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凶猛》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海岸天空】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延至壹生】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 《末日凶猛》作者:陶畅【出书版】 主编推荐 他人即地狱。 神yù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古希腊悲剧诗人 欧里庇得斯 ●第一重凶猛:最极端情境下的杀戮游戏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杀戮的yù望,你我都有可能成为杀人凶手。 ●第二重凶猛:媲美欧美大片的故事情节惊悚刺激,激dàng脑力,一波三折,结局出人意料。 ●第三重凶猛:犹如亲临杀戮现场,挑战心理承受极限,体验最极致的感官刺激血腥、变态、真实、残忍,充分满足重口味爱好者的需求。 ●超值附赠:著名chā画师张小白手绘末日船票邀你共赴最后的疯狂之旅 他人即地狱。 法国哲学家 让?保罗?萨特 神yù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古希腊悲剧诗人 欧里庇得斯 内容简介 ●2层空间 7重人格 20年复仇计划 30天大开杀戒 ●最血腥的谋杀现场,最重口味的杀人手段,最出人意料的故事结局 ●世界末日之前,掀起最后的血腥高潮 世界末日正在逼近,一场疯狂的杀戮游戏也正渐渐拉开帷幕。 这是一个可怜而可怕的复仇者,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反复刺激着他,在最后的30天里,他必须进行这血腥的计划,将他生命中最亲近也最憎恨的四个人一一猎杀……有人将死于群鼠的吞噬,有人将被至爱之人生生吃尽,有人将在热烈缠绵之后成为悲泣的亡魂…… 正当他得意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时,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凶杀现场的尸骸不翼而飞,突发的地震究竟是幻觉还是末日前兆,无所不在的神秘跟踪者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谜团逐渐扩大,幕后的主宰者也渐渐浮出水面。当故事的谜底揭晓,一切的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又或者,一场真正的谋杀大戏才刚刚揭开序幕? Chapter 1 末日来临 今天是2012年11月21日,我的28岁生日。距离玛雅文明预言的世界末日2012年12月21日15点14分34秒,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目前,电视、报纸、网络每天都在炒作这件事儿,虽然没有明确的结论可以推断30天后地球一定会灭亡,但全世界的天文界和地质界仿佛都观测到了地球的一些变化。而且近几年来地球一直灾难不断,大地震、大海啸、泥石流、火山bào发,以及外星人的频繁光临,这一切都被人们认为可能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在网上,每天都能看到“死亡派”和“没事儿派”两拨人激烈地争吵和辩论,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相信这一说法的人还不赶紧做好准备去死?还有这份闲心跟别人扯淡?而所谓的知识分子们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归于那些不负责任的媒体,媒体不断拿“末日前月”当成话题去炒作。几乎每一家媒体都在曝光能佐证世界末日或非世界末日的证据。哪怕是蛛丝马迹,他们能搜集到的都去搜集,然后大肆传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总是容易相信传言的。大家都这么说,不信的也信了。 我在北京,我相信每个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一种紧张不安的氛围。虽然表面上一切都正常,但我发现有些人已经有异样的举动了。比如在超市里,你经常能看到很多人推着好几辆手推车大肆购买食品;比如在大街上,你经常能看到小规模的暴力事件,几乎很多都是由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引起的;比如在网上,有人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击别人或抱怨社会;比如你听到机场和火车站经常像春运般超负荷地工作;再比如,你发现北京市的外地人貌似越来越少。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末日论。这让这个原本就很浮躁的国家,变得浮躁得有点儿不像话了。 我也一样,我是“死亡派”的,对那些充满神秘色彩的末日言论深信不疑。我知道人类迟早有这么一天,迟早有这么一天被上帝审判。因为我很小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大自然面前人始终是渺小的,像一粒随时会被上帝揉出眼角的沙子,说没就没了。但我没像那些诚惶诚恐的人一样干蠢事儿。既然难逃一死,那试图挽回什么都毫无意义。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干点儿想干的事儿来挥霍我剩下的时间,28岁生日接下来的一个月,所有的所有,我都打算好了。 说起我的事儿,我根本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开始聊起。我本想华丽地隆重介绍,后来发现是那么没劲。干脆还是简单粗暴的好,我喜欢简单粗暴。 我叫林过云,男,北京人,1984年11月21日出生,天蝎座。9岁时母亲去世,14岁时自己右腿骨折,因医治不及时直到现在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也许是母亲的病逝,让我萌生了以后要做救死扶伤的医生的想法。跨过愚蠢的初中和地狱般的高中,后来那个二了吧唧的孩子不负众望地考上了北京最有名的医科大学。本想毕业后找一家大医院当个外科医生吃皇粮,但后来因为自己是个形象不佳的瘸子没能如愿以偿。最终,我进了一家私人医院。因为打算要在距离世界末日一个月之内完成一个计划,现已毅然决然地辞职了。 再说说我亲妈,她的离去当时对我来说影响很大。而且,母亲去世的事儿不巧被学校的同学知道了。小学生心智都不成熟,没人对你表示同情,有一些人认为你自由了,而更多的人对你甚至是歧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别扯了,连草都不如!顶多是草下面的一泡狗屎而已。 单亲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大多数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励志型,极好,一类是堕落型,极坏,而我却属于中间的一小撮儿。多年的学校生涯,我的学习并没有落后,没有跟坏学生鬼混,也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更没有吸dú嗑yào。但我的xìng格多多少少和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变得消极、低沉、少言寡语。那会儿没听过厌世这个词儿,现在想起来那会儿起码是厌学过。 不过,生活从来都是一出峰回路转的大戏,我13岁的时候老爷子又结婚了,把一个比他小6岁的河北女人和她10岁的儿子娶回了家。那会儿我初一,毕竟是受了几年的不公平待遇,哪怕是后妈我也觉得亲。俗话说得好,有nǎi就是娘嘛!我幼稚地以为在新同学中可以扬眉吐气了,毕竟我也是一个有妈的人了。但我刚才说过,生活就是一出戏。下一出戏也许会柳暗花明,也许是雪上加霜,而我爸再婚这事儿对我来说却是大雪加大霜再加上冰雹。 我这个后妈叫梁晓欢,具有传统童话故事里那种经典后妈的典型xìng格:暴躁、凶残、邪恶、偏心眼儿。对她那10岁就110斤的胖儿子梁赞照顾有加,对我却漠不关心,甚至经常撺掇我爸一起孤立我。之前的13年里,我没挨过打,但自从她来了以后,挨打成了家常便饭。她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打着关心我学习的幌子拿我出气。慢慢地,心里的伤口像身上的伤痛一样日益增多了起来。当然,她对我做过的事儿不止这些,以后我会慢慢道来。不管怎么说,11月21日,距离末日还有30天的时候,也是我28岁生日当天,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就是她,梁晓欢女士。 北京通州农村有一个又便宜又偏僻的小区,我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开发商搞的这处楼盘,开盘半年了,除了一些回迁的农民外,小区里几乎没有别的住户。我租了这个小区一个60平方米的一居室地下室,这间房子除了四面墙刮了泥子刷了漆,厨房和卫生间贴了瓷砖以外,其他就一无所有了。我从40公里外的海淀区买了很多海绵,把它们厚厚地贴在客厅的墙上和客厅大门的外面用来隔音。买了两把椅子和两张简易病床,最后给客厅的门装了特殊的四道锁。就这样,一间密室大功告成!而且更值得庆祝的是,继母梁晓欢,已经被我结结实实地捆在这儿的椅子上了! 梁晓欢之所以能乖乖地从朝阳区跟我来到这穷乡僻壤,是因为我告诉她我爸给我一笔钱让我按揭买了套房!多年来,她只允许我爸偏向她的亲生儿子梁赞,绝对不允许对我有什么偏心,所以我知道这件事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公然挑衅。并且我告诉她我爸现在也在那儿帮我忙活装修。我早就料到梁晓欢听完这个以后一定会气zhà的,果不其然她一怒之下非要跟我来看看,并且要当面跟我爸理论理论这事儿。她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爸要不跟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咱就没完!大不了就他妈离婚!”所以,我能顺利地把梁晓欢带到目的地,几乎是她自己跳着脚要来的。 我的车刚开进小区,梁晓欢的愤怒变成了不屑。她冷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好地段,敢情是村里!” “嘿,我爸也没多少钱,咱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一打方向盘,车拐进了车位。 “没钱可以不买,干吗非得买这儿的破房子?干吗还他妈的买地下室?疯了?是要埋他啊?还是要埋你啊?”梁晓欢使劲用手拍着我的车质问道。 “您瞧您这话说的,谁都不埋。咱进去吧,外面冷。”我搀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当我和梁晓欢走进那间房的时候,她突然放声大喊我爸的名字:“林玉松!你他妈给我出来!cāo你姥姥的!你出来!” 梁晓欢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踹开卧室、厨房和卫生间的门进去寻找,当她发现我爸不在里面的时候,她最后打开了客厅的门。因为地下室没有窗户,任何一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我帮她打开灯后,梁晓欢一个箭步就闯了进去。 “老王八cāo的,你他妈这么大事儿都不跟我商量商量,你……” 刺的一声,当一盏15瓦灯泡照亮客厅的瞬间,她愣住了。 客厅里的四面墙上贴着厚厚的黄色海绵,一张床,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很大的旅行箱。她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进去,并反身关上了门。梁晓欢此时此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愣愣地看着我,我也微笑地看着她。 “啥……啥意思啊?”梁晓欢吞吞吐吐地问。 因为房间里的隔音措施做得不错,所以她说话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我拽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指着另外一把示意她也坐下。她慢慢地坐在我对面,问:“你爸呢?” “不在。”我冷冷地说。 “嗯?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你啥意思?”梁晓欢有些紧张。 “今儿叫您来呢,是想跟您聊聊。” “聊?聊啥?” 我想了想说:“您知道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梁晓欢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一脸疑云。我指了指她额头上的丝丝白发,笑着说:“您该染头发了。” 梁晓欢不自然地摸了摸,不好意思地说:“是,呵呵,好几个月没染了。” 我们俩又对视了大概10秒钟,她僵硬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眼睛四下看了看,问我:“干吗把房子弄成这样啊?” “没什么,我喜欢。” “啊?”梁晓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这样的话才好办事儿啊。”我笑了笑。 梁晓欢仿佛知道我要干什么,可又不能确定。我知道她是不敢去想,她不想承认自己正处在危险中,她也不敢面对自己有可能被伤害的事实。她说:“林林,你听妈说。不管有啥事儿,咱好说好商量行不行?” 我直直地盯着她,没有答复。没想到梁晓欢居然搬着椅子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这是她第一次叫我林林,第一次在我面前承认她是我妈,也是第一次与我有非暴力的身体接触。 我为了稳住她的情绪也同样抓住她的手,这仿佛让她放心了一些。我又问:“还是那个问题,您知道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到底是什么日子?”她说。 “下个月的今天,是世界末日。” “哈哈哈哈!傻孩子!”梁晓欢居然放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傻吗?”我冷冷地跟着笑,“就算我犯傻吧,如果是真的,您觉得接下来的一个月您有什么打算?” 梁晓欢止住了笑声,她说:“算了吧你!我也听说了,现在电视上不是天天吵吵着这事儿吗?那都是吓唬人呢!我还知道一点,今儿是你生日,也是我和阿赞的生日,咱们仨一块儿过!” “什么?也是你们俩的生日?”我纳闷地问。 “是啊,咱们不都是11月21日吗?” 她这么一说我更加一头雾水,因为自从梁晓欢带着儿子嫁到我们家来以后只有当年给我过了一次生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而她自己和梁赞的生日绝对不是今天!为什么她会说我们三个人是同一天生日呢?可梁晓欢却很快打断了我这短暂的疑惑。 “走走走,儿子,咱回家过生日去!”说着梁晓欢想起身,我一下子按住了她的肩膀,认真地跟她说:“您,必须,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接下来的一个月,您,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 梁晓欢又开始不知所措了,她慢慢坐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这种眼神仿佛让我回到了15年前刚见她第一面的时候。 13岁那年,我爸第一次把梁晓欢和她的胖儿子梁赞带进家里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他同事。后来这个女人经常带她的胖儿子来我家,越来越频繁不说,以至于后来他们都有了我家里的钥匙,而且跟我爸的关系越发亲密。当然了,因为梁晓欢当着我爸的面对我很好,给我买了很多玩具和好吃的。也许是她很会讨我和我爸欢心的缘故吧,没过多久他们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我记得很清楚,从他们结婚的第二天起,梁晓欢对我的态度就有了变化。她给她儿子梁赞做了一顿丰盛的早点装进塑料袋里让他拿到学校去吃,而我却没有。那天放学后,我发现她那个胖儿子居然坐在我的写字台前玩我的玩具!之前他从来没有进过我房间,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却如此嚣张。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过了一段时间,家里一切都开始有了等级。从初中到高中毕业我一年四季都穿校服,只有春节我才有新衣服穿,这仿佛让我回到了父母小时候那个年代。冬天的时候,她亲手给梁赞织毛衣和毛裤,而我的毛裤则还是两年前买的。小毛裤紧紧绷绷地箍在我的腿上,每迈一步都举步维艰。 吃饭的时候梁晓欢从来就没给我夹过一次菜,好吃的都尽着给她儿子吃,好像生怕我“抢食”似的。甚至有一次我壮着胆子去夹一个鸡腿,却被她硬生生地用筷子给打掉了!每年梁赞要过yīn历阳历两次生日,而我这么多年只过了一次。她以前给我买零食和玩具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除了买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最可气的是梁赞成了我卧室的主人,而我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变成了写字台。因为茶几太矮,所以我每天只能坐在冰凉的地上写作业。初三的时候面临中考,我每天都学习到很晚,没多长时间就近视了。然而,没有梁晓欢的允许,没人敢给我买一副眼镜。 除了让我处处低她儿子一等的等级制度之外,暴力更让我难以忍受。梁晓欢第一次打我,是初一期末考试前的一个傍晚。我在家里复习,而她那个小我3岁的胖儿子故意在我旁边捣乱,一会儿把我的书藏起来,一会儿把我的笔扔在地上,搞得我实在没法静下心来。当梁赞弄湿了我的一本复习资料后,我终于bào发了。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只是对梁赞大声嚷了几句。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哭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扯着嗓子像一头正在被宰割的小猪崽儿。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后脑勺儿“啪”地被打了一下,又疼又烫。我猛回过头,看到梁晓欢怒目圆睁,嘴角气得抽搐着,手里拎着一个正冒着烟的炒菜铲子,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韭菜。我还没回过神来,第二铲又扇了过来,一记“耳光”扇得我两眼发白,捂着脸歪着身子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小王八cāo的!你给我记住喽!你以后再他妈欺负我儿子,我他妈弄死你!”梁晓欢用铲子指着我,那铲子好像要变成一把大刀,恨不得一刀把我砍死。 从那以后,梁晓欢见我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她越发肆无忌惮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出拿我出气的理由,而我爸看在眼里却敢怒不敢言,最多也就是当着我的面埋怨梁晓欢两句,而当他们进了自己的卧室以后,我却听见梁晓欢反过来痛骂我爸的声音。 我知道我爸这个岁数,又是一个普通工人,能娶个老婆不容易。即使梁晓欢对我怎么样,他也不能说什么。后来我爸也越来越事不关己,底线越来越低。最后只要梁晓欢不打死我,他就一声不吭。尽管如此,我一直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忍耐。后妈打孩子这事儿一点儿也不奇怪,虽然我委屈得经常躲在被窝里哭,但为了这个家的完整,我从来没有过什么过激的举动。我一直逆来顺受到了高中,但高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今生难以忘记的事情,那件事儿给我带来的痛苦是一辈子都难以抹掉的! 我就读的那所学校同时有高中和初中,为了让我照顾梁赞,在我高三的时候我爸让梁赞跟我去一个学校上学。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雪,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一个人走出校门,隐隐约约听见哭声,而且我越听这杀猪般的哭声越觉得耳熟。我顺着哭声找到一个漆黑的小胡同,隐隐约约看见有仨小流氓正在欺负一个孩子,只见那孩子趴在雪地里,一个小流氓踩着他的后腰,一个踩着他的屁股,另外一个正在翻弄他的书包。我走近了一点儿,终于看清了趴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是个小胖子。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哈喇子顺着大张的嘴巴滴在雪地上。那,确实是梁赞! “你们干吗?!”我大喊一声。这一声由内而外的怒吼完全是本能反应,我没有考虑自己会不会也被这三个小流氓暴揍一顿,也完全没有考虑其他后果。 听到我的怒吼后,那仨小流氓立刻收手了。翻弄书包的家伙把书包扔在雪地上朝我走来,另外两个紧随其后。为首的两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怒视着他。可我的怒视还没到两秒钟,为首的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我“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一下仰翻在雪地里。紧跟着三个家伙跑过来,冲着我的脸、头和肚子一顿猛踢。其中有一个因为用力过猛再加上雪地湿滑,居然自己都摔倒了。另外两个看到他出了糗,捂着肚子笑了半天。那个出糗的家伙觉得很没面子,站起身一边大骂一边玩儿命地往我脑袋上踩。另外两个也再次参与进来,直到我被打得开始呕血他们才罢手,而后仓皇逃跑了。 当梁晓欢找到我们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梁赞还在号啕大哭。我趴在地上疼得不能动弹,我不知道梁晓欢到底有没有认出我来,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她儿子弄上出租车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管我,任凭我躺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任凭我绝望地看着出租车从我眼前开走,消失在雪夜。 那天我在雪地里趴了将近一个小时,学校里两个加班的老师路过那个胡同发现了我。当我被他们从地上搀扶起来的时候,蒙间我看见地上有一摊殷红的“鲜雪”,后来那两个老师用自行车把我送回家。 我受了内伤,接连不断地呕血。除了我爸带我去医院做了一些治疗外,全家人谁都没有提过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挨打,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梁晓欢母子对这件事儿只字不提,感觉一切就像没发生过,又好像我替梁赞挨打是应该的一样! “这事儿您还记得吧?”我明知故问地对梁晓欢说。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不作声。 “呵呵,您可别告诉我当时您不知道倒在血泊里替您儿子挨打的人是我。” “我一直都知道。”梁晓欢忧郁地说,“我也一直都知道如果有世界末日,我最后的愿望是什么。” 虽然我明白她在故意岔开话题,但听到这儿我依然还是激灵了一下,我竖起耳朵问她:“哦?是什么?” 梁晓欢仰面长叹:“唉其实,其实我一直想给你爸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因为之前有你和梁赞两个,再生的话实在养不起,就一直没什么动静。可跟了你爸这么多年也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实在有点儿对不起他。” 说到这儿,梁晓欢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知道来自哪里的笑容,仿佛释怀了一样。 “您觉得您欠我爸?” “嗯。”梁晓欢低下头。 “那您欠我的呢?”我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梁晓欢猛地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我狡黠地笑了,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打开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巨大旅行箱,从里面拿出一捆绳子。刚要再走回梁晓欢身边的时候,她终于绷不住了,嗷嗷叫着,站起来冲向客厅的门,她一边喊一边试图打开那四道锁。可那几道锁都已经被我用钥匙锁住,根本打不开。她转过身,靠在门上,惊恐地看着我,嘴巴张得很大。 “不要、不要、不要……林林,林林,云云!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 毕竟她是个将近60岁的fù女,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五,我轻而易举就将她拿下。我双手从后面抱住她,使劲儿一抱就把她重新抱回椅子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用绳子把她的身子和双腿紧紧捆在椅背上和椅子腿上,嘴巴用胶带封好。这期间梁晓欢疯狂地挣扎着,两只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惊恐地“呜呜”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失魂落魄的梁晓欢,然后瞧了一眼手表,下午2:00。我没有再理会她,拿着她的皮包径直走出了地下室。 Chapter 2 谜云初现 当我刚钻到地上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当这个女人走到我面前,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她。她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穿了一件紫色羽绒服,黑色长发,扎着辫子,淡妆。要说长相,这个女人属于清秀型,但不算漂亮。突然,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我仿佛想起了什么!但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我紧皱眉头,因为这件事儿似乎对我非常重要。 我猛地转回头看着这个女人,她正常的运动速度似乎变成了慢镜头,高跟鞋的声音也越来越慢,直到定格!我在想,使劲想!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眼熟呢?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当我再想看这个女人一眼的时候,她只是给了我一个背影就走进了电梯。 我坐进冰凉的车里,打开暖风和广播,百无聊赖地发呆。 “今天距离2012世界末日还有整整一个月,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如果这是末日前月,有生之年您想做点儿什么呢?”一个浑厚的男声从广播里传了出来。 “下一阶段我们将与听众互动,您可以发送短信或通过新浪微博与我们jiāo流。如果这是末日前月,有生之年您想做点儿什么呢?”一个清新的女声又传进了我的耳朵。 “手机尾号为5949的朋友发来短信说:‘这一个月我要用所有的积蓄,走遍全世界!’” “哈哈,不知道这位朋友您有多少积蓄,也不知道您又打算去哪些国家呢?最近有很多朋友都跟我说,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的话,那就赶紧出国旅游。” “但是最近的航空压力真的是很大啊!” “没错,所以我们建议尾号是5949的朋友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新浪微博中有一个ID叫‘哮天犬’的朋友评论说:‘我要和我最爱的人度过人生中这最后一个月,度过这最后一段美好时光。’” “我们看到这个叫‘哮天犬’的朋友在微博中的xìng别是男xìng,但我们不知道您最爱的人到底是男xìng还是女xìng呢?” “对啊,我们也不知道您最爱的那个人结婚了吗?如果对方结婚了,您觉得对方最爱的人是您吗?人家打算和您一起度过人生最后的一个月吗?如果对方结婚了,您这么做不是扰乱人家正常的婚姻生活吗?” “没错!这是极其不道德的!” “您是不是有点儿妄自尊大了呢?” “您是不是有点儿自作多情了呢?” “您是不是有毛病呢?还是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吧!” “各位听众,今天距离2012世界末日还有整整一个月。您现在听到的是首都人民广播电台《一路通》的特别节目《末日前月,您想干点儿啥?》。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如果这是末日前月,有生之年您想做点儿什么呢?您可以发送短信或通过新浪微博与我们jiāo流。”磁xìng的男声再次重复着节目的宣传语。 “广告之后见。” “选好房!选好房!世界末日不用慌!三环内最后一片CBD荣耀开盘!垂询电话88444488,88444488!” “爱车定期保养哪里去?北京瑞福达汽车保养中心!让您的爱车如虎添翼!无论山崩地裂,无论火山海啸,让您的爱车挽救您!” “好了,广告之后回来!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末日前月,您想干点儿啥?” “手机尾号为3904的朋友说:‘哈哈,如果有末日,我一定强jiān了那个女明星!’” “我倒是很想知道您想强jiān的女明星到底是谁,不过我觉得您说的比之前那两位更不靠谱。您还是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吧!” 看到这儿,你也许觉得我在发神经,但我确实没有。从10月份开始,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荒诞,开始变得不正常。仿佛一切都没了规矩,一切也都没了底线,但又仿佛一切又是那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像这广播节目,节目照常,但内容癫狂。 就这样,我在车里听了整整一下午的广播,没想到中国人面对末日的方式是那么没有创意,是那么无聊。无非就是这四样:旅游、和爱人在一起、和家人在一起、该干吗干吗。其间我很想发个短信给他们,但我怕他们不念,也怕给自己找来麻烦,所以我按捺住了。 我很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发:“今天是末日前月,也是我的生日,从今天开始到末日当天这一个月的时间,我要杀四个人。这四个人不会和其他人类一同灭亡,他们将享有被我杀死这一殊荣。” 下午5:00,我买了一包方便面和一瓶矿泉水回到地下室。我扒在客厅门上窥听里面的动静,但我什么都没听到。而当我打开四道锁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见梁晓欢使出浑身最大的力气发出“呜呜”声,身体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一般拼命挣扎。 我关好门,走到她面前,用手一点一点捏碎整包方便面。梁晓欢惊恐地看着我,发出轻轻的哭声。我“刺啦”一把揭开她嘴上的胶带,她疼得叫唤了一声。终于张开了嘴,她肆无忌惮地哭喊着“救命”。 “您这么喊,喊破了嗓子也没用。到真给您机会喊的时候,估计您都说不出话来了。”我捏了一把方便面对她说。 “呜呜呜……”梁晓欢痛苦地哭着,任凭鼻涕糊在嘴上也没法去擦。 我从旅行箱里掏出一卷卫生纸给她擦了擦鼻涕,又捏起一把方便面,对她说:“吃吧,有一口就吃一口。回头没的吃了,今儿这方便面也是好东西。” 梁晓欢盯着我手上的方便面,然后缓慢地抬起头,哽咽着说:“林林,我,我求你。你放过我,你,你放过我……呜呜呜……” 我把手里的方便面甩进袋子里,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捋着梁晓欢的白发。 “我求你……我……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呜呜呜,我……我知道错了!”梁晓欢哀求着。 “反正下个月就是世界末日,大家都是一死。如果是上帝审判您的话,他老人家不会给您机会。不过我呢?毕竟咱们认识一场,我可以满足您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您时间不多,赶紧想!” 听到我这么一说,梁晓欢好像确定我是要杀她了。她哭得更厉害了,一气儿就哭了将近半个小时。我实在没有耐心了,把方便面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突然梁晓欢哭着一声大喊:“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也许她是哭累了,她定了定神,喘匀了气儿,说:“我想……我想……我想见阿赞。” “就这个吗?”我转过身问她。 “嗯,我想见阿赞啊!呜呜呜……”说着梁晓欢又号啕大哭起来。 我重新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仰着头看着她的脸,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盯着我的眼睛。当我们真正对视以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您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是多么希望我能有个妈妈,多么希望……您能给我一点儿母爱。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是对梁赞的五分之一呢!可您没有,您从来不正眼看我。您来我家的时候,我原本以为,春天来了。最后,我盼来的却是末日!” 梁晓欢听完我的这些话,怔住了,似乎她也明白了今天自己处于这般境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行!可以!我答应您!”我点点头,拍了拍她满是泪痕的脸颊,站了起来。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以后,梁晓欢哭得感觉像是要和儿子永别似的。我捡起地上的方便面,喂她吃了几口,灌了她半瓶矿泉水之后,又封住了她的嘴巴。我关了客厅的灯,屋子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我听见梁晓欢发疯了似的挣扎声。确实,一个人被关在漆黑的地下室里太可怕了,我同情地想。我离开了客厅,钻进那间卧室。卧室里摆着另外一张简易病床和一张桌子,上面我准备了被褥。也许这一天太累了,我躺上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7点多,我赶紧冲进客厅,打开灯。我看到梁晓欢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她的裤子湿了一大片,原来她尿了。我拍拍她的头,没有动静。我吓了一跳,用力扒拉一下她的身子,依然没有反应。我把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泼在她脸上,只听见一声剧烈的咳嗽,梁晓欢慢慢地睁开了眼。 “yào,yào……”梁晓欢虚弱地嘟囔着。 梁晓欢血压高,一般随身都带着降压yào的。而她的皮包昨天被我放在车里没拿出来,所以我转身出了房间,上楼走到地面上帮她拿yào。可巧合的是,在楼道门口我又遇见了昨天那个穿紫色羽绒服面容清秀的女人。她再次与我擦肩而过,走进了电梯。 今天,虽然没有了昨天异常的生理反应,但我仍然觉得突兀感丛生。起码,我是觉得这个女人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了。 我没多想,从车里的皮包中掏出yào刚要关车门,突然发现梁晓欢的手机在响。我掏出她的手机,来电写着“老林”。是我爸,我没有接,等手机自动挂机后我看到了36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我爸和梁赞打来的。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爸。” “你在哪儿呢?” “我在大兴呢。” “大兴,你跑大兴干吗去了?”我爸火急火燎地问。 “今儿有一个病人要出诊。”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昨儿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都没信号?” “手机没电了,什么事儿?” “你妈找不着了,昨儿一宿没回家!”我爸激动地说。 “啊?真的?”我假装着急地说。 “可不是嘛!我都要报警了!”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惊!心想,千万不能让我爸报警!要不然节目才刚开始就要谢幕了。我稳了稳情绪,冷静地说:“现在还不到48小时,您报警警察也不给您立案。您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又跑回地下室。从水龙头里灌了点儿水喂梁晓欢吃了yào,转身就要走。 “林林,我尿了。”梁晓欢有气无力地说。 我又看了一眼梁晓欢的裤子,冷冷地说:“忍着吧。” 我开着车,心里有点儿打鼓,我担心我爸真的一冲动报了警,打乱我全盘的计划。如果他还没报警的话,一切就还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料到梁晓欢想见她儿子,目的肯定是希望梁赞能趁机救她,但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在开往家里的路上,我看到以前堵车堵得一塌糊涂的京通快速路畅通无阻。路过国贸的时候也发现这里像往年的春节期间,人少得如死城一般。三拐两拐到家后,我进了家门,当时就吓了我一跳。除了我爸和梁赞之外,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好几个亲戚坐在屋子里,所有人都一脸愁云,唉声叹气。我以为我露馅儿了,手心里的汗都渗了出来。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妈昨儿下午出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梁赞哭丧着脸说。 “去哪儿了跟你说了吗?”我问。 “要知道去哪儿了还能找不着她吗?” “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打了好几十个,就是没人接。”我爸说。 “我说大哥,要不,咱还是报警得了!”二叔说。 “放屁,没听刚才电话里林林说吗,不到48小时根本不给你立案!是吧,林林?”二婶埋怨着二叔。 “大哥,您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啊?您说实话。”姑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昨儿上午还好好的,我们俩中午还一块儿买菜去了呢!” “昨儿您最后见到妈穿的什么衣服?”我问。 我爸想了想,说:“紫色羽绒服,黑裤子,白旅游鞋。” “这样吧,我和阿赞出去找找。你们就在家里等信儿吧,随时电话联系。二叔二婶,小姑,你们要是没事儿就先回去,应该没什么事儿,放心!” “唉,那也只能这样吧。你们俩出去找找,开车小心点儿,现在外面挺乱的。”二叔说。 我刚要出门,却被二婶拽住,她关心地问我:“吃早点了没有?这儿有昨儿你们剩的蛋糕,你先吃点儿。” 说完她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个蛋糕盒,我不由得一惊,心想难道他们还记得我的生日,要给我过生日吗?怎么可能? 我走过去,揭开蛋糕盒盖,一个被切得七零八碎的nǎi油蛋糕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看得我当时一点儿食yù都没有了。我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这个蛋糕,上面是有字的,还能看出来“林、梁、梁”三个字。顿时我就火冒三丈,心想:这个梁晓欢!这是要提示我买蛋糕的人是她吗?再说,昨天根本也没人叫我回家过生日,但这个蛋糕却已经被梁赞吃得差不多了。看来,就算梁晓欢有心买蛋糕那也是给她儿子吃的,到头来还是要重演多年前的那一幕。 “我吃过了。”说完我气哼哼地拽着梁赞走出了家门。 梁赞上了我的车,坐在副驾驶座上,问我:“去哪儿找?” 我打着火,说:“先在附近找找吧。” “昨天我跟爸都找了一宿了,肯定没在附近!” “你一夜没睡?”我问。 “那可不吗?” “你先睡会儿吧,我先开车找找。”我一踩油门,车开了起来。 起初梁赞还强睁着眼睛,力求不错过任何一个路人。不过他实在是太困了,在我的车开上京通快速路之前就睡着了,而且呼噜声如雷鸣一般。开始我还琢磨着得编一个谎把他骗到通州,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了。一切是那么顺利,那么自然。 在京通快速路上,我看到一起车祸,肇事车辆已经不见了。死者是一个穿着橘黄色衣服的环卫工人,估计是被碾bào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他身旁也没有警车和警察,其他车辆正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开过。我把车子开得很快,完全没有顾及这条路上有两处限速的摄像头,40分钟就到了我租的那个偏僻的小区。 当我把车停在车位上的时候,梁赞依然睡得像头死猪,我看着他那肥头大耳的脑袋和从嘴里不断往外淌着的哈喇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在我眼里,梁赞就是头猪,从小就是。因为他太能吃,再加上梁晓欢纵容他的饮食习惯,极其不节制地把好吃的都让给他,所以他一直就是个胖子。从小时候的小胖子变成今天的大胖子,不过我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是个死胖子了。 我拍了拍他的脸,他好像睡死过去似的,完全没有反应。我再使点儿劲儿,手拍到他的脸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可他依然没有睡醒的意思,反而呼噜打得更大声了。我无意中发现从他羽绒服兜里漏出的一盒烟,我轻轻一拽,烟就掉了出来。不仅掉出来一盒烟,还带出了他的手机和一个证件夹。我把烟、手机和证件夹都捡了起来,开门下了车。 我抽出一根烟,靠在车门上点着。我记得上一次抽烟的时候还是在大学,那时候因为好奇,跟一帮狐朋狗友胡乱抽过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好多年都没有抽过了,我借着冬天寒冷的空气猛吸了两口,吐出来的白雾不知是烟还是哈气。 等我抽完第四根的时候,我已经快冻僵了。我刚要打开车门钻回车里,眼角余光看到楼道里走出来一个人。我转头一看,又是那个穿紫色羽绒服的女人。她站在楼道门口,双手chā着兜,她居然在看我!我有点儿不自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又点着了一根烟。这时那个女人居然朝我走了过来,我的头皮麻了一下,手心又开始出汗。因为多年xìng格孤僻,再加上从医之后除了女同事和患者很少和别的女人接触,一个女人如此主动,我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 她走到我面前,敏捷地把我手上的烟夺过去,踩到脚底下。我愣住了,僵直地看着她。 “没半个小时呢,你都抽几根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抬手指了指三楼的窗户,示意那是她的家,然后又指了指地上的烟蒂。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非常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女人的五官。细眉、凤眼、高鼻梁、薄嘴唇。皮肤白皙,但是不够细腻。眼袋很大,黑眼圈儿也挺严重,仿佛是常年熬夜的结果。 “好像总碰见你,真够巧的。”我说。 “是吗?”女人反问了一句。 这一句反问让我觉得有点儿怪怪的,“难道不是吗?今儿算是第三次了。”我说。 “咱们是邻居,以后估计还多着呢。”女人轻描淡写地说。 “可能吧,如果没有世界末日的话。” “呵呵,你信吗?” 我刚要说话,我正靠着的车突然动了一下。我一回头,发现梁赞醒了,正在使劲伸着懒腰。因为他太胖太重,他在车里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让汽车敏感地发出反应。我下意识地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梁赞,那个女人微笑了一下说:“行,那你先忙吧,走了。” 说完,她还没来得及等我一句礼貌的回话,就chā着兜疾步离去。我上了车,双手因为冷使劲搓着。梁赞看了看表,自言自语:“我靠!10点多了。” 我看着他遍布眼屎的眼睛,他也诧异地看看我,又看看车外,然后问我:“哎?这是哪儿啊?” 我没说话,继续看着他。他又四下看了看,这次他费劲地转动了一下他那胖大的ròu身向车后张望。突然,他发现了放在车后座上的一个皮包,那个皮包正是梁晓欢的!梁赞看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我知道,这蠢猪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你,你找到我妈了?”梁赞惊讶地问。 “那可不。”我平淡地说。 “哪儿呢?” “那儿。”我用手指了一下地下室所在的那个楼道。 梁赞揉揉眼睛定睛瞧去,但什么都没看见。我下了车,站在车外,向车里的梁赞招手。他下车后,依然摸不着头脑。我锁上车门,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我打开地下室的门,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开门口的灯,这间60平方米房子的全部格局展现在梁赞面前。进了大门左手边是一个卧室,右手边是一个客厅,两扇门中间有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梁赞是个孬种,他一直站在我身后不敢进来。我没有管他,朝右手边的客厅走去,掏出钥匙打开第一道锁。几声锁舌弹开的声音之后,四道锁全部被我打开。但我没有着急推开门,我正对着门,背对着身后的梁赞。屋子里很静,我仿佛能听见梁赞急促的呼吸声。我转过头,对他说:“过来,阿赞。” 梁赞迟缓地朝我走来,走到客厅门的面前。我示意他自己推开门,他不敢。我面带鄙夷地笑了笑,向后跨了一步站在他身后,双手用力一推他的后背,他一下就冲开了客厅的门!当他跌跌撞撞地站稳之后,他朝我怒吼:“我cāo!你他妈干吗?” 我走进客厅,反身关上门。 “干吗啊你?开灯啊!”梁赞愤怒地命令我。 我没有应答也没有行动,除了我均匀的呼吸声和梁赞的怒吼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突然,一个虚弱且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呜呜呜……” 毕竟是亲生儿子,即使我用胶带封住了梁晓欢的嘴巴,梁赞也依然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 “妈!妈!您在哪儿呢?”梁赞焦急地问。 “呜呜呜……”梁晓欢确认是梁赞以后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他妈的开灯!”梁赞又朝我怒吼着。 我轻轻地打开灯,随着“啪嗒”一声,全部谜底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梁赞面前。他先是被这刺眼的灯光突然晃了眼睛,等他揉揉眼睛之后,揉出了身体和四肢全部被捆在一把椅子上的老年fù女。她面无血色,虚弱的神情暴露无遗,裤子上和地上还有斑斑尿渍。 “妈!!!”梁赞发疯了似的冲向梁晓欢。 “妈!!!妈你怎么了?妈!!!”梁赞一边大喊一边试图帮梁晓欢解绳子。 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梁赞应声倒地。此时此刻,梁晓欢突然清醒了,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她面前,她浑身使劲地挣脱着,身体带着椅子甚至想站起来,嘴里也试图“呜呜”着什么。当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哭喊梁赞都没有反应的时候,她抬起头怒视着我,并且发出低沉的吼叫,像要吃了我似的。 我把一根棒球棍子扔进旅行箱里,然后掏出一瓶液体和一块手帕。我淡定地看着梁晓欢说:“我兑现了,满足您的愿望了。” 梁晓欢继续“呜呜”着,好像嘴里说的是浑蛋两个字。我一边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手帕中,一边对她说:“放心,一棍子死不了。通常呢,利器击打后脑过重造成颅内出血肯定会死人的。不过我没使那么大劲儿,他只是晕了而已。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说完,我用沾有特殊液体的手帕捂住梁赞的嘴和鼻子。因为离梁晓欢过近,她被绑住的双腿不老实,使劲挣脱绳子想要踢我。 我没有理会她。我一边试图把肥胖的梁赞从地上扶起来,一边对她说:“以前小时候看电影,总以为在手绢里洒点儿yào,然后捂住别人的嘴和鼻子就能让人晕过去,其实都是假的。等我学了医才知道,确实可以做到,不过yào得自己配,和电影里的区别就是不可能那么快就能放倒一个人而已。” 我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将近280斤的梁赞从地上搀扶到简易病床上,我也没想到我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搞定后,我又从旅行箱里拿出一捆绳子,一边把梁赞捆在床上一边气喘吁吁地对梁晓欢说:“所以,得先把他打晕。如果不这么干,他这么大的块儿我也没辙。打人是下策,我没想过要打他。” 10分钟后,我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坐以待毙的母子俩。一个被捆在椅子上,痛哭流涕,一个被捆在床上,昏迷不醒。说实话,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如果说梁晓欢是因为曾经对我的冷漠和残忍才酿成了她今天的大祸,那么她儿子梁赞就是他那颗善妒的心让他成为我在末日前月要杀掉的四个目标之一。 梁赞是10岁的时候来我家的,那会儿他四年级,是个110斤的小胖子。也可能是同龄人之间关系的好坏都更深入人心吧,所以我对他的恨甚至超过了对梁晓欢的恨。我之前也说过,自从梁晓欢带着梁赞嫁给我父亲以后我家里就有了等级制度。衣食住行我都在梁赞之下,正常的逻辑应该是我嫉妒他的一切,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他们嫁过来的那会儿是9月份,两个多月后我就过13岁生日。生日当天,我爸给我买了不少好吃的,还有一个写着我名字的蛋糕。在饭桌上,氛围很尴尬,除了能听到我爸“吱溜吱溜”喝酒的声音和梁赞“吧唧吧唧”吃蛋糕的声音之外,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除了我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之外,其他所有的蛋糕都被梁赞一个人吃得差不多了。直到他实在撑得吃不下了,蛋糕还剩下一块。我爸盯着那块蛋糕,我知道他要让给我吃,梁晓欢盯着那块蛋糕,我知道她不一定要吃,但起码不会给我吃。梁赞也盯着那块蛋糕,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我,盯着那块蛋糕,我是真想吃。我是多么渴望那香甜的nǎi油和巧克力,我是多么渴望那松软的蛋糕。而且那是我一年一度的生日,一年才吃一次蛋糕。 我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可怜,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吃那最后一块蛋糕。我伸出胳膊,沿着桌面向前挺进,当我的食指刚刚碰到托蛋糕的纸盒的一瞬间,突然那个纸盒被人抽走了!我的手居然抓了个空!我抬头一看,梁赞手里托着蛋糕盒,身体左右摇晃着,勺子杵在嘴里。他吧唧了一下嘴巴对我说:“今天是你生日,这块蛋糕我喂你吃吧!” 这句话把我爸和梁晓欢都逗乐了,梁晓欢摸着梁赞的头大肆夸奖她儿子懂事。梁赞从椅子上下来,托着蛋糕走到我面前,我不自然地笑着。因为自从他们母子来了我们家以后,我就没觉得他们对我好过,对于梁赞今天这种反常行为我真是受宠若惊。 “张嘴。”梁赞对我说。 我迫不及待地张大了嘴巴。 “闭眼。”梁赞又说。 我没犹豫,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我觉得脸上又凉又疼。想睁开眼睛,但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死活都睁不开。我下意识地赶紧用手去摸自己的脸,原来,梁赞把仅剩的那块蛋糕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我的脸上。因为我用手去摸的缘故,脸上凝结的蛋糕全都掉在地上。而且眼睛还是看不太清楚,我只听到梁晓欢和梁赞母子二人没心没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吃啊!你倒是吃啊!我喂你吃你都不吃啊?哈哈哈哈!”梁赞挑衅着大笑。 当我听到这话以后,我的心碎得也就好像梁赞脚底下被踩得稀巴烂的蛋糕一样。可我当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赶紧跑进卫生间里去洗脸。我看着一块一块的蛋糕被水融化后变成了液体冲进下水道,我哭了。我听到梁赞站在卫生间门口大喊:“让你过生日!让你牛!我拍死你!” 从那天开始,接连一个星期我都没有理梁赞,这让梁晓欢很不高兴。导致她越发纵容梁赞欺负我,越发肆无忌惮。以至于后来她炒菜做饭都是按量配比的,尤其是ròu菜。比如炖ròu,数量正好是够我爸、她自己、梁赞三个人每人夹三四次。而梁赞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把ròu菜的盘子拽到自己跟前,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后来梁赞越吃越馋,胃口越来越大,吃得越来越多,直到后来因为他的食yù还让我变成了一个残疾!这听起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初二暑假的一天,我正在家里写暑假作业。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开门一看,梁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他满头大汗,脸被太阳晒得通红。他一看到我就立马拽着我的胳膊,兴奋地说:“快!快走!” “什么啊?怎么了?”我诧异地问。 “哎呀你快点儿跟我来!” 我被他拽进家附近的一个公园里,他指着一棵高大的杨树。我顺着他的手指往上一看,发现一个很大的鸟窝。 “看见没有?” “看见了。” “里面绝对有鸟蛋!”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梁赞的全身,衣服上都是土,两个胳膊肘儿和膝盖都有擦伤。这小子肯定是爬过树了,而且显然是以失败告终。梁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爬上去把鸟蛋拿下来,咱俩分!” “太高了。”我为难地说。 “李小军都爬上去过!”梁赞指了指我家的方向。 “那他肯定把鸟蛋偷走了啊!” “我说的是去年!哎呀你快点儿吧!”梁赞使劲儿把我推到树下。 杨树表面光滑,很不好爬,对梁赞这种小胖子肯定更是费劲,但对于我这种运动神经还算完整的人来说相对容易得多。我撸胳膊挽袖子,三两下就爬到树上。我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梁赞抬着大脑袋对我喊:“别往下看,往上爬!” 我憋足一口气继续向上攀登,我渐渐听到梁赞的呐喊声越来越小了。我又往下看了一眼,梁赞的人都渺小了好多。我想再往上爬,可我发现居然没有合适的下脚地方。我心想坏了!就这一闪念的犹豫,再加上确实体力损耗过大,胳膊抱不住了。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接着身体完美地做自由落体运动,“咚”的一声,我从树上掉了下来。 倒在地上之后,我眼前一片模糊,耳朵也出现了“嗡嗡”的噪音,浑身疼得如摔碎了一般。蒙中我看到梁赞的双脚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又似乎听见他“咯咯”的笑声。这时我感觉脸上一阵冰凉,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可我听到梁赞笑得更厉害了,后来才知道是一摊鸟屎非常不合时宜地掉在我的脸上。我想动动胳膊,完全没有力气。我想喊梁赞扶我起来,却口不能言。随着一阵眩晕,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身边没有人,黑暗中我模模糊糊看到墙上的挂钟是晚上11点。我口渴得厉害,咬着牙从沙发上撑起身体,想挪动双腿下地。我的右腿刚刚动了不到一寸的距离,我就“啊”的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喊叫。我下意识地捂住嘴,不敢喊出声。我在漆黑中摸着自己的腿,肿得像根柱子。但我没办法,只能在黑暗中独自承受着无奈和疼痛。 第二天早上我是活活被疼醒的,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第一时间就是掀开毯子看着自己的腿。一大块淤青,右腿比左腿几乎粗一倍。我看看表,9点多。家里没人,我实在太渴了,试着用手搬起自己的腿,把它们放在地上。我想站起来,但是一使劲,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我忍着疼痛尝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只换来了我撕心裂肺的喊叫。最后我只能双手试着触摸地面,爬!没错,的确是用爬,我爬到墙角的暖壶旁,可我发现杯子在桌子上,我够不着。所以就把暖壶里的水倒进暖壶盖中,一点一点地喝着。这一系列动作让我筋疲力尽,我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腿。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最后我又匍匐着爬回到沙发上。 下午的时候我爸回来了,进屋后他直奔自己的卧室。我听到他在里面问:“林林,腿还疼不疼?” “疼。” “等会儿我给你敷一下。” 我听到一阵翻弄抽屉的声音后,我爸走了出来。他站到我面前,看着我的腿。 “怎么不看着点儿啊?忒不小心了。”我爸关心地问我,然后走进卫生间拿了一块蘸着冷水的毛巾走到沙发前。他轻轻地把毛巾敷在我腿上,我看着他,心里的委屈溢于言表。 “林林,我和你妈还有阿赞一会儿坐火车去河北。” “啊?干吗去?” “他们俩好久没回老家了,回去看看。”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当时很愤怒但又不敢表达出来,因为我觉得他们明明知道我现在几乎生活不能自理了,居然还要离我而去!但我同时也知道,但凡有一个把我当回事的,他们也不会决定这样做。我咬咬牙,低着头。 “没事儿没事儿,过两天我们就回来了。”我爸安慰我说。 “嗯。”我无奈地点点头。 “行了,你妈他们都已经在火车站等我呢,我得过去了。给你留点儿钱,自己吃饭。” “哐当”一声门响,我唯一的、最亲的亲人就这么走了,我爸他们一走就走了半个月。可想而知,这半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开始我只能在地上爬,俩胳膊肘都被磨烂了。每天靠吃家里储存的方便面度日,一直硬扛到他们回来。 就这样,两个月左右的暑假过去了。为了不耽误初三紧张的学业,我只能每天让我爸送我上学,在学校里拄着拐棍行走。冷敷热敷都试过,云南白yào和消炎yào也一直在用,将近七个月过后,我的右腿渐渐好了起来。但是当我不需要拐杖和搀扶,自己独立行走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跛子!!! 直到我变成了跛子的时候,我们家才想起来把我送进医院。医生说骨折如果没有及时治疗变成畸形是非常有可能的,可当时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常识,没有人知道我骨折了。或者换句话说,根本没人真正关心过我!而当医生提出可以通过矫正手术治愈的时候,梁晓欢居然以拿不出那么多手术费为由拒绝治疗!一个四肢健全的初中生,就这么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畸形的瘸子!而原因仅仅是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了偷几个鸟蛋! 时间回到2012年11月22日,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梁赞和困在椅子上的梁晓欢,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但同时更多的是深深的恨。我把那个装着各种工具的旅行箱拉到另一间卧室里,锁好四道锁之后,走出了地下室准备去执行下一个任务。当我走到楼道门口的时候,就好像约好了似的,那个穿紫色羽绒服的女孩儿又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这事儿巧合得离谱,这次我很主动,走过去跟她打招呼:“怎么总能碰见你?” 她看见我,仿佛知道我要说这个,微笑着说:“因为你在等我啊!” “我?等你?”