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灵录》 正文 第一章 泽雷之魂(1) 阿七一直在屋顶上等太阳完全落下,他并不是喜欢看落日,相反他讨厌太阳,总是高高地挂在空中,能将这世间的一切事都看在眼里,却又能完美的漠视这世间的一切事,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灵的话,那神灵大概也是这样冷漠成性的。 他的手边放着弓箭,这是以红雲树作材料制成的弓,在整个泽雷只有三把,这是父亲在他十二岁接受祝福的那天送他的。他用还略显稚嫩的手拉开弓,架上箭,冲着那夕阳的红日射了去,接着就看见那只箭如同赴死的长喙鸟朝着太阳而去,然后在中途那慷慨的情绪戛然而止,垂入地面。 阿七“啧”了一声,准备拿出第二支箭的时候,阿雅叫住了他:“阿七,快下来,天凉了。” “再等一下,姐姐。”阿七如此回应道,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也始终没有离开远方的红日夕阳,接着又架上了一支箭。 弓箭术是泽雷人最基本的技能,泽雷是这片大陆上较为靠北的地方,一年中有六个月都在下雪,仅仅只有不到十万人,这里的住民们擅长用弓,擅长打猎,距离这里不到两千米的稚图森林是泽雷人们最主要猎场。 阿七放了箭,那只箭划开了空气,急速的迸发而向,却没有像先前那只箭一般戛然而坠,而是多出了一条水纹般的尾巴,随着箭的不断前进,水纹蔓延至箭头,紧接着迅速冰冻,箭头部分形成了锋利的冰柱,带着箭撕开空气虽然最终还是斜斜的坠下了地面,但显然比第一支箭射得更快更远了。 泽雷的人们除了擅长弓箭书外,更擅长的就是了,因为这里是的领域。 与灵者的领域相对应的就是的领域。在这片大陆上有数个远负盛名的帝国,而现在最为著名就是朝世帝国了,说它著名的一点是因为它是生者的国家,这个国家里聚集着没有不会灵术,只会用刀剑的人类,而就是这些人类,他们攻破了一个又一个灵者的国度,血洗了无数个灵者的领域。 关于灵者和生者的矛盾可以追溯到千万年前,当神灵将这两种不同的人类孕育出来的时候,矛盾就产生了。在过去的千万年,灵者一直是领导着这片大陆的主宰。他们向整个大陆彰显着自己完全凌驾于生者的强大力量,在灵者的眼中,生者就是蝼蚁般的存在,是屠杀和玩弄的对象。而灵者并不把自己当做人类,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们把生者叫做人类,认为生者才是配有人类称呼的弱者,而自己是超越了人类的存在,是最接近神灵的存在。 直到几十年前的一场变革,后来的史学家们认为是这场变革改变了这片大陆,甚至改变了世界。灵者和生者签订了和平条约,条约是用引发这场变革的男人的名字命名的,后来称作《烛山书牍》。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纸空谈而已,所谓的和平条约只体现在个人身上,当矛盾上升到国家之间后,这儿条约连屁都不是。 所以当一个月前,朝世帝国的大军逐渐突破泽雷的防线的时候,灵者们都在嘲笑这个条约究竟有多愚蠢。这几百年间,生者们逐渐掌握了灵者的弱点,灵者不是神灵,灵者不是无敌的。所以生者们建立起了自己的帝国,生者的国家都有同样一样特点,他们将所有的灵者的领域都视作敌人势力,他们能不择手段地剿灭所有灵者势力,这是千万年来生者遗传下来的对灵者的恐惧——“他们不相信任何灵者。” 泽雷所有能作为战力的人都自发去了最边线,阿七的父亲是泽雷的领主,自从战争爆发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偶尔会写信回来告诉阿七,他还好。而前些天领主传来的最后一封信却是对所有泽雷人的一道命令:余下的女人和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往南方逃亡。但倔强的泽雷人却在这里表示了对这片土地的忠诚,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若这个地方沦陷,就随着土地化作亡灵。 阿七从屋檐上站起身来,寒风窜进他的棉服,惹得他一个激灵,以前在这里射箭的时候,能看见好多人,他们骑着马从森林里回来,带着狼皮和鹿肉,还有女孩儿们,会坐在自家门前将狼皮缝成御寒的裘衣,然后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但现在的泽雷城里,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人们,但在路过阿七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向他礼貌的露出笑容,哪怕那个笑容憔悴至极。 阿雅最终还是把阿七叫了下来,她了蹲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上很多,蹲下身的阿雅要将视线微微抬起才能看到阿七的双眼。 她拿掉了阿七手里的弓,说:“不要带弓了,把这个放在身上,”说着,她将一把匕首藏进了他的衣服里,“马上天就要黑了,趁着夜黑,沿着路一直往南跑,能跑多远跑多远,你可以穿过稚图森林,记住不要停下来,也不要相信任何人。”阿雅给阿七整理着衣裳,作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继续说,“一直往南,就能看见婪河,过了河,就是灵者的部落,不要相信任何国家,你把匕首亮给他们看,他们会收留你这样的孩子的。” “那姐姐呢?”阿七认真地看着比自己大上十余岁的阿雅。 阿雅捋了捋阿七额前细软的头发,说:“姐姐不能离开,为了留住这片土地最后的尊严,履行泽雷人最后的忠诚。” “我也是泽雷人!”阿七提高了声音,“我会用弓,我会帮上忙的,让我上战场吧!” “阿七,听话!”阿雅手压住了阿七的肩膀,“泽雷已经守不住了,朝世的人马上就要打到这里来了,阿七,你还小,你还不能”阿雅最终还是没能把“死”字说出口,“你是泽雷最后的希望啊。” “父亲是不是死了?”年幼的孩子突然眨着一双漆黑的双眸问道。 听到这话的阿雅手忽然颤动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要承受这些呢?她想,然后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姐姐,你就让我上战场吧!”年幼的孩子,目光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 “阿七!”阿雅手上的力气大了些,心想着可能是最后一次说训这孩子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阿雅的背后传来,她回头,风正好抚乱了她的头发,惹得发尾的铜铃叮当作响。 马上的人一身铁色甲衣,猩红色的内衬,身姿挺拔,一脸英气。这个人是阿七十分熟悉的人,他叫乌苏,在泽雷每年的马未节上,他的马永远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他的箭永远是最准的那一支。乌苏总是会带着大量的灰狼皮来俘获泽雷的少女们,但他最终还是被阿雅给收服了,乌苏已经是阿雅的未婚夫,如果没有开战的话,他们今年该成为正式的夫妇了。 乌苏下了马,朝阿雅走去,阿雅这才看清他那件甲衣裳铺满了殷红的血印和刀剑相搏的损痕。阿雅起身来,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自从朝世国和泽雷开战以来,她已经听过无数的噩耗,她不想再知道关于战争的任何事情,更何况,阿七还在她身后。 但乌苏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过来,抱住了阿雅纤细的身体。无需任何语言,阿雅心中已了然。 “我要走了。”乌苏说,抱住阿雅的力道大了些。 “好。”阿雅靠在乌苏的怀中,隐忍着眼泪,她想着阿七还在她身后,她不能让阿七看见。 乌苏是镇守泽雷城的最后一批战士,其余的战士们现在都在开云河奋力坚守着,而现在却要调走驻守泽雷城的战士们,那就意味着,开云河已然沦陷,而乌苏他们,就是泽雷最后的兵力。 泽雷人倔强又好强,阿雅深知这一点,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人都不会放弃,哪怕是死。 阿雅定定地看着乌苏御马离开的背影,而后又转身看了看身后年幼的阿七。泽雷子民的血液世世代代都流淌着对这片土地的忠诚,大家都愿意化作亡灵来继续守护这片土地,但她不能让阿七死,阿七还是一个孩子啊! 随后阿雅做了个决定,她要背叛血液里的“忠诚”,带着阿七,往南边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泽雷之魂(2) 开云河境内,泽雷的首领阿苏力站在高处,双眼死死地凝望着眼前的维丹尔草原,再过不了多久,朝世国的军队就会从草原的那一头出现,他不能移开视线,必须看清敌人的每一次进攻,不能放弃任何一线生机。 他身旁的马儿低吟了一声,那是一匹通体漆黑的马,是阿苏力的父亲在他成年之日送他的,取名“加冠”,已经跟随他了数十年,无论是战争还是狩猎,都跟随着他。马儿也见惯了杀戮,见惯了战争,嗅得出形势的危险和严峻,大概也知道这一次是凶多吉少,难逃一劫了。 “领主大人,由乌苏执领的最后一队已经到达前线。”一位壮年男子走到高处向阿苏力报告着。 “好。” 阿苏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这是泽雷最后战力,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他们脸庞稚嫩,不谙世事的他们如今却要拿起武器同他一起去对抗敌人的军队,大家都精疲力尽c伤痕累累,整支队伍看上去不堪一击。 几周前的阿苏力还以为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是永远不可能的,但如今,整个泽雷已经支离破碎,伤亡无数,数不尽的同胞死在那陌生冰冷的战场上。 泽雷是一个有着数万灵者的部落啊,灵者这种存在,在数千数万年的历史上都是霸主,灵者们天真的认为这种霸主的身份会成为永恒,可谁能想到呢,如今将泽雷逼到如此境地的竟然是人类。 阿苏力凄惨地笑,他问道身旁的人:“古力,你知道朝世帝国已经屠洗了多少个灵者领域了吗?” 身旁高大的男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二十四个,”阿苏力没有从草原上挪开视线,“他们从大陆的南方而来,穿过莫安森林c天赤草原,渡过了灿水河那些穿着银色盔甲的人踏着铁蹄扫平了一个又一个灵者领域,包括一个帝国,那可是灵者的帝国,这要是放在几百年前,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个由人类建立起来的国家支由人类组建的军队,”阿苏力说话途中叹了口气,“他们在复仇,作为人类,积累的上千年对我们灵者的仇恨,我们泽雷领域即将是第二十五个。” “领主,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前些天已经传信给北梵那边了,只要的军队一到,我们就能赢,他朝世帝国哪怕是有神灵相助,也无济于事。”古力的心中依然有很坚定的信念,他相信奇迹,更相信这么多年来给北梵进贡的狼皮和金子不会白白浪费。 阿苏力领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古力相信北梵的军队,可是他不信。几十年前,泽雷还是一个富裕c自由,过着自给自足的小领域,可是有一天那些举着红龙旗帜的人就来了,这片大陆上,也并不是所有灵者领域之间就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灵者之间的斗争甚至更甚于灵者与人类之间。 那些人在泽雷的神鸟像下插上了红龙的旗帜,承诺给他们保护,但代价就是每年必须向他们进贡三千匹狼皮和鹿皮,如果给不出就给出同等的金子。然而在这片大陆上,被插上了红龙旗帜的并不只有泽雷,北梵肯定也听闻过朝世帝国的事迹,北梵不会为了区区一点动物皮毛和金子就牺牲兵力来帮助泽雷,如果泽雷覆灭了,那些人只会再去寻找新的领域,金子和狼皮都是用不完的。 身旁的云铜树突然颤抖了一下,就像在大战到来之际前的恐惧。接着就是地面,阿苏力感觉到了脚下的震动,那是千军万马过境的感觉。接着,印着炎豹的蓝色旗帜从维丹尔草原的边界上出现了,那是朝世帝国的旗帜,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地动山摇的马蹄声震醒了所有的泽雷人。千军万马踏铁而来,就要将泽雷一口吞噬! “泽雷的战士们!听令!”阿苏力的声音高昂而浑厚,有力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时每一个泽雷人都站得挺直,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屏息凝神起来,他们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泽雷人特有的坚毅。 “我们泽雷人,不为背叛者流泪,不为侵略者缴械,不为同族人蒙羞,更不会向敌国人求饶,我们将誓死捍卫我们的领域,不问生死,不求归处,泽雷的战士们啊,拿起你们的武器来!捍卫领地的时候到了!!” 随着领主的一声令下,这支几分钟前还奄奄一息的队伍,此刻如同一支支脱弦的箭,朝着那千军万马而去。这对于泽雷来说,是一场荣誉的战争,也是一场决死的战争。 “咻——咻——咻——”声音越来越密集,千万支火焰箭齐发,在天空上汇聚起红色的小点,像是黑夜中弹起的火星子,接着那些红色的小点猛地坠向泽雷的方向。在惨叫和嘶吼中,泽雷最后的战争开始了。 朦胧的天空被渲染得猩红,形成一种诡异c肮脏的美感。朝世帝国的大军最终攻进了泽雷,领主阿苏力在那座象征着天空的神鸟伊斯特的巨大神像下亲手杀了加冠,接着死在了乱箭之下。延续了数百年的泽雷历史就这样落下了终幕。朝世帝国的军队通常是不留任何活口的,不论老人小孩还是女人,只要是灵者,一律杀无赦,忠诚的朝世士兵遵循着命令,整个泽雷无一活口。 鹅毛般的大雪落在这座血迹斑斑c死气沉沉的亡城里。 随后,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陨落之地 朝世帝国的炎豹旗帜在风中飘扬着,火光映得旗帜一片猩红。年轻的统帅看着旗帜楞楞地出神,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雪花落在他的盔甲上,立马又被火光融化了,红色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不知是朝阳还是火光。 统帅看上去十分年轻,模样虽然青雉,但双眸中却透着一种经历了多年风霜雪雨才有的沉着和睿智,就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般,多年的磨难使他的表情中带着释然,但行动上却是一个少年才有的血性和果敢。 统帅此时就站在泽雷的这片土地上,屠城令已下,这里已经没有丝毫生气,只有废墟和尸体组成的亡城,脚下是成堆的尸体残肢,和满地陷入了雪里的殷红血迹。将士们正在清理和检查尸体,确保已无一个活口。 对于生者来说,灵者的存在就是一种威胁,灵者们拥有“神赐予的血统”,真正厉害的灵者甚至可以以一人之力毁灭一个国家。而生者就是在数万年的压迫中生存着c苟延着,有人曾经说过,数万年来,弱小的生者都没有灭绝,都是因为灵者的怜悯。 遍布的尸骸中有孩子有年轻的女子也有年迈的老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拥有自己的生活,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作为威胁存在过。 统帅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来人说:“要是国都的画师在这里的话,我一定要他把这副画面画下来!” 统帅看了一眼说话的年轻人,一身戎装铁甲,挺拔的身姿,个头儿甚至比统帅还要高出一些,这个人是韩元疾,是前朝元帅韩已德的独子,也与统帅同出一个师门,加入还没有几年,但天资聪颖,从他父亲那里继承来了领军者的品质,所以到神机统短短几年,就已经是总兵了。 “为什么?”统帅问。 “你看啊,落雪c硝烟c血迹和灵者,还有炎豹的旗帜,多美的画面啊,你不觉得吗?温书?”韩元疾指着眼前他所描述的画面。 统帅并不觉得。虽然这样想,但却没有说出口。这场对灵者的屠戮已经断断续续进行了一年之久了。一年里,他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灵者,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这样的画面也不知看了多少个,从一开始的欣喜到如今的平静,甚至已经有些疲惫了。而身旁的韩元疾却还能保持着初始的热忱,出入于刀光剑影,驰骋于沙场,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给统帅带回来敌军头领的头颅,那个时候,他会满脸血迹的笑着,就像一个求夸奖的小孩儿。 这时一个年轻的士兵走在了两人的前面,他手上提着一把泛着青色光芒的剑,统帅记得这个少年士兵,叫奈回,是个孤儿,八岁的时候双亲都死于灵者的手下。很显然他是去年或者今年才进入神机统的,还不懂得礼数,或者根本不把那些繁文冗节放在眼里,他看起来吊儿郎当,在路过统帅的时候甚至还轻佻地笑了一下。只是对于屠杀灵者很是热忱,仿佛是天生的灵者猎手,统帅已经目睹数次他不眨眼的就虐杀掉幼年灵者的恶模样。如果奈回是灵者的话,完全可以想象他暴虐成性的模样,在这一点上,统帅还是很庆幸的。 很快,奈回就有了新的发现。在废墟瓦砾下,藏着一个正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女孩儿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身上满是血迹和灰尘,但那些血都不是她的。 “藏在废墟下面,以为我们就发现不了你了吗?”奈回踢开了碎石块,戏谑地笑道,抓住了她的头发,然后像提小鸡一样将她提了出来。显然奈回很高兴又找到了一个活着的灵者。 “不要碰我!”女孩儿挣扎着大叫,发尾的铜铃铃铛坠地。 骤然间奈回的掌心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惊得他立刻松开了手,泛白的光芒转瞬而逝。