袖手不问?他让梅嫽留在家中,自己带着伏缨留给他的银票和以前积累下来的钱财前去西北,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只可惜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他带去的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以路达远为首的灾民终于还是反了。 而刘苏儿一路救人,在去西北的路上,亲眼目睹了各处官员的腐败,原本他是对路达远的反叛表示同情的,但等他到达陕北,路达远的叛军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朝廷大军击溃,路达远本人也不幸战死,好在路达远虽然死了,但还有一支以单勤王为首的叛军又起来了。 刘苏儿希望当地的武林豪杰,希望他们能够为联手为灾民做些什么,却发觉陕北武林豪杰大都心灰意冷,细问起来才知,他们不是不想出手,原本路达远起事作反时,他们倾尽全力,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但叛军很快分崩离析,刘苏儿问起原因,自然是因为叛军中有人收了朝廷的招安,以种种好处策反了他们为首的几个人,才导致的这场惨败。 叛军之所以反叛,最基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并无什么争天下或者占地为王的野心,因此这也怪不得那些被招安的人,大家都是被逼无奈,有的人归顺朝廷还因为家人被朝廷拿来做要挟,他们不得不答应,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众人也更难以指责他们。 既然没有人错,但事情还没有解决,大部分的灾民还是吃不饱肚子,偿若只是陕北一带有灾情也就罢了,很快河南,山西,湖广等地也接连报出灾情,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天下四处灾荒,不是旱灾就是洪涝,甚至几年未见的蝗灾也开始泛滥,原本的盛世,变得千仓百孔,叛军不断涌现,不旋踵都被朝廷扑灭,像路达远一样,如今唯有单勤王还算有些起色,但单勤王野心勃勃,反叛的目的动机也令人怀疑,所以这些武林中人都本着独善其身的目的,对身外事心灰意冷也就情有可原了。 刘苏儿四处游说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但收效甚微,甚至有人说道:“天灾人祸,非你我所能解决,况且天灾之下,已无是非,咱们帮谁似乎都不对,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做做自己本分的事。” 刘苏儿问道:“什么本分的事?” 这人说道:“江湖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四大凶徒才是真正的顽疾祸害,你刘苏儿有本事,便去为百姓将他们铲除,至少做这件明确之事,胜过那些虚无缥缈的枉自奔波,你说老夫说的是不是?” 在刘苏儿的心中,四大凶徒要诛,灾民也要尽力相帮,他辗转找到了当年路达远的旧部,希望他们即使不像在加入叛军,也要照顾一下当时被击溃叛军的一些家人,可是这个举措也是徒劳了,大部分被击溃的灾民返回家中后,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了,何谈帮助他人呢? 其中一位参加过叛军的人对刘苏儿说道:“我们路元帅还有一个儿子,你要是能够找到他,由他带领,大伙儿说不定还会心服,否则剩下的人不是为了自己,就是去投靠单勤王去了。” 刘苏儿这才开始打听起路达远之子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七章 祸起萧墙 路达远年轻之时,家境还算不错,最少在陕北算得上中上人家,家中也有些田地,自己不想出力干活时,还能雇得起几名短工,年少时的路达远就是在那段时间学了一些拳脚功夫,结识了一些江湖上的人。 后来,路达远结了婚成了家,就和两个兄弟分了家,他分到了不少土地,原本可以过着和原来差不多的生活,逍遥终老,但他那两个兄弟贪赌,将他们自己分来的田地全都输了进去,变得一贫如洗,这原本是路达远的两兄弟活该,可路达远为人义气,不能看着两兄弟沦落到讨饭的地步,便将自己的一些土地分给了他们二人一多半。 但两名兄弟却像是被猪油蒙了心,又或是鬼迷了心窍,不仅没有从之前的倾家荡产中汲取教训,好好过日子,反而将路达远分给他们的土地也输了出去,这么一来,两兄弟无颜在府谷待下去,到了外面去闯荡了。 他们走得潇洒,却给他们兄长路达远留下了祸患。 路达远送给两兄弟的土地化作了流水,这点不仅让路达远感到心寒,连他的女人也为此天天和他吵架,夫妻的感情也在每日的争吵中变得淡薄起来,毕竟路达远将自己的家产分给两个兄弟后,自己的生活也变得捉襟见肘,这种积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积累得越来越多,终于,在女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后不久,就丢下了这个家不辞而别。 此后路达远便和路小千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男人带孩子究竟麻烦,路达远曾带着孩子去找路小千的母亲,无果,回来的路上,路达远将他托付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希望路小千能学些本事。 一晃多年过去了,路达远守着自己的几亩田地过得很不如意,丰收年后他将卖粮食的钱都拿来和人结交喝酒,灾年就饿着肚子熬过,可是最近几年都是收成不好,尤其是今年,旱灾导致粮食颗粒无收,即便如此,官家的苛税还是照常征收,这么一来,多少人家过不下去,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 正所谓官逼民反,路达远在一帮人的拥戴下,领头抢了官府的粮仓,抢了送来赈灾的粮食,有了粮食好办事,灾民听说投靠路达远有饭吃,纷纷前来投奔,随着义军的壮大,路达远成了名震陕北的义军首领,与此同时,还有几处叛军相继出现,却都没有路达远的势力这么大。 他们造反的目的只是为了吃饱肚子,只是为了活下去,所以谁都没有将作反看成光彩的事,所以路达远自己造反也就算了,并没有将自己的儿子路小千也拉近叛军中来,他们似乎料到他们终有败亡的一日,所以从富家大户强来的财物全都挥霍起来,有一日,路达远身旁的一名亲信问道:“咱们大军抢了不少女人,元帅何不前去挑挑,找一个合适的,做压寨夫人?” 路达远啐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前边说了咱们是大军,后面又说什么压寨夫人,当咱们是山贼么?咱们和山贼不一样,山贼是抢百姓的钱财供他们自己挥霍,咱们是劫夫人朝廷的粮食给百姓吃,能一样么?还有,我听说朝廷的大军已经向咱们这边开过来了,我看咱们未必是朝廷训练有素的大军的对手。” 这名亲信说道:“咱们现在依附的人已经有了两万人,朝廷派来的大军也不过两万人,咱们的人又肯拼命,未必便会输给他们,而一旦打赢了,这周遭的穷人哪还不拼命来投奔咱们?到时候可就不知一两万人,而是一二十万人了。” 路达远却没有这么乐观,他们不过是由灾民聚集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所用的武器大都是锄头,叉子一类的农具,又不懂得怎么打仗,虽然稍微训练了一点,可是劫掠大户冲击衙门有余,抵抗大军不足。 果然,朝廷派来的大军虽然在兵力上并不占优,但他们采取对峙坚守的策略,并不主动出击,又派出不少细作离间分化他们,很快路达远的大军开始分崩离析起来…… 路达远兵败身死前,路小千在外地听说了他爹的壮举。 自从被父亲送到鸳鸯腿学习武功后,路小千每日勤奋习练以图出人头地,鸳鸯腿的掌门有一天告诉路小千,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再留你在这,只能耽误了你,我给你介绍一位武功出神入化的高人,你去找他接着学武。 路小千依依不舍地拜别这位鸳鸯腿的掌门,带着他的书信去了深山中,几年过去了,这一日路小千下山买东西,见到了外面因为旱灾而导致的惨状,也听说了路达远起兵作反的事,他回来就辞别了师父,想去助父亲一臂之力。 可惜还没等他回到府谷,就听到了他爹兵败身亡的消息。 路小千悲痛欲绝,找到了他父亲生前的一位好友问起究竟,他父亲是怎么这么快败亡的。 此人告诉路小千,他父亲的死,主要原因并非朝廷大军的围剿,而是亲信的背叛,这名背叛者名叫沙忠利,曾是他父亲生前极为信任的义军二把手,若非他将路达远的主力带走一半,并告诉了朝廷军路达远的位置,使得路达远被朝廷主力猛攻,最终终于寡不敌众兵败身亡,朝廷这招叫做集中兵力只攻其一点,击败义军本是他们份内的事,所以若说仇恨也算不到朝廷军上,而是在沙忠利身上。 除此之外,这人还告诉了路小千一个秘密,那就是关于此次率领朝廷大军前来对付他们的周帷幄周都督本是山西人,参军以前和路达远有些交情,朝廷派他来剿匪,就是因为他熟悉这里的人情地势,那想着周帷幄和路达远乃是旧相识。在沙忠利判出之前,周帷幄和路达远本以暗中有了约定,但可惜的是朝廷又派了谭豹为副将,又大力采用招安的分化之计,沙忠利暗中前来高密,若没有谭豹,周帷幄也未必就会发兵讨伐路达远,只可惜阴错阳差下,才有了悲剧的发生。 路小千悲愤不已,这沙忠利他小的时候也见过,和他父亲两人经常在一起,想不到他最后竟然出卖了他父亲,他问起沙忠利的下落,这名父亲昔日的朋友说道:“可笑的是沙忠利虽然为朝廷立了功,但朝廷大军并没有给他许诺的奖赏,反而将他捆缚起来,当做功劳送到了京城,听说已被押入水牢,哈哈哈哈!” 此人是路达远生前真正的朋友,他对沙忠利的嘲讽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之感。 路小千则早已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他边哭边发誓,一定要将沙忠利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为了报此杀父之仇,路小千联络了十多名父亲生前的好友,这些人都是府谷一带的武林中人,他们本想推举路小千为首领,重举义旗,但路小千非但没有造反的野心,而且心中执意先为父亲报仇,此事只能暂时搁下。 于是路小千去了京城,他本没有江湖历练的经验,又被人算计,在快到京城的时候,竟被厂卫的人盯上,路小千这些年学得了一身本事,若想从厂卫手中脱身,那是轻而易举,可是他觉得如果进了水牢,不就能够找到沙忠利报仇了么? 于是路小千就这么束手就擒,也果然被送入了城西的水牢里,可惜的是,路小千在这里并没有见到沙忠利,原来沙忠利被送入水牢只是谣传,但路小千此刻后悔为时已晚。 刘苏儿赶到府谷的时候,路小千在京城被送进水牢的消息已经传开,当年跟随路达远起事的这些人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尽管附近有单勤王的另一支义军,但据说单勤王人品不行,大家都不愿投奔他,只希望救下路小千,让他来当首领。 这些人里便有十多人和路达远当年交情不错的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妄图去京城劫狱救人,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熟悉京城环境的带路人,怕还未到京城,就被厂卫的人认出身份而让他们功败垂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八章 腰牌换命 刘苏儿的到来,正好成了他们的希望,刘苏儿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我希望你们知道,京城的防卫绝非你们想象的这么容易,别说你们只有十几人,就是一百多人,恐怕也没有将人就下来的可能。” 其中一名好汉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我们也不来求刘大侠您了,只要刘大侠能够给我们指点一下门路,我们便感激不尽了,至于救人么,不敢劳烦刘大侠冒险出手。” 作为武林同道,刘苏儿却之不恭,只好带他们去了京城。 在去京城的路上,刘苏儿知道路小千此刻最大的仇人便是沙忠利,他托丐帮弟子打听沙忠利的下落,却没想到路小千去找他报仇的事已被沙忠利得知,沙忠利知道路小千偿若活着定然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竟不惜代价,请了四大凶徒的人去杀路小千。 这种事四大凶徒本来只要派一个人就足够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四大凶徒竟然派出了两名凶徒去办此事。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刘苏儿跟陕北这些好汉一说,这些人更是忧心忡忡,原本想要做壁上观的刘苏儿,在得知了有四大凶徒参与进来此事后,他便决定真心帮助路小千一回。 刘苏儿想到这里,太阳已经到了中天,虽然是在出动,但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温意。 李觅踪审问过两名锦衣卫后,沉着脸从屋内走出,来到早点铺的后院当中,来到刘苏儿的身旁,一眼不发。 刘苏儿问道:“怎么样?” 李觅踪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他们准备对付我,然后用他们的人取我的位置而代之,哼,他们打得好如意算盘!” 刘苏儿笑道:“若是你毫不知情,他们或有得手的可能,如今既然被李大人知道了,有所防备下,他们有什么阴谋怕都不再李大人话下吧?” 李觅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沉思了一会,然后下定决心说道:“六扇门的腰牌我可以给你,但我要这些人帮我做一件事。” 刘苏儿没有贸然答应,而是问道:“什么事?” 李觅踪咬牙切齿地说道:“帮我杀一个人。” 刘苏儿说道:“以你们六扇门的实力,杀谁都不成问题,为何还要他们帮忙呢?” 李觅踪说道:“就是因为我们六扇门的人,一旦事情泄露,恐怕就真的如他们所愿了,如果凶手是陕西过来的人,即使被人查到,也会推测是为了路小千而报复厂卫的人,那就说得通了。” 刘苏儿冷笑道:“你到撇得干净,唉,说来说去,你要杀的自然是厂卫的人,不过究竟是锦衣卫的人还是东厂的人?” 李觅踪说道:“锦衣卫的指责有限,他们的指挥使平日见到我还算客气,我要对付的是东厂的人,展仓里!” 刘苏儿说道:“展仓里?展仓里岂非是人称鹞子展翅的展公公?他算得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对付的是东厂的厂主呢。“ 李觅踪说道:“就是他,十块腰牌想要换东厂厂主的命?那么不是你疯了便是我疯了,而且这些人带着我们六扇门的人去刺杀厂主,失败了也会让人从腰牌查到我们六扇门身上,你可能不知道,这东厂的很多事,都是展仓里出的主意,他是东厂里最让人棘手的人物,只要他死了,东厂就相当于被拔了牙的老虎,一时半会凶不起来,我就有机会进行自保。” 刘苏儿说道:“十块六扇门的腰牌就要换这么厉害的人一条命,李大人,这个买卖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不过了。” 李觅踪笑道:“对付展仓里,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顺手为之,而我还要担着风险,既然要在凶险之地行凶险之事,不冒点风险怎么行?” 刘苏儿皱着眉头说道:“这展仓里据说是太监里武功最高强的,这些从陕西过来的武林中人,未必是展仓里的对手,李大人不担心他们失手么?” 李觅踪笑容不改:“不是他们未必是展仓里的对手,而是他们一定斗不过展仓里。” 刘苏儿讶然:“既然如此,李大人提出这个要求,岂非是让他们去送死么?” 李觅踪露出狡黠的一面:“他们斗不过展仓里有什么关系?展仓里虽然厉害,终究只是只鹞子,又怎能是真正的雄鹰的对手?” 刘苏儿这才咂摸出味来:“好家伙,你算来算去,是想让我为你出手?这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李觅踪说道:“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刘苏儿,我的刘少侠,我借给陕西那帮人十块腰牌,并非要挟他们为我做什么事,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今你就不能为老哥我着想着想?咱俩交情怎么样?就算是一般吧,你人心看着我被厂卫的人杀死?现在庙堂本就不靖,若是再让厂卫的人独揽大权,一些真正为民做主的清官都要被害死了,你就算是为了百姓社稷着想,留我李觅踪一条贱命来牵制他们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刘苏儿隐隐感到自己正在陷入李觅踪的一场诡辩陷阱里,却又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他苦笑道:“你是算准了我,才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将我套在里面,唉,我只是为了四大凶徒才来的京城,却被你拉入你们内斗的漩涡里,我何其无辜?” 李觅踪安慰他道:“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呢?咱们都是为了安宁啊,只不过我是为了庙堂,你是为了江湖。” 刘苏儿恨恨地说道:“你也不用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毕竟你的目的只是为了你自己,行了,我答应你了便是,那些腰牌呢?” 李觅踪说道:“腰牌我又不会随身携带,这样吧,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回去后让人给你送过去。” 刘苏儿说道:“我住在悦来客栈,腰牌送过来的时候,将展仓里的行踪也跟我说一下。” 李觅踪笑道:“放心吧,只是你武功虽然高强,也要小心一点,这家伙害的人不少,所以十分注重防范,除了他本人是中门拳的高手外,他每次出门都随身带着六位护身高手。” 刘苏儿说道:“你放心,若是连一个太监都对付不了,枉自你这么瞧得起我了,对了,屋里那两位锦衣卫的人你打算怎么对付?” 李觅踪沉着脸说道:“已经被我宰了,一会我会派人过来将他们的尸体带走,你将他们的衣服扔到炉子里烧了,这样更不容易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刘苏儿点了点头:“他们的锦衣卫腰牌我是留着还是?” 李觅踪说道:“随你,如果能够拿来栽赃东厂那就更好了。” 刘苏儿笑道:“我知道了,你也跟你属下说一声,暂时不要对那些陕西人下手,就算是奉命行事,能够放过他们一马也是好的。” 李觅踪点了点头,和刘苏儿告辞离去。 刘苏儿回到屋内,看到两名锦衣卫已经被李觅踪灭了口,看不出血迹,定是李觅踪点了他们的死穴,刘苏儿拿走两人的腰牌,又脱光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卷起来哪到早点铺子,那位老掌柜正在收拾东西,刘苏儿将衣服递给他说道:“这是那两个死鬼的衣服,你给放在炉子里烧了,要烧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老掌柜点了点头,将衣服投入炉子里,又用一把铁钳不断挑开,让衣服烧得充分。 刘苏儿又交代了他几句,包括一会还有人来带走尸体的事,安排好了,这才离开了这里。 看看太阳西斜,刘苏儿来到了本司胡同,本想去教坊司查探查探,可是这里不准百姓单独前来,刘苏儿若是强行进去,也没人能拦得住他,只是他暂时没有非去不可而惹出麻烦的道理,他还是选择先回了悦来客栈,等李觅踪的人送东西和消息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十九章 喜鹊胡同 回到客栈,这十多名陕西好汉问道:“刘少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苏儿说道:“李大人很好说话,已经答应了下来,不过你们行事时一定要小心些,莫要被人识破了,否则连累了李大人,我面子上也过不去。” 为首一人名叫章百川,他曾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会说北直隶一带的口音,因为六扇门的人多半是从北直隶的人中选拔出来的,所以由他来应付,最不易为人发觉,章百川说道:“刘少侠放心好了,难道我们冒险行事,还会舍了性命陷害他不成?话说回来,这李大人也挺够意思的,若没有刘少侠这般交情,他怎肯甘冒这种风险?” 刘苏儿苦笑了一下,心道我不想沽恩示惠,所以没有告诉你们这十块六扇门的腰牌乃是用董昌役头展仓里的命换来的,他说道:“京城行事,一定要某后定而动,万一被人活捉住,看到你们身上的六扇门腰牌,你们怎么说?” 章百川说道:“我们就说是在顺天府偷来的,刘少侠放心好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人是准备在路小千被厂卫的人从水牢带出去审问时,将人劫下来,而用六扇门的腰牌则是浑水摸鱼,让厂卫的人误认为他们真是六扇门的人,这样即使路小千被他们带走,他们也不会拼命去抢回来,据他们买通的狱卒送来的消息,厂卫的人准备在明天晚上审问路小千,即时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李觅踪派人过来,给了刘苏儿十块腰牌和一张图纸,接着什么话都没说,就匆匆离去。 刘苏儿将腰牌交给章百川,并拒绝了章百川请他吃酒的邀请,然后返回屋内查看起那张图纸来,图纸上是京城的一部分地图,上面标注了展仓里的住所,他每日会经过的路线,以及他在各处停留的时间,看来展仓里是个极有规律的人,六名跟着他的护卫有两名在前面查看有无嫌疑的人并进行警示,有四人跟在他身后,像展仓里这种人,一旦受到袭击,第一反应绝不是留下来和六位护卫一起和袭击致人拼命,尽管他本人的武功极高,他会首先想到让贴身护卫纠缠住敌人,然后自己有那么远跑那么远。 在展仓里每日行走的路线来看,他途径顺天府等几处朝廷机构,这些地方都有官兵看守,展仓里随便找个地方,基本上都能脱身保命,但其中有一段路,是他短时间内无法到达任何一处有官差的地方,这是一条距离教坊司不远的一条胡同,名叫喜鹊胡同,京城有无数条胡同,每个胡同的名字都不相同,而且都有相应的来历,这条胡同被叫做喜鹊胡同,大约是因为经常有喜鹊飞入胡同中吧,如今已经无法细细考究。 这条胡同既非展仓里办事的地方,也不是展仓里的住所,那他经常来这里干什么呢? 刘苏儿思之不通,若展仓里不是阉人,刘苏儿自然会想到展仓里在这里养了女人,可是一个不能行人事的人,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可能,他猜测展仓里是不是将他收受贿赂的金银财宝藏在了这里,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天天过来看一眼啊。 此事若是朱雀遇到,他绝不会像刘苏儿这样猜测,因为太监为了满足自己的缺憾,也会娶老婆,甚至会和宫中的宫女私下里成双成对地在一起,这叫做对食,当年安幽谷的母亲,就是为了保护安幽谷,而嫁给了曹公公,因此安幽谷记恨起了母亲,一直到她母亲死后她才明白母亲的真意。 刘苏儿可不懂这些,太监们都十分贪财,比平常人对财物的贪婪要严重得多,这展仓里身居东厂役头,自然会为自己搜罗不少钱财,为了斩杀此人,这条喜鹊胡同附近正是最好的下手地点。 他能想到此处,这展仓里岂能想不到?他每次来到这里,自然会加强戒备,可是刘苏儿不在乎这点,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能跟李觅踪有所交代,李觅踪也暂时不会被厂卫逼到绝路。 刘苏儿从没有这么处心积虑地去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这次若非为了这些陕西人,为了路小千,为了李觅踪,为了不让京城陷入厂卫的只手遮天,他只能这么做,何况东厂的人臭名昭著,从厂主一下连杀一百人,绝无一个人能称得上冤死。 京城的夜里和其他城市的夜不同,这里感受不到其他城市中的随意,却也没有其他地方的灾情和担忧,这里仍是太平盛景,仿佛独立出来的一片净土,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但刘苏儿却感到京城只是朝廷一张艳丽的皮囊,皮囊下是得了顽疾的骨肉,对于顽疾,人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是若不见。 透过悦来客栈房间的窗户,刘苏儿看着京城的夜空,心中遏制不住地想起了家,想起了梅嫽,这些年来,他有了两个孩子,本不想再过问江湖事,但不知如何,自己总脱离不出江湖的漩涡,也许江湖人江湖事,进来容易离开难吧,从少林和丐帮这边学到了这许多本事,受到这许多恩惠,总不能就这么抽身离去。 似乎本事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想到这里,刘苏儿立刻想到了一个反例,那就是在万剑山庄为了追求剑道极致而独善其身的慕容寒山,他的本事到了这种地步,却不用背负什么责任。 要不要背负这些,并不是看自己能力,还是看人心。 晚上睡觉时,刘苏儿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确实四大凶徒之事,四大凶徒给整个江湖所带来的恶,已经不单单是他们做出来的恶事,而是他们的影响,江湖中人信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四大凶徒做了恶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最坏的影响,以至于会有一些人效仿,江湖上的阴暗在不断扩大,这才是四大凶徒的恶,所以尽快铲除他们,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这种影响。 如今来到京城的两人,多半是坏书生和千面婆二人,两人一是为了害死路小千,一是为了寻找谭豹在京城外的寺庙里所留下的东西,刘苏儿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他们得手。 第二日一早,刘苏儿来到客栈楼下吃饭,看到十几名陕西好汉全都各自表情肃然地吃着饭,估计是为了今晚的行动,人人都下定了决心,一副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壮烈感油然而生,刘苏儿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一句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心中感动,却清楚地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要和他们保持些距离。 刘苏儿要了几根油条,一碗豆浆,正吃得心满意足,有两名丐帮弟子站在门口向客栈里边看着,只是这两人都不认得刘苏儿,所以目光不免有些犹豫,刘苏儿捏着油条边吃边走了出来,来到这两名丐帮弟子身旁问道:“两位兄弟,我是刘苏儿,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丐帮弟子连忙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刘苏儿大侠,我们堂主让我们二人来找你,正不知哪个是你呢……” 刘苏儿说道:“你们堂主找我何事?”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我们堂主知道刘少侠在此,相请刘少侠前去商量对付四凶之事。” 刘苏儿闻言大喜,四凶指的自然就是四大凶徒了,自己正愁没有他们的线索,丐帮既然找到自己,说不定他们已经有了什么眉目,他对二人说道:“两位吃过早饭了没有?” 他看两人的神色已经知道没吃,便从客栈报了十多根有条分给两名乞丐,三人边吃边向丐帮分堂行去。 京城的丐帮托都城繁华的福,这里的弟子比之其他地方都要舒服些,京城中的人最注重的就是脸面,而施舍正是维护他们脸面的方式之一,所以遇到乞丐,他们打赏得十分大方,京城的分堂也和别处不同,他们有着自己的宅院,分堂的堂主名叫赵红袍,是个磊落大方的汉子,刘苏儿在多年前随朱雀来京城办事的时候,曾见过他一面。 几年过去了,岁月似乎也不敢欺负这条莽汉,使得赵红袍的相貌并没有多大变化,他见到刘苏儿,露出爽朗的笑声,拉着刘苏儿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小子,做哥哥的听说你这几年在江湖上做过的威风事迹,每回都要痛饮一坛,唉,岁月不饶人呐,这江湖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刘苏儿十分喜欢他这种豪爽的性子,他也跟着笑道:“赵大哥正值春秋鼎盛,说什么岁月不饶人?丐帮这些年在江湖中做的行侠仗义的事才叫数不胜数,我算得了什么?” 两人来到屋内坐下,刘苏儿问道:“赵大哥这次找我前来,是想说那四大凶徒之事?” 赵红袍脸上的笑容敛去,他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丐帮得到消息,四大凶徒中有三人来到了京城,不知准备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丐帮自然不能袖手不理。” 刘苏儿讶然:“竟然来了三个凶徒,我还以为是两人。” 赵红袍说道:“是三个人,除了淫和尚外,坏书生,索命坤道和千面婆都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章 亡命之徒 刘苏儿说道:“我是巴不得他们都来了,好一股脑地将他们全都杀了,赵大哥,你们丐帮既然得到了他们的消息,看起来你们也有了他们的一些线索?” 赵红袍说道:“也算不上什么线索,因为这次三名凶徒联手做事,千面婆不仅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而且也能改变坏书生和索命坤道的相貌,如今我只知道他们和刑部的人有勾结,至于是谁,我们还没有查出。” 刘苏儿疑惑起来,刑部的人?那岂非和李觅踪也脱不了干系?李觅踪的六扇门虽然脱离了刑部单独行事,但毕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刑部调动出来的,多多少少都会和刑部有些联系,听李觅踪说,他这两日正在查刑部关侍郎的事,这关侍郎是刑部右侍郎,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赵红袍见刘苏儿沉吟不语,又接着说道:“四大凶徒在江湖上横行无忌,除了他们行事狠辣,善于躲藏外,还因为他们受到了一些人的庇护,否则以他们的行事,早让人给宰了,他们能够活到现在,绝非运气够好又或武功极高。” 刘苏儿愕然说道:“哦,赵大哥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赵红袍说道:“你只要明白,没有人做事都凭空又或凭着自己的喜好而肆意妄为,就算他是皇帝老子也不行,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尺度,做了这件事所得的好处和坏处的都有因果,或者说是有利益的驱使,四大凶徒除了淫和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外,其他三人所做的事都必定受人指使!” 刘苏儿说道:“这么说来,他们杀人放火等等恶行,都是收人钱财才做的?” 赵红袍说道:“我说的利益未必都是钱财,比钱财更重要的是性命,若是有人在背后唆使他们,定然会给出不少好处,比如帮他们通风报信,使得他们逃脱正派人士的追杀,帮他们掩饰身份,帮他们善后等等,当然,钱财也是利益的一种,自然也少不了。” 刘苏儿说道:“会不会是他们有什么把柄被人拿捏住,所以他们会心甘情愿地为人卖命?” 赵红袍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四大凶徒的恶名在江湖上崛起之迅速,比之任何正派人士的出名都要迅速得多,不能排除是有人故意为之。” 刘苏儿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赵红袍说道:“这么做,既是抬高四大凶徒的恶名,也能提升他自己的地位,你想想,若是有人知道四大凶徒是为谁办事,那么此人的权力和威慑力,自然就会大大地提高,若是有人是他的敌人,自然会感到害怕,会屈服,这些不都是好处么?” 刘苏儿说道:“那么这次四大凶徒有其三前来,就是奉了某人的命,来京城为他办事?” 赵红袍点了点头:“不错,而淫和尚并没有和他们一路,所以我觉得淫和尚未必是和他们一路,而是为了凑数,显得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故意将他算入四大凶徒的,四大凶徒至少听起来比三大凶徒和五大凶徒听起来要顺耳些。” 刘苏儿苦笑道:“至少我现在无法反驳你这个观点,但我却觉得听起来顺耳,却不免有些太玄了。” 赵红袍呵呵笑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如何将四大凶徒以及他们背后的人找出来,否则的话,咱们就算铲除了这三人,我怕还有其他的人冒出来道:“他们想要劫走路小千?我看他们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刘苏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赵红袍说道:“在京城,厂卫的力量比得上守城军,他们不仅人多,而且身居高位的人多是武功高强之人,路小千是什么身份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怀疑什么提审路小千,恐怕是个陷阱!” 刘苏儿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陷阱?” 赵红袍说道:“不错,极有可能是针对那些企图搭救路小千的人所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抓捕反贼的余孽,路小千的同党,城西的水牢内便有刑审房,他们厂卫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非要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审问?而且他们明知带路小千离开水牢是件十分危险的事,他们为何非要冒这个风险呢?” 刘苏儿经他提点,真是如醍醐灌明白因由,他们也不会蠢得白白送死吧,我先去了。” 赵红袍看着刘苏儿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其实他担心的倒不是这些陕西豪杰的安危,而是四大凶徒的事。 来到悦来客栈,陕西人已经离开了这里,看来他们已经去水牢附近埋伏去了,刘苏儿向掌柜问起他们的去向,掌柜所指的方向也印证了此点。 十多名陕西人来京城自然是十分碍眼的,近城门以前,他们十多人假做贩马之人为掩饰,马贩子常常十多人在一起,所以才不会惹人疑心,他们这么做也是有点深意的,因为城西的水牢距离马市并没有多远,在马市假装买马,以及住在附近的客栈,也不容易惹人怀疑。 刘苏儿匆匆来到城西的马市,也没有看到这些陕西豪杰,反倒遇到了李觅踪,李觅踪一见到他,就将他拉到偏僻之地说道:“我给你们的腰牌呢?是否还在你身上?” 刘苏儿说道:“已经给那些陕西人了。” 李觅踪急得直跺脚:“他们人呢?你赶紧去找他们,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定是准备在今天晚上行动,因为有人放出消息,厂卫的人今晚提审路小千,是不是?” 刘苏儿说道:“咦,原来你都知道了。” 李觅踪说道:“这是厂卫的诡计,其实他们就是为了让路小千的同党现行,才故意设下的这个圈套,这些莽汉一旦进入陷阱,就会中了他们的埋伏,别说他们只有十几人,就算是几十人,在厂卫的围攻下也是一个都走不脱,我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一旦他们被捉住,他们身上的六扇门的腰牌就会落入厂卫的手中,我也不用他们使出什么诡计陷害,单单此事就会给我惹祸上身。” 刘苏儿安慰他道:“原来你们六扇门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够查到这些,我也猜到了这是厂卫的阴谋,因此过来寻找他们,让他们放弃在今晚动手,只是我回客栈迟了一步,他们已经在水牢周围进行埋伏起来,你放心,晌午之前我一定能够找到他们,劝他们收手,只是腰牌,我看他们事情既然没有得手,未必肯还。” 李觅踪脸色有些不虞:“你当这是什么?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帮你铲除东厂的展仓里,这腰牌对他们来说还有用,你不能让他们还没暖热就要回去吧,这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李觅踪说道:“展仓里恐怕就是今晚设下陷阱的主谋,唉,我真担心我这个六扇门的把总被你们一群鲁莽之徒拖下水,我现在很怀疑,厂卫究竟是不是知道这群陕西人的真正身份和目的,说不定他们已经怀疑到他们,只是吃不准,还没有下手罢了,而你们却依然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 刘苏儿说道:“我看你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唉,也许你是对的,对了,你是怎么查到厂卫今晚的行动是个陷阱的?” 李觅踪说道:“厂卫有人故意拉拢结交我们六扇门的人,厂卫的人里也有我们收买下来的人,否则我们六扇门早就被他们控制了,这人也是刚刚得到命令就让人告诉了我们,若是消息来得迟了,恐怕已经被他们得手了。” 李觅踪是通过有人通风报信才知道的真相,比起丐帮堂主赵红袍通过推测就能猜到厂卫的目的,还是差了一点。 刘苏儿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帮我看好路小千,这事交给我处理,对了,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要老实回答。” 李觅踪毕竟是六扇门的统领,听到刘苏儿这么跟他说话不免有些生气,他问道:“什么事?” 刘苏儿说道:“我收到消息,四大凶徒有三人来到京城,如今三人是靠刑部的人庇护,所以我才查不到他们的踪影,不知李大人可曾知道庇护他们的人是谁?” 李觅踪摇了摇头:“竟有此事?我还是首次听说。”他心下感到震骇,但表情一点没有露出,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呢?难道会是关侍郎?自然不会,关侍郎的女人夏灵儿都被他们害死,那还会是谁? 刘苏儿说道:“我相信你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三名凶徒和哪位刑部的人勾结,此事想必不难查出,还请李大人上心查查此事。” 李觅踪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也想知道是谁,自然会好好查的。” 刘苏儿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三人都是亡命之徒,且武功高强,李大人切记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在查他们,否则我怕李大人会有危险。” 李觅踪被此事分了心神,一时竟忘了问刘苏儿要回腰牌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一章 玄空门徒 刘苏儿让李觅踪先回去,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以后李觅踪也尽量不要单独外出,展仓里和四大凶徒的事先交给他来解决。 李觅踪觉得刘苏儿有点大惊小怪:“就算四大凶徒恶名在外,可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难道还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凶不成?” 刘苏儿说道:“他们若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现在咱们还不知道他们实在为谁办事,小心行的万年船。” 李觅踪还想再说什么,刘苏儿让他先回顺天府去查查刑部哪个人最有怀疑,李觅踪离开后,刘苏儿在马市附近寻找陕西人的下落,可是这十几人隐藏得很好,刘苏儿转了两圈,竟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好在他们看到了刘苏儿,主动找上了他。 章百川问道:“刘少侠来到这里,是想助我们一臂之力,营救路公子的么?” 刘苏儿摇了摇头:“今晚的行动必须要取消了,这是厂卫针对你们设下的陷阱!” 章百川等人有些难以相信:“这……” 刘苏儿说道:“这是六扇门的李大人刚刚送来的消息,是从厂卫那边透露出来的,如何营救路小千,咱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虽然其他人对这个消息还是感到有些怀疑,但章百川相信刘苏儿不是说谎之人,他断然决定离开这里先回悦来客栈再说。 回到客栈,章百川等几个为首之人来到刘苏儿的房间,商量着如何搭救路小千的事,刘苏儿本想置身此事之外,可是如今的京城中风谲云诡,除了庙堂之上,刑部的一些人和兵部的一些人各怀心机,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厂卫和六扇门牵扯其中,企图夺取别人手中的权力,面对这种复杂的形势,就连天子都被卷入其中而无可奈何,又遑论别人?除此之外,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四大凶徒有三名来到京城,尚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操纵,目的为何,这十几名陕西人偿若为了搭救路小千而鲁莽行事,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中,刘苏儿又怎忍心独善其身? 想了半天,刘苏儿说道:“我去看看形势再做决定,在我通知你们何时行事之前,你们切不可自作主张,更不要轻易将六扇门的腰牌拿出来。” 章百川虽然感到这样有些被动,但刘苏儿既然答应了帮他们,总是利大于弊,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尽量少出门,就在客栈等候刘少侠消息便了。” 和这些人商量妥当后,刘苏儿离开客栈来到街上,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不禁感到有些茫然,中原各地灾情不断,在这里却浑然感觉不到,整个大地如同一个筛子,被各种原因戳得千仓百孔,王朝开始腐朽,大厦开始坍塌,可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有能力的人多数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陡让恶人逞凶,一股有心无力的颓唐感油然而生,刘苏儿叹了口气,随着众人向前走去。 本没有目的地,刘苏儿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水牢附近,一直到了这里,他才像醒悟了似的,有些自嘲地想到,我明明知道厂卫今晚提审路小千是个陷阱,为何还要来到这里? 他刚要离开,但内心却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越是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却是有可能实现。 刘苏儿怔住,在水牢旁的一间小酒馆坐下来歇息,店伙计送来一碟蚕豆花生,刘苏儿随口要了一壶酒,边吃边想,难道明知这是个陷阱,我还有机会救出路小千么? 他推测,厂卫会派出十人左右进入水牢,然后将路小千带出来,这个路小千多半是假的,黑夜中也瞧不清楚,极容易上当,一旦有人冒险来救路小千,埋伏在周围的厂卫主力就会倾巢而出,将准备劫夺路小千的人一网打尽,这是个十分完美的计谋,刘苏儿估计他们的计划八成就是如此,可是即便能够猜到他们的计策,但想将计就计地救出路小千也是没有可能。 就在他想的头都大了时,酒馆里来了一名少年。 这名少年之所以会引起刘苏儿的注意,是因为他穿得衣服土里土气,而且是西北一带那种饱经尘土的衣服,有些灰白,和少年精神饱满的样子并不相称,而且此人进来喝酒时说的一口陕西腔,如果这还不能让刘苏儿感到他的奇怪,那么少年假做喝酒,目光却一直放在水牢方向,刘苏儿想起李觅踪说过的话,大约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刘苏儿端着酒杯来到此人对面坐下,这少年看着刘苏儿,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刘苏儿笑道:“相逢即是有缘,我请你喝杯酒如何?” 少年冷冷地说道:“我不喝不认识的人喝酒。” 刘苏儿说道:“我叫刘苏儿,你瞧,咱们这不就算是认识了么?” 少年说道:“我虽然知道了你的名字,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怎能算认识?” 刘苏儿身子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说道:“你叫莫谷儿,我又怎会不知道?” 少年的确是莫谷儿,因此听到刘苏儿忽然叫出他的名字,忍不住一个激灵,手按向腰间的短剑,露出戒备的神色:“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刘苏儿笑道:“别紧张,我何止知道你的名字,我连你来这干什么都知道,但是我有些事情不大明白,所以想问问你。” 莫谷儿左右看了看,刘苏儿说道:“不用担心,就我一人,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若是你回答得让我满意,我说不定还会帮你一把。” 