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吟歌》 正文 1.楔子 花,紫竺花开,花迷人眼。入夜的风有些凉了,风吹得花一瓣瓣地落下来,却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 什么时候这里长满了紫竺花的呢,记得那时这里似乎只是一片荒野来着呢。那么辽阔,那么空荡,空荡得让人没有一丝藏身之处。 马“哒哒”地不停向前疾奔着,隔着拂晓的微光依稀可见马上一位青年男子全力护着身前两个孩子的身影。 “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希望希望你能保他们平安。”那位女子这么说着,绝美的容颜上是全然的信任和托付,“以后的事就拜托了,我不会走,我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会离开他身边” 殿外,剑戟之声纷起,她就在那,她知道她心爱的那个人身陷重围c凶多吉少,她也知道外面刀光剑影c兵临城下;她不知道为什么战事机密会外泄,她也不知为何会眼前风云突变;对于政治,她向来不懂,虽然她深爱的男人贵为一方之王,她只知道无论他去哪,她都会伴他左右,任凭那火光冲天。 青年男子咬咬牙,避过从后射来的箭枝,一定,一定会努力做到的,为了对她的承诺,即使搏出命去。 狠命的抽了抽马身,马受了痛,更使了命向前跑去,可却仍甩不掉身后的追兵。呼啸地箭不断地落在身后,耳边清楚可闻身后凌乱马蹄声和叫嚣声。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前一日还是两军对垒,略占上风,今天却是风云突变c情势逆转,战场上局势的演变就像是敌军早已知晓了一切行军计划一般。俯着身子,全力护着身前的那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尽力保得他们周全,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仅是为了那个女子的嘱付。 “哥~~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爹爹呢?娘呢?栗儿累了,栗儿悃”身前那位三岁左右的女孩微微转过身来,扯着身后那个十一c二岁少年的袖子,粉嫩嫩的脸上全是迷惑不解,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只知道她被迷迷糊糊地被母后从梦中叫醒,外面就好吵好吵的样子,然后娘就把她和哥哥交给这个人,然后她就一直在马上,一直跑一直跑地,后面还有很多人,不知为什么一直在追他们。少年抚抚她的头,柔声地说:“栗儿乖,听话,很快就没事了。”眉头却一直紧皱着,一脸凝重,虽然他不知前因后果,但他已然明白现在的局势。 可是可是栗儿好累好累了啊,一直一直在马上颠簸着,手都快要抓不住了,身子好疼好疼哦,小女孩听话的低头,不自觉地松了抓得麻麻的快没有感觉的手,马一个颠簸,身后的人一个不及,她就那么从马上滑了下去,少年饶是用力抱着,也抵不住她的落势。 “栗儿!”少年惊呼,顾不得马的疾行,就想立即下马,却被身后预料到的人用力扯住了身形。 “放手!”少年怒目命令道。 “不行,如果这时停下,殿下连您也会危险的”那人沉声说道,神色却是异常地坚定。 “哥~~~哥~~~栗儿怕!”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哭喊声,少年挣扎着向后望去,小女孩身后追兵渐近。 一支箭c两支箭,渐渐地,没有了声息,女孩渐渐不再动弹,消失在视野里。 “哥~~陪栗儿玩。” “哥,栗儿不喜欢师傅教,哥,你来教栗儿认字吧。” “哥,爹爹今天说栗儿不乖,可是栗儿一直都很乖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翩翩美少(上) 孟颖无所事事地走在街上晃着,牵着“闪电”——听,多傲气的名字。闪电是孟颖十四岁生辰时孟将军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匹千金难觅千里良驹,孟颖每次在向别人夸起它的时候都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她坚信,马也是要夸的,本来一匹好马落到不懂赏识的人手里被糟蹋掉的也不是少数,何况她的闪电每次她在他人之前夸奖它时,它都格外的昂首挺胸,还三不五时的咋叭咋叭嘴巴,喷三两口热气,马尾一甩,踏个几下蹄子,那得意洋洋的神色,用香芹的话来说就是“和它那个没个正经神色的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学了个十成十”——不过,孟颖一直都把香芹的这番话当作是夸奖就是了。 懒懒散散地荡荡缰绳,孟颖从街的这边晃到街的那边,尝尝这个,捡捡那个,这库南城十年如一日的喧闹繁华,各方的商人小贩川行其中,街道两边林林总总的摆着各地的地道风味小吃,绫罗玉石,兵器古玩,不一而足,用一句库南人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这天下的东西,没有在库南城里买不到的。 库南城之所以这么繁盛,究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其地处两大强国苍津和珐朗之间,两国周边之国都逐渐被其吞并,唯有这库南,夹于其缝隙之中,却因两国都不越直接开战而得以喘息。大抵上是因为两国实力相当,如真的扯开了颜面去谁也讨不到好,因此虽两方都野心勃勃,但都愿维持这表面的平和,而库南城历代城主也一直凭着借用一方势力牵自另一方势力,保得库南一直无忧。因此在这乱世,库南城因为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其一派祥和安康的景象引得各路商人前来,俨然一派歌舞升平。 不过,再怎么繁华也好,再怎么热闹也罢,一个地方从小到大逛得久了,熟悉地都像自己的后院一般每一个里里弄弄都了如指掌了,那么所谓的乐子也只会愈来愈难寻而已。不过,再怎么着,也比呆在府里头的好啊。 孟颖叹了口气想,老爷子不知是哪根筋忽然不对了,在自己过了十六岁生辰之后忽然想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要轻笑浅颦,要莲步微移,要体态婀娜,骑马舞剑都该少之又小(还好他没想禁止,要不自己连在他面前偶偶装一下的心情也没有了),琴棋书画还好自己本来就略有研究,最近的课程是刺绣——再叹了一口气,孟颖无力的想,老爷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若想陪养一个闺秀的话,自十六岁开始也太迟了,如果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应该在五岁时的她在猎场上表现出百步穿扬的功夫时笑得像捡到什么宝一样,还到处抱她出去炫耀,让她从此义无所顾的在闺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吧。再说了,说到闺秀,下面不是还有嘉儿在嘛。 说到这个嘉儿,还多亏了她啊,因为她那渐渐临近的相亲,夫人都忙得没空在自己身上锻练她的思维灵活度了。是啊,夫人,不是自己的亲娘,府里的大夫人是老爷子的正室,因为妒恨孟颖死去的娘的关系,一直不允许孟颖叫她亲娘,其实就算她允许了,孟颖还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叫得出来呢。夫人膝下只有孟嘉一个女儿,没得个一男半子是她一生的遗憾,因此时时刻刻提防着老爷子出去再找一个美娇娘,还要忙着针对孟颖,活得很累的一个人。不过她最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目标了,这个目标庞大的让她甚至没有精力再来找孟颖的麻烦——她的宝贝女儿,乖巧甜美,温婉娴良,出身名门“嫡系”血统——请强调“嫡系”的小嘉儿终于定下了终身大事,对方是库南王世子,未来库南城的城主,哲蓝。因为这个原因,那日她还特地在饭后饮茶时和孟颖谈了许多——当孟颖最初接到她的邀请时,那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让她很是“受宠若惊”啊。 那次谈话大多是围着蓝哲这个话题的。本来以孟家在库南场的地位,被招到城主府邸一起用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孟颖却一直和那个哲蓝素未谋面。至于这其中的原因么: 一则是因为孟颖的娘当初只是一个舞娘,至死都没有真真正正进得孟家大门。听闻当初老爷子为了娘和府里闹得很僵,可以想像在孟府这种世家那种欢场的舞娘是进不得门的,老爷子当初为了和娘在一起好像甚至想放弃一切携娘远走的,只是最后孟颖的娘因为不愿老爷子为了她毁了前程,所以自己先行离开了,等老爷子费尽一切周章找到被尽生活奔波的她的却恰好只赶上见最后一现,再次验证了那一句“红颜薄命”,最后只赶得及抱得孟颖回来,那时孟颖已经五岁了。老爷子把她带回家,于是她便成了孟家的大小姐。说句实话,孟颖对于娘的印象一直模模糊糊的,只记得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不过很显然对于老爷子来说不是,因为老爷子常用一种很久远的目光看着孟颖,孟颖知道,那时候他其实是透过她在追思着她身后的影子。不过说来也奇怪,孟颖曾私下里偷偷追问过家里那些个老仆,具他们所称,孟颖虽然也有着一副精致而灵气的容貌,但那完全不同于她娘的那种倾世容颜。孟颜在一次老爷子心情好时曾经提起过,那时老爷子用一种很动容的神色看着她说:“不,你们很像,你娘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你也是,没有男子会不为你们驻足的。”那么深情的话从一个虽然因岁月而苍老但仍掩不住魁梧雄壮的男子嘴里说出来,原因有的怪异却因他眼神而让孟颖忍不住的动容,也是那一刻起,孟颖真正的了悟到,虽然娘至死都没有进得孟家大门,牌位也永远入不得孟府祠堂,但在这个男人心中,她的地位终其一生都不可取代。 至于孟颖生于孟府却一直与蓝哲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原因是,孟颖生来对那种场合不太感兴趣,也乐得趁了某些人的心,惋谢了不去。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自那日与夫人“亲切”的交谈过后,她终于清楚地知道,她未来的妹夫,这库南城未来的主人,是一个“风采出众,尔雅宽容,睿智谦怀,俊朗脱俗”的天下无双之人。 “风采出众,尔雅宽容,睿智谦怀,俊朗脱俗”回头,拍了拍闪电的头,惹得它不悦的一瞥,孟颖道:“其实我也很符合不是吗?” 伸手,拂了拂衣服的下摆,今天孟颖如以往的每次出来时常做的那样做男儿打扮。虽然自从老爷子起了那诡异的“闺秀养成”念头后,很多她常穿的男装都被没收了,但这年头,有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看,现在在那的不正是一个面若冠玉,轻雅飘逸的美少年吗?只见他“啪”的一声打开别在腰间的玉骨香扇,虽然因一只手要牵住缰绳而略显怪异,但仍掩不住眉目间的尽得风流,引得两边的姑娘们忍不住的向这边偷偷打量。而他也豪不客气,大刺刺地各姑娘们抛着媚眼,惹得她们面红心跳,含羞带怯。 “呵,呵,今天历经千辛万苦逃开香芹的法眼出来还是值得的,无论怎么说,咱们库南城的姑娘们就是娇俏啊。”孟颖开心地笑道。香芹那个背主弃义的,竟然和老爷子联成一线,说什么嘉儿小姐都已经终身已定的,大小姐也该好好为自己考虑了。又说什么再放任自己这么下去是绝对不行的,诸多恶习一定要改掉。 “什么嘛,像我这么完美的人怎么会有恶习嘛。”孟颖不服气地看向身后闪电处,似乎在谋求赞同一般。闪电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切,闪电你怎么这样。你要知道,主人受欢迎,马也会与有荣焉。算了,不和你计较。”不甚在意的回过头,看看远处人声鼎沸一食肆,抚了抚肚子,道: “还真有些饿了呢,闪电,我们就去那天香楼坐坐怎样。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个大厨,不知手艺如何” 一人一马渐行渐远,声音逐渐远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翩翩美少(下) 说道这天香楼,可是库南城里的一道金字招牌,那手艺,比起将军府里的厨子是毫不逊色的,每次孟颖偷溜出府时都要来这里蹭个一两顿,酒饱饭足后她也起过“挖角”的念头,但最后禀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无私奉献精神,她还是没有付诸于行动,再说了,再怎么好的东西,如果天天见着了,那也就不稀奇了,这点道理,孟颖还是懂的。 “不知这新来的厨子手艺怎么样来着,听说是天香楼投了大血本下了重金聘的,那身价闻说破了以往所见,就冲着这个,也该来尝尝鲜哪。” 孟颖摇头晃脑,一副意兴昂然的样子,边走边想道。 门口的小二老远看着孟颖过来,粉面玉颜,长发随意地扎起垂在身后,着着一件月牙白的锦锻长袍,薄扇轻摇,虽作着一副是笑非笑的浪荡神情却掩不住那双眸间的灵气流转,再瞧瞧他身后那匹千里良驹,也绝不善通人家可得之物,料定必又是哪位有钱的少爷公子。当下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堆高几分,一连串的小跑迎过来道: “呵,呵,呵,这位少爷是用膳吧,”热热络络地逢迎着,自动自发的接过孟颖手上的疆绳,热情的招待: “赶紧里面请,本店的手艺绝对是一流的,坐骑就请放心交予我来照顾,我们一定会作最好的安排。” 孟颖回身抚了抚闪电的毛发,颌首将缰绳将于小二手上,再吩咐其用最好的草料好好照顾,这才转身向天香楼内走去,准备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这天香楼孟颖也来过多次了,进了门,眼下往四周一扫,一如以往的一样喧哗鼎沸,脚步未停,便往那楼上走去。这二楼大多是一些静心雅座,孟颖最喜南边临窗的那几张,隔着窗登高远眺,似乎天下尽收眼底。 可待她走至二楼四下一张望,却发现甭说那临窗的雅座了,倒是连一方空位都没有了,想必这天香楼的生意比起以往来又更上了一层楼。 唉,看样子今日真的是诸多不顺啊,没料心念起了来这天香楼尝尝鲜竟是无缘,罢了罢了,还是打道回府吧。孟颖莫可奈何的摇摇头,一脸惋惜的神情。 一旁候着的小二见状立即机灵的迎了上来,“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您看,今儿本店生意好,这二楼已经客满了”满脸诚挚地想留住客人,“要不你看,小的为您在楼下找一方雅座?” 孟颖正当惋拒时,斜刺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小二,你说得那是什么话,你没见着老爷我这里就有座位空着的吗?来来来,公子,你来我这边坐吧,像公子这般雅致人儿,这餐就当我请就是,哈,哈,哈~~。” 言词暖昧,语间颇有挑逗之意,在这颇有些淡雅风情的二楼显得甚是突兀,一时间,众人纷纷向那个方向看去。 孟颖寻声看去,只见一四十来岁暴发商贩打扮的男子立于那方桌旁,身形有些臃肿,笑起来时,震得肚皮上的肥肉一震一震的,手上戴着一只硕大的祖母玉戒指,正抚着下巴,眯着他那双豆大的朝着她这么笑着,不时地上下打量着孟颖,掩不住淫邪的目光,旁人一看,便可猜出他打得什么下流主意。 天下民风渐开,如今两男子相携也早已不是什么惊世赅俗之局,就连那青楼之地,听说才貌俱佳的男倌儿的身价也绝不低于一倾世佳人,再加上孟颖本就男女皆宜之相,扮作男子身形虽略显纤瘦,但玉骨星眸,也别有一番逸俊脱俗之感,一路来引得无数男女注目。只不过孟颖横扫了一眼跟前的小二,没想到天香楼的格调已低劣至此,竟可由得这种粗鄙人物登堂入室,看样子,这天香楼的金字招牌早晚是保不住了。 小二被孟颖一扫,落得一身冷汗,立马过去打着圆场道: “李老爷,这饭菜您还满意吗?还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话语未尽,就被那男子一掌推开,“走到一边去,没看到我正在和那位公子说话吗?这天香楼的伙伴难道却这么没有规矩的。”转身又对着孟颖涎笑道: “这位公子怕是还不认识我吧。我就是这库南城里遍地可见的‘李记玉铺’的当家,想这城里一半以上的玉器都是出自我铺里。连城主府里玉器都在是我精心挑选的,上次城主夫人还赞了我的说,这库南城里有谁不卖我三分面子。”摇头晃脑地说完,似乎颇为自得,看在孟颖眼里,一副令她乱恶的小人得志形态,“怎么样,公子,待会儿我也带你去选个一块中意的?”那人仍不知耻地说着。 “李记玉铺”是么,孟颖垂下眼帘,拨弄着垂在腰间的扇坠,唇畔一扫而过一抹颇有些意味的笑容。这只死胖子瞎了他的狗眼的,若是在平时,定让他讨不了什么好,不过今儿是偷溜出府的,实在不想弄出什么事端来,再加上,他多少和城主府里有一些牵扯,以后还是另找个机会好了。不过今儿嘛 孟颖略有些顽皮的挑了挑眉,侧身,向另一道自刚才起就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人众,当前坐着的那位应该是主子,虽衣着已极尽寻常,但仍掩不住那男子骨子里的霸气。着着一件藏青袍子,腰间的玉带上挂着一只白玉坠子,真是一块好玉来着,孟颖心下赞叹。其身后侍众并不坐下,只是在一边候着,状似神态轻松,但暗下却早已将周下的环境尽掌其中。怕又是哪家权势子弟了,孟颖心想,库南场如此地理位置,偶有它国人杰便装打此经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这般人物,以前竟未曾结识,真是可惜了。 那男子自孟颖踏上二楼起就一直注视着孟颖,此番见被孟颖识破,也毫不在意,只是低头吃将起来,一旁的侍从见状赶紧为他斟上清酒。 孟颖见状也就不客气的大刺刺地将他打量个遍作为回报,然后眼波中流光一转,一丝狡黠漫过,回头再看看那只李氏玉贩,孟颖不由笑得很是怪异。 只见她大摇大摆地走到那位穿着藏青色的男子身边坐下,一手搭上他的肩,状似亲昵地道:“呀呀呀,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不出声呢,害得我好找。” 那一刹那,孟颖明显感觉到手下一阵气劲暗蕴,嗯,看样子是一个不习惯让他人近身的人哪。待得感觉手下劲道已失,孟颖挑挑眉,看样子又是有惊无险啊,自己就是运气好来着,或者是自己太有魅力了,孟颖有些自恋地暗忖,打量了眼一边窗外的风光,很好,这一桌正是临窗的。 正这么想着,倒是那男子身旁的侍从有些按奈不住了,提刀抵住孟颖纤细的脖子道: “放手,你是谁?想干什么?”手势急进,却刚好抵住孟颖的脖子而未伤她分毫只起吓阻作用。 孟颖只觉寒光一闪,脖上便被抵了一把兵器。好啊,好手法啊!!真好,手下的功夫也这么俊! 孟颖满眼赞叹地看着那位侍从,一边满脸“热情”笑容地轻轻拨开脖沿地那把刀,安抚似地道: “别激动,别激动。相识的,相识的。我和你家主人可是好朋友来着。” 那侍从抬眼看向主人,见那男子只是轻啜了一口杯中清泉,对身边的一切似乎并不在意,一脸不置可否的神情。只得先收起手中的刀,但仍是充满警戒地看着孟颖。 “这样就对了嘛,要知道刀剑无眼,这要是不小心伤到一个可怎么是好。”孟颖似乎完全没把那侍从的眼光放在心里一般,仍是无心无肺地笑着说。 “我似乎和你并不相识来着,什么时候又成了好朋友了?” 耳畔突然颇有些玩味的询问,声音低沉却似延绵在暗处打了几个转似的,令人浑身的汗毛都不由得一竖。可能是凑得太近了,说话间拂起的轻风吹在孟颖的耳侧,令她反射性的跳回转身去。 只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放下酒杯,正看着自己,正露出一副静待她回答的神情。这时,孟颖才看清那人有着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眼眸略略细长,却不显得女气的妖媚,倒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清厉之感。 “呵,呵”孟颖干笑两声,凑近了去,在那男子耳边低声道:“不相识?不相识你刚才盯着本公子看这么久干什么?作为回礼,你不觉得你应该略尽绵薄之力么?” 那人也学着孟颖的动作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嗯?我不记得我有注意公子了,公子怕不是自作多情了。我倒记得有人刚才看了我很久”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却说着令孟颖气结的话。 “” 不待孟颖开口,那位被众忽视已久的李氏玉贩已因不甘心走至两人眼前:“公子,这位爷似乎并不认识你的样子,你似乎认错人了。还是去我那一桌好了,别再打扰人家了。”说罢竟伸手来拉孟颖。 死瞪着腕上那双肥油油的猪蹄,孟颖确定如果他再不识相放手自己很可能就不再顾忌要动手了。却在回头时看到身边男子那好整以暇的神情——莫道是他一直在看戏来着。眼一眯,银牙一咬,孟颖的气劲也上来了,你要看免费戏目是吧,那我偏要拉你下水! 只见她依过身去,另一只空余的手揽上那人的脖子,在那人略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凑上双唇。那男子有着很薄的双唇,四唇相接时有着冰凉的感觉,这人莫不是四季没有体温的说,孟颖不困惑地略微皱了皱双眉。只可惜,孟颖终不知接下去要怎么做,只得那么四唇相接地静止在那里,早知道就早些去了解一下了,孟颖颇有些扼腕。可能是因为如今民风大致比较开放,再加上孟颖虽是将门千金出身却不是那么高贵,从小又被当作男孩子养大,性来自在惯了,因此对于女孩子的一些讲究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那男子倒是奇怪的配合,孟颖抬眼望进他的眸中,墨绿的眸子却似深不见底,此时他也正望着她,孟颖仿佛可以看见印在他眸中的自己满脸的疑惑。旁地似乎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他的随身侍从似乎没有想到这位半路里出来的公子有这么大胆,竟然对他们主子不敬,也惊讶于他们主子的不动声色。 一边的李玉贩看着眼前完全忽视他的两人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骂骂咧咧地道:“你这小子”边说边握紧孟颖的手腕想用力扯开他。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令孟颖吃痛的一颦眉,揽住男子的手渐松,正想回头正视那个李氏玉贩,那男子却一手揽上她的腰,左手一挥,耳边便传来那李氏玉贩杀猪般地叫痛声,同时右手上的钳制也松了,余光间看见男子的一个侍从正“拎”着那个胖子出去,看样子会有一顿好招待了,孟颖兴灾乐祸地想。 闻着呼痛声渐远,孟颖一把推开那个男子,落幕,戏演完了。 那男子仅只是耸耸眉,也不在意,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孟颖毫不客气地拿起一边小二递上来的筷子夹着桌上的精美菜肴吃将起来。末了,还“不知廉耻”地招呼他道: “别客气,快吃啊。嗯,这道‘燕尾彩玉虾’是不错,听说是新厨子的招牌菜啊,天香楼在他身上砸下的银子看样子还是挺值的。”杂事结束,先解决民生大事起,事情一完,饥饿的感觉又回来了。 男子挥手制止住一边有些忿忿正欲上前的侍从,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孟颖的侧面,似乎若有所思。忽然,孟颖白皓的手腕上的一圈淤青刺入他的眸中,眼倏地一眯,伸手握住孟颖的手腕细细打量起来。 孟颖因他的动作筷中正欲送至嘴边的虾肉一个弧度投入了桌面,很是遗憾地看着到嘴的美食飞了,很有些气愤地侧头怒瞪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祸首”。 “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打断别人用膳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显然,她已经忘了正在不久前她也大刺刺地打断过他人,她也已经忘了,她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嗯,如果是客人的话。 那男子并没有理会孟颖地怒视,只是用大姆指摩挲着孟颖手腕上的淤青,在皓雪般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刺目。 孟颖霎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家伙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别说也是好男色的。自己是没有任何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啦,各人喜好,她绝对没有意见,只不过,如果他真的那么想的话,那她还真的是让他失望了。 伸手,想抽出被那男子握在手中的细腕,却惹得他握得更紧。 “哎,放手啦,舍不得这佳肴你明说就可以了嘛,不用扯住我的手不放。”孟颖没好气地道,心中却想:真是前门走狼后门进虎,此地看样子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那男子闻言抬头看像孟颖道:“你喜欢这菜色?”墨绿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正在酝酿。 “嗯,是还不错。”孟颖点头称是。 “那么”,男子挟起一枚虾肉放入嘴中,“你手受了伤,那么我来喂你好了”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交缠的唇齿间。孟颖看着近在咫尽的眼眸,此时接近深得接近墨色的黑,惊骛地波涛汹涌。他伸手固定住孟颖来回挣扎的头,狷狂有力,他黑色的发与孟疑棕色的发缠绕在他的指间,纠缠不清。 “呜”孟颖挣扎地想开口,却引来他的唇舌更近一步的侵犯。虾肉的味道和原先清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随着男子的探索弥漫在口腔间。 妈的!孟颖心下暗骂,一口咬将下去,男子吃痛地放开,慢斯条理地伸手拭去唇边留下的一丝血迹,看向眼前因所料未及的情况而略有些慌乱的人,只见她脸色涨红,却多了一抹原先未有的艳丽。 孟颖早已退至男子三步之外,匆忙间打翻了桌上的清酒也不知。 又遇到变态了,这年头还真是变态遍地有,一不小心连骨带皮被人生吞了都不知道。轻啐一口吐掉口中的血腥味,用力抹了抹嘴唇,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原先有些慌乱的气自己已经平定了下来。再回头,却见那男子仍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看,眸子不似最初那般而是墨似的绿——刚才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来着。 “怎么,味道还好吗?”那男子仍是一脸正经的神色,仿佛本只是一片好心一般。 “多谢公子好意了,我还是心领了。”言罢,转身即想离去。 男子一个眼色,两个侍从转眼间已拦至孟颖身前:“这位公子这么说呢,来逢即是有缘,今日有酒有菜,何不一醉方休呢。”言罢,起身,似乎准备向孟颖这边而来。 孟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当下情势,心中更加坚定此地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抬首,给那男子一个令人眩目的微笑,男子一怔。孟颖趁此时机,双手一格,四两拨千金地化去那两个侍从的气劲,一个响亮的口哨响起,转眼已翻身至楼下,几个燕子起落,已至门口。门外,闪电听到口哨声早已扬蹄赶到,孟颖一个翻身上马,这才扬眉对楼上凭窗而立的人道:“罢,罢,罢,今儿谢谢公子的款待了,我们还是下次再会吧。” 言罢,策马快步离去,中间未有半分迟疑。 “主子”扬手止住那两侍从请罪的话语,凭窗望着远去的衣袂翩然,墨绿的眸子诡异难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自我感叹的分界限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五千哪,五千,有多久没有打过这么长的章了——貌似从来没打过么这长一章的说,周末就是有闲情啊,要不就是这一个坑我现在还有兴趣,所以我摇头晃脑地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丫头(上) 孟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天香楼的,待策马急驰许久之后,她仿佛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个紧紧相随的目光。 又啐了一口,仿佛还能感觉到口腔里清酒和着血腥的味道缠绕不去。真是见鬼了,历经艰辛这么困难地偷溜出府去,竟然遇到了这么两个变态,连一顿饱饭也没吃到,摸摸肚子,好像又饿了,真是可惜了那满桌佳肴了,想到那菜色孟颖又禁不住开始想流口水。忿忿地想看那人也不像是一个人可以吃完的样子嘛,变态要发作也可以先等她吃完了再说嘛!说到这,想那第一个胖子还可以理解一点,看上去就一脸突然暴富脑满肠肥脑袋秀逗的模样,以往在书里看到的强占妇女/男,欺凌弱小的一定说的就是他这一类的;不过那另一位男子,瞧他一副人中龙凤,气势一时无两的样子,没想到竟也是如此,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孟颖惋惜的摇摇头。莫不是孟颖忽然想到什么似得抚额叹道,莫不是我实在太适合扮男装了,超凡脱俗到了无论男女见到了都想扑上来的地步?虽然一直知道自己有着一张惹人犯罪的脸,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么震撼的地步了,唉真是红颜祸水,扮作蓝颜亦祸水哪,孟颖作悲天悯人感慨状。 闪电四蹄如飞,撒开了欢子的跑,转眼已到将府后门,孟颖翻身下马,朝闪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至门前轻轻一叩,哈,很好,没上闩。以往有一次,孟颖偷溜出门后不知哪个多手多脚的下人把门给闩上了,害得她翻墙而入,怪损她“贵公子”的形象的,那次翻到半途中还被一路过的姑娘撞见了,惹得人家在“要不要喊捉贼”中心理斗争了半天——当然那次被风华绝代的她一个笑容弄得姑娘面红心跳顺利搞定了。 轻轻地推开门,小心地探了半个头进去一打量,好,没有人。听说今天未来的妹夫,那位“风采出众,尔雅宽容,睿智谦怀,俊朗脱俗”天下无双的库南王世子(夫人语)要亲自上门拜访——实则相亲。其实婚事都定下来了,还相什么亲啊,真是有够无聊的,孟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真不知那两人是怎么想的,素未谋面也能决定共度终生,这种事只有嘉儿那种“闺秀”才做得出来,要是自己,想让自己嫁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人,门都没有。也不知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想当初他可是准备和自己那个舞娘出生的娘私奔的男人,现在竟然想让自己学嘉儿这等模样,看样子,老爷子真是老了。 在确定四周无人后,孟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牵着闪电进来,有些恶质地想:不过这样也好,家中众人为了迎接即将上门的那位贵客,谁也不会注意她这个大小姐不在府中——像这种时候,他们巴不得她离得越远越好,她是污点啊污点——当然,老爷子不是这么想的,她知道,至于其它人么,随他们怎么样,孟颖她乐得逍遥。 一人一马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踏进府里,连闪电都知道要放轻脚步,显然最近是惯做此事了。正当孟颖小心翼翼地关上后门,从此便要大功告成时,身后突然传来—— “孟——颖——大——小——姐——!!!”好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一人一马同时一颤,孟颖不由地连手里的缰绳都松了,可见这声音的主人威力有多强大。 孟颖心下暗叫不好,脸上换了十几种表情,在回头时,却已堆满讨好的笑容,“呵~~哈~~哈~~~我当是谁哪,原来是香芹哪。香芹姐,你好啊~~~” 却见闪电早已偎了过去,靠在香芹身上一个劲地摩挲着,用脸去蹭香芹的手,还撒娇的吐着热气。 “你这个背主弃义,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叛徒!”孟颖气愤地用眼睛凌迟着那匹没有节操的笨马,当下决定,今天晚上本来要给它准备的大餐取消了。 香芹安抚地拍拍流星的面颊,引得他一阵撒欢的低嘶,回头面对孟颖时却是一脸的咄咄逼人的怒容: “是哪,我好啊,我好着呢,好到一大早候在后门等我那个不知跑到哪能里去的主子回来。”说罢,凤眼一瞪,孟颖立即心虚地陪笑。 应该觉得自豪吗?连自己的贴身丫头都这么有气势。孟颖无奈地想对天长哮,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真是后悔,当初老爷子说自己渐渐大了,身边需要一个体心贴意c随身侍候的丫头,让自己去选时,自己不应该被香芹那一个“温婉动人”的笑容给骗了啊。是啊,说能干,论本事,谈做事尽心尽意,这府里没有谁能比得过香芹的,就连夫人都好几次想把香芹挖过去给嘉儿,只是最后以香芹以“忠婢为事二主”为由给惋拒了,但是,但是,有谁知道她的苦啊,孟颖悲痛地想,那个当被骗她“跳进火坑”的笑容,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在香芹身上看到了,一个主子被丫头压得死死的,这说出去能听么——不过也因为香芹,孟颖从自己惨痛的经历里得出了“笑容是最好的欺敌制胜的武器”这一真理。 轻咳了两声,孟颖准备准备拿出点气势来挽救自己身为主子的尊严。 “咳,放肆!那个香芹,我说这到底谁是主子啊?身为一个丫头,竟然对主子这么没大没小的,你该当何罪?!” 谁知那香芹不但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反而凤眼一横,惹得孟颖又是心虚地一颤。 “主子?如果是主子,那就更应该做出主子的样子来,而不是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扮男装出去鬼混!有哪个丫头是整个满府地找自己的主子的?又是哪个丫头要到后门这里来候自己的主子的?你看那嘉儿小姐房里的双喜,人家的主子是怎么样的?如果主子——‘您’——能想和我提本份的事,那么请——‘您’——好好学学人家嘉儿小姐,那才叫将门千金,名门之后!!” “鬼混”?这个词也用得太夸张了吧?孟颖心下嘀咕着,再说,自己本来也不说不上什么将门“千金”,“名门”之后吧 抬头,孟颖对着香芹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嘴脸,“主人牌”不能用,当下便决定用“哀兵政策”。 只见她捧心作悲痛欲绝状,眼眸一转,其间已隐约可见盈盈水光。 “香芹!你真的是太过份了!你知道我在外面遇到了两个变态吗?你知道我被他们怎么欺侮么?你知道我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心理创伤逃回来的吗?本心以为,香芹,你身为本小姐的贴身丫环,身为本小姐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身为本小姐待之如姐姐的人,会好好的安慰我,抚平我的创伤,结果结果结果你竟然” 语声渐渐哽咽,微微摇头,表露出对自己推心置腑的丫头极度失望的神情,同时不忘举起那只被李氏胖子掐得淤青的手腕,以出示物证。 哈哈哈,真是太佩服自己了,这么长又感人的一段话竟然能用那么“感人”的语气完美的表现出来,其间形神俱佳,完美无缺,看香芹那神情,已经开始动摇了。把自己那淤青的手腕再往香芹眼前凑了凑,配上小媳妇般的可怜样,有这淤青真是太好了,这是那李氏胖子做的唯一最大贡献。此时,孟颖对陷害那李氏玉贩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没办法,自己就是那么恩怨分明的人哪。 “谁谁叫你要偷溜出府的!”香芹仍努力板着脸作责怪状,但语气里早已不知不觉泄露了她的担心。 轻轻地抚着孟颖手上的淤青,引得她一阵咬牙咧齿状,当下香芹心里本来有的怒气都被心疼给取代了,这小姐,可是她一手侍候长大的。从小没有妹妹的她,把孟颖当作妹妹一般看待着,虽然知道这对于主仆来说是越份,可是那种心情却是真的。因此虽然有时她会因为“怒气不争”而生气——孟颖这人本来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令人哭笑不得的人,但如果孟颖是被别人欺负的,那她可是比谁都心疼得紧的。 “是吧,叫你不要偷溜出府的,堂堂一个将军府大小姐,就应该在府里刺刺绣,赏赏花,那才对得起你的身份不是吗?你看嘉儿小姐,人家多好哪。纵使将军多疼你,可是夫人她太夫人又小姐,所以你更要争气,以后找个好人家,这样也对得起二夫人她在天之灵啊你要知道,将军现在想让你好好学学女红,也是为了你好,可你却偏偏你说这外面鱼龙混杂的,人家不知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你又没个轻重,这万一伤到了,可怎么是好” 香芹一边细细检查着孟颖身上是否还有其它受伤之处,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满脸的语重心长。 孟颖一边乐得让香芹检查,一边回头对立在后面的闪电作了个胜利的姿势:万岁!又一次有惊无险,胜利过关!至于你——孟颖对着闪电翘翘鼻子作宽洪大量状,念在你刚才救主有功,这次就算了,晚上我吩咐香芹给你准备一些好吃的吧。 “说到这——小姐——你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别的没有吃什么亏吧?” 香芹突然抬头问道,害孟颖一个来不及,差点没来得及重新摆出那悲苦万分的“受欺凌少女状”。 ——————————————我是悲痛的分界线——————————————————— 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打文特别慢了,因为一大半的时候都花在了对着屏幕发呆上面。 竟然莫名其妙出现总积分负分,我泪 如果出现负分,那也太打击我了嘛,各位看过的,如果喜欢的话就打个分c留留言嘛,当然,最好是正分——某个厚颜无耻的人被拍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丫头(中) “说到这——小姐——你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别的没有吃什么亏吧?” 香芹突然抬头问道,害孟颖一个来不及,差点没来得及重新摆出那悲苦万分的“受欺凌少女状”。 “当当然没吃什么亏。”孟颖略有些心虚地回答,脑中不知怎么闪过一双墨绿色惊猛的眼眸。摇摇头,甩去脑中的杂念,拍拍胸膛,孟颖气盖云天地道: “想我孟颖是谁啊,允文允武,才艺双绝的”看了看香芹的眼神,孟颖呃了一下,接着道:“实在,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闪电啊。你不相信我的话,也要相信闪电哪,闪电的脚程哪里是普通的货色比得上的。” 说罢,拍拍闪电的头,真是悲哀,主子的诚信还比不上一匹马来着,不过这次说的倒是实话。 “是吗?”香芹打量着孟颖的神色,略有些迟疑地问道,再望望她身后精干膘悍的闪电,自言自语道:“那倒也是。”这才放下心来。 将闪电牵至马廊,回头,香芹牵起孟颖的手,看着手腕上的淤青,心疼地对孟颖说:“小姐,你也快跟我回房去吧,这手腕上的伤还是上点药的为好小姐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稍一不小心就容易淤伤。这么皮娇肉贵的还偏偏喜欢做那些男孩子的玩意” 声音渐远,香芹拉着孟颖回房去了。 看着香芹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膏药,打开,整个房里顿时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薄荷味。香芹有小指轻轻地挑出一点,小心地沿着孟颖手上的淤痕一圈一圈的晕开。 “那个香芹,你在后门等我有什么事么?” 孟颖略略迟颖了一下,问道。她知道香芹虽然平素并不喜欢她经常穿着男子服饰偷溜出府去,但大多也会在她房里等她回来,并不会到后门去截她。