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深刀浅》 序章 终局 朔月,廿五。 天山天池,风雪冰天。 裹银天地间,伫立着两座冰雕。 空气黏重c气氛凝固,雪花如飞矢激射,狂风怒号。 这是一幅,天极动c地极静的板画,风雪构成了坚实的斜纹,冰雕变化为笔直的凇桧。 倏然!如同板画被斩裂了一般,飞雪回溯,劲风倒卷,冰块嗤嗤零零的碎了一地,原先雕立之处仅剩冰渣与积雪。 天地间又回到一片静谧,风停c雪止,偃月之光努力地透过黑暗,借着星辰的指引,一丝不落地插在天池中央,宛如一柄断剑。 忡忡!山南月左,侠影无踪! 惴惴!月倾半山,残影流光! 借着沙冷的月光,隐约可见,半空中那铿铿相交的刀剑,雪地上那浅浅印着的脚印,两道东西来向的雪痕,尽皆消失于湖畔,冷地无声。 结冰的湖面上累着一层薄薄的雪,接近湖心处,却被清出了一圈寒意凛凛的霜环。 啵啵,两人落在雪地上的声音清脆无比,打断了冷默的幽邃。 “呼——” 节律相同的双方同时都吐出了一口浊气,化作白雾消散在空荡中 位于西边的剑客手持一柄直刃冷钢刀,江湖上,拥有这种武器的,只有一个人——夜焱。只见他持刀右臂斜垂,左手微微覆在右胸前,食c中二指捏作十字剑诀,闭目听劲。 位于东边的剑客左手紧握着三尺六长的青锋剑,他便是“左手剑王”萧斌易。如果说,夜焱的反应是“静”,那么萧斌易的反应便是“动”!他动了,不光是右脚微微向左后方移去,同时,左脚的脚趾也在上下摩挲着 天寒地冻的,两个人却仅仅只在身上加了一件并不厚重的毛皮袄。 夜焱回到中原业已有两年之久。 他曾东渡东瀛,习那藏刀拔刀之术,战那“东瀛剑圣桔右京”。亦有飞闻,传他远渡重洋,求教那刺剑c重剑之武工,约莫算来共计五年。 其人甫一归乡,便为中原翘楚所知,战数十余次,无一伤。又由其直刃之奇,坐实“刀剑痴魔”之名号。更有甚者,曾将夜焱与武尊相较,催约战,不过,此事关系甚广,不了了之。 “今——” 萧斌易猛然委身横剑,精气神一股脑地贯注于眼前这个正在开口说话的剑客身上,右手掌心微微濡湿。 夜焱没有睁开眼睛,他也没有必要睁开眼睛,方圆百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今夜,好似那七年前洞庭湖之夜,唯一有所区别的是,洞庭湖岸夏花盛放,而此地却冰封万里,叫人好生胆寒c好不寂寞。”他轻言轻语,好像只是说着味道平淡的闲话。 然而,这话语一字不差的落在了萧斌易的耳朵里,他未闻一半,便已怒不可遏。剑,被他握得更紧;遭寒气入侵的脸庞,因为这份怒意而变得更加猩红。 他早已忍无可忍,既然不可忍,那么便不忍! 铳!他的后脚狠狠蹬地,借着冲势,那柄淋着森冷寒光的剑由下至上削去。剑势犀利而刁钻,剑弧好比那割开黑夜的天际曙光。 嚄!锃!夜焱双足错交,顺势一个扭转,使自己后旋着脱了身,衣摆在半空中蜷曲c旋转,活像是飞空的油纸伞。 剑气激起积雪,飞雪霰射开来。冰面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正咯吱咯吱的裂响,看来不出一会儿湖面就会开裂破碎 “好一招‘侵晓一剑’,果然锐气!但是很可惜,再锐意十足的剑招,没有中的(di),便毫无效用。”夜焱闪过,依旧与“剑王”保持二十步的距离,闭目c捏诀。 萧斌易将上扬的剑刃再次调回攻击的斩势,平举着右手指向夜焱;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引导着气流顺着左臂涌去。不多时,持剑的左臂开始了激烈的颤抖,紧接着,身体从左手开始变得通红,向外散发着热气。沸腾了!就像是煮开了的水,萧斌易的剑势已经到达巅峰,现在只要—— “大漠孤烟直!” 剑势聚集到顶点的威力是可怕的。剑王一剑直直斩下,将披靡的剑气灌注到湖底。剑气摧毁了冰面,迸发出恐怖的轰隆震响,震散四周的雪堆,近有五丈高的水柱连连爆起,垂直腾空的剑气不停地冲向十步外的夜焱 夜焱睁开了双眼,炯炯的目光如有实质,剑指捏成十字,右手的直刃飞快地划出两道斜交的剑弧。 在十分之一秒内,渺无声息;在十秒开外,天崩地裂! 那十分之一秒内,剑气爆发的水柱距离夜焱仅隔三步,水气瀑流,将夜焱湿了个彻头彻尾。然而,冰面又裂开两道可怖的深痕,裂痕犬牙交错,纵横百里。 那十秒外,萧斌易站立之处猛然碎开,刹那间,冰面上开合的“齿痕”也分离开来,仿佛朱雀的那对翅膀正在奋力扇动着烈风,两道剑痕内侧的冰块向湖中央不断聚合,将“剑王”冰封在湖底。 良久,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轰!湖心暴发冲天的粗大水柱,将萧斌易冲上风云! ※※曾经※※ “身无身无彩凤双,双飞翼;呃,下句,下句是”留着鼻涕的小男孩正努力地背着文豪们的诗词。 “心有灵犀一点通哦!”扎着角髻的小女娃轻轻松松就接应上。 “你,你可真是一个活c活太监。”口吃男孩擦了擦青鼻,佩服道。 “阿三!说什么瞎话呢!你不懂就别乱说,太傅是太傅,考监是考监,都有大学问,太监是阉官,要闹朝廷的!”女娃气冲冲地跑过去掐着男孩脸墩上的肉,疼得那口吃男孩直是哇哇大叫。 “不不要因为三三把火c火c火就三了” “谁叫你连‘啊’都要说三次!!!” “我,我以以后一定要说说说能说好多好多的呜啊话,不,不会让你看,看不起我这个结巴”男孩对着女娃立誓。 女娃眨了眨眼,应声答道——好啊!我等你! ※※如今※※ “萧斌易!真正的剑客不该把气力用在多余的地方!你这招是倒行逆施,舍本逐末。”夜焱盯着趴在浮冰上的“剑王”说道。 没有回应 夜焱左右交叉发力,乘着浮冰荡了过去。 锃!剑光一闪而逝。 噗—— “咳啊!!”夜焱左手突然捂住双眼,不料竟有血流从手掌中挤了出来,滴在冰面上,血雪交融 萧斌易起身立在浮冰上,倏忽一转身,三尺青锋反手被刺出,铛!夜焱成功拨开。 朔风又起。 两道血红的痕迹像眼泪一样从夜焱的瞳仁中流出,眼眶周围尽是青黑的淤血,好不狰狞! 他,盲了 ※※曾经※※ “你走吧,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相见,真的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今※※ 强风拂过湖面,粼粼湖光映着弯弯的月牙儿,荡起的涟漪将两块浮冰送向湖岸。 精!气!神! 剑!手!身! 天!地!人! 萧斌易气机一动,夜焱便立刻感应到。 风雪再临,风云再起。 不至逡巡,萧斌易流星飞踏,轮舞半空,剑锋犹如高速转动的风车扇翼,剑气辐散c旋开包围自身的怒涛霜雪。 夜焱及时架起守势,趁萧斌易未能靠近,当即借着无意散开来的剑风调整身姿。 萧斌易犹如风火轮一般裹着风雪直攻而下,剑气在周身回转,拖泥带水,挟风唤雪;好似带着刀刃斜旋着的车轮,狂暴地斩向夜焱。 “——长河落日圆!” 锵!夜焱飞旋着被‘水龙卷’打上天空原来夜焱依势顺导,借着力同样飞转开来。然而势力太大,从远处看,倒似被这横过来的龙卷风击飞。 旋转,不停地旋转与萧斌易不同的是,夜焱周身的雪与血并未散开,而是像依附在剑刃上一样凝聚不散,构成红白的剑鞘。 “——雪中藏刀!” 随着转速越来越快,夜焱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近。终于,只剩下两丈多高时,他霍得一挥刀——红白剑鞘化作笔直的刀刃向萧斌易劈去! 萧斌易以为甚是安全,并未料到攻击距离如此之远,匆忙抵挡自是招架不住,青锋剑被砍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夜焱攻势的整个过程仅仅就像是把刀从鞘中拔出来这么简单。 ※※曾经※※ “我要苦练剑术,我要东渡!我相信,只有博采众长,才能成为大宗师!”夜焱在自己的额头绑上一条红丝带以立志。 身旁的妙龄少女却调皮地把红丝带拉下遮住夜焱的眼睛,“你呀,刚能说好句子就想着干别的事!?好高骛远不好的!还有” 被红巾遮目的少年疑惑地回头。 少女喃喃,犹如梦呓。 ※※如今※※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身着紫色霓裳的女子瞧见围观者团在一起,感到有些惊诧。 “唉,大剑宗应了‘左手剑王’的挑战了,现在正在天池那里呢,不过现在这里被剑幕所挡,我们没有办法冲过去一睹两位大侠的风采啊!”苦瓜脸遗憾地叹道。 女子有些失神,她并没有注意到,深藏在自己眼里的那一抹担忧与 “嘘——(小声道)她可是‘弓剑双绝’陆皓雪女侠!‘剑王’的禁脔,你还不闭上你那臭嘴!” 陆皓雪没有理睬这帮乌合之众,只是低着头径直走向山顶,而袭人的寒气被体内的真气拒之于千里之外。 山顶处有一把巨剑守着关卡。这是一柄巨型重剑,剑柄足可两人共持。 ※※曾经※※ “咦呀嘿”少年吃力地试图举起重剑,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 砰! 剑身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剑的重量大半靠在少年身上,少年脱力支撑不住,慢慢被它压倒。就在将倒未倒之际,少女飞身抢来,扶起巨剑。 “雪月姐,你,你好强壮”少年有些羡慕又有些难过地说道。 “小夜子,就你这病恹恹的身板,想学到我这一身气劲,还早着呢!还有,别叫我强壮,那是形容李桥那种粗鄙男人的!不要拿来说我,否则我掐你肉肉!”陆皓雪叉着腰仰着头看着夜焱。 夜焱跺着脚,“叫,叫完阿三又叫我‘小夜子’,真真真不好听,像太监!我不干!我要学剑,我要摆脱‘软蛋’和‘小夜子’的称呼!” “哈·哈·哈,一生气怎么话就利索了?好!就冲你这劲头,姐姐教你!明天我就向先生说情,让你也跟着我这个根骨奇佳的大徒弟做个小跟班!嘻嘻”少女似乎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乐乐呵呵的。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别老嘿三次了!!!(嘿嘿)” 俩少年,两双手,交错着握住剑柄,齐力挥舞着戮力 湖光山色,月牙弯弯。 ※※如今※※ 风凌乱了陆皓雪的发束,红丝带被一阵疾风吹散,吹向巨剑的那一头—— 咔!丝带被斩成两段。 戮力巨剑的特别之处:一旦练出剑罡,就可以形成独剑剑阵巨剑的罡劲,是他们两人合力炼出的。巨剑仿佛认出了主人,它没有阻拦陆皓雪的前进。 陆皓雪走向更深处 ※※终象※※ 萧斌易已经败了在夜焱摆出了那个剑招的起手式后,一切终成定局。 这一场决战,对世人而言,其实毫无意义;可对他俩而言,又充满了意义。 风雪再次冰塑了两个人—— 西边的那个右手反握直刃,将刃身藏于臂后,左手覆在柄部,让整把直刃都“消失不见”。 “——无影剑!” 东边的那个则屏气龟息,试图屏蔽气机。 西边的剑客淡漠地言道:“徒劳。” 的确徒劳! 一切——雪随风止,破破落落。 无声c无影。 只有月光与另一种月光——寒芒! 夜焱动了!他以俯身急冲的姿态,将反握的直刃松开,对它的掌控仍旧存在,因飞速进攻下而失去踪影的直刃,化为那一抹流光从小臂滑至前指,像打开的折扇,把生死分开。 藏剑在心,直取中宫! 必然的偶遇c必然的改变c必然的结果 “灵犀一剑(点)——” 咚!(通!) 夜焱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自己的胸口,凸出了一截剑刃 中宫之穴,刺之可以明目,刺穿呢? 他看到了它(剑刃);他也看到了她 萧斌易早已合目认命等死,但死亡久久未至,便也睁开了双眼。 陆皓雪颤抖着,分离了火红的弓刃,重新变成护腕戴在手上。 她瑟缩地抱着自己蹲了下来,身体不寒,心已寒 ※※曾经※※ 泉州渡,十二月廿五。 “你就要走了,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只有上次在湖边发现的一块巨大的蓝色石头,我打算把那个给你,代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渡过难关,如果如果你有心事要说的话,每天就对着她说吧!唔,蓝色的那个我帮你打成了一柄软剑‘蓝薇’,能别在身上当腰带用的”陆皓雪低着头嗫嚅道。 “雪月,我也打了一个奇门兵器给你,既可以当弓用,分开的话又可以袖里藏刀,呃,我用的就是上次找到的那个红色石头,当然不是一次成功的,我用模子炼了三个月呢,嘿嘿我真笨!不过,我也希望你能收下这件‘红焱’,在我这‘冬天里的三把火’不在的日子里永远保护着你” “红红红焱?这这这,哼!敢比我取得名字好?那么我必须得惩罚你!嗯,改叫‘蓝霜’好了,这样一来,皓腕凝霜唔!” 少年拥身抱住了少女,两人相距仅有半步。 叮!蓝霜落地。 “啊啊·啊!” “你瞧你啊都结巴了!下次,我也得叫你‘阿三’”少年为少女戴上红焱,随后拾起蓝霜踏上了一条改变命运的道路。 ※※万象※※ 沧海桑田,一切终究都会变迁,不变的,是那一段段不解的回忆。每一段记忆,都藏有一个密钥;只要时间,地点,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将在遗忘中被重新拾起。你也许会说“不是都过去了吗?”其实,逝去的只是时间你依然逃不出那想起了就微笑或悲伤的宿命,而这种宿命本叫‘无能为力’ 直刃刺穿了毛皮袄,在半空中划出一条真空的轨迹。 刃部浅浅露出; 蓝霜落地,断成了两截; 半步之遥,竟成咫尺天涯! 少年的目光漫漶着c漫漶着 刀浅,痕深; 痕深,刀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归途 乾昭十年,江湖人称这一年为狱年。 洛阳龙门,晌午。 赤日炎炎似火烧,看来烈阳是想把中原大地烤成黑木炭。 秋分,多沙暴。 狂沙漫卷,龙门客栈早已关上店宿的门窗,如果不是客栈里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喧闹与叫好声,根本无法猜到它在这节气里竟还做着生意! 呼——啸~!! 一圈黄沙借着风势再度扑在山坡上,给土坡加层黄马甲。 噗呲c噗呲 坡后,一个黑色的太阳正冉冉升起——是斗笠! 那是位剑客的斗笠,黑斗笠边缘垂着白纱布蒙成的帘幕,因而无法将这剑客的面目看得真切。 噗呲c噗呲。 他上了坡,腰间斜挂着一柄两侧无锋c唯有顶部寒光闪闪的剑,就像一把被撇断剑身c削平剑尖的铁尺或是上下齐大的锅铲。同时他身后背着一把用布包裹着的剑,是巨剑。 巨剑很重c很沉。但他的脚印并不深,看来其轻功应当不错。 “店家店家?”他咚咚地扣响被栓严实了的木门,“投宿一宿(xiu),麻烦开一下门。” 咯咚咯咚,听上去应当是掌柜的正在去栓,果其不然,门开了。 ※※追迹日※※ “嘶——说起来,我当时那一开门哪!哎呦,那光可把我刺煞喽!要不是他顺手一摘斗笠,挡住了那光,我这老眼呐,嘿!恐怕就废咯”一留着八字胡的商人讪讪笑道。 对坐有一白衣剑客,桌上放着一柄橡木为鞘的剑,看上去价值不菲;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把剑的剑柄是仿照波斯弯刀做的,能够加大抓力,防止滑落,往往双剑客喜欢为左手剑装备上这种工艺。 “你接着说,我要了解他——所有的事情!”白衣净面的俊美男子示意道。 “诺。” ※※回归日※※ “哟!”掌柜猛然开门,当下就被沙堆反射的阳光刺激地直欲闭眼。 不过,好像斗笠剑客早已明了,微微一个侧身,摘下斗笠挡住了刺眼的“火光”。 “店家,你这不中啊,见光,就死,不会是黑店吧,哈!?”剑客笑道。 “嘿嘿,这哪能呢,这不里面都亮堂着吗!倒是今天外面过于惹眼,让客官取笑了去。”店家倒是不甚感激。 入店,近门的座位是空无一人,但是靠近说书人评书的案台的,倒是座无虚席。整个店内都被烛光与油灯点得明亮,人坐在其内倒是不会无端地心生怯意。 “话说那独行侠北溟雨和那‘剑王’萧大侠的会武,那是”说书人原来并不在评书,而是侃着一些中原武林翘楚的丰功伟绩c累累战果。 斗笠剑客取出一个包裹,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掌柜的,我要一间上房,给我在申时打好热水,备好金疮药。” 砜!只见他从包裹中抖出来一匹金色的羊毛皮。 “嗯?嗯!?”周围有的眼尖已经看到,觉得这举动相当之突兀。 “客官,这”掌柜手足无措。 “这是突厥的金羊皮,我从突厥王那里得来的。”斗笠剑客仿佛在说着一件极其平淡的事,然而这句话的分量之重,已经令客栈炸开了锅。 “天!这人该不会是突厥奴的走狗吧!?” “不会不会,那可是从突厥王那里得到的东西,莫不是朝廷里的使节!?”一名看上去很精明的小个子拱手向着北边的天空作揖,思忖道“但是现在正在打仗,应该不会啊” “你还拜什么朝廷?!现在兵役徭役如此之重,江湖上不服的人都被抓去做了班房,怎么可能仗没打完就放人回来?” “战事已经结束了”斗笠剑客低声说道,同时在跟掌柜商讨价钱。 一阵寂静无声后店内雷动。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来,有的人不信,有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更多的人,却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个子正准备问详细情况,不料,斗笠剑客已经上楼吃酒去了。 来者,不凡! ※※追迹日※※ “哼,然后呢,这里变成这个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衣剑士指了指装饰一新c富丽堂皇的新龙门客栈。 “嘿嘿,这个嘛,还是多亏了那位少侠,起因嘛,就在沙暴止前的最后一夜”掌柜回忆道。 ※※回归日※※ 斗笠剑客已经留宿了六天,不过他的那个羊皮,可以让他再多住六年。 第七日,掌柜的依旧如平时一样,坐在账台边喝着茶,打着算盘算着筹。 然而事情却有了点变化,这一日,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嘭哐! 拴起来的大门被来人猛地一脚踢开,观其装束,应当是一北方莽汉。 “申公孝!你这撒丫子的给我出来!不出来想当缩头乌龟吗?” 其话语相当粗鄙,斗笠剑客正在二楼房间里闭目养神,却被一闹声打扰,好生不爽!刚准备出去教训他一顿,却察觉到身旁那为他烧水的小个子浑身出着冷汗c瑟瑟发抖。 他很喜欢这个小个子,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小个子虽然龅牙,但是却很爱干净,不愿给人以坏印象;第二个是小个子心思缜密,心地也不差,从他每天烧水都很卖力而且会使巧这一点就能看出。 又偏头倾眼地一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于是施施然走了出来,站在二楼的廊桥上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大汉见小个子平平静静地从二楼下来,顿觉古怪。不过他不是那种喜欢思考的读书人,而是个彻彻底底的粗汉。他二话不说地将鬼头大刀剁在桌上,桌子被一斩断为两半。 莽汉高声喝道:“呔!兀那小子好不鬼精!在教主那儿活得不痛快是不!?偷了教主的东西就想溜!?那你得看看我李桥答不答应!” 小个子申公孝心里发怵,身体却没有多余的反应,仿佛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很稳当。蓦然,小个子听到耳边传来斗笠剑客的声音,他告诉自己不要慌,按照他说的做 只见小个子突然放松了许多,缓步前行,在离李桥剩下十余步的距离处停住,开口道:“李桥,我想跟你打个赌,敢吗?!” “嘿哟!出来几个月,胆子就放这么大!吃了黑山老熊妖的熊心豹子胆了?”李桥没发现,他这一混搭,直教众人乐得不可开支。 “好!尽管说,赌注有吗?” “那是自然,赌注就是这把剑!赌的方式,很简单,我也不为难你那小脑袋,就比你擅长的武功!赢了,你就放我走,输了,我就跟你回去!”申公孝也振振有辞。 “哈哈,你小子是找死啊出来!”李桥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客栈。 “跟上去,有我把关,你放心。”斗笠剑客传话道。 “那就依仗大侠了,小的若是逃得此劫,甘愿为您做牛做马” “呵,少废话了,快跟去,要有气势!”剑客笑骂。 小个子也正身跨出门槛,心里默默与斗笠大侠沟通着。 众人见有好戏上演,便一窝蜂地冲出去,门都差点没被挤爆!众人围在沙丘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坑地里那两个不成比的斗士们。 整座客栈,只剩下二楼东边支起窗的那户还有人气。 李桥的武功并不算高深,但是他却有天生的身体优势与力量优势,配合上那重有两百斤的鬼头大刀,站在一边就是一块雷打不动的山石。 而小个子武功根基还行,就是身体素质不够高,真气流转也不够快速,按之前在楼道上的探查,小个子只有三招全力发功才能够破得了大汉的皮 情势危急,众人也渐渐被场中肃杀的气氛感染,说话声渐渐消了去。只有风声依旧 动!大汉沉稳的脚步狠狠的冲击着地面c锤击着小个子的心脏。 恫!申公孝感觉心脏有些不舒服,但很快,一股暖流从丹田奔袭而来,他顿时清醒,脚步飞快地踩着沙砾,动用轻功拉开距离,只不过姿势很不雅,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斗笠剑客一看他使出这招变成这副模样,直逼得自己想掩面痛哭—— 恨铁不成钢的斗笠剑客当机立断地取出两根银丝,弹指射了出去。两根银丝很是精准地绑在飞快移动的小个子脚踝处。“我会让你好好感受感受——真正的‘踏雪无痕’!” 他将银丝绑在食指上,无名指与中指不停的上下拨弄着丝线,仿佛在吹奏两支玉箫。 小个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步伐开始有了节奏,不再仅仅是耗力地胡乱走步,同时,原本飞速逼近的李桥也被自己拉开了数十步的距离。 李桥这时更加纳闷,不过心里没有多想,直接使出力劈华山式,想用跨步上跃的方式将这一招“掷地有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砸下。 嘭!扬沙飞舞,大地震颤,申公孝停下旋转的脚步。 沙尘迷了人的眼,让人看不真切。 铿铿! 李桥突然现出身影,拖着大刀如同疯牛一样撞将过来。 横臂——挥刀! 刀锋平平削过,带起凛冽的刃气。 申公孝一个折身,险险躲了过去。 李桥很懂使力,暗自留了三分力度,旧力未老,新力已出——鬼头刀再次斜斜扎下。 申公孝脚趾发力,一股暖流涌向脚心,推着他飞出险地。 铿!鬼头刀两次叠力,陷入沙地中。 斗笠剑客眼里闪过一道异彩,指尖的银丝上下翻飞,小个子截然发力,如同金鲤跃龙门,整个身子在半空中平折,双腿交叉化作钢锥,向着兀自拔刀的壮汉飞踢而去——“电光毒龙钻!” 噔噔噔申公孝双腿连蹬,好似暴飞的陀螺直锥着李桥不住后退,突然,李桥一步跟不上,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看客们一片叫好。 李桥倒是未受重伤,一个打挺便起了身。只不过,他自知被羞辱,怒意难遏,风风火火地像战车一样朝着小个子挥拳踢腿。 受斗笠剑客操纵的小个子自是不用担心被他那砂锅大的拳头砸中,但看这李桥的架势,心底暗暗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嗨!”李桥突然冲到大刀旁,遒劲的双臂青筋暴起,两手合力一拔——“恨地无环!” 大地突然颤抖,黄土崩裂,狂沙齐飞冲天,将整个盆地掩埋 “呼哧呼哧”此招耗力甚巨,李桥感觉一阵力不从心。 “这”看客也被吓到,而小个子却消失不见。“闹出人命了吗??” “啊呀!”突然,李桥捂着屁股跳了一丈多高,然后一个倒栽葱埋到沙土里。申公孝此时正猥琐地做着个出恭用的捅棍姿势,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且不管楼下之哄堂大笑,店内的斗笠剑客却欲哭无泪。他本是利用道家“火里种金莲”的顶级身法躲避攻势由下至上的“恨地无环”,结果,由于小个子的身体素质太差,根本没有办法全部完成,只好半途而废地钻入薄沙地,伺机而动;而后来这一招却是申公孝独创的独门秘技了。 因为此招“出土”之时气势甚是威武,沙地就像绽放了一朵金色的花一样,于是,被后世人美称之曰:“菊花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相见 悾! 悾!悾! 斗笠剑客忽然举目远眺。从他的瞳仁中,隐约可见那百里之外的沙堆上,窕立着一位紫衣女子。 须臾间,消失不见; 再看时,已近百尺! “楼阁高坐,暗箱操作。阁下可是好雅兴呀!”紫衣女子走得并不快,但仿佛每一步都很有节奏;她的脚步很轻,却每次都能踩在申公孝的心跳节点上,不出五步,小个子就心痛难当,晕厥过去 “这个赌,我接下中不?”紫衣女子轻纱遮面,唯可见那宛若冰晶的一对明眸,此时正戏谑地瞧向阁楼处那半支着的户牗。 “中,但愿你能闻弦歌而知雅意!”话音未落,窗子就砰地一声破开,肇事者点着破散的木条,轻盈地停在紫衣女子的身前。 “你胆子倒是跟你的轻功一样不赖。” “我向来不会让自己这个木桶缺一块板” “嗯?” “虽然你丝巾遮面,但是仅从你的眼眸,我就可以判断,你,好!” “啐!怎恁地跟我一故人一个德行,见到姑娘就要夸上一两句吗?”面纱美女嗔道。 “呵呵,我可不会乱说,不管你承不承认,只要揭开你的纱面,不就一切谂知了?”斗笠剑客并未带上巨剑,而是直接从腰部解开绳带,那把奇门刀剑便在布条中初露锋芒。 “好主意,我倒要看看你这没面皮的人到底是怎副鬼样!”紫衣女子轻轻一转身,瞬间就与剑客拉开了百步距离,只见她双手合十,听得咔哒一声,手腕处的镯子便合成了一把火红的长弓,端得个神奇无比。 “我还以为就我是奇门兵器,没想到姑娘也是,真是巧合c巧合。”剑客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线,只可惜,同样被纱布遮挡,唯有天知地知他知 “少废话,接招!”紫衣女子突然弯弓,未见其矢,但闻其声。朔朔!剑客脚下的沙土已被清空 剑客呢? 突然,锐器特有的寒意从女子的侧后方袭来,来不及侧首,却宛若天成地出脚前滑,让她整个身子如同风拂芦苇般弯了下来——剑芒刺眼!她险险躲过那遮天蔽日的快剑。 “神行无影你是北剑还是南剑,到底何门何派?”女子一个翻身,罗裳轻绻,瞬间退至百米外。惊魂甫定,她不禁开口求证。 男子颔首,垂剑侍立,一语不发。 呼——啸~! 客栈半残的大门在风中吱吱丫丫,剑客斗笠上的垂帘纱布则紧紧贴在他的脸上,映出一个棱角分明却不失英俊的人面轮廓,不知来自何处的风铃声叮叮脆响,给现场的气氛裹上一层莫测的神秘。 紫衣突然在原地跳起了舞,舞步划着圆,沙地上起了一圈一圈的纹路,仿佛在湖中投石一般双脚联动;莫名的节拍使得女子的气势也随之到达顶点。 叱——! 沙地上冒起了烈火! 凶! 她的双手挽起了一团红色烈焰置于弦上,引弓待发 剑客终于动了——奇怪的是他的脚步并未行动,但整个人却实实在在是在前移! 怪哉!此时的战事已经让远远观战的众人无法理解了,而这其实就是化虚的境界,化虚为实! 嘣! 烈焰箭化作长长的火龙冲出,焰气吞吐好似火龙噬日,以磅礴之势吞没了前行中的剑客 烈焰燃烧着,火苗欢愉地跃动着,一场庆功宴在未完工的情况下召开——“徒劳!” 火龙吞吃的只不过是一把剑,一把只在前刃开锋的剑。 火焰牢牢的包住了剑身,然而剑客安然无恙。前行的只是一把剑而已——化实为虚,化虚的最高境界。 蓦然回首,剑客望向天际,“到了” 乍听此言,众人只觉得一头雾水。 然而经验丰富的掌柜则领悟到了! “大家快进屋!沙暴来了!!!” 苍天无曦,黄天披靡。 乌云压阵,昏天黑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飞沙走石满穷塞 瞬! 剑客拔起了仍在与火焰“鏖战”的异剑,脚尖点着地面飞速冲向紫衣女子。 砜!砜!砜砜! 天高处狂沙疯了般倾吐,形成一道道沙墙摧残着大地 整个天色已经完全阴霾了下来,犹如灯熄人灭的黑夜 天地间唯有那剑客手中的“火剑”还散发着炽烈的光热。 当然,女子那引弓待发的火矢也不例外。 此时,整个空间里,他们,就是主角! 目指!斗笠剑客奔袭而至,手中的火剑不停的挥舞,将一片片沙墙熔化成玻璃晶体。 弯弓!紫衣女子红色弓弦紧绷,与手中熊熊燃烧的火矢一起,令整片天空升温沸腾。 “穿杨劲射!”火龙所过之处,皆为纯色结晶,可怕的高温让沙墙化为“水晶墙”。 世界上确实存在以毒攻毒,那么——以火吞火呢?剑客为世人证明——它,存在过! 他并不走直线,而是曲折迂回,在道道“之”字路线上,他或横削,或纵斩,破解了险恶天气为他编织的沙笼。 他翻山越岭:翻过了沙山,越过了晶岭他抬手一剑接住了来势汹汹的“火龙”,仅仅只是回身一撇,便将龙的怒意引往砉然而起的沙龙卷——双龙对峙,火龙无力。 女子离沙旋风最为接近,只见她飞身一跃,笔直地踏着风墙冲上云霄。又见她以“倒挂金钩”之势,飞到剑客的正上方如果此时没有垂帘布遮挡,她一定能看到,剑客脸上的愕然神情,“这招” 女子奋力弯弓,弦上突然燃起猛烈的火光! 蓄力一毕——“烈矢飞蝗!” 火箭如同倾盆之雨覆顶而下。 铳!铳!铳!铳!铳可怕的爆响,无间断的烈焰火雨油锅了大地。 剑客在这百万箭雨中左支右绌,纵使火剑舞地密不透风,也难以招架如此密集如同蝗灾一般的箭雨,特别是当这些箭还是由真气透过那把弓形成的火矢。 烤c累c险剑客布下的剑网终于出现“漏网之鱼”。沙暴卷来,天顶出现倾斜的沙漏。紫衣女子蹑足其上,在火矢之末再次弯弓。 这最后一箭就是那勾魂的索命三角锥——“天外流星!” 铮—— 一声长久清亮的鸣吟剑啸倏然凸现。 一抹转瞬即逝的冰蓝弧影冲破天堑。 一次冰火共歌的天地碰撞晕开沙旋。 青色长剑不知从何处来,已然出鞘! 最是那一剑的风情万种,凛冽的剑气挑开女子面颊上的紫纱 最是那万箭的不解风情,炽烈的箭火灰烬了剑客头顶的斗笠 天空恢复了往日的艳阳色彩,如果不是那破败残损的龙门客栈c那坠地的一座座“水晶墙”c那地面上黑黢黢的灰土还在向世人保护那历史的痕迹。恐怕,这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此地,正是之后江湖那腥风血雨和一切的开端 ※※追迹日※※ “我明白了,这是十锭银子。记住!以后只要看到他俩,就到洛阳大漠剑派分舵传书与我。”右手持剑鞘的白衣剑客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初见日※※ 故事的开始是与少年的成长分不开的,因为新生命代表着对世界的新看法,代表着新希望。 少年出生于何处,恐怕只有天知地知,至于知道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但是,少年生活的地方,却一直沉淀在历史之中。凤翔,这是一个与众多其他镇子一样普通的小镇,带着些久远不可考的传说在老人与小孩中耳口相传;小孩子们最想听也最耳熟能详的一个故事正是这地名的由来——凤凰起飞的地方 那名被一位高大男子抱着的小男孩名叫夜焱,然而今后甚至能颠覆世界的少年,如今却偎依在黑衣男人的怀中望着高大出奇的界碑怔怔出神。 这就是夜焱与凤翔镇的初遇——改变他一生的初遇! 那是一个寒冷的隆冬,天空飘着白的雪;地上却留着红的血。尸体早已被带走,空留一滩绯红 在那两滩刺鼻的绯红色中,卧着一个襁褓,襁褓其实也是红的,襁褓里的婴儿也是 那是刚从腹中强行剖出的婴儿,脐带被粗暴地斩断,没有细加处理便塞入血红色的襁褓中。婴儿紧闭着双眼,在冰晶反射的那束微弱光的照射下,眼皮泛着紫红原来小宝宝看到的世界——也是红色的! 从周围破败不堪的木石废墟中,勉强能看到一些做工精致的物件,如果连起来看的话,可以推测出逝去的父母原本想c只是想让孩子成长在一个温馨而平凡的家中,睡在精致的摇篮里,穿着母亲细细纳出的袖珍布鞋 悲惨的时代,不允许乱世中的人们奢望幸福。 噗呲c噗呲或许是小宝宝命不该绝,或许是这一家气运未断,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总而言之,贵人驾到。 “命强是强,但五行缺火,而且还是缺‘丁火’,行运不顺,呵呵,那我就赐给你丁火——”高大的男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玦,用一根血红色的线系在小男孩的脖子上,“从此以后,你就叫‘夜焱’,虽是‘焱’字,却读‘炎’音!” 这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玉玦上显现出四个火形符号,奇怪的是,让人看上去既像“焱”的篆字又像“炎”。 夜焱(炎)就这样,活了下来。 “你是?”开口的是一个方脸中年人,他的眼睛盯着搂着我的舅舅不停地打量着。 “舅舅”是救我并抚育我五年的这个男人要求我这么喊的,他并不是我母亲的兄弟,据他所说,救了我只是一次“施舍”罢了,要怪就怪我运气太好了吧 尽管这个舅舅说话很冲,经常发脾气;但总归我的命是他拣的,我的名字和玉佩也是他给的,我对他有着很深的感情。 今天,是我要离开他的日子,以后我都寄住在这个镇的镇长家里,和他很难见面;虽然他承诺说每两年会回来一次看我,但我还是很舍不得他,而且这种舍不得,没有办法化为语言 舅舅说,怪他不喜欢说话,没有经常跟我交流,使得我成了个“哑巴”。其实,我不是哑巴,我最多只能算说话“结巴”,因为开口说舅舅所说的语言对我来说真的很难,仿佛天生,我就不该和他说一样的语言。 我接触世界的方法唯有触摸c观察和思考。 而在我不断回忆着过去c观察着现在,思考着将来的时候;舅舅把我推向镇长——我的新家长。 他淡淡地说着再见,一如以往。 但我总觉得,我再也见不到他或者说,下次见面,他可能就不再是我的“舅舅”了;于是,我只好缄默着,最终,言语变成了眼神,不舍化为了泪痕,酸酸的心跳代表着心疼。 这是我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尝到别离的滋味——酸楚c苦涩c留恋。 在那之后,自然又有诸多离别,不过好在这一次,我和她又相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幼年 “呵呵,没想到,天蝎魔教首任且最年轻的女教主居然在结缡前便已悟到‘天蝎魔典’残本中最高深的一招‘天心连环’!