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非爷莫属》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小啊真】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爱我非爷莫属 【作者】华甄 从睁眼见到她的那瞬间起,他就深信他们是注定要相爱! 才会穿越时空与她相遇,也让他甘愿成为唐朝将军楚天南。 他不知道原来那个傻瓜,怎么会忍心伤害这么美好的女孩, 但他相信他的热情一定能融化她冰冷的面具, 让她愿意在他面前,展现她真实无伪的xìng情! 郦儿虽然自幼与将军定亲,却明白自己不是他想要的人! 他的淡漠无情,让她认分的将所有爱慕都放在心底。 然而她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坠马后他就xìng情大变, 不但笑口常开,还像换了个人似地对她呵护爱怜? 即使她的心渐渐失守,她仍不愿接受他的真心, 因为她实在害怕他想起一切后,才发现他其实另有所爱…… 第一章 唐武德四年(西元六二一年)五月 天空晴朗,一向湍急的黄河水今日水静浪轻。 没戴头盔,仅着锦缎戎服的楚天南靠立在长满茅草的石壁上,嘴里随意地咬着一根草,俊美的脸上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绷或焦虑。 他深邃的目光聚焦在脚下大片的草地上。那里,正有近千匹背上驮着鞍的马在悠闲地吃着草。 “爷,怎么还没动静?”他身侧一个瘦小的士兵推推脑门上的头盔,不安地问。 “耐心点。”楚天南低斥,视线越过草地,转向岩石林立、杂草丛生的山崖。在陡峭的山峰尽头,是目前被唐军占据的虎牢关。 他再转向南边,那里有一条北通洛阳,西达长安,可过四轮马车的路径。 随着日头的高升,山林间渐渐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湿闷空气。 忽然,一阵紧密的鼓声震天动地响起,打破了四周的宁静。山道上随即出现大队人马,他们秩序井然地涌入草地,擂击着战鼓排出严密的阵形,面对虎牢关发出气势惊人的挑战。 “窦建德终于行动了!”楚天南吐掉嘴里含着的草,目光变得犀利,好像将要逮着猎物的狼。他对身边的瘦子轻声下令:“莽子,传话下去,没有命令不得出击!” “是,爷!”小个子兴奋地应和。 楚天南的命令被迅速传达给每一个士兵,唐军按兵不动。 北坡没动静,虎牢关倒急了。 “秦王,楚将军为何还不动手?”一个大个子将领不耐烦地对站在关前眺望远处的李世民说。 因为楚天南是先锋,所有进攻都必须以他的行动为信号。他若不动手,这里的将士也就只能干望着敌军在眼前耀武扬威。 “别急,敌众我寡,天南知道他在做什么。”李世民毫不担忧地说。“他有意安置那千余骑战马散游于草场,就是要让窦建德以为我军粮草已尽。窦军过险关鼓噪而进,又临关列阵挑衅,这是轻视我军之举,说明他已经上当。此刻我们按兵不动,他的士气必自渐退,列阵久了将士饥饿疲惫,天南等的就是那机会。” 果然不出他所料,窦建德军队因久不开战,击鼓手渐渐泄了气,士卒们又饥又渴,纷纷争着喝水,不少人坐在地上休息,严整的阵形登时散了。 楚天南一看时机已到,立刻挥剑高呼:“冲啊!” 他的一声吼叫用内力发出,直震得山林颤抖、河谷回音。 呐喊声伴随着刀光剑影扑向山坡下东倒西歪的士兵,而那些先前在草地上的马匹,也在听到号令时跑了回来,唐军将士们纷纷跃上战马杀向敌军。 “快起来!杀了楚骁卫,本王封爵重赏!”占着人多,窦建德大喊。 夏兵立即振作精神迎战,两军顿时厮杀在一起。 楚天南手中的一把宝剑闪着森森蓝光,胯下战马在敌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挡道者当即死亡,夹道者瞬间倒地,其勇猛之姿无不令人胆寒。 大战正酣时,李世民率领秦叔宝等大将也从关卡内冲出,在敌阵后方突然猛攻,高举旗帜来回冲杀,窦军顷刻间溃不成军。 夏王窦建德受了伤,成了唐军俘虏,夏军大败。 见战斗已近尾声,李世民大声命令:“楚将军,速速赶往洛阳增援,不得让王世充跑了!” “是!”楚天南矫健地一转马头,向他的手下吹出数声尖锐的哨音,然后缰绳一抖,胯下战马即刻风驰电掣地往洛阳方向狂奔。 楚部将士一听将军号令,立即手举染血的兵器追随他身后而去。 急促的马蹄声在黄河岸边久久回响不绝。 “真是一名悍将!”李世民赞赏地看着他最信任的大将率队而去,回头对其他将领说:“抓紧时间结束这里的战斗,我们也得赶回洛阳。” 策马狂奔的楚天南不仅出身贵族,还是李世民肝胆相照的兄弟,他少年时即随李世民转战南北,屡建奇功。 楚天南十五岁时,追随李渊起兵反隋的父亲战死,他承袭父爵,以后作战更加勇猛;攻马邑、战柏壁,灭刘武周、败宋金刚,助李世民收复关中东北部地区。后因功显而被授封晋王,官拜右骁卫将军。他武功好、善骑shè、貌俊美,爱护兵士却又持法严厉,因而深受将士拥护。 自隋大业十一年起,他参与了李世民所有的军事计划和行动,所以非常清楚此次围洛阳、打败王世充和窦建德,是完成李氏统一霸业至关重要的一役。自去年三月以来,他们一直在为最后的大对决而血战中原,今日之战绝不能有误! 他也明白一旦王世充获知前来替他解围的窦建德被俘虏时,一定会全力反扑,届时将会给留下围城的唐军造成巨大威胁,因此他不敢有任何懈怠地赶路。 他所虑不假,窦建德大败的消息快速传到了洛阳,被围困数月的郑王王世充,闻言成了惊弓之鸟全力突围,却刚好遇到了率众赶回的楚天南。 激烈的战斗再次在洛阳城外展开,霎时间人呼马鸣,响遍四野,唐郑两军直杀得天地变色,血雨腥风,总算暂时将郑军逼回城中。 凭藉一身好功夫,楚天南虽然毫发无伤,但是眼前这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情景,突然令他生出异样的感觉。 听着不绝于耳的哀号,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和遍地令人作呕的污血,呼吸着混浊的空气,他不再像往日那样麻木。他的眼前闪过先祖及叔伯兄弟们长年累月征战沙场的创伤和死亡,闪过爹爹被削掉半个脑袋后血淋淋的模样。 战争与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从他有记忆以来,除了习文识字外,更多的是被教授着练武打仗,随时准备走上血腥的战场。 除了打仗、杀人,他从不知道什么是和平安宁的生活,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杀人或者被杀。在这样的杀戮中,造成他一贯无情冷硬的个xìng。 然而此刻,当他骑马徘徊在寂静的尸首、哀号的伤者和浓浊的血迹间时,多年来司空见惯的场面第一次令他厌倦。 怎么会这样?! 他没有时间寻找答案,因为郑军再次呼喊着冲杀出城。他本能地举起宝剑,策马迎向敌人。 此时李世民率领众将赶到,有力的增援使郑军残部再次退回城内。 面对会合后的唐军,王世充还想做困兽之斗,但也明白大势已去,最后只好接受李世民的条件,开城投降。 然而就在城门洞开,白旗飘摇之时,城楼上突然飞出数枝锐箭直袭李世民。 “秦王留意!” 千钧一发之际,数声呐喊响起,只见楚天南已纵马横剑,跃至李世民身前,以敏捷的身手挡去了shè向李世民的飞矢。然而他的坐骑却不幸中箭,扬高了前蹄,全心护主的他失去平衡,仰天倒在布满碎石的路上。 他最后看到的是蓝蓝的天空,听到的是李世民惊慌的呼喊:“天南!” 西元二○○五年 天空晴朗,白云飘飘。 美国奥兰多国际机场宽大的候机厅内,人潮熙来攘往。E登机门前的候机室坐满了不同人种、年龄的旅客。 身材挺拔、卓尔不群的邵宇凡带着笔记型电脑,手提黑色公事包,大步往E登机门的候机室走去。即便在这些高鼻子蓝眼睛的欧美人中间,他依然像个发光体,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刚走进候机室,广播里就传来一个十分清晰悦耳的女声:“请大家改为搭乘其他班次的飞机!这班飞机将会偏离轨道,失事发生意外。” 邵宇凡一愣,直觉反应是:什么人在开玩笑? 可是那声音持续回响在大厅里,那女人的英语标准,口气既严肃又认真,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听她讲话,根本就无法怀疑她是在对大家开恶劣的玩笑。 就在这样的广播声中,他看到旅客中已经引起了一阵慌乱骚动,有的人甚至拉着随身行李立刻转身离开了。 尽管有些人对这个贸然出现的示警还存有一丝怀疑,然而一旦有人率先行动,产生的连锁反应仍不可小觑。只见一时之间,越来越多的旅客拿起自己的随身行李走出候机室,离开了等待登机的队列。 “搞什么鬼!”邵宇凡见状低声咒骂着,往位于大厅一角的广播室走去,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广播室外已围了不少人,他往里一看不由双眼一亮,只见两个高大的男人正努力地想将一个拥有东方古典姿色和气质的美人儿劝下播报台。 当她看到邵宇凡及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与她同样肤色的人时,丝毫不在乎身边那两个前来劝阻的机组人员,再次斩钉截铁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架飞机一定会出事,请你们务必要转机!”这次她说的是华语,令邵宇凡十分惊讶。 她不容置疑的神情和语气说服了不少人,又有人转身离去。但仍旧有许多不信邪的旅客坚持留下,其中自然包括邵宇凡本人。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荒唐的说法的,哪怕她有着秀丽的容貌和绝佳的气质。 看着这个美则美矣,但似乎有点不正常的东方女孩离去后,他迳自转身往登机口走去。 他没有注意,在他身后,那个漂亮的女孩在即将踏出候机室时,突然回头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眼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飞机会偏离轨道,失事发生意外’?哈,真是无稽之谈!” 当美丽温柔的空姐细心体贴地迎接他进入头等舱后,邵宇凡将自己高大的身体舒服地放倒在可以轻松调节的柔软座椅里,想起那个女孩的“预言”,不由再次嘲笑她的荒谬可笑。 虽然飞机失事时有耳闻,可他从未遇到过,况且今天天气晴朗,怎么可能发生那种可怕的事呢?英国的客户还等着接他呢,他可不想因为小女孩的胡言乱语就错失宝贵的时间或生意! 就在他寻思间,广播里传来悦耳动听的声音,告知乘客们飞机即将起飞,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不久后,当感觉到飞机移动,看到窗外的登机空桥脱离机身时,他的心情极好,尤其当飞机顺利起飞并平稳翱翔于晴朗的蓝天后,他更是觉得那个女孩的大脑有问题,而那些居然相信了她的话而转机的人更是愚蠢可笑! 接下来的时间是轻松愉快的,美丽的空姐在优美的音乐声中送来可口的饮料与舒适的靠枕。 在自得与满足中,他惬意地伸直两条长腿,从公事包里取出由清人褚人获所著的《隋唐演义》,仰靠在椅背上读了起来。 他自幼偏爱历史故事、武侠与科幻小说,若非家族企业的需要,当年他是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按照父母要求去读MBA,现在又担任集团总裁。 按照他个人爱好,他倒真想当个武侠小说作家,或者去写些吓死人不偿命的惊悚小说…… 就在他沉醉于一千多年前的豪强争霸时,光线忽然转暗,他诧异地抬头,却感到身体在颤动──哦,不,是飞机在颤动! “嘿,咖啡洒了……见鬼!” “发生了什么事?” 乘客纷纷开始大声抱怨与询问。 “各位乘客不要慌张,请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飞机遇到了气流干扰,很快会回复正常飞行。” 广播里传来甜美柔和的声音,反覆地用英语安抚着受惊的乘客。 她的声音似乎起了稳定作用,舱内安静了许多。 可是机身还在颤抖,而且有向某个方向倾斜的感觉。 “不对,飞机好像在下坠!”一个块头很大、穿着气派的男人,在邵宇凡前面一排的座位上大喊。 舱门口出现了一位男xìng空服员,他脸上虽然仍带着职业xìng的笑容,但却显得十分勉强,他的声音也如同飞机一样在颤抖。“各位乘客,请大家理解,我们正受到一种磁场变化的影响而偏离预定轨道,但机长正在设法与地面联络……” 可是他的话被一阵更加剧烈的振动打断,机身随即发出“咯咯”的声响。 原来还强自镇静的空服员们无不脸色大变,美丽的空姐失去了暖如和风的微笑,眼里含着惊恐的泪水。 “飞行仪器失效,请各位做好紧急准备──”扩音器里传来紧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呼喊。 霎时,机舱里乱作一团。 “老天,那个女孩的预言是正确的!”邵宇凡急忙往窗外看,可是除了白茫茫的浮云外,什么都看不见。 “BermudaTriangle!”蓦地,一声男xìng尖锐的惊呼,从未及关上的扩音器内传至整个机舱。 飞机内顿时响起一片绝望的哭喊声。 “百慕达魔鬼三角洲!”邵宇凡震惊万分,他难以相信飞机此刻正处于那片面积达四十万平方英里的鬼域海面上? 伴随着巨大的、仿佛正被肢解的刺耳噪音,机身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面对绝望的现实,邵宇凡太晚省悟到──铁齿果真给自己带来了厄运! 他想站起来,就算要死,他也要先看看这个令天下人闻之丧胆的地方。 可是才解开安全带,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歪倒撞上机舱,随即所有的光源消失,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完了,我们坠机了!” 耳边响起恐惧的尖叫声,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的是令人心寒的话── “魔鬼三角的黑洞!”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有几分钟,又好像是一万年。 邵宇凡在一阵非常轻柔的按摩中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我在哪里?!”他茫然地问,声音却卡在喉咙深处。 虽然他依然全身麻痹、无法动弹,但他正渐渐苏醒,忆起了令人心惊的坠机事件。 这里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呢?为什么自己还能活着? 令人舒服得想申吟的按摩来自头部,是谁在他身边? 在未弄清现状前他不敢动弹,只好集中精神感觉外部的一切。 轻轻吸口气,他嗅到了好闻的香味,但不像是香水。再动动手指和脚趾,感觉良好,并没有什么疼痛感。 奇怪!随着飞机从那么高的空中坠落,难道会不伤及皮ròu? 他惊诧地想:莫非自己坠入了传说中百慕达三角洲神秘的外星人世界?! 替他按摩的是谁?外星人吗? 一想到这里,他脑海里立即出现电影里那些既丑又不温柔的外星人形象。不由得怀疑,会不会当他睁开眼睛时,面对的就是那些力量无边的异种? 这时那温柔的按摩离开了他的额头,令他感到一阵失望。 细微的声后,耳边的一切蓦地安静无声。 怀着惊惧与探险的心情,他慢慢地将眼睛张开一条缝。 还好眼前是一片光明!可他目力所及却尽是些陌生的东西──身上盖着轻软的丝绸被,头顶上是由四根闪着紫红色光芒的青铜床柱撑起的罗帐,帐上绣着精美的花鸟文字。 令他震惊的是,他认得那些文字,那是──汉字! 他难掩惊讶地斜眼再看,原来自己身处一间结构简单、柱上承檩、檩上排椽,门窗宽大、室内亮堂的大房间。室内摆设颇为讲究,有连三柜子、八仙桌,横梁上有彩色绘画,墙壁上挂字画…… 那些文字和摆设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是一间具有中国古代风格的卧房。 还没从震惊中清醒,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引得他一阵心跳。 他竭力保持安静地循声望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眼前并不是奇形怪状的“外星人”,而是一个如精雕细研烧制成的瓷美人似的女孩,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编织着手里的东西。 再看她身上,从头到脚是既像古代女子,又像某个少数民族女子的装束。 一袭简单的月白色长裙包裹着她纤细但不失丰满的身躯,细口小袖长只及她的手肘,因而露出了半截藕臂。 从整个外形来看,她应该是个大美人才对。 可惜她微微低着头,随意拢在身后的长发将她纤细的颈子遮盖,只能看到她白皙光滑的前额和粉嫩的面颊,那对专注于双手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挡住,看不大清楚,两边的鬓发间还晃动着一对耀眼的耳坠子。 那一定是两只秀气的耳朵。看着摇摆不定的耳坠,邵宇凡心想。她的眼睛也一定很美,人们不是说睫毛长的人眼睛漂亮吗?她的睫毛足与西方人的长睫毛媲美。而她身上那份宁静和安详深深吸引着他,令他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你是谁?”实在好奇,他情不自禁开了口,却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那根本不是他原本的声音,他的声音不该是这么粗嗄低沉的。 一听到他开口,女孩立即抬起头来看着他。 吓,果真是个清水芙蓉般的绝色女子!邵宇凡惊叹地想,并在与她正面相对时,立即惊喜万分,这不正是预测飞机失事的美丽女子吗? “啊,怎么会是你?难道你也在飞机上,像我一样坠落到这里来了吗?”他急切地问。 不料那女孩一听,双目顿时睁得老大,一副震惊的模样。但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秀眉微蹙地看着他。 细看之下,邵宇凡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这位女孩与机场的女孩虽然乍看很相像,她们都有白雪似晶莹剔透的肌肤,相似的身高体型,和同样精致秀气的容貌,但眼前这个女孩的五官较突出,鼻梁高挺,眼窝较深;机场的女孩给人一种冰山美人般冷静坚定的感觉,可眼前这个女孩虽然非常安静,但浑身透着一股难以忽略的忧郁气息。而她乌黑闪亮的长发也不像机场女孩那样用个簪子在脑后绾个小髻,而是任其长长地披泻在身后,仅用一条丝带绑住末梢,显得随意而娇俏。 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自己怎么会将她们错认了呢? 他笑着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可他的话才说完,那个女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就快步往门外走去。 “喂,你不要走,回来!”他既惊且怒,这女孩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他不是正在跟她说话吗?! 可是女孩已走出了门。 他正想起身追她,却见一群人闻声进来,“扑通通”在他床前跪了一地。 “小人们见过王爷!” “王爷?这里是哪里?你们又是谁?”他顿时傻了眼,不过令他感到放心的,是他们说的是他能听懂的语言。 众人一听他的话,都惊异的抬起了头看着他,而那个跪得最靠近他的瘦小男子则是苦着脸说:“王爷,您这是怎么啦?坠了一次马就把啥事都给忘了吗?这里是您出生的地方、晋阳晋王府,您的家啊!您是王爷,我们是您的仆人。” “王爷?仆人?”邵宇凡听得满头雾水,但看他们的衣着和发式,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神秘的四维空间及时空转换的可能。 难道自己竟穿越时空来到了古代?!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张张陌生而又焦虑的面孔,他心里虽然震惊,但脸上还沉得住气。他淡淡一笑,翻身坐起。“我恐怕是摔伤了脑袋,忘记了过去的事。” 那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左右,跪在床头的瘦小男子见状,立刻起身取来衣物。 一看到那些古代服装,他的头更大了。他皱眉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听他问得奇怪,又见他眉头深锁,地上跪着的男女一时均面带惧色低下了头,连那个拿着衣物的瘦小男人也站在原地不敢动,惊惧地说:“爷,现今是唐武德四年,您真忘了?” “唐武德四年?”好熟悉的年号!想起刚读的《隋唐演义》,邵宇凡默默一算,再也难保持冷静了。 老天,他竟然坠一次机就落到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来了! “哥哥,你醒了?!” 一个柔弱但十分欣喜的声音令他一振。是刚才那个瓷美人吗? 转头一看,门口走来一个约十三、四岁,淡眉明眸的女孩,但并不是刚才逃走的那个。她看起来身子很单薄,注视着他的眼里有一种充满敬畏的关切。 “你,你是──”面对女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女孩坐在他床边那把刚才“瓷美人”坐过的椅子上,皱着眉问:“哥哥,我是你妹妹楚天云,你不记得了吗?” “妹妹?!”邵宇凡木然地看着这个苍白纤弱的女孩,心里更加茫然。 “郡主不要着急,王爷醒了就好。”这时一个体格健壮得像男人似的女人,爽朗地安抚着楚天云。她快步走了进来,先对邵宇凡弯腰行礼,再对其他人说:“王爷得休息,大家也不要围在这里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听了她的话,那些人虽然动了动,可仍没站起来,反而偷偷瞥着邵宇凡。 他察言观色,自然明白他们等的是他的指示,于是大手一挥道:“你们去忙吧!” 有了他这句话,众人方站起身,一个跟着一个走了出去。 等大家走后,邵宇凡将目光转向那个显然在这里有特殊地位的中年女人。 她又是谁?在他看来,从他醒来后见到的人中,只有她的反应是最正常的。 “我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头痛!”他按压着额头皱眉问。 此刻的他确实感到头痛。飞机分明是坠入了百慕达黑洞,怎么会让他落到了这个遥远的古代?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混乱呢? “哥哥,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女孩俯身向他,担忧地问:“大夫说你并没有受伤,只是脑子受到震dàng,醒来后就会没事的。可是……你怎么连自己是晋王右骁卫将军楚天南都记不起来了呢?” “楚天南?!”她的话令邵宇凡大惊,登时脱口道:“不,我不是楚天南!” “哥哥?!”天云更为震惊地喊他。 第二章 昏迷三天的王爷终于醒来,可是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意外的事变不仅令楚天云震惊万分,就是其他仆人也难以相信。 “王爷不要着急,脑子受了伤得多休息几天才会康复。”中年女人虽然也像楚天云一样心里忐忑不安,但口头上还是劝慰着他。 “那──你、你又是谁?” 一听他的话,女人当即呼天抢地起来。“哎哟哟,我的老主母耶,咱们王爷好不容易醒来了,却真的把自家的事连根带底全忘了,这可怎么是好呢?” 若在往常看到女人这模样,邵宇凡一定会觉得她不是在演戏就是在发癫,他一定是一笑置之,扬长而去。 可是此刻他笑不出来,也无法置之不理。因为这个女人的每一声哀号都带着真挚的感情,眼里转动着泪水。 但他也不想劝慰她。以他对女人的了解,当她们失控时,你最好保持沉默,让她自行平静,否则你越劝,她越来劲儿。 安静等待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最终的平静。 果然,见他沉默地靠在床头看着她,那女人停止了哀号,扯下衣襟间的手帕擦擦眼睛,叹口气说:“唉,王爷果真变了!” “怎么变了?”他冷冷的询问里有着难掩的焦虑。 女人絮絮叨叨地数落道:“以前王爷从没耐心听女人哭诉,更不会问下人们事情,可如今却什么事都要问,连自己是谁都要问。” 见她始终没给他关键答案,邵宇凡终于动了脾气。 他仰头往后一靠,生硬地说:“别说那么多,先告诉我你是谁?” 正如往常他生气时一样,邵宇凡的神态间自然流露出不怒自威的威仪。 女人见状赶紧说:“是是,容奴婢提醒,奴婢是赖大娘,曾是王爷的rǔ娘,后来做了府里的管事。” 她歇了口气,见王爷只是沉思地听着,又指指身边的两个人。“这位是王爷的亲妹妹天云郡主,那位是您的贴身侍卫兼随从,鲁莽。” “鲁莽?!”邵宇凡打量着瘦小谨慎的男子,确信这名字与人完全不相符。 那男子赶紧点头。“对对,小的姓鲁名莽,大家都叫小的‘莽子’。” “跟我几年了?” “自大业五年进府……至今有十二年了。”莽子掰着手指算了算。 “是啊,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赖大娘chā口道:“那时莽子才八岁。” “八岁?这么小能做什么?” 赖大娘笑道:“王爷那时不也才十一岁吗?” 听了她的话,邵宇凡心头又是一震。 老天,十一岁?那如今的自己不是才只二十三岁吗?! 没容他发问,赖大娘又说起来了。“这几年您带着楚家兵一直随秦王南征北讨,三日前秦王让莽子和三十个楚家兵送爷回来,说是爷在攻打洛阳时为了救秦王而坠马,此后一直昏迷不醒。 现下战事紧,秦王分不开身,只好让人先将爷送回府中治理。三日来,郦儿郡主照大夫的嘱咐一直守着,为您按摩穴道,今日您总算是醒了,可是……可是却忘了事。” “郦儿郡主?”邵宇凡心里一动,脑海里再次出现那个美丽的瓷娃娃。 “没错,就是郦儿,王爷未过门的娘子。这几日可都是她帮着莽子伺候爷的,爷怎么能把啥事都忘了呢?” “未过门的娘子?!”邵宇凡震惊之余又有丝喜悦,瓷娃娃居然跟他有婚约?! “是啊。按约定爷本该在四年前娶郡主的,可是爷一直冷落她……现在更是忘了一切。”赖大娘的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落寞与不满。 冷落她──那个美丽安静的女孩?为什么? 混乱的脑袋里一下子被塞进太多令人惊奇的东西,邵宇凡感到头痛和烦躁。也许今天他只能接受这么多了! 他无力地对擦着眼泪的赖大娘说:“你不要担心,也许过几日我就记起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你先带郡主……我妹妹天云去休息吧。” 赖大娘突然愣愣地看着他,就连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天云也仿佛受到惊吓似地直盯着他看。 她们的神态令他纳闷,回头望望身边的莽子,见他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于是他明白了──真正的楚天南应该不是这样说话的,他又露出了破绽。 但他不想再解释什么,现在的他需要安静。 “你们都出去!莽子留下!”他不耐烦地挥手。 这下倒管用,女人们立即告退离去。 等她们走后,他问莽子:“我刚才又说错了什么?” 但没有得到回应。 他皱着眉冲着瘦小随从说:“以后我问什么,你就得答!” “是、是──”莽子急忙点头,唯唯诺诺地说:“因为王爷过去从不会说‘你不要担心’那样安慰人的话,叫人离开时也不会说‘去休息’……” 这有很大的区别吗? 邵宇凡在心里回味着这些对话,然后似有所悟。 看来真正的楚天南是个个xìng强硬冷漠的男人,在王府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见他低头沉思,莽子不安地喊:“王爷……” “我不是王爷!”当确信自己真的从二○○五年的现代社会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初唐年代,而且根本没有办法补救时,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忍不住恼怒地狂吼。 “你们统统错了,我叫邵宇凡,不叫楚天南!更不是那个才二十三岁,一天到晚只会打仗拼杀的将军!” 他怎么能不懊恼呢?在现代社会里,他再不喜欢做Businessman,也不代表他想跑到这个古老朝代来,做一个莫名其妙的武将或王爷,甚至还“冒名顶替”做什么“楚天南”! 他不想要这座华丽的宅子,不想要那些向他磕头请安的下人!当然,也不想接收“他”的未婚妻──即使那个女人长得如天仙般,还对他有莫名的吸引力! 听他完全否认自己是王爷,甚至说他的名字叫什么“邵宇凡”,莽子慌了,心想王爷的脑子这次恐怕是真的摔坏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哀求。