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行》 正文 第1章 序章 盛元610年,卫国起兵六十万兵伐西海四国,陈c岐c燕c赵西海四国联兵抵御卫国入侵,卫国于战场卤野设伏,击破四国七十五万联军,卫国以损失七万甲兵之代价,斩四国联军首级十九万,攻破陈国门户屠民三十万,立“京观”以彰显卫国功业。 战争结果以陈国割地五百里,燕c赵二国割地三百里,岐国割地两百里告终,四国迫于卫国威势,遣各国世子于卫国做人质。 岐国主百里规膝下二子四女,遣使将年仅四岁的次子百里燕,送于卫国做人质。 百里燕年幼,岐王百里规命妾郭氏,送子数千里南下卫国,郭氏车队九月上旬出发,下旬进抵卫国城墨城,过墨城往南十天路程便抵卫国国都。 车马行至城外十里,岐国使者孙昂催马上前凑近郭氏车帐恭敬说道: “王妃,前方十里便是卫国墨城,我等今夜可在墨城歇息,速请郎中给小公子诊病,待到病愈,再行赶路也不迟。” “好吧,就依孙卿之意,命使团速往墨城。” “遵命王妃。” 公子燕年幼,一路舟车劳顿前往卫国为质,沿途偶染风寒高烧不退,若是死在半路上,国主百里规就只能遣太子于卫国为质,如此无异于羊入虎口,坐等卫国兼并岐国。郭氏为此心急如焚,急于投宿镇店,寻找郎中医治儿子。 车队快马加鞭,刚刚走出不到半里地界,由西向东扑来一大队黑甲起兵,数量约莫千人,旌旗手打着一杆虎牙长旗幡,旗幡上赫然写着“晋”字。 晋国骑兵原本向东而去,却未走卫国驰道,见前方打着岐国旗号,随从不过百人,且有女眷车帐随行,晋国骑兵迅速调转方向,展开一字横排队形一跃而上,将岐国使团及其郭氏车帐团团围住。 使者孙昂见状心感不妙,下令警戒护主,自己上前挡在车帐外,眼前晋军杀气凌人目光不善,孙昂小心上前两步说: “敢问贵军将军何在!” 话音落下,黑压压骑兵队后开出一条路来,一黑甲虎盔络腮大胡,虎背熊腰目尽桃色者催马而来: “本将便是,车中何人,往何处去!” 孙昂未理会晋将,继续问道: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呀。” 晋将目光始终看着马车纱帘内的郭氏身影,对孙昂的文化颇有些不难烦: “本将晋国征西大将军王彦飞,来使见到本将军缘何不拜!” 闻讯“王彦飞”三字,孙昂如临大敌,强行掩去脸上的震惊与错愕,孙昂立即下马低头叩拜: “在下岐国使臣孙昂,见过王将军。” 王彦飞目光掠过孙昂,落在其后车帐外数名女婢身上,随后移动视线看去马车,帘帐密不透风严严实实,隐隐可见一妇人身影。看到这里,王彦飞问道: “车帐内乃是何人呐,又往何去啊。” “回王将军话,本使奉命护送岐王二公子前往卫国为质,世子偶然风寒抱恙不愈,我等正欲下榻墨城养病,还望王将军怜见。” “哦,原来是岐国公子燕,我说为呢,何远远便见此处贵气逼人,原来是百里规的二世子。呵哈哈” 王彦飞大笑,孙昂脸色愈发难看: “王将军,天色不早,我等还得赶路进城,若是晚了,危及公子性命,外臣无法向岐王交代。” “那好啊,本将军见此处贵气逼人,想必定有贵人在此。依我看,卫国就别去了,随我本将军去晋国安享荣华富贵,岂不美哉,来人!” 王彦飞大手一挥,众军异口同声: “在!” “本将军要看看车内贵人是乃何人,岐军胆敢妄动,格杀勿论!” “诺!” 众军齐声道,下刻兵刃齐,岐军护卫不甘示弱,不等孙昂下令,遂即兵刃出鞘。孙昂见势躲不过去,上前摁住王彦飞胯下宝马: “王将军,王将军,岐国虽小国骨尚存,二世子若是去了晋国,岐国将亡啊。此地尚且是卫国地界,若是二世子被劫,卫国势必兴兵讨战,晋国何堪!” “哼哼!此话骗得小儿,焉能骗得我王彦飞。且不说卫国地距晋两万八千里之遥,期间隔着孙c徐c志三国,卫国何以发兵讨战。就是徐国愿意联兵,孙国c长孙国岂能视而不见。给本将军起开,否则杀你老儿不费本将军吹灰之力!” 王彦飞气焰嚣张跋扈,丝毫未将小国岐国放在眼里,举起手中马槊直指孙昂鼻梢,强硬道: “让是不让!” “不让,国虽小不可辱,将军若要劫走世子,除非从老夫身上踏过去!” “老匹夫,这可是你说的!” 盛怒之下,王彦飞手中马槊猛然一挺,只闻噗嗤一声,孙昂胸口一凉,目光死死的看着王彦飞那张狞笑的嘴脸,吃力说道: “王彦飞,你,你们晋国,是不会有好下场” “呵哈哈中原唯我大晋,区区岐国也敢如此大言不惭,受死!” 王彦飞猛力抽枪,孙昂眼前一黑,前胸后背偌大的一个血洞,王彦飞的马槊已是将他扎透,下刻便是倒在血泊当中断了气。孙昂一死,岐国卫队奋起抵抗,车帐内郭氏恐极之下放声大哭: “孙卿,孙卿” 郭氏大惊,双方兵马杀成一片,岐国人少不敌,王彦飞听闻车帐内阵阵隐有娇柔嗲气之声,心中立时浮起万恶邪念,一槊刺去挑开车帐顶棚,只见美妇泣于车内惊恐万分。四目相对之下,王彦飞兽性大发: “呵哈哈坊间皆言百里规艳福无边,因色废国,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郭氏年芳不过二十五,十七岁出阁嫁于岐国主百里规为妾妃,天生生的美貌如玉楚楚可人。 王彦飞则是晋国第一无道将军,人称“铁无痕”,意为王彦飞大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人迹全无,其残暴和血腥程度令人发指。 其秉性残暴且好色,所过之处无不奸女掳掠良家,孙昂见王彦飞第一眼,便知今日大难领头,宁可是死在刀下,也不能活着回去。 眼见郭氏美貌楚楚,王彦飞兽性大发,连杀数人跃下坐骑直逼车帐,郭氏见状方寸大乱,死死互助幼子百里燕: “我乃岐国王妃,你若羞辱于我,岐国誓不罢休!” 王彦飞大笑: “哼哈哈百里规割地两百里,岐军溃不成军,焉能耐我何,今日王妃若是从了本将,本将军定保你儿,来日坐上国主之位,我便是你儿的亚父,呵哈哈” 王彦飞冲入马车,伸手夺过病重的百里燕: “母亲,母亲” 百里燕咿呀哭喊,王彦飞一手将其扔出马车置于副将手中,随后饿虎扑羊扑在郭氏身上: “畜生,你这个畜生啊” “哈哈来吧,来吧,你儿有我王彦飞为父,不枉其一世为人,呵哈哈” “啊啊” “呵哈哈原来百里规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母亲,母亲” 王彦飞泄欲不久,郭氏奄奄一息,岐国卫士一个不留悉数被杀,随行女子亦未能幸免惨遭蹂躏,临走时王彦飞不忘一剑刺死了郭氏,一把大火烧毁所有尸体,而后绑架了世子百里燕,踏上东归之路,由此掀开人类历史波澜壮阔传奇跌宕的全新篇章 盛元615年,孙昂c郭氏殉难五年后,这年百里燕九岁,晋国国都平汤城,岐国质子官邸: 这天雷雨交加闷热难耐,百里燕高烧不退极度病危,岐国仆从等人束手无策,遂请来晋国宫中医官诊脉,却不得病灶。 “王医官,我家世子如何医治。” 年老的瘸腿管事心急如焚,王姓医馆摇了摇头,一息长叹: “唉公子燕身体孱弱,老夫也无能为力。” “这可如何是好,还请王医官救救我家主人!” 瘸子递出一根寸银,交到王医官手中,王医官打心底并不想收这寸银。身为医者,治病救人实乃本分,收人钱财实属不道。想到这里,王医官又把寸银推了回去: “何管事,你家世子的病,老夫委实无能为力。这寸银,你还是让人尽速拿去找人打点宫里,弄些冰来,兴许还能救下你家世子。” “冰!这酷暑当头,何来寒冰。” 何管事以为王医官戏弄与他,目中猜忌甚重。王医官见状,同情说道: “宫中有冰窖,冬采寒冰,夏镇酷暑。速去令人疏通宫闱,弄来寒冰,兴许还能救下一命,其他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言罢,王医官背起药箱,带着弟子随从三人,打着油伞乘着马车,最后消失在街道上。 马车里,王医官弟子问道: “师傅,公子燕已病入膏肓,为何不告知详情,还要久拖不决呢?” “此乃大王之计策,我等焉能说破。若是百里燕亡故,晋国可名正言顺令岐国使臣携公子燕棺椁回岐国,走陆路远不如海陆快,届时大王便可以护丧为名,遣水军直抵岐国,且常驻岐国坐等卫国灭岐,晋国可占歧国之土地,以海路增兵,在大陆西端与卫国争霸。” “哦原来如此。”弟子恍然大悟。 王医官深谙君国大计,焉能当着岐国人的面说破其中道理。即便是治病救人,也没有自己的脑袋来的重要。 于是不久,瘸子老何速从官邸财库支取寸银二十根,交给军士,一边命人入宫弄得一些寒冰,一面将世子消息报于岐国公使。岐使闻讯世子病危,持节请求面见晋国主,结果遭拒。直到当天夜里,质子府仆役空手而回一无所获: “如何,宫人可有答应。”瘸子问道。 “回何管事,宫人说,非晋国大王恩准,别说岐国世子,即便是列国太子在此,也得晋王恩准。” 闻讯此言,瘸子大怒: “岂有此理!” 此时一道闷雷划破长空,百里燕寝室稀里哗啦乱成一团,一侍女冲出寝室神色惊恐语无论次道: “何管事,世子他世子他,他呕血了。” “什么,呕血!快,随我去看。” 瘸子拐着腿,直奔百里燕寝室。 睁眼便见床榻上鲜血淋漓,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瘸子抱起百里燕老泪纵横: “世子,世子啊!” 百里燕双目翻白,嘴里先是一口血水,随后泛起白沫,活像是中了毒。随后开始抽搐,像是癫痫发作。 少时片刻,身体突然一挺,眼睛一闭一睁,瞳孔一散一凝,哇一声惊鸣刺破长空: “呃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崭新的世界 醒来的百里燕一坐而起环目四顾,一改方才病态,挣脱了瘸子挺身坐起,其神色迷离懵懂无措,少时突然张口道: “这这是” 闻讯百里燕开口说话,瘸子喜出望外: “世子,世子!” 模模糊糊耳朵一阵刺痛,百里燕蹙眉大惊: “世子,什么世子!这是哪里。不对,我,我的口音” 百里燕再看自己,双手奇小,身体还是一具八九岁孩子躯体,眼前老者c众人衣着扮相匪夷所思。用语措辞虽能听懂,却不是汉语,也绝不是古汉语。看到这里,百里燕心中激起千层浪: “糟了,该不会是” 百里燕恍然间想起,生前自己刚从医院下班,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空中划过一道火光,应该是一颗流星,也许是陨石。击中他的一刹那,他还有意识,之后就像是睡了很久,睁眼醒来时,如眼前一般,意识被叠加寄生在这具孩子的身上。 也就是一个瞬之间,置身地球的魏贤,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时空,进入了百里燕的意识,窃据了他的躯体。 心中若有所思,魏贤努力挖掘着百里燕躯体深处的记忆,但不免有些白费力气。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值得挖掘的记忆。倒是此子的躯体,和不可思的匹配力,让魏贤心生好奇。想到这里,魏贤试探道: “何老瘸,本世子为何如此副德性。”魏贤努力的挖掘记忆,逐渐找出人际关系谱。 “世子,您病了,病的万分厉害,世子不记得了吗!” “是嘛,兴许是病坏了脑子忘了吧。” 魏贤摸了摸额头,果然还是很热,自我意识复苏不久,浑身的乏力像绞杀藤一样困扰着自己,确实是一场大病,不亚于得了禽流感,死里逃生的感觉。想到这里,百里燕的记忆迅速导出,与魏贤记忆匹配之后,正被消化吸收,口音逐步调整。 “何老瘸,本世子饿了,给本世子弄些吃食。” “诺,老夫这就准备。” 何管事示意下人给百里燕腾床换铺,魏贤在侍女搀扶下,颤颤巍巍来到寝室外。 世外大雨滂沱,气温三十二三度,屋檐下职守的军士佩剑引起魏贤注意: “怪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还是青铜时代。文字既不是春秋战国的金体,也非秦汉时期的篆体,措辞用语也不像,难道不是古中国???” 魏贤,不,是百里燕心里连打三个问号。 百里燕记忆的对接和不断释放,让魏贤清楚知道,眼下状况出乎意料。 眼前显然绝不是古中国,应该是是在另一个时空下,一个与华夏文明高度相仿的时空。无论建筑风格,还是衣衫装扮,颇有八分春秋战国的风格,即便是兵器,都是这般神似。 “真是见鬼了!” 魏贤暗道,嘴里还是操着汉语,尽管舌头僵硬,但至少说明自己的记忆和习惯没什么大问题。汉语能说,但显然口齿不清,百里燕的语言已经占有了自己的语言系统。 此时何管事端来膳食,停在百里燕身后: “世子,用膳了。” 魏贤看了眼何老瘸道: “何伯,就放案上吧。” 何管事似乎没听懂,又问道: “世子,您称老夫什么?” “何伯啊,有何不妥之处吗。本世子知道,此前一直称你老瘸,今日起规矩得改改了。” “诺!”何宽闻讯心中动容。 这么多年,百里燕都是何老瘸何老瘸,今日突然改口,何管事尽暗自流泪。 经过魏贤梳理,百里燕记忆中的何老瘸本名何宽,五十出头,是百里燕生父,岐国主百里规身边的侍卫郎。相当于一个中级近卫军官,没有具体职务。 百里燕此子被掠往晋国押为人质,何宽临危授命派往晋国护主,三年前因护主,被晋王外戚打断左腿后留下残疾。 回到寝室,魏贤一边梳理百里燕的记忆,一边狼吞虎咽。 百里燕年纪轻轻,各种破事确实不少,就说这次大病险些丧命,即便是放在地球上也是闻所未闻。 百里燕虽然年幼,却也是岐国世子,读书认字并不少,甚至还有亲晋国的政治洗脑课程。不过也就是从去年开始,百里燕突然被单独隔离,与贵族子弟及晋国世子分开。 晋王非但不安排伴读c学师授课,反而让宫女衣不遮体,整日游戏于幽宫之中,结果导致八九岁的这么个孩子,营养又好,发育势必比同龄人更快,于是在晋国大王的怂恿下,百里燕第一次把持不住引发欲泄。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过去一年,中百里燕年纪轻轻终日莺歌燕舞困睡温柔乡中。 魏贤是外科医生,中医多少有那么些了解,长此以往势必造成年少体亏精气不足。这次大病的根源是昨日欲泄,加之天气闷热,晋王命人送冰鉴给百里燕降暑,结果引发生理衰竭。 现代人都知道,房事之后尤其是短时间内多次房事,切记吹冷风。古代人,尤其是权贵,医疗条件相对普通人好得多,这个常识他们比普通人更清楚,晋王同样深谙此道。 于是就在百里燕欲泄之后,速命人以解暑为名送入冰鉴。百里燕懵懂无知,哪里知道这是计,天热图凉快是人之常情,于是一冷一热加上欲泄,致命是情理之中的。 由此可见,这个晋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龌龊与痛下杀手没有两样,显然是有意要置百里燕于死地 不过让魏贤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晋王既然要杀一小国世子,各种意外死法多的就是,为何偏要用欲杀呢?而且是这般用心险恶,非用之法。 站在魏贤角度思考,既然是国与国,肯定是君国大计,不可能贸然开刀,这里面必有巨大阴谋。只不过自己这个外人,或者穿越者也对,无法体味到时代和技术落差造成的技术认知障碍,带来的不同政治后果。 想到这里,魏贤继续用膳。 膳食相当简陋,甚至粗鄙。主菜是一碟是盐水白煮的肉,一碟白煮的苋菜,淋了些许菜油,装在木器的碗碟与青铜食器内,可谓无滋无味。 魏贤估摸着,这年头餐饮寡淡,除了煮就是烤,煎炒烹炸卤,红烧白烧应该还没有。若不然,百里燕好歹也是个质子,不该只有这点寒酸的饮食。 在百里燕记忆中,早晨几乎顿顿离不开白米粥,各种腌菜,晚餐和少许肉食和干饭,只有每隔两天,晚膳才会有大荤腥,或是禽肉,或是猪c牛肉,而且是一天只开两顿反,早上一顿,晚上一顿,一天两顿制。 大概这就是青铜器时代劳动力低下,普通贵族阶层能够享受到的最好待遇,而且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待遇。即便是在现代,两天一顿肉腥,条件也算是不错待遇,放在当下,普通来百姓恐怕吃上精细的白米饭都是奢侈的。 用过饭后,何宽安排魏贤歇息,并命人再去请晋国医官前来官邸诊病,结果被魏贤所阻: “何伯,无需再请晋国医官,本世子的病已无大碍,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世子,还是请医官再诊方能万无一失,还是老夫亲自去一趟为好。” “我说不用了!”魏贤扯着嗓门,口气强硬。 从记忆中提取到的信息来看,百里燕作为世子,手下的仆人还是比较听话的。 见百里燕不快,何宽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好吧,待改日进宫,老夫再请医官诊治,今夜就请世子好生歇息,老夫这就退下。” 话音落下,何宽悄然退出寝室,偌大的屋舍,就剩下魏贤一人。魏贤坐回床榻,目中若有所思: “看来是回不去了,眼下这位百里燕小小年纪就遭算计,怎么就这么窝囊呢,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找棵树吊死了!” 魏贤很铁不成钢,脑海莫名闪过一念: “我要是回不去了,该怎么办?小小年纪就被暗算,就是病好了,恐怕也难逃‘被夭折’呀。不行,就是自保,也得想办法先活下去,看来百里燕这个身份自己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干到底了。” 魏贤的想法很简单,这么个孩子就有人算计,还是如此阴狠下作龌龊手段,几天后自己要是活蹦乱的出现在官邸,岂不是自讨死路? 不行,得想办法先活下来,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翌日天气放晴,气温回升,闷热一早催醒了百里燕。匆匆离开床榻敞开大门,门外两侍女等候多时,见少主开门而出,二女恭敬行礼: “世子您醒啦。” 百里燕上下打量二女一眼,很是年轻,出落普通衣着平平,若是现代姑娘,估计还是念高中的年纪。想到这里,百里燕道: “何伯何在。” “回世子,何伯正在灶房备膳。” “哦!” 百里燕颇有些不适,以前的魏贤学医多年,医院工作也就两年时间,每天都是朝七晚五,现在突然得了空闲,百无聊赖之下觉得发闷。 寻思之际,廊庭下何老瘸匆匆而来,身后还有数名晋国宫人,见到百里燕已经起床,何老瘸神色惊慌,此时背后晋国宫人措辞严厉,质问何宽道: “何管事,方才你可是说百里世子大病未愈,为何今日一见,此等生龙活虎啊。” “陆宫官,世子昨日确实病重,不信可问王医官。休息一夜,今日刚刚好转,老夫真未诓骗宫官。” “哼,咱家回去必如实禀报大王,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陆姓宫人拂袖上前,一跃挡在了何宽身前,直面百里燕: “百里世子,大王闻讯世子病重,今日特遣咱家前来探望世子。不想世子天生贵体,一夜成疾竟能陡然痊愈,实在令人钦佩。 咱家今日特奉大王之命,请小世子进宫面见我家大王,百里世子,请吧!” 陆姓宫人一脸不怀好意,百里燕若有所思认出此人。此人是晋王身边宫官,贴身随从,也就是负责传达大王内室c内宫旨意的这个宫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鸡蛋的妙用 陆姓宫人本名陆肆,早前将百里燕投入之中的便是此人。由此可见,此人还是有些城府和手段的,否则也不可能靠近权利中心。 而且昨晚后半夜病愈,晋王今天就来试探,可见百里燕质子府内,随从侍女当中必有晋国内应细作,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呢? 想到这里,百里燕突然疾呼: “哇啊,陆宫人,本世子好饿啊,本世子要宫女姐姐喂本世子用膳,依不依本世子” 百里燕伸了个拦腰,突然蹲下抱住陆宫人大腿,就跟遇见了亲爹。陆肆一脸理所应当之色,丝毫没有察觉百里燕目中闪过的一丝狡黠,在何宽面前挺着腰板理直气壮: “依,一定依。只要世子乖乖跟咱家进宫面见我王,别说宫女姐姐,就是西寰公主也来侍奉世子大人。” 陆肆言尽讥讽,只当是哄孩子放屁,一旁何宽看在眼里,忍不禁痛心疾首。 晋国势强称霸东海,歧国国小,为人鱼肉沦为下邦小国,即便是岐王世子,在晋国宫人眼里,如土鸡瓦犬之贱民而已。何宽看在眼里,始终不敢做声,因为他的左腿就是这么瘸的。 此时百里燕已然看出端倪,扯着陆肆的衣角,随性往地上一坐: “本世子饿了,本世子哪里也不去,本世子要用膳。” “好好好,咱家就陪着小世子用膳。” 百里燕故作不配合之态,陆肆看在眼里,却以为只是孩子任性,殊不知眼前百里燕已然心智成熟,料定晋王此次令其进宫,必是试探自己身体虚实,躲是躲不过去的,百里燕决定铤而走险。 百里燕吵着要吃饭,陆肆旋即与何宽道: “何管事,你家世子要用膳,速速准备早膳,用完早膳,咱家还要向大王交差。要是晚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是是,老夫这就去准备,还请陆宫官多多替我家世子美言几句。” 话音落下,何宽拿出一粒碎银锞递给陆肆,陆肆眼皮都没抬一下,收进自己的袖袋内。 下刻,何宽欲走,突然被百里燕喊住: “何老瘸,本世子要吃煮蛋,吃煮蛋,不要剥壳,本世子自己能行。” “诺,老夫这就去准备。” 何宽转身即去,随后陆肆带着随行宫人哄着百里燕玩耍,百里燕很是配合,就像从前那位娇生惯养的燕公子一般模样,只不过此时百里燕的心智已经寄生了魏贤的灵魂。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何宽送来早膳,内容让百里燕失望,又是白米粥c腌菜,外加两个鸡蛋。白米粥盛再陶碗之内,菜品都放在木器的碗里,相当的清汤寡水。 将就着吃了一半,百里燕故作呕吐,把剩下一半饭菜折腾的一塌糊涂: “哇啊何老瘸安敢谋害本世子,此膳岂是人腹所用,拿走拿走,本世子不想吃了!” 百里燕一副作践之态,陆肆心不耐烦,厉色道: “何管事,没听世子说吗,你做的膳食猪狗都不想吃,还不端走!” “是老夫的不是,都是老夫的不是,惹世子生气了。” 何宽上前收拾碗碟,百里燕乘陆肆不备,将一个鸡蛋藏了起来,夹进了右腋胳肢窝,随后立身而去。临了故作淘气,踹了何宽一脚,做给陆肆看。 陆肆面带讪笑,带着百里燕离开质子府,坐上王宫的马车,一路向南进入王宫。 路上,陆肆还不忘试探百里燕: “世子乖,世子告诉陆宫官,世子昨晚可有用药吗。” “没有,本世子天生贵人神力无穷,千年不病万年不死之躯,何须用药。” 百里燕自吹自擂故作幼稚,不忘拍打胸脯信誓旦旦。 陆肆看在眼里脸上抽抽,心里不禁暗讽:你要是千年不病万年不死,我家大王岂不万寿无疆。找死也不看地方,等进了宫,有你小王八蛋的好日子。 心里暗自发狠,陆肆全然没发现百里燕腋下藏这个鸡蛋。 不过话说,百里燕腋下藏个鸡蛋干什么呢,宫里还缺吃的? 当然不是,从百里燕记忆中提取到零星有用记忆来看,目前这个世道与春秋战国差不多,列国相互攻伐,外交尔虞我诈,内政权臣当道外戚霸权,遇上强势君主,都有大一统的野心。既然要大一统,又得是不择手段,这是历史的规律。 百里燕眼下还只是个孩子,小国的世子,被质押在晋国做人质。此次进宫百里燕心里估摸着,晋王召见自己铁定杀心不死,至于为什么非得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弄死百里燕这么个孩子,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这年头,医生看病都凭望闻问切,既没有血压计,也没有心电图,其他高科技更指望不上。 