摔在地上,发梢上还残留着些许丝线般的光芒。 “雷电?”奈回搓揉着还有微弱痛感的掌心,皱眉道,“很厉害的种系嘛,我还以为你们泽雷的人都只会放羊,要是早这样不就好了。” “那你会放了我,不杀我吗?”女孩儿是知道朝世帝国的规矩的——不留活口。 “那可不行,你会杀了我的。” “你们摧毁了我的家园,杀尽了我的族人,你认为现在的我还能伤害你吗?”女孩儿咬紧了牙,语气中是无尽的悲穹和愤怒。 “你现在不会,总有一天会,因为你是灵者。” 奈回笑了一下,笑得特别好看,展现出来的虎牙和酒窝都恰到好处,但在这样的情境下,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女孩儿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她弓起身体,与奈回拉开距离,并从腰间拔出弯刀,做好了决死的心理准备。 她含泪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赶尽杀绝!你们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朝世帝国作为人类建立的帝国,已经足够强大,我们对于你们来说根本不是威胁!我们根本不会伤害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听到这话的奈回忽然愀然变色,仿若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漠的表情不禁让人怀疑这和之前那个还在微笑的人是否还是同一个人。他说:“是不是威胁不是你说了算!” 奈回拿起剑,利落地在女孩的脖子上划上一刀,快得几乎看不清他的出手动作。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应声倒地,鲜血如注,侵入纯色的雪地中,双目为瞑,瞳中的光芒迅速消暗下去,她口中喃呓:“阿七,快跑。” 在完成这一切后,动手的年轻人开口道:“你怎么敢这么说!身为灵者的你怎么敢这么说?”双拳紧握,似乎心中的情绪还在继续隐忍着。 韩元疾朝着奈回的方向去,查看那具已经断了气的身体,确保她已经死了。而还留在原地的统帅,却一处屋檐的角落,一匹马的尸体下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男孩蜷缩在马尸下,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他从马尸下爬出来,稚嫩的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不断地颤抖着,他恐惧极了,黝黑如星空的双眸中满是惶然。 统帅不知道这个男孩有没有看见奈回杀那个女孩的画面,但他还是尽力的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看到那些血腥的画面。 男孩将匕首挡在胸前,似乎这样能够降低他的恐惧。统帅往前走了一步,这个动作却惹得男孩一阵惊叫:“不要杀我!” 统帅盯着男孩那双乌黑的眼睛,此刻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甚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打算救这个灵者小孩。 统帅蹲了下来,与男孩的视线持平,说道:“往南边跑去,不要停也不要回头,穿过森林,先不要过河,等到傍晚再过河,过了河再继续往前走就能看见灵者的部落了,记住,见到炎豹的旗帜,一定要藏起来。” 年幼的孩子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下令屠杀了他所有族人的罪魁祸首,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大哥哥和阿雅姐姐说的一样,男孩点了点头,将手贴在了男人的额头上,说:“伊斯特会保佑你的。” 年轻的统帅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韩元疾和奈回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不知道这样放走了一个灵者的幼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或许十几年后,这个孩子会像今天的朝世帝国屠遍灵者土地一样,带着千军万马来踏过朝世的领土,取下他的人头。 久经沙场c屠灵无数,有多少灵者死在他的手中,却从来没有过救人的念头,在他c在所有朝世战士们的观念中,灵者都是该死的。而如今他真的放走了这个孩子,他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心安理得的坐在朝世帝国神机统统帅的位置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初临之壁 因晟六十二年,冰原上最后一个灵者部落在朝世帝国的屠猎中全军覆没,帝国滚滚铁流横扫灵者领域,以人类的名义在这片大地上成为了一个传奇。是时,灵者领域的扩张在朝世帝国的威慑下一再退避。而当年那个带领着大军横扫灵者军队的统帅也被封号:境国将军。 历史规律在人类几千年的挣扎中发生巨变,灵者的传奇似乎就此戛然而止新时代在史学家的笔墨中一派万象更新,但历史的脚步不会就此停住。 八年后,朝世帝国里的几个年轻人在朝世传奇的光环下,开始书写自己的传奇。 —— 晴空如洗,云层如薄烟,阳光穿过轻云仿若轻纱般落在这片大地上。秦长辞仰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面充满了威严和冷峻的高壁,这是屹立在朝世国南境的城墙,全长一千六百五十二米,高二十九米,宽七米。而在这面铜墙铁壁的外面就是,一旦越过城墙,就再也回不来了。 秦长辞是这里的护卫,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守这里的修墙工人,因为这里的修墙人大多都是死囚犯。本都该以重罪处以死刑,但恰逢帝王寿辰,施恩大赦,死囚们都被发遣到此处以终身徒刑了。 在这边境的工作其实是危险四伏的,危险并不来自于那些原本是死囚的修墙工人,而是来自墙外,初临之壁以外千里处就是无日森林,攀上城墙的最高处,就可以看见那片漆黑的森林,方圆内无鸟叫,阳光似乎也刺不透森林的阴影,如一潭未知的泥淖,一旦落入就万劫不复,据说那里是灵兽的乐园。 生与死只是一墙之隔,墙外的生物或许每天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墙的这一面。在几年前,墙外的灵兽闯进来咬死人的事件并不罕见,但若不是太重大的事件也不会引起上面人的注意,所以上面也选择了一些“死不足惜”的人到边境作业,譬如那些死囚,譬如秦长辞。 南境初临之壁这边也算得上是戒备森林c重兵把守着的,像秦长辞这样负责看守修墙工人的就有两三百人,而更多的是负责南境安全的正统军,防止有灵兽入侵,但因为这铜墙铁壁的缘故,南境已经数年没有过灵兽入侵的事件发生了,所以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正统军,常年的生于安逸,也多少有些倦怠。 几个月前,秦长辞还被别人称为边境猎人,而今却要摒弃猎人的身份,寻求其他的生存途径。13岁那年,秦长辞被人收养,认人作师傅,师傅教他如何用剑,如何处事,如何生存,还教他如何猎灵师傅是边境猎人,每天游迹边境,猎杀灵物,然后再将所获猎物拿到黑市去卖,卖得的钱就拿去换酒,喝醉了就把秦长辞丢到边境的禁地,说:“小兔崽子!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但每次秦长辞都能回来,哪怕是遍体鳞伤c体无完肤,也都能留着最后一口气回来,再告诉师傅:“我今天还是没死。” 秦长辞随着师傅在边境湛河附近生活了三年之久,之后突然有一天,师傅失踪了。秦长辞找遍了整个湛河,都不见踪影,最后在师傅常常丢下自己的那片禁地里找到了,那里有一只死去的灵兽,灵兽身上插着一把短刀,那是师傅平时所用的,秦长辞划开了那只灵兽的肚子,可并没有发现师傅。后来那把短刀就跟随他至今。 之后两年,秦长辞便独自一人生活在边境,以猎杀灵物为生。后来,朝世下死令,剥夺所有边境猎人的活动权力,禁止任何人私下猎杀灵兽等一切境外生物,并查封了大量地下黑市。猎人的身份被剥夺了,秦长辞多方辗转,私人的猎杀活动被禁止,连原先所居住的地方也被列为禁区,只好寻找正规的途径,后来境内征兵,秦长辞隐瞒了自己曾经边境猎人的身份,抱着试试的心态报名,原以为至少能混入,没想到别人嫌他细胳膊瘦腿,也没什么背景,便一纸将他打发到边境,来负责看守这些修墙人。不过对于秦长辞只要能吃饱饭,晚上仰头就能看见星星,不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一个月后,形势突然发生了转变。 在朝世帝国所有军系中,真正可以对抗灵者的特殊军系叫做,但对于这个军系,秦长辞也了解得并不多。但是一个月前,有一位神机统却突然被调遣到了南境,名叫江枫,作为为数不多的猎灵兵,成为了南境边防营新的副都统。 这位副都统,在南境重新建立起了,而所谓白徒营就是用来培养能够进入神机统成为猎灵兵的人才的,在新副都统江枫的号召下,边防营里有一半的护卫都被强制弄进了白徒营,其中也包括秦长辞。只不过这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都是好事,混进白徒营就意味着有机会能进神机统,而一旦进了神机统,就可以彻底和现在的苦日子说再见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会调遣一位神机统到南境,众人的说法不一,有人说是因为南境常年没有神机统的镇压,初临墙外虎视眈眈,所以需要有猎灵兵的镇压;有人说是因为出战有功,所以派江枫下来镇守南境;还有人说是因为江枫在朝上得罪了权势,所以朝上才将他调遣过来,远离朝纲。 且由于自带神机统出身的优越感,江枫从踏入南境c进入边防营的那一刻起,就看不起这里的所有人,自视高人一等,甚至没有把边防营都统放在眼里。 这位江枫大人,猎灵能力尚且未知,但喜怒无常,戏耍玩弄他人倒是一绝,总之他往左指,你就不能擅自往右去。秦长辞曾经亲眼见他身边的一个护卫,因为没有找来合适的马鞍,被吊在初临壁之外,悬挂整整两天,到第三天,爬上初临壁去看时,一片狼藉,那个人身体的大部分已经不见了,为什么说是大部分?因为在绑住他的绳子里,只残留下了手臂,就像被某种巨大的怪物一口吞噬了一般,而留下手臂部分,只是为了示威。 一段时间内,因为这个事情,弄得南境人心惶惶,江枫虽然再也没有用这种方式惩罚过人,但他还是常常用那次事件威胁其他人。 而同时,江枫不喜欢秦长辞也是众所周知的。原因大概是秦长辞刚来没多久的时候,听说江枫是从神机统调来的,嘴直心快的秦长辞只多问了一句“是被贬职的?”结果这句话正好被路过的江枫听见了,从那以后江枫便在边防营和白徒营都立下了规矩,禁止任何人私下谈论神机统,也禁止任何人聚集在一起,而且夜间寝处还有专人巡逻,以防有人窃窃私语。 秦长辞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江枫给特殊针对了。所以现在的秦长辞,除了日常在白徒营修武外,他在边防营时的巡逻时间都是其他人的三倍。 也不仅是秦长辞,任何江枫看不顺眼的人,他都会想尽办法让你不好过。而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白徒营内 将南境巡逻完后,秦长辞终于回到了白徒营。其实边防营和白徒营相距并不远,这也是江枫为了方便管理两个地方。 穿过一道门,路过摆放了一堆刀械武器的训练场后,秦长辞就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人的声音吵吵嚷嚷的,有人似乎在高声地骂着些什么,其中还夹杂着稀稀落落的笑声。 走近了些,看见了那些围站在一起的人,而吵嚷的源头就是那群聚集着的人。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儿,中间站着两个人,左边是身体壮实的大高个,这个大高个穿着偏灰的布衣,而秦长辞远远地就看见他戴着一枚绣玉边的银色袖章,这是白徒营督运人的袖章,而右边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胖子。说话间,大高个又狠狠地推了一下那个小胖子,嘴里同时在骂骂咧咧的。 “把你的路引拿出来我们看看?“大高个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小胖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商量的语气,而是强硬的命令。 对于这个小胖子秦长辞似乎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他常常做着一些帮其他白徒打水或者各种跑腿的事。秦长辞走近了些才看见那个小胖子的背上一直背着一个长长的布包裹,他手足无措地站着,被其他看热闹的人盯得有些窘迫。 “听说最近洪怀附近正在闹饥荒,不少人都朝着南境逃荒来了,而且最近白徒营的偷窃现象很严重,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有逃荒的人混进白徒营来了,所以想看看你的路引,确认一下你是我们白徒营的人而已,每个人的都得看。“大高个把手搭在了小胖子的肩膀上,并且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秦长辞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一旁就有人小声细语起来: “你认识那小胖子吗?” “怎么会不认识,隔壁起扇镇李裁缝家的学徒,他以前住在云淮,”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所以他的家人也是在那里死的,因为长得比较黑,所以大家都叫他黑驴,真名不记得了,大家都这么叫,之前去过很多白徒营,但都被人给拒绝了,记得咱们南境的白徒营没有收他吧,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说话的人露出了疑问的语气,接着又补充道,“可能还真是混进来的。” “那那个人呢?”另一个人冲对面的大高个努努嘴,问道。 “那个人我倒是不清楚,我也才来白徒营不久,反正不是我们镇的,不过看他的穿着,倒是像某个财主家的。” 说话间隙,旁边有人插嘴进来,说:“你们连平七都不知道吗?看他袖章,那是督运人的袖章,整个白徒营就只有他有,江枫给的,专门抓白徒营里不守规矩的人,这原本是在边防营设立的。以前在起扇镇旁边的白水山上,有一窝以林晋云为首的山贼土匪,后来神机统开始介入南境,来了初临之壁后,那伙土匪就给一锅剿干净了,这平七就是当时匪首林晋云的得力干将,以前还在当土匪的时候,谁不知道他啊,奸淫掳掠什么坏事都干尽了,但当时剿匪的时候他运气好啊,被林晋云派到玄州收账去了,虽然后来还是被抓到了,后来江枫说,如果他来白徒营的话,就放他一条生路,这平七就想反正自己也没去处了,就来白徒营了,反正他来白徒营没多久,现在就已经是二等武兵了,”说话这人小心地看了一眼平七,又压低了声音说,“我们那儿的都知道平七,杀人放火没有他不敢的,以后最好不要招惹他,不然就麻烦了!” 秦长辞也是知道平七这号人物,毕竟是白徒营里目前唯一一个二等武兵,每次的月试平七都是第一。江枫也说他是现在南境白徒营里能进入神机统希望最大的人。所以也因为这样,平七在白徒营里的很多所作所为,江枫都是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别在这里杀人放火,江枫是知道他背景,所以才把督运人这个位置给他了。 接着,这个别人口中的土匪二把手就拖了一把小胖子背上的包,说:“你这包里背的是什么呀?” 小胖子被惊了一跳,往后一缩,用极小的声音说:“没没什么。” “你说什么啊!听不见!”平七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啊,不会真被我给说准了吧,你真是逃荒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是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白徒营是什么地方吧?如果你今天拿不出路引的话,就看是你自己走出白徒营,还是我送你出去了。“ 说着,周围的人群中隐隐地发出嗤笑。 小胖子站在中间显得十分窘迫,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我的路引不见了。” 平七没有理会他了,突然伸手抢过了他背上的布包裹,并高举在手上,戏谑着:“哟,还挺沉,这里面是什么?不会是武器吧?白徒营可是不允许私自携带任何武器的,更何况,你会使?” 此时听闻到声音的人都聚集了过来,周围的人好像越来越多。 “你你还给我!”小胖子憋红着一张脸,本来就黝黑的一张脸,这样一红就显得更加滑稽了。 而平七的身高比小胖子高上许多,他根本够不着。平七一边哂笑着,一边说:“想要啊?那就去捡吧!” 说完,抬手就将布包裹朝一个方向扔了去。而旁边就是一个十余米的坎阶,下面就是一片不知深浅的湖,很显然他就是要将包裹扔进水里。小胖子见势,伸手就要去抓包裹,巧然的用手指勾住了包裹的绳子,但他半个身子却都探出了坎阶,一下秒便失去了平衡,一头朝着湖里栽下去。小胖子屏住了呼吸,正准备好迎接一次凉水的冲击时,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倒悬在了空中。 胖子看向了自己腿,正好看见秦长辞趴在阶台上,一手拽住了他的一条腿。而此时胖子正纳闷儿的是,这瘦瘦弱弱的小子是哪儿来的力气能拉住自己的? “你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沉嘛。”阶台上的秦长辞憋住了一口气说,然后将小胖子拉了上来。 惊魂未定的小胖子上来后就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布包裹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白徒营里有名的打更羊啊!”