“王爷,您还是上床休息吧!” 看着贴身仆人焦虑同情的目光,邵宇凡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以为是他脑子受伤在说胡话。于是他一把抓住莽子的衣领,警告道:“不许再喊我王爷,听到没有?我不是你们的王爷!” 然而,他怒不可遏的吼叫,只换来莽子怜悯的苦笑。 “爷,您还是好好躺下吧。”他拨开主人的手,站起身将他强行按倒。 此时邵宇凡才发现,这个瘦小的男人有着很大的手劲和力量,他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按在床上了。 见王爷眼睛大睁地躺在床上,莽子替他拉上被子,跪在窗前,对着皎洁的月亮诚心祈祷:“老天爷,楚氏的列祖列宗们,请保佑我们王爷,别叫爷失了xìng、发了疯……” 这真是令人沮丧的情况! 看着莽子认真的表情,邵宇凡明白了自己所有的解释都没有用,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 夜里他睡不着,靠在床头苦苦思索着这番令人错愕的时空转换。 “为何是我跑到唐朝来呢?机上其他的人呢?他们又落到哪里去了?” 看着窗外漏进的月光,他琢磨着。 早就听说过二十世纪以来,在百慕达三角洲发生过一连串各种奇异的、让人费解的飞机与轮船失踪案件。而这些失踪事件并不包括机械故障、政治绑架和海盗打劫等因素而失踪的飞机和船只。 全世界的科学家和科学爱好者们一直在寻找导致这些神秘失踪的原因,有的认为是外星人所为,可是没有根据;有的认为是地球的磁场作用导致飞机和船只罗盘失灵而迷航,可是就算迷航也应该有终点,然而那些失踪的机船及人员却都一去不返,再无踪迹。 于是又有了黑洞的说法。不少学者指出,出现在百慕达三角洲的失踪事件,颇似宇宙的黑洞现象。 从当时的各种观点和现象来看,除此之外便难以解释,那些失踪机船及搭载人员,何以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今天,经过自己的亲身经历,他明白了导致失踪谜团的也不是黑洞理论,而是“四维空间”! 他曾读过有关研究报导,称宇宙间有四维空间。也就是说,在地球和某种神秘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可捉摸的通道,通道的两边是两个不同层次的世界。 在适当的时间、空间,通过某一特定的媒介,人或物便可经由这个神秘的通道去到通道另一侧的神秘世界。 看来自己正是坠入了这条神秘通道。 那么,什么是将自己带到隋末唐初来的媒介呢? 夜深了,他依然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隋唐演义》?! 就在他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时,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本他在飞机上阅读的书,顿时灵光一现:正是它,那本《隋唐演义》成为了媒介引导他来到了这个时代! 原来现代科学家的研究并非毫无根据,四维空间确实存在。 想到自己真的穿过了那条神秘通道来到另一个世界,他真是百感jiāo集。而且他确信真正的楚天南也有同样的遭遇,被不知名的命运抛到了二十一世纪,做了现代社会的邵宇凡,而或许他们今生都难以jiāo换ròu身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唉,如果真是这样,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他低声安慰自己。 面对顶着一张“楚天南”的脸,若坚持自己不是楚天南的话,不仅无济于事,反而徒增大家的困扰。何不坦然接受事实! 环顾四周,他暗忖还好有个跟随楚天南多年、熟悉一切情况的莽子,要适应这里的生活应该不是问题。 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后,他的心渐渐平静了。但要接受这个包含了他原本灵魂的躯壳及目前已经属于他的晋王府,他就得尽快熟悉这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个似乎怕极了他的“未婚妻”,然后为将来做番打算与安排。 其实,对他来说做楚天南并不难,吃喝有人伺候,进出有人相陪,以脑子摔伤记不起往事为藉口,他倒多了很多了解这里及周围一切的机会。 第二天,温暖的阳光唤醒了他。 “啊,空气真是清新!”他下床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山近水,昨天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是的,我是楚天南,一切就从今天开始吧!” 他低声说着,正准备喊人来帮他着衣,一回头,莽子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喔,你真像个鬼!”他低咒。 “爷,这样骂小的不公平,小的从天亮就站在这里,是爷没有看见,怎能说小的是鬼呢?”莽子委屈的申辩。 “好啦,就算是我说错了。” 见从不认错的王爷居然认错,莽子倒是无措起来。“这,这也不怪爷……” “算了,不要再说了,去取衣服来,我想出去走走。” “走走?那太好了,爷想到哪儿去?”一听爷不再否认自己的身分地位,莽子很高兴,取来衣服一边替他穿上一边问。 “随便,反正我全忘了,你就陪着我到处走走,给我讲讲。”他随口应着,摸了摸身上的“奇装异服”。 这是一种很柔软的宫锦制成的长袍,摸起来手感极佳,上面的刺绣花纹看起来是游鳞状,显得章彩华丽。 “是!”莽子高兴的应着,手脚俐落地为主人效命。 唐朝服装并不复杂,不一会儿就穿好了。 “这么多年都是你伺候我吗?”他等洗漱完毕,莽子为梳发时他问道。 “没错,从小的进府至今没有离开过王爷半步。就连王爷读书习武时,小的都在一边陪着。”莽子的口气里充满了自豪。 “习武?你是说我会武功?”他既惊且喜地问,想起昨晚莽子将他按到床上时的技巧。 莽子放下梳子,崇拜地说:“那是自然的,王爷的武功可是天下少有对手。不打仗时,小的每日都得陪爷练几招。” “那就试试──”他说着伸手往莽子抓去,莽子机灵地错身闪过。 “爷要想练,咱到练武场去。”莽子指指门外。 “行……呃,还是等等吧!”正要出门,他又改变了主意。“先找面镜子来。” “镜子?爷想照镜子吗?”莽子吃惊地问。 “没错,难道不可以吗?” “不不,爷向来讨厌镜子,所以小的一时没明白。”莽子说着走到与床相邻的案头条几旁,一把拉开了上面垂着的布帘,一面很大的铜镜露了出来。 面对铜镜,他当即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镜子里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样子,而是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浓眉似剑,威风凛凛,沉静中带有一丝冷酷的俊美男子。 “哇,这美男子是谁呀?”他疑惑地龇牙咧嘴,冲着镜子做鬼脸,那美男子也同时对他做出了同样的回应。 “哈,是我!”他对着镜子发愣,莽子则对着他发愣。 “爷,您确定不需要再躺两天吗?”莽子忧虑地问。 在他看来,主人从醒来后言行举止就变得很奇怪,他担心主人脑子出了毛病。 “干嘛?嫌我躺得不够久吗?” 莽子不敢再多言。 端详着镜子里的男人,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虽然他依然拥有邵宇凡的灵魂,但已与楚天南jiāo换了躯体,现在无论他怎么否认,他都是隋唐大将军楚天南! 他看着镜子挑剔地想:还好没让一具丑陋的躯壳拥有我美丽的灵魂。而且这古人二十三岁的模样与我真实的岁数看起来也差不多,古人果真显老相。 也罢,我就好好当它一回古代神勇大将军、富贵晋王爷吧!别的人想当还当不了,我挑剔个什么劲儿呢? 不无自嘲地想着,他将视线从镜子里移出,对莽子说:“走吧,让我重新认识一下晋王府。” 晋王府很大,与他印象中精致典雅的古代园林式庄园完全不同。 这里的一切都十分质朴,面积宽广的庭院里没有亭台楼阁和小桥流水,每一处的房屋都是平房,但青瓦砖木的结构十分坚实,规划整齐严谨,乍眼一看,是个大四合院,可是细细走了一遭后,他发现是由几个院子串合成的。 走出他住的“正阳殿”,有一条环形走廊,左通内院,右连练武场,往前则是一间会客用的小厅。 穿过小厅是位于正北的祠堂,这里很像现代人家的客厅,只是更大也更华丽而已。门窗都由框和扇两部分组成,其上刻有各种样式的花纹,有冰裂纹、灯笼框、步步锦、菱花式等等。大厅门前是一段由花坛围着的过道,两边各有十数间客房,过道尽头是影壁,上面画着巨大的彩色山川绘图。 “这里为何有这么多房间?”他惊讶地问,难道王府人很多吗? “这是北院,是爷接待来客的地方。”莽子指着那些花缘明柱的房间解释道:“靠近大厅的房间是重要客人住的,往后靠大门的是一般来客住的。” 听了他的介绍,楚天南观察到靠近大厅的华丽房间,门窗多采用鬲扇、槛窗式,除横技是固定的以外,其余都可打开,木雕手艺十分高超;靠近大门的则显得较为平实,多采用格扇和文摘窗式。 拾级而下,他查看每一间房子,绕过影壁来到有两个士兵守护的大门前。 一看到他,士兵立即恭敬地向他行礼。他摆摆手,表示不用多礼,随即被这道古色古香的大门所吸引。 这座高大墩实的大门门扇上下都有轴,下轴立在门枕石上,门枕石又被压在下槛下面,露在外面的部分雕刻成抱鼓石;上轴穿在连楹的两个洞里,这样就增强了大门的抗击xìng和稳固xìng。 “真坚固!”他赞赏地拍拍厚实的门扇,目光又被台阶两边的石墩子吸引。 大门外两侧各有两个很大的青石墩子,既可做为装饰,又可坐人,还可以充当栓马石,真可谓一举数得。 “是谁想到这个主意的?”他有趣地拍打着这几个石墩子问。 “正是王爷您啊!” “哦,是吗?难怪我觉得它们非常好。”他应着,心里却在想,看来这楚天南也是个聪明人,而且在某些方面与自己的爱好很接近。 他站在大门口远眺,再次发自内心地赞叹这座宅邸的地理位置。 这里因为地势高,视野相当开阔。不仅可以越过眼前鳞次栉比的低矮建筑看到远处的城墙、鼓楼和了望塔,还可以看到远处的汾河和两岸广袤的平原。 “王爷,这里真是好地方,对吧?”莽子站在他身侧热情地说!“每次回来您总会站在这里看看,说这是进退有据的城堡,背靠龙山,左滨汾河,右傍险关,扼守着贯通南北的水陆jiāo通要塞。” “这些都是本王的封地吗?”看到远处郁郁葱葱、绵延不绝与天相接的龙山和王府后面大片的草地,楚天南激动地问。 “没错,这整个晋城山水都是王爷的领地。”莽子兴奋地用手比划着。 他的话令人振奋,若真如此,那么他可以好好利用这些条件干番事业了。 想到这里,古代生活似乎不再可怕。“走,到城里看看去。” 走下王府高地,是一长排式样统一、看似军营的住房,驻守在各个出口的士兵皆向他行礼问安,他随意回应着,心里却为此地严谨的军容喝彩。 “这是何处?”他小声问紧随身边的莽子。 莽子答道:“城营。是楚家军队的驻扎地,要想进出王府得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通过这里。” “楚家军?” “对,楚家自行招募和训练的军队。” 楚天南点头,对此他当然明白。古代战事不断,各藩王拥有自己的军队不仅是惯例,也是必要的。身为经常率军出征的王爷,驻军营房建造在家宅外,不仅便于及时下令调动军队,也有保护府宅的功能。 穿过城营,他们进入了人头钻动的城区,繁华的街市不时带给他惊喜。 在他想来,战火纷飞、兵荒马乱的年代应该到处是断壁残垣、民不聊生的景象才对,可是此刻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城内建筑群高矮相杂,犬牙jiāo错,或素或雅,比比皆是。高达十余米的城墙坚固地护卫着整个城区,集市上人来人往,叫卖不断,丝毫看不出战争的yīn影。 不知不觉中,他们转了半个城池,可他依然兴趣浓厚,眼前的晋阳城令他心驰神往。尽管人们在见到他时都表现得诚惶诚恐,但看到百姓们生活悠闲,士兵们尽忠职守,他还是很满意。 当他们由城门下来转入大街时,突然前头一阵骚乱,路人发出高低不一的惊叫声。 两人未及看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间,一匹黑马昂首扬鬃地往这边冲来,而它的前方呆立着一个显然被吓坏了的干瘦老头。 “啊,危险!”就在莽子大叫的同时,他身边已掠过一道黑影,扑向惊马。 烈马突然遭遇阻力,无法继续纵行,只能狂暴地在原地怒蹦嘶鸣,但最终还是被骑在它背上的驭手制伏,用力地喷着气,踢着腿停了下来。 “王爷,您没事吧?”烈马方停,尘土飞扬间即传来莽子关切的询问。 “没事。”等马平静后,楚天南从马背上跃下,轻松地回答。 此刻,他的心里实在是大为震惊,他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等驭马本事,更不敢相信自己果真身怀惊人的武功。 当他见到那匹马往那干瘦老头奔去时,脑袋里只有救人的念头,根本没有其他的考虑,就凭着本能跃起,窜到了马背上。 要是以前,做那样危险的动作他是想都不敢想的,然而现在,他居然做到了! “王爷神勇过人,草民该死……”被他救了的老头跪在他面前连连磕头感谢。 “起来吧,不必拘礼。”他一把扶起老人,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看来我确实是能骑马、会武功的人呢!” “当然,王爷自小能骑善战,功夫了得!”莽子拍马屁地说。 “真的?我的武功果真很了得吗?”听到赞扬,又因刚救了人,楚天南心情十分畅快,不由得意地问。 “王爷的功夫确实了得,可是您要站在这里堵着道,让百姓们齐声恭维吗?”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楚天南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停着一辆马车,车里坐着的正是昨天他醒来后最先见到的那个瓷娃娃似的美人──他的未婚妻郦儿。 他环顾四周,果真他们身边围着不少脸上带着微笑,眼里充满敬畏的百姓。 “我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他暗自嘀咕着,一拉莽子,跃上了马车。 楚天南没留意到他身前的干瘦老头仍满怀感激地注视着他,眼中有一缕难以捕捉的精光,只迳自撩开门帘进了车厢,莽子则坐在车夫身边,马车继续上路。 没想到他会上了自己乘坐的马车,郦儿愣住了。 当这个庞大的身躯落在她对面的座位上时,她感到空气霎时不够用了。 太完美了!当郦儿睁着那双美丽的黑眸看着他时,楚天南心里赞美道。 实在找不出恰当的辞句来形容她的美,昨天第一次见到她时所感受到的吸引力更强烈了。不过奇怪的是,他总觉得她的xìng格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安静。 她的确是他所见过最不寻常的女人! “干嘛皱眉头?我不能乘坐马车吗?”见她不语,楚天南开口问。 “喔,不,只是王爷从来不屑与……”她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楚天南从上了车就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令她感到很不自在,也不习惯。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音调适中,嗓音清脆,吐字清晰。 “干嘛不说完?只是我从来不屑与你同乘一车,是吗?”楚天南接上她的话,逗她道:“怎么可能?与美人同舆,览人间胜景,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郦儿猛地抬头,与他闪闪发亮的双目接触时,立即又避开了。 他在搞什么名堂?讥讽吗?可那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向来是冷漠无情的。 郦儿心里嘀咕着,既惊于他反常的言行,也如同以往每次与他相见时一样,被他出色的相貌和气质所吸引。 偷偷再瞟他一眼,不料又与他的目光相遇,那灼人的目光令她心跳如鼓,面红耳赤。 她转头看着窗外,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看出她的窘迫,楚天南也不逼她。他看了眼窗外,又将目光转回到她脸上。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 “天下战事不断,晋城却能如此繁荣,真是奇怪,你说是不是?” 郦儿看他一眼,本不想回答,可见他凝视着自己,似在等待答案,便淡淡地说:“晋城自三家分晋以来,经数百年豪强的强征力发,几毁几建,尤其是北齐后主高纬和即位为帝前的晋王杨广大兴土木,修城固池后,自然不同于一般小城。” 楚天南对她的话很是赞同,但囿于自己对这一带的地理及相关知识的欠缺,他渴望尽可能地多了解这座突然之间成为他“属地”的城池。 “晋城面水背山,地理位置很好。”他试图引导她多讲点晋城的事。 郦儿看着窗外点头道:“没错。晋城又被称为‘北都霸府’,自先秦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东有险峰雄关,北可抑制匈奴、突厥,汾、晋两河环绕,草场肥沃,粮食充足,人口众多,资源丰富,是个能战能守的军事要地。所以历代晋王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君王信任的重臣……” 察觉到楚天南锐利的目光正集中在自己脸上时,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于是立即止住话头,默默地看着窗外。 “请继续。”见她停住,楚天南急切地追问,可是她再也不肯开口了,他只好真诚地请求。“我记不起过去的事,你得帮助我。” 他的语气和他诚恳的态度令郦儿无法拒绝。 “此城是当今黄河流域仅次于长安、洛阳的大城。”她简略地说。 “看来郡主对此地很了解,也很有看法,希望日后能多听到你的见解。” “王爷是说真的吗?”他的话令郦儿禁不住转过脸来看着他,当看到他脸上并没有嘲弄或鄙视的神色时,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当然是真的,为什么怀疑?”楚天南被她的神情迷惑了,她总是没有脾气,这么安静吗? 郦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专心地思考着什么。 第三章 楚天南又问:“郡主刚去哪里?” “查帐。” “查帐?就你一个人?”听到郦儿说要去查帐时,楚天南大吃一惊。 郦儿对他的惊讶一点都不奇怪,只平静地说:“不,还有大娘,我这就是去城东与她碰头。” 接下来,两人都各怀心思,不再开口。 楚天南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瓷娃娃就像对这座城堡一样,急需要了解的地方还很多,而且要了解她似乎更难,但他有信心也很有兴趣对她透彻的了解。 而郦儿则在想,王爷今天真的与往日大不相同,不仅乐意跟自己同车,还很乐意跟自己说话。而且,他实在是俊美得让人难以抗拒! 眼前的他头戴紫纶巾,身着彩锦袍,加上天生的贵气,果真是风流美公子! 他的俊伟和今天对她的和颜悦色,令她平静的心湖充满了波澜。 可是想起过去十年来他对自己的冷漠,她的心又平静了。她相信他今天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明天又会恢复本xìng的。 在城东的“大木行”前接了赖大娘,马车开始转回王府。 赖大娘看到王爷与郦儿同车时,先是一怔,而后又开朗地笑了。 从赖大娘口中得知,她与郦儿每月都得到城里王府开设的各个行铺栈店查帐时,楚天南惊讶地问:“王府没有帐房吗?” 知道他仍然没有恢复记忆,赖大娘笑道:“原来是有,可是一年前因病去世,以后就是郦儿在做,反正她跟着老帐房已经做很多年了,所以也熟悉。” “那为什么出门都不带丫鬟或侍卫呢?”他担心地问。 郦儿再次看了他一眼,赖大娘则笑道:“这里是晋王府的天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况且大家都认识我们,从来没发生什么事。” 这里真的那么安全吗?楚天南看着车外的集市,半信半疑。 余下的路,郦儿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端庄地坐在那里听赖大娘跟楚天南说着府上及城里的事情。 楚天南不时将目光转向她,发现她真的很安静。而且她表现得很明显,如果可能,她是绝对不想跟他说话、甚至见面的。 不难看出她与“他”──真正的楚天南,确实相处得不好,为什么呢? 既然自己的生活已经改变了,而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改变,那么现在就让他也改变一下别人的生活吧!而且他决定,就从她开始! 楚天南一回到府中,立即有丫鬟送来热水洗手漱口,接着又送来饭菜。 “怎么就我独自吃饭?我不是有妹妹和未婚妻吗?”他奇怪地问。 莽子迟疑地提醒他:“爷忘了,是您不想与两位郡主一起吃饭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天云郡主身体不好,吃得很少,而郦儿郡主常惹爷不高兴……” 莽子的回答十分勉强,楚天南已经猜出了几分。他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问:“是吗?郦儿怎么惹我不高兴?” 莽子在他的注视下字斟句酌地回答:“天云郡主吃饭老咳嗽,郦儿郡主总掉筷子,有次还、还把菜汁甩到爷身上,所以……所以……” “所以我就不跟她们一起吃饭了,是吗?” 莽子轻轻点头。 “她们一向都在哪儿吃饭?” “各自屋内。” “那还像一家人吗?”他不满地问,然后不再说话,端起碗就吃,但心里却在想,这规矩也得改──今天就改! 吃过午饭,他要莽子陪他在府内转转。 沿着大院漫步,他发现一路上遇到的仆人或士兵都对他恭敬有礼,可是似乎都不愿意多说话。 “他们是不是都很怕我?”在向一个修剪树木的园丁问话,却得到拘谨的回答后,他似有所悟地问莽子。 “这个嘛……是、是有一点点……”莽子支支吾吾地回答。 “我是个坏主人吗?” “不!不!绝对不是!”莽子急忙否认。“主子只是不爱说笑,虽然有时候脾气差了点,但大家都明白王爷管理如此大的家业,必须奖惩分明,其实您并无恶意。” 他虽然说得婉转,但楚天南的好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他能理解对于一个长年在外征战的王爷来说,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头都需要“立威”以确保自己的权威不被人蔑视;可是他更倾向于“恩威并用”,服人当先服心,这是他管理公司的原则。 他们越过训练场,出了后门,往大片浓荫后的一长排木棚子走去,那里是王府的牧场和马厩。 “郡主,不行啦!” 才靠近马厩,就听到里面一个男人带着哀求的声音。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驯服它了。”一个清亮的声音急切地说。 是郦儿! “王爷……”莽子想劝住往里走的楚天南。 “嘘!”楚天南示意他安静,坚持走进木棚,并拉着莽子站在yīn影里。 在他们前方的隔栏后,有个看起来像是马夫的男人和两个一高一矮的女孩。那高个儿女孩正是郦儿,她手里牵着一匹高大俊美的白马,矮个儿女孩则是天云。 她们要干嘛?楚天南好奇地想。 “郡主,为了大家好,快把缰绳给小的吧,小的可不想挨罚。”男子焦急地说。 “怕什么?他不会知道的。”郦儿不满地说。 “王爷在府中,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郦儿低声咒骂了句什么,但稍微犹豫一会儿后,还是将缰绳递给了他。 马夫赶紧将那匹高大的马牵进了厩房。 “唉,真扫兴!”郦儿沮丧地往干草料上一躺,唉声叹气道。 天云在她身边坐下安慰道:“郦儿姊姊别急,反正哥哥回来总是住不长,等他走了,你还是可以自由自在地骑‘雪里红’的。” “可是这次他脑袋坏了,恐怕一下子好不了。”郦儿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她的话听在楚天南耳朵里实在不是滋味。她就这么希望自己离开吗? 他想走出去当面质问她,可是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他拉拉莽子,悄悄地退出了马厩。 离开马厩后,莽子不时偷瞟主人的神情,对他反常的举动似乎万分不解。 他的好奇让楚天南感到好笑,于是他悠然地问:“以前的我会怎么做?” 此刻,他发现这趟惊险的时光之旅还是很好玩的。 见他问得认真,莽子犹豫着答道:“爷会立刻出去申斥郦儿郡主。” 想到那个马夫的担忧和一听到他提出的理由,郦儿就将缰绳递还给他的神态,楚天南忍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笑道:“申斥?恐怕会更严厉吧!” “这……”莽子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若是往日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王爷会如何训斥郡主,但是他也了解,自己的主子其实就是脾气坏点,心眼却不坏。 走过后院,看到几个女人在水井边洗菜,他没有进去,转到路边一块石板上坐下,对莽子说:“告诉我郦儿的事。” 莽子拘谨地说:“小的、小的总跟随爷出去,知道得不多,况且……” “就因为你总跟随在我身边,我才问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快点!” “是、是!”莽子见糊弄不过去,只好说:“郦儿郡主是爷的远房表妹,自幼与爷定亲,她的先祖是北周皇族,爹爹曾担任河源太守,后来染病去世。剩下孤零零的她,被老王爷接进王府。” “我与她既是自幼定亲,为何至今没有娶她?” 听他问起这件事,莽子艰难的吞咽着唾沫。“那是爷不想娶,爷说不喜欢胆小鬼……” “胆小鬼?她是吗?”楚天南惊问。 莽子不置可否地嘟囔着什么,楚天南没在意。他想起昨天她受惊吓时逃之夭夭的情景和今天上午在马车里她的退缩,以及刚才马夫一说到王爷在家,劝她不要惹麻烦时,她便立即jiāo还马匹的举动,不由信了几分。 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胆小鬼”,他倒还真没有那么吃得准。 一整天转下来后,楚天南已经对晋城、王府和真正的楚天南有更多的了解。 拥有这座繁荣热闹又防御坚固的山城,和占地面积极大的府宅,足够让他在这个时代里同样大有作为。这点令他感到振奋,同时更令他情绪高昂的,是他的未婚妻所带来的乐趣。 今天晚饭时,他确定自己发现了那个女孩真实的xìng格。 他敢拿xìng命担保,她根本就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安静和沉默。 想到先前在饭桌上,他与她四目相接时,在那对明亮的眼眸里看到的挑衅,他不由得咧嘴笑了。 当开饭前他向赖大娘宣布,今后家里吃饭的规矩得改一改,无论多忙,为了联络彼此的感情、体现家族的和睦,家人要聚在一起吃饭时,赖大娘高兴地笑了,连声说:“早该这样。” 他的妹妹天云也快乐地表示早希望跟他一起吃饭,只有被赖大娘强迫着来到餐桌边的郦儿很不高兴。 “我想在自己屋内用膳。”她说,眼睛并不看着任何人。 楚天南讨厌被人反抗,霸道地说:“没人跟你商量,这是我的决定。” 他冷硬的口气令在座的人都吸了口冷气。 “以前也是哥哥要郦儿姊姊独自在她房内用膳的。”看到郦儿和哥哥的脸色都不好看,天云赶紧做和事佬,替郦儿说话。 “是吗?那我现在要改变一下──来人!”他大声对应声走来的赖大娘说:“以后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不许将饭菜送到郡主们屋里去。” 赖大娘连连点头,心里为他这样的决定开心。对她和府里其他的仆人们来说,大家都希望王爷能善待郦儿郡主。 过去他每次回来时,除了关心天云,有时陪她一起吃饭外,对其他人和事都十分冷漠,这点让所有喜欢郦儿、同情郦儿的仆人们深感不平。 可是郦儿显然对他的改变毫不领情,她极不乐意地坐在餐桌边,两眼无神地垂着头。 “吃饭!” 当楚天南将饭碗推到她眼前命令她时,她猛地抬起头,用突然焕发生命力的眼睛狠狠瞪他一眼,仿佛在说:“少来这套!” 她这一瞪倒让楚天南心情好了起来。这是“胆小鬼”会有的表现吗? 他眉毛一挑。“这就对了,你就该是这样的。” 听到他的话,郦儿的眼里闪过一道奇光,她用力端起碗,大声吃起来,还粗鲁地在菜碗里挑菜,一边斜着眼睛瞟他,仿佛在看他是否会因此责罚她、赶她离开餐桌。 她充满挑衅的神态和动作让楚天南觉得更加有趣了。看来自己猝不及防的“进攻”,果真激出了她xìng格中真实的那面──狂野、机敏而富有反抗xìng。 