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皇帝刘文叔》 正文 第1章 太学倜傥少年时 一轮朝日映照着西汉平帝末年的长安太学群那鳞次栉比的建筑,巍峨的明堂,博雅的万区校舍美轮美奂。身穿儒者服饰的讲师与太学生们迎着朝日向太学走来。 进入太学校区,迎面的是一座巍峨的太学门楼,门楼过去不远是一座孔子的塑像。 太学生们正三三两两的走过门楼,经过孔老二塑像旁。 这一群峨冠博带的少年,都在十五六岁左右。一位名唤刘秀的少年与他的朋友邓奉夹杂在这群太学生中间,正肩并肩的走过太学门楼。他们的脸上虽然稚气犹存,然而却都相貌英俊,瞻视不凡。 刘秀——汉高祖的九世c汉景帝的七世孙。 但对于西汉皇族而言,刘秀已经算得上是疏属了,他是大汉政权扶疏枝叶之上而又伸展出来的枝叶,在来太学之前,他的祖上分别经历了长沙王c舂陵侯c地方县令等封爵官位的一降再降,降到刘秀这一代,他已经是一个地道的白丁,一位如假包换的农民少年,他的家乡远在荆州南阳郡治下的蔡阳县白水乡舂陵侯国。 刘秀与邓奉并肩而行。 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扯得上一些亲戚,刘秀的二姐刘元嫁给了一位新野世家子弟,名叫邓晨,邓晨姐夫正是邓奉的亲叔叔,所以两个人很早就认得,又一起到京城读了太学,不过,两人的气质给人感觉却不大一样,刘秀似乎温和柔婉,邓奉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傲然之气,总觉得让人有些难以亲近。 两人一路走一路交谈。经过两人身边的学生有不少,刘秀不时的含笑点头招呼,他总是这个点头招呼还没完,立刻又接着点头招呼,邓奉就几乎对侧身而过的人没有什么反应。他自顾自与刘秀说着话,旁若无人。 邓奉的脸上是询问的表情:“再过几天,你大哥刘縯应该便会到京城来了吧?” 刘秀的脸上立刻显出高兴之色:“我知道啊,你说的是明堂祫祭吧。今年明堂祫祭朝廷有明文,各支刘氏皇族支脉可以带一名族中俊秀参与合祭,以舂陵而言,我大哥便是最合适的人选。族中俊秀,非我大哥而何?” 邓奉冷笑一声,道:“那也未必一定,我听我叔叔你那位二姐夫说,刘玄这个人也非常不错。” 刘秀微笑着,脑海里浮现出刘玄与大哥刘縯的样子,刘玄是刘秀的族兄,他们的爷爷是堂兄弟,太爷爷是亲兄弟。但到了刘玄与刘秀这一辈,关系不复上辈子的亲密,刘玄对刘縯有些妒忌之心,刘縯在舂陵,像是舂陵的太阳,刘玄的才华也很不错,剑法骑射也是一时之选,但在刘縯这颗太阳底下,还是失了颜色。 刘秀笑笑道:“刘玄确实也还行吧,但是比不上我大哥,但我估计他应该也会尾随我大哥而来。他作为舂陵第二号人物,一直在模仿c学习我大哥,可惜啊,他这一生,如无意外,如无风云变幻,那么,他就是会活在我大哥的阴影下。” 邓奉忽然站住了,眉宇之间满是讥诮之色:“难道仅仅只有刘玄才活在你大哥阴影之下,难道你不是活在你大哥的阴影下?” 刘秀哈哈大笑,对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但是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 邓奉质问道:“笑什么?你不觉得吗?” 刘秀微微一笑道:“我以不争而争,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既然天下莫能与之争,又怎么会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再说了,我大哥的阴影?瞧你这用字,我大哥的耀眼光辉好不好,眼下,我还是静静的候着大哥来京城便是。另外,你的射艺比试就快开始了吧,你得赶紧争,努力。” 邓奉喜欢兵法,太学也崇尚自由,兵家学社无数次跪求邓奉加入,甚至许诺给他社贰之职。 上万的太学生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今天,有一样是相同的,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杰出青年,有着各种各样的社会需要,比如组个兴趣友好小组,兴趣班之类c社团之类。 西汉末年的太学里,有两个学社最为知名,一个叫兵家学社,一个叫帝师学社,邓奉因为喜欢兵法的缘故,对兵家学社倒是颇有好感,但是对兵家学社的那些太学生,比如岑彭c比如朱祐,邓奉通通都瞧不上;社贰的位次仅在社长之下,以一个太学生的身份而兼任兵家学社社贰,对很多太学生而言都是莫大的荣耀。 但邓奉视之蔑如也。 贰是西汉末年官场二把手的称谓,因为贰是紧紧围绕在一这个核心周围最紧密的一个数字,贰属于一字之下,万字之上。后来王莽将太守之职改为队,副太守就称为队贰。 太学的两个学社,帝师学社的社长由朱鲔担任,朱鲔三十出头,是太学最年轻的讲师,他是当今大儒c太学实际校长c博士祭酒欧阳歙的得意门生。而兵家学社的社长更为了得,乃是当今天下第一权臣宰衡王莽常常称呼为威宝之臣的王邑;王邑据传为当今天下第一兵家。 大司马大将军王莽升任宰衡之后,因为要为国家作育英才,也因为他锐意改革,需要大批新时代c新理念的官员,所以寄托厚望于太学,他扩建了太学,同时扩充了学生规模,太学生达到上万人之众。 这是中国官办教育史上的一次创举,是第一次有如此众多的学生在太学学习,一时天下俊彦咸集于此。 只是谁也不知道日后,这天下竟是一些太学生将帅率百万之众,在战场上演出一幕又一幕人生壮剧c慷慨悲歌。 像刘秀这样的所谓皇族,其实早已经是跟皇家关系都凉菜了,只是普通的一个白衣,正儿八经的一个农民,正因为此次太学扩招,王莽需要表示他与刘家王朝的关系并不很坏,他才有机会到首都长安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来接受当时世上最好的教育。邓奉则是因为邓家有官职在身,所以得以入学。 邓奉的爷爷官拜豫章都尉,是个武官。 邓奉今天要参加太学射艺试,此时,太学校场上,气氛特别的热烈,校场两旁已经端坐了很多盘腿而坐的太学生,校场上各处都插满了黑底白字的旗幡,上面写着射艺试三个篆字。此刻,所有学生的目光都向着同一个方向。 比试场上,彩旗飘飘,太学的射艺比赛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 前方几名太学生抬出一只大笼子,笼子里关满了各式各样的飞鸟。 几名太学生张弓驰马,跃跃欲试。 刘秀与同学强华等一些太学生坐在观众席上,嗑着香瓜子,好整以暇,观看马上就要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太学生骑射比武。 场边,一名先生举着小三角黄旗果断的挥下。 一名太学生放开笼子,各种飞鸟扑啦啦展开翅膀,飞向天空,立即遮天蔽日。 场边另一名先生则挥舞着小三角红旗发号施令:射。 邓奉扣马弯弓搭连珠箭,箭矢飞向半空,精准的一连洞穿几只飞鸟,其中一只一箭贯穿两只飞鸟眼珠头颅。 天空上传来鸟儿的悲鸣,同时一些鸟儿的羽毛纷纷坠落,飘散在天空里。 前方验看太学生大声的报着射艺成绩:“第一名新野籍太学生邓奉,共发九箭c中十只飞鸟,含一箭贯穿者两只。” 掌声雷动。 邓奉策马伫立,环视赛场,旁若无人,举起双手接受太学生群体欢呼。 强华扭头望着刘秀:“邓奉这家伙真骄傲,瞧这不可一世之状,真以为自己神勇无敌啊?” 刘秀不以为然的道:“你休要嫉妒,这是邓奉应得的。人家邓公子乃是新野邓家双璧之一,有一个叫蔡少公的博士,曾经品评天下大势,做出了一条评语,曰:得邓家双璧者得天下,你不知道么?” 强华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据我所知,邓家双璧得到的评价虽高,但是,当年你大哥才是蔡少公评价最高之人。” 刘秀正了眼色,脸上流露出自豪的神情,哈哈一笑道:“那是,我大哥那可远远比邓家双璧厉害多了。只不过,我大哥也不是蔡少公评价最高之人。” 强华惊叹起来:“这世上还有人会比你大哥得到的评价还高?我不信!” 刘秀回忆起蔡少公对大哥刘縯的评价,不由得热血澎湃,若是蔡少公对大哥的评价作准,大哥有一天是定要摇动乾坤c翻转宇宙的,这天下注定天翻地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激动,但同时他也忘不了蔡少公对自己那般隐晦的评价。 那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刘秀都还没有入太学,大家都还在南阳郡白水乡厮混,那时候,刘縯c刘玄c刘秀还有刘縯的一名死党朱祐等人都是舂陵的调皮少年;有一天,穰县著名的品评家蔡少公光临舂陵。刘秀永远记得那一天。 蔡少公一张铁口,似乎断人前程从未失误过,招牌很硬,从未砸过,他住在朋友家,每日只阅十人,围观者众,人群汹涌,院子里全都是人。 蔡少公端坐在花树之下,绣墩之上。 身后是一汪碧绿的湖水。 他的身侧用锦绣步障拉了一条警戒线,入口处有家丁把守,一次只放一个人入内。 蔡少公身前的桌案上,桌案两个边沿上各用缣帛写了一句话。 右边是:只评一语。 左边是:得者速去。 家丁们帮着维护秩序,锦障入口处的家丁不时的叮嘱众人:“大家不要乱,一个一个来。”人群中伸出无数手臂,手上都持有竹片写就的名刺。 家丁唱名入内:“蔡阳刘縯刘伯升。” 刘縯身后,刘秀与姐夫邓晨以及强华等人紧随刘縯分开人群,进入锦障,走到蔡少公身前。蔡少公看了看数人,眼中神光一闪,很是凌厉。当即吩咐家丁:给刘縯刘伯升公子速备一绣墩安坐,我有数语要与刘伯升说知。 围观人群中立即有人不服大喊:“少公博士,少公博士,你明明写明只评一语,何以对刘伯升要评述数语,岂非不公?” 蔡少公微微一笑:“天下之事,有常与非常,常人只评一语,已是多矣!若如伯升,英雄盖世,岂能一语以尽乎?” 刘縯微微一笑,在蔡少公身前坐下。 刘秀与邓晨二人随侍刘縯身侧,长身而立。蔡少公注视着刘縯,仔细端详。他伸出手摩挲刘縯的手掌,又观看着刘縯的面部,一只手五个手指不停的屈伸,像在计算着什么似的。 半晌,蔡少公方对刘縯道:“足下他日必当威震天下,名动四海,将来摇荡宇宙c翻转乾坤者,非足下而谁?足下才略冠世,国士无双。疆场之上,足下可破天下英雄,唯当于小人之心,应稍稍堤防。足下功名,必当垂于书帛。” 邓晨和刘秀听了少公的评语,都是喜笑颜开,为刘縯高兴。 刘縯自己也很高兴。 邓晨捅捅刘秀,脸上流露出很自豪的神色。 蔡少公又望了望刘秀,神色之中一丝惊异的眼神闪过。拿起缣帛,写了一个字,卷将起来。递给刘秀,刘秀想问,蔡少公却以一根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口上,莫测高深。 邓晨向前。 蔡少公望望邓晨,果然只断一语:“足下他日舍生忘死追随伯升一家即可。” 说罢垂下眼皮不看邓晨。 刘縯回头望望刘秀:“你也叫少公给看看。” 蔡少公指指递给刘秀他刚刚写就的缣帛,一言不发。 刘秀将缣帛收起。 刘縯等起身告辞。 归途之中,邓晨喜笑颜开,走在刘秀边上,不停的撺掇着小舅子:“拿出来看看,拿出来看看,看看蔡半仙给你写了个什么字?” 刘秀笑了笑,从怀中掏出缣帛,打开来,刘縯与邓晨都凑过头来看。 缣帛上写着一个字:贵。 刘縯哈哈一笑:“我刘伯升的弟弟焉能不贵?” 邓晨有些迷惑:“这一个字,是何意思,蔡半仙很少这么打哑谜的呀,你们兄弟二人,一个是蔡少公评语最多的,一个却连一句评语也没有,三弟,你这评价,玄妙无比,当得上是第一人。” 刘縯豪迈的大笑:“评语像我这般多的,应该我也是第一人吧。” 邓晨笑了笑:“那是自然。” 夜,房间之中,刘秀正手持书简躺在那儿读书。 邓晨推门入来,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推开门便说道:“三弟,我解开蔡少公对你命运玄机的断语啦。你信不信?” 刘秀莞尔一笑。 邓晨满脸自得之状:“蔡少公对你的评价可是比对伯升还要高啊,只是这个评价十分隐晦,一般人只怕难以索解。” 刘秀笑笑:“哦,我其实当时就明白了,这种哑谜其实还是极简单的。” 邓晨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道:“我是有心去索解,抓耳挠腮的都想了这大半日,你当时便解开谜底了,你骗谁呢?”刘秀取出蔡少公所写缣帛,走到桌案处,在缣帛后面又写了几个字,递给邓晨,道:“你看看,与你拆解是否相同?” 邓晨接过刘秀递来的缣帛,刘秀加上的三个字和蔡少公的贵字凑成了一个四字成语。 缣帛上赫然写着:贵不可言。 邓晨大为叹服,有些激动:“三弟,你真是太聪明了,与姐夫拆解的答案一模一样,我当时便想蔡少公一声不吭,正是不可言三字。加上这个贵字,正是这贵不可言四字啊。这贵不可言四字乃是当年一位大师对高祖皇帝刘邦下的断语。莫非刘秀亦当为天子?” 刘秀示意邓晨声音小一点:“此事尚需保密,你我二人知之即可。天下之事在于努力,旁人预测之术,那都是空幻之事。” 邓晨笑笑,与刘秀击掌为誓。多年以后,刘秀终于看到了缣帛夹层中还有六字:刘秀当为天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天子年少怀大恨 太学校场上,刘秀收回了自己的茫茫思绪,太学生们正在欢呼,为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正在呐喊嘶吼,一个个揎臂摞袖,气概高昂。 场上的比赛这时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环节。邓奉射移动靶夺魁后,这时候开展的是射艺车轮战。 双方射手各自用包着锋锐箭簇的演习箭对射,包箭布上沾染红漆。双方距离三百步,每人十只箭,对面而驰,各展射技,镫里藏身,闪转腾挪,身中演习箭红漆点数多者出局,邓奉已经连胜十余次,出战之人无一人是他敌手。眼见着今年赛事,射艺一轮,邓奉是必将夺魁了。 强华捏了捏刘秀的胳膊:“刘秀,我见识过你箭法,也有百步穿杨之能,你为何不报名?你要报名,肯定能抢去邓奉这小子风头。” 刘秀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有这能力便好,我也知道自己有这能力,一个人,人嘛,最关键的拥有能力,而不是将能力炫耀出去。再说了,能力的最主要的作用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与人夺名次争风头。” 强华有些不懂:“有能力不炫耀?要能力干嘛?那与无能岂不相同?” 刘秀笑道:“强调一遍,能力的作用在解决问题,用来炫耀,格局太浅。我若骑射,当于千军万马之中一箭取上将之首,岂不远胜于争这等浮名?” 强华:“你们家风水好,都有能力,你们家大哥也厉害。刘秀,你大哥他这般厉害,舂陵都传的你大哥与神一般,他能不能比当今宰衡c国丈王莽更加厉害?” 刘秀沉吟道:“王莽?呵呵。” 刘秀还没有见过王莽,但王莽之名此时更胜刘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莽是西汉平帝时期朝廷第一官员,官拜宰衡,权倾天下,他身材高大,面目方正,嘴巴很大。传云有相者曰:“此人巨口,可吞天下。” 刘秀对王莽唯一有点好感的地方是这厮创办了太学,让自己可以到京城来学习学习,别的方面,刘秀对王莽并不是很了解,显然,对于这种权臣,他们不是依靠伏尸百万c流血漂杵这种经历上台的,作为老百姓的刘秀确实对他也不怎么了解。 他只是深信,若论才能,王莽必然不及大哥刘縯。 太学校场较艺这当口,王莽正在听取负责祭祀大典的官员汇报情况,马上又逢今年的明堂祭祀,按照惯例,主持这种祭祀大典的都是朝廷的首席大员,王莽为天下官员之首,所以,这祭祀大典便由他主持。此时,祭祀官员正向王莽呈上一叠公文。 王莽对这种例行公事的祭祀并未特别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问:“今年参加袷祭的是哪些地方的刘姓公侯?” 西汉末年的皇族人口十分庞大,刘姓皇族分布全国,已经发展到十余万人,这种明堂大典,自然不可能集中所有的刘姓后裔,所以朝廷开始按照天下十三州的地域来圈定每年的祭祀刘姓公侯。王莽记得去年是扬州公侯,今年不知轮到哪州。 官员答道:“禀告宰衡大人,今年参加祫祭的是荆州地区的刘姓宗亲公侯,长沙王一脉。” 王莽曾经被封为荆州南阳郡新野县新都侯,这时候,听到荆州二字,热络起来:“哦,荆州地方,有没有比较有名的成年刘氏布衣子弟,朝廷可以封赏他们,让他们到各地历练历练。” 官员想了想,过了一会儿,道:“据说荆州治下南阳郡有个叫刘縯的有些名头,但是似乎有些江湖习气,根据地方报上来的消息,这个刘縯在家招纳英雄c舞枪弄棒,结交豪杰,颇有大侠风范。他算是荆州刘氏子弟名气最大的。” 王莽冷笑了一声:“舞枪弄棒,呵呵,这种人不算英雄,孟尝君曾经座上三千客,又能如何?充其量只能做个大侠而已,养的那些人物,充其量也只能做个荆轲而已,这种人,草莽豪杰,一夫之敌而已。你们要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读书的刘姓子弟身上,这世上,还是读书人最厉害。” 官员附和着:“宰衡说的是,这读书人最是有本事,最是厉害。” 王莽叹了口气:“小皇帝最近如何?他对明堂祭祀做了什么安排没有?” 王莽口中的小皇帝是他的女婿,西汉最后一个皇帝——汉平帝,汉平帝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王莽的眼中,他自然还是个孩儿。 但虽然是个孩儿,王莽也颇忌惮,刘家的基因很厉害,十几岁的少年皇帝在西汉历史上并非没有,汉昭帝十几岁的时候已经非常厉害了,闻名史册。所以,王莽有时候对小皇帝也还有点戒心。祭祀明堂这样的事情小皇帝也是要参加的,他循例问了问。 王莽并非不知道,这小皇帝对他极为痛恨。 不过,小皇帝痛恨之余,对王莽却也无可奈何,朝廷军事c政治大权全在王莽掌握,但是小皇帝深知恨屋及乌的道理,他伤害不了王莽,但却对另一个人却很有办法。 小皇帝此时一个人在读书,小皇后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与皇帝保持一点距离,皇后脸上很不开心,紧张的看着汉平帝,好像汉平帝会随时跳起来对她家暴一般。 汉平帝倒是没有跳起来,对着皇后冷冷的道:“知道我在看什么书吗?” 皇后有点恐惧,她完全不知道小皇帝这句话所含意思,只能战战兢兢地回答:“不知道”。 汉平帝冷笑道:“我在看史官记载的《霍光事略》,看宣帝是如何灭了霍光满门的。” 汉平帝的眼神令皇后不寒而栗。 平皇后也是十余岁的少年女子了,如何不知道小皇帝的行事,皇帝看这书的意思,说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迟早有一天会灭了你家满门。”王莽是与霍光一样的权臣,能够废置天子如无物。 平皇后的小腿肚子有些发抖,整个人忽然打了一下哆嗦,这种害怕的感觉她并不是第一次有,她耳边仿佛又传来那新婚之夜的爆竹之声。 寝宫之外的烟花爆竹响声时断时续传来,这是平皇后抹不去的记忆,新婚之夜,是这位小皇后此生也抹不去的记忆。 皇后蒙着红盖头,坐在床上,听着平帝推门进来,她满怀希望,带着微笑。 平帝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过来,给朕斟酒。” 皇后错愕c小声的:“还请陛下为我掀起盖头。” 平帝嘶声喊:“朕叫你过来,听见没有?” 平帝的声音有怒气,皇后只得自己用手掀起脸前面的盖红一角,走过来给汉平帝斟酒,已经斟满,皇后正准备将酒樽放下。 平帝冷冷的:“朕没有说停,继续斟。” 皇后又拿起酒樽,酒一直注,酒水开始在桌上流淌着,顺着桌面开始滴在地下,沾湿了平帝坐着的茵席。 皇后有点呐呐的,声若蚊蝇:“陛下” 平帝冷笑道:“斟酒都不会,要朕给你掀开盖头是吧。好,朕掀。” 汉平帝用手掀开盖头。 皇后:“谢” 皇后的话还未说完被打断,汉平帝扬起手来,“啪”的一个耳光打在皇后脸上,皇后抚着脸颊,满脸的震惊错愕,汉平帝站起身来,飞起一脚,踢在皇后肚子上,皇后噔噔噔退了几步,仍然摔倒,眼泪流了下来。 汉平帝大声的咆哮:“你爹王莽把朕的亲舅舅们全给杀了,把朕的娘给赶回老家,卫士全给换了,还不够,还派你到朕的身边来当细作是吧?你爹做到宰衡的位置还不够是吧,还想做皇帝是吧,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刘家天下,是高祖皇帝天下,朕与你爹不共戴天。” 皇后抚摸着脸,脸上掌印宛然:“我,我我没有,我” 汉平帝冷笑不已,令得平皇后从往事的追忆中清醒过来,她拿起床上的袍服,小声的:“陛下,这是你明天参加袷祭大典该穿的礼服,臣妾已经整理好了。” 明堂巍峨而壮丽,此时正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下,法相庄严,随着未央宫的大铜钟声当当当的数声响起,荆州的刘姓宗室们在主管祭祀典礼的太常丞的带领下,云集在明堂的正门外等待进入。 内侍的声音响了起来:“祫祭大典开始,刘姓宗亲请入明堂。” 刘縯随着叔父舂陵侯刘敞等荆州公侯,尾随在太常丞之后进了明堂,明堂内部十分恢弘,刘縯正东张西望的欣赏明堂内的布局和景致,舂陵侯刘敞扯了扯刘縯的衣袖,将他拽跪下。 刘敞:“伯升,这里是明堂,如何不懂规矩?刘家列祖列宗在上,这里岂是你能失礼之处?” 刘縯微微一笑,不予分辨。他倒不是不尊敬刘氏列祖列宗,他也从不觉得在明堂里观察便是不孝敬列祖列宗,在他的周围,众荆州刘氏宗亲呼啦啦跪了一地,众人都俯首不敢向上张望,唯独刘縯偷偷抬头向上看。 内侍的声音忽然提高:“陛下到。” 一阵庄严肃穆的编钟祭祀乐声响起,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静谧下来,从明堂上方俯瞰,下面黑压压的跪着一片,羽林军武士们有节奏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汉平帝与王莽及金瓜武士进入正殿,站在祭祀台主位上。 下跪的诸侯们同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縯随口敷衍了一声,便抬起头来想看看汉家的小皇帝长什么样子,却不料让他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汉平帝抬起双手c手掌向上欲叫爱卿平身。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却瞬间被人打断,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从皇帝身边斜刺里站了过来,此时众刘氏宗亲还在高呼万万岁,这个人站了过来代替皇帝接受了众人山呼,这人方面大口,正是王莽,王莽的身躯完全挡住汉平帝身前,接受群臣跪拜,他脸上带着轻蔑的冷笑,道:“众爱卿平身。” 汉平帝尴尬的向左横跨一步,想要避开王莽,王莽回头凌厉的望了一眼,继续挡在皇帝面前。 刘縯正在此刻抬头,正看见这一幕,眼中喷出怒火。 汉平帝无奈,只好身形不动,但他的小脑袋从王莽身后探出头来,满脸悲愤之状溢于言表,正在这时,他看到下跪的群臣中一个青年人微微抬起头来,汉平帝与刘縯目光相遇了。汉平帝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向着刘縯对着王莽伸出手做了个斩的手势。 内侍宣读祭文:“朕惟高祖,起自布衣,遭秦末散乱,遂手提三尺剑,为天下除残去秽,大小百战,扫平群雄,混一乾坤,一统天下” 夜,寝宫之内,气愤无以复加的汉平帝将桌案上的一应茶盏酒杯玉器等等全部扫落在地,摔得粉碎。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昭然若揭。” 院子里两个小宦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宦官对另一个宦官道:“快去报与宰衡知道,陛下又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断喝:“站住。” 平皇后从月洞门那边走了过来,叫住了抬脚欲走的小宦官,从袖子里拢了一锭金子给小宦官,道:“今后这种小事,发泄两句,便不必报宰衡知道了。出了什么问题,本宫自去与宰衡说,好么?” 小宦官毫无愧色的收了金子,立刻点头哈腰:“诺,诺,娘娘父女之间,能沟通说话自然是更好了。” 房间里,汉平帝发泄完毕,顿感无力,他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眼中双泪垂落。在脸上留下了两道干涸的小溪痕迹。 皇后悄悄的推门进来,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看着,目光中充满爱怜,幽怨。 与此同时,在荆州馆驿内刘縯住处,刘縯也是怒不可遏。他义愤填膺,怒形于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舂陵侯刘敞被刘縯在身前晃来晃去搞的神烦。 刘敞拿着竹简拿起又放下好几回,终于有些忍不住,看了看刘縯,道:“伯升,你能不能不在这里晃荡来晃荡去的。” 刘縯对刘敞居然不愤怒,表示了自己的愤怒。 刘縯大声的:“叔侯,你是没有看见,那个王莽,代天子接受群臣朝拜,何等的嚣张狂妄?目无我汉家天子。大家都说王莽贤德,但据我看,我刘姓江山就要易主了。可怜我刘氏满朝公卿,竟无一人男儿。” 刘縯一手握拳,击打在另一手掌心上。显得愤惋无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虎穴龙潭若等闲 刘敞不料刘縯居然口出如此狂悖之言,见刘縯说话的声音也没刻意克制,吓了一跳,斥责道:“”住口,伯升,朝廷大事,岂容你胡言乱语?这是京城,我答应了你娘,要把你安全带回舂陵的,你今日明堂之内,抬头观瞻,已是犯禁,此刻又口出狂言,叔侯非常后悔,带你来这一趟。” 刘縯还想说:“叔侯” 刘敞果断的打断刘縯,道:“你不要说了,明堂祫祭大典已毕,咱们明日收拾一番,你去探视完你弟秀儿,咱们便即回去。省得你夜长梦多,胡思乱想。” 刘敞看了看刘縯,叹了口气走出院子,轻声嘀咕着:“好听些是个英雄,难听些是个祸胎。”他走出院子,绕过院墙,走到马厩边,马厩边几个小厮正在洗马,一边洗马一边在讨论长安的大街和小娘子。 刘敞没好气的:“你们准备准备,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回去,今天把马都给喂好了,听到没有。”小厮们愕然,点头诺诺。 刘敞吩咐了小厮们,从马厩转身回到院子里,院子外面传来咕噜噜的马车声响,刘敞心里动了一下,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向着院门处走去,这时候,刘縯也早已闻得动静,从屋内走了出来。从门外进来两个甲士,全副武装,神色面容都很严肃。在他们身后,停着一辆黑漆马车, 走在前面的那个甲士看着刘敞,问道:“请问舂陵刘縯刘伯升在否?” 刘敞心里咯噔一下,低声的道:“坏了,看来是真要出事了。”他一时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料刘縯已经看见两名甲士,降阶相迎。 刘縯的面上倒是丝毫不惧,笑脸相迎道:“在下便是刘縯,不知是哪位朋友找在下?” 刘敞长叹了一口气,几个小厮们听到动静,都从马厩那边赶来,见状都停了下来,望着刘敞,脸上显出戒备之状,刘敞无奈的摆了摆手,制止他们轻举妄动。 刘敞走到甲士面前,双手一拱作礼道:“在下乃是舂陵侯刘敞,因为家有要事,需即赶回,能否请甲士回禀贵主,刘縯已经离开京城。”他说着,不失时机的从怀里取出两锭金子交给两名甲士。同时,回头对小厮们道:“快去,把我舂陵的一些特产拿出来,给两位军爷带着,聊表心意。” 甲士推开了:“侯爷,小人当不起,我家主人身份贵重,还请刘縯刘伯升枉驾光临的好,不然,只怕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刘敞愕然立在当地,甲士脸上肃穆,没有表情,十分不给面子,看口气也绝无商量的余地。刘敞望望刘縯,怒道:“看吧,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刘縯冷笑一声道:“”叔侯无须担心,刘縯去去便回,我倒要看看是何等龙潭虎穴。” 那名甲士上上下下打量着刘縯,见他器宇轩昂,面无惧色,不由佩服:“听说刘伯升侠名满天下,果然是有胆色。”一名甲士掏出一条黑巾,将刘縯双眼蒙上,反手反接在背后,带上门口的一辆马车,马车迤逦而去。 刘縯坐在马车里,他的手一崩,早已经将手上的绳索崩断了,但他并没有取下脸上的黑巾,他用耳朵倾听着,感受着马车驶过闹市c驶过僻巷c驶过宫墙,驶过几个弯口,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淡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两名甲士将刘縯带入一间房子,转身离去。刘縯蒙着黑巾端坐在茵席之上,双手垂放在膝盖上。他的鼻子嗅了嗅周围的味道,叹了口气:“好香啊。” 一名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刘公子何不摘下黑巾?可以摘下来了啊。” 刘縯脸上露出微笑,摘下黑巾,望着对面的女子,他笑了笑:“敢问皇后找刘縯何事?” 女子正是平皇后,但她此刻并未着皇后袍服,殿中虽然施设华丽,但是也并无其他东西可以揭示她的身份,她不由得感到惊奇:“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后?” 皇后身旁的一名宫女厉声喝道:“大胆村夫,既然知道是皇后娘娘,还不下跪?” 平皇后摆了摆手,语气和缓,微微一笑:“算了,算了。” 刘縯笑了笑,道:“皇后所居据说是椒房殿,椒房殿的椒香这里很是浓郁c皇宫各种饰物的帝王气派也是独一无二,皇后服饰又这等华贵,很容易推断出来的。而且据说皇后是王莽的小女儿,年龄在十四五岁,这么多由头,稍稍推断,不难查知。” 皇后惊叹一声,道:“刘縯刘伯升果然名不虚传。本宫找你也没什么事,是陛下找你,本宫已经着人去未央宫里请陛下,陛下来时,你自然知道陛下找你所为何事。” 刘縯笑了笑,他反正气定神闲,不忧不惧,站起身来,四处走走看看,平皇后身旁的那名宫女见刘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由气愤的嘟着小嘴,平皇后但笑不语,过了没多少时,只听得外面有内侍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汉平帝随着一名内侍匆匆的走进椒房殿。刘縯见状,急忙抢上一步跪下叩头:“草民刘縯见驾。” 平帝陡然看见刘縯,正是明堂之中与他四目相望的那名年轻人,一时大喜过望,声音激动的有些变调:“你,你就是刘縯?舂陵刘縯刘伯升?朕,朕不是在梦中吧?” 刘縯:“正是草民。” 平帝忽然惊觉起来,隐隐觉得这事似乎有哪儿不对,他忽然恍然大悟,转过身来,对着皇后,严厉的斥到:“你怎么知道朕想见刘縯?” 皇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但脸上还是紧张了一下,她全身微微发抖:“回禀陛下,臣妾在为陛下擦拭案几的时候,发现案几上写有刘縯字样的水渍痕迹,应该是陛下蘸水所写,所以,臣妾猜度陛下必是想见此人。” 平帝回忆起来,果然是自己所写留下痕迹,懊悔的捶打自己的头,悔恨不迭道:“朕真是不小心,犯这么粗心的错误。” 刘縯在一旁看着又是揪心又是难受,他能体会到小皇帝活在一个何等憋屈的宫禁之中,不过,他觉得皇后也很可怜,皇后分明对他还不错,但陷入仇恨之中的皇帝显然忽视了皇后的细腻的情感。 皇后遭到平帝的质问,惊慌不已,她见小皇帝自责,连忙跪下:“陛下,陛下,都是臣妾的错。”平帝一把将她推开,声带厌恶:“以后朕坐过的地方不许你来收拾,还不给朕快滚,带上你的人一起都滚。朕要跟刘縯好好谈谈,没有你这个细作听的份儿。” 皇后诚惶诚恐,带着宫女和内侍们,敛衽退下。 平帝扶起刘縯,他细细的打量着刘縯,刘縯几乎比他高了一个头,也比他魁梧,双目炯炯有神,剑眉星目。一举一动之中英气灿然。汉平帝看着看着,满脸堆笑,仿佛看不够似的,看了半晌,才醒悟过来,拉着刘縯坐下。 汉平帝望着刘縯,诚挚的道:“朕早就听说爱卿是咱们刘家后起之秀,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上爱卿一面,今日终于如愿以偿。朕的际遇,爱卿昨天也看见了,只怕,只怕,朕个人生死事小,刘氏的江山社稷只怕要毁在王莽这个奸贼手上” 刘縯的面色也很凝重:“陛下看法与我相似,草民觉着,这王莽欲吞并天下,只在朝夕之间,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做?” 汉平帝凝神想了想,他忽然站了起来,裂下衣襟,咬破中指,奋指疾书。 刘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汉平帝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边写边读:“朕闻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贼莽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刘氏宗亲,当念高帝创业艰难,纠合烈士,殄灭奸党,使国家危而后安,日月幽而复明,社稷幸甚c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元始五年春正月诏。” 平帝写完,人几乎支撑不住,刘縯见状,不由得热血沸腾,汉平帝扶着案几,站了一会儿,将这份衣带诏双手托付给刘縯,刘縯头磕得咚咚响:“臣縯奉诏。” 汉平帝此刻也显得诚挚c动容:“朕的江山,就托付爱卿了,若他日王莽杀朕,朕许爱卿奉此衣带诏起义,讨伐逆贼。朕在宫里,一个亲信也没有,昨日明堂之内,见爱卿蔑视王莽,知道爱卿足以托付大事。” 刘縯扶着汉平帝坐下,道:“陛下也不必如此悲观。” 平帝的脸上充满了苍凉之意,从怀里取出一份奏章,递给刘縯。刘縯展开了,读出声来:“陛下年幼,臣泉陵侯刘庆奏请陛下,恩准宰衡安汉公王莽摄行天子职权,安定天下苍生社稷。” 刘縯见这位泉陵侯竟然劝皇帝让王莽行天子事,不由得勃然大怒:“这个泉陵侯不是高祖子孙吗?” 汉平帝眼泪在眼珠打转:“这些人也是高祖子孙,却劝朕将天下让于王莽。” 刘縯愤然:“陛下万万不可。” 平帝有些无奈,长叹一声道:“京城的刘氏诸侯都在王莽控制之下,朝廷南军c北军c虎贲c射声等八校尉都是王莽的人,这些京城刘姓诸侯自身难保,所以纷纷倒向王莽。朕,不怪他们,朕只怪自己无力扭转乾坤。” 刘縯边走边想,他皱着眉,手放在下巴下,这是他思考的习惯,他走来走去,小皇帝并未像舂陵侯那般打断他,只是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小皇帝的眼里透露的都是满满的希望,并不打扰,他等着刘縯思考结束,他觉得刘縯必然会给他一个答案,或者某种寄托希望的启示,这次荆州来明堂祭祀的人中,只有刘縯这个名字,他有时候会偶尔听起人们谈论。 刘縯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了头,似乎已经思虑周详:“陛下圣明,其实只要陛下愿意,未必便没有机会。” 平帝眼睛立刻一亮:“爱卿有何良策?” 刘縯用手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他的眼神颇为凌厉:“陛下可以效仿荆轲刺秦王,臣刘縯不才,愿与陛下勠力同心,为天下江山社稷除此逆贼。” 