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风云录之君莫笑》 正文 序言 山海风云录之君莫笑 序言 古人云:“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 在宇宙不知名处,有一空间,名曰“神州浩土”。 神州浩土,广袤无垠,北方终年寒冷,多是冻土冰原,南疆蛮夷,毒障之地,兽人横行,东方为无尽大海,西域高山鳞次栉比,是为十万大山。 唯有中原地区,沃野千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芸芸众生,各行其是,安居乐业。 又有人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人的地方便有战争,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上古时期,神州浩土南疆地区的赤乌国首领蚩尤崛起,称“蚩尤大帝”,统一南疆诸国以后,率领南疆各族入侵中原,其势如破竹,兵锋所向,中原诸国望风披靡。 中原诸国摄于蚩尤军威,在最强大的两个国家的首领“神农国”炎帝c“轩辕国”黄帝的率领下,组成联军,同蚩尤决战于逐鹿,赤乌国大败,首领蚩尤大帝战死,残部退回南疆。 同年,中原诸国为纪念逐鹿之战的胜利,共改年号为“西元元年”,西元元年所修订的全新历法,称“西元历”。 逐鹿之战胜利不久,炎帝与黄帝因理念不同,产生矛盾,于西元3年,两国爆发大战,中原之地再一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在最后的坂泉决战以后,神农国战败,之后的数十年,轩辕国在黄帝的率领下,南征北战,终于在西元33年一统中原,建立了神州浩土史上第一个大一统国家,史称“轩辕神国”。 西元369年,轩辕神国爆发起义,于西元370年灭亡,同年,北方的首领舜称帝,虞国建立,在国君舜帝的领导下,大虞铁骑如同燎原星火席卷中原,并于西元391年完成大一统,史称“大虞帝国”。 大虞帝国前代十余位国君皆文韬武略,励精图治,大虞的版图不断扩大,乃至于穷山恶水的南疆地区也数度被大虞铁骑肆虐而过到虞朝武帝时期,版图与国力皆达到顶峰,真正做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地步。 武帝之后,天下出现了延续千年的太平盛世,“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不可食”。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战争”这个词,也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战争了 直到那一位皇帝的登基。 虞末帝,名炀,西元1990年即皇帝位即位后,荒淫无道,穷奢极欲,不听劝谏,不纳忠言,妄杀忠臣,横征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尤以靠近京师的司隶之地,十室九空。 东北高昌之地不堪忍受末帝暴政,遂拥立高昌王“晔”为帝,起兵造反,贼势浩大。 末帝暴怒,调兵御驾亲征,镇之,败回;再征,再败西元2020年,虞末帝七征高昌,所破之城,官员百姓,皆屠之。十月,围高昌国都臻城,高昌王“晔”死守不降。西元2021年春,高昌城破,城内军民无一人投降,皆战死。 末帝七征高昌,加上他之前的无度挥霍,大虞帝国千年国力几消耗殆尽平定高昌国之乱后,中原各地诸侯王陆续起义,南疆万族对中原怀恨多年,早已准备一雪前耻,报仇雪恨;就连北方平定了多年的胡人也开始磨拳搽掌,蠢蠢欲动 西元2030年,夏国联合诸国攻破虞朝都城“洛”,杀死虞末帝“炀”。大虞延续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国祚,自此结束。天下大乱,也自此而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四战峣州 第一章四战峣州 峣州,北克大魏,南邻大夏,西拒强赵,东方亦有燕c齐两国虎视眈眈。峣州界内,现有七郡五十三县,人口一百一十余万,中心地带的峣山,山高万仞,数条支脉盘根错节,绵延千里,向来有“犹峣峣也,至高之貌”之称,乃是中原第一高山。 峣州地理位置特殊,而且多山,州内道路大半是九曲十八弯之流,车马难行,“路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斯是如此,却是天赐的用兵之地,无需劳民伤财地搭寨筑关,只要随便寻一高地,据险死守,哪怕只有百余老卒,敌人便是千军万马也过不去。除此之外,峣州山内多珍,物产丰富,亦是天然的粮仓,因此,这里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轩辕神国末年,义军首领“尧”便是在这里揭竿起义,不过半年便长驱直入,攻破轩辕国都“靖安城”,并于西元370年春在靖安城建立古唐国。绵延三百余年轩辕神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宣告灭亡,纵然有轩辕末帝昏庸无能,不得人心,峣州到靖安城沿途郡县驻军绝大部分不战而降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尧”早年便以峣州为根据地,依靠着峣山内部数不清的物产资源,操练了一支共计二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大军。因为峣州境内诸多山脉丛林形成的天然屏障,又有各处关隘严防死守,内部消息水泄不通,可以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所以,在唐尧起义发生前,轩辕神国上到朝堂里的皇帝陛下文武百官,下到整个中原一百多个州的州牧刺史,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峣山里面被“尧”藏了整整二十万大军 这二十万人蜂拥而出,直奔靖安城,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见之者皆惊恐欲绝,唯恐刀斧加身于是乎,沿途守军,没骨气的降了,有骨气的也降了,至于那些骨头特别硬的,直接被砍了,连带着身后一大家子人也跟着一起遭了殃 当尧率领着大军打破靖安城大门,杀进皇宫的时候,轩辕末帝依然满头雾水,坐在龙椅上梦呓般地喃喃自语:“若非真是天要亡我轩辕神国?莫不如此,何天降神兵乎?” 靖安城被破,唐尧在此称帝后,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西元381年,中原北方地区最大的两股势力“尧”建立的古唐国c“舜”建立的虞国,发动了争夺北方霸权的最后决战,古唐国战败,尧战死,余部退守峣州,虞国一跃成为北方的唯一大国。即便如此,古唐国余部也踞峣山天险,死守了多年,虞舜绞尽脑汁数次攻伐皆无果而回,不得不将矛头指向南方地区。西元391年春,南方最后一个政权被灭,天下一统已成定局,唐尧余部自觉复国无望,这才不得不解盔卸甲,出山请降。 西元2030年,大虞帝国末年,以夏国为首的诸侯国联军打破虞朝国都“洛”以后,峣州遂成了无主之地,内部山头林立,数十个大小势力和中原诸国一般,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发展至今,除却那些藏在深山老林里蝇营狗苟不入流上不了台面的,峣州七郡还剩下五个较大的势力,北原郡和北檀郡直面以坚城靖安古城建都c崛起不到百年的大魏,西檩郡直面赵国,南朗郡和南平郡面对持屠刀斩断大虞帝国国祚的魁首大夏,东阳郡面对东方的老牌诸侯齐国,东岩郡则面对东北的燕国。峣州七郡五个势力,说是官却谁也没有周围朝廷封官的圣旨敕令,说是匪却个个坐拥大郡,执掌着一地的军政大权,分别同周围的五个国家针锋相对,闲来无事时各自为政,有外敌来犯则一致对外。又因为峣州周围五个国家相互看着不顺眼,皆视余者为开疆拓土c称霸中原的最大阻碍,谁也不愿意谁单独吞下这个香饽饽,有哪个国家出兵了,没成效还好,一看峣州有守不住的趋势了,相邻国家必定横插一脚,把事情给搅黄。 如此一来,夏赵魏燕齐五国干脆全都偃旗息鼓,非常有默契的谁也不在明面上动兵了,因此,峣州虽是四战之地,相对来说,却也是几十年来中原北方地区最太平的一个区域,其内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还引来了不少不愿为政躲避战乱的能人贤士,依山傍水,结庐而居,躬耕陇亩。或持三尺青锋,击剑习武;或握百家苇编,阅金经,调素琴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抱膝危坐,笑傲风月,倒也怡然自得。 山峦叠嶂雾霭迷茫,羊肠古道逶迤蜿蜒,虬藤老松c嶙峋怪石都笼罩在微微夜色之中,如魍魉鬼魅般阴气森森。幽深密林静得无一丝声响,荒草树木被雾气侵染得湿漉漉的,郁郁枝叶不胜凄凉地瑟瑟抖动。循山小路九曲回肠,与朦胧缥缈的白雾交织一处,宛如虚幻似有似无。枯枝败叶c草窠苔藓与潮湿的泥土裹挟着,滑溜溜举步维艰。猛一阵鸣叫打破寂静,却是夜栖的枭鸟惊风而动,鬼影般一闪而过 这条路虽蜿蜒曲折,但大体上是延向东南方的。路上,一群年轻人正有些艰难地走着。 这一行五个年轻人,个个身穿儒衫,腰悬长剑,从首到尾,分别唤作风长林c叶沧澜c郑西岆c岳启峰c萧沅汐。 “大家都加把劲啊尽量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走出这座山。”在前面带队开路的青年回过头向身后招呼道。 他未开口时还好,这一开口,队伍最后的那个年轻人顿时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青石上。“长林哥,咱们都走了一天了,累死我了,今天看来又走不出去了。先休息一下吧。”她的声音如叮咚的泉水一般清脆好听,虽然扎着发髻,一身男儿打扮,却是个姑娘。 她一坐下,走在她前面的几个同伴也不得不一起停下来。为首的青年风长林还没开口,走在中间的郑西岆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他身长八尺五寸,生得虎背熊腰,身形颇为高大健壮,笑声也如同洪钟一般,“小沅汐,谁让你跟我们出来,在家好好待着,多自在?现在自讨苦吃了吧。” “啊”作男儿打扮的萧沅汐两只玉手向青石上一拍,然后仰起头,冲着夜幕发出了一道抓狂似的高亢尖锐的叫声,惊得附近老树上夜栖的鸟儿纷纷扑腾展翅,落荒而逃,“郑西岆!等我回去了,我要告诉我哥说你欺负我!” 这一句话说出来,风长林c叶沧澜c郑西岆c岳启峰无不捧腹大笑。风长林自队首走到队尾,一伸手就把坐着的萧沅汐拉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琼鼻,笑道:“你还想告西岆的状?这次恰好是逸清不在家,去了曲阴县,等他一回家发现家里少了个人,少的还是自己最宠爱的沅汐小妹,你说他会不会跳脚?如果回头我们跟他说是你偷偷跟着我们溜出来的,你说他会怎么收拾你” 萧沅汐闻言,甩开风长林的手,伸出舌头翻着白眼朝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哥对我最好了,哪像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会照顾人。我回去以后,他看到我黑了,瘦了,肯定要心疼死了,到时候被收拾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说罢,嘴角一撇,小脑袋一歪,抱着手臂再不看风长林等人。 风长林无奈地摇摇头,再一次地伸手拉起了小姑娘的手,转过身一边走一边道:“以前呢,你哥萧逸清c我c叶沧澜c郑西岆c岳启峰咱们五个兄弟经常一起出来玩,但是从来都不往远的地方跑,再远也没跑出过大魏的疆域。这一次好不容易决定出趟远门,你哥又不出来了。你哥不出来也就罢了,你这丫头却鬼使神差地跟了出来咱们这次来峣山赏景,出了大魏边关以后,还要路经北原郡境内的山阳c陵川c上颖三个县,现在才刚进入山阳县,走到峣山,登顶以后再回靖安城,起码还要三四个月。苦日子还长着呢这才走了多久,你就说累死了。” “我不管我不管”萧沅汐撅着小嘴,“人家是真的走不动了嘛”她又停了下来,双手抓住风长林的手臂甩啊甩,甩啊甩,“长林哥,我们休息一下嘛就休息一下。今天已经走了一整天了,连着前天走进这座山,这都走了三天了。” 风长林等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然后,身形最为壮硕的郑西岆走了过来,对萧沅汐道:“累了是吧?” 萧沅汐小鸡啄米般地一阵点头,“西岆哥,你劝劝长林哥,我们休息一下吧。”说罢,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郑西岆一阵忍俊不禁,摇头道:“我们的小公主啊,这一段路又潮又湿,咱们要是再不快点走完找个干燥干净点的地方,晚上就要睡在这里了我们几个大男人壮的跟牛一样倒是不怕什么,你这小姑娘在这地儿睡上一晚上,就该生病啦!”说着,他转过身背对萧沅汐,反手拍拍宽阔健壮肩膀,“上来吧,西岆哥背你。” “哇!西岆哥你真好!”萧沅汐一声欢呼,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脚下一跳,就趴在了郑西岆的背上。 看着小姑娘此时雀跃的模样,风长林等人纷纷苦笑。别看这一行人都是儒生打扮,其实个个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为首身形修长c面容儒雅的风长林,年龄最长,十九岁,后天气武境第八重的修为,乃是大魏靖安城绿竹书院这一届的武试第二,文试第一;比他小几个月的叶沧澜和郑西岆都是后天第七重,分别为武试第四名和第五名;年龄最小的岳启峰今年十八岁,天赋却是最好的,如今已经有了后天第七重的实力,排名第三萧沅汐看着还是个小姑娘一般,年龄却也是实打实的十九岁,只是她自小便古灵精怪,调皮可爱,又比风长林他们几个小几个月,几个人是一起长大的,风长林c叶沧澜和郑西岆自然就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了。偏偏她又比十八岁的岳启峰大上了那么几个月,因为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岳启峰可没少被她逼着喊“姐姐”。绿竹书院女子不登武试,但萧沅汐的武道修为也达到了后天第五重的境界。 峣山内纵然物产丰富,是天然的粮仓,毕竟绝大部分是常年没有人烟的无人区。峣州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峣山里面有上古妖兽现形,吞云吐雾,跑出来吃人的传说。哪怕这只是当不得真的传说,峣山里没有会吃人的妖兽,但毒虫猛兽却是怎么也不会少的,寻常人遇上了照样要倒大霉,吃不了兜着走。若是没有两手绝活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莽莽撞撞地闯进来,那真的是寿星老儿吃砒霜——活腻歪了。 以萧沅汐后天第五重的修为,走这山间古道虽然也不会轻松,但也绝对不至于到那种走不动的地步。为啥会可怜兮兮地赖着不愿意走,和她一起长大的风长林等人自然是盲人吃镜子——心知肚明。 这丫头又想偷懒了。 反正萧沅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说是被这一群哥哥轮流背着长大的也不过分,偷懒就偷懒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唐刀苏越 第二章唐刀苏越 郑西岆背起了萧沅汐,风长林也因为方才的那一点儿小插曲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也是天色有些晚了,哪怕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决计不会再让萧沅汐一个人单独走在队伍末尾。毕竟是在山间小路上,不甚安全。 队伍开拔时叶沧澜先走了两步,于是,充当开路先锋的重任就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山间古道蜿蜒曲折,一年到头也不知道有多少行人会从这里路过。路上多青石,在常年晒不到阳光的潮湿老林里,青石表面早已生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踩上去又湿又滑;路的两边更是时不时的就会冒出几条鬼爪子似的枝杈,如今已是十月,初秋时间,昼夜温差极大,一些不经冻的树木早已落了叶,树枝因而又尖又锐,如果不砍干净,只是划在身上还好,尚且有衣裳做保护,若是划到脸上去了,哪怕没扎到眼睛划伤脸颊,落个瞎眼毁容的下场,也是火辣辣的疼,让人几天不得舒坦。 一行五人里面,风长林儒雅温和,郑西岆豪爽大气,岳启峰沉默寡言,萧沅汐古灵精怪,相貌性格各有不同,在队伍前头开路的叶沧澜也不例外。 他自小面容白皙,五官线条柔和,十分充分地继承了她母亲的姣好面容,本是一副天生文弱书生相。直到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年成了青年,身高如雨后春笋蹭蹭蹭地往上蹿的同时,他的胡须也跟着冒了出来——发了疯地往外冒的那种。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是太过早熟还是父亲的血脉之力太强大,身边这个年纪的公子少爷们的胡须撑死了不过只是嘴唇上头有那么一点儿软绵绵的绒绒,这货的胡须却直接蔓延到下巴把嘴巴围了,给嘴巴来了个十月围城就算了,硬是在占领了下巴的大片根据地之后,继续扶摇北上,顺着侧脸往上爬到了耳朵边和头发完成会师,颇有前朝大虞帝国太祖舜帝当年率领铁骑如燎原的星火那般一统中原的趋势。叶沧澜也不为此烦忧,胡须冒出来了就剃掉,冒出来了就剃掉小白脸儿配络腮胡,倒是颇有几分味道。每每同萧逸清风长林等兄弟聚在一起,兄弟们用他的胡子开玩笑时,他总美其名曰:“胡须是男人的象征之一,你们不过是在嫉妒本少的象征比你们更明显罢了这是嫉妒!” 他的相貌生得倜傥风流,腹中却同六月里放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西瓜那般,满肚子的坏水,五个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里面,一向是他的鬼点子最多,眼睛一转就是个主意,绿竹书院里的学生们没少被整,连授业的夫子们也吃了不少哑巴亏。他十分贪玩,也很会玩,脑袋里各种花样从来是层出不穷,斗鸡走犬c蹴鞠投壶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玩儿的境界几乎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连五个兄弟第一次喝花酒,都是被这小子忽悠去的! 每次叶家以外其余四家的老爷子回家发现自家小子不知道哪儿去了,必然吹胡子瞪眼跳脚骂娘:“肯定又是跟叶家那个小王八蛋跑去厮混了。” 大魏国当年和太祖武皇帝刘恒一起打天下的十二个武将谋臣,萧震海c风无意c郑蠡c叶平山c岳桀c陆平c楚问天c许安国c徐知礼c杨寰c周昭c江白鹤,正是在他们辅佐下,魏太祖才从当年不过一郡之地的太守,在数十年的时间里,发展到现在拥有了整整十三个州的大国的皇帝。可以说,没有这十二位老臣,就没有如今的大魏,魏国崛起,十二位老臣功不可没。 在大魏逐渐安定下来以后,不知何故,十二位老臣竟渐渐地分道扬镳,几乎成了两个派系。萧c风c郑c叶c岳五家为一派,陆c楚c许c徐c杨五家为一派,尤其是近十年,两派明争暗斗,今天你给我使个绊子,明天我就还你一拳,没少在朝堂之上做出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这等泼妇般的举动,几乎是势同水火而周c江两位曾经神机妙算的军中谋主,对于昔日老兄弟们近乎撕破了脸皮c针尖对麦芒的争斗却视而不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斗得不可开交,颇有些隔岸观火的意味。 萧震海c陆平等老一辈们分成两派青眼相对,孙子辈儿的萧逸清他们自然是不会和陆家的陆正翎等小辈尿到一个壶里去。从小到大,两派老爷子后面的小辈儿见了面皮笑肉不笑就不说了,嘴巴上打着嘴仗,心里更是把对方的八辈祖宗给问候了个遍,就差没动手打人了。两边的三世祖们斗着呢,连带着把绿竹书院里的学生们也分成了两派,三世祖们之间一旦发生了冲突,学院里自然也被殃及池鱼,免不了跟着一阵鸡飞狗跳。 而叶沧澜,便经常是那个挑衅陆正翎他们c引发两派矛盾的始作俑者。 骂起人来嘴巴里不带脏字,软刀子捅死人不偿命。 曾有好事者喟然笑叹:“若叶沧澜为将,挑起我大魏与周边国家战乱者,必此人也!若叶沧澜为帅,大魏史上第一个在阵前惨遭敌将围殴,被戳成蜂窝乃至乱刃分尸者,亦是此人也!” 足见叶沧澜的腹黑程度和口才的不凡。 叶沧澜长相风流倜傥,行为放荡不羁,开起路来和风长林他们也颇为不同。风长林他们开路的时候手握腰间悬挂的长剑,遇到树枝便老老实实砍了,路上有大石头绊脚时就向身后招呼一声注意脚下。这小子却是倒提长剑,一路龙精虎猛,居然练起了剑法,不仅把横在路上的枝杈给砍了,路边不相干的树枝树叶也跟着遭了殃,遇上绊脚石,啥也不说直接运起真气一脚跺成碎块,实在跺不动了才提醒后面的人。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夜幕也同一张永远也吃不饱的大嘴一般,渐渐地侵蚀吞并了天边的最后一丝光明。暮色沉沉,看不清路,走在队伍后头的风长林早已提高了警惕,时刻防备着可能发生的毒蛇猛兽的袭击。队首一路舞剑的叶沧澜也不得不缓下脚步,认真开路,而第二位的岳启峰则顺路拾了几根干柴,边走边做了几个火把,沉默着分别递给几个兄弟。郑西岆背着萧沅汐,两手也没得空闲,岳启峰只能把火把递给他背上的萧沅汐。伸手过去时,才发现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郑西岆的背上睡着了。 他把手指放在嘴前朝兄弟们“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萧沅汐,便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身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走到郑西岆的背后,轻轻地给她盖上。 初秋时节,夜凉如水,老林子里面雾气重,一直在走路活动还好,睡着了如果不盖点东西,很容易就会着凉。 虽然早前萧沅汐抱怨说他们不会照顾人,但这着实是小姑娘赌气故意说的气话。大家小时候一起玩,只有活动范围局限于靖安城范围时,才敢把她带上,又有哥哥萧逸清在。萧沅汐有句话说得一点没错,萧逸清确实比他们更会照顾人。这一次,兄弟几个都是第一次离开国界,而且更是第一次走进峣山这样的巨山最要命的是队伍里还跟着萧沅汐这么个小公主姑奶奶。刚发现她时已经走了七天,兄弟四个全慌了手脚,偏偏怎么哄她也不愿意回去,也不哭也不闹,只是两眼泪汪汪地跟着,吊在队伍后面,看着实在于心不忍,无奈之下,这才默许了队伍里多了个人。从靖安城内出发至今一个多月,还在大魏境内时还好,一路都骑着马过来的,为照顾萧沅汐还特地在路上买了辆马车。离开边关的前一天,便把马匹马车一起卖了。原因么,一者马匹实属半战略性资源,风长林一行人骑的马又颇为不俗,在自家地盘还好,出了国境,又是马匹又是马车的,太过招摇。峣州境内绝大多数地方都很太平安宁,却依然有少数山贼,横行流窜,剪径劫道,占山为王,若是把这些东西带出来了,不摆明了告诉人家:我们很有钱,快来抢我呀!这等小蟊贼对风长林他们自然是构不成威胁,如果次数多了,却也是麻烦。 二者,峣州多山,想要观景,走山道是一个永远也无法绕过的难题。如同这几日一般,很多地方连单人通过都困难,要是带上马车马匹,路上真遇上打劫的山贼,人家都不用现身招呼,只需要远远吊在后面,等你无路可走了,就得把车马抛下,乖乖地拱手相让,自己难受不说,还白白便宜了贼人。 一路行来,进入峣州境内以后,这几日连续走了好几天的山道,道路崎岖难行,很多时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也没遇上个客栈,晚上就没睡过好觉。山中多露水,众人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c湿了又干,穿着实在不舒服,至于吃的,除了随身携带的干饼c干肉,山内倒是有不少山珍野味儿,奈何往日里专门负责众人伙食的萧逸清不在,头天进山,兄弟几个便火急火燎地跑去采了蘑菇野菜,打来山鸡野兔,柴禾都捡好了,正准备大快朵颐,好好犒劳下早已造反的肚皮,才发现谁身上都没带盐巴调料,一群人望着扑腾乱跳的兔子山鸡干巴巴瞪眼。没有盐巴调料就算了,原汁原味也能吃。相互安慰了几声以后,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好歹是叶沧澜这个心黑手更辣的家伙自告奋勇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把几只倒霉小家伙宰了收拾干净,体格健壮的吃货郑西岆也毛遂自荐做了回大厨,仿照萧逸清以前的步骤,先是找了芭蕉叶这般的大叶子编起来装山泉水烧水煮汤,结果这么个锅死活留不住一滴水,往里面一倒水就漏,一倒水就漏三番五次下来,水没烧开,火倒是灭了几回,害得岳启峰多捡了好几次柴,这小子为了美味好了以后能多吃点,跟大家一样饿得半死也熬着坚持不吃一块干粮,当时饿着肚子跑了好几趟去捡柴火,依然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但那几次看向郑西岆的眼神,看得郑西岆一阵心惊肉跳。如果眼神能变成刀,郑西岆的身体怕是真的会被碎尸万段了,碎成山头黑店里能做包子馅的那种碎。 眼瞅着山珍汤是喝不成了,烤肉总能吃上吧。郑西岆随身的长剑削了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签子,架好柴火,把肉穿上就烤。第一次烤的是山鸡肉,用萧逸清的话来说,兔子多油,不好烤,烤的时间也长,不容易熟,等这玩意儿熟了,人都要饿死了,所以要先烤山鸡。相传山间有修为超凡入圣者,三年不食依然无生命之虞,且身轻如燕,面如婴儿。这群年轻人中修为最高的风长林才后天第八重,自然没有传说中的辟谷之能,早已饿得头晕眼花了,当时就是给他们弄一头几百斤的牛,估计他们都能想办法吃下去。 好不容易又熬了大半个时辰,随着郑西岆的一声“好了”,萧沅汐身形一闪便一手一个把两个鸡腿都给抢了过去。不是风长林他们动作不够快,实在是要照顾这丫头。萧沅汐抓着“烤好”的鸡腿,也不顾看起来黑乎乎的有点脏了,“啊呜”一声张嘴就咬,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呸”地把肉给吐了出来,拧着两条好看的眉毛歪过头来脆生生地对郑西岆说:“西岆哥,这都烤成木炭了,又苦又硬还扎嘴巴,哪里能吃呀?” 风长林等人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抢,好人有好报,谦让是福。郑西岆油乎乎的两只手相互搓着,八尺多高的汉子满脸尴尬。洗了手,放好肉,重新来过。上一回烤糊了是因为时间长了,这回我快一点起架总不会糊了吧?郑西岆脑袋里打着小算盘,这一次喊好了的时候,从上架到下架不到半个时辰,甚至连之前的一半时间都没到。萧沅汐前番吃了亏,心知这位西岆哥烤肉的手艺大大的不可信任,可耐不住肚子饿啊,听到好了又一次把两只鸡腿一起抢了过来。风长林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在叶沧澜这个坏小子一个眨眼后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放任小丫头再次吃独食(毒食)。眼看着萧沅汐一口下去之后果不其然地吐了出来,满眼嗔怪:“西岆哥,没熟!” 没熟?那就继续烤吧郑西岆嘿嘿地笑着,新一份的山鸡肉第三次上架,依然是鸡腿。这一次,他小心c小心c再小心,火力不够了及时添柴,随着鸡腿颜色的变化及时翻动,空气中开始慢慢地弥漫开了肉香,萧沅汐眼里已经升腾起了期待的小星星,而之前几乎冷眼旁观的风长林仨坏小子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看着兄弟们和沅汐小妹期望的样子,郑西岆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估摸着应该要熟了,也不说好了,在一阵白眼中大摇大摆地主动把鸡腿送到了萧沅汐的面前。“尝尝?” 