他越来越想将她文静的伪装剥去,把她最真实的那一面完整地揭示出来。 不过他相信她很快会省悟并立即加以掩饰的。 于是他不说话,只是饶有兴味地迎接她的目光,想看她最终要怎样收场。 果真才对峙了几秒钟,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常,那双火力十足的目光突然转黯,并迅速撤离火线,还对他露出冷冷的微笑。 粗鲁的动作顿时消失了,那个身上带刺的野女孩,转眼又成了文静安详的郦儿郡主。 看着她收回目光时那一瞬间的仓皇,楚天南愉悦得几乎想歌唱。 啊,在这古代壁垒森严的王府里,有这个美丽又善于伪装的女子相伴,看来自己的日子是不会寂寞的! 他怀着无比畅快的心情,度过了新生活的第一天。 第二天天刚亮,楚天南醒来,想起昨天与马场管事赖老大约好今早去看马,他没有唤莽子,自己穿戴洗漱后就出了门,往马厩走去。 清晨的风凉爽而清新,初现阳光的天空透明得令人神清气爽,当他来到马厩正想进去时,眼角扫到的一点色彩吸引了他的视线。 转头一看,他立即被那美丽的画面所吸引。 在围马场的木栅边,身着红色翻领窄袖短襦,腰系革带,下着褐色马裤的郦儿正坐在木栏上。 湛蓝的天空和碧绿的草地,将她纤丽的身影映衬得十分醒目动人,初显的阳光照耀在她白皙无瑕的脸上,仿佛给她上了层粉红底色,突显了她的素雅和清纯。 他隔着一段距离欣赏着她宁静的身影。现在他比较了解她了,当昨晚他从莽子和赖大娘口中知晓,多年来她并未得到楚天南的重视时,他已经明白她对他冷漠又防备的态度源自何处,而他准备要纠正这一切! 他顺着她专注的目光看去,见草场上有几匹骏马正在吃草漫步,其中一匹正是昨天她争着想骑的大白马。 虽然是清晨,但五月的风已经带着淡淡暑气。郦儿坐在木栏上看着眼前草木葳蕤的草场。很多年了,她习惯清晨骑马,这是她生活中的一大乐事。可是只要王爷回来,她就不得不停止这项她最爱的活动。 她渴望地看着那匹由她亲自驯服的骏马“雪里红”,想像着自己骑着它奔上龙山的快乐情景,心里就痒得不得了。 唉!王爷为什么要在她刚刚驯服这匹烈马的时候受伤回来呢?她哀叹地想。 而且他这次醒来后虽然模样没变,可是她知道他变了,而这些变化正扰乱着她平静的心。 她叹息着注视眼前她深爱的一切。 失去娘的时候,她年仅三岁,对那时或之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八岁时爹爹去世,她被当时的晋国公接到了晋王府。 那时她的家族已经支离破碎,投靠她的未婚夫婿兼远房表兄似乎是不错的主意,虽然她的未婚夫婿对她始终不理不睬,可是老晋国公和天云表妹及所有王府的下人都对她很好,从那个时候起,晋王府成了她的家,是她的世界,提供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和除了她未婚夫婿外所有人的爱。 从见到楚天南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他。喜欢他的冷静和英俊,喜欢他的男子气概,尽管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甚至很少跟她说话,更别说与她说笑,但她还是喜欢他。 她知道自己不被他喜欢是因为她笨拙又不懂风情。 她还记得刚失去亲人被接到晋王府来的时候,老王爷曾经逼着楚天南来陪她吃饭。那天她因为太紧张,好几次将筷子掉到地上,最糟的是还不小心将ròu渍溅到了他身上,当时他的脸色很难看,并生气地说永远不要跟她一起吃饭。 看到他生气时,她觉得很委屈,因为她又不是故意的,她才八岁,刚死了爹爹,突然见到自己未来的丈夫,并要与他一起吃饭,而他又一脸不高兴地坐在她身边,自然吓坏了她。 她曾经希望老天爷帮帮忙,在下一次与他见面时表现得好一点。 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之后与他见面时,她几乎每次都状况百出。 替他倒茶时将茶水泼在他手上;替他收拾房屋时将他心爱的瓷马摔破;陪老晋国公和他一起散步时跌得鼻青脸肿……总之每逢有他在,她闯祸的机率就大大地升高,于是她的未婚夫婿终于以她“笨拙”、“粗鲁”为由,坚决拒绝与她同餐共行,并不许她再靠近他。 后来他与晋国公离家打仗,不久晋国公战死,他继承了爵位和府宅,从此干脆连与她见面都免了。 按约定,他们该在她十四岁时成亲的。可是她十四岁时楚天南不提,也没有人敢提,而她就更不可能去提了,于是他们的婚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想不想骑马?”耳边忽然传来低沉醇厚的嗓音,吓了她一跳。 郦儿回头一看,正是她刚刚想着的人。 她不敢开口说话,担心“咚咚”乱蹦的心脏会从嘴巴里跳出来。 迷惑地看着眼前俊朗的面容,她奇怪他怎么会这么早就在这里,往常他在家时是极少这么早到马厩来的。 楚天南轻轻一跃,跳坐在她身边的木栏上,看着草场上那匹浑身洁白,独独眉心有撮红色鬃毛的骏马,又问道:“你想骑‘雪里红’?” “你、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他往她身上一扫,淡淡地说:“看你身上的行头就知道。” 郦儿跟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服装,确实,她今天穿的是简单俐落、易于马上行动的胡服。可是她问的还不仅仅是这个。 “我是说,王爷怎么知道‘雪里红’的?” 楚天南一笑。“在这个王府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的话里有话,郦儿默不作声,心里却直打鼓,寻思着他的言外之意。 “‘洁白的雪里一点红’,那匹马的名字果真传神。”楚天南赞美道。 郦儿不语,只是看着那匹马,心里再次惊奇王爷确实与过去不同了。 楚天南不让她保持沉默,他转动身子,将长腿屈起,踏在栏杆上对她说:“我们做个jiāo易,如果你答应了,我就让你骑‘雪里红’,可以吗?” 一听他说让她骑“雪里红”,郦儿的眼睛一亮。过去他从来不喜欢女人骑马shè箭,更不喜欢让她控制他的任何一件东西,更别提是像“雪里红”这样的骏马! “什么样的jiāo易?” 见她跃跃yù试,楚天南道:“你将我的身世详细地说给我听,帮我恢复记忆,我就把‘雪里红’给你,随便你骑。” “真的?!”一听她能拥有那匹可爱的马,还能随心所yù地骑它,郦儿兴奋极了,但又怀疑真有这么好的事? “自然是真的。” “可是……” 楚天南挥手制止她。“没有可是!不然你就得不到那匹马,而且以后也别想再骑马。” 一听他威胁的口气,郦儿沉下脸,低头不语,心里生气地想: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个霸道专横又冷酷的王爷! 见她生气了,楚天南又好言相劝道:“你明知我失去了记忆,难道连这点忙都不愿帮吗?况且那可是匹上等好马喔!” 他突然软化的口气和哀求的神情令郦儿无法再生气,同时心里也为自己受到他的重视而感到高兴,这可是头一回他待她如此亲切呢! “好吧。”她说:“是王爷要我讲的,那我就照实讲,你可不能生气。” “绝对不生气。” 得到他的保证后,郦儿注视着马场上奔跑的骏马说:“你楚天南,是隋朝晋国公后嗣,自幼习武好学,不像一般孩子那样嬉闹玩耍,少年时代起就精于骑shè,研习武功。唐国公李渊起事反隋前,有一次找老晋国公商议事情,看到了刚满十四岁的你,见你xìng格严毅刚强,不苟言笑,认定你是个有大作为的好苗子,便将你带走,自此你成了李氏次子世民的部下。” 讲到这她停顿了,看着楚天南,不知道他是否还想要她讲。 “继续。”楚天南简洁地命令她。 郦儿微皱眉。就算有求于人,他还是那么霸道! 楚天南嘴角微微一扬,鼓励她继续。郦儿无法抗拒这个无声的命令,于是接着说道:“就在那一年,突厥人包围了游山玩水的隋炀帝,你随秦王应募勤王,那次战役里你立了大功,被授虎贲将军职,以后追随秦王南征北战。 大业十四年,李氏开国建唐,你受封晋王,任右骁卫将军征伐各地反王,在收复河南的战役中为救秦王而坠马,昏迷三天,醒来后就忘了所有的事。” “就这样?”见她不再往下说了,楚天南急切地问。 “就这样,不然还有什么?” “那么你呢?说说你。”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能被晋王府收留已经感激不尽,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没有。”想起自己的身世,郦儿忽然感到悲伤,眼眶一阵湿润,她转开头,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天上的白云,希望能忍住眼里滚动的泪水。 “给你。” 一条手帕及时递到她眼前,虽然震惊,但她还是接过来,拭去眼泪。 “不要担心,你还有我。”楚天南发自内心地安慰她。 “啊?”郦儿猛地放下手中的帕子,难掩惊诧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难道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楚天南好笑地问。 “不……喔,我是说当然是。”他温和的语气和亲切的神态令郦儿顿时张口结舌。“王、王爷变了。” 楚天南大笑,这是他目前听得最多的评价了。“怎么变了?” 看着他溢满笑容更显英俊的面庞,郦儿心绪大乱,她很想告诉他实话,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和颜悦色地与她说笑,更不会在她流泪时给她手帕和安慰的。 可是她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要是以前,王爷会说:‘滚开,不要在我面前撒猫尿!’”说着,她还撇嘴垂眼做出了嫌恶的样子。 她的神情和言语令楚天南忍不住又想笑。“我有那么冷酷吗?” 听出他言语间的笑意,郦儿目光里的困惑与疑虑更加明显了,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在潜意识里,她希望他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她愣愣地看着他时,楚天南又给她出难题了。 “说说我们之间的事。” “我们?”郦儿的目光变得闪烁不定。“你只是要我讲你的身世。” “没错,你也是我身世的一部分!”楚天南不让她逃避,目光如炬地注视她。 他的话令郦儿振奋,这可是第一次,他将她放在一起称为“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并不讨厌自己?难道以前是自己看错了他? 郦儿心烦意乱地看着他,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心头好似有十几只兔子在乱窜,身子仿佛有火在烧,可是却禁不住的打着颤。 她迷惘地想:自己是怎么啦?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为什么今天与他在一起,她的心不能像以前那样平静,脑子也不像过去那么清醒?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浑身又冷又热? 她猛地收回目光,跳下木栏。“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她想跑开的时候,他动作迅速地跟着跳了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一与他接触,她触电似的猛地一颤,并明显感觉到他也有同样的反应。 她惊骇的想挣脱他的手,可是却全身软弱无力,这引起了她的恐慌。 楚天南笑道:“瞧,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 “放开我,让我走。”郦儿虚弱地哀求,她害怕这样的接触与感觉。 “你不想骑马了吗?” “骑马?”郦儿的目光转回草场,那匹俊美的“雪里红”正扬蹄奔跑,追逐着它的同伴玩耍。 她当然想骑马!尤其在此时,只有骑着马乘风飞奔,才能让她的心重归平静。 将视线转回眼前这个似乎可以控制她喜怒哀乐的男人身上,郦儿困惑了。她知道要怎么面对冷漠的楚天南,却不知道要如何应付和善的楚天南。 第四章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楚天南轻柔地说:“等你回答我后,我立即让你去骑马。我保证!”他宣誓般地举起了手向她保证。 郦儿痴迷地看着他不再冷酷淡漠的脸庞,觉得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英俊和迷人。对他的要求,她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以及是怎样与你定的亲。”她像梦呓似地说:“从我懂事时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被许配给远房表兄──晋国公的儿子楚天南,可是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不对,听爹爹说,你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我,那时我还不会说话,只知道哭,惹得你很生气。” 她的声音消失在回忆里。 楚天南不想惊动她,轻轻抱起她,将她放回木栏上坐好,自己则站在她身前。 沉浸在回忆中的郦儿没有注意他的举动。“后来娘生病死了,家里只剩下爹爹带着我与几个仆人,十年前,爹爹也病了,不管我怎么哀求,他还是离开了我。临终前他对我说:‘晋国公来接你了,你随他去吧,等十四岁时做晋王府的王妃,不要再调皮。’就这样,我随老晋国公来到了这里。” “那时你多大?”楚天南怕惊动了她似地轻声问。 “八岁。” “你十四岁时,我们为什么没成亲?” 楚天南的这一问令郦儿蓦地从沉思中清醒,她眨动着如梦似幻的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领悟到自己正与他以十分暧昧的姿势,几乎面对面地贴在一起。 所有血液仿佛突地窜到了脸上,她迅速往后一翻跳下木栏,没好气地说:“因为你不想要我!” 然后她往马群跑去,留下楚天南兀自站在那里思考她说的话。 不想要她,为什么?看着眼前俏丽的身影,这女孩漂亮又机灵,为何会受到未婚夫的冷淡?他实在不明白。 王爷不喜欢胆小鬼……莽子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他明白了,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看来过去那个楚天南不是大脑有问题,就是根本没有真正认识他这个未婚妻。她不仅不是胆小鬼,而且还是个既有胆识又有魄力的美女呢! 光看她能不用马鞍驾驭那匹烈马,就足以知道她的个xìng绝对与胆小鬼无缘! “啊,不用马鞍!”当他意识到这点时,立刻大声喊道:“郦儿,下来!” 他几个腾跃,就奔到马前拦住她。 这下他更加确定自己有一身好功夫了,否则怎能“意念方动身形起”,才兴起“拦住她”的念头,就能身轻如燕地“飞”过来呢? 想到自己居然未经修练就得到了生平最仰慕的绝世武功,他的心情真是high到了极点,真想马上再“扑腾”几下,或对着大树、山石来上一套“降龙十八掌”或“醉拳”什么的,试试看自己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身手到底有多厉害! 可是为了镇住眼前这个固执的女孩,他只得忍着,极有尊严地命令道:“下来,不可以骑无鞍马!” 被他拦住很不高兴的郦儿,在看到他威严的神色时,本来很想发作,可一听他并不是改变主意不让她骑马,只是关心她,要她上马鞍而已,便满心欢喜地答应,任由他牵着马往马厩走去。 “替马上鞍。”一进马厩,楚天南立刻对马夫说,同时不容反对的将郦儿抱下马背。 马夫一听他的命令,立刻替“雪里红”上鞍,而早就等候在这里的赖老大也为王爷备好了马。 检视马匹无恙后,楚天南才让郦儿骑上了马。 终于得偿所愿的郦儿立刻忘记了一切的不快和烦恼,高兴地对他们挥手。“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不等楚天南回应,立刻策马离开了马厩。 楚天南也不慢,紧跟着跃上赖老大备好的马,尾随“雪里红”而去。 他敬佩地看着前头那个在马背上进退自如、游刃有余的娇小身躯,心里为她娴熟的骑术惊叹不已,同时更为自己能轻松驾驭这样的高头大马感到自豪。 看来落入这个世界并不坏,起码让他拥有财富、能力,和前头那个已经深深吸引了他的美人!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当看到楚天南骑到她身边时,郦儿惊讶地问。 今天他实在带给她太多的惊讶,令她刚平静的心湖又起波澜。 “你认得去龙山的路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楚天南问道。 “认得。” “那你愿意陪我到山上去看看吗?” “真的?!”郦儿兴奋的口气没有丝毫伪装。“你真的愿意让我带你去龙山?” “自然是真的。” “太好啦!龙山很美,而且我们可以去龙王庙磕头进香,听说在那里上香许愿非常灵验。” “是吗?那我得和你一起上香,求龙王保佑我们的好姻缘。” “不是,是保佑天下苍生平安,不要再有战争。”郦儿红着脸纠正他。 “难道我们的姻缘不需要保佑吗?” “不,不需要。”郦儿口气平静地说。 “为什么?”这倒令楚天南纳闷了。 “因为再过几天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郦儿说着一甩缰绳,催马往山上跑去。 楚天南驱赶坐骑追上她,但她没有再让他靠近,始终与他保持着一个马身的距离。进入龙山后,山道较窄,他也就没有再追赶她,安静地跟随在她身后,一路往上而去。 龙山屏峰黛立,松柏成荫,溪泉鸣涧。随处可见青翠繁茂的藤蔓,自岩壁边缘像一扇窗帘般垂落而下。 当他们来到半山腰时,右侧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瀑布──那种常在丛林中花岗岩高地见到的小瀑布,水流快速向下冲击光滑的石面,深灰色的岩石使得水花前端显得更白,而绿意盎然的植物也更鲜活了。 再往上行,他们来到一个清澈见底的深池旁,郦儿下马说:“从这儿开始,我们得徒步上山,将马儿留在这里吧。” 楚天南没说话,他为眼前清亮洁净的泉水所倾倒。与现代社会到处受污染的自然景色相比,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他下马后学着她的样子将坐骑拴在大树上,蹲在泠泠而下的泉水边,着迷地看着涌出池塘的泉水流下石壁,一点一滴,飞珠溅玉。水底清晰地印出大小不一的石rǔ、石花,洁白晶莹,冷艳夺目,状极美丽。 “这里不仅空气清新,风景优美,连水都这么清澈!”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感染到他快乐的情绪,郦儿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当然,这里是汾河的源头,山顶还有碧泉,比这里还要清澈呢。” “是吗?这里都是晋王府的领地吗?”他欣喜地问。据他的观测,这水的能见度起码达到二十米,那么山顶的碧泉会是怎样呢? “没错,这里都是王爷的封地。” “那实在太好了,有这么纯净的山泉,又有黄土地上难得的广袤原始森林,我们可以大有作为啦!”他兴奋地说。 “作为?你要用这些做什么?”听他言辞里丝毫没有排斥她的意思,还将她纳入“我们”,郦儿十分开心。 “你等着看,我要利用这些资源办养马场、木材厂,还要用这里的泉水来酿酒,做最好的‘汾酒’……有了这些财富,我可以做好多事。” 虽然听不大懂他说的话,但他的快乐仍吸引了郦儿。她好奇地问:“那打仗呢?你不去追随秦王了吗?” “不,仗快打完了,我该为自己的生活做点打算。”他饮了口泉水说。 听到他如此直率地对她讲出自己的打算,甚至抛开他一直热衷的战争,郦儿十分惊讶。过去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将心事说给旁人听,也不可能放弃东征西讨的戎马生涯。 可见他真的变了!难道摔下马失去记忆,会完全地改变一个人吗? 她疑惑又带着一丝喜悦地看着意气风发的他,真希望他能永远这样──和蔼、开朗和仁慈! 楚天南站起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宣布道:“不过我们得先完婚。” “完婚?谁?”他的话仿佛一声惊雷,郦儿蓦地大惊失色。 “当然是我与你!”楚天南笑道。 “不!你不要作弄我,你要娶的不是我!”郦儿坚决地说着,边往山上走去。 楚天南看着她生气的背影,知道自己突然的改变确实很难让她相信,她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是正常的,他不怪她。 也许他不应该这么急着提出婚事,应该让时间来改善两人的关系,可是每当看到她面对自己时那种疏离、淡漠的神态,他就受不了。 此刻,他心里对过去的楚天南满怀怨愤。都是他伤害了这个单纯的女孩,现在他得付出双倍的努力来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现在话既然已经说出口,那就干脆讲清楚,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行事拖泥带水。 轻声叹息着,他大步追上郦儿,一把拉住她,毫不含糊地说:“郦儿,你听着,不管以前我对你做过或说过什么不好的事,那都不是真的!此刻我说的话你得好好记住,我楚天南要娶的女人是你!” “娶我?!”郦儿重复着,仿佛不能消化他的意思。 “没错!”楚天南真诚地说:“我早该娶你了,现在不打仗了,我要先娶你,然后再做其他的事。” “娶我?”郦儿再次重复,他醒来后的这两天,实在带给她太多意外,她无法一下子全部接受。 楚天南在她额头上轻拍一下,大喊一声:“郦儿,你是怎么了?可不可以不要老是重复我说的话?” “你肯定你要娶的是我吗?”郦儿麻木地问。 “对,我要娶你,而且越快越好。”楚天南抓住了她的双肩,轻轻摇晃着她。 “不,你不会娶我!”郦儿果真被他摇醒了,她一把推开他。“你现在并不清醒,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后悔今天说的话了。” 楚天南毫不迟疑地抓回她,果决地说:“我说话算话,从不后悔!我说要娶你就一定会娶!” “十年来你对我不理不睬,四年前你没娶我,为何现在要改变?”郦儿气恼地挣脱他的手。 “那时的我是个傻瓜,打仗打糊涂了。” “现在你确信自己不傻、不糊涂吗?” “不,现在我很清醒,也很聪明,我要重新安排我们的生活!”楚天南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山上走。“别跟我争,这件事情我说了算!” “所有的事本来就是你说了算,可是你一定会后悔的。”郦儿被他的强悍征服,只得跟随他的脚步往上走,一边嘟囔着。 楚天南摇摇她的手笑道:“我们现在就去龙王庙烧香,我会在龙王面前发誓,我楚天南要娶郦儿郡主为妻,而且永远不后悔!” 郦儿无奈地看着他扰乱人心的笑容,发觉自己根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就无法左右他的决定。但她十分肯定一件事,他一定会后悔的! 就在他们怀着不同的心情往山上走时,突然郦儿停住脚步,拉了拉楚天南握着她的大手。 “什么?”楚天南立即回头询问她。 “你看,是‘相见欢’!”郦儿指着前方的山崖惊喜地说。 楚天南顺着她指的方向细细看去,离他们十米外有座山崖,山崖两边的石壁上有着各式各样的植物,其中有株高达十米的藤蔓开着大红色的花,那花形很特别,花冠呈漏斗状,唇形五瓣,在这幽暗深邃的密林里显得异常美丽。 “你喜欢?”他认出那花该是紫葳花,又叫凌霄。因属藤本植物,必须攀附于其他物体上才能生长,所以在现代社会里,人们大多用它来装饰居室、庭园或者假山,记得这种植物是七、八月开花,也许是这里较为湿热,所以花期提前了。 “喜欢!我最喜欢这种花,可惜它只长在峭壁上。” “你等着,我去替你摘下来。”楚天南放开她的手,不料却被她紧紧拉住。 “不要,那里是绝壁,没有人可以上去。” 听到她口气里的担心,楚天南冲她一笑。“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郦儿立刻红了脸,放开他的手,羞恼地说:“谁为你担心啦?” 楚天南捏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嘴硬心软的丫头!” 然后他回头探测到山壁的距离,估算一番后猛地提气纵身往上跃起,依过去登山攀岩的经验,他在中途轻点崖石换了次脚,很快就抓到那株藤蔓。 当他落回地面时,手里已经捏着带着藤蔓的红花儿。 “你做到了!”郦儿快乐地接过他手中的花,脸上的笑容比花儿更娇艳。 看着她的笑容,楚天南觉得非常有成就感。他真的没想到,从来不屑讨女人欢心的自己,如今居然什么都愿意做,只为了换得眼前这个女孩美丽的笑靥。 “你可以把它带回去埋进土里,它就不会死,明年还能再开花。” “真的吗?”郦儿将又长又柔软的花茎小心地捧在手里。 楚天南接过去,将藤蔓绕成圈,套在她的颈子上。“像这样就不会影响你走路,也不会弄死它了。” 郦儿看着身上美丽的花环,十分开心地笑了。这次,当楚天南握着她的手时,她不再反对,而且还主动握紧了他。 他们高兴地往山上走去,都希望今天到龙王庙烧炷好香,让他们的生活有个崭新的开始。 就在他们已经看见龙王庙时,身后却传来莽子急促的呼喊声。 “爷,公、公主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身前。 郦儿的面色立即变得苍白,身子僵硬,并挣脱了楚天南的手。 “公主?哪个公主?”楚天南不明就里地看着脸色大变的郦儿。 “永嘉公主。爷不记得了吗?”莽子言辞闪烁地提醒他,还瞟了眼郦儿。 “什么永嘉公主?”他诡异的神情和言辞,令楚天南更像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他正想发火,却突然想起了谁是永嘉公主。“哦,永嘉公主,秦王李世民的姊妹!可是她来干什么?” “公主是来看王爷的,爷您快请回吧。” “看我?她凭什么来看我?”楚天南还是不明白。 “她、公主她、她是王爷的……”当着郦儿的面,莽子实在无法说出口。 郦儿失去了耐xìng,大声说:“公主是秦王的妹妹,更是王爷的红粉知己,赶快回去吧,不然王府可是会被她拆了的!” 说完,她像一阵风似地往山下跑去。 “郦儿!”楚天南想拦住她,却被莽子拦住。 “王爷,郦儿郡主说得没错,您最好快点回去!” 楚天南对“永嘉公主”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隋唐演义》里也曾提到她,在唐朝众多公主中,她是最刁蛮任xìng又放dàng的一个。一生嫁过两个丈夫,而且两任丈夫都被戴了绿帽子;前任被活活气死,后任则睁只眼闭只眼,容忍她在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才保住了功名利禄和小命。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和楚天南搅和在一起呢? 他气恼又无奈地捡起刚才还被郦儿珍惜,现在却被她丢弃的“相见欢”,跟随莽子下了山。 山腰上,只剩下他的坐骑依然拴在树上,郦儿的“雪里红”已经失去了踪影,楚天南知道她生气回去了。 整天的好心情被破坏了,特别是不知道楚天南与那位突如其来的公主之间的故事,更让他觉得茫然,只好问身边的莽子。 “莽子,我与那位公主到底有什么事?” 莽子眨巴着小眼睛。“哪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男人跟女人的那档事。” 看着他暧昧的神情,楚天南心里自然懂了,不由深感懊恼。 他不再说话,骑上马就往王府赶去。 楚天南快马加鞭回到王府,才进屋内,怀里就撞进了一个花枝招展,充满脂粉香的女人,他的鼻子正巧撞在她头顶,痛得他直吸气。 “王爷,怎么这么久才来?还说您昏迷不醒呢,跑到哪去了嘛?” 耳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随即一串香吻铺天盖地落在他的面颊上。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到女人轻薄,令他霎时心生厌恶,不悦地想:果真是胡夷(注),言行如此放纵,贵为公主竟毫无尊贵典雅、端庄贤淑之气! 他用力一抖,挣脱她的拥抱,这才看清了来人。 永嘉公主可说是位颇具姿色的美人,一袭紫色轻薄纱罗裁成的披帛套着她圆润的身躯,半透明的衣料下是件杏黄色的半臂内衣和一条同色绣花长裙,裙腰高束托起她丰满的胸部,而她描绘精细的五官和慵懒的媚态,更增添了她魅惑人心的冶艳风情。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放dàng与挑逗。 