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之情若无殇》 正文 第一纨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我大天朝士族子弟中不乏青年俊才,名门才女。特令云老王妃燕氏率众弟子前往圣迦南学院,以集百家之长,扬我圣天天威。钦此。”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一合,双手奉至云老王妃面前。 “臣妇领旨。”云老王妃一手接过明晃晃的圣旨,一手拄着龙头拐杖站起。直视宣旨的太监,问道:“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云老王妃虽说上了年纪,但并不显得老态,毕竟出身武将世家,眉目间不失一股英气,眼角伸展出的几丝皱纹,更觉目光凌厉,不敢直视。宣旨太监垂眸不视,做作的假笑,言道:“咱家这还有圣上口谕,皇上他希望云大小姐能早些前往圣迦南学院,熟悉一下环境。” 云老王妃微微点头,“老身知晓了,公公可以回宫复命了。秦管家,送客。”说罢,也不理会这太监,径直回了内堂。 内堂的首座上端坐着一名白须老人正是云老王爷,手执青花白瓷茶盏,品了一口,摇了摇头,只把茶盏往桌上扔,发出一阵声响,“那阉人走了。” “走了。”云老王妃将拐杖递给身侧服侍的丫鬟玉莲,坐在云老王爷对面,将手中的圣旨扔给了他,“你自己看吧。” “老头子,皇上下旨让我领着孩子们去学院,又留了口谕让染染先行,是什么意思。” “哼,能有什么意思,狡兔死,走狗烹。皇帝的翅膀硬了,也没了耐心,不想看见我们这些老家伙儿了。至于那丫头,还不是怕她再给闹出什么事来。偏生臭丫头又有圣祖爷御赐的九龙玉佩在身,除却大逆不道之罪,不得惩处,当然是早送走早安生。”云老王爷凌空一推,那圣旨便稳稳当当地落在香案上,受香火供奉。哪年的皇储争斗,不得拉拢这几大王府,等真正登上皇位了,该忌惮的还是忌惮,该除的还是除。 “去,把小姐给我叫来。” 侍立堂下的一名婢子闻言,回道:“禀王爷,小姐和其他几位公子小姐去城东的马场赛马去了。” 云老王爷冷哼一声,“臭丫头,有空出去折腾,也不知道陪她爷爷下下棋。”气得直捋胡子。 云老王妃听了他孩子气的话,浅笑,不作回答。若是染染待在家中做个名门闺秀,留个好名声,不是更难让上位者安心吗。如果阿靖(云靖,云老王爷老王妃唯一的儿子,死于南疆暴乱)和晴岚(上官晴岚,上官太傅的大女儿,追随其夫死于南疆暴乱)还活着——若是儿子儿媳还活着,染染许是还能活得开心些,偌大的云王府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明明是你自个儿棋品臭,染染才不愿与你下的。”云老王妃起身向后院走去。 “夫人呐,老夫哪有?”云老王爷快步跟上。 “哪有?下三子悔两子,咋咋呼呼的,还有谁乐意和你下的。” “这不是还有老秦(秦管家)嘛。” “你们是臭味相投,那你找老秦去吧。” “夫人,夫人,老夫说错话了。这不是还有夫人你陪我做那落花下闲敲棋子的一双人嘛。”(取自诗句“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没脸没皮的,谁要陪你。”两人相携远去。人生有你,举案齐眉,足矣。 ——分割线—— “驾”马蹄声纷至沓来,扬起漫天烟尘,只觉得强风袭面来,红衣翻飞,狂放不羁,一骑绝尘而去。 “云心染,你给我站住,讹了本公子两万银票,就想跑,没门儿。”一群华服公子在身后穷追不舍。领头的贵公子发髻稍乱,略显狼狈。吃了几口尘土,仍是叫骂不停。 “没用的龟儿子,追的上本小姐再说。”轻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人早不知到了何处。 “该死”为首之人咒骂一声,扬起马鞭,狠狠的一甩。马儿吃痛嘶鸣,踏蹄远去,“哥几个儿,快追,不能让她回了云王府。”他们这些贵族子弟,私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在外定下的什么赌约或是约了打群架(当然是在没有什么大冲突的前提下),只许在外了结,一旦回了家门,就不可再追究了,以免伤了两户人家的体面交情。若是家长长辈因此责怪也只能自己扛下来。 而此时的云心染已然越过了城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在盛京最为繁华的朱雀大街上闲逛。一身红衣,三千墨丝仅由一根同色的丝带随意束起,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樱唇勾勒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张狂而英气的形象引得众生频频驻足回首。丹唇轻启,更显魅惑情态,“逐风慢慢走,咱们等他们追上来,逗他们玩儿好不好。” 逐风,也就是那匹通身乌黑亮丽的乌骓马,扬了扬马尾,表示赞同,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倨傲的神情——那群劣等的马种,让它们一炷香的功夫也追不上自己。 “大娘,给我四个包子。” “好嘞,小公子您拿好喽。”现在的公子哥啊吃腻了山珍海味,喜欢这些小家小户的吃食。大娘乐呵呵地将四个包子包在黄皮纸中,递给他。 “容奕,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让你先走吗?”云心染无意间瞥见了一旁包子摊上吃得满嘴是油的忠亲王府小世子容奕,“容奕,好歹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注意点形象。”在他身后就是盛京最为富丽堂皇的酒楼——一品居。咦,她记得前两日和谁在这儿打架来着,这么快就修好了。 容奕抬头,看见马上的人,忙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肉包子,拉起衣袖,胡乱的抹了嘴边的油渍。“我在这等你呀。云姐姐,你吃包子不?”说着从中拿出一个完整的包子,递向云心染,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身侧那只油腻腻的小手,云心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怎么办好嫌弃啊,怎么办好想拒绝啊。 “云姐姐,你是嫌弃我吗?”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得好像能滴下小眼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幕后有人谋算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因手中牵着缰绳不便,俯身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把包子叼走,嚼了两下,嗯~味道还是可以的。含糊不清地问道:“今天赛马,好玩吗?” “好玩儿,只是逐风速度太快了,吓死我了,还是我的小七温顺。”小七是容奕养的一匹马,性子也同它的主人一样,温顺无害,但是这样的马用来比赛,太过不明智了。 “那是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让你骑着逐风了。他们那群人知我骑术好,不愿与我比,而你就不一样了。狂妄自大的下了两万辆的赌注,哼,不是稳赢的赌,本小姐会和他们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吗?没脑子的妄想追上逐风。偏只知道说是本小姐讹了他们的。”云心染从怀中掏出银票,啧啧了两声。林铭睿,林大学士的嫡长孙,林皇后的侄子,一出手就是两万两。是我们云王府太穷了吗?不过无所谓,反正是入了我的口袋。 “是啊,这都是逐风的功劳,云姐姐可要好好犒劳犒劳它。” 听见别人夸赞自己,逐风极为人性化地昂起马头,神情骄傲。 云心染摸了摸它的头顶,捋了捋他身上的鬃毛,“放心,我在府里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而楼下两人一马的互动都落入了某个临窗品茶的男子眼中,只听他问道:“人到哪儿了?” 侍立身后的冷毅男子回道:“已经快到城门口了,估计再有半盏茶就能追上云小姐了。” “你去帮帮他们。” “啊?”听弦一脸惊讶。 “不懂?”男子回眸反问道。 听弦低头领命,“懂”话音刚落,便闪身从窗户飞出。 须臾,凌乱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云心染与容奕之间的交谈。云心染跨坐于马背之上,执起缰绳,转头便见身后几米处扬起的纷纷烟尘,下巴微微上翘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傲然之势。“容奕,你先回去吧,不然忠亲王妃该找我要人了。”淡淡一笑。 “好,云姐姐,我先回去了,你小心。”容奕对着云心染笑了笑,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云心染附在逐风耳边轻声言道:“逐风甩开他们,咱们回家。驾。”逐风双蹄蹬地一跃而起。似离弦之箭一骑绝尘而去。拉紧缰绳,马儿凌空跃起,过了一道矮墙,瞬间没了踪影。 “世子” “太慢了。”楼上的男子收回目光,转身面向听弦,此人正是幕王府世子,慕景谦。(慕王爷慕吟崧与上官太傅小女儿上官晴雪之子,死于仇杀。) 锦衣荣华倾天下,陌上公子玉无双。正是世人对他赞誉,无人可敌。一袭云锦长袍样式虽简单,但仔细看那衣襟,广袖上的花纹皆是由冰蚕雪丝织就,华贵绝伦,坚韧无比。蚕丝锦织成的腰带,绣着繁复的海棠花纹,仅在右侧挂有一块半月形的玉玦。一道剑眉直入云鬓,高挺的鼻梁,一双墨瞳深邃得像漩涡一般让人窒息。眉眼如画,皎皎若望月。一股子淡淡的幽兰香,更显得他高高在上,恍若九天仙人的气质,又如同天山雪莲般清冷孤傲。 听弦知道慕景谦是在说林铭睿等人来得太慢,怪罪他动作慢,其实是林公子那马实在是太差劲了,他在马屁股后头扎了三针才堪堪追上云小姐那匹乌骓马,要不是他及时拔针拔出来,人还未追上,林铭睿自己就从马上摔下来半死不活了。 看着云心染消失的身影,心中泪流成河。“怪事,云小姐赛马竟然没骑她的雪狮骢。”盛京中人人皆知云王府的大小姐有一匹雪狮骢,是世间最好的千里马,可遇不可求,日行千余里,比起乌骓马是有过之无不及。不过幸好不是雪狮骢,不然他就没法儿向世子交差了。 闻言,慕景谦似乎回忆起什么,眼角染上了笑意,像是自言自语:“阿曦不过几岁大,她不舍得阿曦按上马鞍,被束缚。只是阿曦贪玩,回去后,又该跟她闹脾气了。” “回府,等某人的赔礼道歉。”身后的听弦听得是一头雾水,谁会来赔礼道歉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锦瑟的哭诉 云心染至云王府门前飞身下马,便立即有小厮过来把马迁走。“逐风,你要乖乖的。”吩咐小厮,“给它备些好吃的。今日,它功劳最大。嗯~就那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吧。” 那小厮先是一阵的惊讶,后是明白了什么,随即神色怪异,憋笑得难受。 “秦伯!” “哎哟,我的大小姐,秦伯老了,经不起吓了。”秦管家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神情却是满满的溺爱。 闻言云心染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像亲祖孙似的亲昵地说道:“秦伯才不老呢,比起那个糟老头子年轻多了。”秦伯从小看着她长大,秦伯对她来说就像亲爷爷一样,“老头子就是爱操心,把自己整得跟百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还硬是要同我辩驳,说这是仙风道骨。”让他放手歇歇,和奶奶一起出去游山玩水还不乐意。 “王爷那是关心你。”秦伯语重心长道。这祖孙俩“臭丫头”“糟老头子”喊了将近十年了,偏偏都乐在其中。而大小姐每次都能将王爷气得跳脚,其实只是那几句关怀的话说不出口。 云心染含糊地应了一声,秦伯所说的她都明白,但是太过煽情的话,她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喊着喊着,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习惯。 秦伯见此便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宫里来的圣旨以及皇上的口谕。 云心染听罢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与秦伯告了别就回了自己的落梅居。 ——分割线—— 院中十几颗梅树虚虚实实地遮掩了院内的景色。落英缤纷而下,铺就一地的花瓣,远山前的惬景,让人不忍心轻易踏足,然而却有与此惬意幽静之境不相和谐的声音,惊动了在梅树上栖息的倦鸟,扑翅远去。 “我的好小姐,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你唯一的丫鬟,让我歇息一天吗?你是日日出去玩欢腾了,可怜的我哟,在这儿洗衣,补衣,烧水,做饭,受苦受累。”身为落梅居里唯一的丫鬟锦瑟正在向自己名义上的主子控诉自己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 云心染坐在书桌后,捂着耳朵,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惯着锦瑟了,哪有做丫鬟的这样对自己的主子的,就算是名义上的也不行。“衣服全是你洗的,饭全是你烧的吗?那几针刺绣是你做的我承认,热水是你抬的不错,但是你烧的吗?前两日花了我半天时间做的佛跳墙,我可是一口没喝到。”至于进了谁的肚子—— 锦瑟讪讪一笑,“你说我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过来伺候你这个连发髻都不会梳的堂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这事儿,你得问我娘去,你去不去啊。”锦瑟的嘴张张合合,竟无力反驳。 “算了,算了,我答应姑姑要好好照顾你这个活祖宗的。”锦瑟大义凛然道,“不过”画风突变,只见她可怜兮兮地趴在书桌上,望向云心染,“你就不能再找几个丫鬟吗?给我打打下手也好啊。再不济让他们去照顾院里的梅树也行啊。” “不行,”云心染果决地摇头,“烦,乱,脏,嫌弃。” “还有最重要的是万一他们弄坏了院里的一草一木。” “还有最重要的是万一他们弄坏了院里的一草一木。”落梅居是已故的云王爷和王妃亲手打造的,云心染甚至不允许旁人踏入一步。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乖啦,洗衣服去吧。下个月给你涨月钱。”锦瑟认命地抱着云心染换下的衣裙,在云心染的推攘下进了耳房。 锦瑟走后,云心染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片刻后,突地张开双眼,目色清明而又凌厉,提起笔架之上中等粗细的狼毫,抄起了家训,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似是一道安逸的风景。