汉平帝激动不已,刘縯的提议多少次在他梦里出现过,只是多少次醒来,他都知道这永远只是一个梦,现在刘縯提出来了,但是他完全不敢相信,他几乎怀疑这不是真的,他内心还是完全相信这绝对不可能做到,他有些期期艾艾的:“朕c朕朕真的很高兴,只是,这,这如何能够?朕的身边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刘縯手上多了一把匕首,他将汉平帝的血诏放在桌上,切成数片,用丝线穿起来,用锦帕包好,他一边处理手上的血诏,一边与平帝交谈着:“陛下不用担心,荆轲刺秦王也只是和秦舞阳两个人,陛下身边也不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刘縯的脑海里浮现出平皇后的影子。他的心理已经出现了一个计划的雏形:“只要陛下不怕,刘縯就敢行此大事。” 平帝的血性被刘縯激发出来了,异常的激动:“朕不怕,王莽为了防止朕的舅舅分享他的权力,将朕的舅舅尽数杀害,又将朕的母后贬谪到莽荒之地,纵不为社稷,朕也愿意粉身碎骨,与这老贼同归于尽。国恨家仇,朕没齿难忘,只要有一线生机一丝希望,朕便决意做去。” 刘縯将包裹血诏的锦帕和着蜂蜜吞下肚子,只留部分丝线在牙齿缠绕:“陛下容我细想策略,但这份血诏也需要带出宫去,出了皇宫,到处都是耳目,带在身上绝对走不出去,吞下肚子安全一些。” 平帝露出惊叹之色:“爱卿果然聪明细致,朕真是佩服之极。这法子朕便想不出。” 刘縯笑了笑,道:“这些都是小聪明,陛下不需想也不需学,行刺天下第一权臣,或者将来奉天子诏书讨伐逆贼,这才是大智慧,臣今日先行告辞,也给陛下一天时间来考虑考虑,毕竟行刺王莽,这事儿太过危险,陛下一定要考虑是否值得以身犯险?此事性命相搏,非同儿戏。切记,切记。” 平帝咬着嘴唇,考虑了半晌,道:“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国士无双略无双 刘縯见汉平帝陷入了思索神色,便道:“臣静候陛下决策,臣这段时间都呆在荆州馆驿,等候陛下召唤。” 刘縯顿了顿,又说道:“陛下还是对娘娘好一些,微臣觉得娘娘似乎不会出卖陛下,陛下命人召唤微臣,还是由娘娘出面好一些。” 汉平帝虽然有些迟疑犹豫,但看了肯刘縯真诚c恳切的表情,也知道兹事体大,自己没有心腹,刘縯的劝告深有道理。 少年天子对着刘縯郑重的点了点头。 荆州馆驿之内,刘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时的就到院门外走一趟,看看街上有没有动静,或者看着远方一辆马车驾驶而来,或者一匹马驰过,他都惆怅的看半天。 只是,好多马车看着相似,等到驰过眼前,却都不是,很多骑在马上的人身形也很像刘縯,但打马到近前,一闪而过,却根本不是刘縯。 刘敞实在是等得心焦了,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回到厅堂坐下,他的脸上犹自气咻咻的,他刚坐定,就听到脚步的声音,他站起来,但听出来这么急切的脚步声肯定不是刘縯的,进来的是一名小厮:“报”。 刘敞有些不耐烦:“什么情况?” 小厮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的答案:“小人暂时还是没有发现伯升公子的踪迹。” 刘敞狠狠的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这在京城,把人给丢了,我怎么跟嫂子交待啊?” 刘敞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他此刻梦寐都想听到的声音,刘縯的声音已经到了,他的人还在院子外面,声音已经先飘了进来,很显然刘縯故意提高了声调和嗓门。 刘縯在院子外面就大声嚷嚷:“叔侯要跟我娘交待什么啊?叔侯放心,侄儿是半点儿事都没有,毫发无损哪。” 刘縯从外面走进院子,刘敞喜出望外,又是嗔怪的c又是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迎上前去。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刘縯,生怕他少了一根汗毛。 他的眼睛里都是狐疑,刘縯居然好好的,这个混世魔王居然真的就是像是在他身上什么也没发生过,刘縯为了消除舂陵侯的疑虑,还特意在刘敞面前转了一圈,显示自己完好无损。 刘敞的疑虑之色不减,在观察了一番之后,他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伯升,你跟叔叔说,你去哪儿了?” 刘縯神秘的一笑,卖起了关子,顺便虚晃一枪,王顾左右而言他:“不可说,不可说,叔侯,侄儿奉旨不能说。咱们好久没有过招了,比划比划吧,松松筋骨。” 刘敞一听奉旨两个字,吓了一跳,虽然刘縯的口气很轻松,像是开玩笑,但刘敞可不能不在乎:“真的是奉旨?” 他有些疑虑,刘縯并未回答,却已经从院子里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把环首刀和一把剑,他把剑抛给了刘敞,自己持着环首刀。摆了一个架势。 刘敞持剑架开刘縯攻来的招式:“都什么时候了,还比划?快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回舂陵。” 刘縯脚下滑步向前,微笑着攻上前来,两人动起招来,刘縯攻势如潮,刘敞一一化解,刘縯大笑:“叔侯这身手还是这般了得。一点也不显老。” 刘敞过了没几招,便有些遮挡不定,刘縯天生神力,招数又十分巧妙。 刘縯虽使刀,刀法却灵秀之至,刚柔并济,既刚猛又诡谲,刘敞有些气喘吁吁,心里虽不喜欢刘縯逢事不报,自作主张,但是对刘縯的身手却佩服之至。 他边格挡边气喘吁吁的:“早便听说伯升是舂陵后起之秀中第一高手。叔侯今日总算见识了,盛名之下无虚士。” 刘縯气定神闲,哈哈大笑:“叔侯一定是听错了。” 刘敞嗔怪道:“伯升,叔侯这回说的是实话,如何便是听错了,叔侯赞你都听不出来?” 刘縯微微一笑,神色间颇为自负:“侄儿这等身手,难道当不得天下第一高手?” 刘敞被他这句话给一下子噎住了:“伯升,你好狂妄,谦受益满招损。”刘縯哈哈笑,两人见招拆招,刹那打过数十回合。刘縯手腕吐力,将刘敞击得立足不稳,眼见便要摔倒,刘縯轻身一跃,身形如魅,早便立定在刘敞身后,扶住了刘敞:“叔侯,縯儿得罪了。” 刘敞见他这面色谦和有礼,不由得又恨又爱:“叔侯本来是怕你惹祸,不过,伯升你这武艺高强,叔侯确实大大不如啊。天下是你们这些后辈的了。” 刘縯见刘敞不再追问他去了哪里之事,不由大放宽心,知道刘敞不大会继续过问了,便扶着刘敞进屋,一顿捶背捏腿,伺候得刘敞舒舒服服,闭上了眼睛,然后又是端茶递水,极尽对长辈之孝道,极尽晚辈之马屁。 这一夜,刘縯辗转反侧,他将平帝的密诏碎片取出,又重新用视线连缀好在一起,躺下却不能入睡,这一夜,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有时候,不免梦到枭首了王莽,梦里呵呵在笑,有时候却似乎又是一片血光,只看见汉平帝在血泊中对他伸出小手:“伯升,伯升,为我复仇王莽。” 这一切又似梦非梦,眼见得窗子上终于显出晨光曦微的样子来,这一夜已经过了,刘縯年轻,这熬了一夜失眠对他倒无大碍,只是始终有些心神不定,他拿了一枚五铢钱在手里,用手指弹着飞向半天,他抓在手里,握在手心,心里祷告着:字朝上,行大事;字朝下,忍一时。 他慢慢的松开手,五铢两字的字面朝上,他的心里有些忐忑,走到院子里,在兵器架上取下环首刀,正欲操练起来,便听得咚咚咚的敲门声响。 刘縯的心跳了起来,正要去开院门,只见刘敞也是满面忧色,心神不宁的走出房间,刘敞望了望刘縯,没有说话,刘縯穿过院子打开院门,门外仍然是昨天的两位甲士,刘縯的神色毅然,他的眼中神光一闪,转身走到刘敞身边,郑重的道:“叔侯,休要担心,刘縯去去便回。” 刘敞的眼中尽是无奈之色,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刘縯说完,已经不管刘敞的反映,回了房间,在铜盆里抹了把脸,用手整理整理发型,随即走了出来上了马车。 刘敞在门边望着马车离去,喃喃的:这一趟又不知道是吉是凶,这个祸胎,将来也不知道是兴家还是败家? 平皇后寝宫之中,平帝早已在等待刘縯,看见刘縯到来赶紧站起来迎接。少年的眼神之中本来都是举棋不定,看见刘縯,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刘縯的表情很凝重:“陛下已经有了决定?” 平帝的声音里透着颤抖和兴奋,他的脸上堆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当然,朕决意按照爱卿的计划行事,咱们君臣二人,刺杀王莽;事成,则天下幸甚,事若不成,爱卿潜回家乡,结交豪杰,效仿高祖起义,朕不怕死,朕不能以大汉天子之尊,受制于逆臣贼子。” 刘縯的神色益发严峻:“陛下真的不后悔?” 少年皇帝的声音掷地有声:“天子无戏言,朕金口即开,纵死,那也是站着死的大汉皇帝。” 刘縯一时之间立刻热泪盈眶,他握住了平帝的手,他感觉平帝的手在颤抖,不过,汉平帝的情绪虽然有些激动,但似乎是确凿下定决心,他望着刘縯,继续激情澎湃的道:“这件事情朕已决策,爱卿就不用再纠结于此了,朕想听听爱卿的计划,何时行刺?如何行刺?朕是想不出来好办法,全仗爱卿了。” 刘縯见此,心中也是心潮起伏,激动万分,但他此刻的头脑还是冷静的,声音也很平静:“臣已有计策。”平帝大喜过望:“愿闻其详。” 刘縯望了望四周,见皇后此刻并不在此,显然,皇后是早已经起床的了并安排甲士去接自己秘密潜入皇宫,只是,为了让平帝与自己见面议事,她知趣的避开了,这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孩儿。 刘縯顿了顿,认真的看着平帝的眼睛,确保皇帝听了他的话不怀疑他在开玩笑,刘縯道:“此事还需皇后协助。” 平帝果然如刘縯所料,在这一刻双眼睁得彪圆,一副不可置信之状,嘶声道:“爱卿,你疯了?皇后是王莽的女儿,杀其父而求其女,哪个女儿会帮丈夫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刘縯递了一杯水给皇帝,皇帝接着水喝了一口,显然冷静了不少,刘縯一直盯着他,显然刘縯已经对这个计划考虑良久,而且对皇后参与做了部署,这是刘縯计划中不可更改的一部分,皇帝妥协了:“爱卿,你继续说。” 刘縯叹了一口气,试图让皇帝了解,他语重心长的道:“陛下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如果我所料不错,昨天和今天去请我的甲士都是皇后派遣的吧。” 平帝沉默了一会儿,黯然而又无奈的点点头:“是的,现在宫中甲士全是王莽派遣,朕身侧无一人可用,皇后派去接你的是她的护卫甲士。” 刘縯语气和缓:“皇后这是已经在帮陛下了,皇后心中有陛下,所以臣的计划才有皇后参与。陛下觉得皇后是否可信,陛下只需要想一想皇后有没有做过对不起陛下之事,陛下一定要冷静,不能因为她父亲,就怀有偏见。” 平帝颓然的坐了下去,但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他的脑海中从新婚之夜一直回忆到最近,回忆到昨天c今天,最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她确实并无害朕,但是,行刺她父亲,皇后是万万不会答应的,爱卿不必多言。” 刘縯笑了笑:“陛下,咱们先不要告诉皇后是行刺,而是告诉她咱们想跟他父亲谈谈,皇后年少没有多少阅历,不会有王莽那样狡诈,只要陛下不说,皇后肯定也想不到陛下竟然会有刺杀他父亲这么大胆的计划,臣在提出行刺计划之前,只怕陛下确实也从没想过吧?” 平帝听了刘縯此语,一时大受震动:“那倒是,朕是没想过,感觉完全不可能。” 刘縯微笑着:“那便是了,陛下都从没想过,皇后这么年少,怎么可能想到陛下会刺杀他父亲,敢刺杀他父亲?所以咱们骗皇后说想跟她父亲谈谈,她一定会相信。” 平帝的脸上高兴起来,他捶着自己的小脑袋,喜悦的神色难以抑制:“是啊,是啊,她一定会相信,爱卿果然聪明。” 刘縯的神色之中露出得意,在他心中,那张网已经逐渐成形,王莽一定会陷落网罗之中,任凭他如何挣扎终将无济于事。只是对于欺骗这么善良c单纯的皇后,他也隐隐有一丝内疚。 上林苑围场之中,密林之内,王莽正率着大队将士在围猎,王莽这时也穿了一身便服劲装,但是也还是绣着有龙纹锦绣,胯下骑一匹白马,虽然年老倒也还显得英姿飒爽。 树林之中,早有军士们布置好网罗,在树梢上,有些树的树冠整个被网罗遮住,等着鸟儿自投罗网。 王邑骑着一匹火红色的战马跟在王莽身边,他是王莽嫡亲哥哥的儿子,如今也是王莽最宠幸的大臣,虽然其时天下承平,四野未见兵戈,但在王莽攫取大权的过程中,安众侯刘崇c东郡太守翟义都曾举兵谋反。 这两位谋反的都是有兵权c有谋略的好汉子,但是王莽只是派出了王邑,王邑只打了两仗,分别是刘崇一仗c翟义一仗,两仗的耗时不太相同,但都极简极短。 与刘崇一仗,王邑只用了三个时辰,便将刘崇彻底击败,枭首于锋刃之上。 平翟义之战,王邑则率兵三面围城,围三缺一,东郡的城池由本来是个口字形,王邑却使得其变成了一个凶字,网开一面,三面聚攻,翟义从这没有被围的一面出逃,逃出不过五里地,便遭到了王邑的聚歼,当得上是大凶之战。 此战耗时不过八个时辰。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敌人是刘縯,这位民间第一大高手,将要深入宫廷,行刺王莽,王邑,也许很快就会与刘縯交手。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翘楚男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同袍未必便同德 王邑两平巨寇,从此朝野之间,遂告无事,为王莽接下来的篡夺大权奠定了良好的军事基础,为了给王邑造势,后来王莽搞了一个比较公平的军事实力对战,请天下在职军侯,不论品衔,均得参与。 王邑又是一举在弓马c对策c骑射c翘关c论战等七轮战试中战败天下军事名家。 天下七十三家兵法世家数百位明兵法的朝廷列名的军事大家,一一败在王邑手下。这里面有许多是西汉开国功臣子弟,家学渊源,但都在王邑手下走不了三合。 王莽后来指着王邑对殿下群臣道:“此我家之千里驹也。可号为当今天下兵家第一人。” 王邑也利用王莽的恩信,在太学扩招之后,充任太学的兵学博士,并成立了太学内第一个学社兵家学社,亲自出任社长。在王邑的亲自挑选试训下,兵家学社人才辈出,颍川郡的祭遵c王霸c还有南阳郡的贾复c上谷郡的寇恂以及各地的学子比如任光c耿纯c马成c景丹等人都是兵家学社的兵家翘楚。 紧随兵家学社成立的是朱鲔建立的帝师学社。帝师学社也有不少厉害的学生,神童邓禹,天水人隗嚣,还有朱鲔的弟子南阳岑彭c谢躬等等;也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 两家学社烘托起太学的比学赶帮超氛围,煞是热闹。 王莽对太学非常满意,曾云:“天下英才萃于太学矣。”王莽又曾夜观天象,见紫星学宫荧光灿然,便命术士观之,术士也拍马屁道:“恭喜宰衡c贺喜宰衡,未来三十年内,天下名将英才皆荟萃于太学,皆是未来天下栋梁之才。” 王邑对于太学倒并没有王莽那样的大希望,在太学内,因为时势的发展,太学生的众多,王邑清楚的感觉到了学生们的撕裂感。 这里面有不少是反对王莽的,太学围绕拥刘还是拥王几乎分成了两大泾渭分明的壁垒。 任何观点,都有拥趸。拥刘还是拥王这两个观点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无论是拥王还是拥刘,这两家人数都为数不少,王邑对此的担心显然是超过王莽的,今日射猎,他很想将这些事情向王莽反映反映,在他的身旁,骑在马上的一位军官,生的十分英俊,他的名字叫冯异,表字公孙。 两人并马而立,从他们马匹的几乎并头来看,王邑对于冯异显然是十分看重的,此刻,他正要向宰衡大人王莽进谏,请他就太学内的一些并不正常的现象进行修正,另外,就是还有一件事,那些已经结束祭祀明堂的刘姓诸侯还有部分逗留京师未曾返回。 王邑看了看冯异。 冯异看了看王莽,王莽手提鹊画弓,正在张弓搭箭,一只母鹿带着一只小鹿从前面经过。 王莽一箭将小鹿射死。 众将士此刻的声音此起彼伏:“万岁,万岁,万岁。” 王莽的神情非常愉悦,他虽然只是宰衡,但是很显然,他正享受着万岁这些称呼,他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掩饰的成分,他在开怀的大笑。 王邑看到王莽叔叔这么开心,不忍心打断他的高兴,向着冯异有点为难的摇了摇头,伸手掣住了马缰。 冯异笑了笑:“将军如要进谏,机会很多,倒也不在这一次。目前,最紧要之务还是将仍逗留在京的荆州刘氏诸侯先行遣散之事最为至要。” 王邑点了点头,道:“公孙之言大有道理,颍川与南阳是邻郡,公孙见过刘縯此人吗?” 冯异摇了摇头,道:“刘縯大名倒是如雷贯耳,真人却没见过。” 王邑面有忧色:“宰衡大人对刘縯倒是毫无戒心,认为刘縯只是一个草莽豪杰,我倒是觉得这人不可小觑啊。刘氏多人杰,自高祖刘邦以下c人才辈出。” 冯异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一个白衣,无任何官阶,声名能从南阳郡的乡下传到京城,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京城,荆州馆驿的庭院里,舂陵侯刘敞和几名伴当正在收拾着行装,有几个随从正在洗马,有几个正在整理马车,将一些日常不需要的物品提前装在马车上,耳听得门外忽然有车骑之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刘敞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嘴里嘟囔着:“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刘敞还未迎出庭院,一队甲士已经冲进荆州馆驿的院子里,一个个都是带着刀剑和长枪矛戟。领头的头目上下打量着刘敞,手按在剑柄上,提高了声音:“舂陵侯何在?” 刘敞见状慌不迭道:“小可正是刘敞。” 头目冷冷的道:“奉大将军之命,请各地诸侯祫祭礼毕,火速离京,不得逗留,违者以逆命论处,格杀勿论。卑职现奉命监送侯爷出城。” 刘敞迟疑着,刘縯早上神神秘秘的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不由有些嗫嚅:“这” 头目望着刘敞犹豫不定的神情,搭着剑柄的手仓啷一声将宝剑拔出一半,大喝道:“侯爷难道敢抗命?速速聚集,按查名册。” 刘敞忙不迭声的:“遵命c遵命。” 不一会儿,舂陵侯带来的从人以及子弟等人就在院子里排了两排,众人的脸上都非常的惊恐,那名头目围绕着两排人走了两圈,上上下下的打量,然后拿起手里的名册开始点名, 刘敞的神情异常的紧张,暗道坏了坏了,这刘縯,这下可怎么办?若是朝廷拿住他,若是他在外面做了不法之事 一刹那间,他的脑海里都是坏念头,想着想着头上不由得便是冷汗涔涔。 军官头目拿着手中的荆州宗室祫祭名录,正在一个一个的点名,声音此起彼伏,“刘安”“到。”“刘甲”“到”“刘园”“到。”“刘縯?” 人群之中没有一个人应声,军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狐疑,大声的又念了一遍:“刘縯?” 刘敞战战兢兢的从队列里站了出来,面红耳赤,张口正想解释 门外一个声音飘了进来:“这是谁在叫我呢?” 门外,一个青年,衣袂飘飘的走了进来,他穿一身藏青色深衣,气态雍容,面目朗秀,神色之间从容不迫,刘敞看了看,心里头是又惊又喜,来的这个青年名叫刘玄,字圣公,按辈分来说,也是叫他叔叔,和刘縯c刘秀是同族的兄弟。 军官转身狐疑的看了看刘玄:“你是刘縯?” 刘玄在军官面前团团一个转身:“怎的?我不是刘縯?难道你是刘縯?你不识得我,这里的人都识得我。” 刘敞连忙点头,见到刘敞点头,那些家丁和奴仆们也纷纷点头。刘玄看了看军官手里的名册,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用拿名册?我来帮你点名。” 刘玄走到一名青年面前:“他叫刘云,名册上有没有?”军官查了查,果然有刘云的名字,刘玄又走到一个青年面前:“他叫刘侠,名册上有没这个名字?”军官查了查,果然又发现刘侠的名字。 刘玄笑了笑:“怎的,可以证明我是刘縯了吧?” 军官果然是已经信了,冷笑一声道:“刘縯,你听好了,我等奉命,谴送你们出城返乡,不怕跟你们说,京师诸刘都拥护宰衡当国,但是,尔等乡下闭塞之地,只怕有些人会误会宰衡当国的公心和美意,做出一些不法勾当。” 刘玄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宰衡天下为公,我等绝不在京师给宰衡添乱子。” 宰衡府邸,皇后与母亲边走边聊。此刻,王莽正在朝上听朝,皇后趁着这个空隙赶紧来到了家里,有些事,她觉得她要听听母亲的意见,她虽然是皇后,可她实际上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王莽的妻子眼睛是瞎的,她跟王莽生育了四子一女,她是一个贤良的居家女人,但是却嫁给了一个政治家,政治家的人生有时候都是惨烈的,她不想女儿嫁进皇宫,但是女儿还是嫁了,她也不想王莽杀害她的两个孩子,但是王莽秉公执法,把大儿子王宇,二儿子王获先后斩首示众。在那之后,这个善良的女人哭瞎了眼睛。 政治,是一个经常让女人走开的游戏,瞎子母亲感受到了皇后女儿今天来的似乎不寻常,女儿说话声音的忐忑和激动瞒不了她,她拉着女儿的手,试图让女儿的心安静下来。 皇后愁容满面,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娘亲,女儿有了。” 王莽夫人虽然眼睛瞎,看不见,但她还是激动了抓着皇后的手,喜不自禁,道:“啊,那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有多长时间了?” 皇后有点忐忑,面上娇红一片,道:“据太医说,大概有五六个月了吧,就是没显怀,才知道呢。”瞎子叹了口气,道:“女人怀孕,有显怀有不显怀的,你该在宫里好好保养才是啊。” 皇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嗯,女儿谨遵娘亲教诲。” 瞎子的脸上看不见皇后的表情,但是她能听出来女儿的声音并不高兴,女儿与女婿的婚姻并不快乐,这点,即便她作为一个瞎子她也是知道的,王莽赶走了皇帝的娘亲,杀了皇帝的所有舅舅,然后把女儿嫁给了皇帝,这皇帝要是能高兴,那才是咄咄怪事?这样的婚姻要是能幸福,那才是咄咄怪事。 瞎子叹了口气,对女儿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皇后怔了怔,幽幽的问道:“娘亲,对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是丈夫亲还是父亲亲?” 瞎子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毫不犹豫:“傻孩子,一个女人,可能嫁给好几个丈夫,但是父亲,却都只有一个。” 皇后带着惶惑离开了。 这是一个天下母亲都会对女儿说的谎言,因为作为母亲而言,女儿所问的父亲正是她的丈夫,假如把这个问题换成另一种提问:娘亲,是您的丈夫亲,还是我的丈夫亲?那么,我们可以看见,母亲选择了自己的丈夫对女儿最亲。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次提问是酿成悲剧的开始,甚至一个王朝兴起一个王朝败落的开始。 长安城外,官道之上,通往荆州的路上,舂陵侯刘敞带着此次入京他所带领的一干人等正在往回乡的路途中赶。刘敞和刘玄都坐在马车里,叔侄俩正在谈心,刘縯显然并不在这伙人的队列里,刘敞的眼神里都是对刘玄的感激。 刘敞握着刘玄的手,感慨良多,这次入京,瞻仰京师风采,刘玄曾经跟他提过,希望刘敞能够带他,但是刘敞拒绝了,因为朝廷规定,一家宗室只能带一名俊秀子弟与祭,很明显,刘玄在舂陵,比刘縯的名头差了一些。 刘敞余悸犹存:“玄侄怎么来了?叔侯还真得谢谢你,要不然,甲士要我交出刘縯,叔侯都不知道哪儿找他去。这个祸胎。” 这种祭祀大典各家诸侯入京,花的都是族里公中的钱,刘玄既然不在此列,很显然,他是不服气,自己花钱跟随着刘敞他们到了京城。刘玄自己花钱,但是却摆平了他们族里的公中之事,刘玄自然也听出来了刘敞口气中的歉意,他并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叔侯用不着谢我,玄儿只想向叔侯证明,舂陵俊秀绝不止是刘縯一人,刘玄也必定光耀门楣。” 刘敞拍拍刘玄肩膀,表示赞许:“是叔侯的不是,玄侄不要挂在心上。” 刘玄道:“这事儿啊,叔侯虽然谢我,但还得谢一个人。” 刘敞有些好奇:“谁?” 刘玄道:“刘秀,别看年纪不大,很识大体,考虑事情周全,竟早已料到会有此事。” 刘敞:“你去太学看过刘秀?” 刘玄:“没有,是刘秀来找的我。他刚刚与刘縯见过面。” 数日之前,那时候,刘秀还没有见刘玄,他只是听说了刘玄也尾随荆州宗室致祭的车队进了长安,刘秀先见到的是自己的大哥刘縯。在长安城的酒楼里,一个静静的早上,这两位日后震动天下的亲兄弟见面了。刘秀请客做东,请远道而来的大哥吃饭。 刘縯喝了一盏酒,刘秀则微笑着看着刘縯,大哥还是剑眉星目,威势动人。 刘縯:“三弟,请客趁早,你这可真早啊。”刘縯坐在二楼包厢里的窗边,望了望街上,街上甚至都没有多少行人。刘縯微笑着:“你在太学读书,也算大哥京城里的半个地主,地主之谊的话,也应该请大哥赴晚宴,喝美酒吧。” 刘秀看见刘縯,笑的非常开心:“大哥,早上才没人注意,我怕大哥做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筹谋什么天下大事,早上比晚上好。” 刘縯不动声色的望了望刘秀,刘秀的个头长高了,脸上也不再是少年的稚气,刘縯一时有些感慨,伸出手指在刘秀的脑门上捺了一捺:“三弟,你考虑问题倒是挺周到啊,不过,有一件事,你还真说对了,大哥,当真要做一件大事。” 刘秀见刘縯脸上虽然笑意盈盈,从他脸上很难分辨他到底要做的是何等大事,但他知道刘縯向来是个举重若轻的人,天大的事他都是满不在乎的,刘秀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有感觉,大哥说的这个惊天动地,说不定是真的惊天动地。他有点警觉,又有点好奇,道:“什么大事?” 刘縯笑了笑:“你别管,你好好读书便是,大哥做的事情,太大,大哥不能影响你的学业,等你将来学成了,大哥带你打天下。现在,你就只有读书这一件事。” 刘秀沉思着,仿佛在想着什么,对刘縯说的话竟是没有在意,过了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来,直视刘縯的眼睛,道:“我知道大哥智谋c策略,技击都是天下无敌,但是不论这次大哥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都持反对态度。我明天便去告诉叔侯。” 刘縯有些愕然,他不料他筹谋大事遇到的竟然是自己乳臭未干的小弟刘秀,刘縯瞪着眼珠子,语带威胁,道:“你敢?” 刘秀微微一笑:“我为何不敢?当今天下安定,王莽暂时民心未失,大哥休要莽撞。” 刘縯冷笑道:“在你眼中,大哥乃是莽撞之人么?” 刘秀针锋相对,毫不示弱:“具体的事情,大哥筹谋策划,天下无双,绝非莽撞之人。但在天下大势面前,小弟觉得现在不是策划任何行动的时候。” 刘縯怔住了,过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哦说说看,看看哥哥供你读太学没有白读,都开始与大哥谈论天下了,这是好事,说说看,你的学业怎样了?” 刘秀神色自然:“我请大哥来此僻静处喝酒,又请大哥早上来,绝不是谈学业的,我知道大哥怀负天下之虑,有澄清天下之志,吞吐四海之心,但眼下生民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还请大哥暂时忍耐。若他日天下鼎沸,黎民倒悬,大哥哪怕有惊天之举小弟绝不阻拦。” 刘縯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还知道大哥的抱负?” 刘秀微微一笑道:“知弟莫若兄,但是我还是要去告诉叔侯。我认为不论大哥要行任何大事,现在都不是时候。” 刘縯冷笑道:“你怕我连累你?连累到你学业的操行品级?” 刘秀:“我才不怕受牵连呢,我只是怕连累到无辜之人,当今皇帝与我一般年少,尚不足以当大事。” 刘縯见刘秀越说越接近,生怕他竟然猜中自己的具体谋划,不想再继续与刘秀就此问题纠缠下去,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里有些愤怒:“你真的要去叔侯那儿举报我?” 刘秀抬起头来,直视刘縯,毫不畏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敢将谋略刺苍穹 刘秀见大哥生气,倒也不惧,也站了起来,直视大哥双目:“是的。” 刘縯走到刘秀身边,附在他耳朵上,忽然笑了:“大哥欲行刺王莽已然箭在弦上,你若举报,我必死无疑,你要举报便举报吧。我不相信你愿意看着大哥死?” 刘秀再也料不到刘縯忽然一转念间竟然坦诚相告,他对大哥向来佩服爱戴,只是希望尽自己的努力来挽回目前的危局,但见刘縯意态坚决,知道已经是无法挽回,他口中呐呐的道:“大哥” 刘縯不再理会与他的对话,头也不回,向着楼梯走了过去,噔噔噔噔的下楼,刘秀见状,也赶紧追了下楼,递给刘縯一片玉制的铭牌。刘縯推却。 刘秀心中有些气苦:“大哥,我与你玩笑呢,这世上岂有弟弟告发哥哥的道理。” 刘縯笑了,他就知道,他一定会赢,笑了笑,拿起刘秀手中的铭牌:“这是什么?” 铭牌上面刻着太学生字样。 刘秀:“这是太学饰件,大哥既然执意要行大事,可以故意遗落在现场,也起个迷惑敌人的作用。大哥若计划未行,我可以告诉叔侯终止,但既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会与大哥生死与共。” 兄弟俩勾肩搭背,重又欢声笑语。 刘秀:“大哥,你要筹谋大事,自然不常在馆驿,馆驿那边,还是要找个人过去替你,万一朝廷有个什么动静。” 刘縯笑了笑:“三弟,你考虑事情倒是越来越周全了,好,听你的。” 刘秀听到刘縯的赞许,大喜:“大哥,我倒是有个人选,刘玄哥哥如何,他如今尾随你们来了京师。” 刘縯并没有将刘玄放在心上:“刘玄能替我?也行,就让他替替吧,以备万一。” 刘玄成功的接替了刘縯,并取代了刘縯的位置,瞒天过海,骗过了一干朝廷的捕快衙役,众人都以为刘縯已经离开了京师。事后,刘縯知道刘玄代替了自己,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刘玄的能力能够威胁到他。 他也忽略了刘秀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心思缜密c细腻。 此时此刻的刘縯确实也已经无暇来想到这些方面,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这种疏略大度给他日后种下了何等祸殃,此刻的刘縯已经换成宫中太监装束。正在揽镜自照。 汉平帝在一旁向着刘縯讲述事情的进展:“皇后怀孕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王莽耳朵里了。” 刘縯笑了笑:“我便知道,皇后一定会帮助陛下的。”少年天子也赧然了:“她是一个好女人,只是可惜了她爹偏偏是王莽。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縯不假思索,在镜子里整理自己的冠带,道:“接下来,过一段时间,安排皇后流产,然后报王莽,王莽得知,必定会来皇后寝宫。” 刘縯已经仔细勘察过了,在这皇宫之中,如果说哪里戒备还不够森严,或者无法戒备森严之处,那就是皇后寝宫。 平帝显得兴奋异常,道:“然后,咱们两人就可以干掉他。” 刘縯笑了笑,他和少年天子并不一样,天子这时候激动得有些颤抖,但是刘縯行若无事,轻描淡写的:“对,我思前想后,只有皇后寝宫,才不可能带大队扈从人马,然后我与陛下才有机会,其他任何场合,都不可能。” 平帝这时对刘縯由衷的佩服,看着刘縯的眼神都是仰慕,他的脑海之中已经幻想将来自己坐在金銮殿上,刘縯做他的大将军c辅政大臣的画面了。 与皇宫中两个男人雄心壮志,志在必得不同,在皇后寝宫内,皇后的心理是忐忑的,她虽然年少,但是总觉得最近有些心惊肉跳,心神不宁。 桌案上摆着饰品水果香炉,供奉着老子c三清c玉皇大帝神仙像,皇后低头闭眼,正在焚香祭拜许愿,以求得内心的安宁。 香炉里烟雾袅袅升空 皇后在轻轻的祷祝:“信女诚心祝愿陛下与爹化干戈为玉帛。”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刘縯说的那一天很快就来了,这天,大腹便便的皇后忽然之间就摔倒了,然后有血渗出,都污了她的衣裙。 皇后流产的消息登时传遍了皇宫内外,亲眼见到皇后流血的宫女c太监们更将事情渲染的绘声绘色。 一名太监飞马横冲直撞,沿途鸡飞狗跳,路上行人避让不迭。太监的马很快的来到了一座甲第,甲第上挂着宰衡府小篆的庄严匾额,下面几个金盔金甲的武士执戈而立。 太监翻身下马,大声的:“报c报c报,贵妃流产了。”甲士们见他如此张黄惊恐,急忙将他延入宰衡府邸。 太监:“卑职上禀,皇后贵体有恙,小产,陛下恭请宰衡入宫探视。” 王莽却只是冷冷的挥挥手:“知道了。” 皇宫之中,少年天子看着刘縯,他非常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他盯着刘縯:“伯升,你说王莽会不会不来?” 刘縯的面色如常,他将天子按坐下,试图恢复他的紧张情绪。他笑了笑,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刘縯的一生天生就是为大场面而存在的,他若无其事的安慰天子:“没事,不用紧张,我大汉以仁孝治国,王莽虽然悖逆,却不会不来。” 皇后躺在床上,脸色也有些苍白,她隐隐感觉气氛有些诡异,但是却不知道这种恐惧的感觉何来,汉平帝小脸涨得发红,手有点微微发抖。 刘縯按住了他的手,笑着:“陛下,你紧张。看着我。” 少年天子牙齿打颤,上下唇齿像打摆子,声音像是被寒风给冻住了似的发抖不利索,有点结巴:“看看得出来?” 刘縯拿出一个酒樽,给皇帝递上一盏酒,他自己也倒了一酒樽:“来,陛下,喝点酒,压压惊。酒壮英雄胆。” 少年天子听了刘縯的话,不假思索接过酒樽,一饮而尽。刘縯的话仿佛有魔力似的,又或者此刻他确实觉得酒能够使他保持镇定,他喝了一杯之后,干脆从刘縯手中夺下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 皇后从帘帷中狐疑的看着少年天子。 少年天子举起酒樽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手臂上绑着的匕首赫然进入了皇后眼帘,正在喝酒的君臣二人也没有留意到皇后脸上的痛苦神色,皇后几乎惊呼出声,她捂住了自己的口,随后她缓缓的放开,手无力的摊在床上。 皇后的眼珠睁大了,其中惊异c痛苦,各种情感都反映在她深邃而无助的眼眶中。 