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个女神探》 正文 第一章 美人皮(一)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夜已三更,京城第一首富陈大山的书房里还透出灯光。 此刻,陈大山正惨白着一张脸坐在乌木桌前,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手里的短笺。 这是一张呈叶形的短笺,浑身金亮,在灯烛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像真是用黄金做成的一般。但此时,陈大山决没有功夫来研究这信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只瞧他低头死死的盯着手里的金叶子,仿佛要冒出火来。 窗外静的让人心里发慌,也黑的让人浑身战栗。 陈大山忽然将信笺狠狠的拍在桌上,骂道:“混蛋!” 突然,一阵冷笑从窗外幽幽的传来,如毒蛇般钻入了陈大山的心肺。 “你是谁?给我滚出来!”陈大山一个箭步奔到窗边,厉声大喝。 但窗外并没有人,只有冷风呼呼的吹动着窗子,还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王八蛋!有本事快滚出来!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告诉你,老子不怕你!”陈大山一拳将窗子打了个稀烂,木头茬子飞溅,只听哗啦一声脆响,靠在窗边的盆栽已打了个稀巴烂。 “好,愧为当年四丰山的山霸王,好威风!”那声音又幽幽的飘来,但音声更冷。 “你是谁?究竟想要什么?”陈大山跳上窗台,身子轻轻一跃便上了屋顶。 冷月星天中,一个黑色的剪影赫然出现在屋顶。 那人带着黑色的面罩,背对着月光,陈大山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还是本能的感到一种冷意。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仍大喝道:“你是人是鬼?为何不露出真面目?” 只听那人又幽幽道:“血色莲池,美人花开!” 这句话如同霹雳般击中了陈大山,他整个身子瞬间僵住,脸色如鬼魅般白,过了许久才颤声道:“你。。。你究竟想怎样?” 那人抬头望月,一字字道:“美人已死,自然是来寻阁下报仇的。” “哈哈哈。。。”陈大山突然仰天大笑,“你。。。”他刚吐出一个字,人已经不能动,只张着眼珠惊恐的盯着前方。。。。。 汴梁,开封府。 包九妹今日起的确实早了些,自从她老爹包大人带着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南下办案之后,她瞬间觉得睡懒觉好像也没什么趣味了。 平日里,她老爹总是黑着一张脸,不是哼就是不理人,还隔三差五要教训她一下。可现在想起来,那也是很有趣的,哪里像现在,全开封府上下,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她正踌躇今日该如何消磨,这时丫鬟风儿拿了一个帖子跑了过来。 “这么早谁的拜帖?”包九妹问风儿。 风儿摇了摇手上的帖子,笑道:“小姐忘了,今日是佛祖诞辰之日,护国寺要举行佛会。这是妙心大师一早派人送来的邀帖。” “原来是妙心这小子!”包九妹扯开嘴角笑了笑。 要说这妙心还真是个妙人,长得一表人才c风流倜傥,又博古通今的。可就是不知哪根筋不对,偏偏年纪轻轻就遁入空门,真不知害得多少闺门弱女哭断肝肠呢。 风儿见小姐不答,只管拿着帖子出神,忙问道:“小姐去不去?” 包九妹将帖子啪的一合,笑道:“当然去了。你去准备两坛竹叶青,妙心可是个花和尚呢。” 听小姐调侃妙心,风儿嘻嘻一笑,转身去酒窖去酒。 包九妹和风儿到护国寺之时,只不过刚过了辰时。但护国寺门前巷后早已彩棚高搭,人山人海了。 包九妹站在马车上一眼望去,什么捏泥人的c买馄饨的c耍杂戏的应有尽有,特别是那卖香烛纸马的铺子,此时都快被香客挤塌了。 包九妹从车上跃下,展颜道:“大家都疯了吗?上个香也这般踊跃,要是佛祖知道他的信众如此之多,说不定连做梦都要笑出来呢。” 风儿让车夫将两坛酒搬下来,一边说道:“今日上香之人如此之多。小姐,咱们可得留点心,这时候那浑水摸鱼的小贼只怕也不少。” 包九妹笑着瞅了风儿一眼,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婆婆妈妈的。人家虽说这叫谨慎周全,可在她这天不怕地不怕,不喜管束的人看来简直累得要死。她笑着搂住风儿的肩膀,调侃道:“咱们包家什么时候请了管家婆不成?不然,怎么培养出你这么个小家婆。” 风儿脸一红,正待说些什么,忽然指着前方叫了声“小姐快瞧!” 包九妹抬眼一瞧,只见一位器宇轩昂,身穿月白衣衫的年轻公子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 “小姐,那不是柴家的小王爷吗?”风儿看见那男子,眼睛忽然变得亮了。 包九妹冷哼一声,咕哝道:“怎么哪儿都有他?妙心这家伙干嘛请他?” 原来这姓柴的公子,乃是后周柴氏后裔,名叫柴玉。赵匡胤代周立宋后,将柴氏后裔封了异性王。柴家到这仁宗年间已是第四代,柴玉乃是郑国公柴熙之子。此人生的仪表堂堂,曾在洛阳一代游学,谈吐风雅,是汴梁有名的名士。只是,这人生性冷僻,一般人很难结交,又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人送京城第一冷面郎君的雅号。 包家和这柴家素有往来,可算是世交,所以包九妹与柴玉也算是从小青梅竹马。只不过,九妹从小性子活泼调皮,最喜恶作剧,但她每次整蛊之时又偏偏被柴玉撞见,而那柴玉又总是当众揭破她的小把戏,所以九妹十分不喜欢他,甚至还有点怕他。所以,两人很少见面,一见了面,便是针尖对麦芒,非得争锋相对一番不可。 今日没想到柴玉也来了,九妹哼了一声,转身道:“咱们回去吧!” 风儿道:“小姐不去见妙心了?”又瞧了瞧车夫手里的酒道:“那这酒怎么办?” 九妹头也不回道:“倒了!” “可是。。。”风儿话未说完,只瞧一个小沙弥迎了过来。 “包施主,妙心师叔有请!”小沙弥道。 包九妹回头一瞧,见妙心和尚不知何时竟已站在寺院山门之外。他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禅衣,整个人纤尘不染,风姿越发出众。此时,他正手捻念珠,对着包九妹笑。那笑容自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九妹看到那笑容就知道自己完了。她知道,这世上是没有一个人能拒绝妙心那出尘不染的笑容的。 “呸!这个狡猾的花和尚。”包九妹不由得扯出了一个笑容,跟着小沙弥上了山。 门外竹柏潇潇,方丈室内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包九妹静静的坐在禅榻之上,对面一个风清月白的和尚正自煮茶。茶气透过他英俊淡然的眉眼,整个人仿佛由水凝成,淡然的让人如在梦中。 “请用!”妙心将青瓷茶盏轻轻放到九妹面前。 包九妹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抿了一口,笑道:“我说妙心,你这烹茶的技术可是越发高明了。说吧,今日请我来,是想我的好酒了呢?还是想听好故事了?” 妙心淡淡一笑道:“有好酒c好故事c又有知己好友岂不更妙?” 包九妹撇撇嘴道:“你的知己是谁?我还是柴大公子?” 妙心笑着摇头,这两个人都是一般的牛脾气,不论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下。 九妹见他不答,又道:“亏我还给你带了好酒,要是你一心喜欢他,那我就走了。” 两人正说话间,柴玉不知何时竟翩然而来。他脚步甚轻,连妙心这种武功高手竟也没听出来。 “柴兄请坐!”妙心含笑抬了抬手。 只见他今日穿了一席白衫,头发松松的披在肩后,只在头顶插了根乌木簪子作为固定,整个人显得越发丰神俊朗,风度翩翩。 柴玉掀起衣袍,挨着九妹坐了下来,只波澜不惊的扫了九妹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可九妹竟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管低头喝茶。风儿见小姐如此无礼,赶紧拉九妹的衣袖,可九妹根本没有回应。风儿叹了口气,只得代小姐寒暄几句。柴玉对她点了点头,嘴边似乎漾出一抹笑意。那笑容如清风朗月,但却并无特别的意思。可风儿却心中一动,赶紧低下了头,脸红的像颗果子。 “柴兄来的正巧。”妙心笑道,“咱们刚才还说今天要不醉不归呢。” “哦?”柴玉瞧了九妹一眼,对妙心道:“如此说来,妙心大师又得了好酒不成?” 妙心笑着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酒坛子,说道:“这还得多亏阿九,她这回可是将自家酒窖里最好的酒都搬来了。” 九妹接口道:“可惜这么好的酒今日就要被人牛饮了。”说话间连道了几个可惜,又示威似的瞧着柴玉。 柴玉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在姑娘心中妙心兄是牛了?” “你!”九妹大怒,正待发作。 这时,一个小沙弥进来,说是有人要见妙心。妙心见面前这两人要吵架,赶紧躲瘟疫似的去了。 妙心离开后,方丈室里的气氛骤然升至火点,好像随时都会爆发。 风儿见小姐脸色难看,赶紧给二人烹茶,又讲了几件有趣的笑话。柴玉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喝着茶,可九妹就不同了。她瞬也不瞬的盯着柴玉,眼中几欲喷出火来。风儿感到两人间势同水火,正愁怎么化解,可巧妙心回来了。 妙心刚刚离开之时,神情甚是从容,可回来时却拧着眉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柴玉问他出了何事。妙心说也没什么事,只是庙里明日要做场法事。 “给谁做法事?”柴玉的问话转移了九妹的注意力,她怒气稍解,抬头问道。 “京城第一首富陈大山。”妙心道。 陈大山?九妹侧头想了想,她三日前还在汴梁最好的酒楼见过这京城第一首富,当时看着生龙活虎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九妹问。 “昨夜突然在家中暴毙而亡。”妙心说道。 突然暴毙!九妹沉吟了半晌,又道:“难道这陈大山有某种隐疾?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会突然暴毙。我前几天还见过他,看着也不像是个短命鬼的样子。” 妙心叹道:“佛说,无常。人生如梦幻泡影,半点不由人。” 柴玉淡淡的看了九妹一眼,道:“你又要多管闲事了?” 他深知开封府这位包三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专爱多管闲事,惹是生非。 “我才没有!”九妹瞪了柴玉一眼,喝了口茶,借口说自己家里还有事,便一溜烟走没影儿了。 柴玉说包九妹专爱多管闲事,这话是绝对没错的。 她一时好奇心起,竟偷偷的跟着陈大山家的马车,到了陈府。 此时,她正坐在陈大山家的敞厅里,对面坐着陈大山的妻子李氏。李氏一双三角眼,极不友好的打量着包九妹。只因,包九妹为了进陈家,竟说自己是陈大山身前的好友,听了陈大山亡故之后,特意赶来吊唁的。 那陈大山生前是个多情的种子,青楼楚馆有不少相好,故而李氏将包九妹当成了园子里的姑娘。这李氏为人阴狠,虽面上默许陈大山寻花问柳,但心里着实痛恨丈夫不忠,所以对面前这个大胆姑娘十分的在意。 “不知姑娘是什么时候认识家夫的?妾身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九妹低眉顺眼缓缓道:“实不相瞒,陈老爷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他之所以未提起,只怕是善事做的太多,根本不记得了。” 李氏给她说的一懵,陈大山平日里豪强霸道,为人又斤斤计较,平常恨不得将别人的东西都占为己有,怎地也会做善事? “不知先夫做了什么事?”李氏问道。 九妹眼珠子转了转说,自己本是富家女子,无奈家道中落,被几个无赖纠缠,幸亏陈老爷拔刀相助,打跑了那帮无赖。 “陈老爷真是个好人呢。想不到。。。想不到就这么走了。”九妹暗叹道。 风儿听自家小姐瞎话编的如此溜,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连腿都捏青了。 李氏半信半疑的看了九妹一眼,说道:“难得姑娘有心,我家老爷心善,从来都是乐善好施的。不想竟遭此横祸。”说着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九妹赶紧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问她陈老爷看着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亡? 李氏告诉她,昨日老爷还好好,可是晚上却接到一封书信。“老爷自从看了那封信后,就整个人魂不守舍的。饭也没好好吃,一直在书房不肯出来。可谁知,第二天管家进门一瞧,老爷。。。老爷竟断气了。” “哦?”九妹摸了摸下巴,“那封信可否给我瞧瞧?” 李氏让人将那金色短笺拿来,只瞧上面写着一句话“闻君有美人画,今夜来取。”下面署名画的是片金色的叶子。 九妹仔细瞧了瞧这片叶子,问道:“陈老爷可有说这取画之人是谁?” 李氏摇头:“老爷什么也没说。”说着,她又抬头狐疑的盯着九妹,似是觉得她不像是来吊唁这么简单。 九妹捕捉到了李氏不友善的目光,赶紧解释道:“恩人去世的太过突然,小女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想知道的多些,也好在心中感念。”顿了顿又问道:“陈老爷突然去世,不知大夫怎么说?” 李氏用手帕揩了揩泪,缓缓道:“说是老爷突发心疾,发病时身边又没个人,这才。。。失了救治的良机。”说着又哭了起来。 “陈老爷平日里有心疾吗?”九妹一边问,一边将那短笺暗暗藏进了衣袖之中。 李氏说没有,“老爷平日里身子健壮的很,连个头疼脑热也很少有。” 九妹怕再做下去李氏起疑,赶紧找了个借口,告辞出来。 可她刚走到巷口,就瞧见柴玉的马车停在一边,侍卫宋奇正等在一边,看到她们出来,赶紧禀报。 “你又去多管闲事了?”柴玉打起帘子,淡淡道。 九妹给他说中心事,掩饰道:“我只是随便逛逛。怎么这里不能逛吗?” 柴玉见她不说实话,懒得跟她多说,淡淡道:“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上车!” “我自己会走,就不劳烦了!”九妹转身就走。 柴玉那淡淡的语声从身后传来:“好啊,听说包大人过几日就要回来了。” 算你狠!九妹狠狠跺了跺脚,跟风儿上了马车。 星月暗淡,夜气慢慢爬遍了整个汴梁城,街上除了偶尔匆匆走过的行人之外,静的可怕。 车外寒风凄凄,车内却温暖如春,包九妹不知何时已然睡去。突然,马儿一阵嘶鸣,马车一震,九妹身子顺势往前倒去。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她打了个激灵,抬头问柴玉出了什么事? 柴玉神情冷峻,淡淡道:“我们有麻烦了。” “你。。。你得罪谁了?”九妹揉了揉睡眼,寒风透帘子而入,她瞬间清醒不少。 柴玉淡淡扫了她一眼,一字字道:“不是我得罪了谁,他们是冲你来的。” “他们。。。”九妹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响箭破空而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美人皮(二)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这支箭如此之快,仿佛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包九妹还未反应,身子已被旁边的袍袖拂中,整个人扑在车板之上。 只听噗噗噗,五六支羽箭火舌般窜入了车厢之中。很快,一股极浓的硫磺味钻入九妹的鼻子,她抬眼一瞧,入眼满是滚滚黑烟,几支火箭正钉在自己头顶,发出嘶嘶之声。 九妹心下大惊,额上不由冒出一股子冷汗。刚才若不是柴玉将她拂倒,只怕她现在就是一只烤全人。 “还愣着干什么?走!”柴玉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跟着九妹只觉身子一轻,和风儿已被两只手拎起,破窗而出。 夜黑的出奇,也寒的出奇,除了此刻被火焰吞没的那辆马车,竟没有一丝光亮。 包九妹转头盯着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的车的残骸,心下一片寒凉。她从未离死亡如此之近,可刚才它明明就在眼前。 “小姐没事吧?”风儿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九妹摇了摇头,目光已然定在前方。 此刻,五六个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的人正冷冷的盯着他们四人,手中的利刃即便是如此黑夜仍然发出寒光。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宋奇手执钢刀,沉声问道。 “杀一你一的一人!”黑衣人说话间已刺出四刀,刀法之快令人乍舌。 好快的刀!包九妹舒了舒筋骨,就要往前冲。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柴玉毫不留情的挡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柴玉喝道。 九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说道:“既然要打群架,那决没有让宋奇一个人打的道理。当然是大家一起上了!” “你是不是疯了!”柴玉瞬也不瞬的盯着前方的那几个黑衣人,冷冷道:“他们武功虽还未登峰造极,但却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就凭你那点子花拳绣腿,杀得了他们吗?” 说话间,只瞧面前冷光闪了闪,跟着一声呼哨,围攻宋奇的五人中已有两人脱出身来,一左一右朝九妹他们杀来。他们身法如同鬼魅,弹指间已刺出数刀,刀刀刺向九妹要害。但柴玉比他们更快,他袍袖几个回落间,已将黑衣人逼退。但那两个黑衣人步步紧逼,又刺出数刀,将柴玉紧紧缠住。 忽然,九妹只觉身后一凉,寒风扫过,一柄长刀劈头砍来。九妹快步一闪,只听呲的一声,袖子已给长刀划破。原来那些黑衣人竟还伏得一人在此。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九妹喝道。 那人不答,转手又是一刀直奔九妹胸口劈砍。九妹大惊,身子骤然后跃,但来人这一招只不过是虚招。他刀锋一转,竟一刀刺向九妹的小腹。九妹闪避不及,只得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但来人一刀快似一刀,哪给她喘息的余地。呼吸间,黑衣人身子徒然跃起,只听嗡的一声,一道寒光已向包九妹头顶砍来。 九妹本就武功底子不行,突遇如此高手哪里还能避过?死亡骤然临近,她只觉脑中轰的一响,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那柄长刀向自己劈来。 这时,风儿发出一声厉叫,只听呲的一声,柴玉已挡在九妹身前。九妹回过神来,看见柴玉雪白的衣袖上已出现了一道血痕。而那黑衣人则整个人倒在地上,长刀掠空而出,叮的一声定在了地上。 “你。。。”九妹刚说出一个字,刚才围攻宋奇的黑衣人连同受伤的那几个竟一起向他们逼来。 看来这帮人竟日不杀了想杀之人是不会罢手的。柴玉将九妹和风儿护在身后,目如寒刀,冷冷盯着来人。 然而,这场对峙并未持续下去。忽听,旁边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转头望去,见一队官兵正擎着火把朝这边而来。看服色,柴玉认出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大概是看到火光,才带人向出事地点奔来。黑衣人看到官军到来,连忙打个呼哨,趁着夜色没入了黑暗之中。 “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领头模样的虬髯官军看到地上的马车残骸,喝问道。 “放肆!连柴大公子都不认得了吗?”宋奇亮出腰间的令牌。 