看到莫谷儿犹豫的样子,刘苏儿知道他是不知自己的本事,所以自己能帮他一把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刘苏儿拿起盛酒的锡壶扔了出去,落下来时正好平平稳稳地落在窗棱上,这手功夫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莫谷儿正要说自己也能做到,还要比他做得更好时,刘苏儿伸出手指向酒壶虚点了几下。 这是从点苍指的指意领悟出来的拈花指法,刘苏儿又是刻意施为,他的指尖发出嗤嗤的声响,窗棱上的锡壶忽然破了几个洞,壶里的酒汩汩流出,这手功夫使出,果然让莫谷儿震惊地目瞪口呆,要知道锡壶放在窗棱上,离他们足足有一丈远近,就算是用暗器打出,也很容易将锡壶打翻,而不是将锡壶戳破,刘苏儿能戳破锡壶,说明他的指力之凌厉到了莫谷儿难以想象的地步。 莫谷儿也是武林高手,自然能够看出他这一手功夫的难度,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帅的手法,行,你要问我什么事?” 刘苏儿说道:“你曾跟关侍郎说过,要杀路小千的人是单勤王,可是我所知道的却是单勤王并无杀死路小千的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谷儿听到刘苏儿说起关侍郎、单勤王和路小千,知道这个叫刘苏儿的已经知道了他大部分事,自己想要搪塞过去也是不可得,他犹豫了一会,又见刘苏儿不像奸诈狡狯之人,否则刘苏儿若是蓄意和他为敌,以他的身手,自己也是逃不脱,他断然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跟关侍郎这么说,就是想让他保护好路小千,我知道要杀路小千的是谁,却不能告诉他。” 刘苏儿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莫谷儿说道:“因为要杀路小千的其实是周帷幄,周帷幄手握兵权,那关存孝又是刑部的人,兵部和刑部都是朝廷的官,大家都说官官相卫,你说我要是告诉了关侍郎要杀路小千的人是周都督,你说路小千还会有命么?” 刘苏儿本想跟他说兵部和刑部完全是两个部门,未必便会相互勾结,不过也难说得很,周帷幄现在手握重兵,关侍郎私下和他的关系怎样谁都不好说,他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也不是路达远的旧部了,你究竟是谁?” 莫谷儿叹了口气:“我是路小千的师兄,我们本是同门师兄弟,是否得知路小千的事后,就让我过来帮路小千一把。” 刘苏儿这才明白莫谷儿的身份,难得他将路达远和单勤王在陕北的事情说得煞有介事,让人不得不信,既然莫谷儿是路小千的师兄,那么他来营救路小千也就不难理解了,他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门派?” 莫谷儿说道:“我们是个小门派,你未必听说过。” 刘苏儿见他不太想说,可是自己若是和他一起去救路小千,此事非要问个明白不可,他说道:“咱们要想齐心协力,你不能对我有所隐瞒,否则咱们之间若是惹出了什么误会,恐怕联手也对付不了那些人。” 莫谷儿问道:“那些人?不就是看守水牢的这些狱卒么?我已经观察过了,原本我一个人进去救人还是有些勉强,你我联手,那是一定没有问题了。” 刘苏儿说道:“这些狱卒算什么?真正要对付的人比这些酒囊饭袋厉害十倍,你还要对我有所隐瞒么?” 莫谷儿身子一震,别说十倍的狱卒,只要再加上一倍,他已经没有了救出路小千的把握,他说道:“你若是没有骗我,比狱卒厉害十倍,就算你我联手也没有办法,唉,你本事这么大,说不定行……跟你说了吧,我和路小千都是玄空门的门下。” 刘苏儿愕然:“玄空门?是干什么的?”他的确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不过看莫谷儿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他。 莫谷儿有些赧然:“我们门派原本是以勘探风水为人占卜为生,后来的掌门人在一处墓穴中找到一本陪葬的武功秘籍,此后我们门派才开始习武……” 刘苏儿明白了,玄空门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一帮盗墓的成立的门派,莫谷儿这么说,看来不是撒谎了,因为他要是撒谎,完全可以说的更好听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二章 毒杀狱吏 莫谷儿跟刘苏儿坦白了出身来历,刘苏儿更是无法不将救出路小千当成己任,他也告诉了莫谷儿今晚厂卫的人会假做将路小千提出来审问而设下陷阱一事,莫谷儿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颓然说道:“既然明知是陷阱,咱们岂不是无隙可乘?” 刘苏儿说道:“我一个人本来感到有些为难,现在有你帮我,咱们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莫谷儿问道:“我需要怎么做?” 刘苏儿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莫谷儿听得眉毛扬起又落下,最后疑惑地问道:“这样做能行?” 刘苏儿摊了摊双手:“虽然还有风险,但总归是最有成功可能的办法,你有其他的主意吗?” 莫谷儿摇了摇头。 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冒险试试吧。” 当天晚上亥时末,已快到子夜,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一队锦衣卫前来水牢,亮出他们的腰牌,让狱吏将癸字号水牢中的路小千带出来,他们要将路小千带走审问,狱吏严明腰牌无误,便让四名狱卒走了进去,过不了多时,一名瘦高的犯人被提了出来,这一切都落入附近刘苏儿和莫谷儿的眼里,只是此人的面容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到底是不是路小千本人。 两人趴在一处民宅的房道:“此人果然是假冒的,路师弟走路的姿势不是这个样子。” 刘苏儿这才放下心来,他说道:“那就好,记住,咱们一定要有耐心,和厂卫的人比耐心,咱们的胜算要高些,毕竟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存在。” 莫谷儿找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在房不定还会中了他的暗算。 东厂里有很多人都是从江湖上招聘的高手,莫谷儿暗暗庆幸遇到了刘苏儿,否则今晚他休想脱身。 下面虽然吵闹得热闹,不过早在两人的预料当中,所以并没有感到多惊讶,两人都压低了身子,防止被人看到,而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声音渐低,显然不管是逃的人还是追的人,轻功都不错,刘苏儿猜测那黑衣人就是曾经在关侍郎的别院中出现的黑衣人,也就是四大凶徒中的坏书生,此人身手的确了得,而且兵器属于旁门左道一流,若是蓦然遇到,定然会被他杀个措手不及。 那名假冒路小千的人站起身来,将头上的布套拿掉,在火把的映照下,此人脸色苍白,他恨恨地对手下说道:“下令全城戒备,一定要将此人给我找出来!” 一名手下说道:“是!”然后带着一部分人前去传达命令,东厂的人在京城的势力十分庞大,说要搜遍全城,绝非大言炎炎。 莫谷儿在刘苏儿耳边说道:“此人就是东厂的展仓里,他的身材和我路师弟的身材好像。” 刘苏儿心中一凛,记下了展仓里的形貌,想不到假冒路小千的竟然是他,只看他能从坏书生的刺杀下逃脱,当知道此人也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会让李觅踪忌惮到要将他除去的地步。 东厂人才济济,想要从中冒出头来绝非容易之事,刘苏儿心中感到有些沉重,要杀展仓里,看来未必有自己想象的这么容易。 展仓里见到毕竟有人中了他们的陷阱,放松下来,东厂埋伏的这些人也渐渐散去,准备去追拿黑衣人,刘苏儿在房。 想到这里,刘苏儿心中暗暗着急,莫谷儿尚不知道刘苏儿心中的想法,还在耐心等候刘苏儿和他一起行动的时候。 展仓里交代好了以后,然后带着东厂的人全部离去,水牢又恢复了宁静。 但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就在展仓里等人走后不久,水牢大门外又来了一个人,此人看来却不像什么劫牢杀人的人,因为来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位年纪极大的老女人,只见她弓背驼腰,右手拄着一根拐杖,左臂挽着一个篮子,颤颤巍巍地来到水牢大门口,对牢头说道:“各位大爷们,我这里有刚刚炒熟的香甜板栗,大爷们要不要买些尝尝?这么冷的天,老婆子我卖完这些也能早点回去歇着。” 刘苏儿趴在放地上看着那名老婆婆,心中涌起强烈的同情之意,初冬的夜里寒气逼人,可是京城一些有钱人却早早地吃饱喝足去睡了,像这位老婆婆年纪这么大了,为了生活,却要在寒冬半夜出来卖板栗,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看着老婆婆身上打满的补丁,就知道她日子过得极为可怜。 难得的是这老婆婆依然自力更生,并没有像其他孤苦老人沿街乞讨,在京城乞讨,总能吃上一口饱饭,刘苏儿的眼光又落到了这老婆婆的脚上,心道不好,这老婆婆一身都是补丁,但脚上却穿着一双新鞋,看来这老婆婆多半是千面婆假扮的,此人真是装神像神扮鬼像鬼,自己差点都被她给骗了,这狱吏要是买了板栗吃,多半会被毒死。 这狱吏仿佛没有注意到这点,怜悯之心大起,将老婆婆篮子里剩下的板栗全都买下。 老婆婆高兴得眉开眼笑,对狱吏说道:“板栗还是趁热吃的好,冷了滋味就差了。” 狱吏也笑道:“我们买来暖手,不是用来吃的,老婆婆既然卖完了板栗,还请离去吧,我们这里可不是闲人待的地方。” 这老婆婆脸色变了,忍不住说道:“买来暖手?实在太浪费了,这板栗乃是山中老树上结的板栗,又香又甜又糯,大人不尝尝吗?” 狱吏在身后摆了摆手,几名狱卒走了出来,无意中将这名老婆婆围在中间,原来他们毕竟还是看出来这老婆婆不对头了。 果然,狱吏见到老婆婆已经落入包围,他这才狞笑着说道:“半夜三更出来卖板栗?你当我们是傻子么?老子在这地方待了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嘿嘿,亮出你的真面目吧!” 这老婆婆也跟着笑道:“原来你们看出来了,不过我的确当你们是傻子,你们以为不吃板栗就不会中毒么?你们看看自己的手!” 这几名狱吏虽然不信她的话,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看看,只见他们摸过板栗的手全都变得乌黑,狱吏见这毒如此厉害,心中惊怒交集,拔出刀来喊道:“好毒的妖妇,我要宰了你!” 说罢,一群如狼似虎的狱卒随着牢头向千面婆围攻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三章 千面妖婆 千面婆外表随时一位年迈老朽的婆婆,可是她的出手比之最灵敏的少年还要敏捷,别说这些狱卒中了毒,就算没有中毒,也不是她的对手,千面婆如同一只在众人间来回纵跃的灵猿,很快将他们全都打倒在地。 伏在水牢外房道:“咱们先回去再说。” 水牢附近的几条街上都是来往巡查的东厂侍卫,刘苏儿和莫谷儿躲躲藏藏地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悦来客栈。 在客栈交集等候他们的陕西人早就等待得心急如焚,见到刘苏儿回来,连忙拉着他回屋问询,刘苏儿先是告了歉,表明了没有将路小千救出,同时告诉了他们今晚发生的事。 章百川等人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到刘苏儿说完始末,章百川说道:“这事自然怪不得刘大侠,而且若没有你的警告,恐怕我们此时已经被宰的宰捉的捉,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跟刘大侠说话?这位少侠是?”他们并不认得莫谷儿,看到他和刘苏儿一路,因此言语间也十分客气。 刘苏儿跟他们介绍了莫谷儿的身份,何门何派没说,只说是路小千的同门师兄,之后刘苏儿说道:“看样子,四大凶徒有其三都来到了京城,这消息不假,问题是他们为何要杀路小千呢?” 章百川说道:“他们定是受人指使,幕后之人多半和路达远元帅有仇,以路小千路公子平日的行踪,不至于会结到这么厉害的仇家。” 莫谷儿也在一旁点头同意:“我们师兄弟一直在深山中学艺,除了必要采买生活用品外,极少外出,路师弟本人不会惹到什么人。” 刘苏儿沉吟一会,然后断然说道:“我原本以为路小千待在水牢中比较安全,现在要杀他的人里竟然有四大凶徒的人,那么咱们要尽快将路小千救出来才行。” 众人都深以为然,可是如今水牢被东厂的人重兵把守,要将路小千救出来,谈何容易?大家商量了半天,都不得其法,在东厂的人还没有遇到坏书生和千面婆等人之前,用六扇门的腰牌趁乱救人还算有一线机会,如今在戒备重重中,再去行骗,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最后刘苏儿说道:“明日我在找丐帮的人想想办法,咱们再在这里闭门造车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夜了,大伙都先回去休息吧。” 陕西豪杰在这里没什么相熟的人脉,只能唯刘苏儿马首是瞻,莫谷儿晚上也不回去了,他住在别的客栈,可是如今外面戒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留下来和刘苏儿在一间房里挨了一夜。 翌日一早,刘苏儿匆匆吃了早点,就去了丐帮分堂打听消息。 赵红袍正在院子里洗脸,见到刘苏儿一脸疲惫,忍不住问道:“你不会一夜没睡吧?怎么精神这么差?” 刘苏儿说道:“昨夜睡了,但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多亏了赵大哥的提醒,我们才没有落入厂卫的圈套。” 赵红袍一边用毛巾抹着脸,一边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死心,明知是陷阱,还硬要去闯一闯,看来昨晚东厂四处抓人,就是你搞出来的动静吧?” 刘苏儿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坏书生和千面婆等人。” 赵红袍讶然道:“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四章 有所顾忌 刘苏儿简单地将昨夜的事跟赵红袍说了,并推断他们绝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赵红袍愕然道:“四大凶徒竟然会为了路小千铤而走险,这路小千的面子可真不小。” 刘苏儿苦笑道:“这个时候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即使现在有东厂的人把守水牢,我看也不保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路小千救出来,否则若是他们买通了里面的人……” 赵红袍沉吟不语,刘苏儿问道:“赵大哥似乎有什么问题?” 赵红袍说道:“路小千只不过是反贼路达远的儿子,这些人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若说是怕他出来后带着他父亲的旧部东山再起,只要关着他不放不就行了?再不行,只要在路小千的饮食中下毒,岂非胜过冲进水牢将他杀死?” 刘苏儿说道:“也许是他们找不到门路,又或者是厂卫的人要留路小千一命。” 赵红袍摇了摇头:“我看都不是,路小千身上定然有着什么大秘密,一旦这秘密泄露出来,就会危及某人的性命或者地位,否则不应有其他的原因值得他们三人同时出手。” 刘苏儿说道:“不是说他们三人和京城刑部的某人有关系吗?只要查清谁和凶徒有联络,便能有个结果,唉,最好的办法还是将路小千救出来,直接问他最痛快。” 赵红袍说道:“想要保住路小千的性命,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找出原因来,将他救出以及铲除四大凶徒都只是治标不治本,咱们就算是杀了坏书生等人,那背后之人还会去找别人,还会想别的办法,咱们将路小千救出来,会使得此人更为疯狂,你想想,若非东厂设下计谋,他连水牢看守也不放在眼里,路小千若是出来,不更是遂了他的愿了么?” 刘苏儿点头同意,他说道:“此事还有奇怪的地方,若是坏书生等人乃是和刑部的人有勾结,而刑部的人若想害一个人,哪里还用这么麻烦?” 赵红袍叹了口气:“这就是令人想不通的地方了,不过路小千若是掌握了什么秘密,定然和他兵败身亡的爹路达远有关,等会我去让人查查这路达远做过什么事,值得他死后还有人追究不停。” 刘苏儿说道:“路小千乃是束手就擒,可说是故意让厂卫的人捉去,好向他爹的叛徒沙忠利报仇雪恨,这沙忠利至今踪迹全无,以赵大哥来看,这沙忠利会不会是幕后黑手?” 赵红袍不屑地说道:“一个卖主求荣的家伙,哪里有什么本事请得动什么人?他以为他背叛了路达远,朝廷就能高看他?这种人若是被我见到了,我定当一刀一个宰了,不过朝廷应该也没有杀他,否则以后谁还会接受招安,沙忠利若不是傻子,此刻当隐姓埋名地躲起来,说不定还能安度余生,否则露出面来,路达远忠心部下幸存的不在少数,他岂非是自找死路?”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是我多虑了,这沙忠利虽然可恨,也没有再出来兴风作浪惹祸上身的理由,唉,此事好生难以索解。” 赵红袍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虽然救出路小千和对付四大凶徒作用不大,可是还必须为之,至少现在咱们所知道的,对路小千性命的最大威胁还是他们,我也会派些丐帮的弟子在水牢附近蹲守埋伏,有其事来也能提供一些援手,不过作用也不大,而四大凶徒中的坏书生等人,只要咱们让他们不敢露面,就能扼制他们的行动。” 刘苏儿问道:“计将安出?” 赵红袍说道:“凶徒就是凶徒,如同过街老鼠,只要咱们散布四大凶徒在京城的消息,不管和咱们有没有瓜葛的,恐怕都要打起几分精神来,自诩正派的同道中人更会摩拳擦掌,企图宰了他们,既能为江湖除害,又能扬名立万,你说他们能不上心么?” 刘苏儿笑道:“不错,这么一来,老鼠便只能躲在洞里不敢出来,唉,我有一事感到十分矛盾。” 赵红袍问道:“什么事?何不说出来,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你想想办法?” 刘苏儿说道:“我欠了李觅踪一份人情,因此答应帮他诛杀东厂的役头展仓里,可是现在明面上能够保护路小千的也只有东厂的人,我怕杀了展仓里,东厂一乱,徒给想害路小千的人制造机会。” 赵红袍想了半天,也是分不清利害,他说道:“那就晚些再对付他便是。” 刘苏儿为难地说道:“关键就在时间上,最近厂卫的人觊觎六扇门的权力,正想方设法对付李觅踪,晚些对付展仓里又怕迟了,此事真是两面为难,杀了他对路小千不好,不杀他又对不住李觅踪。” 赵红袍说道:“现在路小千的事已经够让他们头疼的了,他们未必还有精力对付六扇门,再说了,六扇门的人又岂是吃醋的?李觅踪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在乎争权夺利,可是他若是真的不在乎,又岂能有今天这个地位,你放心吧,就算你不出手,他也绝非任人宰割的绵羊。” 刘苏儿说道:“反正现在也没有事,对付四大凶徒和保护路小千的事就先劳烦赵大哥了,我去找李觅踪谈谈。” 赵红袍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也没有说什么,刘苏儿和他辞别后便向顺天府署行去。 离开丐帮分堂没多久,刘苏儿就感到有人尾随在他身后,刘苏儿知道此时的京城处处充满危机,他夹在其中,必然会成为一部分人中的眼中钉,不过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怕光天化日下有人胆敢当街行凶,何况就算他们行凶,也不是他的对手,一个真正的高手,又怎会做这种暗中跟人的下作事情呢? 出于高手的直觉,刘苏儿很快发现跟踪他的人有四个,他虽然很想知道是谁,却明白自己一回头,就将让对方失去他高深莫测的感觉,在刘苏儿拐入顺天府署所在的大街时,跟踪自己的人离去。 刘苏儿对此也浑不在意,来到顺天府署门口时,他被守卫拦住,问他找谁,刘苏儿说明来意,守卫匆匆进去通报,不一会,李觅踪匆匆走了过来。 李觅踪自然不会邀请刘苏儿到顺天府署去坐坐,毕竟这里相当于京城的衙门,他带着刘苏儿来到外面的一家茶馆,两人要了一壶茶,然后谈起了正事。 刘苏儿说道:“李大人可曾查到刑部的哪一位和四大凶徒有联络?” 李觅踪摇了摇头:“此人不管是谁,都一定是在暗中行事,而千面婆又能化成各种模样,哪里会这么容易查到的?对了,昨夜水牢那边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当然知道,我就在附近。” 李觅踪吓了一跳:“你好大的胆子,我不是跟你说了,那是个陷阱么?你怎的还要去?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刘苏儿说道:“你不会怀疑我的身手吧?不过也幸亏我去了,否则还不知道路小千身陷险境呢。” 李觅踪对昨夜的事所知不甚了了,刘苏儿将经过细节跟他说了:“你身为六扇门的统领,也算得上是刑部的人,难道就不能直接派人看好路小千么?” 李觅踪说道:“哪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我们和刑部的人毕竟分工不同,而且路小千又是厂卫的人捉拿回来的,我怎么派人去?” 刘苏儿表示理解,毕竟现在厂卫的人对他们六扇门依然虎视眈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五章 解开心结 李觅踪又问道:“那些陕西的武林中人没有去吧?我们六扇门的腰牌……”李觅踪没有称他们为反贼,已经很温婉了。 刘苏儿说道:“放心吧,他们没去,你的腰牌没事,昨晚在东厂的人将计就计设下第二次的埋伏时,水牢的牢头和几名狱卒依然被杀,他们必然会感到大失面子,不会就此罢休,我猜他们说不定会调集你们六扇门的人一起进行围剿,如果这样,便正合我意,到时候你派人跟我说一声,我住在悦来客栈你也知道。” 李觅踪怎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心下感到刘苏儿的猜测极有可能,厂卫的权力在他们之上,若想在全城搜索缉拿要饭,他们人手还真未必够,而到时候他们要是征用六扇门的人,那么拿到腰牌的陕西人就有机会下手,他说道:“就算我们听命去搜查拿人,也必定靠近不了水牢,我看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刘苏儿叹了口气,颓然道:“而且此举既容易暴露你和他们的关系,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声,丐帮要将坏书生和千面婆以及索命坤道现在京城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你别说我没提前知会你。” 李觅踪沉思了一会,很快想通了此举之意,他佩服地说道:“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真是绝妙,只要消息散播出去,非但京中自诩为正派之士的武林中人绝不会不管不顾,我们六扇门和刑部的人也不能装聋作哑,如此一来,除非他们真能上天入地,否则迟早会被大伙找出来,而且在此期间,他们定然只能躲藏起来,这么一来,他们便无暇过问路小千的事。” 刘苏儿只想着京城武林中人会倾全力去找对付四大凶徒,却忘了厂卫和六扇门的人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只要消息散布得够广,京城中的权贵也能知道此事,他们必定会因之坐立不安,谁都不想家门口有恶狼的出没,自然会给刑部和六扇门施加压力,可是这么一来,责任便主要落在六扇门头上,偿若他们没有个结果,只怕还要受到厂卫的挑刺,李觅踪自然是知道此点的,可是奇怪的是此人在对付真正的匪徒时,从来不露出惬意,实是难得。 李觅踪接着说道:“我现在就要提前布置一下,以防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说着就要和刘苏儿作别,回顺天府去安排,刘苏儿叫住他:“还有一事,我不得不跟你说一声,非是我不肯竭力去办,实是有说不出的苦衷。” 还没等刘苏儿跟他说起展仓里的话,李觅踪已经猜到了是这件事,他说道:“现在京城一团混乱,厂卫此时对我下手恐怕不会有结果,要么他们会等此事过去后再对付我,要么就会拿这件事来指责我,展仓里这贱人,就让他多活几日吧,否则路小千失了他的保护,恐怕会让几名凶徒有了可乘之机。” 刘苏儿见他如此好说话,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吧,四大凶徒和路小千的事了结后,我定然会亲自取了他的性命。” 李觅踪点了点头,又跟着摆了摆手,就这么回去了。 和李觅踪将展仓里的事说开后,刘苏儿心中感到畅快了些,他先去了悦来客栈,找到这些陕西的豪杰说道:“很快京城中就要大举搜索四大凶徒的踪迹,到时候你们留在京城容易受到怀疑,不如趁现在出城,路小千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他做出这个决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原本路小千的事是他们的事,刘苏儿并不想插足,以至于还要付道义上的责任,可是自从帮他们借了六扇门的腰牌后,不但自己被牵扯在内,而且李觅踪也跟着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失败泄露,连累到他。 若是这批陕西豪杰人人身负一流武功,刘苏儿是留下他们还来不及的,只可惜这些人虽然怀揣一腔热血,但武功都是第三流的,除了给他们带来负担外,仅凭他们,无论如何是就不出路小千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离开痛快。 刘苏儿让他们先走,可是这些人目的没有达成,路小千还在水牢中,大部分的人都不同意离去。 章百川说道:“我们走了算什么?营救路小千路公子的事原本和刘少侠无关,如今……” 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我怕你们在京城中万一出了点意外,只怕我要搭救的人出了路小千外,又多了几个,岂非更是麻烦?你们若是相信我,就赶紧离开,我刘苏儿以人格担保,救出路小千的事我虽无十足把握,但必定会尽力去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不明白刘苏儿是嫌他们碍手碍脚,只能帮倒忙外,那他们就是装傻了,章百川和其他几人商量了一番后,终于做出决定,先撤出京城,不过他们也不先回府谷,而是在宣化等候消息。 只要他们出了京城,安全上就没什么问题,刘苏儿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他们出城后的目的地,他点了点头:“也好,偿若有幸,能够救得路小千出来,我便让他去宣化找你们。” 商量妥了以后,章百川将六扇门的腰牌收集起来还给了刘苏儿,刘苏儿也不客气,拿个布袋子装起来,对几人说道:“既然要走,宜早不宜迟,一旦四大凶徒在京城的消息传开,想走就迟了。” 章百川点了点头:“我们这就走,刘少侠,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们几人的性命就卖给刘少侠了,只要我们不死,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到时候去陕西通知一声便了,我们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这一点刘苏儿倒是相信他们,几人再相互祝福几句后,刘苏儿便离开了悦来客栈。 说实话,少了陕西人在京城的帮助,刘苏儿对救出路小千的信心却似乎增加了不少。 离开悦来客栈后,刘苏儿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丐帮,赵红袍见到刘苏儿手中的布袋感到有些奇怪,他虽然没有问,可是刘苏儿还是告诉了他:“这是十块六扇门的腰牌。” 赵红袍何等机灵,立刻猜到了陕西人已经离开京城的事,他点了点头:“他们于此刻离开是对的,若是留下来,反而会分了咱们的心神,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只看他们鲁莽的作风,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苏儿认同这点:“所以我才劝他们离开,若是他们的人也被厂卫的捉去,那便棘手得很了。” 赵红袍说道:“这些腰牌你准备怎么处理?” 刘苏儿说道:“等有时间就还给李觅踪,这些腰牌在外面,他始终不放心,再加上现在厂卫的人觊觎他六扇门统领的位子,一旦让人捉住了小辫子,就难脱身了。“ 赵红袍点了点头,不过他却说道:“也不用先还给他,先放在我这,最近事情多,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刘苏儿自然不会担心丐帮会乱用这些东西,他将布袋子交给赵红袍,然后问道:“可有了什么消息?” 赵红袍说道:“消息虽然有了一点,但还需要继续调查才行。” 刘苏儿问道:“是坏书生的消息么?” 赵红袍摇了摇头:“不是坏书生,而是千面婆,不过我怀疑他们三人现在就在一起。” 刘苏儿佩服地说道:“连千面婆都能有些消息,丐帮的兄弟办事很有些本事呐!” 赵红袍笑道:“刘兄弟倒是猜猜看,我们是怎么查到消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六章 蛛丝马迹 刘苏儿想了想,问道:“是否看人的衣服和鞋子打不搭配?还是丐帮弟子对京城常来常往的人都熟悉了,只看陌生人的行踪?” 赵红袍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办法都太笨了,而千面婆的易容又极为巧妙,外人绝对看不出破绽来的,你再猜猜。” 刘苏儿喃喃地说道:“千面婆一副相貌千变万化,我真想不出是怎么查出她的行踪的。” 赵红袍不再卖关子,跟刘苏儿说道:“我问你,你可知道人要易容,需要什么东西?” 刘苏儿得了提醒,若是再不醒悟,那就是真傻了,他眼睛一亮:“也真有你的,竟然能够想到这方面,易容用的最多的就是粉吧?还有胭脂?香料?胶?” 赵红袍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还有假头发,需要换的衣服鞋袜,以及染料等等东西,这些东西似乎随处都可以买到,而京城又百物不缺,所以我们猜测千面婆来京城绝不会带着大包小包各种包袱,若是她易容需要随身带这么多累赘,还算什么绝技?我猜测她来到京城后必定会去采购这些易容所需要的东西,因此派人到各处店铺打听有没有陌生人来买这些东西,果然让我们得到了一点线索。” 刘苏儿说道:“难得丐帮在找人方面天下第一,单靠这些蛛丝马迹也能追踪到人,真是让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兄弟们查到了什么线索?” 赵红袍说道:“这些东西都不是千面婆自己采买的,当可以肯定,而且由于她不仅需要自己易容,还需要给别人易容,再加上他们需要易容很多次,所以他们采买的量很大,这也是我们找到一些线索的原因,我们查到来买这些东西的人,都是刑部尚书韩铁律韩府上的丫头出来买的。” 刘苏儿失声道:“什么?这是否说明几名凶徒是躲在刑部韩尚书府上?” 赵红袍说道:“我们只查到这里,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现在不能排除这个嫌疑,也不能肯定这点。” 刘苏儿想了想,感到事情有些荒唐,他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是韩铁律和凶徒勾结,否则以他尚书地位之尊崇,要杀一个路小千,何用坏书生和千面婆等凶徒去水牢刺杀这种笨法子?他只要暗中授意水牢上下,哪个不会想尽办法将路小千宰了?” 赵红袍点了点头:“我也是想不通这点,所以才不敢肯定韩尚书会和凶徒勾结,也许是厂卫的人的安排,韩尚书也没有办法轻易杀了路小千,偿若刑部低位最高的人和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匪徒相勾结,传扬出去的话,恐怕会惹出大乱子,所以在这件事上,咱们务必要小心行事。” 刘苏儿想了想,对赵红袍说道:“赵大哥乃丐帮京城分堂的堂主,毕竟是在京城待久了,人脸熟,而认得我的人却不多,不如由我潜入尚书府上去探探,看看是否如咱们所查到的那样?”他故意先说赵红袍乃是地头蛇,和刑部头子闹僵了对丐帮不好,堵住了赵红袍去一探究竟的路,然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赵红袍摇了摇头:“尚书府堪比王侯之府,戒备森严,咱们能不冒险就不要冒险行事,否则若是被困在里面,外人很难进行相救。” 刘苏儿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查出坏书生等人栖息之所,冒点险又算什么?” 就在赵红袍还要继续劝说的时候,一名丐帮弟子前来报告消息,此丐帮弟子没有见过刘苏儿,不知刘苏儿的身份,所以一时没有说出是何消息。 赵红袍说道:“这位是和咱们帮主称兄道弟的刘苏儿刘大侠,你不用有什么顾忌,查到了什么,直接说便是。” 这名丐帮弟子这才说道:“我们根据堂主的嘱托,查到了刑部韩尚书府上的丫头和家奴最近采买的那些东西,全都是运到了尚书府,不过走的并不是正门,而是后门,显得十分神秘。” 赵红袍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还有就是和咱们丐帮交好的东厂施九告诉我们,东厂的人要将京城所有的武林门派都要搜寻一通,咱们丐帮分堂也不能例外,最后一条消息是,东厂的确有个张七两,张七两的确已经死了,不过他的尸体却不是出现在昨夜的水牢附近,而是在窑子里发现的,经过检查,张七两乃是死于前天晚上。” 赵红袍点了点头:“知道了,辛苦了,下去吃点东西吧。” 这名丐帮弟子道谢后,退了出去。 刘苏儿看着赵红袍,感到这几个消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赵红袍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刘苏儿说道:“看来千面婆等凶徒就在尚书府里,今晚我就前去一探究竟,对了,赵大哥调查张七两又是为了什么?昨天夜里有人冒充他救下千面婆,可知他是提前潜伏在东厂侍卫中的,这点不早就知道了么?为何还要再查查他呢?”刘苏儿虽然没有说这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话中之意就是如此。 赵红袍说道:“张七两也是线索之一,你想想,加入是千面婆给索命坤道化的妆,那么她至少要知道张七两的身份和相貌,在张七两生前,她们二人必定见到过他,而且想方设法套取过他的身份,否则如何去化妆?咱们虽然不知道她们现在是否躲藏在尚书府,但通过以前她们的行踪,或者能够查到一些端倪。” 刘苏儿点了点头:“还是赵大哥想得周全,不过六扇门的腰牌,赵大哥一定要放好了,偿若让东厂的人在丐帮分堂查到了,只怕咱们和李觅踪都要有麻烦。” 赵红袍脸色肃然道:“东厂虽然在京城几乎只手遮天,可是他们也不敢得罪我们丐帮太多,所谓搜查凶徒,不过是走过过场罢了,谁不知道我们丐帮乃是和凶徒势不两立?你放心好了。” 刘苏儿一想也是,别说丐帮弟子满天下,丐帮帮主汪九成乃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但是丐帮结交的好友,只怕也是东厂的人惹不起的,否则若是引起丐帮的报复,东厂虽有几个武功不错的好手,又则能挡得住丐帮的袭杀?他们总不能一直龟缩不出。 赵红袍随后说道:“像尚书府这种豪门大院,一般都睡得很晚,刘兄弟若是执意要去搜查,一会吃过饭后,就留在这里谁上一觉,等过了二更再去探寻,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赵大哥说的是,身为刑部尚书,家丁家奴必定多,我若是找到了坏书生等人的行踪,是立即为民除害,还是怎的?” 赵红袍断然说道:“当然不能动手,你回头跟我说一声,我派人守在尚书府附近,只能等他们从尚书府出来才能动手,否则一旦被他们纠缠住,便容易陷入重围,对了,听说汪帮主将我们丐帮的绝技都传授给了你,现在离吃饭还有些时候,咱们闲来无事何不切磋切磋?” 刘苏儿知道他的意思,赵红袍是想试试他是否名不副实,是不是去夜探尚书府的料,他点了点头:“赵大哥还请手下留情。” 赵红袍笑道:“你别谦虚了,还要我留情,你别失手打得我鼻青脸肿,没脸见人就行了。” 两人相视一笑,俱都哈哈大笑起来,刘苏儿当先跃入院子里,他从背上拿出紫竹棒,摆好了架势,赵红袍从屋里拿出兵器,也跟着跃入院子里,他用的兵器恰好也是棍棒,不过是齐眉棍,两人尚未开大,赵红袍先舞了一通棍子当做活动筋骨,只见一根棍子在赵红袍周身旋转飞舞,好像生在他身上一般,攻势如何现在刘苏儿还不得而知,但守势之严密,在刘苏儿所遇到的对手中,也属罕见罕闻,他当下收起了轻视之心,紧紧握住紫竹棒,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七章 雨打荷花 赵红袍的棍法叫做幻影棍,棍子舞动极快,让人只能看到棍影而看不到棍子真身,相斗之际,便容易突破对方的防御,再加上出招之际,漫天棍影惑人耳目,一棍分打对方几处要穴,若非真正的高手,极难判断出棍子的最终去向,端的是厉害无比,这也是赵红袍的成名棍法,他便是靠着这套功夫,最后坐上京城分堂堂主之位,同时身兼护帮长老,帮中人提起赵红袍,都是先想到了他的棍子,然后才想起他的人。 刘苏儿的棍法只懂一套,就是汪九成传授给他的莲花棍法,少林寺虽也有七八套棍法,如涅槃棍法,棒喝棍法,阳秋棍法,罗汉棍法,洗髓棍法等种种精妙棍法,只可惜和刘苏儿开始练功的路子不符,后来若非为了保命,得汪九成传授,刘苏儿多半会去练剑而不是练棍,即使如此,刘苏儿的棍法也已深得莲花棍法的真谛,这丐帮的镇帮棍法又岂是非同小可? 随着赵红袍一声呼喝,他手中的棍子从高往低,向刘苏儿袭来,一般的棍法居高临下,气势如虹,便不会有太多的变化技巧,只因已经没有必要,可是赵红袍的幻影棍法不同,一根棍子落下来忽然变成了两根棍子,两根棍子再向下落,又变成了四根棍子,接着四变八,八变十六,一排棍影向刘苏儿头上笼罩过来,这一招是幻影棍法的第一招,叫做阴云密布。 和其他武功起手多为礼敬对方外加提防为主不同,幻影棍法上来便是凌厉的杀招,显得极为霸道。 刘苏儿当然不会连这一招都接不住,他的紫竹棒自下而上,也是一根紫竹棒幻做两根,两根便四根,四根变八根,很快,紫竹棒也变幻出一排棒影向上迎击,竟是以攻对攻的打法,这一招乃是莲花盛开,棒影好像莲花的花瓣不断张开,虽然是以低就高,可是在气势上也并不输于那一招阴云密布。 两人的棍子相交,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好像竹子在火中爆开发出的声音,刘苏儿只诧异赵红袍的棍子也一样坚韧,因为若是寻常的木棍,这番交手,他手中的棍子早就断了。 赵红袍的棍影全被挡开,但是他却没有露出讶异之色,因为刘苏儿若是连这一招都接不住,那才是笑话,一招无功后,赵红袍立刻变招,从上向下的攻击变成了横扫,说是横扫,其实唤作横扇更为合适,因为棍子横击,同样是幻出一片棍影,横扫刘苏儿上中下十多处要害,这一招叫做铁扇来风,确是难以招架的凌厉杀招。 常人遇到这种招数,多半是立棍挡架,但这么一来,赵红袍占据先手的攻势,对手仓促招架,定然是输在了力道上,功力差些的,甚至会被连棍带人都被击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苏儿见他棍法凌厉,可是以他如今的功夫,当然没有去挡的必要,他使出一招风摆荷叶,同样是一招横扫的招数,只是这一招虽不如赵红袍的招式华丽,但在内力和速度上都远过于他,因此他这一招虽是后发却必当先至,能够做到这点,比起出手的速度和功力来说,招式本身的精妙也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这么看来,虽然像是两败俱伤的应对方法,但赵红袍若是不变招的情况下,他必定是先中招,而刘苏儿则还有躲闪的余地。 赵红袍无奈下再次变招,两招下来,第一招被刘苏儿完全封住,第二招被对方逼得只能变招,不由从上风落到了下风,好在刘苏儿只是和他切磋,并没有趁机反攻,赵红袍暗叫了声惭愧,不再循棍法的次序出招,而是直接使出了幻影棍法中的绝技。 这次棍子既非从上而下,也非自左至右又或自右至左,更非从下往上挑,而是赵红袍抓住棍子中间,然后不断旋转棍子,让棍子两端旋转出无数棍花,然后向刘苏儿推去。 刘苏儿尚是首次见到这么怪异的打法,表面上看起来,要破这一招,只能从中路攻击,因为两边全都是棍影,但如此显而易见的破绽又岂能知道不是对方故意为之?刘苏儿向后推开一步,然后向旁边踏出,希望从一侧反击,但随着他的转动,赵红袍也跟着转身,刘苏儿是围着他转,赵红袍若要面对他,只需轻轻一转身子便可,他身子转动,手中的棍舞个不停,就像使双刀的人,双手的刀同时卷出刀花一般,比起使双刀的需要左右开弓,赵红袍只需不断旋转棍子中间便行,那要轻易得多。 赵红袍的棍子似乎能够无休止地使出来,而他的人则向刘苏儿走去,刘苏儿向后一纵,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赵红袍一边舞动棍子,又一边缓缓地追击上来,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刘苏儿已经想到了三种破他这一招的方法。 古时打仗,士兵冲击时,就有这种手拿兵器只顾冲击的阵法,若是两方士兵相互冲杀而不论计谋的话,自然是人多的一方,气势高的一方获胜,这就是刘苏儿破他这一招的第一种办法,就是以攻对攻,刘苏儿知己知彼,明白自己的内力必定比对方深厚,两人相拼自然是他能获胜,但这只是下下之策。 一往无前地冲击,缺点就是变化少,好像两个猛汉从两旁各自将棍子挥舞得密不透风,向刘苏儿压来,刘苏儿也明白了若是自己从中宫直进,必将受到两旁的袭击,所以中宫虽然看似破绽,其实只是个陷阱,而第二种破此招的办法就是攻赵红袍的下盘,因为赵红袍将所有的攻击都放在中路和上路,下盘必定空虚,只是这种破法却不怎么体面,想要深入赵红袍的下路,就要使出地躺刀一类的功夫,到时候赵红袍虽然虽是可以下压,但自己功力比他高,便不怕他的下击。 第三种破赵红袍的方法就是以高搏低,刘苏儿想也不想,人忽进忽退,就在赵红袍不知他意图为何时,刘苏儿忽然纵身跳上半空,以一招雄鹰扑击的姿势向赵红袍攻来,这一招依然是莲花棍法中的招式,叫做雨打荷花。 赵红袍早就预料到刘苏儿会使出这一招,他手中的棍子招数忽变,从两端旋转变成了从下向上的直击,这一招叫做幻影林立,正是克制从空中下击的招数。 而刘苏儿也早已预料到他会变招,但这一招雨打荷花的棍影超过了赵红袍的幻影林立,两人棍尖相撞,刘苏儿借力跳开。 两人似乎不分上下,可是赵红袍一模自己的头顶,他头上的一根束发的簪子已经断了。 原来刘苏儿还是赢了,而且手下留情,否则这一棍还不将他灵台穴击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八章 死里逃生 赵红袍收了手,对刘苏儿说道:“想不到刘兄弟的武功竟然到了这等地步,我看就连我们帮主怕也不是刘兄弟的对手了。” 刘苏儿连忙谦让:“我不过侥幸胜了一招半式,赵大哥不要再捧杀我了,我如何能跟汪帮主相比?” 赵红袍摇了摇头:“做哥哥的说话可是一点都没夸张,其实第一招使出,只论胜负的话,我已经败了,剩下几招只不过是我老着脸,妄图败中求胜罢了,不过我虽然败在你手中,还是高兴多过失落,这么一来,你去韩尚书的府上窥探,我也不用担心太多。“ 刘苏儿将紫竹棒收起来,和他一起进了屋,吃过饭后,刘苏儿听赵红袍的劝,竭力睡了一觉,平时刘苏儿没有午睡的习惯,很难入睡,他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但思绪纷飞,又岂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好在赵红袍安排了诸位弟子不得打扰,丐帮分堂内外一片宁静,过了很久,他终于昏昏沉沉睡去。 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刘苏儿又吃了晚饭,赵红袍告诉了他尚书府的位置,两人商量进去以后如何进行搜索,如何避开家丁的巡逻,最后赵红袍又给了他一个小瓷瓶,瓷瓶里是防止狼犬闻到他气味的粉末,只要撒在身上,尚书府中的看家狗就不会对他产生敌意。 赵红袍一边交代着刘苏儿如何去做,一边安排着丐帮的弟子去相应的地方行动,刘苏儿要去尚书府,为的是查探四大凶徒有没有躲在府里,可是他看到一大批丐帮弟子也都是神采奕奕,准备行动,他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问赵红袍:“赵大哥,半夜三更的,他们要去干什么?” 赵红袍笑道:“咱们不是说了么,在城中散播四大凶徒来京城的消息,他们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刘苏儿见到丐帮弟子有的提着浆糊,有的拿着纸,心中似有所悟,原来他们是去到处张贴通告,这么一来,还不闹得满城皆知?就算有人提前看到了通告,可是丐帮弟子全城张贴,四大凶徒一起行动,也来不及全部揭走,看过的人再和他人口口相传,想必明日一上午就会闹到尽人皆知的地步,刘苏儿赞叹道:“这法子真是又简单又有效,不过一定要让兄弟们小心些,这两日晚上必定会有厂卫的人在街上巡逻。” 赵红袍笑道:“这个大可以放心,我们丐帮弟子随便在墙根上一躺,这些官差们谁会来搭理睡在街上的叫花子?” 刘苏儿一想也是,跟着笑道:“是我多虑了。” 赵红袍又给刘苏儿找来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毕竟在晚上行事,穿上黑色的衣服最不容易被人发觉。 一切准备妥当后,刘苏儿便离开丐帮分堂,向韩尚书家的方向行去。 初冬的夜间十分寒冷,北方吹过,月光似乎也被冻得结了冰,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刘苏儿走在京城宽阔的大街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东厂的人在巡夜,遇到路人便会盘查,刘苏儿走在街道的阴影中,凭借着高明的轻身功夫,躲过了数次盘查,慢慢来到了尚书府的后墙。 