一如从前,每每出去玩闹,回府父王总会罚她抄家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其实我真的是好人 “吱——”梨花木的镂空门被推开惊扰了书桌后疾书的云心染,抬头正视来人。 “阿染。”来人正是云心染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云楚寒。虽是亲兄妹,两人的性格却是迥然不同,云心染从小就是野性子,学不来其他名门闺女的端庄矜持,娴熟温良。有时候连同她的母妃一起胡闹。这时候就需要有个镇场面的一家之主和儿子。云楚寒是冰山的性子,面瘫的脸,也只有在某些人面前才回偶展笑颜,言语温和。 “哥哥”云心染放下手中的狼毫,“你怎么来了?” 云楚寒扫了一眼桌上的家训,神色似苦楚,似无奈,“阿染,今日可玩得开心?” “嗯。”云心染笑脸相迎,“我和容奕出去赛马,和林铭睿打赌赢了两万两银子呢。哥哥,这银子可不是一般的银子哟。” 看着云心染献宝的模样,失笑,接过银票,翻看了几张,摸摸她的头,“既然是好东西就好好的收着。”递回给她。 “嗯。” “他们知你有匹雪狮骢,骑术也好,怎么与你打赌?” “因为和他们赛马的是容奕,不是我。” “和小七吗?”据他所知,小七极其温顺,若说是去凑数的他还信,若是去比赛的,铁定是输得。 “我让逐风带着他。”还记得那场面,容奕树袋熊般地抱着逐风的脖颈,死命的不撒手。 闻言,云楚寒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原来如此,合着都是逐风的功劳啊。说道:“舍不得你自己的阿曦,就舍得哥哥的逐风啊。逐风性子傲,除你我之外不让别人骑,你拿什么诱惑的它。” “额”云心染眼神闪烁不定。“珍珠,翡翠,白玉汤。” 云楚寒假意不曾看见她飘忽的眼神,问道:“这词倒是新鲜,是道什么菜,从哪里来的。” 云心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就是,青菜豆腐一锅炖,用白瓷碗盛着。穷人家吃不起好东西,靠取名字来添心意,就是这么来的。”其实她就是觉得最近把阿曦和逐风养的太好了,所以换换口味,减减肥。 云楚寒自知里面有猫腻,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还是不由得咋舌,真是可怜逐风了。阿曦和逐风被阿染养叼了嘴,在别人家的马吃草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吃白米饭了,前两日还喜欢上了城西张记的糕点。这回儿能不算可怜吗?不过对方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时,一切都可忽略不计。天大地大阿染最大。至于逐风,嗯,如果没有阿染,青菜豆腐汤还没它嫌弃得分呢?对,就是这样。 幸好逐风不懂自家主人的心思,否则它那受伤的小心脏又该多插上一把刀,以下是当逐风看到端来的是青菜豆腐汤时内心的控诉: 没天理,没人性,连马都骗;没天理,没人性,连马都骗;无限循环中。 “踏踏踏——” 欢快的马蹄声隔着木门清晰地传入云心染耳中,扬起一抹清丽的笑容,快步走去开门。 “阿曦,别闹,弄脏了主子的衣服看你怎么交代。”锦瑟愤愤地说道,其间还夹杂着稀稀疏疏的流水声。 “阿曦,过来。”云心染招了招手,我家阿曦可是世上最聪明的动物,智商堪比七八岁的孩童。正是因为众人皆知唯一一匹雪狮骢就在云王府,才免去了那些盗马贼的心思。 阿曦跑了两步,定住,一双马眼委屈地看着她。好吧,她瞅着那张毛茸茸的马脸实在是没看出来哪里来的委屈。罢了罢了,答应带它出去溜达的,是她没有遵守承诺,还是得自个儿去哄。 云心染上前捋了捋它脖颈之上浓密的白毛,阿曦在她的安抚下甚是安静。“赛马这事儿太危险了,阿曦还小哦,不能参加哦。等过两日,我就带阿曦去郊外逛逛,好不好?” “小姐这话也就唬唬阿曦行。前几日还说要给阿曦做芙蓉糕,糕在哪儿呢?前两日小姐还说下次出去玩的时候捎我一个,怎么也没见小姐赛马的时候带上我啊。”锦瑟不知何时洗完了衣裳站在不远处,听见云心染不靠谱的承诺极为不赞同的说道,还特带了几声感慨,唉,这年头识人不清误终生啊。当初她怎么就那么容易就听信了岚姑姑的话,选了这么个人做主子。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聪明的纨绔 “远点儿。”云心染毫无淑女形象地踹了她一脚,“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那日你偷吃了我做的佛跳墙,我至于忘了锅上还蒸着芙蓉糕吗!白白浪费了我半日的功夫。”后来不带她出去是作为这件事的惩罚。 锦瑟诺诺不说话,谁知道是这么回事。 云心染见她总算安分了,才转向阿曦,“这样吧,先给阿曦做盘芙蓉糕,好不好?” 好吧,我原谅你了。阿曦低下头亲昵地在云心染脖颈侧蹭了蹭,然后扬着马蹄欢快地跑开了。阿曦就是单纯,单纯得让她喜欢。 “阿曦这傲娇的脾气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肯定不是我。”言罢,转身对着倚柱而立的云楚寒问道,“哥哥可知,阿曦是从哪里来的。”不知是什么原因,幼年的事大多记不清了。记忆清楚一些的就是从五年前的万国宴前后开始的。 云楚寒微微摇头,眼中划过异样的神色,“不知,阿曦是七八年前你从府外领回来的,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它的来历。如雪狮骢这般的良驹已渐有了灵智,既奉你为主,自然不会跟别人跑了去。也就只能是跟你学的。”不仅带坏了阿曦和锦瑟,还拐了我的逐风。 “哥哥,我哪有?”她明明很乖的,好伐。云心染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心虚地不敢直视他。 云楚寒淡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她。云心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地咋地,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模样,却是逗乐了他。几步上前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云发,“阿染,你也该收些心了,女孩子家的伤了自己怎么好。父王母妃不在了,哥哥也不能时时照看你,别让自己受伤,也别让爷爷奶奶和哥哥担心,好吗?” “哥哥,并非我执意如此。”顶着一个纨绔的名声非她所愿,她当然也想静静地听夫子讲课,只是“荣耀与功名得的太多,总是需要一个拖后腿的。”眉眼弯弯似扶柳,笑靥浅浅如清荷,只是多了一丝哀伤,多了一缕枯寂。 几大王府名声显赫,荣耀荫庇后世,手上握有实权,虽无反叛之心,却终是因名利权势让上位者忌恨。每有新皇继位,王府中都要选出嫡小姐进宫为妃。既是为了获得几大王府为助力稳固江山,也是为了控制他们。奶奶就父王一个儿子,他们就硬是从旁系中选出一名女子记到奶奶名下,顶着云王府的名声成为现在的云昭仪,(虽然她们从未承认,也从来没有喊过她姑姑),当然这之间也有云氏旁系的功劳,想着入主京城。所以在她还没有能力反抗之前只能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自保。 “哥哥可还记得,当年父王母妃是何等的风华无双。我若是平庸了,就是给他们抹黑;我若是聪慧,就是遭别人嫉恨。如此,所幸就做个反向的极端。就像这样让他们以为我不是不够聪明,只不过是用错了地方。”云心染仰头,神色甚是俏皮地看向云楚寒。 云楚寒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这泼猴,哪里聪明了?” “比如,京城里的夫子哪个没有被我捉弄过,京城里能喊得出名号的纨弟哪个没有被我揍过。”说着挥了挥拳头,玩笑的神情不见一点儿的杀伤力。 “好啦,阿染长大了,不需要哥哥操心了。无论你要做什么哥哥都不拦着你,只是有一点,别让自己受伤,知道了吗?”云楚寒现在兵部奉着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表面虽是风光,实际的苦处无人能体会。他无法护着云心染,只能尽量的避免。 云心染闻言又恢复了一副乖乖兔的样子,眯着半月形的双眼,天真无害,点了点头,“知道了。” “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锦瑟站在落梅居小厨房的门口,戏谑地望向她。 “我让你准备什么了?” “做芙蓉糕的材料啊。”锦瑟试探性地问道,“小姐,你不会忘了吧。”看她那迷茫的神情,铁定是忘了。云心染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哦,她答应给阿曦做芙蓉糕的。“哥哥。” “阿染,这次可不能再推脱了,快些去吧,雪狮骢的脾气可大着呢。”云楚寒劝道,“记得多做一份给景世子送去。” “慕景谦?为何?”云心染不解。 “几个时辰之前,景世子来府上看望爷爷,谈及你在一品居打架一事。爷爷说你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解决。若是不去赔礼道歉,他就不认你这孙女了。” 云心染的脸阴沉了下去,“臭老头子就是看上他了,拿我作筏子。锦瑟,我们走。”云楚寒见她负气走向小厨房,便径自离开了。 小厨房内,云心染一手搭在锦瑟肩膀上,一手随意地挑拣着食材,“锦瑟,本小姐待你不薄吧,是不是?” “不是。”锦瑟果断地回答。 “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 “是”她竟然就这么屈服在听她的淫威之下了,锦瑟默默地在心中画着圈圈,如果你能同意让我找几个丫鬟的话,是挺“厚”的。 “那么,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回报一下呀。”从小到大只有她愿意做什么,从来没有被迫做什么,更何况还是做给那个小气的,名义上的堂哥,明明她已经作出赔偿了,气愤气愤。 “你吩咐就是了。”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只是吧,我今日赛马,胳膊有点疼,还要做芙蓉糕——” “我做。” “锦瑟最好了,我最爱你了,来,啵儿一个。” “”滚,你给我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对我来说吃的更重要 慕王府,清言小筑 慕王府中有一湖心岛,茫茫的水汽覆盖着湖面,岛上的清言小筑也似同云端宫阙,恍惚朦胧得不切实。自从慕景谦因伤寒在此养伤,清言小筑也就成了禁地。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禁地—— 慕景谦这人看着温润如仙,淡然如风,爱好却当真是不敢恭维。别人家的荷塘里养的都是红锦鲤,他偏在湖里养食人鱼,虽说品种名贵稀有,但那是能闹着玩的吗,家奴或是慕名而来世家公子小姐,无不迷失在水汽之中,沉船落水,被食人鱼咬得面目全非。若不是她早知道,咦——她为什么会“早知道”—— 云心染坐在湖心岛一边的围墙上,手执毛竹鱼竿悠闲地坐在别人家的墙头,钓着别人家的鱼。不管她是如何得知的,反正有鱼吃就行了。别人惧怕食人鱼的牙尖嘴利,不知此种鱼肉质鲜嫩,十分有营养。 鱼线轻微一动,随即猛地向后拉扯。嗬,这家伙个头挺大的嘛。云心染的眼眸咻的一下就亮了,上钩啦,上钩啦。 “来者何人。”从朦胧的水汽中传来一声呵斥。 “呼啦”听弦的一句‘胆敢擅闯慕王府’还未说出口,惊觉脸上滴落几滴液体,耳边伴随着一阵风呼啸而过,听弦冷峻的脸与食人鱼来了一次零距离接触,嚓,好臭。 “噎”云心染漫不经心地收着鱼竿,将食人鱼从钩上取下,丢入一旁的鱼篓中,“刚刚是砸到什么了吗?”食人鱼在鱼篓中扑通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听弦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凌空一跃,落在墙边的一块平地上,拱手作揖,“云小姐。” “听弦,是你啊。”好吧,她不会承认自己甩到的是个人,母鸡,我母鸡啊。“听弦,最近功力有退步的迹象嘛,本小姐在这儿钓了这么久的鱼,你才发现,你家世子是怎么教的。要不你来跟我吧?” 听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听弦学得不认真,于世子无关。” 闻言,云心染嬉笑两声,用鱼竿勾住早已准备好的点心盒子,甩给听弦,“呐,给你家世子的,嗯,是当日一品居之事的赔礼。” 听弦接过食盒,反问道:“云小姐为什么不自己送进去更显诚意?” 本小姐又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当然这话是千万不能说出口的。随手一扔鱼竿,提起鱼篓子,言道:“本小姐急着回府烤鱼。”一跃下了墙头,刹那消失在转角处。 “世子,这盒点心——” “扔了。”慕景谦卧在窗边的软榻上,手捧一本杂书,淡淡地翻过一页。 听弦得了吩咐,世子说扔了就扔了吧,怪可惜地说:“云小姐亲自送来的,还是世子最喜欢的芙蓉糕。” 声音不大,却是好巧不巧地让某个装作专心看书的男人听见了,当即放下书,把人喊了回来,“放着吧。”听弦将点心端出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她为什么不自己送进来。”她是知道如何破解雾气中的阵法,避开食人鱼的。 “云小姐钓了几条鱼,回府烤鱼去了。” 慕景谦明媚的脸瞬间雷雨之前的乌云天,“明日去湖边竖块牌子,‘凡鱼出府者,黄金一千两。’” 食人鱼品种再怎么名贵也不值一千两,更何况是黄金。那么这句话就有意思了,看起来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但是分析一下,把鱼带出府需要一千两黄金,那如果是直接在府里烤了吃了,岂不是—— 听弦没有半分动容,大概是他觉得世子所作必合情合理。收拾了盒子,退下办事了。 慕景谦捡起一块卖相好看的芙蓉糕,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嚼了嚼就放下了,望向窗外出神,喃喃细语,“不是她做的。” 云王府门口 云心染挽着衣袖,一手提着鱼篓子,不避讳行人异样的目光,我行我素。绕过一尊大石狮便见站在门前等候的秦管家,“秦伯,你有事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出门带脑子 秦伯微微拱手行礼,言道:“太子来府上了。” “他来做什么,来找我的?” “是。应该是为了那日在一品居内大小姐与那张世安起冲突一事,还有和林家公子赛马一事。” 云心染跨入府门的脚顿住,转头看向秦伯,“这是来讨说法来了。臭老头是个什么意思。” “老王爷说,大小姐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现在他和王妃上广陵寺放祈福灯去了。” “人都已经不在了,放祈福灯能有什么用。真是的,也不叫上我一起,父王母妃又该怪我不去看望他们了。”云心染撇了撇嘴。云王爷与王妃在南疆暴乱中尸骨无存,只得在广陵寺内安置了衣冠冢,时不时地去祭拜。“罢了,他们要说法,给他们就是。” “秦伯,太子新纳的侧妃是何人呐?” “户部侍郎之女,张氏雅琴,原是庶女出身,前不久她姨娘抬了平妻,她这才能占了侧妃的名分。”秦伯回想起回想起和太子一起进府的那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不住恶寒。