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公主传》 正文 第一章 北楚帝姬 纪道四年,春。战乱初平,百废待兴。齐楚两个大国之间的纷争终于告一段落,人民的生活也算走上正轨,不奈几番战乱,北楚先皇归京猝死,念国不可一日无君,北楚太子顺利继位,不负所托,齐家治国,十几年后,经济恢复往初,国内一派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胜景。 北楚京都,丹阳城。内城中心,防备森严的宫墙将偌大的皇宫包围,皇宫内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漪兰殿,极具诗意的宫殿中,门帘紧闭,轻纱垂地,香烟四溢,透过红色的帘幔,清脆的落子声不绝于耳。 “我输了。”寝殿中,左侧金色软塌上的宫装女子神情不改,朱唇轻启,淡漠的开口,珠落玉盘般的嗓音灵动而婉转。 “公主殿下,承让。”右侧,一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抱拳,丰神俊朗,气宇不凡,嘴角上扬,那抹似有似无的笑,令人沉醉难易视线。 卫龙麟看着对面的男子,良久,才把目光房子棋盘上。公主殿下吗?明明与他在一起,自己连自称都变成了‘我’,而他,却依旧是称我为公主殿下 芊芊玉指将棋盘上的黑子一颗颗捻出,黑子的黑色与她的手指的对比鲜明,好似不服输一般,卫龙麟提声道:“再来!” 落子声再次响起半柱香的时间过后。 卫龙麟柳眉微皱,“不行呢,再让你赢下去,我这北楚棋圣得意弟子的称号就没了呢,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卫龙麟果决的下了一颗黑子,顿时,形势大转,白子由于那颗黑子的落在,而被四面团团包围。 “怎么会明明。”男子惊异的抬头。黑子并,白子封,完了。男子有些懊恼的握紧了拳头,手中的白子迟迟没有落下,似乎并没有在意卫龙麟所说的话。 “啊呀,我还没有说,子棋就要认输了吗?”卫龙麟玩味的笑道。玉指将棋盘上那颗刚下的黑子移了几个格点。 秦子棋眼中恢复几许清明,将白子落在原先黑子所在的地方,才开始接话。“不知公主殿下所谓何事?子棋愿闻一祥。” 看着秦子棋的作态,卫龙麟心中笑了,比赛胜负真当那么重要,不就是曾经我的一句:若是你能连续赢我百局,那么以后,我再不会扰你一分一毫。真的那么厌恶我吗?连见面都不愿意秦子棋,你以为今日这第一百局,我还会像往常那般让着你吗? “听父皇说,待我行了及笄礼后,便要指你做我的驸马。” “啪——”秦子棋手中的白子从指尖花落,砸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怎么,做本公主的驸马,让你这般为难么。”卫龙麟美丽的狐狸眼眯了眯,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冷厉,即便如此,她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啪的一声,黑子铿将有力的落在棋盘上,“秦子棋,此局,你赢不了。” 黑子神乎其技的在另一片将白子围住,白子成团,黑子如龙。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秦子棋神情涣散,他下了软塌,好像要逃离这里,走到门口时,却踉跄了几下,回过头,好像要说什么,卫龙麟却只听见僵硬的开门声。 人走茶凉,漪兰殿余香袅袅。 秦子棋一路狂奔,骑在骏马上,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宫门,“为什么?明明我有爱的人,却天天只能面对卫龙麟那副嘴脸,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骏马在喧闹的街道上疾驰,行人惊慌失措,叫骂声充斥人们的耳朵。秦子棋充耳未闻,我要去怀亲王府,那里有我爱的人,语嫣,等我 皇宫内,漪兰殿,卫龙麟看着棋盘,轻蔑的笑了,秦子棋啊秦子棋,你此生,注定要与我纠缠了,念想间,一名宫女莲步姗姗走入殿内,低声在卫龙麟耳边说了些什么。“怀亲王府?嗯,看来他的心上恋人应该就是语嫣郡主吧,去,传人请语嫣郡主来,就说唠唠家常什么的吧,说起来,她也算情敌了是么?” 宫女颔首,悄然退下,整个大殿又只剩下凄清冷寂。 卫龙麟挽了挽耳边的头发,拾起一颗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其实,我还是给了你机会的呢。” 夜,月色如水,树影婆裟,徐徐凉风从漪澜殿的小窗吹来,泛着冷意。火红的薄纱被吹起,室内,一盏孤灯,卫龙麟披着半透明纱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一个模糊的影像,虽然看不清,却依稀能看见是一位绝代风华的美人。 “公主,语嫣郡主来了。”门外侍女弱弱到。卫龙麟拾起一把镶着玛瑙的木梳,垂下三千青丝,细细打理起来,“不见,这么晚了,让她自己回去吧。”懒懒散散的声音传到屋外,那个侍女当场脸抽,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傍晚把人叫来,等人来了,嫌晚,又把人唤回去,而且还不让送一下当然,这些只能心中想想。 “是。”侍女应了一声,似乎走远了。 卫龙麟的目光依旧在那面铜镜上,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一个女子,神情冰冷,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犹似一泓清水,流光溢彩,摄人心弦,却透着隐隐的肃杀寒气。五官精致,就像巧手雕琢,每一分每一厘都是恰到好处。她的骨子里存在的是天生的妩媚,而她的眼眸却是冰霜般的冷冽。就是如此一个丰神媚骨,同时又冰清玉洁的女子,令人自惭形秽c不敢亵渎。 这就是我了吗?依稀记得,以前的我,眼睛不会这么冰冷的·······不过,以前的卫龙麟早就不是现在的卫龙麟了可怜的北楚皇帝,你就等着本公主的到来,然后乖乖的卷铺盖走人吧,呵呵呵~ 摄人心魂的笑声传荡在漪澜殿的每一个角落,透着瑟瑟的冷。 思绪翩飞——十六年前。北楚皇宫,太极殿。 年轻的帝王端坐在龙椅上,朝堂下,一位身着官服,却仙风道骨的古稀老人,白胡白须,侃侃而谈。 “近日老夫夜观星象,惊异发现,代表帝王的紫薇星脱轨中央,光芒大减当前,紫薇恒中,群星有溃散之意,陛下,此乃亡国之兆,老夫惶恐,再次巡视之,发现西境白虎座孕育一星,熠熠生辉,群宸星拱。而这”老人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天机老人但说无妨。”皇帝神情不改,抬手示意。 “是,而这种天象,群星拥戴,光辉夺目,偏转中央,帝王降世。陛下,你的王位岌岌可危,不过,此星却还未完全孕育而出,依旧只在白虎座环绕。还请陛下定夺。”天机老人一口气说完,长长的呼了口气。 “西边,西宫,那不是皇后的宫殿吗?既然是孕育,那么难道朕的皇后有了身孕,而且肚中乃是未来天子,天机老人,此乃祥兆啊,一出生就能把朕比下去,长大了,我们北楚一统天下有望啊。”皇帝越说越兴奋,脸上一阵潮红。顾不得下面的天机老人,“来人,传太医,摆驾凤仪宫!” 皇帝挥挥袖,大步流星的走了,剩的天机老人一人瞠目结舌,陛下啊,你有没有想过,皇后肚子里要是是个女娃怎么办。那老夫岂不是害了这个女娃娃? 凤仪宫。 “回陛下,皇后娘娘确实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而且胎象稳固。”老太医拱手道。床上,年轻美妇惊讶的睁大了杏眼。皇帝欣喜若狂,牵住皇后的手,温柔道:“梓潼,你知道吗?刚才我听天机老人说,你肚中的孩子,必定是未来天子,梓潼,你为朕诞下了一名太子啊。” 皇后有些懵,反应过来,“要要是,臣妾生下了一位公主那怎么办?” “不可能,天机老人的话,你还不信,再说,未来哪有女人当皇帝,梓潼,你好好养胎,早日诞下龙子。”皇帝深情款款,“梓潼,娶你,真是朕的大幸。”如此场景,可谓羡煞旁人。 皇后点头,有些痴迷。“陛下,臣妾臣妾能能”皇后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想回一句肉麻的话,却又被打断了。 “梓潼,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呢?”皇后又懵了。 “嗯?既是未来天子,你又为朕诞下麟儿,不如叫龙麟,卫龙麟,梓潼,你说呢?”皇后觉得肚子抽痛。心中暗道:真是个白痴皇帝,还没出生就取名字,不过,今天他真的让人心动,希望他的甜言蜜语,不是只为了腹中的孩子。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很快,皇后腹中的胎儿已满十月。整个皇宫一片喜庆,皇帝特令大赦天下,为胎儿祈福。 凤仪宫,皇后香汗淋漓,汗水沾湿了她的头发,黏在脸上,产婆也急得满头大汗,从没见过如此顽皮的孩子,半天头都没出来。屋外,皇帝来回踱步,傍晚时羊水破了,到现在月挂枝头还没有反映,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清亮的哭啼声。 “生了!” 天机府,天机老人站在观望台,一颗明星,明亮的夺人眼球,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辉。“帝王降临了。没想到可以如此炫目,只希望,是一位小皇子啊。” 皇宫,不知内情产婆将洗净的婴儿包裹在柔软的棉被里,急忙向皇帝报喜,“陛下,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 “轰——”如同晴天霹雳,皇帝震惊的当场晕厥。 公主?帝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棋圣衷离 卫龙麟恍然清醒,很久以前,应该是自从自己有意识时,有时就会做这种梦,反反复复,真真切切。她心里明白,这些种种,必定真正发生过。 第二日。 初秋时节,很难得的万里晴空。晌午,卫龙麟头顶华盖,坐着轿辇,晃晃悠悠的向着皇帝寝宫走去,今日卫龙麟一身绛紫色缕金百蝶穿花锦裙,整个人显得贵气而庄重。这衣裳的布料是南诏供奉的贡品中唯一一匹浮光锦,后来又送入司衣局最好的绣娘那连夜缝制,不光是这布料,就连上边袖口的装饰,都是少有的紫珍珠缝制的。听说与她年龄相仿的一些个公主小姐都羡慕的牙痒痒,就连外邦之人都眼红着。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那两年前的浮光锦血案。卫龙麟玉指抚摸着光滑的衣料,确实不错。一直搁在库房里头,差点又像当年一般忘了它的存在。 “公主殿下,到了。”正胡思乱想之际,贴身婢女唯慎轻声提醒,卫龙麟理了理鬓发,慢慢悠悠的下了轿辇。拖着一尺多长的裙摆,步履平稳的走向宫门,还未到时,屋内就传来软腻腻的撒娇声,“父皇,你就答应儿臣嘛?父皇~” 随后,又传出一个无奈而又宠溺的声响,“好好好,凤芸乖,朕答应你就是了。”卫龙麟在门口听的浑身不爽,也不让宦官打声招呼,径直的跨过门槛,美丽的脸上带着冰凉的笑。 “儿臣给父皇请安。”微微颔首,卫龙麟直接无视趴在父皇怀里的卫凤芸,连眼神都没瞟一个。 皇帝卫擎苍看见卫龙麟的到来,先前脸上的笑容立马减了半分,“哦,固伦来啦,不知找朕何事?”,怀中的卫凤芸柳眉倒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却也乖乖从卫擎沧怀中下来,行了礼,诺诺道“皇姐。” “皇妹也在这啊,我正要与父皇参讨要事,妹妹请回吧。”平直的语气似乎让人不敢反驳,卫凤芸气鼓鼓的跺了跺小脚,转头,“父皇,千代大哥的事就拜托您了。”说罢,就想走。 卫龙麟一把抓住她,“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卫擎苍心中暗叫糟糕,“额哼,固伦啊,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别扯着芸儿了。”真是的,怎么能让卫龙麟听见千代衷离的事呢,这可不好办了。 卫龙麟恍若未闻,“快说!” “皇姐,你别拉着我,我说就是了。”卫凤芸痛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不过是想让衷离哥哥教我下棋,皇姐,反正你棋艺都这么好了,就把衷离哥哥让给我吧。”柔柔的语调配上梨花带雨般的面容,真叫人不好拒绝。 “啪——”毫不客气的一个巴掌。“谁允许你这么叫他的。”卫龙麟冷声道,居然敢公然的抢本公主的衷离,看来这个皇妹确实要好好修理一下。 “卫龙麟,她可是你妹妹。”皇帝陛下终于怒了,对这个强势的大女儿,卫擎苍从来都是避而远之,这个亲生女儿,他有一种距离感,甚至可以说,是恐惧。尽管表面上,他对待固伦公主比其他公主都要好,但真正的,他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像父亲的体己话。 “父皇,我不是对你说过,不要乱动我的人吗?是她自己找死。”卫龙麟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卫凤芸,好像要活活吃了她。卫凤芸吓得花容失色,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恐怖,尽管固伦公主是整个皇宫身份最尊贵的女人这个事实众人都心知肚明,却从来不知道连皇帝也对她有惧怕之意。 卫擎苍哑口无言,他清晰的记得,早在一年前,因为怀亲王与丞相私下上奏想让语嫣郡主与秦子棋通婚,他应允了。就连婚期都已定好,结果中涂走漏了消息。这个恐怖冷厉的女儿就毫不客气的对自己说:“衷离,母后,嗯,还有秦子棋都是儿臣的人呐,父皇可不要随意乱动,否则,儿臣会生气的。”到最后,怀亲王府被搅了个鸡犬不宁,卫语嫣差点就失了贞。卫擎沧不敢想下去,星辰突变,紫薇恒散,西宫白虎,取而代之 “不要,别这样,固伦。”皇帝眼神涣散。卫龙麟看见龙椅上满脸惊恐的皇帝陛下,这就是她的父皇吗?北楚子民认为礼不恶而严,神不怒自威的北楚君王,今日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怎么就惧了。 卫龙麟苦笑着,也忘了来这的目的。孤身走出殿外。 “摆驾,天机府!” 秦子棋目光呆滞,泛舟湖上,环山美景,整个人却显得疲惫不堪,昨日傍晚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怀亲王府,门口,被公主召见的语嫣郡主正欲出发,不想,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正是秦子棋。两人碰巧的相遇了。“语嫣,你?快,快跟我走。”秦子棋顾不得旁人,驭马到卫语嫣身前,伸出手拉住她的藕臂,一把将她放在马背上。 “驾——”卫语嫣还未反映过来,骏马已经跑出了老远。身后,怀亲王府的下人们,目瞪口呆,不愧是我们郡主的郡马爷啊,光天化日,明目张胆,众目睽睽之下,就去幽会了,一丫鬟满脸羡慕,突然想起什么,诶。等会,咱们郡主还要见公主的呀! “子棋?你,你干什么呀,固伦公主还召我去求见呢。”卫语嫣羞红了脸,却也不忘正事。 在一处小河边,勒马。两人下了马,看着河边的风景。“语嫣,你爱我吗?”秦子棋有些来不及一般,狠狠的抱住身前的卫语嫣。卫语嫣低下了头,扭扭捏捏的轻轻‘嗯’了一声。秦子棋感觉心房顿时被浓浓的爱意填满了,附身就吻了下去,卫语嫣先是抵抗,最终也顺从了。 一阵拥吻过后,秦子棋喘着粗气,柔情问道:“语嫣,我们私奔好不好,撇去一切荣华,抛去所有虚伪,我们过自己的生活。” 卫语嫣很是疑惑,“子棋,你在说什么啊,好端端的,为何要私奔?” “语嫣,你知道嘛,陛下要我做固伦公主的驸马,驸马!我们私奔,好不好。”如同晴天霹雳,卫语嫣娇躯一怔,满脸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轻轻的,她的声音几乎淡不可闻。“语嫣,你愿意吗?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就走,去我们想去的地方,去南诏,好不好?”秦子棋激动的双手捂住她的香肩,炽烈的眼神盯着她。 “不!我不要,你以为我们走了就完事了吗?如果我们私奔,我的父王母妃怎么办,你们秦府怎么办,秦子棋,你别忘了,一年前,你乞求丞相和我父王给我提亲,固伦公主就······”卫语嫣欲言又止,好似在逃避那场噩梦。“你不要这么自私。这种通过别人的牺牲获得的爱情,我宁愿不要!”卫语嫣大吼,原本整齐漂亮的发髻也有些散落。 “卫语嫣,你知道我为了我们的爱情付出了多少吗?每天我都要被迫呆在漪兰殿与她对弈,就是为了让卫龙麟那个贱女人不在插手我们的亲事。每天我想象着我们的未来都心潮澎拜,但最后呢,你说不要,语嫣,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要你是我的人,那么就算是陛下也不好意思把我这种人许给公主当驸马吧” “撕啦——”衣物撕破的声音响起,卫语嫣不可置信的看着有些痴癫的秦子棋,极力反抗着 思绪飘回,秦子棋的目光透出一丝阴冷,卫龙麟,这都是你逼我的。 天机府。 卫龙麟只身走在石子小路上,秋分时节,这里却依旧繁花似锦,池中莲花曳曳。“师父?”卫龙麟寻视一圈,却没看见人影。奇怪,哪去了?卫龙麟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不一样的神情。 “师父?衷离大师?棋圣?”除了簌簌的落花,什么也没有。 “千代衷离,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天机府变成田鸡府,你信么?”卫龙麟阴笑道,我就不信你还不出来!“哗啦啦——”秋风徐徐,梧桐树的树叶哗哗作响。 “来人呐,给本公主。”语音未落,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清爽的男声。“几日不见,为师的徒儿要造反了吗。”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卫龙麟的耳中,却如同冬日雪花纷飞时,捧一杯香茗一般,温馨,温暖。 卫龙麟嘴角噙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她转过身,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身如雪白袍,穿在他欣长的身上却并不显得单调,反而十分得体。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把白衣穿的如此合身,超尘。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轻盈无比。他没有笑,但,卫龙麟却能感觉到他在微笑着。她痴痴的看着他,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千代衷离。每次见到他,卫龙麟都会觉得自己心中‘咯噔’一下,尽管脸上表情没有波动,但自己的心却永远骗不了自己。 “衷离。”卫龙麟有些恍然了,不自觉道。千代衷离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将卫龙麟秀发上的落花拾起,突然皱了下眉,盯这卫龙麟看了好久,淡淡道:“这身衣服” “怎么了,不合身吗?反正明天就要换一套,不过穿的倒舒服。对了,好像做衣裳是还剩了几块步料,我准备赏给唯慎做抹布,衷离要吗?擦脚不错哦。”卫龙麟笑道。 “不要。”千代衷离立马拒绝了,“你用来做抹布的东西,给我擦脚,有这么对待师父的吗?”卫龙麟眨眨眼,就因为这个 “师父啊,今天有人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过去哦。”两人联袂来到一个小亭,卫龙麟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开口道。 千代衷离不爽的看了卫龙麟一眼,“是么,那人怎么死的?”然后,去取过卫龙麟手中的茶杯,毫不忌讳的呷了一口。不愧是师徒,当真了解卫龙麟的为人,虽然很遗憾,那个人没死成。 “师父,你这样真的好么,徒儿过几天就及笄。”卫龙麟瞟了千代衷离一眼。 千代衷离一脸淡漠,“没关系,反正你是喝我口水长大的。” ------题外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风流往事 “那些个陈年往事,还提作甚?”卫龙鳞一顿,撇撇嘴角,思绪却已远飞。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记不真切······真龙天子成了一介女流,想必许多知晓此事的人,都在暗笑吧。 卫擎苍昏迷过后,有被梦魇惊醒,他惶恐,焦虑。八个月有余,他望着爱妻的肚子渐渐变大,希望也渐渐变大,他曾握住爱妻的手,发誓说:“梓潼,朕此生虽无法只娶你一人,但朕此生,只爱你一人。将来,等我们的的孩子长大,行了弱冠之礼仪,朕让他继承皇位,然后我们就归隐山林,做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 卫擎苍这甩手掌柜的算盘打了啪啦啪啦响,等到爱妻临盆,孩子呱呱落地时分,只听接生嬷嬷恭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一位乖巧的小公主···”后面的恭维话他也没听进去,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发黑,蓦地,昏死过去。 不过几天,他就下了道圣旨,大意是说,公主命有不详,身含煞气,遂入天机府,驱邪避劫。无有圣意,不得回宫。 可怜的皇后听到此消息,大病一场,卫擎苍也从未看望,宫中之人,各个都懂得趋炎附势,踩高捧低,于是,对待凤仪宫再也不像以往那般用心,自此,皇后便落下了病根,也失去了凤印和权力。 五年后,兴许是卫擎苍找回了良心,再没有发现什么星辰突变,紫薇恒散,西宫白虎,取而代之的意象。或者,是有什么别的隐情。遂大张旗鼓的接回了公主,封尊号固伦,赏千两黄金,赐宫殿漪澜。集万千宠爱一身,得十年恩典一人。 然后,当今的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当今固伦公主的光鲜亮丽,却没有几人知道,最开始的几年,是如何过来的。 那段时间,也是天机府最为惨淡的时候。 卫龙麟没有奶水,府中没有乳母,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本就虚弱,现下更是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身影出现——他口中含着煮沸后还带着膻味的羊奶,一点一点喂入卫龙麟紧闭的粉嫩小嘴中。 这几口羊奶,养活了卫龙麟,也养活了她那颗快要死去的心。 如此下来,以至于到卫龙麟断奶的这一年里,都是他——千代衷离,一口一口喂下的。 ······· “你还好意思说,师父你那是才六岁不到吧,这么小就知道吃别人的小豆腐。”卫龙麟嘴上这样说,嘴角却在上扬。 “我怎么会不好意思,要不是为师不顾那熏得死人的羊膻味,亲口喂给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师父一定要亲口喂才能显出诚意吗?”现在好了,弄出一个‘你可是吃我的口水长大的’的事例。 “你那时嘴巴闭的死死的,怪我咯。”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过几天就是徒儿的及笄大礼了,师父,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卫龙麟挤眉弄眼,一副财奴模样。 千代衷离放下茶盏,“呃,嗯···这么一说,我到是忘了,为师特地为龙鳞准备了一套棋局,并连夜绘成了一册籍,待你行了及笄礼,为师就送给你。” 卫龙麟看着千代衷离心虚的模样,就知晓肯定是他临时乱编的。“哼,小气鬼!谁要你的破书。” ······ 回了漪澜殿,便有司衣,司珍,司膳和司仪的女官给卫龙麟的及笄大礼报备。 “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礼服,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缎绣氅衣···”,“银鎏金点翠凤冠,琉璃镶金玉坠,八羽凤仙步摇···”两位女官对着簿子念得口干舌燥,愣是半天不见公主的反应,胆大的司珍女官抬眸,却发现贵妃榻上,卫龙麟双眸已然阖上,柔荑托腮,安然自若。 那女官心中虽有一团火气,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唯慎为自家公主打着扇子,旁若无人,哎,这已经是入秋了,天还是闷得慌。 气氛悄然变得尴尬,不知接下应该干嘛。 “怎么不继续念了,过分安静,到是让本公主惊醒了。”卫龙麟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抬眸,眯眼。 “下官该死,饶了公主清梦。”四位女官齐齐跪下,噗通一声,响彻漪澜殿。 “确实该死。”卫龙麟坐直了身子,眯着的双眸散发出的威严惹得匍匐着的四人瑟瑟发抖。卫龙麟伸手从软塌旁的小几上捻了颗翠绿玲珑的青提,放入口中,缓缓咀嚼。清甜侵入味蕾,只觉唇齿留香。 唯慎机敏的拿着琉璃盂方便卫龙麟吐籽儿,随后,又慢悠悠的捻了第二颗。 整个漪澜殿静的如同千古波澜不惊的潭水,似乎可以听见大殿第一道梨木门外,碧水池上,白色的落花簌簌落下的声响······他,最爱梨花。 不知觉又在走神,也不知觉走神了多久,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无人敢打扰那软塌上,张望着门外落花的女子。 “公主真是好兴致,将四位身系重任的女官叫来罚跪,你可知这后宫六院都被你整的鸡飞狗跳···”突如其来而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卫龙麟抬眼去看,只见一身着紫金宫装的女子款款而来,头上戴着八尾凤冠,腰身系着游龙戏凤裹金玉佩,拖着三尺长的曳地凤尾裙,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只是唯独少了份端庄的味道,只不过,这身打扮看着有点熟悉。 这是卫龙麟脑袋里第一个蹦出的想法,她看人从来不看脸,也许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少许人,是拥有五官的。 “来人!把她的服饰给本公主扒了!”此话一出,立刻有麻利的侍女扑向了那个女子。 唯谨从门外走来,跪地俯首道:“奴婢该死,没有拦住擅闯宫殿者。请公主责罚。”卫龙麟轻轻招手,意要她起来去帮忙,却没有说原谅,她从不是宽容的人,对待贴身的侍女也一样,因为仅仅是贴身,而不是贴心。 宫装女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四位女官抖如糠塞。常闻固伦公主性子无常,待人无礼,手段无情。今儿算是亲眼见识了。 少顷,那女子只剩下一件中衣。“卫龙麟,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哀家是谁,竟敢如此无礼!还有你们四个白眼狼,居然在一旁看戏,别忘了先帝再时,是谁罩着你们!” 面对女子的疾言厉色,四位女官也只得点头如捣蒜,不敢说出一言一句。 “呵呵,这人倒是逗趣,都自称哀家了,还问别人自己何许人也。不过,宫里何时多了位太后啊,父王的母亲不是早逝了吗?” 唯慎捂嘴一乐,赶紧道:“听闻好像是前几日刚从靖安寺祈福归来的先帝妃嫔,被陛下封为贞禧太妃。只不过,有传闻,当今陛下,与太妃有一段私情。” 卫龙麟眉毛一挑,卫擎苍这个老不死的,风流债不少啊,“她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本公主记得这件衣裳是母后生辰,父皇赠的寿礼。母后没舍得穿,怎得就到了这个浪蹄子的身上。” “奴婢不知。” “也罢,将太妃娘娘请到刑戒司,好生伺候。就当为本公主的及笄礼来个开门红···卫擎苍要是问起,就让他来找我。”漪澜殿上下都知道,他们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直呼陛下名讳是常有的事。 卫龙麟叹了一声,在唯慎的搀扶下离开了贵妃塌,晃晃悠悠,不急不慢,走向了红纱垂地的卧寝,轻纱被风吹起,又一层层垂落,模糊了越走越远的倩影。 再叹一声,好像可以叹出无限惆怅。秦子棋没来找她下棋,果真是无聊了呢。这日子,就这么恍然过去,该得到,似乎都得到了,无上尊贵,无上‘恩典’,无上权位。无趣得紧,乏味得紧。她早早的倦了,也厌了,然而她逃不开,因为总有一个羁绊——他,那是她唯一想得到的,也是现下唯一得不到的。 依旧跪着的四位女官默哀,可怜那太妃,刚从尼姑庵出来,没过几天有酒有肉的好日子,就要被送到那个鬼地方。毕竟,当年也少不了那位太妃的一手提拔,才能到当今这个肥缺位置。 “四位女官,公主今日乏了,及笄礼之事,就靠你们费心,请回吧。”唯谨不冷不热道。 这算什么,让我们跪了一下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自个暗暗腹诽,谁敢说出来。 “公主安康,下官告退。”四人飞一般的奔出了漪澜殿。 惊扰了一树白花纷纷而落。 他,最爱梨花,也是唯爱梨花。秋天了。漪澜殿的冷清,给不了他要的温暖,我只得用这种开白色小花的数来欺骗自己,骗自己对他的忠心。 冰清玉洁何风雅, 不染尘埃尽铅华。 他,还记得这首诗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及笄大礼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快得令人抓不住光阴的影子。 纪道二十一年,九月初九。一纸诏书奉告天下,宏伟的四面朱漆宫门缓缓大开,迎接了初升的朝霞。东方吐白,晨光熹微。平日的丹阳城此事还沐浴在宁静的安详朝阳下,而今日,却热闹非凡。 马蹄阵阵,轱辘飞转。一列一列的人马在通往皇城的朝阳街上行驶,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把这本来宽敞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这家的马儿踩了那家的侍卫,那家的轿顶流苏与别家的马车轿铃团成死结。他们本都是身份尊贵的人物。三品以上的大臣拖家带口,皇族王室携妻挟子。齐聚今日,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及笄礼。 皇城之内,坐落在碧瑶池上的漪澜殿,门帘紧闭,宁静致远。只要少数的宫人在宫殿外围清扫落花。雕梁画栋的宫殿,房檐上的凤凰被慵懒的晨光镀上一层金边,然后一点一点,倾泻在碧池水面上。 此事,早有一排女官手捧服饰,跪在殿外,等候着漪澜殿主人的起身。梨木门的镂空花纹传不出一点声响。 四座朱漆门容纳的人马,将皇城吵醒。众人纷纷下了马车。在宫女宦官的带领下,移步重华宫。几百号人安安静静,井然有序的落座。 “怎么这重华宫闻着还有股子漆料味?”一粉衣精妆女子刚跨上了台阶,便捂鼻皱眉道。 “水碧,不得无礼。”粉衣女子身旁的贵妇人微怒,横了一眼。 领头的小太监似嘲似讽:“小姐有所不知,这重华宫可是陛下为庆固伦公主及笄,半月前特地打造的宫殿,听闻就连你踩的门槛子都是上好的楠木呢。”说罢,就转头走开了。 “母亲,这个阉人怎么如此大胆,你看他刚说话的语气,母亲,你可要为女儿做主。”顾水碧跺着小脚,满脸的不乐意。她可是太师的嫡亲千金,从小被娇宠惯了,如今一个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怎么气得过。 贵妇人叹口气,“乖女儿,今日入宫可不得胡闹。”顾水碧正要反驳,人群之中走出一对璧人。 “碧儿还是小孩子心性呢。”月白色罗裙的女子笑着走来,给顾妇人行了礼,道。 “晴雪说的没错,水碧再不改改,怕是要吃亏。”男子执扇,湖蓝色锦袍与身旁的女子显得十分相配,宛如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荣阳哥和晴雪姐只知道欺负我,哼,我去找痕哥哥去。”顾水碧佯装生气,转身欲走。 “看看她,痕哥哥痕哥哥叫的多甜。”两人相视而笑。 ······ 漪澜殿,唯谨正教训一个小太监:“怎得这般磨蹭,皮痒了是吗?居然还有闲空给别家小姐领路。” “唯谨姐姐,都怪我不好,但是那个叫什么水碧的女人太···” “好了好了,这种事不用你操心,下去吧。” 殿内,卫龙麟正慢条斯理的用早膳。最后呷了口牛乳茶,算是用膳完毕。“唯谨倒是挺会训人。”站起身,唯慎机敏的搭手给卫龙麟,随后的两个侍女在后边给她整理裙带及曲裾。 “公主起驾,摆驾凤仪宫!” ······ 所谓及笄,不过是代表女子成年,可许婚出嫁,可绾发簪钗。这种事情,卫龙麟早在十岁便开始了。十岁开始,梳高高的发髻,戴繁重的头饰,着华贵的服装,寻一个有用的驸马爷。所以,这个声势浩大的及笄大礼,不过是走个过场,大宴宾客,将秦子棋驸马之位的消息,名正言顺的昭告天下。 无需主持,无需上宾,无需赞者。皇后温舒云将一枚八羽凤仙步摇郑重的簪在卫龙麟的发髻上。 “礼成!”司礼的女官高声道。 “母后的龙麟也算是大姑娘了,可母后的心里,竟不知是何滋味。”温舒云将卫龙麟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一双秋波美目,饱含一个母亲的欣慰与关切。“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从此,还有多少人会唤你龙麟啊。” “母后真会说笑,父皇在儿臣未及笄时,便唤儿臣固伦了,不是吗?”固伦,她的封号,也是她的字。 固,同痼,鄙陋之意。伦,辈也。是故,固伦为鄙陋之辈。然而,父皇竟用民俗的满语作为理由埋汰我。他说:固伦,于满语,可译为,天下,国家。好一个鄙陋的固伦,好一个面慈心恶的父皇。 行了及笄礼,接下来,就是一场午宴。多半是为卫龙麟庆祝送礼,随后是游湖赏景的作诗会。最后就是意义重大的择亲晚宴。 了解了流程,卫龙麟不免心烦,想着怎么把午宴和诗会推掉。温舒云看见女儿这表情,就知道她打着什么偷懒的小算盘。 “好了,好了,母后帮你应付午宴,真是个小懒猫。” 卫龙麟一听,立马乐呵呵的告退了。 ······ 重华宫,所有人都已下座,静静等待着这场宴会的主人到来。不想,好不容易听见门口有了动静,却是当今皇后驾到。半天也没看见固伦公主的影子,温舒云的突然到来不免让众人疑惑。 “固伦公主身体不适,这场午宴怕是不能到场了,本宫给在座赔个不是。”皇后落座主位,才开口解释。 四下一片唏嘘,毕竟这场宫宴,可是属于卫龙麟的,她倒好,自己做了甩手掌柜乐呵去了,让我们在这里受着规矩。但,既然皇后都开口赔不是,固伦公主又是那般尊贵的人,谁敢多言。 紧接着,一场死气沉沉的宴会开始,又死气沉沉的结束。 一些个玩心大的少爷小姐们早按耐不住,退了场。直奔御花园开始了诗会。 ······ 卫龙麟悠闲的很,孤身站在漪澜殿的宫殿外围,看着碧绿的池水,摇曳的落花。景色虽然单调,但也不失意境。 “我就知道你会偷懒,绝不会好兴致的赴什么宴会。”突如其来的声音搅动了池水的锦鲤,泛起圈圈涟漪。 “你我半斤八两,何必再揶揄对方。”微风袭来,青丝拂面,她勾唇,笑靥如花,在她美丽的面容上绽放,恍若天仙。 他走进,一片阴影压在卫龙麟娇俏的身上。银带系发,白衣超尘,衣发微微飘拂,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他的瞳孔里闪动着琉璃的光,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便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师父。身长八尺者,距吾一丈远。”意思是说,长这么高想让本公主仰视你吗,还不乖乖俯首退后。 他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为师愚钝,不明汝意。” “千代衷离!”卫龙麟怒吼,可实际上,她并没有生气,面对眼前这个人,她总是无可奈何,但她同时又珍惜着这份无可奈何。 他走的更近,身下的阴影将她完全裹住。淡雅的花香袭来,钻入鼻尖,清爽的气味让人沉醉。 她愣住,没有动,心却跳的厉害。 不要···不要沉迷。 她垂眸,红霞浮面,羞赧止息。 太不正常了,我做了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千代衷离清雅一笑,没有出声。他的乖徒儿,不会以为师父要轻薄她吧,果真可爱的得紧。“发上缠了落花也不自知,麟儿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修长白皙的手掠过她的头顶,从她的发髻上拾起一片白色的小小落花,放入她的掌心。洁白的花瓣护着娇嫩的细蕊,微风中,掌心里,薄薄的花瓣颤动··· “公主殿下,千代大人。”远远的,唯慎朝两人行礼。“各宾客所献礼品已经整理记录,请问公主是···” “老办法行事。” 唯慎颔首,告退。心道,又可以发一笔横财了。因为,卫龙麟所谓老办法就是,挑几个好的留下,剩下赏给漪澜殿的宫人们。再有剩的,就拿去变卖,卖不出去的捐给民办商会赚取民心。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宫里头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削尖了脑袋都想往漪澜殿钻。且在平民百姓中,固伦公主都是一位慷慨亲民的大善人。 看着唯慎乐呵呵退下,卫龙麟将视线转向千代衷离,全然忘了刚才的羞涩。 “师父,说回来。你好像还欠徒儿一份礼吧。” 千代衷离神色一紧,从袖口中掏出一本不过两分厚度小册子。“加上刚才那朵花,拿去吧。” 卫龙麟将那本小册子拿在手中把玩,“师父,这般还是不妥吧,要不,徒儿给你个建议。”不等他搭话应允,卫龙麟连忙道:“天机老人祖上流传的和田玉棋盘以及配套的白玉墨玉棋子,徒儿觉得很是不错。” 当然不错啦,上等的和田玉作为棋盘,墨线刻画整齐的三百二十四个方格,棋盘各边雕有镂空的八仙过海的纹图,不光如此,每一颗棋子都是莹透无瑕好玉,脂玉为白,墨玉做黑。卫龙麟从第一眼看到它时就开始觊觎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 千代衷离用一种‘你想都别想’的目光盯住眼前眼放精光的人儿。 “听闻御花园中的丹桂初开,可谓飘香十里,不如龙麟带师父观赏观赏?” “······”丹桂早几天就开了,师父你现在说是几个意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诗会风波 御花园,秋季时令之花开得分外艳丽,金菊绽放,丹桂飘香。还有几颗果树已结出了鲜嫩果子。虽已入秋,到却是一副生机勃勃之景。芙蓉渠上,一座石雕小亭,四位俊男美女吟诗赏景,个个郎才女貌,俊雅不凡。 “桂子云中落,芳香天外飘。” “桂香多露裛,石响细泉回。” “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 三人所做皆是好诗,只等着西座的蓝衣女子开口。“我早已想好,不过不是桂字开头,怕是要违了规矩。”女子眉目微垂,似聊表歉意。待三人摆手,才缓缓启音: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女子适才闭口,其余三人拍案叫绝,“晴雪姐姐不愧是京城第一大才女,这才片晌,我们只得了一句,姐姐就已经成了。”顾水碧一双杏眸写满了不可思议。 “是极。萧大小姐的才情真是让叶某惭愧。”叶天痕抱拳。唯有东座的荣阳沉默,呆呆地紧盯着面前的萧晴雪,那模样,惹得另外三人想笑又不能笑。 “好一句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突兀的一句让在做四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一条落英缤纷的石子小径,一对男女联袂款款而来。男子白衣似雪,宛若天神,竟如画中走出。女子红衣艳丽,丰神绰约,仙姿佚貌。两人并肩而立,好似仙神降世,把四周景色尽数比了下去。 来着正是卫龙麟和千代衷离。本来两人只是打算在芙蓉渠上的石亭里呆坐一个下午,不料竟已有人抢了先。 石亭内的四人皆是惊叹两人这天作之合般的外貌气质,然后也不由疑惑两人的身份。因着四人都是第一次进宫,而且对于固伦公主这个名声大噪却又同时臭名昭著的大名人只是听闻而不甚了解,加上千代衷离也是个日日呆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所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倒也正常。 唯有萧晴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一红一白十分扎眼的组合。今日乃是固伦公主的及笄大礼,此日还敢穿着白衣的人,唯有天机府的千代衷离有这个胆子了。而那红衣女子,国色天香之貌,千娇百媚之姿,且她从未见过,定是某位公主殿下,又听闻当今受宠的六公主对千代大人仰慕久矣,那么··· “给六公主请安。千代大人。”萧晴雪先是朝卫龙麟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又向千代衷离微微屈膝。其余三人一愣,随后也十分信任的照做。 然而,久久都没有听见“免礼平身”的字眼。萧晴雪小心翼翼的抬头,发现那两人越走越近,对他们视若无物。萧晴雪心中不满,却又同时纳闷。心下思绪万分,莫非是她猜错了。 叶天痕与荣华两人躬着身子,他们对萧晴雪的机敏都是有目共睹,十分信任的。但今日,为何···一旁的顾水碧半蹲着腿,早就受不住了,一不小心,就摔在冰凉的石板上。 卫龙麟依旧不急不缓,千代衷离也随着她的步伐。对于那个出头鸟,卫龙麟是无语且不爽的,怎么的还把本公主认成了为凤芸那个小贱人,难不成博本公主在外的名声真是这般差劲?恩,一定是这女的眼神不好!一定是! 萧晴雪语音刚落时,千代衷离疑惑的问着卫龙麟:“六公主是谁?”卫龙麟捂嘴,“就是前几日我说要抢走你的那个小贱人。” 千代衷离若有所思的点头,沉默不语。 走过石亭,卫龙麟有意的停留了片刻。也罢,就当为那个六公主坏坏名声。如此一想,便没有多言,自顾自的走了。 留下气喘吁吁的四人。 “那个六公主可真是嚣张,仗着陛下对她的宠爱有嘉,就不把我们这些官臣子女放在眼里。”顾水碧一边揉着腿肚子,一边皱眉抱怨。 “好了,水碧。这种话我们面前讲讲也就罢了,旁人面前可讲不得,否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萧晴雪忙忙制止。 “知道了,知道了。” ······ 卫龙麟折下一株丹桂,橘红色的小花携着浓郁的花香,纷纷扬扬的落下。落了她满身。她伸手接住一小撮,放在鼻尖,细细嗅着,又晒在落花满地泥土上,巧笑嫣然。 “赏你了。”说着,就往千代衷离身上一丢。而千代衷离似乎并不领这个情,身子一侧,那枝丹桂被可怜的甩在地上。卫龙麟也不计较,重新摘下了一株,又是一阵漫天飞花。 千代衷离看着面前似乎还是孩子气的女人,叹息。“卫龙麟,你在这般贪玩,为师就先回府了。” “回府?