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找个地儿坐坐吧。”她热情地说。 我看了看表,中午12点。“吃个饭?” 我们俩坐在通州的一个饭店里,非常巧合的是她点了西红柿炒鸡蛋、麻婆豆腐和孜然羊ròu,恰好这三样菜都是我最爱吃的!一边吃着合口的饭菜一边和她聊天,我心情立刻大好。 “你叫什么?”我问她。 “李淑芬。” “李淑芬……李淑芬……”我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而脑袋里一直使劲回忆这个名字的来龙去脉。 当我在脑海中搜索不出任何信息的时候,李淑芬仿佛看出了我的异样,她问:“怎么了?” 我笑了笑,吃了一口菜说:“这名字挺古典。” “哈哈,都这么说。”李淑芬爽朗地笑着。 “你干吗的?”我又问。 “什么都不干。” “你是在那儿买的房子吗?”我指了指小区的方向。 “不是。” 李淑芬说话很干脆,不拖泥带水。几个回合下来,她每次回答我的问题都是轻描淡写。而且我发现她对我的事儿毫无兴趣,甚至我叫什么,我是干什么的她都不问,一直都是我在问她一些问题。这样也好,反正我最近干的是不可告人的勾当,我也怕言多必失。随着聊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很强且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我放下筷子,定睛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帮我个忙。” “说。” “如果有人问起你我昨天在哪儿,你就说我在大兴。” “啊?”李淑芬也放下筷子,看着我。 “行吗?” “什么行吗?你怎么了?” 我长出一口气,说:“昨天我来这儿租的房子,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这儿租房子。我是个私人医生,你就说我在大兴出诊给你治病。” 李淑芬想了想,问:“谁会问我?” “嗯……有可能是我父母,有可能是我老婆,反正你答应我就行了。”我露出一点儿恳求的表情。 “行!”依然是干脆的回答。 “那咱干一杯,一言为定。” 我往我们俩的杯子里各倒了一些饮料,然后双方高高举杯,像煞有介事地碰了杯。 “他们会问到我吗?”李淑芬问。 “不知道,反正不管谁问你就这么说。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又干了杯,那就说话算话。哪怕是警察问你,你也得这么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儿肝儿颤,因为我怕她怀疑为什么我无缘无故地提起警察。而我却深知,估计只有警察会这么问。但可喜的是她并没有怀疑,依然满口答应。酒足饭饱后,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便各自散去。后来我把一个真正住在大兴的患者地址和简单病历通过短信发给她,让她记住,并叮嘱她,如果有人问她在大兴的地址就报这个。 从11月22日囚禁了梁赞之后,我就回到朝阳区自己的出租房去住了。我把梁赞的手机摔得粉碎,SIM卡折断,把他的证件夹随意地扔进了抽屉里。 11月24日,梁晓欢失踪3天,梁赞失踪2天。我爸报警了,公安局传唤我和我爸下午去那儿做例行审问。这期间我爸问我为什么梁赞跟我出去之后就没回来,我告诉他梁赞跟我出去后是分头去找的,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没想到,我那个单纯的父亲相信了。 我开着车带着忧心忡忡的父亲来到派出所,进去之后我爸就被单独叫进一个房间里问话。说实话,当我爸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我紧张得要死,我真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来。因为我不想进去,我不想面对警察的审问,我不想编瞎话,更不想坐牢!我在派出所的大厅里,盯着繁忙的警察、盯着来来去去的过客、盯着墙上的挂钟和标语,几次有冲出警局逃之夭夭的冲动。但我不敢,因为这是我的计划中必须经历的一环,也是必须经历的考验,我不能就此失败!我强按住自己的身体,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突然,一间办公室的门开了!从门缝里我爸的半个身子侧了出来,我看到他的表情更加凝重了!我知道我要进去了,我微微抬起屁股盯着他。他的身子完全从门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警察。我爸转过身,握住警察的手,跟他寒暄着。我站了起来,同时,警察向我挥手,招呼我过去。我真的迈不开腿,感觉像灌了铅一样。可我知道我不能犹豫,越是这样越像心里有鬼。想到这儿,我僵硬地迈开我畸形的右腿,朝他们走过去。从我所坐的椅子到那个办公室大概有15米的距离,一声心跳一个脚印,我像个战败的士兵,又像个凯旋的斗士。纠结与恐惧,是此时的心境。当我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怒吼! “都他妈闪开!!!” 所有人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我们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我还听到不知道从哪儿传出几声fù女的尖叫。那个男人把匕首架在胸前,要挟站在他面前跃跃yù试的三个警察。 “你们他妈谁过来我就捅死谁!” “你别胡来!”一个警察大喊。 “你先把刀放下,咱有话好好说!行吗?”一个年长一点儿的警察说。 “去你妈的!反正要他妈世界末日了!我找点儿吃的怎么了?啊?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我看着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然后又猛地转回头看着我爸和他身后的那个警察。我爸完全被吓傻了,而那个警察好像本能似的一步一步往前凑。我偷偷四下看了看,在场所有穿黑色衣服的警察基本上都一步一步往前凑,而这一举动被那个男人看出来了。 “都别过来!我他妈再说一遍!!!”男人挥舞着手里的刀子,声嘶力竭地咆哮。 这个男人应该没干过什么绑架的事儿,因为他除了随身带着一把应急的匕首之外毫无准备。既没有人质,也没有第二套方案,甚至连此时此刻应该靠在墙角以防背后有人偷袭都不知道!果然,一个从他身后过来的警察将其恶狠狠地扑倒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像电视里常看到的那样,所有人“轰”地一下一拥而上把他制伏。其中,还包括那个即将要审问我的警察。看到这儿,我赶紧疾步跑到我爸身边,抓住他的袖子就往警察局外面走。这一路我生怕后面有人大喊一声:“站住!”但没有,只听到嘈杂的一片乱喊:“按住手!按住手!”“放开我!”两种声音jiāo织在一起。 我开着车回家的时候能感觉到我爸依然忧心忡忡,但我自己却差点儿高兴得笑出来。千钧一发之刻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横在面前,解救我于危难之中,好像老天都在帮我。这是我计划中没有的突发事件,但可喜的是这种突发事件对我来说却是良xìng的! 后来我才知道警察除了让我爸在报纸上多打些寻人启事之外,没有任何建设xìng意见。并且他们隐晦地告诉我爸,因为最近末日言论越传越广,影响越来越大,他们每天都会接到很多恶xìng事件,实在是忙不过来。这种类似丢自行车一样的人口失踪事件基本上没有时间调查。这个利好的消息对我来说简直如沐春风一般,甚至让我顿时对世界末日都丧失了全部的恐惧感,同时也让我更加放心大胆地进行下面的计划。 Chapter 3 初恋之殇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我拿出一部新买的手机,chā上在街边报亭买的SIM卡,拨通了一个电话。说实话,当通话等待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又开始紧张了,手心又开始不自然地冒汗。这个电话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我好久没有打过。所以我很矛盾,既希望对方快点儿接电话,又希望对方永远不要接听。 嘟……嘟……嘟…… “喂?”一个悦耳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喂,咳,喂。”我干咳了一声。 “是你啊?”对方居然听出了我的声音。 “呵呵,是我。” “怎么了?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 “没什么,想看看你换号了没有。”我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怎么可能?自从我高中毕业买了手机就没换过号,这你知道的。” 对方的声音依然那么甜美悦耳,只是比我四年前那会儿听到的声音成熟稳重了些,更加让人心动。 “你还好吧?”我平静地问。 “挺好的,你呢?结婚了没有?” “还没呢。我听说你结婚了是吧?” “我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对方结婚的事儿我是知道的,因为有人告诉过我,但她有了孩子这事儿我确实毫不知情。虽然我们已经那么长时间没见,但说到底毕竟之前的感情是很深的。她有了孩子,这让我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但我依然故作镇定。 “是吗?男孩儿女孩儿啊?”我问。 “女孩儿,跟她爸在加拿大呢。” “那挺好。”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联系了吧,说到这儿的时候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我们俩在电话里尴尬了几秒钟。可仅仅几秒钟之后,我那根绷紧的弦又开始发出提醒的信号。似乎每当我对我的计划有懈怠的时候,它总能非常敏感地察觉到,并且及时提醒我:“完成你的任务!完成你的任务!” “咳。”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又说,“过两天有时间吗?出来见一面吧。” “嗯……”她犹豫着。 “怎么?还怕你老公骂你啊?”我打趣着说。 “那倒不是,我得看看我有没有时间。最近忒忙了,一大堆事儿。”她为难地说。 “呵呵,我们有四年没见了吧?” “嗯……差不多。” “四年没见,我们见面聊四十分钟总可以吧?”我有点儿埋怨地说。 “嗯……”她还是犹豫着。 “哎呀,你还想什么啊?真服了你了。”我埋怨的口气越来越重。 “哈哈,好吧好吧!我才服了你了!”她爽朗地笑了两声,满口答应。 “那行,你看……什么时候?”我问。 “明天中午?你现在住哪儿呢?”她反问我。 “我还住朝阳,你呢?” “我也在朝阳,最近住我妈那儿呢。”她说。 我想了一下,说:“那,我们还约老地方吧。” 她叫雯,我们的关系是:大学同学、初恋、未婚妻、朋友、陌生人,最后是仇杀对象。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才把她列为在末日前月我要杀的四个人之一,我也能预料到杀她这件事儿会让我遇到很多的问题和困难。有外在的原因,比如那么长时间没联系,她会不会理我?会不会见我?会不会乖乖听我话,“配合”我完成这个计划?当然也有内在的原因,毕竟我们认识太多年了,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虽然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杀手,但我没杀掉任何人之前你不能认为我冷血。所以在杀与不杀之间,我因为她纠结了很久。但当末日前月迫在眉睫的时候,我最终下定决心,在那个杀戮名单上重重地写下了她的名字。原因?听我慢慢道来。 我和雯认识的时候是大一军训,因为我右腿残疾,所以并没有被列在军训的名单里,但我同样得和全体大一新生一起被拉到郊区的部队去。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穿着极不合身的军装,远远地站在我们系方阵旁边的某个地方观看他们军训,并且必要的时候给身体不适的同学拿毛巾或者送水。就因为这个原因,我有大把的时间观察这些陌生而朝气蓬勃的面孔。 最先映入我眼帘的并不是雯,而是一个外号叫老包的男孩儿。之所以叫他老包,因为他长得皮肤黝黑,而且脑门上有一个如月牙般的疤!很像包青天包拯,所以大家给他起外号叫老包。为什么我会对他感兴趣呢?因为他总是以各种名义逃避军训,不是胳膊疼就是腿疼。开始教官和老师还让他坚持坚持,后来发现他每次都演得惟妙惟肖,好像多走一步就要骨折,再走一步就会全身消融而死似的,所以干脆就放弃了这个“逃兵”。他经常坐在我身边跟我侃大山,一侃就是一天。当然侃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这届大一的女生,如果不是他,估计我不会那么快认识雯。 老包喜欢一个护理专业的女生,而那个护理专业的方阵离我们外科专业的还有一段距离,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那个女孩儿的。老包把那个女孩儿形容得如貂蝉一样美丽,后来他强行拽着我去看那个女孩儿,让我帮他参谋参谋,其实我知道他是想在我面前显摆显摆罢了。而当我看到那女孩儿的时候确实被她的美貌惊住了,不过唯一的出入就是这个女孩儿不像貂蝉,而是像小凤仙。就在见到那个小凤仙的同时,我也见到了她的同学雯。 那天军训结束后,全体同学排队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食堂吃饭。老包拉着我找到护理专业的队伍,寻找着那个小凤仙的踪迹。找她并不困难,因为那个女生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她好像一个说书艺人一样妙语连珠,时而还能听到她放声大笑。总之,在人群中,这个女孩儿绝对是焦点中的焦点。而我们的老包同学也不含糊,直接走过去开门见山地搭讪。 “同学,能认识一下吗?” 一群女生都被这个愣头愣脑的黑小子吓了一跳,几乎每个人都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而只有小凤仙非常自信,她好像非常笃定老包在跟她搭讪一样。 “行啊!” 后来两人喜笑颜开地聊了些什么我几乎都听不到了,因为我已经被这开门见山的搭讪方式和一拍即合的默契所折服。就这么两句,这两人就认识了。我当时心中暗暗挑出大拇指,罢了!罢了!太牛了!泡妞居然就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立在一旁的一个女生。她显然对老包和小凤仙的调侃没听进去,甚至眼睛都没看他们。她默默地发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当我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她的时候,我觉得她长得就是个一般人,中发,中等身高,白皙的皮肤,淡淡的眉毛,眼睛不小,但总觉得有点儿空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个普通的女孩儿,她,就是雯。 第二天白天,我照样和老包坐在军训方阵旁边闲聊。老包把他如何挑中小凤仙、他如何跟她搭讪、如何把她泡到手等一系列经验口传心授,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并对我说:“现在刚开始军训,你要看上哪个了就得快点儿下手!要不然就全飞了!” 后来在他的逼迫之下,我告诉他我想认识那个大眼睛女生。但说实话,我是没打算上来就跟雯谈恋爱的,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个经验,而且也没那个本事。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的我,再加上那条残腿所带来的自卑感,我怎么会有谈恋爱的念头呢?曾经我真有一辈子不娶老婆的打算,不过后来在老包和小凤仙的介绍之下,我还是认识了雯。就此,我和雯的恩恩怨怨彻底拉开了序幕。 那时候刚刚结束了军训,从部队回到学校的第一天,老包就拉着我去见雯。当雯扭扭捏捏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简直和小凤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产生的冲击力之大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后来还是相识了。只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熟络度远没有老包和小凤仙那天那么高。因为我和雯都不是特别能聊的人,要不是老包和小凤仙一直胡侃撑场面,那次见面应该算是挺尴尬的。 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雯,我也没想和她怎么样。只不过是被老包和小凤仙认识当天的场景给震住了,从而产生了不理智的从众心理,就觉得大学的时候应该认识一个女孩儿,就算不谈恋爱,搞搞暧昧也好。 自从那天认识之后,我并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马上向心仪的对象发起攻势。送花、请吃饭、出去玩、请看电影这些事儿我通通没做过。也许是没自信、也许是自卑、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做,甚至也许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儿。所以我每天依然该上课上课、该做实验做实验,吃饭睡觉什么事儿都不耽误。直到大一过了四个月,我只单独见过雯一面,而且还是在食堂偶遇。在那次偶遇之前,除了她叫雯、是护理专业的学生之外,其他依然一无所知,甚至连她是哪儿人都不知道。 “北京的,你呢?”雯喝了一口鸡蛋汤。 “我也是。” “你干吗要考这个学校?”雯问我。 “我妈……”我吃了一口饭。 “你妈是医生?”雯惊讶地看着我。 “我妈死了……”我嚼着饭,含混不清地说。 “啊?是吗?”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有什么惊讶的?因为亲人去世立志从医的事儿挺多的。”我平和地说。 “哦,也对。”雯听我这么说也渐渐平和了一些。 “你呢?你干吗要学这个?”我问。 “我妈是医生,她逼我学的。我其实不想学,我想学文科。唉”雯说完叹了一口气,仰望着食堂的天花板,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后来我们聊了好多关于各自专业上的知识,个人问题几乎没聊什么。我很庆幸的是雯没有戳我的痛处,她没有问我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让我对这个雯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果非要让我具象地表达这种感觉,那就是有点儿信任伴随着感激夹杂而生。 从那次以后,我和雯就渐渐熟络起来,几乎每周都有两三次单独见面的机会。每次见面都聊聊彼此的学业再聊聊私事,但她从来绝口不提我那条残疾的右腿。这种关系一直保持到大一的下半学期。 有一天雯把我约到学校的“后花园”,我记得那天挺暖和。后花园里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是一对情侣,有的是一对朋友,还有的独自一人念念有词地背着什么。那天雯穿了一件紫色外套,那是她最钟爱的颜色。她的下半身裹了一条很紧身的黑色长裤,把她修长的双腿暴露无遗,一双庄重又不失时尚的高跟鞋踩在脚下。最重要的是她今天还化了妆!也许是突然摆脱了家长和高中制度的束缚,大学里的每个女生都开始急功近利地注重自己的外表。大学里不化妆的女孩儿是很少的,而雯就是其中一个。但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见她化妆!化了妆的雯仿佛五官都显得格外立体起来,眼睛更大更有神了,颧骨的棱角也更明显。也许平时雯给我的印象是沉稳甚至有点儿古板的女孩儿,而今天她的妆容让我觉得亲和力骤增。 也许是她的变化让我有点儿不知所措,我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雯看出了我的不自然,随即笑着说:“你觉得我这身怎么样?” “不错,挺好看!”我夸了一句。 “真不错假不错啊?别敷衍我。” “当然说真的呢,但你今儿这是要干吗?” “相亲啊!”她甩了一下飘逸的头发。 “相亲?” 虽然我和雯现在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但我依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喜欢她。而当我听到雯要去“相亲”这事儿的时候,我的心骤然紧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如果不喜欢的话她去不去相亲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系有一个男生总追我,今儿晚上约我吃饭。”雯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是吗?那挺好。”我看着脚底下。 “哎呀!骗你的!笨!你怎么那么笨?”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完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如释重负,心里暗自长出一口气。正当我还沉浸在这种莫名的喜悦之中时,雯又说话了:“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嗯?”我说。 “你看。”雯挽起自己外套的袖子。 雯雪白的胳膊暴露在我面前,从大臂到小臂,密密麻麻遍布针眼,有的还泛着淤青。我知道,这是学护理专业必经的一环,那就是同学之间互相打针,互相输液。说实话,我看着雯被扎得像筛子一样的胳膊,着实有点儿心疼。 “居然给扎成这样!”我惊叹道。 “跟我一组的那个女生特别笨!练这么长时间了都扎不好!但她自己对乙醇过敏,我还不能扎她,只能她扎我。可我自己也得练啊,我也只能自己扎自己,就扎成这样了。”说着雯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 听到这儿我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也许是因为我得知雯不是去“相亲”而产生的喜悦吧,所以心里已经答应帮雯这个忙。 我问雯:“是不是你想扎我?” 也许雯根本没料到我会明白她的想法,她先是愣了一下,但后来却像小鸡啄米一样猛点头。 “行,你就说扎哪只胳膊吧?”我挽起两只袖子,慷慨地问。 一个月之后,我同样被雯扎得千疮百孔,后来都已经麻木了,以至于见到她就直接撸胳膊挽袖子挨扎。历经一个月的时间,针孔多了,感情也深了,仿佛雯成为我女朋友已经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儿。是的,我和雯成了情侣。 我曾经问过雯她为什么不嫌弃我,而她的想法却出奇地简单:“只要对我好就行了。”这句话是雯的真心话,同时也是她的一句口头禅。不但如此,从大三开始,雯周末的时候偶尔会去我家,给我做做饭或者收拾收拾,她总是说:“你腿脚不方便,这些事儿就让我来干吧!”我为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而感到幸福万分。而且我知道自己给不了她豪车,给不了她别墅,只能用全部的真心对她。我把本该给予那个家庭的爱,甚至本该给予自己的爱都献给了雯。 我和雯大学相处了四年,毕业后又在一起两年多。这将近七年的时间里,我们对彼此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其中当然包括我的家庭情况和我这条残腿的来历。 也许那会儿太幼稚,根本没有考虑什么物质问题。也许也是因为我们双方都工作稳定,所以也没考虑那么多,没过多久我们彼此就都觉得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也许又是因为个人的自卑吧,在这之前我没有去过她家,也没见过她父母。但天有不测风云,俗话说七年之痒,就当我们将近七年的时候,我和雯遇到了感情生活中第一次重大挫折,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的第一次受挫就终结了我们七年的感情!我本以为能从雯身上找回我心中那些常年缺失的爱,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背叛以及一辈子的痛苦! 那段时间我正和雯商量着什么时候去她家一趟,她说她尽快安排。但这一安排就安排了两个月,我中间催过她几次,但她要么说自己工作忙,要么说父母工作忙,总以这类原因推托。这眼看就要到春节了,我着实有点儿绷不住了。一个周末我把她约到我的出租房,想好好跟她谈一谈。 “之前咱俩每天都住一起,为什么最近你老住家里?”我开门见山地问。 “我妈最近总想我。”雯一边玩着我的电脑一边回答。 “你能不能看着我?”我严肃地说。 雯转过身,她的双眼快速地扫了一下我的双眼,然后就低下去看着我的胸口。 “雯雯,咱俩好了快七年了,我们一直无话不谈,有什么事儿你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能有什么事儿啊?你别瞎猜!什么事儿都没有!”雯嘴硬着。 我冷笑了两声,无奈地看着她。我们僵持了几分钟,我一直瞪着她的眼睛,而她总是不自然地东张西望。最终,她向我吐出了几个字。 “我们还是分手吧……” 雯低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我以为只是出了点儿什么小差错,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跟我说分手!这突然的消息让我完全没有了思路,马上乱了阵脚。我虽然四肢没动,但心里早已手忙脚乱,溃不成军。但我在面上还是淡定自若地问她:“为什么?” “唉”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第一次正面直视我的眼睛。 “我其实挺早的时候就想让你见我父母了,但是……”雯yù言又止。 “但是什么?” “我把你的情况跟我妈说了一下,她立刻就翻脸了。”雯委屈地说。 我直直地盯着雯,她又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道:“她说不让我跟你继续好下去了,她觉得你的个人处境和家庭背景都跟我不适合。而且……而且她说,她说你家又没房子,就算以后买了房子到底是给你还是给你那胖弟弟都不好说。还有……还有就是,就是你的……” 雯没有说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我的右腿。果然,和我想的如出一辙。其实关于这事儿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一直等着这一天来临。我明白,任何一个北京女孩儿的家庭都很难接受我,这我可以理解。但我从没怕过,因为那是她家人的想法,重要的还是得让雯去表态,我自我安慰着。平静了一下心情,我问雯:“那你是怎么想的?” 雯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咬住嘴唇。渐渐地,她的眼眶里转起了泪花。看到她这一反应,仿佛一切我都明白了,刚才那点儿残留的自信也似乎被粉碎得面目全非。但我不死心,因为知道雯肯定也是不死心的。我试探xìng地问:“那我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雯沉默了几秒钟,摇摇头。 “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有?”我有点儿着急了。 “我妈已经给我找了一个男朋友了,是她们医院一副院长的儿子。我……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了。”说完,雯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泪顺着脸颊夺眶而出。 听到这儿,我彻底醒了。我明白了为什么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来我这儿住了,我明白了为什么她总是对我见她家长的事儿推三阻四,我也明白了什么叫现实,什么叫背叛。你会问我,雯背叛我了吗?她是被逼的!没错儿,可她依顺父母而抛弃我,并且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jiāo往了新男朋友,这,就是恶狠狠的背叛! “你别生气,我……”雯轻轻地推了推呆若木鸡的我。 后来雯泣不成声地说了一大堆安慰我的话,其实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的脑子里全是“背叛”这个词和她妈的那些话。有了她妈的那些话,雯现在说的就全他妈的是废话!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幼时丧母,继母和她儿子对我百般凌辱,我逆来顺受这么多年,即使我变成了一个残疾都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然而雯,这个我在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唯一深爱的人,却背叛了我!我一时间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我已一无所有,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所以,我最终决定将雯和梁晓欢、梁赞一起,送上我在末日前月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绞刑台”。 Chapter 4 疯狂边缘 时间拽回当下,2012年11月25日。我早早地起来梳洗打扮,牙膏和洁面rǔ今天我特意比平时多用了一些。对着镜子,我慢慢地擦去脸上的水,当毛巾从眼睛上拂过,露出我布满血丝的双眼,然后又渐渐露出那被红色顶灯照得略显刻薄的颧骨时,霎时间我觉得自己看起来是那么yīn森恐怖。我拿出剃须刀在脸上轻轻地刮着胡子,刀片与皮肤的接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此时此刻它就像合适的配乐一样,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个瞬间。 我慢慢地一个一个扣上衬衫扣子,然后将领带死死地绑在脖子上,扎紧腰带,套上西装外套。我对着穿衣镜照了半天,我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西装了。以前我本以为会穿着西装和雯走进教堂,没想到,现在却是要穿着西装把雯送进灵堂。我无奈地摇摇头,最后打开衣柜的门,拎出我早已准备好的一件黑色绒风衣。将风衣穿在身上,再戴上一副黑墨镜,我再次站在镜子前。我从未如此这般地自恋过,镜子里的自己让我想起以前看周润发演的小马哥。可当我迈开第一步想出门的时候,我自己却笑了。我竟然因为过度自恋都忘了自己是个瘸子,不过这样就更像小马哥了,因为《英雄本色》里周润发饰演的小马哥后来也是个瘸子。 我嘴里吐着白烟,钻进车里。看了看表7:05,十一月的北京此时还完全是黑天,小区里的路灯参差不齐地亮着,黑暗中偶尔看见几个穿得很厚的老年人出来散步或者遛狗。点着火,打开大灯,挂挡,给油,一辆白色轿车驶出小区。 我把车开到我们约定的地方,这是离我们大学不远的一家小饭馆。在大学期间,我曾经和雯无数次到这家饭馆吃饭。说一句最俗的话,这儿有我们种种美好的回忆。我下了车,站在饭馆门口,抬起头看看饭馆的招牌“爱食堂”。虽然名字没换,但以前简易的灯箱已换成了成本较高的彩灯。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向里面看,也可以确定里面的装修和大学那会儿已经大不一样。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不自然地闪过一幕一幕我和雯来这儿吃饭的场景。印象尤其深刻的是自从认识雯之后,我的每一次生日都是在这儿过的。我仿佛看到桌子上摆着造型新颖的蛋糕,看到上面点着精致的蜡烛,看到雯和我甜蜜地给对方一口一口地喂蛋糕,仿佛过去所有的欢声笑语jiāo织在一起灌入我的耳朵。 “干啥呢?”一声粗犷的东北方言把我从回忆中拽出来。 我转头一看,一个清洁工模样的老汉拿着一把大扫帚站在我旁边。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一滴眼泪从左眼流了出来,我尴尬地擦了擦,冲清洁工微笑了一下。 “这天老冷啦!我也是,见点儿风就掉眼泪!”清洁工老汉说。 我的触景生情居然被他理解成见风流泪,我又笑了一下。老汉低下头,用扫帚在地上划拉了几下,一边扫一边说:“这饭馆没几天了。” “怎么了?”我问。 “喏!你看!”老汉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这间小饭馆侧面的墙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大的“拆”字。看到这儿,我心里更加觉得苍凉。一阵寒风吹过,穿透了我全身的血ròu。看着老汉越扫越远,我不再理会他,转身钻进车里。屁股还没坐稳,电话突然响了。我看了一下表,8:15。我以为是雯打来的,可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李淑芬!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时间。 “喂。” “你是不是在医科大那边呢?”李淑芬开门见山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一边说一边四下转着脑袋,使劲寻找着她的踪影。 “别找了,我刚才路过那儿,看见一个人特像你,就打电话问问。” 听到这儿我后背一阵发凉,我突然觉得李淑芬像个幽灵一样。为什么不管到哪儿她都能巧遇我?不对不对!不是巧遇,确切地说我总觉得她在跟踪我! “是,我出诊的病人就在这附近。”我故作镇定地说。 “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饭?”李淑芬问我。 “什么时候都行。” “那回头给你打电话。” “行,那……” “嘟嘟嘟……” 我刚要说点儿什么,可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挂机后的忙音。我很诧异,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挂得如此突然。正当我纳闷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反光镜里有一个黑影掠过,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原来是那个清洁工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车后面。我长出一口气,再次下车,靠在车门上看着他。 “我说,马上就世界末日了,您还扫个什么劲儿?”我略带鄙视地问他。 他不理我,依然低着头拖着那个大扫帚一下一下胡乱划拉着地面。突然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刚刚微亮的天空,咳嗽了一声,然后吐了口痰,对我说:“依你这意思,现在就死了算了!” 这一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尖。 “我那二儿子现在还搁监狱里呢,我不扫,他就没烟抽。”清洁工老汉无奈地说。 “哪个监狱?”我问他。 “搁老家呢,齐齐哈尔。唉”老汉一脸哀伤地叹了口气。 老汉走过来,站在我面前之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破烂的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这是一张一寸免冠照片,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孩微笑着站在那儿。说他眉清目秀不过分,细眉、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皮肤也很好,一副俊秀的女孩儿相。看岁数,感觉比我小一些。 我苦笑了一下,把照片递还给他。老汉唉声叹气地把照片放回钱夹,低着头推着自己那辆清洁三轮车走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本来就yīn沉的心情又平添了一些忧伤,从内到外越发寒冷。我赶紧又钻回车里,把暖风调得很高,想让车里尽快暖和起来。可能是由于暖风过热,没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困意肆起,我记得最后一次看表是8:45。我,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被一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双眼刚睁开一条缝,冬日的阳光瞬间便钻了进来,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我从兜里摸出手机,闭着眼睛按了接听键。 “喂,我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嗯,好。我也到了,门口见。”我懒洋洋地说。 挂了电话,我强睁开眼睛,看看时间,11:40。我又往爱食堂门口的方向张望,看到一个穿紫色外套的女人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我拉下车上的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子和领带。自己觉得没问题以后,开门,下车。 我的车停在距离爱食堂饭馆大概100米的地方,我下了车一瘸一拐地向饭馆大门走去,但这100米却走得如此艰难。我感觉仿佛除了自己以外,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物都静止了,我还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我在想,雯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她对我的态度又会是什么样?我们会不会很生疏?会不会很尴尬?会不会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们还互相了解吗?这一系列问题接踵而来,蹿进我的脑子,我希望能在这100米之内解决所有的问题确实难于上青天,我只能待走完这100米之后让全部问题自己一一揭晓。 “嘀嘀!”一辆黑色轿车按着喇叭急停在我身旁,从车窗里钻出一个男的冲我大喊:“瘸子你他妈瞎啦?你大爷的!” 我也被吓了一跳,因为太专注地思考那些没用的问题导致我差点儿被车撞了都不知道。我难为情地向司机摆摆手表示歉意,然后固执地继续往前走。眼看着那紫色外套离我越来越近了,那人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我加快了步伐,一边走一边喊雯的名字。而穿着紫色外套的雯也看到了我,她热情地向我挥手。我高兴极了,恨不得能拔腿跑过去和她热情地拥抱,接吻。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爱食堂饭馆好像玩具积木似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推倒。只见那巨大的霓虹灯招牌直直地拍了下来,砖头、瓦片、桌椅、碎玻璃一下子轰然飞得老高。然后就听到“啊”的一声凄惨的尖叫,我眼看着雯被一面坍塌的墙拍倒在地上,之后迅速被一片废墟吞没。浓烟滚滚,迷得我睁不开眼。等烟雾散去,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双腿带着身体跑了过去!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当时想的只有一件事儿,就是拉雯出来!我疯狂地扒开眼前的一堆碎砖头,只看见一股鲜血从砖头缝隙里像泼水一般泼了出来,里面仿佛还夹杂着人体的各种器官,尽管我这个外科医生见惯了太多生死,但这种场景仍然把我吓坏了!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又听见一阵震耳yù聋的声音,我抬头看去,原来是一辆巨大的推土机从废墟后向我飞速地驶来!钢铁车轮无情地碾压着地上的所有物体,废墟中所有的东西包括雯的身体顿时灰飞烟灭。一时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今天就是这家饭馆拆迁的日子! 我赶紧从废墟上跌跌撞撞地下来想逃离这个地方,可自己的右腿又不听使唤了,我又变成了一个行动迟缓的瘸子!不行!那也要跑!在强大的求生yù望的支撑下,我咬着牙使尽全身的力气向前奔走。只听得背后传来一阵阵推土机愤怒的嘶吼声,我不时回头看一眼,只见推土机那锋利的铲子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刮着呼呼的风声向我的后脑勺chā了过来。完了完了!看来我是难逃一劫了。我觉得自己冤枉得很,居然在末日前月死于一起拆迁事故!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推土机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我仔细一听,那不是推土机的声音,而是音乐!推土机为什么会发出音乐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原来,只是噩梦一场,而那奇怪的音乐是我的手机铃声。当我从风衣的兜里掏手机的时候,我的手无意间碰到胸口,居然还能明显地感觉到因为惊吓所带来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你在哪儿呢?我都到了。”雯说。 “哦,我也到了,门口见。” 挂了电话,看看时间,11:40。我又往爱食堂门口的方向看了看,雯居然和我梦里一样也穿了一件紫色外套,只不过比梦里多戴了一副墨镜。我拉下车上的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子和领带。自己觉得没问题以后,开门,下车。 100米,又是这100米。虽然我没能像梦里那样跑起来,但依然健步如飞。这100米我没有胡思乱想,没有差点儿撞到我的汽车,没有雯热情地向我挥手,也没有什么拥抱和接吻,更没有将雯压死的推土机,我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出现在雯面前。 “雯。”我轻声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哎?你好,你好。”雯摘了夸张的大墨镜,冲我眨着眼睛,又摘下皮手套和我握手。 “呵呵,你好。”我也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 我们互相打量了对方一下,也许是生了小孩的缘故,雯比以前胖了一些。她烫了一头泛着些暗黄色的卷发,虽然脸上化着妆,但我依然能看到她眼角上轻微的鱼尾纹。除了这些以外,她和我多年前认识的雯没有丝毫变化,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依然清澈见底,同时这眼睛里比之前多了一些内容。 “怎么来的?”雯问我。 “哦,开车。”我指了一下停车的方向,“你呢?” “我也是。”雯也伸手指了一下她停车的位置。 这个饭馆附近能停车的位置不多,好几辆汽车满满当当地挤在一条旁边的小路上。我的车也在那儿,而雯指的方向也是我的车停靠的方向。 “哪辆啊?”我问。 “就那辆,那路虎。” 我一看,一辆墨绿色路虎停在我的车前面。我扑哧笑了一下,跟雯说:“你后面那白车就是我的,你刚才没看见我啊?” “啊?没看见啊。” “我一直在车里睡觉来着。哈哈!行了行了,咱进去吧。”我看了一眼饭馆的大门。 爱食堂饭馆的面积也就二百平方米左右,只有一层,一个大厅,十五张桌子,三个小包间。因为是中午饭点,我和雯进去的时候大厅几乎坐满了。打眼一看,都是医学院的学生,满脸的稚气。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们坐在了一个很差的地方。这地方几乎是饭馆的中间,我左边一桌是一对情侣,右边是三个斯文的男生,后面是两男两女。雯的后面挤了五个正把酒言欢的狐朋狗友。被他们围在中间,简直就是四面楚歌,好不热闹。 服务员拿来菜单递给我,我推给雯。雯简单翻了翻,说:“现在的菜单都做得这么精致了。”然后看看我,试探xìng地问:“要不,还是老三样吧?” “行!” “嗯,孜然羊ròu、西红柿炒鸡蛋、麻婆豆腐、两碗米饭。”雯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走后,我们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相视而笑,却不说话。因为说话也几乎听不见,四周的南腔北调混在一起,声音实在太过嘈杂。 左边情侣:“你多吃点儿,别饿着孩子。” 我一惊!看了一眼那女孩儿的肚子,差点儿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这肚子的形态简直就是临产期,我觉得她随时都有当场生孩子的可能。又看了看男孩儿放在桌子上的《世界医学简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我确定他们都是学生。 右边斯文男甲:“你说,这个月的考试咱还考么?” 斯文男乙:“为啥子不考?” 斯文男丙:“考!一定要考!我他妈在试卷上写几个大字:‘世界末日还考个jī bā?!’然后解剖的时候直接把兔子摔死!然后用脚把它所有的器官踩出来!” 身后男A:“要不,C,今儿你跟我走?” 身后男B:“滚!你他妈想什么呢?再说了,就算我愿意,你也得问问C同意吗!” 身后女C腼腆地说:“我……其实,我其实挺想跟D玩一次拉拉的。我……从没尝试过两个女人上床什么滋味儿……” 身后女D:“A,你是不是我爷们儿?你丫要是我爷们儿的话你就别惦记别人的媳fù!今儿晚上咱俩SM一把,你丫敢吗?” 身后男A:“别争了别争了!今儿晚上C跟我走,B,你带我媳fù走!D,你要想玩SM,你跟B玩儿去,他好这口儿!” 雯身后那桌的五个狐朋狗友这时却异常安静,其中有三个男生眼眶里还转着泪花。一个魁梧的男生端起一杯白酒站起来,说:“这杯,我敬咱们已故的兄弟!” 然后他庄重地把酒洒在了地上,然后其他几个人也站起来把自己眼前的酒同样洒在了自己身边。这当中有一个男生哭得本来就很伤心,而最后居然变成了号啕大哭。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自杀呢?傻逼!要死也得等到世界末日的时候咱们……咱们哥儿几个……同归于尽啊!呜呜呜呜……” 看见了吗?这就是“末日前月综合征”,有罢考的、有“换妻”的、有自杀的。当然,我最佩服的是那个掐准时间让女朋友怀孕、在末日前月给自己生孩子的男生,可谓有勇有谋! “现在,真是疯了……唉……”雯惆怅地说。 “呵呵……是。”我冷笑了一声,抿了口茶。 雯摇摇头,又四下看了看这家饭馆。这家饭馆应该是重新装修过几次,但没有扩建。而且服务员也全换了,却不知道老板换了没有。 “你毕业之后来这儿吃过饭吗?”她问我。 “路过这儿的时候来过一次,但也是两年前了。” “你怎么突然会联系我啊?”雯问。 我想了想,说:“没什么,前几天突然就想起来了。” “你没变样儿。”雯看了看我,又问,“你现在还干医生呢?” “是啊,要不我干什么?” “还在冯秃子那儿?” “是。你呢?”我问雯。 “我早就不干医生了,我妈托人给我调进杂志社当编辑去了。” “哦,那挺好,你也算是如愿以偿了。”我又喝了一口茶。 “嘿,也不算如愿以偿。我的梦想是自己写小说,到现在也没写出来过。” 正说着,一股浓烈的鸡蛋香夹杂着维生素C的味道扑鼻而来,服务员把西红柿炒鸡蛋端了上来。我和雯又看了看这盘菜的样子,大块的鸡蛋几乎覆盖了三分之二的盘子。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以前鸡蛋比这少多了!”雯惊呼道。 “我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已然是末日了,赚不赚钱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怎么赚也赚不够那份船票钱。”我笑着说。 说到这儿,我开始幻想那道孜然羊ròu会是什么样儿。果然不出我所料,孜然羊ròu这道菜居然一盘子都是羊ròu。以往厚厚的香菜铺底不见了,几根可怜的香菜放在盘子的一边,好像是厨师不小心掉进炒菜锅里的。 我和雯均会心一笑,我抄起筷子对雯说:“甩开腮帮子,吃吧!” 雯夹了一大块鸡蛋吃到嘴里,不住点头称赞:“嗯!不错!鸡蛋挺鲜!” “你……你,你女儿……”我吞吞吐吐地说。 “我女儿怎么了?” “都两岁了?” “是啊,闹腾着呢!” “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结什么婚啊?反正都这样儿了。”我忧郁地说。 “什么这样儿了啊?哪样儿了?”雯放下筷子看着我。 “你这不,这不快世界末日了吗。”我挠挠后脑勺儿,打趣着说。 听了我这句话,雯眼睛睁得更大了,似乎她根本没想到我会说这句话。 “反正我信。”我第一次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羊ròu。 “唉,”雯叹了一口气,又说,“信不信能怎么着呢?人吧,终归是难逃一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呵呵,这搞文学的跟搞医学的就是不一样。”我笑了一声说。 “真的,人呢,反正是无力回天,这都是命。” “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这一个月你打算怎么过?”我盯着雯的眼睛问她。 雯抬着头咬着筷子琢磨了一下,说:“肯定是带着我爸妈一起去加拿大啊!跟我女儿还有我老公在一起。” 说完又低下头吃了两口菜,我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又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现在的她和那时候一样,还是那么单纯,那么天真。而这,只是我一时的想法。 “你爱人是之前的那个么?” “哪个?”雯反问我。 “就那个啊,你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副院长的儿子。”我说。 “不是,那个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虽然雯说者无意,但我听者有心,确切地说我都要被这个消息气zhà了!我想,如果你雯对我的背叛换来了你一辈子的幸福,我林过云说不定想开点儿,看在我们一场感情的分上还会祝福你。但你却为了一个生命中的过客而放弃相恋七年的我,这实在让我太难以接受了!而且,从雯的言语中,我丝毫没有看出她对我的歉意。好像当初她的决定是正确的,放弃我也是无所谓的,顿时心里就燃起了一股怒火。但同时我也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咬着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吃啊,你怎么不吃啊?”雯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问我。 我强颜欢笑地点点头:“吃,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那你现在的老公在哪儿高就啊?”我问。 “他?做生意的。” “在加拿大做生意?” “嗯,具体干吗的我也不知道,什么都干。”雯依然说得轻描淡写。 我看着近乎狼吞虎咽的雯,心里五味杂陈。我对她说:“你慢点儿吃,着什么急?还有一个菜呢。” “我啊,一会儿还有事儿呢,你也赶紧吃。”雯闷头吃着,看都不看我一眼。 “什么事儿?” “一会儿我得去趟出入境接待大厅。” 一听到这儿,我心里一下就绷紧了弦儿!我小心翼翼地问:“出国啊?” 雯放下筷子看了我一眼,半开玩笑地说:“管得着吗?” 我哼笑了一声:“对,我管不着。” “我跟你说,林过云,你就是没出息!”雯突然语出惊人。 我愣愣地看着她,而雯也毫不避讳地瞪着我。 “我当初幸亏没跟你结婚。”雯放下筷子,扯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然后对我说,“你当医生能挣几个钱啊?而且你还不是国有医院的,国有医院没事儿还能有点儿灰色收入。你一个私人医院的医生有个屁前途啊?你当这儿是美国啊?你当这儿是加拿大啊?我要当初跟了你,我估计孩子连尿不湿都买不起!你还不得让孩子用尿子啊?你还不得让孩子喝三鹿啊?” “你……”我被雯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呛得哑口无言。 “我什么我?你别以为我跟你出来吃饭就怎么着了。我实话告诉你,这地儿我根本不想来,我怕找了别的地方你也请不起我。我今儿还跟你挑明了,我能来完全是给你面子。”说完,雯顺手从包里掏出一个挺厚的牛皮信封,然后甩在桌上。 我一看这信封就明白了,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我给她写的信。 “这都还给你,从小我妈就告诉我不许玩火,所以我也懒得烧。卖废品这东西也根本上不了秤,你自己收着吧。” 雯这话一出口,我顿时有如五雷轰顶一般!难怪她当时就算跟那个副院长的儿子在一起也要抛弃我。我和雯之前有七年的感情,又四年没见面了,虽然不指望我们能擦出什么火花来,即使她想擦出点儿什么,我也未必想,但起码我希望这次重逢能是快乐的、自然的。我没想到雯会这么对我,也没想到雯会如此绝情、会如此冷酷,更没想到她居然会鄙视我、耻笑我。 “行了,就这样了,走了。”雯不等我说话,站起身来就绝尘而去。 我一个人傻傻地坐在椅子上,前后左右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大学生。一时间我仿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甚至连服务员端上最后一道麻婆豆腐和米饭的时候,我都全然没有发觉。雯,这个跟我认识十二年,又彼此相爱七年的女人,最后跟我却是如此结果,对我是如此态度,这确实让我对她更加难以原谅!我之前说过,把她列入要杀掉的名单里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现在觉得那些斗争实无必要,甚至我现在第一个想干掉的就是她! “昨天夜间,黑龙江省齐齐哈尔某监狱发生一起严重的bào dòng事件。据了解,囚犯之间展开攻击造成至少十五名囚犯死亡,七名狱警遭囚犯劫持,一名狱警遇害身亡。据齐齐哈尔监狱相关负责人向记者透露,该监狱内的一伙囚犯得到了进入其他牢房区域的钥匙,并用qiāng支shè杀了几名囚犯后,又煽动其他囚犯劫持狱警。本次bào dòng事件的主要策划人及领导者张某已被当场击毙,其他犯人均已被控制,现警方正在调查qiāng支是如何进入监狱的。” 我盯着挂在饭馆墙角的电视,监狱的摄像头记录了监狱bào dòng的部分画面。当主持人说这次bào dòng事件的策划人及领导者已被当场击毙的时候,画面的右下角浮现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细眉、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皮肤也很好,一副俊秀的女孩儿相。这,这不是我早上遇见的那个清洁工老汉的儿子吗?! 正在我惊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一阵一阵欢呼雀跃及口哨的声音,饭馆儿内所有的客人均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一桌cāo着东北口音的大学生正锣鼓喧天地喊着什么,有的站在椅子上鼓掌,有的使劲拍着桌子,有的用筷子疯狂敲击着盘子。我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们是为那个老汉儿子的“英勇行为”欢呼,还是为他被击毙喝彩。总之,这种场面不知为何突然让我想起鲁迅先生的小说《藤野先生》。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爱食堂饭馆,站在外面呼吸着北京混浊的空气,耳旁依然传来饭馆里群魔乱舞的喧闹声音。 Chapter 5 死亡布局 2012年11月25日,下午2:40,一辆白色轿车驶入通州某个偏僻的小区。我把车停在车位上,坐在车里四下看了看。这一路上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因为当我从爱食堂饭馆出来后仿佛就觉得有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我。但它却若隐若现,一会儿出现在我的后视镜里,一会儿却没了踪影。我最后一次看到这辆车是跟我开到了离这个小区很近的地方,难道这是巧合吗?难道那辆黑车也是恰巧从朝阳区开到这儿的吗?这让我有点儿不踏实。 我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边原地360度转了好几圈,我的眼睛不停地搜索着这个小区里的可疑车辆,但最后什么也没发现。我轻轻关上车门,迈步刚要往地下室楼道走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栋楼三楼的窗户好像有什么动静。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三楼的窗户开着一条很细的缝儿,这是李淑芬的家。我盯着那个窗户,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除了在风中摇曳的白色窗帘以外,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走进楼道,打开地下室的房门,踩着猫步走到客厅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整个屋子静如死水一般。我掏出钥匙,小心地chā进第一个钥匙孔里,轻轻地转动钥匙。“咔嗒”一声,第一道锁打开了,然后我用这种力度接连打开其他三道锁。我推开门,接踵而至的是一片漆黑和一股又骚又潮的味道。我能感觉到在漆黑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想应该是梁晓欢的椅子。这下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真是害怕他们会出什么事儿。我反身锁好四道锁,然后摸索着电灯的开关。一阵闪烁之后,电灯亮了起来,而照亮后的房间展现出来的第一幕便让我彻底地惊呆了! 梁晓欢依然被捆在椅子上,但她嘴上的透明胶带却不见了!她眼珠子瞪得很大,身体拖着椅子原地挣扎着,看到我以后便疯狂地咆哮:“放开我们!你个畜生!他妈的放开我们!” 我转头看了看梁赞,身体有起伏说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因为他平躺在房间一个角落,所以他看不到我,但他听到他妈那么一叫,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cāo你妈!林过云!我cāo你亲妈!你他妈放开我!” 原来梁赞嘴上的透明胶带也被撕去了,我走到梁赞身边看了看他的脸,他的胡子长了不少,而且裤子也湿了一大片,散发出阵阵骚气,扑鼻而来。这小子露出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了我的表情,并且向我啐出一口唾沫。因为躺着的关系,唾沫最后还是落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我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绳子,发现绑住他左手的那段绳子上面湿湿的。我摸了摸,似乎还黏糊糊的,并且麻绳有点儿刺毛儿。 “我告诉你,你cāo不了我亲妈,她老人家早就入土为安了。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想见她,我倒是可以帮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然后我转头看看梁晓欢,她已经不再喊叫,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因为我知道,刚才那几嗓子完全是她硬撑着喊出来的,梁赞也一样。作为正常人,不进食不运动的话,扛个七八天都是没问题的。但致命的是不喝水,如果人体三天左右不进水的话,可能会死于脱水。 我走到她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嘴。跟我想的一样,梁晓欢是用嘴巴咬过梁赞身上的绳子,因为她的嘴唇四周发红而且因为几天没喝水的原因,干裂的嘴唇上有很多麻绳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梁晓欢俯着身子把嘴巴凑到梁赞的手旁边,梁赞单手撕开了梁晓欢嘴上的胶带,然而梁赞嘴上的胶带应该是被梁晓欢用嘴撕开的。那后来为什么是梁晓欢用牙去咬梁赞的绳子,而不是梁赞再单手去解开梁晓欢的绳子呢?因为椅子明显比床要矮,梁赞要是想解开他妈后背的绳子,必须让梁晓欢带着椅子站起来。但梁晓欢是双腿被绑着坐在椅子上的,她想站起来很困难,起码站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只能是梁晓欢用牙去咬开梁赞身上的绳子。 我想,就算再给他们俩三天时间,凭梁晓欢那副老牙也很难咬开梁赞身上的绳子。我轻蔑地笑了一下,绕到梁晓欢身后,双手抓住椅子的靠背使劲往下一压,梁晓欢吓得叫了一声,她的两只脚和椅子的前腿顿时就翘在半空中。我往后一拽椅子,地上发出“吱”的刺耳一声,瞬间她就被我拉到墙角。 我从卧室里那个皮箱中又拿出一卷胶带、一把水果刀、几个一次xìng纸杯。我用纸杯接了一些自来水,走到梁晓欢母子面前。 “你们太着急了,我肯定给你们机会自由,但不是现在。” 说着我把纸杯递到梁晓欢面前,示意她把头仰起来。可能是因为太渴的原因,梁晓欢将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我又给她接了三杯,她都全部喝光,然后我小心翼翼地给躺在床上的梁赞灌了五杯水,他们俩这才缓了过来。这母子俩喝完水简直就应了那个成语“如鱼得水”,仿佛立刻就有了力气。 我看着他们,先是笑了笑,然后恶狠狠地走到梁晓欢面前,粗鲁地用胶带再次封住她的嘴,但这次不是单纯地用一块正方形封住,而是用胶带在她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然后我用同样的方法把梁赞的嘴也封住。 搞定后,我站在客厅中间,对他们母子说:“我刚才说肯定会给你们自由,放心,我说到做到。” 说着,我从风衣口袋里抽出那把水果刀,把它扔在地上。然后用脚一踢,刀子滑到客厅的另外一个角落。然后我再次走进卧室,从皮箱中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带有很长连接线的摄像头。chā上电源,连上网线,开机,打开QQ。也许说到这儿,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没错,我试验了一下摄像头的状况,一切顺利。