虬髯军官眯着眼看了看令牌,赶紧陪笑道:“原来是柴大公子,恕小人眼拙。”他又盯了九妹她们一眼,说道:“不知公子您这是?” 柴玉负手而立,淡淡道:“我们刚才遇到了刺客。” 虬髯军官脸色一变,这汴梁城可是五城兵马司的地盘,竟有歹人当街行刺皇亲国戚,也太嚣张了些。况且今日是他当值,出了这等事,如果柴玉将此事拿来问罪,那他这个校尉也不必干了。 虬髯军官大喝一声:“岂有此理!来人!还不赶快将那帮狂徒给我拿下!” 一个军官得了命令,招呼一声,领着几个人去了,虬髯军官又对柴玉陪笑道:“公子受惊了!公子放心,小人一定将这帮狂徒拿下治罪。”又转头吩咐一个军官道:“派几个人送公子回府!” “不必麻烦了!告辞!”柴玉拱了拱手,领着九妹他们转身离去。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九妹一直为这个问题纠结着。 柴玉淡淡道:“那自然是你掌握了他们的某个秘密!” “某个秘密?”九妹看了柴玉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柴玉也不理她,又问道:“对了,你今天到陈府究竟查出了什么?” 九妹从袖子里摸出那片金色的叶子形状的短笺,笑了笑道:“据陈夫人说,陈大山生前就是收到这封短笺后,心神不宁,当夜暴毙的。” “哦?”柴玉接过短笺瞧了瞧,眼眸微动,沉声道:“这是江湖大盗金叶子所留。” “金叶子?”九妹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问道:“你如何肯定?那金叶子又是谁?” 柴玉告诉她,金叶子乃是陇西地方有名的大盗,一直在凉州一代活动。传说,他武功极高,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从未空手而归过。 “只是不知,他为何会来京城?”柴玉眉峰倏皱,沉吟道。 九妹笑了笑道:“想不到你一个世家公子,对江湖之事倒是知道的挺多。”她拿过短笺,又道:“这上面说,陈大山有一幅美人图,想来陈大山是因为舍不得割爱,活活气死也未可知。” 柴玉转头冷冷的盯了她一眼,说道:“此事不简单!你不许管!今天只是个教训,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九妹笑了笑,却没做声。她知道柴玉是什么意思,这件事的确不简单。陈大山因美人图而亡,可他的夫人却对美人图之事只字未提,是不知道呢?还是故意将这消息借她之手泄露出去?还有哪些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难道也是因为这美人图?那陈大山的死因就很值得怀疑了,现在看来肯定不是心疾这么简单。 她想的出神,再抬头间,开封府已出现在眼前。柴玉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包九妹踏入柴府之后,连她自己也觉得诧异。她对柴玉自小便没什么好感,可昨晚他竟舍命救护自己,这实在大出她意料之外。但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包九妹都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所以,她今日一早便吩咐风儿准备了几只上好乌鸡,还有一箱子跌打损伤c救命滋补的药丸来柴府拜访。 那时,柴玉正在书房读书,突然见到一个手提乌鸡,肩扛药箱的青衫女子闯了进来,饶是他如何镇定,也不禁微微一惊。 “你这是?”柴玉满脸诧异的盯着包九妹。 包九妹将药箱往桌上一撂,然后提起手中的咯咯直叫的乌鸡,说道:“这是上好的乌鸡。听说受了伤的人喝这个最好,本来是想炖汤送来的。后来一想,你们柴府里厨子的手艺,只怕皇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况且你这个人挑剔的很,不送吧,你说没良心,送吧,你肯定又会说不好喝,,索性就提了来让你自己炖得了。” 说着又啪的一声打开箱盖,说道:“这里面都是疗伤奇药,什么止血c止痛c除疤应有尽有,你不是胳膊伤了吗?你看着哪个还行,自己挑吧。”说完大剌剌的坐下,抬头盯着柴玉。 天下竟有人这样探望救命恩人,除了包九妹,恐怕也没谁了。柴玉摇头叹气,哭笑不得,淡淡道:“这些我用不着,心意领了,东西都拿回去吧!” 九妹皱眉道:“那可不行!我包九妹从来不欠谁的情,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 柴玉盯着她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让下人将东西都收了。 包九妹笑嘻嘻的站起来,抱拳道:“既然东西带到,那我就告辞了。” 不料,她刚转身就被柴玉叫住了。 “怎么?” 柴玉淡淡道:“昨夜跟你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没有?陈大山那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九妹冷冷道:“你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柴玉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固执的女子,但如果不固执,那她就绝不是包九妹了。 “阿奇,你都听到了?”柴玉沉声道。 “是的,公子!”不知何时,宋奇已出现在书房之中。 “去吧!”柴玉头未抬起,宋奇已消失了踪影。 惨白的月光下,两个黑影出现在了陈家的后墙边。 只听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对另一人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另一人道:“嗯,我一定要亲眼瞧瞧才能安心。” 先前那人又道:“可。。。可是那是死尸啊!我以前听人说,人死了三日之内,魂魄会回到阳间。今。。。今天刚好是三日。。。” 那被称作小姐的人在先前那人头上敲了敲,沉声道:“胡说八道!你给我好好在这里把风,如果有什么异常就学狗叫,知道吗?” 先前那人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进去了!”那人脚尖轻点,很轻盈的跃上了墙头,消失在树丛中。 陈大山的灵堂设在前院的敞厅之中,大概是陈府下人这几日太过劳累,包九妹从后院潜入之后很顺利的来到了前院,竟没碰上巡夜之人。她躲在廊柱间四下里瞧了瞧,见并无异常,悄悄走进了灵堂。 此时,灵堂上寂静无声,白色的帐幔在一粒青灯的照映下显得鬼影幢幢,十分可怖。包九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但还是硬着头皮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陈大山的棺材前。 紫檀木棺材在灯光下发出幽幽的亮光,放在地上的火盆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寒风轻轻一吹,里面的黑色纸屑溅出了盆缘,飘飘荡荡的飞向了棺木。包九妹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了风儿说人死三日回魂的话,顿时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涌上了心房。 呸呸!那都是胡说八道,包九妹给自己壮了壮胆,轻轻走到棺木之前,伸手试着推了推。但那檀木棺盖极是沉重,九妹推了好几下,它都未动。不过,还好包九妹早有准备,她从腰间摸出一柄手臂长的黑色铁棍。那铁棍一头极尖,另一头则做成把手的样子。这是开封府公孙先生发明的开馆神器,据说极为顺手,平日里衙役们都是用它来撬棺的。 她将那细尖的一头深入棺材的缝隙,轻轻一撬,那棺盖竟动了动。包九妹心中一喜,又往里伸了数寸,结果没费多少力气,那棺盖竟被九妹敲开了。 此时正是春季,天气还不十分热,但陈大山的尸身已散发出阵阵腐臭。包九妹将事先准备好的白布带上,划亮火折子,俯身查看尸体。她将银针插入陈大山的口鼻之中,但他并无中毒的迹象。难道真是心疾?包九妹又从衣袋里摸出一块磁石,在陈大山尸身上细细查探。 忽听铮的一声,一枚飞针竟从陈大山的胸口飞射而出吸附在磁石之上。 陈大山竟是被人射中心脏而死?包九妹大惊,怪不得李氏说是因心疾而死。看来那下手之人是个高手,陈大山全身并无血迹,死状又极像心疾之症,所以大夫才会断定是心疾而亡。但这人会是谁呢?会是那个叫金叶子的大盗吗?九妹这时忽然想起了那幅美人图来。她将棺盖轻轻合上,转身出了前院往后院而来。 她定要瞧瞧这美人图是何物?如果它还在的话。可那间书房在什么地方呢?九妹将身子隐在回廊中,只能一间间寻找。 然而,就在她转过一道角门,刚踏入花园之时,突然瞧见一个黑影。那黑影身法好快,只在眨眼间便钻入了一间暗室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美人皮(三)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一个黑影蓦然出现在陈府,他要找什么呢?莫非。。。包九妹眼前一亮,登时醒悟。是了,自己能想到那美人图,想找这图的人岂会想不到?她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放轻步子,溜到了窗下。 夜已深,廊子上的白纸灯笼早已熄灭。九妹伏在窗边,伸指了一个小小的暗洞。借着淡淡的月光张眼从洞中望去,只瞧那个黑影正侧着身子,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那人身手十分敏捷,每找过一个地方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 看来这是一个惯偷!九妹心下已猜着了这人的来历。柴玉曾告诉她留那短笺之人乃是陇西大盗金叶子,看眼前这人的身手,想必他就是了。之前,九妹一直怀疑金叶子就是杀死陈大山的人,可现在她又有点不确定了。且不说一个大盗没有必要杀人,即便是要杀人,那也肯定会在得到宝物之后,更不会杀了人之后还会回来,难道这金叶子真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九妹晃了晃头,似是脑子有些混乱。