千代衷离,你也不想想是谁央求本公主出来赏丹桂的。你的棋不想要了是吧?”卫龙麟撇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折枝。 “你确定你是在赏,而不是伤?御花园里规定,未经司药房的女官允许,植株是不能随意乱采的吧?” “五年前,那个自称司药的女官也找过我的麻烦,结果第二天就进了刑戒司。从此,后宫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因为司药房的女官是顾贵妃的人,我刑戒司,却是我的人。” “我知道。” “你知道还说。” 卫龙麟用丝帕将所有枝叶花朵绑在一起,又仔细做了几番整饰。交叉的花枝错乱,用的是天地人三线的插花章法,展示花枝的交错之美。零星的桂花点缀细细的花枝在上,粉嫩娇弱的秋海棠复色居中,绽放的金菊映衬青翠的绿叶于下。 “回去找个长颈瓷瓶做花架子,赏你。” “卫龙麟,认真一点,你知道你现在在宫中的口碑吗?” “我要这些口碑做什么,本公主现下活的风生水起的,管他人之言,扰自己之心作甚?”卫龙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把玩着怀中的插花。 “若是···”千代衷离还想再说,却被打断。 “隔墙有耳。我们回去再说。”将好不容易完成的插花随意丢在树底下,卫龙麟也认真起来。拉起千代衷离赶回漪澜殿,她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两人越走越远,背影也越来越小。良久,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他伫立在被一棵桂树下,弯腰,拾起那把还未全部完成的插花,小心拂去上边的尘土,节骨分明的手掠过红色的丝帕,细细抚摸,好像在安抚一个彷徨不安的魂灵。 ······ 朱红大门写尽沧桑,刻雕石狮屹立不倒。正门上悬着一座黑底的楠木匾额,其上龙飞凤舞的盘着四个烫金大字:贤亲王府。贤亲王,姓氏宫。是始祖皇帝那一代流传至今的异姓王,也是当今唯一的一位异姓王。 相比于怀亲王府的宫殿似得恢弘大气,贤亲王府就如是江南水乡般的风雅格致。远远望去,仿若笼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雾霭里的花草在风中低吟着千年的古韵,院内小宅的一砖一瓦凝聚着数百代的哀思。 一匹雪白的骏马停在府邸大门口,骏马上下来一位玄色锦袍的男子。 “世子,你怎的就回府了,不是还有一场晚宴吗?世子···世子···”一家仆放下手里的扫帚,连忙赶来。 “来福,去帮本世子找一个长颈的花架瓷瓶,另外找人给父王回个信,说我身子不适,不宜赴宴。”来福回声应下,心下奇怪道“世子怀里抱的是什么鬼东西?” ------题外话------ 本文中的诗句多引用古诗词。(千万不要以为他们都是穿越来滴) 不要问我为啥子,我不想承认我连首赞颂桂花的诗都写不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择亲晚宴 “师父所说果真没错,你真当是取代紫薇帝星的天煞白虎。”千代衷离听闻卫龙麟的一番政治蓝图,不由苦笑。他的徒儿想要称帝,难道后宫主位的身份还不能满足她那贪婪的野心吗? 卫龙麟斜睨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盘里的糕点。星象?切,她从不信这玩意,不过看在她师父的师父,那个天机老头子挺会说话,那个星象对她而言又是个祥兆,不然,她才不会理呢。 “你说,你只需要一个文臣,一个武将,一个皇亲和一个国师,就可以执掌整个楚国?这点我也相信你,只是不知道你又该如何寻到这一个个左膀右臂呢?”千代衷离疑惑,转过身,发现卫龙麟满脸的漫不经心还有嘴角的白色糕点屑,这个女人,总不让他安心。 伸手拈去她嘴角的糕点碎屑,她望着他,魅惑天成的双眼里带着别样的情怀。他平静如水,细心擦拭着,看不出神情。 “师父,你这么深情,我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的。”卫龙麟突然抓住千代衷离准备抽回的手,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种叫做认真的神色。 ······ “你的师父。千代衷离,复姓千代,初衷的衷···” “梨花的梨吗?”卫龙麟笑眯眯的举起小爪子,想要他抱。 “离别的离。” 当那个小家伙学会支支吾吾的说话,向他讨教名字时,他冷冰冰的做着我介绍。他正欲伸手将她抱起,没想到小家伙听了他的话,收回收,学着天机老人捋胡子的模样,摸着光洁圆润的小下巴,嘟囔: “梨花的梨不是离别的离吗?” 那个时候她还两岁不到,天真无邪,古灵精怪。脑子里自有一套理论,天机府里,论起涎脸赖皮,没人是她的对手。 “麟儿,起身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拍醒床上睡眼惺忪的小懒猫,好不容易坐起身子。不等少年转头,又无力的倒下去。“师父~”软绵绵的嗓音传来,“徒儿被床魔怔了。” “麟儿,专心用膳”少年佯装生气,把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桌上,又抢去了她心爱的桃木剑,放在够高的位置,用自以为严厉的眼神瞪着她。女孩大叫一声,反抗不成,气鼓鼓的跑出去。没过多久,牵来了一胡子花白的古稀老头。“好师爷,就是他欺负我。” “麟儿,听话,再不要去跟府外守卫的禁军比斗了。”少年对女孩谆谆教诲,女孩乖巧懂事的‘哦’了一声,乘着无人注意,乐颠颠的又拿着桃木剑出了府。少年眼睁睁看着女孩的作为,叹息,本来一个小女娃和一群大老爷们打斗也没事,可自从麟儿拿着桃木剑刷刷乱刺,差点就让别人断子绝孙这就不一样了。 “麟儿,别以为找师爷过来就可以免了这顿打,手伸出来!” “麟儿,晚上吃糖第二天早上会变成小猪猡的。” “麟儿···麟儿···” 仿佛怎么叫唤也叫不够,他叨念着动听的字眼,眼前浮现的是哪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当他帮他的麟儿洗脸,帮他的麟儿习字学弈,帮他的麟儿拈去嘴角的米粒··· “师父,你真好,麟儿爱上你了怎么办,长大可以嫁给你吗?” —— “师父,你这么深情,我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的。” 会吗?会爱上我吗?卫龙麟,龙麟,麟儿···可为什么,入宫三年,你就性情大变,变得不再是我的麟儿,而成了万分殊荣的公主卫固伦! 然后,你我的隔阂,就从那时开始,只是谁都没有明说。 ······ 夕阳欲颓,盛大的晚宴即将开场,后宫六院顿时忙碌起来,司膳房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御花园内,玩闹的诗会结束,各位小姐公子们思绪满满,为自己的终生大事做足了心思,只等着择亲晚宴上的一道旨意。 漪澜殿里,卫龙麟赶走了魂不守舍的千代衷离,招来唯慎唯谨给自己梳妆。今日这个晚宴,是她的第一步棋,她可要盛装出席,以视对她计划的珍重。 夕阳陨落在西山顶峰,只留了一抹瑰丽的云霞。最后越来越淡,与天空的深蓝色融合成一体。 “啾——啪”一道礼炮在天幕中盛开,示意着晚宴的开始入场,一群人又一次涌入重华宫,不同的是,这场宴会更热闹繁重。 为了显示重华宫的庄重华贵,宫人特意的将重华宫挂上了彩绸装饰,还煞有其事的撤了中午还在的不起眼的地毯子。人群惊叹的走过,个个都放轻了步子,生怕将地板踩脏踩烂了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踏上去只觉温润宜人,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缓缓走过,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更有一位平素节俭常年在外的老将军,蹑着步子,睁着铜铃还大的眼珠,哈喇子都快垂下来了。 不过,宴会上,依旧是往常那般,热闹而庸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之影交错席间。言语欢畅,其乐融融,添杯劝酒,酣畅淋漓。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人人都是脸挤着笑,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他们都等着进入正题呢。 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卫龙麟可是再不能缺席了。只听守门的太监们用尖细的嗓子叫道: “固伦公主驾到!” 只这一声,会场顷刻安静。人群自动在中间让出一条道。 八羽凤冠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口涎珠串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垂下的碎金玉链伴随着她不急不缓的脚步摇曳生姿,叮铃奏乐。一身火红的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外罩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礼服,凤鸾呈祥的图案用金丝刻画,精妙绝伦。艳丽绯红的色彩是用花汁侵染,隐嗅芬芳。拖曳的裙摆在她走过的地面上怒放成一朵绚烂的红牡丹。 她神色不改。青眉如黛,双眸似水,琼鼻若胆,朱唇同画。 都说固伦公主是神仙面孔,妖魔心肠。可世人只传颂她在后宫中如何嚣张跋扈,为非作歹。却没有人大肆赞扬她的外貌。就如齐国有个漂泊四海的酱油诗人曾做《南歌子·无题》,道: 北楚有帝姬,名唤卫固伦。幼时得宠恩典盛,恃宠益骄败风俗,目无人。 紫恒白虎乱,浮光血案在。空得皮囊与位尊,作歹为非坏纲伦,数不甚。 卫龙麟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高台,今日唯慎给她画了精致的彩妆,她那一双本是轻浮迷离,媚态百生的桃花眼也显出了庄重之感。额上一点朱砂花钿勾勒的水仙额间妆,映衬着其下的烈焰红唇。三分魅惑,三分庄重,剩下的几分全在她淡漠的眸子里,化成了令人不敢亵渎,自行残秽的玉洁冰清。 如此矛盾,又如此美丽,可谓精妙绝伦。 “切,不过是个包装出来的庸脂俗粉而以,真不知道有什么看头,还不如萧大小姐素面朝天来的美。”远远地,耳朵尖的卫龙麟就听见了这么几句话。其实,也不是卫龙麟耳朵尖,而是太过安静,那人自以为小声嘀咕别人听不到呢。 尾随的唯慎柳眉倒竖:“何人在此喧哗,速速站出来。”留你一个全尸。 卫龙麟浅浅一笑,果然有一个聪明的侍女就是好,自己都省得说话了。 大殿内安静异常,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透露着各种信息。终于,人群中颤颤巍巍的滚出一个人,细细一看,居然是一个年有四十的中年男子。奇怪,先前说话之人分明是个语调清丽的年轻男声,怎么出来一个老男人。 “本王未曾管教好小儿,还望固伦公主赎罪。”自称本王的男子卑躬屈膝的跪下地面,语调发抖。 卫龙麟示意唯慎一眼,唯慎走上前,附在她耳边的,道出此人的身份。 “原来是瑞皇叔,固伦见礼。”卫龙麟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男人,嘴上说着见礼,却是连膝盖也不曾曲一下。原本她这唯一嫡亲的嫡亲公主就是与亲王平起平坐的位分,更何况只是个郡王。不过是看在人家那么大年纪连滚带爬的跪在她脚边,想为自己挣点人心,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瑞郡王,既然是世子犯错,为何就单单你跳出来,瑞王府的世子殿下呢?”人群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出,众人也纷纷应和点头。 卫龙麟扫视了人群一眼,带着一抹莫名的笑,走上了高台的主位。裹着金箔着冷钻的凤羽宝座,卫龙麟俯视着台下众人,一双眼眸是满满的犀利严肃。 “把瑞郡王府的世子带上来,本公主亲自给他教教规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胡乱用刑 卫龙麟话话语刚落,立刻有一群身强力壮的公公们扑向躲在人群里的世子。不多时,就捉到一个身穿墨绿底色绣竹缎袍的男子。看模样,只有双十不到的年纪。面容倒是俊俏,只是眉宇中的怯弱掩盖不去。看那敷着白粉的脸蛋,就知道是个不经世事却又被捧在手里的宝贝疙瘩。 “瑞郡王府世子卫···卫永宁,拜···拜见见固···伦公主。”卫永宁两腿抖如糠塞。他作为瑞王府唯一传宗接代的嫡系子孙,自是含着金汤匙长大,没见过大场面,以为出了皇帝,自家的父王就是天,从来不知道到高台那个恶名昭著的固伦公主竟有如此大本事,令他父王都跪下请罪,自然吓得腿都软了。 台下不免有人暗笑,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宁世子就是这幅德性。嘲笑之人少不了有些被卫永宁欺压的官僚子弟,更有一些看笑话般的闺房小姐。 卫龙麟皱眉,自己的名声当真烂到连这种人都敢骂出声来吗? “先前喧哗所言的萧大小姐,又是哪位素面美人呢,本公主,倒想见识见识。”卫龙麟把目光从那位世子身上移开,又转向人群。这种人,只怕惩治之后更坏我名声,倒不如换个人玩玩。 人群炸开,萧太傅一听自己宝贝女儿被提名,一口气呛到几进晕厥。好几位护花使者捏紧拳头,运气丹田,准备就绪。无辜被引火上身的萧晴雪杏眸微睁,稍稍错愕。立即走出人前,静如止水,不卑不亢的行礼:“臣女太子少傅长女萧晴雪给固伦公主请安。” 胜雪的肌肤在浅蓝色的罗裙下更显白皙,剔透的双目同一泓清泉,眉目间隐然一股书卷的清气,这少女容貌秀美之极,周生宛若围绕着清丽的出水莲蓉般的浮光,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卫龙麟惊异一番,呀!还正是巧啊,她记得这套月白色的罗裙。虽然月白色算不上真正白色,但是这也太过素净,是打算在她的宴会上哭丧啊,还是来个万紫千红一点白啊。 “抬起头来。”抬起头也没用,反正她也记不住人脸,卫龙麟似嘲似讽:“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萧晴雪宠辱不惊,轻轻扫了一眼卫龙麟的面容,当即脸色发白。这位不就是下午御花园被她错认的‘六公主’吗!怪不得,怪不得。只听闻固伦公主手段狠辣,她萧晴雪不会香消玉损于此吧?同萧晴雪形影不离的那三位皆是面白如纸,若是萧晴雪是主谋,他们就是共犯了。 “还望公主殿下开恩。”瑞郡王和太子少傅两老头心照不宣,跟打好了商量似得,突然齐齐跪地磕头。人群中立马有人照做。 “还望公主殿下开恩!”震耳欲聋的求饶声响遏行云,传遍重华宫。 卫龙麟心里咂咂嘴,这女人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但是,我为什么要给她面子呢。 “你们这是作甚,我又没有要吃了她。”卫龙麟浅浅笑着,抹了血似得唇勾出一个诡谲的弧度。“既然如此,那我们假戏真做怎么样···”她的语音越来越弱,语气却越来越阴凉。 台下众人默不敢言。萧晴雪跪下冰凉的地板上,秋日的夜晚总是凉丝丝的冷,她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细嫩的手心皮肉中。 重华宫静得诡异,只能听到人们浅薄的呼吸声和灯花落下的声响。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久违的宁静。 “呃咳呃咳。”一声咳嗽?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此事咳嗽出声。 一行人寻声而望,原来是怀亲王府的病秧子语嫣郡主。她穿着件蓝底绡花的衫子,银绣藕色百褶裙。往那一站,端庄高贵,文静优雅,只是一张原本就毫无血色的小脸由于几声咳嗽更显惨白,弱不禁风的模样直让人心疼呢。 怀亲王卫怀苍一脸不在意,他就不信,他堂堂一个亲王在这里,这个卫固伦还能把他宝贝女儿怎么着。 “公主殿下,语嫣失礼了。”卫语嫣这柔柔弱弱却又很识大体的模样立马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可正当卫语嫣准备屈膝时,卫怀苍扶住了她,制止道:“无妨,你身子又不好,固伦公主宽厚爱人,定会原谅你。”说完,还望向了高台的卫龙麟。 卫龙麟心不在焉,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凤座的一侧,右手的手背靠着太阳穴,手肘顶在扶手上,慵懒而又漫不经心,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台下的人在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左手把玩着步摇垂下的珠坠,过了良久,才好像反应过来一般。 “是不是该上刑了。”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上什么刑?给谁上刑?众人被这一句无厘头的话弄得懵了。 唯慎上前:“瑞王府宁世子大殿喧哗,辱骂公主,以下犯上,有违宫规。照北楚刑律,口吐狂言犯上作乱者,掌嘴五十。” 人群静默,无人求饶。卫龙麟点头,又朝萧晴雪的方向指了指。 “太傅长女萧晴雪,言语不当,服饰不周,礼仪欠教,掌嘴二十。念在两人皆是初次进宫,不懂规矩也合情理。公主开恩,特将刑法减半。” 此话一出,人群暴动。 “萧大小姐哪有言语不当,服饰不周。公主也太强词夺理了吧。” “再说萧大小姐一介弱女子,这种刑法要是毁了容,公主你如何担待的起。” “公主殿下三思,萧大小姐无罪之有,这般怕是坏了规矩。” 人群熙攘,叫喊声此起彼伏,有几个护花使者更是跪在了萧晴雪身边,一阵义愤填膺,慷慨陈词。还有人说愿意帮萧大小姐受罚,其中就包括她的竹荣阳。倒是萧晴雪本人,表现的十分平静。 太子少傅萧老头即使担忧,也不由的一阵嘚瑟。真不愧是本官教出的女儿,临危不乱心平气和,还惹来不少情债,哎呦喂呀~ “再有喧哗者,斩···”卫龙麟冷冷抛出几个字,“立c决。” 顿时,安静。 “不知小女做错了何事,惹得公主大动干戈如此。”萧老头突然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辩护道。“如果是服饰不周,穿了身素净的衣服,也罪···” 一道寒光袭来,萧老头只觉得脖子有些疼,伸手一摸,居然满手是血,立马吓晕过去,接着又晕了几个。唯谨收剑,“我只是用剑气,如果还想活命,还是去太医院吧。” 一阵倥偬过后,萧老头被抬进了太医院。刑戒司里几个行刑的婆子也到了场。 “行刑!”一声令下,紧接着,就是手掌打在脸庞的声响。许多小姐们都捂着眼不敢去看,心里只想着快些回家,这宫里太可怖了。公子们正真是心疼之至,敢怒不敢言,毕竟有个先例在那摆着。 清脆的巴掌声双双响起,萧晴雪白皙的梁上瞬间染上一层异样的的潮红。来不及反应呻吟,另一半廉价便迎来了刺痛。 “啪——二,啪——三。” 卫龙麟眯着眼,似乎在享受这种美妙的音律。果然她是那种把快乐建立别人痛苦上的人啊,生前如此,生后亦然··· “统统住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太子救美 众人纷纷朝门口望去——那人一身明黄色的四爪八龙腾云袍,金线在灯光的照应下直晃人眼。染上戾气的俊颜上,是一对微眯的丹凤眼,精光煞现。一头乌发用纯金打造的镶珠宝冠竖着,一跟紫金顶玉簪子固定。瞧这一身高调打扮,就知道是当朝太子,卫凤泽。 他手执圣旨,大步流星的从门口走来,到了萧晴雪的身挺住脚步,目光流转,瞟过虚弱地跪在地上的可人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圣旨在此,还请固伦公主跪受旨意。”卫凤泽将那圣旨举过头顶,高傲的看向大殿之内的所有人,众人皆是慌忙下跪,噗通噗通,膝盖打在地板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此时,也只剩下卫凤泽和卫龙麟等人是双膝离地的。卫龙麟有些好笑的看着看着台下气势汹汹而来的太子,卫啥啥,不好意思,他们没有见过几面。皇子公主中,也就只要那个小贱人卫凤芸是她比较熟悉的。 抬手,对着唯谨甩了个眼神。唯谨颔首,冷着脸走下台阶。卫凤泽身后的侍卫们看着手里提着一把玄青软剑的女人走下,只觉得来着不善,纷纷抽出刀剑,似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柔软的剑身触碰到尖厉的刀锋,一阵乒砰作响。刺,挑,扫,令人应接不暇。众人看去,一片刀光剑影,看得眼花。 虽说唯谨的武功已是出挑,但,几番打斗下来,唯谨一个女子毕竟势单力薄,以一人之力对付这七八个宫廷近侍,难免不妥。所以,身上好几处挂彩。卫龙麟见状,皱眉,美丽的额妆成一团。立即把人给叫来回宫去养伤。 真是,看来不能再懒了。在唯慎的搀扶下,卫龙麟慵懒的起了身,看起来好像提不起一丝力气。 整理妆容,抚平衣角,终于踏出了步子。蜀锦绣鞋的底子是由布帛缝制的上好羊皮,踩在玉石台面上,一丝声响也无。 卫凤泽心中大喜,想着卫龙麟下了台阶,卑微的匍匐在他脚下,然后他居高临下的宣读圣旨。到时候,他是何等风光,美人在侧,他俯视卫龙麟跪着,紧接着,他再深情的扶起身旁的萧晴雪···他有些等不及了。这么多年了,他被一个仅仅比他大两个月的女人欺压,让他痛不欲生,毫无一个面子可言,试想,堂堂一国太子,对着与他同龄的女人鞠躬下跪,也亏的父皇宠爱他,早在他十岁那年便封了太子。呵呵,这宫里头,怕是暗中都以为卫龙麟是个女太子呢! 他紧紧握住圣旨,好像握住了决定未来的宝藏。手心的汗水濡湿了金黄色绣龙纹的布帛,湿润的地方显得有些暗淡。 施施而行,不急不缓,脚尖落在最后的台阶上。莲步姗姗,娉婷婀娜,发髻上的步摇叮咛脆响···她走进,一步一步,知道站在他跟前。魅惑的桃花眼里,溢出的是浓浓的不屑与轻浮,还有,藏在最深处的拒人千里的冷漠。 素手轻抬,衣袂飘动。她的目光让他呆滞错愕,心神定格在她投来的眼眸里。 卫龙麟直接抢过卫凤泽手中的圣旨,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走。重返高台,又寻了个舒坦的姿势坐下。也罢,刚刚所走的路全当锻炼身体了。不过他也是够搞笑的,我卫龙麟即使见了卫擎苍都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如今只是一个手拿圣旨的小小太子,竟然让我跪下? “卫固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抢夺圣旨!”卫凤泽回过神来,怒发冲冠,破口大吼。 卫龙麟勾唇,“圣旨在此,唯太子你贸然站着,莫不是对父皇不敬?”先前你怎么惹我,我就加倍还回去。 噗呲一声,唯慎抿嘴一乐。卫龙麟看着她,这小妮子,越来越沉不住了?她还没笑呢。 “卫固伦你···”卫凤泽哑口无言,只觉得一口血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让他怒火冲天也无处可发,憋屈的慌。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此时在场之人,两眼一翻c当场晕厥者不在少数,两股颤颤c面色发白者更是数不胜数。就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固伦公主此言差矣,方才太子殿下高举圣旨且有过眉,可见对陛下是无比崇敬。而固伦公主您倍受圣宠,又聪慧过人,必然知晓接旨时礼应下跪这个道理,可公主所为,只怕是真的大不敬。臣女愚见,还请固伦公主三思而行。” 大c不c敬?呵呵,她做的大不敬的事还少吗?那个老不死的敢说她一句吗? “萧小姐好一张利嘴,怕是还没有打够。”玩着指甲,语气淡淡的,但全场都听见了。 执刑的婆子十分机敏,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甩过去,这次打的力道之重,只怕前三个加起来还不及。能不疼吗?看着都疼。 萧晴雪瘦的身子措不及防的挨了个巴掌,一个不稳,扑倒在卫凤泽的脚边。此时她的右边脸颊肿胀的比天高,嘴角的嫩皮也破了,殷红有如雪里红梅。 卫龙麟看着舒坦,玩味的笑道:“赏!”唯慎立马丢下一块金锭子,金子落在玉石地面上,悦耳极了。 那婆子乐呵呵的叩首谢恩,伸手就准备去捡。“啊呀——”一身惨叫。那婆子的手被太子卫凤泽狠狠的踩在脚下,只听噼啪骨头碎裂的声音。 “太子殿下,老奴手脏,您快高台贵脚,别污了鞋底儿。”婆子老泪纵横,痛的青经暴起,连连求饶。 “你个老不死的也知道你手脏,你怎么敢用你这脏手打晴雪?!”卫凤泽的眼里怒火雄雄,好像要把脚下的人碾碎。“来人,把这个老东西千刀万剐。” 啧啧啧,真是好残忍啊,千刀万剐,这么精细的活儿,她生前也做不出来。卫龙麟咂嘴,感叹。 “太子啊,你还是先担心你那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吧。”不就打了一巴掌,就要如此报仇,真真是野蛮人啊,他就不怕吓到那位美人了吗? “卫固伦,今日之仇不报,我卫凤泽誓不为人!” 呀!原来他叫卫凤泽啊。泽,雨露恩泽,有仁慈恩惠之意,卫擎苍取了个好名字啊。比卫龙麟这个敷衍的好听多了。 不理会被拖下去的婆子,也不理会义正言辞的卫凤泽,更不理会柔弱呻吟的萧晴雪。卫龙麟泯了口香茗润润嗓子,又作势咳嗽几声,打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姬固伦,疏悉礼仪,不思敬仪,以上犯下,有意怠慢祈福归来太妃管氏而置其死地,罪孽当诛,朕甚感痛心却念父女情谊。今日又无故作恶,有亏妇德···”等等等等,卫龙麟直接略过,看后边龙飞凤舞的字,“特,夺处理后宫事物之权,罚俸三年,禁足一月,望尔今后诚心悔过。钦此。纪道二十一年九月九日。” 我就说,弄死那个太妃,卫擎苍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来找她麻烦,原来是打算这当众给她难堪,让她出丑啊。 “听到了吗?还不把卫固伦押回漪澜殿,一个月内不得自由出入,也不得有人探望。”卫凤泽笑了,笑得阴测测的,直渗人。说罢,那几个侍卫便来了精神。 “卫凤泽啊,你说我的胆子大,但我的胆还不至于大到假传圣旨。”浅浅一笑,红烛的火光荡漾,卫龙麟将手中的圣旨丢在地上,端起一跟燃烧得正旺的红烛,朝着那抹金黄色扔下。火苗窜动,肆虐的在布帛上缠绕,一点一点将它吞噬,一缕青烟冉冉升起。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拿起小案上炸得油光发亮的‘金玉满堂’丢过去,一条火舌品味着糕点,更加壮大。一股刺鼻的焦味传来,让卫龙麟不由拿起丝帕捂鼻子。 卫凤泽呆住了,全场都呆住了。鸦雀无声过后,是无比的撕心裂肺的叫喊。 ------题外话------ 有心疼萧晴雪的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惊艳一诗 太极殿,金贵的龙涎香焚膏继晷c日以夜继的燃烧着,蔓延在每个角落,成就了这所独一无二的殿宇,和只属于他的代表。 卫擎苍——屈指可数的年数,你却老了这么多。是啊,你老啦,你已经将进不惑之年。他躺在榻上,闭眸。自言自语一般,又似乎在对着谁谈心······ 四十岁,正式雄心壮志的时候,朕不甘,朕不甘我守候的江山,未来交手在一个女人手里。 星象所示,天机老人何需骗你?算了罢,放手吧···你,终究,斗不过命运。你看看你生的儿子们,哪一个是可塑之才,你早早立下太子,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与不甘。 不是的,朕卫擎苍的儿子,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女人,不是的,凤泽不行,还有凤炎,再不济,还有凤轩,就算他们都不行··· 你何必如此纠结,乱了自己的心不说,还伤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梓童,温云舒。 啊啊啊啊! —— “陛下,陛下您醒了,怎么满头的汗,可是梦魇了?要不要叫下头给您做碗安神汤来?”曹公公一见龙榻上有动静,一看,忙取了绸帕给卫擎苍拭汗。 “现在几更天了?”摆摆手,卫擎苍让曹铭揉着太阳穴,迷糊的问道。 “哎呦,陛下,现在重华宫的宫宴还没结束呢,哪有几更天啊?陛下你今儿个睡得早,不想还没有半个时辰就醒了。” “固伦的宫宴还没有结束?也罢,朕在睡会。”卫擎苍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脚又放回床上,刚才闭眼,有觉得不妥,便吩咐道:“待会无论是谁,都不允许扰朕安睡。” 曹公公连忙应下,又放下金色的纱帐和垂幔。 走到外边,小声道:“你们几个记着,不允许任何人闯进来,就算是固伦公主也不行,要是打搅了陛下安眠,小心你们的脑袋。” 曹铭话语刚落,就看见不远处几点灯笼的光慢慢逼近,细细一看,居然是太子殿下。满脸怒容,脚步生风。 “还不快拦住,你们几个蠢奴才。” ······ 卫龙麟看着卫凤泽远去的背影,心下只觉得这小子还是太嫩了。卫擎苍是怎么让这种人当太子的,莫非北楚皇室真的没人了?那样也好,省的我费心。 命几个人将圣旨燃烧的灰烬扫走,又继续了那场中断的惩罚后。宴会,终于是正式开始了。 丝竹声掩盖不了众人的恐慌与沉静。他们今日是真的涨了见识,传闻中,那个骄纵无理的固伦公主形象,已经上升到有恃无恐的地步。他们原以为,固伦公主不过是个被宠爱惯了,蛮横嚣张,在宫中欺负一些好拿捏的下人妃嫔罢了,不想··· 有了如此见识,他们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一个个的都噤声低头,一副不要看我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择亲宴会,都不做声?”她有这么吓人吗? 台下众人忙说着不敢不敢。唯慎小声道:“公主,已经亥时了。” 卫龙麟不在意,她也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关心那些个宾客们何时能回家,闹了这么久,却是连正题也没有入。她比较郁闷··· “不知各位大臣对于本公主驸马,可觉得有合适的人选啊?”捻了一颗水灵灵的葡萄,紫色的皮儿剥开,露出青色的果肉,送入口中。“本公主倒觉得,丞相府嫡长子秦子棋,很是不错呢,各位觉得呢?”轻飘飘的几句话,在座皆是惊讶。 第一排的座位上,秦子棋将自己隐蔽在个人的世界,先前发生的各种事情,他未曾插嘴一句,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可卫龙麟刚才的一句话,让他藏在青灰色广袖下得拳头,狠狠握紧,指骨泛白。 病秧子卫语嫣一听,也是将欲晕厥,她咬住自己的下唇瓣,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清醒。她垂头,脸色煞白如纸,泪眼迷蒙,三千青色遮挡苍白的绝美容颜。 丞相秦忠看不下去,起身拜服,“犬子能得公主看中,是他的福气,只可惜犬子不才,配不上公主的千金之躯。”啊呸,上苍,你就当我放屁吧,卫固伦则呢么配的上我家儿子。心中如此之想,所以语气中的讥讽,谁都听得出来。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公主,嚣张跋扈,惹尽是非。一个是北楚第一才子,身家尊贵,温文尔雅。是谁,都不想把自己如此优秀的儿子往火坑里推吧。 “哎呦,秦大人,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这就是我最欣赏你们秦家的地方。不过,我都不建议子棋才疏学浅,你个做父亲的计较什么?”跟我玩这套,老娘玩得你无地自容。 秦忠老脸一白。不仅没有起作用,反而还被拐着弯骂了,能不气吗。“公主说笑了。” “固伦公主,子棋心里早有他人,还望公主开恩,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秦子棋终于站起来,冷着脸,声音也是冷冷的,一双眼眸如同掉入冰窟。 “子棋啊,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呢?”魅惑的桃花人摄人心魂,软绵绵的语调仿佛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儿,挠在胸膛。 然后,秦子棋似乎并不领情。 “公主,子棋已是不洁之躯。早在那一天,我与雨嫣郡主就···”欲语还休,他的眼神落在后边那个藕色的身影上,温柔的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 卫语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秦子棋会把事情说出来,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坚守他们的爱情。心里即使甜蜜羞涩,又是担忧烦扰。 怀亲王是没有想到的,那天,他还以为他家宝贝女儿去了漪澜殿收了委屈才··· “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你居然把语嫣给···给···糟蹋了!”怀亲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但一点真正的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秦忠一听,心里嘿呦一乐。暗叫干得好,干得好。 两个年轻人皆是绯红满面,柔情对望。全然忘了还有个卫龙麟在等着他们。 卫龙麟看着下面唱着一台戏的四人,无语的揉捏着太阳穴,好像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糟蹋了海很兴奋一样的。几年前来着,忘了,本公主派人去强了卫语嫣,怎么一个个就要吃了我的样子?而且最后还没成功呢。还有这个秦子棋也是逗趣,他以为本公主嫁给他是为了这些···他是不是想多了··· “本公主不在意,男人嘛,难免的吃里扒外,找个小妾什么的很正常。要不,语嫣同本公主一同嫁过去好了。”说的那个云淡风轻,唯慎嘴角微抽,公主说的这话,怎么感觉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居然可以如此泰然自若? “真的?可以?”四人皆是一惊。 “本公主一言九鼎,驷马难追,骗你们作甚。” 果真是皆大欢喜,众人纷纷向两家道喜,说秦家老太君肯定高兴坏了云云。随后,就开始上演最催人泪下的戏码—— 秦子棋温柔的握住卫语嫣的柔荑小手,“语嫣,抱歉不能此生只娶你一人,也抱歉只能娶你为妾,你会在意吗?但,我一定只爱你一人,如有违反,天打雷···” 卫语嫣立马捂住他的嘴,轻轻一笑“子棋,只要能嫁给你,我不在意名分。” “语嫣~” “子棋~” 呕——卫龙麟一想就是一阵鸡皮疙瘩,立马就撤,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今日的诗会,本公主因身体不适儿缺席,觉得有失礼仪,不如,就在现场补做一首诗。”卫龙麟狡黠一笑。 “众位可要听好了,尤其是···四方父母。” “晴阳暖照融春雪,天接水碧映无痕。”说罢,也不留恋,转身就走,留下错愕的一群人。 “公主是想做月老吗?居然把那四位有情人给绑在一起了?” “我哪有这么好心,不过是给那个卫凤泽使些绊子···你没看到那个卫凤泽看萧晴雪的时候吗?哎呦喂,腻死人了。” “奴婢眼神不好。” ····· 晴阳暖照融春雪, 天接水碧映无痕。 不是惊艳的诗句,却惊艳了全场。 萧晴雪,荣阳。青梅竹马两无猜。 顾水碧,叶无痕。门当户对有情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缪家兄妹 近日的丹阳城可为热闹非凡,丞相府迎娶两位位高权重的大美人一事不说,单是四大家族荣,顾,叶,萧双双联姻,就已经惹得茶楼瓦斯之地的话题停不下来了—— “听闻萧大小姐和荣少爷两人是青梅竹马,顾小姐和叶三少爷又是从小订了娃娃亲的良人。固伦公主这下的旨真是绝配了,听说还是做了一首诗。叫什么太阳融化雪什么来着···”一汗衫男子搔着脑袋,皱眉道。 “得了吧,就你这记性。不过,萧小姐虽然和荣公主两小无猜的,但萧家只是个二品的太子少傅,而荣家可是实实的正一品大官,大学士。总觉得高攀了些。”布衣儒生的男人撇了他一眼。 “你管得着吗,话说回来,我们这些平民哪懂这些劳什子。倒是有人暗地里说,大才女应该和大才子在一起才是···唔。” 汗衫男子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老面馒头塞住了嘴,“你胆子忒大,这话都敢说出口,谁不知道丞相府这次双喜临门,让两位金枝欲孽的凤凰下嫁了。一个是郡主,还有一个就是当今最受圣宠的固伦公主殿下。你还在这乱点鸳鸯,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是看着附近没人吗。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杯碰撞的声音在酒馆响起,暗处,一个黑影背着光,听着整个酒馆的嘈杂之声。蓦地,他笑了。 ······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六司女官差点被固伦公主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不容易一场及笄大礼过去了,结果又来个个下嫁丞相府的大事,让她们几夜不曾合眼。 “缪姑娘,什么香风把您吹来了,劳您大驾司衣房,快请进,小梅看茶。”司衣女官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立马大献殷勤的待客,满脸堆着笑。 缪唯慎皮笑肉不笑,命后边的婢女将东西呈上,直入正题道:“这是公主殿下吩咐的嫁衣衣料,还请女官费心。” 司衣女官疑惑不解,掀开遮掩的布帛,一看。紫色底料上绣着精细的绛色缕金百蝶穿花图案,袖口上几颗点缀的紫珍珠夺人眼球。“这···这是浮光锦!” “公主吩咐,让你将这件衣服裁了制成嫁衣,还要重新染色,如果颜色不是正红也没关系,公主说不在意这些细节。”当然,只要你不想死。 就在这时那位小丫头把茶端上来了,唯慎泯了一口,皱眉,心道这种茶她是怎么拿着出手的。 司衣女官笑得比哭还难看,麻辣隔壁的!要知道浮光锦材质特殊,纤尘不染且遇水不浸,想当初将这匹布料染成绛紫色就废了好大的劲,想在还要染成正红色,要知道,紫色比红色深啊。 但,她能不答应吗。“下官必当尽心尽力。” “做好了,赏赐自然少不了。”唯慎把茶盏放在一旁,瞟了那小梅一眼,笑得那个灿烂而又毛骨悚然。“我觉得这个小姑娘一双好手很适合浣衣局当差。”留下一句决定一个人一生的话,轻飘飘的走了。没办法,跟着她家主子呆久了,不知不觉就染上了一些坏习惯。 唯慎回了漪澜殿,就听见殿内多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寝殿内。 布衣粗衫,简陋无比,却掩盖不住他那浑身的儒雅气质。手执折扇,头戴毡巾,透着属于儒学才子的风流韵致。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看似柔弱实则不然,眉宇间的书卷气,是他最大的伪装··· 缪唯严!一个看似文绉绉酸巴巴的臭书生,骨子里却是个大大的阴谋家。 “消息放出去了。”很平淡的陈述句,她相信他的能力。 “是,现在整个丹阳城都在传萧晴雪与秦子棋的事,并且,以讹传讹的趋势很明显。想来。那个太下和荣阳也是该气急败坏了。”呵呵,太子对萧晴雪的痴恋众人是有目共睹的,现如今,一个竹马荣阳再加一个绝配才子秦子棋,他有的斗了。至于荣阳,心里必定也不是滋味,还没嫁过来,就出现了这种有辱男人尊严的传言,等嫁过去···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了,即使荣阳再爱萧晴雪,萧晴雪嫁过去也一定不好过,因为上头还有一个凶巴巴的婆婆呢。 “公主,我们在酒馆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很有可能是···南诏余孽。”唯严神色一紧,脑海里回忆着那个暗处笑得森冷的人。 卫龙麟吃葡萄的动作也停下来,轻浮的眼中带了一丝正色。“盯紧了,找到他们的窝在哪。” ······ 缪唯严出了寝殿,合上梨木门。就看见外边等着的唯慎唯谨两人。 “哟,大秀才终于肯光临漪澜殿了啊,平日里神龙摆尾不见首的啊。”唯慎好笑的看着唯严,话语讥讽却掩饰不了笑意和欣喜。唯谨同样如此。 “二位姑娘,这是何意?在下并不认识你们。”唯严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挡住面容,心道不妙。我不是易了容吗?这两头母老虎怎么还认得出来,看样子好像要发飙了。 唯严不知道,就算他化成灰了,唯慎唯谨都认得出他。 两人一笑,纷纷摊开手,“我前几个月向你要的《易筋经》全册。”,唯慎叫嚣的声音。“还有我的剑鞘和毒针。”,唯谨冷漠的声音。“还有还有我看中的那支珠花玉篦。”,又是唯慎的声音。“还有···” 缪唯严越听越觉得生无可恋,“二位姑娘,这宫里什么没有,你们为何向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人讨要呢,岂不是···” “废话少说,拿不出来是吧。那就把出宫腰牌交出来。”两人齐齐叫道。 “这个,那个···”三十六七逃为上策,唯严身形一晃,就飞到了屋顶之上。“二位母老虎,后会有期啊。”说罢,就不见了踪影。 “该死,他的轻功又上了一层。” ······ 天机府。 千代衷离几乎彻夜未眠,他那平静的心弦,被卫龙麟的一句“师父,你这么深情,我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的。”搅动了。波光荡漾,心里的圈圈涟漪越来越越大。 麟儿···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你不在是圣宠券顾的固伦公主,我也不是倍受尊敬天机棋圣,我们都是普通平凡的人,都还是孩子。那时候,天机老人还在。那时候,你可以非常的任性不听话,那时候,你坚持的认为千代衷离的离是梨花的梨。 千代衷离嘴角噙笑,淡淡的,在他回忆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嘴角向上弯起的浅浅的弧度。 蓦地,他收回了心思。果然是他太怀旧了吗?他伸手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暗红色的绒布上,放置着一根小小的木剑。很小,却很精致。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他将它拿在手上,不过他的巴掌大小,原本这把剑有一个剑鞘,上面的镂空花纹是卫龙麟自己画的,然后他自己亲手雕刻。可惜却被粗心大意的她弄丢了。那时候他还骂了她,然后···他被他的师父天机老人教育了一番。 ······ 由于马上就要大婚,漪澜殿上下,不对,没有上,只有下。忙的不可开交。 