单单只是把脉,那就好办了,只要让脉象消失或者变弱,以现在的医学水准,基本上就是先心病或者心缺,说白了就是某些心脏病,基本上是活不过十五六岁青春期的。 人体手部动脉经过腋下,要想让腕部动脉变弱或者消失,只要往胳肢窝里夹个球状物,然后用力夹紧,血压脉动在经过体外凸起物时,就会发生滤波现象,进而变弱变平直,甚至完全消失,造成错觉。 这个道理也就只有现代医学能够解析,这个年头几乎不可能查出来。 一旦把脉断定百里燕脉弱,基本上就能给定个心脏之类的疾病,活不过十四五岁的病。听到这个消息,晋王心里准高兴,兴许这么一高兴,就不会立即送他归西。 毕竟谋杀这种事,操作不当就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是外交风波。 一行人坐车马车穿过宫墙,百里燕看在眼里,仔细琢磨着。 目光扫过宫卫禁军之际,百里燕颇为诧异。不是其他,晋国宫卫禁军的长戟闪烁银色寒光,而不是质子府见到的青铜兵器。这就意味着,这个时代正在从青铜器向铁器过渡,这在百里燕的记忆中得到了佐证。 但从装备性质和规模来看,铁器的普及并不广泛,还只能配属精锐部队,甚至只是一个国家国力的象征。 且宫卫禁军手持战戟还不太一样,既非春秋战国时期的卜字戟,亦非后期的月牙戟,更像是钩镰枪。但枪刃宽长,钩镰弯圆,长度两米半以上,这意味着这种兵器不光用来对付步兵,也能钩砍马腿,这就让百里燕想到了钩镰枪。 边走便看,马车很快停在车马场,百里燕被陆肆粗暴赶下马车拽着,或者说拖着,带往经略宫。 经略宫是晋王朝议之后办公休息的下榻之所,其侧外有“养学殿”,是各国质子,晋王外戚c内戚,上卿c上大夫c大夫c士大夫等贵族官爵子弟读书说政的地方。 另有专门的设立的书苑,用于培训权力阶层贵族子弟,规格与太学c国子监相同。但诸侯过并无开办太学的权利,为不僭越规制,各诸侯国都设有与太学c国子监性质相同的机构,以满足培养人才的需求。在晋国称之为养学殿,而在他国另有五花八门的叫法。 百里燕一路跟随陆肆抵达经略宫,陆肆在出示了一块随身令符之后,宫卫准予放行。 经略宫内禁卫森严,随处可见持戟佩剑戴甲的宫卫巡逻而过,兵器无一例外都是铁器,零星发现匕首和短刀是青铜以外,铁器在大内禁军当中普及率较高。 边走边看,来到宫内大院,可见文官c武将往来平凡,值得注意的是,文官武将都佩剑,这倒是与秦汉之风颇有神似。 早在中国隋朝以前,文人儒士都是佩剑形影不离身,以彰显个人的气节和尚武的精神。甭看孔子斯斯文文,这老夫子不仅佩剑,其实也主张儒家思想之外的武力手段,只有刚柔并济,才能内外兼修,却不主张滥用暴力。 因为历代王朝种种缘故,最先敲掉了孔子的利爪,再敲掉孔子的铁齿铜牙,最后搞掉孔子的核心思想。 现今看到的孔子形象,都是历朝历代为服务君主意志改造后的形象,孔子尚武的形象渐被舆论宣传所剥夺,所以给人以儒士不尚武,文官贪财怕死的历史印象。实则都是历代君主为服务自己的统治,以细雨润无声的方式缓慢改造的结果。 一路行走来到经略宫王殿,门廊两侧竖立有兵器架,所有文官武将佩剑都要交出,以防不测。 来到殿外,陆肆脸色突然一黑,道: “世子在外等候,勿要惊扰大王,明白了吗。” “哦” 百里燕故作恐惧之色弱弱点头。 交代清楚,陆肆迈入大殿向左进入内殿,内殿之中晋王坐于塌上,面前放着冰鉴,周围站着一群文官武将。 这个冰鉴呢,就是古代的冰箱,外面是个青铜器,青铜器内侧有个隔层,隔层里面夯上石灰和木屑保温,然后中间放上冰块和需要冰镇的饮用品。基本上只有大王c皇帝,上卿c上大夫c君c侯一级的才能享受到。 要知道,这年头连铜c锡都绝对是管制品,私自铸造和使用青铜器具是要杀头的,没有大王恩赐,就是你再有钱,也不能用。 此时陆肆进入殿内,并未直接见到晋王,而是先通报了上司黄门令伍昶。 黄门令相当于宫里所有宫女和阉人的头头,也叫貂裆或太监总管,陆肆的“宫官”相当于阉人党中的一个小官儿,根据头顶发髻的样式和发簪,以识别他们的级别。 “回禀黄门令,歧国世子带到。” 陆肆如变了个人,一个九十度躬身拜礼。伍昶脸色不快,阴阳怪气说: “呦,怎么这么慢呐陆宫官。” 陆肆急忙辩解道: “回黄门令,世子大病刚起,小的心想让世子用过餐后精力大振,再来参见大王兴许更好。” “还算你机灵,行了,把歧国世子带进来吧,我去禀报大王。” “诺。” 陆肆大松一口气,心想总算结果不算太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脑抽风 之前陆肆之所以让百里燕吃的那顿早饭,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晋王欲秘害百里燕,但是没死得了,这次进宫就是再观端倪,如果百里燕病怏怏的过来,晋王势必用缓计秘杀,弄不好下次还死不了。但如果吃饱喝足精神十足,晋王必下决心,尽快把百里燕尽快折腾到死。 瞧见吧,这就是权利之下的龌龊,别看都是没有什么实权的阉人,其实各个都在争宠,已经摸透了自家大王的秉性。 伍昶迅速禀报,陆肆来到殿外扯着百里燕往里去,走出约莫三十米,一个鬓发花白,衣着青色棉布祥云纹,略显发福的阉人出现跟前,百里燕一眼识出此人,正是宫人黄门令伍昶。伍昶见百里燕气色红润步履轻快,心里不禁纳闷: “前天这么折腾都没死,此子命还真硬!” 心中暗道,伍昶再次上下打量百里燕,其脸色一变,慈眉善目和颜悦色道: “世子啊,告诉伍公公,昨夜是谁治好了世子的病啊。” “是本世子天生神力百病不侵,何须郎中医治。” 百里燕口无遮拦,伍昶脸上抽巴看了眼陆肆,陆肆一脸僵笑,用手往自己的脑袋上指了指,然后目光往百里燕身上一扫。 那意思很清楚,就是暗指百里燕估计是昨晚病得不轻,把脑子给热坏了。 伍昶心里有数,昨天王医官回宫后向晋王禀报了此事,说是百里燕高烧不退病得不轻,恐怕是撑不过当晚了。不过此子语无伦次,一反常态,弄的不还真是脑子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伍昶示意道: “陆宫官,还不向大王请安,愣着干嘛。” “诺,陆肆谢过伍公公。” 陆肆喜上眉梢,说是眉飞色舞也不为过。在百里燕看来,这位一定是觉得能见到大王是多么荣欣的事。 陆肆进去不久,伍昶继续盘问百里燕,试图套取质子府昨晚的信息。而与此同时,晋王见到陆肆,听闻百里燕痊愈如初,颇感意外: “恶疾已去了?”晋王困惑。 “回大王,公子燕活蹦乱跳,一点不像是大病一场,而且早膳能吃能喝一顿饱餐,精力异常充沛。” 陆肆只字不提百里燕只吃一半的桥段,看来当奴才的已经非常了解自己主子的秉性。 听到这里,晋王接着问道: “公子燕可有用药?” “回大王,公子燕自称天生神力百病不侵,无需用药,不过据属下观察,公子燕今日行为乖张语无伦次,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昨日高烧把脑子热坏了。” 闻信消息,晋王将信将疑: “哦,有此事?” “怕是这样。” “去,速带公子燕进殿于寡人验看。” “诺。” 陆肆禀退之际,晋王与身边众人道: “相国留下,诸卿都各自散了吧。” “诺!”众人异口同声,只留下相国,其他人即刻散去。 少时片刻,百里燕未到,晋王与相国道: “相国,你说公子燕之事该如何是好?” “生不如死,死不如痴傻。痴傻可生亦可死,这就得看大王想要速成之计,还是缓兵之计。” “速成之法,何也。缓兵之计,何也,但闻相国赐教。” “速法,立除之。后以举丧之名,以师舟栽大军,渡海送殡,以护国名义,强驻歧国不走。晋国与卫国远隔千山万水,陆路边境且有两万八千里之遥,大王可待机而动,司机兼并歧国以做西海根基,而后图谋攻取卫国之土。” “可如此一来,大军千里迢迢远渡重洋,远离晋国作战,岂不孤立无援?” “非也,晋国陆路前往卫国,走中原驰道,即便是骑兵奔袭,抵达卫国边境需耗四五月,路上粮草无算,且列国不会借道于我。若走海路,昼夜行船只需三月不到,粮草只需陆路四成。 大王若是忧虑西海各国会否联兵,大王大可放心。卫国无道,多次兵伐各国,晋国若是驻军,并以通商与金银修好沿海诸国,如此可定西海沿海诸国人心。 而卫国地处内陆无海,无法由海路来战,陆路又与我晋国有徐c孙c志三大国阻隔,如此我晋国可无后顾之忧。待到吞并歧国,灭其文,同其种,不需三十年,便可纳其全土。” “此计好是好,但万一被卫国识破,又当如何?” “若是大王担心卫国识破,可用缓计,卫国国君年逾五旬,殡天指日可待。据老夫所知,卫国诸王子内中不睦,且飞扬跋扈残暴之徒甚多,日后卫国必生内乱。大王若想争得时机,可再等数年除掉公子燕不迟。 公子燕如今倘若真已痴傻,老夫以为,若是养着能为我所用,第一计并非不可移花接木。” 相国言道,晋王茅塞顿开,恰巧此时伍昶带着百里燕来到殿外: “伍昶启禀大王,公子燕带到。” “嗯,过来让寡人瞧瞧,听说燕世子昨日病重,寡人甚是忧心呐。” 晋王故作怜悯,立身而起走近百里燕跟前。相国随行而至,一双老辣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庶子。 百里燕声色全无,记忆中零星的记录大概知道,眼前这位衣着黑色锦缎冕服,头戴紫金冠,身高一米八,三十出头,须发浮面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晋国国君姒巍。 身旁年近七旬老者,是晋国三朝元老,相国公叔阔,是晋国先王托孤重臣,晋国就是在他手里一步步走上强过之路的。 二人细看一番各自对了一眼,晋王先道: “燕世子昨夜大病,寡人甚忧,今日见世子大病如初,深感欣慰呐。过来,让寡人瞧瞧,世子可否病愈。” 晋王伸手来摸百里燕额头,百里燕一闪,活蹦乱跳继续口无遮拦: “本世子乃王神下凡,百病不侵岂能生疾,倒是相国爷爷年逾古稀时日难久,本世子愿以宏力相助,让相国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百里燕乱嚼舌头,先给一巴掌,然后再给个枣吃,立时让公叔阔心中气急,好在没发作出来。此时伍昶见状,上前制止百里燕将其摁在手下: “大胆世子燕,胡言乱语顶撞了相国,还不赔罪。” “放开放开,放开本世子。” “赔是不赔罪!” 伍昶厉色上脸,掀起百里燕衣衫,令宫女拿来竹条,准备鞭打,迫使百里燕就范。相国公叔阔见状,忙上前制止: “欸童言无忌,黄门令何必与世子置气,放下他吧。” “相国,此子无礼口出晦言,若是传出宫去,晋国国威何在。” 伍昶理直气壮,公叔阔脸色不快: “我等老夫子与一娃娃置气,传出宫去,世人又如何看待,列国如何评说,大王的颜面又何在。更何况公子燕是歧国质子,国小尚不可欺,晋国若是连黄口小儿也当真,晋国何言国威。 大王,还请免去公子燕鞭挞,以免流入市井,招致各国非议。” “相国所言有理,伍公公放下公子燕吧。” “诺!” 伍昶放下百里燕,顺势在百里燕后脑重重一击,以泄私愤。岂料下刻百里燕一个仰面朝天,然后眼珠翻白口吐白沫,紧接着躺在地上开始抽搐,脸色也变得青紫。 晋王见状,勃然大怒: “伍昶大胆,刚才何故重击公子燕。” 伍昶大惊,腿一软给跪地上了: “大王,老奴就是想着让此子服管教,不想如此弱不禁风,望请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你可知如此将置寡人于何地,若是传扬出去,岂非是寡人杀了公子燕,列国将如何看待寡人。”晋王怒斥,立时蹲身下探。 只见百里燕脸红脖子粗,口吐白沫流口水,浑身抽抽的厉害,此时公叔阔立即说道: “大王,此子举止确实与以往大不同,突然倒下怕是不完全是黄门令之过,还是速令许医官前来诊看,莫要误了性命。” “甚好!”晋王首肯,又与伍昶道:“伍公公,速去请许医官前来看诊,若是世子燕有半分闪失,寡人要你以死谢罪。” “诺,老奴立即去请。” 伍昶急的跳脚,匆匆离开内殿,就见陆肆乐呵的等在王殿内,傻兮兮的等着领赏。见伍昶出来,陆肆笑脸相迎: “伍” 伍字还没说完,眨眼换来两声耳光和一脚踹,立时打的陆肆翻倒在地,不知东南西北: “伍公公,何故殴打小人!” “打人?!打还轻了。陆宫官,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连咱家都敢骗,公子燕突然病发,你可害的咱家好苦啊。来人!” “诺!” 左右宫卫上前,伍昶令道: “给咱家将陆肆拖去囚人场,让囚人场的宫官给咱家上最重的苦役,咱家若是人头落地,你也甭想活。” 伍昶说的气势汹汹,陆肆无辜求饶: “伍公公,陆肆该死,陆肆该杀,可陆肆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呀,你不能啊,不能啊” 陆肆抱着伍昶大腿不撒手,伍昶一脚将其踹开凶恶道: “咱家现在没工夫与你费口舌,给咱家拖下去。” “诺!” 左右宫卫上前,立马把陆肆拖走,伍昶火速差人前去医官署。 :公子称谓在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用作诸侯儿子称谓,通常前置使用。如赵良字博书,当作“公子博书”称呼,亦或公子良c良公子,由于直呼诸侯子嗣的姓氏,“赵公子”不作常用称呼,更不作“公子赵”使用,百里燕则作“公子燕”称呼。晋朝后期,隋唐开始,“公子”称谓也作为知识分子和富贵豪门子弟称谓,但区别于前者,作后置使用。如赵良,既称之为赵公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病的不轻 百里燕这么一发病,让晋王姒巍,相国公叔阔束手无策。 他们原本打算的很好,百里燕就是要死,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死在宫里。尤其是病发的这么莫名其妙,居然要死在自己的宫里,这要是传出去了,列国怎么看,市井流言怎么议论。 不过话说回来,深宫大内门禁森严,还能把消息传出去? 可不是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走漏消息的时候,而且捂的越紧,越容易给人产生联想。所以要死,得死在宫外。 于是很快,百里燕给挪到了养学殿童书苑,医官署请来五位医官,轮流给百里燕诊脉,诊脉了老半天,五位医官都是直摇头。不是别的,把脉把了半天把不着。 过了好久,许医官前往内殿复命,额头满是大汗: “回禀大王,公子燕的病相生怪,老夫恐怕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公子燕方才还活蹦乱跳,为何突然病发,究竟得的是何病症。” “这个” 许医官一脸难色,欲言又止,晋王急不可耐催问道: “但说无妨,寡人赦你无罪。” “谢大王。公子燕脸色淤紫,像似心脉不畅。臣把脉许久,只觉脉象极微,也佐证了这一点。老夫以为,公子燕很可能是胸痹血郁之症。” 晋王不懂看病,就听有了病症,赶紧问道能不能治: “既是胸痹血郁,可有医治良方。” “回大王,此病乃天性所生,无药可救。而且多半活不过冠礼之年,能活到十四五算是穷极了元寿。” “卿之意,此病乃绝症!” “正是如此。”许医官为难道。 “那现在可有施救之法。” “世子尚小,只能待其自行缓解,今后不能受惊,亦不可极寒忽热,否则必死于偶然。今日发病纯属偶然,施救及时暂无大碍,但时常日久就难说了。” 许医官废了大半天口舌,晋王其实听的云里雾里,基本上不明白“胸痹血郁”之症到底是个什么病。说白了,就是一种心脏病,先天性心脏病,比如心室穿孔等等。 百里燕方才又是癫痫抽筋,又是口吐白沫脸红脖子粗,就是模仿心脏病发作的场景,当然,夸张了些。 口吐白沫纯粹是吐口水的技巧,至于脸红脖子粗最后发紫,那是憋气给别的,癫痫抽筋更不用说了,装出来的,肌肉用力绷紧,脚尖工直,就能引发腿抽筋,绝对有效。 如此专业一番忽悠,这年头的郎中大多还没走上正轨,能瞧出个心脏病,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现在效果达到了,晋王立马不乐意了。示意许医官退下,晋王遂即与公叔阔商量道: “相国,寡人本欲杀他,如今突遭此变故,该如何是好?” “大王,若是胸痹血郁之症,经常发于偶然之间,且多半未及成年便已夭折,此事万不能预先知会歧国使者。” “不知会?可此事歧人早晚要知道,万一岐人以公子燕绝症为由,索要百里燕又该当如何。” “此事容易。消息即便透露,知晓此事之人仅有许医官等人,令其缄口,假以其他病症搪塞于歧使,岂不结了。” “可歧使令人给百里燕诊病,又该如何。” “此事绝非如大王这般容易。据老夫所知,胸痹血郁之症不易诊断,即便是病发,市井郎中也很难诊出。天下良医屈指可数,其中多半皆在各国王城,晋国名医悉数在大王身边,只要大王一声令下,何人敢说此事。 此外,此病惊不得,需好生调养将息,可令许医官开药调理公子燕,令其无病可发,尽量拖后,能拖五年就拖五栽。五载之后中原局势尚未可知,歧国国君百里规恐怕也命不久矣。 自从郭氏罹难,百里规便一蹶不振,终日借酒消愁,身体每况愈下,不需数年恐怕将身亡,届时新君刚立,百里燕新死,如此趁其新君立足未稳,我等先行起兵送殡,量他歧国也奈我晋国不可。” “好,呵哈哈还是相国高妙,那就许其多活几年。不过,当日艳欲之计,令百里燕年幼体亏,会不会” “有此可能,所以大王要加紧准备,万一百里燕偶发此病,我等当速速出兵,切不可犹豫不决。如今老夫年近古稀,时日恐怕真不多矣。只望有生之年,能辅佐大王攻取西海,站稳脚跟,以图中原称霸。” 公叔阔自觉年迈老矣,为晋王姒巍摆布好了一切。就算自己先死了,吞灭歧国的计划也决不能改变。 之后二人一番细商,传来百里燕病情稳定的消息,晋王大喜,火速让人把百里燕“请”出宫,虽然命是活过来了,但难保万一死在了宫里。 下午,百里燕被送回质子府,随行宫人还送来了一大块鲜猪肉,以及熏好的鹿肉,估摸着晋王担心百里燕最近一阵折腾的肾亏,还让随行宫人送来大王用的补药,交代给管事何宽,要让百里燕好好按时煎服,没了差人去宫中取。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今后没有大王诏令,不得随意入宫,但是每十日要进宫面君一次,比起之前天天进宫,频率明显降到了最低。原因很简单,万一心脏病发作死在了宫里,就不太好办了。 回到质子府的百里燕生龙活虎,跟之前判若两人。其实也是,“心脏病”只要不发作,就跟正常人一样。 百里燕心中大快,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寒意阵阵: “不行,这晋国不是什么善主,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公叔阔此人是个人物,城府很深,虽然没听到实质内容,但只言片语之间看得出此人是个智囊。而且好歹是相国,没有三板斧,显然不能一做就是三朝。 不过晋王此人算不上睿智,但对公叔阔言听计从,主见不多,顶多算得上是明君,但绝非圣君,更非大治大圣之君。就眼下这些信息,仍然还是太少,今天骗过了公叔阔,将来怎么办呢?” 百里燕发起愁来,此时何宽安顿了“礼品”进屋回禀: “世子,晋王赠礼都已安置妥当,不知世子如何准备膳食。” “该如何就如何,何伯自己看着办,日常起居无需多问本世子。本世子想去藏书阁静静,你去烧壶水来,本世子有话要问。” “诺!” 何宽眼神复杂,看着百里燕的背影,心里感觉甚怪,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驱步来到藏书阁,百里燕若有所思驻足在外。 藏书阁基本上是这个时代上层权贵的标配,相当于私人的图书馆兼办公室,或者书房。在百里燕的记忆里,几乎找不到多少有价值的时代背景信息,寄生在百里燕身上的魏贤,有必要尽快通过这个时代的信息媒介,掌握更可靠的信息。 藏书阁破败孤寂,在百里燕的记忆中,几乎很少来藏书阁。 今日宫中童书苑就诊之际,百里燕隐约之中见那现童书苑藏书架上藏有纸质书册,数量不多,多数仍是竹简和绢帛书卷。 当下时代背景介于青铜铁器时代之交,以中国历史的发展规律衡量,纸张是由汉代中后期蔡伦发明,当时已经进入成熟铁器时代。当下纸张先于铁器出现,这意味着这个时空的发展并不完全遵循地球的历史发展脉络。 当然,也许不同空间,文明的发展脉络不是一层不变的。 就造纸的技术而言,技术含量并不高,和金属冶金的技术发展没有任何关联。纸张产生的过程具有很大偶然性,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世界或者星球显然不是地球,更不是自己熟悉的春秋战国。 今天宫中所见所闻,再一次肯定了昨晚的想法,这是另一个世界,仅仅是存在相似文明的人类世界。 藏书阁内除了纸质书卷,还发现了竹简c帛书的轴卷。纸张的品质相当劣质,细看应该是麻浆c草浆所制,不是木浆,因此纸张偏暗,既不是宣纸也不是现代白纸,应该是草麻纸,属于造纸早期的产品。 藏书的内容大都是关于这个时代的思想文学著作,纸质媒介占比不到两成。也就是说,纸张技术应该还没有完全得到普及,否则竹简和锦帛为载体的信息媒介何以同时存在呢? 书籍内容涵盖文学c哲学c思想c道德和官僚统治宣传等等,基本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存在的历史现象吻合,出现在这个时空,也许也有某种神合的存在,说是完全雷同,一时很难说的清楚,说是完全不一样,却又诸多相似。 书阁藏书过百册,引起百里燕关注的当属这本《君国道》,之所以引起关注,起因还是百里燕年幼,记忆内容聊胜于无,有关时代背景信息荡然无存。 今日经略宫中,晋王和相国公叔阔那段没有听全的对话内容,让百里燕云里雾里,《君国道》恰恰提供了这部分空白。 不过这位百里燕的识字率偏低,记忆之中很多字都没有,记忆文字跟汉语也就匹配不上,加之语法有些差别,没见过的字只能通过前后文意大概对照揣测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时局 《君国道》是阐述如何看待君臣上下尊卑的著作,为了清楚认识君臣c臣民的尊卑有别,细数了历史朝代发生的典故。 根据其中内容,大概可知目前所处的时代背景,是曾经的“梁朝”分封后,诸侯割据各自为政的局面。 梁朝之前,有记载可查的还有號朝c陈朝c亥朝,最早记载,有据可考的是亥朝,历时六百三十五年,亥朝之后发生了陈灭亥之战,陈朝共历时三百二十一年,然后是號朝,历时八百六十八年。 当下是梁朝,发展到今天是盛元615年,“盛元”是朝代年号,这一点与中国古代不太一样。中国古时是一个皇帝用多个年号或一个年号,这里是一个朝代只用一个年号。这就意味着梁朝走到今天,已经历经615年。 梁朝经过615年的分封c兼并c侵蚀,目前的疆界龟缩在中原腹地,北海之滨,是列国之中领土相对较小的一国,虽然国小,但是没人敢先灭梁国,因为其居于中原东西之间,坐于海上交通要道,经济很发达,对诸侯的制约相当大。 这道理跟春秋一样,虽然礼崩乐坏,君不君臣不臣,但没有列国敢于先灭周后主,直到进入战国,列国变法称王,周天子的存在成为诸侯国统一天下的政治绊脚石,最终周亡。 眼下尽管是礼崩乐坏,但梁朝或是说梁国的存在,名义上还具有政治和道德工具的价值,谁灭了天子之国,就给了其他列国联合讨伐你的借口。加之梁国经济上的巨大影响力,短时内还真没有诸侯敢于动宗主国。 