永嘉公主并不介意他粗鲁的动作,反而不死心的再次扑来,却被他闪身避过,只拉到一条胳膊,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地说:“王爷,好几个月没见,听说你受伤了,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我没事,谢谢公主好意。”楚天南冷漠地说。 “没事就好。”她贴近他,娇笑道:“王爷,你看我是不是更美丽了?” 楚天南厌恶地转开脸,可她立刻扳回他的脸,急切地问:“你快看嘛,大家都说我更美了,其他公主都嫉妒我,就连我府里最漂亮的小鸟都死了……还有,你有没有看见我都不能簪戴鲜花了,因为我一戴上,那花准死,所以我只能戴假的。” 说到这,她的凤目出现了委屈的泪光。 “为什么?”楚天南闻言倒觉得好奇了,难道她身带剧dú,碰者必亡? “为什么?”永嘉公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瘪瘪嘴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因为我太美丽,那些小鸟和花儿都没法活了。” 老天!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他无声地哀鸣,难以忍受地推开她。“公主是很美,美得没有人可以靠近。” “真的?王爷也觉得我更美了吗?”永嘉公主抚弄着头饰,笑得更灿烂了。 看着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楚天南愤然想:那个楚天南是不是大脑有毛病,放着清秀端庄的美人郦儿不要,偏要这个风骚加白痴的公主? 他看到莽子站在屋外偷笑,不由气恼地对公主说:“本王刚从山上回来,还没洗脸,请公主稍……” “不要,我会伺候王爷的。”她说着对门外喊:“莽子,倒水来,没听见王爷要洗脸吗?” 原来这就是她的“伺候”! 楚天南不屑地想着,迳自往门外走去,永嘉公主急步跟在他身边。 对楚天南的脾气她早就摸透了,知道对这个打仗特别勇猛的王爷不能太急切,所以这几年来她从来不敢将他逼得太紧。哪怕他始终只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她也不在乎。她实在被他的俊美和无情深深吸引,决心一定要做晋王妃! 她已经向父王提过要他做自己驸马的打算,可是父王并不给她明确的答覆,只说眼前战事多,而且晋王爷早已经有了未婚妻。 不过她才不在乎他的未婚妻,她有信心得到他,毕竟天底下还没有她永嘉公主得不到的东西! 耐不住公主死缠烂打,楚天南带她到城里有名的“凤凰阁”用了午膳,又心不在焉地陪着她逛了城,而这期间他满心萦绕的,始终是那个得到一朵花就开心得好像得到奇珍异宝的女孩,那个表面上装得文静、骨子里却十分调皮的女孩。他好希望公主快点消失,让他回到他的女孩身边去! 直到晚饭时分,他们才回到王府。 “两位郡主呢?”当看到饭桌上只摆放着他和公主的餐具时,他不悦地问在一旁伺候的丫鬟。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天云郡主病了,郦儿郡主要陪伴她,所以两位郡主都不来吃饭了,赖大娘正在照顾她们。 “病了?”楚天南不信,他知道一定是郦儿的主意,他那个病弱的妹妹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违抗他。 “去,把她们找来!”他愤怒地命令丫鬟。 可是公主立刻拦住丫鬟,对楚天南说:“找她们干嘛?天云身体一向不好,那个骄傲的郦儿来了也会不自在。” “何以见得?” “哟,王爷,想想看,我这么美!和我坐在一块儿,还不把她羞死?” 她的话让楚天南想笑更想吐。 碍于她的身分,他满腔怒气不便发作,只能没好气地说:“公主真好心,但府里的规矩不能改。” 他让莽子照看着这里后,迳自往郦儿和天云住的内院走去。 才走近内院,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 这么快乐,怎么可能有人生病?他不满地想,大步走了进去,刚转过廊檐,即听到有人捏着嗓子装腔作势的说话,像极了永嘉公主的声音。 “……喔,王爷,快、快抱我!” 那娇嗲的声音令他万分错愕,不由停下脚步站在柱子后观看。 只见院里除了天云、赖大娘夫fù外,还有一些仆人丫鬟,大家或坐或站地围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而令他们如此开心和专注的,正是那个在心里纠缠了他一天的郦儿。 此刻,她正站在人群中,绘声绘影地表演着。 “哎哟,抱好人家嘛,来,把脸盖上……”她模仿公主说话,又举手掩面,做出娇滴滴的样子,那神态和腔调莫不与永嘉公主如出一辙。 “抱着就抱着,干嘛要把脸盖上?”她头一扬,声音突然变得瓮声瓮气,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学楚天南说话,同样学了个三分相似。 而她接下来的学舌,不仅令大家捧腹大笑,就是廊柱后的楚天南,也由最初的气恼震惊转为忍俊不禁。 “哟,王爷!您难道没有发现我更美了吗?”郦儿扭着腰肢走了几步,又捏着嗓子四顾道:“看哪,我走过的地方花儿不再开放;我养的鸟儿除了乌鸦全都死光光;我去看鱼儿,只有癞虾蟆对我呱呱叫;我去王府,除了王爷,没有人会出来相伴……”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问:“为什么?” 郦儿噘起嘴,一手撑腰,一手比出个兰花指,娇滴滴地说:“嗨,你还不明白吗?天云那丫头就不必说了,反正还没长大。可那丑丫头郦儿就不同了,她要是见到我,还不自惭形秽,立刻撞墙──寻死去!” “哈哈哈!”顿时又是一阵大笑,就连廊柱后的楚天南都笑开了嘴,可那边还没完呢。 只见她突然双手蒙脸哀号。“哎哟,好没意思喔,天下女人男人都败在我李大美人脚下,让我怎么活呢?” 然后突见她一仰头,一跺脚,双手撑着腰,大喊:“也罢,丫鬟──” 天云立即配合地应道:“嗳──” “取铜镜来!”依然是学公主吊嗓般地说。 “干嘛?” “本公主一日没照镜,不知是不是更美了……快,取来!” “来了──”这次是赖大娘接上,因为天云已经快笑岔了气。 只见郦儿仍镇定的演下去,丝毫没笑场。她双手比了串接镜、照镜的动作,随即惨叫起来:“唉呀呀,我的天哪!怎么会这么美?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是不行了,美死了,美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倒在赖大娘身上,没了声息。 天云跳过来拍着她喊:“郦儿姊姊,后来怎样了?” 郦儿捏着嗓子说:“后来嘛──我死了!” “死了?”大家惊问。“怎么会?” “当然会,美死了!” “哈哈哈……”众人bào出一阵大笑。 郦儿翻身而起,舌头却突然短了半截。“老、老天!” 她震惊地看着前方。 那里,楚天南正好整以暇地靠着廊柱,欣赏着她的“表演”。 注:隋唐皇室都有很浓鲜卑族血统。 第五章 听到郦儿的惊呼,众人回头,因为很少有人或事能让她如此目瞪口呆。 看到令她如此失常的人是楚天南时,众人的笑声立时顿住,院子里鸦雀无声。 楚天南看着那个给满院的人带来欢乐的女孩,惊异地想:她的表演也太逼真了,她是怎么知道公主的样子的?难道公主以前就是这副德xìng? “请问王爷来此有事吗?”仅仅换口气的时间,郦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脸上平静得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又在装了! 楚天南立在台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上看着一本正经的郦儿,无奈地想。此刻,他更加确信安静胆小绝非她的个xìng,他一定会挖掘出她风趣幽默的那一面,让他日后的生活时时充满笑声。不过现在他得先磨去她的棱角,让她知道王府里谁是老大! “郦儿,北院待客!” 听到王爷的命令,院子里更加鸦雀无声,众人都变了脸色,天云偎近郦儿。 郦儿扫了大家一眼,低沉地问:“王爷要我待什么客?” “府上今天来了客人大家不知道吗?为何都没有人去接待呢?”楚天南意有所指地扫了赖大娘一眼,又把目光放在郦儿身上。 “客人?”郦儿故作不知地看看院里的每个人,夸张地问:“客人,你们有谁知道今天是那位贵客到了府上?我怎么没听说有客人莅临?大娘也不知道吧,不然身为管事的大娘是绝对不会在这里的。” 她的话一语双关,既为大娘脱罪,又使楚天南难堪,逼得他不得不点破来者是谁,可谓绝妙之极。 他脸色yīn沈地说:“永嘉公主来了大家不知道吗?公主难道不是客?” “原来王爷是说永嘉公主啊。”郦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进而谦卑地说:“王爷也许忘了,公主从来就不是客人。容小女子提醒,以前王爷回府常携公主同归,是公主和王爷不许小的们前去打扰,所以多年来王府上下皆知公主并非是客;即便是,也是非常之客,是王爷自己的客,与他人无关。因此迎接伺候的事,还轮不到小的们。” 她的这番话说得楚天南毫无招架之力、还击之功。 他吃亏在并不真的了解楚天南与郦儿、永嘉公主之间的事。明知她含沙shè影地指责他,他也不可能真的责怪或伤害她,所以他只能以威权来压制她。 “不管以前怎样,身为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你得负责这一类的接待,况且我说过以后吃饭时间家人必须一起吃,难道你忘了吗?行了──”看到郦儿张嘴想反驳,他立即制止她道:“你什么都不要再说,现在立刻到北院去陪公主用膳,天云也去!” 那双美丽的眼睛不信任地望过来,如此冷漠,如此平静,但足以激起他满怀的热情! “没问题,既然王爷有令,我们自然会听令行事。”郦儿谦卑地说。 对于她过于谦卑的语气和态度,楚天南皱了皱眉,但最终只是转向在场最年长的女人。“至于其他的,我想赖大娘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说完,他转身走了。 “霸爷!匪爷!天杀的王爷!”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郦儿忿忿不平地骂。 赖大娘急忙劝道:“两位郡主快去吧。感谢老天,我们取笑公主,那可是大不敬……王爷全听见了,可没发火,他已经改变许多了,不要再惹他生气。” “生气?我才生气呢!”郦儿嘟囔着,可心里也知道赖大娘说得没错,王爷的脾气真的改变了,但她还是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赖大娘招呼着大伙分头去做份内的事。 北院饭厅内,餐桌上的四个人默默吃饭。不,应该说沉默的是三个人,因为永嘉公主正像只孵蛋期的母鸡,喋喋不休地评点两个女孩。 “哟,天云长大了,不过还是那么瘦小。郦儿郡主嘛──倒是没怎么变。” 其实刚才见到郦儿时,永嘉确实是大吃一惊,她已经有几年没见到郦儿了。以前每次来时郦儿都避而不见,她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丫头竟长得这般美丽。 她有一头乌黑闪亮的头发,身材苗条优雅,举止超凡脱俗。更重要的是她鹅蛋形的脸上,那对明澈动人的大眼睛在阳光下灿然生辉,长长的睫毛,鼻子小巧而挺直,嘴唇柔软而纤巧。 这是一张足以吸引男人驻足凝视的美丽面庞,但对其他女人而言,却不是一张讨喜的脸,尤其是对像她这样以美貌自豪又出生高贵的公主来说,郦儿的纤美是最令她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她要贬低郦儿的容貌,凸显自己的长处。 “不过你的眼睛配你的小脸实在显得大了点,你的嘴又太小,喔,最糟糕的是你的面色很不好看,你得用胭脂。你看,我的肤色就比你好看……” “当然,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郦儿怎敢与公主相比?”郦儿匆匆截断她的话,不想跟她讨论自己的长相。 “真的,郦儿郡主也认为我是第一美人吗?”永嘉公主开心地问。 郦儿忍着驳斥她的冲动,嘲弄地说:“当然,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天下何人有此容貌?” 想到她刚才在内院的表演,天云“噗哧”笑了,被含在口里的饭呛到,她一边不安的看看哥哥,一边用手掩住嘴咳嗽。 “看吧,吃饭时说话遭报应了吧?”郦儿递给她一块方巾让她擦嘴。 永嘉公主继续得意地说:“王爷,听到没?郦儿都说我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楚天南看都不看地寒声道:“吃饭吧,美人也要吃饭的。” 令郦儿纳闷的是,他粗鲁的态度并未激怒刁蛮公主。看公主那样子,似乎早已认同了他的坏脾气。 对郦儿来说,这顿晚饭犹如一场酷刑,她必须忍受与永嘉公主虚伪的、毫无意义的谈话,同时还得忍受楚天南不时投向她脸上的火辣辣目光,那样的目光令她困窘与不安。于是她更加表现出贤淑端庄的样子,安静地拿着筷子,极有节制地往嘴里送饭。 此刻的楚天南也不得不承认这餐饭吃得十分沉闷。左边的女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讨厌的手还不时拂过他的胳膊和手腕;右边的女孩不停地咳着,偶尔将可怜兮兮的目光瞟向其他三人,仿佛等待着意外灾难的降临;而对面的女孩则带着明显的反叛,摆出那副令他发狂的文静样,斯文至极地数着碗里的饭粒,仿佛眼前满桌的美食令她难以下咽。 真是见鬼!先前龙山上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到哪里去了?内院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的机灵鬼到哪里去了? “郦儿!” 他突然一吼,令说得正高兴的永嘉公主蓦然住口,郦儿和天云也愣住了。 “干嘛?”郦儿壮着胆子问。 楚天南绷着脸说:“大口吃,再敢装那种安静斯文样,你给我试试!” 郦儿脸儿一红,但绝对不是因为羞愧。 她霍地站起来。“王爷不是一向喜欢安静文雅吗?今天怎么变了?!” 此时一双小手抚上了楚天南的胸膛。“哎哟,王爷,她是在学我的文雅,早说过不要让她一起用膳的,你看,生气了吧?!” “坐下!”楚天南不耐地拨开公主的手,沉声命令道。 在郦儿忿然坐下后,他突然胃口全失。 永嘉公主的打情骂俏丝毫改变不了他的坏心情,反而让他更厌恶。 “王爷,上次我来时,你答应过等灭了窦建德与王世充后,你要陪我到长安住一阵的,现在两人都完蛋了,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对不起,坠马后我忘记了以前的事,所以无法履行任何承诺。”他说着站起身,全然不顾礼貌地离开了餐桌。 “哼,王爷怎么能这样对我?都怪你!”永嘉公主抱怨地瞪了郦儿一眼,扔下碗筷追出去了。 郦儿在他们走后,长长呼了口气,与天云相视一笑。 “我们也走吧。”天云小声说。 郦儿美目一闪。“为什么要走?这么丰盛的菜肴,我可是饿坏了!” 然后她一改刚才的文静相,对着桌上的美馔佳肴大肆进攻起来。 “郦儿姊姊,你好能吃!”天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惊奇地说。 “快吃,这可都是好东西。”郦儿口齿不清地说,一边大口地咀嚼。 被她的吃相引动了食yù,天云也举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真的很好吃。” 两个女孩毫无顾忌地吃着,却不知道门口有一双黑眸注视着她们。 原来楚天南并未离开,他只是闪到了侧门后,避过公主,想看看他那个善于伪装的未婚妻在他走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她果然没有令他失望,让他尽睹她的“真容”。 看着她令人不敢恭维的吃相,他的心情竟意外的好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因为郦儿这些出乎意料的举动,而开始喜欢上她。想想看,这世上要到哪里去找前一刻还文静脆弱,不一会儿便满身利刺,张牙舞爪的女子? 和她在一起,或者说认识她虽然才短短两天,可是已经让他的心失去了平衡。 他很想进去调侃她一番,又不忍坏了她的吃兴,最后还是悄悄地离开了。 剩下的时间,楚天南人虽跟永嘉公主在一起,可脑海里始终晃动着一个时而安静,时而快乐,时而沉静稳重,时而顽皮刁蛮的女孩,每当想到她,他的心就涌起喜悦的浪潮。 她真是个宝库,其中究竟藏了多少宝呢?他得尽快挖掘出来并据为己有! 他的心不在焉终于惹怒了公主,而他则顺水推舟将一切都推到伤后失忆上。又气又恼的公主最后只好按他的要求被带去歇息,而他终于能松了口气。 今夜的郦儿同样很不好过。 身体羸弱的天云早就在晚饭后不久被赖大娘强迫上床休息了,属于夜的宁静降临,可是她却失去了往日的安宁。 将自己无法安静待在屋子里的原因归咎于闷湿的天气,她漫无目的地来到马场,躺在空旷的草地上注视着阒暗的夜空。 多年来,每当她心情郁闷时都爱到这里来看星月,听虫鸣。 微凉的风吹拂着她的脸,令她觉得很舒服,可是她的心依然不平静。十八年来,她第一次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在刚来晋王府的时候,她还是个爱做梦的小女孩。在那以前她曾幻想未婚夫是个聪明勇敢有出息的男人,他会为了建功立业而牺牲陪伴她的时间。后来见了面,发现他果真是这样的男人,她为他感到骄傲,因此即使他待她冷漠,她也能容忍。 在她渐渐长大,而楚天南总在外打仗时,她也曾幻想过当他回来、他们重聚的时刻,他一定会发现她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笨拙,并告诉她他是多么喜欢看见她的改变,渴望早日迎娶她做王妃,只是目前他还无法做到这些,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还必须离开她去打仗。那么,她就可以再原谅他的冷漠,等待着他打完仗回来,可以顾及到她的那一天。 可是日子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她由一个懵懂无知、爱幻想的女孩,长成了聪明伶俐,有勇气的女人。他也一次又一次地从战场上回来,但她没有等到他的目光投向她,没有等到他的笑容为她绽放,只等到一年深似一年的冷漠和疏远。 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刁蛮放纵的永嘉公主,他将可贵的笑容毫不吝啬地给了她。虽然感到失望和伤心,但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伤害,只是从这天起,她决定不再要他。 她知道促成这个决定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怀里有了别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那时候并不真的明白什么是爱。 由于自幼的婚约,“嫁给他”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她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接触过,也从未想过要嫁给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自然,当她发现他并不想要她后,她很快就放弃了她的权利,毫无异议地退出他的生活。 对她来说,只要能生活在晋王府,看着那些爱她、关心她的人们快乐地生活就够了,于是她一直是平静的。 然而他突然受伤被送回家,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楚家人,要不是战死,要不就是毫发无伤地从战场上返家,可是他居然毫发无伤却昏迷不醒地被送了回来。出于义务与责任,她细心照顾他,三日未离开他的床边。 可就在那几天的守护中,她觉得自己与他之间仍有一种亲密的、看不见也说不清的联系,他的一蹙眉一申吟都牵动着她的心。 尤其是当他醒来后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常常对她笑,还故意缠着她与她说话,这令她惊喜又困惑。特别是今天,他明白地说要娶她,还对她说他今后的计划,更让她亲眼看见了他对永嘉公主的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重视和关注。 难道坠马真的改变了他的个xìng吗?他说要娶她的话是真的吗?他对她表现出来的关注与喜爱是发自内心的吗?他对她的柔情与笑脸会是昙花一现吗? 如果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还想要他吗? 要!她在心里肯定地说,现在的他正是她想要的夫君。 不要!然而理智告诉她,他的改变和对她的好都只是暂时的,最后他还是会伤害她。 我到底该怎么办?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夜更深了,天空聚集着浓厚的云层,可是陷入沉思中的她并没有意识到。直到一声惊雷在她头顶轰鸣,接着一道道闪电划过,在夜幕上留下刺目的曲线时,她才惊跳起来。 “啊,天气变了!”她想往屋子里跑。 随着一声巨响,长长的闪电在马厩东侧的木棚上拉出一道红光。 “那是什么?”她惊讶地停住了脚步,看着那道在暗夜中闪耀的红光。 是火!她旋即明白了,一定是闪电击中干燥的树木,引发了火灾! 马!雪里红!她毫不犹豫地冲进马厩。 果真,马厩东侧的树木在燃烧,火势顺风蔓延至堆在屋角的草料,灼热的火焰令马厩里的马匹躁动嘶鸣。 “起火啦!”她大声呼喊,一面将马厩里的隔栏一一打开,已经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到危险的马匹立即自动奔离马厩。 她抓过墙边的铲子,用力拍灭着火的草料。 可是马厩到处是易燃的东西,火苗不断扩散,越来越大。当被惊醒的马夫、佣人及赖大叔赶到时,火苗已经窜出屋顶。 “郦儿郡主,快出来,太危险了!”赖大叔大声喊她。 “不要管我,先照顾马!”火海中传来郦儿模糊的喊声。 烟雾滚滚,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喉咙像烧灼般疼痛。看到火势增大,她抓过身边一条空麻袋,在饮马槽里浸湿盖在头上后,也不管手中的铁铲已经变得滚烫而沉重,仍不顾一切地将起火的草料铲开。 然而她觉得头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困难,外面的喊叫声渐渐远去…… “快提水灭火!”赖大娘带着一群人提着水桶奔来。 就在这片混乱中,暴雨终于挟带着电闪雷鸣滚滚而来,倾盆大雨瞬间将肆虐的烈火扑灭,但空气中依然充斥着刺鼻的浓烟和灼热的气浪,被烧毁的马厩在雷雨中摇摇yù坠。 “郦儿姊姊──” 天云的叫喊声紧紧拉扯着楚天南身上每一根神经。 “郦儿在哪里?”他一把拉住妹妹急问道。 “郦儿姊姊在里面!”天云抽泣地靠在赖大娘怀里。 一听见这话,他觉得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一股恐惧占据心头,他立刻冒雨冲向火灭烟不熄的废墟里。 “王爷,不行啊,马厩要塌了!” 大家想拦住他,可是他双目赤红地大喝:“走开!” 楚天南冲进浓烟呛鼻的马厩,只看到断椽残木和草木灰烬,却不见郦儿。 “郦儿!郦儿!”忍受着炙人的高温,他大声呼唤着,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正焦急寻找间,突然他被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见断木下露出个麻袋。 楚天南急忙跪下,将木头挪开,再将湿麻袋拉开,果真是郦儿趴在地上。 “喔,聪明的郦儿!”他心里一热,抱起那软绵绵的身体就往外跑。 “郦儿姊姊!” 当看到全身湿透的哥哥抱着衣裙破烂,浑身脏污的郦儿从灰烬中奔出来时,天云推开一直拉着她的赖大娘,呼喊着迎上前去。 可是楚天南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将郦儿抱进了离马厩最近的仓房。 他将她放在地上,仔细测量她的鼻息。 她的呼吸极微弱,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伏身为她做CPR(心肺复苏术)。 看到他捏着郦儿的鼻子,将自己的嘴贴在郦儿嘴上,还不时地将双手放在她胸前用力挤压时,大家都呆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在轻薄她?! 可是没有人敢阻止他,只有天云既羞又气地质问:“哥哥,你不赶快救郦儿姊姊,还在干什么?” “我是在救她,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楚天南抬头回应,看到大家眼里的指责时,立即明白大家误会他了,虽然想解释,可这些古人懂什么是“CPR”吗? 他恼怒地瞪了大家一眼,继续对郦儿急救。 “郦儿!醒来!”他用力地往她口中吹气,规律的按压她的胸腔。 终于,当他再次对她做人工呼吸时,她紧闭的眼睛睁开了,虚弱地问:“你、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仿佛是一道春风吹开了凝结在大家心头的yīn霾。 “啊,郦儿郡主醒了!” “你……干嘛?”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黑眸,再次问道。 见她醒来,楚天南总算松了口气,他费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因喜悦和安心而一把抱起她;可她的问题和探究的眼神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既不可能告诉她,他是为了救活她在做CPR,也不想让她以为自己轻薄了她。 正为难间,楚天南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以前到内地出差时,曾听过两个烟民的对话,于是他指指郦儿的嘴巴,再指指自己的说:“我在……对火──没错,是对火(注)。” 不料郦儿眨动着无神的眼睛,要求道:“还……要、对火……” 此刻的郦儿只感到肺部涨痛,她记得当楚天南的嘴贴着她,将气送入她口中时,她胸口的疼痛减弱了。 她的话令楚天南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笑了。他立即伏下身,将自己的嘴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往她口中输送着氧气。 “雪里红……”当痛苦减低时,郦儿在楚天南的口中低声问着。 楚天南离开她的唇,对她微笑。“别担心,你的马没有事。” 他的笑容和他的温柔令郦儿放下了心。 郦儿很快被送回内院,楚天南则与赖老大他们留下清理失火现场,安抚受惊的马匹及勘察损失程度。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当白昼降临时,天空又是一片晴朗。 结束清理的楚天南来不及换下依然潮湿的衣裳,就在莽子的带领下,第一次走进郦儿的卧室来看她。 此时郦儿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丫鬟和赖大娘替她清洗过,并换了干净衣服,王府的大夫也已经为她的伤口作了处理。 楚天南仔细向大夫询问她的状况,并深深庆幸在火势增大时,她聪明的用湿麻袋覆盖住头部,才避免了更严重的烧伤。 同时也要感谢那场大雨,如果不是那场及时雨,那后果…… 他不敢想像! 楚天南走到床头看着郦儿,心里依然因恐惧而战栗。 此刻郦儿正安静地睡着,脸上虽有烟熏的痕迹,但并无灼伤,这确实令人宽慰。而她的双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只脚也被坍塌的木头压伤,现在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托起她的头,楚天南将她洗过没擦干的长发,小心拉出来散置枕头四周。 “王爷,您该回去歇歇了。”跟随在他身后的莽子提醒他,可他恍若未闻。 莽子只好求助地看着赖大娘。 赖大娘劝道:“王爷,您先回去,这里有我们照顾着,郡主不会有事的。” “找把剪刀来。”楚天南没有理会他们的建议,冲着赖大娘说。 “剪刀?”他的口气令赖大娘一愣,但还是取出剪刀递上。“王爷要剪刀干嘛?” 楚天南接过剪刀,捧起郦儿的长发,细心剪掉被火烧得焦黄翻卷的发梢。“剪掉这些烧焦的地方,以后头发才能长得好。” 他的细心与温柔,令赖大娘和在场的丫鬟们无不在震惊中生出喜悦,她们的王爷何时待郦儿郡主如此的耐心和温柔?! 