酒精果然治好了少年天子的恐惧,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多了点果断和沉着:“爱卿,磨墨,朕要草诏。” 刘縯也正有意让少年天子干点事情,能够分解一丝恐惧感,他迅速的为汉平帝准备好了笔墨以及书写圣旨的绢帛。少年天子拿起绢帛,用手压平展,抓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写着。 :“贼臣王莽,欺压君父,朕赖祖宗之灵,忠贞之助,枭除逆臣贼子,王莽授首,其余胁从人等,一概不问,从即日起,大赦天下。” 皇后迟疑的叫了一声:“陛下不是要和我爹谈谈么?臣妾帮陛下” 少年天子回过头去,声音冷漠的打断皇后的话:“朕早说过,朕与你父,不共戴天。今日之事,不是他死就是朕亡。” 皇后泪流满面,想从床上爬下来叩头。 汉平帝大喝一声:“乖乖的躺在床上别动。”在酒精作用的这一刻下,他的声音c他的举动竟自有了些威严,皇后刚刚欠身掀被,只得又缓缓的躺下,将被子拉到脖项之处,她的眼中已然流下泪来。 皇后的声音里透着哀求:“能否乞陛下饶臣妾父亲一命,臣妾一定劝父亲放下权力,还政陛下。” 少年天子冷笑着:“你是何等愚顽?你父亲肯放下权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少年天子说的确实没有错,现在确实已经为时已晚,京城,巍峨的宫墙和雄伟建筑从空中一直向前延展。 从天空俯瞰,长安城已经有了一丝涟漪,一丝动静,宰衡王莽率一队甲士向椒房宫急奔而来。 一名金甲武士飞马而来,向王莽汇报:“报宰衡,皇后寝宫各地c各殿搜查完毕,未见异常。” 王莽脚下不停:“知道了。” 此刻,皇后寝宫内,刘縯刚刚将少年天子的赦免文书卷好,正准备将文书拢在袖子里,刚刚走出皇后寝宫,王莽已经率甲士闯了进来。刘縯与王莽擦肩而过。 王莽看见刘縯手上文书,忽然叫停刘縯:“你手上拿的是何文书?” 刘縯面不改色,向王莽深深一揖,笑了笑:“一道诏敕而已,前不久祫祭,陛下拟一道恩赏文书。” 仓郎一声脆响,王莽和刘秀忙向皇后寝宫门望去,却原来是平帝听到王莽叫停刘縯,空前紧张,手臂碰到一个茶盏,茶盏摔落在地,跌得粉碎,他的脸色刹那苍白。 王莽审视了一下刘縯,刘縯低眉顺目,王莽立定片刻,没有从刘縯身上发现什么什么破绽,抬脚往皇后寝宫内走去。 刘縯拦住了王莽身后的众多甲士:“皇后寝宫,你等不得擅入,若惊了龙体凤驾,如何是好?还请在椒房殿外守护。”王莽环视了一下周围,见只有平帝与刘縯二人,四周一切如常,料想掀不起什么大浪,对着随从们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就在门外候着。” 椒房殿外,气氛奇异的安静,刘縯若无其事守在门外,身边以及廊下全是王莽的带甲护卫。全都扣着腰刀,神情冷峻。 此刻,皇后寝宫之内,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王莽坐在床边,皇后的两只手都在被子外。少年天子c皇后c王莽三个人的情景c心境各不相同,王莽心底也略略生出一股寒意,皇后的寝宫虽然未检查出违禁刀具,但是王莽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看着女儿的两只手都在被窝外面,假装帮助女儿把手掖入被子,眼睛胡溜溜的乱转,审视着帷帐之内是否有放刀之处,他的手在被子上按着,按了一圈。 王莽心道:“原来我竟是想多了。”在这一刻,他作为父亲的良心发现,对女儿女婿的提防之意大大减轻,他笑着,看到女儿的手又从被窝里伸出来,便又拽着女儿的手试图放进被窝里面。他的眼神这一刻也变得慈祥:“孩儿,别要着凉了,流产也好,你还小,自己还是孩子呢,怎么当娘?” 皇后望着父亲,感受到了父亲眼中的那抹温情,不由大是感动:“爹,我”她的眼睛瞬间又转向少年天子,天子这时在抓着酒樽,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倒酒,王莽回过头来,轻蔑的望了望天子,旋即转过头去与女儿说话。 他刚刚转过头去,少年天子已经站了起来,悄悄的走向他的背后。 王莽欠身,正准备把皇后床内侧的手放进被内,惊觉皇后握住了他的手,手在他的掌心比划着什么。 王莽何等谨慎小心之人,脑中立刻脑补皇后的比划,慢慢形成比划字样:“走c快走。”王莽再看看皇后的眼神,皇后的眼神也不断的向他示意c打眼色。 此刻,天子也已经悄悄掩至王莽身边,悄悄转到王莽身后,匕首高高举起,往下扎去。 椒房殿外,刘縯已经和几个侍卫嬉皮笑脸的开着玩笑,杂七杂八的说着。在殿下的金吾卫c羽林郎中,刘秀c邓奉c朱祐等几名太学生身穿甲胄,夹杂在人群中,他们的眼神都注视着刘縯,但刘縯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邓奉是兵家学社社贰,是太学兵家学社的台柱子,很得当今天下第一兵家王邑的看重,刘秀央求他和朱祐俩走王邑的关系,三人混进了羽林郎队伍。 这俩人也仰慕刘縯,听刘秀说刘縯要在宫里做大事,这俩顿时都极感兴趣,连着几日并无动静,不料今日果然撞上,而且是行刺王莽如此大事,二人俱各兴奋不已。 此时此刻,刘縯的耳朵密切的收听着寝宫内的动静。 在他身后,椒房殿的宫门虚掩着。 忽然,他只听到当啷一声响。 此刻,皇后的寝宫之内,王莽在情势万分火急的时刻,分辨出皇后手里比划的意思,大屁股朝后一拱,正好撞到少年天子。 天子被撞这一下,匕首刺歪,从王莽肋骨外侧刺了下去,洞穿了王莽的衣服,王莽亡魂皆冒,转过身来,奋力托住了平帝的手腕。他毕竟是个成年人,汉平帝年少,力气不及王莽,王莽正扭转匕首,向着汉平帝的咽喉。 皇后惊慌失措的跳下床来,攀住两人的手腕,大放悲声。 王莽发怒,对皇后怒吼道:“怎么你也要杀我?”他心下恐惧不已,生怕还有其他的埋伏,来不及弑杀平帝,赶紧转身就跑,他一跑,汉平帝就委顿了,情知追赶不及,手中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天子像瘫泥一样瘫在床沿边,眼珠灰暗,流露出绝望的光芒。 殿内的动静惊动到了殿外的每一个人,廊上的几名侍卫抽出腰刀,就要往里冲,刘縯忽然袖出匕首,刹那间连杀数人,廊下的侍卫们冲上来,刘縯和护卫们战在一起,阻挡他们向里冲。 王莽从门内逃出,大叫:“封门,封门。把逆贼全都锁死在里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图穷匕见帝王死 刘縯闪身进入寝宫,身后,刘秀c邓奉c朱祐等人也紧接着闪入了寝宫,四人合力闭上殿门。 殿外,士兵们已经在用木条开始钉门封锁着,当当当的钉门声敲打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众人都看着刘縯c刘秀两兄弟。 刘縯向着皇后的房内跑了过去,他此刻已经来不及关心别人的安危,只有陛下的安危是他首要关注的,如果不是他策划的这场刺杀,可能,陛下还不会到如今这般境地,他知道,这位少年天子还未长大,内心远未像他这般强大。 他几乎不敢想,天子经历这等失败,会绝望成什么样子,他冲进寝宫,立刻就看见了, 汉平帝委顿在地,匕首扔在一边,双目无神,也不看刘縯。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被人扒皮了抽筋了。 汉平帝虽然没有望刘縯,但还是知道刘縯进来了,声音像死人一样漠然而没有生气:“你走吧,记住,为朕报仇。” 此时此刻,刘縯脸上的泪刷刷刷刷的c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刘秀跟着闯了进来,他一眼便看见皇后在拥着皇帝,把皇帝的头抱在怀里,已经哭成了泪人。 情况万分紧急,已经由不得刘秀多想,他走到皇后身前跪下:“求皇后成全。” 皇后此刻反而显得异常冷静,抬起婆娑泪眼,望了望刘秀:“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刘秀:“王莽一定会效仿当年赵武灵王饿死沙丘宫的故事,将我们活活饿死在里面,我们此刻要突围,不然,大家都得死。” 朱祐也闯了进来,大声的向刘縯道:“伯升大哥,快突围吧,要不然他们把木板蒙的足够厚,再加铁条钉死,大家全都逃不出去。” 刘秀忽然转到皇后身侧:“皇后,我们假装挟持你,逃出去,迟了就来不及了。”皇后点了点头,醒悟了过来。软软的倒在刘秀的怀里,刘秀挟持皇后站了起来,退出了寝宫,朱祐紧接着退了出去。 床边,刘縯向平帝跪下叩头:“陛下,咱们一起走吧。逃出这未央宫,去臣家乡,召四方勤王,天下忠义之士必定舍死忘生,奔命来赴。” 汉平帝的眼光很漠然,眼珠像是不会转动似的盯着一个地方。又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刘縯的话。 外面的钉木条的声音叮叮当当。 邓奉c朱祐都着急起来。 朱祐上前催促:“伯升大哥,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刘縯的眼圈刹那红了:“陛下,臣负你了,陛下执意不走,时间紧迫,臣无可奈何,臣他日必为陛下报此血海深仇,臣若不能,教臣死于乱刀之下,万箭穿心。” 刘縯站起身来,刘秀挟持住皇后,走在前面,走到门边,四人一起向前,乱刀砍下,刹那将封门的木条全部砍开。刘秀挟持住皇后率先从砍开的木条里钻出来。 院子里的弓箭手早已经排了好几排,对着刘秀他们。 刘秀大声喊道:“王莽女儿在我们手里,你们要是敢射杀,就放箭吧。”众甲士愕然。 一时面面相觑,刘縯c朱祐c邓奉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趁着众人错愕。快速突入人群,刹那间将不知所措的军士们打的鸡飞狗跳。 刘縯c刘秀等挟持住皇后,刘秀将刀架在皇后脖子上,闪身出门,众人且战且退且战且退。刘縯c邓奉都是神勇,众人徒然的端着长戈呐喊,近不得身。几人挟持着皇后迅速的逃出椒房殿。众军士如跗骨之蛆,紧紧跟随,且人数越来越多。 刘秀挟持着皇后退到一面宫墙之下,望着越来越多的军士,眼看就要呈三面合围之势。刘縯的脸色显得严峻起来。 刘縯:“他们的带兵将官一定会将情况呈报给王莽,王莽可不会顾念女儿死活。”他望了一眼邓奉c朱祐:“你们带刘秀走,这里我来应付。” 刘秀笑了笑,神情丝毫不慌,看了看刘縯笑道:“大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怎么会扔下大哥一人不管。” 刘秀忽然刀横在皇后颈子上,押着皇后向前逼了几步,大声的:“来呀,来呀,来呀。” 众军士生怕手中长戈伤到皇后,吃罪不起,纷纷后退,刘秀忽然将皇后向前一推,飞身一跃,越过宫墙。刘縯会意,紧随刘秀c邓奉c朱祐越过了宫墙。 宫墙外,朝廷军马并不多,刘秀和邓奉在头前带路,众人穿廊过阁,很快又再越过一道院墙。身后追兵渐渐的少了。 在一簇花树下,刘秀从树底下取出包裹,几个人都换上了朝廷羽林郎的服饰,不远处,就是宫城,刘秀等四人翻身上马,来到宫城门口,刘秀手举令牌,丢给了刘縯。 刘縯定睛一看,竟是宰衡府令牌,不由得大喜过望。 四人策马,马蹄得得骤响,四人风驰电掣般奔到宫城门口,刘縯纵马高呼:“奉宰衡口谕,捉拿叛贼。” 一名守城军官走了过来,刘縯紧急勒住马匹,将宰衡令牌在军官面前闪了闪:“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军官才刚刚看的真切,刘縯已经一马鞭挥在他的身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刘縯大声道:“宫里逃了要犯,宰衡令我等捉拿,你等还不速开城门?” 军官认得令牌,吃了一记打丝毫不敢有怨言,一迭声的赔罪:“小的眼拙,小的眼拙。” 刘縯c刘秀等人策马扬长出城。 城外的小树林中。 刘縯与刘秀等三人别过。刘縯向着朱祐和邓奉深深一揖:“邓奉c朱祐,你二人救命之恩,刘縯在此谢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刘縯他日必定有以报之” 朱祐满脸兴奋道:“伯升大哥,小弟仰慕你已久,知道你做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小弟能在里面出一份力就不错了,大哥还要谢我,真是折煞我了。” 邓奉也有些感叹:“伯升大哥,早就听说你是个英雄汉子,气度非常,你这次的行事,虽未成功,但足以名扬青史,与少年天子两个人就敢刺杀天下一等一的权臣,这份胆识c气魄邓奉都佩服得很。” 刘縯的面色有些严峻c沉痛:“只可惜功败垂成。”他把令牌还给刘秀,拍了拍刘秀的肩膀。兄弟两个人勾肩搭背走到一边去了,邓奉和朱祐知道他兄弟俩还有话要说,知趣的走开了。 刘縯长叹一声道:“大哥悔没有听你的话,这次策划还是孟浪了一些,白白赔上了天子的性命,天子死期不远了,大哥很后悔。要不是你做了好多准备,要不然估计大哥也得葬身未央宫中。” 刘秀见刘縯经此挫败,有些丧气,他从来没见过大哥这般模样,不禁安慰道:“大哥的计划是成功的,只是天子自幼生长深宫之中,未更大事,骤然要杀王莽这样的大权臣,他临机应变c处变不惊能力差大哥太远了。” 刘縯点了点头,问道:“你这宰衡府令哪儿来的?” 刘秀笑了笑:“方才劫持皇后的时候,皇后给我的,皇后本来是准备给大哥的,皇后事先已经料到大哥有可能需要这个令牌通关。” 刘縯叹了口气:“皇后是个好女人,只是可惜了不知道王莽会不会杀了她?” 刘秀也拿捏不准,兄弟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刘縯翻身上马:“大哥要走了,你在京城好好保重。” 刘秀笑了笑道:“我没事。” 刘縯上马策马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未央宫椒房殿的寝宫破碎的木条已经被拆下,重新钉上了木头,木条加厚加粗,留了一个个人可以进出的小门,但是小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紧锁,边墙上凿开一个小口可容递进饮食饮水。 少年天子又饿又晕,他从口子上接过外面甲士递进的食物饮水,便要往口中倒,皇后抢上前来拿起,先喝一口,然后细细品味体会。汉平帝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继续跟皇后耗着,皇后抢便抢了,他与死人一般毫无反应。 皇后细细品味了半晌,递给平帝,小声的道:“应该无毒。” 汉平帝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害怕父亲给自己下毒,一刹那,皇后往昔的好都浮现在眼前,他的脸上热泪纵横,哭道:“你是个好女孩儿,何苦来陪朕死。恨只恨,朕生在这帝王家,也苦了你了。” 他说着说着便委顿下去,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皇后也悲从中来,双手环住皇帝脖项,紧紧抱着皇帝,脸颊不停的蹭平帝脸颊。 她的嘴里呢喃着:“不要乱说,不要乱说。你不会死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皇后的预感其实并不错,知父莫若女,何况皇后也已经十来岁了,她亲眼看见过几个哥哥死在父亲手上,这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而况眼前这位与父亲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年天子,只是,她不敢想,她一方面想着父亲也许看在她的面子上,大发慈悲。 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父亲绝不会放过他。 皇后料的不错,此时此刻,王莽正在向他的股肱之臣王邑问到她,王邑的脸色有些尴尬,有点儿支支吾吾的:“皇后现在与皇上形影不离关在一起,怎么劝慰也不离开。” 王莽长叹了一声道:“我待陛下不薄啊,立他为帝,将女儿许配于他。不料,竖子竟然敢反我,还想杀我。我不能坐以待毙,这个人留不得了。” 他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想要杀人的惯常动作,下意识动作。 王邑:“诺。” 王莽这才想起了刘縯,由于刘縯不是在宫里行刺他的主犯,在他眼里,刘縯只是个从犯:“那个宦官是哪个局的,尚衣局?还是尚食局,还是哪个?查出来没有?” 王邑答道:“那厮挟持皇后逃出去后,便再无下落,不是宫中人物。” 王莽:“来京城祭祀的刘氏众诸侯排查得如何?” 王邑:“也已全部排查完毕,并无可疑人物逗留在京。在此次谋逆之前,来京祭祀的刘氏诸侯们均已遣散回原籍。” 王莽:“那些草莽刘家子弟还是有人在京城逗留的。你不要忘记了太学堂,京师太学堂里,还有许多全国各地的刘氏子弟在此学习,盯紧有些,学生亦不可轻忽。” 王邑吓得立刻跪倒,道:“属下愚笨,属下失察。” 王莽:“起来吧,也不怪你。” 他摸了摸鼻子,对王邑道:“那人留不得了,毒杀吧。然后昭告天下皇帝驾崩。” 王邑叹了口气,道:“皇后成天与他在一起,饮食饮水都先尝试,只怕” 王莽冷冷一笑,道:“这容易,明天我就派人去叫她,说她母亲病重,又经此事,急火攻心,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让她回来见最后一面。等她离开,你们就动手。她对我这个爹没什么好感,对她娘还是有感情的。” 未央宫椒房殿内,平帝一人委顿在地。 一名军官拿着鸩酒从木条封口留的小门猫腰进来,面容冷峻,他望了望少年天子,从提篮中取出一只烧鸡,一只肥鸭,然后他倒了一杯酒,送到皇帝面前:“微臣请陛下饮酒。” 小皇帝已经知道这是毒酒,不愿意饮,把手来拂开,酒泼在地上,泛起一阵浓烟,地上滋啦滋啦直响,不多久,鸩酒泼洒过的地上便出现一个个蚂蚁洞一般的疙瘩。 小皇帝厌恶的大叫:“拿开,拿开,你们要弑君吗?” 军官手里拿着壶的姿势保持不变,向着向身后两名甲士一努嘴,道:“请陛下满饮此杯。” 两名甲士向前挟持住平帝,捏开他的嘴,他们也有些不忍,口中轻轻的道:“陛下恕罪。恕罪” 军官又倒满了一杯,将酒灌进平帝嘴里。小皇帝凄厉的大叫一声,这一声叫声,压抑在整个长安的上空。 皇后正坐在轿子里,面色凝重,向宰衡府的方向走,听说母亲病了,她迫不得已离开了平帝。她的脑海里正浮现出少年天子的音容笑貌,忽然,似乎有两只乌鸦从她的轿子顶端飞过,嘎嘎嘎的叫了几声,她忽然隐隐有一时不祥的预感,仿佛自己的第六感预计到了什么事情的发生。 皇后从轿子里伸出头,恶狠狠的:“停下,快停下,回头。” 皇后忽然出现在门口,看见军士鸩杀平帝,发出了一声尖叫,手上的一碗姜汤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哆哆嗦嗦的走到皇帝身边,汉平帝的眼珠已经上翻,倒在她怀中,嘴角献血不停沁出,指甲划着地板,划出一道道痕迹。 皇后将平帝抱在怀里。 平帝断断续续的:“我恨我” 忽然他喷出一口鲜血,溅的她一身都是,鲜红点点,仿佛万多桃花开,然后他嘴角不停的往外沁着血。皇后的手想要帮他把鲜血阻止住,但血从她的手指缝中滴落尘埃。 他抽搐不已,脚不停的蹬地。 脚最后蹬了一下,然后静止了。 平帝不动,死了。 皇后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舂陵,刘縯沉默的坐着,从怀里拿出血诏,眼睛里留下泪来。 几个从他窗下经过的人正在传播新闻似的说道:“听说了吗?小皇帝驾崩了,小皇帝才十几岁,就又驾崩了。” 刘縯的脸上表情异常沉痛,他的手中紧紧的抓着汉平帝写给他的血诏,他握紧了拳头,拳头上青筋暴露。他喃喃的:“陛下,是我害了你。你放心,刘縯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一定,一定。” 母亲樊氏这时从外面进门,见他神情有些异样,却没瞧见刘縯赶紧收起血诏,刘縯把血诏放在怀里,站了起来。樊氏道:“縯儿,你从京城回来便闷闷不乐。” 刘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哦,没事,没事,母亲不用担心。” 樊氏:“秀儿在太学怎么样?” 刘縯道:“秀儿很好,很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弄潮儿向涛头立 此刻,刘縯行刺之事的影响并未消除,太学里,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包围了京师太学堂。太学堂里学生分了两派,一派拥王,一派拥刘,王莽是知道的,这次事件,他怀疑有可能是太学堂内的诸刘参与也未可知。 学堂的几名先生上前拦阻。一名军官一鞭子狠狠抽在其中一名先生身上。他仓郎一声拔出兵器:“把你们里面姓刘的学子们统统交出来,他们惹上大事了。” 所有士兵也纷纷拔出兵器。 仓啷仓啷一片锐厉的响声。 几名先生吓得发抖,瘫倒在地。 此刻,在太学堂尚书阁内,老师许子威正在教习《尚书》,学堂内气氛一派祥和宁静,学生和老师们都还不知道学堂门口的动静。 许子威点花名册,大声的:“刘秀。” 学堂的学生没人吱声。 许子威又咳了一声,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大声的道:“刘秀同窗来了没有?” 无人应声,学堂寂静,先生侧耳倾听,有人在轻轻的打鼾。这时众人都朝着刘秀望去,许子威两次叫唤,见众人望着的方向,知是刘秀。他轻轻走到刘秀跟前,刘秀以手做枕,伏案而坐,正在睡觉,睡得正香呢。 许子威暴跳如雷,大拍其戒尺,把课桌敲得梆梆响,大声凑到刘秀耳朵旁怒吼一声:“刘秀。” 刘秀的耳朵里恰似起了一个炸雷一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嘭的一响撞到许子威的下巴,许子威触不及防,几乎摔倒在刘秀身后,勉强扶着后面学生的桌子才立定。 刘秀睡眼朦胧的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叫到:“谁在叫唤呢?扰人清梦真的好吗?” 学生们都哄笑起来。 许子威火冒三丈,跳到刘秀跟前,山羊胡子气的掀动不已:“刘秀,你学堂睡觉,岂不有负国家教育之意,父母筹措之恩?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你不知吗?” 刘秀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向桌子上望去,他赶紧伸手把桌子上的字挡住,那是他用小刀划的。许子威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亲自用手把刘秀的手搬开。 刘秀的桌上刻了两排字。 许子威气的发昏:“这是什么?大声与我念出来” 刘秀忍俊不禁,笑道:“先生,是你叫我念的啊,可怪不得我,这上面一句是《易经》c《诗经》c《尚书经》荒诞不经;下面《左传》c《谷梁》c《公羊传》后世无传;” 许子威气的吹胡子瞪眼。 学生们纷纷鼓掌,课堂上的气氛无比的活泼起来。 许子威还要发怒,这时候,只见外面太学生们c先生们纷纷的异动,人群声音很嘈杂,一个声音喊起来:“同窗们,声援声援,出大乱子喽。” 学生们一个个把竹简朝天一扔,呼哨一声,抛下气的直跳脚的许子威向外奔去。 太学门口,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士兵踢跨踢跨的脚步声踏碎校园的宁静。 一名先生把太学生的学籍c籍贯c姓名呈上交给军官。 军官将学籍分发手下头目,指挥下属:“大家按名字抓人,凡是刘氏子弟一个不要错过,宁抓错,勿放过,抓到行刺宰衡的元凶,记大功一件。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一名先生拦住军官:“不可,不可啊,太学乃学府重地,京师文脉所在,朝廷人才仓储,将军若放兵纵横,恐斯文扫地,天下震动。太学子弟万人,只怕将军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军官瞪了瞪他,冷笑着,忽然众人只瞥见寒光一闪,军官拔出刀一刀将先生砍翻在地,先生立刻身首异处,军官狞笑着:“我等执行公务,谁敢拦阻?这便是下场。” 众人见事情闹得大了,已是出了人命,人群中学生已经激愤起来,场上到处是议论c悲愤的声音,几名先生在前面拦住了身后愤怒的学生们。 那名军官并不将学生们的愤怒放在眼里,见先生们并没有后退多少,他冷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是不是还要老子再拿两个来祭刀?” 一名先生低声的对身边的一名学生道:“快去请欧阳仆射来。” 这名先生口中的欧阳仆射乃是太学的最高行政长官,官拜博士仆射,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歙字,是朝野有名的大儒,王莽正是看中了他的威望,所以命他摄太学之政,他也不负王莽所望,自太学扩招以来,将太学办得井井有条,颇得师生之心。 只是谁也料不到,此时,王莽正在太学之内,听取欧阳歙关于即将进行的太学全校夺席之战的工作汇报。 夺席之战是欧阳歙掌管太学后创办的一个创新的项目,所谓夺席之战就是由太学设擂,学生采取轮番淘汰的机制进行文武试。文试的科目多来源于《五经》c《史记》之类切于实证c与当下时事颇有关联的论题; 武试的科目是徒手与弓马决胜负,亦轮番守擂。两两pk,赢家守擂,输家剥夺资格,最后守擂席次多者获胜。 太学此前并无擂台,如今,太学的学生又趋上万之数,到时候必定观者云集。 所以,有许多事情需要提前筹备。 比如,擂台要交给朝廷的将作监去造作,试题要呈现朝廷的将官和大儒们审定,众所周知,王莽对太学非常重视,太学扩招乃是王莽的执政业绩。 无论是京师还是乡下,对王莽的这项事业还是肯定的。 王莽现在正在太学仆射堂听取欧阳歙的汇报,他的身形藏在惨紫帐后,此时外面脚步杂乱的声音不时传进来。一名学生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欧阳歙见状,赶紧走了出去,王莽蹙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欧阳歙从外面又走了回来。脸上神色有些不安。 王莽问道:“外面如此喧闹,出了何事?” 欧阳歙神色恭敬:“执金吾令带人前来捉拿刘氏诸侯子弟在太学受教子弟。卑职得先去处理,学生们如今怒了,怕是要出祸端,夺席的事容卑职日后详细禀报。” 王莽淡淡的:“难道如今太学的学生官军都不怕?” 欧阳歙有些紧张:“王邑将军在这里开了弓马课,学生们创办了一个兵家学社,一些好勇斗狠的学生们都在这个社里,社里颇有些才俊,弓马娴熟,武艺精湛。” 王莽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不错嘛,将来可以试守军旅官职,量才录用。” 欧阳歙有点紧张的:“那眼下?” 王莽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拿我令牌让执金吾带上他的人马上就滚。” 欧阳歙:“遵命。” 太学堂们口,几名先生后面有太学生不断涌出来,阻挡住了前来搜捕的队伍。邓奉站了起来,把几名先生拽入太学生围起来的人墙。 军官见邓奉不过是个少年,面呈轻视之色:“怎么?你们敢阻挡朝廷捉拿要犯?” 邓奉不卑不亢的直视军官,道:“不敢,但我等第一要见圣旨,具体捉拿姓甚名谁?第二要见用兵符节,没有符节,不得在太学放肆。第三,要为太学讨个公道,擅闯朝廷最高学府,要问你等一个藐视朝廷之罪。” 军官哈哈大笑:“圣旨也是你们这些小儿配看的?朝廷教育出你们这等书呆子,真是白费了民脂民膏啊。” 邓奉大怒,鬼魅般一闪而过,十几名士兵上前阻拦,邓奉身形过处,士兵们或跌或飞。那些士兵竟自拦他不住,那名军官见邓奉来势奇快,刚想退缩,却已经来不及,邓奉已经欺到身前,他不及思索,一刀便向邓奉头上砍去。 邓奉冷笑一声,右手插入白刃之中,大喝一声,已经是擒住了军官的手腕,一拧,军官负痛,手中的刀脱手落下,邓奉伸脚一勾,勾住刀柄向上一送,左手已经是握住了刀柄,他顺手一带,军官便跌入怀中,邓奉一招制敌,迅速的把刀架到军官脖项之上。 场上形势突变,一众学生眼见邓奉神乎其技,都纷纷拍手叫好,起哄起来,军官吓得面如土色。邓奉拍了拍他身上前后左右,见他并无旨意书简带在身上,略略放心。 他冷笑说一声道:“怎么?太学生们不比你这种酒囊饭袋差到哪儿去吧?看来你不了解太学,太学不但读书,而且兼学骑射技击之术,天下有文艺亦有武艺,不过你应该不懂?” 众甲士一看邓奉一招制敌,立刻如临大敌。众人围成一圈,将邓奉围在垓心。一个个手舞着兵刃,向邓奉迫近。 与此同时,太学生里兵家学社的一干人等二三十余也猱身而上,两下里对峙起来。军官有些害怕,但见自己方毕竟兵器在手,又自负朝廷身份,仍自嘴硬:我乃朝廷命官,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邓奉冷笑,一脚踢在军官膝弯处,将军官踢跪。 军官恼羞成怒。 邓奉大声道:“兵家学社的弟兄们,你们平日里不是挺厉害么?上啊,看看这批朝廷的草包能奈我何?” 邓奉话音未落,几十名太学生应声而成阵,三人一组,前面一名执剑,后面两人贴背而立,各自挥舞长剑,形成十余个三人作战小组,拦住了众军将。学生们向前步步紧逼,气氛极其紧张。 军官怒道:“好呀,你们这是想谋反。阻碍办差,对抗朝廷,于法当诛。” 邓奉冷笑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此乃先王之教,如何便是谋反?你今日能过得了我的战阵,再谈拿人的事。论文也好,武也好,兵也好,看看你们能过的了哪一关?” 军官不信太学生敢杀朝廷命官,大叫道:“不要管我,射死这帮反贼。他们不敢杀我。”随着军官的叫声,一批弓箭手冲了上来,各个弓箭在弦,对准了场上的学生们。所有将士张弓搭箭,举手待发。 几名先生见双方对峙的情绪越来越高涨,毕竟先生们比学生知道轻重,他们家中都有妻儿老小,不比这些学生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个开始劝:“邓奉啊,鲁莽不得啊,还不退下。你怎敢劫持朝廷命官?” 太学生们望着邓奉。 邓奉沉吟不断。 此刻,又一名比邓奉挟持的那名军官军衔高阶的将军驰马而来,这是名年轻将军,鲜衣怒马,一看而知是世家子弟,他相貌威严,策马而来,他望了望场中形势,勒令邓奉放人。 他说话颇有威势,并不惧邓奉手中人质,挥了挥手:“我数三声,阁下不放人,太学生不退散,休怪刀剑无眼。” 他话音才落,已经开始计数:“一;” 刘秀和一众学生也出现在太学堂门口,刘秀从人群中挤到前面。看见人群邓奉挟持一名军官,他有些惊讶,悄悄溜出人群外。 他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块令牌,那是他挟持皇后逃走的时候皇后送给他通关用的。 皇宫自刺杀案之后,连着三日都是戒备森严,他也无法再将令牌交还给皇后。 他情知用此令牌说不定能勒令官军退兵,但是此事一旦发生,一定会有人来追查他令牌的来历,那时候,就算不跟大哥刘縯的刺杀案扯上关系,也无从交代。 但眼下之势,若不阻止,则势必火并。 那名军官大声的:“二;” 太学生们面面相觑,先生们首先害怕了,惊惧的眼神望着邓奉,邓奉倒是丝毫不惧,仍旧挟持着那名军官,他的刀在军官的脖项之中勒得更紧了。 兵家学社的太学生们三个一组,三个一组,背对而立,有的也操上了兵器。 邓奉大声的:“在学如在军,兵家学社的弟兄们,你们所学派上用场了,今日形势,不得退避,两军相逢勇者胜,犯者如违军令。” 兵家学社的太学生们高呼起来:“在学如在军,在学如在军。” 军官举起右手,士兵们持弓引满,他们的手这时已经紧紧的搭在弓弦之上,等到军官的手挥下,嘴里喊出“三”他们立刻就会乱箭齐发,在场肯定将有不少人会死于非命。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军官的手似乎缓慢的正要挥下,他的嘴唇也已经张开,s的声音也已经形成。an的声音呼之欲出。 一切都静到了极点,这一刹那仿佛。 不远处,欧阳歙跑着,他的脸上已经见汗,他的手上高举着玉牌,在拼命的摇晃,但是在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他正跑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呐喊,但是这时他喊得声音好像被天地给忽略了,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他的眼神已经近乎绝望 欧阳歙大声的c竭尽全力的用尽全身力气,在此大喊:“住手” 但他的声音被一个后来居上的声音盖过去了,一个清秀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像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这个声音明显的盖过了他的声音。 只因为这个声音和欧阳歙发声的地点并不一样,这个声音就在已经十万火急的现场。 一个少年走出了人群,手里高高的拿着令牌,大声的:“住手。” 这个少年自然是刘秀,他手中的令牌自然是皇后给他的那枚宰衡令牌,他大声的:“宰衡有令,执金吾速速撤兵,不得扰乱太学。” 邓奉看见刘秀,也看见了那块令牌,他知道那块令牌的来历。 刘秀朝邓奉挤眉弄眼,邓奉更加有恃无恐。 军官已经张开s型的嘴巴闭上了,已经举起的手缓缓的放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刘秀,同时瞧刘秀手上的那块令牌,一时吃不准是真是假,不敢妄下判断。 欧阳歙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里来,短短的刹那,但是他的脸上c身上俱已经湿透,他举起袖子擦了擦汗,开始端详场上的形势。 场上形势经刘秀这么一搅,紧绷的局势立刻有所缓和。欧阳歙看着刘秀手里的宰衡令,再看看手中玉牌,他悄悄的藏匿起玉牌。 军官的眼色中带着威棱,目光炯炯,逼视刘秀,似乎要在眼神上c心理上击垮刘秀,让刘秀知难而退,他威风凛凛的:“你是何人?胆敢擅宣宰衡令?” 刘秀高高举起宰衡令,大声的:“是真是假,你验一验便知真伪,何谓擅宣?你以为这仓促之间我能造出一枚假的宰衡令来?你要是怀疑有假,可以先在太学里搜搜看,有无造假处所,但我奉劝你,这万一是真的呢?”。 军官不由得有些踌躇起来,他回过头 欧阳歙走了过来,他这时已经冷静下来。 他走到军官的马前:“窦融将军,老朽欧阳歙这厢有礼了。” 军官窦融认得欧阳歙,拱手还了一礼。 欧阳歙走到窦融的身旁:“王邑将军如何没来?” 窦融是王邑的郎舅,他的姐姐是当今王莽宠臣c号称天下第一兵家王邑的小老婆,前两天王邑听到王莽要求注意太学刘氏动静的谈话,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窦融,窦融的手下军官先行来此,不料跟太学生起了冲突,被邓奉所劫持。 王邑在京城身份尊贵,因此窦融也是有恃无恐。 他虽然知道欧阳歙在京师声望极大。却也语带讥讽:“京师最近出了一点乱子,宰衡怀疑太学里面有窝藏不法,王邑将军命我前来看看,一来就见你们剑拔弩张,竟然绑架朝廷命官。欧阳仆射,太学生们胆气可嘉啊。你们这是要反朝廷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江头未是风波恶 欧阳歙对窦融的逼问淡然处之:“宰衡亲在此处,宰衡令亦在此,要不,你随我去见见宰衡” 窦融冷冷一笑:“宰衡果真在此?宰衡令怎会在一个少年手上?” 