看到这里,百里燕暗中生叹: “按这个算法,这里的文明怎么也有两千四五百年,若按中国五千年文明史对半分,当下基本上就处在青铜和铁器时代的分水岭上,而且有的技术已经提前了。” 心中暗忖之际,有一点让百里燕不解,中国历经夏c商c周三朝进入春秋战国,秦一统中原之后,废除了分封制,进入中央集权时代,基本上也走了近三千年时间,眼下这个时代历经四个王朝,还是分封制,难道就没有人意识到分封的恶果? 百里燕思索之际,吴宽端着水壶茶碗悄然而入: “世子,您的水备妥了。” “嗯,先放案上吧,有件事想请教何伯。” 何宽投去差异目光,心中惶恐: “世子请说,只要老夫知道,定知无不言。” 放下茶具,何宽凑近上前,百里燕仔细打量上下,随后说道: “何伯,最近可有中原战事消息。” “世子为何突然关心起中原争霸。” “何伯只管说来,休问太多。” “老夫遵命。” 时代落差导致信息闭塞,通信技术的制约,让消息传递非常之缓慢,想要知道外面的事情,都只能从官方渠道获悉。 这个时期的权贵阶层掌握了信息舆论的唯一解释权,岐国虽然是个小国,但好歹质子府还是官方门户,外部的消息总比小民知道得多。 根据何宽所言,目前各国尚且歇兵罢战,没什么大的战争,自三年前马原岭会盟之后,战事稍有平息。 所谓会盟,跟春秋战国的中原会盟差不多,几大强国摔大军到指定地点,大家摆开阵势,但不是开仗干架,而是唬人,比胆气比谋略。双方在会盟期间展开外交的激烈攻防,胆敢有人挑战卫冕霸主,一言不合,会盟结束之后就可能兴兵来战。如果屈服,那么大家好说好散。 上次会盟由霸主志国提出,也就是晋国西边的邻居,志国卫冕霸主成功,各国都没什么建议,于是会盟顺理成章的成为志国唱独角戏,列国捧场附和。 会盟结束之后,志国就成了大家“公认”的霸主,实际上谁都想着把志国拉下马,可是都没那个实力。 晋国西部边境五分只三的边界与志国相邻,西北则跟咸国接壤,南部边境与宋国接壤,东面c北面都是大海,实力上晋国并不比志国弱,但是自从三十六年前志c晋两国围绕呈孟关打了三年,晋国大败,伤亡三十余万后,晋国偃旗息鼓,国力一蹶不振。 至此开始,志国称霸中原,晋国进入韬光养晦隐忍复仇的防御阶段。 最近几十年经过三代国君经营,晋国国力大有起色,极有可能再次跟志国一决高下,尤其是志国强敌环伺,北面比邻孙c咸两国,西部边境虽然是弱国,但问题是志国周边有几个大国围着,大家都在虎视眈眈,不排除将来多国联兵攻伐志国,晋国背后捅一刀的可能。 不过听到这里,百里燕不明白了。当年一丈,那可是伤亡三十余万啊,考虑到医疗条件差,战亡势必占到半数以上,而且是单方的伤亡人数,这在青铜时代可不是小数目。因为劳动力和生产力决定了军队数量,三年伤亡三十余万,前线先后参与战役的人次不会少于百万。 以当年战国秦赵长平之战为例,赵军被杀四十五万人,全国人口也就三百五十万,几乎是整个赵国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多数的成年男丁。这意味着,当年赵国在三十年之内绝对不缓不过起气来,因为人口的生育繁衍根本抵不上死亡速率,所以国力严重受创。 而眼下晋国死了三十万,三十几年居然能缓过气来,这意味着晋国人口至少有两千多万人口。这什么概念,以现在的劳动生产力,要多大的国土面积,才能养活这么多人! 想到这里,百里燕问: “何伯,晋国现有人口几何。” “回世子,晋国有人口三千三百余万,是歧国的十一倍。国土是歧国的十八倍。” “多少?”百里燕吓一跳。 “三千三百余万!” 何宽说的真切,百里燕真吓一大跳。 三千万百余万人口的大国,以目前的生产劳动力,和春秋战国秦一统中后期的情况应该在一个水平上,这么个人口基数,土地面积不会少于四百万平方公里,甚至五百万平方公里都有可能。 什么该念,比北宋的国土面积少不了多少,相当于秦统一中国之后横扫出兵岭南后的土地面积。 也就是说,晋国还不是最大的霸主,人口就达到了三千三百多万,四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一场战成阵亡三十万,相当于人口基数的百分之一点,这个比例即便放在地球上,也是非常惊人的数字,更别说是青铜农耕时代。 但跟当年秦赵长平之战相比,无论人口基数还是国土面积,眼下的晋国都要大得多,这也就不难怪三十多年过去,晋国还能蓄谋再战,因为有人口基础和土地资源。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梁朝早期的行政范围的疆界多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经纬跨度多大,仅仅按晋国这个比值推算,打仗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伯,从晋国前往歧国,需要多久?” “若是一人单骑飞奔,走直道,只需三四月余。大队骑兵行军五月余,甚至半年。若是步兵行进,则要一年二三月,而且还得列国愿意借道。” “” 百里燕半晌未语,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 骑兵常行军半年什么概念,而且这个时代已经有“直道c驰道”这种高速公路,就是为了方便骑兵和步兵行军。 以骑兵速度换算,一天常态行军六十公里,强行军可以达到八十公里甚至一百十公里,但是马会受伤掉膘,连续强行军甚至会跑死,因此马不可能一直跑,常行军一天五六十公里算是正常量。 这就意味着骑兵常行军走直道,从晋国国都到歧国国都,陆路需要半年,距离基本上在一万两千公里左右,而且还不知道眼下一里路跟地球的公制怎么换算,就算是五百米,这也是不得了的距离,相当于从俄罗斯最东端的楚科齐半岛,到俄罗斯西部边境的距离。中国历上从来没有这么大跨度的东c西国土面积,从来没有。 而且还不是从西海波棱海之滨,到东海之滨的距离,是晋国西部边境到歧国边境的距离。 这么大的跨度和土地面积,以晋国的人口基数和土地面积比,以目前的生产力,梁朝版图内足以容纳三四亿以上人口。 这还是其一,其二时下通信技术严重落后,采取分封制显然是无奈之举。 因为土地幅员辽阔,这头发生的事情,即便用最快的驿马换马接力传递,传到另一头也得两三个月,发生任何民变和动乱,等中央集权得到消息,想调兵遣将也来不及,粮食的运输也是制约军队调动和作战的重要障碍。 如果采用分封制度,大国的国土面积基本被限制在七八百万平方公里之内,甚至只有四五百万平方公里,基本上是目前通信技术可以保证在二十天之内,将行政命令传达各地,同时发生任何战事,半个月完全可以调动全国军队。 但是如果不分封,就很难行之有效的统一全国政令,这就导致中央集权很难取代分封。 “我说呢,怎么会推崇分封制。” 心中暗道,百里燕与何宽说道: “何伯,何处可得列国地形山川图。” “山川图!” 何宽闻讯诧异,百里燕忙又说: “正是,梁朝全盛版图之地形山川图。” “这个地形图乃是列国绝密,非朝臣难以获悉。” “原来如此!” 想来也是,地图这东西在这年头就是知己知彼的宝贝,谁有地图谁能打胜仗,肯定是机密。不过百里燕也不看好这年头的地图,没有测绘技术,地图也就是画个大概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假托 此时何宽出神看着百里燕,百里燕同样也发现了何宽的眼神,显然何宽诧异自己一反常态。看到这里,百里燕道: “何伯是否以为本世子这两日与以往大不同?” “老夫岂敢怀疑世子。” “何伯无需顾虑,有话但说无妨。” “诺。” 何宽深施一礼,回首探出门外看了两眼,确定无人,随手将门关上。 “回世子,老夫见世子昨晚于今日与以往判若两人,起初以为世子高热以至害病伤了头脑,可今日细看,顿觉世子似乎多了几分心智,不知世子自己可知。” “何伯是觉得本世子今日之态,颇有几分男子气概,可是如此。” “是如此。” “嗯,何伯果然心思敏捷,不负我父王的信赖。” 百里燕料定,何宽此人可信。从他言辞中看得出,何宽昨晚就已经察觉出了异样,刚才一番对话,百里燕已经基本确认。 如果他是身边的细作,晋王和相国公叔阔应该昨晚上就会知道自己发生的情况,但今天的情况,显然并没有出现异常,这说明何宽没有告密。 除此之外,他是岐王百里规的亲信侍卫郎,有武人的气节,不太可能变节背叛。综合以上信息,百里燕决定信任何宽。同时他敢于说出自己变化,而不是选择隐瞒,可见他还是相当忠厚的。 但想到这里,百里燕不禁苦恼起来。 自己毕竟是个成年人,寄生在一个孩子身上再怎么装,也是装不像的。能骗的过一时,但骗不过一世。尤其是天天照面的人,很难骗得过去。但是跟何宽说透,貌似也行不通,他们没那概念,说出来也没用。 思来想去,百里燕心念电转继续道: “何伯,本世子之事说来其奇怪,昨晚本世子大病一场,只觉欲死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一白须拂面,白袍加身金冠戴顶的圣者老夫子,他伸手过来,在本世子额上这么轻轻一点,本世子只觉浑然一振,随后便有了今天这变化,不知何伯昨晚可是见着那圣老夫子前来相助于本世子。” 百里燕说的真切,眼睛瞪得浑圆,宛如真的一样。此时就见何宽犯迷糊了: “世子,昨晚只有王医官及其弟子c随从前来,再有就是老夫,何来白袍c白须金冠戴顶的圣者老夫子。” “真没有?”百里燕故作真色。 “真没有。一定是世子做梦所见,或是化外高人托梦点化世子,若是如此,真乃我歧国之万幸。” “哦看来本世子此前定是昏庸平平之辈,否则不会令何伯如此感慨。” “不不不,世子乃人中龙凤,定有贵人相助。” “那好吧,本世子权且信了此事乃是化外高人点化,可此事若是令外人知晓,恐怕本世子命不长矣。且听说本世子得了恶疾,活不过冠礼之年,难道是这点化所致?” 百里燕故作忧色,何宽果决说道: “世子福大命大,岂能是人言所能限量。如若世子信得过老夫,老夫定当严守秘密,不负大王重托。” 见何宽信以为真,百里燕暗松口气。 有些事情假托化外高人,或者天神c神仙还是挺管用的。尤其是事物反差过大,又缺乏科学意识,以假托神鬼之说蒙蔽世人,往往还是挺管用的。 之后百里燕又从何宽处问得不少情况,不少是关于歧国。据何宽所言,歧国人口约三百二十万左右,都城信业,常备军十八万左右。 大规模的常备军,对于这么点人口的国家而言有些多,因为生产力低,还背着卫国的进贡,差不多就是十七到十八个人,要保障一个当兵的吃饭c穿衣的开销。 且这年头实行耕战合一,非战即耕的全民皆兵的军制,十八万是战前常备军水品。凡男子年满十四岁,还是虚岁,就要登记造册。除了王公贵族士大夫,少量读书人和门派子弟可以享有特权免除劳役c兵役外,其他社会各个阶层都必须无条件投入战争。 老百姓一辈子就干三件件事,耕c战和生儿育女,和平时期耕作劳动生儿育女,或者服劳役c徭役。战争时年满十六岁以上者,根据战争进度,各地分批抽调人力上前线,充当支前民工运粮或充军。 战争至惨烈程度,包括三十岁以上,且生育子嗣的妇女,也得承担劳役和民夫。当然,如果连妇女都轮到充入民夫,这个国家基本上也就完了。 歧国历史上发动最大的一次战役,动用了五十八万人上前线,相当于总人口的五分之一。 中国周代以及春秋早期,军队主要都是贵族,只有贵族才能当兵打仗。贵族也是爹娘养的,人口不占多数,打几丈就没了,尤其是到了战国,动不动就是举全国之力一战,贵族力量明显不足,于是向下发展,进入全民皆兵的时代。 所以到了秦朝一统中国,秦国人口不过三百万,但动不动就能征发六七十万的军队,实际上这面包括了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所有健壮男丁上前线,其中相当一部分用在了后勤转运。 残酷时期,后勤也得上前线充数,后方的重体力劳动全部转嫁到了国内留种的男丁和妇女身上,眼下这个时代大致上处于这个时期。 据何宽所言,最近一次大举暴兵的战争发生于盛元559年中原大战,孙国征发军队一百二十万,民夫超过五百万,跟志国打了两年,最后人死了不少,土地一块也没打下来,原因还是粮食。 这么多人光打仗吃粮,不生产,吃的粮食都是几年乃至十几年囤积的军粮,败家君主的可能连赈灾粮都能吃掉,久拖不决肯定耗不起。 听了半晌,藏书阁外军士突然来报,歧国使者张奇到了。 “何伯,张使此人如何?” “张使为大王所信赖,世子大可放心。” “哦那就随我前去一探。” 百里燕动身前往,心里其实没底。 根据历史经验,这个年头外放的使者,经常发生被收买,或者利诱而变节出卖母国的情况,尤其是这年头通讯消息不畅,外交制度不完善,这边把国家卖了,国内甚至还不知道。 有甚者有的外住使者被别过挖了墙角,反过来被派往母国游说母国投降割地,如此事件历史上多如牛毛不甚枚举。 来到院内见到张奇,此人身高一米七二左右,比当下多数人矮一些,五十六七上下,一头白发老态龙钟,见到百里燕恭敬拜上一礼: “臣下拜见世子。” “嗯,张使来此贵干呐。”百里燕张嘴小儿口气。 “臣下闻听世子g一ng中昏厥,特来探病。” “劳烦张使费心,本世子已经无碍,张使请回吧。”话音落下,百里燕回头就走。 在百里燕记忆里,并不喜欢张奇此人,原因不清楚,反正是根深蒂固的厌恶,百里燕保持冷淡,就是不想太张扬。 此时百里燕离去,却留下了何宽,张奇又问何宽: “何管事,闻听世子病愈再发昏厥,老夫心急如焚,敢问何管事,世子病体到底如何,我也向大王报个平安。” “回张使,世子大体已经无碍,听宫人说,今后只要将息调理可无大碍。” “哦,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依老夫坊间听闻,晋国国相公叔阔曾对世子下计,何管事可有察觉。” “老夫也说不准,晋国在公叔阔手中已历三君,宫闱森严消息密不透风,很难说公叔阔不会对世子下手。你我还是各自小心,尽快想办法让世子返回歧国。” “可是老夫最近刚刚获悉,大王病体微恙,公子律继承大位几无悬念,小世子若是回国,大公子作何感想,晋国又会有何作为,何管事可曾想过。” “是啊,时局艰难呐” 何宽叹道,不禁为百里燕担忧起来。之后二人聊了许久,张奇便离开质子府返回公馆。 当天晚上,百里燕爬上屋顶,天气闷热,高处有风,同时也能观察天体运动。 现如今的百里燕,也是前世的魏贤,寄生之前生活在一个殷实的家庭中,他前世的本职工作是外科医生,母亲是地质工作者,父亲是铸造厂制造工程师,年轻的时候在海军服过五年兵役,魏贤自小条件就不错,比其他孩子知道的都多。 今天是寄生在百里燕身上的第二个晚上,魏贤看着天上净澈的夜空,又大又圆的月亮让他看的出神。 月亮的直径足足比地球的卫星月球大了一倍还多,这意味着这个星球的自然卫星,要么距离目前所在的行星很近,要么直径非常大。考虑到引力的问题,这颗月球应该距离很是遥远。 更加见鬼的是大月亮的远处还有一个小月亮,目测直径只有乒乓球大小,也就是说,自己所在的类地行星有两个自然卫星。 进一步观察天体运动和星相,找不到传统的北斗七星以及任何熟悉的星座,这说明空间位置改变之后,宇宙的相对空间位置也发生了改变,无法根据既定的天体方位,明确自己是在北半球还是南半球。 这让百里燕想到做个圆规,然后做一个简易的六分仪,通过六分仪定位太阳和地平线的夹角,可以粗劣的测算纬度,同时通过观察太阳的运动和磁场变化,知道自己是在南半球还是北半球。 想到这里,百里燕眼前朦胧,很快进入了梦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缘起 数天后,王宫经略宫王殿,公叔阔与晋王姒巍在内殿密商: “大王,有消息来报,有人在都城平汤属地乡间发现砡工派伍算大师踪迹,大王宜当命人速往,请伍算大师前来都城授业。” “砡工派素来与各国交好,请他入城,其他砡工派大师c弟子岂不去别国传道授业,我晋国又能独占何好处。” “大王有所不知,伍算大师此人工于器械,极善打造战船师舟攻城具,若能请动伍算大师为晋国打造水师战船,不亚于再添三十万人力。” “那与其他大师有何不同,莫非其他大师不会打造战船器械不成。” “非也。术业有专攻,砡工派内能人辈出,各有所长。伍算大师乃是战船机械之巧匠,放眼中原无出其右。若能请得伍算大师,兵伐志国,屈服咸国指日可待矣。” “依相国之言,如何请动大师前来相助,若是金银美女,本王绝不吝惜。” “伍算此人好酒,大王可以美酒遣人赠予其,而后静待时日,伍算大师必来。” “哦,就如此简单?万一大师尝了寡人的美酒,不来又如何?” “断然不会,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伍算脸薄,收受大王美酒,焉能弃之不来,传到砡工派内岂不沦为笑柄。就是为了脸面,伍算大师必来无疑。” “那好,寡人立选一上大夫,挑最好的宫酒,立刻送去。” “且慢。”公叔阔阻止道,接着又说:“大王务必遣嗜酒之徒赠酒,否则伍算不会赴约,相反可能拒绝大王赠酒。” “哦,这又是为何?” “常言道,以酒会友方为知己。酒乃佳饮,亦是气节,必寻一能言善辩嗜酒之人前往。” “那好,寡人就依了相国。” 晋王大悦,转身突然想起百里燕,于是接着又道: “相国,最近歧国质子府动静如何?” “老夫正要向大王禀报此事。最近内应接连来报,公子燕连日蹲于房顶之上,任凭酷热炙烤也不下地,夜间亦是如此。其行事愈发乖张,不知意欲何为。” 说着,公叔阔从袖袋之中拿出一圆弧板,板上有阿拉伯数字和刻度,此外还有三根可移动的细木杆。 “大王请看,这是公子燕手制器物,上面画着鬼符。” “哦,拿来寡人验看。” 晋王接过公叔阔递来的简陋六分仪,拿在手中看了半天,上面除了鬼画符的不明符号之外,其他什么机关也没有。看到这里,晋王一笑了之: “依寡人看,公子燕果然是痴傻了,此物何用之有。” “老夫也觉奇怪,故而令宫内匠师细看,匠师不明其意,难以揣度,莫非公子燕果真如大王所料痴傻了不成? 此外,公子燕两日前上街,令管事何宽买了黑曜石与些许野兔c羊肠c猪肠,事后得知,公子燕命军士将黑曜石磨成锋利匕刃,随后” 公叔阔欲言又止,似有所想。晋王生奇,追问道: “随后如何?” “随后把野兔开肠破肚,再以丝线缝上。” 公叔阔道出原委,晋王反笑: “呵哈哈寡人没听错吧,开肠剖肚焉能缝上了事,我看此子定是疯了。不过公子燕素来胆小如鼠,何故突然手执利刃敢于手刃野兔?” “这正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据说公子燕非但杀了野兔,还饶有性质的把玩死兔数日,甚是怪异。” “疯了,此子一定是疯了,岂有把玩死物之理。相国,你以为呢。” “老夫以为,公子燕一反常态,做出人意料之举,难以知悉其中蹊跷。不过还是看紧为妙,质子府内应曾有听到歧使张奇,与管事何宽提到出逃一事,公子燕连日异举,极可能是张奇之谋,大王不得不防。” 公叔阔详细了说许久,最后怀疑是歧使张奇故意安排的障眼法,目的是寻找出城走脱的机会,实际上是百里燕在磨练手术技巧。 百里燕的身体刚刚接手,魏贤发现舌头僵硬,只能说当地方言,说汉语困难。手同样很嫩,自己是快刀手,大小手术基本上都没问题。接管了百里燕身体之后,愈发觉得力不从心,手明显生疏许多。 这年头商人没地位,农民是贱户乃至下民和奴隶,王亲国戚为土地封邑勾心斗角,动不动就能满门被杀,想当官也没路子,时下尚无科举制,官员都由贵族内部举荐。说白了,没关系没靠山很难混进上层,唯独只有手艺吃香。 百里燕思来想去,还是得重操旧业。 就在晋王c公叔阔二人密议之际,百里燕正在柴房磨刀,磨手术刀。 现代手术刀基本上都是高级不锈钢,机械开刃,刃口不是一般的快,是非常的快,真能吹毛断发。 而在早年手术刀都是黑曜石,一种源自石器时代的硅化物兵器,坚硬c锋利,具有一定韧性。近现代高品质手术刀还能看到高级黑曜石的身影,其手感和切口效果都无与伦比。 之前又剖了一只兔子,结果一刀不利索,只好继续磨刀。 只听柴房嚯嚯声响,少时片刻何宽悄然而入: “世子,您前几日手制木板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老夫怀疑府内有内应,此前一直觉得奇怪,为何质子府情况晋王了如指掌,今日看来,必是内应拿走了世子物件。” 关于六分仪被拿走一事,百里燕心知肚明,处理起来有点棘手。 拿走六分仪的是质子府侍女彩儿,此女年不过十八,是陈国人。只因父亲在陈国犯罪,后被充军,母女罚为人奴。彩儿被陈国一上大夫从奴隶市场买走,之后作为上大夫女儿陪嫁,送到了歧国名门望族家中。也就是四年前,又被选进宫里送到了晋国做丫鬟,身世非常曲折。 奴隶市场百里燕最近去看过,成份来源复杂,有战俘c有罪犯,还有罪犯家属,很多重罪都可以充奴充军。如果自己咬定是彩儿干的,以时下的王法,主人是有权动用私刑处死仆人和奴隶,何宽也一定做得出来。 同时真这么干了,也等于告诉晋王和相国公叔阔,歧国人挖出了细作内应,非但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晋国还有可能以利诱威胁胁迫其他人。 有鉴于此,百里燕故作不知,让何宽自己留神也就是了,至于彩儿的事,知道比不知道的强,百里燕打算找个机会把她嫁出去。 想到这里,百里燕接着说道: “何伯,东西没了就没了吧,并非至关重要之物,随他去吧。” “那老夫今后严家防范,调专人严守世子寝室于藏书阁。” “如此也好。” 百里燕试了试刀,锋利无比,随后立身而起,将三把黑曜刀洗净,用熟牛皮包好待用。 “何伯,本世子要去农市c书馆,令人将兔肉烹熟之后,分于大家食用。” “诺,老夫立即安排车马。” “车马就免了,本世子徒步前往。” 质子府有专车,是规格最低的那种,排在王c封公c封君c封侯c相国c九卿c上卿c公使c武将c上大夫c中大夫c士大夫之下,仅仅比商人高一个等级,坐的特不舒服,没有避震,当然也不可能有避震,一颗小石头就能让你七荤八素,与其坐车,不如徒步。 收好刀具,何宽带上两名随从跟随百里燕出门。 质子府坐落东城,是全城的商业c行政中心,是贵族和富人居住的地界,而有身份的平民则住城西。所谓有身份的平民,是泛指为权贵和富人做工打杂的雇工或者杂役的家眷,以及其他具有一定知识技能的平民群体。 在当下,平民一般都不住城郭之内,而是住在城郭之外,能住城内的,都是官办c私办工坊c匠坊,以及上层阶层的随扈家眷等等。 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口增多,进入城中谋生的平民陆续增多,因此城西逐渐成为了市井百姓的聚居地,只要晚上不睡在街头,多半没有人去管。而城北则是王宫,城南是大营,卫戍军和首都郡兵就驻扎城南。 从经验来看,其他城池大致不会超过这种布局。 东市作为全城核心,社会设施相对健全,农市也就是菜市c粮市c牲畜市场较为发达的市场,书馆有那么几家,匠铺和各种手工艺作坊东市c西市都有,东市档次更高,经营的对象也都是贵族和有钱人。 走在去书馆的路上,何宽困惑问道: “世子,若要买书,吩咐老夫便可,世子有何必亲自前往。” “本世子的主张何伯无需多问,到是有一事想问何伯。这书馆之中,哪家藏书最多,最有名望?” “据老夫所知,平汤最大的书馆当属‘锦塾’,若论名望,非同文书苑莫属。” “二者何别之有?” “锦塾为晋国国塾,侯门贵胄趋之若鹜,所聘先生无不是晋国大师。而同文书苑为梁国所设天下书院,早年为梁朝国塾,群雄并起之后,同文书苑大不如前。” “锦塾”正如其名,是晋国在国都设立的私塾,相当于私立最高学府,能够得上入学资质的,不光得有钱,更重要的得有身份,没身份也得有关系。