看样子多年来一直受到王爷冷落的郦儿郡主,以后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了! 全副注意力都在郦儿身上的楚天南,对她们的感触毫无所觉,又jiāo代道:“要记得不要让她的伤口碰到水。” “那洗脸洗手怎么办?” “将毛巾拧干,替她擦就行。”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没错,王爷说的是,伤口碰水后容易感染。”大夫急忙应和。 就在这时,床上的郦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与楚天南的目光对个正着。最初她有点茫然,但当她的视线从他温柔的眼睛转向他饱满的双唇时,似乎忆起了先前的事,本能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仿佛在回味着他的气息。 “你感觉怎么样?”楚天南关切地问。 意识到自己失态,郦儿缩回舌头,霎时双颊滚烫。她转开视线,想避开他探索的目光。 楚天南明白了她困窘的原因,低声一笑,令郦儿更加羞愧难当。幸好他很快就移开目光,放下剪刀站起身来。 “好好照顾她,我过会儿再来。”他对赖大娘说,然后大步走出了房间。 屋内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可是郦儿的心却再难恢复平静。 “过会儿再来?他真的还会来看我吗?”她在心里问自己,并发现自己很渴望再见到他。 然而直到晚饭后,楚天南都没有出现。 她因为双手被包住,吃饭穿衣都得靠丫鬟帮忙,自然是不能遵守新的规矩与他一块儿用餐了,所以也没能再见到他。 天云因淋雨后身体不适,直到晚饭后才来看她。天云来了就不肯再离开半步,不断讲着昨晚马厩起火时,哥哥如何疯了似地冲进去救她的经过,最后还带着好奇的口气,一再问她与哥哥“对火”的感觉。 开始时郦儿还照实回答她:“就是清爽舒服的感觉。” “真的吗?”天云恍然大悟地说:“难怪董儿总躲着我与洪生抱在一起亲嘴儿,可是哥哥为啥说那是‘对火’呢?” 郦儿一听她拿丫鬟董儿与车夫洪生的情事来与自己跟楚天南比,当下就急了。“你不可以乱说,我们可不是那回事。” “不是吗?”天云身体虽不好,可好奇心却很旺盛,马上用探究的眼光看着她。“不都是嘴儿对着嘴儿吗?怎么不一样呢?” 她这一问,郦儿浑身像再次陷入火海般灼热。 “你不要问了,我怎么知道!”她羞窘地拒绝再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 “我要什么了?你不许乱说!”郦儿威胁地瞪着她。 “当然是你要的,我分明听见你对哥哥说‘还要对火’的。” 郦儿臊红了脸。“死天云,你要是再说这个我就不理你啦!” 天云故作无辜地说:“郦儿姊姊不说,等哥哥来了,我就去问他……” “不可以!”郦儿激烈地反对。 “那你就告诉我嘛。” “你要郦儿告诉你什么?” 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chā进,将郦儿的娇容染得一片嫣红。 注:旧时抽烟多是旱烟袋,吸烟者相互借火引子时必须靠近,同时用力吸烟,方可将火种传给对方,此称“对火”。此法后来沿用到现代烟民,并被人戏称隐喻接吻。 第六章 一天没见的楚天南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门口,郦儿急得直盯着天云,生怕她说出不得体的话。 “哥哥!”天云欣喜地转向他,毫无顾忌地说:“我在问郦儿姊姊……” “天云!你敢说?!”郦儿情急之下跳下床想阻止天云,却忘记自己的脚上有伤,才一落地就疼得她双膝一软,往地上栽去。 “你干嘛?我可不要你行此大礼。”楚天南上前一步抱住她,打趣说道。 被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郦儿也顾不得害羞,越过他宽阔的肩膀对他身后的天云直瞪眼,威胁她不可以胡说。 楚天南将郦儿抱到床上,并没有马上放开她,而是让她坐在自己身前,替她梳理散乱的长发,一边继续着刚才的问话:“天云,你在问郦儿姊姊什么?” 天云看着被哥哥抱住的郦儿,觉得他们男的俊女的娇,十分相配,便大胆地说:“我说‘对火’就是亲嘴儿,可郦儿姊姊说不是,问她为什么不是,她就不告诉我了,还骂我。” 听她将话说出口,郦儿满脸通红地瞪着她,再也不敢回头望身后的男人。 而楚天南在听到妹妹的话后,梳头的手突然顿住,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天云,你这个问题果然十分难回答。” 不理睬郦儿杀人的目光,天云噘嘴道:“为什么难回答?郦儿姊姊都说跟哥哥‘对火’是清爽舒服的感觉,而且我也看到你们分明是嘴对着嘴的,为什么又说那不是亲嘴儿呢?” “天云,你真是皮在痒了!”郦儿终于无法保持安静地吼了起来。 “是,我今天皮好痒,来抓我呀,来呀!”天云得意地喊。 一向乖巧的她今天显得很活泼调皮,那是因为看到哥哥对郦儿的细心呵护,看到自己最渴望的结局将要变成现实而感到十分开心,于是她有心激怒心里对哥哥有情,可表面上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模样的未来嫂子。 但是在看到郦儿眼里蒙上了一层薄泪时,她又有点内疚,急忙对楚天南说:“哥哥,嫂子就由你来安抚,小妹告退了。” 看着天云跑出去,还拉走门边的丫鬟并将房门关上,郦儿试图离开楚天南的怀抱,尴尬地说:“天云身体不舒服,她一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楚天南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拉好被子,坐在床沿。“天云可不笨,她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听出他话里的含义,郦儿心跳加速,她急忙低头装作查看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以此掩饰心情的波动。 见她不语,楚天南静静坐在床边,注视着她。 见楚天南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郦儿的心里变得忐忑不安。 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尤其从十六岁见到他抱着永嘉公主后,就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在多年的等待中,她已经尝过太多次失望的滋味,她的心早已在失望中变冷,她不想再像当年那样幼稚地期待不属于她的东西。 可是现在,令她愤怒的是,这个冷落了她多年的男人才对她好了两天,她的心居然就向他倾斜,并对他再次充满了期待。 “你不回去吗?”她克制着情绪问。 “回去哪里?” 她抬起头。“当然是去你的公主那里!” “我的公主?”楚天南看着她,为她突如其来的火气中挟带着的酸味感到高兴。“我现在就在我的公主这里呀!” 他故作无知的回答更加激怒了郦儿,她往床头一靠,对他翻着白眼说:“你走吧,到你的永嘉公主那里去,我累了,懒得陪你耍花腔。” “永嘉公主不是我的,但你是我的。” 郦儿生气地说:“少来!我早见过你们的事,别想骗我!” 楚天南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再次感觉到她的活力令他心生喜悦。昨夜经历了险些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她的恐惧后,他知道自己今生有此奇遇,来到这个遥远的古代,绝对是为了她──这个孤独、美丽又倔强的女孩。 他含情脉脉的目光令郦儿很不自在。她猛地躺下,不顾双手的不便,缩到被子里,想用被子挡住他的目光。 可是楚天南并不让她如愿。他轻松拉开被子,双手压在她身体两边俯视她,清楚地说:“无论以前你看过什么,那都不是我所为。” 郦儿正想反驳他,但被他用眼神制止,并听他继续严厉地说:“就算你真的看到什么,那就忘记它──如同我现在这样,忘记它!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我。” 他的话同他的神情一样令郦儿感到迷惑不解。 “不是真正的你?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过去的楚天南已经在洛阳之战中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楚天南与过去那个有所不同。” 被他认真的眼神催眠,郦儿木然地重复。“不同?” “没错,不同!”他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柔声说:“过去的我是个傻瓜,可现在不是了。不过为了秦王和皇帝,我们得善待永嘉公主……” “你是说你要她吗?”郦儿打断他的话,同时感觉到眼里有一股热流涌出。 “不,我不要她!”楚天南的手移到了她的眼角,轻轻拭去溢出的泪水。 她的肌肤柔嫩而光滑,她深埋在层层伪装下的脆弱令他心痛。 他捧着她的脸,叹息般地说:“我要你,只要你!美丽的郦儿,感谢他将你完好地留给了我……” 然后楚天南低下头,他的唇轻轻落在她柔软的唇上。 他深情的表白令郦儿大感震惊,又不明白他说“感谢他”是什么意思?一切都还来不及细想,他紧接而来的亲吻便将她心里的疑问全部驱散,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他怀里。 他温暖的嘴唇在她唇上缓缓移动着,以全然的xìng感与温柔宠爱着她,似乎他已经渴望这么做很久很久,而且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当他终于离开她的唇,用仿佛不曾见过她的目光,含情脉脉地注视她时,她的呼吸更加急促。 “我喜欢跟你‘对火’……”郦儿情不自禁地抬起脸迎上他的唇。 她的呢喃和率真令楚天南笑了,他的唇再次紧密贴在她的唇上轻吮,并诱导着她张开嘴,让他的舌头进入。 他的碰触使她头晕目眩,身体发热。郦儿想推开他,可是身体像有自己的意识般毫不犹豫地靠向他,热切的回应着。 一部分的原因是潜意识里,她害怕他突然恢复以前那样冰冷的态度,另一个原因则是她完全被这种崭新而陌生的感觉左右。 最初楚天南的碰触只是轻柔地试探,但一接触到她,感觉到她热情的回应,他的试探立刻变成了火辣辣的热吻。 当这个吻结束时,他们两人都呼吸急促。 “哦,郦儿,我得尽快娶你!”他将她珍惜地抱起来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你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还是简单的就行?” “什么意思?”尚未从陌生的情yù中苏醒的郦儿懵懂地问。 “如果是盛大的婚礼,我们就得再等几个月,如果你不在意简单点,那么也许一两天内你就可以成为我的娘子。” “成为你的娘子?”郦儿仰起脸看着他,她的眼里毫不掩饰地闪烁着兴奋与渴望的光彩。 “对,成为我的娘子,我的王妃!”楚天南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你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可是,你是说真的吗?”郦儿犹豫地问。 “是真的,你只要告诉我,你能接受一个简单的婚礼吗?” “愿意!只要你愿意……”多年的梦想一朝成真,郦儿简直不敢相信。 “那你等着吧,我们很快会有一个婚礼。” “可是我的手和腿……” “别担心那个,我会是个温柔体贴的夫君。”楚天南在她忧郁的眼睛上再亲了一下,可是他不敢再亲吻她的唇,怕自己无法控制心头炽热燃烧的火花。 “王爷……” “天南,叫我天南。”楚天南轻咬她的耳垂。 “天南……”娇柔的声音呼喊着他,令楚天南心底压抑的情潮更加汹涌澎湃,大有难以阻挡之势。 “等你记起过去的事情后,会不会又改变主意?”郦儿余虑未消地问。 她的忧虑似一把利刃划过楚天南的心,她过去受到的冷落一定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不然她不会如此裹足不前,畏惧和不信任他的承诺。 “郦儿,我不会改变,只要你不再躲着我,不再把你的本xìng掩藏起来,不再害怕我,我会让你明白我永远是你可以信任的夫君!” 想起往事,郦儿的眼圈红了。“你真这样想就好了,过去我总以为我的xìng格太毛躁,无法让你喜欢,我才躲着你,以免你不开心,以后我不会再避开你了。” 听到她这么说,楚天南以更狂热的吻封住了她的口,作为回报。 这是一个足以令他们两人同时燃烧的吻,它导致的猛烈心跳振动着他们彼此的胸腔。 “郦儿姊姊,你快去,那个女人要把哥哥带走了!” 由于昨夜的失眠,郦儿直到快天亮才睡着,她觉得只不过迷糊了一会儿,就被天云粗鲁地唤醒了。 她张开眼睛,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 “什么女人?带走谁?”她睡意蒙地问,大脑依旧不清醒。 “公主啊,就是那个美死人的公主,她要哥哥随她去长安见皇帝!”天云见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便掀开她身上的被子,要丫鬟过来帮她更衣。 可是听了她的话,郦儿竟毫无表示地倒回枕头合上了眼睛。 这可把小郡主急坏了,再次大喊:“你还睡?快起来去拦住他们,你要看着自己的未婚夫被人抢走吗?” “未婚夫?你是说天南?”郦儿迷蒙的眼睛立即睁得老大地瞪着天云。 听她直呼哥哥的名字,天云一愣,但随即笑了起来,看来自己昨天果真立了大功;但一想到眼前的危机,她马上收敛笑容,拍打着床沿说:“没错,正是我哥哥楚天南,永嘉公主逼他送驾回长安,还要让皇上作主让他们成亲呢!” “你怎么知道?”郦儿不信,昨晚他才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怎么今天就变了,要随永嘉公主去长安呢? “豆儿告诉我的。她说洪生正在备车要送公主和哥去长安。我一听就去北院,可是哥正在接待客人,我只见到永嘉公主,她也是这么说的。哼,你都没见到她那得意的样子!” 想到那个臭美公主趾高气扬的样子,天云心里就有气。一心只想着要郦儿“抢回”哥哥,根本没有注意到郦儿此刻灰败的脸色。 “你们快点帮郦儿姊姊梳洗。”她指挥着丫鬟,又对郦儿说:“我相信哥哥喜欢你,他一定是被公主逼着去长安的,只要你去留他,他一定会听你的。不能让他去长安,不然公主一定会得逞的!” 在丫鬟的忙乱和天云的叫嚷中,郦儿终于听懂了她所说的事情。“你说有客人来?” “是的,是跟随秦王的那个刘总管,他正在跟哥说话。” “王爷要去吗?”她迟疑又害怕地问,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可是她失望了! “当然,哥还让赖大娘准备了路上吃的东西呢。” 郦儿的心笼罩上冰冷的寒气──一定是楚天南清醒了。 此后天云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她的整个心里只有一个鲜明而痛苦的认知── 他清醒了,想起以前的事,一切又回到了过去! 这两天的快乐感受与昨晚的甜蜜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本来就对骤然而至的幸福没把握的郦儿突然觉得好累、好痛,似乎对世上一切事物都没了兴趣。 “郦儿姊姊,你可以走吗?”当丫鬟取来鞋时,天云才想起郦儿脚上的伤。 “不,不可以。”郦儿茫然地说。 “那,那我找人抬你去吧……” “不,我哪里也不去。”郦儿说着再次躺回床上。 天云生气了。“你要让永嘉得到哥哥吗?你不想做我的嫂子了吗?起来!你这样一点都不像我的郦儿姊姊!” “你不要再说了。”郦儿无神地说:“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就不要我,我又能怎么办,去跟永嘉公主或是别的女人抢吗?” “没错,你就得去抢。”天云大喊。“哥哥明明是喜欢你的,他救你、关心你,昨天还扔下永嘉公主来陪你,才惹得公主今天一大早就缠着他吵闹,要不是长安来了客人,她还不肯放过哥呢!” “也许这是他愿意的。”郦儿无力地说。 “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软弱,你要放弃哥哥吗?”天云又气又急的摇晃着她。 这时赖大娘听到天云的喊叫声走了进来。她当然知道天云说的是什么,于是也对郦儿说:“天云郡主说的是,郡主应该主动一点,王爷本来就是你的。” “他不是我的,从来不是!如果是的话,早在四年前他就该娶我,何必等到今日?”郦儿平静地看着她们。“前两天他是刚从昏迷中醒来,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所以对我也许有点不同,但我们都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醒来。等他真正醒来记起往事的时候,他还是他,不会有什么分别。” 只有最了解她、最亲近她的人才会知道,她越是平静的时候,她心底的痛苦就越深沉。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最了解她、最亲近她的人。 “郦儿姊姊!”天云扑在她身上哭了。 赖大娘叹气揽住她的肩,丫鬟们黯然垂泪,谁也没把握王爷究竟会怎样对待她。毕竟从她八岁进府开始,大家都看到她是怎样在王爷的冷淡与漠视中长大的。 郦儿轻拍天云的肩膀,哄劝道:“天云,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反正也无处可去,无论今后你的嫂子是谁,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我想王爷是不会赶我走的,对吧?” “他不敢!”天云哭着说:“郦儿姊姊是爹爹接进府的,他不能赶你走!” 郦儿忍着心里的忧伤,笑着说:“那就对了,我会一直住在这里,陪着你和大家,就算你们都嫌我烦,我还是会住在这里。直到有个英俊体面的男子来迎娶我们最可爱美丽的天云郡主时,我才会和你分开……” “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也不要嫁什么英俊体面的男子!”天云哭得更伤心了。她不明白昨晚还好好的事情,今天怎么就变了呢? 在整个王府里,她与郦儿感情最深,在她心目中,年长她五岁的郦儿不仅是她自幼的玩伴,更是她最崇拜的女人。 她羡慕郦儿的多才多艺和聪明机智,羡慕她的美丽和健康,并由衷地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嫂子,她不喜欢哥哥多年来对待郦儿的态度,可是又无力改变过于强悍的哥哥。 好不容易看到哥哥有所改变,对郦儿展露了笑容,不料那个可恶的永嘉公主又将一切都破坏了。她相信如果哥哥娶的是永嘉公主,那对王府来说将是一场无可挽回的灾难! 就在她们哀伤不已时,大夫来给郦儿换yào了。 赖大娘让丫鬟将哭累的天云送回房间休息。 郦儿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这让赖大娘和丫鬟们松了口气,也让郦儿的心情不再那么yīn郁。 她不喜欢被禁锢在房间里,尤其是沮丧的时候,她渴望能到草场去,哪怕只是看着骏马飞奔,心里也能畅快些。 赖大娘送走大夫后,她拒绝了丫鬟送来的饭菜,并将她们遣退。 等房间里终于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允许自己的情感泛滥。 她相信楚天南要随永嘉公主去长安;相信永嘉公主有将楚天南变成驸马爷的权力和能力;也相信楚天南在恢复记忆后一定会故态复萌,再次厌恶她、冷落她,投入永嘉公主的怀抱。 她无法责怪楚天南昨晚才对她做了承诺,今天就背弃承诺的行为。因为昨天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 她只是后悔这几天来,他的温柔侵蚀了她一贯的自制和冷静,令她几乎忘记一切,陶醉在自以为是的假像中,盲目地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娘子。 她不该忘记,十年的冷漠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就改变?! 眼泪潸潸落下,然而令她悲哀的既非失恋,亦非绝望,而是一种深沉的无奈。 痴情也好,负心也罢,除了忍耐外,她又能怎样? 望着窗外的天空,她的思绪如随风飘dàng的白云。 思着想着,在眼泪和迷茫中,她又睡着了。 可是即便睡着了,她的心依然空虚和寂寞,她的梦依然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于是当轻如羽翼的抚触掠过她的面颊,当暖暖的气息拂过她的双唇时,她渴望地转动面庞偎近它,张开双唇迎接它,并满足地绽开了笑容。 一声长长的,带着渴望与激情的申吟逸出了口,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梦中的情景继续在眼前延伸── 俊美又充满阳刚之气的面庞就在她眼前,浓浓的双眉深深地锁住眉心,深邃的黑眸里有愤怒的火花在跳跃,紧绷的下巴显示出隐忍的怒气,而那轮廓分明的嘴唇紧紧抿着,表现出极大的克制与不满…… 他在生气吗? 她的大脑迟钝,难以分辨眼前的景象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在这里?”她想抬手摸他,以确定真实xìng,可是厚重的纱布阻碍了她的感觉。 就在她沮丧得想哭时,影像开口了。“没错,我在这里!” “王、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确信他是真实的后,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她想坐起来,可是身体却被他压住。 “为什么不吃饭?”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生气。 郦儿茫然注视着他,无法理解他生气的理由,就因为她没有吃饭吗? “为什么要哭?”楚天南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将上面的泪水擦干。 郦儿这才发现,就在看到他的瞬间,她的泪水不但没有停过,反而流得更凶。 她急忙举起满是纱布的手去擦眼睛,但被楚天南拦住,然后他温柔的替她擦去满脸的泪水。 “不要再哭了,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他意有所指地劝导她,紧抿的嘴唇开始放松,声音也变得出奇温柔──一如昨晚那般。 可是他的话和他的动作却令郦儿的眼泪流得更多。 轻轻叹息一声后,他坐到床上,将她搂进怀里。 “你怎么可以那么不信任我?”他用面颊摩擦着她的头顶,语气里透着疲惫和懊恼。“我昨晚对你说的一切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难道我的表白还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吗? 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永嘉公主,不会娶她!可她是当今皇帝的女儿,是我好兄弟秦王的妹妹,我不能不为了这层关系而与她应酬,我说要尽快娶你也是为了早日断了她的念头,还我们一个安静的生活。今天秦王派总管刘弘基来看我,所以我无法抽身来陪你,你为这个生气,我能理解……” 这时在他怀里的头颅连连摇了几下,表示她不是为这个生气。 他心里总算透了口气。接着说:“你知道的,我失去了记忆,对过去的很多事和人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希望能在与刘总管的jiāo谈中了解一些事情,因此才和他多说了些话。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如果你每次都要生气的话,那会让我们两个的日子都不好过,你愿意那样吗?” 怀里的头颅再次摇动,还是没有抬起来。 “刘总管带来了秦王给我的信,希望我去河南与他会合……” 原来是河南,不是长安。 他怀里的俏脸终于仰了起来。“你要去吗?” 楚天南亲亲她的眉梢。“不,暂时我还不想去。” “可是秦王能允吗?”娇俏的脸蛋依然写着担忧。 “再说吧。”楚天南的口气里也有一丝不确定,但他安抚地说:“我已经告诉刘总管我目前记忆全失,还不能回去,请他代为转送我给皇上和秦王的请辞函。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起码还有几天相处的时间。” “永嘉公主……”郦儿难以启齿地垂下头。 楚天南托起她的脸,责备道:“我告诉过你她不是我们的问题,你为何偏要钻牛角尖?” 不过当看到她双目转黯时,他又自责地抱住她。“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责备你。” 郦儿靠在他怀里,默然无声。 他继续解释道:“刘总管要去长安,本来我希望永嘉公主随他一起去,但她不肯,非要我送她才肯走。我送刘总管出城后就直接来看你,却得知你胡乱生气,饭都没吃,就连睡着了也是满脸泪水……你怎么这么傻呢?” 他语气里的怜爱和责备令郦儿抬起了头,委屈地说:“她会让她的父皇下旨招你为驸马爷的。” “不会的。就算真的如此,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绝对不会娶她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能抗旨!” 看着她哭得红红的眼睛和鼻子,楚天南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会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他知道,永嘉公主的驸马爷绝对不是楚天南。 可是他能告诉她因为他来自未来,知道这段历史,所以才这么笃定吗? 自然是不能。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不管怎样,你要信任我,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你只要准备好嫁给我就行了。” “你确定是真的喜欢我吗?”郦儿心里再次充满了阳光,但yīn郁犹在。 今天所经历的那种空虚无助实在太可怕,她担心再次由云端坠落到无底深渊。 “是的,我喜欢你,可是如果你不好好吃饭,把自己饿坏了的话,我会很生气!”说着他让她靠回床头,传唤丫鬟为她送来饭菜。 不顾她的反对,他坚持做丫鬟的事──喂她吃饭。 极少让人这么伺候的郦儿对他的执拗非常感动,但也很不自在。 “你不需要这么做……”她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楚天南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她。 “你需要!我得看着你吃下去。” 面对他的专横霸道,郦儿也只好默默服从。 幸好饭菜很可口,而先前被其他情绪抑制了的饥饿感被唤醒,所有的拘谨和不安都被化解,她也不需要再伪装文雅。 肚子填饱,心情自然也好起来。 而最高兴的人就是躲在门外偷听的天云了!当她听说哥哥来看郦儿姊姊时,就在院门口堵住他,将他对郦儿的“不忠不义”好好地数落了一通。 当她做出这番勇敢之举时,确实吓坏了不少佣人。王爷从来不许别人过问他的私事,这次天云郡主会不会给自己和郦儿郡主带来麻烦呢? 可是令大家惊奇的是王爷听了郡主的指责后,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大发雷霆,反而脸色煞白地直奔郦儿的房间,而且一进去就没有出来。大家担忧的守候在门外,连天云也担心自己的言行会给郦儿带来更深的伤害。 直到哥哥唤丫鬟送饭菜进去时,大家才终于松了口气,知道王爷不会责罚任何人,并对郦儿十分关怀时,每个人都十分开心。 “天云郡主,现在你可以不要再哭了,王爷对郦儿郡主好着呢!”收拾好碗筷从房内出来的丫鬟对天云说。 “啊,那真是太好啦!”天云快乐地抱住了赖大娘。 赖大娘笑着拍拍她的背,赞扬道:“我们的小郡主长大了,能分辨是非又能仗义执言,以后一定是个好主人。” 大家都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他们一向威严冷漠的王爷正抱着郦儿郡主走出来。 一看到大家暧昧的表情,郦儿害羞地将脸埋在楚天南的肩窝里。而楚天南则毫不避讳地对赖大娘说:“给你五天时间准备婚礼。” 一阵抽气声中,郦儿蓦地抬起了头,注视着楚天南。 第七章 “哥哥,是你的婚礼吗?”天云惊喜地问,眼睛不时瞟向郦儿。 