我把摄像头的线一直扯到客厅的门前,这个长度我是算过的,所以很合适。我进了客厅,把摄像头从门框上面拽过来,然后关上客厅的门,门缝里刚好可以穿过那根连接线。最后我把摄像头用胶带粘在客厅的门框上方,这个角度能完整地拍摄到整间客厅的情况。 “记住我的话,自由肯定给你们,而且现在已经给了,但你们得自己争取。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一事儿,你们俩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根据我的从医经验,人不吃不喝且不运动,三天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时间长了,我可不敢保证。” 说完,我把一共六个一次xìng纸杯均接满自来水摆在客厅的墙角,向梁晓欢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然后又朝墙角的水果刀努了一下嘴,把另外一把椅子从客厅里拉出来,最后关好客厅的门走了出去。在关门的一瞬间我又听见里面一阵“呜呜”的挣扎声,但我没管他们,我要干的事儿就是仔细锁好那四道门锁。 我走进卧室,打开QQ点击了一个好友,向他发出视频请求。其实那个好友是我自己的另外一个QQ号,而另外一台电脑在我自己朝阳区的出租房里。因为我毕竟不是职业杀手,也不是什么间谍,在这样的一个出租房里安装专业摄像头是不太现实的,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很土但很奏效的方法监视他们。 我走出地下室,没有像往常一样遇见那个幽灵般如影随形的李淑芬,心中不禁自嘲道:“自己肯定是神经了,怎么可能每次都能碰见她?” 我一边想一边往自己的车位走,这时我的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从车位里缓缓开了出来。顿时我的精神就高度集中起来,定睛盯着那辆黑色轿车,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没有车牌。它!它正是一路上跟着我的那辆!我直直地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等我看清什么,这辆车开出车位后直接就拐弯走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开车的司机是一个穿紫色羽绒服的女人!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掏出手机找到李淑芬的电话。 “在哪儿呢?”我问。 “我啊?在天津呢。”李淑芬说。 “我在通州呢,还想约你出来一起吃个晚饭呢。”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倾听李淑芬电话那边的动静。 “哈哈,好啊。等我回去吧。等我回去我请你,还得去你家坐坐呢!” 我听到李淑芬电话那边很喧闹,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甚至我还能听见些许婴儿的哭声。 “呵呵,好啊。你在天津干吗呢?” “我是天津人啊,在我父母这儿呢。” “哎不对啊!你早上的时候不是还给我打电话说你路过医科大学那边呢吗?” “我那会儿是早起赶火车,去火车站啊!可不路过吗?” “哦,这样啊。那行,等你回来再联系我吧,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跟李淑芬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这下我才把心放进肚子里,原来这个李淑芬也没那么神秘,而且那辆跟着我的黑色帕萨特也并不是她的。那她到底是谁呢?自己琢磨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思路,干脆,不想了!爱谁谁吧!现在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上了车,打着火,开车向朝阳自己的出租房的方向驶去。不过,这一路上我的心压根儿就没在开车上,甚至连自己闯了两个红灯都不知道。因为我在想,虽然现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整个计划也是步步为营,但我依然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梁晓欢和梁赞算是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再过三天就得干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因为,人,终究是扛不住饥饿的。所以说,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我还是要放在雯身上,但目前让我比较头疼的是雯对我的态度实在过分。我原本以为就算我们不会旧情复燃,但起码和和睦睦的吧?连这个都没做到,这确实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所以,目前针对雯,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尝试着改变她对我的态度,要不然别说她会“配合”我,就算我想再跟她见面都很难了。 到了朝阳出租房以后,我鞋都没来得及换就一瘸一拐地直奔卧室。早在几天前,我已经打开了家里这台电脑的QQ,看到屏幕右下角浮现着一个小窗口,点开后上面写着“对方视频邀请中”。我用鼠标麻利地点了一下“接受”按钮,两秒钟之后,一幅密室画面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为了保证能监视到他们,所以这次我离开地下室的时候故意没有关灯,而且现在这个阶段我也需要梁晓欢母子能看见对方。我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从通州开车回朝阳,这四十分钟他们都做了什么?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幅可笑的场面。梁晓欢已经从墙角挪到梁赞床边,她还是想用同样的老方法让梁赞单手去撕开缠在她脸上的一圈胶带。但这次显然没那么容易,因为我把胶带的头留在了梁晓欢后脑勺儿的位置,而且椅子又比简易病床矮一些,那么也就是说梁晓欢要半跪半站才能让梁赞摸到她的后脑勺。但你别忘了,她可是全身都被捆在椅子上的,这个状态想半跪半站难度是很大的,所以她现在这个姿势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梁赞虽然是躺在床上看不到他妈,不过很快他也摸到了梁晓欢后脑勺的胶带头,但对他们来说难度更大的却是拆胶带。因为梁赞身上的绳子被我捆了很大的面积,露出来的手只能做手腕的小幅度运动,而梁晓欢是整个脑袋被缠着胶带,所以即使梁赞找到了胶带头他也只能是拽着而已,让梁晓欢的脑袋自己做360度的“绕头运动”。 一圈、两圈、三圈,就这三圈绕头运动梁晓欢就做了大概二十分钟,因为她太饿、太累、岁数太大,还有我没再给她吃降压yào的原因,她实在是站不住了。再加上胶带粘住她的头发,所以她必须得承受那种胶带撕离头发时所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甚至能明显感觉到梁晓欢全身的肌ròu都在抽搐着。而这时的我,看着这对滑稽的母子,捂着嘴咯咯笑着。因为我知道,如果说前几天绑架他们母子是前戏的话,那么今天,正片算是终于上演了! 最终,缠在梁晓欢头上的三圈胶带被撕开了,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因为疼痛哭得稀里哗啦。我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想: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如果一切都按我的“剧本”发展下去,这种疼痛连最后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下面的一场戏就是梁晓欢为她儿子梁赞撕开缠在头上的胶带,但这更不容易。因为梁赞是躺着的,胶带头同样被我留在了后脑勺。而梁晓欢的手却被捆在椅子后面,她无论如何是拽不到胶带的。好在梁晓欢还算聪明,她稍微站得高了一些,试图用嘴去咬破梁赞脸上的胶带。不过胶带被我缠得很紧,而且还是那要命的三圈,她那副老牙且得咬一会儿呢。所以在画面里,我看到一场母子之间“接吻”的激情戏。毕竟梁晓欢已经体力不支,这次的解救行动比上一次更慢。此外,这二人长时间都是同一个动作,所以看着看着我就觉得无聊透顶。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咕噜咕噜”的怪声,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今儿中午和雯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几乎没怎么吃,所以早就饥肠辘辘了。看了看表,5:15,我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先吃饱饭再说。 我从厨房里找出两盒泡面,用开水泡熟后端进卧室。五分钟的泡面时间,梁晓欢还在用嘴撕咬梁赞脸上的胶带。以至于等我再用十分钟吃完这两盒泡面,那幅画面依然如故,只不过中间还休息了两次。 因为过于着急,我连今天早上特意穿的风衣都没脱就坐在电脑前“工作”,这导致在吃完热乎乎的泡面之后,我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可当我脱掉风衣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衣服有点儿重。一掏兜,原来是那沓厚厚的情书。 我把牛皮纸袋里的情书一封一封地拿出来,随便打开一封。没错,是我的笔迹。也许学医学的人都不怎么浪漫吧,我现在读读自己当初写的信,感觉字里行间都过于严谨,完全没有一点儿热恋情侣之间暧昧的感觉。那封信的内容是我告诉雯,因为自己的胳膊被她扎得浮肿极其严重,睡觉都睡不好。所以希望她能休息一天,顺便也让我缓一缓,那封信的落款日期是2004年10月7日。我又打开其他几封信,落款几乎都是2004年的。我没看内容,因为不敢看。直到现在我也不想接受当初雯背叛我的事实,而且我也不想接受多年后的今天她对我恶劣的态度。我当下的想法就是恨不得能有一种yào让我选择xìng失忆,忘掉当初的美好,忘掉当初的感情。 我把那些信放进牛皮信封里,用手摸着这个粗糙且年代久远的信封,嘴里喃喃地念了一声雯的名字。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我拿出那个专门给雯打电话的手机,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 在等待接听的阶段,我的心紧张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我不知道雯会不会接我电话,也不知道如果她接了电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说实话,这通电话我是没有想好措辞的,完全寄希望于运气能偏向我这边一点儿。不管怎么样,我也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喂。”雯貌似是嚼着东西说。 “是我。”我淡淡地说。 “哎?怎么回事儿啊你?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啊?”雯听到我的声音之后,脾气立刻就暴躁起来。 “你……你先别急,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和情绪。 “我正吃饭呢。”雯说。 “哦,那我过一会儿给你打?” 雯好像在那边考虑了几秒钟,然后她说:“行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其实……其实你说得都对,我是没出息。如果……如果你当初是跟我结婚,那今天你可能的确过得没现在幸福。” “嗯。” 我也停顿了几秒。 “你接着说。” “但是……雯雯,我……我还能叫你雯雯吧?”我试探着问她。 雯哼笑了一声:“行,你怎么叫都行。” “谢谢,雯雯。其实你今天说的那些话虽然都对,但是……但确实让我挺伤心的。” “那你要怎么着?”雯不耐烦地问。 “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赶紧接过话茬儿,“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我那些信……还给你。”我一边抚摸着那个牛皮信封一边诚恳地说。 雯轻轻地叹了口气,情绪略微平稳了些。 “虽然我们那么久没联系了,甚至……可能你觉得我们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觉得,毕竟我们之前有七年的感情。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把那些信还给你。不过,至于你怎么处理它们,我……” “行了,我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了。”雯干脆地说。 “哦,你知道就行了。”我的声音听上去很懦弱。 “这样吧,你回头寄给我吧,因为我后天早上就走了。” “啊?走了?走哪儿去?”我惊讶地问着,同时用另一只手双击开电脑右下角的日期。后天,27日! “加拿大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的脑子高速运转着,27日,早上,加拿大!这怎么行!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一般,我万万没想到雯会走得那么急。这个消息完全不在我设计的“剧本”里,也就是说它根本没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因为我的“剧本”是希望干掉梁晓欢和梁赞两个人之后把雯也弄到通州的地下室去,但现在看来如果严格按照我设定的“剧本”,梁晓欢和梁赞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而雯这个提前离开的剧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她这一去要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来。现在我脑子飞速运转的结果就是首先要把她留下,但时间太紧迫了,我只有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我怎么可能把她留下?我想,无论我多么动之以情,估计雯都会毅然决然地登上飞往地球对面的飞机。但是,经过大脑飞速运转后的第二个结果,就是我想出了一条留住雯的计策。也许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但也只能这么干了。 “你今儿下午去出入境大厅,我以为你才去办签证。”我佯装淡定地说。 雯蔑视地哼笑了一声,说:“大哥,我去哪儿用你管啊?” “那我给你寄哪儿去啊?加拿大啊?”我尴尬地问。 “我的天哪!哎……我说,您真是气死我了!咱这几年没联系您不会连智商也变低了吧?寄我家啊!北京的家啊!我妈跟我爸不会收你的快递啊?”雯没好气地说。 “要不然我送你去机场,顺便把信给你。”我旁敲侧击地问她。 “没这个必要,我爸送我。” 虽然这会儿雯对我说话yīn阳怪气,但是我现在心里却是喜出望外。霎时间我就驳回了刚才想出来的所谓万全之计。我原本想的是软磨硬泡在明天见到雯,当面把信还给她,然后采用计划中的“下策”让她留在北京,比如打晕她,趁吃饭的时候下点儿yào,或者直接灌醉。但现在雯却给了我一条路,这条路顿时让人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行吧,那也……那也只能这样了。呃……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我吧。” “我前两天跟你说了啊,我最近住我妈这儿呢,你不知道地址啊?”雯埋怨道。 “呵呵,虽然我知道你家地址,但我以前也没去过你家。再说……再说这么多年了,具体的小区和楼牌号我早就忘了。麻烦你……麻烦你还是再跟我说一遍吧。”我满怀歉意地说。 “行吧行吧,我一会儿给你发短信。没事儿了吧?” “呃……呃,没事儿了。” 挂了电话之后不到两分钟,雯母亲家的详细地址发到了我的手机上。看着这串汉字,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yīn险的微笑。 我放下手机,看了看电脑屏幕,梁晓欢已经把梁赞嘴上的胶带咬开了。我看到梁晓欢时不时看看梁赞,时不时看看墙角那把水果刀,好像他们俩在说着什么。看到这个画面,我放心很多。因为,大局基本上又回到我设置的剧情上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从一摞厚厚的衣服下面抽出一个信封。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1000元钱揣进裤兜里,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 几声清脆的门铃声之后,一个中年男人打开了门,他是我楼下的邻居老周。 “哎哟,怎么着?兄弟?”老周叼着一根牙签,一股浓重的酒气迎面而来。 “哎,周哥。吃了吗?”我下意识地往他家屋里张望了一下。 “正吃呢正吃呢,进来说,进来说。”老周热情地把我迎进家门。 我进了他家,走到客厅,看见桌子上有一盘zhà花生米和一锅热腾腾的羊蝎子,旁边还摆了一个喝了一半的酒杯。 “嫂子呢?”我问。 “嘿,你嫂子啊,回老家去了!坐坐坐!别站着!”老周扯着大嗓门吆喝着。 他把我按在餐桌旁的另外一把椅子上,然后掏出两根烟,递给我一根。我接过来,然后老周又抻着腰给我点上。 “什么都别说,先陪哥哥喝两杯。哈哈哈!”老周大笑着从厨房的柜橱里又拿出一个酒杯摆在我面前。 “我吃过了,吃过了。”我寒暄着。 “我cāo,怎么了兄弟?吃过了就不能陪哥哥喝两杯啊?你倒想吃羊蝎子呢,我还不给你吃呢!来,满上!” 我笑着捧着杯子让老周给我倒了一杯白酒,等他坐定以后,我才仔细看了看他红扑扑的脸。老周是个胖胖的北京爷们儿,心宽体胖,嗓音洪亮,平日里街里街坊评价老周就两条,嗓门儿大,喜欢助人为乐,尤其这要是喝了点儿小酒之后就更加豪气。所以我觉得今天找他,算是找对人了。 我一边端着杯子跟老周干杯一边问他:“嫂子回老家干吗去了?” “吱溜”一声,老周喝了口酒,发出一声喝到辛辣白酒的“啊”声,然后说:“她啊,嘿!别他妈提了!” “怎么了?” “你说那败家娘儿们!糊涂!” 我摸不着头脑,笑了笑,又问:“到底怎么了?” 老周琢磨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知道地球要毁灭了吧?”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儿乐出来,因为毁灭这个词儿听起来感觉很幼稚,尤其是从这种中年男人嘴里说出来就更显得滑稽。 “啊?啊……知道,好像听别人都这么说。”我结结巴巴地说。 老周举起杯跟我碰了一下,把杯子端在半空,说:“你嫂子啊,是昌平的。我那老丈人啊,之前死在顺义了,然后呢,当时就埋在顺义了。你嫂子啊,非得把坟挪到昌平去。” “那……那这跟世界末日有什么关系啊?”我问。 “嘿?你怎么不明白啊兄弟?这叫叶落归根!懂不?”说完,老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哦,是这么回事儿。那……那是好事儿啊!” “好他妈什么啊?你知道移坟多麻烦么?我老丈人死得特别早,不是埋在墓地里了。是他妈埋山里了,你那傻嫂子得拿着铁锹刨山去!” “呵呵,那是够折腾的。”我也喝了一口酒,附和着。 “而且,丫还得在昌平公墓给买一墓地,你知道墓地多少钱?”老周问我。 “多少?现在不都好几十万么?” “哪儿啊?100多万!均价!这还是均价!”老周激动地拍着桌子说。 “啊?那么贵?”我惊讶地说。 “知道为什么吗,兄弟?” 我摇摇头,瞪着眼睛看着老周。 “地球毁灭,全世界人民都跑不了!对吧?” “嗯!对!”我仔细听着。 “都死了,也就没墓地,这份钱也就没人赚了。对吧?” “是!” “但是,您提前死了!您还得埋,您总不能随便就撇大街上了吧?” “对!” “还没明白啊?我的傻兄弟!人死了必须得埋,对吧?现在又都讲究找个墓地,所以说这份钱您本来就不得不花,但您现在死得不是时候,谁让您没赶在好时候死呢?您没和全世界人民同命相连,您先走了一步,而且还得埋起来。所以那您就得花这份钱,而且,就这么贵!” 我听完老周这一番言论之后,鼻子都要气歪了。心里破口大骂,他妈的jiān商! “jiān商!真他妈的jiān商!”老周好像听见我的心里话,喃喃地骂着。 “您哪儿来100多万啊?” “说得是啊!这不是……卖了两套房。”老周气哼哼地说。 “啊?卖了两套阳宅买yīn宅啊?”我张大了嘴巴问他。 老周掰着手指头,跟我说:“自从你嫂子家昌平那院子拆了以后,我买了两套房。我自己现在这儿的这套是我之前上班的时候厂子分的,这一共是三套。现在,就他妈剩这一套了。” 听完老周的事儿,我长出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是你哥哥我生的是闺女,打死我也不能让你嫂子这么干啊!”老周又拍着桌子说。 “是是,嫂子确实有点儿冲动。”我安慰着老周。 “得了,不说了!这事儿不说了!我也想开了,咱不跟死人一般见识,也不跟二百五一般见识,就这么着了!”老周摆着手说。 “嗯。” “哎?兄弟,你今儿找我有事儿吧?”老周突然问我。 “哦!是,我呢,找您帮个忙。”我吞吞吐吐地说。 “尽管说!”老周又给我们俩分别倒满一杯酒。 “您那车,后天能给我用用吗?” “干吗啊?你那车呢?” “我那车明儿得借我那弟弟,但我自己后天有事儿必须得用车。您看……”我一脸苦大仇深的神情。 “尽管用!尽管用!cāo,就他妈这点儿事儿啊,这不算事儿。喝着喝着。”说着老周再次向我举杯。 “等会儿,哥哥。我不白用您车,这个您拿着。” 我从兜里掏出那1000元钱递给老周,没想到老周看见这1000元钱当即翻脸! “我cāo!兄弟!你这是骂人!你要这样,你可给我滚出去!我他妈两套房没了我都没眨一下眼,我还差你这点儿钱啊?” 后来我和老周又你推我让了半天,最后老周也没收我的钱,这让我感动了半天。 “听着,兄弟!知道吗?哥哥我都半个月没出车了!”老周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啊?为什么啊?” “反正,地球都要毁灭了,拉不拉活儿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这个月都月底了我份儿钱都没拉出来。所以说,你,尽管用!”说着老周从裤腰带上把车钥匙摘下来扔给我。 听到这儿你们也应该知道了,老周的职业是个出租车司机,我借的是一辆出租车。其实,在我没买车之前我经常打他的出租车,再加上老周这个人豁达、好jiāo朋友,所以我们俩关系不错。今天向他借车如此顺利的确有运气的成分,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算老周再仗义但出租车毕竟是他的饭碗,他未必敢随便借出去,所以说如果他今儿没喝多这事儿未必办得成。另外,如果他媳fù在家,这事儿肯定办不成。他媳fù是个典型的郊区刁民,脾气大且心眼儿小,所以我是带着钱来的。但我今儿运气好得确实有点儿不像话,泼fù不在,老周微醺,出租车,唾手可得之! 晚上10点多我才从老周家回来,我没喝大。因为我跟老周说明天必须得早起把自己的车开回家里给梁赞用,所以后来我几乎就没再喝了。到了家,第一件事儿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卧室,一屁股坐在电脑前。 将近四个小时,摄像头里的画面有了看似微妙但实则重大的变化,因为那把水果刀已经出现在梁晓欢的脚底下了,而梁晓欢的人却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我看看表,估计是因为过于劳累已经睡过去了。 百无聊赖地打开一个新闻网页,我以前几乎每天都要在这个网站上浏览新闻。因为最近满是末日的事儿我就懒得看了,但今天头版头条的文章大标题却是《变态医生残忍杀害四名同事》,副标题是《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一线城市,史无前例!》。然而当我满怀兴趣地点击了一下这个标题之后,显示出来的页面却是“该页无法显示”。而且无论我刷新几次都是如此,难道是网站出了问题? 我扫兴地关了网页,拿出手机,设置了一个夜里3:00和早上5:00的闹铃,洗了个澡之后也酣然睡去。因为一天的忙碌,平日里多梦的我今夜睡得很沉,直到夜里3:00闹铃大作,我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之后硬撑着身体坐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电脑前。揉揉眼睛,定睛观看。梁晓欢和梁赞没什么变化,水果刀依然静静地躺在梁晓欢的脚下。看到这个画面,我放下心来,继续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早上5:00,闹铃再次唤醒沉睡的我。但这次不同的是,我猛地坐起来光着脚跨到电脑前,皱着眉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结果,监控的画面里依然跟之前如出一辙。 我打了个哈欠,走到卫生间里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又看了一眼屏幕,依然如故。最后,我把那部专门和雯联系的手机揣进兜里,心事重重地出门了。 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是黑得最彻底的,尤其冬天更是如此,但今天我却觉得大不相同。我刚走出楼道的一刹那就觉得外面亮如白昼,并且警报声夹杂着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向西北的方向观望,好像整片天空都被点着了一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朵一朵的火烧云映入眼帘。看来,出事的地方离我并不远。 上车,打开车上的导航,迅速输入雯家的地址。很快,导航给我规划出一条通往她家的路线。我刚把油门踩下,在我的后视镜里另一辆车的大灯也骤然亮了起来。因为天太黑,再加上那辆车的大灯过于耀眼,所以我根本看不清那辆车的模样。可当我把车真正开起来的时候,我完全惊住了!这!这又是那辆黑色无牌照帕萨特轿车! 看到这辆神秘的轿车,我开始紧张起来。这是我第三次发现这辆车跟踪我,我不知道车主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之前我怀疑是那个幽灵般的李淑芬,但后来我排除了她的嫌疑。那会是谁?我最担心的肯定是警察!难道警察发现我干的那些事儿了?那他们何必跟踪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按照电视里警察抓人的路子,只要掌握证据上去直接抓人不就行了?就算没有证据也可以抓人啊,拉回去审出证据就好了。我有心停车,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但最终还是没那么干。因为我想,不管怎么说,此人肯定是来者不善,必定是要破坏我的复仇大计的,而我的计划永远是第一位的。事成之后,就算被此人折磨死我也心甘情愿。但是,在事儿还没办成之前,绝对不能让其他因素干扰到我! 想到这儿,我一踩油门,车轰然加速。而身后那辆帕萨特也不含糊,紧追不舍。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自己身上会发生电影里那种追车场面,我们在巷弄间穿梭、追逐。从开始出门时的寒冷到现在的满头大汗,几个回合下来,最终我在一个红灯时提前过去了。而那辆帕萨特却乖乖地趴在白线后,眼看着我消失在夜幕之中。 甩了黑色帕萨特之后,我想,难道我的车被装了电影里的那种跟踪器?很快我自己就毙掉了这个判断,因为在我的朋友圈中没有这种科学家。不是医学狂人就是书呆子,怎么可能有跟踪器呢?也肯定不会是私家侦探,我没有外遇,连女朋友都没有,又不是明星,侦探凭什么跟踪我呢?一通胡思乱想之后,导航里优美的女声告诉我,“您已抵达目的地”。 雯父母家这个小区是一个很老的小区,始建于20世纪80年代末,没有保安,也没有物业。虽然是2012年了,但依然还停留在居委会年代。这样的结果是,小区里没有规范的车位,我在小区里转悠了大半天才找到一个旮旯把车停好。 下了车,看了看手机,“3号楼3单元501室”。然后又看了看眼前这栋楼,在漆黑的环境下我很难看清悬挂在居民楼侧面的楼牌号。我又走到另外一栋楼的旁边,依然看不清那因为常年风吹雨淋已惨不忍睹的楼牌号。没办法,只能在小区里胡乱转悠转悠,希望能找到一个晨练的居民问问。三分钟之后,一个晨练的中年男人从远方跑过来。当他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拉住他,向其询问3号楼的位置。得到准确信息后,我朝3号楼的方向走去。 到了以后,我看了看这栋楼,一共6层,4个单元,每个单元门口都歪歪扭扭地停了五六辆车。我走到3单元门口,像侦察兵一般看着眼前的这几辆车,别克、现代、奥迪、QQ、大众,就是没有那辆墨绿色的路虎。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4单元门口,依然如是。没办法,我只能折返回去看看1单元和2单元,却仍然一无所获。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我突然在1单元旁边,也就是这栋楼的侧面发现了那辆墨绿色路虎! 我走上前去,围着这辆车转了一圈。因为我昨天和雯吃饭的时候没看到这辆车的车牌,所以我只能趴在风挡玻璃上往里看看,希望能借助一些蛛丝马迹证明这辆车就是雯的。果然,在这辆车的方向盘前面的平台上,我发现了昨天见雯时她戴的那副夸张的大墨镜。 确认了这是雯的车以后,我重新回到自己的车上。简单地盘算了一下留住雯的计划,其实这个计划是在昨天和雯通电话时情急之下想出来的。但我现在琢磨这个计划其实也有纰漏,而且纰漏还很大。因为当下的计划需要很大的运气成分,可相比那种使用暴力强行阻拦雯上飞机的想法,这个还算是比较高明。不管怎么说,只要先留住雯,事情就依然有可能按照我的“剧本”发展。 回家的路上,黑色帕萨特没有出现,这让我紧张的心情舒缓很多。我打开广播听到这样一条消息:“今天凌晨4:40,朝阳区温馨里小区一幢居民楼发生严重火灾,5:20左右,几辆消防车才陆续赶到。因为火势凶猛,这座居民楼整体现已被烧毁,死伤人数暂不确定。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扑救,明火现已熄灭。根据现场情况来看,警方不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目前事故责任正在调查中。” 听完这则消息之后,紧接着又是一连串以“末日前月”为主题的广告,我赶紧关上广播,生怕再多听一嘴这种荒唐的声音。 到了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停下车买了一个煎饼,靠着车一边吃一边环顾四周。说实话,那辆三次跟踪我的帕萨特轿车仍然让我心有余悸,当我把整个煎饼细嚼慢咽地吃完之后,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才放心地开车回家。 到家后,第一件事儿肯定还是冲到电脑前看看梁晓欢母子二人的动向。他们已经睡醒了。画面上这二人正在做的事情,也的确是我想看到的!梁晓欢背着椅子跪在地上,试图用嘴叼起那把水果刀。她尝试了几次之后,水果刀的刀把被她死死地咬在嘴里。但是,她现在的姿势是跪在地上,而且是身背椅子。她双手被捆在椅子后面,全身着地的位置只有下巴和两个膝盖,这个姿势想站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个办法,聪明的梁晓欢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下也想到了,那就是抬起头来,把脑门或者下巴放在简易病床的床沿上。借助这个力,用整个头把身体支撑起来。说实话,从梁晓欢和梁赞被捆在这儿的那天起,基本上所有一切动作我都帮他们设定好了。这些能让他们暂时逃脱的办法都是唯一的,所以梁晓欢只能依靠这种方法让自己重新回到坐姿。其难度可想而知,这需要用很大的力量。与其说用头把身子支撑起来,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用脖子,用脖子当杠杆把身体撑起来。 梁晓欢嘴里咬着水果刀,尝试了好几次,我又看到了因为过于用力给她带来的浑身颤抖。也许是求生yù的力量吧,几分钟之后,梁晓欢一鼓作气居然撑了起来!这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我可没打算让她给梁赞一直跪着,然后活活跪死在那儿。坐起来以后,梁晓欢嘴里咬着刀子,仰着脖子靠在椅子背上小心地喘着气,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她缓过气来以后,她蹭到梁赞身边。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她想用刀子代替自己的牙齿去割梁赞身上的绳子!只见梁晓欢把自己的椅子调整到和梁赞差不多的距离,双腿用力一蹬!椅子的两条后腿顿时就翘了起来,她用双腿支撑着地面,后背背着椅子。用这样的姿势她才能俯下身来,而且嘴上的刀子正好可以碰到梁赞的手!没错,当她用牙去咬梁赞手上的绳子时估计也是这个动作,而且只能是这个动作。 看到这儿我拍案叫绝!因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梁晓欢用嘴咬着刀子去割捆在梁赞手上的绳子了!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下面的工作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只要梁晓欢够有信念、够用心、够用力,就能暂时脱身。尤其是要有信念,如果没有信念的话,她会因为过度饥饿、过度劳累或者血压升高导致心力衰竭,提前死去。 因为摄像头清晰度的关系,我看不太清楚摆在墙角的六个一次xìng纸杯里的水还有多少。如果梁晓欢想喝水或者想嘴对嘴给梁赞喂水的话,她一定还得以嘴捡刀子的方法跪在地上去喝水,起来的时候还得用脖子支持床沿。而且,因为纸杯距离简易病床有一定距离,她要是想给梁赞喂水就得跪在地上,用头和膝盖一点儿一点儿蹭着来回走。想到这儿,我现在都有点儿后悔把那几杯水放在离他们很远的墙角,真怕他们坚持不到最后就提前归西了。不过后来又想到那因为梁赞和梁晓欢的冷漠而永久残疾的右腿,我便立刻没了同情心,必须让梁晓欢也尝尝行动不便的滋味! 2012年11月26日,整整一天的时间里,我看到梁晓欢一直双腿撑地,俯着身子,义无反顾地用嘴里的水果刀摩擦着梁赞手腕上的绳子。这期间,她自己跪在地上蹭过去喝了两次水,并且每次都含一口回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然后嘴对嘴喂给梁赞喝。有一次因为她嘴里的水没含住吐在半路上,她还得重新回去。这一天,梁晓欢由于体力透支严重,有一次整整休息了两个小时。等她稍恢复些体力之后,又开始叼着水果刀去做着那艰难的尝试。 晚上9:30的时候,我给雯打了一个电话,我对她说信已经快递过去了,同时得知她明天早上10:00的飞机,她正在外面和朋友聚会。挂了电话之后,我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锥子放进兜里,开了车直奔雯家所在的小区。 到了以后,为了不在里面耽误时间找车位,我把车直接停在了小区外面,徒步走了进去。我看看表,10:15。围着三号楼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雯那辆墨绿色路虎,估计她聚会还没回来。没办法,我只能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等着雯。在这期间,只要小区里有车灯一闪我就提高了警惕,但每次的结果都是失望。就在这时,天空还飘起了该死的雪花,我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小时,双脚早就一半被埋在雪里了。因为天气太冷,我被冻得四肢麻木,舌头都直了。 11:40的时候,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掏出电话,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爸。” “你在哪儿呢?” “嗯,外面溜达溜达。” “现在外面那么乱你瞎溜达什么啊?”我爸埋怨道。 “没事儿,我一大老爷们儿我怕什么?你怎么还没睡?”我关心地问。 “废话!你妈和阿赞都失踪好几天了,你说我能睡得着吗?” “您有登寻人启事吗?” “登了啊!还印了一百多个小广告贴在大街上。没人联系我啊!”我爸着急地说,“那个……林林,虽然……虽然……”他yù言又止。 “什么?” “虽然……那不是你亲妈,阿赞也不是你亲弟弟,但你也帮着上点儿心行不?”我爸恳求着说。 “嗯,行。不过我这几天有点儿忙,我抽空一定帮您找找。”我安慰着他说。 “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嘿,别提了。今儿早上有一小区着大火了您知道吧?烧伤的病人太多,公立医院都搁不下,没那么多医生,也没那么多病床。我们那医院的院长跟公立医院有点儿关系,就转了一些患者上我们院去了。” “哦,这样,那你得多注意身体。”我爸关心地说。 “嗯,知道了。警察有给您打电话吗?” “打什么啊!根本没理我这茬儿!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么?他们现在根本忙不过来,天天满世界都出事儿。我这几天打110不是没人接就是占线。唉……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算是平静了些,毕竟警察根本没有干预这件事。而后,我又和我爸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与此同时,一辆墨绿色路虎缓缓地开进我的视野。 我下意识地一缩脖,赶紧把自己藏匿在一片黑暗之中。我像一个高明的猎人,眼睛死死地盯着猎物,眼看着墨绿色的路虎停在不远处一个狭小的空当里。车灯熄灭,车内的灯亮了几秒钟也暗了下来。车门开,一个女人拎着包下车,锁车门,走进三号楼三单元的楼道。没错!这正是雯! 我在黑暗中又蹲了十分钟,一直盯着五楼的窗户。等三单元五楼的一扇窗户亮了灯,拉上窗帘之后,我才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在冰天雪地中蹲的时间过长,脚都冻僵了,站起来的时候我在地上使劲跺着脚,然后拔腿向她的车走去。 我掏出兜里的锥子,蹲下身来,用锥子把嵌在左边后轮里的雪掏出来。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我抡起胳膊,尖锐冰冷的锥子应声下落。只听“噗”的一声,霎时间里面的空气从窟窿里急速钻了出来。然后我用同样的方法把右边的后轮扎bào,不一会儿的工夫,我明显觉得这辆车的后部塌陷下去。我收起锥子,转身便走。 因为自己走路不便,再加上雪路很滑,从三号楼到小区外的这段路我几次差点儿摔倒。上车前,再次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发现。上车,打火,走人。 之前说过,雯的这个突然事件导致我在情急之下想出一个不是万全之策的“万全之策”。这个主意要依靠很大的运气成分,不管怎么说,明天,成败在此一举。 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车寥寥无几,除了对面一闪一闪的车灯我仿佛什么都难以看清。这时,后视镜里一个车灯晃了我一下瞬间又消失了。正纳闷的时候我又在正面的倒车镜里看到了后面的来车。 一路上,我开得很慢。在车里都能听到车轮压在雪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后面那辆车就好像车辙一样跟着我。直到我到了家拐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它才从我后面径直开走了。我故意停了一下,就是这一刹那,我从后视镜里终于看清楚了那辆车,没错,还是黑色帕萨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它了,所以我并没有觉得意外,甚至已经习惯了它的如影随形。当我把车停好以后,我又在雪中站了好一会儿,可那辆黑色帕萨特再没出现。 我看了表,12:30。距离上一次监视梁晓欢和梁赞已经过了3个小时。我赶紧快步上楼,都没来得及掸掉身上的雪就冲进家门,电脑显示器里终于出现了令我欣喜的画面! 梁晓欢已经用刀子把梁赞左手周围的绳子割开了!而此时此刻,梁赞依然是整体被捆在床上的。但这不要紧,他的手腕只要能有一定程度的活动,他就可以帮梁晓欢先解开身上的绳子。而梁赞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见梁晓欢背对着梁赞,梁赞单手在梁晓欢坐着的椅背上摸索着。我紧紧盯着屏幕,不到五分钟时间,我看到梁晓欢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便见她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仰头嘶吼…… 这是一个常识问题,如果身体被捆绑的时间过长,绳子几乎都要勒进ròu里去了,那松绑的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候是非常疼的。如果再加上捆绑的力度过大,因为血液的不流通导致局部肌ròu组织受损而提前死亡也是很有可能的。而梁晓欢应该算是很幸运,她的身体似乎可以离椅背远了一点。又过了两分钟,梁晓欢背后的绳结终于解开了!但因为被捆绑的时间太长,梁晓欢没法立刻把身体两侧的手抬起来,依旧僵直地挺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她稍稍尝试了一下动动胳膊,但都被随即袭来的疼痛打消了念头。她屡次做着尝试,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方能让两条胳膊慢慢地离开身体。她小心翼翼地将身上所有的绳子剥离开来,然后缓慢地弯下那已经直挺挺地坐了将近六天的老腰,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双腿。我看到她的身体不停地哆嗦着,时不时还摸摸自己的脸,应该是哭了。 梁晓欢双手撑着椅子,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又扶着椅背站了很长时间。而梁赞好像很激动地说着什么,这使得梁晓欢开始尝试迈出六天来的第一步。但这第一步却是走得如此艰难,她应该能品尝到当初我刚刚变成残疾时的那种痛苦。只见她像一个起码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步履蹒跚地走向墙角,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撑着墙壁,慢慢地将身子俯下来,端起一个一次xìng纸杯,仰起头,喝了一口。转身,端着水杯,迟缓地走向梁赞的床。途中她经过那把椅子,还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她把杯子拿到梁赞的嘴边,谨慎地给梁赞一口一口地喝水,生怕因为自己的失误呛着她的宝贝儿子。 2012年11月27日,凌晨1:40左右,梁晓欢终于暂时自由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梁晓欢一直都在帮梁赞解身上的绳子。因为梁晓欢的体力不支,她身体仍然不能活动自如,再加上梁赞的疼痛,解绳子的过程好像揭烧伤患者身上的纱布一样困难。最终,梁赞身上的绳子也被全部解开。而后,梁晓欢一直在给梁赞做全身的按摩,我觉得这已经是用了梁晓欢最后的力气了。又过了将近半小时,这个将近300斤的胖子,在梁晓欢的协助下终于从床上坐起来了。 2012年11月27日,凌晨3:00,一个历史xìng的时刻梁晓欢和她的儿子梁赞,在被捆绑了六天之后终于暂时重获自由,分别站了起来!不过站立的时间没超过几分钟,两人又纷纷瘫在床上。我感觉他们的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而整个身体很像折了关节的木偶,晃晃dàngdàng的。 两个人坐在床上分别给自己的肌ròu做着按摩,而且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不一会儿的时间,梁赞拖着臃肿的身躯从床上下来,慢慢地走向客厅的门。他把脸凑近门缝,认真地观察着,时不时又回过头跟梁晓欢说两句。其实我知道,梁赞在分析那四道锁。 这四道门锁是暗锁,而且是极其特殊的暗锁。一般的暗锁一面是chā钥匙的锁眼,另一面是拧开门的把手。而我这四道锁两面都是锁眼,里出外进都要用钥匙开门。我就担心梁赞会用椅子去砸门,如果门上有凸出的把手是很难禁得住梁赞那一身蛮力的。所以这间密室的整扇门都是平的,梁赞想砸也没处下手。 不过,愚蠢的梁赞还是很乐于尝试的。几分钟之后,只见他走向客厅中间,抄起梁晓欢一直坐着的那把椅子就向房门走了过去。他双手将椅子高高举起,挥舞着那粗壮的胳膊,重重下落。只听得“当”的一声,由于梁赞第一下的力气过大,导致一条椅子腿撞击在锁眼上顿时火星四溅!梁赞的手也被震得生疼,他赶紧把椅子扔在地上,捂着手,咬牙切齿地原地转圈,嘴里好像还在破口大骂。梁晓欢着急地从床上站起来,刚想走过去却被梁赞制止。 梁赞硬着头皮捡起椅子,再次做着努力。一下、两下、三下,随着次数越来越多,梁赞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不到二十下,金属椅子腿已经弯了一根,而梁赞的人就好像那根弯曲的椅子腿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你会问,大半夜里的他这么砸难道邻居们听不见吗?我之前说过,这间客厅的四面墙上都有厚厚的海绵,而且这扇上了四道锁的门外面也贴了一片海绵。所以无论梁赞怎么折腾,邻居们也大可安枕无忧。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梁赞又开始用身子去撞门。直到他再一次累得站不起来,那扇门依然巍然不动。最后,梁赞放弃了蛮干,他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看到了那把水果刀。他已经无法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了,只见他慢慢地爬向那几杯水,“咕咚咕咚”一连喝下两杯解当下之渴,而后捡起水果刀,在梁晓欢的用力搀扶之下,梁赞重新站了起来。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前,弯下腰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四道锁。我看到这儿当时就乐出了声,这四道锁里外都有锁眼就证明有八道关卡,梁赞既不是小偷又不是开锁公司的,用一把水果刀能撬开这些锁? 我看了看表,快4:00了。想起一会儿还有任务,就赶紧钻进了被窝。至于梁赞,就让他自己去探索吧。 雯的飞机是10:00左右起飞,飞国外的话她起码7点多就得到机场了,所以闹铃叫醒我的时候是5:00。我打了个哈欠,定了定神,下床走到电脑前。揉揉眼睛,看着屏幕。梁晓欢和梁赞都在酣然大睡,只不过梁赞是躺在床上,而梁晓欢却靠着墙坐在那把弯了一条腿的椅子上。我摇摇头,不由自主地哼笑了一声,感慨这就是亲妈和后妈的区别。 Chapter 6 余情未了 2012年11月27日凌晨5:40,一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停在雯家所在小区的大门口。而车上的出租车司机,正是我林过云。而我,今天只等一个客人。 离雯出家门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我的眼睛就是不敢合上,生怕有什么变故导致雯在眼皮底下溜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区里陆续有学生、上班族和老人出来。因为一夜的积雪未化,有几个上班族过来打车均被我以等人为由拒绝。当雯和她爸拉着行李箱从小区走出来的时候,我明白扎bào车胎这招已然奏效,但同时我又立刻紧张起来。之前说过,今天的行动是要靠运气的。因为,我担心雯她爸跟她一起坐出租车去机场。 雯还是穿着一件紫色的羽线服,拎着一个皮包站在小区门口左顾右盼,好像是在等出租车从她身边经过。我在犹豫,我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开过去?如果开过去,她爸跟她同时上了车,我该怎么办?计划要有什么变化?如果不开过去,难道就等着别的出租车把雯送走?然后眼睁睁看着她上飞机飞往加拿大?我看了看表,7:03。心想反正事情是要做到底,今儿是最后的机会,反正都来了,干脆一鼓作气!我戴上墨镜,系上安全带。一咬牙,横下心来。打火踩油门,出租车缓缓地开了过去。 车停到雯父女身边的时候,我故意趴下身翻弄副驾驶座的储物箱,生怕雯会看到我的脸。一边假装翻东西一边问:“去哪儿啊?” 因为现在天还没亮,再加上我戴着墨镜低着头,雯果真没有发现异样。 “机场,师傅,你开一下后备厢。” 我没有下车,雯的父亲帮她把旅行箱放进去,扣上盖子。我的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仔细听着他们说什么。雯打开后车门,把皮包先扔了进来,紧接着坐在副驾的后面,然后身子一拱又坐到我后面了!我心想,完了!这是要给她爸腾地儿让他也坐进来!当时真有心猛踩一脚油门带着雯溜之大吉,但我没那么冲动,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等待事态的发展。从反光镜里看到雯父亲的手扶着车门框,三分之一的身子已经挤了进来。三分之一、一半、三分之二……只有两条腿留在车外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我跟你一块儿去吧!”雯的父亲恳求道。 “哎呀!我都说了,您回去吧!抓紧时间给我修修车去!我又不是自己去不了机场!”雯不耐烦地把她父亲推出了车外。 雯的父亲还想说点儿什么,而雯已经伸着胳膊把门给关上了。 “师傅,开车。” “那你小心点儿啊,到了以后给你妈打电话!”雯的父亲站在外面焦急地喊。 “行了行了,知道了。开车,师傅!”雯催促道。 听到这儿,我心里的滋味就好像中了一个亿的彩票一般,什么叫撞大运?这他妈的就叫撞大运!我毫不犹豫,不顾雪地的湿滑,猛踩油门,车就蹿了出去。反光镜里,站在雪地中的老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一个拐弯,消失了。 我从正面的后视镜里偷窥着雯,她低着头坐在那儿看手机。过了两分钟,雯突然说话:“师傅,我先睡会儿。你拉我去T3航站楼,到了叫我。” “嗯。”我低声答应。 按理说去机场的话,出租车司机会主动问乘客去哪个航站楼,但我不敢多说话。时隔四年雯从电话里都能听出我的声音,实在怕露馅露得太快。也许是上天的眷顾,雯居然说要睡觉!那她这一睡,醒来的时候在哪儿可就由不得她了。 半个小时后,天色微亮。我把头转向车窗外,一片一片的雪花又开始漫天飞舞。风卷着雪,打着旋儿扑面而来。车开上京通快速,我再次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雯。她歪着脑袋,身体蜷缩在一起,睡得很香,这让我不禁想起以前她睡在我身边的样子。就这样,我安静地开着车,缓慢地行驶在白皑皑的公路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嗡嗡”的声音,这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我半回过头,更确定这声音的来源的确是雯那儿。然后听到一阵拉包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喂”。原来是雯的手机在振动,我赶紧把头回过去,但耳朵却是高竖起。 “没呢,没到呢。”雯困意很浓,含混不清地说,“嗯,哪儿?这到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我从后视镜里发现雯正擦了擦车窗上的雾气向外瞧,然后她转过头来对我说:“师傅,咱这到哪儿了?” 我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看她了,闷着头开车。 见我不回答她,雯顿时清醒了,她提高了嗓门,没好气地问:“到哪儿了?问您呢!” “呃……京通快速。”我捂着嘴,低声说。 “怎么跑这儿来了?从我们家那儿马上就能上四环,干吗跑通州来啦?”雯大声质问着我,然后又对电话里面说,“给我绕京通快速上来了!行了行了,没事儿,挂了先。” 雯挂了电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身子凑近了点儿,咬着牙问我:“师傅,您怎么回事儿啊?我就睡会儿觉您就给我瞎绕,万一我要赶不上飞机了呢?” “呃……我觉得走通州去机场近一点。”我依然捂着嘴。 雯的羽绒服发出了一点声音,她离我更近了,甚至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我不敢回过头看她现在是什么姿势,只是捂着嘴尽量躲避她。 “林过云!!!” 雯大吼一声,然后攥着拳头从后面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一拳一拳落在我的右耳朵上,脖子上,后脑勺上。她疯狂地捶打着我,后来又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居然用皮包抡我的右脸!她一边打一边骂:“他妈的是你!你个浑蛋!你他妈要干什么?!给我停车!!!” 我不知道雯何时变得如此粗鲁,如此彪悍,我一边要开车一边还要躲着她雨点儿般落下的拳头。我知道这很危险,尽量控制着方向盘,不让车在雪地里打滑。最后,雯见我没有要停车的迹象,她急了,居然从后面扑过来要掰开我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头。我拼命地握紧方向盘,大喊:“你放开!” “我不放!!你个浑蛋!!你他妈要干吗?你停车!!!” “放开!!!危险!!!” 这时雯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顿时我整个胳膊连带着手乱了章法。出租车没有很好的防侧滑系统,根本禁不起这么折腾。雯现在失去了理智,而此时此刻这辆车也同样失去了控制。只见整辆车斜着朝快速路一侧的隔离带撞过去,耳畔是雯的尖叫和后面汽车疯狂的鸣笛声。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然后我就没了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从昏迷中醒来。双眼模糊不清,尤其是左眼,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我慢慢地抬起左臂,摸了摸左眼,原来是从额头流下的鲜血盖住了眼睛。擦干之后,我看到整面风挡玻璃碎得一塌糊涂。貌似前机盖都被撞得卷了起来,还冒着缕缕青烟。我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右臂、腰和双腿。还好,由于雪天车速不是很快,所以这次撞车我并没有骨折。我缓缓地转过脖子,看看后面的雯。只见雯整个身子都是弓在一起的,头恨不得已经扎在地上了,她这个姿势让我完全看不出她的情况。 我迅速按下车的双闪按钮,解开安全带,使劲推开有点儿变形的门。一边自言自语“别出事儿别出事儿”,一边快步绕到后面她的车门旁。我拽开车门,慢慢地抉着雯的前胸把她从扭曲的姿势扶起来,让她靠在座椅上坐好。赶紧试了试鼻息,人没死,只不过依然是昏迷状态而已。顿时我就放心了很多,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额头、鼻子、嘴角都在流血,而且鼻子有点儿变形。我摸了摸她全身的重要关节,尤其脱了她厚重的靴子仔细摸了摸脚踝。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判断,雯应该至少有两处骨折,那就是鼻子和右手小臂。 我打开后备厢,从雯的旅行箱里拿出一条围巾给她的额头简单做了一下包扎,然后把一件保暖内衣缠在她身上用来固定骨折的右臂。随后关上车门,重新回到驾驶室里。我原本打算的是,就算雯发现出租车司机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的时候,我也依然故意乱开车拖延时间,反正她也不能怎么样。直到延误了飞机,先把她留住再做打算。可我没想到的是,雯居然跟我来粗的! 现在她上飞机肯定是没戏了,这说明阻止她出国的行动算是成功了。虽然我达到了目的,但面对受伤的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直接送到通州的地下室去?不行!梁晓欢和梁赞还没解决。送我家?那也不行,因为我要时刻监视梁晓欢和梁赞,现在还不能让雯知道我要干什么。送医院,看来只能送医院,先给她疗伤再说。 我看了看表,9:15。我尝试打了好几次火,这辆车却死活不能启动了。我拿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 “喂,冯院长。我,我小林。” “我知道,什么事儿?” “我……我撞车了。您能不能出辆车过来,帮个忙?” “是你受伤了吗?你打个车过来不就行了?” “不是我!我车上带了一人,她现在昏迷着呢!右胳膊还骨折了!”我着急地说。 “哎呀,那可麻烦了……我想想。”冯院长犹豫着。 “您放心,该多少钱我给您多少钱!您放心!”我恳求道。 “出车费你也得给!” “行行行!怎么都行!您快来吧!她现在还流着血呢!” “哪儿啊?”冯院长依然慢条斯理地说。 “京通快速!” 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打给我们家附近的一个汽车修理铺的。我经常去他那儿洗车修车,所以跟老板很熟。我让他四十分钟后派辆车过来把老周的出租车拉走修理,并且告诉他千万不要告诉老周,搞定后会给重金酬谢。 挂了电话,我从雯的皮包里拿出护照塞进自己的兜里,然后站在雪地里翘首以盼。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冯院长派的医护车到了。从车上下来几个护士,而冯院长却没有来。她们都是认识我的,而且也认识雯。这些都是我之前的同事,她们工作的单位就是冯院长的那个私人医院。护士们把依然昏迷不醒的雯抬上车,跟我沟通了几句后绝尘而去。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修理厂的车也到了。他们把出租车和自己的车连接好,带上我出了京通快速。 ※※※ 冯院长的真名叫冯奇斌,今年应该五十五岁。因为谢顶严重影响了美观,后来他干脆把头发剃光了,所以我们私下里都叫他冯秃子。 我赶到冯秃子那医院的时候,将近11:00,这时雯已经住进了创伤骨科病房。护士告诉我雯的鼻梁骨和右臂小臂确实骨折了。她现已醒来,只是意识还不很清楚,希望我先不要打扰她。 我放下心来,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连续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答。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我知道这是冯秃子正在打电话,他打电话的时候是一定要让别人在外面等着的,不管病患有多么急,哪怕你快死了他也不会挂掉电话走出办公室半步。又过了几分钟,里面一声“进来”,我才推门而入。 “你来啦?”冯秃子撇着嘴问我。 “嗯,院长。”我毕恭毕敬地站在他办公桌对面。 “怎么搞的?”冯秃子点着一根烟。 “雪天,地上太滑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记得你们俩不是分手了吗?怎么又搞一起去了?”冯秃子嘬了一口烟说。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挠后脑勺,吞吞吐吐。 “行了行了,我听说她进骨科了是吧?救护车的出车费、手术费、住院费,还有yào费都是你给是吧?”冯秃子的手指头随着每一样费用依次张开。 “呃……是,是我给。” “一会儿去办个手续。找小孙就行了,你认识。” “好,好。没问题。”我依然恭敬地说。 “行了,走吧。”冯秃子一摆手,然后继续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张报纸。 “行,那院长,我先走了,谢谢您了。”我鞠了个躬,转身向门外走去。刚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只听背后说话声再次响起。 “对了!那个……挂号的钱,你回头去前面把号补上。” “呃……行。”说完我转身出了门。 我自从毕业后就在冯秃子这个医院工作,一干就是好几年。虽然为了我的计划已经辞职了半年多,但对这个医院的一切依然了如指掌。在顺利地办完了一切手续、jiāo了全部费用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钻进男厕所里。因为我要思考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顺便躲一躲这些八卦的老同事。这些人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还跟雯在一起,也一定会好奇为什么我们出了车祸。所以,就连一个老同事要给我包扎头部,都被我婉转地拒绝了。 我找了一个单间,锁好门,蹲下来。脑子飞速运转,我在想,如今这个场面应该怎么办?现在雯有伤在身肯定是出不了国了,就算她要走,她父母也不会答应。而且雯的护照在我这儿,想走还得过我这关。但是,她清醒后肯定会打电话给家人,弄不好她还会报警说我试图绑架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全盘皆输了。不仅如此,梁晓欢和梁赞失踪的事儿也会很快暴露,所以我认为,当下稳住雯的情绪是最重要的。对!我必须先这么做! 我看了看表,中午十二点多。折腾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我打算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找到一个以前认识的护士,嘱咐她等雯清醒一点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 我没在这家医院附近的饭馆里吃饭,因为中午的时候医院里很多医生和护士都会来,我怕遇见熟人,所以走了很远找了一家饭馆坐下。可坐了半天都没有服务员过来,我左右看了看,只有一个客人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我喊了一声服务员,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后厨出来了一个穿了身脏兮兮白大褂的厨子。 “服务员呢?”我没好气地问。 “没有。”厨子cāo着一口不知道是哪儿的方言干脆地回答。 “什么?没有?那老板呢?” “也没有,我现在就是老板。”厨子拍了一下胸脯。 “什么意思?” “服务员和老板是两口子,早回老家了。饭馆不要了,送我了。”厨子眉飞色舞地说。 “有什么吃的?” “牛ròu面。” 