刘苏儿左右看过,趁着没人之际纵身上了墙,尚书府的墙虽然高,却难不倒像刘苏儿这种高手,刘苏儿正想查看墙内的情形,然后跳进去,离他十多丈外的地方,忽然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后门,然后拿出钥匙,打开后门出去了。 通过这两人走路的姿势,刘苏儿判断这两人都不会武功,自然不可能是坏书生等人,多半是尚书府的下人,这半夜三更的,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刘苏儿也没工夫理会,只是这件事却让他留上了心,这说明尚书府内还有人没有入睡。 坐在墙头上,刘苏儿将赵红袍给他的粉末撒在身上,然后轻轻地跳了进去,落足处十分柔软,应该是泥土,四周花木黑影重重叠叠,只是叶子都落了,这里自然是尚书府的后花园,花园中假山小桥流水,在半夜只能看到轮廓,像是一张张黑色的剪影,让整个后花园显得十分静谧,刘苏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慢慢向前走去。 来到人造的小溪,再穿过小溪上的小桥,不远处就是一道拱门,拱门过去就是第二进的院子,刘苏儿刚抬足要上小桥,拱门那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刘苏儿左右观看,若是春夏之季,到处都是树叶,随便躲在哪里都行,如今这些花木只剩下枝桠,若想躲起来有些困难,若是踩到了枯枝败叶,还容易暴露行踪。 眼见拱门那边的人越来越近,刘苏儿不假思索,翻身来到桥下,这座小桥横跨小溪之上,小溪缓缓流动,竟然没有结冰,多半是溪水一直在流动的缘故,这座小桥乃是一座用木板做成的简易的拱桥,刘苏儿用手指插在木板的缝隙里,人吊在桥底,刚刚藏好身子,拱门那边就走来两个人,两人边走边说话,正因为夜深人静的原因,两人说话声音虽然低,但依然能够听得清楚。 其中一人说道:“我猜那些人已经猜到了几位在府上,刚才有咱们在厂卫的探子来报,说是在街上看到了不知谁张贴的通告,上面写着四大凶徒在京城,嘿,这么一来,咱们的事恐怕有些不大好办了!” 另一人说道:“我去看看情况再说,究竟是谁和我们故意作对呢?” 两人说着说着来到了桥上,隐藏在桥底的刘苏儿听得简直一身冷汗,原来这后面说话之人就是四大凶徒之一,听声音是男子的声音,多半就是坏书生。 而另一名和坏书生说话的人,想来就是尚书府中和他们相勾结的人。 两人走到桥上后,忽然停了下来了,刘苏儿收敛了散逸的真气,呼吸也转为内息,以防被桥上的两人发觉。 只听坏书生说道:“韩老爷就是事儿多,搁着我,直接将路小千宰了不就成了?我们四大凶徒杀人的事做过不计其数,这救人的事还是头一回做,果然开始就不太顺利。” 另一人说道:“还请康爷耐心些,我们老爷要的是活的路小千,咱们只能尽力去办,嘿,那些厂卫的人我看是痴心妄想,想凭一个路小千来扳倒我们,真是笑话一场。”坏书生原本姓康,看来四大凶徒是在尚书府无疑,但出乎刘苏儿意料的是,这几名凶徒的目的竟然不是杀死路小千,反而是去救他的,这真是怪事了,看来事情多半和韩尚书有关。 坏书生说道:“不过有千面婆在,就算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京城,谁又能看出哪个人才是我们?我先去看看情况,张贴这些告示的是否厂卫的人,奶奶的,上次在水牢外将我追得像条丧家之犬,若是让我遇到他们落单,顺手宰掉几个好消消火!” 另一人连忙阻止:“康爷千万别冲动,一旦公然袭击了厂卫的人,恐怕整个京城都要实施宵禁了,到时候再想救路小千出来,就更不好办了。” 坏书生说道:“现在满大街都是厂卫的人在巡逻,这和宵禁有什么区别?殷管事就是胆小怕事!”听坏书生的称呼,原来另一人是尚书府的管家,想不到一个管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直接和坏书生交涉。 殷管事说道:“若是惹出乱子来,韩老爷怕要生气了,望康爷还是三思而后行啊!” 坏书生啐了一口吐沫,但他似乎很怕韩尚书会生气,还是妥协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去看看,要不了多久。” 殷管事点了点头,转身回去,坏书生则向后院行去,来到墙边,他并没有拿出钥匙打开后门的锁,而是直接纵身越墙而出,看来他的轻功也相当了得。 刘苏儿仔细倾听,确保周围没人,这才从桥底出来,如今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凶徒的确隐藏在尚书府,他也无需再去查探,只是对于坏书生等人的行事,韩尚书对路小千的态度感到难以索解,他来到院墙,仔细听听,外面并没有行人经过的声音,刘苏儿也学着坏书生那样,纵身直接跃过墙头。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刘苏儿人在半空脚还没有落地之际,墙根的阴影里一道寒光闪过,原来他的行踪已经被坏书生发觉,此人故意假做不知,没想到却隐身在墙后,等刘苏儿跳过来时,趁他在半空忽然出手偷袭,刘苏儿人在半空无处借力,而这一剑的角度又十分巧妙,以坏书生的狠辣和凶残,这一剑就要将刘苏儿拦腰斩为两截。 生死之际,刘苏儿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面对剑光,虽然无法变招躲闪,但他还是竭力转过了身子,用后背去接着一剑! 坏书生狞笑一声,剑上加了力气,他的剑是口精钢打就的好剑,剑上又附着了他的内力,就算刘苏儿身负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硬功,这一剑也会将他砍为两断! 可是出乎坏书生意料的是,这一剑斩上刘苏儿的后背,却发出叮的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刘苏儿被他一剑扫开,但显然没有伤到刘苏儿分毫! 刘苏儿本有一件刀枪不入的绞丝护身软甲,可是却没有穿在身上,那他是如何躲开这必杀的一招呢?原来他的紫竹棒还缚在背上,坏书生这一剑正好劈在紫竹棒上,这根紫竹棒乃是两三百年的极品紫竹,坚逾钢铁,竟挡开了这一剑。 可是背紫竹棒的带子却被斩断,刘苏儿向前扑开了一步,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死里逃生后,他迅速转身,将从背上掉落的紫竹棒接在手中,此时坏书生的第二招已经刺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二十九章 同仇敌忾 坏书生一招失误,没有杀死刘苏儿,但他已经看出刘苏儿武功极高,第二招更是凌厉,但刘苏儿已经有了准备,一片棍影撒来,坏书生见他年纪轻轻,棍法却如此精妙,他心中惊疑不定,再度出手无果后向后退开,口中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夜入尚书府?” 刘苏儿见他退开,将紫竹棒提在手中说道:“我是谁好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坏书生,你好大的胆子,敢来京城,还敢质问我?” 坏书生想不到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但他转念一想,立刻想通了一定是对方刚才偷听到他和殷管事的对话,他说道:“你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对我说话的,看来手底下还有两把刷子,不过你武功虽然比我高一些,想要留住我,却也不是这么容易!” 刘苏儿脑中在飞快地思索,自己要不要突下杀手,好了解这个为祸江湖的凶徒,可是如今知道了他和千面婆等人是为了营救路小千,一时起了同仇敌忾之感,竟然下不了杀手,刘苏儿将紫竹棒立起来,然后对坏书生说道:“你作恶多端,终有恶报的时候,今晚我不想杀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坏书生虽然口中说得厉害,但终究不敢追上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刘苏儿走远,他站在当地愣了愣,接着向相反的方向行去,他要看看是谁在张贴他们几人在京城的告示。 刘苏儿一路躲躲藏藏地避开了街上巡逻的人,又遇到了几个正在张贴告示的丐帮弟子,不过他却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直接回了丐帮分堂。 赵红袍还没有睡,正等候着弟子办完事回来,他见到刘苏儿这么快就回来了,讶然道:“看你的神色,似乎已经查清了事情?”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坏书生和千面婆等人就在尚书府,我还和坏书生交上了手,这且不谈,有一件事你绝对猜不到。” 赵红袍听到他和坏书生交了手,尽管刘苏儿安然无恙,他还是紧张了一下,听到刘苏儿说有一件事他猜不到,他想了想,然后问道:“是否坏书生原本是个女子?” 刘苏儿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坏书生自然是男的,我是说他们在前夜联手去水牢,原来不是去杀路小千而是去救他的。” 赵红袍愕然道:“四大凶徒还会去救人?这个真是奇闻怪谈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的确古怪至极,我若非是偷听到他们这么说,肯定也不会相信,不过去救路小千的正主却不是他们,他们只是听命行事,背后要救路小千的人其实是韩尚书。” 赵红袍依旧有些难以相信,他问道:“他们是否早就发现了你,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刘苏儿回思想想,然后摇了摇头:“应当不会,而且他们又不知道我和路小千的关系,干嘛撒这个谎?” 赵红袍皱眉道:“这么说来,他们是真的想救路小千,韩尚书身为刑部尚书,乃是朝中重臣,他为何要冒险和四大凶徒勾结,然后到水牢中去救一个反贼之子呢?这件事若是闹得不好,他韩尚书可就身败名裂,甚至有丧命之虞。” 刘苏儿也跟着喃喃地说道:“是啊,为什么呢?根本就说不通。” 就在两人为之不解的时候,两名丐帮弟子匆匆赶来,赵红袍远远地瞧见他们,立刻从屋中蹿了出去,同时口中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跟着看去,这才发觉这两名丐帮弟子一身是血,这名丐帮弟子说道:“我们奉命在街上张贴告示,哪知却有一人上来就对我们动手,此人武功极高,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有两名兄弟拼死缠住他们,我们才得以逃了回来。” 赵红袍检查这两人的伤口,一在肩膀,一在后背,伤口很深,血从伤口不断流出,赵红袍出手封了他们伤口周围的穴道,然后问道:“你们是在那条街上遇到袭击你们的人?” 一名丐帮弟子说了,是离丐帮分堂不远的街上,若是离得远了,这两人也未必能够活着回来。 赵红袍回屋提着棍子就要过去看看,刘苏儿也跟了上来,他边走边问那两名丐帮弟子敌人的模样,丐帮弟子匆匆说了,刘苏儿心中一阵后悔,原来他们说的相貌,和今晚同他交手的坏书生有些相似,他这才想起坏书生半夜从尚书府出来,就是要去看看是谁张贴的告示,自己竟然忘了这点,他放了坏书生一把本没什么,却没想到因此害了丐帮弟子的性命,他怒火冲天,随着赵红袍向出事的地方赶去。 来到目的地,刘苏儿隔着很远就看到两名躺在地上的丐帮弟子的尸体,赵红袍当然也看到了,他并没有立刻冲过去,而是四处看了看,然后纵身跳上了一棵大树,左右看着凶手的去向,刘苏儿可没有他想的这么多,直接冲了过去。 这是两名年长的老丐,一名老丐之命之伤在脑门,一名在咽喉,鲜血流了一摊,旁边的墙上贴好的告示被撕下,还有一点残留在墙上,刘苏儿看得义愤填膺,他肯定凶手就是坏书生,见到丐帮弟子死状惨烈,他心中又悔又痛,对坏书生恨得牙根发痒,凶徒就是凶徒,绝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赵红袍见刘苏儿脸色有些不对,他冷冷地说道:“不管是谁下的手,我身为丐帮堂主,绝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先将两人的尸首带回分堂,否则一会被厂卫的人发现,会惹来不少麻烦。” 刘苏儿含泪点了点头,两人一人背起一具尸体,展开轻功回了丐帮分堂。 其他丐帮弟子都已经回来,且幸除了这两人外,其他的弟子都没有遇到袭击,他们见到这两具尸体,纷纷破口大骂,有的丐帮弟子跪在尸体旁痛哭,刘苏儿通过这些人的臭骂哭泣也知道了两名被害的弟子的名字,一名叫做裘富贵,一名叫做周德旺,原本是平平常常的名字,这两人在丐帮中为人和善,和其他弟子关系都不错,被害之后,自然惹起分堂丐帮弟子的公愤。 赵红袍和刘苏儿将尸体放下后,来到院子里洗手,赵红袍问道:“是坏书生下的手?” 刘苏儿点了点头:“多半是他,不过还不能肯定!” 赵红袍沉吟不语,过了一会他说道:“若是让他们活着离开京城,那我这个堂主也不要当了,这笔血仇一定要让他用血来偿还!” 刘苏儿劝慰道:“赵大哥千万不要冲动,且不说他们善于隐藏形貌,只看现在他和刑部尚书在一起,就极难下手……” 赵红袍打断他的话:“你放心,我自然要等他离开尚书府再动手!” 洗完手上身上的血迹,赵红袍召开了一个会议,分派众人如何盯紧韩铁律的府邸,记清尚书府内上下人的身份,注意陌生相貌人的出入等等。 刘苏儿心中却充满了矛盾,若是这两日他有机会对这几名凶徒下手,他是杀还是不杀? 自从知道他们是准备营救路小千之后,刘苏儿便对他们的态度犹豫不定,杀与不杀都有充分的理由,若是让他们活着,定然可以牵制厂卫的人,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和他们虽然不能联手,但营救路小千的实力必定因为他们的加入而增加,若是杀了他们,最高兴的恐怕还是厂卫的人。 可是若是不杀他们,对丐帮弟子的死,对他们以前做过的恶事来说,又太也说不过去。 想了半天,刘苏儿也没有想出个结果来,他甚至想到,如今若是先刺杀了东厂的役头展仓里,对于这几名凶徒前去营救路小千说不定还有好处,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还不明白韩铁律身为刑部尚书,他要救出路小千的目的,假如他救出路小千,只是为了逼问他身上的一些秘密,然后再亲手将路小千杀害,那么让坏书生等人将路小千营救出来反而等于害了他。 那边赵红袍和丐帮一众弟子商量好如何为死去的两人报仇后,又安排人将裘富贵和周德旺两人的尸首收敛起来,准备明日送到城外去发葬。 安排好这些后,赵红袍对刘苏儿问道:“你累不累?困不困?” 刘苏儿摇了摇头,不知他此话何意。 赵红袍说道:“既然不累,咱们一起再出去一趟如何?” 刘苏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再去一趟韩尚书的府中?” 赵红袍点了点头:“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韩铁律想要救出路小千的原因,此时若是含糊不清,咱们就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办起事来总觉有些束手束脚的。” 刘苏儿深有同感,当下答应和他一起再去一趟尚书府。 此时已是下半夜,街上巡逻的厂卫的人也少得多了,两人轻易地来到尚书府外,这次他们没有直接去后院,而是来到前门,刘苏儿以为赵红袍要冒险从大门闯入,谁知赵红袍说道:“你看尚书府的大门外有四名家丁在看守,所以前门后面的防守人定然松懈,而你去过后院,又被坏书生知道,故而后院的防守肯定非常严密,咱们从前院进去,直接去书房,距离也短得多。” 刘苏儿这才知道他的意思,两人来到离大门有些距离的墙边,展开壁虎游墙功慢慢上了墙顶,而不是直接跳上去这么惹眼。 两人来到墙头上,刘苏儿发觉赵红袍说得不错,前院因为有人在大门外看守,里面的守卫非常松懈,只有两名家丁看守着,而且两人都靠着树打着盹。 赵红袍跟刘苏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又从墙内借助壁虎游墙功慢慢滑下,然后展开落地无声的轻功,慢慢地向一间看似书房的屋子走去。 来到这间屋子,赵红袍看了看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严律堂,然后向刘苏儿点了点头,表明这是书房无疑。 看着周围没有人,刘苏儿来到门外轻轻地推了推门,门没有上锁,随着刘苏儿轻轻一推应手而开,刘苏儿先闪身进去,赵红袍也跟着进去,然后两人又缓缓地将门关上。 书房中一片漆黑,除了从窗户照进来的一点月光外,其他地方差不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章 遁入皇宫 赵红袍对刘苏儿说道:“你去看看书桌上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事物,我来翻翻柜子。” 两人在书房中待了一会,逐渐适应了这里昏黑的光线,刘苏儿功聚双眼,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他来到书桌上,看到书桌上摆放着一堆案卷,刘苏儿拿起几张来到窗口,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都是从各地送上来的重案,身为刑部尚书,那些鸡零狗碎的小案子也送不到这里,很多案卷韩尚书都已经批示过,从韩尚书的批示来看,他的字写得十分工整漂亮,就连识字不多的刘苏儿都能看出这一点。 毕竟身为刑部尚书,韩铁律乃是通过科举入仕,他出身平凡,却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才华,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当然是有真才实学的,他对重案的批示不仅字写得漂亮,而且批示得极为公正公平,显示出他对律法的熟稔和精通,在这一点上,让刘苏儿对京中为官之人多是酒囊饭袋的印象大为改观,也给刘苏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这点上看来,韩铁律 从案卷中找不出什么异样,刘苏儿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他继续在书桌上寻找,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看似普通,但刘苏儿这些年见过不少世面,懂得分辨东西的价值,他发现这普通的笔墨纸砚,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普通人绝对用不起,当然,尚书身为正二品的要员,用这种精品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书桌没有抽屉,刘苏儿用中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其中一块地方的声音和其他地方不同,刘苏儿仔细寻找,发现这块地方有个暗格,这个发现让他十分兴奋,他鼓捣半天,终于找到了暗格的开关,将暗格打开。 暗格里放着一张工整叠起来的纸张,纸张有些发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韩铁律既然特意将纸张放在暗格中,当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刘苏儿拿着来到窗口,将纸张打开,原来是一张信笺,信上写道:路漫漫兮其修远,小心驶得万年船,千夫所指心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尔虞我诈多思量,子夏悬鹑为情殇。下面是一组数字,三六九廿一五三,落款没有名字,却画了一朵梨花。 韩铁律将这张纸放在暗格中,刘苏儿推测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哪知却是一张莫名其妙的信,而且写得狗屁不通,那组数字更是不知所云,赵红袍这是走了过来,看到刘苏儿专心看着这张信笺,感到有些奇怪,刘苏儿将信交给他,让他看看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赵红袍轻轻地念着,然后摇了摇头:“古怪,不通,最后一句子夏悬鹑值得是心意清高,不愿为官之意,和韩铁律做到尚书平步青云有些不符,这些数字难道是什么暗号?” 刘苏儿说道:“连赵大哥都看不出来,我更不知道,只是这张信笺放在书桌的暗格中,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赵红袍看到书桌上的暗格,也同意这点,他默默地将信上的内容背诵记住,这信上的内容一定很重要,只是他们一时想不出来而已,背诵的无误后,赵红袍又将信笺按照原来的叠痕叠好,让刘苏儿按照原样放回去,刘苏儿将信笺准备放回去的时候,发现暗格里还有东西,他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发现是一块玉环,看质地倒也十分普通,不值得韩铁律放在暗格,除非这玉环对他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刘苏儿看过后,便将玉环放了回去,然后按照原样将信笺放好,再关上暗格,做好这一切后,他问赵红袍:“书桌上再无别的东西不对劲了,赵大哥可有什么发现?” 赵红袍说道:“这两个柜子我都翻遍了,除了一些孤本的古籍外,还有许多珍玩,哪一个拿出去卖掉,都够普通人一世吃喝不尽,想不到富人家珠宝成堆,穷人却只能沦落到饿死的地步。” 刘苏儿想起西北的旱灾,对赵红袍说道:“咱们要不要拿些回去,然后送给那些灾民?” 赵红袍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查清韩尚书和四大凶徒的关系,千万不能节外生枝,你想劫富济贫,有的是机会。”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赵大哥说得对,咱们继续看看有没有什么表明他们关系的东西。” 经过两人一个时辰的搜索,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两人彻底失望,此事距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月亮西坠,正是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刻,刘苏儿说道:“要不然咱们先回去?” 赵红袍摇了摇头,他对这次空手而归心有不甘,他站在黑暗中沉思了一会,然后对刘苏儿说道:“我去会会这几名凶徒。” 刘苏儿吓了一跳:“赵大哥千万要冷静,若为丐帮的兄弟报仇,我看还是等他们离开尚书府再说,否则若是陷入重围,赵大哥丐帮堂主的身份被识破,不利于丐帮分堂其他的兄弟啊。” 赵红袍说道:“我不是想杀了他们,只是想先看看他们的模样,索命坤道平时都是一副女道士的装扮,女道士在京城十分惹眼,若是还这样打扮,必定会被我们帮中的兄弟看到,所以她来到京城后肯定是以别的面貌出现。” 刘苏儿说道:“可是晚上他们睡了以后,定然会卸下易容术,明日再重新易容,我们就算看到了又有何用?” 赵红袍说道:“我不是看他们的脸,而是看他们的衣服,现在是冬季,一个人入睡前习惯将第二日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只要看到他们要穿的衣服,在尚书府外盯梢的弟子就容易辨认出他们。” 刘苏儿一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他,同时说道:“我陪你一起去,一定要小心,若是被人发觉,咱们就分头逃走,摆脱不掉敌人,咱们就出城,到城外的虎丘集合,若是摆脱得掉,咱们就到丐帮分堂汇合。” 赵红袍点了点头,两人出了书房,看到家丁还在树下睡觉,两人穿过隔墙的月门,来到中间的那进院子,这片院子非常大,主人的寝房和客房都在这进院子里,赵红袍来到客房,悄悄地寻找这几名凶徒睡觉的地方。 很快,两人找到了三间住人的客房,赵红袍从屋后的窗户缝隙向里张望,但屋里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到,赵红袍用口水湿透了窗纸,向里瞧着,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一声喝问:“谁?” 听声音是名女子的声音,刘苏儿和赵红袍相顾愕然,想不到两人这么蹑手蹑脚地行动,还是被发觉了,难道是屋中的人根本没有睡觉?两人正要立刻逃遁,忽然听到房顶上传来异响,一道黑影踏着房顶的瓦片,向远处逃去,原来屋内发觉的人不是他们二人,这一点大出两人的预料,那人既然伏在房顶,想必也早已发觉了两人前来的事情。 容不得他们多想,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两人知道就算被发觉的不是他们,可是尚书府将会立刻陷入警觉之地,两人虽然没有商量,但却全都不约而同地向那道人影离去的方向追去,二人好奇心大起,要看看是谁和他们一样,也在尚书府查探,虽然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人既然在几名凶徒的房顶出现,多半是同道中人。 前方的人轻功佳妙,几个起落,就来到另一条街上,刘苏儿和赵红袍同样跳上屋顶高来高去,两人也顾不得暴露行藏,向前方那人全力追去,这时尚书府中不管是巡逻守夜的家丁,还是三名凶徒等人,全都被惊醒,院子里传来吵杂的声音,几间屋子的灯次第亮起,刘苏儿边跑边回头张望,有两个人影也跳上了屋顶,向他们追来。 京城的房子建得很密,从一间房子的房顶跳到另一间屋子的屋顶并不困难,只是前面的那人忽然跳下房顶沿街狂奔,忽然又蹿上房顶,眼前不管有什么建筑,在此人眼中都视若无物,刘苏儿轻功当然也是十分精妙的,所以追起来还不费什么力气,赵红袍就不同了,他的轻功虽然也不错,可是比起刘苏儿和那人来还是有些差距。 刘苏儿对赵红袍说道:“到了前边的街道上,赵大哥先回去,我一个人去追便行,人多了反而碍事。” 赵红袍听他话说的委婉,其实就差说自己轻功不行会拖后腿了,不过他为人爽朗,自然毫不介怀,他点了点头:“你小心点,前边那人还未分出敌我,不要麻痹大意。” 刘苏儿点了点头,赵红袍其实也不是真的担心他,他试探过刘苏儿的武功,知道他就算敌不过对方,自保总不成问题,两人跳下房顶,沿着街道的黑暗处狂奔,等到在此跳上房顶后,只剩下刘苏儿一个人,赵红袍早熟门熟路地从一条小巷子中离去。 赵红袍走后,刘苏儿一个人将轻功展开到极致,离前面拿到人影越来越近,即使如此,刘苏儿还有余暇向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两道黑影虽然距离他远了,但依旧锲而不舍地追上来,刘苏儿猜测在他身后追击的人,多半就是三大凶徒中的两人。 前方的人影偶然也会回头来看,见到刘苏儿离他越来越近,知道自己轻功比刘苏儿还要逊上一筹,只好凭借着对附近地形的熟悉,不断向北行去,刘苏儿随着前方的人左拐右折,到了一处高墙大院边,前方那人毫不犹豫地翻墙而上,消失在墙后。 刘苏儿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追丢前面的人,他也跟着上了墙头,可是上去后他蓦然发现这道墙和平常的墙不同,竟然有女墙,马道,城垛,而且墙内地势开阔,往来巡逻的士兵成群结队,黑夜中也能看到飞檐屋角,殿宇重重,原来刘苏儿跟着此人竟然来到了皇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一章 回程遇袭 皇城戒备何等森严,别说刘苏儿冒失前来,若无精心准备,或有内应接应,冲进去必然会被大内侍卫发觉,最终落个力战而死或受伤被擒的结局。 这么一来,刘苏儿自然无法再追下去,既然此人是皇宫里的人,那么不是皇子黄孙,就是大内侍卫,否则谁敢来这里躲藏?想起此人一路上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若是此人借助地形之利逃走,早该被刘苏儿追上了。 徒劳无功后,刘苏儿又从皇城的墙上下来,准备先回丐帮分堂再说。 往回走了没多远,他身前身后忽然跳出来两个人,将他夹在中间,一个人问道:“你是何人?来尚书府何事?” 声音不阴不阳,听不出男女,刘苏儿醒悟,指着此人说道:“你是千面婆!”他听说千面婆除了能够易容为各种形貌外,还能改变自己的声音,惟妙惟肖,这样不管化妆成男人还是女人还是老人还是少年,都不会让人看出异样。 果然,那人身子微微一震,似是惊讶于刘苏儿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千面婆冷冷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当知道我们的本事,你先说说你为何要窥探我们?” 刘苏儿刚想说话,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个奇异的声音,刘苏儿凭着直觉向旁边一躲,可是还是被刺中了手臂,好像被一根尖锐的铁条刺中,他手臂中内力陡生,将这根铁条震得偏向一旁,使得这根铁条没有刺穿他的胳膊,但即使如此,铁条还是割开了他的皮肉,鲜血迸溅出来。 原来千面婆只是要用言语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好让人在背后袭击他,背后这人所用的兵器乃是一根软硬兼施的细长兵刃,刺出之际破空之声极微,所以才能倏然得手。 那人本拟一举将刘苏儿刺个对穿,没想到刘苏儿机警至此,竟躲过了这必杀的一招,这人一招只伤了刘苏儿的手臂,心有不甘,手中兵器一挥,接着又使出第二招。 刘苏儿大意之下被偷袭中招,有了戒备后,自然再不会被刺中,可是背后之人出手极快,与此同时,前面的千面婆也拿出兵器,一柄缠在腰间的软剑,和刘苏儿背后之人一起向他夹击,两人出手都是狠辣无情,显然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前后夹击下,刘苏儿来不及反击,他向旁边一闪,接着又是一纵,再一跳,这一连三下不停歇的躲避,终于脱离了两人夹击的圈子,只是左臂受伤处在他用力躲闪之际,鲜血不断流出,刘苏儿得了这一线喘息之机,右手拔出背后的紫竹棒,主动向千面婆和另一人攻去,此时他有九成把握这手拿怪异兵器的人就是索命坤道,面对四大凶徒中的两人,刘苏儿夷然不惧,紫竹棒在他右手中化作一片棍影,向两人扫去。 千面婆和索命坤道想不到刘苏儿受了伤后依然有如此之威,两人俱都是狠辣之徒,凶残之辈,当然也没有退缩,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和刘苏儿缠斗起来。 这两人的武功也未见得有多高明,可是兵器怪异,又都是剑走偏锋,两人联手,竟和刘苏儿斗了个旗鼓相当。 刘苏儿只觉手臂上的伤口一直血流不停,内力随着鲜血也逐渐流失,久斗之下必然对他不利,他勉励使出莲花棍法中的绝招莲开并蒂,一根紫竹棒化作两根,都是攻向两人的破绽,紫竹棒挟带了刘苏儿浑厚的内力,变得十分沉重,千面婆和索命坤道各自接住了他的一棒,两人抵不住刘苏儿精纯的内力,向后退开了两步,但两人并未就此打住,在此重整旗鼓,糅身而上。 只要有片刻的功夫,刘苏儿就能裹好左臂伤口,然后和两人做生死搏斗,可是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两人要杀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给他自救的机会,其中索命坤道更感惊讶,她的兵刃上淬了毒,虽然说不上见血封喉,但总会让人失去拼命的能力,可是刘苏儿仿佛不受她淬毒的影响,内力也不见丝毫减弱,她不明所以,连斗数招之后,心中怯意渐生。 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之所以要刘苏儿的命,就是为了不让他泄露他们和刑部尚书的关系,两人不断使出绝招,四大凶徒的恶名绝非是浪得虚名,而且两人又是女人,所使出的一些招式,恐怕就连阴毒的男子也未必使得出,时而一招撩阴剑,时而一招裙中腿,时而双手插眼,刘苏儿以前所交过手的人所使的招数无不光明正大,遇到这种阴毒的招数,他渐感不支。 一边和两名凶徒做殊死搏斗,刘苏儿心中一边暗骂,很多人都说什么不打女人,更不会和女人动手,那么他们一定是没有遇到过像千面婆和索命坤道这种人,你不杀她们,她们便要杀你,那些自诩不杀女人的人难道会束手就死么?而对于江湖上最难惹的四种人,僧道老人和女子,刘苏儿更是有了深刻的认识。 何况索命坤道非但是道人,还是个女道人,她手中的这根铁条状的兵器有个名目,叫做索命刺,乃是用混合了玄铁的精钢所铸就,原本是最为坚硬之物,只因十分细,所以又有了柔性,一根三尺多长的索命刺,配合千面婆的软剑,让刘苏儿疲于阻挡。 若非一上来就被伤了胳膊,刘苏儿自然不会感到气馁,可是随着手臂上鲜血迸溅,他渐渐感到有些虚弱,他一边和两人打斗,一边暗暗观察形势,既然杀不死两人,至少也不能死在两人手下。 千面婆看出了他的企图,对索命坤道说道:“点子想逃走了,咱们留神!” 本来有此意的刘苏儿闻言大怒:“你们两个毒妇,老子何用逃走!” 都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刘苏儿这种武功内力俱臻一流的好手,左臂的伤口虽然骇人,鲜血也不停流淌,但对刘苏儿来说,外伤还是次要,心中因为伤口而气馁才是他武功无法发挥到极致的主要原因,因为人都有爱护自己的天性,受伤后使出全力,容易让伤口受到更多的伤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刘苏儿遮拦多进攻少,如今动了怒气,这种自怜的天性被压了下去,他振奋起精神,紫竹棒交到左手来使,挡住两人的攻击,右手却使出狂风骤雨掌的掌法。 这么一来,刘苏儿仿佛化身二人,一人使棒,使出莲花棍法,一人使狂风骤雨掌,双拳难敌四手的颓势逐渐改观。 千面婆和索命坤道的内力不及刘苏儿,两人所依仗的,无非是软剑和索命刺的招数精妙,刘苏儿如今一振奋起精神,两人顿时觉得难以抵挡,再加上两人都是自私自利之辈,危机当前,两人都不再使出全力,这是希望刘苏儿将更多的攻击留给对方,自己也能节约些体力,到时候真要是不敌,要打要逃还有力气。 一进一退下,刘苏儿渐渐占据了上风。 索命坤道原本以为刘苏儿斗到现在忽然变得勇猛起来,多半是临死拼命,可是越打越感觉不像,转眼又是十多招过后,索命坤道渐渐感到索命刺遇到对方的紫竹棒反弹得更加厉害,隐隐震得她虎口发麻,让她心中萌生退意。 刘苏儿越打越觉得伤口不过是小伤而已,右手的狂风骤雨掌毕竟能够使出全力,他左手一招盛世莲花,挡开了两人的攻击,右掌一招崖岸风来,掌力如同洪水一般向千面婆和索命坤道袭去。 这一招中隐含的掌力十分猛烈,若是两人全力出招抵挡,倒也能够抵消,可是两人都存了自私自利之心,竟都不敢去接,怕对方没有用尽全力,自己会受重伤,两人同时向后退却躲避。 刘苏儿见两人退开,也不追击。 千面婆和索命坤道心怯了,看着刘苏儿变得越来越厉害,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两人忽然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二章 真假书生 死里逃生之余,刘苏儿也不顾得追击两人,他失血过多,有些眩晕,刚才强撑着一口气将两人驱走,已经到了十分虚弱的地步,刘苏儿将紫竹棒被在身后,然后撕下衣襟包扎了伤口,接着往回走去。 能在江湖上博得盛名的,都绝非易于之辈,这次被两个女子打伤,刘苏儿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他感到口中发干,想找些水喝,可是京城的通衢大道哪里有水去?刘苏儿踉踉跄跄地向丐帮分堂赶去,可是前行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街口。 此时的天已蒙蒙亮,东方瓦蓝色的曦光犹如一排深色的海浪,向西方的夜空涌来,四周散落的星辰就是海浪带出的泡沫,那个人影在街口只能看出一道轮廓,刘苏儿却感到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杀气。 来者绝非易于之辈,刘苏儿猛地站住了身,此时他在街道的另一端和此人隔街相望,他缓缓地挺直了身子,手中紧紧地捏着紫竹棒,感到虚弱急了。 那人慢慢向前走来,杀气逼近,天色渐亮,两人逐渐能看出了对方的容貌,对方看清了刘苏儿的相貌后身子一震,对刘苏儿说道:“原来是你!” 刘苏儿也看清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坏书生,看来从尚书府追出来的人除了千面婆和索命坤道外,还有坏书生,此人是四大凶徒中的的老大,武功如何,刘苏儿也和他交过手,若是在平时,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畏惧,可是此时的他非但出于受伤的情况,而且和千面婆以及索命坤道拼斗的过程中已经精疲力尽,若是坏书生突下杀手,他自然不是其对手,为了稳住坏书生,刘苏儿说道:“是我,不过我却想不到是你。” 坏书生:“哦?” 刘苏儿说道:“我以为你至少还有点自知之明,在尚书府后门你偷袭过我,现在应该有多远滚多远,现在你还敢追过来,你好大的胆子!” 坏书生停止前行,站在当地,不惊反笑道:“你现在说话中气不足,应是受了伤后又出了不少力气,若是在前些日子,我才不会管你是谁,直接杀了就是,如今我却颇有些不忍。” 刘苏儿本想虚言恫吓,将坏书生吓走,哪知他不但不受威吓,反而一语道破刘苏儿如今的境地,刘苏儿在一瞬间感到全身如同虚脱般无力,不过当然不会就这么任人宰割,他拄着紫竹棒,一动不动,问坏书生:“想不到你也有好心的时候,多数无益,你到底想怎样?” 坏书生也不禁佩服刘苏儿的胆量,如今刘苏儿再没有反抗的能力,却依然没有露出一丝胆怯,他说道:“你做了这么多事,目的无非就是要救出路小千,是不是?” 刘苏儿想不到自己视作秘密的事对方竟然也全都知道,他说道:“是有怎样?” 坏书生说道:“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救路小千,那么咱们的目的暂时来说是相同的,所以咱们根本没有相斗的必要。” 刘苏儿冷冷地说道:“原本这事还有些可能,可是我今日见过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二人的行事,嘿,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和你们合作,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坏书生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咱们根本谈不上合作,你救下路小千后交给我,或者是直接将他放了也行,千万别将他送给韩铁律,那么咱们也不用斗个你死我活了。” 这话刘苏儿只要答应下来,那么现在最起码他也不用送命在此,可是坏书生为何要他将路小千交给他又或者直接放走路小千,也不要将其交给韩铁律呢?难道真如自己所猜测的,路小千手中掌握着韩铁律的什么秘密,而韩铁律必须要亲自致其于死地?刘苏儿想不通,便说道:“若是你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爱怎么做,由不得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提振内力,伤口被包扎后,他感到内力又渐渐凝聚起来,当然,要和坏书生动手还是有所不能,可是如果能拖延足够的时间的话…… 坏书生说道:“你不用枉费精力了,你受伤后失血不少,一时半会岂能恢复?唉,你不答应的话,我只能要了你的命,因为此事极为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刘苏儿正想再说些什么好拖延住他,但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趁着这道晨光,刘苏儿看清了坏书生的相貌,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坏书生说道:“你不是……不是坏书生!你究竟是谁?”此人相貌和坏书生有几分相似,衣着更是一模一样,难怪他刚才会认错。 想不到此人原来是假冒的,可是对方为何要假冒坏书生呢?就在刘苏儿揭破他的伪装时,此人身子一震,转身就走,竟然被刘苏儿这一句话给惊走了,这点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此人的轻功也是十分高明,刘苏儿此刻十分虚弱,也无力追逐,只能赶紧向丐帮分堂行去。 来到丐帮分堂,刘苏儿终于松了口气,今晚发生的一切极为荒诞,而且自己始终都想不明白,这假冒的坏书生是从何处而来,又为何要假冒坏书生?更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救路小千,而且此人对自己也没什么敌意,否则就算他不是坏书生,从他的轻功来看,对付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红袍先回到了分堂,不过他担心刘苏儿的安危,一直没有入睡,直到刘苏儿回来,他才出来向问问刘苏儿的经历,等到他见到刘苏儿的样子后,人惊讶地问道:“你受了伤?快进屋,你脸色好白,是那几名凶徒对你动的手么?不不,你先别说话,先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刘苏儿点了点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水……水……” 赵红袍赶紧让人给刘苏儿送来一瓢水,刘苏儿接过,将一瓢水喝得涓滴不存,这才说道:“我没事!不用休息,咱们进屋再说吧。” 来到屋内,刘苏儿将今晚和他分开后的遭遇细细说了,赵红袍想不到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下手如此毒辣,他说道:“这还是你底子好,若是两人再跟你纠缠一会,恐怕你今晚就回不来了。” 刘苏儿心有余悸地说道:“不错,等她们两人分两路逃走后,我连追她们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过你不知道当我看到坏书生时,真是被他吓得不轻,心中想着这下完了,今晚要命丧京城了,还好他是假冒的,赵大哥看此人应是谁冒充的?” 赵红袍想了想,跟着分析道:“此人虽然和坏书生有几分相似,但在昏暗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被你识破,至少说明了此人就算是易容,也不是千面婆化的妆,若是她化的妆易的容,你绝非这么容易看穿,而且此人非但对你没有敌意,而且对路小千没有敌意,因为他说了你可以放了路小千,那么此人是友非敌,若是能够肯定这一点,那韩铁律对路小千看来没什么好意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此人会是谁呢?若说他是陕西府谷附近的豪杰,可是他们并没有这么高的武功,可是此人却十分关心路小千的安危,现在能够这么关心他的,整个京城里,除了他们就是莫谷儿了,那人当然不是莫谷儿。” 赵红袍说道:“不管是谁,此人总归没有恶意,咱们也不用这么纠结在他身上,今晚发生了这些事,恐怕韩铁律的尚书府也不能安宁,咱们再想悄无声息地进去探探,便没有机会了。” 刘苏儿想不到赵红袍还有此意,他问道:“咱们还有去的必要么?” 赵红袍说道:“当然,现在咱们还不知韩铁律要救路小千的原因,是否真是想亲自动手杀了他,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连几名凶徒都不知道原因,恐怕只有韩铁律自己一人知道真相,不去找他又怎能知道他的目的?” 刘苏儿说道:“这事还应该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路小千,只可惜路小千还在水牢里,只要将他救出来,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赵红袍点了点头:“既然几名凶徒也是为了救他出来,路小千在水牢中还是在水牢外威胁都不大,咱们尽力先将他救出来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三章 京城豪杰 翌日,本以为尚书府的事会闹得沸沸扬扬,谁成想丐帮弟子出去打听情况,却是没有听到半点声息,只是刑部尚书府的防守暗中加强了,打探回来的弟子跟赵红袍说了此事,赵红袍对刘苏儿说道:“看来尚书府是欲盖弥彰,这么外松内紧,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苏儿点头同意:“坏书生等人暴露了行踪,只怕也已经离开了尚书府,现在躲在什么地方还不好说,对了,丐帮兄弟贴出的告示可起到什么作用了?” 赵红袍笑道:“现在已经满城尽知四大凶徒来京之事,人人自危,那些名门正派已经蠢蠢欲动,街上带兵器出行的人比平时多了几倍。” 刘苏儿说道:“这么一来,几名凶徒除非不再露面,否则定然难逃全城人的打杀,想起昨晚之事,我到现在还觉得侥幸呢。” 赵红袍关心地问道:“伤口结疤了么?这两日你最好不要动手。” 刘苏儿说道:“伤口到不严重,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罢了,将养两日就没事了,对了,你还记得在尚书府书房中见到的那张信么?” 赵红袍点了点头:“路漫漫兮其修远,小心驶得万年船,千夫所指心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尔虞我诈多思量,子夏悬鹑为情殇,和一组数字,三六九廿一五三。” 刘苏儿佩服地说道:“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咱们是万事俱备,只欠救出路小千这股东风了。” 赵红袍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有弟子来报,有客人前来造访,来者一共三人,分别是拳剑门的掌门侯舒远,五行刀的当家周点将以及披麻枪的第七代传人武修真,三人都是京城说得上的名门正派,此次联袂而来,想必就是为了几名凶徒之事。 刘苏儿说道:“赵大哥前去应付他们吧,我在这里等你。” 赵红袍拉着他的手:“一起去,这几人可会演戏得很,你不出去看看,定会感到遗憾。” 刘苏儿不明所以,被赵红袍带着到院子门口去迎接去了。 三名气宇轩昂的中年汉子站在门外,赵红袍离得很远就开始抱拳:“是什么风将三位吹倒我这叫花子窝里来了?快请进来!” 侯舒远当先走进门内,对赵红袍说道:“赵堂主何必明知故问?