萧沅汐抓过一个,连续吃了两次亏,她这回终于学乖了,只是露出贝齿稍微地咬了一小口。 郑西岆:“怎么样?熟了没?” 萧沅汐点头:“嗯嗯,熟了熟了!” 风长林c叶沧澜c岳启峰遂成断粮三天后以为必死c结果突然就攻破了敌城的北凉蛮子,“嗷呜”一声狼嚎便冲向了郑西岆。确切来说,是郑西岆手中剩下的那只鸡腿。 修为最高的风长林方才完成了一挑三的壮举,还未下嘴,便听到本来吃得开开心心的萧沅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顿时侧目。 萧沅汐白净的小脸儿梨花带雨,朝已经变成熊猫眼的郑西岆举着一只才吃了一半的鸡腿:“西岆哥,这边熟了,那边还半生不熟呜” 自此,一行人再也不打山中野味儿的主意,更是宁肯嚼干肉片啃干饼子也死活不让郑西岆再次下厨。 叶沧澜道:“要是让把做饭当做享受的萧逸清知道你这样子暴敛天物,非把你打成五百斤的胖子不可” 风长林仰头看天:“悔未等萧逸清一同出来,恨矣!” 岳启峰:“你们等等,我再去找点柴禾过来。我要做烧烤。” 郑西岆,狐疑:“已经没有肉了,你要烤什么?” 岳启峰,目露凶光:“烧烤郑西岆!” 峣山百兽因而免遭一劫。 衣食住行乃是人之根本,自进山以来,四个根本已经一个都满足不了了,风长林他们以前有过进山的经验,没少吃苦,现在这般境地也不觉难熬却是真真有些苦了萧沅汐这姑娘。虽然萧家一向节俭,萧沅汐过得不至于说是锦衣玉食,但也从小衣食无忧,而且被哥哥姐姐们宠上了天,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吃过这般的苦头?所以,一路下来,风长林哥四个都是处处让着她,照顾着她,比起以前还要小心翼翼。 一行五人悄无声息地赶着路,继续寻找今天晚上将要露宿的落脚之地。 而在他们前路稍远的地方,一个腰悬唐刀的青年正对着火堆坐着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异兽穷奇 第三章异兽穷奇 一行五人正在赶路,走在最前面开路的叶沧澜突然停了下来。 队首那一团明黄色的火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老林子里面小幅度摇曳着,随着火把顶端桐油的燃烧,发出细小的“噼啪c噼啪”声。 走到这里,这条山间古道有些开阔平坦起来,已经容得下两匹马并行了。 但是,夜幕方降临时的那阵阵凉风,早已经停下除了火把的那一点儿“噼啪”声,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响起来的细微的“咔嚓c咔嚓”的咀嚼声,连风声也没有了路上再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在叶沧澜突然停下的瞬间,风长林等人也很默契地一起收住了脚步。 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 一盏茶一炷香一刻钟整整过去了一刻钟,一行人都没有继续赶路,哪怕是挪动一下脚步,伸一伸手的动作,都没有。 随着一道清亮似狗叫的“汪”过后,一阵窸窸窣窣的似有什么东西踩在铺满枯叶的古道上离开的声音渐行渐远 又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 岳启峰c风长林c背着萧沅汐的郑西岆才走了过去。 他们一起低头看了看刚刚叶沧澜注视的地方,然后,风长林伸手拍了拍叶沧澜的肩膀,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古道的另一侧,无声无息地绕了过去。 风长林的手掌接触到叶沧澜的肩膀时,拍了满手的水渍他的面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轻颤着,一身衣服,早已经湿透了。有深夜的露水更多的却是,冷汗。 他们并排走在开阔了许多的古道上,个个面沉似水。 叶沧澜偏过头,对身侧的风长林苦涩地道:“长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穷奇吗?刚刚那东西,看起来像牛一样,偏偏身上长满了刺猬一般的利刺,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我感觉,我们,都打不过它。” 方才,就是这么个小牛犊子大小的东西,在幽幽的火光中,当着叶沧澜的面,啃食了一具尸体众人走过时,路的一侧,还有许多尸块残骸,脑浆c碎肉c内脏混合着血液,红白相间的流了一地。 也亏得叶沧澜心大,看完了这玩意儿把尸体开膛破肚c挖心掏肺的整个进食过程,只是出了一身冷汗,没尿裤子,也没有吐。 乱世之中,一朝战乱,人命比草贱,饿殍遍于野将门之后,早已看淡了许多东西。 “忘了这一切吧”风长林面色不变,“西岆和启峰也是一样,这件事,不要让沅汐知道。”后半句话,却是对郑西岆和岳启峰说的。 他自小博览群书,脑海里,已经悄然地浮现了一段文字。 上古奇书《山海经》有言: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 《山海经》乃是神州浩土的志怪书籍,流传 时间久远,作者早已不可考,成书于上古时期,年代甚至比炎c黄还早,全书现存十八篇,相传原有二十二篇。现存的山经五篇c海内经五篇c海外经四篇c大荒经四篇。书中的描述光怪陆离,九成九都和当今的神州浩土世界对不上号,邽山在哪里,上面有没有穷奇这事鬼才知道。 但风长林一行人经历了晚上这件事,却知道了峣山里流传着的妖兽吃人的传说,是真的。 古道两边的老树上飘下了几片枯叶,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慢慢地和泥土的腐朽之气混合在了一起用不了多久,那个运气不好的不知名路人,也会被世人所遗忘。 在风长林等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久后,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古道上。 老林子里黑得令人发指,他并没有拿火把,一路行来,却似闲庭信步一般,没有任何的磕磕绊绊,身形稳如泰山。 他走了一会儿,便在距离尸体半丈前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 在黑暗中,他似乎也能看见。 然后,负在身后的双手右手伸出,并指如剑,朝尸体旁边一指,只见一道白光从他指尖射出,“砰”的一声以后,古道上就出现了一个一人方圆的大坑。随后,他左手大袖一挥,无风的夜里平白的起了一阵强风,尸体连同着混合了血液的地皮便被扫入大坑,再一挥,原属于坑中的那些泥土也重新掩盖了回去。 “穷奇?有趣了”他低声的咕哝了一句后,便再次负起双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去。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家里有哪些人,曾经过得辉煌或落寞,既然今日,不幸死在了这荒山野岭,成了畜生的晚餐那么,有关于你的一切,也都是曾经了。 死后,有人为你收尸,得以入土为安,在九泉之下,你也该瞑目了。 约莫行了一刻钟,郑西岆感觉趴在背后睡着了的萧沅汐动了动,估计她就快醒了。虽然他的肩膀宽阔,走路也平稳,已经尽量让萧沅汐睡得舒服一些了,但怎么舒服,也还是一个正在走动的人啊萧沅汐已经睡了一个多时辰。在一个人的背上睡了这么久,全身血液不通畅,依然会难受。 果不其然,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萧沅汐细若蚊蝇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西岆哥,我要下来,手抽筋了。” 她一发声,旁边的几个哥哥弟弟就听见了,郑西岆刚单膝跪地蹲下,风长林和叶沧澜便一左一右地把她扶了下来。 萧沅汐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左臂,又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边说着:“我饿了”风长林等人闻言纷纷抓起包袱准备给她拿干粮,手还举着呢,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苦笑起来。 “我想吃哥哥烤的兔子腿” 风长林一干兄弟面面相觑。这丫头果然会给人出难题,大晚上到处乌漆抹黑的,上哪儿给你找兔子啊?至于你的哥哥萧逸清,按照往日的习惯这个时辰该是在书房读书吧,现在么?估计还在念叨着你,连读书也不安生了咧。 岳启峰“锵”的一声拔出长剑,转身就往路边的老林子里钻。 这可把风长林几个兄弟吓坏了,那只小穷奇还没走出多远呢。看它的个头并不大,之前狭路相逢时之所以没和他们干上,估计是因为饭量不大,晚餐已经够吃了,而且他们个个拿着火把,人多势众,动起手来不论输赢多少要吃点小亏,这才吃饱以后就掉头走了。可倘若这小畜生没有回巢,有点儿什么吃过晚餐以后还要在外面散散步c养养生,或者睡前要再吃两口夜宵这样的习惯,然后正好和形单影只的岳启峰撞上了。 那岳启峰岂不是要宣告完蛋大吉了? 郑西岆大手一伸就把他给扯了回来,“老弟你干嘛去啊?” 岳启峰瞥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萧沅汐,面无表情地道:“给沅汐打兔子去啊。” 郑西岆反手就往岳启峰的头上甩了个爆栗,张口便骂:“你这练功练坏了脑袋的笨蛋!你不知道那只小畜生还在附近吗?要是遇上了,我们不在,你打得过它吗?你小子被叼走怎么办?老岳家就你这么根独苗,你家老爷子知道了还不把我们哥儿几个给活剐了?你” 岳启峰正摸着敲疼的脑袋被郑西岆骂的直翻白眼,却被萧沅汐伸手拉到身后护了起来。她跺着脚,对着郑西岆嗔怪道:“西岆哥,什么小畜生?你骂启峰做什么?我只是说我想吃烤肉而已”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刚才闻到了烤兔子肉的香味了,你们不用去找兔子了,前面一定有人在烤肉,我们再往前走走,找人家要一点就好了。” 郑西岆闻言,愣了一下:“前面有人?” 岳启峰嘴角一抽:“在烤兔子?” 风长林c叶沧澜相视一眼,齐齐看向萧沅汐:“你确定?” 萧沅汐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朝几个哥哥扬起下巴,“哼”了一声:“当然确定!我的鼻子可灵了,你们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我的鼻子吗?别忘了小时候你们每次躲在哥哥的书房里偷酒喝可都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没有好吃的,我才不想再往前走呢这么晚了,困死了。”正说着,她还真仰起头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 风长林几人被小丫头可爱的模样逗乐了,郑西岆伸手摸摸她的头,“好了,反正我们也要继续赶路,再往前走走就走走呗还要西岆哥背你不?” 萧沅汐摇了摇头,“不了,胳膊抽筋,腿也麻了,我自己走”说罢,玉手一伸从背后岳启峰那里拿过火把,脚下也没闲着,已经一蹦一跳地率先往前行去。 天那么黑,附近又刚有一只小穷奇出没,风长林他们哪里敢让她走队首?慌忙跟上,前后左右正好一人一个方向的把她保护在了中间。才顺着曲折的古道拐过了几个弯,前方豁然开朗,竟是来到了一块方圆百余丈的空地!远远的就看到空地中央立着两个小火堆,一个背影正在两个火堆之间来回走动着,他弓着腰,这边停一下,那边停一下,对着火堆在忙碌些什么。 果真有人! 风长林他们顿时精神一振,愈发加快了脚步,待走得近了,方欲开口,背影已经转过身来,对着风长林等人便是一一拱手,一张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依然清秀的脸庞笑容灿烂:“长林兄c西岆兄c沧澜兄c启峰兄c逸清嗯?” “逸清”二字刚出口,他便愣住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萧沅汐几遍以后,又再一次看了风长林几个一眼,“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没认错人啊。”确认过一次以后,他看向萧沅汐已经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逸清兄!五年不见,你怎生长得这般漂亮了?!!” 然后,就看到他口中称呼的“逸清兄”,朝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连同着一向沉默寡言的岳启峰,已经大笑着上前同他拥抱。 “苏越兄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苏小刀,你终于出现了!可想死我了!” “苏呆子,五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呆!哈哈!” “你的七十二斩学到第几式了?有空一起练练?” “喂!”看着和清秀青年乐成一团完全把自己忘在一边的风长林四人,萧沅汐不由得又是气恼又是糊涂,终于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你们这是怎么了?看到这家伙比见了我爷爷酿的美酒还高兴都魔障了嘛!” 风长林他们这才想起了旁边还有个爱生气的小姑娘,忙笑着把苏越推过来向她介绍:“这是苏越,来自中原东部地区的第一强国大唐,跟我们几个还有你哥哥萧逸清可是过命的交情,年纪么,只比你哥小一个时辰,同样是二十岁。小沅汐,按理来说,你也该喊他一声‘苏越哥’。哈哈哈哈” “才不要呢!”萧沅汐皱了皱琼鼻,指着苏越道:“我穿的虽然是男装,但傻瓜都看得出来人家是个女孩儿这家伙看起来又蠢又笨,本姑娘聪明伶俐,机智过人,怎么能有一个这么呆的哥哥!” 被眼前误认作是萧逸清的姑娘如此这般一通点评,苏越也不恼,只是笑笑,朝她拱手赔礼道:“当年和逸清兄共患难时,逸清兄曾和在下提起过,家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说两个妹妹里面,最最宠爱的便是小妹沅汐。想必姑娘便是逸清兄经常挂在嘴边的沅汐姑娘了。在下驽钝,错将姑娘认成令兄,还请姑娘见谅。” 他神色认真,跳动的火光倒映在他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如同暗夜星辰的光芒。 萧沅汐的满肚子火气不知为何就有了熄灭的迹象。却依然抿着嘴,脑袋一扭,竟是不愿看他。 眼看着萧沅汐还在闹着小脾气,一旁的苏越还拱着手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风长林等人只好过来打圆场。 叶沧澜嘿嘿地笑着,对萧沅汐道:“沅汐啊,你不是念叨着要吃你哥哥萧逸清烤的兔子腿吗?”说着,他指了指两个火堆,其中的一个火堆上面,正好烤着一只已经在往外面冒油的兔子。 萧沅汐还没反应过来,苏越已经“哎呀”一声怪叫,喊着糊了糊了,赶紧跑去翻面。 看着方才还咬文嚼字和自己认真道歉的苏越现在满嘴碎碎念c手忙脚更乱的模样,萧沅汐不由得“噗嗤”一声掩嘴而笑,心中最后的一点儿阴霾也烟消云散。她回过头向叶沧澜道:“是啊可是他又不是我哥,虽然也是烤兔子,但他没有我哥的手艺呀。” 一旁的风长林却是摇头晃脑地插嘴道:“非也非也沅汐,你可知道,你哥的大厨天赋是被谁发掘出来的?” 萧沅汐侧过头看向他,大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嗯哼”一道闷雷似的声音响起,郑西岆清了清嗓子接过话茬,“是的,没错,他就是得了苏越这呆子的真传。” 叶沧澜坏笑着点头,“他做出来的东西只会逸清做的更好吃,不用怀疑” 岳启峰嘴角扬起,“如果苏越放弃武学改投御膳房,武道的路上,我会少一个对手,而御厨们的世界,将永无宁日。”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深山夜话 第四章深山夜话 听过风长林他们对苏越的评价,萧沅汐更加的好奇了。 再回头看那个忙碌的青年,他正弓着腰,认真调整着火堆上烤肉的受热面,一边调整,还一边拿着几个小瓶子往上面撒着些什么;另一个火堆上,还悬挂着一个小锅,小锅也是用几片芭蕉叶拼出来的,锅里正咕噜咕噜的响着。 果真和哥哥一样,出游的时候,随身带着盐巴调料呢连烧烤时还要用芭蕉叶煮汤的习惯也是一样的。 怪不得刚才远远的闻到香味儿就想吃哥哥烤的兔子腿了。 哥哥的手艺都那么好了如果他真的有长林哥他们说的那么厉害,那他做出来的东西会有多好吃? 想到这儿,萧沅汐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看着小姑娘此时的模样,风长林哥几个相视一眼,会心一笑:这丫头的气算是消了。 在火堆边摆弄着烤肉的苏越回过头,笑着招呼道:“夜深雾重的,你们刚从老林子里出来,都累了吧过来坐,过来坐。肉已经可以吃了,汤也好了。” 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他们闻言,顿时两眼发光,欢呼一声。 “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了” “这几天天天饼子肉干,吃得我们都快变成肉干了” “哈哈,有口福了!” 他们说笑着簇拥萧沅汐围着火堆坐下,苏越已经取下了烤肉,用小刀切开后,拿芭蕉叶裹了,给每个人递了一份。 萧沅汐早已经饿急。如哥哥们说的那样,这几天忙着赶路,每天的饮食都是干粮就着泉水,草草应付一下,人受得了,肚子里的五脏老爷们却早已经闹翻天啦! “我也好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辛苦死了”她小声嘀咕着,期待的接过,拿起了一小块切好的兔肉,张口便咬。 然后,她的表情十分的精彩起来。 兔肉表皮金黄酥脆,因为受热均匀,多余的油脂都烤了出来,肉质鲜嫩,油而不腻,兔肉厚处醇香粑软,肉薄之处酥香脆爽。 山林中的野兔本就是食山间野草野果长大,兔肉中隐隐透着自然的清香,又因为要躲避各种天敌的猎食,经常奔跑,肉质紧致而不失弹性,原本就是天下山珍,加上时不时撒上的各种调料被充分吸收,在苏越的精心烤制下,其美味可口已然达到了一个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程度! 萧沅汐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精彩的光芒。 看看周围,郑西岆这帮三世祖们自小便没有什么吃相可言,现在更是吃得满手满嘴巴都是油,连一向儒雅的长林哥,也是一边吃一边挑着眉毛,眉宇间尽是满足。然后,她凑了过去。 “长林哥,你骗人!” 风长林正一边吃一边暗自感叹苏越兄弟果然是当御厨的料时,突然听到萧沅汐冒出这么一句话,不由一愣,差点儿把舌头给咬了。 他愕然道:“小沅汐,我怎么骗你了?你不是要吃烤兔子腿吗?这不是吃上了吗?难道不好吃吗?” “你就是骗人!你不是说我哥得了苏越的真传吗?你看看西岆哥他们的吃相” 风长林瞥了一眼郑西岆几个兄弟:你说一句慢点吃慢点吃,他说一句别抢别抢,却个个都在狼吞虎咽。再转过头来看萧沅汐这小丫头,她说这话时,虽然瞪着眼睛,皱着眉毛,抿着嘴巴,但那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分明没有半分怒气,微微翘起的嘴角也泛着隐隐的狡黠,哪里还不明白她这生气的模样是装的,心中已经莞尔,却也故意不说破,只是顺水推舟的微笑道:“好,长林哥错了,所以呢?” “所以我要你让苏越再去抓一只兔子过来。”她又指了指郑西岆他们,扁着嘴巴委屈的道:“西岆哥他们吃得太快了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风长林捧腹。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骂道:“你这贪心孩子,咱们在这里蹭吃蹭喝,有的吃就不错啦!” 看着兄弟们有说有笑的吃着,苏越脸上也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出来一趟,没想到会在这深山老林里遇上多年未见的好友。还好运气不错,打了只大兔子,可惜只有这么一只,六个人吃还是有些少了。他拿起早一会儿用剩下的那截竹子,又做了几个竹筒。竹子中空,取中间的竹节部分,在野外没有携带杯碗的情况下,用竹筒来当容器最好不过。 旁边就有一条横穿空地而过的小溪,稍微清洗一下,他便用竹筒给风长林他们每人盛了些汤。 汤是用山间采来的几种小野菜和蘑菇加山泉水煮的,放点儿随身携带的干姜末儿去除植物的土腥味儿,撒一点盐巴,盛在新做的溢散着满满绿竹清香的竹筒子里面,虽比不得一应俱全的厨房里做的那般精致可口,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待到众人吃饱喝足了以后,苏越问道:“各位兄弟是去峣山观景的吧?你们出游不一向都是一起的吗?怎么这次不见逸清兄呢?” 叶沧澜摆了摆手,“别提了,别提了以前还好,萧逸清自两年前继承了萧老爷子的致远侯位,便深居简出,每天除了按时去绿竹书院完成课业,几乎都是窝在侯府里面不出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峣山乃百岳之首c中原第一高山。我们哥几个本想趁着这次出游,拉他出来散散心,结果他突然莫名的跑去了靖安城三百里外的曲阴县。”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一旁的萧沅汐,“结果这小拖油瓶就跟着我们跑出来了。” 萧沅汐闻言,瞪了他一眼,却也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只轻轻“哼”了一声便不看他。 风长林等人见状纷纷苦笑不已。 苏越笑道:“方才远远看到火光时,便隐隐预感遇上的是各位,只是没想到队伍里少了个逸清兄,却多了个沅汐小妹失礼了。” 郑西岆咧嘴笑道:“你呢?离开大唐横穿了整个大齐,又北上几乎翻越了整个峣山山脉,莫非是要去靖安城找我们?整整五年不见你小子身影,可想死我们了。” 苏越平静一笑:“确实要去靖安城找你们,顺便到大魏办点事” 岳启峰摇摇头作惋惜状:“是去大魏办点事,顺便去靖安城找我们吧苏武痴也会说好听的话了。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叶沧澜接口:“启峰说得没错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们几个兄弟。如果不是有要紧事,你这呆子,还会想到靖安城里有几个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当罚!当罚!就罚你给我们做几个月饭” 眼看着苏越满脸的古怪,露出狐狸尾巴的叶沧澜忙呸了一声,改口道:“是跟我们一起去游峣山!” 萧沅汐连连点头:“沧澜哥说得没错,苏越你跟我们一起去游峣山吧!” “大家都别闹了”风长林微微一笑,“苏越兄弟还要去靖安城办事哩!”他又看向苏越,“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苏越苦笑道:“几位兄弟可还记得我所修炼的心法?” 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齐齐侧首,“逆乱心经?” 苏越道:“正是这套武学乃是先祖所创,以真气逆行刺激全身经脉窍穴,激发人的潜力,配合另一套家传刀法“七十二斩”,能够爆发远超同境界的战斗力,威力无穷。又因为每次突破都必须在阴冷之地,依靠寒气才能压制住体内狂暴的真气。所以每次突破,修炼者窍穴中都不可避免的会留下一部分寒毒”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几年我的功力突飞猛进,体内的寒毒也跟着越积越多,正常运气时还好,一旦使用逆乱心经,寒毒发作,全身窍穴便刺痛难忍。一年多以前,我途经一个村子,全村一百多口人,全死了。我循着踪迹,找到了一位魔道高手” “以你的性格,肯定和他干上了”叶沧澜调侃道,“然后寒毒爆发了。”虽是调侃,但他的神色中已经透着几分忧虑。 “对。”苏越面上笑容愈发苦涩,“我拼着重伤把他杀了,最后也因为体内的真气去了十之,压制不住寒毒,当场晕死了过去。” “那后来呢?”风长林皱眉凝重道。 “我被一个老郎中救了”苏越道,“老郎中用针灸之术暂时帮我压制住了寒毒,他说,如果我不想死,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立即停止修炼逆乱心经,这套心法再练下去,早晚寒毒发作,全身冻僵而亡。” 萧沅汐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那就不要练了啊实在不行,我让哥哥介绍你到我们大魏的御膳房里去,你也可以过得很好啊。” 岳启峰冷然:“如果选择了第一种办法,那他就不是苏武痴了直接说第二种吧。” 苏越道:“第二种就是,去大魏找到向来有“医圣”之称的天下第一神医,张机。老郎中说,如果张机都治不好我,哪怕牛头马面不找上来,我也非死不可了。” “天下第一神医?” “张机?” “可是著《伤寒杂病论》的那个张机?” 苏越点了点头,“正是!” “哈哈哈哈” 风长林等人得到确认后,相视一眼,突然抚掌大笑。 一旁忧郁的萧沅汐听到这话,也面露喜色。 苏越心知兄弟们发笑并没有恶意,拱了拱手,道:“几位兄弟有何见解?” 岳启峰冷峻的面庞早已缓和下来,他摇了摇头,伸手指指萧沅汐道:“让她来和你说吧,关乎她的家事,这个话题,这里她最有发言权。” 苏越又把目光移向了看起来有些小得意的萧沅汐。只见她笑吟吟的道:“启峰说的没错,这里我最有发言权了。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风长林四人愕然,但苏越略加思索,便道“有什么事情沅汐姑娘但请吩咐只要不违背道义,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萧沅汐闻言,又朝他翻了个白眼,暗暗腹诽果真呆得不可救药了。“你放心了,不会叫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我以后再和你说。嘻嘻” 苏越朝她伸了伸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萧沅汐道:“你知道我家有五个兄弟姐妹的,对吧诶哟!”她正说着,脑袋却是一疼,然后便是听见一道闷雷般的声音。 “小沅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别卖关子了。苏小刀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心里都快被你急死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可帮你说了啊。” 却是郑西岆这糙汉子赏了她个爆栗。 萧沅汐两手抱着被敲疼的脑袋,只盯着郑西岆,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啜然欲泣。 岳启峰转头看向郑西岆,目光如刀,已经伸手摸剑。 “谋杀兄弟啦!”郑西岆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小姑娘破涕为笑。 看着郑西岆和岳启峰这曾经极为熟悉的一幕,苏越因为谈及伤势而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摇头而笑。 萧沅汐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我家五个兄弟姐妹,其实只有哥哥逸清和小弟逸晨是父亲亲生的,我和大姐二姐的亲生父亲都是父亲曾经的袍泽兄弟。大姐萧婉茹,年初已经嫁给了镇北王,二姐萧芷兰,年纪长我三月,但她却比我更晚进入萧家。我和大姐都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到萧家了,而二姐是在十年前九岁那年生父阵亡了才被父亲收养,结果同一年,父亲也阵亡了”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我和大姐自小就在萧家长大,父亲对我们视如己出,所以,我们对于亲生父亲并没有什么概念,在我们的记忆里,萧家就是我们的家。可二姐不一样,她才失去亲生父亲没多久,又失去了养父刚到萧家时还好,父亲阵亡以后,她说话就越来越少。