卫龙麟依旧没骨头一样的躺在贵妃榻上享用着她最爱的葡萄,唯慎则带领了一群近身可靠的小宫女给她收拾寝殿内的物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突然,一个小宫女突然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小玩意儿。“唯慎姐姐,这个,是什么啊,要丢掉吗?”小宫女疑惑问道。 唯慎走来,才发现是一个精致的木雕,好像是一个剑鞘。很小,花纹也十分独特,至少她没有看出来画的是什么鬼东西。“你在哪里发现的?”唯慎的十分奇怪,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玩意儿。 “就在这个大匣子里。”小宫女指到。唯慎这才发现这个匣子是她家公主从天机府那回宫时搬运物品的匣子。想着,还是走向了卫龙麟。 “公主,这个···”唯慎欲言又止,不知怎么说。 卫龙麟抬起眼眸,拿过了那个莫名的东西。为什么,这么熟悉···一阵记忆翻涌而来,那是只属于卫龙麟的记忆,里面是女孩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 “麟儿,你的剑鞘呢”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横眉倒竖,轻轻的揪住女孩粉嫩的小耳朵。 “我,我,我也不知道,剑鞘自己跑掉了,对,就是她跑掉了,不能怪我。师父,你快点放手啊。”女孩担心自己漂亮的耳朵被揪成招风耳,这是他师父恐吓她的,她信以为真,害怕得不得了。只好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瞎话。 看着少年放手,一言不发的走进屋里,女孩长长的舒了口气,糊弄过去了···了···吧···吗? 只见少年黑着脸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赫然拿着一把戒尺。 然后,女孩吓跑了。一边哭,一边跑到观星台,找到了最疼爱自己的师爷。最后,天机老人胡子一吹,在女孩面前特别霸气的将少年骂了一通。说什么动不动手就喜欢打人云云。 记忆很清晰,感情却很模糊。 对了。这是卫龙麟的记忆,只属于卫龙麟的记忆。而她,早在卫龙麟进宫三年时,就成了别人——借宿在卫龙麟驱壳里的获得重生的孤魂,一缕孤魂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大婚在即 卫龙麟命唯慎将那把剑鞘好好保存后,便没说什么。她自己起身,一个人躺在偌大的云罗绸的大床上,好像精疲力尽,如同一个经历无数伤痛的垂暮老人。 闭上眸子,鼻头很酸,却迟迟没有眼泪掉下来。 庭院碧池上,依旧落花飘飘。 ······ 萧府。晴雪院。 以往门厅罗雀的热闹小院,今日却显得格外凄凉。 萧晴雪将所有探望的人都赶了出去,独留自己在房间内。脸上的青紫色伤早就依旧火抹了上好的祛疤药膏,却辣辣的,刺痛难忍。 她平静的坐在的床榻上,平静的有些不正常。没有像其他娇气蛮横千金小姐一样扔杯砸碗摔花瓶,也没有像受了委屈的怨妇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只是平静的坐着。素手芊芊,紧紧捏住床单上刺绣的金色牡丹,如同抓住深仇大恨的敌人,要把他撕扯捏碎,捏碎。 “卫固伦······我,萧晴雪,与你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而离萧府不远处的荣府。 荣夫人郭氏正斜靠这软塌,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教这下头新来的下人们立威。即使只是一个不是大字的妇人,可她那一对三角眼散发出的精光,着实让人不敢小觑。这荣家的大夫人,在外是一个人人尊敬的贤内助,在内也是个没有挑明的妻管严。 一个青衫婢女附在她耳边不是说了些什么,引得原本一脸严肃的郭氏瞬间大怒,眉毛一横,怒气横生。 “好一个京城第一大才女啊,萧晴雪,哼。还没嫁入我们荣家就有了与秦子棋绝配的传闻,这要嫁来,还不得翻天。哼,这个儿媳,本夫人一定要好好给她教点规矩······” “那是,夫人一定要好好调教调教,一个大才女,居然还行为如此不检点,再说了,秦少爷可是固伦公主的驸马爷,又是语嫣郡主的郡马,身份如此最贵,怎能是她一个小小的二品少傅长女可以高攀得起的。”青衫丫头到时牙尖嘴利,说的令郭氏更加重了对萧晴雪的不满。 ······ 而此时的顾府与叶府,虽然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但来往者却源源不断。 顾水碧的嫁妆一箱一箱的被抬入叶府的大门。两家的老一辈人个个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是两家的老夫人,老太爷,一张张老脸笑成了灿烂的金菊。 叶府的花园,秋分时今的花儿开的正艳,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迎风舞剑,?簌簌的落花伴随着闪着寒光的剑尖,自由的飘动。 叶天痕,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公子哥。内敛沉静,做派低调。不如荣阳的家世显赫,不如秦子棋的才情学问,也不如千代衷离的谪仙气质。却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爬上叶府嫡亲少爷的位置,凭借着自己的头脑,掳获顾家独女顾水碧的芳心。 收剑,垂眸,负手。 一个身影跑来,是一个小丫头。“少,少爷,顾小姐偷偷跑来了,正在你的卧房里呢,说想见你。”小丫头明显是急着跑来的,累的气喘吁吁,说话也大喘气儿。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下次别那么着急,摔着就不好了。”温润的声音如同一道暖流,从他的口中传来,又流入小丫头青涩懵懂的少女芳心。 待叶天痕踏着缓缓的步子走远时,小丫头依旧沉浸在那温柔的关怀中不可自拔。 顾水碧今日一袭鹅黄色罗裙,勾勒着少女还未长开的娇躯,不知怎的,却显得曼妙迷人。 “痕哥哥,你看我今天穿的好看吗?”顾水碧看到叶天痕的到来,立马转了一个圈,笑眯眯道。 叶天痕看着眼前鹅黄色的声音,目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转瞬即逝。“当然好看,但我觉得,穿上大红色嫁衣,更好看。”说着,他温柔的将人抱在怀里。 娇羞的人儿垂着粉拳,扭捏着。“痕哥哥,讨厌啦” 屋顶上,隐匿的缪唯严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运功,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逃也般的飞走。 东宫,太子府邸。 上好的古董花瓶碎片散落一地,喝得醉醺醺的人歪在椅子上,口里还不停的咬着模糊不清的字眼。 屋外一排排仆人门跪在门口,抖如糠塞。 “拿酒来,快点嗝,听到没,快嗝上”屋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下边的仆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满头是汗。 “哐啷——”清脆的碎裂刺着耳朵,人们不知道,这次牺牲的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还是空空如也的酒坛。但,他们知道,如果再拿出对策,牺牲的,就要是他们了。 “快,快把顾贵妃请过来。你们再去弄一坛子掺水的酒来。”老管家毕竟经过风雨,很快的反应过来,开始命令着。 皇宫里,太子醉酒的消息如同雨后春笋,很快的传遍了各个角落。一时间,又一个流言开始诞生。 “听闻太子殿下醉酒,与将要成婚的萧家大小姐有关,话说,你们还记得昨日固伦公主的择亲晚宴嘛,哎呦,那太子看她的眼神啊,简直是可以滴出水来,还有啊,萧大人又与太子走的近” “可不是嘛,萧大小姐可还真是深受几位大人物的喜爱啊,一个竹马荣少爷,一个绝配秦少爷,又来一个有情人太子。啧啧。” “呸,什么什么啊,分明是萧晴雪这狐媚子,勾引了秦少爷不说,还和太子” 人鱼浑杂的瓦斯之地,人们肆意的谈论,胡乱的诉说。他们之中,男人有之,女人有之,个说个的,个有个的想法,个个口无遮拦。可这些人根本不会想到,他们口中这玩笑般的一字一句,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麻烦。 总之,荣府的大夫人郭氏,听到这些口口相传的流言,怒火焚天,几乎快冲到萧家,把萧晴雪大卸八块。 碧落湖。 青山秀水,绿草蓝天。柔柔的风吹拂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带着潮湿的水汽和属于秋天所有的芬芳,轻轻地推动着荡漾在湖心的一叶扁舟。 小船上,一带着斗笠的紫衣女子正依偎在一个绿色锦袍男子的怀里。女子巧笑嫣然,眉目如画,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正是卫语嫣。而那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秦子棋。 “这的景色真美,子棋,你怎么不早带我来这,害得我只能成日的闷在家里做女工,多无聊啊。”卫语嫣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埋怨着,小嘴嘟起。 秦子棋轻轻的吻了一下怀中小女人的唇,笑着不答反问:“碧落湖水自西向东,你可知唯一一条流出碧落湖的支流是哪条吗?” “嗯”卫语嫣向来不懂这些玩意儿,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太清,自然答不出来。 “真笨。”秦子棋划了一下她的琼鼻。在卫语嫣快要弑夫的眼神中,给了答案。 “碧落湖东面是北楚皇宫,其中所以,固伦公漪澜殿的碧池还有御花园的,都属于碧落湖。” “说了半天,你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好啦,也就是说,碧落湖是属于固伦公主的管辖地,平日里,我是不会来这的,但如今,固伦公主已经是” 是我秦子棋的妻子了——以往,我觉得是卫固伦配不上我,因为在我看来,她不过是个恃宠而骄的蛮横公主。但如今,那个谜一样的女人到底是谁配不上谁呢? 卫语嫣看着秦子棋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其实,她有时候也看不透他,那日他夺了她的完璧之身,她就觉得,他好像变了。不过,她知道,他爱她,她也爱他,就足够了。至于今日京城里流言四起的萧晴雪一事,她从未放在心上。她对他们的爱情很自信,不是吗? 缪唯严几乎奔波了一天,将所有的情报禀告给卫龙麟后,才得了歇息的时间。这个时辰,皇宫大门已经落锁了,他要出去也不可能。但如果他今夜留宿在漪澜殿,势必会被缪唯慎和缪唯谨给想想就觉得恐怖。 所以,悲催的唯严拖着疲惫的身子,跳入碧池,逆流向着碧落湖游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前世今生 一片荒无人烟的衰败原野上,破旧的木房成了唯一的建筑。被狂风和暴雨侵蚀的屋顶,摇摇欲坠,仿佛只需手指轻轻一碰,就会坍塌毁坏成一抔灰尘。 而,就在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一个小屋子里,居然还藏有一个神秘的地下通道 一黑子男子风尘仆仆飞来,神色严谨,不就正是在半月酒馆里,窃听消息的神秘男人嘛。 他小心翼翼的进入了那个隐秘的通道,潮湿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但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似乎早已习惯。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暗之地。几根微弱的白蜡摇曳着昏黄的火光,只能勉强把这里照亮。 听见地道有了响动,所有人都朝出口望去。除了伫立在中间,一个手执弓箭的鬼面男子。 黑子男子快速走来,到鬼面男子的面前停下,恭敬的行礼,单膝跪地,颔首低眉,双手抱拳。 上位者一般的鬼面男子微微垂眸瞟了一眼黑子男子,“有情报了?”低沉嘶哑而又冷漠的话语,仿佛是来自地狱里,出逃到人间的罗刹。冰冷又嗜血,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菅。 “是,主上。在半月酒馆的这几天,属下听到有关京城内部的消息,主要有关萧府和卫固伦”黑子男子依旧跪在地上,直到将全部的情报上告完毕。 鬼面男子不动声色,只是恐怖面具下的面容,嘴角勾起,成了一抹令人不觉打寒颤的诡异笑容。 拇指和食指捏住箭尾,拉出一个满弓,鬼面下,他星眸微眯——一支鹅毛箭破空而出,咻咻一声,箭尖准确无误的刺入远处被绑住的活人靶子的心脏——挣扎,抽搐,咽息。 他轻笑,弓弦嗡嗡振动作响。身后的劲装男子立刻重新递上一支羽箭。 对面十个活人靶子,其中九个皆是被一箭穿心而死。只留下一个,被紧紧的绑在木桩上,双眼瞪出了血丝,嘴巴被破布堵上,叫不出声,所有的恐惧尖叫,卡在喉中。他的身体剧烈的扭动,却只能被韧性极佳的绳子越勒越紧 鬼面男子眸中意味不明。“放了他。” “是。”递箭男子的声音平静到习以为常。 幸运的靶子人松绑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了片刻,慌忙的远远对着鬼面男子又是拜又是谢,咚咚咚叩了好几个响头,才拔腿往门跑—— 就在眼前了,那个有阳光照耀的出口。周舟12:38:37 靶子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幸运,被抓住后还能在鬼面罗刹的手下被放出来,原本,他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了。 他的面庞被泪水打湿,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吧。只有五步了,马上,马上就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马上就可以和家人 一根浑体鲜红的箭在他眼下呼啸而去。 心口一热,温热而粘稠的液体在喷涌,血色弥漫,在他的眼前绽开, 然后心脏凉凉的好像有冷风穿过。 他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以为能够逃脱虎口,却又突然掉入深渊的滋味儿,是怎么样的呢?当你认为的大恩人,在背后突然向你放了一支冷箭,又是何种感受啊。”他呢喃出一个名字。“也许,你马上就可以品尝到了。不过,大慈大悲的罗刹决定,再让你向着出口跑几天,呵呵呵呵” 嘶哑森冷的笑声传荡在湿暗的地下,叫人不寒而栗。 偌大的浴池内水声哗哗,火红的花瓣铺撒整个水面。氤氲的水汽从花瓣与花瓣的间隙中缕缕上升,慢慢消散。朦朦胧胧,如梦如幻中,恍若仙境 那时,同样的秋季,御花园的花开的依旧娇艳。 一梳着双丫髻莫约七八岁的女孩儿坐在芙蓉渠边的秋千上,双目轻阖,脚尖离地,小小的红漆秋千微微摇摆着她的身体。显得如此惬意。 然而,惬意终究是被打断了。 “你怎么又在这。”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透着一股怒气。 秋千上的女孩恍若未闻,睁开了眼,不为所动。清亮如水的眸子比这个年纪的其他孩童无异,只是没有他们那纯粹的稚嫩与天真。其中,她的眼里多了一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喂,说你呢。”声音变大,脚步显得仓促而无礼。穿粉红色小罗裙的女孩突兀的出现在她眼前,她皱眉,依旧不语。她不喜欢眼前的人,很讨厌,很讨厌。 “这是母妃给我搭的秋千,你凭什么天天霸占着,就凭父皇有多宠爱你吗?” 粉裙女孩手叉着腰,小鞋跟跺在地上故意把“我”字咬的极重。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女孩正想开口,不料假山后又传来一道声音。“凤霞,不得无礼,固伦可是你的嫡长姐。”音色娇柔而妩媚,听的人酥酥麻麻的,好像连骨头都软了。 两人一惊,忙忙见礼。 “问母妃安。”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女孩坐在秋千上岿然不动。贵妃顾氏,从三年前她入宫开始就没少给她使绊子。是一个比卫凤霞还讨厌的人。 “固伦啊,凤霞还小,不懂事儿,你可别跟小孩子计较啊,这秋千嘛~若是固伦想要,妾身立刻着人去为你建造个更好的。如此,固伦你也不必日日移驾御花园和妹妹抢,是么?”顾贵妃皮笑肉不笑,话里含讥道。 是在嘲笑说我一个快满八岁的姐姐还跟六岁的妹妹抢东西吗? 女孩一听,似乎是生气了,嘴角撅着,闷闷下了秋千,她一点儿也不想和顾贵妃说话,一点也不! 女孩自顾自的下秋千,后边的顾贵妃没听到她应声也不恼。 脚尖踩到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兴许是鹅卵石沾了雨露珠水,有些滑。女孩脚下一个趔趄,踉跄了一下,手疾眼快的抓住了秋千索还好稳住了——没得松一口气,后背突然一股推力,让本来稳下的身体又突然向前倒去。而眼前,是深秋时冰凉凉的河水。 女孩已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她怔怔地的眼看着身体失去控制,水面离她越来越近,上面有细细的波纹缓缓荡漾。她可以听见自己几乎停止的心跳。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碧绿如翡翠般的芙蓉渠久违的平静被打破。随后冰冷瞬间包裹住她的全身。 河岸上没有惊慌失措的呼叫,如此安静,安静的可以听见有人得逞后低沉的笑声。 水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伸向她,要将她拖入深渊。这只手,是来自推她下水的那人的手,同样也是来自阎罗殿阎王爷的手。 她在黑暗的深水中沉沦,水面上晶亮的闪光一点点缩小。 意识开始退散。恍惚间,好像有很多人在她耳朵诉说。嫌弃者,嫉妒者,怨恨者,还有 挣扎,扑腾。双手用力向上抓,却只能抓到柔软无力的水花 “小贱人,天生的灾星,居然还有胆子回宫。” 口鼻里吐出一连串的气泡,在眼前,向着光亮的水面浮伸 “凭什么这个新来的可以做我们的长姐,我们明明都不认识她,她是打哪来的野人?” 好冷,彻骨的冷,钻入肌肤,渗透骨髓 “反正陛下也厌恶你,你又何必苟活于世呢。早死早超生啊,保佑将你来出生能有个好兆头,呵呵呵。” 好痛苦,无法呼吸的感觉,胸膛处好像被什么挤压着,好难受 “麟儿?麟儿” 水面的光影越来越模糊,痛苦也开始减弱,算了吧,又累,又冷。死了的话,就可以解脱了呢 “麟儿?麟儿?醒一醒,不要睡。”有人在她的耳边呢喃,暖暖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带着沁人的馨香,好似天山山顶盛开的雪莲花。 花想容猛然惊醒,想要睁开眼查看四周情况,却发现眼皮子沉重无比,她居然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花想容心慌了。但转念一想,莫不是涅槃术成功了,她重塑形体成了婴儿?如此一想,稍稍安心便尝试着发出声响回应那声叫唤,喉咙却也又痛又嘶,好不容易才“嗯咛”了一声。 “麟儿?”又是那个声音。“你醒了?” 千代衷离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眉头皱成一团,头发也还湿湿的,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女孩。内心焦虑自然不用言说,他快步取了盏温水,喂入她口中。 而在他身后几步距离处里里外外站了一群人,将漪澜殿围得水泄不通。这人群中形形色色的人儿,各自脸上表情可谓五花八门,心底下打算自然也会截然不同。只是陛下卫擎苍还没有来,她们还在个个琢磨着怎么摆脱关系,争取利益。 温热的水润了喉咙,待花想容觉得身上终于来了力气,这才幽幽的睁开眼——白衣超尘,恍若仙人。 花想容愣住,心道居然比那个老不死的长的还漂亮。只不过,眼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她抬抬手,又踢踢腿,怎怎么回事?她非但没能重塑,反而成了一瘦巴巴的女娃娃? “麟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别动,我叫太医来。”千代衷离大喜道,安抚了还在呆愣中的花想容后忙把太医叫来。 老太医医术不错,只切切脉就开始道喜: “天佑公主,恭喜大人,公主殿下已无大碍,只要稍加静养,再” 花想容嘴角一抽,还以为老太医会说:天佑公主,恭喜大人,公主殿下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抱歉,她一直这么不着调。 正胡思乱想中,老太医列了方子抓药走了。那雪莲花般的男人凑了过来,“怎么了?有不舒服吗?”言语关切,面容上更是担忧。 花想容痴愣愣地点头。 “哪不舒服?” 又摇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样子。 “好吧,你好好休息。” 千代衷离走后,剩下的人唠唠叨叨敷衍了几句,也三三两两走光。花想容莫名的听见几声失望般的叹息。嗯?对于这身体没有死掉很失望? 九只铜铸帖金的吐水凤凰团团围住花瓣覆盖的圆形浴池,倾泻的九道清流击打在水面上,溅出水花。 一个暗色的人影突然从圆形浴池的底部窜出,乌黑的发还粘着鲜艳的红瓣。 又是梦。 卫龙麟呼出一口气,湿漉漉的面上时不时有水滴落下,她显得很疲惫。从浴池中起身,披上轻纱,唤了人进来服侍。打理好一切,就遣了侍女,把自己一人关在书房里。 唯慎最后带门出去,幽幽叹了口气。世人只知道固伦公主任性妄为,不学无术。却不知道,漪澜殿书房的灯火,常常是彻夜不熄。 书房,烛光微颤。书页翻动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卫龙麟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的心很乱。 先才所梦,分明是自己刚成为这具身体主人所发生的事,还有真正的卫龙麟死亡的原因。 前世的卫龙麟是被人推下芙蓉渠溺死的,而阴错阳差之下,前世的她回天乏术,迫不得已使用涅槃术从而获得新生,然而,心慌意乱的她在施法时不慎走火入魔,结果非但没能让本体获得新生变成婴儿,反而成了千百年后一具尸体的主人,也就是溺死的卫龙麟。 她无奈,却只能选择活下去。如此,才有了九死一生三年去,性情大变是非惹。的传言。 越想越多,记忆如潮水涌来 花想容开始真正接受了卫龙麟的生活。 至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七公主卫凤霞的尸体被发现在芙蓉渠,据说是荡了秋千后,跌落水中的。那秋千完好无损,只是河边有卫凤霞掉下滑落的痕迹。两位公主皆是荡完秋千后发生的意外,一个侥幸存活却也九死一生,另一个则是魂归西天。这一事件闹得人心惶惶,为安抚众人,卫擎苍一个号令,把这个不详的索命秋千送到静安寺一把火烧成了灰渣渣。 而顾贵妃一听此时直为自己女儿喊冤,全身缟素大闹漪澜殿。被花想容一句:深秋露重,脚下又是滑溜的鹅卵石,脚下一滑不慎掉入水里也是正常云云的给赶了回去,为啥嘞?因为这句话是原原本本的来自顾贵妃的亲口托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四家大婚 索命秋千这事一过,花想容就开始宫中的斗争,手段狠厉不说,性子更是无常,最后的结果就是,漪澜殿中无人敢贴身服侍。她们宁愿做六司部一个打杂的小丫鬟,也不希望成为堪比半个主子的一等宫女。 无奈的花想容为了寻找心腹,只好在宫外的奴隶市场晃悠。这般,也就有了缪家三兄妹。 至于故事的结局呢,当然不是他们四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这条路上,注定有太多坎坷,只属于她一人。 今日的丹阳城内热闹非凡,两驾喜轿在宽大的街道上并列俨然而行,随行的队伍如长龙一般盘踞了整个街道。其实新娘到新郎家的距离可以说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但为了喜庆,他们几乎是把丹阳城逛了个遍。 围观的百姓皆是惊叹不已,都说好多年不曾见到这样大阵仗了,但他们不知道,再有几天,相府双娶的仪仗更是浩大得令人叹为观止。 顾水碧被抬入叶府,顺利的完成所有仪式成功的送入洞房。然而,另一边的荣府,就完全不一样 萧晴雪被郭氏牵着,踏上进入正堂的路,路上铺着麻袋,是让婆婆牵着新娘在麻袋上走过,踩过一个,便由下人将那麻袋又铺到前面的路,直到走完全程。意为传宗接代,这是北楚婚嫁礼仪里重要的形式,容不得差错。 绣着成双鸳鸯的红盖头遮掩了视线,萧晴雪只能完全在荣郭氏的带领下才能走完。麻袋里撒了代表早生贵子的四类祝福果子,走起来崎岖不平,很容易跌倒。 但萧晴雪到时十分镇定,五岁时她母亲就逼着她开始学习礼仪行语,这种撒了些果品的麻袋根本不会对她造成问题,除非 “啊!”一声尖叫。萧晴雪惊慌地失声叫出来,她跌倒在地,火红的盖头落在一旁,露出她的美丽妆容和满是的错愕表情。 她,怎么可以,荣郭氏怎么可以故意推她!四下一片唏嘘。毕竟新娘子在盖上盖头后,若是途中不慎掉落,是十分不吉利的,婆家甚至可以以此为理由休弃新娘。 前来祝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下出了这种状况,萧家怕是没脸了。 果然,萧老爷和萧夫人脸色黑成了一块铁,却只能像傻子一样如同什么也没发生的站在一旁,他们不能上前,这样更丢萧府的脸面。要知道,马上萧晴雪的名字前头还要加一个荣字,如此就不再完全是萧家的人了。 萧晴雪忍受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强装镇定,再次戴上了盖头,厚绸布盖头遮掩了她红了的眼眶。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为什么荣郭氏敢当众绊倒她,她做了什么!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盖头下的脸变得狰狞,藏在袖子下的手握成拳头,由于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 不远处的荣郭氏暗暗一笑,终究是再没有为难萧晴雪,否则荣府也会让人觉得有失颜面。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安亲王府。 盛大的婚礼根本没有影响这块府邸的一分一毫。它依旧安宁而平静,如是江南水乡,风雅格致。远远望去,仿若笼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 大堂内,安王爷同安王妃正在用午膳,饭桌南座有一个空位,看来是有人未到。 “王爷,你觉不觉得自从固伦公主及笄礼后,商儿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像”安王妃放下竹筷,欲言又止,看着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安王爷。 此时安王爷正夹着一只鸡腿,口中还在大嚼特嚼。一听此话,筷子一抖,油腻腻的大鸡腿顺势掉在桌上,还滚了几个圈。 “哎呀,我的红烧鸡腿啊。”安王爷痛惜大叫,小胡子也跟着颤了颤。 正在惋惜中的安王爷没有察觉身旁的安王妃的不对。一双凤眼微眯,透出凌厉的精光。招了招手,立马有会意的下人把安王爷面前的整盘子鸡腿给撤了。 安府内外都知道,安王爷宫晟是出了名的惧内。府中大小事宜,除非政治方面,皆由王妃做主。所以现如今整个王府里只要三个主子,王爷,王妃,世子。这也是安亲王府如此冷清的原因吧。 不过,世人不知道的是,宫晟并不是惧内,而是太爱。 安王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爱的鸡腿消失在饭桌上,心都凉了一大截,一下就没了胃口。安王妃倒是不在意,接着吃青菜。 为了挽回鸡腿的安王爷正思索着如何讨他亲爱的王妃开心。这时,宫商姗姗来迟。 “商儿来晚了,父王母妃莫怪。”宫商先见了礼,才上了座。目光在饭桌上瞟了瞟。咦?居然没有鸡腿? “父王又做什么事惹母妃生气了?”疑问的话语,肯定的语气。 “还不是你这个臭小子。”安王爷一撇嘴,把筷子啪的摔在桌上表示自己的愤怒。 “我?”宫商眸光微动。凑到安王爷跟前,小声道:“你不会把事儿说出去了吧?” “怎么可能!本王爷可是一诺千金。不过儿子啊,你要知道你母妃最讨厌宫中女子,你偏偏瞧上了一位公主,你真是,胆子大。”安王爷也压低了声音,手掌竖起靠在嘴边,好像说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脸上的表情哀怨而彷徨。 “父王,你可就我一个儿子。”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总得把那公主的全名告诉我吧。” 两人还在唧唧歪歪,安王妃又吃了口青菜,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口了。才慢悠悠的打断这与平日作风完全不一样的猥琐父子俩。 “爷儿俩讲什么呢,偷偷摸摸的没个人形,说出来让大家也乐呵乐呵啊。” 说出来?还乐呵乐呵?怕是乐呵乐呵的就被赏了家法吧。 “呃呵呵呵”两人默契的干笑以糊弄过去。又看安王妃似乎并没有追究下去,才开始用膳。 宫商象征性的扒了口饭,就拉着安王爷遁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安王妃不由心道,还敢蒙老娘?不就是自家儿子看上了某个公主嘛,至于这般提心吊胆,老娘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哼!呆会一定要家法伺候。 漪澜殿一如往常的平静,可闻花落簌簌零落在水面的声音。 今日天有些转凉,但午后暖暖的日光还是让人觉得温暖,时不时的又有清风携着桂香飘过,令人舒爽万分,在漪澜殿主人的眼里,却是个睡觉的好气候。 卫龙麟靠在柔软的贵妃塌上,眯着眼打盹,像是睡着了,但右手还在动。膝上一只浑体雪白的白猫儿,被顺毛顺得很舒服,同样眯着眼,懒洋洋的样子与卫龙麟无异。 日光微斜,不知过了多久。梨木门被打开了,金色的日光内舞动着细小的颗粒,光芒照亮了这华丽却昏暗的屋子。 被打搅后心下不爽,正准备发脾气的卫龙麟翻着眼皮子看了看来人,这才发现是缪唯严这家伙。 看他脸色,怕是出了什么要事。 两只手指拎住后颈,把某只不愿离开的猫儿扔到门口后,卫龙麟才开口询问。 雪绒不爽的“喵~”了一声表示抗议,可是没人搭理它。 “西凉交界处出现一支暗中势力,暂未查明,且派出的两组退伍皆无一生还听闻西凉人道,近期有一个穿斗篷,戴鬼面的神秘男子出没,十分诡谲。他,自称——鬼面罗刹。” “鬼面,罗刹?真是有趣儿。”卫龙麟冷着脸,语调却显得玩味。她很期待呢,居然有人敢招惹她的风满楼,不过,既然猎物敢不请自来,她就敢照单全收,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猎物的大小,是凶猛的老虎?还是装腔作势的狐狸? 缪唯严看着卫龙麟的神情,那时猎人看到心爱的猎物的神情,痴迷中带着令人寒颤的狠绝,他知道这个神秘势力已经激起了她的斗志,这已经是很久不曾有的事了。记得上一次她肯用心费力的作一件事,还是一年前的南诏之战,也就是震惊天下的浮光锦血案。 “先按兵不动。待我进了秦家,再做打算。另外,最近楼中事物繁多,让唯谨回去协助你,还有”卫龙麟有条有理的交代完一切事宜时,夕阳欲颓,已近傍晚了。 “天色不早,你与唯谨快些回楼里。” “是。”缪唯严作揖退下,速速离开。 门口的雪绒见打搅的人走了,十分知趣的又跳到卫龙麟的膝上,等待主子的抚摸,或者说,顺毛。 “一边玩去。”卫龙麟再次把这只讨嫌的猫拎后颈丢走。打盹的时间已经过了。她正忙着思考如何把猎物弄到手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齐国奴隶 一夜北风,夹着绵绵的秋雨,淅淅沥沥落了整晚,天似乎更冷了些。风呼啸,雨连绵,雪樱花的花瓣尽数落下,只留得几株光秃秃的枝干,萧条地映在灰白的天空。 唯谨昨夜匆匆离去,唯慎无聊透顶,她一个人,除了唯谨再没有朋友,而卫龙麟是她的主人。即使信任亲密,也不能僭越。 唯慎漫不经心的拿着白布绷子绣花,其实她根本不会女工,不过是学着其他宫女来打发时间而已。 正思索着用何种颜色的线,屋内突然传来卫龙麟的声音。“慎儿,去准备马车银钱,我们出宫。”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平淡的话语,在唯慎耳中却犹如天籁。 “是!公主。”随即一块绣花绷子被甩在地上,原来是块干净的白布,现在依旧如此,只是插了根针? 昨日的热闹并没能延续多久,喧嚣的鞭炮声过后,丹阳城很快恢复如以往。美丽平和而引人向往的繁荣外表下,流动的是腐烂后的奢靡。 城南,半月堂。丹阳城内有名的拍卖会场。囊括各类物品的拍卖会几乎让每个富豪高官都会来此地购买所需的东西,比如,珍宝,情报,奴隶 半月堂二楼是专属的奴隶市场,人群围聚,团团包围着阶梯延伸的高台,高台不大,置物也不多,一张小桌,一块惊堂木,一个铁笼。 台下之人鱼龙混杂,男女皆有,来者目的自然各不相同,有贪便宜的妇人是为了购买价钱低廉的家仆,另外一些个好色贪欲的男人则是为了添置一房美妾,还有些目露凶光之人,怕是想扩充势力寻找死士。不光如此,还有一类人,他们只是来凑热闹的。比如说,这位。 “小姐,这地儿不干不净的,肯定有登徒子什么的,我们快些回府吧。” “要回去你自个回去,昨儿个那般热闹,本小姐可是憋了一天,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一天闲,小茹,你回府吧,巳时再派轿子到半月酒馆接本小姐。” “小姐,小茹不回去。小茹跟着小姐。” “这才对嘛。”那被唤小姐的女子满意笑道。  不过一会,会场顿时安静,台上的帘幕拉开,走出几人。 人们清楚,拍卖要开始了。 主持者是一个中年男子,精干利敏,主持过的拍卖会场比吃的饭还多,说话做人都很是不错,深得人心,又有能力。已算得上是半月堂的二当家了。 “好,下面,拍卖会正式开始的,第一个奴隶,是来自”一点不拖泥带水,更没有啰嗦,也是这般,才让人觉得舒服。 说罢,一手脚都被铁链子禁锢的衣衫褴褛的奴隶被人拽了上来,然后锁进铁笼子里。 “老规矩,一两银子起价,每次开价不得低于十贯铜钱。” 京城物价高,一枚铜钱顶多买个菜包子,一贯相当于十个铜板,一百贯则为一两银子。 “一两十钱。”有人迫不及待的叫价。 “我出一两二钱。”又有人高呼道。 “我出”,“二两银子!” 拍卖会开始沸腾,最终被一个出手阔绰的富豪夫人以二两银子买走。 其他人不甘心,但对于一个奴隶以这样的价格卖出去,早就习以为常。 “居然只值二两银子,他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本小姐平日一天的吃食都值二三两。”小姐惊讶叫道。 显然是不经时事的闺阁大小姐,不懂得拍卖行情,更不知道,在那些高官贵妇的人眼里,一条奴隶的命,到底有多低贱。“小姐,这些奴隶真可怜。”小茹同情道,想想她也是夫人花了十两银子从人牙子那买来的。 两女人可怜着卑微的奴隶,拍卖会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 冰冷的铁笼开了又关,进进出出几乎十几人,个个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甚至有些羸弱不堪的老人被配送出去。 正说话间,又一个奴隶被押进了笼子。两女细细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是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眉清目秀,面容姣好,一看便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年纪过小而显稚嫩,身子也没有长开,平板板得像根豆芽菜。 “这是齐国流放的刑犯,本有连坐之罪,后被本店救下,沦落为奴,起价二两银子,每次” “我出十两。” 主持者还未说完,小茹和她家小姐就沉不住气的报价了。她只觉得眼睁睁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成为奴隶,良心实在过意不去,脑子一热就喊出了声。反正她也不缺这点钱。 四下里窃窃私语不断,都觉得这个被“美色迷住”的贵家大小姐疯了。十两银子对他们而言虽不多,但利益至上的人都懂得,什么东西值什么价,奴隶市场的奴隶,居然买到十两银子,实在是亏血本的买卖。 “这位小姐出十两银子,可还有人出价?”主持者环顾四周,稍等几息,又道:“那么,这个奴隶就”“慢着。”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男主持者的决断,明明是是平淡的言语音调,语气中却自带一股令人臣服不敢抗拒的威严。主持者的话卡在喉咙里,众人皆是寻着那声音望去。 贵宾东厢阁楼上,红色的帘幔向两旁拉开,雅座之内的场景倒映在人们吃惊的眼中。 一张镂空雕花的檀木贵妃榻横在不大的房子正中,占据了大半个位置,绒绒的白毛皮毯子铺就,其上躺着一个身穿堇色缎裙的女人,慵懒散漫,好似没骨头一般,叫人看着,都觉得无力。女子面上戴着浅色面纱,看不出容颜,只能看出一点模糊的轮廓。面纱之上是一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漆黑璀璨的瞳仁,魅惑轻浮中藏着深深的冷戾。 卫龙麟其实一点也不想戴这劳什子面纱,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但,她怕这张脸会什么引起不必要的祸端,要是搞个京城大美人的头衔好吧,她承认这是在拐着弯夸自己长得美。 突如其来的美人叫众人呆愣片刻后,不过又恢复如初。在他们眼里,即使是天仙下凡,还不如掉几两银子的好。 “十两一钱。”她懒懒开口。 “”一阵无语。就连铁笼里一直面不改色的漂亮小女奴都不由翻了个白眼。敢情你在最关键的时刻打断,只是为了加一吊子铜板。精明的主持者很快反应过来,尽管他也很无语,“这位尊贵的客人出价十两一钱,是否还有别的客人出价。” 一旁的小茹很不爽的瘪嘴。“小姐,我们接着出价吧。” 贵家小姐点头赞成,“十五两银子!还有谁要出价,一个奴隶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卫龙麟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那个蓝衣女子身上,十五两?出手可真是大方,看她这年纪轻轻的模样,就知道只是来看热闹的,既然只是看热闹,怎么会戴十五两银子的巨款呢,毕竟这么多银子很沉啊。 “这位小姐真是出手大方,只是,报价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吧。”似嘲似讽的语气,她却是连正眼也没给那两女人甩一个。 这回可真是把小茹气到了,“这点钱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没有,我告诉你,我家小姐头上随便一根簪子拿出去都值个百八十两银子,我家小姐动动手指只要说一声,这家小店都会是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的”缪唯慎听得忍俊不禁,她家的小姐可真是厉害啊。“不知这位小姐贵姓,令尊何人,居然如此厉害。说一声就可以买下半月堂。”要知道半月堂背后的势力可不是好惹的。 “哼,我家老爷就是现任丞相,秦大人,我家小姐呢,可是秦府的嫡亲三小姐” “小茹,闭嘴。”被夸的舒舒服服的秦府三小姐装模作样的让已经说的差不多的丫鬟闭嘴。有些趾高气扬,但大部分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谄媚起来,证明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相府?三小姐?这不是她未来小姨子嘛。说起来她还是秦子棋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平日里宠爱的很啊。 不过,那又怎样。 “秦小姐,本店只收现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不做赊账买卖。”主持者脸色微变,却并不曾真正放在心上,依旧秉着公道说话。 这是半月总商会开设的所有半月瓦店的规矩。 “那用这根珠钗抵换呢?”说罢,三小姐就从发髻上拔下一纯银镂空的嵌花钗子,还好心介绍一番,“这钗子可是当今顾贵妃娘娘亲赐之物,价值连城,买下这店的所用奴隶都绰绰有余,你们谁还敢出更高的价?” 珠钗高举,在窗口倾泻的阳光的照耀下,银光乍现,直逼人眼。 卫龙麟不说话,她想笑,可又确实笑不出来。到时唯慎轻笑出声,这珠钗她有个一模一样的,只是一不小心弄掉了。 三小姐看着贵妃榻上的卫龙麟不说话了,得意洋洋,以为自己亮出的顾贵妃震慑到她了。 “实在抱歉,秦三小姐,半月堂规矩,只收现银。”主持者依旧不冷不热道。 “你!”秦小姐气的不轻,不就是个奴隶嘛,她居然还买不到,“小茹,你回相府拿钱,顺便把哥找来。”她不信,她哥哥秦子棋来了,这该死的主持人还有那个嚣张的女子敢再多说一句话。 小茹领命,气势汹汹的踩着小碎步走了。 “秦小姐,我们还要做生意,你这般怕是不好吧?” “有何不妥,把她晾着等我家小茹拿钱来再买不行吗!” 主持者没有多说,算是答应。随后立马有一粗胳膊的壮汉带着漂亮小奴下去了。 卫龙麟看着被带下去的奴隶,目光深邃。而在被带下去的一瞬间,那个小女奴突然转过头,一双勾人的杏眸对上卫龙麟的桃花眼,两两对视,片刻又错开。 那个女人,我跟定了。 那个奴隶,我要定了。 不谋而合的默契,两人在心中暗暗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兄妹情深 秦子棋正准备出门上怀亲王府那找卫语嫣,谁知刚踏上门槛就看到气喘吁吁奔来的小茹。 “大,大少爷,小姐,她碰到麻烦了” 马儿疾驰,在半月堂门口停下。秦子棋下马快步走进堂内。 依旧的人山人海,嘈杂不已。秦子棋左顾右看,终于寻到自家妹妹,秦子画。 “哥,你终于来了,这事我待会给你解释,你先帮我教训教训那几个贱人。” 秦子棋还未明白发生了何时,秦子画又大喊道:“主持的,可以把那个奴隶带出来了吧,我这多的是现银。” 奴隶,她买奴隶做什么?她院子里服侍的人还少了不成?秦子棋一听,心下微恼。 “实在是对不住,秦三小姐,不久前你看上的那个奴隶已经在幕后被我们的贵客以十两一钱的价格买走了。” “什么!?” 三匹汗血良驹拉着雕饰四凤和鸣的精美马车,奔驰在宽阔的街道上,偌大的马车几乎占据整条大街的一半,还不偏不倚行驶在正中间,可谓嚣张至极。 马车上悬挂的银铃叮叮当当响了一路。