我们自然是为了那几名凶徒而来,如今京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我等身为京城武林之领袖,自然只能将这个重担接过。” 周点将也随后进来,对赵红袍也抱拳还礼:“四大凶徒未获江湖,我早有心将之铲除,无奈京城事物繁多,没有机会为武林效力,如今他们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咱们还用对他们客气么?” 第三人武修真话不多,但礼数不失,还是对赵红袍抱拳点了点头,神色间显得极为傲慢,对自己来丐帮分堂并不热心,自己像是陪着其他两人过来,有些屈就的意味。 刘苏儿一见三人的面,立刻明白了赵红袍所说的三人很会演戏是什么意思,刘苏儿从未听说过这三人的名头,可见三人在京城算得上有头有脸之人,是京城武林的一流好手,但放在中土武林,未必能够排的上二流,可是三人,哦不,两人口气狂妄,一人傲慢之极,竟不将几名凶徒放在眼中,真不知他们哪来的信心。 赵红袍显然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说话,丝毫不感唐突,他笑着说道:“区区几名凶徒,哪能轮得到三位大侠出马,我看既然全城都知道了他们的到来,说不定过几日,他们就会横尸街头,不知会被谁宰了,来来来,咱们到屋里说话。” 几人进了屋,赵红袍坐在主位上,刘苏儿坐在他下首,三人次第坐在客座,侯舒远见到刘苏儿,嬉皮笑脸地问道:“这位小兄弟是谁?脸色有些不好,不是被几名凶徒的到来给吓着了吧?哈哈,哈哈!”其话也无礼,其笑也无状,不过刘苏儿既然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和他们计较,只是说道:“在下刘苏儿,脸色不好,乃是身体抱恙,三位豪杰一看便是人中龙凤,气势凌人,不愧是一门之主的身份。” 这三人并没有谦虚,身子显得更为挺拔了,赵红袍想不到刘苏儿会出言挑逗三人,肚子里暗觉好笑,脸上却不露分毫不敬,他说道:“不知几位来找我赵某何事?” 周点将说道:“我们听说四大凶徒中的千面婆善于易容,所以这几名凶徒隐匿京城,我们虽然想将他们找出来碎尸万段,为武林除害,可是不知他们的行踪,毕竟让我们有力难施,所以我想请赵堂主帮我们打听打听几人的下落。” 赵红袍皱着眉头说道:“这……我们得知了四大凶徒在京城一事,弟子们一早就出去打听消息去了,至今没有什么回音,不过我听说四人的目的好像是为了城西的水牢。” 侯舒远愕然:“水牢?这几人难道是想劫狱?” 赵红袍肃然道:“多半如此,否则他们明知有各位好汉在京城,还敢前来,绝不会没有原因,我猜他们多半就是为了劫狱!”赵红袍送了一了,哼,我才不信他们能化妆得这么神乎其神,易容术也不是妖术,我五行刀最重眼里,什么妖魔鬼怪在我眼中都无所遁形,赵堂主不必多虑了。” 侯舒远似扬实抑地说道:“都说地方上的武林比之京城的武林更为强大,卧虎藏龙,最后却还不是要我们京城的武林中人来收拾几名凶徒的烂摊子?赵堂主,我可不是说你。” 赵红袍虽是丐帮京城分堂的堂主,可是他说的地方武林自然也少不了丐帮的份,但赵红袍毫不介意,他微微一笑:“不碍事,看来诸位有心要挑起铲除凶徒的重担,我们丐帮定然会在后面为几位摇旗呐喊。” 周点将愕然:“难道丐帮不愿同我门一起对付他们么?” 赵红袍说道:“消灭武林祸害人人有责,我们丐帮又怎会落在下风?只是现在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找到,我们丐帮也是有心无力,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们得知了他们的行踪,定会第一个冲上前去和他们厮杀。” 一向少言寡语的武修真也开了口:“有丐帮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赵红袍想是想起了什么,对在门口听命的一名丐帮弟子说道:“你们怎么回事?有贵客在此,你们怎的连茶水都不奉上?” 这名丐帮弟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回赵红袍道:“堂主,咱们分堂中喝茶都是用碗,我怕几位客人用不惯,因此没有上茶。” 赵红袍骂道:“这几位都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豪杰,怎会在乎用碗还是用杯子?快去准备!” 侯舒远等三人连忙站起身来,对赵红袍说道:“既然我们知道了几名凶徒的目标是水牢,我们自会到水牢附近埋伏,不敢再行叨扰,赵堂主,我们告辞了!” 赵红袍早就希望他们离去,不过当然还要假意地说一句:“何妨吃了午饭再走?” 周点将连忙说道:“不劳赵堂主了,我们还有事,有空再来和赵堂主喝酒。” 赵红袍起身和刘苏儿一起将三人送到门外,又相互客气了几句,三人才施施然离去。 等三人走远,刘苏儿忍不住放声大笑,想不到在京城这种地方,竟会出这种人才。 两人折回屋里,刘苏儿依然笑个不停,他笑着问道:“赵大哥跟他们提起水牢一事,不知是何目的?” 赵红袍也笑道:“这几人成事不足,捣乱去世有余,咱们便能趁乱行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四章 暗夜杀机 京城的豪杰大多和这三人一样,被京中奉承人的风气捧上了天,不免有些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偿若真让他们遇到了四大凶徒,恐怕只会丧命在凶徒手中,不过他们身为一派掌门又或是一帮统领,在京城很有面子,若是去帮着看守水牢,水牢里的牢头总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有了他们前去,搭救路小千的事忽然从不可能变得有些可能起来。 刘苏儿在处理这种事情方面毕竟不如身为丐帮堂主的赵红袍,他问道:“后面的事需要怎么做?” 赵红袍说道:“厂卫的人对水牢的看守十分严密,最近两天就算有这些人在也不行,总要缓一缓,过两日等厂卫的人松懈下来,咱们就能动手了,秘诀不外乎临机应变四个字,水牢的钥匙都在牢头手中,就算没有钥匙也无妨,咱们可以向京城一些江湖同道借些能够削金断玉的宝刀宝剑,到时候直接将水牢的铁栏杆劈开便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好,先这么打算,不过京城中的事情我不太熟,借宝刀宝剑的事就由赵大哥去做,小弟今晚去做件还人情的事。” 赵红袍心思机敏,立刻猜到了他是打算去对付展仓里,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刘苏儿,只是嘱托他千万要小心些,刺杀这种事不是人越多越好,所以丐帮的人就不参与其中,省得碍手碍脚。 刘苏儿点了点头:“行动之前,我想先去见见李觅踪,此事可要知会他一声?” 赵红袍摇了摇头:“最好不要去现在见他,甚至得手后两日也不要去见,以防被有心人因此联想到什么,徒给他增添麻烦。” 刘苏儿一想也是,便在丐帮分堂待着,向等到晚上再出发,这段时间,刘苏儿一直在研究李觅踪给他的那张路线图,上面是展仓里每日毕竟之地,他又让赵红袍给他找来整个京城的图,两相比较着,仔细记忆,然后不断设想着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手,得手后又如何迅速离去,而不让人发觉他的身份,万一陷入重围,该从何处退走等等。 在此期间,赵红袍出去了几次,刘苏儿也没有去问他的动向,等赵红袍回来后,已经到了傍晚,赵红袍给了刘苏儿两样东西,一样是一种极短的飞镖,飞镖尖端闪映着绿油油的光芒,飞镖虽小,可是拿着却感到沉甸甸的,十分有质感,因为对于这种小暗器来说,越重越容易掷得远。 赵红袍说道:“这支飞镖用从赤链蛇、红毛蛛等毒物上提取出来的毒液浸泡过,见血封喉,若是击中的是要害,死得更快,你若是无法接近展仓里,可以将这支飞镖发出去,一样可以取了他的狗命。” 还有一样是一张图纸,这张图纸和展仓里会经过的地方没有多大区别,可是展仓里指着喜鹊胡同外的两棵树说道:“这两棵树在胡同两旁,展仓里若要进入胡同,这里是毕竟之地,我让丐帮弟子在这两棵树的高处系了一根天蚕丝,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你若是纵跃上去,能够看到一点红色,那是我故意涂抹的,看到红色,你就能够知道天蚕丝的位置,从这根天蚕丝向东都是两层的民宅,你若是陷入重围,可以借助天蚕丝来到二楼的楼出那两个字么?” 刘苏儿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说多谢两个字了,只把这两个字放在心里。” 赵红袍笑道:“你小子真是的,来,咱们吃晚饭了,好好吃顿饱的,也有力气对付展仓里,酒我就不让你喝了。” 吃饭的时候,赵红袍说道:“展仓里在东厂虽然只是个役头,可是东厂厂主对他十分看重,若是你得手后,一定要立即离开,来我丐帮分堂时也一定要确认没有人跟在你后面,若是东厂的人因此乱成一团,咱们今天晚上说不定还有救出路小千的机会。” 刘苏儿愕然:“不是后天才准备行动么?” 赵红袍说道:“只要有机会,提前行事不更好?只不知京城的那些英雄豪杰们有没有及时到水牢那边去,没有他们大展雄伟地参与,我都会感到缺点什么,准备的工作由我来做,你只要专心对付展仓里,对付他的时候不要想这么多。” 刘苏儿听他提起京城的豪杰口气轻蔑,感到好笑,闻言点了点头:“好,等我大功告成后,确认没人跟着我,我就来分堂和赵大哥汇合,到时候看形势行事。” 到了戊亥之交,刘苏儿换上了一身黑衣黑鞋和黑色的头套,若是在黑暗处,极容易隐藏住行迹,唯有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才能让人看出他来,在行动前,他将头套摘掉放在怀中,又在黑色衣服外面罩上了一件平常的服饰,虽然显得有些臃肿,但初冬寒夜,这种装扮也无可厚非,做好了准备,刘苏儿就离开丐帮分堂,向喜鹊胡同行去。 走在路上,刘苏儿听到打更人的锣声,到亥时了,刘苏儿来到了喜鹊胡同外,此时的京城寒夜行人极少,刘苏儿来到巷口中,将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一身黑衣,又将头套带好,如果李觅踪提供的线索正确,那么展仓里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过来,为了防止被其他行人看到他,误了大事,刘苏儿仔细查看地形,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喜鹊胡同深约百步,中间铺着青石板,两边都是围墙,其中有一户人家种的树从墙内探出头来,只是树上挂着枯枝败叶,无法遮掩,刘苏儿想想,决定冒险躲在墙后,他纵身跃上墙头,将脱下的长袍当做绳子,系在树枝上,做了一个简陋的秋千般的圈子挂在墙内,他拉了拉试探了一下力道,感到尽可以承受住自己的重量,于是就踩着这件衣服,只露出头探出墙头,时刻紧盯着喜鹊胡同的动静。 根据李觅踪的情报,展仓里出行必有六名贴身护卫,两名在前探查前路的情况,四名在他身后贴身护卫,而他走在中间,再加上他本人的武功也很高,以至于李觅踪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他,才将这个“重任”交给了刘苏儿。 刘苏儿静静地等候,可是到了展仓里应该出现的时候,却没有出现,刘苏儿只能继续等待,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刘苏儿感到自己有些紧张,手心都渗出冷汗,他将冷汗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运起内力在周身游走三十六周天,很快他变得冷静下来,夜风拂过,刘苏儿用脚抵住树干,防止自己被风吹动发出声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五章 无功而返 冬天的晚上十分安静,不仅没有了春夏之际的鸟鸣虫吟,而且因为大家都睡得早,各种生活琐碎发出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刘苏儿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几乎能够断定展仓里今晚不会来了,因为水牢之事,厂卫增加了巡防,说不定展仓里就是在忙活东厂的事,所以少来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虽然武功而返,但喜幸平安,自己也摸清了周遭的形势,下次前来,更容易做好准备,这么想着,刘苏儿就要从墙后出来,然后回丐帮分堂去,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行其人的脚步出现在刘苏儿的脑海,通过判断,他认定有两人走在前面,后面则是五个人走在一起,不用说,当然是展仓里来了,看来喜鹊箱子里的东西或人对他来说很重要,让他在百忙之中也要过来一趟。 通过几人的脚步声,刘苏儿知道除了展仓里外,另外六个人的武功都不低,刘苏儿将身子放低,凝神静听,准备前面两人过去以后就出来动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结果了展仓里,他的六名贴身护卫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很快,这七个人的脚步声来到喜鹊胡同的巷口,距离刘苏儿隐伏之地只有十多步的距离,走在前面的人显然想不到旁边的墙后竟藏着准备刺杀展仓里的人,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条路他们已经走过千百次都没有出现过问题,所以不免有些习惯上的大意,刘苏儿潜心静听,两人的脚步声走过,只要后面五个人来到附近,刘苏儿就会纵跃出来,以雄鹰从天而降的威势对展仓里进行击杀。 到了这关键的时刻,刘苏儿反而变得更加冷静。 蓦地,刘苏儿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忽然有种感觉,后面的不是五个人而是六个,其中一人走动时落地无声,所以刘苏儿没有听到此人的存在,刘苏儿将耳朵靠在墙上,仔细分辨,果然是六个人,此次多出来的人轻功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武功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刘苏儿正犹豫着因为这个变故,要不要放弃刺杀,再找机会时,这展仓里开口说话了,因为刘苏儿在水牢外见过他,所以认得他的声音。 只听展仓里对身后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到胡同口等我就行了,有剑南兄陪着我,怕是比你们还要稳妥。” 跟在展仓里这他口中的剑南兄身后的四名侍卫同时说道:“是!”接着传出四人退到胡同口的情形。 然后是剑南兄和展仓里继续向前走的声音,此刻虽有这名武功极高的人陪在展仓里身旁,但同时也是对付他的最好时机,怕是错过这一瞬,等他们再回来时,更没有机会了。 刘苏儿正要跳出去动手时,这名剑南兄开了口:“展公公真是真是小心谨慎呐,怪不得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都不可得。”听到这话,刘苏儿被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这声音虽然有些做作,似是故意隐藏自己原本的声音,但刘苏儿却依然听出了此人的身份,却不是人称红缨公子的伏缨是谁? 他怎么在这?而且还和展仓里走在一起? 不管是什么原因,刘苏儿都知道今晚的刺杀行动泡汤了。 耳听得两人已经越走越远,展仓里的笑声传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否则就算再有权有势有金子,没命花又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声音阴柔低沉,正是太监的嗓音。 剑南兄,也就是伏缨的声音传来:“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是心痒难搔,快让我瞧瞧你的宝贝……” 两人的脚步声还没走到胡同底,就传来展仓里开锁的声音。 刘苏儿依旧在惊愕中不能自拔,伏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和展仓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展仓里称他为剑南兄? 刘苏儿推断伏缨当是对展仓里有所求而来,展仓里每日所来的这条喜鹊胡同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刘苏儿既然因为伏缨在场而放弃了对展仓里的刺杀,此时又不能离去,趁这个机会,刘苏儿正苦于好好想想此事。 六扇门的李觅踪显然是对展仓里有所了解的,可是他关心的地方绝不是展仓里为何来此,也不是展仓里在这藏着什么,他是六扇门的人,不会轻易去和东厂的人发生争执,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直到他发觉东厂对他有了威胁,才决定让刘苏儿对付展仓里的,所以李觅踪对此处的秘密当不知情。 而伏缨是有备而来,听他语气,似乎要和展仓里做一个什么交易,伏缨做事的性子是向来不肯吃亏,这次当然也是这样,刘苏儿此时若是贸然行事,说不定会坏了伏缨的好事,再说了,自己本没有今日就杀展仓里的理由,完全是因为既然几名凶徒的目的是要救出路小千,为了他自己才这么做的。 想明白了这点,刘苏儿变得坦然起来,他放松了自己,静静地等待。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展仓里又陪着伏缨出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不过从他们两人脚步的从容来看,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定,展仓里的贴身护卫也随之离去,又等了一会,刘苏儿推断他们应该走远了,这才从墙后翻出,然后摘下头套,返回丐帮分堂去了。 回到丐帮分堂,赵红袍见了刘苏儿一脸平静,忍不住问道:“得手了?” 刘苏儿摇了摇头:“遇到一件事,我没有动手,对了赵大哥,今日的京城中可曾听到有一个名叫剑南,姓什么我也不知道的人来京?” 赵红袍摇了摇头:“我们丐帮虽然消息灵通,但也不是神仙,怎能随便问个人就能知道?” 刘苏儿笑道:“那是我糊涂了。”接着他把今晚为何没有动手,又遇到了伏缨的事告诉了赵红袍。 赵红袍愕然:“你没有认错?的确是伏缨不是别人?” 刘苏儿肯定地说道:“我和伏大哥相交数年,只要他咳嗽一声我都能听出来是他,何况他说了这么多话。” 赵红袍想了想:“依我看,定是展仓里在喜鹊胡同里藏着什么宝贝,红缨公子是干什么的?多半他是隐藏了真正的身份,然后用假身份和展仓里结交,到他藏宝之处踩点,说不定今天晚上他就会回到喜鹊胡同去施展他妙手空空的本领。” 刘苏儿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有想到?我看多半如此,唉,我就是奔波劳苦的命,赵大哥,我再回去看看,说不定能够遇到他,不知道他和展仓里的关系,我如何向展仓里下手?” 赵红袍点了点头:“你去当然没问题,可是一定要小心些,展仓里每日都去那里一趟,可是却似乎没有留人看守,说不定里面埋伏着致命的机关暗器。” 刘苏儿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他冒着夜色,又匆匆返回了喜鹊胡同,寒冬夜,刘苏儿来回往返,在丐帮分堂和喜鹊胡同之间,换做别人不免会有些颓唐之意,但刘苏儿生性开朗,不以为意,依然小心翼翼的前行,遇到巡夜的东厂侍卫,他悄悄躲在一旁的阴暗处,很快便有惊无险地来到喜鹊胡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六章 杀人机关 刘苏儿刚才来过时,因为躲在墙后,所以没有看到展仓里来的是哪一扇门,不过他凭借着展仓里开锁的声音还是摸对了地方。 胡同里的房子全都是四合院,刘苏儿来到的这一间屋子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他左右看看无人看着这边,便戴好了头罩,从一旁轻轻跃上墙头,不过他还没有落在墙头上,又立刻双足在墙上一点,又翻身下来,同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墙头上的砖缝间全都插满了铁片和钢针,这原本是防止蟊贼的最简单的办法,却让刘苏儿这个高手差点吃了亏。 他当然不会被刺得身受多重的伤,可是若被划破点皮,流出点血,说不定会被人顺着血迹找到他,听说有一种灵獒,能够通过血味找到流血之人,这种灵獒原本用于狩猎,可是京中侍卫甚至是东厂的人,却用来追捕犯人,每每能收到奇效。 如果不能从墙头翻过去,便只能从大门进去,可是刘苏儿不是伏缨,也不是朱雀,他不懂如何不将锁破坏而打开门,若是他用匕首将锁削断,那么明日必然会引起展仓里的警觉,至于会不会坏了伏缨的事还不好说,因此刘苏儿没有鲁莽行事。 他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今晚月色晦暗,看不清墙头上埋了多少钢针铁片,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办法。 展仓里的这间院子虽然有铁片钢针,但左近的邻居未必如此,刘苏儿来到左首的一户人家,然后纵身跳起,发现这一家人的墙头也依样画葫芦,为了防止蟊贼也在墙头安了钢针,刘苏儿不死心,又来到右首的这户人家,这家人的墙头没有安这些东西,让他轻巧地纵身上了墙头,然后来到展仓里这边房子的房就在坐北朝南的厅堂中,刘苏儿避开能够引发机关的绳索,小心翼翼地来到厅堂前。 到了这里,刘苏儿又谨慎起来,展仓里既然在这里放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却又不派人看守,这里的机关定然不止一处,他小心地看着这厅堂虚掩上的门,寻找着隐藏在的其中杀人的机关。 终于,他发觉了这扇门和其他门不一样的地方,这扇门的把手和其他门不同,就像是两个圆柱,这种把手一般用作衣柜的把手,放在厅堂的门上便有些古怪了,刘苏儿轻轻地握着把手,却不推开门,而是尝试者左右拧动,这个把手果然能够旋转,但刘苏儿也没有贸然拧动,而是两只手各抓住一个把手,同时缓缓转动,果然,静夜中,他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摩擦声,每个把手都正好能够转动一圈,之后便转不动了,刘苏儿在拧动把手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触动了什么杀人机关,他也做好了闪避的准备,但幸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在刘苏儿将要把门推开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打开大门锁的声音,刘苏儿暗暗叫糟,连忙将门把手又同时转了回去,然后熄灭了火折子,人纵身上了房顶,屋顶乃是人字形,刘苏儿轻轻地来到后半部的屋檐下趴着,屏息静气,想看看展仓里为何半夜再次来次。 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刘苏儿偷偷瞧了一眼,心下惊讶,原来来人并非是展仓里,也不是伏缨,而是一名完全陌生的人,此人开门进来后,又转身将门关好,然后熟络的穿过重重机关,来到厅堂门外,刘苏儿此时已经看不到来人的情况,不过他猜想来人多半是受到展仓里的使唤过来,否则怎会熟悉这里的机关? 可是偏偏还是让他猜错了,因为来人正要打开厅堂的门,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这次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展仓里,他带着十多人将门口堵住,向里面喊道:“剑南兄,我就猜到你会在半夜过来,哼,想不到我对你如此推心置腹,你却给我来阴的。” 趴在屋顶的刘苏儿更感讶然,这剑南兄说话明明是伏缨的声音,怎么相貌却是一个陌生的相貌? 只听厅堂门口的“剑南兄”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是真是对我推心置腹,为何又来这里堵我呢?咱们既然都在算计对方,就不要单单指责我一人了,展公公,我这边告辞了!” 说完,“剑南兄”也纵身上了房顶,刘苏儿听他声音的确是伏缨的声音,可是相貌却不是,正感到奇怪时,想不到此人竟然也跟着上了房顶,而展仓里此时对手下喊道:“给我上!将这小贼给我拿住!要小心机关!”可是这些人为了避开机关,行动不免慢了些。 而这位“剑南兄”刚来到屋顶,就见到带着头罩的刘苏儿,他想不到屋顶已经有了人,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此人还是展仓里派来的人,一时也未多想,手中流萤剑出鞘,一道剑光向刘苏儿削去。 刘苏儿也想不到他说打就打,就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拔出紫竹棒挡得一挡,只听叮的一声,在“剑南兄”的讶然间,此人竟然挡住了他这一招,对方武功之强,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正要变招继续出售,蓦然发现对方所用的兵器是紫竹棒,危机之间他收回杀招,然后问道:“是刘苏儿?”这句话没有再捏着嗓子说话,听声音正是伏缨无疑。 刘苏儿兴奋地说道:“果然是你伏大哥!你怎么……” 伏缨打断他的话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此时展仓里的手下已经来到厅堂门口,几人还没跃上房顶,先发出几枚暗器,刘苏儿用紫竹棒将暗器一一拨开,然后和伏缨两人一道,从屋顶向相反的方向蹿去。 身后的人虽然拼命狂追,但又怎能是伏缨和刘苏儿两人轻功的对手?很远追踪他们的人便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刘苏儿怕还有人跟在后面,带着伏缨兜兜转转饶了一大圈,确认身后无人,这才和伏缨一起回到了丐帮分堂。 赵红袍刚刚睡下,听说两人回来,匆匆披着衣服就起了床。 伏缨见到赵红袍,这才将脸上的一张人皮面具揭下,露出本来的面目。 刘苏儿也掀开头套,问伏缨:“伏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伏缨说道:“此事可说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赵红袍说道:“若是不急,此时已到了半夜,何不先睡上一觉,明日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七章 伏姓之祖 伏缨可不同意明日再说,他是个急性子,非要拉着刘苏儿说个明白不可,他对赵红袍说道:“你要是困了你去睡你的,我和我兄弟说说话,刘苏儿,你困是不困?” 就算自己困了,此时此刻刘苏儿也不能承认,他说道:“不困,见到伏大哥我高兴,哪还会睡得着?”幸得刘苏儿也因为兴奋也真的睡不着。 伏缨高兴地对赵红袍说道:“你看,我说了吧,你们这里还有吃的东西没有?我饿了。” 赵红袍找来两名弟子来侍候两人,自己回屋睡去了。 这两名弟子年纪不大,但早就听说过红缨公子的名头,佩服他的武功和为人,也不以侍候他为苦。 两人将屋里存下来的几斤熟狗肉拿了出来,又拿来一把带壳的花生,一壶酒,冬夜的丐帮屋里有一个小泥炉,被两人抬了来温酒,很快酒香四溢开来,烫酒加上狗肉,饥寒冬夜里没什么比这更诱人的了。 伏缨挥了挥手,让两人先回去休息,可是两名丐帮弟子也想听听伏缨说话,不愿就此离去,反而说道:“我们留下给伏缨大侠斟酒。” 伏缨见两人乖巧,心中高兴,从怀中摸出两枚金锭一人给了一锭,并说道:“看你们长得也不错,就是脏了些,拿去买身新衣服穿,再洗个澡,一定能够讨小娘们的欢心。” 这两名弟子非常尴尬,丐帮弟子必须穿得破破烂烂,否则如何称为丐帮弟子?两人推辞不接,伏缨假做生气,两人这才接了,连忙给他和刘苏儿满上了两杯酒,伏缨捏起一枚花生剥开,将花生米向上一抛,张口接住吃着,又喝了口酒,这才问刘苏儿:“你怎的会去展仓里那阉人的藏宝之地?” 刘苏儿见他不说他的事,先问起自己来,他便将如今西北灾荒,路达远起事,自己跟随陕西武林中人来京城搭救路小千的事说了,因为拿了李觅踪十块六扇门的腰牌,所以替他杀了个人,这人便是展仓里,事情虽然简单,但是刘苏儿说得详细,不知不觉啰里啰嗦地说了半天才说完,然后他问伏缨:“不知伏大哥来此又是为的什么?” 伏缨哈哈一笑说道:“你嫂子生了孩子,嫌我带孩子带得不好,怕以后孩子跟着我做贼,便正日带着孩子去私塾,我在家中闲极无聊,便出来走走,这一来,我也不忍看到那些受灾的人,身上原本带着不少钱财,逐渐都散光了,再在那些受灾的地方待下去,恐怕连我自己都要卖身为灾民救命了,所以我便想着到没有受灾的地方转转,顺便带几样宝贝回去,给我那宝贝儿子当玩具。” 旁边的一名丐帮弟子说道:“伏大侠心系灾民,真是菩萨心肠,不愧大侠这个身份。” 伏缨啐道:“少拍老子马屁,我是什么人我自己不知道么?要你多嘴,倒酒倒酒。” 这名丐帮弟子挨了骂,非但不感到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给伏缨倒好了酒。 伏缨接着说道:“就这么着,我来到京城,那一日我正在一名小官员的家中寻找宝贝,听到他和自己的婆娘说起京城中的展仓里手中可有不少宝贝,他虽然只是东厂的一名役头,实际上却有着东厂第二人的身份,厂主一下就是他,而且由于每次去调查谁对付谁,几乎都有展仓里带人去办,所以他搜罗的奇珍异宝堪比皇宫中的宝贝,而且展仓里此人眼光十分刁钻,不是真正的宝贝他也不会放在眼里,我听得心痒难搔,心道此人给我说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再偷他家也不地道,因此也放过了这名小官员。” 刘苏儿也喝了口酒,闻言笑道:“于是乎伏大哥就化名剑南兄……” 伏缨摇了摇头:“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展仓里此人疑心比较重,一般人很难接近得了他,你想想,你身上要是有了很多钱,什么人才能让你放松警惕呢?” 刘苏儿想了想说道:“啊我知道了,是比我更有钱的人。” 伏缨点了点头:“不错,为了和展仓里搞好关系,我化身更为有钱的人,并花钱雇人在他眼前演了出戏,设了个局,让他误以为我是肯花大价钱买宝贝,从江南富饶之地来京城花差花差的二世祖,而且不用我主动找他,展仓里就先找上了我。” 刘苏儿说道:“看来你费了不少功夫,没想到最后却功败垂成。” 伏缨说道:“算不上功败垂成,他后来发觉上当也是我故意让他发觉的,今晚你要是不在,我原本计划让他将最贵重的东西自己转移起来,然后我再下手,他在喜鹊胡同的住宅里藏的宝贝太多了,很难一个人拿完,若是他替我准备好了车马,我会带着这些东西远走高飞。” 刘苏儿歉然道:“是我不好,冒冒失失地毁了伏大哥的计划,以伏大哥的身手,何不将他宰了,再将东西带走呢?” 伏缨摇了摇头说道:“我红缨公子的名头其实浪得虚名的?我喜欢巧妙地将东西偷走,而不是杀人劫财,那样和下三滥的匪徒又有什么区别了?何况此事原也怪不得你,我原本打算偷几样宝贝溜走就算的,可是今晚他带我去看的时候,我被他私藏的宝贝惊呆了,心想正好西北灾情严重,这些宝贝与其放在这里吃灰,不如全都拿出去赈灾来的实惠。” 刘苏儿说道:“不管怎样,咱们这一走,展仓里知道他的东西暴露了,一定会藏到其他的地方去,这么一来,伏大哥的计划岂非要落空了?” 伏缨神神秘秘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那些宝贝会转移走,只是会转移到哪里去,我倒是知道的。” 刘苏儿佩服地说道:“伏大哥在这里坐着,竟然能够了解他的一举一动,不愧是独行侠盗。” 伏缨失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的拍马屁?我知道他会将喜鹊胡同院子里的东西拉到何处是有原因的,这原因说出来一钱不值。” 别说刘苏儿就连旁边两名丐帮弟子也听得入迷,心切切地想知道伏缨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两人却不敢问,生怕这是伏缨的独门秘密,问了反而会得罪他,可刘苏儿哪管这些,他问道:“什么原因?伏大哥就别卖关子了,你要是不说,小弟今晚如何能睡得着?” 伏缨说道:“只因我在展仓里身边放了一名眼线,说我伏缨实在骗他,也是此人说的,为的就是取信于展仓里,恐怕到时候他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他都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刘苏儿讶然:“伏大哥出手想来独来独往,这次为何却找了个帮手?此人可值得信任?这么多财物,伏大哥不怕此人见钱眼开,自己带着那些宝贝远走高飞么?” 伏缨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会,因为此人就是我这两年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弟子,哪有师父会怀疑自己的徒儿的?” 刘苏儿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说道:“原来伏大哥还收了徒弟,恭喜恭喜,正所谓名师出高徒,伏大哥调教出来的弟子当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伏缨傲然道:“这是当然,次子根骨绝佳,正是我辈中人,再过两年,恐怕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伏缨的这名弟子,当然就是当年在万剑山庄带走的小乞儿了。 刘苏儿问道:“不知伏大哥的这位高徒叫什么名字?” 伏缨说道:“暂时我还不想让他太过出名,所以名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告诉别人。”看到刘苏儿忙不迭地答应着,伏缨对旁边的两名丐帮弟子也说道,“你们也不要多嘴多舌。” 两名丐帮弟子指天发誓不会说出去。 伏缨这才说道:“他叫伏光。” 刘苏儿讶然道:“这么巧,他和你一个姓。” 伏缨说道:“不是,他只是对我非常感激,所以愿意随我的姓,再加上我伏姓的老祖当年可是非常厉害的人,改这个姓,可不算吃亏。” 刘苏儿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姓伏的名人,忍不住问道:“伏大哥祖上是谁?” 伏缨:“伏羲。”伏羲为上古三皇之一,这个果然够厉害。 刘苏儿:“……” 伏缨吹起牛皮来脸不红心不跳,见刘苏儿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连忙转过话题:“你们可听说了四大凶徒来京城的事?” 刘苏儿点了点头:“当然,你怎么知道的?” 伏缨说道:“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不知是谁在各个地方贴出告示……”说到这里,伏缨看到两名丐帮弟子忍住笑意,忽然醒悟道,“是你们做的,好小子,我说呢,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得罪他们。” 刘苏儿说道:“在铲除几名凶徒方面,还需要伏大哥出手相帮呢。” 伏缨说道:“对付他们,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你吃饱了么?” 刘苏儿又吃了一块狗肉,然后抹了抹手上的油说道:“吃饱了,咱们去睡吧,也不用这两位丐帮的兄弟来照顾我们了。” 伏缨摆了摆手:“休息?咱们现在就要出去。” 刘苏儿茫然问道:“这黑咕隆咚的,咱们去哪?” 伏缨说道:“当时是去找踪迹。” 刘苏儿似懂非懂,对两名丐帮弟子说道:“那我和伏缨大哥先出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八章 挟持为质 和两人告别后,刘苏儿跟着伏缨来到街上,这是他今夜第三次从丐帮分堂出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如今已经到了下半夜,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就连东厂侍卫也结束了巡夜,刘苏儿问道:“咱们去什么地方?” 伏缨说道:“自然是喜鹊胡同,不然去哪里?” 刘苏儿说道:“你不是说展仓里必然会连夜将他的宝贝转移么,既然这样,咱们再去喜鹊胡同还有什么意义?” 伏缨说道:“你别多问了,小心隔墙有耳,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再次来到喜鹊胡同,只不过这次由伏缨带着,两人并没有进入到巷子里,因为伏缨看了看巷子口两旁的树,然后带着刘苏儿向其中一个方向走去,刘苏儿也立刻明白了伏缨的意思,必然是伏光给伏缨留下了记号,伏缨追随者记号寻找,自然能够找到展仓里转移走的宝贝的踪影。 刘苏儿从后面追上伏缨问道:“伏大哥,展仓里的屋子里究竟放了什么宝贝,值得他每日前来看一遍?” 伏缨说道:“什么宝贝都有,都是极品的珍玩,有些人爱财,有些人爱女人,有些人爱练剑,每日都舍不得将爱好放下,这展仓里是个阉人,在那方面已经无能为力,所以十分贪财,比之常人更甚,他在这里搜罗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每天不看一眼,怎能睡得踏实?有时他还会将心得的宝贝放进去,久而久之,他也形成了这个习惯,人一旦有了某种习惯,就很难改变过来。” 刘苏儿点了点头,差不多明白了展仓里过来的原因。 两人一路跟着伏光留下的记号来到东城门处,也就是京城的朝阳门,这里戒备森严,两人虽然没有靠近,可是也能通过地上的车辙印分析出他们出了城。半夜城门虽是关闭的,但这道城门管得住别人,又岂能关得住东厂的二把手?只要他一亮身份,表示自己要出去公干,守城的官兵岂敢阻拦? 伏缨和刘苏儿自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两人来到一处无人发觉的城墙出翻墙出去,伏缨提前带着两根树枝,翻过城墙是一段近乎二十丈宽的护城河,若是夏季,两人自然可以游水过去,可是寒冬,河水冰寒,伏缨将树枝拗断扔到河面上,两人展开轻功,踏着树枝轻轻巧巧地来到岸上。 出城后两人继续沿着记号追踪,在城外十多里的一处密林里,他们看到了一座宅院,院子外面停着两辆马车,十多名东厂侍卫举着火把,在门外看守,记号到此而止,显然展仓里和伏光等人来到了这里,那喜鹊胡同里的宝贝,自然也都带过来了。 当可以想见,展仓里已经感到城中不安全,所以先将宝贝带出城,这里自然也非长久之计,伏缨推测之后展仓里还会将这批奇珍异宝转移到别的地方,不过显然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两人饶到后院,仔细倾听,院内传来展仓里的怒骂,显然他为自己被伏缨这位剑南兄欺骗导致的惶恐感到愤怒,因之牵连到了手下,想想刘苏儿也为他感到可悲可怜,拥有这么大的权力这么多的财富,却如同一个受到威胁的守财奴。 听到展仓里的声音后,伏缨拉了拉刘苏儿的衣服,两人大模大样地来到大门外,负责看守的侍卫立刻紧张起来,问道:“你们是谁?” 伏缨笑道:“你们的展公公都称我为一声剑南兄,你们算什么东西,胆敢这么无礼?” 两名侍卫听到伏缨自称剑南兄后连忙向院子里跑去,显然是要将此事告知展仓里,刘苏儿不知伏缨打算如何劫走这批宝贝,不过此时当然不是询问的时候,伏缨要怎么做,自己随着配合便是。 很快展仓里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他身后还带着五六个人,算下来这里的东厂侍卫一共有二十多人,可是伏缨当然没有将这二十多人放在眼里。 展仓里出来后,看到伏缨和刘苏儿都是面生的脸孔,连忙问手下:“赵剑南这厮人在哪里?” 伏缨恢复过本来面目后,展仓里就认不得了,伏缨笑道:“我就是赵剑南,展公公,多谢你将宝贝从城内给我带出来,省得我自己麻烦,哈哈,哈哈。” 展仓里虽然认不得伏缨的相貌,但记得他的声音,听到伏缨的声音后他怒道:“好你个赵剑南,亏我待你不薄,你却诓骗于我,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我看你凭得什么!给我上!” 东厂的侍卫逐渐围了过来,刘苏儿将紫竹棒拿在手中,准备和他们大战一场。 但伏缨却依旧无动于衷,他问道:“我想问展公公一件事,不知展公公能否一解在下的困惑。” 展仓里此刻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可是见到伏缨态度奇怪,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伏缨说道:“我想问的是,到底是这些身外之物的钱财重要,还是性命更重要?若是死了,就算拥有了全天下的宝贝又有何用?” 展仓里怒极:“到了此刻你还敢来威胁我?给我将他俩剁成肉泥!” 二十多名东厂侍卫同时拔出腰刀,慢慢地向两人靠近,眼见一场大战是不可免。 就在这时,展仓里身旁的一个人忽然出手如风,连点展仓里身上十多处要穴,接着手中不知从哪里多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展仓里的脖子上,然后喝道:“全都给我住手!” 展仓里穴道被封,动弹不得,可是他还可以说话,他大骂道:“好你个汪直,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名被展仓里成为汪直的人笑道:“我不叫汪直,你老实些,否则我手中的匕首若是一不小心,可是会蹭到你的喉管的。”展仓里气得眼睛通红,身子颤抖,却不敢再骂。 刘苏儿立刻明白了此人就是伏光,他仔细看了看伏光的相貌,十分清秀,只有身子显得有些瘦弱,看不出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被伏缨收为弟子。 一群手下看到展仓里被挟持,你望我我看你,一时都不知所措。 伏缨说道:“将刀都抛下,你们不想要展公公的命了么?”其实就算这些人出手,他也不怕,可是在他看来,能不动手的时候,还是不动手的好,这才是他做事的风格。 这些东厂的侍卫听了伏缨的话眼睛都盯着展仓里,等候他的示下,伏光的匕首轻轻一划,展仓里的脖子立刻破了皮,流出一道鲜血,这一来展仓里的什么脾气没了,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对手下说道:“听他们的,将刀全都扔掉!你们想害死我吗?” 这些东厂的侍卫无奈将手中的兵器抛下。 伏缨问展仓里:“你将喜鹊胡同里的宝贝都带到这里来了?正好你们人多,你吩咐他们,将那些宝贝都装到马车上。” 展仓里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看着伏缨说道:“你得罪了我们东厂,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伏缨笑道:“我得罪你们东厂,有没有什么好下场,这点可不好说,可是现在你要是得罪了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展仓里颓然对手下说道:“去,将屋里的几口箱子搬来,照他们的话去做,快去!” 二十多名手下匆匆回到屋内,四人抬一个,一共抬出来六口箱子,这些箱子装在两架马车上的时候,展仓里的眼睛一直盯着看,他知道这些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宝贝,如今就要变成别人的了,他脸上表情之绝望,让人不忍卒视。 等到木箱全都装好,伏光押着展仓里来到马车旁说道:“上去!” 展仓里说道:“这些宝贝都给了你们,你们还想怎的?” 伏缨说道:“等我们确认没有人跟上来后,我再放你下来。” 展仓里要害受制于人,无奈下只能被推着上了马车车厢,临走前,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人在后面跟着。 但伏缨岂能没有后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临走时向这二十多人头上掷去,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瓷瓶来到这些人的头上后便忽然爆开,里面的事物洒了出来,像是石灰粉一般,洒了这些人一头一脸,这些人闻到这些粉末,忽然缓缓地倒了下去。 刘苏儿问道:“这是什么?” 伏缨说道:“这时忘情粉,等他们醒过来后,就会忘了之前发生的事。” 刘苏儿说道:“我还以为是毒粉,你将他们全都宰了呢。” 伏缨摇了摇头:“我岂是那种滥杀之徒?”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架着马车离去,伏光和展仓里坐在同一架马车的车厢里看守着他。 本对自己安危感到担心的展仓里听到伏缨自认不是滥杀之徒,稍稍放下了些心事。 不过他蓦地想起了一事,又开始担心起来,他的手下已经昏迷,那么伏缨等人为何还要带着他离开呢? 想到这里,展仓里大呼小叫起来,伏光冷冷地说道:“闭嘴!再喊一句,我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展仓里安静下来,马车向着无尽的黑夜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三十九章 二凶伏诛 刘苏儿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将展仓里控制住,不过毕竟是伏缨师徒下的手,会不会让他宰了展仓里还不好说,毕竟此时如果杀了他,伏缨携带着这么多的珠宝远走高飞,路途上就不会这么顺利。刘苏儿也驾着一辆马车,跟在伏缨那辆马车的后面行驶,伏缨似乎有目的地向前行去,刘苏儿不好问询,只得在后面紧紧跟着。 蓦地,伏缨驾驶的那辆马车停了下来,同时伏缨的喝问声传来:“什么人?” 一阵桀桀怪笑传来,却没有说话,刘苏儿听到这声怪笑,立刻想到了对方是闹得满城风雨的四大凶徒,他想不到对方怎会忽然在这里出现,这绝非巧合,而且应该能够推断对方根本不知道伏缨和自己的身份,不然他们那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刘苏儿抢先从马车驾车位子上跳了下来,看到拦在前面的乃是三人,分别是坏书生,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他对拦路的三人说道:“几位别来无恙?