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对二姐格外照顾,但她的性格还是越来越孤僻,除了和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还会偶尔笑笑,二姐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 说到这里,萧沅汐突然问苏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吗?” 苏越摇了摇头。 萧沅汐道:“因为我二姐是学医的,而她的师傅,正是医圣张机。” 苏越突然有些明白了面前这个姑娘的想法。 萧沅汐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道:“医圣张机医德广博,悬壶济世,当年到萧家给爷爷看病,一眼便相中了二姐,当即收了二姐为关门弟子。留在靖安城对二姐授业五年以后,在两年前又已经居无定所了,他流离于大魏各地,为百姓免费治病。想要找到他,只有先去找我二姐。我二姐命苦,不论她对你如何,你都不许生气,更不许惹她生气!” 苏越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抬起手臂与地面相平,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两掌交叠,朝萧沅汐深深的作了一揖。 “沅汐姑娘一言,令在下刮目相看今夜沅汐姑娘和在下说的每一句话,在下定牢记于心。” 他的神情坦然,每个动作都同行云流水般自然。 萧沅汐突然掩嘴而笑。 苏越起身看着她,目光中透着不解。 萧沅汐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我就是觉得很好笑,为什么你和长林哥他们说话时那么自然,对我却总是‘姑娘’‘在下’的,拘礼的要死,这么说话,我听的都累死了,你不累么?” 风长林等人见状不由苦笑,小丫头懂事倒懂事,就是太调皮了。 却没想到苏越竟十分罕见的嘴角一撇,“因为我们就是俩青苹果和酸柿子,不熟啊。” 萧沅汐呆若木鸡。 正提剑追杀郑西岆的岳启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把剑往地上一摔,指着苏越愤然骂道:“你这混蛋居然会这个表情?!!你这混蛋居然会讲笑话了?!!连你都不正经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如风往事 第五章如风往事 一番对话以后,苏越体内的寒毒虽然依旧没有解决,却至少从萧沅汐的口中知道了医圣张机和萧家之间的关系,知道了如何才能找到张机。而被岳启峰提剑追杀的郑西岆,在身上挨了岳启峰几记老拳以后,也被岳启峰放过六个人再一次的围坐在了火堆边。 依然是那六个人,但火堆边的气氛已经不再是先前那有些愁云惨淡的光景。 萧沅汐突然问苏越:“苏呆子,你是怎么和我哥他们认识的?以前我都没听他提起过你”正说着,她伸出手,指了指岳启峰,又顺着风长林c郑西岆几人一一指过去,“启峰就不说了,他一向沉默寡言,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可是为什么长林哥c西岆哥还有最大嘴巴的沧澜哥,你们都不和我说?” 风长林几人相视一眼,个个苦笑,没有说话。 却是苏越笑了笑,他平静的道:“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 萧沅汐道:“可是我想听!”她瞪着眼睛注视着苏越,熠熠生辉的大眼睛里透着不容置疑。 苏越询问的看向风长林,风长林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得到了风长林的同意,苏越对萧沅汐拱了拱手,道:“在下不善言辞,这件事,就由沧澜兄弟来说吧” 萧沅汐又看向叶沧澜。 叶沧澜笑笑,“反正苏小刀了你也认识了告诉你也无妨。当初若是没有苏小刀这个半道插队的家伙”说到这里,他看看风长林等几位兄弟,揶揄道:“恐怕咱们几个兄弟都得死在那里了。” 望着升腾不定的火光,他的思绪慢慢的回到了五年前。 “还是西元2250年,也就是咱们大魏景帝五年,正是金秋时节,我们五个兄弟一起去雾州的红叶谷赏枫。那时,嗯,对,是傍晚吧,我们几个是走在一条山间的偏僻小道上,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儿。”说到这里,叶沧澜笑了起来。 “我们五个兄弟当时也是吃了几天的干粮,闻到了香味,匆匆赶去,就看到一个少年在山路边烤肉,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干练的灰色武服,腰间挂着把大唐制式直刀。”叶沧澜指了指苏越,道:“就是这家伙说起来,除了从少年长成了青年,你倒是一点儿没变。这小白脸儿,都和本少有的一比了,哈哈。” 苏越笑道:“几位兄弟不也没变吗?长林兄依然儒雅平和,西岆兄依然豪爽大气,启峰兄还是那么沉默,面冷心热的性格也还是一样,你叶沧澜嗯,胡子很漂亮!” 叶沧澜以手抚额哭笑不得,“我就知道你也会这样” 苏越慨然道:“就是不知道逸清兄怎么样了。” 风长林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些也成熟了许多,有时候,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他了。其他的,和以前一样。” 苏越疑惑道:“可是因为发生了什么?” 郑西岆的脸色有些黑:“还不是皇帝刘瑾做的好事!” 叶沧澜也收敛了面上笑容:“两年前,北凉皇帝拓拔道鸿谴使者入京,要求和亲指名道姓要娶灵筠公主刘音。皇帝居然同意了,举国震惊,尚书省奏章如雪。当时,以萧老爷子为首的十几位赋闲在封地多年没有上朝的开国元老,连同与我们敌对的另一派的陆平c楚问天等老侯爷,都在数日之间赶到京师苦苦进谏。但皇帝却以一句“君无戏言,我意已决!”驳回了所有进言,硬是要把灵筠公主远嫁北凉。” 郑西岆愤然道:“灵筠公主和逸清两情相悦,萧老爷子都准备好了等逸清二十岁行冠礼之后就向皇帝求亲。整个靖安城都知道,灵筠公主是萧家内定的孙媳妇儿。刘瑾这糊涂皇帝,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岳启峰面色森然:“当年太祖皇帝带着两位军师,十大将军,从魏郡起兵,发《杀胡令》,南征北战数十年,灭羯胡c拒强赵c三征北凉,九使西域。何等的荡气回肠?到了本朝,居然会出现和亲这样的笑话” 风长林满脸苦笑:“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也不想多说。灵筠公主远嫁后,萧老爷子便上书皇帝,以战伤复发不能理事为由,让逸清提前世袭了致远侯之位。一边饱受相思之苦,一边还要管理那么大的一个家,这两年,逸清算是我们几兄弟里面过得最呛的一个了。” 苏越默然。 眼看着气氛又沉重起来,叶沧澜赶紧打了个哈哈,引开话题:“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小沅汐,你不是要听我们和苏越的故事吗?沧澜哥继续和你说。” 提及了哥哥的伤心事,萧沅汐小丫头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叶沧澜继续道:“我们看到苏越在路边烤肉,便上前打招呼,互通姓名,得知他是大唐隋州人士,自十二岁始便出来游历,磨炼武道。曾祖苏垟是大唐天启年间的车骑将军c武安侯,告老还乡以后,归天前留下遗训:子孙后代终身不得入仕。” 萧沅汐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啊?” 风长林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喟然道:“傻丫头,你看看我们大魏。开国的十大将军,都是弱冠之年便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虽然现在每一个都健在,却个个都因为半生戎马,晚年一身伤病,不得安宁。而十位大将军的后人,第二代里面全是单传,其中萧c风c郑c叶c岳c徐c杨c许,都已经马革裹尸,连先皇自己都是在战场上战死的。硕果仅存的陆渊c杨邺两位,一位是征东将军,在钦州防着燕国;一位是镇西将军,在西边宁州与大赵对峙或许哪天再生战端,连这两位都可能留不住。而第三代里面,也就是我们这一代,除了逸清家有两兄弟,我们已经是三代单传了。到了明年,我们从绿竹书院结业后,也要开始入仕了。二十年以后,我们这一代,也不知道还会剩下几个人。所以,苏越的曾祖是对的。” 听了风长林的解释,萧沅汐突然有些伤感起来,她红着眼睛道:“长林哥,你们能不能不去打仗?父亲已经战死了,我不要哥哥战死,也不要你们战死” 风长林摇了摇头,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 大魏老一辈们年老体衰,早就已经上不了战场。壮年一辈,真正有将兵之才能够独当一面的,除了陆渊和杨邺,只剩下当今大魏皇帝的弟弟c二十八岁的镇北王刘瑜。如果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翘楚不接上去,过些年陆渊和杨邺老了或死了,镇北王独木难支,大魏就该亡国啦!国之不存,家之安在? 苏越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风长林的说法。 叶沧澜继续道:“苏呆子这人,别的不说,大方是真的。我们不过是和他闲聊了几句,他便邀请我们坐下一起吃而逸清,只是吃了一口,便被这小子的手艺给惊艳到了,当时便力求苏越把烤肉的本事教给他,苏越欣然答应,不仅教会了逸清烤肉,后来还找了家客栈,把人家厨房占了足足半个月,把自己会的几乎都教了一遍,然后我们哥几个也跟着沾光,吃了半个月的好东西。这小子够意思,又同是将门之后,我们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对胃口。反正他只是出来磨炼武道,没有别的要事,我们便邀请他一起去红叶谷赏枫。” “走了四天,我们到了臻郡意外,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在距离臻郡治所臻城不远的官道上,是的,官道上,我们被一群劫匪给拦了!老天,以前我还真没想过我们大魏居然也有人剪径抢劫,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抢劫。” “我们顿时大怒,那时我们的修为不高,都是后天气武境四五重左右,但是,对付这帮普遍在一两重甚至真气都还没有练出来的小贼,自然是绰绰有余。” “三拳两脚把他们全都放倒以后,我们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他们的老巢,还得知里面连着大小头目,居然有整整三百多人。身为将门之后,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义不容辞,我们决定把这个贼窝给端了。” “商量之后,我们分头行动,留了一个引路,剩下的绑了手脚用绳子捆成一串,由逸清押送去去臻城治罪,顺便找臻郡太守借兵剿匪。而我们为了确认山寨和贼人的具体情况,带着那个引路的小贼,当天晚上,就摸了上去。” “然后就出事了” 说到这里,叶沧澜拿了随身的酒囊,喝了一口,意料之内的喝了满嘴巴泉水。 酒早就喝完了,里面是山间装的泉水。 他无奈道:“可惜没酒了这个故事,用来下酒,多好。” 苏越在腰间一摸,朝他扬了扬自己的酒囊,哂笑道:“实在不巧,我从大齐边境入山至今,也已经三个月不知酒味儿了。”说着,他顿了顿,目光平和而坚定,“等我体内的寒毒治好了,我一定和各位兄弟好好聚一聚,喝他个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岳启峰冷不防的补了一句:“醉了也不归。” 风长林等皆抚掌大笑。 萧沅汐打断了他们,“你们不要聊酒了,沧澜哥你都还没说完呢。”她坐在火堆边,双臂环着双腿,下巴枕在膝盖上,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叶沧澜道:“我们进山寨以后,看到山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山贼们全睡了,而且贼人纪律松散,居然连个巡夜的都没有,问出了他们山寨寨主的位置以后,当即把引路的小贼给打晕了,直奔寨主的房间而去。” “那时候确实有些莽撞了,年少气盛,少年热血,太容易冲动。如果我们摸清情况以后,等萧逸清带兵来了再上,可能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情。” “我们刚摸进寨主的房间,寨主就醒了,当即和我们打了起来。和他一交手,我们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寨主居然是个第七重的高手” “我们一行人,那时候修为最高的是长林和苏越,气武境第五重,我c西岆和启峰都是第四重。去找太守借兵的逸清也是第五重。” “我们五个打他一个,本来可以赢的,因为苏越在发现了寨主是第七重高手以后,立刻施展了逆乱心经和七十二斩,当即也有了接近第七重的战力。但是,山寨中,并不是止他一个啊。” “打斗声,惊醒了其它的山贼。” “渐渐地,我们被三百多个山贼包围了。三百多个山贼里面,除了第七重的寨主,还有一个第六重的副寨主,二十几个第三重的小头目,其余的,都没过第二重。副寨主加入战圈以后,我们压力突然就大了起来,加上其余的山贼总是在一边骚扰,几乎是杀死两三个山贼我们身上就要两个寨主划上一道口子,很快的,寻常山贼被我们杀了近百个,而我c长林,西岆,启峰,身上,都分别有了四五道伤口苏呆子身上最多,他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不是因为我们比他厉害,而是因为这呆子总是帮我们挡刀。” “我们想要突围,可是两个寨主死缠着不放,他们想依靠人多耗死我们。我们都知道,再打下去,我们就算没有被两个寨主杀死,也会血液流光,力竭而亡。” 叶沧澜看向苏越:“然后,这个家伙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拦住两个寨主,你们四个一起突围。” “我们几个哪里肯依?看着苏越的状态,逆乱心经的效果就快过去了,虽然对面两位寨主的状态也并不比我们好多少,但谁都知道,如果我们走了,苏越这呆子就真的死定了。我们又惊又怒又是感动,本少当时就吼了一句‘要死一起死!’” “我们谁也没走从丑时三刻进入山寨,到寅时还有两百多人,杀到卯时三刻天快亮的时候,逸清赶来了。” “那时候,整个山寨,整个贼窝里面,还在喘气的,只有我们五个和两个寨主。我们都浑身是血。” “两个寨主想把我们磨死,却反被我们硬生生的杀了近三百人。二十三个第三重的小头目死了二十个,普通山贼死了二百六十九个,别的,都被哥几个吓跑了” “看到逸清,我们全都脱力几乎要晕了过去。后来才知道,逸清把那几个山贼送到了郡衙门,跟太守说了借兵一事以后,因为担心我们几个,不等太守发兵,便匆匆赶了过来也幸亏逸清这一支生力军赶过来,联手干掉了两个寨主,不然,最后鹿死谁手,还真的未可知。” “雾州一行,我们用了四个月时间,光是养伤,就养了两个多月。” 萧沅汐眼中含泪,“这就是那年你们在外面待那么久的原因?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风长林为她拭去眼泪,温和道:“因为你是我们最宠爱的小沅汐啊很多东西,我们知道就行了。你不需要知道,最好,你一辈子也不要知道。” 这个世界,虽然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光明,却依然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用尽一切去守护,哪怕是生命。 心中有爱,有希望,则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武道一途 第六章武道一途 异国他乡,他乡遇故知,自然有聊不尽的话题。 苏越和风长林等一干兄弟畅谈了一夜,竟是毫无困意,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天边已泛鱼肚白。 萧沅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风长林的肩膀上睡着,还是双臂环着双腿,娇小的身体微微蜷曲着,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面容恬静而安详。她身上,依然是岳启峰为她盖上的衣服。 整片老林子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早起的鸟儿已经出来觅食,唧唧啾啾,近旁的小溪清澈见底,泉水叮咚,各色的鹅卵石上,偶有生出青苔的,随着溪水的流动,轻轻漂动着,泛着几许喜人的绿意。 郑西岆等人在小溪边简单洗漱后,稍微活动下筋骨,便开始了长约一个时辰的打坐晨练。武人者,內修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武道之路想要走的长远,除却天赋以外,更需要长年累月日日辛勤打磨。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时刻,空气清新纯粹少杂质,天地灵气充沛浓郁,对于武人的真气修炼大有裨益。 道家有箴言曰:炼精化气c炼气化神c炼神还虚c炼虚合道。武人以武证道,故武道一途与之对应,其境亦有四,谓之曰:后天气武境,先天真武境,通玄虚武境,问鼎道武境。 简单说来,就是四个过程:炼精气c修元神c入虚空c成大道。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尽相同,有的人生来气冲牛斗,有的人生来如寒蝉噤噤是谓先天。然金无足赤,人亦无完人。不论是气冲牛斗者,还是寒蝉噤噤者,生来体内都多多少少有些杂质。想要长大成人,又必食五谷杂粮,而五谷杂粮里面更是无可避免的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杂质。愈要成就大道,必先融于大道;愈要融于大道,必先感应大道;愈要感应大道,必先成就无垢琉璃身;愈要成就无垢琉璃身,必先祛除体内杂质。而祛除体内杂质,则需要靠后天的打磨。所以,武道始于后天。 后天者,炼精化气。五谷杂粮里面虽有杂质,却为自然所生,除却大量能够养活生命的营养以外,也蕴含着不少的浑浊天地灵气,人食之可活人,百兽食之可活百兽。而世间绝大多数的凡人凡兽,通过食物摄入的那一点天地灵气,都会随着身体的消耗和体内杂质的增多而逐渐流逝,如同一块天然的美玉,灵气少了,杂质多了,早晚沦为普通石块,粗糙皲裂,随风湮没。故而,不论人兽,皆有生老病死。 人体内有正经十二,将体内五脏六腑之正气与手足表里相连。十二正经,手足各领三阴三阳,分别为手三阴经:手太阴肺经c手厥阴心包经c手少阴心经;手三阳经:手阳明大肠经c手少阳三焦经c手太阳小肠经;足三阳经:足阳明胃经c足少阳胆经c足太阳膀胱经;足三阴经:足太阴脾经c足厥阴肝经c足少阴肾经。 人体又有奇经八脉:任脉c督脉c冲脉c带脉c阴跷脉c阳跷脉c阴维脉c阳维脉。它们与十二正经不同,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其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除了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以外,人体内又有四百零九个窍穴,通过十二正经c奇经八脉相互沟通。 上古奇书《易经》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人循其一”。武人证道,便是始于这个“一”。 每个人生来,体内便有那么一丝最纯粹的天地灵气。所谓“炼精化气”,就是以意念寻找到体内的那一丝天地灵气,然后引导其通过十二正经c奇经八脉c四百零九个窍穴。每个人修习的武功都不同,故而运转方式也不尽相同,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武功都是以运转一周为一小周天,九个小周天为一个大周天,每运转一个周天,便能把隐藏在身体里面的杂质祛除一分,在不断祛除体内杂质的同时,也将体内食用五谷杂粮以后所得到的浑浊天地灵气引导提炼为纯粹的天地灵气,反哺己身,多余的则贮于丹田之中。经年累月,人体的杂质越来越少,人体受到纯粹天地灵气的反哺越来越多,便能强健体魄,增长气力,亦有延年益寿之妙。 后天气武境有九重,谓之“九重天”,每一重的突破,都需要靠意念引导体内的天地灵气运转九个大周天,所以,每九个大周天又被称为一个“重周天”。“人力有时尽”,凡人意念薄弱,初入武道时,往往连一个大周天都无法运转。然而,随着体内纯粹天地灵气的增多,体质的慢慢变化,人的意念也会逐渐强化,能够运转的周天数也就慢慢的变多起来。当能够连续运转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c即九个重周天的时候,便能够进入下一个境界:先天真武境。 先天真武境有四个阶段:初期,中期,后期,巅峰。每个阶段的突破,所需要的意念和真气雄浑程度都是上个阶段的数倍甚至十倍以上,古人云“九九归一”,故而九个重周天,是为一个“全周天”。先天真武境每个阶段的突破需要运转多少个全周天,视个人情况不同而不尽相同。对此产生影响的,或许是体质,或许是天赋,或许是所修习的武功功法。 何谓“真”?道家有云:“求得真我,去伪存真。”所以修道又名“修真”,体内修得的纯粹天地灵气,又被称为“真气”。真武境的高手,体内后天摄入的杂质大部分已祛除干净,哪怕是因为日常吃饭摄入了部分杂质,一个全周天的运转便能祛除干净。到了先天真武境,因为身体已经在趋于无垢,逐渐能够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这个时候,意念也足够强大,打坐之时,便可通过呼吸,用意念将天地间的灵气纳入体内,再以周天之势运转提炼为纯粹灵气。故而后天气武境的武人饭量比一般人更大,而步入先天真武境以后,又会恢复正常。 武人与常人相比,战力之所以天差地别,不仅仅因为武人的体质经过灵气改善,力量c速度c敏捷c感官等全方面都有了提高,更多是因为,常人打架,力量主要来自于身体,而身体的力量又来源于血液的运行;而武人战斗,调动的何止是血液之力,丹田内贮存的真气通过各大经脉运转全身,开碑裂石,举手投足,真气愈雄厚愈厉害。后天气武境的武人,真气消耗了补充来源主要靠一张嘴,而先天真武境的高手,却已经能够从天地间汲取灵力相传有大能力者,能够一边战斗,一边运转功法提炼天地灵气补充真气,体内真气生生不息,大战三天三夜,依然不知疲倦。 步入先天真武境以后,武人不仅真气来源更加方便,战斗方式也有所改变。后天武人,虽然有一身真气,却被天地之力完全压制在了体内,依然是凡胎,禁不得刀斧加身。而真武境的高手,因为意念的强大,真气已经能够稍微外放,在身体周围形成一股护体罡气,空手接白刃不再是传说,只要真气足够雄浑,罡气不破,即使对手修炼了隔山打牛这类的功夫,也会被护体罡气所化解掉除了护体,外放的真气还可以通过身体手脚的接触灌注在武器上,大大增强武器的杀伤力或防御能力。 《周易》有云:“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人之精气,生而为人,死而为鬼神,是谓灵魂。后天气武境主修精气,先天真武境时,开始接触到灵魂层次。在这个阶段,人逐渐强大的意念开始和人的灵魂发生共鸣,并逐渐唤醒灵魂,意念愈强,灵魂亦愈强,随着身体被纯粹天地灵气反哺愈多c改变愈多,人的意念和灵魂也在潜移默化中被天地灵气改变,渐渐融合,最终质变,产生元神,是为“炼气化神”。当丹田内产生元神以后,灵魂会随着修为的提高点一点融入元神,而元神也会因为体内真气越来越雄浑而不断壮大,当灵魂完全融入元神,元神圆满之时,即是踏入下一个境界,通玄虚武境之时。 通玄虚武境的高手,其身体已经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无垢琉璃身”,其意念之强,眨眼间便能够引导真气在体内完成百个全周天以上的运转,真气外放范围扩大,不再受限于身体周围,已经能够离体,乃至于隔空伤人。由于身体进一步的接近无垢,他们已经能够稍微感应到天地大道。道者,玄之又玄,感应天地大道,是为通玄。通玄高手,天地对身体的束缚愈来愈小,通过真气外放,虽不至于飞天遁地,却也已经能够御风而行。世间凡人寿命普遍不长,年过二十不算夭折,年过五十而知天命,年过七十已是古来稀而踏入通玄虚武境的武道宗师,若非身有恶疾或被人打死,何苦不得长命百岁? 随着其对大道感悟愈深,天地对元神的束缚也会愈来愈小,意念愈发强大,甚至可以以意念驱动体内元神,出窍远游。天地者,虚空也,以意念驱动元神出窍进入天地间,是为“炼神还虚”,真正拥有飞天遁地之能。炼神还虚,谓之曰“通玄虚武境”。当元神能够进入天地间,离开身体长时间而不灭时,便开始接触到最后一个境界:问鼎道武境。 由于通玄虚武境极致的高手意念极为强大,其元神也已经能够长时间离体,哪怕肉身死亡,只要元神不死,便可以借助他人之躯夺舍重生。因为元神可以长时间离体,人的灵魂可以不再完全受到身体的束缚,融于天地之间。人的灵魂融于天地之间,亦是融于大道之间,对天地大道的感悟也会变得更加敏感深刻,对大道感悟愈深,则愈发接近道,最终成就道。 成道者,元神几乎不死不灭,身体中再无半分杂质,只剩下最纯粹的天地灵气,是为无垢琉璃身。 何谓“道”?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以灵魂融于天地大道之间感悟并成就道,是为“炼虚合道”。当一名武人真正证“道”的时候,他的武道之路,也已问鼎巅峰,谓之曰“问鼎道武境”。 只是这个世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问鼎道武境的绝世高手了。 相传,问鼎道武境的绝代高手,其一言一行,皆合规矩;一举一动,皆含大道;一念之间,可远遁千里;一怒之下,能使山河破碎,断一国之祚。 武之极,动乾坤,破苍穹,盖世神威,莫非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水之律动 第七章水之律动 当萧沅汐悠悠然的醒过来的时候,郑西岆他们还在打坐,呼吸绵长,显然已入佳境。苏越已不见了身影,再看风长林,他正望着小溪里流水怔怔出神。 感觉到肩膀上的动静,风长林回过头来,看着萧沅汐,轻笑道:“醒啦?睡得还好吗?” 萧沅汐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长林哥,我醒晚了,早上又影响你修炼了” 风长林的目光柔和,笑容温暖和熙:“睡得好就好偶尔不修炼没关系的,反正是出来玩的,我突破到第八重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境界已经稳固了,短期内再怎么修炼也不会有太多的成效。倒是西岆启峰他们几个,都已经到了第七重巅峰的状态了,我们这次峣山一行,可能他们在路上就会相继突破了。逸清不在,我们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萧沅汐突然俏皮的道:“我好像从来没看到过你生气的样子诶长林哥,你就不会生气么?” 风长林挑了挑眉,“你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吗?” 萧沅汐眉眼弯弯,“不要长林哥这样子最好了,书上说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大概就是你这样的人吧生气了可就不是谦谦君子了。” 风长林淡淡一笑,又看向了小溪。 萧沅汐四处望了望,疑惑道:“怎么没看到苏呆子呢?他去哪了?” “这么关心他啊?这小子去给我们准备早饭去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萧沅汐顺着声音看去,一身灰蓝色儒衫的叶沧澜走了过来。虽是一身儒衫,他却分明没有半点儒家学子的模样。双手抱着后脑勺,一缕长发自左额顺着鬓角垂在脸侧,配合着几乎占据了小半个下脸的胡渣子和那只有一边嘴角扬起的坏笑,看起来十分不羁。 萧沅汐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不嗔也不怪,笑嘻嘻的道:“沧澜哥,那么紧张干嘛?怕他把你们的小沅汐拐走了啊?” 叶沧澜的话自然是玩笑,本想逗逗这小姑娘,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她反将一军,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萧沅汐看到他这模样,得意的扬起了雪亮的下巴,打了胜仗一般的笑了起来。 