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秦长辞回过头就瞧见了那位曾经的土匪正睥睨着他。“打更羊”是南境这边特有的说法,通常指的是待杀的羊,而平七口中的意思就是秦长辞早就已经是被白徒营不要的人了。 “打更羊”这个说法,白徒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像这样当面叫出来的,大概只有平七了。 “怎么?江枫让你巡逻三圈南境,这么快就巡逻完了?你真的认真巡逻了吗?“平七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话说完,周围隐隐地发出了笑声,平七没等秦长辞说话,又接着说道:”所以你这只羊是打算帮这黑驴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斗兽召集 秦长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说:“我是觉得,如果要查出白徒营是不是有人偷混进来,只是查看路引应该不能查出来,毕竟白徒营所有人的路引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人偷了谁的路引的话,一样都能随便混进来。” “那你意思是这胖子路引不见了,是因为有欲行不轨的人偷了他的,然后用他的路引混进白徒营了?” “嗯,大概也有这种可能性吧“ “那我可不可以也猜测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偷了这胖子路引的人是你?” “可是我的路引就在”秦长辞的话未完。 “你之前也是边防营的人吧,那你知道边防营的规矩吗?”平七打断了秦长辞的话,慢悠悠地朝着他走去。 “边防营的规矩?”秦长辞一脸疑惑,他在边防营的时候,没听说过什么规矩吧? “规矩就是,督运人可以不经过上面的允许,将不守规矩的人直接赶出白徒营!” 平七戏谑着说,一步上前,手中寒光瞬闪,一把手臂长的匕首明晃晃的就朝着秦长辞挥过来。 秦长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也没想到平七身上竟然还藏着匕首,下意识地往后退三步,定了定神后,侧身躲开,伸手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反手就轻易将刀刃对向了平七,但匕首却还在他自己手里握着,秦长辞手中的力道超出了平七的意料。平七被来自手腕上的力道连连逼退,匕首直指他的喉咙,他想抵抗却碍于咽喉处的锋利威胁。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秒。 数步后,平七突然停了下来,那匕首就抵在他的咽喉处,寒冷入骨,而他的脚正踩着坎阶沿,再往外一点就是冰凉的湖水。下一个瞬间,平七抬手挣脱,毫不犹豫地冲着秦长辞刺去,却异然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空无一物,匕首早已经不在手里。平七看向秦长辞,却见他手里握着不知何时夺过的匕首,刃锋划过空气,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光。 平七来不及躲闪,惯性地侧身,刀刃从他的身前横送过去,却正好躲过了秦长辞攻击的动作。“咚!”一声,秦长辞却突然的失去重心,直直地落入平七身后的水里。 人群中霎时传出隐隐的笑声,接着纷纷跑到阶台边,去看水里那个不自量力想和平七对峙而落进水里的蠢货。 秦长辞在水里挣扎了两下,然后朝着岸边游去。但岸边的人都只是在看笑话而已,没有人想要去拉他一把,最终是那小胖子跑过去尝试着浑身都湿漉漉的秦长辞,但奈何气力不够,尝试了几次都能成功。接着人群总一个人伸出了手,和大黑一起将秦长辞从水中拉了上来。 “没事儿吧?”那人问。 “没事,就是有点冷” 说完这话,搭手的这人已经从人群中离开了。 平七看着秦长辞狼狈地上岸,一道血痕从他的脸上慢慢显现出来,他用手擦了一下,全是血。明明是对方自取其辱,但为什么自己却笑不出来?回想起刚才秦长辞用匕首刺他时的情形,其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还记得秦长辞刚才那个不自然的表情。 他妈的,这小子刚才是故意的! 平七伸手看了看从脸上擦下来的血迹,此刻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刚想走上去质问一番秦长辞,却被他身后其中一个小跟班给拉住了,小跟班说:“江枫还在等您呢。” 听到这话的平七对着空气狠狠地啐了一口,接着离开了。 —— 秦长辞上岸后,拧了拧自己的衣服,湿凉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随着平七的离开,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散场了,不过今天这一下,估计会让“秦长辞”这个名字在白徒营更“有名”的。 而一旁的小胖子似乎才从刚才的惊魂一幕中回过神来,秦长辞冲着小胖子问:“胖子,你住哪个区的?” 小胖子重新把布包裹背在了身上,冲秦长辞说道:“我不叫胖子!我有名字的!“ “哦。” “我住东区的,就是湖对面那个。”小胖子随后说道。 “那你那儿有干净衣服吗?”秦长辞继续问。他原本住在北区,但是因为最近白徒数量增多,秦长辞的房间被迫让给了同期白徒的大哥,意思就是他被人给赶出来了,现在别说住处了,连一身干净衣服都没有,“顺便你们东区还有空房间吗?” “有啊,干净衣服和空房间都有,只不过条件是比不上其他几个区的,而且位置也比较偏,但是人少,安静,地方还是很不错的,”胖子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你要这样一路湿漉漉地走过去吗?” 秦长辞摆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顺手拧了拧自己的衣袖。 东区距离白徒营校场是最远的,秦长辞以前去过一次,从南境巡逻回来,到东区还得走半个时辰,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东区是白徒营人最少的地方。 “对了,还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小胖子问。 “我叫秦长辞。” 小胖子想了想,说:“哦,我叫荆小白” 原本走在前面的秦长辞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回头看了胖子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父母当年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你如今会变得完全截然相反?” “”小胖子突然有点后悔跟着眼前这人走,“就叫我大黑吧,以前同村的人都喜欢这么叫我。” 秦长辞几乎是用认同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个,刚才的事还是谢谢你,虽然不知道督运人为什么会盯上我,不过刚才要不是你的话,我估计已经不在白徒营了,不过还是不要随便就去抵抗平七,毕竟是我们白徒营里唯一的二等武兵,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大黑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秦长辞。 “那是我运气不好。”秦长辞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是从起扇镇来的,你呢?”大黑继续问。 秦长辞想了想,回应道:“玄州。” “哦,那我们离得很近啊,你是玄州哪里的?回东镇吗?” “不是。” “嗯,也不对,回东镇的多都是女人,”大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应该是珲城!” 秦长辞偏头看了一眼大黑,问:“你去过很多地方?” “嘿嘿,算是吧,不瞒你说,好多地方的白徒营我都去过,但是那些地方都不要我,,”大黑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也就只有南境的白徒营了,这里的白徒营是所有白徒营里要求最低的,只要愿意加入边防营,就可以来,所以我就来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想来白徒营?“秦长辞问。 “这还用问吗,当时是为了去神机统了!”大黑毫不犹豫的回应。 来白徒营的很多人,都有着不一样的理由,比如秦长辞,瞒着曾经边境猎人的身份,混进边防营只是想混一口饭吃,而更多人都和大黑一样,那就是能够进入“神机统”,成为猎灵兵了才能真正的猎杀灵者。 “那你想猎杀灵者?”秦长辞继续问,他突然想起刚才听有人说,大黑的家人都是死在灵者手里的。 “想啊,这谁不想?”大黑说,“但也不是谁都有那种才能和天赋的,想去神机统首先得通过初试,而参加初试的资格是必须在白徒营成为一等武兵,我在白徒营待了几个月,也还是个五等,参加初试看来是遥遥无期了。你看平七,他以前是土匪,多坏的人啊,但是人家有本事,从土匪变成兵,也就用了一朝一夕,他现在还是我们白徒营里现在唯一个二等武兵” 灵者是很特殊的存在,并非任何人或者任何武器都能够对灵者造成伤害,而就是为猎杀灵者而打造,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这样的武器,而就决定了这个人是否能够使用弑灵武器。所以只有拥有同策率的人才能成为猎灵兵。 但在白徒营,并不能测试白徒是否拥有同策率,所以白徒营的筛选手段就是将所有白徒都分为五个等级,每月一次的试炼,试炼的方式以及评判标准和结果都由江枫决定。从五等到一等,在白徒营里成为了一等武兵的人,才有资格去参加神机统的初试,而在初试结果里,拥有同策率的人才能通过这神机统的第一道门槛。 但只要到了月试的那一天,秦长辞就一定会被安排去到边防营驻巡一整天,名义上是所有人都能参与的月试,实际上秦长辞的参与资格已经在私下被禁止了。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从白徒营往初临之壁的方向看去,能看见那座如断山之斧的巨大墙壁伫立在朝世帝国与灵者世界之间,将这片大地切割成了两个部分。 从东区的方向迎面走来几个人,他们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朝着池令馆走去。路过的时候,分明看见那几人信封上的几个大字:斗兽赛。 秦长辞想起三天前,江枫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主校场,向所有人宣布了斗兽赛的开始时间。“斗兽赛”,顾名思义,就是有灵兽参与的比赛,据江枫说,这次的灵兽是,直接从无日森林附近抓捕回来的。 在南境的人不会有人不知道夜魇,因为不喜欢阳光,所以通常群居在无日森林。即便是在灵者的世界里,也属于危险灵兽,这类灵兽以伤人为乐,甚至也会同族自残。深夜里,夜魇们互斗时的嘶叫,在初临之壁上都能听见,只是除了境外的神机统,边防营内包括白徒营都没人亲眼见过夜魇,抓捕回来的夜魇也一直关在地牢内,由精兵看守着。 而最终赢得了斗兽赛的人,不论现在是几等兵,直接成为一等武兵,今后的巡逻和试炼都不用参与了,可以直接去神机统的初试。 大黑瞄了一眼,回头问秦长辞:“诶,你有没有报名啊,斗兽赛。” 秦长辞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你呢?” “我?我就更不可能啦!我知道自己有几斤有几两,虽然很想去神机统,但是也不想死,那可是夜魇!“ 召集的那天,江枫也明确地说过,斗兽赛不是儿戏,赢了你就可以摸到神机统的大门,而一旦输了就死了。生死在白徒营内不是什么重大的事,大家都出生贫寒,贱命一条,不论生死,都是无人过问的。 “不过这也是最快能参加初试的方式。”秦长辞说。 “我听北区的人说,这次斗兽赛报名的白徒到现在总共只有七个人,而平七的人就在里面占了一大半,就算有机会赢得了夜魇,也还要再赢一个平七。确实是最快的,赢也是,输也是。”大黑说着叹了口气。 斗兽赛的报名已经开始三天了,再过一天,就是正式开始的那天了,这场斗兽赛不出意外的,恐怕最终的获胜者就是平七了吧。 大黑往前走了两步,跟上了秦长辞的步伐,接着就在前面看见了一个朴旧的小院子,以及一片潮湿布满青苔的白墙。大黑走到前面去,指着前面的小院子说道:“前面就是东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东区夜湖 前夜刚下过雨,路边的云杉树还风中窸窸窣窣,新雨的晚露在枝叶上摇摇欲坠,听上去就好像依然在下雨一样。掺了雨露的地面,一路湿软泥泞。一辆马车正缓缓地行驶在怀奇路上,因路况糟糕,马车的速度也十分的缓慢,几个铁甲骑卫御马跟着马车的四周,一看便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家。 一个少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道:“还有多久啊?” 随行的一人应声:“小姐,因为下雨的缘故,所以路程被延缓了,估计一下,至少还要一晚上才能到。” 听完这话的少女沉默了一阵,接着伸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露出了白皙的腕臂,口中说道:“烦人的雨。” 一阵微风窜进马车,少女右耳的紫罗兰耳环被风弄得索索作响。 —— 南境的夜晚总是要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或许是靠近无日森林的原因吧。东区紧挨着白徒营的愚万湖,漆黑的湖水倒映着冷月,使得这个湖泊看起来更加的冰冷,有夜风徐徐而过,将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而秦长辞此刻就站在这个湖潭里,着身体。月光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水没过了他的腰,整个下半身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但他却不觉得寒冷,他感觉得到风,感觉得到湖水的波动,一起一伏,就像湖水的呼吸一般。 师傅以前经常教导秦长辞,不管你在做什么,都不要忘了倾听。师傅总说自己能听见这世间的很多声音,每一个声音都是珍贵又美好的,所以他老是在夜里坐在屋顶上,对着明月与星空,闭上眼睛静静地坐上很久,一动不动言不发。这在平时暴戾成性,以虐待秦长辞为乐的师傅身上,是最安静的时候。秦长辞偶尔会坐到师傅的身旁,遥望那星辰与夜晚长空,然后偷偷地看师傅,看他逐渐冒出的白发和有着岁月痕迹的侧脸。 师傅也常常要求秦长辞也去试着倾听,可秦长辞什么都听不到,对于秦长辞来说,这世间的声音都是乱糟糟的,乱得让人心烦。所以只有浸在水中的时候,秦长辞才能静下来,才能勉强听到世间的“声音”。 接着,秦长辞忽地举起手中的木剑,以巧妙的速度和力道没入水中,他看着眼前微动的水面,波光在他的双眼中闪过,然后猛然在水中拗动木剑,先前还波光粼粼的水面,此时竟然出现了裂痕,就像猛然被切开的豆腐块,只是这样的景象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而已,下一秒那水中的裂缝就愈合了。 秦长辞看着水中的异景,脸上也没有流露出特别的表情,而是缓缓地朝着岸边走去。 但在这时,岸边却传来了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大黑说话的声音:“长辞,你在水里做什么啊?”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的秦长辞下意识地说道:“我练练水性” “在练武吗?”大黑没有听会秦长辞的话,继续说道,“我看你拿着剑。” “呃差不多吧。”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在白徒营内,不练武的人反而显得不正常。 “你每天都练吗?” 秦长辞走动的声音波动着水声,在深夜中显得十分空旷,他边走边说:“你听说过猫顽石吗?“ 大黑伸手去拉了秦长辞一把,一脸懵地说:“猫玩石?猫玩石头?“ 秦长辞笑了笑,接着说:“以前曾经教过我的人给我说的,猫顽石是一种贵族富人们喜欢的一种名贵工艺品,盛产于境外,朝世国境内是没有的,猩红透亮,但据说在夜里会发着白光。但这种石头的特性就是需要每天都打磨它,因为它每天都在腐烂,需要日复一日的将腐烂的地方打磨掉,才能维持它原本的美丽模样,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被叫做“猫顽石”。所以和人也很像啊,我们的身体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每天都打磨的话,也总有一天会腐烂的。“ 大黑听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想大概自己早就从内部开始“腐烂”了,“但是这种石头总有一天会被打磨没的吧,它又不会长大。” “嗯,人也总有一天会死嘛。“秦长辞拿起了放在岸边的衣服。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大黑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说道:“长辞你说,人死后还能看见这个世界吗?“ 秦长辞愣了一下,没想到大黑会突然这么问。 大黑接着说道:“我的家人都是被别人杀害的。“ “是灵者吗?” 大黑在黑夜中看了秦长辞一眼,然后接着说:“你说如果他们死去了还能看见这个世界的话,他们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会很生气吧,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能替他们报仇。” 秦长辞合上了衣襟,捡起了一旁的木剑,然后说道:“没死过的我们怎么回知道呢?