这时候,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马上坐着的一个传令兵策马而至,不多时便到了窦融马边,他悄悄附耳窦融,窦融立刻变了脸色。 窦融下马,对欧阳歙拱了拱手:“窦融不知宰衡在此,恕罪恕罪。” 他挥了挥手:“撤。” 随着官兵踢跨踢跨的撤走,邓奉也将手中刀擦还那名军官鞘内,并在那名低阶军官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送他离开千里之外。 场上紧绷的形势立刻烟消云散。 众人正待来与刘秀庆祝,刘秀装作若无其事般往人群中便走。 欧阳歙对着刘秀叫了一声:“这位同窗,你跟我来一下。” 刘秀无奈的转过身来,对着欧阳歙嘿嘿傻笑了两声。欧阳歙面上的神情很凝重,对着刘秀再次重复了一句:跟我来。 欧阳歙回到仆射堂的时候,王莽已经离开了。 欧阳歙坐下,自顾自的喝了一杯水,任刘秀站在那里。刘秀见欧阳歙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是第一次到仆射堂来,不免觉得新鲜,东张西望到处瞅了几眼。 欧阳歙原本是想让刘秀自己开口交代宰衡令的来历云云,见刘秀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状,不禁有些恼怒:“你刚刚传宰衡令。明明是假传令旨?汉律:假传宰衡令者死。你知道不知道?” 刘秀笑了笑:“我如果方才不传宰衡令,才会有很多人死,想必方才若不是我,此刻太学堂已经尸横遍野。” 欧阳歙一时语塞,确实,刚刚的情况,如果不是刘秀及时开口擅宣宰衡令,可能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他陷入了沉吟之中 刘秀从容不迫的道:“我认为我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欧阳歙不置可否:“哦?愿闻其详。” 刘秀笑了笑,道:“当时形势一触即发,危如累卵,若我不传宰衡令,只恐执金吾与太学生便会出现火并,自宰衡秉持国政,大力发展太学,太学生已有万人之众,执金吾未必是太学生对手,若执金吾败死,则有伤朝廷颜面,若太学生败死,仆射只怕也难辞其咎吧。” 欧阳歙现在想想方才的情况,心中还有一丝后怕,他顿了顿,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你处变不惊,是个可造之材,但是你假传宰衡之命,扰乱政令,还是死罪。” 刘秀见欧阳歙面上神色已经大为缓和,心中更是无惧,索性侃侃而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刚才的形势,剑拔弩张,除此别无他途。若矫令可以安天下,可以抚百姓,虽假传天子令,可也,而况宰衡令。再说了,就算我不矫令,此事闹大,一样惊动宰衡,宰衡一样会制止此事。但那时的牺牲可就大了去了。” 欧阳歙见刘秀言语不俗,言谈中天下c百姓等一堆大道理忽悠的面无愧色,不禁对刘秀起了好奇之心。连珠炮般的对刘秀问了一系列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刘秀。” “贵乡里何处?” “南阳郡蔡阳县白水乡舂陵侯家人,” “学的是哪一经派?” “尚书” “受教业师是谁?” “庐江许子威。” 两人一问一答,语速都是飞快,欧阳歙也从言谈举止中大致了解了一下刘秀,他见刘秀回答问题始终不卑不亢,面色缓和,加之模样俊秀,举止得体,不由得打心底里起了好感。 欧阳歙给他倒了一杯水,让刘秀与他对面席地而坐:“舂陵侯?是长沙王后裔,也是皇室宗亲?令尊还有功名在身吧?” 刘秀笑了笑:“家父县令而已,也算薄有功名,至于我们这一代,已经无任何爵位了,布衣身份,一介草民。” 欧阳歙:“你身上还是有皇家之气,你有才气,也有胆识,若欲为官,我可以保荐。” 刘秀微微一笑:“学生欲要何物,当自以双手取之,不劳仆射推荐。” 欧阳歙:“有志气,当今天下,宰衡当国,天下太平,我也不瞒你说,新帝襁褓之中,宰衡恐最终称帝,天下终将易姓改号,你是刘氏皇亲后人,愿意出仕为官否?” 刘秀淡淡的,让欧阳歙看不出来他的态度:“这个我很难明确回答,《论语》有云: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之。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若新君即位,万民拥戴,我何为不拥戴?若新君即位,天下鼎沸,人心思乱,那我也会顺应潮流,效仿高祖皇帝诛灭暴秦。” 欧阳歙笑了笑,心里已经明白刘秀此人心胸远大,对这个学生脑海里至此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多年以后,他们还将互相面对。那时,也是和今天一样,生和死的面对,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彼此的身份c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欧阳歙从怀里掏出王莽给他的玉牌,向着刘秀面前闪了闪,笑了笑:“我本来决定是向宰衡揭发你的,你手中的令牌只怕来路不正吧?前几天,宫里刚刚出了大事。宫中行刺案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刘秀笑了笑:“仆射若揭发我,当场当着那个叫窦融的面便可以揭发我。” 欧阳歙心道原来这个少年心细如发,早已料到我不会揭发,他心中忽然一凛,莫非这个少年早便看见我手中拿着玉牌在奔跑,然后他便擅传宰衡令,挽救了危局。 若然如此,此子应变之能,当真非同小可。 刘秀却似早已看穿了一切,笑了笑。 欧阳歙:“那你认为当今天下形势如何?不用顾忌,实话实说。” 刘秀:“当今天下形势安定。宰衡执法不避权贵,法令与天下共,甚至亲生儿子犯法,亦亲手杀之,天下数十万人上书称颂宰衡,从这些事实来看,宰衡实有盖世之功。据我所知,京师刘氏皇亲都是拥戴宰衡的。只是,宰衡虽然秉公执法,但宰衡公子所犯罪不至死,而宰衡杀之,还是有一点残忍的,沽名钓誉,而且甚无亲情。” 欧阳歙:“最后问一句,那天,在皇宫中行刺宰衡的人虽然和你有关系,但应该不是你吧,太孟浪了?” 刘秀摇了摇头。他确实并未参加刺杀王莽,那只是大哥刘縯的壮举,他既不想掠美,其实也并不赞成,他回答的很笃定,而且迎着欧阳歙的目光。 欧阳歙迟疑了半晌:“我选择相信你。宰衡令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我会帮你瞒过去,你运气很好,恰好当时王莽令我持牌前去劝阻,你手上的令牌你可以告诉别人是我转交于你,你擅自宣令,挽救了危局,救了太学,也救了我,我不揭发你,大家彼此扯平。” 刘秀笑了笑,敛手一礼谢过欧阳歙,退了出去。 他的心中此刻波涛汹涌,他知道,欧阳歙一定是知道这令牌至少和行刺事件是有些关系的,这件事欧阳歙担下来了。 刘秀推开宿舍的门。 舍友严光c强华c韩玄等都迎上来。 强华对着刘秀竖起了大拇指:“刘秀,你了不起。我早说过,你这人不一般。宰衡都肯把令牌随便给你。” 刘秀微笑着:“哪有,是欧阳仆射当官久了,跑不过我这年轻人,他怕拿着令牌来不及阻止,就把令牌交给了我,因缘际会而已,我哪有厉害?这事过去了。” 强华对刘秀这个解释显然并不是十分信服,经过这一事件,他成了刘秀的粉丝,平素里看不惯邓奉的他,知道刘秀有实力,今天终于爆发了,尽管刘秀自己否认。 尽管这中间的曲折过程他并不知道。 但是强华还是非常以刘秀为荣,大肆的吹捧着刘秀:“太学里两大强社,兵家学社和帝师学社在这次事件中都毫无作为,而你孤身一人,就摆平了这次事件,这还不叫厉害?邓奉,那就是匹夫之勇。” 刘秀抓住强华,戏谑的打了一拳:“行行行,我厉害,我厉害,成了吗?” 强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满面欣喜,大叫到:“我还有证据证明你厉害,刚刚兵家学社c帝师学社都有人来找你,我看他们是希望你能加入他们呢。” 舍友严光c韩玄都附和着强华的说法,太学的这两家学社确实有派人来过。 刘秀对帝师学社也罢,兵家学社也罢,事实上都不甚感兴趣,兵家学社相对而言,他更喜欢一些,因为兵家学社的人更纯粹一些,研究的都是兵法,算技术派,并无善恶之念,他挺喜欢,那个朱鲔创建的帝师学社,他说不出来的味道,带的一干人成天研究阴谋之道,为人也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帝师学社里面朱鲔c隗嚣这两个人平时刘秀也不是很对付,这两个人都是少有能名,平时并不怎么看得起刘秀,直到这次事件的爆发,才突然对刘秀刮目相看。 短时间之内,刘秀在太学生里刮起了一阵刘旋风,这次擅宣宰衡令事件着实令他风光了一把,全国最优秀的太学生群体里面最优秀的兵法组织与权谋组织的顶尖人物,忽然都看中了刘秀。 不过,刘秀是那种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的性格。 他摇摇手,微微一笑:“免了,我可不趟这浑水。” 强华认真的c像是追星的粉丝,他满目崇拜的看着刘秀:“我觉得吧,你不趟这浑水也是对的,这两家学社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真神,真的。你将来成就,这俩学社给不了。” 此刻,在帝师学社内,帝师学社的社长朱鲔正在跟朱祐聊天,对朱鲔,朱祐是很佩服的。大概是因为五百年前是一家的缘故。 朱鲔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正是他一手创办了帝师学社,从而与王邑创办的兵家学社分庭抗礼。 他本来是太学的一名教书先生,但是做人并不是很安分,他最喜欢读的书籍是《史记》,最喜欢读的篇章是《留侯列传》,他还特别喜欢《鬼谷子》,钻研的大多都是些阴谋论的东东。 他的志向,在一次酒后透露,他想要辅佐一代帝王,成就宏图霸业。 太学先生,只不过是他宏大志向背后的一个小小职业寄托。 当然,眼下是遇到了一点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他所处的一个年代至少到目前为止,并非乱世,而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君王他都看不上,认为配不上他的谋略。但这种太学里面的一个小小学社,打着帝师的旗号,朝廷也没有看得上,大家互相看不上。 一个人,碰不到自己想要蓬勃生长的时代,那么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或者著书立说,或者开宗立派,把自己的信念c谋略传达下去,在还没有到来的时代枯燥的等待可能的命运,万一在我的时代里没有我想要的命运,也会有我的弟子c我的书籍c我的信徒会去替我完成它,朱鲔就是这样一个人。 刘秀擅宣宰衡令的事情对朱鲔也有那么一点小震动,刘秀平时在学校里保持不温不火不粘锅的状态,对帝师学社c兵家学社两大组织都是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同时,刘秀也不是特别爱学习,他的专业课《尚书》成绩并不太好。 成绩一般,操行并不出众,而且刘秀的性格内敛,并不张扬,所以,一开始,刘秀是没有引起朱鲔的重视。 但眼下,朱鲔似乎觉得未来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他以他帝师自居的聪明觉得,将来的天下是否还能继续保持太平还真不好说。眼下王莽要篡老刘家的天子位,这似乎已经是尽人皆知的明白事实了。 但刘家宗室,天下十余万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杰出之辈。 老刘家民心未去,万一发生点什么,他说期待的乱世就来了,这一切,朱鲔看的清清楚楚。 有鉴于此,有鉴于刘秀这一次的优异表现,朱鲔找到了自己帝师学社的组员朱祐。 朱鲔开门见山:“朱祐,你极度仰慕刘縯,应该对刘秀这个人很熟悉吧。” 朱祐是刘縯的粉丝,朱鲔也知道,曾经朱鲔问过朱祐:“你很仰慕刘縯,那么,我跟刘縯哪一个厉害?” 朱祐的回答是:“若论谋略,我觉得很难分胜负,但要论兵法,指麾克定,雷击风举,连百万之众,您可能不如刘縯,刘縯才略冠世。” 朱祐对刘縯崇拜已极,对刘秀却一直并不太放在眼里。要知道蔡少公特别青睐刘縯,评价了不少评语,但刘秀的评语却少得可怜。 这一次擅宣宰衡令,刘秀也令朱祐刮目相看了一把。但是朱祐是知道令牌是皇宫中挟持皇后而得来,朱祐自忖:“如果当时令牌是皇后给了自己,自己也会站出来。” 朱祐想到此处,对刘秀就又恢复了往日的评价:“嗯,知道,刘秀是刘縯刘伯升的三弟,但在舂陵,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物,舂陵没几个人看好他,聪明而论,中等聪明吧,能及得上他兄长伯升十分之一已经是极难能可贵的了。” 朱鲔很不以为然:“朱祐,你这态度不甚客观。也许是你小瞧了。楚有大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朱祐:“我客观得很,先生应该知道我和刘秀都修习《尚书》,都师从许子威博士,讲课授业,我样样都出诸刘秀之上。操行第一,刘秀在修习《尚书》的太学生中不过中等罢了,我看不出他有多少过人之处。” 朱鲔见朱祐对刘秀极其不屑,有些反感,笑了:“知道了。本来是希望他能加入我们帝师学社,大家在学校里志趣相同,将来投身天下,一起谋个好的立身出处,建立起不世功勋。人才难得,不可错过啊。” 朱祐看出来朱鲔对刘秀有招揽之意,规劝道:“咱们帝师学社有先生,有岑彭兄c隗嚣兄,都是人中龙凤,何必招惹刘秀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诸兄哪一位不是学业精进,人才杰出,刘秀现在经常旷课在市井做小买卖,斯文扫地,一入社,我等的学业c名望都会大受影响。” 朱鲔:“刘秀这个人,我还要好好观察观察。他还做小买卖么?真若如此,倒是极其有趣的一个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岂有良药能苦口 刘秀与同学强华一起在太学校园里瞎晃荡,朱祐迎面走来,刘秀正要打个招呼,嘴巴已经打开,声音已将发出,却见朱祐眼神都没有瞟他一下,便作罢了,刘秀一笑了之。 强华瞧着朱祐那个拽样儿,不由得不服:“这世上,是不是家境贫寒而成绩优异的太学生都这么目中无人的?” 刘秀哈哈大笑:“有些人有些穷骨气,那也是极好的,也没什么。” 强华叹了口气道:“刘秀,你脾气真好。” 刘秀笑了笑:“男人嘛,或动于九天之上,或藏于九地之下。这个世上,注意不到我的人那么多,我要各个都去置气,那气的过来嘛?况且” 刘秀掏掏钱袋子,显得非常高兴:“三少爷我今日拉驴车又赚了一百钱” 强华看着刘秀笑嘻嘻的模样,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驴车刘秀的样子。 刘秀驾着驴车,韩同学坐在后面,车上是一些砖瓦片,驴车招摇过市,停在宅子门口,刘秀下车,上前敲门。 门房出来,递给刘秀一个小钱袋:“这是租车拉货的费用,一百钱,你数数。” 刘秀将钱袋向上一抛又复接住,一拍韩同学的肩膀:“哈哈,又有钱收。”然后两个太学生便不是打牙祭便是去听唱曲儿。 强华眯着眼瞧着刘秀。 眼前的这个少年真是深不可测,他出入于高贵与低贱之中,毫无愧色,雅俗集于一身,射艺精湛,学问兼该,又居然能够侧身于贩夫走卒之中,与他们打成一片。 强华:“刘秀,你这样拉着韩同学的驴天天跑生意,钱是赚到了,但是俗语说士农工商,商人排在社会末流,我们又是太学生,这种事儿不符合咱们身份啊,那个韩同学,人家下里巴人,你皇族后代啊。 刘秀站住,打量着强华,上上下下的看了几眼:“哟呵,你还教训起我来啦,我这叫安身立命,咱们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咱自己赚学费,不给父母添负担,圣人在世也必须表扬咱们。怎么了?太学生就不能做生意?” 强学:“夫子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天天跑驴车,确实有点儿,市侩,是不是,谈钱庸俗” 刘秀推了强华一把:“去,夫子说话就一定都对?义与利又非鱼与熊掌,《论语》什么都好,论修身治国平天下,都说的不错,但是这义利之辨,却说错了,义利的关系又不是两者不可得兼的关系。别人看不起咱们就怎么了?光明正大,凭自己的双手挣钱。” 强华摇头晃脑表示无法认同。 刘秀总是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无数理由,有时候吧,你还无法反驳。 刘秀忽然贼忒嘻嘻的:“你别以为就我在做小商小贩,我本来就是问题学生,这还有品学兼优的学生也干这个。要不,带你看看去。” 强华一听大喜,刘秀按住强华的肩膀一个大转身,前面是刚刚与他们错肩而过的朱祐,但这时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刘秀朝着强华使了一个眼色,贼忒嘻嘻的坏笑着,跟了上去。朱祐的身上不知啥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头上戴着个破旧的遮养帽。 强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倒是从没见朱祐会做如此装束,朱祐一贯是很骄傲的。穿着模仿士大夫c模仿名将范儿,端着,一丝不苟的样子。 两人尾随着朱祐 朱祐专门挑僻静的街巷和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刘秀与强华尾随着,走了很久,到了一处市集,这里距离太学已然很远,但市集上人倒也是不少。 朱祐穿着一身破旧衣服,找一顶破毡帽盖住了大部分脸,选了一处摊位,自在的坐下,仿佛这个地方,他早已经占过了,他偶尔抬起头喊一声:“卖药,卖药,十全大补丸c金匮肾气丸c静心安神丸” 然而,朱祐的药摊子前生意寥寥,经过的人熟视无睹,并无一个人观望一眼,或者驻足。 朱祐似乎喊的也没有底气,也不敢向人抬起他破帽下的脸,仿佛怕被人认出来很丢人似的。两个小混混凑了上来:“嘿,卖药的,金枪不倒丸有没有?颤声娇有没有?” 朱祐一见二人脸上透着坏笑,流里流气,冷冷的:“没有。我这都是正经方子,不卖那种妓院下流药。” 一个小混混从朱祐面前的地上药罐子里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 他匝吧了两口。脸上表情开始夸张起来,仿佛吃了大便一般,但似乎是确实被药苦到了,吐都来不迭,大声的:“啊啊呸,你这厮卖的什么药?是想苦死人吗?你尝尝,你尝尝。 混混将药罐子里的药都倒在手上,向着周围围观的人递给药丸。 围观群众果然全都被苦到怀疑人生。 人群散开,朱祐的药摊前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丸药也没卖出去。 刘秀和强华从不远处的巷子里闪了出来,朱祐怕他俩认出来,压低了帽檐。也不叫卖了。刘秀与强华两人也故意伪装成并未发现朱祐,一路向着朱祐这边走来。 朱祐忙着收拾地上的包裹,压了一把帽檐,想躲开两名同学。 刘秀向着强华同学使个眼神,大叫:“那位卖药的大哥,别走啊,我们要买药。” 强华低声的对刘秀道:“这会不会让朱祐太难堪了?” 朱祐在二人的呼喊下,果然停住了脚步,他把帽檐压得更低了。 两个人装模作样的开始调侃敲打,强华道:“你说你一个太学生,成天行商坐贾,你就不怕做生意被金钱腐蚀了良心,丧失了进取之心,从此不想求取功名,光宗耀祖,玷污了你祖上的光辉?” 朱祐感觉到脸上一阵火烧,眼看着刘秀c强华越来越近,走是走不脱了,不过,刘秀和强华仿佛并没有发现他的样子。两人边走边聊,向着他走来,甚至都没有仔细看他的脸。 刘秀道:“做生意怎么了?听说过范蠡么?人家帮越王勾践打下天下,然后便做生意去了,一代商宗,名垂青史好么?吕不韦知道么?没有吕不韦这个生意人,秦皇嬴政,早就死在赵国了,依我说,这天下,便都只不过是一门生意而已。” 两人闲扯着走到朱祐旁边,朱祐的头低的更低了。 刘秀:“医者父母心,良药苦口我们该买一点的。” 刘秀在校外租住的房内院子里,与强华二人对弈。刘秀一连喝了几大口水,嘴巴里还是感觉很苦,刘秀叹了口气:“朱祐这老实人卖药,这药确实能苦的人怀疑人生啊。” 强华有些不解:“朱祐为什么要卖药呢?还粘胡子,穿破衣服,怕我们认出来。和以往对着咱们居高临下的朱祐大不一样啊。” 刘秀执子落下:“可能他家境不好,最近碰到困难了吧,他又不像我,爱惜读书人的面子,不肯抛头露面去赚钱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帮帮他。” 强华不屑的:“你管他呢,朱祐待你可是不太友好,似乎不太瞧得上你,你还帮他?记得有一次你想抄他的作业,这厮果断拒绝,还喷了你一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两人说起这一段都哈哈笑了起来。 刘秀的满口水都喷了出来,道:“君子以怨报德嘛,再说了,朱祐品学兼优,人品不坏,就是有点骄傲,骄傲的人一般都不坏啦,人家有难帮把手应该,应该的。” 朱祐的药摊子前,依然门前冷落,没有一个人驻足。 朱祐远远又看见刘秀过来,便把帽檐压得更低了。刘秀走到摊子前,也不看朱祐,低着头挑药丸,这时,又有一个姑娘走过来,在刘秀身边蹲下。 刘秀与姑娘异口同声的:“卖家,你的药我全要了。” 朱祐显然无比惊愕,他没有料到今日生意竟然这般好,抬了一下头,怕刘秀发现,赶紧又低了下头。 刘秀也有些愕然,抬头望着那位姑娘。这姑娘他根本不认得,看装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两人再度异口同声:“你买这么多药干嘛?” 刘秀对着姑娘,揶揄道:“我就有个习惯,喜欢吃药,怎么着?” 两人抢着付钱。 朱祐很兴奋药丸全卖出去,一不小心黏贴在嘴唇上的小胡子掉了下来,赶紧粘上,却不知刘秀早已看穿,几乎偷笑出来。 刘秀扔下钱,抱走朱祐近一半的药罐子:“一人一半吧。” 不远处有人叫:“翠儿,妥帖了么?” 声音是由停在不远处的一架马车里面发出的,神骏的黑马,雕梁画栋的锦绣马车,一看而非凡品。马车中的少女声音更是如出谷黄鹂般的好听,刘秀不由得一怔,陶醉在这悦耳的声音里,身旁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已经把剩下的药一股脑儿打包走了。 翠儿向着马车走过去,马车内伸出一双手,白皙如玉,将所有药都接入了马车内,刘秀怔怔的看着,马车内的女郎却并未探脸出来。 翠儿旋即爬上了马车,马车内是一个明丽无俦的少女,她叫阴丽华,是南阳郡新野县大户阴家的女儿,阴家家大业大,在京兆皇城长安c在南阳郡的首府宛城当成里都有住宅,一如今天的富豪在北京c在省会都有产业一般。 阴丽华望着丫鬟翠儿,有点嗔怪的:“怎么去了这么久?不就付了钱便回来么?” 主仆二人正在搭话,马车夫甩了一下马鞭,在空气中响亮的甩出一声:“啪。” 翠儿笑了笑:“可奇怪呐,有个人也在那买药,也和小姐一样,要全部买下那个穷书生的药来。” 阴丽华微微一笑:“哦。这倒奇了,这人卖的药那么苦,怎么还会有人买?我还以为只有我买。” 翠儿笑了:“怎么没有,小姐不是要全买么?就不兴别人和小姐一般好心,还有,小姐,那个买药的小伙子很英俊呢。而且,你俩好像也心意相通。” 翠儿伸出两个大拇哥儿做配对的姿势。 丽华作势欲掌翠儿嘴,笑道:“你们做丫鬟的,就会嚼舌头。” 翠儿不依不饶的:“说不定人家就是和小姐一样好心嘛。” 丽华道:“我打听了,这人名叫朱祐,是个太学生,必是家中遭了困难,所以打算援手一把,人家辛辛苦苦的,游学太学还要抛头露面去乔装卖药,不容易。” 翠儿道:“小姐,你看他可怜,不如直接给他些钱,不就好了。” 丽华叹了口气,道:“读书人有斯文脸面,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给人钱,不就打人脸,让人斯文扫地么?翠儿,你跟着我,要懂得替别人着想。世间美好,在于分甘同味,救困扶危。要多替别人想想。” 翠儿扮了个鬼脸:“哦,翠儿记得了,做个好人,替他人想。” 院子里,刘秀跪坐在地上,身旁摆着一个矮茶几,茶几上摆着两罐蜂蜜,刘秀摊开从朱祐那里买来的药,随手抓起一把向着蜂蜜罐子里扔了进去。 强华坐在他的对面,帮着他一起操作。片刻过后,两人已经将药丸悉数抛进了蜜罐里面。 刘秀望着强华:“先浸个一天一夜,待浸透了,明日悉数捞出来晾干,然后咱们就可以做医药郎中了,两罐蜂蜜四十钱,这是成本价,咱们的药价可以喊贵一些。得把四十钱赚回来,每粒药丸标价要高出朱祐标价的四分之三,还得有些盈余。” 强华哈哈大笑:“刘秀,你好聪明。” 刘秀:“吃咱们的药,甜滋滋的,买的人也不亏本。” 对这一切显然还蒙在鼓里的朱祐还在院子里辛苦的制药,他辛苦的将各种药材碾成粉末,合成药丸。 依旧的,他的药总是有人全部买去。 他快乐的数着五铢钱,并一个个穿成吊,面容有些愁苦。 他一边串着手中的五铢钱,一边自嘲:“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就在朱祐生活条件逐渐改善的时候,某日,一名同学闯了进来,义愤填膺的:“朱祐兄,听说没有?你的药都被刘秀买去,刘秀在蜂蜜里泡了泡,转手翻了一倍价格在卖,差不多都快脱销了。” 朱祐脸色铁青:“这个混蛋,我去找他。他在哪儿?” 朱祐怒气匆匆摔门而出, 市集上,刘秀与韩同学以及强华正在兜售卖药。不远处,停着他们代步的驴车,那头毛驴油光水滑,显见得最近的油水不错。 人群纷纷围拢过来。 刘秀:欢迎试药。 韩同学帮忙在一旁兜售。 刘秀:绝对的,良药再不苦口,还会甜蜜蜜呢。 拥挤的人群把刘秀和韩同学包围了,声音很嘈杂。 刘秀感觉有点异样。 买药者a(忽然指着b,抢夺他手中的药丸瓶):我付过钱了,你怎么拿? 两人你争我抢争执中。 刘秀见势不妙,赶紧收拾地上的瓶瓶罐罐。 刘秀:收摊了,收摊了。 刘秀与韩同学正拨开人群,两个正在争抢的买药者推推搡搡,跌跌撞撞,其中一个人貌似不小心撞入刘秀怀中。 刘秀眼中看见对方袖子里寒光一闪。 买药者忽然顺势掏出匕首向他怀中刺来。 刘秀顺手一带,抓住对方手腕,打倒对方,买药的人受到惊吓,一哄而散。 从前后左右分别涌出几个人,围成一个包围圈。 刘秀与韩同学二人左冲右突,与不明身份来人展开激战。 刘c韩二人在混乱中,突围逃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世间竟有同名者 刘秀与韩同学正扶着墙喘息。朱祐从路边闪出来。大声怒喝:“刘秀。” 刘秀假装才看见朱祐,嬉皮笑脸的:“哦,朱祐兄,何事如此动怒?” 朱祐显得很生气:“刘秀,你知我穷困,却来羞辱于我,是何道理?” 刘秀愕然:“羞辱于你?我为何要羞辱你。” 朱祐:“你定是怪我看不起你,所以。“ 刘秀打断朱祐:“哎,哎,你看不起我,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再说了,我如何羞辱你了?“ 朱祐:“你知道我在市集上卖药,所以故意把我的药低价买走,然后用我的药去牟取暴利。“ 刘秀微笑,对韩同学:“哦,记起来了,那天我们确实有买过一人的药,那人衣衫褴褛,头戴破帽,压过了大半个脸,就是朱祐兄你啊。“ 朱祐一把拽住刘秀襟口:“还说不是羞辱于我?“ 韩同学上前劝架,分开朱祐的手:“朱兄,你误会刘秀了。“ 韩同学忽然领悟:“莫非刚刚刺杀我们的人是你安排的。我们刚刚卖药的时候遭人行凶,差点命都没了,你可真够狠毒的。“ 刘秀打断:“朱祐不是这样的人。“ 朱祐:“有人刺杀你?“ 朱祐的眼神闪过狐疑。 太学门房内,刘秀与朱祐c韩同学一起入来。 刘秀对门房:“大叔,你好,这里是不是有个包裹,是给选修《尚书》班的南阳郡复阳县朱祐同学的。“ 门房:“嗯,是有,上午送来的,没看到他人啊。“ 刘秀向前推朱祐:“他来了。“ 朱祐疑惑的:“给我的包裹,你怎么知道?“ 刘秀微笑:“哈哈,这包裹当然是我寄给你的。“ 门房去杂物间取出包裹递给朱祐。 韩同学:“你要不要核对下刘秀的笔迹?你数下,用你的药赚的钱,给你的,但又怕你面子过不去,所以刘秀托门房递给你了,从你那买的药一共花了500钱,现在包裹里是1000钱,别搞得这天下谁都爱占你便宜似的。“ 刘秀:“你的药我早卖完了,我现在卖的是我自己低价收来的药,朱学长,读书成绩好一点,不要尾巴翘上天,这世上,学问不仅在书中,也在书外。“ 朱祐面有惭色。 朱祐住处,朱鲔推门而入。朱祐站起来迎接。 朱鲔:“如何?我推断不错吧,刘秀不会贪图赚你那点药钱。“ 朱祐:“朱兄料人料事,小弟端的佩服,刘秀这人,真的不错,不过,做生意来说,他是比我聪明,但朱兄说他智慧过人,小弟还是保留意见。“ 朱鲔:“很简单啊,一切照计划行事。我们很快就能试出来刘秀这个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反正我是很看好他,希望他能加入我们的帝师学社,将来襄助帝王,成就万世功业。“ 朱祐:“反正我不喜欢做生意的,贪图小利的人,多半胸无大志。“ 朱鲔:“非也,非也,天下之所以有趣,就在于各行各业都会出顶尖人物,吕不韦难道不是做生意的,古往今来,几人能胜过吕不韦。“ 朱祐:“朱兄这个类比不恰当,吕不韦那做的是刘秀这种小买卖的小生意嘛?“ 朱鲔:“你这人啊,什么都好,但是固执,你就按照咱们的计划,我要继续考察刘秀。“ 朱祐有些担心的:“不要玩儿的太过火,从卖药这事儿看,刘秀还是好人,人品心肠都还不错,朱兄把握好分寸,不要弄出大事儿来。“ 朱祐带着刘秀来到一所威严的府邸前,镜头向上摇到红休侯府牌匾字样。 刘秀有些诧异:“朱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朱祐叩门,门房出来,朱祐和刘秀递上了自己的名刺。 朱祐与刘秀边走边说:“为了感谢你替我卖药赚钱还债,今天我带你引见给我家债主,此人是当朝红人,学问大师,通晓天地玄机,你见一见,不吃亏。他是当今最有名的人物。这个红人,和你有一个共同处。“ 刘秀疑问:“哦?我与这位侯爷还有共同之处?“ 朱祐:“这位侯爷的名字也叫刘秀,新迁骑都尉c奉车光禄大夫刘秀大人。“ 刘秀愕然,停下脚步,环顾周围,一切似乎很安静,但似乎又充满杀机。有黄叶在二人头上缓慢的坠落。空气中仿佛飘着杀气。 朱祐见刘秀神色有异:“怎么了?“ 刘秀不动声色de :“你说的这位侯爷我知道,他是当今世上天文历法c史学c经学等方面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编制的《三统历谱》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天文年历的雏形。此外,此人还在圆周率的计量上也有贡献,他是第一个不沿用“周三径一”古算法之人,从而探得该数为315471。“ 朱祐得意的:“看来你对此人甚是了解啊,你和这般伟大的一个人物同名,运气不错,托他的福荫,你将来也有可能千古留名。“ 刘秀冷笑:“很可惜,刘秀并非他的真名,刘歆才是他的名字。“ 朱祐诧异了。 路上,强华与韩同学行色匆匆。 强华:“坏了,坏了。刘秀此行有很大危险。“ 韩同学:“不会吧,刘秀刚刚才帮过朱祐,朱祐怎么会害他?“ 强华:“你不知道,朱祐也许不是故意的,但他不知道这位刘秀大人与我们的刘秀的关系,他们可能是天生的仇人。“ 纳言将军府邸,匾额下站着两个太学生装束之人,正是强华与韩同学。强华与韩同学拽着门环一直在叩门,满头大汗。 门开了,纳言将军庄尤出现了 庄尤冷静的盯着强华与韩同学。 强华与韩同学伏在地上。 庄尤:“说吧,听说你们求本将军救命,说吧,何事?“ 强华:“今早我们同窗刘秀同学临行前交给我们一封信,说他的叔叔刘良与将军有同窗之谊,所以前来请求将军救命。“ 庄尤:“嗯,刘良的侄子?刘秀,我见过,好像当年刘秀上太学时候刘良带他到我府上来过,是一个美须眉的少年郎,他怎么了,如何又有性命之忧?“ 朱鲔住处,朱鲔兴致勃勃的与爱徒谢躬围棋。 朱鲔提掉部分棋子:“我来打个劫,看你还怎么做活?“ 谢躬:“老师这是一语双关啊。“ 朱鲔:“有时候求取人才,试验人才,是要给他制造点困难,看他如何突破的。甚至要给他制造点生死困境。看他怎么能够脱困的。” 谢躬:“学生受教了。” 与此同时,红休侯府邸,红休侯刘秀与爱徒李守正在品茗闲话。这位红休侯便是那位近来夜间做噩梦的官员。 门房苍头递上名刺:“侯爷,有两名太学生在外求见。” 红休侯:“太学生?” 苍头:“嗯,是的,他们是为了侯爷免除了他们家今年五分之一佃租,然后来缴纳剩下租税并专程感恩侯爷的。” 红休侯不耐烦的:“这事,交给管家办不就好了,区区一个太学生,也求见我,这太学生上万,我还见得过来么?” 苍头:“其中一个太学生说了,他说侯爷看见他的名刺,势必非见不见。” 红休侯:“哦,递上来。” 苍头递上名刺。 红休侯看了一眼,将名刺递给爱徒李守:“你怎么看?” 李守:“看此人名刺,出生年月,还有名讳,与大人甚为冲撞。” 红休侯的眼神变得凶狠。 强华:“容禀将军,小人的同学今日与另一同学一起去了红休侯府。“ 庄尤打断:“红休侯刘秀府邸,嗯,刘秀碰见刘秀,小刘秀碰见老刘秀。这是好事儿啊。人生能有多少机会碰见同名者?” 强华:“将军有所不知,红休侯生平最为忌讳别人冲撞他的名讳。传说红休侯学究天人,曾经推断刘秀这个名字必然大放异彩,故改名刘秀。红休侯改名的年份与小人同学刘秀出生年份完全相同,都在建平元年。这等巧合,红休侯的封地又在故楚c小人的同学出身地也在楚地,种种巧合,小人只怕万一” 庄尤:“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个老刘秀虽然学究天人,但是确实有这么点忌讳和神神道道。而且,他最近有些不顺,他的两个儿子最近都被逮下廷尉狱(庄尤牵动旁边绳索,挂在屋角的铃声响起,铃讯为古代常备),他是确实有可能做出不理智之事来。” 管家闻铃而入。 庄尤:“备马,三人三骑,最好的马。” 红休侯府邸前,纳言将军庄尤与强华c韩同学三人在门外等候。 庄尤:“两个刘秀那么多巧合,你是怎么知道的?” 强华:“今早小人同窗刘秀遗留的书信中告知的,同窗遗留书信中说去红休侯府邸吉凶难料,故请小人赶紧去请将军救命。” 此时门房打开大门迎接纳言将军一行。 纳言将军问门房:“红休侯何在?” 红休侯府库房内,刘秀与朱祐在藏书库房内,望着一卷卷的藏书。 朱祐感叹:“侯爷果然博大精深,汗牛充栋,这么多藏书,难怪学究天人。” 刘秀随意抽了一卷,坐下观看。 红休侯密室,红休侯刘秀神色严峻,命令一名神色凶恶的下属:“曹放。” 曹放:“奴才在。” 红休侯:“一会儿,听我咳嗽为号,将那两个太学生乱刀剁为肉酱。冲撞我名讳,还敢来我府上显摆,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库房外,人影幢幢,一群黑衣黑巾的蒙面人已经把库房团团包围,每个人都手持利刃。 库房内,刘秀仍在安静的看书。 朱祐一边看一边拍大腿:“早便听说连山c归藏二易已经失踪,天下唯有周易尚存,我就说不可能,你看,侯爷这里藏着的是什么?” 朱祐把连山易书拿来给刘秀看。 刘秀翻了翻,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不是赝品或者复刻版本。” 密室内,红休侯与弟子李守对坐。曹放进来禀告:一切均已部署妥当。红休侯挥挥手,曹放退下。 下人进来禀告:“纳言将军庄尤求见。” 红休侯:“让庄将军在客厅稍候片刻,就说我正在沐浴更衣。” 红休侯客厅内,庄尤将军正在踱步,下人正奉上果脯c茶点。 庄尤有点着急,毕竟从前同窗时,自己和刘良关系很好:“侯爷现在哪儿?我有要事求见。” 