但就在她刚一疏神之时,那大盗竟无意中碰了碰桌上的砚台,只听咯的一声,后墙的两排书架经滑到两边,粉墙之上竟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下,别说是那黑影,即便是九妹都吃了一惊。九妹定神再望去,只瞧那人没有立刻过去开门,而是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刀,先伸手轻轻推开那门,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悄悄的走了进去。 看那人进去后,九妹也不再迟疑。她轻轻托起窗格子,悄无声息的翻进了书房,之后人影一闪,也很快消失在那道门后。 门后是一道窄梯,下了窄梯后是用巨石砌成的廊道。这廊道附近应该有暗河,九妹触手摸了摸石壁,发现石壁十分潮湿,有些地方甚是还有水珠渗出。看来这里面真是有宝贝啊!九妹暗叹,否则也不会挖的这么深了。她用手挡住刚划亮的火折子,以免被那人发现,这才又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廊道不十分长,那人谨慎,走的不快。故而,九妹很快便瞧见了前方淡淡的人影。 自此,九妹不敢再点火,赶紧熄了火折子,也不敢十分逼近,只在后面遥遥的跟着那黑影。那人走走停停,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九妹正自纳闷,却见那人转过廊子,消失了踪影。莫非自己给发现了?九妹心中扑通一声,她屏息等了半天,见毫无动静,又听见前面似有开门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九妹贴着身子摸到了弯道口,眼前豁然一亮,原来面前正是一座圆形的石厅。厅上亮如白昼,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正自在正中的石台上闪闪发亮。此外,整个厅堂的地上摆满了藏有珠宝的箱子,那箱子里什么宝石c珍珠,应有尽有,竟是陈大山藏宝的地方。 京城第一首富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九妹不禁暗暗咂舌。那黑影见到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后,眼睛顿时亮了,丢下长刀,两只手很快便满满当当的塞满了珠宝,后来甚至连胸前的衣襟都鼓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闻名陇西的大盗金叶子?九妹鄙夷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人也跟寻常的小偷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身手更好些罢了。只瞧那人揣满宝贝后,目光又定在了石台上放的一个镂金装饰的白玉盒子上。那盒子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十分的诱人。可他刚走到石台旁边,突然脚下一虚,跟着只听嗖嗖嗖,几只弩箭从石厅的墙壁上激射而出。那人大惊,急忙往后仰,连连翻了五六个跟头才避开了那一轮弩箭。但一击不成,很快又射出十几支长箭,纵是那人身手灵活,反应快,胳膊和胸前的衣衫上也已给划破了几道口子,怀里的珠宝撒了一地。那人暗叫一声好险,抬头擦了擦汗,却不敢再逼近,而是从地上捡起几块金子朝石台接连扔了过去,停了半晌,见再无动静,才敢慢慢去打开那盒子。 好家伙,原来陈大山在石台附近按了机关。九妹倒吸一口凉气,辛亏第一个发现这鬼地方的不是她,否则以她的身手,只怕避不过这么厉害的箭。经过这一下,九妹不禁对那盒子里的东西兴趣更大了。她抬头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人走近石台,打开盒子。 然而,那人刚掀开盒盖,却徒然发出了一声惨呼,跟着仰面倒地,再也没有声息。九妹大怔,但却不敢冒然前往,怕是那人使得计策。可等了半天,那人仍旧没有反应。九妹这才奔了进去,进去一瞧,她吓得呆了。原来那人竟七窍流血而亡,胸前还钉着这一支细长的短箭。这陈大山果然狡猾,可惜了一代大盗金叶子就这样死了。九妹叹了口气,眼睛盯上了那盒子里的东西。 那里面是一幅卷轴,下面铺着黄色的缎子,看来陈大山对此十分宝贝。九妹捡起地上的珠玉朝那盒子扔了过去,但里面再无动静。她松了口气,拿起画轴,展开一瞧,竟是一幅美人图。画中的美人一袭红衣,乌鬓红唇,眼波流转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 莫非这就是短笺中所说的那幅美人图?九妹将图翻来覆去的瞧了瞧,但并未看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这图纸似乎特别了点,好似并非专门用来绘画的画纸。有些像。。。有些像,她又摸了摸那画质,只觉得柔软光滑,倒像是人的皮肤一样。反正一时也研究不出什么异样,九妹干脆将画轴小心卷起,放入衣袋之中,悄悄的摸出了暗室。 暗室密室之外的书房里仍旧一片死寂,包九妹抬眼四扫,轻轻呼口气,似是觉得刚才的一切恍如做梦。她伸手按了按胯边的衣袋,那张画轴还好好的躺在里面,看来刚才又非虚假。估摸着时候不早,风儿还等在外边,九妹摸到窗边轻推窗格子。不料,这时有个仆人刚从茅房回来,正巧听到书房这边有动静,所以打着灯笼走了过来。他过来之时,九妹刚好跃身出来,跟那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见了九妹,先是一怔,跟着大喊“捉贼!后院有贼进来了!”九妹大惊,急忙出手,将那人打晕。但已经来不及了,听见有人喊捉贼,陈府里的人都醒了,纷纷提着灯笼,拿着棍棒,朝后院而来。一来九妹心里慌张c二来对陈府的地形不是很熟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哪走。她本想着按照原路返回,但刚奔到角门就瞧见五六个家丁提着灯笼大喊着朝这边来了,九妹只得又退回了后院。 眼看人声越来越近,九妹只得捡着没有灯光的地方瞎跑。她穿过廊子,绕过后园,很快便没有了退路。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这般倒霉,九妹狠狠的骂了一句。试图翻墙而出,但后院本是女眷住的地方,所以墙砌的竟比前院的要高些,九妹试着挑了挑,还是没翻出去。 “该死的!今日怕是要结果在这里了!”九妹往手里吐了口唾沫,正准备第二次尝试。 这时,突见前院火光大起,跟着听到不知是谁喊了声“失火了!快救火!老爷的灵堂要被烧了!”那些追贼的家丁听了大惊,慌忙丢下棍棒,往前院救火去了。九妹得了这个喘息,爬上一棵大树,这才顺利的逃出了陈府。 出了陈府,九妹急忙绕回刚才来时的地方去找风儿,风儿听见里面又是喊捉贼c又是喊失火的早就吓成了一团。在院墙外面不住的学狗叫,可小姐仍没动静,正想着找人帮忙之时,九妹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风儿看见小姐心头一喜,急忙赶上前来,见九妹灰头土脸,一脸的汗,又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快走!”九妹拉了风儿,钻出巷子,一溜烟往开封府而去。 “公子!出事了!”宋奇走进来时,柴玉正在喂他的鸽子。他自小喜欢鸽子,如今府里已经建了一个大大的鸽房。 “出了什么事?”柴玉头也不抬,神色淡然,似乎再大的是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宋奇看了公子一眼,又道:“现在京城里到处都在流传,您最近得到一件举世罕见的美人图。” “哦?”柴玉轻轻将鸽笼关上,半似玩味道:“这倒有趣!” 宋奇拿不准公子是什么意思,问道:“需不需要属下去查查造谣者是谁?” 他话声刚落,只听一个人插口道:“不用了,始作俑者来了!” 两人回头一瞧,见包九妹正风轻云淡的走了进来。 “包姑娘?”宋奇大奇,“你c你刚才说。。。” 包九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指了指自己道:“不错,那造谣者正是小女子。” 柴玉对宋奇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转脸对包九妹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得知在下得了美人图的?怎么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包九妹在他对面坐下,说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而且,我今日还将那美人图带来了。”说着从衣袋里掏出画轴递给了柴玉。 柴玉打开画轴瞧了瞧,波澜不惊道:“听说昨夜陈大山家进了贼,还把灵堂烧了。”说着盯了九妹一眼。 “是吗?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九妹佯装诧异道。 “姑娘不知这事?” “不知!” 柴玉默然审视了她半晌,又道:“说说吧,你将在下拉到这滩浑水之中,究竟意欲何为?” 不愧是名动京城的柴大公子,简直比狐狸还难缠。包九妹笑了笑道:“如果京城之中有谁动一动手指就能掀起波澜,那我想除了柴大公子您也没谁了。” “所以呢?” “所以,小女子就借着柴大公子的名头放出消息。想来那想夺美人图之人今夜一定回来拜访你的。”包九妹笑嘻嘻的说。 “我要是不答应呢?”柴玉淡淡看了她一眼,问道。 九妹将那画左右端详了下,叹口气道:“只怕是晚了。放出去的消息,泼出去的水。现在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柴大公子得了美人图了。” 柴玉盯了她半晌,淡笑道:“你就如此爱多管闲事?” 九妹别有意味的笑了笑,没答话。 夜黑风静,朗月下,一个黑影倏然落在了柴家的屋檐之上。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柴家上下早已进入梦乡,诺大的府里竟连一个守夜人都没有。 黑衣人嘴角划过一抹笑意,轻点脚尖,人已倒挂在一处卧房之外。 