但是如果人死后还能看见这个世界的话,这对死去的人也太不公平了,死者追求的应该是永久的安宁和平静,应该与原本的世间切断联系,如果他还能看见这片大地,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能让他最生气的地方,这样的状态不应该叫死亡,大概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状态,我想神灵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的。“秦长辞将木剑上的水抖干净。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灵?” “嗯?”秦长辞看了大黑一眼,“不相信,所以我也不相信死去的人还能继续感知这个世间。“ 听到这里,大黑突然笑了一声,接着说:“嘿,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说话,还挺像这么回事的,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读没读过书?” “你刚才还说猫顽石是以前教过你的人给你说的。“ “哦这个教过不是那个意思”秦长辞想了一会儿,然后才注意到大黑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还背着他的布包裹,“你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不管白天黑夜,不管什么时候,都看你一直背着他。” 大黑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包裹,然后问秦长辞:“你想看吗?那就给你看看吧。” 说完他就将包裹从背上取了下来,将外面包裹的一层布拿开后,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把铜黑色的长剑,长约三尺,剑出半鞘,露出微微寒光,刃如秋霜,锋利无比。 “我家以前是锻剑的,这大概是弑灵武器吧,那时候还没有禁令,这剑是我爹给我,也是我家里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大黑将剑从鞘中拔出来,只是简单的动作,剑刃竟然轻易的划开空气在这黑夜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秦长辞看着这把铜黑的剑,问道:“你用过这剑吗?” “我没那个天赋,而且也不会用剑,你要试试吗?”大黑将剑从鞘中拔出来,只是简单的动作,剑刃竟然轻易地划开空气,在这黑夜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锻这剑的肯定不是寻常之人。 秦长辞没有接,剑刃的一头点在前方的水面上,竟然隐隐约约能从剑尖处的水面看见奇异的水波回纹,而水纹是朝着剑而去的,只是比较轻微。 秦长辞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以前师傅给他说过,要判断自己能不能用这个武器,或者说适不适合用这个武器,都要看武器会不会给你回应,拿着武器到水里,如果水能向武器靠拢,那就说明武器正在回应你。那个时候秦长辞并不知道“同策率”,但是如果弑灵器能回应某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拥有同策率的。 所以,他猜测,大黑其实是有“天赋”的,他拥有同策率。 大黑看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的秦长辞,有些懵,然后问:“你到底要不要用一下?” 秦长辞摇了摇头,也将自己的破木剑收好了,接着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收好吧,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巡逻,回去睡吧。” —— 晨间的雾就像是冬日温泉腾起的热气,将南境穿揉在雾里,巡逻时的视野也变得狭窄起来了,所以为了以防有人误入边境禁区,大家都提前结束了晨间巡逻,一切的巡逻工作都等到雾散去了再继续。 下了几夜的雨终于在昨夜终于停了,南境东门的大铁门上还带着氤氲的露水,东门似乎很久没有开放过了,打开的时候铁门发出了“咯吱”的巨大声响。这道门所迎接的人通常是从国都来的人,而南境除了几月前从国都而来的江枫,已经很久没有迎接过从国都而来的人了。 东门门前,边防营的铁骑小队御马立于门前,所有人都表情严肃,像是正在迎接某位重要人物。为首的人一身织锦长衫,华服锦衣,显然身份是与其他人有区别的。他看了一眼天空,突然额头一凉,用手一抹,好像是雨。 他低声咒骂一句:“这雨真是有够烦的!” 接着身旁一人突然指着前面说:“江枫大人,好像来了。” 听到这话的江枫,往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马车就从郁槐林中驶出来,然后缓缓地停在了南境东门前。 包括江枫在内的所有人皆下马行跪礼,江枫透过帘布看了一眼马车内的人,接着同众人一起道:“恭迎长仪公主!” 马车下铺上梨秀软垫,侍女立于两旁,车内的人这才出来。 环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紫罗兰的耳环在边境的风下摇晃,少女扬了扬下巴,淡然地说道:“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池令报名 当大黑把主校场的最后一片树叶扫起来的时候,秦长辞也结束了自己晨间的巡逻工作,回到白徒营的时候,从初临之壁的方向刮来了一片温湿的风,吹散的除了雾以外,还有主校场四周的云铜树叶。大黑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主校场,一阵风的功夫就又恢复原样了c 正要转身去拿扫帚,正要握在手里的扫帚却被人一脚踢倒在了地上,大黑抬头看那人,果然看见了平七。 “你说你是边防营的人,但是现在所有边防营的人都在边境进行巡逻,为什么你却还在这里扫地呢?”平七踢了一脚被扫成堆的树叶。 大黑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但他还是辩说道:“那是因为我入营晚,所以只能做做打扫的事。“说完,默默地捡起了倒在一旁的扫帚。 “你是叫荆小白吧,昨天晚上的巡逻结束后,恰巧路过了南境北门,所有一个月内进出南境,特别是边防营和白徒营的人都会在北门处留下路引记录,你说你入营晚,那白徒营最近的一批白徒就是在一个月前了,可是我翻遍了十三页路引记录,都没有看见一个姓荆的,”平七突然向大近,“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而听到这话的大黑心倏然一惊,甚至从额头渗出了汗珠。他此刻是背对着平七的,将慌乱的情绪尽力地藏在了自己颔首的阴影下。 没等大黑应声,平七继续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记录上的失误吧,咱们边境这几个门的守卫,失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你丢失的路引也有可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偷去的吧?”平七在大黑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你承认你的路引是秦长辞偷走的话,你就可以继续留在白徒营,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回老家“ 大黑惊悸,他已经明了平七的意思了,他确实不是白徒营的人,当初他来的时候,白徒营已经不再招揽了。而平七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并且已经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要想继续留在白徒营,就只有一种选择,就是承认秦长辞才是私混进白徒营的那个人。 “我”大黑刚要开口,却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那如果是已经报名了斗兽赛的话,就一定是白徒营的人了吧?”说话的人从几人的身后传来,顺着声音看去,同样拿了一把扫帚的秦长辞正朝这边走来。 “你说什么?”平七反问道。 “我说荆小白已经报名斗兽赛了,而能够报名斗兽赛的人,只能是白徒营的人。”秦长辞几乎是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话的平七冷哼了一声,说:“你在说什么傻话?他怎么可能报名斗兽赛?疯了吗?就算他是白徒营的人,报名斗兽赛?哼!不要命了吗?你们知道斗兽赛是什么吗?知道夜魇是什么吗?!” “不知道,”秦长辞不假思索的说,“但是明天就知道了。” “呵!打更羊,到明天你就会后悔的。”平七最后哂笑着说。 平七说完就离开了,他此刻已经不在乎秦长辞还是那头黑驴要不要继续留在白徒营了,因为一旦到了明天斗兽赛,不论是多余的黑驴,还是讨人厌的打更羊,就都会死在比赛上。平七想到这里时,差点笑出了声,真是想不到这两个蠢货竟然报名了斗兽赛。 大黑在秦长辞的帮忙下,终于扫完了整个主校场的落叶,他对秦长辞说道:“那个,秦长辞,虽然很感谢你替我解围,但是我没有报名斗兽赛啊。” 秦长辞将手里的工具归置好,说:“马上就去了。” “啥啥啥?”大黑吓得差点咬到舌头,连忙摆手,“我没说我要去的啊!” “池令馆就在那边,不远,”秦长辞忽视掉了大黑的哀嚎,“今天就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斗兽赛就开始了。” “所以呢?整个白徒营也就不超过十个人报名,而且我就算去了,也不可能获胜啊,兴许还得把命赔进去,这买卖不值当啊!” “那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这几种选择了,话已经放给平七了,如果你没有报名,等斗兽赛结束了,你就要离开白徒营了,这是想要的结果吗?神机统不想去了?”秦长辞看了大黑一眼。 “可要不是你说我已经报名了斗兽赛的话” “要不是我这样说,你现在就已经不在白徒营了。” “”大黑一时语塞,低声地问,“那你去吗,斗兽赛?” “当然。” 池令馆的位置就在主校场的左边,顺着一条小路走过去,就能看见了。地方不大,冷清灰暗,小小的馆内只有一张小桌和一盏煤油灯。走进馆内就闻见一股浓重的酒味儿,在桌旁就看见几个已经空了酒坛子。 池令馆的门人,秦长辞曾经见过一次,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以前在边防营,他是后仓粮草的管理者,那时大家都叫他老祁,后来才被江枫调到了白徒营。 “干什么的?”老人的声音从馆内传来,接着朝两人走来,脚步声听上去踉踉跄跄的,不知是因为年纪还是因为酗酒。 “报名明天的斗兽赛。”秦长辞先开口了。 老人走到了小桌旁,将煤油灯拉进了些,桌上有一些杂乱的纸张和册子,借着油灯的光线,老人左右看了两人一眼,满嘴酒气,慢悠悠地说:“就你们两个啊?” “嗯,我们两个。” 接着老人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次看得很慢,所以眼中的嘲讽和怀疑都一览无遗,“你们两个能行吗?斗兽赛可不是儿戏。” “您只管登记就行了。”秦长辞说道。 “行行行,我可不管你们要死要活,”老人说着从背后杂乱的柜子里翻出册子,问,“叫什么。” “秦长辞。” 老人念叨着名字,翻看了一眼册子,“秦长辞是吧,边防营巡逻队的是吧,”然后将秦长辞的名字写了上去,接着头也没抬地问,“他呢?” 大黑知道是在问自己,但却突然迟疑了,他依然还在犹豫自己是否真的要去斗兽赛。 “名字!”老人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荆,荆小白。”大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老人在册子上翻看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荆小白,”翻了好一阵,随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说,“咦在我这里的档籍,没有叫荆小白的吧,甚至连姓荆的都没有。” “您再好好看看。”秦长辞说。 “再怎么好好看,也没有啊,他真的是白徒营的人吗?”老人从一双醉醺醺的眼睛中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大黑此刻开始慌张起来,想立马就离开这里。如果还被白徒营的档籍门人知道自己不是白徒营的人的话,这比平七知道了更可怕,可能今晚他就得收拾铺盖走人。 秦长辞稍微向老人身前的小桌走近了些,能看见桌上册子上的名字,他压低了声音说话,“您是不是喝多了然后忘记把这份档籍放哪里了?” “嗯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原本有些醉意的老人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怒目着秦长辞。 “没记错的话,您之前也弄丢过一次的吧?” 在秦长辞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威胁的意思,但说到这份上,老人却开始冷汗直冒,酒已经彻底醒了。 秦长辞还在继续说:“之后江枫就在白徒营和边防营都下了最严的禁酒令,只不过这道禁令主要针对的是白徒和守卫们,但要是再被江枫知道,您又一次弄丢了档籍呢?” 老人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他脚边那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深吸了几口气,像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看向大黑,问道:“你再说一次,你叫什么?” “荆小白。” 这次是秦长辞回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斗兽前夜 以前还在白水山的时候,林老大曾经告诉过平七,看人只分三种:对自己有用的,对自己没用的以及对自己有害的。 他原先不明白要怎样看出这三种人的区别,林老大只说:“在江湖这么久,总会遇见比你厉害的人,帮你的人,和坑你的人,等你多被人坑几次就明白了。“ 平七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没爹没娘,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可老头那一把老骨头怎么管得住平七?家中唯一的收入只靠着那唯一的一块地c唯一的一头牛和老头了,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平七,少年时期就开始在街上偷窃抢劫了,好几次被人逮住打个半死,回家的时候总是浑身都是伤。 老头也总是什么都不说,在灶房煮着只有几粒米的稀粥,一边烧火一边叹气,而平七就盯着那灶火,一口一口把偷来的馒头塞进嘴里。终于有一天,那些人找上了老头,平七躲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老头一遍一遍给人下跪磕头,然后看他们把家里唯一的一头老牛牵走了。 从那一天起,平七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他上了白水山,认识了林老大。而之前那些人听说平七去山上当了山贼,也再也不去老头家里了,甚至也不再和老头说话了,晚年的老头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中度过的。 林老大说,做山贼的,是自己的选择,不能连累家人也不能连累邻里,也就是说,要与家中完全断去联系。可平七还是经常偷偷给老头拿钱,这钱自然是抢来的。但是老头从来不要,只说,这是赃物。 后来南境闹饥荒,老头是饿死的。平七下山埋葬老头的时候,在老头的床下发现了他曾经给老头的钱,分文未动。只留下的一句诗:“当时父母念,今日尔应知”。 后来白水山被剿,等他回白水山的时候,林老大还有其他的兄弟们就都找不到了,听人说,他们都已经死了。白水山被剿后,平七还一直待在山上,他在找下一个“林老大”,而这个人没多久就出现了,就是江枫。 现在在白徒营,平七还常常在梦中梦见白水山,而自己还是那个山贼,醒来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在白徒营。从匪变成兵,有时候真的在一念之间。 江枫说,这次的斗兽赛要是赢了,就可以前往国都。他给了平七一个小瓶子,说,这次的斗兽赛有两种胜利的方式,第一是等其他人去成功抢夺钥匙,然后再从其他人手里抢过来,这是最轻松也是最简单的方式,而第二种就是其他人都失败了,就需要自己去面对夜魇了,而这个小瓶子里是艾云草和蓝苼花的提炼物,原本夜魇已经被削弱过了,只要沾上一点提炼物,就可以让它短暂的晕厥,但是要注意时机。 江枫就是那个“对自己有用的人”,而这次斗兽赛上会对他造成威胁的秦长辞大概就是“有害的人”。原本来白徒营只是想寻得一条生路。而如今,平七真的想好好地做一个兵,他想去神机统,想告诉老头,现在他所得到的东西,已经都不是赃物了。 —— 又入夜了,不太明朗的月色从窗户钻了进来,此时大约已经是深夜了,但大黑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因为第二天就是斗兽赛。 他从床上坐起来,从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东区后的湖,而秦长辞此刻就站在湖中,一动不动。秦长辞之前说过,因为在水里,能让自己静下来,“静下来”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只不过大黑听不懂,他不识水性,下过最深的水大概就是在儿时家乡的河沟里抓鱼,同时他也不懂什么是“静下来”,对大黑来说,“静下来”应该就是睡着了,所以每次看秦长辞在水里一动不动的时候,他都觉得秦长辞是睡着了。 白天的时候,大黑问秦长辞:“我们是赢不了斗兽赛的,这你是知道的吧。” 