进了国塾这等学府,将来多半能混个一官半职。 在这个教育普及率无底线的时代,除了自学c拜师c家传之外,各地私塾是唯一的学府,而且是全学制,只要不犯过错,可以读到出师毕业。 这年头没有公立学校,读私塾都是自己掏钱c掏粮食供养先生和大师,这就导致能上得起学的人少之又少,而书籍的稀缺又阻碍的知识的传播。 至于同文书苑,是梁朝曾经设置于全国各主要大城市的私塾,性质类似于连锁私立学校,也得自己掏钱c掏粮食。梁朝国力衰退退化为梁国后,同文书苑成了各地现实梁朝依然存在的象征,已不具备向梁朝输送人才的特权。 无论私塾c书院还是书馆,除了可以读书,还向外售书,不过价格很贵。 除此之外,还有武学馆c匠作坊招收学徒以及尚武之人,反正这个年头,想学一技之长的人多如牛毛,有机会学的人凤毛麟角,因为拜师学艺都是要支付粮食,钱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 当然,体力劳动的技能除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际遇 一路行走来到“宏文馆”,平汤城内一所数得上的私塾,塾中外堂整齐排放数张条桌,书册c竹简都置于条桌上,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百里燕仔细寻找,约莫一盏茶时间离开了宏文馆,赶去下一家私塾,结果依然毫无所获。连转了几家不见百里燕买书,这时何宽不禁纳闷了: “世子所寻何书,老夫可托张使代为寻觅。” “去同文书苑吧,也许会有的。” 百里燕不搭理何宽,继续往两百步外的同文书苑而去。百里燕要找的书是字典,辞典也行。 最近发现百里燕的记忆缺字极多,汉语无法匹配生字,这意味着阅读有障碍,虽然不影响表达,但看不懂总不是一回事。 此外质子府藏书很偏,讲的都是三从四德礼义廉耻,君国道理臣子礼仪,连一本像样的历法书都没有。 据何宽所言,眼下历法一年有三百七十二个昼夜,比地球还多几天。百里燕甚至觉得,一周夜的时间比地球长一些。不弄清历法,显然也是不行的。 从天体运行方位和六分仪的初步测算推算,自己脚下这片大陆在南半球,平汤城大约在南纬三十六七度左右,由于没有明确本初子午线,也就无法定位经度,只能定位纬度,因为驰道是自然中分对半开的。 心中若有所思之际,百里燕举步抵达同文书苑。 与其他私塾c书馆门庭若市趋之若鹜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同文书苑门面不及其他书苑的一半,朗朗读书之声也是七零八落,老旧的门匾上黑漆已经褪色,跟块老木板没任何区别。 “此处是同文书苑?”百里燕问道。 “是的世子,这便是同文书苑。” 何宽肯定道,百里燕狠看了一眼那个“苑”字,因为压根不认识,在匹配了汉语记忆后,算是匹配上了。 步入书院,不同其他书馆把书摆在外堂,同文书苑售书摆在大院游廊里,因为藏书太多,只能放在游廊下摆上一圈。 见有客到,还有兵士随行,入口处一理书匠迎面上前: “敢问老军,不是晋国人吧。” “老夫歧人,这位是岐王世子。” 何宽道,书匠目光落向百里燕,只见百里燕已经“博览群书”去了。见状,书匠又道: “原来是歧国二世子,失敬失敬。但不知世子何故大驾光临,老军可否告知一二。” “老夫也不知,只是随世子出行。” “哦” 书匠若有所思,与何宽聊了片刻,然后追上百里燕在旁伺候。 约莫走出半盏茶时间,百里燕目光落向《列国文范》一书。此书约一掌半厚,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字典。 跟汉语字典c辞典大有不同。这本字典是以例文开始,以引用文章为文字范例,解说每个字怎么读,怎么写,是什么意思,有哪些常见的词组,并通过引用例文和范例解说词组c字的含义。并有索引目录,可以根据部首和近音字查询。 与其说是字典,不如说是课本,而且《列国文范》是一套,共计七册,每一册都有一掌半厚度,根据其开篇注解可以知道,全套书共计收录字五千万多个,词组数万,共介绍有四种规格书写方式。 情况大致和秦一统中国之前,列国各有自己的对汉字的书写方式,所以不同国家书写的笔画不尽相同,现代汉字是秦一统中国后沿用秦字逐渐发展而来。 眼下的中原主流有四种书写方式,一是梁朝旧体,二是中原文,三是东海文,也就是晋国c宋国书写体,三是西海文体,以歧c陈c燕c赵c卫为主要使用国。 见百里燕全神贯注,书匠凑近上前道: “岐世子可是喜爱此书?” “正是,本世子欲得此书,一连走过多家书馆c私塾皆无,敢问书匠,此书作何价。” “万分抱歉世子,此桌上所有书卷皆为陈列品,并不对外出售。” “不售?何故不售。” 百里燕不解,既然不卖,拿出来干什么。此时书匠又道: “这是书苑规矩,不售便是不售。” 听到这里,何宽恼了: “老夫看你是故意欺我歧人!” 见何宽动怒,书匠连忙是解释: “不不不,老军误会。此书甭说歧人,就是晋国人也不卖。” “晋国人也不卖,这是何道理。”何宽质问。 “在下也不知,若真欲求书,只有问执院大师。” “那好,你去将执院请来说话,若是说不出所以然,老夫拿你试问,快去!” 何宽厉声厉色,一副毫无商量之色。书匠一溜烟跑得没影,一路来到后院。 后院中坐落一座塾堂,塾堂四面无墙挂有卷帘,可见一先生坐于其中,十多孩童朗朗读书。不远处置一廊庭,廊亭内两位老者与一个中年素衣武者,盘膝对坐饮酒作乐。 此时书匠慌忙前来,见青衣老者,便是上前凑近道: “西门执院,有人欲求《列国文范》一书,是非取不可。” “列国文范?”青衣老者诧异:“是何许人氏。” “是歧国质子百里燕。” “公子燕?是其仆役求书?” “是世子本人。” 听到这里,西门华纳闷了。 这个百里燕整日身处深宫大院,而且传说此子懦弱平庸,怎么跑到同文书苑求书来了。想到这里,西门华道: “你先去应付,老夫随后就到。” “诺!” 书匠匆匆而去,此时西门华对面黄衣老者问道: “何事竟让西门执院如此犯愁,能否细说一二。” “不瞒伍算大师,是歧国质子前来求书,老夫甚是为难。” “歧国质子?就是那百里规郭氏的亲子,百里燕是也?” “正是。” “给他不就完了,何必庸人自扰。” 伍算不以为然,西门华却一脸难色说: “唉他欲求之书绝非普通,乃是《列国文范》,此乃宏著,梁国总苑有令,非天下名塾不得出售,列国王公只准授予两套,用以研学。公子燕欲购此书,老夫正在盘算如何打发他。” “呵哈哈老夫以为是何大事,此事不难。只要西门执院答应老夫一件事,此事老夫替你出面,定让公子燕无话可说。” “哼,老夫就知你这酒鬼又想乘火打劫于我。好吧,只要伍算大师能回了公子燕,并让岐人无话可说不留把柄,老夫就赠你一坛十年陈酿。” “好,一言为定。” 话音落下,伍算一口黄酒下肚,立身而起于身旁中年道: “塞骞,你在此稍等片刻吃些酒肉,带老夫去撵走那公子燕,再与你吃酒。” “伍算大师请便,在下恭候便是。”塞骞欠了欠身,很是恭敬。 “那好,老夫去去便回。” 伍算转身与西门华携手同去。 不过话说刚才公叔阔不还与晋王说,这伍算还在来平汤城的路上吗,怎么就先到了呢。 可不是嘛,诸如伍算这等高人,行踪肯定是飘忽不定的,而且这年头通讯不发达,消息有延迟,都没什么准信。 此时书匠正在应付百里燕,少时片刻后院中走出二老,说是二老,年纪其实都只有五十出头,但两鬓斑白,发丝黑白相间。 见到游廊一庶子,西门华上前于何宽说道: “这位尊驾可是歧国世子百里燕。” 西门华面向何宽,但回话的是百里燕: “正是本世子,敢问尊上是同文书院执院大师。” “大师二字老夫愧不敢当,听闻世子欲求《列国文范》,可有此事。” “有此一事,但不知执院为何将此书展于此处,却又不售此书,这是何道理。” “这”此时西门华看向百里燕,不禁心里诧异。 到不是别的,百里燕年不过九岁,说话却很顺畅,跟其他孩子迥然不同。想到这里,西门华迅速打量上下,接着说道: “此乃总苑规矩,非老夫所能决定。” “若是本世子非取不可呢。” 百里燕态度坚决,此时西门华嘴角一咧面露笑意: “只要世子能解本苑大师题范,本执院可破例售书与你,世子可愿否。” 球踢给百里燕,犹豫之际何宽上前道: “执院何故刁难我家世子,在下愿替世子应题。” 一言既出,伍算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很是瞧不起之色: “就你?” “不可吗!”何宽叫板。 伍算不屑一顾: “你若能答出老夫题范,老夫便不为难歧国世子,若是你答不出,就请阁下迅速离去,不要为难本苑行破例之事。” “那好,请大师示题。” 何宽临危不惧,百里燕也没拦着,而是想看看这两个老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此时伍算胸有成竹,眼中的傲色秒杀一切: “题如下,笼中鸡兔有若干,共数八十八,鸡兔有脚二百四十四,问曰鸡兔各几何。” 伍算一言既出,何宽立时怒了: “菜市一看便知,何故如此繁复。” 听了这话,伍算哈哈大笑: “呵哈哈,答不上来便是答不上来,何故于此咆哮。依老夫之见,还是尽速离去不吧。” “不行,分明是你等故意戏耍于我。” 何宽恼火,什么鸡啊兔啊有几只脚,这种肉贩才管的事情也算是问题? 正当伍算自鸣得意之际,百里燕大乐,脱口而出: “兔有三十四,鸡有五十四,敢问大师对否。” 一言既出,伍算大惊失色: “世子怎知。” “此法甚是简单,鸡兔有脚二百四十四,鸡为双足,兔有四腿,倘若各算一半做奇数,便是一百二十二只脚,此时再减八十八,剩下三十四便是兔。” “哈啊,大彩!”伍算大喜,随后又问:“门内有十人,出去三人进来两人,随后又走两人再进三人,最后又去两人,问曰,门内几人。” “还剩八人。” “对极。那老夫再问你,底下十根木,上面九根木,九根木上八根木,以此类推顶头一根木时,共有几根木。” “五十五根。” 百里燕对答如流,伍算大师喜上眉梢: “世子所答对极,走,随老夫到后院说话。” “不行,本世子已经回答大师示题,大师为何出尔反尔。” “此事简单!” 伍算拍着胸脯,转身与西门华道: “西门执院,此事你看如何。” 西门华脸色难看,他说: “嗨,你都没问倒人家,反害老夫我赔了一本书,让老夫如何是好。” “老夫这就给你手书一封书函说明原委,想必梁国总苑定不会为难于你。” “也罢也罢。不过此子甚是聪颖,为何此前珠光染尘不见华光,真是怪哉。” 西门华纳闷,凑近百里燕弯下腰,仔细打量。只见眉宇之间双目深邃有神,充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灵光。看到此处,西门华道: “世子殿下,老夫问你,何故求取《列国文范》,又是何人教授数算之法呀。” “府中有藏书,宫中有书库,尽可饱览之,这有何难。” 百里燕说着大话,压根就没把那老头的算术题放眼里,这种初二以下的弱智问题,哪里能难得主拿过数学学位的魏贤,简直笑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纵论 西门华对百里燕回答非常满意,脸上顿时扬起笑容,随后与伍算带着百里燕及其随从来到内院廊庭下,何宽等人被赶在廊庭之外,百里燕单独被带进了廊庭,席地跪坐在旁。 此时伍算与中年男子塞骞说道: “塞骞,此子乃是歧国质子百里燕是也,你可听说。” “哦,此子便是公子燕?” 塞骞诧异,投来目光怼着百里燕。百里燕胸口一凉,犹如大山压顶,心慌气短。 “我嘞个乖乖,一席素衣肋下佩剑,身后立一杆青铜长刃枪,这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开外,好大的杀气。” 四目相对之下,塞骞顿觉奇怪: “此子好生伶俐,他怎会是歧国世子。传闻” 言犹未了,西门华接话说: “传闻公子燕性格懦弱品行不端,依老夫之见,市井留言实不可信。”西门华道,抚了抚百里燕的头。 此时三人继续说话,把百里燕晾在了一旁。内容大都是当年西海四国于卫国之战的过往,全然不考虑百里燕的感想。谈及当年百里燕如何被抢之际,魏贤心头吓一跳: “原来这家伙还有这种悲惨经历!” 不是其他,塞骞把当年百里燕去卫国做人质的过往细说一番,西门华又补充了郭夫人,又是如何惨遭晋国东征大将军王彦飞奸污而后杀害的。 这件事原本没人知道,但问题是王彦飞把歧国送往卫国的人质劫回了晋国,晋国国君姒巍总得知道原因吧。结果听说是王彦飞硬抢,还奸污了百里规的王妃,姒巍大发雷霆,要斩王彦飞。 原因其实很简单,王彦飞此人恶名在外,打仗杀人劫掠,这年头虽然说不上十恶不赦,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但是王彦飞做的比其他人更甚,这次还把歧国王妃给糟蹋了,传出去晋国就可能沦为蛮邦的笑柄,舆论上非常不利。 就在要杀王彦飞之际,相国公叔阔出手制止,建议贬王彦飞为大都督,发配南方永不调用,以平息影响。同时把百里燕养起来,以待日后好做文章。 事发当年百里燕年幼懵懂,现在被寄生后的百里燕得知,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 此时三人继续说道: “唉诸侯割据民不聊生,何时是个头啊。” 西门华一息长叹,伍算不以为然: “天下分合皆乃天定劫数,不可违也。吾等作为凡人,穷毕生之所学,学以致用才为正道,断不可逆天而行,逆势而动呀。” “伍算大师助人打造舟船器甲,何尝不是纵祸黎民,如此亦不算逆势而为?”西门华反问。 “老夫不打造舟船器甲,就无他人打造舟船器甲?天下就再无战祸?非也,亦攻亦守,此消彼长也。亥朝如此,陈朝如此,號朝亦如此。梁朝气数将尽,为时不远矣。” 西门华c伍算政见不同各有侧重,说了好一会儿伍算突然失色: “哎呀,老夫怎将此子给忘了。” 目光转向百里燕,伍算从席案木盘之内的肉块上割了一刀,取下块肉来递给百里燕: “世子殿下食肉否” “本世子不饿,老先生请自慢用。” “呵哈哈孺子可教也。老夫敢问世子殿下,国仇家恨孰轻孰重,你可想好回答老夫。” 百里燕顿觉莫名其妙,这个老头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事,难道是刚才百里燕身世,他想故意试探自己?想到这里,百里燕酝酿片刻道: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家国之危亡系于旦夕间,无国便是无家,无家便无根,国恨势大于家仇,不能因家仇误国害民也,不知大师可否满意。” “呵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来来来,西门执院c塞骞,我等来喝一杯。” 伍算只顾自己发笑喝酒,全然不搭理百里燕,百里燕心里纳闷。自己是来买书的,怎么莫名其妙扯上这个老家伙。 寻思之际,伍算问道西门华: “西门执院,汝以为此子如何。” “前途不可量也。” “哦,那塞骞你呢,你意下如何。” 伍算又问塞骞,塞骞拿起割肉的小刀说道: “一试便知。” 话音落下,塞骞看向百里燕: “世子殿下,在下想借世子宝血一用,世子可愿赐否!” 塞骞一言既出,百里燕愣吓一跳:乖乖,你们疯了吧,我来买书的,涮我开心也就罢了,还要我出血。 心中暗道,百里燕看去何宽,何宽向自己摇摇头,没有阻止的意思,看来何宽已经知道这两位来头,他不阻止,显然何宽要自己应承塞骞。 想到这里,百里燕道: “不知这位大师何意,能否赐教一二。” “在下只问世子是否愿赐宝血,其他世子无需多问。” “也罢,大师如何取血。” “殿下伸出右掌拇指即可。” 百里燕照办,伸出右手拇指。只见塞骞握住自己拇指,割肉刀横着一刀切开拇指一道口子,鲜血沿着伤口滴落地面,百里燕脸色微苦,却未做声。整个过程三人看在眼里,却没人阻止,百里燕愈发不解。 少时片刻,塞骞掏出一葫芦,从中撒出些许黄色药粉抹在伤口,而后扎上布条,又坐回了原位。 此时西门华与伍算道: “伍算大师,你意下如何。” “欲成大事者,必先知险明理,方得真谛。此子后事如何,就看其造化了。西门执院,你答应的书该给世子殿下了吧。” “嗯,好吧。” 话音落下,西门华立身而起转向百里燕: “世子殿下请随我来!” “西门执院何往。” “随老夫取书。” 百里燕立身而起,随西门华取书,伍算c塞骞二人继续喝着黄酒吃着肉。 步行来到院内塾堂之际,西门华与百里燕道: “世子殿下稍等片刻,老夫去去便来。” “西门执院请。” 百里燕恭敬一礼,随后看着西门执院往塾堂而去。待其走开,百里燕问道身旁何宽: “何伯,方才二人究竟何人。” “世子殿下有所不知,黄衣老者既是大名鼎鼎的砡工派匠作大师伍算,一旁塞骞是御客门下枪术名家,曾经单枪匹马一人一枪战百人而不败。” “砡工派,御客!何为砡工派,御客又何为。” “砡工派乃是隐世匠作大派,以器械铸冶c攻城守城c探矿寻宝见长。御客又曰侠士,市井中的侠士,御客乃侠士中的大门派,但凡是御客名家,皆称大师,塞骞是御客中枪术见长的大家。” “原来如此,那刚才伍算大师,御客塞骞为何要割本世子的拇指?” “这个老夫不知,但不应有恶意。” 何宽不知伍算c塞骞意图,百里燕更不着四六。 少时不久,西门华走出塾堂,左手夹着一摞书,右手牵着一个年岁与百里燕不相上下的粉衣小姑娘,小姑娘手中还拿着两册书,一老一少迎面而来。 “世子殿下,七卷《列国文范》悉数在此,将金银交予书匠,世子殿即可取走。” “敢问西门执院,为何此书不售呢?” “此书乃宏篇大作,雕版不易,印本稀少,每一册都是价值连城,还望世子毫升珍惜。” “谢西门执院赐教,本世子定当珍惜。” 西门华的意思很简单,印书不容易,尤其是这一套有几千页的大书,一套雕版也印不了多少,所以这种大书的数量就很少,均摊到每一座同文书苑和列国的书库c知名私塾,数量就更少了。 受制于当下印刷技术的限制,雕版还都是木刻雕版,还没出现铜刻印刷,更没有活字印刷,这就意味着整块木刻印刷的成本c周期c工时很长,而寿命很短。 所以书越厚,也就越精贵。不卖给个人和不爱惜的人,当然就成了必然规矩。 西门华将《列国文范》交给何宽,随后牵过一旁女娃的手介绍道: “世子殿下,此乃老夫孙女西门芸芳,芸芳,还不见过世子殿下。” 西门华示意道,西门芸芳上前一礼: “小女子西门芸芳,见过世子殿下。” “哦西门姑娘免礼。” 百里燕受宠若惊,赶紧回礼。 真不知道西门华唱的这是哪一出,还把孙女扯了出来,难道是想攀高枝儿?不能吧。 我一个没落的贵族世子,还是二世子,将来既不能做王,也不能自保,西门华这么早就想身后腿,还是说这个年头是普遍现象? 思索之际,身后突来一声大唤: “芸芳姑娘,芸芳姑娘可在!” 声音嗓门很大,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内院门进之处,一十四五青年虎背熊腰肋下佩剑,披坚执锐气势雄浑。青年身后跟随一列五十人宫中禁军,百里燕一眼识出此人,乃是晋王的三子姒昌。 姒昌,年十六,晋王三子,百里燕记忆中,与其在宫中经略宫童书苑有过四年交集,姒昌在年满十四岁之后,就被投入军中历练,此人性格张扬跋扈,曾率骑兵从庄稼地里践踏飞驰,鞭打百姓,可见其何等嚣张。 姒昌摔人闯入内院有恃无恐,目光左右一扫,落向一席粉衣的西门芸芳,脸上立时浮出一片彩虹: “芸芳姑娘!” 姒昌速步上前,待到近处,却见百里燕: “歧国质子!”姒昌一皱眉,目带不屑:“你为何在此!” “求书,仅此而已。晋世子请便,本世子走了。” “慢着!” 姒昌拦住百里燕去路: “若为只为求书,何故求见芸芳小姐!” 姒昌气势汹汹,甚至理直气壮,百里燕莫名其妙,且不说刚说上一句话,你就跳出来了,我怎么知道西门华会把他孙女扯出来。西门芸芳年方不过九岁,你一个十五六的人,惦记一个女童,你有恋童癖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拜访 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小子不好惹,能躲就躲。想到这里,百里燕道: “西门执院与芸芳小姐前来送书予本世子,仅此而已。” “若不属实,父王定加罪歧国,哼!”姒昌气势汹汹,转身走向西门华。 姒昌此人飞扬跋扈,晋国主姒巍三个儿子之中最为骄横者,稍有不顺轻则鞭打,重则军棍伺候。俨然一副治军有方架势,实则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其是在去年随军前往晋国与咸国接壤边境城关效力,光从都城平汤前往北海咸国边境,常行军骑马就得小一月,回来还得一月。此次返回平汤城,满打满算才呆在军中不到七八个月,其返回都城必有紧急要事。 不过刚一进城,就直奔同文书苑,这个“紧急要事”恐怕就大打折扣了。或者说,边城要打仗,这家伙干脆当了逃兵? 少时片刻,百里燕一行将金银交予书匠后悄然离去,姒昌见到西门华,如同变了个人,和颜悦色一团和气,全然不见刚才虎狼嘴脸: “西门执院,晚辈这里有礼了。” “世子殿下免礼,想必世子军务繁忙,来同文书苑一趟不易。芸芳啊。”西门华示意西门芸芳。 “芸芳在,祖父有何吩咐。” “去,让你娘准茶饮糕点,祖父要与世子说话。” “嗯,芸芳这就去。” 西门芸芳转身即去,姒昌目不转睛眼珠几乎挤出眼眶,西门华见状随即打断道: “世子,请吧。” “哦哦,好好” 姒昌魂不守舍,显然魂已经被西门芸芳给勾走了。 捧着书走在回府的路上,何宽问道百里燕: “世子,之前伍算大师所问,世子为何对答如流,不知世子可否释疑。” “何伯是想问鸡兔同笼c门内有人c木上累木三问吧。” “正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殿下何以对答如流。” “说起来甚是简单,但真要说透其中道理,何伯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厘清其中奥妙。” 伍算的题目充其量就是初二以下难度,初一甚至小学六年级阶段就应该掌握,虽然简单,但很考验逻辑。 古代王公贵胄条件优越,子女接受教育的年龄普遍较早,四五岁就开始识文认字,加上这年头的信息量不是很大,简易数学的范例并不多,接触的机会更少。 伍算出题考八九岁的孩子显然是故意刁难,即便是王公贵胄家的子女,接触更多的还是咬文嚼字和如何做人c做官做一个权臣,触碰数学的机会很少。 但寄生后的百里燕就不同了,曾经的理科大王,医大本科阶段还混到了数学学位证书,这种小儿科的问题哪能难倒他。 当百里燕走返回质子府之际,王城宫内,晋王c公叔阔都得到了密报,并将百里燕一路行踪说了个透彻,闻讯百里燕去了同文书苑,公叔阔问道探子: “老夫问你,公子燕所买何书,又与何人攀谈,西门执院一同的老者又是何人。” “回相国,公子燕所买书册名曰《列国文范》,与西门执院随行老者穿黄衣,听书匠言,老者姓伍名算。” 闻听“伍算”二字,公叔阔诧异失色: “是他!” 晋王闻讯接话说: “相国,看来伍算大师已经到了都城,我等竟也蒙在鼓里。” “看来伍算是行舟而来,否则不会如此之快。” “不过公子燕何故索求《列国文范》,相国可知奥妙。” “这难说。《列国文范》乃是通文识字之范本,内中并无治国理政之大道。此书原为梁国所著,本意是收揽天下人心,故而书中多为尊王之道,并无实用,更谈不上学以致用。” “难保公子燕不会通文识字后自学成才,此事还需看紧。” 晋王担心道,公叔阔点头表示赞同: “老臣定当严加查探,弄明实情。” 