房里的青铜神兽香炉兀自散发着缕缕幽香,绿纱床帐斜斜的挂着,里面穿啦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主人已沉沉睡去。黑影一个鹞子打挺,窗子只呲的轻响,转眼间那人已窜入了卧房之中。但床上之人仍旧睡的死死的,没有动静。黑影在黑暗中凝视着主人,眼里发出幽光,跟着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书桌旁。 乌黑的桌上放着一只楠木盒子,外缘用珍珠装饰,但暗夜中闪着白光。黑衣人扭开锁钥,一幅淡黄画轴出现在眼前。正要伸手捞画轴,突见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凌厉的瞧着他。 “阁下好大的胆子,竟敢深夜来柴府盗宝。”那人冷喝道。 黑衣人不答话,抄起盒子迎头朝那人砸了过去。那人一闪身间,只听窗户咯的一响,黑衣人已掠出了窗外。好快的身手,那人也跟着掠了出去。 不一会儿,院中已是人声鼎沸,十几支火把,数十名侍卫将那黑衣人团团围住。 “你是谁?为何要来盗画?”宋奇大声质问道。 黑衣人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却不答话。 “很好!只是你恐怕很快就会说了。”宋奇话落,黑衣人已散出一把白粉,试图趁乱离开。但他脚尖刚离开地面,就被四面散出的软网紧紧的兜住,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黑衣人身上之时,柴玉的卧室中有来了另一个蒙面人。那人听到外面呵斥c打斗之声,幽幽一笑,俯身将那画轴拾起,揣进怀里准备离开。 “阁下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再走如何?” 蒙面人身子一动,似是吃了一惊,抬头间竟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出现在眼前。 “你。。。你不是。。。”蒙面人注视着来人,又惊又奇。 柴玉淡淡一笑:“不错,为了阁下着想,在下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这美人图对在下十分重要,让阁下就此取走,实在不舍。怎样?阁下是想动手呢?还是乖乖的将此图留下?” 蒙面人冷哼一声,仰天笑道:“人都说,柴大公子是个厉害角色。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说罢,他冷冷的盯着柴玉,一字字道:“不过,在下从来不信邪!”话落,只听啪啪啪,十几枚金光已射向柴玉。 柴玉纵身跃起,袍袖一兜一放,那十几枚暗器已哗啦啦落了一地。 “好俊的功夫!”蒙面人赞了一声,跟着身形跃起,右手一个银链子已然甩出。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柴玉已与那人拆了数十招。又是啪啪几声脆响,屋中冷风扑面,银链子如同条条银龙扑向柴玉。柴玉长身飞起,几个起落间,避过了锋头,跟着又是几个回身,那银链子已被他抄在手里。 蒙面人只感手指尖一麻,一个收势不住,那链子已脱手飞出。他怔了怔,急忙跃身去抓,却被柴玉一脚踢飞。只听砰哗啦啦,身后的椅子已木屑翻飞。他咬了咬牙,正待反手,身子已被柴玉掠出的银链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屋中灯光大亮,一个青衣女子擎着一盏灯烛,笑嘻嘻的走了出来。 她将屋里的灯盏点亮,俯身瞧了瞧那蒙面人,笑道:“柴大公子果然好身手。”说罢又转身盯着那蒙面人道:“说说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陈大山?” 蒙面人冷哼一声道:“胡说八道,大爷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九妹扫了他一眼,蛮横的从他口袋里抄出了那纸画轴道:“你既没杀陈大山。为何一听美人图在柴府,就深夜前来盗取。莫非你是闲的没事做,吃饱了撑的不成?” “丫头!说话小心点!”蒙面人咆哮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俺陇西盗王金叶子要想得到什么东西,还用得着杀人?” 金叶子?包九妹大惊,如果眼前这个人是大盗金叶子,那昨日死在陈家密室之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你c你c你说你是金叶子?”包九妹诧异道。 “不错!如假包换!”蒙面人昂着头,甚是神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美人皮(四)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这可太出乎意料了,包九妹一时怔住了,仔细瞧了瞧面前的汉子,说道:“你确定昨夜没有去陈家?” 金叶子哈哈笑道:“你爷爷虽出身绿林,但也是条响当当,说一不二的汉子。我说没去便没去,随你怎么说!” 这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柴玉,走过来道:“他的确是金叶子。你瞧!”说着将一片金叶子交到九妹手上,“天底下能射出金叶镖,又会北地银链子的人恐怕不多。” 这么说是自己认错了人?九妹又继续问道:“那你昨晚在什么地方?” 金叶子盯了九妹一眼,呵呵道:“昨夜大爷在翠红楼喝花酒。啧啧,那里的姑娘那个水灵啊。。。” “你。。。你闭嘴!”九妹听他胡说八道,言语无礼,登时拉下了脸。金叶子见她生了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九妹怒瞪他一眼,沉思半晌,忽然对金叶子道:“那你为何要盗美人图?陈大山家里那金色短笺是你送去的没错吧!” “不错,确实是俺!但俺根本就没有杀人,等俺去陈家之时,陈大山已经暴毙而亡了。” “你确定?”九妹追问道。 金叶子满脸不屑:“俺要杀他,又何必费这么多周折。再说,他一个土财主,还不配死在俺这银链子之下。” “那你为何要偷美人图?美人图究竟有什么秘密!”柴玉沉声道。 金叶子哼了一声,转过脸闭目不答,神态甚是傲慢。 包九妹饶有趣味的审视着眼前这个粗壮汉子,突然嘿嘿一笑,走到金叶子面前说道:“像你们做贼的一定听过一个叫来俊臣的人吧。” 金叶子勾了勾眼,不理她。 九妹从腰间拿出一块碎花帕子,又道:“这来俊臣可是个唐朝酷吏。据说,他为了整治那些不肯说实话的犯人,特意发明了一套酷刑,唤作来氏八法。”说道此处,她啧啧打了个寒噤,继续道:“那里面可全是折磨人的法子。看到我手里的帕子了吗?待会儿,我就把这个帕子伸进你的嘴里,掏啊掏啊,那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最后等你连胆汁都吐出来之后,然后那一个钩子,这么一勾,你的胃啊肠子啊。。。” 金叶子给她说的脸色一变,惊问道:“怎样?” 九妹叹了口气,同情的瞧了瞧他,这才缓缓道:“胃啊肠子啊统统都被勾了出来,溜流了一地啊。哎,那个惨啊!” 其实,九妹根本没见过来氏八法是什么,只是平日里在衙门里听一些老吏将隋唐酷刑时提过一嘴罢了。她深知这些大盗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但对自己的性命却是极为爱惜的,所以想拿来氏八法吓唬吓唬他。没曾想,这金叶子堂堂一条大汉,听了自己刚才的描述竟吓得脸色都青了。 柴玉在一旁静静的喝茶,含笑听着九妹胡说八道吓唬人。 “怎样?”九妹将手中的帕子挽成一个结,对金叶子道:“你想好了没有?你能等,我可等不了。要不咱们先来试试?”说着就要将帕子塞到金叶子嘴里。 金叶子见九妹要来真的,急忙喊道:“且慢!且慢!我说,我说就是!” 九妹将帕子丢在一边,肃然道:“美人图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美人图。。。”他话刚说一半,突然噤声,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前方,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 “谁?!”柴玉此时忽然一声断喝,跟着身子已飞掠而出。 “你这么了?”九妹一个箭步掠到金叶子身边,可他已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口角流出一抹血迹。 “喂,你c你怎么了?”九妹见金叶子脸色铁青,失声喊道。 金叶子全身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突然眼眸一亮,抓住九妹道:“血色莲池,美人花开。十二。。。” 话未说完,头已软软的耷拉在了一边,竟死了。 “血色莲池,美人花开。十二。。。究竟金叶子临死之前想说什么呢?”包九妹嘴里咬着笔杆,皱眉喃喃道。 “凶手就是不想让金叶子说出下面的话,这才灭的口。看来这美人图背后不简单。”柴玉一壁烹茶,一壁淡淡道。 昨夜金叶子前脚刚被射杀,柴玉后脚就追了出去,但来人身法好快,即便像柴玉这样的决定高手竟也没看清凶手。 “金叶子那个帮凶呢?他不是被宋奇捉住了吗?”九妹瞟了柴玉一眼,问道。 柴玉淡淡道:“跟金叶子一样耳后中针,一击毙命。” 九妹睨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调侃道:“想不到连柴大公子这种武功高手都失手让刺客给跑了,看来那人还真是个人物。还真想见见呢。” 柴玉道:“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昨夜那刺客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金叶子,你要是再多管闲事,只怕到时候连我也保不了你。” “谁稀罕!别以为你这两次帮了我这么点小忙,我就会听你的。我才不领情呢。” “这么说,你还是会插手这件事喽?” 九妹扬眉哼了一声,又低头去看那十个字。 柴玉走过来,用手帕捏着一枚银针道:“这就是杀人凶器。一般装在竹管中,用时轻轻一吹即可。不过,这东西山民打猎时用的比较多。” 九妹瞧了瞧那银针,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那里面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 “看来杀陈大山之人和昨夜那刺客是同一个人。” 