还把它变化成弓射技,真不愧是我的雪月姐!”剑客的面容终于展现出来。 之前“牛刀小试”的“贴面”让他初显真容,如今全部展露更是不负众望。这是一张不管任何人看着都觉得舒服的清秀的脸,分明的棱角给他增添了几分年轻人的锐气,如剑般斜飞的修长浓眉下有着一对如同星辰般的眸子,适中的鼻梁与润色的双唇显示出他的神采奕奕。一头飘逸乌黑的长发如同水帘一般不散不乱,清风侧拂时,两鬓那垂在胸侧的发束便会随风飘扬,这又给他带来一丝莫名的深沉与惆怅 “老天!真真的是你!?夜焱?!”陆皓雪樱唇微张,神色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 “雪月,我真的回来了。”他点了点头。 陆皓雪眼中早已噙满泪水,双唇时抿时笑,她不停地微微摇着头,心中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星沉月动,一切都在改变。 那无尽的天地都不停变幻,何况这沧海一粟的渺小人儿?物与我无尽只是虚妄之言罢了。 一瞬间,陆皓雪想了很多很多。女人总是很敏感,特别对于这种“人非”的变化。 “呃”“雪月姐,打赌——我输了呢呵呵。”陆皓雪正欲开口,就被夜焱的“打赌”给堵了回去。 “呃,什么赌?”陆皓雪明显已经不知所措。 夜焱突然伸手一抓,一把湛蓝的锋利宝剑从沙堆中飞了出来,“这把剑啊!你不是接下了我的赌盘嘛,我的赌注就是这把——蓝霜!” 陆皓雪突然暴怒:“好啊你小子!敢情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敢把我给你的剑随随便便当盘缠了是吧,还当赌注——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吃姐姐一拳再作他论!”说罢抬拳便打拳势柔弱无力,自然被夜焱的大手包住。 “雪月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在东瀛和色目那边的事”夜焱凝视着陆皓雪的双眼,轻声问道。 陆皓雪被注视地有些尴尬,不禁偏过头答应了他。 “呼——在那之前,我得先给掌柜说好,让他用那突厥金羊皮去卖钱得来金子全部用来新修客栈,方便旅人居住我就不需要多余的盘缠了,有姐照拂,自然不愁吃穿,嘻嘻。”夜焱仿佛一个小孩子一样蹦跳着跃向几里外的客栈。 不出半柱香时间,夜焱就背着一把油布包着的巨剑归来。 “戮力原来在你这里啊”陆皓雪挑了挑眉。 “嘿嘿,我这不是怕寂寞吗,西蛮那里狼c蛇多,有这东西枕着睡,比草席强多了”夜焱倒是振振有词。 陆皓雪不禁被夜焱的嬉皮逗乐,于是便又想出了个鬼点子——她忽地抓起蓝霜向南疾行,夜焱只听得她撂下的一句调皮的比轻功宣言。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有湖洞庭,其巨自古第一。 在离洞庭湖有近两百多里的东边,有片山脉,叫幕阜山,横断两湖与江西三地,实为天堑。幕阜山脉中,有座蠍子岭,扼山脉心房之处,有武林大宗“天蝎教”。其实,“天蝎教”原本并非此名,而应当是“天谐教”但因听起来像是邪教魔道,便更名为“天歇”,谁知,就在乾昭登基之日,教内首席大弟子携“教宗宝典”外逃,追之,未及;掌教只好躬亲自耕,再作“典籍”,无心惹他。就在这些时日,叛徒则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引突厥人入关,还演练“宝典”内的禁招“天心劫”,导致漠北血流成河,浮尸遍野 此事有伤天理,为武林大义所不容,故“天歇教”被冠以蠍之名,称之为“天蝎魔教”。夜焱与陆皓雪便是魔教掌教的最后一代亲传弟子。 乾昭元年至五年,是天蝎魔教最后鼎盛的时期,教内女弟子皆将洞庭湖作为教派的后花园,面对围湖而建的帮派阻拦竟如入无人之地,完全不放在眼里。 可奇怪的是,自从叛徒出事以后,教内在这六年几乎没有传出男弟子的消息 “雪月姐,三年多不见,你的轻功居然已臻至‘千里不留行’的境界了!根本跟不上呢,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夜焱追在雪月身后,大声称赞道。 “哼,小屁孩嘴坏的紧哪,不知你在外头勾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呢?”陆皓雪嗔道,“你跟不上?早在四年前你就有‘神踪无影’的绰号,要不是那次会武你扮作女弟子,恐怕你就会受龙榜题名成为新代翘楚呢,我不信你这几年全荒废了。” “嘿嘿嘿”结果没有出乎人的意料,夜焱以“半步”之差落败于陆皓雪,雪月没有丝毫优越感。 入夜,洞庭湖畔有渔火人家,舟楫在岸边顺着湖波摇摇晃晃c荡荡悠悠;而随着渔火明灭的,是游人的双眼,随着舟楫荡悠的,是两颗若即若离的心两人漫步在洞庭湖人烟稀少的东北方,陆皓雪光着小脚丫在湖面上涉水荡涟漪,夜焱则“被”牵着手,成为陆皓雪临时借力的工具。 “真是明明都c都已经想好的,怎么突然说不出口了搞得我又快结巴了”夜焱心里暗暗纳闷。 “夜焱” “嗯?”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做的事吗?”陆皓雪运气于脚底,踏着涟漪,借水面轻微的浮力跃到湖心石上回眸一笑。 “啊” 『凤翔镇是一个有很多传说的镇子,在镇子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书院。大,并不是这个书院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出奇的地方在于它的牌匾;上书“公c羊c羽”三个大字。 据说,每代当书院教书先生的人都得改成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其实不难记,就是“凤翔”的意思,凤凰中公的为凤c雌为凰,所谓凤求凰即为如此。羊羽为翔,自然也容易识得。所以,我一直称它为“凤翔书院”。 这个镇子里和我一起在这个书院里读书的小孩子很多,和我同龄的却没有几个;他们都比我大些。最大的已经能做生意c帮农忙了,最小的也比我大几个月,是个女孩子,叫陆皓雪。也只有这个女孩和我一样把书院的名字改为“凤翔”来读 这并不是她引起我注意的地方,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因为不识得许多朋友,一直以来都过着“镇长家—书院—镇长家”的单调生活。偶尔会去一个叫“百草堂”的地方,这是个药店,更是镇子里看病最好的地方,陆皓雪的姑姑就是里面唯一的大夫,也是镇子里公认长得最漂亮的女人,被称为“药西施”。 去百草堂不是我自己要看病,而是给镇长抓药。每次去那里抓药都会被陆皓雪撞见。撞见不算什么,关键是——她会捣乱! 因为我口吃,我不大会说话,只好在药铺里指着名目要大人给我抓药,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我这个专职给镇长抓药的小孩子。陆皓雪却觉得我这个明明很无趣的人有趣,几番想要戏弄我,逗我说话。 方法很简单:趁大人不注意,抓几把颜色相似但药性冲突的药材混在一起给我,当然是当着我的面儿,不然若我不知,镇长可就惨了这样做是要逼着我不得不依依呀呀地开口,但我就是跟这个女娃儿较上劲来了——我自己一粒一粒地把加错的药材挑出来。 我成功一次,她只能跳着脚说我运气好。但是我每次都可以一粒不落;她就开始睁大眼睛佩服我了,比如第二天她会在放课时夸我记性好之类的但我并不是记性好,或者说我压根没用记性。 在我眼里,药性不同的东西可以一眼看出来,就仿佛在它们外表的颜色外层再涂上一层不同的膜一样。这是只有我和我舅舅知道的秘密:我的眼睛不同于常人。 陆皓雪除了在这额外的路径中会和我说说话外,平常她都很懒,懒到不愿听课c放课后就一个人爬到后院里的树上睡觉。并且这事只有我知道那件让我知道她会上树睡觉的事发生的相当巧合,或许对她来说,被我碰到她那样睡觉也是件相当巧合和值得羞赧的事情。 那一天放课后,镇长让我送一卷书给公羊先生,于是我再次回到书院,结果找了半天没有看到先生;但闻一丝鼾声,于是信步寻去,来到了后院。 令我至今难忘的一幕如同画卷一般铺展在我眼前: 阳春三月,夕照如同匹练一般斜斜地铺在如银的砖面上,花鸟虫鱼都静静地c懒洋洋地享受着霞光的恩赐,院内大树上栖息着一只猫不,那是一个像小猫般趴在枝干上的人儿,似乎大家都不愿意吵醒她。 静静地酣眠着,万物俱寂。 我席地而坐,也出了神般就这样注视着她,直到她自然醒来。 见过小猫咪伸懒腰吗? 如果没有,那么陆皓雪此时此刻所做的事情很好的展现了“猫咪伸懒腰”情状。 当她惺忪着睡眼望向坐在一旁的我时,我知道,这一刻,会成为我和她永远的秘密 从今往后,这个“小姐姐”就成了我最好的玩伴,我不是个好动的男孩,经常捧着一本书在角落里一个人细声慢气地读着,虽然磕磕绊绊,但却足以尽兴;而每当读到兴来时,她就会“扑”上来挂在我背后,没错,就像一只调皮捣蛋又缠人的猫。 虽然,当时的我没有这么想,但回忆起来,还是觉得内心深处是有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暗流的。 一旦有认为亲近的人陪着,那些只有在孤僻时候才会主动保护自己的东西也就渐渐消失,我,又回到了那个脆弱而笨拙的小男娃。 很快,两年就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童真 先帝廿六年,秦地凤翔。 咕噜噜一男娃儿拿着拨浪鼓摇摇转转地从街头跑到街尾,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大龄孩童紧追不舍。 “厌娃,别跑!拨浪鼓我先看到的,那个归我!”一个跑得快的大男孩眼看着就要追上男娃了。 “谁谁谁谁说是你的就就就就是你的了?呼呼呼那是我舅舅舅从城里带带给我的!”男娃身体素质不赖,看上去虽然才六七岁,但步履稳健,跑了这么长路还能说话。 突然,男娃在一个拐口消失不见了。 “咦?”众孩子丈二摸不着头脑,四瞅八瞧也没见着,失了兴致,骂了他句“兔崽子”便“出师未捷,打道回府”了。 “嘘——” “谢谢谢谢你,你你,雪月”男娃轻声谢道。 等到众人离去有一阵子,女娃儿才把男娃从酒窖里拉出来,“夜焱,你口吃就不要多说话了,听起来怪累的,还有啊,只叫我名字的人只有我姑姑,你是不中的。” 小夜焱有点委屈,撅着嘴垂着眼皮泫然欲泪。 “唉唉唉好了嗨,男娃娃还楞着跟女人家似的,别哭嘛,我不丑你就是了,要不,你摇摇鼓给我听?这样也得解闷喽。”扎着两个羊角髻的女娃安慰道。 小夜焱点了点头摇了起来,听着咕噜噜嗙嘀嘀的声音,看着两个小木槌前后敲打着鼓面,挂着青鼻的小男娃开心的笑了,笑得跟开了花的瓢一样。 “对了,夜焱,你知道我小名的含义吗?”陆皓雪问道。 夜焱点了点头,“晓得,听听听公羊先生说说说‘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中取‘陆’c‘皓’c‘雪’三景为正名,乳乳乳名则加加上‘月’景,就有大大大妙处,所以你姑姑叫你‘月月’c‘雪月’,我认为‘雪月’更更更好听!” “公羊羽先生,你说的‘识盈虚之有数’到底是什么意思?”女娃大胆地发问道。 先生好像并不泥古不化,不是死读书的那种先生,他很乐呵地解释了一番,“哪怕长久的事物如同日月天光,它也会有盈满虚亏之时,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而之所以会有盈虚的变化,终究来说,也是因变而变,其自变者如人心,其因外物而变者如日月” “先生,但但但你曾说到老老老老聃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补不足’呢,按理说,应当是皆为那个那个外物变化而变化啊”夜焱也壮着胆子提出自己的一肚子疑惑。 “这这难道人心也是为外物所惑?人自己不能自己做主那么那么呃这样,大家这次来诵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公羊先生仿佛感觉到什么可怕的事,煞白着脸,催促大家“干正事”。 凤翔位于天朝西边,与邻国突厥很近,所以这里民风较为剽悍,尚武之风盛行;但相对的,西部常年风沙侵袭,中原人认为这里没有美女,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瓦子里的说书人。 “哎我跟在座的各位客官说呀,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江南,哎呀那里的好女子可真多!各个标致水灵的,还有那小蛮腰扭着——啧啧!哪像我们这边各个五大腰粗,肌肤干瘪的;哎各位小年轻的,身强体壮的话就走出去!不然有你们后悔的哟!”说书人不说书,反而羡慕嫉妒恨起江南那里的人去了,这就是逍遥瓦舍里的一大特色。 小夜焱他刚刚从百草堂那里带回药,经过瓦肆就听到这段“不负责任”的发言,这他可不同意了。 他冲了进去,站到说书台上指着说书人说道:“你这媚媚媚外的老泼皮!难道你你没看过百草堂‘药西西西西施’吗?陆皓雪的姑姑才最最漂亮,什么‘江淮出美女’,难道塞上就不不出??你你你跟我走走着瞧,你看雪月以以以后是不是大大美人!” 结果却很出他意料之外,说书人没有吹胡子瞪眼,反而在座的客人都笑得很欢。 小孩子们也经常模仿大人们做事情,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代表的含义。 陆皓雪就曾经“撺掇”夜焱和她一起过“七夕” 翌日,“三把火的厌娃儿叫阿三,三把火的厌娃儿是结巴,三把火的”镇子里突然传来这样一种歌谣。 夜焱正蹲在凤翔镇镇界边上的土坡独自奋力背诵诗书。一为改变自己口吃的毛病,二是逃避 “盈虚者如彼而而卒莫消长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盖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则则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自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则则物与我皆皆皆无尽也” 叮铃铃铃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风铃声。夜焱不认得,继续背下去。 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从远处“飘来”。他全身都被包裹在一片黢黑中,只留有一对灰白的眼睛,正盯着夜焱不住的看。 夜焱见他左摇右摆的在眼前晃来晃去,不由得一个白眼翻过去,见黑衣人没了动静,便继续自己的“纠正大业”。 黑衣人继续晃动。 夜焱不耐烦,眼球也随之运转,“你烦是不烦?” “你你你你居然能看到我!?”黑衣人大吃一惊。 “你又不不是鬼,光天化日的,怎个就看看不着?”夜焱不以为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意天意啊!”黑衣人慢慢走上前,“你内心里在探寻那‘盈虚’之数?” 夜焱没有睬他,继续默默看着书。 黑衣人点了点头,灰白的眼珠仿佛突然之间有了神采,霍地,他手指点了一下夜焱的左眼皮,然后飞身后退,绕着镇界离开。 “小鬼,盈虚之数最难把握的是人心!心变了,一切,都变了!哇哈哈心结c心劫啊!” 夜焱感觉左眼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只好作罢,继续他那“圣贤之路”。 “你们止不止得?过分了!夜焱很努力,结巴咋滴了,不就是说话累着了么,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娇生惯养的身子能不能跑得过他就在这里瞎掇么人。”小雪月气鼓鼓地找一帮小孩“算账”。 “嗨,整天跟那野人混在一块的不知羞不?还帮外人讲话”“就是,不理陆妹子了,我看她就是胳臂往外拐,不如我们再加个‘三把火的媳妇爱帮亲,三把火的野人跟雪月’吧”“好哦好哦!” “三把火的”“三把火的” 女娃哪里受过这等侮蔑?只见陆皓雪脸色红白不定,不出一阵,便“呜哇——”一声大哭着跑开。 “呜呜呜呜喝呃~呼c喝呃~呼”女孩看到夜焱独自一人靠着镇柱诵读,不忍打搅他,原本伤心的大哭硬是被她压成低声的抽泣。 “嗯?!”夜焱突然仿佛听到有人在哭泣,回头一看,却是陆皓雪的脸上湿着泪痕。 “谁欺负你了!?!”夜焱生气了。 “不,不没有人欺负我,沙子迷了眼” “骗我作甚?”夜焱没有发觉,自己在生气的时候说话利索多了。 陆皓雪被夜焱瞪大的虎目吓着了,不禁摇了摇头,“他们,他们说你‘阿三’。” “这个我不在乎的,你你你喊我也不在意啊。”夜焱还是不懂。 “最勒人的,他们编你跟我的胡话到处瞎说”想到这里,陆皓雪又抽泣了起来。 “咹” 夜焱用袖口拭去她脸上的泪滴,“我去让他们住嘴!”,一个转身,夜焱奔向镇中陆皓雪看着他那瘦小的背影,怔怔说不出话。 蹬蹬蹬夜焱发觉自己跑步的力量又增加不少,瞅准黎家店的一根笤帚,他顺手逮住,朝着“三把火”的地方气势汹汹的跑去。 几个大龄孩童还没有发觉,一只牙齿齐备的“幼虎”已经离他们不到五丈。 “三把火的厌娃儿娶媳妇儿” “喝啊!” 砰! 嚓! 咚! 夜焱偷偷潜入“孩子王”的身后,一笤帚当头刷下,急击到位转身横扫,左右开弓将两位帮架的孩童打回原地,最后再接一竿子捅向编造恶诗的“魁首”。 一击得手,立马逃走!夜焱深知此理,不再恋战,扔了笤帚飞速跑开。 “夜焱!”陆皓雪看到红着脸跑来的男娃,正想问怎么回事,却不料他跑得贼快,转眼就到她身前,拉着她一起转向镇西 “夜焱?”“嘘——!” “呃?”“爬爬爬上去再说。” “别推我,我自己行” “看!” 两人借着老黎叔的梯子来到了房梁。望着镇中几位家长呵斥那几个孩子头儿的情景,两人相视一笑 七夕那天,“小夜子以后你会娶我吗?” “会会嫁给你你你的!” “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侵略 先帝廿八年,驾崩,新帝乾昭定于今日登基。 夜焱与陆皓雪俱十一岁,公羊书斋。先生出行未归。 黄历:宜——赴任c登基c入宅c交易c纳财c裁衣c合帐c冠笄c立誓; 忌——订盟c祭祀c立碑c出行。 “身无身无彩凤双,双飞翼;呃,下句,下句是”留着鼻涕的小男娃正努力地背着文豪们的诗词。 “心有灵犀一点通哦!”扎着角髻的小女娃轻轻松松就接应上。 “你,你可真是一个活c活太监。”口吃男孩擦了擦青鼻,佩服道。 “阿三!说什么瞎话呢!你不懂就别乱说,太傅是太傅,考监是考监,都有大学问,太监是阉官,要闹朝廷的!”女娃气冲冲地冲上去掐着男孩脸墩上的肉,疼得口吃男孩哇哇大叫。 “不不要因为三三把火c火c火就三了” “谁叫你连‘啊’都要说三次!” “哈哈哈哈,小孩子们真好啊”坐在一边晒太阳的老黎叔咧着嘴笑着。 夜焱不大高兴了,以为黎叔都在笑他,于是下了诺言。 “我,我以以后一定要说说说能说好多好多的呜啊话,不,不会让你看,看不起我这个结巴。”男孩对着女娃立誓。 “呆子,我又没看不起你啊,不过”女娃眨了眨眼,应声答道,“好啊,我等你!” 三个时辰后,欲黄昏,天色发出奇异的紫光,镇子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围观这天降异象。 “听讲圣上今日登基啊,难道这就是龙颜瑞色?”镇长发问道。 可惜最有学问的公羊先生不在已经有一年多了,没人能回答得了。 “镇长,去年听闻那嘉峪关又发生了战事,突厥寇们又来抢掠不安生了,现在这当如何呀?”一镇民问道。 “唉,这怎能得知的了啊。朝廷上下都为那先帝因突厥猛攻而驾崩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谁有暇顾及帮扶固关呢?”镇长哀叹。 夜焱跟着陆皓雪在人群里拱来拱去,想看看明日将新立的界碑如何。 “大叔让一让” “小孩子们别乱窜。” “哇!” 此时天色已暗,天边又现如血残阳,冬日太阳下山早,这等景观自是难见,不抓紧时间,可能一眨眼功夫就没了。于是众人向前挤去。 “呼”两人终于来到新碑旁边。 “凤翔镇公羊羽作。哈原来是先生的手笔啊,怪不得字这么得力。” “我早看出来了,谁像你,笔拿都拿不好!”陆皓雪叉着腰。 夜焱跃跃欲试,“我看能不能抬起它,我想看看反面。” 话音刚落,他就把手插进软土里开始用力抬起—— “一c二c三嘿!” 石碑在夜焱的用力抬升下震动不已,渐渐地,石碑一侧开始离开地面。 但是这块石碑是立新界之界石,异常坚硬与沉重,小夜焱的力气显然不够 人道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夜焱准备松手放弃时,一阵黑风自朔北拂来,卷起一堆沙石 “啊!”夜焱被沙石击中头部,眼冒金星,身子向前一倾之际居然带动了石碑。 硿!石碑立起—— 哒哒哒哒“唷唷!唷唷!”朔方突然传来奇特的马蹄声以及呼号声。 “突厥鬼骑来啦!!!” 小雪月望向天边翻滚的黑云,瞠目结舌,久不能言。 “雪月姐”仿佛含着石头说话一样,不!这是夜焱忍着痛的声音,无比虚弱。 “夜焱!”陆皓雪赶忙跑去扶起跌倒在地满脸是血的夜焱,“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着了?伤哪了!” 一连串的连珠问逼地夜焱无话可说。他指了指头,示意陆皓雪是头通了 “大家快跑!!!有多远跑多远!!!”镇长登上祭台,急声高呼。 霎时,场面一片混乱。镇心处,原本摩肩接踵的情形已经恶化成为踏体而行,被踩在疯逃人群脚下的,皆是妇孺老弱。镇两侧民居里传来婴儿啼哭,妇女们惊慌失措,男人们催促招手,似是要扔掉孩子也有的人知道跑不过汗血马,拾起钉耙铁铲之类的农具准备做殊死搏斗。 一切的一切,都指明——镇子,要完了。 马蹄鸣声更近,大地已经明而确之地震颤了。人潮开始涌向镇口,陆皓雪面对如同兽群一样的镇民们,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咚咚咚咚“呀呀!”“救命!” 混乱,从屠刀抬起的那一刻开始;绝望,从第一颗人头带着涌泉般的血流冲上天空的那一刹那爆发;死亡,从这一刻,注定。 陆皓雪拉着还有意识c但已经迷迷糊糊的夜焱奔跑着,从巷道c小路拐弯抹角,四处躲藏。才九岁,她就深知,逃回姑姑家是没用的,这一刻,只有一个地方可能会酒窖,位于黎叔家后院第二条街的地下,在黎叔家的墙缝处开了个通风口,用栅栏围住,冬日用来散气。 这个地方绝对隐秘,除了夜焱那不知所踪的“舅舅”外,只有黎叔和镇长知道。酒窖里藏有古帝王墓里发现的千年汾酒,据说已经成为浆糊状。 街上到处都是绝望的嘶吼声和哭喊声,“斗士们”早已经被割下头颅或者斩成肉酱陆皓雪不敢侧目以视,低着头c听着动静蹑手蹑脚地钻到地洞里,把已经支撑不住的夜焱拉了进去 “夜焱,夜焱!”雪月呼喊着。 “呜”夜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词语。 雪月撕下身上的棉布,学着姑姑给病人包扎的样子,也给夜焱扎了几捆,而夜焱,也在陆皓雪的怀里昏了过去。 陆皓雪小心地将夜焱藏在酒堆里,用红绸布搭了枕头被子,“安置”好后,聪慧的她知道,现在夜焱需要好好休息,自己必须得上去拉姑姑下来,让会医的姑姑给夜焱治疗才有救然而外面久久未能平静,直到—— “兀那突厥狗腿子!欺人太甚!”黎叔的声音,黎叔仿佛就站在家门前。 陆皓雪这才想起现在不能轻易“出洞”,否则,两人都会被发现,突厥人就在这附近! 她蹬着酒台,爬上那唯一的“天窗”向外看去。 镇中央,街道留下斑驳的血迹还有几具路人的尸体;街心处,则是“堆”成一起的镇民们,在他们的周围,还有一群四十人上下的突厥骑兵正围着祭台唱着神秘的歌调。 音律不齐,音调下滑,听起来就知道不是好曲子。突然,突厥人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四十多个骑兵突然转向陆皓雪这里。 准确的说,是黎叔的方向。骑兵里走出来一位一袭黑衣的中原人。观其身形,当是南方人。 “公羊先生可在?”他沙哑的声音传来。 “走狗!纳命来!”黎叔不跟他废话,直接抄起笤帚就扫去。 一阵狂风吹过小小年纪的陆皓雪根本不能理解,手拿笤帚的黎叔是如何能打得过手持奇异弯刀的黑衣人。她更不会明白,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黎叔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扫把仿佛天生携带罡风,仅仅一挥的功夫,突厥骑兵就从马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然而黑衣人纹丝不动,他的弯刀更快,仿佛迅雷一般,只见一道刀型弧线从弯刀柄伸出,刀尖狠狠插在黎叔的心口这道弧线一直是陆皓雪的梦魇——如同蝎子的尾刺一般,狠狠地扎在黎叔的心脏,扎在陆皓雪的灵魂深处。 真实的打斗自是惊险无比,但陆皓雪事后回忆过来的,只有这一剪影。 除此以外,陆皓雪还看到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事情,永远忘不了的那一幕。 “唔”小夜焱睁开了眼,入眼处皆是一片黑暗;他挣开了搭在身上的红绸布,四处摸索,“雪月姐,雪月姐?” “夜焱别怕,夜焱,我在这里” “我们这在哪儿?”夜焱拉到了一只热乎乎的手后,顿时安心许多,开口问道。 “酒窖”陆皓雪回应,她吐出的热气吹在夜焱的脸上,夜焱终于放下心来,“夜焱?你好了吗?” “嗯,现在头好痒,之前做了个梦,好像被奇怪的黑雾包住,然后就有感觉了”夜焱双眼渐渐能适应这里的黑暗,找到天窗,发现被厚重的东西堵住了,他用力一推 “呒” 刺眼的阳光直射下来。 夜焱目瞪口呆。 “夜焱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发发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夜焱回头看去,“啊!” 陆皓雪的双眼完全失去了神采,仿佛受到很大的惊吓与打击一般,“是这样啊”她苦涩地笑了笑,微微阖上了眼睛。 “告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雪月姐。”夜焱感觉到,眼前的雪月姐变得他不认识了,就像大人一样,多了很多他不明白的心思。 “没什么,只是大家都去了很久远的地方都不在镇上了”陆皓雪好似梦呓。 “大家都都都抛弃我们了?不!不不,我听公羊先生说,一般,这这这么说,都是大家呜”夜焱突然哭了起来。 陆皓雪睁眼望向了正在哭啼的夜焱,她伸出了小手,为小夜焱擦了擦眼泪,沾了不少黑灰的小手在夜焱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猫须”。 陆皓雪起身打开酒窖的木门,窖内顿时明亮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回想着这里曾经的繁荣c曾经的欢乐,那公羊先生的吹胡子瞪眼,黎叔前摇后晃的躺椅,姑姑捣碎药材的药盅一块块记忆的碎片被她渐渐埋藏在内心深处。 渐渐地,她的眼中开始出现血丝,出现了一种名叫仇恨的东西在她幼小的心中扎了根c发了芽脚下的那块碎布片,是黎叔的他在最后关头,化作血水,抵挡烈火;保护着自己的庭院,保护着千年老酒,保护着他们。 “老朽以血卫河山,敢教苍天不开眼!”黎叔最后的誓诗久久地回响在陆皓雪的脑中。 当时,突厥人做完事后,黑衣人带头放火,将整个凤翔镇烧为灰烬;大火却在烧到黎叔划的血圈周围停下了肆虐的脚步,而最神奇的是,当突厥人走掉后,大火被奇怪的黑色雾气给卷走一切都显露出荒凉的模样。 天地间,仿佛仅剩下这所独屋。 “大家被火烧死了,现在就剩我们俩了,黎叔为了救我们才”雪月并没有说出实情,只是说这是一场人祸。 俩个年纪尚小的娃儿只能简单的为黎叔搭了个衣冠冢,对着这片土地和曾经在土地上生活的生灵们叩首。 无家可归,月亮啊明天,落在谁家? “可怜的娃儿啊真是作孽啊那个叛徒必须得死!!”中气十足却怒气冲天,这迎面走来鹤发童颜的老者,便是天蝎教教主辜成名。 “都是那兔崽子!害了你们哪,你们受苦啦”辜成名轻轻搂住两个娃儿,仿佛爷爷呵护着孙子孙女一样慈悲。 “你们下去找找看有没有他的痕迹!”辜成名向身后数十个轻纱围面的女弟子下令道。 “是!教主!”数十人突然失去踪影,仿佛本就不存在一般。 天蝎幻步,武林中至高境界的步法。天蝎魔教,至今仍是武林四大门派之首。 陆皓雪看到她们如此之高的“法术”,心中产生一种不可抑止的冲动——“仙人爷爷,请收我为徒,我愿意为您打水c做饭c挑” “好啦孩子,先跟爷爷回家,到了新家,再说”辜成名慈祥又怜悯地看着就要跪下的女娃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手指轻轻一抬,陆皓雪就止住了跪势。 “教主!”一女子闪现到辜成名的身旁,耳语几句后,辜成名仿佛松了一口气,接着对着衣冠冢鞠了个深躬,便护着两个无家可归的娃娃回教。 身后的女弟子群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口大木棺,隐隐还有点酒香味溢出 自始至终,夜焱都在看着,看着只字未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夜月 “突厥人全部都得死!!”陆皓雪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脸上还挂着几络伤心泪 “又是那种梦吗雪月不用担心,为了你,总有一天,我会血洗突厥,以大漠剑派的全部力量为你报仇!”同一张床的另一半,躺着一位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温柔地抚摸着陆皓雪的柔顺长发,轻声安慰道。 “斌易”陆皓雪挣开了他的怀抱,来到了窗前,静默地看着那冬雪c那夜月,“我的仇,我只能自己来报。” “雪月!难道你忘了上次被困”萧斌易皱着眉头。 “嗯我一直忘不了,要不是那次你赶过来救我,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呵呵,要不是斌易你,我可不打算在大仇未报前就”陆皓雪回眸一笑。笑容,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有些苍白c有些无力。 “你后悔了吗?雪月。”萧斌易凝视着陆皓雪,仿佛目光中还有祈求的意味。 “我从不做我后悔的事,永远都不跟你在一起,我不是说了吗我很开心啊最起码,我比以前安心多了。” 萧斌易突然起身穿上白色修士袍,来到窗前,环臂抱住了那月下美人,在发香的包围中,柔声说道:“我去练剑了,帮我熬一碗莲子粥好吗,还要那种三年前的味道”,他轻吻雪月的脖颈,转身离去。 陆皓雪迎首望向那一片片笼罩在月光下的飞雪寸寸滑落的美景,心里思忖着那昨日c前年c往昔。 ※※昨日※※ 洞庭湖,湖心亭。 陆皓雪光着脚丫戏水,双脚来回荡漾,舀起一圈圈淘气的涟漪,粼粼的波光浮在湖面上,更是被这不安分的波荡搅地活泼了起来;远处湖面上映衬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好似那月亮也偷偷下凡,藏在湖底望向那亭子里的一对 “雪月姐,第一次在洞庭湖边,我那时候还不是正式弟子呢,对了,你记得我们是怎么入教的吗?”银色的月光轻轻铺洒在夜焱的脸上,宛若薄纱,在他那微微开合的嘴角处,盖上一层回忆的朦胧。 ※※前年※※ 一个模糊的身影带她来到一艘摇晃的船上,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 岛屿,漂泊了许久,终于看见了岛屿。陆皓雪登上了岛屿,信步而去,她来到了一片樱花飘舞的树林空地。 那里,有两个人一个人衣衫褴褛,却伫立着;另一个人,则倒在血泊里 “夜焱!!!” 又是一片黑暗陆皓雪独自坐在角落里,眼泪簌簌地落下。 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光影。 都是人熟人 “陆皓雪”皓雪皓雪皓雪 “雪月!”雪月雪月月月 “我啊,我是夜焱啊” “夜焱!?”陆皓雪偏着头想了想,随后,神伤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但我想来看看你月” 陆皓雪睁开眼眸,黯淡无光的眼神凝视着眼前这团光影道:“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投胎吧夜焱对不起,我没用,没能帮你报仇” “报仇?” “是啊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记得我骗你说大家是被火烧死的” “我们是被火烧死的”诸多光团异口同声道。 “什什么?”陆皓雪惊问道。 “怪你不告诉他真相真相”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大。 “雪月”夜焱突然插了话。 恍惚中的陆皓雪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人影。 “大家报不了仇,都怪你!” 陆皓雪笑了,笑得很惨。 “为什么为什么全部的错都在我身上!” “夜焱!你爽约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够活着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再叹往昔 ※※往昔※※ “我们天蝎教讲求缘分天注定,既然他跑到你们这里撒野,你们又是唯一活下来的,还跟我的故交有干系,自是天命,我当好好教育你们”自从到了洛阳境内,辜成名就换乘了马车,他带着俩个可怜娃坐在车里一路上颠簸,开始了自己的教导。 “女娃娃,你就做我的最后一个亲传弟子吧男娃娃,你也姑且在教内住下,等你有把子力气时,我再予你差事。”辜老头替两人摸了摸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道。 “我们天蝎教讲究一切从命。