原本走在前面的秦长辞,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说:“怎么了?” “我们的对手可是夜魇啊!”为了强调这个敌人,大黑还在“夜魇”这个词上加重了音。 然后秦长辞就露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说:“赢不了那是当然的,不要说我们了,或许平七都赢不了,但是参加斗兽赛不是为了赢得比赛,重要的是报名的过程,要是你顺利的报名斗兽赛的话,就可以证明你就是白徒营的人。” 虽然明白秦长辞的用意,也很感激他的良苦用心,但要是死在斗兽赛上了该怎么办? 大黑轻轻地叹了一声,拿起了放在床边的布包裹,里面正放着沉甸甸的黑山之脊,他准备打开布包裹,但动作只进行了一半,停下了,又将包裹包好放在了床边。再次从窗边探出头,看见秦长辞已经稍微动了动身体,看来他是真的在“静心”,而不是在睡觉。 大黑看了一眼天上云层氤氲的月亮,给自己盖上了被子,准备睡下了。 湖水一如既往的冰凉,师傅以前说,夜晚的大海能听到世间万物的声音,并将这样的声音反馈给世间,所以与海接触,就能听见世间万物的声音。但是秦长辞从未见过海,在夜晚寂静的湖水中,秦长辞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秦长辞伸手握住了浮在水面上的木剑,将其沉进水下,片刻后,在水里挥动木剑将底部的水锋利地分割而开,在湖面上,能听见湖下潺潺而动,但湖面却寂静如先,纹丝不动。 秦长辞感受到这一切,脸上也没有很惊异的表情,便收好了剑,往回而走。 —— 翌日。 边境午时的阳光都像是少女的笑颜,慢慢悠悠地从初临之壁上流洒下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境内的人类和境外的灵者对于太阳的感觉,是心意相通的。 因为斗兽赛的缘故,整个南境,处于边境禁区的地方都由重兵把守着,南境西北两道门都已经关闭,整整一天,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初临之壁的囚徒们的修墙工作也停滞了,所有囚徒都被关押到相应的囚营。没有江枫的命令,在斗兽赛这一天,任何人都不得有私下的任何行动,如若被发现,重则当场击杀,轻则沦为囚徒。 今天的所有紧张气氛,都在告诉南境所有人,斗兽赛就要开始了,即将面对的敌人不是别的,而是从境外抓获的夜魇!货真价实的灵兽! 大黑坐在台阶上,一声一声地叹息着,手里拿着的红薯饼早就已经凉了,但他已经紧张得没有胃口能啃下这块饼了。 “秦长辞,道理我都懂啊,但要是c如果真的我说如果真的死在比赛上了怎么办?” 一旁的秦长辞看了大黑一眼,说:“别什么都往坏处想啊,这又并不是一个赢不了就要死的游戏。”秦长辞说得很轻松,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想应该会有投降机制吧” “真真的?” 而这时,从主校场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鼓声。秦长辞和大黑都听见了,三声一停,连响五次,这是召集的声音。 “鼓声?这是“ “是江枫。” “等会儿,斗兽赛不是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吗?” 秦长辞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说完,两人就朝着鼓声的方向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鼓声召集 鼓声似乎并不是从主校场的方向传来的,主校场往下,在南区的万澜馆旁,那里已经聚集满了人。如果秦长辞没记错的话,这里曾经是个废弃的斗场,看来这次的斗兽赛就是在这里了。 循着鼓声,熙熙攘攘。秦长辞和大黑几乎是最后到的,他们挤在人群的最后,所有人都面向着斗场的正看台处。 “以前没发现,原来咱们白徒营有这么多人。”大黑在后面垫着脚往前面看,目光所及都只有熙攘的人头。 秦长辞四处看了看,几乎是所有白徒都在这里了,少说也有五百人。三声一停的鼓声是白徒营里二级召令。除了江枫,其他人也不敢随意用。 人群微微的有些吵嚷,无数人低声私语的声音在这个地方汇聚成了嘈乱的杂音。从初临之壁的方向卷来了湿润的风,在斗场的上方出出律律c缠绵蕴藉,将人群总的吵嚷一吹而散。 而此时,一个中年卫兵走上了高台,在那巨大的鼓面上又重重地敲击了两下,底下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知道为什么把你们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吗?”一个秦长辞十分熟悉的声音从高台的上方传来,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那人一身华服锦衣——江枫此时正站在那高台之上。 说着,江枫环视了一眼底下的所有人,但是没有人应声。 “斗兽赛还没有正式的开始,但是我认为有一些事情需要在斗兽赛开始之前,交代清楚,”江枫看着底下的人,顿了顿,继续说,“我从神机统调到南境也有数月了,来的时候,南境的白徒营已经荒废好几年,是因为我江枫,这个白徒营才活过来,也是因为我江枫,才能有这样一个地方能容纳你们这些野狗!我想你们也没有谁想一辈子都当野狗吧,斗兽赛是你们其中一个机会,虽然最终能胜出的人只有一个,这个胜出的人可以直接去神机统的初试,可以脱离自己野狗的身份,去往国都。”说到这里时,就像那个从白徒的身份胜出去往国都的人是自己一般,江枫面露喜悦地笑了出来。 江枫转身拿起了身旁那面巨鼓的鼓槌,在手里把玩起来,继续说道:“算了,不说这么多了,这样胜利的喜悦最终也只属于一个人而已,其他人是体会不到的,来说一下这次斗兽赛的规则吧!” 江枫轻轻地敲击了两下鼓面,接着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听见了撞击的声音以及萦绕在斗场下方的低狺。随着斗场下方西面的铁闸门渐渐地打开,这异样的声低狺就越加的明显,随后怪物的样子就缓缓从门后的阴影处显露出来,被称为无日森林之主的怪物——夜魇。 庞大又漆黑的身躯,身长至少三米,浑身布满了鳞甲,如同刀剑般锋利的利爪,只是轻轻地落在地面上就仿若能划开地面似的,呲着牙,沉重的低狺伴随着猩甜温热的吐息,尾巴处甚至还有毒蝎一样的尖刺。只是这只光看外貌就凶残至极的怪物,它的双眼却被刺瞎了,从眼睛的位置淌下早已干涸的血痂。 怪物脖子和爪子分别被几条粗实的铁链牢牢牵制住,但这也丝毫不妨碍它的攻击,疯狂的挣脱着铁链,整个斗场都响着铁链的“锵锵”声。仔细看,这只外貌就凶残至极的怪物,双眼却被刺瞎了,从眼睛的位置淌下早已干涸的血痂。 因为夜魇是一种特殊的灵兽,属于无日森林里的“特产”。由于在无日森林里没有光,夜魇能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精准地看见或者感知到敌人的所在,它在黑暗里动作迅猛,力大无穷,而一旦它看到光(只含括阳光和月光),它就无法动弹,原本赤红的双目会蜕变成白色,与此同时,它会发出尖厉嘶叫,使周围所有的活物都无法接近,连灵者都无法承受这种嘶叫,更别说人类了。所以唯一的做法就是刺瞎它的双眼,刺瞎双眼虽然能让夜魇在日光下活动,但是会降低他的活动速度和范围。 江枫看了一眼底下的夜魇,继续说道:“这只夜魇是前不久由境外的猎灵兵们抓回来的,原本是要送去国都,但是我把它留了下来,然后呢,现在在这只夜魇的身上藏着一把钥匙,而参与斗兽赛的人,需要做的就是从这只夜魇身上找到这把钥匙,然后再从它的身上抢夺下来。但是!”江枫顿了顿,“只是抢夺下来并不算赢,因为既然是钥匙,那么就一定有配比的锁了。” 江枫说完,底下斗场的东面的铁闸门也缓缓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而另一只夜魇就被关在这铁笼里。这只夜魇约莫只有两米,双眼同样被戳瞎,但是性情似乎更加的暴躁,一出来就不断的抓挠着铁笼,几次三番都差点弄翻这个大铁笼,后来一个卫兵在铁笼的几个方向同样牵制了几条铁链,才逐渐稳定住了狂暴中的夜魇。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了在这个铁笼里还有一个被黑布盖住的小笼子,挎刀的卫兵走过去,战战兢兢地将笼上的黑布揭开了。那是一个木制的笼子,而这时的大家都在震惊于在木笼内的竟然是一个人,同时还是大家都熟悉不过的,负责本次斗兽赛报名登记的老祁。 老祁鼻青脸肿的蜷缩在木笼里,原本就瘦骨嶙峋的他,这些看上去更奄奄一息了。夜魇撞击大铁笼的动静惊醒了老祁,他醒过来,在半秒内理解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脸的惊恐,一边发出嘶哑的嚎叫一边朝着木笼的角落爬去,而此时铁笼内的夜魇却注意到了老祁的存在,但却因为束缚在脖颈处的铁链而难以行动。 “那那不是老祁吗?!”大黑一脸的震惊。 “嗯,确实是他,不过是一副受过刑的样子。”秦长辞说。 “为什么呀?这次的斗兽赛,咱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呀?”大黑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他有点不敢相信昨天还醉醺醺给他们登记报名的老祁,如今就躺在斗场的大铁笼里。 江枫看了看底下的一幕,脸上浮出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接着说道:“而这只夜魇呢,是因为中了陷阱而被我们抓获的,当时我们抓住它的时候,它就已经一天没进过食了,从我们抓获它的那天起,我们就只给过它水喝,饥饿状态下的怪物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也不知道。然后就是铁笼里的祁元臣了,你们大概都叫他老祁吧,对他也不陌生了吧?老祁以前是边防营的粮司员,自从被我们发现他私自将公粮运送给他在洪怀的弟弟后,就将他调到白徒营管理阁库,却多次被人发现嗜酒醉倒在库内,甚至差点弄丢档案,但是念在他年岁已高,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是关于斗兽赛,我明明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斗兽赛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而我却在名单上看见了几个不应该出现的名字,老祁说他没有替这几个人登记,我相信他,所以我认为是有人私自在名单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说这话的时候,江枫的视线在下面白徒的身上扫了一遍,“只不过这也并不能让祁元臣免去惩罚,惩罚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是要你们救他了,钥匙在夜魇身上,而锁在祁元臣的笼子上,而如果要是在你们打开笼子之前,祁元臣就死在夜魇口下的话,那么这场斗兽赛将没有胜者。最后关于那几个私自在名单上写上名字的人,我不负责你们的死活,斗兽赛不是谁都可以来的,既然你们要来送死,那我就只好敞开门,让你们来!” 大黑看了江枫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鞋尖上,因为他隐约的觉得江枫说的就是自己。 秦长辞回想了一遍江枫所说的斗兽赛规则,先从夜魇的身上抢夺钥匙,然后再去开锁救人。那么即便是完成了最危险的过程,也就是从夜魇身上抢夺到了钥匙,在这场斗赛里,也不能证明实力。真正决定输赢的,是之后究竟谁能够先能用钥匙打开锁。也就意味着,斗赛的开始,一定会有人按兵不动地等着,毕竟从人身上抢夺一把小钥匙,比从夜魇身上容易多了。 江枫拿出了一页纸,他看了一眼,说:“好了,你们有的人应该很好奇这次参加斗兽赛的都有哪些白徒,我来说一下这些人的名字”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在这样的场合,被念出名字,也算是一个值得骄傲的瞬间了,可对于大黑来说完全不是了。当江枫把秦长辞和大黑的名字念完后,果然在白徒间发出了一阵唏嘘,并不是惊讶的窃语,而是一种不能认同的嘲讽声。 说完所有人参与者的名字后,江枫收起了纸页,“以上我念到的名字,到斗场北面以及南面的门前准备,斗兽赛随时都可能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斗场怪物(1) 高处看台之上,江枫在一旁站着等了一会儿,接着一位身穿白衣的人由两三名侍者簇拥而上,这人用白色面纱遮去了脸,入座在了看台中间的位置,几名侍者在后面垂手而恭。待这人入座后,江枫随后才入座。 整个斗场都弥漫着兴奋的意味,未参赛的白徒们都在斗场的上方摩拳擦掌地等待着斗赛的开始。境外的风卷带着凉意,按压住了斗场跃跃欲试的各种躁动。离沉鸟低吟着从上空划过,几对翅羽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尾,盘旋几周后,几只鸟在斗场看台的边缘停留住了,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整个斗场的现况。 有人在期待着这场斗赛,有人在等着看一出好戏,也有人在等着看笑话,还有人在等着看人出丑 秦长辞和大黑穿过了人群,显然注意到了高台上的白衣人,秦长辞在南境从没见过这个人,从江枫对对待这人的态度,看得出来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而看台上的这位“大人物”似乎也注意到了来自底下的某些视线,只是这人也不在意,应早就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了。“大人物”看着斗场里与一只夜魇关在一起的老人,问道一旁的江枫说:“那个人犯了什么错吗?” “回公主殿下,”江枫在一旁应道,“如我之前所说,此人之前却有犯下一些错误,虽然错小罪轻,但却屡屡在犯,这只是给他的一点教训而已。” 公主似懂非懂的又看了一眼那老人,然后说:“那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江枫看了一眼公主,说:“殿下这是不相信我们白徒营的实力吗?” 风吹起面纱的一角,公主扬了扬下巴,说:“哼!那得看他们如何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 秦长辞和大黑就在所有人看戏的目光中走到了斗场的北面。平七与他们在同一个方向,除他们外,这道门前还有另外两个人,而报名此次斗兽赛的一共只有十个人。 “你们竟然还真的来了,”平七冷哼了一声,“佩服,挺有勇气的。”只是平七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是带着讽刺的。 秦长辞和大黑没有说话。 平七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今天以前,你们两个有亲眼见过灵兽吗?”平七没等人回应,继续说,“我之前见过,就在南境禁区,巡逻的时候,那只灵兽有云铜树那么高,四肢着地,铁青色的皮肤,血管和经络都暴露在皮肤外面,它当时看见我就朝着我冲过来,然后我下意识地拔刀直对着眼前的怪物捅了一刀,它好像知道疼,叫了一声就跑了,我后来把这事儿给江枫说了,他却让我不要到处宣扬,对谁都不要说。“ 一旁听到这事儿的大黑已经开始吓得双腿发麻了。 秦长辞看了一眼平七,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们?” “因为你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呀!” 说完,眼前的铁闸门缓缓抬起,那只被三条铁链牵制住的夜魇站在原地,随着门的打开,夜魇完整的姿态也逐渐展示在了几个人的眼里。 同时,牵制住铁牢里夜魇的几条铁链也被打开了,那夜魇立马就注意到了一旁老祁的存在,朝着木头笼子撞击而去,木头笼子根本经不住夜魇的几下暴击,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就要散架了,而下一秒夜魇就要咬断老祁的喉咙。 秦长辞平七等人正式走进了斗场,才开始感受到夜魇所带来的压迫力,这只巨大的怪物立在斗场的中间,几条薄弱的铁链随着它的动作摇摇晃晃,身上的伤痕还在渗血,想象得出来这夜魇被捕时的惨状,它持续低狺着,似乎在示威。几个人似乎能感觉到从这怪物嘴里吐出来带着腥味儿的气息。 平七推了一把身边的一个小个子,命令道:“你去!” 小个子微颤着舌头,说:“我,我啊?” “对!就是你,先去试试。” 这个小个子应该是平七的某个跟班,虽然脸上很不情愿,但迫于平七的淫威,他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抽出了一把长戟,一步一顿地朝着夜魇的方向试探着走去了。 选长兵器的原因是想与夜魇之间保持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小个子缓缓地移动,动作上像是为了不惊动这只怪物,但即便是戳瞎了双眼的夜魇,也依然也辨识出斗场那些细微声音的区别,它立在原地没动,但尖利的尾巴却在随着小个子移动的声音蠢蠢欲动。 平七看着斗场中间的夜魇以及旁边拿着长戟有些畏惧的小个子,发出了带着嘲笑的冷哼。接着瞧了一眼原本就站得挺靠后的秦长辞,说道:“小羊崽子,这你就开始害怕了吗?!” 秦长辞始终将视线放在斗场间的那只巨大怪物身上,接着说道:“呃我只是觉得,应该离那儿远一点儿” 话音刚落,小个子持着长戟已经走到了相当近的位置,从他的视角,抬头便看见了那卷系在夜魇刺尾之上的铜色钥匙。小个子心里一惊,钥匙挂在这个地方,也只能在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见,此时夜魇的刺尾静止着,就像是等着人上钩一样,小个子举起了手里的长戟,朝着钥匙的方向刺去。 但小个子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夜魇回身咧牙一个恫吓,灵巧的刺尾在空中轻易的将长戟折成两段,接着将底下还在愣神中的小个子击飞,直直地摔向了高台,台上众人惊惶失色。 而这时,高台之上的另一个方向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江枫此时就像坐在戏台之上一样,只将这场争夺赛当做一场戏剧。 