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甄嬛)林氏女》 正文 1.开始 农历二月十二日,花朝节 扬州林府内 “夫人,用力!”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用手紧紧地握住妇人的手,只见那妇人柳眉紧皱,面色苍白,双唇紧紧地泯住,双手牢牢地握住身边嬷嬷的手。 “用力啊!”嬷嬷深知夫人早年在那府上身子受损,前几年又生了哥儿,可惜哥儿自幼有不足之症,只活了三岁便抛下夫人和老爷早早地去了,可怜夫人老爷三十多才得一子。 “夫人,用力啊!想想老爷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莫让奸人得逞啊!”嬷嬷贴近那妇人的耳边细细说道 那妇人本已力气尽失,意识模糊,听到此话,旱地遇甘露,卯足一股劲。 一团东西从下腹坠出 “哇哇哇” “夫人,生了,是位姐儿!”嬷嬷万般小心地抱着姐儿,那妇人听了,微微一笑,虚弱地睡了过去。只是心里有点难过地想:是姐儿,为什么不是哥儿 产房外,一位中年男人焦急地等待,牢牢地盯着产房,仿佛透过那门看到亲爱的妻子正为他遭受生育之苦。 嬷嬷出来了,说道:“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好好好,全府有赏”他抱起姐儿,新出生的小孩大多脸红皱皱的,并无出奇之处。 但他三十五喜得一女,当然爱之如珍宝。 嬷嬷看他并无遗憾之情,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隔了一天,扬州的人基本上知晓了巡盐御史林如海得一爱女,邀请同僚大办洗三 原来那老爷便是林如海,他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兰台寺大夫,本贯姑苏人氏,今钦点出为巡盐御史,到任方一月有余。原来这林如海之祖,曾袭过列侯,今到如海,业经五世。起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至如海,便从科第出身。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没甚亲支嫡派的。今如海年已四十,虽有几房姬妾,奈他命中无子,亦无可如何之事。那妇人是林如海嫡妻贾氏,生得一男,奈何前几年去世 现有得一女,故视之为掌上明珠。 洗三时,林府热闹非凡,平常人家得一姐儿都只是小办一场,真真让人感叹林如海夫妇对女儿的重视。 林黛玉,黛玉,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这是林如海夫妇一起取得名字。 五年过去了,黛玉虽年纪小,但举止言谈不俗,隐隐有贾敏年轻时风范。 可惜贾敏身子一年弱过一年,最终一疾而终,临走前,细细地叮嘱,“娇儿,我走后莫要伤心,好好照顾你父亲,母亲有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母亲母家是那京城的荣国府,最是污秽之地,娇儿你可莫要被那府里的人所迷惑!”说着说着,贾敏面露憎恶之情,小小的黛玉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 “如海,你我夫妻三十多年,我却不能为你生下一子,是我对不住你。” 那林如海早已是泪流满面,“不关你的事,原是我命中无子。” “我母家在我去后定会接娇儿进京,你定要拒绝,莫让娇儿进那府。” “好,我答应你。” 天晓时刻,林府响起哭声,想来贾敏已仙去,可怜一片慈母之情临走前还为黛玉打算。 林黛玉侍汤奉药,守丧尽哀。又因哀痛过伤,本自怯弱多病的,触犯旧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贾府来人 果然如贾敏所料 三天后,贾家来人了 “老爷,京都贾府的贾琏到了。” “诶,出去见见吧!”林如海在书房呆了整整三天,仿佛还没从失去爱妻的事实中缓过来。 那贾琏是荣国府贾赦大老爷的儿子,因母亲去世的早,加之贾赦新娶的媳妇邢氏懦弱无能,对原先大夫人(贾琏之母张氏)遗留下来的孩子更是无视至极。 贾琏长大后娶了二房太太的侄女王熙凤,本与大房不亲的贾琏愈发疏远,因王熙凤从中调和,便和二房亲近起来。 这次贾府派贾琏来,一方面是代表林家主母的母家来凭吊,另一方面就是接黛玉回京,理由就是替母尽孝和林如海身边无人教导黛玉。 贾琏进林府之后,林府静悄悄的,林府下人有条不紊的,没有因主母的去世而乱了阵脚,贾琏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书香世家。 在堂前为贾敏上香磕头后,连林黛玉的面还没见着,便被人带到林如海跟前。 “林姑父节哀顺变。”贾琏见林如海面前色苍白,身子虚弱,便知是什么缘故。 “姑父不注意身子,让姑姑走的如何安心啊!”贾琏心中感叹林如海对贾敏的痴心,可惜一对恩爱夫妻却要面临着生死相隔,可怜可怜啊。 “琏侄儿不必担心,虽然敏儿去了,可我还有黛玉这个女儿在身边,我的身子必会保养好的。” 贾琏心里呵哒一下,看来接林妹妹回去有些困难了。 林如海看着一旁的贾琏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他心里所想 。 “琏侄儿,岳母可有话交代”林如海继续问。 “祖母接到林姑妈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便吩咐侄儿过来,并劝林姑父节哀顺变,逝者已逝,好好保重身体。” “劳烦岳母关心,岳母身子可有大碍” “已经请了太医,并无大碍,请姑父放心。” “嗯,还有什么事吗?”林如海继续问。 “嗯没了。”其实接黛玉回京算不算,贾琏也不是无知之人,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提出来。 其实贾琏很困惑祖母是怎样想的,接林妹妹回京,离开父亲,第一个反对的便是林如海。尤其是林如海刚丧妻,身边就这么一个唯一的亲人,怎么可能会叫黛玉离开他。罢了罢了,过了这段时间再向林姑父提吧,毕竟长者说的话,林如海也不好推迟吧! 贾琏告别林如海,回到林府为他准备的院子里休息。 而另一边,书房中 “老爷,请喝茶!”金管家两手端着茶杯递向林如海。 “瑞勇,这今天让小姐避着点贾琏。”林如海接过茶杯,并无喝下去,大拇指摸着杯沿,若有所思。 “是,老爷。”金管家是林府的老人了,字瑞勇,年龄稍大,底下都有两个五c六的孙子孙女了。从林如海的父亲那一代开始得到中用,林如海待他如长辈,很是信任他。 金管家当然知道事情的经过,心里暗恨远在京都的贾府,手伸那么长,连如今林府唯一的子嗣都想谋算,真是可恶!望向贾琏此时住的院子的方向,暗暗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这几天,贾琏过的很不好。第一,吃食送过来都是冷的不说还有点馊。找了金管家来,人家道歉了,还说这几天府里忙着夫人的丧事,有点疏忽。尽管在之后又是冷饭馊菜,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都是金管家故意之为,他算准了贾琏不敢在丧事之间不得外出(吃饭,嫖妓,逛街),所以依着他的性子必是会睚眦必报地冷落他几天。 第二,便是连林黛玉的面都没见着。贾琏是外男,自然住在外院,而黛玉因为母服丧,也不好过多见外人,再加上有林如海刻意地阻挡,黛玉自然是从未见过琏表哥一面。 到了头七,因为林家祖宅不在扬州而在姑苏,林如海告假,一堆人扶匛走水路回去。贾琏因为没有完成祖母完成的任务,也就跟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抵达姑苏 从扬州到姑苏这一带江南地区的风景优美。真真是“烟雨江南,朦胧如诗,风轻雨斜,云蒸雾罩。烟雨江南,旧梦如织,千丝万缕,交织缠绕。” 林黛玉掀开帘子,丝丝细雨从窗外飘进来,窗外烟雨蒙蒙,隐约能看到远处的几座古桥,看到此景,她忍不住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不自觉地抽泣,想到了伤心事。 嬷嬷进来时就听到这首诗,虽不明其中韵味,但也能听出这首诗浓浓的伤感。又看到黛玉掀开的帘子,微微皱下眉头,拿起一旁的外衣,轻轻披上去。 “嬷嬷。”黛玉轻轻的靠在她身上,若有所思,眼泪轻轻地划过脸颊。 “小姐。。。”嬷嬷轻轻地拍着黛玉,她知道小姐此时正在想念夫人。看着小姐瘦弱的身子,贾琏又虎视眈眈地盯着小姐。诶,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林如海一行人半个月后到达姑苏。 姑苏虽不及扬州繁荣,但也仅次于扬州,苏州园林就位于这儿,是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之处,江南才子佳人尽出,历史上著名的人物有范仲淹c唐伯虎等出自于姑苏,可谓是文人雅士之地。 在码头下了船 “爹爹。”黛玉向林如海行了个礼,林如海虚扶她起来,嘴上说道:“娇儿不必多礼。”但心里很是满意。 今年新帝继位,朝廷正是新旧交替时刻,虽然扬州离京都远,但他身居巡盐御史这正三品官职,虽说在京都这官位一抓一大把,但自古盐官可是皇帝的心腹。 他此时告假,一方面是为了给敏儿办丧事,另一方面,便是避风头。 盐,可是老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之一。自然,从中牟取的利益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危险性也是挺高的,在林如海之前的几任,不是在上任的路上被刺杀就是莫名其妙的“病重”,在林如海在任的几年里,也是危险不断,所幸,人都好好的。 按照林如海的政治敏锐感,现在太后朱成璧和摄政王辅助皇帝管理朝中政事,后宫又由太后母家女子把持,皇帝自然不会甘心。虽说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但是谁也不敢肯定皇帝心里是不是真的如表面那样深爱着皇后,毕竟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娴贵妃这个庶妹。 自古以来,太后临朝和傀儡皇帝的事也不少。按照林如海的直觉,皇帝首先要控制的便是这江南富庶之地,自然而然,他林如海首当其冲地被君重用。 只是,如果皇帝长命,娇儿又是他唯一的亲人,皇帝为了控制他,会不会选娇儿进后宫,他不敢肯定。 所以,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娇儿一定要好好教导。黛玉不知林如海在这几秒钟的时间想到如此的事。如果知道,那么在几年后,她应该感叹她的爹爹如此的神机妙算了。 此时贾琏也从船上下来,远远地看到林如海身边有个小人,那必是林黛玉了! 他急匆匆地走过来,笑着对黛玉说∶“想比这位就是林妹妹了吧!”这小人儿小小年纪就如此清秀,比家中的几位妹妹更胜一筹,想必长大后定是位极美的人儿。 黛玉和林如海同时皱了皱眉,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琏表哥。”这样更加突显刚才贾琏的冒失。 贾琏此时才想起来无视了一旁的林如海,瞬间尴尬起来。“起来吧!”然后一路无话,倒是平平安安地到达林家祖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初见陵容 林家祖宅位于姑苏不算繁荣的地段,但经历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再加上子孙后代的扩张修建,其规模也是不容小觑的。 “停轿——” “老爷,到了。” 说话的是林如海的贴身小厮,林墨。即使金管家是林如海亲信之人,但林墨在他幼年时便是书童,又是林家的家生子,很多不方便的事情交到他手里,而金管家一家是处理着府里的事务,一个管外,一个管内,林如海很是放心。 林如海整理自己的衣冠,走出轿子,跟在后头的黛玉和贾琏也出来了。 极其简单的大门上挂着大大的“林府”两字,简洁而大气,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黛玉细细欣赏着上头的字,不似家里爹爹提的字,爹爹的字大气中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而这字反而是大气中透现出庄重威严之感。两者各有各的特点,黛玉更倾向于前者,爹爹的字更和自己的心意。 所以,平时黛玉临摹字帖不是临摹名家字帖而是父亲的字,渐渐也有自己的一番风骨。 而贾琏心里有点鄙视,荣国府门口的两座石狮子都比这威严不知多少,跟别提那金灿灿的牌匾。贾琏挺了挺胸膛,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视之意。 林如海把贾琏的姿态看在眼里,旁边的林墨也流露出鄙夷,蠢货。 门口站了一堆人,想必早早收到消息,出来迎接。 黛玉先被带入早就准备好的院子休息,随后贾琏也被安排到院子里休息,而林如海随下人到前厅见族长。 “晚辈林如海想族长请安!”林如海向坐在上首的长者行礼,下坐已坐满族中有权威的家长。 “如海请起!”林如海起来坐在族长的下方,理所当然,林家祖训之一便是位高者重。而林如海已是朝廷正三品大官,族中除了族长就他的身份最贵重了。 “堂兄几年不见,还是风骨依存啊!”说话的是一位30来岁的男子,话语中隐隐有讽刺意味。 林如海挑起眉轻轻看了一眼,并没回应。 那名男子隐隐有些发怒,一时无语,场面尴尬。 “如海,敏儿走了,节哀顺便,诶!”族长打破局面,轻轻叹息。 “是。内子之事劳烦各位了。”林如海面如悲伤,心底却是冷哼。当初族长那是第一个反对他和敏儿结为夫妻,现在还一副假惺惺的面容,恶心死了。涉及心爱的妻子,林如海对族长更加的厌恶。 原来林如海是族长之弟的庶长子。自古以来,嫡庶之争,上到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下到略有资产的平民之家。 不过林如海算是幸运的了,由于林家向来人口不旺盛,林如海爷爷那一辈只有林如海他爷爷一个嫡子,外加同辈的庶子庶女总共不过三个。到了林如海父亲那一辈,也只有林如海他父亲和现在的族长两个人。可以说,林家相对于其它家族来说,人丁真的不怎么兴旺,嫡母的压力也可想而知。 他父亲有生之年只得了他一个儿子,虽说是庶子,但在家里地位也是挺高的。他生母原是陪房丫头,生他时难产去世了,他从小被嫡母养着,也算是半个嫡子。也许终究是隔着肚皮,或者还抱有希望生个孩子,他的嫡母终究没有把他记在她名下。 不过林如海很感谢她的养育之恩,也十分孝敬她。当他父亲去世后,他还是待她如亲母。只是她插手他的亲事让他很是恼火,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由父母包办。只是那时他已考取状元,心仪敏儿了,可惜嫡母不同意,她已经为他安排了她家族中的年轻女子,林如海执意娶敏儿,嫡母不惜闹到族中,族里的人大部分不同意,原因就在于他的好大伯好族长一边暗地里教唆族里的人,一边假惺惺的支持他。也不过是嫉恨他一个庶子却能继承他父亲的一切,别忘了,林如海的父亲是他爷爷的唯二嫡子,家产自然可想而知。 最后,好在先帝赐婚给他和敏儿。不过,他和族里的关系也就慢慢冷淡下来。至于嫡母,他还是待她和平时一样,不过心里就疏远了许多,直至嫡母去世。 他在敏儿病重时就已打算好了,如果将来敏儿去了,他身子又不好,最好就是把娇儿送到岳母那养着,一丁点都没有把娇儿送至林家祖宅这,不过想想敏儿临终前的遗言和贾琏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想来京都贾府也是个豺狼之地吧! 林如海心里细细地打算着,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 暂且不说林如海这边。 黛玉被人带到院子里休息,原本经过几番舟车劳顿,很快就睡下了,只不过过了一刻钟,又醒了。原来是这黛玉初到这儿,有些不适应。 “嬷嬷,我想在院子里走走。”现如今黛玉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此人姓曹,原是在贾敏身边的老人,待贾敏去世后,便自动请缨过来伺候黛玉,黛玉待她也十分敬重。原本还有一个丫鬟,叫雪雁,只不过曹嬷嬷看她性子活泼,又有些急躁,便请示黛玉将她打发掉,黛玉平日里不管俗务,一切将由曹嬷嬷把持着。 虽说是六月天,但江南这时常下雨,黛玉身子自小弱,曹嬷嬷为黛玉披上披风,便随她出去了! 现如今只有曹嬷嬷一个人在小姐身边,虽说她仔细地照顾着小姐,但她年事已高,也不是事事都能上心,夫人去后,小姐身边也没个安心的人伺候着,虽说老爷痛爱小姐,可老爷毕竟是个男子,不似夫人那般上心,看来回去之后要和老爷禀告一下。 一边走黛玉一边仔细观赏,江南地区的园林大多都是“小桥流水人家”的风光,连扬州林府也不例外。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黛玉轻轻念道,虽说黛玉只有五岁,但自小被林如海当做男儿来教养,牙牙学语之初,林如海便教她《三字经》《弟子规》《诗经》之类,三岁便开始练字,背得唐诗宋词,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林如海既感叹她不是男儿身又是欣慰至极啊! 站在不远处有个小小的人儿,虽然听不懂黛玉念得是什么,但黛玉身上特别的气质吸引着她。 那小人儿便是安陵容,她随母亲回外祖这儿探亲,他母亲是林家现任族长的庶女,虽说是庶女,可到底耐不住林家人丁不旺,母亲在林家的地位也不低。 曹嬷嬷一早就发现了那个人儿,只是看她年纪又小,身旁有无人伺候,只当时哪里经过的丫鬟,便不好出声。 黛玉不多时也发现了安陵容,看她脸上有焦急之色,又见她身着不凡,身旁有无人,只猜是她迷路了。 那安陵容正值贪玩年龄,就趁着母亲和族长夫人谈话时偷偷溜出来的,身边并无人带路,又因为是第一次来林府,迷路了,正愁着怎么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变化 安陵容此时才三岁,小脸粉嫩剔透,全身肉嘟嘟的,正是可爱之貌。此时安陵容满脸的着急,惹得黛玉发笑。黛玉走了过去,曹嬷嬷也紧跟在其后。 安陵容看黛玉朝她这边走来,想来也躲不过去了。其实面对黛玉,她有一股自卑感,家里父亲一直纳姨娘,虽然她才3岁,但她已经隐隐知道因为娘亲多年来只为他生下了她一个女儿,而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父亲每次来娘亲院子时她都觉得父亲厌恶她,渐渐地,她和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了。 “妹妹在此处是否迷路了呢?”黛玉只是单纯的问,并无讽刺之味。 “嗯!”安陵容觉得她脸上可能已是面如桃花了吧。 “我已唤人来带路,可能要等多一时半会儿,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那坐坐,好吗?”黛玉拉起安陵容的手,笑着对她说。 安陵容看着黛玉,又低低垂首,面上滚烫,说了一声“好”。 直到多年后黛玉和陵容早已是深交密友,安陵容想到她与黛玉的第一次见面,都会感叹万千,多谢老天爷能让她碰到黛玉,可能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 待到安林氏跟着丫鬟寻到亭子时,边看到女儿正跟一个小女孩聊得正欢。眼里含着眼泪,她有多久没看见过女儿怎么灿烂的笑了,至从懂事来,容儿一看见老爷就躲着,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诶,都怪她。 “娘亲!”安陵容看到了站在亭子外的安林氏,高兴地向安林氏扑过去。黛玉看她们母女俩享受天伦之乐,不禁想起来贾敏,眼角微微含着泪水。 还是安林氏最先回过神来,微微整理下着装,向黛玉轻轻行了个礼,说∶“多谢侄女儿,陵容素来顽皮,如有打扰请侄女儿见谅。”安林氏自然知道今天林家祖宅来了谁,想毕这位便是林如海的女儿吧! “黛玉不敢当。”虽说黛玉不认识这是谁,但也知道这位是位长辈,不好受礼。 “陵容妹妹很是可爱活泼,我甚是欢喜。”这是真话,可能黛玉自小无兄弟姐妹,又无闺中密友,第一次和外人接触,所以对陵容有一种格外的情感在里面吧! “林姐姐!”安陵容满脸通红的看了黛玉一眼,又迅速躲在自家娘亲的怀里,小孩子都是容易害羞的。 安林氏看着黛玉,见黛玉年貌虽小,但举止言谈不俗,想来林如海很是重视这个女儿,又见她有怯弱之躯,又想到她母亲刚过世不久,心中对她起了怜悯之心,说∶“你身子弱,可要好好保养,莫要让你父亲担心。”丝毫不提及贾敏,唯恐触及黛玉的伤心处。 “多谢姑姑关心,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听到这话,不仅安林氏,就连安陵容都心生哀酸,“林姐姐”安陵容从安林氏的怀里下来,伸手拉起黛玉的手。 黛玉看着陵容皱起眉头那模样,心里暖暖的。 到了晚饭期间,林如海看着自家娇儿与安陵容交谈正欢,心中自有主意。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切匆匆忙忙的过去。黛玉身子本身虚弱,又因劳累,病了一些日子,耽误了行程。幸好有陵容陪在身边,黛玉也不觉得无聊。原本安陵容早就应该随安林氏回家,但又遭黛玉生病,林如海便和安林氏商量,把安陵容留下来多住些时日。 林如海不怕安林氏不答应,果然她答应了,临走时还好好叮嘱安陵容一遍,好好与黛玉交好。其实安林氏看的很清楚,和黛玉交好,对陵容甚至是安府百利无一害,等她处理好府里的事情再借陵容回来也好,安林氏想起了他嫡母对她说的话。 “虽然你我不是亲生母女,但我自你出生来也并无亏待够你。当初你硬要嫁给安比槐,我阻止过,可也拗不过你,现如今,你要好好打算,就算不是为了你,你也要想想容儿那孩子啊。不是我要你难堪,现如今安比槐不过是想要个哥儿,与其让他在外面找个人生,还不如早早送个熟悉的人去,一来显得你贤惠二来将来的哥儿也不会与你隔心。女人啊!都是这么过来的。” 安林氏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耳边一直徘徊着嫡母的话,想当初,她虽然是庶女,但也是有许多媒婆上来提亲的,要不是她当初瞎了眼,看上了当初还是穷书生的安比槐,以死相逼,弄得她与林府的关系冷淡,近几年才好些。当时林府与她关系冷淡并无帮忙之意,她为了家里生活过得好些,再加上她生母又是个绣娘,安家本身是买香料,她拼死织绣品买香料为安比槐捐了个官,没想到啊,男人的心天性如此花心啊! 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的选择只能怨恨自己,她的身子她自个清楚,当初生陵容时伤了身子,又遭到后院的算计,早已毁了,想去后院的花花绿绿,她眯了咪眼。想去前些日子她救下的萧姓女子,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待到陵容回府时,府里多了一位萧姨娘,父亲也不似之前那样老往他的那些侍妾那里跑,多留宿在娘亲的院子里。她与黛玉相处一阵子,也不似从前那般胆怯。安林氏见她有这般变化,暗暗赞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哥哥,五年,空间 随后林如海一行人在姑苏呆了一个多月,这期间除了黛玉将安陵容留下来陪她,又加上身子不适,呆在在院子里足不出户,不知院子外的林家发生了什么大事之外,整个林家都知道——林如海要正式过继给他嫡母的名下,林府上下这几日有些浮躁,连呆在黛玉院子里的安陵容都感觉到了。 “娇儿身子还好”林如海每天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来看黛玉。小小的黛玉如今药不离口,让他很是揪心。 “谢谢爹爹关心,这几日有曹嬷嬷在一旁看着娇儿吃药,身子已大好。又有陵容在娇儿身旁陪着玩耍,也不觉得闷。”黛玉想起那浓浓的药味,微皱眉头。 知女莫如父,林如海便知她在想什么。娇儿从小身子就不好,离不开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从小就讨厌吃药 。虽说这几年也没少请过名医,但一直无用。待回到京城,得要好好请个大夫仔细瞧瞧。天子脚下,名人志士聚集,他还怕找不到! “娇儿,过几天随爹爹去宗祠祠堂一趟。” 他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对娇儿讲接下来的事。 “爹爹,是不是有什么事对娇儿讲。”心灵剔透的她看出父亲的迟疑。 “娇儿,如果如果你有个兄长,你觉得如何” 黛玉有一瞬间的愣住了,但随后又想明白了,爹爹不可能背着娘亲在外头生下孩子,只有可能认一个。她看的书中有提及过有些人家无儿子便把族中的小孩保养过继,来传承家业。何况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孩,待她出嫁后,爹爹膝下也有个人陪他。 “娇儿很是欢喜!这些日子和陵容妹妹在一起玩耍,便希望家中也有兄弟姐妹。爹爹此时提出来,娇儿哪有不愿意。”林如海看她不是不情愿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几天前,族中的七姑六婆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把自家亲戚介绍给自己,都是些女儿人家,想想他们打的什么注意就有些气人,不过是看他家中就娇儿一个女孩,无儿子,便打这种鬼主意。 又想起族长那个老狐狸,要他过继到嫡母名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嫡子,可谓把她和林家宗族牢牢地绑在一起。可真会盘算! 几天后,黛玉看见了她的新哥哥——林青玉,原本他不叫此名,林如海想着既然过继过来,便改了名字。 青玉原是族中旁支的孩子,他早年父母双亡,靠族中救济生活,现在已是10岁,在族中的学堂里学习,很是刻苦。林如海看中的就是他的身世,这样很好,无家人牵挂,又加上他很是聪慧,可以好好教导。 “哥哥!”黛玉对这个兄长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温尔君子。 “妹妹。”林青玉没想到黛玉挺喜欢他的,之前他还有些担心这个新妹妹不喜欢他呢。 就这样,这对兄妹在你来我往中,渐渐熟了起来,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亲兄妹,林如海很是欣慰。 在离开姑苏时,黛玉依依不舍地告别安陵容。 “姐姐,你还会回来看陵容是不是”此时陵容的脸上布满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陵容,乖。姐姐会回来看你的。”黛玉心中也是满满的不舍。 “爹爹,你说我还会不会再见到陵容。” “会的。”后者安慰道。 冬去春来,五年一眨眼过去了。此时黛玉已经十岁了。 今年是个多事之秋。 当今皇后是前皇后的妹妹,之前的娴贵妃。 前皇后虽比皇上年长两岁,但是端庄娴雅,时人皆称皇后“婉嫕有妇德,美暎椒房”。与皇上举案齐眉,非常恩爱,在后宫也甚得人心。谁料大婚五年后皇后难产薨逝,连新生的小皇子也未能保住。皇上伤心之余追谥为“纯元皇后”。 又选了皇后的妹妹,也是太后的表侄女,贵妃朱宜修继任中宫,当今皇后虽不是国色,但也宽和,皇上对她倒还敬重。 这已是林如海一家进京都前发生的事了。 三年前,我朝太后精干不让须眉,以迅雷之势从摄政王手中夺回皇权,并亲手诛杀摄政王,株连其党羽,将摄政王的势力一扫而清,才有如今治世之相。只是摄政王一党清除殆尽之后,太后大病一场,想是心力交瘁,于是起了归隐颐养之意,从此除了重大的节庆之外,便长居太后殿闭门不出,专心理佛,再不插手朝廷及后宫之事,只把一切交予帝后处置。 林如海之前想的不错,当今皇帝又怎会憋屈于太后之下,他不相信三年前太后真的肯放下手中的权力,三年前必有一场血腥。林如海从三年前开始暗自被皇帝中用,可以说他是皇帝手中在江南地区的暗棋,他已经掌握不少证据。这次回京,一方面把证据亲手交给皇帝,另一方面,青玉也15了,他想让他下场试试。 只是,贾府那边,诶,想到他收集的证据里边,甄家和慕容家可是占大头。偏偏贾府又和甄家牵扯不清。 自从打发贾琏回去,这几年贾府那边也没少打发人过来接娇儿过去,只是他一直拖着,每年送给贾府的贺对此礼只多不少,贾母也无可奈何。 在船上,一位女子倚在窗边,和丫鬟们玩笑。那女子约摸九c十岁,长着莺蛋式的面庞,丰容盛鬋,头上并无梳太复杂的发鬓,两颊上像叠着桃花一样,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含着笑意。 那女子是谁,便是黛玉无错了。你道为何黛玉变化如此之大,你听我缓缓说来。 黛玉八岁时,有一和尚疯疯癫癫跑到林府,守门的人本想轰出去的,但他口里念叨自家小姐的名字,不想他有损自家小姐的名誉,赶紧禀告林如海。 林如海来见他时,便听到那和尚说:“快叫你家小姐随我去,免受一生流泪之苦。”那林如海爱女心切,怎能听到如此之话,大怒叫人轰出去,正巧林青玉下学归来,听到那和尚说:“愚蠢愚蠢,要想你家小姐一生平安,就。。。”那和尚还没说完,只见他眼瞪瞪地看着青玉。 “阿弥陀佛,小姐命已改,老衲无需担心。这儿有块顽石,本是小姐的。”只见那和尚把一块青玉色的石头放下,待众人回过神来,那和尚已不知踪影。 林如海对着青玉如有所思,之后对他更是上心,每日亲自辅导他。那块顽石自然给了黛玉,黛玉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谁料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天晚上,黛玉就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她很是懵懂,想到杂书中所描述的乾坤洞,和这个空间很是相似。 黛玉为它命名为“竹轩”,因为空间里有间竹屋,旁边种满了潇湘竹,很是淡雅,黛玉很喜欢。 那空间原是绛珠仙子的法宝,里边有她的本体,就在那片竹林之中。 竹轩里边有许多奇珍异宝,黛玉身上的不知之症也被治好。林如海想到那和尚看林青玉的眼神,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万分的正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到达济州 此番进京林家可谓是全家出动,只留了几个下人在扬州林看守,看来这次迁家,是打算长久住在京城。 林如海不想自己的子女的视线仅仅放在后院内宅,尤其是黛玉,青玉是男子,之后入仕必有自己的历练。至于黛玉——林如海望向京城方向,一阵踌躇。这样下来,林如海估计得要三个月的时间。 所以林如海决定先行一步,先在京城把事情安置好,哥哥林青玉陪着黛玉在后头慢慢地进京。 就这样,林家兄妹俩走走停停,游遍了路经所地,可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见多识广。 济州,又称之为济宁,众所周知,济宁是以济水得名的,这里流淌着我国中原地区的一条大河—济水,是我国史书中记载的四大河流之一,所谓四渎:(渎者,水也,河也)江c河c淮c济,济即是指的济水,济水这条碧水清波独流入海的大河。地理位置优越,又是离京城近,它的兴盛与繁荣可想而知。 春城百卉绿间红,北国万枝素裹绒。 当林家兄妹到达济州时,已是畅月的下半旬。《礼记月令》:“仲冬之月,名之曰畅月。” 船内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上好的金丝碳被烧的金灿金亮的,屋内的人儿好似感受不到外边的寒冷,专心致志的练着她那一手好字。 林青玉掀开布帘,外面的寒气瞬间飘了进来,黛玉停下笔,从自家丫鬟紫宁手上拿起刚刚青玉脱下的披风,挂在屏风上,用手炉轻轻熨平。周围的丫鬟也见怪不怪,青玉看了也不多说什么,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他知道,到了京城,妹妹就要学习规矩,他们兄妹独处的时间不多。即使平时她的规矩都符合大家规范,但毕竟府内没有正个八经的女主人,总是有些欠缺。 林如海在京城也在为黛玉寻找一位年龄资历都不错的教养嬷嬷,近来也有些头绪了。 “妹妹,今个儿雪停了,我们下船去找个客栈一居,待过几日天晴了,我们再继续赶路。” “好。”黛玉乖巧地回答。 林青玉走到黛玉刚刚执笔写字的地方,只见本是雪白的宣纸上被主人写上“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妹妹想必是想看梅了。”宣纸上的笔墨还未干,散发出阵阵墨香。可谓是“彩笔生芳,墨香含素”。 把熨好的披风收起来,递给林青玉身边的小厮墨云。 其实黛玉的竹轩里也有梅花,但毕竟里面一年四季如春,看不到雪中梅花娇艳盛开的画面,难免心里有些失望。 “听说京城中的潭拓寺很是出名,不仅灵验,它的后山还有大片的朱砂梅,虽说常见,但大片的在雪中盛开,也是一道美景。待我们到了京城,哥哥陪你到寺庙去上香,顺道去赏梅。” “哥哥说的可是真的”黛玉脸上带着明显的期待的笑容。 “哥哥几时对我的小黛玉说过谎。”芳龄只有10岁的黛玉小盆友哪里有其哥哥那么乖乖被摸头的份。 “哥哥笑话我。”黛玉气哄哄地看着林青玉,脸蛋红呼呼,甚是可爱。 身边的丫鬟小厮喜闻乐见地看着俩兄妹玩闹,真是风光无限好,岁月静安宁啊! “要说那梅花,自是皇家里的最好。”林青玉突然转移话题。 “哥哥你这就狭猗了,我看未必,虽然《诗经·小雅轻轻·北山》里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并非好东西都在皇家。”黛玉不以为然。 “呵呵,小黛玉生气了。哥哥说的自是实话,那梅花不是皇宫里的好。听闻皇宫内院上林苑的东南角的倚梅园有玉蕊檀心梅,开红花,像红云似的,好看得人都呆了。” “哥哥说的玉蕊檀心梅自是新奇,但新奇可不是最好,这道理哥哥难道不懂吗?” “非也非也。”林青玉假扮那学堂老夫子模样,摸摸不存在的胡子,黛玉和丫鬟们被他这姿态逗乐了,听他如何解释这两个“非也”。 “妹妹有所不知,这倚梅园的梅花可是当今圣上和已故的纯元皇后亲自所栽植,这份情谊,可谓是千金难买。妹妹,你说,那里梅花是否是天底下最好的” “那是因人而异,妹妹愚钝,还真不知那里的梅花到底是不是最好。”黛玉有点小别扭,不知是争辩不过哥哥,还是其它。 “是啊!因人而异,哪里有最美的梅花,不过是要看赏花的那个人罢了。” 还不到腊月,到底是花匠们用心,倚梅园的梅花开的已是甚好,不知明年是否还会如期艳丽开放。 俩兄妹下了船,身边跟着一众丫鬟小厮,很快吸引了码头上人们的注意。 哥哥林青玉正直少年年龄,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虽说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绣着墨竹的披风,隐约可以看出少年里头穿了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妹妹黛玉则完全被披风所盖,头上又带着白色纱帽,看不出面貌。 周围的百姓一看就知道是非贵即富的人家,但这儿的贵人富人多了个去了,也没什么新奇,看了几眼就匆匆散去,该干活的就干活。 只是有几道视线一直从另一头的码头上看过来,林青玉看向那边,不过是隔了十几步路的距离,看到一群丫鬟跟在两位妇人和两个小姐的后边,看来也是大户人家。 可是她们直盯盯的眼神看着这边,让林青玉心中不喜。赶紧叫来车马,往客栈方向驶去 虽说本朝风俗民风开放,但历经几个朝代,所谓的民风开放不过是个虚设,对女子的要求也更加严格。至于纯元皇后,那只是个特例。大多数女子在闺阁中遵守这个社会的制度。 林如海和林青玉抵抗不了这个对女子不公平的社会,也不能抵抗,他们只能在黛玉还在闺阁中最大能力地提供一个她喜欢的环境,但又不能过了这个度。不然不仅对黛玉名节有损,还会累及家族,家族里有多少待嫁的女子,如果只因自己家族一人的行为而被人怀疑品行然后退婚或者嫁不出去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虽然那两位小姐年纪尚小,只要是富贵官宦人家的小姐出来都得遮住容貌,而且还这样直盯盯地看着外男,林青玉摇了摇头,暗想这类女子莫叫黛玉结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济州两三事 你道那四人是何许人也 原来是甄嬛母女俩与沈眉庄母女俩。 甄嬛随母亲云氏到江南外祖家探亲,原本是哥哥甄衍陪着过来,哪想父亲甄远道不同意,原来甄衍快到弱冠之年,待过了国丧,甄远道想让他下场试试。 此时甄嬛才是个7岁小童,虽然自幼聪慧,被父亲称为“女中诸葛”,但年龄还小,玩心未过,便央求母亲在外祖家呆上一些时日,母亲云氏在家又是极爱这个女儿的,不然也不会带她来,把二女儿放在家里。 随后甄嬛母女俩在江南呆了一段时日,听闻纯元皇后逝世,一阵唏嘘。也不知是无意有意,那甄家从京城竟送来了昔日教导纯元皇后舞蹈的嬷嬷,想当年,纯元皇后的“惊鸿舞”可是名震京城啊! 但凡是京城有些资历的官宦人家,总会知道些小道消息,当年原本的皇后人选是当时怀着身孕的娴妃朱宜修,只要等到生下长子,便可登上后位,谁能料到娴妃怀孕八个月时,恩典家人进宫享受天伦之乐,嫡姐朱柔则也就是之后的纯元皇后起了兴致在太液池边跳起惊鸿舞,恰逢皇上经过,一舞倾城,一见钟情,不顾及先前对娴妃的承诺,也不顾及那时纯元皇后已有婚约,求到太后那,随后迎娶朱柔则进宫。 世人都道皇上皇后真是伉俪情深,令人羡慕不已。可是,哪个不长眼的人会把皇家密事说给外人听,表面附和着称赞皇后真是贤良淑德,暗地里,怎样排挤谁又会知道呢? 无论当年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纯元皇后确实吸引皇上为之付出真情乃至真爱,这便是事实。 不说甄远道在京城中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待那嬷嬷见到甄嬛的容貌,彻底震惊了,五分的容貌像纯元皇后,只因甄嬛还小,脸还未张开,若年纪再大些,可能那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吧!自此,那嬷嬷非常用心的教导甄嬛的舞姿,有意无意中,也培养她的一些气质,与纯元皇后更加想像。 甄嬛自小聪慧,有意无意中透过嬷嬷的嘴察觉到些什么,练舞也更加用心。 可能甄嬛是学舞的好料,不出两个月就掌握了基本舞姿,连嬷嬷也感叹不如,猜测此女以后必成大器。 临近腊月,京城甄家还有许多事要甄家主母管理,特别是临近年关,亲戚间c甄远道官场上关系好的同僚夫人这些,收礼送礼还有府中见见大大小小的事,都等着她着手。所以甄嬛母女不得不在腊月前赶回京城。 甄嬛母女俩也是如黛玉兄妹俩一样正逢下雪,阻碍了水路,不得不在济州停歇,等待雪停了再赶路,只不过她们比黛玉兄妹俩早到济州几天。又恰逢甄嬛幼年的伙伴沈眉庄在济州居住,那沈眉庄是济州都督沈自山的女儿,甄嬛家的府第与她京中外祖府上比邻而居,因为沈眉庄小时候常年寄居在外祖家,又因甄沈两家常年有交情,两府小姐又差不多同龄,所以甄嬛和她更是自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寻常可比,对于甄嬛沈眉庄两人交好,两府非常地赞同。 此次因风雪天气停留在济州,甄嬛母女俩也借此机会拜访沈府。 沈府自然很是招待甄嬛母女。 最高兴的莫不过于沈眉庄了,自小的好姐妹要来自家府上住几天,听到这个消息,沈眉庄早早让人布置甄嬛要住的客房,布置成她喜欢的模样。 当甄嬛住进去时,看着眼前的客房都是按着她闺房布置的,聪明的她怎么不知道这是她眉姐姐亲自为她布置,心中感动,对待沈眉庄更亲近了。 刚好是黛玉兄妹上岸的这天之前,雪已经停了一整天了,所以甄嬛母女打算明日出发,就是黛玉她们上岸的这天。 提出告别时,沈眉庄自是不舍得甄嬛回京城,这几天她和嬛儿一起吟诗作乐,一起绣花,不知多么开心。其实沈眉庄的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和两个哥哥,从小被母亲教导嫡庶有别,所以其它庶出的妹妹们她自持身份瞧不起她们,自然玩不到一起。想多留些日子,又没有办法挽留,便央求母亲亲自去码头送人。 刚开始沈母自是不同意,哪有好好的姑娘家亲自送至码头,而且还是济州都督沈自山的女儿,让管家送过去就行了,何必亲自去呢! 沈母最后自然不忍心拒绝自己女儿的请求,尤其是她还苦苦哀求,最终决定俩人一同去送别。只不过,这时沈母的心中对甄嬛犯嘀咕,到底有些介怀。 “眉姐姐,你看那人真是气质不凡。”甄嬛首先注意到了林青玉他们。一众人的眼光因甄嬛的话投向码头的另一边,各有所思。 待黛玉兄妹离开后,沈眉庄打趣道:“好你个嬛儿,刚刚我还舍不得你离开,现在又拿外人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真真是朵解语花。”捏了捏甄嬛的鼻子。 “眉姐姐冤枉我了,古人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刚刚那位公子真的是位‘美人’。” “那句哪里是古人云,只是你又在哪儿杜撰的。”刚才那位公子长相其实无潘安之美,至多有股文人雅士之气,沈眉庄自是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才如此说道。 