想到这里,公叔阔继续问探子: “方才你说,伍算大师曾问公子燕三问,可知内容。” “书匠不曾记得那么多,不过内容多是数算之法。” “哦,如此看来公子燕是答上来了!” “正是。此后又与西门c伍算二人前往内院叙谈,至于所谈何事,当时只有四人席地坐于兰亭之中,有公子燕随从跟随,故无法知息。” 听到这里,公叔阔示意探子退下,少时心生疑窦,此时晋王转念想到: “相国,伍算不是想纳公子燕为徒吧。” “绝不会!”公叔阔肯定道。 “何以见得?” “砡工派门规所定,不受王公贵胄商宦子弟为弟子,伍算不会不知道门规。其二,伍算已有弟子数十人,精干者甚多,不缺公子燕一人。其三,公子燕乃歧国质子,伍算在晋国纳其为徒,非但不是救他,反而害他。 试想,倘若伍算将毕生所学教予公子燕,公子燕有朝一日返回歧国,卫国岂能让其回去,定会不惜重金请求大王将其扼死。相比歧国,我王若能得到卫国策应,直接兵伐志国,岂不比劳师远征占了歧国再伐卫国更划算。 老夫能想到,伍算工于数算之法,定能料到。” “可公子燕不是病怏痴傻了嘛,为何能答出伍算所问,内院之中所谈之事,相国可有见解。” “这个老夫不知喽不过西门华将《列国文范》破例售予公子燕,此事值得推敲。不过他命不长矣,读书又有何用。此外三世子回都,不先觐见大王却,去同文书苑,大王还需规劝公子昌,勿要过分女色。” “此事寡人心中有数,待昌儿回宫,寡人亲自问他。倒是昌儿此番回都,定是为了咸国公孙岳变法一事,相国对此事有何见解?” “关于公孙岳变法,由于咸国严查奸细,我国细作实难获悉变法之机宜。倒是有所耳闻,这公孙岳虽然经纶满腹心怀抱负,却是一徒有其表纸上谈兵者。” 听到这里,晋王眼前一亮,坐回榻上从盘中取了柑橘拨开,然后分了一半给公叔阔,公叔阔略欠身,顺手接过来。此时晋王边吃边问道: “相国何以见得公孙岳此人徒有其表,只可纸上谈兵。” “此事尚难断定,不过有一事老夫可以断定,这所谓变法,乃变之国本,何为国本,乃天下苍生生计也。苍生之内,除了国君,既有内戚c外戚c宫闱三贵,还有士大夫c封臣武将c太守,之下便是天下万民。 这其中当权者乃三贵,卫权者乃士大夫c封臣武将c太守也,卫国者天下之万民。而天下之生计额有大限,若要以生计之根本变法,以上三者必生嫌隙,长此以往,咸国不战自乱。” “哦,那相国以为,我晋国可否变法。” “不可。” 公叔阔断然否定晋王,晋王不解: “为何天下皆可变法,唯晋国不可。” “老臣说了,变法者,乃为天下苍生生计之变,不到天时,万不可轻易改弦更张,否则将伤及国本。我晋国地处东原,土地肥沃广阔,稻米丰硕,百姓丰衣足食,何须为苍生变法。倒是大王应该尽快为大王霸业变法,速请伍算入宫。” “那好吧,还请相国劳烦一趟,请伍算大师前来,寡人望他早助晋国成就霸业。” “诺,待三公子回宫,老夫问明详由,便即刻备礼相请。” 于是当天傍晚,姒昌离开同文书苑回宫不久,公叔阔摔人前往同文书苑,差人传名帖与西门华,西门华转给伍算,伍算一笑了之: “公叔阔啊公叔阔,你已服侍三代君王还不知足,唉” 伍算摇头,西门华问道: “伍算大师,公叔阔来意你以为如何。” “无非是要老夫助他成就中原霸业而已。” “既然有处施展拳脚,有何故唉声叹气。” “西门执院有所不知,晋国东有大海为屏,南邻宋国暗弱,西壤志国虽强,以时下看,已是内强中干虚有其表,晋国无需老夫,十年后亦能胜券在握,老夫若是助其称霸,岂非劳民伤财之举。” “嗯,有道理。”西门华表示赞同。 二人论道之际,公叔阔已经来到书苑,书匠引着公叔阔径直来到中庭正堂。 不过话说,这相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西门华c伍算怎么不出来迎接一下呢。 其实不然。这年头,是求贤若渴,有权有势的人都是反过来求人,因为你能的,其他人不能,你就有了稀缺性。 什么叫礼贤下士,就是不论官儿有多大,都该亲躬而为,尤其是“人才”这种稀缺产品,能够创造巨大价值的人才,伍算便是此种人物。 公叔阔一路来到中庭正堂,伍算c西门华c塞骞三人上前相迎,西门华抬手施礼道: “相国可好。” 公叔阔殷切还礼: “呵呵,一切都好。”话音落下,公叔阔目光落向伍算说:“敢问这位便是伍算大师吧。” 伍算从容不迫先施一礼,随后道: “砡工派伍算这边有礼。” “大师免礼。听闻大师驾临平汤,我王甚是欣喜,令老臣前来代为相请。” “呵哈哈”伍算大笑:“好说好说,相国请。” 伍算示意公叔阔入室,公叔阔目光一横,落在塞骞身上,顿时胸口一凌: “这位莫非便是名传已久的御客塞骞乎!” 西门华接过话茬: “老夫引荐一下,这位正是曾经枪挑百士而不败的塞骞。” 此时塞骞上前抱拳一礼: “御客塞骞,见过晋相。” “御客免礼。常闻御客性情刚烈,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敢问塞骞大师,今日何故在此啊。” “回晋相,在下原本南下宋国,路遇伍算大师,故结伴而行,前来喝酒。” 塞骞遇上伍算纯属意外,塞骞本来是想去宋国的,伍算又正好接到西门华的邀请,二人不期而遇,干脆结伴而行一起来蹭吃混喝。 听到这里,公叔阔故作恍然大悟,随后与三人一起进入堂中叙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近交远攻 当天夜里,质子府藏书阁,百里燕挑灯夜读,何宽在旁侍候: “何伯,再给本公子添两盏灯。” “诺!” 何宽转身之际,被百里燕叫住: “记着,多添的两盏灯,用多少灯油,就往桶里加多少荤油,不要多也不要少。” “诺!” 这年头蜡烛还是奢侈品,石蜡的开采量很少,只有王公贵胄和特有钱的商宦才有,普通官宦家中略有储备,常用的依然还是动物脂肪参入桐油,用棉麻芯做的油灯,亮度明显不够。质子府预算有限,为了省钱,也就就没储备蜡烛。 凭空多用两盏油灯,每月就得多耗灯油,时常日久势必被晋王知道,平白无故多用这么多油,肯定是有问题的。于是百里燕将鸡皮c鸡油c猪肥膘和兔油参入灯油中,以增加使用量。 西门华给的这套《列国文范》旧了点,是同文书苑塾堂教书育人的范本读物,被翻阅的频率很高,很多页面有明显的破损。 其中内容同样也让人大开眼界,从目录来看,收录的文章主要以梁国历史c名臣c典故以及社会现象c自然常识为主,是地地道道的教科书,内容涵盖天文c地里c自然c人文c风物c历史,相当的丰富。 当然,除历史内容和文字本身以外,其他内容对百里燕而言形用处都不大,如果不是为了识字,懒得搭理这本破书。 于是这天开始,百里燕“发奋图强”,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掌握通体文字。 就在购书后的三天,百里燕查出心脏病后第一次进宫。伍算c塞骞被晋王请进王宫的消息一时不胫而走,让百里燕担心的是,伍算与自己的谈话,其是否告诉了晋王和公叔阔知道。 问题虽然简单,关键是放在这个时代背景就不简单了。公叔阔此人颇有城府,若是被其所知,势必要杀自己。 不过进宫之后没见到晋王,在朝殿的偏殿见到了公叔阔: “相国!”百里燕深施一礼: “世子免礼。今日大王召见贵客,特令老夫代为问世子几个问题,世子当知无不言,知否。” “诺。” 百里燕故作幼稚,观公叔阔脸色,似乎并无歹意。 “世子三日之前前往同文书苑求得《列国文范》,世子可有拜读。” “未曾看懂,尚在研学。” “既然不懂,为何不求教于先生,何故藏于府中。” “本世子天生圣体神念加身,三月五月便可通读博览,何须先生教诲。” 百里燕继续夸大其词自吹自擂,公叔阔虽然脸色全无,实则心里很是轻蔑。 “老夫再问世子,伍算大师可曾示题三问,你做何答。” 听到这里,百里燕转念一想,公叔阔这个老家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知道,自己装傻,他必然起杀心,如果他不知道,自己说结果,他也起杀心,且对伍算不利。 除非他不知道,而伍算c西门华c塞骞未说,公叔阔又想知道当时问了什么,故意诈自己这个小儿。 百里燕权衡再三,笃定公叔阔不知道: “回相国,三日前之事,本世子已然记不起来,还是问别的吧。” “哦,记不起来。方才世子还言自己天生圣体,神念加身,如此好记性,何以忘却啊!” 公叔阔脸色立时严厉起来,瞪着眼珠厉色慑人。百里燕故作惊恐嚎啕大哭: “呜相国爷爷好吓人,本世子不知就是不知” 百里燕一屁股坐地上,立时嚎哭起来。公叔阔见状心中无计,于是又道: “世子既然不知,老夫便不再为难于你。但要谨记,世子务必用心研读,下次再进王城,老夫要考你学问,倘若答不上来,一问便是十下竹条,世子可清楚。” “呜呜清楚清楚,我要回府,我要回府” “世子请吧!” 公叔阔示意宫人扶百里燕出宫,随后径自去了后殿。 出宫路上,百里燕暗自琢磨起来: “公叔阔果然阴险,看来伍算c西门华c塞骞三人应该没有透露口风,否则不会有刚才的下文。可逼自己读《列国文范》难道是想试探什么?不会错,老贼杀心不死,一定是没能从伍算那里得到真言,担心伍算有所隐瞒,于是出此下策暗算于我。” 公叔阔毕生辅佐三代君王,在弱肉强食列强林立的战国之下,一手把晋国扶上强国道路,没有点手段和谋略,显然是不行的。以公叔阔的城府,试探伍算无果之后必然反手盯上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一直放心不下自己,定是怀疑自己或者歧国有诈。 但他没道理怀疑一个孩子,至少在十二三岁展露锋芒之前,没有道理怀疑一个孩子能有过人的胆略,其动机要么是试探质子府中有高人,要么是想试探自己的的智商。如此一来,强逼自己读《列国文范》显然是个毒计。 到时候公叔阔问起来,如果对答如流,正好中了他的下怀。如果自己继续装傻,一问三不知,也说不过去,反而加深公叔阔的疑虑。这样一来,唯有介于模棱两可,清楚与不清楚的模糊界线才能骗过公叔阔。 想到这里,百里燕开始琢磨起来,如何才能骗过这个老混蛋。 就在百里燕离开偏殿之际,后殿之中晋王问政于伍算: “伍算大师连日视察水军大营,不知大师可有良策予我晋国,以壮我晋军威势。” “晋王若想水战取胜,宜当置水军于东海,置于内河成军,充其量泛舟于小湖耳。” 闻听伍算一言,晋王心里不快。 平汤城逐蒙寒江而建,置水军大寨一处,以拱卫都城,向东可沿蒙寒江东去四千五百里入东海,向西数百里通联望亲江,顺流北去可至咸国入北海,亦或者逆水而上向南入宋国,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伍算善于设计战船,三日前被公叔阔请入宫中之后,第二天便与塞骞去往水师大寨视察水师战船和作战用具。晋王问伍算有什么办法让晋军水师强大起来,伍算建议晋王应该让水军变海军,去东海操练才能算是一支水上军队,晋王当然就不乐意了。 纵然心里不痛快,晋王还是忍了,没发作在脸上: “常闻伍算大师善于营造战船,不知伍算大师能否助寡人一臂之力,打造一支所向披靡船队,用以迎战中原。” “敢问晋王,而今霸主何人。” “自是志国,焉能有他人乎。” “既然志国为霸主,而晋国无江c无渠可通志国,晋王何以水战御志国。” “这个” 伍算一言既出,晋王无言以对,晋国虽然挨着志国,确实没大江大河沟通两国,现有通往志国的河道仅仅能通小船,一千石以上的战船难以通过,更别说整支舰队。 晋王尴尬之际,公叔阔进殿: “此问老夫来答吧。” 伍算循声望去: “不知相国有何高计,还请赐教。” 公叔阔捻了捻长髯,大笑道: “呵哈哈,晋国称霸实为梁国,伍算大师若能助我晋国一臂之力,日后晋国王霸之日,便是梁国扬威之时。伍算大师以为如何。” “呵呵”伍算笑而不语,然后喝了口桌案上的黄酒,叉开话题道: “打造战船容易,操练水军甚难,敢问公叔相国,可有物色水军大都督人选。” “只要伍算大师能造舰船,晋国定有能人统军。” 公叔阔胸有成竹,伍算心里实则并不看好。 公叔阔嘴上说的好听,为了将来能够涉海去梁国,替梁国匡扶国威,实际上是近交远攻之法,渡海去攻歧国,把岐王二子百里燕扣为人质,无非就是想将来以百里燕的名义,驻兵歧国而后吞灭,伍算心里当然非常清楚,但不能说透。 由于现实情况,列国所处地理位置的原因,远交近攻的策略不太管用,大国和大国个挨着个,人口也多,也不可能像秦赵长平之战,两国举全国之兵,共计超过了一百万,结果秦军坑杀赵军四十五万人。让赵国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男丁荡然无存。在当下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 只要是大国,都是人口和土地大国,动则就是四五千万人口,土地纵横辽阔,即便一战死了三四十万人,立马能补充到位。后勤供应保障也是问题,距离越远,后勤越困难。更别说是上万里地之外,后勤根本就是无从谈起。 所以公叔阔当年就曾定计,近交而远攻。 先在大陆以西经由海上占领了歧国,随后再蚕食卫国,然后分由大陆东西对进,以减轻本土后勤问题。所以名义上伐志,只是借口,转移视线。 因为谁都知道,现在的志国就是江河日下的病老虎,要找他麻烦的不只有晋国,当列国联兵伐志国时候,晋国只需要背后捅一刀,就能让志国趴下。 但如果现在就跟志国开仗,无论哪一国取胜,一时间都无法吞灭对方,结果会造成另外几个个大国隔岸观火趁虚而入,因此近交远攻之法这年头不太好使。 但是远交近攻之法相对而言较为现实,至少公叔阔想当然的认为可行,因为可以利用地理的跨度和漫长海岸线的优势,大大减轻后勤供应的难度。 须知距离越长漕运海运的效率是人力的数百上千倍,因此近交远攻之法,有其一定的道理。 诸如西海卫国这种内陆大国,周边有歧国这样的小国,距离晋国隔着几个大国,地处板块最西端,晋国则在最东端,晋国就可以利用海上通道,向歧国运兵,随后兼并歧国,再以歧国为支点攻打燕国c陈国或者卫国,而卫国只能憋屈在内陆。即便先头部队败了,倒霉的也是歧国,晋国顶多损兵折将而已。 这一策略只适合于晋国,晋国地处板块最东端,向东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向西与志国接壤,志国西北c正北是强国孙国和中等诸侯咸国,西面又跟徐国接壤,南面则是未来的潜在大国宋国,可谓是强敌环伺,对志国十分不利。 相比大国卫国,其地处内陆而无出海口,也就没有海上渠道,一旦晋国从歧国为基地出兵,战场在卫国,在西海,晋国打不过,立马能撤回海上逃之夭夭,再不济也能把卫国打的稀巴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心怀鬼胎 这就是公叔阔为晋国设计的霸业方略之一,之二就是韬光养晦图谋志国,二者成其一,便可问鼎中原。 此计伍算在看过晋国水军之后已有洞悉,现在公叔阔借口为了梁国为天子,显然是欲盖弥彰。 但转念一想,伍算此番出来是为砡工派谋取实惠的,要是空手而归,非得被掌门数落一顿。想到这里,伍算接着说道: “造船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但不知晋王何以为资。” 闻听伍算松口,晋王脸色略浮喜色: “只要大师开口,本王绝不吝惜。” 晋王诚然接受,此时公叔阔接话说: “大王且慢。” “相国有何不妥。”晋王质疑。 “待老臣问于伍算大师,大王再答应也不迟。” “既如此,相国请。” 公叔阔担心伍算狮子大开口,遂是打断晋王。思酿片刻,公叔阔单刀直入挑明了话题: “伍算大师若要酬资,唯两物不可取,其他金银珠宝美女,桑田阡陌尽可取用,只要大师宝船能够载走,老夫绝不阻拦。” “相国但说无妨,老夫愿闻其详。” “一者铁器,二者煤石,此二物大师不可取外,其他宝器尽可相送。” “嘶”伍算顿感棘手,他要的无非就是铁和煤,公叔阔不给,让他怎么交代:“相国唯独不让取此二物,是何道理呀。” “铁乃金中致精致锐之物,受制于人岂不反受其害。” “煤石又何故。”伍算追问道。 “煤石可炼精铁,胜木炭二十倍,此二物若是流与他国,岂非作茧自缚。” “老夫只求煤石,如此可否啊。”伍算退而求其次。 “亦不可。除此二物,其他任凭大师尽取。” 公叔阔寸步不让,这让伍算束手无策。 他此行出山就是替砡工派物色煤炭和铁矿,之前去了志国c咸国都打听过,同样管制森严,根本就不让买。砡工派总部地域狭小,既找不出铁矿,也找不出煤,在铁器逐渐走俏之际,砡工派内部一直谋求更高的精铁技术,因此需要长期大批量供应铁矿和煤。 在生产力和技术低下时代,矿产资源绝大多数都深埋于地下,极少有露天矿场,即便有,也非常少。能够被发现,基本上都是偶然发现,并没有出现较为专业的探矿技术,基本都是凭运气。 晋国到目前为止,就发现若干大型铁矿,煤矿并不多。而邻国志国为什么兵强马壮,究其根本志国铁质兵器数量更多,志国拥有首屈一指的大型铁矿就有五座,煤矿三处,小矿二十处以上,位列各国之首。 铁矿多,煤矿多,就意味着装备有了代差,一交手就能分出高下。晋国励精图治隐忍至今,就是在秘密囤积铁质兵器,待到有朝一日杀志国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铁c煤不光在在晋国严格管制,其他诸侯大多如此。 当年西海四国为何惨败于卫国,就是西海四国没有一处铁矿,卫国仅仅装备四万铁质兵器的重步兵,和一万铁器精轻骑兵,就牵制了四国二十三万轻步兵,效率不可谓不高。 当然,用兵方略也很重要,打仗最终打的还是人。 公叔阔一斤铁,一块煤都不给,当然也是有考虑的。 伍算既然愿意给晋国打造战船,要价就不会低,如果敞开了让伍算拿,损失存货事小,暴露晋国战争潜力和铁产量是真。如果被志国掌握到晋国煤铁的产量,就有可能先发制人打击晋国,公叔阔作为晋国总设计师,当然不能不防。 这样一来,伍算的算盘也就落空了,但公叔阔还想让他替晋国打造战船: “伍算大师,为何非要煤c铁,其他锱铢何以不入公之法眼。” “此乃掌门所托,老夫也甚是为难,此番出来已逾一年,却毫无所获,老夫有何面目去见掌门。” 砡工派门规森严,掌门是砡工派最大首领,但凡砡工派子弟必须无条件服从掌门意志,贯彻砡工派思想,子弟但凡在列国供职,谋取利益,必须共享缴纳一定数量的酬劳和薪资返还给砡工派。 伍算这等大师作为砡工派顶尖工匠,地位举足轻重,门派利益面前掌门有一票否决权。 伍算道出原委,公叔阔突然大笑: “呵哈哈” “相国何故取笑老夫。” “本相并非取笑伍算大师,只要大师助我晋国打造水师,非但分文不少大师,将来必有煤c铁c锡c铜资以重谢,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伍算心起警惕,他问: “相国这是何意啊。” “伍算大师无非看重煤c铁,此二物现在不可取,将来未必不可取,只要大师助我晋国建成无敌战船,事成之后煤c铁二物十年之内大师必得此二物。” 公叔阔打算的很好,打造大批量战船,少说也要五六年才能成军,再过十年也就是十五六年,这都不知道猴年马月的,到时候甭说公叔阔已经不在人世,恐怕伍算大师也驾鹤西去了。现在是空口无凭,但是在此之前金银珠宝还是照给,到时候砡工派来讨债,可有可无。 可这样一来不就失信了吗? 呸,政治有屁个信用,更何况老夫给钱了啊,你们不也拿了吗,干嘛非要现货。 再退一步说,有十五六年时间,足够晋国积蓄力量与志国c卫国打几仗,等打赢了,志国紧挨着晋国边境三百里不到的地方就有座铁矿,届时占了此处,用以还债岂不正好。 此时伍算一想,好像不吃亏,既能拿钱,将来还能拿现货,有什么不好的呢,于是伍算道: “此事需老夫即刻修书一封询问掌门,若是掌门允诺,老夫便替晋国打造战船,若是不允,老夫也爱莫能助。” “如此甚好。”公叔阔喜形于色,随即奏明晋王:“大王,既然已得伍算大师首肯,大王当即刻择合适人选,携金银美玉前往砡工派通好。” “好,寡人准奏。呵哈哈”晋王大悦,随即目光落在自始自终跪坐伍算一侧沉默寡言的塞骞说:“还有一事,不知相国意下如何。” “大王可是想聘塞骞大师为习教,操练宫卫。” “正是如此,但却不知塞骞大师意下如何。” 话题转到塞骞,塞骞摇摇头直接给否了: “在下无心官爵,多谢晋王一片美意。” “这个也罢也罢。” 晋王心里最中意的还是塞骞,塞骞作为枪术名家,由其操练晋军枪阵,远比伍算来的划算。塞骞一口回绝,也就没了商量余地。 四人又聊了许久,约莫中午之际,公叔阔送二人出宫,随后又见到晋王: “大王,何故要留塞骞,此人乃御客门人,留于晋军并无实用。” “令其操练大军,有何不可。” “大王此策不妥。老臣斗胆问大王,御客自古守而不战,大王可知为何?” “不知,请相国赐教。” “御者守也,御客游走天下打抱不平,素不依附列国,这是御客门规,亦是禁令。若有御客入仕,即被御客逐出门外。若是助纣为虐,御客群起而攻之,想当年西海之国何以裂土,起因便是御客助纣为虐,御客门人锄奸卫道,杀了冀王,大王难道不知吗。” “相国是将寡人比作当年冀王!哼,岂有此理。” 晋王不快,拂袖踱了几步,公叔阔连忙解释: “大王,天下但凡战祸,岂有不死人,不劫掠的道理。御客行侠天下,最见不得的便是杀伐掠城。不杀伐,不掠城,何以称霸,何以消耗他国实力。将塞骞留于身边,无异于同猛虎同榻,不可不慎呐” “嘶”晋王脊背一凉,顿觉有理:“相国所言有理,相国接着说。” “此番塞骞南下宋国,定是为金雪狄进犯南境一事打探消息,若是强留塞骞,届时御客向大王请命起兵伐金雪狄,大王作何打算呀。”公叔阔一言,晋王无言以对。 御客门规森严,子弟终身不准入仕从军,违者逐出御客门,从此形同陌路。 而且御客门做事死板,死搬教条,有点一根筋,无论御客门中何人因何缘故加入列国,母国也不例外,只要战争中有点出格的行为,诸如劫掠啊cqiangba一啊c抢粮之类,都被视为无道暴政,御客门立马出动刺客,轻则刺杀主将,重则斩首国君。 当年的冀国,也就是现在西海四国和卫国,原是一个诸侯,冀国当年聘请了御客,在与孙国争霸交战之际,纵兵淫掠,结果御客就把冀王给刺杀了,导致冀国一分为五,出了一个“五家分冀”的典故。 御客起源可追述到梁朝分封诸侯王的早期,由于梁朝统治力衰退,导致西海三蛮崛起,南方千岳山脉以南的“金雪狄”,两族大举犯境,梁朝无力抵御,各地诸侯忙着抢地盘,无暇顾及外夷入侵。 御客是民间有识之士,在砡工派等江湖流派资助之下起家的民间组织,早期是为了稳定南方千岳山边境而组建,后来转而成了尚武流派,以解危济困为己任。 晋王欲留塞骞在军中效力,在公叔阔看来就等于背了定shi zha弹,万一日后金雪狄来犯,中原各国联兵南下,御客要求晋王出头做出头鸟,晋国届时答不答应。 答应,晋国吃力不讨好,空得一个道义上的虚名。不答应,就得被贴上不义的标签,弄不好还有杀身之祸。没事找个虱子背身上,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在公叔阔反复开导劝说之下,晋王最终打消了强留塞骞的打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伍算的心计 当天傍晚,塞骞与伍算回到同文书苑不久,二人走在院内闲聊: “伍算大师,今日大殿之内,公叔阔分明不怀好意,为何又应承其造船一事。” “老夫自然知道公叔阔不怀好意,想拿金银搪塞予老夫,老夫岂能不知。 只是你是不知道啊,这晋国韬光养晦三十余载,国库钱粮可谓充足,倘若是他国,老夫当然半步不让。但晋国财大气粗,打造战船不吝金银。老夫正欲尝试打造一种新式战船以震天下,晋国钱粮正好拿来一试身手。” 公叔阔不怀好意,伍算当然也不傻。 