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这就是我们的教义,你们既然来了,就要记住;我们在捕捉机会的时候要像蝎子那样见缝插针地对着壳中肉蛰下去,一招毙命。倘若对方固若金汤,那么就表明时机未到,可以逃之夭夭或者迂回策略,总有一次你会抓住致命的时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毁灭,注定的死期” “我们天蝎教的武功历经二十代教主精心磨研,分为三大支脉,毒脉专攻药术,奇于药方可奇于毒,目前我们教内最厉害的毒药就是‘冥蝎散’;剑脉专攻对敌,我教虽不以剑术立教,但论及剑法,江湖之上,唯有大漠c武玄两门可以与我们相提并论;再者是指脉,这一脉最难研习,历代教主中,也就第三代教主成就最高,著有《天心劫》c《断魂指》两篇,可惜” 时光就在老头这千言万语的字里行间中穿梭而过。第三天,到达蠍子岭。老头缓缓下了马车。 “女娃娃,你跟着她们去洗漱一番,睡个好觉,然后明日午时来主殿见我。” “是!”陆皓雪极力模仿着身边面无表情的“姐姐们”,希望自己能通过这些举动搏得未来师父的欢心,好让自己得到真传 这点小心思,老头自然是明白的,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流露出一丝殷切,一丝惋叹。 “男娃娃,你跟着她去岭西,每天就干些打水的活来强身健体,我会让她教你一些基本的江湖吐纳法,助你打下根基,至于今后的造化,一是你自己的努力,另外还要看,老天的安排”辜成名撂下这句话后,便踏上登云梯,转眼消失不见。 被点到的黄衣女子心有不甘,待教主走后,她便脸显愠色,径直走向西边,根本不理睬夜焱。 夜焱心知寄人篱下必然会有此因此果,他虽然年龄小,又口吃,但却心智清明,饱读诗书的他在公羊先生和那两年一归的舅舅教导下就算打不到“洞察人心”之境,却也明白这为人处世之理。 夜焱简单和陆皓雪作了别后,转身跑向西边。 陆皓雪也缓缓转身,走着走着,仿佛定了一步;但她并没有犹豫,跟着一帮“师姐”踏上了登云梯。 夜焱并未跑远,知道大致方向后,他回头瞅了一眼,瞥向登云梯的方向,目送着陆皓雪的离开,一直到她的踪影消失在云雾深处 命运第一次将两人分开,然而实地距离并不是产生隔阂的源头,一切隔阂都源自误会,而这些误会往往又来自心的隔膜。没有误会,便不会有分歧,不会有背叛,更不会令两人相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冥蝎 所幸的是,命运并没有在这两小无猜的两个可怜娃娃身边搭成一道天堑。 在接下来五年内,夜焱苦练黄衣女子教予他的基础功夫,夙兴夜寐。而陆皓雪拜了师后,功力更是一日千里;很快便迎头赶上她的一干师姐们,成为教内最年轻漂亮c实力也最强的女弟子。 这五年间,两人也时常有书信来往,在信中,夜焱最常见到的,便是“你要是不结巴,说话跟你写字一样利索就好了”这样的话。夜焱每次收到这种话,他都暗暗发狠——一定要改变自己! 辜成名看到陆皓雪练功因为书信的到来而更卖力的情形,便渐渐默许这种“非常”的行为。 夜焱则每天都坚持含着溪流边上的鹅卵石说话c吐纳,通过怀揣铁胆给自己身体增加负重,让他年仅十四五岁,身形便已接近六尺,名副其实的结实小伙子。 两人都默默地为自己心中的目标,那“壳中肉”积蓄着致命一刺的力量!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终于开眼让两人有机会见上一面;然而乾昭三年,突厥兵大举进犯天朝,宝皇帝决定增派兵员,次年邀请江湖人士助阵。 一时,大漠剑派c武玄门c七星阁等江湖或名门正派c或大宗巨擘均允诺派出最优秀的弟子前去埋伏c斩杀突厥精兵,阻遏其补给。 虽然当不得名门正派,但位居中立偏恶的天蝎教自是不甘示弱,辜成名认为此事有天之干涉,便做了个决定。 “明天教主终于要开选‘掌教首席弟子’了,不知今年究竟是谁呢?” “要不是‘他’的叛变逃走,也不必开选,我们男弟子也不必受如此忌讳,窝囊在边缘镇守教派。” 刚从山下回来的夜焱便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热闹气氛,这对于以往一直死气沉沉的西岭可谓是一件罕事。 “阿三!你有机会跟你的心上人见面咯!哈哈,这次是全教的盛典,每个人都得去哩。”一大龄男少挟住夜焱的肩膀取乐道。 夜焱脸腾地一红,不过没多久,他就摇了摇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因为‘他‘而不能进入正殿吗?” 经过了解,夜焱才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做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潜入女舍寮。 大选之日,自立教以来,便是男女教徒弟子间互通有无的既定时日。这一时间里,对于东西岭间的来往戒备也大不如前,若是在这个时间段里看见男女卿卿我我,实属正常。 而十五岁的夜焱却比较“保守”,在下山打水时见到这种情况他倒是没多想c更没敢看,直接掩目而行,口中更是念念有词“非礼勿视”。 说到下山,夜焱今日也遇一奇事。 这里是西岭某座山腰处的一条潺潺小溪,往日夜焱便在这里打水c洗漱。 今日不知为何,溪水干涸,滴水不漏。 夜焱往近处看去,却见两条鱼儿似是未来及离开这条干枯的溪水,亦或是留恋此地,总之它们正贴身相依,用涎水互相为对方湿润身躯,不致受烈阳曝晒而死。 “这也算是相依为命吧” 夜焱未读过《庄子》,自是不知“相濡以沫”的说法;但此事古今难有,今日是给夜焱撞上了,夜焱便有了自己最深刻的理解——他想到了自己和雪月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相依为命。 “与我们又何不相似呢?”夜焱取下身上的水袋,将两条体型幼小的鱼装入,带着它们找到“新家”——一条通往洞庭湖的河水支流。 夜焱弯下腰将两只鱼儿放生,看着它们在水中逐渐恢复活力,倏尔回旋,倏尔游离,这便是“如鱼得水”的欢乐吧夜焱这些年并未想过自己的未来,而今目睹鱼儿的重生,他也期待——自己的幸福。 “雪月姐幸福吗?她得到掌教真传,一定很幸福吧从信里就能看出来呢,咦!”夜焱突然灵光一现,他打算在这里抓几条鱼,亲自烹饪,到时候托人捎给陆皓雪,也算是了却今年生辰的心愿。 夜焱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居然是开选第一日,东岭西岭可以互窜!他乐滋滋地领着水桶,进了灶厨。 这是一条白鳞金斑却叫不出名字的鱼,夜焱独钓许久,才在日落前得到这唯一的一条不算很大的白鱼。为了能赶在炊事人前使用灶房,他必须快马加鞭。 夜焱的厨艺不算高超,但烧鱼却是用了十二分心意,他小心做好每一道工序,严格按照大厨的教导来,最后放盐巴的时候,更是斟酌再三,终于决定,以陆皓雪小时候最爱吃的烧萹豆盐量为准。 一切准备就绪,他估摸着黄昏前能到。夜焱怀揣着一封信,这是三年前的第一封信,信上有着她舍寮的方位。 东岭蠍尾峰,坐落于最接近校武场的那间独栋。 行走于东岭,万事皆得小心留意。 或许此地过于偏远,所幸的是,一路上并未碰到其他女弟子。 夜焱很顺利地潜入了翘首五年的雪月“驻地”,然而房间空无一人。 “这就是女儿家的卧房?这”夜焱看到舍内景致竟与自己的“常识”大相庭径。 他受西岭一群男子耳濡目染,一直下意识认为女子的闺房应当是私密c旖旎,有陶瓷花瓶c绸帐c梳妆台等。 而陆皓雪的房间相当简单,整栋房子就是起居室与练功房的结合,卧房的门完全没锁,房内根本没有其他装饰,不,或许唯一的装饰,便是那面料不算很好的白色帘帐,以及帘帐内侧拴着的一块红绸布。 房内还摆设着一副桌椅,夜焱将鱼盛在“借”来的瓷碟里,置好碗筷,静静坐等陆皓雪的归来。 “雪月姐练功很刻苦吧我真笨,居然还以为她过得应当很舒适,这样一看,跟我这种打杂作下人的,又有什么分别呢?”夜焱殊不知,这种布置,是陆皓雪自己要求的 天色渐暗,夜焱不知不觉已经趴在木桌上打起盹来。 “陆师妹,陆师妹?”咚咚的敲门声传来,但由于门根本没锁,这种敲门仅仅只是——礼节! 夜焱猛然惊醒, 掌教有过勒令——无论何时,入夜便不得互通,男女更不得有染。 情势危急! “陆师妹,别不搭话呀,好白天是我不好,师妹原谅我行不?要是师妹不应声,那么师姐就进来了啊,我这不还给你捎吃的吗,都是江南点心,有红发面c有”这女子一边列举,一边推开房门,“唷,门未锁啊,这岂不是要等男人?”女子愕然。 “哟,师妹是不是练功累着了?都卧在床第了唉,我们这些做师姐的,也明白你的心,但那甘师姐却是今时翘楚,她家属与教主又有旧,你倒如何胜过呢?况且人家等待今日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你还小,应当学会放弃啊,这年岁,也得学学打扮自己了,不然蓬头垢面,拉出去怎地也看不像是女儿家”进来的女子苦口婆心道,但“陆皓雪”并未回应;女子心中一奇,便走过去欲拉开帘帐。 “饭菜留下便是,人离去罢。”一种奇特的女音从床第传来。 “饭菜我放这里了,你好自为之吧”女子见“陆皓雪”蒙头大睡,不理睬自己,心中自是怨怼。 “切,真以为自己胜得过甘师姐!不知好歹”放完狠话,这女子便愤然离去。 “呜呼”夜焱惊得一身冷汗。 他见避之不及,只好将鱼塞入床底,自己钻进陆皓雪的被窝,拉起帘幕“装腔作势”。 虽然手法拙劣,但好在动作轻而快,没有留下明显的破绽,只是,这床被必然凌乱了 “还是等雪月姐回来再解释吧”夜焱聊以。 这既是夜焱对溢出的饭菜气味的评价,更是,对陆皓雪的评价。 “呃”夜焱突然意识到不对。 “啊啊啊——” “雪月姐,我无礼了,对不起啊,雪月姐”他连忙跳出床褥,转身收拾。 一个多时辰,鱼和饭菜都凉了。夜焱又点了几根蜡烛,添了新油。伊人仍未归 咯咚咯咯!饭盒突然一阵抖动,从盒子里爬出一只浑身紫黑的蝎子。只见它缓缓爬向夜焱,尾刺向后微抬,又在刹那间扎下! “咳啊!”夜焱猛地一掌将毒蝎击成粉末——冥蝎散,或化实物,或化毒粉,世间毒之奇诡者也。中冥蝎散者——救无可救! 仿佛饱尝世间万般苦楚,夜焱痛痒难忍,在地上翻身打滚,“好烫,浑身好烫” “咳啊” 嘣!他又是一掌,这下强烈地发力,把木桌拍得四零八落,鱼也跌在地上。 “吃鱼吃鱼”脑海里仿佛有个清明的声音呼唤着,呼唤夜焱自我拯救。他此时疼痛到无法独立思考,只能凭本能去做一件事,仿佛在他做这件事之前,已经有无数个自己做过同样的事——吃掉这条白金相间的鱼 古有陈胜鱼腹藏书,今日鱼腹莫非有灵丹妙药? 当夜焱完全吞食后,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喉咙仿佛被坚硬的物体卡住,口不能言;整个身子忽冷忽热,又仿佛有奇妙的两股气息在与蠍毒作斗争,搅得他胃海翻腾,胀痛不止夜焱不由得滚入床底,就此失去意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初试 三日后蠍子岭东,蠍尾山落月洞,一直是女弟子们闭关修炼的佳处。 只是,蠍尾山平日人烟稀少,而且洞内毒虫猛兽数不胜数,防不胜防;一般女子难以忍受,渐而渐之,洞就荒废了 硿叱! 洞扉訇然中开。 素衣单剑,奇女子,萧萧暝现。抬望眼,鹡鸰过处,苍莽如烟。五春秋含辛茹苦,千百夜誓报心仇,何等闲?二七豆蔻秀,邀星月。 校武场,执兵械。刀剑疾,捷而烈!只一式,“天蝎钳心”残缺;攻守势异转优劣,笑意绵延入眉眼。此事毕,收拾敛红妆,朝天阙。 陆皓雪这五年过得相当不称意。前两年跟着师姐们学剑艺c气理,一旦遇到疑惑不解之处,自然要请教一番,结果却是遭耻笑与欺辱;第三年,她搬入蠍尾山,独自一人居住练功,心中郁结时,便写下心情差信人送去,送到西岭夜焱手中这后三年,支撑她的独自练剑的支柱,便是这每月一来回的书信,互相道知安好除此以外,她还有一个最急切的愿望——报仇! 得知师傅决定选举继叛徒后新一轮“首席弟子”,并有派去迎击突厥的机会时,她终于心动了。最后一年里,陆皓雪的目标很直接——练好剑,战胜所有人! 她将自己闭关锁在落月洞中,这份心血c这种经历,如何为外人道 “陆皓雪,你在五年前加入我教,如今才十五,单以剑技便已超过你的师姐们,我想你靠的绝对不仅仅是练武习剑的天赋罢念你年岁尚幼,教内政务自然不能与你代行,你且先去参与伏击;事毕,你就由我亲自教习三年;待你十七时我再命你为正式首席。”辜成名抚须断道。 “谨从教主安排!”陆皓雪未行正常礼节,而是行叩师礼 “心太急了。”辜成名眼睛紧紧盯着不停叩首的陆皓雪,心中叹道,“这也是命吗” 自大选之日,那技惊四座的决胜一剑由陆皓雪的臂腕刺出,“天蝎小魔女”的称号便在江湖传开。 靖远,太岁山。 这里既群聚着江湖中自诩为名门正派却实际名不经传的乌合之众,也有像武玄门c七星阁c大漠剑派之类的正统大宗旗下翘楚;陆皓雪则是这里面唯二的女子。 “小妹妹,见你这一身打扮,不去他们那边,反而来我们‘四象’之地,难不成你便是那个近日盛传的‘天蝎小魔女’?”七星阁的坠星姑侧首好奇地看着身着紫缕罗裳的娇小女孩。 陆皓雪与坠星姑微微对视一眼,突然发现自己说话竟然不大利索——“我小女奴奴婢正不敢拖大家” 唰! 一阵清风抹亮白腾然入眼;这一阵风,吹醒了陆皓雪的神智,但却与这肃杀之气相去甚远,这一抹白,挡住了陆皓雪的视线,而又与这漫山青葱格格不入。他是那么的别致,如同水之芙蓉,出淤泥而不染 “坠星姑,适可而止。就算派内再有恩怨,在这事关民族大义与国家存亡的问题前,请暂且放下。”白衣剑客转身抱拳在两方斡旋。 他的剑鞘,是右手持着的。 “呵呵,弟弟说的对,我们七星阁也不会为私怨小事而大动干戈窝里斗。果然是如假包换的‘左剑卫’萧斌易,大漠剑派后继有望啊。”坠星姑娇笑道。 “七星阁啊!师父让我提防的门派之一我居然忘了!那么,刚才那就是两仪幻瞳‘浩星无极’,我准备那么久居然还中招”陆皓雪暗自思忖。 “姑娘,姑娘你认为呢?” “唔!”陆皓雪突然猛地向后一跃,因为萧斌易刚才为了让陆皓雪回神而接近她,结果踏入了陆皓雪心中的‘安全线’,让她产生过激反应。 “呃,姑娘,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询问” “同意!”陆皓雪忽地又大声回应,弄得场面一阵尴尬,而她自己的脸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红透。 “在下萧斌易,大漠剑派剑客,江湖人曾送一雅称‘左剑卫’,倒是抬举在下了”萧斌易又一次抱拳向陆皓雪自我介绍。 “本人姓陆,天蝎教教徒。”陆皓雪并不善于这方面的交际。 “哦,陆姑娘,突厥人据我们测算,将会在”萧斌易一边向陆皓雪讲解战术布置与伏击策略,一边安排乌合之众们的站位与攻势建筑;等完毕后,又召集“武林四象”即武玄门c七星阁c大漠剑派c天蝎魔教四方进行最后决议。 这就是陆皓雪的感觉。他,是一个相当有才干的男子。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不热西提是在五年前突厥大举进犯天朝时的第三批“圣兵”,他作为那一场战斗的直接参与者,尽管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却有着赫赫功绩——随同洛桑先生攻占咸阳,途径凤翔等地 这一次他身负疏通补给线的重要任务,带兵5000人,辎重200车。至于“补给”c“长线作战”这些新玩意,则是伟大的洛桑传授给他们的兵家知识。 “吁——”那不热西提示意大军停下。 他现在心里有些不安,打了八年的仗,熬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当然,经验更是丰富无比。他直觉上认为,此处安静的过分,有些蹊跷。 他用华族人听不懂的突厥话对身边的随从说了几句,随从点了点头,挥手作了几个手势,不消片刻,后面便涌来数百弓骑。只见他们点燃火箭,朝着山林激射,看来是打算烧山防兵诈。 不可谓不愚蠢,但是却很实用。 陆皓雪俯身于八百米远外的山坡灌木里,她望向萧斌易,看到萧斌易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便不由自主的心定——看来一切尽在掌握中。 萧斌易的确没必要着慌,一是今日风自东南吹起,火势不会蔓延至后山;二是远于五百步外的埋伏之地,弓箭射之不到;三是对方的警觉提前了一点,没有动自己的分毫布置;最后,“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不是? 那不热西提皱着眉看着焰气朝天的山林,时近黄昏,此时天空之彤红与山林之火红交相辉映,天地连成一片邪气的血红。 不祥! 但是这批物资得天黑之前送至,就算快马加鞭,到时也晚了近半个时辰,十万火急容不得他多作考虑。 他招了招手,示意大军前进。 五千人有多壮观? 或许相比较与百万大军排兵布阵,五千人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山沟处五千人是不能一字排开的。这便犯了兵家大忌——狭路相逢。 狭路相逢,勇者必胜! 就在那五千人近半攀上山脉鞍部时,萧斌易起身拔剑,剑气冲霄! “杀!” 杀!——杀!—— 在“四象”带领下,各路英雄好汉尽皆“拔刀相助”。试问:兵士与刀口舔血的拼命三郎谁更凶悍? 不用问了,答案一看便知。 用来打头阵的突厥骑兵的马在下坡时视野不够开阔,没有注意到蹄下那密集的荆棘铁丝;还在上山的骑兵突然踏空,落入数丈深的坑中被铁枪刺死;如乌云盖地般的淬毒箭矢压了过来,人马愕然。 一时间,绊马索c陷马坑c毒箭雨等攻势层出不穷。 萧斌易虽然扮演一个军师形象,但是要论身先士卒,他称第二无人敢号第一。大漠剑派是“北剑”中最鼎盛的一支,以霸c绝冠名于世。其剑典《剑势》更是强调武者搏斗,要以自身强横坚韧的气势引动天地剑势灭杀敌人。 萧斌易的剑,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他的剑,如戈壁的岩石般,并不因兵刃交接而作任何弯折!若从远处看去,他左手握着的是那闪着寒光的剑锋,除了毕露锋芒外没有别的选择,其他兵刃触之即断。 他的剑,如戈壁的沙暴般,虽未弯折,却因身形变换而化作旋风,他用这把剑旋开一条红地毯,路旁盛开着血色的莲花——那是一剑封喉的准确! 他的剑,如戈壁的风嗥般,剑影不乱c剑鸣湛湛。 他的剑,让好汉侧目;他的剑,让突厥无助;他的剑,让雪月倾慕 坠星姑嫉妒,她的武器不适合单兵白刃,只能靠着武玄门的弟子掩护,她才能用“浩星无极”的瞳术让贼人沉迷不醒,任人宰割。 陆皓雪则是这次战役的一朵奇葩,她一个人的风头完全盖过七星c武玄。 陆皓雪很早就盯准了那个突厥首领。她认出他了! 陆皓雪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然而她明白,此时愤怒实属不智,故利用心法转化怒气为剑气——“天蝎剑法·天蝎心·毒剑诀·碧血紫心!” 她脚踩幻步,借着灌木c人头c马背,一剑直逼那不热西提。剑锋泛着碧色,让人一见便知,剑刃淬的毒剧毒无比。 那不热西提被这一阵突然袭击冲的头发晕c眼发花,但这不影响他的战斗。突厥的圆月弯刀亮起,那是圣徒的骄傲,“为了真主!” 这一句彻底激怒了陆皓雪,她无日无夜不在重复着那段回忆,而回忆里,最令她刻骨铭心的话,便是这句,记忆犹新啊“受死吧!”陆皓雪一剑直刺,欲取心门。 那不热西提弯刀自下而上的一拨,攻势便被挡住。 然而,天蝎剑法最神奇的地方便在这里!冷不防,陆皓雪的剑忽然消失不见,转眼间,她的剑带着她的人出现在了那不热西提的右方,依然一剑,这次突袭太阳穴! 那不热西提反应快,斜退一步,反手再挡。又是空虚一片! “糟糕!”那不热西提刚刚警觉,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的喉咙被“蛰了”一下一滴如夜明珠般大的c深红色的血滴从喉咙上破开的小洞里流了出来——“滴血封喉!” 那不热西提瞬间失去意识,他的死,却并不能让他明白,这一切包括那诡谲的剑法c丫头眼中的血丝c伏兵的“伎俩”其实一切都是自作孽。 陆皓雪持剑挺立于马背,年仅十四岁的她,第一次尝试——杀人的滋味;而这,也是她复仇之路的开始。 战事毕! “那是冥蝎散,若不是这等毒药,那个家伙是不会一下就毙命的,小魔女可真肯下血本啊”坠星姑看着远处兀自打坐的陆皓雪,恨恨地对着身边的武玄门七少傅青红道。 傅青红悄悄靠近坠星姑,在她的耳畔道:“星姑说的是,我看那小妮子,最终会败了天蝎魔教的,而且,她哪有星姑你美貌的十分之一啊?” 坠星姑也不作态,也移了一步,贴在傅青红的身上,一边抚摸着他的胸膛,一边传音:“找个机会,把她给干掉!” 远处,萧斌易转了个身,继续指挥打扫战场 是夜,萧斌易邀请陆皓雪至山顶一叙,当晚,陆皓雪便踏上归途,回复师命。 第二天夜晚,在突厥营里发现了十几具面目不可辨认的尸体,观其装束,皆是武玄门门人,而且其中有一具衣着面料明显更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重逢 这是一片湖,湖左右分开,一半无暇的白半深邃的黑。夜焱泛舟游于湖上,左右皆不见陆地,他只好不停地划c不停地划,仿佛过了一千年终于,船浆断折,船体支离破碎,夜焱坠入湖心,那阴阳分界之处。 他在湖底发现,那“分水处”有着人影,而那人影正不停地演练着各种奇怪的武功c奇诡的姿势。 他奋力游了过去,然而如隔天堑,越是靠近黑白水障,越是难以前进。他依旧不肯停歇,又过了不知多少春秋,他终于碰到了那个人影的衣角。 随后,人影化作一个“”字在湖心飞旋,四面的海水汇聚,被旋转的字吸到不知何处夜焱醒了。 夜焱昏迷已有半月,这半月他是“死的”,无论什么人进来,都发现不到——“小魔女”的床底,竟然藏有一男人 打翻的碗碟早就被清扫干净,一切照旧。有变化的,似乎只是夜焱一人。他,在不知不觉中,突破到一种空前的境界。 上古便盛传武者有天人九境:练皮c练筋c炼骨c炼神c化虚c归真c破虚c天人c无极。 境界与内力无关c它是一种精神与气结合的一种“理念”,仿佛一件容器,越高的境界,装的水越多,并且能自动净化水的杂质。 夜焱,此时已臻至第七境——“破虚”之境,他在自己内心的“虚妄”涉世尚浅时,便借助此奇遇破除。这,是否是天意呢? 或许所有人都不会明白,他则更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此时此刻,他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机! 夜焱听到咚咚的脚步声,脚步声离雪月的闺房越来越近她进来了,从床底看去,那的确是女孩子的青白花边布履。 她来到床前,脚离夜焱仅有一步之遥,夜焱屏气凝神,不敢闹出一点儿动静。 然而事与愿违突然!一缕薄纱滑落,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声——她莫非是在更衣!? 夜焱匆忙闭上眼c堵上耳朵 铮—— 一束幽紫的寒光突袭而至! 睁眼!夜焱竖起两指仓皇应招。 千钧一发!夜焱的两指夹住了她的剑,剑尖距离自己的瞳仁只有不足半分,然而那女子出剑的力道极猛c势如闪电,虽然被变相的“空手入白刃”,但嗡嗡喋喋,剑鸣不止,差点将他的手指震断。 剑为前后镜,锋颜交相映。 薰衣解,慇慇幽年不思量;香腮雪,纤纤玉指自难忘。 然而在这凝固的时刻,少女竟只穿着肚兜及亵裤,她的目光如芒似箭,直直射入夜焱的心神!少女这时顾不得在意女儿家的矜持,她一心只想着——截杀刺客! “就算你指法高明,但是我的‘碧血紫心’可是淬过冥蝎散的,触之必死!”少女厉声说道。 “雪月姐,是我!夜焱!”夜焱匆忙说道,他此时心情十五个和尚挑水七上八下,不知等下该用何面目对待陆皓雪,哪有心情管刚才匪夷所思的一切? “兀那床下贼,竟敢拿夜焱名号唬我,我今日必取你性命!”少女猛然拔剑,全力使出天蝎剑法总纲中的基础剑术——钳心十三剑。 霎时间剑光四霰,床第因经不住剑气纵横而四分五裂夜焱今日也不知自己吃了服什么药,打了鸡血似的,不光能空手接住那快剑,还能够在陆皓雪的剑网下腾挪闪转,好像自由的鱼儿。 没错,如鱼得水!夜焱心想。 这在剑网里左闪右旋c雁渡鱼跃之人竟完全不似男人,若不是年纪看上去颇小c声音也不算尖细,倒会让人怀疑是否为宫里人少女气急,她根本不认得眼前这肤白胜雪,身姿若再凹凸有致些,便是七仙女般的人物。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夜焱“享受”完这种轻盈的感觉后,他想到了如何才能让陆皓雪认出自己。 “雪月姐!羽先生是旧帝驾崩前一年出行的,那天我请你去塘边吃鱼,但是我不晓得烧,你也没带盐巴,至于那鱼,我把它放到岸上为了不让它‘回去’,结果弄巧成拙,鱼都死翘翘了”夜焱微笑着说道。 烟花般的漫天剑影蓦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晨露盈眶,泪染妆,多少蓬莱旧事,聊共引寒霜。空惹啼痕,襟袖上;独自凄凉人不问,珍珠泪文。 叮! 如昆山玉碎,四指无力,剑落犹鸣。 陆皓雪缓缓地走上前,似是害怕撞破瓷娃娃般小心翼翼。她的手颤抖着,颤抖着却依然固执地向前伸去,她非要碰到他不可。 怕是一切都成镜花水月吧毕竟,中了蝎毒而不立毙,前无古人! 夜焱感受到轻轻触碰脸颊的那双手,须臾,那双小巧的玉手终于突破禁锢,死死地贴在脸上,他能感受到陆皓雪手心的温度,更能感受到,那虎口处微微凸起的茧 不知何时,夜焱的眼角已经决堤,泪珠滑落至陆皓雪的手上,竟使得她的葱指仿佛芦笋染荷露般出水净芷。 相看泪眼,无语凝噎这泪,是一把钥匙。 钥匙旋转左半圈,开启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记忆如摊开的书本,思念的书页从这头翻折至那头,一页页翻过,目不暇接。 钥匙旋转右半圈,关闭了距离产生的隔阂。 这一圈下来,正好画了一个完整的圆。 或许最痛苦的,不是失去了彼此,而是,忘不掉与对方一起时的——那份曾经 “多年不见,夜焱,你变了好多”陆皓雪轻轻咬着下颌,樱唇微抿,笑意绵延,“比如说你没再期期艾艾了,呵呵。” 但夜焱看得出,她在强忍泪水,胸中苦涩抑郁之情再次激发。 夜焱醒了醒通红的鼻子,也还给雪月一个微笑,“我的确变高了,变壮实了些。雪” “变壮?噗哧——嘻”陆皓雪突然笑出声,“阿三,你真得照照镜子,等下,姐姐拿铜镜去。”说完,便走到床拐,弯腰欲拉开床柜 “等!等下!”夜焱突然叫了起来,“雪月姐现在不方便啊!” “怎么?”陆皓雪奇怪地回头。 夜焱指了指她的身子,陆皓雪虽是豆蔻芳华,玲珑身材却凹凸有致,美人胚开始“发芽”了。 如果现在就有镜子的话,陆皓雪一定会看见自己的脸正从白里透红转微红转酡红,最后—— “夜夜焱,能不能回避下,我,我还是先穿上衣服再说” “雪月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我我我我” “快走呀~~!!!” 夜焱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陆皓雪此刻却想钻洞埋了自己 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校武场青石板铺就的平坦地面上,仿佛水银泻地般亮洁,夜焱见到此景,一时间福至心灵,在校武场上打起坐来。 良久,素衣着身c薄纱披肩的陆皓雪从舍寮里走了出来;只见那长长的墨黑色秀发被她扎了起来,留成了马尾辫式的发型。而在她的耳鬓两旁,还分别垂着一束稍短的细发,使得整个人都显得干练而精神,让人耳目一新。 “”陆皓雪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竟一个字都憋不出来。莫不是哑巴了?她有些好笑地想着。 她把一片铜镜递给夜焱,夜焱甫睁眼—— “哇啊!!!这这女子是谁?”他指了指“镜中人”;镜中人也指了指他自己。 片刻后,夜焱握着镜子细细端详着那“镜中佳人”,他发现,自己挑眉,镜中人便也柳眉稍抬;自己吐舌头c扮鬼脸,镜中人也“学着”自己装模作样。 他无语面对苍天——老天你给了我一副多么妖孽的皮囊啊! 夜焱很聪明,他猜到了这一事估计和梦中的经历有关;于是他把自己的奇遇告诉了陆皓雪。陆皓雪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复完师命后便赶回居处,进屋时便发现房内有些微臭,以为是多日未加拂拭,再者这里湿气较重,恐怕生了蜃气。谁知,将才更衣时,发现你呆着的床底居然有撮紫黑色的灰,我想,那便是蝎毒与你吃的鱼阴阳相冲,毒c药相克,结果给你铅华尽洗,换了胎躯呵呵,不过不打紧,从眉眼处还是能看到你那固有的剑眉英气,至于酷似女儿身,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你得配合我。”陆皓雪坐在夜焱身边,光着脚丫,来回晃动道,仿佛心里有说不完的话 夜焱没精打采,“若是能让我变回男子汉的好主意,那么我一定配合。你说说看吧。” 陆皓雪头微偏,戏谑地看着“美人”夜焱道:“古有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司马迁能适宫腐之刑,怎么当代夜焱就不可了?” “喂,你不是要阉了我吧!”夜焱猛地跳开。 “噗哧——哈哈哈!”陆皓雪掩面而笑。 忽如春风来,万树梨花开。 “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很爱护我弟弟的。人道是:以退为进,我想,恰逢十月金秋,终南会武,我教缺少有实力的女弟子上阵,不如我差使几个亲近的丫鬟给你打扮一番,再充了他人的名姓,替我教争光何如?反正看你的轻功不差,想来也是托了那条鱼的福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啊。”陆皓雪拍手称庆,以为是一出妙计。 “雪月,你该不是在惩治我饱了眼福,占了你便宜吧还有啊,我不好你老是叫我弟弟。”夜焱有些不满。 “好好,好嘞——不叫你便是,不过啊,说是惩戒倒有几分,但并不全是,如今教内能出得了台面的,无非就我与甘师姐,然而师傅说甘师姐前些时日落月洞中闭关,叫我另选一女弟子替她接下擂武帖,我思前想后,好在碰到了‘熟人’,长得还蛮标致叻!”陆皓雪却是坐实了“小魔女”的名号。 夜焱只好妥协:“好吧,可我武功低微,连剑都不会耍,如何胜得了他人?” 陆皓雪惊讶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还想胜过那些出道多年的高手翘楚?这要教人听了,莫不诟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夜焱反驳道:“我想学几招防身难道不中?” 陆皓雪点点头同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戮力 于是,接下来这几个月,既是陆皓雪亲自“指点迷津”c“仙人指路”的黄金岁月,也是惨痛的岁月。对夜焱来说,这两者兼有之。 然而在这黄金岁月里的某夏夜,夜焱却是在湖中沙洲上注意到了那把倒插进巨石里的巨剑 “呼——洗澡洗澡!” 夜焱终于在“小魔女”的暴政下成功存活,获得了半日的休憩时间。这半日可不能荒废了去,当然这不意味着夜焱继续“蹂躏”自己,而是他得洗个澡。 “唉,每天都练习那十三招有什么用啊,我现在闭上眼睛都知道怎么比划”夜焱将衣物脱去放在洞庭湖边的一块礁石上,随后便噗通一声,一个猛子扎下去,顿时湖面水花暴起c涟漪泛泛,“还是游水有趣得多,指不定能抓几条鱼打打牙祭,嘿嘿,要是再碰到那种白鳞金斑的鱼儿,我定抓一条给雪月尝尝,难保她不会因此功力突飞猛进呢。哎,这样一来,雪月就不用自苦如此了” 但是夜焱知道这可遇不可求,便自顾自地在水下龟息吐纳起来。 嗡—— “嗯”夜焱依旧闭着眼睛,不过头朝着来声处微微偏了偏。 嗡嗡—— 他心底奇怪的紧,于是睁开了眼。水底下睁开眼睛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就算借着彼岸教内管辖的渔村灯火,他也看不清水下的情况。 嗡嗡轰隆隆~! 嘭!湖面激起冲天的水柱。 鱼!怪鱼!巨大无比的怪鱼!似有青混子数十倍大小的身躯,河豚般肥厚的鱼唇鱼鳃c尖牙利齿,令人望而生畏。 夜焱被强大的水流冲离水面,斜飞到一片沙洲上。 “哎呦!”夜焱轻轻抚慰了下“为了自己的安全而牺牲”疼痛不已的屁股,一个挺,打直了身子。 湖面上又回归于那种静谧的氛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唬谁呢?! 夜焱见鱼还未出现,也不急着下水回游,他知道现在那条笨重的怪鱼一定在某个地方伺机而动。他便生了观察这片位于湖心孤零零的寂寞沙洲的心思。 沙洲无树,只有乱石碎砾,然而最抢眼的,便是那把不用心看便以为是石头的石中巨剑。 “没想到,天下无人不知c无人不晓的洞庭湖竟然还有这等匪夷所思的秘密,待我前去探查探查”夜焱自言自语。 他来到了那块最大的石头跟前,发现石头上刻着金文大字。 夜焱可不是粗人,他虽然私塾“没毕业”,但是从来不把科举放眼里的公羊羽先生可是认真教导过他的书法c诗文的。 “拔剑王天下。” 嘭!大鱼等不及了。怪鱼破开湖面以万乘之势袭来,波涛汹涌,全然不似湖泊,更像是水无三寸平的无尽大海。它张开血盆大口,欲吞噬沙洲上那个赤条条的小人儿。 “妈呀,究竟我怎么招惹你了!?就盯着我不放??”夜焱看了看四周,这里没有什么高地,也就是说——他避无可避! 夜焱知道自己的肉躯是没有办法抗衡那种皮糙肉厚的畜生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拔出那把石中剑! 缘分命注定,文章本天成。若求金缕衣,莫做‘有心’人。 凡是抱着称王的心拔剑,纵使天资卓越c境界鼎至也弗得之。天蝎教第三代教主便是求之不得,便将整片太古石林尽皆搬至此地然而临死都不能如意,故抱憾而终。 这四句诗则记载在《教宗本纪》中,是辜成名对这件事的评价。 奇迹,总是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时发生;而恰好只有这样,才叫做——奇迹! 似裂帛,夜焱缓缓地将巨剑拔起,石块片片瓦解崩裂。 如雷鸣,夜焱猛然用力,巨剑破石而出,石破惊天! 嗡——怪鱼此时距离夜焱不足十步 铿!金声玉振,怪鱼这一扑竟被巨剑的剑背挡住。夜焱却被这震荡再次击飞 怪鱼回到湖中又一次积蓄力量,夜焱深知,若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这么好运。