旁边的沈母听到甄嬛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外男,实在是有失成统,“好了,眉儿,你嬛妹妹要上船了,我们也不能在这久待,就此告别吧!” 甄嬛和沈眉庄听了此话,又赶紧说了几句悄悄话,便就此告别,相约明年再见。 河面还未成大块的结冰,甄嬛她们走的是官道,如有结冰,自有官府的人处理,所以她们不出半个月便可到达京城。 不说甄嬛她们那边,青玉和黛玉离开码头,来到了早早就预订的客栈中。临近年关,来此地买卖的,回来这儿过年的或者像黛玉兄妹一样来这儿停歇的,所以这时间济州算是挺热闹的,客栈已经住满,要不是林青玉有先见之明,早早预订好客房,可能他们要再寻一间客栈有些困难了。 这几日,黛玉由几个丫鬟陪着出去逛逛集会,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打算回京城给父亲尝尝鲜,还买了些小东西,例如一些首饰,玩偶和几本游记,这些是要托人送到杭州州判的府中。 黛玉当年和安陵容在姑苏林府一见如故,那次分开后,两人经常写信或者送些小玩意,林如海见此,便暗地里观察,虽安比槐并无太大功绩,但也无太大过失,加上有林氏在身旁协同监督,林如海便托人将安比槐从松阳县县丞调任到杭州州判这个位置,至此,黛玉和安陵容交往更密。 在济州呆了几日,黛玉怎么也见不着哥哥林青玉的人影,等到上船回京城,黛玉总算见着了。 “哥哥这几日里不会去学那些才子去那烟花之地吧!小心我告诉未来的嫂嫂。”林青玉见她一副生气的样子,出声笑了。 “妹妹这张嘴真是厉害,那些污七八糟地方岂是你能说出口的,小心我没收你的书。” 黛玉也自察失言,脸蛋通红,“哥哥!”羞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逗你了。哥哥这几日办着正事,忽略了我的好妹妹,你看哥哥不是准备了礼物补偿你嘛,别气了,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林青玉轻轻哄道。 “哼,算你识相。” 这几日,林青玉确实有正事,不,应该说被人找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京城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到济州后,原本青玉打算第二天携同黛玉一起去外面逛逛,谁能料到第二天便收到来自济州都督沈自山府上的请帖。 当时青玉就挑了一下眉,身边的墨云马上会意,接下沈府管家书中的请帖。 那管家连忙笑道,拱手作揖,说∶“我家老爷听闻林公子和林小姐初到济州,现又正值人多之际,想来林公子和林小姐多有不便,想邀请林公子和林小姐到府中小住。”管家转告自家老爷的话,语言多有恭敬之意。 青玉此时面带笑容,可惜眼中并不带笑意。道:“小生与舍妹因天气变故而在这逗留,不出几日就要启程去京城,怕是不便扰烦,你向我多谢你家老爷的盛情邀请,就说小生明日必会赴约,向他赔罪。” 那管家连忙说∶“不敢不敢。”便要离开。林青玉岂能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叫下人拿些礼物跟随管家送到沈府去,当是回礼。 沈府管家走后,青玉久久地坐在包间中沉思,忽地站起身,回房。身边的小厮们左看看你右看看他,连忙追上去。 回到房中,身边的墨雨小声地问∶“公子,明儿真的要去赴约吗?” 青玉抬起头,轻轻看了他一眼,眼中一片无奈。站在另一边的墨云恨不得马上敲一敲墨雨的头,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猪脑子,公子都答应了,哪有不去之理,要是不去,岂不是让公子做个失信之人,不可不可。 墨雨见自家公子没有回答自己,想了一下,暗自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自己问了个什么蠢问题。又继续问∶“那公子,明日要不要带小姐去沈府” “不带。”青玉毫不犹豫地回答,想来早已想好对策。 “墨雨,你去隔壁告诉小姐这几天不能陪她出去,叫她注意点安全,出去时多带些人。” “是,公子。”墨雨刚想出去,青玉又叫住他,“不必把今日之事告诉小姐。”青玉怎样做自有他的考虑。 房中少了墨雨的聒噪声,总算安静些,旁边的墨云暗暗猜测,可能公子都嫌墨雨罗里吧嗦,才打发他去的吧!要知道,平时都是他去小姐那边回话。 青玉确实自有他的考虑。父亲之前给他写的信件完了中隐约透露出皇上的意思,父亲升官是必定,只是能升到几品,这还要看皇上的意思。昨日前脚才到济州,今日后脚沈家就送了请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是个麻烦! 这儿青玉暗暗猜测沈府的深意时,那边沈自山就收到青玉的回话和礼物,一路笑哈哈地走到正院,历来自有嫡妻(正妻)才可以住在后院的正中心,以示身份。 “老爷有什么喜事吗?”沈氏(沈眉庄的母亲)早已接到消息,自是知道他再高兴什么。不过还是一边连忙帮他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的袍子,一边明知故问。 “哈哈!”沈自山拍了拍她的手,随后和她一起坐在炕上。 “夫人,昨儿多亏你告诉为夫,那两人真的是林家兄妹,我已邀请他们明儿到府中做客,记得好好招待。听闻林家小姐不过芳龄十载,却已满腹诗书,想来与咱家的眉儿有共同之处,明儿叫她好好招待林家小姐,不可失了礼仪。”沈自山不知哪来的自信明天林家兄妹都会到来,想是管家传错话了吧!不过幸好没闹出笑话。 “是,我的老爷,妾身一定会好好招待,至于眉儿,老爷还不放心嘛!”沈氏说到自己的女儿时,满脸的自信,沈自山也暗自对自己的嫡女赞叹。 沈家自皇上登基以来,便想把家中的女子送进去,为家族搏的一份富贵,毕竟枕边风的厉害之处也是可想而知的。可惜家族并无合适和适龄的女子人选,便只好从小培养。为了培养眉庄,沈府可是花了大量精力,眉庄也不负众望,礼仪那是精通。 第二天 就算青玉再不想与沈府扯上关系 ,但青玉还是按时到达沈府,向沈自山见了礼,沈自山见青玉只身前来,按下心中的不喜,一脸自然好好地招待他,暗自里叫人通知沈氏和沈眉庄不必过来。 到了书房,沈自山问起青玉∶“四书五经可读熟” “大概通晓。”林青玉略有保留的回答。 随后,沈自山又亲自问了四书五经的内容,见他答的虽不是最佳,但很是流畅,心中暗暗赞叹林如海教子有佳。 俩人在书房交流甚欢,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老爷,夫人已在前厅准备好饭菜,遣夫人身边的欢儿来问您何时用膳”本来过来问话的是沈氏身边的丫头,不过书房重地,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出的。 “你去回了夫人,稍后就到。正好我家夫人已经准备好饭菜,不知林公子可愿意留下来用膳”前一句是对沈自山身旁的小厮说的,后一句是对林青玉说的。 “不敢不敢。”青玉假装推脱一下后也就接受了。 用完饭后,沈自山作为朝廷官员,自是有公务要处理,空出一上午的时间来招待青玉,自是很看重青玉了。这不,刚用完饭,门下的人在沈自山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青玉自是知道他有事情,很识趣地说∶“今儿已经麻烦沈老爷许久,小生也不多打扰了。”做个个揖,有告退之意。 沈自山抱歉地对青玉说∶“今日原是我请你来,现在我有要务在身,不好陪你。真是惭愧惭愧。” 送走青玉后,沈自山开始处理事务,原本是一件及为简单的事,只不过牵涉到京城贾家,便有些棘手了。 “你再把事情经过说一遍。”刚才沈自山顾及着林青玉在这,没有仔细听。 “是。”那人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是两家争买一婢,各不相让,以致殴伤人命。 这个被打死的是一个小乡宦之子,名唤冯渊,父母俱亡,又无兄弟,守着些薄产度日,年纪十八九岁,酷爱男风,不好女色。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立意买来作妾,设誓不近男色,也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郑重其事,必得三日后方进门。谁知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逃去。谁知又走不脱,两家拿住,打了个半死,都不肯收银,各要领人。那薛公子便喝令下人动手,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去三日竟死了。这薛公子原择下日子要上京的,既打了人夺了丫头,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并非为此而逃:这人命些些小事,自有他弟兄奴仆在此料理。 沈自山沉思,他知道这事也不是不好判,只不过这薛大公子乃是薛蟠也。 如今凡作地方官的,都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势极富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这样的护官符,沈自山所在的济州当然有,他自是知道一些内幕。 若是当地做官的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呢!——所以叫做护官符。 方才所说的薛蟠,乃是金陵薛家的人。 连他远在济州做官也偶闻他们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俗谚口碑,云: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又加上他姨母乃是京城贾家的二夫人,又听闻他母舅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 这件案子可谓是极为棘手啊!沈自山摸了摸手指中的玉环,沉浸了一会儿。说∶“原是在济州发生的事,只可惜我进来身子不适,无暇处理这些事。前些日子不是应天府来了个贾雨村嘛,就让他接手吧!” 能推就推,沈自山毕竟是在官场上呆了十几年的老油条,哪能一下子陷进去。 他看的很明白,处理好了,买了个面子给薛家,在官场上自有他的好处,问题在于很容易让人捉到把柄,这可是官场上的大忌,得不偿失的事他绝不接手。就让那个新入官场的贾雨村接手,反正也祸及不到他。 贾雨村原本是中了进士,选入外班,已升了县太爷,十分得意。虽才干优长,未免贪酷,且恃才侮上,那同寅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参了一本,说他貌似有才,性实狡猾,又题了一两件徇庇蠹役c交结乡绅之事,龙颜大怒,即命革职。随后一年又打听得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他便四下里寻情找门路,花了不知多少银两,终于在贾政手下找着了门路。刚上任就有一宗命案,切不提他怎样个“破”案法。 林氏兄妹终于赶在年前来到京城,刚下船,远远地看见父亲身边的金管家,黛玉忍不住红了眼。 “少爷,小姐,老爷今儿特地请了一天假,一早吩咐奴才在这等着。”金管家看见黛玉青玉也是一脸激动,毕竟他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金叔,父亲近来身体如何”林如海原先每每到了冬日里,腿脚都会不利索。在一旁听见哥哥问的黛玉也很是关心,父亲腿上的病就算是黛玉空间里的妙药也根治不好,这让黛玉很是不放心。 “少爷小姐放心,圣上英明,听闻老爷每年冬日腿脚不利索,已经特赐御医过来瞧瞧。”青玉听闻在一旁若有所思,黛玉听闻有些放心,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宫里,应该能治好父亲的腿病吧! 黛玉上了轿,青玉骑上马,后边自有人替他们收拾东西。进了城,黛玉掀起纱窗的一角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非别处可比。又见自家哥哥骑在大马上,潇洒倜傥,将来不知得要吸引多少闺中女子的目光。 又见哥哥往这边一看,黛玉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做了个鬼脸给他看,迅速放下纱窗,脸蛋通红。在外边起码的青玉有些呆住,又瞬间开心地笑起来,妹妹平日里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很少有这样调皮的样子,今儿他所见到,真是稀奇也很是有趣。青玉的笑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黛玉的脸更红了。一旁的丫头紫宁因为快到林家了,心里很是激动,所以没注意到这边。 又行了半日,轿子停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贾府,选秀前期 林如海早早地在门前等着,久久不见青玉黛玉,心中一阵着急。 “老爷,少爷小姐登岸了!”被林如海派遣去瞧瞧的小厮传来话。 果然不到一刻钟,林如海远远地便瞧着骑着马的青玉,后边轿子上坐着的,便是黛玉无二了吧! 林如海下了台阶,后面的奴才小厮紧紧地跟着,老爷的腿还没好,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青玉早早地下了马,向林如海一拜,“父亲!” “诶,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被林如海扶起来。 黛玉被站在门前的一众婆子打起软帘,扶了出来。“父亲!”黛玉眼已经通红,一两滴泪水还挂在脸上,好不楚楚可怜。 “娇儿!”林如海也是近几个月没见女儿,一时爱女心切,当着大家的面,失了仪态。 黛玉正欲下拜,却被父亲抱住,一阵哭泣。旁人看到,一阵唏嘘,心里暗想真是一片父女情深。 一旁的青玉也一直安慰道∶“父亲别伤心了,我和妹妹一路上想着父亲,尽快赶到京城,现如今一家人团聚了,原本您应该是开开心心地享受天伦之乐,哪能是现在这般伤心。” “诶,好娇儿,你哥哥说的是。”林如海擦擦眼泪,拍了一拍黛玉的手,青玉赶紧向前扶住林如海,两兄妹一边一个扶着林如海进入府中。 暂且不提林府这边怎样个天伦之乐法儿,贾府这边听闻林家兄妹已经进京,那可是众生相,各有各的心思。 贾家的上房中静悄悄的,上头坐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这便是贾母也。就算是脸上的皱纹也遮掩不了她浑身的气势,这是多年久经风雨沉淀下来的气势,压的下面刑夫人和二夫人(王氏)不敢说任何一句话。 “老大家的,这事你怎么看”房中只有她们三个,贾母的一声问话令刑氏身体微微一颤。 “儿媳不知。”刑氏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但这句狗不搭理的回话没有引得贾母侧目。 这位大媳妇她很是不喜也很是满意。不喜,是因为她平时闷葫芦的样子,毕竟是小门家子里出身,一副小家子气,很不得贾母喜欢,贾母毕竟是老人,最是喜欢热热闹闹的。至于很满意,就是她的身份不及儿媳妇高,娘家在官场上也帮不了大儿子,对二儿子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真是偏心二儿子到骨子里去了,也不是没有缘故的。大儿子贾赦从小被抱到老夫人就是贾母的婆婆哪儿养,被养的跟她从小就不亲,就算是后来被抱回来了,可那时他都13岁了,一直有隔阂。而二儿子贾政可是不同,那是她一直养大的,视为眼珠子一样。 “老二家的,这事你怎么看”这老二家的心思多,但她好歹是出声于四大家族 ,身份自是比大房高贵,也生了她最喜欢的孙子宝玉,这一点,足以让她对老二家的有所忍耐。 “儿媳一切听从老祖宗的安排。”贾母看着儿媳妇一切以她为顺从的样子,很是满意,老二家的就是识趣。 还没等贾母说出什么安排,外边就吵吵闹闹起来。 贾母似乎听到了心肝儿的声音,“鸳鸯,是宝玉来了吗?” 还不等鸳鸯回话,只见一位的公子进来,这位公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这便是宝玉无误了。 “鸳鸯告诉二爷老祖宗和二位夫人在里边议事,可二爷想着老祖宗了,不想吵着老祖宗了,请老祖宗恕罪。”后头跟进来的鸳鸯跪在地上请罪。 “老祖宗,孙儿可想你了!饶了鸳鸯姐姐吧!”此时宝玉不过9岁小儿,正是可爱的年纪,只见他一下子坐在贾母的身旁,顺势在她怀中逗乐。 “宝玉,不可无礼。”旁边的二夫人皱起眉轻声说道。 “无事,老二家的,在这儿不用太重规矩。”赶紧拉过想要起身的宝玉。 “鸳鸯,你也起来吧!” “是,谢老祖宗!”随后走到贾母后头伺候。 “宝玉,你姑妈的女儿要来咱府住,你可高兴。”贾母摸摸宝玉的头。在下边坐着的两位夫人挑了挑眉,二夫人想的是又来个狐媚子,幸好自家姐姐快来了,听说宝钗是个稳重的人儿,她另有心思在里头。而刑氏在想林家那有答应叫表小姐过来住吗? “姑妈的女儿是和府中的妹妹一样陪宝玉玩吗?”宝玉抬起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贾母。 “诶,是了,宝玉喜欢,那我们留林妹妹在府中多住些日子。” 在贾母那边用晚饭时,众人听到林家表小姐要来家中住些时日,各有各的心思。 果然,过了几日,林家就收到了来自贾府的请帖,说贾母甚是想念黛玉这个外孙女,想接过去住些日子。 林青玉当场就想把这请帖撕了,他也是听过父亲讲过当年之事,贾府连母亲(贾敏)都能利用,更别说妹妹了。 “诶,青玉,不急,你去写回信,就说你妹妹刚来京城,水土不服病了。再加上近来年关将至,家里忙,而且你妹妹她要学规矩,近些日子不得闲,来年再去她外祖母哪住。顺道把今年的年礼一起送去。” “父亲”青玉刚想说什么,便被林如海打断了。 “你不用多说什么,我自有自己的打算。”青玉见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时林如海也心里万般的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进那狼豺虎豹之地,只是将来黛玉迟早要进宫的,林府人口简单,养的黛玉心思单纯,这可不好!再加上那地儿真的是黛玉的外家,就算在怎么有怨言,也不可失了礼数,不然,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有损黛玉的名声。 这林如海在这边的打算青玉如何知晓,到底还是15岁的少年郎,心思不似林如海地缜密。 转眼间,已是年后初春。这个年可把黛玉累坏了,因林府中没有女眷,就黛玉这个小女娃在后院中,林如海早早地把府中的事务交给黛玉打理,当然,只是一小部分,旁边还有个林嬷嬷和几位丫鬟在身旁照料着,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说这林嬷嬷是何许人也 这位便是林如海专门为黛玉请来的教养嬷嬷,这位嬷嬷原本是伺候先帝沐妃的宫女,先帝在世时,独宠舒贵妃(十七王爷的亲生母亲),这位沐妃可是先帝还是王爷时的老人,却不想最后被冷落至死,而林嬷嬷又在后宫呆了十几年,直至新帝继位,皇恩浩荡,放了一批宫女出来,其中就有林嬷嬷。 恰巧她又与林如海同性,她只有一个侄儿,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也找不回来了。林如海又答应她找个孤儿记在她名下,当做孙儿,还让她百年之后有个摔盆的人。便答应在林府当黛玉的教养嬷嬷,顺便调教调教黛玉身边的丫鬟。 “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丫鬟紫安对正在看书的黛玉说道。黛玉身旁的一等的丫鬟有四个,分别是“安,宁,和,乐”,都是紫字辈的人儿,跟从以前母亲(贾敏)那边的一等丫鬟的辈分,至于二等三等丫鬟加起来就有十来个,曹嬷嬷已经被她儿子接出府起荣养起来,现如今黛玉院里就只有林嬷嬷一个教养嬷嬷。算起来,黛玉院子里人也是挺多的。 “嗯。我那箱书可带了没”黛玉轻轻翻了一页书,她早已从哥哥的口中得知她要被送往贾府住上一段日子。刚开始这另她很是难过,这才一家团聚几天,就要分开,当日便有些耍小性子给林如海,幸好当晚林如海找黛玉谈话,话中隐隐约约透露些东西,她自小聪慧,一点就明。心里暗暗感激父亲的用心良苦,只是还是有些气闷。 “带了带了,这可是小姐的命根子,奴婢怎会忘记。” “你这小妮子,准会打趣我,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说着,便放下书来“教训教训”紫安。 当林嬷嬷进来时,就看到一主一仆在哪玩闹,心里有些好笑,到底是个小女孩。 “林嬷嬷。”紫安首先看到林嬷嬷,紧张地停下玩闹,立在哪,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怕被老师训那样子。其实整个院子的人都怕林嬷嬷,暗自叫她“林夜叉”,虽说很凶,可也确确实实对她们好,对小姐好,所以,“林夜叉”也很得人心。 “小姐,马车到了,老爷少爷也在前面等着,我们该出发了。”林嬷嬷没有理紫安,恭敬地对黛玉说。到底是在宫中生活的老人,时时刻刻谨记着规矩。 “诶,那就走吧!别让父亲和哥哥等久了。” 黛玉和林如海青玉泪别后,上了马车,随行的还有四个大丫鬟和林嬷嬷。 “小姐,别哭了。要是老爷少爷知道定会更加伤心。”马车上只留下紫宁这小丫鬟陪着黛玉,其余的在另外一部马车上。 黛玉听了这话,赶紧擦了擦眼泪,父亲和哥哥最不喜欢她流泪了。家里留了些她在空间拿的灵丹妙药,骗父亲哥哥说是当年那个和尚梦中交给她的,当年之事她也知道一二,相信这足以避开父亲哥哥的怀疑。 又行了半日,紫宁小声提醒道∶“小姐,快到了。”黛玉轻轻撩起纱帘的一角,只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不开,只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是外祖的长房了。”又往西不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 只见几个仆妇早在门口等着,看见黛玉的马车,连忙迎上来问候。随后只见她们领着马车不进正门,想由西角门而进。这时,林嬷嬷出来了,在外边与她们争论,黛玉在马车里听的一肚子恼火,外祖母家里怎么这么不重视规矩 争论了半天,可能闹大了,将府里的人都惊动了,这才连忙禀报贾母,贾母赶紧叫人大开正门,迎接黛玉入府,而黛玉一直呆在马车中没有下来过,这是她的教养,女子抛头露面与底下的奴仆争论,只会让人看轻自己。 进了府,换了个软轿,贾府众奴仆才看清表小姐的面貌,真是闭月羞花,比府中任何一位小姐都好看。 那轿子至一垂花门前落下,轿夫俱肃然退出,林嬷嬷先一步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了轿,原先想扶黛玉下轿的众婆子一阵尴尬。人家表小姐可是有奴婢伺候的,哪用的着她们。 黛玉扶着林嬷嬷的手,随众婆子带路进了垂花门,两边是超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转过屏风,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雀鸟。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她们来了,都笑迎上来道:“刚才老太太还念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帘子。一面听得人说:“林姑娘来了!” 黛玉方进房,只见两个人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知是外祖母了,正欲下拜,早被外祖母抱住,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 一旁地林嬷嬷皱了一下眉,而黛玉一片尴尬,不知怎样才好,待到众人慢慢解劝,贾母才停了下来,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 贾母从刚才黛玉的神情已看出她的一丝不满,想来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吧!“我的儿,方才让你受委屈了,那几个叼奴我已经打发人赶出府,万不得让你受委屈。” 随后方一一指与黛玉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前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贾母又叫:“请姑娘们。今日远客来了,可以不必上学去。”这话让林嬷嬷再次皱了眉,这贾府,好没规矩。 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妈并五六个丫鬟,拥着三位姑娘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束。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归了坐位,丫鬟送上茶来。 黛玉也不是个多话的,众人问一个答一个,好生没趣。突然听见后院中有笑语声,说:“我来迟了,没得迎接远客!”黛玉思忖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如此,这来者是谁,这样放诞无礼?”林嬷嬷第三次挑起眉毛。 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个丽人从后房进来。这个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 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众姊妹都忙告诉黛玉道:“这是琏二嫂子。”黛玉虽不曾识面,听见她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的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学名叫做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 随后王熙凤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安排她的住处。本来贾母想让黛玉住在她的套间暖阁里,暂且安置在碧纱厨里。但见她身边丫鬟也多,更何况她身边的教养嬷嬷看起来也是个精明的,便没提,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顺手将自己身边一个二等小丫头名唤鹦哥的与了黛玉,黛玉当场赐名“紫娟”。 之后,黛玉再贾府安顿下来。也见着贾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项上金螭缨络,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宝玉也想见见这位林妹妹,只是黛玉她一直用面纱遮脸,外加林嬷嬷和四个丫鬟的阻挠,宝玉他想靠近黛玉都不行。 宝玉告诉老祖宗,可黛玉的“就是亲兄妹都是男女八岁不同席,更何况表兄妹。表哥难道连这些伦理道德都不知吗?”一句话顶回去,贾母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黛玉在薛宝钗来贾府之前就回家了,当再次被贾府的人请去,薛宝钗已经赢得众人的好评,宝玉也对她形影不离。 近因今上崇尚诗礼,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得亲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宫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的,本来薛宝钗进京是冲着这个而来,奈何自家哥哥不争气,惹了货,宫里首先把她们这次“家风不好”的给刷下去了。 黛玉一年中有两三次被接进贾府,与一班姐妹不熟,只呆在院子里看书写字刺绣练琴学规矩等一些女儿家的该学的东西。当然,在家里,她会开诗社赏花会邀请一些同龄人,当然,从中也交到了一两个好闺密。 日复一复,年复一年,转眼间七年过去了,此时是乾元十二年了,黛玉也从青涩幼童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 朝野中也有许多变数,比如林如海已经升职为从一品少傅,实实在在的纯臣,安陵容的父亲升职为从四品国子监祭酒,已经在两年前搬到了京城。又比如慕容家和四大家族日如中天,汝南王玄济屡屡在朝廷上把皇上不看在眼里 后宫中也发生着变数,不是新人笑就是旧人哭,这条是在后宫中是千古不变的定则。慕容家把自己女儿慕容世兰送进宫中,听闻很得圣心,现如今是正二品的华妃娘娘了。而四大家族荣国府贾家二房的大女儿贾元春已是正一品德妃,毕竟人家资历在那。 而今年,选秀也如期而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品级、官职(本章可不看) 皇后 正一品:贵妃c淑妃c贤妃c德妃 从一品:夫人 正二品:妃 从二品:昭仪c昭媛c昭容c淑仪c淑媛c淑容c修仪c修媛c修容 正三品:贵嫔 从三品:婕妤 正四品:容华 从四品:婉仪c芳仪c芬仪c德仪c顺仪 正五品:嫔 从五品:小仪c小媛c良媛c良娣 正六品:贵人 从六品:才人c美人 正七品:常在c娘子 从七品:选侍 正八品:采女 从八品:更衣 正一品——(文)太师c太傅c太保c大学士。(武)领侍卫内大臣。 从一品——(文)少师c少傅c少保c太子太师c太子太傅c太子太保c各总督c各部院尚书c都察院右都御史c左都御史。(武)将军c都统c提督。 正二品——(文)太子少师c太子少傅c太子少保c各省总督c各部院左c右侍郎。(武)副都统,总兵。 从二品——(文)各省巡抚c内阁学士c翰林院掌院学士c各省布政使。(武)副将。 正三品——(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c左副都御史c通政司通政使c大理寺卿c詹事府詹事c太常寺卿c顺天府府尹c奉天府府尹c各省按察使。(武)参将。 从三品——(文)光禄寺卿c太仆寺卿c各省盐运使。(武)游击。 正四品——(文)通政司副使c大理寺少卿c詹事府少詹事c太常寺少卿c鸿胪寺卿c太仆寺少卿c各省道员。(武)都司。 从四品——(文)翰林院侍读学士c侍讲学士c国子监祭酒c内阁侍读学士c各省知府。(武)城门领 正五品——(文)左右春坊左右庶子c光禄寺少卿c钦天监监正c六科给事中c各部院郎中c各府同知c直隶州知州。(武)守备。 从五品——(文)鸿胪寺少卿c各道监察御史c翰林院侍读c各部员外郎c各省知州。(武)守御所千总。 正六品——(文)国子监司业c内阁侍读c左右春坊左右中允c各部院主事c京府通判c京县知县c各省通判。(武)门千总c营千总。 从六品——(文)左右春坊左右赞善c翰林院修撰c光禄寺署正c直隶州州同c州同。(武)部千总。 正七品——(文)翰林院编修c各部院七品笔帖式c顺天府学教授c训导,京县县丞外县县长c各府学教授。(武)把总。 从七品——(文)翰林院检讨c中书科中书c内阁中书c国子监博士c直隶州州判c州判。(武)盛京游牧副尉。 正八品——(文)太医院御医c各部院八品笔帖式c外府经历c外县县丞c州学正c县教谕。(武)外委千总。 从八品——(文)翰林院典簿c府c州c县训导。(武)委署骁骑尉。 正九品——(文)各部院九品笔帖式c县主薄。(武)外委把总。 从九品——(文)翰林院侍诏c邢部司狱c州吏目c巡检。(武)额外外委。 未入流——(文)京c外县典史c驿丞c河泊所所官(武官未入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选秀 乾元十二年 三年一届的选秀到了,今年的京城比往年更加热闹,不过到了选秀年龄的女子安安静静地待着闺阁,今年的赏花诗社比往年少了些。 “小姐,小姐。”紫安轻声唤到,她看到小姐从紫和去小厨房做点心开始就停留在这叶书上,整整有一个时辰。 “紫安,我无事,只不过在想些东西罢了。”黛玉轻轻揉了揉脑袋,在一旁的紫安见状,赶紧接下手来,替黛玉按摩头部。 “奴婢给小姐请安。”紫和看来刚才是厨房出来,手里还拿了一碟点心。 “起来吧,这平日里咱们私底下就不必多礼。”黛玉无可奈何地叫起来。她身边的这些丫头啊,被林嬷嬷教导的,也忒有规矩了点,每次黛玉叫她们起来都会有种无奈之情。 紫和听了,只是笑笑,并无回应黛玉的这个话,“小姐,今儿看起来紫和好像做了到新点心,这样式我都未见过。”旁边的紫安看到碟中颜色鲜艳的团子,好奇地说道。 “是了,快给我拿上来瞧瞧。”黛玉对这些吃食非常感兴趣,尤其是紫和做的。 “小姐,这是草饼,又称麻糬,是闽南等地的特色传统小吃。奴婢想着小姐近来茶饮不思,便想做些清淡的。”黛玉咬了一口,果然清甜而不腻。 黛玉听着这番话,想想近来果然为选秀一事耿耿于怀,倒是为难了身边的丫头们,心中一阵愧疚。“近来为难你们了。”手里不自觉地拍拍她们两个的手。 紫安紫和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流露出了放心,她们都知小姐为何如此,只不过也无可奈何。 翌日 “小姐,刚才大少奶奶打发人过来,说过几日便是小姐的生辰,可有哪些要邀请的人。”紫乐兴冲冲地跑进来对黛玉说,“紫乐!”在黛玉身边伺候地紫安皱起眉头低声训道。紫乐偷偷伸了一下舌头,调皮地眨眼睛。 “好了,紫安,紫乐也不是故意的。”黛玉笑笑,她就是喜欢紫乐这般小儿心性,也不辜负她的“乐”字。 过几天也是容儿的生日,礼物早已让人准备好了。说起来,她们两个还真有缘分,容儿的生日是二月初九那天,过了三日二月十二那天又是她的生日,你说这可巧不巧。 “紫乐,你去把放在我书房的桌子上的那份名单交给嫂嫂,代我向嫂嫂问好,待会儿我会去看看侄儿侄女。” 黛玉的嫂嫂是何许人也她是内阁学士陈盛顾的女儿,闺名如玉。虽然上头有两个哥哥,但并不娇宠,相反,人如其名,她很温婉,像块暖玉般,又持家有道,林如海对她很是满意,青玉也是对她多有爱意。小两口生活美美满满的,现如今有一双儿女。 今年安陵容到了及笄之龄,也指已到了结婚的年龄,称“年已及笄”。 及笄语出《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 这一天安府很是热闹,而作为闺密的黛玉早早来到安府。看着安氏(陵容的母亲)为陵容受笄,即在行笄礼时改变幼年的发式,将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随即以簪插定发髻。然后有由请的女宾为少女的加笄,一系列下来,复杂而又繁琐,一整天下来,陵容已是满脸疲惫,黛玉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两年前,黛玉也是到了及笄之年,林贾氏(贾敏)去世多年,最适合为黛玉受笄的是贾母,毕竟是外祖母。 所以当日邀请的便是贾母和王熙凤,顺道把三个姑娘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薛宝钗还有宝玉给带过来了。 看着贾府一众人的到来,林府的奴才惊讶,更让人惊讶的是薛宝钗这人也跟过来,贾家等人来到林府那是作为大姑娘的外家,那这位薛姑娘,又是林家的什么人呢脸皮可真厚。 当时是黛玉的嫂嫂安排及笈礼,看见贾母想带宝玉这一外男进小姑的闺房,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无法忍受,这是想要毁了小姑的名誉啊! 最后,宝玉被拦,甚至被黛玉的嫂嫂大骂,贾母脸色也不好,一个好好的及笈礼被她们弄成这样,林如海和青玉的脸色更不好。不过,到最后,竟有宫中嬷嬷送来太后的赏辞,众人看黛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尤其是贾母,她可是想撮合宝玉和黛玉两个玉在一起的,再有宫里还有个当娘娘的孙女,她可不想再让个外孙女进去跟元春争宠,前提是必须和她和贾府是一条心的。 刚过完黛玉的在家的最后生辰,一家子热热闹闹又有些沉重。 时间好像加快,一转眼就到了选秀之日。乾元十二年农历八月二十,黄道吉日,这天迎来了本朝的第四次选秀。 选秀是每个官家少女的命运,每三年一选,经过层层选拔,将才貌双全的未婚女子选入皇宫,充实□□。像乾元六年刚进宫的慕容小仪到现在的华妃娘娘,不过才六年时间,这也是一些待选秀女所羡慕的和隐约期待的。 林府一大早安安静静的,下人们不敢出半点声音,因为他们家的大小姐要进宫选秀去了,别的家高高兴兴的,就他们家,谁不知林老爷和林少爷最是疼爱大小姐,可舍不得她进去了,最好落选。 此时上房的院子里,“小姐还里头。”紫安小声问一直站在屋外的紫宁。见她点点头,紫安叹了一口气,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不可在耽误下去了,紫安刚想敲门说道,门就打开了。 从里边出来的黛玉眼镜红红的,想来刚才哭过,一直跟在黛玉后头的林嬷嬷悄悄把紫安拉到一边,说∶“待会儿好生照顾好小姐,等会在马车上拿个冰袋为小姐敷敷眼睛,好声劝道。”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向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坐在马车上的黛玉此时心情沉重,随着越靠近那儿,就有些压不过气来。 可是,她摸摸袖子中的玉佩,那是块极好的玄玉,上面只雕刻了一条龙和祥云。 自古以来,玉雕的都是龙凤呈祥一龙一凤和祥云。龙代表鳞兽类动物的图腾部落,凤代表鸟类动物的图腾部落。传说,两部落冲突,龙胜,合并了凤,从此,天下太平,五谷丰登,也是高贵吉祥的表现。而祥云则代表有好的预兆,表示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这块玉很是独特,可看出是这块玉的主人叫人精心雕刻的。它是两年前黛玉及笈礼结束后,太后的赏赐过后,由一位自称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夏刈送来的。 如果是真的,缺凤的玉佩,想到这里,黛玉的脸微微发烫。 下了马车,黛玉站在紫禁城空旷的院落里可以看见无比晴好的天空,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 鸿雁高飞,据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预兆。 毓祥门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无数专送秀女的马车,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保持异常的沉默。黛玉和来自各地的秀女站在一起,黑压压一群人,端的是绿肥红瘦,嫩脸修蛾,脂粉香扑鼻。很少有人说话,只专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或是好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秀女。 选看秀女的地点在紫禁城内长春宫的正殿云意殿,而秀女们所带的丫鬟则留在宫毓祥门外等待。等待秀女分成六人一组,由太监引着进去被选看,其余的则在长春宫的东西暖阁等候。 选看很简单,朝皇上皇后叩头,然后站着听候吩咐,皇上或者问哪个人几句话,或者问也不问,谢了恩便可。然后由皇上决定是“撂牌子”还是“留用”。“撂牌子”就是淘汰了,“留用”则是被选中,暂居本家,选吉日即可入宫为妃嫔。 满满一院子秀女,黛玉看着每六个秀女被太监带进去,上位者只需简单问几句便决定了她们一生。选秀又称之为采选,原先是古代的一种游戏,就是后来的升官图和打马图。李清照在 《<打马图>序》写到:“大小象戏c弈棋,又惟可容二人。独采选c打马,特为闺房雅戏。尝恨采选丛繁,劳于检阅,故能通者少,难遇勍敌。”这次选秀不过是广选妃嫔充实掖庭,为皇上绵延子嗣,多么可悲! 陵容原就是和黛玉是同届秀女,又加上是她的好朋友,远远地看见黛玉,笑着走到她身边,“姐姐!” 黛玉细细地看了两眼,此时陵容身着淡粉色的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丝绸般墨色的秀发梳成普通的样式,上头插着一只蝴蝶钗,原本陵容就是身材纤细,蛮腰赢弱,这样穿着更显得楚楚动人。想必陵容对这次选秀很是看中。 “有段时间不见妹妹,哪想着一见啊,就见了个大美人。”黛玉笑着打趣着她。 她被说的脸蛋通红,“好你个林丫头,竟敢打趣我。” 陵容继续道∶“要我说啊!玉姐姐那才是真真的美人一个。不知那位见着会不会盯着姐姐不放。”最后一句是贴在黛玉耳边说的,陵容可是不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这样别人只当自己和好闺密说悄悄话。 黛玉本是绝美,她的原身本是绛珠仙草,受天地之精华,复得甘露滋养,遂脱了草木之胎,换得人形,是一种超凡脱俗,得天地精华的清秀非凡之美。 现如今不过是身着淡蓝色的宫装,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便频频引得其她秀女的瞩目,真是“众女嫉余之蛾眉兮”,不知会不会“谣琢谓余以善淫”。 