柴玉瞟了九妹一眼,“你不时没去过陈府吗?怎么手上竟有杀死陈大山的凶器?” 九妹嗓子眼儿噎了噎,咳嗽了一声尴尬道:“碰巧而已,碰巧而已!嘿嘿。。。”赶紧起身告辞。 柴玉笑了笑,叫住她道:“你不是想知道美人图的秘密吗?我待会儿令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 柴玉转身目视庭院,淡淡道:“很快就知道了。” 马车辚辚驶过闹市区,转过朱雀街,刚才的热闹忽然冷清了下来。 包九妹打起帘子往外瞧了瞧,见外面街道极为脏乱,路面也凹凸不平,坑里的脏水夹杂着腐烂的食物的味道,闻来令人作呕。此外,这里的房屋也甚是低矮破败,店铺门面也冷冷清清,里面的伙计无精打采的靠在门边或是闲聊,或是打瞌睡,当听到马车声时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贪婪的盯着来人,还有那街边的乞丐都成群的或卧或躺的靠在墙根,无精打采的眯着眼,目光极不友善。 包九妹自小出身官宦人家,平日去的都是热闹繁华之地,自然没来过这汴梁城里的贫民窟,所以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她放下帘子,转过头问柴玉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柴玉道:“包家的大小姐,出生开始就锦衣玉食。这汴梁城里的贫民窟是第一次来吧。” 九妹哼道:“是又怎样?难道你郑国公家的大少爷又好到那里去了?” 柴玉不理她,两人静默了一瞬,车夫说到地方了。 这是一间二层阁楼,门面已经破败,到处都是灰尘,连油漆也早已剥落殆尽,只门口立着一块木牌,显得稍微新一点。 “走吧!”柴玉招呼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九妹跟在他身后,斜眼瞟了瞟木牌上的字,上面用炭笔写着两个粗糙的大字“问卜”。九妹疑惑,他们不是来找美人图的线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思忖间,已然上了二楼。只瞧这楼里十分昏暗,不时散发出一股酸腐的味道。九妹皱了皱鼻子,觉得好像是什么东西馊了。 “公子小姐是问卜还是测字?”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了出过来。 这声音来的太过突然,九妹惊了一跳,她眯着眼睛瞧了瞧,见一个枯瘦的黄脸老者正坐在对面的床榻之上。只是屋里光线太暗,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见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柴玉将一锭银子放在床前的桌子上,说道:“在下是想来问些事。” “公子想问什么?”老者站起身,摩挲着坐到桌边,又道:“两位请坐!” 九妹上前用手在那老者眼前晃了晃,乍舌道:“原来你瞧不见,那你怎知我们是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 老者暗淡无光的眼珠动了动,缓缓道:“老朽眼睛瞎了,但耳朵还没聋。两位一前一后上楼,第一个人脚步重且铿锵有力,第二个人的脚步却甚是轻盈。所以,老朽断定走在前面的定是个年轻男子,而第二个人则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老先生真乃神人!佩服!”九妹笑嘻嘻的挨着柴玉坐下。 这丫头真是多事。柴玉笑而不语,从袍袖中拿出一幅画轴递给老者道:“在下这里有幅画,请老先生帮忙看看。” 那老者摸索着打开卷轴,伸手摸了摸,忽然神态大变,忙道:“二位快走吧!老朽c老朽不认识这东西,你们找别人吧。” 柴玉不动神色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阁下想必就是二十年前名动京城的画匠吴到三,而你手中这幅画就是你亲手装裱的,是也不是?” “你c你c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老者失声道。 柴玉手中折扇啪的一合,淡淡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听闻吴到三装裱技法高超,每完成一幅画都要在画轴上留下一个弯月型标记,而你手中这幅画轴之上则正有一个月型的标记。” “是吗?”九妹走过去瞧了瞧那画轴,果然有个像月亮的刻痕。 她笑着对柴玉小声道:“看不出来啊柴大公子,你果然博古通今,无所不知啊。” 柴玉用扇子在她头顶轻轻一敲,示意她闭嘴。九妹伸了伸舌头,在他手上狠狠掐了一指。 柴玉瞪了她一眼,又问那吴到三道:“吴先生,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吴到三叹口气道:“二十年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朽。罢了,老朽苟延残喘了二十年,也够了。公子想问什么尽管说吧。” 柴玉道:“我们只想知道这幅画的秘密。” 吴到三灰蓝的眼珠突然散发出一丝光彩,喃喃道:“二十年前,老朽正是风光鼎盛之时。那时的我,名利心极重,虽有不少名画家来找老朽裱画,可老朽都不看不上眼,只觉得他们的画平淡无奇,缺少生命。总觉得,以自己这等手艺,能配得上更好的画作,甚至梦想着借此扬名后世。于是,我拒绝了很多人,一心只想等一幅旷世之作。” “一日,我正在店里,忽然有一个青衣人走了进来。他拿出一幅画说是要装裱,我打开那画一瞧,立刻眼前一亮。那画上是一个红衣女子,一颦一笑,极是生动。我一时鬼迷心窍,竟答应三天后交货。可谁知,那却是一段可怕的经历。”说到此处,吴到三脸现惊恐的表情。 “怎么可怕了?”九妹忍不住问道。 “我装裱过程中才发现,那是一张人皮画。” “人皮画?”九妹瞧了柴玉一眼,脸色微变。 “不错!传言,这世上最好的纸就是人皮,而这幅画正是画在人皮之上。但这人皮据说得来极为不易,也极为残忍。画师作画时,人皮必须是从活生生的人身上现趴下来的才行,否则这张皮就会失去效用。但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趴下皮来,那是何等残忍之事?” “所以,你就打算放弃装裱?”柴玉接口道。 吴到三点头:“不错。但让我更意想不到的是,自从我裱这人皮画开始,我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女子凄厉的哭声。那哭声整夜整夜的搅扰着我,让我不得安宁。而且。。。” “而且什么?”九妹追问道。 “而且,这人皮画一到下雨天还会渗出血红的水珠,它会让画上的美人显得更加的妖魅诡异,有时候我发现那哭声竟是从画上发出的。” 九妹下意识的盯了那美人画一眼,脊背一阵寒凉。 只听吴到三又道:“我知道这是那女子的冤魂找我来了。所以,我不敢再裱,将定金退给了那青衣人。可那人不答应,还用刀威胁我,说要杀我了。没法子,我只得硬着头皮裱完了画。画完成后,那人刺瞎了我的眼睛后,本来还要杀我,但我天生与常人不同,心是长在右边的,所以才躲过一劫。后来,我就再也不敢裱画了,只在这里隐姓埋名,苟延残喘。。。” “血色莲池,美人花开。是什么意思?接下来十二。。。十二什么?”九妹追问道。 吴到三颤声道:”血色莲池,美人花开。十二铜人。。。”话未说完已气绝而亡。 柴玉跃出楼外,但那杀手早已走的无影无踪。 “又死了一个!”九妹瞧着吴到三的尸身,叹了口气。 柴玉看了看吴到三的尸身,摇头道:“他躲了二十年,想不到竟是我们将这勾魂使者带了来。” 九妹沉声道:“这说明我们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你还要查下去?”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帮他们找出凶手,似乎说不过去吧。” “我们?” 九妹朝他龇了龇牙,“自然是我们了。你既然已经卷进来了,还想全身而退?” 柴玉摇头叹道:“果然,只要遇见爱多管闲事的包九妹,那你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九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至少我们现在又有了一条线索!十二铜人!”说着转头盯了眼吴到三的尸体,“接下来的事就麻烦柴大公子了,我先回开封府了!” 过河拆桥!柴玉瞧着九妹远去,嘴角挂上一抹淡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美人皮(五)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午后日光暖照,柴玉进跨院之时,包九妹正伏在几案上心满意足的睡着。 几案又大又长且乌黑光亮,但此刻已被数十卷书册铺满,远远望去,好似一堆堆银雪片。柴玉随手捡起一本蓝皮册子翻了翻,不禁莞尔。这丫头为了早日破案也是下了血本,竟连京城附近所有城镇的地志都搬了来。 “喂,醒醒!”柴玉抬手敲了敲桌沿。 “怎。。。地震了?”九妹眯着一双眼,喃喃道。 “地震你个头!”柴玉啪的一声扔下册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是你啊?”九妹伸个懒腰,终于认清了来人,“你找我干嘛?” 柴玉好似没听见她的问话,又敲了敲桌沿道:“茶!客人来了竟没好茶招待?” 九妹撇了撇嘴,似是对他极为不满,“毛病倒不少!”但抱怨终归抱怨,还是叫风儿泡了壶上好的碧螺春来。 “好了!茶也来了,公子现在总能说来意了吧?”九妹一壁倒茶一壁说道。 柴玉托着茶杯,翻了翻那几本地志,抬头道:“你这闲事管的倒也尽心,竟想到将京城的地志都找了来。可有瞧出什么?” 他虽口气淡淡,但九妹听出了嘲讽味。她一把夺过柴玉手里的册子,“干嘛乱翻人家的东西!你要是专程为了来喝茶,现在该走了吧!我忙着呢,没空招待你。” “如此就下了逐客令?真是过河拆桥!”柴玉起身道:“好吧!本来还想着告诉你一个消息,如今看来也不必了。告辞!”说罢便转身出门。 消息?九妹深知这柴大公子虽表面上是个大闲人,终日只知读书喝茶,但实际上这人手眼通天,眼线遍布整个京城,否则他也不会找到那吴到三了。 