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方便面,实在不想吃面条了。我问:“还有别的吗?拿菜单给我看看。” “没有,就面条。” 我长叹口气,无奈地说:“行吧行吧,大碗的。” 等厨子把牛ròu面端到面前的时候我完全傻了,这碗是不小,面也不少,甚至连汤都快溢出来了,但是这号称是牛ròu面的东西里面却没,一片牛ròu。我不禁感叹,同样要面对世界末日,为什么这家破饭馆和我大学附近的爱食堂差距那么大呢?感叹之余,没办法,只能摇摇头填饱肚子再说。 吃到一半接到一个电话,是汽修厂那边打来的。老板告诉我,老周的出租车要是想修成原样让他看不出来撞过的话,要换的东西不少。我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让他尽管修,价格无所谓。可最后那小子居然给我报了一个2000元,我在欣然答应之余很是纳闷。后来一想,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个汽修厂的老板私下里尽干一些违法的勾当,偷破车的整车,偷好车的零件,他以前酒后都跟我说过这些。所以,我估计他手头有现成的东西。 因为医院那边还没给我来电话,吃完面以后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饭馆里胡乱翻弄着手机。在“已拨电话”里我看到了李淑芬的名字,仔细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跟她通电话是25日的事儿,那会儿她说自己在老家天津。也许是因为实在无聊,我按了一下拨出键。 “喂,在哪儿呢?”我问。 “在老家啊。”李淑芬说。 “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儿还等着你请我吃饭呢。” “我后天就回去了,到了北京我就请你。”李淑芬爽快地说。 “行,你不回来我这儿一直都啃方便面呢。” “你是饿着肚子准备痛宰我一顿吧?我告诉你啊,我肯定不会请你吃方便面,这点你放心!” “那必须的!” “我请你吃牛ròu面吧!哈哈哈哈……”说完,李淑芬发出难得的大笑。 可她这一笑却把我笑毛了,我拿着电话站起身快步走向饭馆门口,瞪着眼睛左右寻找。可这条小街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根本没见着李淑芬的身影。 “喂?你干吗呢?”李淑芬问我。 “哦,哦!没事儿,没事儿!行,牛ròu面也行!”我吞吞吐吐地说。 寒暄几句之后,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是一阵打鼓。我甚至看了半天坐在我旁边那个来得比我早吃得比我慢的客人,我一度怀疑他就是李淑芬。可他,确实是个坚挺的中年男子。 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已经是下午将近2:00了,我在电话里简单地询问了一下雯现在的情况之后就起身往医院赶。一路上我不停地设想现在这个变得泼辣刁蛮的雯待会儿会如何对我,难道还要用那条骨折的胳膊打我吗?想到这儿,我自嘲了一会儿,心情慢慢平和下来。我在医院附近买了点儿水果拎在手里,直奔雯的病房。 当我推开创伤骨科病房的房门时,首先看到的是三张病床,上面分别都躺着患者。有两个男人都是腿被挂得老高,旁边都有家人陪同,只有雯的床边空空如也。我站在门口看着雯,她闭着眼睛,脑袋半侧向窗外,好像睡着了一样。她的头上和鼻子上都裹着厚厚的纱布,胳膊被包扎着吊在胸前。我慢慢地走近雯,当我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她身边时,雯才慢慢睁开眼睛。 我摩挲着手掌,轻轻地问:“你,喝点儿水吗?” 雯侧着脸不看我,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 “唉”我长叹一口气,又问,“那你吃点儿水果吧,我给你剥个橘子。” 说着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刚要动手,雯就开口说话了:“我不吃,你别折腾了。” 因为鼻子骨折的原因,雯说话的声音很像被捏住鼻子似的瓮声瓮气的。 “嗯,雯,我……” “你别废话了,我不想听。” “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尴尬地说。 雯突然把头转向我,瞪着眼睛质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了?我故意害你撞车,我故意骨折,我故意住院是吗?”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摆手否认道。 雯看到我的时候,肯定也能发现我头上有伤口,甚至干了的血迹应该还留在我的脸上,但雯完全没有反应,却再一次劈头盖脸地问:“那你什么意思?从前两天你就一直缠着我,好几年没见面了,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到底要怎么着?” 我慢慢地低下头,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林过云。我们都过去了,我们是大学时代的情侣,我都有孩子了!你不会还惦记着我呢吧?” 我抬起头,看着雯的眼睛,定了定神,心平气和地说:“雯,你先冷静一下行吗?” 雯也看着我的眼睛。 “其实事情倒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我现在当然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只不过……” “什么?” “只不过前些日子我梦见你了,可能是……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吧。也可能……也可能是以前感情太深了吧……”说到这儿,我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烫了起来。 听完我的话,雯把头正过去,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我觉得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些,赶紧乘胜追击。 “我觉得,那天咱俩吃饭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都对。没错,我是配不上你。但是……但我也没后悔曾经爱过你。真的!从没后悔过我……我还挺回忆咱俩在一起的那些年的。” 雯慢慢地又把头转过来对着我。 “其实……其实你知道吗?我……我总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你的。我没法像别的男人那样……给你应该有的幸福,甚至……甚至我当初都不能骑自行车带着你。呵呵,真是挺丢人的……”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条残疾的右腿。 “呵呵,我这条胳膊要是残疾了,那就跟你般配了。”雯轻轻地抬起自己骨折的右手,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得好好的,你得好好的!” “嗯……”雯微笑着点点头。 “我只想……我只想见你一面,把这些信亲手……亲手jiāo给你。就像,嗯……就像当初我给你的时候一样。”说着,我把早就放在自己外衣兜里的那个装满情书的牛皮信封拽了出来。 当我把那个信封慢慢地放在雯胸前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眶里转着晶莹的泪花,紧紧抿着嘴唇,生怕眼泪会掉下来。 “我今天……我今天这么做,是……是有点儿鲁莽,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找不到什么理由才能再见到你。” “嗯……我……我知道。”雯的声音开始哽咽,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当她低下头慢慢地用左手去拿胸前的那个信封时,我也深情款款地将手伸了过去,轻轻地将她的手攥住。雯没有拒绝,任凭眼泪混杂情绪肆意奔流着。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也许是情到浓处难控制的原因,又也许是气氛和情绪到了这个份儿上的自然流露,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就这样,我们俩互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攥着手,哭了大概十分钟。也许雯是为之前她背叛我而自责吧。前几分钟我还真是很感动的,但慢慢地就变成了难过,然后是委屈,最后又回到了愤怒。也许雯没有发现,当她哭到最高潮的时候,我却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后来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俩回忆了很多当初上大学时发生在身边的奇闻趣事,当然也包括了我们俩一起携手走过的七年幸福时光。总之,气氛融洽,雯的脸上一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走之前我嘱咐雯让她好好休息,并告诉她我会再来看她。 走出病房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我甚至是激动的!我走在医院的楼道里,不自觉地感觉耳边有欢快的音乐响起。就当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急匆匆地与我擦肩而过。那两个人没有看我的脸,而我却看清楚了他们的面目,这正是雯的父母!他们曾经都见过我的照片,但谁也没见过本人,再说过了这么多年认不出来我实属正常。但我却对他们的长相过目不忘,尤其是雯她妈,毕竟当初是她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的。突然我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怀着错综复杂的心情快步出了医院。 早上离开家时梁晓欢母子都在睡觉,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现在这会儿我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打车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定。担心他们没有按照我设定的剧本发展而提前饿死了,或者按照剧本发展提前完事儿了。 我冲进家门的时间是4:30左右,我的眼睛都要贴在电脑显示器上了!同时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双腿也不听使唤地哆嗦。因为,梁晓欢和梁赞依然还保持着早上5点多时候的姿势! Chapter 7 密室屠杀 梁赞仍然躺在床上,而梁晓欢也还是靠着墙坐在那把弯了一条腿的椅子上。我仔细通过显示器观察他们的情况,能感觉到梁赞的身体还有微弱的起伏,而梁晓欢看起来却毫无生命体征。以医学经验判断,这应该是因为饥饿时间过长所引起的严重休克。这是我的判断,也正是我所期望的事情。 我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纹丝不动地坐在电脑前盯着他们,直到自己也饿得头晕眼花,才想起来也该是吃饭的时间了。尽管连续吃了好几天的方便面,再加上中午的牛ròu面已经让我一想到条状物就恶心,但我仍然毫不犹豫地去厨房泡面吃。因为现在是紧要关头,我不敢离开家门半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虽然家里的暖气很热,但我依然四肢冰凉。我十指紧扣,祈祷这两个人能有更大的动静。功夫不负有心人,晚上10:00的时候,梁晓欢终于抬起了头!她张着嘴,好像在叫梁赞。过了很长时间,梁赞才有了点儿反应,他把头转向梁晓欢。梁晓欢的胳膊微微抬起来,指了指地上的纸杯,而梁赞躺着摆了摆手。我估计梁晓欢是在问梁赞喝不喝水,而梁赞却并不想喝。但事实呢?并非如此。因为我又看到梁晓欢多次指着地上的纸杯,而梁赞均不给她反应,最后梁晓欢虚弱地自己站了起来走向那些杯子,手抉着墙慢慢俯下身来,拿起纸杯自己喝了起来。我感觉她的手一直在颤抖,甚至连这一杯水都快拿不动了。原来是梁晓欢实在没有力气了,想让梁赞去帮她拿水喝,结果却遭到了儿子的无情拒绝。 2012年11月28日,23:50,梁赞拖着他那胖大的身躯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梁赞在密室被绝食的第七天。他坐在床上,好像在跟梁晓欢对话。我很后悔没在屋子里接一个麦克风,好让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惜的是我只能看见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不过对于已经饿到这种程度的人来说,这样足矣了。因为他们能表达的话已经不多了,说话的力气几乎也没有了。因为每一个不必要的动作,甚至是呼吸都可能加快他们的体力衰竭。 2012年11月29日,00:40,梁赞不知为何突然暴躁起来,他一会儿对坐在角落的梁晓欢指指点点,一会儿又拍着床铺,手舞足蹈地冲梁晓欢大喊大叫。饥饿至极的人会变得冷漠或者易怒这是正常的,梁赞能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几分钟之后,他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站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快步走上前去,弯腰低头捡起他要的东西就冲梁晓欢走去。 见到梁赞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梁晓欢好像一下就回光返照了但她仍然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张着大嘴一边喊一边在胸前摆着手表示抗拒。没错,梁赞捡起的东西正是我留给他们的水果刀!看到这儿,我心里想,好戏终于上演了!这算是我在末日前月设置的“剧本”里的第一个高潮!而让我真正感觉兴奋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接下来的画面让我这个早就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医生都觉得毛骨悚然! 只见梁赞右手按住梁晓欢的左肩膀,然后把自己的左臂高高挥起,猛地向梁晓欢的脖子戳了下去,然后用力一划!顿时,鲜血如涌泉一般从梁晓欢的脖子里喷了出来,梁赞的脸上、身上,墙壁上霎时间一片鲜红。只见梁晓欢瞪着眼睛,嘴张得像脸盆那么大,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双手紧紧地抠着梁赞的腰。梁赞的刀子在梁晓欢的脖子里来回搅和着,很快,她的喉咙就被割开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梁晓欢想喊都喊不出来,甚至迅速且轻易地窒息而死,而且可以将梁晓欢的血放得更快!只见梁晓欢的身体抽搐得更厉害了,确切地说那不是抽搐了,是在跳!她的身体坐在椅子上大幅度上下跳着!像一头被戳了刀子的牲畜! 梁赞的双手使劲按住梁晓欢,大概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梁晓欢从抽搐变成了不省人事。梁赞松了劲,把刀子扔在地上。他薅着梁晓欢的头发使劲一拽,梁晓欢的身体猛地从椅子的正面被拍到地上。然后梁赞把椅子拽过来,扶起梁晓欢让她上半身趴在椅子上,下半身跪着,脑袋耷拉在半空。我知道梁赞这是让梁晓欢换一个姿势,这样能让血放得更干净。 目睹了梁赞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我很惊讶,因为梁赞就算不像一个娴熟的杀手,起码也像一个手术技术高超的医生。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因为要干接下来的事儿就必须经历放血这个过程。为什么梁赞会有这样的常识?后来我想,估计梁赞应该是从一些暴力电影里学到的吧。 看到这儿,你应该也明白梁赞想干什么了吧。这个从小饭量就是一般人的两倍、体重280斤、贪吃成xìng,而且饿了七天的大胖子终于忍受不住饥饿的痛苦。终于,他的求生yù战胜了理智,也终于回归了人xìng本恶的原生态。因为,他,要吃了他的亲生母亲梁晓欢! 也许是梁赞太渴了,看见鲜血汨汨地喷出来他顿时就有了立即解渴的yù望。只见他跪在地上,双手搂住梁晓欢的头,嘴巴贴着梁晓欢的脖子,像只贪婪的野兽般一口一口吮吸着他亲生母亲的血液,甚至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脸都被憋得通红。 血被放得差不多了,梁赞快速地机下梁晓欢全身的衣服。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最近一次见到母亲luǒ体是何时,不过估计梁晓欢死也没想到最后一次与亲生儿子“坦诚相见”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梁赞又从地上捡起水果刀,他看了看刀子又看了看躺在血泊里的梁晓欢,然后摸了摸梁晓欢身上的各个部位。最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梁晓欢翻了个身让她趴在地上。只见梁赞跪在地上,右手捏起梁晓欢屁股上的一堆ròu,左手用刀反复割了几下,见刀子已经在ròu里了之后,他立刻浑身使劲快速地将那块ròu割掉,这动作像极了一个屠夫正在宰割牲畜梁赞拿着那块血糊糊的东西看了看,几秒钟之后,他便张开大嘴将ròu塞了进去! 因为ròu是生的,所以不会那么好嚼。我看到梁赞闭着眼睛费劲地咀嚼着,每嚼一口都会有血从嘴角渗出来。表情痛苦得好像是给他捏着鼻子灌yào一样。但毕竟是救命的东西,很快梁赞就囫囵吞枣般把第一块ròu咽了下去。看到这儿,我觉得一阵阵作呕,感觉这几天吃的面条全要吐出来了。但没想到的是,梁赞紧接着又从梁晓欢屁股上割下第二块ròu,但这次他没有急于去吃。他把ròu叼在嘴里,着手再去割屁股上的第三块ròu,只见那块嘴里的ròu随着他身体割ròu时产生的颤动在嘴边晃晃悠悠。 他看了看梁晓欢的身体,一边吃着嘴里的ròu一边攥着刀子在她的大腿上游走着。大腿内侧的ròu是最嫩的,梁赞也深知这一点,几下就把大腿内侧的ròu割了个精光。一个老年fù女的大腿ròu和一堆臀部的ròu加起来得有五到八斤,这些东西够梁赞吃两顿的。梁赞把这些ròu堆放在一起,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弑母后的“战利品”。 从梁晓欢和梁赞这两个人被绑进来的那天起,梁晓欢就无时无刻不体现出了一个母亲在极端环境下对儿子的关爱。无论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地为其松绑,还是“一步一磕头”地给梁赞喂水,起码能看出梁晓欢是希望儿子能活着出去。而她没想到的是,最后却被自己一直溺爱的亲生儿子活活吃掉!梁晓欢对我大半辈子的冷漠终于得到了报应!呵呵,梁晓欢,第一个牺牲品,终于结束了。 与此同时,我坐在电脑前默默向画面里那个生吃亲娘的梁赞承诺:这将是你人生“最后一顿饱饭”。 Chapter 8 最后一餐 2012年11月28日,梁赞弑其母,食其ròu。29日凌晨2:40,梁赞“酒足饭饱”。他挪着自己胖大的身躯躺在床上,而地上是汪洋一般的鲜血和一具露出森森白骨的尸体。 因为刚刚目睹了人xìng最丑陋的一面,震惊得我盯着显示器发呆了好半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梁晓欢从前的样子,也许她是很刁蛮的老婆,也许她是个很残忍的后妈,曾经对我很恶dú,但这些此时此刻都已经显得那么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而且死得那么凄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昏昏沉沉,头疼得厉害。我看了看显示器,梁赞还在睡觉。我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洗漱,由于这些日子过度劳累,我瘦了不少,眼窝深陷,眼袋浓重。正当我感叹自己短时间的巨大变化时,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而且那铃声是来自那部专给雯打电话的手机。我赶紧跑回卧室,接起电话。 “喂。” “喂。起来了?”雯的声音显得还是有点儿虚弱。 “嗯,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今儿就能出院。” “今儿就出院?” “嗯,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我那车车胎bào了。” “行。几点?” “你要方便的话现在就过来吧。” 挂了电话,梳洗打扮一番,我出了家门。 ※※※ 刚走出楼道,我被外面厚厚的白雪惊呆了。下了整整一夜的雪把树枝压得几乎垂在地上,每辆小轿车看上去都像SUV般庞大。我一脚踏进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脚也被没了一大半。开了车门,车里冷得像个冰窖。热了半天的车,我才起步走人。一路上,大街上几乎没人,空dàngdàng的城市令人觉得恐怖。 开了很长时间我才开到医院,下车的时候我刚好碰见冯秃子。 “哎哟,来了?”冯秃子一边关车门一边说。 “嗯。今儿接她出院。” “嗯。”冯秃子点了个头,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趟雯的病房,看到她正在和一个护士说着什么,那个护士我认识。我走过去,跟护士打招呼。 “哎哟,你还这么漂亮。” “呵呵,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护士羞红了脸说。 “昨儿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昨天休息。” 我看了一眼门外,小声对护士说:“现在你们还可以休息啊?不错啊!” “可不吗,前些日子王护士长累得都晕过去了,冯秃子也心软了。”护士小心翼翼地说。 “行。你收拾好了吗?”我问雯。 “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这点儿东西,走吧。”雯指了指放在床上的那个装满情书的信封。 “林大夫,您得去yào房拿点儿yào,定时吃。”护士对我说。 “嗯。谢谢啊!” 寒暄几句过后,我带着雯走出病房。去yào房拿了yào,办完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一出医院的大厅,雯看到外面的积雪也惊呆了。她说:“这一夜,外面都成这样了。” “我今儿出来的时候也吓一跳。” 雯长出一口气,说:“挺好,空气真好。爽死我了,那屋里太憋得慌。” “走吧,上车吧。”我指了指停车的位置,“小心地上滑,慢点儿走。” “你慢点儿吧!瘸了吧唧的。”雯打镲着说。 上了车,雯盯着我缠在后视镜上的饰物看了半天,她问我:“你以前这儿不是挂的你妈的照片吗?现在怎么换了?” 我一边打着火,一边说:“是啊,不想挂她老人家了。” 随着发动机声音响起,我的车开出了医院。 “去哪儿?”我问雯。 雯深吸一口气,琢磨了一下说:“转转吧。” “去哪儿转啊?”我笑着问她。 “哪儿都行,反正现在不想回家。” 听了雯这句话我愣了一下,然后问她:“昨儿你怎么跟你爸妈说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雯转头看着我。 “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他们了。” “呵呵,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雯冷淡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说。 “那他们现在肯定想杀了我吧?” “我爸妈感谢你,靠!感谢你没杀了我就不错了。” “你别开玩笑行吗?说实话,他们说什么了?” “哎哟!你在乎这个干吗啊?既然昨儿的事儿都过去了,你已然活到今天了就证明他们没打算怎么着。”雯不耐烦地说。 我看了看表,10:00。“你中午想吃什么?”我问雯。 “什么都不想吃。” “那总得吃吧,你这倒好,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吃什么。” “去你家!” “啊?什么?”我惊讶地问。 “我说去你家。” 雯说得轻松,但我心里马上就开始紧张了起来。我想,家里的电脑还开着,让雯看见屏幕上的画面就死定了。另外,我今天本来是要去通州处理梁赞的,估计今儿这时间有点儿紧了。但我又转念一想,如果不让雯去的话,可能她心里会有想法。刚刚对我不那么粗暴了,要是不遂她愿,我估计一切又得重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行,去我家我给你做饭。” “我想吃鱼。”环雯说。 “啊?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知道吃什么吗?” “怎么了?不行啊?我还不能点菜啊?”雯佯装强势地说。 这个样子又让我想起几年前的她,那会儿我们同居在一起,如果在家里吃饭的话一般都是一起去买菜,然后一起做饭。那种感觉真像是夫妻一般。雯总说,一个人做饭没劲,两人一起做饭才有情调。而且那时候雯总是点菜,她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尽管有时候做得不好吃,但是我们都会照着网上的食谱一点点做尝试。我知道摄雯今天想吃的鱼,是我们俩比较拿手的清蒸鲤鱼。那道菜是我们俩当年练习了很多次,浪费了很多条鱼才修成的“正果”。 “行!清蒸鲤鱼。”我欣然答应。 “哎,对了!这大雪天哪儿买鱼去啊?”雯问我。 “咱去超市。” 在我们家附近有一个很大的连锁超市,附近小区的居民都会去那儿买东西。我和雯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顾客并不是太多。我已经好久没有进过超市了,进去一看觉得这儿跟平时大不一样了。不但顾客少,就连服务员也寥寥无几。最奇怪的是货架上少了很多货物,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是缺的。这感觉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物资还比较匮乏的年代,记得那时的商场就是这样的,就几个售货员,要买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可选择的余地很小。 我和雯来到水产品区,原来很多生猛海鲜都不见了踪影,剩下很多空dàngdàng的玻璃盆和鱼缸。我们找了半天鲤鱼,在一个很小的玻璃缸里看见几条半死不活的鱼趴在缸底打蔫儿。 估计是很少有客人的缘故吧,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看到我们俩之后热情地飞奔过来招呼。“看看鱼啊二位?” “嗯。这鲤鱼多少钱一斤?”我问。 “25。” “我cāo!你他妈卖的是金鱼啊?”雯惊讶地大喊着。 “不是金鱼,是鲤鱼啊。” “我说你这鱼是金子做的啊?”雯怒气冲冲地说。 “就这价儿,您看这天儿,哪儿还有鱼啊?”服务员一脸难为情。 “不是,关键是你这鱼也太小了,跟鱼虫似的。再说了,也不活泛。”我说。 “就是啊!你二十五块钱一斤我们还不如直接去饭店吃呢,还做什么啊?人家给做好了也就这价儿。”雯不依不饶。 服务员挠挠脑袋,笑着说:“您要这么说也对,但是咱这超市不是我开的,要是我开的我送您都行。” “别废话!便宜点儿!”雯指着服务员的脸。 “那咋可能?咱超市从来也没划价儿的规矩。”服务员更加为难了。 我不想找碴儿,也没工夫跟他扯皮,拍拍雯的肩膀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你跟他发火也没用,他就一打工的。” 雯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对那个服务员说:“要不是我今儿想吃这个,我得烧了你们铺子!” 后来我和雯又买了些昂贵的蔬菜,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超市。把东西放进车里,我问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哪样?你是说我像泼fù吗?”雯横眉问我。 我冷笑了一下,默不作声。 “我告诉你,林过云。你是没结婚没孩子,你要是有了孩子,我估计你媳fù比我还老娘儿们呢!你他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结了婚什么都得精打细算,日子就得这么过!婚后的女人都这样,你得习惯!” “行!反正啊,谁娶了你这媳fù谁算是享福了。”我说。 “那是!”雯自豪地梗着脖子。 ※※※ 我租的这个房子在四层,因为腿脚不方便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我就故意找了一间比较低的,就算是电梯坏了我也有能力爬上去。从一层到四层坐电梯用不了半分钟,这半分钟之内我已经盘算好了进家门要做的第一件事。 我把手里的东西都让雯拎着,从兜里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对她说:“进屋后左手边就是厨房,把这些东西先放进去。”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我一个箭步跨了进去,脱了鞋就直奔卧室。完全不顾雯在我身后喊:“哎!你给我拿双拖鞋啊!” “不用换鞋!” “废话!脚底下有雪!” 进了卧室,我看着电脑显示器,梁赞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血糊糊的ròu正在吃着。看完这个画面之后,我立刻拔了电脑的电源。这台电脑是个台式机,电源拔了以后瞬间就关机了。关机之后,我脱下外衣,把动作的节奏放慢,调整好呼吸,走出卧室。 雯从厨房里出来,脚上已经换上了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拖鞋。她举着那只健康的左胳膊对我说:“你看我这残障人士能帮你干点儿什么?” “你什么都甭干,你最好别沾水,坐在那儿看电视吧。”我指了指沙发说。 “我先看看你这屋子吧。” “嘿,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普通的一居室。” “我主要想看看你那卧室。”说着,雯就迈步往我的卧室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老说自己单身单身的,我看看有没有金屋藏娇。” 当雯踏进我卧室第一步的同时就发出一声惊呼:“哎哟!你还这样啊?” 我知道她所谓的“还这样”是什么意思,她是说我的房间还是这样干净整洁。这其实是从小落下的“毛病”,别看我身有残疾,但家里的卫生多年来都是由我来收拾的,梁晓欢和梁赞从来不管。再说,作为一个从医的人应该也不会不注意个人卫生。按照雯的意思,我这种单身光棍应该颓废才对,应该肮脏才对,应该龌龊才对。 “行了行了,别看了别看了。看你的电视去吧!”我一边推雯出去一边说。 “哎哟,大老爷们儿,你还不好意思?真是的。” 正当这时,我家的门铃突然响了,我和雯不由自主地朝房门的方向看去。我下意识地对雯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慢慢地脱下拖鞋。因为瘸腿的缘故,我走路的时候残疾的右脚会和地面发出很大的摩擦声音,我瘸着腿悄悄地走向房门。眼睛贴在猫眼上向外观望,是老周,我估计他是来要车的。他又按了几下门铃,见没人答应又开始敲门。雯从客厅里走过来,低声问我:“谁呀?” 我再次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她不要走过来,我担心她的拖鞋发出声音惊动了外面的老周。老周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之后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当时我一下就慌了,赶紧双手去摸自己的裤兜。我担心手机这会儿响起来,那老周肯定能听见。我摸到手机,飞快地举到面前,然而心却一下儿就放了下来,原来手机估计是因为没电已经关机了。老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挂了电话以后,无奈地转身走了。我反身靠在门上,舒出一口气。 “谁啊?给你吓成这样?”雯皱着眉头问。 “追债的。” “啊?追债?你欠谁钱啊?”雯焦急地问。 “呃……”我犹犹豫豫。 “啊?说啊。”雯碰了我一下胳膊问道。 幸亏我脑子反应够快,随口就编了个瞎话:“我那后妈,跟人家玩牌欠人家钱。” 说完,低着头走进了厨房。 我听到雯在背后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客厅。我把蔬菜扔进洗菜的池子里,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冲在手上,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就好像外面冰天雪地的天气一样。 “咱们吃什么主食啊?”雯在我身后问。 “你怎么又回来了?看电视去吧。”我没有回头,继续闷头洗菜。 “有米吗?吃米饭吧。” “有,我一会儿淘点儿米。”我转过身,看着雯。 她倚着厨房的门站着,脸上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她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问我:“我能抽烟吧?” “能抽是能抽,但最好别抽。不利于你恢复,尤其是你那鼻子。”我指了指雯的脸对她说。 “没事儿。”说着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还别说,你现在越来越像家庭fù男了。” “这叫婚前预热。”我把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抽出菜刀。 “切,你还能结婚吗?”雯冷笑了一声说。 “我干吗不能结?你以为没了你我就娶不着媳fù了?”我一边切菜一边说。 “我倒不是那意思,你说,还有一个月不到就世界末日了。你还娶什么啊?做个世界末日前的光棍不也挺好?”雯猛吸了一口烟。 “帮我一忙,那袋子里有米。你往那盆里盛点儿,够咱俩吃的就行。” 雯打开米袋,用里面的杯子舀了两杯大米放进一个不锈钢盆里,打开水龙头让大米浸泡其中。然后叼着烟,把那只健康的左胳膊伸进盆里单手淘米。我看见了,赶紧阻拦道:“别别别!不用你管!水忒凉!” 我拉住雯的左胳膊,雯叼着烟,不肩地瞪着我:“怎么了?歧视残疾人啊?” “不是!你这左胳膊淘米也不顺手啊!你放下吧,回屋看电视去,我来就行了。”我苦口婆心地劝着雯。 “我左手不顺手?你没事儿吧你?”雯怔住了,然后扯着嗓子对我说,“我说林过云,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什……什么意思?”我也摸不着头脑。 “我是左撇子你都忘了?”雯眯缝着眼睛质问我。 “胡说八道!我是左撇子!你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行!行!好你个林过云,你连我是左撇子这事儿都忘了!”说着,雯低下头愤愤地淘着米,水中顿时发出“沙沙”声。 我心想,估计雯是想帮忙吧,难得她这么做。我松了嘴,笑着说:“行,你是左撇子!你是左撇子!你弄吧,你弄吧。”说完,自己也转头去切菜了。 切菜间隙,我偷偷看了一眼妥,突然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回到几年前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出现了错觉,雯暗黄色的卷发变成了当年飘逸的黑色直发,嘴上的烟也不见了,脸上的刁蛮变成了一脸稚气,还时不时转过头来对我傻笑。说着和我一起做饭时经常撒娇说的话:“你以后要是不对我好,我就不给你做饭吃了!”我长叹一口气,难过之情油然而生。 四十分钟以后,饭菜都做好了,我和雯面对面坐在客厅里。虽然是中午,但这样的午餐显得还挺有情调。雯看着我说:“让我尝尝你的‘武功’,退步了没有。” 雯夹了一口鱼吃进嘴里,闭着眼睛,歪着脑袋,咂吧咂吧嘴,说:“不错啊!” “还行吧?” “功力有增无减。”雯满意地品尝着。 “自从咱们俩分开后我自己就没做过鱼了,基本上连饭都很少做。”我喃喃自语道。 听到我的话,雯低下头,不自然地又夹了一块鱼,然后放到我的碗里:“吃吧,吃吧。” “有点咸了,是不是?”我吃了一口问雯。 “合适。” “你尝尝这个。”我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给她。 “你家有酒吗?”雯问我。 “啊?酒?我看看。” 我放下筷子走到厨房,打开橱柜之后对雯喊:“白酒行吗?” “行!” 我洗了两个茶杯,拿到餐桌上,刚要倒酒给雯,突然停下来看着她的鼻子说:“你最好别喝,你这儿……” “没事儿没事儿!骨折跟喝酒没多大关系,咱小酌,小酌,行吧?”说完,雯伸着胳膊要来夺我的酒瓶。 “行行行!我来我来。”我给彼此分别倒了点儿酒。 雯举起杯子,对我说:“林林,虽然咱俩好几年没见,但不管怎么说,还能坐在一个桌上吃饭那就是缘分。我先干为敬。” 说完,雯一仰脖子把杯中酒都灌了进去。我愣了一下,因为当初我们俩上大学的时候雯是不会喝白酒的,啤酒也喝得很少。时过境迁,我感叹当年的乖学生一转眼变成了社会人。 我也把杯中酒喝完,看了雯一眼,问她:“你现在酒量见长?” “那是!我是谁啊!什么学不会啊?来!倒酒!”雯豪情万丈地说。 看来雯今儿是想一醉方休,我干脆给我们俩都倒满了杯子。我刚坐下,雯又举起杯对我说:“第二杯……” “打住打住!你这杯别再干了!”我赶紧抬起手压住雯的酒杯,拦住她。 “你听着!”雯打断我然后接着说,“这第二杯,我不是敬你!我是敬咱们过去年轻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会儿的激情岁月!来!你陪我干了这杯!” 我苦笑了一声,刚要说话,雯又瞪着眼睛说:“你别废话!干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闭着眼睛喝了第二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雯已经早就喝完了,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我面前的酒瓶子拿到她旁边去了! “你!”我站起来要去拿酒瓶,雯一把将酒瓶抓住藏到桌子底下。“你坐下,你坐下!千吗这么不淡定啊?来!把杯子拿过来!” “咱们慢慢喝行吗?酒,有的是!不够咱再买,你别这么猴急。”我说。 “我说林过云你能不能爷们儿点儿?”雯质问道,“上学的时候就优柔寡断,今儿咱也雄起一回行吗?” “我……” “把杯子拿过来,老娘手不方便!快!” 我磨磨叽叽地把杯子递给雯,强挤出一丝笑容。雯一边倒酒一边说:“你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吗?怎么现在还跟我装上了?” “我现在很少喝酒,没人跟我喝。”我接过雯递给我的杯子。 “来!这第三杯……” “你现在是不是老眼别人喝酒啊?每一杯都有来头。”我举起杯子说。 “这第三杯,我敬你!我希望,不管有没有世界末日,我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然后,找一个好媳fù!” “好!谢谢!” 我俩碰了一下杯,又把整杯酒一干而尽。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有世界末日我还怎么找媳fù啊?都死光了。”我问。 雯想了想,说:“那就……那就……那就在末日之前找一媳fù!” “呵呵,你觉得我还能找着媳fù吗?”我问雯。 “哎!说什么呢?你又不傻不疯的,怎么找不着?刚才做饭那会儿你不是还挺自信的吗?” 我低下头,再次挤出一丝笑容。 “来吧!别说这么多了,满上满上。”雯站起身子把我的酒杯拿到她面前。“不过我倒有一问题一直想问你。”雯把满杯酒递给我。 “你说。” “你跟我分开以后这几年就没再找?” 我叹了口气,说:“是啊,一直单着。” “为什么啊?” “你……算了。”我摇摇头,一脸无奈。 “什么啊?你说!你别说一半话。”雯催促道。 “唉,我觉得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雯听到我这句话立刻就沉默了,她夹了一口菜慢慢地放进嘴里。然后低着头,举起杯,我过去跟她碰了一下,谁也没说话,都各自喝了一口。雯放下酒杯,看了我一眼。这一眼不超过两秒钟,基本上是她的目光滑过我的眼睛。她抽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这一口很销魂,只见她双目紧闭,松垮垮地靠在椅子上。 “你变了。”我低声说。 “是吗?”雯依然闭着眼睛,轻声问我。 “嗯。” “你觉得我哪儿变了?”雯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迷离。 我想了想,拿过她的烟盒,从里面也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又拿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变了。” 雯把打火机递给我,说:“人一直都在变,但往往自己根本不会察觉到。你也变了,你发现了吗?” “我变得更懦弱了?更不爷们儿?呵呵。”我自嘲地说。 “呵呵,没有。我那都是开玩笑呢。正相反,我觉得你坚强了。”雯坚定地指着我。 “我还真没察觉。” “你……”雯吞吐了一下,然后说,“你能再联系我,能正视历史、面对现实,这些都说明你更成熟了,更坚强了。” 我微笑了一下,点着了烟。 “而我呢?变得越来越世故,越来越不着调,越来越……越来越不像个女人,越来越……越来越cāo蛋。”说完,雯摇摇头。 我看着雯,默不作声。 雯喝了一口酒道:“其实,从我跟你分手的那天起,我就注定要变成今天这个德行。” “你今天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可能更真实了。” 雯笑着摆摆手说:“林林,你别帮我找辙。我他妈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我才是个懦夫!呵呵。” 我也喝了一口酒,然而眼神却一刻不离地看着雯。 “你知道我家什么样,从小家教就特别严。我妈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管好吃不好吃。我妈让穿什么我就穿什么,不管好看不好看。我妈让我学医我就得学医,也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我妈让我跟谁谈恋爱,我就得跟谁谈恋爱。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他妈太听话了!”说完,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不过……呵呵……”雯笑了一声,感叹着,“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要是不听她的去考医学院,我也认识不了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来吧,把杯中酒干了。”我举起酒杯对理雯说。 喝完杯中酒,我看了看表:“都快2:00了,你妈知道你来我这儿吗?” “废话,当然不知道。她要知道还不杀了我?还得杀了你,昨儿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那你……” “你放心,我跟她说我去一姐们儿家了。我再给你倒点儿。”雯指着我的酒杯说。 “还喝吗?咱俩都喝不少了。” “来吧!既然都喝起来了,下回指不定什么时候了呢。来着来着!”雯叼着烟,眯着眼睛说。 “林林,你是一特要强的人。但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比你还要强。”雯一边倒酒一边说,我发现她的手已经有点儿抖了。 “但跟你分手那件事儿算是彻底毁了我了,从那以后……从那以后我再也他妈不敢说自己要强了。我是……我是真没出息!” 雯把杯子递给我,在这过程中酒还洒了出来,弄了她一手。我刚要抽点儿纸巾给她,只见她直接用嘴把手上的酒给添干净了。 “这酒多少度啊?”雯看了一眼酒瓶,“46,还行。” “我是真没出息!是真懦夫!”说完,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一杯酒又干了下去。 喝完,雯打了一个酒嗝,叹了口气:“哎……你知道,我从来就不会跟人道歉。但是今儿,今儿我必须得……必须得真真诚诚地跟你林过云道歉。” 我摆摆手,还没等我说话,雯居然从椅子上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她从桌子里向外跨了一步,让我能看到她的全身。紧接着把手里的烟熄灭,眼睛看了几秒钟天花板,然后突然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了个躬:“对不起!” 这个躬鞠了大概有四秒钟,我赶紧站起来去搀扶她:“别别别,你这是干吗啊!我都受宠若惊了,接不住!接不住!” 其实,雯能如此诚恳地给我道歉,并且深深鞠躬,这事儿我是真没想到。因为,凭她的xìng格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再联想起前几天她对我的那个态度,今天她的举手投足都让我觉得非常震撼。雯弯着腰不起来,我使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她重新搀到椅子上坐好,当她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她的眼圈里闪着些许晶莹的泪花。 “吃点儿东西吧,吃点儿东西。”我夹了一点儿菜给雯。 “你吃吧,你不用管我。”雯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张纸巾擦着眼睛。 “那你……那你现在过的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我问雯。 雯吸了一下鼻子,轻叹一声,琢磨了一下说:“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是不是我想要的也得这么过,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能怎么着?” “你那天……你那天跟我说的是你的真心话么?” “什么话?” “就是你说……你说如果当初要是选择跟了我,可能孩子连尿不湿都买不起,可能得喝三鹿什么的。” “呵呵。你……”雯露出一丝鄙夷的笑,“你是真傻。” “哦?” “唉……如果是当年的我,那会儿我可能真会这么想。而且那会儿我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离开你。当然了,那都是我妈说的,我妈说跟你没前途,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也没觉得我有多幸福。咱们都奔三了,也应该活明白了。” “怎么讲?你接着说。” “我觉得,就孩子来说,用尿子怎么了?咱们小时候谁不是用尿子?那会儿也没有尿不湿啊!喝nǎi粉,现在咱们国产nǎi粉dú是dú了点儿,但也不至于都喝死人啊。我有好多朋友的孩子都喝国产nǎi粉,孩子不是也一样茁壮成长活蹦乱跳的?都他妈一样!其实,你也知道,对我自已来说,我雯压根儿也不是那种好逸恶劳的人。即使我老公现在赚多少多少钱,我也没主动提出过我自己不上班了,就让他养我之类的话。这样的话我一句都没说过,我还不是每天都苦逼似的朝九晚五?可我……” “嗯?怎么?” “可我当时就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当初哪根筋断了,我就听了我妈的话然后离开你了。唉……” “呵呵,你也别这么说。我其实也真没什么,如果你要跟了我肯定没有现在过得好。” 雯听了我的话之后摇摇头,唏嘘地说:“也不是。” 然后她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然后指着我的杯子对我说:“你好像还欠我一杯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确实是满的,端起来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然后,雯直接给我再次斟满。 “当初我妈说,房价太贵,你家买不起房子,就算买了房子也未必是给你的。这话是没错,不过现在呢?现在咱们身边的朋友,包括一些在北京生活的外地年轻人,谁买得起啊?还不都是老家给首付,然后小夫妻自己去还贷?甚至还有老家帮着还的。我跟你说,我结婚这么多年,我老公就没在北京买一套房子,你信吗?” “是吗?”我紧锁眉头问雯。 “是吗?把‘吗’字去了!他现在虽然在加拿大混得还凑合,但也没有自己的房子,是公司给租的房子。合着我们俩结婚这么多年连一套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呢,他说我自己一个人在国内的话眼我父母住一起就行,就算带着孩子也可以住一起,干吗要花那个钱买房呢?这是丫跟我说的话!”雯气愤地用那只健康的左手指着窗外,好像她的老公就在窗外罚站一样。 “你说丫说的是人话吗?来!喝着!”雯把杯子举起来。 我跟她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 雯捏着鼻子喝完这口酒之后,放下杯子对我说:“这杯咱两口喝完啊!” “别别,慢慢喝。你别着急。” “后来……”说完这个后来的时候,雯突然哭了出来,而且是眼泪急速地涌出!整个脸上的ròu都委屈得堆积在一起。“后来你猜怎么着?我发现……我发现丫在加拿大买了一套公寓,还居然是写的他爸妈的名儿!” “啊?”我被惊得瞠目结舌。 雯呜咽着,哭得很是伤心,我递给她纸巾。她拿在手里,使劲擦着眼泪,然后又自己抽了好几张去换鼻涕。我能感觉到那种剧烈的骨折疼痛感给她带来的折磨,虽然是擦干了眼泪擤干了鼻涕,但哽咽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我他妈……我他妈当时……我当时知道这事儿以后我都要……我都要疯了。我……我问他为什么……他磕磕巴巴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最后……最后我跟丫吵架。他倒好,急了!他还先急了!狗急跳墙……他说……他说他乐意!他说他愿意给谁买就给谁买。”说完,雯又继续大哭起来。 我长叹了一口气,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去安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那你爸妈怎么说?” “他们能怎么说?我要跟他离婚,我爸妈还不让!说我和他没有深仇大恨。平时……平时也从来不吵架,别因为……房子这事儿伤了和气。废话!”“砰”的一声,雯狠狠地又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她那半杯酒都溅了出来。 “我他妈哪儿知道丫在加拿大都干什么,他养个小的我他妈也未必知道啊!离那么远!想吵架也吵不起来啊!我爸我妈就是老糊涂!我他妈肠子都悔青了我!呜呜呜……” “你别这么说,人家不就是买了个房子吗?你怎么知道人家养了个小的?” “我是没找着证据,我是想去加拿大待些日子,他从来不让!待几天就撵我走,孩子都好几岁了他都没给家里买房子,背着我们自己买了一套!你说!你说他是不是养了小的?” “你闺女不是在那边呢么?” “我闺女才去了不到一年!再说了,我闺女才两岁!在那儿能管什么用啊?她能看得住她爸吗?” 说完,雯轻轻地揉着自己骨折的右臂,眼睛看着窗外。好像发泄过了后,情绪稳定了一些。 “我给你倒点儿水吧,别喝酒了。”我说。 雯看了看杯子里的半杯酒,然后又看看酒瓶。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咱俩喝完这一瓶,没多少了。” “不行!喝太多了!” “哎呀,没事儿。喝多了在你这儿待会儿不行吗?我醒酒醒得快。再说,我现在根本没事儿。” 雯虽然嘴上说没事儿,但我看她的眼神已经有点飘忽,眼白已经明显多于眼球。 “哎呀,你犹豫什么啊还?就这样吧!” “行吧行吧!随你随你。”我一挥手,无话可说。 “喝了杯里的吧。”突端起杯,伸过胳膊来。 我跟她碰了一下,各自喝完了杯中酒,雯刚要再倒酒,我拦住她说:“咱俩现在这样,桌上的菜都凉了。我把菜热一热,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多吃几口菜行吗?酒,一会儿再喝。” 雯想了一下:“行!” 我把鱼放进锅里,打开燃气灶重新加热,把其他三个菜依次放进微波炉里。过了十分钟左右,当这些热腾腾的饭菜被再次端上桌面的时候,雯看着这桌丰盛的菜肴,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 “唉……林过云啊林过云。你真是越来越体贴了,谁嫁给你谁算是享福了。” “别瞎说了,我也就是对你才这么体贴。”我喃喃地说。 听到这句话,雯猛地抬头看着我。我们俩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几秒钟之后,我们俩都脸红了,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因为害羞。不管怎么样,我们短暂对视后又都迅速将目光从对方的眼睛上挪开。 我们俩一个看外面,一个看地面,尴尬了好几分钟没有说话。然后我去卫生间洗手,回来的时候看到雯又点着一根烟。她像被抽了筋一样松松垮垮地坐在椅子上,鼻子和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这颓废的样子简直像一个失足女青年。 我们又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沉默了好几分钟,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当她把这根掐灭之后,突然幽幽地开口:“如果能时光倒流……” 我立刻眼睛抬起来盯着雯,我猜到她要说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可理雯的下半句迟迟却说不出口,只见她侧歪着身子瘫坐在椅子上发呆。但那下半句,我想我应该是猜对了。我没必要去追问,觉得她不说也是因为碍于面子,或者是对她现有婚姻残存的尊重吧。 “吃吧吃吧。”我拿起筷子,对雯说着,然后自己先吃了一大口鱼。雯在我的带动下,也抄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不过她还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问我:“倒上点儿酒吧?” “嗯。”我把酒杯递给她。 我觉得她显然是有点儿喝醉了,手抖得把两杯酒都倒溢了出来不说,然后还哆哆嗦嗦地递给我。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3点多了,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而且确切地说,我们还没真正开始吃。也许我们俩都有了饿意,吱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连续吃了半个小时。这期间谁都没说话,只听见咀嚼声、碰杯声和沉醉的喝酒声。 当我们俩酒足饭饱的时候,瓶子里的酒几乎是见了底,雯已经醉了。她指着瓶子结结巴巴地说:“这点儿……咱俩分了……每人不到一杯。” 我想了想,反正已经都这样了,那就喝了吧。我点了点头,站起身伸出胳膊去拿酒瓶,我觉得雯现在已经没法倒酒了。当我的手刚刚触到酒瓶的那一刻,雯的左手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都能感觉脸和耳朵一下就热了。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把手抽回来好,还是让雯就这么抓着。我尴尬地看着醉醺醺的雯,不知如何是好。 雯估计也看出了我的为难,她哼笑了一声,松开手。我给我们俩的杯子分别倒上了点儿酒,并且故意给自己多倒了一些。 “吃饱了吧?”我问雯。 雯半闭着眼睛,微微点点头。 “咱这顿中午饭都吃到晚上了,咱俩把杯中酒干了吧,干了就算完了。”我举起杯子。 雯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不跟你干,这点儿……我得慢慢喝。” 我看了看表,已经过了4:00,我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喝完,喝完我打一车送你回家。” 雯嘴唇动了几下,但完全没出声。 “你说什么?” “我说……去你妈的。”雯铿锵有力地说出了声。 我没想到雯会用脏话骂我,只得放下杯子,无奈地说:“行吧行吧,随你便吧。” 话音未落,只见雯突然从椅子上蹿起来,捂着嘴就往卫生间走。只听见里面“哇”的一阵呕吐声。我赶紧追过去,站在旁边给她轻轻地拍着后背。雯真的是喝多了,一直吐个没完没了。吐到最后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只剩下黄水了。我一直在卫生间里照顾她,一会儿给她拿纸巾擦嘴,一会儿给她端水漱口,最后扶着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 我把雯放倒在床上,把她那厚重的靴子脱掉,然后把她的双腿抬上床,给她盖好被子。我的床是一张贴着墙的单人床,雯的右胳膊在里面,我担心她睡觉时一翻身会压着自己的右臂或者右胳膊撞在墙上,就把一堆厚厚的衣服塞在雯右胳膊和墙之间的夹缝里,紧挨着她的身体。这样,雯根本就无法向右翻身了,就算翻身的话胳膊也不会撞到墙上或者被自己的身体压在下面。做完这些之后,我也是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大口喘着气。没过几分钟,我就听到雯深沉的呼吸声。这声音沉得根本不像一个女人,也许是骨折的鼻子使她呼吸不顺畅吧。 我也有了醉意,看着酣睡中的雯,又让我想起当年我们俩住在一起的日子。那会儿因为工作忙总是回来得很晚,到家的时候雯已经睡着了,看着她那甜美的样子总是幸福的。我洗漱完毕以后躺在她身边,她会非常自然地搂住我的身体。开始还以为把她吵醒了,后来发现其实没有,好像她在睡梦中就能感觉爱人的归来。 我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带上卧室门,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我把残羹冷炙收拾好,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餐桌,发现了雯那盒烟。我下意识地拿过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上,当袅袅的烟冒出来的那一瞬间,我突然从微醉中清醒过来!我想,下一步!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本来想今天去干掉梁赞的,但现在已经将近下午5:00,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事儿依然可以明天干。但今天,必须为干掉他做好准备。 我从厨房的壁橱里拿出前些日子买好的一个“道具”还有一些吃的,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门。 Chapter 9 左右摇摆 我一出门就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踏雪迎风,走到小区外的一个垃圾场。这个垃圾场规模不算小,因为夏天的时候经常会发出阵阵恶臭影响小区的居民,曾多次被要求取缔。可搞了很久,市政部门始终也没有按民意去办,所以这个垃圾场一直“合理”地存在着。 我借助手机屏幕的光走到垃圾场深处,即使是冬天,即使刚刚下过雪,还是不断有臭味钻进我的鼻子。为了能快点结束这种煎熬,我赶紧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块面包,撕碎了之后捏了几块分别放在垃圾场的几个角落,然后在这几个有面包的地儿紧挨着都放了一块粘鼠胶板。为了不让大风把它们刮走,我还用小石头把板子的四角都压得严严实实的,只等“请君入瓮”。 搞定了这件事儿之后,便从垃圾场往小区里走,我走得很慢,也许是刚才一直在恶心的环境中呼吸,现在急需补充一些新鲜的空气。一边走,我一边回想整个下午和雯聊的那些话。那些话就像强有力的辩词一样,几乎每一句都能正中我的下怀。直说了吧,我现在很纠结,我纠结到底要不要进行下去。雯,一个目前生活不怎么幸福的妻子和母亲,她现在的生活基本上是每天都在守活寡,也许这已经是对她当年背叛我的惩罚了吧? 就算当年她做过错事,就算她背叛了我,但罪不至诛。毕竟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她给了我爱。也许我过于恋母了吧?我把对母亲的那种爱全部寄托在雯身上,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不公平。此时此刻,我同时也在思考杀掉梁晓欢和梁赞是不是同样没有道理。我怎么能变成撒旦去决定一个人的死亡呢? 不对!!!不是这样的!!! 梁晓欢和梁赞,甚至是第四个我要杀的人,他们和雯都不一样,雯起码没有摧残我的童年,雯也没有伤害我的身体。而梁晓欢、梁赞,还有第四个人却是改变我命运的人!如果没有他们,也许我的人生会更快乐!也许我的人生会更幸福!只有杀了他们!对!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变得更完整!因为复仇,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可我面前的这个雯呢?我看着熟睡中的雯,心生怜惜。尽管现在的雯衣着光鲜,但当我得知她目前的状况之后,突然觉得她比我更加凄惨。 正当我沉思到一半的时候,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安静的卧室。我马上就分辨出这电话铃声来自雯的手机,而她的手机是放在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很响,为了不吵醒她,我赶紧站起身来离开卧室走进客厅。雯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字:“家。”看了看表,下午6:00。这个电话怎么办?不接?那她父母一定会着急。接?如果听到是我的声音他们会更着急。正在紧张挣扎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给我……” 我打了一个冷战,头发根都竖了起来,猛回过头!只见雯,面无血色,僵直地站在我的身后。她双眼无神,嘴唇发白,从她淡淡的呼吸中我闻到一股由内而外的酒气。我慢慢地把电话递给她,雯单手接过手机,而眼珠却一刻也不离地盯着我。一股寒气袭来,让我毛骨悚然。 “喂。”雯接起电话,而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我,“嗯,刚睡醒。” “……” “我还在那儿呢,嗯。我们俩中午喝多了。” “……”电话那边声音明显提高。 “哎呀!您甭管啦!我没事儿!”雯极其不耐烦地说。 “……” “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您……哎哟!我都多大啦?您怎么还……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挂了啊!” 说完,雯气哼哼地挂了电话,然后又转身东倒西歪地走回卧室。只留我一个人傻傻地愣在客厅,不知如何是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以后的事儿。我走进卧室,看到雯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我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喝水吗?” “喝。”雯默默地回了一句。 我转身又走回客厅,冷热相兑,倒了一杯温水。我把雯从床上扶起来,把杯子递给她,她直接一仰脖子就灌了进去。 “你也不怕烫着。”我拿回杯子对雯说。 “你以前给我倒水什么时候烫着过我?”雯一边说一边又躺下了。 我把椅子拽到床边,坐下来看着她。而雯也把脸转过来看着我,刹那间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大腿,两只手放在腿下面不自然地轻轻摩挲着。 雯伸出左手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上,我愣了一下,看着那只涂了浅色指甲油的手。虽然白晰,但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已经渐渐浮上表面。我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双手打开,抚摸着它,然后紧紧地将它握在掌心。当两种温度jiāo汇的时候,我为之一振,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那是一种可以流淌在全身的热量,不,不仅仅是热量,更是一种感情。那种感情来自年轻,那种感情来自回忆,那种感情来自遥远的多年以前。 雯轻轻地将我的手带入怀中,就好像当年一样。就好像当年一样,我们拥抱在一起。我双手揽住她的脖子,用尽一生的感情热吻着她的脸颊、耳根和脖子。雯闭着眼睛,骨折的鼻子里发出沉闷而异样的鼻音。 当我的舌头触碰到她的香泽进而缠绕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热泪盈眶。我的感动、我的委屈、我的爱,全部jiāo织在一起。我奋力地吮吸着她,贪婪地咬住她的舌头,时而深深地探入她的喉中。 雯仿佛全部接纳了我的感情,甚至发出了野蛮的呻吟。当我的手抚到雯的腰,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顺着那细腻的肌肤向上游走,她的肋骨剧烈地起伏着,像海的波浪,而我的双手却像漂泊在其中的帆船。 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rǔ房,那两个rǔ晕的颜色仿佛两朵粉红的樱花一般开在胸前。我用舌尖轻轻触碰,浇灌着那两朵小花儿,使它们开得更加艳丽。 雯的呻吟声比刚才高亢了一些,她的左手五指张开放在我的脸上揉搓着,那温度足以传遍我的全身。我小心地将她悬挂在胸前的右手挪开一些,以便能更加顺利地亲吻她的rǔ房,然而我的右手却已经移动到她的腹部,之后慢慢地向下滑去。 我碰到了她的内裤,隔着它,用中指轻轻地揉着她的雌蕊。雯是个敏感的女人,就算隔着内裤我也能深深地感觉到她的雌蕊早已湿润得淋漓尽致。当我的手真正抛开内裤的阻隔碰到她身体最敏感的部位,一声尖厉而悦耳的声音从雯的口中由内而外喷涌而出。 我由浅入深,由轻到重,用中指在她的花房里一探究竟,爱液滋润着我的手指发出诱人的声音。而雯全身的起伏则更加剧烈,除了那只不能动弹的右手,全身都在床上扭曲着,蠕动着。 “快……我要……”雯yù火焚身般地呼唤若我。而我的xià tǐ早已蓄势待发,随着我和雯异口同声的一阵呻吟,我轻轻地进入其中。 我温柔而缓慢地抽送了几下,雯的脸上泛起一阵阵微红。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抵住我的腰,似乎是在拒绝,但我知道,这只是女人的yù擒故纵而已。随后,我越发猛烈地抽chā起来,雯的一对rǔ房也随之不断跳跃着。我抖擞精神,将她的双腿架在肩上,雯挺起臀部配合地迎凑过来。而后雯低低的呻吟变成了一波又一波yíndàng的叫声。几个体位下来,我的大腿根部已经被雯溢出来的爱液浸透,床上也湿了一摊汪洋。 最后,我们彼此在剧烈的抽搐中达到了四年后再一次灵ròu合一的高潮。 雯香汗淋漓,依偎在我的怀里急速地呼吸着,仿佛一阵阵清风拂过,使我如沐春风一般。我紧紧地搂着她,爱抚着她那翡翠般光滑的脊背。以前她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说只要我搂着她,她便可一夜安眠,也许女人都需要这种安全感吧。 “你说……”雯突然郁郁地嘟囔着,“你说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你怕不怕?” 我想了想,侧了一下脑袋看了雯一眼说:“怕。” “我也是。唉”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今儿我喝多了才觉得怕。” “嗯?” “没事儿。我就想,我到底是平时不喝酒的时候理智呢,还是喝多了的时候理智。” “喝多了怎么可能理智?”我笑着问她。 “但是我喝多的时候是真怕死,我可不是那种酒壮怂人胆的主儿。而且……”雯停顿了一下说,“而且我喝多了以后才发现,我还是……我还是那么爱你……” 说完,我感觉雯从我的胸口抬起脸来盯着我,虽然因为平躺的姿势看不到她的目光,但我能感受到那种真挚的感情从胸口袭来。 “咳……”我轻咳了一声,问她,“真的吗?” 雯点点头,没有出声。我们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我盯着天花板,仿佛空空如也的墙壁变成了一块屏幕。上面像放电影一样重播着我和雯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的全部过程,然而“电影”却在分手前戛然而止。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你心跳怎么那么快?”雯问我。 雯的一句话将我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由于刚才的画面太过真实,我的心跳陡然加速。我不自然地说:“呃……没事儿没事儿。”说完这句话,我们又陷入沉默。天早已漆黑,不知不觉我们俩就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我知道其实睡了没一会儿,却感觉睡了整整一个冬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摸到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李淑芬! 雯也哼哼唧唧地醒了,“谁啊?”她含混不清地说。 “一朋友。”我已经完全清醒,一边回答雯一边思考这个电话到底是否要接。 我犹豫了半天,可李淑芬却没有挂断的意思,手机铃声一直震耳yù聋地响着。可雯却不耐烦了,她催促道:“干吗呢?接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哎哟!干吗呢你?这么半天才接电话。”李淑芬大声喊着,从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车水马龙声。 “我……” “我回来了,刚下火车。吃饭了吗?出来吃点儿吧!” “啊,啊?”我遮尬地说。 “啊什么啊?你不会都吃完了吧?” 我把手机认耳朵旁边拿到眼前,时间是7:25。“我吃完了。” “你干吗呢?不方便说话?”李淑芬问。 “嗯。” “行行行,那我先挂了。”还没等我说话,李淑芬就挂了电话。 我相信,脑袋枕在我肩膀上的雯应该听到了电话里的一切。挂了电话,心跳又一下快了起来。 “那神马……”我说。 “我先走了,扶我起来。”雯冷冷地说。 我愣在那里,雯声音提高了八度:“快点儿啊!” “哦,哦。” 我从床上坐起来,刚要扶雯,突然她喝住我:“先别碰我!” “你把我衣服先拿来。”我伸手从床边的椅子上拿来雯的内衣递给她。雯说:“帮我把上面穿上。” “哦。” 我把雯从床上扶起来,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拽起被角儿不让我看到rǔ房,然后转了一下身子,把后背露给我。我拿起胸罩给她穿上,然后帮她把后面儿的扣子系好。弄完之后雯转过身,指着卧室的门口说:“你先出去。” “哦。” 我掀起被子下床,还没等穿上拖鞋,背后雯又开口了:“你把你衣服拿出去。” “哦,行。”我答应了一声,没有回头看她。 我拎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卧室,在客厅里穿好,然后坐在沙发上抽烟。我知道雯生气了,我们刚刚恢复了点儿感情,甚至已经回到了当初的热恋期,然而全被李淑芬这不合时宜的电话给搅和了。不但雯生气,我也是越想越怒火中烧。 毕竟雯目前只有单手可用,所以她穿衣服穿了很长时间才从卧室出来。她走进卫生间,大喊:“灯在哪儿呢?” 我赶紧走过去帮她打开灯,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后,雯慢慢地转过头,没好气地说:“干吗呢?” “嗯?” “嗯什么嗯?出去啊!上厕所你也看啊?”雯指着客厅说。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帮她带上卫生间的门。如果说这两天我的虚情假意和一顿让她敞开心扉的酒席让雯从泼fù变回了温柔的“爱人”,而李淑芬的电话却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让她又变回去了!不过我真是没想到她的变化能如此之快,像变魔术一样。而那个该死的魔术师,正是李淑芬。 我正懊恼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之时,雯从卫生间里夺门而出,那种气场是我今生第一次看见。雯在客厅里寻摸了一圈,手机、香烟都装进外衣口袋里。然后瞪着我说:“我的东西呢?” “嗯?什么,什么东西?”我纳闷地问。 “我他妈的皮包!还有我的箱子!昨儿撞车的时候都在车里来着!哪儿去了?”雯暴躁地怒吼着。 听完她的话,我一拍脑袋,居然这事儿我都给忘了!她的行李都忘在老周的出租车里了!而那辆破车,现在却在修理厂。我赶紧安抚雯的情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别着急。车在修理厂,修理厂是我哥们儿的,我已经跟他jiāo代过了。” “行了!我不要了!”说完,雯气哼哼地走出我家,重重地摔了下房门。 我双手拼命地揪着头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咬紧牙关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我抬起头来看到餐桌的时候,我更加难过。因为,原本我还给雯,她又已经接受的那袋子情书,直挺挺地躺在那儿。我仿佛感觉它正在嘲笑我。而且我可以确定,刚才雯肯定是看见了,而她是故意丢在那儿的! ※※※ “你怎么了?”李淑芬问我。 我低着头,闷闷不乐。 我和李淑芬坐在一个昏暗的咖啡厅里,她低头狼吞虎咽地吃着乱七八糟的西餐。而坐在她面前的我,恶狠狠地瞪着她,真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 “吃啊,你怎么不吃啊?”李淑芬问我。 我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玩弄着靠在盘子上的刀叉,一言不发。 看我一直沉默,李淑芬也有点儿不耐烦了。她恶狠狠地放下餐具,刀叉与盘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唉声叹气的。” 我抬起头,瞪着李淑芬。“我今儿跟我前女友在一起,你给我打电话……” “哟,合着我搅局了?” “废话!当然了!”我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那么恶心啊?还跟前女友在一起。”李淑芬露出一丝蔑视的目光。 “你!”我恶狠狠地指着李淑芬。“算了算了!”我又再次低下头,默不作声。 “行行行,那你说,我怎么补偿你?” 我没抬头看她,低着头一摆手表示拒绝。 “人家好心要请你吃饭,你还骂人家。”李淑芬委屈地说。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俩见一次面有多不容易!你是真能搅和!”我沮丧地埋怨着。 “啧!你说你这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怎么补偿你?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根本就不是要你补偿,你也补偿不了。算了,聊点儿别的吧。”说完,我喝了一口水。 “那你把气儿顺了再聊别的,你这态度现在怎么聊啊?” 我看着李淑芬,她今天穿得很时尚,之前扎起来的头发今天柔顺地披散开,化了非常精致的淡妆,使她那原本不太细腻的皮肤变得平滑了很多。而且,黑眼圈也不见了。浅粉色的唇彩时不时地闪着一丝光泽。今天她还是穿着我第一次见她时的那件紫色羽绒服,这外套的颜色和雯喜欢的紫色很像,这突然让我又想起来梁晓欢前几天也是同样穿着这种紫色的衣服。难道今年这么流行紫色吗?什么年龄段的人都爱不释手。我愣愣地看了李淑芬半天,把她看得有点儿浑身不自在了,她咳嗽了一声儿。我瞪了她一眼,低头吃了点儿东西。 “你有什么不开心就冲我来吧,反正祸是我闯的。”李淑芬小声嘟嚷着。 我没理她,继续低头吃着东西。虽然我和雯的午饭吃到下午导致现在完全没有饥饿感,但我仍然固执地闷头使劲塞着自己的肚子。 “当”的一声,一瓶印满了英文的小玻璃瓶放在我面前。我抬头看了一下李淑芬,拿起了那瓶子,读了读上面的英文。“给我这个干吗?” “大冬天的,抽烟的话身上有味儿,喷点儿香水儿能好点儿。”李淑芬说。 “我不抽烟。”我放下了香水瓶。 “你不抽烟?上次在通州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一连抽了四根,今儿我一见到你就闻见你身上的烟味儿了。” 我哼笑了一声,说:“也是,两回抽烟都让你撞见了,谢了。”我把香水装进外套的兜里。 “哎!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俗,但我还是得让你知道,这瓶倍儿贵!我一个月的工资呢!”李淑芬指着我的兜说。 “哦?是吗?你工资是一个月……有100吗?” “去死!那你还我!”李淑芬假装气哼哼地说。 “行了行了,哎哟!送人东西哪儿有要回去的?”我拿出香水,打开瓶盖,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然后往自己的手腕喷了一些,又闻了闻。“嗯!不错!应该超过100了。” “你!去死!给我!”说着,李淑芬站起来探着身子要来抢我手里的香水,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闪开了。 “不过说真的,以后别给我买东西,这我多不好意思。”我对李淑芬说。 “没事儿,顺带的。你之前收到过女孩儿送你东西吗?”李淑芬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巴说。 “当然有,但香水是第一次。”我若有所思地拿着香水瓶看了又看。 “你什么时候去通州那儿?”李淑芬问我。 “明天就去。” “哦,我也在那儿。你几点去?” “没准儿呢。你呢?”我反问她。 “我一会儿就过去啊,不然我住哪儿啊?”李淑芬说。 “哦,我还以为你在北京不止那一个地儿。” 李淑芬看了看表:“都快10点了,走吗?” “走。”我把香水装进兜里,站起身。 我们俩站在餐厅门口,李淑芬问我:“你怎么来的?” “我?我打车来的。” “你没开车啊?我还想让你送我回去呢。” “我靠!你别闹了,让我送你回通州?就算我想送,我也送不了。我中午喝酒了。” “哎哟!我知道。我跟你开玩笑呢,谁让你送啊?行了,我走了。”说完,李淑芬一步跨了出去,径直走到路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中。 我们吃饭的这个餐厅离我家不远,虽然天有点儿冷,但我仍打算走路回去。我一边慢腾腾地走着,一边思考关于雯的这件事儿。其实我的脑子很乱,我一直在回忆这两天和雯相处的情形。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我发现雯骨子里其实还是那个雯,她没有变。还是那么相信我,还是那么在乎我。而且雯当面给我鞠躬道歉,我相信她的道歉是真诚的。 而我呢?我却在给雯下套儿,让雯一步一步钻进这个套儿里来。想到这儿,我的心情越发纠结,越来越矛盾。我不愿意面对这个矛盾,因为从我下定决心在末日前月杀掉这四个人开始,我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且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想回头,更不想面对这种两难的心理抉择。简单地说,就是,杀!还是不杀?可是对于杀雯这事儿,我现在甚至都找不出一个靠谱的理由。起码,原先的那个她多年前背叛过我的理由,现在越来越不充分,越来越不成立了。 Chapter 10 死得其所 早上醒来我仍然迷迷糊糊的。出于惯xìng,我眼睛还没挣开就趴到电脑前,当我发现显示器一片漆黑的时候,彻底清醒了。我已经把昨天自己亲手关了电脑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来电和短信,现在是2012年11月30日,8:05,今儿有大事儿要办。我洗漱完毕,整装待发。 我从家里拿了一个铁桶,然后找了一个网兜袋子,开着车来到我家附近的那个垃圾站。昨夜没有下雪,所以那空放在雪地里的粘鼠板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我很清楚地记得放了十个粘鼠板,而它们帮我捕获了四只大老鼠,足矣!我用手指分别动了动这四个大家伙,它们也分别动了动耳朵以证明它们还活着。我把它们带迸温暖的车里,连粘鼠板一起扔进那个网兜袋子中。踩下油门,一路开到通州。 几天没来这个小区了,再加上下雪的缘故,这个小区让我觉得仿佛有点儿陌生。我把车停好,拎着所有需要的东西站在车外向三楼的窗户望去。那是李淑芬的家,她应该还在睡觉,白色窗帘严严实实遮住整个窗户。 我钻进楼道,小心翼翼地下楼梯,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任何声音。走到门口,从兜里拽出钥匙,悄悄地chā进锁眼,转动。当大门打开条缝的时候,我隐隐约约闻见一股血腥的味道夹杂着大便的臭味儿扑鼻而来。打开门,走进门厅,左转,进入卧室,开灯,放下东西,拎起靠在墙角的棒球棍,屏住呼吸,凶神恶煞地朝客厅走去。这次,我没有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么严谨,也许是给自己壮胆。我故意使劲转动那四道门锁,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当最后一道门锁被打开之后,我一脚踹开房门。 “我cāo你妈!”随着一声怒吼,我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高举着貌似椅子一样的东西朝我猛扑过来。虽然我从没打过架,但是此时此刻我却异常镇定。我能预料梁赞肯定要这么做,他就像一个被我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尽在掌握之中。 我把球棍紧紧握在手中,俯下身子,瞄准了他的膝盖,拾起棍子,呼呼挂风,只听“砰”的一声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然后就是椅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我顺势而为,对捂着膝盖嗷嗷叫痛的梁赞一顿棍子。棍子像凿地一般打在他的胳膊上和后背上,梁赞抱着头蜷缩在那儿动弹不得,任凭我疯狂地殴打着。但我也知道,我这只是制伏他的一个办法而已,所以每一棍都留有余地,并且没有一棍子打在他的要害。十几棍子之后,我累了,鼻尖都冒了汗。我把棍子戳在地上,靠着墙、气喘吁吁地盯着一动不动的梁赞。 也许是突然冷静下来,我的五官渐渐恢复了各自的功能。我和梁赞发生jiāo战的地方几乎是客厅的门口,所以客厅门是大敞着的,加上里面又开着灯,客里的场景我可以一览无余。当我看了一眼客厅内的场景时,我瞠目结舌,完全被惊呆了!甚至手里的棍子几乎都要松开掉在地上! 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作呕的场景,地板大面积被染成深红色,一具血ròu模糊的尸体横在地上,脑袋与身体几乎脱节,远远地歪在一边。两个rǔ房已被割下,胸口平得像个男人一样,只留下两个碗大的血坑。肚子被剖开,白花花的肠子和黑乎乎的内脏流了一地。腰部一ròu连同肚子几乎被割没了,只有脊骨露在外面勉强连接着下半身。这具平躺着的尸体,屁股上的ròu和大腿上的ròu也全部消失,导致整个盆腔和大腿骨都清晰可见。纵观整具尸体,让我想起被一群野兽疯狂撕咬过的某种动物,几乎看不出人形。再加上浓重的血腥和尸体的臭味儿,突然一股热浪在我胃里翻腾,“哕!”我发出一声作呕的声音,呕吐物几乎顶到了嗓子眼!我本想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但实在控制不住。一股怪异的物体顿时从嘴里喷涌而出,而我的下面正是蜷缩在地上的梁赞。我所有的呕吐物一点儿没糟践,全都倾泻在他的身上。几分钟之后,我才停止了呕吐,捂着胃喘着粗气。就在这时,梁赞好像缓过劲儿来了,他慢慢地把抱在头上的双手放下,但这一动作被我捕捉到了。我一下就振作起来,双手举起棍子朝他右腿的膝盖抡过去。 “砰!砰!砰!”仅仅三声之后,梁赞就可以顺利坐在轮椅上了。金属棒球棍与凸出的膝盖骨如此剧烈地碰撞,只有一个结果,膝盖骨粉碎xìng骨折。梁赞双手捂着膝盖骨,疼得杀猪般嗷嗷大哭,这副德行又让我想起小时候他的样子。一股怒火再次涌上来,朝他的手抡了一棍子,他双手立刻放开,把他的膝盖骨再次完整地暴露给我。我顺了顺呼吸,朝着他的膝盖骨又是三棍子,梁赞顿时就疼晕了过去。 我拽着他的两只路膊,倒退着把他拽进客厅,然后返回卧室拿了一些东西到客厅里来。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把客厅门关好,锁好了四道锁。我戴上口罩,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吸入那恶心的腥味儿。我把梁赞拽到床边,让他躺在地上,而我则坐在床沿上休息。对于我这种平时根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来讲,让我拖拽这个280斤的身体实在不是开玩笑的。不过一会儿还有更严峻的任务,我要把梁赞从地上抬到床上来。 正常情况下,如果梁赞是我们的病人,起码也要四个男医生才能抬得动他。不过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为其“服务”。我把梁赞的两只胳膊搭在肩膀上,双手抱住他的腰,气运丹田,想抱起梁赞,而梁赞的屁股却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地上。我再试一次,依然如是。我喘着粗气,坐在床沿进行第二回合的休息。几分钟之后,我再次来到梁赞身边,把他两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双手抱住他的腰,两脚扎开马步,双臂带着腰,腰带着双腿,全身一起使劲,甚至紧咬的牙齿和紧锁的双眉在跟着用力。随着我一系列的超常发挥,梁赞终于被我抱了起来!我让他的屁股坐在床上,接着我一鼓作气把他按倒,然后将其双腿也抬了上来。最后,我捡起地上的绳子,掀起梁赞肚子上的衣服,让他的肚子luǒ露在外面,像之前一样结结实实地把他捆在床上。 这一套动作完成之后,我好像跑了一万米一样疲惫,不管地上有没有血迹,一屁股瘫坐下去。我摘了口罩,大口地呼吸着令人作呕的空气,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发呆。我在回忆第一次打晕梁赞的时候,是怎么把他弄到床上的?完全想不起来了,反正觉得那次远没有这么费劲。 等我休息过来以后,我的眼角余光看到躺在不远处的那具梁晓欢的尸体。我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转过头,梁晓欢的脸赫然出现在我面前!顿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因为她居然连眼珠都被梁赞挖掉了!两个黑窟窿空洞洞地瞪着我,嘴巴好像脱臼了一般大张着,整个脸上血迹斑斑,青筋暴起,扭曲不堪。 我赶紧从地上坐起来不再看她,定定神,走到门口,从网兜里拿出那四个粘着老鼠的粘鼠板。戴上手套抓住老鼠的身体,使劲一拽,只听“吱”的一声尖叫,老鼠被我从粘鼠板上撕了下来,粘鼠板上血淋淋地残留了小家伙的一些皮毛。我把这四只老鼠放在铁桶里,由于疼痛,这四个家伙在里面老老实实地趴在一起。拎着桶走到梁赞面前,我拍拍他的脸,没有一点儿反应。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握紧拳头,照着他右腿的膝盖狠狠地碰了一拳,只听得“嗷”的一声,梁赞疼得上半身几乎挣脱绳子差点儿坐了起来!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其安静,他张着大嘴,恐慌地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啊……哥……哥……”梁赞突然哆嗦着开口说话了。 我把耳朵凑过去,微笑着问:“你,你叫我什么?” “哥!哥,我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说到这儿,梁赞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脸上的ròu堆在一起,抽泣着说,“你……你……只要不杀我,我……我干什么都行。” 我深呼出一口气,平静地说:“阿赞,你知道吗?就算我现在放你出去,你也会坐牢的。我还没杀人,而你已经杀了一个。你看看。” 我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梁晓欢,梁赞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哭得更厉害了,几乎是泣不成声。 “你杀了深爱你的亲妈,而且居然还吃她的ròu。在法制社会,发生人吃人的事儿,你说,我放你出去,法律会原谅你吗?社会能原谅你吗?我敢保证你肯定得上电视。” “你……你别说了……我求你……你别……别说了。” “我放你走?你给我个理由。”我突然一脸严肃。 听到这句话,梁赞立刻止住了哭声,他屏住呼吸,看着我,想了半天。 “你知道吗?阿赞,如果没有你,原本我也可以得到母爱。如果没有你,我的童年也许可以快乐。如果没有你!我他妈的也不会变成残疾!”我愤怒地又拍了一下他的右腿。 “对不起,对不起!”梁赞在一声号叫之后又哭了起来。 “啪”的一声,我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别他妈哭!你是爷们儿吗?” “嗯嗯!”梁赞一边哭一边点头。 “啪”,又是一记耳光。“还哭?!” 梁赞上嘴唇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强行憋住自己的哭声,可眼泪还是不听使唤地流着。 “告诉我!你该不该死?”我指着梁赞的鼻子说。 梁赞拼命地摇头。 “啪!”第三记耳光抽过去,我怒吼:“什么?!” “嗯嗯!我该死!”梁赞又开始玩儿命地点头。 我愤怒地提起铁桶,飞快地倒扣在他的肚子上,里面四只老鼠由于惊吓发出了几声尖叫。梁赞也一样,我觉得他的胆子简直连鼠胆都不如!我走到门边,拿出一卷卫生纸和一些纱布,用胶带把它们紧紧地缠在棒球棍的顶端。然后拿出一大瓶酒精拨在上面,直到卫生纸和纱布完全被酒精浸透。我掏出打火机,点着火,小心地凑到棍子顶端。只听“呼”的一声,整个棒球棍立刻变成了一支明亮的火把!熊熊烈火滚着黑烟,剧烈地燃烧着。 我举着火把来到梁赞面前,梁赞眼睛挣得老大,大喊:“啊!你要干吗?” “你放心,我不会烧死你的。”说着,我把火把靠近铁桶,让火苗直接烤着铁桶,“哥哥我用别的办法送你去见你亲娘,呵呵。” “啊?!”听完我的话,梁赞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乞求着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别杀我!我求你了!哥!” 我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梁赞的额头,细声细语地说:“梁赞,你应该想不到,因为你的贪吃能害得一个人残疾。你也许更想不到,你会吃了你的亲生母亲。但是,你最终肯定想不到,你,也会变成食物。” “啊!好烫!cāo!烫死我啦!”梁赞大声喊着。 由于铁桶导热,铁桶表面的温度急剧升高。那四只老鼠在里面一边“吱吱”叫着,边不安分地乱窜,我甚至听到了它们撞击铁桶和用爪子抓挠的声音。 “我cāo!我肚子上是什么?!”梁赞惊呼。 “老鼠。” “啊?!救命!!!我cāo你妈!!!你个变态!!!”梁赞绝望地嘶吼着。 几分钟之后,铁桶的下沿巳经被烧得发红,那四只老鼠在里面疯狂地叫着,而且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大。突然!只听梁赞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原本不属于他的尖叫,而且这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我猛地转头看着他的脸,他双眼的血丝更加明显,眼珠瞪得几乎要鼓出来,瞳孔放大,舌尖从嘴里渐渐吐出来。紧接着“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像小喷泉一样从嘴里喷上半空,落在脸上。我听见铁桶里除了老鼠的叫声之外,还有一种好像剪子剪开硬物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而且频率极快,那正是老鼠在用锋利爪子和牙齿“打洞”的声音。因力温度过高,老鼠天生的自卫能力使得它们开始向下打洞,而它们的下面,正是梁赞薄薄的肚皮…… 我再看梁赞,他已经喊不出声音,噪子里发出怪异的呻吟,鼻腔和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他太阳穴附近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整个脸被憋得通红,十指紧紫地抠在床上,浑身高速地抖动,带着整张简易病床都跟着剧烈哆嗦。忽然我又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原来,汨汨的鲜血已经从铁桶的边沿渗了出来。然后我又听到一种好像搅和泥巴一样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梁赞的双眼定住了,嘴巴张着,我把手放在他的鼻子前去探鼻息,他已经咽气了。 我定了定神,慢慢地用“火把”将梁赞肚子上的铁桶顶开,铁桶叮叮当当地摔在地上。当梁赞的肚子暴露在我眼前的一瞬间,先是一股血腥夹杂着恶臭扑面而来,然后有两只血糊糊的老鼠从他的肚子里一跃而起蹿到地上。我捏着鼻子,凑到梁赞的肚子前,看到他的肚子被挖了一个大坑,另外两只老鼠分别津津有味吃着他的肺和肠子。其中一只老鼠好像比较胆小一些,发现了我的存在之后便急速地向他的胸腔内部钻去,几下就消失了。然后我明显看到梁赞的胸腔顿时鼓了起来,然后是脖子…… 我看了看另外两只老鼠,它们正趴在梁晓欢的尸体上啃着。我把已经熄灭的“火把”扔在一边,给梁赞松了绑,然后用力把梁赞的严体拽到地上。他肚子里的两只老鼠因为受了惊吓都从那个“大坑”里跳了出来,其中一只的嘴里还咬着一截儿大肠。我把梁赞的尸体拽到梁晓欢旁边,让母子俩并排躺着。然后我坐在床上静静地休息,那四只老鼠跟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威胁之后,又重新钻进了梁赞的肚子…… ※※※ 我从地下室出来是因为接到了李淑芬的电话,我匆匆忙忙梳洗了一下就来到了地上,那会儿的时间已经是中午11:30。我来到楼道门口,却没有发现李淑芬的身影。 “哪儿呢你?”我举着电话问。 “你走出来。”李淑芬说。 我走了几步,左右张望,还是没看见人影。 “抬头!” 我抬起头,看见李淑芬拿着电话穿着睡衣站在窗前。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问李淑芬。 “我看见你车了啊。几点来的啊?”李淑芬反问我。 “刚来没一会儿。” “你就打算在外面冻着啊?上来。”李淑芬朝我一招手,然后消失在窗前。 我没想到李淑芬会让我去她家,但既然她邀请,我也没有拒绝。我先钻回地下室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李淑芬送的香水,像洗cāo一样给自己浑身上下喷了一番。因为我怕李淑芬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儿。 上到三楼的时候,李淑芬的房门已经为我开了一条缝。我轻轻敲门,只听李淑芬喊了一声:“进来。” 我推门站在门口向房间里张望,听声音她应该在卫生间里。我朝李淑芬喊:“我用换鞋吗?” 李淑芬的脑袋从卫生间里探出来说:“在鞋架子上找一双合适的。” 我换上鞋,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李淑芬穿了一件很厚的紫色睡衣正对着镜子刷牙。她从镜子里看到我,笑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说:“你先坐会儿。” 我答应了一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观察着李淑芬的家。这间房子的格局和我租的那个地下室一模一样。只不过李淑芬家装饰得温馨舒服,一个女人房间里该有的东西基本上一应俱全。最抓人的是窗台上摆了不少花盆,我走过去仔细地看着这些在寒冷的冬季依然盛开的花朵。而让我惊奇的是,这些花盆里栽的无一例外,都是水仙。 中国人对水仙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我记得上学的时候背过一首词,宋代词人朱敦儒写的:“清露湿幽香,想瑶台、无语凄凉。飘然yù去,依然如梦,云度银潢。又是天风吹澹月,佩丁东、携手西厢。泠泠玉磬,沈沈素瑟,舞遍霓裳。”自从看过那首词之后,我就开始养水仙。我认为水仙很符合我的xìng格。它无意苦争春夏秋,唯愿严寒送幽香。看着这几盆水仙,想起儿时的自己。那年我买了几株水仙花,养了几个月,春节期间刚好开花。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我的劳动成果,梁晓欢就以我每天机在窗台看花的时间过长耽误学习为名,把我的水仙花用剪子剪断扔进了垃圾桶。 “你养过水仙吧?”李淑芬在我背后问。 我从记忆中回到现实,感慨地点点头。 “要是没养过这个的才不会站着这么长时间欣赏,根本没兴趣。”李淑芬一边在脸上涂着护肤品,一边说。 “我养的时候才初中,后来再没养过。你干吗养水仙?”我问她。 “好养活,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水仙挺符合我xìng格的。”李淑芬欣赏着那几盆水仙。 我笑了一下,说:“我觉得我也挺像它。” 李淑芬仔细端详了一阵我的脸,想了想说:“确实,挺像的。” “你叫我上来不会就是邀我赏花的吧?”我坐到沙发上。 “你是喝茶还是喝咖啡?”李淑芬问我。 “喝什么都行。” 李淑芬给我沏了杯茶放在面前,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之前不是说好了请你吃顿饭吗?今儿正好有时间。” “你还记着呢?” “才几天的事儿啊?没几天吧。当然记得,说,想吃什么?”李淑芬大方地说。 其实我今天上午并没有吃早饭,原本有点儿饿。但现在脑子里一直回放着那两具尸体的画面,这让我顿时又没了食yù。我喝了一口茶水说:“你饿吗?我都不太饿。” “我刚起,也不太饿。那就等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吧。” 也许是我们都不打算马上吃饭的缘故,我和李淑芬好像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了。我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眼神不自然地飘向一边,随便看了看李淑芬的房间。 “你租房子还真下功夫,弄得这么漂亮好像是你买的房子似的。”我说。 “我喜欢在哪儿落脚哪儿就得像个家。” “对了,你到底干什么的啊?认识这么多天了我连你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李淑芬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说:“你问这干吗?” “随便问问,不方便说就算了。” “以前是护士,现在什么都没干。” 我一听到李淑芬以前是护士,也许是出于对本职的热爱,我突然兴奋起来。“你以前是护士?那咱俩也算半个同行啊!”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愿意跟你多聊聊。要不然我才不会随便认识陌生人呢。” “你在哪儿学的护士?干了几年?为什么辞职的?”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李淑芬笑了,她也喝了一口茶说:“呵呵,你怎么跟领导面试我似的?” 我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冒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着说:“呵呵……我……我这不是见了同行兴奋的吗?” 李淑芬听后反而显得心事重重,她强挤出一丝微笑,叹了一口气说:“每个人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唉……” 我被这句话怔住了,因为仿佛这句话正中我的下怀,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只不过有的故事是喜剧,有的是悲剧,有的则是闹剧。有的开始是故事,而最后却成了事故。而我林过云的故事结局,对那些被我送往yīn间的死者来说是悲剧,是事故,而对我自己来说则是天大的喜剧。我乐在其中无法自拔,甚至今天杀梁赞的时候完全没有了那种之前梁晓欢被杀时的恐慌,除了激动就是兴奋。 “说说你吧,别老说我。你最近出诊了吗?”李淑芬问。 我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是吗?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你应该挺忙的才对啊。” “我辞职一段时间了。”我小心翼翼玩弄着喝了一半的茶杯。 “干吗辞职?” 我仰天长叹,琢磨了一下,对李淑芬说:“你……”停顿了一下,盯着李淑芬的眼睛,“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不信,哦不!也信,我没想过。” “我信,我想末日之前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儿。” “你想干什么?” 我笑了,摇摇头,避而不答。李淑芬看好像在等我的答案。 “前几天你说如果有人找我就说你在大兴给我治病,当时我就觉得挺玄的。你是不是干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啊?”李淑芬试探地问我。她其实很想知道,但还故意搞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没有。” “真没有?我才不信。我觉得你可神道了。”李淑芬打趣地说。 “我是医生,医生讲究科学,怎么会是神道呢?你真逗。” “那你告诉我,你最近到底想干什么事儿?”李淑芬指着我。 我没想到李淑芬会越逼越紧,我甚至没想到她会对我的事儿感兴趣。我突然紧张起来,脖子和后背都有点儿不自然地发热。可是我不知该怎她说,说我杀人了?说我要杀四个人?我才不会那么傻,就算我对李淑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但我也绝不会如此冒失。 “等我办完了告诉你。” “不行!你现在就告诉我!”李淑芬居然像个孩子一般开始撒起娇来。 “好吧。”我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我告诉你。” “你说!”李淑芬激动不已。 “但不是现在,等我们再混熟一点儿吧。我肯定告诉你,放心!” 李淑芬一下泄了气,噘起嘴来。 “真的,我到时候肯定告诉你。” 李淑芬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我。为了缓和这种气氛,我笑着拍了拍李淑芬的肩膀:“行了行了,别气了,我都说等混熟一点儿就告诉你了。再说了,你抓紧时间跟我混熟不就得了吗?” 李淑芬把头转过来,气哼哼地说:“等我跟你混熟了都世界末日了。” “那你更得抓紧时间了,比如……比如你先请我吃顿饭什么的,我现在阵饥饿袭来。” “切!有没有你这样的啊?不告诉人真话还想蹭吃蹭喝!” “咱边吃边聊行不?” 李淑芬耷拉着脸,但是我明显能感觉到她其实是很想笑的,她问:“你想吃什么?” “要不咱俩还去上次去的那家呗?” “咱买回来吃吧。” “也行,我开车。” ※※※ 我和李淑芬从三楼走到一楼的时候,李淑芬下意识地朝通往地下室的楼道看了一眼。她说:“下面特别潮是吧?” “嗯,是挺潮的。” “你干吗租地下室?” 我知道李淑芬迟早会问我这个间题,所以早就预备了一套应付她的答案。我轻松地说:“因为这附近有我一个长期病人,我每次过来给他治病都得弄到挺晚。从这儿开车回朝阳区有点儿远,我只是找个地儿睡觉而巳,只要不睡大街上,睡哪儿都成。上车。” 我和李淑芬坐进车里,李淑芬坐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然后盯着我缠在后视镜上的饰物。大多数汽车的后视镜上都会悬挂挂坠,而我这串饰物看起来类似佛珠,是一颗一颗的骨头穿成的一个项链缠绕在后视镜上。 “这东西是什么?” 我用手摸了摸,对她说:“骨珠。” “骨头做的?” “对。” “这是多少颗?” “108颗。” “108颗骨头?”李淑芬惊讶地问。 “对,而且是108颗眉心骨或者头盖骨。” “人的?”李淑芬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对,是那些修持成就的喇嘛的眉心骨或头盖骨做成的。一位喇嘛只能取一枚,所以108颗念珠,就是108位成就喇嘛的加持。” “真的?那这东西很贵吧?” “这是西密宗法器,无价之宝。”我强按住骄傲气焰,沉静地说。 “那你怎么得到的?”李淑芬羡慕地问。 “别人送的。” 这东西有什么说法吗? “若依世俗义来说,是表示无常,提醒死亡随时到来,当精勤修持。若依胜义说,则是表示‘空xìng’。” 李淑芬突然对这串法器恭敬起来,小心翼翼地笑着说:“深了,深了。” 我打着火,挂上挡,轻踩油门。汽车缓缓驶出车位。也许在讲述这个法器来龙去脉的过程中我的表情异常严肃,导致开往饭馆的一路上我和李淑芬彼此无话。她一直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那个法器,突然,她终于开口。 “你说表示无常,提醒死亡随时到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转过头看了看李淑芬,然后又转回头来继续开车。“嗯。” “关键我不明白的是人家的车上都挂护身符什么的,为什么你要挂这种提醒自己的东西?” “以前挂的是我妈的照片,后来觉得太悲伤就摘了。” “我倒觉得死了即是永生。”李淑芬喃喃地说。 “其实,我也不太懂,只是听别人说的。我没法确定无常和永生到底哪个更靠谱。我还得跟你说一遍,我以前是学医的,后来做医生这么多年,我只相信科学。” “哼,就跟我不是似的。” 我把车停在路边,二人下车。今天的太阳很大,很晒,我感觉温度起码比前几天高很多,很像春天。我抬起头,用手当遮阳板看了看太阳,皱着眉对李淑芬说:“今儿这天真够奇怪的。” “怎么了?” 我放下手,说:“你不觉得今儿很热吗?” “还真是。” “前两天还下大雪呢,这天儿哪儿像冬天啊?” “走吧,进去吧。饿了。”李淑芬招呼着我。 这家饭店位于通州区比较繁华的一条街上,平日里应该是人头济济的,但在末日言论的笼罩下,最近冷清至极,偌大的饭店里居然空无人! “服务员!”我喊了一句,回音四起。 “来了。”不见其人,只听其声。 一会儿的工夫,从后面走出来一位个子很矮的女人,cāo着一口标准的北京话。从穿着打扮看,肯定不是服务员,浓妆艳抹的说她是老板娘也不为过。 “几位?” 我竖起两根手指。 “随便坐。” 我一摆手说:“不坐了,我们打包……” 我话音未落,李淑芬突然抢话道:“咱俩先坐吧。” “怎么着都行。”女人爽快地说。 我纳闷地看着李淑芬,因为原本是她说要打包拿回去吃的,我不知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我和李淑芬分别坐下,那个女人拿来菜单放在我面前。我推给李淑芬,李淑芬又推给我说:“你点吧。” 我再次给她推回去,说:“你请客,你点。” “嗯……”李淑芬翻了翻菜单,看了半天,慢悠悠地说,“西红柿炒鸡蛋、麻婆豆腐和孜然羊ròu……再来两碗米饭。” 女人给我们重复了一下点的菜,然后又问:“喝什么?” 我和李淑芬对视了一下,然后我问:“你喝什么?我开车呢。” “那就不喝了。” “给你们来两听可乐?”女人问。 我们又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答应了她。 等女人拿着菜单离开之后,李淑芬冲我一挥手示意我把耳朵凑过去,然后她低声对我说:“如果你说打包带走,她肯定是按餐盒的大小给你炒菜,量少。如果你说在这儿吃,那她肯定就按盘子的大小给你炒菜,量大。等她炒完了菜你再说打包带走也不迟,笨!” 我听完之后扑哧乐了出来,然后摇摇头指指李淑芬,笑而不言。李淑芬噘起嘴,说:“怎么了?勤俭持家还不行啊?我跟你说,娶媳fù必须娶我这样的!”然后她骄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我听后更加觉得搞笑,笑出了声,连连点头说:“哈哈哈!对对对!就得娶你这样的!” 说完这句话,我的脑中突然好像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我仿佛想起了什么!但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这种感觉在见李淑芬第一面的时候似乎也经历过,我紧皱眉头,因为这件事儿似乎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向饭店的窗外望去,冬天,烈日当头,我心里的那件事儿仿佛就像这天气一样异常。我猛地转回头看着李淑芬,她今天还是穿着那件永远不换的紫色羽绒服,微笑地看着我,正常的思维运动似乎速度变成了慢镜头,直到定格!我在想!使劲想!用力想! “你……”我慢慢地将手抬起来,指着李淑芬,甚至我的手有点儿哆嗦。 李淑芬地看着我。 “你……上次和我在这儿吃饭点的菜……是什么?” 李淑芬被我突然的异样怔住了,她也紧张地说:“西……西红柿炒鸡蛋、麻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豆腐和孜然羊ròu。” “你怎么知道我……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三样菜?” “你?你爱吃?” “对。”我轻轻地从嘴里挤出这个字。 “这……这三样菜也是我的最爱。”李淑芬的声音几乎沙哑得无法出声,“你……你觉得这事儿……” 我把手突然抬起来停在半空示意她不要说话,我低下头,咬紧嘴唇。我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一只知了疯狂地叫着,似乎鬓角的汗也开始往下淌。 “你……你不舒服吗?” 我抬起眼皮,盯着李淑芬,足足打了一分钟。李淑芬也许是被我看毛了,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你,你到底怎么了?” “给您打开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饭店的女人端着两听可乐站在我们旁边。 “嗯,打开吧。”李淑芬点头答应。 “啪啪”两声,可乐的拉环被应声拉开,紧接着“哧”的冒气声传来。李淑芬伸出胳膊摸了摸我的额头,焦急地问:“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点儿事儿。”我呼出一口气,说。 “什么事儿?” 我考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李淑芬说:“你知道吗?我特别爱吃这三样菜,而且……” “而且什么?”李淑芬竖起耳朵。 “而且,我前女友也特别爱吃这三样菜。” “呵呵,这有什么?巧合呗。”李淑芬释然地说。 “是吗?” “难道你的朋友里就没有跟你一样都喜欢吃几种菜的?就没有跟你一样喜欢抽一种牌子的烟的?就没有跟你一样喜欢同一类女人的?”李淑芬鄙夷地问。 “但是这三种,”我竖起三根手指头对李淑芬神秘地说,“而且,而且每次只点这三样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李淑芬愣了一下,想了想,刚要说话,饭店的女人端着西红柿炒鸡蛋和麻婆豆腐上来了。香气扑鼻的两盘菜打断了我们俩的思绪,顿时我们就眉开眼笑。两盘菜的菜量果然不小,甚至都冒尖儿了。 “您是老板吗?”我问那女人。 “哎哟,您眼光真好。”女人笑着说。 “服务员呢?” 刚刚还心花怒放的老板立刻耷拉下脸来,叹了一口气说;“唉……都回老家了。” 说完老板转身走了,我和李淑芬面面相觑。李淑芬抽出筷子,摇摇头也叹了口气说:“唉……都是这世界末日给闹的,吃吧。” 我栏住她,问:“你不带走了?” 李淑芬环顾四周,说:“这儿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安静,干吗还带走啊?吃吧。” “行。” 也许我们俩都饿了,都闷头自顾自狼吞虎咽起来。几分钟之后,老板端着孜然羊ròu过来,一边把菜放下一边说:“来,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您做的?”李淑芬问。 “啊!是啊!这仨都是我炒的,厨子都没了。” 我能看出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有自豪也有些许无奈,说完她又问:“两碗米饭是吧?” 我点头。 “这样吧!我给你拿一大盆,你们俩盛吧。能吃多少吃多少,也别论几碗了。我只收两碗的钱。” 我们谢过老板,然后又各自闷头吃了起来。等米饭上来以后,我给李淑芬和自己分别盛了一碗,然后递给李淑芬。她伸手过来接饭碗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又闪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耳边也再次有蝉鸣响起!我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李淑芬的动作开始变慢,定格!“叮”的一声,我的脑袋里敲响了一声警钟!我突然发现李淑芬是用左手接过饭碗,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筷子居然同时夹在左手中!为什么我之前两次和李淑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从未发现?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你……”我瞠目结舌地指着李淑芬的左手。 李淑芬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慢慢随着我的手指看看自己的左手,然后又在左胳膊上寻找了一个遍。“怎么了?” “你……你是左撇子?” “对啊!哎?你也是啊!”李淑芬兴奋地指着我的左手。 我看了看自己拿着筷子的左手,被惊得刚口无言。我强迫自己冷静,冷静。都是学医的,而且都从事过医疗行业;都喜欢西红柿炒鸡蛋、孜然羊ròu和麻婆豆腐这三样菜;而且都是左撇子!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镜头,仿佛看见梁赞的一张脸!没错,那个满脸横ròu的家伙!一张脸一闪而过!然后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画面。 梁赞右手按住梁晓欢的左肩膀,然后把自己的“左臂”高高挥起,猛地向梁晓欢的脖子戳了下去,然后用力一划!顿时,鲜血如涌泉一般从梁晓欢的脖子里喷了出来。 梁赞“左手”拿着刀子在梁晓欢的脖子里来回搅和着,很快她的喉咙就被割开了。梁晓欢的身体坐在椅子上大幅度上下跳着!像一头被戳了刀子的猪! 最后,梁赞毫不犹豫地将梁晓欢翻了个身让她趴在地上,只见梁赞跪在地上,右手捏起梁晓欢屁股上的一堆ròu,“左手”用刀反复割了几下,见刀子已经在ròu里了之后,他立刻浑身使劲快速地将那块ròu割掉,这动作像极了一个屠夫正在宰割牲畜。 然后紧接着又是雯的脸闪过…… 雯叼着烟,把那只健康的左路膊伸进盆里单手淘米。我看见了,赶紧阻拦道:“别别别!不用你管!水忒凉!” 我拉住雯的左胳膊,雯叼着烟不屑地瞪着我:“怎么了?歧视残疾人啊?” “不是!你这左胳膊淘米也不顺手啊!”我苦口婆心地劝着雯。 “我左手不顺手?你没事儿吧你?”雯征住了,然后扯着噪子对我说,“我说林过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左撇子你都忘了?” “啪”的一声,李淑芬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中断了我的回忆。她的面部表情僵硬,费劲地挤出一丝笑容,问我:“你……你要是不舒服,一会儿就回家休息吧,我看你是太累了。” 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着眉头呼气,自言自语道:“也许吧。” 经过两次白光的震dàng之后,我再也吃不下去,只是六神无主地喝着可乐。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思绪,刚刚原本可以被我捋顺的故事也变成了一团乱麻。 ※※※ 当我和李淑芬走出饭店的时候,外面的天气热得已经夸张了。我和李淑芬纷纷脱下外套,面前走过一个小学生,他嘴里分明是叼着一根冰根。 “这天怎么回事儿?”李淑芬把刘海捋到后面,对我说。 我看了看天空,不解地摇摇头。 上了车,完全没有冬天寒冷刺骨的感觉。相反,我的车座被烤得滚烫。我打着火,过了几分钟,车里的屏幕上显示户外温度居然是二十七摄氏度!我指着屏幕对李淑芬说:“看见了吗?” 李淑芬也完全被惊呆了,她皱着眉头,一脸不安。 “天气反常,我觉得世界末日越来越近了。”我一边说一边踩下油门开出车位。 从饭店开回小区的路上,我看到路上都是黑漆漆的脏水。一上午的时间,积雪全部融化,车轮开进水洼里,时不时发出“哗哗”的声音。这奇怪的天气使我和李淑芬一时间都变得心事重重。 进了小区,李淑芬说:“去你那儿待会儿?” “啊?”我一惊。 “去你那儿看看,不行啊?你上午都来我家了,礼尚往来不懂啊?” “我……我那儿没空调。”我紧张地说。 “你那儿是地下室,应该还凉快点儿。再说了,这天儿也不至于开空调吧?” 我心跳加速,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眼神也开始不自然地四处飘移。“改……改天行吗?” 李淑芬似乎发觉了我的不自然,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大好奇心,斩钉截铁地说:“干吗还改天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说着,我的车已经开到了楼道门口。我缓慢地把车停进车位,熄了火。叹了一口气,我转过脸对着李淑芬,故作严肃地说:“你能不能尊重别人一下?” 这一句话就把李淑芬问住了,她惊讶地看着我。我低了一下头,躲开她的眼神,然后又猛地抬起来瞪着她。我的这次表演可谓炉火纯青,眼神里冒出的火焰远远高于外面的温度,这热量似乎可以灼伤李淑芬。李淑芬确实被震住了,她毕竟是个女人。 我佯装愤怒地解开安全带,任凭它飞快地从锁扣处“刷”的一声滑向门框,安全带上的铁扣与门框发出一声干脆的碰撞声。然后我推门下车,重重地关上门,靠在车门上,捏着眉心唉声叹气。李淑芬也慢慢地从车里出来,关上门。我背对着她,说了一句:“回家吧。” 李淑芬没有回答,径直朝楼道快步走去。我没有看她,只听见一连串高跟鞋的声音。我在车旁等了一分钟,锁上车钻回地下室。我必须用最快的时间处理掉那两具碍事儿的尸体,然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走到门口慌张地从兜里掏出钥匙,转开大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血腥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甚至那扇被贴了厚厚海绵的客厅门都掩盖不住。我捂着鼻子走进卧室,戴上口罩和手套,然后从旅行箱里拿出两个医用停尸袋。 我屏住呼吸走到客门前,掏出钥匙打开四道锁。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儿不敢看里边的画面。我不想看到那两具残破不全、面目狰狞的尸体。我甚至一时间脑子里出现了欧美恐怖电影中尸体蹒跚而起变成丧尸的画面! 也许是外面气温急剧升高的原因,再加上地下室的潮湿,当客厅的门被我推开一条缝的时候,梁晓欢尸体发出的阵阵难闻的严臭迅速钻了出来。当两具尸体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被熏得挣不开眼睛。我慢慢走到梁晓欢和梁赞身边,那几只老鼠撒了欢儿地在他们身上乱窜着。梁赞的身上有多处被咬过的痕迹,最夸张的是他的脸!那张胖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五官,两个眼珠都不见了,有汨汨鲜血从两个黑洞里冒出来;鼻子被啃得乱七八糟,露出森森白骨;耳朵被咬豁了,已经看不出形状;最夸张的是嘴唇,他本来厚实的嘴唇几乎被啃平!我心里想,四只老鼠就能把人糟蹋成这样,要是多放几只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 我把两个停尸袋的拉锁拉开,然后分别摊开放在地上。梁赞重一些,我要趁着体力充沛的时候先把他装进去。我轰走还在他身上觅食的老鼠,站在梁赞的脑袋旁边,双脚叉开,弯下腰,双手抱住他的头,使劲往上一提。“呼啦”一声,梁赞的脖子好像开闸的水龙头一样流出了一条血柱。原来,他脖子上的动脉被老鼠咬穿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再次一使劲,头带动脖子,脖子带动上身,梁赞的上半身几乎都被装进袋子里。然后我走到梁赞的两只脚前,双手抓住他的脚脖子,再次用力抬。双脚带动双腿,双腿带动大胯,他的下半身也被装进袋子里。最后我把梁赞的两条路膊放进袋子中,把压在他身下的袋子抽出来。“刺啦”一声,拉上长长的拉锁。然后我用同样的方法把梁晓欢的尸体装进袋子里,刚要拉起拉锁的时候只听见三声敲门声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有人吗?” 这一句话之后,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从未如此惊慌过,吓得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并且四肢急速地哆嗦着。我用最快的速度摘下口罩和手套,不管残疾的右腿能力如何,一个箭步跨到客厅门口。客厅的门半开着,我甚至看不清站在大门口的女人是谁,就用身子猛地撞上客厅的门,然后倚着门大喊:“等一下。” 也许是这个房间隔音太好了,外面的女人仿佛没有听到我说话,她步一步朝客厅走来。熟悉的高踉鞋声再次响起,情况紧急,迫在眉睫!我看着地面上的两具尸体,使尽全身力气顶在门上。怎么办?怎么办?外面的人要进来,不管她是谁。如果她看到地上两个被血浸透的停尸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大喊大叫?跑出房间?报警?如果报警我之后的计划就全泡汤了?那我该怎么应对?让她进来?也杀了?不不不不!她不是我要杀的,这不是我的计划,这不在计划之内!但是我难道就要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吗?一直顶着门?直到她离开?如果,如果……他妈的!我难道他妈的因为过于着急没关外面的门吗?她是怎么进来的?我到底关没关?他妈的穿墙术吗?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心里暗暗怒骂着。 也许是心里过于紧张,或者是情急之下毫无办法后的自暴自弃,我猛地拉开门,然后一步就迈了出去,然后同时用手关上客厅的门。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瞬间连贯完成,速度之快让我觉得自己似乎都不是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由于速度过快,过于突然,当我和门外的女人面对面的时候,那个女人居然还在保持着窥听的姿势。只见她猫着腰,撅着屁股,耳朵贴在我的胸口上。当她反应过来以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直起身子,捂着嘴难为情地笑着。我板着脸,冷冰冰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正是李淑芬! “你……”我把声音提得很高,然后停顿了一下,“你怎么进来的?” “我?嗯……”李淑芬看了看外面的房门,说,“我看你那门虚掩着,我……我敲门了。”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 “你……你没事儿吧?”李淑芬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强行控制着自己面部的肌ròu和过快的心跳说:“没事儿。” “让我进去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啊,我都到家门口了。”李淑芬指了一下我身后的客厅门。 我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紧闭的客厅门,然后冢磨了大概两秒钟。这两秒钟我在想,也许这就是注定的结果。也许我注定要认识李淑芬这么一个女人,也许注定她要撞破这一切。好吧!既然她那么愿意看,那就让她看看我是怎么“做手术”的! “行。”我微笑着清脆回答,然后身体慢慢向后靠,用身休的力量挤开客厅门。我的眼睛注视着李淑芬,我等待着她看到停尸袋和满地血迹后的表情变化。客厅里的灯光随着门一点儿一点被打开,映在李淑芬的脸上,李淑芬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但直到这扇门完全被打开的时候,李淑芬的脸上除了灯光之外却没有其它我预料的东西,除了平静就是诧异。看着李淑芬的这个表情,我自己更加纳闷,我猛地转过头朝客厅内看。我人生中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客厅里的两具尸体像瞬间蒸发了一样不翼而飞!而且地上没有一滴血迹!只有一张简易的医用病床和一把歪歪扭扭的椅子安静地放在那儿,不大的客厅却显得异常空旷。我提鼻子使劲一闻,除了地下室特有的潮湿气味儿之外也没有任何血腥和恶臭。这安详的景象让我自己惊得张大了嘴巴。