伍算此前设计了一种新式战船,但从来没有造过,这次晋国送上门,正好拿晋国的人力c物力c财力打造这种新式战船。 也就是说,伍算是在拿晋国的国力给他做实验,成了,他能名扬天下,晋国也能威震一方。失败了,伍算也有言在先,晋国得有将领驾驭c调度舰队,否则有了战船战败了,跟我没关系。 说白了,舰队将领要知识分子,光识字还没用,文盲就更不行了。 塞骞闻讯恍然大悟,佩服不已: “原来大师早有准备,塞骞佩服不已。” “呵哈哈哪里哪里,列国无非是为争霸,好取而代之。老夫不过送其续命,不足称道,不足称道。倒是你,何时去宋国,老夫好接济你一些盘缠。” “此事不急,在下一路而来,已有半月未曾接到宋国消息,总堂亦未有金雪狄大军犯境军报,想来犯境之敌应不足为虑。在下打算再等数日,待消息送到,再做决断。” “嗯,此事确该谨慎为好。不过有一事,老夫甚是觉得奇怪。” “伍算大师可是说的公子燕。” “正是此子。”伍算眼中燃起一团火焰,随后接着又道:“传闻此子前一阵害病险些丧命,自此之后性情大变,还被诊出胸痹血郁之症,命不久矣。 不过观公叔阔言行,老夫甚是奇怪。三日前其来拜访,问起公子燕一事,老夫便觉得奇怪。近日仔细拿捏,这公叔阔怕是要杀公子燕。” “公子燕尚且年幼,何故戕害于他。” “老夫看来,百里燕此子若能好生教导,将来必成大器,这怕是公叔阔之心头大患。西海四国与卫国本是一国五分,倘若公子燕天赋异禀,难保将来不会有番作为。” “可公子燕罹患胸痹血郁之症,在下听闻此症活不过十四五,公叔阔何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哼!”伍算冷冷一哼说:“军国大事无关长幼尊卑礼义廉耻,妇人之仁难成气候。公叔阔此人善使手段,没有些手段也当不了几十余栽的相国,也稳不住列国的局面,拉起晋国劲旅。可见其防患于未然之心甚重,哪怕是个庶子,也不会放过。” “既如此,公子燕厄运难逃?” “大可不必为此担心,据老夫观察,公子燕天性聪颖,公叔阔多有试探没能成形。要杀此子,也不是件易事,至少明害是行不通的,而暗害之,显然亦难也。 胸痹血郁之症时隐时显,稍有不当便会丧命。假若公子燕死了,晋国水军未成,岂不白白错失良机。” “那将来如何,可有解法。” 伍算捻了捻长髯,意味深长道: “有,亦无。” 塞骞不解,追问道: “请大师赐教。” “岐王百里规每况愈下,难保若干年后不会猝亡,若是那时,长子百里律继大王位,百里燕出境岂不尴尬。” “大师之意是说,百里燕质子的身份荡然无存,倘若不死,反成了拽在晋国手中的棋子,以其反歧,后引晋军入歧。” “正是,届时百里燕命也不久,晋国水师大成,若以争夺王位之名,起兵伐歧,正恰逢其时。以晋国之力伐歧,歧必灭。随后只要诛杀百里律极其子嗣外戚,扶百里燕为王,百里年胸痹血郁再发,不久而亡,何人继歧也,唯晋国耳! 反之,若百里律继位,亦忌惮百里燕置身晋国,忧心百里燕借兵回国,不久便会派出杀手刺客害其性命,以绝后患。” “那依大师之言,此危何解。” “依老夫之见,晋国恐不会任凭歧国赎人,歧国亦不会资以金银玉帛赎回百里燕。 其一,卫国虎视眈眈,百里燕若回,卫国势必无理取闹,向歧索要当年质子被劫之账。其二,歧国已是卫国下邦,连年纳贡,国力空虚,实难有财力赎回公子燕。故唯有百里燕死,方能解歧国心病。 不过此事尚有一线生机,晋国磨刀霍霍,势必要有一战,若先取歧,必防范志国。倘若志国察觉晋国意图,志国做何感想。” “大师是说,志国先发制人!” “很有可能。倘若志国先发制人,公子燕则可还给歧国,以换取歧国财物及人力。志国久经沙场,而晋国虽然兵戈正利,但毕竟三十余年未有大战,兵甲能否一战尚未可知啊。” 自从三十六年前晋国战败,晋国c志国之间没有发生过三万人以上的战争,晋国尽欺负西北的小国咸国,和南方人少地广的宋国,但整体的战斗经验严重不足,且没有发动五万人以上规模的战役。 最大一次战役,也是十二年前,中原联兵南下抵御金雪狄北犯中原,晋国出动了四十万大军南下,因为千里条条粮草不济,战事开展的非常不顺,伤亡还很大。 最近几年基本上是成平日久民不知战,很难说晋国这样一支和平军,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尤其是军事主官将领一级,很少有统军十万以上,打大仗的经验,更别说统御五十万c百万大军。 最能打的王彦飞,也被贬到南方做个大都督,多数将领的指挥能力倒底几何很难说。 而邻国志国就不一样了,过去五十年时间差不多三十年在打仗,和长孙国打c孙国打c徐国c宋国打c咸国打c晋国打c金雪狄人打,周边所有国家几乎挨个捋了遍。因此志国军队的将领的作战经验丰富,士兵的战斗技巧传承甚好,不过也不是没有问题。 志国仰仗国土面积比晋国大一圈,人口达到了四千六百多万,而且铁矿c铜矿c煤矿c森林多,生产力略高,暴兵很快。但打了几十年,已经走上了穷兵黩武的道路。 公叔阔为什么敢于摸老虎屁股,就是看到了志国内政疲弱,坐等时机,在志国已经五花大绑,捆住手脚包成粽子,躺进icu的时候,突然给他来一刀,攫取中原霸主的成果。 如果志国和晋国先杠上,百里燕就有了用来向歧国敲诈索取的利用价值。当然,歧国可能不给,不过没关系,一旦晋国击败了志国,反手就轮到收拾歧国。 所以如果志国先发制人,晋国势必先拿百里燕做交易,换取歧国好处,而不会坐等战事打到一半快见分晓的时候。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晋国抱着必胜的信心,就是不拿百里燕勒索歧国。因此伍算看来,百里燕能不能逃过一劫,就看百里燕自己造化了。 但是这么个孩子就卷入列国争霸,是个人难免要动恻隐之心。与塞骞言明其中利害,伍算话锋陡然一转说: “要说全无解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此事恐怕做不得。” 听到这里,塞骞不解: “为何做不得?” “此事难,不过倘若事成,倒也平添了天下几分变数。” “哦,还请大师赐教。” “呵呵倒也谈不上赐教。”伍算捻了捻白髯,接着又道:“塞骞你若去不成宋国,日后作何打算。” “自然闯荡市井山林,莫非大师还想留在下替晋王效力。” “非也。”伍算摇头发笑,接着又说:“其实公子燕之难可破,却非你塞骞出马不可。” “何故非在下不可。” “你想,公子燕质于晋,是贵族却非贵胄,你若教习武艺,强健其体魄,精练其武艺,公子燕将来岂非可以自保。” “大师要在下受其武艺自保。” “正是。” “可此事甚难,并非在下吝啬,实则是不得为之。” “老夫知你为难,可御客不正是锄强扶弱之徒,匡扶正义之辈。既如此,授受一庶子武艺又何妨,老夫又未令你辅佐于歧国。况且说,你行走市井,盘缠何处取。住于质子府,每日好吃好喝岂能怠慢了你这酒饭之囊。” “大师如此说,也并非不可。可时常日久,晋王c晋相岂不生疑?” “非也,百里燕即为御客子弟,公叔阔若要加害,他置晋国于何地,又置你塞骞于何地。且不说这公叔阔年逾六旬,怕是命不长久。我观晋王虽有大志,却无主见,事事皆得垂询公叔阔。倘若公叔阔死,晋王何人辅佐。 故老夫以为,公叔阔绝不敢加害与公子燕。此事关键还是你塞骞,你若肯,可保公子燕十年太平,你若不肯,那也别无他法了。” “大师之意塞骞已知,可大师为何要设此计讨好歧国呢?” “你以为老夫愿意,你可知我砡工派掌门母国何人?” 听到这里,塞骞恍然大悟: “莫非歧国人!” “正是呀。我掌门生母乃歧国人,自幼丧父颠沛流离,后为葬母,只好委身于砡工派作徒。老夫此番入晋,要是将来不得酬资,岂非毁了老夫一生清誉。” 原来伍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琢磨着帮百里燕一把,也是有私心的,他担心晋国不能不能如数兑付酬劳,将来势必引砡工派耻笑他,所以先伸后腿堵掌门的嘴。 好歹掌门生母也是歧国人,百里燕是歧国质子,是个人总有恻隐之心。伍算现在拉百里燕一把,好歹也是给掌门大人戴了顶道德的高帽子,这样一来,掌门显然不能说什么,这才是伍算盘算的后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突击检查 就在伍算c塞骞此番谈话后不久,当天深夜,丞相公叔阔家中,灯火昏昏之下,一扇屏风背后,公叔阔与一布衫男子说话: “回禀丞相,小人已经打探清楚,自从公子燕病愈之后,几乎每夜都在藏书阁内挑灯夜读,并有歧国兵士把手,内应难以接近藏书阁。” 来人一番细说,公叔阔心起疑窦: “哦,可知百里燕读的是何书?” “这个不知。不过每每到了下半夜,公子燕便会熄灯睡于藏书阁内。” “怎么,每日他就读一两个时辰的书?”公叔阔不解。 根据此前回报,百里燕是上午到处撒野,围着质子府瞎跑,下午玩弄死兔c死鸡,只有彻底天黑之后才会看书。 一日之计在于晨,哪有白天玩耍,晚上看书的道理。而且每天晚上就看一两个时辰的书,然后倒头大睡,这也不正常啊。怎么也该看三四个时辰的书,才能达到效果,而且还得是白天才能达到效果。 想到这里,公叔阔又问: “除此之外,质子府今日可有异常,与同文书苑可有来往。” “回禀丞相,无来往。倒是偶然间从柴房中发现了此物。” 说着,细作拿出一直用羊皮包裹的炭枝,炭支被削的笔直,筷子略粗,外面包着一层麻纸,炭枝的一头被削的很尖,公叔阔轻轻一折,啪的一声就折断了。 “真是怪哉,公子燕真难道是痴傻了?”公叔阔疑惑不解,遂即又问:“老夫问你,可知此物作何用?” “不知,从未见公子燕用过,不知何用。” “去,严家监视,所有异举都要报于老夫,不可耽搁。” “诺!” 话音落下,公叔阔从袖袋里拿出两粒碎银锞递给细作,细作收下后悄然从相国府侧门离去。 少时不久,公叔阔回到书房,再次拿起手中炭枝仔细翻看,依然不得要领。 “真是咄咄怪事,公子燕究竟意欲何为,为何老夫总觉得不对劲呢?” 没错,公叔阔的直觉是没错的,眼下这位百里燕确实有问题,只不过行为已经超出了公叔阔这个时代认知,所能理解的极限。他手中拿着的这段炭枝,是百里燕做的铅笔,为了方便写字c绘图之用。公叔阔不知道用法,当然也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之后数日,平汤城一片祥和,市井平静如常。百里燕作息依旧,一早起床,然后用膳,休息半小时,围着街上跑一公里 说是一公里,百里燕自己心里也没数,只能根据自己的年龄和脚步的幅度,大致判断出一步是多长,然后点步子。 这年头命打紧,没有有一个健壮的体魄,显然连自保都有问题。 而后回到质子府,开始解剖和医学训练,经过十多天磨合,渐渐找回些感觉,距离恢复正常水准还有很大差距,尤其是没有手术用具,除了解剖之外,只能做简单的伤口处里,百里燕正琢磨着找人打两个镊子,方便做一些简单的处里。 也就是刚刚让何宽杀掉一只兔野兔时,偏房外突然来报: “何管事,晋国相国来了!” 军士慌张道,何宽吃惊: “已经到了?” “正是,正在来内宅路上,马上就到。” 公叔阔来的突然,何宽c百里燕毫无准备: “世子,如何是好。”何宽大急。 “我等继续,让军士退下,勿要打扰本世子兴致。” “诺!” 何宽半信半疑,吩咐军士退出不久,公叔阔已经找上门来: “世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啊,何故整日宰兔为乐呀。” 公叔阔沉着脸,负手站于门外。何宽见状忙上前道: “相国突然驾临,吾等有失远迎。世子殿下正在宰兔,还是请相国移步说话。” “哦,宰兔”公叔阔口气不善,仔细打量着满手沾血的百里燕,其说:“常闻公子燕胆小如鼠,何故敢于宰杀家畜啊。” 公叔阔推开何宽走近案前,只见桌案之上躺着两条死兔,一条被剥离的支离破碎,内脏器官一塌糊涂,另一只刚刚剖开,百里燕不依不饶的在用鱼钩给开膛破肚的死兔给缝上。 看到此处,公叔阔大惊,心中不禁暗道: “此子果然尽做这等疯傻之事。” 想到这里,公叔阔睥睨质问: “世子殿下,兔既已死,何故以线缝之啊。” 百里燕一脸陶醉,缝合最后一针后,扭曲了脸孔露出诡异的笑容: “嘿嘿本世子法力无边,可令死兔复生,相国爷爷可想试否!呵哈哈” 公叔阔闻讯气炸肝肺: “肌体人之根本,焉能开膛破肚肝肠尽露缝以针线了事,哼!”公叔阔一拂袖,质问何宽:“何军头,汝便是如此教习歧国世子读书?” “回相国,殿下自病愈之后便是如此心性,老夫也无能为力。还望相国请来名医,为我歧国殿下诊治。” 何宽一句话堵得公叔阔哑口无言。 意思很明白,歧国世子是在去了晋王宫后变成这样的,你公叔阔就该有责任负责到底,现在半路上撂蹶子,我也无能为力。 虽然何宽没有明说,但公叔阔何许人也,这话还能听不出来? 想到这里,公叔阔继续说道: “将世子带来藏书阁,老夫要亲自向世子示题。” “相国,我家世子都已如此,相国又何故为难我家世子。” 何宽力阻道,公叔阔不谢说: “公子燕虽为歧国质子,亦是我王贵客,若是不通文理,不知世事,究竟是晋国之过失,还是老夫之过失,或是何军头你之过失。” “这” 何宽语塞,公叔阔厉色说: “罢了,即刻带你家世子前来藏书阁。” 言毕,公叔阔拂袖而去。少时片刻,就从偏房内传来百里燕哭喊: “何老瘸,放开本世子,放开” “世子殿下,晋国丞相有令,老夫甚是为难,对不住了世子!” 何宽示意军士架起百里燕就走,百里燕扒住桌案死活不撒手,愣是耗九牛二虎之力,几个大人方才把百里燕给弄出偏房。 此时公叔阔迫不及待直奔藏书阁,遇到歧国军士拦阻,随行晋军上前护驾: “放肆!晋国丞相在此,还不速速退下!” 晋军亮出刀剑,歧国兵士犹豫再三收起了兵器左右散开。 公叔阔推门而入,循着桌案而去。只见桌上乱七八糟摆着一大堆,什么书都有,有史书,有闲书,还有巫蛊密书,列国文范也在其中。一番搜找,公叔阔眼前突然一亮,发现书堆下压着许多麻纸,拿过一看,顿时老脸赤红: “公子燕啊!呵哈哈” 公叔阔咬牙切齿气急发笑,不是别的,纸上画的都是水墨春宫图,绘画之精妙,堪称绝世春宫图。 “真想不到啊,这便是此子连日做的学问,呵哈哈” 公叔阔大笑,随后又在房内翻找,又从床榻之上找到两张。 少时片刻,公子燕带到,公叔阔羞红了老脸将春宫图拿出,与何宽对质: “何军头,此便是你家歧国世子做的学问。好啊,看来,真是老夫低估了歧国世子的神技,呵哈哈” 公叔阔极尽嘲讽,何宽无言以对。 春宫图之事他压根不清楚,也从未曾见百里燕画过,莫名其妙出现在藏书阁,何宽顿时哑口无言。相反,公叔阔心中大定,百里燕画春宫图显然并不意外。 藏书阁内气氛尴尬,百里燕见公叔阔上钩,突然扑向公叔阔试图抢夺春宫图,就听呲喇一声,春宫图一撕两半,百里燕嚎啕大哭: “宫女姐姐,我的宫女姐姐,呜” 百里燕坐地大哭,公叔阔脸色突变,立时严词厉色: “庶子,老夫问你,《列国文范》第一册第一章第二篇《史论天子》中所述何事,回答老夫。” “呜还我宫女姐姐,还我” 百里燕继续哭闹,公叔阔不予理睬,继续逼问: “庶子,说是不说!不说,老夫即刻将何老瘸问斩,来人!” “诺!” 晋军左右上前,歧国军士刀剑出鞘,不等反抗,何宽已经被卸去兵甲,此时公叔阔又道: “世子若是不答,老夫倒要看看世子如何以针线接上何宽的人头,答是不答。” “呜呜放了何老瘸,放了何老瘸”百里燕继续哭闹。 “世子殿下”何宽无力道,心感绝望。 此时公叔阔目尽讥诮,拽起百里燕置于跟前,厉色而视: “答是不答!” “我答我答第一册第一章第二篇《史论天子》云,臣之道莫过于君,君之道莫过于莫过于,莫过于臣,君臣之道天下为公” “哼!这便是世子读的好书,老夫可不记得第一册第一章第二篇《史论天子》有如此文章。老夫再问你,天下臣民的‘臣’字何写,王公贵胄的‘胄’字又何写!” 公叔阔拿来纸笔要百里燕写,结果臣字写成了宦字,胄字写成了胃字。 “我写完了。” 百里燕带着哭腔,公叔阔极尽嘲讽: “世子果真是读的好书,老夫佩服,佩服之至,呵哈哈” 公叔阔再度咆哮,几乎整个府邸都听的一清二楚。 少时片刻,公叔阔令人放了何宽,咆哮说道: “何军头,这便是你歧国的世子,老夫今日算是开眼了。今后可要好生的教导才是啊,呵哈哈” 扔下春宫图,公叔阔扬长而去,随后坐上马车离开了质子府。 这时百里燕还哭着,何宽近乎绝望的从地上捡起春宫图,凑近百里燕,失望说道: “连日来,殿下莫非就是为了此图挑灯夜读,老夫,真是” 真是瞎了眼。何宽信以为百里燕折腾这么久,就是折腾了春宫图,心里的失望和无力感可想而知。 不料百里燕神色迅变,悄声说道: “何伯,公叔阔可走?” 何宽闻之大惊: “世子,你!” “可走?” “已走,世子莫非” “嘘老贼恐怕未走,尚在附近游走,甚至反杀回马枪。” “莫非这些都是世子故意而为。” “休问这些,速令军士以请郎中为名,于周围查探,若是公叔阔未走,稍后再来报我。” “诺!” 何宽顿时来神,一想是百里燕设计,心中立时大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赐婚 此前百里燕有所料到,怀疑公叔阔肯定留一手,于是准备了三套方案,一套是应付其抽题问答,一套是防止半路上雇托来试探,第三套就是突击检查搜查自己。 显然对答如流是不行的,答不出来装傻充愣也不行,最靠谱的就是答出来,沾了点边,但是答非所问错话连篇,然后再配春宫图。 这年头青少年接触这种少儿不宜的违禁品,基本上名声也就毁了,在很多人眼里,就得打上伤风败俗,品行不端的标签,这种人基本上也就没么大作为。但名声毁了,总比命没了强吧,当下保命是第一位的。 悄然吩咐何宽,百里燕又继续“装疯卖傻” 事后当天下午,公叔阔将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晋王,晋王闻讯大悦: “如此说来,公子燕玩物丧志已到不可救药地步。” “目前看来是如此,不过还是小心为好,不可大意。尤其老夫担心伍算大师当日与公子燕所谈之事,尽管公子燕尚且年幼并无城府,但难说伍算大师不会被其表象所蒙蔽。 故而今后定要看紧公子燕,不能令其与伍算频繁来往,同时应该尽快制定婚仪,挫其心智糜烂其心,令公子燕不得自拔。” 公叔阔一言既出,晋王大笑: “呵哈哈此事甚妙,要是接上种,那才叫妙。” “那依大王之见,何人可与公子燕相配。” “既要与公子燕身份相配,又不能折损寡人大臣的脸面,万一公子燕未行冠礼便死了,岂不令女子守活寡。” “大王言之有理,老夫以为,城府司马王硕将军之女王蕊,可配公子燕。” “王蕊?!可传闻王硕之女呆傻,且得了瘿症,歧国能同意吗?” “那老臣问大王,歧国何以拒绝大王赐婚。” “相国言之有理,婚可以先赐,礼可以缓行,待到经年之后,歧百里律继位,歧国必除百里燕,百里燕唯有依仗晋国方能安身立命。” “正是如此。若是先以婚赐笼络结好歧国,令歧主百里规空有晋国修好的虚名,带其归西,长子百里律继位,虚名变恶名,这可就由不得歧国了。” “不过,歧使张奇如何应付?” “大王可请他宫中赴宴,随后老臣去赐婚,待生米煮成了熟饭,张奇能奈何。退一步再说,张奇若是回禀百里规,百里规何以言拒。” “妙,大妙。不过此事还得寡人与王硕细谈,若是他不允,又当如何?” “老夫先去,而后大王可令王硕长子王砺,入国政监担任司参一职,王硕必然同意。” 王硕,年三十九岁,平汤城城府司马,膝下长子王砺年二十岁,次女王蕊年十一岁。 “城府司马”相当于城防司令,平汤城城府司马,相当于首都卫戍区司令,权利相当之大,非大王亲信大臣,绝不会把首都卫戍区司令交给外人。 国政监相当于整个国家各个行政部门的总称,下面设有督吏c宰执c外执使c大司马c司典c司狱c内执使c大司农等等职务,负责军事c外交c内政c经济c农业c商业,架构类似于六部,或者相当于现代的司级c部级官员,但并没有各自独立的部门,而是笼统置在国政监之下,国政监受丞相c大王节制和领导。 而司参,就相当于各个部委内的基层办事人员,在其之下还有“郎官”,之上还有“司参使”,相当于处长一级。司参使c司参主要负责军队c后勤保障,归大司马c宰执等负责,另设有“司政使”c“司政”,主要负责内政c外交,归其司农c相国等文官管辖。 基本上进了国政监,将来都有可能往上浮动,尤其是背景很硬,还有后台,将来混个大夫,甚至上大夫的爵禄问题也不大。 于是几天后,晋王抽空找城府司马王硕说破此事,二人当时一拍即合,果然是个好主意。 此时百里燕还蒙在鼓里,这天一切如常,百里燕刚刚洗过手,何宽在旁侍候递上布巾,看着百里燕手中的乳黄色物体不解问道: “世子,此物滑腻如油,为何能洗却油渍鲜血,世子能否释疑。” “何伯是说此物?”百里燕指了指手里的肥皂。 “正是。” “哦,此物名曰肥皂,可去油腻,淘洗衣物亦或洗澡洗手,皆可用之。切记,不可洗漱餐食用具与口鼻,更不可食用,若是侵入目中,略有疼痛,却无大碍,只需以清水洗净即可。” “老夫明白。” 百里燕收起肥皂,用布擦了擦手,继续说道: “何伯,此物只可本世子独享,不可传与他人,何伯明白。” “明白,老夫定当小心。” “这便好。走吧,随本世子出府走走。” “诺!” 肥皂这东西有碱有油脂就能做,根本没什么技术。当下人们都用稻草灰洒进水里洗手,以制造皂化反应的效果,起到去除油腻的效果。但是碱性很大,还伤手。百里燕用不惯,干脆做了些肥皂。 带着何宽及两名随从,百里燕正欲出门,不等走出十步,迎面就见前方百米街市迎面而来一队高头大马,走在最前之人百里燕一眼识出,乃是晋王宫黄门令伍昶,伍昶一侧是平汤城城府司马王硕。 王硕此人百里燕有些印象,据传此人勇武过人精通兵法,但是呢,没打过几仗,传说十年前白玉坡一战成名,曾以四百人杀败咸国一千人,之后迅速飞升,被公叔阔破格调入都城,他坐上城府司马也是公叔阔举荐。 不过看了半天,就见大队人马直奔质子府而来,王硕身后还有一二十出头小伙儿,也是披坚执锐,其怀中还抱着一半大的姑娘。看到这里,百里燕愈发的难以理解。 思索之际,人马已到质子府,黄门令伍昶下马上前,手中持有王旨,其他人等一应下马来到百里燕跟前,此时伍昶宣旨: “歧国质子百里燕听旨” 伍昶嗷一嗓子,百里燕故作无知,一旁何宽上前躬身道: “歧国质子聆旨!” 下刻伍昶宣读王旨 “寡人念公子燕年少体弱神智愚钝,感念歧国之德,特将城府司马将军王硕之女王蕊,赐婚于歧国世子百里燕,望岐人珍之,王旨毕!公子燕,接旨王旨吧。” 此刻伍昶神色得意,目尽戏谑之色。百里燕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给跪下栽倒了。 当下是不兴跪礼的,外邦之臣接旨更没有下跪的道理,所以百里燕这么一跪,众人皆以为百里燕大喜,没想到直接瘫在了地上,很显然百里燕是给吓坏了。 刚才已经看到了,王硕身后是有个小姑娘抱在一骑马的小伙子怀里,就瞧一眼,能把人吓死。现在说要赐婚,我的老天爷,我才多大,要赐婚!这可把百里燕给吓得。 见百里燕昏厥,伍昶急了: “何军头,你家世子这又是发病了吗?” 何宽不知真假,急的跳脚: “不知啊,世子世子。” “以咱家只见,公子燕必是因喜而昏,故而心力不济。王将军,你说可是啊。” 王硕神色平常道: “既然世子抱病,我等速给世子医治。”话音落下,王硕转向何宽:“何军头,还等着作甚,还不速将世子送回府内。” “王将军,这赐婚一事” “怎么,莫非你歧国认为我王赐婚是轻慢了你家世子不成。” 王硕眼珠一瞪,何宽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看着百里燕不省人事,只好硬着头皮把王旨接过手里,抱着百里燕回府。 随后一行人等进入府中,王家为此还抬了两口宝箱。一口装了金银铜钱,一箱是绸缎丝织布匹,算是晋王赐婚的礼品。 