今日,她特地到后门去候着,想必是有什么要事了。 香芹闻言顿了顿,手中涂药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地继续着。 “那个太夫人刚才派人过来,让小姐过去一趟”香芹轻轻地说完,手中仍是一圈一圈地延着那淤痕无意识般地涂着。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哦——这样啊。”许久,孟颖应了一声,垂下眼睑,掩去了眸中的神情,脸上有一刹那的晦黯不明。 起身,收回握在香芹手中的手,拂了拂衣袖,走至一旁的铜镜前坐下,再回首时,又已是那个璀璨动人的笑容: “香芹,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太夫人派人过来应该有一会了吧,如果我再不过去应该又要说我们这房不懂礼数了。” 挤挤眼,作了个捉弄的神情,“香芹你不是常说要有名门闺秀该有的礼数,那你还不快点过来伺候我梳妆更衣。难不成难不成你想让我就这么着男装过去?”对着镜子作顾镜自怜状: “我是不在意的啦。反正我天生一副好容貌,着男装一样倜傥风流呐。”唉,实践中得出的真理,想不承认都不行。” “呵,小姐,这么没个正经神色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的,听闻夫人在世时可是楚楚动人,令人我见犹怜的紧啊” 香芹被孟颖逗得哭笑不得,倒了一扫而尽刚才脸上不经意间笼罩的阴霾,无可奈何却满脸宠溺地摇摇头,去给孟颖准备更换的衣服去了。 孟颖注视着香芹走出里屋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屏风的那一端,中间还可听到香芹玩笑般地说着: “你要真做得出哪,我还丢不起这个脸。要不人家又要传说我连个主子也侍侯不好,没个女孩子样子也就罢了,还弄得个半雌半雄的。” “太过份了,香芹。你跟了本小姐这么久,怎么连一点本小姐的眼光都没有学到呢?什么叫半雌半雄的?你应该说本小姐扮女妆倾国倾城,扮男妆俊雅不凡,像这等妙人儿除了本小姐你上哪去找去,你身为贴身丫头的应该引以为傲倒是真的” 孟颖语调轻松的和香芹斗着嘴,仍是平时那嘻皮笑脸的调调,手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置于梳妆盒里的琉璃珠子,铜镜里倒印着的精致容颜上一片神情空茫,仿佛若有所思。 太夫人有请,是么? 这孟将军府的太夫人,是孟将军的生母,她的母亲是现任库南王的姑婆,因此和库南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听闻这次孟嘉和库南王世子蓝哲的婚事就是她从中搭桥牵线的。 这太夫人,风闻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只是性子比较烈,再加上王府里出来的贵裔多少有那么一些娇纵,当初和孟老将军的婚事一开始也是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不过那孟老将军那时正值风华正茂,也道是雄姿英发,英气逼人,太夫人在新婚之夜一见便倾心了,本来对父母没有征询她的意见就给她定下婚事而多少有的一些埋怨也尽数化作了满腔柔情。只可惜两人新婚燕尔c浓情蜜意没有持续过一年左右的时间,孟老将军便因不能忍受太夫人那性子里的刚烈娇纵而越来越少踏入其房中。再其后,便是数不清的蜚短流长,听不尽的流言绯语,那城里有名的青倌歌妓,名字都在太夫人耳里传了个遍,其实倒也未必全是真的,只是一次两次,孟老将军他终懒得解释,而太夫人也再也拉不下脸面,于是至老将军去逝,这都成了太夫人心里的一块心病。 不过,还好,她还有儿子,所以她便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自已儿子的身上,而孟将军也终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少年得志,一鸣惊人。她为她儿子铺设前程,她为她儿子设计终身,她为她儿子千挑万选那名门闺秀,她要她的儿子前程似锦,人生完美无暇。但是这一切都被一个女子毁了,一个舞娘,一个“假腥腥的只会装可怜”的舞娘毁了她为她儿子设计好的一切。她儿子甚至想为了那个女子放弃锦秀前程,大好未来。在那女子离开后,她儿子不顾她阻拦四处寻找那女子时,她曾咬牙切齿c甚至顾不得一向得体仪态地在下人面前吼道: “一个如此,两个也如引。真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流得永远是一样的血!” 那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一个她一心想要抹去的污点。终于那个女子死了,当死讯传来时,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孟将军却抱了孟颖回去,一个孟家的骨肉,身上却流着她眼里“最低劣最下贱”的那类女子的血的女孩。她儿子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这女孩会是孟家的大小姐,他会给她最好的生活,他甚至那么强硬地要挟他的母亲说:如果她不能接受,那么他可以带着这个女孩离开。 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她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儿子,于是她选择了妥协,于是她选择了漠视这个女孩,漠视她的存在。她从不出席孟颖会出现的场合,每逢新年晚辈们去拜寿她从不见孟颖,她只有一个孙女儿叫孟嘉,偶偶和孟颖打了照面她只会用那双满是皱纹已经有些浑沌地眼睛直刺刺地瞪着她,那眼光冰冷尖锐地叫人一直冷到骨子里。上一次她派人叫孟颖到她房里是因为她七十大寿上她不想见到她,那是十几年来她每一次主动“接见”孟颖,孟颖仍记得那时她那清厉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充满寒意的嗓音。她最大的遗憾是媳妇没有给她生下一个孙子,不过这个遗憾很快也就不是遗憾了,孟嘉即将嫁到库南王府,她将会是库南王世子妃,这库南城未来的女主人。 孟颖从来没有怪过她,即使她从来无视于她的存在,即使她一再在她的锐利的眼光里感觉到嫌恶;但是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失去了丈夫的爱,又不能和唯一的儿子像普通的母子那般亲昵无间,那么憎恨自己,却又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存在,也许她的人生,才是一个悲剧。而且而且怪一个人,也实在是一件太累人的体力活孟颖无奈的望天状。 -------------我是要努力奋进的分界线----------------- 在的激励下,偶准备好好地填这个坑,争取保持洒土,目标任何一个榜——似乎很遥远的说,不过有目标才有动力嘛,各位也要支持偶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丫头(下) 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大抵上是香芹那丫头选了衣服过来了。孟颖扬眉笑着看着香芹出现在屏风的那一端,一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铜镜里的人儿笑靥如花c神彩动人,刚才的那一刹如镜花水月般,仿佛从未出现过。 起身,更衣,任香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整理好服饰的每一个细节。鹅黄的纱裙衬着纤巧的身段,织锦的腰带束着蛮腰不盈一握,细心地为孟颖整理好下摆,看着脸前玉琢般的人儿,香芹满意的道: “本来就是画似的人儿,如果这么出去,这天下的男子有谁能不被小姐迷得七魂不见六魄的?小姐早就叫你该常穿着女装出去见见客的,省得外面的人只知道我们府里有一个温婉可人的二小姐,却不知小姐比起二小姐来毫不逊色。再说了,这样也可以早些找到个如意郎君哪。你看二小姐终身都已经定了,小姐你可怎么办哪”正说着,又担忧的颦起眉来。 “停,停,停!”孟颖赶紧打断香芹的话,等她这么唠叨下去,又会没完没了了。这些年来,怎么觉得香芹越来越唠叨了呢,都快向府里的嬷嬷们看齐看,仔细打量了下,明明也是一豆蔻年华的少女哪,可惜哪,可惜。 孟颖惋惜的摇摇头。不过~~~眉儿一挑,她得意洋洋地向香芹炫耀道: “‘比起二小姐来毫不逊色’,是吧,香芹,你终于也承认本小姐的风采了,这个评价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可以接受,所以说,香芹,做人要诚实哪。” “是,是,是。”香芹没好气的用桃木梳轻叩了一下孟颖的头,不理她故作捂头呼痛的神情,没好气的道: “如果你能改掉你那没个正经的性子,那就更好了。”拍了拍梳妆台前的凳子道:“好了,别闹了,快过来,香芹替小姐梳个漂亮的头髻,等会儿出去可别被人小瞧了,这府里的丫头可鬼灵的很,老爷是护着你,可咱们也不能被人暗地里笑了去。” 孟颖住的这汀兰院本来孟将军是特地拨了几个丫头嬷嬷的过来侍候的,不过后面因为要准备嘉儿的婚事,夫人借口把几个手脚俐落的给挑走了,说是要补几个过来,却一直没个响动。孟将军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府里,孟颖没说,这事他也就没留意。其余的几个丫头明白这府里的情势的,除非必要,早就溜得个不见人影了。还好孟颖平素里没有那么多讲究,香芹也是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因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有时反而更高兴,没那么多不生不熟的晃来晃去说个话都要小心忌讳。况且,要说这梳头的手艺哪,这将军府里香芹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有个能干的丫头就是好啊,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眼光好,慧眼识人哪,孟颖颇为自傲地想。 不过,论在香芹心里,她各方面都刻意训练自己,方方面面都不想落于人后,各门手艺都钻研研究,却只因为知道将军虽然对小姐满心疼爱,一心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吃穿用度任何方面都不比二小姐低了去,还由着小姐的性子教她骑马射箭,但将军是一个男人,不可能顾着方方面面,这表皮底下的话,谁也说不得准,所以她早就下了决心,那些细细碎碎的方面就由她来给小姐顾着,绝不能被他们小瞧了去。当然,香芹心里的这些想法,她是谁也没有说的。 孟颖在梳妆镜前坐下,望着香芹解开镜中人儿束起的长发,金棕色的长发一泻而下,突显得本来姣小的脸收更加的小巧,倒生出几分孟颖平时不曾有的楚楚可怜的意味来。 孟颖难得安稳地坐着,感觉着香芹在她身后轻柔地挑起一缕一缕的头发,聚精会神地想为她盘一个精巧的髻。坐了一会儿,大概是闲得有些无聊了,好打开梳妆盒,里面有各色各样的首饰,那是老爷子特地为他挑的。平时他看到有讨喜的首饰就为孟颖带回来,因为这个夫人不知心里不舒服以多久。那些首饰虽然平时用得机会不多,不过偶偶看看倒也真的是很是精巧。 孟颖把其中的几颗琉璃珠子从梳妆盒里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拨来拨去的滚着玩。紫色的琉璃珠子滚动间流动着明滴的光泽,精盈剔透地可人。孟颖的眸子是那种很深很深的暗紫,平时看去和黑色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当她特别兴奋或情绪激昂时,眸子就会特别的精亮起来,那时的紫剔透的动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对这几颗琉璃珠子倒是特别喜欢的,总是下意识地喜欢拨动着玩。 “好了。”耳边传来香芹大功告成的声音。回头看去,镜子里已是一娉婷佳人,云鬓花颜,粉颊生春。 “嗯,还差一点。”香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对了。”俯身,从孟颖的梳妆盒里的拿出一支七彩云步摇道:“再缀上这个,就完美了。” “算了。”孟颖止住香芹的手势道:“这个还是算了。” 对镜,拢了拢发髻,起身,整了整裙摆,回头,对香芹道: “到太夫人那里去还是别带太多跳眼的首饰的好。她不喜欢” 香芹愣了愣,随即明了的点了点,看像孟颖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感伤。 孟颖却似全然不觉状。回头,给了香芹一个鬼灵精般的笑容道:“呐,香芹你看我现在怎么样?装得像不像?像不像一个得退得宜的大家千金?”说罢还学着孟嘉的模样款款生姿的轻移莲步起来。 “像,怎么会不像。小姐你本来就是名符其实的将门千金啊。”香芹赶忙应着。 “那好,那我们出发吧。”孟颖比了个出发的手势,脸上的笑容灿烂地耀眼,那举动和她那身端雅的打扮衬起来甚是不伦不类的,香芹本来应该制止纠正,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和她一起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往事 孟颖住的西院外就是一大片苍翠的竹林,每到月朗风清的时候孟颖都喜欢在林子里煮酒赏月——当然她远没有那么诗情画意,月是赏了,只不过重点还是那酒哪,平时香芹看到可不愿见到她贪杯,这太违背她心中的“大小姐礼仪”了。不过品酒赏月c吟诗作对,多诗情,多画意,多委婉缠绵,多浪漫动人哪,饶是香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出了竹林就见那边匆匆走来一人,近了一看,却是孟将军,他今天是为了迎接库南王的世子而特地留在府中打点一切。 孟将军冲着孟颖她们走过来,人还没都眼前,却已经一连串地说了开去,语带轻责却掩不住担心: “颖儿,可找到你了,你刚才上哪去了,害得爹和香芹好找。” 这孟将军虽已年近半百,两鬓早已在不觉间被岁月轻染上飞霜,但看那在普通人眼里仍旧显得魁梧身材,仍隐约可瞧出一二年轻时咄人的气势。不过,此时,看他那皱眉担心的模样,不过只是一个平凡得再也不能平凡的为女儿焦心父亲而已。 啥?老爷子也找过我?孟颖侧身望了香芹一眼:你竟然也不提醒我一下?!看样子今天真的是不宜出门日哪,以前溜出去一时半日不回来除了香芹外也没什么人知晓,今日才溜出去这么一会儿,便太夫人找,老爷找的,还当他们今天全都忙得顾不上她了呢,真是失算哪——孟颖扼腕状。 “颖儿,你该不会又溜出去了吧?”打量着孟颖的神情,孟将军狐疑地问道。 对于这个女儿的脾气他也是十分了解的,从小就对女工女红什么的没有什么兴趣,对骑马射箭却很有天赋,再回上自己一向纵着她,那性子更是野得紧。以前倒了没有什么,只是最近连嘉儿都已经找到了归宿,见她却仍是一副不正不经的神色,才惊觉如此下去是不行了,女孩子家,还是该有些女孩子的样子,早日找到一妙儿佳婿才是紧要之间。想到自己差点误了颖儿的终身,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是那样,怎么对得起那个“她”最终的托付。 孟将军一直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神情,在分离了那么久之后的相逢,见到的却只是她病入膏肓,红颜将逝的情景。有时他也猜测,是否正是因为她知道将不久于人间,才故意让他找到她,只是为了将孟颖托负。她把那时小小的孟颖的手放入他的手下,眼中满是对她的交托。孟颖这孩子自他第一次见时便惊叹于她那灵气逼人的五官,不过想来她娘本就是一倾国倾场面的女子,女儿样貌随了娘,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但小孟颖可能因为被娘身染重疾即将撒手离她而去的情况给吓到了,对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有些一些恍恍惚惚的c茫然不知所措,也不太爱说话,直到带回将军府里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好了些。不过留下了后遗症就是她记忆里对以往发生的事似乎都很模糊了,有多少时候他想问问以前她们娘俩的生活,她都含含糊糊地说不得个清楚。后来他听照顾孟颖的老妈子说她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伤痕,看着挺吓人的,想来她们娘俩以往应该过得很艰辛,吃过许多苦头。想到这,他就满不住的感到心痛,为了她,也为了她那苦命的娘,因此从小她就对孟颖多加纵容,娇纵万分,任她由着性子做事,结果养着了她那如脱缰野马一般的个性,差点误了她的终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现在开始努力,还能稍稍矫正下她的个性,多少能像那么个大家闺秀,即使不能像嘉儿一样,至少还能偶偶唬唬人,引得哪位不知情的青年才俊也好——孟将军有些汗颜地想 “呃当然当然没有”孟颖有些心虚的语塞。 “是吗?”孟将军上下打量了孟颖一番,看向香芹问道:“香芹,你家小姐今天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孟颖一个劲地向着香芹使着眼色,威胁利诱的全用上了。 似乎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香芹躬身有礼地禀报到:“回将军,上次小姐听了老爷的话,自是明白老爷对她的一片苦心,自那以后就一直刻意注意自己的言行,”说到这里,香芹意味深长的看了孟颖一眼,孟颖只得冲着她讨好地笑着。 收回自己的眼神,香芹恭敬地继续说道:“小姐一向偏爱竹林子里的清静,说那是一个研读诗词的好地方,只是近时天气回暖,惹人困乏,小姐不小心在林子里睡着了。香芹一时没有留言,请将军恕罪。” “哦,这样啊。”孟将军听完香芹的禀报好点了点头,道:“没事,香芹你照顾小姐我一向是比较放心的,只是,颖儿啊,你能定下心来吟诗作词爹是很高兴,但也要小心别太累了,这时节湿气仍是很重,小心别染了风寒。” “是,我知道了。”孟颖应道,心下却作挫折状,这前有马,后有丫头,本小姐的人品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真是太没眼光了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谪仙 “嗯——不过找到就好了。”孟将军上下打量了孟颖一番道:“也难得今天打扮的比较像样” ——什么叫今天打扮地比较像样,难道以前就不像样了吗?孟颖悲愤地想。 “明明是一个大家千金,却偏偏不爱罗衫纱裙,喜欢扮着男孩儿的模样——我就知道是爹以前太宠着你了,才会任你由着性子乱来,”孟将军心想,虽然颖儿这孩子生得一副亦男亦女的飘忽容颜,着着男装也显得秀美俊逸,只是一个女孩子家那样总是不妥。 顿了顿,孟将军继续往下说道:“颖儿,看样子你真的是懂事了。知道世子他要来,知道要小心拾掇一下,不至于失礼于人前。待会儿要在荔园开宴,颖儿你可别忘了过来。近些年,你这丫头,总是不和全家人一起用膳,以后可不能那样了。不过”孟将军又上下打量了孟颖一番道: “颖儿,你怎么什么首饰都没带,爹以前送你的饰品呢?你怎么着也是我们孟府在大小姐,我孟某人的千金,怎么能这么寒碜?” “老爷子~~~”孟颖凤眼一挑,不可一世般地道:“那人是世子又怎么样,和我孟颖有什么关系,我何必为了他细心打扮?” 见孟将军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孟颖又打断他继续说道: “再说了,今儿这宴说穿了就是相亲宴,这主角又不是我来着,我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家嘉儿打扮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就可以了。到时候世子被嘉儿的美貌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哪里会管我长得是圆是扁来着。我们这种列席人众还是普通点的好。” 边说边上前挽着孟将军的手,爱娇般地摇了摇,讨好的说着:“对吧?” “你这丫头,说话就是这么口没遮拦的。”孟将军低颌看着眼前顽皮的容易,无可奈何的知道。 “好了,老爷子,不和你扯了,今天太夫人派人带话来说让我过去一趟,再不过去的话就真的要迟了。”说罢向孟将军施了个礼,便领着香芹向老夫人住的桑榆院走去。 “娘?颖儿,娘找你过去?”待孟颖走出几步之远后,孟军将才反应过来,对着她的背影惊诧地问道。 娘————? “没事啦,没事啦。爷孙俩聊聊天而已。老爷子,你放心地去接你那位‘传大’的库南王世子就是了。” 远远地孟颖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只是不经意般地向身后挥了挥手,作了个放一千一万个心的手势。主仆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桑榆院是太夫人自从嫁进这个家后就一直居处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太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正在院门外候着,孟颖过来,迎上来施了一个礼,道: “大小姐可‘终于’过来了,太夫人在里面等了很久了。”边行着礼说着,边斜着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孟颖,那神色,于下人来说是不太合时宜的,比较孟颖还是主子。 “放肆,你这是什么眼神,谁准你这么看我们小姐了?!”孟颖倒还没什么,香芹倒先愤愤不平起来。 李嬷嬷行完礼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孟颖身后的香芹,又说道: “太夫人只召了大小姐一人,其余的人并没有准入桑榆院。无有干系的人还是请回的好。” “你——!”香芹看着李嬷嬷那狗仗人势的神情,气极。 “香芹,那你就先回西院好了。”孟颖阻止了香芹,回头对她说道。 “可是,小姐你——”香芹担心地道。太夫人她也知道,太夫人对小姐的想法她也清楚,所以即使明白自己在也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是希望自己能一直在小姐身边。 “没事的啦,香芹~~~”拍了拍香芹的脸,孟颖道:“你又不是老爷子,瞎操什么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会为一些无谓的事伤神的。你看看你,明明一个美人胚子,瞎操着心,整个脸都皱了,如果你变丑了,可别怪小姐我喜新厌旧甩了你哦~~~”说罢,还大刺刺地摸了一把,作出纨绔子弟的浪荡模样。 “小姐,你又来了。”香芹哭笑不得地跺跺脚,就是因为小姐一直都这样,常常摆出一脸不正经的神色,无论开心不开心的都掩饰得好好的,所以她才一直那么担心小姐。 “那好,香芹,不和你闹了。”孟颖收起皮皮的神色,一本正经地对她道:“你快回西院去吧。”凑近香芹耳边,低声又加了句:“香芹,我有些肚饿了,你回去为我准备一些好吃的,待会儿那宴席上能吃到多少还是未知之数呢。” 香芹抬头看了孟颖一眼,点点头,先回西院准备去了。 孟颖这才回头,看了李嬷嬷一眼,眼神一敛,不见刚才和香芹的嬉笑打闹,整个主子的气势就出来了。 “太夫人在里面是吗?”孟颖问道。 “是的,太夫人在里面等了很久了,大小姐你还是快进去的好。”李嬷嬷说道,言词轻慢。 “这样啊。”孟颖抬脚向院内走去,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对随在自己身后的李嬷嬷道:“李嬷嬷,我敬你在这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新进的小丫头们还是向你学的规矩,所以下人们应守的本份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应知道下人对主子不敬,主子是有权严惩的,这次我就敬你是这府里的老嬷嬷不计较了,但下次就别怪我严惩不怠了。”语气和缓,却威严自生。 李嬷嬷一愣,看着孟颖说完向屋内走去的身影,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孟颖拨开主屋的帘里进去,绕过屏风,见屋内除了太夫人以后,还有一人,却是孟嘉。两人在孟颖来前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太夫人的神情,似乎脸有余怒,看着孟嘉的眼神也没有以往的一径宠爱慈蔼,这倒奇了,以嘉儿那一向任太夫人和夫人搓圆搓扁的性子,真不到还有惹得太夫人生气的一天。回头看孟嘉的神情,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眉头轻颦,一副我见犹怜的气质自生,怕是刚刚被太夫人训斥了。 两人见得孟颖进来,停下了刚才的谈话。 “好了,嘉儿,你先回去吧。”太夫人对孟嘉挥了挥手道。 “是,奶奶,那嘉儿先行告退了。”嘉儿向着太夫人行了个礼,起身退下。离去时对着孟颖点了个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望着孟嘉,只到听见她掀帘出去的声音,太夫人才回头看向孟颖,道:“你也坐吧。” “是。”孟颖行了个礼,问了安,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举目望向坐在首座,只见她正望着她,眉头轻颦。 “等会儿我们孟家会在荔园为世子办个宴席,这件事,你知道吗?”太夫人开口问道。 “嗯,知道。刚才遇到老遇到爹,他嘱咐我前去参加。”孟颖恭首有礼的回答。 “这样啊。”太夫人沉吟了下,又看向孟颖,道:“你应该知道这个宴席主要是为嘉儿和世子的婚事举办的吧?” “是的。”孟颖看向太夫人,只见她神色淡漠,眸光如铁,看样子她要也席这个宴会让她很不高兴哪。孟颖摇了摇头道,这劳什么子宴会她才没什么兴趣呢,只是看着一群人在那里装腔作势而已,连吃都不能吃得尽兴,要不是老爷子从前些天开始就千叮万嘱的,她怕再拂了他的意他会发飙,要不,她才乐得不去呢。 “因为你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孟家的血脉,所以这次就让你出席了。不过世子可不容轻慢,而且这次宴席于我们孟家于嘉儿的终身大事都很重要,希望你能恪守本份,别在失仪于人前,待会在宴上你还是少说话,少做事的好。你爹是疼你才让你出席,你别丢了他的脸面。”言语间似乎给了孟颖很大的恩宠一般。 “是,颖儿明白。”孟颖起身应承道,心里却吐吐舌头,暗想道:我保证不说话,不做事,最好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方便早些开溜才是真的。唉不知香芹好吃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刚刚在天香楼没捞到什么吃的,肚子早就饿了,看这架势,待会儿在宴席上也吃不到什么,不先填饱肚子,还是不行。 “好,那你先下去吧。”见孟颖连连点头,老夫人挥手让她下去。要不是这次和宴席意义重大,她断断是不会主动唤孟颖过来的。 孟颖躬身退下,出了桑榆,外面一派天高气朗。 不知香芹这丫头准备的怎么样了,孟颖回到西院却没有见到香芹的身影,怪了,到哪里去了,心下暗忖,算了,等这丫头回来还不如自已去厨房里看看呢,就到后面的小厨房好了,今天有宴席大厨子们应该都在前面的准备来着,如果香芹在那里正好遇上。 这么想着,便沿着园中的回廊往后院走去。低着头,冷不防地撞上一人,还未等孟颖回神,便听得那人问道: “请问,你是这府里的丫头吗?” 丫头,你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哪只眼睛看去我像丫头了? 孟颖气势汹汹地猛一抬头,待看清眼前人时,却不由得一愣——这世上如真有谪仙人儿,怕也莫过于如此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宴 “哪个不长眼的” 孟颖气势汹汹地猛一抬头,待看清眼前人时,却不由得一愣,余下的半句话全都消失在嗓子底——这世上如真有谪仙人儿,怕也莫过于如此吧 只见眼前男子,一身月牙白袍子,墨蓝色的长发,颀颀然风姿如玉。 “怎么,我弄错了吗?不好意思,那么小姐你是?”抱歉地改口询问,脸上笑容谦和温润,那双银蓝色的眸子淡若晨星。 “呃算了,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望着眼前那双带笑的银眸,银光点点,清雅温和,让人怎么也发不起脾气来,却不知为何在说完这句话后发现那又眸子里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怪了,这人是谁哪,府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方高洁脱俗的人儿,自己怎么不知道来着?孟颖自忖道,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虽然平时香芹一直在耳边叮咛着:“身为一个名门闺秀,首要注意的就是‘非礼勿视’。”但孟颖一直禀持的真理是:好物共赏之。 嗯——等一下,莫非,莫非这人就是夫人口里的那个“天上地下绝世无双”的世子大人?后退了一步,狐疑地又打量了两眼,那人仍是站在那里温雅地回了她一个微笑——貌似——有可能。完了,太夫人才刚告诫过要明礼守节,进退得仪,千千万万不能丢了将军府的脸,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世子对嘉儿的家庭教养连带着产生怀疑!自已一转身就给逮到了张牙舞爪的模样,太夫人若是知道了怕又要热闹了,想来接下去的日子又会成为重点“盯防”的目标,怕是没什么怕的,只是那样定是不能再偷溜出去了,生活的乐趣会少了许多哪。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哲蓝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女子,只见她原本是一脸气势汹汹c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突得又露出贼溜溜地“好色”模样盯着自己猛瞧——嗯,是好色,他想他应该没有看错来着,虽然经她那双掩不住慧喆神彩的眼睛表现出来只让人觉得可爱的紧;突得又像想到了什么似得猛得后退了几步;然后又似不经意般将他上下打量个遍,像是得出什么结论般“沉重”地点点头;现在便在那里自怨自艾开了。真是个好玩的丫头! “嗯——小姐?小姐?”望了望天色,想到待会儿还有事,怕是不能在这里和她久耗了,清了清嗓子,哲蓝唤道。 “嗯,什么事?公子有事请问。”低眉,顺目,收敛身形,孟颖施施然地行礼,立马摆出一派仪态端庄。没事,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孟颖心里不停地自我安慰道。 哲蓝还以一礼,问道:“小姐能否告知在下,正堂怎么走?” “公子沿着回廊往那里去便可。”羞怯地低着头,流海盖过眉梢,粉颊微微泛红,全然一派含羞带怯的闺中少女模样。 她——没有抬头,所以没有发觉到哲蓝擒在唇畔越来越深的笑意。 “往那个方向是吗?”哲蓝向着她指得方向望了一眼,回头谢道:“多谢小姐了。” “公子客气了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允许小女子我告退了。”孟颖盈盈行礼作别——好累,这唱戏的真不是人干的,还是快点撤兵的好。 “那后会有期了。”哲蓝望着快步离去的纤巧身影,银蓝的眼眸掩不住笑意荡漾,看来所闻非虚,果真是一时三模样,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傍晚在荔园开的宴席,孟颖早早的去,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选了一个位置坐好,反正今晚这台戏她又不是主角,她可不想出那个风头,所以她“很识实务”的只是想吃个尽兴而已。 过了一会儿,入口处一场喧哗,看样子是今晚的主角到了。没多久就看见夫人搀着太夫人进来。太夫人向来严肃的脸上此时还着和蔼的笑意,似乎正在说着些什么。孟将军在一边应承着,看样子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再然后便看到了那对璧人。 哈,那人果然是那个“绝世无双”的库南王世子来着,不得不承认,无论怎么样,夫人这次倒真是难得的没有什么夸大之辞,看他和嘉儿站在一起还真是一对璧人来着。 孟嘉今天着了一件湖蓝色的裙子,衬得肤色更加剔透,弯弯长长的眉儿拢住水盈的双眸,巴掌大的脸儿更显出柔弱的气质。世子哲蓝仍着着先前遇见时那件月牙白的袍子,墨蓝色的长发和孟嘉湖蓝的裙子倒是相映成趣。他身后跟着一个近侍打扮的男子,身材矫健,本来尚算可以的容貌却因一道从左眉横贯而下的刀疤而显得煞气。孟嘉边和哲蓝客气地交谈边小心地打量着那位男子,似乎是对他颇有些忌惮。是啊,毕竟对于孟嘉这种养在深闺里的千金来说,对于这种戾气太重的男子还是免不惧怕的,孟颖心想,刚才倒是没有见着他来着。 一行人从孟颖面前是走过,接下去只要各自落座,开宴,金童玉女两相望,那便是大功告成。 孟颖正这样想着,在那“群”正从她身边走过的人中,哲蓝却似突然忽然注意到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略略顿了顿,竟向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这位是——?”在孟颖面前站定,哲蓝有礼地询问跟着他移步过来的众人,脸上仍是那谦雅温润的笑容。 在那一瞬间,孟颖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向这方聚集而来,其中最“热烈”的是太夫人和夫人的。孟颖的有“大隐隐于市”的幻想于这一刻彻底宣告破碎。忍不住吃咬切齿地瞪了眼前人一眼:人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这次是来见你未来的妻子的,那么就应该抱着你的美娇娘到一边的呢呢哝哝,搞这么多事干什么?没见我都已经躲得快掉到树丛了吗?想到这里,又狠狠地瞪了蓝哲一眼。 哲蓝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眼神似的,仍是眸净如水,笑容温和。这时硕果仅存的另一个没有感觉到气氛怪异的男子——孟将军热情的上前来介绍道: “这是我的大女儿孟颖,嘉儿的姐姐,世子怕是没人见过吧。”回头,对着孟颖一脸宠爱地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躲在这时干什么呢?我说怎么从刚刚起就找你不着”一连串地唠叨着,完全是一副慈爱父亲的模样。 “哦,原来是孟将军府里的大小姐。初次相见,幸会幸会!”哲蓝有礼的作了个揖,——啥,“初次相会”,这说得是什么梦话,孟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这样也好,他不记得自己了正是求这不得。此时,孟颖眼尖的发现太夫人和夫人的脸色已经不太对了,可那罪魁祸首仍没有丝毫感觉,还径自说着:“将军真是好福气,两位千金都如此出众” “哪里,哪里”孟将军客气地寒喧道,转身对孟颖道:“颖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位是库南王府的哲蓝,还不快向世子问个安。” “是。”孟颖恭顺地应了声,一如每一个名门闺秀那般仪态万千地盈盈起身,准备向世子行了礼。忽然不知谁撞了她一下,她措不及防,一时间身形不稳。 “小心。”身前那人及时地扶住她,两人身形交错间,孟颖再次感觉到什么叫如针尖在芒,旁得那夫人和太夫人的眼中,几乎都可以飞出箭来——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刻意想“投怀送抱”的来着?孟颖恶寒的想。 定住身子,下意识地立即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如此这般可说是十分无礼的。赶紧抬头看向眼前人,在那双银蓝色的眸子里却看不到一点愠怒,只是一径温柔的笑着,笑意暖开,那点点银蓝似乎都泛了开去。 孟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已有礼地放了开她,点点头,转身走了开去。 远远地,孟颖还听见她老爷子豪爽的嗓音远远传来:“世子下午在鄙府游览,可曾尽兴” “嗯,” 当时,怕真的是有些失礼了吧,孟颖坐在将军府后院的围墙上,沉吟地想道。 找了个理由从宴席上退出,太夫人和夫人正因一开始的事嫌得她碍眼,几乎时立即就准了。坐在这里,吹着夜晚习习的凉风,倒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回想起当时那哲蓝的神色,竟看不出一丝愠意,那般温柔如玉的笑容,衬上他那出尘的风骨,倒如那山中的清岚,飘尘出世的紧。荡了荡悬在半空中的腿,吸一口晚风,看样子夫人这次倒真的是为嘉儿选了个好夫婿来着。 正想着,却被远处隐约传来的嚣闹之声吸去了注意,远眺过去,只见远处的市集上不知是否是有什么庆典,人声鼎沸,夜空中烟花朵朵开出绚丽的花。 “不知那里在干些什么这么热闹?”心下不由有些跃跃,“不知现在偷溜出去,是否有人会察觉。家里有贵客在,我去凑下热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正这么想着,忽觉墙下有些异样。低头看去,不只何时墙下已站有一人,他何时来的,她竟全然不知。不远处,一侍从牵着马在那里候着,看样子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下来。”黑夜中原本墨绿的眸子显得墨一样的黑,眸底如深海一般莫测。 “下来。”他对她伸出手,淡淡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月遇 孟颖侧着头打量着眼前立于墙下的男子,发丝沿着面颊垂下,遮去半边娇颜。 ——哦,那是的男子孟颖心中暗忖,挑了挑眉,惊讶于短短时间之后他便能寻到此处并且何时靠近自己身边自己毫无发觉,看样子今天下午自己猜测的正确,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过客游众。当下心绪转了几转,但浮于面上的却仍是那一直的笑容浅淡。 “下来”男子仍是向他伸着手,淡淡地又道了一句,眉头却掩不住略略有些颦起,声音仍是轻缓却气势暗增,似乎是不习惯他人对自己言语的迟疑。 一旁那匹膘壮的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喷着气,在原地不耐地踏了几次。侍从小心地安抚着它,似乎也有些讶异于其主子异常有耐性的言行。 耸着眉端,孟颖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神从下方伸向自己的手上掠过,经由手臂而上在那张俊美却透着几分邪魅的脸上转了几转,伸手将垂至眼前的丝发拂至耳后,一起一落间遮住了那一瞬间暗紫色眼眸内的暗纹流转,再抬头时笑容一如最初般有礼而疏远:“这位公子,不好意思,你怕是认错人了罢” 有礼地颌了颌首。置于身侧的双手拍了拍,拂去灰尘,起身,便准备离去。这天气哪渐寒了,还是早日回房的好,裙摆鹅黄的薄纱随着主人的起身摇曳轻盈,在足边堆起浪花几朵。无视眼前男子的视线,转了个身,脚尖微踮,就准备翻身下墙,回西院去了。 “卟”的一声,仍有些微凉的夜空中什么破空而过。孟颖还没来得有所反应,但觉膝部蓦得一酸,一个身形不稳,已向后往墙外坠去,饶是孟颖在那一瞬也禁不止美眸惊愕的圆睁。 鹅黄的身影翩落,却正好坠入一双好整以暇,早已准备着的臂膀之中。 手——因前一刻的突变而惊魂不定的抓住男子的前襟,心——仍剧烈跳动没有平静下来,脸——略略有些苍白,似乎仍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 “我刚才让你下来——不是吗?”拢紧怀中人,男子的唇畔凑近她耳畔轻轻地说道,声音如鬼魅一般,低低地掠过人神经的每一个末梢,眼前略有些凌乱的发丝因话语间流动的空气而微微颤动,手轻轻的抚过眼前略有些发白的容颜,月光下原本白玉般的肤色此时更加接近透明,原本狡诘灵动的眼眸此时似有些惊惶好像是有些被吓到了呢。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男子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动作轻柔: “好了,好了,没事。”声音异常的轻柔。 心跳渐渐地平复下来,眼神缓缓聚焦于眼前的脸,月光从他两肩泻下,远远的模糊地仍可以听过远处烟华绽放的声音。