下人:“还请将军大人见谅,小的委实不知,总管大人交代,侯爷正在处理一桩小事,一会儿便来与将军会面。” 强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将军,说不定他们正在要杀刘秀呢?” 庄尤镇静的:“临事勿慌,我们四处找找。” 下人待阻拦:“将军还是在这” 庄尤怒目而视,做出抽宝剑的样子:“滚。” 库房内,刘秀与朱祐起身迎接红休侯与李守。 红休侯:“怎样?本侯的藏书可以算天下第一吧。” 朱祐:“是啊是啊,难怪侯爷学究天人。” 红休侯:“朱祐,你家租税自今日后便蠲免了。以后无须再交。” 朱祐:“谢谢侯爷。” 红休侯:“不烦扰两位看书,本侯有故人来访,李守,你在这里替我料理善后吧。” 红休侯走到门边,忽然咳嗽了两声。 一伙黑衣人手执利刃,冲了进来,围住了刘c朱二人。 刘秀与朱祐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来人控制住。 黑衣人反剪刘秀与朱祐双手,按倒在地。 李守流露出可惜的表情,不忍看二人神色。 李守挥挥手,示意执行。 刀光一闪,向刘秀和朱祐兜头劈下。 库房外,庄尤与强华等三人正没命奔来。 庄尤:“刀下留人。” 红休侯伫立迎接:“刀下留人?留什么人?你们来晚了。” 强华悲愤的:“你杀了刘秀?” 红休侯冷笑:“我就是刘秀,我怎么会杀我自己?难道天下还有第二个建平元年出生叫做刘秀的人物?” 庄尤生气的:“侯爷,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不要说破了,你让我们进库房看看。” 红休侯:“请便。” 庄尤缓缓推开库房厚重的门,库房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太学礼堂内,博士仆射正在大声宣读朝廷及部分京师及地方部门选调优异太学生担任侍卫郎官的试用人选。 博士仆射大声的:“隗嚣,试国师府掾属一人。” 隗嚣赶到振奋,握拳庆祝。 博士仆射:“耿纯,试卫尉府掾属一人。” 耿纯站起来:“谢谢博士。” 博士仆射:“岑彭,试南阳郡府吏一人。” 岑彭起谢恩。 博士仆射:“刘秀,试尚书台掾属一人” 刘秀正在打包行李,强华正在帮忙收拾。 强华:“刘秀,你已经可以试官了,为什么不去试试看?” 刘秀自顾自打包裹,头也不抬:“无此必要。” 强华:“你选择回到舂陵老家,从此可能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农民或者小生意人了,这样子过一辈子你甘心?我可还等着你飞黄腾达呢?” 刘秀:“那么,在朝为官又能怎样?我只不过是试尚书台掾属,就算仆射也不过六百石官员,何况掾属?在京城,六百石官员多如牛毛,知道高庙令,替我高祖皇帝看守陵寝园子的都是六百石官员好不?” 强华:“可是谒者能够得睹天颜,如果是常侍谒者,还能天天看见呢,也许一二言语之间,就能平步青云也说不定。” 刘秀:“强华,别说了,休说这种六百石的小官我不放在眼里,就是二千石的大官我照样不在乎,我只是答应了别人,绝不在新莽朝廷为官。” 刘秀挺起腰杆,望着窗外。 刘秀回忆起在红休侯府邸那生死之间的事情,红休侯府邸库房内,红休侯咳嗽了两声。 一伙人冲进来控制住了刘秀与朱祐。 红休侯站在门口,背对库房。 李守挥了挥手做了个向下劈的手势。 刽子手举起刀来。 千钧一发。 刘秀望着红休侯背影。忽然急中生智,像这样的急中生智在他日后的人生中还有无数次:“君侯,你今日杀我,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红休侯闻言,愕然,他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停刑。 红休侯转身走进库房,走到刘秀身前,蹲下,捏着刘秀下巴,抬起他的脸,仔细端详。 刘秀微笑,无恐惧之意。 红休侯:“本侯与陛下同窗三年,况且,本侯之女刘愔嫁与太子王临为正妻,备位东宫,你这一介草民,本侯杀你,还不如同碾死一只蚂蚁?竟敢威胁本侯。” 刘秀:“说得好,草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君侯。君侯就知道草民是否威胁了。” 红休侯:“问。” 刘秀示意屏退众人。 红休侯命李守押着刘秀,在墙上按了一按,墙壁轧轧洞开,三人闪身入内。 刘秀欣赏的眼光左顾右盼:“君侯府邸果然别有洞天,君侯的名讳与草民相同吧。” 红休侯:“是。” 刘秀:“君侯因此要杀小人?” 红休侯:“为什么要杀你,本侯有的是理由。” 刘秀:“君侯当然不需要向我交代理由,但是一旦这件事传到陛下耳朵里,君侯杀同名同姓之人,这让陛下怎么想?天下唯有天子才不允许别人冲撞名讳,难道君侯也想做天子?” 红休侯有点儿愤怒,声音中也有点儿恐惧:“你这是污蔑。” 刘秀:“是不是污蔑不好说,而且君侯本名不叫刘秀,而是叫刘歆吧。” 红休侯伸出手指指点刘秀:“你” 刘秀:“君侯学究天人,在建平元年改名为刘秀,而草民则于该年出生,这是一巧,君侯封地在楚,舂陵侯国原本也在楚地,这是二巧,三来,君侯知道世间还有一个刘秀之后,可能不太顺畅,这是三巧,所以,君侯改名以来,顺风顺水,忽然发现世上还有一个刘秀,觉得我可能对你有妨害,所以要杀我,理由也说的过去。但是不知道的,恐怕以为草民这名字藏了天大的玄机,会冲撞君侯的命运,所以招致杀身之祸。妄加猜测的,或会将此事献书天子,只怕天子会来追问你的原因。陛下会问:刘秀啊,听说你杀了另一个刘秀,什么回事啊” 红休侯厉声的:“住嘴。” 刘秀:“我还没说完呢,君侯应该平心静气听我说。君侯一路走来,与当今天子取天下的道路也颇相似,刚刚君侯也说了,现在已经是国丈。当今天子正是以国丈之尊取得天下,而且听说太子身体不好,皇长子c二子先后伏法c四子又疯疯癫癫,将来君侯以国丈至尊取天下未必便不可能。” 红休侯声嘶力竭:“大胆,大胆狂徒,口出悖逆之言,李守,速速处死这厮。” 李守有些犹豫。 李守:“这” 刘秀:“君侯你如果今天杀了我,明天我便有朋友向天子告发你有野心,僭越天子权力,私自处死同名同姓同年的罪状书就会递到天子那里,我倒要看看君侯的命是不是比我草民刘秀的命能长个三年五载?” 红休侯:“你,你这是污蔑。” 刘秀:“我若死了,就算我污蔑你,你奈我何?只怕此事你更说不清,不过君侯放过我,这事也可以就当没发生过。” 红休侯走来走去,眉头紧锁。 红休侯:“放过你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得答应本侯一个条件。” 刘秀:“君侯请讲。” 红休侯:“只要你对天发誓,从此绝不在新朝为官,彻底断了仕进的道路,这一生安安分分做个农民,本侯也不来难为你。” 刘秀:“哦(几乎不加考虑),可以。我愿意做个与世无争的农夫。” 李守眼神中透着赞许,向红休侯:“君侯,此计议不错。” 红休侯:“你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太学,无非就为求个出身,你又是刘氏宗亲,景帝后裔,当真愿意一辈子隐姓埋名,做个农民。” 刘秀笑了:“保不定君侯哪天一时想不通,或者哪天心血来潮,又有杀我念头。相比之下,我躲在荆州南阳郡蔡阳县的小舂陵那不是安全得多。” 红休侯:“也是。” 刘秀:“君侯请放宽心,因为我与君侯重名,再加上前不久我在市场卖药有人想杀我,所以才对君侯研究这么深,所以才有可能污蔑到君侯,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如此研究君侯,所以,君侯,咱们各退一步,你不杀我,我也不诬告你僭越c有野心。各自安好。” 红休侯:“好,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乖乖做个农民,自然可以安生立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别有怀抱伤心人 太学在试官之事颁布之后,学业已完的朱祐c邓奉等一干南阳太学老乡身背包裹长剑,踏上返乡归途。邓奉本来约的是刘秀一起踏上返乡之路,但刘秀似乎另有安排,邓奉只好选择和朱祐夫子一起上路。 朱祐很奇怪,以邓奉的才华,还有王邑等人的看重,邓奉若试官易如反掌:“邓奉,你怎么也不试官?以你才能,举手之劳而已。” 邓奉淡淡的笑了笑,望着远山,流露出痴态:“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朱祐顿悟:“艳遇啊,羡慕。” 邓奉反问:“你为何选择不试官?诸如《尚书》等等课业,你都名列甲榜。” 朱祐有些惆怅的:“刘秀也没有试官,我总觉得,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为了帮我卖药还租,还有他在红休侯府的遇险,我是有责任的,做朋友,理应共同进退。刘秀不试,我自然不能,不然有何面目见刘縯大哥” 邓奉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表示赞同朱祐的许可。 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你们那个帝师学社的朱鲔呢?他作何选择?听说他也辞了博士讲师一职,这人倒也是怪怪的,太学讲师,俸禄c地位都不低,他作何营生去?” 朱祐一脸茫然道:“他说他要仗剑游历天下,为五年规,五年后再决定是否仕进为官。” 邓奉冷笑:“也是腐儒一个。” 朱祐:“你有什么打算?” 邓奉:“目前啊,我心上心下都便只有丽华,其他的事,先放放吧。” 朱祐:“丽华?” 邓奉:“对,新野阴家的大小姐。我父亲预备帮我去向阴家求亲,我在新野,薄有声名,阴家财雄势大,两家联姻,对两家都好。” 朱祐:“这种门当户对,真的好么?” 邓奉笑了笑:“也不只是门当户对啊,我喜欢她,喜欢的要命。” 宣室殿,王莽正在批阅奏章,杀了少年天子汉平帝以后,他立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为帝,未几,他又将孩子给废黜了,自己早已即位为天子,改穿天子冠冕。 一名官员匆匆走进殿内,正是分管教育的太常卿,他跪下呈报:“陛下万岁万万岁,微臣请奏报新肄业太学生选试事宜。” 王莽头也不抬:“嗯,太学博士祭酒欧阳歙推荐的那个刘秀,这次选试何官?” 太常卿:“尚书令掾属”。 王莽:“嗯,太学生嘛,没什么仕途经验,这个职位在朕前后,偶尔公文起草,倒也可以历练历练。这个职位挺好,欧阳歙说此子前程远大,不可限量,刘氏子弟嘛,英俊杰出之辈一定是要为朕所用的,时间一长,刘氏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太常卿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这” 王莽抬起头来:“吞吞吐吐的,怎么了?” 太常卿:“刘秀已经辞去职位。自愿回乡务农了。” 王莽惊讶的:“哦?这是为何?” 太常卿:“臣也不清楚。” 王莽摆摆手:“下去吧。” 太常卿弯腰后退趋出:“臣告退。” 入夜。一张几案,刘秀与王莽二人对坐,殿中雁鱼灯c巨烛映照通明。 王莽:“为何辞去选试职务呢?莫非你嫌弃尚书令掾属无大前程,此职位可是在朕左右,朕悉心挑选的。你很有办事能力,但仕途之事得一步步来,多所历练,才能最终成就大事,切勿操之过急啊。” 刘秀笑了笑,举杯:“微臣多谢陛下抬爱,欧阳掌教举荐,微臣此刻是来辞行的,不愿意谈仕途之事。” 王莽:“哦,也许,你也有难言的苦衷,朕不强求,圣人在位,野有遗贤,你便做个在野的贤人,那也挺好。” 刘秀:“微臣前来辞行,是早有预料尚书令掾属一职可能出于陛下考虑,微臣特来谢陛下,且微臣临行前,有一些建议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王莽:“但说无妨。” 刘秀:“陛下即位未久,锐意改革弊端,纵放奴婢,打击兼并土地,扩建太学至于万区,给天下青年以出路,凡此种种,均是好的。” 王莽打断道:“那你说说不好的,朕恕你无罪。” 刘秀:“陛下锐意改革,应兼顾顾进程人心,次第行之。微臣以为无论何等改革,应先以郡县试点为基础,渐次铺开,而国家新政,也不能由完全由旧式官员来做推手,陛下宜大举提拔新人,为十年之规,由新人而推新政,由一地而渐次全国,如此可以万全。” 王莽摆摆手:“前朝积弊良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朕年近花甲,你说的都对,应该新人新政,试点铺开,渐次推进,但,朕年近六十,没有时间为十年之规了,自古变法如周公c商鞅,皆大规模诛杀异己,然后新法新政得以推行,朕,大不了杀几个人罢了,新法推行不能减缓。” 刘秀:“陛下欲杀人行法,非仁政也,刘秀绝不敢苟同。” 王莽有些失望:“书生之见啊,朕志在新法,也无所谓你一人苟同与否了。” 刘秀:“臣请陛下以万民之心为心,行仁政c淳良俗c化人心。” 王莽有些疲乏,意兴索然:“欧阳掌教认为你与众不同,再三推荐,朕才肯接见,但你所言,也属老生长谈,并无新意,朕有些乏了,你且退下。若欲为官,还是先从尚书掾属做起,若欲为民,也悉听尊便。” 刘秀微微一笑,稽首再拜退出。 刘秀居所,他合上门房c落锁,身背包裹长剑。强华与韩同学跟着,刘秀走出院子。在分叉路口,韩同学把驴子的缰绳递给刘秀。显得无限伤惜。 刘秀笑了:“老韩,这可是吃饭家伙,帮咱挣了不少钱,你不心疼?” 韩同学拥抱刘秀:“同窗情谊,一只驴子算什么。” 刘秀也有些激动:“你说的对,明年到我家来吃驴肉火烧。驴打滚,如何”言毕,哈哈大笑起来。 韩同学捶了刘秀两拳:“可不许,这驴子可是咱俩的友情见证。你若杀了它,你可小心着,它的冤魂向你索命。” 强华在一旁不耐烦了,催促着:“你们俩互诉衷肠完了没有?轮到我了吧。” 刘秀上前拥抱强华,拍打强华后背:“谢谢你,谢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料c看好,就是,我辜负你了,选择回到舂陵去做一个老实的农民去了。” 强华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是看好你。你家刘氏高祖四十多岁才创业,有的是时间。你看看,你去那个冒牌刘秀府邸的时候,我多么紧张你。你就是我押的将来的筹码。” 刘秀:“谢谢。” 强华:“好男儿志在四方,农民也好,生意人也好,刘秀,我懂你的。” 刘秀:“我被困在国师公府的时候,你们俩都辛辛苦苦请庄将军来救我,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这样吧,两位大汉好同窗,我刘秀(举起两根手指发誓)自今日始,答应我的两位同窗,允诺你们替你们做三件事,终生遵奉,绝不食言。” 强华和韩同学高兴得跳起来:“三件事?真的?” 韩同学不怀好意的笑:“将来有夫人了,让我先入洞房” 强华擂了韩同学胸口一拳:“认真点,我们好好想想,你怎么知道刘秀以后不赚个身家千万,万里河山什么的?” 韩同学挠挠头皮:“也是啊。” 刘秀真情告白:“真的要走了,虽然舍不得。” 刘秀跨上毛驴远去,不停的后望挥手。 山顶上,一男一女在山顶向巅峰处狂奔。 他们是邓奉和阴丽华。 邓奉牵着丽华的手,他们已经站在山巅之上。阴丽华自新野这一批太学生回新野之后,也从京城回到了新野。 俩人俯瞰茫茫山川。 邓奉突然声嘶力竭的,双手拢在嘴上做喇叭状,仿佛要把声音传向全世界似的:“丽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天空中飘荡着回声不绝。 丽华有些愠怒的:“邓奉,你可是跟我说,咱们是来看日落,我才陪你上来的。你说这些就没有意思了,咱们是朋友。” 邓奉赔着笑:“是啊,我知道,我不说看日落你不会陪我上来。但我其实就想告诉你,我想当着你的面告诉天地山川,我是喜欢你的,现在天地山川应该听到我说的话了。” 丽华直视邓奉的眼睛:“爱情不是这样。我不需要你告诉天地山川的,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 邓奉有些伤感:“丽华,我对天地神祗保证,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真的。” 丽华沉静的,眼神望着远方,有点儿发呆:“喜欢一个人,永远不是靠嘴说说的,挂于唇齿口舌的,那都不是爱情。” 邓奉:“你说的对,时间能证明一切。我一定能为你做好多好多事。” 丽华:“那便让时间证明吧。” 邓奉大喜,抓住了丽华的手c激动的:“你愿意给我时间?你愿意给我时间?” 丽华:“可以啊。也许我会被你感动,但也许不会。也许是我跟你以前太熟悉,现在又太陌生了。我没想到,你这么直白。” 闺房中,窗外夜色漆黑,丽华无聊的在剪着灯花。 侍女翠儿笑道:“小姐,下午被邓公子给迷晕啦?” 丽华啐了一口:“去,别在那儿嚼舌头。” 翠儿:“我看邓公子很好很好啦,据大公子说,邓公子武艺人品都是没得说,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只是骄傲了些。” 丽华:“我是小时候与他玩得多,大家都是新野人,在一个县城,那时候,没男欢女爱,反而心无芥蒂;他这太学这几年,都没见,想不到,几年间,长这么大了,论身材气概嘛,也算当得上英武不凡这几个字。只是” 翠儿:“小姐动心啦。“ 丽华跳起身来去追打翠儿:“叫你不许胡说。“ 在邓奉疯狂追求阴丽华的时候,刘秀也已经回到了家中,刘秀的母亲樊娴都见小儿子回来,高兴得不行,给刘秀身上掸灰尘,拍拍打打,眼神满是慈爱。刘秀伸直双臂,前后转了个圈。 母亲满心欢喜的:“秀儿,又长高了,也壮实啦。” 刘縯从门外跨进来,大声的道:“三弟,过来,让为兄瞧瞧,让为兄的看看你这几年我教给你的功夫荒疏了没有。” 母亲:“秀儿,你回来的及时呀,你大哥就快要成亲啦。” 刘秀突然听闻这般意外的消息,高兴的合不拢嘴,向着大哥刘縯:“大哥,大喜呀,快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能够嫁给大哥这样的大英雄。” 母亲:“是韩家庄的。” 刘秀打断母亲:“韩家庄的?母亲,你别说,我来猜。” 刘秀向着大哥:“韩素姐姐对不对?” 母亲拍了刘秀一下:“就你聪明。” 刘縯坐下,端详刘秀:“这在京师呆了几年,更加文静了嘛,过几天应该满20周岁了吧,该行冠礼了,行了冠礼该有字号了,大哥赐你一个字:文。” 刘秀一揖到地:“谢谢大哥(抬起头来,对着刘縯微笑),是不是韩素姐姐嘛?大哥,韩素姐姐可是咱蔡阳县最漂亮的女子,准是她。” 刘縯呵呵大笑,爽朗的:“没错,就是素儿,从今往后,她可就是你嫂子啦。可不许再姐姐,姐姐的叫,要叫大嫂。” 母亲:“你大哥运气好,素儿又贤淑又能干。” 刘秀的小妹刘伯姬这时也从外面跑了回来,大声嚷嚷:“三哥,三哥,你从京城回来啦。可给我带来什么礼物。” 刘伯姬进入院子里。 刘秀对着母亲笑笑从匣子里检出一个簪子:“这淘气的丫头。舂陵山山水水感觉都变样了,就这傻丫头,感觉一点没变。” 母亲:“她与你年龄最是相近,自然感情最好。” 转眼间,便到了刘縯大婚的日子,刘縯满脸喜气洋洋。披红挂彩,一路走向院子,身后的宾友们抬着各式的聘礼,吹吹打打 刘縯和披着盖头的新娘韩素入了院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宾友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贴着红喜字的院门敞开了,刘縯胸戴大红花推门入内,韩素低垂臻首坐在床沿上 刘秀在一旁忙着各种张罗 但在这整个舂陵都为刘縯的喜事而热闹非凡的时候,却也有个伤心人别有怀抱,此刻他正在舂陵城外一家酒楼买醉。这个买醉的舂陵子弟正是刘玄,刘玄与堂兄刘赐c刘显等几个叔伯兄弟此刻坐在靠窗的位置喝酒,这时座子上已经杯盘狼藉,有空着的酒坛倒在桌子上,刘玄有些醉意。 刘玄的眼中明显已经可以见到醉意,他拍着桌子,嘶声叫到:“酒c酒c酒,酒保,酒来” 刘赐拦阻着:“圣公(刘玄字圣公),你别喝了。” 刘玄摆摆手,推开刘赐的手:“大哥,我没醉(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一根手指,是吧,就说,我没醉(拍着桌子),酒保,酒来。” 刘赐:“圣公,你再这样,我可就走了,为了一个女人,醉成这样,值得么?韩素是美貌c是贤淑,但人家爱的是刘縯,不是你,你又是何苦?” 刘玄直勾勾的盯着刘赐:“大哥,我,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刘縯?论才学c论能力c论武艺c论出身,咱们还是舂陵侯嫡系呢,他家都是舂陵旁支了。大哥,你说,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刘縯。” 话音未落,手放下去想撑住桌角,却没有撑住,人往一旁跌去。跌下时另一手想支撑,却将桌上杯盘酒坛扫落在地,地上一片狼藉。 刘赐:“你说你” 刘玄狼狈爬起来,踉踉跄跄:“我没醉。” 酒保过来清理地上污秽,并收拾打理桌子。 刘玄大怒,一把揪住酒保衣领。 刘玄:“本大爷还没吃好,酒还没上,怎么就收拾桌子了,欺负老子没钱” 酒保看着刘赐c刘显:“大爷,你看这,你们俩快扶他走吧,小店还要做生意。醉成这样,小店还做生意不做?” 刘玄揪住酒保衣领,怒气更甚,腾出一只手来,扇了酒保一耳光。 酒保:“你酒醉还打人?” 刘玄飞起一脚,踹在酒保肚子上,将酒保踢跪在地:“打你怎么了?打的便是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刘赐生气的,提高声音:“圣公,你这是做什么?这里不是舂陵。” 话音未落,从楼梯口呼啦啦闯上来一伙人,各个手里拿着短刀或者木棒,将下楼的楼梯口给堵死了。 一个微胖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是哪个不晓事的点子在这里讨野火吃,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头,谁家开的酒楼? 刘赐搭着刘玄的胳膊,刘玄已经烂醉如泥。” 刘赐连忙居中打圆场:“这位爷,所有的损失我们都认赔,双倍。还请看在我兄弟酒醉无知冲撞的份上。” 汉子:“认赔?也不是不行,双倍(汉子回头对着同伙们哈哈大笑,然后回头吐出俩字)不行。” 刘赐:“这,多少?(刘赐望着刘显)身上有多少?全部拿出来,给这位爷垫上。” 汉子问酒保:“这些酒汉他们一共该多少钱。” 酒保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合计着:“酒便共计18坛,还有菜钱共十三样菜:爆溜腰花c扒鸡块儿c扒肉c扒面筋c扒三样儿c油泼肉c酱泼肉c炒虾黄儿c熘蟹黄儿c炒子蟹c翅子汤c熏斑鸠c卤斑鸠,还有花生c香瓜子各两碟。” 汉子盯着刘赐,走到跟前,伸出五个手指。 刘赐脸上已经冒冷汗:“五百钱?兄弟身上没带那么多?” 汉子揪住刘赐的胸襟,冷笑:“五百钱?你以为是逛窑子呢?做梦吧你,五千钱,少了一枚,你们三个,今天休想走出这个店门?” 刘赐怒气勃升,提高声音:“五千钱,你怎么不去抢?” 汉子:“看来是不给了,打。” 一群汉子围了上来,围着三人拳打脚踢,刘赐死命护住刘玄,趴在刘玄身上,承受着众人的殴打。刘显从人群堆里跪着爬了出来,偷偷爬了数步,一双脚在他跟前粘住了,一双手提起他的衣领。 镜头特写汉子狰狞的脸出现在刘显的面前。 汉子:这俩人给我留下,你他妈给我赶紧筹钱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男儿一怒挥血刃 刘玄家中,刘玄的父亲刘子张正坐在厨房里围着一口火锅,正不断往里面加料,不时的深深凑在锅边呼吸一口香气,脸上表情陶醉。刘玄的母亲正在晾晒衣裳。 刘显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子张叔,子张叔大事不好了,子张叔。” 刘子张闻声从厨房跑到客厅,然后又跑到院子里看了看,却只看见老婆在晒衣服,刘子张抬头看了看天。心里暗想明明听到有人大呼小叫来着。 他的老婆也凝神细听:“好像是刘显的声音。” 刘子张点了点头,向院门走去,这时刘显闯了进来,身形跌跌撞撞的,满脸血污,像是淤泥中滚了出来,膝盖c身上到处都有破损,上气不接下气。刘子张和妻子赶紧向前把刘显扶起来。 刘显泣不成声的:“子张叔,救救圣公哥哥,刘赐哥哥。” 刘子张听得一头雾水c稀里糊涂,他的老婆赶紧过来搀着刘显,让他镇静,慢慢叙说,刘显抑制住情绪,备细将在酒店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刘子张。 刘子张怒气勃发:“这坑爹的死小子,我哪来的五千钱。” 刘妻有些忧心忡忡的:“要不,咱们到族里公中去取吧,到时候再还给公中。” 刘子张:“如今整个舂陵族人都在刘縯家喝酒,你让我怎么说的出口,你家儿子犟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要是他知道,咱们是跑去刘縯家求人才得的钱,他估计宁肯不要。” 刘子张怒气勃发,从厨房里找了一把小剔骨刀藏在身上。 刘显望着刘子张:“要不,子张叔叔,咱们找伯升大哥出面摆平吧,伯升大哥人面广,打架打官司都不吃亏。” 刘子张:“刘玄本来就跟伯升不对付,还找他帮忙,回来又得跟我闹,咱不求伯升。” 刘妻:“你和人家好好讲。” 刘子张甩开妻子:“那家酒楼我知道,是咱们亭长家里妻弟开的酒楼,你说你也不管管孩子,要是你早张罗到老韩家去提亲,韩素怎么会嫁给伯升?都是你。” 刘显:“叔,我跟你一块儿去。” 刘子张:“你都伤成这样子了,让婶婶给你包扎包扎吧,我去把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给带回来。” 此刻,亭长家中,汉子正指挥手下正七手八脚的把刘玄和刘赐二人绑在院子里的两颗大树上,捆的结结实实。亭长背着手在刘赐与刘玄面前转悠,刘玄仍然烂醉状态,刘赐也已经半晕过去,两人遍身都是血污。 亭长面色有一些不快:“这俩家伙什么有没什么背景?你认识不?从前有在你酒楼闹过事没有?你就这么的往我家里绑人不太好吧,我说小舅子。” 汉子:“打听过了,舂陵老刘家的,皇族后裔,有钱。如今王莽当朝,老刘家失势,他们不敢怎么地?” 亭长:“莫不是刘縯刘伯升家。” 汉子:“好像不是,我听酒保说,这个酒醉的汉子一边喝酒一边骂那个什么刘伯升,所以肯定不是。” 亭长:“哦,只要不是刘縯刘伯升家人,那没关系,刘縯这人江湖朋友多,武艺也好,咱惹不起。但其他的老刘家人嘛,老子倒是要梳理梳理,现在是新朝了,朝廷对各地老刘家的人物都在打压,所以,小舅子,你这票干的没错。” 汉子:“那是,咱怎么可能给姐夫添麻烦。” 亭长高兴的,对着妻子:“去弄几个菜,等会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来,咱跟你弟弟好好喝两盅。”他走近汉子,搂着汉子的肩膀:“我说,小舅子,你不错嘛,把酒楼管理的井井有条,这种讨野火的,就该这么对付。” 汉子对着一众打手属下:“怎么,你们还不走,亭长家的饭也是你们吃的?” 众打手们鱼贯退出。 亭长有点愣怔:“他们” 汉子看着打手们离去的背影,道:“一会儿老刘家送钱来,他们在场,这不得要多分点不是?他们走了,到时候可以随便给些打发便好。” 亭长听了连连点头。 汉子做谄媚状,搓着双手:“姐夫,一会儿那家人肯定要把五千钱送到你府上来,你是亭长,跟县里人面熟,跟县尉打交道多,要不帮我也在附近乡亭弄个亭长干干。” 亭长翻了翻眼皮子:“五千钱就想买亭长干?你真想得出。知道汉高祖刘邦就是亭长出身不?汉家的亭长,可是官家人。出人才的地方。” 汉子陪着笑脸:“姐夫,嫌钱少不够打点?那没关系啊,等会,这俩个小贼的家人来赎人,咱要一万钱啊,姐夫,这一万钱怎么的也值当一斤黄金了,买个亭长官儿总该够了吧。” 亭长家院门外,刘子张与一众打手错肩而过,推开了亭长家的院子门,门咿呀一声响。刘子张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绑在树上的刘赐与刘玄。 亭长与舅子俩人望着闯进来的刘子张,脸上皮笑肉不笑。小舅子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刘子张面前,亭长端坐不动。 刘子张:“你是?” 亭长:“这位大叔名讳?来此所为何事啊?这里可是私宅。” 刘子张:“你一定是亭长大人了,我是舂陵侯家因为小儿不懂事,冒犯了虎威,小的到了酒楼,酒楼指点我到了这儿。” 亭长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话语:“原来是舂陵侯?失敬失敬。” 刘子张:“我不是” 亭长脸上忽然阴云密布,呈勃然大怒状,一掌拍在桌案上:“大胆,既然不是,你便是冒充舂陵侯。官家爵位是你一介平民可以胡乱冒充的么?” 刘子张愕然惊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 刘子张还没我出口什么东西,亭长声音威严c大声喝断:“我什么我,今天是在我的私宅,若非私宅,像你这般冒充朝廷侯爵的,早就乱棍打出了。” 刘子张清清嗓子,尽量显得镇定c从容:“还请亭长听在下把话说完。” 亭长冷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刘子张:“在下没有说谎,我是舂陵刘子张,乃是当今舂陵侯堂弟,这树上绑着的是犬子刘玄与大侄儿刘赐,还请亭长看在舂陵侯面子上,放过犬子与大侄子。” 亭长冷笑一声:“哦,怎么?舂陵侯家吃饭就可以不付账吗?这已经不是你老刘家天下了,如今天子姓王。” 刘子张道:“亭长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愿意付账,五千钱我给,还请亭长大人高抬贵手。” 亭长:“早说给钱不就结了,扯什么你们舂陵侯,当今天子姓王,一个姓刘的落魄侯爵也敢张狂?还吃霸王餐,还敢拿舂陵侯来压我?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刘邦是你祖宗吧,他是亭长,也就是说,亭长是你祖宗,那么,我也是亭长,我也是你祖宗,还不赶紧过来下跪?叫三声老祖宗。” 刘子张气的脸上勃然变色:“你不要逼人太甚。污蔑高祖皇帝。” 亭长起身走到刘玄跟前,对汉子:“你去打两盆凉水来,浇醒这厮。” 汉子应声向厨房里走去。 亭长朝刘子张喝到:“跪下。我就污蔑怎么了?怎么了?” 刘子张目眦欲裂,缓缓跪下。 亭长伸出一只脚踩在刘子张头上:“叫爷爷。” 刘子张一声不吭,身体愤怒的发抖。 亭长脚下加力:“叫爷爷,你叫不叫?” 刘子张悄悄从袖子里翻出剔骨刀,恶向胆边生,忽然弓腰站起,搂住亭长一条腿,将他摔倒,朝他胸口连刺数下,鲜血从亭长胸口喷出尺余。 刘子张暴怒的,剔骨刀像扎麻袋一般:“叫你侮辱我高祖皇帝,叫你侮辱,叫你侮辱。”鲜血喷溅到他一脸,衣服上也到处都是血。 刘子张拔出刀,便向屋里奔去。 汉子端着一盆水正走出来,看见刘子张拿着刀,凶神恶煞。 汉子惊恐,魂飞天外,一盆水把持不住,咣当掉下地来,他嘶声的:“你”拔腿想跑,刘子张早已扑上前,左手勾住汉子头颈,右手噗呲噗呲向汉子腹中连插数刀。汉子捂着腹部倒下。 刘子张连杀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向厨房奔去。 亭长妻子正在做饭,饭菜正热气腾腾,听见动静,她头也不抬。 亭长妻:“当家的”她以为是她老公。 蓦然,她感觉气氛不对,转过头来,看见刘子张提着剔骨刀,刀尖上的血一滴一滴一滴滴向地面。她吓得脸色苍白,不自觉的跪下,不停的磕头:“饶命,饶命,饶命,是我当家的作恶,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刘子张走到水缸边,用水瓢舀了一瓢水从头上浇下来,人从热血中清醒过来,在盆里将剔骨刀的血洗干净了。 他看了看那妇女哀怜眼神:“你说得对,与你无关,是亭长逼人太甚,我不残杀妇孺。我怕见血腥的,怕杀人的。是他逼我。逼我这样做的。” 刘子张走回院子,用水浇醒刘玄与刘赐,割断他们身上绳索。 亭长的妻子从后摇摇晃晃走出来,,神情绝望,走到院子里,走到亭长的尸体旁,合上死者的双眼。她愤怒的眼神盯着刘子张,就像可以喷出怒火。刘子张却浑然不觉,与遍体鳞伤的刘赐架着刘玄离开。 夜色降临了,刘秀家中,喜气犹在,但宾朋已经散去,刘秀母亲与刘秀c刘縯韩素c刘伯姬等一家人正在客厅里收拾打扫。 刘縯:“三弟,你如今回来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你没有接受朝廷的试官非常好,咱们刘家子弟,不能堕了高祖的威风,反而去替外姓做臣子。” 母亲:“伯升,你啊,动不动就朝廷啊,天下啊,秀儿是个乖孩子,不听这些。” 刘秀微笑:“娘,大哥是非常之人,有非常之志,抱负远大,孩儿正该多听大哥教诲才是。” 母亲:“你啊,性格和你大哥不同,你安静c话不多,也不爱舞枪弄棒的,结交江湖朋友的,你大哥喜欢这些,娘也不喜欢。”她望了望韩素:“素儿,你如今也得管管伯升,如今他是你的人了,他还是舞枪弄棒的,你得管束些。” 刘秀:“娘,我性格安静些,但我赞成大哥做这些,挺好的。如今这社会,弱肉强食。” 刘子张忽然闯了进来,大声的:“伯升c伯升。” 刘秀与刘縯站了起来。 刘子张:“伯升,能不能去你房里,借一步说话。” 刘縯房中,刘子张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刘縯背着手来回踱步:“子张叔确定那亭长和他小舅子都死了?这事十分要紧。” 刘子张有些局促不安:“嗯,都死了,两个人我都捅了七八刀,都是心脏部位,要是还不死,那就是神仙了。就是那婆娘我没忍下手,留了一个活口,我怕“ 刘縯:“你捅的部位比划我看。” 刘子张比划着身体具体位置:“这里,就这里。” 刘縯:“嗯,差不多,只要亭长死了,就没事,容易处理,这亭长平素欺男霸女,作恶多端。子张叔,你也算为民除了一害,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你先回家,明天我找个兄弟先去那婆娘家稳住了,使点钱,让她不要出首告状,然后蔡阳县县衙里打点一下。另外,也安排个顶罪的,没什么大事。” 刘子张千恩万谢出去了。 刘玄躺在床上,眼含热泪,他的母亲正给他给他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着热汤。 刘玄声音微弱的:“爹去哪儿了?” 刘玄的弟弟刘骞心直口快:“爹去伯升大哥家了。求伯升大哥帮忙处理去了。” 刘玄母亲:“这是大事,你现在又躺床上,交给刘縯处理妥当些。” 刘玄眼中有些不甘和无奈:“我知道。” 刘赐推开房门进来看望刘玄。 刘玄看见刘赐脸上到处都是伤痕,嘴唇肿胀,眉骨c眼睛都有损伤,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 刘玄:“谢谢堂兄。我在酒楼被打的时候,堂兄趴在我背上,替我挨打,我刘玄这一辈子都不能忘,堂兄,我会永感大恩大德。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刘赐:“你说哪里话来,我们兄弟嘛,说这些太见外了,现在我就盼着你好起来。咱们舂陵三房,你是二房中最有能为的,我不保你保谁,长房有侯爵爵位,三房有刘縯干才,咱们二房,就指着你将来飞黄腾达了。” 刘玄:“刘縯那里” 刘赐:“好好躺着,别想那么多。” 刘玄心有不甘:“我就不愿意欠刘縯这个人情。” 蔡阳县衙大堂,县令一拍惊堂木:“下跪何人?” 一名中年壮汉抬起头来:“小人刘贵,特来自首。” 县令:“何事自首?” 