郑西岆和岳启峰也相继从入定中醒转,五个人又坐在了一起。 “哗啦”一声,小溪中水花四溅。原来是一直坐着盯着小溪的风长林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纵身便跳进了小溪中。 虽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天地间弥漫的薄薄雾气也愈发变淡了许多,但毕竟是初秋时节,山间的温度又普遍比外面要低很多。晨间的溪水源于山间的泉水,不说冰冷刺骨,碰到了却也能让人不由自主的一个机灵。萧沅汐脸上一急,玉足一伸,就要上前把他拉上来,却不想手腕已经被叶沧澜抓住。 她回过头,方要开口,叶沧澜已经把食指放在嘴前,朝她轻轻的“嘘”了一声。 他已经收起了嘴角坏坏的笑,面色凝重,对萧沅汐小声的说道:“别打扰他。” 再看郑西岆和岳启峰,他们也是一脸严肃,盯着风长林的目光中,却满是灼热。 看到这般情况,萧沅汐就是再怎么古灵精怪,也不敢再随便发声了。 风长林跃进小溪以后,冰凉的溪水立即漫过了他的膝盖,四溅的水花还顺带打湿了一大片的衣衫。可他却仿若不觉。 他闭着双眼,伸手从腰间摘下长剑,左手握住剑鞘,将长剑与肩同高平举在身前,右手伸出,张开的掌心贴着剑柄,五指缓缓弯曲。 当右手五指与掌心和剑柄完全贴合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双眼猛的睁开,一道肉眼可见的莹白色光芒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的双手慢慢的向两边移动,在一阵轻微而清亮的摩擦声中,长剑缓缓出鞘。 他身后的头发突然无风自动起来。 一旁观看的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都几乎屏住了呼吸,小姑娘萧沅汐也睁大了眼睛,有些紧张的看着。 风长林现在的模样,就是傻瓜也看得出来,他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待长剑完全出鞘,铮亮的剑身在早晨的阳光中反射出淡金色光芒的时候,风长林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冰凉的溪水还在流动,水光潋滟。 小溪不过一丈多宽,水流并不湍急。 他闭着双眼,稍微侧着脸颊,似在聆听着什么。 听了一会儿,他那两条浓淡适中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 万籁俱寂方圆百丈多的空地里,没有风声,连早起觅食的鸟儿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天地间,只有流动着的水声。 溪水翻动着,和水里的鹅卵石碰撞着,和小溪的两岸擦肩而过。 他动了他抓着剑鞘的左手放在了身后,负手而立,握剑的右手,斜斜下移,先是剑尖接触到了起伏的水面,然后是剑身。到最后,剑尖和三分之一的剑身,都浸没在了溪水中。 他的右手五指和掌心,都在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溪水的流动;他的耳朵,也在认真的聆听水流的声音。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乎一刻钟。 去给兄弟们准备早饭的苏越回来了。他一手提着一只硕大的圆滚滚胖乎乎的已经晕过去的大老鼠,另一只手抓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挂满了不知名的野果,腰间还绑着一把带着泥土的笋鞭,显然是刚挖出来了。 他也看到了风长林现在的状态。 他把身上的东西放在了昨夜熄灭了的火堆边,顺带检查了下大老鼠脚上的绳子有没有绑好,然后也站在了郑西岆他们身边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一点声音。 萧沅汐看到了他,朝他吐了吐舌头,竖起食指,也对他轻轻的“嘘”了一声。 苏越微笑点头。 风长林再一次的睁开了眼睛,幽黑深邃的眸子中,却是一片茫然。 他突然转过头,对着苏越几人开口问道:“什么是水?” 苏越几人面面相觑。 苏越左手手臂贴着上腹横在身前,右手手肘支上面,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 他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他走到一边,右手一伸,却是一把拔出了腰间的直刀。 风长林和郑西岆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苏越左脚一伸,斜跨出一步,直刀斜指地面。随后,他的刀动了起来。 臂随刀动,身随刀走,目光平和如水。 他演练起了一套刀法。 苏越一边演练刀法,一边不急不缓的道:“这把刀名为“正筠”,全长三尺七寸,柄长九寸,刀身宽一寸四,厚三分,单面开刃,刃宽五分,乃是先祖大破东夷时大唐天启皇帝所赐。” “刀身材料取于东夷冰泉下的寒铁,良匠打造,是一件半宝器。” “家道中落,家人亡故后,这把刀,传到了我手里,自八年前独自出来闯荡至今,诛杀恶人无数。” “我现在演练的刀法,取自祖传的“七十二斩”中的“叠浪式”。” “这一式,乃是先祖在白水崖观潮时所悟。” 刀法,一般有扫c劈c拨c削c掠c奈c斩c突八种,被称为“刀中八法”。 而现在苏越演练的这一式刀法,却以“掠”为主。一刀接一刀,重重叠叠,生生不息。他运刀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偏偏刀光所到之处,音爆声呼啸连连。而且,随着他挥出的刀数越来越多,刀光渐渐连成一片,音爆声也越来越大,真如涨潮时的海水冲击海岸的礁石一般,一浪接一浪,前浪未消,后浪又起,前赴后继。 待他挥出一百多刀的时候,风长林眼中突然一亮,所有的茫然也随之一扫而光。 他收剑入鞘,踩着溪水走了上来,然后,笑着向苏越拱了拱手。“苏越兄弟,多谢了。” 苏越停下运刀,朝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苏越看起来没有用什么力气,但为了能让风长林看得更清楚,这一百多刀,其实已经用上了他用刀这么多年来对叠浪式的全部感悟。 叠浪式,如同重叠的海浪,虽然越到后面威力越大,但对自身的负担也会越来越大。 这一百多刀挥出来,并不轻松。 萧沅汐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皆目瞪口呆。 “这就完了?”萧沅汐眨了眨眼睛。 郑西岆抬起了手,本来想摸摸脑袋,举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虽然他不是光头,却也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叶沧澜摸着下巴的胡渣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一点儿都想不明白。 岳启峰最实在,他看着风长林的目光怎是一个“灼热”能形容,直接伸手摸剑。看这架势,是想去试试风长林感悟到的新招式了。 看着兄弟们和沅汐小妹的模样,风长林突然坏笑起来,他对一旁目光灼灼的岳启峰道:“怎么?启峰,你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岳启峰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怎知风长林却嘴角一撇,撂下一句“就不让你如愿,哈哈。”转身就走 岳启峰如遭雷击。 风长林走到苏越身前,伸手就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笑道:“你猜猜我刚才悟到了什么?” 苏越扬着嘴角,把手上的刀往刀鞘里一插,没好气的道:“这世上关于水的意境有很多,我怎么知道你悟到的是哪一种?” 风长林道:“你的叠浪式,如波涛掠过,一浪接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却又生生不息,在于一个“叠”字。而我所悟到的,像这样”正说着,他俯身捡起了脚下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用左手托在身前。 苏越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风长林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指成剑。他凝视着面前的这块石头,然后,右手朝着石头中间一戳。 这一指,看起来分明一点儿也不快,却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把手收了回来,如蜻蜓点水一般。 石头看起来还是那块石头,没有变成碎块,也没有被风长林戳飞。 它就那样安然无恙的躺在风长林的左手掌心。 可是,苏越分明在风长林出手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缕细微的剑意,十分的细微,几乎无法察觉。如果不是他就站在风长林的面前,而且集中了注意力,恐怕很容易就会把它忽略掉。 苏越不由得伸出手,用手指在那块石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接着,他就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在苏越的手指接触到石头的一瞬间,坚硬的鹅卵石,随着一声“噗”的闷响,碎成了无数的小石头粒。或者说,沙子。 是的,沙子,和河沙一样的沙子。 沙子顺着风长林的手掌和指缝稀里哗啦的流走。 只是以手指一戳便有这么大的威力,若是用剑戳在人的身上呢? 苏越朝风长林竖起了大拇指。 徒手击碎一块这么大的鹅卵石,并不难,随随便便一个后天气武境三重的武人就能做到。 难的是,像风长林这般,无声无息,几乎没有一点儿动静,而且,碎得这么彻底。 哪怕是气武境九重的高手,想要一招把一块石头碎成沙子,也做不到吧? 更难得的是,风长林,领悟到的,居然是一丝剑意。 世间武人,无论是光使用拳脚的外家高手,还是用刀枪剑戟等各种武器的刀客c剑客,想要拥有更强的战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练c练c练,不停地练。熟能生巧,练得多了,拳法也好,刀法剑法也好,与人对敌,自是信手拈来,于是,拳法会产生拳意,刀法剑法会产生刀意剑意。 就像苏越,他今天施展的“叠浪式”,自他练刀起便开始练这一式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练了那么多年,才有了如今的火候,才有了那么一丝“叠浪”的刀意。 除了勤加苦练,就是像风长林今天这般,有了奇遇,有所感悟了。他今天领悟到了一丝和水有关的剑意,对剑的感悟更深一层,那他以后用起剑来,自然更加的得心应手。 感悟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偏偏,武道一途,走得越远,需要的领悟就越多。武道武道,武人以武证道,想要证道,自然是先要悟道。 相传上古时期,佛陀在菩提树下静坐了七七四十九天,在第四十九天早上,他看到了天边的星辰,突然顿悟,遂证得大道,举霞飞升而去。 一朝顿悟,胜过十年苦修,这句亘古流传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风长林道:“我在小溪边看溪水流动,突然有所感悟,所以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后,当我的剑接触到了水面下的世界,用心感觉才发现,溪水并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水面看起来不急不缓,十分平静,其实暗流汹涌,石头被它磨去了棱角,河岸表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宽,其实,下面已经被它掏空。” “我貌似找到了什么,也好像什么也没找到。” “我用我的剑,我的手,我的耳朵,我的心,去感受溪水的流动。” “我感觉我越来越接近了,却偏偏还隔着一点什么东西。” “直到我看到了你的刀法。” “溪水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这是虚中有实。” “它之所以能够磨掉石头,侵蚀河岸,并不是一蹴而成,而是,冲击,冲击,再冲击,不过一眨眼,何止冲击了千万次。这就和你的叠浪式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这就是水的律动。” “重重叠叠,生生不息,这是水;虚中有实,静中有动,这也是水。” “这一招,是在你苏越的帮助下才悟出来的,现在才刚有个雏形,不着急,以后慢慢完善就行了。你那招叫做叠浪式,那我这招,就叫做‘律动式’吧。” 苏越笑了,然后张开双臂狠狠地给了风长林一个熊抱。 一切自在不言中。 另外一边,把这边的一切收在了眼底的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三人也已经怪叫着扑了上来。 “长林,这一招不错啊,起了名字没?” “看这情况,遇上第九重的高手你都能上去掰掰手腕了。” “威力太大,怕伤了我?这就是你不和我切磋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种人,看到朋友变得更优秀了,比自己变得优秀了还要高兴。 苏越是这种人,风长林是这种人,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还有不在这里的萧逸清,也是这种人。 不是一类人,如何能从普通朋友,做到生死兄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不如此。 风长林尝试着把自己领悟到的东西教给郑西岆等几个兄弟,反复教了很多遍后,郑西岆他们还是一脸茫然,半懂不懂,这才作罢。 感悟这东西,本来就是一种奇遇,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遇上特定的事情,看到特定的东西,等等,再加上,那么一点好运,然后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就“悟”了这是上天眷顾,是独属于一个人的好运。别人抢不走,也几乎无法分享。 当然,风长林今日能有所感悟,也和他平时的勤奋不无关系。剑用的多了,对于和剑有关的东西,自然分外敏感。 风长林等人如果不够勤奋,如何能在大魏最顶尖c英才辈出的绿竹书院中脱颖而出? 绿竹书院位于大魏的国都靖安城,靖安城里上下三公c三省六部c御史台等等京师大员的后代都集中在这里,全国各地通过考试选拔出来的十五岁以上的年轻俊杰也都集中在这里 努力的人,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的人,哪怕天上掉馅饼了,他能接住吗? 机会永远是留给时刻准备着的人。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再遇穷奇 第八章再遇穷奇 这一边,风长林还在和郑西岆几位兄弟分享自己刚领悟的律动式的心得,那边,苏越已经开始为大家做早饭。萧沅汐小丫头对于武学一向是不感兴趣,修炼起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无聊之下,也就跟在苏越身边。 刚看到那只圆滚滚胖乎乎看起来足足有四五斤的大老鼠时,萧沅汐着实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中,老鼠这种动物,一向是烦人的代名词,偷吃粮食,咬家具,啃书,传播疾病记得有一次,哥哥萧逸清的书房里就钻进了一只老鼠,当萧逸清进了书房,拿起一本自己心爱的书,发现上面缺了小半个角时,一向脾气不差的萧逸清当时就爆了粗口,当天就招呼着萧家的几位仆人在书房里一阵翻箱倒柜,势要将恶首找出来绳之以法。然后,翻着翻着,又一本书被啃了一本,两本,三本翻出的坏书越来越多,萧逸清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在几乎把书房搬空了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找到罪魁祸首。萧逸清大怒,遂请来风长林等众兄弟前来商议灭鼠之策。设机关c投鼠药各种方法几乎用尽,那只小老鼠却偏偏人间蒸发了一般,死活逮不着。一番折腾皆无果而返后,叶沧澜进献了一个看起来无比愚蠢却又最实用的计策等!于是,几个兄弟围在书房的桌子边,顶着黑眼圈睁着通红的眼睛,对着用来当诱饵的那堆花生米硬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守了整整一天两夜,在几乎要抓狂放弃的时候,某天晚上,老鼠终于出来了,出来了萧逸清c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五人遂杀气暴涨,丢东西的丢东西,拔剑的拔剑,撵得小家伙惊恐欲绝,在除了一张桌子便空无一物的书房里到处乱窜。数个时辰以后,萧逸清带着兄弟们如同赢了钱的赌徒一般满面春风的走出布满了坑洼剑痕的书房,老鼠,卒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萧逸清等五人追得活活累死的。 苏越和萧沅汐介绍,这种大老鼠名叫竹鼠,味道鲜美异常,营养丰富,素有“天上斑鸠,地上竹鼠”的美誉。它们不吃脏东西,喜欢吃植物的根茎,尤其爱吃竹子,因而得名。这小东西喜欢把巢筑在竹林子里面,白天躲在窝里睡觉,晚上出来觅食,一公一母,形影不离,早上掏这个竹鼠窝,几只竹鼠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一窝端了。本来想把两只都逮了,又发现里面还有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竹鼠,就把母的放了,只把公的这只带了回来。萧沅汐小姑娘本来就觉得这小东西实在可爱,一听说公母两只形影不离,如此恩爱,还有一窝小宝宝,当即两眼汪汪,问苏越能不能把它送回去放了恰巧这话被不远处的风长林几个兄弟听到了。他们以前都吃过苏越做的竹鼠,一直念念不忘,刚知道苏越早上要给他们做竹鼠肉时,怎是一个馋字了得?岂能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话,便让眼看就能吃到的美食跑了?一个个顿时嗷嗷直叫。你一句“把它放了我们吃什么?”他一句“天下唯兄弟与美食美酒不可辜负。”噎得小姑娘直翻白眼,气呼呼的一个人跑到小溪边画着圈圈不理他们。 苏越把竹鼠收拾干净,用小刀切成小碎块,放进烧开的泉水里,又放入洗净切好的笋鞭,煮了一锅竹鼠汤。深黄色而晶莹剔透的竹鼠汤香气扑鼻,甘美可口,竹鼠肉煮的时间刚刚好,口感十足,搭配着圆圆的红红的酸酸甜甜的不知名小山果,风长林几个兄弟围坐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大呼过瘾。萧沅汐小姑娘本来还在小溪边为可怜的竹鼠父亲就这么葬身在几个糙汉子的腹中而生闷气,闻着那边传来的阵阵香气,腹中的五脏老爷们早已吵翻了天,一颗小脑袋转过去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犹犹豫豫了好久。又馋又饿之下,终于把心一横默念一声“好好安息”便加入了吃货们的阵营,一起风卷残云般的吃了起来。 一群人还在忙着消灭美食,寂静的老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恶狗似的吠声。 “汪汪汪” 正抓着一块竹鼠骨头乱啃的郑西岆睁大了眼睛看看身边几个同伴,除了浑然不觉的萧沅汐,余者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那小畜生?” “还在附近?” 萧沅汐看着突然就停下来一脸不自然的哥哥弟弟们,也跟着停了下来,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什么小畜生?” 苏越把手里那颗小野果丢进嘴巴,拍拍手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吐出两个字:“穷奇” 风长林几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风长林道:“你也知道这东西?” 苏越点头道:“昨天晚上找到这块空地以前,遇上过一只,我和它对峙了一会儿,它掉头走了。你们也遇到了?” 叶沧澜苦笑道:“遇到了这小畜生还当着我的面,吃了个人。” 听到叶沧澜说出“吃人”这两个字时,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的小丫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们遇到了穷奇?吃人?我怎么不知道?!” 叶沧澜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当时趴在你西岆哥背上睡得正香呢,怎么会知道?” 萧沅汐闻言,转头看向郑西岆,郑西岆苦笑着点了点头。 萧沅汐正要问他为什么又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一阵“汪汪汪”的声音再一次从老林子里面传了出来只是这声音,比起之前,明显更近了一些。 它在朝这里靠近! 苏越“锵”的一声抽出唐刀正筠,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声源方向走去。 风长林几人身形一动,齐齐挡在了他面前。 叶沧澜没好气道:“你他娘的又想当英雄?” 苏越微微一笑:“我去把它引开这里我的战力最强,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 他的笑容里面满是阳光,清秀的脸上也尽是理所当然。 叶沧澜冷笑:“你的战力最强就该你去?你以为你有逆乱心经和七十二斩两项绝学护体就天下无敌了我亲眼看着那小畜生啃起骨头来跟啃豆腐似的,一身的利刺估计比生铁还硬。你打得过它吗?本少这辈子就认了这么几个兄弟,你他娘的想让我们提前给你收尸?门儿都没有!” 苏越摸摸头憨笑道:“我又不是去找它拼命这么紧张干嘛。” 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和五年前一样的呆。 风长林他们心中却涌起了阵阵暖流。 萧沅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她看看风长林几人,又看看苏越,弱弱的道:“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好像很厉害的穷奇,它不是还没过来么?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 风长林等人相视一眼,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我们还去峣山吗?”萧沅汐问道。 风长林神色果断:“不去了我们身份太过敏感,在峣州走官道登山过不了关隘,当初才选择了这条小路。现在看起来这条路实在太危险,我们先和苏越一起回靖安城去。” 他方说完,催命一般的狗吠声第三次的响了起来。这一次,分明距离他们很近了。 “汪汪汪汪汪” 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向声源处看去。 状如牛,猬毛,音如獆狗那小牛犊子大小的妖兽已经走进了这块空地,正伸着四肢,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它的身后,还有两只和它长相体型差不多的妖兽!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叶沧澜惊疑不定的和苏越对视一眼,难道昨晚我们遇上的不是同一只? 之前夜幕沉沉只看了个大概模样,如今细细一瞅,才发现,它们不仅长了一身黑油发亮尺余长的利刺,通红的身体下面还生了四只狮虎般的爪子,一口尖锐的獠牙又长又黄,沾满了粘稠的涎水,和小牛犊子眼睛差不多大小的两只幽幽绿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凶残与贪婪,背脊两旁还生了两只小小的肉翅,想是小穷奇以后长大了还能靠这翅膀飞起来。 叶沧澜“啧啧”的调侃道:“感情这小畜生怕打不过我们,把它的两个兄弟搬过来了。” 虽然在调侃,但他面上分明是一脸的苦涩。 以他们的实力,对上一只估计都够呛,这一下子来了三只 郑西岆一向神经大条,他“嘿嘿”笑道:“它有兄弟,咱们也有兄弟,没打过怎么知道能不能赢?” 岳启峰面无表情,道:“长林,苏越,这里你们两个实力最强说吧,三只畜生,咱们五个人,怎么分?” 岳启峰话音刚落,不等风长林开口,一阵双脚在地面急速踏过的“沙沙”声响起,一个背影已经提着直刀朝带头那只体型最大的穷奇冲去。 叶沧澜一愣,破口大骂道:“苏呆子,去你大爷的!本少就知道你又会这样”然后想也不想的跟着冲了上去。 看到两个兄弟都上了,剩下的风长林c郑西岆c岳启峰哪里还敢耽搁时间,对萧沅汐撂下一句“你就在这等着”。一顿脚下生风,也追了过去。 苏越心知这是一场恶战,在跑的时候,已经把体内的真气按着逆乱心经的路线运转起来。 逆乱心经,以真气逆行激发人体潜能。 随着全身上下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他的身上,开始浮现出一层乳白中泛着淡蓝的光芒,这层光芒甚至顺着他持刀的右手,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刀上光芒十分稀薄,乳白色是真气原本的颜色,而流转在其中的那一丝淡淡的蓝光,就是他全身窍穴里的寒毒了。 他的头发和眉毛上瞬间起了一层洁白的霜花。 使用逆乱心经会导致体内的寒毒发作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紧随其后的叶沧澜风长林几人看到苏越身上的变化时,叶沧澜差点摔了个跟头,惊讶道:“真气外放?先天真武境?!!” 郑西岆道:“不是真武境!是逆乱心经让苏越暂时有了真武境的修为!” 风长林朗声道:“西岆!启峰!你们拖住后面那两只!苏越体内的寒毒还没解决,他现在的状态维持不了太久!我和沧澜先和他一起把带头那只干掉,尽快解决战斗!” 这一切说来话长,十几丈的距离,对于风长林等普遍七八重以上的武人来说,跑过去,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何况不远处的几只小穷奇也在冲向他们? 最前面的苏越已经和为首的那只小穷奇短兵相接! 在距离小穷奇还有一丈的时候,苏越的双脚猛一踏地面。随着身形已经掠至半空,他的双手也紧握直刀高举过顶,默念一声“裂石斩”,手中长刀顿时光芒暴涨,带着一条数寸长的蓝白色刀芒狠狠的劈在了最前面那只小穷奇的头上。 “铛” “咔哧” “嗷呜” 一声如同砍在金铁上的巨响和血肉骨骼被切开的声音过后,第一只小穷奇哀嚎一声倒飞出去,而苏越却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 一击奏效,风长林等人不由眼睛一亮!纷纷面露喜色。 短暂拥有了先天真武境修为的苏越战力果然非比寻常。 第一只小穷奇落地后还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连续打了好几个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苏越那一刀把它头上的利刺斩断了大半后直接的劈在了它额头上,从眉心到鼻子,再到嘴巴,划拉出一道又长又大的伤口,几乎把它整个脑袋给劈了开来,鲜红的血液汩汩的喷涌而出,瞬间就把地面给染红了一大片。 第二只和第三只小穷奇貌似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同伴倒飞而出以后都是一楞,然后突然暴怒起来,嘴巴一张就发了疯的向苏越咬去。 苏越双眉倒竖,双手举刀又是左右开弓连续两刀分别朝着两只小穷奇的脑袋上劈了下去,“铛”“铛”两声之后,小穷奇头上利刺依然被一刀斩断,却只是在他们脸上砍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把头骨砍穿。