千面婆,索命坤道,你们联手刺我一刀的仇我还没报,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送上门来,好大的胆子。” 几名凶徒知道刘苏儿武功高强,但想到刘苏儿的手臂受过伤,三人合力刘苏儿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他们并没有如何担心,坏书生说道:“至于是谁找谁报仇,现在还难说得很,赵剑南,你挟持朝廷命官,劫夺他人财物,犯下滔天大罪,现在你将人放了,将东西留下离去,我们也不来为难你。” 之凭这一句话,伏缨和刘苏儿立刻醒悟,几名凶徒和展仓里应是相识,否则伏缨化名赵剑南一事知道的人没几个,这几人怎么会知道? 伏缨跟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哈哈大笑道:“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爷爷正要去找你们的晦气,正愁找不到人,想不到你们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威胁爷爷?想要爷爷的东西,一起上吧!” 坏书生敢于此刻前来阻截伏缨等人,是因为他是真的认定伏缨是赵剑南,而赵剑南这个名字在江湖中不显,所以他们断定这个赵剑南的武功就算高明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等他们听到伏缨说话的语气,一口一个爷爷自称,口气大得不得了,这还是明知他们的身份之后的事,一时惊疑不定。 千面婆粗着嗓子问道:“阁下不是赵剑南?你究竟是谁?” 这是伏光也从车厢中下来,和刘苏儿一起隐隐有将三名凶徒夹在其中的感觉。 刘苏儿将紫竹棒提在手中,放声大笑道:“你们三人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二,竟然连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红缨公子也不认识,连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 他放声大笑,就是为了吸引三人的主意,等到说完丢人二字后,他已经挥舞着紫竹棒向三人攻去,这三人在刘苏儿提到红缨公子四个字时让他们心中剧震,一时失措起来,红缨公子的武功乃是一流中的一流,这次他们本来打算救出展仓里,分走一部分珍宝的,想不到极有可能真的变成自投罗网了。 刘苏儿发难的同时,伏光也拔剑向前,伏缨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次让几名凶徒伏诛的机会,流萤剑像暗夜中的反射月光的流水,先声夺人地离鞘而出,向三名凶徒削去。 在这三名轻功好手面前,三名凶徒想要逃走,简直连一点机会也没有,面对生死之战,三人连忙抽出兵器迎战,坏书生和索命坤道用的兵器都差不多,都是细长的索命刺,只有长短粗细略有不同,千面婆用的还是软件,三人一个对一个,顿时战成一团。 刘苏儿对付的是索命坤道,他恨索命坤道背后伤人,因此一出手就是杀招,招招狠辣不留余地,就算对方是个女人,他也顾不得了,四大凶徒哪个都是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这次没有千面婆的夹击,索命坤道被刘苏儿打得只有阻挡之力,没有反击之机。 坏书生是四大凶徒的老大,武功最高,自然是由伏缨来对付,伏光对付的则是千面婆,他跟伏缨学了几年本事,一手浮光掠影剑使得出神入化,这也是他为何叫改名字叫伏光的原因,只可惜这套剑法虽然精妙,但伏光对敌经验有些不足,和千面婆只堪堪斗个平手。 伏缨对付坏书生则是毫不留情,招招精妙,他临敌经验又十分丰富,出招老道狠辣,直杀得坏书生叫苦不迭,拼尽本事,放能堪堪阻挡住伏缨的流萤剑,但已经极为狼狈。 三名凶徒都是心中暗暗后悔,但似乎如今后悔也晚了,即使是暂时占据上风的千面婆,心中也在盘算退路,就算将伏光宰了,可伏缨和刘苏儿也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千面婆忽然使出一招赤练出洞的软剑招数,软剑的剑刃在她的奇异内力地驱使下,忽而如蜿蜒前行的毒蛇,忽而变得笔直,向伏光中门刺来,伏光见她剑法古怪,不敢硬接,向后退开两步。 将伏光逼退正是千面婆的目的,她趁伏光再次扑上来之前的间隙,人忽然和坏书生联手向伏缨杀去,伏缨是三人武功最高的,若能趁机杀了他,那么今晚他们还有活命的希望,坏书生也看出千面婆的打算,两人同时使出绝招,准拟一举将伏缨杀掉,可是他们打得如意算盘虽然好,但伏缨又怎会是这么容易被杀的? 眼看两人招数狠辣,伏缨向后退开一步,避开锋锐,然后流萤剑展开,同时向两人刺去。 就在这时,让千面婆后悔一生的事发生了,坏书生得了这个机会,竟然舍弃千面婆,不再抵挡伏缨的攻击,而是让千面婆抵挡伏缨几招,他策趁机展开轻功逃走。 不愧是坏书生,为了自己逃命,竟不顾同伙的生死,他明白这是自己逃命的唯一机会,因此他将全部的内力全部放在腿上,将轻功展开到了极致,连头都不敢回,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恐怕他一生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这边千面婆心中是又悔又惊,刚才她对阵伏光时略占上风,若是抽身而退,怎都有一线生机,如今坏书生丢下她忽然逃走,此举大出所有人的意料,而伏缨的流萤剑又势不可挡,笼罩住了她全身的破绽,让她不得不拼命抵挡,但在她心慌之际,又怎能抵挡得住?她手中的软剑不敌流萤剑的锋利,被削断了一截,流萤剑剑势不停,又斩断了她的手臂,鲜血狂喷,千面婆手臂上的疼痛还在其次,她心中的悔痛更是难当。 也就在这时,千面婆看到了一段剑尖从自己胸前透出,原来是伏光此时也扑了上来,师徒二人联手,一举击杀了这作孽多段的千面婆。 看着坏书生逃走的方向,伏光要去追击,伏缨拦住他:“你去和刘苏儿夹击那女道人,我去追!” 伏光未必是坏书生的对手,若是他追过去,遇到坏书生临死拼命,伏光多半凶多吉少,因此伏缨让他留下来,自己亲自去追。 刘苏儿自己一个人都已经杀的索命坤道只有挡架之力无还手之功,再加上伏光的夹击,想来索命坤道也是命不久矣,伏缨放心地向坏书生离去的方向追去,坏书生慌不择路,担惊受怕地冲进一片山林中,如同无头苍蝇,只知拼命远离伏缨等人。 伏缨轻功极佳,全力施展开来,树林里影影幢幢的树木如飞向后飞掠而过,伏缨轻功在狭窄之地更见其长处,他时而窜上树枝,时而静下来倾听坏书生离去的方向,然后全力追去。 可是追了二里地,前面忽然传来一片流水声,伏缨暗道不妙,人穿林而出,果见前方有一条激流自北向南流去,而坏书生此时也失去了踪影。 遇水难追逃命之人,伏缨暗道坏书生命不该绝,颓然而回,即使坏书生逃走了,伏缨心情还是不错,至少他们今日诛杀了四大凶徒中的二人,使计某多了展仓里的珠宝,还活捉了他,虽然略有遗憾,但总是喜悦之情为多。 回到马车停放之地,果然见到索命坤道伏尸一旁,千面婆也死在不远处。 刘苏儿见到伏缨回来,问道:“如何?” 伏缨说道:“这小子命大,跳入河水中逃走了,不过他躲得了今日,躲不过明日,总有会授首的一日。” 刘苏儿笑道:“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蠢的人,竟然主动送命上门,咱们若是去找他,也要费上极大的功夫。” 伏缨也跟着笑道:“这是老天爷开了眼,让他撞到了咱们,也是他们恶贯满盈,这坏书生定然和展仓里有一腿,和他勾结了在城外等着对付我这位赵剑南,嘿嘿。” 伏光趁机和刘苏儿寒暄了两句,刘苏儿对伏缨说道:“伏大哥收的好徒弟,以后再遇到根骨这么好的弟子,可要让给小弟啊。” 伏缨好不谦虚地说道:“像伏光这么好的弟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了,你就算羡慕也没用。” 刘苏儿问道:“这两名凶徒的尸体伏大哥准备如何处理?” 伏缨说道:“这两人坏事做尽,不如就让他们暴尸荒野,任由野狗畜生吃了拉倒。” 刘苏儿说道:“我看不如这样,这两具尸体由我带走,送给李觅踪,让他去认个功劳,到时候东厂的人对付他便不会这么容易了。” 伏缨说道:“随你,对了,展仓里怎么解决?” 刘苏儿说道:“我本想杀了他的,不过如今有了这两名凶徒在手,怎么对付他,随伏大哥的意吧。” 伏缨说道:“我原本想要放了他的,可是刚才他听到了我的真正身份,不如由宰了他以绝后患。” 刘苏儿喜道:“那就更理想了,有了这个人情,不愁李觅踪不全力帮我。” 两人来到马车后面,准备将展仓里提出来宰了,可是等他们打开马车车厢时,却发现车厢里没有了展仓里的踪迹,看来他是趁着三人和凶徒打斗时逃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章 京城风波 伏缨问伏光:“你点了他几处穴道?” 伏光说道:“点了十二处穴道,他应该动弹不得才是。” 刘苏儿说道:“可是他腿上的穴道没有被封住,还是被他逃走了。” 伏缨想了想,忽然笑道:“他逃了算他命大吧,他一辈子存下来的宝贝都被咱们拿走了,只怕他活着也会是生不如死。” 刘苏儿点了点头,问伏缨:“之后伏大哥准备去哪里?” 伏缨说道:“西北旱灾未平,河南又闹了水灾,就连甘肃,湖北,湖南等地据说也有了灾情,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财宝运送过去,能救几人是几人,唉,这些宝贝虽然价值连城,可是比起这么多灾民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刘苏儿也跟着叹了口气,天灾固然无情,人祸更让人绝望,唯有向伏缨这样的人,名为盗实为侠的人才是真正的愿意帮助他们的人,这样的人若几个,天下将会更美好,想到这里,他对伏光说道:“你有个好师父,好好跟他学吧,不仅要学他的本事,更要学他的为善之心,这样才会被人敬重,才配称得上大侠。” 伏缨呸呸呸地说道:“刘苏儿,你说话太也肉麻了,我还是赶紧走吧,否则真会被你肉麻死,伏光,你去将马车里的箱子归到一驾马车上,另一驾留给我这拍马屁的本领越来越高的兄弟。” 伏光答应了,过去将其中一驾马车车厢里的珍玩全都搬到另一驾马车上去,不用刘苏儿吩咐,他又将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二人的尸首搬上空马车。 刘苏儿对伏缨说道:“世事不靖,更见人心,伏大哥保重。” 伏缨点了点头:“以你的武功,在江湖上闯荡原本绰绰有余,可是你性子太直,我不担心那些真小人,之让你仔细分辨伪君子,特别是那些以正道自居之辈,提防他们背后伤人。” 这是金玉良言,刘苏儿俯首受教,两人又互相嘱托让对方有时间就来找自己,这才洒泪而别。 不知何时,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刘苏儿驾着马车向京城赶去,来到朝阳门时,正好赶上城门打开,只不过刘苏儿进城时却遇到了麻烦。 原来千面婆临死之前被伏缨斩断了手臂,从断臂处流出的血淌了一车厢,结果从车底低落,驾着一辆流血的马车,这还了得?看手城门的官兵立刻围了上来,不过刘苏儿心中坦然,并没有畏惧,只是对一名吏目说道:“我是奉六扇门李大人之命,前去对付潜入京城的四大凶徒,车厢里的两具尸体就是四大凶徒中的二人。” 现在全城都知道四大凶徒在京城的消息,此人身为守城官兵,又岂能不知?他将信将疑地看过了两具尸首,然后问道:“我怎知这两具尸首就是凶徒,不是别人?” 刘苏儿说道:“从她们所用的兵器,以及她们脸上的妆容能够认出她们,除了千面婆,还未听过有别人能够具有这个本事,劳烦你们通知一下顺天府的李觅踪大人,他见过凶徒,请他过来一认便知真假。” 吏目又问道:“六扇门的人都有腰牌记认,你的腰牌呢?” 刘苏儿说道:“你看我穿的不是官服而是便服就该知道,我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出来公干,为了防止被凶徒认出我的身份,自然不能随身携带腰牌,不信你去问问李大人便知。” 这名吏目见他说得清楚分明,虽然疑心消了大半,但事关两命,他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找李觅踪,不过此时天色尚早,李觅踪多半还没到顺天府,多半是住在贤良寺,吏目怕找不到人,派了三批士兵去找人,同时请刘苏儿在城门暂且等候。 过了一顿饭功夫,李觅踪随着两名守城兵骑着马匆匆赶来,远远地就见到刘苏儿,他对刘苏儿招了招手。 刘苏儿站起身来,对李觅踪故意说道:“幸不辱命,属下托李大人的福,将四大凶徒中的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两人找到,只是两人逞凶拘捕,属下不得已杀伤了她们,另有坏书生逃脱在外,属下一定尽力继续追踪,将他捉拿归案。” 李觅踪下了马,对刘苏儿说道:“你做得很好,吏目,我将人和马车带回顺天府做登记,此人的确是奉我的命令行事。” 一个看守城门的吏目当然不会怀疑李觅踪,还派人帮助两人将马车驶入城中。 进了城后,李觅踪和刘苏儿联袂而行,李觅踪对刘苏儿送给他的这份大礼真是感到又惊又喜,他说道:“想不到你真个本事,竟然真能找到这几人,还宰了两个,最近两日城中因为四大凶徒入京一事闹得凶,上头下了死令,务必要将几名凶徒绳之於法,给京城官员百姓一个交代,我正愁他们会躲起来找不到他们的踪影,有了这两人,我也算是立了大功了。” 刘苏儿谦虚地说道:“只是凑巧遇到了他们,一番打斗下,才结果了两人,可惜让坏书生给逃走了。”他绝口不提伏缨的事,这倒不是他要冒领伏缨和伏光的功劳,只是他不想两人牵扯其中,徒给两人惹上麻烦。 李觅踪满心欢喜,哪还会计较这些,他喜不自禁地说道:“有了两人已经足够了,嘿,我李觅踪有了这个功劳,那厂卫的人想要对付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刘苏儿叹了口气,对李觅踪说道:“其实展仓里也被我捉到,只可惜后来又让他逃走了。” 李觅踪笑道:“他逃了就让他逃了吧,既然我暂时能保六扇门的职位不失,就让他多嚣张几日。” 刘苏儿跟他坦诚:“展仓里在喜鹊胡同藏下了大批的珍玩宝贝,被我一扫而空,用来援助西北的灾情,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还望李大人不要介意。” 李觅踪先是感到惊讶,接着又开心地说道:“展仓里此人十分贪财,他将那些宝贝看得比命都重要,你这一来,怕是让他再无心东厂的事,真比杀死他还要让人感到痛快,此后若是有机会就对付他,若是没有机会就算了,他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意义都已经不大了,对了,我不是给了你六扇门的腰牌了么,你怎的没带过来?” 刘苏儿没有告诉他腰牌都放在丐帮那里,他说道:“出来得匆忙,那顾得上这些东西。” 两人说着话,跟在马车后面到了顺天府,帮他们驾车的守城士兵告辞离去,刘苏儿说道:“顺天府我就不进去了,我提前跟你说一下,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晚上,我们就要救路小千出来,你李大人心中有个底,到时候置身事外就行了。” 李觅踪点了点头:“此事容易,倒是你要小心些,东厂的好手不少,别就不出路小千,反而将自己搭进去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看着李觅踪让几名官差拉着马车,进了顺天府,他便随即离去。 离开顺天府,刘苏儿径直回了丐帮分堂,赵红袍见到他一人回来,忍不住问道:“伏缨呢?” 刘苏儿简要地跟他说了一下昨晚的事,赵红袍听到千面婆和索命坤道已经伏诛,已经交给李觅踪,他对刘苏儿说道:“看着吧,这样的事很快便会遍传京城,恐怕这两名凶徒就是死了还要示众,以安民心。” 刘苏儿说道:“我可管不了这些事了,赵大哥,我一宿没睡,现在困得什么都不想问了,要先睡一会,什么事都等我睡醒了再说。” 赵红袍点了点头,安排好了弟子不准打扰他,让他去休息,刘苏儿饭也没吃,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到了午后,这一觉睡得刘苏儿神完气足,肚子饿得咕咕叫,丐帮弟子早为他准备好了饭菜,刘苏儿大吃大喝了一顿,见到赵红袍不再分堂,忍不住问道:“你们堂主呢?”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刘大侠睡着的时候,那些京城的正派人士前来找他,他出去应酬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刘苏儿点了点头,对此人说道:“你别叫我什么刘大侠了,听了好别扭,你直接叫我刘兄弟就行。” 他正和丐帮弟子说话,赵红袍果然没多久就回来了,脸上红光满面,喝得微醺,刘苏儿笑道:“看来京城的正派武林别的不行,请客吃饭倒是在行。” 赵红袍一副脱离苦海的样子:“酒不醉人马屁醉人,若是让我再在酒楼里待上一阵子,恐怕就要吐了,你吃了没有?” 刘苏儿点了点头,对赵红袍说道:“可打听到了东厂展仓里的什么消息了没有?” 赵红袍摇了摇头:“展仓里的事没有听说,但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伏诛的事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六扇门此次可算是长了脸了,只是却不知这功劳是我刘兄弟的,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人纷纷吹嘘,好像功劳全都是他们的一样,说什么中原武林解决不了的事,还不是要京城武林中人出手?差点没让我笑掉大牙。” 刘苏儿说道:“一点虚名算什么,既然消息传开了,我看那些正派人士就要消停了?” 赵红袍摇了摇头:“他们要是消停了,咱们的事又怎么办?我告诉他们坏书生才是四大凶徒里的正主,他不伏法,便没什么好吹嘘的,因此他们还会在水牢附近蹲守,咱们今天晚上动手?” 刘苏儿点了点头:“越早越好,展仓里的藏宝被夺,我怕他恼羞成怒,会将怨气发泄到路小千身上。” 赵红袍说道:“他还没这个全力,他不过是东厂的二把手而已,路小千身份重要,绝不是他想要干什么就能干的。” 刘苏儿放下了点心事,问赵红袍:“既然刑部的韩铁律和四大凶徒相勾结,如今来京城的三名凶徒死了两个,一个不知所踪,那韩尚书可有什么动静?” 赵红袍摇了摇头:“我特地去打听了他的事,奇怪的是尚书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根本不这事似的。” 刘苏儿说道:“这叫欲盖弥彰,尚书府越是平静,越是显得他心中有鬼,否则他身为刑部尚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总该出来宣扬宣扬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一章 调虎离山 官府中人贪功劳,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有了功劳,就有加官升职之机,韩铁律身为刑部尚书,虽没有了晋升的可能,但皇上一高兴,赏点什么东西,也足以光宗耀祖炫耀一番了。 韩铁律和四大凶徒勾结,出了事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岂非奇怪?当然,以人之常情来看,韩铁律一是害怕自己和凶徒勾结之事暴露,二是毕竟有过合作,如今若以他们的尸首邀功,情理上不免有些说不过去,何况四大凶徒的老大坏书生还没有罗网,若是做得太过分,说不定会惹来他的报复,也许就是出于这种种考虑,韩铁律才故作无动于衷。 如果说韩尚书保持沉默还算是能够理解,可是厂卫的沉默就显得十分古怪了,东厂的厂主不知情由可以不论,那展仓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岂能不试图报复? 在昨夜的劫夺中,伏缨和刘苏儿都是露了相的人,伏缨和伏光已远走高飞,展仓里拿他们无可奈何,可是刘苏儿还在京城,他无法无动于衷,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展仓里故意显得没什么动作,实际上却在暗暗集中力量,务必要一击必中,报此深仇。 刘苏儿想到这里,对赵红袍说道:“为了丐帮分堂,我近几日不能再来,以防展仓里向丐帮弟子报复。” 赵红袍说道:“不行,你一个人若是遇到东厂的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让弟子们小心些便是。” 刘苏儿断然道:“我一个人总归是要打要逃都方便得多,那展仓里要是查得我和你们的关系,而东厂的势力在京城又是只手遮天,倒霉的还是武功平平的弟子,赵大哥,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偿若咱们再联系,你就让人到悦来客栈跟我说一声便是,咱们今晚就去救路小千出来,唉,我真后悔昨夜没有先宰了展仓里,以至于现在落到这种地步。” 赵红袍说道:“若是他真的不取你性命不解恨的话,对于相救路小千,我倒是有个主意。” 刘苏儿喜道:“计将安出?” 赵红袍对刘苏儿悄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刘苏儿听了后忍不住笑道:“我看使得,咱们这就去准备。” 当天晚上,京城的英雄楼格外热闹,泰半京城中的武林豪杰都有露面,算是为四大凶徒中的二人伏诛而庆祝,这件事搞得相当隆重,一些京城武林中的宿耆都罕见地出席此盛举,见到这种盛况,他们不禁感慨:多年京城武林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此事的促成者表面上是几个名门正派的掌门,暗地里是由赵红袍促成,尽管四大凶徒中的二人伏诛和他们简直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在座的人无不感到自己也出了一份力,因为若是没有他们的给凶徒们施加了压力,又怎会迫得他们落荒而逃,以至于被六扇门的人杀死呢? 还有,这些人虽然没有亲眼得见千面婆和索命坤道被杀的情形,但说将起来,似乎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对于他们被杀死时的细节都无不了如指掌,千面婆如何一人化身数人,却敌不过更多的六扇门的高手,索命坤道如何用道家的兵器索命佛尘临死拼命,但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被六扇门的高手诛杀。 酒酣耳热之际,说者吐沫星子横飞,听者一脸茫然,刘苏儿心中暗暗好笑,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千面婆和索命坤道其实是他和伏缨以及伏光三人杀死的,所以他们所谓的真相,自然是在胡说八道,不过他们对于死者伤口倒说得有点接近,想来是他们一些人通过六扇门里的朋友,得知了他们尸身上的伤口,再加以添油加醋添枝加叶,便说出了一段比说书人还要精彩的打斗情形。 这场故意隆重举行的喜宴吸引了东厂探子的主意,在这些武林豪杰推杯换盏的英雄楼楼下,东厂的侍卫暗中注视着,为首的当然是展仓里。 展仓里一声心血搜刮的珍玩让刘苏儿等人洗劫一空,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些珍玩宝贝的失去让他变得有些失魂落魄,昨晚惊魂一夜的情形历历在目,他从马车上狼狈逃离后便一直潜伏在附近的荆棘丛里,动也不敢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要穴被点,真气提不上来,就算是跑,也跑不过轻功高明的伏缨等人,还会闹出声响,不如等他们离去后再走。 寒冬夜间的荆棘丛中十分难捱,带刺的枯枝划破了展仓里的皮,他为了活命,强忍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想起来他还是很佩服自己的,直到伏缨和刘苏儿分别离去,他心中又惊又怒又气又急,他暗中听到了伏缨要将他的藏宝全都捐给灾民的话,心中伤心欲绝,知道这些宝贝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等到刘苏儿驾着马车拉着尸体回城后,郊外再无人影,展仓里这才踉踉跄跄地起身返回。 因为长时间地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展仓里的腿都麻了,不能用真气驱寒所以又挨了冻,狼狈不堪的展仓里还是慢慢挪着回了城。 几个时辰后,他身上的穴道方才解开,展仓里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顿饱饭,这才恢复些精神,他喊来昨晚随他到京城外转移他珍玩的二十多名手下,发觉这些人果然中了伏缨的忘情粉之毒,对昨晚的事全都不记得了,现在唯有展仓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派出大批的手下想在京城查出刘苏儿的踪影,可是刘苏儿虽然没有查到,却查到了京城中各路好汉晚上齐聚英雄楼庆贺之事,展仓里感到此事蹊跷,明明两名凶徒之死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为何还要搞这个庆祝呢? 经过一番分析,展仓里认为刘苏儿多半会出现在这里,他紧锣密鼓,暗中集合了东厂大部分的势力,埋伏在英雄楼周围,他下定了决心,哪怕有再多的武林中人在场,一旦让他看到刘苏儿,他都将不顾一切地对其进行捉拿袭杀。 刘苏儿是生是死他都不在乎,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藏宝找不回来了,他务必要对刘苏儿实施报复,以解心头之恨。 作为东厂第二号人物的展仓里动了真怒可不是说笑的,展仓里决定只要这些英雄豪杰胆敢为了刘苏儿出头抗命,他就决定大大地厮杀一场,就算事情闹大了,他被革职被拿入大牢,他也要在所不惜,眼看的一场大战势不可免。 刘苏儿也的确在英雄楼中出现,不过他却不是以本来的面目出现,而是偷师千面婆,将自己化妆成一个中年汉子,从展仓里眼前走过,展仓里都没有认出他来。 在这场祝捷宴席上,武林中人多好酒,推杯换盏之间,大部分人都渐渐地喝得有些高,刘苏儿在宴席结束之前,就从英雄楼的后门悄悄地离去,因为他的相貌平凡,又非展仓里蓄意要找的人,因此东厂的人对他的离去都没有在意。 刘苏儿离去后不久,英雄楼上来了一个人,他对诸位豪杰说道:“虽然千面婆和索命坤道已死,但首恶坏书生以及淫贼淫和尚还逍遥法外,事情不能算完!” 得到大部分人的同意后,此人说道:“我收到消息,坏书生今晚会出现在城东的梨园长安坊,大伙既然全都在此,何不一起将其诛除,以绝后患?” 原本武林中人本都是热血之辈,喜动不喜静,喝了酒的他们更是感到自己是正义的化身,纷纷嚷着要去长安坊将坏书生宰了,还武林一片净土,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那真是坐言起行,马上一起向城东行去。 在英雄楼下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展仓里瞪大了眼睛,一个一个地盯着这些江湖中人,想要找出刘苏儿,可是直到所有的人全都出来,却连刘苏儿的影子也没有摸到,展仓里有些不甘心,分出一半人跟在这些江湖豪杰身后,看看他们准备去干什么,他则带着剩下的一半人在英雄楼中搜索,看看是不是刘苏儿还躲在楼里没有出来,可是刘苏儿早就提前离去,他们又往哪里去找? 一番搜索后,展仓里毫无所获,他心有不甘,又带着剩下的一半人马向城东那群武林豪杰所去赶去,誓要将刘苏儿找出来。 刘苏儿从英雄楼中出来后,便向城西的水牢赶去,按照计划,东城的人将被这些参与喜宴的英雄豪杰们引去城东,水牢这边只剩下看守的狱卒,救出路小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很快,刘苏儿就和赵红袍接上了头,赵红袍找来几个人换上六扇门的官服,带着腰牌,连同刘苏儿一起向水牢赶去。 来到水牢,一名能说会道的丐帮弟子对牢头说道:“我们奉李觅踪大人的令,要提审路小千,请将他带出来。”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事后只要李觅踪推脱是别人冒充他们的,此时正值李觅踪刚立了大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哪知牢头早就受到过展仓里的叮嘱,除了他们厂卫的人,其他人谁都不能提走路小千,牢头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委婉地说道:“东厂的命令,小人实是不敢违抗,诸位都是六扇门的人,当知道东厂的规矩,只要几位大人拿来展役头的手谕,在下便可以放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二章 水牢劫案 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东厂的人马都被展仓里调去了城东,错过今晚,想要救路小千出来,更是难上加难,赵红袍走上前去,假做要跟牢头说什么密语,刚来到牢头身旁,他便出手如飞,将牢头和狱卒一干人等全都点了穴道,牢头怒道:“你干什么?” 赵红袍说道:“水牢的管辖还是刑部说了算,东厂怕是管得太宽了,你们若是不服,就跟展役头说,让他去皇上面前告我们去。” 牢头至今还以为他们是六扇门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进去,其余的狱卒见状,只能服服帖帖地听命行事,否则下场就会和牢头一样一动不动。 前后搞出了这么多事,刘苏儿总算是在癸字号水牢见到了路小千本人。 路小千看来不过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和一般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略显憔悴,狱卒将门打开后,路小千趟着水从水牢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些人都不认识,路小千的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狱卒说道:“这些都是六扇门的大爷们,要带你出去,你不要企图反抗。” 赵红袍原本想问狱卒要来路小千手镣脚镣上的钥匙,可是又怕惹起他们的疑心,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路小千直接向外走去。 来到门外,牢头心生怀疑,问了句:“你们要将犯人带到什么地方去?” 赵红袍说道:“自然是顺天府,难道是你家里不成?” 牢头不再说什么,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赵红袍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再不理会牢头等人,推着路小千离开了水牢。 来到外面的大街上,赵红袍这才对路小千说道:“好叫路公子得知,我们乃是救你出来的人,并非是六扇门的人,路公子随我回去,我找来宝刀宝剑给你去掉手脚上的镣铐。” 路小千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刘苏儿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赵红袍阻拦住抢先说道:“我们都是路达远的属下,公子被关在这里,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出来。”刘苏儿想不通赵红袍为何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不想居功示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路小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刚要离开这里,大街两端忽然涌出无数兵马,将这条街堵得死死的,赵红袍叫道:“糟了,咱们中了计了!” 赵红袍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过来的人乃是由展仓里领头,可是展仓里不是被武林豪杰引去城东了么?他又怎会出现在城西?丐帮弟子回报的消息也说是展仓里亲自带着东厂的人向东边去了。 此时已经不是清算这些的时候,赵红袍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然后对刘苏儿说道:“你带着路公子从水牢后面走,我带人在这里阻截他们!” 这次除了赵红袍和刘苏儿外,为了防止受到疑心,只带过来十名丐帮弟子,他们自然是人人都拿着六扇门的腰牌的,可是就算有赵红袍在此,面对这么多的官兵,怕也是阻拦不了多久,刘苏儿愤然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多说无益,赵大哥,咱们同生共死,一起和他们拼了罢!” 街道两端的兵马渐渐向这边靠拢,赵红袍想要再次劝说刘苏儿先撤回水牢,可是他一回头,发现水牢后面也布满了官兵,看来他们已经陷入重围,此时若只有刘苏儿和赵红袍二人,两人凭借高明的轻功,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但现在他们要杀出血路,跟着的十名丐帮弟子势必无幸,路小千带着手镣脚镣,不用说,更是无法脱身,两人都是重情重义之辈,又怎肯放弃同伴独自逃生呢? 官兵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为首的展仓里冷笑道:“你们以为你们这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能够瞒得住我?笑话!还不束手就擒?若是我让属下冲过去,保证你们尸骨无存!” 此时的展仓里还没认出刘苏儿来,偿若知道是他,那还不立马命人杀将过来? 赵红袍冷哼一声,忽然拿刀架在路小千的脖子上,然后威胁展仓里道:“你们若想他活命,就乖乖地放我们走,否则我宰了他!” 刘苏儿也想不到赵红袍会来这一手,这举动绝非是他办事的性子,难道赵红袍眼看逃不出去,所以用这个办法来求生? 按理说,展仓里对于路小千应是十分在意的,可是此时的他却表现得十分奇怪,似是根本没将路小千的性命放在眼里,他狞笑道:“你倒是杀杀看?” 这么一来,赵红袍最后仗义脱身的法子也没有了,赵红袍想看看展仓里是否说说而已,正要在路小千身上先割一刀,就在这时,被手镣脚镣锁住的路小千忽然开了口:“别……别杀我,我不是什么路小千……” 赵红袍愕然:“你不是路小千?那你是谁?老实说,否则我一刀宰了你!” 这名假冒的吓得屎尿齐流,连忙求饶道:“我是其他牢房里的,他们说若是让我冒充路小千,就给我两只烧鸡吃,回头还有机会被人救走……我……我……” 赵红袍一脚将他踢开,现在他们才明白,此事从头至尾,都落在了展仓里的算计当中,这展仓里好厉害的手段,怪不得他能够做到东厂二把手的位置,不过刘苏儿也明白了刚才为何赵红袍跟路小千说话时,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原来他刚才就已经对路小千有所怀疑。 刘苏儿压低声音:“赵大哥,你帮我一把,咱们一起冲到展仓里身旁,将他挟持……” 赵红袍摇了摇头,同样低声说道:“不妥,这次展仓里有所准备,你看他身旁的十几人,个个神完气足,一个不好,反落入他们的手中。” 两人在这里商议脱身之策,展仓里那边说道:“看来你们是不识抬举了,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只能怪你们自己自寻死路!给我杀!” 赵红袍对刘苏儿低呼:“你走!我缠住他们,回头帮我报仇!” 无数官兵涌了过来,看这些官兵的服饰,除了东厂的人外,还有锦衣卫和守城卫的人,前前后后怕是有两千多人,他们一行十二人又非飞鸟,很快便被冲过来的官兵淹没…… 翌日顺天府,李觅踪被东厂厂主带去协助查案,六扇门的人自是人人愤怒,六扇门和东厂原本是两个部门的人,六扇门属于刑部,若是有了什么事,也要刑部的人来查,他们东厂凭什么去查呢? 可是彼时东厂的权势熏天,六扇门的人虽然不忿,可是却也莫可奈何。 东厂要问的是,为何昨夜企图劫狱之人,身上竟然会带着六扇门的腰牌,李觅踪假意翻看了这十块腰牌,他心中自然明白这些腰牌就是他给刘苏儿的那批,不过他早有准备,对东厂的人说道:“我们六扇门的腰牌全都是有名字的,这些腰牌上虽也有名字,但上面的名字我一个都不认识,显然是铸造厂铸造出来,却还没有使用的半成品,被人偷了后加以利用,此事只要查查有无丢失的腰牌便知。” 虽然东厂的人并不相信李觅踪的话,可是还是派人去查了一下,果然听说了有一批六扇门的腰牌刚刚铸造出来便丢失了,此事他们已经报了官,至今没有查到下落,由于腰牌都是在铸造厂丢失的,所以这个罪名无论如何都栽不到六扇门头上,东厂无凭无据,不能扣留李觅踪不妨,虽然他们希望如此。 李觅踪的嫌疑洗清后,他还问过东厂的人,劫狱的人可都被捉拿了,东厂一名知情的人告诉他:“有十个人当场格杀,还有两个受了重伤后逃脱,现在全城搜索此人,你们六扇门的人若有什么线索,还要立刻告诉我们东厂才是!” 李觅踪心中大骂此人的祖宗十八代,自己是六扇门的统领,而且身负皇命,此人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百户,竟敢对自己说出这般没上没下的话来,不过他城府很深,当然不会和这人计较,他笑道:“咱们都是吃官家饭的人,偿若自己人之间还要相互为难,岂不让外人看笑话?我们有了线索就动手抓人,不过你们东厂的本事这么大,应该会抢在我们前面吧,哈哈,告辞!” 这名东厂的百户被李觅踪一顿阴阳怪气的话说得无言可对。 既然东厂一个活口都没有捉到,李觅踪觉得刘苏儿应当还活着,毕竟以他的武功,从混战中脱身还是有些希望的。 只是刘苏儿此刻在什么地方呢? 只怕李觅踪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刘苏儿和赵红袍此刻躲藏的地方,两人冲出重围后,为了不给丐帮分堂带来麻烦,两人来到了他们曾经到过的一个地方,刑部尚书韩铁律的府中。 原本韩铁律用于招待四大凶徒的客房,成了他们的养伤之地,自从四大凶徒离开这里之后,客房再无人前来,刘苏儿和赵红袍浴血奋战,终于力战逃脱,来到这里已经精疲力尽。 赵红袍对于这次死里逃生并不感到颓唐,反而涌起一股强大的求生之意,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十名弟子之死,眼下要做的便是养好伤活下去,人只有活着,才能去做别的事,比如报仇,比如查清事情的真相,比如继续去救路小千,他强迫自己振奋起精神,问刘苏儿:“你怎么样?血还流么?” 刘苏儿苦笑道:“一时半会死不了,血在咱们逃出来的路上就被风吹干了,否则咱们就算躲在这,不也会被那些狗腿子顺着血迹找来么?” 赵红袍感到有些虚弱,对刘苏儿说道:“你小子说话竟然还能中气十足,既然这样,你去外面找找,看看能不能找些金疮药和吃得,看样子咱们得躲上一段时间了。” 刘苏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盘腿坐下,他说道:“我先恢复一下内力,然后再出去才有把握。” 他运功行遍全身,发现自己身上大小伤口竟有三十多条,出去一些皮毛之伤不算,后肩、大腿、右腹等五处伤口较为严重,内力一到这五个地方就被阻住,想来赵红袍的伤比自己更为严重,刘苏儿凝神静气,缓缓地修炼了一番内力,感到体力恢复了些,这才站起身来,在房中查找,找到一件外袍,换下身上带血的衣服,然后出门去找药和食物。 临走前他想和赵红袍打个招呼,却看到赵红袍正在运功自疗伤口,便没有打扰他,他轻轻推开房门,又回身将门关好,这才向前院行去。 尽管整个京城都几乎闹翻了天,可是谁又胆敢搜查刑部尚书的宅邸?刘苏儿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无声无息地在宅子里搜寻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三章 潜伏疗伤 这是刘苏儿第三次来到尚书府,第一次是独自一人,从后墙翻入,只在后花园待了会,便出来了,然后和坏书生一番打斗,接着回了丐帮分堂,当夜第二次来尚书府,是和赵红袍一起,不过确实从前门进入,先搜书房,再来到第二进院子,结果被几名凶徒发觉,两人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得逃走,途中刘苏儿受到千面婆和索命坤道的夹击,自己被索命坤道自后偷袭而受了伤。 前两次尚算得上是主动过来打听消息,这次却是无奈地被动潜入躲祸,人生际遇之离奇,往往让人难明真意,刘苏儿一边感慨,一边来到中间一进院子,此时已是四更,正是常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厨房里一个人也无,透过昏暗的星光,刘苏儿从厨房中找到一筐馒头,怕不有上百个,尚书府上下人等众多,所以备得主食也多,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多拿,拿了七八个馒头在怀中,还有半只烧鸡,天冷鸡汤已经结成冻,以及大半壶冷酒,然后匆匆回到客房。 刘苏儿说道:“金疮药怕是没有了,只找到些吃的。” 赵红袍见到馒头烧鸡,喜道:“吃得饱了,伤口也容易痊愈。”说罢抢过一个馒头边吃,吃得急了,又夺过酒壶喝口酒。 两人奔波一夜,早已经饿得发昏,哪里还在乎食物的冷热?你一个馒头我一口烧鸡,片刻间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鸡骨头,也让赵红袍打开窗子丢了出去,剩下一个空酒壶刘苏儿要拿着扔掉,赵红袍拦住他:“不知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留着空壶盛水,以防被人发觉。” 刘苏儿一想也是,两人吃饱了发困,不敢光明正大地到床上去睡,便在每间客房中找一条被子出来,铺到床底下,两人在床底下睡得真是雷打不醒。 此后几日,两人就在客房中躲着,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偷东西吃,闲来无事,两人便互相用内力给对方疗伤,外力的加入,更容易将断了的血脉续接上,四五日后,刘苏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赵红袍的伤也好了大半。 伤好得差不多,刘苏儿便有些静极思动,他对赵红袍说道:“赵大哥的伤还要几日方好,现在京城情况如何我须得前去打听打听。” 赵红袍说道:“京中肯定乱成了一锅粥,这韩铁律定然也忙得不可开交,京中戒备森严,你此时出去未必安全。” 刘苏儿愕然道:“咱们一直躲在这里没有出去,赵大哥怎能知道韩铁律的事?” 赵红袍说道:“你看看咱们在客房这么安稳,就算是尚书府没有客人入住客房,每隔几日下人也要过来打扫一下的,现在过去了五六天都不见人来,地上都积了灰,就可以推知尚书府的下人在偷懒,他们为何敢这么大胆?当然只有主人没时间过问这些小事时他们才敢这么做,所以说韩铁律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连下人也都知道了。” 刘苏儿佩服地说道:“赵大哥分析得有理,唉,想不到展仓里竟然这么厉害,咱们二人都差点逃不出来了,还有那路小千竟然是被人假冒的,真正想不到,既然那人是假的,那真的路小千又在什么地方?” 赵红袍冷哼道:“不是他厉害,只不过是咱们小瞧了他,所以才吃了亏,我帮的弟子一直在水牢附近窥视,若是路小千被带出来,我一定知道,可知路小千仍在水牢中,只是被换了个房间,唉,这些日子,我最担心的就是丐帮分堂的那些弟子不见了我这个堂主,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惹出什么乱子,你出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放下心来也好,不过一定要晚上出去才行。”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出去后赵大哥在尚书府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被人发觉,直接逃走便是。” 赵红袍点了点头:“你不要担心我,没有坏书生等人在此,尚书府没什么高手,我应付得来,何况这里晚上最是安全,尚书府内四通八达,我伤虽然没有好透,要逃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天晚上刘苏儿又偷了些吃的,两人吃了个饱,等到后半夜,刘苏儿这才从尚书府偷偷地溜了出来。 这几日他们在尚书府待着,还不知道京城中为了搜寻他们,动用了多少官兵,他们挨家挨户地搜索,甚至威胁胆敢收留他们的人,与犯人同罪,但京城几乎被他们搜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什么结果,倒是顺便抓了不少偷盗毛贼,恐怕展仓里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二人会躲在尚书府中。 刘苏儿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搜索已经松懈下来,因为展仓里推断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二人的影子,那么两人极有可能已经出城了。 搜索虽然松懈,可是路小千还在水牢中,晚上东厂的人还是照例巡夜,刘苏儿躲高窜低,避开了这些巡夜的东厂侍卫,一路来到了丐帮分堂。 丐帮分堂外,刘苏儿发觉竟有几名探子在连夜盯梢这里,看来展仓里多多少少地还是怀疑到了丐帮弟子和此事有关,因此不断监视,希望找出证据来,此时刘苏儿有些进退两难,若是冒险进去,恐怕会让丐帮弟子身陷嫌疑之地,若是不去,又有愧于赵红袍的嘱托。 思虑半天,刘苏儿还是决定不进去,到了五更天,天就会逐渐亮起来,这些盯梢的人不会天亮后还公然监视,刘苏儿找到一个隐秘处躲藏起来,仔细观察这些监视丐帮分堂的人,他自己查看,前后至少有六个人在盯梢,刘苏儿耐下心来,和他们比比耐力。 一直过了五更,远处传来鸡鸣之声,这些人看不出什么有问题的事,不约而同地一起离去,刘苏儿这才看到,盯梢监视丐帮分堂的人足有九个人,有三人隐藏的比较好,就连刘苏儿都没有看出来,幸而他没有冒险进去,否则定然逃不出这些人的眼睛。 等他们离去后,刘苏儿又等了一会,确认再无人监视,这才进了丐帮分堂。 两名在院子里负责看守的丐帮弟子见到刘苏儿蓦然出现,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刘苏儿问道:“你们副堂主呢?” 