刘贵:“小人昨日潜进白水乡亭亭长家中,见其家中饶有资财,显见得是个赃官,正欲劫富济贫,不想亭长与其妻弟出现,发现小人,小人不合杀了亭长及其妻弟。” 围观群众言语嘈杂,群众甲:“这人是个义贼呀。”群众乙:“这个亭长不是个好东西,恶有恶报,不是不报。”群众丙:“此人杀人勇于担当,是条汉子。” 县令对县尉:“此事,你去查实,该犯先行拘押,若查访得实,再行收监。” 县令忽然想起什么来:“你为何不跑?这个亭长家(脸扭过去问县尉)家属出首递交诉状鸣冤有没有?” 县尉陷入回忆搜索中:“好像没有。近日无人首告恶性杀人事状。” 县令:“这就奇怪了,没人首告,自己落案自首。也好,省得追查(他摸了一下胡子)不过,虽然,案犯已经自首,但是你这命案的办案经费还是要向郡里太守申请的。” 墙头上,刘縯与刘秀二人黑巾蒙面手执利刃在城头上蹿高伏低。两人很快便窜入县衙监狱之中。二人打开牢门,救出刘贵,刘縯:“”三弟,你带他到新野姐夫家先避避。你恰好也去二姐家散散心。” 刘秀点点头,若有所思,忽然提刀在墙上写了八个大字:“劫狱者新野大侠也。” 刘縯会心一笑,伸了个大拇哥:”做得漂亮。子张叔杀人这事便算告一段落了。” 新野,刘秀与姐夫邓晨一起正在林子里射猎,前面一只麋鹿穿过,刘秀策马便追,邓晨驻马等候,刘秀熟练的在林子里策马,追逐。 镜头随着麋鹿的奔跑一路向前,刘秀驻马,弓开满月,叫声:“中。” 麋鹿中箭倒地,邓晨从后策马赶上,鼓掌叫好。 街市,各类卖艺人员聚集表演的场所。耍枪的,卖药的,算卦的,斗鸡的,各自吸引着各自的看客。叭!叭!旁边传来几声甩打鞭子的响声,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喝彩声。一个耍鞭的,一个耍棍的,耍得精绝奇妙,令人眼花缭乱。喝彩声好像一副兴奋剂,耍棍的又使出一个绝招,喝彩声又一次高涨起来。 刘秀与邓晨也挤进人群观看。看到好处,刘秀便往里扔几枚钱币。 酒楼,刘秀夹起一夹菜,大口大口的吃着,有点烫嘴儿,边吃边龇牙咧嘴。 邓晨饶有深意的看着他,默不作声。 邓晨:“三弟,你还记得蔡少公那贵不可言的断语吗?刘秀当为天子?“ 刘秀笑了笑,不置可否。 邓晨在床上辗转反侧,刘秀在他的身侧睡着,睡得很宁静c安详。 东方既白,忽然一声鸡鸣。 邓晨推了推刘秀,叫了两声:“三弟c三弟。” 刘秀朦胧中推了推他的手。 邓晨批衣起床,摸索着点亮油灯。 邓晨自言自语:“鸡都叫了,你大哥还叮嘱我让你发奋用功,鸡叫一遍了。” 刘秀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囔囔:“鸡叫一遍而已,歇一歇。” 话音未落,又是一遍鸡啼。 邓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三弟,鸡叫二遍啦。” 刘秀:“鸡叫二遍而已,歇两歇。” 邓晨叹了口气:“三弟,你大哥对你报有大希望,送你上太学读书,让你到新野来,还准备让我带你去一处好去处,让你看看他的努力,希望将来你是他的臂助。唉,姐夫看你到新野好几天了,成天斗鸡走马,吃喝玩乐,三弟,不是我说你,马上要行冠礼了,成年了,该懂事了。” 说话之时,鸡叫三遍。 邓晨独自取下墙上挂剑,嗖的一声拔剑出个半鞘,又插进去,提在手上,正要出门。 刘秀伸了个懒腰:“鸡叫一遍歇一歇,鸡叫两遍歇两歇。” 邓晨:“得了,你就歇着吧。” 邓晨话音未落,刘秀忽然鬼魅般的出现在邓晨面前,衣服早已全部穿戴整齐,取下了墙上另一柄佩剑。 刘秀用手中宝剑碰碰姐夫手中宝剑,露出调侃式的笑脸:“鸡叫一遍歇一歇,鸡叫两遍歇两歇(忽然脸上变得严肃c振奋,挥了挥手中宝剑)鸡叫三遍红日现,扫尽满天星与月。” 邓晨愕然的盯着刘秀,不敢置信:“怎么?不是歇三歇么?” 刘秀微微一笑:“人生总是有许多反转。” 邓晨:“这最后两句气魄量大,看来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走,院子里,让姐夫考量考量。” 两人在院子里一番比试,你来我往,剑气寒光,人影翻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夜,邓晨家的院子里。 刘秀裸着上身在院子里沐浴,大盆大盆的冷水从头上往下浇,他不时扩背含胸,胳膊c背部肌肉虬结,腹部腹肌明显,胸肌阔大。月亮这时也从云层里露出脸庞,看着这个世间的美男子那匀称的线条。 邓晨走上来摸了一把,啧啧赞叹道:“看不出你倒是蝙蝠肌,这肉,结实着哪,倒不像是个太学生,像是个练家子。你这穿上衣裳真看不出有这样一副好身板,你是如何练的?三弟,你这,藏得太深了。这是扮猪吃老虎呀。” 刘秀微笑着展示了一下肱二头肌。做了几个健美美男打的动作。 邓晨自叹不如 刘秀笑道:“姐夫,咱这就叫文质彬彬于外,钢筋铁骨于内,我这可是太学回家务农来了,打谷子舂米这可都是力气活,书生哪儿干的了?” 邓晨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你早上说的鸡叫三遍红日现,扫尽满天星与月,是农夫该说的?你就给姐夫装。早上跟姐夫过招,姐夫记着哪,武艺不错。我不惦记别的,就惦记蔡少公的那个贵不可言。明天,带你去看看你大哥的杰作。” 养殖场外,遍野是鸭子与鹅的呱呱声,不远处,是一间小木屋。 刘秀和邓晨推开养殖场低矮的木栅门。 刘秀与邓晨还未走到跟前,小木屋里面的人已经出来迎接。 刘秀有些奇怪,来人与邓晨也不说话。 刘秀与邓晨随着来人进入木屋,屋里面有一张床,掀开被褥露出床板,再掀开床板,下面是一条地道。 刘秀与邓晨从台阶走下,只见下面有十余个雇工正在锻造兵器。刀枪剑戟弓箭都有铸造,墙边都倚靠了不少兵器。 有的正在淬火,有的正举起大锤在铁砧上敲得叮叮当当的响,有的正在收拢兵器。 刘秀瞬间明白了:“姐夫,这是我哥的兵器铸造厂吧。” 邓晨点点头。 刘秀面色有些凝重。 邓晨:“你大哥是决心已定了,本来你在京城读太学时,你大哥还有些顾虑牵挂,现在你既已归来,你大哥便没甚牵挂了,所以,让我也带你来看看。” 刘秀点点头:“我就知道这养着这么多鹅呀鸭子啊有问题,姐夫没来由带我来看一个养鸭养鹅的地方,不过你们这也搞得很好,鸡鸭鹅这么多,声音这么嘈杂,你们这下面铸造兵器的声音便没人听得见。” 邓晨:“这都是你大哥的主意。” 先前帮助子张顶罪后被刘秀与刘縯救出的刘贵赫然也在帮助铸造兵器,看见刘秀,上来打招呼。 刘秀:“这些怕要不少钱吧,舂陵侯谨小慎微,不会资助我哥干这种杀头掉脑袋的大事。大哥,这些钱都从哪里来的?” 邓晨:“我已经请示过伯升了,明天我就带你去见见金主。” 刘秀点了点头。 邓晨家中,刘秀的二姐刘元和几个外甥女儿围着刘秀小舅小舅叫个不停,刘秀将其中一个外甥女抱在怀里,逗她玩儿,刘秀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便道:“姐夫,你那个嫡亲的好侄儿呢,我的好同窗邓奉,怎么我来了这么多天,人影都没见着。跟我玩捉迷藏呢?” 邓晨与刘秀二姐刘元相视一笑。 邓晨:“这个,你必须要谅解,我的好侄儿,你的好同窗,现在很幸福,没办法,他现在呀,根本没时间见你。相比之下,同窗哪里及得上美人。” 刘秀惊叹,又有怀疑:“邓奉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居然能拜倒在别人石榴裙下?那是何等的一个美人啊?我怎么觉得新野小县,不大可能有这种绝色佳丽啊。” 邓晨摇了摇头:“三弟,你这就看不起我们新野了吧,我们新野县虽小,但是论才华,邓家双璧在天下赫赫有名,都说得邓家双璧者得天下,论美人,那女孩儿,你是没有见,你见了,就知道了。” 刘秀摇头表示不信,对着刘元打趣道:“二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明知道小弟至今尚未婚配,居然县里有绝色美人的消息也不告诉我知道,却让邓奉那厮捷足先登,你可不能嫁了人就胳膊肘向外拐?” 邓晨笑了笑:“哎,三弟,这可不怪你姐姐,这位绝色美人自小便被送去京师长安修学,所以我们也不大见到,这次差不多跟你们从太学回来同时,回到新野的。大家也才见呢,姑娘大了十八变。” 刘元对邓晨道:“相公不是明天要带秀儿去阴家拜会吗?说不定就能见到阴大小姐呢。” 邓晨:“你不说我倒忘了,三弟,明天说不定你能见到这位大美人哦。” 刘秀做幻想状,慢条斯理的说:“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邓晨受不了了:“又掉书袋?” 刘秀哈哈大笑:“姐夫,你真庸俗,这叫掉书袋?这是爱情的最高境界,邂逅个美女,然后跟她一起隐居。你呀,一点情趣都没有,我二姐啊,唉”他对着二姐刘元,流露出哀叹二姐婚姻不幸的样子。 新野,阴丽华家花园里,群花争艳,丽华手持一卷书立于群花之中。忽然,她觉得有些读乏了,释下书卷,负手而立,抬头瞻视远方,有些出神。 翠儿:“小姐,想是又想邓公子啦。” 丽华:“才不是,我要躲着他。唉,有时候,被人要命的喜欢,真不是一件好事啊,翠儿,你不懂的。” 翠儿:“我觉得邓公子已经很好很好很好啦,又英俊又有才华骑射诗书样样都好。小姐,邓公子人称邓家双璧耶,都说邓公子才华高绝的。嫁这么一个大才子,不辱没小姐了。” 丽华笑了起来:“死丫头,莫非你春心动啦,我把你嫁给他吧。” 翠儿噘嘴道:“小姐,你一点都不厚道,人家又不是喜欢我。他要是喜欢我,那我便嫁他,一点都不犹豫。哪像小姐。” 丽华:“我不管,你去跟管家说,我一会儿要套马车,我要出去散散心,不然,一会儿,邓奉该上门啦,又要被他拽着不知道跑哪里去。” 翠儿:“小姐呀,要是别个人家的姑娘被他这么拉着,到处说我爱你,都不知道兴奋成啥样儿了。” 丽华微笑着,懒得回答。 丽华和翠儿踏上马车,翠儿放下车帘子。 马车夫:驾 马车绝尘而去,在路口拐弯处,马车驶过刘秀与邓晨身边。刘秀与邓晨只是瞥了一眼,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面便是阴家的大小姐。 邓晨递进名刺,阴家的门房进去通报,过了不久,阴家的主人阴识便迎了出来,阴识二十八九岁,字次伯,与刘縯的年龄略略相似,看上去精明干练,阴识仔细打量着刘秀,三人边向客厅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邓晨介绍刘秀:“次伯兄,这位是我内弟,舂陵刘伯升的三弟刘秀。” 阴识仔细端详刘秀:“你大哥伯升还好吗?” 邓晨:“三弟,你大哥和阴次伯是好朋友,在这里不需拘束。” 阴识哈哈大笑:“邓兄言重了,我和伯升可不是朋友关系,我是伯升的追随者,我追随伯升,若孔门弟子之随夫子。你知道我为何字次伯么?便是认为自己次于伯升。” 刘秀听阴识这么介绍自己,不由得打心底里为大哥感到自豪,同时也隐隐对阴识有了好感。 邓晨笑道:“次伯过谦了,大家都是追随伯升,希望将来能够做成一些大事,不过,我这三弟啊,和伯升不同,伯升如神龙,动于九天之上;我这三弟,恰好相反,藏于九地之下。” 阴识:“那也是大才,还请多多赐教。令弟性格安静,倒与舍妹有两份相似。” 邓晨:“令妹可是咱新野第一大美人。“” 邓晨四处张望了一下,又侧耳倾听着,确定阴丽华不在府中,便道:“令妹今日多半又跟我家那侄子邓奉到处逛去了吧,我老是听侄子提起,倒还没机会见过。” 阴识:“刚刚套马车出去,却不知是否与邓奉一起。” 刘秀本来是想看看丽华何等美貌,听到丽华不在,神色间不免有些失望。 邓晨继续向阴识介绍刘秀:“我家三弟也是刚从长安求学回来,这次来新野,伯升便顺道让我带他来拜会次伯,大家勠力同心共谋大事,求次伯日后多多照拂。” 阴识拱手道:“岂敢岂敢,次伯得以追随伯升,已感万幸,今日又幸会伯升胞弟,幸何如之,阴家无它,唯资财略略有余。愿与邓兄c伯升兄弟一起相互提携,勉成大业。” 三人又略略的闲话了一番,邓晨c刘秀便告辞出来。 巷子口,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正出现在巷子口,前面便是主道路,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主路上头。刘秀与邓晨恰好打此路过,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马车轱辘轱辘走着,丽华掀开车帘子看窗外的街景。 翠儿:“小姐,你这躲邓公子得躲到什么时候?” 丽华:“我也不知道,反正先这么遛弯吧。至少得天黑。” 邓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在丽华马车的对面街道交错反向而过,正好一辆后面来的马车驶过丽华马车,邓奉没有注意到丽华的车辆。 丽华却恰巧看见邓奉,掀开车前帘子一角,对着车夫:“快,快,快点。” 马车疾驰起来。 骏马四蹄翻飞,马车向前飞奔。 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看见马车忽然疾驰而来,怔住了,一时竟忘了避让,愕然的立在当地,吓得摔倒在地,一篮子水果滚了一地。 刘秀大声的喊到:“危险,” 眼见那马前面双蹄已经腾空,势必要踩踏到老太太,刘秀来不及思索,一把拽住马缰绳,大喝一声,硬生生扼住奔马,连退数步,拖住马车后退三尺。一旁邓晨惊得呆了,刘秀将缰绳递到他手上,赶紧上前扶起老奶奶,替她把水果拾回篮子,扶着惊魂未定的老奶奶进了对面巷子。 邓晨缓过神来,斥骂车夫:“你这驾的什么马车?差点出人命知道不知道?” 丽华掀了帘子,不停的鞠躬作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邓晨望见丽华,为她的美貌倾倒,他虽然从没有见过阴丽华,但这一刻,却显然认定了对方是谁:“你是阴家大小姐?” 丽华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歉意。 邓晨:“没事,没事。只是以后小心一些便是了。” 丽华望着扶着老奶奶的刘秀的背影:“那位壮士,他没事吧?” 邓晨傻呵呵的:“没事,没事。” 丽华又向刘秀望了一眼,刘秀背对着丽华,没有注意到丽华的注视,他扶着老奶奶已经进入巷子里,丽华放下帘子。车夫驾车离开。 马车颠簸着再次上路,丽华阴郁着脸。 翠儿反而有些惊喜。 丽华有些儿着恼:“差点闯祸,还不如不躲邓奉呢,要是被大哥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翠儿故作神秘:“小姐,刚刚那个拉住马车的大力士,我觉得和你有缘啊?” 丽华见翠儿明显是话里有话,有些好奇起来:“有缘,脸都没见过,怎么说?” 翠儿故作神秘的:“小姐还记得咱们在长安为那个穷书生买药合蜜的事儿么,当时有个人和小姐心思一样,也在帮那个穷书生卖药。那人,好像就是这个人。” 丽华这时也有些惊诧起来:“你看得真?真是这人?” 翠儿:“怎么不真?当时是我替小姐去买的哪,还跟他说过话,所以听过他的声音,记得他的样子,这个人很英俊的,想不到他还是个大力士,能够力扼奔马,总有千钧之力啊。小姐,也许这便是缘分。” 丽华:“嗯,这人心肠不错,但是这世上心肠不错的人多了去了。” 翠儿:“小姐,你就是眼界太高,邓公子那样高才,你看不上也就罢了,这个又看不上。小姐,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人心肠不错,但是心肠不错,又每次都是和小姐产生关系的,可不多哦。买蜂蜜你们想到一块儿,现在,这马车,又把你俩连在一块儿,你说是不是有缘?” 丽华举起书简敲翠儿的头:“多嘴,多嘴,讨打。” 邓晨目送着丽华的马车走远,看着刘秀从巷子里走出来,满脸惋惜之情,迎上前去。刘秀见邓晨的神色,好像捡到了黄金又丢了一般,便道:“哟,姐夫,你看什么呢?” 邓晨擂了他一拳:“你啊,没有美人缘,你知道,你刚刚拽住的这马车?谁的?” 刘秀听邓晨这么一问,立即醒悟过来:“难道是阴丽华?” 邓晨赞叹道:“聪明。” 刘秀遥望着已经渐行渐远的马车背影,有点儿惆怅。 邓晨:“傻了吧。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扶到巷子里。错失大饱眼福的机会了吧。” 刘秀忽然微微一笑:“恰好相反,你看啊,像我这不顾美色,专心做好人好事的背影,一定深深镌刻入阴丽华大美人的脑海了吧,这样的少年郎,姑娘事后会悄悄打听我的。” 刘秀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笑容逐渐荡漾在脸上:“姐夫,咱们走。” 邓晨叹了口气:“嗨,你还真臭美。” 刘氏宗庙内,一阵悠扬的鼓乐响起,一排又一排的刘氏列祖列宗的牌位依次陈列。舂陵侯刘敞居中c刘秀的叔叔刘良居左c刘秀的长兄刘縯居右,三人并排而立。刘敞手捧进贤冠,气氛庄严肃穆。 叔叔刘良作为司仪,大声的:“吉时已到。” 刘秀从刘氏少年中走出来,前行到三人身前地席上,匍匐跪倒。 刘敞高声的宣读着冠礼词章: 惟我社稷,既寿永昌; 高祖苗裔,振起四方。 吉月令辰,冠冕服章; 修尔德功,兴尔封疆。 刘秀高声的:“高祖皇帝九世孙刘秀谨受教。” 刘敞上前将进贤冠给刘秀戴上,刘秀再拜叩谢。 刘敞望着刘縯:“秀儿孤弱,长兄为父,今即加冠,亦当赐字。还请伯升为刘秀赐字。” 刘縯表情肃然:“三弟太学学成,文质彬彬,德容静好,赐一字曰文,又我兄弟,我字曰伯,二弟曰仲,三弟应曰叔,故赐字曰文叔,叔侯c叔父以为如何?” 刘敞微笑着:“秀儿与人不款曲,沉静有礼,是谓斯文;文字当矣;又长兄伯升,二兄刘仲,次为文叔,当矣。” 刘秀的叔叔刘良对文叔二字也很满意,附和着:“文叔二字甚好,甚当。” 刘秀再拜:“文叔谢叔侯加冠c谢大哥赐字。” 一片宽广无垠的稻田里,金灿灿的稻谷已经成熟,随风舞起稻浪。刘秀手舞镰刀与几个长工一道正在刷刷刷的麻利收割中。他头戴遮阳笠,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他用毛巾擦了一把汗,伸直了腰,站起来。 旁边有在打谷子的,有在给稻谷装袋的。也有拿起茶壶嘟嘟嘟往口里灌的。 旁边奴仆甲:“三公子,你且歇歇。” 奴仆乙也直起身擦汗:“三公子,你是真能吃苦啊。” 刘秀微笑:“你们不是也辛苦么?” 他提高声音:“大伙儿都歇歇。” 黄昏,马车上,刘秀坐在马车后面的一堆装袋了的稻谷上,手里拿着一根稻草绕着,看着斜阳,脸上露出微笑。库房里, 刘秀正和奴仆们将粮食一袋一袋往库房搬。 刘縯从远处和刘秀的二哥刘仲一起走过来,看见刘秀与奴仆们一道,一身都是汗水,头上身上都有稻屑,皱了皱眉。 刘縯:“文叔,何必如此辛苦,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 刘秀擦擦汗:“王莽已经下令解放奴婢了,说不准哪一天这些奴婢都会回家,咱家没有奴婢怎么办?再说了,大哥,我也不觉得累,这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 刘縯:“你别干这个了,堂堂太学生,回来务农,让人笑话。大哥另有事情安排你做。” 刘秀笑了:“大哥,我可不仅仅是务农啊,我想啊,咱家这粮食多的,我决定去咱们南阳郡首府宛城开一个米店,像周边的湖阳县啊,舅舅在那,咱们也做个门店,新野县,姐夫在那,咱们也做个门店。” 刘縯有点无语,半晌:“文叔,你这想法不是做农夫,便是做生意,人各有志,大哥不拦着你,你到新野搞粮食门店,很好,大哥便有粮食要发往新野。” 刘秀一听来了兴头:“姐夫家?阴家?” 刘縯道:“阴家,姐夫上次带你去接洽过的,你愿意替大哥走一趟不?” 刘秀大喜:“愿意,愿意,愿意之极。” 刘縯递过来一个锦囊:“这里有个锦囊妙计,不许拆开,直接交给阴次伯。你能办到吗?” 刘秀一把抢了过来:“当然没问题,大哥。” 刘縯房间内,刘縯给刘秀斟了一壶茶,神色认真严肃:“文叔,上次姐夫一定待你看过我的铸兵库,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与王莽不共戴天。你回来后我也一直没跟你谈。我在京师干的大事你也知道。” 刘秀:“秀儿知道,也理解大哥。” 刘縯:“你没有在王莽朝廷试官,大哥甚是欣慰。” 刘縯拿出平帝当初写给他的血诏,递给刘秀。 刘秀默默看完,表情凝重。 汉平帝的声音仿佛便在耳边:“朕闻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贼莽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 刘縯:“大哥与你不同,若非大哥锐意主张行刺,平帝当年可能便不会死,现在平帝死了,而莽贼犹在,大哥肩负平帝重托,望你能谅解,大哥本意是你太学回来,又辞官不做,或许,可以与大哥一道推翻暴政,复我汉室河山。” 刘秀:“秀儿想劝大哥暂且忍耐。” 刘縯语气有些冷淡下来:“忍耐?” 刘秀:“当今王莽改革,币值改革是混乱的了,二十八种货币在市井流通,这是乱来;土地王田制也是失败了,但解放奴婢c扩建太学c尊重学子这些都是很好的,还是有一定人心,大哥再等等。” 刘縯:“那我是举事还是不举事?” 刘秀沉吟道:“大哥娴熟史册,熟读兵书,当知兵事后起者胜,陈胜c项羽先高祖而起,最后身死名灭,此皆为前车之鉴;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然后可以报仇强吴;秀儿愿大哥踪迹前事。” 刘縯脸色逐渐缓和:“你说的也有道理,大事不能草率,新野之行,大哥祝你马到功成。” 这一集个人感觉还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阴丽华的闺房中,丽华女扮男装,而翠儿穿了丽华的衣服在闺门前东张西望。她探头探脑了一阵子,然后缩回头来,悄悄的虚掩上门,回禀:“小姐,外面没人,你真的要逃啊。” 丽华叹了口气:“不逃的话,今天有三拨来提亲的,简直就是疯了,我受够了,烦都烦死了。” 翠儿也叹了口气:“嗯,也是,小姐,都是些歪瓜裂枣,逃了也好。小姐自己注意安全。” 丽华:“你扮成我,躲在我房里好好应付便可,小小新野,没什么好怕的。可以躲在床上,脸朝着里边,装病的。院子里跟我的丫头我都交代过了,她们会帮你圆过去的。” 翠儿点了点头。 阴丽华和翠儿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准备逃跑的时候,前院的客厅内,刘秀受命于刘縯,再次来到了阴府,刘秀当然也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想要见到丽华。 刘秀向阴识递上刘縯托付的锦囊。 阴识也好生奇怪,脸上虽然有笑意,也有疑惑:“你大哥这古里古怪的,搞什么名堂?跟我也传授起锦囊妙计来了,有什么不好直接让你转述的吗?你知道是什么内容吗?” 刘秀摇了摇头,他是确实尊重大哥,并未偷偷拆开看里面的内容。 阴识打开锦囊,从里面抽出一封帛书。阴识就手一抖,在桌案上展开了,刘秀不便观看,一旁垂手待命,阴识看了看帛书,又看看刘秀。脸上露出微笑,刘秀见他笑的不同寻常,暗忖:“难道大哥这封书信与我有甚干系?” 刘秀的判断并没有错,这封信竟是真的和他有关。 信上写到:“次伯兄如晤,安好。 闻君有妹,鬼斧神工,极尽妍丽,飘飘然乃仙人之概; 縯亦有弟,天地钟秀,须眉甚美,昂昂然有丈夫之志; 兄如有意,请赐一见?何如? 知名不具” 阴识抬起头来,盯着刘秀横看竖看,笑了。 刘秀给他盯得一脸懵逼状。 阴识:“你大哥待你真不错,不过这事儿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必须禀明母亲,知会丽华,然后,方回复于你。” 刘秀愕然“丽华?” 阴识伸手招刘秀来过身边,让他看锦囊妙计上的内容。 阴识:“你大哥待你不错,他是想与我结成姻亲,你与我去见见母亲吧,要是老人家看中了,我把丽华叫出来,你们见上一见。如何?” 刘秀脸上瞬间幻想起邓奉的骄傲的神色,嘴角露出了微笑:“丽华不是传说与邓奉么?我” 阴识:“个人缘法,伯升推荐的,不会比邓奉差。” 刘秀微微一笑。 阴家老夫人是阴识的后母,阴识生母已经过背,按照夫死从子的规矩,阴家如今的大小事务一应交给阴识处置,阴识才是这个家的掌舵人。但阴夫人却是丽华的母亲,所以阴识不得不问问她的意见。 阴母姓邓,是邓家人,虽和邓奉没有什么直系的亲属关系,但这世上,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 这些情况,刘秀早从姐夫邓晨那里了解到了。 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没有亲眼见过阴家大小姐,他如今只是想见见而已那个阶段。成与不成,此刻在他心中倒是无足介意。 阴夫人看上去年龄不算很大,是个中年妇人,但是一双眼睛很是锐利,眼神盯着刘秀上下翻飞。 阴识向阴夫人c丽华的亲生母亲递上刘縯的书信:“娘,蔡阳县舂陵刘家似有提亲之意。孩儿请您示下。” 阴夫人看了两眼,丢给阴识:“刘縯自己的话,我可以考虑把丽华嫁给他,毕竟,刘縯现在闯出了名堂,整个南阳郡都知道刘縯这号人物,都在传说刘縯虎头燕颔,封侯万里,这个,你说叫什么来着?”阴夫人指了指刘秀。 阴识:“刘秀,字文叔。” 阴母:“没听说过。在蔡阳县可有名望?咱家府里有几个蔡阳县的丫头仆役,倒也没听他们提起过啊?” 阴识:“文叔一直在太学读书呢,才回来。” 阴母:”太学?回来了?那就是说,如今也没什么功名了?” 阴识:“目前是白衣,不过据识儿观察,倒也稳重,人物俊秀。” 阴母:“别当我老糊涂,咱们阴家,财雄势大,刘縯是想通过缔结姻缘来笼络俩家关系是吧,这就是刘家老祖宗们惯用伎俩,实施的和亲之策哪,我不准。” 阴识不敢说话。 阴母:“这阴家大事小事都由你做主,这丽华是我的女儿,还是我来做主。没有功名,落魄书生,还是算了。若想娶丽华,这得封侯拜相,小伙子,你将来封侯拜相再来,我绝不阻拦。” 老太太说话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回房。 刘秀微微笑了笑,也不动怒,道了声:“诺。” 阴识脸上有歉然之色。 两个人走出阴府,天上飘来了一大块的乌云,像是要下雨似的,刘秀与阴识挥手告别。 乌云压得越来越低,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刘秀在雨丝里漫步而行,不时张开双手感觉雨丝打在掌心的感觉,逍遥惬意。这时,阴丽华身着男装从对面走过来。 雨越下越大。打在茶博士的遮阳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两个人都先后跑向路边的茶博士遮阳伞下避雨,两个人几乎同时在一张桌子落座。 刘秀:“一碟香瓜子壶茶。” 阴丽华异口同声:“一壶茶,一碟香瓜子。” 两人神同步,相视一笑。 刘秀:“也算有缘啊。” 阴丽华笑了:“坐同一张桌子就叫有缘啦?” 刘秀:“可不止,咱们还叫的东西也一样。” 阴丽华:“这种摊子,你除了叫这个还有什么?” 刘秀:“我说的有缘事儿可就多了,没有这场雨,我不会坐下来,你也不会,更不会叫同样的东西,甚至可能未必会和你说话,这就是缘分啊,还有,于我而言,阁下可算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在新野,也没什么朋友c熟人,除了亲戚之外。所以嘛,认识个新朋友于我而言,就是缘分。” 阴丽华:“我在新野,也没什么朋友。” 刘秀笑了:“嗯哼,你看,这又是缘分,大家都没什么朋友。我不是新野人,所以没什么朋友。你呢?” 丽华:“我是新野人,所以没什么朋友。” 刘秀:“嗯,有没有朋友,和是不是新野人也没什么关系,(刘秀指指自己的心口)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丽华:“嗯,深有同感。” 刘秀哈哈笑起来了:“那我们就算朋友了。” 两人越谈话越多,不知不觉大雨过后,天已放晴。 路上,刘秀与丽华并肩而行,交谈继续。 丽华:“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假使有一个人喜欢你,喜欢到要命的程度,他想要天地众神c山川湖海都知道他喜欢你,那种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态度,你会不会感动?” 刘秀淡淡的笑了笑:“我个人是不大喜欢这种的。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我爱你,你知道便好了,你爱我,你知道便好了,与天地山川鬼神何干?” 丽华抚掌赞叹:“我也是这样想。我不大喜欢那种激烈的,但我有一个姓邓的朋友,爱人爱到十分激烈,老子道德经有云:激烈的不长久,长久的不激烈,浅水潺潺,而深者平静恒久。” 刘秀:“激烈者有激烈者之美吧,我个人不欣赏而已。” 丽华笑笑:“你还喜欢什么?” 刘秀:“喜欢诗书。” 丽华:“喜欢诗书什么?” 刘秀:“诗书足以娱心,诗书可是把生活全都说透了,有美一人c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有美一人,婉兮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藏,你看说得多好。从相遇动心到一起,短短数语,便已结一种情c道一种人,述一种人生。” 丽华:“嗯,自伯之东,首如飞蓬c岂无膏沐,谁适为容?也是短短数句,相思极矣。” 刘秀:“以诗书为心c以仁义为怀c以策略为根本,可以务农c可以行商,可以为天下,无所不可。” 丽华:“你倒是野心不小。“ 刘秀笑笑:“也就是和你说说,我刚刚的话我大哥说起来才有气魄。“ 丽华忽然惊叫起来:“哎呀,我家快到了,我要走了“ 前面隐隐可见阴家屋檐。 刘秀有些不舍:“嗨,朋友,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丽华想了一想:“我叫华丽英。华夏的华c丽人的丽,英雄的英。你呢?快告诉我。” 刘秀微微一笑:“我叫苏秀,字文柳,姑苏的苏,文章的文,柳丝的柳。 二人分手离开,却频频回望,摇手致意。 夜,邓晨家中,刘秀一副志得意满之状,嘴里哼着小调:“关关雎鸠c在河之洲c窈窕淑女” 邓晨显然看出了端倪:“这么兴奋,有什么好事?说。” 刘秀故作神秘的笑了一个:“姐夫,我今天遇到阴丽华了。” 邓晨:“真的?” 刘秀眉飞色舞的道:“当然是真的,她女扮男装,可是我一眼便瞧穿了,她说她名叫华丽英,这倒过来一念,不就是阴丽华嘛。他又说有一个姓邓的傻小子爱得很激烈,哈哈,你侄子。我的好同窗,我一听她描述,便知道他说的是邓奉。” 邓晨走到刘秀面前,在他眼前竖了个大拇指。 刘秀:“还挺谈得来。不过,据阴丽华那描述,估计邓奉要悲剧了。” 邓晨摇摇头:“那可不一定,阴夫人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家邓奉,你小子不要泼冷水好不好?” 刘秀认真起来,望着邓晨:“姐夫,万一我追求丽华,你可不许站在邓奉那边,不可疏郎舅而亲侄子。” 邓晨大笑:“这是自然,你俩各凭本书,我才不管这劳什子事呢。” 刘秀叹了口气,他的眼前浮现出阴丽华的一颦一笑,但是明天,他却不得不回到蔡阳县舂陵侯国去了。只是,他却不知道,在蔡阳县,事情正在起变化。 蔡阳县衙后堂,县令一面在批阅公文,一面问身旁县丞李轶。:“新来的县尉到了没有?” 李轶字季文,宛城人,宛城是南阳郡的首府,李家是宛城的大世家,故而,李轶颇得县令任用,他二十来岁,面容清秀,一看就显得精干无比。 李轶答道:“好像已经到县衙门口了,但似乎看见人多,在那发表即席讲话了。” 一名书办凑过头来道:“这新来的县尉好有杀气。” 县令:“当今天下不靖,朝廷需要武官弹压地方,县尉掌管一县之兵民治安,所以,咱们哪,还得小心从事。这县尉从南阳郡调来,说实话就是来镀金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估计他得烧起来。咱们看戏就好,只是,估计咱们这地方刘姓郡国可就得倒霉喽。” 李轶:“我估计舂陵侯国首当其冲,蔡阳县的侯国舂陵首当其冲,刘縯名声在外。” 县令捻着胡子,做思虑状,对李轶道:“你能不能找个由头让县尉大人与舂陵刘家斗一斗,弄个命案什么的,咱们坐山观虎斗,看看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呢,或者不是猛龙不过江,咱们看了胜负再说话。上头调来的人咱得罪不起,舂陵侯国在这里深耕数十年了,咱们两边都得罪不起,舂这个县尉也不知道有没有后台,斗一斗就知道了。” 李轶挑着大拇指:“大人,高,实在是高,我这就去安排。” 县令:“嗯,忘问了,新来的县尉叫什么名字?” 李轶:“姓岑名彭,字君然,也是咱南阳郡人,棘阳县人,还挺年轻,二十多岁吧。太学生出身,由太学生试官南阳郡,然后正式调到咱们县任县尉。” 县令:“太学生,书生意气肯定重的很啊,新人,就应该给个下马威,然后,就乖乖听话了。” 县衙门口,岑彭被民众围在垓心,正在侃侃而谈:“本尉初来乍到,定与诸位乡亲同声相应c同气相求,存公义,灭私党;除豪强,靖地方” 刘家后院,刘秀正在劈柴。刘縯从后堂拐过来:“文叔,问你一个人?看你可认得?” 刘秀不由得好奇起来:“谁?大哥这交游广阔,这人面上比我熟络多了,居然还需要问我?” 刘縯笑了笑,道:“我又不是无所不能,这次本来不是想给你介绍阴家妹子嘛?你看大哥不就没成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哥问你的这个人叫岑彭,字君然。” 刘秀直起腰来,脑子里立刻脑袋里回想起岑彭来,他是太学帝师学社的一员,也是帝师学社社长朱鲔的得意弟子,与帝师学社的另两名弟子谢躬c隗嚣并称帝师三杰。 刘縯:“应该认识吧?” 刘秀:“啊,认识,是我太学同窗。据说才学不错,为人,为人倒是刚毅严谨,相貌威严,正儿八经的一个人,怎么?大哥要招揽于他?” 刘縯:“你与他关系如何?” 刘秀:“仅限于认识,他是咱们太学帝师学社组织成员,据说兵法了得,智谋过人,我的看法吧,此人有才,极为严谨,非权势金钱所能动的一个人。大哥,你难道想去收买他?” 刘縯皱了皱眉头:“如此看来,不易对付。” 刘秀有些无所畏惧:“他在南阳做官,难道调到咱们县来了?大哥行的正坐得端怕他何来?” 白水乡亭长家,一栋低矮的房子前,蔡阳县丞李轶停下了脚步,叩门。 开门的是白水亭亭长之妻。 亭长妻看见李轶手中的各种水果c物品,有些不安,也有些惊讶。李轶把橘子c桃子c鸡蛋等水果放下,又递给亭长妻两锭官银。亭长夫人错愕的不敢收。 李轶:“无论如何,嫂夫人一定要收下,亭长在世,经常到县里汇报工作,那时候我们便是好兄弟,我们都知道他蒙冤而去,死不瞑目啊。” 亭长妻:“县丞大人,这多不好,你来了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东西万万不能收。” 李轶:“亭长这案子过去多时了,我也一直没来探望你们,感觉挺过意不去,咱也没能力帮亭长伸冤不是?刘家在本地那就是地头蛇。” 从后堂里走出一个少年:“母亲,孩儿一定会为父亲和舅舅报仇的。” 李轶:“嫂子,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们有希望。” 少年的眼睛登时亮了:“大人,你说说。” 亭长妻安慰少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算了。(回忆当日杀戮,心有余悸)幸好当日咱孩子走亲戚未归,孩儿,你命大啊。” 少年愤然:“绝不能这么算了。” 亭长妻:“我一开始也想报仇,但刘家毕竟是皇族后裔,通着天的,孩儿,我们惹不起呀。” 李轶:“嫂子言过了,当今天子姓王不姓刘,与前朝刘姓天子矛盾重重,所以,对刘姓很提防,怕他们再夺回了江山去,所以,不光咱们南阳,包括颍川c全国各处,现在都在压制姓刘的势力崛起,这不,咱们县新来了一位县尉,一定会为你们家主持公道。” 亭长妻:“祖宗保佑,那便谢天谢地了。” 