当下只有一个出路——举起大剑,猛砸而下! “咦呀嘿”夜焱吃力地试图举起重剑,筋肉震颤,却似乎一切只是徒劳 砰!剑身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剑的重量大半靠在少年身上,少年脱力,支撑不住,慢慢被它压倒 而就在巨剑将倒未倒之际,一匹飞梭缠住石剑,一妙龄少女抢身而上,扶住倒势。这是闻讯而来的陆皓雪的功劳。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她的双眼却是被一条红绸布蒙住 “傻瓜!没事干招惹这位祖宗做什么!”她嗔道。 “雪月姐我错了但我也不知道这湖里有怪物啊”夜焱自己也不知怎地,看到了陆皓雪的背影心里就莫名的踏实了不少,恐怕此刻他那颗少男心思早就飘到“就算死,在一起的话也足以瞑目了”这境地了吧。 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夜焱!你作我的眼,我当你的手,告诉我天目鮎的位置,我来击退它!”陆皓雪喝道。 嘭哐!天目鮎龙跃至半空,饕餮般张开血口,腥臭之风扑面而来。 眼——夜焱在这震耳欲聋的水爆声中大声呼喊,拼命地想把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达给陆皓雪。 手——陆皓雪全力催动真气,天谐真气天字级纯正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从丹田涌出,灌注到石质巨剑上,在这把巨剑的剑锋处延伸出七尺紫芒;陆皓雪奋力一斩,钪!真正的金石相击爆发出猛烈的火花,遗憾的是,如此可怕的斩击力没有让天目鮎皮开肉绽,而是使得怪鱼的坠势稍有减缓,不过,是祸躲不过。 心——夜焱惊骇地意识到怪鱼俯冲的落点正是陆皓雪,目眦尽裂,他疯了般冲上前去,双手抓住剑柄余下的部分,全力催动身体内那积蓄的一丝丝真气,不要命般涌入石剑中! 夜焱使出十二分力道把石剑向前推去——噗! 仿佛全世界下起了金色的雨 嗷——天目鮎吃痛,被刺伤的它跌入水中,溅起数十米高的水瀑。 湖面终于恢复了平静,自从有不知从何处游来的两条小鱼在天目鮎的身边环绕了几圈后,就再也看不见那条暴躁怪鱼的身影。 “吁——”夜焱瘫倒在地。 “夜焱夜焱!?” 迷迷糊糊地,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晨,陆皓雪舍。 烈阳从窗外“毫不留情”地射在夜焱身上,煮起了鸡蛋 “啊——” 夜焱蹦将起来拿着搭肚摩挲着臀部。 “太阳晒屁股了吧~”陆皓雪的声音缥缈无处寻,语气似是有调笑之意。 “呃,雪月,这,我这是?”夜焱还在混沌中。 “哼,你昨晚晕了过去,我把你背了回来。真是的,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你就‘坏掉’了,是不是该叫你‘软蛋’啊,阿三?”陆皓雪有些古怪地佯嗔道,此时她从静修地走进闺房,夜焱此时刚从床上起来。 “你你你你你怎么没穿衣服!?不不不不不是,我说你怎么还没穿衣服!?呀——给我背过身去!!” “呃,雪月姐,反正看到了就当是扯平,这样的话,我不就不用再只练那十” 砰!咔!哐!吭!哇呀(暴力场面,少儿不宜) 又过了一夜。骄阳初升,蠍子岭内的某一片丛林里,陆皓雪正向夜焱演示运功发力的手法。 “雪月姐,那晚我怎么就回来的呢?”夜焱冷不防地开口,似是憋了很久,很好奇地问道。 唰!飞绫裹着陆皓雪的气劲,劈开了一株巨木。随后,她气急败坏道:“你小子啊,明知故问好玩吗?老是吃你姐姐的豆腐” 突然,不知是什么,正咔哧咔哧地作响,好像是有东西开了裂。 两人寻声望向那把斜靠在一边的巨剑。 只见石剑的剑身开始崩裂,不断有碎石掉落在地。终于,在嘣地一声脆响后,石剑“脱胎换骨”,变化成一把闪光流萤的玄色大剑,阳光射过刃部,折射出七彩的绚烂光芒,瑰丽无比。 “明明是玄铁之色却在这艳阳之下流光溢彩,怪哉怪哉,但愿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陆皓雪托着腮惊奇道。 “哈哈,雪月姐,这把剑可是我拔出来的呢,是不是该归我啊?”夜焱欢呼雀跃。 “你别高兴得太早,要知道这把剑我掂量了一下,约莫五百来斤。”她运气后即能随意地舞起巨剑。 “雪月姐,你,你好强壮”夜焱看着陆皓雪把重剑当成软剑用的潇洒姿态,既有些羡慕又有些难过地说道。心理不平衡之故,以至于他又口吃起来。 “小夜子,就你这病恹恹的身板,想学到我这一身气劲,还早着呢!还有,别叫我强壮,那是形容李桥那种粗鄙男人的!不要拿来说我,否则我掐你肉肉!”陆皓雪叉着腰仰着头看着夜焱。 夜焱跺着脚,“叫,叫完阿三又叫我‘小夜子’,真真真不好听,像太监!我不干!我要学剑,我要摆脱‘软蛋’和‘小夜子’的称呼!” “哈·哈·哈,一生气怎么话就又利索了?好!就冲你这劲头,姐姐教你!明天我就向先生说情,让你也跟着我这个根骨奇佳的大徒弟做个小跟班,嘻嘻。”少女似乎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乐乐呵呵的。 “还是不要了吧”夜焱低头蹙眉道。 陆皓雪疑惑地看着他,刚想开口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男扮女装本来就不是很光彩的事情既是瞒不过,那么师傅越晚知道越好啊”夜焱赧然。 陆皓雪此时却有种想活埋了夜焱的冲动。 接下来几十天,陆皓雪答应了夜焱不再只教他十三剑,更教给他一些实用的步法c知识等,唯独真气不可,这要得令于掌教。 同时,陆皓雪每晚都在湖边帮夜焱炼体巩固来境界,她说,虽然夜焱一时半会儿拿不起那把巨剑,但既然跟夜焱有缘,那么熟悉熟悉也很好;恰巧,炼体中,“重金压臂锻手脉”的要求和耍巨剑不谋而合,两人一起挥舞,然后陆皓雪自己逐渐“放手”,可以帮助夜焱一步步地增强自己的力量,而不会出现危险。 “雪月姐,你说,我们给这巨剑起个什么名好呢?”夜焱突然开口问道。 陆皓雪偏头想了会儿说:“这么重的剑,很适合给你锻炼臂力,不如就叫‘力剑’吧”她真的没什么起名的天赋。 夜焱笑了笑,“嗯,有‘力’字很好,但我觉得前面应当加上‘戮’字,戮力,戮力而同心。” 陆皓雪目视着远方,目光迷离,好似痴了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戮力巨剑,呵呵,戮者,杀戮也。我们合力‘杀退’一条怪鱼,好像上古神灵在降妖除魔啊”夜焱也陷入了少年英雄梦中。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别老嘿三次了!(嘿嘿) 两个少年,两双手,交错着握在剑柄上,齐力挥舞着戮力巨剑。 湖光山色,月牙儿弯弯 后世洞庭有诗云: 寂寞沙洲洞庭湖,天目跫跫齿衔怒。 顾盼神飞少年事,同心戮力把魔祓。 然而他们俩不知道的是,那插剑的石块下面还有一行金文阳刻字,看上去和平常的岩石凸起无二,写的是:重剑巨阙。 此后,戮力巨剑在他们俩每天不断的合握下,渐渐产生了一种仿佛剑鞘似的气旋包裹在剑身外半寸处,只不过相当锋利和坚硬。陆皓雪认出了:这是剑罡! 有灵性的剑,方能炼出罡气来这把曾杀人无数c灭城上万的魔剑,在沉睡近千年后,再次被两颗纯洁的心唤醒,将以新的面目——戮力,笑傲于世! 或许,只有后来的那把似刀非刀c似剑非剑的武器,才能杀它威风吧。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天凉,好个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登山 空山新雨,秋气晚来。 这一日,夜焱表现得很不安生。 “停下来,妆还没补好呢!”少女红光满面,似是兴奋的。 “我改变主意了!妈呀,扮女装不适合我夜焱!”夜焱,不,准确的说是一位“发如瀑布顺,肌肤如凝脂,口如含朱,鼻如悬胆,细弯眉如柳叶绿如黛,丹凤眸如秋波光含情的仙女”。 两女的追逃场面一时间竟展现出一副令天地失色c日月无光的瑶池嬉戏图 陆皓雪突然驻足,“夜焱小妹妹,你要知道,你现在眉还没画好,但就算你现在跑出去,你一时半会儿也除不去这‘落九天香’和‘璧俪粉’,终究得当段时间女人的” “”夜焱懊丧着,乖乖地回屋。 陆皓雪让夜焱卧在床第,自己手中持一细毛紫貂笔,蘸着璧俪粉一笔一笔轻轻地在他的眉眼处勾勒出好看的曲线,神奇地是,这一笔一笔间,竟让他那剑眉慢慢弯成柳叶眉,而此情此景,正是:扫黛嫌浓,涂铅讶浅,能画张郎不自由。 夜焱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偷偷地看着俯身在他眉角轻描的陆皓雪,只见她那宛若天晶石的一对明眸凝视着他的眉,樱唇轻抿,生怕一笔画错,夜焱觉得,这活儿,恐怕比练剑难多了吧 “雪月姐,你是怎么学会这种东西的?” “毕竟我是女孩子啊,该懂得的东西,总是会教的”陆皓雪为了不分心,说话时便停下了画笔,“别急,稍等片刻,你就能看到自己的模样了。不过说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只会打打杀杀?” “没有,还是雪月姐这样子最迷人呢” 净面桃红雪娇羞,玉拳轻握欲语愁。 粉口浅张默合契,晶眸凝视终罢休。 “好了,夜妹妹,现在请你品鉴一下吧。”陆皓雪从床第抽屉中拿出一面铜镜如上次一样递给夜焱。 夜焱呆滞,半晌说不出话来。 “唉,夜焱啊夜焱,那次我还没看出来,现在把你稍作打扮,没想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喏,妖孽啊”陆皓雪嘟着嘴艳羡道。 “喂!你不是看自己看痴了吧?”陆皓雪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夜焱猛地一惊,回过神来。“雪,雪月姐,你说我会不会爱上自己?” 这下把陆皓雪又气得个三尸神暴跳。 两“女子”,一位如雪般清雅脱俗c不食人间烟火,一位如妖般活泼动人c缠得人心不安分;两人此时的心思,竟如出一辙:明日,就要启程了 自古终南山便有诗云: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而金秋十月,放眼望去,终南红枫满山,清泠的山风拂过山岗,瑟瑟秋风摇动着红于二月的霜叶红枫。 泠色红彤一带烟,幽声遥泻十四弦。 草木摇落露为霜,西风愁起赤波间。 山麓处,天蝎教众教徒以及参加会武的四人:繁(p一,阳平声)聆c冼玉c叶妍c陆皓雪,正不急不缓地顺着山路上山。 夜焱被“登记入户”时,用的是“叶妍”这个名字,这样不会读错,或者让夜焱反应不过来。 陆皓雪一路上,尤其是在终南山山脚下,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出神c发呆,弄得陪在她身边的夜焱直觉得自己陪着个痴女对,痴女! 而一干师姐们却不理不睬,看样子,陆皓雪的人气不旺,估计这就是掌教为什么不让陆皓雪一下子就号令众徒的缘故吧。的确,相较于叛逃的师兄洛桑,她是不善于与人交际。 一路上,若有邻近师姐过来搭话,一般都是“叶妍”去接茬。 “夜焱,你说,这枫叶红得,可像不像血?”陆皓雪淡淡地问道。 “霜叶红于二月花,我却觉得不似血,而是火一样的红色啊,就像给我们的到来铺上红毯似的。”夜焱全然没有悲秋情结,更没有“美女”的自知之明,兴高采烈,恨不得一步登天众山小。 “夜焱,你说,我们登顶后,看到的是不是被那么多红枫围成的圈子,给箍住了呢?” “夜焱,你说,我们” 掌教带着几位大龄教徒先一步登上终南山顶,在说经台老君神像前拜了几拜。 辜成名今日穿着的是只有在大典时才穿的阴阳道袍。 阴阳鱼中心处还多了一个灰边红心的○,这才是天蝎教的真正标识,致命的红心“壳中肉”c天人合一不分阴阳的混沌之灰以及元极模式。 天蝎教,曾经是道教某宗的一支。 自从“天谐真人”得到天蝎幻魔剑以及其中藏书后,便更宗教为天谐教,后经发展,只经过三代经营即成为武林中的蔚然大宗。 辜成名,绝对不想让天蝎教两百余年的基业在自己手中毁掉! 他如今已现龙钟之态,这是他呕心沥血补全《教典》的代价! 他,恨极了洛桑洛桑,是他最爱的弟子。 终南会武举行在终南山的后山某天台。这次的地点,是武玄门授权于七星阁选取。自然,会设下一些障碍。 众教徒来到一处断崖,抬头望天,只见这陡崖遮天蔽日,崖壁光滑如玉。 “这当如何过去?!”繁聆叹道。 “我且试它一试。”冼玉提气便上,天蝎幻步! 无奈,天蝎步法讲究“幻”,不以提纵出名。况且冼玉内力未至一定境地,根本续不上力,如何能渡过这光滑如玉的崖壁? 冼玉从四十多米的高处坠下。 夜焱刚想去接下,却被繁聆的身形挡住,眼看着冼玉即将坠地而亡,繁聆“大声呼喊”却没有行动的意思。 坠地,瓜裂,红白一片,出师未捷身先死 鸦雀无声。这可如何是好? 许多教徒都已失声痛哭,陆皓雪也不忍再看。 确实,若在冼玉刚落下的一瞬间飞身而上,借力落下说不定能救得上,但是繁聆这么一阻难,时机便一去不复返。 是巧合?还是心计?夜焱发觉,人心真的很可怕。 “我们还是撤了吧,这,这山根本过不去啊唉,要是甘师姐在就好了,她可是带艺拜师的,恰好,那武艺便是‘梯云纵’,一定能带我们越过这个天险。”繁聆“懊恼”道。 “我陆皓雪身为首席,自然得带头上山,诸位师姐,若我能上去,自然会帮扶大家一把。”陆皓雪坚定地说道。 夜焱刚想开口让她不要冒险,但突然想到这种情形下,陆皓雪要是不上去,便会有大麻烦,所以欲语还休,做好了救援的准备。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心声。 陆皓雪调动起丹田里留有的气劲,运气于脚底,飞快地连点地面,咻地如飞鹤般直插云霄 陆皓雪此时力竭,有了坠势。然而,她不慌不忙,简单地用身体贴住崖面,借着微力,踏出那最后一步! 突然!一股罡风袭来,将陆皓雪吹离山顶。她身形不稳,无处落脚,坠落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个妖娆的身影 夜焱不要命地踏壁飞上 刹那!一只如白云般飘逸的孤鸿飞来——不!那是一把剑!一名剑客! 一点飞鸿影,一片白衣袂,一招雁南归。 白衣剑客一剑北来,拥住了那即将坠入凡尘的如雪般清丽的女子 “萧斌易!?”本已闭目的陆皓雪再次睁开眼眸,看红尘。而落入红尘世网中的,竟是他! 萧斌易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两人在空中飞旋,飞旋着,彼此的风景不断交换交错的背景却改变不了两个人画面的主角——他和她。 与陆皓雪的距离就差十步,夜焱,停下了上行的脚步, 坠星姑在山顶恶狠狠地看着——被剑带往另个山头的陆皓雪 萧斌易顺着剑势带着陆皓雪落在一株枫树树冠上。枝叶摇动,树影婆娑。 “陆姑娘,受惊了。”萧斌易柔声安慰。 陆皓雪咬着下颌,双目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远处,人声鼎沸。 “喔——唷!”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着黄色布衣的剑客。 “风——风——风——大漠!”后面跟着和声。 天蝎剑派诸教徒侧目,“来者竟是大漠剑派的人!?”繁聆嘴角不自然地动了动。 萧斌易招了招手道:“各位师弟,为了彰显我们大漠的雄风和君子气度,请大家帮天蝎教的同道搭座天梯吧!” “好吼!”剑派齐声回应,声震天地。 萧斌易看向陆皓雪,请求同意:“陆姑娘,如不介意,萧某且送妳一程。” 见陆皓雪不答话,萧斌易便当她默认。忽然,他们脚下的枫树弯下了树干,嘣——如流星飞逝,萧斌易抱着陆皓雪冲上云霄 大漠剑派这边,众弟子来到玉壁前。 “一二——三来!”“一二——三来!” 随着号子的传响,十人做底,其上九九c八八逐级递减,至一人而止,如同摆罗汉阵般搭起了千人百米天梯。 “再来三哟!”黄衣吆喝。 “嘿咻哟——”搭梯众人应道。 只见百米天梯至最后一人向前趴向天台。 此时萧斌易轻轻放下陆皓雪前来接应:“兄弟齐心!”一把抓住了最后那人的臂腕。 “其利断金!”这一次的和声更加强烈。 见天梯已成,黄衣立刻请天蝎教诸徒“登梯”。 然而教徒们并不忸怩,尤其是繁聆,只是客套几句,便二话不说登梯上台。 黄衣送走地上最后一人后,瞥见壁上竟然还挂着一人——叶妍! “姑娘危险!”他欲赶往。 谁知叶妍没有搭理,径自“走”了上去。 没错!“她”是走上去的。行步弥坚,每蹬一步,玉壁上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这玉壁,可是连斩马刀都无法留之白痕的。她究竟如何做到? 这一个个深深的脚印,竟成了后世被奉为神迹的“登仙步”! 然而,谁人知,留下脚印的少年,内心是多么的,迷茫与无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暗流 待大漠剑派众人登上天台后,萧斌易便开始发难。萧斌易盯着坠星姑沉声道:“星姑,大家都是来参加这四年一度的终南会武,不必设下天堑,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坠星姑讪笑:“呵呵,哪能呢?这地儿不是我选的,况且,也没这个意思,你看,这天台多宽广,景色多好呀” 萧斌易不再跟坠星姑打马虎眼,反看向叶妍,“姑娘脚力高深,在下着实佩服!”他做了个揖。 夜焱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不言。只是,他的眼神黯淡,瞳仁斜向下直视地面,怕是那笑容,也不胜苦涩吧。 毕竟叶妍是“女儿家”,萧斌易认为她矜持自闭,便不再言语。随后他一个上步,领着天蝎教众人走向预定的观擂台。 萧斌易问走在同侧的陆皓雪道:“山下那遗体,需要带回教中吗?”会武常有伤亡,所以处理这事,一般都会就地埋葬。 陆皓雪摇了摇头,“不必麻烦,就按着规矩来吧,生死各安天命啊” 萧斌易侧首望着面色平静的陆皓雪道:“陆姑娘,伤心吗?抑或是,甫定犹惊?” 陆皓雪浅浅一笑回道:“哪里,只是小女子觉得,又劳烦左剑卫您了,您” “哎——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不就说了嘛,不必对我使用敬语,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他佯装不满,“虽然我虚长你几岁,但不啻如此之老也。” 陆皓雪也似松了口气,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夜焱从吊在队伍后飞快走向前,缀在陆皓雪身后,大约九步开外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待陆皓雪将今日之事告知辜成名后,便带着叶妍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是夜,总有地方行些偷鸡摸狗之事。 “星姑,您交代的事,我办妥了一件,只可惜,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左剑卫,我们可就成了。” “哼,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着,这《落星刺》你先拿着,事成之后,《摘星手》和《七星真诀》自然予你,不必担忧。” “多谢星姑成全” 时间是最猛的毒药,因为它可以摧毁一切华美而非永恒的事物,在它的面前,不朽,谬矣;时间也是最好的解药,因为它可以缓解一切失落而非绝望的情感,在它的面前,不愉,暂矣。 第二天一早,夜焱摇着床弄醒了熟睡中的陆皓雪。 “雪月姐,我我想如厕”夜焱的脸憋得紫红。 陆皓雪眼都没睁,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嗳哟,不就是如个厕嘛,找桶蹲着就行别烦我,睡正香呢好乜不容易休” “呜雪月姐,我,我穿这身蹲不下来”他都快急哭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鸟雀呼晴,晨光熹微。在这清明晨时,一如雪般清丽的女子拉着另一个低着头怯意朦朦的女子走到后山山坡某密林。落叶与细草说着悄悄话,秋日私语 “呼还是当男人好啊~”夜焱整了整衣裳,从密林里走出来。 陆皓雪停止了打坐,“阿三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还要我为你护法” 夜焱挠了挠头,用一种与“她”现在俏丽脸蛋儿极不符合的嬉皮笑脸的语气说道:“嘿嘿,还是雪月姐好嘛,我是离不开妳的” 陆皓雪不作回应,撑着草地站了起来。 “雪雪月姐!你,你受伤了吗!?” 陆皓雪疑惑地低头,却见到草地上的那滩血渍,她一阵晕眩。 两个时辰后夜焱在屋外焦急地走来走去,已经来回近万次了。 “夜焱进来。”夜焱闻声开门。 只见陆皓雪一脸淡然地看着夜焱,招呼着他速速关门。 “呼——”陆皓雪长吁一口气。 “雪”夜焱心焦。 “哦,没事,只是‘红事’来了,若你是正当姑娘家便不会这么大惊小怪了。”陆皓雪涩声打断他道,对于她来说,讲明这个心里打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没办法,怕夜焱担心。 夜焱还是不大明白,但其实一听到没事,他就放心了许多,又开心起来:“雪月姐,我还以为你受伤或是中毒了呢,嘻嘻,没事就好对了,如果雪月你中毒了,我的血可以解毒的哦!就连你上次说的一些奇毒无比的东西对我都没用呢。”他还没说自己都把毒物毒死了。 陆皓雪撇了撇嘴,没在意。其实陆皓雪心底还是留有疑问的,对于这种尴尬私密事,她向来是算好了日子,怎地这几日便提前了? 此时,距离会武,还剩两天再过一天,各大掌门就得从主峰赶来了。届时,还会有“狂刀寨”来人。 “这次,来者实力雄厚啊,想要取胜,必然艰难”陆皓雪暗自心叹,“不过,只要夜焱不出事便好。” 是夜,山林处。 “星姑,那剂猛药可真够劲,竟然把陆师妹的红事都逼提前了。” “呵呵呵呵,‘化雪崩血散’可是世间奇物,而这名字挺配陆皓雪的呀。” 两个黑影注视着那草丛中斑驳的血迹阴森地笑着。 又是新的一天,午时。青云漫卷,秋高气爽;山下一片擂鼓声。 咚咚咚咚——“狂刀既出!号令天下!群雄俯首!莫敢不从!” 咚咚!咚——咚——“魔刀破魂!噬空落月!天地称臣!万法归心!” “嗳哟吵死啦!”陆皓雪不自在地翻了个身,用被褥把头给蒙上了。 “嗯,吵”夜焱和陆皓雪虽然同房,但很显然不能同床,此刻夜焱的床位最靠近门板,所以心情更是烦躁。 得,这“俩”美女平日都爱闻鸡起舞,结果这几日竟似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山下,萧斌易以及武玄门的二少傅阙正在迎宾接待,以免再出现不幸,坏了兴致。 “哈哈哈哈,萧兄,傅兄,好久不见哪。”来人给了两君子一熊抱。 他打扮奇特,身穿绛紫色儒士袍,却偏偏又在外面加了件裘皮披风。这丫,是想玩文武双全? 当然,这是萧斌易心下暗想,嘴上倒不会笨到说出来。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背在背后的连鞘宝刀。一把浑然一体的刀,一位霸气凛然的刀客,一个直快豪爽的男人。这人,便是塞北狂刀寨少寨主——寇飞! 萧斌易抱拳道:“‘北狂’寇兄的大名,在下久仰之至,也有讨教的心愿,希望我们能在大会上切磋一番。” 寇飞高兴道:“左剑卫的剑是一定要接的,呵呵,一切好说,好说!” 萧斌易再问:“不知寇兄的同门轻功” “弟兄们,咱们狂刀寨不会像娘们一样被人抱上去吧,啊?哈哈哈”寇飞没等他说完,立刻回头大笑。 “不会!”众人异口同声喊道。 “好!我在上面等你们!要是上不来的,回去统统洗马桶!”寇飞一把拉住萧斌易跳上百米天台。 萧斌易尴尬无比。 这时,诡异的事情突然发生,寇飞竟忸怩了起来,“这个萧兄啊,你看这里说话方便不?” “此地无人问津,行人多半是功力不高的南山道童,若有秘辛,但说无妨,萧某绝不泄露半句!”萧斌易认为他有什么急事要说。 寇飞脸通红,虽然他豪爽,但乍一看还是像个书生,体型不算宽厚;若是因为身板而小瞧他,那可就完了。 “这个,听闻,天蝎魔教教徒皆是好女子,你看,我们塞北的女人一个个都水桶腰c搓板脸的,可能就还够看;但我的弟兄们都渴求着江南的姑娘,这,能不能引见一下?”寇飞羞赧道。 萧斌易脸冷了下来,心里猜测一定是寇飞自己春心大发,想要找老婆,撺掇起自己来了,于是沉声道:“寇兄,此事乃两派之事,作为他方,我多有不便。况且这不是抢女,而是‘相亲’,你情我愿才行,恕萧某做不了主。” “哎,那你告诉我她们的住所吧喂!”寇飞还没说完,萧某就迅速抱拳,一句“告辞”跳下了山头,挽留不及的寇飞则叹息一声:“只好自力更生了” 夜焱还是起床了,他必须负责每天给“陆师姐”送餐,所以不得耽搁。 夜焱打开门闩,迎着阳光c提着饭盒走了出去。在这“高树晓还密,远山晴更多”的秋日美景的陪衬下,这一人一篮就好比那浣女从竹喧佳处归来,沙行渡头歇一般。 这胜景,却好巧不巧地被寇飞看到了。 正当寇飞转角时,他瞥见一位素白纱衣c发如瀑流的女子;一瞬间,勾住了他的心神。寇飞闪身躲藏在一棵树后,微微露出一只眼偷偷地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身形窈窕,一身素衣恰恰好搭配上秋菊的澄黄,红棕的饭箱被她的臂弯衔住,缓行缓止,如云般漫卷轻舒,缥缈而动人。 “就决定是你了!”寇飞龟息,慢慢潜行 “谁?!” 匆匆草丛一阵晃动,夜焱将饭箱换至左手,右手拔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将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被盯上似的。 “贼子出来!”他一剑挥下。 在那声“谁”后,寇飞惊骇不已,以为姑娘注意到了自己,心里琢磨等下如何解释,不然留下了一个“登徒子”的印象,对后期不利。 草丛里跳出一个人影。“别!别杀我!”是一道童,只不过,他的背后有一个北斗七星阵图。 “你是七星阁的人?”夜焱问道,“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女侠别杀我,我只是个送饭的道童今日灶房里说说天蝎教的陆师姐没有吃饭,所以遣人来送我,我被选了过来。”他畏畏缩缩道。 夜焱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你为何匍匐前进?” “这” “你说还是不说!”夜焱提剑欲刺。 “啊!女侠饶命,我说!”道童战栗,“我说是坠星大师姐要天蝎教婆——噗!” 道童突然七窍流血而亡随后,在他的太阳穴处钻出一条彩色蜈蚣。 “七彩蜈蚣!?”寇飞眼力极高,一眼便认出那条花斑七点连成北斗七星图的毒蜈蚣。 他怕蜈蚣伤到夜焱,早就准备好“塞北刽子手”的手刀术。 但是——为时已晚! 夜焱被蜈蚣狠狠地咬了一口夜焱很突兀地咧嘴笑了。不知何时,夜焱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愈发深刻的认识,譬如——毒体!咬了夜焱一口的那条蜈蚣无比得瑟,飞快地钻入草丛。但是不出五米,草丛里忽地燃起黑火,冒起紫烟。 蜈蚣烧得连灰都不剩。 夜焱,百毒不侵,他的身体,此时竟是万毒王体。 夜焱一下联想到很多事,包括这几晚,他睡不好的原因之一。 这几个月,他总是多梦,睡得不深。 一种梦是梦里一个黑影教他心法口诀,另一种梦,却仿佛他化作了天地万物,感受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一点一滴的动静。 夜焱不是心狠,而是不能再忍,他已经感觉到,陆皓雪身陷危境,再不解决,前面不知还会有多少但不能现在结束!繁聆这种替死鬼要多少有多少,夜焱深知这点。他收拾了一下,再次走向灶房。 寇飞收起手刀,暗自竖起了大拇指,“看来妳与七星阁有怨哪,那么,我来帮你一把吧” 会武,群雄毕至,少长咸集。武尊c教宗c阁主c剑王c刀霸等各大名门齐聚一堂,会盟天下,记今朝。 辜成名先是与众魁首寒暄一番,尤其谢过剑王白败,感谢他的徒儿左剑卫萧斌易的鼎力相助。 “大漠剑派的气度,我辜某着实佩服,剑王,以后你的大漠,一定能称霸北方武林!”辜成名笑道。 剑王白败全然不似他的徒弟萧斌易那般勤于世故,只是微微颔首,道声“哪里哪里”便作罢。当然,这种作风显然辜成名已经相当熟悉,心下没有不快。 但是刀霸不快,“辜老头你什么意思!?北方还有我狂刀寨呢!不把我放眼里是吗?” 辜成名面不改色道:“不敢,你刀霸寇狂的实力我还不清楚?可惜,江山代有才人出,人家的徒子徒孙比你家的争气,当然有希望得多,谁叫你家徒儿这几日还老在我天蝎教辖地转悠?呵哼。” 刀霸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不再言语。 武尊见各派观战弟子已经坐齐,便使用“狮子吼”的功力发话:“诸位,今日乃四年一聚的盛会。虽然有“万事到秋来,都摇落”的前圣警言。但是——我们武林中人,要时时刻刻保持一颗,奋斗上扬的心!看今朝——会武,开始!” 声如洪钟,气冲斗牛。显得武尊之位名副其实。 锃!!全场一齐拔出武器向天,以示:天威惶惶,人力可胜! 接下来,便是四象的比试。 青龙擂,大漠剑派萧斌易对阵武玄门傅阙 白虎擂,天蝎魔教陆皓雪对阵七星阁坠星 玄武擂,七星阁落日对阵狂刀寨寇飞 朱雀擂,天蝎剑派同等级互博,上演的是叶妍对阵繁聆 “辜老头,你让玄武擂还玩一次门内互斗,你想做什么?”武尊奇道。 “哈哈哈,这是天意,我不予插手。”辜成名笑得有些神秘莫测,他那微现浑浊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精光,仿佛在计较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孽缘 青龙擂 “请傅兄指教。”萧斌易对着傅阙行了一个剑礼。 “同请萧兄指教!”傅阙还了一礼。 白虎擂 这里的气氛没那么友好。 陆皓雪与坠星姑皆是一动不动,气氛降到了冰点。 玄武擂 “哈哈哈哈,七星阁啊,小道士嘛。”身材虽不宽厚,但却高大的寇飞嘲笑着对面那五短身材的落日。 落日闭目养神中。 朱雀擂 “你一日不开三言,莫不是哑巴?”繁聆好笑道。 这个擂的比试,是夜焱托陆皓雪向辜成名临时提出的,他对陆皓雪说了这样一个理由:“雪月姐,你看我现在功力那么差,跟人家打不是一招便败?所以我想跟繁聆师姐过过招,随便耍两下我就打算退了” 谁知,这次会武的人选竟然是历届最少的!处处透着阴谋的味道 七星阁阁主殷七星的手一直不停地敲打着扶手。虽然青龙擂是最先开始比试,但很出人意料的是,第三个开始的玄武擂却最早结束。 玄武擂 寇飞握住斜背在后的那把奇刀的刀柄,将其向下一按,只听得咔嚓一声,刀鞘打开了一条缝,似有机关。 锃——刀锋泛着清冷的寒光。 落日寡言,他睁开眼,瞳仁中隐现出一个阴阳为底,宇宙星辰为画的图案——浩星无极! 寇飞笑着闭上了眼睛他,感受到了,风的流苏——抽刀止风,一刀两断! 他横向劈出一刀,“朔”地一声,在他身后的落日胸口上开了一个可怖的口子。 奇哉怪哉!为什么明明在眼前的落日竟然会缀在身后?寇飞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他的刀,只斩该斩之人! 第一擂,结束。 青龙擂 毕竟是第一个开始的,这里的打斗却是无比激烈。 剑客,都是剑客! 实力,不相上下! 剑客的对决,要不一招结束,要不便是大战三百回合。 剑客的剑,是要刺到位的。 他们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一个左手,一个右手 朱雀擂 这一擂的比试在会武前半段是相当吸引人的。 不为别的,就两点。 一是见识传说中的世间诡谲极至的“天蝎剑法”;二是“她们”打斗之凶狠,全然不似同门师“姊妹”。 “小妮子剑法不错啊,谁教给你的?”繁聆一剑刺向叶妍,叶妍忽地消失不见,随后她反身又是一剑,再次击空。 “根本源于你”声音和夜焱的身影一样捉摸不定。 她们的对决,就像是一个人在舞剑!夜焱的身法,可怕至极! 主看台上,“辜老头,你的弟子也不差呀,就这身法,当上龙凤榜了吧嗯,或许可以称作‘神行无影’了。” 辜老头眼中精光更甚。 夜焱此刻正不断的绕着繁聆兜圈子。繁聆的身法不差,为什么愿意原地不动? 夜焱突然跳开,不再与繁聆缠斗。 “老太·婆师姐!”夜焱扬声道。 “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繁聆气极,提剑猛刺:“休怪我剑下无情!” 这一剑迅猛无比,难以躲闪。夜焱身体僵直,惊慌失措;繁聆一剑刺入叶妍胸口。 突然——夜焱的眼神冰冷,仿佛噬人的地狱凶煞,尤其是左眼,猩红中泛着绛紫,摄人心魄! “谋害陆皓雪的就是你吧还有,谢谢你那天的蝎子!” 繁聆骇然。 此时,一把剑如闪电般弯折地刺向繁聆,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这把剑在繁聆的眼中不断放大c放大剑尖反射出刺眼的寒光!她记起了——那晚“陆皓雪”奇怪的声音。“你是男——” 噗—— 倦意如潮水般涌来。这是钳心的剑,“天蝎钳心十三剑”,一刺,便钳心。繁聆最终心力衰竭台上辜成名说,这是教内武功火候控制不好的缘故,不算杀害同门算是默许了吧。 一炷香时间过去。 武尊看青龙c白虎擂都没有进展的迹象。 他决定,在朱雀擂上,继续比试,增加看点。毕竟,这是门派展示的一次盛会,更在很大程度上预示了数十年以后的武林格局。 场上叫好声此起彼伏。 朱雀擂 寇飞毫不掩饰自己的乐意,一个翻身便从五十米开外的玄武擂跳到了朱雀擂。 他也不想给心仪的姑娘一个“粗人”的印象,于是作揖道:“姑娘是否需要休憩片刻?” 夜焱没睬他,看了看还是没有动静的白虎擂,他有些担忧,随后,点了点头道:“不必,现在就开始吧。” “爽快!”寇飞兴奋无比,拔刀侍立,“请姑娘先出手。” “不必让招,你从玄武擂过来,你是客,你先”夜焱说道。 寇飞不再矫情,他不想很快结束,于是起手一刀只斩出一式看似气势磅礴,实际上却软弱无力的刀气。 月牙形刀气直飞向叶妍。 夜焱稍稍斜了下身子便躲了过去。 寇飞笑意更浓。“姑娘,接招!”他腾然跃过十数米距离,由上至下的一刀劈来,犹如沉香救母劈华山! 