高台之上的人和处于斗场之间的人所感受到的是不一样的世界。现在即便是平日在白徒营里气焰熏天的平七也要后缩一步,他吞了一口唾沫,接着瞧了一眼被重重摔在到上面奄奄一息的小跟班。平七开始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眼前的夜魇尾巴卷起了长戟的上半部分,接着精准地朝着这边的方向刺过来。秦长辞瞳孔瞬缩,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北面这边剩余的四人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躲开。 秦长辞推了一把大黑,接着说道:“不要在待在原地了,原本就在无日森林生活的夜魇,是不用眼睛判断方向的,去找个武器,哪怕不赢,我们也要先活着。” 被突如其来的发生的事吓得有些懵的大黑,愣愣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秦长辞的话。 秦长辞取了两把铁剑,一把短刀,白徒营没有弑灵器,普通的武器几乎无法伤害到夜魇,反而会对武器造成损伤,多取几种武器,是为了以防万一。 而与此同时,铁笼之内,老祁挤在木笼的最角落,夜魇狂躁地撕咬着笼子,就好像下一个动作就是要一口吞掉他一样。无论是哪一边,情况都不太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斗场怪物(2) 秦长辞观察了一会儿,这只夜魇虽然看上去高大,但实际上相对虚弱,身上的伤应该是抓捕时受的伤,而且看样子是一只上了年岁的夜魇。 以前师傅说,其实大部分灵兽包括很多动物都有着相同的特性,它们痴迷于捕杀,虽然动作迅捷c凶残,但是思维却是很单一的。所以对付这种怪物,得找出它的盲点。 盲点?秦长辞想了半天,这两只夜魇是都挺盲的,双眼都被戳瞎了。 往另一个方向绕去的平七等人在夜魇的侧方向,而几乎是同时的,两个人都注意到了那缠绕在夜魇尾刺之上的铜钥匙,两人相视一眼,似乎是看出了双方的心思。 夜魇的尾刺是这种灵兽最危险的地方,也是用作攻击的主要位置,将铜钥匙缠挂在这种地方,和给毒蛇拔牙的性质也差不多。 秦长辞略微往前移动了一步,倏然感觉眼前的空气被切割成了数块,夜魇的利爪猛地从身前撕过,蓦地后仰而去,躲开夜魇突然一击后,就看见另一面,从平七的身后窜出来一个人,趁着夜魇攻击秦长辞的当儿,借势往上,一柄利剑晃过众人的眼睛,锋利的剑数次划破空气,这人的身体异常柔软,猫一般的动作轻灵迅捷,直直冲着夜魇尾刺而去,目标精准,速度迅捷。 秦长辞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认出了这个人,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是那天与平七对峙时跌入水中对秦长辞伸手拉了一把的人。想了半天,以前似乎在白徒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这样一想才觉得,白徒营果真是卧虎藏龙的。 而后夜魇敏然察觉,尾刺竖立直起,那剑刃就斜斜地劈向了夜魇的皮鳞,如意料中的那样,铁剑在接触到铜壁般坚硬的皮鳞后,“锵锵”几声便骤然断裂。 一般的武器几乎对灵兽造成不了伤害。 而同时,夜魇顺着刀剑的光影再次伸出了利爪,少年在地面翻滚几圈后灵巧落地,轻易避开了夜魇的攻击,日光下失去了双眼的夜魇,目前在斗场上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优势,只是目前白徒也对这种没有优势的怪物有些束手无策。 少年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刃,继而弃之。 原处的夜魇伸出利爪在空气中撕扯,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中翻转滚动。在有些人眼中,夜魇异样的动作却显得滑稽可笑。 平七直接低声笑了出来,说:“这东西究竟在干什么!?” 说完,招呼身旁的几个人一起,在离夜魇四五米开外的距离,持着长枪朝着夜魇刺去,被抛在空中的长枪顺势朝着而落,目标当然都是瞄准的夜魇的尾刺,如之前少年所做的一样,长枪在接触到夜魇的皮鳞后,几声脆响后便被弹开了。但其中一柄长枪却巧妙的偏移了开始的方向,不偏不倚地刺想夜魇已经空洞了的右眼。 一阵怪物的哀嚎声,偌大斗场的人声都被这哀嚎所掩盖,但这样的哀嚎却没有持续很久。紧接着,下一幕,眼前的夜魇四只利爪深深地陷入地面,以一种很诡妙的姿势向前绷直着,几条铁链在瞬间被绷紧,地面也因突如其来的力道被震裂开来。 大概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它正在试图挣脱铁链。 “那只怪物在干什么?!”公主似乎看明白了夜魇的动作,但她却不确信。 “公主殿下,很显然它是生气了。” “你们不阻止的吗?”公主虽然不知道惹怒了灵兽会发生什么,但明显接下来斗场上的情况会更糟。 “殿下,斗兽赛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一旦开始了,就只有两种方式能结束,一是,他们赢得了夜魇,取得要是;二是,他们全军覆没,无人胜出。而且公主不是很想看看我们白徒营的实力吗?” 公主正过头,没有听江枫接下来的话,面纱下的神情有些紧张不安。 “嘭!!” 一声巨响,斗场南面的墙面崩裂开来,而原本固定在此的一条铁链被强硬的扯断开来。 “嘭!” 第二条。 “嘭!嘭!” 第三条和第四条。 除了夜魇脖子上的那条,它四肢的铁链已经全数断裂。原本正打算围攻而去的白徒们,此时都纷纷退却。 夜魇立在原处,从咧开的牙齿里传来了陌生了血腥气息,左右摆动在空中的尾刺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低吼声,在斗场内蠢蠢欲动。 霎时,“扑哧”一声,是利器贯穿了血肉和骨骼的声音,有一具死气沉沉的身体被摔向了空中。 鲜艳温热的血液汩汩地从这具身体中溢出来,斗场间仿若下了一场红色的雨。大黑确认了好几遍,才真的相信,原来落在自己脸上的真的是血,而且真的有一个白徒就这样死在了众人眼前。 斗场顿时一片寂静,这里的大部分人虽然生在边境,但几乎从来没见过境外的灵体,更没见过这样灵兽杀人的景象。当裸的将现实中的杀戮摆在众人眼中的时候,恐慌在默契的噤声下无限的蔓延。 江枫捻搓着手里的一块白玉,细微的动作使他看上去稍显不安。 而一旁公主在这个时候起身了,说道:“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嗯?殿下身体不适吗?”江枫起身扶住了公主,接着让人送公主回去休息了。 安顿好公主殿下,便低声吩咐道身边人,说:“让所有边防营到斗场外待命。” “是!” 说完,江枫就看向了平七,以及平七手中那个黑色的小瓶子,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废物!” —— “啊!”好一会儿,大黑才发出了声音,接着就是双腿一软。 而一个巨大的黑影暮然立在了大黑上方,漆黑的爪牙从天而降,根本闪躲不及,而一个身影却跑到了身前。秦长辞双手持剑,剑身死死的抵挡在上方,满是血腥气息的爪子就近在咫尺。 秦长辞脱不开身,两柄铁剑眼见就要断裂。却见一个灵活的黑影窜到夜魇的下盘,先前的少年单持的匕首顺着身体的翻滚,划过了夜魇腿部的皮肤,而惊然的发现竟然奏效了,原本坚硬的皮鳞却被一只匕首划开了浅浅的血痕。同时吃痛的夜魇也本能地松开了对秦长辞的压制。 猜测大概是夜魇集中在尾刺攻击的时候,其他地方的鳞片便会变得相对柔软,不比先前那般的坚硬。 而此时被推开的大黑,撞到了身后的装有另一只夜魇的大铁笼子。一声恫吓让大黑霎时不敢轻举妄动,接着就听见了从牢笼内传来的近乎哀求的求救声。 “救救我啊!救命啊!救我啊!” 大黑回头,便看见了木笼中已经浑身是伤的老祁。笼内的夜魇似乎被外面的夜魇更加凶猛,若不是因为这铁笼的约束,恐怕早就冲出来将所有人都吞个一干二净了。 夜魇伸出锋利的牙齿,一下一下的冲着老祁疯狂撕咬着,木笼几乎形同虚设,几次三番都差点一口扎断老祁嶙峋的双腿。 大黑想伸手去帮老祁出来,甚至用牙c用手c用匕首去撬那铜锁,但都是无用功。 “长辞,就没有其他办法能打开这个了吗?”大黑冲着前面的秦长辞吼道。 不明其意的秦长辞,头也没回的应声:“等你把这个东西打倒了,就有办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胜出者是? 夜魇抖动了几下身上的鳞片,四周有风在游动,如水里的金鱼,缓慢地在斗场上骚动着,但却就是这样游柔的风却让白徒们不安起来。 霎时,一阵巨大的迫压从外界强硬的挤进了所有人的耳膜。尖锐的叫声,却根本不像是动物能发出的声音,如同夹带着利刃一般,侵入进身体,五脏内附似乎都被这声音所刺穿了般。 整个斗场,只要是声音能传达到的范围,所有人都因此无法动弹,而身体内却像有万山千海颠倒之势般的震荡着。 而斗场内距离夜魇最近的,包括秦长辞在内的几人已因无法承受这样的压迫而痛苦倒地,从双耳中汩汩流出鲜血。 江枫在如此利声中勉强半睁开眼睛,心想这怪物不可能在白天双目丢失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攻击的,或许是作为野兽捕杀的本能。江枫看斗场内的几人,虽然倒地,但都不致死,这是已经被削弱后的攻击,若真是使出了全力一击,此时斗场之上几个白徒的尸首恐怕都已经僵硬了。 “喂!” 在极端的利声中,秦长辞听见了一个虚弱的叫声。应声艰难地抬头,先前的黑发少年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而后朝这边扔来一条铁链,那是之前束缚夜魇又被挣断的链子。能在如此强压之下,还能做这么多动作,秦长辞在心底也是很佩服这个少年的。 接过铁链的秦长辞一开始不清楚他的用意,而当他接过铁链的时候,就意会到了。单手撑着地面,艰难地起身,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几乎是使出全身的气力,与不远处的黑发少年对视了一眼。 嘶吼之下的夜魇正处于极端的防御状态,全身的鳞片都收紧集中,形成了坚硬的外壳,所以这个时候的夜魇,哪怕是用弑灵器,也很难对它造成伤害。同时,秦长辞在混沌的视线中看了一眼夜魇的尾刺,果然那把铜钥匙也被藏进它的鳞片内了。 只见那少年勉强维持着先前的灵巧,以及猫一般的跳跃动作,几下便攀上了夜魇的头部。而这一边的秦长辞持着铁链的一端,另一端被拖行在地上,而在巨大的尖鸣中,铁链拖行的声音就如同暴雨中的一声猫叫。秦长辞双手握住了粗实的铁链,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气力,就像用剑似的,抛射给了上方了少年。 只是原本料算好的距离却出现了差错,秦长辞高估了自己的行动力,铁链在还未接触到少年时便开始掉落了。而这时候,一个笨重的身影却快步到了身前,秦长辞在巨压下的混乱中,勉强看清那人是大黑,大黑接过空中的铁链,递扔了出去。 黑发的少年稳稳地接住,压低了身体,接而抬手就将尖锐的一端死死地扎进了夜魇原本就受伤的右眼中。 霎时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脑中消失了,四周的一切都在瞬间归于平静。短暂的数秒后,那些熟悉的声音好像才重新会回到了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候恢复了行动力,自然也包括夜魇,黑发少年在瞬间跳离了夜魇的身体,与之拉开了距离。而白徒们的视线也再一次回到了斗场之上。 平七揉着太阳穴,头部隐隐作痛,感觉就像有人拿着鱼叉钻进了大脑,在脑仁里胡乱的搅动一样。缓过了劲儿的平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身上,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江枫给他的瓶子不见了!他站起身来,环视了斗场整圈,只看见了其间的庞然大物和一干才恢复了行动力的白徒们,根本没看见他丢失的黑色小瓶。 秦长辞半跪在原地,声音上的压迫对精神的损耗确实很大,缓了一缓,对着不远处的大黑说道:“谢谢。” 只是话音刚落,迎面就是一阵风,夜魇的爪子便毫不犹豫地向他袭来。条件反射地向后跳开,动作干净c利落。 只是夜魇丝毫没有想给秦长辞任何喘气的空隙,从它的喉咙深处发出低吼,粗糙又混沌。庞大的身体竟然在一瞬间变得异常轻快,几下就到达秦长辞的身前。 此刻的秦长辞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将手中的铁剑握紧在手中,剑尖在地面上划过,留下道道银花。接着猛然将剑抬起,横砍向了夜魇,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直接用牙衔住了剑刃,牙齿上下一合,便轻易地将铁剑嚼碎。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巨大的黑影便向秦长辞袭了过来,眼前一黑,就被这攻击狠狠地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斗场下的墙面上,接而来的全身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长辞!!”大黑大叫了一声,但却不敢靠近,因为眼前的夜魇似乎没有停下攻击的打算。 夜魇的尾刺在空中晃动着,连带着那铜钥匙,在白徒们的眼中,夜魇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对他们的嘲讽。 秦长辞按揉了两下自己钝痛不已的尾椎骨,抬眼的瞬间便看见那空中的尖利尾刺迅猛地朝着自己刺来,来不及躲闪。却听见似刀剑相撞的清脆音,黑发少年手持短刀冲夜魇攻击状态下的尾刺射去,尾刺因突如其来的一击而偏移,重重地从秦长辞的肩膀划过,仅刺伤了他肩上的皮肤。 仔细想想,秦长辞已经被这少年救了三次了。 夜魇的尾刺在墙体里拗动了两下,而此时的秦长辞注意到了缠挂在尾刺之上的铜钥匙,这大概是从斗赛开始之后,他离这铜钥匙最近的时候了。 根本无时细想,下意识的便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夜魇锋利的尾刺。 觉察到异常的夜魇略显焦躁地将尾刺甩动起来,尾端的秦长辞几次三番都差点摔出去,但都被自己死拽回来了,抬眼一看,铜钥匙就近在咫尺。 这个时候,秦长辞突然就明白了师傅所说的“盲点”了,尾刺作为夜魇所用来攻击的地方,就如同剑的剑柄一样,虽然可以刺穿外物,但却不能刺伤自己。所以现在秦长辞所在的地方大概就是夜魇的盲点了。 “秦长辞!!”大黑大吼了一声,顾不得害怕便朝着夜魇冲了过来,掏出了藏在身上的小刀小剑,在夜魇的身上砍刺着,虽然没什么明显的作用,一边砍刺着一边吼道:“你这个东西,你这个怪物!把长辞放下来!!” 大黑手上一般的武器根本没办法刺穿夜魇这坚硬的鳞皮。但接下来,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爬到了夜魇的身上。大黑一边颤抖着声音一边朝着夜魇尾刺的方向缓慢爬去。 夜魇突然抖动了几下鳞片,这个熟悉的动作让白徒们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家就都像能预料到这个动作接下后会发生的事。 “又要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倏然,一条影子从夜魇的上方跃过,似猫的影子,少年轻盈的跳起身体,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小刀,精准又迅速地掷进了夜魇咧开的口中,与之一起的,还有那个平七一直在找寻的黑色瓶子。 瓶子在夜魇的口中瞬间爆裂,原本的液体在接触在夜魇的血液后化作了有色的雾气,接着消散在了夜魇的口中,与血液混合而入。 而下一个瞬间,原本伫立在原地的夜魇轰然倒地,在其身上的秦长辞和大黑也因为突然的惯性,被甩落到了地上。 斗场上“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瞬然互换,强大的“猎物”已经倒地,所有人下意识都看向了“猎物”的尾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发现了,夜魇尾刺之上的铜钥匙不见了。 秦长辞揉了揉受伤的肩膀,像是好容易活过来一样吐了口气,对大黑说道:“你快去!” 说完便起了身,而脚前的太阳光却被某种阴影挡住了一大半,秦长辞抬头就看见了平七,而之前还倒在地上的其他人也都随着平七围了过来,就像第一天见到大黑被包围住的那样。 你们包围我的时候,精神倒是很不错哈。秦长辞心想。 “交出来吧。”平七对秦长辞说,也不管的看台上还有几百双眼睛同时看着。 “什么?”秦长辞决定先装傻。 “装什么装!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以你现在还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秦长辞喘了口气,然后环视了一下围着自己的几个人,甚至在心中默数了一遍,说:“我觉得大概可以试试吧。” “哈哈哈哈哈哈!”平七笑出了声,“你在说什么梦话?!”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平七的身后传来,这种声音要是放在平时是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注意的声音——“吱呀”一声,身后那关着夜魇的铁笼被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似乎不该出现在斗场的声音吸引过来,只看见大黑弓着身子杵在铁笼前,一边小心翼翼的避着夜魇,一边将老祁从那已经破开的木笼中拉出来。 “什么!”江枫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全白徒营里最不可能获胜的人获胜了。 “你?!”平七几乎目睹了大黑救人的全过程,接着回过神来瞪视着秦长辞。 秦长辞摊了摊手,说:“看吧,不在我身上吧。” 听到这话的平七愤愤地将秦长辞推开,重心不稳的秦长辞一个踉跄就朝后面倒下去。云被风慢慢地推开了,露出了柔和的阳光,秦长辞眯了眯眼睛,心想,这要是星空就好了。 大黑不知所措的呆立在斗场中间,他身边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老祁。