他的肤色微微有些偏黑,有着凛冽的眉;他的唇很薄,不知怎么的孟颖忽然想起以前偷溜出去时说书先生嘴里的那所谓“薄情薄信之人”。 “卟哧”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推了推男子: “这位公子,我们素昧平生,你如此行径怕是失礼了吧。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放小女子我下来。” 定过神来,神情又活络起来。孟颖语带捉狭地说道,伸手推了推男子,挣扎着想下地,却无力地发现刚才被击中的膝部仍是酸痛,完全使不上劲来。 男子顺着她的动作放她下地,在一旁注视着她的神情,见她不适的微微皱眉,伸出一只手揽住她,撑起她大半的体重。 “素昧平生?”男子一边的嘴角微勾,玩味着重复着孟颖的说辞,睨了孟颖一眼道,“天香楼上我可记得你的那句‘下次再会’”。 切,孟颖心里嗤了一口气,既然他都这么点明了,自己便也不能再装疯卖傻地下去。动了动脚,还是有些麻麻的,使不上劲。大刺刺地任自己大半的体重转移到眼前男子的身上,伸手揉着膝部的肌肉,斜眼暗讽道: “那么这就是你给我‘再会’的礼物了吗?”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一直候在一旁的侍从接到主人的眼神早已将马牵了过来。伸手将孟颖抱至鞍上,让她的手扶住马脖子。黑马侧过头来在孟颖的掌心摩娑着,亲热地撒着娇。 “雷很喜欢你。”他抚了抚黑马的鬃毛,抬头对她说道:“雷在我身边很多年了,随了我的性子,并不怎么爱亲近人。”他说着,墨绿色的眸底带着点点笑意,另一只手很自然般就着孟颖膝上的穴位轻轻重重的开始按摩起来。他的手骨节细长,拿捏着劲道刚好。 是吗?我看看你可不这么觉得,孟颖心里撇着嘴。听他那么说完,手一掠发,昂头骄傲地道:“那当然,想本小姐这般风华绝代,谁能不拜倒在本小姐的风采之下!”语气咄咄,理直气壮,双眸微闭,微卷的睫光滑过优美的弧度。 看着眼前“趾高气扬c志得意满”状的容颜,男子低低浅浅的笑了起来,舒展开的眉端带着些许宠溺的意味。 “哎!我说你呢。你到底干什么来着,如果是再会的话,那么我们已经会过了,就此作别吧。”孟颖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他,动了动膝部,嗯,是好多了,看样子他还真的有两手。 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抬头望着坐在马背上的她道: “我还当你今晚会很无聊,所以来带你出去散心。今晚孟府不是有一场很‘特别’的家宴吗?此类场合,依你孟大小姐的性子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吧”似笑非笑。 “我该感谢你调查我吗?”孟颖眼微眯,略俯着身子看他,这种被人透视的感觉让她感觉十分不好。 男子却似乎并不怎么把她的怒气看在眼里,只是伸手将她垂至额前的碎发掠至脑后,然后不以为然的一笑道: “孟将军府出了个未来世子妃,今晚库南王世子要拜会孟将军府,难道你以为,这在这小小的库南城里还是一个秘密吗?” 那倒也是,看夫人那架势,是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得了个怎么样的乘龙快婿地好——虽然是很不错啦,孟颖皱皱鼻子,想我孟颖平时虽然“眼光刁了点儿”,但不是吝于夸奖他人的人来着。 “况且——”男子抚抚下巴,继续说道。他有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况且,在这个库南城里如果真的有心查一件事,找一个人的话,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看着孟颖皱鼻的娇憨神情,他笑起来,眼中的眸光更深,却掩不住有些自负高傲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孟颖下意识得觉得他一定不常笑,因为从刚才开始,静候在一边的那个侍者就有一些愣愣的。 “呵,谢了。”孟颖嘴一撇,敬谢不敏道:“我自认不是那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担不起公子你的关心。”心思几转,偏过头来,状似无心般地问道:“见公子似乎并非库南城中人哪,那么公子你到底是来自何方,对库南城的一切这么有兴趣的样子?”言语间却掩不住眸光中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几份凛然。虽然这库南城于她孟颖而言,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无所谓怎般,但既然老爷子仍是看重,那么她也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抬眼,环顾了下四击。这库南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见他那举手夺足间的气度,应该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如果是库南城中哪家名门之后,也应该早有耳闻了,但看去又不像,如果是来自别国他处,以他这么快就能查出她的所在身世,并能了解她在家中所处的一个情况,那么他的消息脉络就不由得不让她起疑了。 “放心,我对这库南城没有什么兴趣,”见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的目光,他连忙安抚道。“我只对你有兴趣而已。”手托着孟颖的下巴,神色一敛,声音轻缓而低沉,一直望进孟颖眼里去。 孟颖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男子有着俊美却透着邪魅的容貌,薄薄的嘴唇轻抿着,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墨绿色的眸子一旦专注便如深海一般莫测,当他专注地看着你时,让你不由得有些好奇,好奇其后面隐藏的东西。月光下,他对她伸出手来,似在邀请,但孟颖下意识地有一旦她伸出手去后便不再有回头的机会的感觉。他应该就是那种人,他站在那里,着着一件藏青暗花的袍子,掩不住气势如鹰,他不会容得人心意半路回转。 “呵,呵。”孟颖掩饰地一笑,差点扯不出她惯常地那种笑容,挥去托着她下巴的手,挑眉道:“很可惜,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也对成为公子你偶偶发作的兴致没有什么兴趣。” 单手一撑,跳下马来,安抚地拍拍马儿,回头道:“好了,小姐我今儿累了,不送。”却在错身而过时被人一把擒住左腕,猛地一个拉扯,迎头,便看到一双墨绿的利眸,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若我说以前没有别的女子,别说你不信,我也会觉得是一个笑话。但你不一样,”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大拇指抚过她的面颊,“我遇到你,便知你不一样,所以我不会放手!”语气坚定如铁。 “哎哎哎,”孟颖甩着被他擒住的手腕,一只手想去解救却被他轻松地格开力道,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乱地道:“哎,放开,我叫你放开啦,我对你没兴趣,难道你想强抢民女不成。”忙不迟地打量四周,却发现连个鬼影也没有,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怕被人看见而选了这个偏僻的角落爬墙。 “我说了我认定的东西便不会放手,你会是我的。”那人将她的手腕拉至眼前,有力却拿捏着气劲,不至弄痛了她。另一只手抚过她的眼眸,道:“再一次近看,这双眸子还是这么漂亮。可惜漂亮的眸子里的心却那么飘移不定,我会为它收拢,孟颖,我会让你的心定下来。” 孟颖看着他,在那一瞬间,她有着被他看透至心底的感觉,莫名的他给她一种感觉,一种让她想相信他的感觉。但——但是,什么她是他的!她可不是什么某某人的,现在真的是用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孟颖对自己下午去招惹他的行为的滔滔后悔之意,虽然,虽然说实话,她承认,在初时她对他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啦,但那是“惊艳”好不好,是看到出色男子的惊艳好不好,如果知道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她一定会克制自己绝对做到既不“惊”也不“艳”的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烈酒 “来。”男子步了两步,翻身上马,倾过身子,一提一托,孟颖只觉得眼前一乱,再定睛便已斜坐在他的身前。 身下的雷在原地喷了几口热气,踏着脚步,蓄势待发状。 拢了拢孟颖的肩,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接过待从递过来的披风,细心地为她披上,语气温柔却掩不住霸道:“拢着领口,风有些凉了,待会儿可别受了寒。”说罢还瞧了瞧孟颖身上的那身薄纱衣物,绣着精工花草的鞋子沾着夜间的露气已经有些湿了。 他的手箍在孟颖的腰间,有力,不容得她挣扎离去,隔着几层衣物,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肌肉的纹理。 不容得孟颖张嘴说些什么。低语一声“坐好”,一扬鞭,雷便撒开了蹄子飞奔了起来,强烈的颠簸使得孟颖更偎近身后男子的怀里。 看样子真的是一匹好马呢,不知如有一日拉得与闪电一较会是如何个高下,闪电那家伙一定会很兴奋吧,看它整日里一副“普天之下无敌手”的无聊模样。看着两边景色如飞,孟颖确定自己并没有硬跳下马去摔成肉泥的打算。身子略向后倾,从男子的颈窝里向上望去,从这个方向看,他有着一张坚毅地如刀刻般的容颜,原本那双略有些细长的眸子也因眼底的眸光深沉而显得凛冽。真的是一个很出色到不容漠视的男子呢,孟颖实事求是的承认,一如第一次自己见到他时一样,是那种即使静静的立在那里便能紧紧抓住他人的视线c由不得任意忽视的人。 “怎么了?”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低头回视她的目光问道。 “没事,我只是好奇你想带我到哪里去。对了,这位公子,请教一下,这应该算是绑架良家女子吧?”孟颖扮出一副无知少女状,用着“天真无邪”的语气恍若请教般道。已经明了时下状况知道由不得她作出其它选择的孟颖,因此反倒镇定下来丝毫看不出一丝慌乱与惊疑了。 看着孟颖故作娇憨的戏谑模样,男子忍不住嘴角渐扬,伸手压了一下孟颖的额头,道:“带你去看一些东西。”言罢,不再看她,只是伸手拢了拢有些渐落的披风。 罢罢罢,即来之则安之,看此情况也由不得自己说不了,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也不抵抗马的起势任由自己窝在他怀里,头靠在男子的颈窝间,他有着很宽厚的肩膀,与他不经意间会留露出的淡漠神情不同,有着很温暖的感觉。男子任着孟颖汲取着颈间的温度,犀利的目光不经意地放柔。 马蹄起跃间,两人靠得很近,微侧着身,手放在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胸口,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手置上他肩时气劲下意识的排斥,平时应是素来不喜他人随便近身的,那么现在自己可以任决在他这么近身处随意的比划,便是如他如说是被接受而认定的了?自己要不要作出一种很荣幸的神情,孟颖无所事事的开始胡思乱想。偏头,看着他的颈间,近得可以清楚地瞧见他颈上的动脉,手抬起,比上那血脉温润之处,感受着指下细微的温热,指尖轻轻地作着划过的姿势,有些恶质地想着如果现在用上气劲划过,怕是很简单的便可溢满血腥了吧? 手指倏地被握住,孟颖抬头看去,那男子示意她道:“到了。” 抬头看去,却是那天香楼。不置可否的一挑眉,斜斜的给男子一个疑问的神情。 男子也不作声,只是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转身刚想扶孟颖下来,却发现她早已跳下。抬头,孟颖打量着眼前灯火通明处天香楼的招牌,问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东西?”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可能就是刚刚自己在远处见得那个什么集会吧,只是烟花已经息了,可惜,要不自己还真是有些想去凑凑那个那个热闹的。 男子还没答话,楼内匆匆迎出一人,于男子面前恭敬地行礼道:“主子。”孟颖认得他,正是下午那个守在男子身边将刀驾在她脖子上的人,看他那言行,与一般的待者是有些不同的,那么大抵是近侍了。 “赛斯,好了吗?”男子淡淡的问道。哦,原来叫赛斯啊,孟颖莞尔道,见他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眼里只有他主子一人。回想起他下午无意中露得一手功夫还真是俊哪,瞥了瞥身边的人,不知他功夫怎样?有些好奇。 “是,主子。”赛斯答道,“都备齐了。” “那我们进去吧。”男子回头对孟颖说道,打断了她的魂游天外。仿佛很自然一般牵起孟颖的手往天香楼内走去。 看了看握住自己的手,挣了挣却被握得更紧,放弃的耸了耸肩,随他去了。 随着男子的步伐往二楼而去,一路上难得的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于这客似云来的天香楼倒也是一件怪事,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在天香楼外就觉得这里虽灯火通明却静得有些怪异来着。 “你包下来了?”孟颖颇有些明知故问。 “今晚你是天香楼唯一的客人。”男子说道:“也省得不相干的人在这里搅了兴致。”拾起孟颖的手腕,看了看上面残留了淤痕,似想到不悦的事眉头有些微皱,“还痛吗?”抬眼问道。 “呵,没事。”收回手腕,孟颖垂下衣袖遮去他的目光,说句实话,其实她还蛮同情下午的那个胖子的,看眼前男子这性子,下午怕是吃了苦头了。悲悯地想道,早知如此就不那么陷害他了,其实她孟颖还是蛮有同情心的。 “哎,这些是菜是我们准备的吗?”孟颖看着桌上的各色佳肴,形神味俱备,真好,刚才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相亲宴被那个哲蓝世子一闹根本就没有吃得尽兴,现下一闻到这香味更觉得饥肠漉漉。 “容拓。”男子说道。 “嗯?” “叫我容拓!”男子再说了一遍,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有着独特的声线,深邃的目光望着她,有着擒人神思的力量。 “呃,好,容拓。”孟颖有些呐呐地跟着说道,嗯,不能看他的眼睛,心下自语道。 “你尝尝看,全的是天香楼的拿手招牌菜。”眼光掠过那道“燕尾彩玉虾”,回头看向孟颖的眼光里多了几丝暖昧的味道。 接触到容拓的目光,孟颖不由地明白他想到何事,暗咄了声,尴尬地移开目光。突然见到一旁的一盅清酒。呵,有酒呢,近来在府里香芹那丫头致力于她所谓的那什么“大家闺秀培养”,酒已经越来越难摸到了,每次她想到什么巧妙的主意时,香芹那鬼精鬼精的丫头都用那“你再扯啊”的眼神看着她,惹得她一阵心里发虚,唉,这年头做主子做得真是失败啊。眼光往恭敬地守一边的赛斯眼上溜去,瞧人家,这同是主子怎么就差得这么远哪,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不过哪,香芹,你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一卦哪,你看,这不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请了吗? 忙不迟地走过去,倒满一杯,仰头饮尽,啊,好怀念酒的味道啊~~~一句感叹还没有发完,一股浓烈的后劲夹着酒味冲将上来,呛得她忍不住直咳嗽。见鬼了,想她孟颖从小到大什么酒没喝过,虽不敢自夸海量,也不是那么“逊”的人,但见鬼的,这烈酒的后劲之强超过以前她所尝过的每一种,害得她一个不提防呛着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提起酒壶摇了摇,这天香楼什么时候有这种酒了?凑近了闻了闻,气味倒是清醇地动人。 “怎么样,这酒的味儿还喜欢吗?”一直不作声地看着她举杯一口气饮下的容拓开口问道:“刚才忘了说了,只有这酒是赛斯另外备的。是我家乡带来的特产,叫‘拉姆’,酒味刚烈而醇净,我很是喜欢。只不过,这酒之烈即使是赛斯那般的男子很少会一口气饮尽的。” 孟颖不由地怀疑他是刻意的,因为她隐约在他眼底看到了藏之不住的淡淡笑意。 “还好。”孟颖死撑着面子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比这更烈的酒本小姐都尝过。” “哦,是吗?喜欢就好。”他点了点头,一旁的赛斯赶紧为两人满上,“那我就再敬小姐一杯。”举杯,“诚恳地”饮尽。 孟颖牙一咬,也一口饮尽,死不服输地强压着气劲,作若无其事状,脸却微微地有些涨红。 “那,尝尝这个,天香楼新厨子的手艺看看到底如何。”容拓看着她,藏不住眼底笑意更深,轻咳了声,转移话题道。 “卟——啪——!卟——啪——!”突然窗外传来绽放声阵阵,可闻人声愈加鼎沸。 “嗯?”孟颖有些疑惑地想站起声,靠近窗边看个究竟,却不小心脚下踉跄,差点一个不稳,甩甩头,看样子那酒的后劲真的是有些不容小觑。 走到窗边,推窗看去,只见天上烟花朵朵,绽放如那盛世之莲,极尽绚丽,街上人声鼎沸,都因这奇景雀跃万分。立于窗前,嚣世繁华尽收眼底,烟花竞色更衬得那夜色斑斓若锦。 “好漂亮。”忍不住伸出手去,仿佛能抓住那一瞬烟华。 “喜欢吗?”身后那人靠近,手撑于她身体两侧窗沿,头支在她肩上,于她共享那窗外盛景。 “嗯。”点头,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眼前似乎渐渐的有些朦胧,头有些晕晕的,但是心里是开心,偏喜这璀璨迤俪。 两侧地手渐渐地收紧,拢她入怀,耳畔似乎传来轻不可闻地一声叹息,有人轻轻地说道:“颖,无论你如何潇洒随意,你还是掩不住骨子里可爱的女子心性。”头轻轻地支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恍若叹息:“颖,留在我身边,我会疼着你,宠着你,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为你得到。”他的语气和缓而坚定,却似有丝丝柔情缠绕蜿蜒而上,藤藤蔓蔓,紊绕在呼吸之间 孟颖忍不住回过头去,仰头看他。 容拓望着眼前的人,有些迷迷朦朦的眼神,水盈盈的眼眸紫光潋滟,因酒醉而更显得红艳艳的双唇,双颊生姿,倾下身吻下去,细细碎碎在轻咬着她的嘴唇,墨绿的眸光似墨,深不见底。 孟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有着长而深的睫毛。 “闭上眼。”他说着,手抚过她的眼睑,然后四周就是静静的黑暗,连烟花绽放的声音和人声都似乎已经远去,他的舌尖叩过她的齿畔,狂狷地掠进她的唇腔,唇齿间有烈酒的的气味,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这么狂狷霸道的人呢,总是肆意地掠去他人的呼吸。 “颖,你是我的。”他说着,一字一句地说道,“颖,你是我的。”不容辩驳。 抬首,对着墨绿的眼眸如海,她笑着,笑靥如花,“不,”一语一停顿,眼睛那般的亮,似乎掩盖得住天上烟火灿烂,“不,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 烈酒·梦魇 仍是那个地方,仍是那种虚虚幻幻c捉摸不清的无力感,也仍是那种阳光,暖暖的,洒将下来,明晃晃的耀眼。长长的走廊,曲曲进进,雕栏画栋的,精致的讨喜。回栏之外,不知什么花,浅浅的紫,开得正盛。似乎有徐徐微风吹过,片片花瓣吹将下来,飘飘渺渺地荡过。迎面宫女打扮的人走过,走近了,直至眼前,却模糊地看不清五官。用力地揉揉眼,睁开,仍是白白的一团,只见她们盈盈地对着自己行着礼,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不知点了头应了什么,她们便行礼告退了往后面走去。再回头望,中间只一须臾的功夫,便不见了。身后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如雾笼罩一般,看不清来时的路。 只是一直往前走着,也不知想到哪里去。延着回廊一直前行,迎面遇到许多人,行礼c告退,然后消失。仿佛走了很久,也许并不久,心下有个地方,脚自己有意识般的前行。时空错移,再回顾四周,便一座很空旷的殿里,自己好像正赤着足站着,脚掌心传来凉凉的感觉。耳畔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男孩儿的声音,音稚地有趣,蹑手蹑脚地询声过去,轻轻地拨开垂帘,藏身在后面小心地窥探,便看见一个小男孩正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读的正兴。身子向前倾去,似乎想打量一下他正在读些什么,却不小心摔了出去,五体着地,模糊间发出很大的一声声响,应该是摔的很重,因为眼眶热热的,可能是哭了。任着性子哭闹着,边从指缝间偷偷的打量着那个男孩,应该是很熟悉的感觉,却莫名的总是看不清容貌。见那男孩子匆匆的放下书,急急忙忙地跑来,小心的搀起她,单膝着地跪在地上为她细心的拭去眼泪,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得似乎都能感觉到小男孩因小跑过来而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可她却只能看清那双黝黑的眼睛,晶亮晶亮的,里面又是疼惜又是无奈。 忽然男孩儿消失了,本来被他握得紧紧的手上空空的,心下莫名的惊惶,茫然四顾,已然处于那不知名的花林之中。风骤地急起,惹得落英飞红迷乱人眼,远方似有清清浅浅的人影,迎着方面跑去,脚着在地上软绵绵的,可能是因为那层层叠叠落着的厚厚花瓣,稍近些,可隐约看见那是个身着繁复宫衣的绝色女子,正向着她温温柔柔的笑着,却似总隔着百步之遥。拼命地唤着,不知自己在唤些什么,只觉得嗓子如生生撕裂般的痛。不知何时,女子身后出现一男子,手托在她的腰间,亲昵地揽她入怀。女子指着自己不知和男子说了些什么,男子摇摇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女子回头又看了她一眼,便准备和男子一起离去。心中惶恐更胜,使劲了浑身气力地跑,却阻止不了那对身影逐渐消失于那花影之后的空茫之中。身体绝望地发冷,突地一脚踏空,坠入无边的黑暗,身体如万箭穿心般地痛,努力地挣扎却找不到疼痛的来缘。 □□,轻吼,极欢之下的嘶吼,无意识之下的吟哦,透过黑暗传来,光线渐明,目之所极却是极其□□的情景,绣着精美图案的华丽纱帐,交欢的男女,男子肆意地在女子身上驰骋,汗湿的发垂落,与女子披散在枕席间的乌丝缠绕纠缠,女子雪白的藕臂从床上垂落,鲜红的丹蔻轻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那么深,深的溢血。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自女子身上起身,坐起,披上被弃于一旁的袍子。回头抚了抚女子的面颊,女子把头偏向一边,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起身,男子向屋外走去,瞥见蜷缩成一团躲在门角的她,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她更加紧的蜷缩成一团,掩不住身体的轻颤,甩头,男子终不再费神理会她。 女子的容颜,白,白的刺目,瘦骨嶙峋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抚过她的眉眼:“颖我的颖儿啊看,这是他的眉这是他的眼颖儿你说她可曾想我们呢颖儿我的颖儿哪我终于还是保住了他留给我的颖儿啊”女子一遍遍地说着,目光却不知落在哪能个未知的时空,她怕女子的眼神,清厉厉的吓人。一阵猛烈的急咳,女子一口鲜血咯出,落在她的衣襟之上。她低头看着衣襟上的鲜血丝丝缕缕地化开,晕染成一片。红,无边无际的红,覆出她所有的视线;血腥,扑鼻而来的血腥;胸口,如窒息一般地疼痛;她惊惧地尖叫,感觉到肺部因没有空气而火烧火燎地痛 “小姐!小姐!!!”谁,是谁的声音传过重重魔障传来?身子被剧烈的摇动,猛地惊醒,印入眼帘的是香芹担心得紧皱眉头的脸。 “小姐?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见孟颖终于醒来,她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拿出手绢,细心地为她擦拭额边的冷汗。“刚才你又喊又叫的,怎么唤都唤不醒,样子怪吓人的。是又做恶梦了吗?” 孟颖年幼时,香芹刚开始服侍她的那段时间,她差不多每天晚上都做恶梦,像是梦见什么极其可怕的事一般在梦中尖锐地叫喊,香芹把她唤醒后一定要香芹陪着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才肯入睡。不过一到第二天便像无事人一般,古灵精怪,嬉笑顽皮,完全看不去前一夜的痕迹。香芹从小就见得孟颖这样,因此对于这个主子更是从心里疼爱怜惜的紧。至于这个做恶梦的情况随着年纪渐长也渐渐的好了,没想到今个儿又犯了。 “没事,没什么。”孟颖伸手抹了抹脸,触及之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痕迹,嗓子火辣辣地痛,亵衣全部被冷汗湿透了。抬头,见香芹忧心忡忡的眼神,一愣,随即扯出那惯常不正经的笑容,调戏般一摸香芹的下巴,道:“哎,看你那什么眼神那。本小姐说了没事就没事啦,再说刚才梦见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也许不是恶梦,是梦到什么惊醒到令本小姐要惊声尖叫的事呢?!你也知道,本小姐一兴奋就会抑制不住的嘛。”言罢又拍了拍香芹的肩,一副吊儿啷当的神情:“你啊,就是爱瞎操心。好了啦,我知道了啦,下次遇到再兴奋的事,我也绝对不尖叫,即使遇到天下第一美男子也一样。怎么样,本小姐的诚意够了吧?”举手,作发誓状。 “小姐”香芹看着孟颖,欲言又止。 “好了,香芹,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来。这年头,嗓子不保养不行哪~”打断香芹的话,孟颖抚着嗓子吩咐道。她明白香芹的心思,可是,这个话题,她不想谈。 “”深深看了孟颖一眼,香芹微叹了口气,终是福了福首,应声道:“是。”出去准备茶水去了。 目送香芹的身影消失在内室之外,孟颖脸上的笑容渐失,起身,走至窗边,推窗望去,那片竹林影影瞳瞳,月,明得如镜,月光洒将下来,如洗过一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轻轻的描摩着窗沿上的纹路:呵,本非多情人,何苦倚天真。那太烈的酒啊,果然还是少碰为妙的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兵乱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吧,关于那日的时光似乎早已久远的捉摸不到一丝丝一毫毫关于真实的味道。只知那日的花开得很艳,浅浅的,淡淡的,浓浓的,艳艳的,一层层的铺设开来,明明媚媚的满枝。是叫紫竺吗?或许吧。 一切从那日开始出现转折,在那日之前的所有惬意温柔自彼时起就如镜花水月般消逝得无波无痕。关于那日诸事的起缘,当时她并不知晓,只是在隔着几十年的光阴回头看去时,隐约可以猜到其中的缘由。当日鲜血满溢的刀光剑影c冲天火光,被岁月掩饰过后竟然隐约的散发着血腥般的瑰丽色彩。 那个美得倾世倾城的宫廷女子,那个喜欢轻声吟着江南小调的温柔女子,那个会温温婉婉的将她搂在怀里的女子,将睡梦里的她唤醒后交到一男子手上,回头,离去,奔向那剑戈光闪的内殿,其间竟未见回头。那里有她的丈夫,她深爱着的心伴之生死的男人,与之相比,其余的一切,皆莫可放置心头。 男子把她抱上马去,已在马上的小男孩将她揽至身前,十来岁的小男孩,眉眼已经长了开去,渐渐着已经有了少年的英气。男孩朝她笑着,安抚地笑,暖暖的有着宠溺的味道,使她原本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害怕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纷乱颠簸中,她的身子紧紧地窝在男孩子的胸前,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心跳。 “哥——”她唤着,男孩儿抓住她的手,紧紧的,却不同与以往那淡淡安宁的感觉,掌心泛着潮潮的汗湿的味道。 鞭,猛力的挥着;马,吃痛的拼命狂奔着。后面喧声渐近,似有人马赶来。回头,看向身后高大男子脸上的神情,轻皱的眉头,满脸的凝重,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前滑落,迷了眼睛,用手猛力一抹,回头看看身后的追兵,只是更加狠命的挥鞭,马尖叫的嘶吼,剧烈的颠簸震得她浑身生痛。她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只知手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背脊再也保持不住挺立的姿势。 终于,随着马儿一个跃起,她硬生生的滑落,落势之快,甚至看不清男孩脸上惊恐的神情。在过后的岁月里曾经试着回想那时从马上坠下那一瞬间的感觉,却只记得风“呜呜”的盈耳,摔到地面上的冲劲还来的剧痛使她根本站不起身来。 趴在地上,听着身后紧逼而来马蹄声,羽箭,呼啸而至。从来没有那么惊惧过,在那之前,于那之后,而那时的自己,却只能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前面马上的人,那个熟悉的c温柔的c宠溺的c疼惜着自己的男孩。可饱受惊吓的声音,却唤不回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一支c两支c三支箭如疾飞而至,落在身旁极近之处,马蹄声已经很近了,近得似乎可以从自己身上纷沓而过。猛得,身上一处剧痛,痛得连呼吸都不自主地静止,五脏六腑全缩在一起,而眼眶里却怪异的再也流不出泪来。等第二次相似的感知传到脑海里时,身上却已再也感觉不出疼痛,神智渐渐的飘远,而人却莫名的感觉到了轻松。 “栗儿啊,你是爹爹最心疼的小公主。”胡子扎在粉嫩嫩的脸上微微的痛。 “栗儿,乖,安心的睡,娘会一直一直伴在栗儿的身边的。”隐隐约约的催眠曲是从哪里传来,似乎又听见了呢,那呢喃着的歌声。 “栗儿,怎么了?不用怕,有什么事和哥哥说就是了,哥哥会永远保护我们的小栗儿的。”黝黑黝黑的眸子,晶亮晶亮的,里面是宠溺吗?里面是关心吗?里面是诚挚地可以相信的誓言吗? 终——不过是一句谎言而已 待得栗儿醒来,已是多日之后。睁开眼,灰扑扑的屋梁,床旁豆大的灯火跳动着,撩得斑驳的墙面忽闪忽闪的。有那么一时的神智不明,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盏油灯,尖尖的火焰上蔓着黑色的烟。 “醒了吗?”另一侧耳畔传来一阵粗嘎的声音,如那陈年老旧的木门在猛力的拉扯下所发出的破碎□□,于这夜静之处听来,鬼魅得令人不寒而栗。栗儿惊吓得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四五十岁的男子正在那捣骨着手上的一个古皿,手下的小石锤子一下一下地用着力,“醒啦?”他又问着,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那男子长着着一颗精小瘦削的脑袋,挤得五官都缩到了一起去了,眼侧却耷拉地长着一颗斗大的肉瘤,扯着眼皮全往一边垂下,红红的,油得发亮。另一只三角形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发着混沌不明的光。 虽然栗儿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人不可以貌取之,但如此这般丑陋阴暗的面孔对于栗儿这般幼小的女孩来说,还是如坠入噩梦一般。她瑟缩着一惊,立马就想弹跳而起,逃离开去。可刚一使力,便觉得肩背之上一阵火辣辣的巨痛,就如把她活生生地撕裂起两半一般。忍不住痛呼出声,顿时无力地颓然倒在床上,半时才缓过气来。伸后向身后探去,已是潮潮的一片,送到眼前一看,微微可见点许血红。 “你给我好好躺着。”见状,那男子俯过身来伸手压下栗儿,让她躺平。栗儿屏住呼吸看着盯着眼前的面孔,不敢动弹。那人也不理她,只是将她翻转了个身子,一把撩上她的衣服。这时,栗儿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过了,粗布长衣,已经起了毛边,肩背上裹着一层层白色的布条,像只是从哪件衣服上粗劣的扯下,此时那上面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男子扯开裹着她背肩的布条,皱着眉察看着她的伤口,嘴里不带任何感情温度般地说着:“你给我少瞎折腾,若是想走,你能走便走,我也无谓留你。再说这药也不是这么好找的,等得药用完了,你如未好,我也不会再管你,哪来的,直接扔回到哪里去便罢了” 说完,回身端里刚才一直在捣弄着的那个石皿,手伸进去掏出一坨黑黑的东西,潮潮的,似乎还有一些异味。栗儿下意识地便想挣扎。刚动了下,立即惹得他不悦的又一皱眉,“躲好!”手猛地一拍,吓得栗儿立即不敢再动弹了,端详了下栗儿的伤口,“啪”的一下将那坨东西覆下,重又捡起一边的布带裹上,说道:“你再弄裂了看我是否还会给你换!”便又坐回处重新捣弄起那个来了。 栗儿平时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小娃儿罢了,被那男子一吓,便再也不敢动弹,只得微微侧着身子躺着,戒备地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那个黑啪啦叽的药似乎还真的是有一些用处,此时那肩背上裂开来的地方便也不觉得如最初那般疼痛,倒有一些微微麻麻的感觉。 盯得有些久了,眼睛都似乎有些酸涩,见那男的也一直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渐渐的,便没有最初那么恐惧。试探着低声问道:“你叫什么——”末了,似乎想起这般似乎并不太好的样子,又加了句:“我叫栗儿” “严平。”那人抬眼瞥了她一眼说道,并没有但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们都叫我严大瘤子。” “噢”栗儿稍微顿了一顿,忍不住又迟疑地开口,“那个那个,严严叔这里是哪里啊?”好像很破败的样子,以前自己也曾为了藏起来不让哥哥找到,而故意躲到宫女姐姐们的房间里去,现在回想起来,那里和这里比起来,便像是华屋美宇一般了。 “军营。”这次他便连头也懒得再抬起来了。 军营?是爹爹的军营吗?上次好像有什么叫什么的将军来参见的时候自己曾经撞见过,不知是否还在这里?爹爹还是派人来救自己了吗?那爹娘最终是没事了吗?那那 栗儿想想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急急地咽了一口口水,挣扎着向床沿男子那边挪近了些许,急切地问:“那有没有人来找过一个小女孩?我叫栗儿,祥栗公”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生在哪里,来自哪里,你也不必告诉我。”那男子打断她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是捡个无人要的丫头,被流箭所伤,看你半死不活,当做了一件善事而已。”他死死在盯着栗儿,那倒三角的眼里发出严厉的眸光:“若你还想呆在这里,不想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不管你是死是活,你便记住我说的话,知道了吗?” 栗儿在他迫人的眼光下噤身瑟缩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那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低头捣弄开来,还时不时地往里面吐一两口唾液,搅拌一下,再用力骨捣。 栗儿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为什么,觉得刚才肩背上刚才上过药的地方突然有一种异常莫名的感觉蔓延开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圣驾 栗儿加大力气用力地搓了搓手中的衣服,天气渐渐地有些转寒了,手泡在水里久了,皮肤都皱了起来,举起手,早已不见了最初的青葱白嫩。 “哟,小粒子,又来帮你严叔洗衣裳啦,这么小的娃子,就恁得这么懂事呢?”旁地传来一阵洪亮的大嗓们,一个手脚粗壮的妇人提着一大篮子的衣裳蹲了下来,回头,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亲切笑容,边和她说着,边手脚麻利的干将开来:“你严叔呢?又出去了?” “嗯,刘大娘你来啦。是啊,严叔说出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给我带些回来。”栗儿毫不避讳在答道,脸上露出娇憨调皮的笑。这刘大娘是这军营里专门负责料理一些杂活的,长得如男子一身三大五粗,为人却十分爽直和善。 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栗儿早已知道这里绝不是她本国那方的那个兵营,看近来来往的士兵的议论及脸上的神色,自己那方似乎是不太妙。就算再笨拙的人,也知道她的身份于这时这地是如何的敏感,虽然偶尔她会想起不知那个自己称为“哥哥”的男孩现在如何——那个一直疼受着自己却于最后抛下自己怕人,至于爹娘——怕是早已不在了吧但是无论怎般,她不问,不打听,甚至不露出些许的好奇兴趣的神情。那个天真的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自从那日从马上坠地c忍着箭痛却唤不回远去的人,被弃在那里任她死活起,便渐渐渐渐不见了。原来,人的成长有时无关于年龄,无关于岁月,有时候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既然在父亲与她和哥哥之间,他们是没被选择上的一方;而在哥哥与她之间,她又是被选择放弃的一方;那么,罢了,也许天定如此,从此,她只是一人,自己按照自己的方法活下去。即使没有旁人,她也要让自己活下去,在这之前,所有其它,她选择隐藏和忘却。于是她扮演着严平的那个侄女儿,相熟的兵众们口里的那个漂亮的c娇憨的c调皮的c懂事的c会耍小孩子脾性如所有这般大的孩子一样没有什么该忧心的事的小小侄女儿。栗儿不知严平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若他知道,以她的身份,若交了她出去,说不准就从此平步青云c富贵荣华了。若他不知道,那他偏又为何不对众人说只是捡了她回来,而说她是她的一个侄女儿,从小体弱多病,于这战乱之事的,父母双亡了,他便领了过来,前些日子便是受了父母之丧的打击c旧病复发了而一直在房内养病。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两人便如所有叔侄一般相处着。 与这里的人相处久了,栗儿发现无论战场上交兵时如何,在私底下,在各自的生活之中,那些她原来印象中的那些面目可憎c噬血残暴的士兵c敌人,竟也和平时常带着她一起玩耍的那些宫女姐姐们一样,亲善c热情,那么,真的只能说一句“各为其主”吗?有时候,她也会疑惑的想,现在这些喜欢逗弄着她,会护着他,和她闹着玩的那些善意的人们,真的就是那一晚拿在弓箭在她身后急欲致她于死地的人吗? “哪能有什么好东西啊,严大瘤子他还真当能捡到什么宝哪。那打完战的地方,别的没有,死人倒是有要多少有多少的。哪有什么小孩子家家喜欢玩的东西。” 严大瘤子已经快四十过半了,若论身子骨,那定是比不上什么青年人的,可又说什么什么身有残疾,因此征了兵,便轻易回不得原籍,下面体谅他的便让他在军营里管管杂事c损坏的兵器什么的,每每打完战后,他也会出去看看是否能捡到什么东西,有些是敌方士兵随身带的,有些是逃难的人来不及带走的,变卖个三两小钱,然后请些哥俩喝喝小酒。也不能说他是对是错,战乱中的士兵都是这么生存。只是在他一次醉酒这后,栗儿才知在他那看似十分惬意的生活之下,却是那么怀念他那远在乡下十几年未见的老婆孩子。 “我走得那时候,我那小女儿便是如你般大,小脸蛋的也是这么小小的~~~”那晚他打着酒嗝c面色潮红的这么说着。 小女儿啊 “丫头,我说你别盼着你严叔的那不知有或是没有的东西了。赶明儿到刘大娘带你去郑厨子那里看看,或许会有些好吃的也说不定。”耳畔刘大娘的大嗓门,打断了栗儿的回忆使她猛地回神。 “哦~~~赶情明儿是什么大日子?”栗儿顺着刘大娘的话满是淘气的反问。 “看你不知道吧,”刘大娘摆也一幅很自得的样子,刮了刮栗儿的鼻子,道:“我和你说哪,明儿我们的皇上要来了,你说皇帝老爷要来了,那些厨子们能不鼓足全身力气做些好吃的,到时候我就偷偷地带你进去,我们哪,只要捡一些零碎的余嘴就要以了。想想那皇帝的御膳,即使是剩下的余嘴也定是你一辈子也想不来的了~~~”刘大娘说着,又捏捏栗儿的面颊说:“到时候哪,看不馋死你。” 皇?栗儿有些疑惑的略一皱眉。 “少来啦,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前方军营,这个时候皇帝他会到这里来,刘大娘,我虽是小娃儿,你也别诓我啊。”栗儿不信在嚷道,也学着刘大娘的样子用力捶了捶衣服,再捶两下好了,反正严平也没指望她洗得多干净。 “你这娃儿怎么这么说话,我刘大娘什么时候诓过你来着。我和你说哪,听说这战啊,我们就快要打胜了,那整整一个国家的臣民以后都要对着我们的皇帝俯首称臣。这将军为了表功,早就上了表上去,说想请皇上第一时间入对方的京城。我还听说哪,他们本来没有这么快败的,全因为他们那个皇帝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被我们皇上用计给除了,你看” 刘大娘后面的话,栗儿已经无法再去听清楚了,奇怪,明明应该已经不会难过了啊,可是心里那种感觉是什么?不行呢,刘大娘在看着,应该笑着应答,你看,她不是说明儿会带自己去吃些好吃的吗?人哪,总要先吃饱不是。 第二日一早起来,栗儿便发现军营里的气氛很是不一般,紧张而带着肃穆的味道。看样子真的是皇帝要来了,所以每个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紧凝起来。 刘大娘很早便来严平这里来唤栗儿,说是晚了要是刚好赶上皇上御辇到达,那么军营之中各处可能便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了。刘大娘在军营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饶是这样,带着栗儿一路行去,仍是少不了一些盘查。 到了炊事营外面,刘大娘让栗儿在那里等着,便自己先行进去了。栗儿在外等了没多久,突觉周围开始蔓延着一种异样的气息,那种紧张中掩不住兴奋鼓噪的味儿。栗儿在一旁偷偷听了听来往士兵的小声碎语,才知是皇上已经到了。一些不用值勤的小兵片子禁不住好奇,决定偷偷地溜去的远处偷瞧上个几眼,毕竟那京城之中的皇上可不是随便可以见到的,大多数人当了一辈子的差,却无缘得见圣颜一面。 栗儿也有些好奇,那个男人,她想去见见,那个男人,毁了她的国家,让她身处此处的男人,到底是何等容貌。在自己的印象中,爹爹文采武功,皆是不凡,且贤明睿智,体恤下属,那么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可以打败自己的爹爹,莫非他有三头六臂;又是怎么样的人,能因为一已的野人,夺他人家园。栗儿想着,想象着他有着一副怎般丑恶的面孔,怎么般噬血的眼眸,且听那刘大娘称他为“皇帝老爷”,那么应该有一定的年龄了,至少也应该过了四十岁吧。 隔着一段距离,间着那两旁守卫的士兵,掩身于一军帐之后,栗儿终于看清那骑于马上之人,或许该说他太显眼,想让人不在第一眼便注意到都不可能。黄色灿亮的发,配上刚毅如刀刻的五官,不仅不显得秀气,反而趁出了天子之家的华丽威严,这打破了栗儿在之前对他的所有想象。 也许——有些人,天生,便是为君为皇。一如爹爹,一如这眼前的珐朗王龙渐 只是他不同于爹爹的体恤仁慈,睥睨一切的眼神,不怒而威的气势,坚定的神色,都给人一种凛然在上的感觉。 栗儿紧紧地盯着他,全身的血液都莫名的沸腾起来,原来以为早已平静如水的心境又若狂风暴雨c嚣喧不止。明明早已决定忘记的过去,又重现眼前。那是种诱惑,在明白眼前此人便是一切的起源之后,与他如此接近的相望,是一种诱惑,连鼻端似乎都能闻到那带血的召唤。 栗儿不由地向旁的跨出一步,手抚着腰间怀间,那里有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匕首——那日严平捡回来后她见做工实在精巧细致的可爱,便要了过来。 正在这时,忽见那龙渐翻身下马,向后面走到,那里,一辆马车刚刚停稳。龙渐掀开车帘,探近身去,不久便搀了一女子出来。只见龙渐不假他人之手小心翼翼地亲自抱她下马,那细心呵护的神情里早已找不出一丝刚才的冷硬阴戾,真没想到这龙渐也会有这柔情的一面,真是看不出来。 好美的女子等那女子在众人面前站定,抬起头来时,栗儿如在场所有人一般不由地吸了一口气,发自内心的轻叹道。一直以来,她便知道自己的娘很美,美得眩目,美得倾城,自小爹爹便说自己和哥的容貌便十足的像了娘去。但今日,见了眼前女子之后,栗儿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天姿绝色,貌若天人,也难怪那龙渐一副巴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模样。只是——只是,栗儿瞧着这女子一直觉得她便觉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仔细端详了半天后才发现,原来是这女子的眸底没有一点点的生气,似乎对周遭的一切完全没有什么兴致一般。仿佛只有一副躯壳留在此处,至于魂魄早已不知飘去何方。原本就娇娇弱弱的容颜,满时轻怨伤愁。她心底可能有许多心事吧?看那架势,应该十分得宠的女子,不知怎么会如此? 栗儿好奇地打量着她,可能是因为她与娘亲的容貌有三分相似。龙渐搀着那女子往前走去,女子顺着龙渐的手势转身,眸光不太任何重点地从栗儿身上掠过,突然又像被雷电击过一般,浑身一惊,忙不迟地又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她。此时,女子那又原来空洞无神的眸子怪异的神采奕奕起来,脸上的露出惊喜而不敢置信的表情,嘴里喃喃的不知在念着些什么,不顾龙渐正握住她的手,便想甩开往栗儿这边来。 女子的举动当然立即引起了龙渐的注意,栗儿见皱眉低头看着女子有些异常的神态,便又转头向这么探视过来,下意识地立马闪身掩于帐篷之后,听前方喧声渐起,赶紧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孟颖 待得栗儿回到那炊事营之外,刘大娘早已在那里找得满头大汗,见她回来,少不得一阵唠叨。栗儿应着,露出一个孩子家调皮的神情,只说是没有到这个附近来过,便四下里去闲晃晃,看看有什么新奇好玩的玩意儿。刘大娘只当是小娃儿玩心重,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把找来的碎食嘴儿往她手里一塞,便带她回去了,一路上见她吃得欢喜便承诺下次有机会再带她过来。 “严叔?”栗儿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明如洗。军队在这里驻扎已久,便用了这里的一场破房专门用来堆放破损的兵器的,在军营的最死角处,严平他们就住在这里,因此虽是破败不堪,倒也可说是好歹有瓦遮头。 “严叔”栗儿又唤了一声,翻过身去看向睡在另一侧的严平。 “干啥子?还不睡,也不看看几晚了。”严平粗嘎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严叔,今天刘大娘带我去找零嘴儿吃,我躲在一旁偷偷地看到皇上了。”栗儿说着,“旁的还有一位很漂亮的娘娘,很美很美的样子。”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雅夫人吧,说是现在皇上最宠信的夫人,只是传闻精神不太好,看到岁的孩子便常会有些怪异的举动” “为什么会这样啊?”栗儿撑起头问道。 “这宫里的事哪里是我们这种身份低贱的人能够知道的,不过那宫里是什么地方,哪是普通人能够待着的,那些嫔妃娘娘们谁不争着想讨皇上欢心的。为了这,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看雅夫人的样子可能是曾经没了孩子却不能接受吧。听说这雅夫人的身世也有些奇,宫里忽然就多了个最得圣恩的娘娘,看皇这次都特地带她过来,不过也可能是怕留她在宫里有个什么万一”严平翻了个身,带着些睡意,说道:“好了,管它是怎么会事,这宫里的事你瞎打听个什么劲?小孩子家家的,少东问西问的。” “哦”栗儿应了声,脑子里却在思量着严平的话,再想白日里那雅夫人的神情,半晌,突然问道:“严叔,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回去,去见见你在故乡的妻子儿女?” 黑暗中一片静溢,许久许久,久到栗儿以为严平早已经睡着,“想?想有什么用,这种事哪是我们能做主的。不过这么多年了,不知她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的都不清楚” 栗儿没有再应声,暗自沉吟,似乎在想些什么。翻身,手抚着被角,听着远处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心下心思几转,“也许”——瞧那雅夫人,应是十分得宠的样子,应是一直在龙渐身边的了,而且娘曾经说过,得人恩果千年记,兴许兴许严叔的心愿也不是不能实现况且 军营的早晨,早早的便可听见士兵操练的声音,偶尔迷路的燕雀从营内飞过,啼个两声,便又振翅飞去,不再停留。 巍峨的主帐帘子一掀,两旁的士兵一见帐内出来的人,便立即恭敬的俯下身去,那出来的女子却似毫不关心,甚至连眼角也没瞥过一眼,只是径自从他们身旁走过。莲步轻移,身形纤细,身后侍候着的侍女赶紧拿着披风跟了上去: “雅夫人,外面风凉,太医说你身子骨弱,禁不起寒,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不过主上知道了,定是会责怪我们的。” 那雅夫人却似视若未闻,只是在军营中逡巡着,似乎在找些什么。引得一旁经过的士兵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的打量张望。 突然斜刺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窜出,眼看一个躲闪不及,便硬生生地撞到雅夫人的身上,冲劲之大,撞得毫无防备的雅夫人当下便连退了好几步,险些一个不稳,便要摔到地方。一旁的侍女吓得赶紧上去搀扶,天知道,这身娇肉贵的主子要是摔着碰着了,可不是她们能担得起得,顺手不忘把摔在雅夫人身上的那小东西一把推开,两旁的士兵便立即把那东西提了开去。小心地扶着雅夫人站好,回头,立即怒瞪着双眸呵道: “哪里来得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冲撞到主子身上” 定睛一看,却是一小小的丫头,大约才四五岁左右的关紧,摔得灰头土脸的,却仍盯着掉在地上的一个馒头,正拼命用力地想挣脱抓住她双臂的士兵,嘴里还在不停地唤着:“馒头,我的馒头~~”哪里有在听她在说些什么。 反了,真是反了。这军营里哪来得这种疯头,那侍女想着,正想呵令士兵押这小丫头下去。一旁的雅夫人突然一把甩开了她,神情怪异的向前走去。 “颖颖颖儿?”雅夫人不理旁的众人脸上征愣的神情,甩开搀扶着她的侍女的手,眼睛只是紧紧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那个小小丫头,嘴里发出不敢置信般的破碎地声音,甚至连向前走着的脚步却显得得有些踉跄。 “颖儿颖儿”雅夫人在拨开士兵的手,将小丫头搂入怀里,托着她的面颊,轻轻地抚摸着:“颖儿你是我的颖儿罢?颖儿你一定是我的颖儿。看,这眉眼,这唇鼻,这容貌,不就生生的是我那颖儿吗” 栗儿只是呆呆地站着,任眼前女子的手从她的五官上一一滑过,如烟美目中盈满泪水,下手有些重了,压得她微微的痛。眼前这个女子,这个倾世容颜的女子,这个宠绝天下的女子,如今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一般,脸上满是遥远的追思。她笑着,看着自己的容貌,一遍遍地抚着,嘴里仍在喃喃地自语着:“像真是像极了呢和他一般的容貌是啊他的盈儿呢,他留给我的盈儿”那眼神,分明的没有一丝丝的焦点。 “盈儿唤娘啊我的你娘啊”她轻轻地摇着栗儿,柔声地劝哄着。 “娘?你是我娘吗?”栗儿露出疑惑面不解的眼神,似乎满是迟疑。 “是啊我是你娘啊,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娘这样哼歌给你听地啊。”雅夫人轻轻的开始哼起歌来,一边小心地替栗儿抹着脸上的灰土,温柔地担骸笆悄锊缓茫背跏悄锩挥谢ず媚悖湍惴挚恕还还叵担憧矗咸旎故怯醒鄣模故前涯愦啬锷肀吡耍院竽铮跃圆换嵩俸陀倍挚恕圆黄稹圆黄鸢。倍彼底牛灾新乔妇巍 旁的侍女见那小丫头听着雅夫人断断续续地哼着歌,小心小心地打量了雅夫人许久许久,才似终于有些相信了一般,迟颖而小声地轻唤道:“娘”言罢,便“哇”得一声痛哭了出来,似乎想把所有曾受过的委屈哭出来一般。惹得雅夫人赶紧心痛的将她搂入怀里安慰,脸上又是心痛又是开心。 “这是怎么回事?”旁得突然传来一声冷冽的声音,吓得她一噤,回头看去,更是吓得立即跪下声去,“禀禀主上,是雅夫人,雅夫人她” “雅夫人”龙渐闻言眉头不禁一皱,当然也注意到前方的情景,不悦地扫了侍女一眼,引得她一阵寒噤,拂手,便向雅夫人那走去。 栗儿抽抽咽咽地哭着,感受着雅夫人小心地安抚,忽然觉得身前一个阴影笼罩,抬头,便望进一双冷若薄冰的眼睛,那眸光利得似乎可以看穿她所有的内心。 雅夫人感觉到怀中孩子的身子一僵,回头,便见是龙渐。起身,回头,道:“这是颖儿。”脸上的神情似已敛去很多,已不见对着栗儿时的温情似水,反倒有此淡淡的疏冷。 龙渐倒也并不以为意,只是深深地看了她眼上未干的泪渍一眼,又低头看向一旁的栗儿,似颇有些玩味地道:“她是孟颖?”当初,自已回来的人明明禀报说眼睛不由更深的探究。 栗儿究竟只是个小娃儿,哪禁得起那迫人的眼神,躲闪着,便往雅夫人身后藏去。 似是感觉到栗儿的不安,雅夫人小心的将她搂至身前,眼神看向龙渐,却似有了怒气,满是护犊之情。 龙渐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眸子第一次出现如此生动的神情,便也不再追着栗儿,只是状似不轻易般地问道:“那谁能告诉我,泠雅你这颖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对了,颖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得呢?”雅夫人听他这么说,像是想到什么,蹲下身去,轻轻的握着栗儿的手,柔声问道。 “嗯,我生过一场重病,前面的事便一直记不太清楚了,只知最近是严叔一直在照顾我”栗儿说着,小心地打量着雅夫人的神情。 “是啊,我们颖儿从小身子骨便不好,是娘不好,让你在娘肚子里便没过过一次好日子,”雅夫了心疼地说着,又问道:“那严叔是?” “严叔已经五十来岁了,是一个管破损兵器的老兵,娘,严叔他很想有朝一日能回老家,他很想念他在老家的妻儿”栗儿说着,看着雅夫人,眼神中带着央求。 “这”雅夫人看看栗儿,迟疑了下,回头去看龙渐。 龙渐看着回头看着他的雅夫人,半晌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除了最初找要找你的颖儿外,这是否是你第一次求我?而且”瞥了一眼栗儿,挑眉道:“罢,你知道只要你开心,什么都无关紧要。” 雅夫人福了福身,算是谢过,便牵着栗儿往回走去。 栗儿随着雅夫人的脚步走着,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身后那不再看他一眼的男人。 雅夫人龙渐还有,颖儿孟颖是吗? 自那以后栗儿再也没有见过严平,他就那么从栗儿的视线里消失了。于那间破败的兵器房里生活的短暂时光,便似用刀轻轻割去一般,丝丝末末都断了联系。就如同偶偶与雅夫人在军营过往间遇上徐大娘,她也能是把头叩得抵到地上,恭敬地待她们走过,再也见不到当初那豪爽的笑容。 至于雅夫人,她对她很好,真的如亲生女儿一般,不,应该说她是真的把她当作孟颖来对待,在她眼时,她就是她的那个颖儿,那个失而复得的颖儿,那个爱愈生命的颖儿。她常呆呆地看着她,抚着她的眉眼,一寸一寸地抚过,偶尔手劲大了,便会硬生生地疼。她只是那么痴痴地望着,喃喃自语着:“颖儿我终于终于还是保住了他的颖儿”栗儿不知雅夫人口里的那个“他”是谁,孟颖,孟颖,偶尔她会猜测那个“他”,或许,便是姓孟的吧。只是瞧雅夫人的神情,若真是那般衷情于那位孟氏之人,又怎么又会成了龙渐身边的集专宠于一身的夫人,而那龙渐,又是这般傲视天下的人物,他又怎么会容忍,容忍身边的女子心中想着他人?她不知道,或许那时候的她真的太小,她只知道,在神情恍惚之间,她也会错认,错认为雅夫人就真的是她的娘,那温柔的c慈爱的娘亲。所以时间久了,她便也习惯,习惯于唤她一声娘,然后被紧拥入怀。只是雅夫人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总是断断续续在病着很难好清。 而那龙渐,若说那时的栗儿对他没有怨恨,那自是不可能。但如说国仇家恨,虽仍是有,但对于那个年纪的她来说,仍是有些模糊而深奥的东西。她只隐约知道,从此她再难以复见那熟悉的草木山河,今日的天地再也不同于往日。但有一些她是清楚的,她知,若不是他,她仍应父母在旁,兄长蔽佑;或不是她,她不用月夜奔波;或不是她,她不用受箭伤之苦;当然,若不是她,她不知成为那“权衡之下舍弃”的那一个。没有这一场触因,所有的一切都会隐藏的好好看,她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女。虽说现也说得上是华衣美食,旁人小心侍候,但那感觉终是不同。于事后想起来,那更像是原来所有的不甘不满一下子都有了一个具体而实在的对象。甚至,在最初她决意冒充孟颖时,也有若能近得了他身,或许便能亲自手刃他的因素在内。只是,到了后面,到她真的与他近在咫尺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很么的天真,那龙渐,岂会是这么容易被他人杀掉的男子。 就像一开始,那般心机深沉的龙渐,便不是那么相信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娃儿”真的是那孟颖,相对而言,他似乎更是相信,相信当年派去的手下回报的结果。只是他仍是什么也不说,雅夫人说她是,他便当她是;雅夫人对她疼若生命,他便派侍从对她小心照顾着;雅夫人对她细心呵护,他也只是于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只是他那种眼神,那种似乎将人从里到外全都看穿的眼神,冷冽而尖锐,常让栗儿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心。龙渐于雅夫人的关系看在那时的栗儿眼里是很是怪异的。他们的关系,不如她的爹娘那般举案齐眉,也不若一般的皇帝与宠妃。或以说雅夫人对龙渐有时是有些冷淡的,栗儿仍记得那红红的丹蔻紧紧地攥着,深深地陷入肉中;而龙渐似乎并不以为意,甚至身边的侍从都知道,若是雅夫人开了口了,龙渐差不多是言听即从的。当然,栗儿不会因此便认为龙渐是那种好脾气的人,一个野心如此之大的帝皇,自是有其心狠手辣之处,更何况,她曾亲见他在处理京中送来的一份密报时眼也不眨的下旨将一百二十三位相关人等全部处决。栗儿想,他之所以放任她不管,可能是因为他并不在意她是不是孟颖或者谁是孟颖,雅夫人认定她是颖儿,他便当她是,那又有何妨。当然,若被他发现她要伤害雅夫人,或者真的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来,他也绝对不会手软,而且一定可以做得不露一点痕迹。因此栗儿一直很小心地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小心而怯弱,怕生而胆小,楚楚可怜的神情倒真是和雅夫人有些相似了。他们都说,或许是因为这小女孩与母亲失散后受了兵乱惊吓的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伤怨 失去国君的国家自是再难以抵卸住外敌的侵扰,伴在龙渐和雅夫人身边,栗儿日日夜夜听到的都是城池的沦陷,无几日,便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龙渐大步流星地从帐外走过,掩不住满脸的意气风发。 “雅儿,我军终于攻陷了他方的都城,现在赵将军正在那里打理一切,你准备一下,明日便可随我入城” 栗儿正接过雅夫人递过来的马奶,闻言,手一个不稳,“咣当”一声,杯子落地,发现尖锐地响声。一日日一夜夜地下来,以为自己早就作好了一切一切的心理准备,以为心早如铜墙铁壁一般万箭难摧,却在真真实实的听见那个消息时掩不住那一瞬间窒息般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了?”耳边传来雅夫人一连串焦急的询问声,头忽然被猛地抬起,映入眼帘的却是龙渐那压迫感十足的面孔: “你的眸子是紫色的?”他质疑地问道,双眉因似乎想起什么而紧紧地皱起。 栗儿有着一深紫色的眸子,很深很深的紫,平时看去和黑色没有什么两样,只当情绪激动时才会显现出来,现下,因眸中的水气渐重而愈发显眼。 “干什么?你快放开她。你弄痛颖儿了。”雅夫人瞧见栗儿的眼泪,以为她是因为疼痛才如此这般,更加心疼地想让龙渐放开钳制住栗儿下巴的手。 龙渐没有理会,仍是狐疑地打量着栗儿。 ——被识出身份了,栗儿心下想着,看来,自己怕也是活不过今日了。心下却莫名的不再害怕,呈现出许久不见的平静,她直直的回视着龙渐地目光,脱去了平时那畏缩的伪装,甚至显露出怨恨的神情。龙渐看着眼前的眸子,双眉颦得更深。 正在帐内气氛奇怪异常的时候,帐外突闻一阵喧哗之声由远而近,似乎有人正疾驰而来,于帐前伴着一阵马儿的嘶鸣,这才急急的止住。帐内各人面面相觑,这军营这内,尤其是这皇帐周围,有谁人敢这么大胆,竟然快马疾驰而入? 还没待各人作出什么反应,帐门被猛地掀起又落下,一个直刺刺地冲进来一人,“太子殿下?”栗儿听见四周之人齐齐地低声惊疑出声。 龙渐回头看了一眼,放开捏住栗儿下巴的手,转过身,沉声训斥道:“言儿,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这时的他,注意力已不在栗儿身上。 雅夫人见状紧一把搂过栗儿,心疼地揉搓着她下巴上刚才被捏着的地方,此时,那里已经清楚的浮现在红印。 栗儿任雅夫人揉搓着,两眼看见皇帐入口之处。此时,她才看清来人,那位众人口中的“太子殿下”看上去大约是六七岁的关紧,如他父亲一般一头金色的头发灿亮的耀眼,神情倨傲不驯,小小年纪却早有着睥睨众人的气势。就连龙渐那神情严厉的训斥,他也只是偏头冷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龙渐倒也不在意,理了理袍子,倒是慢斯条理地坐下了。 那龙言再是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娃儿,冲进来时本就带着些情绪,现下见龙渐这现,看上去是更显得气愤了,那双眸子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帐外又一阵细碎地喧哗之声,大抵上是后面的随从终于赶到了。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帐外传来禀报之声,一个近伺模样的人掀帐进来,先是向龙渐恭敬地叩首行礼谢罪,起身后便想劝解龙言:“太子殿下” “滚开!”龙言一声怒呵,“主子们讲话,哪有你们奴才插嘴的份,没上没下的,小心我回头砍了你!”虽是年纪尚幼,却已显露出君主的气势,那近侍被他如此一呵,只得小心地退至一边,再也不敢言语。 龙渐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才开口问道:“言儿,你不是应该留在珉城的吗?跑到这里来作甚。等会儿休息够了,早些回去吧。”听他那口气,似乎是只是在嘱咐一个贪玩的孩子一般,然后便不再把他放在心上,回头轻声地询问雅夫人今儿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起来。 “父皇,母后病了。”龙言看着龙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似乎想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栗儿看向龙渐,他仿佛完全没有听见龙言的话,只是轻揽雅夫人入怀,想喂她喝一盅清酒。雅夫人轻皱了下眉头,推了开去。父皇,母后——栗儿记得当初娘不喜欢她们兄妹如此叫她,说那样便显得生疏了许多。 “父皇,母后病了!”龙言大声地又重复了一声,不忘嫌恶地瞪雅夫人一眼。 “那你更应该早日回去,陪陪你母后。”龙渐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他,挑眉说道。 “父皇,母后想见的是你。请你跟儿臣回去。”龙言又向前走了两步,“要不,儿臣听闻我军已胜,请父皇早些派人接母后来。母后的病只是想念父皇所致,如果见到父皇一定会痊愈的。”语气咄咄,似乎由不得他拒绝。 龙渐仍是不置可否,只是地淡淡道:“你先回去,我心下有数。” 龙言闻言似是气极,回头看见雅夫人,“父皇,你近年如此冷落母后便是因为她?”眸带憎恶,眼露凶光,“那恕儿臣无礼。”银光一闪,众人一声惊呼,再定睛,龙言手中的那柄长剑竟已到龙渐手中。 “放肆!”龙渐厉声道,似乎真的是动怒了,连龙言也不由得收敛了一丝神色。“你马上给我回珉城去!顺便告知你母后,她做出那般事了,便早应知会有如此结果。” “我不!”龙言闻言虽是有所收敛,但仍是不服,倔强地顶撞道:“母后并没有错。” “不去也得去!”龙渐命令道:“来人,送太子回京。” “滚开,该死的奴才,竟然敢碰我!”龙言两掌打开上前来的士兵,衡量了下眼前情势,奔出,上马飞驰而去,远远地似乎仍可听见他的喊声:“我说过不带你回去,我就是不回去。” “皇上?”旁地询问道。 “罢了,由他去,等他厌了,自是会回去。”龙渐挥挥手,也不坚持,“派人在暗处小心保护。” “是。”下属应道,立马出去安排去了。 当晚城内赵将军传出的消息,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准备迎接第二日的御驾亲临,营内的士兵有一半已驻入城内,还有一些被龙渐派出去暗中跟随龙言,因此夜里留营巡视的士兵便突觉稀落了许多。 栗儿坐在帐内,掀起帐门的一角,帐外月明星稀,明日便要进城了。那座城池,那座从小生长大的城池,那座曾以为再了回不去了的城池,竟然还有重回的那一天。只是,城池依旧,人面早就全非了 “颖儿,没坐在那,快来睡了。”身后传来雅夫人空切的声音,偶尔,还伴着两声咳嗽。近来,雅夫人的身子似乎越加的差了,间或还会喀出血来。龙渐自是十分担心,不过在军营之中又不能很好的照料,因此更加急着攻城其中可能也有这部分的因素在内。 “娘,你先睡吧。可能是明日便要进城,颖儿有些兴奋,睡不着。”起身,“颖儿出去四下里瞅瞅,待会儿便回来。” “那可要早些回来哪。”身后,似乎还传来雅夫人担心的叮咛声:“小心,别跑得远了。” 栗儿在各帐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因识得她的身份,便也只是恭敬的行礼,并没有阻拦。不知怎么的,便走到了一处帐外。望着那熟悉的徽记,栗儿曾来过这里一次,这时龙渐审断军情的地方。 不知怎么的,当下便放轻了脚步,绕过帐外的士兵,从后面轻轻的靠近,俯耳上去,想听里面正在谈些什么。可却听里面一片寂静,正是疑惑,忽然一道裂帛的声音,一柄刀从栗儿身前的帐上滑过,从内伸出一手,猛地一提一甩,栗儿便已被提了进去狠狠地甩在地上。 栗儿冷不防被那么猛力的一摔,当下便觉得四肢如断裂般的疼,半晌才能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去,却见诺大的帐内只有龙渐和一直在他身边的近身侍卫刘带两人。 “是你?”刘带见是栗儿,似是吃了一惊,本来猛地想劈过来的一掌好不容易才硬收住了去势。倒是那龙渐却若处变不惊一般,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言语。 “颖儿见过皇上。”栗儿忙地爬起,恭敬地行礼。俯身间手不小心碰到一直藏在怀里的一柄匕首,当下心中一动。这把匕首因外鞘上缀着精美的宝石而被龙渐给予雅夫人赏玩,雅夫人并不太喜欢,她刚才出来时,便趁无人注意偷偷摸了出来,也许自己潜意识里便已有了决定了吧。看现下的情景,再加上白天他就已有的怀疑,无论如何,龙渐这会断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既是如此,还不如一搏! “起来吧。”龙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点点头,冷冷地问道:“颖儿,你不跟在泠雅身边,到这里来做甚?”言罢,看了一眼刚才她立着的地方,继续说着:“鬼鬼祟祟的,要不是刘带收手得快,你当下便会命丧于此!” “对对不起颖儿颖儿不知道”栗儿吸了吸鼻子,当下啜泣起来,一脸受了很大的惊吓的模样。本就是生来胆怯怕生的人儿,哪里禁得起这般变故,这样更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颖儿颖儿只是好奇” “好了!”龙渐手一抬,打断栗儿未完的话,“你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你应该知道这里不是可以随便玩儿的地方。颖儿,平时你不是那么大胆的啊?”说着,看着她,眼神探究。 “是——是——”栗儿稳了稳情绪,轻声说着:“是——是娘——娘她——”吞吞吐吐地说着,还不是偷偷地打量着立于一旁的刘带。 “刘带,你先下去。”龙渐挥手让刘带退下。刘带侧首深深地打量了栗儿一眼,依命行礼退出帐外。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泠雅她到底怎么了?”龙渐看着刘带的消失在帐外,回首继续询问道,冷峻的面容上暗藏着关切。果然,果然雅夫人是他的死穴,栗儿暗想。 “娘她”栗儿说着,声音渐低,低不可闻。 “什么?”龙渐俯身走近,想听清楚她说些什么。 近了,又近了,更近了,栗儿看着龙渐他渐渐地走近,直至在身前停下,“你娘她到底什么了?”俯身下来,似乎都能感觉到他鼻端的气息。 “我娘她”猛地拿出怀内的匕首,出鞘狠命向前方的人刺去,“我娘一定会没事!”怒吼出声,在那一瞬,甚至混嚣了不知自己所说的“娘”到底是指雅夫人还是指那亲身之人。 电光火石,转瞬之间,在栗儿以为自己定当万无一失得手之际,只觉虎口蓦地一麻,手中的匕首就那么飞了出去,在空中舞过一个绝美的弧度,“笃”的一声,便斜插在那几案之上,匕身还不断地晃动着,闪着冷艳的寒光。 脖子被用力地掐住停起,双脚离开了地面,只能无力地蹬着,肺部因空气逐渐稀薄而火烧火燎地疼痛,手拼命的挥舞着,不死心地想攻向眼前人,却被对方轻易的化解。四周的一切渐渐地模糊起来,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汽,栗儿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他有着华丽的容颜此时却笑得如恶鬼一样的噬血。 “呵,许久没有人这么天真的在我面前玩这种小把戏了,不知我是否该佩服你的勇气。”龙渐说着,冷冷的笑。“怕是从第一日开始便没有安什么好心吧,你倒是聪明,知道借着泠雅接近我” “为——什——么?”栗儿生硬在挤出三个字,脸趋向乌紫,呼吸被阻的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没有为什么,最近无聊,想看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能搞出什么花样了,再说,又能让泠雅开心,有什么不好的。”打量着眼前似乎已经要昏厥的人儿,挑一挑眉,松手,看着她无力地滑落到地上。“我等了很久,还以为你没有那个胆量了,让我还有一些失望呢。” 栗儿拼命地吸着气,猛烈地咳嗽着,横眉,怒目而视道:“你知我是谁?” 拍了拍手,转身回首座上坐好,拿出一旁的兵书慢斯条理地看将起来,“你是谁又有何干。想来这世上定有许多人恨我入骨,知你是其中一人便是了。只不过”他顿了顿,“一个小毛娃子,真是可惜了你的一生了。” “假惺惺!”栗儿呸道:“你如不做那么多恶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恨你入骨?” “恶事?什么叫恶事?”龙渐闻言,目光从书上移来,狂傲的笑着反问,“我只知成王败寇,胜者为尊。什么仇恨怨荼,那不过是失败者的□□而已。”比着眼前的一切,“我现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得来,若有一日我真的失去兴趣,也只能是我自己抛省丢却,他人——哼!”斜睨栗儿一眼,“你也太小看我了——” 伸手,拔出几案之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尖慢慢地从指间滑过,露出满意的神情:“倒真的是一把利器来着。”反手挥出,擦着栗儿的面颊飞过,直直地插在身后的地上,入土三分。只觉一阵细微的刺痛,手指轻轻的抚过,鲜血已经溢出。 “看你也是个有趣的娃儿,这样吧,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龙渐重又低头看书,似不再在意身前的人儿,“你可以选择今晚在这里重试一次,也可以把这个机会留在日后。今儿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你就这么有自信?”栗儿恨恨地道。 “也许我真是小瞧了你也不一定。”龙渐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般地笑道:“不过生活中有点惊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言罢,看了她一眼,“选好了吗?” 栗儿恶狠狠地瞪了他许久,拭去脸颊上的鲜血,捡起一旁的匕首,转身离去。 “主上”随后入帐的刘带看着栗儿远去的背影,担忧地唤道。 “没事。”龙渐伸手止住他未完的话,“泠雅她很喜欢这个丫头,若她有个意外,可能泠雅的身子”抬头吩咐道:“传令下去,遍寻名医,让他们早日在城内候着。” “是!”刘带领命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情绝 国亡城破,再回到原先生长的那个宫殿,虽才短短的几月,一草一木却早已显得陌生。可住的仍是最初的那个房间,用得仍是最爱的菜膳,栗儿常想或许龙渐他根本什么都知道,只是那个男人太过于心高气傲,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而已。而自入城以来,他从来没有听到丝毫关于她哥哥的消息,仿佛从那个晚上他便也就此消失了一般,没有人再见到他,也没有人再听到过他。但是,至少,应是平安的吧。栗儿冷笑道,摸不清心下的情绪。 而那龙渐,也许真的有帝皇之材,若撇去其余之不说,单看他仅用短短月余时间,便使得重新拓展的版图有条有理,生气渐苏,一切渐入正轨,也是颇有一些手腕的。同时,他也遵守了他的诺言,当那晚的事如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而栗儿面对雅夫人关于她脸上伤口的询问也只是搪塞说是不小心擦伤了。没有人留心那件事,因为,自入城以后,雅夫人的病倒是日渐重了。因为这个,龙渐他们一直滞留城中,没有回朝。 在这期间,所谓的名医来了又回,雅夫人的病却丝毫没有起色,龙渐一怒之下也曾连砍了几个,却也只是使得人心更加自危而已。太子龙言没有回去,也留在城中,期间也来看过三两回,却不是因为担心而来的,栗儿看他那神情,似乎还是称意更多一些。若雅夫人真有个三两,他可能还要拍手称快来着。而栗儿本人来说,却是真的忧心的,虽说最初她接近雅夫人动机并不单纯,但雅夫人对她却是真的慈爱有加,不知不觉,顿失母荫的她,在心里,便也真的把雅夫人当作半个亲娘来对待了。 “什么,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栗儿躲在屏风纱帐之后,听见龙渐恶狠狠地质问那个所谓的名医,再偷偷瞧龙渐的神色,竟是狰狞的可怕。“如此没用的废物,我还留你做甚?!”招手,一旁的士兵便准备上来拖将下去。 那医者见如此阵势,脚下早就先软了三分,慢不迟的跪地求饶,一连串地唤着“陛下恕罪”。 “既然你也知道你有罪了,那怎么求我宽恕。无用之人,留着也是无用。”龙渐看似主意已定,栗儿知道,最近因为雅夫人的病,龙渐的心情更显暴燥。本就是众人眼里冷绝的帝皇,这下更是偏于凶残。 “陛下,请容我直言,夫人这病,真的不是药石能够救的。古来医者,只能治其标,而想治其本,必须要病人配合才是。”御医五体投地,边叩头求饶连畏畏缩缩地道:“如病人无心于此,再高明的医术药物也是无益,权充废物而已” “什么?你是说泠雅她一心求死?”龙渐不敢置信地质问道。 “那个那个奴才也不敢保证,只能猜测雅夫人对自己的病并没有什么积极的想法”医者战战兢兢地道。 “该死的狗奴才!”龙渐怒而一掌拂去,“自己医术低劣,竟然敢推卸到雅夫人身上!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人吓得恨不得连人都缩到地底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什么般地,往前连爬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慌乱间,还差点掉在地上,定睛一看,乃是一枚锦盒。 “陛下,陛下,奴才奴才还有一样东西。”献宝般的打开奉上。 “这是什么?”龙渐瞥了一眼道。 “这个——这个——”医者连吞了好几口口水,“这个是奴才无意间得到了秘药,食了之后十六个时辰之内人便会若死去一般沉沉睡去,在这之后,不老不死。千年之一日。”言罢,讨好地望着龙渐笑着。 “哦~~这样啊。”龙渐挑眉似笑非笑,突地眸光一利,“那么,你能告诉我,食了之后要怎么样才能醒来呢?” “这个,这个,”那人心虚地抓耳挠腮,“这个这个尚无解药” “混帐,那不是如活死人一般!”龙渐怒极而呵:“来人,拖下去斩了。” 士兵领命立即拖那人下去,远远还可听见那人临死前最后的挣扎辩解:“陛下,奴才的意思是可以先缓住雅夫人的病,也许以后能遇到什么世外高人也许能寻访到世外高人哪——” “哼!”龙渐怒道,“统统都是没用的东西!”回头,看见一直躲在纱帐之处的栗儿,定睛怒目半晌,拂袖而去。 深夜,寒宫之内,两旁的侍女早已撤下,龙渐坐在床边,望着眼前沉沉睡着的人儿——连续月来的断断续续的病着,容颜已见憔悴。龙渐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不言不语,似在想些什么,豆大的烛火忽闪跳动,在他的脸上留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幽幽转醒,手掠上额头,微眯着眼看向床边之人。待看清来人之后,却似恢若未见般侧过身去,不愿再看。 龙渐见她那举动,不由眉头一皱,伸手将她转过身来,“泠雅,你竟然对我视若未见?” 雅夫人见此情景,知避无可避,只得转过身来,淡淡地说了句:“请皇上恕罪。” “罢了。”龙渐并不在意,只是怜惜地伸手拂过她因病苍白的容颜,“今儿,我又斩了一人,该死的奴才,一点用处都没有。” 雅夫人略略侧了侧头,躲过龙渐的手指,“何必如此,不过多添罪孽。” “他们治不好你的病,便是该死!” “无用之身,留着也是无用。” “有用无用,要我说着才能作数!” “呵,如此低贱不堪的身子,蒙皇上如此看重了。”雅夫人冷笑一声,那是栗儿不曾见过的模样,因容颜的清瘦而愈加显得清厉。 “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龙渐怒而起身。 “我有说错吗?泠雅本就只是出身欢门,后得夫婿垂怜,却又不能为他守身如玉,污了自己的身子,这和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和我斗气?拿自己的身子斗气。”龙渐逼近她,质问道。 “泠雅哪敢?” “你不敢?呵!”龙渐嗤之以鼻。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忍住,尽量平缓了语气,劝哄地说道:“好了,泠雅,别闹了。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干什么都成。” “干什么都成?”雅夫人怀疑地看着她,“那好,你放我走。” “不成。”龙渐想也不想地回绝。 “为什么不成?你别忘了,当初你是以替我找颖儿来换我待在你身边,我们本没有一丝感情。我知自己势单力薄找不到颖儿,不得已才忍辱负重委身于你,不论你有没有认真去找,现在颖儿我已经找到了,我们的约定已满。