而且,它们都只是被击退了不过一丈距离,鲜血更是激起了它们的凶性,只是晃晃脑袋,两只小穷奇又龇牙咧嘴咆哮着冲了上来。 好硬的骨头!好可怕的防御! 之前的第一刀能有那么大的威力,一是因为苏越用了祖传武功七十二斩中现在能施展的威力最大的裂石斩,二是因为他手中的这把削铁如泥的半宝刀正筠,三就是他助跑时产生的可怕冲击力了。 第二次举刀时他又正好处在前劲刚去后劲未起的尴尬状态,威力自然不够。 苏越的双臂已经有些颤抖,“噗”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那口血刚刚落到地面,就在一阵“哧啦嗤啦”的声音中变成了一地的冰渣子。 不远处正为苏越加油的萧沅汐看到这一幕,不由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 那一刀几乎耗尽了苏越体内三分之一的真气,寒毒也有快要压制不住的迹象了。 望着再次扑咬过来的两只畜生,苏越苦笑着就要第三次举刀。 三只小穷奇当场被苏越一刀砍废了一只,在另外两只又被砍得倒退而回的一瞬间,紧跟其后的叶沧澜c风长林c郑西岆c岳启峰也赶了过来,两人为一组分别为苏越挡住一只,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 风长林一边运剑和小穷奇战斗,一边回过头对苏越道:“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们。” 苏越含笑点头。 既然少了一只,那之前临时决定的战斗计划就不需要用了。 叶沧澜身形一掠,衣衫猎猎作响。他出现在了第二只小穷奇的身侧,运起全身真气便是一剑刺去,只听到“叮”的一声,小穷奇身上的尖刺冒出几点火星,这一剑,竟是如同扎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他不信邪的围着小穷奇腾挪跳跃,手中长剑暴雨梨花似的往这小畜生身上招呼,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以后,小穷奇身上除了断掉几根利刺,几乎毫发无伤,而他握剑的右手已经阵阵发麻,不由骂到:“这畜生好强的防御力!” 叶沧澜突然有些后悔没把家里爷爷的那把宝剑偷出来。 手里的剑是绿竹书院统一发放的学生制式长剑,寻常的对敌自卫还好,遇上这浑身是刺防御比王八还要厉害的家伙,打铁么? 用来打铁都嫌弃,当烧火棍还差不多。 郑西岆c岳启峰的情况和叶沧澜那边没什么区别好在这小畜生防御虽强,动作却不够灵活,在二对一的情况下,一人进攻,一人牵制,倒也还没出现受伤的情况。 只有风长林,在看到情况不对以后,第一时间用出了刚领悟没多久的“律动式”。数剑“律动式”刺出,小穷奇的身体表面依然只是断了几根刺儿,没有受到什么伤,但腹中却是如刀绞一般猛的痛了起来,本来还在追杀旁边的岳启峰,吃痛之下,掉过头就朝着风长林咬去。 律动式来源于水之律动,如同流动的溪水,看似只是从这边流到了那边,其实其间已经律动了千万次。这种动态,于水而言是律动,于剑而言,则是震动。以水之律动的方式运行体内真气产生震动,再通过手臂c手掌把这种震动传递到剑的身上去,即完成剑之震动。他现在自然是做不到流动的溪水那般,一瞬万震,一剑九震已经是极限。律动式的特性是通过震动由外向内层层瓦解,哪怕破不开外面的防御,也会因为力量层层传递进了身体里面而受内伤,用来对付穷奇这种一身盔甲皮糙肉厚的怪物,最合适不过。 他把这一剑九震称为“水之律动,剑九重”。 四个人两只兽谁也奈何不了谁,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凶名赫赫的上古异兽,除了防御高一点,好像也不过如此。 叶沧澜的心里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对了,好像这几只小畜生,和昨天晚上那一只,有点儿不一样。 为什么没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叶沧澜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下意识的就回过头向萧沅汐小姑娘的方向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白袍黑袍 第九章白袍黑袍 老林子里,一道白色身影掠出,在古道上站定。 他身穿一件白色长袍,长袍很大,将他整个身形连同头部都笼罩在其中,故而看不清他的面容。 站定之后,他大袖一甩,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抬头,对着老林子的某一处淡然道:“不用躲了,出来吧。” 他的声音,平和而中正,里面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自信。 “哈哈哈哈”一声有些尖锐苍老的笑声响起,一道黑袍身影掠出,双脚在沿途树枝上几次轻点借力,咻的落至古道上,在白袍人面前数丈外站定。 他脸上蒙着黑布,故而同样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他的声音和眼睛周围露出的老年人独有的有些褐色的皮肤来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小。 黑布上面露出的那双三角眼,阴翳而冷漠。 黑袍人道:“阁下跟了老夫整整一个月,终于现身,可有何指教?” 白袍人笑道:“彼此彼此,阁下不也跟了那群年轻人一个月吗?哦,不,阁下应该从他们自靖安城里出来就跟着了算起来,该有一个半月了吧。” 他又继续道:“为了对付四五个七八重的年轻儒生,居然出动了四头相当于九重高手的幼年穷奇,其中一头还开了灵智。对上这么四头小畜生,这些年轻人怎么也该死定了吧?哪怕侥幸有一两个还活着,估计也已经重伤,到时候,想必阁下这位真武境后期的高手,也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就这么离开吧。” “哈哈哈哈”黑袍人又是一声大笑,随后冷然道:“这几个年轻人可不是寻常儒生,想杀他们,自然是稳妥些更好。” 白袍人冷笑道:“一路尾随至此,然后在深山里放出穷奇,把他们的死造成是野兽袭杀的假象阁下果然好算计。” 黑袍人道:“这是老夫的私事,与阁下无关。” 白袍人继续道:“据我所知,饲养妖兽的方法,一直是南疆毒障之地和西方十万大山那些蛮族的不传之秘。除此之外,就只有当年被魏太祖所灭的羯胡一族有所涉猎阁下是羯胡皇室之后?” 一听到“魏太祖”三个字,黑袍人那双三角眼中顿时散发出怨毒之色。 白袍人哂笑:“阁下的目光告诉我,你和大魏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一来,把大魏年青一代的翘楚抹杀在摇篮中,欲使大魏后继无人这就不奇怪了。” 黑袍人怒道:“老贼杀我族人,断我天羯一族传承老夫收拾几个小辈又有何不当?这件事,阁下最好不要插手。” “天羯一族?杀你族人?”白袍人冷笑道:“五十余年前,北方六胡入关,在我中原烧杀掠抢,无恶不作。靖安城入陷贼中,宫室焚烧,十不存一,秣州畿内,不满千户,东至钦州,西至宁州,整个中原北方之地烽火连天,尸横遍野。尔等胡虏蛮人,不善农耕,兵粮断时以人肉为食,将我中原百姓唤作“两脚羊”,不到一年,葬身尔等鼠辈腹中之百姓,何止千万?若非我魏祖武皇帝崛起,发《杀胡令》,群雄振奋,揭竿而起,杀得六胡只剩三胡,我中原何止千里萧条,人烟断绝?尔等胡虏蛮夷愈断我中原之传承,我中原为何不能断尔等传承?闻尔羯胡一族最善烹人肉宴,观尔花甲匹夫老狗之龄,鹰视狼顾饕餮之相,想必食过,我中原百姓之血肉,可是好食?” 黑袍人傲然道:“中原竖子,腌臜不堪,难以下咽!” 白袍人又冷笑两声,“五年前唆使山贼上官道打劫这群年轻人,引他们上山的,是你们的人吧?” 黑袍人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袍人道:“所以,山上本来不该有的两个六重七重的贼首,也是你们的人了?” 黑袍人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袍人道:“两个六重七重的贼首,加上二十多个三重和几百个一两重的寻常山贼,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个苏越,那群年轻人确实必死无疑。” 黑袍人道:“这帮小畜生在去雾州之前一直躲在靖州京畿之地,不好下手,雾州正好有我们天羯的勇士,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白袍人道:“派了上百个人,在整个雾州组织流民搞出几十个山寨,每个山寨几百人,合起来就是上万大军你们确实好手段。可惜红叶谷一事后,大魏朝廷震怒,调兵把雾州境内翻了个底朝天,把他们都剿了。” 黑袍人道:“中原愚民不堪大用,白死了我们上百勇士,可惜,可惜” 白袍人道:“经此一役,大魏朝廷对于全国各地的治安愈发重视,展开清洗,你们因而元气大伤。又因为萧逸清等大魏将门之后每次出游,你们派出的杀手都莫名失踪,所以才安静了两年这一次他们离开来到峣州,你们又不安分了?” 黑袍人眯起了双眼,道:“他们都是你杀的?” 白袍人学着他之前的语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袍人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跟了你一个月,直到现在才现身吗?” 黑袍人冷笑一声:“中原人狡诈阴狠,老夫怎么知道!” 白袍人笑道:“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跟在他们后面暗中保护他们的人” 黑袍人道:“如此说来,今天我把穷奇放出来,倒是暴露身份了?” 白袍人点点头,又道:“我也对一件事很奇怪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在后面跟着,今天还敢对他们动手?就因为这里有你们养的几只穷奇?” 黑袍人冷笑道:“你不知道老夫是故意在这里等你现身吗?” 他话音刚落,古道两边几道破风声响起,四个和黑袍人一般黑衣蒙面的人已经把白袍人围在了中间,个个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护体罡气,手里持着草原上常见的半月形弯刀,露着的眼睛里面,杀气腾腾。 白袍人转头看看周围的四道身影,又对黑袍人笑道:“原来不止是要那一群年轻人的命,还想要我的命?为什么?” 黑袍人道:“对付几个小辈,有那四头小穷奇足够了,我原本只想把阁下拦下,只要阁下不出手,待那几个小辈葬身兽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是,阁下知道的,太多了。” 白袍人又转头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些懊恼的道:“啧啧四个真武境中期,加上你一个真武境后期。看来在下真的是死定了。” 黑袍人傲然道:“既然阁下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何不束手就擒?武道一途,修为不易,以阁下的能力,加入我们天羯一族,何愁没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哈”白袍人仰起头,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 黑袍人道:“何故发笑?” 白袍人笑完,摇摇头道:“舍不得杀我?那我就再给你几个杀我的理由。” “我知道,大魏文帝二年春,文帝刘权微服私访时,在熙州带了个民间美女回宫,半年之后,这个美女就诞下了皇子刘泽,被封为熙贵妃。不久之后,性格向来平和的文帝突然开始频频发兵征讨周边国家,而且都是御驾亲征,一直到文帝十年,和虎威大将军萧衍一起战死沙场,大魏连续八年的征伐才结束。” “明帝十年,明帝在边疆战死以后,魏国朝野皆乱,如果不是萧震海等开国老臣及时进京主持大局,拥立太子刘瑾登基,稳住局面,大魏,那个时候就该分崩离析了吧。” “我还知道,大魏本朝景帝刘瑾的戚贵妃,是前朝熙贵妃的远房侄女。正是当年的熙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平州王刘泽的母亲,在景帝三年把戚贵妃送进的皇宫。而且戚贵妃也早已生下了二皇子刘骥。本朝还未立太子,刘骥早慧,备受刘瑾宠爱,很有可能会后来居上,把大皇子刘彬挤下去,成为本朝的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白袍人笑道:“你说,这些故事里面,有没有可能,也藏着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黑袍人道:“你知道的果然很多”他的眼中寒光闪烁,“你到底是谁?” 白袍人平静一笑,然后,稍稍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黑袍人,一字一顿的道:“中,原,人!” 说罢,他负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向身前伸出。 他的左手依然背在身后,伸出的右手却是五指弯曲呈抓握状。随着他右手抓握着向右边缓缓移动,在一阵白雾升腾中,一柄长剑就这般凭空的被他从身前一点一点扯了出来:剑首c剑柄c剑格c剑身c剑尖 随着长剑逐渐现出真容,他的一身白色长袍也跟着无风自动起来,猎猎作响,浑身的气势节节攀升。 先天初期c先天中期c先天后期c先天巅峰依然在攀升,最后,在先天巅峰与通玄初期之间停留下来,上下起伏不定。 但是他全身上下却没有出现,哪怕是一丝的,护体罡气的光芒。 剑长四尺二寸,剑柄漆黑如墨,同样颜色的剑首c剑格上则以青铜作骨,镶刻数条蛟龙为饰,剑身狭长,洁白如雪,上纹海蛟戏浪图,通体晶莹剔透,寒气缭绕。 在这把剑完全掌握在他手中的时候,他身体周围的那四个后来出现的黑袍人,身形都不由自主的一颤。 白袍人握剑的右手一甩,莹白色长剑斜指大地。 他上身微微前倾,目光如电的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黑袍人。 黑袍人那双有些沧桑和阴翳的三角眼中,从一开始的漠然,到惊讶,到失色再到现在,无与伦比的恐惧。 白袍人现在给他的压力,几乎让他动弹不得。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冒出一句有些结巴的沙哑的话:“半半步通玄?” 白袍人轻声一笑:“答对了,该赏。”然后,黑袍人就看到他持剑的右手,手腕微微一动,身形便是化成了重影,变得模糊起来,黑袍人只是眨了下眼皮,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好像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袍人还是白袍人,他还站在原地,他手上的长剑,依然和眨眼之前那般,斜斜的指向地面 只是,为什么,围着他的四个手下,头上c衣服上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白霜?眼神,还那么空洞? 跟死人的眼神差不多。 然后,一阵微风吹过,撩起了白袍人的一点衣角。 而他身边的四个黑袍蒙面人,突然就倒了下去。 毫无征兆。 只是发出一道“嘭噗”的,身体砸到地面的闷响。 听到闷响时,黑袍人的身体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白袍人右手缓缓抬起,将莹白色长剑横举在身前,负着的左手也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的从剑身上抚过。如同抚摸着自己爱人的脸颊一般。 “这把剑,名为‘寒影’。” 那道中正平和的声音再次从白袍下传出,然后,他就看到数丈外的白袍人身形又是一阵重叠,大惊失色之下正要一掌向前拍去,就感觉脖子一凉,喉咙已经被死死扼住,喘不过气来,一袭白袍也出现在了他面前。 白袍人左手抓着黑袍人的脖颈把他半举着,持剑的右手负在身后,一截剑尖自他的左肩肩头冒出,寒光闪烁,白雾缭绕。 黑袍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周围的皮肤瞬间从褐色变成了冰蓝色,双手则软软的垂在身侧,脚尖在距离地面半尺多高的地方悬着,偶尔无规律的抽动一下。 他和他相互注视着,两张脸,相距不过数寸。 这么近的距离,黑袍人终于看清了白袍下的那张脸,随即瞳孔又是一阵收缩。 “原来是你”他费力的从喉咙中挤出四个字。 他很想运转真气挣脱白袍人的控制,可是,白袍人的那只左手仿佛有魔力一般,从接触到他脖颈皮肤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浑身被冻僵,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只能无意识地打着摆子。这种感觉,就像年幼时只穿着一件单衣,孤身一人待在极北之地的冰原上一样。 他的心中如同打翻的调料盒子,酸甜苦辣咸五味俱杂。 他恐惧,他愤怒,他恨,他遗憾,他舍不得唯独没有后悔。 白袍人右手上光芒一闪,长剑消失不见。然后,他伸手揭开了黑袍人脸上蒙面的黑布。 “果然是你” 同样是四个字,但所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黑袍人的意识消失之前,正好看到了白袍的阴影之下,那扬起的嘴角。 白袍人右手往后一甩,就将尸体丢在了另外四个黑袍人中间。随后,一次剑指,两次拂袖,把他们就地掩埋后,又负起双手,顺着古道,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去。 人生南北多歧路 百代兴亡朝复暮 江风吹起池边树 功名富贵无凭据 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 浊酒三杯沉醉去 水流花榭知何处 叶沧澜下意识就回过头去看萧沅汐,先是看到了身后数丈外嘴角溢着一丝血迹的苏越,他盘腿坐着,双手结印于胸前,头发眉毛上还挂着霜花,隐隐有蓝光流转的脸上表情痛苦,正在压制体内的寒毒。 不远处的萧沅汐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两只小手绞着衣角,蹙着峨眉,正紧张的看着他们。 还好没事 叶沧澜心中的大石头方落下,就看到萧沅汐突然拔腿朝他跑了过来,面容急切的大声喊着“沧澜哥小心!” “沧澜小心!”郑西岆浑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一阵腥风从背后传来。 然后,他想也不想的就一个懒驴打滚离开原地。 原来正和他与郑西岆对敌的小穷奇看到他转过了头,当即咆哮一声弃了郑西岆,就势张开大嘴朝他扑了过去。如果不是他及时躲开,怕是要被这小畜生扑倒在地咬上一口了。 看到叶沧澜躲开了去,萧沅汐松了口气,停了下来。 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四人依然和两只小穷奇纠缠在一起。这小畜生几乎没有弱点,全身上下包括头部的眼睛耳朵鼻子,全都被向身后生长的利刺包裹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动作开始变慢了。 因为一直在全力的攻击,所以,他们体内的真气消耗得非常快;反观那两只小穷奇,同风长林与岳启峰对敌的那只因为不断地被风长林的剑九重击中,身上的利刺断了大半,内脏受伤也似乎颇为严重,嘴巴里已经不停的呕血,却还在顽强的攻击着它的对手。另外一只小穷奇,滚扑撕咬间,咆哮连连,竟有越战越勇的趋势!郑西岆的体型健壮,辗转挪移,没有几个兄弟那么灵活,一个不留神,便被它一爪子抓在大腿上,一大块皮肉连着外面的布料一起撕了去,血流如注。 “西岆哥!” “西岆!” “西岆!” 在萧沅汐和风长林等人的惊呼声中,郑西岆闷哼一声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 “啊!!!!!!!” 叶沧澜目眦欲裂,手里的剑顿时发了疯般的朝小穷奇身上招呼,火星四溅。 少了郑西岆,那只小穷其精神大振,每一次朝着叶沧澜扑去,身下的地面都会被抓出数个小坑。 叶沧澜数次险之又险的避过,明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而一边受伤了的郑西岆,他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往大腿上一扎,面上汗如雨下,却虎目一瞪,竟提着长剑再一次的朝小穷奇冲了过去。 “启峰!你去帮西岆他们!” “那这里怎么办?!!” 风长林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平时无比整齐的发髻也散了,头发杂乱的披散着,混着汗水黏在脸上,呼吸急促得拉风箱一般。虽然这里他的修为最高,但是,连续使用了近百次剑九重,他的真气消耗比起叶沧澜他们只快不慢。 “这里我能应付!你快去!”他现在形象虽然狼狈不堪,眼睛里却一如既往的冷静。正说着,他又是一次横移,躲开小穷奇扑击的同时,一招剑九重已经刺了上去。 “嗷呜” 叶沧澜也受伤了,他的肩膀被抓了一爪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身的衣服。 “沧澜哥!” 萧沅汐哭着跑过来要给他包扎,他笑着摇了摇头,又冲了上去。 战局越来越不容乐观。 风长林几兄弟,挥出的长剑,已经越来越慢。 郑西岆大腿上的伤口,足足有巴掌那么大,看起来无比狰狞,而且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叶沧澜一身血污,踉踉跄跄。 岳启峰的嘴唇已经咬烂了,手里的长剑只剩下半截。 萧沅汐哭着把自己身上的长剑丢给了他。 风长林已经用不出剑九重了,只是一剑剑,完全凭着一股子毅力在撑着。 “让开!”空地里猛的传出了一声大喝,风长林四人听出,这是苏越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道全身覆盖着微微光芒的灰色身影风一般的从身边掠过。 “咔嚓” 第一刀,斩在一只小穷奇背上,它的半个身子都被斩断,整个身体飞了出去。 “咔哧” 第二刀,砍在另一只小穷奇的脖子上,一道血泉喷出,它还没来得及惨叫,脑袋便滚了出去。 苏越摇摇晃晃地站定后,转过身,对着几个兄弟笑笑,突然仰起头喷出一道血柱。 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山上山下 第十章山上山下 苏越打坐压制寒毒的时候,由于他距离风长林等人并不远,所以,虽然他的眼睛闭着,但是耳朵还听得到。 一直没有间断的兽吼声,萧沅汐数次的惊呼声,郑西岆c叶沧澜受伤时的闷哼声,岳启峰长剑折断时的“咔嚓”声还有兄弟们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苏越心知风长林他们的修为和武器不足以破开那两只小穷奇的防御,而且,那两只小穷奇虽然不够灵活,但胜在耐力强,牙齿和爪子杀伤力也巨大,挨上一下,几乎就要重伤。 这么打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逆乱心经一共十重,第一重能短暂提高修为两成,第二重四成,第三重六成以此递增。他已经修炼到了第五重,能够短时间内提高十成的修为,这才在本身修为只有气武境第九重的情况下,运行逆乱心经后就拥有了差不多初入先天的修为。 而且逆乱心经逆行真气也不是随便逆行,它有特定的经脉路线,每提高一重,运行路线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甚至会出现运行一个周天逆行的真气要在同一条经脉上经过多次的情况。因为真气逆行的时候会变得极为狂暴,所以,所以,每一重的修炼,其实就是不断的运转真气以特殊的方法去刺激强化新的运转路线上的经脉和窍穴,强化够了,就是突破的时候了。所谓的突破,无非就是以意念控制真气按照逆乱心经的高一重的路线去运转。由于真气是第一次按照这条路线运转,所以原本就狂暴的逆行真气会变得愈发狂暴异常,需要在阴寒之地靠寒气压制。 他这一年多以来,逆乱心经第六重的运行经脉已经强化够了,但因为老郎中的告诫,没有去突破,也没有使用一次逆乱心经来强化战力。今天一用,体内的寒毒果然怎么也压制不住了,而兄弟们那边又险象环生。 苏越心急如焚。 压制不住,那就干脆不压了一个人死总比兄弟们都死了好。 于是,他直接全力运起了逆乱心经第五重,强行连续使用两刀裂石斩杀死了两只小穷奇。而后,体内的寒毒因为没了真气的压制,加上使用逆乱心经后受到二次刺激,直接全面爆发了。 便出现了风长林他们看到苏越突然暴起斩杀两只小穷奇,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到苏越倒了下去的这一幕。 风长林c郑西岆c叶沧澜c岳启峰c萧沅汐皆大惊失色,同一时间冲了过去。 苏越双眼紧闭,嘴巴周围全是血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冰蓝色的霜花,两只握刀的手上虎口崩裂,鲜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被冻住了,叶沧澜想把他扶起来,可伸出的手刚碰到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缩了回来。 叶沧澜面上极为苦涩:“苏越的身上好冷!” 萧沅汐早已哭的梨花带雨,她悲戚的道:“我们该怎么做?他会死吗?” 风长林还算冷静,指了指昨夜火堆熄灭的地方:“我们先把他抬到那边去,把火生起来。” 说罢,他率先扶起了苏越。 触手之处,没有半分温度,如同严冬里的寒冰。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苏越抬了过去,生起了火。 萧沅汐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苏越,拿出随身的丝巾,在小溪里浸湿后,轻轻的为他擦拭脸庞。擦着擦着,眼角余光看到了他虎口处的迸裂。 血肉模糊。 她想起了昨夜刚见面时,苏越看到她时,楞楞的模样。 想起了苏越发现烤肉快要糊了的时候,手忙脚乱嘴里碎碎念的模样。 想起了苏越每次和她说话时,咬文嚼字的模样。 想起了苏越听到要答应她一件事时,郑重其事的和她拱手作揖的模样。 想起了苏越早上认真中又带着一点儿小得意地和她介绍竹鼠时的模样。 楞楞的,呆呆的偏偏几次面对危险时都义无反顾。 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猛的扑到了一旁风长林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长林哥,苏越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样的。” 看了看苏越此时的样子,一向冷静的风长林也心乱如麻。他摸摸萧沅汐的头,叹了口气。 “西岆,沧澜,你们处理下伤口,启峰,你再去捡一点干柴过来,然后一起吃点东西打坐恢复状态。我们带苏越回靖安城。” 萧沅汐感到一阵轻轻的风拂过,然后,一个全身都笼罩在一袭白色长袍中的人影就出现在了苏越旁边。 正在打坐的风长林等人立即醒了过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个人? 他们顿时纷纷起身,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沅汐杏眼一瞪,双臂一张,挡在了白袍人前面。经历过穷奇这件事以后,小丫头已经有些风声鹤唳了。 “不想他死就让开” 一道十分沙哑而却又平静的嗓音从白袍下传出来。 萧沅汐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满脸惊喜的道:“你能救他?” 白袍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道:“我试试” 不是敌人? 风长林几人相视一眼,全身紧绷着的肌肉悄然放松。 以此人神出鬼没突然出现的情况来看,修为肯定不低,如果是敌人,那今天他们就真的要全都折在这里了。 风长林上前朝白袍人拱手道:“有劳前辈了” 萧沅汐看到白袍人摇头时,眼神不由一黯。她回头看了看苏越,轻移莲步走到了一边。 白袍人上前几步,屈身蹲下,右手已经伸出,食指中指搭在了苏越的手腕上。 风长林c萧沅汐他们都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由内而外爆发的寒毒?