卫龙麟依旧是懒懒的斜靠着软榻,听着清脆的铃声,半眯着眼,如同听着临睡前的安眠小曲,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唯慎规矩的坐在下位。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蜷缩在马车一角。 美丽的大眼睛张望着四周,如同受惊的小鹿,胆怯又惹人疼爱。 然而,软弱外表下,她一直在偷偷打量软榻上的女子,心底里各种主意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 那个女人摘了面纱,一张倾城之颜,妩媚冷艳,魅惑天成。如此容貌,却又会让人觉得自形残秽,不敢亵渎。她垂眸闭眼,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乌黑如绸的发被一根浑体荧绿的玉簪随意的绾成一个灵蛇髻,有几缕散落下来,垂在耳侧。她穿着一宽身的堇色缎裙,看不出身形,未至寒冬,肩上已然披着毛绒绒的雪白狐裘。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懒。从她的举手投足中就可以看出她家一定有钱有势,很可能是皇家贵族。她是上位者,拥有绝对的权利。因为她周身的高贵与权威是衣着掩盖不了的,还有,她虽看起来懒散轻浮,但实则沉着冷戾,统筹兼顾,能力非凡小奴隶心中很快得出结论。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后台央求着被卖给这个女人了。 “男扮女装的齐国小奴隶,说说你想跟着我的理由吧。为钱还是为权?”卫龙麟被那道隐匿而火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舒服,便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平静。 小奴隶一下懵了,“主子,我,我真的是女孩,不过是长的有些英气罢了,再加上身子没长开,其实”她,她怎么会知道我男扮女装? 卫龙麟不语,她不喜欢狡辩的人呢。瞟了他一眼,目光特意在他重点部位停留了片刻,直到他被盯的面红耳赤实在不好意思了,才幽幽说道:“不是英气,而是女气。你男扮女装,是为了逃避癖好娈童之人买下你,而且你认为,女孩更容易被心地良善的妇人买去做小丫鬟。过后几年到时机成熟你拥有能力,届时,怕是你已有了出逃的打算。我说的对不对?” 小奴隶先是惊讶,后转为错愕,到最后,就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卫龙麟。 “没错,我是男儿身,但是你说漏了一点,就是我认为,喜欢女人的男人,都喜欢胸大妖媚的女人,所以我才大胆的变了女装。等我有了实力,我会回到齐国。还有,我跟着你,并不是为了钱或者权。不过,你又是如何猜出我是女扮男装的。” “你以为半月堂的人都是瞎子吗?他们在流放地抓到你时,就知晓你的身份底细了。”这话是唯慎说的,她对这个心高气傲装模作样的小奴隶很不满,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这个小破孩居然还花了十两银子一吊铜钱,哼,想当年他们三兄妹也没有这么值钱。 小奴隶瘪嘴,没再说话,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恼着。 马车叮铃,驶入雄伟的朱红色宫门。 秦子棋带着气愤的秦子画回府,就开始教训这个不长脑子的蛮横妹妹。 “说过多少次,平日里不要轻易出府,即使出府,你一个未出阁的及笄贵小姐也要带面纱。还有,更不能随意报出自家身份,你的礼仪嬷嬷是怎么教导你的?还有!你院子里丫鬟小厮还少了吗?还跑去半月堂,还有” “知道啦,哥,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秦子画左耳近右耳出,明显敷衍道。 秦子棋知道这个宠惯了的妹妹是听不进的训话的,“好了,你所说的抢你奴隶的女人我会帮你调查,那个小女奴我也会尽量帮你买回来。” “太好了,哥,我就知道哥最宠我了!”说罢,就往秦子棋身上扑去。 “但是。”秦子棋话锋一转,“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再敢出门就把你交给父亲,打断你的腿。” “哥才不会这么狠心呢”秦子画开心的往秦子棋胸口蹭了蹭,亲昵得不像平常的兄妹。 前脚跨进门槛,兄妹情深的一幕映入眼帘——因久久等不到秦子棋到来的卫语嫣亲自上了秦府,昨儿个他们相约好了去游湖。谁知,她满怀高兴的进了院子,却看到这样一幕 眼前泛黑,脚底发软。本就身子弱的卫语嫣只觉得这一幕抽光了她全部的力气,让她几欲晕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努力的保持着呼吸,安慰般的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的。子棋只是太宠爱他的妹妹了而已,毕竟他们可是同胎双生子啊。他们只是兄妹,是血缘亲近的亲兄妹,他们迟早都要嫁娶,是不可能在一起一生一世的。秦子画会嫁给谁她一点不在意,她只在意,秦子棋能否和自己共度余生,相濡以沫。她对他们的爱情很自信,即使是位高权重的固伦公主也不会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子棋,子画。”她微笑着,因病态而显苍白的脸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似乎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嫣儿,你怎么自己来了?快坐下歇歇,你身子这么弱,都怪我,一时间忙不过来,居然耽误了。”秦子棋惊喜又自责道。连忙放开了秦子画,奔向莲步姗姗款款而来的卫语嫣。 秦子画面上露出一丝不快,还是依礼叫了声语嫣姐。 “子画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呢,喜欢赖在子棋怀里。”卫语嫣抿嘴,玩笑般道。温润的嗓音,不仔细听是无法察觉到话语中的冷意的。 秦子棋不以为意,为她看了杯茶,还顺带揶揄了几句秦子画的任性。 倒是不会隐藏自己心思的秦子画一听此话,气得不行,跺脚哼了一声就跑开了。她可不喜欢这个还未过门的郡主嫂嫂,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后,这个郡主就一直跟她抢哥哥,最近他们还常常外出游湖,独独把她一人撂在家里。凭什么,他们兄妹才是最亲近的,他们可是一个肚子里几乎同时出来的龙凤双胎! 看着那蓝色的背影渐渐远去,留下的两人相视而笑,如同看待一个正在闹脾气的长不大的孩子。 怀安王府。 安王妃打发了跟随和看门的下人们,乘着宫晟宫商爷俩不在家,便溜进了宫商的小院,她到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把她宝贝儿子的魂都勾跑了。 书房,被书堆满的巨大书架占据整个南墙,西窗对面,是干净整洁的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不过,书案一角,多了一样东西——蜜色长颈瓷瓶内——交叉的花枝错乱,用的是天地人三线的插花章法,展示花枝的交错之美。零星的桂花点缀细细的花枝在上,粉嫩娇弱的秋海棠复色居中,绽放的金菊映衬青翠的绿叶于下。精美绝伦 府里什么时候有这种摆看的奢侈品了?安王妃心下奇怪,便迈着步子绕到书案前,想看个究竟。 可案台上的另一样东西,让她更觉得奇怪了。被方砚压住住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楷体小字,满满一页。定睛一看,才发现每一个字都是一笔一划十分用心写的,而这整整的一面,却只是重复写了两个字——珑玲。 没错,就是珑玲,而不是龙麟。 旁人不知晓,宫商更不会明白,他所倾心的红衣女子,正是卫龙麟,正是那声名狼藉让他只听传闻便觉厌恶的固伦公主。 他记得,那日桂花满园,怒放枝头。纷繁沉坠,花影婆娑。他隐藏在暗处,看着她,素手纤纤,堪摘折株。落英翩跹,缤纷绚烂。巧笑倩兮,眉目如画 耳畔传来别人唤她的名字,回荡在他的脑海——卫龙麟。他心心念念所想,化为了,白纸上数不尽的黑字。遒劲有力的笔触勾勒成——珑玲。 珑玲,没有人会想到,同音的二字,熏神染骨,误尽此生。 半月酒馆,两人对坐,宫晟聚精会神听着宫商怀念着说出那个他心念的名字。 “我记得,有一个白衣男子换她——”他突然顿住。 “唤她什么,快说啊,哎呦喂!你快急死你爹了。”安王爷期待的都忘记往口里送筷子上夹的鸡腿了。 “唤她,卫珑玲。” 安王爷猛然睁大了眼睛,骨碌一声,鸡腿掉在桌上,然后滚轮在地。 卫龙麟,固伦公主?怎么会! ------题外话------ 想个章节名字怎么这么难啊,我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痛苦回忆 翌日,朝堂。 卫擎苍挺拔的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老鹰般锐利的双眸扫视朝堂,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和表情,这是真正的不怒自威。 而在一级又一极的铺金台阶之下。一灰白胡子的看起来老气横秋的老头现在中间正启奏着什么。 “陛下,老臣愚以为,唯有三皇子,才可以胜任此次任务的总指挥使,西凉地境虽荒芜,但不比南诏偏远,三皇子常年居于深宫,是时候出宫历练一二。” “陛下,微臣以为亦然。” “陛下,臣认为三皇子最合适不过。” “陛下” 两旁站立的官员一个接着一个,异口同声举荐着同一个人,三皇子卫凤琰。 三皇子,平日默默无闻,处事为人低调,寄情山水田园的布衣皇子。 如果不是固伦公主及笄晚宴那日,太子假传圣旨失了帝心与权势,群臣看见太子的无能,同样知猜测太子很可能没有未来,是不成大器之人。怕是没人会记得在宫里还有个不理时事的三皇子。 其实,除了三皇子,还另有一个母家鼎盛的皇子,也就是名声败坏的草包四皇子,卫凤轩。四皇子此人,不仅是像三皇子那般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且还多了一点,便是无心去读圣贤书。整日里不是斗鸡,就是斗蛐蛐儿,由于不听话不读书,曾一度气昏她费尽心思辛苦操劳的母妃。除了这些吧,就爱欺负几个漂亮的小宫女玩玩,另外再加上基本的吃喝拉撒睡,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也正是如此,才导致有了这草包皇子的称号,还有在京城里几乎与卫龙麟不相上下的坏名声。 这样的“人才”,这些大臣是脑子跌进粪坑里才会去选举投靠。 卫擎苍思索一阵,便道:“西凉迷踪一案无头无绪,盘根错节,西凉总督府也曾统算,失踪人数已有上百,凶险之级,让琰皇儿一人前往担任指挥,着实牵强。” “陛下,此案虽然令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毕竟凶徒目标广大,必然是个邪教异党的大范围,届时,三皇子只需寻到些许蛛丝马迹,找到凶徒窝点,再派上骁勇善战的霍将军,凶徒必然全军覆没。”刚退下的灰白胡子老头立马又站出道。 还未等卫擎苍开口,左列前排一五大三粗的彪形壮汉噔噔噔迈着大步子走来,单膝下跪,“末将愿领兵西凉,击杀歹徒。求陛下成全。” “求陛下成全!”群臣高呼跪拜,响彻朝堂之上。 卫擎苍看着如此局势,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朕准了。明日清晨,皇子凤琰,武将霍汶,派兵五百,歼灭凶徒。”卫擎苍终究是同意了,他明白,从今日起,就将局势大变。 又是一阵陛下英明的高呼,卫擎苍摆摆手,道了声乏了便退了朝。擎苍端坐着,锐利的鹰眼俯视着台下众臣,他明白,只要他允诺恩准了,那么,朝堂局势一定会大大逆转,太子一党必然大乱 久无人迹的死寂将这稍显破败的府邸笼罩,朱红大门的漆皮剥落,裸露出内部梨花木的纹理和被风雨侵蚀过后的痕迹。 这里早已人迹罕至,外边的人不愿进去,里面的人也不想出来。 这里是天机府。但自从天机老人辞官隐去,离开北楚后,就再不是真正的天机府了。 马车停顿,从中走下两道倩影。 卫凤芸望向四周,对此地的荒凉感到万分惊讶。不由疑惑问道:“檀香,这里真的是天机府吗,怎的破败至此?” 被问的侍女檀香也同样困惑,抬头看牌匾上的三个大字,答道:“公主,既然牌匾上写的是天机府,那就错不了了。” “这三个箩筐大的字本公主自然是认得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堂堂国师府邸跟冷宫一般破旧?” 檀香不知道,摇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她家公主会错她的意的感觉。 檀香上前去敲门,衔着门环的神兽铺首是金漆的,也算是这大门的唯一一处值钱的亮点。 “咚咚咚——”没人开门。 “砰砰砰砰——”还是没有人。 砰砰砰砰砰砰。 直到檀香和卫凤芸手都快敲断了,才有个小厮模样的童仆开了门。 “来者何人,有何贵干?”小厮把门开了条缝,仅仅够自己探出脑袋,身子还在门内,很明显不想让她们进来。 “这位是六公主殿下,前来找千代大人。”檀香不满这个小屁孩的举动,但还是忍下了。 小厮一听,并没有檀香意料中的惊慌失措,而是面不改色的道:“我们大人不见客,六公主请回吧。”说罢,啪的一声把门关上,走了。 紧接着又是急促的敲门声,小厮没有理会,提着小木桶继续浇花。 “是谁?”身后传来温润清冷的嗓音。甚至不用回头就能猜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小厮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尊敬谦卑,“回大人,她说她是六公主。” 千代衷离眸中意味深长,“让她进来吧。”有些东西,不是一道门可以拦住的。他呢喃着。 门再次打开,小厮将两人迎进来,两女先是对着小厮抱怨了好一番,最后才昂首挺胸的进了千代衷离的屋子。 卫凤芸小心翼翼的踏上门槛,又把檀香扔在外边,自己孤身进了房内。 只看正堂内,一个背对着她负手站立的白衣男子。乌发用一根银色丝带绑住些许,多数散落垂下。一身白衣,超尘不凡。他永远是一身白衣,如同高岭之上卓然盛放的雪莲花,世人只能瞻仰,而不可亵渎。 “千千代,大人。”卫凤芸紧张唤了一声。 “六公主。”他没有回头,冷漠的回应。 他不想转头,看到那张能够勾起无数不好回忆的脸,太像了。毕竟,她和卫凤霞是亲生姐妹。 一如既往的,心中抽痛,那黑色的记忆如同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将他死死缠住,无法呼吸。 他阖上眼眸,仿佛在黑暗中沉沦,所有记忆一点一点重现脑海——时光回溯,九年前。 那日,是卫龙麟落水,清醒过来的第二天。如往常一般,我进宫来看望麟儿,昨日她表现的不太对劲,着实令人担忧。 进了漪澜殿,宫人们才道公主去了御花园。 一听她如此不听话,身体没好就往外边乱跑,而且又是御花园,那个她掉水的地方,我自然是生气的。 这般恼怒下来,只想着亲自捉她现行,要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可寻了大半圈都没见着人影,此时御花园又无人,安静万分,正纳罕着。 这时,我听见河边有动静,是两道女声。 站在远处,透过浓密的枝叶,接下来所发生的全部映入眼帘,也也如同烙印一般映在脑海,不可抹去。 一身着粉色衣衫的小女孩欠身半蹲站在河岸边,向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好似张望着什么,还时不时的转过头看一眼身后的红裙女孩,她开口,说了句什么。 而现在她身后的,是一位身穿红裙的女孩,火红的衣裳衬托着她淡淡的笑,眼眸微眯,嘴角勾起,明明笑得自然,却又让人觉得诡异。 “你看,看到吗?那里有一条锦鲤,就在那,仔细看。” “在哪啊?我没有看到。” “看不到吗?就在那里啊。”红裙女孩依旧笑吟吟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可惜。随后,她又幽幽的开口,宛如空谷幽兰。 “看不到的话——就下去看好了” 说罢,噗通一声,粉衣女孩被推入水中,溅起大大的水花,也溅湿了红裙女孩的裙角。 女孩静静的看着,直到水面泛起的涟漪慢慢变大c减弱,直到芙蓉渠又归为以往的平静。 她面不改色,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恬静的笑容。就好像先前什么也不曾做。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我叫不出声,也不想叫出声而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的麟儿变了。 这几个字在脑中变大,旋转,然后渗透脊髓,侵入肺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公主求婚 第二日尸体被发现,卫凤霞已经肿成了人形灯笼。惨不忍睹的死相还吓晕了好几个胆小的宫人后妃。但漪澜殿的主人很平静,平静的甚至一句话就把魔怔的顾贵妃赶走了。 随后我去看她,直言问昨日她去了哪? 她一笑,淡漠道,在御花园逛园子赏风景啊。 心下微痛,忍住没有表现出来。我又问她在哪赏景可曾听到芙蓉渠有落水的声音。 没有呢。她睁着水灵灵的眸看着我的眼,满脸的无辜。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这样一个淡然自若的女孩,就是杀人凶手。如果不是我自己亲眼看到,纵使百口指证此事是麟儿所为,我定不会相信他人谗言。 那日,如果她表现出一丝的惊慌失措,那么,我一定会找无数个理由来安慰我自己,心中给她的作为辩解。可是她没有。她留下一具沉在水底慢慢膨胀直至面目全非尸体后,就离去了。平静的至人于死地,平静的微笑着离开,平静的继续生活。 一切又回到现实。 千代衷离睁开眼,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沉沦于过去谁知,当他缓缓的打开眼睑,入目的是一张肿胀肥大,面目全非青紫色的脸,她瞪着褐色的眼珠,死气沉沉的盯着他,似乎这毫无光泽的眼珠子随时都会夺眶而出。这张丑陋而瘆人的脸与记忆中的浮肿的尸体的面容重合了——卫凤霞? 千代衷离惊愕,定睛再一看——原来是与卫凤霞长相想象的卫凤芸。即使过去这么久,卫凤芸的面容已与儿时有所不同,但在千代衷离的眼中,却与他记忆里死去的卫凤霞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而出现幻觉了吗?千代衷离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脑仁生疼。 “千代大人,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宫里有好多经验丰富的太医和上好的药材,不如”卫凤芸灵动的双眼是满满的担忧。 “多谢公主美意,无需劳烦。不知公主光临敝府所谓何事?”他累了,想送客,即使一开始是他让这人进来的。 一提到所谓何事,卫凤芸的脸“腾”的就红了,两颊染上一抹绯红。 其实今日她好不容易才得出宫,只是为了一件事,就是表达自己对千代衷离的爱慕之情。 若是以往的她,定是绝对不敢的。十几天前,卫龙麟的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扇灭了她内心的爱火,扇去了她对这场爱恋的自尊心。 因为她以为固伦皇姐和千代大哥是相爱的,因为谁都看得出,千代大哥对固伦皇姐是不同的,他们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再加上固伦皇姐如此优秀,美丽,聪明,有能力。她卑微的以为,固伦皇姐她一定是最能够配得上千代大哥的人,所以她只敢把这份少女芳心藏在心隅一角,一个人默默的守候。她以为她会守候一生。 然而,谁会想到,固伦皇姐要大婚了,下嫁给京城第一才子,秦子棋。 她惊讶而庆幸。彻夜不寐,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千代大哥,最终,她终于放开了制约她思想的封建规矩c纲常伦理。她要抢得先机,不让另一个女人有可乘之机。就是这般,她才大胆的来到天机府。尽管她现在依旧很紧张。 “千代大哥,我——”她停顿一息,目光盯住脚尖,几乎盯出洞来。终于,她好似鼓足了勇气,才猛地抬头呐喊般的喊出来,“我欢喜你。”这四个字如同一个宣泄口,让她暂时抛去了全部的羞涩,煽情的告白从她口中珠落玉盘而出。 “其实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倾心于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欢喜的是固伦皇姐,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有所顾忌。但是,我总觉得,你对我也是特殊的,与别人不一样。千代大哥,你愿意娶我吗?” 纵使是千代衷离也不由得愣了片刻,一个从小生活在封建礼教中的公主,思想被灌输的纲常规矩荼毒,言行被千万目光关注制约,怎么可能如此大胆诉说自己的爱意。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卫凤芸说完,耳根子通红,羞涩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真的赌上了全部,如果这件事败露出去了,她就算毁了。现如今,她母妃顾贵妃一子两女,五公主凤霞落水夭折,太子卫凤泽近期宫中失势,只剩下她了,如果因为这事而败坏了名声,失去了闺誉,那么,真的,顾家在宫里算是完了。 “凤芸,我只是”千代衷离欲言又止,他对待卫凤芸固然与他人不同,他对卫凤芸有无穷的歉意,是关于卫龙麟将她的姐姐杀死的歉意,他觉得抱歉,加上其他所有对待她不同的情绪,都是源于卫龙麟的那件事。 “我只是当你做妹妹。”良久,他才开口,他知道卫凤芸鼓起勇气后所说的话代表着什么,他不想辜负一个女孩,更何况,还是一个对她有特殊情感的女孩。 “今日这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没有第三个人会知晓。” “不会的,檀香也知道,你就是第三个。” “”千代衷离突然有一种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你既然知道我与固伦公主之间的情谊,又为何来告白?” 卫凤芸奇怪的眨眼,“因为固伦皇姐要大婚了啊,你们不可能了呀。”虽然心底失望,卫凤芸还是惊讶超过失意,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什么,卫龙麟要大婚?!” 卫擎苍下达的命令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重用三皇子的前兆。一时间,宫内大乱,一些曾经踩高捧低故意克扣了三皇子吃穿用度的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下一秒就有个以下犯上,中饱私囊的罪名扣下来。 然而,作为当事者的三皇子的态度却是这样的——“本皇子不去。” 语气决绝,似乎容不得半分妥协,但这样的语气,居然是来自一长相温文儒雅,看似平易近人的少年口中,他也不过十五岁年纪的模样,周身气质却是不凡,就宛若那归隐南山,淡然存世的菊,与这世俗格格不入。 布衣皇子卫凤琰。淡泊名利,为人低调,一个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又无法与之相处的怪人。 坚定的语气另下座的两位大臣面面相觑。 依旧是那那灰白胡子的老头,他抖着胡子,瞪着一身布衣青衫的卫凤琰,显然是没想到他真的这么不听劝。 “三皇子,此次西凉一行可是陛下的旨意,你若是违背” “是父皇的旨意,还是荣大人你的私心呢?这件事,我会请求父皇收回成命的,所以,二位也不必多费口舌。”没有花纹雕饰的紫砂杯里,盛着淡绿色的茶水,并不是名贵珍稀的茶叶,但似乎在经过他的手泡过后,就多了一层意境。卫凤琰抿了口粗茶,又淡淡地开口,简单一句,就把两个老头气的不行,“来人,送客。” 两位大人愤愤出了门,不由的怒骂道:“嘁,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争取,还装什么淡泊超脱的样子,难怪不得陛下宠信,妈的。”说完还啐了口唾沫星子。 “也是。即使是那四皇子都比他开明得宠,只是这玩心太大,实在无能啊!”叹息一大口气,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诶诶,我怎么觉着北楚后辈无人,前途堪忧了啊。” “你急什么,三皇子这颗棋子,迟早会派上用场,西凉迷踪案这块肥肉,一定会吃到手。” 在他们眼里,西凉迷踪案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大肥肉,只要费些心思,派几对兵马,这些个土匪窝窝还不得乖乖束手就擒。最后,不仅是大功一件,而且还能赚取民心。届时,很有可能被册封成西凉王,获得一块虽不富饶但十分广阔的土地。 “能不急嘛,你以为三皇子真这么好对付?又不是草包四皇子,几个蛐蛐儿就可以拿捏掌控。” 两人谈论的忘我,竟是什么都敢说,全然不知后背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 “好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说谁是草包呢,啊~”此人故意把最后一个字音调儿拖的很长,听着有几分玩味的意思。但,明明是如此玩笑般的语气,却让两位大臣吓的一个机灵。 “四皇子!”两人惊讶的大叫,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别人逮个正着,谁都不会觉得好意思的。 “哎,老头儿,你们在说什么呢,我那抠门的三皇兄怎么咯。”那三皇子先甩了甩挡住右侧一般脸颊的过长的刘海,一边抠着耳朵,一边漫不经心道。 两人连忙伏在地上,“臣等不敢议论二位皇子。” 卫凤轩切了一声,然后摆摆手,“啧,敢说不敢承认,虚伪!好了好了,本皇子不为难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了,快走快走,别现在这碍眼,打扰本皇子捉蚱蜢。” “呃,是。”两人一溜烟赶忙跑了。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固伦公主还有四皇子,一个是心狠手辣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则是将你整得生不如死。 两人走后,剩下眸中意味不明的卫凤轩一个人孤零零的彳亍在石子小道,挂着笑容的俊颜上,眉心一点朱砂痣似乎比平常艳红了几分——“我勒个去,本皇子刚捉的蚱蜢呢。” 在来看看太子卫凤泽吧。 话说这将近十几日的一蹶不振早已榨干了他全部的精神元气,胡子拉碴,眼袋深沉,浑身酒气。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万分,好似泯灭了全部的活力,下一秒就会选择消亡。 但是,他不会,卫龙麟没死之前,他一定不会轻易死去的,他心里默默的坚守着这个信念,这般努力的活下去。 然而,正当他在抗击卫龙麟的道路上不小心迷失时,一个新的敌人出现了——卫凤琰! “你还想这样沉沦下去吗?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鄙视的卫凤琰已经顶替了你在朝堂中的位置,成了大臣们新的投靠对象,兴许不过几月就可以册封成西凉王,日后势力不可小觑。如果你不想失去你的太子之位,更不想失去九龙腾云高高在上的龙椅,那就去斗争,而不是在这自甘堕落!” 顾贵妃的话犹如晨钟暮鼓,给了他当头一棒。 没错,他不能在这样失意下去了,他要斗争,而现在的第一步,就是干掉卫凤琰,夺取西凉王之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无印圣旨 太极殿。 怀着不同打算的两位皇子恰巧相遇了。 “呦,这不是三皇弟吗,怎么,也来向父皇问安?还是说,你是来请父皇收回你前往西凉的收回成命?”梳洗一番变得焕然一新的太子卫凤泽看到迎面而来的卫凤琰,讥笑道。他可不相信,他的三皇弟真的会愚蠢之极的放弃这个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机会。 一身布衣青衫的卫凤琰温尔一笑,好似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太子皇兄觐见父皇又是所谓何事?” 淡淡的语气,淡漠的神情。让人不知如何接话。 “哼~”卫凤泽只觉无趣,没有回答,哼了声甩袖就自顾自的走了。 卫凤琰也不在意,跟在他的后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案台上,卫擎苍正埋头写什么,遒劲有力的大字飞舞在金黄色刺绣的布帛上,墨汁未干,淋漓流畅。如此,却意味着写上的每一笔一划,都已无法挽回。 “儿臣凤泽(琰)给父皇请安。”两人一进门,就齐齐跪下开口。 沉默半晌,知道落成最后一笔,卫擎苍才开口道:“起来吧,朕知晓你们的来意。无需多言,且看圣旨吧。”说罢,搁下手里的笔,负手进了内殿,没再多言。 二人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障内,相视一望,起身去看圣旨。 紫檀木案台上,圣旨所写:“令三皇子卫凤琰,武将霍汶出师西凉”卫凤泽的目光停留在在三皇子卫凤琰这六个字上面,死死的盯着,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不!父皇,你不能这样,父皇!”卫凤泽怒吼,失去了所有风度,几欲冲进内殿找卫擎苍理论,却被宫人拦住了。 相对而言,卫凤轩倒显得平静得很,他微微垂头,常年无波无澜的眼眸中,漆黑的瞳仁好似在变大扩散,黑暗充斥了他的眼球,看起来显得诡异可怖。 被拦住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卫凤泽显得颓废万分,一瞬间泄了气。好似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对了!最初,卫固伦及笄大礼,就怪那张没有玉印的圣旨!那张毁了他一生的圣旨! 等等,玉印? 卫凤泽好似突然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疾步走到案台,再次一看。同样没有无印,没有红色的“受命于天”的小篆字样。 太好了!当真是在黑暗里看到了微光。“快看!这圣旨没有玉印,不可下传。快看啊!卫凤琰啊卫凤琰,你休想去西凉了,哈哈哈哈~”他喜极而泣,尖锐丑陋的笑声如同钝刀割据木头一样刺耳难听。 而卫凤琰仅仅是看了他一眼,那漆黑如墨的眼瞳,不带一点生机,黑的吓人。卫凤泽的笑声戛然而止。 卫凤恼怒自己不争气的居然被自己鄙视的人的眼神吓到了,生气正想再次开口。 这时,卫凤琰突然似嘲似讽,却更多带着悲悯的淡淡说道:“你莫非不知道,凡有提及卫固伦的圣旨,都不需要玉印吗? 因为圣旨必须经过她的同意,若是她不允许,那么就是废纸一张。同样,能决定这章圣旨真正意愿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个女人。我们,什么都不是。” 是啊,他们什么都不是。及笄大礼那日,卫凤泽从拿起没有玉印的圣旨去往重阳宫时,就已经成了卫擎苍的弃子。同时,也代表着,顾贵妃,顾家,完了。 卫凤泽却一直不知道,他愚蠢的以为,只要没有人争夺他得太子之位,那么,北楚皇位迟早是属于他的。他以为,卫擎苍是真的宠爱他才会在他九岁时就赐予了他太子之位。 利用榨取完之后,就是无情的抛弃。不过熟知帝王心术呢卫擎苍在抛弃的外表下加了一个安稳人心的由头。 卫龙麟无聊万分的坐在安乐椅上,前后摆动,悠闲自得。膝上还放了一本讲诉得光怪陆离的人物记传,她看得是津津有味,这本记传是根据史实改编的,从北楚开国时期记录到近一百年前,历经九百年的光阴,内容庞大,讲诉奇异。算得上是一部纪传体小说的经典。其中就有一章是关于她前世花想容的。 里面大概意思是这样的:花想容,出生不详,花弄阁首席刑官,与花弄阁阁主关系匪浅,生性残暴,嗜血无情,以杀人为乐,以刑罚为趣时年九月,猝死江东,年二十有二。 卫龙麟看完直接给了它两个大大的白眼,前世的我有那么恶毒吗?我何时以杀人为乐趣了,真逗,我只不过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已。 这般想着,也觉得没什么心思看书了。她买的那个齐国小奴隶还在调教中,卫龙麟懒得给取名,留着他在齐国的名字唤。 他姓允,名绮罗。看吧,连名字都带着一股女气。 由于家族连坐之罪而受牵连流亡于齐国边远地带,后有幸被半月堂买下,沦为奴隶。 说到齐国,卫龙麟就记起这本书上是如此描述的:大齐国,座拥大陆南极,环绕洋海江流,地形开阔平坦,气候温湿宜人。三面临海,一方横江,通运发达,商贸繁多,国力强盛,民庶富硕。可与之相当抗衡者,唯有北楚也 如此国富民强的超级大国。但,你可知道,这个可与已经历世千年的北楚势均力敌的国家,从开国到如今,只有三百年尔尔。 呵,三百年,北楚国历三百年时,不过只是个在北极之地与南诏西凉东旭三国鼎立的小国而已。而齐国用仅仅三百年的光阴就追上了北楚走过千年的步伐,成为独霸一方的泱泱大国。 三百年前。北楚国历七百三十二年。 那时,北楚独占鳌头,是星辰大陆的霸主。而齐国,不过是个还未出世尚在孕育的胎儿。 北楚占领大陆北极,在当时是唯一的强国,天下臣服。那时北楚鼎盛时期。 而占领南极的不是齐国,而是懦弱无能连三任昏君的天祁国,明明沉重的赋税,腐败的官场,失道的君王。百姓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之所谓,民不聊生。 可就在那时,一支神秘势力从民间揭竿而起,从城东一路杀到城西,城南攻克至城北。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惩奸除恶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一日之内,江山易主。天祁国君败北投降,偌大的南极之地,落入这支带领全国百姓起义的势力主人手中。翌日,建立政权大齐,国号天佑随后的三百多年,历代大齐国君齐家治国,励精图治,不过百年间,就创下了盛世繁华 合上书,在脑中过了一遍。嗯,这是一个激奋人心励志故事。真实的故事绝对不可能如此。卫龙麟知道。她唯一疑惑的是,那支神秘势力,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并不关她什么事,她可不想称霸天下,至少,现在是的。 裹紧身上柔软雪白的毛皮披肩,夕日欲颓,已是傍晚。又是无聊的一天,其实明日就是她的大婚之日了。 正想着,突然唯慎上前,“公主,卢公公传旨来了。请问是” “让他来吧,看看本公主亲爱父皇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唯慎闻言下去,将一畏手畏脚的老公公领上来。 “老奴卢炜给固伦公主请安。”老公公不过四十大几的年岁,却是毛发花白,一双混浊的老眼藏在满是褶子的脸上。他是卫擎苍身边的亲信,正五品太监总管。也是卫龙麟出生后提议将她送出宫外的第一人。 “哼嗯。”卫龙麟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甩了个不轻不重的鼻音过去。也没说让他起身传旨。 凹凸不平的石子地面硌着他的膝盖生疼。但他到时不在意,慢慢的打开金黄色的布帛,郑重其事的张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凉祸事,迷踪诡谲,朕不忍民以险衅,为歹人作乱,特,望固伦以民为先,延期婚嫁,以安我北楚。钦此~” “公主,还请三思,延后婚期,让前往西凉的军队在明日能顺利出师。”卢炜一番慷慨陈词,一脸的悲天悯人,还叩了个大响头。啧啧,听着就觉得疼。 卫龙麟咂嘴,啊,原来是为这事。可以啊,当然可以啦,想要嫁人的又不是她,是卫语嫣呀。她巴不得多几天闲时日子享受享受,毕竟,进了秦府,就必须开始她的计划了呢。 卫龙麟轻轻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也让人不知所措。 但是,她怎么会直言告诉他真正的心思呢。“卢公公,你可要知道,这凡事都讲究个先后,婚期是本公主在及笄礼上就定下来的,父皇说延后就延后,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可是,公主,这已经不是先后的问题,而是公私啊,还请公主为天下百姓着想。” “嗯这般。本公主听闻西凉白城的民俗小吃别具风味,若是父皇答应将西凉的白城赠予我做大婚贺礼,本公主可以考虑考虑。” “”真是狮子大开口,陛下怎么可能将白城那块好地赏给你做封地。卢公公心中暗道。 唯慎把卢炜送走,问道:“公主为何要了白城,虽说这算得上是西凉最为富饶的郡城,但比起南诏东旭,实在是太过荒凉贫瘠,半年都可不曾见一滴雨露。” 卫龙麟浅浅一笑。“因为,那里有猎物啊~”她呢喃道。那个鬼面罗刹,迟早会成为风满楼的刀下冤魂。 西天一抹红霞,一只孤雁缓缓飞过直至不见踪影,东方的深蓝色逼近,天开始慢慢黑了。 卫龙麟懒散的倒在云罗大床上,原本这时候还是新娘子为了婚礼而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但唯慎把六司女官都赶走了。 现在,除了宫里一些聪明的人可以看出端倪来外,恐怕还没有知道婚期已经延后了吧。 想想怀亲王府还有秦府必定都是在为明日成亲做准备而累死累活,直到他们布置好一切了,等来的,确实却是卢炜传达圣的圣旨。呀,很有趣呢。 想着想着,眼皮也不由打架了。嗯,明天干什么呢?是不是很久没去天机府了。真是的,我不去看他,他这个死没良心的绝对不会来看我。好吧,明天去找师父去,对了!他做的棋谱被我丢哪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接亲之争 秦府。 按照婚俗,作为新郎官的秦子棋正忙活这布置新房,因着是双娶,新房自然也有两间。正房是卫龙麟的毋庸置疑,卫语嫣只能憋屈在稍小的偏房。 秦子棋在偏房,亲自布置着房间。所谓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不过。至于卫龙麟的,交给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即可。即是他现在对卫龙麟不反感,而且还有些感激,但并不意味着他会为她浪费时间和心思。 烛光摇曳,昏黄的亮瑟瑟的在偏房亮了一宿。直到东方吐白,翻起一抹玫瑰色的晨曦,天明了。 秦府偌大的正门口吐出一条红色的队伍长龙,秦子棋一马当前,如绸墨发用镶红玉团蟒金冠固定,剑眉入鬓,星眸烁闪。一身火红新郎官装,更衬得他身躯挺拔。尽管昨夜辛劳着布置婚房而不得好眠,但他俊逸的面容上不曾露出那怕一点倦色。 唢呐,鼙鼓,喇叭,吚吚哑哑叫唱一路,唤醒了还在迷蒙中的丹阳城。 不过拐几个弯,就到了通向宫门的朱雀大街。即使秦子棋再偏爱卫语嫣,他也还是知道,迎亲的第一个到达地是皇宫——他必须先接了正妻,卫龙麟。 然而,或许是秦子棋来的太早,太巧,亦或是卢炜传旨太慢,秦子棋到现在依旧蒙在鼓里,不知婚约延时之事。但,让他觉着奇怪的是,今日宫门怎么集聚了这么多士兵?莫非,有些变故? 勒住马缰,秦子棋停滞了上前的队伍,视线飘向远方。 深秋的早晨是寒气逼人的,即使没有呼啸的北风,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依旧会被冻得通红。宫墙之下,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五百士兵,武器是统一的红缨长枪,在旭日晨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他们正是被选中的西征队伍,跟随三皇子以及霍汶将军,为国效力,歼灭敌匪。 一一喝下践行酒,烈酒穿喉,只觉得腹中火热,心中奋战的烈火熊熊燃起,血脉都在翻滚,在沸腾。三杯烈酒祭天下,望君早日凯旋归。这般高昂的报国情怀,只怕没有人会感到冷。 当然,有人除外。 卫龙麟今日起的尤其早,披着雪白的狐皮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视楼下亟待出发的军队。心中默叹:五百个士兵,五百个炮灰啊,可怜呐,可悲呀,可 “公主,三皇子到了。军队于一柱香时间后即可出发,可还有事吩咐?”唯慎突然上前问道。目光扫过那辆姗姗来迟的马车。 卫龙麟也因声看去。是一辆材质普通却做工精细的马车,除了拉车的马是上等良驹,怕是没得值钱的装饰。 不值钱三个字在她脑中闪过,又飘然而去,她对这卫凤啥啥来着,不好意思她忘了,或者根本没记住。她对三皇子这种自恃清高,孤芳自赏的人向来是不屑多看一眼的。 她所关注的,是那个正发号施令的彪形大汉,霍汶——体格庞大,怒目圆瞪,踏一步子,地动山摇,吼一嗓子,林鸟逃窜。 卫龙麟好笑的看着他,这家伙少说也有一石半的重量,不知去西凉这么远的路程,哪匹马肯驮着他走呢? 霍汶凭借多年练武经验,早发现宫墙上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只是碍于脸面,不敢对视。他不知道城墙上的女人是谁,但他猜着,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宫廷里得女人,不是宫婢嬷嬷,就是公主皇妃。而她?霍汶猜不到。 看着霍汶那腼腆的模样,卫龙麟心情不错的突道:“慎儿,命人将马厩里那匹巨型挽马牵来赏给霍将军,就说,是践行礼。” 唯慎领命,走时却腹诽:原来公主偏爱这种类型的男人。 巨马被牵来,送至霍汶跟前。霍汶笨嘴的说了些什么,卫龙麟听不到,但瞧那模样却是令人忍俊不禁。 最后一次整顿队形,霍汶跨上巨型挽马,又看向城墙上的女子。 原来,她就是固伦公主。原来,谣言口中的固伦公主其实是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好人啊。霍汶心中大为感叹。临走时不忘回头给卫龙麟报了个拳。 卫龙麟回之以浅笑,看吧,轻而易举的就得了人心。不过,要是她知道霍汶用和蔼可亲来赞美她,或许卫龙麟会发飙。 军队出发了,一排排,一列列。浩浩荡荡,整齐的踏步声响起,却又停下。他们和秦子棋的队伍相碰了。 秦子棋身后小厮奇怪道:“少爷,这是怎的回事,怎么还有军队啊,会不会这日子选得不吉利,与太岁犯冲,出了意外啊。这军队出征可是” “闭嘴!婚期是固伦公主定的,不可能出意外,除非她”秦子棋眸底滑过一抹阴鸷。驾马上前,对着霍汶不过五步距离停下。“将军今日出兵怕是不妥,秦府子棋等是迎接固伦公主的迎亲队伍,还请将军让步,莫误了固伦公主的吉时。” 霍汶嘴角的胡须动了动,像是在笑,却又听不到声。“秦府少爷是想违抗圣旨吗?出兵可是皇上的意思,你这迎亲的他妈算个屁啊。还不快滚一边去给老子让路。啐~”霍汶本想礼貌地来一段文邹邹的话,可不想这浑话越说越顺口。 秦子棋不语,周身却是一股子森冷气息,丹凤眼中,杀机尽现。 怀亲王府。 