一时间,大黑看见了许多的表情,震惊和兴奋,不认可和质疑堆满了这个偌大的斗场。大黑恐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斗兽赛的胜出者。 秦长辞是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是嘈乱的声音,他分不清是骂声还是欢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可疑少女 距离斗兽赛已经过去两天,秦长辞醒过来的时候是傍晚,和往日几天一样的东区,鲜有人声的清静。而大黑作为斗兽赛的胜出者,已经搬离了白徒营,在当天夜里就去往了南境湘平城,准备直接参加神机统的初试。所以秦长辞从醒来,就没有见过大黑了,也并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 而关于斗兽赛上的那个黑发少年,秦长辞也打听了一番,少年名叫郡恒,准确的说并不属于白徒营的人,早前在边防营而并没有进入白徒营,以正规军的身份镇守边境,本人应该并不想去神机统,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参加了斗兽赛。 秦长辞因为在斗兽赛上受了些许伤,僚医来看过,只是还好都没有伤及骨头,在东区修养了两天,便开始了日常的边境巡逻。 清晨的边境与往常一样的,有薄雾在树林间缓缓浮动,在边境深处,有一座布满历史痕迹的石庙,秦长辞每次路过禁区都能看见这座石庙,静静地在这座沉寂幽暗的森林中住了很久,满是沧桑的古老砖石上布满了青拙苔藓,头顶的落乔树相互扭曲,阳光穿过树叶在这个静谧的空间形成一座虹桥。或许很久以前,这里也是一个香火鼎盛c门庭若市的地方,而如今却已被划为禁区。 此时,除了这石庙之外,还有另一个引起了秦长辞注意的东西,或者说是人。在禁地附近,秦长辞看见了一个行踪诡异的少女,少女看上去最多十五c六岁,身穿素色青衣,面如白玉,唇红齿白,穿着看似普通,但身上的饰品和衣上的绣锦却显示出她的身份绝不一般,一看就是生于优渥,娇生惯养之人。 只是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长辞上前几步,问:“这位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女被秦长辞突如其来的询问给惊吓到,一下子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见少女略微慌张的神色,秦长辞继续说道:“南境边防营,虽说不是铜墙铁壁,但也是戒备森严的,像您这样的人要进来,身边怎么会没有护卫跟随呢?”所以我只能猜测您是偷偷溜进来的了。” 少女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边境护卫,依然没有作声。 秦长辞笃定自己已经猜对了七八分,拔出腰间的剑,指向对方,说道:“报上你的身份和来历,以及为何来到南境!不然我可以现在就以擅闯边境的罪名将你收押起来!” 少女顿时瞪圆了双眼,仿佛是听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伸出手指指着秦长辞,说道:“你你你你大胆!”少女心想,能够这样直面的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的人,眼前的这位还是第一个,“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长辞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不正是他正在问的吗? 少女吸了口气,傲气的扬了扬下巴,道:“首先第一,我不能算是偷偷进来的,我身上的有国君亲签的,第二,你也没有资格收押我!我”少女不知何为顿了顿,“我叫花怜,是上面派下来的巡御史。” 很显然,秦长辞并不相信,但他还是选择先配合,他摊书手,说:“证据。” “你不信我?” “小人长年驻守南境,从未去过国都,也没见过几个‘上面的人’,所以要说服我,只能靠真凭实据的东西。” 名叫花怜的少女不耐烦的从怀中摸出一块牌子,递给秦长辞,顺便还说道:“看快点啊!” 秦长辞掂量了一番,是之前她口中所说的边境通行,牌子是货真价实的,但眼前的这个人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人小见过巡御史大人。”秦长辞躬身行礼,并双手奉回通行牌子。 “免礼免礼。”继续不耐烦的摆手,接回牌子后就迅速放回了怀中。 “那可允许小人斗胆问一句,御史大人远来到这南境,是为何事呢?” “我”少女支支吾吾,“我来视察工作行不行啊!这不,就是因为不熟悉你们这里的地理位置,所以才迷路了嘛!” “那您是要往哪里去呢?我可以为您带路。” “好啊,那你能带我去南泉门吗?”少女的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 南泉门?南泉门的位置可是在边境禁地啊,传说最靠近无日森林的地方。 虽然秦长辞不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口中还是应答着:“好,请随小人来。” —— 穿过一条长长的小路,紧接着就是一个宽台阶,路上也遇见不少巡逻的护卫,但都被秦长辞一一绕过去了。 “巡御史是属于神机统吗?”路上,秦长辞试着搭话。 “不是啊,你问这干嘛!” “只是好奇,我以前从未见过神机统的人,南境只有副都统江枫大人出身神机统,您认识江枫大人吗?” “江枫啊,就是那个被贬到这里的小子吧!认识啊!” “被贬?”秦长辞只听到了这个关键词。 “你们都不知道啊?”花怜抬了抬眉,“我以为这种事是天下皆知的呢,不过不知道就算了,说多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一路觉得无趣的秦长辞,也开始八卦起来,他上了一步台阶,慢慢地道:“不过我也觉得江枫大人很厉害啊,年纪轻轻来前往边境镇守,而且神机统不都挺厉害的吗?” “神机统当然厉害了!”花怜毫不迟疑地说,“所以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像你们,你们拼死参加的斗兽赛,也只能有一个胜出者,而且那个人能不能真的进神机统还不一定呢!”花怜的笑意中带着一丝嘲意。 “可要是他通过了初试呢?”秦长辞继续说,回想起大黑之前说过自己很想去神机统。 “那还有呐!” “百樱馆?” 花怜白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秦长辞,耐着性子应道:“通过了神机统的初试的人都会去到国都的百樱馆,在百樱馆将会有一个培养成猎灵兵的过程,再通过最终的选拔考试,这样就能进神机统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秦长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快走到尽头的台阶,问道问道:“神机统究竟和其他军系有什么不同呢?”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不过看在你为我带路的份上,我就给你说说吧,”花怜叹了口气,“在我们朝世国,军系大致分为三种,c和,国家护卫军也称国护军,负责守卫都城皇室安全,是所有军系中阶级最高也最安全的军系了,但是若没有人帮你打通关系的话,是相当难进入的,正统军分为人类对抗军和灵者对抗军,这其中还有各种军团分系,功绩突出的也是有机会进入国护军的。说起来,我听说,最近正好正在征兵,是因为北境那边的战乱不过打仗的事我不懂,然后这次征兵主要就是征招正统军了,但对年龄有限制,只要十六岁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也不怕告诉你,这次征兵就是拿廉价的人命去当肉盾和炮灰,你应该庆幸,你当差的地方在南境。 “最后是神机统,年龄不限c性别也不限,是国家为了对抗灵者专门组建的军队,若没有相关天赋和能力,也根本进不去,”说到这里时,花怜上下打量了一眼秦长辞,“像你这样的,恐怕一辈子都不行吧。神机统是所有军系中人数最少的,也是最危险的,所有对灵者的战争都必须处于一线位置,神机统的工作就是要面对面的猎杀灵者! “还有,神机统是分为两个军团的,一个是,一个是,不过现在红莲军团有正在衰弱的趋势,估计要不了多久,整个神机统都将是百樱军团的了吧。” “衰弱?为什么会衰弱呢?” “是因为”说到这里,花怜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护卫说了好多关于神机统的事,“你知道得太多了,如果你真的想了解神机统的话,倒不如自己进去看看啊!”说话的同时夹带着讽刺,是觉得像秦长辞这样的人不可能进得了神机统。 秦长辞知道花怜是不会再继续说了,也便不再问。 继续往上走去,花怜却越发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质疑道:“你没带错路吧!我怎么感觉离初临之壁越来越远了?而且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往上走?” 秦长辞放慢了脚步,眼下还有数步台阶就要走到最顶端了,他欠了欠身,说道:“对不起,因为小人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您说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茶中之意 “你什么意思?!” 秦长辞指了指台阶的最上端,说:“前面是环月楼,是江枫大人的所在之处,若您真的是巡御史,那同是从国都而来的江枫大人,肯定能为您作证,而且说来惭愧,以小人这样小小护卫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为巡御史带路前往初临之壁的。” “你好大的胆子啊,那如果我要是真的呢?”花怜睥睨道。 “无妨,我只是猜测我们南境边防营并没有收到关于有任何人来巡视的消息。”秦长辞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你!”花怜怒目着秦长辞。 话音未落,花怜就感觉自己的背后划过一阵寒意,黑发的少年从台阶之上走下来,随之还有几位身着兵衣的守卫,以黑发少年为带头的,见了花怜后,皆收剑跪地行礼,道:“参见长仪公主。” 见到这群守卫的花怜显然很不高兴,眉毛都要拧到一块儿了,偷溜出来还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要被带回去了。她横眉怒目,瞪了一眼秦长辞。 秦长辞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之上的郡恒,与他们一样,行了跪礼。 郡恒上前一步,躬身颔首,说道:“早前发现公主并不在离月楼,问了您的贴身侍女说您晨间独身去了白徒营,我想公主大概是迷路了吧,所以属下就差人前来替公主引路了。”均衡抬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显然是意在言外。 花怜瞪了一眼郡恒,像是赌气般地说道:“不用了!我哪儿都不想去了!像看犯人一样,派这么多人守着我,真有你们边防营的。” “公主殿下,属下只是在为您的安危着想。”郡恒语气依然毕恭毕敬。 “谢谢!” 说完,花怜便几步下了台阶,朝着离月楼的方向走去,身后几个守卫也随之紧跟,除了郡恒。 秦长辞起身,却见郡恒依然立于台阶之上,黑衫甲衣,眉目英气生,继而看着他说道:“秦长辞,江枫大人找你。” —— 江枫此时正在边防营南区贰营,随着郡恒走过兰煜树林,就有一条廊道,走到廊道的最里端,就是江枫在所的地方了。 “上次”走在郡恒后面的秦长辞先说话了,“斗兽赛上,最后是你让那只夜餍失去行动力的吧,你是怎么办到的?” 郡恒的步伐顿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用蓝笙花和艾云草的提炼物,可以让夜餍短时间的进入麻痹状态。” 没料到郡恒会如此直白应答,秦长辞也有些吃惊,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应该算是作弊吧?” “嗯,不过这东西是平七的,只不过我刚好捡到而已,”郡恒说得有些漫不轻心,“严格上要说作弊,也是平七作弊。”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即便不用这种东西,也可以轻易获胜的吧。”秦长辞在斗场上看过郡恒的战斗,也深知这人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 “要这样说的话,你不也是吗?”郡恒回头略有深意地看了秦长辞一眼,接着又收回了眼神,“而且我不能获胜的原因你应该能猜到的吧。” 秦长辞微微一怔,很多时候在看穿一个人的时候,也得做好被别人看穿得准备,他说:“大黑是拥有同策率,也能通过神机统的初试,他缺少一些契机,我只是觉得他可能比平七更有天赋而已,况且他也想去神机统,与其把机会留给我这样的人,不如让给更想去的人。” 郡恒耸了耸肩,说:“不过天赋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好。” 秦长辞看出了郡恒的不以为意,换了个话继续说:“所以你是边防营的人吧。” “嗯,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边防营的督运人,同时也是禁地二队的队长,你以前可能没见过我。”郡恒说道。 “嗯所以边防营的督运人还有小队队长,都是不能参加斗兽赛的吧?”秦长辞很直接地问道。 “但是斗兽赛的规矩是江枫大人定的呀,制定规矩的是他,能改变规矩的还是他,”郡恒理了理自己的甲衣,“所以这次斗兽赛,是江枫大人让我去的。” “但是江枫大人让你参赛,却也没有让你赢的意思?” 郡恒点了点头,说:“我有镇守边境的职责,当然不用再多此一举参与斗兽赛,但是江枫大人和你一样,你认为荆小白有天赋,想给他一个机会去神机统,而江枫大人却认为平七才是有天赋的人,所以他给了一个机会给平七,所以我就是被江枫大人派去在斗场上给平七当辅助的那个人了,只不过江枫大人并没有告诉平七,原本是想让他觉得这场胜利是他自己争取的。” 听了郡恒的话,秦长辞很仔细地回想了,然而在整场斗兽赛上,他并没有看到郡恒替平七出力的画面,反而是救了自己数次。 “可是最后的获胜者不是平七。”秦长辞眼前的廊道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两旁的水蚕花在这个季节里开得很是傲然。 “所以我现在已经被江枫大人贬职了,我已经不再是边防营的督运人,也不是禁区队长,只是一个负责长仪公主在边境起居的小厮而已。”郡恒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也并不在意自己被贬的事。 说完这句话,带路的郡恒倏然停下了脚步,右手向前一挥,说道:“前面就是南区贰营了,江枫大人他们正在里面等你。” 他们? 秦长辞正狐疑着,走进贰营的门后,首先就看见坐在正中表情漠然的江枫,以及站在一旁毕恭候守的平七,以及几张秦长辞并没有见过的面孔。 身后的郡恒将秦长辞带到地方后,就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江枫喝了一口桌前的茶,那茶水,水白叶绿,氤氲白气,抬眼见秦长辞进来,便说道:“坐吧。” 江枫语气客气,不仅给秦长辞允座,甚至差遣侍者沏茶。茶端上来,置于秦长辞身旁的桌上,茶香沁人。 江枫看着秦长辞桌上的氤氲的茶水,说道:“这是初临茶,南境的特产,也称一日茶,原料是初临叶,只是奇巧的是,初临叶制成的茶叶只能保存一日,所以你现在面前的这茶是极其珍贵的,或许这辈子你也就只能喝上这一次了。”说完,江枫对秦长辞做出了“请”的手势。 桌上的茶碗隐隐约约升起白色的雾气,江枫的脸似乎也被一层隐约的雾气给蒙住。秦长辞笑笑说:“这么名贵的茶,给我这种人喝,岂不是太浪费了,小人可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茶做出来就是给人喝的,喝的都是同一口茶,还分什么三六九等。”江枫说话时笑了两声。 屋内的空气带着五月的潮闷,但秦长辞的后背却隐隐升起一丝寒意,就像有野兽冰冷的爪子抵着后背一般,这茶是不敢乱喝的,于是他直接将茶往前推了推,然后说道:“江枫大人找小人来应该不是为了品茶吧,如果是有话要问小人吗?” 江枫瞧见了秦长辞的动作,就收起了那套客气,说道:“你应该知道荆小白目前已经去了湘平城,而几天后就是神机统的初试。” “嗯,有所耳闻。”秦长辞不知道江枫为何要突然提起大黑,这都已经是斗兽赛决定出来的结果了。 “你和荆小白都参与了斗兽赛,你怎么看待这次结果呢?”江枫的双眼中狡光闪现。 秦长辞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秦长辞沉默,江枫又补充道:“也就是想问你,你怎么看待荆小白成为胜出者,同是参与者,你应该了解他的实力吧。” “嗯我认为,既然胜出了,自然就有他胜出的条件和理由吧,实力我不了解,但也是胜出的条件之一吧。”秦长辞说道。 江枫听完,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道:“你是和荆小白一起住在东区的吧?” 秦长辞虽然狐疑江枫为何突然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应答了。 “但是恐怕荆小白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 说着,江枫对平七示意了一眼,平七从身后拿出小布包,仔细看是和大黑每天所背布包裹是一样的布,掀开布包,里面是一个泛着灰的白花,是秦长辞没见过的花。 江枫示意了一旁的瘦小男人,“你说吧。” 瘦小男子得到允应,但就像受了惊一般,颤着声音,说:“我我也是东区的,就就在你们旁边的房间,前两天我回东区,就看见大黑鬼鬼祟祟,我看他手里就拿着这个包,但是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 江枫接过话,说道:“这是从荆小白房间里搜出来的的艾云草,这种草会短时间的麻痹夜魇,所以我们怀疑他在斗兽赛上使用了艾云草,你如果和荆小白在一个房间的话,应该会注意到他在斗兽赛前几日的某些反常。”