这就有意思了”白袍人嘿嘿一笑,站了起来。 “帮我把他扶起来,盘腿坐着。” 他话音刚落,风长林他们已经走上前,按着白袍人的要求扶苏越坐好。 白袍人也盘腿坐在了苏越身后。 只见他双手结印,残影缭乱间,打了几个风长林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印诀。随着他的双手越来越快,一丝丝寒气从苏越的背后抽丝剥茧般的冒出来,同时,一颗冰蓝色的光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身前凝聚起来。 光球一出现,两人周围的地面便在一片“咔嚓咔嚓”的声音中结出了一层白霜,而且白霜还在不停的向外围蔓延。 苏越的面色已经慢慢的红润起来,身上的寒霜也开始消融。 不过数个呼吸间,那颗光球已经膨胀到了拳头大小。里面散发着恐怖的能量波动。 这一片天地中的温度瞬间下降。 风长林等人赶紧后退,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片震撼。 这位突然出现的前辈是什么修为?先天真武境巅峰?传说中的通玄虚武境? 他们见过的最强者也就是自己的爷爷萧震海c风无意他们,都是先天真武境后期的高手。只是这帮老爷子都已经七八十岁了,都在家里养老,从来没有见他们出手过。 白袍人打完最后一个印诀,那个已经膨胀到脑袋那么大小的冰蓝色光球突然回缩,只是一眨眼,便又缩成拳头那么大,上面流转着一些古老晦涩的字符。然后,他右手一掌击在苏越身上,方才剥离没多久的光球又从背后没入了苏越的身体。 光球入体的瞬间,苏越“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萧沅汐花容失色的冲了过来。 风长林等人也纷纷上前问道:“前辈,怎么样了?” 白袍人收了手势站起身来,负起双手,长呼一口气,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了。大概半个时辰以后,他就能醒过来了。” 风长林等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把剥离出来的寒气打回苏越体内,但还是一同朝着白袍人郑重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白袍人道:“初探他体内时,全身经脉已经被冻僵,连血液都要凝滞了,心跳已经微不可觉。我修炼的是寒属性真气,本想直接运功把他体内的寒气吸出来,转到我体内,于我而言是小补,于他而言,却能保住性命。” “后来想想,他能体内能积累这么多这么精纯的寒气也不容易。恰好我想起曾经浏览古书时见过的一种封印,试着结了一下,居然结出来了,便用这种封印把他体内的寒气吸出来封印住了。” 风长林疑惑道:“寒属性真气?真气还有属性?” 白袍人悠然道:“这是自然你可知道这世上功法种类有哪几种?” 风长林道:“两种,炼气之法和运气之法,前者用来修炼,后者用来战斗。” 白袍人点头道:“不错那你又说说看,炼气之法又分为哪些种类?” 风长林闻言,皱起了眉头,拱手道:“在下不知请前辈指点。” 白袍人道:“炼气功法,分为秘典c普通二级。这世间流传的功法,基本上都是普通一级,如你和叶沧澜c郑西岆这些绿竹书院学子练的纯元诀。这些功法基本上只有一个功能:提纯简单说来就是把天地灵气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剔除干净,只留下纯粹的的天地灵气归为己有。这一级的功法,基本上是那些连通玄的门槛都没摸到的人创的,除非修炼的人是个真正的天才,否则,这一级的功法撑死了也只能让修炼者修炼到先天极致。” 风长林问道:“那秘典一级的功法呢?” 白袍人道:“在“山上”。” 风长林再次朝他一拱手,道:“请前辈指点。” 白袍人道:“所谓‘山上’,指的是那些隐世不出的名门大派,比如当今大夏的玄清宗,大唐的清风阁,这些都是从上古时期就传承下来的门派,都有数千年的传承历史。除了定期派优秀弟子下山到尘世中历练,平时都是藏在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紧闭山门,不问世事。他们修武道,只有一个目的——求长生。” 风长林惊讶道:“隐世门派?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 白袍人道:“长生不老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些宗派里面都有活了数百年的老妖怪,都有上古时期问鼎道武境强者留下来的‘秘典’一级炼气功法。” 风长林脸上满是震撼。 白袍人继续道:“你难道没发现吗?国与国之间发生战争,气武境为主力,双方最强的战力就是那几十个真武境初期c真武境中期的将军,真武境后期,如当今大魏的两位征东将军和镇西将军,都是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真武境巅峰,则是一个国家的国师或者供奉了。我们大魏崛起不过数十年,所以朝堂上没有真武境巅峰的高手坐镇。这些人的寿命,七八十岁已经算是长寿这就是‘山下’的世界。通玄虚武境的强者几乎找不到。” “而山上人发生战争,说一句‘后期多如狗,巅峰满地走’也不过分,先天真武境是主要战力,通玄虚武境为最强战力。当然,魔教已经消失了数百年,所以山上人也好几百年没发生大规模战斗了。” “神州浩土如今还没有失传的‘秘典’一级炼气功法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部,而且基本上都在那些山上的门派里,比如玄清宗的《道经》c清风阁的《清风录》。世界流传的普通功法虽说提炼的是纯粹的天地灵气,但里面什么属性都有,十分驳杂。秘典功法和普通功法比起来,它只提炼和修炼者体质相同的天地灵气。比如我修炼的《太清心经》,我是寒属性体质,我运转《太清心经》修炼时,提炼出来的就是纯粹的寒属性灵气。” “秘典级别的炼气功法可以让人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是问鼎道武境强者所创,另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在这里,因为修炼出来的灵气与自己的体质相同,契合度更高,领悟起相关属性的天地大道也更容易,修炼速度自然而然的也会更快。要知道,人的气血会随着年龄的老化而流失,所以,初入武道时,修炼速度是很重要的。除了一些天赋异禀或者有什么奇遇的人,三十岁到不了先天,几乎一辈子都到不了先天,二十五岁之前摸不到通玄的门槛,那这辈子基本上撑死了也就是先天极致的修为了。” “他会中寒毒,就是因为他原本是火属性体质,偏偏体内积攒的寒属性灵气总量几乎是自己体内全属性灵气的十几倍,修炼的功法又不能调动体内那些强大的寒属性灵气炼化为己用。但是,在多年寒属性灵气的侵袭下,他的身体居然有成已经转变成了寒属性,如果能找到一个医道圣手,帮他把体内剩余的火属性也转化成寒属性,再修炼一部秘典级别的炼气功法,依靠体内那些无比精纯的寒属性灵气,我估计半年内,他就能够冲击先天了” 风长林等人顿时大喜过望,按照白袍人的意思,苏越不仅没事,还能因祸得福啊! 白袍人继续道:“医道圣手,回大魏找张机就好了,至于经典级别的功法等他完全转化成了寒属性体质,让他在靖安城里等我,到时候我会去找他,顺便帮他解开体内寒气的封印。” 萧沅汐弱弱的问道:“前辈您是要离开了吗?” 白袍人嘿嘿一笑,道:“该走了之前我不过是去办了点事,你们这边就成了这样子我很抱歉。既然现在你们都没事了,那我自然也该离开了” 叶沧澜凑了过来,笑嘻嘻的道:“没关系没关系的,听您的意思,前辈您是一直跟在后面保护我们的吗?您对我们和大魏很熟悉啊,您也是大魏人?可以告诉我们您是哪位吗?” 白袍人摇了摇头,道:“你们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不是时候。回去的路上有一只小穷奇埋伏着,已经被我收拾掉了,你们尽管放心的走。后会有期” 风长林几人还没来得及和白袍人告别,又是一阵清风刮起,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塞上英雄 第十一章塞上英雄 白袍人离开以后,果然如他所说,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苏越就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泪痕浸花的脸,和脸上那双红红的眼睛。 他转了转头,风长林等一干兄弟都围在身边,笑着看着他,心里不由一暖,嘴角也是扬了起来。 看到苏越笑了,萧沅汐红红的大眼睛里面,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 “苏越,你终于醒了” 叶沧澜贼兮兮的凑过来,笑道:“苏呆子,没事了吧?” 看着叶沧澜脸上的笑,苏越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然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叶沧澜回过头和风长林他们几个相视了一眼 “诶看起来还是这么呆,呆就没事了”叶沧澜嘴巴一撇,眼睛一转,突然坏笑道:“既然没事了”他正说着,风长林c郑西岆c岳启峰突然大叫一声一拥而上,抱手的抱手,抱脚的抱脚,和叶沧澜一起把苏越给抬了起来。 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的苏越顿时满脸惊恐。 “为我们的大英雄欢呼吧!” 然后,萧沅汐就看到,风长林等人大笑着把苏越抛起来又接住,抛起来又接住,连连欢呼。 看着苏越一脸惊恐手脚乱动的滑稽模样,萧沅汐小姑娘又破涕为笑了。 一群兄弟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让苏越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以后,风长林把白袍人的事告诉了他。 苏越不胜唏嘘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他尝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不多的真气,果然发现,自己的丹田中间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冰蓝色光球,上面几个古老字符明灭不定。 还是要去一趟大魏正好也可以顺便去看看萧逸清。 他又抬起了手。 两只手几乎被层层叠叠的布条包成了粽子,布条的末端还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想起方才萧沅汐小姑娘邀功一般的和他说这是她给他包扎的时候,苏越一阵哭笑不得。 “苏越,这是你昏迷的时候本姑娘给你包的,好看吗?” “呃还好” “什么叫还好?你就说好看不好看嘛。” “呃好看很好看” “哈哈我就说很好看的嘛。刚才长林哥他们还笑我把你的手包成猪蹄了呢。怎么可能呢?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手艺。” 苏越默然 “苏越,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我们还等你手好了给我们做饭呢!” 稍微收拾了一下以后,风长林一行人,还有新加入队伍的苏越,便踏上了回靖安城的归程。 走出空地没多久,古道边果然有一具被斩成两段的小穷奇尸体,伤口处平滑如镜。 一行人自然又是一阵唏嘘。 白袍人果然厉害没有他,只怕不止苏越这货可能会完蛋大吉,回去的路上他们也还得再经历一场血战。 如果五个人出来,却只有一两个人回去,这悲伤该有多大? 大魏,北方,边塞,秣州。 虽然已经是初秋时节,边塞的正午依然骄阳似火。 无情的烈日如火焰般毫无遮挡地喷吐到大地上。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旋风一股一股的卷着黄沙,像平地冒起的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沙漠上空的云层缓缓移动,在起伏的沙漠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天是蓝的,地是黄的,在天和地接头的地方,起伏地耸立着锯齿形的沙丘。 若非偶尔能看到的一丛丛一簇簇顽强生存的沙柳,谁不会认为这压根就是个没有生命的死地? 大漠,属于铁骨铜琶,属于孤胆英雄。 数十年前,魏太祖和十大将军就是在这里,率领三万玄甲禁军和七万大魏武卒,大破北凉十万铁骑,终于把入侵的最后一支胡人赶出中原。而后,魏太祖又在这里筑起“暮阳”c“东华”c“平凉”c“破虏”c“长平”五座雄城巨关,以烽火台相连,与沙漠以北的元胡一族隔沙海相望。 魏太祖早已成为古人,十大将军也英雄迟暮,若问大魏北方边关如今风头最盛的是谁?当属十五从军征的萧家少子萧逸晨。 十年前大魏文帝在征讨西域羌胡的战役中战死以后,沉寂了四十年的北凉元胡趁大魏新帝登基,政局不稳之际,引兵南下叩关,此后多年,大魏北疆烽火连天,征战不休,双方各有胜负直到两年前,魏景帝刘瑾答应了北凉皇帝拓拔道鸿的和亲请求,双方才没有再爆发大规模战役。 大规模战役没有了,可是小规模的巡逻游骑遭遇战依然连绵不绝。 萧逸晨就是在这样的战斗中崛起的。 初入边防军时,年方十五岁,任伍长。第一次率部入大漠,斩首十余人而回,己方未折一人。升什长。 第二次入大漠,以十骑破敌百骑,升伯长。 而后近两年时间,未尝一败,皆是以少胜多。 自景帝八年秋入伍,历任伍长c什长c伯长c都尉如今已是大魏最年轻的校尉,封号奋威,手下一千狼骑,所向披靡。北凉游骑闻大魏奋威校尉萧逸晨之名,无不丧胆。 他也是大魏最出色的武道天才,年方十七,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先天真武境初期。 如今的北凉边军中,几乎无人不知大魏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奋威校尉,心狠手辣,骁勇异常。 破虏城外一百多里的大漠中,铁蹄声声,黄沙弥漫,两只骑兵正在驰骋追逐。 前面那支骑兵有二十多人,个个身穿皮裘短衫,腰悬弯刀,显然是胡人,他们一边大力的挥动马鞭催促战马加速奔跑,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后面追逐他们的骑兵,面色张惶。 后面那支追逐他们的骑兵只有十一人,皆是全身披挂,长弓羽箭,腰悬长刀。为首是一名英气逼人的少年将军,他生得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白袍银甲,白马银枪,身背长弓,腰间两侧分挂长剑和箭囊正是萧家少子逸晨。 大魏军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两伍为一什,两名伍长分任正副什长;十伍为一伯,由其中的两位什长任正副伯长;五伯为一都,另取一人任都尉,不设副官;两都为一校,再取一人任校尉。这两年萧逸晨升任校尉,手下是大魏边军中最精锐的狼骑军,连他和两名都尉在内一共一千零三人,而大漠和草原上巡逻的游骑基本是五人小队或者十人小队,几乎不会出现千人以上的战斗,虽然他早就可以不用出去执行巡逻任务,但他还是经常跟在十人小队里面,不为其他,只为杀贼。 一名伍长有些埋怨的对萧逸晨笑道:“我的将军啊,咱们大魏和北凉交战多年,他们早就熟悉了咱们小队的编制,您经常跟着小队一起出来,北凉蛮子没少吃您的亏,现在一看到咱们的编制里面多出了一个人,就知道咱们大魏的奋威校尉又混在里面,打都不敢打了,直接吓得掉头就跑追都追的烦死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他面上分明没有半分埋怨之色,尽是得意和自豪。 萧逸晨大笑一声,眉宇间神采飞扬:“哪来那么多废话!遇上我萧逸晨,算他们倒霉!再给他们的马加四条腿也别想跑掉!现在追近了,看我的!” 正说着,萧逸晨反手抓过背上长弓,弯弓搭箭,大叫一声“着!”弓如满月,“咻”一道尖锐的破风声,羽箭飞出,北凉的骑兵小队队尾那人应声落马! “哈哈哈哈!” 听到背后传来的羽箭破风声和士兵落马声,还有那尊大魏杀神的大笑声,那支北凉骑兵小队顿时个个魂飞天外,手上的辫子挥舞得更急促了 “真是倒霉,怎么会遇上这个杀胚!”一名北凉骑兵骂骂咧咧的道。 “不是听说他早就已经升校尉了吗?怎么还有事没事跟着巡逻队跑出来?” “一个先天高手的校尉放着好好的清福不享,跟着巡逻队出来吃风沙,他脑子有病吧?” “唉要是咱们的队伍也有个大旗就好了。” 北凉军制,十人为一小分队,设分旗;二十人为一小队,设小旗;百人为一中队,设中旗;千人为一大队,设大旗。 “你小子想多了,要是你当了大旗,你会出来巡逻?还不天天趴在哪个小娘儿们肚皮上舍不得起来?” “妈的!听说已经有几十个小队折在那个煞星手上了,每个小队都是全军覆没,要是这次老子活着回去了,以后打死也不到这个区域来巡逻了。” 从第一道羽箭的破风声响起了以后,萧逸晨的双手就再没有停过,雕弓如满月,羽箭似流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箭囊里的二十支箭已经射光,而北凉小队也只剩下队长还在发疯一般的策马奔逃。 “将军,给!”萧逸晨身边的一名士兵递过来一支羽箭。 “不用了,看我活捉他!”萧逸晨屈身伸手,便把马上悬挂着的银枪捞了起来。他单手举着银枪,身上冒出乳白色真气,剑眉倒竖,大喝一声,手上银枪就被他投了出去。 “噗嗤”一声之后,随着马匹的一道痛苦的嘶叫,北凉小队队长惊呼一声飞了出去,而他坐下那匹战马,竟是被萧逸晨掷出的银枪扎中马屁股后透腹而出,活生生的被钉在了地上! 一阵勒马的“吁”声之后,萧逸晨等十一骑便是把摔得七荤八素的北凉小队长围了起来。 北凉小队长一身的土黄色沙尘,脸上擦破了一大块,鼻子嘴巴也再往外冒血,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瞪着眼睛扫了一圈包围着他的满脸得意和狠辣的大魏骑兵,“锵”的一声便拔出弯刀双手握着指向为首的萧逸晨,用蹩脚的中原官话色厉内荏的大叫道:“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萧逸晨翻身下马,歪着嘴角,目光如电,一步步的走向他,如同戏弄老鼠的猫一般:“我过来又怎么样?你想杀我吗?听说你们北凉边军用一千两黄金悬赏我萧逸晨的脑袋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敢杀我吗?” 随着萧逸晨的步步逼近,北凉小队长步步倒退,面上愈发惊恐欲绝,体若筛糠,手里的弯刀几乎都要抓不住了。退着退着,不知不觉竟是退到了大魏骑兵的包围圈边缘,一名骑兵抬脚就踹在他背上,“嘭”的一声闷响以后,北凉小队长手里的弯刀脱手而出,向前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啃烂泥, 萧逸晨一脚踩在北凉小队长的脑袋上,把北凉小队长的脑袋踩进泥沙中,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恨意,煞气逼人。他一边加重脚上的力道,一边咬着牙阴沉沉的对双手双脚徒劳的扒着泥沙的北凉小队长道:“你们的皇帝两年前抢了我哥的女人,杀你们这些游骑,只是收一点利息!” 北凉小队长的挣扎渐渐无力,最后浑身一软,竟是被萧逸晨踩得活活闷死在泥沙中 一名骑兵突然笑道:“将军,你知道吗?北凉蛮子给你起了个外号。” 萧逸晨头也不抬随意的问道:“什么外号?”一边说着,他抽出腰间长剑,反手又朝北凉小队长的后心补了一剑,确认死透了以后,回身上马。 那名骑兵咧嘴道:“他们叫您‘撒木奇’翻译成咱们中原的话来说就是‘英俊的魔鬼’。” 众骑兵哄堂大笑。 萧逸晨调转马头到那匹钉在地上的北凉战马旁边,一把拔出银枪,笑道:“英俊的魔鬼?哈哈这个外号我喜欢!” 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一行十一骑已经策马向破虏城疾驰而去。 破虏城主城墙高十丈,厚五丈,通体由中原地区运来的黑石砌成,坚实无比,城中有自中原迁徙过来的屯田人口十万,能自给自足,常年驻扎着一万大魏守军,由一位先天真武境中期的正将统领,是名副其实的雄关巨城。 萧逸晨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刚进城,一名小校过来一边给他牵马一边道:“萧将军,李将军正在府上等着您呢您赶紧过去吧。” 破虏城里的每一名大魏军人,上到中郎将,下到士兵,每个人都有一个单门独院的小房子,正将军因为经常要处理军中之事,平时都是住在城中央的将军府中,城中央除了将军府以外,还有一个太守府,负责城里的民事等各方面政务。 当军职升到都尉以上的时候,就可以被称为将军了,但在破虏城中,真正的将军只有一个,大魏正三品武官破虏将军李存义。 城里可以骑马或坐马车慢行,但不能纵马,萧逸晨的白马和他刚从大漠里回来,也累了,他把缰绳给小校让他牵去马厩,便快步的朝城里的将军府走去。 “萧将军您来了”将军府门口的小兵和萧逸晨打招呼。 “嗯李将军在吗?”萧逸晨笑问道。 “在的在的,他老人家正在里面等您呢。直接进后面花园就行了。” 将军府也并不大,府中前面三分之一是个小校场,中间三分之一的主体建筑中前堂是议事厅,后堂是日常起居的地方,后面三分之一则是个小花园。 萧逸晨直接绕过主体建筑走进了小花园。 小花园里有个小凉亭,一个灰白长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小凉亭中央的石桌边,石桌上正放着两小坛酒和几个小菜。 “存义叔,您找我?”萧逸晨也不客气,走进去一屁股坐下抓了一个小酒坛,先给李存义杯子里倒满一杯后,提着酒坛就仰头往嘴里灌。 “你这小子”李存义伸出手指指着他笑骂一声,又递给他一双筷子,“出去一天了,还没吃东西吧。” 萧家是开国名将之家,李存义青年时又是虎威大将军萧衍的手下,加上萧逸晨骁勇善战,年轻有为,居功而不自傲,待人有礼貌,遇上父亲那一辈的人都会喊一声“叔”,自是深受李存义的喜欢。 “在马上吃了几个干饼,存义叔,我今天又干掉二十一个北凉蛮子哈哈,我厉害吧。”萧逸晨接过筷子,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有些得意的和李存义汇报今天的战果。 看着孩子般的萧逸晨,李存义苦笑道:“你这孩子,如今都是统领着一千大魏狼骑的奋威校尉了,还有事没事的往大漠里跑” 萧逸晨伸手扒着下眼皮朝李存义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道:“现在大仗打不起来,那一千狼骑给我就是摆设,待在城里看小兵训练实在没意思,我那玉龙马在马厩里闲的都要撂蹄子了,还不如出去杀两个北凉蛮子来得自在。” 李存义哭笑不得,喝了一杯酒以后,问道:“逸晨啊,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听到“家”这个字眼时,萧逸晨突然一愣,随后脑袋一歪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道:“从前年年秋到破虏城,到现在,快两年了吧回不回去没啥区别,反正每个月都会用追风隼联系,爷爷奶奶在封地身体还很好,至于我哥如果不是两年前爷爷禁止致远侯府藏酒,估计现在思音亭里的酒坛子能比我哥还高了吧。” 提到萧逸清,李存义不由得摇头长叹一声。 萧逸晨问道:“存义叔,您平时都不提这些的,有什么事吗?” 李存义伸手就是个爆栗赏给他,没好气的道:“有什么事?老将军想你了!你小子光想着杀蛮子收利息,一出来就是两年,也不想想老爷子年纪大了挂念孙子。” 萧逸晨本来正在喝酒,李存义一个爆栗敲过来,措手不及之下坛子一扬,里面的酒顺着鼻子嘴巴一起灌了进去,呛得咳嗽连连,眼泪鼻涕通通冒了出来。他扶在石桌边咳了一会儿,回过头一脸悲愤的对李存义道:“存义叔,您以后能不能别在我喝酒的时候突然教训我了?每次都是这样,哪天您侄子被您敲得呛死了怎么办?” 看着泪流满面的萧逸晨,李存义哈哈大笑,“叫你小子贪嘴!”他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口中,一边吃一边对萧逸晨道:“过几天州府来边境轮换的军队就会到了,到时候你跟着咱们的军队一起回去,顺路去州府看看镇北王和你姐姐。”看到萧逸晨又要张开嘴巴,李存义板脸道:“就这么说了,不许找理由!你这臭小子,边军和府军都轮换了三四次了,每次都找借口不回去!你不想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他们就不会想你了吗?” 大魏的边军府军一年轮换两次,一次是春天,一次是秋天。 萧逸晨闻言,神色一阵恍然。 怎么会不想呢?每天都想得厉害只是,看着爷爷奶奶一点一点的老去,看着曾经比现在的自己还意气风发的哥哥每天都忧忧郁郁,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哥啊,我啥都帮不了你,只能在边境多杀几个北凉蛮子为你解解恨了。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一蹄撂翻 第十二章 秣州,一共有“暮阳”c“东华”c“平凉”c“破虏”c“长平”c“奕”c“箬”c“建安”c“秣阳”九个郡。原本秣州只有“北平”c“奕”c“箬”c“建安”c“秣阳”五个郡,魏太祖修建了北方五关之后,大量人口北迁,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北平郡人口数量剧增,遂将北平郡一分为五,分别以北方五关为治所。 秣州境内,有人口八百多万,屯田军民近百万,大军十万,其中五万边军驻守北方五关,五万府军留守在秣州治所秣阳郡的秣阳城,边军府军半年一换。如果北方五关失守,秣阳城内的五万府军,将是大魏北方边境对抗北凉的最后一道防线。 大魏景帝元年,景帝刘瑾分封诸侯,八岁的皇弟刘泽被封为平州王,与其母熙贵妃一同迁往相对太平的平州,平州地处大魏的东北方,同北辽c燕国两国互为交界。北辽契胡一族自被魏太祖赶出中原以后,便将大魏视为虎狼之国,向来只有被大魏揍的份,从来不敢挑衅大魏;而燕国的国君乃胸无大志之人,平生志愿便是守住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一亩三分地,故而平州地区虽是边境,却也常年无战事。 北方的北凉向来狼子野心,刘瑾便把小自己两岁的弟弟刘瑜送到了同北凉交界的秣州,封其为镇北王。 至于为什么要叫做镇北王而不叫秣州王,是因为魏太祖临终时有遗言:“若后世子孙以秣州为封地,当以卫我中原c扫除北凉为己任,封镇北王,位在诸王之上,镇北王一息尚存,不得使北凉蛮夷踏足我中原半步!”。 初到秣州时,刘瑜年方十八,恰逢北凉入侵,每逢征战,必冲锋在前,悍不畏死,因而深受秣州军民尊重爱戴。景帝十年春,娶致远侯萧逸清之姊萧婉茹,立为王后。一个是能征善战的年轻藩王,一个是温婉贤淑的将门之后,夫妻二人成亲后恩爱有加,被传为一时佳话。 萧逸晨随大军进入秣阳城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离开破虏城时,他便卸下了盔甲,换上一身白色的短装武服,带了几身换洗的衣裳。除此之外,连银枪“追魂”都没有带,只骑了胯下的白马“玉龙”。 去王府看姐姐和姐夫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故而进入秣阳城以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去王府,而是牵着白马,在大街上悠哉悠哉的溜达了起来。 算起来,这是第二次来秣阳城了。 第一次还是年初姐姐嫁给镇北王的时候,来这里匆匆喝了两杯喜酒,稍微逛了逛就立刻赶回了边塞。 先去给姐姐姐夫挑两件小礼物吧。 秣阳城虽处边州,却也有人口近四十万,是大魏北方最大的城市,繁华程度虽然比不得都城靖安,也不比内地其他的大城差多少。时值正午,大街上人山人海,顺着主街道一路行去,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路过一家酒楼时,闻到酒香,忽而觉得腹中饥渴难耐,酒虫馋虫竟是齐齐作乱。遂把白马给店门口的伙计牵了,步入酒楼,在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一壶老酒,加两个小菜,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窗口外面,小贩的叫卖声c路人的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相对于北方五关稍显的肃穆,听起来的确多出了不少滋味。 