树林中,月色笼罩下,少年(亭长之子)在一棵大树下等候,不停地翘首张望;良久,李轶方才出现。 少年:“还请大人教我。” 李轶在少年耳边附耳而说,声音密不可闻,少年频频点头。 李轶:“清楚了么?” 少年郑重的点点头。 李轶:“你放心,县衙那里,有我说项,你放心便是。这事决不可教你母亲知道,不然你这一辈子也再休想报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酒楼之上,刘玄之弟刘骞与三四恶少c几个粉头正在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 刘骞手里打着拍子,眼睛半闭,显得心旷神怡,舒服得如同一条狗一般。 三四恶少纷纷劝刘骞喝酒:“兄弟,再干一杯。” 刘骞接过酒一饮而尽,叫道:“好酒,好酒!哎?怎么不唱了?今天本少爷赢了一注大的,你们给本少爷唱” 粉头们面面相觑,只好又齐声唱起来 刘骞伸手在一个粉头脸上捏了一把。 粉头们又“叽叽嘎嘎”地笑成一团 小二端托盘上来,盘上是一只扣盒,放在桌上,说:“楼下有一位客人专给公子送来的。” 刘骞一面和粉头调笑,一面掀开扣盒上的盖绸。 里面两个死人灵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刘骞拾起来,注视牌位,牌位上的字样:汝父刘子张之灵位;汝兄刘玄之灵位。 刘骞大怒,凭栏下望,一个少年当街而立。手伸出来,缓缓的将大拇指向下,表情极度藐视。店小二也从窗口看见了那位少年,道:“便是那位公子托小的送来。” 刘骞大怒,此时他已有些沉醉。那少年倒竖大拇指后转身便走,刘骞大叫“你给我停下,停下。”那少年回头,脸上带着诡异的讥笑神情,向刘骞招了招手,仿佛是黑白无常召唤冤魂一般。 刘骞怒不可遏,跑将酒楼厨房里去,提了一把杀猪刀赶将出来。 树林中,刘骞酒醉,深一脚浅一脚的歪歪倒倒在追着那位少年。 少年不停招手引诱。 刘骞手里提着把杀猪刀,不停挥舞,口中大呼小叫:“看我捉到你时,不剥了你皮。” 少年立定,刘骞大喜,赶上前去,一脚踏空,人被倒吊起来,兜在一个网兜里。 少年将刘骞放了下来,打掉他手上杀猪刀,掏出匕首,在他脸上团了两团。 刘骞登时酒醒了大半,在网兜里想跪下,嘴里不停求饶。 少年手起刀落,刘骞凄厉的喊了起来。 刘玄家院子里,刘玄正与堂兄刘赐两人在练武比剑,两人你来我往。刘玄连连进击,刘赐手忙脚乱,不一会儿,手中剑便被刘玄击落在地。 刘赐:“这整个舂陵侯国,圣公,你的剑术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刘玄“嗖”的一声将手中剑飞出,剑如闪电,将一只松鼠钉死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刘玄长叹:“剑术,我的应该也不差刘縯吧,不过,又有何用?上次酒醉遭亭长羞辱,如何能够洗脱?还有,韩素已经是刘縯的妻子,我这一生,总不甘心,事事落刘縯下风。” 刘赐叹了口气:“都是自家兄弟,刘縯父亲与你父亲,就如我跟你一般,都是叔伯兄弟,大家一家人,何须计较?” 刘玄犹自不服:“这整个舂陵,论人品文学武功,我哪样比他刘縯便差了,但你看看这舂陵千百子弟,哪一个不是跟在刘縯后面像个跟班,也就你还跟我亲近亲近。” 刘赐:“刘縯人不坏。只是他性格与你不同,刘縯外向,爱呼朋引伴。你呀,内敛一些。” 刘玄:“我也不是说他坏,我知道他人不错” 刘玄的话音未落,从院墙外面呼呼飞进两件东西来,刘玄c刘赐二人都吃了一惊。刘赐飞身出院,只见人影一闪,便不见了,刘赐正要追时。 刘玄叫到:“回来。” 刘玄的声音很冷静c很怪,又好像很沉痛。刘赐听得声音有异,便收了剑奔回。 刘赐走到刘玄身旁,一个包裹已经被刘玄打开,露出两个灵牌牌位。刘玄手里提着的还有一个黑布包裹还没有打开,但刘玄似乎有感觉。他的手似乎有些发抖。包裹里渗透出来血迹,沾染的刘玄满手是血。 刘玄脸上已经流下泪来:“我好像摸到的是头发。” 刘赐也有些紧张起来:“不要乱说” 几只乌鸦嘎c嘎的叫着飞跃过院子上空,停在刘玄家屋瓦头上,刘赐奋力的扔了石子驱赶,乌鸦嘎嘎的飞走。刘玄动作很慢,一层一层一层的拆开了包裹:赫然是刘骞的人头,死不瞑目的刘骞眼珠已经被挖去,眼眶下鲜血斑斑凝固在脸上,两个空洞洞的大洞好像正望着刘玄 县衙门口,刘玄奋力的敲着登闻鼓鸣冤,一声一声,低沉浑厚 县令派了胥吏出来接受了刘玄的状纸。 胥吏叹了口气:“刘玄,你这状纸已经递了数遍了,你有证据?知道谁人杀你兄弟了么?” 刘玄浑浑噩噩c失魂落魄的走着 县丞李轶从巷子口闪身出来,拦住了无精打采的刘玄。 李轶:“圣公兄弟,借一步说话。” 酒楼角落里,刘玄神色有些激动,正低声与李轶争论着,两人旁边都没什么人在,但两人说话声音仍然不高,尽量小声。刘玄的神色中残存着一丝希望。 李轶:“这件案子,你已经来了三回了吧,虽然受理了,毫无进展对不?你看这个。” 李轶交给刘玄一封书简。 刘玄轻轻的念着:“除京兆不论,原前朝刘氏皇族散落各地者,有官职者,官职不再升迁,天下各郡县c乡亭不予受理刘氏官司。” 刘玄愕然:“这是” 李轶:“明白了么?” 刘玄:“这是何物?” 李轶:“这是朝廷最新的意思,原件在县衙署里,当今天子的皇位是杀了平帝抢你们老刘家的,最近山东等地刘氏皇族闹事,要天子将帝位返还给你们老刘家,但皇帝那位置,坐上去了,谁想下来?这朝廷呢,于是就要打压你们老刘家。” 刘玄:“这是朝廷的事,与我家关系有何关系,我们一个偏远郡县侯国布衣百姓。” 李轶:“当然有关系了,新来的县尉不准备回应你们的案子。(李轶食指点着桌子)就卡在这里,所以,你来多次了,却总是查无实据,对不?” 刘玄勃然大怒道:“那我弟弟就白死了?肢解那么残忍,这么大的人命官司。官家不管。” 李轶摇摇头,做感叹状:“难哪。” 刘玄冷笑不已。 李轶:“这事我太看不下去了,为你们老刘家不值,我是心向你们老刘家的。” 刘玄:“谢谢足下。” 李轶:“其实我这里有一些凶手的线索,不知道圣公感兴趣与否?” 刘玄睁大了眼睛,激动起来:“给我。” 李轶将少年身系的一块佩玉交给刘玄,佩玉上刻有“白水亭长”四个篆字。 刘玄盯着这四个字,眼神露出凶神恶煞相。 李轶:“我得走。你可千万记住,不要拿这物件去问县令和县尉大人,他们会告诉你目前仍无进展,会否认有证物的。这是我当时发现令弟尸体的时候,从呈堂证物中偷来的,我看他们有意隐瞒,所以希望这证物对你寻找凶手有些帮助。” 刘玄咬牙切齿,声音低沉:“我理会得。” 县衙门口,岑彭正带了一队人出巡。刘玄从斜刺里冲出来,张开双手拦在岑彭面前,阻住他前行的道路。刘玄目眦欲裂,显得特别愤怒。岑彭的手下衙兵们拔刀出鞘,意欲向前。 岑彭挥挥手制止住他们。 刘玄状如疯虎,向岑彭出示了“白水亭长”配印。 岑彭:“这是何物?” 刘玄仰天冷笑:“果然,果然,果然。” 岑彭见刘玄状态有些不对,整个人似乎处在愤怒的亢奋之中,便道:“此物从何得来?” 刘玄见岑彭发问,愈发相信李轶与他所言非虚,相信岑彭县尉乃是明知故问,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脸色阴沉。雨水打湿了他的脸。 岑彭忽然联想到什么,赶上前来,刘玄一掌推在岑彭胸口上,岑彭竟自禁受不住,踉踉跄跄退了数步。 刘玄家中,刘玄默默的斟酒,自斟自饮,冷静的可怕。 刘子张陪着小心询问:“玄儿,要不咱们找刘縯帮帮忙?他人面广,或许能帮咱们找到杀人凶手。” 刘玄拍案而起:“爹,我自己能够理会这事,你不要再管。别说找什么刘縯的废话,我刘玄堂堂男子,自己能够为小弟报仇雪恨。” 一个小厮进来禀告:“刘縯请公子前往商议对策。” 刘玄望着父亲,眼神中满是失望:“你啊,你啊,我说你什么好,你知道不知道?就是你当初莽撞杀人,害了小弟。出了事了,又躲,又找别人,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不求人不会死。“” 小厮一旁傻呆了。 刘玄发泄完了,回复小厮:“你去回报,我一会儿便去。” 刘縯有些酒意,熏熏然,把刘玄让进家里,叫进自己的房间。 刘玄看见韩素,有些尴尬,只是僵硬的点点头,便跟刘縯进了内室。 刘玄劈头便问:“你有何办法?能帮我报仇,把凶手给找出来?我知道,新来的县尉跟你也不对付。他们不会把现场勘验的证物以及疑凶的资料交给你。” 刘縯笑笑:“知道凶手是谁,自然有计策可以报仇,然后做到天衣无缝。” 刘玄有些不屑:“你的计策也只是杀人,不劳你动手,我刘玄报仇从来不假手于人。” 刘縯有些尴尬:“我来处理,可以请些江湖豪客,做的无痕迹一些,伪造成江湖斗殴,你要是自己做去,可得吃官司。” 刘玄呵呵冷笑:“伯升,你也太小瞧我刘玄了,我会怕吃官司?我意已决,我不但要自己做,而且要做得轰轰烈烈,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我刘玄做的。你只需要帮我找到凶手如今隐藏何处便好了。” 刘縯有些愕然:“我还是劝你三思,为叔叔婶婶考虑。” 刘玄冷笑:“没什么好三思的,这事官家肯定不管的了,你不用劝我,我还要劝你呢,朝廷针对咱们老刘家,你在舂陵声名显赫,说不定,最先拿下的就是你。” 刘縯一怔,有些疑惑:“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刘玄将听到的李轶的话转述了一遍。 刘縯将平帝血诏取出,递给刘玄看:“我怕什么,正欲为天子复仇耳。” 刘玄接过诏书,看过之后面色也有些凝重:“伯升,虽然我不服你,但你胆色谋略确实比我强些。你要复仇,这可是谋反。” 刘秀在门外敲门。 刘縯顿了一会儿,给刘秀开门。 刘秀故作惊讶的发现刘玄也在,眼角瞥见放在案几上的血诏,面上不露声色,装作擦拭水迹,将血诏藏了起来。 刘縯见刘玄固执,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自己报仇,小心些,做的干净一点,凶手隐身地址,我会叫朋友查实了给你。” 刘玄告辞。 亭长妻正在院子里头晒衣裳,少年从屋子里刚刚走到院子里。院门被刘玄一脚踢开,刘玄手提一把短刀。少年惊呼一声,进屋找刀。 亭长妻吓得瘫倒在地。 刘玄上前“唰”地一刀从胸口刺了进去。 少年仓促没有找到刀,手中的凳子被“咔嚓”劈成两半。 刘玄又是一刀,寒光闪过。 少年的衣服被“嗤啦”剐破,他跳起来,一脚蹬翻了桌子。 刘玄闪身躲过,一步步向少年逼来 少年眼疾手快,一个驴打滚抢到一柄刀,来迎刘玄。 刀刃碰在一起“当”地一声,少年不敌刘玄膂力,手中的刀飞出老远。 少年抓起杯盏往刘玄扔去。 刘玄一刀抢空,深深砍进身边的案几里。 少年撒腿便跑。 刘玄一个箭步追上,捉住少年后颈。从后面箍住脖子,退到案几旁边,拔出单刀,,噗呲噗呲噗呲连刺数刀,每刀都后背透前胸,立时便死了。 刘玄坐下c呼呼喘气,端起一个酒坛,往嘴里灌。 坐了一会儿,刘玄起身,将少年尸体拖到院子里,蘸着少年的鲜血在院子中的石板上大书七字:杀人者刘玄是也。 这桩恶性凶杀大案立刻便震惊了整个蔡阳县。 县里的衙役迅速赶到了凶杀现场,两名军士扣刀一左一右立在门口,门口围满了老老少少的群众,声音叽叽喳喳,院子里,几名公人正在取证,查验尸体伤口。 案件虽然血腥,但凶手却不难寻找,地上,凶手用鲜血留下了姓名。 刘玄家,刘子张正在屋里头收拾包裹细软。准备跑路,刘玄杀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的细软还没有装束好,几名官府公差早已经冲进屋内,两柄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刘子张头颈上 蔡阳县发生如此重大恶性凶杀事件,全县上下无不人心惶惶,县衙里面,县令正在对新来的县尉岑彭进行训话。岑彭唯唯听命。 县令吹胡子瞪眼:“自你一来,命案连连,刘骞被肢解杀害案件还没破,这倒好,亭长一家又被灭门,我听闻那年刘玄当街拦住你,刘玄明明已经有作案迹象,你为何不着人看守着。” 岑彭:“卑职失职,还请大人恕罪。” 县丞李轶抄手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 县令:“不要给我惹麻烦,你把刘子张抓来,你知道刘子张后面是舂陵侯国吗?人家是汉高祖后裔,通着天的,你妥善处理吧,我知道你是想引蛇出洞,抓捕刘玄。弄不好你还想顺带把地头蛇刘縯也给抓了?抓着便好,要是有个什么变故,休怪本官不念同僚之情。” 牢门的锁链“哗啦啦”打开,刘子张被推进牢中。 牢房内光线昏暗,刘子张朝四周看去。 墙根的草铺上坐着十几个人,幽暗的眼神一起盯着武松,没人说话。 刘子张看见一块草铺空着,刚走过去,立刻被两个囚犯挤占了。 墙根儿的囚犯们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刘子张,一个大汉站了起来,又站起一个接连站起来好几个囚犯,不约而同地慢慢向刘子张围拢过来,不出声儿,只听见他们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像暗夜里的群狼 刘子张的尿被吓出来,淋淋漓漓顺着裤管流了一地。 几个囚犯一起上来抓住刘子张的衣领,肩膀。 一囚犯当胸给了刘子张一拳,刘子张被打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一为首囚犯:“新来的,嘿,大家这是帮你,让你体会体会,等到了过堂提审可比这凶残。” 众囚犯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第一次提审时间就到了 两名狱卒押着从牢里把刘子张提出来,刘子张拼命拽着牢门,不肯走,一个狱卒用刀柄狠狠砸在刘子张手上,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拽出来,刘子张鬼哭狼嚎。 烧的旺旺的火炉里,一名狱卒把烧得发红的烙铁举到刘子张面前。 刘子张身上已经满是鞭痕,血迹斑驳,旁边的墙上挂满各种刑具。 岑彭神色冷峻,坐在那儿,举起酒樽,冷眼盯着刘子张。 刘子张看着烙铁,魂飞魄散。 岑彭:“休怪本官无情,也不需要想你后面的舂陵侯国,王法在上,天王老子也保不得你,除非,你供出你儿子下落。“ 刘子张苦着脸:“官爷,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岑彭:“用刑。” 刘子张歇斯底里的喊起来。 岑彭:“这还没用刑,你鬼叫什么。” 刘子张浑身颤抖:“我怕疼。” 岑彭:“那你还不快说。” 刘子张忽然想起什么,眼珠一亮:“官爷,小的虽然确实不知道犬子逃往何处,但小的可以举报,举报能不能免刑?” 岑彭听了,不由得眼前一亮:“哦?举报什么?” 刘子张:“小的举报刘縯c刘秀兄弟谋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娶妻当得阴丽华 县令赏玩着淘来的两件玉器,本来很有兴致,看到岑彭递上的证词证供。一下子忽然紧张起来,手忙脚乱,把桌上笔架给扫落在地:“什么,刘縯c刘秀谋反?那个刘子张是不是胡乱攀扯?” 岑彭摇了摇头,道:“感觉不像。卑职请求速发火签,捉拿刘縯c刘秀兄弟讯问。” 县令:“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岑彭再次重申了一遍:“卑职请求速发火签,捉拿刘縯c刘秀兄弟讯问。” 县令顿了顿,大怒道:“你c你大胆。这种谋反大案,岂能轻启?你仅凭区区一犯口供,便敢在舂陵拿人?而且拿的是刘縯。人家高来高去的江湖朋友,朝廷庙堂上还在做官的刘姓诸侯,遍布海内,你这是故意让本官为难。到时候劫狱劫法场,看你如何收场?还有,你知道,一桩谋反案发,本县多少同僚从此擢升提拔都要泡汤的。没有确凿证据,本县劝你,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岑彭义正辞严,神色凛然的:“岑彭眼中只有法纪,没有人物分别,管他朋友遍天下也罢,王公贵族也罢,既然有人告发,卑职便要传讯问话,所有后果,卑职愿一力承担。再说了,这证据不搜查,如何会有,证据又不会长脚,自动走到咱们案头上来。” 县令见岑彭竟然敢于抵制他,怒气冲冲的:“你不用多说了,本官不准,此事容后再议。” 岑彭脸色铁青,转身便走,口中道:“恕卑职不能从命。” 县令望着他的背影,嘶声吼道:“你回来” 岑彭停了一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他想了想,还是步履坚定的走开了。 岑彭率数十名县兵神色严峻赶到刘縯设立的粥棚前,粥棚前人影幢幢,都是一些当地可怜的或者外地的衣裳褴褛的“刁民”们。 岑彭滚鞍下马,一挥手,四名县兵两左两右迅速占据粥棚两侧,扣刀而立,封锁进出。 刘縯妻韩素c小妹刘伯姬正在熬粥,见状不由得尖叫起来。 一旁的大路上,刘縯及母亲c以及一干好友正在施舍粥饭。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和穷苦农民正在排队等候打粥,刘縯正舀了满满一大瓢粘稠的粥给一位干瘦老者。 听见众人惊声尖叫,刘縯的眼睛向这边看了过来,看见岑彭,刘縯也是神色一变,他拽开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冷冷的道:“原来是新来的县尉大人,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岑彭断然的吩咐属下:“来呀,给我把刘縯拿下。” 刘縯大声道:“我有何罪?” 刘縯话音未落,刘縯身边众朋友还有百姓c作势上前护住刘縯,人群立刻自发的形成一个圆圈,将刘縯包裹在核心之中,隔绝开了县兵队伍,这些县兵寻常也都受过刘縯的好处,这时见群众裹挟,当下也不进击,而是转过头来望着岑彭,听他示下。 岑彭见刘縯神色丝毫不惧,剑拔弩张,那边也有人刀剑出鞘,对县兵迎面而立,愤怒的c汹涌的人群,这十余名县兵显然不是对手。 岑彭双目凛凛,盯着刘縯:“刘伯升?你敢拘捕?” 刘縯哈哈大笑:“不知刘縯所犯何罪?” 他回望宾友示意他们刀剑归鞘,不需紧张。 岑彭冷峻的道:“罪系谋反。” 刘縯:“谋反?谋反可是死罪,要诛灭三族的。不知县尉大人说此话可有凭据?” 岑彭:“现有刘子张供状在此。数日前,你请刘玄过府,谈话间曾出示平帝血诏一份,并言有复仇大计,图谋推翻当今天子,此非反而何?” 刘縯环顾身边朋友,哈哈大笑起来:“哦,平帝诏书?平帝已死多年,我去何处讨要一份诏书来,阎王那里么?” 岑彭:“我料你想不到刘玄会把当日所见无意中告知其父,诏书想必仍藏在家中,你可敢让我搜一搜?” 刘縯摊开双手:“请便。另外,谋反可不是一封诏书就能谋反了,谋反还需要盔甲c兵器c令旗c方略c兵备,你都可以到我家搜搜,若府中能搜出兵甲十副,你都可以算我谋反好了。” 刘縯家中,一众士兵早已将刘縯家中翻了个底朝天,厨房c阁楼c房间到处细细搜寻。 少顷,搜寻的士兵一个个前来汇报查无所获。 岑彭冷冷望着刘縯:“我的好同窗,刘秀何在?恭喜他也在被告发名单中,我倒想不到我那做生意的同窗居然也有如此大志。” 刘縯笑了笑:“哦,三弟早知县尉大人要来,已特意修书一封,请大人过目。” 岑彭拿了刘秀书简,吩咐下属:“带刘縯走。” 刘縯的宾客们正欲拦阻,刘縯摆摆手:“各位兄弟宽心,刘縯便跟他们走一遭。他们若拿的出证据,刘縯听凭处置,若拿不出,你等到时候再去县衙,替我鸣冤,如何?” 人群山呼海啸的答应,岑彭望了望刘縯的拥趸们,心中寻思:“这人果然不好相与,若万一处理不当,确实要酿发极大祸端。”刘縯挥了挥手,向下压了压空气,众人冷静下来,瞬间人群陷入了平静。 刘縯就如同能够瞬间让人群如山呼海啸,又瞬间能令人群风平浪静的神灵一般,岑彭暗自佩服。 他拱了拱手:“职责所在,得罪了,案件行文到郡,等郡守定夺。这段时间,免不得要受些苦楚,吃段时间牢饭。不过,我可以保证,不会大刑伺候,我要的是切实的证据。” 刘縯披枷带锁,大街两边观者如堵。 群众嘈杂音:“狗官,狗官去死,放了刘縯” 人群中不住有人扔鸡蛋c菜帮子丢在岑彭与县兵脸上c身上,岑彭面无表情。 新野县邓晨家院子,邓晨与刘秀坐在花树之下,白衣胜雪。 邓晨带着佩服的神色:“你是怎么猜到有可能出事的?” 刘秀答道:“大哥当晚喝了一些酒,再加上他有时候过于信任朋友吧,大哥把刘玄当朋友,所以出示了血诏。刘玄既然看见血诏,难保他不会说出来。我并不能确定百分百出事,但天下事都是如此:盼最好结果,做最坏打算。刘玄果然将血诏之事告诉了他父亲,然后他父亲吃打不过,然后就招供了我兄弟意欲谋反。” 邓晨皱着眉头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秀:“大哥现在已经被收监,我得先把大哥救出来再说,另外,我想见见丽华,你不会反对吧” 邓晨:“你都逃出来了,还怎么救伯升?” 刘秀笑了笑,显然成竹在胸:“山人自有妙计。正是逃出来才能救出我大哥,等着吧。” 邓晨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他说的笃定,也自相信,便道:丽华去了南阳郡里,然后邓奉好像也跟去了。丽华是个好姑娘,你跟邓奉,谁能跟她要是成了我都非常高兴。要成了你们这下半辈子也不愁啦,阴家良田千顷,家财万贯。” 县令把一堆堆书简全都扔到岑彭脚下:“你看看,你看看。” 这些书简岑彭不用看也知道,全是替刘縯说话的各地乡绅,不但有蔡阳县的,南阳郡的,甚至连西汉中央长安都有一些名人来信为刘縯求情。 岑彭面不改色。 县令背着手走来走去,不胜烦躁:“本官说什么来着,让你千万不要动刘縯,你看看,现在蔡阳士绅保举刘縯的书简上千册了,还有新野邓家c阴家c湖阳樊家,那都是家财万贯的财主,人家要告我们一个诬告之罪,县衙的门都要踏破了。” 岑彭站得笔直,像标枪一般:“卑职依法办事,后果一力承担,与大人无涉。” 县令叹了口气,道:“啊,你懂不懂做官?你得罪了这一方财主,谁给我们进贡?你得罪了这一方豪强,谁来保证社会治安?” 岑彭冷笑道:“卑职不解大人说法。” 县令气的半死:“好,好,好,你要抓人你去,不是还有一个刘秀没抓到么?你再去把他抓回来。” 县令忽然想起什么来,从桌上取出了一封书简,递给岑彭。 岑彭接了过来,那是一封刘秀写给他的信。 岑彭盯着刘秀写给他的书简,刘秀的声音仿佛便回荡在耳边一般:“君然兄见信如晤,太学一别匆匆数年,兄刚正不阿,执法如山,弟甚钦服,弟在南阳府治宛城,酌酒一杯,候兄大驾。” 宛城街头日外 晌午的宛城街头,车马来来往往。 小贩们的叫卖声时起时落。 水果市场,街道两边许多水果摊位。刘秀在一个蜜橘摊边停住。 刘秀:“店家,来两斤蜜橘。” 岑彭带着几个县兵忽然出现在不远处,他们望见刘秀,脚下加快了脚步。 刘秀也远远的看见了岑彭,远远的见一伙人正在卖艺,观者如堵,刘秀迅速向卖艺那摊走了过去,然后挤进人群。 刘秀的身影消失在一条巷子的尾端。岑彭带着一拨官兵如影随行,紧紧咬着刘秀的踪迹,一前一后,相距不过一两百步的距离,刘秀快岑彭也快,刘秀慢岑彭也慢。 刘秀借助宛城人多c市集多的优势和岑彭捉着迷藏。 刘秀从巷子里抹出来,是一条马车道,道路不宽,但道路两边却旗幡林立,都是一些客栈,刘秀抬头,看见“鸿泰客栈”的旗幡正随风飘扬。 刘秀向该客栈走去。 刘秀噔噔噔踏上楼梯,客栈的小二见刘秀有些眼生,跟在楼梯口喊:“客官,你是哪间房的?” 刘秀回头,伸出食指堵在嘴边,示意噤声,同时手指顺势向前一点。 小二似懂非懂,摸了摸头皮,回到柜台前。 门口这时已经传来岑彭的脚步声。 距离客栈不远的巷口处,岑彭望望这条不长的街道两头,没有看见刘秀人影,猜测刘秀并未走远。 岑彭:“你们两个,站在街口,盯着这条街,其他人跟着我,一家一家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刘秀给我找出来。” 两名县兵:“诺。” 岑彭:“其他人跟我来。” 岑彭走到鸿泰客栈门前,正向里走,小二出来阻拦,岑彭推开一边,亮了亮自己的腰牌。 一名县兵走向柜台:“出示住客登记。” 岑彭:“跟他废什么话,你以为刘秀还会登记?给我搜。” 客栈某房间,阴丽华正在准备沐浴,背对小翠,缓缓除去亵衣,准备入水,她的双腿赤裸而修长,她的手旁边是一块山水屏风,翠儿正提着篮子向木桶里面抛洒花瓣,花瓣已经几乎遮住了整个木桶水面。 翠儿:“小姐,你真美。这小姐入浴,就跟画上画的仙女一样,可惜翠儿不是画家。这换的衣裳给你放这,伸手就能够着。” 丽华“别乱拍马屁。这也晌午了吧。” 翠儿:“嗯,小姐,想吃些什么?” 丽华:“张记的南阳黄牛肉可以来半斤,黄记的豆腐油茶两份,咱们俩吃也足够了,等你买来,我差不多也沐浴好啦。你一会儿出门,记得把门反闩上。” 翠儿:“好的,小姐,这门搭子挺好,我用力一带,就会落下来自动把门闩上了,小姐都不用起身关门。” 翠儿拿了碎银子,走出房门,正要带上房门。 刘秀忽然在翠儿身旁。 翠儿猝不及防,刘秀一把拥住翠儿肩膀便往房间里闯,顺手带上房门,落上门栓。 翠儿正要尖叫,刘秀伸手一把捂住翠儿的嘴,靠在门上。 刘秀低声对翠儿:“记得我吗?姑娘,几年前,长安,地摊上,咱们一起合买了一个书生的所有药丸来着?” 翠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 丽华有些震惊:“谁?” 刘秀也料不到房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同时有些诧异,道:“谁?” 翠儿示意刘秀放下捂住自己嘴唇的手,她的眼神里满是欣喜,刘秀见翠儿没有恶意,仿佛有话对他说,便松开了手,翠儿道:“你站这儿别动。” 刘秀点点头。 翠儿神秘,又有些俏皮的道:“我家小姐正在沐浴。” 刘秀微微一笑,道:“你家小姐漂亮吗?” 翠儿向屏风边快步走去,刘秀隐约听见水声响,木桶中有人影映照在屏风上,人影站起来,翠儿也变成了人影,两个人碰在一起,窃窃私语。 翠儿又快步走过来。 翠儿:“小姐说,你肯定不是坏人,上次街上,我家小姐马车惊了一位老太,把我家小姐马车拉住的也是你吧。” 刘秀简直不敢置信:“你家小姐是?阴家阴丽华小姐?” 翠儿:“你怎么知道?你这人神了。” 刘秀脸上露出微笑:“不告诉你。” 刘秀脑中浮现上次马车救护老人事件后与邓晨的对话。邓晨:“你啊,没有美人缘,你知道,你刚刚拽住的这马车?谁的?”刘秀:“难道是阴丽华?”邓晨:“聪明。” 刘秀靠在门上,沉浸在回忆中,还有那次他在阴府门口的茶水摊上偶遇阴丽华女扮男装之事,当时他们聊的还十分投契。 刘秀正在回忆的当儿。 翠儿走了过来:“我还是照旧买吃的去,你在这里,休要惊扰了小姐。” 翠儿打开门离去,刘秀赶紧落下门栓。 丽华已经从木桶出来,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泛着刚刚沐浴完毕的绯红色,云鬓花颜,金步摇发簪一步一颤,风姿动人。 刘秀几乎看醉了,脑海中仿佛看见的是一个仙人正从云彩间翩翩走来,光彩照人,不由得有些动情的,用上次丽华女扮男装时告诉他的假名道:“你是华丽英华兄吗?” 丽华愕然:“是你?文柳兄。” 刘秀从对阴丽华美貌的沉醉中醒来。 刘秀微微一笑:“在下是见过阴家大小姐呢?还是见过华丽英小姐?” 丽华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丽华:“你瞧出我那天的女扮男装啦。” 再次相遇,如此情景,丽华心生欢喜,笑靥如花。 客栈走廊,几双穿着官靴的脚脚步声踢踏踢踏的踏在地板上。 岑彭率着数名县兵操着整齐的步履,正向刘秀和阴丽华所在的房间走来,每经过一个房间,他们都叩门进去,搜查一番。 岑彭的面色非常严峻。 岑彭停在刘秀和阴丽华房间的门口,开始叩门,没有反应,也没有人来开门。 岑彭再次叩门:“房内的人听着,我们是官差,正在缉拿逃犯,请予配合。” 县兵甲:“会不会屋里没人?” 岑彭:“门是从里面反闩的,这都看不出来?” 县兵乙:“一定有鬼。” 县兵丙上前一脚踹开房门。 岑彭与几名县兵闯入房间。 地上是一堆男女的衣服,包括亵衣亵裤,岑彭与几名县兵看见这种场景立时都尴尬了,几人走到屏风后,木桶边也是一地的水迹一直蔓延向床边。 县兵丁:“好享受,这对狗男女在洗鸳鸯浴哪,这一看便是在这偷情偷汉子。” 县兵甲:“难怪不敢给咱开门。” 一个女子掀开蚊帐,露出一角,女子的亵衣还没有完全扣上,露出里面的红色抹胸,男子举起大红绣被掩盖了前胸和大半个脸,露出光光的背脊。 女子下床在地上找衣裳。 女子脸上微微有红晕:“贱妾正准备下地开门来着,怠慢了官爷。” 岑彭脸色铁青。 岑彭:“回忆下,刘秀今天穿什么服色?看看地上这男装是不是刘秀的,蠢材。” 县兵乙:“藏青色深衣,皂靴。” 岑彭回顾刘秀的衣着,确实与地上满地乱抛的男子服色不一样,地上的男子服色却是月白色,床前的靴子也是灰白色。显然并非刘秀的服饰。 岑彭向女子深深一揖:“得罪。” 客栈一楼,岑彭率队噔噔噔走下楼梯,一个少年从店外跨了进来,向岑彭递上一卷书简。 少年:“刚刚有一名自称刘秀的客官让我把这封书简递给你。” 书简上写着:“明日午时,天香楼雅座水云间,秀当恭候君然兄,请务必赏光,秀不胜荣幸之至也。” 岑彭愤愤的跺了跺脚:“这厮倒是溜得飞快。” 客栈阴丽华房间内,刘秀穿起衣裳,眼中满是感动。 丽华脸色绯红,刚刚的床上戏的尴尬和妩媚仍未散去。 刘秀:“谢谢小姐,刘秀无以为报。” 丽华:“乱世之中,官兵抓的大部分都是志士,丽华能够为你们这些志士做些事情,也没什么。幸好女扮男装过,有男儿裳,骗过了岑彭。你是刘秀?舂陵侯国刘縯的胞弟刘秀么?” 刘秀:“正是。” 他恍然醒悟过来,上次见面后分别留的是假名,一直倒还没有亲口告诉丽华自己的真名,不过方才岑彭已经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了丽华,他不由得笑了。 丽华微微一笑:“你到我家提过亲的。” 刘秀:“啊?” 丽华:“是你大哥刘縯提亲的,还夸你有昂藏之志呢。” 刘秀却不知道那锦囊之中竟然是大哥为自己提亲的信件,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大哥偶尔虽然戏谑我只知务农,但其实常常也都很关照我。大哥上次托我带的锦囊。大哥对我太好,你若不说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还以为他与你大哥密谋啥惊天之举呢。” 丽华抿嘴笑了:“可惜,我母亲拒绝了这门亲事。” 刘秀的神色之中虽有失望,但立刻就被微笑掩盖。 刘秀笑道:“自古以来,好事多磨,看来这是又添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丽华笑道:“你这人凡事倒是只往好处想。” 刘秀:“世间事,祸福相依,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我只觉得伯母拒绝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倒是我们能够屡次三番的撞见,这便够了。伯母再阻挡,难道能拦的过上天安排,天意对好事向来先阻拦c后成全。” 丽华:“我母亲似乎很喜欢邓奉多些。” 刘秀笑了笑,又似认真又似玩笑的:“我平生见过威仪最好的是太学见过的执金吾,我写两句话给你。” 刘秀在桌上展开锦帛,写到:“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丽华见了,脸上刹那变得绯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英雄所见略相同 就在刘秀与丽华再次相会,并且场景十分旖旎之时,我们的被发好人卡的邓奉,依旧在阴家默默奉献着,阴家在南阳郡首府宛城的院子里,邓奉身兼多职,在辛苦的忙碌。 随着我们的目光望去,只见邓奉用他那超绝的剑术化为砍柴刀刀法,变纷繁复杂c绚丽多姿为直上直下的砍刀法,在院子里奋力劈柴,他的刀法玄妙无比,瞬间,我们就看到了地上多了一堆柴。 勤劳的邓奉用他化繁为简的刀法不仅劈柴完毕,还迅速的发挥他善于行军布阵的特点,将所有的柴禾都像军士列阵一般排列得整整齐齐,然后邓奉像个检阅自己将士的将军一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以刀法c兵法进行完劈柴工作后,邓奉又忽然感受到孙悟空在召唤着自己,弼马温这项工作极有现实意义,邓奉来到阴家的马厩,在马厩里开展喂马工作,牵着马在井栏边立定,给马刷毛c冲洗。 经过邓奉梳拢的马匹,简直油光水滑,奋蹄欲飞。马匹对着邓奉希律律长嘶不已,表示感谢。 在做完令人骄傲的两项工作之后,邓奉又跑到厨房,掀开水缸盖看了看,水缸里水不多了,邓奉二话不说,拿起水桶扁担就出发了,挑水这项工作,既满足了人们日常的饮水需要,对锻炼身体平衡,对锻炼毅力,乃至锻炼肩胛的抗击打能力,都是十分有必要的。 想到这么多好处,邓奉心里几乎乐开了花,他的脸上微笑着,扁担在他的肩膀上一张一弛,像是欢乐的冒泡。 挑水锻炼了肩膀,砍柴锻炼了臂力,邓奉忽然想到还有臂力没有进行良好的锻炼。 他思索片刻,便向粮库走去。 在粮库里,邓奉秀着精彩的脚法,在粮库边伸脚一勾,踢一麻袋飞起,然后用肩膀接住,再勾一麻袋上肩膀,手里一左一右各提一包,全身肌肉都得到了良好的锻炼,邓奉这才优哉游哉的向粮库里走去。 阴母拄着拐杖笑吟吟的看着,由衷赞叹道:“邓奉丫的,准女婿啊。” 在身体的各项技能锻炼完毕之后,为了让老太太高兴,邓奉又在阴母面前表演了拳术c剑术。不时的窜高伏低,几十名阴家护院一拥而上,邓奉身形矫若神龙,在人群中如穿花蝴蝶c刹那间将数十人全部放倒在地。 便连阴识也在一旁鼓掌喝彩。 阴母叹道:“邓奉这孩子,要是有机会,万户侯何足道哉?” 阴识附和:“母亲说的是。” 邓奉仿佛听到了来自天籁的声音。只是他料不到,就在他辛辛苦苦经营着在准岳母c准大舅子心中完美形象的同时,刘秀正在用甜言蜜语对阴丽华轮番轰炸,顺便探讨一下人生哲理c爱情与命运。 客栈房间内,虽然岑彭早已经离去,但已经被阴丽华俘虏的刘秀并未离去,在与丽华侃侃而谈:“邓奉当真是爱你的,邓奉是我姐夫的侄子,又是我太学同窗,不过,你不知道他是怎样骄傲的一个人。” 丽华笑了笑,道:“我知道,只是,有些说不上来。” 刘秀笑道:“这是为何?” 丽华叹了口气,道:“如果邓奉寻常也劈柴担水,那便罢,问题是他是为了我才去劈柴担水,这不是他,真正的他根本不屑做这些。一个人,任何时候不要丢掉自我才最可贵。邓奉为了我去做一些其实我并不喜欢他去做的事,其实,我是不太喜欢的。” 刘秀笑了笑:“那你把你喜欢他做的事告诉他啊?” 阴丽华莞尔一笑:“我告诉他也没用啊,他还是用他的方法。” 刘秀:““都说女子不能读书,女子读了书果然可怕。” 丽华白了刘秀一眼:“去。” 丽华:“你应该感谢邓奉,要不是邓奉逼得紧了,我也不会跑宛城来,要不是他又跟到宛城来了,我也不会溜出来躲在客栈里。更不会出此下策,与你在床上假扮” 刘秀笑了起来。 天香楼,水云间包厢里,刘秀在等候岑彭。岑彭自然也是个信人,此刻,他独自一人踏上二楼,在找水云间包厢。一位小二上前引导岑彭推开了水云间厢房。 刘秀长身而起:“岑县尉c老同窗别来无恙乎?太学一别,忽忽数年,阁下风采,已胜往昔。” 岑彭抱拳还礼:“文叔客气了。” 刘秀吩咐小二上菜。 小二正欲开口报菜,岑彭拽住:“等一下。” 岑彭正色对刘秀道:“文叔,不用搞这么多花样,跟我走吧,回蔡阳县县衙,拿出证据洗刷你的谋反罪名。大家都是同窗,何苦互相为难,若你却未谋反,我必然替你洗刷,若你果然,男子汉大丈夫当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国家纲纪在上。” 刘秀坐下去,脸上的笑容不变:“老同学何必着急,如此开门见山,不忙,我还约了一个人。” 蔡阳县衙后院,县令与刘縯正坐在一株花树下围棋。棋坛上黑白分明,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县令:“想不到伯升不但侠义热肠,却连围棋也能围得这般好。” 刘縯:“夫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君子不有博弈者乎” 县令站起身来投枰认输。 