黛玉她白玉般的脸庞,爬上了一抹红晕,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一声“姐姐”给打断,原来说话的是贾家的四姑娘贾惜春,旁边站着那个是贾家的三姑娘贾探春。 贾惜春是宁国府贾敬的女儿,贾珍的胞妹,性格有些孤僻,黛玉记得她爱绘画,曾经还送了一幅丹青给她。黛玉轻轻对她点头,“妹妹”算是回话。 “哼。”旁边的贾探春出声,场面有些尴尬。她是贾政的庶女,一向志向很高,精明能干,对于黛玉这种“亲外人也不亲亲戚”的行为很是不屑。 黛玉并不放在心上,对于探春的这种态度,她见怪不怪,只可怜惜春在一旁尴尬着,帮哪边也不好,边没在说话。 安陵容由于到京城的时间并不长,虽听闻玉姐姐和她外祖母家不和,她隐隐约约听见玉姐姐的丫鬟说过贾家的规矩如同虚设,可也没想到是这样。这贾家是怎样教导姑娘的规矩,即使内里不和,也无需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出来,太没规矩了。心里早已偏向黛玉。 陵容抓起黛玉的玉手,轻轻描着她手掌的纹痕,而黛玉知道她这是不想和贾家两姐妹说话,便由着她,顺手拿起她的帕子上的图案看了起来。 贾家两姐妹也不是脸皮厚的,人家不理你,也不好多待,便离开了。“容儿,你呀你,还跟小孩子似的。”黛玉轻轻瞪了她一眼。 “姐姐,我就是不喜欢她们,也不知贾家怎么想的,一个已是高位了,还想送进两个,也不怕折了这福气。”陵容很是小声地说,她一向谨慎。 “诶,就不知宫里边的那个心里如何。”黛玉说的自然是贾元春,只是声音小的不知道是因谨慎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厢黛玉和陵容说着闺中趣话,打发这等待的时间。 那厢沈眉庄远远看见甄嬛便笑了,走过来执着她的手,面含喜色关切道:“嬛儿,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上次听外祖母说妹妹受了风寒,可大好了?” 只见甄嬛依依起身,道:“不过是咳嗽了两声,早就好了。劳姐姐费心。路上颠簸,姐姐可受了风尘之苦。” 沈眉庄点点头,细细看甄嬛两眼,只见她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宫装,合着规矩裁制的,上裳下裙,泯然于众的普通式样和颜色,并无半分出挑,也不小气。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沈眉庄心里疑惑但面带微笑说:“在京里休息了两日,已经好得多。妹妹今日打扮得好素净,益发显得姿容出众,卓而不群。” 甄嬛脸上飞红,害羞道:“姐姐不是美人么?这样说岂不是要羞煞我。” 沈眉庄含笑不语,用手指轻刮甄嬛脸颊。甄嬛笑着任她打趣过后,这才仔细看她,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如漆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雍容沉静。 看过后甄嬛含了笑,不禁赞叹:“几日不见,姐姐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皇上看见必定过目不忘。”这般胆大妄为,在她俩身边站着的秀女被她这话吸引打量着她们,尤其是沈眉庄。众秀女看她这身打扮和这姿态,确实是很有竞争力。听到甄嬛这话的秀女们不禁看沈眉庄的眼色都变了。 沈眉庄赶紧用手指按唇上示意她噤声,小声说:“谨言慎行!今届秀女佼佼者甚多,姐姐姿色不过而而,未必就能中选。” 她们都知道指谁,刚才黛玉的容貌吸引的可不是一小部分人的注意,再加上她非凡的气质,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女孩,楚楚动人,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甄嬛自知失言,就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其它缘故,便不再说话,只和她絮絮一些家常。 黛玉和陵容说了一大萝子话,看这太阳已经西斜,想来应该是申时(哺时,又名日铺c夕食等,即北京时间15时至17时)。院内的秀女已经少了一大半,留下的,自是父亲官职较高或者面貌品行优越的女儿家 。 黛玉微微讽刺地想,那些安排参圣的太监,最会玩这套法子儿,把最好的留在最后,殊不知,皇上会不会视觉疲惫,毕竟看了一整天的秀女。 “玉姐姐,我去拿茶水。”陵容还没有等黛玉说话,便自个去拿茶水了,看来说了那么久的话,真是渴到她了。 其实这院中也有宫女嬷嬷伺候,只不过也不是每个人特配的,总是有人手不够的时候。再说,有一些可是上边或者宫里面派来观察她们的,这点各个秀女心知肚明,也不好和她们多接触。 不多时,便听见远处“哐啷”一声,有茶杯翻地的声响,各个秀女停了说话,抬头去看,黛玉更是上前走去。只见一个穿墨绿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一手拎着裙摆,一手猛力扯住另一名秀女,口中喝道:“你没长眼么?这样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么?你是哪家的秀女?” 被她扯住的秀女并不是谁家的秀女,正是安陵容。刚才她拿起茶杯,走到这处,像是被别人拌了一脚,刚好前面有位秀女。 安府后院里穷出不奇,陵容从小在那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此番是被别人算计了,只得垂下眉目,低声答道:“我叫安陵容,陵容刚才一时失手将茶水洒在姐姐身上,陵容在这里向姐姐请罪,望姐姐原谅。”此时,黛玉已经来到了陵容的身旁。 那位秀女本想着再次质问她,看到黛玉时更加的咄咄逼人,益发凶狠地问:“你是哪家的秀女?难道连父亲的官职也说不出口么?” 旁边有人插嘴提醒陵容:“你可知你得罪的这位是都司的千金夏月菁。” “家父是国子。。。”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稍微有些不悦。 “不过一件衣服罢了,这位姐姐莫要生气。妹妹带了替换的衣裳,姐姐到后厢换过即可。今日大选,姐姐这样吵闹怕是会惊动了圣驾,若是龙颜因此而震怒,又岂是你我姐妹可以承担的。况且,即便今日圣驾未惊,若是他日传到他人耳中,也会坏了姐姐贤德的名声。为一件衣服因小失大岂非得不偿失,望姐姐三思。”说着话的自然是甄嬛,刚才她看见安陵容把茶水浇到别的秀女身上,便知道机会来了,挣脱眉庄拉着的手,出声打断。 夏月菁略微一想,神色不豫,但终究没有发作,“哼”一声便走。围观的秀女散开,但偷偷暗中观察着这边。只见甄嬛对陵容一笑:“今日甄嬛在这里多嘴,安姐姐切莫见笑。” 陵容和黛玉很默契地对视了几秒,眼里都流露出一种嘲讽的意味,这位甄嬛,也太当自己一回事了吧! 但陵容满面感激之色,娇怯怯垂首谢道∶“多谢姐姐出言相助。只是姐姐这样为我得罪他人,岂非自添烦恼。”虽恼她的“无意之举”,但还是要好好谢谢她的,毕竟这里是皇宫后院,可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地方。 甄嬛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安姐姐刚才也只不过是失了手,那位姐姐何必斤斤计较,失了脸面又破坏了大家的情谊,大家都是待选的姐妹,何苦这样计较。” 在一旁的黛玉突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陵容和甄嬛都转过去看她,有些惊呆,果然应了那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玉姐姐”陵容有些脸红地问,刚才玉姐姐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连她都看呆了。 “你们两个,一口一个‘姐姐’,那到底谁是‘姐姐’,谁又是另一个‘姐姐’”黛玉笑着问她们两个。 “玉姐姐,你‘姐姐’‘姐姐’地问,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姐姐’了。”陵容的小脑袋确实有些绕晕,不过深处意思还是懂的,玉姐姐就是厉害,讽刺人也那么的无形。 听了黛玉这话的甄嬛她当然知道黛玉在讽刺她既不是人家的姐姐又不是妹妹,无端端地帮个陌生的“姐姐”,这不是“挂着羊皮卖着狗肉”嘛。 此时沈眉庄也走上前来对甄嬛说:“这是皇宫禁内,你这样无法无天!叫我担心。”又对陵容笑言:“你看她这个胡闹的样子。哪里是一心想入选的呢?也不怕得罪人。” 其实沈眉庄也是有些恼火甄嬛睁开她手去打断人家说话,要是真的那位夏月菁秀女真的仗势欺人,嬛儿上去帮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明明看那安陵容胸有成竹的样子,再加上和她在一起的秀女看起来家世也不简单,怎么还上前去打断别人。 沈眉庄毕竟和甄嬛从小长大,只能相信她真的心中瞧不起这样仗势欺人的人。只是,一颗名叫“怀疑”的种子种下,还怕它不会发芽吗? 四人谁也没说话,黛玉和陵容是因为不喜甄嬛这么自作主张c自以为是,甄嬛呢,是还为刚才黛玉所说的话感到尴尬,而沈眉庄呢,则是因为不认识黛玉和陵容,也不好说话。 四人正僵着,黛玉刚想开口时,就有太监过来传安陵容和另几位秀女进殿。陵容握紧黛玉的手,黛玉心里明白,便拍拍她的手,朝她微笑鼓励着,待她进殿后,这才和甄嬛沈眉庄告辞离开,归位继续等待。 甄嬛沈眉庄也归位坐下等待,便有小宫女上来奉茶,她们各自从荷包里取一锭碎银子赏她,那宫女喜笑颜开地谢了下去。眉庄见宫女退下,方才忧道:“刚才好一张利嘴。也不怕得罪新晋的宫嫔。” 甄嬛端过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见四周无人注意她们,才闲闲道:“你关心我我岂有不知道的。只是姐姐细想想,皇上选秀,家世固然重要,但德容言工也是不可或缺的。夏月菁虽说出身不低,但以这样的德行举止是断断入不了皇上的眼的。即便她入宫,恐怕也不得善终。所以又何来得罪呢?” 眉庄点点头,含笑道:“你说的果然有几分道理,无怪你爹爹自小便对你另眼相看,赞你‘女中诸葛’。” 甄嬛微笑说:“以姐姐的家世姿色入选是意料中事。妹妹相貌平平,极有可能落选。万一安氏得选,再加上她身边的那位秀女想来也会得选,姐姐在宫中也好多两个照应。当然今朝佳丽甚多,安氏和那位秀女能否得选另当别论,也是嬛儿一番愚见罢了。” 沈眉庄听了为之动容,握着甄嬛的手,说∶“嬛儿,你我一定会得选的。” 今届应选秀女人数众多,待轮到甄嬛和沈眉庄进殿面圣时已是月上柳梢的黄昏时分。 泰半秀女早已回去,只余寥寥十数人仍在暖阁焦急等候,只有黛玉一人细细品茶,脸上并无焦急之色,聪慧的她猜测可能她会是最好一批面圣的秀女。 安静品茶的黛玉并不知殿内发生什么事,无非是“被撂牌子”和“留用”。 殿内刚好叫到沈眉庄,“济州都督沈自山之女沈眉庄,年十六。”眉庄脱列而出,身姿轻盈,低头福了一福,声如莺啭:“臣女沈眉庄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吉祥。” 皇帝坐直身子,语气颇有兴趣:“可曾念过什么书?”殿堂空阔,皇帝的声音夹着缥缈而空旷的回音,远远听来不太真实,嗡嗡地如在幻境。 眉庄依言温文有礼地答道:“臣女愚钝,甚少读书,只看过《女则》与《女训》,略识得几个字。”站在她身旁的甄嬛听闻,知道眉庄并不是略识得几个字的人,想必听闻宫里头的太后并不喜欢多才的女子吧!甄嬛低下头,眼里满是成算。 皇帝“唔”一声道:“这两本书讲究女子的贤德,不错。”语气并无兴趣之意,这下,甄嬛知道等下要怎样回答了。 皇后和颜悦色地附和:“女儿家多以针线女红为要,你能识几个字已是很好。” 眉庄闻言并不敢过于露出喜色,微微一笑答:“多谢皇上皇后赞赏。” 皇后语带笑音,吩咐司礼内监:“还不快把名字记下留用。” 不一会司礼内监已经唱到甄嬛的名字“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五。”甄嬛上前两步,盈盈拜倒,垂首说:“臣女甄嬛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吉祥。” 皇帝轻轻“哦”一声,似乎很关心地问道:“甄嬛?是哪个‘嬛’?”又似乎很不用心,低头慢慢抚摸着自己手指中的板玉。 她低着头脱口而出:“蔡伸词:嬛嬛一袅楚宫腰。正是臣女闺名。”她相信皇帝一定会对她感兴趣。要知道,纯元皇后可是精通诗词歌赋的。 果然,皇帝抚掌笑道:“诗书倒是很通,甄远道很会教女。只是不知你是否当得起这个名字。抬起头来!” 甄嬛娇羞地抬起头,皇后道:“走上前来。”说着微微侧目,旁边的内监立即会意,拿起一杯茶水泼在我面前。甄嬛不解其意,只得装作视若无睹,稳稳当当地踏着茶水走上前两步。 皇后含笑说:“很是端庄。” 只见皇帝抬手略微掀起垂在面前的十二旒白玉珠,愣了一愣,赞道:“柔桡嬛嬛,妩媚姌嫋。你果然当得起这个名字。”只是眼底满是戏谑,只是被遮在垂在面前的十二旒白玉珠里,无人瞧见罢了! 然后皇后随声说:“打扮得也很是清丽,与刚才的沈氏正像是桃红柳绿,很是得衬。” 甄嬛低低垂首,面上滚烫,想来已是红若流霞,只好默不作声。只觉得眼前尽是流金般的烛光隐隐摇曳,香气陶陶然,绵绵不绝地在鼻尖荡漾。皇帝含笑点点头,吩咐命司礼内监:“记下她名字留用。” 果不其然,黛玉猜对了,她真的是最后一批面圣的秀女,待到太监带领黛玉这一批秀女进殿时,已经是明月高照的时辰。 黛玉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大青石砖拼贴无缝,中间光洁如镜,四周琢磨出四喜如意云纹图案。听着前几位秀女跪拜如仪,衣角裙边和满头珠翠首饰发出轻微的唏娑碰撞的的声音。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终于,“少傅林如海之女林黛玉,年17。”黛玉向前走两步脱列而出,体态轻盈,垂首道∶“臣女林黛玉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千岁吉祥。”声音清脆,引得上首的皇帝微微坐直了身子。 “林爱卿之女抬起头来。”上首的两人怔住,天底下还有如此绝美之人,尤其是皇帝,眼直勾勾地盯着黛玉,终于见着日夜思念的小人儿了。 皇后看着皇帝的失态,心里一阵妒忌,刚刚前个甄嬛像姐姐已是让她心生忌惮,现如今又来了个林黛玉,直把皇帝勾走,都是些狐狸精,她怎能高兴地起来。看着黛玉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黛玉在抬头后忍不住偷眼看宝座上的帝后。云意殿大而空阔,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饰以云彩花纹,意态多姿,斑斓绚丽,全无龙凤等宫中常用的花饰。赤金九龙金宝璀璨的宝座上方坐着的正是我大周朝第四代君主玄凌。 只见那人头戴通天冠,白玉珠十二旒,垂在面前,遮住龙颜,无法看清他神情样貌。皇后坐在皇帝宝座右侧,珠冠凤裳,甚是宝相庄严。长得也是端庄秀丽,眉目和善,虽劳碌了一日已显疲态,犹自强坐着,气势丝毫不减。 此时,一双炽热的眼神正盯着黛玉,那主人便是玄凌,瞧她微微走神,觉得好笑,忽然间,两人视线对视,黛玉愣了几秒,迅速低下头去,耳边和脸上带有可疑的红云。那双眼睛黛玉到死也不会忘记,带有浓浓的爱意,还有几分兴趣。到底怎么一回事 之后皇帝也并没问其他问题,皇后娘娘想着事情,也故意忽视,只听见皇帝吩咐命司礼内监:“记下她名字留用。”时,眼里充满了算计。而她没注意的是,皇帝在一旁看着她可是眼底发寒。 黛玉等着这班秀女见驾完毕,按照预先引导内监教的,无论是否中选,都叩头谢了恩然后随班鱼贯而出。出了云意殿,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自小心思细腻,皇帝的眼神现如今让她猜不透也看不透啊! 此时有年长的宫女提着风灯上来引黛玉出宫。宫女面上堆满笑容,向她福了一福说:“恭喜小主得选宫嫔之喜。”黛玉矜持一笑,拿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赏她,那位宫女颠了颠重量,笑意更浓了,连忙搀着黛玉手慢慢往毓祥门外走。 毓祥门外等候的马车只剩下最后一辆,很是孤单。马车前悬挂的琉璃风灯在风里一摇一晃,像是身不由主一般。 等候在车上的四个丫鬟远远见黛玉她们来了,携了披风跳下马车过来迎接。 “谢谢这位姐姐。”紫安从那位宫女手中接过黛玉,一旁的紫宁又拿起一个荷包给了她。 “谢谢小主。”那名宫女喜不自胜地走了。 紫乐扶住黛玉手臂,轻声说:“小姐辛苦了。”紫安在一旁默默地把披风搭在黛玉身上系好。 回到马车上,紫和赶紧拿出准备好的吃食,“小姐,这是大少奶奶方才使人送过来的,还是温热的。”确实,黛玉肚子还真的有些饿,毕竟中午没胃口只吃了一点点,一个下午只喝了几杯茶,现在肚子空空如也。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马车慢慢离开被帷幕包围的紫奥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进宫 想必宣旨的内监早已经去到了家里,就不知爹爹和哥哥听了作何感想。黛玉用了点点心,便吃不下去了,心中一阵感概,有人盼着她进去又有人盼着她不要进去,爹爹哥哥必是不想让她进后宫,只是想起当今圣上今天的眼神,黛玉脸上浮上红晕。 马车还未到达林府,便远远地听见敲鼓声和鞭炮噼里啪啦烟花绽放声,好不热闹。黛玉轻轻掀起窗纱,街道上灯火通明,只见深蓝色的天空布满了五彩斑斓的礼花,开放的礼花如一个个彩球,似一朵朵雪花,像一颗颗拖着彩带的流星,把漆黑的夜空照的如同白昼一样,黛玉看着这些在天空绽放又消失的烟花,她心里难受,又不得不把眼睛里的眼泪忍住。 林府的奴仆看见马车,迎来上来,紫安扶着黛玉下马车,黛玉看见了爹爹和哥哥嫂嫂,他们脸上不知是喜是悲,原来黛玉拼命忍住的眼泪还是留了下来。刚想叫声“爹爹哥哥嫂嫂”。 突然全部人都跪下来,爹爹恭恭敬敬地喊∶“臣林如海连同家眷参见小主。”紧接着,后面的人跟着喊∶“参见小主!” 黛玉突然醒悟,自己已经不单单是林府的大小姐了,还是皇上的妃嫔,只等着这两日颁下圣旨确定名分品级。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茫然,跪在她身边的紫安轻轻拉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忍住悲痛极力语气保持平和地说∶“起来吧!”说完便急忙去搀扶林如海。 众人方才起身,众星拱月般的把黛玉迎了进去。 家宴林陈氏(黛玉的嫂嫂)早已准备好,赏赐完奴仆,叫他们一一退去,当下只余她们一家人开了一桌家宴。林如海想把黛玉让到上座。黛玉怎肯,含着泪说了声“爹爹”。 林如海心中也是不好受,“规矩不可不遵。”连着一旁的青玉和林陈氏也劝道。 黛玉登时跪下泫然道:“女儿不孝,已经不能承欢膝下奉养爹爹,还要家人这般谨遵规矩,心中实在不安。” 林如海他们连忙过来扶黛玉,黛玉坚持跪着不动继续说:“请爹爹听女儿说完。女儿虽已是皇家的人,但孝礼不可废。请爹爹准许女儿在进宫前仍以礼侍奉,要不然女儿宁愿长跪不起。” 林陈氏已经泪如雨下,哥哥青玉也在暗自流泪,林如海点点头,含泪说:“好,好!我林如海果然没白疼这个孝顺女儿。”这才将黛玉扶起,依次坐下吃饭。 一顿饭下来,林家各自安安静静地用着饭,气氛有些沉重。小孩子贪睡,黛玉的侄子侄女早已被奶嬷嬷抱下去。夜已深,林府的主人回房歇息,除了两个小孩,注定今日是个不眠之夜。 甄家 甄嬛也是心烦意乱,加上劳碌了一天,终究没什么胃口。便早早向甄远道他们道了安回房中休息。不似林家,甄嬛一家也没吃顿团圆饭就散了。 甄嬛的婢女流朱与浣碧一早收拾好了床铺,她虽然疲累,却是睡意全无。甄嬛正换了寝衣想胡乱睡下,甄远道亲自端了一碗冰糖燕窝羹来看她。 只听见甄远道唤她一句“嬛儿”,眼中已有了泪。她坐在爹身边,终于忍不住枕着甄远道的手臂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我儿,爹这么晚来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虽说才十五岁,可自小主意大。七岁的时候就嫌自己的名字‘玉嬛’不好,嫌那‘玉’字寻常女儿家都有,俗气,硬生生不要了。也自小聪慧,那事你也清楚”甄远道停顿了一下,甄嬛知道他说的是纯元皇后一事,当年通过叫她的嬷嬷她确实隐隐约约地猜测,回去后得到了甄远道的回应,所以她对这次的选秀志在必得。 甄远道继续叮嘱∶“长大后,爹爹也是事事由着你。如今要进宫侍驾,可由不得自己的性子来了。凡事必须瞻前顾后,小心谨慎,和眉庄一般沉稳。” 甄嬛点点头,答应道:“女儿知道,凡事自会讲求分寸,循规蹈矩。” 甄远道又长叹一声:“诶为了咱家,咱家族,不得不把你送进那里去,委屈你了。历代后宫都是是非之地,况且今日云意殿选秀皇上已对你颇多关注,想来今后必多是非,一定要善自小心,保全自己。” 甄嬛忍着泪安慰道:“您不是一直说女儿是‘女中诸葛’,聪明过人么?爹爹放心就是。” 甄远道满面忧色,忧声说:“要在后宫之中生存下去的人哪个不是聪明的?爹爹正是担心你容貌绝色,才艺两全,尚未进宫已惹皇上注目,不免会遭后宫之人嫉妒暗算。你若再以才智相斗,恐怕徒然害了自身。切记若无万全把握获得恩宠,一定要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甄嬛牢牢地记住了“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八个字。 沉默了一会,甄远道思量许久方试探着问道:“带去宫中的人既要是心腹,又要是伶俐的精干的。你可想好了要带谁去?” 甄嬛知道爹爹的意思,心中微微一酸,道:“这个女儿早就想好了。流朱机敏c浣碧缜密,女儿想带她们俩进宫。” 只见甄远道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这也好。她们俩是自幼与你一同长大的。陪你去爹爹也放心。” 甄嬛垂首道:“她们留在家中少不得将来也就配个小厮嫁了,就算爹爹有心也绝没有什么好出路,若是做得太明了反而让娘起疑,合家不宁。” 甄远道微显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内疚与愧怼,我于心难忍,柔声道:“跟我进宫虽然还是奴婢,可是将来万一有机会却是能指给一个好人家的。” 甄远道长叹一声,道:“这个我知道。也看她的造化了。” 甄嬛道:“爹爹放心,我与她情同姐妹,必不亏待了她。” 这个“她”,甄远道和甄嬛心知肚明,指的便是浣碧,她原来是甄远道和一个摆夷女子生下的私生女,浣碧的亲生母亲又是个罪臣之女,待她母亲去世后,甄氏(甄嬛的母亲)才知道,暗中使计,所以浣碧被甄远道接到家中给她的嫡女当贴身奴婢。 这些甄氏都告诉甄嬛,甄嬛虽待她如亲姐妹般,但私生女就是私生女,甄嬛还是从心里头厌恶她的,对于浣碧现在是她奴婢这是,她是有种高高在上的类似可怜或者赏赐般的情面在里头对她好。 甄嬛送走甄远道,“呼”地吹熄蜡烛,满室黑暗。命运如何不会一直按照它原本的轨迹走,偶尔一次偏轨,命运会驶向哪里,何人能知 相比之下,安家的陵容和寄居在外祖家的沈眉庄倒是很是高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虽说舍不得,可是两家准备期待已久的选秀,家中的女儿家中选了,当然非常兴奋。 安陵容自家中的宴会散去后,安氏(安林氏,陵容的母亲)在一旁叮嘱着她,到底是十月怀胎从她肚皮出来的,眼底都湿了,满是不舍。安比槐也很是贴心的和她说了会话,今日,他没去其它妾室的院子里,歇在正房。 陵容回到房中,身边的丫鬟伺候好她上床后,全部退下,只留下守夜的丫鬟。灯一熄,满屋黑暗,只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很不真实。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回想起今天面圣时发生的一幕幕。 “国子监祭酒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五。”太监那把尖尖的嗓音在安静空旷的大殿上响起,很是刺耳也很真实。 安陵容如其她少女般能见得天龙骄子,老天保佑她能得选这是她在被领进殿前的唯一想法。而此时,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安康,皇后千岁吉祥 ”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很是舒服。 “嗯。”坐在上面的那个最尊贵的人只是应了一声,之后再无出声。安陵容心里一沉,做好了准备落选的心情。 但上头又想起,“朕记得你与林爱卿之女交好”陵容惊讶地瞄了上头一眼,单单只有皇上一人,皇后已不在殿中,陵容按下心中的疑惑,“是!” 沉默了一会, “抬起头来!”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帝后两人坐在上头,看不清楚面容,很是不真实。 “你身上的蝴蝶搭配的到是清丽,让朕耳目一新。”皇帝扫过陵容的脸,并无多加评价她的面容,转而说起了她的服饰。 皇后也随之附和的说了句∶“安氏的模样也是个好的。”之后,便是吩咐司礼内监记名留用。拜谢,领出殿去,出宫,一切的一切都很不真实,让她摸不着猜不透。 玉姐姐陵容入睡前小声念叨,夜还很长。 贾府 此时贾母的房中灯火通亮,似白昼。虽已夜深,但贾母房中人来的到是齐全。贾赦贾政他们两房的人,还有隔壁宁国府的贾珍等人也在这。至于薛姨妈她们一家,又不是贾府的人,属于外人,也不好呆在这,请了安之后便早早地离开了。 房内一阵沉默,对于贾探春和贾惜春的落选,大家各有所得。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夫人了,她可不希望有人进宫去分娘娘(贾元春)的宠,尤其这里面还有她的庶女贾探春。 老大贾赦最先沉不住气,他开口说∶“母亲,这事就这样算了。再说我们还有宫里的娘娘。”刑夫人暗中拉住贾赦的袖子,“枪打出头鸟在”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贾赦哪管那么多,这进宫的选秀的都没他这一房的女儿,现如今迎春已经18了,可不能再拖了,哪里像薛家那一家,女儿都20了,还没说亲,赖在贾家不走。对于一切牵扯到二房的人或事,贾赦都带了点鄙视之情。 众人都看着贾母,只等着她出声。“林丫头是否选中?”贾母没有提及贾家姑娘落选之事,反而提及到了黛玉。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王熙凤站出来说∶“老祖宗,林妹妹是中选了。”贾母一早便叫王熙凤派人盯着林府,一有消息就赶紧回报。黛玉从宫中出来,瞧那林府的做态,想必黛玉已经被留名了吧。 听到这话,最大反应的还是二夫人,她抓紧手中的帕子,脸上有狰狞之相,幸好众人被王熙凤的话给吸引过去了,无人发现她的变脸,不然谁都会心惊平日里仁慈的二奶奶今日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嗯,明日你去林府代我庆贺玉儿的中选,到底是亲戚,不要生份了。”贾母吩咐王熙凤。 “诶,老祖宗,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说到林妹妹啊,天下竟真有这样标致人儿。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嫡亲的孙女儿似的,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嘴里心里放不下。我们这些人啊,想必要靠边了。”王熙凤听见贾母从“林丫头”到“玉儿”的改口,连忙就变通地逗着贾母,顺道捧了她一把。这事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众人也随之附和,“哈哈你惯会逗我,你们也合着她来逗我。”贾母心情瞬间变好,前一句是对王熙凤说的,后一句对着众人说。 夜深了,贾府众人都散去,心里怕是最不好受的是贾探春和贾惜春两姐妹吧,虽然落选,可贾府众人的表现,太寒人心了。薛宝钗听到自己婢女莺儿讲到这件事,手中的动作一顿,只是一笑没说什么话。而贾宝玉听闻此事,心里头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一旁的袭人见着他的异样,赶紧回了夫人,又惊动了贾母,贾府一整夜都不安宁。 皇宫养心殿 “皇上,皇后娘娘在外头。”说话的是皇帝身旁的第一太监,李长。 玄凌随意翻了一下奏折,过了半晌才说∶“叫她明日里再来。” 皇后在外头听后,没说什么,就叮嘱李长∶“皇上公务烦劳,麻烦公公多注意些皇上的身子,能劝便劝。” 李长连忙说∶“是,是,是。”送走皇后后,李长擦擦汗,皇上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叫身边这些做奴才的为难。 景仁宫 “剪秋,你说本宫是不是人老珠黄了。”皇后一行人从养心殿回来,剪秋正服侍皇后卸妆歇息,便瞧见皇后在镜前看着自己的容貌。 “娘娘,皇上今日里看了一天的秀女,该是累了,所以没召见娘娘,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剪秋从小跟在朱宜修身边,也是一路陪着她走过来的,自是知道她的苦。 “但愿如此吧!”摸了摸头发,又有一批新人入宫了。 翌日 紫安紫宁服侍黛玉起来洗漱,紫乐那小丫头走进来,“奴婢参加小主。”只见她行了个礼,脸上多有不愿之意。 “噗”站在黛玉身边帮她梳发髻的紫安笑了。连黛玉也无奈地笑笑,“好了,快起来吧!这倒为难你了!”昨夜里黛玉身边的四个丫鬟一一被林嬷嬷叫去“训导”了一番,无非是规矩云云。这倒苦了平时“马大哈”的紫乐了。 现如今黛玉已是皇上的人了,只待分位下来,所以不能称以前的旧称,只能叫“小主”。昨夜里林嬷嬷很是用心地再教导一番,她对这四个“徒儿”还是很放心的,除了紫乐这小丫头。 “小主,刚才安府来人说,安小姐也当选了。”紫乐没有忘记正事儿。 “容儿也当选了,太好了。”自己的好闺密和自己一起入宫,黛玉一半是高兴,一半又是另一种心境,有些酸。 “还有一件事”看见紫乐慢慢吞吞地,也吐不出一句话来,黛玉心中有数。 “是不是贾府那边。”虽说是疑问语气,但是是以肯定句说出来。 “是,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紫乐一激动,又说成“小姐”了。 “不用管他们。”自有爹爹哥哥在前面挡着。 另一边甄家 流朱浣碧服侍甄嬛起来洗漱后,甄嬛忽然想起一件事,正想出门,才记起自己已是小主,不能随意出府。 于是召来房中的小丫鬟玢儿吩咐道:“你去打听,今届秀女国子监祭酒的千金安陵容是否当选,住在哪里。别声张,回来告诉我。”甄嬛很是聪明,她虽然不知道安陵容的父亲是何许人也,但从她“家父是国子”这几个字便可知道她父亲的官职。 她应一声出去,过来半日就来回话:“回禀小主,安小姐已经当选,现今住在西城的安府之中。”甄嬛听后,略一思索,也没说什么,打赏银子给玢儿,见她喜滋滋的走了。 “小主,干嘛打听安小姐”流朱数来直来直往,说话也耿直。 “可惜了,可惜!”甄嬛叹道。一旁的流朱和浣碧愣是没明白自家小主的意思。 又过得一日 宫里的内监来宣旨,爹爹c哥哥和嫂嫂还有黛玉到正厅接旨,内监宣道: “乾元十二年八月二十二日,总管内务府由敬事房抄出,奉旨:少傅林如海十七岁女林黛玉,著封为正五品嫔,于九月十三日进内。钦此。” 黛玉只是静静地接旨谢恩,脸上并无任何表情。 随后内监又引过一位宫女服色的年长女子,长的十分慈祥,看容貌,想来是一位入宫已久的教引姑姑,黛玉随之微微福一福身,叫了声:“姑姑。” 她先是一愣,想是没想到黛玉会这样以礼待她,后又急忙跪下向黛玉请安,口中说着:“奴婢芳芊,参见小主。” 我朝的规矩,教引姑姑身份特殊,在教导小主宫中礼仪期间是不用向宫嫔小主叩头行大礼的,所以芳芊初次见面也只是请了跪安。 林如海早已准备了钱财礼物送与宣旨内监。宣旨完毕,林府早就安排人引了姑姑和内监去饮茶。为姑姑准备上好的房间,好吃好喝地款待。 黛玉的嫂嫂心细,早早派人去打听消息,那人也回来了。因为是刚进宫,进选的小主封的位份都不高,都在正五品嫔以下。 黛玉在此次册封中最高,其次是济州都督沈自山之女沈眉庄被册封为从五品小仪,接着是大理寺少卿之女甄嬛被册封为正六品贵人,引人瞩目的是,这些秀女中,独独她有个“莞”字的封号,分位不亚于沈眉庄的从五品小仪。而陵容被册封为从六品才人。 这次入选的小主共有十五位,分三批进宫。不幸的是,黛玉是最早一批进宫的,而陵容c甄嬛沈和沈眉庄是最后一批进宫的。 待到黛玉行过册封礼,就开始别院而居。虽然仍住在林府内,但黛玉住的潇湘阁很快被隔起来了,外边是宫中派来的侍卫守卫,里边则是内监c宫女服侍,闲杂男子一概禁止入内。只教引姑姑陪着她学习礼仪,等候着九月十三进宫的日子到来。 册封后规矩严谨,除了要带去宫中的近身侍婢可以贴身服侍,幸而黛玉被册封的是正五品嫔,可以带四个丫鬟,往下只能带两个丫鬟,再往下就一个,依次类推。 林如海和青玉与黛玉见面都要隔着帘子跪在门外的软垫上说话。嫂嫂和侄子侄女还可一日见一次,但也要依照礼数向黛玉请安。 大周朝历来讲求君臣之份,君为臣纲。黛玉已经是天子的人,虽然只是个即将入宫的宫嫔。但父亲兄嫂每每见到自己都要下跪请安。只叫黛玉不忍卒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伤心。眼泪直流啊! 真是“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日复一日,黛玉每天听芳芊讲解宫中规矩,下午依例午睡后起来练习礼节,站立c走路c请安c吃饭等姿势。原先黛玉就是林嬷嬷教导的,本就会,现在只当做复习。空闲的时候便听芳芊讲一会宫中闲话。黛玉大致了解宫中情况。 此外宫中嫔妃共分八品十六等。像黛玉不过是低等宫嫔,并非内廷主位,只能被称为“小主”,住在宫中阁楼院落,无主殿可居。只有从正三品贵嫔起才能称“主子”或是“娘娘”,有资格成为内廷主位,居主殿,掌管一宫事宜。 后宫妃嫔主位不少,自从当今皇后自贵妃被册封为皇后之后,正一品贵淑贤德四妃的位置就只有一位贾德妃坐上去了,这位贾德妃就是贾元春,黛玉的表姐。 自圣旨下了以后,嫂嫂忙着为黛玉准备要带入宫中的体己首饰衣物,像黛玉这样的家世,理应能找个好婆家当个正房奶奶,却不想要进宫了。 原先贾敏留下的嫁妆太多,有些只能折成纸币银两带进宫中,再加上贾府那些人也送来了好些东西,硬塞强塞装,足足有38抬,里面可是全是货真价实的宝贝。这样挑剔忙碌,也费了不少功夫。林如海在内务府的人来之前,偷偷叫人搬了十几抬进去。当然,皇帝也是默许的,甚至暗中帮忙。 这些“嫁妆”当然也少不了黛玉的书籍,本想着把自己心爱的书带进宫中,后来紫安毅然地阻止了她,整整几面墙啊!小姐。 黛玉在空间装了不少东西,书籍也有不少,也不引人注目。虽不舍得这些书,想全部装进空间带走,不过想想就算了。近来黛玉不仅要学规矩,晚上还要整理空间里的神仙妙药,准备多些,这一进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黛玉想着,那泪啊,哗啦啦地往下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关于小名、大名(这章可不看) 亲爱的读者∶ 你们好! 之前呢!我在评论区看到有关林如海嫡庶问题上,有些读者争论很久,再次,我要说声抱歉,那章确实是写的极差,林如海本身是嫡出,被我写成庶出,很不好意思!只是,我也不想改了,一改,基本上我那章全废了,只能这样了。 回归正题,关于宝玉的小名,我在评论区也看到读者们提过。后来,我百度了一下,原文中有多处提及,现在呢,我就“复制粘贴”几例。 原文第三回:黛玉进贾府,王夫人要黛玉以后不理她那个混世魔王的儿子,黛玉因陪笑道:“舅母说的,可是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唤宝玉” 原文第十六回:秦钟夭逝黄泉路,有这样一段文字:正闹着,那秦钟魂魄忽听见“宝玉来了”四字,便忙又央求道:“列位神差,略发慈悲,让我回去,和这一个好朋友说一句话就来的。”众鬼道:“又是什么好朋友?”秦钟道:“不瞒列位,就是荣国公的孙子,小名宝玉。” 原文第五十二回,麝月跟坠儿妈吵架,麝月:便是叫名字,从小儿直到如今,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你们也知道的,恐怕难养活,巴巴的写了他的小名儿,各处贴着叫万人叫去,为的是好养活。连挑水挑粪花子都叫得,何况我们!连昨儿林大娘叫了一声‘爷’,老太太还说他呢” 原文第三十一回:史湘云第二次进荣国府,有这样一段文字:史湘云问道:“宝玉哥哥不在家么?”宝钗笑道:“他再不想着别人,只想宝兄弟,两个人好憨的。这可见还没改了淘气。”贾母道:“如今你们大了,别提小名儿了。”刚只说着,只见宝玉来了,笑道:“云妹妹来了。怎么前儿打发人接你去,怎么不来?”王夫人道:“这里老太太才说这一个,他又来提名道姓的了。” 宝玉的名字是小名,湘云也是小名,那么,他们的大名叫什么呢?尤其宝玉,关于他大名的争论一直就没有停过。 宝玉是贾府的第四代子孙,贾演贾源为第一代,贾代化贾代善为第二代,贾敬c贾赦c贾政为第三代,每一代起名都有讲究,分别是水字辈,代字辈,文字辈,到了宝玉这一代,则是贾珍c贾珠c贾琏c贾环等玉字辈,所以,很多学者认为宝玉的大名是两个字,而且名字里含有偏旁玉字。 红学界大致有这样几种猜测,第一种便是“贾瑛”说,因为宝玉前世便是赤霞宫神瑛侍者。《说文》里的解释是:瑛,玉光也,即玉的光彩。还有一种解释是:像玉一样的美石。而宝玉恰恰又是衔玉而生,跟玉石有很紧密的关系,所以很多人认同宝玉大名为“贾瑛”的说法。目前很多红学专家以及红迷都认同这个观点,不仅因为宝玉“神瑛侍者”的前身,且“瑛”字解释也跟宝玉有很密切的关系。 之前在我评论下面有位读者也是说宝玉的大名是“贾瑛”,想来出处应该是这里。 第二种观点认为宝玉大名为“贾玑”,初听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可笑,但这个名字也有出处。原文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去拜见二舅舅贾政时看到荣禧堂正堂两边有一副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既然宝玉的哥哥叫贾珠,那么宝玉应该就叫贾玑了。只根据一副对联就推断出宝玉的大名,看似有出处,但不免太过武断了些,且“玑”字的解释跟美玉c玉石也完全没有联系。单是“贾玑”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悦耳,想贾府如此豪门,宝玉却又如宝似玉,不太可能会叫这样一个蹩脚的名字。 第三种观点认为宝玉大名叫“贾玉”,这个比“贾宝玉”三个字只少了一个字,听上去也是那么回事,且原文中也有照应。原文第一回,甄士隐解读《好了歌》一段,在“展眼乞丐人皆谤”后,甲戌本有一条脂批:甄玉c贾玉一干人。贾玉就是贾宝玉,就是说最后甄宝玉,贾宝玉都曾做乞丐。 以上几点是我从百度上“复制粘贴”的,我一直很反感同人文里的读者有“考据者”,就是要透过表面看本质的读者,我很赞同他们的精神,仅此而已。 我很想认真写黛玉在参加完陵容的及笈礼并回忆起两年前她的及笈礼那个片段,因为那时候我想写黛玉的字,《礼记·曲礼》上说:“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就是说不管男女,只有到了成年才取字,取字的目的是为了让人尊重他,供他人称呼。一般人尤其是同辈和属下只许称尊长的字而不能直呼其名。 只是后来我一想,如果单写黛玉的话,不行不行。那另一本书的甄嬛,她的字又是什么陵容呢那么多我要写的人物,如果都写字的话,会混乱死的,所以,我就直接忽略了。 看到这篇是不是觉得想揍我,以为有正文,其实是我的一些唠唠叨叨。小仙女们,你们想揍也揍不到我,嘻嘻。 晚安! 一个欠揍的作者:无名舒苏 2017714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进宫第一天 故园眇何处,归思方悠哉。 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韦应物《闻雁》 很快到了进宫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依例家人可以见面送行。 林如海带着青玉一家子来拜见黛玉,芳芊早早带了一干人等退出去,只余黛玉她们一家人哭得泪流满面。 “爹爹!”黛玉面上带泪,还与小时候般扑在林如海身上。林如海也是泪流满面,紧紧地抱住黛玉。 林如海止住泪,说∶“爹爹不求你争得荣华富贵,但求我的娇儿能平安终老。”别的话,林如海是有千言万语想告诉黛玉,但她自小聪明,别的道理她都懂,多说无益。 一旁的青玉也附和,说“如今妹妹就要进宫侍驾,凡事必须瞻前顾后,小心谨慎,我们家不缺荣华富贵,只求妹妹能在宫中平安,莫叫宫外的我们担心。”一番话下来,也是泪如雨下。 “姑姑,姑姑!”被黛玉的嫂嫂和奶嬷嬷抱在手上的两兄妹也哭了,许是小孩子天生敏感,只知大家哭,也知疼爱他们的姑姑要离开了,以后少了个疼他们的人了。 黛玉接过嫂嫂手中抱着的她的侄儿,“茂儿不哭,姑姑在这儿。”已经是四岁的林昀茂小男孩平日里小大人的模样,现如今倒终于像个小孩子般大哭。