夜焱哂笑他招式老套,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半空中的寇飞身下滑了过去。随之挺剑直刺。 两人对视,刀剑相交,犹如磨刀石般,火花迸射,前后交错 寇飞用充满着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叶妍,这女子,好似天上物。夜焱则被他的眼神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急击勿失,夜焱主动进攻!夜焱虽然没有学天谐真气,但基本的吐纳却是一日不敢落下,由于达到破虚境界,丹田和气脉的“容量”已经浩如汪洋,真气的纯度更是高的可怕, 所以他的运气回气速度都极快。 “钳心十三剑——惊蛰!”夜焱移近,他手里的剑也不住颤动,仿佛蒙上了一层微亮的剑芒。 他一剑刺向寇飞的胸膛。寇飞向斜后方退了一步,侧身避过。剑势未止,只见夜焱手里的剑诡异地折返,仿佛剑刃会自己拐弯似的,剑尖再次戳向寇飞的右肋。 寇飞急忙跃开,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刁钻的剑。他握刀的手紧了紧,收敛了笑容——要开始认真了! 夜焱再击未果,并不气馁,而是剑尖转向下——铿! 剑身弯了一个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弧度,紧接着,噹地一声夜焱借着剑的弹力如春燕般打着筋斗飞至寇飞的头顶——天外流星! 这一剑,居高临下,撕空排云,流火急逝,猝转而下,势不可挡! 然而寇飞猛然横刀向天,挡住了这炽烈的剑,夜焱又是一个闪身,可惜!寇飞顺势一削,刃气撕裂了叶妍一片衣角 他挥了挥手,摇晃着那白色的衣片。 耻辱!叶妍紧咬贝齿再次攻入。 “姑娘别生气!我改日一定送你一件!”寇飞觉得这气势不大对。 “呸!谁要你的东西!”叶妍莫不慌神地开了口。 陷入“爱情漩涡”中的寇飞浑然不觉有异,兀自乐道:“姑娘,若你能接下我这招,我绝对不纠缠你!若接不下,那你就务必要收我的赔礼!” 叶妍没有答话。 寇飞闭目摆出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只见他将宝刀高举过头顶,这时,天地色变,真气流入刀身,宛若旋风龙卷。他不断地用刀在头顶画着圆,刀锋构成的小圆转动刃气破空而成的大圆,大圆又引来天地之气,天人合一的一刀! 刀渐渐分出了刀影,一个c两个不计其数,天昏地暗的一刀! 突然,刀影四散,这时他摇势一止,万刃归一的一刀! 寇飞睁开了双眼,一道犀利的精光在瞳仁里一闪而过。 他沉声道:“姑娘,千万小心!” “狂·刀·影!!!” 哗然斩下,漫天云彩仿佛被巨刃劈开,翻滚汹涌,天际残痕! 地面崩坏,印有朱雀图案的青石板寸寸龟裂,如烈火烤炙过一般,刀影所及,焦黑c枯败 天昏地暗,万马齐喑! 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把刃芒数十丈的烈影狂刀! 放大了数十倍的刀刃燃尽空气,撕裂真空,朝着叶妍当头劈下! 最后—— 斩势止住,刀锋停在叶妍的头顶八寸处。 “姑娘,你输了”寇飞宽心地微笑。 “登徒子,你,输了。”叶妍开心地娇笑。 “咦?!”不知何时,夜焱已闪转腾挪至寇飞的背后。之前在他背后,落日被斩,这次却不会! 反观刀影下的那个人——已成空! 辜成名突然拍案而起,“化虚的境界!”这是境界的差异。 寇飞能使出狂刀寨的绝技“狂刀影”,其内功修为自是不在话下,而以这招的威力,恐怕在场之人,能硬抗下的,一手都能数开。然而,他的境界修为却不够。 作为武者,尤其是一个刀客,修心不够,是无法真正驾驭一把一往无前c削金断石的宝刀的! 可惜,目前没人知道——“叶妍”的境界,居然是江湖传说之天人三境中的破虚境! 天壤之别 “姑娘,这也算接不上招的”寇飞苦笑道。 “可我没应你的赌约啊!”夜焱笑了,笑得很开心。 猛然,他一剑粉碎了寇飞的长裤 “呀——”场上众女尽皆闭目偏过头去,陆皓雪还轻啐了一口,心下暗骂夜焱顽皮不顾场合。 寇飞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回头看叶妍,正“盯”着自己。他颔首一看,脸色通红。不知是羞涩的呢还是兴奋的呢? 他哈哈一笑,卸下裘皮披风给自己围上一条“裙子”,对着叶妍道:“姑娘,我寇某佩服妳!不光身法出神入化,剑术也高明如此,更是不像那帮娘们假惺惺!哈哈哈” 他突然昂首向天,“我寇飞今日在此发誓——今生非叶妍姑娘不娶!!!”余音绕梁,终南回响 夜焱抚额长叹,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老天爷,这笔糊涂账,可不能算在我头上啊 然而继朱雀擂在一片揶揄的笑声收场后,白虎擂却发生了异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痴情 白虎擂 陆皓雪其实一直都惦记着七星阁的两仪幻瞳。她每天都会用床上系着的那条红绸布蒙上眼睛练习听声辩位。而恰好,那晚洞庭湖畔的救援派上了大用场——她没有取下红绸布的好处是一方面防止了尴尬的相遇,另一方面她也在一定程度上锻炼了听声辩位的能力。 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陆皓雪相信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她缓缓闭上了双眼,用皮肤的每一寸去亲近那风c那阳光c那自然她“听”到了,坠星姑在她的正面,离她有五十步。 这五十步,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不知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多久,只“听”得数百米外的朱雀擂传来汹涌的刀劲陆皓雪便情不自禁地跟着这气劲一起出剑。 “唔——”突然小腹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痛及腰骶!陆皓雪没由来得剑势靡靡c浑身乏力,目眩良久 坠星姑并没有使用浩星无极的瞳术,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而看到陆皓雪捂住腰腹,冷汗淋漓时,她笑了。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陆皓雪啊陆皓雪,若是身体有所不适,那便下去吧,姐姐不会为难你”一边说着,坠星姑一边走到陆皓雪的侧面,正好堵住下擂的出口,“可惜,这样一来大名鼎鼎的天蝎教就无人扛鼎了,啧啧,真是惨也。姐姐为妹妹痛心啊——为了这一天准备很久了吧” 陆皓雪牙关紧咬,皓白的贝齿竟渗出鲜红的血丝;只是,此痛不可为外人道。 坠星姑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突然传音入密:“陆皓雪,从来没体味过这般折磨吧,哟呵呵要知道,这可是姐姐花了大代价才搞来的‘化雪崩血散’若是男人吃了,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女人吃了哈哈哈哈,陆妹妹,这痛可堪比生娃娃呀!你若真能忍下来,我自然放你走。只是,你以后恐怕就”她刷地拿出一只寒光刃轮,缓缓上前。 “卑鄙无·耻!”陆皓雪怨恨地盯着坠星姑。 怎奈,腹痛剧烈如刀剐! “呃啊——” “雪月!”青龙擂,萧斌易感觉心中如同有根弦忽然崩断——蓦然回首,惊见坠星姑使轮朝着陆皓雪当头劈下! 不知何处生出的力量,上一刻两人还势均力敌c互拼臂力的萧斌易下一时间便把傅阙一剑弹飞,同时仿若飞廉附身,竟一跃而至白虎擂! 另一边,夜焱比完还未喘息,这时突然心脉一紧,心脏好似被“钳住”一般。而这种感觉,来自于——陆皓雪! “雪月!”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心系一姫,踏雪无痕 铿!萧斌易一剑东来,磕退坠星姑的寒光刃轮,化险为夷。 咕!痴夜焱决然割脉,果断放毒体之血喂雪月,以毒攻毒。 噗!陆皓雪吐出毒血,怨二人痴心一片不畏险,泪眼婆娑。 萧斌易千剑连环,一剑快过一剑,如覆雨,如沙幕,如天堑,疏而不漏!一时间逼得坠星姑不得不退避三舍。此刻,他只想让雪月安全 夜焱轻捏陆皓雪的腮,把自己的手腕放在陆皓雪嘴的正上方,他拳头紧握,不顾性命地放血,他只想此刻——越多越好 陆皓雪透过在瞳仁中漫开的泪水,看着眼前朦胧中的这两个白衣袂袂的身影,仿佛隔雾看花,隔水观鱼 若说空是另一种形态的水,透过水面,会看到因反射而颠倒的虚影c因折射而弯曲的实相;那么隔着空气,见到的,可能便是逆转的谎言c扭曲的事实,隔空看人,你们究竟是怎样的实在? 痴情人人笑痴,无情人人诟恶。 痴情绝对即无情,无情面寐即蚩蚩。 “今日暂且停下,请各位明日再战”武尊为老不尊地赖了个皮。 而这时,夜焱终于留意到身后的那个白衣左剑客, “你对陆姑娘很憧憬吧。”萧斌易蓦地抬眼直视坠星姑,眼中充满了惊诧。 一片无边的星海,萧斌易冷不防地堕入进她的浩星无极中。传音入密的效果颇佳当天连续出现了两次破坏规则的行为让这次会武无法进行下去,该日下午,狂刀寨便收拾行装,打道回府,虽然他们只呆了一天当然,临行前寇飞还是不忘大吼,说什么“非祝留”的。 和山下的热闹完全相反,在天蝎教辖地,陆皓雪居室里,却静谧的渗人,空气中弥漫着药味c熏香,静卧床第的少女气若游丝 夜焱将打来的水盆轻轻地放在地上,他弯下腰用棉布手巾蘸着水。 陆皓雪脸色苍白,唇色很淡,紧闭着双眼,额头上不断有细密的汗珠出现,“雪月,一定要挺过来,我相信妳可以!”夜焱一边悄声说着,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耳语风吟;另一边,他抬起陆皓雪的胳臂,温柔地为她擦拭,从葱指到腋下,似是想让每一寸肌肤都滋润到清凉的山泉。 陆皓雪在发着高烧,这绝对不是风寒,而是烈毒攻心的缘故。 “雪月,凉吗?如果感觉到冷的话,你就动一动眼皮,或者眨一眨眼睛也可以啊你的眼睛会说话,以前就是!”夜焱拧干水滴,将手巾平平地搭在陆皓雪的额头上,但他的眉头还是如同深锁的乌云般皱到化不开,因为他已经重复了几千遍,却依然不奏效。 教主已经把了脉然而,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唤醒她。 “雪月,以前我就很喜欢看你的眼睛那时候,你的眼睛里好像有着股仙灵之气,每次只要我一看到她们,整个镇子就仿若开满了鲜花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呢还有啊,妳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呢?我在教内做差事的时候攒了些私房钱,呵呵,我一直想给你买一个像你姑姑头上的那条银钗,像白雪c像皓月但是钱还不够吧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吧,衣服,不能老是白色的呀绿色?唔,不适合你;红色?太鲜艳了吧”夜焱趴在陆皓雪的床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两手托着腮,看着陆皓雪那张温柔而恬静的脸庞,盼着她——“雪月,快醒来吧我有好多要问的啊雪月,求你了雪月!!” 夜焱一直在抽泣,三天三夜了,一点起色都没有。 “雪月,你说,镇上就剩我们俩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真的离我而去,其实,这个决心我早就下过了我也不会苟活。但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悔于何时,夜焱自责不应该输血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血毒性有多大,雪月,能否熬得住? 曾几何时,夜焱的鼻子已经红透,酸溜溜的,好难过。如果,雪月因为不适宜自己的血而我 不知何时,一滴晶莹的泪珠如坠楼人般从夜焱的侧脸滴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阿三别哭啊你现在这么美,哭了,就不好看了”仿若沉眠了千年万年的声音,此刻悄然响起。 抬望眼,惊现——妳那如秋叶般静美的笑靥;举案眉,不变——妳那如冬雪般苍白的病颜。 陆皓雪微笑着,露出了浅浅的两个酒窝;声音虽然虚弱,但此时此刻,却是一缕舒缓夜焱这紧绷的心弦c激活这接近死水枯潭的内心的清音。 “夜焱我喜欢紫色像紫睡莲一般沁人心脾的蓝紫色,很绮丽呢”陆皓雪一只手吃力地抬起,轻轻拂去泪人脸角的水滴。 夜焱连忙握住那岁月中曾经熟悉的温柔而白皙的手,生怕迟了一秒,便生死相隔c水月镜花 无言,哽咽。 他握得很紧,陆皓雪眉头轻蹙,如颦颦西施。 夜焱又急忙将手松开,把她那雪般的手臂缓缓塞入温暖的被褥中,让她尽可能温暖c舒适。此刻夜焱如同在呵护着易碎的瓷娃娃,陆皓雪受一点儿寒他都怕得紧。 陆皓雪轻声笑着:“夜焱你怎么束手束脚了?放宽心啊姐姐我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是不会先去的咳咳多亏了你的血,我才能保护心脉不损。” “雪月,还是别说话了静静地养着,现在,我是这里唯一的男人一切有我”不知为何,夜焱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很坚定。 陆皓雪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夜焱终于笑了,像小孩一样欣慰地笑了。 我愿 用“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情意绵绵; 用“此情可待成追忆”的痴心一片; 用“半作障泥半作帆”的胸怀无限; 来把你一生呵护,至死不渝! 就算寂寞与我为邻, 就算泪在我脸上任性, 就算始终不能有名姓。 我的脚步也不会停。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永誓 终南山会武散去紫蓬山境内七星洞外,一神秘女子阴笑:“哈哈哈哈,计划一直很顺利地在进行,没想到那个痴情种真的答应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辜成名就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了只要在等几年,运气好的话,可能只需要三年,没错;那时候叫甘青珏准备好,一切尽在掌握中。” 天蝎教正殿,辜成名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半晌不作一言终于,还是陆皓雪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氛围,率先开口打破僵冷的局面。 “师傅,都是徒儿的过失恳请师傅责罚!”陆皓雪头低了下来。 辜成名平静地问道:“错?那你说说错在哪?” “徒儿徒儿不该谎报名姓,移花接木”陆皓雪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你错在不该通合男子,更不该教他武功!!!”一声沉闷的c如洪钟的声音响彻整个蝎型大殿。 嗵——陆皓雪惶恐地跪了下来。夜焱看到陆皓雪跪了,也莫不着慌地跟着跪了下来。 “你跪什么!?”辜成名欲用气劲“扶起”陆皓雪,却不料陆皓雪也用气劲顽抗着,“恳请师傅饶过夜焱!责罚在我一人身上!”她坚定地说道。 啪!辜成名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突兀地闪现在夜焱头顶,化掌为爪,抓在夜焱的头顶。 陆皓雪小脸煞白:“师傅不要!” 头!腮!颈!肋!臂!髋!辜成名双手穷光掠影一瞬间便将夜焱全身上下都“照顾了一遍”;最后抓住夜焱的肩膀猛然一提——夜焱竟毫无反抗之力就这么被辜成名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小子,天命太照顾你了!”辜成名的眼睛微眯,苍苍鹤发无风自动,“你叫什么名字?我倒是从来没问过你” 夜焱直觉得身体不断有暖流贯通,“夜焱” “叶炎?”辜成名疑惑地重复了一下,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什么叶?” “‘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夜”;‘却话巴山夜雨时’的夜!”夜焱给了陆皓雪一个安心的眼神后答道。 辜成名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果然也是这样回答!”只是这笑似乎充满了萧瑟c沧桑的味道。 辜成名放下夜焱,拍了拍陆皓雪的头,让她起身。“夜焱夜焱夜”他摇了摇头,坐回巨椅。“夜焱,你且上来” 夜焱闻声,看了看陆皓雪,见陆皓雪向他点了点头,他便大步向前。 “小娃娃,男子汉一个居然还要看女人眼色行事哈哈哈哈;陆皓雪!以后你做了教主,我准许你教授男弟子武功!”辜成名不知为何,心情很好。 陆皓雪立刻做了应。 辜成名让夜焱躬身俯耳,他悄悄地对夜焱说了几句话。只见夜焱的神色由惊讶到到欣喜再到严肃同时他的手也在这期间紧紧地攥了几下。 “陆皓雪,夜焱,从今天起,你们正式成为我的亲传弟子;我会告诉你们天蝎教为何能雄踞武林!”辜成名满面红光。 陆皓雪拉着夜焱连忙给辜成名叩了九首。 辜成名继续说道:“之前,我给夜焱摸了骨,发现你适合练《天蝎心》中的心剑诀以及《天蝎幻》中遗留的步法;而陆皓雪,我则会着重教你《天蝎心》中的密剑诀和毒剑诀。” “天蝎剑法有六字要义:快c准c狠c密c诡c幻。穷尽剑术刚柔并济c长短相依c刁钻狠毒的剑理优势。全教数十代共有三大著作和九大绝技。《天蝎心》分为密c毒c心三剑剑诀及心法总纲,经过我的修缮,保存完整无缺。《天蝎幻》含有步法‘偷天幻步’c‘踏雪无痕’和九绝技之一‘龙行蝎步’,同时还有绝技秘术:幻剑·心罡,只可惜后两个都没能补全。《天心劫》则是指法总集,而这其中最可怕的便是这招——”辜成名忽然伸出右手的 食指,隐然可见那指尖上燃起一圈灰黑色的透明的“火”,很快,他朝着日出的方向点出,只见那指尖的火化作一道黑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天边。 紫蓬山境内七星洞,七星阁阁主正在品功夫茶。突然,他抬头望天,脸色大变。只见他祭出一帜道幡,两仪幻瞳发出幽幽的清冷的光。 这时,半空中倏然出现一道黑色的雾气,如同漆黑的闪电般向他袭来。 阁主大惊失色,道幡连连舞动,太极图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但都无法抵挡黑色雾气的突进,“辜成名,你欺人太甚!!!啊——” 辜成名脸色愈发红润,全然不似八十岁的老人,“这就是《断魂指》,可惜自从被盗走以后,我的能力根本无法补全它我自己也无法学通这指法,它需要的条件太过苛刻。” 辜成名回头对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少年道:“对你们有所妨害的那个贱女人应当死了,现在你们的使命便是好好练剑!” 夜焱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指法居然能杀人于千里之外? “夜焱,你的体质据说是因为冥蝎散和某种鱼犯冲而成就的?呵呵,我看不是!”辜成名走到他身边道:“你小子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跨过先天壁垒,达到了‘破虚’之境,洗去了身体的铅华和毒素,不光练就了万毒王体百毒不侵,更是完全吸收了用千余种最名贵的大补药材制成的‘冥蝎散’中的精华!哼哼,要不是你现在体内缺少真气,丹田的潜力尚未挖掘,恐怕,你就是这数百年来第一个仙人!”辜成名无不羡慕道。 夜焱挠了挠头,陆皓雪也为夜焱暗暗高兴。 “夜焱,恰好你是百毒不侵,那么你就当作陆皓雪练‘毒剑诀’的靶子吧” “哎?!” “心剑诀最注重巧劲,心剑合一,配合精妙的步法便可以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地,游走自如,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而毒剑诀则需机遇,只有用养蛊一样的方法养自己的毒剑,遇强则强,才会有所进步。”辜成名拂须而言。 ※※数月后※※ “夜焱看剑!”陆皓雪剑上泛着妖艳的紫光,看上去奇毒无比! 夜焱竖剑顺着陆皓雪的剑势循循引导,最后八步——卸力! “心剑诀中这绝技‘心神无定’可是被你用的出神入化呀!”陆皓雪调侃道。 “雪月姐,你那‘碧血紫心’终于练到冥蝎深紫的境界了呀,跟妳的霓裳紫衣很配呢”夜焱偏着头笑,仿佛一时间看得着了迷。 “看什么吗每天看都还没看够啊”陆皓雪俏脸绯红。 “密剑诀重在刺字诀,剑如覆雨,势如飞瀑,气贯银河!” 『一岁春秋韶光逝,邻家有女初长成。』 “夜焱,看,这招叫做——焱心覆雨!”陆皓雪从崖壁借力腾跃至十多米高的半空,以“倒挂金钩”之势,飞到夜焱的头顶正上方。 时机已到,出剑!如飞蝗饕餮c如急雨倾盆,无数剑影从天而降,银白闪亮一片,似那水银泄地的皎皎孤月,似那落英缤纷的皑皑白雪——刹那间,天地裹上一层晶莹的冰衣。 七步并作一步,夜焱提纵飞踏,履霜冰至,“踏雪无痕”! 他毫发无伤地穿过这片荆棘雪地陆皓雪嘟囔着收起了剑,不高兴地撅着嘴。见到这番情状,夜焱明了,只好由自己负责晚膳了 『二度春风吹又绿,廿数秋雨浣柳絮。』 洞庭湖,寂寞沙洲。洲边有两条鱼儿自由自在地嬉戏,洲上的两个人儿也纵情欢笑。 “雪月!瞧我发现了什么!”夜焱挥舞着一块火红色的石块。 陆皓雪心中好奇,问夜焱在哪发现的;夜焱指了指身后那片石林,“我在那里面无意中看到的,估计是风把沙石带走了,下面就看到有这东西裸露出来了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了”夜焱可不能说这是鱼儿带自己找到的,那太惊世骇俗了。 “笨猪,一定有的!”陆皓雪叉着腰“叫嚣”道。 “哈?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猪活着呢?”夜焱呆愣住。 陆皓雪跺着脚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随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甩下一句“人傻不可貌相,我自己去找喽。”径自寻宝去也。 夜焱看着这块石头,又瞥了眼陆皓雪的手腕,心中有了计较。 这天傍晚,陆皓雪回来的很迟,蓬头垢面的,夜焱刚想问为什么,她便逃似的跑到后山瀑布那去了。夜焱追了几步便笑着摇摇头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陆皓雪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药冥阁,陆皓雪凭栏独坐。 『斜托香腮春笋嫩,带恨眉儿远岫攒。直数三秋桂子郁,为谁和泪倚栏杆?』 (郁:《洛神赋》中有郁芬之意,即香气;此外本意:郁郁寡欢) 那天雨后,洞庭湖畔。 “夜焱,手臂伤好了吗?”陆皓雪关心地问道。那伤是陆皓雪演练新绝技落下的,为此,她自责了不止一月。 “雪月姐,真的没事啦。你看!有你给我绑上的红丝带,我现在可是相当有精神呢!”夜焱卷起了袖子,给陆皓雪看那还留有青痕的右臂,只不过,右臂上绑着一条随风飘扬的红丝带,这是陆皓雪从床头挂着的那条随身用的红绸布上裁下来的一截 陆皓雪嘴角微扬,笑得很恬静,“夜焱,师傅告诉我了,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一阵子?”说到这里,陆皓雪的情绪有些低落。 夜焱露出了一个如阳光般温暖的笑颜,“嗯!师傅跟我说了我身世的一些秘密,虽然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但我可以告诉你哦——我可不是被迫的,而是我要苦练剑术,我要东渡!我相信,只有博采众长,才能成为大宗师!才能真正保护好身边要珍惜的东西!比如雪月妳!”夜焱在自己的额头绑上了那条红丝带以立志。 陆皓雪眼泛泪光,她很快地眨了眨眼,忍住了不争气的泪;只见她那小拳头抵着鼻子,一下子破涕而笑,看来,是想开了一些事情。 陆皓雪突然调皮地把红丝带拉下遮住夜焱的眼睛,“你呀,刚能说好句子就想着干别的事!?好高骛远不好的!还有” 被红巾遮目的少年疑惑地回头,两人相隔不到一步。 少女喃喃。 ※※泉州渡,十二月廿五※※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铃声断断续续的叮铃着。 “你就要走了,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只有上次在湖边发现的一块巨大的蓝色石头,我打算把那个给你,代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渡过难关,如果,如果你有心事要说的话,每天就对着她说吧唔,蓝色的那个我帮你打成了一柄软剑‘蓝薇’,能别在身上当腰带用的”陆皓雪低着头嗫嚅道。 “雪月,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你真的去寻宝了呀!呵呵,我也打了一个奇门兵器给你,既可以当弓用,分开的话又可以袖里藏刀” “你怎么老是喜欢藏?”陆皓雪挑眉。 “嘿嘿,这不马上我就要去学藏刀拔刀之术了吗”夜焱笑嘻嘻道,“我用的就是那个红色的石头,当然不是一次成功的,我用模子炼了三个月呢,嘿嘿,我真笨!不过,我也希望,你能拿着这个‘红焱’,当我这冬天的三把火不在的日子里它能永远保护着你” “红红红焱?这这这,哼,敢比我取得名字好!那么我必须得惩罚你!嗯,改叫‘蓝霜’好了,这样一来,皓腕凝霜唔!” 须臾半步,少年拥身抱住了少女。 叮!蓝霜落地。 “唔!” 吻 “你瞧你,都结巴了,下次啊,我也得叫你‘阿三’”少年把红焱给少女戴上,拾起蓝霜踏上了一条改变自己的道路。 『十七岁的天空,泛起了微光,破晓你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失却了方向,独留我流浪,对你的思念,无尽缠绕在,我的心上; 拭去的泪花,随风落芬芳,思绪跟你一步步去向,遥远的彼方。(我相信)迷雾散去,只要有你在身旁,哪怕流放至洪荒; 思念的翅膀,乘风向前方。温暖的晨光,散去无端的忧伤。(留不住)这缤纷落花,风中尽飞扬。绚烂朝阳,为你的足迹印上——耀眼的光芒』 “夜焱你要记住哟渡边码头,还有一位紫衣姑娘” 『有一种吻,不必刻意去品味,因为那是别离的笙箫,需要天涯的相隔,方能“一寸相思一寸灰”。 有一种关系,不必刻意去辨明,因为那是命运的羁绊,需逢久旱的甘霖,方能“却话巴山夜雨时”。 有一种爱,不必刻意去表白,因为那是鲜醴的美酒,需经岁月的发酵,方能“与尔同销万古愁”。 倘若“刻意”,这便是给一样模糊而暧昧的事情下了一个准确而无情的定义,它必将失去部分效力,甚至——失去维系它的动力』 “陆皓雪你能明白吗仅凭这艘巨舶,无法载我凯旋我要化作那自由自在的鱼儿,在这噬人的无情命海上弄潮!等着——我回来!” 风铃,止。 ※※昨日※※ 记忆洪流的大坝终于合龙,同时,伴着陆皓雪的美目流连,夜焱也讲完了他周游世界的经历。 陆皓雪掬起一汪清水,拾掇那朦胧月光,满江树影摇曳,波心荡,“夜焱,这么说,她们都喜欢你呵呵,我觉得你应该成全了她们啊,就算一起带回来我也觉得没什么的自古男人三妻四妾,谁定了你就非得找华族人?” 夜焱笑了。 “因为” “我·只·喜·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傲雪 簬箫山居,这里距离邯郸约有百余里,是“弓剑双绝”陆皓雪与“左手剑王”萧斌易的隐居之所。平日里,萧斌易在邯郸大漠剑派总坛处理帮务,会见官宦;而陆皓雪,从前年开始,便不再外出了。 山居翠微,炊烟袅袅。疑似远乌瘴,却是近人家。 陆皓雪正在煲莲子粥。只见她小心翼翼一个一个地挖去莲子的芯,去芯的莲子不会苦,她不想再让萧斌易吃“苦头”了 为什么要改变做法呢?原因很简单——她在热气腾腾的雾气中看见了藏在雾里的花,那年花开 ※※前年※※ 栀子花开了,辜成名终于支持不住,他已年至耄耋,这在那战乱时代,可算得上南山之寿也。 后山教宗祠,辜成名躺在元蒙人的白色毛毯上,这两年,他秘密教出一个潜力不亚于洛桑的男弟子夜焱,精心培养出天蝎教第一任女教主陆皓雪,还完成了大半补全工作,可以说对天蝎教已经鞠躬尽瘁,死而无愧 然而,他还是不放心,吊着一口气让陆皓雪抬着他来教宗祠拜最后一次礼。 『老骥伏枥,何成苍苍?廉颇饭否,心事惶惶。列宗名下,辜负无望。纵横涕泗,惟盼后浪!』 “陆皓雪啊”辜成名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徒儿在”陆皓雪本已坚定不流泪的心,可是,一看到师傅那“天人三衰”的暮年之景,又怎能阻遏自己不成泪人? 她涕不成声。 “夜焱走了我也要走了虽然都很遥远,但他是会回来的我就懒得回了,也没脸再见诸位先祖了。”辜成名嘴角动了动,似是想做一个笑脸安慰陆皓雪。可是,他已经衰老到脸皮都不再听他指令了这,正是那次使断魂指后,加重身体负担的缘故。 “师傅你是最好的c最伟大的一直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永远都是!”陆皓雪呜咽。 “小雪啊其实,妳很像我年轻时遇到的一个姑娘她,最后跟了那个人我闭关十年为地,就是让她明白,我才是她的命里人她也是我的‘壳中肉’可是,他们都死了我是找不到她了找不到了直到看到了妳和她一样好强c坚韧并且,都要报仇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命啊不光是夜氏的命也是天蝎心的命宿诛心啊”辜成名把手搭在陆皓雪的手上,看上去费了很大的力气。 “天命已经到了,拦不住了小雪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让夜焱伤心” 时代的墓冢,埋葬了那只苍老的手,让其无力,跌落。 “师——傅!” 『千山鸟飞绝,人踪灭。』 而在这时,紫蓬山七星洞却乐意陶陶。 一华衣女子拉住了另一青衣女子的手,好像塞了包东西给她,“这事要是成了,整个天蝎教,都是——你的!” 青衣女子握住了那件东西,握得很紧c很紧 一个月后,陆皓雪成为天蝎教史上最年轻的教主,也是第一位女教主,这是继“悲缚”辜成名后天蝎教第廿二代教宗,封号“心宿”。 这一段时间,甘青珏那儿传来了天朝朝廷要反攻突厥的消息。 陆皓雪意决, 但天命,哪是说知便知的? 乾昭七年春,朝廷内主战派突然压过求和派一头,盖因一江湖门派全力支持。这一门派,便是邯郸大漠剑派,掌门——年仅二十一岁的新代剑王萧斌易。 大漠剑派前任魁首剑王白败离奇死亡,萧斌易在去年便成为大漠领袖;由于他左手使剑,故被誉为“左手剑王”。连年两次都是年轻人执掌门户,直教人以为江湖格局当有大变化,今后是年轻人的天下,所以如今的江湖形成了一种风气——青年尚武。 天蝎殿机事阁,陆皓雪正捂额冥思。随后一阵咚咚地敲门声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门没上闩,进来吧”陆皓雪揉了揉额角,坐直了身子。抬眼看去,来人居然是一袭青衣的甘青珏甘师姐。 甘青珏手提着一瓦罐,来到陆皓雪身边柔声道:“陆小师妹,虽然妳已贵为教主之尊,但机务再忙,身子不能坏。何况听师傅说妳曾中了坠星姑的‘化雪崩血散’,要知道,那种猛毒,女人是碰不得的。所以我花了一晚上在药冥阁磨了这罐‘风花菩提豆汁’,对虚体是有大补益的。” 甘青珏揭开了瓦罐的盖碗,顿时,菩提和其他药膳的香气充满整个机事阁,沁人心脾的香味仿佛把那沉沉的古竹简c旧书卷都美味了起来。 “真的很香呢甘师姐,谢谢你了。”陆皓雪有些感动道。 甘青珏给陆皓雪盛了一碗,催促她赶紧趁热喝,“陆师妹,你的身世,我也曾听师傅说过我很同情你,你一点一滴的付出,直到打败我那次,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能其他人不知道,迁怒于你,但姐姐我是最清楚不过了陆师妹,说真的,你何必自苦如此?若是仅仅为了报仇,又何必搭上自己?兀那突厥鬼骑连朝廷都防他不过,我们一教之力又怎么能胜得过呢?姐姐不是打击你,削你的气势,而是此事难为啊” 陆皓雪边喝边听,甘青珏一说完,她便轻放下碗,“甘师姐,我除了报仇别无所求!”她突然起身,“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多谢甘师姐关心,如今我是天蝎教教主,当为全教上下千余人思量,这次跟随朝廷作战,我不会把人全部带走,只带四成,此外,我还要定制机弩c大炮,我会用这些武林人不齿的东西来保护我的教徒,至于我无所谓了。” 此刻陆皓雪眼里有的,只有决绝。 “既然师妹战意已决,甘青珏自然无法干涉教主的决意,那么,我来守这山门吧,师妹保重”说完,甘青珏便提着瓦罐离去。 待甘青珏踏出门槛,陆皓雪突然严肃道:“甘师姐若我无归,尔为教主。” 甘青珏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然而当她走出大殿,沙冷的月光将她阴晴不定c忽笑忽肃的神情衬得狰狞无比。 陆皓雪并膝坐在在机事阁顶,默默地看着星空;而那一轮圆月,却气鼓鼓地想拨开云纱的轻笼,挣脱雨雾的阴霾。 乾昭七年,暮春,丝路,古楼兰,啸月沙丘。 天朝军队正在东南方与突厥骑兵鏖战,由于宝皇帝下令这次反攻不许失败,主战派阵地将军府更是动用四百万匹丝帛c二十万两黄金打造了两千九百多辆火炮兵车,而这次投入使用的火炮,足有八百辆,备用硫磺弹更是满满两千多车! 看来这场战争,要打很久了 与东南方的炮火冲天不同,在西北更接近突厥骑兵营腹地的弧形沙丘上,除了那一个极目远眺的紫衣女子外,一片死寂。 远方那若隐若现的白色篷帐在这沙漠里显得特别醒目。 