前日说待得入城再说,我也等得你入城。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不守诺言。”雅夫人气极地指责着。 “诺言?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龙渐因雅夫人话中的言语而红了眼,一把擒起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道:“忍辱负重?我待你如此,你竟然说忍辱负重,没有一丝感情?” “你待我如何我管不着,从一开始你便知我心中只有我夫婿一人。要不是为了颖儿,要不是为了找到他留给我的颖儿这一点血脉,你以为” 还未等雅夫人一句话说完,龙渐猛地一掌掴去,打得她整个人都飞跌在榻上,“想我龙渐,一番真情真意。这些年来,你喜欢的,我哪能一样没有帮你做到;言儿的娘企图对你不利,我严加惩治;你说你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我便带你出来散心。到头来,在你心里,不过沦为一句‘管不着’而已,从始至终你竟然没有一丝领情。” “哼,”雅夫人将头偏至边,这些年来,龙渐对她如何,她也并不是铁石心肠,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心中既然已有一人,那么其它,便再怎么也不能放至心上。看向龙渐,她一心想动之于情,“好,我知我欠你的,如有来世,我为奴为婢定当回报。这一世,我心中只会有我夫君一婿,现在我已经找到颖儿了,你就让我们走吧。这世上红颜女子多得是,你又何必如此呢?” “来世?说什么笑话。我龙渐从来便不相信有什么来世。一直以来,我只相信,如想要什么,便要自己去争,便要抓住不放手。那日,我从盗匪手中救下你,第一眼,便知今世我不会放开你。哼孟颖,你说孟颖”龙渐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你不说孟颖,我还都忘了,对了,还有你的宝贝颖儿啊,即使为了你的颖儿,你也还是定下心来的好。还有那个人,我想你也想他平安是吧?”龙渐勾起嘴色,却看不出一丝笑意,那神色令人禁不住毛骨悚然起来,“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也应知我有时并不在意用什么手段来达到目的的。” “你你想怎么样?”雅夫人不禁也被他有些吓住了,但随即又像领会到什么似得,“他他来了,他来了是不是?”她一连串地问着,分不清是焦急还是欣喜,“你放我去见他,放我去见他,对了,这么多年了,不知他变得怎样。颖儿他还没有见过颖儿呢他见到颖儿一定会很开心的”雅夫人自顾自地说着,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想里,丝毫没有顾及到龙渐那越来越暗沉的脸色。 “是,他来了,”龙渐扯高雅夫人的手,让她不得正面面对自己,“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吧,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你,可惜他永远也找不到,我不想让他找到你,他便永远也找不到。”另一只手拂过雅夫人的鬓发,那张即使憔悴可风韵依然的容颜,声音低沉,缓缓而坚决地说着:“再说,即使放你回到他身边,他难道便能治好你?一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女子的男人,我根本不会放你回到他身边去。”双唇凑上虽然清瘦却仍如玉脂一般的颈端,细细碎碎地一路吻上。 “放开,你放开我,”雅夫人奋力地挣扎着,拼命想推开身上的人。 “够了,”轻松地制住雅夫人的动作,龙渐略略抬头看着她,“你不要逼我做出你不愿意看到的事,你要知道,有时杀一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雅夫人怔怔地看着他,从他眼里看到了她最害怕的事情。这个男人,有一些方面,她太了解他了,挣扎地手呆呆地放下,落至一边,丹蔻深深地陷入掌心,深可见血 至第二日起,雅夫人开始不进饮食,也不是不吃,只是吃了便吐,像是身体自主一般排斥一切的汤水。侍女医者全慌了手脚,却没有一点办法,只得看那病愈加的重起来,整个人没几日便瘦成了一把骨头,看样子便是熬不到月底了。而那龙渐,竟也一反常态的一直没有前来探视。 这样拖了几日,雅夫人怕是知道自己是不行了,派人唤了颖儿到身边,看着她,满脸内疚,“颖儿,娘怕是熬不过几日了,只是可怜了你,娘如果不在了,还不知你会怎样?娘要想为了娘怎么也要撑着的,可是,可是娘这身子骨真是没用。是娘对不起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这全是娘的罪孽,颖儿,颖儿,你能否莫要怪娘颖儿”伸手,轻轻地握住栗儿的手,“颖儿啊,无论以前遇到什么事,无论以后会怎么样,娘在天上,一定会看着你的,娘一定会保佑娘的颖儿的。” “娘”栗儿反手握紧雅夫人伸过来握住她的手。眼前的女子,如水一般的哀伤,严重消瘦的面容上满是慈爱与乞求原谅的眼神,“娘,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栗儿一字一句地说着,似乎就是那么坚定的相信着。 外面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两人回头望去,正是龙渐。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略有些不悦地皱皱眉,却仍是走上前来,打量着卧病在床的雅夫人。 雅夫人也不行礼,只是躺在那冷冷的回视他,握着栗儿的手却越加的紧了。 “我问你,你真的那么想出宫去见他一面。”龙渐淡淡地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 “即使死了也没关系?” “是,即使死了也没关系。” “这是你最后的心愿?” “是,最后的心愿。” 两人对恃半晌,最终,龙渐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于你。但我龙渐喜欢的女子,绝不会放她到别的男人怀里。”拍拍手,外面侍女立即奉过一碗汤药,“你喝了它,临死前我便放你去见你想见的那个男人。” 雅夫人盯着龙渐许久,“当真?” “话我已说至此,你可以选择不信。”龙渐也似并不强求。 “好。”雅夫人接过一饮而尽,快地连栗儿想阻止都来不及。将碗倒扣,抬头看着龙渐,纤弱的脸上满是绝决。 “好。”龙渐挥手将碗打翻在地,“呯”的一声,立即摔地四分五裂,“好!”龙渐大笑而去,竟未回头再看她们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尽缘 次日,便有人送她们出宫,将她们安排在效外的一座小屋之内。再然后——栗儿便见到了那个人,那个雅夫人口中的“他”,也是一高大威武的男子,看上去也可算是年少英杰,神情间虽没有龙渐那种霸气,但看向雅夫人时却多了几分温柔,栗儿听旁的随从叫他“孟将军”。瞧他风尘仆仆,满面风霜的样子,似乎已经寻找很久,在终于见面之时,丈高的男儿一把把雅夫人搂入怀中,竟禁不住泪流满面。 “雅儿雅儿”他唤着,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雅夫人望着他,眼中情波万种,“夫君,”她轻轻地唤着,带起咳嗽连连。“娘”栗儿看着,忍不住担心。 “没事,没事。”雅夫人拼命稳住气息,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低头,牵起她的手,将她将至身旁的他手中,“颖儿,叫爹” “爹?” “颖儿?”他看着她,忍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回头看着眼见已油尽灯枯的雅夫人掩忍着伤感,强撑着露出笑容,道,“雅儿,你看,我说过的吧,我们的孩儿,一定会有你那般动人的眉眼”却难藏此情此景中那掩不住的淡淡悲伤。 雅夫人倦倦地笑着,似终至心安。 栗儿眉眼轻垂,却仿佛若有所思。 深夜,灵堂,却听深处隐约传来人声,近的看去,却是一金发之人,昂藏身材,剑眉厉目,“雅儿”他俯下身去,看着那棺内之人。只见她神态安详,唇边似仍带浅淡笑意,云鬓花颜,却如只是睡去一般。 “雅儿,你和我这么久,难道真的相信我会放你离开?你忘了,我说过我不会放手。”手指温柔的描摹过棺中之人的眉眼,“雅儿,我不会让你死,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便不会放弃。来”抱着棺内之人起身,“雅儿,我们离开这里,我会带你访遍天下名医,终有一人能治好你的。是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龙渐不能做到。还有,你不是喜欢看美景吗?我便带你去看”他边说边走着,一言一语,竟是如对活人说话一般。待他身后,一旁的近侍将棺木重又合上,烛火一阵跳动,又复安静,刚才的一切仿若从未发生过一样。 “陛下。”龙渐刚出门口,忽听旁地传来一阵声音,侧身看去,却是栗儿。眸光一暗,似是有些讶异,但很快便又回复平常,“你知我要来?” “不,颖儿并未确定,只是猜测。” “是吗?猜测?”龙渐嘴角一勾,玩味般似笑非笑,便又向前走去,“你倒是个聪明的娃儿,不是孟原那种人生得出来的。” 栗儿不置可否,有些事他们早已心照不宣,看了看龙渐怀中的雅夫人一眼,“陛下,这便是要带我娘去寻访那天下名医?” 龙渐没有回应,只是径自向前走着。 “那珐琅怎么办?似乎皇帝并不能久离其位。” “言儿会是一个很好的帝皇。”语气笃然。 栗儿闻言似是一惊,随即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一般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倒是自信。或者说,所谓的大人总是如此自信的呢。”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异样的情绪。看着眼前抱着雅夫人准备离去的珐琅王龙渐,不,或许明天便不是了吧,不知怎么的,竟想到当初不顾她们兄妹决意殉死的娘亲。忽然觉得很可笑,爹娘他们死守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他人手里一件随手可弃的玩具而已。 龙渐向前又走了两步,像想起什么事般竟又停了下来,回过身,看着她道:“对了,我记得我们之间有个约定,现在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看着龙渐似笑非笑,“你我都知道现在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杀你。” “那么,你若想我带你一起走——也无不可。”龙渐并无不可的说道,挥手阻止身后刘带想说出口的劝阻。 “是吗?好像是很不错呢。放弃自己一生所有的可能,只为了那一件事。”栗儿笑着转了一个圈,“不知有没有人会感动呢,”似是自言自语,轻不可闻。举目远眺那远处隐约可见的宫殿楼阁,江山依旧,笑世人几度情痴。心下主意渐定,回头笑道:“但是啊,还是不了。我忽然舍不得了呢。”眉眼盈兮,却眼带肃穆。 “是这样吗?”龙渐狂笑一声,目带深意地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我早就说了,你虽年幼,却是一个聪明的娃儿。” “是啊,不知这般大小的小孩本应该是怎么样的呢?”真的都快要想不起来,最初时在宫里那个锦衣玉食,娇宠而单纯的祥栗公主是怎么样的了呢。既然没有人会再去关心曾经的那个栗儿,那么自己又何必用自己的一生去耿耿于怀于那个他人随手可抛的东西。抬头,看着天上月明如许,自我解嘲般一般,喃喃自语着:“也许我不仅聪明,还很自私呢,呵不过既然老天给我选择的机会,爹,娘,若我选择只为自己过活,这会不会算十恶不赦的大罪呢?” 没多久,珐琅国内便张出皇榜,说是皇帝猝崩,太子继位,一时间纷纷扰扰,流言四起,原来刚刚平定下来的领土内重又出现不稳的苗头。由于相对孟原他们的身份而言,此时是处于他国境内,见如此情况自是不便久留。因此在安排好雅夫人的“后事”后,他便带着栗儿匆匆离开。 出城的时候,刚好也遇上太子的坐辇离开,听说是赶回珉城去完成登位大典。风吹帘动,从间隙之中,栗儿看见上面端坐着的龙言,依旧是高高在上年少气傲,却掩不了眸中淡淡的清冷茫然,金光耀眼的皇冠压在他的头上,似乎略有些沉了 “颖儿,怎么了?”孟将军俯身望着坐在身前的女娃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那太子,好小啊。”栗儿抬头露出一个小女孩般天真的笑容。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便要撑起一个国家了,也不知是福是祸。”孟将军感叹地道,扬了扬马鞭,“好了,坐稳了,出了城,我们也要赶路了。” “嗯。”栗儿应道,回头望着那座渐渐远去的城池,高大巍峨,远远望去,竟和她第一次离开时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呢?祥栗公主——却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名词了。 猛地回头,望向前方,再不回首,从此,只有孟颖,再无祥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陪亲 “小姐,小姐——”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孟颖猛地回神,众多景像从眼前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嗯?”下意识地应了声,定睛,却见近身之处香芹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满脸的担心。安抚的一笑,伸出手去扯了扯香芹的面颊,取笑道,“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呐。真该镜子来让你自己照照看,你便知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逗了。” 见孟颖又回复到平时浪荡不恭的神情,香芹这才似松了口气般,挥手,没好气的拍开孟颖正左扯右扯拉捏着她面颊好玩似的手,道:“小姐你才应该看看你自己刚才的模样呢,一本正经发呆的模样,真是吓死我了,差点以为小姐你中邪了呢。” “啥,什么叫中邪了?你小姐我本来就很正经好不好,那不叫发呆,那叫‘凝眉深思’!‘凝眉深思’!香芹,枉你跟了我这么久,竟然一点也没沾染到你小姐我的诗文天份,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孟颖不服气地一阵辩驳道,却见香芹只是不以为意地回她几个白眼,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好吧——”她挫败地一耷肩膀,放弃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夫人派人来传话,让小姐去前厅一趟。”香芹经孟颖一问,这才想起自己过来是有正经事的,刚才被孟颖那么一闹,差点儿给忘了。 “夫人让我去前厅一趟?”孟颖狐疑地问道:“香芹,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见孟颖神色一正,香芹也不由地正经起来回话,“只知道今天一早少城主便上门拜访了。” “那个哲蓝少城主?”孟颖疑惑地想,哦,原来是那个家伙。不提还好,一提就想起那天便是因为他,才害得自己连饭一餐饭都没能好好吃,不仅如此,这两天她忽然“蹿红”,成为夫人和太夫人眼里的“大红人”,日日事事被“特意关照”,本来闲适自在的日子全没了,究其原因也还不是因为他。哼,真是想起便没有什么好心情。他又来了啊?话说回来,回来就来了吧,嘉儿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喜欢来看便来看,也无可厚非,只是关她什么事啊? “不去。”无聊地拿手扇扇风,“有嘉儿在就好了啊。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数人头的事。弄不好我不去才真是知情识趣的来着。唉——这天气怎么忽的便热得这么快啦,香芹,去端杯茶来,瞧这鬼天气” “小姐!”香芹走到孟颖面前提高声调正色又唤了一声,一脸的不敢苛同。 “哎——干嘛?”孟颖拖长声音淘气般地应着,慢斯条理地抬头看看香芹,“好吧,好吧,”挥挥手,“我知道了啦,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嘛。夫人有请,我怎么敢不从啊。香芹,早就和你说过了,蛮漂亮的一个丫头,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得,这样会早衰的知不知道,如果以后没人要你,那可怎么办哦~~”忧心忡忡般地说着,拍拍手,“好了,走吧。”起身,领着往前厅走去。 主仆两人在孟府中的回廊间穿梭而行着,“小姐——”一直静静地跟在身后的香芹然后轻轻地开口唤道,言语间似乎还有些中迟疑,“小姐,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吧?”自那日夜晚惊醒之后,小姐的情绪似乎都有一些不对劲,小姐尽力表现于与常无异的样子,但以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她仍隐约感觉到一丝异样。 “没事。你以为我会有什么事呢?”回头,孟颖笑看香芹担忧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叩了下她的脑门,“没事的啦,你啊,就喜欢瞎操心。” “那就好。”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姐,仍是笑得一副“没心没肺”般的古灵精怪模样,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自己白担心了。 “好,快点走。我们总不能让我们‘亲爱的’夫人久等,是吗?”孟颖捉狭地说了句,便又转身向前走去。是啊,能有什么事?无人瞧见处,孟颖笑容渐淡。人的记忆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只要不想再记起,便没有什么不能忘记。站在岁月的路口回头望去,那些曾经近在咫尺的容颜早已被往事的风尘磨蚀得只剩下空洞而模糊的背影,看不清,辨不明。不知从何时起,即使偶尔在梦中,也只余下一片苍白。怕是有一日真想记起,便也是再也寻之不得了吧。 看,连身体,都已经学会自我选择了呢。孟颖略一挑眉,浅笑莫名。 沿着回廊,穿过花厅,远远的,便见那李嬷嬷正守在门外,心下略一皱眉,见到这李嬷嬷,便可知那太夫人定也在里面了。不过想来这也没什么稀奇的,那哲蓝于太夫人c夫人而言是何等的乘龙快婿哪,从她这种平日里巴不得能不见就不见的“闲杂人等”都被挖出来了便可知了。 唉,真可惜,最近连出门都没有那么顺遂了。真的是处处小心c步步为营啊,若是被太夫人她们发现,她这个所谓的“将军府大小姐”出去“丢人现眼”了,那还不知会有怎么样的风浪啊。她是无所谓啦,不过能平稳些还是平稳些的好。孟颖暗叹了一声,心想。 “大小姐,”李嬷嬷见孟颖主仆俩来到身前,略有些恭敬地行了个礼,自从那时被孟颖训斥过后,李嬷嬷的态度似是收敛了许多。大抵是发现这房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再怎么着,即使是太夫人也不敢太轻易地逆了孟将军的意思的。 “嗯。”孟颖点了点头,脸上完全瞧不出在香芹面前时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精灵神情,俨然一派大家小姐的模样。 对于这样的孟颖,香芹可说是很是满意的。想当初她就是担心自家小姐那“轻佻”的性格在夫人她们面前会被低看了去,没想到这小主子平日里再怎么任意妄为,却还知些分寸,甚至有时,孟颖那从骨子里发出的威严气势而端雅仪态会使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从小一直服侍到大的那位孟家大小姐。 立于厅外,孟颖稍稍缓了缓脚步,瞥了眼里面的情境,略略勾了勾嘴角,便头微微的垂着,“轻移莲步”,如每一个大家闺秀那般走进厅去。 厅内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话题,见孟颖进来,有着片刻地停顿。 “太夫人c爹c夫人,”孟颖恭敬地行礼问安,略侧了侧身子,也向另一旁首座上的哲蓝得体地行了个礼:“世子大人”还没说完,便听得那首座之上一派温雅的声音传来: “大小姐莫要这么多礼了,以后直接称我哲蓝便是。这么拘谨客气倒显得见外了。” “是啊,是啊,颖儿,不久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是不应该那么见外了,世子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你们年纪又相仿,以后直呼姓名也没有什么不妥啊,倒显得亲切了。”坐于一旁地夫人听了,赶紧接上话来。哲蓝如此一说,等于间接地肯定了他与孟嘉的关系,她自是心喜。 “颖儿”?孟颖略略低垂地脸上姣好的眉毛玩味的一挑,何时夫人待自己如此这般亲热了,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呐。 “小姐。”香芹于无人注意处轻轻地拉了一下孟颖的衣角,让她收敛一点。闭上眼睛她也能想像出现在孟颖脸上会样一副神情。 好好好,孟颖收起笑意,重新端起娴静端雅地神情。正好听见哲蓝正在指正夫人道:“夫人,你这就见外了,以后你便是哲蓝的长辈,自当也是直称哲蓝姓名的便是。” “是,是,是,好,好,好。”瞧夫人那神情,真是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来着,何况这女婿又是那么众人难求的一等一的佳儿。 “颖儿,你也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吧。”孟将军注意到孟颖一直站在,便赶紧唤她坐下。 “是。”孟颖乖巧地应着。行至一旁坐下。刚抬头,便对上一双银色的眸子。那眸子里满是了然的笑意。双方了然地一对眼,孟颖不知怎么得便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地烫起来,平时里似乎早已时“刀枪不入”的脸皮,此时倒异样的有些晕红,使得她不由地有些别扭地恼羞成怒起来。 好吧,我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原形必露”了,你知道便知道能怎样,我喜欢装啊,我就是喜欢这样,看什么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有本事你就说出来啊孟颖挑畔地狠狠地向那双银眸瞪去。 “咳。”哲蓝掩住笑意般轻咳一声,从坐在那里因为他人没有注意而有些“嚣张”的灵动而富有生气的小脸一收回目光,重新和孟将军他们聊将起来。 才坐了没一会儿,孟颖便有些无聊的四处张望起来。听他们那边说起兴致勃勃的,却大致只是一些空泛无意的客气之话,一来二往的,假情的可以。向来,她对这些是没有什么兴致的,一来是太夫人c夫人她们对她向来心有芥蒂,她也不必去自讨那个没趣;再加上,推着刻意的笑容,说着三分真心的言语,有那些精神力气,还不若想想怎么去为自己找些乐子的好。什么富贵功名,怎么抵得过眼前的纵情恣意?有些人哪,就是想不开来着。 看看聊得正是兴起的夫人,她正极力于表现她的和蔼慈祥,想来,今天会特意唤自己过来,也只是为了衬得嘉儿阖府和睦,家教淑良而已。瞧,眼下,早就把自个儿忘到哪里去了。倒是累了自己,待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无趣。唉,想当初,这种场面,老爷子也是由着自己能避则避的,他这个女儿的性子,他也是了解个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倒是巴不得自己能多出来见见人的样子,看来,老爷子是想制造出“孟府大小姐也是端庄淑雅”的传言,真不知他是否知道“诚实是为人之本”啊,她可不想在婚后吓坏了自己的丈夫——当然,如果自己真的嫁了的话。 眼睛在孟将军身上溜了一圈,孟颖任自己的目光四处游移。咦,今日里那哲蓝身后跟着的近侍不是那日宴席上的面有刀疤的煞气男子啊。不过瞧脸前这位,国字方脸,虎背熊腰,双目凌厉而有神,看样子也不是一个吃素的主。只不过只不过和他们那主子也太不般配了吧,孟颖无聊地想,想前会儿那个,虽然有面有刀疤凭添了几分煞气,但好歹也可以说是身形矫健,临风之材。 “嘉儿嘉儿”耳畔突然传来夫人的声音,依声看向身侧孟嘉,她似乎也正神游天外来着,似乎还没回过来。这种情况放在孟嘉身上倒也真是极其少见来着。 “嘉儿!”夫人略一皱眉,提高嗓子又唤了一声。 “嗯?是!娘。”孟嘉猛地晃过神来,下意识地应道 。 “嘉儿,你说你喜欢吗?”夫人询问道,面上似微带责备之意。 “嘉儿全凭爹娘作主。”孟嘉柔顺地回道。孟颖打赌,她十有作九连夫人问她喜欢些什么都不清楚。呐,瞧她这会儿眼光又飘向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小嘉儿最近似乎真的是有些奇怪哪。依着嘉儿那种从小到大三从四德教育起来的性子,再加上这哲蓝不管孟颖怎么样,也得承认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男子,放在嘉儿这种大家闺秀的眼里,也应当是最好的丈夫人选了,要不太夫人和夫人也不会如此自得。可是回想起来,从这门婚事提起来到定下来,嘉儿虽然如常的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可似乎参与性倒怪异的一直并不是很高,有时甚至会让自己有她并不怎么在意的错觉。这种情况出现在嘉儿身上,真是十分反常的现象。 莫非?呵~~莫非?孟颖鬼鬼祟祟地瞥了哲蓝一眼,目光贼溜溜地上下一绕,恶质在想:莫非,这哲蓝是中看不中用,身有隐疾来着? 哲蓝嘴角带笑地留意着坐在一隅的那个人儿,只见她坐了没多久后便来着无聊地四处张望,那模样还小心冀冀的,看样子还真是怕被人发现来着,不过倒显得更加有趣的紧。这丫头,还真的如自己先前听到的那隐密流言一般。瞧她这会儿一边颇有些意味地打量自己,一边面露坏笑,看样子,自己是成了她打乐子的工具了。 哲蓝微微一笑,目光轻移,注意到另一方坐在那里似乎有些失神的另一女子,垂下眼脸,略一沉吟,看向一直对着自己“和蔼可亲”地关切着的孟夫人,提出了一个他知道会十分中她心意的提议: “家父家母有些担心嘉儿小姐从小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以后可能会不适应远离父母的生活。因此我想请嘉儿小姐过府小住几日,熟悉熟悉,这样,即使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也可以早日作些布置。夫人,你看,如何?” “这个”孟颖瞧夫人怪作犹豫地迟疑了下,看了看孟将军,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吧。嘉儿毕竟还未嫁过去,一个大闺女的这样” 哲蓝似是明白夫人的疑虑一般,体贴地说道:“这夫人是多虑了。我们两家本就有些渊源,亲戚间走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吧,如果夫人还有顾虑,那何不请大小姐陪同一起前往,这样也可以有个伴。” “这样啊”夫人略一沉吟,应道:“那好吧。也多亏哲蓝你想得这么周到。” 啥哩,这就定了?孟颖目瞪口呆,他们要怎么样她是无所谓啦,但,前提是不要扯上无谓的人是不是。 孟颖还没来着得说些什么,一旁的孟嘉倒先开口了:“娘”似面有不豫。 “没事,嘉儿,你就过去玩个两日。”夫人安抚着,“反正,迟早啊,你也是要嫁过去的。早些熟悉熟悉也好。”回头,她看向孟颖,“极其慈祥”地叮咛道:“颖儿,嘉儿就是太文静了,你是姐姐,可要好好照顾妹妹啊~~” 孟颖注视着夫人的目光半晌,终于挫败地道:“好——我会的。”好吧,好吧,反正也没有去那城主府里玩过,就趁这次机会好好去逛逛吧。 青卫小心地料理着少主的坐骑,仔细地检查每一个细节,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 “谁?”他警戒地迅速回身,呵道。 “是我。”来人轻声温婉地答道:“青大哥,我打扰到你了吗?” “青卫见过孟二小姐。”青卫立即单膝跪地,恭敬地叩首行礼。 “青大哥,你快起来。”孟嘉见状赶紧想上前扶他,“你别这样。” 青卫起身小心地避开,“要的,二小姐是主子,属下是奴才,礼数必不可小。”青卫说着,十足十地恭谦有礼,“另外,请二小姐莫再这么称呼,青卫担当不起。” “青大哥”孟嘉无奈地唤道,迟疑了会,终是犹犹豫豫地开口:“青大哥,青朗呢?今日怎么没见他,他还好吧?” “多谢二小姐垂问,阿朗很好。二小姐连这阿朗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也这么关心,夫是体恤下人。”青卫如所有主仆一般得体地回道,“阿朗也请属下转告二小姐,谢谢二小姐的关心,也请二小姐以后切勿挂心了。” “”孟嘉闻言似是一惊,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前言却传来嘈杂的人声,想必是哲蓝他人正往这边来了。隐约间孟嘉听见她娘似乎正在唤她,回头再看了看眼前的青卫一眼,终还是咽下未出口的话,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夜会 夜半,孟府后院门外,忽然传来“喀吱”的一声轻微细响,从门内闪出一个人影。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来人身形窈窕,罩着一件翠绿色的袍子,金棕色的发随意的绾在脑后,举目四下张望着,似乎在找些什么。 孟颖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以为会在这里的人,低声轻咄了声,“哼,就知他那种人,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我是吃饱了没事做来着,才会担心他,真是多事地愚蠢。”于言之未竟处,却隐约浮着莫名的情绪,道之不明。 拂了拂衣袖,转身便准备回府里去。手掩着嘴巴,微微地打了个哈欠,这年头,早知道就在榻上好好歇着了,真是自讨苦吃来着。正想着,便觉得睡眼朦胧起来,希望香芹那丫头还没有醒来,要不被她发现自己半夜里偷溜出来,赶明儿一定会被好念叨个许久。忽然,一只胳膊从腰间环过,猛地一揽,再回神已落入一人怀中,盈鼻都是略有些熟悉的气息。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找我吗?”耳畔传来那人低沉而魅惑的声音,语调微微上扬,孟颖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现在必志得意满地笑着。 “可以。”既然被识被,孟颖也无意矫情,顺转过身,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孟颖说着,不加丝毫掩饰。前些日子他在门外等她,她也不是不知,只是忽然想看看,看看他有多久的耐性。她孟颖可不是被他人挥之即来的女子,虽然她明白自己对他的感觉是有一丝丝的不一样,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吗? 容拓轻轻的摇了摇头,道:“颖,我知你,今日你出来若是我已经走了,你以后怕是看也不会看我一眼了,是吧?我容拓,又岂能让你看轻了去。”他眉轻轻地扬着,看着眼前眼神晶亮地女子,手轻轻将她垂下来的碎发掠至脑后,露出在月光下格外精致地面容。便是十几日的门外苦候不至又如何,现今她还不正是立于自己面前,“再说,若我走了,又岂能见得你如些慵散动人的模样?” 如此志得意满的男子,有着如此势在必得的个性,孟颖不由地想,若他想得到的东西,握真的是很难逃离开去的的吧。任他的手指细细摩挲过自己的面颊,孟颖只是一径望着,望着那眸中似乎可以算是温柔的近乎宠溺的东西,说道: “今日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以后你不必来这后院之外等我,未来的一段时间我怕是不会在府中。你来这里也是无益。” “你要出门么?”他淡淡地问着,也不惊讶,却似玩味。 “是。”孟颖应道。 “哪里?” “城主府。”不知怎地,孟颖觉得并没有什么瞒他的必要。 “哦。”他也不以为意,眸光一转,却似想到了另一件更令他感兴趣的东西,“你今日来这里,只是为了告知我这件事?” “是。”孟颖坦诚的答道,眼睛直视着他的,眸光如月儿一般皎洁。 “颖儿,”容拓轻叹了声,拢紧怀中坦率得如此可爱的女子,金棕色的发丝拂过鼻翼,带着淡淡的香气,“既然如此,这些今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有几日,他可以感觉到她与他只是一墙之隔,但最后她也不过是转身离去。 “那你又为什么不进来见我?”微微地推开他,孟颖不答反问。从一开始认识他起,她便知他从不是那种温柔到无害的男子,若他一心想做些什么,应不会拘泥于什么手段策略。 “我只是尊重你的心意,我想你可能不会愿意见到我不请自来,擅自入府。”容拓缓缓地说着,看上去一派诚意。 尊重心意,不想不请自来。似乎从他们相识起,便与这此词绝了缘份,“我相信你可能是有那样的想法,但是,其中应该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你并不想与孟府中的人打照面吧。”孟颖微微一笑,说着,道出两人心中的想法。 “嗯——”容拓邪邪一笑,不置可否,“可能,或许。” “你是谁?来自哪里?”孟颖望着他,手置于他的胸口,感觉着下面的心跳。 “呵,我来自哪里有什么紧要。”容拓抓下置于他胸口的手,握着,“你只需知道我从没为一个女子守于门外如此之久便已足够。” “呵~~”孟颖敛眉轻轻一笑,抽出她的手,笑容浅淡而清远,“你怕是太” 忽然孟颖未竟的话语被猛地打断,原本一直静静守在一旁暗处的赛斯忽然一声厉喝:“谁?谁在哪里?”剑光一闪,指向门边一处阴影,“出来!” 孟颖两人同时往那个方向看去,容拓下意识地护住孟颖。 但看清从阴影处的那人,孟颖略略有些迟疑地轻唤了声“香芹?”,立马抬头喝道:“住手,赛斯,那是我身边的人。” 赛斯看向容拓,只见他轻点了点头示意,这才收剑敛身退至一边。 “香芹,你怎么会在这里?”孟颖走近,疑惑地问道,刚才被赛斯那么指着,香芹怕是多少有些受了惊吓,且不论她平素里装得如何利害干练,终不过是一个身无武功的女子而已。 “香芹见小姐半夜里出来,不放心,所以跟出来看看。”香芹看了看孟颖身后的容拓,应道,自从上次小姐隔了多年后夜里突然又开始发恶梦,她便一直不想睡实。 原来自己起身时香芹便已经醒了,略思前后,孟颖恍然明白前因后果,轻轻拍了拍香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触指,感觉到略有些冰凉,回头,孟颖对一直立于身后的容拓道: “话我已经说过,就此别过,不送了。”转身便往府里走去,不再回头得看一眼。香芹回身看了看一直注视着孟颖离去身影的容拓,略略俯了俯身,便跟了上去。 夜,西院孟颖房内,香芹一边细心的为孟颖重新铺着被褥,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坐在一旁窗台边无聊的打量窗外竹影的孟颖。此时的孟颖,似乎正在想些什么,微微有些失神,脸上是她极少见的凝然。 “怎么了,香芹,”忽然,孟颖开口说道,吓了正在偷看她的香芹一跳,“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这丫头,从刚才起便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一直在旁偷偷地瞥好,莫不是当她真的没有知觉不是。 “小姐,那位那位公子”香芹迟疑的说着。 “他叫容拓。”孟颖打断香芹地话,回过头看,一本正经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取笑道:“怎么了,香芹,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 “小姐,那位公子似乎对你很不一般。”不理会孟颖的刻意趣笑,香芹一径说着,但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便是刚才立于一旁看着,她觉得小姐对那位公子也很不一般,“小姐你” “香芹,”孟颖抬手止住香芹的话,回头,重又看向窗外夜风中婆娑的竹影,收敛起玩笑的神色,淡淡地问道:“一样你从来没有看清的东西,你又怎么会让自己用‘心’?” “小姐?”香芹疑惑。 呵,只要知道他从未为一女子守在门外如此之久便已足够,其余皆不用知晓?好是居高临下,云淡风清。失笑一声,他当她孟颖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青朗 马车微微地颠簸着,孟颖头斜靠在车厢上,隐约间还可以听见车外集市上的喧闹之声。上次乘马车离今似乎也有一些日子了。于孟颖而言,她倒是更喜欢策马出游c闲览风光的。更何况,孟颖打量了一下四下,这里虽说是宽敞舒适,那气氛却安静地使她不由得有一些憋闷了。 唉,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孟嘉,从上马车起,她就一直那么静静地坐着,又没有人在一旁看着,何必这么“端庄贤淑”来着。似乎感觉到了孟颖的视线,孟嘉略略侧过头看了孟颖一眼,淡淡地露出一个微笑,便又回过头看向前方。 这孟嘉虽说和孟颖是两姐妹,她似乎也并没有像夫人和太夫人一般对孟颖心存什么芥蒂,但若说什么亲昵知心,倒也是万万谈不上的。一来是她们向来便少有接触,一位虽是大小姐却几乎全府的下人都知道这位大小姐并不太得夫人和太夫人的欢心,另一位,却是夫人太夫人心中的完美而乖巧的典范,被寄予厚望;而那孟颖本来就偏好自在,乐得自我逍遥,自不会故意去触犯府里的两位夫人引起她们的注意,因此往往一年下来,她和孟嘉也打不上几个照面;二来么,这孟嘉生性温良,虽说对于孟颖这位姐姐她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也不愿拂了母亲她们的意。因此偶然两人遇上时,她也仅仅是有礼的点点头,礼貌的微笑而已。 正在这时,马车忽然一个剧烈地踉跄,伴随着一个妇人惊恐地惊叫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孩童惊吓过后的嚎啕大哭。孟颖一个反应不及,差点往前扑去,幸亏及时撑住车厢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孟嘉则是在猝不及防中,右肩狠狠地撞在车厢上。只听她轻轻地“啊”了一声,手抚着肩头,似乎很是痛疼的样子。 “怎么了?还好吧?哪里受伤了吗?”孟颖见她微微咬着下唇吃痛的样子,赶紧问道,这嘉儿可不似她那般,从小娇生惯养的,可别伤着了哪里。 “没没事”孟嘉揉着肩头,回头给了孟颖一个安心的笑容。 孟颖正想说些什么,帘外忽然传来有礼的询问:“两位小姐还好吗?” 孟颖掀开车帘,骑在马上的疤面男子立即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孟颖记得他,第一次哲蓝来孟府拜访时跟在身侧的近侍,叫什么来着,嗯,好像是叫青朗,今天哲蓝便是派他来护送她们过府。 “还好。”孟颖接着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个意外。有个孩子贪玩冲到马车前了,车夫了为避让,没想惊动了两位小姐,属下在这里请罪。”青朗地说着,却神情朗朗,淡定而没有丝毫心虚慌乱。 微微一笑,倒也真是个坦荡的人物,孟颖心想。 “那个那孩子没有什么事吧?”身旁突然传来关切地询问。孟颖略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去,竟是孟嘉。在孟颖的印象里,在陌生男子面上她是甚少主动开口说话的。 “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已经让他母亲带回去了。”青朗看向孟嘉,随即像避开什么似得立即偏开头去,“小姐您不用担心。”言罢轻策马头似乎便要离去,却在转身之即,略略犹豫了一下,终是抬起头来问道:“二小姐面色似乎不佳,是否身体有所不适?”神情间却没有了刚才应对孟颖时的淡定自若,那一瞬间,孟颖似乎看见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心。 回头,孟颖看向孟嘉,她的脸色真的是略有些苍白,这青朗倒真是个细心入微的人,只一眼便看出孟嘉的脸色有异。 “我没事”瞧见两人的目光,孟嘉赶紧说道,“只是刚刚事发突然,我略有些受惊而已。过一会儿便自是会好了。