副堂主名叫田中禾,也是个精明人物,赵红袍在分堂的时候,田中禾经常在外,否则京城外围丐帮的行动,赵红袍失踪后,田中禾便回来主持大局,也幸得他相信赵红袍绝不会出事,极力约束丐帮弟子,才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更为重要的是,丐帮在外人看来一切如常,就连东厂的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认定丐帮和劫狱一事有关。 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进去喊田中禾,田中禾还没起床,听到刘苏儿来了,连忙匆匆披着衣服出来,见到刘苏儿就问道:“赵堂主呢?” 刘苏儿说道:“赵大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他让我来告诉你们他没事,你们不要为他担心,他养好伤后就回来。” 听到赵红袍安然无恙,当然算不得无恙,这些弟子眼睛都红了,足见他们对赵红袍的关心,以及感情之深。 田中禾让刘苏儿进屋里说话,刘苏儿将那晚发生的跟他们说了,这些人听说参与搭救路小千的十名弟子全都不幸身死,很多弟子流下泪来,田中禾斥责他们:“不要哭,眼睛哭肿了,陡让东厂的那些狗腿子看出异样来。”他话是这么说,可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涌出眼眶。 刘苏儿无可安慰,只能转移他们的注意:“我来之前,看到有九个人在连夜监视这里,你们可知道?” 田中禾抹了抹眼泪,点头说道:“我们早就发现了,这几日一直如此,多半是东厂的人。” 刘苏儿心想一定是东厂的人,展仓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却报不了仇,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又问道:“那晚从英雄楼出来的那帮英雄豪杰们到了长安坊没有找到坏书生,之后的事便又如何了?”那晚有人告诉大伙,坏书生可能出现在城东,自然是他们故意找人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将东厂的人引到城东去,只是展仓里没有上当罢了。 提起英雄豪杰们,田中禾伤感稍抑,对刘苏儿说道:“英雄豪杰们扑了个空,又自吹自擂,说是他们将坏书生吓跑了,多半坏书生已经离开京城,再不敢在京城现身,他们自称自赞了半日,又加上喝了酒,闹得长安坊都没法经营,好在他们俱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闹多久便散了。” 刘苏儿叹了口气,谁都说不好坏书生会不会回来,到时候如果自己不在京城,坏书生又来了,凭他们怎么跟坏书生斗呢?别说是坏书生,就算是普通人吃了这样的亏,也不肯罢休,他觉得坏书生多半会回来,一则为了复仇加挽回面子,二来他事情没有办完,怎肯这么轻易离开? 田中禾看出他的心事,安慰他道:“好在四大凶徒已去其二,坏书生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已是武林公敌,兴不起多大的浪来,若是再来京城,咱们群起而攻之,总叫他来得去不得。” 刘苏儿微微一笑:“很好,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坏书生的事总不是迫在眉睫,在赵大哥回来之前,你们只要一切照旧,不惹起东厂的怀疑就行,我还要去办点事,这便要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四章 落入重围 田中禾拦住他:“等一下,现在京城到处都是东厂的探子,刘兄弟这么离去,不出两条街,定然会被人认出来,不如改一下相貌再走稳妥些。” 刘苏儿一想也是,如今京城正值凤鸣鹤唳之际,自己小心一点总归没错,田中禾此人虽然不如千面婆那样在化妆方面出神入化,可是也颇有些手段,他调了些米粉,细细抹在刘苏儿的脸上,却偏偏流出一块没有抹,这么一来,刘苏儿的皮肤变得白了些,没有涂抹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天生的胎记,田中禾又将他的鼻梁加高了些,嘴唇改薄了些,刘苏儿揽镜自照,差点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他笑道:“想不到田副堂主竟有这手本事。” 田中禾笑道:“我常在外打听消息,不改变下相貌,怎能行?我再给你换身衣裳,保准被你走在大街上没人能认出来。” 刘苏儿任他施为,可是他的形貌虽然变了,但背后这根紫竹棒却不好改变,他思量了一会,断然决定将紫竹棒留在丐帮分堂。 田中禾要给他找个别的棍子代替,刘苏儿拒绝了:“只要我拿着棍子,总会让人联想到我,反正这几日我也不和人打斗,先放在这里。” 离开丐帮分堂,刘苏儿去了顺天府,此时的他不敢公然去找李觅踪,只能在外面的早点铺子里等着,早点铺子的老头是陕西人,早和刘苏儿认识,可是刘苏儿如今改了相貌,他便认不得了,只当他是普通的客人。 刘苏儿走过去,对老掌柜说道:“林老爷子,我有件事要请你帮下忙。” 老掌柜看刘苏儿时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刘苏儿恍然说道:“我是刘苏儿,故意化妆成这样的,带回李觅踪要来顺天府,你帮我喊住他,让他来铺子里跟我说话。” 老掌柜左右看了看刘苏儿,这才笑道:“你还别说,你这么一化妆,变得顺眼多了,李觅踪可是那天你带来的那位?” 刘苏儿哭笑不得,点了点头,老掌柜说道:“行了,你在这等着吧,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夹几根油条。” 太阳升起来时,李觅踪正和平日一样,准备到顺天府去值班,来到顺天府外,老掌柜喊住了他:“李大人,刚打出来的热乎乎的豆浆,过来喝一碗吧。” 李觅踪本来是吃过饭的,闻言感到有些奇怪,他来到早点铺子门口,见到老掌柜想起了他,心中一动,在铺子里四处查看,没见到刘苏儿在此,心中有些不解。 刘苏儿对他招了招手说道:“李大人立了功可别忘了旧人。” 李觅踪经他一提点,这才看出刘苏儿的轮廓,他来到刘苏儿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道:“好小子,我差点被你给害死!” 刘苏儿问道:“怎的?” 李觅踪说道:“东厂的人调查那些腰牌,要不是我早预料到这些腰牌会出事,有了准备,如今恐怕会沦落到撤职查办的地步。” 刘苏儿想起此事,歉然道:“想不到展仓里给我们来了个将计就计,狸猫换太子,我们事儿办砸了,对了,东厂的人有没有怀疑到丐帮堂主身上?” 李觅踪摇了摇头:“他们一个活口都没捉住,只拿下十具尸首,尸首又不会说话,怎会想到他们是丐帮的人冒充的,你跟丐帮说一声,可千万别摆什么灵堂做什么法事,否则岂非不打自招?” 刘苏儿点了点头:“这点他们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对了,刑部尚书韩铁律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李觅踪说道:“水牢的管辖属于刑部,虽说路小千是他们捉来的人,可是水牢被劫,刑部总归脱不了责任,尚书大人这几日正针对城内所有的监牢看守进行整治,防守加强了一倍也不止,尤其是城西的水牢,想救路小千?我看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刘苏儿问道:“这个且不谈,李大人可知厂卫的人为何将路小千只放在水牢里而不杀了,除了引出我们这些想救他的人,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李觅踪看了他一会,然后说道:“这恐怕只有东厂的人才知道了,我又如何清楚?” 刘苏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说的不是实情,他说道:“咱们这个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何况最近一段时间既然水牢看守严密,我又受了伤,自然不会再做劫狱的蠢事,我只是想知道路小千究竟还有什么身份,这也能解释为何展仓里为何会如此精明,竟能看穿我们的计划。”他的意思是只有路小千身份特殊,所以才会收到展仓里的重视,才会压下前去追杀刘苏儿的死仇,围攻假冒六扇门的他们。 李觅踪眼睛看向一旁说道:“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刘苏儿说道:“我怀疑路小千不仅仅是路达远的儿子这么简单,一个反贼之子,竟能劳动刑部尚书对他心心念念,劳动厂卫的人如此重视他,而且还使得咱们这种关系,你竟然还瞒着我,我真怕自己死在关于路小千的事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最后一点自然是他刚刚想到的。 李觅踪叹了口气,正视刘苏儿道:“路小千的事是有些古怪,我若说我现在也不大清楚,你能相信么?” 刘苏儿听他话中的口气,反而相信了他:“若是连你都不知道,谁才会知道呢?” 李觅踪摇了摇头:“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其他人多半是在猜测,我有一个办法能够查明一些真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冒险。” 刘苏儿问道:“什么办法?”他心道,若是能够查明真相,解决此事,就算是冒些险也算值得的。 李觅踪说道:“就是我将你抓住,送入水牢,只要你能够和路小千关在一起,不就有机会了解他的秘密了么?” 刘苏儿想了想,然后说道:“若非我知道你的为人,定会以为你是真的像借机将我送进去,这办法倒也使得,只是这两天不行。”如今受了伤的赵红袍还在刑部尚书府,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赵红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才是得不偿失。 李觅踪说道:“此时不急,你有时间便去,没时间就再想别的办法,我不能陪你多说了,再不去顺天府,恐怕要惹人怀疑了。” 刘苏儿知道这是实情,无缘无故地让他在早点铺子里待这么久,的确不合常理,他说道:“等我办完了事再来找你吧,对了,你发散你的人盯紧近日进城的人,我怀疑坏书生还会回来。” 李觅踪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刘苏儿吃了几根油条,喝了一大碗豆浆,这几日他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这次他虽然离开了尚书府,可是习惯还没改掉,若是白天回去找赵红袍,只能是一场笑话,他跟老掌柜打个招呼,到后院去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已黄昏,刘苏儿出来吃顿饭,背上没了紫竹棒这根老伙计,总觉得却点什么,想起这几日事,颇有些云里雾里之感,自己明明是为了几名凶徒而来,如今来京的三名凶徒死了两个,跑了一个,自己虽算不上尽善尽美,也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原本能够就此离开,却又被牵扯到路小千的事情当中。 很多事情都有种不期而遇的感觉,除了营救路小千外,其他的事情都隐隐约约,就连目的都不明朗,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并没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么简单。 刘苏儿叹了口气,收摄心神,今晚还要潜回尚书府去找赵红袍商量一下,自己假装被关入水牢,到底是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刘苏儿再次来到尚书府的后院,准备翻墙进去,可是不知怎的,他有种心惊肉跳之感,若是他独自一人前来,没有牵挂,此时有了这种感觉,再大的事情,自己都要好好考虑一下,习武之人的预感往往都有其原因。 但赵红袍此刻就在里面,自己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刘苏儿还是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了进去,眼前是一片宁静的后花园,和他第一次来时并没什么两样,但刘苏儿却感到其中带着一股杀气。 穿过月门,来到中间的一进院子,所有的灯火都已熄灭,赵红袍就在其中一间客房里,刘苏儿自嘲是否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他来到赵红袍所在的客房门外,正要推开门,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出现,接着四周一片通明。 数十人出现在房顶和其他房门外,人人手里不是用一只手拿着火把就是挑着灯笼,另一只手自然是拿着兵器。 刘苏儿的心沉了下去,自己落入重围,那么赵红袍呢?他是否已经落入对方的手里?他的生死如何? 因为不知赵红袍的安危,刘苏儿没有轻举妄动,奇怪的是这些人只是将他围住,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一阵苍老的笑声传来,一名身穿官服的人从众人之间走了出来,对刘苏儿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尚书府!” 刘苏儿见事已至此,反而恢复了冷静,他问道:“我那同伴呢?”他能猜到此人就是韩铁律,自己仅仅离开一天的时间,这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五章 坦诚相对 韩铁律冷冷地说道:“将人带过来。” 全身被绑着,几处伤口还流着血的赵红袍被四个人推了出来,刘苏儿一见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赵红袍定然是经历了一场奋战,不敌对方人多势众下,终于力竭,被对方捉住,他身上的伤口除了新伤还有迸裂的旧伤,一身鲜血惨不忍睹,刘苏儿急道:“快将他放开!” 韩铁律不但没有依言放人,反而让人在赵红袍脖子上架了一把刀,赵红袍失血过多,人迷迷糊糊地,像是有些神志不清,韩铁律说道:“放开他?凭什么?” 刘苏儿恢复了点冷静,他说道:“若非他本身就受了伤,岂能被你们擒住?你想怎样?” 韩铁律说道:“他受没受过伤和我有什么关系?此人潜伏在我家中,企图不轨,安律例,入室行凶者,当场打死,屋主无罪,嘿,我就是想到他还会有同谋,果然如此。” 刘苏儿听到这里,心中渐渐宁静下来,因为韩铁律若是刻意准备杀死他们,就不会留赵红袍活口,他左右看了一下,四周包围着他们的人全都穿着一样的服饰,多半是韩铁律府上的家丁,这就说明了一件事,韩铁律不想此事泄露出去,那么他为何要这么对付自己呢?但看赵红袍的样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拖延下去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他对韩铁律说道:“韩尚书,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一些,我做了什么,你恐怕也听说了,你有什么目的什么打算直说了罢,我这位朋友,你可要小心照顾,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就算是贵为刑部尚书,也不能平安大吉。” 这句话带着威胁的味,可是韩铁律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前面一句,他人紧张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做了什么,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说话之间,刘苏儿看着他的手在缓缓地抬起,这多半是一种下达下手命令的姿势,只要手再挥下去,那么周围的这几十人就会群起而攻之。 对付这些人,刘苏儿就算没有紫竹棒,也不担心会陷入重围逃脱不出,问题是他逃走了,赵红袍肯定就没命了,事情紧急,必须当机立断,刘苏儿一掌拍在旁边的一堵墙上,然后化掌为爪,从墙中硬生生地抓出一块砖头,周围的人包括韩铁律在内不知刘苏儿何意,一时数十双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刘苏儿在诸人的注视下,将这块砖头向半空中扔去,他扔出去的角度,是向上,不具威胁性,所以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动作,只见刘苏儿忽然向这块砖头凌空虚点,只听嘭地一声,这块砖头碎成几瓣,这手功夫一露,立刻震慑住所有的人。 刚才刘苏儿一掌拍在墙上,震松墙砖,掌力虽强,可也算不了什么,周围的家丁中便有几人能够做到,可是这一指凌空虚点,竟能将砖头击得粉碎,这种功夫他们闻所未闻,刘苏儿露了这一手,接着将手放在脸前,冷冷地对韩铁律说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怕混乱中伤了我朋友的形貌,韩尚书,咱们不必在这相互试探了,立刻去请大夫来给我这位朋友疗伤,咱们不妨进屋里说话。” 韩铁律脸色阵红阵白,他呆呆地看着落到地上的转头碎块,终于下定决心,对押着赵红袍的几名下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这位好汉送到屋里,去找附近最好的大夫来给他治伤!” 刘苏儿听到韩铁律这么说,心中才放下了心事,他为了出手便能震慑住这些人,这一指带着点苍指指意的拈花指法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他自己原本的伤口只好了七八成,这一用尽全力,两处伤口同时破裂,说什么能够随手杀了韩铁律,不过是威胁之语,幸而这韩铁律怕死,接受了他的建议。 赵红袍被送下去医治,刘苏儿了却了一件心事,虽韩铁律来到厅堂,几名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紧随其后,毕竟谁也不敢让韩铁律和刘苏儿单独相处一室,若是刘苏儿暴起伤人,他们也会有护卫不周的责任。 倒是韩铁律乃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同时心中算计得清楚,和刘苏儿同处一室,以他的武功若是向对付自己,身旁这几个人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与其畏畏缩缩地显得小气,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表示坦诚,何况自己相当于有刘苏儿的朋友扣在手中,也不怕他真哪自己怎样,想通了这点,他便挥手让护卫全都退下。 其中一名护卫说道:“大人,这……” 韩铁律脸一沉:“怎么,还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么?” 这几人再不敢说什么,施礼之后全都退到房外守着。 韩铁律对刘苏儿说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刘苏儿说道:“韩大人何不先说说知道我多少事?” 韩铁律此事倒也爽快,他说道:“前几日夜间,城西水牢遇到十多人劫狱之事,死了十人,还有两人逃脱,东厂的人翻遍全城都找不到这两人,你来告诉我,这两人躲到了什么地方?” 刘苏儿听他已经猜到了自己和赵红袍就是那两人,当下也不隐瞒,对韩铁律说道:“韩大人猜得不错,就是我们两人。” 韩铁律带着复杂的眼色看着刘苏儿:“你们两人身手又好,又有过人的机智,能来到我的府上,此举大大出乎了东厂那些人的预料,却也使得我陷入危地,若是被他们发觉你们是躲藏在我家中,你想他们会怎么想?”这是在给刘苏儿卖惨了,不过刘苏儿却并不吃他这一套。 刘苏儿说道:“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谁?就算有所怀疑,又不能说明什么,韩尚书,比起我们两人,怕是坏书生、千面婆和索命坤道三人经你同意住在你这里,才是真正不可让人知道吧。” 韩铁律身子一震,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刘苏儿冷笑一声:“韩尚书,你我既然说了要坦诚以待,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韩铁律默然不语,他今年已经五十九岁,相对于五十九岁的老人来说,他的身子还算硬朗,可是听到刘苏儿的话后,他的脸色还是变得惨白,仿佛一瞬间衰老了十岁。 刘苏儿说道:“你别担心,我也不是跟你来计较这三名凶徒的,我既然能够当面告诉你,就不会拿此事再做文章,我只是奇怪,你和路小千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委托他们打算将路小千带出来呢?” 韩铁律脸色再变,人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人倏地站起身来:“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刘苏儿只知道这么多,但是他直接说出来,却让韩铁律以为他知道了更多的事,怎能不让他惊慌失措? 看到韩铁律这么大的反应,但刘苏儿心中却比他还要奇怪,因为若是韩铁律准备委托他去救路小千出来,自然是准备要把他和路小千的关系说出来,但如今看来,他显然是猜错了,韩铁律似乎没有这个打算,这倒让刘苏儿颇感意外,他问道:“韩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二人算是落在你手里,你将我们留住,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帮你去救路小千么?” 韩铁律的回答让刘苏儿简直无言以对:“你们本来就是准备去救路小千的吧,我何用再多此一举呢?” 刘苏儿问道:“那你这么对我们如此这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六章 书生意气 韩铁律说道:“在我能够遇到的这么多人里,你们是最有希望成功的一批,只可惜还是棋差一招,所以我希望你们继续未竟之事,你说得不错,我是要救路小千出来,不过原因嘛,却不能告诉你,我原本不想知道你们的身份,一任你们离开,可是现在我对你们的身份不得不有所怀疑了,你和你受伤的这位朋友究竟是谁?以你们的身手,当不是无名之辈。” 刘苏儿心中佩服韩尚书的推测,毕竟身为尚书之人,绝不会是易于之辈,他苦笑道:“你看人很准,我们的确不是会轻易放弃之人,我们不过是江湖上的两名寻常之人,和路小千也没什么关系,救他也只是为了路达远朋友的所托,并无其他关系,韩大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并没什么好处。” 韩铁律不说他和路小千的关系,刘苏儿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份,谈话一度陷入尴尬之地,不过韩铁律相信了刘苏儿的话,也没有逼迫他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跟刘苏儿解释自己和四大凶徒的关系:“坏书生本姓康,名叫康长恨,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原本不知他是四大凶徒之人,那一年我出京办理一件公事,身穿便服,在一座名为寻花楼的酒楼遇到康长恨,彼时他一副落魄书生的打扮,我想邀他喝酒,他反而请我喝了酒,我和他天南海北地聊起各种事情,他的言语中充满一股愤懑之情,我问他为何这般愤世嫉俗,他说这是他小时候的遇到的一段极惨的遭遇所致,我大感同情,两人渐生知己之意,我尤其记得他说出那句人生长恨水长东之语,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惆怅。” 刘苏儿知道韩铁律出身平平,后来能够平步青云,做到尚书之位,凭借的乃是他本身的才华,而有才华之人遇到有才华之人,才会有惺惺相惜之感,可是坏书生名声太差,很难想象韩铁律能引他为知己,不过以韩铁律的身份,又完全没有必要撒一个漫天大谎来诓骗自己,他问道:“后来呢?” 韩铁律说道:“后来我们就此作别,直到我回京时又遇到了他,当时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仇敌,几个人拦住他要取他性命,我见他孤身一人,而我又身为刑部官员,不能见事不理,便冲上前去,斥责那些人目无王法,可是那几人咬定我和康长恨乃是同伙,不由分说便上来袭击我,我虽为刑部官员,却不会武功,那些人的刀子就要招呼道我身上时,康长恨跟着出手,三招两式就将这几人杀了,我这才知道他身负绝诣,我一番担心算是白担心了,康长恨杀了这些人后,对我说道,想不到你虽然不会武功,却挺讲义气。” 刘苏儿说道:“看来韩大人的确很有勇气,只不过救错了人。” 韩铁律装作听不懂,接着说道:“我说道这些人欲对你行凶,你可以格杀勿论,虽然无罪,但还是要上报官府,禀明事实为是,我可以为你证明此事,否则此事之后便不好说清了。我这般说,乃是最正常不过的话,哪知康长恨愕然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我熟知律法,可是在那一瞬间,我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哪里说错了,康长恨看了我一会后问我是不是官府之人,我实话跟他说了,他说道,并非所有的事,都非要经官不可,这事他就这么一走了之,又非他去杀别人,何必为了别人杀他的事,再给自己惹麻烦呢?偿若官府找上了他,就让官府来找好了,我听他这么说,竟然无言以对,当此时,我总不能强逼于他,我还怕他杀人杀红了眼,我逼他急了,他将我也杀了呢。” 刘苏儿听韩铁律说起这段经历,虽然他并没有亲眼目睹,但能够想象出一个庙堂上的官员对于一名凶名在外之人的维护,也许康长恨毕生都没有遇到过这种舍身为己之人,所以难免会受到感动,后来韩铁律劝坏书生去官府说明情况,那真是鸡同鸭讲了,康长恨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这么做。韩铁律四大凶徒之首去衙门解释,那不是一场笑话么?只看康长恨的名字便知此人行事极端,长恨,长恨,那是对什么长久地怀恨在心呢? 只是当时韩铁律并不知道康长恨的身份,有那种想法也怪他不得。 韩铁律接着说道:“我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可是康长恨却说道,以后我若有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就给他修书一封,他必定前来助我一臂之力,接着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原想有生之年都不会用到他,因为此人杀人时没什么感触,显然是平时杀人杀惯了的,可是想不到我还是有求于他之时,只不过这时我依然不知他便是四大凶徒之首。” 刘苏儿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韩铁律说道:“是他自己跟我说的,他说他在京城一事已经暴露,不想连累于我,他答应了我的事还会去办,我这才知道他的身份,此事偿若被传扬出去,自然对我影响不好,所以我也没有挽留他,只是跟他说若是办不成就算了。” 刘苏儿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没说,韩铁律也知道,刘苏儿是想问自己和路小千的关系,自己说了不会告诉他,所以他假做不知。 说到这里,一名尚书府上的家丁来报,六扇门的李觅踪求见。 韩铁律和刘苏儿两人同时一惊,韩铁律惊讶是因为李觅踪是因为什么此时登门造访?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而刘苏儿吃惊地则是,他不想韩铁律知道自己和李觅踪之间的关系,只不过两人只要一见面,难保李觅踪不会露出吃惊的神色,由此露馅。 好在韩铁律也有所顾忌,对刘苏儿说道:“我有同僚相见,请你暂避一下如何?” 刘苏儿是巴不得的,他对韩铁律说道:“我去看看我那朋友的伤势,等韩大人客人走后,咱们再谈。” 韩铁律点了点头,喊过一名家丁,带着刘苏儿去看赵红袍去了,等刘苏儿走了,韩铁律这才过去招呼李觅踪。 刘苏儿随着韩府家丁来到后院,见到已经敷上金疮药的赵红袍,此时的他精神已经恢复了些,他见到刘苏儿时还以为刘苏儿也是被困在这里,他对刘苏儿说道:“你……”虽然刘苏儿脸上敷了粉,但赵红袍还是一眼看出这是田中禾田副堂主给他化的妆,不过此时两人都身在尚书府,他也没有揭破。 刘苏儿知他意思,对他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你伤怎样了?” 赵红袍骂了句:“奶奶的,新伤加上旧伤,差点要了我的命,不过刚才大夫来看过,上了药包扎后好多了。” 刘苏儿问道:“你怎么被他们发现的?” 赵红袍说道:“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来打扫,我以为真是来打扫的,因此躲在床下没动,谁想到是他们早就发现了咱们的踪迹,只不过他们动手时你恰好出去了而已,我见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便出来和他们相斗,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可是我伤没好透,在他们一群人围攻下,我寡不敌众,就被他们捉住了,奶奶的,我当时还想糟了,这刘兄弟一来,岂非就要陷入重围,还好你没事,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看了看旁边韩府家丁一脸尴尬神色,对赵红袍说道:“没什么事,我看他们也非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刚和韩尚书谈论了一通,现在过来看看你,一会我再去跟他说。”刘苏儿说得很隐晦,碍着家丁在此,没有多说,赵红袍也明白这点,也没有追问。 看着赵红袍脸上恢复了点血色,刘苏儿伸出双手给他体内注入了一些内力,赵红袍也没有拒绝,过了一会,一名家丁过来喊刘苏儿:“我家老爷来喊公子前去说话。” 刘苏儿问道:“客人已经走了么?” 家丁:“客人走了。” 刘苏儿随着他去见韩尚书,留下赵红袍运功慢慢消化刘苏儿输给他的真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七章 相由心生 回到厅堂,李觅踪果然离去,只有韩铁律一人坐在大厅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刘苏儿见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他见过李觅踪后是喜是忧,心中好奇,但他深知自己绝不可问起此事,否则一定会惹出韩铁律对自己和李觅踪的疑心。 不过他没有问,韩铁律却主动提了起来:“好叫你得知,刚才来找我的人乃是六扇门的统领,李觅踪,不知你听说过此人没有?” 刘苏儿故作惊讶:“哦?李觅踪此人我倒听说过一点,不过没有见过面,我听说此人擅长处理江湖奇案,办事还算公正。” 韩铁律点了点头,没有怀疑他和李觅踪之间的关系,而是说道:“我们官家能够和你们江湖中人联系频繁的,就数六扇门了,他虽属于刑部,但又独立于刑部之外,虽然权力也不小,可是权力虽大却多是在地方,而不是京城。” 刘苏儿不知他意所何指,问道:“可是他和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韩铁律说道:“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还是希望你能知道一些路小千的事,可是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刘苏儿苦笑道:“这种事情怎么验证呢?又非是可以自证的,谁会说自己是不值得信任,不值得托付的呢?” 韩铁律说道:“相由心生,我虽然不能看出你是不是值得信任之人,但有一个人能看出来,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 刘苏儿问心无愧,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是我怎么知道此人看得对不对?我本是好人,此人若是硬说我是坏人,那我岂非冤枉?” 韩铁律说道:“此人被称为京城第一神相,绝不会乱说。” 刘苏儿可不相信什么神相不神相的,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假托鬼神,骗些钱财为生,可是不答应又会惹韩铁律怀疑,只能姑且试之,他说道:“看来我若是说不肯,更会惹你怀疑了,还是让此人来看看吧,若是他看错了我,我至少能够为你看出此人是否有真本领。” 韩铁律失笑道:“你多虑了,对了,你贵姓?” 刘苏儿说道:“免贵姓刘,文刀刘。”这点上他倒没有胡说,韩铁律也并非是想通过姓氏来查清他的身份,只是为了好称呼他而已。 韩铁律喊过一名家丁,对他说道:“去请夫人。” 家丁道:“是。”然后匆匆去了。 刘苏儿更感惊讶,原来这位京城第一神相是个女的,不仅是个女的,而且是韩铁律的夫人,既然是韩尚书的夫人,那么此人胡说八道的可能就小得多了。 不消片刻,便有一位端庄慈目的老太太在一名丫鬟的陪同下过来,见到韩铁律问道:“你叫我?” 刘苏儿见到她就连忙起身,以示尊重。 韩铁律说道:“不错,今有一事,真要麻烦夫人。” 这老太太看了看刘苏儿说道:“不是问吉凶吧?这位年轻人额头饱满,面相端正,眼光有神,是少有的青鸾之相,自然是吉人之兆,只是已经婚娶过,也就不是来问姻缘了,难道是问前程?” 刘苏儿愕然,想不到这老太太只不过眼睛扫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事,看来这面相一学的确有其道理,只不过集市上的骗子太多,让人误解罢了。 韩铁律拱手说道:“多谢夫人告知,没事了。”既然已经知道刘苏儿面向端正,则不是奸诈之辈,他就可以放心了。 韩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没事就会折腾我。” 竟这么不再理会二人,转身回去了。 韩铁律此时再无怀疑,对刘苏儿说道:“既然刘少侠是值得相信之人,我也就不瞒你了,这路小千不是路达远的亲生儿子,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 刘苏儿只想到这会是一个秘密,却没想到竟会这么离谱,这路小千若非是路达远的亲生儿子,那么他真正的身份又是谁呢? 韩铁律似乎看出刘苏儿心中的疑惑,接下来他更是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路小千其实是秦王爷的嫡长孙,却被世子争宠的妃子在一出生时就给掉了包,送出了秦王府,路小千本应姓朱,如今秦王薨,应该继承秦王爷之位的应是路小千!” 刘苏儿讶然:“什么?秦王?” 建朝之初,太祖大封自己孩儿为各路藩王,其中镇守西北一路的秦王乃是个藩王之首,其权势之大,自是不言而喻,秦王多子,在蕃地为子嗣一共建立了十座郡王府。 多子多福本是好事,可是妻妾太多,不免出现争风吃醋的情况,也成了每代秦王的负担,据悉,秦王爷世子的正室去世后,世子便把他喜欢的一名宠妾立为正室,这件事遭到了多人的反对,包括秦王爷在内,但世子固执己见,秦王爷又十分喜欢他,便默认了,秦王爷既然不反对,旁人倒也不好说什么,但世子此举却惹得其他妾室嫉妒,以至于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世子正室原本有一个儿子,本是嫡孙的命,奈何福薄,从小体弱多病,未到成年便已夭折,这路小千是他第二个儿子,原本有成为王爷的命,可惜刚生下来时就被人偷偷换成了女婴。 世子十五岁上继承了王位,但却贪恋床笫之欢,两个儿子一个早夭,一个被换成女儿,此后再无子嗣,多半和他不知禁欲有关,世子的身子被掏空,到了二十岁那年便被阎王收了去,明面上世子没有儿子,王位便由其兄弟继承,自此路小千再无成为王爷的可能。 刘苏儿问道:“如今路小千多大了?” 韩铁律说道:“十五岁了吧。” 刘苏儿说道:“可是他又怎的成了路达远的儿子?” 韩铁律说道:“路达远收了路小千为义子,恐怕他也不知路小千的真正身份,我也是辗转找了多人才查到此事的。” 刘苏儿点了点头,但对此事还是有所怀疑:“既然路小千已经没有成为秦王的可能,为何韩大人还要费救他出来不可呢?” 韩铁律叹了口气:“因为那名后来被立为正室成为王妃的,就是我的女儿韩月儿,世子死后不久,韩月儿便出家为尼,临出家前,嘱托我为他找到当年被掉包的外孙。” 刘苏儿愕然:“想不到令爱竟然知道此事,为何在秦王死后才去找呢?”这点有些说不通,若是韩铁律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恐怕难以让他置信。 韩铁律说道:“因为月儿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知是她失了秦王的依仗,还是妾室发了慈悲之心,便告知了她,她也是因为这点而感到心灰意冷,勘破世情,你想想,偿若路小千世袭了秦王之位,月儿又何用至此呢?” 刘苏儿想了想,忽然说道:“多半是这名世子的妾室在王府也失了权力,甚至是后悔了,偿若路小千做了秦王,她也能够成为秦王的姨娘……” 韩铁律身子一震,点头道:“多半如此,你是旁观者清,唉,当年她和月儿因宠生仇,既害了月儿,她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这便是损人不利己了吧。” 刘苏儿叹道:“而且若是秦王在世知道了此事,那还不得要了她的性命,如今时过境迁,再说已经无妨,只是苦了令爱,我原以为你救出路小千是准备亲手杀了他,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 韩铁律悲不自胜道:“他是我的亲外孙,我杀他干什么?” 刘苏儿最后问道:“你确认路小千就是当年被掉包的孩子没错么?”这是问题的关键,若是认错了人,那么一切徒劳都会变得可笑而没有意义。 韩铁律带着他来到书房,刘苏儿想起自己那天夜探尚书府,曾和赵红袍一起来过,不知道他带自己过来是否为的那事。 果不出所料,韩铁律从书桌上的机关暗格里拿出了那张信笺递给刘苏儿,刘苏儿接过,他看了一眼,就是那晚他已经看到的那张发黄的信:路漫漫兮其修远,小心驶得万年船,千夫所指心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尔虞我诈多思量,子夏悬鹑为情殇。下面是一组数字,三六九廿一五三,以及落款的梨花。 相隔多日,刘苏儿终于能够知道这纸上的秘密了,这秘密多半是和路小千的身世有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八章 生辰八字 刘苏儿记得当时赵红袍还给他解释了子夏悬鹑的故事,不过两人自然想不通这信上的秘密,他假装是第一次见到这封信,问韩铁律:“这信上所写乃是何意?” 韩铁律说道:“这封信便是当年那名妾室给我女儿留下的藏头诗,那名世子妾室的名字里有一个梨字,所以月儿一见便知。” 即知是藏头诗,那么诗的本意便没有什么意义了,刘苏儿按照每句诗的头一个字念了下去:“路小千为尔子,路小千为尔子,原来如此,不过这后面的数字又是什么意义呢?” 韩铁律说道:“后面的数字是路小千的生辰八字,只是用数字来代替,三六,指的是己亥年,九月指的是乙亥月,廿一指的是丁卯日,五三指的是丙卯时,路小千的生辰八字就是己亥乙亥丁卯丙卯,这个时辰和她临盆的时辰一样,路小千是那名被掉包的孩子无疑。” 刘苏儿这才恍然大悟,并且对此事也没有了什么怀疑,若说韩铁律为了骗他,故意找来这么一张做旧的信笺放在书房的暗格中,那倒真是匪夷所思了,韩铁律若是知道自己会偷偷地留进书房,找到这个暗格,那他简直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韩铁律接着说道:“我之前并不知道路小千是谁,直到路达远起事到兵败,我才查到路小千原来是反贼路达远之子。” 刘苏儿说道:“所以你就找来了康长恨去救他出来?” 韩铁律点了点头:“别说我不知道康长恨乃是四大凶徒,就算知道,我说不定也会让他帮我,这是月儿在这世上托我办的最后一件事,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一定不惜代价为她办到,哪怕是让我身败名裂。” 刘苏儿叹了口气,他说道:“好在康长恨为了不连累你,已经搬了出来,否则你还真难解释清楚。” 韩铁律带着恳求的样子,原本面目有些可憎的年老京官,此时却变成了一位失去了亲人的老人,韩月儿虽然只是出家,但也已和尘世间的一切都了断了,说他失去亲人,也不过分,韩铁律说道:“你能帮我将路小千救出来么?反贼的罪名牵连九族,他关在监牢中迟早要被判死罪。” 刘苏儿点了点头:“就算没有韩大人这个关系,我原本也是打算救路小千出来的,我答应你,会尽力而为。” 韩铁律说道:“你需要我什么帮助,尽管说出来,东厂的展仓里,此人心机深沉,不容易对付,不过他对我还算有点忌惮,我可以在你们动手的时候将他绊住。” 刘苏儿说道:“不用,若是你和路小千的关系暴露出来,伤害到的人太多,恐怕秦王都会受到牵连,韩大人自己更不用说了,现在我知道了韩尚书的立场,再行动起来,便没有了这么多顾忌,这次除非我不出手,出手定当要将路小千救出。” 韩铁律点了点头:“你将他救出来后,先不要告诉他我和他的关系,这事到时候由我自己去说,偿若你能够劝劝他,不要追随他养父路达远步上造反的后尘……” 刘苏儿说道:“这件事得看他自己了,现在还有一帮路达远的旧部在等着他。” 韩铁律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只要能将他救出来,老夫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那朋友已经无碍,我带他离开这里吧,毕竟搭救路小千的事,还需要他来出谋划策。” 韩铁律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你的朋友当然也可以随你离开,可是现在东厂在京城查探得这么严,你们在外面反而不如在我这里安全。” 刘苏儿摇了摇头:“好在东厂也不知道我们的相貌,在哪都一样,若是在韩大人这里龟缩不出,怎么策划如何营救路小千?” 韩铁律点了点头:“你们小心点,待会天黑下来后,我让人送你们从后门离去,你朋友身上的伤都是刀兵之伤,若是被东厂的人查到很难解释,在痊愈之前,尽量少出来露面。”韩铁律毕竟是刑部官员,知道这些关键。 刘苏儿答应了,然后来到赵红袍所在的房间,韩铁律对他没了疑心,家丁也不需留在他们身旁,以防刘苏儿心中感到韩府还在提防他们。 赵红袍服了草药后睡着了,刘苏儿在一旁陪着他,对韩铁律所说的话不断回思,想起路小千的身世,既有感慨,又生同情,原本该成为秦王,风光一世,却落到反贼之子,关押水牢的命运。 他对于上次没有及时宰了展仓里更是悔之莫及,没有他居中使诈,路小千说不定早就被救出来了。 到了傍晚,赵红袍悠悠醒来,看到刘苏儿问道:“他们没有问难你吧?” 刘苏儿摇了摇头:“没有,咱们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赵红袍讶然,不知道刘苏儿和他们说了什么,韩铁律又是如何被说服,让他们平安离去,看到他疑惑的样子,刘苏儿说道:“一言难尽,回去我再跟你说吧,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还能走得了路么?” 赵红袍试着站起身来,说道:“走路没什么问题,动手就不大行了,只是……” 刘苏儿问道:“只是什么?” 赵红袍说道:“只是肚子饿得厉害。” 刘苏儿哈哈大笑:“看来赵大哥的伤问题不大,只要能吃,伤就好得快了。” 他走到屋外,喊来尚书府的家丁,让他给送来晚饭,家丁早奉了韩铁律的命令,对他是言听计从,给两人准备了一份丰盛的晚宴,饭饱酒足后,赵红袍精神大振,两人从后门出了尚书府,乘坐尚书府给他们备好的马车,离开了这里。 为了不让韩铁律知道他们的身份,两人在距离丐帮分堂还有两条街的地方下了车,让马车回去,然后两人徒步回了分堂。 丐帮分堂的人一直在担心赵红袍的安危,见到堂主安然归来,无不大喜若狂,赵红袍说道:“大家莫要太兴奋,我来的时候还有狗腿子在外面盯着,咱们要和平常一样。” 丐帮弟子纷纷答应,可是脸上高兴的神色依然不见,显然他们是真心为赵红袍的回来感到欢喜。 副堂主田中禾过来和刘苏儿一起架着赵红袍回屋休息,在房间里,刘苏儿好不隐瞒地将韩铁律和路小千的关系说了,赵红袍也是一副恍然之感,唯有田中禾有些不大相信:“这会不会是韩铁律的什么阴谋诡计,故意这么说骗刘兄弟的?” 赵红袍倒是信之不疑,他问道:“韩铁律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那封信笺我也见到了,绝非是伪造出来的。” 刘苏儿说道:“本来去就路小千之事只要尽力而为,做到做不到都无所谓,如今受了韩铁律之托,加上他对咱们既往不咎之情,似乎不将路小千救出都不行了。” 赵红袍点了点头:“咱们恩怨分明,韩铁律没有将我扭送给东厂,还好吃好喝招呼了咱们一顿,救出路小千就算还他人情吧,只是再出手,就必须要十拿九稳,否则再无下次机会了。” 田中禾说道:“这几日咱们丐帮的兄弟们也没有松懈,不是我说丧气的话,水牢现在守御之严,如同铁桶一般,咱们这次也不像有什么机会。” 刘苏儿沉吟不语,最后说道:“依我看,若想救出路小千,最大的障碍就是东厂,而东厂里最大的障碍就是展仓里,这兜兜转转,事情又回到了展仓里身上,赵大哥,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营救路小千的事也并非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让我先向法子宰了展仓里再说,只要此人一去,东厂就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而彼时再救路小千就会又把握得多。” 赵红袍劝道:“展仓里经过上次之事,岂能没有防备?想杀他,我看和救路小千的难度差不多,偿若你再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再拿什么去救人呢?” 刘苏儿说道:“等我明日去找李觅踪商量商量再说,你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只要有机会,就给他来个新仇旧恨一起算。” 