这……这难道是做梦吗? 李淑芬慢慢地走进客厅,站在客厅中央转了一圈儿,慢悠悠地说:“这还真是个睡觉的地儿,除了一张床啥都没了。干吗贴那么多海绵?” 我仍然沉浸在震惊中,甚至没听清李淑芬的话,直到她拍拍我的肩膀才反应过来。“哦,我睡眠质量不太好,隔壁的一家人夜里挺吵的。” “哦……”李淑芬显得有些若有所思,然后她突然又开朗起来,说,“还是去我那儿吧,你连个正经坐的地儿都没有。” “呃……不用了。我有点儿累,想睡一会儿。”我一脸为难。 “哦,也行。我看你中午吃饭的时候气色也不太好,那我回去了。”说完,李淑芬跟我告别后走出客厅。 我送她到大门口,她转身对我悄悄地说:“你是不是用我送你的香水了?” 我按捺住紧张的情绪,拎起领子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然后点点头。 李淑芬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走了。 目送李淑芬上楼之后,我反身锁好门,然后在仔细检查了很长时间确定锁好之后立刻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休息了几分钟,我再次缓缓走进神秘的客厅,可客厅里依然空空如也。我甚至像个孩子似的跃在地上,在床下面试图寻找出梁晓欢和梁赞曾经存在过的蛛丝马迹,但仍然一无所获。 我坐在床上,愣愣地发呆。我对今天发生的这件科学上无法说得通的事儿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过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儿来。看看表,将近下午3:00,想起还有要事儿得办。随后我恍惚地掏出那部“专用手机”,拨通了雯的电话。 Chapter 11 有情无情 电话接通了很长时间雯才接听,我原本以为雯不会接或者接起来以后会爱理不理,可没想到却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林过云,我正要给你打电呢!我护照丢了!”雯大声嚷嚷着。 “啊?护照丢了?丢哪儿了?” “你他妈装什么糊涂?我去机场那天护照放皮包里了,现在没了!” “你确定你放皮包里了?会不会是掉在出租车里了?或者放行李箱里了?”我反问道。 “废话!我到机场过关的时候肯定得掏护照,我他妈可能放在行李箱里吗?”雯愤怒地吼着。 我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冷静地说:“好吧,我告诉你,护照在我这儿。” “赶紧给我!我他妈要买机票!” “行,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 “你在哪儿呢?怎么给你?” 雯应该也没想好这个问题,刚刚还在发飙的她一下就哑口无言。 “我现在通州给病人出诊,走不开,今晚也回不去。护照就在我身上,你要急用就麻烦你过来拿吧。” “你大爷!你……”雯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说话注意点儿。”我冷冷地说。 “怎么着?我,我他妈护照被你偷走了,我还不能骂你?你就是该骂!” 听到雯出言不逊,我也开始不耐烦地跟她耍起了无赖:“呵呵,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反正现在在是回不去,明天也回不去,后天也回不去。” “行行行!我找您去!我找您去,行了吧?大神医!” “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万一雯要自己不来而派个其它人过来怎么办?我留了个心眼儿,给她发了一个大概的地址,并且让她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发完短信,我坐在床上想,雯要是亲自来了我该怎么办? 也许是雯诚恳道歉的态度,也许是我们旧情复燃,就在昨天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雯。不过也是昨天,就在雯气愤地离开我家的那一刻,我再次下定决心。直到刚才我拨打雯电话之后,我更加坚定当初的决定。还是那句话,必须杀掉这四个人,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更加完整! 我将那把被梁赞撞弯腿的椅子扔进卧室,把另外一把椅子拿到客厅,然后又把一捆绳子藏在简易病床下,坐等雯入瓮。当雯的电话响起的时候是4:20,接起电话听到那边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心一惊!难道雯本人真的没来? “喂?哥们儿,您说通源大街上有一学校?通源一小?我怎么没找着啊?”电话里的男人说。 我冷静了一下问:“您是?” “哦!我是出租车司机,我这客人让我问您路。” 听到这句话,我紧张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您现在在哪儿?” 我给司机指了路,据我判断,雯现在所在的位置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挂了电话,我走进卧室,在一块手绢上兑了两种yào水。这两种yào水兑出来的效果只要少量吸入就能致人短暂昏迷,当时给梁赞用的就是这种。临出门前,我不放心,再次走进客厅检查了一下。因为我不确定梁晓欢和梁赞的两具残骸是否会再次出现。 我把车开到通源一小的门口,正是放学的时间。大批的学生像赶猪样从学校里奔出来。学校门口都是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车水马龙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人声鼎沸的场面了。 我下了车,站在路边在人群中寻找着雯的踪影。“啪”的一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猛回头。雯冷冷地站在我身后。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她头发有点儿乱,好像没有打理。也没化妆,黑眼圈和皮肤上的瑕疵都暴露无遗。嘴上懒散地叼着一根烟。骨折的鼻子上贴着厚厚的胶布,眼睛里毫无神色。她还是穿着那件心爱的紫色羽绒服,胸前挂着包得厚实的右臂。整体看来,今天的雯可以用俩字形容:狼狈。 “上车。”我指了一下车。 “东西呢?”雯伸出左手,手心朝上。 我正在拉车门的手停住了,转头看着她。 “给我,我马上就走。”然后雯用大拇指朝自己身后指了一下,“出租车等着我呢。” 我低着头看了一眼脚下,然后慢悠悠地抬起眼皮,说:“我没带在身上。” “什么?”雯突然皱起眉头,又要发作了。 “在我租的房子里呢。特近。”我用手指了一个方位对她说。 “你!你有病吧?”雯大声埋怨着。 我没有理她,拉开车门上车。雯站在车外停顿了一下,然后也气哼哼地疾步绕到副驾驶座坐了上去。上了车,她重重地关上车门。我把车开到出租车旁边,摇下车窗跟出租车司机解释了一下。付了钱之后,拉着雯向小区开去。 ※※※ “你怎么知道护照丢了?”我问雯。 雯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今儿要打电话订票,人家那边让我报护照号,我一找护照找不着了,我一猜就是你给我偷走了!” “你能不能别用‘偷’这个字?”我也瞪了雯一眼。 “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说了,赶紧的吧。” 我把车停到小区的车位里,我们俩下了车。雯站在车外四下看了看这个小区,然后问:“你干吗在这儿租房子?” “我有一个病人也在这小区,最近总要到他这儿来。”我朝雯一挥手,她跟着我进了楼道。 当我刚刚踩上通往地下室的第一级台阶,就听到雯惊呼:“你租地下室?” 我回过头看了雯一眼,只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往下走去。雯没再吭声,紧眼在我后面。进了门,我打开门厅的灯,反身锁上门。雯在原地看我,我指了指客厅门,说:“进去啊,站这儿干吗?” 雯好像发现我租的这间房漆黑潮湿,空空如也,她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她谨慎地一步一步朝客厅走,当她走到客厅门前,才发现了客厅门上贴满了厚厚的海绵。我一把推开客厅门,然后走了进去。雯站在门口看着我,不敢进来。我朝她微笑了一下,说:“怎么了?” “没……没事儿。” “进来啊。”我朝雯招手。 雯走了进来,站在客厅中央,原地转了一圈,然后问了和李淑芬相同的一个问题。 “这屋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干吗还贴那么多海绵?” 我把椅子怜到客中间,指了一下椅子说:“坐。” 雯坐下后,我站在她对面两步左右的地方,缓慢地说:“隔壁有家人晚上特别吵,所以我就贴上海绵。而且这屋子,就是睡觉用的。我每次给那个病人出诊完之后就来这儿睡个觉,有张床就行了。” “哦。”雯还是觉得蹊跷,她紧张地四下观察着这间房。突然她抬起头,看见了一样东西。我明显感觉她的眼睛放大了!她张开嘴巴,抬起左臂,指着我背后的斜上方。我转过身,往身后一看!原来,门框上面的摄像头赫然挂在那儿!不过,我故作镇定,把身子转回来,微笑着朝雯走了两步,走到她面前。然后围着她的身体绕了180度,绕到她身后。说:“你是不是想问我那是干吗用的?”我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悄悄地掏出一块手绢。 当手绢突然捂住雯的鼻子和嘴巴的时候,她发出了“唔”的一声。那只能动的左胳膊下意识地上来抓住我的手,我双手使劲用手绢捂住她的嘴巴,然后用力往后一压椅子背。这把椅子迅速抬起两条前腿,雯的双腿顿时也离开了地面。因为上肢活动不便,下肢又离了地,导致她立刻失去重心。失去重心,那么就意味着去了反抗的机会。只见雯猛烈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晕了过去。当我确定雯真的晕过去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下拽出绳子,像捆梁晓欢一样,将雯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在椅子上。总的来说,这次行动顺利得出乎预料,捕获雯的整个过程甚至不超过五分钟。 也许是由于雯行动不便,她今天没有带皮包。我把她随身携带的个钱包和一部手机都拿走了,然后从外面锁好四道锁。走进卧室里打开电脑,用QQ视频的测试功能打开了摄像头。因为我没关灯,所以昏迷中的雯清晰可见。搞定一切之后,我躺在卧室的床上。也许是我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感到身心俱疲,很快就睡着了。 个多小时后,我从睡梦中醒来。揉揉眼睛,觉得浑身都不怎么舒服,而且感觉很冷。我看了看电脑屏幕,雯也已经从昏迷中恢复了正常,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发呆。也许她巳经尝试过了逃脱,也许她也尝试过了呼救,但结果是毋庸置疑的。我想,要不要过去?过去说什么?毕竟雯和梁晓欢母子不同。她可是我曾经七年的女朋友。说真的,我现在怕面对她。而且,似乎一觉醒来,我又找不到杀她的理由了。 ※※※ 我悄悄地走出房门,上到三楼。面对李淑芬的房门,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敲了几下。 “谁啊?”李淑芬在里面问。 “我,林过云。” 李淑芬打开房门,打量了一下我,问:“刚睡醒?” “嗯。”我轻轻点头。 “进来。” 我走进屋里,换了鞋,被李淑芬带进客厅。我坐下后,双手摩挲着。李淑芬坐在我对面,问:“喝茶吗还?” 我默默地摇头。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李淑芬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脑门,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有点儿烫,你试试体温计吧。”说完,李淑芬起身要去找体温计。 我低沉地说:“不用。” 李淑芬没有听我的阻拦,径直走到一个桌子前,拉开抽屉翻出了一支体温计递给我。我把体温计拿在手里,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淑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过了好久,她开口道:“我有一事儿想问你。” “嗯,你说。” “你那客厅里……为什么……为什么放了一个摄像头?” 听到这句话,我吓得手里的体温计差点儿摔在地上。我猛地抬起头,看着李淑芬。李淑芬仿佛也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她恐慌地看着我,问:“怎……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把体温计放在茶几上,冷静地说:“我租这间房的时候就有。” “我看那线还挺长的,房东装的?”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那根线是拖到卧室去的,但是那边没有电脑。你放心吧,没人偷窥我。”我微微一笑。 “哦……”李淑芬将信将疑地点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头,停顿了几秒之后突然兴奋地说,“我刚才看电视里好多节目都在聊今天下午的天气!你知道吗?不光是北京,全国好多城市都出现特别反常的天气!” “哦?给出什么结论了?” “一堆专家在那儿胡说八道,我也听不明白。” 我失望地点点头,说:“我还以为专家确定这又是一个世界末日的前兆呢。” “有的专家是这么说的,然后有一个专家当场反对,后来两人吵起来了!差点儿动手了都!” “是吗?” “是啊!后来有家退场了,然下来的节目就特别尴尬。” “看来你的兴趣根本不是关注天气这事儿,你就是想看人打架。” 李淑芬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讨厌!” 说完这个话题,我们彼此又沉默了,好像由于我的心事重重导致整个气氛都显得很凝重。我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而李淑芬,百无聊赖地玩弄着睡衣衣角上的两个球。 “假如,有一个跟你相爱很多年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办?”我喃喃自语道。 李淑芬毫不犹豫地说:“那得看他是为什么背叛我了。” “难道背叛还要分什么原因吗?”我反问道。 李淑芬想了想:“我觉得……也分吧。看情节本身是不是恶劣,而且可能还要看我跟他的感情到底怎么样。” “跟你相爱七年,但是因为你的家庭原因或者一些没法改变的个人原因。” 李淑芬抬起头,看着我,说:“嗯……我肯定是原谅他了。” 我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到李淑芬的眼睛那儿,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除了真诚之外没有其它。我问:“真的?你确定?” “嗯。”李淑芬点点头。 “你不恨吗?” “当时肯定会生气,但是恨倒谈不上。毕竟,时间能冲淡一切。” 我哼笑了一声,说:“这话真俗。” “俗是俗了点儿,但就是这个理儿。而且家庭原因和个人没法改变的原因,这些东西都并非他所愿。放在合同里这些应该叫不可抗拒之因素。因为这些因素背叛我,我觉得只能接受吧。” “你就这么看得开?”我徒异地问。 “如果把爱和恨都量化,比如,比如相爱七年,就是七十分。但是他背叛了我,我可能当时很生气。就算我生气一年,那才十分。十分和七十分怎么比?你说不是吗?”李淑芬反问道。 听到这句话,我从沙发的靠背上直立起来,正襟危坐对着李淑芬。酝酿了一下,然后很激动地说:“你错了!” “嗯?” “我理解你的量化,但如果非要量化的话,需要量化的也不是时间,而是感情。爱,七十分。恨十分。第一,我可以把爱和恨这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感情量化,但是,我不能把它们量化后的数字放在一起对比!第二,就算我同意你的量化方式,但是你的答案也是错的!我生气年,十分,没错。但是,也许对方的背叛给我带来一辈子的痛苦,那就是无穷的!七十分,怎么跟无穷比?” “那要是按照你这么说,对方跟你相爱了七年,这爱也应该是无穷的!对吗?你怎么能只想着无穷的恨而不顾无穷的爱呢?” 李淑芬的一番话说得我口无言。我摸着自己的头发,皱着眉头纠结着。 “而且我觉得,如果你没法原谅对方对你的背叛,那就是你还不够爱他!如果爱,什么都能包容。”李淑芬乘胜追击地说。 “你不觉得你的爱太主观了点儿吗?”我质问道。 “我怎么主观了?”李淑芬瞪着眼睛问。 “我恰恰觉得,就是因为爱,我才不能原谅她对我的背叛!”我斩钉截铁地说。 李淑芬冷笑道:“呵呵,你要这么小心眼儿,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我指了一下李淑芬,然后无奈地低下头。 也许因为我们彼此之间意见不合,聊天的气氛也显得火yào味儿异常浓烈。 “给我倒杯水吧。”我说。 李淑芬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递给我。 “谁背叛你了?”李淑芬问。 我眼睛呆滞地盯着茶几,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我说,你……你肯定是受过什么刺激吧?”李淑芬试探xìng地问我。 我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以前我觉得我已经跟她太熟了,熟得不能再熟了。现在才知道,我错了。” “怎么了?” “其实人与人的jiāo往多半都是肤浅的,也许只有在较为肤浅的层面上jiāo往才是容易的。一旦走进深处,人与人就是相互的迷宫。” 说完,我放下水杯,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李淑芬家门口走去。当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我转过头看着仍然愣愣地坐在那儿的李淑芬,并对她说:“谢谢你的好言相劝。” 然后我拉开房门,拂袖而去。 ※※※ 从李淑芬家出来后,我心神不定地迈着一级台阶,似乎每一步都是李淑芬那貌似掷地有声的话语。直到我走到地下室门口的时候还在想,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难道真的像李淑芬说的那样,我不够爱雯?因为不够爱,所以才无法原谅? 不知不觉,我已经打开门走进了卧室。我从旅行箱里拿出一根很粗的针管和一个一次xìng针头。这是我早就为雯准备好的,只是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看了看电脑屏幕里的雯,老老实实,毫无动静。我走到客厅门前,打开四道锁之后,轻轻将房门推开。 雯看到我第一眼的同时就开始疯狂地吼叫:“你他妈放开我!!!救命啊!!!绑架啊!!!” 我把四道锁反身锁好,走到她面前,雯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他妈放开我!林过云!我cāo你妈!” 听到她如此粗俗的叫骂,我反而觉得很平静,只是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雯对着我骂了好一阵才累得闭嘴了,等她情绪安稳了一些,我才开始说话。 “雯,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最需要家人照顾的时候我失去了母爱。后来有了后妈,后妈不但没有给我母爱反而处处折磨、百般习难。而且她的儿子横刀夺爱,将我再次得到母爱的希望一举破灭。然后我认识了你,我是那么爱你!那么信你!你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有你才能让我不活在自卑和扭曲之中。我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寄托在你的身上,甚至包括我的生命。起码,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你呢?你背叛我!你亲手将我这段感情拦腰斩断!现在,我恨你!” 我这段话说得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咬牙切齿。而雯给出的反应居然只是一声冷笑,然后她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我说:“呵呵,那又怎么样?你恨我,好,那又怎么样?” 我对雯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感到愤怒,我同样瞪着她。而雯没有退缩,她说:“我前几天见你的时候已经告诉你了。你就是没出息,我跟你没前途!我他妈是真心的!”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异常肯定,稍停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而且我告诉你,昨天我在你家给你道歉那是因为我他妈喝多了!我违心的!我虚情假意!我现在收回昨天的话!” 虽然捆在椅子上的是雯,但她却异常凶狠,好像随时都能置我于死地,仿佛处在危险地的人是我不是她。 “你他妈的一辈子都是可怜的瘸子,永远都是!永远!”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雯脸上。雯的脸歪到一边,然后她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笑,仿佛仍然在讥笑我。而我,听完雯刚才的话,眼眶湿了,轻轻一吃,两行眼泪喷涌而出。那种痛苦、委屈、难过、伤心,溢于言表,我没有想到最终会和雯以这种方式相对,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当初最爱的人会对我说出这种话,而且是那种最恶dú的侮辱和人身攻击。 昨天,不!甚至刚才我还在纠结是不是要杀她,但现在看来这应该巳经不是问题了。也许这就是宿命!是我的宿命,也是雯的宿命。从开始我就要杀她,无论发生什么,宿命终究无法改变! 想到这儿,我擦干眼泪,一个箭步迈过去。雯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吓得嗷嗷大叫。我四下寻找,突然想起忘了一样东西!而且是重要的东西!因为我要撕开雯的衣服,却把剪子忘在卧室了。没办法,只得转身怒气冲冲地打开客厅的门,冲进卧室。 我拉开旅行箱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剪子。正当这时,我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滚滚的雷声,由远及近。顷刻间,我看到卧室里的写字台开始摇摆,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好像被一股力量猛地掀翻了!屋梁和椽柱“吱呀吱呀”叫唤着,然后只听“喀嚓”一声,好像什么被折断了。然后听到鸡鸣狗叫和女人儿童的哭喊声搅和在一起,喧嚣得好似开了锅一样。 我愣住了,脸色都变了。一时间我觉得很是惊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我从卧室里听到楼道内有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地震啦!” 听到这声提示xìng的尖叫之后我才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我已经来不及反应了。一波明显的震dàng袭来,我一个没站稳倒了下去,脑袋正好重重地磕在桌角上。“咚”的一声,我被撞晕了过去,应声倒地之后便不省人事。 CHARPTER 12 二度空间 一间明亮的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从他的精神状况来看,还不太清醒。他眼神空洞呆滞,不均匀地喘息着。嘴唇干裂,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进食。有几个医生围在他的病床前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其中有个医生还拿着小手电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当这个男人清醒了一些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结实的皮带固定在床上。他试图挣扎,但立刻有两个护士和两个穿黑色制服的警察过来将其按住。 突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个头很高的外国医生带着两个同样穿白大褂的外国助手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三个人的气场很足,中国的医生固队和警察都为他们三个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们走到病床前,其中一个助手很自觉地给为首的高个子老外医生拽过来一把椅子让其坐下。 高个子老外医生推了一下架在鼻子上的眼镜,问周围的人:“What’s wrong?(情况如何?)” 中国医生团队的某个领导回答:“Nothing。(没什么问题。)” 高个子老外医生转过头,看了看身边一圈的白大褂和警察,然后又看了看病床上的男人,说:“Gentlcomn,Givecom scom tcom。Thank you!(先生们,给我点儿时间,多谢!)” 周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似乎都要往外走,突然高个子老外又说:“Wait!(等等!)”然后又问病床上的男人,“Can you speak English?(你能说英文吗?)” 病床上的男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花白络腮胡子的老外,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留下。”一个会英文的中国医生说。 说完,其它所有的中国医生和警察,以及高个子老外的两个外国助手全部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高个子老外医生、中国医生翻译和病床上的男病人。中国医生走到窗前,那里支了一个三脚架,上面放着一台DV。他按下录像按钮,然后朝老外点了一下头。老外深呼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说:“Well,my ncom is Anderson。I’m your doctor,Do you knowcom?” “他说他叫安德森,他是你的主治医生,你认识他吗?”翻译道。 中国男人看了看这个安德森医生,然后像鸡啄米一样疯狂地点头。 “OK,now,what is your ncom?(好的,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安德森医生说。 男人想了想,用蹩脚的英语回答:“My……my ncom is(我……我叫……)” 安德森和中国医生都赶紧把头凑过去,生怕错过这个男人所说的话,安德森问:“What?(叫什么?)” “My ncom is Li Shufen。(我叫李淑芬。)” “OK,What is your gender?” “他问你的xìng别是什么?”翻译道。 病床上的男人又想了想,慢慢地从那张干裂得掉皮的嘴唇里吐出一个字:“女。” “OK,Have you seen him?(好的,那你见过他了吗?)”安德森医生问。 “医生问你见过他了吗?” 病床上的男人想了想,点点头。 “When?(什么时候的事?)”病床上的男人又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他来过我家。呃……” “What?(什么?)”安德森医生惊讶地问。 “然后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翻译给安德森翻译完病床上那个男人的话之后,安德森医生托了一下眼镜刚要说话,突然,病床上的那个男人静大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紧张地说:“地震了!” “The earthquake。”翻译道。 “What?The earthquake?(什么?地震了?)”安德森瞠目结舌地反问。 病床上的男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安德森医生和穿白大褂的翻译,他是那么无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人捆在床上。 安德森医生把脸凑近病床上的男人,然后他捋了一下自己花白的大胡子,严肃地说:“Look atcom。Do rcommber your mission,if you see him again,kill him!” “医生说让你记住你的任务,如果再见到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杀了他!” 男人的嘴唇动了一下,貌似有话要说。 可就在这时,安德森医生突然站起身来,他雷厉风行往门外走,边头也不回地对翻译说:“Take thecomdicine!(给他用yào!)” 安德森医生跨出病房的一瞬间,等在外面的医生和警察随之都冲了进来,一拥而上把病床上的男人按住,只听见男人痛苦地哀号着。然后这些人粗鲁地撞开他的嘴巴,强行将两粒白色yào片塞了进去。 Chapter 13 死亡之吻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坐在冰凉的地上,直到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之后才想起刚刚经历了地震。我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湿乎乎的,似乎是被撞出了血。再摸摸全身其它地方,确定没有其他地方骨折之后,我才试图小心地扶着地面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我的手触碰到的不是地面,而是另外一股冰凉。那冰凉感一下子袭遍全身,我马上就知道正是那把锋利的手术剪刀。我捡起它,然后慢慢从地上来。站起来的一瞬间,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我赶紧把身体倚靠在墙上。当我觉得身体正常了一些,便扶着墙艰难地走到客厅门口。 推开门,客厅里还亮着灯,一时间我觉得很刺眼。我用手盖在眼睛上,站在门口。就在这时,只听雯一声惊恐的尖叫!我赶紧把手放下来,看着她。我原本以为雯会因为地震而摔倒,但事实上她却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儿,只是声嘶力竭地大哭。雯是被吓坏了,鼻涕、眼泪、汗水jiāo织在一起,分不清楚。地震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就是逃跑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保护自己。但一个人被捆在椅子上直面地震,无法逃脱,简直就是等死。这种感觉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放开!!!”雯一边哭一边大喊大叫着。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雯面前,揪起雯左胳膊大臂上的衣服,掏出剪子轻轻一挑,然后熟练地剪开了一个窟窿。这一招是我们这种外科大夫很擅长的,因为你要应付烧伤病人或者外伤病人的衣服和血ròu粘在一起的情况。然后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和一个针头,雯看见之后,惊恐地问:“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一边拆开针管和针头的包装,一边有气无力地说:“你记得吗?当年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雯只顾着哭喊,完全没有听到我约话。我继续说:“当年为了你,为了你练习打针,我胳膊上被你扎得像筛子似的。呵呵。”我冷笑了一声道,“你打了我那么多针,我今天……我今天还你一针没什么吧?”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我求你!我求你!”雯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拼命央求着我。 我把针管的助推器慢慢地往外拔,一直拔到顶端让针管里全部吸满空气,然后把针头装上。拍了拍雯露出来的大臂,让血管明显一些。其实不用我拍,雯的路膊巳经被绳子勒得血管都快bào了。我用针头对准了一根血管,最后看了一眼雯痛哭流涕的脸,一针扎了过去。当针头注入血管之后,我慢慢地推送针管上的助推器,把整管空气都注入雯体内。 当我拔出针头的一瞬间,雯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号叫:“林过云!呜呜呜……我他妈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呜……” 听完这句话,我轻轻地端起雯的下巴。雯哭着拼命地把自己的脸甩到一边,我再次恶狠狠地将她拽过来,对她咬牙切齿地说:“下辈子的事儿下辈子再说吧。我这人,只争朝夕。” 也许你不知道把空气注入体内有什么后果,那就让我这个医科大学的高才生告诉你。大量空气血管可能会导致“空气栓塞”,就是说空气进入机体内由静脉直至心脏,引起血液循环障碍或心力衰竭的现象。这就像输液或者打针的时候护士会把导管或针管里的空气排出去,可有时马虎的护士难免做得不够完美,所以输液后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但进入的空气量较少,不会产生太大的危害。可如果进入的空气量较大,则会引起机体严重缺氧,造成立即死亡。 因为随着心脏跳动,使大量空气与血液混合成泡沫状,并随血液循环到全身,如进入肺动脉,可阻塞其分支,使血液不能进入肺内,引起严重缺氧而造成机体死亡。如进入心脏冠状动脉,可阻塞冠脉循环,引起严重的心功能障碍,同样造成机体死亡。而一般迅速进入血循评的空气在一百毫升左右时,即可导致以上严重后果。 简单说,心脏像一个水泵,不断地为身体内的血液循环提供动力。 设想一下,一个水泵里面进去了空气,就等于把流水的管道给堵住了,那就不能正常工作了。所以心脏进入空气的时候会导致供血停止,乃至血液循环停止。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几分钟之后,雯开始呼吸急促,她大口地喘着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顺畅呼吸。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很快,她的嘴唇出现紫绀反应,好像涂了紫红色的唇彩一样。几滴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下来,她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我知道,痛苦的反应越来越明显了。她浑身不停地抽搐着,以至于带动着椅子一起高频率地抖动。最后,雯开始咳嗽,而且越来越剧烈。每次咳嗽都能从嘴里喷出口水和血丝,中间她试图想跟我说点儿什么却无法吐出一个字。就这样她一直咳嗽了几分钟,最后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乞求,虚弱地说:“求……求你……” 我看着她,点点头。 “我的……我的……女儿……啊!!!”雯的话说到一半,发出一声搬心裂肺痛苦的喊叫。而后,她又痛苦地嗷嗷叫了几分钟,但再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雯的双手恶狠狠地攥着拳头,双脚在地上使劲蹭着!最后因为上不来气导致煞白的脸色迅速被想得通红,同时她还要忍受剧烈的疼痛,直到疼得小便失禁。最终她在一声凄惨的哀号之中,瞳孔放大,断气死了。 任何一个经受这种酷刑的人都要忍受两种折磨,但通过目测我无法分析出零的死是属于哪种死因。总之,要么是被憋死,要么是被心绞痛活活疼死。这种死法的优点是不见血,可以让雯死后能体面地有个全尸,但其痛苦程度绝对不亚于梁晓欢和梁赞的死法。 我把雯低垂的脑袋仰起来,就这一下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雯的五官极其狰狞,确切地说是扭曲!她的眼球鼓着,充满了血丝,好像只要一碰就能掉出来。太阳穴两边青筋暴起,似乎马上就要zhà开了。她嘴巴大张着,舌头僵直地挺着,嘴角还有一些残留的唾液。我左手放在她的头顶,右手用力一推她的下巴,“咔吧”一声,雯合上了嘴。 这一瞬间,我难过至极,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一时间我觉得很后悔,也许我不该杀她。也许她的道歉是真诚的,也许之前她所说的都是气话。想到这儿,眼泪流了出来。我哽咽着,轻轻地用手盖住雯的眼睛,怀着极其难过的心情让她闭上眼睛。 我叹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走出客厅,锁好了四道锁,来到卧室里。随手把针管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表,晚上7:20。当我刚要放下时,另一个手机拎声响起。我迅速把目光转向声音的源头。漆黑的地面上,一部手机的屏幕一闪一闪的,那正是雯的手机!我走过去将它慢慢地捡起来,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字:“家。” 我拿着手机,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我不能接电话,但也不敢挂掉,只能等着雯的父母自己挂了电话。当拎声不再响起的时候,我赶紧把手机关掉,然后把里面的SIM卡拔出来折断。 2012年11月30日,我仔细回想今天一整天的事儿,恍如隔世。也许是因为今天做的事儿太多了,我感觉这十几个小时过得出奇地慢。杀梁赞、遭遇地震、杀雯,真有效率!我完全没了因为雯父母的电话所带来的恐惧,剩下的只有兴奋。 ※※※ 走出地下室,看到楼道里一片狼藉,邻居们一些摆在家门口的杂物全部翻倒在地,还有斑斑血迹。我来到地上,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几棵柳树横躺着。耳边救护车、救火车的呼啸和号啕大哭声连成一片。时间,我觉得自己像个空壳一般。我站在雨里,任凭雨滴打在我的脸上,感觉异常凉爽。站了十几分钟,我身上大部分都湿透了,我钻进车里,打开收音机,每个台都有很强的噪音,隐隐约约听到的都是关于今天下午地震的事儿。这次地震并不严重,新闻都说目前没有接到有死人的消息。 我掏出手机给我爸打了一个电话,当得知他很安全的时候我才放下心来。我把车启动,开向通州最有名,乃至全北京最有名的一条河京杭大运河。这条河是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大、最古老的运河之,是暴君隋炀帝的“作品”。我站在桥上,看着漆黑的河面被雨滴侵袭后泛起的链滴,一股怅然若失之情涌上心头。身边路过了一些举着伞神色匆匆的行人,我抓住一个中年男子,跟他要了一根烟,点燃后猛吸了几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想,这些人也许都是下班后归家心切的普通人,他们有父母、有妻子、有恋人、有孩子。但如果有世界末日,那么,他们的生命还有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后,就像被雨水冲刷过一样,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一根烟抽完,我把雯的手机和我那部专门联系她的手机全部摔碎后扔进河里。看了看时间,晚上8:15。我开着车,把jiāo响乐的声音开得很大。雨刷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在车窗上起舞,喜悦、兴奋、失落等一系列人类所拥有的感情和雨水jiāo织在一起。路上的行人很少,我把车开到一个小饭店门口。里面亮着灯,我走了进去。 这间饭馆只有四张桌子,油油腻腻的,墙上也被烟熏火燎得黑一块黄一块,满地的一次xìng筷子包装和用过的餐巾纸。一个裹着围裙的女人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边抬着头看电视,她看见我进来,cāo着一口山东方言问:“吃啥?坐。” 我选了一张稍微干净点儿的椅子坐下,问:“有什么吃的?” 女老板指了一下墙上,我抬头一看,一张破破烂烂的黄纸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堆吃的东西。 “有鸡蛋汤吗?”我问。 “有。” “来一碗鸡蛋汤,有饺子吗?” “我看看。”女老板掀起一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门帘走向后厨,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她在里面喊:“只有素的,韭菜鸡蛋的。” “有多少?” “够你吃的。” “来一斤。” “还要别的吗?”老板娘起门带站在后厨的门口问我。 “不要” “一斤饺子,一碗鸡蛋汤!”她对着后厨里面喊了一句,然后又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电视里吵闹着乱七八糟的关于世界末日的节目,节目里提到美国着名的黄石公园火山内部异常活跃。而其它细节,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还在回忆着今天一整天的事儿。当一盘饺子和一大盆鸡蛋汤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我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抄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看来真的要世界末日了。我得抓紧,还有最后一个目标,也许那个人是最困难的目标。但我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我觉得,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林过云,完全都是拜他所赐。他,是“万恶的本源”。 我走出小饭馆,雨还在下着,我迈着悠闲的步子朝车走去。当我的手刚刚把钥匙chā进钥匙孔里时,我的眼角余光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之所以这辆车能在那么远的地方被我发现,是因为在漆黑的夜幕中它停在路边打着明显的双闪车灯。我猛地转过头去,果然!果然又是那辆黑色帕萨特! 我钻进车里,打着火,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动静。可那辆车纹丝不动地停在雨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我踩动油门,车开了出去。当我的车从辅路开进主路的时候,我的反光镜里,那辆黑色无牌照帕萨特终于如我所想的一样关掉双闪,也开了起来。我看了看,车里的时钟,刚刚9:30。也许是今天我干掉了两个人,也许是我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也许是今天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地震,我胆子好像大了很多。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一直如影随行的这辆黑色帕萨特的司机到底是哪路神仙!如果是我认识的,我要搞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不认识,直接干掉! 想到这儿,我一脚油门,迈数表的指针猛地转了起来。后面的帕萨特大灯一晃,紧追不舍。我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车开到小区附近,在离小区大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我突然停车。看着反光镜,那辆黑色帕萨特也慢慢地停在了距我不远处。我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它。 我发现这辆车一直都是很耐得住xìng子的,真是应了那句话:“敌不动,我不动。”但今天,我要乱动!我咬紧牙关,系好安全带,挂上倒挡,猛踩油门。我的车如脱缰的烈马一样,嘶吼着朝那辆帕萨特倒着撞了过去。也许是它这次跟得有点儿近了,那辆车完全来不及反应,也许它也没想到我会如此蛮横。“咚”的一声巨响!停在路边的车不约而同地响起了警报,我的车尾凿凿实实地撞在它的车头上!在身体经历了一次猛烈的颠簸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下车,壮着胆子恶狠狠地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步走向后面的黑色帕萨特。 ※※※ “为什么跟踪我?”我坐在一个女人对面。 似乎我和她面对面地在同一个地方坐着,在今天就发生了三次。我双手抱在胸前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没错,面前的那个跟我对峙的女人正是李淑芬! “说!”我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愤怒地吼道。 “你凶什么?”李淑芬也埋怨地大喊着。 我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你……你跟踪我那么长时间还不许我凶?” 李淑芬好像比我强势得多,她瞪着眼睛问:“我是跟踪你,怎么样?你报警?你敢吗?” 我的手指依然指着她,但是明显已经开始哆嗦。我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被她吓的。我摇摇头,无奈地放下了手,歪着脑袋喘粗气。 “林过云,你的事儿我已经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我希望,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事情还没发展得很严重的时候,告诉我。”李淑芬诚恳地说。 我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她:“呵呵,告诉你?你谁啊?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是朋友。”李淑芬说。 听完这句话我更觉得滑稽,我笑着说:“哈!朋友?扯淡!我们是认识不到俩星期的朋友,是吗?好!就算是朋友,是朋友你为什么跟踪我?” “是朋友你为什么有事儿瞒着我?”李淑芬更加强硬了。 因为和李淑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我还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这般铁齿铜牙。也许不是她嘴巴厉害,而是她确实占理。但凭着长久以来我对她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我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邪恶和愤怒。 “好,好……”我喃喃自语道。 “那你跟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呵呵,你先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什么?”我试探xìng地问她。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跟踪我那么长时间难道你一无所获吗?你刚才不是还说知道了十之八九了吗?” 李淑芬看着我信誓旦旦地说:“我猜……你至少绑架了一个人对吧?” “你还知道什么?” “还是个开路虎的女人。”李淑芬肯定地说。 “还有吗?” “没了。其实……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绑架了一个女人。而且,我也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只绑了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个胖子吧?” 我突然想起梁赞第一次被我带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我站在车外抽烟,而梁赞在副驾驶座死猪一样地睡着。那时候,李淑芬从楼上下来,第一次跟我说话。 我点点头,笑了下说:“你问了我那么多,也该换我问问你了。咱们俩,开始就是萍水相逢对吧?顶多算个邻居。如果你没有很大的好奇心的话,不可能会跟踪别人。而且被你跟踪的那个人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也不欠你钱,更没勾引你老公。那你到底为什么跟踪我?我哪点值得你怀疑?” 李淑芬想了想说:“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时候,你就让我帮着你撒谎,可见你这个人心里有鬼。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可能就是女人敏感的直觉吧,我的直觉一向都挺准的。” “好吧,你的直觉挺准的。我不是绑架了两个,而是三个。” “啊?三个?”李淑芬惊讶地问。 我突然沉下脸来,冷冷地说:“对,而且我还没做完。” “什么时候算完?” “快了,很快。”我镇定地回答了她,并且笑着问,“呵呵,我倒有个事儿挺想问你的,你明明知道我做了违法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报警?干吗自己跟踪我?” “我也没有证据啊,难道就靠你地下室里的那个摄像头吗?”李淑芬自嘲地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难道不怕我把你一起绑起来灭口?” 李淑芬琢磨了一下,说:“怕,怎么不怕?不过,凭我跟你的关系,你应该不会么做吧?” “哈哈哈。”我被李淑芬的单纯逗乐了,“我们的关系?哈哈哈,我刚才说了好几次了,我们俩的关系就是认识了不到俩星期的朋友。” “起码还一起吃过两顿饭呢!而且我们俩爱吃的东西都一样!还有……还有咱俩都是左撇子!”李淑芬晃动着自己的左手说。 我被李淑芬的话搞得无可奈何,我低着头笑着,虽然气氛一直很怪异,但也仿佛轻松了很多。 “能告诉我为什么必须坚持下去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我可以不说吗?” 李淑芬想了想,点点头。 “谢谢。”我诚恳地说。 “唉……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和一个绑架犯谈笑风生。”李淑芬仰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绑架犯”这三个字一出口的时候,我觉得异常刺耳。因为从来没觉得自己违法犯罪,也从没认为自己是个犯人,甚至我一直觉得自己干的都是替天行道的事儿。而且,就算我违法了,我干的也不是绑架,而是杀人!李淑芬,你低估我了。我姑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角,说:“我走了。我希望,在我没完成之前你别再跟着我了。” 我迈开步子就要往门外走,正在这时,李淑芬突然开口说:“这事儿可由不得你。” 这句话比刚才的“绑架犯”更加刺耳,简直就是五雷轰顶一般!刚刚建立的良好气氛,瞬间就崩塌了。我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李叙芬,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似乎根本不屑看我。 “你说什么?” “我说,这事儿由不得你!”李淑芬转过脸来,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瞪着我。 “那你要怎么样?”我眯缝着眼睛,看着她,“我告诉你李淑芬,如果你拦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能怎么样?”李淑芬有恃无恐地问。 我走到李淑芬身边,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她,温柔地说:“你刚才也说了,你可别忘了我是个绑架犯。” 李淑芬蔑视地看着我,说:“好啊!那你就绑架我啊!我就坐在这儿等着你绑。” 我慈眉善目地看着她,舒了一口气,道:“今天地震怎么没把你震死啊?那就省得我动手了。” 然后我又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李淑芬家,站在楼道里,我想,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她是不是我的绊脚石?会不会对我下面最后一个任务构成威胁?和李淑芬气氛瞬息万变的对话之后,一系列问题接踵而来。不管怎么样,事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肯定是无法收场了。既然这样,那就尽快完美地谢幕吧。 ※※※ 我钻进地下室,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想,距离雯的死已经将近七个小时了。之前发生了梁晓欢母子尸体不翼而飞的怪事儿,雯的尸体不会也是这种结局吧?想到这儿,我快速地打开门,进屋后反身锁好门,并且仔细查看了一下是否锁得严实。然后大步走向客厅,打开四道锁,一把推门而入。 果然,让我震惊的画面还是出现了!客厅里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还静静地放在那儿,雯的尸体果然不见了!甚至连捆住她身体的绳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愣愣地杵在客厅中间,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我想,这肯定不是李淑芬干的。她没那么大本事,就算是她干的,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戳穿我杀了三个人了?为什么还说我有可能绑架了两个?难道还有高手? 不过几分钟之后,我就放弃了这无用的思考。因为我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的任务,已经赚了一大半。就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也顶多就是一只帮我收尸的黄雀而已。想到这儿,我欣慰地笑了。由于一天的疲惫,躺下后,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2012年12月1日,我从熟睡中醒来。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我伸了个懒腰。悠闲地下了床,看看表,将近10:00。洗漱过后,我走进客厅。仍然和之前一样,空空如也。我锁好了四道锁和房门,出了地下室。开了车,直奔朝阳区。 一路上,我没有看到李淑芬的黑色帕萨特,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的跟踪车辆。甚至开了四十分钟我几乎连个人都没看到,这还是我熟悉的北京吗?仿佛这座城市里只有我一个人存在,顿时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我把车开进我爸住的那个小区,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儿,这儿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小区门口看门的大爷在这儿工作了将近大半辈子,从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逗我玩儿。等我长大了,上学了,每天路过门口都要跟他打招呼。就算如今,我每次开车进门的时候,总要摇下车窗跟他闲聊两句。而今天,他也不知去向。 到了家门口,我轻轻敲门。过了很久,我爸才慢慢悠悠地打开房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几日不见他仿佛老了很多,双目无神,皱纹爬得满脸都是。平日里干净利落的他,今天显得格外邋遢。 “你回来啦?”父亲有气无力地说。 “嗯。” 我走进屋里,闻到一股浓重的异味儿,好像是很久都没有开窗通风了。我脱掉外衣,坐在沙发上。父亲从暖壶里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喝了一口,居然是凉的。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我知道他最近过得很不好。突然间失踪了妻子和一个孩子,这么大岁数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说他现在的样子像行尸走ròu一般也不为过。 父亲坐在我对面,点着一根烟。他双臂架在大腿上,俯着身子,双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猛抽了两口。我看着他,而父亲却只是看着地面。只见他一会儿咳嗽两声,一会儿好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会儿又摇摇头唉声叹气。我们爷儿俩半天没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小心翼翼地问父亲:“您……您有他们俩的消息了吗?” 父亲依然看着地面,犹豫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云云,你说你爸我是不是就没有娶媳fù的命啊?” 我被他这句话弄征住了,我不知道他何出此言,诧异地问:“您这是怎么了?干吗这么说啊?” 当我问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父亲的五官突然变得扭曲起来,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了。只见他双手捂住脸,全身哆嗦着。就这么几秒钟,我都没反应过来父亲到底是怎么了。房间里异常安静,除了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的声音之外,我还听到了父亲浅浅的哽咽声。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手指缝里夹着的烟拿走,然后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我活了这么大只见过父亲落泪三次,第一次是nǎinǎi去世,那时候我很小。我记得父亲在殡仪馆哭得昏天黑地。第二次是因为我亲生母亲的死,同样,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而这次,是第三次。 开始的时候,父亲还是小声哽咽,好像还不好意思哭出声来。后来他越哭越难过,越哭声越大,直到最后捶胸顿足,放声大哭。哭吧,让他哭一会儿吧。这么大岁数的人老泪纵横,你是拦不住的,必须让他发泄出来。我只能时不时拍拍他的肩膀,时不时摸摸他的头,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停止了哭声,红肿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你……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我带您去外面吃吧,别麻烦了。” 父亲长舒了一口气,摆摆手。然后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我知道事到如今,让他吃什么也吃不下,毕竟他已经伤心yù绝。我站起身来,走到一张桌子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一个相册。这个相册里原本有我父亲和我生母年轻时候以及我小时候的很多老照片。但自从梁晓欢入主这个家以后,所有关于我的照片全部换成了梁赞的,而我母亲的大部分照片也被她扔掉了。父亲是个懦弱的人,也许他也是考虑到梁晓欢的面子和以后的生活,就默许了。不过,那时我偷偷留了一张母亲抱着我的黑白照片,把它藏在这个硬皮相册已经开胶的封皮中。我把它拿出来,背着父亲chā进了兜里。 最后父亲告诉我,说他累了,想睡会儿。我好言相劝让他跟我出去吃饭,可他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无奈之下,我只得自己离开。站在楼下,我拿出那张照片看了好久。那是我三岁的时候,母亲抱着我站在北京动物园门口拍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母亲,笑得很甜美。而我手里拿着一个毛茸茸的梅花鹿玩具,呆若木鸡地看着镜头。看着这张照片,我想起件让我终生难以忘怀的事儿。 1992年年中,一个叫袁慕青的中年fù女因患畸胎瘤住进了北京某公立医院fù科。医院术前检查为成熟畸胎瘤,不久后医院为她做了摘除手术,且手术顺利。但同年9月1日医院对袁慕青进行了化疗,jiāo费清单显示使用了五支五毫克长春新碱。这是一种治疗癌症的化疗yào物,chéng rén最大用量为两毫克,医院的用量超过了chéng rén最大剂量的两点五倍。化疗过程中这个叫袁慕青的fù女重度昏迷六天。苏醒后,其记忆完全消失,不会认字,不会写字。智力水平相当于两岁小孩,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这是当年北京名噪一时的医疗事故,稍有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fù女得的并不是癌症,却被当作癌症去治疗,超出剂量的yào物使用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愤怒的病人家属三番五次试图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此事,但医院使用伪造、销毁证据等卑劣手段导致受害人一方证据不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被法院驳回上诉。 最后,此事不了了之。可受害者家庭的噩梦并没有完结,1993年的春节,袁慕青在家附近走失。第二年春天,一个公园湖面的冰化开了,具已经被泡得像头牛一样的尸体漂在湖面上。那具尸体,就是袁慕青。而袁慕青,正是我的亲生母亲! 其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家休息。