一行人等进入后堂,何宽命人奉水伺候,同时将百里燕送入寝室,少时片刻有所好转,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说道: “我的天,这是要,哇” 不等从床上爬起来,百里燕吓一跳。不是别的,王硕之女王蕊就拖着腮帮子守自己床榻边,张着大嘴,流着口水,趴在床铺上,瞧着自己,那脸和脖子肿的连人形都没有。 “我”百里燕心里一沉,脸色铁黑。 “呵呵燕子弟弟” 王蕊笑容痴傻,百里燕一看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智障有病。看到这里,心里不禁咒骂: “公叔阔这个老王八蛋,这是他娘的戳我脊梁骨啊” 前几天刚刚用春宫图糊弄了公叔阔,今天就送个智障脑残的童养媳给我,真是下有对策上有政策,不弄死我,不罢休啊! “何老瘸,何老瘸” 百里燕大唤何宽,此时何宽守在后堂接受王硕问话,闻讯百里燕唤己,何宽与王硕道: “王将军,世子唤我,您看” “也罢,既然世子已醒,正好我家蕊儿有个玩伴。何军头就去此伺候吧,本将军就在此地等你歧使前来。” 何宽屏退离去,少时王硕与伍昶道: “伍公公,此事大王叮嘱于我,既然质子府已经接旨,伍公公不如先行回宫向大王复命,由本将军在此坐等歧使如何。” “既然将军王命在身,老奴焉能不从。既如此,咱家先告辞了。” 伍昶欠了欠身,带着随行宫人悄然离开质子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便宜师傅 与此同时,百里燕寝室中,王蕊力大如牛,拉扯着百里燕下地折腾,百里燕魂不守舍躲在床角,愣是拗不过这智障小女子,硬生生被拖下地面折腾的够呛。 待到何宽赶到,百里燕如同泥猪打滚,一脸的邋遢和狼狈: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何老瘸,快来救本世子。” 何宽上前分开二人,将百里燕抱入怀中,王蕊依然不依不闹扯着百里燕的小脚。这还是十一二岁,要是再大几年,还不先把亲夫给谋杀了。 “燕子弟弟陪人家玩嘛,玩嘛”王蕊不依不闹,还使劲的抠鼻孔往嘴里塞。 百里燕刚刚惊魂稍定,骑在何宽脖子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我的老天爷啊,终于得救了” 此时何宽道: “世子殿下受惊了。” “无碍,无碍。好在此法有门儿。” “世子何意?”何宽不解。 “无甚,无甚” 百里燕知而不语,担心祸从口出。 王蕊一番折腾,百里燕倒是看出些门道,这姑娘八成是智力发育迟缓,脖子粗大脸色浮肿,不是缺碘,就是血钾偏高。 如果是血钾偏高钾代谢障碍,脖子不该肿的这么粗,还流口水,浑身也应该浮肿才对。现在来看,流口水弄不好时吞咽困难,因该是甲状腺出了问题,百里燕更倾向于缺碘。 缺碘导致营养吸收阻碍,影响骨骼生长,智力发育迟缓,王蕊应该就是典型的缺碘性智力发育迟缓。 平汤城地处内陆,盐都是矿盐和井盐,海盐运输成本高,而且海盐口感差,当下也没有用豆浆冲洗的工艺,海盐品质很低,因此内陆仍以井盐和矿物盐为主,王蕊缺碘不是没有可能。 当下医疗条件有限,无法准确定位病因,导致王蕊缺碘性智力发育迟缓,于是乎公叔阔这个老缺德计上心头,正好让王蕊这个智障,跟自己这个“痴呆”凑一对,坐实了歧国世子百里燕脑子有问题,传出去之后,说起来晋国还体恤歧国,给歧国质子说了一门亲,还是都城城府司马的女儿,大王的亲信。 “真他妈的缺德,坑人也没这么坑的!” 百里燕暗中很骂,想着怎么跟王蕊周旋。与此同时歧使张奇被晋王骗入王宫之后,得知已经赐婚,方才知道召见自己入宫是计。待到出宫,张奇快马加鞭直奔质子府,见到了坐等已久的王硕。 “外臣张奇见过王将军。” 张奇躬身一礼,王硕抬了抬手说: “岐使免礼。” “谢王将军。” “我王赐婚一事想必歧使已经知晓,本将军在此等候便是想知道,歧国如何待本将女儿,不知歧使准备怎样禀报岐王呀。” “这”张奇欲言又止有苦难言。 这晋王强行赐婚,把智障女子强压给百里燕也就甭说了,现在王硕还强吃强做,分明就是在向歧国索要名分和好处。张奇心里当然清楚,但是现在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想退婚也不成了,晋国哪是歧国能招惹的。 想到这里,张奇脸上的无奈油然而生,只好退而求其次。 “回王将军,此事还需报之我家大王,本使不敢擅自决断。但既然这婚嫁之事既已成事实,外臣以为我王定会为两国通好,接受晋王赐婚。只是尚需时日,还望王将军耐心等候我王旨意。” “好,既然歧使如此肯定,本将军便借张使吉言,恭候岐王婚旨。不过嘛” 王硕话锋一转,张奇高度警惕,他小心问道: “将军请说。” “还望歧使好自斟酌辞令,倘若让本将军与岐王心生嫌隙,歧使的人头可要搬家啊。” “这这” 张奇几乎眼前拉黑,王硕明摆着让自己隐瞒不报,不能告诉岐王自己儿子娶了个弱智的世子妃,这不是让自己难堪,让歧国难堪嘛。 见张奇没反应,王硕立时脸色一沉: “怎嘛,歧使有何难处!” “不不不,外臣定当恪尽职守,成就我家世子姻缘。” “哼,这便好。从今日起,公子燕每日需去我府上请安问话,你可明白。” “外臣明白,外臣明白。” 二人说话之际,质子府外塞骞“慕名而来”。本来他不打算来的,听说晋王赐婚百里燕,而且还是城府司马智障侄女王蕊,伍昶就催着塞骞前来: “良机,天赐良机呀!” 伍昶喜上眉梢,塞骞却是不解问道。 “大师何故大喜,良机又何在!” “此前老夫与你约定,你若不去宋国,便留于平汤,眼下晋王赐婚,正是你这师傅上门良机。” “塞骞愚钝,还请大师言明良机何在。” “我知你担心,若是贸然前去,必遭晋王c公叔阔猜忌,故而老夫早早想好一策供你驱使。” “大师大说无妨。” “你去质子府,便说近日收到友人之托,前来探望公子燕,随后便当着王硕之面,提及愿收百里燕为徒。如此非但王硕大悦,晋王c公叔阔亦无话可说。” “大师莫非玩笑,如此与推公子燕入虎口有何异处。” “诶奥秘便在这王硕与你那‘好友’之中。你可借故提起当年前歧国南下联兵,抵御金雪狄一事,王硕自当信服。晋王与公叔阔亦无话可说。” “哦,在下明白了,此藉口果然甚好。” 当年前金雪狄北犯千岳山,歧国联兵南下,战场上歧国军救了当年御客名侠刘稞一命,做么多年过去,刘稞已死,但刘稞的门徒还在。伍算意在让塞骞假托刘稞徒子徒孙之名,报恩歧国,落在歧国质子百里燕头上,也是名正言顺。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玄机,就是王硕。王硕的儿子王砺武勇平平,塞骞若是提出收公子燕为弟子,王砺显然也能跟着沾光,王硕断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伍算c塞骞说定此事,塞骞便是独自持长刃枪来到质子府。见有壮汉持枪而来,质子府歧国兵士立即拦住塞骞去路: “何人造次!” “御客塞骞,受人之托,求见歧国世子公子燕。” “塞骞!阁下莫非便是名传已久的枪术大师塞骞!”兵士大惊。 “大师二字愧不敢当,在下有事求见歧国世子,烦劳通禀一声。” “可现在,晋国城府司马正在府中,阁下此时若去,怕是冲撞了城府司马。” “无碍,烦请通禀一声。” “既然如此,在下便去通禀我家管事。” 话音落下,兵士迅速进府。 塞骞不是贸然而来,而是伍算给其出了一计,让塞骞有据可依,不至于冒失,引起晋国君臣猜忌。本来塞骞还在等待时机,结果今日晋王赐婚,塞骞觉得时机已到,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亲自上门。 于是消息很快传到府内,最先报给何宽,百里燕闻讯不动声色。一是不知道塞骞来意,二来王硕在此,自己贸然出迎,搞不好要惹祸上身,于是让何宽打发兵士报与张奇。 张奇正与王硕交涉,闻讯塞骞上门,张奇困惑不解,王硕却喜出望外: “莫非是名传已久的枪术名家塞骞?!快,有请!” 王硕喧宾夺主,一旁歧国兵士看去张奇,张奇示意兵士: “速请塞骞来此。” “诺!” 代岐国兵士退出,王硕问道张奇: “歧使可知塞骞此来所为何事?” “回王将军,外臣不知。待塞骞到来,便知一二。” 二人等候片刻,塞骞徐徐而来。 入室之际左右扫看一眼,不见百里燕,室内之人他也不认识,却见正坐上跪坐一位披甲中年武官模样男子,心想应该便是城府司马王硕。 王硕见素衣壮士,持一杆长刃枪而来,迅速上下一番打量,料定是塞骞无疑,遂即起身上前深施一礼: “在下平汤城府司马王硕,见过塞骞大师。” “在下塞骞,大师二字莫不敢当。” 塞骞还礼,此时又问: “不知歧国世子公子燕何在,在下受人之托,有事相告。” “哦,阁下是找小婿,不知何事啊。” 王硕此时已经把张奇直接给无视,俨然一副主人之色。塞骞闻讯百里燕成了王硕女婿,故作惊色: “嘶这燕公子尚幼,何时成了王将军赘婿。” “此事说来也巧,今日我王赐婚小女蕊儿于歧国世子百里燕,本将军奉命前来传达我王旨意。” “哦”塞骞眼珠一转,又道:“既然如此,在下冒失冲撞了王将军的喜日,看来只好改日再行拜访,告辞!” 塞骞施礼欲走,张奇上前拦了一步: “在下歧国使臣张奇,不知阁下何事欲找我家世子。” “既是歧使,在下说来也无妨。事情是如此,在下收到好友之托,其得知歧国世子在晋为质,故而托付在下上门代为探视,以报当年好友家师活命之恩。” “哪敢问阁下好友家师何人?”张奇追问。 “御客剑术大师刘稞,便是在下好友恩师,此事歧使可知否。” “这个似有此事。” 张奇努力回忆,确有听说当年岐军南下御卫金雪狄,曾救刘稞一事。此时王硕接过张奇话,又与塞骞道: “阁下既是为好友当年情谊,又何故回避我等呢。” “并非在下刻意回避将军,实乃御客门规,在下不得不遵。” “原来如此。眼下公子燕正与小女蕊儿玩耍于寝室,可让歧使带阁下前去便是。” “既然世子在此,那就有劳歧使代为通禀一番。” 塞骞转向张奇,张奇随即引塞骞前往百里燕寝室。二人走后片刻,王硕之子王砺问道: “父亲,塞骞此人好生无礼,全然未将父亲放在眼里。” “诶此话不能乱说,御客者卫道也,不同于军士战将,乃是市井侠客,鲜与官宦来往。其此来既然受人之托,定是为了公子燕一事。” “孩儿不明,亲父亲明示。” 王硕若有所思,捋了捋长须说道: “御客素来知恩图报,刘稞乃当年侠士之典范,其弟子门生遍天下。为父倘若所猜不错,塞骞定是受人之托,收百里燕为徒。” “收百里燕为徒?!此事若是被相国知道,相国又做何想?” “是啊,恐怕相国就为难了。” 王硕若有所思,已经想到御客介入公子燕一事,定会给公叔阔带来阻力。公叔阔恐怕也没算到歧国当年前的账,今天会落在百里燕头上。 其实谁也想不到因果报应轮回何时循环,也正应了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老话。算无遗策,但总有意想不到的节点。 兵法云,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公叔阔千算万算万般没算到,历史的进程也由此乾坤巨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出师 塞骞c张奇见到百里燕之际,百里燕正骑在何宽头上,王蕊就围着何宽纠缠,见张奇c塞骞到,何宽顶着百里燕上前: “张使,你看” 何宽无奈道,张奇第一眼看到王蕊模样,心里的震惊和揪心可想而知,终于明白了王硕的“深谋远虑”,丑事果然不能外扬啊。 此前还只是听说王蕊得了瘿症有些痴傻,万没想到脸盘肿如猪头,脖子胖如大腿,这根本是在羞辱歧国。尽管木已成舟,张奇只能忍着,不能发作在脸上。 冷静片刻,张奇与何宽说: “何管事,这位乃是御客塞骞,听闻此前与世子曾有一面之缘。” “确是如此。“何宽肯定道,下刻看向赛骞,忙又问:“不知阁下此来何事。” 塞骞全然无视了何宽,目光落向百里燕: “在下受友人之托,回报当年刘稞大师之恩,但不知世子愿否承情。” 塞骞虽然没有说破,但张奇c何宽却是明白,塞骞意图已经很明显,是要收百里燕为不记名弟子。听到这里,张奇赶忙拒绝: “我家世子体弱多病,恐怕难以承情御客大恩,阁下是否改日前往歧国,与我王面商此事。” “在下是在问世子殿下,与歧使何干!” 塞骞回绝张奇,直接问百里燕: “世子可愿承情!” 百里燕眼珠一转,权衡利弊再三,决定赌一把。 不为别的,由塞骞做门神镇着,能有人在前面能挡一把。退一步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再等几年,公叔阔这个老贼还不知道要动什么邪念,既然塞骞不请自来,不如顺水推舟。 虽然不知道塞骞奔着什么目的,但至少他们这种人多数是一根筋,贪图名利之辈甚少,我一个孩子,还是小国世子,他能图我什么。想到这里,百里燕借故说道: “塞骞快快助我赶走王蕊姑娘,本世子感激不尽。” 塞骞闻讯,立时想起伍算临行前交代。当时伍算曾言,百里燕此子聪颖,无论作何答,只要百里燕不拒绝,便是承情。想到这里,塞骞道: “世子可是答应了!” “本世子承情,本世子愿意承情,塞骞大师快快助我。” 就在百里燕承情塞骞之际,王硕c王砺父子悄然而至,听到百里燕数落自己女儿,脸上的不痛快可想而知。作为父亲,王硕当然也不想自己女儿病成这样,百里燕嫌丑也情有可原。所以王硕也没发作在脸上,还阻止了王砺痛斥百里燕。 百里燕应下塞骞,塞骞欲行拜师大礼,令何宽准备猪头祭品。私下张奇与何宽说道: “何管事刚才何故放纵世子拜塞骞为师,如此岂非招致大难。” 张奇忧心忡忡,何宽心中不解忙问: “张使何意,还请明示。” “嗨世子本无碍,横祸从天降来,倘若拜塞骞为师,相国公叔阔做何感想。有朝一日倘若世子身体力强,岂不除之。再退一步,眼下我王圣体日微,公子律早晚继承大统,倘若有个强势王弟于晋国为人质,公子律作何想,如此岂不将二世子推入火坑之中。” 张奇清楚,如果百里燕拜了塞骞为师,将来一旦百里律继位,有这么个强势弟弟在晋国做人质,万一借晋国的兵,从海上杀回去夺位怎么办,百里律岂不早做谋划,派人杀了公子燕。 同时如果让公叔阔知道了,百里燕今后武勇过人,要么早早扼杀,要么就以百里律杀百里燕为契机,挟持百里燕杀回歧国,不论哪一种,百里燕都落不下好下场,这也是张奇为什么拒绝塞骞的缘故。 不过张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伍算既然打算帮百里燕,那肯定是谋划好的,没人能知道四五年后的时局会是如何。同样,如果公叔阔知道了百里燕拜塞骞为师,又是另一种想法。 就在百里燕行完拜师大礼,王硕携儿女回府当天下午,百里燕拜塞骞为师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入晋王宫,晋王闻讯很不高兴: “相国,你告诉寡人,他塞骞意欲何为,何故应承歧人之情。” “这个据老臣所知,当年歧国确有救刘稞一事,不过说来也怪,何故多年后刘稞子弟托塞骞施恩于百里燕,这才是老臣费解之处。” “那相国以为,此事该如何应对。倘若公子燕翅膀硬了,将来何以为寡人所用。” “大王莫急,此事还需差人打探,塞骞绝不会无辜施恩于百里燕。不过有一事大王且可宽心,公子燕生患胸痹血郁不治之症,本不能激烈搏斗,倘若塞骞教习武艺,长此以往岂不” 听到这里,晋王表情亮了: “相国是说猝死!” “正是,倘若歧国质子因为塞骞而死,传扬出去,御客必理亏于我晋国。将来大王若是攻城不下,便可屠之,御客亦不能奈我何。只因公子燕因塞骞死于我晋国,届时我王便可以此借口堵御客之口。” 姜还是老的辣啊,公叔阔盘算着百里燕有心脏病,不能做激烈运动,万一塞骞授课途中过于激烈,百里燕死了,那就成了御客的黑新闻,把柄落在晋国手里。晋国将来要做一件出格的事,御客也就没道理干涉,因为是御客不对在先,害死了歧国质子,这就是公叔阔的谋划。 要说公叔阔的谋算不可谓精妙,只是他不知道,此百里燕已非当年百里燕,公叔阔谋划再精,已无回天之术。更何况多年后,他已是垂暮老者,落日之黄昏,心有余而力不足。 百里燕拜塞骞为师后不久,晋国进入秘密备战,在砡工派大师伍算帮助下,大批舰船开建,晋国率先拉开中原大战的伟大序幕! 数年后 时间转眼到了盛元621年,这年百里燕十五岁,是拜塞骞为师的第六年,中原发生百年不遇大旱,旱灾波及晋c志c咸c徐c孙六国,晋国北方之地亦未幸免,旱情持续发展至八月上旬,各国稻田颗粒无收,晋国损失尤惨。 晋国地处东海暖湿季风地,全国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耕地,种植的稻米是一年一熟,然后冬天种麦子,其他少部分是两熟的水稻,以及南方广大的草原草场,由于晋国土地肥沃,坐拥广大平原,产粮在整个中原都相当可观。 但今年从四月开始,旱情一直持续到八月,五成粮田绝产,三成粮田歉收,只有两成土地产粮持平。 与此同时,晋国西北邻国咸国变法,因旱灾遭遇挫折,由咸国丞相公孙岳推广的《农桑令》流产,咸国陷入粮食短缺,晋国闻讯,正欲司机而动起兵伐咸。 这天,酷暑难当,歧国质子府绿树成荫,不少的枣树晒得耷拉着绿叶,奄奄一息的样子,百里燕挎着药箱忙着出门。 一个锦绣小女子站在枣树下,温声细语说着: “燕子弟弟,早去早回啊。” “嗯,蕊儿姑娘先回吧,本公子去去便回。” 说话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脸肿如猪的王蕊姑娘。 要说百里燕也是因祸得福,六年过去,这位王蕊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比起六年前那痴傻呆愣的小女子,今日的王蕊已然判若两人。 其实王蕊这病治起来简单,只要补碘就行。经过百里燕这些年调理,坚持摄入海盐和牛奶鸡蛋,每天吃几粒枣,碘缺乏的情况很快得以好转。加之发育正当时,智力问题现在不是很大。 为此,百里燕当年让人从城外挪来了有几颗大枣树栽进了府里,每逢丰收,都会做些蜜饯,留待王蕊解馋。 走在街市路上,何宽老矣,当年还是一瘸一瘸,现如今只能拄着百里燕做的拐杖勉强跟着: “世子殿下,为何今日亲赴陆葵府上,如此岂不有损世子身份。” “嗨,何伯你是不知道,我是有求于他,否则焉能本世子亲自出马。他那儿子得了口疮久治不愈,也托人请了王宫医官,就是不见好,我此去就是给他治根的。上次不听我言,今日得让他吃些苦头。” “不知世子所求何事,老夫为何不知。” “还不是我那师傅,陆葵是个粮商,我师父老家颗粒无收,想让陆葵托人接济一二,他陆葵手长,商渠通达,只要往矩阳城送些粮米,压低些价格,也算是积了德。” 塞骞本是孙国矩阳城人士,矩阳糟了旱灾,老家族里派人送了快信,让塞骞尽快接济,要不然家里就得饿死人。 这年头,土地把持在君主和权贵阶层手中,老百姓没有私有田,只有种田c租田的权利,粮食除了自留勉强度日之外,征粮征的都很厉害。 一旦发生旱灾和水涝,多数人都渡不过明年开春。加之当下各国诸侯的赈灾的制度不健全,力度不够,旱灾之下就是民不聊生。 塞骞接到书信,立时从百里燕这里支走了两百根寸银,五根寸金,还有一千贯晋国铜钱,从晋国买了稻谷,坐船走水陆前往孙国。要是走陆路,不等把粮食送到,都得消耗在民夫身上。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师傅太过寒碜,百里燕只好亲自去给陆葵的儿子瞧病。 陆葵是平汤城数得上的富商,手里有粮有船,让他弄个几条大船的稻谷,运往孙国矩阳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陆葵此人不是个东西,狗眼看人低,说的不好听,就是为富不仁的暴发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手到病除 这兵荒马乱又赶上旱灾,让他弄几船稻谷,他还不得坐地起价砍你一刀。就现在市面上的粮价,都已经涨到了常年的三倍,他能低于这个价格卖给你,等于倒着欠他一个人情。 不过他儿子第一次生口疮,痛的要了老命,托了不少人找到宫中医官都没给治,最后找到百里燕府上。其实口疮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节制口腹之欲不要吃刺激性东西不就完了。 可惜陆葵溺子,加上这些天确实太热,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三十四五度,口疮化脓溃烂,粒米未进。实在是没办法,说是今天要送上门,给他儿子治病。 百里燕琢磨着,不能给陆葵这个机会,得自己上门施恩给他才行。要不然这个土财主扔两个臭铜钱了事,下回能不认账。 何宽c百里燕二人一路前往陆家宅邸,沿途老百姓肃然起敬,争先恐后给百里燕打招呼,原因也很简单,质子府每月开诊五天,免费为穷人看病,给权贵富人官宦阶层看病却是收钱。 尤其是去年冬天,平汤城爆发风寒,也就是流行性感冒,主要是天气太冷,御寒不足,全城爆发风寒,也是质子府设药棚,提供免费汤药。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口碑也就传开了。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百里燕钱多人傻,实际上府里开支是很拮据的,有的时候百里燕不得不搞点副业赚钱。之所以乐善好施,主要还是这年头,正人君子和贤德之人还很少被下黑手做掉。 考虑到公叔阔一直贼心不死,百里燕也只能出此下策,采取乐善好施之法收买人心。 徒步抵达陆家府宅,门面规制比质子府低了两个等级,但问题是正门两块大门板是红木,这就比不少达官贵人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当然,这年头生态没遭破坏,红木其实还不是比较多的。 由于当下律法的明文规定,王公贵族士大夫,列国外臣,封君封侯封公,住什么府宅,坐什么马车,乃至配多少马匹,都有明文规定,其中也包括商宦和平民,所以商人府宅不可能太大,要是超过规制,轻则判刑蹲大牢,重则就有可能充军发配,全家为奴。 于是乎许多商宦变着法儿的显摆自己,比如把门都换红木的,把门口的登马石变成大理石的,反正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整个时代的烙印,是大势所趋,推翻不了,你只能逆来顺受。 来到陆家宅院,两扇大门敞开着,门内有一门阍拿着把蕉扇,躲在阴凉处有气无力耷拉脑袋,百里燕见状来到跟前略施一礼: “歧国世子百里燕前来拜访,烦请通禀一声。” 仆役蹲地下无精打采瞧了眼百里燕,就见一席粗衣白衫,跟个庶人无异,这能是一国世子? “就你,你是歧国世子,我还是晋国太子呢。滚一边去,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不知这是陆宅嘛,瞎了你的狗眼。” 仆役出言不逊,激怒了何宽: “你!” 百里燕伸手阻拦说: “何伯,稍安勿躁。这天气酷热人躁心烦,咱们没必要生这个闲气。既然他不通禀,咱们自己进去。” 话音落下,百里燕径自举步而入。 门阍见状,心里真是打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从地上爬起来,拦住百里燕去路: “嘿,你这庶子,给脸还得寸进尺是吧!” 