见他转身九妹赶紧笑嘻嘻的拉住他,陪笑道:“公子不要生气。你不是来喝茶吗?有有!“说着转头唤风儿再泡壶鼎好的大红袍来。 “来来!公子请坐!”九妹热情的将柴玉拉回凳子上。 柴玉哼了一声,只低头喝茶,半天不说一句话。九妹知他向来性子冷僻骄傲,怕他当真不说,赶紧赔小心赔笑脸,好话说了一箩筐。末了,柴玉这才嗯了一声,“好吧!看你这么殷勤的份儿上,本公子就勉为其难吧?” 九妹暗中瞪了他一眼,笑颜如花:“所以,那消息是什么?” 柴玉盯了她一眼,这才告诉她,传闻京城附近有个叫清潭镇的地方。那里因为有一大湖,四季波光粼粼,又满湖长满了莲花,所以这个小镇又叫莲湖镇。二十年前,此湖突然变红,特别是到了下雨天,那红色更甚。 “因那湖水呈血红色,所以那里的人又叫那湖叫做血色莲池!”柴玉缓缓道。 “血色莲池?想不到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九妹惊讶,又追问道:“那湖水突然变红是什么原因呢?” 柴玉摇头:“我也是偶然从书上看到有这样一则记载。至于为何湖水会在雨天泛红,那就不得而知了。” 九妹凝视了柴玉半晌,笑问道:“真的只是在书上看到的?只怕没那么巧吧!” “爱信不信!”柴玉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得了血色莲池的消息,包九妹恨不得即可就奔到那地方去。她连夜让风儿打点好行装,备好马车,说是明天一早就要出城。 风儿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毛毛躁躁的性子,虽人很聪敏,但到底没什么江湖经验,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耍的。所以,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但九妹是个倔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即便是天塌下来也在所不辞。风儿见小姐如此固执,没法子只得柴府去求柴玉。 故而,隔天早上九妹刚出府门,就瞧见一辆装饰华丽的流苏马车停在门口。 她还未开口,柴玉就板着脸打起帘子,命令道:“上车!” 九妹大惊,瞪着一双眼,“你这么在这里?” “自然是等你的!别废话,上车!”柴玉迸出两句话,人已消失在纱帘之后。 九妹察言观色,见风儿神色有异,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一把揪住风儿的耳朵,“死丫头!是你去通知这个家伙说我要出城的?” 风儿疼的呲牙咧嘴,疼的只告饶,又忙道:“小姐饶命!风儿也是担心小姐。这才。。。” 九妹放开她,轻轻叹了口气,又转头瞪她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风儿笑嘻嘻的伸了伸舌头,小姐就是嘴厉害,实则心善的很。 “包姑娘,请上车!”宋奇将凳子放在地方说。 九妹心思转了转,还是乖乖的上了车,毕竟她也不知此去莲湖镇会有什么在等着她,而柴玉又的确是个好护身符。 马车在曲折的山道上飞驰着,柴玉从上车起就没跟九妹说过一句话。他一直拉着脸,像一尊石雕。九妹纳闷的瞧了他几眼,也不知他再气什么。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九妹暗想,那是在你还没遇见柴玉之前。这个人一天之内脸色能变上上百次,阴晴不定的,比天气还要难琢磨。当然,这也是她不喜欢跟柴玉呆在一起的原因。这人看着温文尔雅,风度卓然,但总是让人摸不透。她敢断定,这文雅的外表下藏着很多的秘密跟阴谋诡计。只不过,九妹从来就跟他是泛泛之交,也幸好只是泛泛,否则被卖了都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九妹正自出神,忽然旁边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九妹转头惊讶道:“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连湖镇。” “是吗?”柴玉语声淡淡,但眸子却发出锐利的光。 九妹心头一凛,这目光如此犀利,好似能将她内心看穿。她笑了笑道:“公子还真是多心。” 柴玉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但愿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我千里迢迢陪你出来,你也不说声谢谢?” 九妹诧异,脸变得好快。刚才还冷如冰霜,此刻倒艳阳高照了。她调整了下坐姿,笑道:“说谢谢多见外。公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回去之后,我自然是要在望湖楼摆一桌大宴感谢你咯。” “最好是这样!”柴玉丢下一句话,斜靠在窗格子上闭目养神。 怪胎啊!怪胎!九妹鄙夷的瞧了瞧她,眼皮也越来越重,等到后来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莲湖镇离京城不过几十里,柴玉他们上午出发,快黄昏的时候便到了地方。 九妹跳下马车,见这小镇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人烟凑集,十分热闹。宋奇将马车停在一家叫未名的客店前,很快一个长脸伙计从里面迎了出来。 “几位客官请里面坐!”伙计笑盈盈的说。 柴玉点点头,吩咐他准备三间客房。伙计朝柜台招呼了一声,引导他们三人上了楼。此时已到了晚饭时候,楼上的客人很多,柴玉他们捡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了,又要了几色当地风味的小菜。 伙计笑盈盈的去了,不一会儿端了饭菜来。柴玉向他打听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那伙计说道:“几位客官来咱们莲湖镇玩儿就对了。咱们这里靠近北邙山,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从这里往东二十里便是大佛寺,那里有做望江台,站在台上可以沿江景物都能瞧见。过了望江台便是翠竹亭,亭后有个仙人洞,据说是仙人王子服成仙的所在。。。” 那伙计显然是个爱多嘴多舌之人,加上口齿伶俐,一口气说了十几处景物,但却连莲池的名字提都没提。 九妹在他说的唾沫横飞之时,赶紧打断问道:“你们这里不是以什么莲湖闻名的吗?你怎么不提呢?” 伙计一听莲湖二字立刻脸显惊恐,忙摇手道:“这地方可提不得!提不得!” 柴玉以为他是想要赏钱,让宋奇给了他一串铜钱。但伙计却没接,还是摇头说提不得,又道:“小的看几位是为观景而来。咱这地方虽小,但有好景致的比方不在少数,何必一定要去那里呢?” 柴玉给宋奇使眼色,宋奇又掏出一吊铜钱外加一锭银子硬是塞在伙计手里。 柴玉道:“小二哥放心。咱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听闻那莲池甚是奇怪,所以打听打听罢了。” 古人说得好,才色从来最动人。那伙计一个月的月钱也没两吊钱,如今白花花的钱就在眼前,他如何能拒绝?于是,犹豫了半天才低声道:“那好吧。不过,这地方可邪门的紧,三位听听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去啊。” 那伙计说,二十年前,那莲湖还是碧波荡漾,但突然在某一天变成一片血红。特别是每每下雨之时,那红色便会不断从池底渗出来。起初还有几个胆大之人敢潜入湖底一探究竟,但那潜入之人竟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所以后来也就没有人敢去那里了。 “后来,那莲池之上竟浮出十二具女尸。”说到此处,伙计脸色大变,极为惊恐:“那些女尸个个都被扒了皮,瞪着眼睛,死状极惨。而且,自从那些女尸被捞起后,那里每到夜晚就传出女人的哭声,别提多可怕了。” “那你们这里镇长没有去报官?”九妹沉声道。 “谁说没有。官老爷也派人来查了,但那捕头竟莫名其妙的疯了,还嚷嚷着自己看见了鬼。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去那莲湖了。”伙计颤声道。 “看到了鬼?”柴玉眼波闪了闪,“这倒有趣。”又紧接着道:“那捕头现在还在世吗?” “在在!那疯子就在后巷街上住,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在街上瞎逛。您要找他,去那里一准就能找着。”伙计道。 柴玉道过谢,那伙计一劲去了。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九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 柴玉瞧了瞧她,“这世上的鬼都在人的心里。” “你是说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可那捕头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明日去瞧瞧不久知道了?” “说的是!”说话间,九妹那两只眼睛已不自主的定在了那一盘盘鲜美可口的菜食上。 月色凄惶,此时的未名客栈里一片静寂,人们忙碌一天都已沉沉睡去。 突然,一阵女子的啼哭声幽幽的飘了进来。那声音似近实远,凄惨诡异,不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十分渗人。 九妹忽然从梦中惊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呜呜。。。呜呜。。”那声音由远及近,慢慢的飘到了九妹窗外。 转头望去,在昏黄的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印上了窗纸。 九妹心中一动,侧身闪到黑暗之处,手中已多了个把瓷壶。这女鬼半夜不请自来,究竟意欲何为? 这时,房门徒然动了动,很快一柄尖刀幽幽的插了进来。只听磕巴一声轻响,那锁钥已然打开。 好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九妹蹑着脚轻轻奔到了门后。