早早亮灯的闺房里一阵忙活着,上妆的侍女最后为卫语嫣打理了一遍马面裙的腰带,歆羡着惊叹道:“以往只见郡主喜穿紫衣,飘然若仙,却不知,这身红嫁衣穿在郡主身上,也直如天女下凡呢。” 此声一出,赞叹的声音就此起彼伏。惹得卫语嫣一阵羞赧娇笑。 一旁打理的婆子也附声称赞了好几遍。最后却又叹了口气,用淡不可闻声响,似自言自语般道:“只可惜了,这喜服不是正红,而是桃红。”话语里是深深的无奈与失落。 这婆子是卫语嫣的乳娘,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份亲情,甚至比卫语嫣的母妃,怀亲王妃还要深沉。 卫语嫣嘴角滑过娇羞的浅笑,微微转身,望着铜镜内那模糊的红色倩影,原来,穿上红装的自己,是这般模样。 红的是滟潋春光的含笑桃夭,白的是清明时节的带雨梨花。孔雀金步摇上衔的是东海鲛人泪,镶的是上等和田红玉。喜服的布料用的是御用真丝香云纱,其上绣的是金线攒的双喜鸳鸯华冠礼服,沉重瑰丽,她身子不好,不过一会就觉得没了力气,脸色也白了几分。 秦子棋,为了你,我甘愿做小为妾,只要,你心里有我。 这是一个执念,深深的执念,根藏在这看似柔软实则坚强的心底。打开胭脂奁,用护甲挑出一小块,点水化开,殷红的脂色晕染手心,又轻轻敷在两腮。绯红掩盖苍白,脂粉掩盖了瘦弱的皮相。 “不知,我这羸弱的身子,可撑的到拜堂之时” 精心布置的大堂内,怀亲王爷及王妃久不见迎亲退伍,眼瞧着这吉时也快到了,心下不免焦急,忙着人去打探。 正巧着,打探消息的家丁和按耐不住的卫语嫣一前一后双双来到正厅。 “王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秦姑爷和军队打起来了。” 一股鲜血从嘴角溢出,秦子棋落马倒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拭去嘴角的血迹。 相比霍汶,他太弱了。 “草包,三招都受不住,还想接亲?”霍汶骑在白色巨型挽马上,讽刺道。他当然知道他打的是丞相府的大少爷,不过,他都要去西凉了,还怕个屁啊。 “少爷,我们怎么办?”一小厮顾不得自己的伤,上前扶住秦子棋问道。 秦子棋四下望去,突然他发现城墙上,一道白色的影子。那是卫固伦! 她居然在城墙上,看戏一般的看着他。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摔倒在地,看着他一步步的陷入圈套。 果然,她卫龙麟怎么会轻易地答应他与卫语嫣的婚事。呵,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而他秦子棋却还傻傻地往里跳。 卫龙麟将一切尽收眼底。浅浅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走了,去天机府。” 远处,霍汶的军队大摇的穿过秦子棋的迎亲队伍,他们身后是一片绚丽的朝霞。 憋屈在一角的秦子棋冷着脸,命令道:“派人将情况报告给怀亲王府,就说一切都是卫固伦从中作梗。导致接亲不成,受此挫创。” 怀亲府乱成一团麻,本就身子弱的卫语嫣听了家丁报的消息,脚下一软,瞬间晕厥过去。 而后,秦子棋的小厮来报,添油加醋将那情况报告一番,惹得怀亲王妃气的直嚷嚷,扬言要进宫把卫固伦给千刀万剐!就连一向冷静的怀亲王也没出声制止,招人备车,准备进宫。 似乎,又是一阵风起云涌的事故要发生。 ------题外话------ 终于来更新了()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无名之火 天机府。 唯慎上前轻轻扣门,好一会一个童子开了门。 他伸出脑袋一望,这才发觉居然是缪小姐。而在不远处是一辆奢华之至的马车,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驾到。 童子面上突然露出令人费解的神情,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请了进来。 在唯慎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冷风瑟瑟,卫龙麟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全身上下唯独一张脸露在外面。她迈着无力懒散的步子,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一般,跨进了大门。 与府外的萧条迥然不同,放眼,却只见入门的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有奇草仙藤穿石绕檐,愈冷愈争妍,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绿柳周垂,信步而走,游廊尽头,花卉园院,惊觉异香扑鼻,佳木茏葱,奇花熌灼。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吐衔。 这是天机府,四季如春的天机府,常人所不知的天机府。属于这的人,只有卫龙麟和千代衷离。 然而,卫龙麟却发现了一个突兀的身影——一身着堇色宫装女子。 熟悉的小亭,两人对坐,一男一女。面前的石桌放置着一张檀木棋盘,黑白点缀,原来是在对弈。 “千代大哥,下在这里对不对?”紫衣女子落下一子,满是希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嗯。”雪莲花一般的男人轻轻发了声鼻音,正当女子兴奋时,又淡淡开口,“错了。” “啊~”卫凤芸嘟着嘴,又重新将放下的白子拾起。 就在卫龙麟撇下唯慎后孤身来到小亭时,正好碰到眼前的一幕——如此之刺眼,这是她最先的感受。 “唷,这是打哪来的贵客啊。”卫龙麟眯着眼,轻浮的语气透露出说不出的冰冷。莫名的,叫人好似觉得背后一股凉风吹过。 正专心下棋的两人皆是一愣。寻声看去。 狐裘白氅,遮掩不了惊华气质,卫龙麟从雨花石铺就的小道上款款走来。她在笑,却笑得令人不寒而栗。莲步姗姗,挪着小步。 寒气在逼近。 如果唯慎在这里,一定知道,这样笑起来的卫龙麟比平常的卫龙麟不知恐怖多少倍。 “固伦皇姐!?”卫凤芸惊呼,棋子跌落。立马站起身来,显得仓促不安。她居然没想到,卫固伦也会到天机府来。 “本公主倒是想不到这么个破败的天机府还会有除本公主之外的其他客人啊?好像还是个贵客不是嘛——卫,凤,芸。”一字一顿,俏皮的语调儿从朱玉红唇中吐出。每一个字眼,都让卫凤芸抖了几抖。 “麟儿。”千代衷离放下手中的棋子,神色不变,如往常一般淡然开口唤了一声。清冽的黑眸注视着卫龙麟,却好似多了一层漠然。 卫龙麟仿若未闻,凉凉的目光定在卫凤芸身上。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干。可为什么她就是那么不舒服,心底好似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燃烧。 她管不了那么多,也懒得去想为何她会生气。也许,是因为天机府是她出钱重建的,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等等花销皆是来自漪澜殿库房。现在居然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突然大刺刺的跑过来,坐着属于她的椅子,缠着属于她的师父,用着属于她的棋子!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错,她生气了。至于她生气行为的古怪,或许是她从不知道真正的愤怒的怎样的感觉吧。这应该是她成为卫龙麟后第一次真正的怒火。 瑟瑟发抖的卫凤芸垂泪,梨花带雨道:“固伦皇姐,您,您别误会,我,我们。不,我,只是我想找一个师父教授棋艺,跟千代大哥一点关系也没有。您千万不要怪他。” 卫龙麟讥笑,是啊,当然没关系啦,怎么会跟千代衷离有关系呢。 就在气愤陡然变得僵硬尴尬时,千代衷离忽的起身。 “徒儿,走吧。”语气冷淡而又飘忽,不知是对谁所讲。 但是怒火上头的卫龙麟可没了理智,一听此话,就曲解了意思——连新徒弟都收了,还打算还要走?走!走哪去?躲着她吗?嘿呦,千代衷离呀,你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千代衷离!”她怒吼。 “固固伦公主殿下。”卫凤芸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她以为是她说错了话而造成这样的。她以为是她先前的言语而牵连了千代大哥。 卫凤芸很无辜,一人小心翼翼的守候着这一份芳心,直到有一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得到冷漠的回复。没关系,她自我安慰,做不了夫妻,至少千代大哥可以把我当做妹妹。事实也如此,千代衷离终究还是没有那般狠下心,便答应开始教授她棋艺,虽然未曾收为弟子。 但卫龙麟不知道,即使知道,她也只会遵循着本心去做,前世她活的太累太被动,今生一定要舒坦的顺着自己的心去做,所有碍着眼的还有试图争夺属于她的东西的人,都去见阎王吧。 而作为中间人的千代衷离依旧淡然自若,两个女人的惊叫从未打破他周身散发而出的超尘气质,不管如何,他一直是高岭之巅卓然盛放的雪莲。 千代衷离看得出卫龙麟的失常,从落水后,她从未扯着嗓子高吼过一句,从未显示出这样愤怒的模样。她很懒,没有精力用来生气。可他也生气,不是吗?他的徒弟,为了虚华的权位,出卖了自己。她将自己下嫁给秦府秦子棋。还大言不惭道芳心早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千代衷离走了,一个人走的。 不久后,卫龙麟也走了,随着他离去的那条的路。 只剩下卫凤芸傻傻的跪着,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处,正悠闲等着的唯慎等来了满脸怒容的卫龙麟,心下奇怪,正欲询问。卫龙麟便冷冷道:“千代衷离往哪去了?” “回公主,千代大人驾马出府向南边去了。” 荣府。 一鬼祟的人影警惕的张望,只觉四下无人,便快速的溜窜出了后门。此时正是侍卫换班时,没有人会发现,这偌大的荣府少了一个人。 此人穿的是最不打眼的青灰色粗布衫,埋着头,又用帽沿遮住大半张脸,脚步匆忙,只往着无人的空巷里钻。 一条常无人踏足的小巷,久久不见阳光,使得浓密青苔肆无忌惮的爬满了冰冷的石板。即使当下还是青天白日,可这里依旧显得诡谲不已。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阴森森的小巷子里,一个不明的身影伫立着,等待了许久。 不一会,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相遇了。 穿粗布衫的来者看着等待多时的人不由的笑了。从袖子掏出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递给那个人。“记住务必要亲身传达,有劳了,备有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那人伸出手接过,在手心掂量掂量了两下,笑眯眯道:“贵人且安心等好消息即可。” 清幽的小巷见证了一场肮脏的交易。 随后,那人快步离去,只剩下穿粗布衫的那人。唇角勾起,如玉面容上满满的阴鸷的笑,剪水双瞳里是无尽的黑暗。不是萧晴雪是谁。 这一次,我一定要卫固伦身败名裂,让她也尝尝这大婚当日被人嘲笑鄙夷的滋味。 不过现在她要回一趟萧府,昨夜发生的一件事,让她一会子无法反应过来。所以,关键时刻,还只能找老爹了。 萧府。 萧晴雪的到来让萧老头吃惊不少,自从固伦公主及笄宴上他可怜的脖子挨了一刀后,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少,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伤养的差不多了,朝堂之上又传来太子党失势的消息。太子少傅虽说是堂堂二品官,但只不过是个虚职,没有真正的实权,平日里只能靠着太子耍耍威风,现在太子没落,萧老头又是个自视清高的酸腐儒生,人脉关系少的可怜,结果便照成如今门庭萧瑟的局面。 萧晴雪看着面前坐在藤椅上憔悴不堪,两鬓斑白的老人,这还是她的爹爹吗?她的父亲不过四十岁啊。怎落得如此地步,她知道,一切都是卫固伦的错,一切都是的,从及笄之日她一声六公主叫错了人,卫固伦就没打算放过她,甚至还牵连了她全家上下!包括太子。一切都是卫固伦搞得鬼! “爹,女儿不孝,一己之错,牵连家族女儿一定要报仇,我要让卫固伦身败名裂。”萧晴雪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泪声具下,萧老头赶忙扶起,父女团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良久,萧老头才抹了老泪,道:“乖女儿,不是你的错,要怪只怪固伦公主锱铢必较,蛇蝎心肠。不过你既然要复仇,可有计划?你要知道,萧府已不再是你强有力的后盾了,甚至,还会成为你的累赘。” “爹,女儿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昨夜,女儿结识一位陌生男子,武艺高强,身份不菲,他还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萧老头混浊的眼里突然乍现精光,“此人是谁?” 萧晴雪前倾身子,压低嗓音“爹爹可曾听过——鬼面罗刹?” “咻——啪”韧性十足且浸了盐水的牛筋鞭飞舞,破空声响彻不绝,随后重重的落在脊背上,一条条血痕,一道道伤疤,血肉横飞,可见白骨。 血腥的场面透过狰狞的面具,倒映在他的眼中,他神情不改分毫,平静到如是家常便饭。 “看见了?完不成任务的下场,就是死!罗刹府可不是养一群没用的废物的”伴随着一次次的落鞭,一长相狰狞,左脸一条长刀疤的男子趾高气扬的叫嚷道,尖锐的嗓音回旋刺着人的耳朵。 鞭声止,受刑的人早已似没了气息,被人托着一条腿拖了下去,血肉的猩红色痕迹延伸着。 刀疤男人忽然一脸谄媚的笑,跳到鬼面罗刹身旁,卑躬屈膝道:“主子,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着人收拾,派三十人夜潜丹阳城——萧府。” “是,属下明白。属下立马照办。不过,主子,这萧府不过是个不成大器的败子,何必需主子亲身前往多次,未免太过抬举萧晴雪这个女人了。” 鬼面罗刹撇头看着刀疤男子,面具下的目光令人觉得犹如坠入冰窖。 “女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初品芬芳 漪澜殿。 自从“小女奴”允绮罗被带进皇宫,就再不曾见过卫龙麟一面,闷了这么多天了,他纳闷着,难道我被深深的遗忘了吗?好歹我也是花了十两多银子被买来的好不好——翻白眼。 记得他刚进漪澜殿时,倒是惊讶不已。他所想的,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她的宫殿定是砌金帖银c饰粉抹彩的奢华大殿。不料,事实与臆想完全相反。 入门,映入眼帘的是将近败落的雪樱树,柔弱的花瓣飘落在碧池上,任由流水捎去远方。或是零落在石墙的台阶上,湿润的尘土上,还有他的掌心。 很美的花,他在大齐从未见过,即使他出身医药世家,自小与花花草草打交道。也不知这花的名字属性。 允绮罗独自一人在雪樱树下郁闷着。漪澜殿服侍的婢子宫人虽多,但主子不在,下人就也消停,能出门的都去了别地宫里。这般死寂冷清,着实一个诗情画意的冷宫。 “无聊,真无聊~”允绮罗倒挂在一根粗壮树枝上,双手抱头,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爽。视线乱晃,突然发现大门口出现一群倒着的人影。“是卫龙麟回来了?” 只看那人影越来越大,允绮罗灵活的一翻身,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正了视线,才发现原来是一群不认识的女人,个个都是穿金戴银的贵人。不过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啊。 还不等允绮罗开口准备打发了这群女人,人群里就传来一刺耳的声音。“嘁,不愧是卫固伦宫里头的人,这上跳下蹿的,没点礼数。” 话语刚落,另一个声音又接起。“还真以为卫固伦有多受宠,看这宫殿里头,连个服侍的都没几个。莫非啊,她那嚣张跋扈都是装出来的?” 允绮罗听着这尖酸刻薄的话,忽的感到烦厌不已。原本还想装模作样地请走这些母鸭子们,如今看来,势必要整整她们了。 而这来者,正是怀亲王妃一众。王妃带头,盛气凌人的指着允绮罗便道:“小贱奴,可晓得卫固伦那贱人死哪去了,将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嗯哼。”清清嗓子,允绮罗装模作样的缓缓道:“不知这位贵夫人所说可是固伦公主殿下,您们有所不知啊,公主她早就搬去了新建的宫殿,这漪澜殿早就成了废弃的冷宅。”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众人,然后轻轻地抽出一方丝帕,抹抹不存在的眼泪,如泣如诉。“可怜哟,小人不得公主看中,只得留” “得得得,你闭嘴,本王妃可不是来听你倒苦水的。”怀亲王妃甩甩手,打住他的话。“方才领路的宫女可是将咱姐妹带到这殿里,你这小蹄子莫非是在讹本王妃?” “王妃娘娘,固伦公主的事,外人有几个是知道的,再说,我哪敢讹骗您啊。”允绮罗又做作地抹了抹眼泪,心想这母鸭子来头倒是不小,还自称王妃?不过,管他什么妃,我允绮罗看不顺眼的人,都要尝尝苦头。想罢,又顺眼瞧了瞧面前的一群人。唉呀呀,好像有人上当了。 怀亲王妃一众仍然一脸狐疑,“那新建宫殿又坐落于何处,宫殿匾字是甚?” “好像是”允绮罗两眼望天,良久才忽道:“啊,是了。娴彩宫。”这娴彩宫倒也不是瞎编,而是从几个宫女口中听来的。因着娴彩与咸菜谐音,不小心便记住了。 得到消息的女人那群女人很快走了,虽然按照常理,她们会很快气冲冲的跑回来,不过允绮罗可不是那么好心,在怀亲王妃拿着手指戳着他脑袋放狠话时,允绮罗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撒了点用五色梅制作的腹泻药粉,无色无味,吸入体内,一柱香即可发作,而对身体又无大碍,查也查不出来。 允绮罗看着天色暗了,想必那些宫人们也快回来了,便没了玩乐的兴致。今天也看不到卫龙麟了吧?边走边叹息,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 马蹄碾碎碧绿的青草,凹陷成奇异的图案,这一块一块的凹陷延伸着,好似要蔓延到草原的尽头才肯罢休。 两人驾马,一前一后,你追我赶。鼻腔里贯着迎面的风,丝丝草叶清香沁人肺腑。 跑了不知有多久,直到马儿疲倦得迈不开腿大喘粗气,直到夕日欲颓红霞燃尽西天,直到他停下,她追上。再次对视,沉默依旧。 千代衷离下马,抬眸看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卫龙麟。繁复的发髻因极速奔跑而散乱,三千青丝没有束缚的自然垂落,垂落服帖在挺直的腰杆,只有清风起。她的面容上,是锐气逼人的神情,一改她以往的散漫轻浮,取而代之的这样一个令人叹服的绝色女子。 晚霞也很美,层层叠叠的云霞交辉相应,血色残阳从云层缝隙中流露,绚烂缤纷。然而那只成了她的背景与陪衬。 “千代衷离!你到底要干什么!”翻身下马,卫龙麟显得气急败坏的冲到千代衷离跟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眸子里烈焰雄雄。 她,生气了?为他生气了?或者说,是吃醋了? 不由自主的,千代衷离嘴角浮出淡淡的弧度,丝毫不在意被拽住的衣襟。 两两对视,突然离得这么近,她可以听见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 明明是最平常的音调,却带着蛊惑人心的迷魅。也许这真的是一串摄人心魂的迷咒,让卫龙麟一瞬间突然失去先前的一切记忆与糟糕的情绪。 此时此刻,天地间只有千代衷离和卫龙麟。 踮起脚尖,像是一场神圣的仪式,堵住了他欲张开的口。滑溜的小舌窜入他的嘴巴,舔舐吮吸,到兴头上又调皮的收回。突如其来的柔软与芳香让他无所适从,袖袍下的拳头捏的很紧,又突然松开。然后,抬起,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唇齿留香的滋味。不由自主的,激烈的回应着她的主动。 卫龙麟睁眼,看到闭眸好像在享受的千代衷离,心底暗笑。如果可以,希望这般到地老天荒——但!不行了,她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卫龙麟收回挑逗的舌,正准备挪脑袋,却惊讶的发现,她的头被按住了! 而千代衷离也发现卫龙麟的退缩,然后,被动转为主动,用力的摁住她的脑袋,紧接着含住她微肿的唇瓣,灵巧的翘开她的贝齿 什么情况?猎物反攻猎人了吗?或者说,她这是自作自受? 千代衷离可不管怀里女人的挣扎,继续品味着那份甜美。 碧绿的草地上,时间似乎静止不动,这一刻将会永恒。时间又似乎转瞬即逝,下一秒就是地老天荒。 女人终于不再反抗,而是沉醉 心魂荡漾,无数感想充斥心头。 是她的笑过于明媚,让他忍不住想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吗?是她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让他忍不住拥护她仿徨而又掩饰的心吗?是她的唇过于柔软甜美,让他忍不住眷念缠绵而不愿离开吗? “衷离衷离。”唇齿胶着,呓语喃喃。 不知多久,两人才念念不舍的分开。不知是那夕阳映射,还是别的什么,两人双颊皆是一片绯色。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毫无征兆的,他们默契的开口,说了同样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都失笑出声。 兴许是知道对方还有下文,千代衷离道了句:“你先说。” 卫龙麟觉得有些别扭,也许是清醒了后未适应两人新的关系。“不,你先说。” “那~”沉吟片刻,千代衷离不客气地拥住卫龙麟,然后坐在草地上,让卫龙麟呆在他怀里。“我们一起说。” 突如其来的触碰和那若有若无的雪莲花香,惹人羞赧,却又沉迷这温柔的怀抱。“嗯,一起说。” 沉默一会,两人双双开口—— “我不许你再勾搭别的人” “我不许你再勾搭别的人” 果然,又是同样的话。 “尤其是秦子棋。” “尤其是卫凤芸。” 这回终于不一样喽。不过,麻烦也来了。 “我可不像某人,明日都要出嫁做秦府人妻了。”话语满满的酸味。 “我这是政治联姻,哪像你,把杂七杂八的女人带到天机府,下我的棋子,坐我的椅子,还调戏我的师父”一句话同样醋意浓浓。 “麟儿。” “干嘛!”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收了玩笑时的语气,他突然变得认真。 卫龙麟偏头看他,看他的眼睛,一泓清泉般的墨色眸子里倒影的全是她自己。 “不要。”扭回脑袋,语气坚决。卫龙麟不假思索道。并不曾发觉千代衷离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们现在是情人,是同辈,而以前你是我师父,若是回到以前。我岂不是吃亏的矮了你一辈?” “噗嗤——”千代衷离本为她坚定的“不要”两字失望,续而又听到她这么调皮的理由没忍住。他的麟儿,依旧那么可爱而不着调。真好,就像是以前。真好 “麟儿。” “又干嘛?” “只是想唤换你。” 卫龙麟嘴角勾起。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完全陷入他的怀抱,肆意的品尝他身上的雪莲香。 真好。她才不要回到从前呢!从前不属于她,属于卫龙麟,而她是花想容,是现在的她。也是千代衷离的,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情属今夕 卫龙麟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环顾四周垂地的红色纱帐,呃,好像,很熟悉 忽的回了神,才恍然晓得,这里,似乎,是——漪澜殿。 昨天她和千代衷离共乘一骑回宫,嗯,他答应她,要一起回漪澜殿的。可是现在,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千代衷离!”一把扯开纱帐,偌大的寝殿回响着她的声音。 没人回应。 卫龙麟瘪嘴,果然是骗人的。千代衷离这个混蛋,丢下自己跑掉了呢。 懒洋洋的又瘫倒在床上,双腿搅动云罗绒被,褶皱成一朵红牡丹,左辗右转,最后整个床被都耷拉着掉在地上。哎——卫龙麟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心里颇为不爽。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梨木门打开的咿呀声,紧接着是一串串急促的脚步。裙摆曲裾摩挲温润的木板地,湿暖的炭火气被搅动着四处乱窜,然后是膝盖打在地面的声响。“固伦公主金安,固伦公主万福。” 每日早晨,卫龙麟都是在这一声声请安的祝福下慢悠悠的起身。 可今天。卫龙麟打着哈切。“滚出去。”心情不好不想起来。虽然,她记得今日是出嫁的日子。 无妨,在迟一天也无妨。她想到。 人群似乎退散,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又淡去。 卫龙麟翻身,发现红纱后居然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不是唯慎。 “滚出去!没听见吗?”语气有些冷。卫龙麟惊讶漪澜殿里居然还有这般大胆的奴婢。 然而那个身影却没有反应。只是开口道:“麟儿,该起身了。”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卫龙麟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扯开纱帐。 千代衷离 他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嘴角禁不住上扬。“还这般不懂礼数呢,今日,是——”他顿了顿,“麟儿出嫁的日子。”说罢,走向床边,轻轻坐下,打理着皱巴巴掉在地上的绒被。 “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又丢下我跑了呢。” 睡眼惺忪配上这软绵绵的嗓音,在千代衷离看来,似乎有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什么叫又丢下?我何时丢下过她? “看你睡得沉,没叨扰你,现在是时候要起来啦,小懒猫。”温柔似水,千代衷离很是亲昵的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看着他如此宠溺的动作,卫龙麟心下情愫翩飞,莫名地有些抵触,潜意识想躲开,可又有些贪念这难得的温柔。卫龙麟没有动作,被刮了鼻子。 “好了,不发呆了,我帮你更衣。” “嗯?好” 门外,不大的小院跪满了人,唯慎领头,其次是各司女官,以及手捧服饰的若干婢女。 唯慎听到里边细微的动静,正胡思乱想之际,门突然开了。 开门的是千代衷离。唯慎恭敬行礼,“千代大人。”他微微点头,示意众人进去服侍。 唯慎心底纳闷,千代大人怎么有些怪怪的。 卫龙麟坐在一方软绣凳上,身上的丝质睡衣已然换成了与喜服相配的中衣。她嘴角嗪笑,拿着一把玉梳细细理着三千青丝。 兴许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她着迷在自己的世界,都不曾发觉唯慎的到来。 “呃,公主?”唯慎小心翼翼试探般问道。 “何事?”卫龙麟心不在焉。用梳子玩着头发。 “是时候该上妆了。” 卫龙麟点头。放下梳子端坐。 焚香炉里弥漫着飘渺的烟丝,模糊了屋内的身影。那方铜镜里的人,脑中不自觉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她发着呆。他现在在干嘛呢,出去透透风?不就是为自己更衣吗,至于那般落荒而逃?他是不是到现在才意识到,他的小麟儿已经长大了?卫龙麟几乎快笑出声。 唯慎看着镜子里卫龙麟嘴角笑容不减,有些奇怪,公主不是对秦子棋不感兴趣嘛?怎么傻笑成这样?按理说,公主和千代大人都该暗自伤心啊,怎么先才千代大人开门时,面上泛红。这两人,是不是悲极反笑? “公主?”唯慎小心翼翼道。 卫龙麟回神。“何事?” “奴婢想说几句真心话。” 看着唯慎认真的模样,卫龙麟收拾心情,点点头。 唯慎看着卫龙麟认真起来,开口道:“公主,其实,在漪澜殿里不是挺好的嘛,为何要委屈自己,嫁给丞相府?还有,奴婢觉的,千代大人和您,才是绝配。” “当真?我和他,绝配?”卫龙麟挑眉。 “是啊,我听人说,公主年幼时都是千代大人管教照料,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当真是天底下”唯慎说的忘我,不知手中的梳子都绞住了卫龙麟的秀发,她一手舞足蹈,硬生生的给扯下几根头发来。 “嘶~”卫龙麟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如此情形,唯慎当场就慌了,双膝磕地,“奴婢该死!”这种事,唯慎还好,若换了旁人,早拖出去被砍了。 卫龙麟也不言语,自个拿了另一把梳子梳头。她有点气,但气的不是扯下头发的痛,而是心里的痛。 什么青梅竹马,郎才女貌。那些过往,这副皮囊。都是卫龙麟的,可她是花想容啊!借得一具身躯,得以苟活。然而,却在情不自禁中,喜欢上了,爱着卫龙麟的男人。 她真想告诉他,她不是卫龙麟,他爱的那个古灵精怪的麟儿早就死了。 只是她害怕失去,失去这份美好却不属于她的感情。她前世,从未动过心。或者说,她忙的没有时间来理会男欢女爱。那花前月下c三生不休的海誓山盟,卿卿我我c你侬我侬的俏皮情话。她不仅不屑,反而杀尽天下狗男女。 如今,她竟对男人动了心。 “你下去罢。”红纱后,突兀一个声音。唯慎回头,看得来人是千代衷离,于是乖乖下去。卫龙麟头也不回,借着镜中模糊的影像,两人对视。 良久,他开口打破平静。“唯慎,说错了什么吗?”千代衷离不愧是千代衷离,知晓卫龙麟不会小肚鸡肠到唯慎扯了几根头发就动怒,他只奇怪,那句话,到底有何不妥? “没有,”卫龙麟答,“只是弄疼我了。” “说实话。”千代衷离穷追不舍,语气都带着些急躁。 “这就是实话!”卫龙麟反手直接将玉梳砸在地板上,玉石砸落的声音响彻殿宇。连飘渺的烟丝也不觉陡然停滞。空气似乎凝聚,气氛尴尬到陌生。 好久,她舒了口气,双眉微蹙。“千代衷离,我只问你一句。你爱的是从前的卫龙麟,还是现在的我?” “以前的麟儿就是现在的你,有和不同?何必较真。”千代衷离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十分中肯,但不是卫龙麟要的答案。 她轻笑出声,笑得很冷。“罢了。” 千代衷离走近,捡起地上那把玉梳。梳子未碎,但有一个缺口,就好像他的心缺了一点。可至少还能用。 他又走到卫龙麟身后。“别动,我帮你梳妆,你一动要是弄丑了,可别赖我。” 卫龙麟苦笑,好罢,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这个问题的提出,似乎为之过早。 千代衷离手挺巧,不一会就绾了个十字髻。翻开妆粉盒,在各色胭脂里寻了最淡雅的一个,用挑子挑出一小块,点水化开,又次第拿出白粉,黛青眉笔,唇脂。 “衷离,你,会吗?”卫龙麟总觉得有些信不过。 “别动,别说话,我先上唇妆。” 卫龙麟眨眼,“可是” “嘘,闭上嘴。”千代衷离显得一丝不苟。 卫龙麟连忙厉声道:“你手里的是面脂,不是唇脂。” 这回千代衷离顿住,疑惑的望着卫龙麟,“不一样吗?” “千代衷离!你给我滚出去!” 最后,卫龙麟屈服了,谁叫先前是她不对呢。千代衷离终于停止了在卫龙麟脸上的鬼画符。道了声成了。卫龙麟根本不敢开眼。但心下奇怪还是去看。 呵呵呵,果真不出所料。“敢问镜前,是人是鬼?”卫龙麟眼角直抽。 无论人鬼,你在我眼中是最美。千代衷离心道,却说不出口。 “快,快叫慎儿过来,我要卸妆。” “吉时将进,休要麻烦。况且盖头遮面,何人可见麟儿的惊世妆颜。” 何人可见?卫龙麟腹诽,可见的只有新郎官秦子棋。敢情这腹黑家伙是故意的。 “不错,我就是故意的。”千代衷离意味深长的看着卫龙麟,一语道破她腹中所想。 北风潇潇,尘沙涌动。弥漫的黄土形成一道严密沙墙。这里是西凉,南极大陆荒芜之地,千里之行不见人烟。破晓时,朝阳缓缓从东方升起,远处的沙丘染上绯红。 那队人马,还在慢慢前行。可有人已经受不住了。即使他是坐在马车里最舒坦的一位。卫凤琰挑开车帘子,看着四处无边无际的黄沙,只觉心力交瘁。 即使宫里的日子再谋生艰难,但也绝无需受这日夜颠簸之苦。他卫凤琰不奢望锦衣玉食的富贵荣华,也不埋怨自小生存环境的简陋粗鄙,可如今,他正当是受不了了。 “还有多久?”他问道。 霍汶的精神十分不错,似乎还吹着边塞的号角调子。“快到白城了,约莫还有一日,三皇子莫不是受不住了,诶,这西凉确实荒芜。想当年,我听兄长讲安定南诏一战,那儿跟这一般模样,都是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边境” “还有一日么。”卫凤琰只听得前面的话,后边霍汶说诉故事完全不成在意。 霍汶倒是越讲越来劲,“你可知道,当年固伦公主不过十一二岁,带着三千精锐,直逼南诏大都。不过几日” “你说什么,卫固伦带的兵?!她那是不过一豆蔻芳华的女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可告诉你,我大哥,骠骑将军,霍启。自那次凯旋后,对固伦公主可是”霍汶说着说着,声响越来越弱,他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囫囵道:“诶,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固伦公主那样的人物我们编排不得,今日之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看着霍汶欲言又止,卫凤琰心下更是奇怪。这些年发生的宫中大事,从落水秋千,到浮光锦血案,然后是安定南诏,再到今日的出征西凉,都与卫龙麟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卫龙麟,他从未放在心上,而如今,他敏感的内心突兀的有些恐惧,卫龙麟,固伦公主。绝对不是传言中,恃宠而骄,嚣张跋扈,无知悖理的愚昧公主,而是,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 可转念一想,觉的实在不可能,那卫固伦比他年长不过半岁。如今他都没有领兵统筹的能力,更何况是不学无术的一介女流? 旭日东升,天已明。眯眼望着白色的刺眼日光,卫凤琰只觉的寒意阵阵,不由得一个哆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有毒嫁衣 西凉。 “主上大人,探子来报:卫擎苍出兵了。” “下去吧。”鬼面罗刹淡淡道。待人走后,阴恻恻的笑着。卫擎苍那个老不死的,是真蠢,还是想让儿子送死呢? “这次的消息可是确定了。” “回主子,确定无疑。卫固伦的大婚之日就被拖延在今天。” “速往丹阳城。”面具下,鬼面罗刹的眸中闪过诡异的光。 漪澜殿。 小院内的人都不知屋子里这一男一女师徒二人在搞什么把戏,眼见的吉时将至,宫门外也早有人来报秦子棋接亲来了,真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正当下头人议论纷纷时,门开了。是千代大人。 千代衷离命端着首饰和盖头的侍女把东西交于他后,又“砰”的一声将门闭得死死的。过了一会,他又让拿着喜服的侍女进来。因着服装繁重,好一串人都进来了,其中包括唯慎和齐国小奴隶允绮罗。 众人进门看去,固伦公主红盖头已盖上,只差喜服了。 允绮罗手里托的是腰带和香囊等配饰,还未轮到他,于是在一旁盯着卫龙麟看。从那天到现在,他不过见她一面。 “伸手。”千代衷离将喜服抖了抖理好,对卫龙麟道。一股从衣料中散发的异香随之钻入鼻尖。人们惊叹这奇异的香味,个个凑着鼻子闻。 卫龙麟嗅了嗅,也觉这香气甚至清爽,乖乖伸开双臂,享受着千代衷离的服务。 就在那套漂亮的喜服要穿在卫龙麟身上时,一旁突然穿来一个声音。“等等!这香味有毒。” 千代衷离动作一顿,有些奇怪的望着说话的人。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但出于小心,他还是将衣服放回托盘。 卫龙麟蒙在盖头下,听的那稚嫩的童声,也不晓得是谁,见千代衷离停了动作,也缩回了双臂。 允绮罗看着众人狐疑的表情,又急急道:“是真的,这衣服里” “你们都先下去。”千代衷离似乎意识到什么。待一干人出去后,屋子里只剩四人了。 “这喜服里被放了刁山粉,也就是痒痒粉的一种,而且是如今最厉害的痒粉,一旦接触皮肤,就奇痒难耐,而且越挠越痒,直到抓破皮肤。” 听到这,卫龙麟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掀开盖头,握住千代衷离的手,急切的问:“手可有异样?你刚才碰了那件衣服。” 千代衷离看着她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不自觉的心里暖暖的。“没事。” “现在当然没事啦,等差不多半个时辰,药效开始发作才有事。”允绮罗在一旁说风凉话。 唯慎看着自己的手,她是端喜服的,自然也碰到了。“那你可有解救之法?” “那当然啦,这刁山粉,由山药,山芋,山漆为主制成,其中还掺加” 卫龙麟真是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忍住怒火,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说重点!” “一杯醋,一盆猪油,一坛酒即可。”允绮罗看到卫龙麟转过头来的那张脸吓了一跳,又被这么一吼,立马不敢嘚瑟了。 当千代衷离和唯慎强忍着恶心把手放在那盆子所谓的解药中时,卫龙麟这才仔细的注意了允绮罗。 “我就说你怎么长得这般眼熟,原来是我的小奴隶——嗯,啥来着?” 允绮罗一个白眼,敢情她刚才都不知道我是谁。 “回公主,他叫允绮罗。”唯慎道。 “嗯,好名字。”卫龙麟若有所思。“就是人长得英气了些。” “啊喂,什么鬼,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身,我的真实身份还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么?”允绮罗终究太嫩,一句话就被激怒了。 “逗你玩的。” 几人正说笑着,全然忘了屋外还有一干人守着。 通往宫门的朱雀大街,依旧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秦子棋二次接亲,路上一些不知情的人都觉奇怪,昨儿个不是大张旗鼓的接了吗?今日又来?另一些个知晓内情的兴致高涨,将自己所知添油加醋的传来出去。惹得满城风雨,流言蜚语传遍大街小巷。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秦子棋紧紧攥着马缰绳,压制心底的怒气。 卫龙麟,我秦子棋再不会让你这般戏弄了。我发誓!秦子棋内心波涛汹涌,眼底一片暗色。可,天总是不遂人愿。 “秦少爷,公主突然有令,这亲怕是要拖上几天。您还请回吧。” “混账东西,她那一个公主。就将我们秦府耍的团团转,说成亲就成亲,说延后就延后。一次也就罢了,还敢耍第二次!这可还有天理王法啦?!”说话的正是秦府老太君,一耄耋老人,却是秦府最高的决策者和最大的底牌。因为她曾经是当今陛下的贴身奶娘,她逝去多年的丈夫,是十几年前齐楚大战的牺牲功臣。就算是陛下见她,也礼让三分。 “老夫人,您快消消气,这固伦公主的脾性,谁人不知?您气坏身子可就不值了。”众女们纷纷眷劝说着,也忙着递茶水。 推开茶,秦老太君槐木拐杖狠狠跺地。“让棋哥儿来,备车,老身找陛下理论去!” 秦府折腾中,也正巧遇上了怀亲王府的人。两家人皆是一个心思。一队人马来势汹汹,直逼宫门。 太极殿。 卫擎苍听着秦府老太君还有怀亲王妃的好一番抱怨,揉揉疼得一突一突的太阳穴,暗叹烦心。 “老太君切勿动怒,固伦如此嚣张跋扈,也是朕太惯着她了,说到底,这婚事”卫擎苍打算和稀泥般快些糊弄过去,反正卫固伦的事他插手不了,这台下之人,也不过是一群爱嚼舌根的女流。装个样子即可。 “既然固伦公主如此不重视我们秦府,那老身就做个主,退婚吧。”秦老太君跟着皇帝这么多年,哪会看不出卫擎苍的厌烦。她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一旁的秦子棋眼波微动,莫名的,他心里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有些失落。 倒是那怀亲王妃欢喜的不得了,固伦公主不嫁了,就说明她的宝贝女儿可以做大了,真是好事一桩。 看着众人没有异议,“那就依老太君了。”卫擎苍大袖一甩,丢下一句话正准备走人。 就当大家以为这件事结尾时,门口突然一道声响。 “秦老太君,你仔细想好了,今后可别后悔。”门口,卫龙麟迈着步子缓缓而来,后头跟着唯慎,允绮罗。其中唯慎端着那件嫁衣。 这是允绮罗头一次面圣,唯慎本以为他会吓得胆战心惊,却不料这家伙淡定的像是走亲戚。左顾右看,边走边咋舌。“啧啧啧,真不愧是千年古国。”只可惜并没人理会他。 “你,可就是传闻中行事狠绝,性子无常的固伦公主?”秦老太君一双浑浊的老眼眯着,周身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卫龙麟的目光瞟向说话的人。这老不死的谁啊?莫非卫擎苍又从哪弄出个太后? 两人没有说话,大殿显得异常安静。 秦子棋就站在秦老太君的一旁,身上依旧穿着喜服,在大殿里十分扎眼。他紧紧盯着卫龙麟,但卫龙麟似乎并没有注意他。心下不爽的秦子棋冷冷的笑,原来卫龙麟竟然连喜服都不曾穿上,我真是高看这个女人了。 “固伦啊,这位是秦府老太君,算得上是你的长辈。”良久,卫擎苍终于发话了。 卫龙麟声色不改,也就是说,这位看起来凶巴巴的老太婆是她将来的夫祖母。呀呀呀,看来以后的日子有的玩了。 “哼,真是教养欠缺啊,这么些时候,连问安都不曾有一个。”那怀亲王妃阴阳怪气的语调响起。 允绮罗面色微变,坏了,这只母鸭子怎么也在这,早知就不来凑热闹了。 摆摆手,唯慎召了个宫人给卫龙麟看座。对于这些蠢女人她缪唯慎都懒得回嘴了。 卫龙麟懒懒的坐下,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柔荑托腮。 “老太君可是想退婚?” “不错,这是老身的意思。” “怀亲王妃答应了?” “本王妃赞成得很呢。” 卫龙麟嘴角勾笑。目光突然转向秦子棋。“哎呀,子棋啊,真可惜呢,好好的相府双娶,你却一个都娶不了。” 这回大家奇怪了,怀亲王妃忍不住大声诘问:“固伦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退了你的婚,我家语嫣自然可以成正妻。” “当初订婚,卫语嫣可是作为本公主的陪嫁小妾才得以成亲,本公主若是成不了秦府的少夫人,她卫语嫣就休想进秦府的门。” “你”众人皆语塞,倒是秦子棋一脸高深莫测,不知所想。 “好,好一个固伦公主,老身今儿个算是见识了。