看着看着,他举起的酒杯突然一顿。 酒楼大门边的栓马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嘴唇上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年轻人。看着拴马桩下萧逸晨那匹高大雄健的大白马,他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炽热而兴奋的光芒。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没人看到以后,他便蹑手蹑脚的朝白马靠了过去。 萧逸晨将举在半空中的小半杯酒一饮而尽,看着轻手轻脚的靠近白马的年轻人,一丝怪异的笑容,便是在他嘴角扬了起来。 小胡子年轻人靠近了白马以后,又细细的把白马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越看越喜欢。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纯种“夜照玉狮子”,产自羌胡一族所在的西域,从蹄到项,高八尺,从头至尾,长一丈,全身雪白没有半根杂毛,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无论是当做军用,还是用来做出游赏景的脚力,都是世间极品。 他刚要走过去解开解开缰绳,突然看到那匹白马眼中露出了一丝十分人性化的狡黠,心中顿时大叫不妙,当即转过身就要拔腿跑路,忽觉背后一阵妖风袭来,背上一阵剧痛之后,整个人就凌空飞了起来,脑袋“吧嗒”一声便撞到了酒楼的墙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大白马成精了” 坐在楼上准备看好戏的萧逸晨眼看着小胡子年轻人靠近自家大白马后,果不其然的被一蹄子撂飞,撞到墙上,顿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余光突然看到那个年轻人趴在地上以后,居然半天了还没起来。 玉龙心情不好的时候下起脚来没轻没重,死在它脚下的北凉蛮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小胡子年轻人该不会被它给踢死了吧? 萧逸晨虽然嗜杀,但那只是针对北凉蛮子,对一般人还是很友好宽容的,如果这个年轻人就这样丢了性命,哪怕他是个盗马贼,萧逸晨心里也会十分难受。 盗窃军马是大罪,却也罪不至死啊。 萧逸晨当即丢下酒杯筷子和一块碎银子,一个翻身就从酒楼二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被惊动的店小二不要靠近,然后,一步一步的朝小胡子年轻人走了过去。 小胡子年轻人静静的趴在酒楼的墙角下,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遮住了面容,从后背看上去,居然显得有几分柔弱。 萧逸晨一撇嘴,蹲下身子,伸手到他身下就准备把小胡子年轻人翻过来。 入手处,一片柔软。 萧逸晨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触电一般的缩回了手,脚下“噔”“噔”“噔”的连退数步。 看着趴在地上的小胡子年轻人,萧逸晨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又走了过去,再一次蹲下,拨开遮挡住年轻人面容的头发。 面容白皙,五官秀气,嘴角淌血,额头上撞破了一大块,嘴唇上的那两撇小胡子已经歪在了一边。 哪里还看不出这压根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把她那两撇碍眼的小胡子撕了,伸手一探鼻息,还有气! 萧逸晨想也不想便伸手把年轻姑娘拦腰抱起,两脚生风,朝秣阳城里最好的医馆奔去。 看到萧逸晨就这么把自己抛下了,大白马前蹄扬起,仰天发出一道不满的嘶鸣,直接扯断拴马桩上的缰绳追了上去。 然后,秣阳城的中心大街上就出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 一个浑身包裹着浓郁真气的少年人,抱着一个额头淌血长发披散的年轻姑娘,一边大喊“让开!”“让开!”,一边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而在少年人身后的不远处,一匹大白马一路嘶啼,撒开四个蹄子发了疯似的狂追。 人马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一个刚被掀翻了烧饼摊的老头一边收拾着一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萧逸晨便冲进了一家医馆,放下年轻姑娘,把一位正在给病人诊脉的老郎中连拖带拽的拉了过去。 “大夫!快救她!” 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年轻姑娘,又看看一脸急切的萧逸晨,医者父母心,老郎中也顾不上对这十分无礼的少年发牢骚了,当即就给年轻姑娘检查伤势。 “并无大碍,只是肋骨有些移位,挤压到了内脏,额头的伤只是破了点皮,包扎一下,我再给她开两副药,静养半个月就好了。” 听了老郎中的话,萧逸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朝老郎了拱手,“麻烦您了,方才无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老郎中受了萧逸晨一礼,心中顿时舒爽了许多,他朝萧逸晨摆手笑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听公子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敢问公子,这位姑娘是如何受的伤?看公子对这位姑娘如此在意,她可是公子的什么人?” 萧逸晨闻言,顿时满脸尴尬,总不能和老郎中说她要偷自己的马,然后自己在一旁看好戏,眼瞅着人家姑娘被自己的马踢昏了以后,心有愧疚,才把她送到这里来的吧?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人急了,办法自然就出来了。 “说来惭愧,在下本是靖州人士,此番与拙荆一同来秣州游玩,怎想在秣阳街上,一人纵马而过,拙荆躲闪不及,便被那人撞成这样了。”在老郎中询问的目光中,萧逸晨一本正经的撒了个弥天大谎,偏偏老郎中还真信了,脸上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老郎中一边给年轻姑娘包扎伤口,一边笑呵呵的道:“公子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尊夫人眉目如画,丽质天生,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公子毋需担心,尊夫人也是习武道之人,体质尚佳,只是突然受到惊吓,头部受创,这才昏了过去。公子待会儿把药拿回去煎了,喂尊夫人喝下,散散体内淤血,少则两三刻钟,多则一个时辰,差不多就会醒过来了。” 听着老郎中赞扬的话,萧逸晨脸色转红,心道若是被这姑娘听到这番话,十有会立马伸手掐死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吧。他再次向老郎了拱手,认真道:“多谢老先生了。” 半刻钟后,萧逸晨腰间挂着几副药材,怀里抱着额头上包着纱布的年轻姑娘,走出了医馆。 看着川流不息的大街,他突然有些头大如斗。 现在该去哪里?王府肯定是不能去了,要是被大姐知道自己调皮之下让玉龙误伤了这姑娘,不被她戳着脑袋骂死也会被她烦死 找一家客栈先住下?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又从未照顾过人,更从未煎过药,若是像小时候养小兔子一般,把人姑娘养坏了怎么办? 再看看站在医馆墙角一脸得意好像在说“你看,你把我丢下了,但我也没走丢”的大白马,萧逸晨心中无名火起,走过去抬脚就给了它一下,骂道:“都是你这夯货干的好事!这下被你害死了!” 大白马闻言,打了个响鼻,昂起马头斜瞅着萧逸晨,蓝幽幽的眼镜里满是不屑。 萧逸晨顿时满脑袋黑线。 尼玛!被一匹马鄙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不知所起 第十三章不知所起 王府不敢去,客栈也不方便。最后,萧逸晨跑到城郊找到一家只有一对老夫妻居住的民宿,又把对老郎中的那番鬼话和两位老人说了一遍,坦言自己不会照顾人,不会煎药,希望能在这里借宿一段时间,两位老人闻言,一边责怪萧逸晨怎么这般不小心,一边把他们带去了后院的厢房。 萧逸晨小心的把年轻姑娘放到了床上,再轻轻的盖上被子。 老翁老媪看着萧逸晨细心的模样,相视会心一笑,拿着药材带上房门,便退了出去。 年轻姑娘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了许多,有些鼓起的胸口也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萧逸晨不经意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脑中忽而就想起了之前的糗事,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鬼使神差的,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年轻姑娘的面庞。 散开的长发柔顺的平铺在枕头上,洁白的脖颈修长,小巴掌脸,原本就白皙干净的面颊因为受伤更显苍白,两边脸颊各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额头上缠着纱布,一双眼睛虽然闭着,但从那分明的轮廓依然看得出,她的眼睛很大,长长的睫毛自然的向上弯曲,如同两把小扇子搭在下眼睑上,琼鼻小巧挺翘,粉色的樱桃小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儿玉石般雪白晶莹的贝齿,不描自黛的柳眉微微蹙着,似乎伤处还在疼,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萧逸晨才想起,之前只顾着着急,还没认真的看过她呢只是这一看,怎么就觉得这姑娘那么好看呢。 傻愣愣的看了不知道多久,萧逸晨的胸膛里仿佛揣了只兔子,还是只发狂的兔子,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扑腾”c“扑腾”个不停。 他的脸又红了起来,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 萧逸晨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她睡着的时候便是这般好看了,若是醒了,该是美得多么不可方物? 他双手抱着脑袋哀叹一声,喃喃自语。 “你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吃饱了没事女扮男装干啥?还想偷我的马还好玉龙也只是想逗你一下,不然它那一蹄子下去,医圣张机在这里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她。 真好看。 心跳得愈发快了。 要不要偷偷的亲一口?反正没人看到。 萧逸晨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忙转身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刚跑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老妪端了盆清水走过来,递给萧逸晨,笑道:“孩子,我家老头子正在煎药,半个时辰就好了,我也没别的事,就打了盆水,你给媳妇擦擦吧,她身上又是血又是灰的,怪脏的,这么睡着也不舒服,我待会儿再给她找一身干净的衣服,你给她换上,休息好了,身体也会好得快些。” 萧逸晨顿时头大如斗,面红耳赤。 自己已经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地方,要是自己这个假相公又把人家姑娘的衣服脱了,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回头人家姑娘醒了,不得拎着刀把自己当北凉蛮子给砍了? 当即把盆往老妪手里一塞,说了声“谢谢阿婆,麻烦您帮我照顾她一下,我去给她买两身衣服,马上回来。”说完后,不等老妪开口,他撒开腿就往外跑。 看着萧逸晨狼狈的模样,老妪呵呵直笑,“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她摇了摇头,便端着清水走进了房间。 跑出了屋子,萧逸晨犹然觉得有些惊魂未定。走在路上,他又想起老妪刚才说的话,脑袋里不自觉的就冒出了一些旖旎的画面,忙甩甩头,念叨着“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苦笑不已。 萧逸晨一边往街上走一边喃喃自语的安慰自己:“那姑娘和我只是萍水相逢,若非我的马伤了她,我们两人压根不会有半颗铜钱的关系。称她是我的妻子,也只是为了方便照顾她,等她身体恢复了,她离开以后,我还要去王府看姐姐姐夫,还要去靖安城看兄长和另外两位姐姐,还要去封地看爷爷奶奶” 说着说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年轻姑娘女扮男装时两眼放光c小心翼翼地靠近玉龙的模样 “挺可爱的”他不自觉的就嘴角扬起,笑着说道。 萧逸晨面露古怪。 怎么又想起她了? 然后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爆栗。 看着裁缝店里花花绿绿的各种女孩子的衣服,萧逸晨又是一阵头大。 “客官,您是来给夫人买衣服吗?”一个裁缝姑娘迎了上来。 “嗯” “尊夫人可真有福气,嫁了您这么一位英俊又体贴的相公,现在亲自给夫人买衣服的相公可不多见了。” “嗯” “客官是要订做还是买成品?” “买成品吧” “客官可记得尊夫人平时所穿衣服的尺寸?” “额不记得了” “那么,尊夫人的体型是怎样呢?” 萧逸晨想了想年轻姑娘的模样,然后想起了自己抱着她满街跑时的情景,不由笑着向店小二念叨了一句“她很轻呢”脸上又是一红,忙不迭的伸手和裁缝姑娘凌空比划了几下。 “大概,大概是这样” “好,我知道了,我带您挑挑。” “嗯” 在裁缝姑娘多次暧昧而戏谑的调笑声中,萧逸晨终于抱着一包袱女孩的衣服,低着头红着脸从裁缝店里走了出来。 想想那个女孩穿上自己给她买的衣服的情景,萧逸晨又笑了起来。 他赶紧加快脚步。 他现在好想快点看到她。 “逸晨?终于买好衣服啦?” 一道意味莫名的声音突然传进耳中。 萧逸晨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时,忽觉一阵毛骨悚然。然后,手一抖,手里的包袱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他心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站在路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男子身穿一袭黑色长袍,手执折扇,腰间挂着一枚麒麟玉坠,细眼长眉,山根挺拔端正,目光炯炯,额角饱满,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女子穿着一身合体的绿色罩裙,双手挽着男子的臂弯。她的相貌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全身上下却透着一份温婉大方,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优雅可人。 正是镇北王刘瑜和王后萧婉茹。 看着愣在原地的萧逸晨,萧婉茹放开刘瑜的臂弯,不紧不慢的朝他走了过来,边走边道:“我的好弟弟,真巧啊” 萧逸晨忙捡起包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咧嘴笑道:“真巧,真巧,姐姐姐夫,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正准备去王府找你们呢这不,姐姐,这是准备送你的衣服。”他的脑瓜子从小转得快,边走着已经说出了想好的措辞。 萧婉茹玉手一伸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似笑非笑的道:“真的是送给我的吗?这不应该是送给你的小媳妇的吗?” 萧逸晨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耳朵疼都忘记了,瞪眼道:“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句话刚出口立马感觉不对,忙着急的改口否认道:“错了错了,姐姐,那不是我媳妇,那不是我媳妇” 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像个做了坏事被长辈发现了的孩子。 萧婉茹松开了手,笑道:“我和你姐夫早一会在街上,看到你抱着个女孩子发了疯的一路狂奔,就跟了过去,等你抱着她走了,我进去问了问老郎中,他告诉我说你媳妇被人骑着马撞着了”她顿了下,朝萧逸晨眨了眨眼睛,促狭的道:“和姐姐说说,你和那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萧逸晨见露馅了遮不住了,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萧婉茹。 当然,那些暧昧的地方没说。 打死也不能说,因为说了真的会被姐姐给打死。 然后萧婉茹又揪上了萧逸晨的耳朵。 “好啊逸晨,长本事了,学会欺负小姑娘了” “姐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别揪了,再揪耳朵就要掉了” 萧逸晨一边讨饶一边不停的龇牙咧嘴。 刘瑜走了过来,伸手拉开萧婉茹的手,对萧逸晨笑道:“我说我的地盘上怎么会有人纵马狂奔伤到人,原来是你这小子做了好事。” 萧逸晨揉着耳朵苦笑道:“现在该怎么办?那姑娘昏过去了,也不知现在醒来了没有。姐夫,要不你帮我查查这姑娘家住哪里,我送她回去?” “送她回去?盗窃军马可是大罪,要充军发配边关做苦力的!”刘瑜闻言,突然板着脸道。 “诶诶诶姐夫,别啊,这不是没偷成吗?人家一个那么好看的姑娘,发配边关这一辈子不得毁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听到刘瑜说的这么严重,萧逸晨脑海中“轰”的一声,顿时急的六神无主,连连摆手。 旁边的萧婉茹看看故作严肃的丈夫刘瑜,又看看急的像孩子一样的弟弟萧逸晨,心知丈夫又要使坏了。她把头转到一边,捂着嘴“咯咯咯”的偷笑起来。 看着鱼儿果然上钩了,刘瑜干咳一声,看看周围,然后拉着萧逸晨走到一边,小声的道:“其实呢,想让她不去充军,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萧逸晨闻言,脸上由阴转晴,不假思索的欣喜道:“有什么不愿意的,姐夫,你就说吧,什么办法?” 刘瑜又故作神秘的看看周围,然后在萧逸晨耳边小声的道:“如果她成了咱们家的媳妇儿,自然就不用充军了。” 萧逸晨睁大了眼睛,一张白净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刘瑜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看着刘瑜嘴角悄然浮现的玩昧,萧逸晨哪里还不明白姐夫刚才说的那么严重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呢! 然后,他突然笑了。 萧逸晨伸手勾住刘瑜的肩膀,嘴巴凑到他耳边,看看几丈以外的萧婉茹,确认距离够远不会被她听到以后,小声的道:“姐夫啊,沧澜哥飞隼传书和我说,你上次回靖安城,他们几个请你喝酒啊你说,靖安城里,哪个地方的酒最好喝呢?” 刘瑜如遭雷击,忙伸手一把捂住萧逸晨的嘴巴,另一只手竖着食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状。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看萧婉茹,瞪着眼睛对萧逸晨小声道:“臭小子可别乱说啊!我和沧澜他们去那里只是喝酒!只是喝酒!这话要是被你姐听到了,姐夫可是跳进虞江也洗不清了。” 萧逸晨歪起嘴角朝他扬扬下巴,满脸坏笑,一副我懂的表情。 看得刘瑜牙痒痒,反手就是一折扇甩了过去。 萧逸晨哈哈一笑侧身躲过。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这么开心?” 几丈外的萧婉茹看到丈夫莫名失态,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发声询问。 刘瑜闻言,暗道一声“女人的直觉果然可怕”,便一脸讪笑的抢声道:“我们在商量该如何处置那个姑娘呢”他正说着,眼珠子一转,反问道:“夫人,你怎么看?” 萧婉茹想了想,走了过来,看着萧逸晨的眼睛,极为认真的道:“逸晨,你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姑娘?” 萧逸晨大窘。 他摸摸脑袋,考虑了一会儿,小声的道:“我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我只知道,我在她身边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的想看她;离开她身边时,脑海里又总会不自觉的浮现她的身影感觉她,真的很好看。” 萧婉茹和刘瑜相视一眼,笑道:“这就没错了傻弟弟,天底下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说咱们的靖安城,大家闺秀c小家碧玉,什么样的姑娘你没看过?之所以你会对那姑娘念念不忘,就是因为喜欢啊。” 萧逸晨微微低头,眼睛里尽是迷茫。 “可是,我才刚认识她啊。” 刘瑜嗤笑道:“刚认识?刚认识又怎么了?你这傻小子,我刚认识你姐姐的时候,你姐姐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呢!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惊为天人,当即发誓此生非你姐姐不娶。后来的事靖安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每次从秣州回去,不先去皇宫找太后找皇兄,而是先带着一大堆礼物去萧家找你姐姐臭小子,你是带兵打仗的,连先下手为强c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都忘了吗?我常年在千里之外的秣州,如果不是抢占先机,提前宣告了领土主权,靖安城里年轻俊杰那么多,哪里还有你姐夫我的份。现在不下手,等那姑娘伤好了离开了,你小子找不到人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听到刘瑜说年轻姑娘伤好了以后就会离开,萧逸晨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感觉一阵莫名的抽痛。 看着萧逸晨还在犹疑,刘瑜伸手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斜着眼道:“怎么?我们堂堂的大魏奋威校尉,在战场上杀起北凉蛮子来眼皮儿都不眨一下,出生入死都不怕,遇上了喜欢的姑娘怎么就成缩头乌龟啦?” 萧逸晨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姐姐姐夫,你们等着,等她伤好了,我就把她带来王府看你们。” 看着少年毅然决然模样的背影,萧婉茹掩嘴而笑,对刘瑜竖了竖大拇指,道:“我这个弟弟啊,吃葱吃蒜就是不吃姜相公,好样的!” 刘瑜伸手捏捏萧婉茹的脸蛋儿,得意一笑:“这是,也不看看当年本王是怎么把你哄到手的” 萧婉茹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往他腰间的软肉上一掐,抬头嗔道:“就你会哄人。也不知道遇上我之前,被你祸害了多少姑娘。” 刘瑜腰间吃痛,却面不改色,反手就把她的小手捞在怀中。看着她秋水般的眸子,刘瑜目光炯炯:“不管你信不信,我刘瑜前半生只哄了你一个姑娘,后半生,也只会哄你一个姑娘。我是你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本章已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一往而深 第十四章一往而深 没有多久,萧逸晨就回到了民宿。 年轻姑娘依然蹙着眉安静的躺着,身上是萧逸晨回来后老妪给她换上的新衣那是一身水蓝色绸子的撒花软烟罗裙。 老翁也把药熬好了,萧逸晨端了药,把她扶了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斜斜躺着。因为她还是半昏迷状态,在老翁老妪两位老人的帮助下,很不容易的才把那一大碗连萧逸晨看了都觉得难喝的褐色药汤给她喂了下去。 喂她喝完了药,老翁老妪收拾一下出去后,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她蹙着的眉毛总算是舒展了开来,呼吸也恢复正常了,只是额头上脸上还在冒汗,萧逸晨便拿了条毛巾,坐在床边,过一会儿便给她擦擦汗。 看着她安详的睡容,萧逸晨的心中也感觉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记得给她擦了多少次汗了,萧逸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刚转过身,便看到了一双梦幻般水雾迷蒙的大眼睛。 四目相对时,萧逸晨忽而脑中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连他抓着毛巾的举在半空中的手,都忘了伸回来。 她斜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他,咬着嘴唇什么话也没说。 愣了半晌,心知失态的萧逸晨忙甩了甩头,微微一笑,手中的毛巾伸了过去,继续给她擦汗,擦过平坦光洁的额头,擦过白皙细腻的面颊和她昏迷时一样。 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嘴角含笑,他的眼中满是温和,他的手很轻很轻,恰好的擦干净了汗水,又不会弄疼她。 “身上的伤还疼吗?” “” “你叫什么名字?” “” “你的家住哪里?” “” “为什么要偷马?” “” 萧逸晨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试探着问了姑娘几个问题她却依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只是她的眼神愈发的迷蒙了甚至有些空洞。 萧逸晨的心里忽然就疼了起来,含笑的眼中,也闪烁着些许怅然若失的光芒。 他转过身,放下毛巾,长呼了一口气,再次甩了甩头,强行驱散了那丝莫名的失落。 再次看向年轻姑娘时,他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 萧逸晨笑道:“我叫萧逸晨,那匹伤到你的大白马是我的,你受伤以后昏了过去,我带你去看了大夫,抓了几副药,大夫说你喝了药静养半个月就能好了。这里是一户普通人家,两位阿公阿婆人很好,刚才喂你喝下的药是阿公煎的,你的衣服是阿婆帮你换的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你没占我便宜?”年轻姑娘冷不防的开口。 她的声音如她的眼睛一般有些迷迷蒙蒙的,却是空山鸟语般的好听。 萧逸晨闻言,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瞥了她的胸口一眼。 她一直在盯着他,怎会看不到他这细微的动作,眼中顿时雾气弥漫,泪水如断线的玉珠一般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 萧逸晨心知被她误会了,苦笑不已。 