当真是庶女上不得台面。“今日她和太子一同前来,此时正在正堂用茶。” 哦,难怪了,那日她就奇怪,张世安不过一小小户部侍郎之子,还是庶子,也不算贵族圈里的人,哪来的撑破天的胆子,原来是有一个要当太子侧妃的姐姐;林氏是太子的母族,自家兄弟出了事,是该找太子这个做表哥的来讨要说法。只是他们以为来的是一国储君,她云心染就会认怂吗? “小姐需要先去换身衣裳吗?” “我在自己家里还要讲究这么多吗?对我来说,他们只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不请自来,非执君子之礼。” “呸。这么涩的茶也好意思拿来待客。”远远地便听见尖锐的女高音,破坏了云王府中静谧的景致,着实令人不喜。云心染走至堂前,将鱼篓子递给堂下的一名婢女,“送去落梅居,交予锦瑟。” “是,小姐。” 正堂内,张雅琴呵斥着奉茶的领头丫鬟——玉莲(云老王妃的贴身丫鬟,留在府中料理家务),指桑骂槐说着云王府的不是,而他的上座,当朝太子南宫浩,正悠闲地品着茶,充耳不闻。云心染不理会二人,径直插至玉莲身前,背对太子侧妃张氏。 “大小姐。”云心染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端起托盘上的新茶,品了一口,叹道:“云中雾,涩极为甘,苦极为甜,浓中为云,淡中为雾。玉莲姑姑,像这样的好茶的却不适合用来待客,免得叫那些无知的人埋没了它。” “是,奴婢知晓了。”玉莲低头认错,隐忍着脸上的笑意。 “云中雾,本妃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好茶,该不是你们云王府拿不出上等的茶叶,胡编出的茶名,拿些劣等的茶叶滥竽充数。若是如此,本妃宫里还有前年的雨前龙井,匀你些,撑撑面子。”竖目横眉,嫣红的嘴唇抿成一个嘲讽的弧度,高昂着下巴尽是不屑,双颊扑着浓浓的胭脂,随着她面部的变动,抖下细细的一层脂粉。反观南宫浩倒是一脸的惊喜,还夹着几分妒意,隐忍。 “你就是太子新纳的小妾,当真是无知,无礼,无脑。请这位侧妃娘娘来找事儿之前先打听清楚,带上脑子,别丢了你自己的脸面,也丢了东宫的脸面。”云心染虽比她年轻几岁,却是比她还高出半寸,斜视加轻蔑的语气,气得她跳脚。 “你!” “琴儿,坐下,云中雾是极品贡茶,皇爷爷下旨,此茶只供云王府。”即使是皇宫也找不出一两茶叶。南宫浩即使地拦下了暴走的张氏。 当年已经退位的圣祖爷重病垂危,灵州又突发瘟疫,情势危急。恰此时,云心染出生,本时不祥之兆,谁料,圣祖爷好转,灵州瘟疫得到缓解,而她则被视作天降圣天的福星,宠她远胜过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不仅下旨将明年灵州进贡的不足十两的云中雾全赐给了云王府,还将象征身份的九龙玉佩也赐给了她。 有太子殿下发话,张雅琴只能是乖乖地坐下。 “阿丘——阿丘——”上座的云心染连打了几个喷嚏,“姑姑,你今日用了什么香粉。” “小姐说笑了,奴婢们每日用的都是小姐亲授的养颜花露。”玉莲脸上的笑意更甚,小姐这是要替她“报仇”了。 “那这熏死人的味道是哪里来的,姑姑快去燃些清神香,去去这脏东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往事悠悠 “秦伯。” “锦瑟姑娘,你怎么来了?”秦伯放下手中的账册,此次老王爷和王妃前往广陵寺定是要多住几日,他可得在这几日抓紧整理好账目。 锦瑟将手中的篮子放下,里面是一些腌制好的鱼肉,“小姐让我来向秦伯讨一壶青梅酒,这些鱼肉也是小姐让我送来的。” 秦伯笑道:“这鱼啊可比青梅酒贵重多了,劳小姐费心了,挂念着我们老夫老妻的。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拿。”正巧玉莲进屋,便揽过了这事。十几年前玉莲随老王妃嫁入云王府,三年后便由云老王妃做主许嫁秦伯。如今孙子都满地跑了。只是两人不愿离了旧主,依旧在王府中侍奉,也算是半个主子了。而玉莲酿制的青梅酒更是云心染的最爱,“锦瑟姑娘,奴婢随您走一趟吧。” “那就有劳玉莲姑姑了。” “锦瑟姑娘客气。”两人并行,锦瑟便接过婢子手中的托盘,挥退了她们。 “姑娘有事问奴婢。” “嗯”锦瑟斟酌了片刻方才问道,“小姐今日可有受什么刺激,总觉得她有心事。”明明是笑的样子,可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玉莲叹息了一声,王妃去广陵寺前曾嘱咐她要照顾好小姐,她却未曾做到,“今日太子同侧妃来府上,提及了已故的王爷王妃,那侧妃言语不敬,小姐险些要了她的命。”京城中凡是与云王府有点交情的都知道决不能在小姐面前提起这件事。 锦瑟怒,“该死的,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她还记得两年前有对夫妇借着王爷王妃的名义企图捞得好处。那一日,小姐就在落梅居里看了一日的书,表面上却是跟没事人似的。那对夫妇离开京城后再没人见过,也不知是谁动的手。总之,他们让小姐不痛快就是跟云王府作对,跟上官府作对。 “锦瑟姑娘,奴婢知道您是有身份的人,又是小姐的堂姐,您说的话,小姐总会听的。奴婢请锦瑟姑娘多费费心,照看好小姐。小姐她,其实也是苦的。” “姑姑放心,锦瑟明白的。”言罢,锦瑟便端着托盘独自进了落梅居。 回到落梅居时,炉火上架着半熟的鱼肉,滋滋的冒着油泡,散发着香气。云心染则靠在一旁的贵妃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锦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将青梅酒倒满酒杯,静坐一旁。 待鱼肉熟时,一口未尝,递给了锦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锦瑟放下鱼又给她续上。就这样一个倒,一个喝,有大半壶下了肚,此时的云心染眼神迷离,看着锦瑟忽的便笑了,盈盈目色恍若九天星辰般璀璨,“堂姐,我想他们了。” 锦瑟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从小到大,她极少唤她堂姐,整日里同她嬉闹也只是把她当做“锦瑟”。 一指摩挲着杯壁上的花纹,低声笑道:“小时候,我常闯祸,回府了父王就罚我抄家训。有几次到半夜了都没抄完,母妃就偷偷跑来,给我送点心,帮我一起抄。” “有一次父王无意间闯了进来,我们被吓得半死。堂姐,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完了,父王一向查的严厉,被他知道有人帮我一定会加倍的。谁知他竟然装作是梦游,第二天检查的时候还说我抄的认真,错误认识得很深刻。母妃站在他身后笑得直捂肚子。”那晚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母妃还说“夫妻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他有梦游的毛病”。爷爷奶奶也戏言“儿子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他有这毛病”。 云心染想起往事,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了,“父王教我们习武,你,听弦堂哥,慕景谦,哥哥,容氏姐弟都在。明明都是小孩子,只有一招半式,父王却总是单个得拎出来和他对打。” “而你每次都耍诈。”锦瑟接了一句。 “呵呵,父王啊,你真笨,呵呵,每次我喊母妃来了,他都信,然后每次都输。”那年习武,云王爷总会在腰间挂一块玉佩,取得便是赢。而每次赢得都是云心染,真正能与他对上一招半式的只有慕景谦。 “堂姐,你说,如果当年南宫浩没有被我推下水,父王母妃是不是也不会死?” “染染,这不是你的错。” “不,不,不是。”云心染忽然抓狂,厉声道,“要不是我父王也不会被派往南疆,更不会到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父王母妃带我入宫请罪,他说要父王母妃在动乱之时主动请缨,前往镇压,便由皇室出面平息这件事。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当今天下太平哪会有什么暴乱。谁想三个月之后,南疆左贤王发动兵变,企图颠覆南疆皇室,继而攻打圣天。我才明白,原来他早就得到消息,左贤王暗中招兵买马,南疆暴乱是迟早的事。”言语中所指之人便是武启帝,她从未与旁人说过这些,若不是借着酒劲,只怕这辈子憋在心里,久郁成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罪证满天飞 锦瑟见她一杯接一杯,是诚心想醉了却又醉不了,平白的坏了身子,挡下酒盏,“够了,够了别喝了,姑姑姑父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因此事受多年的煎熬,他们这般疼你,自是想你活得开心,你这样子,他们见了也走得不安心。” “呵呵”云心染扔了酒盏,直接拎起酒壶将剩余的酒水倒入口中,“我愁什么,又苦什么,死者往生,活着殇。要死要活的,日日以泪洗面,白白地让人笑话,何尝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自贵妃榻上起身,瞧见锦瑟一脸寡妇哭丧的愁容,没心没肺地大笑,“劝的是你,愁的也是你。月色极好,你自当留下,喝酒吃肉。本小姐要回房休息了。” 锦瑟不放心,想要跟上去瞧瞧 “不许跟来。”砰的一声,梨花木的房门紧闭。 ——分割线—— 一院梅树,四季花开。初春的风带着丝丝的寒凉。昨日的青梅酒香似乎还在空中飘荡。青梅酒的后劲很大,近至日中云心染才恍惚醒来。揉了揉还发蒙的脑袋,出了房门。正巧玉莲姑姑向院中走来。 “姑姑怎么来了?” “奴婢想着昨日小姐和锦瑟姑娘定是喝了不少,厨房也未曾吩咐备下醒酒汤,今日醒了怕是不好受,便煎了些辅以静气凝神的药材,小姐喝了吧。”玉莲与云心染站的位置挡住了身后的婢子不让她们踏进落梅居半步。 云心染接过汤碗,饮了一两勺,“我刚醒未见到锦瑟,大概还在房中昏睡着,姑姑把碗给我吧,我拿进去。” “这等粗活怎么能让小姐做呢c小姐宽心,奴婢是知道规矩的。请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言罢,挥退婢子,端着醒酒汤进了偏房。 须臾,玉莲走出来,云心染已备好茶具,盥手烹茶,悠悠茶香沁人心脾“姑姑坐吧。” 玉莲也不推辞,在一侧坐下“锦瑟姑娘喝了不少,如今还昏睡着。醒酒汤已经喝下去了,过个一个时辰也醒了。” 云心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茶已煮好,云心染给自己和玉莲各倒了一杯,“麻烦姑姑去库房找找有没有样式简单的床单被褥,送来交于锦瑟。若是没有就从府外购置。” “奴婢记下了。” “祖父祖母离府前可还有什么吩咐?曾言明何时回府?” “不曾,只是三日后普智大师云游归来,应是该多住几日的。王妃临行前有嘱咐小姐去上官府住上几日,日后怕是不能常见了。”顿了一下,接着道,“奴婢还有一事说于小姐听。” “你说。” “今早儿,有消息传来,不知是何人将那户部张侍郎贪赃枉法的罪证散布至大街小巷。皇上已下令查实,现抓入狱,待秋后问斩族人接受牵连。太子则被训斥识人不清,禁府思过一月。” “可查出是何人的手笔?” 玉莲摇了摇头,此人做事太过隐秘,将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无从下手查起。“需要再派人去查查吗?” “不必了,他是否贪赃枉法,是否鱼肉百姓皆与我无关,我犯不着为此浪费心力,况且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玉莲见此不再多言。 “姑姑去准备吧,带上锦瑟的。” “是。”玉莲起身行礼,“小姐打算何时出发?” “明早吧。等会儿我出府一趟,你将礼单列好交于锦瑟便是。” “奴婢告退。” “你听说了吗,户部侍郎被判秋后问斩了。” “能不知道吗。我手上还有一份手抄的罪证呢!” “我听我小姑子说,昨日太子的张侧妃去云王府大闹了一场,今日——”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兄弟,别走啊,我随便说说的。” “随便的更说不得,你不记得前两年那对上云王府攀亲戚的夫妇,这事闹得多大啊,结果——” “对,对,对,说不得说不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天琊阁 议论声三三两两得传入耳中,云心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街末的铁匠铺走去。张侍郎的事人尽皆知,普通百姓尚且疑心此事与云王府有关,上位者岂能不知。过几日就该去宫里走一趟了。 街末的铁匠铺只占了一间屋子,屋外搭着茅草棚,零星的挂着几件铁器。刚一进门,热浪滚滚而来,高高低低的敲击声,起伏不定。 一位二十几岁的青衣伙计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地迎上去,“客官,你需要什么,本店啊啥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出的。” “我要见你们东家。” 小伙计呆愣了片刻,猛地醒悟过来,冲着里屋大喊,“东家,东家,来贵客了。”随后将云心染恭恭敬敬地请进里屋。 “阁主。”铁匠铺的东家是一位三四十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 “李叔,把脸上的假胡子去了吧,会吓坏小朋友的。” 老李摸了摸脸上的假胡子,讪笑两声,合着那张凶残的脸,真是磕碜。三下五除二去掉了假面,露出了慈善亲切的真容,这分明就是一位饱读诗书,儒雅的教书先生,哪里还有半分狂莽的样子。 “李叔,刚刚那人也是阁中之人,眼力不错。” “阿生是玄护法为属下挑选的接班人,再有两年,属下就可以卸任回千机殿潜心研究机关术了。”老李说着,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天琊阁是母妃留给她的,详细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有关各种信息都是由锦瑟转述。只知天琊阁有天地玄黄四大护法,十二长使,阁下还有七十二家店铺,大部分在圣天的国土上,剩余的分布在其他各国。 “两万两黄金派人接受了吗?” “已着人分配至各院了。”这些院子是天琊阁暗中收留的孤儿或是穷困潦倒的家庭,也算是将这笔钱用在了明面上。 “那就好。”正此时阿生捧着一个雕花的木盒走进来,递给老李“东家,这是你要的东西。” “好,阿生你先下吧。”转身将木盒打开,共上下两层,上层是两个婴孩拳头大小的铁球,镌刻着繁复的海棠花纹,以细软的银丝链接圆环,下层是十把刚好能放入铁球缺口的小刀,“阁主,这就是按照前几日你送来的图纸打造出的索球,您瞧瞧,可还有什么不妥?”老李话未说完,只闻耳边急速的风声。 “噔噔噔噔噔”连续的伍声五柄飞刀一字排开半身没入木柱子,刀片尾部各连着一根银丝接着球身,连着云心染手指上套着的圆环。手上一松一紧,飞刀便脱离柱身,不见任何木屑,缩入球身回到掌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妙啊,真是妙啊。就是为阁主量身订制的。”