也罢,这婚不退也罢。”秦老太君笑道,却是笑里藏刀。“不过这亲,得马上成!” 看着在那发号施令的老太婆,卫龙麟漫不经心的咩指甲。“老太君不退了,那好,本公主来退婚。”卫龙麟一改先前的轻浮,突然认真起来。 一语犹如惊雷,大殿上的人都炸开了锅。那两家人面上皆是青一阵白一阵,一双双铜铃大的眼珠瞪得,似乎要把卫龙麟给活吞了似的。 姜不愧是老的辣。秦老太君很快平复了心情,悠悠道:“固伦公主退婚,也得有个说法吧。这般平白无故c白眉赤眼的,你让老身如何给孙儿一个交代。” “说法就是”卫龙麟给唯慎一个眼神,唯慎上前,把那毒嫁衣展现在众人眼前。“有人蓄意谋害本公主。” 又是一道惊雷,惹得四下里窃窃私语。 “你有何凭据。”怀亲王妃狐疑道。 卫龙麟又示意允绮罗。无奈之下,允绮罗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一番精彩的药理解说之后,怀亲王妃这才猛得发现。“是你,那个小贱奴。” 完了,被发现了。允绮罗暗道不好。 卫龙麟和唯慎奇怪,他们两个如何认识的。允绮罗便将昨日经历细细道来,本以为会遭来一顿教训,谁知卫龙麟颇为赞赏的看着他,“不错,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以后近身服侍吧。” “真哒,谢公主。”允绮罗眼前一亮。 一主一仆其乐融融,不曾注意外人眼光。 怀亲王妃不敢多说了,不管怎样,打狗还要看主人。 秦老太君实在受不了这种她在台上坐着,下边人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情况,咳嗽得示意几声。提声道:“不知陛下做何想法?” 大殿瞬间安静了,等着皇帝发话。 可老半天不见语音,几个胆大的向上座望去——卫擎苍已然歪着脑袋,打起了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王府请函 面圣的事草草收尾,卫龙麟等人拍拍屁股立马走人,那件嫁衣的事,直接丢给秦家和怀王府。 秦子棋搀扶着老太君出了大殿。 卫龙麟看着秦子棋依旧冷着脸。突然有些玩心大发。 “子棋。”她对着他深情唤道,只是那婉转的语音掩饰不了眼底的深意。 秦子棋微微一顿,却不停脚步。“公主何事?” 听着这冷冰冰的语气,卫龙麟眼底笑意不减。“嫁给你,怎么这么难呢?”她看着不远的背影,道。 两家人出了宫,秦老太君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秦子棋坐在一旁,盯着那漂亮的嫁衣出神。他如今满脑子都是卫龙麟的那句话,嫁给你,怎么这么难? 为什么,他的心有些莫名悸动。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是真的对他一往情深?可为何她却与她的师父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或者这些都是虚情假意,那她堂堂固伦公主,如何为了这件婚事费尽心机? 他想不清,这问题困恼了他好多年,可他一直回避,于是在退却中,收获了另一颗芳心,卫语嫣。 但是,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把这毒嫁衣一事查的水落石出。 娴彩宫。 常年失势和卫龙麟的欺压让这个本来富丽堂皇的宫殿变得异常冷清,自从卫龙麟夺权以来的八年,顾贵妃几乎再没有复宠。墙倒众人推,如同当年皇后温舒云一般,顾贵妃尝到了无数人的白眼和苛待。 习惯了这般日子,顾贵妃衰老许多。她坐在镜前,数着垂落秀发里的白丝。 顾贵妃身后是女儿卫凤芸,正拿着梳子为她拔白发。 “这么多年,若不是仗着顾家,本宫兴许早就死就这深宫里头了。”一声叹息,她又道:“陛下常年不来,来了这只是坐坐就走。如今,你太子哥哥不争气,在朝堂上失势,而你舅舅顾太师,也只有顾水碧一个种,呵呵,我们顾家,怕是要完了。” “母妃”卫凤芸哽咽着,唤了一声似是想要她宽心。 顾贵妃苦涩一笑。伸手拉住卫凤芸,“芸儿,幸好母妃还有你。你拥有貌美和年轻,你还有陛下的恩宠。芸儿,自小就听母妃的话。你可愿意帮母妃?” 卫凤芸一惊,木梳掉落在地上。她并不蠢,听懂了母妃话中含义,可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亲爱的母妃,会为了家族势力而不顾及她的感受。 顾贵妃看着掉落的梳子和卫凤芸眼中的惊慌落寞,心下一沉。“怎么,你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出?” “芸儿不敢,可是母妃,芸儿早就心有所属,您是知道的,况且,女儿已经向千代大人”卫凤芸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深秋时分的石板地冷得彻骨。可她觉的,人心,比这地板还要冷。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下去,卫凤芸应声倒地,捂住发红的脸颊。 “母妃,你从没有打过女儿。” “够了!卫凤芸!别再让我从你口里听见千代两个字。如今家族如此衰败,你还想着儿女情长,更何况是如此愚蠢的单相思!” 地面上,那个娇弱的身影无声的哭泣。 “檀香,把你家公主带下去,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给她饭吃!” 檀香行了礼,搀扶着把卫凤芸带回去。 良久,娴彩宫恢复平静。顾贵妃看着自己打人后依旧发麻的手,闭上了眼。过后,心狠一笑。“凤芸,母妃和顾家的下半辈子,都靠你了。”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上面龙飞凤舞印着一个烫金落款——安亲王府。 安亲王府。 自从知晓宫商对卫龙麟上心后,安王妃确实气的不轻,她家儿子喜欢上谁不好,偏偏是个嚣张跋扈的固伦公主。 而她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怕是他根本不知卫龙麟是谁。若是贸然的把这事挑明了做绝了,只怕到时非但不能如愿,还会有不如意的后果。 于是,深思熟虑之下,她决定给宫商找个世子妃。可惜如今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不是她看不上就是已经出阁了,再三考虑,安王妃想到了六公主卫凤芸。虽说她不喜宫廷女子,但她听闻这个六公主良善可爱,性子也好,倒是让她接受了。 这般思索下,安王妃背着安王爷和宫商给顾贵妃写了请帖,面子上是说赏花喝茶,但其中深意两人皆知。 距离赏花的日子还有些时日,安王妃可以好好准备一番。 丹阳城。 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行黑衣人跪成一排,瑟瑟发抖。唯有一人站着,戴着狰狞的面具。 “第二次了。又是一个错误情报,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面具下发出的声音,即使语气平平淡淡,却让那一排黑衣人个个抖如糠塞。 “属下无能,求主上息怒。” 忽的轻蔑一笑。“罗刹从不因废物而动怒,也从不杀废物。”鬼面罗刹淡淡道。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自行了断。那一排黑衣人面无惧色,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对着鬼面罗刹重重的磕头后,拿出腰刀,齐齐抹了脖子。 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弥漫了这个小巷子。鬼面罗刹走进倒下的尸体,拿出一个小瓷瓶,向着一排黑衣人的尸体洒了些粉末。 白色的粉末触碰到余温尚存的尸体,顷刻间,化为一摊血水。 看着地上的血色,鬼面罗刹收好手中瓶子。随即,消失了踪影。 漪澜殿。 寝殿内空无一人,千代衷离不知何时回了天机府,只是给卫龙麟留了张字条,写着:夜里留灯,子时遂来。 看着字条上整洁的笔迹,卫龙麟一笑,将它收在怀里。 正失神着。唯慎进来了。 “公主,嫁衣的事我们真的不彻查吗?” “烦心这种事做甚?我们只需知道凶手是谁就好。放心,我们迟早会动手的。动脑子的事就交给秦府了。”卫龙麟瘫软在贵妃椅上,有气无力道。 唯慎领命,正欲走。卫龙麟又补充道:“今天不用进来服侍了。回去召个御医,看看手。” “是。”唯慎暖心笑着,带上门出去了。 寝殿再次宁静。卫龙麟看着窗户镂空花纹里倾泻下来的光。沉沉地闭上眼。 夜,来的不经人意。冷风从窗子外吹来,舞动垂落红纱。睁开眼时,已经全黑了。 雪白狐裘地毯在昏暗中十分显眼,踩着绒毛,卫龙麟摸索着点了一盏灯。 偌大的寝殿出现一点明亮。 现在,只等千代衷离了。 秦府。 秦老太君坐在一把禅椅上,闭目养神,手里捏着一串念珠,口中念念有词。不大的禅放安静异常,台下两人都不敢打扰这位老人家。 话说丞相秦大人刚从政事里抽出身来,便被叫了来。如今他听得秦子棋将事情原委讲述,也不由的深思。 良久,正巧有下人来传饭时,秦老太君开了口。“儿啊,你觉得固伦公主这毒嫁衣的事,我们秦府该不该用心?” “母亲,有毒嫁衣是固伦公主的事,为何叨扰我秦府,她既然不想嫁,我们何必要这个公主儿媳。儿子认为,做个样子即可。” “嗯。”老太君沉声缓缓睁开眼,放下念珠,转头又问秦子棋。“棋哥儿,你以为如何。” 秦子棋恭敬作揖后,才道:“父亲说所言有理,但,这事毕竟关系到孙儿和语嫣,所以” “所以你想找到凶手。”老太君眼中闪过精光。 “孙儿正是此意。” 老太君看着低头作揖的秦子棋,又拿起念珠,叹了口气。“唉,终究还是年轻人啊。” 秦子棋被这话弄得一愣。“祖母何意?” “她一个公主,若真的想嫁给你,莫非是一件嫁衣就可以阻止得了的?” 秦大人点头赞成,对秦子棋道:“棋儿知道贼喊捉贼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秦子棋身形陡然一震,眼中闪过什么,似乎顿时失落许多。“棋儿明白了。” 花园的石子小径上,秦子棋孤身一人,负手徘徊。抬头望月,却发现漆黑的天幕一颗星子也无。 卫龙麟啊,卫龙麟。我秦子棋终究敌不过你。你的一颦一蹙,一举一动,都是一个谜。也正是因为你的不真切,让我不敢动心。若是我不那么怯弱,说不定我秦子棋会喜欢上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星陨奇观 漪澜殿。 孤灯如豆。在床上等着千代衷离的卫龙麟不自觉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温柔的呼唤荡漾在耳畔。唤的是麟儿。 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衷离,你来了。”卫龙麟打了个哈欠,奇怪今天她怎么这么嗜睡。 他伸手,揉揉她柔软的发。“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出了寝殿。站在碧池的平板石桥上,水面上一叶小舟,不大,只能容身两人。 扶着卫龙麟上了小舟,千代衷离再上去,用船桨滑动,碧波荡漾的水面翻起细小的水花。 卫龙麟看着小舟前行的方向。“去碧落湖吗?那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最近京城里流行情侣泛舟?”卫龙麟倒是想到了秦子棋最近经常不请自来地到湖上来。 “去了便知。”千代衷离神秘一笑。 卫龙麟不再说话,依偎在他怀里,嗅着那淡淡的雪莲香。她头次觉的,在夜里,与喜欢的人出来也不错。 不一会,小舟来到一片开阔水域。这里就是碧落湖了。 月如钩,星如尘。黯淡的天幕与深蓝的水面连成一片,只见细波涟漪。 “赏月似乎不是时候呢。”卫龙麟抬头看着一弓弦月,疑惑道。 “再等等。”千代衷离望着天幕,神秘兮兮的。 “好吧,再等等。”卫龙麟依偎在他怀里,贪婪的嗅着那股沁人心脾的雪莲花香。 少顷。 一颗微弱的星辰拖曳着淡淡的光辉在夜空划落,当它陨落在水天相接的一线,消散后,另一颗又光芒出现。如此,直到整个夜空都被这无数光线点缀。 明亮了深蓝的夜空,明亮了平静的湖面,也明亮了两个人的双眸。 “星陨如雨。”卫龙麟痴痴的感叹。 “喜欢吗?” “很美。” 最后一颗流星的闪耀谢幕,一切恢复平静。但卫龙麟却没有恢复回神。 这短暂的美丽。一颗星辰在弥留之际迸发出的璀璨。像是昙花一现,这种美,不会永恒。 “却不喜欢。”卫龙麟又开口。 千代衷离有些怔住,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这样啊,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事物呢。” 卫龙麟注意到了他的失落,但她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气氛尴尬,还好这段不愉快马上会过去。 “麟儿,回去了。” 卫龙麟点头,再次倒在那个熟悉的怀抱。 衷离,抱歉呢。我想成为永恒的月,而不是点缀的c短暂的星。 翌日。漪澜殿。 北风刮得很紧,振着阁窗嗡嗡作响。床上的人被惊扰,卷着毛绒被子依旧不肯起身。 而寝殿内另一边,千代衷离已经梳洗完毕。他回头看着床上动来动去的被子,宠溺的笑。 “今日是霜降,要入冬了。”打开殿门,一股寒气拂面而来。千代衷离看着外边草地上一层银色的霜露,道。 卫龙麟从被子里伸出半个脑袋,感受到从门外吹来的寒风,又缩了回去。“你去哪?”声音蒙在被子里,闷闷的。 “去天机府,记载昨日的星陨天象。麟儿记得多备点午膳。还有,天冷了,就别出去遛达了。”千代衷离又折回来,替卫龙麟掖好被子。“好好睡,等我回来。” “嗯。” 两人亲密异常,好像昨天那句“不喜欢”不曾说出口。他们都很聪明,在爱情的摸索阶段,选择自动的回避令人失落回忆。比如千代衷离的追问,比如卫龙麟的否定。 看着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后,卫龙麟翻了个身。继续睡。 嫁衣的彻查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如今,除了一个没有确切证据的嫌疑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捞着。 怀亲王府。 王爷王妃皆是忙的不可开交。这一来之下,都忘了卫语嫣。 此时,王府庭院。深秋的落花枯败不少,一阵冷风,就是一阵簌簌花雨。 走廊上,两个身影久久不去。 “奶娘,你说子棋是不是不想娶我了,否则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他秦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卫语嫣坐在廊檐下,望着庭院衰败的落花,心伤道。 奶娘暗自抹了眼泪,又安慰的说:“郡主多虑了,秦少爷怎么会不想娶你呢?这儿风头大,郡主你身子又弱,回屋歇息吧。”说罢,就伸手去扶。 “不,我要去找子棋。”卫语嫣推开她的手,撂下一句话快步离去,消失在廊道尽头。 虽然那日老太君的话让秦子棋对嫁衣一事死心不少,但他依旧不甘心的暗中调查着。几日的侦查,他有了收获。 漪澜殿。 预备将调查结果告诉卫龙麟的秦子棋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偏房,不想。接见他的居然是缪唯慎。 秦子棋显得分外不爽,开门见山道:“我有要事禀告固伦公主,还请缪姑娘通融。” 唯慎听着这火药味十足的话,憋笑。“公主昨日操劳嫁衣一事,现下正歇息呢,不方便见人。” “是么?”秦子棋疑惑的看着缪唯慎,现在可是日上三竿的时辰呢。不管怎样,他可是再不会轻易的相信卫龙麟还有眼前的缪唯慎了。“若是这般,子棋只好在此恭候公主起身了。”大袖一甩,秦子棋忿忿地坐在侧座上,大有一股我不走了的架势。 “来人,看茶。”唯慎淡淡一笑,对着外头的宫人吩咐一番,便丢下秦子棋走了。 秦子棋,我看你等到什么时候。 而与此同时,唯慎口中所说在“歇息”的卫龙麟正与千代衷离卿卿我我的品尝午膳呢。 时间分秒而过,秋冬的夜来的总是很快。不知何时,苍白的天阴沉下来,好似黑云压城一般。 秦府。 “你不是说子棋去查案了吗?为何这么多个时辰了,他还不回来?”卫语嫣坐在秦府秦子棋的院里,满面愁云。伴随着一声声咳嗽,更显得柔弱无力。“他到底去哪了?” 被询问的丫鬟顿时慌了神,她总不能说自家少爷去了固伦公主的漪澜殿,一下午都不曾回来吧。一时间她结结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气氛尴尬时,门口出现脚步声。 “子棋?”卫语嫣惊喜的站起身。却发现来者是秦子棋的同胞妹妹,秦子画。 失落之色浮现在她美丽而苍白的面上,“子画妹妹怎么来了。” “哼。”秦子画鼻音一甩,阴阳怪气道:“堂堂郡主,这亲还没成呢就三天两头往秦府跑,这是有多不害臊。” “你”卫语嫣面若死灰。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刻薄的话,可以说,卫语嫣惊呆了。 她不知怎么挪动自己的脚步,默默的回了王府。那句话,将成为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永远的烙在心底。 秦府,禅房。 一婢子向老太君禀告了秦子画和卫语嫣的事后,默默地退下。香烟弥漫的禅房,昏黄的火光照亮两个人的脸庞。 秦丞相看不出喜怒,似乎对自家女儿的行为司空见惯。“子画” “画姐儿虽唐突了些,但做得好。进了秦府门,管她是金枝欲孽的郡主,亦或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都得给守着秦府的规矩。” 一段火烛噼啪炸开,黑夜里,烛光下,佛像笼上一层阴影。 娴彩宫。 顾贵妃从婢女那得知卫凤芸想通了时,长舒了口气。总算是女儿没有白养。 好生的招待一番,顾贵妃看着略显消瘦的女儿,面露心疼的道:“乖女儿,你总算是想清楚了。这些天虽苦了你,但是值。” 卫凤芸牵出一抹笑。不做言语。她自然知道,这被囚禁的几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她再不会像往常那般单纯无知了。 “明天,我们就去安王府赴宴。不过,你得装成一个人。” “装?”卫凤芸疑惑道。难道堂堂六公主的身份地位如此低贱,连一个异姓王世子都看不起吗。 “不错。那个世子,看上了卫龙麟。”顾贵妃眼中划过精光。 “固伦公主。”卫凤芸沉吟。“我,如何装得了她,她可是” “无妨,那个傻子世子,连卫龙麟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明日你戴着面纱,他若问你芳名,你答龙麟就是了,等我和安王妃将亲事定下来,他想赖也赖不掉。” 安亲王府。 三位主子正在用膳。 突然,一双竹筷啪嗒放在筷枕上。剩下的两个人都停下,奇怪的望着她。 “母妃,怎么了?”宫商问道。 安王妃一笑。“本王妃有要事宣布。你们两个都听好了。” 安王爷宫晟接着啃鸡腿,一脸不在意,她的要事一般都算不上要事。 倒是宫商接着问道:“是何要事?” “明日,有贵客来访。”安王妃郑重其辞。 “哦,”宫商重新拿起筷子,吃菜。他果然多嘴了。 “啊喂,你们父子俩这德行好啊,人家可好歹也是堂堂公主殿下,居然被你们这么无视。”像是嘀咕一般,安王妃重新拿起筷子,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 这回吃菜的两人停了,“什么?公主。” “是啊,卫龙麟公主。”安王妃漫不经心道。 听着安王妃的语气。宫商挠着脑袋,很不好意思。“呃。母妃,你,都知道啦。” “就你那些破事,本王妃还不清楚。” “这么说,你同意了?你不是最讨厌宫中女子的吗?” “那还能怎么样,商儿都开口说喜欢了。”安王妃无奈道。 用膳结束,宫商乐得开怀,喜滋滋的走了。安王爷狐疑的看着微笑的的安王妃,他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所谓刑讯 昨日秦子棋在偏殿几乎呆到亥时才得见到卫龙麟。整整一个下午的等待,当卫龙麟莲步珊珊,款款而来时,让秦子棋几乎暴走。庆幸的是他的教养制止了他的怒火。 不过这次秦子棋的到来确实有用,因为下毒之人,已经查到了。 刑戒司。 潮湿阴暗的地牢。几根烛火战栗,抖动的昏黄微光照亮了一个脸庞。 卫龙麟轻轻靠着一把檀木椅。闭目养神,耳边传来的是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响。夹杂着女子痛苦的呻吟叫喊。 叫声停,鞭声止。一旁行刑的婆子提起一桶凉水,往那女子身上泼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鞭笞。 听着有如狼嚎的惨叫,卫龙麟倒是安详得不得了,仿佛这破空的鞭声和凄厉的叫喊交织成了美妙的乐章。 怎么能不美妙呢?毕竟她前世可是花弄阁的首席刑官,就是靠这种事吃饭的呢。以杀人为乐,以刑罚为趣。不是么? 也不知有多久,卫龙麟摆摆手。刑罚暂停。 这犯人的嘴确实够硬,卫龙麟都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居然撑得住这么重的鞭打。到底是什么精神支撑着她呢? 起身,走进。饶有兴致的用一根手指头挑起那女子的脸。并不算漂亮的苍白脸蛋上挂着恐惧与悲愤,一双杏眼死死瞪着卫龙麟,似乎想要瞪出一个洞来。 “呀呀呀,还不招嘛?骨头可真够硬。要不要我们换几个玩玩,你放心,宫里的金疮药是极好的,你绝对死不了。” “我说了,毒是我下的,没有幕后指示者。要杀要剐” “那刁山粉如此珍贵的毒药,仅仅产于南诏,你个浣衣局的小婢女从哪弄来的?”唯慎冷眼看着她。 不错,这个下毒之人正是那日因唯慎嫌弃泡茶难喝而被贬到浣衣局的聂小翠。 聂小翠语噎。 卫龙麟轻轻打个哈切,走到炭火盆边上。噼啪做响的火盆冒出丝丝热气,话说这地牢可真够冷的,这么点火光根本暖和不了天生性寒的卫龙麟。 “你知道本公主最讨厌无用的东西,既然你嘴巴这么不经用,不如毁了吧,正好刑戒司可节省些伙食钱。”卫龙麟用铁钳子夹起一块烧的通红的木炭,微微低头,笼上一片阴影。 在聂小翠惊恐的目光下,卫龙麟好似来自阎罗殿的厉鬼幽魂,令人可怖。只见冒着热气的炭火慢慢逼近,一婆子机灵上前,死死地撬开了她的嘴。 扑通扑通的心跳加快,聂小翠挣扎不了,害怕的闭上了眼。 然而,预感中灼烧的疼痛并没有来袭。她眯眼,发现卫龙麟顿住了,邹着眉头像在深思。 小翠心中一喜。 “不行啊,还没到时候,她的唾液会降低效果,等她虚脱了,再弄也不迟。”卫龙麟对一旁的婆子道。随后,放下手中的钳子,接着开口,“你骨头硬,你父母的身子可不一定喽。”轻快俏皮的语句,却让对面的聂小翠慌了神,不由得大叫:“不,我父母早早双亡了,卫固伦你这是白费力气。”从聂小翠慌张的语气中,谁都看得出这是谎言。 卫龙麟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呀,你是如何知晓的,昨日在你老家逮捕了你的老父,结果他誓死反抗,最后不幸被杀,你的老母亲悲痛欲绝,也跳河寻了短见。翠翠啊,节哀啊。”嘴角挂着抹不去的笑意,眼底里是无尽的玩味。 翠翠怔住,眼珠里的瞳孔急剧缩小。“不可能的,不可能,也固伦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她反复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无法承受双亲死亡的打击。 悠悠叹了口气,卫龙麟轻轻击掌,几个下人便抬了两个草席进来,草席卷起,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草席的一端,露出一双脚。从大小形态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 “爹?娘?”聂小翠伤心欲绝的唤道。 “招,将你父母安葬。不招”卫龙麟放慢语气,森冷一笑,“先鞭尸,再肢解,最后丢乱葬岗喂乌鸦。怎么样?” 聂小翠死死忍住眼泪,看着地上静静的躺着的尸体,开不了口。一面是指示她的恩人,一面是供养自己的父母,她左右为难。 沉默好久,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对不住,爹娘,女儿不孝,愿您二老在天有灵,理解女儿的私心。 “我死也不招。”聂小翠狠心开口。等待着卫龙麟的怒火的惊讶。 不料,卫龙麟却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不大的地牢。 “聂父聂母,出来吧,看看你们养的不孝女。”语落,草席一动,从中出来两人。 “不孝女啊不孝女,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居然连父母都都”那老汉气的发抖,指着聂小翠的鼻子骂。 紧接着就上演了一幕父母骂女的好戏。 卫龙麟和唯慎看得津津有味,顺带嗑起了瓜子儿。 “慎儿,学着点。皮肉之苦,永远比不上心里头的痛。在与犯人对话时,要不经意间给她许多心理暗示,让她渐渐崩溃。” 唯慎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要鞭打她呢?不会浪费时间吗?” “攻,从外至内。防,从内至外。一样的道理。要让她崩坏,打击就要从肉体开始,再到心灵。” 唯慎似懂非懂的点头。 “剩下的看你了,慎儿,我乏了。”卫龙麟裹紧了雪白的狐裘,慢慢起身。 聂小翠,是个很好的教材。至于答案,她根本不在意。 王府后院。 安王妃坐在四人的石桌椅前,素手烹茶。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不管怎么说,这个计谋,虽是为了自家儿子好,但终究是一场骗局。 怪只怪他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固伦公主,尤其是还把别人龙麟写成了珑玲。 这说明,他完全不知道固伦公主何许人也。一旦让他知道,自己看上眼的女子居然是向来鄙夷嫌恶的固伦公主,怕是最伤心的人,是他自己了。 这样一想。安王妃也不由得下定了决心。 正思索着,管家来报,客人到了。 安王妃起身,只见连接石子小道的半圆拱门那,一贵妇人带着一红衣女子款款而来。正是顾贵妃和卫凤芸。 卫凤芸特地穿了一袭红衣,长发半绾,仅用一株铃兰珠花坠子装饰。头戴面纱,朦胧中依旧显现姣好的面容。一双杏眼,水灵灵好似海底明珠。 果真是个美人坯子。安王妃暗道。 三人走近,先是两位大人相互行了平礼,卫凤芸再向安王妃屈膝。“王妃安好。” “芸公主真是乖巧客人,二位上座,且先品茶。”一番寒暄后,三人落座。 后院里三位女人围成的气氛好似十分融洽,在远处旁观的父子俩正叽叽歪歪。 “商儿,你的心上人来了,还不快去。”王爷宫晟坏笑的看着儿子。 “可是,我这么一去,会不会太冒失了。”宫商看着石桌旁的那抹红色,目不转睛。 看着儿子这么优柔寡断,急不可耐的宫晟,一把拉着宫商的胳膊往石子道上一拽,宫商被扯出去,踉跄几下稳住身形。出现在三位女子的眼前。 正品茗的安王妃看着冒冒失失的儿子,眼底滑过愠色。心想一定是他老爹弄的鬼。 顾贵妃也猜出来者何人,打量似的扫了宫商几眼。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卫凤芸正愣神,看到突然出现的男子,扶杯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就是这个男人了吗?这个要让她奉献出一切的男人。 宫商走进,抬手作揖:“贵妃,母妃,公主。” 待卫凤芸还礼后,四人才坐在一起。 “平日不多闻宫商世子,今日一见果真气宇不凡,一表人才。”顾贵妃笑着夸赞道。 “贵妃过奖了,”宫商面上笑着,心底却无半点波澜,他只是关心着坐在他对面的卫凤芸。他看着她,虽戴着面纱,看不出容貌,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记忆中,那个女子,红衣,浅笑,明媚。纷纷扬扬的丹桂花雨,和她完美的融合。没有人能打破那美好。可面前的她,忧伤,出神,呆滞。 “不知公主可爱花艺,又可曾有成品?”宫商抿了口茶,问道。 卫凤芸一听是朝着她问的,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握紧,将袖口攥出一条条褶子。 她思索着,若是卫龙麟该如何回答?可她实在对卫龙麟了解不深,无奈之下,只好弱弱点头。 可卫凤芸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她若是真心想扮成卫龙麟,就不该这么拘谨懂礼。 “商儿!”安王妃突道制止,“这般不懂礼数。” 宫商嘴角微抽,不懂礼数还不是学的她的,难道她遵从过三从四德? 一声咳嗽打破这尴尬的宁静。顾贵妃笑了笑圆场,对宫商道:“龙麟她对花艺很有研究,连花艺师都她赞赏有加呢。至于成品,世子您在固伦公主及笄礼上,不是偷偷拿了一束回家嘛。”说完抿嘴一乐。 也幸亏前几日她与安王妃对了词,对宫商的事略有了解,要不然还真不好办。 “哦,也是,让贵妃见笑了。”宫商表现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又忙对卫凤芸道:“公主芳名,是珑玲吧?可有表字?啊,对了我名宫商,字伯音。” 又是针对她的问话。卫凤芸埋头,双眉紧锁。到底,该怎么回答? 结果最后又是顾贵妃出口。“世子说笑呢,龙麟还未及笄,哪有表字。宫中唯一及笄称字的公主,只有固伦公主一人啊。”顾贵妃看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儿的卫凤芸,赶紧打圆场。 宫商恍悟。抿了口茶,好像没有了疑问。 一盏茶尽,四人皆是默不作声。安王妃示意顾贵妃,两人走后,石桌上只留下宫商和卫凤芸。 卫凤芸见得这般情况,心下更是慌乱,没有了顾贵妃,她若是再被宫商刨根问底的追问,恐怕会露馅。 而卫凤芸忽略的是,宫商根本不了解卫龙麟,何来露馅之说。也许,这只是因为卫凤芸的心虚吧。 石桌上,卫凤芸身前的白瓷杯里,碧绿的茶水还是原来的深浅,最后一颗浮在水面的的茶叶终于殆尽,沉沉的落下杯底。 “你不是她。”宫商突然道。“你,不是卫珑玲。”他抬眸,眼底暗波涌动。 卫凤芸稍稍惊异一番,瞳孔微微放大又慢慢回缩,她阖眼,须臾,又缓缓睁开。 取下面纱。一张倾城容貌,暴露在宫商眼前。“抱歉,我是六公主,卫凤芸。” 宫商神色不改,但整个人好似低落许多。“为何要代替她?” “代替?”听到这个词,卫凤芸一声轻笑,难掩落寞之情。“我不过是个被家族利用的棋子,怎么做的了她的替身。” 轻飘飘的话语,承载这少女的心境。像是一颗柳絮,在脱离束缚后,梦想着要飞向蓝天,可惜却只能葬生尘土。 看着面前的女子,宫商了然。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落跑真凶 娴彩宫。 “你说你被他发现了?也罢,反正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我这就去求陛下,让他拟圣旨,待你行了及笄礼,”顾贵妃一手算盘打得响亮,完全忽视一旁的卫凤芸。 “母妃,芸儿有些乏,先行告退。”语罢,她直接落寞的离去。 进了自己的寝殿,卫凤芸瘫软在床头。 在没有烛光的小屋,一颗又一颗泪啪嗒滑下,每一颗,都足以烫伤柔软的心灵。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仿佛在黑暗的深渊里沉沦。漆黑的世界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他张口,一字一句,环绕在她的耳畔,直击心灵深处。 公主可爱花艺?可有成品—— 公主芳名是珑玲吧?可有表字?啊,对了,我名宫商,字伯音—— 你不是她—— 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他的脸上,认真的眼神,还有眼底涌动的暗波。 卫凤芸蓦然惊醒。窗外,天未明。 翌晨。 漪澜殿。 千代衷离和卫龙麟进了暖阁,椒泥四壁,银炭地炉,各类取暖设备齐全。暖气包围全身,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寒冷。 两人双双坐在榻上,各自拿着一本书。安逸而舒适。 少顷。“审讯结果出来了?”千代衷离翻了一页,突道。 卫龙麟点头,取了一杯热乎乎的乳茶,呷了口,满足的哈了一声。“嗯哪,慎儿办事我放心。不过,我虽不在意那幕后黑手,但结果倒着实让人吃惊。” “嗯?”他抬眸,看着她。 “是萧晴雪。”卫龙麟放下杯子,吐出那个她不甚熟悉的名字。 千代衷离若有所思,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是呐。”她轻笑。本以为她和那个萧家大小姐再无瓜葛了,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手段尽也如此毒辣。难道,幕后黑手的背后,还有一层黑幕? 真有趣呐,到底是什么人恨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呢?卫龙麟无心书本,抿了抿温热的牛乳茶,眼底森然。 自从萧晴雪是幕后黑手的事曝光后,整个京城大为轰动,无数护花使者更是相邀请群聚,喊起了口号,在通往皇宫的朱雀大街上游行,可谓声势浩大。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官宦子弟,平日里爱慕萧晴雪,现如今出了这等事,一个个仗着人多势众,仗着家族的势力,仗着父母的宠爱,便天不怕地不怕,因为他们都认为,法不责众。 人群集聚在宫门。“重审案件,还原真相”之类的语言漫天遍地,好在及时来了一群军队压制这些不明真相的酸腐儒生。 “我们要见固伦公主,请她重审此案,还萧小姐一个清白。”人群的领头人大喊。 于是,那军队的队长便道:“固伦公主何等人物,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吗?更何况此案由秦府大少爷负责,你们要闹,就去丞相府闹,再敢喧哗,小心我不顾你们家族颜面。” “固伦公主真当高贵,难道她都不出面致辞吗?”此话一出,人群又是一阵阵的附和。 军队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群公子哥,他们是真的惹不起。 正对峙着,宫墙上,出现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太监,正是卢公公。他拿着圣旨,也不顾下头什么模样,尖细的嗓音就响起。 “圣旨到!”紧三个字,下头就安静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府长女萧晴雪,悖德违礼,处腰斩之刑。再有聚众闹事者,决不轻饶。” 荣府。 圣旨下来,荣府大乱,荣郭氏气得当场昏倒,再次醒来,指着下头人咬牙切齿道:“快把那贱女人绑了送官司里去,还有,快快让阳哥儿写休书!”吩咐完后,捶胸顿足嚎哭着,“哎呦喂,我们荣府这是遭了什么罪啊,娶了个会下毒的扫把星,嫁过来就风言风语,没想到,没想到” 一阵气恼,下头人只得安慰着,“夫人快息怒,幸得陛下不曾迁怒荣府,只要将那萧晴雪逮了送官,就好了。” 荣郭氏听完好受了些,“对了,你快去看着阳哥儿,只怕他还顾着儿女私情,不肯动笔。” 荣府,南苑小院。萧晴雪的闺房。 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凳上,无心化妆。她早几日便被荣郭氏禁了足,外头多大风头她自不知晓,但凭着她的机敏,也能猜出一二。 心下慌乱,便再坐不住,站起身来她要出去探探究竟。 刚站起身,房间内忽得响起一个声音。“萧小姐还不打算出逃吗?你是凶手的身份早暴露了。” 此话一出,萧晴雪惊吓得又坐会凳子上,面若死灰。“罗刹,您是罗刹大人吧。求求你,快救我。我可是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办事的。” “放心,罗刹不会撇下有功之人。”语落,一团黑影慢慢浮现,渐渐形成一个实体。身着黑袍的鬼面人凭空出现在萧晴雪面前。 看见那个黑影,萧晴雪绝望的眸中出现希望的光芒,不安的心也慢慢沉静。 稍稍交谈片刻,萧晴雪对鬼面罗刹也略有了解。 “罗刹大人?您为何要如此帮扶晴雪,小女子,从未与您有”谨慎的萧晴雪小心翼翼问道。 面具下,萧晴雪看不出他的表情。鬼面罗刹呢喃了什么,才道:“帮你,是因为我们有太多共通点了。” “共通点?”这倒让萧晴雪陷入更深的疑惑当中。她知道他们两人有共同的敌人卫龙麟,其他的,一无所知。 她对这个神秘的鬼面罗刹感到一种莫名的情愫,弥漫在心头里。惶恐?依赖?崇拜?感恩?她不知道。她,只是很想透过那张恐怖的鬼面,了解他,深入他。 不一会,门外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萧晴雪好不容易安宁的心不由得又提心吊胆起来,“他们,来逮捕我了?” “抓住我,别松手。”鬼面罗刹抬起一只胳膊。虽是幼承庭训,深知男女有别。萧晴雪知晓顾及不了这些,便没有多想,两只手缠住了他的半条手臂。不曾触碰肌肤,萧晴雪却感到有些燥热,转眼间,她看到那只裸露在宽大袖袍外的手,纤细,白皙,指骨分明。好看得甚至不像男子的手。 不由得,萧晴雪控制不住自己的触碰了那只手,然而,并不是想象中的温润如玉,摩挲着的,是满手的粗糙的厚茧。 鬼面罗刹感受到一阵温柔细腻与自己的肌肤之亲,没有半点反应。倒是当萧晴雪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时,满面赤红。 急急忙忙把自己的手放老实了,她羞赧道:“大人,我抓好了。” 漪澜殿。 暖阁里的炭火不知疲倦的焚烧,释放着自己全部的光与热,直到烧成一抔白灰。 杯子里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两人依旧手不释卷,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然而,安逸自然不会长久。 唯慎突然开门进来,顾不得礼仪,匆匆道:“公主,萧晴雪失踪了。” 听得这个消息卫龙麟也吃惊了,萧晴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逃跑了?可圣旨不过下达一会,萧晴雪即使消息灵通知晓了,也必然在逃跑时被荣府的下人逮捕。可刚才慎儿所言,是失踪了。 失踪?也就是说,萧晴雪早知自己遭遇,连夜逃亡。不可能,一来她没这个能力,二来那萧晴雪这么多护花使者,而事终究未伤及我,判罪必然不重,她不会逃。 那么,就奇怪了。 千代衷离看着陷入深思的卫龙麟,便对唯慎道:“知道了,你让荣府加大人力,扩大范围去搜查,若三天无果,则夫代受刑。” 唯慎匆匆出去,卫龙麟道:“衷离,你怎么看?” “兴许,有高人所助。”蓦的,他微微皱了眉,显得有些担忧,“麟儿,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卫龙麟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嘴上这般应着,心里头不由扳着指头算:萧家,顾家,太子党,怀亲王府,嗯,丞相府秦子棋算不算?此外,还有风满楼的势力敌手 看着眼前的人儿又在冥思苦想,千代衷离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个女人从不让人安心。 话说当一帮子人打开门发现屋里空无一人时,荣府就乱了。 再等唯慎把消息一放,荣郭氏再次晕厥过去。听到消息的荣大少爷荣阳也犹如五雷轰顶般,尤其是那句若三天无果,夫代受刑。 这么说,如果三天内找不到萧晴雪,他就要代替她受腰斩之刑了,呵呵呵 他绝望的冷笑,书案上,砚台墨浓,镇尺压纸,却是一字未动,白纸一张。 萧晴雪逃跑一事算是坐实了她的罪名,那这个聚众挑事的官宦子弟听得这个消息,犹如当中打脸,再不敢有半点嚣张,灰溜溜得回了自家府邸。 丹阳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贴着缉拿萧犯的告示,白纸黑字上,悬赏不菲,让无数人为此动心而开始了掘地三尺般的搜索。 萧府自然是第一个嫌疑地。 被迫撞开的红漆大门瘫倒在地,搜查的军队像极了砸场子的青头地痞,什么也顾不上,只是疯了般的搜人,凡是女子,都被抓来,仔细辨认,凡是有反抗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一时间,萧府确实成了萧府,萧条无比。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萧晴雪并不在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大婚告成 三日一晃而过。在荣府耗费巨大资力的搜索下,终于有了消息。 在几里外的一处崖底,一个砍樵的山农发现了一具女尸,上报官府才发觉女尸衣着身形与萧晴雪一模一样,只是那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被摔的血肉模糊无法辨别。 于是,萧家大小姐下毒谋害公主不成,畏罪潜逃,不慎跌入崖底的故事传开来,一时成为京中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笑柄。 大理寺。 卫龙麟看着面前令人欲呕的尸体,面不改色,陷入深思。 听仵作说,除了容貌无法辨认,这尸体的身影,年龄,服饰,左臂的胎记,如出一辙。 似乎就是萧晴雪无疑了。 荣府大大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可卫龙麟并不满意,这种模糊不清的结果,无法叫她放心。 看来要出动风满楼的势力了。她想到。 可转念,萧晴雪即使真活着,又能翻出多大的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孤身在外漂泊,不是饿死街头就是沦入章台,又有多大的危险性? 如此一想,便作罢。吩咐了萧府的刑罚,卫龙麟悠哉悠哉的回了漪澜殿。 萧府被抄了家,萧父萧母教女不严,卫龙麟一个下令,腰斩于市,宣告着曾经光辉荣耀的太子党萧府,败落。 当日,正午。 刑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严严实实。刑场高台,主位上,卫龙麟歪着身子坐着,有气无力,一旁是负责案件的大理寺官员和荣家一等人。 卫龙麟本想着腰斩这玩意随便手起刀落就是了,何必兴师动众搞个仪式。可她还想赌一赌,萧晴雪是真死还是假亡。所以,特地召告全城,行刑示众。若那萧晴雪还留有良知,当会出现。 只随着“行刑”两字喊出,斩刀落下,血花四溅,肠子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人群惊恐,皆两股战战,不敢直视。 唯有几人面不改色。“手法不行呢。”卫龙麟摇摇头,“落刀的位置偏上,只让犯人直接死去,根本感受不到痛苦。” 一旁的唯慎抽抽嘴角,腹诽:咱不是观察人群是否有可疑人物吗?怎么评论起腰斩来了。 “公主,似乎没有可疑人物。”再三扫视了人群,唯慎才道。 卫龙麟倒是不意外,“没有也罢,省的我要烦心,”在搀扶下起了身,摆驾回了漪澜殿。 如此,有毒嫁衣的事算是了结。纵使以后再有波澜,那也是以后的事,未来,谁说得清呢? 公主下嫁可谓一波三折,一是出征西凉的行军,二是那毒嫁衣。为了她的婚事,先让丞相府与怀亲王府忙着侦查审讯,后又花了荣府好大精力去找逃犯,如今一切已解,只希望再无险阻。 几日后,那场婚礼胜利举行完成。 