他再次拿起了毛巾,要给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她却咬着唇,把脸转到另一边,躲开了他的手。 看着她倔强的侧脸,萧逸晨心中一阵抽疼,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把整件事情的经过都和她说了一遍 包括假夫妻的事。 听过萧逸晨的解释,她终于回过了头,那双淌着晶莹泪水的眸子望着他,口中的话将信将疑:“真的?” 萧逸晨本想告诉她这是大实话,看着她仿佛将死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劫后余生的神态,心里却莫名的起了一丝童心,遂故意挑着眉毛戏谑道:“如果我说是假的,你是不是就会嫁给我?” 他这话一说出口,果不其然,她红红的眼中泪水再次凝聚了起来。 萧逸晨举起毛巾,这一次她没有躲开,认命般的任由萧逸晨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她看着萧逸晨满是柔和与怜惜的眼睛,突然一口咬在了萧逸晨的手上。 萧逸晨本来只是想逗她一下,怎么也没料到这姑娘居然会做出这小狗一样的举动,手疼的一抖,全身的真气下意识的就运转了起来 他又努力的把沸腾的真气平复了下去。 要是真的让体内的真气释放出来,形成护体罡气把她弹开,估计这姑娘那口洁白如玉的牙就要保不住了。 他可舍不得。 强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萧逸晨认真的看着她此刻满是恨意的眸子。 鲜血一点点的流出,流到他的手臂上,流到她的嘴角,然后顺着雪白的下巴,流到萧逸晨给她新买的衣服上。 “你知道吗?”萧逸晨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笑道,“我从军两年,打了几十仗,最惨的一次,是我第四次出去执行巡逻任务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后天第九重,被十多个相同境界的北凉蛮子围攻,身上中了13箭37刀,差点就回不来了这点痛,比起当年,真算不得什么。” 年轻姑娘的眼泪愈发成了开闸的洪水。 她慢慢的松开了嘴,突然又闪电般的伸出双手向萧逸晨的脖颈掐去。 萧逸晨翻了个白眼,拨开她的手一把就将她搂进怀中,连双手也紧紧箍住,然后对着她的耳朵温和的道:“你这姑娘,怎么就没个消停呢?” “你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掐死我吗?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想谋杀亲夫吗?” “禽兽!放开!” “禽兽总好过禽兽不如不放!” “放开!” “我喜欢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了” “流氓!放开!” 用力挣扎了好多下发现怎么也挣不开以后,她才没有了动静,也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小声的呜咽着。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与温暖,萧逸晨扬起嘴角得意一笑。 他的长相虽然和哥哥萧逸清有七八分相似,但性格方面,却是比哥哥果断了许多,有什么想法都会付诸行动,从不拖泥带水;下定了决心要去做的事情,九头牛的拉不回来。 既然喜欢上这姑娘了那她就是我的了。 等她哭了一会儿,萧逸晨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才把她放开。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笑着对她认真道:“傻姑娘刚才是逗你玩的呢我是带兵打仗的,要是真干了那缺德事,不得违反七禁令五十四斩了吗?如果我自己都违反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带兵?我承认,你很美,你给我的感觉和别的女孩,都不一样,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和你保证,我绝对不会用不正当的办法得到你!” “你相信我。” 听了他这一番话,年轻姑娘收住泪水,秋水般的眸子再次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哽咽道:“你没骗我?” 萧逸晨笑着的脸上满是真诚。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她的眼中第三次涌出了泪水。 萧逸晨第三次的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天上太阳还高着呢,怎么这雨就下个没停呢?好不容易醒了过来,还一直折腾个没完。你看看,早一会儿阿婆才给你收拾干净,才给你换上新衣服呢,现在又弄脏了。” 萧逸晨挑着眉,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快的说着,擦完了眼泪把毛巾在旁边那盆清水里面洗洗后又给她擦拭嘴角和下巴上的血迹。胸口衣服上的血迹偷偷瞄了一眼就直接忽略掉了,这姑娘的眼睛跟蓄满水的水库一样,逗她一下就水漫金山,要是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来,不给她咬死掐死也要被她的眼泪给淹死了。 把她的脸擦干净以后,萧逸晨又扶起她把她背后垫着的两个枕头移走,放着她平躺下来,轻手轻脚的给她盖好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一番折腾让她真的累了,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如同一个断了线的小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弄。 她只木然的看着他,但眼睛里好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空洞死气沉沉的了。 萧逸晨对她笑笑,道:“既然醒了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说罢,他端起水盆,转身就走。 萧逸晨方转过身,她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角已经悄悄的翘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在意。 她能感觉到,他没有骗她。 可惜萧逸晨没看到。 萧逸晨刚把水倒了,她的声音又从房间里传出来了。 “萧逸晨!” “来了!”萧逸晨丢下水盆,应了一声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看到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她。 “怎么又要起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变严重了怎么办?” 看着萧逸晨眼中的责备和心疼,她歪过头,故意面无表情,小声的道:“我饿了” “你喜欢吃什么?和我说,我去给你买。”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七天了。 慕容玉儿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是的,她叫慕容玉儿。 这七天,萧逸晨都无比用心的照顾她,有求必应,形影不离。每天喂她喝药,喂她吃饭,抱她出去晒太阳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她一点儿都不抗拒他了,偏偏她还总是板着脸,任由萧逸晨想尽各种办法,就是不笑。 这是萧逸晨最无奈的事情。 不过,在第七天傍晚萧逸晨喂她喝完药准备出去洗碗的时候,正走到门口,她突然就喊住了他。 她看着他,目光如水:“我叫慕容玉儿。” 她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萧逸晨惊喜异常,和孩子一般的一跃而起,“嘭”的一声后,脑袋直接撞到了门框上。 痛的他当时就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脑袋当然没什么事,只是门框被撞坏了。 慕容玉儿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萧逸晨也笑了。 然后萧逸晨就从她口中知道了原来并不是她不爱笑,她其实是个很活泼的女孩,之前之所以一直不笑,只是为了报复萧逸晨而已。 “谁让你那天总是欺负我!”她娇嗔的说着。 当天傍晚,萧逸晨找老翁老妪夫妇借来了梯子修门框,慕容玉儿就在梯子下给他递工具。 修完了门框,两人又并肩坐在门槛上,在院子里看月亮。 这一天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很圆,仿佛一轮玉盘悬在深沉的夜幕上, 风很轻,四面八方的飘荡着蟋蟀“窸窸窣窣”的叫声。 两个人聊了很多。 萧逸晨和她聊北方五关,聊大漠风光,聊扫尽胡虏的志愿,聊靖安城,聊自己的哥哥致远侯萧逸清和灵筠公主刘音凄惨的爱情故事,聊姐姐姐夫他们,聊父亲虎威大将军,聊爷爷萧震海老侯爷。 她也告诉萧逸晨,她来自秣阳郡南方的建安郡,家里是建安郡首富,前段时间,建安郡太守突然向她父亲提亲,要她嫁给自己的儿子,他父亲答应了这门婚事 慕容玉儿不喜欢建安太守的儿子,向父亲极力抗议无效之后,她女扮男装,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到了秣阳城以后,身无分文,那天看到萧逸晨的白马时,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慌了才会行偷马的下策。 “你的大白马看着就很值钱把它卖了,我省着点用,够用好久了。嘻嘻” “你这傻姑娘,你不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吗?你偷的还是军马,每一匹军马上面都有特殊记号,你拿它去卖,一时三刻就要被人举报抓进大牢。” “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 “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再挨饿了,也不会再有人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萧逸晨,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办,你会逼我嫁给你吗?” “不会但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喜欢上我,愿意嫁给我为止。” “如果我一直不喜欢你,嫁给了别人怎么办?” “嫁给别人?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公告天下,说你是我萧逸晨的人,我看谁敢娶你!” “你这是耍赖皮!” “哈哈!耍赖皮又怎样?” “” “嗯?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 “萧逸晨” “嗯?” “你知道我逃婚为什么不往更繁华的内地走,反而要往荒凉战乱的北方吗?” “不知道,你说啊,我听。” “小时候,有位算命先生告诉我,我的如意郎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将来的一天,他会穿着白袍银甲,骑着大白马来娶我。我记得算命先生说这个人在北方所以我就向北方走了。” “哇!!!” “你说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这不就遇上我了吗?我的大白马你已经看见了,我的白袍银甲还在边关,而我,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你将来会娶我吗?” “当然算命先生已经不是和你泄露天机了吗?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慕容玉儿抿着嘴角开心的笑了。 她悄悄的把脑袋靠在了萧逸晨的肩膀上。 一缕发丝随着夜风飘到了他的脸上,他的鼻尖,痒痒的。 他闻到了一丝女孩淡淡的体香。 他转过头看着她。 她的眸子,如七天前昏迷中方醒来时的那般,水雾迷蒙,如梦如幻。 淡金色的月华挥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把她衬托的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 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萧逸晨一时看得痴了。 慕容玉儿的面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不知不觉,两人的脸已经靠得越来越近了。 萧逸晨有些灼热的呼吸拍打在慕容玉儿的脸上,她才慌把头扭开,不敢再看他。 “逸晨,看什么呢” 听着她细若蚊蝇娇羞的声音,萧逸晨一把抱住她,咧嘴而笑。 “看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儿真好看。” (本章已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青铜狼头 第十五章青铜狼头 第十五天,萧逸晨喂慕容玉儿喝完了最后一次药,拆了最后一次纱布,留下了一些银子向两位老人辞别以后,便带着慕容玉儿去了镇北王府。 慕容玉儿额头上的伤恢复得很好,萧逸晨曾特意到镇北王府向姐姐要了一些祛疤的药膏,每天给慕容玉儿换纱布时抹上一点,如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受过伤的痕迹。她身上穿的是萧逸晨给她买的另一套衣服,那是一身蓝雨芊纱裙。慕容玉儿是那种小巧精致的女孩,尤其适合蓝色调的衣裳,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犹如新雨后的空山,雪霁遇上了初晴,更显亭亭玉立,令见者皆有眼前一亮之感;加上她性格纯真简单活泼,嘴巴又甜,萧逸晨和姐姐萧婉茹c姐夫刘瑜介绍了她以后,这两夫妇也很快就喜欢上了这姑娘,直夸萧逸晨好眼光。 萧逸晨又和姐姐姐夫说了建安太守和慕容家订婚的事,而后坦言自己准备带慕容玉儿回建安郡一趟,让建安太守解除两家的婚约。 刘瑜道:“逸晨,建安太守李子通虽然实力不强,只是个先天初期,但他毕竟在这个境界待了十多年,境界比你稳固得多;而且建安郡的兵力虽然比不得平凉破虏这些边关重镇,城门卫c郡守亲卫等各式各样的士兵加起来也有三千多人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萧逸晨揶揄道:“姐夫,你是怕我被他欺负了么?你可是他的直系上司,这件事你若是插手了,可就有以上欺下的嫌疑了。” 刘瑜闻言,面露尴尬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确实不方便出面。” 萧逸晨坦然一笑。 刘瑜突然抱怨道:“李子通担任建安太守已经有十年了,这人既无将兵之功又无治世之才,除了一身先天初期的修为和在任期间一直与民无犯,几乎没有什么优点,我都想不明白他当初是怎么当上的这个建安太守。好多次都想直接把他撤了,偏偏他在秣州的时间比我还多了几个月,虽然没做出什么政绩,却也从来没有贪赃枉法,连撤了他的借口都不好找。” 萧逸晨笑道:“姐夫,秣州是你的封地,整个秣州的军政大权都是你说了算,你想撤了谁,连皇上都不用请示,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刘瑜苦笑:“如果他正好是我那皇兄封的官呢?” 萧逸晨闻言,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姐夫,你的意思是?” 刘瑜没有说话,只是朝萧逸晨眨了眨眼睛。 萧逸晨突然笑了,指着刘瑜道:“好你个刘瑜,居然连小舅子都算计上了。” 刘瑜却没有接这个话茬,叹了口气,便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到萧逸晨手上。他站起身负着双手看着门外,背对向萧逸晨,慢悠悠的道:“太祖皇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老一辈人戎马一生c呕心沥血才有了如今的大魏。自数十年前太祖皇帝与十大将军将北凉的元胡一族赶出秣州,胡虏蛮夷便未能再踏足我中原半步,我不希望这一切在我手上断绝。北凉安分了两年,最近又有些蠢蠢欲动逸晨,你自小聪慧过人,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又带着一丝无奈。 萧逸晨看着手中小半只巴掌大的半个青铜狼头,扬起了嘴角。 这正是他那一千狼骑的兵符。 十五天前他到了秣阳城的时候,便按规矩上交了兵符,现在,这兵符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带着慕容玉儿离开了镇北王府,来到了秣阳城的城北大营。 大营的校场上,一千狼骑和两名都尉都已经列队完毕,显然是提前接到了刘瑜的消息。 萧逸晨牵着慕容玉儿的手走上了点将台。 刚走上点将台,都尉李进便指着慕容玉儿向萧逸晨调侃道:“小将军,以前可没看过你身边有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姑娘啊!新认识的红颜知己?” 萧逸晨笑着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就你聒噪,待会儿就知道了。” 校场上的一千狼骑同样没见过慕容玉儿,萧逸晨牵着她一走上点将台,校场上顿时炸了锅,个个议论纷纷,甚至很多的骑兵都直接在马上吹起口哨来。 萧逸晨站在点将台中间,伸起了右手。 整个校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他面对着校场上的一千狼骑,用右手指着慕容玉儿朗声问道:“狼骑军的一千个兄弟们,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狼骑军齐声高喊:“不知道!” 狼骑军众军士话音方落,在慕容玉儿的娇呼声中,萧逸晨已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侧身抱住,面上神采飞扬,话语中尽是宠溺与自豪:“这是我萧逸晨未来的媳妇儿,你们未来的将军夫人!兄弟们,大声的告诉我,她,漂不漂亮!” 狼骑军众军士闻言,皆喝彩连连,喊声震天:“漂亮!漂亮!漂亮!” 萧逸晨再次朗声问道:“你们的将军,我,有了这么一个漂亮的未婚妻,兄弟们,你们,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开心!” 萧逸晨笑道:“兄弟们开心,作为未来新郎官的我,更开心啊!” 校场哄堂大笑。 “可是!” 校场上再一次瞬间安静。 看着狼骑军的众军士,萧逸晨突然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目光凌厉。 “可是!现在,有人想要从我这里,把她抢走!兄弟们,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做?!!” “杀!杀!杀!” 半个时辰之后,一支千人骑兵队离开秣阳城城北大营,向南方行去。 队首一匹大白马上,一前一后的坐着两个少年男女。 慕容玉儿靠在萧逸晨的怀中,面颊上浮着一层诱人的粉红。 萧逸晨在她侧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坏笑道:“怎么?被我们狼骑军的军威吓到了?” 慕容玉儿从小便待在太平的建安城中,哪里见过今天这样的场景,正在震撼中,突然被萧逸晨偷袭,原本就红扑扑的小脸更红了,白眼道:“才不是呢,我有那么胆小么” 不等她说完,萧逸晨已经把下巴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眼睛看着前方,自言自语的道:“我家玉儿胆小不胆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校场上杀声震天时,某个人缩在我怀中半天都不敢出来。” 慕容玉儿闻言,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没好气道:“你的兵一个个都凶神恶煞c长得跟大门上的钟馗似的,哪个姑娘第一次见了不会害怕。” 萧逸晨闻言,得意道:“你可别看他们长得凶,破虏城里一万大军中,有五千是骑兵,而这五千骑兵中,就数我这一千狼骑最是善战。” 慕容玉儿在他怀中蹭了蹭,转过头看着萧逸晨,好奇的问道:“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他们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好厉害的样子,而且都比你大,他们却都对你唯命是从,令行禁止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逸晨却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第四次出去执行巡逻任务么?” 慕容玉儿点了点头,眼睛突然就红了起来,微低着头道:“记得,你说你被十多个相同境界的北凉蛮子围攻,身上中了十三箭三十七刀,差点就回不来。” 萧逸晨也感觉到了慕容玉儿的情绪变化,心中一暖,伸手将怀里的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悠悠然的道:“我刚到破虏城时,进入的第一支队伍就是狼骑军,从伍长做起,一直做到现在的奋威校尉,狼骑军的每一次巡逻任务,我都没有落下。你问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好厉害的样子,却对我这个少年人唯命是从”正说着,他俯下头又在慕容玉儿侧脸上吻了一下,笑道:“因为我比他们厉害,比他们勤快,更因为我身上的刀疤剑伤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啊。” 慕容玉儿被他一吻,脸上方褪下的粉红又悄悄的蔓延起来,她靠着萧逸晨的胸膛,羊脂玉般白皙的小手握着他的大手,喃喃的道:“逸晨,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好啊,除了让我带你一起上战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傻我才不会要你带我上战场呢!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上了战场不给你添乱嘛我可不想害你。我就是想让你答应我,以后,你去哪里,就带我去哪里,好吗?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我离开你。如果你要上战场打仗,那就让我在家里等你。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你也一定要回来!” “咦我的家在靖安城,你要在靖安城里等我吗?我可是好几年都不回家的。” “不要我不是说了嘛,你去哪里,就带我去哪里,你不在家的时候都在破虏城,那我也去破虏城咯。你出去执行巡逻任务,我就在破虏城的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你会做饭吗?” “不会可以学啊我还要学洗衣服,学做女红,学扫地” “傻姑娘,干嘛要学这些,累坏了怎么办?” “我看建安城里很多别人家的妻子都是这样啊” 一边和慕容玉儿闲聊着,萧逸晨已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密函。 这是他从镇北王府出来时刘瑜托下人交给他的。 里面记录了一些秣州军部不为人知的秘密。 景帝二年春,镇北王于暮阳城外大败北凉军,率军追击至北凉镇南关,围城一月,粮尽而还。 景帝三年春,镇北王于平凉城外大败北凉军,破敌锡城,围北凉庭山城一旬,粮尽而还。 景帝四年秋,镇北王于东华城外大败北凉军,追击至北凉腹地,扫灭元胡部落十余,粮尽而还 因为萧逸晨看密函时没有避开慕容玉儿,所以,她也看到了密函上面的内容,不由疑惑道:“逸晨,为什么王爷” “什么王爷,是姐夫!怎么又忘了?” “好是姐夫!为什么姐夫每次都是,粮尽而还?我们秣州很缺粮食么?” “我们秣州正常情况下当然不缺粮食” “打仗的时候缺?” “对打仗的时候缺粮。我们的士兵基本都是后天气武境的修为,平常还好,打起仗来,体力和真气消耗得厉害,唯一的补充方式就是吃饭,所以战时的粮草消耗是和平时期的数倍,这还是在自己地盘上打仗的情况下,如果率军远征,粮食消耗愈发巨大。” “五十多年前,中原以北还是六胡的时候,北方六胡南下入侵中原,当时还属于‘郑’国的秣州被羯胡一族率先攻破,户口十不存一,是中原被胡人荼毒最厉害的一个州。太祖爷修筑北方五关以后,大量内地人口北迁,秣州的生产力才渐渐恢复,但毕竟秣州有大半的土地都是黄沙戈壁,气候也不好,即使秣州境内有百万军屯民屯,忙活一整年收上来的税也不够打几场仗。看完这封密函,我更明白为什么姐夫那么想撤掉建安太守李子通了。” 慕容玉儿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 萧逸晨面露苦色,“秣州的军粮吃光了,自然要从别的地方调过来,而据我所知,在数条通向北方五关的粮道中,途径建安郡的这一条粮道的粮食运输速度和运输量都是最大的,这条粮道直通我们大魏靖州靖安城的国库而事实上,偏偏每次都是这条粮道上的粮食最后到达北方五关,导致边军粮草不足,窝在城里当王八还行,想要主动出击,破城建功,完全就是白日做梦了每次打起仗来都要为粮食发愁,偏偏这个建安太守有大半的责任,你说,如果你是镇北王,你想不想把他撤了?” “建安太守有大半的责任?” “对按照这封密函所提供的消息,国库的粮食在靖州司隶之地还能正常运输,一进入秣州地界,或者说建安郡地界,就总是遇上各种问题,不是粮车坏了,就是流寇山贼剪径抢粮本来粮草通过建安郡最多也不会超过一旬,这么耽误一下,随随便便就多出了大半个月,如此,粮草运抵北方五关的时间自然也就要跟着延后了” “这么说来,建安太守护送粮草不周,数次贻误军情,姐夫把他撤了也是应该的啊那为什么在镇北王府的时候姐夫还说连撤了他的借口都不好找呢?” 萧逸晨闻言,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慕容玉儿:“如果,我是说如果,贻误军情的不是建安太守,而是,皇上呢?” 听到萧逸晨这句话,慕容玉儿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刚要说话,萧逸晨已经伸手轻轻的捂住了她的小嘴。 萧逸晨托起她的下巴,同她四目相对,认真的道:“玉儿,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到了建安城,你也少说话,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嗯我答应你。” 萧逸晨抱紧怀中的女孩,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官道,剑眉拧成了疙瘩,那双如有星光闪烁的眸子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如果不缺粮,以姐夫刘瑜的本事,真的会龟缩在秣州一隅之地吗?是否有可能已经率军直捣黄龙c扫灭北凉元胡一族? 这一刻,他想起了曾经互为表里c为对方挡下无数明枪暗箭,如今却针锋相对的大魏十位老将军。 他想起了父亲萧衍c叔父风樾等八位战死沙场的帝国名将。 他想起了姐夫镇北王刘瑜。 他想起了那位他喊了无数次“嫂子”的灵筠公主刘音。 他想起了从小一起长大c偏偏每年都会定期失踪一段时间的哥哥萧逸清 (本章已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