他紧紧的抱住黛玉,停止了大哭,一旁被奶嬷嬷抱着才一周多岁的林暖蓁小姑娘没有听见哥哥的哭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姑姑,拉勾!”男孩用他那双红红的眼睛看着黛玉,“好,拉勾。” 林家的大人们看着这个拉勾,红了眼。 黛玉在林家的最后一晚,草草入睡,很不安稳。 黛玉注定要失信与男孩,第二日,一家子早早地起来,等待宫里头来接的人。这一分别,黛玉从此便生活在深宫之中,想见家人一面也是十分不易了。 九月十三日,宫中的大队人马,执礼大臣,内监宫女浩浩荡荡执着仪仗出宫,来迎接今天入宫的小主们。 黛玉作为本届当选秀女中的最高位,那些宫中出来迎接的人一点也不敢怠慢。虽说只是宫嫔进宫,排场仍是极尽铺张,几十条街道的官民都涌过来看热闹。 黛玉含着泪给林如海叩头,感谢他的养育之恩。就这样黛玉告别了她的爹爹哥哥嫂嫂,乘轿进宫。当她坐在轿中,耳边花炮鼓乐声大作,仿佛依稀还能听见家人隐约的哭泣声。 真是“落花无意伴流水,莫道流水载落花。人情纵使长情圆,一年又得几翻圆。” 四个丫鬟跟随黛玉一同入了宫,她们都是黛玉自幼贴身服侍的丫鬟。 紫安心思缜密,有一手好的篦头之术;紫宁沉稳安静,有一手好的医术;紫和稳重细心,有一手好的厨艺;紫乐机敏活泼,叫她去收集消息最是可靠。这四人本是孤儿,被林如海买来当做黛玉的丫鬟,又各有其特点,林嬷嬷当初在教导她们时,感概林如海之用心。 这四个丫鬟个都是黛玉的左膀右臂,平日里紫安伺候黛玉的更多,紫宁似乎不受黛玉重视,其实私底下黛玉待她们四个不分轻重,一样的重视。以后宫中的日子少不得她们扶持黛玉周全,在宫中生存,若是身边的人不可靠,就如同生活在悬崖峭壁边,时时有粉身碎骨之险。这样说来林如海的用心也是有必要的。 “这就嫁人了。”黛玉坐在轿子想。“不,连嫁人也不算。”黛玉自嘲地想。轿子平平稳稳地向天底下最富贵也是最肮脏的地方去,轿内的伊人啊,侬何处归 吉时一到,黛玉在执礼大臣的引导下搀着宫女的手下轿,紫安递给宫女一个荷包,那宫女面不改色地收了,拜谢。轿子停在了贞顺门外,因是偏妃,不是正宫皇后,只能从偏门进。 黛玉一下轿便见着几位少女,想必是同日进宫的妃嫔了,因顾着规矩,无人说话,大家只是相互微笑示意。 这一日的天气很好,胜过于黛玉选秀那日,秋的天空很蓝,蓝的迷人,让黛玉想起之前哥哥青玉给她买的蓝宝石,很是透彻。顿时黛玉悬着的一颗心安慰不少。 从贞顺门外看紫奥城的后宫,尽是飞檐卷翘,金黄水绿两色的琉璃华瓦在阳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让黛玉想去“烟霞迤逦接蓬莱,宫殿参差晓日开。群玉山前人别处,紫鸾飞起望仙台。”这首诗,最是恰当不过。 贞顺门外早有穿暗红衣袍的内侍恭候,在銮仪卫和羽林侍卫的簇拥下引着新进妃嫔向各自居住的宫室走。 黛玉进了贞顺门,不禁回首抬头看,仰望天空,一群南飞的大雁嘶鸣着飞过碧蓝如水的天空。伊人,侬情归何处 过了御街从夹道往东转去,两边高大的朱壁宫墙如赤色巨龙,蜿蜒望不见底。其间大小殿宇错落,连绵不绝。走了约一刻钟的时分,黛玉她们站在一座殿宇前。宫殿的匾额上三个赤金大字:长乐宫。 长乐宫是后宫中小小一座宫室,是新修的,比不得其他的宫殿,但胜在它的位置好,最靠近乾清宫。高位的嫔妃早早就被赐了宫殿,但这长乐宫,可是一些妃嫔的“盘中餐”,只等着之后升位时得到皇帝的恩宠,搬到长乐宫。哪想竟被一位新人先住下了,黛玉不知她这一进宫就被人记恨上了。 此时她进了门,又随着前面领路的太监过了一个空阔的院子,这便是正殿霁月堂,两边是东西配殿,南边是镜月轩,正殿c两厢配殿的前廊与镜月轩的后廊相连接,形成一个四合院。 最令黛玉兴奋的是,正殿后头有片斑竹。斑竹是一种表皮有斑痕的竹子,其斑如泪痕,民间有湘妃为舜亡而挥泪于斑竹的传说,故斑竹也称湘妃竹c湘竹c泪竹。毕竟是“血染斑斑成锦纹,昔年遗恨至今存”,许多人认为斑竹晦气,但黛玉独独钟爱这竹,故林如海在黛玉的园中栽下了许多斑竹。 霁月堂前有两株巨大的西府海棠,虽不在春令花季,但结了满株累累的珊瑚红果实,配着经了风露苍翠的叶子,煞是喜人。院中廊前新移植了一排桂树,皆是新贡的禺州桂花,植在巨缸之中。花开繁盛,簇簇金黄缀于叶间,馥郁芬芳。远远闻见便如痴如醉,心旷神怡。黛玉面无表情地随口问:“是新移的桂花?” 领路的公公恭谨地回答:“皇后吩咐,宫中新进贵人,所居宫室多种桂花,以示新贵入主,内宫吉庆。” 黛玉点头并无说话。黛玉再看了两眼桂花时,虽是吉庆,但拼命地绽放着,又仿佛在刻意张耀。 黛玉如今不过是个正五品刚进宫的林嫔,只有从正三品贵嫔起才能称“主子”或是“娘娘”,有资格成为内廷主位,居主殿,掌管一宫事宜,所以现如今黛玉被分配到的东配殿,问月堂。 紫安拿出荷包打发走了领路的公公,虽说是配殿,但也是宫殿,不大但胜过精致,想必内务府用了心的。黛玉一进院,园中的太监宫女都停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跪下,黛玉在院中默默地站了片刻,扫视两边规规矩矩跪着的内监宫女们一眼,微微颔首,说∶“起来吧!” 进了正间,黛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紫安紫宁紫和紫乐各侍立在两旁。有两名小宫女献上茶来,黛玉看了她们两眼。是当季的菊花茶,菊香扑鼻,黛玉小沾了两口,黛玉自小不喜饮茶,不仅是因为身体缘故,比起那些名茶,黛玉更喜花茶,所以林家每个时令都会收集花来制作花茶。 过了一会儿,长乐宫首领太监张太保和掌事宫女花锦荣进来,向黛玉叩头请安,口中说着:“奴才长乐宫首领内监正七品执守侍张太保参见小主,愿小主如意吉祥。”“奴婢长乐宫掌事宫女正七品顺人花锦荣参见小主,愿小主如意吉祥。” 黛玉看了他们俩一眼,张太保三十出头,很普通的面貌,看起来很是稳重;花锦荣也是三十上下,双目黑亮颇有干劲,看起来很是稳重端厚,让黛玉想起了林嬷嬷,这花锦荣给黛玉的印象很不错。 他们俩参拜完毕,又率其他在问月堂当差的六名太监和八名宫女向黛玉磕头正式参见,一一报名。 当最后一个宫女报完名字,黛玉含着笑意命他们起来,又缓缓地对他们说:“今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在我名下当差,不要求你们有多伶俐。只是有一点,做奴才最要紧的是忠心。我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主子,日久见人心,我自会厚待你们。” 黛玉虽是缓慢地说出来,看似起不来什么威慑作用,但站着的一众太监宫女神色陡地一凛,口中道:“奴才们决不敢做半点对不起小主的事,必当忠心耿耿侍奉小主。” 黛玉还是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赏”,紫安她们四个拿了预先准备好的荷包分派下去,一屋子太监宫女诺诺谢恩。 其实“一根棒子一颗甜枣”恩威并施的道理黛玉知道,这招是否奏效尚不能得知,但现下她不过是个刚入宫的新人,哪有什么威力镇住他们,各宫安插的视线她还不知晓,还是过些日子先吧! 花锦荣看着黛玉眼中带有倦意,便上前说:“小主今日也累了,请先随奴婢去歇息。” 黛玉疑惑道:“不引我去参见本宫主位么?” 花锦荣答道:“小主有所不知,长乐宫尚无主位,如今是小主位份最高。”黛玉才想通张太保和花锦荣从刚才开始一直待在问月堂,而不回正殿伺候。 黛玉刚想问宫中还住着什么人,紫乐这小丫头甚是伶俐,刚才充分发挥她的口才,把长乐宫打听了一遍,又知其心意,便答道:“禀小主,长乐宫原是最近才新修的宫殿,原先并无哪位娘娘小主住过,现如今各个进宫的小主里头,就独独小主被分配在长乐宫。” 紫乐一口气说下来,连花锦荣都侧目,黛玉终于含笑说了一句“知道了”。 问月堂两边纱橱之后便是东西暖阁。东暖阁是皇帝驾幸时平时休息的地方,西暖阁是黛玉平日休息的地方,寝殿则是在问月堂的后边。 紫安她们去收拾黛玉进宫带的“嫁妆”,还有清点林如海之前托人偷偷搬进来的“嫁妆”,另外去熟悉问月堂,甚至长乐宫,这可是她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她们要尽快适应后宫的生活。 黛玉是由花锦荣扶着进了后堂的。后堂以花梨木雕翠竹隔断,分成正次两间,布置得十分雅致。 黛玉问正在为她篦头的花锦荣:“花顺人是哪里人?在宫中当差多久了?” 只见她面色惶恐,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跪下说:“奴婢不敢,小主直呼奴婢贱名就是。” 黛玉伸手扶她起来,说:“何必如此惶恐。不瞒你说,家中有位教养嬷嬷,我与她感情深,今日见着你,便想起她,对你一阵好感。你且起来说话。” 她这才起身,满脸感激之情,恭声答道:“小主这样说真是折杀奴婢了。奴婢是个孤儿,自小进宫当差,先前是服侍太妃的。因做事还算安稳,才被指了过来。” 黛玉的语气温和地说:“你是服侍过太妃的,必然是个稳妥懂事的人。”也没说其它,毕竟她不是长乐宫的主位。 她面色微微发红,继续为黛玉篦头。 把头上的首饰卸下来后,黛玉顿时轻松了不少,今日进宫,打扮的很是隆重,累的自然是黛玉。 花锦荣又帮黛玉换上平日里穿的常服,清秀动人,倾国倾城想必像小主这样吧。花锦荣正想着,就听见黛玉转头唤来紫安,说:“拿两对金镯子来赏给花顺人。”又嘱紫乐拿了装了锭金元宝的荷包额外赏给张太保。 张太保自然受宠若惊地进来和花锦荣恭恭敬敬地谢了恩。张太保先行出去,花锦荣待服侍黛玉歇息后,又去照料宫中琐事。 黛玉才睡过午觉,犹自带着慵懒之意。锦华带着宫女月儿和襄儿服侍她穿衣起床。 她们两个的年纪都不大,瞧着十三四岁的样子,其中的襄儿便是上午倒茶的宫女之一。她们跟着槿汐学规矩学伺候主子,也是很机灵的样子。 黛玉才穿戴完毕,便见紫安她们四人进来,请安之后,各站立在两旁。花锦荣识趣地带在月儿和襄儿告退。 待她们走后,黛玉问道∶“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紫安最先说道:“小主,你的东西一件不落地进了宫。也没有什么磕磕碰碰的。”她们也是很好奇,原本想着肯定会被内务府“检查”时或者搬运时拿走一部分东西,没想到竟然没有,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里面的物件金银一件也没少。 “嗯。你们辛苦了!”黛玉心疼地看着她们,想必一个中午也没休息,在清点东西。 “小主,东西都已记入库,这是账本和钥匙。”紫安拿出来双手递给黛玉。 黛玉没接,说∶“这账本你来收着,这钥匙就紫宁收着。”紫安心思缜密,由她记账最适合不过,紫宁心细,保管钥匙时不会弄丢。 黛玉独自进晚膳,看见花锦荣领着紫安她们垂手侍立一旁,门外虽站了一干宫女太监,却是鸦雀之声不闻,连重些的呼吸声也听不见,可见宫中规矩严谨,非寻常可比。眼睛里微微一酸,不知家中可是在用着饭,不知没她在家,爹爹还会不会挑食不吃胡萝卜 用完了膳,有小宫女用乌漆小茶盘捧上茶来。芳芊姑姑曾说过宫中用膳完毕奉上的第一盅茶是漱口用的,以解饭食后口中油腻。果然又捧过漱盂来让她漱了口,这才奉上喝的茶水。这让黛玉很不适应,家中并无吃完饭就喝茶的习惯,这容易伤脾胃。 饭菜撤下去去了,紫安扶着黛玉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便回去在暖阁中倚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书久久地停留在那一页,可见伊人在发呆。 秋日里的夜晚有些风,带过几丝凉意,黛玉心绪茫然如潮,没心思看书,便放下书躺在床上。 一夜无话,黛玉在宫中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妃嫔 翌日 黛玉起得倒晚些,待紫安替她梳洗完毕,已是巳时了。(北京时间9点—11点) 紫安知晓她昨夜里很晚才睡着,这才进宫的第一天,紫安有些担心她的小主。 “小主,明日陵容小主就进宫了。” “嗯,我知晓。”黛玉知道她在安慰自己。 这三天均为新小主进宫的日子,所以后宫里头难得安安静静,只怕是旧人有宠的自个在自己的宫殿里暗自骂声“狐媚子”,无宠的还是安安稳稳地过着她们“隐形”的生活;新人们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宫殿,也不敢各处交好,只等着参加了皇后和各位“姐姐”,侍了寝再做安排。 黛玉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暖阁里,看书写字,似乎与在家中一样,不过终究少了些什么。 第三日 陵容c甄嬛还有沈眉庄进宫,这是最后一批进宫的新人,这就意味着,后宫的“战争”随时爆发。 “小主,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陵容小主住哪”紫乐忍不住问正在看书的黛玉。 黛玉看了紫乐两眼,看到她眼中有兴奋之意,便说∶“我不过是刚进宫的新人,安安静静地便是了,无需打草惊蛇。”黛玉知道林家在宫中也安排了人,这些人是林如海给黛玉在后宫中生存的一种资本,那份名单黛玉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交给了紫宁,另一部分就交给了紫乐。 “紫乐,你以后动用这批人时,记得可要谨慎些,不可像今日这般毛毛躁躁。”黛玉还是忍不住教导紫乐一顿,她这性子,黛玉有些不放心。 “是,小主。”紫乐面上有些不开心,但心里也有些侥幸,刚刚她确实想“好好”地用一下她“手底下”的人,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到底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看来私底下要好好请教下紫宁姐姐了。 “但,你现在去打听打听,陵容的住处。”黛玉还是有些想念陵容的,打算过两天去拜访,毕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是,小姐。”紫乐开心地把旧称都叫出来了,这次她知晓该怎么做了。 次日 黛玉早早地起来梳洗完毕,因为芳芊姑姑说过,只有参见了后妃,才能安排侍寝。昨日新人们已经全部进宫,皇后的懿旨想来就是今天了吧! 果然不出黛玉所意料,待到用过早膳,门外的张太保尖细着嗓音高声禀报有黄门内侍江福海来传旨。 黛玉从容不迫地到问月堂正间接旨,然后恭谨地跪下,听懿旨:“奉皇后懿旨,传新晋宫嫔于三日后卯时至景仁宫参见皇后及后宫嫔妃。” 黛玉接了旨,又收下了皇后赏赐的礼物,命花锦荣好生送了出去。 黄门内侍江福海刚走,又报华妃有赏赐下来。 华妃的宫中首领太监周宁海上前施礼请了安,挥手命身后的小太监抬上五大盒礼物,笑逐颜开地对黛玉说:“华妃娘娘特地命奴才将这些礼物赏赐给小主。” 黛玉满面笑容地说:“多谢娘娘美意。” 黛玉看了紫安两眼,她马上会意,立刻拿出装有三个个元宝的荷包送上。周宁海双目微垂,稍微掂量了一下荷包,又忙放入袖中笑着辞去。 华妃的赏赐很是丰厚,甚至超过皇后的赏赐,连一旁的花锦荣也叹道∶“华妃娘娘很是重视小主。” 黛玉看了她两眼,并没回她这话,只命太监抬着收入库房,紫安和紫宁跟了进去登记。 随后又有丽贵嫔和曹容华的赏赐到了,黛玉知道丽贵嫔和曹容华是华妃的心腹,一路由华妃悉心培植提拔上来,在皇帝那里也有几分宠爱。虽不能和华妃并论,但比起其他嫔妃已是好了很多。 其他嫔妃的赏赐也源源不断地送来,倒是贾德妃,送来的礼物也很是平常,并无因为黛玉是她的表妹,便多么重视她。一上午长乐宫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黛玉睡了一个午觉,每每到了秋后的下午她总有些慵懒之意,她穿着家常服色在暖阁次间的窗下看书,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进了些晚膳,便叫她们撤下去,“紫安,你去准备准备,明天咱们去延禧宫拜访。”黛玉吩咐道。 “是。”紫安告退,下去准备礼物去了。 昨日紫乐已经打听了,陵容被分配到延禧宫的偏殿——明瑟居。 翌日 黛玉刚用完早膳,忽听见门外报安才人来了,心中登时欢喜,起身去迎。 见着陵容,黛玉还未出声,便被她的一声“妹妹明瑟居安才人参见林嫔,林嫔好!”给愣住,黛玉才想起今儿是在皇宫里,她和陵容都是皇帝的女人了,可不能像待在闺阁中的少女般嬉戏。 “妹妹快快起来,你我姐妹间何必多礼。”黛玉连忙去扶她起来。 “姐姐有无想念陵容”陵容笑笑,没当那个请安是一回事,好像是在平常不过的事了。 黛玉知道她谨慎,心中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当然想妹妹,昨儿我就吩咐紫安备下礼,今儿去你那拜访,想不到你早早地来了。” 陵容听了笑言∶“我与玉姐姐可谓是心有灵犀啊!古人云∶‘一日不见隔三秋’,玉姐姐,我们可是隔了不知道多少个三秋,可想死我了。” 黛玉即刻说道∶“呸呸呸,说话没个忌讳。可不能说那个字啊!” 紫乐斟了茶来,“两位小主请用茶。”斟给黛玉和陵容的都是花茶,陵容作为黛玉的闺中密友,紫和自然知道陵容的口味。 陵容笑着饮下一口,浓浓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很是清新。“还是玉姐姐身边的丫头们懂我心意。” 紫乐福了福说:“陵容小主与我家小主情如姐妹,奴婢安敢不用心呢?陵容小主身边的侍书姐姐和侍绣姐姐更懂小主的心意。” 陵容听了,更加笑颜逐开,“好一张巧嘴!果然是你身边的人,有其主必有其仆。” 紫乐笑着告退,与紫安和花锦荣一起守在外面,隔间只剩下黛玉与陵容。 “你身边的侍书和侍绣呢?”黛玉刚刚就疑惑怎么不见她们两个。 “侍书被我留在明瑟居,侍绣那丫头想必是找紫和去了。”两人对视一笑,紫和的厨艺可以说是顶好的,陵容也是非常喜欢吃紫和做的吃食,侍绣可以说是拜师学艺去了。 黛玉道:“到底是自幼服侍咱们的丫头体贴些。” 不一会,黛玉与陵容一起坐在窗边刺绣。 满室寂然,阳光透过纱窗,在梅花朱漆小几上投下金红斑驳的光影。 陵容在黛玉这用了午膳,又逗留了会,就回去了。 在回延禧宫的路上,侍绣高兴地说∶“还是林嫔小主懂小主的心意,哪像昨儿” 陵容立刻用眼神阻止她说下去,侍绣突然想到,这儿是皇宫,可不是家里,进宫之前夫人和小姐一直教导说少说话多做事,不然会连累小姐,侍绣为刚才的事很是懊恼,叫自己多嘴,叫自己多嘴!侍绣心里暗暗骂着自己。 回到明瑟居,宝鹃和宝鹊立马出来迎接,这两人不过才十二岁,陵容看了她们两眼,只留下宝鹃伺候。 昨天陵容本来就想去黛玉哪儿拜访,礼物都准备好了,不想碎玉轩的莞贵人身边的浣碧来请她过去一叙。 当时陵容有些愣住,经侍绣提醒,她才知道原来这莞贵人便是当然“出手相助”的甄嬛。陵容又不好拒绝,毕竟人家贴身丫鬟都亲自来请你了,不去也说不过去,去黛玉那只好推迟。又另备礼物,便跟随浣碧去了碎玉轩。 碎玉轩是后宫中小小一座宫室,坐落在御花园西南角,极僻静的一个地方,是个两进的院落。离陵容住的延禧宫有一段距离,待到了碎玉轩时已有三盏茶的时间。侍绣在心里头嘀咕,不知是碎玉轩的莞贵人安的是什么心,想要见小主自己又不来,偏偏要人请小主去,好大的脸面。 陵容到了碎玉轩,太监通报安才人来了,甄嬛和沈眉庄笑盈盈地出来迎接。 “妹妹延禧宫安才人向莞贵人请安,向沈小仪请安。”陵容规规矩矩地向她们请安,甄嬛和沈眉庄的位份都比她高,就算是年龄比自己低也无所谓,所以称自己为妹妹也没错。 不过陵容有些惊讶沈眉庄再此,又想到选秀之日,沈小仪和莞贵人的交情,便有些释然。 沈眉庄和甄嬛没有想到陵容如此重规矩,连忙扶她起来,甄嬛口里说道∶“妹妹来我这不必多礼。” 甄嬛见安陵容笑吟吟的样子,想必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也不再说什么。 又连忙招她一起坐下,说∶“我与眉姐姐说着话,就想到你了,姐姐唐突,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你。” 陵容一笑道:“姐姐没有打扰到陵容,妹妹刚进宫,很是悠闲。” 陵容对沈眉庄说:“不知小仪姐姐也在这,陵容回宫后另准备一份礼物送到姐姐宫中。” 眉庄笑道:“还是安妹妹用心。”又对甄嬛说∶“嬛儿,你看安妹妹都送东西给我,怎么不见得你的那份呢?” 甄嬛不甘示弱,回答道∶“平日里眉姐姐得我的东西还不少。像那” “嬛儿!”沈眉庄脸一红,打断甄嬛的话,到底是顾及陵容在这。 陵容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们打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随后,三人一起坐在灯下看绣花样子。沈眉庄说∶“要说到绣花啊,嬛妹妹的手巧得很。”甄嬛一听这话,脸上微微一红,不接她的话。 陵容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绣花,并无说话。要说刺绣,可以说陵容最在行,毕竟她得了安氏(陵容的娘亲)的真传。 这时浣碧斟了茶来:“安才人请用茶。”是六安茶,茶香浓厚。“天下名山,必产灵草,江南地暖,故独宜茶。大江以北,则称六安”这是继《茶经》之后,中国又一部茶叶名著《茶疏》开卷的第一段话。 可惜陵容与黛玉一样,只喜欢喝花茶,所以她只是沾了一口,便放下,笑着对甄嬛说:“姐姐这儿的茶很不错。”也没说她爱不爱喝。但是陵容明显看到浣碧眼中露出鄙夷之意,引得陵容微微对她侧目,当然,一直站在陵容身旁的侍绣也看到了,心里一阵恼火。 甄嬛立马接话,“你喜爱喝的话,我叫浣碧帮你包几包带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这茶虽好,但如果是对牛弹琴就不好了。”陵容拒绝道。 陵容在甄嬛这待了一个下午,很是安静,没有表现地对她们很亲近,也没有很疏远,尺度把持的刚刚好。 陵容婉拒了甄嬛留下一起吃饭的好意,便回去了。 不想到用完晚膳,碎玉轩的莞贵人身边的流朱来了,送来了几包六安瓜片,陵容看了一眼,说∶“多谢你家小主的好意。” 命侍书打赏后,送她出去,那流朱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小主。”侍绣脸上明显有怒气,这莞贵人,是什么意思 “小主。”侍书今天没有跟着陵容去碎玉轩,所以不知道发生何事,侍绣又为何生气,只是担心的看着自家小主。 “侍绣,你这脾气要改改,不让以后就找不到婆家了!”陵容打趣道。 “小主。”侍绣脸上发红,怎么突然转移话题。 “好了,明天给玉姐姐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嗯。” 陵容笑笑,眼角瞄了一眼那几包六安瓜片,眼底的笑意更浓,命侍书收好,虽然她不喜欢喝,但也许来日会用到。 很快就到了觐见后宫妃嫔的日子。 这天黛玉才四更天就起了床沐浴更衣c梳妆打扮。这是进宫后第一次觐见后宫后妃,非同小可。问月堂的下人们都有些紧张,伺候得分外小心周到。 紫安手脚麻利地为黛玉上好胭脂水粉,月儿在一旁捧着一盘首饰说:“第一次觐见皇后,小主可要打扮得隆重些,才能艳冠群芳呢。”紫乐忍不住回头无声地看她一眼,她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紫乐清楚,这月儿是皇后宫中派来的眼线,没想到那么蠢! 黛玉顺手把头发捋到脑后,淡淡地对紫安说:“梳个寻常点的发髻即可。”紫安会意,立马帮她篦发。 月儿端了首饰上来,黛玉挑了一根镶嵌着淡红色宝石的簪子,很是平常,又挑了件粉色的宫装,服饰简单但颜色喜庆又不出挑。 黛玉作为新晋宫嫔中的最高位,已是占尽先机招人侧目,实在不宜太过引人注目。 花锦荣进来见她如此打扮,很是赞成地一笑。容貌无法改变,自家小主的容貌已是注定要引人瞩目,只是现在越低调谦卑越好。 花锦荣不知黛玉已经调查了她的身份,很干净。也有心抬举花锦荣,只是黛玉毕竟不是长乐宫主位,又与她相处不久,不敢贸然信任,付以重用。 宫轿已候在门口,黛玉上了轿,张太保和花锦荣随在轿后一路跟了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轿外有个尖细的嗓音喊:“景仁宫到,请林嫔下轿。”接着一个太监挑起了帘子,张太保上前扶住她的手,一路进了景仁宫。 黛玉到的不算晚,陵容已经到了,看到她笑着对她点头。十五名秀女已到了,嫔妃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肃然无声。只听得密密的脚步声,一阵环佩叮当,香风细细,皇后已被簇拥着坐上宝座。众人慌忙跪下请安,口中整整齐齐地说:“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皇后笑容可掬地说:“妹妹们来得好早。平身吧!” 当今皇后是昔日的贵妃,位分仅次于家姊纯元皇后,一门之中出了太后之外,还有一后一妃,权势显赫于天下,莫能匹敌。当年与贵妃并列的德妃c贤妃均已薨逝。听闻二妃之死皆与纯元皇后仙逝有关,一日之间皇帝失了一后二妃和一位刚出生便殁了的皇子,伤痛之余便无意再立位尊的妃嫔,寄情的后宫诸女除有所诞育的之外位分皆是不高。 江福海引着一众新晋宫嫔向皇后行叩拜大礼。皇后受了礼,又吩咐太监赏下礼物,众人谢了恩。 江福海朝皇后左手边第一位一引,说:“众小主参见德妃娘娘。” “起来吧!”德妃就是黛玉的表姐,荣国府的大小姐,贾元春。她肌肤微丰,俊眼修眉,很是动人美丽。今儿穿着一身深红色宫装,很符合她的身份。她并没有为难新晋嫔妃,很快就叫她们起来。 皇后左手边第二个位子空着,皇后微微一垂目,江福海道:“端妃娘娘身体抱恙,今日又不能来了。” 皇后“唔”一声道:“端妃的身子总不见好,等礼毕你遣人去瞧瞧。” 这位端妃,虎贲将军齐敷之女齐月宾,入宫侍驾最早,是皇帝身边第一个妃嫔,又与当今皇后同日册封为妃,资历远在德妃华妃甚至两任皇后之上,十余年来仍居妃位,多半也是膝下无所出的缘故,更听闻她体弱多病,常年见君王不过三数面而已。 江福海又朝皇后右手边第一位一引,说:“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的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她的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只以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反而更觉光彩耀目。果然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华妃“嗯”了一声,并不叫“起来”,也不说话,只意态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翡翠嵌宝戒指,看了一会儿,又笑着对皇后说:“今年内务府送来的玉不是很好呢,颜色一点不通翠。” 皇后微微一笑,只说:“你手上的戒指玉色不好那还有谁的是好的呢?你先让诸位妹妹们起来吧。” 华妃这才作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转过头来对众小主说:“我只顾着和皇后说话,忘了你们还拘着礼,妹妹们可别怪我。起来吧。” 众小主这才敢站起身来,口中说着“不敢”,想必不少小主们心里都想:好大的一个下马威!逼得除了皇后之外的所有妃嫔必须处处顾忌她。 这样一对比,前面的德妃都像是个好相处的。 忽听得华妃笑着问:“林嫔是哪位?” 黛玉立刻跪下行礼,道:“臣妾嫔林黛玉参见华妃娘娘,愿娘娘吉祥。” 华妃笑吟吟地免了礼,待看到黛玉的面貌,心里涌出一股酸味。“早就听闻林妹妹的容貌了,果真是倾国倾城。德妃姐姐,你们家果真出美人。” 想来德妃与这位林嫔是表姐妹的是全宫皆然,不知这位德妃怎么回答。只可惜这位德妃面带笑容,并不回话。华妃心里恼火。 华妃还算有理智,知道黛玉的家世,也并没有再为难她。暗自替她担心的陵容松了一口气。 又忽听得华妃笑着问:“沈小仪与莞贵人是哪两位?” 甄嬛与沈眉庄立刻跪下行礼,口中道:“臣妾小仪沈眉庄。” “臣妾贵人甄嬛参见华妃娘娘,愿娘娘吉祥。” 华妃免了礼,道:“两位妹妹果然姿色过人,难怪让皇上瞩目呢。”其实她心里一阵恼火,刚才林黛玉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现在又来了两个。 甄嬛与沈眉庄脸色俱是微微一变,沈眉庄答道:“娘娘国色天香,雍容华贵,才是真正令人瞩目。” 华妃轻笑一声:“沈妹妹好甜的一张小嘴。但说道国色天香,雍容华贵,难道不是更适合皇后么?” 甄嬛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华妃,才一出语就要挑眉庄的不是。于是她出声道:“皇后母仪天下,娘娘雍容华贵,臣妾们望尘莫及。”华妃这才嫣然一笑,撇下她俩与其他妃子闲聊。 华妃位下是悫妃,这位悫妃是皇长子生母,虽然母凭子贵晋了妃位,却因皇长子资质平庸不被皇帝待见,连累生母也长年无宠。 一一参见完所有嫔妃,黛玉双腿已有些酸痛。皇后和蔼地说:“诸位妹妹都是聪明伶俐,以后同在宫中都要尽心竭力地服侍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孙。妹妹们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众人恭恭敬敬地答了“是”。皇后又问江福海:“太后那边怎么说?” 江福海答道:“太后说众位的心意知道了。但是要静心礼佛,让娘娘与各位妃嫔小主不用过去寿康宫请安了。” 皇后点了点头,对众人说:“诸位妹妹都累了,先跪安吧。” 一时间众人散去,黛玉自然和陵容结伴而行。“林姐姐,安妹妹。”黛玉和陵容俱停下脚步,原来是甄嬛和沈眉庄。 待到互相请了安,甄嬛说∶“早就听闻林姐姐文采斐然,不如我们结个社吧!” 黛玉和陵容笑着婉拒,甄嬛也不好勉强,看着她们先行一步告退。 “玉姐姐,你说她们怎么”陵容也不知用什么词来说,就是脸皮真厚,太以为是。 “噤言,不喜她们就离她们远远的。” 那边黛玉陵容刚走,沈眉庄就有些气愤地说∶“嬛儿,那林嫔和安才人明显不愿与咱们结交,你何必”沈眉庄还未说完,忽闻身后有人笑道:“刚才两位姐姐口齿好伶俐,妹妹佩服。” 两人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同届入宫的梁才人,这位梁才人与陵容还有杜贵人(杜佩筠,恬贵人,电视剧的富察贵人)同住延禧宫偏殿。 只见她款步上前,语含挑衅:“两位姐姐让奴才们拿着那么多赏赐,宫中可还放得下吗?” 沈眉庄笑了笑,和气地说:“我与莞贵人都觉得众姐妹应该同享天家恩德,正想回到宫中后让人挑些好的送去各位姐妹宫中。没承想梁妹妹先到,就先挑些喜欢的拿去吧。”说着让太监把皇后赏下的东西捧到梁才人面前。 不料梁才人看也不看,微微冷笑:“姐姐真是贤德,难怪当日选秀皇上也称赞呢。看来姐姐还真是会邀买人心!” 沈眉庄纵使敦厚有涵养,听了这么露骨的话脸上也登时下不来,窘在那里,气得满脸躁红。甄嬛心中不忿,这样德行的人竟也能选入宫中来,枉费了她一副好样貌!便说∶“听闻梁妹妹出身书香门第?姐姐真是好生敬仰!” 梁才人傲然道:“那当然,我家中可是浔阳出名的书香世家。” 甄嬛听了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说:“姐姐本来对妹妹慕名已久,可惜百闻不如一见。姐姐真是怀疑关于妹妹家世的传闻是讹传呢。” 梁才人犹自不解,絮絮地说:“你若不信可去浔阳一带打听”甄嬛和沈眉庄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身后的太监宫女都捂着嘴偷笑。 梁才人见她们笑得如此失态,才解过味来。顿时怒色大现,伸掌向甄嬛脸上掴去。沈眉庄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伸掌格开她的巴掌,谁料她手上反应奇快,另一手高举直挥过来,眼看甄嬛避不过,要生生受她这掌掴之辱。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一把用力抓住,再动弹不得。 甄嬛往梁才人身后一看,立刻屈膝行礼:“华妃娘娘吉祥!”沈眉庄和一干宫人都被梁才人的举动吓得怔住,见她行礼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华妃请安。 梁才人被华妃的近身内监周宁海牢牢抓住双手,既看不见身后情形也反抗不了,看她们行礼请安已是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瘫软。华妃喝道:“放开她!” 梁才人双脚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话也说不完整,只懂得拼命说“华妃娘娘饶命。” 甄嬛和沈眉庄更是低着脑袋,不知华妃会如何处置她们。华妃坐在宫人们端来的坐椅上,闲闲地说:“秋来宫中风光很好啊。梁才人怎不好好欣赏反而在上林苑中这样放肆呢?” 梁才人涕泪交加,哭诉道:“莞贵人出言不逊,臣妾只是想训诫她一下而已。” 华妃看也不看她,温柔的笑起来:“我以为中宫和我都已经不在了呢,竟要劳烦梁才人你来训诫宫嫔,真是辛苦。”她看一眼地上浑身发抖的梁才人,“只是本宫怕你承担不起这样的辛苦,不如让周公公带你去一个好去处吧!”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妩媚,可是此情此景听来不由得让人觉得字字惊心,仿佛这说不尽的妩媚中隐藏的是说不尽的危险。 她悠然自得地望着御花园中鲜红欲滴的枫树,缓缓说:“今年的枫叶这样红,就赏梁才人‘一丈红’吧。” 周宁海应了一声,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一同拖着梁才人走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梁才人已然昏死过去! 华妃才说:“刚才梁氏以下犯上,以位卑之躯意图殴打贵人,让两位妹妹受惊了。先下去歇息吧。” 众人大赦,甄嬛和沈眉庄立刻离去,直走了一柱香时间才停下来。甄嬛吩咐所有跟随的宫人们先回去,与沈眉庄在御花园深处的“松风亭”坐下。 甄嬛这才取出丝巾擦一下额上的冷汗,丝巾全濡湿了;抬头看眉庄,她脸色煞白,仿佛久病初愈,两人面面相觑,俱是感到惊惧难言。 甄嬛沉吟片刻说:“素闻华妃专宠无人敢掖其锋,却不想她如斯狠辣” 沈眉庄长叹一声:“只是可惜了梁才人,她虽然愚蠢狂妄,却罪不至此。” 两人听着耳边秋风卷起落叶的簌簌声,久久无言。 回去时,刚好碰见有几个宫女太监大叫“有死人啊!”地从御花园的另一边跑过来, 甄嬛和沈眉庄疑惑,拦住一位太监,那太监早已被吓得脸上青白,战战栗栗地说∶“那边,那口井有死人。” 甄嬛心中有一计在心中生成,不顾沈眉庄阻挠,走到那口井边,一探,脸色随即一白。 走回去,拉过沈眉庄的手就走,“眉姐姐,别过去,有死人。”手里一阵发抖。 当天夜里,甄嬛就发热,太医温实初禀报上去:莞贵人心悸受惊,感染风寒诱发时疾,需要静养。 皇后指了温实初替她治病,同时命淳常在和史美人搬离了碎玉轩让她好好静养。当然,她的绿头牌也撤了。 第二日 “幸好我们走的快。”陵容一大早就听到这些事,有些侥幸。至于梁才人,她也一阵唏嘘,本是同宫,她自是知道这位梁才人的性格,没想到,腿就这样废了。 黛玉心中有数,那位莞贵人可不是个能屈于人下的人。黛玉纠结的是梁才人她空间有妙药,治好梁才人的腿不是不可以,只是有太多的问题要解决了。 “好了,不说她们了,玉姐姐,你可准备好侍寝的事。”陵容一副笑眯眯的看着黛玉。 黛玉一下子脸上发烫,“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玉姐姐,新人里边你分位最高,当然是你先侍寝。”说的黛玉的脸更红了。 “好不害臊,不跟你说了。”黛玉转过身去,不理陵容。 “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好姐姐,好姐姐。” 这厢姐妹情深,屋外的奴才们也会心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侍寝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李煜《菩萨蛮》 陵容像前日一样用完午膳后就回宫了,黛玉像往常一样,睡了个午觉,便坐在暖阁的窗边看起书来,只是想着上午陵容的话,黛玉满面桃花,胡乱翻了几页书,乱了心思。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仿佛暗示着什么。到了黄昏,有太监急促而不杂乱的脚步走进问月堂,声音恭敬却是稳稳,传旨道:“皇上旨意,今夜长乐宫林嫔侍寝。长乐宫掌事宫女正七品顺人花锦荣随侍。”循例接旨谢恩,黛玉满面红霞,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隐隐传来喜悦之声。传旨的太监客客气气的对花锦荣道:“请花顺人赶快为小主快收拾一下,车轿已经在宫门外等候。” 紫安高高兴兴客客气气地领着太监先去喝杯茶,黛玉和花锦荣她们回到房中,收拾衣物,至于妆容,那里自然有姑姑伺候。 黛玉把整个身子侵在水中,只露出通红的脸蛋,不知是被热水熏的还是其它。养心殿侧殿焚着大把宁神的香,白烟如雾,一殿的静香细细,默然无声,只能闻得水波晃动的柔软声音,水中荡漾着轻晃的花瓣。 “小主。”在一旁的芳芊轻轻唤了一身声这个水中娇儿。 “姑姑。”只见这位娇儿站起身来,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连一旁的芳芊都感叹,知道为何皇帝如此重视她,有才有貌的人可不多得,更何况是这一位! 芳芊拿起香精为她擦上身,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殿内的香,熏得这位娇儿雪白的肌肤发红。“小主可是紧张”黛玉轻轻点了下头,紧张有一两分,更多的怕是羞涩。方才看到芳芊时,黛玉虽说惊讶她是自己今夜的初侍寝的姑姑,但还是有一两分心安。 “小主不必紧张。”芳芊开始说起如何侍奉皇帝,还一边安抚她。听得黛玉是满脸羞涩。 之后芳芊用红锦被将她裹上,被内寝太监扛上肩,背进养心殿。到帝榻前,待全部太监出去,又有宫女上前去掉黛玉外裹的红锦被,盖上榻上苏绣弹花五福万寿的锦被。 宽阔的御榻三尺之外,一座青铜麒麟大鼎兽口中散出的淡薄的轻烟徐徐。榻前一双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红烛皆是新燃上的,加以云丝刺绣如意团花图案的大灯罩,一点烟气也无。硬木雕花床罩雕刻着象征子孙昌盛的子孙万代葫芦与莲藕图案,黄绫腾龙帷帐高高挽起。黛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头顶上的图案,等着她将陪伴一生的人。 玄凌进去时,便见着一位娇儿躺在床上,只露出她那倾城的容貌和柔顺的青丝,那双凛冷凤眼变得柔和。随即就有宫人无声无息上前,替他更衣换上寝衣。黛玉当然听见响声,扭过头去,便与一双牟对视,那双凤眼里带着浓浓的爱意与兴趣,与选秀当日一样。黛玉不解,更多的是害羞,立刻转回头去。 玄凌看到黛玉的娇态“嗤”一声笑,黛玉更是窘迫。一时事毕,他挥一挥手,宫人皆躬身垂首无声地退了下去,遥远的一声殿门关闭的“吱呀”,黛玉心里不由自主的害怕。 玄凌上前,站在榻前,黛玉按照芳芊姑姑所说替他脱掉衣物,玄凌看着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眼牟变得深沉,带着低低的笑意说∶“你害怕?” 黛玉极力自持着镇静,继续手中的动作,说:“臣妾不怕。” “怎么不怕?你都不敢看我。”他顿一顿,“向来妃嫔第一次侍寝,都是怕的。” 黛玉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直视着玄凌。忽的只见他脱掉身上的衣物,露出精干的身子,黛玉羞得赶紧转过身,这人好不害臊!黛玉心中骂道,又带着另一番滋味。 久久地没听见身后有动静,黛玉心里一阵紧张和害怕,才想起身后刚才她在心里骂的人是九五之尊,是天子。正当黛玉在纠结时,玄凌掀开锦被,伸臂紧紧拥住黛玉,黛玉的身体微微一颤,雪白的肌肤让玄凌忍不住在上面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红梅,玄凌欺耳而上,声音带着低哑,“玉儿。” 抬素足,抚玉臀,纵嘤嘤之声,每闻气促;举摇摇之足,时觉香风。黛玉情不自禁的从喉间逸出一声“嘤咛”,痛得身体躬起来,玄凌手一力安抚她,温柔拭去她额上的冷汗,唇齿蜿蜒啮住她的耳垂,一声声带着爱意的“玉儿”让她渐渐堕入渐深渐远的迷朦里。 然玄凌更纵枕上之淫,用房中之术,行九浅而一深,待十候而方毕,既恣情而乍疾乍徐,亦下顾而看出看入。黛玉乃色变声颤,发垂髻乱,漫眼而横波入鬓,梳低而半月临肩。玄凌亦弥茫两自,摊垂四肢,精透子宫之内,津流丹穴之池。 真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这个夜,还很长。 黛玉迷迷糊糊听见外间总管太监高唱曰:是时候了。榻上一侧之人起身,穿衣之声,又有太监说些什么,声音很不清晰,只听见昨夜欺负她的那人说声“留”。黛玉极力想睁开眼睛起身,只可惜昨夜折腾的太厉害,已无力气,又深深的睡下。 黛玉醒来天色微明,却是独自在御榻上,玄凌已不见了踪影。黛玉知道他已上朝,只是心里发急不知现在是何时,有无耽误请安,便扬声道:“谁在外头?”守在殿外的一队宫女听到黛玉的声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为首的是芳芊,其次是花锦荣。“芳芊姑姑。”黛玉唤了她一声。 芳芊一脸欢喜,领着人跪下行礼道:“小主金安。”黛玉连忙示意她起来,芳芊含笑道:“皇上五更天就去早朝了,见小主睡得沉,特意吩咐了不许惊动您。” 黛玉忆起昨晚劳累,羞得低下头去。