不用担心我,还是快些赶路吧。”不敢面对帘外那眸光,孟嘉低下头去,不自在地轻轻动了动右边肩头,那里仍微微有些痛疼。 “是。”青朗不露痕迹地再看了一眼那低着头的女子,行孟颖行礼作别,“属下就在前面,若有什么事,小姐直接唤一声便是。” 孟颖点了点头,放下帘下来。这时孟嘉才抬起头,仍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看向前方,似乎略有失神。 孟颖看看身旁的人儿,再隔着前方那精致地竹帘,打量了眼前方马上隐约的人影,心下几转,最终却只是神情如常,似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月箫 待到了那城主府中,下人们早已打点好了一切,恭迎着未来的少夫人到来。很是雅致的一个院子,孟颖和孟嘉分住东西两进,说是有个照应。 晚上便是洗尘的酒宴,在那里孟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瞧见这库南城的主子游雄,很是粗犷魁梧的一个男子,似是不太爱笑,严肃谨然的样子有时有些阴沉。哲蓝定是像了他母亲的去,因为坐在城主夫人旁边的那位皓夫人倒真是个少见的美女,虽说年龄按推算也应四十有余了,却仍如那寒月初雪,风姿卓绝。听说她并不是游雄的正妻,所以下人们都只称她为皓夫人,不过她一直是游雄身边最得宠的女子,况且她身旁还有这城主的独子,因此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大多是由她定夺,俨然已是女主人的架势。 他们对孟嘉看样子是甚是满意的,眸儿瞧着这未来的儿媳妇气质如兰,进退应对间,全然一派大家闺秀的淡定端雅,早已是满满的疼爱,嘘寒问暖。在这种场合上,孟颖早已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陪客。更何况,游雄他们可能早已听说了与她身世相关的一些闲言碎语,因此对她虽是礼节尤在,却在举手投足间暗流于冷淡疏离之感。于是孟颖便早早找了个理由退了下来,与已与人都图个愉快。 这库南比起邻近几国虽是不大,却因偏安繁华,也可谓是一方盛世。看这城主的府邸,行走其间,小桥流水,雕梁画柱也自有一番怡人风景。今晚城主设宴招待未来的少夫人,下人们大多都在前面伺候着,后院少了那人影喧杂,和着那清风花影,倒显出了几份诗意。孟颖沿着回廊随意而行,饶有兴味,今儿月色甚佳,若醉于那浊酒假意之中,还真是可惜了。 沿着回廊走到底,拐了一个弯,似是到了一个庭院之内,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只是若大的一个湖,碧波微漾,衬着夜间的轻露,更显得那烟水渺渺。湖上几点青荷,悄悄地绽了小小的骨朵,荷叶田田,漫了半边湖色。湖间一精致小亭,应是供人闲适之余赏荷之用,想那夏至,满湖鲜荷,应是一派绝妙风光吧。 孟颖倒也不过去,只是沿湖觅得一闲适之处,轻拂了一下裙摆,就地而坐,脱去鞋袜,伸入清水之中,果真如意料地那般清凉怡人。顺着坡势轻轻躺下,静看那天上月明如玉,听那四周虫鸣婉约,心下一阵惬意。唉,没料想这城主府里竟有这方妙景,想来,今儿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孟颖不知自己躺了多久,直到一阵箫声渐起。箫声空灵,轻潜入夜,盈风几曲回扬。什么风吟虫鸣都于轻轻淡去,似乎连那月色清浅若酒般如梦似幻起来。 孟颖微微地撑起身子,寻着箫声向那方张望过去,半晌,低声说了一句,“哦,原来是他。”倒也不是很是吃惊。或许心下早也认定这般出尘的箫声也只有出自他那样的人物。 自也不想刻意去打什么招呼,因此仍是顺势轻轻躺下,便只是听听这难得的箫声也好。倒是那方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见他足尖一轻点,借着几片青荷,转眼便已至孟颖身前。 “是你?”他轻声说道,似是略有些吃惊,语气里却另有些别样的情绪。湖面之间,刚刚他所过几处,几点圆晕轻轻荡漾开去,借着月色,泛点鳞光。 “是我。”即是已被发现,孟颖倒也坦然,手撑着地面,微微仰起头,略挑了一下眉,打量着眼前之人。月光如水一般洒落,眼前那玉面清颜的男子,临风而立,白衣流华,眸如星月,绝俗如化外仙骨,此人不是哲蓝是谁。 对视着哲蓝对银色的眸子,孟颖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局促起来,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心下不禁暗咄一声,真是没用来着,看样子自己对出色的男子仍是没有抵抗能力啊,唉轻轻地摇摇头,作苦恼状。正在这时,突听哲蓝说着:“赤足而卧,似乎不太符合一个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所为啊”罢了,还叹叹气,可却语带轻笑,语气里的戏谑之感却如此明显,想让人忽略都不可能。 于是,刹时,局促没了,慌乱没了,孟颖抬起头,微瞪着他,道:“是哪,我本来就不是那什么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何必在这里打什么哑迷?”哼,反正他早就知道了,还次次那么话中带话地挑拨着,罢了,反正两人心知肚明的事,自己也无谓再在那里装傻充愣来着,还不如挑开来讲痛快。反正看他爹娘那架势,自己无论自样,应该对孟嘉的影响都不会很大来着。 哲蓝看着眼前瞪得圆滚滚挑畔地眼神,也并不生气,倒是轻笑出声来,那一笑似乎连月色都柔和起来,“这样不是很好。”他说着,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 “呃”在那一瞬间,孟颖似是蓦地明白了哲蓝的意图,当下噤声,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全没了,只是傻傻地愣在那里,像是忽然失了声一样。 哲蓝只是笑笑,就着孟颖刚才的方向打量了眼眼前的景色,也是一并坐下,“怎么,喜欢这里的景致么?” “马马虎虎罢了。”像是终于恍过神来,孟颖撇撇嘴,嘴硬地道,和哲蓝一样看向眼前的月下荷影。 “是吗?”哲蓝也不在意,“我倒是很喜欢这片青荷。待得夏至莲花初绽,那景色更佳” 是吗?听他那么一说,孟颖心下倒真的有些向往起来。接着,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嗯——那个”半晌,仿佛感觉到气氛有些不自在,孟颖尝试地开口问道:“那个嘉儿呢?”看他在这里,宴席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嘉儿小姐有些累了,我便让清朗送她回房。”那孟府二小姐倒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文文弱弱的,今天这么一番折腾,怕是真的有些累了吧。不像眼前这位,看上去精气劲还足得很,哲蓝想着,眼神不由地扫过身旁。 “啥,清朗?”孟颖心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想到一些事,不由地回头看看身边的这位男子,迟疑了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嗯我说你嘉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再怎么着,你也应该亲自送她回房来着” “嗯我知道了”哲蓝回过头,露出很受教的表情,笑着说道:“以后我一定会对嘉儿小姐更体贴些的。”可那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哼,孟颖咄了声,别过头,往旁地挪了挪,顺着坡势躺下,不再去看他。难得的好心,却被人当了驴干肺,管他呢,反正自己提醒过他了。随他去好了。他人的事,她才没心思去管呢,何不自己图个悠闲清静。 须臾身后一阵清扬的箫声渐起,孟颖也不回头,只是闭着眼睛听着,和着微风,似乎连人都慵懒起来。大抵是月色太醉人,或许是箫声太怡人,后面,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孟颖已记不清了,只知醒来时自己身旁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身上披着的那件白色袍子,似乎带着些许余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孟嘉(上) 今晚的月色似乎很好,洒将下来,如水一般清透。四下里很是安静,想来除了留在那里为了宴席善后的下人外其余的人都应该已经休息了吧。孟颖刚才说身子有些不舒服,很早就退了,可自己瞧她那神色并不像真有什么不适的样子,大抵只是不喜欢刚才的那种场合吧。自己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虽然有时在外人面前刻意装成温柔c和顺的样子,有时候甚至瞒过了娘和奶奶,但她明白她其实是一个骨子里相当有主见c性喜自由的人。娘和奶奶不喜欢她,她可以理解,尤其是娘,每个女人对于婚姻都应该是有自己的想像的吧,娘也是如此,娘也曾像每一个新嫁娘那般盼望自己的一个疼着c宠着自己的丈夫吧,所以在孟颖的娘死后,她仍免不了对孟颖心怀怨恨。但却因此,爹从小便对孟颖百般呵护,让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因此私底下她总是暗暗地羡慕这个姐姐,羡慕她的恣意,羡慕她的随性,羡慕她可以纵横马上,羡慕她可以吟酒作诗,不像自己这般,从来不敢拂了娘和奶奶的意思,从小到大只是遵循着她们的意愿而行,所以有时她会暗暗地帮孟颖在娘和奶奶面前遮掩,怀着一种近似于保护自己心目中梦想般的心情。 回想在席上,城主和皓夫人那神情,对自己应该是很是满意的吧,是啊,从小的训练培养自己已经能那么娴熟的应对这种场合,举止进退,全然可以做到完美无暇,自己是孟府的二小姐呢,那个传闻里优雅高贵的孟二小姐,那个完美无暇的孟二小姐,十几年这般的教育生活,又怎么会出一点纰漏。更何况自己的身上还背负着娘和奶奶那么深的期望,奶奶,那个虽对自己疼爱有加却总让自己从心里敬畏的奶奶曾那么严肃地对自己说:“嘉儿,任何远房的血缘都抵不上一桩真真实实的联姻,所以,你还是早些摈弃你那些无谓的想法。”无谓的想法是吗? 于是小心的扮演,扮演着自己早已习惯的角色,或许那就是自己,因为太长的岁月早已使那个她与自己骨肉相连,难以剥离。心目中完美的儿媳人选,她如预料那般在城主和皓夫的眼里看到了这样的信息,于是她们对自己更加的呵护关切,命下人小心地安排照料自己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生怕自己有一点的不便。 “嘉儿,有你这么一个出众的女儿,你娘真是很幸福呐。一直以来我都期盼着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看样子,这个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皓夫人笑看着自己说着。真的是很美呢,皓夫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是外面传闻中的那样利害的人物,自己看样子是永远不能成为她那样的了。 “嘉儿,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别拘谨,就当作是自己家里一般就是了。” 于是笑着开始述说,说着如众人想像中那样的日子,琴棋书画,诗词乐礼,真是简单而苍白的人生,一成不变,千篇一律,空洞地自己可以用一刻钟时间讲完那十几年的光阴。以后可能也会这么过下去吧,只不过顶着妻子的头衔,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无关悲喜,更无关爱恨。可是为什么会不甘心呢?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不是吗?即使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只是一个那么柔弱而无用的人罢了。 更何况那哲蓝确实是如此出众的人物,怕是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会心动的吧。若是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他”,没有遇见那个人,也是会倾心的吧,那么体贴的温柔的一个人呢。方才细心的观察到自己面有倦色,便关切地道: “嘉儿小姐怕是有些累了,还是早些歇息。这里路还不太熟悉,我让清朗替你引路。” 从而将已经有些勉强地自己人那场冗长的宴席里解放了出来。 青朗青朗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地跟着,隔着模糊的岁月,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时,一个女孩跟在一个男孩的身后。似乎是长高了呢,肩膀也更宽厚了,目光移到前方那人放在剑上的手,记忆中的那双手上长满了茧子,他一直很努力着,剑术应该更出众了吧,明明是那么粗糙的一双手,握起来却暖暖的满是温柔的味道。 “快点啦,你怎么走得那么慢来着。快,我拉你。”朦胧中,似乎见到前方的人回过头来嚷道,声音仿佛从天边一直传来,容颜却模糊不清。 “小姐,到了。请好好休息。属下先告退了。”猛地回神,不知何时那人已经停了,抬头,原来已到了自己的住处。他说着,有礼而疏离。 青朗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刚想离去,忽地又面带些许诧异转过身来,眼睛向下看去,只见一双纤纤素手正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衣角,抬眼看去,如玉般的容颜上三分紧张三分羞怯,娇嫩的嘴唇轻轻地咬着,隐约可以见到如扇贝般的牙齿。 “你这便是要走了吗?”孟嘉问着,传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一般,似乎可见一抹红潮从耳根一路红到脖端。那倒也是,像她这么的闺秀应是切忌做出这般孟浪的事的。可尽管是如此,那双直视着青朗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除了羞怯之外还带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坚持。 看着眼前的人儿,青朗似是一愣,轻咳一声,却仍是那么谨守礼仪地恭身答道: “天色已经晚了,二小姐想必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的好。”言罢看了院内一眼,一直守在那里的丫头们见孟嘉回来了,早已伶俐地迎了出来。 “你——这——便是要走了吗?”孟嘉却仍是没有放手,仍是那么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她想自己一定是有些醉了,要不这种事,怕是再多给自己向个胆子自己也定是做不出来的。可这是自“那”次以后自已和他第一次有面对面单独言语的机会,因此自己那么执拗地问着,一遍遍地问着那个相同的问题,诚如在过去的无数个夜里那般,隔着模糊的岁月,问着两人心里的答案。 那边的丫头渐渐地已经走进,似乎感觉到这边的怪异,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青朗看着眼前的人,那个娇弱的让人恨不得倾尽全力之力去保护的人,那种强自坚强地模样让他一直无懈可击的面具在一瞬间差点分崩离析,但是,也只是差点,快得让人几乎难以察觉出他的动摇。 “是的。”他看着她,缓缓地说着,脸上不是那下属的恭顺谨行,却完全可说是淡漠冰冷,“请小姐早点休息,小心身体。”他说完,不露痕迹地拂去一直扯着他衣角的那又素手,后退了一步,恭身行下礼去,脸上已很快地恢复到一个谨守本份的下人的模样,刻意不去理会,不去理会那霎时苍白如纸的面容在心里造成的如针刺一般窒息的感觉。 孟嘉不自禁地后退地一步,摇摇晃晃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右肩被石壁轻轻地一撞,下午的伤处硬生生地痛,她忍不住眉头一皱,却根本不想去顾及,或者说她已经完全不在意那所谓地疼痛了。虽然心里早已千遍万遍地想过可能会是这样的回答,但是,心中再怎般的臆想也抵不过现实中真切入耳的冰冷回答,那般的无情,那般的绝决。 身后的丫头们已经到了,七手八姐的搀扶起孟嘉,见她四体泛冷,神色苍冰,忙关切地问道: “二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二小姐今日多有奔波,怕是有些乏了,你们定要小心的侍候着。”孟嘉听他那么说着,然后便是丫头们恭敬地应承,小心的搀扶自己回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孟嘉(下) 夜半的时候外面的丫头送进来一瓶药膏,说是青朗大人特地送来的。孟嘉怔怔地从丫头手上接过那个小小的瓷瓶,打开来,里面散发出清冽香气。 “小姐?您身子骨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旁地丫头敢紧问道,心下有些惶惶然的样子。这孟家二小姐将会是未来的世子夫人,这在府里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城主和皓夫人对她的重视也可见一般,当时精挑细选的派她来这里照料里上头千叮万嘱地说不能出一点的岔子,这孟二小姐如果在她没注意的地方受了什么伤,那罪责可是她们担待不起的。 她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孟嘉,而她只是看着手中的那只瓷瓶,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许久,似乎见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儿我也有些累了,不用你们侍候了。” 丫头们闻言相互看了看,福身,行礼,恭敬的退下。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室内终于恢得了平静。 手,略略地往后伸,不自然地轻轻动了动自己的后肩,当下便忍不住微微地皱眉,感觉到那里硬生生的疼,下午撞到的地方,那次又碰到了,想来多半是淤青了。自已从一开始就一直忍着,不想给他们添不必要的麻烦,连孟颖他们都没有看出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天衣无缝了呢。原来——他——还是看了来了吗? 自己应该觉得庆幸吗?他还是注意着自己的;自己应该还得欣喜吗?他即使冷漠冰冷,可心里多少还有着自己的。应该如此吗?自己应该如此吗?不是刚刚才被那么深地伤过,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只药瓶,仅仅一只药瓶,心里便不争气地泛起喜悦的情绪呢?那么喜悦,喜悦到悲哀,觉得自己悲哀到尘土里,连自己都为自己觉得无力。侧身,看向一旁梳妆台上的铜镜,镜里的那个女子是谁?那个空有美貌却楚楚可怜,只会无望地哭泣的女子是又是谁? 走过去,伸手,“啪”的一场用力将铜镜覆下,声音尖锐地刺耳。不是一直说羡慕孟颖的恣意而为吗?不是一直说羡慕孟颖的洒脱随性吗?不是一直说羡慕孟颖的率性不拘吗?那么又在这里自怨自怜些什么?如果是孟颖的话,一定会拿得起放得下吧。如果是孟颖的话一定会快刀斩乱麻吧。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笑着说再见呢?傲气地道别,然后转身离开,即使心伤也绝不纠缠。 低头,看向手中的瓷瓶,手——握得那般的紧,紧得连手指的关节都突兀地泛白。哼,他不是说我是主他是仆吗?他不是不想藕断丝连,要断得干干净净吗?他不是要忠于他的主子,那个对他有知育之恩的主子吗?他不是自以为是地为自己选择了最“幸福”的人生了吗?那么又何必假腥腥地关心自己,又何必送什么药来,何必那么细心,何必那么关切?虚情假意!心下不知怎么的便怨恨起来,推开窗子,握着瓷瓶地手猛地挥出,还着绝决的心意,扔了便会幸福的,只要抛弃了便一定会幸福的!可是—— 手,却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再挥仍是如此——心中下一遍遍地说着放弃,那么坚决,坚决到身子都在颤抖,手,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舍不得放开。终至——绝望——掩面而泣,身子靠着窗沿,无力地滑落——孟嘉,你真是没用!你真是世上最没用的人!所以你只能羡慕,你只能倾羡,你永远永远也成不了孟颖那般的人! 天上,月明如净,月光静静地洒落,却似带着点点的哀愁。他,应该就在这府中的某个角落吧。那么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看着这轮月亮,他的心里是否多少也会有一点点哀伤?人,为什么总是离得越近,心,却越远呢 如果时间一直不曾流逝便好了,如果,可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那一日,那一时,那一场,举城欢腾的庆典—— 那一年恰是城主的寿辰,举城欢庆的,奶奶她们便趁这个机会建议举家去庙里上平安香。孟府的马车坐街市上经过,充耳可闻皆是人声喧腾,隔着帘幕看去,集市上人来人往,许许多的的新奇玩意都是她平时所不曾见的。 庙里的老方丈见贵客来临,自是十二分的恭敬,特意腾出后院雅室让她们暂时歇息。爹地没多久便因为一些公事先行离去;孟颖自是没多久便不见了踪影,想来也难怪,这种热闹的地方她哪能静得住性子,再加上她向来便似乎有些避着娘和奶奶她们;而娘和奶奶不知是故意忽略还是从来没有把孟颖放在心上,关于孟颖的“失踪”没有丝毫发觉,和老方丈讨教佛礼去了。孟嘉独自一人在后院里,颇有些百无聊赖。 边走边行,不知何时竟走至院后之处,一墙之隔,听着外面的热闹喧腾,开口问道: “春儿,你其实很想出去的吧?” “嗯?”跟在身后一直魂不守舍的丫头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哪里,春儿的责任便是小心伺候小姐。那外面又脏又乱的,有什么好看的。” “春~~儿~~~”孟嘉回过身来,有些无可奈何般地笑看着丫头唤道:“那今日是谁个儿一直在那里魂不守舍的?” 春儿是因为家贫所以卖身到府里来的,在进府之前早已有了心上人,两人一直想攒够了钱再赎了身做笔小生意的,关于这个传闻孟嘉隐约有所耳闻。本来今日里春儿是有半日的归家假,后因她们要出游而取消了,看样子,可能她可能原是约好了那人的吧。 “小姐”春儿局促地应了声,有些惶惶然。 “好——”孟嘉朝她安抚的一笑,回头,走近眼前的那堵墙,将手轻轻地放在墙上。娘一直告诫说,大家闺秀不应该随便出入龙蛇混杂之处,可是忽然有此好奇呢,外面,到底是何等的盛景。回身,看着春儿,温柔地说道:“那——春儿,若我想出去呢?你能陪我出去吗?” “小姐?”春儿轻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不可以吗?只是难得出来,有些好奇外面的热闹而已,果然不可以吗?”孟嘉追问道,略略有些失望地样子。 “也——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啦。”春儿略略迟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心里终究有些自已的心思,因此只是一小会儿,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好了,春儿,我在这里不会走得很远的。你有事可以离开一下,快些回来便是。”孟嘉体贴地对春儿说道,打量着四周,世间一直说库南城盛世繁华,原来定要是真真正正处于那闹市哗集之中才真正体会。顺手拿起一个木制地面具比了比,五色的油彩描勒出精致的图案。 “这”春儿左右张望了下,再看了看眼前正捡捡这个,看看那个的二小姐,虽然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让二小姐把所有贵重的首饰都去了,但是——二小姐那温雅的气质倒似乎愈发的显现出来了,虽仍有些青涩,但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美人胚子。这么娇弱美丽的二小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可现在早过了和他约好的时间,即使不去,自己也想告知他一下,不然他那个人傻傻愣愣的,一定会等一晚的。 “没事的,春儿。你快些回来便是。”想来也是不能在外面待很久的,要不被娘她们发现了,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那——小姐,春儿很快很快便回来,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远了。”自己跑着去的话,应该不会要很长时间吧,只想去告知一声。 “好了,没事的。”孟嘉温温婉婉地向春儿一笑,“你快快去。” 春儿回头再看了孟嘉一眼,鼓足劲快步向一个方向跑去,很快便融入到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孟嘉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一笑,重新又回头,研究起小摊上那些惹人喜欢的玩意儿起来,拿拿这个,瞧瞧那个,似乎每个都看不释手的样子。 “小姐,喜欢吗?喜欢便买一个吧,很便宜的”摊主见状赶紧上来兜售开来。 “嗯——”孟嘉低头细细地打量着手里那个第一眼瞧见便很喜欢的面具,真的是很中意呢,很想很想带回去,可是可是,如果给娘她们发现的话,一定会知道自己偷溜出来的事,她们一定会很生气的 正在这时,腰间被人轻轻一撞,孟嘉回头,那人低声道了一句歉便快步离去。孟嘉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人来人往的,有了什么磕磕碰碰也是很正常的事。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一摸腰间,刚才春儿特意让自己带出来的荷包不见了——莫非——这便是说书人口中的扒手? “啊?”地惊呼一声,看见刚才那人的方向,叫道:“小偷,抓小偷?”便追了上去。那人一见,自然拔腿就跑。 可怜这孟嘉平是连快步行走都少有,更何况是奔跑,眼见那人便要没了踪影了,忽然“哇”地一声狠狠向前扑去。原来,先前本站在一铁铺前的一少年不知何时偷偷地把手中的剑一伸,那贼便硬生生地绊了个倒葱。那少年这才慢斯条理地收好剑,从那贼手中拿过荷包,拎起来,看了看—— “那个那个”孟嘉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跑定,忽然被吓了一跳,只见这少年本也是面目清朗,可面部那道划眉而下的刀疤却愣是加了几分煞气。“那个”她迟疑地开口:“那个是我的。” 少年朝她看看,似是明白好的想法一般,倒也不以为意,手一抛,荷包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刚好落在孟嘉准备接着的怀中,“谢谢。”觉得自己刚才好失礼的孟嘉赶紧说道。 少年点点头,转身离去,转身之际说道:“女孩子一人在外,财物还是小心保管的好。” 看着手中的荷包,再看看远去的少年,明明他只是一句关心的话,孟嘉去像是被人责备了一般,脸上烫烫的。转身,看向来时路,忽然——脸色大变—— 少年走着走着,眉头一皱,转过身去,“你跟着我”待看清身后的人时,不由地一惊,“怎么是你?” “嗯”孟嘉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人,局促地搓着手指道:“我迷路了。” “什么?”少年似是有些吃惊,但看着眼前的少女红着耳朵,垂着头,仿佛羞到想钻进地缝里去的表情,努力克制语自己的语调。 但是,孟嘉还是听出来了,他一定认为自己很无用吧。这么大的一个人却会迷路,可是自己真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过,当时追那个小偷没有留意来时的路,等现在自己想回去却找不到了。四周全是陌生的人,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便跟着少年而来,自己明明开始有此被他面上的疤吓到的,也不知那种信任的感觉是如何来得。 “那你住在哪里?”少年叹了口气,好吧,就做好人送她回去罢,只是今日回去怕是会迟了,希望别拖累了哥哥便是,哥哥可是拜托了总管许久才允许他在府里这么忙的时候出来两个时辰的。 “我”孟嘉刚想开口,忽然想起自己也不知道和春儿分手的那个地方叫哪里,只好改口说:“圣法寺。” “好。”少年说道,转身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孟嘉道:“怎么了,还不跟过来?” “啊?噢。”孟嘉这才回神,赶紧跟上来,又羞又慌的,差点被裙根绊到。 “小心!”少年见状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忍不住捉狭地道:“你向来都这么不小心的吗?” “不不是才不是呢!”孟嘉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道,脸涨得通红的,听出了少年语气里的捉狭,就是不想他这么小瞧了好。 “哦,是吗?”少年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孟嘉听到他的笑声忍不住抬眼偷偷地瞧向左前方的少年,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似乎连眉眼都晶亮亮起来,就连原先觉得煞气的刀疤都淡去了颜色,莫名的,也跟着笑将起来,轻轻地,却似有什么在一瞬间融化。 “到了。”少年回头对孟嘉道,“今天里面的香客还真多呢,你也是来上香的吗?” “嗯。”孟嘉轻轻地应了声,“我陪我娘她们来得。”却下意识地想隐去自己的身世。 “哦,那快进去吧。”少年不以为意,说了句“别让你娘担心了”便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一下!” 少年回头。 “那那个我每月初一都会来这里为爹娘祈福”孟嘉话没说完,便猛地低下头去,浑身火一般的燥热,真是太太太失仪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不正经的女孩?可是一旦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时她便忍不住开口唤住他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而已“我我叫嘉儿” “呃——”少年当下有此怔愣,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美丽温雅的少女,此时她低低地垂着头,似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连鼻间都冒出细细的汗来。“我——我叫青朗——”他说着,不知怎着觉得自己的脸上也燥热起来 当然,那日,可怜的春儿被她们小姐忘掉的春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自那以后,孟嘉便盼着初一去庙里上香的日子。她会早早的去,换上轻便的衣服,可能是因为她平时的表现太过于“良好”,竟一直没有人怀疑。有时青朗会在庙外等她,或者给好捎一些可爱的小玩意,或者她仅只是在跟青朗去一个幽净的地方静静地看他练剑。在相处之中,孟嘉零星地知道青朗有一个哥哥,一出生便没有父亲,母亲为了他们两兄弟很辛苦。 “嘉儿,我一定会出人投地的,然后让我娘过上好日子。”青朗说着,眉目坚毅。 “嗯,你一定能行的。”孟嘉望着他温婉地笑道,语气里全是信任,是的,她相信他能行,他一定能行的。因为她心底一个一直不想也不敢去想的担忧——但,如果青朗有所成就,娘她说不定会 事情也似乎一直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没多久,青朗兴奋地告诉她他被少主看中,加以重用,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役。他说少主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对他娘也加以照顾,他定要做出一番事业以抱少主的慧眼相识—— 是的,似乎一直一直都很美好,她甚至无知地没有去问青朗口中的那位“少主”究竟是谁。直到,直到他们在完然不知的情况下在城主府里相遇。那时,她——是城主府上的贵客,皓夫人中意的大家千金;而他——是少城主身边的贴身近侍一步之遥,却似万里之隔。 再然后——然后便是没有然后再也没有 孟颖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般的情景:孟嘉扒在窗台边的小几上,窗户大开,深夜的风已有凉意,正直直的灌进去。今儿这是怎么的,虽然和孟嘉并不是很熟,但也知她身子骨并不怎么样,这么吹冷风,也不怕病着了。 “嘉儿——嘉儿?”孟颖走过去,轻轻地唤着。只见孟嘉的脸色已略有些苍白,脸上微微有些泪痕,孟颖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下移,见到了一直被孟嘉握在手里的那个白色的瓷瓶,上面有着城主府的印鉴。 “嗯?”孟嘉似是醒了,抬起头看向孟颖,眼神似乎还有些迷蒙,却已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看吧,身子骨又不好,干什么在这里吹凉风。快些回去睡,小心别病着了。”孟颖说道。这若是病着了,想必有许多人日子会不好过呢。 “嗯。”孟嘉乖巧的应了声,回去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剑舞 果然第二日孟嘉便病了,想来也是,那般娇弱单薄的身子,怎禁得起深夜的凉风。匆匆忙忙地请了各色名医妙手过来看过,虽都说只是染了风寒,静养几日便好,但这病来势还是有些猛的,开头几日竟下不得床来。 正如孟颖所料,负责照顾孟嘉的丫头都受到了很严厉的责罚,皓夫人不仅把孟嘉身边那些“连主子都照顾不好”的丫头全都换了,还常常亲自过来探望,嘴里一个劲心痛地念道:“这才来住几日便病成了这样,可让我怎么是好”日日送来良药补口,无一不全,看样子以后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婆婆”。这些天甚至连孟颖身边的丫头都大都拨了过去,孟颖了不以为意,自己本来就只是一个陪客而已,况且身边向来只有香芹一个体心贴意的惯了,多了那些陌生的人,自己倒不习惯起来。不过经过这件事,府里上上下下倒全都更深地认识到孟府二小姐是如何重要的人物,西进那边便突然多了几多心怀他意忙着趁此机会奉承讨好未来少夫人的人等,见此情形,孟颖不由地失笑,也不知那些人知不知道何谓“静养”,也亏得嘉儿忍受得了他们。 在这中间,孟颖也去探望过孟嘉两次,虽然孟嘉每次看见她时都会打起笑容,温婉顺意,但孟颖看得出在那笑容之下,她掩之不去的重重心事,正如以为他人不注意时暗流出来的些许悲伤。孟颖只是如常一般询问孟嘉身体的情况,让她小心静养,并没有追问她悲伤的缘由,也似并不关心她那一夜为什么会趴在窗前并面有泪痕一般。每个人都有悲伤的理由,每个人都有心底的暗伤,如果是自己的决定,那么是悲是喜也只有自己能选择。在起身离开时,孟颖不经意见瞧在置于向上一侧的的那只洁白的瓷瓶,很是眼熟,问过丫头说是少主派青朗大人送来给二小姐的治瘀伤的,心想原来那个时候嘉儿果然是伤到了,自己当时果然是大意了。 后的几日,孟嘉的房中一直十分热闹,孟颖也没那个心情去凑那个场子,她可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只是唤得丫头到跟前问了问,知道孟嘉身子已好了许多。 这日清晨,孟颖很早便醒了,推窗望去,昨儿夜里似乎曾有过一阵细雨,院内的花木上仍挂着几些水珠,晨曦淡淡的洒将上去,晶亮剔透。孟颖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的诱了,当下决定出去走走。这几日在这房里呆得实在厌紧,本来没想会在这里住这么多日,只是孟嘉这一病,硬是拉长了行程。这孟颖本便不是在那三步不出闺门仅靠刺绣弹琴打发时间的闺秀,只是身在这城主府里,好歹还是要收敛一些。 临出院门的时候遇到这府里的总管,恭敬地向孟颖行了个礼后便向孟嘉房里走去,说是来问问二小姐今儿想吃些什么,道是这向日嘉儿胃口一直不好孟颖看着总管匆匆忙忙的背影,又望了望西进丫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房间,耸了耸肩膀,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眼前的景色,满池湖光映着九曲回廊,廊上一点微亭独倚风光。湖上的几抹早荷轻绽姿色,比起那日夜里所见,少了几分朦胧,却多了几份清丽。自己原先只是沿着□□漫无目的地走,没想到,竟又走回这里来了。想来,自己心下对这里果然是十分喜欢呢。 沿着湖畔慢步浅行,忽听脚下细微的“喀咝”一声,低头看去,却是一截树枝,当下心头一动。弯腰拾起,漫不经心般在眼前比了两下,突然嘴角一勾,露出些许俏皮神色,便以此为剑,舞了起来。远远望去,旦见那明湖之畔,一青衣女子,身如灵凤,剑若游蛇,衣袂轻扬间,翩若惊鸿。 孟颖正舞得兴起,忽闻身后一阵细微风动,心下一惊,树枝一转,便向身后探去,但来人似早有所料,轻轻一格,树枝便偏了方向,孟颖心中一急,另一手立掌便拍,那人却似毫不惊慌,借力使力,手轻轻一带,化去来势,引得孟颖失了重心,踉呛些险些向前扑去,幸得腰间被人一扶,这才稳住身形。 “对不起。”哲蓝扶得孟颖站好,随即有礼地放开自己的手,“刚才只是见你舞得开心没吓到你吧?” 孟颖看着哲蓝,自己早就应该想到是他了,除了他,这府里的下人哪会有这个胆子。虽然是输了,却也不生气,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哪,挑挑眉道:“没有,唉——想来自己真的是生疏了,这么轻易便成了他人的手下败将。”说到后面,鼓鼓腮帮子,似是很是不甘的样子。自从那日在这里和哲蓝开城布公以后,哲蓝成了她周围除了香芹以外唯一一个不需要掩饰性情的人。和他谈话,整个人似乎都轻松起来,竟有一种认识很久的老朋友的感觉,孟颖后来也曾想过,那或许是因为哲蓝那温文淡雅c善意体贴的性子本来就能让人心情放松的缘故吧。 这厢哲蓝看着孟颖那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揉揉她的脑袋,“那是因为你没有防备,有些失措了的缘故。”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地伸起来了,哲蓝作了个手势,引着孟颖走向湖心小亭。 孟颖手一挥,赌气地道:“别动不动就揉人家的头,像对付小孩一般,弄得自己像个老头。”似是很是不平,言语间倒有了任性,却仍是边说边跟着哲蓝向亭去。 “嗨~嗨~~~知道了。”哲蓝回头应道,眉眼里全是笑意。 孟颖狠狠地瞪着他,然后两人都笑了起来。孟颖走到亭内,坐下,手隔着护栏,伸到外面,用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湖面,湖内几尾彩鲤被吓得赶紧隐去了身形。 “呐,看不出你功夫也挺不错的呐?”回头看向哲蓝,孟颖说道。虽然那日是见他踏荷而过,但没想到,竟这般的俊。“呐,别藏私。下次教我怎样?”孟颖打趣的道,这般来说,这次作陪客到城主府来也不算是一点收获了没有。 “好啊。”哲蓝看着眼前的人,很爽快地答应。阳光侧着照射进来,照在孟颖脸上,略略有些晃眼。哲蓝见状,似不经意的轻轻移动了身形,挡住了阳光。 “嗯,对了。那日谢谢你的药,是我有些大意了,没有注意到嘉儿的肩膀有些不对劲。”无论怎样,自己身为姐姐,总是要谢谢他,这几日嘉儿生病,他也关心有加,每日必亲自探望,想来果然是一个体贴的人,有时甚至会想,倘若嘉儿真的嫁给了他,也应该不算一件很坏的事——如果嘉儿真的作了决定的话 “药——?”哲蓝似是一愣,但很快便如寻常那样笑着回道:“没什么,这也是我应该的。” 一旁孟颖见他那神色,心下几转,有一个想法若隐若现。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才活动了下筋骨,果真浑身都舒坦开了。回身,看向哲蓝:“你现在要和我一起去看嘉儿吗?” “不了,我待会儿去。”哲蓝笑了笑,回道。 “那好。”孟颖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在离院门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孟颖便瞧见一人站在那里,似进不进,仿佛很是犹豫的样子。