赵红袍也想到了当晚死去的十名丐帮弟子,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 刘苏儿说道:“赵大哥身上有伤,早些休息,有田副堂主在此,我可以变成其他样子,安全上也没什么问题,你能早些养好伤,我也不至于势单力孤。” 这当然是督促赵红袍安心养伤的话,赵红袍点了点头,躺在床上,尽力睡去。 田中禾和刘苏儿两人来到院子里,寒风出来,满天繁星,两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四十九章 行刺计划 一夜无话,早上赵红袍精神好多了,在丐帮分堂里受到的照顾好,刘苏儿也放下了心事。 田中禾副堂主又给刘苏儿用面粉改变了一些相貌,然后刘苏儿离开了丐帮分堂,去顺天府外等李觅踪。 依然是在早点铺,这次李觅踪再见到刘苏儿异样的相貌也不再感到惊奇,他问道:“这次又有何事?” 刘苏儿说道:“我和赵红袍躲在刑部尚书府中养伤,被他们发觉了。” 李觅踪吓了一跳,上下看了看刘苏儿:“你没事吧?赵红袍呢?” 刘苏儿说道:“我们都没事,现在已经和韩铁律说好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同一条船上。” 李觅踪问道:“什么意思?” 刘苏儿考虑要不要将韩铁律和路小千的关系告诉他,想了想,还是先瞒住他,毕竟人心隔肚皮,李觅踪是六扇门的人,和刑部之间的关系他也不清楚,偿若他为了一些私仇拿这个做文章,不免有点对不住韩铁律了,他说道:“韩铁律也支持我宰了展仓里,不过他不好插手,怎么对付他,我看还是李大人能帮我出些主意。” 李觅踪脸带疑惑:“韩铁律身为刑部尚书,和展仓里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为何他也要对付展仓里呢?” 刘苏儿若不说出路小千的事便无法自圆其说,他含糊其辞道:“多半是因为水牢之事,东厂现在把责任都退到刑部头上,韩铁律心生怨念了吧。” 李觅踪看着刘苏儿一会然后说道:“你小子说话现在有些不尽不实,多半是不相信我,不过交往嘛也就这样,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关系自然铁铁的,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刘苏儿怒道:“李觅踪,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难道我要宰了展仓里,还不是因为你?” 李觅踪说道:“固然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可是那也只是因为咱们之间的交易罢了,我借给你六扇门的腰牌,你非但给我用了,而且还让东厂的人拿个现行,差点害得我无法翻身,这是你欠我的人情,算不得什么交情。” 刘苏儿无言可说,他毕竟不是伶牙俐齿之人,而且李觅踪所说是实,句句又都说到了他心坎,他除非口是心非,否则又能说什么呢?刘苏儿颓然道:“算你说得对吧,不过我有事绝非有心瞒你,只是为了大局着想罢了。” 李觅踪愕然:“看来你是真的有事在瞒着我,咱们什么关系,刚才我不过是故意激你才说的这种话,不过你虽有事瞒着我,可是你底气却足,并非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刘苏儿若非有求于他,此刻该当拍案而起,拂袖而去:“还说咱们什么关系,你这一进一退地试探于我,也叫有什么交情?” 李觅踪歉然道:“是我不好行了吧,你消消气,就算是我和你这种关系,你也得允许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发发脾气难道你也接受不了吗?” 刘苏儿悻悻地说道:“你发脾气的方式未免太过份了点吧。” 李觅踪说道:“别抓住我不放了,我都给你道歉了,对了,你准备怎么对付展仓里?” 刘苏儿想了想然后说道:“还是你给我提供展仓里的行踪,我在他所经之处埋伏,然后亲自动手击杀。” 李觅踪问道:“就你一个人?” 刘苏儿说道:“自然是我一人,刺杀这种事人多了反而容易为他发觉,而且人多了,未必济得什么事。” 李觅踪叹道:“现在的展仓里每次出门,身旁都有二十名贴身侍卫,你们上次对付他让他逃走,现在的他如同惊弓之鸟,再想杀他,仅凭你一人之力,恐怕没有什么可能。” 顺天府外的早点铺,进出吃早点的人很多,可是两人受到特殊照顾,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也不虞被别人发现,李觅踪身穿官服,刘苏儿则是平常百姓服饰,谁也想不到两人在谈论的,竟是刺杀东厂官员的事。 刘苏儿说道:“什么事都有可能,事在人为,你只要给我提供展仓里的行踪便可以。” 李觅踪说道:“在对方这奸贼方面,我和你是站在同一立场,我比你还要希望此人消失,我希望你再多考虑考虑,至少要等近日劫牢的风波过去以后再动手,到时候说不定他也会放松警惕。”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等不及了,那天晚上死的十位兄弟全都是丐帮的弟子,说到底,他们都是为了我的事才丢了性命的,这个仇如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越早拔出来越好。” 李觅踪看他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便跟他说道:“他的行踪依然固定,回头我让人将行径的路线给你送过去,是否送到丐帮分堂?” 刘苏儿点了点头。 李觅踪说道:“不是我给你增加压力,这次你一定要得手,否则这两次他的行踪路线泄露,他一定会追究原因,这是其一,其二他吸收教训以后,恐怕从此再不会有这种固定的路线可寻,再想刺杀他更是难比登天。” 刘苏儿答应下来,和李觅踪告辞离去。 当天下午,李觅踪差人将展仓里每日经由的路线送了过来,刘苏儿和赵红袍一起研究,赵红袍对京城各处街道熟悉,他仔细看过几遍后,指着其中一段路说道:“这里有条丈许宽的小河,河边有片不大的杏子林,整条路线就数这里人烟最少,要下手,最好从这里出手。” 刘苏儿点了点头:“赵大哥说这里,那就在这里,可是这周围似乎一览无余,我若是对付他,提前躲在哪里为是?” 赵红袍又看了看地图,最后说道:“桥底下藏身最为理想,只是桥底下距离桥面有点曲折,等到他从这经过的时候,你如何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出来?偿若你从桥下出来的速度慢,他们有了警觉,那么刺杀就会成为一场笑话。” 刘苏儿想了想,记起以前朱雀跟他聊天,说起他曾在常州马蹄桥遭遇刺杀一事,他问道:“假如我化妆成一名渔夫,乘坐一条小舟从河面经过呢?”当时朱雀马蹄桥遇到围攻,乘坐小舟的安幽谷是救下朱雀的人,而非参与刺杀的人,但刘苏儿反其道行之,多半也大有可为。 赵红袍依然否定了此举:“只要他们看到有人,总会提前进入戒备状态,你从河中小舟里跳上桥头,似乎有些过于显眼,而且小舟在河中晃荡,并不如在地面纵跃来得爽利,而桥为拱桥,若是不能一跃而上……” 尽管两人是在讨论刺杀这种严肃的事,但刘苏儿想到那种情形,还是失笑出声:“赵大哥看来是对小弟的轻功有点怀疑,不过你说得不错,河面上有一人一舟,离得很远就能看到,的确有些突兀,还是在桥下埋伏吧,这座拱桥是什么桥?河面只有一丈多宽,不会是石桥吧?” 赵红袍随口说道:“木桥!”说完他看着刘苏儿,眼睛发出光亮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章 桥底袭杀 第二日午后,天阴无雨。 展仓里照常走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自从上次他遭遇劫难,至今心中郁郁,他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好在人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后再勒索财物时,定要多要些珍玩珠宝,唉,那些损失不知何时才能填补上。 足足数十万两银子的财宝,更有许多奇珍,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展仓里心中简直在滴血。 二十多名东厂高手贴身保护着他,再想对付他的人,就算调动一支百人的军队,也不能再伤害自己,所以展仓里十分放心,这二十多人分散在自己周围,他本人还时不时看看路旁的树枝墙头上有没有什么具有威胁的刺客,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对付他,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走在河边,展仓里想起京城有一名叫做温轻书的户部官员,他瞒着上面,私下敛了不少油水,自己非但要将他私藏的钱财全部掳走,还要让他自己再出些财物免罪,他问身旁的一名亲信:“温轻书的家世如何?” 这名亲信说道:“据察,他是浙江温家的六公子,温家在江浙一带十分富有,不过没什么背景,这温轻书已算得上温家中官职最高的人。” 展仓里满心欢心,喃喃地说道:“那就好,没什么势力,那就没什么后患……” 一边说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桥上,展仓里盘算着如何向温轻书点明他的罪行,如何恐吓得他魂不附体,如何让他主动送上银子财物,这叫做破财免灾,没什么势力,敢在京中为官,还敢贪污受贿,对东厂的人来说,简直是一块肥得不能再肥的肥肉了,展仓里心中想着好事,浑然没有想到他罪恶的一生将要走到尽头。 当展仓里走到拱桥最高处时,他的随身护卫不是在前就是在后,四周混无一人带有威胁。 威胁来自脚下,展仓里脚踏之处桥板忽然断裂塌陷,若是旁人遇到这种突变,自然是顺着断裂的桥板掉了下去,可是展仓里毕竟身负武功,他右脚踏空,左脚用力一点,准备借力跳过断开的桥板。 这想法是好的,可惜他左脚正要用力,这才骇然发现左脚下的桥板也是虚的,非但没有借到力,反而加速坠落。 展仓里前边的人还在往前走,浑然不知身后发生的变故,而展仓里后面的人开始还以为是桥板陈年腐朽,眼见主子掉下,连忙冲上来,要将展仓里拉上来,只可惜就连最近的侍卫来到展仓里身边时,也一样迟了一步。 展仓里绝望的双手希望能够抓住些什么,但他的身子忽然加速下坠,他知道这是有人在拉着他的脚踝往下拽的结果,他惨呼一声,被拉入桥下的河水中。 站在桥上的侍卫透过断开的桥板向下看去,只看到展仓里落水前的身影以及落到水里后溅起的水花,水花中已经带着一点不祥的红色。 这些贴身侍卫不敢怠慢,纷纷跳下河,准备将展仓里救上来,到此时为止,这些侍卫还没有想到这是一场针对展仓里的刺杀陷阱。 展仓里落水之后沉入河中不起,侍卫七手八脚地在水里掏摸他的身子,没想到在远离拱桥十多丈的地方,展仓里才浮出河面,一群人连忙游了过去,可惜他们找到的只有展仓里的尸体。 一个人从落水到被救出,需要多久才能毙命?这些侍卫们不知道,可是展仓里死得也太快了些。 等到他们将展仓里拖上岸准备施救时,才发现展仓里的胸口有一道狭窄的伤口,伤口不宽,却深,从这个部位刺入的兵刃会直达心脏,展仓里已经死得透了,胸口的血不多,那是因为经过了河水的洗刷。 侍卫们慌了起来,再去寻找刺杀展仓里的刺客时,才发现自始至终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展仓里身上,刺客早趁着他们拖展仓里上岸施救的时候从河底遁走了。 东厂役头展仓里展公公之死,不仅在东厂之中,甚至是在整个京城里都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厂主曹公公更是大发雷霆,将贴身保护展仓里的二十多人全都杖责,惩罚自己的人,当然不能令曹公公怒气平息,他联合锦衣卫,一起查探凶手,又向刑部和守城军施压,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刺客! 丐帮分堂,刘苏儿将身上穿过的衣服全都脱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精神。 赵红袍伤已好得多了,他从床上下来,见到刘苏儿笑道:“想不到真能让你得手,更难得的是你毫发未伤,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刘苏儿也笑道:“这还是赵大哥计议得好,若非想到这个过河拆桥的法子,要杀他恐怕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赵红袍连连表示谦虚道:“这么精彩的事,你再跟我说说。” 刘苏儿说道:“赵大哥伤未痊愈,请先做好,听我跟你说说……” 李觅踪送来的路线图上表明展仓里每日午后会经过断水桥,头天晚上,刘苏儿就潜入桥下,将其中三块桥板用剑砍断了一半,使得桥板虽然还能用,但已经变得不太结实。 今日吃晌午饭时,街上人少,刘苏儿趁机溜到桥下等候,他双腿架在一根龙骨上,双手可以自由行动,没过多久,展仓里便带着一种手下经过,透过桥板的缝隙,刘苏儿见得分明,正是那晚绑住的展仓里,认清正主后,刘苏儿就开始行动,他将断了一半的桥板用内力拗断,却依然用手在下面托着,从这里经过的护卫谁都没有对桥下有什么怀疑。 随着展仓里问起身旁之人温轻书的事,他本人也慢慢地走了过来,展仓里左脚踩下的木板也是断了的,但刘苏儿却没有放开,直到展仓里右脚跟着落下时,刘苏儿才放开他右脚踩过的桥板,展仓里右脚踏空,左脚刚刚抬起,不过他临危不乱,左脚练忙撤回,准备从他刚刚踩过没事的桥板上借力站稳身子。 只可惜展仓里此刻做梦都想不到他先前踩到没问题的桥板,此时也跟着变空,展仓里无处着力,跟着掉了下去,刘苏儿知道他掉落一半时,双手还能撑住桥面,不至于一直落下去,为了防止展仓里这么做,刘苏儿躲在桥底伸手连点他身上的穴道,使得展仓里双手无力直接掉了下去,刘苏儿随他一起落入水中,彼时的展仓里穴道被封,在水里只能任人宰割,刘苏儿动手时想到那些随自己前去水牢救人的丐帮弟子,心中涌出强烈的恨意,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展仓里的胸口。 展仓里的侍卫跳入河中时,刘苏儿内力凝聚双脚,带着展仓里的尸体在水中走了一段路,然后放开他的尸首,自己从水底闭气离去,竟然无人发觉。 赵红袍叹服:“刘兄弟是智勇双全,才能将此次刺杀做得尽善尽美,展仓里是恶贯满盈,你也不用为他感到内疚,他口中说的那位温轻书若是知道你为他除去这么一个大麻烦,还不知该怎么感激你呢。” 刘苏儿笑道:“可惜此事他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一章 代罪羔羊 展仓里的死使京城中暗暗涌动的激流变成了风波,光天化日下,在天子脚下出现刺杀朝廷命官一案简直是骇人听闻,就连皇上都感到震怒,下旨严查此事,东厂的注意力终于从城西水牢中的路小千转到了展仓里之死上,所有东厂能够调动的力量都被用在寻找刺客上。 据当日在场的侍卫所描述,他们很快查明了刺客行凶的过程,断开的桥板有一半十分齐整,显然事先刺客做足了准备,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而袭击者只有一人,若是两人的话,侍卫不会没有发觉。 再根据刺客提前潜伏在桥下,而展仓里死前毫无反击之力推断展仓里死前被封闭了穴道,这点也经过了仵作的证实,展仓里身上十多处要穴死后出现青紫变化,说明穴道处有内力淤积,是典型的点穴手法,再加上刺入展仓里胸口的那一刀干净利落,不用第二刀来看,杀手手法娴熟,武功高明,是一名武林高手。 协调庙堂和江湖的六扇门,再次被委以重任,调查在京的江湖豪客。 事后,李觅踪见到刘苏儿,跟他大诉苦水:“我自从进入六扇门以来,所有经手的案子,哪个不是查得清楚明白?偏偏你这个案子,我是有苦说不出。” 刘苏儿则回他:“这事对李大人来说有何难的?随便找个积案中的重犯,想方设法让他认了罪,有了替罪羔羊不就一了百了了么?若说起来,你还算得上是幕后指使者和策划者,难不成你要将自己捉起来?” 李觅踪白了他一眼:“若是平常的案子,这法子倒也使得,关键是现在整个京城的眼睛都放在这案子上面,若出现一点纰漏,我这个六扇门的统领也不要做了,好了,不提此事了,我想法子去结案便是,如今展仓里已死,你是不是又要打路小千的主意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路小千身份尊重,当然得救,既然查找展仓里凶手的重担落到了你的肩上,那么如今李大人在京城那可是属螃蟹的了。” 李觅踪问道:“什么意思?” 刘苏儿说道:“属螃蟹的,自然是能够横着走了。” 李觅踪啐了一声:“你小子现在还来消遣我。”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李大人如今打着查找刺客的幌子,权力可不容小觑,甚至要查探起来,东厂的人都要靠边,他们让你查的,总不能自食其言。” 李觅踪带着怀疑的神色:“你不是让我协助你劫牢吧?我身上已经麻烦不断了,若是再惹上这个麻烦,我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你去劫牢我也不来拦你,你可别拖我下水。” 刘苏儿狐狸尾巴漏了出来:“李大人,你这可就有些不讲义气了,亏你上次还说得义盖云天,即便我宰了展仓里是还你的人情,如今两清,但看在以前咱们交情的份上,难道你就不能帮帮我么?四大凶徒中的两人被杀的功劳,我都拱手相送,这次你可不能富了就忘穷兄弟。” 李觅踪刚想斥责他,听到他提起四大凶徒来,他灵光一闪,对刘苏儿说道:“有了,现在坏书生既然在逃,这宰杀展仓里的锅不如让他来被,反正他有理也说不清,等到那天他真的恶贯满盈,被那位豪侠顺手宰了,这案子不就跟着破了么?” 刘苏儿摇了摇头:“原来你的心思还是放在这上面,你这人也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事,那路小千的事呢?还有,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展仓里暗中和四大凶徒应有一腿,这个关系不知道东厂有没有人知道,你忘了,那晚我们劫掠展仓里时,四大凶徒还曾为他出头,否则我们哪来的机会杀了千面婆和索命坤道?” 李觅踪却不这么想:“这展仓里又不是傻子,这种和四大凶徒勾结之事他如何会告诉别人?就算有一两个他的亲信知道此事,最多也是只知道一星半抓,说不定此刻他们也在疑神疑鬼,展仓里和坏书生等人结交多半是利益上的关系,这种关系常因分赃不均或者各种情况而中断,因利益产生勾结再因利益产生冲突,正可以让人信之不疑。” 刘苏儿说道:“随你吧,这事不大好圆吧,展仓里是猫,四大凶徒是老鼠,老鼠和猫能有什么勾结?” 李觅踪说道:“你的比喻也太不妥当,岂不闻展仓里手中积累下的那些珠宝吗?这事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包括东厂厂主在内,只不过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如今展仓里一死,我就算不提,也终会有人想到那些珠宝上去,他的珠宝被劫,想来不会告诉别人,我就拿这个做文章,说坏书生为了他的珠宝才杀的人,岂非正是合情合理?” 刘苏儿点了点头,心道这样也好,这么一来伏缨劫走的那批赈灾的珠宝便没有人去查了,这坏书生反正身上的案子已经够多,也不差多这一个,难道他还能公然站出来说自己是清白的吗?想到这里,刘苏儿忍不住笑道:“恐怕你这么做,比让他吞个死苍蝇还难受,他既没有得到展仓里的东西,却还要背上杀他的罪名,坏书生康长恨武艺高强,正是袭杀他的理想刺客。” 李觅踪也笑道:“不错,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除了身手高明的坏书生,旁人武功不到,想被这个锅也没有这个本事,若说恶心他,呸,若非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来恶心我们六扇门在先,平白无故,我又怎会让他做替罪羔羊?” 刘苏儿说道:“这事就这么说了,我准备今晚就去救路小千出来,你给我想办法查清路小千在哪间牢房,除了水牢原本的看守,其他人你都想办法调走。” 李觅踪想了想,觉得怎都拒绝不掉他,只好拖延道:“今晚不行,你给我几天时间,容我想想办法,再说了,我只是负责查探展仓里一案,暂时有点权力,也没有你说的能调动东厂的权力。” 刘苏儿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此后的三天,京城中逐渐传出刺杀东厂役头展仓里的人正是四大凶徒中的坏书生,刘苏儿和赵红袍提起此事,两人无不感到痛快,赵红袍的伤势大好,他大笑道:“这么一来,坏书生恐怕也不敢入京了,没有了千面婆,他自己又不懂易容,现在的京城,还没有比他更炙手可热的人。” 刘苏儿跟着笑道:“如今刑部已经发出悬赏,据说凡是能够活捉坏书生的,赏金一万两,就算是死尸,能够证明是坏书生本尊的,也能得到五千两的赏金,这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赵红袍说道:“赏金只是六扇门做给外人看的,谁不知道若是能够宰了四大凶徒的人,在江湖中立刻可以声名鹊起,区区几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坏书生若是这么容易被宰了,也不会活到现在。” 刘苏儿点了点头:“只希望他不要于近日现身,打乱了咱们的计划就行,对了,可有李觅踪送来的消息?” 赵红袍摇了摇头:“我看他暂时不想咱们去救路小千,所以还在拖延罢了。” 刘苏儿愤愤地说道:“好小子,送他功劳的时候他倒是老实不客气,用得着他的时候他就是推三阻四的,这小子是将他六扇门的统领身份看得太重了,对了,我去找一下韩铁律。” 赵红袍问道:“你去找他干什么?现在咱们又没有救出路小千,此时找他岂非给他增添麻烦?” 刘苏儿说道:“路小千毕竟是他亲外孙,咱们力有不逮,让他帮点忙不是应该的么?” 赵红袍无言可答,只能说:“让田中禾给你化好妆,你到时候还是从后门进去吧,毕竟现在刑部受人盯梢,太过张扬还是会惹人疑心。” 刘苏儿点头答应,他忽然想起一事:“这几日可还有人在窥探咱们丐帮分堂?” 赵红袍摇了摇头:“窥探丐帮分堂的人,都是展仓里的人,自他死后,便再也没有人在周围出现,这事还要多谢你呢,这是宰了展仓里后多出来的好处。” 刘苏儿客气几句后,就去找田中禾,让他给自己换了副妆容,然后离开丐帮分堂,向韩铁律的尚书府行去。 在此前连续半个月的时间里,京城出现了盗窃六扇门半成品的腰牌,袭杀狱卒,劫牢,刺杀展仓里等等事端,京城百姓不免有些人心惶惶,街上的行人比起往日少了一半,很多人都是抱着外面不大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这样也好,一旦有起事来,在外面也更不容易误伤无辜。 来到尚书府,询问府上的家丁得知韩铁律进了宫,不知何时回来,那名家丁见过刘苏儿,问他:“刘爷是留在府上等候,还是留个信给我家老爷?” 刘苏儿想着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便说道:“我在这等着好了。” 想不到这一等,却等到了傍晚,韩铁律才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来,不过他虽然感到疲惫,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是听说刘苏儿到来,他连忙去见刘苏儿。 韩铁律一见到刘苏儿,便露出愕然神色,刘苏儿连忙解释道:“为了避免麻烦,在下这番相貌是经过化妆的。”韩铁律这才释然:“若是冒然见到,的确难以认出来。” 刘苏儿向他施礼后,韩铁律挥退下人,对他说道:“原来放你走时,我不过相信你八成,如今我是对你十二分的信任了,刘少侠,你此刻虽然还没有救出路小千,但宰了展仓里,便算是让此事成功了一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二章 错认陈七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原本想饶了他一命的,奈何要救出令孙,他是最大的障碍,只能顺手除之。” 韩铁律说道:“刘少侠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老夫却知道展仓里绝不是容易对付之人,也知道了刘少侠在准备营救我外孙一事上已经尽力而为,老夫在此先谢过了。” 刘苏儿说道:“韩大人客气了,此次前来,我正有事相求。” 韩铁律:“但说无妨,只要老夫力所能及,无有不允。” 刘苏儿说道:“这两日我打算再次劫牢,如今展仓里已死,东厂乱作一团,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还望韩大人到时候予以支持。” 韩铁律点了点头:“此事原本就是我个人的事,你说,需要我怎么做。” 刘苏儿说道:“这次偿若不将路小千救出,此后定然再无机会,我希望在我行动之前,韩大人能够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在水牢附近的街道严加看守,防止其他人前来阻挠,事后再威逼利诱牢头等看守,不要将路小千被劫一事说出去。” 韩铁律说道:“我派人守在附近,阻拦所有过去之人,这点倒没有问题,可是如何能瞒天过海,不让牢头说出去?” 刘苏儿淡淡地说道:“事后只要放出消息,路小千已死,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韩铁律打了个寒噤:“什么?” 刘苏儿说道:“水牢中自有和令孙身材相仿的囚犯,就算身材有些差别,谁又能分辨得出?只要杀了一名死囚,换上路小千的囚服,再毁了容貌,然后对外宣称路小千已被杀死,事后便无人再行追究,而劫牢一案最终会落到六扇门的手中,我有朋友和六扇门的李觅踪相熟,到时候托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劫牢一事不就彻底解决了么?” 韩铁律怔怔地说道:“此计倒也行得,唯有一点不妥。” 刘苏儿问道:“什么地方不妥?” 韩铁律说道:“李觅踪身为六扇门的统领,虽是我刑部之人,可是我深知他性子执拗,你朋友和他相熟,也未必能够说得通,若是不能说服他,这件劫案非会被他查个底朝天不可。” 刘苏儿肚子里暗暗好笑,想不到李觅踪在官场的声名如此刚正不阿,他为了打消韩铁律的疑惑,断然道:“我这朋友和李觅踪的关系非比寻常,乃是过命的交情,一定能说服他。” 韩铁律也不再纠结:“既然如此,我就静候刘少侠的通知,到时候我会派出京城中一般的官差将周围的街道守得水泄不通。” 刘苏儿放下心来,和韩铁律辞别。 离开尚书府,刘苏儿不禁感到有些茫然,自己在京城这一番筹谋,到底为的是什么,好像所有的方面都有要他这么做的理由,仿佛是了正义,但似乎又为了别的,让人糊涂,他叹了口气,准备先回丐帮分堂再说。 田中禾的化妆之妙,在于能将一个人化妆成一副陌生的面孔,虽不似千面婆那种想变成谁就变成谁的神奇,但刘苏儿走在大街上,就算是相熟之人,也难以分辨他的身份,刘苏儿在化妆后也照过镜子,确实很难看出本来面貌,这么说来,刘苏儿对于京城来说,是第一次以这种相貌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有人认得他。 凡事都有例外,刘苏儿流连在京城繁华热闹的街道,忽然有人盯着他不妨,刘苏儿向此人看去,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刘苏儿心道,此人定是认错了人,说不定田中禾副堂主再给我化的这个妆容,和某人有些相似,所以被人错人,也就不足为奇。 既然是认错了人,刘苏儿也不想多惹麻烦,本想避开便是,但那人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那人来到刘苏儿身前数尺的距离,脸上神色变得复杂,此人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方脸盘,浓眉大眼,看起来不像是奸诈之辈,他对刘苏儿说道:“果真是你,我方才还在想,可别认错了人。” 刘苏儿暗暗叹了口气,此人已经认错了人,偏偏还要这么说,他对这人说道:“阁下觉得我是谁?”这问题问得十分别扭。 这人说道:“你当然是陈七了,还能是谁?别开玩笑了。” 刘苏儿当然不认得陈七是谁,他失笑道:“看来是我和陈七长得很像而已,可惜的是我不是陈七,也不认得你。” 这人说道:“陈七你捣什么鬼?你不认得我?咱们可是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的交情了,你若不认得我周兴海,除非你脑子被驴踢了,我知道你现在欠了很多人的钱,不想别人认出你来,可是你化妆画得太也简单,虽然你故意改变走路的姿势,别人一眼看不出,我还能看不出么?你就别躲躲闪闪了,咱们快走,还有一件急事等着咱们去处理呢。”说着他拉住了刘苏儿的手。 刘苏儿见他夹缠不清,问他:“你叫周兴海?” 周兴海说道:“你还装模作样什么?我自然是周兴海。” 刘苏儿说道:“周兴海,我不管你是谁,反正我不是陈七,你也不要问我是谁,你真的认错人了。” 周兴海放开拉着刘苏儿的手,脸上露出同情,不齿,难过,失望等各种情绪。 刘苏儿心中忽然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伤感,他拍了拍周兴海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只是一次误会,他心知肚明。 身后的周兴海忽然说道:“陈七,难道你连你老婆孩子的命都不要了么?” 刘苏儿转过身来讶然问道:“你说什么?” 周兴海说道:“你欠李屠户的二十两银子一直不还,他将你老婆和孩子扣下,让你去找他,就算你没钱,咱们也要去要人,去跟他讲明什么时候能还得上,你这一走了之,李屠户又非善茬,他岂能放过你妻子和孩子?” 刘苏儿心中犹豫起来,不管这陈七是谁,他现在都已经摊上了麻烦,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二十两银子的事,他本不想理会,但事有凑巧,他相貌和陈七相似,再加上事关两条人命,他又怎能袖手不理? 我辈学武所为何来?空正方丈的音容相貌仿佛出现在眼前,刘苏儿从身上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说道:“我真不是陈七,这里有二十两银票,劳烦你去将陈七的妻子和孩子赎回来。” 周兴海不解:“二十两是本金,如今这么长时间,利息有多少我也不清楚,陈七,我看你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如今你有了这二十两银子,李屠户总会消消怒气的。”这周兴海真是认定了他就是陈七,刘苏儿欲辨无门。 此事因为两人的争执,街上已有几人围观,刘苏儿不想惹上麻烦,又感觉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只得对周兴海说道:“走,你带我去见李屠户。” 周兴海转怒为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只要你来,那李屠户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 刘苏儿哭笑不得,跟在周兴海后向前走去,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着急的事,便随他救了陈七的妻儿再说,别说此事让自己遇到了,就算是自己听到有这种事情发生,自己也不会置之不理,只是自己被认作是什么陈七而感到有点别扭。 周兴海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带着刘苏儿穿巷子过胡同,七拐八绕下来,刘苏儿对自己所在何处已经有些迷糊,他问道:“还有多远才能到?” 周兴海指着前面说道:“快了,再转过前面那个胡同就到了。” 刘苏儿放眼一看,已经快到城墙这边了,通常住在这么偏僻地方的人,家境都不太好,这也符合陈七和李屠户两人的身份,刘苏儿也没有起意,屠户若非住在靠近城墙的地方还能住在哪里?总不能住在繁华之地吧。 周兴海一边说着到了到了,一边带着刘苏儿来到一户破落的院子里,刘苏儿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 看到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刘苏儿忍不住问道:“人呢?李屠户呢?” 就在这时候,一道锐风从背后袭来,刘苏儿知道自己受到了偷袭,人连忙向前扑去,只觉自己背后皮肤一凉,虽然没有受伤,但背后的衣服被划破,真是险至毫厘。 刘苏儿知道自己中了计,他想不明白,谁会对自己下手?明明自己已经变成了陌生的面孔,他倏地转过身来,那自称周兴海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他偷袭为中,一脸诧异,就连继续出手都忘了,刘苏儿恨他欺骗自己,一招狂风骤雨掌,将他打得向后飞退,就连身后的一堵土墙都被他撞塌了。 就在他出手的同时,数十名穿着官府的人从周围冲了出来,刘苏儿一见这些人的服饰便知道他们都是东厂的人。 紫竹棒留在丐帮分堂没有携带,刘苏儿双手摆出戒备的架势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这么对付我?” 从人群中走出一人,对刘苏儿说道:“我们是谁?你连我们东厂的官服都看不出来么?” 刘苏儿摇了摇头:“你们虽然穿着东厂的衣服,但绝不是东厂的人,你们究竟是谁?”刘苏儿只是感到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因此他先这么说,然后再在心底反问自己,为何他们不是东厂的人?我为什么这么觉得? 对方狞笑道:“想不到竟能被你看出来,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不妨告诉你,我们是秦王爷派来的人!” 就在这一瞬间,刘苏儿想明白了因由,一定是韩铁律的尚书府中除了内奸,所以自己才会中计落入重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三章 蜈蚣爬痕 定下这计策的人,定然对人性非常熟悉,才能利用刘苏儿想要为所谓的陈七妻儿出手而设下陷阱,同时,若无韩铁律尚书府内的内奸指引,也不会有人识得他刘苏儿就是准备劫牢救出路小千的人。 但刘苏儿当时和韩铁律说话时,韩铁律已经将家丁挥退,是谁在附近偷听,然后将自己出卖了的呢? 显然,现在还不是谈论此时的好时机,刘苏儿对为首的那人说道:“多谢相告,原来如此,只是我有一事感到奇怪,既然路小千已经没有了做回秦王爷的可能,为何他的族叔还要盯着他不放,非要这位至亲骨肉的性命不可?” 这人说道:“此事你只好去问阎王爷了,咱们只是奉命行事,刘公子,得罪莫怪,上!” 刘苏儿知道这些人将他诱至附近才动手,就是看中了这里人烟稀少,怕是自己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自己唯一的途径就是逃走,可是围攻自己的人实在太多,所有的去路都有人向自己攻来,刘苏儿想起汪九成在教自己狂风骤雨掌时曾说过的话,敌人攻击最强处,也就是最弱处,只要能够把握住,便有一击制敌的机会。 想到这里,刘苏儿审时度势,常人遇到围攻若想逃脱,一般都是向为首之人相反的方向逃走,因为在常理中,为首之人的武功既高,在他周围的人又多,冲过去恐怕只会陷入重围,刘苏儿偏偏反其道而行,最强的地方就是敌人最弱的地方。 刘苏儿猛地向这群人为首之人冲去,果然,在此人身旁有四个人冲了出来,其中一人口中喝道:“找死!”四人全都亮出兵器,向刘苏儿冲来,刘苏儿双足一点,人凌空跳起,在半空中,刘苏儿施展出凌空点穴的手法,对方四人还没有看其刘苏儿的指意,便纷纷向两旁中指抛跌。 为首之人显然没有想到刘苏儿武功强横至此,甚至刘苏儿的手指都没有点到身上,人就如同中了邪法受伤,而刘苏儿还未落地,显然已将自己当成最主要的目标,此人大骇之下,连连后退,在他身后的人也都被他疾退给撞得立足不稳,就像再给刘苏儿开了一条路,刘苏儿心中叫妙,口中却喝道:“看指!”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他的双手连续极快地向四周虚点,凡是他手指所向,前方的人便会先一步避开,刘苏儿这次却只是虚张声势,凌空出指,若能这么迅捷,还能具有杀伤力的话,那他也没有必要落荒而逃了,只要站着不动,四周一点,岂非就会点到一片? 凌空指法需要深厚的内力辅佐,刘苏儿内力再强,连出四指击倒四人后点苍指意难以为继,可是对方却不这么认为,等他落到地上时,在他前面已经没有几个阻拦他的人,而他身后冲杀过来的人离他足足还有三四丈远,刘苏儿自然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跃上半空,这次他没有出指,而是使出狂风骤雨掌中的一招风雨将至,这一招掌法意在招前,面对刘苏儿这猛恶掌力的逼迫,凡是被刘苏儿眼神扫到的人,无不感到自己若是中了这一掌,必将骨折肉裂,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向两旁闪去。 为首之人知道自己是最后一道防线,只要自己将刘苏儿拦下一拦,围攻他的人就会蜂拥而至,刘苏儿再也不会有逃走的机会,若是自己挡不得刘苏儿一下,刘苏儿便如同一条从沙滩跃入大海的鱼儿,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番筹谋化作流水了。 形势严峻,容不得他多想,为首之人扎稳了马步,刀子也不用,双手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向刘苏儿推来,企图拼着受伤,也要让刘苏儿停一停。 可是随着刘苏儿双掌越来越近,掌风呼啸,逼迫得他气也喘不过来,就在两人四掌相交前的一刻,此人知道若是硬接刘苏儿这一招,那不是受伤而是毙命,就在最后一瞬,为首之人终于放弃阻拦,向旁边避开。 刘苏儿从此人身边闪身而过,头也不回地急速离去。 在他身后是数十道目瞪口呆的面孔,想不到刘苏儿在他们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依然能够毫发无伤地从容离去,都泛起了无法与抗的颓唐之感。 这次通过缜密筹谋,将刘苏儿诱到这里,才有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此次失手,他们都心知此后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刘苏儿逃走之后,来到人群稠密些的街道上,这才敢放松下来,心中暗道侥幸,他暂时也不去丐帮分堂,而是再回到了尚书府,这次他连后门也不去,直接去了正门。 看守宅院的家丁见到他,连通报都不用,直接放他进去,刘苏儿径直来到厅堂,见到了正在喝茶的韩铁律。 韩铁律见他去而复返,感到讶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变得如此苍白?” 刘苏儿恨恨地说道:“我现在还能活着见到韩大人,那真是老天爷保佑。” 这句话听得韩铁律更是莫名其妙,不过他似乎也预料到了事情的严重,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问道:“刚才我和韩大人谈过话后,有谁找了借口离府?” 韩铁律乃是久经人事之人,他立刻想到了刘苏儿是受到了袭击,而受到了袭击的原因,自然是他府上有人做了内应,告诉袭击刘苏儿之人他的衣着相貌,否则以刘苏儿这副面孔,谁人能认得出来?他断然说道:“你先冷静一下,将事情的经过跟我说说。” 刘苏儿匆匆将刚才受到诓骗和围攻的事跟他说了,韩铁律对站在门外的两名家丁说道:“张黑子,李福禄,立刻让人关上韩府的大门,将全府的人都给我召集过来,一个也不能少!” 两名家丁应了,接着匆匆过去办理。 韩铁律阴沉着脸来到厅堂外,厅堂外是一片很大的院子,刘苏儿也跟着出来,他知道因为府中出了内奸,韩铁律动了真怒,而且此事与其他事情不同,这名内奸所勾结的人,还是秦王府的人,此处虽是京城,但秦王爷权倾一方,若是让他抓住了把柄,就算他贵为二品大员,也一样动辄就能让他家破人亡,韩铁律知道事情的严重,因此对于此事也不敢等闲视之。 而从刘苏儿的角度来看,若不找出这名内奸出来,今晚或者明晚去劫牢的计划,很有可能被此人通风报信,导致功败垂成,因此从他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不问。 尚书府的家丁和下人共有一百多人,韩铁律让留在后院洗衣做饭扫地的奴仆相互自证后,让他们离开,然后再查刘苏儿和韩铁律谈话时,在大门和后院负责值守之人,这些人相互印证后,也全都回到值守的地方去,再排除当时不在府中,以及在其他地方做事的人后,还剩十二人无人能够证明自己当时的位置以及去向。 韩铁律留下这十二人,然后沉着脸问道:“今天上午你们有谁出去过?” 曾离府的有五人,这点倒可以通过看门的家丁得到印证,剩下的七人一整日都没有出去过。 韩铁律正准备让七名没有出去过的家丁也回去,刘苏儿拦住了他们:“请等会再走。” 刘苏儿来到曾离府的五人面前问道:“都说说你们今日是为何出去的?” 这五人分别给出了自己的原因,虽都不是府中的安排,可是全都有其合理的原因,刘苏儿仔细查看了他们的神情,想起不知是谁曾说过的,心中无鬼说话时眸子便正,由此他推断这五人都没有嫌疑。 这五人都没有嫌疑,那么嫌疑就在剩下的七人身上。 韩铁律身为刑部的尚书,原本也有断案的本事,只是关心则乱,一时有些糊涂罢了,直到刘苏儿断定这五人没有嫌疑,他才猛地想起这些断案的技巧来,他也同意这五人没有嫌疑,然后对剩下的七人说道:“你们当中曾有人离开过尚书府,是谁出去过,主动站出来,我也不会不讲情面,若是被我查出来,可就是两码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七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 韩铁律气得身子发抖:“好!好!好!那么就别怪我不讲主仆之情!” 刘苏儿问道:“你们都报一下自己的祖籍。” 七人分别说了,有两人是京城本地人,有一人是北直隶的,有一人河南的,有一人山东的,还有两名是陕西人。 韩铁律也明白了刘苏儿的意思,这些人中若有内奸和秦王爷勾结,多半是陕西于河南的,因为同乡更容易取得信任。 于是韩铁律让其他人都离去,留下两名陕西人和那名河南人。 内奸就在三人当中,韩铁律冷冷地说道:“此事承认也还不迟,难道非要找出来么?” 三人都垂下了头,不敢和带着怒气的主人对视,韩铁律见三人不说话,接着问道:“王求贵,孙人杰,赵丰年,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将你们三人一起拖出去宰了!”三人吓得同时跪下,可是三人却依然嘴硬不说。 刘苏儿在旁仔细观察三人,忽然指着其中一人说道:“是你,孙人杰!” 孙人杰大呼:“冤枉啊老爷!不是我,我不是内奸!” 韩铁律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说道:“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自己白白错过了,刘兄弟,你怎知是他?”韩尚书心中放松下来,对刘苏儿的称呼也变得亲热起来。 刘苏儿抓住孙人杰的衣襟说道:“韩大人请看他的脖子!” 韩铁律眯着眼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对刘苏儿说道:“除了一道红印子外,我看不出有什么能证明他是内奸的东西。” 刘苏儿指着他脖子上的一道划痕说道:“孙人杰,你说你不是内奸,这道红印子是怎么回事?” 孙人杰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是……这可能是我自己挠的,小人也记不得了……” 刘苏儿摇了摇头:“这是蜈蚣爬过后留下的痕迹,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这道爬痕是怎么来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四章 宝刀断山 孙人杰的确是不知道这道蜈蚣爬痕是怎么来的,不过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内奸,他嗫嚅道:“我的确不知道这蜈蚣爬痕是怎么来的,这是蜈蚣爬过的痕迹么?我都不清楚,就算真是蜈蚣爬痕,也说不定是在我睡梦中留下的,老爷,仅凭这个,又怎能认定我是内奸?冤枉啊老爷!” 韩尚书也觉得刘苏儿仅凭这个就断定孙人杰是内奸不免有些太草率了,刘苏儿察言观色,知道他们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就相信自己,就连一向十分信任他的韩铁律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刘苏儿冷笑道:“单凭这个蜈蚣爬痕,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孙人杰,你说是有可能是在睡梦中被蜈蚣爬过,不过我看你一脸红光,昨晚当是在窑子里过的,你指甲整洁干净,以你的小心在意,睡觉之处怎么可能出现蜈蚣?我看到你外面虽然穿的是韩府家丁的衣服,可是你里面衣服的料子,恐怕是连我都舍不得用的绸缎,你一个月饷银有限,怎能买得起这样贵重的亵衣?你的手虽然内缩,可是依然藏不住你手上那枚镶着汉白玉的戒指,嘿,综合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孙人杰,你还不清楚那道蜈蚣爬痕怎么来的么?” 孙人杰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来的?” 刘苏儿断然道:“这是你从韩府狗洞钻出去时被蜈蚣爬过留下的,只是你当时心中着急,所以完全没有察觉罢了,若是在别处你脖子上被蜈蚣爬过,你又怎能不知?孙人杰,你还有何狡辩?” 孙人杰先是怔了怔,接着大叫冤枉,他跪在韩铁律身旁,向韩铁律猛磕头道:“老爷,你知道我人杰跟了你多年,绝不会干出背叛老爷的事……” 韩铁律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你跟了我多年,所以我才知道你买不起这些东西,孙人杰,到了此时,你还不肯招了么?” 孙人杰依然死不承认,韩铁律喊过其他家丁,让他们去查韩府的狗洞,看看近日有没有人怕过的痕迹,狗洞周围有没有蜈蚣。 看来孙人杰的确跟着韩铁律不少日子,韩铁律又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愿冤枉任何一个人,非要拿到铁证不可,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身为刑部官员,所养成的习惯罢了。 趁着家丁过去查看的时候,韩铁律看着刘苏儿,心中奇怪他怎能知道狗洞蜈蚣这些东西,殊不知任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刘苏儿以前身为乞儿时,曾多次遭遇过钻狗洞的事,对这种事乃是从小知之,已是渗入他的记忆了。 