芳芊只作不觉,道:“奴婢侍奉小主更衣。”说罢与花锦荣一边一个扶她起身。 黛玉由着她们梳洗罢了,芳芊端了一盏汤药在黛玉面前:“这是止痛安神的药,皇上特地吩咐奴婢准备的,小主先服了吧。用完早膳即刻就要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嗯。”黛玉喝下汤药,芳芊命宫女摆上早膳,用完膳后,黛玉即刻去景仁宫,就怕耽误时辰,惹人诟病。 皇后素性不喜焚香,又嫌宫中只有女子脂粉香气太俗,因此每日叫人放了时新瓜果在殿中,或湃在水瓮里,或端正搁于案几上。皇后这样的巧意,如果在夏天,满廊子底下都是香气,连呼吸间也会感到甜丝丝的舒服。若是冬天,一掀帘子进去,暖气带着香气扑过来,浑身都会感到软酥酥的温馨,别有一派清新味道。 按规矩妃嫔侍寝次日向皇后初次问安要行三跪九叩大礼,锦垫早已铺在凤座下,皇后端坐着受了礼。礼方毕,忙有宫女搀了黛玉起来。 皇后很是客气,嘱黛玉坐下,和颜悦色道:“生受着你了。昨夜刚侍寝便要行这样的大礼,只是这是这祖宗规矩不能不遵。” 黛玉轻轻答了“是。”便再无说话。 皇后又道:“如今侍奉圣驾,这身子就不只是自己的身子了,顶要好好将养,才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 “娘娘的话臣妾必定字字谨记在心,不敢疏忽。”黛玉依言答了话。 皇后又絮语半日,不过是些“小心谨慎,莫要逆了皇上的心意。后宫嫔妃相处切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宫闱祥和。”之类的话。黛玉只是应和,并无多说一个字。 皇后身身侧一个宫女含笑说∶“娘娘,各位娘娘小主已在殿外等候。”那宫女她约莫二十七八年纪,服色打扮远在其他宫女之上,长得很是秀气,口齿亦敏捷,想必是皇后身边的得脸的宫女。皇后这才携着黛玉一同出去外间,众嫔妃见到皇后身后的黛玉,一阵酸味涌上来。 请安后,有些妃嫔冷嘲热讽地说着黛玉,但也知她刚侍寝,也无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华妃素来比旁人晚些,今日也不例外。见着黛玉,也说了几句,见黛玉一直保持淡淡的微笑,也不在自讨没趣。 华妃先行起身告退,而后众嫔妃也一起告退。黛玉和陵容一同走出去,转眼到了景仁宫外,“玉姐姐。”陵容方才出声。 “嗯。”黛玉笑着回了一声。陵容看她多有疲惫之色,知她昨夜之辛苦,便不再多说,只叫她“好好休息。”便回宫了。 花锦荣扶着黛玉的手慢慢往长乐宫走,一路上也没遇见其她人,很是静谧。 问月堂外乌鸦鸦跪了一地的人,眉眼间俱是掩抑不住的喜色。见黛玉进来,大声道∶“恭喜小主承恩之喜!” 黛玉眼里也满是喜色,吩咐紫安好好打赏一番。走进寝殿,揉一揉因疲倦而酸涨的脑仁,方才合衣睡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三个月 玄凌一连翻了黛玉五天的牌子,到第六天,终于翻了小仪沈眉庄的牌子,不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嫔林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婉仪,钦此!黛玉循例接旨谢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连五天,后宫的嫔妃已是蠢蠢欲动,每次去景仁宫请安,她都有些吃不消。不过黛玉这新宠的位置足以坐稳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新人当中除了养病的莞贵人甄嬛和年龄尚小的淳常在方淳意,基本上都侍了寝。新晋宫嫔中以黛玉最为得宠,现如今是正四品林容华,一个月升了一级,实力不可小觑。而沈眉庄侍寝半月后晋封为嫔,赐号“惠”,陵容晋封为贵人,赐号“容”,其次是良媛刘令娴和已是恬贵人的杜佩筠,只是还未成气候。 旧日妃嫔中欣贵嫔c丽贵嫔和秦芳仪也还受宠。黛玉入宫才一月,还不足以和华妃抗衡,所以事事忍让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妃嫔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不断。 那厢碎玉轩开始的日子还好,华妃以下的妃嫔小主还亲自来拜访问候,华妃也遣了宫女来看望,很是热闹。之后甄嬛的病仍无好转之象,依旧缠绵病榻,温实初的医术一向被宫中嫔妃称赞高明,就连温实初都向上禀报她气弱体虚,不敢滥用虎狼之药,需要慢慢调养。 这一调养,便是没了期限。消息一放出去,来探望的人也渐渐少了,最后除了淳常在偶尔还过来之外,时常来的就是沈眉庄和温实初了,碎玉轩真真是庭院冷落,门可罗雀。谁都知道,一个久病不愈的嫔妃,即使貌若天仙也是无法得见圣颜的,更不要说承恩获宠了!还不如去长乐宫坐坐,那位才是恩宠盛大。 甄嬛早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虽然感叹宫中之人趋炎附势,却也乐得自在,整日窝在宫中看书刺绣,慢慢“调理”身体。只不过她心里知道,她在等一个契机。古人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林容华这一恩宠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昙花一现,她要做的便是那昙花一现后的长久不衰。 一日上午,问月堂 黛玉正在榻上注解诗文,紫乐从外头走进来说∶“小主,陵容小主来了!” “快去叫紫和做些陵容喜欢的吃食过来。”黛玉吩咐道。 陵容一进来便听到这句,请安之后笑着道∶“玉姐姐,我可不是来蹭吃的。”只不过她确实爱吃紫和做的东西。 “是,你可不是来蹭吃的,每次来你都不是空手而来。”陵容随着黛玉坐到榻上,看见她桌上的诗文,有兴致地翻了翻。 “姐姐知道前几日碎玉轩发生什么事吗?”陵容放下手中的书,她虽说识得几个字,文墨还行,但她平日里喜欢刺绣和低声吟唱两句,比不得黛玉在文墨方面的精通。 “碎玉轩”黛玉虽看出甄嬛心有大志,但平日里还真的没太关注碎玉轩那边,只吩咐紫宁暗中盯着便是了。 原来前几日碎玉轩放了一批太监宫女出去,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后来还是陵容住的延禧宫的主位丽贵嫔带着原先碎玉轩的掌事太监康禄海过来给皇后请安,众人才知晓原来是碎玉轩的奴才们看不得这位莞贵人久病无宠,便另寻其它好去处去了。 这事儿黛玉知道,宫中人人因这事在背后笑话甄嬛,无不以为她虽貌美如花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底下的奴才都不愿跟着她,那时问月堂有几个扫地宫女在议论,恰好被正在散步的黛玉听见,之后还被花锦荣狠狠骂了一顿。 “玉姐姐,我说的可不是碎玉轩底下奴才背主的事儿。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原来那天夜里甄嬛看着留下的奴才,心里激动,唤流朱浣碧整治了一桌酒菜,碎玉轩留下的人不分尊卑,一起坐下吃顿饭。一夜饭毕,人人俱醉。宫中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主仆不分地醉成一团。碎玉轩已是冷清之地,天气日渐寒冷,夜寒风大,淳常在和沈眉庄也很少在夜里过来,所以夜来闩上宫门便是一个无人过问的地方,他们才敢怎样放肆。 这件事还是陵容第二日随着沈眉庄去碎玉轩看望甄嬛,见着两块圆圆的红绫子膏药贴在她两边太阳穴上,听着沈眉庄与甄嬛一阵对话才知碎玉轩的奴才背主,倒比其它人知道的更早些。随后陵容借着去外边出恭的时候,悄悄地问了流朱几句,流朱虽说是机灵,但马虎,几句话问下来,陵容便知晓昨夜的全部。 告辞回宫后,陵容觉得自己少到碎玉轩为妙,这样主仆不分地醉成一团,真是没规矩。下次沈眉庄来找她去看望甄嬛时,她能推就推,本来就不算熟,还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她们不觉得累,她还觉得累呢! 黛玉听完后,也是皱皱眉头,道∶“以后离碎玉轩远些,那边如此不懂规矩,到时候免得祸及殃池。” 不知不觉入宫已有三月了,黛玉一个月中至少有五c六日被翻到牌子,成为华妃之下的第二位宠妃。时近新年,宫中也日渐透出喜庆的气氛。在通明殿日夜诵经祈福的僧人也越来越多。到了腊月二十五,年赏也发下来了,黛玉作为新宠,赏赐很是丰厚,问月堂的奴才奴婢们脸上都带着笑意,忙着把居室打扫一新,悬挂五福吉祥灯,张贴“福”字。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越发浓,黛玉笼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窗外是月前皇帝叫人从正殿后头移的湘妃竹,迎着风雪摆弄着它那翠玉的叶子。紫安走过来笑着对她说:“小主想什么那么入神?窗子底下有风漏进来,留神吹了头疼。” 黛玉吟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玄凌走进来紧接着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黛玉赶紧转过来了请安。紫安上前奉茶,安静地退下,只余一室给黛玉与皇帝。 “玉儿可是想看梅了”玄凌见她对自己太守着规矩,倒显地疏远,不免皱了下眉。 “不过是想到昔日进京时臣妾第一次看到雪中红梅,不禁有所感概罢了!”黛玉轻言道。随着他坐在榻上,榻上暖烘烘的,传到心里也是一阵暖意。 “倚梅园的玉蕊檀心梅近日迎霜盛开,过两日朕与玉儿一同去赏花。”玄凌忽地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黛玉面靥桃花,好不娇羞,他就是喜欢看她这副害羞的模样。 “皇上这是做什么”黛玉嗔道。玄凌故意扭曲黛玉的意思,抱得更紧,欺耳而说∶“美女笑寒雪,瑶池降世间。雅香天地外,梅绽露娇颜。雪中佳人,朕怎能错过。”顺势轻咬了一口她的玉耳。黛玉现在连同耳朵都通红,久久不说话,任由皇帝在她身上胡闹。 这厢满室温馨,甄嬛那厢虽然冷清,可是碎玉轩的太监宫女们脸上也多是笑意,甄嬛虽是久病无宠的贵人,但赏赐还是不少,加上沈眉庄安陵容和淳常在的赠送,也可以过个丰足的新年了。陵容本不想与她扯上任何关系,但这是后宫,一点小事都会被不怀好意的妃嫔用来攻击,她只能继续与甄嬛维持“姐妹”关系,只是不亲近。 晶清走过来笑着对甄嬛说:“小主在看什么呢?” 甄嬛看着窗外笑笑说:“我看着我们宫里什么都好,只是缺了几株梅花和松柏。到了冬天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花啊树啊的都没有,只能看看雪。” 晶清说:“从前史美人住着的时候最不爱花草的,嫌花比人娇。尤其不喜欢梅花,说一冬天就它开着,人却是冻得手脚缩紧,鼻子通红,越发显得没那花好看。又嫌松柏的气味不好,硬是把原先种着的给拔了。” 甄嬛笑道:“史美人竟如此有趣!”她是故意提及梅花,现如今她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大概瞧着她久病无宠,内务府给的东西也越来越差,虽说有沈眉庄救助日子还不太难过,但她甄嬛怎能是个畏缩与别人之下的人,每每沈眉庄来瞧她,见她一身打扮都是皇上新赏的料子和首饰,对比起她的衣着打扮,倒显得寒酸,有些小家子气了,她承认自己有些嫉妒。 康禄海和他的徒弟小印子在知道她被撤去绿头牌时就越来越不安分,渐渐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支使他们做些什么也是口里应着脚上不动,所有的差使和活计全落在小太监小允子和另一个粗使太监身上。康禄海和小印子一带头,底下有些宫女也不安分起来,仗着甄嬛在病中无力管教,总要生出些事情,逐渐和流朱c浣碧拌起嘴来。 所以前两个月当康禄海和小印子请了安进来,“扑通”跪在榻前,哭喊着说:“奴才再不能服侍小主了!”,知晓他们要去丽贵嫔那儿时,甄嬛乘机打发那些不安分的奴才出去,只有崔槿汐c品儿c佩儿c晶清和太监小允子和小连子自愿留下来,顿时碎玉轩也安静了许多。到底是人少了许多,碎玉轩的活计都压在他们几个身上,日子想来也不好过。 现下她听到晶清说史美人不喜梅花和松柏,叫人给拔了,她心里一阵窃喜,这个契机要到了,只差有人说出“倚梅园”三个字。她沉寂在后宫三个月,也是够了,该到她“一鸣惊人”之时。 这时槿汐走过来瞪了晶清一眼,说道:“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切记奴才不可以在背后议论主子的。” 晶清微微吐了吐舌头:“奴婢只在这宫里说,决不向外说去。” 槿汐严肃地说:“在自己宫里说惯了就会在外说溜嘴,平白给小主惹祸。” 甄嬛笑着打圆场:“大年下的,别说她太重。”又嘱咐晶清:“以后可要长记性了,别忘了姑姑教你的。” 槿汐走到甄嬛身边说:“不如让奴婢们剪些窗花贴上吧。” 甄嬛兴致极高:“这个我也会。我们一起剪了贴上,看着也喜兴一点。” 槿汐高兴地应了一声下去,不一会儿抱着一摞色纸和一叠金银箔来。宫中女子长日无事多爱刺绣剪纸打发时光,宫女太监也多擅长此道。因此一听说自家小主要剪窗花,都一同围在暖榻下剪了起来。 两个时辰下来,桌上便多了一堆色彩鲜艳的窗花:“喜鹊登梅”c“二龙戏珠”c“孔雀开屏”c“天女散花”c“吉庆有余”c“和合二仙”c“五福临门”,还有“莲c兰c竹c菊c水仙c牡丹c岁寒三友”等植物的图案。 她把各人的都看了一圈,赞道:“槿汐的果然剪得不错,不愧是姑姑。”槿汐的脸微微一红,谦虚道:“哪里比得上贵人的‘和合二仙’,简直栩栩如生。” 她笑道:“世上本无‘和合二仙’,不过是想个样子随意剪罢了。若是能把真人剪出来一模一样才算是好本事。”心里却不已为然,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自信。 话音刚落,佩儿嚷嚷道:“小允子会剪真人像的。” 小允子立刻回头用力瞪她:“别在小主面前胡说八道的,哪有这回事?” 佩儿不服气:“奴婢刚亲眼看小允子剪了小主的像,袖在袖子里呢?” 小允子脸涨得通红,小声说:“奴才不敢对小主不敬。” 她呵呵一笑:“那有什么?我从来不拘这些个小节。拿出来看了便是。” 小允子满脸不好意思地递给她,她看了微微一笑:“果然精妙!小允子,你好一双巧手。” 小允子道:“谢贵人夸奖。只是奴才手拙,剪不出贵人的花容月貌。” 甄嬛笑道:“一张油嘴就晓得哄我开心。已经把我剪得过分好看了,我很是喜欢。既然如此相像,不如就贴在我宫里。” 槿汐起身笑着说:“宫中有个习俗,大年三十晚上把心爱的小物件挂在树枝上以求来年万事如意。小主既然喜欢小允子剪的这张像,不如也挂在树枝上祈福吧,也是赏了小允子天大的面子。” 甄嬛看了一眼槿汐,微笑说:“这个主意很好。”又让浣碧去取了彩头来赏槿汐和小允子。 槿汐是个三十上下的宫女,容长脸儿,皮肤白净,双目黑亮颇有神采,很是稳重端厚,是永州人,自小进宫当差,先前是服侍钦仁太妃,按照她的话说“因做事还不算笨手笨脚,才被指了过来”,相处久了,甄嬛对她很是喜欢和信赖。刚才的那句,不知是有意无意,甄嬛总觉得槿汐知道些什么,树枝树枝,当然是倚梅园的树枝最是合适,这个契机来了。甄嬛笑得更开心了。 正热闹间,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请安,正是眉庄身边的宫女采月,她捧了两盆菊花进来说:“小主得了几盆墨菊,让我拿来送给莞贵人赏玩。” 甄嬛笑道:“可巧呢,我们今日刚剪了菊的窗花,你家小主就打发你送了墨菊来。陵容小主那里有了吗?”她不愿称其为容贵人,明明身世容貌比不上她,却已经坐上与她平等的分位。 采月答:“已经让人送了两盆过去了,另送了淳常在两盆。” 甄嬛点点头:“回去告诉你家小主我喜欢得很,再把我剪的窗花带给你小主贴窗子玩。外头雪大,你留下暖暖身子再走,别冻坏了。”采月答应着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倚梅园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黛玉她们依例被邀请参加皇上皇后一同主持的内廷家宴。 黛玉到时,不算晚也不算早,殿内的妃嫔c宗室和命妇们大多三三两两地到齐,除了高位嫔妃。黛玉身穿一件云烟衫逶迤拖地粉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成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可还是明艳不可方物。嫔妃们嫉妒,宗室命妇们第一次见到传闻中极受皇帝宠爱的林容华,果真是倾国倾城,难怪成为华妃之下的第二人。 众人一阵请安之后,黛玉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左手边是欣贵嫔,右手边是秦芳仪。陵容与她隔了几个位置,旁边的秦芳仪为人胆怯,黛玉与她说了一会话便无话可说了,相反欣贵嫔,她名为吕盈风,为人直爽正直c成熟漂亮,不过一会儿,黛玉便与她侃侃而谈,黛玉心里想到难怪她入宫多年,颇得皇帝宠爱。 “林容华果真是满腹诗书,就不知碎玉轩那位是否也是如此”她口中的那位指的便是甄嬛,谁不知她选秀当日念了句“嬛嬛一袅楚宫腰”这样的艳词,惹得后宫人人私底下“嘲弄”一番,连她也不例外。 “各位姐姐妹妹们各有才艺,岂是嫔妾能比的。”黛玉小心慎言。旁边的秦芳仪听到,插嘴说了一句∶“怎么今儿没见到莞贵人”黛玉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头,以为自己问了句什么蠢问题。 确实是个蠢问题,人人都知莞贵人身患疾病,皇后恩准可以不来宴会,不知这秦芳仪是故意如此,还是真的不知。黛玉拿起桌前的酒杯,小口饮下。 “莞贵人身患疾病,皇后恩准她留宫休养,不必过来赴宴。”还是欣贵嫔在旁解释道。 皇上皇后到了后,众人起身,道∶“参见皇上c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待到众人坐下,宴会才正式开始。 真是“岁阴穷暮纪,献节启新芳。冬尽今宵促,年开明日长。冰消出镜水,梅散入风香。对此欢终宴,倾壶待曙光。” 案上觥筹交错,皇后德妃华妃黛玉她们向玄凌敬酒,玄凌一一碰杯饮下,恬贵人也向玄凌敬酒,而玄凌却一笑了之,底下的嫔妃暗自嘲讽,弄得恬贵人脸一青一白,很是尴尬。之后的其她嫔妃,也没那个胆向玄凌敬酒了。 酒水一杯杯地下肚,黛玉也成了“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引得玄凌时时侧目。不多时,黛玉向玄凌告罪,便让花锦荣扶着她一同出殿去醒酒了。 那厢甄嬛一个人吃完了“年夜饭”,便和底下人一起守岁。品儿烧了热水进来笑呵呵地说:“小主,外面的雪停了,还出了满天的星子呢,看来明儿是要放晴了。” “是吗?”甄嬛高兴地笑起来,“这可是不得不赏的美景呢!” 崔槿汐喜滋滋地说:“贵人正好可以把小像挂到院子里的树枝上祈福了。” 甄嬛侧目,道:“院子里的枯树枝有什么好挂的,不如看看哪里的梅花开了,把小像挂上去。” 小允子答道:“御花园西南角上的梅花就很好,离咱们的宫院也近。” 她想了一会,问道:“是白梅么?” 小允子道:“是腊梅,香得很。” 她微微蹙眉:“腊梅的颜色不好,香气又那样浓,像是酒气。还有别的没有?” 小允子比画着道:“御花园的东南角的倚梅园有玉蕊檀心梅,开红花,像红云似的,好看得人都呆了。只是隔得远。” 甄嬛心中“扑通”的一声,终于可以去那里了。她立刻站起身披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边走边说:“那我便去那里看看。” 这时小允子急得脸都白了,立刻跪下自己挥了两个耳光劝道:“都怪奴才多嘴。小主的身子还未大好受不得冷。况且华妃日前吩咐下来说小主感染时疾不宜外出走动,若是传到华妃耳中,可是不小的罪名。” 她含笑说:“好好的怪罪自己做什么?这会子夜深人静的,嫔妃们都在侍宴。我又特特穿了这件衣服,既暖和在雪地里也不显眼。况我病了那么久,出去散散心也是有益无害。”小允子还要再劝,甄嬛已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外,回首笑道:“我一个人去,谁也不许跟着。若谁大胆再敢拦着,罚他在大雪地里守岁一晚。” 才走出碎玉轩宫门,崔槿汐和流朱急急追上来,叩了安,崔槿汐道:“奴婢不敢深劝贵人。只是请贵人拿上灯防着雪路难行。” 她伸手接过,却是一盏小小的羊角风灯,轻巧明亮,更不怕风雪扑灭。遂微笑说:“还是你细心。” 流朱又把一个小手炉放她怀里:“小姐拿着取暖。” 甄嬛笑道:“偏你这样累赘,何不把被窝也搬来?” 流朱微微脸红,嘴上却硬:“小姐如今越发爱嫌我了,这么着下去流朱可要成流泪了。” 甄嬛笑道:“就会胡说。越发纵得你不知道规矩了。” 流朱也笑:“奴婢哪里惦记着什么规矩呢,惦记的也就是小姐的安好罢了。”槿汐也笑了起来。 她道:“拿回去吧。我去去就来,冻不着我。”说罢旋身而去。 殿外 黛玉想去两日前玄凌所说与她一起去倚梅园看梅,想着这雪夜明月,映着这梅簇簇,暗香浮动,该是何等美景,心中向往,便问道∶“姑姑可知倚梅园在何处” 花锦荣答道∶“御花园的东南角便是倚梅园。” “我听皇上说那儿的玉蕊檀心梅迎霜而开,姑姑,我们去哪赏梅吧!”黛玉笑道,脸上本就染上绯红的她更加明艳。 殿内 玄凌想着他的玉儿已经离开宴席好一会儿,殿内喧嚣,好不无聊。忽的注意到了摆在角落案上的一抹红梅,想到两天前自己与玉儿所玩闹的话,一阵失神。 “皇后,今年倚梅园的梅花是否迎霜而来” “是的,今年的梅花开的很是喜庆。”坐在她旁边的皇后朱宜修不知为何皇帝问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那一抹红梅,便有所了然。 “皇后,朕出去走走。”说着便起身,又想到什么,说∶“不必派人跟着。”不等回答,便离开宴席。坐在下首的华妃已经有些酣醉,看着皇上离席,便问∶“皇上这是去哪”说完便醉倒下了。另一边的贾德妃,笑笑不说话,她自是知皇上去哪。 眼里瞄过那抹红梅,倒是开的甚艳。 皇后无暇顾及华妃,看着皇帝离去背影,心里一阵着急。忽然,皇后看到六弟清河王玄清在宴席中与人喝酒交谈,便叫道∶“六弟,过来一下。”他放下酒杯走了过去,“皇嫂有何事” “你皇兄一人独自去了倚梅园,又不许人跟,这天黑路远的,本宫实在不放心,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清河王王不知所然,李长用眼神看了看那边,他顺着看过去,一抹红梅入眼,心里了然,“这红梅今年怎么摆上来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诶,这宴会本是华妃布置,她入宫的晚,她不知。” “嗯,我知道了,我会跟着皇兄的。”说完,便告退。李长也急忙的跟了上去。 另一边,黛玉她们主仆两人尚未进园,远远便闻得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地引着人靠近,越近越是沁人肺腑。倚梅园中的积雪并未有人扫除,刚停了雪,冻得还不严实。小羊羔皮的绣花暖靴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园中一片静寂,只听得她俩踏雪而行的声音。 逛了一会儿,寒意袭人,黛玉清醒了许多。细细欣赏起梅来,这满园的红梅,开得盛意恣肆,在水银样点点流泻下来的清朗星光下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也不知是雪衬了梅,还是梅托了雪,果真应了那句“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忽闻后头有人唤道∶“可是玉儿在此” 黛玉与花锦荣赶紧回过身去,“臣妾/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果然是玉儿,想来朕与玉儿是心有灵犀啊!”玄凌从后头的梅花树后走出,扶起她,顺道一把抱进怀里。 “皇上怎么独自一人,李公公呢?”黛玉有些惊讶他一人独来 “提那些人做什么,现下良辰美景,不应该好好赏梅嘛!”花锦荣识趣地退下,站在他们不远处。 见玄凌一直盯着她,“皇上!”黛玉嗔言。玄凌又是一阵甜言蜜语。真不知是赏梅还是赏人。 倚梅园的另一处,甄嬛到了,倒比黛玉早。她情不自禁走近两步,清冽的梅香似乎要把人的骨髓都要化到一片冰清玉洁。莫约看了半个时辰的梅,甄嬛下定决心,挑一枝花朵开得最盛的梅枝把小像挂上,顾不得满地冰雪放下风灯诚心跪下,心中默默祝祷: “甄嬛一愿父母安康,兄妹平安;二只愿能在宫中平安一世,了此残生。”还未说完,便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她心中一阵窃喜,连忙说∶“这第三愿想要‘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又觉得这更是痴心妄想,永无可期了,想到这,她真的不由得心中酸楚难言,长叹一声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话音刚落,远远花树之后忽然响起一把低醇的男声:“谁在那里?”她勾起好看的嘴角,立刻噤声,“呼”地吹熄风灯,闪在一棵梅树后边,那人停了停又问:“是谁?” 四周万籁俱静,只闻得风吹落枝上积雪的簌簌轻声,半晌无一人相应,她紧紧用羽缎裹住身体。星光隐隐,雪地浑白,重重花树乱影交杂纷错,像无数珊瑚枝桠的乱影,要发现她却也不容易。甄嬛屏住呼吸,慢慢地落脚抬步,闪身往外移动,生怕踩重了积雪发出声响。成败在此一举,她还不知这人是不是皇上。 那人的脚步却是渐渐地靠近,隐约可见石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隔着几丛梅树停了脚步再无声息。他的语气颇有严厉之意:“再不出声,我便让人把整个倚梅园翻了过来。” 甄嬛立住不动,双手蜷握,只觉得浑身冻得有些僵住,隔着花影看见一抹银灰色衣角,上面的团龙密纹隐约可见,心中一阵欢喜,忽地回头看见园子的小门后闪过一色翠绿的宫女衣装,灵机一动道:“奴婢是倚梅园的宫女,出来祈福的,不想扰了尊驾,请恕罪。” 那人又问:“你念过书么?叫什么名字?”她道:“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听他又近了几步,听声音,不知是一人还是两人的脚步声,很不真实,她便急声道:“你别过来——我的鞋袜湿了,在换呢。”那人果然止了脚步,久久听不到他再开口说话,过了须臾,听他的脚步声渐渐望别处走了,再无半点动静。 她这才回神过来,一颗心狂跳得仿佛要蹦出腔子,赶忙拾起风灯摸着黑急急跑了出去,仿佛身后老有人跟着追过来一般惊怕,事实是心里激动欢喜的很,踩着一路碎冰折过漫长的永巷跑回碎玉轩。 “皇上这是又惹了哪位妹妹了!”满满酸气,引得玄凌发笑。“玉儿这是吃醋了。” “皇上可别冤枉臣妾。”说着,便没理玄凌,离开了,花锦荣赶紧告罪,怕自家主子得罪皇上,这恩宠就难保了。“你回去后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花锦荣说了声“是!”,就告退了。 回到宴席中,黛玉心里忐忑不安,她确实有些吃醋,她其实听出那女声是甄嬛,又见玄凌对她好像有浓厚的兴趣,便有些放肆。不知他有无生气 花锦荣刚告退,“皇兄!”清河王寻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皇上拍拍他肩。后头有一道影子似从刚刚甄嬛祈福的树枝上拿下什么,瞬间消失不见了。 “皇嫂不放心皇兄,派我来跟着皇兄。”清河王笑道。“倚梅园今年的梅花开的甚好,连臣弟看了都欢喜。” “嗯,只是少了那佳人,这梅也没什么看头了。回去吧!”清河王只当他在思念纯元皇后,便无言可回答,安静地回去了。 当皇上回来,黛玉见他并无生气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宴会结束,玄凌并没有着急去景仁宫,先回了趟养心殿。 “主子,这是奴才在树枝上发现的。”玄凌下首跪着的是夏刈,他双手捧着的正是甄嬛的小像。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哼,也是她甄嬛敢肖想的。”火炉上,她的小像正烧的消失不见。 碎玉轩 崔槿汐浣碧一干人甄嬛她魂不守舍地进来,跑得珠钗松散,鬓发皆乱,不由得惊得面面相觑,连声问:“小主怎么了?” 浣碧眼疾手快地斟了茶上来,她一口喝下,才缓过气道:“永巷的雪垛旁边窝着两只猫,也不知是谁养的,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来,真真是吓坏人!” 流朱微笑道:“小姐自小就怕猫,一下子见了两只,可不是要受惊吓了。”又扬声唤道:“佩儿,煎一剂浓浓的姜汤来,给贵人祛风压惊。”佩儿一迭声应了下去。 槿汐道:“宫中女眷素来爱养猫的,那些猫性子又野,小主身子金贵可要小心。”又问:“小主可许下愿了?” 她看了眼崔槿汐,眼里满是笑意,点点头:“许了三个呢。可不知满天神佛是否会怪我贪婪?” 槿汐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笑容满面地说:“恭喜小主,常言说‘猫带吉运’。小主许完愿便撞见了两只猫,可不是心愿一定得偿的吉兆呢。” 她微微一笑:“什么不好的到了你们嘴里都是好的。如真能了我这些心愿,被它吓一吓又有何妨呢。”说着让晶清端了水来,重新为她匀面挽髻,换了衣裳坐下打马吊。 甄嬛心思一定下来,脑中浮现那双石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银灰色团龙密纹的衣角。团龙密纹乃是上用的图纹,等闲亲王也不得擅用,倚梅园中的那人不是皇上就是那位王爷,就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 早在一个月之前,她从眉庄口中得知今晚的宴会由华妃负责,她便动用甄家在宫中的势力,在宴会上摆上一盆梅花,原本她只是想在倚梅园碰运气,也顺道赌一把,不知能不能在今晚见着皇上。原本她是想就这样与皇上见面,但又转眼一想,她本是身患疾病不得参加宫宴,这样到倚梅园去,不就是欺君了。便运用“欲擒故纵”之法,让那人对今晚记忆犹新。 槿汐和小允子察言观色,见她有些懒懒的,故意连着输了几把哄她开心。甄嬛推说身子有些不爽快,先回了房中。槿汐跟了进来为她卸妆。 她闲闲问道:“今日后宫夜宴,皇上皇后可曾请了他人来?” 槿汐道:“按惯例,几位王爷也会来。”她轻轻“哦”了一声。 待众人散去,她不知那张小像是否被那人看到,也顾不得夜深,立即遣了晶清让她去倚梅园看看挂着祈福的小像还在不在,晶清见她情急,也不敢问什么原因,立刻换了厚衣裳出去了。 过了许久,仿佛是一个长夜那么久,晶清终于回来了,禀告说她的小像已经不见了,怕是被风吹走了。 她心中一阵欢喜,隐隐有些期盼,只是日子依旧波平如镜,不见任何事端波及到碎玉轩,她依旧在宫中待着静养,初一日的阖宫朝见也被免了前去,难免心里一阵失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海棠社 贾家 荣国府前头那边正祭祀祖庙,宴请本族的族人,因薛家三人属于外人,便待在梨香院。薛家三人自从几年前就住在荣国府东南角上梨香院,这梨香院乃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馀间房舍,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薛蟠的家人就走此门出入;西南上又有一个角门,通着夹道子,出了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院了。 “我儿,现又翻了一年,你年龄也不小了!”宝钗始则低头不语,后来便自垂泪。薛姨妈用好言劝慰,解释了好些说。无非是些“都恨你姨妈现如今没个回应”“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都怪娘和你哥哥不争气”之类的话。 “娘,你这是想随便择个人把我许了出去吗?”宝钗心知现如今她也快是二十芳龄的老姑娘了,家中着急也是应该的,她可不能在耽误下去了。 “你姨妈那儿也没个准信,硬生生拖了你那么多年,待过些日子,我在与她谈谈。”薛姨妈也拿不准王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薛宝钗如何不知道她这姨妈心里想着什么,无非是瞧不起自己商女的出身,想另寻个好的,可惜那宝玉现如今十八,可还在内里玩闹,只知每日与家中女孩厮混,视做官为俗物,这样的纨绔子弟,哪家愿意把自家的姑娘嫁与他,无非是些庶女与小门子户看中他身后的荣国府才另起心思,只是她那姨妈,怎能看得上。 宝钗日与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做针黹,倒也十分相安。她年纪虽比几位姑娘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美丽,又行为豁达,随分从时,深得下人之心,就是小丫头们亦多和宝钗亲近。 那宝玉况他天性所,一片愚拙偏僻,视姊妹兄弟皆如一体,并无亲疏远近之别,故略比别的姊妹熟惯些,既熟惯便更觉亲密,既亲密便不免有些不虞之隙c求全之毁。薛宝钗对宝玉很是了解,对这宝二奶奶的位置更是视为“掌中之物”。 宝钗又想起林黛玉,前些日子她在贾母房中听闻,皇上对她多有宠爱,现如今是容华之位,封妃那是指日可望,又想想她自己身在荣国府之中,连婚姻大事都拿捏在王夫人手中,心中不觉悲愤。 年后,又下了几场大雪,冬日里的寒冷还未过去,人人还需穿着厚实的衣服。皇上忙于处理年前的政务,已有些时日未踏进后宫,嫔妃们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宫殿中,后宫中难得有那么平静的日子。一日午睡过后,紫乐满脸笑容的走上来道:“小主,堂前的两株海棠绽了好几个花苞。” 黛玉欢喜道:“果真么?那我得仔细去瞧瞧。”宫人们都年轻,她这么一提,谁不是爱热闹的,一齐拥着她走到堂外。果然碧绿枝叶间有几星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初染,望之绰约如处子。尚未开花,却幽香隐隐扑鼻。 花锦荣笑着在侧道:“小主不如请了几位小主来赏花。” “这主意甚好!”黛玉另想闺中是便一边赏花一边吟诗作乐,不如结个“海棠社”。 对她们道:“紫和你去去准备些点心吃食,紫乐和襄儿去一同请了小主们过来。”小宫女们巴不得热闹,立即去准备。 黛玉又想起什么,对她们说∶“等等,紫安,你去我房中的案上拿些花笺和笔墨过来。” 不多时,几张花笺写好了,上面写道: 玉谨启各位妹妹文几:今因堂前海棠花开,忽思历来古人,处名攻利夺之场,犹置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虽因一时之偶兴,每成千古之佳谈。玉虽不才,幸叨陪泉石之间,兼慕各位妹妹雅调。风庭月榭,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教雅会东山,让余脂粉耶若蒙迎寒而来,敢请扫雪以俟。谨启。 小章子在旁道:“小主博学多才,奴才自从跟了小主,那见识渐长,到了别的奴才面前说嘴,多大的体面。” 黛玉笑着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引得众人都笑了,紫乐笑道:“就数小章子口齿伶俐能逗小主高兴,越发显得我们笨嘴拙舌的不招人疼。” “你这小丫头!”黛玉笑着看了下她。又道∶“你们几个拿着花笺去请陵容小主,惠小主,淳小主,还有欣贵嫔娘娘过来。”又想到什么,对着花锦荣说∶“姑姑,你亲自去请欣贵嫔娘娘。” 众人应下,散去。 过了半个时辰,便听见嘈嘈切切的脚步声,黛玉走到堂前去迎,已听到淳常在咯咯的娇笑声:“林姐姐最爱出新鲜主意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辰光呢。” 这淳常在名唤方淳意,年纪尚小,才十三岁,个子娇小,天真烂漫,脸上还带着稚气。原先和甄嬛一起住在碎玉轩,又逢甄嬛患有时疾,便与史美人搬了出来,这淳常在便与陵容同住一宫,一来二往,便与陵容和黛玉相熟。 后头的陵容笑道:“你不犯困也就罢了,成日地躲在自个儿的屋里睡觉,快睡成猫了。” 淳常在笑着拉陵容的手:“安姐姐最爱取笑我了,我可不依。” 两人给黛玉请安之后,沈眉庄携着采月的手笑着进来:“老远就听见淳儿在撒娇了。” “姐姐,你来的正好,这安姐姐她取笑我,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 沈眉庄笑说着∶“这嘴越来越刁了!”一面伸手来拧淳常在的脸,她又笑又躲,连连告饶。黛玉和陵容在一旁看着笑。 正闹着,欣贵嫔已慢慢进来了,后头的宫女手里还捧着一束迎春花,众人向她请安后,欣贵嫔指着那宫女手里的花道:“这是内务府送来的迎春花,我看着颜色好又喜庆,就让人摘了些来让妹妹插瓶。” 黛玉忙让着她们进来,又让紫乐抱了个花瓶来插上。进暖阁坐下,紫和已摆了一桌的吃食:蜂蜜花生c核桃粘c苹果软糖c翠玉豆糕c栗子酥c双色豆糕c糖蒸酥酪c桂花糖蒸栗粉糕c如意糕c吉祥果c梅花香饼c香薷饮c玫瑰酥c七巧点心。 淳常在道:“御膳房里传下的菜真没味儿,嘴里老淡淡的。” 沈眉庄道:“他们那里对付着庆典时的大菜是没错儿的,若真讲起好来,还不如我们的小厨房里来的新鲜合胃口。” 黛玉朝淳常在道:“众口难调罢了。你不是上我这儿来尝鲜了吗?” 淳常在早已塞了一块翠玉豆糕在嘴里,手里还抓着一快苹果软糖,眼睛盯着那盘蜂蜜花生道含糊其词道:“要不是姐姐这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我可真要打饥荒了。” 陵容怜爱地为她拿过一盏鲜牛奶茶,我轻轻地拍她的背心:“慢慢吃,看噎着了回去哭。” 沈眉庄似笑非笑着说:“有桩奇事可要告诉给你们听听。” 黛玉笑着说:“这宫里又有什么新鲜事?” 沈眉庄淡淡笑道:“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倚梅园里的一个姓余的莳花宫女,前儿个封了更衣。虽说是最末的从八品,可是比起当宫女,也是正经的小主了。” 倚梅园黛玉心里惊叹。 陵容在一旁道:“皇帝看上宫女封了妃嫔,历代也是常有的事。顺陈太妃不是”陵容看了大家一眼,便没说下去。黛玉笑:“偏你这样谨慎。” 淳常在嘴里还吃着东西,含糊其词道∶“皇上不是有些时日没进后宫了吗?” 欣贵嫔道∶“听说是除夕夜里和皇上说了两句话,初二一早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过来寻人,她答了两句,便被带走了。谁知一去竟没再回来,才知道皇上已颁了恩旨,封了她做更衣了。” 黛玉听闻微微一笑,好个伶俐的宫女!看来宫中是从来不缺想要跃龙门的鲤鱼的。就不知碎玉轩那边听了心里作何感想。 沈眉庄低头抚着衣裙上的绣花,慢慢地说:“虽说皇上不进后宫,可赏赐倒没落下。” “她很美么?”淳常在说,又看了眼黛玉,“有林姐姐美么?” “不过而而。只是听说歌声甚好。”沈眉庄答。 黛玉微笑不语。又听陵容道:“皇上也是一时的新鲜劲儿吧。” 众人皆是不语,端然坐着听着更漏“滴答滴答”地一滴滴响着。 欣贵嫔打破沉寂,道∶“今儿不是来赏花做个社的吗?怎么倒说上那些事儿了。” 这时黛玉笑道:“也是。”领着众人出了外边,说∶“我不算俗,见那西府海棠开得早,便起了个念头,写了几个帖儿试一试,谁知一招皆到。” 欣贵嫔笑道:“雅的很哪!要起诗社,我自举自己掌坛。之前我原有这个意思的,我想了一想,我又不会做诗,瞎闹什么。即是林妹妹高兴,我就帮着你作兴起来该起个社的。” “娘娘所言甚是!”黛玉在一旁说道。 淳常在又道:“既然定要起诗社,咱们就是诗翁了,先把这些‘娘娘’的字样改了才不俗。”欣贵嫔道:“极是。” 黛玉作为“东道主”,早已命人在廊上摆好桌子,准备好笔墨和韵牌匣子。笑道:“各位姐姐妹妹们,大家鼓舞起来,别你谦我让的。各有主意只管说出来,大家评论。”众人皆点头。 黛玉道:“这原是我起的意,我须得先做个东道,方不负我这番高兴。这诗社名就叫‘海棠社’,大家以‘海棠’为题,欣姐姐就负责限韵和监场。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皆点头,还是陵容笑道:“都还未赏,先倒做诗?” 众人笑道,黛玉连忙说“是,是,是!”见着大家开始赏海棠,欣贵嫔道:“这么着,我就限韵了。”说着,走到桌前,想了一会儿,写下七言,众人看已,那么都该做七言律。 欣贵嫔停下笔,又向一个小宫女道:“你随口说个字来。”那丫头正在门口处站着,便说了个“门”字,她笑道:“就是‘门’字韵,‘十三元’了。起头一个韵定要‘门’字。” 说着又要了韵牌匣子过来,抽出“十三元”一屉,又命那宫女随手拿四块。那宫女拿了“盆”“魂”“痕”“昏”四块来。又命丫鬟点了一枝梦甜香,原来这梦甜香只有三寸来长,有灯草粗细,以其易烬,故以此为限,如香烬未成便要受罚。 淳常在皱眉道:“这‘盆’‘门’两个字不大好做呢!” 众人回到桌前,宫女们一样预备下四分纸笔,执起笔便都悄然各自思索起来。独黛玉或抚弄绣帕,或看初春景色,或又和宫女们嘲笑。 一时沈眉庄便先有了,自己提笔写出,又改抹了一回,递与欣贵嫔。淳常在见着沈眉庄交卷,便问陵容:“安姐姐,你可有了?” 陵容道:“有却有了,只是不好。”听罢,又背着手在回廊上踱来踱去,因向黛玉说道:“你听他们都有了。” 黛玉道:“你别管我。”淳常在又见陵容已誊写出来,因说道:“了不得,香只剩下一寸了!我一句也想不出。”又向黛玉道:“香要完了,姐姐只管蹲在那地下做什么?”