陆皓雪紧紧攥着的两手咯吱作响,虎口竟然捏出白色的斑迹。 突厥骑兵营,这里是对天朝侵略的前线主阵地之一,阵地的“圣使”也就是相当于军队里的统帅,正是这个在帐中焦躁不安地踱步之人——默罕默德。 就在他不停踱步的时候,帐外“闯入”一个传令使。传令使递给了默罕默德一张羊皮纸,结果,默罕默德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黑,怒不可遏当场就把羊皮纸撕碎。紧接着,他命令全体骑兵出发,向东南增兵支援。而他自己,更是抽出一把弯刀,跨上战马一骑当先。 数千骑兵从营中出发,卷起滚滚沙尘,不一会功夫便从绿洲来到了沙漠。 面前时一连串的弧月型沙丘默罕默德的马速度很快,他此时非常担心前线的战况,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中原人竟然抬出一门门能喷火的龙车来! 马蹄踩在沙地上,留下一个个蹄印,这一道道蹄印恰好又给后面的骑兵指路,这里安全! 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默罕默德的战马突然间一个趔趄栽倒在沙地上,默罕默德凭着自己高超的武艺在被扔飞的一瞬间从马蹬里挣脱开来,跳离十米远。 默罕默德谨慎地向着马栽倒在地,不住呻吟的地方走去。 然而叫声无比凄厉,后面的骑兵们也不禁放慢了马速默罕默德一边提防着可能的偷袭,一边察看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把默罕默德活活吓个半死! 马蹄到小腿的部分,竟竟然只剩下白骨——肉全没了! 默罕默德二十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当下该做的事是——“有埋伏!骑兵回营!!” 然而为时已晚,绝大多数骑兵已经进入成片沙丘的腹地,此时要调转马头再回撤,谈何容易? 突然沙丘爆开,从沙地里钻出无数只毒蝎! 呛!不——那不是毒蝎! 那是无数柄寒光凛然的利剑! 剑刃无情的削着c削着,一匹匹战马的马腿化为一丝不挂的白骨,战马绝望的嘶鸣腿没了,还能驰骋疆场吗?原本金色的沙漠,被染成猩红的血池 默罕默德的瞳孔急剧缩小,他不敢相信不可置信!这一瞬间,千骑尽数覆灭。 就在这时—— 一把妖异的蓝紫色长剑静悄悄地贴近了默罕默德的脖颈动脉 剑刃离脖颈仅有不足半寸,这一刹那间,默罕默德突然警觉到。他死命地把头侧偏过去,可这时,剑刃仿佛燃起了紫色的妖火。 “碧血紫心!” 剑刃从默罕默德的鬓角横削去,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腾空而起,然而,耳朵沾染了一点紫,霎时,它被紫炎烧得灰都不剩。 默罕默德一个打滚逃离险地,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或许,在他眼里,只有那些侍奉真主的祭司们的神术才能与之抗衡吧他已经心生怯意。但是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不只是血红,更多的,则是紫色!默罕默德的面前显现出一名紫衣女子。 那女子手持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妖紫的剑身一丈余,剑柄是一只磷光熠熠的毒蝎,剑刃从狰狞的蝎口“吐出”,作为护手的琉璃色的双钳向着剑刃内侧弯曲,这正是蝎子瞄准猎物的姿态!晶莹剔透的蝎尾从柄末伸出,似直实曲,仿佛淬火的水晶钩般护着四指,最后,在尾针之末,猩红的尖晶石反射着烈阳的强光。 好一位冷酷的女子! 好一把妖气逼人的剑! 这女剑客忽地出剑,一剑化万影,仿若千万个太阳般炽烈的剑光向默罕默德倾泻而下 “焱心覆雨!” 瞬间,默罕默德拔出腰间的弯刀在身前疾速挥舞构成如雪般亮白的刀墙以图抵挡。 可是,当冰雪遇上骄阳——一切都会消融! 刀墙仿佛一层窗纱,被尖锐的利刃一捅即破。 刃影败,剑风止。留下来的,是默罕默德那一只仅剩下白骨的小臂 “女侠,让我死个明白”默罕默德突然用汉语说话。 这紫衣女子自然是陆皓雪,她眯了眯眼睛,垂在耳侧的两束细发随风飘扬,掩住她那冷峻的俏脸。 “天蝎教,毒剑,碧血紫心,陆皓雪——雪恨。”陆皓雪手中的剑再次燃起紫炎。 默罕默德默默地点了点头,仿佛认命了般,唱着《古兰经》祷词。 “愿真主,用灵火,带我去开满水仙的神国” “滴血封喉!”陆皓雪的剑,轻轻划过默罕默德的咽喉,随即,默罕默德的身躯从咽喉处开始燃烧c焦化c冒起青紫色的毒烟火葬开始。 冥蝎散的毒在天蝎教圣器“天蝎幻魔剑”的催化下产生了蓝紫色的毒炎,沾之即化。 初战,告捷!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维吾尔部大帐里,一群甲胄加身的棕目人正叽里呱啦的分析着军情。 “你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突然狂风骤起,帐帘猎猎作响。大帐暗了下来,来者,阻断了所有的光。 “您您您怎么会来?!” 只见那个黑影动了一下,似乎在笑。 空气里凝固着一片血红,血腥味弥漫 “我——是来收尸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墨守 蹬蹬c蹬蹬 『玉门关外归一骑,蹄声湛鸣传万里。』 “吁——”天朝帅帐外,一位金甲将领翻身下马。士兵接过缰绳,把马拴在军营旗杆下。 随后金甲挥手掀起军帐帐帘,他穿着金甲的庞大身躯映着帐内的火光,把营内照的一片光亮。 “司徒大人”“参见大将军”“大将军”帐内一干人等见到来人,立即起身拜见。被称作大将军的司徒氏正是朝廷主战派的派首,将军府府主——司徒兴。 只见他开口道:“不必多礼,战场上不比朝野,少一个多余的动作就会多一条命。” 众人回坐,司徒兴入主坐,抬首问坐下一人:“前线之战为何如此顺利?” 只见那人答道:“回禀将军,斥候来报,啸月坡北有突厥大骑兵营一支,在胶着期曾派兵出击,我军伤亡惨重。而这一次,营内空无一人,倒是啸月沙丘处发现骸骨数千具,疑是突厥骑兵。探子更是发现了这个”说完,他从一木质盒子里取出一柄断刃。 司徒兴刚想取出,却被副官拦下:“有毒,将军。” 司徒兴皱起眉头,欲问之前那人。 “将军莫怪,这恐怕就是这次战事顺利的原因了。”他顿了下,斟酌好措辞后又接着说:“经过军中一见闻广博的偏将取证,此乃蝎毒,而且是蛮夷蜃蝎毒。” 司徒兴捋了捋胡须,眼中仿若闪过一道精光,说道:“据我所知,天下能用此毒的,只有天蝎教一家,奇于药且奇于毒。莫非” “果然不愧是司徒将军!正是我教助力!”听闻这句话,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司徒兴惊起。 那人突兀地撕下了“面皮”,一张捉在手中,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一位妙龄少女! 司徒兴骇然,左右欲拔刃。只见少女嫣然一笑,玉手轻抚,两道真气便隔空送入左右侍卫持刀的手心,铿铿刃落。 司徒兴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问道:“不知阁下是” 少女也回了一礼道:“天蝎教‘心宿’陆皓雪,此番做派别无恶意,只是希望与当朝英雄见上一面,还了我多年的愿。” 司徒兴不禁有些汗颜,“原来是天蝎教教主陆女侠,果然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呵呵,我年至不惑方了沙场心愿,又怎当得英雄二字。陆女侠我们还是坐下来谈吧。” 的确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叫人不快活,陆皓雪也应声坐下。 司徒兴让人上了酒和肉干,问起陆皓雪关于“那人”的事。而陆皓雪则说“那人”他死在前线,她自己为了好接近戒备森严的军营,不得已出此下策假扮入营。 而如今,战功累累的天蝎教徒还在营外喝西北风待到在营内安置好教徒众人和辎重若干,已是暮日西垂。 “爹爹!”突然一个娃娃从外面跑进帐中。 陆皓雪美目流连,见这男娃娃粉雕玉琢,好生可爱!司徒兴则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龙儿,你怎么在我们商议大事的时候闯了进来?!门卫呢?” 被叫做龙儿的男娃娃有些委屈,这时门卫匆匆进帐,满脸的愧疚与害怕。 陆皓雪看到男娃手中攥着一个小玩意儿,不知怎地想起了小时候的夜焱,也是这般情态,心中一暖,便开口“解围”:“司徒将军,接下来也没什么要紧事了,这些时日前线自当无事,不如多些时间陪陪小少爷吧,小女子虽年轻,眼力不高,但还是看得出您对龙儿的喜爱和‘望子成龙’的希冀。” 司徒兴听到这番话,不知应该是高兴应了呢还是婉拒好,但一看儿子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心下一软,想起了前年约定好教他马术的事 “司徒将军,小少爷的可爱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不如,这些时日让我教他罢。”陆皓雪笑着提议道。 司徒兴再也没了犹豫,笑着点了点头。就这样,司徒羽的武术启蒙老师就变成了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心宿”陆大美女。 夜风起,军营旁的某沙丘上。司徒羽借着满月的月光扬了扬手中的物件——一只机关鸟。 “这是?”陆皓雪惊奇地睁大了双眼。 “嘻嘻,这是我跟我爹出来之前,墨家非攻谷的人给我的生辰贺礼呢!”司徒羽扭转着机关。 陆皓雪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傅辜成名提到的那个人——当世“隐仙”,他好像就是墨家非攻谷的长老。 咯吱咯吱咯吱只见机关鸟上好劲后,扑扇扑扇起翅膀飞了起来,尽管不高,但却实实在在的在飞翔。 陆皓雪看着飞行的机关鸟c雀跃的羽c舞动的黄沙,陷入了对幼时的回忆 ※※幼年※※ 秦地凤翔,镇长施德恩正睡在一个摇椅上,身边则是一堆木屑黎叔不停地在一旁敲敲打打,念叨着“镇长不厚道,抢我东西”云云。 黎叔是个木匠,而且是个很出色的木匠。村里无论什么人,小至木簪雕花,大至架屋梁椽,他都能给你做出来。包括夜焱的舅舅给夜焱的那个拨浪鼓,坏了他也能修好。 小时候,陆皓雪和夜焱二人一直把黎叔当成当世最神奇的人物。 曾经,夜焱拉着陆皓雪闯入了黎叔家中,说是要看看自己要求“改进”的拨浪鼓有没有做好。结果,他们却看到一大堆木质零件和鸟兽状的各式物件,真实得仿佛是进了猎人家中一样,遍处都是鸟兽尸体。 他们吓坏了,陆皓雪都吓得呜咽,夜焱拍了拍陆皓雪的背,尽管自己也很害怕,但还没到极限夜焱打算带着陆皓雪走人。 这时,一黑影闪出,吓得刚转身的夜焱哇哇大叫。 原来是黎叔!陆皓雪忘不了,那一瞬间,黎叔的身形快速地前后左右整整转了一圈,之后才一副慈祥模样带着他们出了屋子。 那几天,陆皓雪吓得一句不吭,搞得姑姑也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那时候,陆皓雪就有种感觉——黎叔,甚至是镇子上的其他人,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工匠c庄稼人。 黎叔,更端的是奇诡无比。 ※※此刻※※ “姐姐?陆姐姐?”小羽伸手在陆皓雪眼前晃了晃。 “呃!喔”陆皓雪回过神来,笑着叹了口气,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主人翁是 “没想到,当年军中大名鼎鼎的‘后发制人’黎战黎元帅晚年竟然隐居在凤翔,真是,世事难料啊!” “爹爹!”羽惊喜地看着来人。司徒兴对自己的儿子毕竟放心不下,所以跟上来看看。 陆皓雪对此很理解,没有放在心上:“黎战?这就是黎叔的本名?那么您一定知道他的过往咯?!” 不知为何,司徒兴在准备开口的一瞬间,神情哀惋。 ※※遥远的过去※※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是从一位身形单薄的少年口中说出的豪言壮语。然而当时无人在意,不仅如此,非攻谷里大部分人由于还记住了以往遭到的迫害而不同意为朝廷出工。这位外姓少年,却说动了一批非攻谷的工匠巧手,共一百多号人入驻将军府。 “我叫黎战,来自墨家非攻谷。”少年如是道。 当时的将军府府主叫战,司徒战;意为请求皇帝以战止战。两人的名字非常巧合地“撞上了”;默契与友谊,也在这一刻,定了下来。 当时突厥势力庞大,军力布置就犹如一个巨大的虎口死死地咬住了中原,威胁着京城。情势危急!天朝国力强盛,经济繁荣。 唯独缺少一位敢于“虎口夺食”的飞将。 时代需要英雄,时代造就了英雄! “极光飞剑!”c“电闪十九殛!”c“光耀九洲!” 非攻谷里的剑法非常讲究,当敌人招式一出,便会露出破绽,此时用最快的速度刺击敌人的弱点或要害,必将一击致命。 所以,黎战从来不先出招,无论身边多少敌人,他都是右手使一杆亮银长枪,左手一柄锋利的短剑,长短相形,互补不足。配合他出招的速度,可以无敌于沙场。 前线作战十余月,便已是家喻户晓的“不攻飞将”。而功成名就的时候,爱情也如约而至——他遇到了清韵,一位美丽如天仙的女子。 司徒战也爱上了她,在黎战把她送入军营的那一刻 两兄弟自然明白对方都喜欢,可清韵,只有一个。 军中决斗,相约胜者,可以有保护她的实力,自然归他所有。 两人都使枪 擂台上 “黎战,如果你胜出,做哥哥的我自然会拱手相让!”司徒战说道。 黎战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充满了悲伤。他不希望战斗——这是非正义的,没有大义作为支撑的战斗。“非攻”,不愿战斗。然而司徒战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提枪便刺。 “暴雨梨花!” 呈现在黎战面前的,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漫天枪影。但是,招式华丽不代表威力强大。黎战擅长后发制人,面对这漫天枪影,他巍然不惧,不动如山。 如光似电,一闪金芒突兀进“花”中,花天狂影瞬间消散。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黎战的枪距离司徒战的咽喉只剩下半寸,胜负明了,不必再刺。 司徒战双眼渗出了血丝,“你何必逼我兄弟啊!” 黎战的胳膊上突然开了一个小口子,里面有紫色的污血。黎战没有听到下面的话,他觉得浑身无力,一头栽倒。 士兵哗然。司徒战是败了,但是,他又胜了。 清韵听到外面士兵嘈声不止,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在事前被人箍住眼睛,看不见周围的事物,但在她心里,一定是“战”,赢了。 呼风——军帐被人撩开,叮叮哐哐,进来一个人。 “司徒大人?”清韵不大确定地问道。 悉悉索索地,清韵觉得自己身上的衣物正在离体而去 “今晚你是我的。”对方没有回答。 清韵以为之前的那不确定让“战”生气了,于是也笑着说:“战,我就知道是你,我相信你一定赢过你大哥” “你从来都没喊过我‘战’,你总是把这个称呼给他” 清韵不敢置信地张开了嘴,却被一张厚实的嘴唇包住 过了年关,清韵生了个儿子叫做——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黎战被发配到边疆戍守,最后,因战果惊人,把突厥逼回关外,故被擢拔为元帅,统领西北。结果,第二年他便辞去职务。 奏表言:身有顽疾。 又是一个十年,兴的母亲在一次逃亡中走失 同心镇,清水河附近。大石头被水流冲得光滑无比。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头和一位面容沧桑但仍可看出当年风韵的老伴相依坐在巨石上。 “来,刚买的烧饼,你不能吃甜,这个是咸的,里面有你爱吃的大葱”老头子从怀里取出一棉布包着的烧饼,撇开一大半给了老伴。 见到老伴咽了一口口水,他笑道,“快吃吧,不够我这里还有,多着呢!” 老伴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也不管吃相如何,就着咬下去。 老头子看着老伴渐渐有了血色的唇,心里也高兴。 他没说自己辞官时没有要饷钱,这个饼是他讨来的 老伴生孩子时烙下了病根,为此,他早已散了自己的功力,求得非攻谷鬼谷子传人的灵丹妙药救治,现在只剩下一身横练外功,从顶尖高手落至江湖杂耍之流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用半生的时间确认了—— 三天未进食,他也啃起了手中的咸饼。 一对老人,在夕阳下对坐而食。 年华似水,曾经沧海。 ※※此刻※※ “这就是我母亲她那曾经念念不忘的男人的故事。”司徒兴说道,“虽然我父亲赶走了他,但之后却一直心存愧疚,以至于不出十年便死于沙场我十五岁便挑起了家里的大梁,现在我只希望龙儿不这么苦。” 司徒羽眨了眨眼,大概是没有很好的明白,但是从他紧紧抿住的双唇可以看出,龙儿还是很懂事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曲英雄悲歌。 陆皓雪突然想起了黎叔为了保护自己和夜焱所做的一切。那血圈c那笤帚c还有蒙面人那——数十尺长的刀罡 悲伤,霎时间化作凝结了回忆之重的泪滴。 哀婉,陆皓雪拂拭衣裙,月光轻拢,把她带入千万里外的青梅竹马 “我说过,我等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血仇 “呵呵!陆姐姐,等等我!”司徒羽骑着马儿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 数十天的作战,天朝军终于把战线推进至突厥境内,这一片大草原,就是天朝的驻兵点,也是俘获的“财宝”。 “龙儿,你要是追不上我,那么你今天你的马术训练就不合格,晚上没饭吃!”陆皓雪回眸一笑。 这些天,天蝎教作为奇袭部队出兵,一直收获甚多,不光未损“一兵一卒”,而且还得到了天朝宝皇帝的嘉奖。这一切的一切,让陆皓雪愈发觉得战场——没那么凶险。 司徒兴也是非常快活,率兵收复咸阳和凤翔等地使得他不光官至一品,而且封为镇边大元帅,赐良田千亩,丝帛万匹,黄金十万两。不过,大部分都被司徒兴充作粮饷和火药。这一举动得到所有人包括宝皇帝在内的一致好评。 前线大捷,江湖也是安宁无比,青年尚武之风方兴未艾,中原武林更是出了诸多好手,譬如北溟c慕容世家复出的消息就震惊百里。 天蝎教也让男教徒第一人“力士”李桥带领男教徒好手前往前线助战,总之一切都顺风顺水。 突厥这边,貌似恰好相反。 突厥王怒拍金羊皮缝制成的大椅,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我不是命令过你们一定要听先生的话吗!” “真主圣明啊大王,那洛桑先生带着我们的骑兵数万跑去元蒙人那边了啊” 突厥王皱了皱眉,揪了揪两撇小胡子,继续沉声道:“先生现在在” “我在这里!” 咚!咚!咚!这是一位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中的男子,他的头发半白半黑,脸部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下被黑铁面具覆盖住。只见他一抖披风,单膝跪下,一臂拄地,“大王,这次我带兵去元蒙,只可惜有些蠢蛋不听我的话,我怕霍乱军心,故斩之。”洛桑一个字一个字地发音,声音洪亮无比,颇有大将风范。 “洛桑先生功力可又精进许多啊,都不知道何时钻出来,连门都不走了”一旁的将领说道。 突厥王见洛桑并未理睬旁人,便问:“不知先生率兵攻打元蒙是为何故?” 洛桑起身边走边道:“我记得我曾经跟在座各位说过,中原气数未尽,但也就这十几年光景,而元蒙虽散乱,是我突厥族旧部,但他们一旦拧成一股绳,借着地势南下便势如破竹,无可抵挡,西征更是补给充足,我们这里没有赖以依靠的地形作为屏障,所以”他走到之前讽刺他的那位将领面前厉声道,“我们得以气势渐增的元蒙人为第一目标,打他个措手不及!” 沫星飞溅,将领无言以对。 突厥王又问此行收获。 洛桑答曰:“惭愧虽拼了十万,但我军也死伤过万,不可不说惨胜,况且——” 洛桑卷起自己的左袖,小麦色的肌肤上赫然出现狰狞的伤口,伤可见骨,“这只是他们一个旗的高手留下的纪念” 突厥王骇然,又问计从何出。 洛桑说道:“当务之急是击溃乘胜追击的中原士兵,因为他们是骄兵,我们是衰兵,再加上他们又深入腹地,我们可以很好的利用地形埋伏,呵呵,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洛桑并未说现在的中原士兵威胁很大,而只是道出——“易胜”。 这一点,被突厥王记在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华族军营,帅帐。 “将军,这连续作战,就算士气高昂,可补给线过长,军需供应不足啊。”后勤将领担忧道。 司徒兴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不光如此,现在军心太浮,需要小败一着,才能稳固” 数日后,一斥候来报。 “军急!东北部突厥来袭!” “东北部?怎么会!那里可是元蒙鞑子的地方”“不管了,马上就要作战了,军情这么及时,这次一定胜利地无比轻松!”乌合之众从来不少。 司徒兴看着陆皓雪,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陆皓雪会意道:“司徒将军,这次就让我教徒先去牵制吧,我怀疑是声东击西。” 司徒兴歉意地笑了笑道:“探子说了,只有一个方阵大约四百多骑兵,应当不是大筹。” 陆皓雪点了点头转身出帐,司徒兴连忙又加了一句:“陆教主,我们这边结束立刻回援,相信我们!” 陆皓雪有些好笑地想。 悾悾!沙漠里除了如鬼哭狼嗥般的风声外,一片死寂。 极目远眺,天边袭来一片黑影,如同地平线上绑了一条黑色丝带。这黑色丝带仿佛割裂了天地沙丘。 然而陆皓雪浑然不惧,指挥着教徒们埋伏在地下,由她跟李桥亲自迎敌。 “教主,这敌军的阵势我觉得不比从前啊感觉——更整齐了些,而且气势也”李桥粗着声音说道。 陆皓雪摇了摇头,“别担心,我们已经身经百战曾百胜,何必惧怕他们的气势!我们可是武林四象天蝎教的教徒!” 李桥听了这话,胆子也壮了起来,舞起了鬼头刀,刀上钉环相互交击,当当作响。 马蹄声整齐划一,如钟鼓雷鸣般撞击着地下天蝎教徒的耳膜心门。陆皓雪缓缓拔出天蝎幻魔剑,同时,向剑身注入天字级的天谐真气。 凶!剑身燃起碧绿的火焰,随后,渐渐转为蓝色,最后凝固在蓝紫色的妖火上,邪气凛然! 凛然的邪气与无邪如雪的少女相辉映,就如莲出淤泥般不染荷露,静芷幽兰,这是紫睡莲般美丽动人的气质。然而,如今这美,却是注定要溅上鲜红之血的 敌人的血! 陆皓雪在敌军骑兵不足两百步时突然使出“偷天幻步”,瞬间杀将至敌军中央。 红!血在这一刻如倾盆之雨般筱落喷洒; 紫!剑在这一瞬如割麦之镰般收割生命; 黑!眼在这一次如无暇之镜般映射死亡。 生死一瞬,沧海一粟。 “焱心覆雨!”陆皓雪突然踩着一匹黑马的头颅蹬天而行,以倒挂金钩之势来到数百骑兵正上方,只见剑雨如飞瀑般倾泻,蓝紫色的妖炎将盔甲战马全部化为灰烬。 李桥也冲了上来,一式“掷地有声”把前面几排的战马全部击倒,随后——“恨地无环!”带着冲天的刀劲,决起而上的黄沙掀翻并掩埋了骑兵——马革裹尸! 骑兵进入埋伏圈,唰唰唰天蝎教再一次上演啸月沙丘的那一幕暗袭,全军覆没! 敌军,完败! “好计谋!充分利用了天蝎教众适应黑暗与毒虫蛇蝎之所的特点以及龟息静息法的普遍掌握;从而摆出了这种奇袭阵势真乃骑兵之克星也。”黑铁面具蒙面的男子骑在一匹高大的红黑色战马上眺望着远处那一抹紫和无数白,口中不吝溢美之辞。 “可惜,碰到的是我这个——大师兄啊,小师妹” 驾! 驾!驾!驾!驾!驾! 黄沙滚滚大地又一次震颤。陆皓雪回头望向远方那黑压压的一片,心寒无比。 另一边,两军对垒,天朝兵力远远超出,胜利在望。 “司徒大人,这边这么轻松,不知”一将士为陆皓雪那边担忧道。 “你也为那女子操太多心了吧”司徒兴不满道。 那将士立刻冷汗如雨下。其实,司徒兴何尝不知道,那边——才是头筹呢 只是几天前,朝廷来了密令。当时,陆皓雪也在场。而那一刻,当司徒兴阅完密件后,便再也不敢与陆皓雪对视,说话也有所顾忌也不知道陆皓雪注意到了没有。 密件上详细说明了一项计划,针对天蝎教主陆皓雪的计划! 风驰电掣,大漠里铁骑突出刀枪鸣。 失去了埋伏优势,陆皓雪率领的天蝎教徒只好持剑步行作战。然而,骑兵对抗步兵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只是一个冲锋,毫无阵型可言的天蝎教徒便在一个照面就给冲散,陷入骑兵围追堵截的困境中 当然,武林大宗也有自己的后手,陆皓雪明显留了一着;只见李桥突然取出一颗烟幕弹。 吱——烟幕掩盖住残酷的现实。 轰!轰!轰!轰!轰轰鸣的大炮声不绝于耳。乘着纷乱中,天蝎教徒各个使出天蝎步法逃脱生天。 轰!轰!轰!轰!轰炮火连天不休。放炮的,正是李桥带来的一干男弟子! “这丫头,还真有点头脑”远处的蒙面男人眯着眼想道。 “那把剑看来,得是我出马的时候了!”说完,他纵声长啸,鹰击长空,千米远竟然一跃而至! 烟雾弥散沙盆被清出一层圆形低地,低地四周全是尸体。有骑兵战马c也有天蝎教徒。黑白分明,仿佛一个太极图。而太极图中这黄色沙地,就是圆心——元极。恰巧,是一个天蝎教的标志性图案! 元极内,一黑一紫,默然对峙。 陆皓雪凝视着眼前这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多次的黑影,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十年! 她眼中渗出血丝,握剑的手紧了又紧,就连天蝎幻魔剑也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恨而兀自鸣动,猩红的“尾针”射出刺人的光芒! 死在她手下的突厥兵,超过了五位数!两方人马都明白,在武功超出化境的情况下,只有——兵对兵,王对王! 因为仅靠他们一人之力便可左右战局! “我叫洛桑,你的师兄”蒙面笑着说道。 “呸!凶手!!”陆皓雪虽难以自制,但还是耐着性子,此刻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一旦露出破绽,高手交兵,便立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陆皓雪恨声接着说道:“师父将你逐出门墙倒是便宜了你,像你这种数典忘祖之辈早就该下地狱!” 洛桑丝毫不为所动,心如古井无波,“我一直很佩服黎战” 哗! 一招“惊厥”抢在说话的间隔刺入,转眼间,剑尖已至洛桑的眼前。 悾! “啊!”“教主!”仿佛撞了邪一般,钳心十三剑中杀伤最强的一剑竟然毫无阻拦之力便被冲离险地,连带着,陆皓雪也飞出元极。 那一刻,洛桑的瞳仁里发出可怕的气劲! “太嫩了,小师妹”洛桑没有乘胜追击,仍站在原地不动。 陆皓雪冷笑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一幕,竟给绝美的她添上一种名为凄美的气质,“洛桑,我看你不过如此尔!” 瞬间,天蝎剑在陆皓雪手中紫炎大盛,一剑化万影,如同绽放的紫睡莲向洛桑罩去! 铮!洛桑突然拔出腰间的弯刀,向天斜挑。 刹那间一道沙墙从地面形成,迎着飞速攻来的“紫睡莲”撞去! 嘭!辣手摧花。火光冲天,瞬间沙墙晶化。 洛桑运气出掌,只见掌型晶墙以原先数倍的速度向陆皓雪飞去,这一但命中,绝对是被拍成肉饼! 陆皓雪仿佛没有理睬,只是横竖随手几剑,晶墙便分割开来这是利用天蝎幻魔剑的锋利。 武器本来就是实力的一部分!自古便有宝剑赠英雄之说;那么名家自然要配利剑! 可是洛桑的刀质量似乎不算高。因为他必须时刻保持真气的输出,形成刀芒,才能避免刀毁人亡的尴尬。 当然,天字级的天谐真气他也有,而且源源不绝。 “为何?为何你当初要叛出天蝎教?!”陆皓雪厉声问道。 “为何?哈哈哈很简单,我在寻找我自己的‘壳中肉’”洛桑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陆皓雪的“怒目金刚势”。 “看来你找到了?”陆皓雪柳眉微挑,她现在已经明白愤怒实属不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血月 洛桑对陆皓雪的提问笑而不答,但在面罩遮掩之下,没人看出他在笑。一时间,沉默似乎成了永远。 “辜老头有没有发现那坛酒?”突兀地,洛桑开口问道。 陆皓雪眼中寒芒一闪,回问道:“那就是你的‘壳中肉’?让你不惜一切代价埋葬凤翔万余条性命的理由!?” 洛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看来是找着了临死都不肯用吗小师妹!”他突然抬头,眼中爆射出摄人的寒光,“多说无用,你现在还不够冷静——我要让你明白天蝎的奥义!” 陆皓雪感受到他的杀机,砉然出剑,一招成名绝技“残缺”刺出,霎时,天蝎幻魔剑仿佛变成蝎子的巨螯钳向洛桑。 “巨钳两边都有杀意,唯有钳中央没有这其实是个骗局,事实恰好相反吧哈哈‘残缺’用到如此境地,真是后生可畏!”洛桑一刀斜劈向陆皓雪的胸膛——巨钳刃气最厉害的部位。 铿——雪白的刀芒一分为二,“巨钳”猛然关闭。 只见两人的兵器金铁相交,咔嚓!刀裂开了一个口子随后无比炽烈的风暴以两人为中心席卷向四周,直把狂沙漫天卷,躲在一旁的“看客们”眼中顿时失去两人的踪影。 而在这风暴内,“正合我意!”陆皓雪使出“踏雪无痕”完全无视沙暴龙卷的威力,借着沙卷踩着天梯一跃而至洛桑的头顶。 “陨·落——”这一式,天蝎幻魔剑剑身上附着的苍焰突然离体激射,随着陆皓雪在七丈高处不断下坠c不断刺击,“紫炎流星雨”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险要! 洛桑开始还可以闪避一二,等到陆皓雪距离他只有三丈高时,他竟避无可避,身上的黑衣早就千疮百孔这一式,是“密剑诀”中的终结技,也是九绝技中,杀伤力最可怕的一招,配合幻魔剑的紫炎——无人可挡! 疾速坠落的紫炎在天地间连成一道道冲天火柱围着洛桑或分或合洛桑已然不知生死。 最后,紫炎盛宴蓦然消失,《天蝎心》中的终结一式以七彩剑气流光溢彩地在天蝎幻魔剑剑身上环绕聚集为形态显耀世间! 可惜,狂沙飞旋,这天地间绝美的场面竟只有一个人欣赏而且,这个唯一的观众,也会以此为生命的绝唱c命运的终景! 七彩剑气在剑身上旋转形成小型的旋风,旋风越转越急!带动着周围的沙旋也有内凸的迹象终于,七彩合一,幻化成阳炎之白。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足以分割时空的,凝结惶惶天威而不可长存于世的剑芒在陆皓雪的手中诞生。 她最后看一眼躺在晶化沙地上的铁面黑衣人—— “——心·沉!” 极速!绚丽!犹如一道彩虹般的耀眼剑芒刺向黑衣人 就在这时——洛桑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放在刀刃上的左手好似放暗器般猛然向前打开,一道长数十尺的灰色刀罡倏然突现。 咚!仿佛过了一瞬,接着,他就地一滚,再次“释放”刀罡 第一道刀罡他蓄力足足半柱香时间,这一道迎向那巨大剑芒,没错,他不奢望能阻碍剑芒前进的脚步,只是为自己下一招争取时间,哪怕,抵挡片刻也是好的。 第一刀让陆皓雪感觉手中的剑势突地停了一瞬。 第二道刀罡洛桑只是滚离剑芒中心后使出的“围魏救赵”之策——十数尺的刀罡袭向陆皓雪的心脏。 铿——金声玉振! 陆皓雪急忙撤剑,人在半空中如疾燕般折返转身,那第二道刀罡仅仅只是划破霓裳,之后便被巨大剑芒连根斩断。 洛桑脱离险境后本以为第二刀可以威胁到陆皓雪,却没想到陆皓雪的反应如此之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脸距离回撤的剑芒划过仅有半尺。剑芒过处,那沸腾的热气扭曲了视线黑铁面具哪里受得住这等高温!顿时熔化开——“喝啊!!”洛桑的刀断了,脸也毁容了。 他眼睛血红着,双手如疯魔乱舞,死命地想要拔除面具 陆皓雪也不好受,不光气力几无,这意义非凡的紫色霓裳也破损不堪。她只好一手拎着紫衣,一手握剑遥指洛桑,剑微微颤动 洛桑突然抬头,从腰间拔出一个如飞天烟火般的东西,只见他奋力扔向天空,而这四旋的沙暴顶部却一直是连着湛蓝天空的。 “你做了什么!?”陆皓雪突然感觉惴惴不安。 洛桑哈哈大笑:“心结,心劫!我让我的人马出手,你等着去收尸吧!!!哈哈哈哈” 陆皓雪紧咬着牙关,丝丝血液顺着齿缝落入唇间。 “去死!!!”陆皓雪强行提气,一剑刺出。 洛桑上前一步掐住没有毒火附着的天蝎剑,阴声道:“你以为,我就只会耍兵器吗?”洛桑的声音此时和他面具下溃烂的脸一般呕哑嘲哳。 “这!”陆皓雪发现无论怎么使力,剑都拔不离他的两指间。 “这是《天心劫》的四十种指法中的‘截剑指’。”洛桑就像在教人武功般心平气和。 但陆皓雪心里明白,她面对的,不是师父,而是一个——杀人魔头! 锃!洛桑用指上下一扭,天蝎幻魔剑立刻易手;以至于陆皓雪现在手中空无一物。 东边,某山岭。 “剑王,一切配置妥当。”一黄衣剑客抱拳道。 右手持剑鞘的剑客背对着他,微微叹了口气,“好,这次——咱们拿突厥奴的血祭旗!” “大漠——大漠——大漠!” 『沙暴连天向天横,塞上风云接地阴。』 大漠,大漠! “多么奇特的一把剑啊简直不似人间物”洛桑擦拭着天蝎剑,好似在抚摸着美人的脸蛋。 猛然,他抬眼注视着陆皓雪:“我想祭剑了” 突兀地,洛桑言及“侵晓”,剑势如银河铺散,一剑光寒十九洲。在这漫漫银光下,陆皓雪的瞳仁急剧缩小 嗑叱!嗑叱!红芒大盛—— 天朝军归营。 回到帐中,司徒羽匆匆跑进来问道:“爹!是不是陆姐姐有危险!?” 司徒兴哑然,好一会儿,才平心静气地问:“何出此言啊,龙儿?” 司徒羽不傻,他已经知道这次陆姐姐战事未止,竟至黄昏仍未归,怕是司徒羽红着眼睛道:“我要去救陆姐姐!”转身欲走。 司徒兴喝到:“军中禁止夜出作战的规矩你难道记不住了吗!” “呜呜呜” 司徒兴突然后悔,连忙上去安慰羽,“龙儿,你陆姐姐没事的绝对不可能有事的”他望向天边,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 哐! 