走进一看,“哟,是你啊,青朗大人。刚才远远看见还以为是谁呢?”孟颖打招呼道。 青朗似是没有想到忽然会有人会来,一惊,回头,见是孟颖,立即行礼问候道:“大小姐。” “怎么?有事吗?”孟颖问道,看着眼前的人,和第一次看到时似乎有些不一样,整个人仿佛有些疲惫的样子。“还是你家少主有什么话让你通传?”言罢,特意看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事。只是只是少主让我来看看这里是否一切都好。” “哦。这样啊。”孟颖点了点头,“没什么事,你回去让你家少主放心。”言罢,孟颖便想向院内走去。 “那个”青朗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问了出来,“大小姐,嘉儿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病好了吗?听说她近几日胃口不太好——” 孟颖回头直直地看向青朗,眉微微地皱起,但很快便摆出一副随意而不上心的模样道:“怎么样了,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反正这是大夫的工作,我相信皓夫人请的大夫的医术。至于胃口,生病的人大多如此,嘉儿她这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过几日例自然会好的吧。” “大小姐近日没有去看过嘉儿小姐吗?”青朗原本恭敬的低着的头抬起来,似是不敢置信般地问道。 “不是有大夫的吗?”孟颖挑眉答道,转身便准备离去。 “大小姐!”青朗似是被孟颖那随意的语气激怒了一般,厉声唤道:“大小姐,嘉儿小姐虽和你不是同母所生,但她终归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对生病的嘉儿小姐这么漠不关心?枉嘉儿小姐一直这么敬重你,你”青朗突然注意到眼前的人那瞬间凌厉的眼神,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一般,语音渐轻。 “我怎么?”孟颖嘴角仍挂着那最初时的笑容,却冷冷地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青朗大人,你想先问你一下,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的?” “我” “放肆!主子面前哪里容得你这么不分尊卑!”孟颖怒呵道,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你不要忘了,你一直说嘉儿会是你未来的少夫人,我是她姐姐,用你的话说便也是你的主子,你这么注意身份的人怎么连这便忘了呢?” 这青朗本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却在那一瞬,被孟颖的气势所摄,当下不由地噤声。 孟颖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青朗,有些东西放弃了便没有回头的余地,自以为是的慈悲只是害人的□□。——嘉儿总是会好起来的,呐?”说到最后一句时,孟颖一笑,温温暖暖,似是刚才那冰冷严酷的神色都只是他人一时的错觉一样。 青朗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言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婚定 孟嘉的病断断续续拖了十来日,到下旬的时候终于似是好清了。于是皓夫人便让哲蓝陪她们回孟府一趟,说是“一是为了免除嘉儿她娘和老夫人的担心,二来也可以谈谈婚事”——皓夫人对这个温柔大方c善体人意的儿媳妇可是喜欢的紧,看样子是巴不得让嘉儿赶紧嫁进门去,可以在跟前好好疼爱来着。 孟颖和孟嘉坐在马车里,隐约可以听到外面喧哗的人声,路边有些民众见城主府里的马车经过,又知是少城主出游,围在一边驻足观看。孟颖把车帘轻轻的掀起一个角,打量着外面的风景,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再仔细看时已没了踪影。 回看头向身边的孟嘉,大概是身子刚刚好的缘故,看上去脸色并不是很好,微微地皱着眉,比以往更加的沉默。 孟颖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纤细的手指,在已有些微热的天里却异常的冰凉。孟嘉抬起头来看向孟颖,孟颖朝她安抚的一笑,更加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孟嘉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意一般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随着马夫的一阵呦呵,马车停了下来,看样子已经到了孟府门外。帘外随从俐落的在马车前摆好阶梯,好方便她们上下。 车帘一掀,露出的是哲蓝那儒雅温和的笑容,“到了,请两位小姐下车吧。”正说着,忽然注意到孟嘉的脸色异常,忙体贴地询问:“嘉儿小姐的面色似乎不太好,果真马车太颠簸了吗?身子刚好,坐马车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既然已经回到家了,要不要着下人去准备一下,先回房去休息一下的好” 孟嘉摇摇头道是无妨,谢了哲蓝的好意。 哲蓝也不强求,只嘱了下人待会儿好生侍候着。 孟颖跟着孟嘉出了马车,外面的阳光有些烈,明晃晃的刺眼,手略微的遮了遮,看眼前招牌上斗大的“孟府”两字,唉,终于是回来了,以前一直不觉得,但这么长时候不见,竟有些想念了,不知这些许日子里香芹那小妮子有没有想念她这个“出类拔萃”的主子哪,她应该不会正在暗自庆幸耳根子难得的清净吧——孟颖撅嘴叹了口气想道,依她那性子,很有可能哪。不过,无论咋的,香芹哪,你家小姐回来了哪~~~ 正想感叹一番,忽然前面孟嘉身子一晃,可能是不适应外面的阳光晃眼,或许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是虚弱,眼见着一个台阶没有踩稳便要向前扑去。 “小心了,嘉儿——”孟颖唤着,便赶紧伸手去扶,可有一个人影却比她更快,一闪身,便已稳住了孟嘉的身形。 “小心,”青郎小心的扶住孟嘉,关切的问道,却惊讶于手下感觉到的跟前人儿的清瘦,不由的打量了一眼,几日没见,怎么整个人便似瘦了一圈似的,夫人她们请的不是说是城里最好的大夫吗?怎么会一点都没治好,身子倒像是更加虚弱了。担心的问道,掩不满心的担忧:“嘉儿小姐,你还好吗?”手里却一点力也不敢用,仿佛一用力便会捏碎了她一般。 孟嘉只是垂首,狠命地摇着头,身子微微的一避,躲开青朗的搀扶,似是想避到天边去一般。青朗看着那瑟缩着的清瘦人儿,一向强加自持的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像嘉儿那天儿一般的女子就应该锦衣玉食c受万人娇宠,更何况他知道少主是怎样出众的男子,温柔体贴,决不会亏待了嘉儿,不像他这般,与嘉儿简直是云泥之别,甚至连一个安定的未来都不能许诺。自己明明是下定决心了的,可为什么见嘉儿这般,心里却似刀剐一般的疼痛,为什么,见嘉儿避自己如毒蛇一般竟会觉得如针扎一般,明就知道会如此的不是吗,早就知道最后他们会走到这一步。可自己希望见到的是微笑的c甜美的c幸福的嘉儿,而不是如眼前这么形销骨立。 孟颖看眼前的两人,气氛在那一瞬那似乎有些暧昧,偷偷地瞥了一眼哲蓝,他正在那里指挥下人们打点一切,似完全没有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一般。轻咳一声,孟颖刚想趁有人注意到这一角的情况之前,上前化解这怪异的气氛。一道“热情”到异常的声音却先传入耳: “哟,我道这一大早怎么门口便这么热闹呢,原来是哲蓝陪着我们嘉儿回家来了呐——”孟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下人们帮忙把东西拿进去,“人来了便好了,何必还带这么多东西呢。我们嘉儿在府上还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了。”以孟夫人的身份,本来完全不需要到门口迎客的,但,这,可是她心目中那乘龙快婿来着。 “哪里,只是一些薄礼而已。娘说希望孟夫人能喜欢。”哲蓝有礼地答道,“应该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本来是想请嘉儿小姐到府上小住游玩,谁想下人们伺候不周,倒累得嘉儿小姐病了一场。让夫人你担心了。”言罢恭身作揖,作请罪状。 “哪里哪里。”孟夫人赶紧上前扶起哲蓝,“我们嘉儿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到陌生的地方总是有些不适应,常会生些小毛病,不怪你们的事。来,快让娘来看看”孟夫人唤嘉儿走到跟前,“嗯,看精神气还不错,哲蓝你费心了吧。”回头看向哲蓝,孟夫人的笑容极其“慈祥温和”。看,嘉儿和哲蓝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啊,正所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来着。 呃——好假来着,夫人她那笑容也太过热情了吧,像是怕别人看不出她对这个女婿有多满意一般,虽然早知孟夫人的为人,孟颖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大热天的,有些寒。 “哪里我们应该的。”哲蓝倒是不觉有任何异常般有礼地微笑着,“对了,夫人,嘉儿刚才在路上似乎是有些累了,我看” “是是是,看我这记性,一直站在门口唠叨个什么劲,快,快请进。”孟夫人像是忽然恍过神来一般,“嘉儿,累了吧,快点进去歇歇吧” 一阵喧闹之后,大队人马往府内走去,孟府门口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孟颖看着搀着孟嘉的手和哲蓝边走边谈地孟夫人,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看样子是把自己给忘了。也罢,自己正好趁此机会循走,去找香芹吧,那丫头听到本小姐回来了,竟然也不出来迎接,真是太过份了,枉本小姐一心想着念着她来着。 孟颖慢慢慢慢地放缓脚步,落在众人之后,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得溜走,前方的哲蓝却注意到孟颖没有跟上去而回过头来,“大小姐?”言罢停下脚步,在那里等孟颖。 孟颖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这是哲蓝的一番好意,但是,但是自己巴不得他没有这么“关心”来着—— 果然,孟夫人立刻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停下身来,“咦,颖儿,你怎么了?你这丫头本是可是元气十足的,这会果然也是累了吧?没关系待会儿让下人们给你泡一杯你喜欢的百果茶让你给你提提神”很是慈祥疼爱的言词,可神情里却隐带暗责,如果不是哲蓝在身边,她可是不怎么愿意搭礼这丫头的,明摆着就是想引人注意嘛。 孟颖低头“叹”了口气,放弃“垂死挣扎”,陪笑着迎了上去 一众人等在正厅里坐下,太夫人说是去礼佛还未归,听夫人所说“准备要在寺里住一些日子,已经去了一些天了,大抵过几日便会回来”。没多久,孟将军接到消息也赶了回来,大家在那里寒喧开来。 孟颖接过下人们递上的百果茶啜了一口,啧,家里今年的果子品质上又有所提高了,味儿很正啊。轻啜几口,解了小小的馋,孟颖才开始不太专心地听起旁的交谈起来。 “夫人,其实我娘的意思是想让嘉儿小姐能再在我们府上住一些日子,我娘说病这玩意最注重调补,府里的大夫们一直是负责照顾嘉儿小姐的,对嘉儿小姐的身体情况也比较了解”哲蓝看了嘉儿一眼,她只一径的低着头。轻咳一声,哲蓝传达着皓夫人的意思。 “皓夫人真是太为我家嘉儿费心了,真是麻烦你们了。”孟夫人笑着说,看女儿这么讨未来婆家的喜欢,她自然也满心欢喜。 “还有,夫人,我娘说请人占过吉日,说下月初八是大吉之时,说想听听孟将军和夫人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请将军和夫人有空过府商讨一下细节。” 闻言,孟颖明显地感觉到身旁的孟嘉瑟缩了一下,不禁抬头看向哲蓝,却发现他正看向自己,脸上仍是那种无害般淡淡地微知,银色的眸子却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什么?下月初八,是否有些太急了?”孟将军闻言一惊,“成亲可不是一件小事” “是啊,到时候还有很多事要准备的,是否会太仓促了”孟夫人似乎也有一些犹豫。 “我娘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大师说近五年来都不会有那么好的日子了。”哲蓝说着。 “这样啊。”孟将军抚抚下巴,“嘉儿,你的意思呢?这毕竟事关你的终身,爹希望能再听听你的意见。”虽然妻子常责怪自己偏袒颖儿,可能自己下意识里是有些如此,但是对于这个小女儿,他心里其实也是一直很疼爱的。 “是啊,嘉儿,你说说看吧。”孟夫人顺着将军的话说着。 “我我”孟嘉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说起来。抬起头,她看向站在哲蓝身后的青朗,怔怔的,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青朗也只是看着她,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握得那般的紧,直至指甲刺到肉里 哲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在等孟嘉的回答。 “怎么了,嘉儿,爹娘在问你话呢——”孟夫人不解地唤道。 孟嘉终只是一撇头,“嘉儿一切听爹娘作主。”指间的丝帕绞成一团,脸在一霎间苍白,声音轻不可闻,似乎在一瞬间没了一丝生气。 唉不知在那里传来轻轻地一声叹息。孟颖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似乎更加的明晃晃地刺目,远远望去,隐约可以看到回廊里仆从们匆忙来去,大抵是在准备待会儿的盛宴,真是无聊的一天呢。 人哪,是否总是喜欢自己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人生果然是一件很无趣的事呢——孟颖挑挑眉,有些意兴阑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许誓 孟颖在西院竹林里百无聊赖地逛着,膳后,老爷子c夫人还有嘉儿c哲蓝他们“移师”到偏厅,说有事要谈,大抵是关于两家婚礼上的一些细节,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她便先回自己西院来了。 香芹见到自家主子自是高兴万分,从小到大的情谊让她把自家主子几乎当作自已亲妹妹一般疼爱,原来一始没出去迎接孟颖一部分是因为夫人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她在后面忙前忙后地打点孟颖喜欢吃的点心。从来没有和孟颖分开过这么久的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担心孟颖在城主府里是否住得习惯。一见面便问长问短问个不停,见她那样子,怕是除了她以外,任何人来照顾孟颖她都不会放心来着。孟颖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直说:“香芹哪,几日不见,你更像老妈子了。”香芹气得直说她没心没肺。 没多久,前面派人来传香芹,香芹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也不知前面传香芹有什么事,见香芹久而不归,孟颖有一些担心。照说香芹属于她的贴身女婢,一般有什么事都是用不香芹的,更何况还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心想待会儿香芹回来了一定要好好问问,别她一不在家便被人欺负了去——虽然香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便是。 颇有些无聊的孟颖伸手捶了一下眼前的青竹,听那“簌簌”声响成一片。仰头,青葱的竹叶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影。也不知哲蓝他们是怎么想的,若真如他们所说,和嘉儿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八,那便没有多少时日,那为什么还要嘉儿到城主府里静养一些日子,他们该不会想要嘉儿从城主府里直接出嫁吧。那以嘉儿的身份来说是十分不合宜的,更何况罢罢罢,当事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又何必操这个人,她只要做一个看客,小心不要喧宾夺主了去便是。 正挑眉晃眼想得入神,腰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一箍,转眼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惊讶间伸向腰间的手却因那熟悉的感觉而顿住——那里有老爷子刚刚送给她的一把匕首,削铁如泥,听说伴了他二十来年了。孟颖曾向他讨了很久,但都被他以“女娃儿不应身带利器”为由回绝。这次会作为礼物送给孟颖,大抵是因为她这个大女儿没出嫁,小女儿却要先出嫁了,而且是那么好的人家,因此心中对孟颖有所歉疚所以想作弥补吧。其实老爷子担心的理由,却是孟颖完全不在意的,但却因此得到了自己一直想到的东西,也算是意外之喜吧。虽然老爷子在送给她时一直说:“见你这么喜欢才给你的。你一个女娃儿,放在身边看看便好,不要再随便舞刀弄枪的了”但是,——她一向便是听听便是了,不是吗? 身子微微地向后倾,懒懒地窝在来人的怀中,身子微微地挪了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头枕在他肩上,有些倦地闭上眼。不知为何,刚才看了孟嘉的那出戏目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倦意,有些事她不想再去想。 “呵,颖,我想我可不会很见意在见到你对任何一个来‘偷袭’你的人都这么一副全然放松的模样”话是这么说,他却很自然地拥她入怀,边顺手替她缕了缕额边的碎发。 “今儿我在路上看见赛斯了”闭上眼,孟颖淡淡地说道,话说到这里,他便已知,“嗯,以一个并不是库南人的人来说,你在库南停留的时间似乎是有些久了。”略略地侧了侧身,伴眯着眼看他:“怎么,今儿敢进孟府了?不怕被人逮到。”唇边似笑非笑。 “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容拓略挑了挑眉,玩笑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怎么会知道。”孟颖背转身,不再理他。这里,远处传来三两丫球谈话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向这个方向而来。该不会是夫人又有什么“好事”想到她了吧,孟颖心想。 容拓自然也是听到,眯眼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看向孟颖,伸出手道:“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似乎太过于吵闹——” 孟颖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就这么伸出手来,建议道语气却不容反对,似乎理所当然。半晌,“好。”孟颖应着,递过手去 不大的一间客栈,客间却古香古色,雅致的紧。孟颖走到窗边,推窗望去,便是客栈里小而别致的花园。窗外便种着三两棵合欢树,似是有些年月了,枝桠从窗外微微伸探进来,青翠的可爱。 “你倒是挺会选地方的。”孟颖趴在窗台上打量着窗外的风景,赞道。自己的库南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有这个个地方。 “谢谢孟大小姐的夸奖。”容拓笑抵着她的肩背。风轻轻地吹起孟颖金棕色的发丝,拂在容拓的脸上,淡淡地有着沁人的馨香。手轻轻地转过孟颖的脸,沿着颈端一路吻上小巧的眉,肌肤接触间有着令人心安的味道。 “颖,你有没有想我?” 孟颖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微薄的唇,稍稍上挑的眉有着几分戾气,但眉间却是掩之不去的温柔。侧过身,手抚上他的面颊,两相对视,却静静的不说一句话。然后微微的笑开,似乎连眉眼都展成了一朵花。踮起脚,手挽上他的脖,吻上,却去容拓刚才的还要激烈而投入,似乎要把从他那里学来的全还至他身上,感觉到眼前人紊乱的呼吸。 一吻终了,推开,站到一边,无聊地打量起置在几上的古董花瓶。“不想,”冷冷地说,“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精神,想一个不知是何来历的人。” “颖——”容拓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眼前的人我,斜靠在窗台上,看着孟颖娇好的侧影,“好,那你说说我可能是什么来历?” “我怎么知道,见你这么喜欢偷鸡摸狗的行径,也许是哪国的奸细也说不定。”孟颖顺手抽起瓶里的一枝花儿,一瓣瓣地扯着花瓣,顺口说道。 “嗯——或许”容拓只是挑了挑眉,也不反驳,似是而非地道,“若我真是奸细,那你又如何?”只一眨眼的功夫,脖间便被抵上了利刃。“若你真是奸细,那我现在便在此处杀了你罢,弄不好不好还能成全个忠义的名声。”孟颖握着匕首抵住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道。 “你真下得了手?”容拓也不避,只是看着眸子,淡淡地问道。 “我为什么下不了手?”孟颖看着他,便是一笑,“我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什么折腾。”虽是笑着,但那双暗紫色的眸子里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容拓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儿,从她的眸子一直望进她的心里去。孟颖直直地站着,回视着她。那一刻静地连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久久,容拓叹了口气,伸手,抚向孟颖垂下的柔发,“好了,颖,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不会对库南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手格下孟颖握着匕首的手臂,拥她入怀,不顾她拼命的反抗,论她怎么拍他的后背都不放开,只是紧紧地拥着,直至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不再言语。 “颖,可能有一些事我是瞒你,现在有些事我也不想你知道。若是以往,我不在意。但是,颖,你只要相信着我便是。我不想让你牵扯进太复杂的事中,现在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担无谓的心,我希望你一直恣情纵意着,一直那么笑着便好。”扶着孟颖的肩,稍稍隔开彼此的距离,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呐,颖。给我一些时间,现在你只要相信我便好,好不好?说服你自己,只要相信我便是。” 轻轻地蜷曲起手指,感受着那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眸光从眼前那么墨绿的眸子上移开,推开身边的人,收起手中的匕首,呐呐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狡滑的人”低着头,转身,准备离开。 “颖儿——”手却被从身后猛地拉住。 “好了啦,我知道了啦。”孟颖挥了挥另一只手,不甘心地道,“相信你不就好了,相信你便是了啦。”那神态却似别扭的紧。可手却仍是挣脱不开,孟颖似有些恼羞成怒地刚想回头,手中却被塞入了一块凉凉地东西。定睛看去,却正是初次见面时见到的那白玉坠子,近了看去,色若凝脂,手感温润,更是上品。 孟颖看了看手中的白玉,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容拓。 “小时候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自小便带着,第一次见面时便知你喜欢,以后便留在你身边吧。”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孟颖,止住她离开的脚步。“我留成你身边能有我的东西。”头抵着孟颖的肩,止住她想说地话,那么近,近地可以听到孟颖的呼吸声,“颖,若有一天,我想带你走,你会不会跟我一起离去?” 久久的,久久的,久的似乎过了十年的光阴,怀中的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时候我们总是可以轻易地许下誓下c然后约定一身,却忘了人心本来就是这世上最莫测难辨的东西,“永恒”本来就是被神话了的诺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访客 从孟库回城主府的路上静静的,孟颖和孟嘉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孟嘉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蜷缩在垫子里,神情疲倦,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了一般。孟颖看着他,心中隐约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却并没有冒然主动开口去安慰她的意思。有时候,刻意的温柔对一极力隐藏的人来说,不过是一种更深的伤害而已。 轻轻地撩起一边的窗子,月光如水一般流泻进来,从怀中捞出白玉坠子,轻轻地拎在眼前。温润的白玉,在月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如果有一天,我希望带你走,你会不会答应和我一起离去?”明明是询问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任何试探的不安,是真的对自己的心意那么笃定安然,还是无论自己如何回答,他都有自己会采取的手段? 生命里有些人注定只是擦身而过,而有些人却会成为命定的劫数——这句话,是谁曾经说过。她不相信,是的,她不相信。没有谁是谁的劫,对也好,错也好,信也罢,悔也罢,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决定。她答应和他走。如果有一天,他要自己和他一起离开,她会和他一起走。不是因为“他要她走”,而只是因为“她想和他一起走”而已。 “很漂亮的玉坠子呢”旁边突然传来温温婉婉的声音,回头看去,却是孟嘉。不知何时,她已经睁开眼睛,正看着自己,“瞧那成色,应是极品。”她说着,主动和孟颖搭着话,这与她来说,倒也是十分少见的。 孟颖微微笑了笑,将坠子收入怀中,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了握孟嘉的手道:“累了吧,大病初愈是很容易累的。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到了我唤你,看样子还有一些路来着。”末了轻轻地拍了拍孟嘉的手。 孟嘉低头看着孟颖轻拍着自己的手,盯着久了,眼里竟然不知怎么的涌出泪意。微微地靠过身子去,顺着孟颖的手势靠在她的肩上,将头枕在她的肩窝里,“姐”她轻轻地唤着,久久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她们两姐妹之间并没有什么芥蒂,但这运是孟嘉第一次这么亲昵而柔软地叫她姐。孟颖略略侧了侧身,看了看枕在自己肩上的孟嘉,这也是第一次,第一次两姐妹这么近的靠在一起。那一声弱弱的却似无助的“姐——”一直唤到她的心里,心中似乎有一个很柔软的角落被刺了一下,一时间满是酸酸涩涩的味道,却她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姐——我很累,不知为什么,我很累”孟嘉说着,一遍一遍轻声地说着。孟颖伸出手,一遍一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安慰地说:“嗯,病了是这样的,休息休息便好了” “是啊,病了呢”孟嘉小声地应承着,声音渐轻。 孟颖低头看了看渐渐入睡的人儿,回头看向帘外的月光。是因为病了吗,人常常会因为疲倦而劳累,所以往往看不清脚下的路 ------ 容拓立于窗前,手持一杯清酒,青瓷玉的杯子,衬得酒香更加清冽,清清的漾了漾,看向窗外,今晚的月色很好,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仰头,一饮而尽,故乡的拉姆酒一如传统的酒味醇劲,尤其是对于初饮者而言,果然是有些烈的。不知为何想到那时那人初饮此酒时的样子,明明脸儿早就涨得通红,却偏是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不由得低头失笑出声。真是倔强到可爱的人儿,总是喜欢挑眉噘眉的逞能,有时真不知让人拿她怎么办是好。手指细细地描摹着杯沿,忍不住摇头轻叹口气。 忽然门被轻叩了两声。“进来。”容拓转过身,靠着窗沿,看向门口。 第一个进来的是赛斯,恭敬的微微叩首行了个礼,便立于一旁。容拓略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但当看到后面的来人时便全化为了惊异,“怎么,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容拓笑着放下酒杯,道,于此时此地见到来人,真是令他感到意外。 “怎么,你能在这里停留这么久,我便不能来这里了?”来人仰头斜瞥了他一眼,颇有些针锋相对地道,说罢看了容拓一眼,也不待他说什么,便大刺刺地走他所在的窗边,一把推开他,打量了下眼前的风景,道:“外面看起来小家小户的,到里面看虽然简陋了些,倒也不至于不堪入目。” “是,是,是——多谢公子夸奖。”容拓倒也不生气,像是早清楚了来人的品性一般,只是吩咐赛斯奉茶。 “几日不见,你愈发小气了一着,我知道你这次自己带着美酒出来,在我面前倒是藏着掖着了。”来人横扫他一句,明摆着是找茬。 “你若喜欢,今日痛饮一番也无妨啊。”容拓笑道。转眼赛斯已将美酒奉上。容拓作了个手势,赛斯恭敬地退下,小心地关上房门。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的。”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上清酒,容拓看了立于窗边的人一眼,“你可不像我,哪能自己这么自由到跑到库南城这种地方来。刚才我见你身边也没带多少人,这样似乎不妥吧?” “哼,要你管。”来人不服气的顶了他一句。见他自娱自乐的饮得尽兴,便也探身来,倒上一杯,“本本公子喜欢去哪便去哪,爱怎样便怎样,哪里轮得到你们多嘴。” “是——!我是管不到,我也不想管。”容拓拖长音扫了他一眼,像是本来就只是顺口问得一般,端起酒杯,浅浅地饮上一口:“只是你这么跑出来,怕是那人也不知道吧,到时候政务方面怎么办?”话落,见他转眼已一连三杯下肚,伸手制止道,“你慢着点,我是不在意这点酒,可你知我也没那个耐性照顾一个酒鬼。” “哼,没义气的家伙。”那人小声的嘀咕着,烛光下却是一张贵气非凡的脸。“政务方面政务方面哪,他可以自己看着办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他得心应手得很。”不由地皱眉,言语中对双方心知肚明的那个人似乎很是有些不满。哼,自己心情不佳,哪管那个抬惹自己的人怎么样啊,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去。 “是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容拓也似早习惯,只是笑看着他,“有时候我也想以你这般的脾气,倒是难得地他可以制得住你。”语是这么说,只是以眼前这人的身份来说,这般的相处之道无疑是有些不太适宜的。斜瞥了来人一眼,容拓看着自己饮尽的酒杯,似假还真的道,“早就听闻他大权在握,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有人谋反夺权?” “夺权?”来人正准备一饮而尽地手顿了顿,轻声地反问了一句,看着杯中的清酒,忽然笑出声来,“他要他便拿了去便是。反正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呵,你倒是说得轻松。”容拓看着他,似笑非笑,却见那本一向尊贵傲气,盛气凌人的人的脸上却在一瞬间划过些许甚至说得上是苍凉的神情。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虽和来人相识甚久,各自的脾气习性也早就熟知,却是第一次在这向来傲视天下般的人身上看到如此的神情,下意识地不由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对于那个“他”,容拓也有过几面之缘,确是惊世人杰般的人物,却无缘成为朋友知已。那个人身上似乎有过多他人看之不透的东西,看似清淡如水,温存友善,骨子里却透着冰冷,似在他心里有另一双眼睛,一直在冷冷的旁观。而那人与眼前之人间的束缚太深,深到已没有他人置喙的余地。 罢,各自都不是心思简单的人物,又何需无谓的担心,潇洒一笑,浅酌慢饮起来。 “今日一路行来,这库南城确实是一绝妙的地方,只是落到游雄他手里有些可惜。难怪你会对它动些心思。” 抬头,见那人正斜靠在窗边,晚风吹过,金色的发丝略有些凌乱,朝容拓举了举酒杯,作邀饮状,“他似乎也有相同的心思。在这方面你们的想法倒是有些不谋而合的如果” “我改变主意了。”容拓平平淡淡地抛过去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言语,“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不用我们费一些气力,但想得到的还是能得到。” “嗯——?”虽然对容拓的话他也有些同意,本来这是便一半一半的事情,只是因为某些人的缘故,他觉得按容拓上次提得那般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如今容拓这么轻轻易易的便改变了主意让他不免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容拓并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能让他放弃看中的东西只可能是因为有别的让他更中意的事物出现。 “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了吗?”看着容拓,他饶有兴味地问道,“怎么,这和你会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有关吗?” “或许”容拓对着他那极有兴趣的探究眼神,只是笑笑,“只是突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惊喜 在剩下的路里,孟颖只是一直轻轻地拍着孟嘉置于自己膝上的手,有时孟颖会怀疑自己或许天性里便已丧失了热情温存的部分,所以那时的她竟说不出什么安慰贴已的话语。孟嘉将头枕在孟颖的肩上,渐渐地似乎有些入睡,浅眠中发了呢呢喃喃的吟语,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梦,直到马车终于在城主府外停下,她被出来迎接的仆众人的声音惊醒,还有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哲蓝在扶孟嘉下车的时候似乎也注意到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体贴地问道:“嘉儿小姐面色似乎有些不佳,今儿怕是累了吧,毕竟身子骨才刚刚好些,这样是很容易劳累的。”略微停了停,仔细观察了会孟嘉略有些苍白的脸色道:“虽然娘说关于婚事还是早些筹措的好,而将军夫人听说嘉儿小姐病了也一直很担心,因此便想趁这个机会陪小姐回去走走,顺便商量下婚事但现在看起来,对嘉儿小姐的身子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说罢向孟嘉笑笑,很是歉意的样子。 “哪里是嘉儿自己身子不争气,还累得少城主担心”孟嘉赶紧低着头轻身回应道。以两人过不久便要成亲的关系,眼前的他们,倒是显得有些生分了。 哲蓝朝孟嘉笑了笑,吩咐出来迎接的下女们赶紧照顾孟嘉去休息,转身又咐吩厨房里炖些炖品送去了,让下人们小心照料着。 孟颖随在他们身后也向府内自己住着的院子走去,刚才孟嘉靠在她身上的体温似乎还留在那,凉凉地微微有些湿意。不知为何孟颖忽然觉得有些寂寞,那种很久没有感觉到的寂寞。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看夜间的花园里影影憧憧静得有些暧昧,月光冰冰地泻下,竟然有些清冷的感觉。 突然有些想念香芹了,或者是在想念那身边有着贴已知心的人的日子。以往虽然她也是自己一个人住在离主屋有些偏的西院里,也没什么丫头仆众们在身边伺候忙碌,夫人和太夫人对她也不怎么待见,但至少她身边有一个香芹,在她这个主子面前最没规矩的丫头香芹,会对她这个主子恶形形状c对她的各种小把戏嗤之以鼻的香芹,不留情面的数落她的香芹,但是却是天下最体贴c最温暖c最善解人意的丫头香芹。那个臭丫头,不知现在在干什么呢? 孟颖正想着,旁地忽然传来一句问话:“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心思重重的样子。”孟颖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偏头看去,却是哲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身后那些原本跟随着的仆从们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连那个常跟在他身边的青朗也不在,或许是刚才留在门外打点整理了。 “干什么呢?忽然出声,吓人一跳。”可能是本来心情就有些低落c情绪不佳,再加上被人吓了一跳,孟颖没好气的回道。瞪了身边的哲蓝一眼,他却仍笑看着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因她的语气而有些许不快的样子—— “呵,我跟在你后面进府,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便走过来看看,从刚才起便一直在这,只是某人一直没有注意到罢了。”他打趣地看着她,并不介意孟颖有些任性的言语。在无人的私底下他们言谈间少了他人面前的刻意拘束,倒也随性自在,“怎么了,有什么事让我们孟大小姐不开心吗?” “干嘛?干什么这么问?”孟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有些迟疑的回想刚才自己的行为是否明显到让他能很轻易的查觉到自己的情绪。 “没什么”哲蓝注意着孟颖的眼睛,忽然显得认真地有些担心的说道:“只是最近总觉得你似乎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笑了笑,又是惯常的温柔体贴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仿佛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这样可不太好啊,果然是因为住在府里久了有些寂寞了吗?” “哪有,少在那里胡乱猜测!”没想一语被说中了心思,孟颖嘴硬地胡乱反驳。“还有,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别揉人家的头。” “可是每次这样时你就便露出像被惹毛的刺猬一般的神情,很喜欢看你那时的样子。”