老李言语激动,他与阿生试了许多次才勉强能连续使用五柄飞刀,却如何也做不到云心染这般运用自如。 “回阁中,上报玄护法,领个长使的职。” “属下谢阁主。” 从铁匠铺中出来,云心染腰间左右对称各挂了一个索球,步步而来刀片轻轻撞击如同风铃的轻灵之声。表面看只是精巧的饰物,实则为杀人的利器。此行前往圣迦南学院正好派上用场。 “哟,这不是云小姐嘛,快快,云小姐您里边请。”珍宝斋门前的童仆见云心染忙热情地将她迎进去,面色恭敬。 “云小姐,您请。来人呐,快给云小姐斟茶。” “不必了,最近有什么新货?我想为外祖父挑件礼物。” “有,有的。”掌柜随即吩咐人去库房取,“新来了一批文房四宝,做工精致,样式沉稳大气,太傅大人见了一定喜欢。”莹莹紫玉且无拼接的痕迹,玉雕的线条也是流畅润滑,雕刻的兰草错落有致,栩栩如生。 “包起来吧。” “这东西本郡主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送上门来被坑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云心染侧目而视,鹅黄色的绣花半身袄,下罩月色碎花百褶裙,头戴红宝石金丝双髻钗,项挂东珠璎珞圈,姿容尚佳,身量轻曼,目色倨傲,神情不屑。来人正是长公主之女,媛郡主。 有一类人是天生的不对盘,气场不和,说的就是云心染和赵媛,从小就是相看两相厌。小时候的赵媛便不断挑衅她,同为郡主品级时两人斗斗嘴算是娱乐大众,每每争吵总把赵媛气哭。后来经太子落水一事,品级被削,好不容易可以翻身做主人了,云心染却没了这兴致,拿着圣祖爷的九龙玉佩向纨绔一行进发了。 “郡主没有听说过有个词叫做先来后到?” “是吗!本郡主只知道价高者得。”赵媛高昂下巴,目空一切。 云心染讥讽道:“自知愚昧无知还好意思来显摆你那豆腐渣的脑袋。” 赵媛为了在人前扳回一城,凡是云心染看中的东西她都要抢来。“本郡主出两倍的银子,夏香,拿上东西我们走。” “慢着。这东西是三千两,两倍就是六千两。媛郡主,你有那么多的银子吗?”云心染挑眉,轻笑着,将赵媛眼底的一抹惊慌看得仔细。掌柜也是惊了,他何时说过是三千两,玉是好玉,做工也精致,但是顶多也是一千两,不过想想面前两人的关系,大致明白了,云小姐这是要坑人呢,他是该配合呢还是该配合呢。 “云心染,你,你少唬我,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赵媛,你看清楚了,这儿可是珍宝斋,三千两的紫玉有什么稀奇。”云心染如皎月般明亮的双眼含笑看着她,她就赌,赌赵媛不懂玉,赌她不愿意丢这个脸面。“该不会是你没那么多银子,打肿脸充胖子吧。” “谁说本郡主没银子。”夏香拉了拉她的衣摆,他们身上是真的没有这么多银两。“本郡主出门没带那么多银两。” “哦—这样啊,那我出八千两。”云心染点了点头表示体谅,体谅某些人装富。 “你!” “云心染今日这东西本郡主要定了。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云心染再次抬价,斜眼瞧了她一眼,轻视之意十足,还就和你硬到底了,有本事你接着加啊! “一万八千两。”赵媛已经被怒火烧去了理智,更受不了云心染那无声的挑衅,“云心染,你别得寸进尺。幸亏你爹娘早死了。若是他们看见你现今的模样非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不可。哟,你瞧我怎么忘了,云王爷夫妇是去南疆平叛乱的,尸骨无存呐!”正所谓打人不打脸,伤人不揭短,这一番话正是戳中了云心染的软肋,五年不能忘怀的事,何等敬爱的父母被人用言语侮辱,怎么能忍。 眸色冰冷,神情晦涩难言,不能表露的怒火发泄指尖,双指渐渐用力,随手把玩的银簪悄然变形。“我不堪,媛郡主又算什么,年近十九的老姑娘尚未有人提亲,莫非是功容不济,妇德不佳。臣女品行不良,不会说话,只懂得瞎说老实话,无意间揭了您的短,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这种无品无级的小人物计较,免得降低了您的身份。” 没有最狠,只有更狠。赵媛最忌讳之事莫过于及笄三年连个提亲的人都没有,成为饭后笑料。所以别怪我狠,只怪你太过分。 “掌柜的,这东西你还卖不卖了,本小姐可是出了高价的,云王府出个万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不像有些人,没有那个底子,却要充那个面子。” 赵媛的脸不是羞愧红的,而是被气红的,咬牙切齿道:“两c万c两,本郡主出两万两。”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路人解难 云心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名为嘲讽的笑意。当年长公主执意所谓爱情下嫁一穷二白的探花郎,等于是拿着自己的嫁妆倒贴。出嫁五年未有子嗣,不能让他们赵家绝后吧,抬了几位姨娘,生了一堆的庶子庶女。而长公主本人又好门面,喜铺张,三天两头办个聚会听个戏。稍作打听便可知,长公主并不受宠,封地位于苦寒之地,几乎无税可收,名下店铺因管理不当大多入不敷出。这般大肆铺张,收入微薄,就算是天价的嫁妆也啃不了几年。 “长公主府财大气粗,自然不是云王府可比的,这套紫玉文房四宝,媛郡主可要收好,花了好些力气才得来的,磕着碰着岂不亏大发了。” 掌柜将物件装进梨木盒中,移至赵媛身前,“郡主,这银子?”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被云心染给坑了,两眼一抹黑,踉跄着退了一步,幸好夏香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你急什么,自不会少了你的,你去府上取便是。”等会儿回府,她需好好想想如何同母亲解释。 “本公子出五万两。” ——分割线—— “锦瑟姑娘,锦瑟姑娘。” “来了。小圆你怎么来了。” “玉莲姑姑让奴婢送来这些床单被褥予锦瑟姑娘。”小圆手中是湖蓝色幽兰花的锦被,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气,“小姐说要样式简单的,锦瑟姑娘看看这套可还行?” 锦瑟扫了一眼,眼底有些思绪翻涌,“就这套吧,你把东西交给我,我进去整理院子。” “是,小圆告退。” 锦瑟疾步进了卧房,仔细查看了床上的被褥,终是在绣枕上发现了已淡化的泪渍,指尖轻抚还有潮湿之感,“说得不在意,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说的已放下,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倔脾气,在堂姐面前掉几滴眼泪又不会少你几两肉。” 须臾,整洁的卧房,再不见泪水的苦涩。 ——分割线—— “本公子出五万两。” 这一声叫价,在赵媛听来恍若天籁。回视来人,只见其形也若惊鸿游龙,自成风骨,步伐轻盈,飘逸,风流姿韵。面如三月暖日,神似九月骄阳,桃花如目轻转波,杜鹃点唇映染红。自有多情流水意,先留三分上眉梢,端的是风流倜傥俏儿郎,惹得近旁的女儿们皆掩袖痴笑。 云心染:骚狐狸。 审视之时,来人已近至身前,身旁的侍从取出一叠银票递予他。侧身面向赵媛,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赵媛见被自己视作“救命恩人”的天仙一样的人物同自己交谈,心中不胜欣喜,双手交叠至腹前,盈盈行一礼,“既然公子喜欢,小女子也不好夺人所好。” “多谢。” 云心染在一旁听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随意扔了十两的银子买下手中已变形的簪子,自行离开。 突然面前横过一只手臂将她拦下,云心染挑眉看向他。 夜璃锦浅浅一笑,恰似美艳桃花,“在下想将此物赠与姑娘。” “不要。”几步进了对面的一品居。 正值午时,一品居又是城中最好的酒楼,自然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一小二至门前,将人迎了进去,“云小姐,您来了,世子。” “准备一壶碧螺春和点心送到天字一号房。若有人来寻我,就说我在天字一号房中等他。” 云心染越走越快,最后小二哥追不上她,只好在身后焦急地喊着,其实他只想说一句“景世子也来了,就在后院。”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云小姐来了,只是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走了。” 老掌柜闻言,沉思片刻,言道:“你去和世子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好嘞。” 房门被推开,夜璃锦自来熟得坐到了云心染的对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南陵太子傻子? 云心染抬眸见他手摇折扇,一副我很大爷的样子,略有嫌弃,“公子没有敲门的习惯,不知此番不合礼数?”说着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夜璃锦不作回答,讪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毫不客气地牛饮,“再来一杯。” 云心染低声浅笑,拂袖又给他倒了一杯,见他喝到一半才阴森森地说道:“你不怕我下毒,要了你的命。” 闻言,夜璃锦口中的茶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夜璃锦被噎,强笑道“我跟你又没仇,你害我干什么呢?” “也是,你跟我又没仇。” 夜璃锦长舒一口气。 “不过,你的脸让我看着很是不适。” 夜璃锦尚未完全放下的心又猛得揪了起来,“长了这么一张脸又不是我的错,你不会真的下药了吧。” “会吃死人的药到不至于。” “呼——” “不过,我放了点儿会让你毁容的药。” “” 泪,大泪,刚刚他怎么就跟进来了呢!没有了帅气的俊脸,他怎么去见他的红颜知己啊。 “你开条件吧,怎么样才肯把解药给我。” 云心染淡笑不言。搞笑,现在是谁有求于人,凭毛一副大爷的样子。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手上渗人的红疹尚且让人头皮发麻,更何况脸上的。啊~毁容了~ “别嚎了。”云心染拔下发髻中一根尖锐的发簪,倾身向前,锐利的一端抵住他的下颚,成功地制止了他穿耳的魔音,“别怪我没提醒你,脸上的东西若是挠坏了可就是真的毁了。” “条件,呵呵,这张脸你若想好好地留着,就不要做一些惹怒我的事,不许伤害我的家人,否则无论你是谁,在哪儿,我一定亲手送你见黑白无常。” “我想是那么可恶的人吗?”感知下颚微微的刺痛,连忙改口,“你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恰此时,房门再次推开,身后传来两声轻咳。 夜璃锦见来人,立刻变身苦主,就差没上赶着抱人家大腿了,“景世子,管好你家的人。” 云心染瞪了他一眼,暗含恐吓之意。 “染染,放下,他是南陵太子。” 夜璃锦自知身份暴露,扬唇,对着云心染抛了个媚眼,施施然用手中折扇拨开了顶住下颚的发簪,收敛了神色,桃花目微微上挑,满是风情。 云心染也没真打算将他怎么样,顺势将簪子收回云髻。“再敢卖弄风骚,我挖了你的眼睛。” 闻言,夜璃锦敛目,扯了扯嘴角,凶残的丫头,哼,要不是打不过她。方才他输出一丝内力试探,却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内力之深厚显而易见,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练出来的。 “景世子还有事?”云心染见慕景谦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出声问道。 “无事。”接着便是良久无言。侍立门外的听弦忽觉得冷了几分,缩了缩身子。 “我” “你闭嘴。”可怜夜璃锦刚想说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就被呵斥回来。好吧,打不过你,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该是陌生人 慕景谦的视线从夜璃锦的脸到云心染把玩青玉色茶盏的手指,停留了许久,终是拂过月牙白的长衫上并不存在的浮尘,起身走了。 “喂,不过是关心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夜璃锦看着合上的房门,略带惋惜的说道。 “云王府的事,无需外人插手。”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闷哼。 “世子?” “无碍。”接着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如同来时的云淡风轻。 房内,夜璃锦也是听得清楚,不再说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丫头早晚后悔。“人被你气走了,现在我可以说了吧。” “我是你哥。” “呵”,云心染将手中茶盏扔到桌子上,冷声问道:“我的哥哥,姓云,名楚寒,云王府长子,天启十六年,御封世子,现任兵部侍郎,你哪位?” “姓夜,名璃锦,名义上的南陵皇室,东宫太子。至于是不是你哥,你不是亲自验证过了吗?”指着桌子上碧螺春,摸了摸脸上的红疹,再次肯定了云心染的“凶残”,下手太狠了,这几日怕是出不了门了。想着心底涌现了一丝类似于委屈的情绪,被抱去南陵当太子又不是他愿意的,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当初被送去的不是云楚寒。就不能给点时间让他把娘的亲笔书信拿出来吗? 云心染仔细瞧了瞧他脸上的红疹,肯定了一些事,但她同样也心存疑虑,人心难测,难保他有别的心思。“不过是血脉。”说着站起了身,慵懒的神情登时凌厉起来,犹如猎食的苍鹰,“原话我再奉劝你一次,不要做什么触碰我底线的事,否则血缘不是阻止我杀了你的理由。”言罢,推门离去。 “啪啪,啪啪”梨花木的圆桌应声而裂,在夜璃锦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化作齑粉。 须臾,只听得一声低语,“小丫头还真是不好惹。”大抵是血脉亲情,夜璃锦也没有被威胁了的不悦,只是在心底叹息,这些许年,小丫头并不好过,只有经历太多不能承受的。若不是这张脸,若不是她有过五成的把握自己是她的亲哥,只怕她会做的是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护她所能护的,必须护的,慕景谦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落枫”夜璃锦一把折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唤来了侍卫,“幕篱” 不过片刻,夜璃锦带着幕篱,策马出城,回到广陵寺。他们是南陵国的人,贸然出现在圣天的国土上,被发现的风险极大,更不论是住在京都的客栈中了。索性,广陵寺的主持与父王是故交,这才方便了许多。一路急行至东南边的小院。“叩叩叩”请叩厢房门,幸好这里地处僻静,没有什么人。不然他这满身的红斑就是活脱脱的笑柄。 “进来。” 夜璃锦深吸了一口气,摘下幕篱,吩咐落枫守在门外,自己推门进入。