银河倒卷,这满天星光竟然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只缘一柄剑。 一柄青锋剑。 熟悉的剑,熟悉的白袍,熟悉的感觉, ※※回忆※※ “坠星姑,适可而止。就算派内再有恩怨,在这事关民族大义与国家存亡的问题前,请暂且放下” “姑娘,姑娘你认为呢?” “唔!” “呃,姑娘,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询问” “哦,陆姑娘,突厥人据我们测算,将会在” “陆姑娘,非常抱歉,犹豫天蝎教近十年名声不大好,恐其他二象对你有异心,在下更怕他们对你出阴招,所以,恳请姑娘早归。” “萧斌易!?” 你微微一笑,背后的风景不断变换我们,还在天上。 “雪月!” 千剑连环,我,终究得抉择 ※※此刻※※ “竟然是左手剑!”洛桑收回看向远处的沙暴缺口的视线,转而观察起面前这白衣飘飘的剑客。 只见这剑客从怀中抽出一件紫色貂皮袄给陆皓雪温柔地披上,“暖的”他对着女子耳语了几句。 随后,剑客犀利的目光如剑般射在洛桑的瞳孔中。 “大漠剑派萧斌易,前来指教。”这话一扫之前萧斌易谦恭的形象,令还对萧斌易的印象停留在会武时光的陆皓雪大感惊诧。 “指教?黄口小儿!”洛桑大怒。 正当洛桑出剑欲刺之时,陆皓雪飞速抢上。 铿!火红的双刀死死地卡住天蝎剑。 萧斌易正要迎敌,却见到一紫色魅影闪过,随同着的,还有那火红双刃。 ※※一月前※※ “萧斌易,你可要想好了,若你真的要得到她,不赔点兵作为嫁妆是不可能的,我给你这小药丸,是怕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哈哈哈”七星阁某个阴险的女人撺掇着萧斌易。 ※※此时※※ 萧斌易沉下脸,心想既然不能快速救出陆皓雪,那么只能——死战! 他用右手从剑鞘暗匣里掏出一个金色小药丸,用牙齿磕碎,喉齿间顿时被一股清流充盈,味极甘,又有点儿铁的味道。 萧斌易恍惚间,洛桑已与陆皓雪急战十数回合。 陆皓雪在洛桑那“侵晓一剑”甫发之时,按动了红焱的机关,从臂肘处弹射出一对红石刃,刀刃极其锋利且坚硬。 陆皓雪飞身抢至洛桑面前,猝然挥刃,火红的短刃仿佛刚出炉的火钳,死死地卡在天蝎剑上。 洛桑一惊,立马向天蝎剑输入内力。天蝎剑在洛桑的内力催动下产生桃红色的妖炎;洛桑横剑一格,只听得“铿”地一声,“火钳”松口。 陆皓雪见魔头逃脱,再次瞬身,双刃来回冷酷无情地削砍。 横切——右刃带着火红的玄月斩出;洛桑委身横剑。 纵劈——左手反执刃身,匹练刷下,游刃有余; 斜扎——借余力侧身,躲过洛桑反扑的一剑;再次“偷天幻步”迅至洛桑身侧将火刃狠狠扎进肩井穴。 旋步——如疾风般腾跃转身,陆皓雪在洛桑身后躲过他的扇形剑气。 “天蝎轮回舞!”如此往复着横切c纵劈c斜扎c旋步c再横切不知多少轮回。 若从天上俯瞰,此时的陆皓雪竟化作紫色的刃轮旋风,无论洛桑如何抵挡,每一次轮转,陆皓雪都可以带走一抹鲜红完全不像之前使出绝杀密技的力竭之人。 “呼呼——小师妹,你是如何使出这等奇妙步法的?”洛桑身上处处开花,鲜血在他脚下汇成洼池。 “《教宗宝典》的残卷中,有一些关于‘龙行蝎步’的记载,我简单整理了一下罢了”陆皓雪见他突然收手,心中警兆突起,飞速退离。 洛桑用欣赏宝物的眼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陆皓雪:“手指修长而白净,腰肢纤细,锁骨挈领而出,果真是一双天生用剑的手,一个练武的奇才辜老头可真是好福气;可惜你要是不来,安心经营恢复天蝎教的话,我或许会放你一马,也算是对师门尽些绵薄之力可惜——心劫啊” 洛桑在说话的同时,左手捏了一个剑指,右手执天蝎幻魔剑缓缓移至额头,天蝎剑倒垂悬置鬓侧,两手环抱犹如太极八卦;同时,一阵罡风从“太极”中心刮起。 “陆师妹,好好看看真正的——‘龙行蝎步’!”洛桑就如同诵经一般念道,“忧心慇慇,生死命簿;乾离罪贳,龙行蝎步!” 风越刮越紧,很快,他整个人便消失在那“太极风眼”中,随后,一股邪戾可怖的气息从“风眼”中传出,须臾,一只巨大的桃红色魔蝎从中跳脱出来,双钳向陆皓雪夹去。 砰!险之又险,陆皓雪跳开避过。 然而,刚从一个险境逃脱生天,便又进入下一个险境——她被困在魔蝎两钳围成的圈子里。 又是砰地一阵爆响,魔蝎的尾刺迅雷不及掩耳地戳向陆皓雪。 “偷天幻步!”一道残影掠过,尾刺扎在陆皓雪身后三寸 “呼——”陆皓雪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怪物!” 噗呲! 血喷洒着;飞扬在天穹。 陆皓雪突然瞪大了双眼。 此时,一个黑影突兀地立在陆皓雪的身后洛桑右手下垂捉着长剑;左手向天,却淋漓着鲜血。 “还是用自己的武器顺手啊哈哈”他丧心病狂的声音不断回旋萦绕在沙暴中。 血喷洒着,染红了月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醉月 看着对面一紫一黑两身影不断在波荡在红色的洋流中,萧斌易的心异常沉重。 “陆师妹,好好看看真正的——‘龙行蝎步’!” 萧斌易正闭目导气,加速药力的化解,但仍然耳听八方,心中放不下陆皓雪的安危。感觉到空气中传来异样的波动,他猛然睁眼,入眼的,却是那巨大无比的妖邪之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清楚地看到——洛桑早在使出这招的同时,鬼使神差的出现在陆皓雪的背后他骇然起身,疾奔而去。 而这一段与时间为对手的赛跑中,洛桑已经有无数机会可以杀死陆皓雪——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直到那尾针落下的那一刹那,猩红——洛桑全身显现出猩红的真气,积聚在他的左手处而当事人陆皓雪却浑然不觉。 洛桑左手并指为刀,猩红的真气凝成刃气一挥而下!猩红的血芒如同地泉涌出,这两人定格的画面仿佛被泼上血红的墨,把天地割裂开。 噗呲——血芒停在身前 陆皓雪蓦然回首——“萧大哥!” 萧斌易仿佛被扔进红染缸,一袭白衣竟然变成大红袍 陆皓雪见此吓得一脸煞白,情随骏奔。 砜!萧斌易横臂制止住陆皓雪想要冲过来的势头。 陆皓雪茫然c心痛谁知在萧斌易紧闭的双眼下那冷汗犹垂的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洛桑握剑的右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感觉不对劲,一种莫名的恐惧之焰在他胸中燃起,烧得他口发干,舌发燥。以至于洛桑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微微后退。 惊悚!萧斌易突然睁开双眼,睁开的瞳仁猩红中泛着绛紫。 猩红,一如之前那“破画之作”。 绛紫,一如陆皓雪那紫蓝之爱。 这瞳仁的颜色,仿佛完整记录下不久之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 它们,也记录下了—— “侵晓!” 两个人,左右手同向出剑,“侵晓一剑”在这一刻交锋,被剑势拽得从西至东,火花四射;刃锋锃锃接处,竟放出炽烈的白光——同是这凝练的一剑,却爆发出艳阳的色彩。 嘭!一道剑光随着惯性破刃而出,冲破飞旋的沙龙卷。 萧斌易嘴角再度一弯——他又笑了! 锃!一道数十尺长的剑罡如暗器飞射般从左手剑刺出。洛桑抵挡不及,只得微微撇身避开要害。 噗!一个显眼的血洞出现在洛桑肩头。这已经是洛桑肩部第二次受伤了。然而洛桑仿佛铁人一个,毫不在意伤势,只是瞪着眼盯着萧斌易。 “居然是天魔眼!你跟夜焱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后,陆皓雪的身子不经意间震了一震,火红色的双刃仿佛火凤翔天,无人能拦得住。只一瞬,便杀将至洛桑喉前。 洛桑匆忙架起天蝎剑,然而陆皓雪穷追猛打,两把火刃仿佛织机纺锤般上下翻飞,连续不断地猛磕着天蝎剑身。 铿铿不止,光焰缭乱。洛桑只能守不能攻,觉得憋屈无比。 “夜焱怎么了!?你是谁?”今天注定是陆皓雪最难忘的一天,她的情绪在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冲击下抑扬不定,就似在狂风中飘零的浮萍陆皓雪选择性地忽略了萧斌易的变化,全心全意贯注在洛桑身上。 洛桑眯着双眼无奈道:“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你是他舅舅!?”陆皓雪把双刃犹如升龙般斩出,身体借着飞斩的势头跃至天空,随后,双臂臂背互撞,机关开启,双刃合为一把长弓。 “此弓名为‘月华’,我要替夜焱问你罪名!”陆皓雪在半空拉开了手中月华的弓弦,弓身上布满着“血脉”,血线中流淌着艳红的岩浆;岩浆随着弓弦的拉伸而不断涌向陆皓雪的手心。 凶!一杆如血般岩火箭矢在陆皓雪那修长的手中凝结,锋矢直指洛桑,“两年之期早过,为何迟迟未归?!” 凶——飞矢划破长空。嘭!爆开了洛桑身前的沙土。 “为何见死不救!?”陆皓雪眼中泛起晶光,“任由他陪我吃苦!?” 不知何处传来的风铃声叮咚叮叮咚地响个不停,却被熊熊烈火的哔啵声截断又是一箭火速而至。 洛桑摇了摇头,开口欲辩解。 谁料一直在旁蛰伏的萧斌易突然暴起,左手闪着刺眼的白光如闪电般袭向洛桑。 “我才不是劳什子舅舅,休要逼人太甚!”洛桑也挥出左手,只是左手的剑指放出一如红焱的红芒,待其大盛,洛桑奋力点出——“阳剑!” 咻——红白相交,中心处爆发出可怕的能量。 嘭!这一次拼招竟然引发地泉爆出。 全世界下雨沙旋由于渗水黏重而渐渐慢了下来。 陆皓雪也终于乏了气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激发潜能,早已透支了她的身体。 “雪月!”萧斌易急促地冲到陆皓雪身下接住了从半空中落下的她。 洛桑趁这个时候眼观四方:“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呢。姓萧的,我不为难你,你也明白你不可能胜得过我”惊人的,洛桑身上的血洞肉芽蠕动,慢慢合起。“你只要能使出让我刮目相看的一招,我就可以放你们走,我志不在此地” 萧斌易将昏迷的陆皓雪轻轻放在沙地阴面干燥的地方,用紫貂袄给她遮挡雨的渗入。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洛桑应道。 萧斌易再一次笑了,这次是仰天大笑。 “哈哈哈” 洛桑最先感觉到的那种心悸再次涌了上来。 “黄口小儿”萧斌易气势陡变,此时的他仿佛一派宗师。 当然,邪气远胜霸气!“没想到传到你,竟然没落至此”萧斌易冷声道。 洛桑觉得及其不对劲,眼前这人好像不是他 “看你能从我这招里悟出多少!”萧斌易长袖翻卷,一手横胸捏着剑诀,另一只手则遥指上苍,回旋摇动。 原本将消失的沙旋再一次疾速旋转,似是黏重的砂质毫无影响。 “同是我创出的剑招,‘长河落日圆’与‘心剑无影’一旦结合,便可如此这般”萧斌易上摇的手猛然张开,沙龙卷突然在天空连成一体,旋成漏斗般直坠而下。 漏斗的底部在洛桑看来越看越像一只龙头——黑龙头! 从天而降的黑色沙龙与地上那渺小却傲立于天地间的人儿连为一体,风云色变! 萧斌易剑指挥出——周围的沙旋再次向内凸出,拧成无数道沙剑一齐指向洛桑,无数暗黄色的沙锥从四面八方射向洛桑,一时间,这封闭的空间竟然不断缩小。 洛桑面色土黄,天蝎剑左支右绌,渐渐力不从心。沙剑一道接着一道,或集成一线如箭射连珠;或合成花瓣如车轮碾压。如同蝗灾般,沙剑瞬间挤满整个暴风眼。 “此招居然召出龙象!”洛桑知道再不退就走不了了 萧斌易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他想要逃之夭夭的想法。 猝然!萧斌易的剑指与上扬的手合力伸进堕天的沙龙,缓慢而凝重地,沙龙横了过来,龙头调转,紧盯着洛桑。 “我准你去元蒙那里折腾,但千万——不要坏我好事”萧斌易的话仿佛九寒之风,可挂冰凌。 “还有,别动我的女人!”但这一句似是威胁与警告,却冷意全无,好似霎时间换了个人。 沙龙突进,卷起沙尘无数只要被卷入进去的,都会被碾成齑粉。 龙吼——昂吼!! 洛桑孤注一掷地将真气全部输进天蝎剑内,剑身幻化出凝实的桃红剑罡;在沙龙卷来的一刹那——他全力掷出天蝎幻魔剑 昂吼!!! 沙龙死死咬住天蝎剑,不让它前进分毫。 洛桑,却早就一去无踪影风云散去,天地再一次回归平静。次日的晨光已经铺撒开来,天边疏疏落落地飞过几只鸿雁。 萧斌易一直在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似是感受到了暖意,陆皓雪原本阖起的眼眸竟微微颤了颤。 “唔”随着一声嘤咛,陆皓雪睁开了双眼,“萧大哥”陆皓雪原本樱色的双唇却泛着白,让萧斌易的心莫名的一痛。 “小冒失,你怎么又孤军奋战了呢曾经不是说好了,报仇——我们一起报吗?”一如曾经的萧斌易此时已然回归,他的瞳仁也恢复原状。 陆皓雪苦涩地动了动嘴角,似是想笑出来,可怎奈,连笑的气力都没有了虽然天谐真气缓缓运行着周天,但是内力的充盈无法弥补身心的疲惫。 “这儿?” 萧斌易明白她想问什么:“沙旋散开了,还是那个地方。” 陆皓雪“哦”地应了一声。但随即,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萧斌易诧然:“雪月,不要勉强现在你几无气力,得好好休养。” 陆皓雪颤巍巍地立起身子。 “雪” 见到眼前的伊人发着抖,萧斌易知道,挽回不了 扑通,陆皓雪呜咽着瘫跪了下来,她看到了尸横遍野,天蝎教众——全军覆没 “剑王,发现幸存者两人,是天蝎圣教的。”一带血的黄衣剑客从战场深处走了过来,向萧斌易禀报道。 萧斌易没了答话的兴致,只是指了指陆皓雪的背影。 “陆教主”黄衣剑客恭敬地立在陆皓雪的身后,“在下发现贵教两位男教徒仍有脉息” 陆皓雪闻言惊起,转身一看,大漠剑派众人抬着一八尺壮男和一瘦小男子缓缓前行。 壮男是李桥,那小个子不清楚名姓。 似是这幸存的两人带给了陆皓雪一丝可得到救赎的希望,但转念一想,不光天蝎教数十代基业将毁于己手,也辜负了师傅的交代。 “雪月雪月?!” 陆皓雪再次昏迷不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沁月 不知何处传来的风铃声渐鸣。 一个模糊的身影带她来到一艘摇晃的船上。 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岛屿,漂泊了许久,终于看见了岛屿。陆皓雪登上了小岛,信步而去,她来到了一片樱花飘舞的树林空地。 那里,有两个人一个人衣衫褴褛,却伫立着。另一个人,则倒在血泊里 “夜焱!!” 又是一片黑暗陆皓雪独自坐在角落里,眼泪簌簌地落下。 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光影。 都是人熟人 “陆皓雪” 皓雪皓雪皓雪 “雪月!” 雪月雪月月月 “我啊,我是夜焱啊” “夜焱!?”陆皓雪偏着头想了想,随后,神伤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但我想来看看你月” 陆皓雪睁开眼眸,黯淡无光的眼神凝视着眼前这团光影道:“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投胎吧夜焱对不起,我没用,没能帮你报仇” “报仇?” “是啊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记得我骗你说大家是被火烧死的” “我们是被火烧死的”诸多光团异口同声道。 “什什么?”陆皓雪惊问道。 “怪你不告诉他真相真相”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大。 “雪月”夜焱突然插了话。 恍惚中的陆皓雪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人影。 “大家报不了仇,都怪你!” 陆皓雪笑了,笑得很惨。 “为什么为什么全部的错都在我身上!” “夜焱!你——爽约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够活着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大漠剑派的同心分支※※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雪月”萧斌易皱眉,担心起陆皓雪的精神状况。他见陆皓雪已经睁眼,便停下了胡思乱想,专心致志地熬起了药。 “雪月,来,坐起来”他单手托着陆皓雪的背,把陆皓雪扶了起来。 “来,把药喝了再休息,这样的话,身子恢复的要快些”萧斌易舀了一勺棕红的药汤,缓缓递到陆皓雪的唇前,徐徐地喂给她喝。 “唔”陆皓雪的唇沿刚刚碰到药匙,身子便颤了一下。 “啊!是不是太烫了”男人这个时候往往心脆似玻璃,萧斌易也不例外。他见到陆皓雪一颤,自己的心也差点停止了跳动。 他连忙收回药匙,把它放进碗里不停地搅拌c舀起药汤,同时用嘴吹着风,既想让它尽快冷却,又不能浪费一丁点儿汤药,生怕走了那一丁点儿就不灵了 陆皓雪其实当时摇了摇头,都化虚境界了,怎可能怕烫?但见到萧斌易两眼“瞪”着汤药,小心翼翼地吹着汤药的那一刹那,她心中暖意萌生,不禁露齿一笑。 然而,看到萧斌易这般小心,竟又让昨日重现,她仿佛看见了,趴在床头的夜焱和吹汤的萧斌易的重叠回想起刚刚的梦境,又是一悲,一股悲凉的气息从丹田升起黎叔之悲c事败之悲c焱死之悲 “咳咳咳!” “雪月?!” 陆皓雪突然面色潮红,全身火热。 砰——噼里!乘着汤药的药碗摔碎了,一片棕红泼洒在地面 陆皓雪双眼迷离,伸手勾住了萧斌易的脖颈,樱红的身子突然贴了上去,“好热” 风花雪月,紫莲垂泪; 樱嘤宁咛,伊人自醉。 欧罗巴大陆,这里在中原看来,是色目人的聚居地。一金碧辉煌的教堂内,不断传来咚咚的钢琴声。 噼里——银瓶乍破水浆迸。 “夜哥哥,我说过你不能用那神奇的内力弹琴的!”一个清脆的女声不满地撒娇道。然而平常“有问必答”c“有撒娇必赔笑”的“好好先生”夜焱这次却沉默了夜焱看着凹陷下去的钢琴琴键以及身旁碎裂的银质装饰瓶,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同心而痛心。 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打断了夜焱的神思:“夜哥哥,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练琴?” 夜焱点了点头道:“好的,教皇陛下,科恩角的卢恩斯城堡那儿据说风景不错,如果不嫌路途跋涉,不如我们就去那儿吧。” “好喔!不过,身为‘守卫骑士’的你必须得背我过去!”小教皇又一次撒娇了 夜焱笑而不答。 夜焱看着这名为“皮阿诺”的东西,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意境优美的“高山流水”。 ※※回归日※※ 什么样的人儿最幸福? 人因为有了记忆,所以留下牵绊,不能割舍。 人因为有了记忆,所以经历过的痛苦,一旦旧事重提,就相当于重揭伤疤,自苦再尔。 人因为有了记忆,所以跟不上时间流逝的脚步,仍然固步自封,沉醉于过往的荣耀,一梦醒来,一切成空。 所以,没有记忆的人,最幸福。 鱼就没有记忆,所以它们安于哪怕只是一个五见方的小池子里,日夜乐此不疲地游来游去,从来不会去想“我是不是来过这里啊”之类的事情。 正因为它们没有记忆,所以,时间和空间都成了乌有,世界上最大的两大无差别杀器对它们失去了效用。 所以它们可以一直优哉游哉,再小的地方也是无限的天地。 所以它们可以一直相濡以沫,再长久的苦痛也不过只是一瞬。 所以它们可以一直心性不变,再纷繁的世事也只是过眼云烟,影响不到它们。 人要获得永久的幸福,就要学会忘记。忘记痛苦不已的昨日,忘记割舍不下的迷恋,忘记阴晴不定的预感 人无非是渺沧海之一粟,不可能与天地共存。 然而,人的记性很好,所以——不能轻易忘却,长久幸福。 所以——遗忘才难能可贵。 所以——遗忘才伤人最深。 误会,是遗忘的开端 ※※回归夜,梦境※※ “你来啦”陆皓雪看着眼前的这个开口说话的光影,心底五味杂陈。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光影又开口了。 “当然你是”陆皓雪突然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团模糊的光球。 这,仿佛一个魔咒。 同时,陆皓雪发现,自己是裸身进来的天! “你想要衣服是吗?”光影开口问。 陆皓雪眼睛泛着泪光,点了点头。 “我给过你了呀你怎么把它弄丢了!”光影愤懑道。 “我”陆皓雪想到了——紫色霓裳 “雪月姐,你那‘碧血紫心’终于练到冥蝎深紫的境界了呀,跟妳的霓裳紫衣很配呢”夜焱偏着头笑,仿佛一时间看得着了迷。 “看什么嘛每天看都还没看够啊”陆皓雪俏脸绯红。 “对不起,对不起夜焱对不起对不”陆皓雪泣不成声。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叫‘夜焱’” “那你?!” “呵呵呵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条不明真相的鱼儿罢了,你认为我很幸福吧哈哈。” 这是和夜焱重逢后,便不断重复的梦境。 “我·只·喜·欢·你!”夜焱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陆皓雪的脑海里。和这句话一起构成梦境的,还有他那说自己已经解决了洛桑的话。 洛桑并非无名隐士,相反,他凶名在外。 陆皓雪不能明白夜焱的世界,或许从根本上就没法明白她发现,自己竟然对夜焱的来历一无所知! 再加上她自己已经有了 那天,陆皓雪还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是婉拒了夜焱。 但对于夜焱来说却并非这样。 ※※回归日,洞庭湖畔※※ 夜焱凝视着陆皓雪的双眼,那一眼仿佛穿越千年万年之隔,流露出的是纯真而炙热的感情:“我·只·喜·欢·你!” 陆皓雪被这炽热的眼神弄得不知所措,她只能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 “雪雪月?”夜焱看到陆皓雪一副心事重重难以开口的模样,以为自己做得太过了,面色一红,也背过身去。 “我我对雪雪月你,啊!不,我想我想知道雪月,你是怎么看我的” 陆皓雪微微抬眼,眉头渐渐蹙起,张口却无言。 “雪月?呃我,我已经杀掉了那个大恶棍洛桑了,呵呵呵”夜焱背过去的脸亦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涩。 “哦我真没想到”陆皓雪突然一惊,只是,眼底深处那一抹忧伤更加浓郁,阴霾的感觉笼罩着陆皓雪,“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回去?” “嗯” “还是后山那里吗?” “傻瓜怎么可能呢你走后,师傅随即仙去,我成为了新的教主,自然不会再住在那里。只不过” “只不过?”夜焱听出话中有些不对劲。 “没没什么,洞庭湖景色幽美,不如就在这湖边找间客栈住下吧”陆皓雪轻声提议道。 “好啊!”夜焱高兴地答道,但心底还是在意着之前那阵心悸。 一夜便如此过去。翌日,夜焱打开窗户,艳阳高照,竟已日上三竿,着实让他哑然不已。 “没想到见到雪月姐后,自己居然松懈了这许多。咦——” 屋檐上突然扑腾下来一只信鸽,落在夜焱的窗沿上,放下口中衔着的信卷,又扑闪着飞走。 夜焱心下疑问重重,想来中原除了那神出鬼没的舅舅外,应无人能够知晓自己了,难道夜焱从信的头行读起,入眼的第一个人称是:阿三 阳光依然如匹练般射入窗台,窗里的人儿却好似失了魂,微风一阵拂来,零落了一地碎屑 “咦,明明太阳还挂着呢,怎么下雨了?”官道上的行人摸着额头那一滴晶莹奇道。 而在他头顶十丈处,早已闪过一个黑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情奠 ※※回归日,不辞而别后※※ “你去见他了。”萧斌易一早就在簬箫山庄门口静等,他心中明白,陆皓雪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女子,看向的,是未来;绝不会输给过去。 “你在跟踪我?”陆皓雪挑眉问道。 萧斌易牵起陆皓雪的手,两人边走进山庄,边互相坦白。 萧斌易没有跟踪,但是担忧陆皓雪这次再去边陲会出风险,虽说自己已经告诫过突厥,可还是怕对方不守规矩;于是自己便在陆皓雪启程后三个时辰,以相同的速度跟上。 当然,回来的时候,更是功力全开,用最快速度连夜赶回山庄。 “他是魔人,只要是魔人,就一定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这是上古遗训。”陆皓雪清楚地记得,不久前,萧斌易就这样说过。 起初陆皓雪不相信自己的发小——夜焱是最后的魔族。可自从那一次在萧斌易的引导下见到真正救了自己的元昊,或者说,是天蝎教第三代教宗以后,陆皓雪便坚定了信念。 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第三代教宗元昊所摆下的的残局: 萧斌易在夜焱东渡求学的那一年,被七星阁残部围攻于太行山;而就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他触碰到了元昊留下的神识并学会了一招剑术。 那一招,便是“侵晓”。 可是接受神识的指导,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萧斌易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那一丝残魂的傀儡。 第二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刺杀白败成功,当上了大漠剑派的掌门。 然而萧斌易此时并未完全失去主动权,第三年,得知皓雪在边疆时,奋不顾身地要去帮助她。却怎奈资历尚浅,自己的话派内无人肯听。 针对下面听宣不听调的情况,萧斌易只好再次借助残魂的力量。不过,这次的条件却是——在身心上,完全得到陆皓雪。 当萧斌易唤醒元昊残魂的力量从而吓退洛桑后,萧斌易便渐渐丧失了原有的人格 而这一点,陆皓雪竟是在一年后才看出来。萧斌易,越来越向往世俗权力了。从武状元到将军,最后进入皇城内部,成为禁军统领。所做的这一连串事情,都并非陆皓雪所认识的那个萧斌易愿意去触碰的。在陆皓雪看来,他变得太多了。 为了打消陆皓雪的疑虑,萧斌易便主动唤醒神识,让她“见”元昊一面 而这次天蝎教新老教宗的会晤,竟然牵扯出一段来自上古的密言—— 『下者生魔,上者降神,神魔惊变,涂炭生灵。唯魔灭,方可觉。』 “你决定了吗?”簬箫山庄里,萧斌易深深地看着归来的陆皓雪。 “我早已决定。”陆皓雪的眼神里闪现着坚决。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萧斌易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为了还原一切的真相!” 陆皓雪站在萧斌易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变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 ※※回忆※※ “夜夜” “雪月别怕黑,现在,是白天”萧斌易的声音从枕侧传来。 承夜春潮巫山雨,莺莺燕燕羞旖旎。终醒初行如裂帛,始是新泽娇无力。 如果说曾经的陆皓雪犹如映月之雪c寒冬冰雪,纯真而又坚强。 那么现在的陆皓雪,便是融春之雪c初冬新雪,娇羞而又妩媚。 然而,如今这美,却是注定要溅上鲜红之血的 自己的血! 床褥上那一抹鲜艳怡然入眼陆皓雪突然惊起,抓起被子躲到一边,犹如受惊的小鸟。 看到这一幕,萧斌易内心的负罪感更加深重,“雪月对对不起,我不该乘人之危但” “别!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陆皓雪低下了头,如患风症似的摇头颤抖,一个劲地说“不”。 如此情态迫使萧斌易把接下来的那句“但你中了那情毒,如果不能则会欲火焚身而死”给咽回了肚子里;现在只能一直安慰着陆皓雪。 “雪月,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也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发生,就像泼出去的水,挽回不了了但我们还有明天,还有未来要过活;天蝎教仍然需要你,我们的仇还未报完你我都不能被困在这样一个泥沼里不是吗?“萧斌易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道。 陆皓雪把目光从床单上的落红移回至萧斌易那瘦削白净的脸庞;但眼睛仍旧没有神采,面无血色。绕是谁遇到此事,反应也不会比她好到哪去陆皓雪才十九岁,虽说已到婚嫁之龄,但毕竟涉世不深,而且这些事,已经有十年没有人跟她唠叨c让她脸红了。 陆皓雪眼中那潜藏着的哀婉刺得萧斌易心痛难当。 他决定——不能再让雪月受苦! “雪月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不平凡” 思绪,被萧斌易回忆录似的话语带回了那无数个箫声鸣鸣的夜晚: 太岁山,映月峰。 白衣剑客如孤松般立在峰尖,静静地等候着一个人的到来。 那是一名少女。 如同映月之雪般清丽的少女,纤尘不染。 “‘左剑卫’,请问您让小女子来此地有何指教?”少女开口问道,声音很清脆,好似空谷黄鹂,只是用了敬称,平白破坏了这番意境。 “指教不敢,只是在下有一事相告。”萧斌易没有在意少女江湖用语的不规范。 “但说无妨。” “哦,呵,在下耳拙,今日在清理战场时偶然听闻七星阁欲不利于子,故想通知一二。”萧斌易彬彬有礼。 “您耳拙?会否错听?”少女有些“冒失”道。 萧斌易一个趔趄 “并非耳拙,在下懂些增广见闻之术,可以读得。”也就十七岁的萧斌易强忍住嘴角肌肉的抖动,继续保持良好的修养道。 “哦~那么,他们想如何待我?” 萧斌易将坠星姑与傅青红说的话重复给少女听。 “这俩人狼心狗肺!竟还当得武林大宗!”少女气地直跺脚。 萧斌易见了这调皮情状,心不禁突地一跳。 也是了,男孩子发育晚于女孩,这年纪的男子大多情窦初开。 “嘘——小声点儿,别让他们听见!”萧斌易听少女声音越说越大,连忙抢身过去,用手捂住少女的嘴。 “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少女“手舞足蹈”,“呜——哇呼呼,我小声点儿就是了。” 萧斌易也觉得刚才之事有些“非礼”之嫌,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别担心,你现在星夜启程,回归教派,我自当替你出手,教训教训他们!”萧斌易冷笑着,“对了,下次你就不准再用敬称了,我才大你三岁多,不至于如此之老也!” 少女眨了眨眼,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萧斌易其实还想问她为何杀突厥奴如此“积极”甚至——“残忍”。 然而时间所限 第二天,萧斌易悄悄下了蒙药,将“耍剑的死敌”武玄门的人送往附近的突厥兵营里 武玄门的“战友”们,都被毁了容貌,认辨不出了。 ※※现实※※ “他很快就会追来的我太了解他了。”陆皓雪的目光渐渐黯淡。 “那你愿意与我一同面对未来的魔王吗?吾妻,雪月。”萧斌易帮皓雪挽起被风吹乱的长发。 那一天,夜焱开启自己的“天魔眼”,追迹着陆皓雪来到簬箫山庄。 那一天,夜焱完全无视萧斌易的存在,只是拉着陆皓雪飞过山川河流,停在了清水河的一个镇界旁。 “雪月,你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吗?”夜焱凝视着陆皓雪的双眼。 然而陆皓雪却不敢直视他那饱含无限情意的目光,只道是不知。 “同心,同心镇就是这个镇的名字。”夜焱看出了陆皓雪的尴尬,便不再为难她,将目光移向奔流的河川上。 “逝者如斯,雪月姐,我明白的从那一天的不祥之兆开始,我就隐隐觉得,自己会失去你。”夜焱将自己在色目那里学琴的事情告诉了陆皓雪。 “我真想,如果可以的话,有一天能够亲自为你弹奏一曲,那该有多么美妙。” 一阵风吹过,陆皓雪的长发再度掩住了她的面容。 “就此别过吧,夜焱你是魔,魔和人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你拿来说服我的理由吗真的是,一点没变呢。”劲烈的西风吹过。 “雪月在东瀛有一片美丽的樱花林,有一次我苦思拔刀术的破解方法不得,却见春风拂过,落英缤纷,一片片樱花零落,如同下起了脂粉雨。樱花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给了生命的结束那一刻,我终于悟得——最美好的,不是一直拥有,而是一直铭记。曾经拥有,便是最美。”夜焱望向陆皓雪,就似遥望着美丽的樱花林一般。 他在口中缓缓颂道: 树影深,无梦回。 雨连绵,人憔悴。 春日迟,彼心归。 君倾城,花纷飞。 陆皓雪也对起: 曾记否,旧盟誓。 轻声诉,若有失。 心惴惴,盼君知。 仆非愿,欲语迟。 而这个中情谊,只有彼此同心的两人才能明了。 离别没有眼泪,彼此给对方留下的,都是那寂寥却成熟的背影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那一夜,夜焱在天池埋琴。 随后的几个月,夜焱不断挑战中原强者,同时惩强扶弱,树立了自己的侠名。就连武尊也邀请他一同于巢湖岸边品茗。 直到这一年的腊月,萧斌易与他宿命的对决到来。当然,名义上是切磋,实质上,却是——“弑魔”。 夜焱早已不复当年的冲动,淡然处之。萧斌易却不得不借用元昊的力量。