李淑芬并没有骚扰我,第一个上门来骚扰我的是老周。当他踢开我家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他的出租车还在修理厂。我还了车,最后被他那个刁蛮的媳fù痛骂了一顿。至于忘在他车上的雯的行李,让我一把火给烧了。这些事儿都不在话下,而重要的是我这几天一直在为最后的任务做着周密的计划。剩下的时间,我只干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凭借自己那点儿残存的记忆拼命地回忆母亲的音容笑貌。 Chapter 14 梦魇重现 2012年12月9日,上午9:00。我拎着一个装满冰块的冷冻盒和一把锋利的菜刀钻进了车里。 我把车开到医院附近的一条胡同里,这个胡同离医院的正门只有几步之遥。坐在车里,打开冷冻盒,滚滚白烟冒出。我用西瓜刀的刀把将冰块捣碎,一盒子正方形的冰块顿时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钻石。我把右手的五个手指轻轻地chā进碎冰里,一股寒意立即袭遍全身,不由得哆嗦了几下。几分钟之后,右手的五个手指全部被冻得麻木了。我抽出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盖上冷冻盒的盖子,把右手平坦地放在上面,脱下外衣,把袖子在嘴里,用牙齿使劲咬着。我闭上眼睛,紧张得有点儿抽搐,左手拿起西瓜刀,凭着感觉让刀刃去寻找,当冰凉的刀刃触碰到了右手小拇指时,我感觉那咄咄逼人的寒气比冰块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气运丹田,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左手上,大臂带动小臂,小臂带动手腕,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 “唔!!!”我咬着衣服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哭喊。 顿时,我的眼前一片苍白,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幻觉,母亲、雯、梁晓欢、梁赞、公路、火车、森林、冰天雪地等一系列不相干的画面钻了进来。俗话说,十指连心。果不其然,这一下疼得我睁不开眼睛,而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泉涌而出。额头的汗水冒了出来,我急速地大口喘着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而事实上哪有那么容易?我浑身剧烈地抽搐着。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是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我的半张脸。惨白惨白!豆大的汗珠镶嵌在眉间。我谨慎地低下头,只见冷冻盒和方向盘上各自被喷上一摊鲜血,还有一根断了的、被血染红的小拇指。我的右手小指伤口处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还不停地冒着血。凭着多年行医的冷静,我咬牙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冷冻盒把断指放了进去,然后用早已准备好的酒精和纱布立刻给伤口消dú,并且忍着剧痛为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最后,拎上冷冻盒,下车,疾步走向医院。 当我走进医院的一瞬间,我站在大厅里大喊:“来人!!!快!!!” 有两个护士听到了我的喊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围住我,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手……手指……手指断了……”刚刚说完这句话,我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立刻晕了过去。 不是每家医院都有断肢再植技术的,我之所以在这家医院附近断指,那肯定也是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再帮我接上。当我从疼痛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00了,我躺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环顾四周,旁边的病床上还躺着一个熟睡的病人,他的整只左手都被厚厚的纱布包扎着。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被zhà伤的。然后我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右手,小拇指被纱布包得比大拇指还要粗一,看这个长度肯定是接上了。但疼痛感仍然剧烈,从小拇指指尖传来,甚至带着右半个身子一起疼。 正当我为自己的手纠结时,一个护士推门而入。进了门,她看到我醒了,走过来,温柔地说:“您醒了?差不多到时间该输液了。” “输液?”我纳闷地问。 “嗯,您有点儿轻微的血管危象症状。” 听到这个词儿我立刻就惊呆了,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这种症状是危及再植组织成活的一种严重病理现象。简单地说就是我的血流出现障碍,包括动静脉的痉挛和栓塞。如果血液流通不够顺畅,无法到达我的伤处,那么被接上的那半截小拇指也是不能动的。至于这种症状的治疗方法简单说来就是输液,每天要通过打针或者输几种不同的yào物来治疗。 护士从房间的角落里拉过来挂吊瓶的支架,把一瓶yào水挂在上面,边熟练地为我chā好针头一边问:“您家属什么时候来啊?” “没有家属。”我冷冷地说。 “没有家属?”护士立刻停止了手头的工作。 “你放心好了,我会给钱的。我的外套口袋有钱包,里面有卡。” 护士听完我的话,立刻又开始和颜悦色地忙活起来,还假惺惺地安慰我:“您放心好了,我们医院的再植技术很好的,肯定没问题的!” 我没有理她,因为心情异常烦躁,只得闭目养神。刚闭上眼睛,护士又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这次她的声音感觉离我很远。我挣开眼睛,看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墙角的衣柜旁边。她的身子对着衣柜的门,而脸却是扭回来看着我,仍然是一脸殷勤的笑:“这个衣柜是您的,您的钱包是在这里面吗?” “嗯。” “那我帮您拿出来了。” 护士迅速地从衣柜里拿出我的外衣,然后从兜里掏出钱包,这一系列动作貌似比她给我输液的时候还要顺溜,还要熟练。 “有密码吧?我把POS机给您拿来吧。” 我不耐烦地说:“现在刷什么卡?难道现在就要jiāo费?” “您的挂号费、手术费和住院费现在就得jiāo,多退少补。” 听到心里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我忍住了,也许是患处的疼痛,也许是无力。我懒得跟她计较,闭上眼,点点头。护士把我的卡放在床头,说:“我去拿POS机,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过一会儿再来,我想睡会儿。” 护士一听这话,眉头再次紧锁,一副极度为难的样子。“那……我得跟主任商量。” 我强压住怒火,闭上眼睛,摆摆手说:“去吧,去拿吧。趁我还没睡着,快去快回。” 我真的很困,感觉随时都能睡着,但因为怕被护士再次吵醒,所以强睁着眼睛直等到她拿着POS机回来。jiāo了一笔昂贵的费用之后,她走了。手指上一股剧痛袭来,我顿时就精神了,睡意全无。这时,我隔壁床上躺着的男人也醒了。他看看我说:“你醒啦?” 听到他这句话我哭笑不得,他刚刚醒来却居然问我醒了。我笑着说:“这句话应该我说吧?” “你刚才的时候可是晕着的,那会儿我清醒着呢。” “哦,原来如此。” 我看了一眼他的手,他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慢慢地举起自己的左手,说:“五个手指头都废了。” “怎么弄的?” 他摇摇头。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哀伤,不愿再说。顿时,房间里又安静了,我甚至能听到输液时的滴答声。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过于无聊,又一阵困意袭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确切地说,我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梦,但又无法确定。我觉得自己仍然是在一间病房里,只不过并不是这间。旁边的病人也不见了,换成了几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和一个高个子络腮胡子老外,门口还有两个警察把门。有一个中国护士拿着小手电扒开我的眼皮,在我的眼睛里照来照去,我猛地醒了! “Doctor!(医生!)” 络腮胡子老外听到这个中国医生的大喊之后,连忙走过来,俯下身子焦急地问我:“Can you speak English?(你能说英文吗?)” “Yeah。(能。)”我回答。 “OK,now,What is your ncom?(好的,那么,你叫什么名字?)”他说。 “My……ncom is Lin Guoyun……(我……我叫林过云……)” “What is your gender?(你的xìng别呢?)” “I’m a man。(男的。)” 听到我这句话之后,整个房间里的人似乎都躁动起来。老外医生大喊:“Givecom photos!(把照片给我!)” 说着,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拿过一沓照片递给老外。老外一边拿着其中一张照片给我看,一边说:“OK,Lin!Look this!Do you know this man?(好的,林!看这里!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的视线很模糊,想用手去揉揉眼睛,但却惊讶地发现我的双手和双脚居然都被捆在床上,使劲挣脱也无济于事。 “Look!(看这儿!)”老外医生怒吼了一声。 我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画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xìng医生倒在血泊里,他的尸体旁边立着很多警方设置的案发现场的数字标签。老外医生很快又给我看了看另外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里,是这个男xìng医生的特写,脖子上、脸上、肚子上、前胸、后背,全部都是被利器戳破的刀口,可谓刀刀致命!而且我发现这个死者是个很胖的医生。 “Do you know this man?(你认识这个人吗?)”老夕问我。 “No,never。(完全不认识。)”我肯定地说。 “OK!this one。(好的,那这个呢?)”老外又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照片里是一具被重物砸烂了脑袋的尸体,如果不看头发和身材你甚至无法分辨这个人的xìng别。他的身上、地上和墙上沾满了鲜血,还有一些类似脑浆的东西从大脑中流出来。我皱着眉头,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外再次拿出一张男人近照给我看,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穿着白大褂,慈祥地微笑着。我想,这大概就是被砸破脑袋的死者生前的样子吧?我使劲摇摇头,表示否定。 一个中国医生把另外一沓照片递给络腮胡老外,可这个老外无奈地摆摆手,并没有接那些照片。可中国的医生却主动把照片放在我眼前,又是一具凄惨的尸体。虽然这具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死相的恐怖程度却不逊于前两个。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同样穿着白大褂。她的脸肿得像个包子,脸上全部都是被打过的淤青。而且她睁着眼睛,确切地说是翻着白眼,整条舌头都从嘴里吐出来。紧接着中国医生给我看第二张照片,是这个女人的脖子特写。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被很粗的绳子勒过的痕迹,很明显这个女人是被活活勒死的。 “Stop!(够了!)”络腮胡医生大喊着,说着把中国医生手里的照片抢了过来。 然后,他雷厉风行地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翻译说:“He is a liar!take thecomdicine!(他在撒谎!给他服yào!)” 然后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对门口的警察说了一句,“安德森医生认为他在撒谎”,之后便跟着那个老外走出门。我急了,我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你们是谁?捆着我干吗?放开我!放开我!” 一个男医生粗鲁地撬开我的嘴巴,另一个人捏着我的鼻子要给我塞进一粒yào片的那一瞬间,我醒了!完全是被吓醒的!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真实、最奇怪、最恐怖的梦。 ※※※ 晚上6:30,我按响了护士的服务按钮。很快,为我输液的护士过来帮我拔了输液的针头,撤了输液的工具。我问她:“我想吃饭,能不能帮我弄点儿饭来?” “行啊,我们这儿有餐厅,我给您拿一下菜单。”说着,她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菜单递给我。我随便点了点儿吃的,她临走的时候说:“那个,在我们医院吃饭要jiāo纳10%的服务费。” “嗯。” 隔壁的男人问我:“你们家的人呢?干吗不给你送饭?这儿的饭多贵啊?” “我没家人。”我冷冷地说。 “哦。” “你吃过了吗?”我问他。 “我媳fù马上就送来。应该快到了。” 说曹cāo曹cāo就到了,这个人的媳fù是个穿得雍容华贵的女人,手上提着的饭盒跟她的皮草大衣格格不入。这个男人一边吃,他的媳fù一边埋怨。从她的嘴里得知,这个男人很有钱,但喜好赌博。他在赌场输了钱,只是家人没有及时送钱过来就被凶残的打手剁掉了左手五根手指。我几乎没有听进去她讲的故事,因为嗅觉这时候比听觉要灵敏很多,整个屋子里都飘满了香喷喷的ròu味儿。 半个小时之后,护士抱两个菜和一碗米饭端了过来。从床下给我抽出病床桌子,并且问我用不用喂,但要加服务费,也可以让他们帮我找护工。 我婉言谢绝:“不用,我是左撇子,断的是右手。” “那行。吃完饭您按服务铃叫我,我给您收拾一下。晚上九点我过来给您烤会儿手指。” 我点头答应。我知道自己有血管危象的症状,这种症状是很怕低温的。低温可能会引起小动脉痉挛,然后导致手指血管阻力增加,血流减慢。所以必须每天都用烤灯烤一会儿手指,促进血液循环。 护士走了以后,我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到十分钟,两个菜和一碗米饭全都被吃个精光。一直坐在旁边的那个女人问我:“他们这儿的饭好吃吗?我看你吃得还挺香。” “还行。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也得吃啊,饿啊!”我一边擦着嘴一边说。 “行了,那我走了,你们俩待着吧。你老实点儿!”说完,中年fù女拎着饭盒指着她老公的鼻子。 临床的病友目送他媳fù走出病房,门关上的一刹那,那男人立刻转过头,贼眉鼠眼地问我:“朋友,有烟吗?给一根。” 我摇摇头,他立刻一脸失望的表情。而后,我跟他聊了会儿天,似乎自从他媳fù给他“点pào儿”,告诉我他是为何进了医院之后,他就觉得没有什么秘密可隐瞒了。他告诉了我很多他的事儿。从上学讲到当兵,从当兵又讲到经商,又从经商讲到发家,以至于他是如何迷恋上赌博的都跟我jiāo代得一五一十。而且一提到赌博,他聊xìng大发,兴致远远高于之前聊过的话题。我估计他出院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进赌场捞回来。 后来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因为我对赌博完全没有兴趣,而且一点儿也不懂,所以我以要去厕所的名义打断了他的话茬。可就当我小心翼翼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双脚刚刚从被子里伸出想要落地的一瞬间,我惊呆了!脑袋“啦”的一下就大了!汗也滚下来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右脚上缠着纱布,而中趾,却不见了!!! “啊!!!” 股剧痛顿时袭来,我抱着脚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吓得旁边的中年富翁大惊失色。他情急之下慌慌张张地按响了服务铃,仿佛护士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我的声音,瞬间几个护士便破门而入。 “怎么了怎么了?!”三个护士冲了进来,焦急地询问中年富翁,而他哆哆嗦嗦地指了我一下。 “你怎么了?喊什么?”为首的护士问我。 “我的脚!!!”我指着我的右脚中趾,痛苦得都说不出话来。 “疼?” “谁他妈让你们给我右脚截肢的?” “手指头保不住了,用脚趾代替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一个护士若无其事地说。 听了她的话?,我眼泪都要飞出来了,我大喊:“你们他妈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您被送进来的时候已经晕倒了啊,而且也没有家属。我们这是抢救,要不然您连脚趾都接不上了。” 听到她这种无理的解释,我越发怒火攻心:“怎么可能?我他妈以前是医生!我懂!我来的时候就把断指放在冰块里,怎么可能保不住?!你骗谁呢!!!” “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好吗?您的血液循环不好,而且有血管危象的症状,给您接上脚趾……” “你他妈闭嘴!!!”我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突然抱着头安静下来。我脑子里想,算了!闹也没用,手指反正已经保不住了。我卧薪尝胆只为了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并不想节外生枝。跟第四个要被我干掉的“准死人”比起来,我少一根脚趾算什么?我摆摆手,撵她们出去。然后一头躺在床上,泪水顿时从眼角滑了出来。 隔壁床上的中年富翁试图安慰我,咳嗽了一声刚想说话。我立刻打断,眼睛盯着天花板:“什么都别说,让我静一静。” 晚上9:00,护士准时拿着烤灯过来。也许是下午我发怒的样子吓到了她,她一直唯唯诺诺的。搞定一切之后,她刚要离开,我冷冷地对她说:“我想上厕所。” “哦,我把拐杖给您拿来。”护士细声细语道。 原本就是个右腿残疾的人,现在右脚的中趾又没了,还叫我拄拐杖!这种痛苦可想而知。我猛地转过头瞪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怒火。护士仿佛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奔向墙角拎过一副拐杖,小心翼翼地搀扶我下床。 我左脚先着地,借助左腿和拐杖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让右脚的后脚跟落地,就那一瞬间,即使没有碰到伤口,可痛感照样是难以名状的。我惨叫一声,忍痛往前迈了第一步。 “您右脚别着地。”护士说。 “我他妈知道!”我怒吼着回答。 卫生间就在房间里,不到五米的路。虽然很多年前我就有拄拐的经验,但这五米我走了将近一分钟,可谓步步惊心。 ※※※ 2012年12月10日,上午10:00,我被护士叫醒输液。这是我住院的第二天,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医生,而自己从来没有因病住过院。如果当初最应该住院的那一次住过,也许我今天也不会是个瘸子。 2012年12月11日,和昨天一样,输液、吃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上厕所,用烤灯烘烤伤口,和临床的富翁侃大山。 2012年12月12日,我的脚趾感觉恢复得出奇地快。疼痛感明显减退了不少,我已经可以脱离拐杖。自行走路了,简直天助我也!我看看时间,中午1:50。临床的家伙正在睡午觉,听那如雷一般的鼾声就知道他睡得很熟。我轻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一瘸一拐到病房门口。打开门,把脑袋先探了出去,左顾右盼一番。此时正是医生和护士吃饭和稍事休息的时间,所以楼道里空无一人。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中午的医院,安静得出奇。除了偶尔从病房里传出的轻轻咳嗽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我进了电梯,按了六层的按钮。六层是这家医院的顶层,这一层已经没有了病房和科室,所以其安静程度更甚,只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我缓缓地走向漆黑的走廊尽头,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我看着这扇厚实的木门和上面的金色牌子,刚要伸手敲门,突然隐约听到房间里有一个女人放dàng的笑声!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笑声没了,响起一阵男人的说话声,但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然后一阵高跟鞋走路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不会是要开门吧?我赶紧忍着脚上的剧痛走向旁边的一个拐角处藏起来。 我的心跳很快,静静地等着那个女人出来,希望她不要往这边走。可房门并没有开,过了至少十分钟的时间,那办公室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那女人对里面的男人yíndàng地说:“我走了啊!”然后发出一声飞吻的声音。我屏住呼吸,心想,就算她朝我这边走过来我也要故作镇定,假装是找人。尽量让自己放松,放松,可那高跟鞋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我探出头向楼道的另一侧看,一个穿护士装的女人朝远处走去。那女人并不,但身材很好。细腰、肥臀、长腿,一边走还一边收拾头发和衣服。我鄙夷地冷笑了一声,等她进了电梯,才从拐角处出来,重新走到那扇厚实的木门前。舒缓了一下刚才紧张的情绪,轻轻敲门。而没想到的是,里面的男人居然开心地喊道:“来了来了!我来开门!我就知道你得回来,小冤家!哈哈哈哈!” 门猛地被打开,没有什么小冤家,而是个更大的冤家站在门外。开门男人的表情从心花怒放突然就变成了呆若木鸡。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五十多岁,红光满面,衣冠不整。两条又黑又重的眉毛下面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直鼻阔口,再配以一头乌黑的秀发,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总之,要是放在以前,这副高大全的模样完全是可以演电影的,而且还得演英雄人物。 “你啊?”他说。 “呵呵,您好。院长。”我客气地露出笑容。 “进来。”说完,他赶紧转身背对着我,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一边走一边打理自己的衣服。 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医院的院长,冯奇斌。我之前说过,要是一般人敲门他是不可能亲自开门的。如果正赶上他打电话,他会让你站在门外等着,然后等他挂了电话后,跋扈地喊一声“进来”。之所以今天他如此猥琐,肯定是跟刚才的那个护士发生了什么。 他坐下后,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穿着病号服,手上和脚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他一脸徒异,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让我坐下。我在这儿工作那么多年,来这个办公室无数次。但真正让我坐下跟他谈话只有数得过来的几次,要么是给我下任务,要么就是跟我吐苦水要我减工资。也许是他看到我受伤了,让我坐下,也算是为数不多的有人xìng的表现了。 “你这是怎么了?”他问我。 “没什么,小伤。” “小伤?小伤还用住院?”他指着我的病号服纳闷地问,他显然不知道我住进了医院。 我叹了口气,说:“手指头断了。” “哦!接好了吗?” “嗯。” “那就行。”他点点头,然后点上一根烟,肆无忌惮地抽着。 从他的表情、眼神、谈吐之间,你完全看不出他对患者的同情。他根本不知道少了一根手指有多疼,他也不理解断了脚趾去接手指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就算你对其它患者不理不睬也就罢了,但起码我是你以前的员工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他这个态度,你可见冯奇斌是多么冷血的一个人。看着他这副德行,我一下就想到几年前,初来这家医院面试的情景。 那年我刚刚大学毕业,面试了一公立医院均以失败告终,每家医院委婉拒绝我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残疾的右腿。那段时间我非常沮丧,每天喝酒度日,而且经常借着酒劲和雯吵架。而梁晓欢和梁赞却一直讥笑我不争气,我一气之下搬出家,自己租了房子。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真正自己独立生活了。 那段时间雯照顾了我不少,她工作赚的钱一半都给了我。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住。渐渐地,我有了压力,也有了点儿责任感,就又开始投入到找工作的大潮之中。直到有一天,一个工作机会结结实实地碰在我面前。那个工作机会的出现,让我一下对其它医院都失去了兴趣,并且立志誓死都要进那家医院工作。 那天我和我爸要去郊区的陵园祭拜母亲,那天是她的忌日。确切地说,我们根本不知道我妈准确的忌日是哪天。因为从湖里打捞出她的尸体已经都起码过了三个月了,无奈之下是用她失踪的那天做了忌日,以备日后有个准日子可以祭拜。 扫完墓,摆上供品,站在墓碑前,我和我爸都哭得稀里哗啦。哭罢,他哽咽着点着一根烟说:“儿子,你也大了。有些事儿,我必须得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擦干了眼泪,从他的语气我就能听出他要说的这件事儿非同小可。果然,这件事儿,也就此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 “其实……按理说,你妈是被人谋杀的!”父亲低沉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失声痛哭起来。 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儿。我愣愣地站在寒风里,咳嗽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父亲。后来他告诉我,当年母亲得的并不是不治之症,只是畸胎瘤而已。在北京的一个公立医院做了摘除手术,而且手术过程是非常顺利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医院收费的缴费单上写了一项五支五毫克长春新碱。这是一种治疗癌症的化疗yào物,chéng rén最大用量为两毫克,医院的用量超过了chéng rén最大剂量的两点五倍。化疗过程中母亲重度昏迷六天,苏醒后其记忆完全消失,不会认字,不会写字。智力水平相当于两岁儿,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最终走失后不慎掉入湖中淹死。 家人三番五次试图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此事,但医院使用伪造、销毁证据等卑劣手段导致受害人一方证据不足,被法院驳回上诉。最后,此事不了了之。而上述那些,仅仅是我知道的事儿。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母亲得的并不是癌症,却被当作癌症去治疗?这个疑问一直缠绕了我很多年,也许父亲很早就知道,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告诉我。而今天,他终于向我和盘托出。 父亲告诉我,当时以主治医生为首的四个医护人员明目张胆地向他索要红包!1992年,虽说改革开放后全国人民渐渐富裕了起来,但巨额的手术费和住院费已经让家里背上了外债。在那个时候,医护人员向患者索要红包确实是非常罕见,并且是令人发指的。父亲虽然一生胆小怕事儿,但就这件事儿来说他却显得异常坚决。也许是他心里有底吧,毕竟母亲已经顺利做完手术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母亲住院疗养期间,那个主治医生命令他的手下,在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我母亲注shè了五支五毫克长春新碱!最终,导致了我们全家的悲剧!父亲状告医院无果,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罢了。而后,那个主治医生从那家公立医院辞职,逍遥法外,自立门户。而当年那个主治医生,正是冯奇斌!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再一次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困境。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太多年了。就算父亲保留了当时医院开出的各种单据,法院也不会承认这是证据,而且当时我父亲是面对一家公立医院,而现在我是面对公立和私立两家医院。最终,我联想到自己的整个成长过程。就是因为亲生母亲去世,我被夺去了母爱。然后父亲娶了一个cāo蛋的女人,并且还带了一个让我变成终生残疾的儿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于他!冯奇斌!他才是罪魁祸首!最终,我纠结着,进入了一个极端。我想,既然法律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那年,我穿着一身干净利索的正装,走进了冯奇斌开的那家私立医院。我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在外科医生的终审面试舞台上脱颖而出。三试,我直接面对的是这家医院的老板兼院长,冯奇斌。 我记得那天他戴了一顶很不靠谱的假发,因为那假发的大小好像并不合适,暴露了他不少原本不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露的地方。我看到他的第一眼,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草菅人命的凶手,你根本无法相信这种事儿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不过没一会儿,他就点上一根烟,眯缝着眼睛问了我几个问题。他并没有问我残疾的右腿之事,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问题是他问我:“为什么当时想考医学院当医生?”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很小的时候我母亲患癌症去进了。从那时!我就立志当一个医生,救死扶伤。” 也许是我的精神打动了他,他在翻看了我大学时候的各种成绩单之后,当机立断地留下了我。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这喜悦在他看来是因为获得了这个工作机会。而在我看来,我的喜悦是在于我的复仇大计,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从那之后,我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将近七年。这七年,我发现冯秃子是一个非常非常吝啬的人。他爱钱如命,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更拜金的男人。也许他骨子里就该当个商人,而不是医生,但这个事实也为我合理解释了他当初向我父亲索要红包的原因。 虽说我的工资年年在涨,我也买上了车,独立租了不错的房子。但工资完全是跟着物价涨的,这是理所应当的!冯秃子经常会克扣我的奖金和提成,按说在我们医院的外科,我算是第一把刀了。我做过的手术不计其数,但十次有五次的奖金会被冯秃子无故扣掉。他总在各种会议上说削减人员开支的原因是要改善医院的区疗环境,争取做国内首屈一指的综合xìng私立医院。但这么多年来,我也着实没见医院有多大变化。倒是医院的护士越来越漂亮,冯秃子的车子越换越勤,房子也越来越多。 七年来,只要我看到他。每时每刻都有直接上去给他做个解剖手术的冲动。但也许是胆子小,也许是机会不成熟,也许是我还有雯和父亲的牵挂。我都一一忍下来了。后来,先是雯抛弃了我,而当我发现我爸和梁晓欢母子更像一家三口时,顿时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时至今日,我已了无牵挂。所以,2012年,趁着末日前月,趁着生日之际,趁着母亲二十周年忌日,我终于动手策划并实施了这个复仇计划! Chapter 15 最后一役 时间回到当下,2012年12月12日,我和冯秃子面对面地坐着。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问我:“有事儿吗?” 我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您这儿看看。” “呵呵,你现在又工作了吗?” “没有。” “没有?”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是啊,这几年太累了。一个病人接着一个病人,一个手术接着一个手术,国的大好河山我都没来得及逛逛就奔三十了,想趁年轻带着我爸多去旅旅游。” “哦!那挺好。”他撇了一下嘴,停顿了一下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不是一个病人接着一个病人,一个手术接着一个手术,你哪儿来的钱去旅游啊?” 我低着头笑了一下,说:“有钱没命花也不行啊。” 老冯听了我这句话,愣了一下,琢磨了几秒钟说:“嗯,也对,也对。还有事儿吗?” 我摇摇头,看着他。 “那就回去休息吧。”他一抬手,看了看自己那块昂贵的万国手表,说,“我也快上班了,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您。” 我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办公室门前,拉开门,回过头看了一眼冯秃子。他已经低下头佯装看着放在写字台上的资料,我就知道他不愿最后跟我对视一眼。 上次我带受伤的雯来这个医院的时候,冯秃子就对我爱答不理的。这次则更加恶劣,但我并不意外。因为我辞职那会儿他不想让我离开,毕竟我是这医院外科的头一把刀,而且跟他那么多年。最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有跟他争过钱的事儿,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所以他觉得我毅然决然地离开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冯秃子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出了办公室的门,坐上电梯下到一楼。刚出电梯的门儿就看见照顾我的那个护士,她惊讶地看着我问:“哎?您怎么不在病房里待着?您这脚还不利索,别乱跑啊。” “没事儿,好多了。我溜达溜达,活动活动。” “才几天啊您就活动活动?万一您有点儿什么事儿我们可担待不起。快快快!回去吧,该给您输液了。”护士埋怨道。 我回到病房,推开门,看到那个富翁还在睡着。我轻轻地走到自己的床前,刚准备坐下,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用黄色便笺纸写的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我知道你的一切,别干傻事儿。” 我拿着纸条,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患者没有其他人。我走到卫生间,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就在这时,护士拿着输液的东西推门而入。进了门她就对我说:“哎哟,您怎么还溜达呢?赶紧躺下吧。” 我赶紧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塞进病号服的兜里躺了下来。护士一边给我chā管子一边说:“以后您别乱跑,真的。主要是您这腿脚不利索,我们真害怕。上回” “行了我知道了。”我打断她的话,但脑子里还是想着那张纸条的事儿。 也许是我们说话的原因,临床的富翁醒了,他慵懒地打了几个哈欠,睡眼蒙地看着我。等护士走后,我问他:“你刚才睡觉的时候听见有什么动静了吗?” 他似乎还没彻底醒来,又闭上眼睛,摇摇头。 “有人来过没有?”我又问。 “没有吧,应该没有。”他闭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 算了,我知道问他也没用,他就是个傻吃闷睡的人,他来这儿是度假的,就算丢了钱包估计都不会知道。我从兜里重新掏出那个纸团,又打开仔细看了看。这个笔迹我根本不认识,而且我也丝毫没有分辨笔迹的能力。可这会是谁呢?唯一让我想到的就是李淑芬!但是李淑芬明明没有跟踪我来医院啊,我并没有看到她那辆黑色帕萨特轿车。而且我是9日住院的,已经过了三天,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现呢?如果不是她,那还有谁知道我的事儿呢?这个人知道我什么事儿?叫我“别干傻事儿”又是什么意思?一连串的问题又涌了上来。 12日的下午和晚上,我按时晚饭、输液和烘烤伤口,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在紧张与忧虑中,我很快就睡着了。 2012年12月13口将近中午的时候我才醒来,头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睛,而是用手去摸床头柜。摸了半天,除了一个我自己的一次xìng水杯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我赶紧挣开眼睛确认。的确,床头柜上干干净净的。 “醒了?”富翁问我。 “嗯” 我撑着身子自己坐起来,靠在床上,看了他一眼。他正拿着手机,胡乱翻弄着。我问:“上午有什么人来吗?” 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一边玩手机一边说:“嗯?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这时他突然放下手里的手机,仰着脑袋说:“哎?有个人来了。” 我突然警觉起来,快速转过脸看着他:“谁?” “有一个护士。” “哦。”我立刻又放下心来。 “不过。…” “怎么了?”我刚放下的心又被这个大喘气悬起。 “不过这护士我好像还真没见过,她就推开门脑袋钻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我还想呢,看就看吧,干吗还贼眉鼠眼的?”说完,他又抄起手机玩了起来。 “你看见她长的什么样吗?” “看见了啊,普通人,没伺候咱俩那护士漂亮。”富翁猥琐地笑着说。 我下了床,慢慢吞吞地走进卫生间洗漱。完事儿之后,我站在富翁面前,对他严肃地说:“老哥,我出去一下。求你个事儿,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有陌生人进咱们房间,你最好能记住他的样子。如果是找我的,你就问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叫什么。” 他连头都没抬,说:“就是让我给你当秘书呗?行!” “呵呵,得嘞!麻烦您了。”我客气地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我坐着电梯来到五层,拐弯抹角走进了楼道里的卫生间。几年前,我偶然通过这个卫生间的窗户看到了冯秃子的停车位。这家医院的规模不小,算是国内不错的综合xìng私人医院了。院子也很大,能容纳几十辆汽车。而冯秃子的车雷打不动就放在那一个地方,那个车位只要是空着,医院的保安就会在那儿立一个“院长车位”的牌子警告其它车辆。我走到窗前,看到冯秃子的奔驰果然停在那儿。然后我又慢慢悠悠地走向电梯,按了一下“上行”的按钮。 ※※※ 六层,冯秃子的院长办公室门口。我把耳朵凑近了那厚实的门板,什么都没听到。我想,就算冯秃子和小护士调情,也不会安排到上午。第一是护士没时间,第二是上午根本不适合干这事儿。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敲门。 “进来。” 当我推开门的一刹那,正看见冯秃子在整理自己的假发。他尴尬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院长,我能进来吗?”我低三下四地说。 他估计是强忍住怒火,说:“什么事儿?” 我一边指着自己的脚一边可怜兮兮地说:“我能进来跟您说话吗?” “行了行了,你进来吧。”他很不耐烦。 冯秃子指了一下他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说话。 坐下后,我对他说:“您现在忙吗?” “你说。” “没事儿,就是想跟您聊会几天。” “要是有事儿就长话短说,要是没事儿只是扯闲篇儿改天吧。” “没什么大事儿,但还是想跟您聊几句的。” 冯秃子听完后,摘了金丝边的老花镜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说:“那你说吧。” 我低着头,假装措辞了一下,说:“其实呢,我就是想过来跟您道歉的。” 冯秃子听完没有任何反应,但我也没往下说,也许他觉得气氛有点儿尴尬。不情愿地接茬儿:“嗯,继续。” “其实我知道,我辞职得挺不是时候。那会儿医院特别忙,手术也特别多。但是我就那么走了,有点儿不近人情。可能还耽误了医院的工作,对医院、对患者、对您,都很不负责。”我一边说一边观察冯秃子的表情。 “继续。” “当时我家里真的有事儿,逼得我必须离开工作一段时间,我不是想跟您解释什么,我也不是想推脱责任,我只是想跟您真诚地道歉。毕竟我是在组织最需要我的时候当了逃兵,从礼节上,我也应该跟您说声不好意思,可我当时走得太急了。”我越说越诚恳,几乎把自己都要感动了。 “你昨天不是说太累了,想去旅游吗?” “唉……那都是骗我自己呢。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家里的倒霉事儿跟您再说一遍让您也跟着cāo心呢?我知道,以前咱们医院的同事谁有个病有个灾的,您都特别在乎,嘘寒问暧的。谁要是家里有点儿事儿,您有时候还亲自去家里看望。我想,您也太忙了。真不想麻烦您,也不想耽误您的工作。所以,我只能选择不辞而别” 说完这段话,我仔细看了看冯秃子的表情。好像是我这马屁把他拍得很舒服,他仿佛平和了些,敌意也少了许多。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你看你!小林!你明明知道我这人不是不近人情,你当时就应该跟我说。咱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而且在业务上你又那么出色,你要说你家里有事儿,我怎么可能不准你假呢?这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唉……”我长叹一口气,露出一脸悲伤的表情,磨蹭了半天才说,“我妈得了喉癌。” “喉癌?”冯秃子错愕地惊呼。 “嗯。”我甚至眼睛里都含着泪花了。 “你妈?你妈不是去世了吗?你那个后妈?” 我无奈地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来医院治呢?”冯秃子焦急地说。 我几乎哽咽地说:“没用了,那会儿已经晚期了。当初是想带到咱们医院治的,但是您想,要是自己的母亲来了医院,我这个当医生的儿子肯定会照顾她。我担心同事说闲话,说我整天伺候家人而怠慢了其它病人。而且,我家也没那么多钱,她说干脆就不治了。还有,我是一个外科医生,整天要做手术。本来就是一个压力极大的工作,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真担心自己在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影响咱们医院的形象。我也知道,您把咱们院带到今天的成绩很不容易。我的心情您应该可以理解,所以……所以我就没法再工作了!必须回去照顾她。” “你……” 冯秃子彻底崩溃了,他哑口无言。我想是个人现在都会觉得我不仅是一个大孝子,还是一个优秀的铁杆好员工,因为我编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这个故事的逻辑建立在这种两难的抉择中,要么回家尽孝,要么继续工作。但我选择了前者,我又为放弃后者找足了理由。我不仅尽了孝,让所有人都理解我,还让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负责任的医生。 尤其,让冯秃子很认可的是,我说担心自己影响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医院形象!而其实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叫过梁晓欢一声妈,我对梁晓欢给我童年带来的yīn影一直挥之不去,我恨不得她真的当初自己得了喉癌就不用我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么费事儿了。而且,我让冯秃子觉得,我这个孩子对后妈都如此孝顺,可谓世间少有之大孝子。他现在不仅是理解我,而且已经彻底被我折服了! “唉唉唉”冯秃子连叹三口长气,摇摇头,说,“林过云啊,林过云,当初辞职那天,我那么问你,你都不肯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含糊其词的。昨天我问你,你又说想去旅游。我培养你那么多年,你说你怎么能让我觉得高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当初要是这么跟我说实话,我不但不会生气,我反而会觉得你,林过云!是条汉子!” “是条汉子”这四个字一出口的时候,他还随着节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加以肯定。他点上一根烟,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默默地问:“你妈现在怎么样?” 我摇摇头,不愿回答,意思就是已经死了。我想冯秃子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两眼放空,感觉比我要入戏得多。“好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你呢……好好养病。” “嗯。”我难过地连连点头。 “别太难过了,等你病好了,如果想回咱们医院,我举双手欢迎!”老冯诚恳地说。 刚说到这儿,响起了敲门声。冯秃子看了看表,一皱眉。说:“进来。”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我又听见两声高跟鞋的声音。也许她是看见我在这儿坐着所以就没再往前走,应该是在门口站着。我猜是小秘书,懒得回头。这种情况下,你最好不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起码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心想一会儿走的时候就低着头走,尽量不要看她。所以,我一直还是低着头假装难过。 “什么事儿?”冯秃子一副正经的样子。 “院长,我今天第天上班。您不是昨天叫我您报个到吗?” 看来这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跟冯秃子有一腿的护士。但听到这女人的声音我立刻眉头一紧,仿佛这声音我在哪儿听过。 “哦哦哦!你看我这记xìng,我都忘了。”冯秃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那个……小林,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 “行,那您忙着。”我赶紧起身,原地转了180度,从背对着那个新来的女人改为正面相对。而就当我抬起眼皮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被吓得差点儿又瘫坐在椅子上。这个女人,正是李淑芬!!! 她穿着一身护士装,我愣愣地盯着她,而她仿佛故意躲开我的目光,以标准的站姿站在那儿,笑容可拘地看着冯秃子。为了不让冯秃子起疑,我拔腿就走,逃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时候,故意没有把门关严实,留了一条缝。而我第二个动作就是把耳朵贴在门上,窥听里面的一切。里面开始说话,你一言我一语,但都是关于工作的事儿。听了两分钟,我觉得他们快收尾了,便赶紧离开,乘着电梯下楼去了。 ※※※ 回到病房,我坐在床上浑身哆嗦着。果然是她!这个yīn魂不散的女人!毫无疑问,那张纸条也肯定是她给我的。她的出现,着实给我重重击,明摆着就来搅局的!我又怕又气,连中午饭都吃不下,一点儿食yù都没有。 下午2:00,李淑芬一直没有来我的病房。你知道等待敌人的时候是最恐怖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想到这儿,我立刻穿上鞋,推门出了病房。 我上了电梯,来到三层,我必须知道李淑芬目前在哪个区域办公。我来到护士长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 半个身子刚走进去,就听里面那个女人大喊:“哎哟!林大夫!” 然后这个女人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迎接我,一边走还一边热情地说:“你怎么来了啊?这是哪股风吹的啊?哈哈哈!” “王护士长,您好,您好。”我客气地说。 “快别叫王护士长!叫王姐!叫王姐!哈哈哈!”说完,她又爽朗地大笑起来。 我坐下后,她才发现我穿的是病号服。我随意编了一个瞎话告诉她我是为何住院的,然后就开始随意扯闲篇儿。我问她:“昨儿我在冯院长那儿看见一个新来的护士,哪科的?” 她想了想,反问:“小芬?” 我也假装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叫……什么什么淑芬吧?” “李淑芬!哎哟,怎么了?看上人家了啊?”王护士长一脸坏笑地说。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没有……随便问问。呵呵。” “外科的,跟你之前一样。你说你,你要是不离职,现在不就是同事了吗?哈哈哈!”说完,她又笑了起来。 而后,我又跟她胡乱寒暄了几句家长里短的,她居然说以后要是碰见好的护士要介绍给我。呵呵,我心想,中年fù女就是没事儿,爱牵红线当红娘,还嫌自己不够忙。 离开了护士长的办公室,我坐上电梯直奔二楼,因为那儿就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常年奋斗的一线战场外科!其实,外科又分为很多小的科室,比如整形外科、小儿外科、显微外科、普通外科、心胸外科和神经外科等十几个种类。但我刚才不能把李淑芬的底细问得太细,这样会引起护士长的怀疑。所以我只能自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 在这家综合xìng私立医院每层都有固定地点可以领取免费的一次xìng水杯和口罩,当然,这是有数量控制的。今天被人领没了,就不再发放了。凭着运气,我找到了一个口罩戴上,这是为了不让跟我认识的医生认出我来。然后我走到二楼东边,从第一个房间开始找起。找了十几个房间之后,我觉得自己的脚开始疼了起来。毕竟我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走太长时间的路。我真后悔当初李淑芬告诉我她以前干过护士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她是哪个部门的! 我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外科的办公室、病房、住院部、手术室,就连放仪器的设备室都找了一个遍,就差女护士休息室了,但就是死活找不到李淑芬的踪影。遇见一些不让我进的地方,我就露出庐山真面目,然后和老同事胡乱套磁一番。可那个女护士休息室里面经常有护士在换衣服什么的,我实在不敢贸然就进去。我看看表,快4:00了,脚耻疼得钻心。就在这时,广播居然响了起来:“现在播放广播找人,现在播放广播找人。骨外科患者林过云先生,请您马上回病房!骨外科患者林过云先生,请您马上回病房!” 听到这个态度强硬的广播之后,我脑袋“嗡”地就大了一圈,第一,全医院认识我的同事估计都知道我回来了,但他们可能在纳闷我怎么成了患者。第二,我怎么刚才就没想到通过广播找一下李淑芬呢?第三,李淑芬本来说不定正躲在暗处窥视着我呢。这么一来,我这会儿反而更加暴露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咬着牙,忍着剧痛,钻进电梯回到一楼。 刚出电梯门,远远就看见那个护士掐着腰站在门口等着我。我为了息事宁人,耷拉着脑袋。像个等着被批评的学生一样走到她面前。我原本以为这个护士会发火,但我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比昨天还要客气:“林大夫,您回来啦?” 我一傍,看来有人已经把我的底都跟她掀了。 “您啊,现在就得多活动!这样有助于血液循环。”说完,她居然上手过来搀扶我。我连忙婉拒,不是说脚不疼,确实已经疼得不行,但我真是被她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给惊着了。 她一边伺候我输液,一边询问我的恢复情况,搞得旁边的富翁病友又一阵一阵地犯愣。可我对护士的嘘寒问暖完全没听进去,因为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李淑芬的事儿。这个幽灵到底在哪儿呢?她若永不出现也好,可她没事儿就蹿出来吓你一跳,这就是看不见的危险!说不定哪天就bàozhà了!这可真受不了,我早晚得让她折腾死!想到这儿,我决定必赶紧动手了。 等护士走了,我问富翁:“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吗?” 他说:“有啊。” 我立刻竖起耳朵:“谁?男的女的?” “女的。” “叫什么?来干吗?”我紧张地问。 “我秘书,偷偷给我送烟。你还有必要知道她叫什么吗?”他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一摆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肆无忌惮地躺了下去。 两个小时以后,这一大瓶子液还没输完,我就自己拔下了管子,然后再次坐着电梯来到五层楼道里的那个卫生间。透过窗户,看到冯秃子的车位上,他那辆奔驰依然在那儿停着。我看看手表,5:54。理论上,冯秃子是懒得在这儿多待一分钟,因为他怕有什么事儿需要处理,而这一干下去估计时间就没准儿了。所以,他的习惯就是6:00准时下班回家吃饭。果然,6:03的时候,冯秃子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他利索地开门上车,一溜烟就开出了医院。自从我的脚稍微好转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盯着他的下班时间。这么做,就是要证明他最近的作息时间是否稳定。现在看来,冯秃子一切照旧。 我原本以为事情会按照预想的那样发展,可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岔子。我的如意算盘再一次面临崩盘,又得重做打算。 ※※※ 2012年12月14日,我一早醒来就去了五楼卫生间。趴在窗户上一看,冯秃子的车位上立着那个“院长车位”的牌子,但他的车却不在。我看了看时间,已经9:20。冯秃子作为这个医院的院长加老板,很有时间观念,几乎是不会迟到的。我足足在卫生间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双腿又酸又麻,右脚疼痛难忍的时候才下楼休息。 回到病房,我左思右想,难道是冯秃子今天有事儿?病了?去外地出差了?车坏了?不应该啊,他有好几辆车呢。限号?也不对啊?现在已经几乎没车了,已经取消限号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当然也会想到是李淑芬给冯秃子透了点儿消息。不过再想,这也不太可能。第一,李淑芬对我之前的事儿并不楚,她不会知道我和冯秃子到底有什么过节。第二,一个刚刚上班一天的新员工就去院长办公室告发一个跟了他七八年的老将?也不太可能!我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富翁的妻子过送饭的时候,才知道已经到中午了。 午饭过后,我再一次上楼查看,冯秃子的车还是没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上一层,亲自看看冯秃子到底在不在。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无人应答。我失望地转身离开,可刚迈出第一步,突然听见背后“吱呀”一声,后背顿时一凉。我慢慢地转过身去,转身的过程中我生怕从门里蹿出什么怪物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那厚实的木门。门,的确是开了一条缝。这怎么可能?冯秃子就算不来医院,也不可能不锁好门。作为一个医生,一个商人,他不可能如此粗心大意。我提心吊胆地推了一下那厚实的木门,木门又发出“唉呀”一声怪叫。当整扇木门被彻底打开之后,我愣住了。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从打开的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得窗帘上下翻飞之外,死一般的寂静。 我反身关上门,慢慢地走进房间,站在中央转了一圈,甚至连天花板上都瞄了一眼。冯秃子,的确不翼而飞了。我走近他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摞一栋厚厚的文件和病例。电脑的显示器和键盘被擦得一尘不染。我拿起那张他们三口子的全家福看了看,这张照片已经不是我刚刚入职那会儿的照片了。妻子显得比之前胖了一,他的女儿现在已经是个大学生了,长得挺漂亮。除了头发之外,五官很随冯秃子。 每次看到冯秃子桌子上的全家福,我的恨就越发强烈。因为我自己的全家福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张,还被梁晓欢不知扔到哪儿去了。而且那会儿都是胶片相机,一般家庭不会经常合影留念,不像现在随时都可以用手机或者数码相机拍出那么鲜活的照片。所以,次看到他的全家福,一股浓烈的羡慕嫉妒恨就油然而生,尤其是恨! 我坐在他的老板椅上,随便翻弄着他办公桌的抽屉,也没什么新的发现。也许是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太大了,桌子上一张单页的A4纸被吹到了地上。我弯腰捡起来,瞬间!我发现了眼前的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废纸篓,每天早上医院的清洁工都要等冯秃子来了之后帮他倒一次。而现在这个废纸篓里已经满了一半,一大堆废纸和垃圾扔在里面。可有一样东西格外扎眼,以至于我低下头的时候就发现了它。那是一张被揉成一团、用黄色便笺纸写的纸条,我突然想起我床头柜上的那张!我立刻把它捡起来,快速地打开,还是一行潦草的字! “最近您有危险,避避风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吓得头发根顿时都立了起来!果然!果然是李淑芬!她果然把连她估计都拿不准的消息了冯秃子!我又一想。冯凭子为什么不把这个纸条销毁呢?他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关门呢?难道是因为太紧张而忘了关门?他明天会来吧?他应该不会怀疑我吧? 我带着这些问题,把那个废纸篓翻了个遍。我担心还会有其它纸条,但都一无所获。我感到诧异,李淑芬为什么只给了这么一张含糊其词的纸条就了事了?冯秃子会信吗?还是她亲口跟冯秃子说了什么? 出了这件事儿以后,我紧张得要死,在病房里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富翁说:“我看你是快好了,脚丫子都不疼了。”我哪儿管得了这么多?只觉得心里烦躁不已。而让我更加紧张烦躁的是,接下来的14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15日、16日,一连三天冯秃子都没有出现!最奇怪的是,李淑芬也不见了踪影。我去问过护士长,她说李淑芬是上夜班的护士! 我一下全明白了,李淑芬就是来医院给我搅局的!难怪我除了她报到那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原来她是上夜班的!而根据我大胆的猜测,那个纸条应该是李淑芬塞进冯秃子的门缝里的。因为她肯定没有机会在冯秃子眼皮子底下给他塞个纸条,如果她和冯秃子能当面说清此事,如果冯秃子能相信她的话,那她肯定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而且我想,冯秃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个递纸条的人是谁,但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就信了纸条上的内容!那好!看来,我必须将计就计了! 