拱手行礼,将身子压得低低,这张脸实在不想让别人瞧见。第三次肯定云心染的“凶残”。“舅舅,骆先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认亲 南陵皇正值中年,两鬓未见一丝愁白的发,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粗浓的剑锋眉颇有几分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的英豪之气。此刻却做圣天王朝的商人打扮,与他的气质略有不搭。“叫什么舅舅,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父皇。”手执黑子,视线死盯着已被白子吃掉的半壁江山。 “你确定?”夜璃锦一挑眉反问道。这可是在圣天朝境内。 南陵皇动作略顿,呀,刚刚想着棋局,忘了。 “皇上,该你了。”清冷之声正如它的主人,似傲骨青竹。此人正是南陵国师,骆逸尘。他并非是什么年过八十的老头子,而是二十出头的俊朗少年。据说此人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师从柳谷子,人称“鬼才”。正是当年仅凭一己之力,震慑南境一十八族,使南陵日渐强盛的少年才子。而这样一个惊才艳艳的男子却是双腿残废,只能依靠轮椅度日。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聪慧大脑,作为交换,拿走你的一双腿。 南陵皇再看向棋盘时,黑子已入绝境,再无生还的可能,大笑道:“和骆先生下棋就是爽快。” “然后你就没赢过。”夜璃锦冷不丁的飘来一句。 南陵皇气绝,“没大没小,我是你爹。”这时南陵皇才抬头正眼瞧了夜璃锦“噗嗤”那一张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又思及自己的身份不宜笑得太夸张,连忙收敛住。只是那抽搐的肌肉不难看出他忍得辛苦。 夜璃锦冷笑一声,“你只管笑就是,要不了多久,我就不是你儿子了。母后给你的期限只剩两天,你若是还想不到方法哄母后开心,两天一到,我就和母妃回将军府,你就等着做史上第一位与皇后和离的帝王吧。”看到时候是谁笑谁。 那笑声顿时便卡在喉咙里,本来此次来圣天认亲是夜璃锦的事,无奈前不久他把臭小子扔出上阳宫(为什么扔出去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让皇后大怒,直言不把儿子哄好就和离,这不他只能追来圣天了。“璃锦啊,这些年父皇待你不薄吧,你就和你母后求求情,父皇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把你扔出去了。”谁叫他当年犯了错,受人蒙蔽致使他的妻子再不能受孕,他只能求妹妹,从那对双胞胎中抱了一个过来,全了她做母亲的心,也算是替自己赎罪。没成想抱了这么一个小混蛋回来,花言巧语哄得皇后心里快只剩这个儿子了。唉,这个一国之君实在是没地位啊。他不得不想当初抱来的要是云楚寒那小子,他得多省心啊。 夜璃锦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看你表现。” 骆逸尘会心一笑,南陵皇惧内世人皆知,而南陵皇后宠爱太子也是世人皆知的。皇上啊定是要吃下这个暗亏的。“太子殿下,请你将手伸出来,臣下帮你看看。” 南陵皇怎可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对对对,快让骆先生看看,需要什么药材,本皇派人快马加鞭去取。” 夜璃锦也不拒绝,将手伸至他的面前。那手指附在手腕上,凉凉的,好似莹白色的玉石。不过片刻便收回,只听他说道:“没什么大碍,敷些玉露膏就没事了。只是要委屈殿下在房中待上两日。” 夜璃锦不在意地收回手,“不过是两日,左右该办的事都办完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回上官府前 “见过她们了?” “已然见过了,祖父那边有娘亲的书信和玉佩为证,他们二老想过些时间见见父皇。” 南陵皇点了点头,是该去见见,都在广陵寺到也方便。 “外祖父那边,明日我便派落枫前去,先打声招呼,其他的等安定下来再另行告知。” “那你的脸?” “还不是那个臭丫头,买东西的时候碰上了,说也不说一声,直接下手。验证完了竟然还敢威胁我。凶残的丫头。”倒豆子般的说出自己的不满。夜璃锦猛灌了自己一杯水,才压下了心中的愤愤之气。 南陵皇闻言却是慈善地笑了:“染染这脾气,还真是和晴岚小时候一模一样,无论如何先护短。” “我也是她亲哥,怎么没见着她爱护我些。” 南陵皇瞥了他一眼,其中意思显而易见,你还不算。 骆逸尘转过轮椅上下打量了夜璃锦一番,转而对南陵皇言道:“这位云小姐倒是位妙人。” “她算什么妙人。凶残的丫头。” “既知殿下是南陵太子,还有胆子给殿下上碧螺春,仅这份魄力便是难得。” 夜璃锦不可置否。 “好了,再过两日你收拾东西去圣迦南学院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写封信给你母后。”不然,本皇回不去。 “” “” ——分割线—— 墨发直如绸,葇荑凝若脂。彼岸红衣惊天下,一曲长歌灼芳华。镜中之人未施粉黛,一袭红衣却映衬了她张狂明媚的颜色。丹凤目微波流转,邪邪的笑。 “小姐,你醒了c”玉莲姑姑走进来,手中拿着脂粉和最新的首饰,“小姐,让奴婢替你梳妆。” “玉莲姑姑”姑姑是知道自己不喜这些首饰,今日定是得了那个臭老头和祖母的吩咐。 “小姐瞧瞧这京都的女儿家哪个不爱俏的,便是不出门也是胭脂粉黛,琉璃玉石样样不缺。要不了几日,小姐该启程去学院了,可不能再像家中这般随意了。”玉莲将衣裳搁置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那过两日再——” “小姐不需要适应一两日。” “” 恰此时锦瑟揉着朦胧睡眼走了进来,还未等她看清眼前之人就被连拖带拽摁在绣凳上,“姑姑还是先替锦瑟梳妆吧,锦瑟堂姐难得回府,得好生打扮。不然让他人以为我们云王府亏待了人家的千金小姐。” “也好。”她本就准备了两身衣裳首饰,谁先谁后无差,“小姐可不许再逃了。” “嗯嗯。”翻翻玉莲搁在一旁的两身衣裳,果不其然,非常复杂,里里外外有七八件。不解释,穿正装最讨厌了。“咳咳,锦瑟,本小姐帮你换衣裳。” “我怎么感觉穿了十几件呢?” “正装嘛,都是这样。”云心染此刻的表情就像偷到腥的猫,奸诈的有木有。“过来,坐下,本小姐给你上妆。”玉莲见她今日兴致好也就不阻拦了。 “”锦瑟看着云心染上扬的眉角,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 “云心染,你给我站住!”锦瑟握着一支金钗直指躲在玉莲身后的云心染,“姑姑,你让开,今日这事儿我不报仇我就不姓上官。” 云心染冒出了脑袋,不怕死得问了一句“那你姓什么?” “我姓你”好生气哦,完全不能忍。她好好的一张脸,竟被那双肥猪手毁得连街末丑妇不如,别以为她没有看出她眼底的戏谑,“姑姑,你没看出来她是成心的。” 玉莲默,她见云心染之前那专心致志的样子,着实不似有意为之,但这上妆的手艺也确实惨不忍睹。 “谁说我是成心的,我是好意。” “你给我收起你的好意,留着你的好意祸害别人去吧。” “爱信不信,本小姐只是手生了,练练就会好的。” “拿我的脸,练手!”锦瑟抄起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子砸向露出来的脑袋,却被云心染轻易躲过。那人偏还调笑的看向她,“锦瑟,你完了,你竟然砸了祖母最喜欢的胭脂。” 一声怒吼,“云心染,我杀了你。” 玉莲拦不住她们的打闹,平日里进退知礼的锦瑟爆发起来也是这么可怕,追上她们至院内,见云心染倚坐在梅树的枝干上,而锦瑟—— “你给我下来!” “我不。” “下来!” “不。” “云心染!” “我在。” 气!我这小脾气。锦瑟一撸衣袖,提起下摆,拽上披帛,轻点脚尖,一跃而起。 “我又不傻。”说着,云心染转身从另一侧跃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子都忍不了。我追,于是乎—— “撕拉——嘶——嘶——”完美的活人十字架。 “哈哈哈——哈哈哈——”捧腹也难以抑制的大笑而产生的阵阵触痛。嘲笑,深深的嘲笑。 外衫尽数撕裂,反复缠绕在手臂上,像一个“十字架”一样被挂在枝干上,双脚悬空,动弹不得。锦瑟即便有内功在身,也有心无力,内功需一双脚做支撑,凭虚御气,她还做不到。只得朝笑到蜷缩的云心染低吼:“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笑声。玉莲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出言劝道:“小姐,你快将锦瑟姑娘放下来吧。锦瑟姑娘你也先别生气了,奴婢替你重新梳妆,换身衣裳,绝不会再出差错。上官府那边应该等着急了。” 云心染瞧着日头确实不早了,收了收性子。一步上树,一手揽过她的身子,一手扯断零碎的布条,好说歹说哄好了锦瑟的暴脾气,再出门时已过辰时,云心染如愿的穿着一袭红衣,妆容依旧。笑话,若是穿正装,戴正冠,她还怎么骑马纵街,做纨绔子弟。 “小姐,真的不需要奴婢陪您同去吗?”玉莲不放心道。 “姑姑,我又不是去龙潭虎穴,还要你陪着。况且我会在上官府待上数日,哥哥明日也会千瓦女,府中只有秦伯一人难免照顾不周,还需姑姑帮衬。日后我离京赴学也是如此,那些脏东西不必报于祖父祖母,你与秦伯商量着,处理了便是。” “奴婢明白。”玉莲心知府中无主事之人,离不得。 这时一便衣小厮气喘吁吁跑来,焦急的神色未先喘一口气,忙道:“马,雪,跑——跑了——” “知你们看不住它。不是你的错,退下吧。” “小姐,这是——”玉莲不解。 “姑姑无妨,我让锦瑟先行。想着阿曦也许久未曾出府了,今日便带它出去走走。谁料,这马性子如此欢脱,此刻便没影了。”说着指至唇前,一声清脆的哨响响彻街头巷尾。少顷马蹄声自街尾传来,即见一匹通身雪白的雪狮骢奔腾而来,裹挟一人高的风浪疾至云心染身前,欢快地啼鸣。 云心染拍了拍它的脖颈,翻身上马,“阿曦,我们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入宫 雪狮骢不愧是千里马,等锦瑟到上官府时云心染已然悠哉地饮了半盏茶了。“祖父,爹娘。”锦瑟长时间待在云王府,许久不曾归家。再见双亲难忍泪水盈满眼眶。不只是为了自己,是因为云王府中暗藏凶险,累的不是身体,而是日日都绷紧的神经。但她不曾后悔遵从姑姑之命进入云王府陪伴云心染。 “好孩子,快起来吧。”上官序的夫人谢氏上前将她扶起,轻拭泪痕,“既然回来了,多住些日子,染染也是,住到上学的日子才可。”谢氏,数百年名门望族出身。容貌端庄,举止礼仪更是不必说了,细算下来,她与圣迦南学院的院长谢玘还是宗亲关系。 云心染含笑点头。“嗯,染染听舅妈的。” “那舅妈去吩咐厨房多烧几道你们爱吃的菜,可不许客气,瑟儿,陪染染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到了时辰,为娘再派人来唤你们。” 话音未落,只见一奴仆捧着一个木盒子疾步而来。 “老爷,门外有位自称姓夜的公子让奴才将这盒子交给老爷。”上官太傅唤他至身前打算打开,却被上官序拦下,“父亲先别打开,我们相识之人中并无夜姓,此番送礼,还是应当小心为上。”上官一家上有太傅,下又有上官序官至礼部尚书,怎么没有几个仇家。上官序的顾忌也不无道理。 上官太傅挥了挥手,“无妨。”打开盒子,赫然是一套紫玉的文房四宝,无论是从玉料还是从做工上来看皆是价值不菲,“这?” 云心染见此物瞳眸猛地一缩,问道:“那个夜公子可还在?” 奴仆回道:“已然离开。” “可曾留下什么话。” “不曾。”“染染怎么了?你认识那位夜姓的公子?”上官太傅见云心染神色有异,便是一问。 “估且算作认识吧,我瞧着文房四宝成色不错,外祖父,你且先收着,来日我见到他,再将银子归还。”姓夜,夜璃锦,很好,这文房四宝本是打算赠予外祖父的,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一样便可。但有些事她还是要和夜璃锦清算的。 “干什么?大清早。” 我的大小姐,也就只有你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把中午当做大清早,指不定又是半夜出去玩了,不带我,更可恶。锦瑟连拖带拽的终于把睡眼惺忪的云心染送到了大厅。宣旨的公公已经等候半个时辰有余。 云心染窝在太师椅中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宣,我还要回去睡觉。”宣旨太监无语对天,别人都道这宣旨是件体面的事,谁知这其中的难处,尤其是对这位大小姐,身份尊贵,从来没有一次好好的接过旨意,有九龙玉佩在身谁又能如何? “怎么还要本小姐跪接不成。”久不闻声,语气更是不耐。 宣旨太监正色道:“奴才哪敢呢,云小姐你爱怎么接就怎么接。皇上口谕宣云小姐入宫见驾。云小姐,云小姐,咱们即刻动身吧,马车已备好。”不见云心染回答,宣旨太监又唤了她两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再见慕景谦 倏尔,云心染猛地睁眼,目色清明,哪见一丝睡意,望向厅外见一人,正是听弦,“你为何会在这?慕景谦呢?” “云小姐”听弦颔首回礼,“世子此刻正在宫中与皇上博弈。世子将在府中小住几日,吩咐我先收拾屋子。” 闻言,云心染皱紧了眉前两日在一品居的不欢而散,如今进宫再见难免尴尬,而且脸疼,“你刚刚说什么,皇上让我进宫。” “是,云小姐可以出发了吗?” “不能。”一摆手,“你就说我病了,病得下不来床。” 宣旨公公懵了,我的活祖宗,你这是要害死杂家啊,您有九龙玉佩在身有恃无恐,杂家没有那宝贝护着小命啊。 锦瑟一把拉住她离开的脚步,“小姐,这事不能推。”皇上为什么事找她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平时进不进宫也无大碍,最多被皇上训斥几句,也都习惯了。但这回牵连到张侍郎再推说不去会惹人怀疑。 云心染紧握的双手慢慢送下来,浅浅地扬了扬嘴角,一旦牵连政事她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做戏子陪他们演戏,早该有这觉悟了。转身,对着宣旨公公道:“还不走,等着本小姐来请你吗?” 宣旨公公一怔,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却也很快回过神来,“云小姐,请。” 御书房 “景世子,可是手下留情了,朕已经和了两盘。难得与你对弈朕还能有胜算之时。” “景谦近日身子不适,荒废了棋艺,让皇上见笑了。”慕景谦依旧是那不紧不缓的样子,似未曾察觉武启帝话语中的试探之意,轻扣下一子,“皇上该你了。”说着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你这病多少年了也没见好,太医院这些废物。太医院新入一名太医使医术上佳,让他再瞧瞧。”武启帝正值中年常年的人生燕窝养着中气十足,国字脸剑锋眉直入云鬓,麦色的皮肤,只眼角有些许皱纹。年轻时也是一方俊杰。“恩”慕瑾谦点头,“谢皇上。” 此时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陆公公领着一人走了进来,“皇上云小姐到了。” “皇上。”云心染行了个半礼,心道,慕景谦下了一早上的棋怎么还没走?