卫龙麟可没的拜堂的气力,直让轿夫给抬到洞房前。此处,是丞相府最清净的院子,独立成座,似乎可以隔离外界一切喧嚣。 院内种着花草,深秋了,正映衬那句被北风卷地白草折,另一面是口枯井,像是有些年头了,看着总有股萧瑟感觉。 “这破院子是人住的吗?”唯慎不满的皱眉,跟漪澜殿的诗情画意,水榭楼台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卫龙麟早掀了盖头,看着眼前之景也有些惊讶,走到那口枯井边,哑然失笑。 最清净的院子啊,似乎别有洞天。 秦府正堂。 一日的喧嚣终于在夜晚殆尽,人去楼空,人走茶凉。满院的杂乱留与下人清扫。 浑身酒气的秦子棋在众人搀扶下入准备入洞房,这可让人犯难,按照伦理,该是去正房的公主那,可凭心,傻子也知道秦子棋向往的,是郡主处。 终于,一番纠结,秦子棋还是选择了卫语嫣。 带着醉眼,秦子棋推开了房门。寝房内,女子静静的坐在床边。身边的婢子都被遣退了,陪伴她的,只有一双龙凤红烛。 “语嫣。”他轻唤,迈着虚软的步伐靠近床头,坐下。 那身影却没有响应。 秦子棋小心翼翼的挑开红色盖头,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之中羞赧浅笑的笑靥,而是一张带雨白梨花,两行妆泪红阑干。 见着心尖上的女子垂泪如此,秦子棋瞬间醒了酒。“语嫣?怎么了,怎么哭了?”,他慌张关问。 可那人儿不领情。只是用帕子抹去了泪,噎声道:“夫君既然已挑好了盖头,快去正房那吧,毕竟我只是偏房小妾。” “语嫣你”秦子棋只觉心头一疼,“你不是说,不在意礼节吗?”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便让卫语嫣爆发了。“是!我就是太不在意礼节,所以才被人骂不要面子。”卫语嫣被揭了伤疤,不由的怒吼。好像前几日秦子画的嘲讽还回荡在耳边。 “谁敢口出这等狂言,我定不轻饶。” 卫语嫣泪眼看着他,却是冷冷一笑,“除了秦家人,谁还有这样的胆。” “难不成是子画?语嫣,她不过小孩子心性,何必与她较真。快别哭了。” “呵呵呵。”卫语嫣冷笑出声,直接背身过去。“你们是同胞兄妹,手足之情足足十七年,而我,自与你初见,也不过七年。也是,宗族亲情,怎敌得过爱?原是我自以为是,堂堂公主不放在眼里,却不知还有个小姨子抢了半边天。” “卫语嫣!你这说的什么话?!”秦子棋震怒得直接从床上站起身来。看着背着他的红色背影,甩袖便走。“也罢,你好自为之。” 摔门声响起后。屋内静了,只剩下床边匍匐的人影。咳嗽声,哭泣声交织,与浓夜交织在一起。 秦子棋忿忿走出房门,在不见月亮的夜色下,漫无目的的走。 可偏偏,他来到了这。 独立的小院,颓败的枯井。这个院子原先有名字,半步小筑。后来不知怎的荒废了。如今,好像成了固伦公主的院落。秦子棋想到。 正想离去,却不知怎的,他的脚不听使唤了一般,竟走进了院子。 卫龙麟早早地上了床,却久久不能入眠。 这院子外边虽破,里边的物件却是来自漪澜殿,令人倍感熟悉。可卫龙麟终究觉着不踏实。 寂静的屋内,凤冠喜服被随意的甩在地上,一片杂乱无人收拾。唯慎在耳房就寝应该早已入梦,四下静悄悄的,月光都不曾有。 辗转难眠,她怀念起前几日与千代衷离共枕时,当真暖和。 不知是几更天了,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睡意,突然,门开了。 窸窣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下意识的,卫龙麟开口,本想冷声问是谁,却不想软了语调,脱口两字:“衷离?” 那身影猛地怔住,停了脚步。 看不清来人,但卫龙麟已知晓面前不是自己所想之人,立马冷了脸色:“何人?” “是我。”秦子棋落寞回答。嗓音微微沙哑。 卫龙麟却仍是疑惑,很明显,她没听出来。 思索着,这个浑身酒味的男子,总该不会是新郎官吧?不可能。 费解下,卫龙麟坐起,准备从匣子里拿颗夜明珠,瞅瞅这男子到底是谁。 “是我,秦子棋。”他又道,声音沉重了些,似乎带着些许怒气。 这回轮到卫龙麟怔住了,随即,收回了动作,“哦。”转身,睡觉。 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反应,秦子棋苦笑,自己还真会自讨苦吃。 良久,卫龙麟翻了身,被这么一闹睡意全无。却只见这那黑色影子还未离去。 “怎么,春宵良夜不去守着小娇妻,到本公主这来坐冷板凳。”满满的揶揄之意。 秦子棋倒是不说话,也无话可说。 “若是无事,便告退吧,难不成想让我伺候你?”卫龙麟卷卷被子,又道。 “公主安睡。”秦子棋留下一句话。 “鞥。” 夜,再次宁静。 翌日清晨。秦府正堂。 秦老太君等一干人正襟危坐,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准备给两个娇贵的新媳妇一点下马威。 秦家是个重礼的大家族,规矩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卫语嫣幼承庭训,礼法优秀无需担忧,倒是卫龙麟 卫语嫣早早的到来奉茶,小心规矩,惹人怜爱。老太君似乎很是欢喜,赏了个大红包。 虽然众人都纳闷着秦子棋怎么没一同前往,但碍于规矩,都没敢明说。 下坐的秦子画看着孤身前来的卫语嫣,得意一笑。 一切妥当,只等着卫龙麟了。 且看着日晒三杆,门口也见不着半个人影,满座愤懑。 待得要吃中饭时,一个火红的影子缓缓而来,居然是秦子棋。身上喜服未褪,眼袋微青,却也不掩风流。 “老太君安康,孙儿起晚了,让各位姨娘久等,子棋深感不是。” 老太君微带责备的看着他,命他就坐。“无妨,棋哥儿,倒是那固伦公主怎么的还见不着啊。” “公主说她身子不利索,不方便前来。” “怎么,连奉个茶的气力也没有?还是看不起老身啊?”老太君面有愠色,手上的茶盏重重的摔在桌上。“既然身子不利索,就让她再也别踏入我松棠院,哪日栽在我院里,叫他人以为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亏待了她堂堂皇族贵女。” 一席话说下来意味深长,明面上责骂着卫龙麟的不是,一面也警告着那病秧子卫语嫣。 “这么着,老身让几个宫里头退休的嬷嬷去伺候她。” “祖母,那固伦公主性子顽劣,还是不劳您伤神,坏了身子可不好。”秦子棋深知这些作为都是白费力气,忙阻止。 “我们秦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礼教规矩是别家不可比拟的,怎么能因为一个公主就破了,再说,她也不过在宫里头仗着皇帝恩宠嚣张,老身好歹也是圣上乳母,也可说是一口奶一把尿养大的”老太君还在喋喋不休,昏黄的老眼却是精光乍现。 一直沉默不语的卫语嫣晓得,这么多,都是说给她听得。她突然羡慕起卫龙麟了,嚣张跋扈,不受拘束,随心所欲。 但,现在才刚开始,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小筑琐事 宫城。 卫龙麟大婚后,整个后宫便鸡飞狗跳地闹腾起来,后宫主子出去了,那么后宫大权又将花落谁家呢。 凤仪宫是一如往日一派祥和,皇后温舒云早不在乎这权力了。 娴彩宫,顾贵妃忙着卫凤芸的婚事,简直有心无力。更何况她大势已去,人心尽失,很难东山再起。 这便由得不少新妃争风吃醉,明争暗斗,搅得后宫鸡犬不宁。 可即使如此,皇帝卫擎苍不知为何龙颜大悦,上报的事宜全部批准了。先是卫龙麟的嫁妆西凉白城。再是顾贵妃小心翼翼询问有关卫凤芸的婚事时,也大笔一挥,恩准。 于是,命运将两个不想干的人绑在了一起。 京城一片骚动——卫凤芸与安亲王府联姻,又是一桩大喜事。 安亲王府。 “都给我滚出去。”一阵怒吼,宫商气汹汹地朝着门口的人影道。 当圣旨的消息下达,常人认为本该欢喜的一家人却没有笑脸。 原本,公主c郡主双双下嫁丞相府,秦府可谓风生水起,盛极一时。相反,四大家族中,先是顾家因为太子党败落而一蹶不振,几欲前途无望,再是萧府因萧晴雪一事被抄,连着荣府也颇受牵连,此外,武将世家叶府,近年在朝中也频频受霍家欺压。明眼人都看出,皇帝这是想削弱旧地主氏族的势力,抬高同他作战时,出生入死的新贵族地位。可如今,开国世家异姓安王府又与顾家的六公主结姻,让原本清明的朝局又开始变幻莫测诡谲多端。 旁观者不清,当局者却明。 卫擎苍只是高兴罢了,至于他高兴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晓得。可他的一时兴起,葬送了两个青春。 安王妃与宫商吵了一架,各自生闷气。安王爷说不上话,只能两头好言相劝:“商儿,你母妃用心良苦,到时候,你定会明白的。父王跟你赌一盘鸡腿。” 回应他的是一个沉默的背影。 “两盘,两盘鸡腿咋样,你父王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依旧无语。 安王爷一咬牙,一副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三盘!不能再多了。”再多了输不起啊。安王爷如此诚意,当真感动天地。 良久,背影终于开口: “父王,你让我静静可好。” 安王爷语噎,闷声闷气得走了。 这头进展不大,安王爷只能灰溜溜得向安王妃那头开战。 “本王妃为他费尽心思,劳心劳苦的,为的还不是他,他那是什么态度,甩脸子给谁看啊!” “呃,商儿没给你甩脸子。他是给传圣旨的太监甩的。” “哼,你看看他,连个脸色都不摆给我看,这般不理睬我,不想认我这个娘了是吧。” 安王爷再次语噎。面对淡漠冷戾的宫商和蛮不讲理的王妃,他只觉的脑袋都炸了。 秦府。半步小筑。 一束阳光倾泻而下,透过镂空窗户,在木地板上画出纹饰的影子。慵懒的阳光爬上大床,金色的温暖悄悄唤醒着床上的人。 一声嘤咛,接着是一个大大的懒腰。卫龙麟起身了。 难得的自然醒来,卫龙麟似乎心情不错,环视房内,依旧满地杂乱,看来慎儿那小妮子昨日确实累了,现在也不曾起。 在衣橱里随意挑了件绒毛外袄披上,推开房门。整个人便融入了阳光之中。冬日的阳光,总让人舒服。 可惜清净是短暂的,不过多久,外门就是阵阵脚步,大门开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陆续进来,各自手里不知拿着什么。 卫龙麟眯眼。这几个婆子是秦府送给她的奴仆吗?一二三六七,怎么才七个人,而且还是清一色的老太婆,一个年轻秀丽的小丫鬟都没得,这也忒抠门吧。 待七个婆子走进,毕恭毕敬的行礼:“老奴给大少夫人请安。”称呼的是少夫人,而不是公主,意味明显。 卫龙麟无礼惯了,她可懒得喊平身。冷眼看着几个婆子,思索着这些老女人该安置何处。 下头,久久不见平身的字眼,几个婆子也定力极好,拘着礼不为所动。她们本就是来教导卫龙麟礼仪的,若是自己都做不好,哪有脸子教别人。 “你们三个,负责厨房,你们两个,负责盥洗,你,负责擦扫。你听候安排。”雷厉风行的下令,不容置喙的语气,几个婆子都听懵了。 卫龙麟看着发呆的婆子,很是不爽,“愣着干嘛,想让本公主复述一遍吗。”眸中冷光,让婆子们不由心底一颤。 反应过来,领头婆子才开口解释:“大少夫人想必是误会了,老奴等人是老太君亲自下令前来的礼教嬷嬷,不是您的粗使下人。” 卫龙麟眼角一抽,什么鬼,礼教嬷嬷。那老太婆又发什么宝气。 “既然如此”卫龙麟点点头,好像认可了她们的身份。“滚出去。” 啥?滚出去? 这群婆子不由暗中盛怒,这些老油条,凭借这是老太君的亲信,在府内府外风光惯了,纵使一些庶出公子哥姐儿们,还得看着她们的眼色行事,如今突然被骂着滚出去,自然愤愤不平,却依然恭敬道:“大少夫人,我等是奉了老太君的” 语音未完,又有一行人闯了进来。 是秦子棋,他快步而来,身边跟着一女子,却不是卫语嫣。“鲁嬷嬷,你等还是告退吧,公主的性子莫非是不知吗?” 这群婆子嗫嚅,怎么着大少爷都开口了,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老太君那本少爷自会明说,鲁嬷嬷还请回。” “是。”婆子乖乖下去,走的飞快。 卫龙麟眼睁睁得看着,只觉得这个秦府很是奇怪。这是想干嘛?作秀给她看,秦府奴婢只听秦家主子的话,连她堂堂公主也不放在眼中?呵,她可算是见识了。 待得人静了,秦子棋面相卫龙麟,对身边女子道:“子画,去见拜公主。若是可以,便唤她嫂嫂。公主当不建议吧?” “建议!” “建议!” 两女异口同声,卫龙麟是一脸嫌弃,觉的难得一个美丽的清晨都被这群人破坏了。 而那唤子画的女子却是古灵精怪,:“公主这么年轻漂亮,叫嫂子岂不老气?” 或许是寒风吹过,卫龙麟兀得一个寒战,她想起这具身体刚及笄不过十六,而这叫子画的是秦子棋胞妹,秦子棋将快过十八生旦 “还是唤公主吧,见外点,我心里头好受。”卫龙麟裹紧身上的皮袄,恶寒后道。 一会功夫,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这两人不知哪来的脸皮,死赖着不走。卫龙麟眼中泛起水汽,显得困倦。思索着如何赶走这扰人的两个家伙,不想,门口又是一阵响动。 卫语嫣不知何时莲步珊珊款款而来。 卫龙麟抬头望天,天湛蓝而静美──怎么又来一个。 身着单衣,只披着袄子,站在冬日阳光下依旧是冷的,忽的,卫龙麟感到后身一阵暖意,还有淡淡的气息。 回头,秦子棋的脸,眼底貌似关怀的复杂神情。“公主身子单薄,还是仔细多穿点为好。” “对啊,公主嫂嫂可要照顾好自己,哥可心疼你了。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子画看见公主嫂嫂,就觉得有股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我们以前碰过面一样呢。”秦子画也不甘示弱的给卫龙麟套近乎。 碰面?是指半月堂的那场拍卖会吗?那时这妮子不还天不怕地不怕得跟我抢小女奴允绮罗嘛。卫龙麟想起来后腹诽。 三人的和睦气氛让前来的卫语嫣尴尬非常,心底的疼让她觉着喉中腥甜。剧烈的咳嗽几声,眼底阵阵水雾。她朦胧的眼瞟过卫龙麟,最后落在秦子棋身上。 秦子棋对卫龙麟的亲昵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她的心脏。她不知道,只是昨夜的争吵,便让他可以做出这等事情。她明知他是故意所为,同她置气,可她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知公主已有客到访,语嫣叨扰了。”一字一句,全是不甘。 她转身,错过了秦子棋眼底的心疼。 卫龙麟将一切尽收眼底,还真是两小口子吵架了,那她成了什么?两人爱情的调料品? 今天还真是很让人不爽快的一天呢。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将身上多余的外衣一丟,任它掉落在地上。 秦子棋不说话,默默拾起外衣。 “没事就快走哦,对了,记得找几个下人来──不要婆子。” 出了半步小筑,又不知绕去了哪条路,四下无人,唯有枝头一点芬芳,飘摇在寒风中,也落下。零落成泥碾作尘。 豆大的泪珠,从指缝流出。卫语嫣心头绞疼。怎么也止不住决堤的泪。 卫语嫣啊卫语嫣,这就是你以往向往的日子?这就是你一心看中的男人?是报应吗?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旖旎一梦 恍然几日过去,日子也还平静。 卫龙麟安顿下来,便将一切时间放在了自己谋划的事业上。 原本嫁入秦府,就是为了与秦忠联合,可这个名义上的公公倒是不待见她这个儿媳,不是称病就是有事。几次下来,卫龙麟也恼了。联合的事就一拖再拖。 入夜很快,卫龙麟几乎一日都伏在案头,风满楼里得来的情报充斥着头脑,烛台昏黄,却冷清寂静。 手头的笔无力的停下,浓墨濡染白纸。 案台上,卫龙麟沉沉睡了去。似往常一般,狼毫笔从手中滑下,滚落在地上,留下一串一串的黑点。 墨点延伸,越来越浅。狼毫笔停止滚动。停在一双靴子边上。 皮革厚底,斜纹缎面。很难想象这样一双干净的白绸筒靴是跨了一路青草泥土地而来的。 是谁?白衣出尘,一个身影,轻生缓步。 他将累倒的人抱在怀中,捋了捋她额前散落的发。指尖触碰着白皙如玉的肌肤,滑过她黛色远山眉,绕至耳边,顺着耳廓,停留在那可人的耳垂。 眼前的女子,该如何形容呢。 似乎再多言语也形容不清。这就是为何古书里描述女子之美,爱用花月鱼雁的倾倒来烘托,而不是直述其容颜何如。 手又回到她的面庞,轻轻抚过她眼底的一道青痕,那是多日熬夜的印记。 一声忧叹,打横将她抱起,那么轻,那么缓,似是生怕惊扰了她。行至床边,又缓缓放下,整理铺盖,掖好被褥,吹灭床头火烛。 一切做好。借着月色,看着安睡的卫龙麟,他嘴角凝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不知多久,直到月光都淡了,才不舍得的转身准备离去。 万籁俱寂,明明脚步轻缓,他没有听见自己的足音,却听到身后,一声轻唤:“别走。” 他顿住,转身,却不知她已坐起,看着他。“不要再走了,衷离。” 失了月光的夜色下,那道嗓音显得尤其魅惑,浅藏着女子芳心。 “如何知晓是我?”千代衷离不觉自己笑意更浓。走进坐下,抱住她。 “闻到的,”卫龙麟回抱住他,贪婪地嗅着缠绕在周身的清雅暗香。“雪莲花的味道。” “今日为何起来了?平日里即使再大声响,也睡得像个小猪猡。”千代衷离不由开起玩笑调侃怀里的人。 卫龙麟也不恼,蹭了蹭他的衣襟,“我想,你能静静地多看我几眼。你一般四更天走。” “你一直不曾睡着吗?”千代衷离的眉突然蹙起,担忧而懊恼的看着卫龙麟。 伸手,抚平他好看的眉,玉指芊芊还染着墨迹。她笑而不答,只是问道:“今晚陪我,可好?” 夜色更浓,月羞入了云层里,黯黯的。 翌日,叩门声起。 “公主,该起身了。”是唯慎的声音。近几日公主都自觉起身了,今日不知为何却毫无动静。 床上,卫龙麟眷念着,睡眼朦胧。她伸手,想摸摸旁边的人。右边,冰凉凉的什么也没有,左侧,也只触摸到柔软的绒毯,空的。 卫龙麟立马睁开眼,这才发觉床上只有她一人。 唯慎恰巧进来,准备好洗漱用具。 “他人呢?” “什么?哪个人?”唯慎睁大杏眼,奇怪的看自家不清醒的公主。 看着唯慎费解的表情,卫龙麟反应过来,摆摆手,“没什么。” 悠悠叹了口气,卫龙麟揉揉太阳穴,暗道:莫非是近期太累,做了场春梦? 房间里似乎还残存着雪莲花清苦的香味,可哪有思人影子。 上午稀里糊涂的过去,直到中午,唯慎如往常般出府找风满楼人员获取情报。卫龙麟才静下心来。 秦府祠堂。 秦老太君端坐蒲团,手中佛珠被一粒一粒拨动。祠堂上一排排白烛摇曳,让昏暗的屋子显得诡异。 “卫固伦不是个善主,棋哥儿斗不过他,还是让他离远点,我们秦家,可不能跟她扯上了关系。”老太君思虑良久,才开口。她原以为卫龙麟不过是个刁蛮公主,不想暗地里打探到的消息却是:公主整日埋头案前,手不释卷。且贴身婢女常出府走动,行踪诡异。 这让老太君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日日防着半步小筑的举动。 “儿子晓得,所以一直推脱不见,几次下来,她便也安分了。”秦忠道。 “不可大意,女人要得到的东西,哪会轻易放弃。”老太君浑浊的眼暗波浮动,“不过,藏着也不是办法,她若是想与我们联合,先面子上应付着去,若是能捉到她有什么把柄,也是桩好事。至于她那个婢女,神出鬼没的,留不得。” “派刺客?” “树大招风,容易暴露。这事交给姚氏,她自知晓如何做。” 秦忠点头,果然女人得用女人的法子。 去往半步小筑的路上,唯慎如往常一般从府外得来风满楼的情报,正准备送去给卫龙麟。谁知半路被截了道。 “姑娘留步,缪姑娘留步。”身后一道女声止住了唯慎的步伐,唯慎护紧了手中的信封,回头。 只见一中年美妇款款而来,穿着华丽而典雅,纵然岁月流逝,带走她的青春貌美,却使周身平添成熟魅力与气质。即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唯慎奇怪的看着来人,她不认得。 美妇微微一笑,打消了她唯慎的顾虑,“我是秦相之妻姚氏,说句失礼的话,我也算是您家公主的婆婆。” “夫人好。夫人再见。”唯慎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敬意,便立马转身提步走。 面对唯慎的无礼,姚氏也不恼,忙挽留:“莫急,缪姑娘与我小叙片刻也不迟。” “公主正等我回去,恕不奉陪。”唯慎头也不回,快步而走。她觉的秦家的人皆不可信。 “如果是联合的事呢?”姚氏压低了声音,刚好两人听到。 脚步顿住,唯慎深知卫龙麟为了联合一事费尽心思,而如今机会落在她头上,该如何抉择。“夫人不登门半步小筑找我家公主,在此截我一个奴婢的路,又是为何?” 姚氏依旧浅笑,“说来惭愧,我这个婆婆不得人待见,公主不愿见我。” 唯慎将信将疑,这话到确实合情合理。 “那夫人与我一同走吧。” “也好,多谢领路了。” 双人打好商量,联袂走去。然而,不过几步,姚氏突然想起什么惊道:“哎呀不好,我落了样东西。联合文书被我落屋里了。” 唯慎面上略有不快。“那我等你,你快去快回。” “还请姑娘与我同去吧,我这人没个收拾,那劳什子也不知被我放在了哪?两人找总归快些。再者,那种东西总不好叫下人晓得。” 一番解释,唯慎只好答应。转变了方向,两人朝着小路的另一边远去。 半步小筑。 卫龙麟站在窗口,奇怪唯慎为何迟迟不归。凭借她的机智,应该不会上当吃亏才是。 “来人,去问问唯慎哪去了。” 卫龙麟冷声下令,心头莫名有些慌乱。 一会功夫,一婢女报道:“门仆说,唯慎姐早半个时辰前就回府了。” 听得这个暗示着不好的消息,卫龙麟狠狠皱眉,丢下手头的书卷大步出了院子。 半个时辰,从门口到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知晓唯慎的性子,定是慎重稳妥的,不会在途中耽搁,那么,只可能是有人蓄意而为,让她中了圈套。 朱雀大街,人群突然被散开,街道中间,几头大马开路,其后陆陆续续跟着几百号人,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汉,穿着统一的服装,持着统一的武器,就连步伐与神情都是统一规整的。几个有眼力的看出来,“这是霍家军啊,天啊,出了什么大事了,居然出动这么多霍家军。” 人群议论纷纷,只看着整齐的军队朝着远处奔去。轰隆隆的脚步声犹如滚滚雷电,徘徊在耳边。 就在刚才,霍家守望台发现了从秦府传来的信号──一道火光从地面升起,半空中一朵紫色烟花绽放。 “集合!” 领头将领是霍启,他特意亲自前往,因为他知道,紫色烟花,是专属卫龙麟的。 从南诏后,霍家一干人对卫龙麟崇拜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尤其是参与平定南诏的人,霍启就是其一。霍家给了卫龙麟几个信号弹,凡是有霍家势力的地方,烟花起,将士集。 霍启快马而走,常人都不曾发觉他面上带着喜色。 卫龙麟现在秦府大门口,在门仆奇怪的目光下放完信号,冷眼看了看秦府的牌匾,“秦家,自寻死路。” 她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和风满楼的势力,便出动霍家。也好,该拿出点本事让秦家长长眼了。 只一会功夫,马蹄声来,远处好似有一阵携带着雷电的乌云铺天盖地而来。 只听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转眼,一行人出现。 “末将霍启,拜见公主。”霍启下马,恭敬行礼。他看着,卫龙麟只是一人,身边没有一个婢女。正奇怪,缪唯慎去哪了。 卫龙麟不知他心思,满意得看着他身后气势雄雄的军队,抬起手,指着秦府门口,冷声道:“掘地三尺,找到唯慎。” “什么?缪姑娘缪姑娘不见了!” 霍启原本平淡的表情突然染上怒意,清亮的眸子不知何时带上血色。他只感觉,缪唯慎不见的消息在脑中爆炸,崩裂了他的理智。 “霍家军听令。”一瞬间,那个温雅的人好像成了个嗜血屠夫。 “在!”震耳欲聋的应声响彻云霄。 “把秦府给老子掀了,找到缪姑娘,我要她妥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相府大乱 一小太监行色匆匆,进了卫擎苍的书房。“陛下,丞相府出事了。” 卫擎苍抬头,微微皱眉。一听丞相府,他第一反应就是卫龙麟又惹出什么祸端。 一旁的曹公公暗道不好,正欲开口训斥这个不长眼的小太监。卫固伦这尊大佛好不容易走了让陛下得几天清净,谁知才几天又有祸事上门。 “霍家军的人,冲进秦府,搅得天翻地覆,就为了卫龙麟身边的婢女。”小太监到底是不谙世事,只顾传达消息,听候命令。 “霍家军?”卫擎苍眉头皱得更深了,思索片刻,就对着小太监摆手。“下去吧。” 小太监一脸惊愕,不知如何是好。陛下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让他下去了,难道他不该出动禁军管管吗? “陛下让你下去还不快下去,杵在这干嘛。” “是是是。”小太监胆战心惊出门。 书房静了。良久,一声叹息。 “固伦出宫,到底是福是祸?。”卫擎苍放下手中的朱笔,负手站起身。对着窗子,背着光,身影显得落寞。他的话语像是询问,又似是一声感慨。 曹公公不知该不该接话。 “说来,出师西凉的军队很久没得音讯。可是出了什么事?” “确实,距离三皇子和霍汶将军上次传信,已有半月之久。陛下,莫非真是出了什么事?” “呵,只怕那些朝中大臣,比朕还要急。” 若是三皇子战死沙场了,那些老油条会选择谁?四皇子卫凤轩? 东宫。 太子沉寂很久,终日躲在寝宫不出门,失宠后,人心也变。曾经门庭若市,宾客满门的太子府,犹如冷宫般寂寞,曾经那个光荣万丈的太子卫凤泽,又去了哪? 物可还是?人却已非。 唯一不变的,就是四皇子卫凤轩。 “二哥!快来快来,看我得了什么好东西。”刚跨了门,卫凤轩就不由高声大喊。像是怕谁不知道他的到来。 “左右不过是几个蛐蛐,兴奋得什么劲。”卫凤泽出了房门,看着来人。 卫凤轩快步而来,手里不知抱着什么,听得太子揶揄的话,道:“嗐,不是不是,是我的新宠,阿黄。来,阿黄,给太子哥唱一嗓子。”说罢,就露出了怀里的东西。 竟是一只毛发油光发亮的大公鸡,鲜艳五彩的羽毛,火红的大鸡冠,尖硬锐利的喙,炯炯有神的眼。 那只鸡左顾右盼,喙下的肉裾也一摇一摆。听得主人的命令,便昂头向天,一声清啼。 “斗鸡?”太子卫凤泽失笑,“也罢,总比蛐蛐要厉害。” “那是,”卫凤泽满意点头,“我那几个小蚂蚱,全被它一口一个琢没了,” 卫凤轩还在滔滔不绝的赞美他家阿黄的好,卫凤泽也十分耐烦的听,不时插嘴几句。 一个月的失宠,他尝到了人情冷暖,懂得了,他不过也是是个被利用的棋子,什么十岁为储的尊荣,都不及三皇子去西边打个土匪窝窝立的战功强。 也是有失便有得,这世间还有一个慰藉。就是他那草包四弟。 “二哥,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三弟了,他走了一个月了吧,为何无半点消息,叫人担心呐。” 卫凤轩也点头,“是啊,这么久不见,怪想他的。不会,”故意拉长了声调,过长的刘海下,他眸底闪过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三哥,出了点意外?” 两人忽的对视。 漆黑的瞳孔里,卫凤泽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愚顽不通的四弟,深藏不露。 雄鸡一唱,对着西天,那火红的落日。 鸡鸣了,天却要黑了。 秦府。 一阵横冲直撞,挡路的门仆死的死,残的残,这凄惨,直如当日萧府被抄家一般。 秦府自然也有护卫,可相比起来,秦府护卫简直是螳臂当车。 秦家乱了。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老太君也慌了阵脚,俗话说,不怕智者,只怕疯子。卫龙麟的这个疯狂举动,让人措不及防。谁知道,一个小小的侍女在她眼中如此重要。 霍家军的实力果真不是盖的,转眼,能拆的都拆了,能砸的都砸了。秦府上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一众公子小姐,无不是胆战心惊c花容失色。秦子棋怒气冲冲质问卫龙麟,“你疯了吗?” 回应他的是冷冷的一瞥。那双似水桃花妖里,没了往日轻浮懒散,只剩寒光。 此时,就在秦家一个院落。 “这妮子可真不简单,废了我好大心思,想必她武力也不浅,吸入我两包迷魂香才倒下。” “再机灵又怎样,不还是落在夫人手中。” “说实话,这么个如花少女白白死去也是可惜,若是能为我所用” 一边房间内,唯慎静静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外边好大动静,是卫固伦派人搜来了?好在这地偏僻,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先出去应付,你仔细看着。” 姚氏收拾一番,若无其事的去向嘈杂的地方。 “公主到底所谓何事,这般大动干戈。”老太君明知故问,想摆脱关系。 卫龙麟先前没说一句话,只是用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秦家人。那眼神,直逼人打颤。 已经搜寻半个时辰了,半个秦府都毁得不成样子。期间京城卫军也到访,看着霍家军和卫龙麟在这,立马灰溜溜回了营。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卫擎苍都不敢做的事,居然发生在你们家。莫非本公主近日太温柔善良了,你们觉着好欺负?还是想让本公主用以前对付宫里头人的手段整治你们?还是,我太纵容你秦子棋,让你们一个个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件几个问句,让下头人噤若寒蝉,最后一句落在秦子棋头上。 秦子棋苦笑。何谓纵容?是与她初次见面,她便直言要他做驸马?还是他拥有随意进出漪澜殿的权利?还是她看他的神情,与常人总有些不同?他记得以前,与她赌约百局对弈时,她时常望他出神 可为何,那抹深情,总是若即若离,他不敢触碰,因为下一个瞬间,卫龙麟就会冷漠到如同陌生人。 后来,他好像明白了,他是一颗棋子。 他,是她用来眷念某人的棋子,是她心里某个人的影子。 秦子棋黯然在角落,只看着日光渐暗。 眼看着夕日已颓,霍启也愈来愈心急如焚,往日那个少女如花的笑靥在眼前浮现 “将军,找到了!”一士兵大喊。 霍启大喜,大步流星跑去。 先前,姚氏阻止了路上几个准备通向她院子的霍家军,却更引怀疑,顺着方向,他们找到了一偏僻院子。 霍启狠狠致死了拦路的侍女,一脚踢开锁上的房门。 一阵异象扑鼻而来,入眼,女子瘫软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唯慎。”霍启急忙走去,轻轻抱起地上的人。 将醒未醒,朦胧之中,她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是个男声。 看着怀里的人眯着双眼,全身无力的柔弱模样,霍启心头一疼。 “霍将军?” “是我,我在这,别怕。” 唯慎痛苦地皱眉,抽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掏出袖口的信封,“给公主” 唯慎再次沉睡,那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觉的她好像再也不会醒来。 霍家军走后,秦府安静下来。 卫龙麟让霍启带着唯慎回去,理由是让她安心养病。主要还是,她有意撮合两人。毕竟,这场事故,傻子都能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内堂。 姚氏跪在地上,倒是临危不惧。 老太君在一旁闭目养神,手中的佛珠被一颗一颗的拨去。 大堂静悄悄的。 秦忠倒也镇定,但却掩饰不去眼底的担忧。小一辈的都被留在屋外,其中,秦子棋秦子画,恨不得冲进去求情。 “哥,母亲不会有事吧?固伦公主她”秦子画难得嗓音中带着哭腔。 秦子棋面部茫然,“我不知道,我,无能为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此慎非彼 “老太君,这事就由你来定夺吧。”卫龙麟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懒懒的靠着榻枕,语中玩味。 老太君知道这不好办,罚轻了公主不喜,罚重了对己不利。想来,姚氏已经保不住了,再者,也是姚氏自己办事不利,捉住唯慎不痛下杀手,偏偏用什么迷魂香,出门又好死不死的跟军队怼上,令人怀疑。 “那,就休妻。将她扫地出门。” 卫龙麟看了眼跪着的处变不惊的姚氏,“就这样?” “公主是想要老身赶尽杀绝?”拨弄的佛珠停下。 “我可没说,但凭老太君决定。” “那,还望公主赐她白绫一条,留她全尸。”老太君说出,手中作揖,顺道念了句阿弥陀佛。 卫龙麟转头,“秦大人呢?” 几道目光不由转向一直不语的秦忠。姚氏也难得抬起头,等待他的话语。 秦忠与姚氏对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岂会说断就断。 可,家族,爱情。孰轻孰重? “公主和母亲做主吧。”秦忠咬咬牙,道。 他知道他无能为力了,一边是掌权的公主和只顾家族利益的母亲,一边是自己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结发妻子;一边是家族兴旺一片光明,一边是郎情妾意半生合欢。这是男人的选择,事业,爱情。好像孟子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可他选择了前者。 也不待卫龙麟回应,沉默的姚氏突然凄厉而笑,笑声满满的冷戾。让人不由心底一寒。 “秦忠,我姚沉香真是看错你了。我是你明媒正娶、整整二十年的结发夫妻,还是一直被你利用的传宗接代、实现家族利益的工具?我真是看错你,看错了你……也好,这桩事就藏在我的尸体里,待得青天白日,叫天下苍生看看……” “还不捂上她的嘴,污了公主耳朵。”秦老太君赶忙下令,生怕这个亡命之徒般的姚氏再抖出什么来。 几个婆子把姚氏轰出去,外头好一番骚动。 内堂却静了。只剩三人。 “公主可还满意?”老太君看着卫龙麟。 “不过是死了个妻,秦大人不是还可以续弦嘛。”那语气,好像根本不在乎姚氏这条人命。 “公主还想让本相怎么做。为了你一小小婢女,我秦府死了几十仆人,坏了数座院落,损失惨重,如今我连妻子都护不住,你还想怎样!”失意的秦忠不觉话语中带着怒气。 然而秦忠难得的硬气,也只是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作用。 “本公主很是欣赏姚氏,她死的不值。本公主总觉得啊,她知道很多秦府秘密。” “是又如何?” “本公主的慎刑司,可让死人吐露真言,更何况还是个痛恨秦家的大活人。你若不想秦家身败名裂,就听话。” 老太君和秦忠皆是警备的望着卫龙麟不语。 卫龙麟接着道:“本公主上有陛下盛宠,下有一众忠心下属,就差几个左膀右臂,如今霍家军是了,就差个文臣。”赤裸裸的联合,明摆着的要挟。“你就说应不应吧,反正本公主还有其他人选……” 其实,卫龙麟根本没有选择,京城之大,真真能够卫龙麟选择的,只有秦家。 “好。” 一声好,让卫龙麟有些愣。怎么答应得这般爽快? 签订文书,画了手印,一切事毕。 出了院子,小辈们正护着姚氏,好一番纠纷。 “放了她。”卫龙麟抛下三个字,懒懒走了。 …… 内堂。 “姚氏留不得了。”秦老太君眼中一片阴鸷。 “母亲。”秦忠好不容易得了卫龙麟将妻子放了的命令,还未欣喜,就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绝望。 “这个孽障,怕是早不想被我们利用,故意为之。她居然用自己的命在赌。如今,因为她,秦家不仅失了颜面,还与卫固伦扯上瓜葛,得不偿失!” “姚家可是北楚最大的盐铁商贾,又与官场关系匪浅。是大利处,不可失。” 老太君看着秦忠,浑浊的眼让人不明所想。“希望你这话是站在家族立场上说的,好了,回去吧。明儿个叫二夫人来,是时候换新棋了。” …… 半步小筑。 夜,冷冷清清,唯慎也不在了,显得分外寂寞。 卫龙麟无聊了,想借一壶清酒,对月饮酌,聊表忧思。 一杯复一杯。只做白水来饮,没事,她酒量好着呢。古人言:借酒消愁愁更愁,下一句什么来着──烟花三月下扬州? 她醉了。清醒的醉。迷糊的醒。 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心里头装的是谁呢?很少有这样孤独的夜了,够她细细回想往事。她的记忆很长,可以漫溯到千年前的古国。那里有她心里头的人…… “在想什么?”突兀的一声,叫卫龙麟吃了一惊。收回思绪,她转身,看着来人。 千代衷离。 他走进了,连着那股花香也走进。 她也虚虚的抬脚向他走去。 两人抱在一起。雪莲花香与酒味糅合在一起。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香气。叫她心安。 “在想人。” 那声音闷闷的,带着酒气。语调也是散漫之至。 千代衷离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他,她心思那么多,心却那么小,他占几何重量?更何况,她浑身酒气,神志不清呢。 思量间,忽觉自己臂上一疼,叫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眉头也皱起来。低头才发现怀里的女子抬着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上,一排齿痕,满是口水印。 她笑嘻嘻的抬头看他,眼放流光,“痛吗?” 自然是痛的。 “不痛。” “哎──”她却好似失望一般,“又是梦吗。”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梦,我一直在你身边。” “嗯?”卫龙麟疑惑着,闭上了眼。怎么会呢,他怎么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呢,难道他藏在床下吗? 望着睡过去的卫龙麟,千代衷离无可奈何,他不忍心打扰她的睡眠,她太累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不是与她说了,夜里留灯,子时遂来吗?可每每他来,她都睡得不省人事。 回了卧房,两人依旧共枕。 也罢,这次就不走了,让你醒醒神,知道这么多天,都不是梦。 一声嘤咛。 卫龙麟睡醒,只觉脑仁微疼,闭着眼坐起身,习惯的喊了声“唯慎”。 有脚步的声音。那个所谓的“唯慎”走进,开始为她穿衣。 卫龙麟依旧觉的脑袋沉沉的,思绪也是混乱一片,“叫碗醒酒汤来。果真不该夜里饮酒的…” “亏的你还知道不该夜里饮酒。”那人答到。 卫龙麟皱了皱眉,奇怪了,唯慎这妮子怎么敢这般答她的话? 而且,唯慎的音色怎么成了这样?那黄鹂鸟般的嗓音,成了淙淙流水。 啊!等等!哪来得唯慎?唯慎不去去了霍家吗? 她猛然睁开眼──不是梦,是真的。 千代衷离站在她对面,手里拿着衣裳。好笑而宠溺的望着她。 “醒神了?快更衣洗漱罢,就要到吃午膳的时辰了。” “哦。”卫龙麟难得软语应声,她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应该惊讶的问他从哪里来的吗,还是疑惑前几夜他为何来去匆匆。不了,她懒得问,他在就够了。 …… 霍家。 一方院落。 唯慎服下醒神的药后,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面上的血色少了些,看着霍启心里满是怜爱。 “多谢霍将军悉心照顾,唯慎感恩戴德,日后必报。”唯慎坐在床头,看着照顾了她一夜的霍启。从秦府回来,他还是那身军装。一夜未睡,有些憔悴,但风采依然。尤其是那眼底,浓浓似水的深情,直看得唯慎面红耳赤。 “缪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霍启自不会说话,却是肺腑之言。 应该做的?一个大男人,把未出阁的女子接回家照顾一宿,血气方刚,柔情似水。怎么想都于礼不合。 唯慎不由啐了一口,心中暗骂他呆子。 “快晌午了,公主应唤我回去了。还劳烦将军布置车辆。”唯慎想着公主现在身边没有心腹,不由担忧开口。 “公主亲口说了,让你在霍家修养几天。” “几天?” “就是,病好了的时候…” “我已痊愈了。”唯慎说罢就掀了被子下床,谁知刚中了迷魂散的身体余毒未祛,双脚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唯慎刚直起身来,就整个的向前倒去。 一声惊呼。 霍启手疾眼快,一个健步上前,将女子接入怀中。他接住了,一个香馨温软的女子躯体。触碰到肌肤与衣衫的指尖在发烫,烫的发麻。 “小心。” 唯慎稳住了身形,才发觉自己已全身落入那个男子的怀抱。想想自己匆匆下床的所为,她竟感觉自己是在投怀送抱。 两人顿住了,待得反应过来,霍启连忙将唯慎放回床上,尴尬的咳嗽几声,“缪姑娘再别做傻事,若是我不在,磕到胳膊膝腿,如何是好。” 唯慎不说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好好静养,我去军营里转转。如果有吩咐,就让下人来传话。” 她微微点头。他飞也似的走,开门后,脚步却又有些不舍。再回头望了一眼,才匆匆离去。 门轻轻阖上,唯慎呆着神。 她是这么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深情呢? 她自出身就命运悲惨,父亲见背,母亲夺志,除了他的兄长缪唯严,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对他如何上心,她怎能不心动呢? 可是,她顾虑啊。 她打听过,霍启,骠骑大将军,骁勇善战云云,但,他有一个亡妻。名唤何采桑,表字,葚。椹与慎,同音不同字。同心不同人。 她还是藏着吧,藏着儿女心思。更何况她是公主的人。公主让她嫁,她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去,公主若留她在身边一世,她也甘心孤老无后一辈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千年之思 几日后,秦府安定下来,恢整的差不多了。 院子还是原先的院子,人却不是原来的人了。 听闻姚氏自己写了和离书,也不管自己一对儿女,第二天就搬了出去。秦子棋和秦子画拼命得留啊劝啊,就是挽不回一个被婚姻伤了的女人都心。 大夫人走了,当家钥匙便落在二夫人头上,好大动静。 二夫人风光了,连着她的儿女也风光了。 秦府上下都在传,二夫人矮了半辈子,终于要被扶正了。 祠堂。 老太君听得婆子的消息,似讥似讽道:“人蠢了才好,蠢了才甘心被傻乎乎的利用,才会被卖了还数钱。若是人人都如姚氏那般机灵,那秦家可没棋可下了。” “她儿子子书,母亲打算如何做。” “书哥儿啊,同他娘一样蠢,先好好养着,让他享受下嫡子的优待吧。” “这般,对子棋怕是不好。他心思细腻,想多了只怕不好。”秦忠虽知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都是亲生儿,但明显他偏爱于聪慧早成秦子棋。秦子书只是个不成大器之人。 “无妨,他是个明白人。算着,春闱考试就是这几月了,让棋哥儿搬去书阁子里专心读书吧。上次是个解元,这次得个会元,下次殿试夺得状元。连中三元,也不枉了他京城大才子称号。” “这定是要的,日后入了朝廷,先封为侍郎,过几年,拔他为尚书,那般,我这丞相的位子就可以留给他了。” 两位家长望子成龙的计划已全打好,他们才不会知道,秦子棋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 话说,最近一连串的事发生在秦家时,最安稳的,就是卫语嫣了。 她是旁观者,看着姚氏盛装打扮,昂首挺胸的走出秦家大宅,看着秦子棋秦子画泪声具下的挽留,看着她心爱的男人在这几日颓废下去。 她心中自然还是痛的,那日心爱男人给其他女人披衣的场景历历在目。可她认清了,认清了事实。婚姻没有爱情那般简单,她若想争回秦子棋的心,就得主动低头。 