哲蓝故意逗弄她说道,注意到孟颖的脸色严重不对,立即机敏地转移话题道:“好吧,不管我有没有猜对,送你一份惊喜吧,如果猜错了,便当作是意外礼物好了。” “惊喜?”孟颖迟疑地问道,“什么?”还真的被他的语气勾起了好奇心。 “现在不能说,说了便没有意思了。”他似是很满意她此时好奇的模样,倒是恶质卖起了关子,而且意志坚定不敢再透露分毫,莞尔地看着孟颖气鼓鼓地样子。 孟颖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仍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切,不说罢了。”冷哼一声,孟颖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 -------- 进了院子,旦闻西进那边人声喧沸,丫头们进进出出地,忙着照顾孟嘉。有些人,越是热闹,心境却偏越生得冷清 摇摇头,往东进自己房里走去,这边房里的丫头们大致都睡了吧。因为自己不甚喜欢晚了还有许多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便又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因此早就吩咐过,晚上丫头们打点好一切后便可自行下去休息,不需在一旁服伺。 进去一看,被褥早已准备妥当,丫头们果然已经去睡了,几上点着熏香,吸了一口气,难得的竟是自己喜欢的香型。斜斜地靠地窗边的椅上,晚上吹来有丝丝凉意,令人不觉精神一振。 门口处由远及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大概是孟嘉那边顺道过来问问是否要什么宵夜,孟颖也不回头,只顾着从窗口探出头去张望院内婆娑的月下树影,随口吩咐道:“ 今夜不用往这里送宵夜了” “什么宵夜还有,你快把头伸回来,你看你这成什么模样,哪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谁想来人不但没有回去,反倒唠唠叨叨地念了开来,可明明是那么放肆的言语,却掩不住那话中无可奈何间的疼惜。 只见孟颖的动作猛地一顿,惊讶地迅速转过头去,“——香芹?!”忽然间见到本来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正在想着的人,孟颖有些呆愣地难以置信。 “是啊,是我。”香芹状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因为孟颖见到她时脸上难以掩饰的喜悦表情而心下暖烘烘的。“下来,快下来,坐好,唉,一直和你说千金小姐要有千金小姐的样子,你看你现在这里什么样。”走进,香芹念叨着扶孟颖坐好,“要是将军看到了,不知会有多伤心,你也知道,现在老爷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有个千金小姐该有的模样” “老爷子又不在”孟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丝毫不放在心上。“还有”斜瞥了香芹一眼,“香芹,你越来越唠叨了,活脱脱一个老妈子,唠叨的功力简直是与日俱增。”不理会香芹气结的模样,“对了,你怎么来了?” 瞪了孟颖一眼,作为刚才孟颖抱怨的抗议,但见自家小姐面有倦意的模样,还是很自然的板过她的肩,熟练的拿捏起来。“怎么来了,来照顾某个完全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啊。平时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对自己的身子却一向迷糊的紧,再加上这府里的下人们要本不知道你的喜好,怎么可能伺候的细致舒心。”——其实说白了却是香芹对自家小姐太过在意,换了其它任何一个人服伺她都不能放心来着。 “你来这里夫人会同意?”哇,香芹的手艺果然不是赞的,孟颖筋骨被她这么一拿捏舒服地直想叹惜。香芹来了真是太好了,真是感动地想流泪啊,孟颖假腥腥地作垂泪状。不过肯让香芹过来,这可不太像夫人一贯的作风啊。 “少城主开得口,也不知少城主怎么和夫人说的,夫人便同意了。”香芹说着,也不然即使她在府里再怎么担心小姐,怕这边的丫头伺候的不周到也不可能真的过来啊,至少夫人那边是铁定不会同意的。这次这么简单便答应了,看样子夫人想在少城主面前做个“慈母”的样子也是很有好处的,甚至夫人还让自己听少城主吩咐先行过府来候着呢。 “哲蓝?哲蓝啊!”孟颖忽然想到刚才遇到哲蓝时他未尽的话语和那个神情,呵~~~惊喜——看样子,这便是那个惊喜来了。不由地一笑,不可否认,他倒真是个善于猜人心思的人。 “哲蓝?什么哲蓝,叫少城主。”香芹听孟颖这么直呼少城主的姓名,一愣,纠正道:“叫少城主。小姐,即使哲蓝少主以后会是你的妹夫,便有些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知道了,知道了啦。”孟颖敷衍地应付着,准备过些日子再告诉香芹关于哲蓝的事,要不被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早已被哲蓝拆穿,还不知她会念个多久,——所以,还是过些日子再告诉她好了。 “哦——对了,小姐,刚才我为你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这个是”照理说小姐的衣物应该没有她不熟悉的啊,那这件是 “啊哦,这个。”孟颖看着那件有些眼熟的袍子,像是想到什么似地一拍大腿,从香芹手上接过袍子,不顾香芹的错愕,转身向外面走去,“香芹,我有些事,过一些会儿便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特别的人 湖间小亭,几抹清荷,重重叠叠间花骨朵已渐渐绽开了容颜,月光之下凭添了几许娇羞。悠扬的箫声从中滑身而过,飘扬开来,一时间人间天上。 一曲终了,哲蓝把玩着手中的玉箫,笑看着湖面上星光点点,轻波微漾,心情似乎很好。 “清卫,”他突然出声唤道,也不回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般,唇畔浮起一抹笑意,“你说,她现在应该见到了吧会是怎么样的神情呢,应该会很高兴吧。”眼前浮现出一张灵动的俏脸,眉眼弯弯,却笑得有些古灵精怪。 “是,少主。”身后阴影之处现出一人的身影,恭身应到,恭敬而有礼:“颖小姐见到少主特地为她准备的礼物,一定会十分开心的。”微微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哲蓝。其实于他眼前的这位少主,自己虽然和青朗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但他的心思自己有时仍是有些猜不透的。但那些都无关紧要,做属下的,只要按照主子的吩咐小心办事便行了。 “青卫,”哲蓝微微的回身,看向身后时时刻刻谨言慎行c谨守本份的青卫,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有着几许不动声色的凝重和无奈,“青卫,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私底下你不必这么拘谨,随意点便好。”见青卫刚想说些什么,哲蓝伸手止住了他的话道,“你我都知,我和你们兄弟间并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青朗可能不太清楚,你心里不是很明白的吗。既然这样,那么私底下我们不要太拘于礼数,随意自在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除非——除非,你还介意着以往的事。”哲蓝看了青卫一眼。 “哪里,属下不敢。”青卫赶紧恭身应道。 哲蓝又看了青卫一眼,不想再纠结于这件事上。这青卫,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他也知他甚深,于他而言,有些东西可能真的是跨越不过去的高墙了。不露痕迹的摇摇头,罢了,有些事,时间自是会改变一切的。不过有些时候还真是有些羡慕孟颖呢,身边有那么贴心体意感情深厚到超越了主仆之礼的人,也可能是她那个性本身便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她好罢。 想起刚才因自己卖弄关子而气鼓鼓地离去的人,哲蓝心下不由地又浮出莞尔的笑间,应该不生气了吧,虽然刚才逗她的感觉真的是很好,她可能没有发现,每当她生气的时候眼睛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睁大,乌黑的眼眸滴溜溜地,嘴巴一抿,两腮却有些涨起,明明她是在生气的神情,可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笑,心里莫名的便有想宠着顺着她的心情。刚才送她走了后便来到了这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好似有几许期待的样子,期待着某人走过来,兴高采烈的,和她说她的惊喜,不是虚荣的想要那一声谢谢,而只是喜见她那时的模样。 “青卫,你觉得孟家大小姐她怎样呢?”哲蓝不经意般回头询问着青卫。 “嗯”青卫略一迟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被一声娇叱打断:“啊,哲蓝,原来你果然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青卫向湖边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向这边跑来,见哲蓝真的在这里,跑得更加的急,忽然一个踉跄,似乎是被过长的裙摆绊到了。她也不在意,把裙摆一提,继续跑着,明明是有损仪态的举动,她做起来却并不显得粗鲁,倒显得随性地可爱。青卫看了正笑看着跑过来的孟颖的哲蓝一眼,识趣的退回到一边。 “呐,哲蓝,你果然在这里。”孟颖跑到哲蓝面前站定,刚刚奔跑过的气息还没有定下来,微微地喘着气。她看着哲蓝几分任性几分埋怨地说道:“不是我说你,你半夜三更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害得我一阵好找。”却忘了自己也曾经半夜跑到这湖边来的说。 哲蓝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刚才真的跑地很急了,额头上还微微的冒着汗,微微一笑,道:“你找我啊?” “嗯,是啊。刚才特地到你那屋里去了,下人们说你没有回去,问他们你到哪里去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孟颖点点头答道,“后面我便想你可能是来这里了。便想着过来找找试试,没想到你果然在这里。” “怎么,找我有事吗?”哲蓝有些明知故问地道,心下里都有些鄙夷自己的装模作样。 “嗯——嗯,那个——”孟颖似乎有一些迟疑,似乎有一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自己对他的态度也说不上什么好的。哲蓝只是在一旁笑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哦,好了啦。你明明知道,却装腔作势的,真是可恶的紧。”孟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谢谢啦,我是来和你说谢谢的啦,谢谢你带香芹过来。”一骨脑儿地说完,又抬头看了哲蓝一眼,声音渐低,“还有对不起啦。刚才似乎对你有一些过份了。” 见她那模样,哲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孟颖可真的是恼了,“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来着。而且”鼻子一皱,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笑得鬼精鬼精地:“你说你私底是不是也有想把香芹带来,从而让我们那院的的丫头们能更好的照顾嘉儿的念头啊~~~?如果是的话,没关系的啊,我只要有香芹就完全可以了啦,让她们小心照顾嘉儿去就好了。” 哲蓝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什么,只道:“嘉儿小姐身体似乎是不太好的样子,是要让下人们多上心些。” “嗯,是啊。”孟颖点点头,很是赞同的样子。说完抬头看看了天色,回头对他道:“好了,不和你扯了,反正谢也谢了歉也道了,我要先回去了,免得香芹待会儿又唠叨。”只见她似乎想到什么似得在那里嘀嘀咕咕开来:“这香芹真唠叨起来我还真受不了她想她年纪也不太啊,怎么这么像老妈子啊这么想来,她真的来了也是一件麻烦事以后耳根子是一定得不了什么清净了” “哦,我走了,”向哲蓝略一挥手,便准备回房去,忽然看到手里的袍子,这才想到今天来找他的另一个目的,“哦,对了,还有这个,”跑上两步,把袍子往他手里一塞,“这个还你,差点都忘记了。” 哲蓝低头看看手里的袍子,正是那日晚上自己给她盖的。 那厢孟颖跑了两步,忽又回过头来:“哲蓝,其实我一直想说,你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很会为人着想,像你这样的人,以后也一定会对嘉儿很好的。哲蓝,无论怎么样,嘉儿嫁给你也是会幸福的,是吧?”那脸上的神情却已不见了刚才的嬉笑打闹,一本正经的凝然。 哲蓝看着孟颖许多,缓缓地道:“嘉儿小姐会幸福的。”脸上却有些莫测难懂。 “嗯,呐,我知道会的。”孟颖一笑,脸上又是那“不正经”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刻只是他人的错觉而已,“好了,我走了,你也快些回吧,很晚了。”说罢,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哲蓝看着孟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回身在亭畔坐下,看着手中的袍子,叠地整整齐齐的,似乎已经小心地清洗过,眸色低敛,心中心思几转,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 “青卫,你刚才想说什么?”想到刚才青卫未尽的话,他开口问道。 “没什么。”青卫从暗处现出身来,刚才孟颖开去匆匆,并没有注意到在暗处的他,而他,两人的神情却是看得一清两楚的。“其实孟大小姐是怎样的人,她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属下只知道她对少主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青卫看了哲蓝一眼,恭敬地答道。 “特别的人吗?”哲蓝玩味地重复着青卫的这句话,“这又从何说起。” “少主其实少主去孟府,主要的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吧。”略微顿了顿,“少主是看孟大小姐最近有些寂寞的样子,怕她孤单了,所以才决定亲自上孟府拜访的吧”否则以少主的身份,请孟将军他们到府上来商议婚事也没有什么不妥;否则少主也不会多少有些堂突地向孟夫人提出香芹的事;否则少主也不会特地让香芹先他们过府来,只是为了给孟大小姐一个惊喜。少主对人是和善的,是温柔的,是体贴的,在对孟大小姐时,似乎少主仍是如此,却又有一些不同,孟大少姐对少主来说,是特别的。 “是吗?”哲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一径笑笑,转过身去看着满池碧波,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青卫”许多,他说:“听说你娘一直想四处走走,看看风景。老人家的心愿,你去帐房里支些银子,陪你娘四处去走走吧,也可以回趟老家,这两天便出发就了。” “是。”青卫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哲蓝,不解他怎么会知道娘的心愿,也不解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但仍开口应道:“谢谢少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殇嫁 容拓轻轻描摩着酒杯,心中盘算着大抵这两日也该要回去了。这么看看,在库南确实也待了太久,难怪那日引得那人惊讶了,说到这,那日那人喝到后面似乎是有些醉了,拉姆酒本来就是酒性很烈的东西,更何况饮者本身就心有郁结。但借着三分酒意,那人最后却决定回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什么也没说,笑着和那人道别,仿佛只是一场偶然小聚,也似从来不觉得他突来的决定有什么意外似的。只是不管那人的斜眉瞪眼吩咐赛斯护送他出了库南城,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到时候还不知起什么风波。至于他人自己的那点私事,他并不关心最后如何,只是看那光景,怕一时半会还只能是一出混局。 倒是自己本来来这库南城是因为另一个目的,虽然想得到的东西也已经得到了,但最初的计划却因为中间的一个意外c某些人和事,改变了心思,使他作了不一样的决定。手抚向腰间——那里本来挂着一场白玉,如今却空了,有些许不习惯,但唇畔却因想到某个噘嘴横眉的倔强容颜而不由自主地浮上一抹笑意。罢了,反正结果无差,当初也只是厌倦了那种隔着一层东西掌握事物的枯燥而已,只是现在,与某些人相比,有时一时的野心c权谋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早就接到消息说这库南城主府里这两日开始操办起婚事,对象是孟将军府的二小姐,听说是个温婉知理的大家闺秀,和孟颖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不过那倒是正常,他一直也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因缘才造就得出孟颖这般精灵古怪的性子。只是照这架势孟颖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孟府了,而自己也不想大刺刺地去游雄府里这么招摇。心想着是否先离开库南城回去一趟,等安排好了一切再来接她。她应会跟他走,只是到时怕是要和她解释一些事而已。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叩,进来的是赛斯。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发现赛斯神色似乎有些怪异,容拓开口问道。 “主子,府里传来的消息。”赛斯将手里的纸卷递给容拓,“刚刚快马送到。说是请主子尽快回去。” 容拓看着纸卷中传来的信息,眉头微微一皱,眼神渐冷。“呵,没想他倒有如此大的胆量,看样子以前是我小瞧他了。”微微一笑,却冷若浮冰,“即然他把路走绝了,我倒也不用再顾忌什么情份。” “也罢,”容拓冷笑一声,“一直以来,我便知他心中暗有不忿,想与我较个高下。趁此机会,也好让我瞧瞧他到底有多少能耐。” “吩咐下去打点一下,我们等一下便起程。”转身容拓对赛斯吩咐道。 “是!”赛斯恭敬地点头,转身立即去准备了。 “看样子,还真是还需一些时日啊只是不知,我如就这么走了,她来日瞧见还不知会怎么的气恼呢。”容拓喟叹道,有些无可奈何的无力。 ------ “香芹,你说,成个亲难道都要这么麻烦的吗?”孟颖手支着额,趴在窗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丫头仆众,颇有些无聊地问道。 自从哲蓝和孟嘉成亲的日子定下来后,她们这院子里便像炸开了锅一般,日日夜夜人声鼎沸的,仆从,丫头,老妈子,做礼服的,选首饰的,城中的各有名商号都来了个遍。连孟颖房里的丫头都被拨了个过去帮忙。孟颖坐在一旁看着,就像是看戏一般热闹。 “出嫁,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的。更何况是嘉儿小姐嫁的又是这库南的少城主,这有些场面更是不能少。”香芹细细地为孟颖梳好了一个髻,满意地打量了一下,懒得再去纠正她现在那懒散的坐姿。“等以后小姐你出嫁了,将军也不会让小姐委屈了去的。”看了眼外面匆匆忙忙来去的人,没有多少人还有精神来关心这房的大小姐,毕竟在现下这个当口,谁都知往哪边靠对自己今后的利益才最为有利。香芹撇撇嘴,下人们的那些小花花肠子是见得多了。 “呵,算了,老爷子有那个心思我还没那个精神气呢。何必呢。弄得沸沸扬扬的,还不是给他人看的把戏。”孟颖扬扬眉,颇是不以为然的样子。顿了顿,拨了拨窗外探进头来的绿枝,似心不在焉般地说道:“再说,心如果不在这里的,即使再弄得奢华隆重又有什么意思。” “嗯——”像是想到什么,孟颖略略侧了侧身问道:“嘉儿不回府里待嫁么?”纵使自己对这些再没兴趣,也知这似乎是有些不合礼数来着。 “听说皓夫人和夫人她们商量后决定让嘉儿小姐先在这里养好身子,打点好一切,等大婚前才回府里去走个过场。”香芹回道。 “呵,她倒是巴不得快些把女儿送进府来。”孟颖嗤笑一声。 看看远远的一批仆从捧着选好的布料离去,估估时辰也快到晌午了,看样子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好,孟颖起身,拂拂裙摆。“香芹,我们过去看下嘉儿吧。这几日都没有见过她,小心他人真的要说我这姐姐对妹妹漠不关心了。” 嘉儿,上次见面,还是在那从府中回来的马车上,孟颖的手抚过孟嘉那日靠过的肩膀,肩上似乎还有着隐隐的潮湿。 “大小姐。”门外的丫头恭敬的行着礼。 “嘉儿呢?” “嘉儿小姐刚才说她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下,让我们都在门口候着。大小姐要奴婢前去通报吗?”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便是。”孟颖挥手撤下了丫头,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刚绕过屏风,耳边隐约似乎一些细微的声音,孟颖心下一凝,眉头微皱,脚步微微顿了顿,便更加快步向里屋走去。 “你在干什么?”孟颖快步向前,一掌挥出,阻止了眼前人的举动。 一把匕首在空中翻了几个圈,飞了出去,远远地滑到角落里,带出一道异样的光。 “你想干什么?”孟颖怒呵道。 孟嘉因为孟颖的手劲摔了出去,匍在地上,因为这突来的变故略略怔了怔,便趴在那里低声抽泣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孟颖厉声地质问着。 “小姐?”门外的丫头像是听到了些许动静,在外面小心地询问着。 “没事,都给我退地远远的。”孟颖回头呵道。门口的丫头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没想到平素里那随意的似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孟大小姐也有这般气势逼人的一面,很快便退得远远了开去。 “小姐。”香芹拍了拍孟颖,过去搀了孟嘉起来,扶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香芹,你别去扶她。”孟颖唤道,“你也到一边去候着。” 香芹看了看孟颖,再看看孟嘉,颔首到一旁候着去了。 走过去,捡起角落里的匕首,扔到孟嘉面前的桌子上,“你能说说这是一回事么?”呵,看样子真的死意很坚决,又怕外面的丫头听见动静而不选择自缢。 孟嘉抬头看了看那匕首,明晃晃地闪着异样的光。很快便又俯身哭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我不想嫁了我真的不想嫁了” “你说——你不想嫁了?”孟颖拿起匕首,在手上比了比,嗯,还真是挺快的,不知是哪个没用的奴才,会让这种东西流到孟嘉手中。“时至今时今日,你说你不想嫁了?” “嗯,我不想嫁了!我不会嫁了!我不要嫁了!”孟嘉一连串地说着。昨日,一个人独坐在房中,望着那满室的喜衣首饰,却没来由地觉得冰冷的可怕。突然没有信心,没有信心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那个自己未来的夫婿,没有信心,没有信心自己能够忘记那个人。以后每次与那人相见时,自己要以怎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心里还有另一个人自己又要怎么去做自己未来夫君身边的那个温婉贤顺的妻子?未来那几十载的年月,曾经以为可以一直忍受着走下去的年月,却突然觉得静寂地可怕,没有信心走下去了,可也没有信心回头去面对家里那对自己抱有期望的奶奶,母亲,似乎真的没有路可以走了呢。也曾想过,如果没有遇到过那个人也许会好些吧,也许现在的自己就会开开心心地准备做一个新嫁娘,一个库南城里最幸福的新嫁娘,嫁给那库南里最出色的男人。 “”沉默许久,“是因为那个青朗。”孟颖开口说道,却不是问句。 “?”孟嘉猛地抬头看了孟颖一眼,似是很吃惊的样子,但随即便又释然地低下头去。自己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一直以来,自己便觉得并不像看起来那般什么都不关心不知道的样子,原来果真是如此,一切都清清楚楚,只是不愿意说不愿意管是么? “嘉儿,好了,别在想了,事到如今,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做新娘便是了。”伸手理了理孟嘉有些凌乱的发髻,“呐,待会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为什么?”孟嘉抬起头,直刺刺地看着孟颖,问道:“为什么?”在突然深刻地了解到从头至尾孟颖都一清二楚之后,莫名的,竟有些责怪甚至怨恨起孟颖来。她知道这样子不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孟颖不理会孟嘉有些质问的语气,收起匕首,转身准备向外走去,“嘉儿,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我让丫头进来服伺你,你可能是有些累了。” “我问你为什么?”孟嘉站起来问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让我好好的准备嫁人?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孟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孟嘉,好整以暇的,却看着孟嘉断断续续的说不下话去。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孟颖看着她,笑着说,声音轻柔,却给人莫名的压力。“嘉儿啊嘉儿,你希望我说什么?说好?这门亲事当初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到了如今,哪是你简简单单一句不要嫁了就能了结的?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负责,身为孟家知书达理的二小姐,这点道理按理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说罢,又向门外走了两步,似想到什么般停下来没有回头地道。“别随意寻死觅活的,你做这些事时想一想外面服伺你的那些丫头,她们可没有必要随着你一起殉死。” “那里面包括你吗?”孟颖冷淡的语气令孟嘉觉得有些刺伤,忍不住开口问道。“说了这么多,终不过也因为自己吧,是担心我有什么意外娘和奶奶那里不好交代吗?你放心,没事的,谁都知道爹最疼你。有时候真羡慕你,做自己都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同样是姐妹,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抬起头,看着孟颖。“我想通了,我不会嫁的,我宁死也不会嫁的。”一字一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说道,“在我以前的日子,我一直按着娘,按着奶奶的心意做事,以后我不要了,我要按我自己的心意做事,我再也不要勉强自己了。” “是吗?”孟颖没有再往前走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轻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事到如今,会不会晚了一点?你觉得现在的你,还由得了自己吗?” “”孟嘉被孟颖问得一时噤了声,眼睛里闪过一丝动摇的痕迹,瞧见孟颖探究的目光,仍是坚持说道:“若是若是我坚持反正我就是如果我宁死” “不要动不动就说‘宁死’!”孟颖一声怒喝打断孟嘉的话,“没有人让你死,也没有人逼你走到这一步,不要把责任随便推到他人身上,婚事也好,婚期也好,都是你自己答应的,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委屈可怜。” 孟嘉被孟颖一喝,微微地瑟缩了下。 “呵,还真是不懂事的千金小姐。”孟颖冷笑一声,走至孟嘉面前,抓起她的手腕,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睛里带着冰冷的嘲讽,“这么想死么?为了谁?为了那个青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为了一个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的男人,还真亏你在这里说得这么振振有词。” “那个那个那个他有他的苦衷。”孟嘉被孟颖的气势压得有些喏喏的,但却仍是为青朗辨解着。 “是吗?所以你便为着那有苦衷的男子去死么?”嗤笑一声,拉着孟嘉走出门去,挥手,呵止其它丫头跟着,边走边说,“真的有勇气是么?真的有勇气的话那么便至他面前讲清楚去。要死便死在他前,要么便说了清楚死了心回来安心嫁人!”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地走至一处房前站定,孟颖将刚才的匕首往孟嘉手里一塞,不顾孟嘉的神情,往里面一推,道:“去,说说清楚,说说明白。真要死,也别累得了其它人。”绝决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小姐——”香芹跟在快步往回走的孟颖身后,看着那疾走的身影,轻轻地开口道:“小姐,你还是担心嘉儿小姐的是么?” “谁有心情担心她了。我是想让她要死了别连累了别人。”孟颖头也不回地道。“若是她出什么岔子,家里的那位夫人啊,还不把我恨出血来。” “是吗?”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又何必带嘉儿小姐去见那人呢?直接让人看着她不让她做傻事不就行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私奔 还未及傍晚时分,便听得院外人声喧嚣,纷纷攘攘地不知在闹些什么。外面下人们来来去去,时不时对正坐在窗边无聊地逗弄着窗畔的枝桠的孟颖瞧上两眼,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暧昧。 “哎,香芹。”孟颖有些懒洋洋地唤了一声,顺便挑着眉对着一个正向这边张望的下人直刺刺地回看回去,看得那人立即心慌地收回眼神低着头匆匆走过。 “是,小姐。”香芹应声候到跟随前,顺着孟颖的眼神向窗外看了一眼。这些下人们还真是没规矩的紧,也不知这城主府是怎么管教下人的,香芹恨恨地想。 “香芹,你说这是外面是什么了?我怎么看着这么热闹啊?”而且这热闹似乎还和自己有关孟颖心中闲闲地想。 香芹没有作声,从刚才开始,她也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似乎有什么事正在酝酿,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小姐,我出去打听打听。”香芹说道。 孟颖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随香芹去了。也罢也罢,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什么事的,虽然她平时是随意无谓的紧,但也无意做这众人觑探的主角。 懒洋洋地往窗台上一趴,斜阳将逝,却温度正好,暖暖地令人欲睡。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玉坠子,单手拎着,轻轻地晃,瞧着那玉面之上光泽温润。眼前不由地浮现一人,黑发厉眸,却眸深似海,呵,不行啊,自嘲般微微一笑,如若现在这般无事便会想起,她可不知是否是好现象来着~ “小姐,小姐”正沉吟着发呆,香芹突然匆忙地推门进来,神情是少有的惊谎,“小姐c小姐c不好了” “咋了?”孟颖慢斯条理地回道,“什么事让我们香芹也这么的惊慌哪?”微笑着安慰道:“别急,没事,慢慢说。” “那个,那个小姐”香芹深喘了一口气道:“小姐,外面的人说,嘉儿小姐和青朗跑了” “什么?”孟颖一惊,手中的坠子落在一几下,发出“喀”的一声。“你说嘉儿她怎么了?” 香芹探身打量了下屋外,阖上门,走至孟颖跟前,“我刚才出去,听得下面的人说,说嘉儿小姐和那个叫青朗的侍从跑了。说是先前有人在后廊马厩那里看见他们,神情有此慌张,后面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了,外面都在议论说嘉儿小姐是和男人跑了。” 幸得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怕哪里犯了府里的禁忌,因此香芹自来得这府里之后私底下也打点过一下,虽得当时也没指得派上什么大用场,只是今日里出了这番事外面上上下下都守口如瓶的,却因此而打听出来一点风声,也算是万幸。听得那人的口气,下面传得很是难听,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也不知会怎么收场,嘉儿小姐也真是的,平日里看去这么有分寸的一个人,从不像自己主子这般常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怎么这次却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府里的主子们都知道了吗?”孟颖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回头问道。 “听说城主大概现在还不知情,说是皓夫人压下来了。说是已经让少城主带着人出去追了。”香芹看着孟颖,似终于有些松口气的事一般,说道,“幸好,幸好皓夫人把这事给压下来了。”这事若是禀到城主那里,那可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到时不要说嘉儿小姐被追回来后会怎么样,怕是连将军府里都免不了受到牵连。 “幸好?”孟颖抬头持了香芹一眼,反问道:“什么可以值得庆幸的?”走至窗前,皱眉看向窗外: “你以为现在皓夫人把事情压下来是给我们面子?不是,她只是在为哲蓝着想而已。若是嘉儿这件事传出去,首前哲蓝面子上就下不来。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只不过是她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前的暂缓之计罢了。更何况” 听说这城主身边本身便女子不断,她一个女子,不是正妻,却能爬到这个位置,并且专宠在身,手握府中大权,手段自是不容小觑,更何况以前出去游玩时,在坊间曾听闻这府里常有年轻女子莫名便没有踪迹,当时是有些地方不太“干净”,现在想来怕是和她指不定也脱不了什么联系。这样的女子,是容不得他人负了她的,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她最心爱的儿子。 现在她暂时没有什么行动,怕是一时要追回嘉儿为先,别一,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想好万全的处理办法,可保得哲蓝颜面无损,所以暂缓处置罢了。怕是怕到事后,她是该征戒的一个也不会放过,她们这将军府,怕是会有一场风雨了 呵,想到夫人她们一心想把嘉儿嫁进府来,以为攀上了这门亲是多么光耀门楣的事,没想到事情却变成这样,不知她们知道后会是怎么样的神情——孟颖莫名的觉得讽刺的好笑。 “何况什么?”香芹见孟颖说到一半沉吟了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何况你以为皓夫人能把这件事瞒多久,这府里的事,城主早晚定会知道的。怕不是现在已经知道了”孟颖斜睨了她一眼。 “那怎么办?”香芹更加的惊慌起来,“小姐,要不我们现在回府去和老爷商量商量。”若是城主知道嘉儿小姐和一下侍从跑了,定会大怒的,未来的儿媳妇跟人跑了,这么大的一件丑闻,指不准多少人等着看笑话,一个不好便会牵怒到府上,那可不是随便可以善后的。 “和老爷子商量?就算老爷子知道了又怎能怎么样,你不是说了哲蓝已经带人去追了吗?事已至此,老爷子就算有天神庇护也于事无补。再说这个当口上你回府去?”顿了顿,似乎终于下了什么决定,回身走向内室, “你放心,即使你不回府,他也很快便会知道的,这么大的事,希望他能受得住才好毕竟老爷这些年身子骨不如前了”轻轻的叹了口气,吩咐道: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替我更衣!” 站着,任香芹为自己整了整下摆,望着镜中的人儿,还好,上次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了一件轻便的衣服过来,虽然当时只想着有朝一日或许有机会能溜出去玩用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只不过没想到是用在这么一个当口上。 “小姐”香芹望着孟颖,有些担心的唤到。 “没什么。”孟颖安抚道,“你就待在这里,我出看看情况。” 即使嘉儿真的做出这种不顾前后的事来,毕竟她也算是自己的妹妹,不想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事已至此,于他们来说,或许不要被追回来才是最好的,若是追回来了,这府里的主子们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俩的了。自己现在过去看看,若是阻得住自是更好,否则,随机应变,看看情况,也可顺便看看哲蓝的意思。这次虽然是孟嘉对他不住,但以哲蓝平时的性子,也不是全然没有回转的余地,到时若是他先松了口,在城主c夫人面前自是抵上的旁人十个——虽然她也知道,这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嗯,那小姐自个儿担心一些。”香芹不放心的叮嘱道,自己家的这位小姐虽说在旁的事上是个让人操心的主,但是在正紧事上,香芹倒是有些放心的。 “嗯。”孟颖应了一声,推门出去。 一路上,引来侧目无数,孟颖知道个中原因,也懒得理会他们。直走到后院马厩牵出一匹马来。 “小姐,小姐,您要干什么?”看守的仆人赶紧奔出来,紧张的询问到。这才出过岔子,可别又出了什么纰漏,要不真的是几个脑袋都不够掉了。 “没事,本小姐现在心情好,想出去溜溜,想来城主府上也不会这么小气吧。” 言罢,翻身上马。 “不行,不行的,小姐。夫人刚才吩咐下来,说”略略犹豫,紧张地擦擦额间的汗珠,跪下来央求道:“小姐,求您小来吧,别让小人难做。这真要出了什么事不人担当不起” “滚开!”孟颖本就事急,哪有心思在这里和他磨蹭,扬声怒呵道:“滚开,给你几分颜色,你倒还真登鼻子上脸了。一个奴才,竟然敢挡主子的路。” 言罢,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小姐!小姐!!!”那奴人在后面一连串唤着,可哪里还能见孟颖的踪影。回身,摸摸自己的脖子,这下这颈上人头真是不知还能在头上放多久了 “驾——!”孟颖扬鞭疾驰,听得香芹所说,那哲蓝是出去有些时候了,过去这么久,也不知孟嘉他们有没有被抓住。这些但且不管,反正想那孟嘉若是真想和青朗出逃,定是想尽快出得这库南城界,自己但管往城外追去便是。 话说这库南城外有一方明湖,背倚青岚,湖水如境,映得几方山光水色,风景甚是挠人,若是平日里,待在这湖畔赏得凉风许许,自是一件幸事。只是今日孟颖心有所挂,哪有那处心情,只是策马疾驰而过。 但没行得多远,又勒马而回,坐于马上,颦眉望去,那湖畔山石之上所倚之人,不是哲蓝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