“皇上找我什么事?” “心染丫头来啦,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皇上天威,臣女不敢,在这儿站着就好。” “这是什么话,你若是惧朕之威,还敢在街上散布罪证,干涉朝政。” “皇上,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真是越发放肆了,你再不好好回话,朕就拿你做替罪羊,关进天牢里反省。”武启帝皱眉道。 “哦” “你是觉得有九龙玉佩,朕没拿你没办法了?来人,把她压入天牢,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让她出来。” 云心染低头跟着来人前往天牢,上次她在天牢里烤鱼差点把天牢给烧没了,临近牢房的囚犯死伤大半。所幸,天牢里的囚犯不是像云心染这样天牢几日游的人(其实只有她一个),就是判了死刑的,走水了,也不会有狱卒管他们的死活。也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各自罚了几年俸禄了事,这年头,谁还靠那点俸禄吃饭,然后她就被放回来了。 “咳咳”慕景谦微咳几声,止住了云心染的脚步。 武启帝缓和了面色,问道:“景世子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个臭丫头。” “皇上自有圣断,景谦不知该如何,景谦只知此局皇上怕是要输了。” 武启帝不信,棋盘之上白子失了大片江山,看着不过是残兵碎卒,却占了上风,封了黑子所有退路,“只落一子?” “一子。” “何至于此?” 慕景谦浅笑,“皇上弃了重要一子,景谦不过是趁虚而入。” 云心染听了,暗自咬牙,慕景谦,你这比喻真是好。 武启帝沉思片刻,朗声笑到:“不愧是是名动天下的景世子。朕认输。把心染丫头放了,让她过来。”见她沉默不语,便问道:“吓着了?哼,你若再是这幅不上进的样子,天牢也不必去了,直接去暗牢历练。这盘棋给朕接着下,赢了这件事就此揭过。输了别怪朕算旧账。” “那您还是把我扔暗牢里吧,再说这事儿本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还是从素娘口中知道的。”云心染撇了撇嘴。 “素娘是何人?” “醉烟楼的花魁。” “混账!先下棋,输了,旧账新账一起算,放逐北境,五年不得回京。” “我不会。” “朕说的话是圣旨。抗旨,再加一年。” 行,你老大我无话可说。坐在慕景谦对面,抑制住自己的双手,不去掐灭他脸上的笑。“慕景谦,我是真不会。” “云小姐请。” 讲不通,听不懂人话。 武启帝兴致勃勃地坐在一旁观战,甚至还出了赏赐,谁赢就把贡品白玉暖子棋赐给谁。云心染默,直接把东西给慕景谦就是。本来黑子想翻盘就困难,更何况黑白两军厮杀面对的是慕景谦这样,神一样的对手。而自己这边却是云心染这般猪一样的队友。 丈量了棋盘的尺寸和现有的棋盘布局,记到脑子里,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蒙住眼睛,道:“陆公公麻烦你来报子,我们开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公主挡道 点燃一炷香,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落子多的一方胜。 “黑子落——” “白子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局变得越来越诡异,黑白棋子的摆放杂乱无章,相互交错,因着刚开始黑子占据了数量的优势,最终险胜一子。 “臭丫头,还说你不会下。” 云心染无语,扯下丝帕,收回袖中。 慕景谦替她答道:“她是真不会。我原也以为她是深藏不露。所以她每下一子,我皆推其用意,斟酌再三,恰是着了她的道。蒙住双眼是避免我的落子干扰她的思绪,在她心里大约是没有黑白棋子之分的,只看何处空着便落在何处。” 云心染暗自翻了个白眼,要你这么心急替我解释。 “好,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件事就此罢了,白玉暖子棋朕派陆公公送到云王府。至于你,一个大家闺秀,快及笄的人还如此胡闹,回去,把棋艺给朕拾起来。” “尽量。” “哼,出宫前去敏妃宫里看看她。许久不见,她在朕耳边念叨多回了。” “哦。”云心染告退,再没看慕景谦一眼。 “景世子,朕记得你与心染丫头当是堂兄妹,为何生疏至此。” 慕景谦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拾回棋盒子里,黑子之上,双指摩挲仿佛还有那人的温度,淡笑言道:“母妃去的早,两家便断了来往。何况相识之时尚且年幼,如今怕是全然忘却。若非皇上提及,我也是忘了,我与她原可以至亲如此。” 武启帝微微皱眉,很快地舒展开,不被人所察觉,大手一挥:“无妨,过几日心染丫头去学院,你与她同去。该亲近些,免得远了两家人的情分。” 昭澜殿位于御花园的西面,从御书房出来,需通过1/4个皇城大小的花园,其中大半还是远山处引来的湖水,若从桥上过,能省下大半的时间。从桥上往下望,湖水碧绿依旧,只是映出的倒影,再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幼稚,愚笨的傻孩子了。 湖心亭上传来嬉笑声。云心染走近,见两名女子正吃茶谈笑。左手边的嗯梳着琉璃攒珠髻,项着八宝璎珞圈,挽着朝阳五凤钗,衣料上等,身后立着两名一等宫女。而另一位梳着坠马髻,缀几朵浅粉色绢花,肌肤赛雪,面容姣好,身量纤纤,柔弱中自带一点俏皮的颜色。 云心染见此二人,瞬间了然于胸,武启帝女儿极少,且生母都身份卑微,最尊贵的应当是她那个便宜姑姑的女儿安宁公主。再加上便宜姑姑有了身孕,母凭子贵,连他女儿也沾了不少光。至于旁边这位,云州那边传来消息,本家的几支旁系要进京投靠云王府,能和安宁同桌而食的估计还是近亲。只是进了京未先来拜会云王府,而是入宫攀旧亲,这事可有趣了。按理云嫔被认作云王府的大小姐嫁入皇宫,便是与本家断绝了关系,旁系岂能越过一家之主先行拜会。如此看来是些拎不清的人,不做理会,径直从她们面前穿过,前往昭澜殿。 安宁正和新认的表姐云怜儿聊的开心,忽眼前走过一人,衣着并不华丽,下意识地把她当做不受宠的妃嫔,喝道:“站住!” 云心染不做回答,接着往前走。 安宁霍然起身,在这宫里,哪个低位的嫔妃,公主皇子不对她避让三分,怎敢无视她,她母妃有孕得盛宠,自己又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她竟然胆敢无视她,“来人,给本公主抓住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公主落水 立即便有四名宫女追了上去,将她拦下。到底是底下人有眼力见,接触的人也多,只瞧云心染通身的气度非凡便知是为贵人,轻易得罪不起,所以只是将她拦下,不曾动手扣押。 云心染睨视四周,蹙眉不语,她爹是皇帝,把她押入大牢也就算了,现在怎么是个人就敢跑到她面前蹦跶。不过几天没动手整人,都忘了她第一纨绔的名声是怎么来的是吧。 “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为什么不行礼?”安宁高昂娇贵的头颅,那是公主身份带来的高人一等的姿态。 云心染淡淡扫了她一眼,实在是不想理会这种没脑子,还死好面子的女人。云心染比安宁高出半个脑袋,俯视的角度更能展现她眼底的不屑。 “放肆,你那是什么眼神,竟敢对公主不敬,小环,给本公主掌嘴。”云怜儿见她丝毫不惧,衣饰皆非俗物,料定她身份不低。安宁是公主自然不怕,只是接下来的事不好收拾。于是在安宁身后轻拉她的衣袖,“公主,算了吧,她似乎不是一般。” 安宁自恃身份,不以为意,“怕什么,有本公主在,表姐在一旁看着就是。小环,还不动手。”应声,走出一名大宫女,上前几步,扬手便要打下去。云心染一挥衣袖,打出一道劲风,接着便听到一声哀嚎。 闻见清晰的骨裂声,小环捂着右手,脸色惨白。手骨断裂的痛足以让他额前大汗滑落,跌坐于地,“公主,女婢——”最后竟活生生疼晕过去。 “大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没有乖乖受罚,还伤了自己的贴身宫婢,身为一国公主如何能忍。说着便要亲自动手,料定她不敢伤了身为公主的自己。只是右手尚未落下一寸就被拦下,再难移动半分。云心染看着她冷笑,“公主天生高人一等吗?活该所有人都该让你作践吗?脱了这身行头,丢进乞丐堆里还没他们好看,至少他们不会装腔作势,来恶心我。”猛地松开手。 安宁踉跄了一步,堪堪停住,更是气愤,她从未受过这等耻辱。“你们都是死人吗c还不给本公主抓住她。”宫婢们只是将围着她的圈子缩小了些,不敢妄动,谁也不想被折断一只手,像小环一样,等她醒了面对的该是最卑贱的身份,谁会收一个残废了的宫女呢。 安宁见她们没有动作,气急地打了身边的宫女。云怜儿在一旁劝着,却是火上浇油。(问云怜儿是什么个心理,像是忽然攀附上了最有权势的人,结果出来个更有权势将她踩在脚底,仇富吧。)冲上前想将云心染推入湖中,却被闪躲开,自己反摔进了湖里。 云怜儿见公主落水,吓得脸色煞白,“公主,公主,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将公主就上来。” 宫婢们齐齐下跪,“奴婢们不会水。” 云怜儿暗道该死,这附近只有不会水的宫女,找嬷嬷也来不及,若是让护卫来救,毁了公主清誉她也担待不起。 “救——救命——救我——” 云心染漠然地看着这一场闹剧,没有出手的打算。倚着栏杆,好像在看一出好戏。 云怜儿转向云心染言道:“这位小姐,公主如今性命堪忧,此事又因你而起,难道你不应该出手相助吗?”质问的语气,似乎云心染不跳下水,就是十恶不赦。 云心染瞥了她一眼,不做回答。云族本家在江南水乡,云怜儿作为本家女子,难道不会水? 果不其然,云怜儿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恼怒却不敢说出口,总有一日,她会将这些所谓的名门贵女踩在脚底,在云州她可是第一才女,第一美人。而眼下,安宁已经没了力气,渐渐沉了下去。公主出事,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不愧是水乡里出来的女子,三两下就将已昏迷的安宁拖上了岸,在两边等候宫女连忙将准备好的毛毯盖在她们身上。安宁呛了口水,辗转醒来。 “这是怎么了,扮演落汤鸡?”明明是讥讽,声音却该死的好听,让人生不起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皇子,南宫渊 “九哥,这个贱人害我落水,你快帮我抓住她。”安宁刚一清醒便要打杀云心染。云怜儿也是凄凄地望着他,一声“九殿下”娇娇柔柔的,真是酥到了骨子里。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毛毯之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湖水浸湿了衣衫,凹凸有致的曲线得以淋漓尽致的表现。 云心染一挑眉,这是勾引?有点儿意思。 南宫渊有些不耐,转头问她:“他们惹到你了?”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云心染反问道:“看不出来?” 闻言,南宫渊展颜一笑,似同奈何桥下的彼岸花,棱角分明的脸,仿佛鬼斧神工,眼角上挑,墨瞳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光洁的下颚,两鬓垂下几丝碎发。着一玄色长袍,样式简单,料子却是不俗,袖边用金丝勾勒出祥云麒麟的图案。玄色本是沉稳的颜色,却是让他穿出了几分轻挑的味道。突然,笑颜变成了一声冷喝:“本殿下的客人,尔等也敢放肆!”这脸色说变就变,谁让他是京都小魔王呢,性格就该是这么阴晴不定。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所有宫婢皆伏在地上,冷颤不已,谁人不知九皇子的名号,仅是听到这三个字都能活活将人吓死。思及殿下折磨人的手法,直冒冷汗。 安宁听着南宫渊的责问颇为不悦,“九哥,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 “外人?”南宫渊讥讽道,“你不过末等嫔妃之女,也敢和本殿下攀交情。”该是今日被老头子宠坏了,矫情到忘了自己的身份,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谁都该捧着她,当真是个笑话。 安宁刚想反驳,却见南宫渊薄凉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冰冷刺骨,猛地想起,当初她不过是对敏妃有言语上的不敬,半夜就被人丢进蛇窟,蛇鳞滑过肌肤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作呕的血腥味仿佛就在鼻翼间飘散,好多好多的蛇就这样一点一点缠绕在她的身上,离死亡这么近。安宁的脸色由青变白,再看向南宫渊的眼神变成了深深的畏惧,“九——九哥——安宁,安宁,我——知c知错了——九哥,你就饶了我这一次,我发誓,绝不会有下一次了,真的不会了。九哥,不要把我扔进蛇窟,不要,安宁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九殿下,我们走吧,敏妃娘娘该等着急了。”说着云心染率先越过安宁,前往昭澜殿,看着一张花脸,真倒胃口,便不想理会了。主角走了,南宫渊自觉没意思,便跟着她离开。 安宁瘫软在地,颤声道:“回,——回宫,回宫。”即有宫人上前将她扶起,南宫渊已走远,可安宁依旧止不住双腿颤抖如筛。 云怜儿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暗骂安宁无用,那可是九皇子啊,众皇子中最得宠,最有权势,最俊俏的天仙一样的人物,她若是能趁机攀上,等着她的将是泼天的富贵,可惜,败在这个废物身上。虽然怨怪,却也得表现自己对她的关心,快步上前帮忙搀扶,仔细询问,顺道打听关于九皇子的事,隐隐透露让她引荐的意思,毕竟是兄妹。 可惜安宁一直沉浸在对南宫渊的恐惧中,云怜儿的话半分没入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敏妃的撮合 昭澜殿 一女子侧坐在殿上,身着淡蓝色便服,气质温婉,手中打着璎珞,淡黄色的琉璃宫灯映照着江南女子的柔和面容,宛若邻家娘子,秦氏敏皇贵妃能圣宠不断,也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古来帝王之家薄寡无情,可有哪个人不希望有个温馨的家,深夜归家时能见妻子热好了饭菜,哄着孩子,理着丝线,平凡却是在这深宫中最能打动帝王心的。 “给母妃请安。”云心染跟在南宫渊身后行礼,“敏妃娘娘安。” 秦敏放下手中的活计,挥退了殿中所有的宫人,这才几步下殿忙将云心染拉起:“好在今日宫嬷嬷不在,不然,有你受的。”宫嬷嬷是教导秦敏和上官氏两姐妹宫廷礼仪的教养嬷嬷,早些年负责教导云心染,最后是被云心染的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给气回宫中的 “敏姨定要护着我。嬷嬷总说我行礼这不好,那不好,我有那么不堪教化吗?一藤条下来真是疼死了。”云心染笑言道。 秦敏点了点她的额头,“贫嘴的丫头,说得宫嬷嬷像牛鬼蛇神似的。”说着牵着云心染往主位上走,携着她一起坐下,唠家常。南宫渊也难得安静地坐在下首的位子上,品茶,听她们聊天。 “今儿不许走来了,留下来陪敏姨用午膳。” “好”自从母妃走后,她不常进宫,对敏姨也没了当初的亲厚,只是她恍若未觉自己的疏远,依旧如五年前那般亲厚,眼中是难以遮掩的慈爱。 “差人去问问皇上,午膳是否来昭澜殿用。” 云心染无暇的笑容上出现一丝龟裂,她可没忘记慕景谦还在御书房呢,她现在一见到慕景谦那张脸就会想到那日在一品居——话是她撂下的,不明白她自己尴尬个什么劲。 似是感知云心染的僵硬,秦敏好心的解释道:“人多热闹些,听说景世子也在宫里,你们是堂兄妹,本该亲近。”但是谁料那件事过后,这俩人竟是在走向决裂。 “母妃,有我在,你还嫌不够热闹吗?”南宫渊看向云心染——你看我在帮你呢。 云心染无言以对——你不害我就不错了。 “有你还不如没有,你何时能有人家景世子十分之一,母妃也就心安了。可你看看你三天两天上房揭瓦。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南宫渊默——有那么不堪吗?慕景谦,慕景谦,怎么哪都是他。 恰此时,太监回报,皇上和景世子在御花园用膳。 云心染暗自舒了一口气。 南宫渊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举起茶杯,遥对云心染,好看的凤眼微微上扬。对于他这种不要脸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得行为,云心染选择果断地漠视。 饭后,敏妃去午休,南宫渊拽着云心染去院里走走,美其名曰“消化”。 云心染跟在他身后一步,慢慢地走着,自动屏蔽前面喋喋不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某人——前面那个自言自语的傻子是谁啊——不认识。 “你怎么不说话?”南宫渊就不见有人回应,回头却瞧见云心染低头踢着石子。 云心染站定,看向他:“九殿下,我们很熟吗?” “聊聊就熟了。” “谁给你的勇气将厚脸皮发挥到如此极致。” 臭丫头,本殿下头一回放下身段跟别人聊天还被这么嫌弃,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嬷嬷,你瞧染染和渊儿多般配啊!”秦敏倚坐在主殿的窗边,午休不过是个借口,好把空间留给她们,自己则守在这里看她们如何相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山谋之情若无殇》正文 南宫驯马 宫嬷嬷侍立在敏妃身后,样貌普通,只是那一板一眼的站姿却是四平八稳,一丝不苟。果然是宫里头叫得上名号的教养嬷嬷,无时无刻不端着宫规,“殿下与云小姐皆是人中龙凤,自是不差。” “岚姐姐的孩子,就算如何纨绔不堪,明珠的光辉也是尘埃难以遮掩的,她与当年的岚姐姐何其相似。”秦敏眼中划过几缕寞落与寂寥。“渊儿还未定下正妃。” “娘娘三思,与云王府联姻,皇上那儿难允啊”宫嬷嬷劝道。 “哼”秦敏微怒道,“我把一生都赔给他了,换吾儿的婚姻自由还不够吗?” “娘娘慎言!” “娘娘”,门外有宫女轻扣门环。 秦敏闻声收敛起脸上的怒容,宫嬷嬷转身对门口道:“进。” 小宫女先是行礼,起身回话:“云小姐说时辰不早了,想早些回府,特令奴婢前来回禀。” 秦敏看向窗外,过不见那两人的身影,思量片刻,应道:“是不早了,告诉殿下,让他陪着云小姐出宫去,务必要将云小姐送至上官府。” “奴婢遵命。” 宫门前 “染丫头,你急着投胎吗?” 云心染驻足回首,强忍着不把他一掌扇回昭澜殿的冲动:“九殿下,这路上没你要的孟婆汤。”所以你还是打哪儿来赶紧打哪儿回吧。 南宫渊踱步至她身侧,“无妨,本殿下就委屈一下自己与染丫头同饮一碗。” “何须同饮孟婆汤,九殿下往此处一站,自然小鬼退散。”守门的侍卫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云心染的话,竟像她说的那样后退了几步,“不过孟婆关易过,奈何桥可不好走。” “有染丫头,那路就是康庄大道,怎会难行。”说着牵起云心染的手往宫门外走去,“瑞安,马车。” 侍立在宫门外的小太监立即回道:“主子,备好了。”瑞安十几岁的年级,面色稚嫩,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染丫头,上车吧。” 云心染略带嫌弃地扫了眼那马车,华贵端重的倒是符合他皇子的身份,只是那匹扫着马尾巴的马实在是不符合这辆车的档次,果断拒绝,“不用了,我是骑马来的。”说着一声清脆的哨响,马蹄声从远处来——正是雪狮骢阿曦。 南宫渊的眼神咻得亮了,但凡有血性的男儿无不爱利兵名马,更何况是雪狮骢这样世间难寻的千里良驹。他早闻云王府有一匹雪狮骢,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总算见了,如何能不心动,“丫头,这马能让我骑一下吗?” 云心染顺着马儿的鬃毛,审视的看着他,似乎在思考南宫渊能扛住阿曦几下摔(表示这主意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摔死了摔残了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估量了一下,小身板还是可以的嘛,就放手让他试一试。 离了云心染的抚摸,阿曦有些躁动,加之有陌生人的靠近更是烦躁不耐,鼻子里哼着热气,前蹄在原地踏着,昭示着它的不满。许是出于爱惜珍宝的心理,南宫渊小步小步得靠近它。待到伸出的五指将碰到阿曦时,它忽然躁动,直接撞向南宫渊。南宫渊知雪狮骢的傲娇脾气,早做好了准备,提上一口气,灵巧的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阿曦的第一轮攻击。只是他还是小瞧了阿曦的灵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山谋之情若无殇》正文 摔他,踩他,好想弄死他 南宫渊跃上马背,俯身将自己的身子紧贴在马上,双手抓住阿曦脖子两边的鬃毛,双腿夹紧马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骑马了,南宫渊现在所为是为了驯服阿曦。 可是面对雪狮骢,这是能轻易做到的吗?当然不可能。 阿曦忽然极速得跑了起来,南宫渊听见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整个人恍若置身云端,身体也随着它奔驰的步伐而律动。渐渐忘我而放松警惕之心。恰此时,阿曦猛地一转弯,南宫渊不察,半个身子被甩了下来。 一个激灵已是悬挂在半空中,腰部一用力翻回马上,却还未坐稳,阿曦前肢一曲,登时被甩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阿曦似是还不觉泄愤,想在他身上踹两脚。 “阿曦,不许胡闹,回来。”云心染适时出声,止住了它这一暴力举动。阿曦回到云心染身侧,委屈的小眼神,不安地用它的前蹄在地上划着。 云心染走上前,查看南宫渊的情况,阿曦那一下不至于要了人命,却也能让他疼上好几天,蹲下身轻轻推了他几下:“死了没?” “唔。”南宫渊闷哼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没呢。”“你扶我一下。” 云心染不算粗鲁地将他扶起,黑发至脊背处滑落,拂过他的脸颊,留恋处几缕清香,心神为之一怔。 “怎么了?” “疼。”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阿曦有多大能耐,你就敢狂妄地上前去驯服它。没把你弄死是阿曦‘蹄下’留情。”云心染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知道疼,没傻,应该是摔肿了,能站起来,不吐血,面色也还算正常,阿曦下手不算狠。 南宫渊掩饰了自己刚刚的呆怔,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你当年驯服它的时候,用了多久?被摔几次?” “我……不记得了。”云心染忽听得他反问,一时间脑子空白一片,她不记得阿曦是从哪里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驯服一匹傲性的雪狮骢的,那一段记忆对她来说似乎是空白的。 南宫渊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记得就算了,估计是比我摔得更惨,指不定还被马蹄子踏了十几脚,幸亏没有毁容了,不然将来你还怎么嫁出去啊?” 默……放阿曦踩死他行不行?她这次绝不会拦着。 瑞安站在南宫渊身后,忧郁而颇为可惜地看着他:“主子,上官府派人送来太傅嘱咐,让云小姐和景世子一块儿回上官府。” 一瞬间两人的脸不约而同地阴沉了。瑞安被他们阴暗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结巴了一句:“景世子……景世子…应该…片刻就出来了。” 四周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云心染:奈何桥不是那么好过的。 南宫渊:谁知道有小鬼拦道。 云心染:那可是大魔王。 南宫渊:弱美人算什么大魔王,本殿下让他两只手。 一切对话尽在来回几个眼神中,瑞安只见二人对视片刻便靠在宫墙上等人了。周边的冷气也散去了不少,莫名其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山谋之情若无殇》正文 绝情 日头渐偏西,隐隐泛起丝丝凉意,云心染倚着宫墙,背对着夕阳,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着躁动的阿曦,她的耐性向来不好,这次却也忍耐着等了许久,许是因为他出言帮了她,也是因为外祖父的吩咐吧。 “南宫渊,你先回府吧。宫门落锁后,我自行回上官府。” 正待南宫渊想说些什么,阿曦忽地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直奔向宫门口,云心染随之望去,只见浅黄色的余光下点染银白色的广袖,暖风盈盈敛一身的光华,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拢上阿曦额前的鬃毛。她耳力佳,听得到那一声轻轻的呢喃“阿曦”,是她读不懂的温柔缱绻。 “阿曦怎么见到慕景谦那厮这么亲近,本殿下一靠近就是连踢带踹的,那个弱美人哪点儿比本殿下强了。”南宫渊不忿道。 云心染思量了片刻,戏谑道:“估计是看上他了。” “本殿下长得比他差了不成。” “阿曦就喜欢娇弱的美人,它有保护美人的成就感,要不下次你也扮一个试试。”云心染想象着南宫渊着女装,捂着心口,娇滴滴的样子,身子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内心又有些邪恶的期待。 显然南宫渊也是想到了那样的画面,连着摇头,“我还是算了,这样的殊荣还是留给弱美人吧。” “上来。”冷不丁的飘来一句,不知何时慕景谦已行至她的身前。 云心染抬头便见他跨坐于马上,脸色晦暗难明,让她想起,那日在一品居也许他走出房门后也是这样的神情,令人发憷,“那个,你和阿曦先回,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想让外祖父等你?” 云心染低头撇了撇嘴,谁让你这么晚才出宫的,在这等着,还成我的错喽。你没马车的吗,还有,阿曦你那边的。这么阴沉的脸,她是得多傻和他共乘一骑。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就不,染丫头已经决定和我一起走了。”染丫头,你看我靠谱吧。 可以,可以。 慕景谦见她很是认同这个方案,脸色又阴沉了一片,她是不是还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多说无益,俯身,一拉,将云心染拽上马,紧接着阿曦便撒开了蹄,徒留一地的尘烟。 好嘛,当日在一品居做下的孽,苦果还得她自己吃。 瑞安:“主子,咱追吗?” “千里良驹,你想怎么追。”南宫渊不见喜怒地瞥了他一眼,“比起汗血宝马,雪狮骢的肉味道一定更不错,瑞安,改日尝尝。” 瑞安:“……”这时候他还是不说话的好,世间恐怕只剩云王府的雪狮骢了。 “慕景谦,你要把我带哪去,这不是回上官府的路。” 回复她的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然后—— 然后她就被扔下马,利落的滚进了一堆枯叶中。慕景谦下马,安抚阿曦,看着她从枯叶堆中爬出来,发髻散落,衣衫凌乱,甚是狼狈。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如此,只不过她的青丝和衣襟上是海棠,满目的海棠花色。 “云心染,我只问你一句,当日在一品居,那些话,出自真心?” 云心染被腐烂的枝叶没了口鼻,刚回过神,先听到的就是这一句,定了定神,直视他如墨色凝重的双眸,语气坚定地答道,“是,皆是真言。” 对视良久,慕景谦嘴角溢出些许血丝,南宫渊说得不错,他是病秧子,是弱美人,不过纵马一时半刻,便抑制不住心口涌上的阵阵的痛。他这幅破败的身子,果然不该奢求什么。“你,还是这么绝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山谋之情若无殇》正文 事了 云心染缩在袖中的手狠狠插入手心。既然要断就要断得干净。“你我母妃已身故,从此云王府与慕王府断了联系,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这结果对谁都好。 “上官府还在,你想怎么断。” “即使是堂兄妹表亲,也有远近亲疏之分。以后有你出现的地方,我会避开。” 话说的决然,他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五年前就知道了。慕景谦翻身上马,一言不发地纵马离去。 云心染望着逐渐缩小至消失的背影,对不起,我没得选,至少这样,还能多一分活着的机会。 但是,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带到离城外这么远的地方。骑着雪狮骢当然快了,可她用轻功回去至少个把时辰。臭阿曦,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连哥哥都不给碰的傲娇脾气,在慕景谦面前倒是乖得很,回去扣它口粮。 九重殿,影重重,欲晓天下事,先叩朝阳宫。 “查得如何?”武启帝立与窗前,看着窗外一方天空上,云浪翻涌。在他的身后半跪着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男子,嘶哑着嗓子回复道:“龙影卫查得,证据是由醉烟楼转手发散,此前的痕迹已被人抹去,无从探查,两日前云小姐确实去了醉烟楼,同行的还有九皇子,秦相之子秦书书,威远将军之子燕澜。此处是七皇子的产业(七皇子南宫旭,德妃之子,其舅为镇守北境的镇远大将军裴同洲)。” 武启帝闻言,怒极,一掌拍在窗框上,陆公公上前查看也被挥开,“好一个皇子,竟然去开了此等不入流之地,朕短了他吃喝不成。让那个孽子跪在朝阳殿前请罪,何时想明白,何时起来。” “皇上息怒,仔细自个儿的身子。”陆公公赶紧给皇帝顺气。他自幼跟随皇上,从皇子到帝王,当然明白青楼之地的用处,只是让一个皇子跪在朝阳殿前实在是重了些,会引得朝局动荡,朝臣不安。 “朕的好儿子们,一个个都盯着朕的位子。朕才是天下之主,百年后,皇位留给谁是朕说了算。”产业是老七的,幕后推手又岂止他一人。“染丫头是不是喜欢那地儿,送给她。