黛玉也不理。 淳常在道:“管他好歹,写出来罢。”说着,走到案前写了。而黛玉提笔一挥而就,掷与欣贵嫔。 欣贵嫔见梦天香烧完,因道:“我们要看诗了。若看完了还不交卷,是必罚的。”只见淳常在慢吞吞地交卷,众人看她皱起眉头嘟起嘴,一阵好笑。 于是先看沈眉庄的稿上写道:“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春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众人赞道。 又看陵容的写道∶“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大家看了,称赏一回。 再看黛玉的∶“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春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众人喝起彩来,不禁叫好。 最后看淳常在写的∶“春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便没了。众人笑,陵容道∶“淳儿妹妹这首诗真是妙哉!”惹得淳常在脸上泛起红霞,口中道∶“这不算,这不算!” “要罚淳儿什么呢?”欣贵嫔思考道。 “要不罚妹妹一个月不准吃点心,如何”陵容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淳常在道。 “不行,不行,安姐姐欺负我。”众人笑着打闹这她。 众人回到暖阁中,或玩闹说笑,或吃食尽乐,或大饮酒醉,不觉已是黄昏时刻,还是欣贵嫔红着脸站起来说∶“时候也不早了,打扰妹妹一个下午,也该回去了!”刚才独独她饮了三杯酒,哪能不头晕。众人也起身告辞。 黛玉送她们出了宫门,用了晚膳,才回后堂歇息。紫乐进来道:“禀小主,皇上今儿没进后宫,在养心殿歇下了。” 黛玉淡淡道:“知道了 一旁的花锦荣道∶“小主,这余更衣是那夜除夕您与皇上遇到的那位宫女吗?” 黛玉道∶“不过是个‘狸猫’罢了。你们先下去吧。” 窗外的湘妃竹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床上的伊人啊,侬情归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生辰 过了十五,皇上终于踏进后宫,在皇后处歇息了一个晚上后,众妃嫔的心隐隐期盼,都巴巴地望着那凤鸾春恩车到何处,谁又会是下一个侍寝的人,第二天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时,少了些平日里的针锋相对,笑里藏刀,连华妃也显得格外平和。 不过,接连着三天皇上都宿在景仁宫,众妃嫔又开始在私底下暗暗低语,不过华妃可没有向那些妃嫔那样没胆量,直接在第四天请安时光明正大地讽刺,直指皇后朱宜修,无非是些“人老珠黄”“嫡庶有别”的话,看着皇后还是那副面带笑容的脸,黛玉暗中叹了口气。 第四天,玄凌用完晚膳后,敬事房的太监拿来放绿头牌的银制的盘子,呈给皇上,听候皇上的指示。 “李长,今早儿华妃是不是又与皇后对上了”玄凌看了眼摆在最明显位置的绿头牌问道。 李长原本是站在皇帝身边,听完立刻与敬事房的公公跪着,不知怎么回答。近来皇上对他多有忽视,不像以前般重视,反倒是他的徒弟小夏子近来陪伴皇上颇多。 “也是个没胆的,起来吧!”玄凌随手一翻,那敬事房的公公一看,喜出望外,退下去准备了! 在敬事房里做事那可是个肥差,除了皇后娘娘,其余后宫所有的嫔妃的名字都记在这绿头牌上,那绿头牌摆放的位置可是大有讲究的,失宠的可家里有钱的,赛点钱“孝敬孝敬”敬事房的公公,把绿头牌放在最显眼位置的,保不准皇上就会临幸,至于那些无宠又失势,想见天颜,那就难。 前三天皇上直接去了皇后处,宫中的娘娘c小主暗中塞钱的可不少,华妃就是一个,想起她家的家世,敬事房的公公也不好得罪,今儿晚上终于翻到华妃的牌了,也有得交代了,那公公可不就是喜出望外。 景仁宫 “娘娘,今个儿皇上翻了华妃的牌。”绘春进来给皇后请安说道。朱宜修翻书的手顿了顿,剪秋见她如此,轻声∶“娘娘,前三天皇上都歇在娘娘这,想必皇上心里还是看重娘娘的。”又更小声地说了一句∶“华妃那儿还有皇上赐的‘欢宜香’。” 朱宜修听后低下头继续翻阅,“皇上宠她那是应该的。”顿了一下继续说∶“派的人好好盯着长乐宫和碎玉轩那边,这几日本宫隐隐地头疼。”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给娘娘看看。”绘春刚想告退,朱宜修挥挥手笑着说∶“傻丫头,这都是老毛病了,忍忍几天就过去,何必大动干戈。” “娘娘,这有了病啊痛啊,就得赶紧治,酿成大病可就不好了。”绘春不赞同地说道。 “娘娘,绘春说的不错,明日里就让她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吧。”剪秋附道。 “这病啊,怕是一辈子都治不好了。”青铜凤凰大鼎中散出的淡薄的沁香,满室寂然。 翊坤宫 “娘娘,皇上就快要到了。”颂芝看着自家主子只穿了件寝衣,素面朝天洗尽铅华的样子,不免有些着急。 “急什么!你出去候着,待会儿皇上来了就说本宫歇下来。”慵懒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魅力。 “娘娘!”颂芝刚想说下去,便被慕容世兰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是,娘娘,奴婢告退。” 待到皇上来到了翊坤宫,静悄悄的,并无见一个人出来迎接,皇上挑了挑眉,皇上刚到屋门口,颂芝急匆匆走出来拜见皇上。 “你家娘娘呢?”皇上问道。 “启禀皇上,娘娘”颂芝停顿一下,继续道“娘娘今儿发困,便早早地睡下了。” 屋内挂在轻纱,从屋顶垂下,轻微的烛光闪动,望向那处,皇上眼里闪过笑意,笑着对跪着的颂芝说∶“既然你家娘娘歇下来,那朕明日再来。”说完,转个身假装想走。 那躲在轻纱下的美人走出来,“皇上今晚出了这翊坤宫的宫门,以后便别想进来了!” 皇上笑着随她进了内室,一夜旖旎。 长乐宫 “小主,皇上对您可是真亲实意。”花锦荣说。室内只留下锦荣伺候,她到底是入宫已久的姑姑,在许多事的见解上都比四个丫头想的深黛玉对她逐渐放开心里的忌惮。 真心实意 黛玉看着桌上放着的刻着花开富贵的紫檀盒子,一支刻着海棠的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得花的娇巧。 笑着摇了头,“退下吧!”随后进入内室歇下。 堂前的海棠真是应了“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不知谁是“桃李”谁又是“春风” 进入二月,时日渐暖,后宫中还是以华妃最为得宠,黛玉其次。要说后宫中无非是些争宠的小事,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林容华和容贵人的生辰了。二月初九是陵容的生辰,二月十二花朝节是黛玉的生辰,二人生辰如此接近,宫里的人都在观望皇上的动作,只要皇上偏袒任何一方,这平日里“两姐妹”会不会还和之前那般友好 不过令众人失望了,皇上并无任何动作,但从初八开始长乐宫和明瑟居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尊贵如皇后,卑微至最末等的更衣,无一不亲自来或者派人来送上厚礼。连宫中服侍的尚宫c太监,也辗转通过宫中宫人来逢迎。后宫之人最擅长捧高踩低,趋奉得宠之人,况且黛玉如今是宠妃,陵容也是有一两分恩宠的,自然风光无限。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抵如是。 这样迎来送往,黛玉含笑应对不免觉得乏闷劳累烦。 二月初九,陵容侍寝,侍寝两日后便晋封为小仪,无封号。 到了黛玉生辰前一日,皇上特意亲自领了贺礼来,和田碧玉镶紫莲形吊坠,巧绘漆雕花梨木香炉,流光溢彩琉璃盏,南海夜明珠,天山浮沉木雕花软梳,蝴蝶鎏金嵌玉镯,羊脂白暗夜流光月牙形玉配,镂空龙骨流苏折扇,墨色绝尘紫竹箫,若亡绛绡单衣一袭,香文罗手藉三幅,碧玉膏奁一盒,各色时新宫缎各八匹,各色异域进贡小玩意一箱。 要说这些礼物当中黛玉最喜欢的,便是那南海夜明珠,一直拿在手里把玩。进了内室,紫乐倒了茶退下去后,“朕就知道玉儿喜欢这夜明珠。”玄凌笑道。 “皇上怎知”黛玉显然有些不相信。玄凌招手,向黛玉指了指自己的怀里,黛玉登时满脸通红,踌躇一会儿,坐过去靠在他的怀里。 “朕与玉儿可是心灵相通,你可信”热乎乎的气吹到黛玉的耳朵,有些痒痒的。玄凌看着眼前白玉似的耳朵,轻轻咬了一口。 “啊!皇上。”黛玉嗔言,目光幽怨地看着他,似乎控诉道又咬她耳朵。 “哈哈~”玄凌又是一阵安慰外加甜言蜜语。 站在屋外的李长心里感慨,皇上对林容华的宠爱怕是要比得上纯元皇后了。 黛玉到底年轻,君王所给的荣宠尤隆,生活在金堆玉砌中,触目繁华,虚荣亦不会比别的女子少几分。那夜明珠照耀得整个宫室莹亮如白昼,晚上看书更方便,黛玉心里自然是欣喜的。而更让她更欣喜的,是玄凌的用心。 那颗自以为坚韧的心,开始萌发出嫩芽。 黛玉亦是侍寝了两天后,才得了晋封的懿旨,晋位为婕妤,无封号。前头有个安小仪在,黛玉这次晋封也并没有出乎人意料,不过,酸言两语总会说上一两句。 余更衣的骤然得宠打得后宫众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余更衣聪明伶俐,擅长歌唱,虽不及华妃和黛玉,但皇帝对她的宠爱却是有目共睹的,半个月内连迁采女c选侍两级,被册了正七品妙音娘子,赐居虹霓阁一时间风头大盛。 连华妃也亲自赏了她礼物,那余娘子也很会奉承华妃,两人极是亲近。余氏渐渐骄纵,连沈眉庄c陵容c恬贵人等人也不太放在眼中,语出顶撞。 不过这都是碎玉轩外面的事了,碎玉轩处在御花园的西南角,本是个少有人走动的地方,周遭一带也是罕有人至,所以甄嬛只在附近走动也并无人来吵扰约束。 春日里,御花园的景致最好,花已经开了不少,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奇丽幽美,如在画中,颇惹人喜爱。宫中最喜欢种植玉兰c海棠c牡丹c桂花c翠竹c芭蕉c梅花c兰八品,谐音为:玉堂富贵,竹报平安,称之为“上林八芳”,昭示宫廷祥瑞。 出碎玉轩不远便是太液池。三四月里的太液池风光正好,沿岸垂杨碧柳盈盈匝地,枝枝叶叶舒展了鲜嫩的一点鹅黄翠绿,像是宫女们精心描绘的黛眉,千条万条绿玉丝绦随风若舞姬的瑶裙轻摆翩迁。 甄嬛逗留了几次突然有了个想法,回去后便命小连子小允子在树上扎了一架秋千。小允子心思灵动,特意在秋千上引了紫藤和杜若缠绕,开紫色细小的香花,枝叶柔软,香气宜远。随风荡起的时候,香风细细,如在云端。 不出几日,宫中的嫔妃私底下传“碎玉轩那位莞贵人与皇上在御花园相遇”c“莞贵人与皇上一起品萧”这些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传出来的,为了不让这些话传到皇上的耳朵,毕竟有损皇上的形象,皇后不得不叫人禁言,只是人云亦云,哪能是禁得了的呢。不过皇后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皇上故意放出的消息,他的行踪怎么会让人知道呢! 这不,一大早去皇后宫中请安,华妃突然对沈眉庄说∶“惠嫔,本宫记得你与莞贵人可是‘好姐妹’啊。”故意把好姐妹说得重些,在场的人都听出华妃是什么意思。 沈眉庄脸上一白,强笑着说∶“不过尔尔。” “是嘛。”华妃点点头,若有所思,又转了其它话题。 整个请安过程沈眉庄脸色一直都不好,连皇后看见了,都问∶“惠嫔脸色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全部人看向她那,众人那抹眼神,让沈眉庄很不好受。 沈眉庄赶紧说∶“不碍事,不过是昨儿夜里着凉了。” 皇后点头,吩咐剪秋去去请个太医去存菊堂给沈眉庄看看,沈眉庄道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笑话 众嫔妃又在景仁宫待了一两个时辰,绣春悄悄地从外面进来,附在皇后的耳边说了句话,见皇后皱了眉头随后又逐颜,众嫔妃也不傻,就当没看见。 “哟,皇后娘娘与身边的奴婢说些什么悄悄话,不如说出来让臣妾与众人乐乐”华妃可不似其她嫔妃,一向“直白”。 “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这雨下大了,妹妹们可能要多陪本宫一会了!”皇后看了眼华妃,轻轻对众人说道。 华妃撇嘴,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不然以为她会待在这儿那么久吗? 这雨从清早起来就开始下了,皇后见只是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又有嫔妃早早地到了景仁宫给她请安,便没停今日的请安。 没想到这雨竟是愈下愈大,渐成覆雨之势,哗哗如柱,无数水流顺着殿檐的瓦铛急急的飞溅下来,撞得檐头铁马丁当作响。 皇后刚刚听闻绣春所说,莞贵人甄嬛很好,这雨下得真是及时。她又看向坐在底下的嫔妃,眼里尽是一荡平和。 在皇后的宫中待了一个上午,奈何这雨下个不停,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压抑着后宫。皇后只好留下她们在自己宫中用些午膳,也不拘着她们,把她们留在偏殿,毕竟她是皇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午后雨势更大,华妃看一看天色,漫声道:“颂芝,让人取了伞与我回去。”见华妃出声,众人也陆陆续续地告辞,毕竟在皇后这儿待了一个上午,也不是自己的宫殿,多少有些拘束。 雨势太大,轿辇抵挡不住奴才们也抬不起来,那些宫殿离景仁宫远的嫔妃们,只能心里哀声抱怨地走回去,没见着连华妃娘娘也走路回宫,她们哪有那么矫情,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风雨中前行。 碎玉轩 甄嬛看一看天色,漫声道:“流朱,取了伞与我出去。” 流朱脸色讶异道:“小姐,这么大的雨哪儿也去不成啊。” 晶清上来劝道:“小主这是要上哪里?这么大的雨淋上身,越发不好了。” 槿汐亦劝:“不如待雨小了些小主再出门。” 她自然是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不过,想到这几天与她相处的个“清河王”,甄嬛眼中带着种坚定,只说“去去就来”,再不搭理她们的劝告。 流朱无奈道:“咱们小姐的脾气一向如此,说一不二。”只得取了把大伞小心扶着她出去。 景仁宫 待在偏殿的众人渐渐散去,景仁宫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雨幕笼罩着整个宫殿,倒显得死气沉沉。“娘娘,华妃朝御花园那边走去。与华妃同行的还有曹容华丽贵嫔还有妙音娘子。”剪秋走进来轻声说道。 这几人无非是华妃的爪牙,都是些蠢货,不足为患。除了曹容华,这人可是在她眼皮底下怀上孩子还顺顺利利地生下来,足以见这人心机深沉,需要多加防范,幸好是个公主,不然在皇家中“病逝”的孩子不在少数。 至于近来得宠的妙音娘子,想起她因唱曲而得宠,无非是个“替身”,那位真正的“替身”才需要多加防范。 “那其她人呢?”皇后问道。剪秋自然知道自家的娘娘想问什么,恭敬道∶“娘娘果真料事如神,惠嫔也跟着过去了。只是林婕妤身体不适,便早早地回宫了,安小仪也跟着回去了。” “明日里派个太医去林婕妤那瞧瞧。”皇后带着淡淡的笑,眼里看向一处,又说∶“今年的雨下得真早,想必今年御花园里比往日还要争芳奇艳,可不要为了一些小病而错过美景。”那一处有一盆魏紫牡丹,花房的的人伺候的很不错,虽不是正值花期,但开得正艳,把那高贵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尽摆着姿态。 御花园中,天地间的草木清新之气被水气冲得弥漫开来,一股子清冽冷香。 甄嬛走至秋千旁,四周并无一人,杏花疏影里只闻得雨水匝地的声音。她低头看了看被雨水打湿的绣鞋和裙角,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他竟没有来。 一股挫败感从心头涌出,那个自称是“清河王”的男人,她敢保证这个人就是当日除夕夜里与她叫话的人,又见他逛御花园犹如自个家里一样,对于他的身份心中更是坚定了几分。 不过自己想想也是好笑,人家堂堂“王爷”大雨天气不待在“王府”里好好处理公务,好端端的跑来后宫里作甚?也许他昨日只是一句戏语,只有她当真了又或许他是真心邀她共赏曲谱,只是碍于天气不方便过来 甄嬛胡思乱想了一阵,但她心里还是相信最后一个理由,是啊,他身边的太监公公定会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而阻止。等了一阵他还是未来,风雨中颇有寒意,流朱紧挨着甄嬛小声问:“小姐,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她望着眼前如千丝万线织成的细密水帘只是默然,流朱不敢再言语,她微微侧头,看见她被雨水打得精湿的一边肩膀,身体犹自微微发抖,心下油然而生怜意,道:“难为你了,咱们先回去吧,” 这主仆二人刚想离开,忽听得身后有女子厉声地呵斥:“什么人在那里!怎的见了华妃娘娘还不过来!” 甄嬛听得有人这样对她说话,已是不快,又听到“华妃”两字,按下心中的不快快步走过去,朝华妃屈膝弯腰行礼,低着头道:“妹妹碎玉轩莞贵人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好。” 流朱亦紧跟着请安,只因手里拿着伞,请安时动作缓了一步,便有雨水打在甄嬛脸上,虽是一两滴,但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很冷。 余娘子掩口笑道:“宫中可有莞贵人这等人物么?我可从没听说过。”不是华妃的声音甄嬛惊讶,微微抬头,却见一个身材修长,穿着宫嫔服色,头戴珠翠的女子开口,满脸骄矜。 站在余娘子身旁的曹容华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步。这蠢货,没见着华妃都还没开口说话吗? 慕容世兰挑了她那双凤眼瞄了眼余娘子,站在她身边一个宫妃模样的人,这人便是丽贵嫔,指着甄嬛对慕容世兰说:“娘娘,此人确实是碎玉轩的莞贵人。” 丽嫔的态度极其嚣张跋扈,登时恼怒了甄嬛,但她仍极力忍着,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一直保持请安的姿势,腿脚有些微微颤抖,雨水更是直接打在她的肩上。华妃惯是会用这些宫规,奈何她分位高,受者只有挨着的份。 “哦,此话怎讲”慕容世兰慵懒的磁音微微上挑,仿佛与雨声混合。 丽贵嫔目光稍露鄙夷,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衣着朴素,更是厌恶,道:“回禀娘娘,这位莞贵人啊,刚进宫就得了顽疾,甚少出门。原先嫔妾还不知在这宫里头有其人,只是”她还没说完,便停住了。在场恐怕除了甄嬛主仆两人外哪一个不知道她接下来想讲的内容。 而余娘子却在一旁催促,掩口道∶“贵嫔娘娘怎么不说下去了这主人公就在这,想必莞贵人也想亲耳一听吧!”其实不就是这几日暗地里传的事儿,她说这话无非是想看甄嬛的笑话。 “这话我可不敢明说。”丽贵嫔也不是傻,皇后近日都在处理此事,严处那些嘴碎的人,心里头对妙音娘子有些恼怒。 “诶呀,光顾着听你们讲话,都忘记莞贵人还跪着,倒是累着妹妹了,快起来吧!”这时华妃突然说话,话虽说着,但语气里毫无歉意。 “嫔妾不敢。”甄嬛咬牙,忍着酸痛站起来,身后的流朱也赶紧起来扶甄嬛,即使她也跟着甄嬛跪了那么久。 “余娘子,你可知罪。”华妃突然转变对象,针对起余氏。 余娘子目光呆滞一会儿,神色有些慌张,华妃见她如此,心里不觉冷笑,继续说∶“ 莞贵人分位可是在你之上” 余娘子目光一敛,露出了然的神色,走上前对甄嬛道:“莞贵人好。”神色却很是不恭,行礼也是稍稍点头,连膝盖也不屈一下。 甄嬛淡淡的笑道:“余娘子好。”点了点头,也算接受她的行礼。 一众人在御花园中,引得路过的宫女太监频频侧目。甄嬛出声,“不知娘娘怎的这般有雅兴出来往这些角落里走动。” 余娘子见华妃没有接话,眼角一飞,轻蔑的道:“娘娘要服侍皇上,哪像莞贵人这般空闲?”停了停又说:“妹妹有句话想奉劝姐姐,姐姐既然身患顽疾就少出来走动好,免得传染了别人越发招人嫌。” 说完得意痒洋洋地看着甄嬛,这时甄嬛心中已然怒极,平白无故遭她羞辱一场,流朱恼得连眉毛也竖起来了。只是碍于华妃在此,稍微有些收敛。 甄嬛见华妃似乎不管此事,除了刚刚针对她之外,一直不出声。于是她心念一转,曼声道:“多谢妹妹提醒,做姐姐的心里有数了。不过姐姐也有一事要告诉妹妹。” 她“哦”了一声,骄矜地看着她,眼中笑意不减:“不知姐姐有何高见?” 她含笑道:“听闻皇上向来喜欢礼仪周全的女子。姐姐想告诉妹妹,妹妹刚才对着我行的那个礼甚是不好,想必是妹妹对宫中礼仪还不熟悉。” 余娘子听完这话,早已气得口鼻扭曲,厉声道:“你一个入宫无宠的贵人,竟想让本小主恭恭敬敬的对着你行礼参拜,你也配!” 甄嬛刚想说什么,便被华妃打断,“莞贵人,你可知罪”与之前对余娘子说的话一模一样,只不过语气更冷了些。 甄嬛一时被华妃的话弄得懵住了头,“莞贵人,还不快跪下。”华妃呵斥。 “不知嫔妾有何罪过,请娘娘明示。”甄嬛语气有些冲,倔强地站着,认定这是华妃的“无理取闹”。 华妃冷笑,“刚才莞贵人不是听闻皇上向来喜欢礼仪周全的女子嘛,可是妹妹刚才只对着本宫一人行礼,这丽贵嫔与曹容华可是位于妹妹你的位份之上呢,想必是妹妹对宫中礼仪还不熟悉。” “娘娘都发话了,莞贵人可是要抗旨”丽贵嫔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 甄嬛知道慕容世兰今日这是不会放过她,虽不知是何缘故。但她心下一狠,竟不顾地下的雨水直直跪下,道∶“请娘娘处罚。” “小姐!”流朱叫道。 华妃云鬓高髻下精心修饰的容颜感到震惊,眉毛如远山含黛,越发衬得一双凤眼盛势凌人,不怒自威。连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这也对自己太狠了吧!曹容华最是惊叹,看甄嬛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那就在这跪上半个时辰吧!就让莞贵人身边的宫女给本宫盯着,跪足半个时辰才许起身。莞贵人好好反省反省,别一副狐媚子的样见着男人就四处勾搭。”华妃的最后一句话引得甄嬛脸色苍白,雨水早已涔透到衣裙,腿上一阵冰凉的感觉,那冰凉一直袭上她的脑袋。 慕容世兰笑着走了,笑声在空洞的雨水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丽贵嫔,曹容华还有余娘子也跟着回去,但走到后头的余娘子回过头说∶“哦,还有,想来姐姐宫中的宫女如此不懂规矩,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说完,看了眼流朱,流朱登时身体发颤。 手脚早已在冷风里变得冰凉,衣服沉甸甸c冷冰冰的感觉使腿部的皮肤有僵硬的麻木。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下等宫人经过,用冷漠c好奇而轻蔑的目光扫视过。 流朱拿着伞,尽力替她家小主遮着,有局促的不安,小声道:“小主,要不起来吧?奴婢不会说出去的。”她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依旧跪在风口,保持着腰身笔直的姿势,头脑中是近乎残酷的冷静。流朱的眼泪已经留了下来,心里暗暗地替她担心。 半个时辰已经到了,甄嬛坚持站起酸疼的腿,流朱替她整理衣裙,端正仪容。向不远处的秋千看去,曼声道∶“回去吧!” 流朱忙应了声“是”,一路扶着甄嬛回去了。崔槿汐见她们回来,忙煮了浓浓的一剂姜汤让她们喝下,立即去请了太医,甄嬛又让流朱即刻下去换了衣裳。 御花园的是闹得如此之大,崔槿汐已经知道事情的缘来,并无说什么,只是手脚麻利地为她换下衣物,把汤婆子放在她的腿上,盖上被子。甄嬛又让流朱即刻下去换了衣裳。 “槿汐,这几日可是有什么有关我的传闻” 崔槿汐如实禀告,甄嬛听后沉默。晚间,碎玉轩早早的熄了灯,满室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动静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玄凌埋头处理政事,眼角流露出一丝疲惫。 “皇上,您可要多注意身体啊。”李长端了一碗碧粳粥进来,放在桌子上。 玄凌看了一眼,眼里泛出一丝说不清的情绪,道∶“是德妃送过来的?” 李长冷汗,低头恭敬地回答道,“是。” 养心殿又是寂然,李长见皇上半响了都没说一句话,微微抬起头,见他低着头正在处理政事,李长松了一口气。 长乐宫 回宫时不可避免地淋了雨,黛玉回到宫里时,脸色已经苍白,长乐宫顿时上上下下忙活起来,花锦荣原本想去请太医过来看看,但被黛玉阻止了,“原是我遭了罪,岂有让别人陪我一起遭罪。”花锦荣感觉黛玉这话中有话。又听她说∶“不过是淋了一些雨,不碍事,闷头睡一觉便是了。” 长乐宫于是早早地熄了灯,黛玉近来确实疲惫,不知何故。 她自从进宫以来,就没进过空间。刚进宫时,她处处留心小心翼翼地,就怕一不小心就拖累家里人,犹如一只作茧自缚的蝶,被那缠地紧紧的“茧”包裹着,透不过气,但那“茧”又如她的盔甲,保护着她。 后宫佳丽三千,他给她的宠,有时候让她觉得迷茫。宠爱c宠爱,到底是有宠还是有爱自从她得宠以来,那层盔甲慢慢地卸下来,让她得以喘息,让她渐渐放开心中的防备。 自己心中以为早已看惯后宫的争风吃醋,今天早上不知为何,竟有些烦躁,一股闷气从肚子里向上涌出。坐在一旁的陵容也看到了她脸色略有急躁,紧握着她有些微凉的手,担心地小声问了句∶“玉姐姐没事吧?” 想起陵容略带担忧的神色,黛玉心中一暖。是啊,她还有一个好姐妹在这儿,虽然血液里没有流淌着相同的血缘关系,但她与陵容之情甚过亲姐妹,爱情她乞求不来,但她还有友情,还有宫外爹爹哥哥嫂嫂的亲情。 第二天 花锦荣正帮黛玉梳妆,紫安在旁边打下手,黛玉眼底一片乌青,脸色发白,显得憔悴了许多,想来昨晚没睡好。 见着花锦荣用着厚厚的粉底遮住乌青,紫安心疼地说∶“小主,要不让太医过来瞧瞧。” 黛玉笑着拒接,常言道∶心病难医啊! “小主,昨儿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紫乐捧着一束桃花进来。 紫安把桃花插在鎏金雕花瓶中,递到黛玉面前,她折了一朵桃花,别在耳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是花映人还是人映花。 “小主”紫乐见她呆神地嚅言,轻声交换。 花锦荣见状不对,赶紧叫人去请太医,和紫安一起扶着黛玉伺候她躺下。看到呆在一旁的紫乐,花锦荣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没经历过大场面,“我的好姑娘,快去皇后娘娘那儿请罪,就说咱们小主病了,不能去请安。” 养心殿 玄凌一下朝,便留下林如海商量政事,“林爱卿,你看此事交由谁去办最为妥当” “禀皇上,此事有关江山社稷,臣并无想法。”林如海一本正经地说。 “呵呵,林爱卿不必如此谨慎。如果朕要令郎前去,爱卿意下如何” 林如海身子一抖,“必当在所不辞。” “哈哈,林爱卿放心,朕怎会让大舅子前去。”他已有人选。 门上“笃笃”两下响。李长那尖细的嗓音在门外恭声唤道:“皇上。” 玄凌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要紧事?待会再来回。” 李长迟疑着答了“是”,却不听得退下去。 林如海知晓李长不会如此莽撞,劝道:“皇上不妨听听吧,许是要事。” 玄凌方朝外淡然扬声:“进来。” 李长抬头看了下皇上,又看了下林如海,心底按下不好。玄凌见他如此,以为又是些后宫杂事,“快说!” 李长只好硬着头皮道:“启禀皇上,林婕妤小产了。” 玄凌和林如海猛地一惊,失声道:“什么?” 养心殿与长乐宫离得并不太远,一路与玄凌乘着步辇赶去,花锦荣早得了消息,带了合宫的宫人在宫门外等候,见了御驾忙下跪请安。玄凌道一声“起来”,方问:“怎么样了?” 花锦荣回道:“启禀皇上,太医已在里头,小主怕是”抽泣道:“奴婢已打发了人去回皇后娘娘。” 原来方才花锦荣与紫安扶黛玉上床,竟发现她的裙底下有血渍,大惊。 此时皇后与众嫔妃也匆匆赶来,“皇上,妹妹必会安好的。”玄凌看着皇后那副担忧的表情,又看着跟在她后头的莺莺色色,一肚子恼火,“除了皇后,其余人都退下吧!” 皇后心里暗暗欣喜,果然在这些重要的场面,皇上还是尊敬她的。安陵容也想留下来,不过看这情形,还是过几日再来看玉姐姐吧!便随着一众嫔妃告退。 太医们见皇帝来慌忙跪了一屋子。玄凌一挥手命他们起身,他已按捺不住,发急道:“玉儿的情形到底如何?”旁边的皇后听到“玉儿”二字,眼底一阵阴霾。 为首的章太医回道:“回皇上的话,林婕妤和腹中的胎儿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听得太医如此说,玄凌方松了一口气,一路紧紧攥着的拳头此时才松了开来,攥得太紧,指节都微微有些泛白。 “只是什么”玄凌道:“说话莫要吞吞吐吐。” 章太医肯首道:“是,是。只是小主体内有轻微的麝香,又因近来思虑过重,这才引起轻微的小产,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精神才能完全恢复。” 章太医趴在地上,室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这可是有关后宫阴私,何况皇后娘娘可在这。 “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可别让朕失望。”玄凌看着她,幽幽说道。 “是,皇上,臣妾必会给妹妹一个公道。” “嗯,既然太医都出来了,你且先去歇着吧。朕独自一人进去就行了。”玄凌对着皇后说。 “是。”她口里带了点苦涩,手攥得紧紧的,可还是要保持一副稳重的面容。 皇后退下前,对太医说∶“如此你们更要加意伺候,不得大意。” 众太医唯唯诺诺,见皇后再不发话,方才跟在她后头一起退了下去。 玄凌独自一人进了内堂,黛玉的贴身侍女紫安c紫乐c紫和和紫宁脸上犹挂着泪痕,紫安半跪在床边忙不迭的替黛玉用热水擦拭额头。见玄凌进来忙施了礼。挥手让她们退下,室内只有他与床上的人儿。 玄凌伫立床边,黛玉面色苍白无血,还是那么的美,宛若西子。因整个人昏迷不醒,聊无声息似的虚渺,好像一碰这人就没了般。玄凌鼻尖一酸,眼眶已尽湿了。 他脱了鞋,掀起被子抱着她,微凉的身子让他更为心疼。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那里正孕育着他与她的血脉。 “玉儿,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太医说你思虑过重,可是我带给你的你这个傻丫头。” 黛玉仿佛是堕入无尽的梦境,在后宫中挣扎c纠缠c剥离,辗转其中不得脱身。她想回家,她很累,她不想醒过来,肚子怎么那么疼呢? 突然有一阵声音传过来,是皇上!那是她爱慕的人,亦是她不可得的人,仿佛有一滴滴泪水从她眼里流下。 有苦涩温热的液体从她口中灌入,逼迫她从梦中苏醒过来,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白丝复斗帐,皆纹着花开富贵的吉祥花纹,黛玉盯着头顶的花纹,微微出神。眼角稍稍一斜,瞥见一带明黄灼灼如日,心头一松,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玉儿,不哭!”玄凌见她醒来,也是惊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花锦荣在他身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醒了就好了!小主你可是晕了三日了。” 原本甄嬛一事被众人传的沸沸扬扬,没想到,黛玉有孕一事更是在宫中炸开了一锅端,人人都把视线投向长乐宫,又因皇后要彻查导致黛玉小产的麝香一事,人人自危。 寿康宫 玄凌搀着李长的手下了轿,这里花木扶疏,一切如旧。只是因着太后喜佛,再好的景致也似被披靡了一层祥和之气,令人安心。 孙姑姑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笑道:“奴婢参见皇上,请皇上安。” “姑姑不必多礼。” 孙姑姑笑着行了个全礼,这才说∶“太后适才醒了,刚喝着药呢。” 玄凌进去,向太后福了一福,便上前道:“母后平时也要多注意些身子,儿臣心有不安啊!”说着伸手接过孙姑姑手里的药碗,道:“有劳姑姑,还是朕来吧。” 太后慈爱笑道:“哀家这是老毛病了,皇帝劳于政务,平时也要多注意身体。” 虽在病中,太后却穿着一身七八成新的耀眼金松鹤纹薄绸偏襟褙子,头发光滑拢成一个平髻,抿得纹丝不乱,只在发髻间只别了一枚无纹无饰的浑圆金簪。其实她卧病在床,并不适合这样耀目的金色穿戴,更显得干瘦而病气恹恹。太后虽病着,却自有一种威仪,从她低垂的眼角c削瘦的脸颊c浑浊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吃完药,玄凌服侍她坐起来,“哀家知道你是为林婕妤一事而来。” 玄凌挑眉,继续听下去,“这事是皇后糊涂,但皇帝啊!皇后终归是你的妻啊!” 见玄凌继续沉默,“皇帝莫要忘了菀菀,宜修可是她的亲妹妹。” 玄凌终于开口,“朕想晋林婕妤的位分。” 太后一顿,笑言∶“这也是应该的。”算是与皇帝达成了某种约定,虽然觉得林黛玉晋升的太快,但一想到她肚子里的龙嗣,有释然了。 待玄凌走后,太后又恢复了那副威仪,令人敬畏,“去叫皇后过来。” “是,太后。”竹息回答,退下。 最后,此事以杖毙一个小答应,黛玉晋位为了结。 李长宣读道: 朕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颁位号以分荣。咨尔婕妤林氏,温恭懋著,曾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正三品贵嫔,赐号“宓”。尔其时怀衹敬,承庆泽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鸿庥于有永,钦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孕事 自从黛玉有孕,玄凌除了每月十五那日与皇后做伴,偶尔几日留宿在华妃宫中之外,几乎夜夜在长乐宫逗留。 一时间后宫人人侧目,对黛玉的专宠嫉妒无比又无可奈何。自从黛玉封了贵嫔,就住进了长乐宫的主殿,自此,便是一宫之主。 “娘娘,皇上来了。”花锦荣俯身说。黛玉听言,也未起身,继续手中的活。 玄凌退下宫女太监,静静地走过去,黛玉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来,见着玄凌,嗔言:“皇上来了也不告诉臣妾。”刚想站起来行礼,就被玄凌搂住一同坐在榻上,“玉儿,你我何必多礼。”温热的气息充斥在耳边,想根羽毛般轻轻拂过黛玉的耳朵,痒痒的。 “嗯。”黛玉红了脸。玄凌见她模糊地糊弄过去,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得要慢慢来。 “玉儿这手艺”玄凌拿起桌上的小虎帽,瞧着上面的图案,嘴角上扬。 黛玉感觉他的笑意,脸上更红,恼羞地夺回小虎帽,道∶“让皇上见笑了!”其实黛玉对于刺绣很精通,但只限于花草之类,至于老虎仙鹤这类啊,刺绣的线法不同,就得要慢慢学了。 玄凌瞧着她生气的样子,笑着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玉儿。” 黛玉瞪着他,这人,睁眼说瞎话! “玉儿,你可是什么时候给我也做个荷包。” “皇上刚刚不是还说臣妾,现在又要来讨臣妾的荷包。”这人好不厚脸皮。 “哈哈。” 一室安谧,真是浮生偷得半日闲。 是夜,依旧是黛玉侍寝,因顾及着黛玉怀孕,俩人只是单纯地盖被子睡觉。半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玄凌因心中有事,睡眠便轻浅,一醒来再也睡不着。 感觉身边的人儿轻轻翻了个身,夹了花瓣的枕头悉悉索索的响,夜间有点凉,玄凌帮她盖了下滑的被子,眼里尽是宠溺。不想惊醒了黛玉,她半梦半醒道:“皇上怎么醒了?” “外头下雨了。”黛玉一听,果然,小雨打在殿外花叶上,清脆的沙沙作响,他搂的她更紧。 “皇上有心事?”黛玉似乎感觉到他的心思,轻声问道。 “嗯。”玄凌应了一声,微蒙的橘红烛光里,黛玉的长发如一匹青绸般散在他臂上枕间,他埋进她的青丝,丝丝芳香入鼻。 “玉儿,你有心事吗?” 黛玉愣住了一下,微微摇头,“并没有。”她的宠幸太过,锋芒毕露,已招来皇后华妃的不满了。一开始势头太劲,只怕后继不足,如同弦绷的太紧容易断折是一样的道理,这道理她懂,就是因为太懂,明知这弦绷得太紧,可她还紧紧地抓住这弦。谁说她聪慧,还不是愚人一个,她的心已经交给这个叫玄凌的人,她未来孩子的父皇。 “不许对朕说谎。” 玄凌察觉到她的心思。 黛玉转过身去靠在他胸前,明黄丝绸寝衣的衣结松散了,露出胸口一片清凉肌肤。黛玉抬起手慢慢替他系上,犹豫一下,说∶“皇上,臣妾害怕。” 玄凌仿佛叹了口气,轻声,“有我在。”三个字,尽在言中。 “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黛玉的声音渐次低下去,几乎微不可闻,“皇上可听过集宠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黛玉继续说∶“雨露均沾,六宫祥和,才能绵延皇家子嗣与福泽。况且臣妾身怀子嗣,不敢专宠。” 抱着她身体的手松开了几分,目光轻漫,却逼视着她,“玉儿可懂朕的心意”他与她之间相处时,只会用“我”而不是“朕”,黛玉明知他生气,可还是默然地回应他。 “玉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他停顿了一下,“好好养胎,待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将来我要亲自教他/她。”黛玉以为玄凌想要个皇子,便没再问“那以后是个公主呢?”这个问题。其实不尽然,只要是黛玉的孩子,玄凌他都喜欢,以后都要亲自教导。 “皇上,近来可是有大事发生?”黛玉隐隐察觉,小心探问。 “嗯。以后一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了”玄凌及尽小声,但话密密麻麻地刺痛着黛玉的耳朵。 黛玉知道,六宫妃嫔与前朝多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玄凌不可能真的独宠她一个人,这段时间他为她做的事她看在眼里。 但黛玉天性敏感,抵不过心下一阵黯然,眼角冒出泪滴,如同殿外细雨绵绵的时气,慢慢才轻声启齿:“皇上是明君。”黛玉明白,就因为太明白了,才会如此在意。不过想着她还有孩子,手轻轻放在肚子上,这才是她日后的依靠。 “明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苦笑一声,喉间有凉薄意味,像是他常用来清醒神志的薄荷油,那样凉苦的气味。 或许是起风了,重重的鲛绡软帐轻薄无比,风像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无声穿帘而来,帐影轻动,红烛亦微微摇曳,照得玄凌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黛玉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仿佛她与他更遥远了。 玄凌的手拂过黛玉的脸颊,轻轻擦拭着眼泪,眼底满是心疼,手紧紧贴在她的肚子上,隔着衣服,黛玉都能感受到他手里的温热。他的足绕上黛玉的足,暧昧温情。玄凌阖上双目,良久才道:“玉儿,你说我拿你怎么办才好。”玄凌叹气。 黛玉亦闭上双目,不回答,也再不说话。 两人各怀心思地睡在一张床上,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道懿旨在引起后宫哗然,宓贵嫔被禁足了! 皇后朱宜修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碎,“皇上竟待她如此。”她想不到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朱宜修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剪秋见她这副模样,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忧,想必不少人惦记着那边呢!” 也是,后宫中只要是聪明的,哪里不知道这是对宓贵嫔的保护,恨得牙根痒痒。同时又有些期望,黛玉空出来侍寝的日子,可不正是她们上位的绝好机会,那些低位嫔妃蠢蠢欲动。 梨云杏雨惹缠绵,曦月醉流年。笑看嶂峦叠翠,绕萦碧水霞烟。温柔柳絮,融融香雾,婉丽翩跹。 四月末,黛玉被禁足也有两个月,肚子还未显。此时她独自倚在暖阁里间的贵妃榻上,只支着下巴歪着,虽是懒懒的,却也没有一丝睡意。头上插了枝玉簪子,身上只不过穿了件家常衣物。正半梦半醒的迟钝间,听见有小小的声音唤她:“娘娘,娘娘。” 渐渐醒神,是紫和的声音在帘外。