一名胥吏进来报告:“大人,刘家接人来了。” 县令:“伯升啊,走吧,我的这个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县衙门口,舂陵侯刘敞c刘縯的叔叔刘良c妻子韩氏以及刘家的宗族少年们加上乡亲们都堵在了县衙门口。众人看见刘縯陪同县令有说有笑从县衙里走出来,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刘縯对县令潘叔c县丞李轶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次多谢大人,多谢李县丞从中周旋,伯升他日必有报效。” 县令回礼:“哪里哪里。” 县令与李轶目送人群簇拥着刘縯离开,转身回衙。 与此同时,南阳郡首府宛城天香楼水云间包厢内,岑彭神色有些警惕,从刘秀脸上他揣测不出来什么东西,刘秀很淡定,自顾自的斟茶倒水,闲若无事。 岑彭:“文叔,你需不要搞那么多花样,还是乖乖与我走一遭,我在你家并未搜着证物证明你们有谋反嫌疑,你回去应该没什么太大磨难。” 刘秀笑了笑:“我有没有磨难其实并不重要,君然兄,关键在于,谋反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我必须将这件事化解于无形中。君然兄,得罪了。” 一个胥吏打扮模样的人踏进包厢。 刘秀站起来:“我约的人来了。” 岑彭这人打扮,一看而知是官差身份,心中淡定了一些。 胥吏对刘秀笑道:“谢谢刘兄,岑县尉果然在此。” 岑彭显得有些讶异。胥吏从怀中掏出一份书简,递给岑彭:“这是岑县尉调任的公文抄送件,原件已经送交蔡阳县衙。恭喜县尉可以衣锦还乡,在家乡父老身边任职了。” 岑彭面露惊讶c愤怒之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胥吏对他激动和有些愤怒脸色和神情无动于衷。冷笑一声。 刘秀笑了笑:“君然兄,注意风度,这位兄台是来给你报喜的,你该给人打赏。文叔恭喜县尉调任棘阳,衣锦还乡,当真可喜可贺。” 岑彭对着那名胥吏压低声音吼了一声:“滚。”那名胥吏见岑彭毫无打赏意图,嘟嘟囔囔的离开了。 岑彭转过头来,望着刘秀的眼睛,表情有些沉重:“文叔,这么说来,你们这么急着赶我走,莫非,你们谋反是实?” 刘秀笑了笑,王顾左右而言他:“君然兄,蔡阳那边,县令和县丞已经向郡守飞章弹劾你了,调到棘阳其实是最好的结果,当今天下,人心已乱,其实,你还是在家乡父老那里做官会好一些。” 岑彭悲愤的:“刘秀,你砌词狡辩。想不到,在太学儒雅文静的刘秀,今天竟然干犯国家法纪,你读的圣贤之道,都读到何处去了?你把我引来南阳,再诱导县里同僚诬告于我,你以为你便没事了?” 刘秀反驳:“呵呵,我刘秀是何等样人,你难道不清楚?我和兄长是否好人,你可以到蔡阳县的民间问一问,如果,你的刚正只是抓好人入狱,那我无话可说。现在的关键是。地方绝不会把查无实据的谋反案上报,上报了是给自己添麻烦,而你仍然在纠缠此事。你纠缠的结果,陷好人入狱,我只问你一句,若你做实案子,我刘秀因谋反被杀,你岑彭清夜扪心,你良心能安么?这是乱世,你想做个清流?太难了,调虎离山的,确实是我,但举报你的,是你的同僚。” 岑彭不语,接下公文,掉头走出了包厢。 随县,街道上,刘秀在向人打听刘玄的下落,南阳事了,他想到一个法子,可以帮助刘玄将刘父子张救出来,所以岑彭的事情一结束,他便直奔随县而来。 刘秀在街上逢人便问:“你知道何家在哪里?” 顺着路人的指引,刘秀找到一处破落的院门,院门前,有几个小孩儿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刘秀拦住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孩子:“你可知道这家的大人去哪儿了?” 孩子:“你问的那位怪哥哥吧?” 刘秀揣测他们口中所言的怪哥哥,极有可能便是刘玄。便道:“怪?怪哥哥是不是右边眉毛上面有一颗痣啊。”刘玄右边的眉上痣正是刘玄的标志。 孩子:“是啊,就是这位怪哥哥,他肯定是到竹林去了。” 刘秀:“竹林?” 孩子:“是啊,竹林,怪哥哥每天都到竹林里去砍竹子,做弓箭。” 孩子把竹林的方向指给刘秀。 刘秀远远的只听见有兵器交斗的声音。他加速向声音的方向跃去。 刘秀放慢了脚步,前面已可见打斗双方,身旁一株老树,刘秀一跃而上,才在树上隐身,只见前面打斗的双方已往树下打将过来。 几乎都是公人服色,一人在前面逃窜,后面一群的公人在追。 刘秀再回头看,另外一面也有公人上来,大概有数十百人,将这名逃跑的人围在垓心。 公人中为首的:“这位绿林军的兄弟,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兄弟们动手,再说了,这随县可不是你们绿林军的天下。” 刘秀心中泛起疑问:“绿林军?” 近年来,江湖上的一拨好汉落草为寇,组织了一支军队,躲在绿林山中,他们军队的名字便叫绿林军。只是这只军队时常打家劫舍,杀贪官污吏之余,偶尔也干些土匪勾当,刘秀以及刘縯都没有十分看好,觉得并非王者之师。 当然,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在于这次军队并未活跃进入荆州境内,更未深入南阳郡,如今,居然有绿林军的将士在南阳郡内随县出现,刘秀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些绿林军是否有向荆州境内进军的动向?或者先行来此发展农民入伙? 刘秀刹那间心里已经有了好些疑问。 他知道,大哥刘縯肯定想获取这些消息。 就在他想的时候,那伙人已经将那位绿林好汉追击到了他所藏身的树下,刘秀往下看时,那个绿林好汉四面受敌,正在垓心处持刀不停变化身体方位,当他的脸转向刘秀这侧时,刘秀几乎叫了起来。 刘秀心底里惊呼起来,他再也料不到,这个人竟然是朱鲔,堂堂的太学堂帝师学社的掌舵人c社长,太学讲师竟然成为了绿林好汉,刘秀几乎叫出声来。 公人们正在向垓心慢慢收拢,缩小包围圈。 此刻,聚拢包围朱鲔的人越来越多,朱鲔手中的单刀也使得越发缓慢,朱鲔仰首向天,一副不甘之状,大声的道:“想不到我朱鲔葬身于此,满腹权谋竟不得用武之处。” 为首公人一挥手:“兄弟们给我上。” 公人们挥舞着刀剑,纷纷向朱鲔砍去。 朱鲔提刀抵挡。 一个公人迟疑地向前一步。 朱鲔冷不防飞起一脚:“滚。” 这一脚踹在公人肚子上,登时将他踹飞。 另一提刀人和公人一前一后逼近朱鲔。 提刀人大吼一声,举刀向朱鲔劈来。 朱鲔跃起身来,用刀柄砸在提刀公人头上。 提刀人惨叫一声,脑浆迸裂,鲜血飞溅,死于非命。 朱鲔跃起时,几条绳索铁链也从公人手中挥出,缚住了朱鲔凌空的双脚,将他拉倒在地。 朱鲔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又是几条绳索飞出。 公人们见他勇猛,都不敢向前,一个公人从箭筒里抽出三支弓箭,扣在弓上,张弓搭箭,连珠箭发。 朱鲔持刀右手中箭,单刀当啷掉在地上。身体也被公人们再次绳索拽倒,七八名公人一拥而上,叠罗汉一般压在朱鲔身上,压脚的压脚,压手的压手,朱鲔还待挣扎,一个公人用刀把在他头上一敲,朱鲔被击晕。 射箭的公人正在大喜,一支箭不偏不倚忽然从他的后背插入,刘秀不知何时,已从树上跃下,正站在他的身后,从他的箭筒中抽出第二支箭,射箭的公人惊愕的盯着自己胸膛的突出箭头,慢慢倒了下去。 众公人大乱。 刘秀迅速的从他手中拿下弓箭,转身跃出一箭之地,众公人大呼小叫。 刘秀手中娴熟的从箭筒拔箭,射出,很准,很稳,呲的一箭,便有一个公人倒下,向前一步便射杀一人。 为首的公人:“别怕,这厮剩不下几支箭了。” 刘秀弃了箭壶,就地抄起一名公人的单刀,大踏步赶向前来。 为首公人:“这位好汉,我看你也不像是绿林军,我们捉拿绿林军要犯,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刘秀冷笑:“谁帮百姓我帮谁,我向来只帮正义一方,哪怕这弱小一方无权无势,哪怕我帮他我自己便有血光之灾。况且,绿林军劫富济贫,专杀你们这等贪官污吏,解黎民百姓于水火倒悬之中。我不帮助义军,难道还帮助你们这些朝廷走狗?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们抓的,是我曾经的同窗。” 为首公人:“同窗,看来你也是反贼,你这是要反?” 刘秀举刀兜头便劈:“你看看,这锦绣河山,已经生灵涂炭,这清平世界,已经饿殍遍野。反就反了,如何?再造一个朗朗乾坤,岂非更好?” 刘秀与为首的公人战在一处,剩下的七八名公人一拥而上。 一名公人将朱鲔扛在肩上便走,两名公人持刀护送离开。 竹林小路上,扛着朱鲔的公人在狂奔,两名殿后的公人不停的回头看。 刘玄忽然出现在路上,他没有武器,捡起一根木柴,站在路中间。 三名公人眼中露出恐惧:“你找死?” 刘玄:“放下你们肩上的人。” 公人看刘玄身边还有一担柴,举止也像个农夫,不由得冷笑。 公人甲:“这肩上可是绿林军的要犯。你一个农夫,竟敢劫持要犯,你是不想活了你?” 刘玄这些日子走投无路,正有心不辞山长水远,前去山寨入伙投军,闻言大喜:“哦,原来是绿林的好汉,那你们更要放下了。” 公人乙持刀劈下:“不知死活的东西,敢与朝廷作对?” 刘玄让过,木柴敲在对方脑袋上,立时击杀。他一击成功,信心大增,冷嘲热讽道:“朝廷?刘家的朝廷早就被你等篡盗了,如今的朝廷盗取了我高祖江山,老子正要找你们算账,还有蔡阳县的县衙还扣押着我父亲呢,我不与你们作对那还与谁作对。” 刘玄拾起刚刚死去公人的单刀,与两名公人战在一处,这两名公人如何敌得过刘玄,刘玄嗖嗖两下,瞬间便将两名公人击杀,救下了朱鲔。 身后不远处,刘秀击退众公人,赶将过来,远远的,他看见刘玄背起了朱鲔,他站住了,默默的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舂陵,刘秀家中,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庆祝刘縯c刘秀分别脱困。 刘縯有些好奇的问刘秀:“你到随县去做什么啊?” 刘秀:“没什么啦,忽然想到一个把子张叔叔救出大牢的好法子,想去跟刘玄说一声,让他把子张叔给救出来。” 刘縯:“刘玄不会让你帮的。他这人很怪,不大领我的情。” 刘伯姬:“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妹告诉你,是因为刘玄也喜欢嫂子。你是他的情敌,他自然与你为敌,但是小哥帮他,我觉得他会领小哥的情。” 刘秀伸手从妹妹脑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就你话多。” 刘伯姬笑了起来:“本来就是嘛。” 刘縯接着问:“那你在随县见着刘玄了。” 刘秀:“见着了,不过,想来,他应该用不上我帮了。他现在救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此人肯定会帮他把子张叔叔救出来的。” 刘縯:“什么人物?你这么夸赞?” 刘秀:“绿林军的。” 刘縯果然起了兴趣:“哦?绿林军到随县了?” 刘秀:“那还没有,不过应该是先头部队的探子探路吧。或者他有别的任务,也未可知。” 刘縯若有所思:“要是到了随县,那可就到蔡阳县也不是很远啦。咱们可也得做好准备。” 刘秀:“这天下可能是真要大乱了。” 刘伯姬:“大哥c三哥,你们谈这些打打杀杀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想听听,你救出子张叔的办法。” 刘母:“还是伯姬说的对,縯儿c秀儿,你们刚刚与谋反扯上关系,才脱离牢笼,可不敢再跟绿林这些人扯在一起,縯儿,尤其是你,刚刚新婚,好好的,过安生日子,娘还想早些抱孙子呢。” 刘秀岔开话题:“伯姬呀,哥给你说怎么救子张叔啊。首先,找一个与刘玄长得非常相似的人物。” 就在刘秀教刘伯姬如何救刘子张出狱的同时,被刘玄在半路救下的朱鲔拽着刘玄进入了曾发生打斗的竹林中。刘玄见朱鲔带他回到竹林,一脸懵逼中。 刘玄:“好汉,你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朱鲔笑的很神秘:“恩公救了我,我也要报答恩公啊。” 刘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男儿应有之义,朱兄不必客气。” 朱鲔带着刘玄来到一具尸体旁,脸露惊喜之色:“就是他了。” 刘玄:“咦,这人长得倒是与我十分相似。便连右边眉上的痣都差不多。” 刘秀家中,刘伯姬追着问:“找到和刘玄相似的人,这是第一步,然后呢,该怎么办?” 刘秀伸出手指在刘伯姬脸上划了几个叉叉:“就是这样。” 刘伯姬茫然:“三哥,这是哪样嘛?” 刘秀笑了:“毁容啊,这都不懂。” 竹林中,朱鲔捡起一把单刀将那个与刘玄长得较为相似的人脸上横七竖八的划了十来刀,留下了右边眉上的痣那里一小处。其余地方都弄得血肉模糊。 刘玄:“朱兄,这能帮我把父亲救出来?” 朱鲔:“当然。你慢慢瞧着便是。天机不可泄露,恩公救了我,朱鲔帮恩公把父亲救出来,也算有些报偿。” 刘秀仍在阐述他的救人妙计,这回连刘縯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刘伯姬继续问:“三哥三哥,这第一步是找个与刘玄相似的人,这第二步既然要找相似的人,肯定是利用他的相似啊,那为什么又要毁容呢,小妹可就搞不懂了。” 刘縯:“小妹说的挺有道理,我来猜猜三弟想的下一步,该是预备一口棺材了吧。” 刘秀取笑:“小妹,你就不行,你看看大哥,我的第三步还没有说,大哥便已经猜到了。大哥为何在舂陵受人敬重,得天下好汉仰慕,这就是差距。” 刘伯姬噘着嘴:“大哥本来便聪明,要不为何整个舂陵侯国,甚至叔侯有时候这事那事都过来向大哥讨教呢。” 韩素娇嗔,更显妩媚:“伯姬,你呀,别把你大哥捧太高了,他呀,你把他捧这么高,将来摔下来都不知道怎么摔的。” 刘秀微微一笑:“嫂子,小妹也是实话实说嘛。” 刘伯姬疑惑不已:难道真的是预备一口棺材? 刘秀笑着点了点头。 官道上,朱鲔带着一个遮阳笠,和三名脚夫一起,推着一个平板的板车,板车上面赫然是一口棺材。其中一个脚夫正是刘玄乔装打扮的,嘴唇上黏贴了胡子,右边眉上有痣的地方贴了一块狗皮膏药遮住了。 刘秀与刘縯相视而笑。 刘伯姬满脸疑问:“反正,我还是搞不懂,怎么救子张叔。” 刘秀笑了:“小妹,你用不着搞懂啦。等你将来嫁给一个能搞懂的丈夫便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刘秀兄弟讨论如何操作营救刘玄父亲的时候,朱鲔正在帮着刘玄进行着操作,朱鲔的计谋几乎与刘秀的推演一模一样。两人的才智几乎不谋而和。 此刻,朱鲔与刘玄一边推着板车一边交流。 刘玄对朱鲔充满了感激:“谢谢朱兄鼎力相助,小弟感激不尽。不论成与不成,刘玄都会铭感于心。” 朱鲔笑了笑:“圣公兄弟不必客气,其实应该是我要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早已经被官府鹰犬给捉拿了,我在绿林军中有些名气,被拿住了十有八九会斩立决。如今王莽无道,废黜了汉律春夏不得杀人的律令,随时杀人。” 脚夫甲听了朱鲔的话,随即附和着:“朱将军是我们绿林军的首领。是咱们绿林的神算子。” 脚夫乙也拍起了马屁:“朱将军才智无双,带领我们已经打了很多胜仗。在朱将军来之前,咱们绿林在王匡c王凤头领的带领下,不过是小打小闹,都在绿林山一带出没,到而今,便大不相同了,在朱将军的带领下,我军纵横整个荆州,便连荆州牧也拿我们无计可施。” 刘玄听了无限感慨:“啊,朱兄直如此足智多谋,小弟不胜荣幸之至。” 朱鲔笑了笑,道:“不要听他们瞎说,其实说穿了,我们绿林军今天也就是一伙草寇而已。大家都还是混在山寨上,占山为王罢了。” 刘玄摇了摇手:“不然,不然,看朱兄的样子,气质儒雅,显然不是大老粗般人物,将来必会做出一番事业。” 朱鲔望着万里云天,也自感慨:“天下潮流浩浩荡荡,谁说得准?有时候,哪怕你个人才智再高,谋略再出众,也有无奈的时候,我出身太学,屈身山寨,本以为山野草泽之中,龙蛇出没,会有如当年高祖刘邦一般的英雄人物,辅佐以成帝王大业,青史留名,如此人生,岂不快哉?” 刘玄:“不知朱兄可遇见此等人物?” 朱鲔:“要是有的话,就不会占山为王了,今日,我与王匡c王凤c王常c成丹c马武c张卬等七人被朝廷称为绿林七大寇,大家都盘踞在绿林山一带,最多也是附近县治乡聚骚扰骚扰,很难做成一番事业。” 刘玄:“原来足下就是赫赫有名的七大寇之一朱鲔朱将军,刘玄久仰大名无缘拜会。” 朱鲔:“恩公不如加入我们军中,说不定我能帮助恩公成一番大事,恩公也姓刘,又是高族后裔。在下向恩公打听一个人,恩公出身舂陵,不知与刘縯可有相识?” 刘玄叹了口气,有些不服,但还是如实的说了:“认得。” 朱鲔:“江湖上一直传说刘縯此人有通天彻地之能,有包藏四海之志,吞吐宇宙之心,结交天下豪俊,意图兴复汉室江山,我此行,本来便是想去舂陵,看能不能请动刘縯去我们山寨入伙,然后我来辅佐刘縯,成就万世功业。” 刘玄笑了。 朱鲔:“恩公为何发笑?” 刘玄道:“我笑朱兄想当然耳,刘縯此人,实有才华,但是像不像朱兄说的这么厉害,暂且不说,我只说性格,刘縯这人,与朱兄肯定不能搭在一块儿去。” 朱鲔不由得有些疑惑:“何以见得?” 刘玄道:“朱兄既然是想辅佐英才,创高祖之业,成百代帝王师,那么首先,刘縯此人和我高祖皇帝就不一样,我高祖皇帝是出了点儿事,就要么问留侯张良为之奈何?计将安出?要么问韩信,将军这仗如何打法可保全胜?高祖皇帝因张良c韩信c萧何而成事,此事朱兄想必熟知?” 朱鲔想不到刘玄也对历史这般了解,不由对刘玄的好感增了一层,道:“恩公分析极有道理。” 刘玄:“刘縯绝不是高祖这般因人成事之人,刘縯凡事皆自有主张,朱兄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舂陵实地看看,刘縯根本便不需要什么张良c韩信c萧何;朱兄想要辅佐一代帝王,立万世之功,刘縯并非合适人选。” 朱鲔有些失望。 刘玄的眼中忽然冒出热切的光,走到朱鲔跟前,跪下再拜。 朱鲔大惊:“恩公,这是为何?” 刘玄的声音里透着坚定:“不才亦有恢复汉家山河之志,奈才气不逮刘縯,所以流落至此,但刘玄可以对天发誓,愿今后一切行止听命于朱将军,望朱将军助刘玄恢复汉室天下,还我汉家锦绣山河,刘玄必定使将军之名垂于青史,将军之功载于汗青。” 朱鲔欲扶起刘玄:“不敢当,不敢当。” 刘玄跪的很坚决:“朱将军如不答应,刘玄便长跪不起。刘玄才气虽不如刘縯,但亦有高祖之志,欲恢复汉家祖业,遥想当年,高祖皇帝才气难道便比得上项羽,正因为刘玄才气不足,所以,必定一切仰仗先生。” 朱鲔有一些动容:“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容我考虑考虑。” 此后,二人一行无话,来到了蔡阳县衙。 蔡阳县衙内,县令潘叔正在坐堂翻阅书简奏事牍册,李轶抄手一旁站着等候县令批示。忽然,县衙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声音越来越大。一架板车缓缓停在县衙门口,板车上停放着一口棺材。推着板车的正是已经乔装的朱鲔以及刘玄等人。 县令擦擦眼睛,有些错愕,又再定睛看了看,道:“棺材?我没看错吧?” 李轶也睁大了眼睛,确认是口棺材,便道:“大人没有看错,当真是一口棺材。” 县令看着衙下站立的公差们:“你们死人啊,还在这里站着?晦气。” 众公差一开始也怔住了,这时如梦初醒,纷纷抽出腰刀,冲出县衙,立刻将刘玄c朱鲔以及几名脚夫以及棺材围在垓心。 有人将棺材抬到了县衙门口,这事儿立刻引起了轰动,围观的群众霎时间越来越多,刘秀夹杂在人群中,淡定的观望着,刘伯姬牵着刘秀的手,简直不敢相信,一切就像刘秀预料的一般。 县令和李轶看见公差们控制住了局势,这才从县衙里面走出来,闯进垓心。 县令怒气勃发:“你等是何人?敢把棺材推来本官衙前?朝廷法度在此。” 朱鲔上前拱手道:“我等是随县的公差,办案之中斗杀凶犯一名,查该犯系贵县人氏,姓刘名玄,字圣公,亟需贵县勘验无误,另,听闻该犯在贵县亦犯下凶案,贵县已经悬赏花红,兄弟们想着” 朱鲔和几名脚夫以及乔装假扮的刘玄都无耻的笑了起来。 县令:“棺中确系刘玄?” 朱鲔:“自然是刘玄,还请贵县仵作勘验,另外,花红” 县令:“传仵作。” 少顷,仵作在官差的引领下,来到了棺材旁边,有官差拿来了刘玄的绘影图形,朱鲔帮同一起起开棺钉。众人将棺材打开,定睛看去,棺材中的人脸部鲜血模糊。 仵作擦拭,但脸上血肉瘢痂,皮肉翻看,仵作仔细的查看面部,忽然发现死者右边眉上的痣。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仵作停下动作:“勘验无误,棺材中死亡凶犯正是刘玄。” 刘秀在人群中微笑着观看发生的一切。 刘伯姬,由衷的惊叹:“三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刘秀挤出人群,向县令一揖:“晚生恳请立即释放犯人刘子张。” 县令看了一眼刘秀,依稀认得,刘秀虽然寻常没有抛头露面,但岑彭当日为了缉拿刘秀,绘影图形画了不少,县令大有印象,不由道:“你不是刘秀么?刘子张不是诬告你谋反么?你还替他说话?” 人群中,刘玄对刘秀投来了感激的一瞥。 朱鲔忽然见到刘秀,也是又惊又喜,虽然,在太学期间,他就想招揽刘秀,而最终没有成功,但毕竟多年太学同袍,一切恍若昨日,他热切的望着刘秀,刘秀显然也认出了他。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 刘秀:“子张是在下族叔,岂能以怨抱怨?且,不久前,其次子刘骞被杀一案至今未破,如今长子刘玄又已身亡,一年之内痛失二子,自己又无罪而身陷囹圄,天下事有惨烈过于此乎?刘秀听闻新朝以仁孝治天下,应愍子张鳏寡孤独,准予释放。” 人群中伯姬呼应三哥,先喊起来:“释放子张叔叔。” 一些刘氏子弟夹杂在人群中,见一个弱女子都敢大呼,立刻胆气大壮,很快群众的声音此起彼伏:“释放刘子张,释放刘子张,释放刘子张” 刘玄感激的望了一眼刘秀。 刘秀也盯着他看了一眼,刘玄生恐被认出失态,赶紧低下了头。 县令眼见群众的呼声越来越高,颇有些众怒难犯之势,不由望望李轶,李轶点点头。 县令立刻脸上堆砌了微笑,面向群众双手抬起向下压压空气,示意安静,道:“既然凶犯刘玄已经伏法,刘子张可以回家。本官准予释放,立即执行。”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路上,刘玄背着包裹,手里提根哨棒,与朱鲔一道踏向了征程。 朱鲔:“谁也不知道山寨今后会如何发展?恩公其实可以不必以身犯险的。恩公恩怨了了,若在乡间隐姓埋名,也是可以的。” 刘玄目光坚毅:“我现在再也无法以刘玄的身份回到舂陵,我也不想生活在刘縯的光环之下,这天下并不只有他一人有天下之志,我也要为还我汉室山河而努力。” 朱鲔:“努力,恩公。” 刘玄握了握拳头:“努力。我会的。” 山岗上,一轮红日初升。 刘玄身着绿林军铠甲立于山岗之上,迎风而立,袍角随风猎猎飞舞。 刘玄大声呐喊:“兀那王莽狗贼,还我汉室河山。” 未央宫大殿上,刘玄在万里之外的一声呐喊,王莽像是听见了一般,他坐于大殿之上,无来由,好端端的便打了一个大喷嚏。群臣站立两厢。 王莽:“宣荆州牧c纳言将军庄尤出班。” 小黄门:“荆州牧c纳言将军庄尤出班。” 庄尤心知王莽必是想过问荆州匪事,慌忙出班启奏:“陛下,臣请奏荆州境内叛贼情状。” 王莽有些郁闷:“这么一群草寇,朕都已探查明白,绿林七大寇是吧?里面只有一个朱鲔读过些书,出身太学,其他人等,不是乡间盗贼,就是邻里无赖,皆无大志,这伙乱臣贼子虽啸聚山林,却不敢侵州过府,你们连这么一伙无能人c无远志的草寇都不能踏平,朕甚失望。” 庄尤:“陛下息怒,微臣无能,微臣已命前队大夫甄阜c属正梁丘赐率十万大军加速进剿,这伙草寇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余人,其中含家属近半,又老弱不等,相信难当大军天威,不日必传捷报。” 王莽:“朕不怕草寇,怕的是草寇不除,蔓延之势,英雄入伙。” 庄尤:“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努力去办。” 王莽的担忧不无道理,此刻,在荆州,形势确实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绿林军的入境对荆州境内的百姓人心有了很大的冲击,一些对朝廷心怀不满的知识分子c江湖豪杰正蠢蠢欲动。 一伙又一伙的江湖人物c地方草莽豪杰纷纷聚拢到了刘縯的家中。 此刻,刘縯正在招待一拨豪杰之时,小厮又进来奏报:“复阳朱氏双雄拜访大少爷。” 刘縯抱了抱拳:“各位兄弟自便,刘縯去去便来。” 小厮跟在刘縯后面:“大少爷,这还没晌午哪,这都是今天上午第十拨人马了。” 刘縯:“这都是江湖朋友给面子。” 谈话间朱氏双雄已经跨进院门,刘縯抱拳作揖抢步上前:“久仰久仰。” 双方一番寒暄。 刘家后院之中,刘伯姬在洗衣裳,刘秀靠着一株花树读书。 伯姬:“三哥啊,大哥结识那么多人,你为何不去认识认识?” 刘秀扬扬手中书本,笑道:“哥没空。” 伯姬:“才不是,三哥你呀,太聪明c太安静。” 刘秀忽然仰天长叹:“这忽然的这么多江湖人物来访,不是好事啊,只怕是绿林军大部队那边要进入咱们南阳郡了,这些江湖人物,就是风吹草动的征兆啊。只怕,伯姬啊,咱们家要从此不得安宁了。” 刘秀所料不差。 此刻,绿林军大部队在朱鲔的率领下,正准备向南阳做战略移动。一张地图挂在墙上。几名将军戎装而立,围在地图前后。 朱鲔手中拿着一根棒子正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刘玄立在不远处的一队级别较低的将军中。 朱鲔:“据探子可靠线报,荆州牧已经调集了十万大军,向我扑来,誓要将我等一口吞下,军情紧急,不知道各位将军有何打算?大当家的,有何意见?” 朱鲔宣布的消息犹如一颗炸弹,立刻在绿林军中炸起了各种各样的反映。 大当家首领王匡:“老朱,这情形,咱不能占山为王了?” 二当家王凤:“这可如何是好,十万大军,老子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人。撒泡尿估计能把我们给淹了。” 四当家王常:“这个还请朱兄给我等分析分析。” 五当家马武:“管他多少人马,我马武都不惧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他便是。” 六当家张卬:“兄弟伙们,这有什么好想的,跑吧,谁赞成谁反对?” 朱鲔不屑的:“跑?就这么一窝蜂的跑?能把你包围起来包了饺子。” 王匡:“老朱,你一直都是军师,咱们听你的。” 朱鲔:“我觉得吧,当下情况,以分兵为宜,老四,你入伙时,与成丹c张卬一起,你三人带一半人马,突围去南郡。如何?大当家的,二当家的c马武与我与带一半人马入南阳郡。” 四当家王常:“好,南郡我比较熟悉,地利人和也算有。” 二当家王凤:“老朱,我们对南阳郡可不熟悉?” 刘玄挺身而出:“末将正是南阳郡治下蔡阳县人氏,对南阳郡山川地理风土人物末将略知一二,可以为军前向导。” 朱鲔:“我这一趟深入南阳,探查敌情,对南阳也有了大致了解。” 刘秀在库房中将粮食搬上马车,已经有五六驾马车装满了粮食。刘縯站在马车仓内帮忙上堆。 刘縯:“文叔,你最近跑宛城跑得很勤。” 刘秀有些忧虑的道:“眼下黄河失道,洪灾泛滥,流民日多,咱们家里的粮食丰收。应多运些去宛城,一可以救助灾民,二来,咱们在宛城的米店也要开张了,我这个米店老板仓中没米,那可不得喝西北风啊。” 刘縯:“文叔,这些年都是你辛勤稼穑之事,大哥对不住你,给你说的亲也没成,这转眼间就二十七八,马上可就奔三了。” 刘秀露出神秘的微笑:“已经很感谢大哥了,也不是没成啊,还是有一点点眉目的。” 刘縯欣喜:“你跟阴姑娘?” 刘秀:“阴姑娘如今在宛城阴家置办的宅子里呆着呢。” 刘縯擂了刘秀一拳:“你这瞒得大哥够深啊。好小子你。难怪跑宛城跑得这般勤快。” 刘秀嘿嘿一笑,忽然正色道:“大哥,我也不仅仅是为丽华才去宛城,宛城毕竟是南阳首府,军事动静,兵备情况各种,我都会为大哥留心。” 刘縯感动:“宛城不比舂陵c蔡阳,大哥能够摆平,自己一人在外,一定要小心些。” 刘秀:“大哥运往新野阴家的粮食都是为将来军粮之用吧,还有大哥上次让姐夫带我去的那个兵器库,大哥筹谋如此深远,加之天下日乱,日子应该不远了,所以我一定要去宛城监视动静,我已经决意与大哥一起,重建高祖大业,还我汉家山河。” 刘縯的手用力的拥住了刘秀的肩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兄弟并肩奋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一腔情深深几许 丽华坐在木桶内洗澡,翠儿又在抛花瓣。还是上次同一家客栈,同一个房间。 翠儿:“小姐,你花痴一样,以为刘秀还会撞到这里来呀,他上次到这里是被人缉拿,碰巧才撞进这里来的。” 丽华:“我有感觉他一定会来。” 翠儿:“刘秀跟咱们阴家不一样,他家没咱们家有钱,他家不像咱们家在宛城有产业,他一个普通农民,没事跑来宛城做什么?” 丽华:“翠儿,你不懂的,有一种人,他有可能暂时做农民,暂时做生意,但将来做什么,你永远无法预测到。嗯,这种怎么说,便叫深不可测。” 翠儿:“小姐怎么说怎么好,翠儿是看不出来,除了看出刘秀长得还不错,力气还很大,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如邓奉公子好。” 丽华笑了:“邓奉好在哪儿?” 翠儿:“邓奉喜欢小姐,就算是一个瞎子都能看出来,小姐在新野的时候,他天天都上门来,什么都为小姐去做,为大少爷去做,为小姐母亲去做。小姐到了宛城,邓公子又马不停蹄的跟了过来,里里外外,样样操持。小姐就是叫他去死,翠儿估计,邓公子也是毫不犹豫,立时便去的。一个女子,一生得了如此情郎,夫复何求?” 丽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新野阴家,阴识正在客厅与账房先生盘算收入。阴母走了过来,道:“识儿,你过来一下。” 阴识跟在阴母后面,阴母边走边说:“丽华还在宛城吧,这最近啊,这天下不太平,自家的闺女啊,还是在眼前最放心。你叫个人去宛城,把丽华给我带回来。这丫头,宛城待野了。” 阴识:“是,娘。” 刘秀站在鸿泰客栈的旗幡之下,他跨进客栈。他站在房间门口,阴丽华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面前,他推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客栈的掌柜跟在刘秀后面:“这里啊,最近一个姑娘,姓阴,三天两头来,只是最近这几天没来了,据说回新野去了。” 刘秀立刻万分惆怅,他默默无言的离开了。 丽华是可以随时到宛城,随时离开宛城的。可是他不行,他要在宛城替大哥刘縯打探消息,他在这里开了一家粮食铺子,做长期潜伏用。 宛城这里,如今也已经显示出了衰败之象,街道上到处可见要饭的,可见种种盲流。 刘秀正在指挥伙计们搭粥棚。两名刘府的家人在墙上贴着布告,两个家人用手将布告在墙上拍打平整:“刘家米店在此施粥,广结善缘,请过往灾民互相转告,部分壮实灾民可到本店应征活计。” 新开的店铺生意还算比较好,刘秀处在忙碌之中,一时便再没有时间去鸿泰客栈,去看看丽华是否在那里等她,他以为丽华必然是回到新野去了。 这日,刘秀正在院子里一个人锻炼身体,扎马练拳。邓奉忽然走了进来,看见刘秀练拳扎马,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一旁看着。 刘秀看见邓奉,收了架式:“好大的风,怎么把邓公子给吹来了。” 两人自太学别后,见面机会寥寥。 邓奉叫到:“别停,打的不错。” 他跃到刘秀身旁,与刘秀打在一处,两个人自太学期间虽然交谊甚好,却彼此未曾认真对打过,刘秀有些诧异,情知是为了丽华的缘故。 他与丽华的交往,邓奉也不是笨蛋,多少有些揣测。 刘秀看见邓奉的神情有些落寞,心下有些不忍,邓奉对丽华情根深种,刘秀是知道的。但爱情前面,刘秀也没有退路。 刘秀挡住邓奉招式,一边打一边说到:“好久没见你了,一切可好,还是上次去新野的时候好像有照面来着,但当时有事,也没有上门拜访。” 邓奉见招拆招,开门见山,骄傲又有些悲伤:“我也没时间。但我今天必须找你好好谈一谈。” 刘秀:“哦?” 邓奉:“那我开门见山了,文叔,你真的喜欢丽华?你喜欢丽华会深情过我?我为丽华,倾其所有,虽死无憾,丽华便是我的全部,文叔能持否?” 刘秀一时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儿,笑了:“你是喜欢丽华,我也知你爱慕丽华深重,但是,你喜欢丽华,难道便不许别人也喜欢了?” 邓奉:““我我没有不许你喜欢。但你这样喜欢丽华,我觉得不公平,你来宛城开米店也有七日了吧,你从没有去她家看过她一眼,你,你这也能叫喜欢么?我,是真的不能理解。我连一刻见不到她这心里都是空空的。你这算什么喜欢?” 刘秀不想将自己天天去鸿泰米店寻找丽华之事告诉邓奉,便缄口不言。 邓奉愈加愤怒:“怎么不说话了?” 刘秀无奈的道:“我的米店刚刚开张不久,本地还有许多同行要拜会,还有许多码头要拜,还有市监那些官府衙门要去走,还要出账入账,招募人手,这新开张,实在是忙极了。” 邓奉冷笑:“呵呵,都是借口。” 刘秀一摊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两人正争执时,下人进来禀报:“舂陵又有一批米运到,城南的大户想在这里购置一千石大米,问分期行不行,最近资金紧张,还有,有一个叫李轶的连着来了好几天了,想拜会主人” 刘秀无奈的笑了,跳出圈外,罢手不再缠斗:“你看看,哪里走得开?” 邓奉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刘秀对下人道:“告诉李轶,就说我不在,到棘阳收购粮食去了。” 邓奉自言自语:“我喜欢丽华,现在整个新野都知道了,我喜欢丽华,我恨不得天下苍生,山川湖海,鬼神宗社都能知道,甚至,丽华走过的桥,行过的路,坐过的地方,我都会走一走c坐一坐,看一看。” 刘秀长叹:“我跟你不同,我爱丽华,我知之,丽华知之,足矣,我二人便是世界,那有功夫管什么天地山川鬼神,他们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邓奉:“总之,我会教丽华知道我才是最喜欢她的那个人。反正,我知道你绝不会是那个人,我敢打赌,你这样的人,一定会三妻四妾,而我邓奉,这一生,丽华一人足矣。哪怕与天下为敌。” 刘秀:“随便吧,不过做人做自己最重要。你若迷失自己,还如何爱人,你是用你自己来爱别人的,不是用迷失来爱。别人若爱你,也是爱你这个人,爱你的熠熠光辉,爱你的才俊善良,不是爱你的迷失。” 邓奉:“行了,无谓多说,我会去告诉丽华,你现在便在宛城,却不去看她。可怜,丽华还不知道你在宛城开粮店呢。” 刘秀:“但你知道,你却不告诉她,你不觉得有些自私么?请便吧。” 邓奉:“好了,我走了,你要喜欢丽华喜欢便是,我也不拦着。但我一定会让丽华知道,你的心上最重要的不是她。” 刘秀笑了笑,无言以对。 邓奉:“我甚至不敢确保,我有一天会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刘秀推着邓奉:“你真啰嗦,其实我喜欢丽华,虽然不事张扬,但是我也和你一样,会去有丽华气息的地方,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 刘秀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