楚天南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郦儿,坚定地说:“没错,是我和郦儿的婚礼。” “哇,太好啦!哥哥,爹娘一定会以你为傲的!”天云快乐地张开纤细的胳膊扑到他身上,想抱住他和郦儿,可惜楚天南怕她碰着郦儿的伤处,快速后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但她还是高兴又自豪地对郦儿说:“听到没?郦儿姊姊,我哥哥是个守信用的男子汉大丈夫喔!” “以后要喊嫂子。”楚天南纠正她。 天云更高兴了,马上遵照指示改了口,叫得郦儿再次羞红了脸。 在一片笑声中楚天南抱着郦儿走出了院门,来到大草场。 当看到马厩被火烧毁的部分已经全部修整好时,郦儿惊讶极了。 “赖大叔他们动作好快,马厩都已经修复了!”郦儿惊喜地说。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可真是累坏他们了。” 楚天南抱着她坐在大树下的青石上,让她尽情地看那些在草场上奔驰的马儿,可是郦儿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马厩看。 “看什么呢?” “树没了。”郦儿指着不远处说:“那里的大树没了。” “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所有靠近马厩的大树都被砍了。” “是吗?可是那些都是很不错的大青树。” “没关系,反正等扩建马厩时还是要砍掉的。” “扩建马厩?对,你说过你要买更多的马儿建马场。对吧?” “没错。”说起自己的计划,楚天南忍不住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兴奋地说:“我们要建一个大马场,这片草场是最好的天然牧场,可以一直扩展到龙山脚下,那里水美草嫩。” “我也很喜欢马,可是养这么多马干嘛呢?” 楚天南笑了。“这你不用担心,朝廷很快会颁布新的马政,平定天下后的唐朝要想战胜西北方的突厥,就需要大量强悍的战马,我们养马绝对没错。” “你确定?” “我确定!”他的眼神很坚定,黑眸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郦儿感染到他的热情,也兴奋地说:“我会驯马,让我跟你一起养马好吗?” “当然,我离不开你。不过驯马的事你可不许干,那太危险。” “可是我真的很行,‘雪里红’原来是匹野马,就是我驯服的。”郦儿争辩道。 楚天南蹙眉正想开口,旋即又闭上,因为他看到永嘉公主正快步走过来。 “王爷,你怎么一直都不来,我在等你呢。”永嘉公主扬声嚷着走近他们。 当看见楚天南怀里的郦儿时,她脸色突变。 郦儿想离开楚天南的怀抱,但却被他更用力抱住,而且他的动作做得十分明显。 永嘉公主见状不悦地说:“王爷,你竟然抱着这个女人坐在这里浪费时间,秦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你怎么可以在这里伺候女人呢?” 楚天南看着她,平静地说:“公主说的‘这个女人’恰好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与她在一起绝对不是浪费时间。另外‘这个女人’为保护本王的产业而受了伤,本王伺候她也是应该的。至于秦王那里,本王已经做了安排,不劳公主费心。” 永嘉公主一听他的口气,立即坐在他的前面急切道:“王爷,您真是摔坏了脑子,怎么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对我的……” 楚天南截断她的话,面色yīn沈地问:“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你……”永嘉公主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我有冒犯过公主吗?”楚天南的眼睛微微眯起,面上的肌ròu紧绷。他在做一次艰难的、回避不了的测试,而此事关系到他与郦儿的幸福。 “没有。”永嘉公主不情愿地承认。 “我有对公主承诺过什么吗?”楚天南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直视永嘉公主的眼睛,环在郦儿腰间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郦儿抬头看到他紧绷的下巴,立即明白他是想确认他和永嘉公主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便很低落,也暗恼他竟敢当着她的面做这事。 “你……”永嘉公主迟疑地看着他。 “说实话!” 楚天南一声厉喝,令她冲口而出。“没有。”但她立即又不甘心地补充道:“可是你抱过我,亲过我。” 感觉到怀里娇小的身躯一僵,楚天南冷冷地说:“那是公主投怀送抱。” 永嘉忿恨地看着他。“虽然是我主动,但是你接受了。” 听到她的话,楚天南面颊的肌ròu放松了,不过只有他怀里的郦儿感觉得到他瞬间的紧绷和放松。 “原来是这样。”楚天南突然很想从这个仰慕者口中,听听她对真正的楚天南的评价。“那你说说看,我怎么变了?” 永嘉公主毕竟自视甚高,又一心爱慕着楚天南,经他一问,立即委屈地诉说道:“以前你虽然冷淡,但从来没有凶过我,可是这次我才来了两天,你就凶了我好几次……在长安城,谁不知道我永嘉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有那么多王孙公子追着我献殷勤我都不理,一心只在王爷身上,放弃了好多的应酬,可是你从来不给我承诺,连句赞美都没有,枉我天生丽质,到王爷这儿就变成了狗屎,我好冤枉!” 也许真的说到了伤心处,永嘉眼里居然滚动着泪花。 “公主不要哭,流泪眼睛会不美丽的。”郦儿好心提醒她。 不料听到她的声音,沉浸在委屈中的永嘉泪水即刻消失了,她双目一瞪,对着郦儿吼道:“你少咒我!我早知道你嫉妒我的美丽,嫉妒王爷对我好,每回我来王府都知道你不高兴,未婚妻又怎么样?以前王爷就不爱理你!” 她的话如同刀子直捅郦儿心扉。 “行了,公主说得够清楚了。”楚天南面色yīn沈地说:“以前本王究竟怎样,没有必要再去讨论。郦儿是本王未婚妻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倒是公主说因为本王而错失了长安的应酬,这确实是本王的过失,所以公主不如早些回长安去,不要耽误了正事,日后公主若有闲暇,随时欢迎到王府小住。” 说完,也不等永嘉公主回答,他抱着郦儿站起身,准备离去。 他轻松的语气和神态令永嘉公主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这是在下逐客令! “不,王爷,我要你做我的驸马!我是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女儿,我的美丽天下无双,你怎么可能舍凤凰而就家雀呢?” 楚天南停住脚步,讥讽地说:“对不起,公主,本王不过是一介粗人,历来只爱家雀,无意凤凰,更何况本王早与郦儿定亲,还是请公主另择佳婿吧。” 然后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说:“哦,对了,本王的婚礼会在近日举行,公主如果愿意多留几日也好……”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等他的话说完,永嘉公主一扭头就往北院跑了。 “你把她气坏了,她一直想嫁给你。”郦儿看着她的背影,担忧地说。 “不要担心她,她要嫁的是其他男人,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要抱她亲她……” 郦儿的指责转瞬间被他尽数吞入口中,而随着这个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的加深,她指责的目光也被另一种火光所取代。 楚天南引导着这个吻,无法自制地吸吮着她的芳唇,她是如此地柔软,他的唇强硬地征服了她的柔软,引导她张开嘴,迎接他的进入,然后他们纠缠在一起,再也难分开。 和前几次的吻不同,郦儿觉得除了一如以往的美妙外,更有一种强烈的情感包围着她,让她紧紧的依偎回应着他,无力控制因极度喜悦而窜遍全身的颤栗。 楚天南,她终身的依靠,她自小就爱慕的未婚夫! “王爷,永嘉公主要离开!” 就在楚天南把郦儿抱回房后不久,莽子匆匆来报。 “现在回长安?她疯了!”楚天南蹙眉看看晚霞渐褪的天边。 “可是她缠着赖大娘替她安排马车,闹着要离开晋王府。” 楚天南沉吟片刻后道:“可以,让她今晚住晋阳宫,明日返回长安。走吧,我去城营安排一下。” 说着,他转身看看面带忧虑的郦儿,轻抚她的头警告道:“以后不许胡思乱想,我只是去安排士兵替公主护驾,她不能在我的地盘上出事。” 郦儿明白点头。“你去吧,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楚天南满意地笑笑,随莽子走了。 当楚天南安排好公主的住行,回到正阳殿后,莽子边伺候他更衣,边连声追问:“爷,您真的要成亲了?” 楚天南还在想今晚永嘉公主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为何要对自己说“很快会再见”?为什么依然笑得那么自然?难道她另有打算? 他心里暗忖着,感觉到这位浮华虚荣的公主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那么他得特别留意长安方面的动静,并尽快与郦儿完婚,以免夜长梦多。 听到莽子的问题,再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收起心里的思绪答道:“是真的,你反对吗?” “怎么会呢!”莽子闻言满脸笑容。“这真是天大的好事!郦儿郡主不仅长得美而且心眼好,王爷早该娶她了。” “莽子,小时候的郦儿是什么样子?”看到他兴奋的模样,楚天南想起自己的贴身随从与郦儿是前后进府的,于是兴趣浓厚地问。 莽子笑了笑,回忆道:“郦儿郡主进府时只有八岁,不爱笑,胆子很小,那时她刚死了爹,世上再也没有亲人,又乍然来到陌生的地方,而且……” 他突然顿住,看看楚天南,没再说下去。 “而且我对她也不好。是不是?” 莽子将他的衣服收起来,傻傻地笑道:“老王爷对她很好,其他人也都喜欢她。” 只有我──她最需要的人对她不好。楚天南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默默地说。 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会将郦儿渴望的一切都给她,会将当初“他”的冷漠无情在她心灵上留下的伤疤全部治愈。 看着深邃的天空,想起自己神奇的命运,他哑然失笑。 就在几天前,他还是二十一世纪令人羡慕,有着远大抱负与“钱途”的青年才俊、亿万富翁;然而短短几天后,他却成了肩负拓荒使命,摩拳擦掌准备做出一番事业的王爷! 想到此处,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即便在古代社会里,他依然可以有梦想! 想当初身为跨国集团总裁的他,身边美女如云,但他寻寻觅觅,始终没找到一个能真正触动他的心,令他渴望与之长相厮守的女人。 他像穿梭于百花丛中的工蜂,多年来耗尽热情,却没有建筑起爱的蜂房,倒建起了心灵防备的铁栅。于是他对爱情失望了,不再期待灵魂的伴侣。 可是谁能想到,当他坠落这个古代社会,张开眼睛的刹那,麻木的心却被一个奇特的女孩触动了,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他细细揣摩这个过去被他嘲笑多次的词语。 没错,那正是一见钟情!如今,他确信他是为她而来。 也许是老天爷在拯救他,让他得到属于他的真爱。 “爱?”又是一个被他嘲笑多年的东西。 他突然往门外走去,莽子连忙紧随在后。 “这么晚了,爷要去哪里?” 楚天南对他挥手。“睡觉去,不要跟着我。” 见莽子还是跟着他,他生气地说:“叫你不要跟着!” 看到莽子担心的样子,他转缓了语气。“你回去睡觉,我没事,只是想走走。” 莽子只好停住脚步,看着他往内院走去。 夜深了,郦儿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坐在床上想心事,由于太过专心而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守在她屋外的丫鬟已经趴在门边竹榻上睡着了。 今天楚天南不仅公开宣布五天后要娶她,还当着她的面与永嘉公主谈开了他们之间的事,这真是令人尴尬又甜蜜的经历。 她反覆思索着马场边他们的对话,从那些对话中,她不难判断出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然那个刁蛮公主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 难道自己过去的判断错了,楚天南并不喜欢永嘉公主? 马厩失火前,她在草场上思索的问题再次缠绕着她的心。郦儿忧虑地想,或许是失忆将他的个xìng彻底改变了,也或许是他目前仍处于大脑受伤后不清醒的状态,所以才完全变了个人。 如果他对她的好真的只是昙花一现的话,她还能与他成亲吗?万一哪天他突然清醒,并后悔娶她的话,她能再次忍受他的冷漠无情吗? 然而忧虑的同时,她又感到兴奋。多年来,他在她的心里已经占据了无人能取代的位置,她对他的仰慕与痴迷早已根深蒂固在心里扎了根,并随着年纪的增长日益成熟,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漠而减低一丝一毫。 多少次她渴望他将注视别的女人的目光转向她,渴望听到他对自己的赞美,更渴望自己成为他所希望的那种女人。 如今他要娶她了,她渴望了多年的梦想就要实现。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如此惶惑? 嫁给他,好像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冒险。 为了得到也许只是短暂的温情,她是否值得去冒险? 是的,值得!她肯定地对自己说,就算短暂,他给她的温柔和激情,也将是她余生最宝贵的财富! 一绺头发垂落在她额前,她举起纱布缠绕的手想拂开,但另一只温柔的大掌已代她完成。 她回头,惊讶地看着身边高大的身影。“王爷?!” “叫我什么?”楚天南在她唇上惩罚xìng地重吻了一下。 “天、天南……”这么亲热的称呼令她很不习惯。“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想见到我?”楚天南笑道:“我以后会时常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多练习喊我的名字,喊多了就习惯了。” 看着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想他想得心痛的男人,郦儿想说:不,我永远不会不想见你,只怕你不来见我! 怕自己失态,她赶紧问道:“永嘉公主呢?” “在晋阳宫,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士兵们会护送她回长安。以后我们不会再有干扰了。”楚天南替她整理略显凌乱的长发,在她身边坐下。 他温柔的动作令郦儿心动不已,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眼里有热辣辣的感觉,知道自己快要流泪了,而他是最讨厌女人哭泣的。 她转过脸,想掩饰眼里的泪水,不想做令他讨厌的人。 可是楚天南不让她转开,他轻轻扳过她的脸,擦拭那些令他心痛的泪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别哭!”他在她的耳边温柔地哄劝。“我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对待你,以后我会加倍爱你,弥补过去对你的伤害……” “你说……爱我?”郦儿没有等他说完,已惊讶的仰起脸看他。 “是的,我爱你!”他抚摸她脸上已经开始恢复光泽的肌肤,坚定地回答。 “天南!你是说真的吗?不是我听错吧?” “是的,是真的,你没有听错,我爱你,永远爱你!”楚天南宣誓般的说着,在她唇上印下了爱的誓言。 郦儿陶醉在他的誓言中,迷失在他狂猛的亲吻里。 她从不知道被人爱是如此的幸福! 郦儿热情地回应他,本能地举起双手想要圈住他的颈子,将他拉近。 啪!她缠满纱布的双手不听使唤,碰翻了台子上的灯。 灯应声落地,烛火立即点燃了床前曳地的纱幔。 “喔,郦儿,你真有本事,在我身上点火不够,还要把屋子也点火吗?”楚天南见状迅速放开她,动作敏捷地扯下起火的纱幔,用脚踩踏火苗。 “天,我可真笨!”深陷情yù中的郦儿半天才反应过来,沮丧又震惊地看着这令人扫兴的场面,挪动身子想帮忙。 “不,你坐好,别再给我添乱!”楚天南急忙阻止她。 听到他冷硬的语气,郦儿心里哀叹:我怎么老是学不乖?他应该又要嫌我烦了! 火苗完全被踩灭后,楚天南将灯放回稍远处的桌子上,把被烧毁的纱幔扔到门边,将窗子推得大开。“让空气流通,不然你屋里全是烟味。” “怎么不说话,吓傻了?”当他走到门口用布巾擦拭完双手后,看到她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一副等待受审的模样,忍不住逗她。 郦儿没说话,心里却在想上一次在他面前出糗时的情景。 那是她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跟随老晋国公和他一起去河边钓鱼。为了钓到大鱼,她很用力将鱼钩甩出,不料鱼钩并没有被甩进河里,却甩到他的头上,钩住他的头帕。她急于补救,便用力地拉,结果拉掉了他的头帕,令他披头散发,气得满脸发黑的冲回家。 那时他虽然一言不发,但注视她的凶狠目光令她至今难忘。 “郦儿,为什么不说话?生气啦?”楚天南撩起她的头发,查看她的脸色,声音难掩忧虑。“刚才因为着急,我说话的口气不好,并不是真的凶你……” 他的声音拉回了郦儿的思绪。 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她轻轻摇头,喃喃道:“很抱歉,我总是这么笨……” 楚天南托起她的脸,看到她眼底的伤痛和无奈,也看到了她的懊恼和悔恨,不由笑了。“事情没有那么糟,高兴点。” “可是我真的很笨,灯在那里我是知道的。”郦儿的眼里蓦地涌出泪水。 楚天南注视她片刻后,将她揽进怀里,轻声说:“我以前是不是总说你笨?” 郦儿没有马上回答,好一阵子才在他怀里点点头。 “不,你不笨,笨的人是我!”楚天南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此刻他在心里咒骂着那个真正的楚天南。他才是世界头号大笨蛋,拥有如此珍宝却不懂得珍惜。他发誓,如果有机会见到那小子的话,他定要代郦儿好好教训他! 光是想着那将他唤醒的轻柔舒适的按摩,她骑在马背上的轻盈身姿,冲进大火拯救马匹的勇气,和维妙维肖的精彩模仿,就没人能将“笨”加于她身上! “你才不笨,是我笨,你忘记了……”郦儿有气无力地争辩着,将她一次又一次“笨拙”的表现,包括饭桌礼仪、河边钓鱼、端茶送水、整理房屋时的所有过失一件不漏地罗列出来,最后可怜兮兮地说:“所以你看,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真的很笨,每次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都被我搞得不欢而散。” 在她细数自己笨拙的罪状时,楚天南一直忍着笑耐心听着,等她说完用满怀罪恶感的眼睛看着他时,他明白了,她是希望通过这番“招供”,提醒他不要忘记她的笨拙,她不想利用他的“失忆”占他便宜。 他强忍笑意,认真的看着她。“每个人都有笨拙的时候,我也有。以前我说你笨是不对的,你以后要把那些话都忘掉。” “可是你从来都不笨,是我笨……” 楚天南用手指封住她的嘴。“好啦,天都快要亮了,我来找你是要跟你谈情说爱,不是来跟你争论到底是谁笨的!” “谈情说爱?”郦儿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黝黑的眼瞳泛起耀眼的波光,嘴角的肌ròu隐隐抽动。 就在楚天南为她奇怪的反应困惑不解时,她突然将脸埋进他的胸前,喉咙深处发出“格格”的笑声。 郦儿想克制住突然bào发的大笑,可是她失败了。她只好将脸埋进他胸前,任身子因努力克制而剧烈颤动。 其实她该觉得羞愧才对。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都能表现得文雅正常的自己,一到他的面前,所有的行为举止就变得滑稽可笑、笨手笨脚?就连想拥抱他、跟他亲热一下都会引发这样的灾难,这实在令她沮丧得想尖叫。 可是想到他非但没有像以往那样指责她、甩头而去,反而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为她善后,并替她的笨拙圆场,甚至坦言这么晚来找她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想到自己差点儿为他的美妙之夜带来大祸时,她又忍不住想大笑。 可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她既不能尖叫,也不能大笑。 她只能埋首于他的怀中忍住笑声,藏起笑靥。 他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感到舒适的了。而此时此刻她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yào地深陷于他的柔情中,再也不想回头了! 楚天南最初被她弄得微怔,但随即想起两人今晚的状况及自己刚才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爱上的百变女郎,无法预测她在下一秒钟会有什么举动。 是的,他爱她! 看到她时心里的悸动与喜悦、面对她的冷漠时心里的失望与狂暴、听到她涉身险境时的恐惧与担忧、目睹她伤心流泪时的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痛与焦虑、感觉到她喜悦时的欣慰和快乐…… 这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他爱她,爱这个他认识不过三天的古代女子,爱这个善于伪装成熟冷静,其实单纯顽皮的机灵鬼! 确认了他的感情,他觉得如释重负。 感谢老天让他坠机,让他穿越神奇的时空隧道,来到这个遥远的古代,找到他的最爱! 那么她呢?她爱他吗? 他的心情转为沉重,暗自叹息:看看一见钟情带来了什么后果,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混乱,这个女孩令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他轻咬她的耳垂低声说:“郦儿,不管你爱不爱我,都赶快嫁给我吧,我会让你爱上我……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属于我!” 他的低喃像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唤醒了郦儿身上的每一个快乐细胞;他亲匿的啃啮像是甜品,那份甜蜜渗透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洋溢着甜蜜喜悦的气息。 此刻她好想大声对他说:我也爱你,我的生命是因你而生! 可是她只能声如蚊蚋地说:“我一直爱你!”然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骤然而至的喜悦使她浑身无力,连舌头都因虚弱而无法转动,她只能紧紧依偎着他,让他的唇舌、他的语言将她带到快乐得无与lún比的感官世界。 她的声音虽小,但楚天南听到了,他的嘴随即覆上她的唇。各种美妙的感觉冲击而至,随即将他们俩一起带进了绝妙、轻飘、晕眩的激情漩涡…… 第八章 洛阳城东二十里外的白马寺内,烛火明亮,守备严密。 秦王李世民坐在正堂上,手托下巴盯着身前案台上展开的两封书信,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焦虑。 “天南真的忘记以前所有的事了吗?”他yīn沉沉的语气带着掩不住的关心和克制的怒气。 站在案前的总管刘弘基谨慎地回答:“没错,属下与楚将军谈话时,将军刚醒来不足两日,对以往的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你看他是真心求去吗?” 刘弘基默默点头,他知道这个消息对秦王来说打击尤大。楚天南不仅是秦王的好朋友,更是他征服天下不可或缺的得力战将,从追随李氏竖旗反隋起,楚天南总是秦王先锋,作战十分勇猛,每战必身先士卒,常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今他请辞求去必定是秦王的一大损失。 “怎么会这样?”李世民按压着颈部,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长年打仗,是很乏累,倦了想休息一下是可能的,但是请辞返乡、挂剑求安绝对不是天南的个xìng,难道真如永嘉所言是那个女人……” 刘弘基默然。 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李世民抬头道:“公主来信你也读了,说说你的看法。” “这……很难说。”刘弘基无法回避,只好为难地说。“公主信中所言的女子正是楚将军自幼定亲的妻子,将军年纪不小,想要婚娶也属自然,但说将军是为了她而请辞,这不太可能。” 他虽然不相信楚天南的请辞与他的未婚妻有关,可是又不能反驳,因为那是永嘉公主特意派专使送来的书信,其中所言带有明显的个人情绪,虚实难测,外人怎敢妄言? 李世民双手往膝盖上一撑,猛地站起来。他果决地说:“不管是谁,在这关键时刻都不可扯我后腿,如今天下大局虽定,但叛军势力依然强大,我需要他!” 他来回踱步沉思,突然停下脚步。“好吧,既然你我都无法确定天南到底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们就走一趟吧。” “王上何必亲自去,属下愿……” “不必。”李世民阻止他。“天南是我的兄弟,多年来陪我血战沙场,此番又因救我而坠马受伤,我本该去看看他,不管他是否遗忘了过去,我却不曾忘记。” 对秦王此番动情之言,刘弘基甚为感动,但他还有一个隐忧。“公主那里是否该有个回覆?” “不用。”李世民爽朗一笑。“永嘉的个xìng你还不清楚吗?如果天南要她的话,她早就是天南的人了。” 清晨,腻烦了被困在床上的郦儿要两个丫鬟扶着,在院子里慢慢地走动,现在她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走到院门口,听到练兵场传来呐喊声,她好奇地要丫鬟扶她过去。 与普通练兵场不同,晋王府的练兵场上覆盖的不是泥土而是青草。此刻场子里十分热闹,许多府兵围在场边,发出阵阵喝声。 走近一看,原来是楚天南正在和两个士兵拳来脚往地打斗。郦儿认出那两人一人是莽子,另一人是府兵统领骆九寒。 要是在以前看到他练武,郦儿一定会马上回避,因为他不高兴看到她;可是现在她不想离开,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躲着偷看,她要待在这里光明正大地看他。 骆九寒是河南少林达摩祖师的嫡传弟子,内力深厚,曾以单拳击毙猛虎而闻名天下,从楚天南的爷爷起就跟随楚家军征伐四方,后来年岁渐增,便被留在府内总领府兵,并兼做楚天南的武功师傅。 正因为了解这点,所以当看到楚天南一人独战骆九寒和同样功夫不弱的莽子时,郦儿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她很快就看出楚天南并未显败像,他的双拳虎虎生威,力道和速度青出于蓝,绝对具备上乘身手。 “上桩!”突然,骆九寒大喊一声,双掌往楚天南击出。 楚天南轻松避过,灵巧地飞身上了场边的梅花桩。 骆九寒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立即将数根长矛往他投掷过去。 锋利的长矛带着呼啸声往梅花桩飞去。 就在人们的惊叫声中,站在梅花桩上的楚天南已经凌空而降,一时间看不清他使用的是什么身法,只见他腰间的长剑已握在手中,并俐落地破空飞斩,将枝枝飞来的长矛击落,然后稳健的跳回地面。 骆九寒满意地点头,招呼士兵捡起散落地上的长矛。 “王爷功夫未减,还更厉害了!”莽子迎上前大声地说。 听到赞美,楚天南脸上也布满笑容,可是当看到场边站着的郦儿时,他的笑容消失了。 “好啦,今天就练到这里。”他将剑jiāo给莽子,大步朝郦儿走来。 见他双眉紧蹙,郦儿的心开始惴惴不安。 “为什么下床?”