黛玉并没有起来,既然是紫和来回话,她心知不是小事,抚一抚脸振振精神道:“进来回话。” 紫和挑起帘子掩身进来,走至黛玉跟前方小声说:“碎玉轩那位要得宠了。” 黛玉即便是有了心里准备,还是不免心里发酸,“嗯,下去好好休息吧!”紫和见她这样,也知为何,无言退下。 黛玉这几日有些饮食不欲,紫安见她这样,无非是宫中一些烦心事,因想与她开心,左思右想皆是黛玉玩烦了的,不觉有些苦恼。恰巧宫中的一位小太监为紫安想到了一物,素来自家娘娘只喜读书,什么今古读物都读过,只有一件,不曾见过。 紫安听后,脸色发红,刚想训斥,转念一想,便同意了。小太监悄悄托个买办的小太监,把那古今小说,并那飞燕c合德c则天c玉环的“外传”,与那传奇角本,在宫外买了许多,小太监踟蹰再四,单把那文理雅道些的,拣了几套交给紫安孝敬黛玉;那粗俗过露的,都藏于另一处,不想日后倒惹了一桩麻烦事。 黛玉一看,如得珍宝。紫安见她这般开心,嘱咐道:“娘娘可不能叫人知道了,不然奴婢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我的紫安姑娘。”说毕,便翻看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暗涌 第二十五章 养心殿 “娘娘这几日巳时(9点——11点)起来”一女子跪在下方,看那服饰,是个宫女,她一一叙述着黛玉的日常。上头玄凌手中拿着一封奏折,他指腹摩擦着奏折边缘,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寂静的宫殿里只有那宫女的声音,她也猜不透自家主子到底还在不在听。 “但是”宫女停顿住,抬头看了下上头,不知说还是不说。 “嗯”他示意。 “但是娘娘近日久久留在书房,里头只留紫安伺候,连锦荣姑姑都不得进去。奴婢有一回送点心进去,娘娘正在入神地看书。” “看书”大家都知道黛玉爱书,她不会无缘无故特地强调,看来这书不一般。 “是。于是奴婢趁娘娘不注意,拿了一本。”宫女小心翼翼地说,又欲言所止。 “呈上来。”宫女双手举起,忽的那书便落在玄凌面前的案上。蜡烛闪动了一下,满室寂然。 玄凌看着书面那几个大字,微微一愣,拿起书,一页一页地翻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跪在下方的宫女低下头,唯恐皇帝生气,身子不自觉地发抖,但只听见一句:“放回去吧!” “是。”宫女听了松了一口气。 宫女刚想告退,便听见一句“你可知朕为何赐你为‘襄’? 宫女跪下,“奴婢谨记。” 襄者,助也。 襄儿退下后,玄凌拿起奏折,但脑海中一直想起那本书,不,应该是那本书的主人,玉儿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着她了。玄凌眼里流露出浓浓思念。 很快了,很快就能见面了。他拿起笔,用朱红在一封奏折上写下个“准”。 几日后的日暮时分,皇帝突然下了旨意,要甄嬛除他和太医之外闭门谢客好好养病。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引起了这个表面波澜不惊的后宫极大的震动和冲击,勾起了无数平日无所事事的人的好奇心。当然,也引起嫔妃之间的暗涌,毕竟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是甄嬛受宠的前兆。 碎玉轩 众人一齐跪下向甄嬛道喜,小允子含泪道:“恭喜小主,小主终于苦尽甘来了。” 众人眼中俱是泪光,甄嬛含笑道:“今儿是好日子,哭什么呢。”又看着小允子道:“你可要好生当着差。你还年轻,有事多跟着崔顺人学,别一味的油嘴滑舌,该学着沉稳。” 小允子郑重其事的答应了。 站在一旁的崔槿汐道,“小主可是要好生照顾好自己,现在头等大事就是养好身子。” 甄嬛脸上微红,她自知要养好身子,承宠。随后,她道一声“乏了”,便吩咐他们散了。 存菊堂 “小主,碎玉轩那边。。。”采月担忧地说。 “既然皇上都下了令,那就不必理会。”沈眉庄看着镜中的自己,卸了妆后露出白净的小脸,青丝松散的披在肩上,还是一幅大家闺秀的模样,丝毫不见白日里那作为妃嫔的威势。 人人都说后宫是个大染缸,姐妹反目成仇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在进宫前,她多次听母亲教导,离甄嬛最好保持距离,做个点头之交便好,甄嬛的心智可不是常人能比的上的,母亲最怕她在在方面吃亏,被别人暗地里捅刀都不知。她每次听后都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母亲对她也无可奈何。 现如今,嬛儿,凭你的美貌与才华恩宠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为何进宫后如此避宠?现如今岂不是打自己的巴掌,不,是她沈眉庄的巴掌,明天请安不知多少妃嫔等着嘲笑她呢。只是能在后宫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傻子。 沈眉庄放下手中的梳子,“啪”的一声,格外响亮。屋内烛光微动,红烛泪流,带来“噼啪”的声音,。 次日 甄嬛在浣碧流朱的服侍下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用完早膳,她对小连子说:“去太医院请温大人来。” 温实初到来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甄嬛摒开所有人,只留了流朱浣碧。见他急切的神情,她已了然他听闻了这件事。 宫闱之事,盛衰荣辱,永远是不长脚又跑得最快的,可以遍布到宫廷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里,连最细小的门缝里,都隐藏着温热的传闻和流言。 甄嬛开门见山道:“躲不过去了。” 他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转瞬间目光又被点燃,道:“臣可以向皇上陈情,说小主的身体实在不适宜奉驾。” 甄嬛看着他:“如果皇上派其他的太医来为我诊治呢?我的身体只是因为药物的缘故才显病态,内里好的很。若是查出来,你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你我满门的脑袋还要不要?” 他的嘴微微张了张,终是没说出什么,目光呆滞如死鱼。 她瞟他一眼,淡淡道:“温大人有何高见?” 他默然,起来躬身道:“臣,但凭莞嫔小主吩咐。” 甄嬛温和的说:“温大人客气了。我还需要你的扶持呢,要不然后宫步步陷阱,嬛儿真是如履薄冰。” 温实初道:“臣不改初衷,定一力护小主周全。” 甄嬛含笑道:“那就好。请温大人治好嬛儿的病,但是不要太快治好,以半个月为期。” “那臣会逐渐减少药物的分量,再适时进些补药就无大碍了。” 浣碧送了他出去,流朱道:“小主既对皇上有意,何不早早病愈?是怕太露痕迹惹人疑心吗?” 甄嬛点头道:“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皇帝的心思。我的病若是好的太快,难免失于急切。你要知道,对于男人,越难到手就是越是珍惜,越是放不下,何况他是帝王,什么女子没有见过,若我和别的女子一样任他予取予求,只会太早满足了他对我失去兴趣。若是时间太久,一是皇上的胃口吊的久了容易反胃;另外后宫争宠,时间最是宝贵。若是被别人在这时间里捷足先登,那就悔之晚矣了。”这只不过是小小的欲擒故纵之法,熟读百书的甄嬛岂会不知。 流朱暗暗点头:“奴婢记下了。” 甄嬛奇道:“你记下做什么?” 流朱红了脸,嗫嚅道:“奴婢以后嫁了人,也要学学这驭夫之术。” 甄嬛笑得喘气:“这死丫头,才多大就想着要夫婿了。” 流朱一扭身道:“小主怎么这样,人家跟你说两句体己话你就笑话我。” 她勉强止住笑:“好,好,我不笑你,将来我一定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了了你的夙愿。” 主仆二人一阵嬉笑打闹,自从上次在上林苑之事后,甄嬛对流朱也不似之前那般用心了,到底起了隔阂,趁着这次流朱使劲的逗甄嬛开心。 半个月之至 甄嬛的病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便叫人报了上去,果不其然,当天就听崔槿汐说:“听敬事房说已经备下了小主的绿头牌,看来皇上的意思是不日内就要小主侍寝了呢。”说罢满面笑容行礼道:“恭喜小主。 甄嬛羞红了脸,并没说什么,从她眼里看的出喜悦和一种势在必得的情绪在里头。 “那是否应该去向皇后娘娘问安了?” 槿汐轻声道:“既然皇上没有吩咐下来,小主暂时可以不必去,以免诸多纷扰。”想一想又道:“皇上既然已吩咐了敬事房,皇后娘娘想必也已知道,按规矩小主侍寝次日一早就要去拜见皇后娘娘。” 甄嬛承宠了!当天夜里又有多少人不眠。 长乐宫 “娘娘,夜已深,歇下吧!”花锦荣说。 “嗯。”黛玉淡然回应,摸了摸肚子。起身,又看回过头来看桌子上的花笺。到底是放不下啊!黛玉内心自嘲。 嘱咐道,“姑姑叫紫安把这些好生放在我那紫鎏檀香盒子中,谁也不许动。” 花锦荣也是很好奇这是谁写给自家娘娘的,竟然如此重视,只知每日傍晚时分就有个小太监送来,不是是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太平行宫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四月后宫可是一锅粥的乱,而主角恰恰是新晋宠妃,甄嬛。 甄嬛侍寝第一日上午,循例去给皇后问安行三跪九叩大礼。那日嫔妃去的整齐,虽不至于迟了,但甄嬛到的时候大半嫔妃已在,终是觉得不好意思。 礼方毕,忙有宫女搀了甄嬛起来。皇后一改平时和颜悦色,“如今侍奉圣驾,这身子就不只是自己的身子了,顶要好好将养,才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话里竟透露出一丝不耐。甄嬛疑惑,不是说皇后最是和善的主吗? 皇后又道:“宫中女子从来都是得宠容易固宠难,只要好好侍奉皇帝,也不怕分位上不去,更不必去追求些痴心妄想的事,这道理,本宫想莞嫔应该知道。” 甄嬛心里一顿,转眼间就明白了是何事。周围的嫔妃议论更大了,嘲笑讥讽的眼光让甄嬛无地自容,汕汕道:“是。” 华妃今天来得比平日里早些,这会子对着皇后笑道:“姐姐,不如赏对龙凤花烛给甄氏,好成全她这般心思。” 话毕,皇后脸色更差。满室寂静,众人不敢说话,就怕触及皇后的禁忌,大家都知,朱宜修是继后,不需洞房合卺之礼,只有华妃才这般欢声笑语地说出口。 “本宫乏了,各位妹妹相处切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宫闱祥和。都退下吧。” “嫔妾谨记。”众人才起身告退。 转眼到了景仁宫外,槿汐扶着她的手慢慢往棠梨宫走,甄嬛道:“昨夜是我放肆了。” 槿汐沉默。 “姐姐,莞嫔在前头。”陵容看着身旁的惠嫔,总感觉她今天如此的低沉,想必和前面的那一位有关。 “嗯。”沈眉庄淡淡的点了点头,也没上前与甄嬛打招呼。 果然开始产生间隙了吗?陵容怒了努嘴。 与沈眉庄分别后,陵容没有立刻回宫,而是走往了长乐宫的路。 另一件事便是甄嬛自得宠以来特别爱睡,才起来不久又想歇晌午觉,刚开始只觉得是近了夏更容易倦怠,不过她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一番调查,又秘密请来温实初,才发现她被下药了。 妙音娘子被揪了出来,只可惜甄嬛在得宠的第一天就得罪了皇后,皇后“恰好”头风发作,连床也起不了,自然是管不了这事。 便交给华妃管这事了,只是华妃素日与余氏走的极近,最终妙音娘子只不过被撸了封号,现在只不过是“余答应”。 只不过甄嬛怎么可能罢休,先是把之前在她宫中揪出的花穗请示华妃后赐死,华妃巴不得呢,答应了。至于余更衣处的小印子,甄嬛寻个错便打发到别处去了。然后又是一番折腾,叫小允子扮鬼,闹得后宫中一阵人心惶惶,最终的结局也只不过是逼得丽贵嫔疯掉,去了永巷,华妃真是折了夫人又损兵,对甄嬛更是气恨。 后宫一团糟,可是身为皇帝的玄凌并没有受到影响。 养心殿 玄凌正认真地执笔在案上的纸上写着什么,李长在一旁伺候。 外面的小厦子奉茶走进来,与苏培盛悄悄说了几句,便退下,似乎没有打扰到玄凌。 “可是有什么事?”玄凌停笔,扭了扭手腕,郑重地合上刚才写的纸。 “秉皇上,皇后娘娘派身边的绘春传话,请皇上到景仁宫用午膳。” 景仁宫 秉承着每样菜不能夹三次的原则,玄凌很快用完了午膳,旁边宫女执着拂尘c漱盂c巾帕,外间伺候的宫女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饭毕,各各有宫女捧过漱盂来,玄凌与皇后漱了口,又盥手毕。 到了外间,“你们都退下吧!”玄凌遣散宫女,一起与皇后坐在榻上。 “皇上,眼看到了五月了,这天气越发炎热,不知皇上今年是否提前去太平行宫避暑?”皇后奉上茶,玄凌只是沾了沾口,玄凌自来以惜福养身,每饭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 确实到了五月,京都天气越发炎热,因京中夏日暑热,历代皇帝每年六月前皆幸西京太平行宫避暑,至初秋方回銮京都。玄凌倒是不怕热,只是祖制如此,宫眷亲贵又不耐热的居多,所以身为皇后的朱宜修询问玄凌意见,好让内务府布置妥当。 “皇后按例去做吧,今年就五月中旬去太平行宫。” “是。”皇后恭敬地说。 “皇后可还有什么事,无事的话朕回养心殿批折子了。”玄凌刚欲起身。 皇后压下眼中忧伤,说:“皇上,不知这次安排哪几个妹妹去” “皇后安排吧!”停顿一会说,“就留德妃在宫中主持公务,华妃与宓贵嫔也跟着一起去,其她皇后安排吧!” “是。”皇后暗中紧握双手。她知道曹荣华一早就抱着温宜公主来过养心殿。自从甄嬛用计损了华妃身边的丽嫔,又失去了协理六宫的权力,门庭自然不及往日热闹,她在多次求见玄凌而不得后倒也不吵不闹,除了每日必需的晨昏定省之外几乎足不出户,对所有嫔妃的窃窃私语和冷嘲热讽一应充耳不闻。 皇后暗中还松了一口气,现如今,华妃c宓贵嫔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计谋。 到了五月中旬,玄凌亦循例率了后妃亲贵百官,浩浩荡荡的大驾出了京城,驻跸太平行宫。 太平行宫本是由前朝景宗的“好山园”改建而来,此处依山傍水,景致极佳。到了今朝,天下太平国富力强,在好山园的旧景上陆续营建亭台馆阁,历经近百年,终成为规模最盛的皇家御苑。 后宫随行的除了皇后之外只带了六七个素日有宠的嫔妃,让人惊讶的是,竟然端妃c华妃和宓贵嫔都在其列。端妃在病中是受不得一点热,皇后怜惜她,将她安排其中。虽然车马劳顿,但是也感谢皇后好意,只是独居一车并不与众人照面。 而华妃虽然失了玄凌好感,但是位分仍是三妃之首,皇后安排了她来也是正常,只是她在到达西京之前半步也不下车,刻意避开了和众人见面的尴尬。至于宓贵嫔,想起她正禁足,皇后定然不会放她出来,只能是皇上吩咐的了。后宫嫔妃各怀心思,这一趟太平行宫之游,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眉姐姐,那宓贵嫔可真是深得圣心啊!”甄嬛挑起车帘,深吸一口气,成日在宫里与人周旋,乍离了朱红百尺宫墙,本以为能放松心情,可她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妹妹慎言。”沈眉庄微蹙。 一会儿甄嬛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赔罪道:“妹妹失言,只是见到皇上对宓贵嫔如此在意,心中难免” 沈眉庄见她越来越语无伦次,打断道,“宓贵嫔娘娘身怀龙嗣,皇上念着她也是应该的。”说完口中发涩,想必后宫的女人没有人不会在意,只是不似甄嬛那般口出不逊。想必近日的风光让她失了本心,沈眉庄冷眼看着甄嬛,甄嬛一脸深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眉姐姐眼中的冷意。 而身为她们议论的主角的黛玉可不管别人怎么议论,近两个的禁足时间,乍离了朱红百尺宫墙,现如今挑起车帘即可见到稼轩农桑c陌上轻烟,闻着野花野草的清新,黛玉顿觉得身心放松,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娘娘,还有一天就可到达行宫。”花锦荣说。这次黛玉把紫乐与紫宁留在宫中镇守。想起紫乐那副酸溜溜的表情,黛玉一阵好笑。 太平行宫依着歌鹿山山势而建,山中有园,园中有山,夹杂湖泊c密林,宫苑景致取南北最佳的胜景融于一园,风致大异于紫京城中。 虽然住在太平宫中总觉得比宫里无拘无束些,只是后宫还是这后宫,只是挪了个地方而已。所以这次西幸避暑,太后嫌兴师动众的麻烦,又道年老之身静心礼佛不觉畏热,便依旧留于宫中。帝后都知太后非重大节庆从不出颐宁宫半步,素日请安也只见帝后与皇子皇女,嫔妃非召不得见,所以也没勉强。 玄凌选了清凉宁静水绿南薰殿作寝殿,皇后自然住了仪制可以与之比肩的光风霁月殿,眉庄喜欢玉润堂院中一片碧绿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便拣了那里住。陵容喜欢翻月湖边的精致楼阁繁英阁,便住了那处。甄嬛素性最是怕热,于是玄凌指了宜芙馆给她住,开门便有大片荷花婷婷玉立,凉风穿过荷叶自湖上来,惬意宜人,而宜芙馆离水绿南薰殿最近,于是又惹得众嫔妃嫉妒。 而黛玉主仆被一个小太监领着进入了一个小院,院子三面围廊,一面粉墙,靠粉墙处有个花台,上面植竿修篁,一丛海棠,正值夏季,海棠盛开,给小院增添了许多美感。 黛玉她们随着小太监走过长廊,果真应了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句诗,几座白墙c黑瓦的小楼坐落在廊深处,优雅别致。小太监满脸笑道“娘娘,这楼是临水而居,楼后面便是通月湖,水是从行宫外渠水引进,皇上令人在湖上种了许多莲,以便娘娘在楼上观赏。” 黛玉点了点头,靥面红颜。正间偏殿放置了数十盆茉莉c素馨c玉兰等南花,蕊白可爱,每间房中皆放有一座风轮。小太监笑:“皇上知道小主素日不喜焚香,又值娘娘身怀龙嗣,因此特命奴才取新鲜瓜果,又放风轮纳凉取香。”果然风轮转动,凉风习习,瓜果清芬满殿。 又听他道“如今天还不热,一到了三伏日子,在殿里放上冰窖里起出的冰块,那才叫一个舒服透心。皇上一早吩咐了内务府,只要娘娘一觉热马上就用冰。” 玄凌果然细心周到,黛玉心中微微感动,道:“皇上隆恩。” 至于那小太监,黛玉瞧了他两眼,方含笑道:“公公辛苦了。” 叫花锦荣好生送待他,到底是车马劳顿,黛玉随后便歇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海棠春坞 黛玉这厢暂且不提,水绿南薰殿此时空气中有胶凝的冷凉,皇帝炯炯的逼视着甄嬛的眼睛,过了片刻,才扬起淡淡一抹笑,道:“嬛嬛对朕的情意朕完全明了,只是不知道嬛嬛是何时对朕有情的?” 甄嬛心里一顿,果然刚刚曹琴默的话间隙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容不迫的跪下道:“嬛嬛喜欢的是站在嬛嬛面前的这个人,无关名分与称呼。” 皇帝也并不急叫她起来,过了一会才只不疾不徐的说:“嗯,朕知道。回去吧。” 甄嬛心头猛然一紧,抬起头看着皇帝,只见他清冷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思绪,压下心里的不安,这才缓缓告退。 黛玉缓缓睁开眼睛,眼角稍稍一斜,眼泪不自觉地落下。“玉儿”玄凌慌了手脚,轻拭她的泪。 玄凌脱了龙靴,合衣躺下,心疼的把黛玉搂在怀里,声音带有微微的颤意,道:“玉儿,委屈你了。” 黛玉靠在他的胸前,眼泪一点点沾湿了他龙袍上狰狞鲜活的金线龙纹,轻声漫出,“臣妾不委屈。” 玄凌把黛玉抱的更紧,“玉儿,你终究还是怪我的。”夏日天气暑热,黛玉被玄凌紧紧拥在怀里,可这两人的心却似秋末暴露于风中的手掌,一分一分的透着凉意。 再次醒来天已黑,玄凌感觉鼻尖痒痒的,蓦然睁开眼睛,只见一只小手在他脸上,玄凌眼里含笑,他许久没有睡得那么香甜。 黛玉娇羞,缩回手,闭上眼,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气氛变得暧昧。 “玉儿。”玄凌凑上前去,温热的气息在黛玉的耳边徘徊,黛玉睁眼,与他对视。 气氛被 “咕噜~”不适宜的声音打断,黛玉脸更红,而玄凌脸色阴沉,似乎有些生气,黛玉小心翼翼地看着。 玄凌看在眼里,无奈一笑,并不解释,赶紧唤人传饭,她现在肚子里可是怀着她的孩子,想到她还没用饭,玄凌一阵恼悔。 安安静静地用完饭后,看着玄凌还黑着的脸,黛玉不觉心里委屈,眼里含泪,“皇上” “叫玄凌!”玄凌心里正想着如何让黛玉多吃点饭,刚刚黛玉就吃几口饭让他皱眉,没发觉黛玉的异常。 等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黛玉已是泪水满面,很是可怜。“玉儿,我,我不是故意的。”玄凌手无足措地替她擦拭泪水。 “皇上觉的黛玉哪里不好,大可不必来这儿,省的惹皇上生气。”黛玉含泪说。 玄凌知晓她的性子,一边赔罪一边说着甜言蜜语,直至黛玉泪不流了,倒被他哄的满脸通红。 看见自家娘娘与皇上相处甜腻,做奴才的当然高兴,干活都有力了几分。 玄凌这几日都腻在黛玉处,众人都知晓黛玉得宠,华妃因事失了宠,皇后又是个“和善”的主,其她妃嫔不成气候,倒没人找黛玉的麻烦。 一日午后,玄凌意与黛玉说话儿,以解午倦,便说到黛玉此时居住的地儿。 “苏轼有诗《海棠》,据说苏州拙政园有个小园便是依照这首诗的诗意而做。”玄凌走到按上,提起笔,在纸上扬扬写下“海棠春坞”四个大字。 “海棠春坞?”黛玉念叨,“是为这处地方提的名?”黛玉看着他。 “玉儿真聪明。”玄凌放下笔,走过去抱着她,笑着说:“原本太平行宫每处地方都有名,只是这儿是新建不久,内务府又选了几个名字,只是我都不甚满意。”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黛玉念道。“这处地儿倒不枉玄凌为它提的字。” “玉儿喜欢就好。”玄凌没有告诉黛玉苏州拙政园里的那座园子就叫海棠春坞,见黛玉如此欢喜,那就不说了。 “玄凌”黛玉欲言,又看了他一眼,“这处地儿是玄凌特地为我建的吗?”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像苍蝇叫般,满脸通红。 “哈哈,知道玉儿爱竹,原本行宫处的玉润堂便有大片竹林,给你指到那处最适合不过,但竹子偏寒,长期住在那里我担心你的身子,便重新叫匠人建了处新地方,也挺和你心意,该赏。” “玄凌”黛玉心里感动,脸上一行是泪。 “怎么又流泪,可是哪里不适?”玄凌担忧为她擦拭眼泪。 “没,没,是沙子进了眼里。”黛玉止泪,她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情绪可不能失控。 玄凌笑,屋子里干干净净,哪来的沙子,也不拆穿她,“那好,我帮你吹吹。”嘴巴凑过去,香了一下黛玉,黛玉瞬间羞不语。 却说内务府做事也快,不出两日牌匾便做好了,当天下午海棠春坞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陵容在繁英阁吃毕西瓜,派人出去打听皇上的现如今在何处,便与宫女说了一回闲话儿,那人回话说“皇上现如今在水绿南薰殿批折子。” 陵容便独独带着侍绣前来,不想步入院中,鸦雀无闻,到底是第一次来,又与黛玉一样同是江南长大的姑娘,陵容心底感叹皇帝的用心。一边观赏一边便顺着游廊,来至房中,绕过纱窗,只见黛玉手里做针线,紫安在傍边打下手,手边还放着一柄白犀麈。 还是紫安警觉,抬起头来见是陵容,站起来向她请安,黛玉这才发现陵容在此,忙放针线起身,陵容请安,黛玉扶她起来,“怎么没个宫人通报?” “姐姐莫怪他们,是我叫他们不用通报。倒想给个惊喜给姐姐。”陵容解释。 话说两姐妹自从准备来行宫后便有些日子没见了,两人唠叨完各自的近况后,陵容倒打趣起紫安来,笑道:“你也过于小心了,这个屋里还有苍蝇蚊子还拿蝇刷子赶什么?” 紫安笑道:“小主不知道,锦荣姑姑说虽然没有苍蝇蚊子,但有一种小虫子,从这纱眼里钻进来,人也看不见。只睡着了咬一口,就像蚂蚁叮的。” 陵容道:“怨不得,这屋子后头又近水,又都是香花儿,这屋子里头又香,这种虫子都是花心里长的,闻香就扑。” 说着,就从篮子里拿起黛玉刚才手里的针线,原来是个白绫红里的兜肚,上面扎着胖娃娃抱鱼的花样,红莲绿叶,很是可爱。 陵容赞道:“嗳哟,好鲜亮活计,姐姐好手艺。” 黛玉笑道:“那是紫安的功劳,我只不过填了一把手。” “姐姐如今也是两个多月了,可不能在这些事上费心,该放就放,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就行了,好好养胎才是重点。” 陵容语重心长地说完,但看见黛玉和紫安都捂着嘴笑,满眼疑惑。 “都说容儿平日里温柔体贴,这回我可见着了。”黛玉笑着说。 “那是。”陵容还洋洋得意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啊,林姐姐,你是说我平日里不是温柔体贴的人吗?” 一阵玩闹后,紫安福了福身,道:“请容小主略坐一坐,奴婢去去就来。”得到黛玉的恩准后,就退下了。 “姐姐,紫安这是去哪儿?”陵容奇怪地问。 “紫和近日新做了一道酸梅汤,比御膳房做的好,紫安这会儿去端来,给你尝尝。” 说了会儿话,紫安便会来了,手里果然端了碗酸梅汤,待紫安端给陵容,她奇怪地问:“姐姐不喝吗?” 黛玉摇了摇头,紫安在旁解释道,“小主不知,娘娘近日的口味与平日里的不同,前些日子还爱吃酸的,现在又惦记着甜的。” 陵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喝毕,因又见那个活计实在可爱,不由的拿起针来,就替她一起作了。 话说甄嬛近日因着皇上多日歇息在宓贵嫔处,心里发烦,这日连午睡也不安稳,便起身去看沈眉庄。进了玉润堂,见她午睡刚醒,家常的一窝丝杭州攒边随意簪了几朵茉莉花,零乱半缀着几个翠水梅花钿儿,身上只穿一件鹅黄色撒花烟罗衫,下穿曲绿绣蟹爪菊薄纱裤,隐隐现出白皙肌肤,比日前丰润俏丽,格外动人。 沈眉庄正睡眼惺忪的半倚在床上就着采月的手饮酸梅汤,见甄嬛来了,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忙招手道:“她们刚做的酸梅汤,你来尝尝。” 甄嬛轻轻摇头,“姐姐忘了,我是不爱吃酸的。” 沈眉庄失笑道:“瞧我这记性,可见是不行了。”说着一饮而尽,问白苓道:“还有没有?再去盛一碗来。” 白苓讶异道:“小主您今日已经饮了许多,没有了。” 沈眉庄及了鞋子起身,坐在妆台前由着白苓一下一下的替她梳理头发。 见甄嬛闷闷的半日不说话,她不由好奇,转过身道:“平日就听你唧唧喳喳,今日是怎么了?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甄嬛只闷坐着不说话,沈眉庄看了看白苓和采月便了然,于是撇了白苓的手道:“我自己来梳,你和采月再去做些酸梅汤来。” 见她们出去,方才走近甄嬛面前坐下,问:“怎么了?” 甄嬛只蹙了眉沉吟不语,良久方道,“姐姐,我心里慌。” “可是为了皇上?”有一阵沉默,沈眉庄了然,叹了口气,“嬛儿,有句话姐姐不知应不应当同你讲。” “姐姐你说。” 甄嬛低着头。 “你我身在后宫,都是皇上的人,皇后娘娘也一早就说过,嫔妃切忌嫉妒。” 沈眉庄见甄嬛无语,只幽幽叹了一口气,恍惚看着银红软纱窗上“流云百蝠”的花样道:“凭皇上眼前怎么宠爱我们,没有子嗣可以依靠,这宠爱终究也不稳固。” 她又继续说:“皇上再怎么不待见皇长子和悫妃,终究每月都要去看他们。曹容华和欣贵嫔也是,即便生的是个女儿,皇上也是一样疼爱。前些日子宓贵嫔不是被禁足,现如今还不是照样得宠。皇上只要记挂着孩子,总忘不了生母,多少也顾惜些。若是没有子女,宠爱风光也只是一时,过了一时的兴头也就抛到一边了,那丽贵嫔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眉庄见甄嬛使劲揉搓着手里的绢子,终究没有把她近日得了个方子,调养身子的事说出来。 待甄嬛回到宜芙馆,想了想,唤了流朱进来:“悄悄去太医院看看温实初大人在不在,若是在,请他即刻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流朱答应着去了,崔槿汐看着甄嬛,甄嬛于是把刚刚沈眉庄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看到崔槿汐眼里的赞许,崔槿汐小声道:“惠嫔小主说的无不是道理,小主也要好好谋划一番,毕竟,孩子才是后宫女人生存的资本。” 不过多时,流朱回来回禀道:“荣国府贾老太太病重,皇上指了温大人前去治疗,一应吃住全在荣国府,看来贾老太太病愈前温大人都不会回来了。” 真是不巧,甄嬛微微蹙眉,问道,“荣国府?可是德妃的母家?” “是,正是德妃的母家。”流朱回答。 见甄嬛沉思,崔槿汐于是指着那窗纱对流朱道:“我记得皇后曾赐小主一匹‘石榴葡萄’的霞影纱,快去换了那个来糊窗。”转而对甄嬛微笑道:“也算是一点好兆头吧。” 石榴葡萄都是多子的意兆,甄嬛舒展颦眉,半喜还羞。 这厢陵容趁着天还没黑便回去了,回到繁英阁,宝娟立刻迎上来,服侍陵容,陵容端起茶杯,小喝了两口,便放下了。叫侍绣进来伺候,宝娟眼里划过不快,被陵容看到了,于是打发她出去。 “小主,那个宝娟似乎是皇后娘娘安排的棋子。”侍绣小声说道。 “看看吧!先安排她干些粗活,别调动的太明显。”陵容眯着眼,果不其然啊! 几天前刚到行宫,宝娟就献上一个受孕的方子,陵容也找来太医瞧瞧,也说是可以调理身体,但依陵容谨慎的心思,到底没用那个方子,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吧。不过暗中叫人调查宝娟,这人太可疑了! 话说荣国府这倒是一阵寂静,几天前打发掉了宝玉房中的袭人,宝玉和袭人的事发了。这事也巧,不过是住在府里的薛宝钗碰见了他们的事儿,一声尖叫,因离得老太太的屋近,便派鸳鸯前来查看,不想碰见这事儿,引得府里的人纷纷议论。 据说袭人是被赖大家的从被窝内连揪带拖出来的,只贴身穿着一件旧红绫肚兜,而宝玉早早被哄到了贾母房中。当袭人挨了王夫人两巴掌后,被灌下绝育汤后,便被自家的哥哥领走了,连宝玉的面也没见着。可想一个失了清白又无法受孕的女子可想今后的生活会如何。 至于宝玉,贾母觉得到底年龄也不小了,该娶妻了,其实袭人本就是王夫人放在宝玉房中的人,日后便会提为姨娘,哪想这小狐媚子到把宝玉勾引到床上去了,哪有正室还没进门,房中就先有姨娘,那岂不是狠狠打了正室一巴掌,王夫人那是恨啊。 王夫人意属自家的侄女儿薛宝钗当自己的媳妇,而薛宝钗又看到了宝玉的身子,到底名节受损,为了面子,最好就是宝钗嫁过来。而贾母嫌弃薛家皇商的身份太低,对于王夫人的暗示视而不见。 王夫人那个气啊,又偏偏薛氏(宝钗的母亲)来说搬出去,王夫人哪肯让白花花的银子飞了,又在薛氏的暗示下想起在宫中当妃子的女儿。 于是第二天就进宫去了,回来便带来了德妃的口谕,撮合金玉良缘,尽快完婚。贾母当晚就病倒了,气病的。 到底是黛玉的外家,玄凌便指了温实初去。至于贾宝玉与薛宝钗的婚事,有了娘娘的口谕,不能抗旨,便定在了明年开春完婚。至于薛家,还住在梨香园,一点搬走的意思都没,倒让府里的人暗中嘲讽,难道新娘子直接在贾府出门,又进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宴 离温仪公主满周岁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日黄昏去光风霁月殿向皇后请安,随行的妃子皆在。皇后座下三个紫檀木座位,端妃的依旧空着,悫妃和华妃各坐一边。悫妃还是老样子,安静的坐着,沉默寡言,凡事不问到她是绝不会开口的。华妃憔悴了些许,但是妆容依旧精致,不仔细看也瞧不太出来,一副事不关己冷淡样子,全不理会众人说些什么。妃嫔们也不爱答理华妃,虽不至于当面出言讥刺,但神色间早已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有皇后,依旧是以礼相待,并无半分轻慢于她。 闲聊了一阵,皇后徐徐开口道:“再过半月就是温仪的生辰,宫里孩子不多,满周岁的日子自然要好好庆祝。皇上的意思是虽不在宫里,但一切定要依仪制而来,断不能从简,一定要办得热闹才是。这件事已经交代了内务府去办了。” 曹容华忙起身谢恩道:“多谢皇上皇后关心操持,臣妾与公主感激不尽。” 皇后含笑示意她起来:“你为皇上诞下龙裔乃是有功之人,何必动不动就说谢呢?” 转向对黛玉说:“近来身子可好?如今也快三个月了,更要事事小心。” 黛玉含羞低声道:“劳娘娘记挂,一切安好。”众人嫉妒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刺得她浑身难受,又不好多言。 皇后点了点头,又对众妃嫔道:“皇上膝下龙裔不多,各位妹妹要好生努力才是。子孙繁盛是朝廷之福,社稷之福。只要你们有子嗣,本宫身为嫡母必定会与你们一同好生照料。” 众人俱低头答应,惟有华妃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皇后不以为意,又笑吟吟对曹容华说:“你这容华的位分还是怀着温仪的时候晋的,如今温仪满周岁,你的位分也该晋一晋了。旨意会在庆生当日下来。” 曹容华大喜,复又跪下谢恩。 皇后见天色渐晚,便吩咐了众人散去。出了殿,黛玉与陵容见众人一团热闹地恭贺曹容华一通,也没过去凑热闹,便一同散去了。曹容华看着黛玉与陵容远去,眼里有些着急,但一转眼又含笑看向甄嬛与沈眉庄道:“两位妹妹留步。” —————— “姐姐,你瞧她们怎么聚在一起了?”陵容很奇怪,大家都知甄嬛她们与华妃一党因余莺儿的事可是水火不容。 “诶,可能又是一个多事之秋啊!”黛玉手搭在肚子上,眼里闪过一丝不安。陵容宽慰般拉拉她的手,说:“姐姐,这盛夏还没过呢,这西瓜啊应季的水果我还没吃够,哪有那么快到秋天啊!” 黛玉拿起手帕遮住嘴笑了,她心里明白陵容在安慰她才说出这不搭理的话,“对啊,你这个小馋猫,改明儿啊这脸可都长肉了。”捏了捏陵容的脸打趣道。 “天快黑了,赶快回去吧!”黛玉还叮嘱道,“叫宫人们细心些,如今天也快黑了,更要小心脚下。” “知道了,姐姐!你也要加小心。” 今晚玄凌歇在秦芳仪处,这是玄凌除了黛玉这儿第一个过夜的嫔妃,倒让黛玉对这个秦芳仪好奇,她以为玄凌会去甄嬛那儿呢,毕竟是新宠嘛。 不过,她是不是对甄嬛给予过高关注了?黛玉在紫安梳蓖后,走到窗边的案上,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娘娘,该歇息了。”紫安铺好床。 “嗯。”放下笔。 风吹起,“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还有几滴墨水点染在纸上,显得异常刺眼。 次日一大清早,黛玉在紫安的服侍下梳洗,现如今黛玉怀孕,也不怎么整理妆容,素面朝天,连玄凌也感叹黛玉的粉面啼红腰束素,黛玉于是就更懒得打理了。 黛玉正在吃早膳,陵容便来了,说了沈眉庄有孕与敕封沈眉庄为正四品容华的消息,微微让黛玉吃惊,现如今沈眉庄的分位倒比甄嬛高了一肩,甄嬛在得宠时已晋封为从四品婉仪。 不知甄嬛是作何感想,前几日从甄嬛那边的探子才传来她似乎也在求子,只是倒让她的好姐妹先怀孕了。 看着陵容有些苦恼的表情,黛玉开口,“到底越不过你去,这些事还是顺其自然。” 陵容现如今也是正四品的安容华,原本也是有封号的,倒是被皇后一句“容容华叫人听得怪变扭的。”玄凌听后便作罢,想着以后再封个好一点的封号。这事外人怎可知,黛玉还是无意中提起陵容,才从玄凌口中听到这个缘故。不过,这“莞婉仪”怎么没听皇后向玄凌说起,这理由倒有些牵强。 陵容忍俊不禁,以手虚抚黛玉的小腹,“姐姐想什么呢?” “你还年轻,皇上也是盛年,身子慢慢调理就好了。”黛玉叹气道。 陵容面红耳赤,“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还不想生孩子呢。” 黛玉唬了一跳,捂住陵容的嘴,“这蹄子今天可是疯魔了,说这些浑话,没的胡说八道。” 陵容咬了咬嘴唇,垂首道:“不瞒姐姐说,其实我从母胎里已经伤了身子,所以不易受孕。” 黛玉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呆了半晌,方反应过来,“可否有请太医瞧瞧?” 陵容摇了摇头,黯然道:“母亲也请了许多名医,都说是要好好保养,至于怀孕,看老天爷吧!” 黛玉犹豫,她空间里也有帮助受孕的药,只是到底帮不帮陵容呢?她心里也是有私心。 沉默一会儿,陵容含笑道:“我可是看上了姐姐肚子里那一位,先说好,我可是要做他的干娘。” 黛玉忍俊不禁:“好,好,好。只是,作为他的干娘,是否有些礼物给他呢?” 陵容笑道:“好啊,林丫头,敢情是打着我的礼物来的。” 玩笑了一阵,陵容也告辞了。 陵容走后,花锦荣问:“娘娘,惠容华的礼物准备好了,可是现在送过去?” 黛玉瞧着这天,“午后再送过去吧!想必现在她那里也是门庭若市。” “是。”花锦荣刚想退下,又听黛玉问:“姑姑,礼物都准备了些什么?” 花锦荣稍微一愣,随即明白黛玉的意思,笑着说:“娘娘放心,不过是些把玩的小玩意儿。” 黛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叫她下去,又翻了翻书,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而沈眉庄那儿的气氛倒是紧张。原来是甄嬛一大清早便到沈眉庄那去了,没想到竟刚好碰到了皇上。 皇上昨儿晚歇在了沈眉庄处,没想到一大清早就见着甄嬛,待甄嬛请安后,他笑着说:“爱妃与惠容华一片姐妹情深,朕倒是羡慕。” 甄嬛娇羞,笑道:“臣妾与眉姐姐自小一起长大,现如今眉姐姐有孕,臣妾心里喜不自胜,便早早地来恭贺姐姐。” “嗯。”皇上瞧着甄嬛后面的宫女手里都拿着礼,点了点头,笑着说:“晚上过去看你。”便走了。 甄嬛恭送皇上,眼里当然是含羞,毕竟来了这太平行宫,皇上夜里就没在她那儿过夜。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沈眉庄处的宫女眼神都在发冷,并且有一位宫女悄悄进了沈眉庄的屋。 甄嬛刚想进屋,正巧敬事房的总领内监徐进良来传旨,敕封眉庄为正四品容华,封号“惠”,比她高了一肩,又赏赐了一堆金珠古玩c绸缎衣裳。 沈眉庄自是喜不自胜,求子得子,圣眷隆重,等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娘家的母亲还能进宫亲自照拂,一家人天伦团聚。 沈眉庄谢过圣恩,又吩咐人重赏了徐进良,才与甄嬛一同进内阁坐下。 聊了几句,甄嬛便匆匆回去了,眼里饱含笑意,她可没注意到的是,当她离开时沈眉庄眼里的冷意。 “小主,这莞小主也太过分了吧!截皇上都截到小主的地方来了。”沈眉庄身边的宫女愤愤不平地说。 沈眉庄挑眉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轻抚自己的肚子,也没责怪这宫女,似乎也认同她的话。 “甄嬛啊甄嬛,我当你是好姐妹,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让我无法想象的事儿,如果触及到我的底线,也别怪我了。”沈眉庄心里说道。 “诶,我只盼是个男孩才好,这样我也终身有靠了。”沈眉庄不自觉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恰好被屋里一个小宫女听见了,眼里流露出嘲讽。 当天中午,沈眉庄处所发生的事都写到纸上呈在玄凌的案上。 第二天,昨晚儿皇上歇在甄嬛处的消息传遍,又有人爆出是甄嬛到惠容华处截走了皇上,嫔妃们都在暗自里笑话沈眉庄,自此,沈眉庄与甄嬛的关系开始松动,沈眉庄对甄嬛的态度也是逐渐冷淡的,这令甄嬛很是懊恼。 这倒让甄嬛想到了一个计,沈眉庄如今有了身孕恐怕很快就不能侍寝,现在又和她生分了。而华妃虽然失势,但是难保不会东山再起,她倒是需要一个人帮她固宠,她首先想到的是淳常在,但她年龄太小了,不行。她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与她同住在一个宫殿的史美人,而且她的容貌不逊于曹容华c秦芳仪之流。 果然,甄嬛不过略在皇帝面前提了一提,一抬小轿就立即把史美人从紫京城接来送进了太平行宫陪甄嬛。素来无隆宠的妃嫔是不能伴驾太平宫避暑的,何况史美人的位分确实不高,怕是已经羡煞留在紫京城那班妃嫔了。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甄嬛接史美人来行宫是何意,气的牙狠狠的,本来能分的宠就少,又来一个,岂不是更少。众嫔妃都巴不得她们能闹出笑话来呢。 六月十九是温仪的生辰,天气有些热,宴席便开在了扶荔殿。扶荔殿修建得极早,原本是先朝昭康太后晚年在太平宫颐养的一所小园子,殿宇皆用白螺石甃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徹。因为临湖不远,还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翻月湖的水阁上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帝后并肩而坐。皇后身着绀色蒂衣c双佩小绶,眉目端然的坐在皇帝身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c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今日温仪生辰设的是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礼了。 