过了不久,前去查探的家丁匆匆赶回,向韩铁律报告:“韩府周围共有四个狗洞,只有一个大小能够钻过人,的确有人新近钻过的痕迹,两边的草刚刚折断,狗洞阴潮,确有几条蜈蚣。” 韩铁律叹了口气,孙人杰知道终于瞒不住,人像骨头酥了般瘫软在地。 解决了韩府内奸的事,韩铁律依旧愁眉不展,刘苏儿问道:“韩大人似乎还有什么担心的?” 韩铁律点了点头:“当然,据你所说,那批围攻你的人偿若是来自秦王府,而且买通了我韩府的下人,那就说明他们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会这么巧的?最少他们知道是我要去救路小千出来,我怕他们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刘苏儿说道:“我一直在怀疑这点,偿若这批人真是来自秦王府,又怎会自报他们的身份?所以我怀疑未必是他们,不过无论他们是谁,这是的确都有些不大妙,我看今晚就得行动,迟了的话,路小千恐怕有性命之忧。” 韩铁律神色凝重说道:“虽然仓促了点,我看此事宜早不宜迟,就今晚动手,我去安排人手,到时候将附近的街道封锁,给你们制造条件,刘少侠,此事就拜托你了,这次出手千万要将路小千救出!” 刘苏儿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我尽力为之便是。” 离开尚书府之前,刘苏儿将脸上化妆的米粉去掉了些,又换了一套衣服,像是变了一个人,这次他大模大样地从韩府大门出来,再无人注意到他身上。 来到丐帮分堂,刘苏儿找到赵红袍,跟他说了今日之事。 赵红袍也同样疑惑不解:“围攻你的人若不是秦王爷派来的人,究竟会是哪方面的人呢?” 刘苏儿说道:“我只是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赵大哥似乎能够确定他们不是秦王爷的人。” 赵红袍点了点头:“若真是秦王爷派人动手,何用躲躲闪闪的呢?秦王历来都是皇上最器重之人,别说杀个平民百姓,就算是杀一百人,也不用这么躲躲闪闪,难道皇上还会因为你和他决裂不成?他们自然是假冒的。” 刘苏儿深以为然,不过他心中又糊涂起来,若不是秦王派来的人,那么有理由必须杀死他不可的,只有东厂知道他是杀死展仓里的刺客之人,可是展仓里之死,东厂的人绝不会知道谁下的手,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的确想要路小千死的人才会这么做。 这样一来,就将厂卫派出在外,因为厂卫若想置路小千于死地,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也不会是那批陕西人,难道真是另一帮义军单勤王? 想不通干脆不再去想,刘苏儿说道:“今晚就要救出路小千,韩铁律准备全力配合,不会再出现上次忽然涌出埋伏的事。” 赵红袍的伤势未能痊愈,不过已经好了八九成,何人动手已经没有问题,只是发挥不了全部的功力罢了,他说道:“再有李觅踪的帮忙,依我看将路小千救出来已经不成问题,如今的问题是路小千被救出以后的去向,总不能让他暂时去韩府,因为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了韩铁律和路小千的关系,偿若有人举报,只会害了韩铁律,而且路小千到时候也会被围困在府中,走投无路。” 刘苏儿点了点头:“丐帮分堂又是受到怀疑的地方,路小千一旦被救出来,恐怕丐帮分堂也会受到强行搜查,让他来丐帮分堂也不大合适。” 这话正是赵红袍的意思,只是他不好自己说出来罢了,听刘苏儿这么说,他说道:“路小千身为反贼之子,又被囚禁在京城重地,水牢近几日接连出事,若是路小千再被咱们救出,恐怕路小千在城中任何地方都不安全,我看只能连夜送出城,只要将他送到宣化自己人手中,他方能平安大吉。” 刘苏儿断然道:“就这么办,我再去研究一下到时候离城的路线,救出他的确已经不难,难在带他离去,既然有人想要他的命,就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咱们将他平安送走,城内固然不太平,城外恐怕也会遭到阻拦。” 赵红袍说道:“这个交给我,我们丐帮立帮数百年,还没有人敢这么轻视,京城内的丐帮弟子加上周边的兄弟,虽然不多,也有上千人,其中一半都是会些武功之人,也就是五百多人,我现在就让他们提前在西城门外集合,除非他们调动大军,否则想要对付路小千的人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之所以在西城门外集合,自然是考虑到刘苏儿要带着路小千去宣化,不是从北门出去就是从东门出去,而北城门靠近皇城,自然不是佳选,所以赵红袍直接说西城门。 刘苏儿大喜:“有赵大哥住持此事,我看那是万无一失了。” 赵红袍当即去安排此事,刘苏儿也趁机出去找李觅踪打听消息,同时查看逃走路线。 等刘苏儿和李觅踪见过面,说了今晚动手之事,李觅踪也表示全力配合,并告诉他路小千如今关在城西水牢的戊字号牢房,刘苏儿心中踏实起来,如今万事俱备,就连东风都不欠了。 回到丐帮分堂,刘苏儿见到几日未曾有过消息的莫谷儿又来了,刘苏儿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迟不早刚刚好。” 莫谷儿讶然:“看来你心情不错,就差唱出来了,我虽从丐帮这里得知了今晚去救路小千出来,可是却没什么把握,为何你一副势在必得的高兴样儿?” 刘苏儿说道:“若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还就不出路小千,我看咱们都只有回乡下种田的料了,现在刑部和六扇门都决定全力协助我们,动手的有我和丐帮的高手,出门有丐帮数百弟子相送,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可为的。” 莫谷儿点了点头:“如今再加上我,又多了一份力量,便多了一份把握。” 刘苏儿笑道:“不错。”他走进屋子,看到赵红袍正拿着一把刀来回看着,见到刘苏儿过来,将刀递给刘苏儿。 刘苏儿伸手接过,手却向下一沉,他脱口而出:“这把刀好沉重!” 赵红袍说道:“何止是沉重而已?这把刀名叫断山,咱们今晚行事就要靠它来打开牢房的大门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看先问狱卒要钥匙,若是拿不到钥匙,再用宝刀劈开牢门。” 赵红袍说道:“水牢几次出事都是因为路小千,所以我认定今晚狱卒定然没有路小千牢房的钥匙,钥匙多半是在厂卫的手中。”说着,一名丐帮弟子送来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棍过来。 刘苏儿问道:“这……” 赵红袍结果铁棍,拿在左手中,又手提起断山刀,缓缓提起,对着铁棍轻轻一挥,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这根手腕粗细的铁棍从中断开,断开处光滑平整,闪闪发亮,刘苏儿和莫谷儿都忍不住喝彩。 刘苏儿说道:“这把刀如此锋锐,的确罕见,不知赵大哥从何处得来?” 赵红袍笑道:“这是京城六合刀的镇派之宝,我曾帮六合刀的掌门岳千山做过一次和事佬,冲着上次的人情,他将这把断山刀借给我用两天,虽然借了,可是他还是千叮万嘱,千万不要损了,我也担心着呢,如今看来,用这把刀救出路小千就绝对没有问题了。” 刘苏儿说道:“咱们何时动手?” 赵红袍说道:“初更,太早了容易出乱子,太晚了又怕你们来不及逃走。” 刘苏儿和莫谷儿对视一眼,都觉得赵红袍思虑周全,两人也同意下来,并分别将这个时辰通知到了韩铁律和李觅踪。 准备动手的人在吃过午饭后都沉下心来休息,准备养足精神,好在夜里行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五章 身世难明 初更很快来临,在此之前,刘苏儿等人早就来到了水牢外,从外面看去,水牢内的看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警觉,东厂的人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于调查刺杀展仓里的凶手,对水牢的关注不免有些松懈,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唯一让刘苏儿感到有些担心的,便是那批冒充东厂围攻他们的人,只要他们不出现,救出路小千的事便是三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不过这点他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有韩铁律带着刑部的人在附近照拂,想要来到水牢阻止他们救人,得先过刑部那一关,刘苏儿问过韩铁律用什么理由,让刑部的差役半夜出来行动呢?韩铁律当时说的是自然是接着展仓里那死鬼的名头,就说是捉拿凶手。 刘苏儿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好笑。 动手的时间到了,刘苏儿,莫谷儿以及赵红袍、田中禾带着二十多名丐帮弟子中的好手,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黑色的面巾,毫不忌讳地从大门冲进去,牢头和一些看守水牢的狱卒遇到他们连忙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刘苏儿和赵红袍等人更不答话,遇到的便随手封了他们的穴道,刘苏儿拿着紫竹棒,如虎入羊群,指东打西,在他前面的狱卒如同秋风扫过的枯燥,纷纷倒伏。 来到戊字号水牢前,刘苏儿质问狱卒钥匙何在,果然不出赵红袍的所料,钥匙在东厂人的手中,不在他们手里。 赵红袍提着断山宝刀,刚要对水牢的铁笼子下手,刘苏儿阻止了他,让莫谷儿看看里面的人是否路小千,莫谷儿向里面看了看,喊了声:“师弟!” 路小千从牢房的黑暗中走到栏杆前,看到莫谷儿,又惊又喜地说道:“是莫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么一来,赵红袍再无犹豫,断山刀左右挥动,将牢房的铁栏杆砍断,露出一个能过人的缺口,路小千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脚上还带着镣铐,赵红袍再挥宝刀,将他手脚上的镣铐都给削断,路小千摸了摸手腕脚踝,对赵红袍说道:“多谢了,未之壮士姓名,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赵红袍见他如此彬彬有礼,心生好感,对他说道:“时间紧急,来不及多说,你赶紧将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咱们这就冲出去。” 路小千点了点头,迅速脱下身上的囚服,换上衣服并非是为了好看,而是路小千在水牢中浸泡下,衣服又湿又冷,且囚服的颜色过于显眼,换上黑衣服后,便不容易成为敌人针对的目标。 在路小千换衣服时,附近水牢中的囚犯不断叫嚷,口中喊着:“大侠,义士,何不将我们一起救出?我们都是含冤入狱……” 刘苏儿心中一动,对赵红袍说道:“大哥,你看是否再多救出些人?” 路小千摇了摇头:“这些人大都犯有不可饶恕之罪,不能救他们出来,不过这位叫做管中豹的人可以救,他是无辜的,只是因为杀了贪官所以才被送到这里的。” 赵红袍二话不说,又救出了管中豹,对于其他的人,他说道:“一来不可横生枝节,而来放出这些人,那是为祸百姓,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才是。”管中豹出来后,分别对路小千和赵红袍致谢,赵红袍连忙谦逊,只是并没有准备管中豹的衣服给他换,管中豹倒也没有在意。 刘苏儿看着那些在水牢中带着哀求面孔的囚犯,想起水牢中毕竟是真正恶人多,自己善意泛滥,的确会带来无穷灾祸,他点了点头,当先提着紫竹棒走了出去。 韩铁律这次显然做足了准备,水牢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外面的街道上却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赵红袍说道:“按照原定的路线,咱们立刻出城!” 一行数十人走在京城中毕竟惹眼,幸而赵红袍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车马,除了丐帮弟子外,刘苏儿,赵红袍,路小千,莫谷儿和管中豹都上了马车,而这二十多名丐帮弟子的好手,则由田中禾带着走别的路,一来能够迷惑前来救援之人,而来没有这么多人,也容易脱身。 赵红袍备了四辆马车,他们只坐上其中一辆,其他三辆马车分别向其他方向开去,这样尽管有人要拦截他们,一时也不知拦截哪驾马车才是,若是分别跟踪拦截,便会被摊薄了力量。 见到赵红袍准备的如此充足,路小千说道:“多谢各位相救,且准备如此充足,不知是谁筹谋的此事?” 赵红袍笑道:“路公子客气了,这算不得什么,咱们现在还在京城,算不得脱身,只不过是从水牢中来到了更大的一座牢笼中而已,咱们先出了城,再谈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吧。” 马车按照他们既定的路线奔驰,走了一段路,忽然被人给拦下。 刘苏儿掀开马车窗帘,看着前面的人穿的都是刑部的官服,刘苏儿打出讯号,这些人早就得到了韩铁律的安排,连问都没问,就直接让他们离开。 马车行到中途,赵红袍说道:“这李觅踪也出了不少力,水牢中并无一个厂卫的人。” 刘苏儿说道:“这个人情,要不了多久就得还,李觅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五人来到一条胡同外,又换乘了一驾马车,继续向前行去,只是半夜西城门早已关闭,他们当然不会从城门出城,而是来到一处城墙的墙根下,几人里除了管中豹外,都是轻功高明之辈,他们准备将管中豹用衣带吊出城去,管中豹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他说道:“我本是这里的人,承蒙诸位相救之恩,此生难报,我在城中有朋友可以帮我,出了城反倒不方便,咱们就此告辞!”说完还向城墙上的几人做了个揖。 看到管中豹既然在城中无碍,几人只得和他拱手作别。 城墙外就是护城河,赵红袍早准备了人在护城河上接应,刘苏儿,莫谷儿,路小千和赵红袍一行四人无惊无险地出了京城。 来到城外,他们依然不敢停留,直到遇到了丐帮在城外埋伏的五百多人,他们这才放松下来。 刘苏儿说道:“此行如此顺利,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赵红袍说道:“这还是咱们准备充足之故,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咱们边走边说吧。” 路小千来到此地,见到众人都放松下来,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问道:“咱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莫谷儿说道:“师弟,令尊的一众属下都在宣化等着你,他们为了救你,从府谷万里迢迢赶来京城,可是如今你脱狱而出,京城一带定然不太平,我们将你送到宣化,你和他们汇合后,然后回陕西,我们也便不用担心了。” 路小千摇了摇头:“我大仇未报,怎能轻易离去?” 莫谷儿问道:“你说的可是出卖令尊的沙忠利?” 路小千恨恨地说道:“不是他还是谁?只是原来沙忠利在京城水牢一事是假的,我就是因为此消息,才上了当被厂卫送入水牢中的。“ 这句话解了刘苏儿心中的一些疑惑,他问道:“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路小千愕然:“什么身世?” 刘苏儿一时疑惑起来,不知道韩铁律是在说谎,还是路小千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 就在他犹豫不决,要不要告诉他时,赵红袍说道:“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在这里待着,路公子,你就算是要报仇,至少也要能保住性命才行,何况沙忠利此时是否在京城都不可知,你硬要留在此处,百害而无一利,咱们先去宣化,远离这火坑再说,如何?” 路小千被赵红袍说服,一行人折而向西北方向的宣化行去。 走在路上,莫谷儿为终于救出路小千而欢喜雀跃,可是路小千却对刘苏儿那句你可知道自己身世的话勾起了心事,他来到刘苏儿身旁问道:“承大侠相救,还不知大侠姓名。” 刘苏儿没有瞒他,跟他说了,接着又给他说了赵红袍的身份,路小千跟各人道了谢后,又问刘苏儿:“敢问刘大侠说的有关我的身世一事,是怎么回事?” 刘苏儿想了想,此事路小千毕竟有权利知道,而且他也不是三岁娃娃,因此便将他身为秦王爷之子,只因秦王爷妻妾之间争宠,而将他掉了包的事告诉了他,然后说道:“路公子虽然做不了秦王爷,但男儿志在四方,未尝不能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尽凭着祖宗的余荫遮挡,不过成为一介纨绔子弟罢了。” 路小千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我父亲乃是义军首领路达远,怎会是什么秦王爷?”说完,他还似乎不能说服自己,转身又问莫谷儿,“我是路达远的儿子,你说是不是?这件事师父也是知道的。” 莫谷儿也是首次听说此事,他点了点头:“大家都说你是路达远之子,又怎会错了?而且路达远当年送你来学艺时,我已经入门多年,我还记得路达远的模样。” 路小千想起乃父已经兵败身亡,心生难过,他点了点头,抹了抹眼泪,对刘苏儿说道:“刘大侠虽然救了我,可是我的确是路达远之子,恐怕是刘大侠搞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六章 虎狼之地 刘苏儿也觉得此事难以置信,不过他想此事定然有些苗头可寻,他问道:“我问你,既然你的父亲是路达远,那你母亲是谁?” 路小千说道:“我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死了,我一直跟着父亲生活。” 刘苏儿摇了摇头:“这一定是路达远骗你的,你的母亲是秦王府的王妃,还有,你在家中可曾见过你母亲的遗物?我想路达远很有可能连婚都没有结过。” 路小千仔细想了想,在府谷老家,的确没有在家中见过女人的东西,若说是路达远为了怕睹物思人,而将所有东西都丢掉了,但总会留下一点东西当做念想,不仅如此,他母亲若是死了,为何每年清明以及祭日不给他亡母烧纸上香呢?难道说路达远真的不是他的父亲?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路小千的心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一旁的赵红袍说道:“若你是路达远的亲生儿子,他为何要将你送这么远的地方去习武?府谷周围尽有些江湖门派可以让你去学,父子连心,他怎忍心和亲生骨肉分别这么久?我觉得这其中定有问题,说不定你师父也知道此事,只是一直瞒着你罢了。” 路小千心中思绪万千,但他笃定地说道:“无论路达远是不是我亲生父亲,可是他辛辛苦苦将我养大,我心中只有他这么一个爹,什么秦王爷,对我既然没有养育之恩,我又何必去认他?” 刘苏儿说道:“我想你的身世不会错,即使你是先王爷之子,如今也见不到你生父了。” 路小千听他用到先王爷的称呼,心中还是感到震动:“那……那可能是我生父的秦王爷已经去世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感到此事成一团乱麻般理不清。 此后的一段路上,路小千始终保持着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五百多人走在夜路上不发一言,寒风吹来,竟显得有些凄凉。 走着走着,在前面探路的丐帮弟子回报:“前面有一批人马拦在路上,敌我难明。” 赵红袍对刘苏儿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前去看看。” 刘苏儿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赵红袍摇了摇头:“咱们有五百多好手,就算一支上千人的军队,咱们也不怕,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着赵红袍命令大家原地待命,然后随着两名弟子匆匆向前行去,刘苏儿对路小千说道:“即使你是秦王爷之子,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只不过我想你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你来说不免有些不公平,对韩铁律韩尚书来说更是不公平。” 路小千愕然问道:“韩铁律又是谁?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苏儿叹道:“韩铁律就是刑部韩尚书,他是你母亲韩月儿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若没有他,我们将你救出来,绝不会有这么顺利。” 路小千身子一震,口中喃喃地念叨着:“韩铁律,韩月儿……难道我真的不是路达远的儿子?” 就在这时,丐帮弟子后方也传来一阵骚动,刘苏儿心中一惊,难道真有大军赶至,从前后夹击他们? 想到这里,刘苏儿对路小千和莫谷儿说道:“你们在这不要乱走,我倒后面去看看。” 来到丐帮弟子队伍的后面,刘苏儿才松了口气,原来来人只有五人,这五人骑着马,黑夜之中,难免让丐帮弟子有些疑神疑鬼,刘苏儿问道:“各位何人?何不报上身份,以防产生误会?” 来人说道:“阁下可是刘苏儿刘公子?” 刘苏儿想不到他竟然认得自己,说道:“不错,我就是刘苏儿,阁下是谁?” 这五人听到刘苏儿自称身份,便同时下了马,双方敌意都跟着渐消,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是奉韩夜之令,给路公子送来东西。” 刘苏儿问道:“什么东西?” 这人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一枚玉环,还有一叠看不出什么的纸张,对刘苏儿说道:“就是这两件东西,同时还有十万两银票,让路公子在路上花销。” 路小千不知何时也跟着过来,听到那人的话,他走过去接过东西,这五人差事已了,对众人说道:“事情已经办好,在下等人还要赶着回去复命,不敢久留,告辞!” 说完,五人又上了马,向来路行去。 路小千拿着这些东西,来到一名打着火把的丐帮弟子身旁,刘苏儿也跟着过来,看他手中拿的那张信笺和玉环,正是韩铁律书房中的事物,刘苏儿说道:“这是你的生辰八字,玉环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借着火把的光芒,路小千仔细看了看玉环,忽然他身子巨震,一双手制不住地颤抖,路小千身负武艺,若非内心激动得太厉害,绝不会抖成这样,只见他用颤抖的手伸入衣襟中,从胸前拿出他脖子上挂着的另一个玉环,两个玉环放在一起,正是一对儿,如此一来,路小千再不相信也不行了,他的确就是韩月儿之子,也就是秦王爷的儿子,他心中激动,手中的银票散落在地,刘苏儿帮他捡了起来,看上面的面额,都是数千上万两的银票,山西同济源的银票,放之四海皆可通用,若非是亲外公,谁会这么大手笔一下给出这么多银子呢? 刘苏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银票帮他放入怀中,对他说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等咱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路小千抬起头,仿佛陷入回忆,他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谁都不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 刘苏儿对莫谷儿使了个眼色,两人拉着路小千向前走去,这时赵红袍也已经走了回来,刘苏儿问道:“拦在前边的是什么人?” 赵红袍说道:“正是那帮陕西人,路公子,他们是来接你回去的。” 路小千将玉环和信笺小心翼翼地放好,他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对赵红袍说道:“原来我根本不是路达远的儿子,他们接我回去又算得上怎么回事?” 赵红袍当然也知道了他的身世,他说道:“无论如何,路达远都是你的父亲,养父也好生父也好,至少他是你名义上的父亲,这帮陕西好汉一腔热血,想要拥戴你,维护你,你怎都不能不去理睬吧。” 路小千想了想,然后做出决定:“我去跟他们说说。” 来到这帮陕西豪杰身前,这帮人见到路小千果然被救出,无不欢喜若狂,路小千见他们的高兴的确是出自至诚,对他们说道:“多谢诸位对我的关心,我原本要随你们回去,可是我有几件事要先去做,你们先回去吧。” 这帮陕西豪杰听到路小千的话,仿佛都挨了一记闷棍,面面相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章百川从人群中走出来,对路小千说道:“路少爷,若是你不跟我们回去,这……这算怎么回事?” 路小千不想当中明说自己的身世,他说道:“我的确有要紧事要做,事情了结,我才能去找你们。” 章百川说道:“路少爷势单力弱,有什么事,何不让我们陪你一起去?何况如今京城已成虎狼之地,留在这里也不安全,若是路少爷信任我们,什么事不妨让我们去做,您身份尊贵,还是先回去,保证安全才是。” 路小千想去寻找自己身世之谜,当然不能带着他们去做,更不能让他们替自己去做,他说道:“我要做的事你们也做不来,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出问题,事情了结,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回陕西找你们,你们先回去吧,你说得对,京城乃是虎狼之地,不宜久留,更不可因我而连累了你们,否则我死了之后有何面目去见我爹?” 章百川见他说到死字,不敢再接口,只得无奈地说道:“既然路少爷执意如此,我们只能请路少爷保重,我们身上带有几百两银子,请路少爷手下,拿在路上花用。” 路小千从怀中掏出韩铁律送给他的十万两银票,自己留下一张,剩下的全都递给章百川:“我身上带着这么多银子也是无用,你们回去,用这些钱接济那些受灾的百姓。” 章百川茫然地接过银票,随手翻了翻,见到竟然有近十万两银票,吓了一跳,不知道路小千刚从水牢出来,如何会带着这么多银票,路小千看出他的疑惑,说道:“这是别人送我的,我带着无用,留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吧,你们也一路小心,别让官兵查到你们。” 章百川看路小千心意已决,只得和他洒泪而别。 这边陕西豪杰已走,赵红袍见路小千不跟他们离去,也是暗暗纳闷,路小千来到赵红袍身旁,对他说道:“赵堂主救命之恩,路某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如今我有一些私事去办,就不劳丐帮相送,咱们这边告辞!”说着他就要跪下来,赵红袍连忙将他扶起:“这半夜三更的,又是身在险地,你要去哪里?” 路小千说道:“我和莫师兄二人要去找我师父,以查明我自己的身世,所来惭愧,我长到这么大,今晚才明白自己的出身来历,自然要去查个明白,我们两人人少,再尽量走荒山野地,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多谢赵堂主关心了。” 刘苏儿心中还有不少疑问要问,他对赵红袍说道:“赵大哥先回去,路小千说得不错,人少也不引人注目,不如由我来送他一段路。” 赵红袍相信刘苏儿的身手,便又嘱托了几句,便带着丐帮一众人向来路走去。 京城之外,寒夜之中,只剩下路小千,莫谷儿和刘苏儿三人,路小千原本不愿劳烦刘苏儿相送,可刘苏儿说道:“我有些关于你的事要跟你说,咱们就在路上边走边说吧。” 路小千逾拒无从,只能接受刘苏儿的好意。 走在路上,路小千还是一路向西,刘苏儿知道他要去找自己的师父,京城回去不得,他也无法再去问韩铁律自己的事,京城之外,知道他身世的人大都已经离世,所以路小千寄希望于自己师父身上,刘苏儿知道他的心意,便陪在他身旁。 路小千说道:“还请刘大侠跟我说说韩铁律,哦不,我外公如何得知我的身世的,说来惭愧,在下至今还是糊里糊涂,如在云端雾里。” 刘苏儿便将秦王府中秦王爷妾室如何同韩月儿争宠,如何得知她剩下男孩醋意大发,找了女婴将他调换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那张信笺上的藏头诗,以及他的生辰八字都说了,路小千这才确信无疑,不过他还是要找师父去求证一下。 路小千说道:“若非刘大侠舍命将我救出,又告诉我这些,恐怕我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刘苏儿说道:“三次相救,这次能够如此顺利将你救出,还是得你外公韩尚书和六扇门的李觅踪相助才有这个结果,对了,你方才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又是何意?” 路小千说道:“我是想起了以前和父亲在一起时的一些难以索解的事,如今知道他是我的养父,很多想不通的事就变得清楚明白了,刘大侠似乎还有什么问题想问,何不请直言?”关于他自己的事,他似乎并不愿多谈,有些回避的意思。 刘苏儿说道:“我的确有一些想不通的事,除了单勤王外,我想知道,还有谁非要取你性命不可?” 路小千惊讶地说道:“单勤王要取我性命?应该不会,他和我父亲交情很好,我知道了,要取我性命的,多半是沙忠利,他背叛我父亲,我要找他报仇,他自然也想取我性命而后快,只是他未必有这个本事!”他称呼路达远为父亲惯了,提到他时,还是以父亲相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七章 路旁死尸 刘苏儿摇了摇头,表示难以相信:“令尊和单勤王交好?那为何令尊在府谷率领义军作反时,单勤王不去投靠令尊,反而另起炉灶?” 路小千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我父亲带我拜师学艺之前,我还去过单勤王的家,那是陕西还没有闹出灾情,父亲让我喊单勤王为叔叔,两人谈笑风生,一点不合的迹象也没有,我学艺几年,难道他们就能反目成仇了?即使反目成仇,单叔叔也绝无要我性命之理。”路小千没有说的是,当时单勤王见到路小千后,曾摸着他的头说道:“这孩子好一副机灵相,达远,你要是舍得,就将这孩子过继给我吧。” 路达远当时笑骂了单勤王几句痴心妄想,两人还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若说单勤王会派人来救他还有可能,若说杀他,绝无是理。 刘苏儿疑惑了,可是明明有一批人假装东厂的人,还故意叫嚷着自己是秦王派来的人,那么首先就能排除他们是东厂或者秦王的人,如果不是单勤王的人,而沙忠利又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找来这么多高手,还会有谁呢?想到这里,刘苏儿问道:“当年沙忠利反叛,不会是他一个人吧,总会有一队人马跟着他吧?” 路小千点了点头:“当然,就算是再坏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心腹,只不过沙忠利的那些手下并无什么高手,说白了,都是穷得吃不上饭的泥腿子,怎会这么大胆冒充东厂的人在京城犯案?借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刘苏儿回想那日从尚书府出来遭受袭击,这批人训练有素,绝非是没受过训练的百姓,一时想不通,便暂时放在一边。 此时已到了四更,京城西北到宣化的路上大都是山道,三人为了防止追兵,连官道也没走,而是在山林中穿梭,尽管走得慢些,可安全上还是不成问题。 莫谷儿忽然问道:“师弟原来出身高贵,难道师弟就没有一点回去做王爷的意思么?” 路小千倏然止步,刘苏儿和莫谷儿不知他为何停下,也都跟着止步,树林中十分黑暗,也看不出路小千的表情,只听他缓缓地说道:“我若是贪图富贵,刚才那十万两银票就不会给灾民,你们说是也不是?” 莫谷儿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弟的为人我当然十分清楚,我是说……” 路小千打断他的话:“毕竟他们和我还有血脉亲情,若我生父未逝,我自然会去找他,做不做王爷还在其次,可是我知道,他们都不在了,我再回去的话,定会让他们认为我是想争夺王位,所以,这件事就过去了。”言下不胜唏嘘,因为无论是他生父还是养父,都已经离他而去,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油然而生,当然,他还有外公这个亲人,只可惜外公在京城,而京城对他来说又是虎狼之地。 刘苏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心中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为何还非要去找你师父证实这一点呢?” 路小千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就为了心中能够放下吧,除了师父那里,我实在想不出我能去哪,父亲的部属对我期望甚深,可是我却对领兵作反毫无兴趣,也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勉强为之,恐怕还会害了他们。” 刘苏儿叹了口气,感到劝无可劝,他忽然想起一事,问路小千:“你可知道你父亲路达远和当年的剿匪都督周帷幄之间有什么关系?” 路小千摇了摇头:“父亲举旗造反时并没有让我参与,很多事情都是我后来慢慢打听到的,他和周帷幄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刘苏儿想起李觅踪跟他说的刑部关侍郎的事,关侍郎和谭豹都和教坊司的一名姑娘夏灵儿有关,而谭豹又是周帷幄的副将,听说当时若非是谭豹在,周帷幄未必会对路达远下绝手,而谭豹为何忽然到周帷幄手下办事,乃是有原因的,为了查明这个因由,李觅踪才不断调查,可至今也没什么结果。 路小千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我从小跟着父亲,家境贫寒,原本应是贪财才是,可是父亲却不在乎这些,他教会了我如何独立生活,教会了我如何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一切,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我也变得不需要再依赖别人,而后来跟着师父学艺,更是让我明白了舍弃的境界,明白了人生的意义,莫谷儿,你让刘大侠看看你的剑。” 莫谷儿颇为扭捏:“我的剑有什么好看的?” 刘苏儿见他越是不肯给自己看,越是感到好奇,在路小千的要求下,莫谷儿还是将自己的那把剑拿了出来,刘苏儿接过一看,忍不住愕然,这根生锈的铁片,也能被称作为剑? 路小千说道:“师父跟我们说过,少即是多,一把剑如果过于锋利,过于装饰华丽,便容易失掉剑本身的意义,便容易分散习练剑法时的专注,一双筷子是用来吃饭的,就让他用来吃饭,而不是还用来作别的,用来炫耀,剑也是如此,我们学的是杀人的剑法,剑只要能杀人便可以,否则再华丽又有什么用呢?” 刘苏儿当然不同意这种观点,一把锋利的剑,自然可以让人攻击力大增,一把生锈的铁片,偿若和别人的兵器相撞,忽然断了,难道不会影响剑法的施展么?他刚要反驳,心中忽然想被人撞了一下,他想起了慕容寒山,慕容寒山所用的剑就是一把平凡的剑,可是慕容寒山的武功剑法已是当时第一,那些拥有锋利至极的宝剑的人,又有几个能被人记得呢? 可见路小千的师父在剑道上有着极高的见解,他说道:“一个人的境界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容易为常人所理解,我认识一个人,他若是知道令师的想法,定然会引为知己。” 路小千问道:“是谁?” 刘苏儿将这把不算是剑的剑还给莫谷儿,然后对他说道:“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令师若是惹起此人的兴趣,非要找你师父比试一番不可。” 路小千恍然道:“你说的定然是万剑山庄的慕容寒山了。” 刘苏儿讶然:“想不到你知道他。” 路小千点了点头:“我师父跟我们提过此人,师父说多年前,慕容寒山还只有十八岁的时候,四处找人比试,曾找过我师父比剑,我师父虽然输了,可是却受到慕容寒山剑意的启发,此后剑法才有了长足的进步,他说他和慕容寒山不同,慕容寒山生而为剑,而我师父却还要为了生活,为了他身边的一切。” 刘苏儿不予置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罢了,对了,我倒想起来,既然令尊路达远和单勤王交情不错,你又不愿意再领兵作反,何不带着那些陕西好汉以及你父亲的旧部,前去归顺单勤王,然后你自己再脱身出来?” 路小千愣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等我见过师父后,我便试试看。” 至此,刘苏儿不知再说什么放好,路小千从纷乱的思绪中抽身而出,对刘苏儿说道:“我们小心前行,当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刘大侠的救命之恩,我路小千不知何时才能报答,此后之事不敢再劳烦大侠费心,就此别过。”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怎都要将你送到安全之地才能放心,为了救你出来,死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功夫,我可不敢再有任何大意。” 路小千再三拒绝,刘苏儿最后说道:“这样吧,我送你到宣化,偿若遇到了你父亲的旧部,你和他们一同西去,我便回去如何?” 路小千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三人脚程都快,暗夜中在山林间飞驰,从黑夜到白天,从清晨到晌午,三人终于来到宣化。 路小千原本想在进宣化的路口分别,可刘苏儿非要见到那些陕西豪杰才行,晌午时三人找了家饭馆饱餐一顿,饭后他们便开始打听陕西人的下落。 有不少店铺的掌柜都说见过他们,不过根据沿途的打听,他们应该已经离开宣化走了,路小千推测他们定然是回府谷去了,刘苏儿陪着他和莫谷儿从宣化向西行去,希望能够赶上他们。 从宣化往西,沿途的百姓越来越穷,刘苏儿的思绪飞到了自己年幼之际,随着父母逃难的时候,那时就是这番景象,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此处因为离开京城没多远,并没有见到满地饿殍,不过再往西行,接近陕西的地方,恐怕就能看到饿死在路旁的尸体,听说西北一带已经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 果然不出他们的所料,再走了数十里后,他们见到了倒毙在路旁的人,身上落着几只秃鹫,想来这些秃鹫都是食尸鹫,以死尸为食,几人本没有在意,莫谷儿则说道:“难道这里也遇到了旱灾?怎么这么快就遇到饿死的人了?” 刘苏儿看着远处大片的麦田,虽在冬天,可是依然能够看到绿油油的麦苗,刘苏儿心中猛地一动,转身向这些死尸冲来,食尸鹫不吃活人,见到刘苏儿只是发出鸣叫,它们以为刘苏儿是来跟它们抢食物的,因此鸣叫中带着威吓之意,刘苏儿随手虚点,拈花指使出,几只秃鹫蓦地翻身倒毙,其他秃鹫见状不妙,连忙振翅飞走,食尸鹫离去,尸体的相貌展露出来。 看到这些尸体,路小千忍不住喝道:“是章百川他们!” 刘苏儿也认出了这些陕西人,他点了点头,心头沉重地说道:“不错,是章百川他们。” 不过章百川等人也算得上会些武功,何况又是一群人结伴而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卷 乱世凶徒 第五十八章 夜宿小王村 莫谷儿来到章百川等人的尸体旁边仔细看了看,然后对刘苏儿说道:“这些人好像都是被人用一根铁条戳死的,你们看他们的伤口,都是一个个的窟窿,而且全都是在要害,这些人似乎连反击之力都没有,就全部被杀。” 刘苏儿心中顿时感到歉然,这定然是坏书生下的手,坏书生虽然和他无关,但刘苏儿总会因为自己没能将坏人杀死导致好人身亡而内疚,他说道:“这定是康长恨下的手。” 路小千恨恨地问道:“康长恨是谁?” 刘苏儿说道:“康长恨就是四大凶徒之首的坏书生,可是他为何要杀死这些人呢?这些人明明是为了救你而来。” 路小千不明白:“为什么为了救我之人,他就不能杀?” 刘苏儿说道:“因为他也是受了你外公所托,要去水牢中救你出来的人,只可惜他两次出手都没得逞。” 路小千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似乎一时想不明白坏书生于他来说是善是恶,不过听此人的外号,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了,而他肯救自己,只不过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在路小千的内心里,他的外公身为朝廷重臣,而在陕西百姓的心中,当官的没几个好人,所以,他外公只不过是对他好,是不是位列好人当中,路小千还很怀疑,他说道:“不管因为什么,他施此辣手杀害章百川等人都是不对,我路小千定要为他们报仇。” 刘苏儿心道,路小千根本不是坏书生的对手,此仇如何得报?当然还是要自己出手,只是此时当然不会说出来,否则有居恩之嫌,他冷静地说道:“你看看章百川身上的十万两银票可还在?” 路小千想起此事,伸手翻找这些人,最后颓然摇头:“不在了,难道坏书生是因为这些银票才杀的人?是我害了他们?” 刘苏儿怕他因自责而入魔,断然说道:“这和你当然没有关系,如果是因为银票劫财杀人,我看也未必是坏书生,因为他行事虽然邪恶,可似乎并不贪财,咱们须得好好调查才是,咱们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有冤枉一个恶人的必要,而且找错了凶手,也只会让这些朋友死不瞑目。” 路小千说道:“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刘大侠告诉我,唉,我看到他们横死,心中已然乱成了一团。” 不知何时,天色已近黄昏,那些食尸鹫依然盘旋在他们头道:“不知道,我一早就上山打猎去了,不过我媳妇在家,我去问问她。” 刘苏儿说道:“这么晚了,若是你媳妇睡了不方便,明天一早再问也行。”称呼对方的妻子,原本要用令正的敬语,可刘苏儿怕他听不懂,便说你媳妇。 王大贵一边往另一间屋子走去,一边说道:“方便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多时,王大贵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妇人进来,他说道:“这三位客人想问问今天村子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经过,你跟他们说说。” 这妇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晚上蓦然见到三名陌生男子,竟然害羞起来,扭扭捏捏地说道:“有两个陌生人来过,一个是挑着担子的货郎,这货郎之前都没见过,村里人买了几件东西,他又走了,还有一个人瘦瘦高高的,看起来倒像个读书的秀才,晌午在村里王有福家打尖,喝了不少酒,他还给了王有福一块银子,惹得村里其他人都眼红得要命,后悔没有招呼那人来自己家吃饭,王有福的媳妇一脸浪笑地陪着那人,不过她可是热脸碰着人家冷屁股,人家根本不睬他。” 刘苏儿哪有闲情去管这些闲事,他问道:“这瘦瘦高高的男人,是不是嘴角有颗痣,腰间别着根铁棍子的?” 这妇人讶然:“原来你们是认识的?不错,就是你说的哪有,只不过他吃了饭后就走了。” 刘苏儿心中原本平息的怒气又逐渐升起,他说的就是坏书生的相貌,既然此人曾在村子里出现过,又正好从京城出来,经过章百川等人遇害之地,除了他以外,谁还有这种武功,这种狠辣的下手?他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我们认识的,他朝哪个方向走得?” 妇人想了想,说道:“出了村子往西边去了。” 刘苏儿再没有什么好问的,又给了妇人二两银子,夫妻俩高兴地几乎说不出话,妇人甚至说道:“我看这位小哥的出手比那人还大方,明天我去臊臊王有福的媳妇去。” 夫妻俩抱出自己用的被子,让三人睡在他们孩子屋中,而他们的孩子早早睡下,又被他们喊起来同夫妻二人一起睡,刘苏儿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王大贵夫妇执意如此,他们三人只得收下他们的好意,三人囫囵睡了一夜。 早上起来,夫妻两人又给他们煮了肉粥,做了面饼,三人吃完,刘苏儿再赏了他们一点银子后,便向西行去。 王大贵夫妇一直送他们到村口,知道三人走远了,还在喃喃地说道:“这是遇到贵人了,真是老天爷开眼。” 路小千神色肃然,问刘苏儿:“昨晚那村妇口中说的人是否就是坏书生?” 刘苏儿点了点头。 路小千说道:“他此行也是往西,难道是去找我?这个仇我无论如何都要报!” 刘苏儿说道:“坏书生名叫康长恨,他的武功极高,唯有我能对付得了他,若是路上相遇,我和他动手的时候你们离远些,防止他忽然向你们下毒手。” 路小千和莫谷儿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莫谷儿说道:“咱们一起上,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刘苏儿摇了摇头:“你们若不听我的话,我便不给你们指认哪个是坏书生。” 毕竟还是路小千明事理,他说道:“莫师兄,咱们就听刘大侠的吧,刘大侠知道坏书生的底细,咱们和刘大侠一起出手,只会碍手碍脚。” 刘苏儿听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中总有不甘之意,他说道:“若是别人我都不担心,这四大凶徒的恶名难道是白来的?他们的兵器上都淬有剧毒,一点擦破点皮,恐怕都会要了命,我知道你们希望宰了他为那些陕西的朋友们报仇雪恨,可是若是为了报仇而送了命,可就有点不值得了。” 两人听刘苏儿提到兵器淬毒,这才真心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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