陆庆,你去七皇子府传朕口谕,让他处理了。处理不好,就去朝阳宫前跪上一日。” “诺” “太子近日可还安分?” 龙影卫首尊,语气未变,“太子闭门思过,终日练字,侍养花木,并无其他举动。太子侧妃张氏近日病重,不见好转,约活不过两日。” “无用之人。”武启帝沉思片刻,吩咐道:“将人都撤回来,下去做事吧。” “明日让太子回朝议事。” “诺” 恰此时殿门外有一小太监禀报:“启禀皇上,安宁公主求见。” 武启帝皱眉不耐道:“这个时辰她来干什么,让她进来。” 安宁疾步进殿,几乎是跪倒在武启帝脚边,脸蛋上鲜红的五指掌印清晰可见。她已经知道下午那人是谁,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小姐,连郡主的封号都被褫夺了,竟然还敢无视她。如果安宁知道云心染的事迹未必就敢来告状,只是这些都被云怜儿截下,云怜儿尝到了几日当贵人的滋味,便有些自大了,想给云心染一点厉害瞧瞧和压她一头的心思,以及对皇帝对安宁的宠爱的自信使她一手促成了这次告状。 “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云心染明知儿臣是公主竟还敢当众掌掴儿臣,将儿臣推入水中。”表姐说,父皇宠爱她,只要她装得可怜,即便是看在母妃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父皇也会为她报仇的,这样她既报了仇,九哥也不会因此而找上她,明着伤了父皇的脸面。“儿臣身为公主,她尚且敢欺辱可想平日里何等猖狂。父皇一定要严惩她,以树皇威。” 未等到意想中对云心染的惩处,先是一声喝问:“安宁,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安宁错愕地抬头,不该是这样的,“儿臣——” “滚回你的寝宫,没有想明白谁也不准去探望,也不许给她送半分吃食。” 直至被关入寝宫,她也没想明白,明明受伤的是她,触犯皇威的是云心染,为何最后被罚的是她。到最后,她听闻了许多事,见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才懂了:父皇宠爱云心染远胜过他们这些皇子皇女,而且这宠爱无缘由无限度,远不只是因为她有九龙玉佩。 “心染丫头最近好像是安静了许多,倒是老九那小子越发犯浑了。” “那也是皇上您宠着他们。”陆庆附和道,京中皇子皇女,郡主,世子,公府侯府的公子小姐不计其数,谦逊娴雅的不得皇帝喜爱,一个京都小魔王,一个第一纨绔最是得宠。大错小错没少犯,依旧活得好好的,可不就是皇帝宠的吗?也难怪坊间传言,云王府的大小姐是皇帝的私生女,火烧天牢,掌掴公主,顶撞皇上,还是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她可是第一人,怕也不会出现第二个了。 武启帝一想,认同的点了点头“陆庆,白玉暖子棋送去了吗?” “回皇上,已经送去了,听回来的人说,云小姐知道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武启帝不怒反笑道:“这丫头和阿岚一样,是匹脱缰的野马,让她静心学棋还有个好脸色,朕倒是要纳闷了。她若是不想学也不必逼着她。将来她若性情未改,朕也愿宠她一世。” 未央宫 “启禀娘娘,永和宫的掌事宫女求见。” 皇后林氏端坐于凤椅中,搁下手中的茶盏,“云嫔的人来做什么?” “云嫔娘娘腹中绞痛,想请太医瞧瞧。” “怎么请到未央宫来了?” 座下一妃子掩唇轻笑言道:“皇后娘娘怕是不知道呢,嫔妾经过永和宫时,发现大门紧闭,门外有侍卫守着。打听了一番才知那是皇上罚云嫔的,怀着皇嗣还能被禁足,嫔妾也是头一回听说。” 林皇后听了,皱了皱眉,言道:“罚不罚是皇上的意思,当是皇嗣要紧。紫芍,领着宫牌命张太医去永和宫瞧瞧云嫔。” 灯下走出着二等宫装的宫女,领命随着传话太监走了出去。 “你还听到了什么,一并说了吧。” “知晓瞒不过娘娘,嫔妾就知无不言了。午时云王府的大小姐进宫碰上了安宁公主和她姨亲的姐妹在御花园赏景。不知怎的安宁公主落了水,这不就告到皇上那儿去了。娘娘您说这些年哪个和云小姐牵连上的能在皇上面前落个好啊。云嫔进宫多少年了,还没看清,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想邀个宠救她女儿,可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林皇后垂眸不言。 “这宫里头也就云嫔自个儿不明白,皇上宠的哪里是她,不过是看在云王府的面子上罢了。谁又不知当初她入宫云王府上下都忍着一口气呢,几时管过她的死活。两边存着颜面,左右少不了她什么,偏生她自己蠢,惹到了两边都宠在心尖儿上的大小姐,活该她进宫这么多年还是个嫔。”那妃子说到最后,言语中难掩愤愤之情,若是她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该是个四妃之位。 “好了,这话在这儿说说便罢,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你也没好果子吃。” 那妃子敛了敛神色,“嫔妾也是替娘娘不值。自那云嫔有了身孕,对娘娘多有不敬。” 林皇后忽的盯住她的眼睛,久居凤位者的威严展开,摄住了她的心思,仿佛她心底的灰暗被展露无遗。汗水浸透背后的衣衫,手脚不听使唤,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敬与不敬,当以皇嗣为重。”说着,林皇后淡淡的收回了视线,言语不轻不重,却像是一盆冷水浇到那妃子的头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手足无措,慌忙俯身请罪,“嫔妾知错,求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累了。” “嫔妾先行告退。”林皇后微微颔首,那妃子由身侧宫婢扶起,踉跄离去。 “已经五年了,她们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但不管中宫如何不受宠,皇上也不会废后,“要让他们失望了,本宫的凤位稳固靠的从来不是帝王的恩宠。‘ 林皇后身侧的嬷嬷扫了一眼了踉跄离去的背影,俯身接过林皇后手中的茶盏,垂声问道:”娘娘,需要奴婢动手吗?“ ”跳梁小丑,不值得费心。“接着似是想起什么,猛地蹙起秀眉,”张氏处理妥当了吗?“ ”就这两日了。“ ”让浩儿处理干净,莫留下后患。丧事忌大肆操办,也不可草率了之,别让其他人觉得狡兔死走狗烹,人走茶凉。“ ”是,奴婢这就派人捎口信过去。“ 不多时,紫芍从永和宫回来禀报详情,”张太医瞧了,开了方子,云嫔现已无大碍,只是若再受刺激,怕会伤了根本。“ 林皇后微颔首,吩咐道:”命张太医多加照看,若——“言及此处,她略作停顿,”顺应天命吧。“ 紫芍暗忖,皇后未说完的话应该是,若是云嫔再作妖,就顺应天命。云嫔自打有了身孕,少不得在人前炫耀,比之旁人,更为嚣张,如今孩子还在,她便该谢天谢地了,到底不是正经的贵女出身,多次佯装腹痛博帝宠,如今连武启帝也厌恶了她几分。 ”命张太医谨记,莫将未央宫牵扯其中。“这孩子怕是保不了多久。” “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山谋之情若无殇》正文 演戏 自从城外回来,慕景谦就搬回了慕王府,而云心染依旧整日窝在上官府。这日云王府旁支进京,去学院的日子也拖不得了,云心染不得不回去。 至芳柳院向舅母谢氏辞别。 谢氏侍弄花草的手一顿,“为何这么快便要回去了,可是有哪里住不惯,你只管告诉舅母。” 云心染道:“舅母厚爱,一切都好。只是入学的日子临近,我奉皇谕要提前出发,此前需回府取些必要的物件。云族本家有一分支进京,我忧心府中无主,光靠玉莲姑姑与秦伯震慑不住。哥哥于兵部有要事在身,这些事我能处理。” 谢氏不免忧心,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却要来处理这些糟心事,“让瑟儿陪你一同回去吧” “舅母不必担忧,府中有玉莲姑姑与秦伯相助,堂姐也许久不曾归家,留她在府中多住些时日。回府之后,我便直径前往学院。她与我回府也无事可做,不如多陪陪舅母。” 谢氏见她心意已决,不好再做阻拦,只道是一路小心。 云王府门前停着几辆半旧的马车,另有几名小厮,丫鬟搬着行李。秦伯余光瞥见云心染下马的身影,嘱咐身边的副总管几句,便去迎接云心染 “秦伯,人都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去了西园,玉莲在那边照料着。”二人一同进府。 “差人去问问西园那边的意思,若是想进云王府,只许每人身边留一位贴身伺候的,其余的全部打发了,共有财物归入府库,统一调配。丫鬟小厮月例都按照府中的规矩安排。若是只需一个住的地方,就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出了任何事与云王府无关,更不许他们借王府之名,依王府之势。” 秦伯闻此,有些犹豫,“这——” 云心染道:“秦伯,在我心里的云家只有云王府,他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让府里的人都记清楚了,认清自己的主子,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秦伯应声,自己忠的是云王府,可不是云族,小姐说的对。 “秦伯,你忙去吧。我回落梅居收拾东西,记得派人去主院和哥哥的皓白轩照看,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闯进去。” “是” 待秦伯离开,一样貌普通的侍女从暗处走了出来,恭敬地在云心染身侧听后吩咐,“主子” “知道该怎么往外传吗?” “属下明白。” “去办事吧。” 落梅居外 “夫人,你不能进去。”门外的两个小丫鬟拦着云王氏(云怜儿之母)四肢细小的胳膊想要拦住云王氏这般粗野的妇人,着实是为难她们了。玉莲姑姑有吩咐,落梅居一干闲杂人等不能进。 “下作的东西,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拦着本夫人。让云心染出来,本夫人要问问她凭什么遣散我的丫鬟。”云王氏原是小商户的女儿,因样貌艳丽被表二老爷看中。过了十几年的富足的上等人的日子,早先的美艳少妇成了如今的黄脸泼妇,却没有洗去她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待云心染走出房门,云王氏已闯入院中,推搡间打翻了石桌上的白玉梅花盏,一声清脆的碎玉之声惊得扭打在一起的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两名小丫鬟先回过神,猛地下跪,噤若寒蝉。云王氏只觉得脖后一阵阴寒,缓缓转过头去,见云心染站在她的身后,直勾勾地看着她,如同阴司判官。 吓得直冒冷汗,“小侄女啊,都是这两个贱婢推得我,侄女你别生气,大不了,大不了,婶婶赔你一个一样的。”看那玉质,又是云王府的东西,定不会便宜。 “你,赔得起吗?”伸手拎起云王氏,提气,纤细的手臂却有着巨大的力量,将她甩出落梅居,掏出手帕将手指挨个擦拭干净,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自己去领罚,告诉西园的人,既然他们决定不了,那本小姐替他们选,从今日起封闭通向西园的门。府中任何人不得与西园中的人有来往。若是他们中有敢仗着云王府的势力欺行霸市,不必上报,直接押送京兆府。 丫鬟们应声。 “染姐儿先等等。”一少女扶着一位苍老的妇人疾步而来。说话的正是那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而她身侧之人云心染见过一面是那日与安宁一起的姑娘。 “三表祖母。”云心染微微颔首,算是对长辈的见礼。语气平平淡淡的,不见喜怒。没等云三老夫人接着说下去,便自顾自地蹲下身子掏出一块干净的绣帕,将地上的碎片,一点一点包进帕中,这是娘亲送她的礼物,这是她唯一能留住的东西,可是被她们弄碎了,弄碎了,就该拿命来偿。所有伤害她爹娘的人都该死,都应该用鲜血洗涤他们的罪恶。慢慢的双眸自眼角开始被猩红色所覆盖。 云三老夫人阅历不浅,眼前之人虽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她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越来越凝重的压迫感,忍着心底的冷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染姐儿,王氏小户出身,不懂王府里的规矩,冒犯之处,染姐儿还请见谅,老身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本以为云王府的两兄妹年幼无知很好拿捏,她这才放任王氏的挑衅,等到事情不可收拾之时再由她出面解决既能博得云心染的好感,也能在府中立威,得到更多的好处。没成想踢到一块铁板,她竟然直接用武力解决了云王氏。 云怜儿扶着自家祖母,眼睛染上了一层水雾,配上那张小巧的脸当真是病弱西子胜三分,“表妹,姐姐不知是自家姐妹,当时安宁公主落水,姐姐一时心急,救人心切如有冒犯,表妹大可将怒气发泄在我身上,何必为难我的母亲。” 闻言,云三老夫人也是一惊,云怜儿自宫中回来并未与她说起她与云心染相见之事,暗自捏了捏云怜儿的手,示意她别乱说话,刚刚这一下,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云心染不是她们锁能掌控的。 云怜儿已经被落梅居中的景象迷晕了头脑,凭什么同是云族子弟,她和云心染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她的院子连落梅居的十分之一大小都没有。“就算表妹不满九皇子与我多谈了几句,也不该对长辈如此无礼。表妹如果不愿见九皇子与我亲近,怜儿不见便是。” “怜儿”云三老夫人猛地看向她,“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可是皇子啊,比云王府还要尊贵。 云怜儿略微低头,双颊绯红,娇羞不胜。“祖母——” 云三老夫人见状,心底便信了大半。九皇子,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极有可能继承大同,若是怜儿真得九皇子喜爱,那将来她们家极有可能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怜儿的相貌她很有信心,娇俏可人,温柔似水,一双水眸最得男人的喜爱。即使如此,她又何必在此低三下气。 一入富贵便再难走出来了。甜蜜的谎言总会欺骗自己的内心去相信,并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云心染收好地上的碎片,将它放入袖中,缓缓起身,冷笑一声,“演得真好,可惜没人看戏。” 旁人信不信没关系,只要祖母相信,家里就会全心为她谋划,她离九皇子妃的位子就更近一步了。“祖母,表妹是王府小姐,养尊处优惯了,您多担待些。” 一句话点醒了云三老夫人,怜儿之事还未成,不宜得罪王府,况且若真要谋事,还需借助王府之力。“染姐儿,怜儿刚入京,还有很多地方不懂,你莫要同她计较。况且你们两姐妹血脉至亲,应互相帮助才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