江枫看着秦长辞,语气之中带着引导,似乎在等着秦长辞说出他希望听到的话语。 秦长辞看着江枫多变的脸,也懂得了他的意思,江枫并不希望大黑参加神机统的初试,这个艾云草绝不会是大黑的,他们在大黑的房间“发现”了艾云草,这是物证,而他们还需要一个人证,证明大黑确实在斗兽赛上使用了艾云草作弊,而秦长辞就是这个人证。 “其实荆小白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同是参加了斗兽赛的你,应该更能体会,胜出者不该是荆小白。”江枫继续说,似乎已经笃定了秦长辞这个人证。 只是秦长辞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江枫始料未及。秦长辞直目着江枫,接而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兄弟是什么时候搬到我们旁边的,这个布包确实是大黑的,但他之前是用来放外伤药的。” “哦?那你说说看这里面的艾云草又是谁的呢?” 沉默了一会儿,秦长辞起身说道:“也不瞒江枫大人,我这个人没什么天赋,但是从小的梦想就是能进入神机统,深知以自己的实力很难获胜” “你什么意思?”江枫大概猜出了秦长辞的话中意思。 “这包里的东西是我的。”平静的语气。 “你?!”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除了江枫,一旁的平七也是一脸吃惊,虽然想到秦长辞可能不会配合,但却没想到他会承认这艾云草是自己的。 “你知道艾云草是什么东西吗?”江枫以质问的语气。 “用艾云草和蓝笙花的提炼物,就可以暂时使夜魇失去行动力,我在进白徒营之前,有人教过我。” “好啊!”江枫愠怒,没想过秦长辞竟然会主动承认艾云草的来历,如果他承认,就意味着大黑是以自己的力量赢得的比赛,“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以!”江枫起身与秦长辞的视线平行着,隐怒着语气,“来人!把他给我带到临境柱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放他下来,然后从今天起,你秦长辞不再是白徒营的人了!。” 临境柱就立于初临壁旁,从江枫的环月楼上看过去就能看见柱子的最高处,原本是方便修墙工人攀上初临壁,但自从江枫来了后,临境柱就变成惩戒之柱了,将犯错之人绑于至高处,不吃不喝,不论烈日还是暴雨,直到将人折磨至奄奄一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公主失踪(1) 翌日正午。 秦长辞已经被绑在临境柱上整整一日了,正午的阳光赫赫炎炎,秦长辞滴水未进,他就像一块被放在煎锅上的肉,被榨干了水分,炎日似乎就要将他碾成干灰。 而与此同时,在整个南境,都传遍了一个消息:长仪公主失踪了! 即便是在高处的秦长辞,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两个攀在半壁的囚工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或许他们以为自己所在的位置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而秦长辞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你也听说了吧,长仪公主那事。” “想不听到都难啊,据说长仪公主是偷偷溜出宫城的,也不知道跑到这个破地方来干什么?” “听有人说是为了江枫来的,听说长仪公主爱慕江枫不是一天两天了,大老远从国都来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你可别胡说啊!”说话的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接着两人会意的“嘿嘿”笑了起来。悄悄聊起男女之间的私事或许就是这些囚工们每天枯燥生活中的唯一调味品了。 “现在边防营那边肯定乱成麻了,失踪一事估计已经传到朝上了,要是还寻不得公主下落的话,边防营这下可要遭殃了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长仪公主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 “据说有人昨晚见着她了,但是由于夜晚的缘故,也不知有没有看错,可能是她自己逃出来的吧。” “但就算是从离月楼出来,边防营驻扎的南境范围也就这么大,而且到处都是守卫巡逻,怎么会找不到呢?” “我给你说啊,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一个囚工压低了声音,喉结上下动了动,好像接下来要说的是极其可怖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用吞咽的方式来缓解压抑的害怕,“一个月前在南泉门附近的城墙出现了一个破洞,但岂止至今,还没有被修复,听说那边的修墙队已经失踪了十几人了。” “真的假的!?你可不要乱说啊!”另一位囚工想立马打住对方说的这个消息。 听到“南泉门”三个字,秦长辞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想听得更加清楚一些。关于南泉门,秦长辞也是知道的,那是最最接近南境的地方,通常用来流放朝世国内罪孽深重的人,所以也很少有人愿意靠近那边,因为修墙队伍的稀缺,所以像那种边境边缘的地方,几乎是半年派遣一次,而一个月前,正好派遣了一小队修墙人去南泉门附近,也正好,那一队人,已经数日没有音信了。同时遇见长仪公主的时候,她也说她想要去南泉门。 “有人亲眼见到了!”那个囚工继续说。 “见到什么?”另一个囚工好像意识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了,有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正扼住他的喉结。 “有夜魇闯进来了!”囚工以最小的声音却是最大的恐惧说出了那个名字。 夜魇。秦长辞的脑中浮现出在斗兽赛上面对的那两只夜魇, “之前他们白徒营的斗兽赛上不是出现了两只夜魇吗,据说是神机统抓捕的,我以前在鸿林门修墙的时候,听来巡视的神机统说过,夜魇其实是一种报复心很强的灵兽,若伤了它们的同族,它们会想尽办法进行报复的” “谁让你们聊天说话的!”呵斥声下伴随着一声鞭响,一个大腹便便的监工正站在他们的底下,两个囚工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 而此时此刻,环月楼内。青瓷茶碗被狠狠的摔在地面上,青绿的茶叶和白色的瓷片在地面上被砸得粉身碎骨,看得出来摔杯人的愤怒程度。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面露愠色,看着江枫。 “事情就是我说的那样!我找到了长仪公主就安排她住进了离月楼,好吃好喝,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我不知道公主还会偷偷出去!不然我就多找几个护卫看住她了!”江枫焦虑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在江枫眼前的是南境边防营总提督李敖,虽然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但目光所露出的睿智和锋利,也不得不让人随时记起,这个老人还是几十年前那个横扫千军的将军。 “你这话就算我相信,可国都会信吗?宫城那边会信吗?他们或许都不会让你开口,直接问罪!你以为上面会轻饶你吗?而且现在神机统已经介入这件事了!现在整个边防营都要因为你而受牵连!”李敖厉声道。 “神机统?这件事为什么要神机统的介入?这关他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们的事?你是从神机统出来的吧?而且长仪公主是在边境地区失踪的,难免会有一些棘手的问题,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神机统到南境来了!”李敖继续说,关节在桌子上敲得直响,“我已经派了边防营能派出的人去南境搜寻长仪公主的下落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c任何一个角落,希望能有所收获” 而江枫此时并没有听进去李敖的话,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神机统会介入此事?”绝不会仅仅因为他出身神机统这么简单。 而这时,江枫想到了一个在南境听到的传闻 “李提督,我想起了我来南境不久就听到的那个传闻,我想您应该也听说过吧,恐怕”江枫小心翼翼地说。 李敖突然怒拍桌面,道:“胡说八道!我朝世帝国以南边境有初临之壁镇压,已经数十年没有发生过入侵事件,南境是朝世最安全的边境区域,南境边防营不说有八万兵马,但也有数千精兵,如若真的有怪物入侵,那老夫必将亲自将其斩杀!”李敖定了定情绪,继续说,“江枫,我知道你出身神机统,对于灵者的觉察有高于我们普通人的敏锐力,但你同时也要知道,老夫是在这边境镇守了数十年,这个地方就像我自家的后院,不管发生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我李敖也必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为什么上面会让神机统介入这件事呢?说明上面其实也听说了这个传闻,而且我听说南泉门附近,已经失踪了不少囚工了,囚工固然不能引起上面的注意,但长仪公主就不同了,不然又要怎么解释长仪公主的失踪呢” “好了,你不要说了!长仪公主是失踪在南境的,那么我们是一定能找到她的!”李敖看了江枫一眼,手里停不下来的轻敲桌面,说:“不管怎样,那个传闻根本就是空穴来风,你作为将领,也不应该去轻易听信那些囚工间的消息!” 听到这里,江枫明白了,李敖并不是不相信那个传闻,而是不愿意相信,李敖曾经也是抵御外邦入侵的一方大将,后来被派遣来镇守南境。确实如他所说,十年以来,南境都平稳如水,哪怕千米外就是无日森林。在初临之壁的背后镇守边境,看守囚工,这数十年的时光是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足以抹掉一位大将的骁勇和威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公主失踪(2) 整整一天,整个边防营几乎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去搜找失踪的长仪公主,可直至傍晚也依然一无所获。 而此时,在边防营北门处却迎来了一位或许边防营守卫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人——神机统奈回。 只是对于江枫来说,这位从神机统来的贵客,可是相当熟悉了。奈回,据说是神机统岂止至今最年轻的总兵。 江枫拱手跪下,恭敬道:“边防营副提督参见神机统奈回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一柄长剑挂在腰间,简单的黑色布衣,无铁无甲,脸上始终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虽然职在总兵,奈回随性的性格也是众所周知的。 “行礼就不用了,毕竟在此之间大家都还是同僚,”奈回摆摆手,“不过你竟然认识我,说实话还挺荣幸的,我当上总兵的时间不长,在那之前,我还只是一个无名小辈呢。”奈回回以笑容,露出了虎牙和极为好看的酒窝。 哼!江枫在心中冷笑。无名小辈?说到奈回的名字,在神机统谁会不知道,没有经历过神机统的考试,也没有去过,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兵,是神机统唯一一个没有经过正规途径进入神机统的人。 只是江枫没想到这次上头派来处理这件事的神机统竟然会是他!听说奈回做事时常不按常理,行为处事也难以让人理解,江枫以前在神机统虽然没接触过奈回,但关于他的古怪传闻可听过不少。真麻烦! “奈回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长仪公主吧,那就请跟我来离月楼吧。”江枫说。 “不着急,你先带我在南境四处转转吧,我这还是第一次到南境来,总归有些好奇的。”奈回狡黠一笑。 果然很奇怪啊,江枫心想,长仪公主到现在失踪已经快一天了,这位从国都远道而来的神机统,却并不是第一时间去找公主的下落,而是想在南境逛逛? “好,那这边来吧。”江枫作出“请”的手势。 边防营所驻扎的南境范围并不大,所接触的初临之壁也只是一部分而已,但边防营需要维护这长达一千六百五十二米的初临壁,需要修复的位置就派一支队伍前往,囚工的数量其实是供不应求的,实在是没有囚工能派遣出去的话,就只能让边防营的守卫上去了。 “南境的初临之壁,一共有几个门啊?”走在路上,奈回突然问。 “一共四个门,分别是鸿奇门c储林门c环兰门以及南泉门。”江枫如实回答。 “据说南泉门就是最靠近无日森林的门了是吧。” “是的。” “初临之壁全长一千六百余米,你们边防营需要修复和镇守的范围也就是这一千六百余米,也是挺辛苦的呢。”奈回环视了一眼正在四周进行巡逻的守卫们。 “不辛苦,毕竟在南境有这铜墙铁壁存在,数十年来也从未发生过入侵事件,也算得上安稳。”江枫照李敖那一套打起了官腔。 “那你们现在的囚工数量有多少呢?” “囚工有300余人,偶尔还有会新的囚工被派发下来。”江枫满心疑虑,这奈回从到南境开始就没问过关于长仪公主的任何事,反而对南境和边防营的事这么上心。 奈回转头看了一眼江枫,似乎是看出了他此时在想什么似的,说道:“你们已经在南境搜寻了一整天了吧,但事实上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公主的线索,那现在就算我再去找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就是多了一双眼睛双手脚而已,所以我认为想要知道长仪公主的下落,首先得知道她为何而来。” 继续往前走,再往前就是距离边防营最近的初临之壁了,奈回就在这个时间注意到了那根显眼临境柱,顺着柱子往上瞧,就看到了被绑在柱子顶端的年轻人。 奈回努努嘴,说:“这人怎么了?” 江枫解释道:“犯了点错误,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奈回大人应该不会连这个都要过问吧。”江枫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也就是让奈回不要过多的询问关于南境以及边防营的事了,毕竟所属的是两个军系,哪怕是神机统,也不能这么过分干涉边防营的事。 与此同时,秦长辞也注意到了底下的人,长时间没有进食,又在烈日下暴晒的他已经虚弱得已经快看不清底下人的脸了。 “哦”奈回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临境柱上的人与底下的人短暂的相视了一眼,目光碰撞的一瞬间就消散了。这是处于两个阶层的人,相视的这一眼后,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次打照面了。 “江枫副提督,你要知道,”奈回继续说,“国都能允许长仪公主来边境,就意味着国君是信任南境的,可公主到南境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你,还有你的边防营,以及你们那位老提督大人,都是脱不了干系的。你知道国君在得知这件事后是怎么说的吗?” “怎怎么说的?”也不知是不是这正午的太阳太过炎热的原因,江枫的额上渗出了汗。 “国君不管长仪公主的现况如何,但是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掘地三尺,哪怕是拆了边防营,哪怕是推翻初临之壁,如若还是找不到公主的话,整个边防营,整个南境恐怕都会被”奈回嬉笑着用手指划过了脖子。 江枫被奈回的这个动作惊得一身冷汗。长仪公主是当今国君的独女,整个朝世帝国唯一的公主殿下,在境内,没有人不知道国君有多疼爱自己的这个公主。江枫感觉现在就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随时都会落下来,斩断他的人头。 没等对话说话,奈回就继续说:“那现在就来问一些关于长仪公主的事吧,公主是什么时候到南境的?” 江枫定了定神,这时他才意识到,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嬉皮笑脸的人,是他以及整个边防营的唯一机会和希望,但同时也是一个恐怖的人,短短几句话就抓住了他的要害和弱点,甚至让他不得不放下对奈回的警惕,从现在开始,他只有对眼前这个人全盘托出了。 江枫好好的回想了一番说道:“大概是四天前下午的时候,我们在北门接的公主。” “那公主到了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江枫回想了一番,说:“有是有的,昨天下午,我的人发现公主殿下独自出了离月楼” “公主去了哪儿?” 江枫思忖了一会儿,才说出那几个字:“禁区附近。” 听到这几个字的奈回却轻声笑了起来,就像注意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接着又问:“先带我去公主所住的离月楼,然后我要见昨天发现公主的那几个守卫。。” “好。” 江枫一路将奈回带到了离月楼,五层六角塔,雕花窗柩,长廊如带,迂回曲折,琉璃瓦片。这一幕也和南境的其他风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公主住的哪一间?”奈回问。 “原本给她安排的二楼一层,但公主就执意要最高的一层,说是视野好。” 江枫推开了门,给奈回展示了先前公主所住的房间。很普通,进屋时甚至还能闻见一股子灰尘味儿。 奈回环视了这个房间一圈儿,窗子大开着,从上看下去,实在太高,公主也不可能能从这上面跳下去。奈回将手搭在窗沿上,望出去,正好能看见那座铜墙铁壁。 “长仪公主啊,您到底想干什么呢?”奈回自言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