可境界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 早在五年前的会武时,夜焱已经觉醒了“魔眼”,达到了破虚之境。海外学成归来后,谁知他究竟有多强? 而萧斌易更加清楚的是,如今的武人,根本无法和上古时期的武人相比,虽然武学境界相同,发挥出的实力却有天壤之别。 他很担心,夜焱发挥出的,是上古武人的实力!所以他不得不进行布局 腊月廿五,这一天,在解决了半路上的围攻后,夜焱坦然喝下萧斌易敬的酒。在萧斌易看来,夜焱的实力应该已经十不存一。 可谁知,夜焱竟把背上那充满传奇色彩的戮力和腰间削铁如泥的天殄都卸了下来,换上一把自己临时打制的直刃冷钢刀。 从头到尾,似乎夜焱都在藐视萧斌易。这不是夜焱自大,他放下戮力守山,是为了不让无辜人受伤;丢弃天殄,是为了不占武器的便宜,或者说不让这万物皆斩的凶器再酿就大祸。 夜焱微笑,淡然注视着萧斌易,“现在,我们平等了。” ※※终焉※※ 直刃穿透了毛皮袄,却没有真正伤到萧斌易。 明显地,夜焱根本没打算下杀手。 蓝霜落地,断成两截。 明显地,夜焱根本就是在求死。 在夜焱的心中,雪月和她所选择的幸福能够长久,便是此生最大的愿望。 因为他明白,陆皓雪受了多少苦。 或许他不懂,陆皓雪究竟受了多少苦 夜焱在最后的时刻,因中宫之穴被刺穿而看见了陆皓雪。 对他而言,这已足够 就像零落的樱花一样,在生命的最后,得到了美的真谛。 夜焱,看见了真实的美 神秘的风铃声隐隐响起。断成两截的蓝霜释放出惊人的寒气,连同周围天然的酷寒一起,将失去心跳的少年渐渐冰封了起来。 仿佛天地都想留住他留住这魔族最后的血脉留住这个一生都在追求美的痴情男子。 刃虽浅,伤却深。 ※※情奠※※ 悲苦无情的狼烟 在长空之上飞旋 一场不解的前缘 化作一道道天堑 像柄倒悬的长剑 横亘在你我之间 无穷无尽的思念 寄托无边的爱恋 曾经拥有的缠绵 见证缘分的缱绻 也许不可能改变 也许不可能相见 终是 不可避免的永眠 坟茔爱情的祭奠 那是寂寞的荒颜 谁欠谁的那一眼 不过目光 空渡万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迴梦缱绻 乾昭十年冬,终局已定。 那一日,萧斌易使出浑身解数极力削弱夜焱的战斗力,为的便是最终“活下来”这么一个结果。活下来,就能获得幸福,否则死去,万事皆空。 夜焱把他所有的招数都接了下来,无论是毒酒还是散功,他为的是“死去”,只要离开这个世间,他便不用再忍耐最爱之人伤自己最深的痛苦,不用牵挂伊人是否还挂心自己,也不用再肩负拯救苍生的重任。活下来,等于受罪,只要死去,便可轻松。 因此,夜焱的无影剑没能刺穿萧斌易的心脏,而他自己却被陆皓雪用蓝霜射穿,钉在天池边缘。最后的那一刻,夜焱被刺瞎的双眼竟奇迹般地看到了陆皓雪的倩影,虽然仅有那么一瞬,但对于他来说,已足以瞑目。 蓝霜由于本就是重铸之刃,所以刺穿后,断掉的节点依旧是断了,另外一半插在夜焱的皮肤上,以极寒的冻气裹住了他,将他完全冰结在一口剔透晶莹的冰棺里。 风雪漫天,没过几个时辰,冰棺便和天地间的风雪融为一体 而这是在既定终局之后的故事,乾昭十一年春,陆皓雪留了一封家书出走边疆。先是去往司徒羽家,教司徒羽武功并托付给他父亲一件事。在那之后,她便缓步缓行地跋涉到天山天池,此时正值来年暮春。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陆皓雪轻声呢喃,仿若在追忆着某年某月某一日的光景,可那一日风雪冰天,此刻却百花齐放,一片生机盎然,又如何联想得起? 放眼四周,天池边竟全是花的海洋,再也无法寻得那口冰棺的踪迹陆皓雪留书作别的原因,还是得归结于萧斌易自乾昭十一年始,心神越发容易受元昊的影响,开始遵从指令攀上高位,在皇帝身边建立护卫,夺取了大部分中心权力,不再理会江湖纷争。 再加上武玄门的没落c七星阁的衰败,现在的江湖已经群龙无首,昔日四大门派均现老态龙钟的萧条景象,谈何重振雄风?江湖意乱,朝廷又内耗,天下之根基隐然有松动之势态,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景家的灭门惨剧。 陆皓雪已经预见了天下大势,故摒弃一切杂念,专注于自己想要完成的c想要托付的事情。如今,托付之事已经由司徒家代为帮扶,只剩下陆皓雪心底最深处的那份冲动无处可发。 “半步之遥,咫尺天涯。” 原来陆皓雪也注意到了,夜焱和她的距离,在小时候是亲密无间,长大了却隔着山门,再重逢时,又不停地缩短,然而,两个人身体之间的距离始终未能突破那“半步”,那是夜焱远渡重洋前,与自己分别时留下的伏笔。 他回来了,希望能突破最后的防线,却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心和心的距离由于误会和冲动而产生越发无法弥补的间隙。心灵的间距迫使身体的距离最终停留在“半步”之外 “为什么我当初要射你那一箭呢是不是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心意?” 陆皓雪舀起一汪池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漫漶出五彩的霞光。她将水洒向空中,短暂地现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她摇了摇头,“不,一定不是这样的夜焱,我始终无法做到像你那样坦率,可以不顾一切地摒弃世俗,我在成为一名女侠前,我首先是一个女人,而女人,终归是要当妈妈的” 数日后,陆皓雪在池边建起一栋木屋,她在其后的岁月里便天天住在这里,陪伴着夜焱。有一日,天山又是风雪漫天,院子外的篱笆都被积雪给压垮了,本以为会一片狼藉,却没想到,后墙处竟还开着一朵大红花! “落英霜叶自飘零,转角处,红蕊犹怜。空蒙枝头问三秋,尘世间,祗若初见。” 陆皓雪被这红花的生命力给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仿佛顿悟到了什么,一瞬间,青丝化作白发 她将自己关在木屋里度过七日,这七日里,她将自己的头发编织成一部千丝万缕书,用以记录她对夜焱的真实心意,从小到大,从无到有。 最终,当陆皓雪完成后,她从木屋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已然从长发变为短发,似乎整个人的气质也因此而发生变化。 ※※千丝书※※ 此生难见月和雪, 只剩下心痛不断地沉淀。 清晰记得当年, 在天之堑, 你含笑对我闭上了双眼。 一直守候在你身边, 却看不到你往日的容颜。 终南山的红叶, 片片似血, 滴滴滑落我心间。 你飘泊苍天, 悠悠千百年, 未来一切,是那么渺远。 共度的岁月, 已成为永远, 陪着我重复对你的思念。 飞雪寄托我思念, 朝你的天堂无尽地蔓延。 昨日里变容颜, 还在眼前, 仿佛一场永无止尽梦魇。 若要殄没这苍天, 却选择将你遗忘到永远。 泪光中的依恋, 化成天堑, 这故事原本无终点。 再回忆昨天, 潮汐生海面, 你微笑说不分别。 那时的誓言, 只是个欺骗。 梦醒来,谁靠在我身边? ※※ 夜焱漂泊在外三年千百天,而陆皓雪挂念他度日如年,因此悠悠千百年 咫尺天涯,是为天堑。“等待”的誓言c“不分别”的誓言都变作空谈,一切都是欺骗,梦醒来,孑然一身。 陆皓雪一边吟诵,一边涉水入池,渐渐地,她的轻功如同她的重负一般褪去,缓缓沉入湖底。 “‘荆轲之剑,图穷匕见;美人如画,青丝白发。’原来是这么得来的真是,让我无话可说啊。” 迷蒙中,陆皓雪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住了,她最后的意识,还是指向那个一心求死的男人。 乾昭二十年春,天下大乱,中原人士无从经营,只得到西域跑商。由于之前的突厥之乱已经被司徒家平定,所以丝路较之中原的群雄割据更加安全,来往天山南坡的行商便多了起来。恰巧,这一日,有支商队在天池歇脚。 “嘿,这都是平地的,怎么就我这里硌屁股?”商队里的头头第一个坐在地上,却不料尾椎骨一阵剧痛,摸了一下,天,还流血了! 这下不得了,商队里雇来的镖师纷纷刨地探查,这不刨地还不要紧,一挖先是挖到了一截断剑,再往下挖竟挖出一具冰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外章 情深不寿 萧萧易朽 与良人雪月休书 萧氏斌易谨立放妻书一道: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天蝎湖畔斜阳逐流,蒹霞荣茂燕雀啁啾。 自良子拜师三载,幼时结缘,却未曾将名姓分说,以致再见之时面面相觑c形同路人。 时嫌星月兼程路遥日久,雨露微湿青衿云袖。尔后云波日渐轻摇莲舟,良子载舟尽入我眸。顿生灵犀心念欲将今生相谋,共候百年暮昏白昼。君莫笑,童言无忌,吾心拳拳,纵使好景万千不及君一筹,愿看旧。 一别又数载,以为前缘既断便再无求,蚀骨相思风侵寒透,相思不扫久积弥厚。而逢春枯木忽生花飞柳,明月可鉴情深亦寿。当时一双鸳鸯入深藕,荷香饶水乐同游,对看竟忘忧。 与会别后复三载,尔既已成一派之首,吾心忡忡,正所谓仙人近侧而恐倚危楼,金缕为笼而歌乐成囚。若不能近君之侧为君分忧,怕再难会首。故急于求成,步入禁忌,敢借东风玉成双偶 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虽乃禁忌之苦果,亦为吾心之所向,着实可恨,十分卑鄙。 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吾心未改,曾诺:琴瑟愿与共沐春秋,千金不易清茶淡粥。为理云鬓为簪银钩,耋耄相依人间白首。 君心亦未改,终向西山走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此去经年,今世即永别。 付愿良子千秋百岁,万事如意。 于时乾昭十一年谨立此书。 休书背面,以不可见之小字书写: 云溪潺潺,炊烟悠悠, 何年何夕两相执手? 尘心如练长悬银钩, 数得千枚零落红豆, 遗君一心一心怎收。 遥递佳信, 知否c知否 人海茫茫,炊烟悠悠, 何年何夕共沐春秋? 鱼雁不闻斯人难候, 杳渺音诀馀我独奏, 敢请东风小住暂留。 托书天地, 安否c安否 星汉邈邈,炊烟悠悠, 何年何夕再饮一口? 若有重逢如鲠在喉, 九霄一曲人间白首, 他年君归我葬南丘。 隔世相问, 忆否c忆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凤翔迷云 自古以来,会所就是人们谈生意c谈人生理想的好地方,“解忧舍”,这是一个把人生理想当作生意来谈的地方。谈笑有鸿儒c往来无白丁,凡是到这里作客的人,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解忧舍,这个时代性的标志娱乐场所——瓦舍中的一朵奇葩。当家的叫郝一白,江湖人称“解忧居士”c“铁剑书生”,相传可以解万家迷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谓是经天纬地的奇才。 解忧舍位于庐阳,舍内有道招牌菜叫做“忘忧豆腐”,味道非常鲜美,豆腐非常软,入口即化;仿佛吃豆腐只是一种幻觉。这也就印证了“忘忧”一词。由于这招牌菜很得人心,所以哪怕不是过来把人生理想当生意来谈的“生意人”,平日里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c接踵而至。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店员一边起菜一边招呼客人,忙活地焦头烂额。郝一白精神抖擞地坐在二楼的围栏旁,俯视众生,颇有一股成功人士的气派。然而正当他唏嘘最近来“谈生意”的人越来越少时,生意送上门来了。 几个镖师抬着一口冰棺进了舍院,郝一白站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瞄到了,急急忙忙走下楼去迎接,问客人远道而来是为何事c又有何忧。 商队的领头连忙凑上前,拉住郝一白往院子的角落撤去。 “郝居士,我是想来请您给这口冰棺估个价的,要知道,这冰棺可是我们在天山天池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凿出来的!现在兴收逸品,我觉得这个常年不化的冰棺也应该有人会高价收买吧。”商队的领头满面红光,似是兴奋地不得了。 郝一白瞟了几眼冰棺,对着领头点了点头算是敷衍了一下,这单子对他而言可不是啥美差事,他确实知道有几个大户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尤其好天竺那边的童尸,养小鬼。但对于冰棺材,据他所知,还仅有一家。 然而那仅有的一家可不好惹 郝一白绕着冰棺仔仔细细地观察,发现这口冰棺里冻着一个俊秀的男人,这男人紧闭双眼,眼框有些发紫发黑,鼻梁高挺,双唇微抿,嘴角有些许上扬。衣着是并不厚实的毛皮袄,右手有握拳的倾向,大致是握剑而弃的原因,胸口插着一把冰蓝色的断剑,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冰的一部分。 郝一白眯了眯眼,心里有了计较。连忙转身,对领头的说道:“你们,化不开这坚冰吗?” “化不开,我们沿着丝路回来的,那里有很多地方是烈日当头啊,烈日都化不开这冰,我们凿开也不合适,若是真把这里面封冻的人儿打碎了,岂不是遭天谴?”领头的倒是很识规矩,知道这等奇物,比起倒斗来的珍馐差不到哪去,虽说未必有悠久的历史,但就这成品而言,远甩明器几条大街。 郝一白明了地点头,他掏了掏耳朵说:“其实,这并不值钱。” “呃”领头的嘴角有些抽搐,同时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快,“居士这话何解?” 郝一白将掏出来的分泌物吹跑,面朝领头的认真其事地说:“这里面冻住的人是一个瞎子,他定是当年误闯夜焱和萧斌易两人决斗之处而被余波波及到的人,否则不会如此衣衫褴褛。而冰棺材虽然化不了,是奇物,但若是没有里面的人儿,这就价值连城啦,可惜的是,里面锁着一个不起眼的瞎子,你又化不开,硬要卖出去,别人肯定不要。毕竟若是有人化得开,冰的价值也就没了,这只是一个赔本买卖。所以啊,为了不让你带着忧虑回去,我帮你收下好了,二两银子,咱俩成交,如何?” 领头的皱眉问道:“真没价值?可” 还没等他说完,郝一白就又插嘴:“当然没有,你想想看,本来这就是冰尸,若不是冰的原因,谁觉得它奇怪?冻死在天山的人太多啦!不足为奇。” 领头的舔了舔嘴唇,最终忍下心痛答应了。 当晚,郝一白把冰棺材拖到院子里,让店员提前打好热水,置于马厩饮水的槽中,随后他将店员全部支走,自己一个人捣腾起冰棺来。 先是把冰棺横过来放到热水蒸腾的槽中,随后双掌合十,同时拍下,通过冰棺里那把联通外界和内里人儿的那把断剑输送真气。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后,冰棺开始从内部融解,不停有水珠滑动,后来水蒸气越变越多,覆盖住整个冰棺,模糊了被封冻住的人儿。 只听得哗啦一声,冰消瓦解,断剑掉落在地。 夜焱被浸在水里,不时地吐出一两个泡泡,终于,恢复了意识,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朝着水面外伸出双手,几经挣扎后,终于抓住了槽的两边,支撑整个身体坐了起来。 “恭喜你,回阳了。”郝一白半开玩笑地说道。 夜焱听到有人在说话,但他看不见对方是谁,只知道这个声音他是听过的,在脑中萦绕一圈后,终于想到了——“公羊先生!?” “嗯那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你还是喊我郝先生好了。”郝一白原来就是夜焱和陆皓雪的私塾先生公羊羽。 “公羊郝先生,这里是哪?我我怎么看不到人?”夜焱显得有些慌张,他现在的记忆十分混乱,记得的大部分是小时候的事情。 “别急,慢慢想。别怕,我在你旁边。”郝一白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苍老,反而像是四十多岁的中青年。 “你的双眼是怎么瞎的?” “瞎?”夜焱用手碰了下眼睛,发现入手皆是冰凉,触碰的时候也有一阵如初夜般撕裂的痛苦。 “我不知道。”夜焱摇了摇头,他现在一时想不起来距离他冰封前最近的记忆,不光如此,他心里面总是赘着一件事情,但又想不起来这件事和谁有关,在他脑海的印象中,有一位身影模糊的女子让他曾魂牵梦绕,却就是想不起来和她有关的一切。 这让他迷惑而痛苦。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去想,有的时候,忘掉忧愁和过去,人才能朝着前面看c向着前面走。”郝一白把夜焱从槽中拉了起来,带他到客房里换了衣裳。 “你记得你舅舅的事情吗?”郝一白忽然问道。 “舅舅?”夜焱埋头冥思,脑海里显现出幼年刚进凤翔镇的事情。那是他舅舅带他来的,而他舅舅便是给他新生c赐他姓名的人。 郝一白掐指一算,幽幽地叹道:“唉,我和你舅舅距离凤翔一别已然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了,和你与陆皓雪分别的时间,也差不多有二十多年了吧。你和小时候的相貌变化还真是很大,若不是你双目已盲,再加上你那从不离身的c你舅舅送你的玉珏,我很可能会把你当作女娃娃。” “陆皓雪雪月姐?”夜焱被这名字给勾起了不少童年的回忆,他随后想起了凤翔镇遭突厥鬼骑践踏的那一天,因此头疼欲裂。 “先生他们他们为了找你”夜焱紧紧地抱着头,仿佛自己回到了那一天,重新经历。 “其实,他们找我的原因很简单——我是徐夫人的第二十三代弟子,当世仅存的铸剑大师。”郝一白终于爆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凤翔镇,果真是卧虎藏龙 “而他们为了对抗元蒙,必须获得铸造神器的材料——‘仙酒’,而‘仙酒’并非是酒,其实是一种特别的铁水,自从十年前,你和萧斌易那场比斗结束后,仙酒便被瓜分了。留在天朝的仅有两份,剩下的七份都被元蒙人抢了去,这便是当世纷乱的源头,九神器。” 接下来的内容,以夜焱现在迷迷糊糊的头脑根本无法理解,他勉强记住了萧斌易已经当上了皇帝,而元蒙的大军已经开始西征 “西征西边我记得我是从西边来的但印象好模糊我记得我在西边铸造了一把剑,用的是我记不清了,好混乱似乎还有一个人陪着我,他的名字”夜焱的眉头越皱越深,并且这段回忆开始让他感到彻骨地痛苦。 “好了。”郝一白拍了拍夜焱的肩膀,让他不要刻意去回想。 “你学会从新开始生活吧,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现在,你首先得适应‘盲人’的生活。”郝一白也不打算熄灯,毕竟对夜焱来说毫无意义,于是就这样悄然离去。 夜晚,又是寂寞的。 夜焱靠着墙,一个人默默思索着,找寻着记忆的真实,一个个片段不断地重组,渐渐地,睡意渐浓,他便沉沉睡去,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遇见了陆皓雪,只是,两个人渐行渐远,无论夜焱怎么追,都追不上那个背影。事实上,夜焱在梦里追逐她的原因,只是为了问一句—— “我为什么会梦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卍色皆空 清晨,唤醒夜焱的不是光亮,而是鸡鸣。他摸着床柱缓缓起身,又在小心翼翼地摸索之下来到了楼梯口。然而,终究是无法适应目盲导致的各种不便,他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解忧舍的早点也很出名,平日里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客人聚集在楼下听书,夜焱的这一滚动直接破坏了众人的兴致。因此,诸如“死瞎子走路都不会走?”c“怎么不直接摔死,多省事!”之类的骂声不断。 确实,尽管往来无白丁,但在这里的大多数客人,都是忧心殷殷的。没有忧虑,就不会来解忧舍。难以抑制住内心焦躁情感的人总是不少,而往往,他们会急病乱投医——等待郝一白的“帮助”。 夜焱从二楼一路滚到一楼阶梯的底部,狼狈不堪,就连衣服都硌破了几处。他摇摇晃晃地扶着栏杆站了起来,默然。 “你不会武功了?”郝一白的声音忽然从他脑后传来,夜焱微微偏头,算是默认。 “也是,毕竟都冰封了那么些年头估计你要恢复起记忆来还有些时日,不如我送你去中庙,让大师好生教导你。”郝一白拍着夜焱的肩膀,已然下定决心。 中庙,又称圣姥庙,古因居巢州c庐州中间,故曰“中庙”,号称“湖天第一胜境”。由于历代香火旺盛,素有“南九华,北中庙”之说。时为庐州一巨观,被誉为“湖天第一胜处”。有诗曰:“湖上高楼四面开,夕阳徙倚首重回。气吞吴楚千帆落,影动星河五夜来。罗隐诗留仍水殿,伯阳仙去只山隈。长空送目云霞晚,两腋天风下凤台。” 来到这似丹凤之冠的庙宇殿前,郝一白向夜焱解释了中庙自道观变迁为佛庙的缘由。因为夜焱出师自天蝎教,实为道教门派的一支,所以有诸般礼仪上的不同需要提点。 “阿弥陀佛!哈哈哈,郝先生和小施主不必多礼了,佛道在这神州大地上,已然是一家。”一声嘹亮的佛号呗罢,一位慈眉善目的白须老和尚从庙内走出。 见到老和尚,郝一白也顿时眉开眼笑,两个人似是多年的好友,从未有间。 “大师,这次,我要把我身边的这个堪不破情关的小子交给你了。” “郝先生,情关这种东西,不应该让我等这出家之人来指手画脚吧,相反,入世已久的居士你才是最佳人选。” 郝一白苦笑着摇头道:“有些最主要的原因我不方便说,不管怎么样,我只负责解忧,而他的忧愁不是‘情’也不是‘义’;而是更加宏大的东西,我无法干涉到。只希望大师能将他领回正途。” 夜焱在一旁越听越不是滋味,正是由于他损失了许多记忆,所以才没有想起来自己的使命。也正是因为他没有使命的压迫,所以才没有动力去回想往昔。 大师望着紧闭双眼的夜焱,念了一句“善哉” ※※ 夜焱来到中庙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前三天,大师都准时叫夜焱早起,听小和尚们念诵佛经。第一天,夜焱觉得新鲜,便从头坐到尾,也摇头晃脑地仿佛背诵经典一般跟着哼起来。第二天,他已然觉得无趣,因为梵文他不懂,善了个哉的。 第三天,他直接绕道去了顶楼,感受巢湖湖面吹来的清风。 大师从不强迫夜焱去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跟在夜焱的身后,慈祥地望着这位昔日的英雄,如今的凡人。 “施主,你明白‘佛’是什么吗?”大师忽然开口问道。 夜焱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答:“神主宰我们,笑看我们的生命。” 大师笑着摇了摇头,招呼顶层看守的小和尚,让他取来笔墨纸砚。而他自己则握着夜焱的右手,将笔交至夜焱手中,对他说道:“‘佛’是什么?请施主你一笔一笔地写个「佛」字,你便会明白固中意义。” 夜焱虽然目盲,但还是干净利索地写出了一个“佛”字。 大师帮夜焱将笔放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他书写的佛字上比划道:“z:代表人生;弓:要经过弯弯曲曲的路;丿:才能从此岸;丨:到彼岸;正如人生,如果没有经过波折和苦难,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有此岸c彼岸。” 夜焱的手指蘸着未干的墨汁,入手的清凉让他有了一丝顿悟之感。但依旧是不可捉摸,总觉得还没悟透。 “佛不是神,不在天上,也不在寺庙里,他在每个人的心中。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大师立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夜焱那张逐渐消去愁容的脸庞。 “如果我们不执着于快乐,快乐自然而然就来了;如果我们不逃避于痛苦,痛苦自然而然就远离了;如果我们不沉迷于欲望,压力自然而然就小了。心放平了,一切都会风平浪静;心放正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心放下了,真正的喜乐也就随之而来了。” “不”夜焱摇着头,似心有不甘,“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大师,我冥冥中记得,我为了一个女人付出了太多,最终还是” 大师叹了一声,“这世间,有太多的迷茫c愤怒c忧伤,都是源于人自身的‘知见障’。有的时候,看到,不等于看见;看见,不等于看清;看清,不等于看懂;看懂,不等于看透;看透,不等于看开。真正的耳聪是能听到心声,真正的目明是能透视心灵。生活中,无论亲情c友情还是爱情,自然而然留在身边的,才是最真,最长久的。或许施主你没有看清,没能看懂,更妄谈看开了。” “眼见为实,有何看不清?以己度人,有何看不懂?我已死过一次,有何看不开?”夜焱嗤笑一声。 “是了,施主的知见障源于自身的经历,每个人的知见障都有源于经历的那一部分,不过施主的貌似更加偏激。生命中,总有些人,安然而来,静静守候,不离不弃;也有些人,浓烈如酒,疯狂似醉,却是醒来无处觅,来去都如风,梦过无痕。缘深缘浅,如此这般:无数的相遇,无数的别离,伤感良多,或许不舍,或许期待,或许无奈,终得悟,不如守拙以清心,淡然而浅笑。看花开花落c云卷云舒c缘来缘去。” 大师颂了一声佛号,“施主虽然目盲,但我相信施主心目未盲,假以时日,定能悟得。” 第三天,夜焱就睡在庙宇的顶层,夜晚湖风吹拂 第四天一直到第九天,夜焱都没有见到过大师,终于,他忍耐不住性子,问了小和尚大师的去向。 小和尚回答说:“大师圆寂了。” “什么!”夜焱大吃一惊,头脑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施主,大师圆寂前嘱咐过我们,若是施主问起他,就把这段话念给施主听。”小和尚的声音也是带着哭腔,看来这几天,他忍得很辛苦。 夜焱心里千万个过意不去,他只好点了点头,认真地打坐静听。 “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的今生的擦肩而过。今生相逢便是缘分,何苦去怨恨,何苦去仇视。人,空手而来,空手而回,一切都是世界的恩赐。这些恩赐没有一样是坏的,我们该感激。感激痛苦让你觉醒;感激失败让你接近了真理;感激失去让你懂得了珍惜。修行,就是修炼一颗感恩的心。红尘中,一个舍不得,耽误了多少人;佛法中,一句无所得,难倒了多少人。只不过,舍亦无所舍,得亦无所得。佛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缘来是你,缘去是空,世间多少纷扰事,浮华落尽总随风。” 夜焱仿佛看见了大师那慈祥和蔼的笑脸,可事实上,他连大师的一次面都没见过。 这一段话让他沉默良久,这一坐,就忘了站起来,或许是体内残存的真气运转不息,他根本没有感到饥饿,辟谷的境界他早就达到了。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月,替代大师位置的新和尚已经主持了整个寺庙的大局,不过,依旧没人来唤醒他,仿佛这一切都是大师临终前的安排。 每天,夜焱都会听着和尚们的诵经声醒来,伴着晨钟暮鼓开始一天的领悟。他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做法有什么意义,到底能否回想起自己该回想的一切,他只知道,就这样让自己静下心来,是毕生难以求得的境地。 终于有一天,小和尚送来茶水,不过因为是刚沏好的,茶杯非常烫手,夜焱一不小心就打翻了茶杯,茶水洒在他的身上,烫得他猛然跳开。 之后他便悟了——“痛了,自然就该放下。” 当看破一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失去比拥有更踏实。有些东西,注定与你无缘,你再强求,最终都会离你而去;有些人,只能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再留恋,到头来所有的期望终究成空。不属于你的,那就放弃吧,大千世界,莽莽苍苍,我们能够拥有的毕竟有限,不要让无止尽的欲求埋葬了原本的快乐与幸福。 在这样万色皆空的心境下,夜焱重新睁开了双眼,两个字悠悠转动,将寺庙的一切尽收眼底,原来“”被佛教视为圣祥如意。 “带我去找大师吧。” “大师在湖心。” “好。” 大师死后火化,这是大师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身体和钱财等身外之物一样,在死后,就不应该再施以生者的信念和牵挂了。于是,他的骨灰被撒在巢湖湖心。 夜焱踏波行至湖心,将一颗璀璨的结晶丢了下去,默诵一句“阿弥陀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六根未净 “六根,即六情;眼是视根,耳是听根,鼻是嗅根,舌是味根,身是触根,意是念虑之根。我想大师圆寂前,一定是希望我除净六根的。”夜焱在临走前,如是对郝一白说道。 如今,他的眼睛已然恢复视力,不过,却未睁开。缘由自是因为他已经无法自如关闭“天魔眼”,若是走到哪都睁着,必定会被当做异类。 郝一白见他去意已决,便未加阻拦,只道是:“好生保重。” 夜焱没有向郝一白拜师学习徐夫人的铸造之术。他在地球的另一边,已经掌握了一种全新的铸造方法,在神秘人的带领下,他早就熟知“弦”的妙用。 从庐阳跋涉至天山,这算是一次归程之旅。他途径天蝎教,群山峰峦环绕着渺小的自己,更是令他油然而生出一种物我皆两忘的心境。 她在那儿吗?过得可好? 夜焱自问自答,他摇了摇头,全然没有殷殷盼盼的拳拳之心,有的只是感激。他感激教主辜成名对他的栽培,感激发小陆皓雪给他的青春。 姑且去看看罢,纵使城春草木深。 带着这样的信念,旅途,想必一定不寂寞。 果然,相隔十多年,物非人踪灭,昔日的男寮如今却蛛网遍布,残破不堪。意料之中,失望至极。然而,过了一个山头,来到大殿,夜焱却发现大殿整洁无比,尤其是供奉着祖师牌位的祠堂,更是纤尘不染。 是谁还在如此虔诚地为这一萧条的门派清理?难不成是想要得见其昔日的风光? 不知为何,夜焱突然生出了一丝想要飞奔到后山,看看那与雪月再度相见的校场别院的冲动。许久,他没有这样的心情。而今,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地重现,待到夜焱抵达校武场时,已然日暮。 他没有用轻功,尽管他在十多年前就被称作“神行无踪”。 他没有用“弦”,尽管他早已经将“弦”用的出神入化,弑神无数。 他只是一路跋涉,一步一个脚印,一边欣赏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一边回顾着当年送鱼的傻劲。 终于,他瞥见了山的另一边,凸起的悬崖上,那充满回忆的木屋——依旧是起居室和练功房的结合。木屋也是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在夜焱看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急切地想知道为何,因为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两把剑,一本书。 天殄c戮力,千丝书 “你的书法依旧是那么地好,只不过,原本全然不似女儿家柔性的字体,现在总算是绕指柔了。”夜焱是流着泪水读完千丝书的。 千丝书的内容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懂,能够看透,能够看开。 最后的绝笔让夜焱感到难以承受,不过,他终究还是释然了。决意不再回天山,而是就在此地除净六根——铸剑! 夜焱知晓仙酒究竟藏在哪,果其不然,被他找到残存的酒曲,事实上,这些酒曲才是真正的仙酒精华,它里面蕴藏着诞生仙酒的振动——“弦”密码。 又历经六年,夜焱一个人住在山上独来独往,最终,一年一把剑,分别除净自己的六根: 以戮力剑身分铸五把,曹刿剑——断视根,夜焱决意将此剑赐予天目已开的智将。专诸剑——断味根,将赐予最不喜酒色的正直之士。要离剑——断触根,将赐予按本性生活的,长于内析的侠士。聂政剑——断听根,将赐予以乐载道,通达事理的名士。豫让剑——断嗅根,将赐予性格最令人捉摸不透的,目标最明确的将才。 而最后一把剑,却是夜焱用千丝书兑仙酒所浇筑而成,其名曰“荆轲”。 “雪月,可能最难断的,还是‘念虑之根’吧其他五根,我早在抛出‘祈愿’的那一刻便已经除净,唯独需要用六年的时间来断绝对你的思念,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成功了没。果然,人生在世,终究是要留一份念想。这荆轲之剑我要赐予最像你的那个人”夜焱喃喃。 “是时候下山收徒了,辜教主曾经嘱托我,倘若你不再履行教主之职,那么,便由我来终结这一切的是非怨孽。我便是——末代教主,‘天魔’。” (第一部,完) (江湖不大,若是有缘,我们相聚第二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部完结感言 《痕深刀浅》是木要在高中三年级创作的第一部中篇武侠小说。 原本的内容即写到夜焱与萧斌易天池决战,陆皓雪投身天池为止。 后来因创作科幻小说《最终防线》(笔名婴语樱落,由于政策原因404),将痕深刀浅的格局扩大化,就有了未来将要写的第二部《陌花轩景》。 说实在的,并没有想过这一次性上传完的武侠小说还能得到审书编辑的青睐,在此特地感谢武侠组的审书编辑以及责编和签约编辑。 第二部《陌花轩景》将以第二卷的方式继续放送。 但由于作者目前主要更新的书是《异界人理拯救》,一本fg一的同人作品。所以这本武侠可能会放一放,等那本完结后,开始主打这本的更新。 关于人物方面。 第二部将继续出场夜焱,萧斌易。 而且还会出现新主角——景陌。 第二部将会为夜焱与陆皓雪的整篇故事画上一个句号,敬请收藏并期待。 木要在此感谢各位读者大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