2012年12月17日上午9:30,在最后一次勘察了冯秃子的踪迹,确认他依然没来医院之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我想,如杲我要是再不出院,没准那老东西就出国了!况且他那么多房子,狡兔三窟。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而我现在就得靠碰运气去找他了。 我进了医院附近的胡同里,上了我那辆已经落满了尘土的白色轿车。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Chapter 16 一决生死 2012年12月17日,上午10:40,辆白色轿车开到朝阳公墓。我下了车,在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一篮子鲜花和一捆香,提着走进了公墓。 距离我母亲的二十周年忌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原本是打算完成所有的任务再来祭奠母亲。但现在看来,我实在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第一,我担心真的有世界末日,到时候就算办完事儿都没机会来看她老人家了。第二,现在冯秃子好像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当务之急是要赶紧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毕竟不是那些祭拜的日子,冬天的公墓人烟稀少,很快我就来到母亲的墓碑面前。我把两瓶矿泉水全部浇灌在她老人家的墓碑上,然后用柔软的抹布把整块墓碑连同底座都擦得一尘不染。把香点着chā进香炉里,把一篮鲜花摆在底座上。一切都办妥之后,我肃立在墓碑前,伴随着袅袅的香味儿,凝视着母亲的墓碑。墓碑上有一张母亲的照片。她笑得很恬静,根自然。曾经因为担心日后会忘记母亲的音容笑貌,关于是否在墓碑上放照片的事儿,当时年幼的我还和父亲吵过一架。不过最后,我强硬地说服了父亲。这么些年来,每当我回忆起母亲,脑海中的第一个形象都是这张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这样也好,毕竟母亲永远年轻了。 每次与父亲共同来这儿的时候,我担心他见到我痛哭会更加难过,所以每次我都故意忍住心中的伤痛,不让自己哭出来。而今天,不知道是烟熏得刺眼,还是寒风的凛冽,我不由自主地流出两行热泪。 “妈,您走得冤枉。做儿子的这么多年来无法给您报仇,是我不孝。不过,好在我卧薪尝胆,感谢您长久以来的保佑。还差最后一个,我办完了就让他们四个凑齐了过去跪在您面前。这件事儿也该做个了断了,我,一定让您安息。” 说完,我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地鞠了一躬,离开了墓地。 虽然已经出院,但右脚仍然只能穿拖鞋,并且开车踩油门的时候还是疼痛难忍。不过没办法,我必须抓紧了。我去墓地的路上就想过,杀了冯秃子之后就算彻底残了我也认了! 把车开到我在朝阳租房子的那个小区,已经好久没回这儿了,打开门的时候我闻见了一股刺鼻的怪味儿。草草吃了午饭,打开抽屉拿出一把大马士革匕首。这把匕首是一个在国外的朋友送的,大马士革的刀具是世界三大名刀之一,我一直对这把刀爱不释手。 关于世界三大名刀,江湖有很多传闻。很多人认为日本的武士刀是世界上最快的刀,但我觉得这种说法并不可靠。我恰恰认为大马士革刀,应排三大名刀之首!当然,我所说的是古代的大马士革刀,其实大马士革钢刀的制作工艺早已失传,我这把只能算是近代比较高质量的仿制品。虽然这把匕首肯定没有古代的那么厉害,能削铁如泥,但用它杀个人也不在话下! 在拿出匕首的同时,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雯的护照,一个是梁赞的证件夹。我想,如果干掉了冯秃子,我得从他身上找出一样私人物品,然后再从我父亲那儿拿走梁晓欢一样东西。连同这两个证件一起,在我母亲的坟前一把火烧了! ※※※ 虽然冯秃子这些年买了几套房子,但我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最常住的那个地方是离医院不远的那套。尽管我之前几乎都忘了雯家的地址,但我对冯秃子家的地址可以说是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因为,早年我曾经多次想冲进他家与他同归于尽,但我都没那么做。一来是因为怕连累自己的父亲,二来我觉得鲁莽地干,成功率太低。但今天下午,多年积累的仇恨,终于要解开了! 我开着车来到冯秃子家所在的小区,这个小区虽然年头不短了,但初建的时候也算是高档社区。所以,门口的保安好生盘问了我一段时间。当他得知我是要看望冯院长的时候,欣然把我放过,好像冯秃子在这个小区还是挺有人缘的。我把车开到他家楼下,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寻找着那个让我惊喜的漏洞。果然,在一个车位上,我发现了他那辆黑色奔驰!我停好了自己的车,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冯秃子接了电话。 “喂?院长,您在家吗?” “小林啊?怎么了?” “没事儿,我今儿出院了,想去您家看看您。”我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抚摸着那把锋利的大马士革匕首。 “嘿!不用!你太客气了。” “我这几天看您一直都没在,还以为您是去外地办事儿了。” 冯秃子那边沉默了几秒钟,说:“没有,身休有点儿不舒服,休息几天。” “您今天在家吗?”我问。 “我今天还真不在家。”冯秃子说。 我看了看他的车,说:“咬呀,那太不巧了。我都快到您家了,东西都买好了!” “小林,你看你!干吗跟我这么客气?这样吧,你……你明天来吧!明天我在家。” “那……那好吧。我明天上午过去,行么?”我问。 “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把大马士革匕首,心里想,听冯秃子对我的态度好像是并没有对我产生怀疑,如果他怀疑了我那为什么还让我明天再来呢?那现在到底要不要上去看看?如果冯秃子在家的话,我这一去就显得有点儿居心叵测了。因为毕竟人家是已经告诉了我不在家的,为什么还要去呢?算了!我把匕首塞回皮套里,开车出了小区。 今天下午原本是要直接干掉他的,虽然没办成,但我起码肯定了两件事儿。第一,他确实还住在这套房子里。第二,他应该还没有怀疑我。说实话,对我来说这是两个利好的消息。也许是心情愉悦,顿时我的手和脚都觉得疼痛感少了许多。虽然一路上心情比较轻松,但我也时刻警惕着反光镜和后视镜,在确定没有可疑车辆跟踪的情况下,我很快便回了家。 到了楼下,我打开后备厢,看着里面为老冯准备的一些“礼物”,琢磨了一会儿。心想,反正明天还要用,还是不拿回家了,让它们提前进入预备状态吧! ※※※ 2012年12月18日,上午9:40,我再一次开着车来到冯秃子家所在的小区。今天,我特意买了一个果篮。有了这个道具,小区保安放我过去的时候更加顺利。停好了车,开了车门,我左脚先迈出去,坚实地踩在地上,疼痛的右脚落地时也很有仪式感。一股强风吹来,我昂首挺胸,赶赴“杀场”! 当冯秃子为我开门的时候,我们俩几乎是同时满脸堆笑,彼此都是一副老朋友多年没见的亲热嘴脸。我提着果篮进了他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久以来冯秃子把自己的私生活掩盖得非常好,很少有员工来过他家。所以,我这也是第一次。 “您家这房子挺大的,真不错!”我佯装羡慕地夸奖着。 他一边沏茶一边说:“嘿,买得早!那会儿这房子也便宜。喝茶行吧?” “行行!喝什么都行!” “怎么过来的?”他问我。 “开车” “哎哟?你这脚行吗?”他歪着脑袋,试图看我的脚。 我把右脚从茶几下面伸出来给他看,他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说:“这几天尽量少开车,少走路。” “嗯。”我一边答应,一边扫视着他的房子,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您爱人和您女儿呢?” “哦,她们啊?她们俩去外地旅游去了。”冯秃子把茶台端到茶几上,开始摆弄各种茶具。 “哦。您昨天说您不舒服?怎么了?” “嘿,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太累了,想休息几天。”他把一个洗好的茶杯放在我面前,然后给我斟上一杯茶。 “哎?干吗不把外套脱了?”冯秃子看着我说。 “哦哦哦!” 我一边脱,脑子里一边飞速地运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的那把大马士革匕首就放在外套的里兜里!脱了外套,如果情急之下要抽出匕首的话就太不方便了!我刚把外套脱下放在自己的手边,冯秃子一下站起来伸出胳膊拎走了外套。听着他的拖鞋声渐行渐远,我知道他是把衣服给我挂到门厅的衣帽钩上去了。一边走他还一边说:“你这衣服里搁金条了啊?那么沉!” 一听这话,我猛地冒了一头的汗,暗暗祈祷冯秃子应该不会很没素质地翻弄我的衣服。 “来来!喝茶喝茶!”只听得冯秃子的声音又越来越近,当他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坐下时,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放下。 我拿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定了定神,说:“院长,其实今儿找您是有点儿事儿。” “哦?你说。”冯秃子也喝了一口茶。 “您最近有没有察觉有什么事儿不对劲儿吗?” 冯秃子听到这句话,感觉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杯子举在嘴边突然就定住了!他想了几秒钟,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慢地放下杯子,表情沉重地盯着茶台。 我继续说:“您最近收到了一张纸条吧?” 冯秃子猛地把眼睛抬起来盯着我,而我的眼神也毫不回避,诚恳地瞪着他。 “是收到一张,你怎么知道?”冯秃子紧张地问。 我清了清嗓子,用手点了一下茶台说:“那张纸条,是我写的!” “你?” 我肯定地点点头,故意把身子凑过去,处在一个离他很近的状态。小心翼翼地说:“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为了您和我的安全,我不能亲自告诉您,我只能写纸条给您。”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冯秃子问。 “我的手机被人jiān tīng了,而且情况紧急,所以才写纸条给您。现在,您不是信我了吗?” 冯秃子焦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故作神秘地说:“有人要找您的麻烦。” “谁?”冯秃子眉头紧锁。 我左右看了看,好像生怕隔墙有耳似的,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李淑芬!” “什么?你是说……”冯秃子大惊。 “对!就是新来的护士!”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要找我麻烦?我跟她……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咱们医院的规定你也知道,她这岁数已经超过了当护士的年龄了!按理说她算破格录用!要不是她经验丰富,长得……长得也还行,怎么可能要她?她这是为什么啊?!”冯秃子激动地拍着桌子。 “您认识一个叫袁慕青的人吗?”我神秘地问。 冯秃子抬起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给了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冷笑了一声,将信将疑地问:“您……您真不记得?” 冯秃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记得,当然记得。”然后他仰天长叹,眼神里似乎流露出很复杂的感情。突然,他把头放下来,瞪着眼睛问我:“怎么了?!” 我压低声音,铿锵有力地说:“据我所知,这个李淑芬,正是袁慕青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之后,冯秃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被吓傻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冯秃子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哆哆嗦嗦地端起来,一边喝着那已经不是味儿的茶水,一边回忆起当年的很多事情。从袁慕青住院开始,他像过电影一样脑子里流畅地回放着当时的画面。过了大概五分钟他都没有说话,时而紧皱眉头,时而沉思,时而又唉声叹气。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她……她要怎么样?” 我摇摇头,无奈地说:“这个我还不知道,所以我才劝您先躲躲。”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李淑芬,是我的大学同学。她的故事,我们全校都知道。” 冯秃子一听这话,更加坐立不安,他摩挲着双手,双腿也开始不自然地抖着。“我记得……记得那个叫袁慕青的女人是有个儿子啊……” “那是她哥。” “那她哥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觉得……他们兄妹俩一起干这事儿的可能xìng,也是有的!” 其实,当那件装着匕首的外套被冯秃子拿走之后,我就立刻想出了这个栽赃李淑芬的主意。倒打她一耙并非我所愿,谁让她总是碍手碍脚呢?冯秃子貌似彻底相信了我的话,站起身来,如临大敌一般地背着手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房间里来回渡步。而我,脸上却露出了一丝yīn险的笑容。 又过了几分钟,冯秃子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子问我:“小林,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只是我觉得啊……” “你说!”脑紧坐下来。 “我觉得您现在所有的住处都不安全!” “嗯!继续!”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家卧薪尝胆将近……将近二十年吧?您想,人家都找到您头上来了。您觉得您的住处还安全吗?” “有道理!” “要我说,您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香港电影里管这叫跑路。”我用手指着窗户说。 冯秃子点着一根烟,猛吸一口,默默点头。 “院长。” “嗯?” “我在通州有一个地方。” ※※※ 2012年12月19日上午8:00,我再次来到冯秃子家楼下。因为昨天他说要收拾一下私人物品,今天才能跟我走,所以我只好今天再来。 我上了楼,敲开他的门。而当冯秃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顿时觉得很是奇怪!我发现他仍然穿着一身睡衣,叼着一根烟站在门口。同时,我看到门厅里也没有行李。我被他请进了客厅,而客厅里也完全没有变化。突然之间,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我问他:“您这是在干吗呢?” “什么?坐。”他指了一下沙发说。 “今天不是说好了要跟我去通州的吗?为什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冯秃子抽了一口烟,说:“我昨天后来想了想,觉得跟你去通州还是不太安全。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也直接去外地旅游!找我爱人和闺女去,这样跟她们在一起,我也踏实。” 我焦急地说:“现在飞机票和火车崇都不好买!” “不会!你放心,因为世界末日,回家的大军已经都走光了,你没看现在北京都没什么人了吗?现在买票肯定没问题,她们俩就是买的飞机票啊,很顺利。”说完,他又嘬了一口烟。 听完他这话,再看看冯秃子悠闲的表情,我觉得肯定是出事儿了!起码,他是开始怀疑我了。要不然,昨天他热锅蚂蚁的劲儿怎么突然就没了呢?想到这儿,我捶胸顿足,后悔莫及。真想让时间倒流回到昨天,趁着他对我深信不疑的时候就直接把他弄走!尽管如此,我仍然故作镇定。 “那好吧。”我眼晴瞟了一下仍然放在茶几上的茶台。 “嗯。” “那个……院长,您能给我倒杯热水吗?”我问。 冯秃子站起身来,朝客厅角落的饮水机走去。他背对着我走了大概六七步的样子,而我呢?屏住呼吸,双手捏住裤子,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要不要现在冲过去?如果现在冲过去从背后给他一刀,我估计他就算彻底缴qiāng了。不过,就在我屁股刚刚离开沙发不到一厘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一边打开龙头给我接水一边看着我说:“你还喝茶吗?” “呃……”我的心脏跳得很快,尽量调整着自己刚刚的坐姿,吞吞吐吐地说,“呃……不用不用,我想喝点儿开水。” 冯秃子把一杯水递给我,我用手摸着一次xìng纸杯,想都没想,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刚要往饮水机那冯秃子立刻也站起来,试图抢我的杯子说:“来来来!我来我来!你腿脚不方便。”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一边摆手一边朝饮水机走去。 到了饮水机旁边,打开红色的开水龙头,几秒钟之后,一杯开水注满了杯子。我偷偷看了一眼冯秃子,他背对着我坐着。我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满杯开水往回走,当走到他后面的时候,瞄准了他全身唯一暴露在外面的地方,然后左手用力一泼!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一杯滚烫的开水一点儿没剩全部泼在冯秃子的脖子上!他捂着脖子刚要站起来,我立刻从后面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冯秃子坐在一个和茶几一样高的椅子上,哪儿经得住我的锁喉?一下就被我顺势拉倒在地,仰面朝天。 我立刻骑在他的肚子上,按住他的身子一顿重拳!冯秃子也不含糊,仗着自己还有反抗之力,躺在地上使劲朝我的肋骨打了几拳。但我已经疯了,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我用双手直接掐在他的脖子上,使尽全身力气试图干脆掐死他算了! 冯秃子瞪着满眼的血丝,脸被憋得通红,张着大嘴发出了一系列不属于人类的怪声。但这个姿势使得我的脸离他很近,他的双手终于可以够到我的脸了。只见他左右开弓,拳头像两个锤子一般从两个方向打来。拳头和我脸上的ròu产生激烈的碰撞,发出生硬而沉闷的声音。 我不能躲,如果躲避,我的手就要松开。只能忍着疼痛挨打,他每打一拳我的手就掐得更紧一些。冯秃子打了我不下二十拳,也许是我掐得太紧了,他慢慢有点儿翻白眼的迹象,舌头也开始从嘴里直直地吐了出来,我以为他被我掐死了。就在这时,冯秃子在自己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之时,狗急跳墙!他攥紧拳头,猛地朝我右脚截肢的脚趾砸了两拳! “啊!!!” 我顿时感觉一阵剧痛从右脚袭来!大叫一声,疼得双手立刻松开。剧烈的疼痛感好像再一次被砍掉手指一样!使得我立刻从他身上滚了下来,双手捂着脚痛苦地原地打滚!挣脱了束缚的冯秃子,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用双手快速地捋着自己的脖子,想尽快让呼吸恢复顺畅。而我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到我身边。指着我的脸,气喘吁吁地说:“cāo……cāo你妈!小兔崽子!敢他妈动我?!我让你动我!!!我让你动我!!!我让你动我!!!” 他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一边用脚猛跺我的脸!几下之后,我觉得眼冒金星不说,一股血腥味也弥漫在鼻子四周。我赶紧双手抱头,尽量不让他再对我的头造成伤害。但是,这样一来,我受伤的右脚再次暴露了出来。冯秃子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他高高抬起右腿,凶狠地朝着我的右脚中趾使劲跺了一脚! “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我的双手又从头上移到脚上,但没想到包扎着的右手却放在了明面上。冯秃子弯下腰,用力一拽我的右路膊,然后将自己的大脚踩在我的右手上,用后脚跟碾压着我的小拇指!这一次,经历了手指和脚趾轮番几次残忍的折磨之后,我的眼泪都飙了出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我想:完了!完了!任务失败了!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人,包括我的亲生父母小时候陪我玩耍的样子,想起雯开朗地笑着,又想起梁晓欢的暴戾和梁赞的嘲讽。 我觉得我要死了,有人说人在濒死之际会回忆自己的一生。而现在,我就产生了这种错觉。雾时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暗,疼得昏死过去。但似乎晕过去的时间不到十秒钟,只觉得脸上一阵辛辣的疼痛感,又被活活疼醒!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但模模糊糊好像看到有一阵白烟在我眼前飘过。原来,冯秃子把一整杯开水全部泼在我的脸上!我一边惨叫一边赶紧用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水。虽然全身几处都是钻心的疼痛,但可喜的是,这一杯水把我泼醒了!证明我没死!我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今天不干掉他,我就得被他干掉。 虽然我依然躺在地上,但我用不到一秒钟翻身而起,扑到衣帽钩前,从外套的里兜中掏出匕首,又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将匕首从皮套里拔出来。这几个动作太快,太连贯,以至于冯秃子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反握匕首,朝他的左脚脚面猛chā过去。只听“噗”的一声,匕首一下就把他的左脚扎穿了! 冯秃子哭喊着应声倒地,我奋力爬过去,右手按住他的脚脖子,左手抓住牛骨刀柄,使劲一拔!一股鲜血立刻从他的左脚喷了出来,洒了一地。我直起身子,跪在地上,反手握住匕首,朝冯秃子的两个脚脖子重重地划了两刀,随着两声好像皮ròu撕裂的声音,他的两根脚筋全部被我挑断!我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绢,扑上去堵住冯秃子的嘴巴和鼻子。然后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别动!动一下我弄死你!” 也许是见我动了刀子,并且寒气逼人地架在自己的胜子上,冯秃子怕了。他表情痛苦地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大气儿都不敢喘了。不过,我那块手绢是蘸过yào水的。两分钟不到,他就晕了过去! 经过这么一阵大起大落的殊死搏斗,我累得筋疲力尽。只得紧紧地握住匕首,然后重重地号倒在地上。我急速地呼吸着,眼前的天花板仿佛在不规则地运动。也许是幸运吧,如果冯秃子不用开水把我浇醒,我可能就昏死过去了。就算不死,等着我的估计也是冯秃子叫来的警察。想到这儿,我使劲从地上用左脚撑起自己的身休,试着将自己的右脚也放在地上。可当我的后脚跟小心翼翼地碰到冰凉的地板之后,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赶紧扶住墙,让自己不至于因为疼痛再次倒下。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难过!我委屈!我很想大哭一场!但是我没有。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扶着墙和各种家具,一步一步地跳到门口。我似乎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用一只手顶住门框,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另一只手上,奋力一拽,房门被应声打开! 三楼,仅仅是三楼。因为没有电梯,我抓住扶手,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一跳一跳地跳出楼道。我从车里拿出一捆绳子和一个停尸袋,再次回到了楼道里。面对着三层楼,三十七级台阶,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断腿的岁月。我咬着牙,用左腿,再次一跳一跳地跳上三楼。经过这三十七级台阶四十九次跳跃之后,全身都几乎被汗水浸透了。我掏出匕首,站在门前,推开房门,脑袋探了进去。我看到冯秃子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用最快的速度到冯秃子身边。我跪在地上,将他左右翻滚了几次,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拉开停尸袋的拉锁,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装了进去。 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要拽着这个160斤左右的家伙下楼!不过,以我现在的情况来看,抱他或扛他都是不现实的,甚至再像刚才那样跳着下楼都是不现实的!我忍着剧痛,再次尝试将右脚落地。就那一瞬间,钻心的疼痛迫使我疯狂地用拳头捶着墙壁!我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就在这时,冯秃子的手机响了!我扶着墙眺了几步跳到茶几前,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几个字李淑芬!果然!果然是李淑芬! 时间不多了,我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块抹布,咬在嘴里。我怕万一因为喊叫咬着自己的舌头,那就是咬舌自尽了。第三次将右脚放在地上,疼痛感立刻通过中枢神经从脚尖钻进脑子里,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俯下身子,双手攥住停尸袋的一角,浑身使劲,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活生生地将冯秃子拖到了门口。 门口的鞋柜上,我发现了他的奔驰车钥匙,顺手将它揣进兜里,然后拽着停尸袋走进楼道。面对那三十七级台阶,我想,必须把他弄下去。如果他中途醒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他磕死了,也就算他活该吧!我把他拽到楼梯旁边,横放在那儿,用左脚用力一踹。冯秃子的身子像个沙袋一样滚了下去。由于他的身体比楼梯的横向长度要长,所以一脚是无法把他一次xìng踹下去的。三层楼,我用了十脚才把他踹到楼。 到了楼道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正好外面没人。也许,我已经适应了疼痛,也许我已经对疼痛麻木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车位前,将后备厢里的一些东西挪进他的奔驰车里。然后上了冯秃子的车,打着火,挂上倒挡,迅速地将车停到楼道门口。最后我使出吃nǎi的劲儿,将这个160斤左右的男人装进了奔驰车的后备厢! ※※※ 从冯秃子家开往通州的路上,每一次踩油门儿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仿佛右脚一直踩在被烧得通红的恪铁上,我几次差点儿疼得晕过去。我把车里的音乐开得很大,并且把车窗全部摇下来,为的是尽量让自己清醒。 当车开进小区停在了车位上的时候,我如释重负。透过后视镜,我看到自己的脸明显分为两种颜色。被开水烫的那片红得像个柿子,大块大块的表皮脱落下来。而另一片是吓人的惨白,就连嘴唇都是毫无血色。我闭上眼腈,急速地呼吸着,虚汗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休息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我有力气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看时间,巳经下午1:00了。口干舌燥的我在门把手下面的储物格里发现了半瓶矿泉水,我一股脑全灌了进去。刚要把空瓶子放回原处的时候,我发现储物格里还放着一本驾照。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贴着冯秃子的照片。我把它揣进兜里,开门,下车。 我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把冯秃子从后备厢里拽进电梯,到了地下室。又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一步一步地把他拽到我租的房子门口。倚着房门,掏出钥匙,筋疲力尽的我试了半天才把钥匙chā进钥匙孔里。 当我把冯秃子拽进客厅。打开停尸袋的时候,他仍然没有苏醒过来。我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上探了探鼻息,仍然有气儿。我赶紧把他从袋子里拉出来,用早已准备好的纱布在他的脚面和两个脚踝处做了简单的包扎。最后,把他扶起来捆坐在椅子上。当一系列工作全部做完之后,我躺在简易病床上,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2012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2月20日早上,我是被冯秃子疯狂的呼救声惊醒的!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蹈起来。我慢慢地走到冯秃子面前,他大惊失色地看着我。我抡起左手,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喊,喊吧。看看有没有人救你!” “你放了我,我求你我求你!你放了我我什么都给你!”冯秃子央求道。 我冷笑着摇摇头说:“之所以昨天不杀你,就是为了留到今天好好折磨你。” 说完,我把从车里带过来的一件“礼物”摆在冯秃子面前。这是一个铁皮工具箱,我将它打开。在里面肆意翻弄着,各种金属工具胡乱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冯秃子居然吓得一下就哭了出来,他边哭边喊:“小林,我求你!我求你!你别这样!别这样!放过我!放过我!” 我找出一个中号钳子,在他面前挥舞着,冷冰冰地说:“张嘴。” “不不不不不不!” 我伸出右手,凶狠地捏住他的脸,顿时他的嘴就张开了。“不不不不……不……”他的嘴里仍然含混不地叫喊着。我把钳子伸进他的嘴里,用钳子头夹住一颗牙齿,说:“本来我是想和你好好聊聊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 说着,我咬住下嘴唇,左手紧紧握住钳子,胳膊一使劲,只听“咔吧”一声之后冯秃子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声! “啊!!!” 颗门牙连带着一大块儿牙龈被我用钳子活生生掰了下来,顿时一股鲜血从冯秃子的嘴里喷涌而出。又是“咔吧”一声,第二颗门牙也应声脱落。冯秃子的哭喊声更大了,鲜血顺着他的嘴,流经脖子,一直抵达他的胸口。“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又是六颗牙齿被我拔出。 冯秃子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他前胸的睡衣几乎全部被鲜血染红。我用钳子捏住他的后槽牙,使劲儿一拽,但纹丝没动,我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我把他的椅子拉到墙角,让他后背倚着墙靠着。我左脚支撑着地,右脚抬起来踹着他的肚子。再次将沾满鲜血的红色钳子伸进他的嘴里捏住后槽牙,像拔河一样,借助反作用力,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第一颗后槽牙被拔出。鲜血几乎和牙齿一起从嘴里喷shè出来。紧接着,我又用同样的方法,把他的下牙全部掰了下来。 我看着地上二十八颗红色的牙齿,再看看满嘴是血的冯秃子,兴奋地笑着,然后捡起一颗牙齿举在他面前,说:“知道为什么拔你的牙吗?因为,我对你的仇恨没齿难忘!” 冯秃子语无lún次地叫喊着,我没有理他。把牙齿随意地扔在地上,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二十个一次xìng刮胡刀片和一本杂志,再次捏住冯秃子的嘴,将所有的刀片一把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用胶带快速把他的嘴巴粘住。 他皱着眉头,面目狰狞地瞪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乞求和惊恐。我把那本杂志在他眼前晃了晃,冯秃子好像也明白了我的意图。他疯狂地摇头,“呜呜”着,好像在乞求我放过他。我哪得上他的求饶,用杂志当手掌,朝着他的脸上猛抽耳光。“啪啪”几下,嘴里的刀片就戳破了他的两腮。接下来,每抽一下,都有一个刀片从嘴里捅出来。每抽一下,冯秃子都会疼得抽搐一次。我看着冯秃子脸上钻出来的刀片尖,用钳子捏住一个,尝试着轻轻往外拔,疼得他全身在椅子上剧烈哆嗦着。然后一使劲,一个刀片从腮帮子里带着鲜血拔了出来!随后,我将他脸上所有冒出突儿来的刀片通通用如此方法拔出。顿时,冯秃子的两腮已经血ròu模糊。 “你为了钱,居然能害死一条人命。我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给你红包,也不知道你害死过多少人。今天,我林过云,不仅是报仇,还是他妈的替天行道!” 我猛地撕下他脸上的胶带,他顿时把嘴里剩下的刀片全都吐了出来。他的牙齿全都被拔没了,说话时嘴里是漏风的。他像个说话含混不清的老头儿一样痛苦地说着什么,不用问,肯定是在求饶。我一把薅下他的假发,这个他伪装了多年的道具。顿时一个地中海式的发型暴露在我面前,我哈哈狞笑。我指着他的脑袋,不停地乱摸一气,拼了命地羞辱他。冯秃子心灰意冷,他哭着,嘴里喃喃地“唔噜”着。 “你那么爱钱,今天放你点儿血你不会不愿意吧?” 我拿出大马士革匕首,揪住他的左耳,把刀刃儿放在耳根上,咬牙切齿地前后蹭了几下!瞬间一只耳朵就被割了下来,汨汨的鲜血从伤口喷出来。满脸是血的冯秃子嗷嗷叫唤着,我愤怒地说:“你他妈的太吵了!” 说完,我把那只割下来的耳朵一把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再次用胶带封住。冯秃子这辈子估计打死也没想到会落到自己的舌头能碰到自己耳朵的地步!也许是疼痛,也许是觉得受辱,他的五官极度扭曲,鼻涕眼泪肆意横流。 我从兜里抱出他的驾照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干掉你以后,我会把这个东西烧给我妈。你现在应该知道了,袁慕青,我妈!”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驾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冯秃子戴着假发的照片,而第二个让我看到的东西足以震断我的中枢神经!他姓名一栏写着:冯奇斌,而出生年月日一栏赫然写着:1984年11月21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的生日跟我是一样的?印错了吗?就算印错为什么会印着我的生日?会这么巧合吗?我似乎觉得明白了什么,我边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冯秃子,一边赶紧掏出雯的护照和梁赞的证件夹!依次打开,姓名:雯,xìng别:女,出生日期:1984年11月21日。这怎么可能呢?雯跟我相处那么多年,她的生日几乎都是我跟她一起过的,所以她的出生日期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为什么也是1984年11月21日?梁赞的身份证上同样如此!姓名:梁赞,xìng别:男,出生日期:1984年11月21日!!! 这一刻我的眼前又仿佛出现了一抹白光,这场景似曾相识!第一次见到李淑芬还有和她一起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我就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紧皱眉头,猛地转回头看着冯秃子,他奄奄一息地看着我,好像正常的运动速度变成了慢镜头,直到“叮”的一声定格!耳边也再次有蝉鸣响起!我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脑海中一连串的画面钻了进来! 李淑芬!先是李淑芬! 那天是2012年11月22日,我从地下室出来。当我走到楼道门口的时候,就好像约好了似的,那个穿着紫羽绒服的女孩儿又出现在我面前。那次我很主动走过去跟她打招呼:“怎么总能碰见你?” 李淑芬看着我,微笑着说:“因为你在等我啊!” “我?等你?”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李淑芬用左手接过饭碗,然后她的左手指缝隙里夹着筷子! 然后紧接着又是雯的脸闪过!雯叼着烟,把那只健康的左胳膊伸进盆里单手淘米。我看见了,赶紧阻拦道:“别别别!不用你管!水忒凉!” 我拉住雯的左路膊,雯叼着烟不屑地瞪着我:“怎么了?歧视残疾人啊?” “不是!你左胳膊淘米也不顺手啊!”我苦口婆心劝着雯。 “我左手不顺手?你没事儿吧你?”雯怔住了,然后扯着嗓子对我说,“我说林过云,你还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左撇子你都忘了?” 最后我看了看自己拿着大马士革匕首、沾满鲜血的左手,我被惊得吼口无言。 我强迫自己冷静,冷静。但是思绪仿佛不听我的使唤,它还在不由自主地串联着一系列之前让我觉得奇怪的蛛丝马迹!我、雯、李淑芬都是学医的,而且都从事过医疗职业;都喜欢西红柿炒鸡蛋、孜然羊ròu和麻婆豆腐这三样菜;而且都是左撇子!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镜头,我仿佛看见梁赞的一张脸!没错,那个满脸横ròu的家伙!一张脸一闪而过!然后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画面。 梁赞右手按住梁晓欢的左肩膀,然后把自已的“左臂”高挥起,猛地向梁晓欢的脖子戳了下去,然后用力一划!顿时,鲜血如涌泉一般从梁晓欢的脖子里喷了出来。然后梁赞“左手”拿着刀子在梁晓欢的脖子里来回搅和着,很快她的喉咙就被割开了。最后,梁赞毫不犹豫地将梁晓欢翻了个身让她趴在地上,只见梁赞跪在地上,右手捏起梁晓欢屁股上的一堆ròu,“左手”用刀反复割了几下,见刀子已经在ròu里了之后,他立刻浑身使劲快速地将那块ròu割掉,这动作像极了一个屠夫正在宰割牲畜。 我当时就为此事纳闷,梁赞杀人的手法为何如此热练?看起来就算不是一个职业杀手起码也是一个专业的屠夫。我开始还觉得是他暴力电影看多了。而现在看来……我不敢去想,真的不敢再去串联这些看起来奇怪的妹丝马迹。但我的意识却不听我的使唤,它似乎正在逼迫我确认这些事实。难道……梁赞,他和“医生”这个职业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吗? 我又想起前不久刚刚抓住梁晓欢的时候,我把她按在椅子上,她说:“今儿是你生日,也是我和阿赞的生日,咱们仨一块儿过!” “什么?也是你们俩的生日?”我诧异地问。 “是啊,咱们不都是11月21日吗?” 回到家里的时候,桌子上摆着蛋糕,我揭开盒盖,一个被切得七零八碎的nǎi油蛋糕赫然出现在面前,我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这个蛋糕,上面是有字的,但还能看出来的字只有“林、梁、梁”。当时我还火冒三丈,心想,这个梁晓欢!这是要提示我买蛋糕的人是她吗?而现在看来,难道是林过云、梁晓欢和梁赞三个人的名字?!! 突然,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小时候自己养的水仙花、李淑芬窗台上的水仙花,梁晓欢、雯、李淑芬非常巧合地穿着同样紫色的羽绒服。 一系列看似巧合但是实则大有关联的画面一个个地出现,又是一道白光在我眼前划过。我仿佛看到了阳光,感觉到了地展,又听到了蝉鸣。一阵剧痛从脚尖袭来,迅速传到脑子,我眼前顿时一阵模糊,再次失去了意识…… 尾声 一个男人被固定在一个椅子上,他猛地惊醒,浑身是汗。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房子的中央,四周围了很多人。有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的是穿着西装的人,有的是举着摄像机的记者,还有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 一个高个子络腮胡老外医生,飞快地走到他面前,焦急地说:“Hey,Look atcom。(喂,看我这儿。)” 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外医生,不均匀地呼吸着,时不时还咽下一口唾沫。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男子嘴唇微微动了几下,老外把头凑过去:“Excusecom?(怎么了?)” “安德森医生?”男人轻声地说。 “Li Shufen?(李淑芬?)” 男人点点头,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摄像机和照相机全部运转起来。闪光灯照得房间内亮如白昼一般。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问:“怎么回事?” “Please be quiet!(安静!)”安德森医生对黑西装说。 (为了方便阅读,以下英文对白全部用中文代替。) “你找到他了吗?”安德森医生问。 “嗯嗯嗯!”男人拼命地点头。 “他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儿?”安德森又问。 “他应该是杀了人,而且不止一个!”男人紧张地说。 安德森刚想继续发问,却被男人抢先一步说:“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去找他?” 安德森医生点点头,从助手手中拿来一个硬皮夹子。他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展示给那个男人看。男人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画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xìng医生倒在血泊里,他的尸体旁边立着很多警方设置的案发现场的数字标签。安德森医生很快又给他看了看另外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里,是这个男xìng医生的特写,脖子上、脸上、肚子上、前胸、后背,全部都是被利器戳破的刀口,可谓刀刀致命!而且这个死者是个很胖的医生。 看完这几张,安德森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里是一具被重物砸烂了脑袋的尸体,如果不看头发和身材,你甚至无法分辨这个人的xìng别。他的身上、地上和墙上沾满了鲜血,还有一些类似脑浆的东西从大脑中流出来。男人皱着眉头,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安德森再次拿出一张男人近照给他看,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穿着白大褂,慈祥地微笑着。 第三组照片又是一具凄惨的尸体。虽然这具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死相的恐怖程度却不逊于前两个。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同样穿着白大褂。她的脸肿得像个包子,脸上全部都是被打过的淤青。而且她睁着眼睛,确切地说是翻着白眼,整条舌头都从嘴里吐出来。紧接着中国医生给他看了另一张照片,是这个女人的脖子特写。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被很粗的缚子勒过的痕迹,很明显这个女人是被活活勒死的。 被固定在椅子上的男人紧张地看完这些照片之后,脸上除了惊恐还有疑惑,他摇摇头表示不知所措。安德森医生最后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对他说:“你认识这个人吗?” 男人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岁左右五宫端正的男人。他举着编号为2012的牌子,身后是身高的标尺,明显是个犯人。他皱了皱眉头,肯定地说:“不认识。” 当他说完这句话,在场所有的人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部哗然,叽叽喳喳地jiāo头接耳,照相机快门的声音也再次疯狂地响起。 “这个人叫陈晓,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后来父亲娶了继母,而陈晓多年来遭受继母的虐待,童年一直生活在痛苦中。有证据显示,两年前他残忍地杀死了曾经间接害死他亲生母亲的四名医生,两男两女,就是你刚才照片里看到的那些。但是目前还有一具女xìng尸体找不到,警方有证据怀疑那具尸体是被他吃掉了。” 男人听到这番话,一直莫名其妙地摇头,他惶恐地看着周围的那些人,不知如何是好。 安德森医生说:“李淑芬,听我说。当一个人的童年遭受重大打击,他的心灵会受到严重创伤,从而有可能造成多重人格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人格分裂。”然后他转过身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很多电影里都展现过类似的情节,千万不要觉得这种情节是虚构的,不存在的。恰恰相反,我们身边有很多童年遭受虐待或者受过创伤的人,他们长大后都多多少少存在着心理问题,只不过有的严重,有的不严重。有的是显xìng的,有的则是隐xìng的。而我相信”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男人突然打断安德森医生的话,一脸诧异地问。 安德森医生看着他。默了几秒,说:“因为你……就是他多重人格中的一个。” 男人听完这句话,居然笑了,他摇摇头说:“你说什么?” 安德森医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放到男人的面前。当这个男人定睛看见镜子里的画面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他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正是刚才照片里那个五官端正的犯人! 看到这一幕,男人终于崩溃了,他像个女人一样惊声尖叫着,试图挣脱掉束缚着他的绳子!四周的警察刚要围过来,却被安德森医生阻止了! “为什么为什么?放开我!为什么捆着我?我是李淑芬!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不是陈晓!我不是!放开我!!!林过云是谁?为什么要让我找他?冯奇斌呢?” “冷静!冷静!李淑芬!”安德漆医生尽力安抚着他的情绪,“林过云和冯奇斌并不存在!他们都是陈晓分裂出来的人格!包括你!” “胡说!你这个骗子!!!放开我!!!”男人大喊着。 随着男人的情绪越发激动,记者们也更加兴奋了,全场的人似乎都处于一种坐立不安的状态。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就像你看到镜子里的脸,但事实上你并不存在。李淑芬不存在、林过云不存在、冯奇斌也不存在。当然,应该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格全部都是陈晓想象出来的。因为陈晓正在接受yào物治疗,所以你们这些人格被迫互相面对。不同xìng格的人格直接面对之后,肯定会有矛盾产生,随着矛盾的激化,你的多重人格也将逐渐减少。” 男人听完这席话,似乎慢慢冷静了下来,但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显得很痛苦。他反问道:“逐渐减少?” “是的。” “什么意思?” 安德森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随着你们的互相杀戮,人格势必逐渐减少。” 男人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安德森医生继续说:“你这些天见到的所有人格中有一个在两年前杀了四个医生,他就是林过云。他跟你一样控制着陈晓的身体。在杀害这些人两年后,这个案子也被审查了将近两年。陈晓很有可能因自己的杀人行为被判死刑,除非……我说服这些人并证明陈晓是一个多重人格的病人!”安德森指了指房间里的那些人。 “除非我告诉他们,凶手的人格已经消失了。所以,我才让你一直去找林过云,并且杀了他。” 男人忽然冷笑了一声,他睁开眼,不屑地问:“为什么?就算我相信你,就算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选中我?” 安德森医生想了想,说:“因为你是陈晓众多人格中最善良的一个,只有你才能肩负这个任务。” 男人挣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他瞠目结舌地笑着反问:“哈?我是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让我杀人?你让我去杀一个能杀死四个人的杀人狂?” “没有别的办法。”安德森医生摇摇头。 “我一直盯着他,跟着他。但是我根本没机会下手,也根本下不了手去杀他。而且!我没有理由这么做。”男人无奈地说。 安德森医生斩钉截铁道:“你还想试图去感化他吗?都什么时候了?他正在杀人!你还想让他改邪归正吗?他是一个罪恶的人格!他是个恶魔!他必须死!” “如果可以,我愿意尝试一下。”这回,男人眼里露出坚定的神情。 ※※※ 李淑芬出现在林过云租的那间地下室的时候,已经是2012年12月21日凌晨4:00。她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躺在了他的卧室里,她的头疼得厉害,好像要裂开似的。她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到墙角立着一根似乎被焚烧过的棒球棍。她抄起棒球棍,悄悄地朝客厅走去。 随着离客厅越来越近,她闻到一股剧烈的粪便和尸体恶臭夹杂着血腥味儿从门缝里冒出来。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尽量让自己不去闻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儿。当她推开客厅门的一刹那,她顿时惊呆了。 客厅里的地板大面积地被染成深红色,一具血ròu模糊的尸体横在地上,脑袋与身体几乎脱节,远远地歪在一边。两个rǔ房已被割下,胸口平得像个男人一样,只留下两个碗大的血坑。肚子被剖开,白花花的肠子和黑乎乎的内脏流了一地。腰部一圈ròu连同肚子几乎被割没了,只有脊骨露在外面勉强连接着下半身。这具平躺着的尸体屁股上的ròu和大腿上的ròu也全部消失,导致整个盆腔和大腿骨都清晰可见。整具尸体,让她想起被一群野兽疯狂撕咬过的某种动物,几乎看不出是人形了。 另一具尸体是个胖子,这个胖子她见过。那天林过云带着她来到这个小区时,这个胖子坐在副驾驶座里熟睡着。而现在,这个胖子的肚子完全被剖开,有几只血糊糊的大老鼠在他的肚子里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的肺和肠子。其中一只老鼠好像比较胆小一些,发现了李淑芬的存在之后便急速地向他的胸腔内部钻去,几下就消失了。然后她明显看到胖子的胸腔顿时鼓了起来,然后是脖子。 第三具尸体是一个被捆在椅子上浑身几乎没有血色的女人!她的五官极其狰狞,确切地说是扭曲!她的眼球鼓着,充满了血丝,好像只要一碰就能掉出来。太阳穴两边青筋暴起,仿佛马上就要bào开了。嘴巴大张着,舌头直挺挺地伸出来,嘴角还有一些残留的唾液。 第四个人是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林过云。而最后一个被她看到的人同样也是被捆在椅子上,他正是冯奇斌!李淑芬赶紧趟着地上各种内脏和血水走过去,探了探冯奇斌的鼻息,已经非常微弱了。她描着冯奇斌的人中,大声叫喊:“院长!院长!你醒醒!醒醒!”当发现冯奇斌没有反应的时候,她使劲抽了冯奇斌几个耳光。估计是她碰到他两腮部位的伤口,冯奇斌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缓缓醒来了。他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奄奄一息地说:“救……救……” 李淑芬用最快的速度为冯奇斌解开绳子,把他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棒球棍支撑着地面,试图把冯奇斌杠起来。但是李淑芬毕竟是个弱女子,冯奇斌身高体壮,再加上意识不清和脚踝的脚筋已被挑断,想把他扶起来谈何容易。 “使劲儿!院长!快!快走!”李淑芬咬紧牙关仍然做着最后的努力! 就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李淑芬身体一僵,顿时眼睛就凝住了,她张着嘴,松软地放下冯奇斌,慢慢转过身子。只见林过云紧紧地贴在她的身后,李淑芬甚至能感觉到林过云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肚子里戳了出来!瞬间,李淑芬的衣服就被鲜血浸透了。林过云用右手从后面勒住李淑芬的脖子,左手把匕首快速地抽了出来,然后高频率地又捅了好几刀。只听见几声利器捅开皮ròu的声音之后,李淑芬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林过云甩了甩匕首上的血,一瘸一拐地慢慢朝冯奇斌走去。冯奇闭上眼睛,仿佛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林过云将匕首举过冯奇斌的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自上而下戳了下去!只听“咔”“噗”两声,刀尖刺破表皮、真皮、肌ròu组织、头盖骨,直达大脑。一把二十厘米长的匕首除了牛骨刀柄之外,金属部分全部chā进了脑袋里。冯奇斌连喊都没喊出来,两个眼珠挤在一起呈对眼状,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而死。 林过云从口袋里拿出一串东西。这正是那串由108位修持成就的喇嘛的眉心骨或头盖骨做成的西藏密宗法器骨珠。当初李淑芬问林过云这是哪儿来的,他说是朋友送的。而那位朋友,其实就是冯奇斌! “你告诉我……这东西的意义是表示无常,提醒死亡随时到来,当精勤修持。是!呵呵……赚了那么多钱……你……你也得有命花,对么?院长。”林过云一边颤巍巍地自言自语,一边把骨珠挂在了冯奇斌尸体的脖子上。 林过云扶着墙,慢慢地走到客厅的中央,他扫视了一下客厅里的场景。梁晓欢、梁赞、雯、李淑芬、冯奇斌,五具尸体。他不顾满手的鲜血,如释重负地在脸上揉搓了好一会儿。最后,他看着这些尸体仰天长笑。正当他为自己的成功癫狂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一股风声,他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腹部全是鲜血的女人,抢起棒球棍呼呼地带着风朝他劈头盖脸地打过来。由于速度太快,林过云来不及反应,“砰”的一声,他被击倒在地。 而这个女人正是李淑芬!她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给了林过云重重一击。而后,她再次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 ※※※ 五官端正的男人在一阵抽搐后再次惊醒,旁边还是那帮白大褂、黑制服、黑西服以及手持“长qiāng短pào”的记者围着他。每次当他醒来的时候,高个子络嗯胡老外医生都是第一个冲到他面前。这次也不例外。 安德森医生焦急地问:“What is your ncom?(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显得有些虚弱,大病初愈一般,他轻声地说:“My ncom is……(我叫……)” “What?(什么?)”安德森医生把耳朵凑到男人的嘴边。 “My ncom is Li Shufen。我叫李淑芬。)” 听到这句话,全场的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穿黑西装为首的中年男人欣慰地点点头,并示意可以给这个男人松绑。所有的记者都围住安德森医生开始采访,警察也扑上去奋力维持秩序,整个房间内乱成一锅粥。 男人被松了绑,他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悠闲地看着房间内混乱不堪的场景。可不知为何,他渐渐目露凶光,嘴角扬起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邪恶笑容。随后,趁他人不备,这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临走前,他仰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刚好是2012年12月21日,15点14分35秒。 附记之一 【关于林过云】 林过云(1955),中国香港著名连环变态杀手、强jiān犯,有“雨夜屠夫”之称。他涉嫌于1982年2月至7月间杀了4名夜归女子,每次作案后,他均会为已肢解的人体残肢拍照。于一次冲晒照片时,冲晒店员工无意中发现相片有可疑之处,随后报警,始将案件揭发。同年8月18日于湾仔一冲晒店被捕。案件于1983年3月3日起开审,林过云起。初被依例判处死刑,及至于1984年8月被港督尤德会同行政局赦免,改判终身监禁。林过云的案件和“Hello Kitty藏尸案”“人ròu叉烧包”等案件并列为香港十大凶杀案,并排榜首。 审讯过程中,林过云jiāo代,自己原名林国裕。童年不幸,与家人关系冷漠,自认为人生比较坎坷。他在犯案前是一名夜班出租车司机,他用的士将目标接载到僻静地方,然后迷晕杀害,并放在位于土瓜湾贵州街的寓所。他不仅jiān尸,还把尸体的xìng器官部分肢解作为标本,为人体残肢拍照,再将xìng器官放入冷柜中保存。更变态的是,林过云把全部过程都拍成了小电影,以便于日后欣赏。由于林过云犯案时多为下雨的晚上,所以被冠以“雨夜屠夫”的称号。 林过云在做供词时表示,他想让这批女xìng器官的照片成为历史图片,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他拍的照片。他说:“我每逢做大事,都要记录下来,这个是我的习惯!”林过云自称肢解女尸及jiān尸是因为他对解剖学有浓厚兴趣,以及有极强的好奇心。并且林过云在法庭上表白他自己杀人时的心态说,他杀死第一名女子时并无犯罪感,只是被一种愤怒驱使,因其是jì nǚ,林过云表示自己是替天行道。其后杀死第二、第三名受害人是因为自己上了瘾。但杀到第四个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厌倦。第四名女死者梁惠心是个17岁的女学生,林过云表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她。当被问及梁惠心的时候,他曾经数度落泪! 经过30多天的审讯,4月8日,由7名男xìng组成的陪审团一致通过,林过云4项谋杀罪名成立,被判处绞刑。当法官宣布判决结果时,林过云镇定如常,没有显露半点惊讶的神色。但由于自1966年11月16日后,香港再没有执行过死刑,因此,至1984年8月,港督会同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政局赦免林过云死刑,改判终身监禁。 林过云的案件在香港轰动一时,在香港乃至华人犯罪史上都有着深远的影响。有很多电影、电视剧直接或间接以此为题材。比如《壹号皇庭》里就有根据这个事件编写的剧情。1992年出品的电影《羔羊医生》里就有描述林过云的犯罪情节,并由任达华饰演林过云。而香港亚洲电视则根据其举报个案改编成电视剧《香港奇案实录》。 【关子四名受害者】 第一名死者陈凤兰,任职舞女。案发当日,陈凤兰于凌晨4时收工后与朋友饮酒,酒后在尖沙阻地区搭乘被告驾驶的出租车。林过云载陈凤兰到观塘等地兜风,后又返回家中取电线,在车上将陈凤兰勒死,并将尸体带回家中jiān尸。第二天,林过云从陈凤兰的钱包里取出500块钱,到街上买了个电锯,然后将陈凤兰肢解成7块,再用报纸包好放入胶袋内,于该晚上班时将肢体弃于城门河中。 第二名受害者陈云洁,任职收银员,31岁。于1982年5月29日凌晨5时20分下班,大雨中搭乘林过云驾驶的出租车回家。林过云在途中停车,用手拷铐住陈云洁,再用电线将其勒死。 第三名受害者梁秀云,任职清洁工,29岁。于1982年6月17日凌晨4时下班,不久遇害。 第四名受害者梁惠心,学生,17岁。她于1982年7月2日在尖沙阻参加谢师宴,晚上11时在酒店门外等候出租车时,上了林过云所驾驶的出租车。林过云说,梁惠心是与他相处最久的死者。他杀死对方之前,逼她戴上手拷,与她在出租车内jiāo谈了很久,内容都是有关学校、前途、家庭、宗教、灵魂等等。但是,最后林过云还是选择用电线勒死她,然后将她的尸体带回去jiān尸,再进行肢解。 注:以上资料来源于网络。 ⌒¤ ⌒ ●○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延至壹生】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 ~~~~~~~~~~∏~~∏~~~~~~~~~~~ ------------------------------------------------------- 访问小说分享者(海岸天空)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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