楚天南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内院走,也不管场上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你脚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走路?” 听出他语气里只带关切,并没有愤怒和不耐时,郦儿安心了。 “我没事。”她取出手帕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轻言细语地说:“你怎么可以与他们真刀真qiāng地打呢?看着叫人害怕。” 楚天南咧嘴一笑。“是我一再激师傅和莽子,他们才出手的。怎么样,我功夫还了得吧?” 他孩子气的问话令郦儿想起那天在街上他拦下马的情景,不由好笑地说:“你的功夫本来就不错,这也值得你这么得意?” “当然。”楚天南笑得更开怀了。“我还担心忘记了武功呢!” 郦儿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她越来越爱的开朗笑容,真希望他永远保持这样。 楚天南看出她的忧心,收紧了双臂,鼓励的对她微笑。经过刚才的比武,他确信了自己的武功,现在他对应付以后的生活有更大的信心。 他的微笑和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快乐感染了郦儿,但她仍无法完全放松。 “天南,成亲这样的大事不报告秦王好吗?”她担忧地问。 “没关系,秦王早就希望我成亲了,他不会怪罪的。”楚天南理解她的不安,温柔安抚她。“等婚礼过后我带你去长安,向皇上和秦王谢罪。” “秦王在长安吗?” “那时应该会在了。”楚天南回应着,但心里并无把握。 这几天,他没忘要从莽子口中了解楚天南与李世民相处的细节,熟悉必要的礼仪,为与秦王的见面做准备;他也没有忽视永嘉公主回去后可能引发的事端,因此一直派人留意着。好在晋城地处jiāo通要道,要获知长安的消息十分容易,故而他知道李世民目前仍在河南一带肃敌。 午饭后,楚天南外出视察河道和城防,郦儿则与天云和丫鬟们一起赶制新衣。 “嫂子,你真的要带着这些纱布进洞房吗?”在试穿喜服时,天云问道。这几天一向苍白的她,因感染了王府的喜气而显得神采奕奕。 郦儿看着胳膊上的纱布,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我也很讨厌这些纱布,可大夫说还要四五日才能拆除。” 帮她穿衣的丫鬟说:“没关系的,郦儿郡主的袖子很宽大,可以完全把纱布遮住。” “可是拜堂要站着鞠躬,嫂子的脚行吗?”天云还是不放心。 “天云郡主别担心这个,咱们王爷会抱着新娘行礼的。” “瞎说,哪有抱着行礼的。”郦儿脸红地争辩。 另一个丫鬟说:“咱们王爷可是很愿意抱着郡主行礼呢。” “就是,现在王爷对郦儿郡主好到骨子里去了。” 丫鬟们吃吃笑着,郦儿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但心里却甜丝丝的。 就在大家说笑时,赖大娘带着惊人的消息来了。 “两位郡主,秦王来了,是来看望王爷的,可是王爷现在赶不回来,该怎么办?” “别问我,这事我不知道。”天云白着小脸看着郦儿。 秦王怎么突然来了?郦儿心里惊讶,但脸上依然保持镇静。她问赖大娘道:“可有安排人去通知王爷?” “有,我已经安排府兵去通报王爷,但现下秦王已到府上,随行人员不多,就刘总管及两个将军,还有几个护卫。” “不能冷落了秦王──你先上茶点伺候着,我这就去见他。”郦儿果决地说。 赖大娘领命转身而去,丫鬟则急忙帮她更衣梳头。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郦儿往北院走去,心想幸好她的脚已经可以落地了。 当她出现在大厅,以晋王府未来王妃的身分与秦王及随行将军见面时,他们都大吃一惊。 “郦儿郡主,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李世民直言相问。 知道他并没有见到永嘉公主,郦儿心里松了口气。于是将几日前的火灾简略说了一遍,又歉疚地说:“因为王爷不知王上今日会来,外出巡视去了,现在已经派人前去通报,想必很快会回来,还望王上见谅。” “是本王来得唐突,郡主不必多虑。”李世民礼貌地说,又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记得上次我与郡主见面时,郡主还是个小丫头,没想到几年没见,如今已出落成大美人了!” “王上见笑了,郦儿同以前一样愚笨不灵。”郦儿客套回应着,一面暗自揣测着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在闲谈一会儿家常后,李世民试探地问:“本王方才进城,沿途所见皆是喜庆之色,满耳所闻皆是天南与郡主的好事,此事是否属实?” 虽然已经被人说了几天,可听到秦王问起,郦儿还是羞红了脸。 “是有此事。”她点头承认。“本来王爷想致函王上,但又恐王上军务繁忙,不克前来,故准备等婚事办完了后,再携同郦儿向皇上及王上谢罪。” “呵呵,婚娶婚嫁,何罪之有?想来本王只比天南年长一岁,而我如今已是子女成群了,他却依然形单影只,这是本王的疏忽,还望郡主海涵!” 郦儿赶紧行礼道:“王上言重了,王爷以军国大事为己任,随王征讨四方,郦儿只有敬佩,不敢生怨。” 李世民立即称赞道:“郡主不愧为王室后裔,明白事理,令世民佩服,天南得fù如此,乃人生大幸。若非此刻军情紧迫,本王定会亲自替两位cāo办婚事。” 听他将话题引导向当前军情,郦儿似有所悟,顺其话锋问道:“王上所言军情紧迫,是否指洛阳叛军?” “何止洛阳。”李世民此番前来本来就想说服楚天南,此刻既然老天爷让他先见到这个据说是“勾住天南魂魄的女人”,那他就得善加利用了!于是他趁机将自己眼前的困境说出。“目前洛阳虽已归唐,但仍有小股叛军作乱,河南全境一直不平静,窦氏余部也在活动,我等稍有不慎,他们定会死灰复燃……本王责任重大,思将若渴哪!” 冰雪聪明的郦儿怎会听不出秦王的言外之意,对他此番前来的目的自然了然于心。可是此事关乎到楚天南对未来的计划,她不能代他允诺任何事;况且她也不希望他再离开自己,去过那种终年征战沙场的生活。 见她沉吟不语,李世民又进一步试探。“天南个xìng强硬,不苟言笑,生来是战场上的主宰者,也定会是夫妻生活的主宰者。刚才郡主说对天南满怀敬佩,可是凭本王对天南的了解,若光有敬佩是不能满足他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郦儿心里微震,但仍不露声色地说:“王上说的是,郦儿自幼深居内院,不懂天下事,对王爷确实无甚帮助。” 李世民心里十分震惊,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来说,她有很强的自制力,从她脸上看不出她对楚天南的感情,也看不出他的话对她的影响,她似乎完全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来得来点重的! 于是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本王与天南自少年时代起便是至诚之jiāo,多年来朝夕相处,从未听他提过与郡主的婚事,倒见他与永嘉公主时有来往,本王一直以为他另有所属。因而听说他将与郡主即将成就好事时还多有不信,今日确知传言不虚,本王深为天南高兴。但仍有一疑问在心,郡主可否为本王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惑?” 无视心里的刺痛,郦儿微笑道:“王上请说。” 看着她镇定自若的神态,李世民心里除了敬佩,更多了些喜爱。不由对自己的做法有点踌躇,但一想到河南情势,立刻就抛开了犹豫。 他缓缓起身,仿佛在斟酌词句似地在厅内踱着,接着突然站定在郦儿身前,严肃地问她:“郡主爱我的骁卫大将军吗?” 他突然的问题和严厉的语气令郦儿身子一紧,而他眼里那抹含有谴责意味的目光,令她的心直往下坠落。 她终于明白了,秦王此刻出现在晋王府绝非偶然,他此番前来不仅要将楚天南带走,而且还要阻止他们的婚事!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永嘉公主? 她不安的想着,但依然勉力维持着平静,坚定地说:“我爱楚天南。” 尽管她的语气平稳,但她紧绷的身体告诉李世民,他的这番话已经扰乱了她的心。然而为了李氏的江山并找回自己的左右手,他还得再逼她。 “郡主当知,男人一生所求乃扬名立万,做国家栋梁。” 郦儿颔首。“那是大丈夫为人处世的目标。” “那么郡主可知道,我的骁卫将军已有挂剑求去之心?”他语气平缓地问。 郦儿再次默然点头,表示知道。 李世民再说:“天南是朝廷不可多得的猛将,素以骁勇多谋著称,他随本王征战多年,眼下即将功成名就,何以此时要为儿女情长放弃前程?” 郦儿无法回答,只能默默看着他。秦王锐利的目光正将她的平静逐渐打破。 “楚将军回来了。” 就在两人相互斗智,而郦儿已经难以招架时,终于听到这令人愉快的通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大步走来的高大身影。 李世民?他就是那个史书记载,功高业伟的一代名君李世民? 楚天南一边大步迈进大厅,一边打量着此刻正站在郦儿身前的男人。 他有饱满的天庭、高耸的颧骨、宽厚的双唇和精明的眼眸,而且身形十分魁梧高大,看起来显得威武出众。 “天南,你的伤好了吗?”看到他沉默地注视自己,李世民并不十分惊讶,因为他向来是冷漠少言的人。 “王上,天南失礼,未能复职,还请王上治罪!”楚天南迈步向前,按早先跟莽子学的一套,对李世民行礼。 “快快起来,你我兄弟毋须拘礼。”李世民知道他总是恪守身分,从不失礼。于是受了他的一礼后,将他拉起说:“是我来得唐突,不过你的未婚妻已经代你接待了我们,而且与本王还有一番有趣的讨论呢。” “是吗?”楚天南的目光转到郦儿身上,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心里一惊,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郡主冷静聪明,日后定是你的贤内助。”李世民意味深长地说。 郦儿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此刻她无心再与他多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楚天南。从他眼里看到的炽热深情,令她感到宽心。 楚天南走到她身边,毫不在乎地揽住她的双肩,俯身问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王上远道而来,不可怠慢。”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已经很了解她的楚天南知道,她的内心绝对不平静。 他轻轻捏捏她的肩膀。“你说得没错,是我不对,让你辛苦了。现在我来陪伴王上和各位将军,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她不想离开他,好像一旦离开,她就会失去他似的。 李世民也chā话道:“没错,与郡主谈话令人愉快。” 看出她眼底的忧虑,楚天南不再坚持。看到李世民坐下后,自己也在郦儿身旁坐下。“你们在谈什么?” 李世民答道:“我们在谈你何时可以披挂出征?你的将士们都还在盼着你回来。” “可是天南已经致函王上……” “唉,先不说这个,你伤刚好,我们还是叙叙旧吧。”李世民阻止他,慨叹道:“天南,你与我同生于多事之秋,长于戎马之间,共立大志以己身之力平天下。还记得吗?大业十一年秋,你我率童子军北上勤王,我们以白天布旌旗十里,晚上征鼓雷鸣不断的计谋,迷惑了困住杨广的十万突厥军队,令他们以为我方救兵已到而望风逃遁?” 这段历史后世书上多有记载,楚天南自然知道,但因他目前失忆,还是不开口为妙。 “哦,看我,你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见他不语,李世民抚掌叹息,又回忆道:“那次与虎牢关一战相似,都是敌众我寡,难以取胜。此役后,死里逃生的杨广召见我们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并封了我们将军衔。” “那都是王上英武,天南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楚天南谦虚地说。 “天南,你以前绝对不会这么认为!”李世民一挥手站起身来。楚天南再次感到他身上透着的那股王者之气。 “难道坠马负伤对你的影响真的如此之大?连你一贯的霸气和雄心都消失了?!你居然想解甲归田?”李世民在厅里疾步走着,心中的失望尽展无遗。 “容我提醒你,我的将军,我的老弟。”他言辞激烈地说:“你自年少时就显示出不同凡响的军事才干,战场上你的名字令敌方丧胆,令我方振奋,你是我李世民的常胜将军,如今锦绣前程就在眼前,而你正当壮年,为何要放弃功名呢?挂剑求安绝不是你楚天南的作风!” 楚天南见他面色不豫,便笑道:“谢谢王上厚爱。但天南绝不是‘挂剑求安’,而是想替秦王在另一个战场上再做先锋。” 李世民浓眉一扬。“此言怎讲?” “洛阳之战前,天下未定,王上奉吾皇之命数年在外征战,天南自当勇充先锋随侍左右。虽然眼前战火渐熄,可是自东汉末年以来,无论关中关外,群雄并起,遍地战火,以至于民生凋敝、百业待兴,尤以马政残败不堪。如今突厥兴起,一旦再兴兵戈,王上可还有宝马驰骋疆场?故天南渴望能在畜马兴业方面为王前锋。” 他的话显然对李世民产生了极大的震动,就连旁边在座众人也面色黯然。 “楚将军所言不虚。”大将尉迟敬德chā言道:“连年征伐,战马耗损殆尽,日前长安马行署可用牝牡只有三千余骑。” 刘弘基也频频点头。 李世民沉吟半晌,驻足楚天南身前,痛下决心似地说:“天南,你能有此远虑是我朝大幸。那好,我答应你向父皇请命,准你解甲归田,但是──” 他锐利的目光在楚天南和紧挨在他身边的郦儿身上一扫,语气不可动摇地说:“在那之前,你得再随我出征,平定河南窦建德余部!” “窦建德余部?”楚天南的脑子呈现空白,他不清楚洛阳之战后的历史。 刘弘基立刻解释道:“虎牢关大捷后,窦建德被俘,可是他的夫人和几个重要部将都逃脱了,日前正在安阳一带招兵买马,试图卷土重来救回窦建德。” “前几天,我听说窦建德不是被送回长安了吗?”楚天南问。 “尚未,那是王上有意放出的风声。”尉迟敬德说:“因此我们才探得窦妻行踪。” “天南!”李世民目光如炬地看着楚天南。“我需要你的武功助我搜寻叛军和押送窦建德进京,你得助我尽快肃清窦氏余部,否则我们也许会功败垂成!” 楚天南明白了,李世民今天是有备而来,而自己完全无法拒绝。 他看向身边的郦儿,她一直专注地听他们说话。感觉到楚天南的目光,她转头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接,从他的眼里,郦儿看出了询问与请求,不由心头一热,为他的体贴和尊重感到窝心。天南亦从她的眼里得到了支持,为她的通情达理微微一笑。 “何时动身?”他回头看着李世民间。 “今夜。” “今夜?!”身边的郦儿发出一声轻喊,她的身子本能地偎向楚天南。 楚天南自然的搂住她,依然注视着李世民,冷静地问:“王上是要天南取消明日的婚礼吗?” “不,不是取消,只是延期,天南,那是不同的。”李世民恳切地说:“等消灭了窦建德余部,平定河南后,本王将亲自为两位cāo办婚事。” 剩下的谈话渐渐离郦儿远去,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围绕着再过几个时辰,楚天南就要离开她重新走上战场的事上。 直到赖大娘来通知她,大夫等着为她换yào,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 说实话,此时她一刻都不想离开楚天南,可是她没有理由继续留下。 看出她的心思,楚天南轻拍她的肩。“去吧,换yào要紧,我一会去看你。” 郦儿看着他,无法将心里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只好跟众人行礼告退,被赖大娘带出北厅。 很快的,府里众人都获知王爷今夜就要离开,不禁都为精心准备的婚礼被迫延后而失望。可是大家也明白,王爷历来回家都待不久,于是大家又开始同情起本来明天就要做新娘的郦儿郡主。 “哥哥怎么能这样?”天云等大夫一离开,第一个跑到她身边打抱不平。“也不跟秦王好好说说,明天就是你们大婚的日子,等婚礼过后再走不行吗?” 郦儿忍着心里的失望安抚她。“这也是由不得人的事,你不要怪他。” “可是这样一来你又做不成我的嫂子了……” “谁说的?郦儿就是你嫂子!”随着霸气的声音响起,楚天南身影一晃来到了郦儿身边,伸手在天云头上轻轻一敲。“你得多在你嫂子跟前说大哥的好话才对,怎么可以扯我后腿呢?你是不是我妹妹啊?” 天云瞪着眼睛说:“你对郦儿姊姊不好,我才不帮你说好话呢。” “唉,看来我做人真是很失败,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肯帮忙。”楚天南故意唉声叹气。 天云心软了,笑道:“哥哥放心吧,我当然会帮你,还会帮你看着嫂子。” 天南也笑了,揉揉她的头说:“这才是我的好妹妹。不过现在我得先借用一下你嫂子,你去找别人玩。”说着不管天云的抗议,就抱起郦儿出了内院。 “秦王他们呢?”郦儿在他怀里问。 “正在休息用饭。” “那你怎么可以离开?” “我必须来见你。” “你要带我去哪里?”看到楚天南抱着她往正阳殿走,郦儿更好奇了。 “带你去看样东西。” “是什么?” 楚天南神秘一笑。“你看了就知道。” 他的笑容和充满感情的目光,让郦儿暂时忘记他今夜就要离开的愁绪。 “‘相见欢’!”当楚天南将她抱到自己住的正阳殿时,她惊喜地叫了起来。 在后窗的花坛里,有一株开着大红色花的藤蔓正沿着一个木架子往上攀爬。 “你在哪里找到的?”她欣喜注视着最喜欢的花,真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看到这美丽的花朵。 “这是那天在龙山我摘给你,后来被你扔掉的那株。”楚天南抱着她坐在花坛边,满足地看到自己的杰作让他心爱的女孩开心不已。 想起那天的事,郦儿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好久。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原来你将它带回来了,还让它长得这么好。” “是的,我将它带回来,种在花坛里,又为它搭了架子,我要让它装点我们的新房。我原来想明天晚上再带你来看的,可是……”他的口气略一迟疑,低头看着她已经湿润的眼睛。“现在只好提前了。” “天南!”郦儿搂着他的颈子,将含泪的脸埋在他肩上,她的心里充满了感动和爱。“那天,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他轻轻抚着她的发,深情地说:“我只是遗憾不能在新婚之夜把它展示给你看。明天以后你要照顾它,等我回来时,我们就在这里举行婚礼,让它当我爱你的见证,你说好吗?” 他的语调异常温柔,郦儿心如潮涌,喉头梗塞。“好,我听你的。” 然后不顾满脸的泪水,她仰起头看着这个已经完全将她的心房占据的男人。 几乎是同时,他们吻住了对方,在激狂痴情的亲吻中迷失了自己…… 第九章 转眼已是盛夏,楚天南离开王府也有两个半月了。 郦儿的伤早已痊愈。表面看来,晋王府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可是她的心情却完全改变了。 自两个月前她收到楚天南第一次写给她的信起,她几乎每十天半旬就能收到他的信,虽然他写得不多,但寥寥数语饱含了对她的思念,于是她总是早早地就写好回信,等送信的差役一来就托他带回给楚天南。 现在她每天都盼着他的信,在没有书信的日子里,就跑去找骆九寒,向他打听河南的战况。 骆九寒知道她挂念楚天南,也从不取笑她,总是积极帮她打听消息,而且府里的仆人们也前所未有地关心起朝廷战况,一有什么消息便立即告诉她。 这天,郦儿与天云在正阳殿看花匠为那株花艳枝茂的“相见欢”搭架子,楚天南原来搭的架子已经不够它攀爬了。 “郦儿郡主,好消息!”骆九寒急切地走来。 “什么消息?”郦儿赶紧迎上前。 “王爷要回来了。” “真的吗?” 骆九寒兴高采烈地说:“是的,我刚从城营回来,听说窦建德已经被押送到长安,河南的反军已全部肃清,秦王即将回长安接受皇上赏赐,可见王爷很快就要回来了!” “太好啦!”天云欢快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叫道:“我得告诉赖大娘去,让她赶快准备婚宴!” 说着就跑出了正阳殿。 郦儿也是满心欢喜,但她克制着问:“可知是谁押送窦建德进长安的?” “这倒是没有听说。”骆九寒问她:“郡主是否想知道押送者是不是王爷?” 郦儿默默点头。她想如果是楚天南押送的话,说不定他能顺道回来一趟。“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河南平静了,王爷就会回来,我们耐心等着吧。” 于是大家再次欢天喜地准备着婚宴,期待王爷能一回来就成亲。 可是没有人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郦儿失踪了! 又到了一月一次的查帐时间,郦儿与赖大娘乘坐马车往城里去。 如同以往般,马车先将郦儿送到最热闹的货栈后,又送赖大娘到位于城边的木材行、盐茶行等处,可是当马车回到货栈接郦儿时,却发现货栈的帐房先生被人击晕,而郦儿郡主失去了踪影。 未来的晋王妃在城内失踪,这可是自有晋城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当消息传至城营,守城将军立即封锁城门,展开全城搜寻。 可是他们搜索了晋城的每一个角落,严密查询了所有进出城门的车辆,都没有发现郦儿郡主的踪迹,她仿佛变成一缕轻烟,消失在这个热闹的城市里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见了呢?”赖大娘焦虑地对骆九寒和城营校尉说。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会立即派人向王爷报告!”城营校尉说。 骆九寒大手一挥。“还派什么人,我去就行。况且郡主此番一定是被人掳走了,说不定是王爷的仇家。我们得尽快找到她!” 赖大娘说:“没错,你是王爷的师傅,又懂武功,你去是最合适的了。可是要快,以免郡主遭到不测……” “我这就走!”骆九寒毫不耽搁地出了门。 听到郦儿失踪的消息后,天云大哭一场就病倒了。而且病势汹汹,赖大娘和丫鬟们都慌了手脚,整个王府几乎被浓重的愁云惨雾所淹没。 大家都将找到郦儿郡主的希望寄托在骆九寒身上,因为只有找到王爷,才能找回郡主! 初唐的长安城基本上保持了隋朝都城的规模。 当年隋文帝杨坚建立隋朝后,于开皇二年建成了宫城和皇城。隋炀帝杨广继位后,又开凿运河连接都城与扬州。大业九年,动用十余万人在宫城和皇城外建造了外郭城,隋朝灭亡后,唐朝继续延用此为都城。 夜深了,在鳞次栉比的长安宫城东北角的一座精雅院落里,虽然灯火明亮但十分安静,只偶尔有几个守夜的家奴手持武器四处巡视。 静谧的下房内一片黑暗,郦儿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似地苏醒过来,并立即意识到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此刻她是独自一人。 她想坐起身,可是一阵晕眩袭来,伴随着颈部剧烈的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她颓然倒回床上,回想着自己的遭遇。 记得她正专心于手中的帐本,货栈的帐房先生在她身后整理单据。因为天气太热,他们将前后门都敞开着,完全没想到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在晋城里,从来没有人敢对王府的人不敬。 突然间她听到有人进屋,接着“扑通”一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待她回头查看时却见黑影一闪,自己的颈部一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显然有人偷袭了她,可是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与人结怨,也很少外出,怎么可能惹到什么仇家? 就在她百思不解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一阵拨弄锁炼的声音响起。 很快的门开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手提灯笼走了进来。 郦儿忍着疼痛挣扎着坐起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丫鬟不说话,只是警觉地看着她。 “哈哈哈,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对你有好处吗?”一声令郦儿厌恶的得意笑声从门口飘进来,永嘉公主随即走进房内。 现在郦儿知道是谁掳她,和掳她的原因了。 “你凭什么绑架我?”她愤怒地责问她。 “不,我不是绑架你,而是请你来见我。”永嘉公主得意地说:“你总是得来见我一次的,我们有很多话要谈,不是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郦儿冷冷道。 “当然有。”永嘉公主挥挥手让丫鬟将灯放下。“去,外面守着去!” 等丫鬟出去后,她扭腰摆臀地走到床边,看着躺在窄小的床上依然保持尊贵之气,长途旅行后头发散乱依然美丽动人的郦儿,心里又妒又恨。 “你清楚我请你来的原因,可是如果你故作不知的话,我就明白地告诉你。” 她的口气突然变得严厉,脸上刻意装出的甜美模样也变得狰狞。 “我要楚天南!我父皇已经同意颁旨招他做我的驸马。现在如果你乖乖听话,答应不再见他,取消你们的婚约,我就让你好好活着,否则──” “否则怎样?” 永嘉公主yīn冷一笑。“否则我就马上将你送到关外去,将你嫁给突厥可汗!” “你不敢!楚天南不会放过你的!” “哼,幼稚的女孩,我为什么要让楚天南知道?就像现在,有谁知道你在这里吗?”她再一次得意地笑了。 郦儿心里充满愤怒,可是也沮丧地发现她说的是对的,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更不会有人能阻止她将自己送去突厥部落的yīn谋。 “不,你休想cāo弄我的命运,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很好,我正希望你自行了断。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将你当作丫鬟下葬,不过你放心,我会为你修筑最好的坟墓,甚至会以姊妹之名为你立碑,并且替你好好服侍楚将军。” 听到她如意算盘打得如此精明,郦儿又气又急,她最害怕的就是无声无息地离开楚天南。 “不,我绝对不会自杀!”她勇敢瞪着她。 “那你就照我说的做!” “休想!”郦儿挺直了身子瞪她。 面对这个倔强又脆弱的女孩,永嘉一时也没有办法让她屈服。 由于父皇不再相信她说楚天南会娶她的话,近日改变了主意,要将她许配给表兄窦奉节,于是逼得她不得不从郦儿身上下手。 永嘉原想将她掳来,逼迫她自动解除与楚天南的婚约,那么楚天南一定会因此大怒而心怀仇恨,那时她就可以顺势介入得到他。 可是这个该死的女孩竟不肯屈服,而她既不能打她,怕打伤了还得请大夫,那样恐怕会惊动宫里的人;也不敢杀她,毕竟楚天南的脾气天下人都知道,万一将来让他知道是她杀了他心爱女人的话,那她也大祸临头了。 左右为难的她走近郦儿,恶狠狠地说:“听着,小丫头,对男人你知道的还太少。楚天南喜欢的女人是我,这么多年来,他要的是我,从来都不是你!现在他只不过是受伤后迷失了心智,等他清醒后,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郦儿的心因永嘉的话刺痛着,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但她绝不能让这个邪恶的女人知道她被伤害了!于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冷冷注视着眼前这张美艳却恶dú的面庞。 “而且你要知道,男人总是喜欢驾驭那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倔强女人,一旦他们驯服了那个女人,就会回到他们真正喜欢的人身边……楚天南正是这样。”她的话像根针一样继续扎着郦儿的心。“因为你总是对他冷漠,所以他要征服你,但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永嘉的话比dúyào更dú,郦儿想反驳她说的话,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也许是对的。 “你好好想想,我会再来的。” 永嘉不耐烦地转身,她受不了郦儿的冷静与沉默,更受不了她的固执,现在也只能先把她关起来。她就不相信她能熬得了多久,等磨光了她的锐气后,再来威逼她。 幽暗的房间里分辨不出时间,只能从紧闭的门窗缝隙里知道白昼与黑夜。 郦儿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已经三天了。三天来,永嘉又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夜里来,可是无论她说什么,郦儿都不理会。 被关在这里的几天,她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分析自己与楚天南的感情,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他爱她,而她也爱他。 三天来,她的脑子里除了楚天南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她是如此思念他,不管他过去喜欢的是谁,她都相信他醒来后对她是真心的,也相信他没有对她说假话,他所表达的感情都是真实的。她绝对不会让永嘉公主用卑鄙的手段破坏她与楚天南刚刚恢复的感情! 门开了,那个看守她的丫鬟进来,将饭菜放在桌上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 同样的,郦儿毫不客气地坐下就吃,尽管她毫无胃口,但她总是勉力吞咽,因为她知道自己需要保持体力,等待逃跑的机会。 那个丫鬟从来不跟她jiāo谈,但看着她的目光已由原来的警觉防备到目前的平和、敬佩及担心,这让郦儿高兴,起码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像永嘉那么坏。 “窦建德被砍头了。” 在郦儿吃完刚放下碗筷时,丫鬟忽然开口了。尽管她声音很小,又像自言自语似的,但郦儿已经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昨天当丫鬟第一次开口时,确实让郦儿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个沉默的丫鬟敢违背永嘉公主的命令跟她说话。 尽管她装作是自言自语的样子,但还是将郦儿最想得到的答案告诉了她──这里是长安宫城永嘉公主的住所。 因此现在一听她开口,郦儿马上瞄了她一眼,见她依然像昨天一样,便也学她的样子装作自言自语般说:“窦建德死了,秦王可以安心了。” 丫鬟起身收拾着碗筷说:“秦王明日回宫。” 看着门在丫鬟身后悄然上锁,郦儿的脑子在飞快地动着。 秦王明日回宫!丫鬟刚刚给了她一个重要的讯息,秦王明天就要回来了,那意味着楚天南也会随他一同回来。 我得设法逃出去找他,他一定会救我! 她急切地想,同时隐约感到楚天南回来,永嘉公主就更不会放过她了,很可能会在她见到楚天南前就加害她,那么她就连见楚天南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决定无论如何要尽快逃走。她环顾四周,即使知道从这里根本没有机会逃跑,还是焦急地四处寻找,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逃出去。 然而坚固的门上有铁炼锁着,高大的窗户被木条封死,根本无法打开,这里就连一个老鼠洞都没有,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最后她不得不放弃,颓然倒在床上。 郦儿双目无神地注视屋顶,幻想着如果是楚天南被关在这里,他会怎么逃走?毫无疑问,他会打破门窗出去,或击破屋顶逃生。 唉,自己要是也有楚天南那身好功夫该多好啊!她既崇拜又渴望地想着。 精疲力竭地想着盼着,她打起了盹。 就在天亮时,门上传来的声响将郦儿惊醒,她还来不及看仔细,两个男人已经将她压倒在床上,用一团布塞住她的嘴,并将她绑起来。接着一个黑色布袋从她的头套下,将她的全身裹住。 他们的动作迅速,配合极有默契。 在布袋里,一切的反抗挣扎都没有用,郦儿认命的任由他们粗鲁摆布着。 在昏天黑地的一阵晕眩间,她知道自己被人扛出了门。 他们要带我到哪里去? 等头上的布袋终于被拿下时,她看见自己身处一辆奔驰的马车中。因为车上的帷帐棚顶遮挡得并不严实,所以车厢内十分明亮。 替她除掉布袋的是坐在她对面,看起来很憨直的一个大汉。 仪容不整地与一个陌生男人同车,而且还嘴巴被塞住,手也被捆绑着,这样尴尬的处境令郦儿胸中的怒气高炽。 无法开口,她就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愤怒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恨不能将他烧死。 面对她的怒目,大汉黝黑的脸上毫无反应,麻木不仁地坐在她对面。 但令郦儿惊奇的是这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马车竟有着惊人的速度,大约正午时分,她听见了河水声。 是黄河还是汾河?她惊奇地回头,想从车缝里往外看。 可惜车子太快,她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减速,然后停住了。 在她对面的男人蓦地直起身,面上是全然戒备的神色。 “老哥,你来赶会儿车,也该老弟陪陪美人了。”车帘被掀开,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满口秽言地弯腰想进来。 一听他说话,郦儿心里厌恶和恐惧顿生,不由往车厢角落缩了缩。 然而就在这瞬间,一条长腿飞起,高大壮汉的下巴挨了一击,往后翻下了车,将充作门帘的布帷也扯掉了。 “他妈的臭王八,你干嘛?想独占美人吗?”那壮汉身形倒灵活,才倒地就立即跳了起来,冲着已经快速移到车头的黑脸大汉挥动着双拳叫骂。 黑脸大汉也不言语,立刻跳下车迎上了壮汉的拳头。 两个男人就这么在黄土飞扬、碎石遍布的黄河边打了起来。 尽管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十分不解,但郦儿还是怀着紧张的心情挪到门边,想利用他们打斗的机会逃跑。 可是她愤怒地发现,她被绑在身后的双手还牵着另外一条绳子,而绳子那头被结结实实地捆在车杆上。 该死的!她退回车内想解开绳子,可是她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根本就不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在短时间内解开! 就在她气得几乎掉泪时,车外的打斗也结束了。 那个壮实的大汉被捆成了粽子扔在车板上,先前一直坐在郦儿对面的黑脸大汉二话不说,跳上车就取出郦儿嘴里的布条。 对他这善意举动,郦儿心存感激地想对他笑笑,但想起他也参与了粗野捆绑她的行动,她又敛起笑容,转头默默看着外面。 黑脸汉子似乎不以为意。“现在只能这样,你不要想跑掉。” 说完他坐在那个趴在一旁,动也不动的壮实男人身边,驾起了马车。 郦儿发现他将车头调转方向,离开了黄河岸。 “你要带我去哪里?”郦儿张开有点麻木的嘴问。 “去你该去的地方。” 郦儿心里一沉,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那个壮实的男人都打不过他,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 “他死了吗?”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郦儿又问,她觉得嗓子干哑。 “没有。”那个男人说话很简洁,似乎很不想跟她说话。 郦儿不再开口,她望向车窗外遥远的天边,那里有丰富的色彩──透明的碧蓝、耀眼的金黄和眩目的翠绿。可是如果失去了楚天南,她今后的生活将永远不会有明亮的颜色,她的生命只会变冷,变得灰暗。 就在她心里忧郁渐深时,她又听到河水的声音。 郦儿张眼细看,当看出马车正奔往何处时,她的心里一喜,忘记了所有的忧郁和恐惧,不再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汾河! 郦儿心里充满喜悦,汾河就在眼前,她离家越来越近了! 马车疾速奔驰着,郦儿的双眼无法离开眼前的道路,生怕一眨眼,车子就会转个弯离开汾河,离开了她的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前方响起,那声声足音仿佛在告诉她是谁来了。 天南!是他!一定是他! 她不顾奔驰的车速,站起身来对着旷野大声喊:“天南,楚天南,救我!” 她不顾声音的沙哑,一再呼喊,声音里带着她一生积攒下来的所有情感──孤独、忧郁、痛苦、思念和渴望! 她的呼唤招来了奇迹! 当一队人马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当那面有着巨大“楚”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翻舞着向她靠近时,全然的喜悦令她忘了身边的威胁,忽略了站立在飞奔的马车上可能导致的危险。 同样的她也没注意到,车速正在减慢,身边那个黑脸大汉不仅没有阻止她的喊叫,反而驾着马车迎向那队飞奔而来的马队。 郦儿的心思全部都放在那个正向她狂奔而来的男人身上。 “郦儿!”当楚天南的声音传来时,郦儿的眼泪终于流下,她不顾一切想跳下车,却被黑脸大汉拉住。 “放开我!你这个……”郦儿的骂声在看清他所做的事时顿住了。 他正将她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去吧,郡主,请恕在下多有得罪!”他喃喃地说。 郦儿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时,立刻忘了一切,猛然跳下车向前奔去。 “天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哭喊着扑进他的怀里,无法克制浑身的颤抖。 “郦儿!”楚天南紧紧抱着她,无视身后的大队人马,甜蜜至极地亲吻她,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此时又有一队人马奔驰而至,郦儿回头,看到秦王李世民。 “郡主,你没有受到伤害吧?”李世民翻身下马,关切询问。 “没有,谢谢王上关心。”郦儿依然颤抖,但依偎在楚天南怀里,她不再害怕。 当莽子和骆九寒将黑脸大汉和先前昏迷不醒,此刻已经转醒的壮汉押到楚天南面前时,郦儿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再有危险了。 黑脸大汉对楚天南伏身一拜,认罪道:“卑职是内宫侍卫,曾受惠于永嘉公主,故在被胁迫绑架郡主时无法推辞。但是当卑职得知郡主乃是楚将军的未婚妻时,一向钦佩将军为人的卑职决定要救出郡主……” 于是他将自己到晋城探路,与人合力掳郦儿进长安王宫,藏匿在永嘉公主府中,及后来因得知楚天南将随秦王进宫,公主无法逼服郡主,又怕事情败露而让他们将郡主送往突厥的经过一一供出。 “那你又是什么人?”楚天南厉声问那个反应仍很迟钝的壮汉。 “在下乃、乃永嘉公主侍卫……”那人大着舌头说,看来被黑脸大汉打得不轻。 楚天南愤怒地说:“就你们的所作所为,本王理当立即斩了你们!可既然你们是公主的人,本王也只能jiāo由公主处理。” “不要惩罚他。”郦儿轻拉楚天南的手,指着黑脸大汉说:“他确实一路上都在帮我。若非他,我可能真的见不到你了。” 听她替掳走她的人求情,楚天南犹豫了,他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立即说:“这是永嘉惹下的祸,但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惹麻烦,因为父皇已经决定将她许配给窦奉节,窦家有法子治住她!至于这两人,就jiāo由你处置吧!” “那好。”楚天南对黑脸大汉说:“你掳人有罪,救人有功,功过相抵,本王不再计较,你自行请便。” 黑脸大汉松了口气,但仍没敢起身。 楚天南又转身对壮汉说:“你本该受重罚,但看来你已经受了重创,本王就将你jiāo还永嘉公主,由她处置你──来人!” 两个士兵应声出列,立在他面前。 “将他绑了送到公主府上去!” “遵令!” 看着属下将人带走,楚天南向李世民恳切地说:“王上已经允诺天南待河南平定后解甲归田,今日是时候了,我与王上就此告别吧。” “天南……”李世民知道楚天南已经做到了自己要求他的事,不仅为清除窦建德余部立了大功,而且还亲自押送窦建德赴长安。 本来他还想挽留他,可是在得知郦儿失踪后,他亲眼目睹楚天南的焦虑与痛苦,又看到他此刻对郦儿的百般呵护,他终于明白了,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他最忠诚勇猛的大将军拉离这名女子的身边。若要想留住兄弟情分,他就得放他走! 怀着难舍难分的心情,他疾步上前,对着楚天南俯身一拜。吓得郦儿急忙跳开,楚天南也立刻双手托起李世民的身子。 “王上不可如此,天南承受不起!” “世民感谢你多年的辅佐!”李世民不无感伤地说:“今后没有你,我要如何是好?” “不,王上错了。”楚天南的声音里出现了极少有的感情。“天南永远是王上的马前卒,会永远追随王上,五年后王上定能明白天南此番苦心。” 感受到气氛低沉,李世民豁达一笑说:“老弟真的要去养马吗?” “没错。”楚天南也笑了。“王上很快就会需要天南培育的良驹宝马!” 他自信的笑容终于将李世民心头最后一点yīn影扫除。他伸出手掌道:“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宝马去击败突厥雄兵!” “一言为定!”楚天南也伸出了手。 两个自少年时代起就惺惺相惜,肝胆相照的朋友,以他们熟悉的方式相互击掌,表示友谊长存。 “那你们的婚事呢?我可是真想为你们主婚。” “算了吧,宫里还有很多事等待王上处理。如今皇上杀了窦建德,河南虽平,河北则难料,王上要cāo心的事还很多,如果再为天南分心,那天南罪过就大了。” 楚天南的话在李世民心中引起共鸣,在听说父皇杀了窦建德时,他们已经对情势有过简略的讨论和分析。窦建德一死,他在河北的患难之jiāo刘黑闼定会再生事端,他明白自己确实得尽快赶回长安。 “好吧,为兄就听你的劝,自回长安去,你也可尽早抱得美人归。” 李世民的话令郦儿红了脸,楚天南则爽朗大笑,李世民也和声大笑。 在他们的长笑声中,两支队伍分开,一支继续往长安去,另一支转向晋城。 楚天南抱起郦儿跃上战马,轻声问:“郦儿,我师傅已经先赶回去了,我们今夜就行礼,你高兴吗?” 在看到骆九寒率先骑马奔回城时,郦儿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此刻他提起,不由既喜又羞,将头埋在他怀里,低声说:“高兴!” 楚天南拥紧她,大声喊:“走吧,回家!” 他双腿轻夹,催动胯下战马放开四蹄,带着他和心爱的女子往幸福奔去! 尾声 武德九年(西元六二六年)九月 晋王府宽阔的马场上,骏马奔腾。 内宅却是一片安静温馨。 楚天南坐在那株有着唇形花瓣的大红色花冠植物前,悠闲地对他面前热心的听众说着:“你们都得记住,马是最通人xìng的动物,当你和它相处时,要将它视为你的朋友、亲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打骂它……” “爹爹,是娘的‘雪里红’好,还是聪儿的‘神威’好?”四岁的长子坐在他的脚边仰头问。 “聪儿、哥哥……好!”坐在他膝上的两岁女儿手举着一只木马急切地说。 “格格……唧唧……”摇篮里的婴儿也不示弱地加入哥哥姊姊与爹爹的谈话。 楚天南将脚前的儿子抱到另一条腿上,用双脚将摇篮挪近,满意地看着他可爱的孩子们,对长子说:“娘的‘雪里红’和聪儿的‘神威’都是好马,以后爹爹还会给凌儿、春儿准备好马……” 就在他讲得高兴时,天云跑来打断他。“哥,你还在这里逗孩子,嫂子又在驯‘黑头’啦!” 楚天南头都不回地说:“去告诉你嫂子,她要是不马上回到这里来,就休想我带她去长安!” “好,我这就去告诉她!”天云笑着跑开。她知道用这招对付她冥顽不灵的嫂子准行,因为嫂子最想做的事就是下个月随哥哥送马进长安。 “爹爹会给你们备好马。”楚天南继续对他聪明又乖巧的孩子们说:“等你们能驾驭好马后,爹爹还会教你们如何替你们的马找到它的好伴侣……” 他的话再次中断了,这次打断他的是一双缠绕在他颈子上的纤手。 “天南,那你得先教我怎么找到好伴侣?”她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地说,还调皮地轻咬他的耳朵。 楚天南感觉到她紧贴在他背上的酥胸猛烈起伏,知道她是跑着回来的,不由对自己的命令能如此有效的执行感到很满意。 “娘亲──抱!”女儿一看到娘亲,立即在爹爹腿上张开了双臂。 儿子则笑嘻嘻地扬起头说:“娘又调皮了。”那口气神态全然是楚天南的翻版。 郦儿从丈夫肩头伸长双臂,一手一个揉弄儿女的头,惹得他们笑闹不已。 楚天南不让她分心,立即弯腰将孩子放到地上说:“好啦,聪儿带妹妹去找赖大娘吃点东西,爹爹要跟娘说话。” 聪儿立即对娘亲做了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拉起妹妹的手往前头走,只剩下摇篮里的婴儿嘻嘻笑着把玩自个儿的小脚丫。 “看看,儿子就是跟你学的。”郦儿嘟囔着在他脸上又啃又咬。 看着丫鬟牵着孩子的手走开,楚天南才转过脸,迎上在他颊边作怪的小嘴。 他这记深吻令郦儿浑身无力,趴在他背上嘟囔:“亏那位高人还说我们是良缘,你这可恶的匪爷、霸爷,害我小命都跑没了。” 他将她拉到腿上,严厉地说:“那是你自找的!我告诉过你不可以驯野马,你为什么又不听话?!” “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我行……” “不行!这事免谈,否则我一定要重重罚你!” “天南?”郦儿抱着他眨动着长睫毛。“带我去长安送马嘛,我保证以后事事听你的,还不行吗?” 她楚楚动人的样子令楚天南无法狠下心来板起脸,他抱紧她,爱怜地叹息。“都做娘的人了,还这么顽劣,不把你带在身边我又怎么能放心呢?” 听了他的话,郦儿安心了。她知趣地不再提起自己的顽劣,讨好地说:“天南,你真是聪明,五年前就知道今日朝廷一定要施行新马政,养出了最好的晋马,如今秦王做了皇帝,又向你征马,你也该顺道去祝贺他一下。” 楚天南用嘴唇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声说:“不是我聪明,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发生的……” 三个月前,秦王在“玄武门”兵变中夺取兵权,随后突厥颉利可汗率精骑十余万进犯,京师戒严。李渊退位,秦王即位为帝。 为了应付突厥日益严重的军事压力,李世民根据突厥军队的特点,决心加强唐军骑兵建设,并颁布施行新的马政,向晋城王爷的畜马场征购宝马,这次他就是奉诏进京为朝廷送马。 郦儿直起身,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敬佩地说:“你真的很聪明,当初我们成亲时那位高人也说你很聪明。想想看,如果那时候你没有坚持解甲归田的话,如今必定卷入李氏兄弟相残的悲剧里去。” 她眼里的忧郁撼动了楚天南的心,几年的共同生活,使他更了解她。战争让她几乎失去一切,那在她心灵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痕。 他亲吻她的眼睛,将那抹令他心痛的忧伤吻去。“不要再想那些事,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好养育我们的孩子,这就是我们的幸福。” “是的,这是我们的幸福。”郦儿微笑着靠在他的肩头,感到全然的快乐和安全。“天南,我们还要好好保管高人给的黑檀木盒和那枚戒指,它们会保佑我们的子孙后代都幸福!” “没错,它们会是我们的传家宝,保佑我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孙后代快乐幸福!”楚天南深情地抚摸她的面颊,想着五年前大婚之夜的奇遇。 那时正是花好月圆洞房时,当他凭藉威严摒退所有闹洞房的人,终于换得与佳人独处时,不料竟看到新房内赫然坐着位清骨峋的老者。正待逐出这不识相的男人时,却发现此人正是当日他在晋城大街的马蹄下救回的老头。 “王爷息怒!”那老头未等他发作便开了口,神态不卑不亢,言辞清晰流畅。“实不相瞒,草民乃精通神算卜卦的术士。数月前王爷于街头营救草民时,草民即知王爷今昔殊异。今乃王爷洞房花烛之夜,草民特来送上贺礼一件。” 说着他手腕一翻,大袖里滑出一个白绢小包。他将小包置于桌上解开,一只黝黑闪亮的黑檀木盒子登时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郦儿拿起那只精致小巧的木盒惊异地问,房内先前的浓情蜜意此刻都被这怪诞的送礼冲淡了。 “夫人可打开来看看。”术士悠然道。 郦儿看看他,再看看楚天南,小心地将木盒上的滑盖拉开。可是里面空空的,只在木盒的底部刻着几个篆体大字:“源远流长”! “天南,你看这是何意?”郦儿手举木盒轻声念着那四个字,不解地问。 楚天南没有动手,只是看了眼木盒,对术士说:“先生好意,本王夫fù心领,无奈本府不信此类异卦之术,先生请回吧。” 然而他冷漠的态度并未令术士退却,他依旧面色不改地说:“王爷可否看看木盒内侧的诗文?” 他洞察一切的目光令楚天南无法拒绝,他接过郦儿手中的盒子,查看内侧。 一开始他看不出什么,只隐约见到一些刻痕。但略微顺着灯光转动,便发现木盒内四壁都刻写着两行小字。 他才读了第一句,神经已然绷紧,事实告诉他,在他眼前的,果真是位高人! 木盒的四面分别刻写着两句诗,合起来就是: 此盒推来玄机重 真灵异体胜凡庸 一生福禄安排定 总是人间一富翁 万事由天莫苦求 子孙际遇与汝同 楚邵因缘越千年 今世来世毋相忧 吟诵并思索着这些诗文,他骇然明白了这个木盒所预示的,正是楚天南与邵宇凡及其子孙后代的因缘命运。 “先生既知晓本王身世,可否告知缘何如此?”他疑惑地问。 术士道:“王爷身、灵虽异,但两者命格相迭、生辰八字相同,故因缘转附,此正是‘周易五术匡迷途君子,神机妙算解受困英雄’,望王爷珍重!” “生辰八字?”楚天南略一沉吟,想起自己数年前曾在游玩名山古刹时算过生辰八字,当时似乎也有听到算命大师关于真灵异身的说法,只是当时自己并未放在心上,今日看来,命运这玩意儿让人不信都不行。 一旁的郦儿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但当她凑在楚天南身边读了木盒里的诗文后,聪明的她立即看出其中的玄机,惊讶地说:“这是预言诗,预示着我们后代子孙的因缘?” 术士平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但他仍什么都没说。 作为鲜卑族后裔,郦儿有着她的家族所天生具备的神秘信仰。看到术士的笑容,她不等楚天南说话,立即放下木盒盖子,将左手无名指上、今晨楚天南才为她戴上的那枚漂亮戒指摘下来,细心地放进了黑檀木盒里。 “天南,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物,也是你们楚家的传家之宝,让它陪伴这个盒子保佑后世吧!” 楚天南思索着她说的话,看着她将那枚戒指放进了盒子里。 那是楚家历来的传家戒指,也是他送给郦儿的定情物,他相信郦儿将它收藏在盒子里是有道理的,所以他不会反对,但她“保佑后世”的话提醒了他。 他翻过郦儿放下的木盖,果真看到在那里有四个似乎揭示了整件事重点的大字:“隔世良缘”。 “先生……”他抬头正想向术士求证。 术士却微笑回答他:“王爷是个聪明人,草民已将宝物送至,告辞了!” 在楚天南的注视下,他迈着四方步,离开了红烛飘摇的新房…… “天南,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唇边一阵酥痒馨香,他低头看见怀里的娇妻,正噘着嘴对他闪动着一对亮如星辰、美如钻石的明眸。 他用力在那蛊惑人心的闪耀美目落下一吻,动情地说:“我在想我是多么的幸运,能娶到你!” 郦儿快乐地笑了,更用力地回应着他。“我也很高兴能够嫁给你!” 楚天南抱紧她,握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那里有一枚几乎与盒子里那枚一模一样的戒指,那是他后来亲自设计,再请金匠特别制成的。戒指以黄金将“郦”字刻成戒面,上头还嵌了一块心形宝石,那是他对她的爱!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再看看摇篮里安然睡着的婴儿,他心里溢满了对她和孩子们的爱。 尤其是小女儿长得神似爱妻,每看着她心中就充满了柔情与感动,不能怪他偏心,但他已经决定将那个木盒跟传家戒指传给他美丽又可爱的小女儿了…… 【全书完】 ◎编注: 1.yù知真正的“楚天南”掉到二十一世纪,会发生什么惊奇的事情吗?请见花裙子386《似曾相识》之一──“寻妻百年相思”! 2.敬请期待华甄最新力作,花裙子年度古装大戏──“不顶嘴才是乖”! 后记 惜缘  ◎华甄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我们又相聚在“后记”中了。 多希望每一篇后记都能记录下华甄创作中的心路历程,让大家了解华甄在故事的起承转合间的苦恼和痛快。 可是脑细胞太过活跃的华甄,实在无法抓住那一个个稍纵即逝的思绪,只好在每本书的后记努力回想,竭力抓住最主要的片断,将它们拼凑在一起,让朋友们分享我的心情。 这是华甄的第十三本书,在这里我有好多话想跟大家说,零星的碎片拼凑半天后,汇集成了一个词:惜缘! 正像今年十月十八日,我在回覆读者“星星的微笑”留言时写的小诗里说的: 每一次的心痛, 是爱的沉积; 每一滴的眼泪, 是灵魂的洗涤; 放不开的 不是你我间的深情, 是千年万年缘的相系。 在缘分的国度里, 别问长幼尊卑 生命予我们的,是同样的短暂金辉。 珍惜生命, 看星星微笑于无垠穹天! 这诗是我真实的心情写照。 从有书问世以来,尽管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但我已经被太多的读者感动,被太多的留言感动。从未想过一年前自己一时兴起写出并投出的书稿会将我带上创作这条“不归途”!如果说当初是带有“发泄情绪”和“好玩”的心态写作的话,那么今天的华甄已经完全没了那样随便的心态。 热情的读者们使我有了一种责任感,华甄不敢游戏文章,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写作!恰如“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要对得起喜爱我,给予我支持的读者们,要对得起扶着我走过最初的坎坷来到今天的编编! 在此庆祝自己写书满一周年的日子里,请各位看倌接受华甄虔诚地一拜,恭贺华甄一年完成了十三本书,恭贺华甄一年中结识了更多的读者朋友! 缘分实在是很神奇! 想想看,在众多的作者中,你/你挑选了“华甄”的作品,尤其她还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这是多么奇妙的事! 也许是封面设计吸引了你/你,也许是编编妙笔生花的“文案”吸引了你/你,或是书名吸引了你/你。可是在千万册印制精美的爱情小说中,千万个行云流水般美丽动听的书名,无数个耳熟能详的作者“大大”中,为何你/你竟选择了华甄? 这就是缘分! 我相信在人与人的jiāo往中有缘分的存在,缘分是什么?是一条看不见的线,它连接有缘人。 所以今天我要将这篇后记献给所有与华甄有缘的人们。 缘分连接着我与你/你──亲爱的读者! 你们的不吝赞美,令华甄汗颜;你们的直言批评,令华甄感动。这是我们的缘分,我会珍惜,并将各位的意见牢记心间,争取在下一本的创作中,少一些遗憾,努力在今后的写作中不断进步。 Vicki好心细,居然记得我出书即将满一年,这确实让我惊讶之余倍受感动,若非有心,怎能做到这一步? 小云,那日突然收到你的E-mail时,确实给了我一个惊喜,后来不知你是否收到了我的回信? Shannon、星星的微笑、蝶影、叶思及所有读者给我的鼓励,令华甄非常感动,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 相信当这本书面世时已经是二○○六年了,但此刻,仍旧是二○○五年岁末,华甄衷心祝福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我们下次后记中“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小啊真)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483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