这时百里燕真是有些恼了,他说: “我说你这门阍,你家公子病入膏肓,本公子前来替他整治,你若耽误了功夫,便是害了你家公子性命。” 闻讯前来看病,这位门阍恍然大悟,忙是赔礼: “哎呦,看我的狗眼,未曾想公子便是歧国世子,小人真是有眼无珠,冲撞了世子殿下,小的该死!” “行了,速引本公子去见你家主人。” “诺,小的这就带路。” 有什么主人就养什么样的狗,这个门阍就是条摇尾巴的狗。显然知道陆葵儿子的口疮的并不多,能有百里燕这年纪就上门看病,放眼全城也就只有歧国质子百里燕。门阍前后寻思,肯定是错不了。 门阍领着百里燕来到后院,院内是一颗大树都没有,中央挖了个小池子,周围来来往往的仆役c侍女抬着水桶洒水降温,显然是热的不行了。现在全城缺水,陆家还铺张浪费的到处洒水,可见何等奢侈。 陆葵此时正在寝室纳凉,身边站着侍婢操着巨大的芭蕉给他扇风,其妻披着薄纱裙坐一侧喝着酸梅汤解暑,儿子就躺床榻上shen y不断,可见口疮之疾折磨的够呛。 闻讯百里燕亲自来了,陆葵受宠若惊,说是装出来的也不为过: “燕公子亲自造访,实乃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陆家主免礼,为免陆公子奔波之苦,本公子亲自前来也是应该的,不知公子病情今日可有好转。” “唉宫中医官连请了三位,喝了汤药不下七八副,总是不见好转,还望燕公子救救我这可怜的孩儿。” “医者父母心,本公子自当全力医治陆公子。” 百里燕放下药箱来到榻前,一十三四岁的少年病怏怏的躺在竹席上,脸色痛苦,口中隐隐散发着血腥之气,显然口疮化脓后开始溃烂了。 百里燕示意少年张嘴,然后用竹镊撑开,仔细观察可见上颚有疮,黑中透白,腥臭渗脓。初步判断最近肯定有吃喝过什么刺激性食物,比上次就诊严重恶化。 看到这里,百里燕问道陆葵: “陆家主,医官的方子可在。” “在,不知我儿可还有治。” “可治,但需节制口腹之欲,尤其是蜂蜜c蜜饯c果脯,长时食用非但不能根治口疮,久而久之可致消渴之疾。一旦罹患消渴,将是不治之症。本公子观你儿舌有厚腻白苔,眼睑隐有黄斑,乃消渴之兆,今后务必清单饮食强健体魄,方可消退此兆。” “既如此,还请公子开方,无论何价,在下愿以金银为资。” “金银也就罢了,本公子记得上次曾托陆家主积德一事,不知陆家主考虑如何。” 百里燕一边准备,同时提醒陆葵。陆葵眼珠一转,故作为难之色: “呃这个燕公子,不是在下搪塞,两月前早有王令,但凡一千石稻谷以上,不得出境,重者可充军。您一口气要栽舟十条,这不是为难在下嘛。” “一千石以上不让出,你陆家主就不能一百石一百石的往外卖?” “可如此一来,在下不是徒增了成本,这又从何而来。” “难道陆家主公子的命,还不值这十船稻谷?” “不,值,值,只要燕公子治好我家诩儿,就是再多十条船,我也给。” “这不就结了,你家公子的命,是命。我恩师乡亲父老的命就不是命了?这医者救命无非药也,天下苍生之命,莫非粮也。你陆家主救天下苍生一命,便是救你儿一命,如此大德,可值否。” “值,值!” 陆葵连连喊值,其实心里是没办法。 对付他这种人,就得把柄攥手里软硬兼施,既要晓以利害,又得给他戴帽子,不能给他台阶下,给他台阶下就是给他颜色开染坊,冷不防能宰你一刀。 敲定了运粮一事,百里燕打发室内闲杂人等离开,让人弄了两盆水放在桌案上,随后关闭门窗,就剩下二人。 百里燕拿出几颗槟榔,让陆诩嚼在嘴里,槟榔用曼陀罗类花浸泡,可最大程度制造镇痛效果。同时从药箱内拿出一包粉末,倒入木盆之中,盆中清水迅速结冰,空气也顿时冷了不少。 倒入粉末是硝酸钾,遇水结冰,是早期制冰的常用手段,中国最早在唐朝发现了硝酸钾制冰法,用于宫廷制冰,不过当下却没有。 清理口疮不免要用刀,把腐肉给剜掉,降温显然很有必要,有利于稳定患者情绪,减少痛苦和恐惧。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百里燕搓洗双手清理刀具,用了十多分钟剜掉了陆诩上颚的溃疡烂创,随后用糜状的消炎止血草药敷在创口。用一块巨大布块堵在陆诩口中,防止草药脱落。 整个过程前后耗时三盏茶时间,约莫五十分钟左右。在槟榔作用下,陆诩偶有shen y,可见添加了曼陀罗植物成份,麻醉效果显令人满意。 少时片刻,擦去额头汗水,百里燕将冰水泼与地上,免得露了马脚,随后背起药箱开门而出。 见百里燕出屋,陆葵急切问道: “燕公子,我儿他” “已无大碍,口中烂疮已被我剜去,故而上颚有一凹洞,只需敷以此中草药,一日四次,连敷十日即可。” 说着,百里燕递过一竹筒,里面是已经搅碎成糜的消炎草药。每天只要堵在上颚就能消炎。随后又拿出一张药方: “此乃清热解毒方药,每次敷药之前喝下即可,一日亦是四次。若有疼痛,可嚼此物,每次两粒。一日不可超过十粒。十日后烂疮愈合,疼痛减缓,此物不可再嚼,陆财东可记住。” “记住记住,多谢燕公子施救之恩,陆葵感激不尽。” 陆葵收下槟榔c草药和药方,随后从袖袋里掏出两根寸银递给百里燕: “一点酬资不成敬意,还请燕公子笑纳。” “罢了,陆家主只要将稻谷送至矩阳,寸银我就不要了。” “呃这个燕公子不收,让在下如何是好。” “行了,本世子难道还缺这两根寸银不成,陆家请收回。” 百里燕退回两根寸银,带着何宽转身而去,陆葵相送出府,随后立即回到后院看望儿子陆诩: “儿啊,快告诉爹,口疮可还疼。” “唔唔,唔唔” 陆诩摇头晃脑,一改多日萎靡不正之色,立马来了精神,显然是不怎么疼了,要不然也不能生龙活虎。看到这里,陆葵大喜,全然把百里燕种种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尤其是槟榔一事。 于是多年之后,陆诩因为毫无节制的嚼槟榔,最后还是死于口疮,只不过这次是口腔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借粮 离开陆家府宅不久,何宽不解问道: “世子,晋国医官皆不能治此病,世子为何手到病处?” “这个嘛,一者医法道理不同,二者有心,却无力。三者,并非人人皆本公子这般神技,故而医官不可医治陆诩之口疮。” 陆诩的口疮从刚开始的大溃疡,发展成今天的烂疮,很大程度上是他咎由自取,不加节制饮食导致的结果。医官开的方子其实大同小异,也是对症下药,而且口腔溃疡这种小病,根本算不上病。 问题就处在陆诩自己身上,吃药的同时又不加节制,溃疡发展成烂疮是早晚的事,加上当下医疗条件和认知有限,能用的药物不多,而草药作用见效慢,溃疡发展成口疮完全在意料之中。 至于医官为什么看不好,除了药物和病患的问题,技术也限制了剜疮的可行性。 试想不打麻药,不用快刀,从你嘴里挖掉一块肉,你疼不疼。不等把肉挖了,疼也能疼死你。而且刀具也很重要,刀具不合适剜疮不能根治,就有复发的可能,种种原因也就限制了医术的进一步发展。 走在回府路上,百里燕心血来潮去了趟集市买了两挂猪肉,回去烧煨肉吃。 这年头其实没酱油,中国也是在南宋末期从豆豉c豆酱发展出的酱油。为此质子府用大豆酿了几缸酱油,方便改善伙食。陈醋c黄酒倒是市面上能买到,因为米酒酿坏了,还可以酿成黄酒,黄酒也酿坏了,还能酿成米醋。 所以米酒c黄酒c米醋都是一个糟糠工序出来的产品,只不过一道道工序做坏了,先后发展出来的产品。 买到两挂猪肉,又采购了几只鸡,百里燕继续往回走,刚走出菜市口,前方三十米处人声鼎沸,少说上百号人围着官榜看的出神,百里燕走上前去定睛一看,是晋国的檄文。 内容很简单,就是说今年大旱,全国稻谷粮食歉收,从今天起,自晋王本人以下,所有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三公九卿士大夫,但凡有爵禄者,一概改喝稀粥,不得进食干饭。除此之外,商贾c绅豪c书院亦循此例,列国使臣c外臣馆驿不在此列。 也就是说,全国都要开始节衣缩食,不得铺张浪费,老百姓因为本身就三顿不饱,旱灾之后只会更加拮据,所以诏命是通告全国权贵的檄文。 看到这里,百里燕若有所思,随后离开官榜与何宽道: “何伯,晋王恐怕是要起兵。” “哦,世子何以见得。” “何伯你想,这咸国自公孙岳变法以来,未有起色,却遭天灾,这些年国库囤粮入不敷出,加上天灾,国力岂非空虚。而志国虽大,但稻米却是一年一熟,鲜有两熟粮田,加之连年征战,国库亦是空虚。 反观晋国,今年虽是遭灾,但国库充盈。晋王如此作法,其用意无非是想从权贵口中省下粮食,欲盖弥彰故作国力不济。实则是掺入赈灾粮,用于赈灾,以免暴露晋国国库虚实。但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志国若知晋国百姓比志国富足,岂不立生贪念,前来攻晋?” “殿下言之有理,那晋国会是先攻志国,还是讨伐咸国?” “以本公子之见,应该先伐咸国,而非攻志。” “为何?” “志国虽已外强中干,实则是国库不济,而非军力不济。晋国绝不会在其兵锋正盛之际伐志国,而是拖,拖到明年或者后年,志国地里稻谷歉收,粮草不济,待其军心涣散再攻志国。 而在此之前,晋国已有四十余年未有大战,势必拿咸国练兵。故而本公子以为,此战必先攻咸国,以求练兵。加之伍算大师连年造船,水师大成,顺江直抵咸国,必先伐咸。” 百里燕分析入木三分,晋国此时确实正在打咸国的主意。就在返回质子府之际,经略宫中,公叔阔垂垂老矣,拄着拐杖坐于一旁,晋王求政问道很是仔细。 这岁月蹉跎,时间不饶人,公叔阔受累于国政,又值高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而且这两年失明,国政已经力不从心。 “大王,此番天下大旱,我王若要发兵,务必一战得胜,否则必遭列国来犯,大王当慎重啊。” “寡人明白,可先攻志国,还是先伐咸国,众大臣皆以为先伐志国为上,为何相国欲先伐咸呢?” “大王,咸国式微国小,与志国多有交战且不得胜。而志国力强,随已外强中干,但军力尚存,故而不可先伐之。晋国虽养精蓄锐四十余栽军力强盛,却未曾有大战,皆为小战,论军卒之格杀技力,将帅之统御,远不及志国。 若是首战能胜咸国败其军,老夫以为,以晋国之兵戈,坐等志国式微,再起兵伐之,可大胜,还请大王明鉴!” 公叔阔清楚晋军人多势众养精蓄锐多年,但是成平日久民不知战多年,第一仗就跟中原霸主志国扛把子,胜算不大,而且军队没有多少战斗经验,跟战斗力飙高的志国老军开仗,就算胜了,弄不好也是惨胜。 但咸国国小,连年与志国交战,虽然胜少输多,但军队战斗力和经验并不低,晋国应该集中优势兵力,以多欺少以强凌弱,让军队练练手,随后坐等志国自己累死,然后再打。 要说公叔阔的战略谋划相当周密,关键是晋王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先揍志国,加上满朝文武多数主张先打志国,晋王也就骑虎难下了。 “相国,可否设计先弱志国,而后攻之?” “不可,志国国柱尚存,无论何计都难胜之。我晋国韬光养晦四十余栽,志国早已心存忌惮,朝议若是让志国获悉,志国定然心生戒备。于情于理,大王都不该率先招惹志国,伐咸才是上上之策。” 晋王有些恼,干脆不再提及,话锋一转说道歧国: “相国,眼下公子燕日益丰满,亦不见他病猝,如今又自通医术,若是不死,寡人占歧之策恐怕付诸东流。故寡人想用公子燕,换取歧国粮粟,相国以为此计可否?” “不可,百里规未死,焉能让燕归歧。老夫以为,当速让王蕊与其完婚,早日接种。而后胜了咸国,待机伐志。届时大王可乘胜之威,令百里燕之子质押于我晋国为人质,后发兵送其归歧,夺取王位,再徐而图之!” 百里燕自学成才,还医好了王蕊一事让公叔阔始料未及。原本早年定下三策,百里燕猝死便是其一,现在百里燕自学成才,把自己给治好了,公叔阔只能调整方略铤而走险。 趁着战胜咸国的余威,待机攻打志国的间隙,让王蕊接上百里燕的种,随后再送百里燕回国争夺王位,这样一来,百里燕置身歧国,王蕊置身晋国,产子之后还得留在晋国做人质,公叔阔的算盘可谓是老辣狠毒。 此时百里燕还蒙在鼓里,回到质子府之际,门外停着香车,也就是女子专用车辆,城中能用此等规格马车的,只有权贵阶层的小姐c郡主乃至公主小姐,同文书苑的西门芸芳也在其列。 西门华是同文书苑执院,礼遇等同于梁国士大夫,因此也有乘车的权利,家室子女亦获此殊荣,眼前此车便是西门芸芳的香车。 进入府之际将药箱递给何宽,百里燕直奔后院,果然见西门芸芳坐于亭廊之下,手中拨弄着两册书卷。 “西门姑娘别来无恙。” 西门芸芳循声望去,笑容油然而生: “燕公子。”快步上前,西门芸芳又道:“酷暑盛夏,公子何必亲自出诊,如此岂是一国世子所为。” “唉姑娘是不知道,我那师傅心善,作为弟子,焉能不帮衬一些。” 二人边走边聊,来到亭下树荫之处,西门芸芳说: “燕公子可知今日晋王檄文一事。” “来时路上已知,芸芳姑娘就为此事?” 百里燕纳闷儿,你同文书苑吃的都是读书子弟和官家的公粮,不愁吃不愁穿的,你就为这事儿来找我? 此时西门芸芳接着说道: “燕公子有所不知,传闻旱情已蔓延至梁国,梁国遣博源君前来晋国借粮,还来信嘱咐我爹爹和祖父疏通晋国,爹爹与祖父正为此犯愁,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百里燕更纳闷儿了,梁国遭灾,大老远的跑晋国借粮,就算能从海上运,晋国凭什么借粮给梁国啊。而且让你家里疏通渠道,找我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百里燕问: “既是西门执院疏通晋国,那姑娘前来找本公子作何呀?” “祖父听说,歧国近年风调雨顺,故而” 西门芸芳欲言又止,百里燕终于明白了: “故而欲向我歧国借粮,可是否。” “正是。晋国谷仓多囤与腹地,经由蒙寒江c望亲江漕运入北海,经过咸国c长孙国输往梁国,恐怕时常日久远水不解近渴。而歧国北邻大海,若乘船,即便逆流而行,也不需二十日便可抵达,故而祖父冀期燕公子能伸以援手。” 西门芸芳的要求百里燕未做正面答复,因为借粮一事西门华想得到,他公叔阔也想得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退而求其次 歧国现在每年是既向卫国朝贡,还要向晋国朝贡,国库压力巨大。歧国由于纬度低,属于热带c亚热季候,所以稻米都是一年两熟,西海之战前,风调雨顺日子倒也可以,但是连年这样朝贡,谁也受不了。 如今中原旱灾,歧国若是借粮梁国赈灾,难保晋国不会讹诈。 而且完全可以先讹诈歧国,用歧国的粮草去借给梁国,梁国作为天子之国,尽做些口惠而实不惠的破事。 如果歧国借粮,顶多就是给些金银,册封一个虚名。这个虚名落到小国头上就是灾,如果落到晋国这个大国头上,就是名正言顺的帝王加封的头衔,政治上有极大的利益。 所以不是百里燕不想借,而是不能借,更何况自己也做不了主。梁国离着歧国又近,西门华能想到的,梁国早就该想到,恐怕使臣早就去了歧国,借得到借不到还不好说。 想到这里,百里燕也不能说破,说破了西门芸芳她未必能知道利害关系,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啊。尽管这个年头十五岁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但政治这个东西,牵扯的太深,是要死人的。 “芸芳姑娘,既然博源君已来借粮,想必快到平汤都城,至于歧国借粮一事,此事可否容本公子与西门执院详谈。” “那现在便随本姑娘前往书苑如何。” “能否等明日再说。” “既如此,好吧。燕公子明日务必赴约,本姑娘今日便告辞了。” 百里燕送西门芸芳归去,返回后院途中何宽紧随而来: “公子,歧国借粮一事,还需三思啊。” “此事本公子自知利害轻重,何伯速去请张奇过府,借粮一事事关重大,况且尚不知这旱情会否拖延至今冬明初,倘若延续至明年,怕是必起兵戈。” 农耕时代天灾永远是引发战争和内乱的主要原因,尤其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粮食就是一切。 眼下整个中原大面积旱灾,只有中原以西的西海五国风调雨顺,如果晋国起兵,亦或者志国为了土地开战,地处西海的卫国也有可能东进攻打徐国c孙国,结果这就是一场乱战。 所以粮食已经不光是饿死人的问题,而很可能决定未来五年整个列国的战略走向。 遣何宽去请张奇不久,张奇决定乘着夜色前往质子府,以免日间人多眼杂出了纰漏。 于是当天夜里,质子府藏书阁,张奇正襟危坐于百里燕跟前,就借粮一事说道: “殿下以为此粮可借否。” “本公子以为不可借,眼下我歧国每年既要给卫国进贡,亦给晋国进贡,乃中原之亘古未有,国力甚微。而且父王因本公子被掠质押于晋国颇为不瞒,迁怒于我舅舅。可见我父王已然不喜于我,故而本公子若修书于父王,定遭父王唾骂,此只是其一。 其二,梁国口惠而实不惠,除了封赏些虚名,毫无裨益于我歧国,歧国又为何要拮据度日借粮给梁国,此其二。” 其三,中原受灾,唯独长孙国独善其身,梁国挨着长孙国,应当向长孙借粮,反倒舍近求远,岂不怪乎。 百里燕分析透彻,张奇深以为意,他说: “未曾想,殿下见解如此透澈,臣万分欣慰啊。”张奇感慨道,接着又说:“殿下所言可谓见微知著入木三分,此番中原唯独长孙未受旱灾,而梁国却向晋国借粮,想必是长孙国不想借。若是如此,怕是长孙国野心不小啊。” 百里燕赞同道: “确是如此,当今天子王后乃长孙国贵族,借粮应该十分容易,这其中定有我等所不知内幕。其次,长孙国三面环海,南面接孙国,东联咸国,西面便是梁国。若是晋c咸c志c孙四国掀起刀兵,长孙背后一击任一诸侯,都万份凶险。梁国独不向长孙借粮,其中耐人寻味啊。” 张奇此人虽然只是外使,年逾六旬,确也是忠良之辈,百里燕几年考察,对此人颇为了解。 此番找他商量借粮一事,看重的正是张奇的外交经验。他如此一说,百里燕真担心起来,长孙国未来某一天来个落井下石,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第二天,百里燕履约前往同文书苑,同时也并不准备借粮,但手里拿了一个包裹。 跟着书匠来到后院,朗朗书声萦绕在耳,放眼望去正见西门芸芳父亲,西门勋在授业,见百里燕而至,西门勋放下书简迎面而来: “世子驾临,西门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 “西门先生客气,是在下叨扰了。”百里燕抬手还礼,四目环顾不见西门芸芳随即问道:“不知芸芳姑娘可在。” “呃芸芳应邀,随公子昌前往城外祭天,故而家父亦不在。” 由于旱情严重,严重到晋王都不得不顶着炎炎烈日前往城外拜祭天地祈雨,西门华作为知名文人,显然是不能缺席的。不过姒昌把西门芸芳拉走,也就太不应该了。 也就是三年前,姒昌结束军中锻炼,奉命还朝,在宫中担任禁军闲职。他好歹今年也二十二了,娶了个大夫的女儿为原配妇人,但就是念念不忘西门芸芳。 尤其是西门芸芳也是出落得凹凸有致,虽然才十五,但这个年头十五就出阁的姑娘占了绝大多数。 听西门勋这么一说,百里燕不动声色: “原来如此,本公子应西门姑娘之邀,就借粮一事前来与西门先生相商。” “既如此,公子里请。” 西门勋请百里燕入内宅,随后斟了杯凉水给百里燕: “昨日小女前往世子府上谈及借粮一事,西门心感有愧。若非担心公叔相国欲对世子不利,理应西门亲往拜访,真是失礼了。” “西门先生言重了,昨日若是先生亲自前来,恐怕传出去便不是借粮了。” “哦,殿下何意。” “本公子自入晋为质以来,便从此失宠于父王,还贬了我舅舅。我若是提及借粮,恐怕必遭我父亲唾弃,更会有小人进谗痛斥本公子不体恤国力。而且梁国海路距歧国甚近,梁国理应第一时间派出使臣,倘若已然借得粮草,岂能遣博源君前来晋国借粮。倘若我再修书于我父王,本公子处境恐怕可就不妙了。” “这公子所言甚是有理,可梁国稻米歉收,晋国粮草短时又难以运抵,甚至借与不借都尚未可知,万一不借,梁国百姓恐怕难渡过今冬。” “本公子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 话音落下,百里燕拿出包裹,包裹之内是植物的根茎。 “西门先生,此乃蕨根,梁国盛产蕨根,但蕨根清苦且寒重,故而各国百姓少鲜以为食。西门先生是梁国人,对此物可知。” “嘶这又如何?”西门勋不解问。 “蕨根可食之果腹,且遍布梁国,却无人食之,因其苦味甚重寒败火,故而可入药。” “确是如此,殿下是何意?” “此蕨根可先剁细研粉末,而后以清水冲泡沉淀,沉淀之褐色粉末可用以为食,且苦味清寡,适合食用。亦或者直接蒸煮,但苦味甚重。只需令百姓采集蕨根,便可以此法煮熟充饥。” 蕨根含有淀粉,由于苦味重,因此没什么人吃。但如果剁碎后用水稀释沉淀,可以提取到非常可观的淀粉,然后晒干或者捞出就是蕨根粉,可以充饥。 梁国c长孙c咸国地处热带c亚热带,是生产蕨根类植物的的大国,理论上生态完好情况下,野外的蕨根应该还是非常多的,而且蕨根相对稻米,对水源要求不高,可以适当种植避免旱情带来的冲击。 尽管产量很低,但是度过今年灾荒问题并不大。 为了打消西门勋顾虑,百里燕亲自示范,将两斤蕨根当场剁碎研细,用小石磨碾细以水冲泡,很快淀粉便沉入水底,然后把水沥干,剩下的就是白色偏褐的淀粉,随后捏成面疙瘩晒干,上锅蒸或者煮,蕨根粉做的面疙瘩或面汤也就做成了,撒一点盐,就能充饥。 “西门先生且看,此乃蕨根粉,撒些许盐巴便可充饥。” 百里燕递过面团给西门勋品尝,口感甚为独特。 “嗯,此法甚好,殿下何以寻得此法。” “此法说来简单,不值一提。除此之外,野生作物也可供以充饥,只要按此法照办,亦可充饥。” 百里燕拿出一块白布,白布上列有清单,大约有十多种富含淀粉的野生作物,都可充饥。虽然还没发展到吃观音土啃树皮的地步,一旦战事纷起,很难说天灾之下,不会变成人祸。 这天灾多半有人祸,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与西门勋交代完借粮一事,百里燕悄然离去。西门勋送至大门外,目送百里燕背影消失在市井,少时心中若有所思,暗自说道: “此子如今已成大才,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见识,恐怕将来必成气候!” 百里燕虽然没有借粮给西门勋,但拿到现粮以外的其他可以果腹的食物,远比直接拿到粮食更便利,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安全。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就好比是穷人手里拿了个金饭碗,走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等着被人讹诈,东西再好,最终也不是你的。 如果梁国得了粮食,给你戴一顶高帽,然后其他诸侯都来要粮,到时候是给还是不给。 不给,就是给你脸你不要。如果给,歧国国小,非但不够其他国家塞牙缝,还得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与其火中取栗,百里燕的方法不失为良策。 于是百里燕走后不久,西门勋令人出城,遍访城中与周边山林,调查百里燕提供的清单是否具有可食用的价值。 而与此同时,晋王城外祭天结束,没急着回宫,而是摆驾相国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