她本不是善用心计的女子,也向来不屑于用狐媚之术邀宠得幸,可,事实容不得她的清高。 秦子棋要搬去书阁的当晚。 案头堆积如山的书册,坐在书桌前的男子,闭目睡去。只有一只孤灯长伴,他的面容憔悴许多,不如往常的风度。落入眼前的一幕让卫语嫣心下一疼。她悄悄走进了,放下手中的参汤。 “子棋……”一方纱巾轻轻拂过他的面,明明那么轻,那么柔,却犹如施了仙法,唤醒了人。 睡眼迷离,秦子棋睁开眼。他看见一个紫色的倩影。离他很进,是栀子的香味吗?那么浓郁,让他又恍了神。 “语嫣…” 衣衫腿去了,理智也褪去了。 越拨一层衣服,那花香便浓一层。存天理灭人欲的教导早丟回书本上。 一帐春宵。旖旎,缱绻,悱恻。 女人可以毁了一个男人,同时也可以拯救一个男人。卫语嫣用身体做出的贡献,将秦子棋从绝望的悬壁上拉回。第二日,他将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京城才子。 …… 北风肆虐得愈来愈厉害,那纸糊的窗子似乎支撑不住就要破开,可它依旧顽强的抵抗着,呼啦呼啦的作响。 半步小筑。 秦府的变动可不曾叨扰这这两个人的世界,唯慎也非常知趣得到现在也没回来。 只要把服侍的下人打发走,这个小院子似乎就是他们的天下。 卫龙麟点燃床头的油灯,就扑入温暖的大床,听千代衷离说,这不是床,正确的叫法,是炕。 炕下烧的都是炭火啊,千代衷离以前是藏在哪呢?难道他是从那口枯井里钻出来吗? 想着夜黑风高,一个白衣从井里窜出,施施然进了房门,呀。可别把别人吓坏了。 “明日是小雪,景色该是不错,不如明日出门赏景?” “何处赏景?” “去了便知。”千代衷离又卖起了关子。卫龙麟想起前些日子他带她去碧落湖赏流星。最后不是悻悻而归吗。 “你看得什么书?总见你拿着读,比四书五经拿的都勤。” “野史罢了。”卫龙麟答道。 这正是那本记载了一千年光阴的志怪史书,书的开头,曾是她的时代,共主衰微,群雄分争,天下问鼎,中原逐鹿。 那是战火弥漫的时代,是百家争鸣的时代,是奠定这个大陆格局的时代。 她虽常拿这本书,却只读这么几页。好像那刻印的文字,能将她带回从前。毕竟,这是她唯一的慰藉。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卫龙麟兴致大发。“衷离,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她翻到熟悉的一页,指了指一篇小传文。 上面写的:花想容,无字。不知何许人。花影阁首席刑判官,以杀人为乐,以刑罚为趣。与花影阁阁主关系匪浅。武义高强,善鞭法,冷戾无常,工心计。猝死不意,享年二十有二。 只淡淡扫了一眼。“魔头。”他吐出三个字。 卫龙麟不爽快了。他居然称她前世为魔头!立马没了好脸色,硬生生把书抢回来。 “天妒英才。”千代衷离自知褒贬错了,忙补救。 卫龙麟还是不理他。 她前世活的很累,很苦,很被动。她被逼着学文,一遍一遍将书读得滚瓜烂熟,她被逼着习武,一天一天把鞭子甩的行云流水。 所以,这一世,她要痛痛快快活,随心所欲的活。正是随心所欲,才会不经意的爱上一个男人吧。 可是,没有人能否认她的过去,那是她骄傲的资本。是允许她任意妄为的靠山。 不可以有人否认她的过去,不可以。 正失意着,忽的臂上一疼,回神,千代衷离居然咬了她一口。咬的可不轻,像是在报昨日的仇。叫她不由痛呼。 “你不必活得她那么优秀,不要做别人的影子,知道吗?”他认真的看着她。 卫龙麟却不知如何回答。怔怔出神,心底却传来某个人的一个声音:你必须足够优秀,才能跟上我的步伐,做我的影子。 …… 当夜,不知是不是屋外北风狂吼,还是别的什么,卫龙麟睡得不安。 她梦魇了。 梦里的人,一位翩翩美少年,笑得邪魅。好似阳春三月开的正艳的枝头香红,只是莞尔的弧度,却生生把四周美景都比了去,天地渐渐暗沉,唯那一笑,明艳依旧。 恍惚一道寒光,那笑容不再,化为满脸戾气,肃杀的冷,伴着尖锐刺眼的寒光,直刺她面门── 卫龙麟惊醒。 火烛殆尽,一片暗色。 是梦,却真实的发生过。记忆浮现,抽打着她的心。她痛苦的皱眉,死死咬住下唇,以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 翌日。 千代衷离照常起来,却惊讶的发现,床边无人。眼见外头天还蒙蒙亮,卫龙麟怎么会起这么早? 正纳闷着,帘子开了一隙,卫龙麟端着什么进来。 “平日总是你给我打水洗脸,今日我便回报一次。” 千代衷离哑然失笑。见她面上浅笑自如,想必是昨日的失意没放于心上,心便也踏实了。“也好,今日便享受麟儿的服侍。” 铜盆里的面巾被捞起,拧干,水珠挤落,在水面上叮咚奏响。 手捧着的温热毛巾还冒着白气,她坐在床沿,伸手将毛巾铺在他面上。一阵囫囵乱抹过后,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服侍成果。询问道:“舒服吗?” 只见面前的人神采奕奕的笑,他怎舍得否决。“嗯,就是,烫了点。” “诶?我的手碰着正好啊?” “罢,以后还是我来照顾你吧。” 想想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笨手笨脚的为他擦面。这是第一次。 幼时的她,也都是他悉心照顾,从起床,穿衣,洗脸,梳头,喂饭,到教她识字,下棋,书法……都是他在付出,她在享受。 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明明是那样高贵如绽放雪岭的莲,却甘愿低到尘埃里。 她入了宫,他不挽留,因为他知道她始终是帝王之女,怎可碌碌一生偏安于天机府。 她杀了人,他不戳穿,因为他知道宫城之内危机四伏,怎能柔弱得为人鱼肉呢。 她嫁了人,他不阻止,因为他知道她满怀报复与手段,怎会放手必得的左膀右臂。 这等深情与无私,如何不叫卫龙麟软了心坎,倾心爱上呢? 有报终有还,卫龙麟不知道,她将来,要倾尽全部的偿还。 “衷离,……”她将他唤回现实。 “嗯?” “不要丢下我,永远不要……” 她含着一句话,倾身吻上了他的唇。相比于上次的小心调皮,这次的吻格外深,格外猛。激烈的回应,唇齿胶着。 他尝到了咸味。是血吗,还是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双双绝配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得不经人意。当推开窗子看到放眼皆白,只觉惊异不已。 两人说好要去看雪,便也不耽搁。特意的梳妆一番,不再是一个红得似火一个白得如雪的衣衫,也不再是一个发髻繁复一个发带轻绑的梳妆,而是皆着白衣,玉簪绾发。 恍然一看,果真神仙伴侣。 雪地路滑,枯井是走不得了,两人便明目张胆的穿过秦府花园,过了大门。 好在路途没有什么人,不至于惹来什么风言风语。千代衷离腹诽。 而卫龙麟全不在意,被人瞧见又如何?她的名声本就不好。 路途。 两人雇了辆马车,骐骥良马跑的飞快,不过须臾就到了目的地。 一处山脚下,蜿蜒一条山路,通向一座矮山,一层薄薄的雪,盖不住松的苍翠,掩不了梅的芬芳。 既欣赏着雪里含翠的美景,又怀揣着踏雪寻梅的乐趣。真当妙事。 雪一直下,只渐渐的小了些。卫龙麟本想撑伞而行,却又抑制不住对雪的喜爱。手里接一片雪,凉丝丝的,瞬间化去,又落下另一片。此时的她,忘记了风满楼的繁琐事宜,忘记了前世揪心的苦痛。眼里只有雪,只有身边的人。 那两个白衣仙侣,只怕是要融入这雪中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有亭翼然临于高地,是个歇脚的好去处。 落座亭上,放眼望去,整个丹阳城似乎匍匐在脚下,银装素裹,裹去它往日的喧嚣热闹,倒是多了一份温馨和睦。马上就是新年了,不是吗。 “这山可有名字?”兀的,卫龙麟问道。 “十几年前战乱时,这山是送别征人的地点,所以叫它断魂山。现在,改了名,叫断岫山。” “噗嗤──”卫龙麟一乐,“断袖?这么露骨。” 千代衷离看看着她,“云无心以出岫的岫,你整日里想着什么呢?”说罢便在她额上敲了一记。 卫龙麟撇嘴摸头,“这不是看到两个男人嘛。” 说罢,目光就转向下边。 果真如此,两男子联袂向亭子走来,风神俊朗自不必说,单是周身贵气便让人折服。也偏偏这两人一位阴柔邪魅,一位阳刚正气,也是好一对绝配。 两对人皆是注意到对方,可这只有一座亭子,天上还下着雪,尴尬之下,四人也只能围坐在亭内的石桌旁。 多了两人,调情的兴致便也没了。四人沉默良久,突然,那阳刚的男子从袖袍下掏出一个小酒壶,两个酒杯。看来这只是为他们两人准备的。 起开封泥,一股酒香乘着冰凉凉的空气钻入鼻中,是好酒。清洌的液体稳稳当当盛入酒杯,那男子举起酒杯,送至千代衷离面前,“请。”斟酒九分满,而他移动的酒杯却滴酒未洒。 “多谢,我不饮酒。”千代衷离冷言谢绝。 男子也不计较,看了看卫龙麟,有些迟疑。 卫龙麟十分豪爽,伸手就要去取,“谢”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某人阻止了。 “还敢饮酒,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千代衷离责备的看着她。 卫龙麟先是奇怪的看着他,然后恍然,对了,今日是她的天癸之期。感情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他却记得清白。 两人饮酒,两人赏雪,再无多言。 西凉。 不是北楚的片片雪花,这里的雪,一团一团,纷拥而下,却又不似谢道韫笔下的柳絮之姿,倒是狂风扯破的棉絮,肃杀,迅猛。 这般狂雪,天上居然还顶着一白色刺眼的太阳,却没有暖意,只是晃眼的惨白。 在这荒无人烟之地,除了风沙,除了云日,就是漫天飞雪,和两道影子。 “晴雪,倒是如你名字一般。”鬼面罗刹突道。 “主子,我叫魑魅,晴雪已经死了。” 身边的女子,正是萧晴雪。经历了家庭败落,父母双亡,她已经蜕变,她有了新的名字:魑魅,有了新的身份:右护法。 她也惊讶,为何鬼面罗刹会如此看中她,以至于她那颗逐渐冰凉坚硬的心,还留了一点柔软。 鬼面罗刹冷冷一笑,听不出悲喜。 风鼓动着那宽大的黑袍,呼呼作响。 雪渐渐地弱了。 “雪既已停,就此告辞。”千代衷离依旧冷冷的嗓音,似乎对这两个打扰的不速之客很是不满。 卫龙麟也失了兴致,起身欲走。 “二位且慢。既是萍水相逢一场,不如留下姓名,在下眼挫,猜测您是天机府的千代大人吧。只是这位姑娘”说话的是那位阴柔男。 千代衷离默认。却不想回答。如今他满心想着,一场好好的游玩给毁了。 卫龙麟脱口:“卫”她抬眸看千代衷离蹙起的眉。“(卫)为──何要告之你。”眸底笑意浓浓。 那阴柔男神色微变,“是楚某唐突了。女子闺名,怎可告与外人。”说罢,恭敬作揖,不再多问。 待两人下山,渐行渐远,白色衣服融入雪里。亭子里剩下的两人才对视。 “我说兄弟啊,下次可不可以不要用我的名号招摇撞骗,我的名声可是很值钱的。”真正的楚某人埋怨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男子倒了杯酒,满是敷衍。又道:“我总不好暴露身份吧。不过,那女子的身份,我倒是猜出了,只怕把你吓着。” “呦呵,她什么来头,我楚奂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你堂堂皇族贵胄,不还是跟我称兄道弟的。”楚奂不屑的喝了口酒。 “我的皇长姐,卫固伦。” “噗──”一口酒尽数喷出,楚奂狼狈的呛着。“什嘛?不可能,不可能,她若真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固伦公主,怎么会同你一副素未相逢的陌生人相。你可是她四弟。” 楚奂双眼直直瞪着对面的卫凤轩。 “这又怎样,宫里头那么多人,我见都见不过来,更何况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又她无任何交集,如何见面。纵使看见了,也是某个宴会上,只记得,她喜着红装,妆容艳丽。今日她素面朝天,白衣飘飘,如何认得出。”卫凤轩白了他一眼。又道:“我能认出,还是因为千代衷离的缘故,再加上她说出的那个‘卫’字。” 楚奂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们两个,还真像。” “你也觉的她深藏不露。”卫凤轩凝眸,认真的看向楚奂。 “不晓得,我对她了解不多。不过,看你的表述,莫非你认为她才是你争夺皇位的最大对手?” 此话一出口,两人皆是大笑。碰了酒杯,又绕了别的话题。 山脚,乘着马车,两人踏上归途。 “那个阴柔男,模样甚是眼熟。”卫龙麟思索片刻,只是觉得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 “无需多想,他也不像什么好人物。” “楚?京城里姓楚的大户”卫龙麟皱眉看向千代衷离,等着他的回答。 他却在望窗景,良久,撇过头,“你问我?” 卫龙麟语噎。相比之下,千代衷离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现世一无所知的人啊。 人们几乎都认得天机府的千代衷离,他却从不挂心他人。因为他所有的心思,都只给一个人。 “去霍家看看吧,唯慎再不回来,就要姓霍了。”卫龙麟似是想起了什么,突道。 “嗯,我也还回天机府看看了,又是一年科举,我这个文史星官也要劳苦一下了。” 一听千代衷离有事要走,卫龙麟忽的心头一跳,忙问:“科举不是礼部的事吗?麻烦你干嘛?” 看着她蹙起的眉,他心底荡开一丝甜蜜。“根据星象占卜天命,以确定考题方向。” 听得此言,卫龙麟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我可不信有什么天命,人定胜天。”话语里满满都是她的自信与骄傲。 “不是人人都可如你一般强大,人们总需要一个信仰来保全自己,激励自己,这是无奈。天命允,则为之,不可为亦为;天不允,则不为,可为亦不为。后来,这便成了宗教。” 千代衷离将目光放在窗外,语音浅淡,声色黯然,不知是在对谁说。 正说着,便也到了。 千代衷离扶着卫龙麟下车,他稳稳握住她的手。直到分别时她要抽手而去,卫龙麟突然心头莫名生出些不舍来。 这一别,又是几日不能见。 转念,她惊觉自己如何有了这种小女儿家的别思情结。忙醒神,收回手。 “我进去了,你路途当心。”语言辗转,还是冒出这不冷不热的几个字。那几乎就要脱口的想念字句随着理智被咽下。 他微笑点头。目送着她进了霍家大门。 相好的男女,在分别时,不应该是执手相看泪眼,一步再三回头吗?为何他的麟儿,头也不回,直直去了?也是,他家的麟儿,怎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他看着她消失的人影,放下帘幔,让人驱车。 入了大门,卫龙麟的脚步便停了下来,直到她听见车铃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得转了身,走至门口,看向渐行渐远的马车。 只剩悠悠一声叹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银线发带 霍家军营。 唯慎早早痊愈,因外出不便,屋内又乏味无聊,只好日日跟着霍启逛军营。 是日。 霍启似往常一般操练着军队,唯慎则伫立高台。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整齐的队伍上,但两人总有分神的时候。 霍启一面发出号令,一面偷偷用余光扫过高台上的倩影。唯慎欣赏着训练有素的霍家军,同时将眼角留给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当两抹目光不经意的荟萃,便会立马分开。 两人皆觉的脸颊有些热。 几日以来皆是这样,两人相敬如宾,却又对对方关怀备至。眉梢,眼角,唇线,最是不经意的地方,愈是情意绵绵。 只怕这般细水长流下去,两人就陷入爱河了。 但总归是有人会“棒打鸳鸯”──卫龙麟施施然而来,一语未发,却夺了两人目光。 “公主!”唯慎惊喜道。匆匆下了阶梯,奔至卫龙麟身前。“慎儿许久不服侍公主,公主可有亏待了自己?” “你这妮子,还想起上头有个公主,只怕我不来,你就成霍家媳妇儿了。”卫龙麟满满揶揄之意,羞得唯慎直剁脚丫子。 见到如此场景,霍启也前来,行礼后道:“公主,这不能怪缪姑娘,全是末将私心,自作主张,将缪姑娘强留在此。” 果真是个大老爷们,说话全不动脑子。 “私心?大将军是何私心啊?”卫龙麟不知怎么,总觉得欺负这小两口很好玩似的。明明自己也是初坠爱河,有何资本挑弄他人感情。 霍启被问得结结巴巴,唯慎在一旁满脸羞红。 再盘问也是无趣,卫龙麟命人打点好后,同唯慎一齐回了秦府。 秦府,半步小筑。 近日都只有卫龙麟与千代衷离两人居住,下人不得来打理,故应是一片杂乱。 但当两人打开房门后,却惊异了。 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出门千代与卫两人梳妆时打翻的珠宝盒子也整理妥当,被翻乱的衣柜中,全部衣物归类叠放。 “公主,这,不会是你”唯慎双眼瞪得如铜铃大。她深知公主的懒性,这么可能会收拾呢? 卫龙麟白了慎儿一眼,“该是几个婢子趁我和他出去时打扫了。” 唯慎恍然,思索片刻突道:“既是有外人进来,可要检查检查是否缺了少了?” “不必,风满楼的文书都锁在柜子里了,剩下的不过些金银玩意儿,不值几个钱。” 听得此言,唯慎便也作罢。 于是,半步小筑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安亲王府。 自从宫商与安王妃闹翻后,王府便是一片死寂,个个都是胆战心惊,生怕再惹得三位主子不高兴。 原以为这种状况会继续延续下去,却不知怎的,宫商主动向王妃认了错,一来二去,安王府又成了先前那个安静祥和的安王府。 宫商孤身在屋里,这几日来,他默默接受了娶卫凤芸的事实,不是妥协,而是醒悟。 不错,他借助自己对皇家有限的认识,反应过来,皇室此辈都是以凤字开头,哪来的一个莫须有的珑玲。 翻找记忆,女子的笑靥也随时光流逝而淡去。同样,蜜色长颈瓶里的花,折下时还是仲秋,如今已入冬很久了,花瓣尽数枯萎,凋零,只剩枯枝。 那日桂花语下的倩影,是梦一场吧,是他误打误撞进了某位仙子的结界,所得的一个幻境吧。 可为何当父王母妃听到这个名字时,满脸错愕与惊讶,他不明白。 罢罢罢,这便是有缘无分,相见是缘,相识是分,他认了。 秦府。 秦子棋去了书阁,过上与世隔绝的日子,一心书本,只为考取功名。卫语嫣近日来气色颇好,似乎与秦子棋的隔阂烟消云散。 而另一边,二夫人处。 二夫人是官家小姐,与秦府可谓门当户对,但秦忠却钟爱商人之女姚氏,若不是姚商鼎盛,黑白道双吃,姚氏也没有做正妻的可能。 “嘿呀,书儿,你娘亲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凭着你外公的地位,难道你还当不成嫡子。”二夫人荣氏长舒一口气,幻想着未来美好生活。 “娘,不是说士农工商,商人为贱,为何她姚氏还能风生水起的。”一旁的男子正是秦子书,比秦子棋稍小几月,却没有秦子棋一丝的成熟。只看他,浑身珠光宝气,发缀珍珠,面敷白粉,腰系环珮,履贴金箔,整个娇生惯养的白面公子哥。 “你懂什么,如今这世道,谁有钱,谁就呼风唤雨,你得记得,有钱能使鬼推磨。” 秦子书不解的皱眉,“那母亲为何不让我经商,还日日鼓励我向大哥一样考科举。”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二夫人咬牙切齿,“你看看他们姚氏,经商为的啥,还不是谋个官位与田产。你以后给我专心读书,你瞧瞧秦子棋,又是案首,又是解元,指不定这次又是会元。”二夫人一想着光耀的秦子棋,心下生妒。“这样,过几日我去求老太君,让你也进书阁子里去。” 一晃几日,各家太平。家家户户正筹备年货,可腊八将近,又是大日子,这可忙坏了秦府的下人们。 不过,半步小筑里,一个丫鬟却鬼鬼祟祟的偷偷出了院子。她手中握着什么,向着无人的地方走去。 书阁。 那丫鬟废了好大一番力,又是钱币贿赂,又是自报家门,才说通了守卫,进了书房。 屋内,秦子棋正专心写字,听见门开了,也也只以为是送点心的小厮,不以为意。 “半步小筑奴婢惠兰,见过大少爷。”那丫鬟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面上带笑。 听闻一道女声,秦子棋倒是惊讶的抬头,随即皱眉,对她的打扰感到不满,更何况她还是卫龙麟的下人,“何事快说。”语气极为生硬。 闻说秦子棋近日颇为烦躁,只因科举在即,而秦子书这个二傻前几日搬来,居然时时叨扰他读书,还总摆出一副我是嫡子的骄傲模样,令人作呕。 那丫鬟也不怕,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物,献给秦子棋。“少爷您看,这是奴婢在少夫人床上捡到的。” 书案上,一条白色发带,带上用银线绣了雪莲流云,显然,这是男子的发带。再加上这标志性的图案,必定是千代衷离的。 妻子闺房,出现不是夫君的男士之物,可真是笑话。且不说洞房之夜,卫龙麟一声衷离已经让秦子棋心中不满,可他也未多言,毕竟卫龙麟还没有嚣张到将男人带进房里的地步,可这一回,人证物证具在。 “卫龙麟。”秦子棋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他手里依旧握着一支狼毫笔,仔细可见,一条裂纹缠绕了笔身。 须臾,待怒火焚尽。秦子棋放下那支笔,面上露出诡异阴鸷的笑,“惠兰是吗?你既然为本少爷休妻找了证据,自然是有功之人,放心,秦家不会亏待你的。” 听得此言,惠兰喜不自胜,忙行礼谢恩。 “不过,你得记得,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亡命的,可就是你了。”阴恻恻的笑,配上那漆黑的瞳仁,叫惠兰心里一咯噔。 “少爷安心,奴婢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 惠兰小心翼翼下去,留得秦子棋在屋里。 突然,屋内一声巨响,是案台砸在地板的声音,随后兵兵砰砰碎响。 “卫龙麟,这是你逼我的。” 卫龙麟一人行走在秦府花园里,自从进了秦府,她几乎日日关在半步小筑,今日有兴,在花园走走,才觉四处都是新奇。 方才下过的小雪,地面湿润,只有路边未消融的洁白和枝头的晶莹证明着雪曾来过。 素手折枝,一枝红梅在眼前绽放,娇嫩的花瓣染上雪色。正所谓借雪三分白,蕊还一段香。 此处是女子折枝之静雅,不远处,却有个身影怒气冲冲而来,手中提剑。 “卫龙麟,我杀了你!” 一语惊破她周身的意境。卫龙麟抬头,眸中倒影出剑尖隐隐的血光,还有那愤恚的脸色──是秦子棋。 明知危险在即,她却怔住,没有动静。 脚步在逼近,剑尖破风而来,眼看就要刺入她的身体。但出乎秦子棋意料的是,卫龙麟仍旧没有丝毫反应。 记忆翩飞,脑海里闪过一道画面,与眼前之景重合。痛,心底的痛,同样接踵而来。 秦子棋悔了,他预料了许多结果,却不想她是一副毫无招架之力的模样。他想收剑,却迟了。 只听一声,卫龙麟手中的花枝掉落在地,冰凌振碎。一滴血迸溅而出,落在雪地上,晕染了雪白。再看,剑尖正抵着她的额头,伤口处,又凝聚出一滴血珠。 秦子棋懵了,他以为,卫龙麟会躲,会叫,会有侍卫保护,他却不想,他伤了固伦公主,还差点杀了他。这是他想不到的,然而,更让秦子棋惊异的,还在后面。 眉心一痛,卫龙麟回神。她定睛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容颜。是秦子棋,不是别人,不是他。尽管相似,叫她恍惚间失神,然而她心底还是明白,他不是他。 就这样呆滞几秒,卫龙麟偏偏脑袋,抬起手,用食指与中指夹住剑尖,手腕微微一转,如同截断一根树枝,秦子棋手中的铁剑便断了。剑尖被生生掰下,随意丟在地上。 卫龙麟露出一抹笑,似讥似讽,不语不发便悠悠离去。 秦子棋惊了,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他清楚的感受到,方才卫龙麟折断剑尖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剑身,传到剑柄,再到他的手,震得他的手发麻刺痛。 是内力?还是法术? 恐怖如斯,传闻中的嚣张跋扈c不学无术的固伦公主,竟是个集容貌,谋略,武功于一体的天之骄子。 秦子棋眼底黯然,心觉难怪她看不上他,因为他还太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含章宫妆 卫龙麟踩着虚软的步伐,神情恍惚的回了半步小筑。 眉间的血珠流下,滑过脸庞的血线,竟如泪痕一般。一如那晚所梦之景的画面不断闪烁在脑海。 正整理着东西的唯慎听见门口脚步,一转头,便看见自家公主的脸──一道血痕滑过娇颜之面,平添媚色。 “公主,你受伤了!”唯慎惊落了手中的书册,吓的瞪大眼睛。什么人可以伤了公主之身,要知道,她的内功可不是盖的。 卫龙麟只是闭上眼,掩饰眸子的空洞。“小伤而已。” 确实是小伤,伤口已经自己凝固,想必几天后就会痊愈。 “若是留下疤痕可不好,慎儿这就去拿金疮药和玉容膏。”说着,唯慎风风火火的去了,留下卫龙麟。她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无泪,无笑,无言。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空,空的如一个死人。 花园行刺失败后,秦子棋真正的认清了自己与卫龙麟的差距,或者说,界限。 他有才情,有家世,端的是一表人才的贵家才子。京城里上到王公贵胄的皇女,下至路边胭脂摊的商贩姑娘c府里的丫鬟婢女,谁不是对他暗送秋波? 一个尚不太成熟的男子,虚荣心膨胀得让他飘然欲仙。仿佛未来的光明大道已铺好,突然,他遇到卫龙麟。 他忽的彷徨起来,时而自满于卫龙麟对自己的与众不同,时而焦虑于她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时而痛苦于自己寻到真爱却受制于她的权威。 “子棋,子棋,真是个好名字。”初识她时,她便如是道。 他当时不以为意。后来明白,是,确实好名字,如同一颗棋子。以往他感到屈辱,如今却释然。 是了,原是我配不上她。 次日,那丫鬟惠兰被叫到书阁,说是要行赏。惠兰自然没多想的就去了。 “惠兰,你过来。” “少爷有何吩咐。”一听少爷叫唤,惠兰自然速速放下手中奖赏的金银,到了少爷跟前。 待两人距离只剩半步,秦子眼中柔情不在,而是满满戾气,紧接着右手从袖中掏出什么,寒光乍现。 猛然,一道血红从惠兰腹部流出。 “你”惠兰只感觉肚皮一阵剧痛,冰凉的刀刃插入柔软的皮肉,鲜血流溢。 她沉重的倒下,不过一会,身底就是一片暗红。 秦子棋抽出袖刀,面无惧色。发带一事,他不会再找卫龙麟麻烦了。那么,想要息事宁人,唯有杀人灭口。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作为秦家的继承者,直接或间接的夺取敌人性命是常有的事。因为视人命如草芥,他只认为今天所为,不过是采了朵野花c踏了棵杂草。 用白色帕子擦干刀刃上的血迹,然后将帕子随意丢在那婢女的身上,秦子棋正准备叫自己贴身的小厮来收尸,不经意一瞥,却发觉桌上的铜镜,倒影出一双人眼。 那眼睛满是惊恐,借着镜面两人对视,那眼睛更是惶恐,立马消失了踪影。随之而来的,是木架上一具瓷瓶掉落碎裂的声音。 秦子棋双眼一眯,快步走到木架后,却空无一人。 他认得,那双眼的主人,是秦子书。 秦子书仓皇回了自己的卧房,上了门闩,躲在被中。他害怕的打颤,他怕,怕那具尸体,怕那双杀人的眼,怕自己也成了刀下亡魂。 此时,秦子棋正悠哉悠哉的行步至他门前,用手,轻轻叩响门扉。“二弟,何必如此惊慌。” 躲在被子里的秦子书吓得更是将被子死死蒙住头,可秦子棋的声音如巫咒般响彻耳边。他歇斯底里的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门外的秦子棋淡淡一笑,“二弟,你可是我的血亲弟弟,我怎么会杀你呢?”忽的,他眼中闪过暗光,语音一转,“不过,你既然已目睹此景,我也有必要点醒你,这事再不要让他人晓得。你若不听我劝,告之祖母,你可考仔细,一个丫鬟的命,又值多少?不仅对你无利,而且若是惹我不高兴,我手里的刀可就不认亲了。再者,你若不说,我这做哥哥自然念你恩情,于你有助。” 几番言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诱之以利。将秦子书说的服服帖帖,立马道:“你放心,我绝不将此事说出去,如有违反,天打雷劈。” 秦子棋似是满意的点头,离去。 半步小筑。 即使昨日精神恍惚,一夜安眠后,卫龙麟又恢复往初模样。伤口上了愈合药,抹了祛疤膏,无痛无痒,卫龙麟只当它不存在,伏案处理风满楼事宜。 午餐后,唯慎突然端了碗汤来,说是药膳。卫龙麟一看,枣杞乳鸽汤。乳鸽可是愈合伤疤的极佳食物。对待一个小口子也这么认真,可见慎儿关心之切。 卫龙麟美滋滋的喝了,却揶揄道:“你呀,若是对儿女之事也这么上心,只怕孩子都有俩了。” 唯慎柳眉一倒,“公主又取笑慎儿。” “好好好,不说了。”卫龙麟敷衍应着,吞下一口汤后,又道:“你觉着霍将军可好?” “他”,唯慎沉思一阵,缓缓道“他是个好将军。上次中毒,他很细心的照顾我,应该,也会是个好夫君。”唯慎说着,两腮不由升起一团红云。 一听这话,卫龙麟立马劝说:“那就麻利点的争取,莫等他人抢了先机。” 而唯慎眼中却突然落寞起来,“先机?慎儿哪有先机──他早就有位亡妻,而且,她的小字,与慎同音。” 卫龙麟愣了一下,心底一叹,真是天妒良缘啊。思索一番,她本想劝告唯慎故人已去,不必计较。可她不经想到,唯慎是在顾虑霍汶对她的情是建立在前妻基础的,那么,同她自己,担忧千代衷离所爱的是以前的卫龙麟还是现在的我,有何区别? 自己都纠纷不清,怎能指导别人。 一阵沉默之后,门口窜来一丫鬟,呈来一封信,说是位僮仆送来的。 翻来覆去看看信封,居然空无一字。卫龙麟想也没想,笑着打开信封。 她猜,不,应是肯定,这是千代衷离写的信,信纸上的清苦莲香就是证明。薄薄信纸,近如咫尺,偏偏还郑重其事的用火漆封缄。里边不过一张小纸:府中雪梅已开,明日可有雅兴? 是啊,她想起来了,天机府的梅花该开了。天机府是块风水宝地,气候湿暖,梅花开的晚些,却最艳。 可不像他人阅后即焚,卫龙麟将信小心装好,又用红蜡重新封缄,如珍宝般保留收藏在柜子里。 正要兴奋着明日的相约,突得,卫龙麟想起了额头的伤。真是无巧不成书,卫龙麟这时候抱怨起秦子棋来。 她起身到了镜台前,可惜一张好颜,却破了相。虽伤口位置恰在眉间,宛若美人眉心一痣,魅惑天成。但卫龙麟仍觉其是瑕疵,思索下,便拿起朱砂笔,对静描妆。 欲画一朵五瓣红梅,做含章宫下妆,却不由失神。 昨日秦子棋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拿剑伤行刺,还大喊要杀了她,实在诡异。这可不像他平日作风。 想着,最后一片花瓣便画歪了,卫龙麟看着镜中自己,无奈一笑。 晨,东方吐白。 昨夜连绵大雪,整个丹阳城银装素裹,放眼,找不出其他颜色。早早便有仆人晒盐扫雪,方便行道。寒风凛冽,冰冻三尺,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一条大街,唯有一个火红的身影,在苍白的雪色里,灼然盛放。 天机府。 待卫龙麟到达,府内一切事宜已做好,门口至花园扫出一条小径,园内一座小亭,视野开阔,又备了地龙等取暖物品,亭内的石桌上摆了些许点心茶水,桌旁一个小火炉,咕噜咕噜烧得正旺。 看着如此周到的准备,卫龙麟心头一暖。这家伙不是在准备考题嘛,还能为她分心做这些事。说回来,她还不曾邀请他一次呢。 两人一碰面,千代衷离便发现她今日妆容之艳。却也没有多问。 “可还满意?”千代衷离看着思绪万千的卫龙麟问道。 卫龙麟笑着点头,“良辰c美景c赏心c悦事c贤主c嘉宾。四美齐具,二难合并。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也笑了,笑得爽朗,“你啊,夸谁也不会忘夸赞自己。” 两人有说有笑,全盘不在意冬日寒风。 正走着,卫龙麟看到一株红梅开得格外漂亮,不由走近,伸手便要摘。她自己也不曾注意为何自己这么爱折花。 手指还未碰到那枝桠,却被另一只微凉的手制止。卫龙麟撇头,奇怪的望着他。 “冬日里,还是别将手伸出来,免得生了冻疮。”他温柔的劝着。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我还打算做盆插花呢。”卫龙麟收回手,并不在意。 于是,两人接着赏景,行了几步,千代衷离若有所思道:“为何,麟儿爱将花折下,而非让它自由生长呢。花瓶里的花艺作品,想比纯粹自然中的生命,孰美?”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眸里是多了分其他情绪。 他的认真叫卫龙麟愣了一下,她回头,望向那傲雪凌霜的红梅花枝,又想着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被摆弄出的艺术品。 也是,真正的美,是自然的,不经雕琢的。 “我知道了,我不会了。” 两人再次对视。“徒儿孺子可教矣。” “谁是你徒儿,我们是恋人!”卫龙麟头一甩,大步流星的往前匆匆走了。 千代衷离笑着跟着她的脚步。 对待一株花的态度,多多少少折射他们的爱情观念。 千代衷离的爱,是爱它的一切,包容其缺陷,不会单单折取一枝欣赏。正如,他能容忍卫龙麟七七八八的无数缺点。因为他知道旁枝易枯,而树根却能永远不腐。他的爱,是让花枝恣意生长自由绽放,而不是做成插花摆成他所喜欢的模样。所以那日,他劝说卫龙麟做好自己,而非为他人影子,这叫不失本心。 与之不同,卫龙麟的爱,却像是拥有,霸占。所以她会因卫凤芸登府一事而暴怒。她的爱,是两情若相悦,则不负好韶光。爱便爱了,恨便恨了,倒也是痛痛快快。 虽然,很明显卫龙麟的爱幼稚而粗鲁,却又是这种真性情,让千代衷离欲罢不能。 不一会,两人来到亭子。 随意吃些糕点,喝杯热茶,各捧书卷,累了便看看雪景,惬意万分。也不知多久,又纷纷扬扬飘起了小雪。 千代衷离突然感到肩膀一沉,歪头,卫龙麟闭着眸好似睡去,手里的书掉在地上。 “还真是哎。”他宠溺得看她,无可奈何的一叹。随后将她的脑袋放在他膝上,让她舒服的平躺着。不由自主地,他的手游离于她的面庞,绕去额前的碎发,抚过眉间用朱砂描画的梅花,轻轻的,缓缓的。 雪也一样,轻缓而落。似乎整个银色天地里,只剩下两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节 凶宅恶鬼 不知过了多久,雪已停,新雪覆盖了两人先前的脚印,又是好一片银色天地。 卫龙麟朦朦胧胧睁开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千代衷离的面容,本想回笑,却见他神色莫名。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狐裘盖的严严实实。 千代衷离看着卫龙麟睡醒了,正想扶她起来,谁知这家伙还赖在她腿上不肯离去。便也随了她去。 “麟儿近日在秦府过的可好,可曾发生什么要事?” 听着这个平常关切的问题,卫龙麟并未引疑,思索一阵,想到了秦子棋的行刺,视线四处转了一圈,才重新落在千代衷离脸上。“没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关心我的话,就与我同居半步小筑呗。” 原先这般话语都能顺利转移话题,可今日却不一样。 “当真无事?”千代衷离盯住她的眼,像是要抓住从她眸中溜走的真正答案。 “真的,没事啦。”卫龙麟干笑一声。 见她依旧不吐实话,千代衷离直白道:“额头的伤,怎么回事。” 一看事情要暴露,卫龙麟下意识的挡住额头,心底奇怪:这都被发现了? “好吧,不瞒你了,秦子棋搞的鬼。” “秦子棋。”千代衷离咬着这三个字,眼底寒光乍现。他沉思一阵,突道:“听着,麟儿,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但有个底线。” “什么。” “不允许伤了自己。无论是谁。” 卫龙麟有些怔,她感觉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话。一直以来,她眼中的千代衷离,都是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模样。他对她过于放纵,以至于卫龙麟心底暗喜,想着以后可以家中独大,称王称霸,毫无顾忌。今日,突然发觉,没有这么简单,这个男人啊,平日里让着她,宠着她,关键时刻,便拿出无比的强硬,让她无法反驳。 如同放风筝一般,纵容纸鸢在蓝天自由的飞翔,可到时,迟早会收线。 一年一度的腊八佳节,家家户户祭奠众仙神,熬煮腊八粥。按照旧俗,帝后两人亲自给百官赐粥,百姓散米。 总之,这一天,京城里皆是笑语欢声。但秦府内,却一片愁云。 秦老太君不知从哪座道观里请来一位长胡子法师,说是祈福消灾,暗里也不知搞什么勾当。虽说秦家与固伦公主联合,却单单只是纸面上的事,事实上,秦家人仍视卫龙麟为敌。 “焚香昭告,家宅六神,各居各位,勿乱勿紊,消灾降福,坐镇门庭。”那法师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手里一把桃木剑,空中一顿乱挥。走的是步罡踏斗,看着也颇有些风趣。 唯慎经过人群时,看见眼前一幕,心下好奇,便匆匆回了小筑,告之卫龙麟。卫龙麟一听觉的有趣,就出了门想去瞧瞧。 当是时,那长胡子老道在一条黄纸上写写画画,写完,大念一声“成!”,突然,不知哪窜来的一团无名之火,转眼将那符纸烧了个精光。 围观的众人不由大声叫好。 却见那老道面色凝重,须臾,大叫一声,仓皇跌退几步,生生吐出一口血。紧接着,原先那张符纸,完完整整的,赫然在空中飘摇,落下。 “此鬼真真凶猛,怕是附在物上了。若是不找到凶物,只怕恶鬼驱不了。” “鬼?真的有鬼?”二夫人吓得脸色苍白,脚下发软。“我就说书哥儿近日里是怎么了,无精打采,怕是被那恶鬼摸了。” 一旁,秦子棋不可察觉的翻了个白眼。 听见真的有鬼,众人不由骚动起来,叽叽喳喳的将自己的怪事与此对号入座。 为首的老太君倒是平静,老槐木拐在地上一蹬,立马叫人群安静。“那大师可找的到那脏东西。” “老太君莫急,待我再做法,让那妖邪无藏身之处。”说着,长胡子老道又捣鼓起来。 卫龙麟一直站在远处,看戏法一般的欣赏这所谓的法事,看着久了,左右不过几个现动作来回做,也无聊起来,正准备回去。 “那老头是用了障眼法吧?那张符本就没烧。”唯慎问道。 “也许吧。反正我可不信邪。” 另一边,老道又叫了声“成”。睁开眼,玄之又玄的问道:“不知贵府可有井?” 二夫人忙答:“有有有,大厨房里一口井,是全府上下吃水的东西。” “活井?不对,活井有井神镇守,那鬼狂妄不得,可有枯井?” 远处,卫龙麟嘴角一抽,敢情这么大阵仗,是针对她的啊,半步小筑里,不就有口枯井嘛。想着这秦府真是搞笑,平白无故反反复复地招惹她,正当她好欺负的? “慎儿你先回去,把井口的通道遮掩一下。” 唯慎快步而去,卫龙麟冷着脸走向人群。 “这是做什么戏法呢?这么热闹,怎么也不来个人通知本公主一声,是把本公主当外人防着哪?”悠哉悠哉,卫龙麟缓缓行步,语调却生硬冷戾。 二夫人倒是不乐意的脸色,“公主,你可是天之骄女,尊姓卫,我们秦府上下,哪敢对您不敬。”她特意将卫与秦咬的重重的,明摆着内外之分。 卫龙麟走近了些,人群里一番扫视,便瞧见秦子棋身旁的卫语嫣。她半分反应也无,好似没听见那卫与秦的区别。 “也是,本公主到底也是帝王之女。虽说下嫁秦府,但还是遵国姓的好。以后啊,再让本公主听见你们”少夫人,少夫人“的叫,可别怨本公主下手重了。” 三言两语,便改了让秦家满意的称谓,二夫人依旧脑袋不灵光。听见卫龙麟的接话,气愤的不知如何反驳。 “都闭嘴,做法这么严肃的事,容得你们胡搅蛮缠的拌嘴。”老夫人再一跺拐,昏黄的老花眼明显带了怒意,也不知瞪的是无礼的卫龙麟,还是愚蠢的二夫人。“法师,继续吧。” 长胡子老道甩了几遍拂尘,冥神片刻,好像在记忆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哦哦,对了,秦府可有枯井啊?” 下头立马有一丫鬟接话,“有枯井,少夫固伦公主的半步小筑里就有一口。” “既然如此,公主,还请您带路了。”老道说着对卫龙麟行了礼。 卫龙麟到也没拒绝,转身走在队伍的最前。路途其实不远,但卫龙麟故意多绕了几条路,也好给唯慎多些时间。 秦府里的人自然看出卫龙麟有心,但秦老太君没开口,便没做声。倒是那老道发现自己已是第三次走过相同的一条游廊。 “公主,可是走错路了。” 卫龙麟投来冷冷的目光。 老道立马闭嘴,突然想起是他开口让公主带路的,暗道后悔,不敢多言。半步小筑,唯慎将那井捣鼓好后,只等着人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想着,便也进屋收拾些杂物,这才刚捡一半,外头就吵闹起来。 “呔,恶鬼还不现身受死。” 唯慎一听那长胡子道士来了,立马出门,看看他们到底要弄什么名堂。 小筑里,不大的小院子塞满了人,井边,道士又是一阵装神弄鬼的舞剑画符。为首,是卫龙麟,秦老太君。 卫龙麟着实纳闷,莫非这井的秘密被人给发现了?那也不应该啊,一是千代衷离向来缜密,当不会被察觉,二是近期两人皆是正大光明的出门碰面,这井好久不用,为何秦家选在今日呢? 一面思索着,一面看着那道士。 “老太君,这恶鬼,就在这院子里。而且,当是藏在屋里了。” 一听此言,卫龙麟暗道不好,她中计了。秦家这是借着捉鬼的名义来搜她屋子,很可能是关于风满楼的文书。井也不过是个托词。只不晓得那秦家人是歪打正着,还是真的晓得井的秘密了? 反正眼下形势不利,卫龙麟眉头皱起,思索对策。 唯慎一看也不对劲,戾声道:“你这老道简直放肆,公主卧房,也是你能进的?只怕鬼没捉到,倒蹦出个登徒子。” “胡言,思空道长德高望重,一心修道,臻至神人,怎会如你所言。再者,老身信任公主乃好洁之人,又有何物见不得光?”秦老太君正色道。 后边,秦子棋听着,也发觉了端倪。今日突然搜查公主卧房,莫不是秦子书把发带的事告诉了老太君?所以老太君借捉鬼来寻卫龙麟与千代衷离私通证物。秦子书这个家伙,当初便不该留啊。想罢,秦子棋的眼眸中透出冷光,盯着不远处的秦子书。 “想不到老太君如此信任本公主,本公主还真是不敢当啊。慎儿,带那位啥啥道长进去捉鬼,也好祛祛晦气。至于剩下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 老太君也点了头,人群念念不舍的散开。秦子棋犹豫着是否要走,最后,只是对老太君说了句“祖母小心”,便离去。秦子棋说这话是忌惮卫龙麟的武功,而老太君却不明他话中深意。 一会,院子里只剩卫龙麟,唯慎,长胡子老道,秦老太君四人。 四人进屋,卫龙麟任由他们搜去,不一会,墙角一个落锁的柜子就被那老道揪住,“贫道以为,此中就是凶物。”说罢,舞剑乱挥,看着是要破了那铜锁。 那柜子,正是卫龙麟放置重要物品的柜子,里头不仅有风满楼的文书,还有一封千代衷离的信。 “住手,你这道士可知这柜子来历?此乃天机老人生前所留之物,赠于本公主。天机老人身为国师,精通道法,算是你的先辈,今日你贸然动用先人之物,岂是不尊?”卫龙麟捏着指甲,脸不红心不跳的满口胡言。 那道士一听她搬出天机老人这尊大佛,虽心有不满,但又无可奈何。秦老太君一瞧形势不利,沉了脸色,“老身虽不懂黄老之学,但也是念佛之人,动用逝者之物,只需做法祭奠便可,公主意下如何?” 卫龙麟也知这不是长久之计,“甚好,那派人将柜子送去天机府,毕竟天机老人的灵牌在那。” “不可!”老太君不假思索否决,谁不知天机府与固伦公主关系匪浅,送过去,那此谋不就泡汤了。 听着老太君的语气,卫龙麟轻轻一笑,“老太君不是说信任本公主嘛。怎么说是一套,做是一套,这般无信?再者,这一期间内,本公主与唯慎自愿禁足半步小筑,为天机老人祷告。若老太君执意不同意,这柜子,便再也别想打开。” 一阵沉默,良久,老太君阴鸷道:“如此,便依公主所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