帝后的左手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一列而下四张紫檀木大桌分别是岐山王玄洵c汝南王玄济c清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 岐山王玄洵圆脸长眉,面色臃白,一团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象。岐山王的王妃也是极美的,看上去比他年轻许多,想是正室王妃去世许久,这是新纳的续弦。 南王玄济的王妃是慎阳侯的女儿贺氏,长得并不如何出色,看上去也柔弱,并无世家女子的骄矜,只静静含笑看着自己夫君,并不与旁人说话。汝南王长得虎背熊腰,一双眸子常常散发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脸上也总是一种孤傲而冷淡的神情,看上去只觉寒气逼人。他自小失了母妃,又不得父皇的宠爱,心肠冷硬狷介,是出了名的刚傲,可是对这位王妃却极是亲厚疼惜,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为着这个缘故被人暗地里戏称为“畏妻丈夫”,倒也是一对诧叹的夫妻。席间见皇帝对汝南王夫妇极是亲厚笼络,知道是因为西南战事吃紧,近支亲族中能够在征战上倚重的只有这位汝南王。 黛玉嘴角弯弯,她很是羡慕这对夫妻能如此恩爱,但是在玄凌的只言片语中,她能猜测汝南王与六王八公有着重要联系,似乎在暗自里商量谋反。黛玉轻叹一口气,这里面可是有她的外家,贾家。 河王玄清和平阳王玄汾都尚未成亲,所以都没有携眷。清河王玄清的位子空着,直到开席也不见人来,皇帝只是笑语:“这个六弟不知道又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肯挪步了。”平阳王玄汾才十四岁,是个初初长成的少年,剑眉朗目,英气勃勃。 右边第一席坐着已经晋了容华的眉庄和刚被册封为婕妤的曹琴默,今日的宴席不仅是庆贺温仪帝姬周岁的生辰,也是眉庄有孕的贺席。温仪帝姬年幼,所以她们两个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位分远在她们之上的端妃和悫妃也屈居在第二席。而失宠的华妃则和冯淑仪共坐第三席。第四席才是黛玉和陵容的位子。第五席是甄嬛和史美人,而其他妃嫔以此排在后面。 玄凌看向黛玉坐的地方,皱眉,碍于家宴,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下酒杯的声音重了些。坐在他身边的朱宜修当然把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那恰到好处的微笑有一丝丝维持不下去了。 沈眉庄穿着绯红绣“杏林春燕”锦衣,一色的嵌宝金饰,尤其是发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通体纹饰为荷花c双喜字c蝙蝠,簪首上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c如意双全,是太后听闻眉庄有喜后专程遣人送来的,珍珠翠玉,赤金灿烂,更是尊贵无匹,显得眉庄光彩照人c神采飞扬。 曹婕妤一身傣锦洋莲紫的裙褂,满头珠翠明铛,也是华丽夺目。她们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宫女,为酒爵里不断加满美酒,最受人奉承。 华妃自从进太平宫那日随众见驾请安后再未见过皇上。今日也只是淡淡妆扮了默默而坐,幸好冯淑仪是最宽和无争的人,也并不与她为难。 临开席的时候才见端妃进来,右两三个宫女扶着才颤巍巍行下礼来。皇帝忙离座扶了她一把,道:“外头太阳那么大你还赶过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端妃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微笑:“温仪公主周岁是大事,臣妾定要来贺一贺的。臣妾也好久没瞧见温仪了。” 曹婕妤忙让乳母抱了温仪到端妃面前。天气热,温仪只穿了个大红绣“丹凤朝阳”花样的五彩丝肚兜,益发显得如粉团儿一般。端妃看着温仪露出极温柔慈祥的神色,伸手就想要抱,不知为何却是硬生生收住了手,凝眸看了温仪半晌,微微苦笑道:“本宫是有心要抱一抱温仪的,只怕反而摔着了她。也是有心无力啊。”说着向扶着她的宫女道:“吉祥。” 那个叫“吉祥”的小宫女忙奉了一把金锁并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项圈到曹婕妤面前。金锁倒也罢了,只那个项圈正中镶着一颗拇指大的翡翠,水汪汪的翠绿欲滴,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产自渥南国的老坑细糯飘翠,想必是端妃积年的心爱之物。 果然皇帝道:“这个项圈很是眼熟,像是你入宫时的陪嫁。”又道:“还是个孩子,怎能送她这样贵重的东西。” 端妃歪向一边咳嗽了几声,直咳得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方含笑道:“皇上好记性,只是臣妾长年累月病着,放着可惜了。温仪那么可爱,给她正好。” 曹婕妤显然没想到端妃送这样的厚礼,又惊又喜,忙替温仪谢道:“多些端妃娘娘。” 端妃轻轻抚摸着温仪的脸颊感叹道:“上次见她还是满月的时候,已经这么大了。长得眉清目秀的,长大一定是个美人。” 曹婕妤笑着让道:“娘娘谬赞了,娘娘快请入席吧。” 端妃站着说了一会子话早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宫女们忙扶了她坐下。 端妃与众人点头见过,打量了沈眉庄几眼,看到黛玉时眼里是惊艳,但在看到甄嬛时却微微一愣,旋即朝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转头若无其事微笑着对皇帝道:“皇上又得佳人了。” 皇帝也不说话,只置之一哂。皇后却含笑道:“妹妹常年累月不见生人,所以还留着当年的眼力呢。” 话说得没头没脑,众人只顾着说笑没放在心上。恐怕只有黛玉和甄嬛两人心里知道端妃与皇后的对话是何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宴(二) 案上名酒热炙,腊味野珍,殿角箜篌悠悠,微风拂帘,令人心旷神怡。黛玉因有孕,不能饮梨花白,这梨花白虽酒味甘醇清甜,但后劲却大,她见陵容酒过三巡,脸色发红,见众人把酒言欢兴致正高,便悄悄扯了陵容出去换件衣裳醒酒。 “姐姐,我没叫人备下替换的衣裳。”陵容酒酣耳热,贴身的小衣早被汗水濡得黏糊糊得难受,又没有衣裳替换,实在不知怎么办。 “没事,我那里还有一套衣裳。”锦荣早吩咐了紫安记得在扶荔殿旁的小阁里备下了替换的衣裳。扶荔殿虽然比别处凉快,可是温仪帝姬的周岁礼是大事,虽不需要按品大妆,可依旧要穿着合乎规制的衣服,确实让人难受。 小阁里东西一应俱全,专给侍驾的后妃女眷更衣醒酒所用。 黛玉换过一身浅粉的宫装,陵容早已在外间等候,此时陵容身穿一套浅蓝的宫装,她饮了一口茶笑道:“姐姐的衣服于我还挺合身。” 黛玉一笑, “前几日锦荣姑姑便告诉你今日要带替换的衣物。你这丫头,知道你没记性,早早吩咐人备下适合你的衣裳。” “是吗那谢谢姐姐。”陵容姣着手拍,黛玉瞧她这样,笑道:“哟,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了。” “不是的,姐姐。”陵容脸红。又道: “姐姐可要立即回席?” 黛玉想了想笑道:“好不容易逃席出来,不如去散散心罢,顺便你也醒醒酒。” “正有此意。”说罢,两姐妹扶着各自的宫女出去。 外面果然比殿里空气通透些,御苑里又多百年古木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欲滴,比别处多了几分凉爽之意。这时节御苑里翠色匝地,花却不多,只有石榴花开到极盛,很是喜人。黛玉与陵容慢慢看了一回花,又逗了一回鸟。 不知不觉走得远了,黛玉走得微觉腿酸,忽见前头有座小轩,便与陵容去那休息,四周也寂静并无人行。 另一边扶荔殿上,皇后见着皇上脸色发红,微微有醉酒之意,关切地问:“皇上,不如出去醒醒神罢。” 皇上“唔”的一声,站起身来,站在身后伺候的李长立马扶着他出去。皇后留下应酬宫妃命妇,脸上保持得体的笑意。 玄凌出了殿后,无刚才的醉意,走向了刚刚黛玉陵容去的地方。 黛玉与陵容正说话间,忽听远远一个声音徐缓吟诵道:“云一涡,玉一梭” 黛玉暗想道,这是李后主的词,其时后主初遇大周后,后主吟诵新词,大周后弹烧槽琵琶,舞《霓裳羽衣曲》。陵容也想到了,皱眉道,“是谁这般放肆。” 黛玉与陵容携手出去,隔着假山,远远地见着一汪清泉。也看到了甄嬛,只是她正在凉郁沁人的泉里戏水。 陵容本不待见甄嬛,现如今瞧见她水中的赤足,心中更是厌恶。 “姐姐,这莞婉仪也太没规矩了吧!”陵容气愤,看着黛玉。 “嘘,你瞧瞧。”黛玉指向甄嬛那边。陵容看到了更令她惊讶的事。 那边甄嬛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竟没有发觉那声音越来越近。猛然间闻得有醺然冷幽的酒香扑鼻而来,甜香阵阵,是西越进贡的上好的“玫瑰醉”的气味,却夹杂着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兜头兜脸席卷而来。心中一唬,足下青苔腻腻的滑溜身子一斜便往泉中摔去,流朱不及伸手拉她,惊惶喊道:“小主!” 眼见得就要摔得狼狈不堪,忽地身子一旋已被人拉住了手臂一把扯上了岸,她还没回过神来,只听他笑嘻嘻道:“你怎么这样轻?” 一惊之下大是羞恼,见他还拉着她的手臂,双手一猛力使劲,推得他往后一个趔趄,忙喝道:“你是谁?!” 流朱慌忙挡在甄嬛身前,呵斥道:“大胆!谁这样无礼?” 抬眼见他斜倚在一块雪白太湖山石上,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一支紫笛斜斜横在腰际,神情慵倦闲适。 他被甄嬛推了却不恼,也不答话。只怔了怔,微眯了双眼,仿佛突见了阳光般不能适应。他打量了我几眼,目光忽然驻留在地上,嘴角浮起一缕浮光掠影的笑:“李后主曾有词赞佳人肤白为‘缥色玉柔擎’,所言果然不虚也。只是我看不若用‘缥色玉纤纤’一句更妙。” 甄嬛一低头,见他双目直视着她的裸足,才发现自己慌乱中忘了穿鞋,雪白赤足隐约立在碧绿芳草间,如洁白莲花盛开,被他觑了去品题赏玩。又羞又急,忙扯过宽大的裙幅遮住双足。自古女子裸足最是矜贵,只有在洞房花烛夜时才能让自己的夫君瞧见。如今竟被旁人看见了,顿觉尴尬,大是羞惭难当。 黛玉与陵容隔得远,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就知甄嬛被一个外男见了赤足,又与他说了一会儿话。 “姐姐”陵容无语,本想打断他们,可转念一想,又无此意了。 “玉儿。”玄凌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到吓了她们一大跳。 “参见皇上。”黛玉陵容行礼毕,对视一眼,不知皇上看到了吗? 气氛略微尴尬,还是黛玉先出声,“皇上也出来醒酒。” 玄凌看着黛玉,这才一笑,“回去吧!出来也久了。” 黛玉陵容与玄凌一同回去自然引得宫妃们羡慕。甄嬛早先一步回去,没看见玄凌与前排坐的黛玉与陵容正奇怪,就瞧见他们回来了。 黛玉与陵容回到位置,只见李长走过来,对着黛玉道:“娘娘,皇上请您过去。” 黛玉疑惑,望向玄凌,只见他笑着看着自己,黛玉顶着全部人的瞩目,走了过去。 只见他身边加了一张椅子,只比皇后的位置略低半阶。“过来这边坐。”玄凌指了指。 “皇上”身边的朱宜修脸发白,脸上惊讶,那个位置堪比副后,这让她如何能忍。 “皇上,臣妾”黛玉也是一惊,连忙跪下,有些不知所措,脸色发白。 “起来,过来坐下。”黛玉听着玄凌似发怒的语气,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坐到了那个位置,但坐如针毡。 “朕也有些醉意了,叫人上些瓜果解酒吧。”宫女早捧上井水里新湃的各色鲜果,澄澈如冰的水晶攒心大盘里盛着香瓜玉白,西瓜鲜红,莲蓬盈翠,葡萄凝紫。 “宓贵嫔如今爱吃甜,把西瓜端过去。” “谢皇上。”黛玉含羞。 这时曹婕妤走过来盈盈浅笑道:“今日的歌舞虽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刻板了些。本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来可好?” 玄凌道:“今日你是正主儿,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臣妾想宫中姊妹们侍奉圣驾必然都身有所长,不如写了这些长处在纸上抓阄,谁抓到了什么便当众表演以娱嘉宾,皇上以为如何?” 玄凌颔首道:“这个主意倒新鲜。就按你说的来。” 曹婕妤忙下去准备了,不过片刻捧了个青花纹方瓶来,“容华妹妹有孕不宜操劳,这抓阄行令的差事就让臣妾来担当吧。” 玄凌道:“怎么,你这个出主意的人儿自己不去演上一段儿?” 曹婕妤道:“臣妾身无所长,只会打珠络玩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经想好了,无论各位姐妹表演什么,臣妾都送一串珠络儿以表心意。皇上您说好不好?” “那也勉强算得过了。” 沈眉庄在一旁道:“万一抽中的纸签上写着的不是某位姐妹的长项,可要如何是好呢?” 曹婕妤笑道:“就算不是长项,皮毛总是懂得些的。况且都是日日相见的姐妹,随意即可。” 筵席已经开了半日,丝竹声乐也听得腻了,又因刚刚的事气氛有些微妙,见曹婕妤提了这个主意,都觉得有趣,跃跃欲试。 宫中妃嫔向来为争宠出尽百宝,争奇斗艳。如今见有此一举,又是在帝后亲贵面前争脸的事,都是存了十分争艳的心思。 曹婕妤抽得皇后是左右双手各写一个“寿”字。皇后书法精湛本是后宫一绝,更不用说是双手同书。两个“寿”字一出,众人皆是交口称赞。 端妃体弱早已回去休息,黛玉因怀孕也没参加;冯淑仪填了一阕词;陵容高歌了一曲;恬贵人与秦芳仪合奏一曲《凤求凰》;刘良媛画了一幅丹青“观音送子”;俱是各显风流。 曹婕妤素手一扬,抽了一枚纸签在手心道:“这甄婉仪的。”说着展开纸签一看,自己先笑了:“请妹妹作《惊鸿舞》一曲。”转头对玄凌笑道:“妹妹姿貌本是‘翩若游龙,婉若惊鸿’,臣妾又偏偏抽到这一支,可见是合该由妹妹一舞了,妹妹可千万不要推却啊。” 甄嬛双手微曲,暗自窃喜,她可是练了许多年的惊鸿舞。 欣贵嫔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脸上早露了几分不屑:“甄婉仪才多大,怎能作《惊鸿舞》?未免强人所难了。” 曹婕妤笑道:“欣姐姐未免太小觑婉仪妹妹了。妹妹素来聪慧,再说若舞得不如故皇后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姐妹随兴即可,不必较真的。”欣贵嫔听罢扭过头去没说什么。 原本独斟独饮的华妃出声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强?故皇后曾一舞动天下,想来如今也无人能够媲美一二了。”说罢再不发一言,仰头饮下一杯。 皇后听得再三有人提及故皇后,脸上微微变色,只看着玄凌。见玄凌若有所思,轻声道:“《惊鸿舞》易学难精,还是不要作了,换个别的什么罢。” 沈眉庄已与甄嬛情分淡去,她自知甄嬛醉心于诗书,但也不会帮她说话。 黛玉已无刚刚的紧张感,众人也把目光投到了游戏当中,现在正悠闲地吃着西瓜,看着“大戏”,眼瞧着这“大戏”还没开场就要谢幕了,她凝视着玄凌,玄凌察觉黛玉的目光,眼中带有笑意,这才缓缓道:“宫中许久不演《惊鸿舞》,朕倒想看一看了。婉仪,你随便一舞即可。” 既是皇帝开口了,再也推辞不得,甄嬛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大殿中。 乐起,舞起,甄嬛也翩然而起,到底拘于纯元皇后的舞姿,毫无新意。 忽听一缕清越的笛声昂扬而起,婉转流亮如碧波荡漾c轻云出岫。众人一瞧,一位男子立在庭中,执一紫笛在唇边悠悠然吹奏,漫天紫色细碎萝花之下,雪白衣袂如风轻扬。几个音一转,曲调已脱了寻常《惊鸿舞》的调子,如碧海潮生,落英玉华,直高了两个调子,也更加悠长舒缓。 黛玉与陵容对视,眼里都透露出惊讶。 这倒让甄嬛脱离了平日所学舞姿的拘泥,云袖破空一掷,尽兴挥洒自如。舞毕,玄凌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两个人,突地笑道:“婉仪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赏。” 甄嬛心里略微不满意。坐在第一排的沈眉庄狠狠捏紧手帕。甄嬛,你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舞若没有十年的功夫那是不可能跳出来的。 玄凌向那个男子笑道:“六弟你来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玄清举杯亦笑:“臣弟已吹曲一首为新嫂歌舞助兴,皇兄怎的也要看新嫂们的面不追究臣弟才是。”说着一饮而尽。 黛玉和陵容更是心惊,六王?是皇上的兄弟,就不知皇上那时看到多少了。黛玉拿起一块西瓜来吃,面带微笑。 华妃再度起势这是意料之中,华妃有汝南王撑腰,又有父亲效命军中,想来很快能重掌六宫之权。 一时宴毕,众人皆自行散去。 进入七月,白天的辰光越发长了,午后闷热难言,日头毒辣辣的,映着那金砖地上白晃晃的眼晕,一丝风也没有。黛玉有孕也接近四个月了,小肚微挺,人还是那般长不胖,愁死了玄凌,也累坏了紫和。 一日近黄昏的时候,黛玉从水绿南薰殿回来,玄凌觉得红袖添香岂不妙哉,会召黛玉过去,可是黛玉好歹是个孕妇,哪能坚持那么久,要知道,玄凌一埋进公务中就几个时辰,所以,红袖添香是真,但做胎教是重要原因矣。 黛玉没没见着玄凌手中的书,都会无语,四书五经,肚子里的孩子能听懂吗? 黛玉正想着,不防廊上的鹦哥见黛玉来了,嘎的一声扑了下来,倒吓了一跳,因说道:“你作死的,又扇了我一头灰。” 这只鹦鹉是叶澜依送给她的,当报救命之恩。这叶澜依原来是个驯兽女,当日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对于驯兽师来说,这些都挺正常,不过,就她倒霉,刚好背朝地,压着了背。 那日黛玉正好正缠着玄凌来看马,碰见了这事儿,于是便帮了一把,玄凌似乎对于叶澜依的意外很吃惊,答应了黛玉的请求,叫人请了太医来看看。对于身份卑微的驯兽女,这是何等的荣耀,但叶澜依始终是态度淡淡。 那鹦哥又飞上架去,便叫:“姑姑,快掀帘子,娘娘来了。”黛玉便止住步,以手扣架道:“添了食水不曾?” 一位小宫女小声说,“秉娘娘,喂过了。” 紧接着那鹦哥便长叹一声,竟大似黛玉素日吁嗟音韵,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尽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黛玉紫安听了都笑起来。 紫安笑道:“这都是素日姑娘念的,难为他怎么记了。” 黛玉便命将架摘下来,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于是进了屋子,在月洞窗内坐了。吃毕安胎药药。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窗,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黛玉无可释闷,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做戏,又将素日所喜的诗词也教与他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事发 黛玉用过晚膳已是天黑,黛玉站在阁楼上,打开临湖的窗,晚风阵阵,星斗满天,荷香宜人,湖边植满茂盛的菰草c红蓼c芦荻与菖蒲,迎风飒飒,几只水禽c白鹤嬉戏其间。 “娘娘,起风了,还是在屋里坐着吧。”锦荣在胖劝道。确实夜风徐徐吹过,有清淡的凉意。 “嗯,进屋吧。” 翌日,黛玉斜坐在椅上由太医把脉,太医院提点章弥侧头凝神搭了半天的脉,这才道:“娘娘一切安好。” 事毕,黛玉疑惑地问 :“太医今儿怎么那么早来?” 忽见他嘴唇越抿越紧,山羊胡子微微一抖,额上已经沁出了黄豆大的汗珠,黛玉见状道:“怎么,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得告诉我听。” 章太医慌忙跪下道:“娘娘恕罪。”说着举袖去拭额上的汗,结结巴巴道:“昨夜里臣诊出沈常在小主她并没有胎像。” 沈常在?宫里可没这号人啊。 还是锦荣反应过来,“沈常在可是惠容华小主!” “是。”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原来沈眉庄联同她的老乡刘畚制造一出“假孕”,不巧昨夜被欣贵嫔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抱着一条沾有血渍的绸裤,才被众人发觉。现如今被着降为常在,幽禁玉润堂,不得玄凌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黛玉可不相信沈眉庄有那么蠢,不过宫里大有人相信。她看着太医,冷笑道, “怎么?也怀疑本宫的肚子里并无龙胎?”说完还摸摸肚子,已微微隆起。 章弥磕了个头 ,惶恐道:“臣不敢,是皇后娘娘安排臣替娘娘把脉,以保龙嗣无恙。” “好了,瞧你那个胆,下去吧。”黛玉口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待紫安送章太医出门后,锦荣靠近来,说:“娘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黛玉依旧表情淡淡的,锦荣无奈退下。 黄昏黛玉心烦难耐,便出了门,走不多远,绕过海棠春坞到到屋后的通月湖,坐在湖边的亭子上纳凉。 “哟,姐姐在这好清闲,让妹妹好生羡慕。”远远地传来了陵容的声音。 “你这丫头,改日搬过来与我一同住这儿可好?”黛玉拿起帕子遮嘴笑道。 陵容坐下 ,笑着说:“姐姐,我说笑呢。姐姐这地方儿虽好,但恐怕妹妹我无福消受。”陵容意有所指。 黛玉明白她的话,娇羞地转过身去。 不料半会儿,陵容提议道,“姐姐,不如去船上纳凉吧。” 湖边停了一只船,见着有人在旁边候着,黛玉心欲动,旁边的锦荣见状,劝道说:“娘娘要小心。” 黛玉知道她在关心她,笑着对她说:“无事,本宫会多加注意。” “姐姐这是同意了?太好了。”陵容又在一旁嘀咕,“姐姐才不会有事呢,有皇上的人护着。” 黛玉耳尖,听后娇嗔, “在嘀咕什么呢?” “没有。姐姐,走吧!” 走到船边,那几个驾娘早把两只棠木舫撑来。众人扶了黛玉先上了船,次后陵容。一众贴身伺候的人也上去,其余的宫女太监俱沿湖随行。上去后,陵容立在船头上,也要撑船。黛玉坐在舱内道:“妹妹,那不是玩的!虽不是河里,也有好深的。撑船的事交于她人,快快进来。” 陵容笑道:“姐姐,我没事,姐姐你就只管放心。”说着,便一篙点开,到了池当中。一会儿船就离了岸边,掩映在浓绿花荫里,荫凉如水,凉风吹过满湖粉荷碧叶,带来些许清凉。其时见斜阳满湖,色灿如金,照在湖边九龙影壁琉璃之上,刺眼夺目。 不一会儿,陵容只觉乱晃,忙把篙子递与驾娘,方进去与黛玉同坐。 黛玉笑道:“你瞧瞧着一身汗。”说毕,拿着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陵容道:“就每年的这些日子可以这般爽快了,像我们出生在水乡的女儿们,何曾没撑过船,采过莲呢。” 黛玉隐隐有些伤感,这让她想起了林如海,许久未见家人,甚是想念。还有四个月就可见到爹爹哥哥嫂子了,黛玉摸了摸肚子想到。 陵容见她如此,也知不小心碰到她的伤感,小心转移话题,说道了昨天晚上的事。 当时陵容可在场,话说也是皇后娘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多加关怀体贴,恪尽皇后职责,诸妃亦追随皇后,便齐齐到沈眉庄看望,才引发诸多事宜。事毕,陵容回想起宝娟前些日子献的方子,后背一阵冷汗,莫非这“假孕”一早是用在她身上的?后因她没用这方子,便转了对象,用在了沈眉庄身上。 陵容把她的猜测原原本本说给黛玉听,黛玉听后沉默半会儿,露出苦笑,“这是打压我呢。”谁都知陵容是她的好姐妹,背后的人当然也是知道,可能还巴不得在陵容被陷害后,黛玉奔波劳累,一不留神,孩子就没了呢。倒不想陵容没在意这些,让计划改了。 两姐妹对视一眼,动动唇,可看出都在无声地说:“皇后。” 两姐妹各怀心事,沉默一会儿,陵容先回过神来,见黛玉蹙眉,想了会儿,莞然一笑,“姐姐,昨夜里沈眉庄被揭露‘假孕’后,甄嬛的反应如何吗?” 黛玉回过神来,“她们俩不是已经貌神离合了吗?”想了一会儿,看着陵容继续说:“难不成落井下石?” “姐姐聪明。”随后陵容把昨夜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原来在黛玉回去后,甄嬛携史美人来到水绿南薰殿,玄凌心情也是大好,便同她们吃了晚膳,见去玉润堂的路不远,所以一同去看望沈眉庄。 料想,沈眉庄“假孕”事发,众人避之不及,唯恐祸及到自己,而甄嬛做了个出乎意料的行为,她突然与沈眉庄并肩而跪,刚叫出口“皇上——” 玄凌逼视向她,语气有丝嘲弄:“谁敢替沈氏求情,一并同罪而视。” 沈眉庄之前得宠已经惹得众人侧目,见她出事幸灾乐祸还来不及,现在玄凌说了这话,更没有人肯出言求情了。 但是一直站在甄嬛身边的史美人瞥了沈眉庄一眼道:“皇上。宓贵嫔也怀有身孕,不知” 玄凌一声暴喝,怒目向她:“住口!”史美人立刻吓得噤声不敢再言。 众人见状慌忙一齐跪下请玄凌息怒。 “美人史氏,出口逊言,误谬高位嫔妃,着降为更衣。即日送回宫中,不得朕令不许出宫。”玄凌的语气森冷如冰雪。 “皇上——”这回甄嬛真心急了,她可是才把史美人接过来固宠,没想到一语成灾,可恨她为史美人做那么多功夫,真是没用的人!甄嬛低下的双眸闪现出一丝恨意。 “怎么,对朕的旨意不满?”玄凌冷眼看去,史美人早已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完了,她的一生完了。 众人见状立马低下头去,忙道: “不敢。” 随后玄凌的目光落在眉庄发上,伸手拔下那支赤金合和如意簪掷在地上,簪子“丁零”落在金砖地上,在烛光下兀自闪烁着清冷刺目的光芒。玄凌道:“欺骗朕与太后,你还敢戴着这支簪子招摇!”这一下来势极快,沈眉庄闪避不及,亦不敢闪避,发髻散落,如云乌发散乱如草,衬得她雪白一张俏脸僵直如尸。 皇后极力劝解道:“皇上要生气沈容华也不敢辩,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玄凌静一静气,对沈眉庄道:“朕一向看重你稳重,谁知你竟如此不堪,一意以假孕争宠,真叫朕失望至极。” 沈眉庄也不敢辩解,只流着泪反复叩首说“冤枉”。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甄嬛就抢在眉庄身前,流泪哭泣道:“皇上不许臣妾求情臣妾亦不敢逆皇上的意。只是请皇上三思沈容华纵使有大错,还请皇上念在昔日容华侍奉皇上尽心体贴。臣妾当日与容华同日进宫,容华是何为人臣妾再清楚不过。纵然容华今日有过也请皇上给容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虽然眼下沈容华让皇上生气,可是若有一日皇上念起容华的半点好处,却再无相见之期,皇上又情何以堪啊!”说罢额头贴在冰冷砖地上再不肯抬头。要不是众人皆知她们的关系闹崩,还以为真是一幅好姐妹的模样。 皇后亦唏嘘道:“甄妹妹之言也有理。沈容华今日有过也只是太急切想有子嗣罢了,还望皇上顾念旧情。” 不知是不是甄嬛和皇后的话打动了玄凌,他默默半晌,方才道:“容华沈氏,言行无状,着降为常在,幽禁玉润堂,不得朕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沈眉庄磕头谢恩,低下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甄嬛这话,不是已经说死了她确实是为了争宠而假孕,真是帮她吗? 随后李长试探着问:“请皇上示下,刘畚和那个叫茯苓的宫女” “追捕刘畚,要活口。那个宫女”他的目光一凛,迸出一字:“杀。” 听完整个经过,黛玉微微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莲蓬,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莲子。陵容劝道:“姐姐别再剥那莲子了,水葱似的指甲留了两寸了,弄坏了可惜。旁边可有宫女们剥好的莲子。” 黛玉听后,仿佛听了劝,放下莲蓬。天色已晚,陵容乘着天未黑回去了,陵容刚走,只见紫安忙地跑过来道:“娘娘,敬事房来了口谕,说皇上晚上过来,请娘娘准备呢。” “嗯。”黛玉并未在意,继续道:“叫紫和做点皇上爱吃的甜品,准备接驾。” 天已全黑了,还不见玄凌要来的动静,往日他可是早早地来了。黛玉独自坐在偏殿看书,丝毫没有准备接驾之意。 玄凌走进屋,屋内静悄悄的,他故意放重脚步,黛玉听了也不回头,继续看书,大有忽视之意。 玄凌摸了摸鼻子,走过去从后搂着她,说:“我来晚了,玉儿不要生气。”语气带有疲惫之意。 没听她回应,将她转过身来,才发现她在啜泣。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见她脸色也无大碍,想了会儿,笑道:“不如这会子你要打要骂,凭你怎么样,千万别不理我!” 说着,把“好妹妹”叫了几十声,黛玉心里原是委屈的,听见玄凌如此叫唤,因又掌不住,泪中带些羞涩道:“你也不用来哄我!谁是你妹妹!” “你是我的好妹妹啊,来,叫声四哥听听。”黛玉听后登时脸上红涨,两眼直瞪瞪的瞅了他半天,气的“嗳”了一声,说不出话来。然后便咬着牙,用指头狠命的在他额上戳了一下子,“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刚说了三个字,便又叹了一口气,仍拿起绢子来擦眼泪。 玄凌伸手拉了她一只手,叹道: “玉儿,你可真是我前世的冤家。”有继续说,“想必你已知道了,史更衣我已送回宫里,以后再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黛玉细细品味这句话,心里了然。 “她可是忠靖侯史鼎的长女?”黛玉看着他。 良久,玄凌才回了句 “是。”这保龄侯史鼐这乃是保龄侯史公次子,贾母的同胞弟弟,也就是说,贾母是史美人的姑奶奶。 “玉儿,我不能等了,你可理解我的苦心?” “嗯。”良久黛玉喏喏地说:“恳请皇上怜恤臣妾的外祖母,她年事已高,臣妾想让她安享晚年。” 说毕,长跪不起。 “玉儿,快起来!”玄凌伸手扶她坐下,“好,我答应你。” “谢皇上。”黛玉面露欢喜。 “可是这条件也不是白给的,也是有条件的。” “嗯?”看着黛玉迷茫的眼神,玄凌哑然失笑。 夜晚烛火点在殿中,打在黑暗中,幽幽荧荧,床上依稀可听衣服摩擦之声,隐隐约约传来“玄凌,不可,会伤着孩子的。”“我已经问过太医,胎像已稳,可以行房事,我会轻一点的。” 夜静了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殿中鲛纱轻拂,偶尔一两声蛙鸣,反而显得这夜更静更深。黛玉依着玄凌睡下,玄凌紧搂她在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结局(1) 日子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一如既往地过下去。七月末的时候,夜渐渐不复暑热,初有凉意。 黛玉怀孕快接近六个月,胎已固。即使在玄凌的保护下,期间不是没有危险发生,像吃食里混入红花,路上出现块鹅卵石等等之类。每每令玄凌大为恼火,接连处置了几个宫女太监,甚至是一个低位嫔妃。 黛玉身边的宫女太监个个警惕,唯恐自家主子出什么意外,只有黛玉似乎不在意般,漫不经心,只有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宝宝很健康。有一次黛玉想许久没进竹轩,于是趁晚间休息,遣众人到外间,趁此机会进去,这才知道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好的呆在她肚子里,并无受什么外界影响。 到了八月,当黛玉在怀孕六个月半月是被太医确诊为肚子里是个公主时,后宫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之前出现的事故就少了许多。 原本黛玉以为玄凌会有所失望,没想到当听到这个消息,还特地兴冲冲地过来,抱着黛玉转了一圈,说:“玉儿,咱们有小公主了!我太高兴了!” “玄凌,小心点。”其实怀孕过了五个月后,黛玉倒不经常照镜子,女以悦为容,黛玉本是个“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的女子,身形纤痩,但孕期过了五个月,肚子鼓了起来,肉也长了起来,倒令她苦恼多日。 “还有四个月咱们的小公主要出生了,我已经想好几个名字和封号了,你是孩子的娘亲,小字就由玉儿取。” 黛玉失笑道,“玄凌开心就好。” 进来温宜公主身体虚弱,老是吐奶,太医开了药也不见效,黛玉也是快为人母,心里怜惜。一天上午跟随皇上皇后与众人一同去探望温仪帝姬。平日富丽堂皇的慎德堂似乎被愁云笼罩。曹婕妤双目红肿,华妃站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太医畏畏缩缩站立一旁。 温仪公主似乎刚睡醒,双眼还睁不开,精神似乎委顿。 保姆抱着轻轻哄了一阵,曹婕妤又拿了花鼓逗她玩。华妃在一旁殷勤道:“前几天进的马蹄羹本宫瞧帝姬吃着还香,不如再去做些来吃,大家也好一起尝一尝。” 黛玉站在玄凌右边的位置,不过后退了一步,皇后在左,玄凌望右边看了一下,见黛玉目光一直望着温宜那边,想了会儿道:“也好,朕也有点饿了。” 华妃笑了笑,正要吩咐宫女去端马蹄羹,忽听玄凌出声,“宓贵嫔不爱吃甜的,她的那份少搁些糖。”一语即出,几道目光落在黛玉身上。 华妃在旁愣了一下,笑道,“臣妾记得宓贵嫔之前可是爱吃甜食,现在又爱吃辣的,想必肚子里的公主也是个活泼的。”“公主”二字一出,众人才想起黛玉怀得不过是个公主。 “华妃许久无孕,自然不知孕妇的辛苦。”玄凌话一出,华妃的微笑维持不下去了。这孩子,可是一直是她的痛。其余人见此,都静静地低下头或摆弄着裙摆。 不过一会儿,马蹄羹就端了上来。 实是很简单的一道甜点,用马蹄粉加绵糖和滚水煮至雪白半透明状,再加些密瓜c桃子和西瓜的果肉进去,很是开胃。 温仪公主尚且年幼,她那碗中就没放瓜果。曹婕妤就着保姆怀中一勺一勺小心喂到她口中,不时拿绢子擦拭她口角流下的涎水,见到吃的香甜,疲倦面容上露出温柔笑颜。 皇后见状微笑道:“本宫瞧公主吃着香甜,看来很快就会好了。” 曹婕妤闻言显出感激的神色,道:“多谢皇后关怀。” 才喂了几口,乳母上前道:“小主,到给帝姬喂奶的时候了。”说着抱过温仪侧身给她喂奶。 小小一个孩子,乳母才喂完奶汁,不过片刻就见乳白奶汁从口中吐出,很快鼻中也如泉涌般喷泻而出,似一道小小的白虹,连适才吃下的马蹄羹也一同吐了出来。温仪小而软的身子承受不住,几乎要窒息一般颤栗,呛得啼哭不止,一张小脸憋得青紫。曹婕妤再忍不住, “哇”一声哭了出来,从乳母手中抢过孩子,竖抱起来将脸颊贴在温仪小脸上,手势温柔轻拍她的后背。 华妃亦流泪,伸手要去抱温仪。曹婕妤略略一愣,并没有立即放手,大有不舍之意。华妃这才悻悻放手。 一时间人仰马翻。 玄凌听得女儿啼哭登时大怒,上前两步指着太医道:“这是怎么回事,治了三天也不见好。发更加厉害了!” 太医见龙颜震怒,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砰砰叩首道:“微臣微臣也实在是不知。照理来说婴儿吐奶大多发生在出生一两月间,因幽门细窄所致。如今帝姬已满周岁”他使劲拿袖子擦拭额上汗水。 玄凌怒喝:“废物!无用的东西!连婴孩吐奶也治不好。” 皇后忙劝慰道:“皇上勿要生气,以免气伤身子反而不好。让太医细细察看才是。” 太医连连磕头称是。想了片刻道:“微臣反复思量恐是帝姬肠胃不好所致,想是服食了伤胃的东西。微臣想检看一下从帝姬吐奶严重之日起至今吃过的东西。” 玄凌不假思索道:“好。” —————— 乱,简直是乱!黛玉被锦荣搀扶着回屋。 “娘娘,你那没事吧!”锦荣担忧地看着她。 “无碍。”黛玉挥挥手,令她下去,屋里头只留下她一个人。 诶,黛玉叹息。手摸了摸肚子,轻声道:“宝宝,我的乖女儿,娘亲一定会护你周全。” 今天发生的的事从温宜身上起,而从甄嬛身上落,小小的木薯粉为何刚好只有甄嬛那头取过?想必屋里出了内奸。那为何端妃如此重视甄嬛,甚至替她解围?这其中的原因倒让黛玉怎么也想不透。 还有一点是,温宜年纪小,以后要是知道她的亲生母亲为了利益,来牺牲自己女儿的身体健康,不知作何感想。黛玉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西南的一战打的甚苦,玄凌日日忙于政务,也不时发一下火,倒让自己的身子渐痩,所以大家也没在这节骨眼上惹是生非,后宫也因此得到一阵平静,这样的平静一直维持到了回銮后的中秋节。 循例中秋都要紫京城中度过。回銮的日子便定在了八月初五。回銮时后妃仪仗已不同来时,沈眉庄的车被严加看管,轻易不能下车;华妃的翠羽青鸾华盖车辇紧随于皇后凤驾之后,威风耀目,一扫来时的颓唐之气。连着两日车马劳顿才回了紫京城,虽是坐车,黛玉却也觉得疲惫。 中秋节礼仪缛繁,玄凌在外赐宴朝臣,晚间后宫又开家宴,皇后操办的极是热闹,皇长子予漓与淑和c温仪两位公主承欢膝下,极是可爱。 按仪制,家宴开于后宫正门第一殿徽光殿,诸王与内外命妇皆在。太后似乎兴致很好,竟也由几位太妃陪着来了。太后南向升宝座,诸位太妃分坐两侧相陪。殿南搭舞台,戏舞百技并作。帝后率妃嫔c皇子c帝姬进茶进酒,朝贺太后千秋万岁。 贺毕,各自归位而坐。朝贺的乐曲在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乐队里的歌工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寿祝酒的贺辞。 中秋佳节,玄凌颁布一道圣旨,大概意思就是“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在贵贱上分的,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岂有不思想之理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儿,不能一见,倘因此成疾,亦大伤天和之事。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此旨下了,众人哗然。 觥筹交错,黛玉微微含笑看向玄凌,他显然是见到了,亦含笑向黛玉,目光眷恋如绵。尔后,黛玉欲先行告退,太后见她大着肚子,遂和蔼道:“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说着命人拿东西赏赐她。黛玉闻言躬身谢过太后关心,告退。 “娘娘身子可有无大碍?”回到长乐宫,紫乐早早地迎出来,扶着黛玉进屋。 “无事,只是不想应酬罢了。”众人一听会心一笑,“娘娘身子重,不宜去人多的地方。”花锦荣道。 “嗯,往后能推就推吧!” 中秋节过后,整个京城都热闹了,有女儿在宫中的都想着修盖省亲的别院,往城外踏看地方去 的人多着呢。 只有林家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一丝也无修盖省亲别墅的意思,也是,人家的女儿可是怀了龙嗣,皇帝特准家人进宫团聚,不用出宫,免得一阵车马劳顿。 十月,林家进宫,探望黛玉,享天伦之乐。林如海和林青玉为外男,不得进后宫,只有陈如玉和她的一双儿女陪伴黛玉。 不过每每笑语片刻,陈如玉便要回去,黛玉略略有些急,“嫂嫂不多陪陪我?” 如玉爱怜地拢一拢黛玉的脖子,为她整好衣衫,“来得久了宫中不便,也免得人说你恃宠而骄,老让娘家人进宫来。” 陈如玉略略思忖,叹道:“玉儿,在宫中万事要小心。”又低吟一句,“外戚——”便又欲言又止。 黛玉深以为然,颔首道:“嫂嫂叫父亲和哥哥放心,我晓得的。” 随后,又吩咐人把前几天准备好的礼物一一拿上来,自然也有黛玉空间里的药物。 送走嫂嫂和侄子侄女,黛玉回屋,紫安见她脸上有些不舍,便说:“娘娘既然喜欢小小姐和小公子,可以经常叫他们进宫来陪娘娘。” 黛玉突然笑得眉眼弯弯,“是啊,壮哥儿和慧姐儿一下子就那么大了,竟叫我有些认不出了。” 花锦荣在旁一听,笑道:“小孩子都是长的快。” 林青玉亲自上大门前接了陈如玉回家,低低叹一句,“玉儿”便又欲言又止。 陈如玉了然,道:“夫君安心,妹妹在宫中一切安好。” 青玉略略安心,扶着她的手进去。家里虽然人少,但规矩大,女眷行走时轻易不得有动静,连裙角曳地的声音也微不可闻。 进屋后,见林如海坐在上首,两人请安后,陈如玉细细说了黛玉在宫中的情况,还把黛玉叮嘱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诶,娇儿真是万事都料意到了,近来京城不太平啊。” “父亲,此话怎讲?”青玉问道。 “功高盖主。”林如海轻声道。“最近你们夫妻俩有什么应酬就退掉,安心待在家里。” 夫妇俩对视,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