下一瞬间,一个黑影倏然闪入房中,九妹手只抬了抬,砰的一声闷响,那人已软软倒地。 九妹来不及细瞧,只见门栓又动了一下,另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九妹举起瓷壶又是当头砸下,但那人身子甚是灵活,竟侧身避过。九妹刚踢出一脚,只听那人沉声道:“是我!”说话间,人已到了屋里。 九妹凑近一瞧,登时松了口气,“柴大公子!你想吓死我啊。。。” 她话刚说半句,柴玉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将房门轻轻掩上,静静的立着,似乎在倾听什么动静。 默然间,只听嗖的一声,一记银光从窗缝里射来进来,跟着只听嗖嗖嗖声不绝,无数道银光向屋内密雨般射来。 “趴下!”柴玉一声断喝,九妹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摔到了地上。 她还未反应过来,再一瞧间,只听哗啦一声,柴玉已然破窗而出,转眼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夜雾中。 九妹怔了怔,紧接着听到窗外传来兵刃交击之声,她正待跃窗而出,突然脖子一痛,就此不省人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美人皮(六)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天气说变就变,天快明时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今日赶路的客人不少,未名客栈的伙计天不亮就起来打点伺候,直快到辰时才赶来给柴玉他们送热水洗脸。可他刚进门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那女客正端坐在桌前,瞬也不瞬的盯着对面的男客,满脸怒气,而且那男客却还在悠悠喝茶,嘴角似乎还挂着淡笑。 “几位客官热水来了!”伙计见此不敢高声,只站在房门口低声说了句。 宋奇撇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伙计手里的水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发他去了。伙计见这屋里气氛有些怪异,但也不敢说什么,赶紧下楼去了,因为他听见老板正粗这嗓子喊他。 蹬蹬蹬!伙计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包九妹斜睨了柴玉一眼,没好气道:“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柴玉淡淡瞟了她一眼,风轻云淡道:“我干什么了?” 九妹气的一拍桌子,这人是不是神经。昨夜她刚要翻窗出去追刺客,却突然被人打晕。起初,她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歹人,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柴玉事先吩咐宋奇好好保护九妹。宋奇知道九妹是个拗性子,问他要是到时九妹不听话怎么办。柴玉淡淡的瞧了瞧他,说直接敲晕便是。宋奇有了主人的吩咐,自然有恃无恐,再加上昨夜那刺客武功高强,所以情急之下便将九妹直接敲晕,以防她出什么危险。 “你干什么了?”九妹指着宋奇质问道:“是不是你让他将我敲晕的?你疯了吗?要不是我晕了,咱们早捉住那刺客了。可现在呢?人跑了!跑了!”她说最后几个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大有恨恨之意。 柴玉对她这般张牙舞爪,早就司空见惯,说道:“那人武功在你之上,你确定跟去就一定能捉住?”言下之意是那人比你厉害百倍,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九妹无语,虽不想承认,但人家确实说的是实情,她狠狠的盯了柴玉一眼,“好!算你狠!”说罢掉头不再理他。 宋奇见这两人剑拔弩张的,赶紧叫伙计送饭菜上来。那包九妹脾气虽大,但来得快去的也快,一顿饭下肚,整个人已经差不多多云转晴了。 喝了茶,雨也渐渐小了,柴玉他们便坐车去后巷街去寻那疯了的捕头。谁知,一行人刚到后巷街,就见路上围着一圈人,在那里指指点点,不知在干什么。 宋奇前去打听,近前一瞧,见路边的水沟里倒着一个人。那人看着五十多岁的模样,脸颊枯瘦,披散着头发,身上湿漉漉的沾满了泥,额上有个鸡蛋大的伤痕。宋奇向旁边的街坊邻里询问。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告诉他,这人叫石原亨,疯疯癫癫,脑子不大正常。 “没想到竟死在了这里!”花白胡子老者哀叹了声。 疯子?“这石原亨可是以前做过捕头的那个石原亨?”宋奇急忙问道。 老者觑了他一眼,点点头:“就是他!作孽啊!”说着摇头走开了。 宋奇不敢耽搁,急忙返回,将此事告诉了柴玉他们。 “死了?”九妹听后大为惊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摔死了?莫非。。。”她转头睨了柴玉一眼。 此时,柴玉正盯着前方出神,末了转头一字字道:“杀人灭口!” 九妹心中一阵失望,本以为稍微有了点眉目,可线索又断了。她叹口气道:“他可能是唯一知道二十年前之事的人,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了。”说着又对柴玉道:“看来你说的没错。这事的确不简单,看来我当初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出乎意料,柴玉这回竟没怼她。“走!去去瞧瞧尸体去!”柴玉眉峰皱了皱,转眼便下了车。 石原亨除了额头上的伤口之外,并无其他伤痕。不过,柴玉看了他的伤口之后立即断定,他并非失足而死,而是被人用重力撞击头部而亡。九妹问他为什么? 柴玉淡淡道:“因为一个人摔倒之时绝不会伤到天灵盖。石原亨虽只有外伤,但真正的死因确是头盖骨碎裂。现场之所以没有多余血迹,那是因为凶手出手既稳且快,血来不及流出,头骨已然碎裂。”而且,更令他奇怪的是,既然是高手出手,为何额头之上还会有伤痕呢? 九妹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摸了摸下巴,笑道:“柴大公子!我觉得你如果不当一个公子,其实可以吃仵作这碗饭。” 这丫头总没正行!柴玉掉头不理她,跟宋奇打听了石原亨的住处,往前面去了。九妹碰了个钉子,也讪讪的跟了过去。 九妹一行人到达石家之时,石原亨的尸体已被县里的衙役抬回了县衙。他们正要敲门,正撞见石家人跟两个衙役走了出来去官府认尸。 “几位找谁?”一个年级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见有三个陌生人登门,问道。 九妹他们不好表明身份,只说是以前认识石原亨的人,听闻石捕头不幸遇难,特意前来拜访。 那妇人正是石原亨的妻子胡氏,她见这三人年轻甚轻,竟说是认识石原亨,不禁疑心大起。要知道,石原亨二十年前就已经疯了,而这三个人那时恐怕还未出生,怎会认识丈夫呢?况且,看这几人的打扮谈吐也不像是本地人。 但她也不说破,淡淡道:“原来是这样。几位的好意小妇人心领了。家夫不幸身死,小妇人此刻要虽几位衙役大人去认尸。各位方便的话,谁否可留下姓名地址,待小妇人回来,再登门拜访。” 柴玉他们连道不敢,说自己住在前头的未名客栈,等夫人回来,他们再来吊唁拜访。胡氏对他们点点头,跟两个衙役已径去了。 九妹盯着那妇人看了半晌,感叹似的说道:“想不到这石原亨倒娶了个美貌的妻子!” 柴玉听出她言语有异,问她可是看出了什么。 九妹道:“一个丈夫疯了二十年的妇人,想来早就是满面沧桑,操劳不堪了。可你瞧这胡夫人,体态风流不说,而且还白嫩红润脸色极佳。怎么瞧也不像是个上了岁数的中年妇人。” “你是说?这石原亨死亡的背后恐怕案中有案?”柴玉眼波动了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九妹耸了耸肩;“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但愿没那么复杂便好。” 三人回到客栈之时,已到正午。此时,雨已停了,但天色还阴沉着,没有放晴的意思。 知道关于血色莲池唯一秘密的人被人杀死,众人都觉得扫兴,所以午饭也没怎么吃,便纷纷回房休息。到了下午,外面又下起了雨,整个莲湖镇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中,远远瞧去竟成了一座水城。 包九妹斜靠在门槛上,眼睛盯着院子里洼下去的一块地方,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塘。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正头戴荷叶,拉着不知从哪里捉来的黄毛鸭在那里玩儿。她身边坐着伙客栈里的伙计阿三,阿三此时正唾沫横飞的给她将莲湖镇的奇闻异事。他们身后,柴玉却静静的读书喝茶,只是宋奇不知哪里去了。 “小姐,我跟您说。您呀一定要去那里瞧瞧,那红叶山上的竹子,一年四季能变换好几种颜色都不带重复的。。。”阿三讲的兴起,脸都红彤彤的。 九妹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打断他道:“你可认识那石原亨的老婆胡氏?” 阿三有些惊讶的望了望九妹,旋即道:“您说的是她呀!那妇人可不怎么贤良!” 阿三的话不仅引起了包九妹的注意,连一向镇定自若的柴玉都抬起了头,看向阿三。 “怎么说?”九妹略显诧异。 阿三说,那胡氏在石原亨还没疯之前就跟前巷的郑屠户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那石原亨是个粗人,为人又忠厚心又软,虽曾听到些闲言碎语,但只要他那老婆一哭,他准没了主意,而且还会将给他提醒之人打一顿。久而久之,就在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了。 “后来,石原亨不是疯了嘛!他那个老婆再无顾忌,跟那郑屠户的关系已成了公开的秘密。但众人同情她,年纪轻轻,男人又疯了,所以也就不怎么苛责。可谁知,那妇人着实水性杨花,听说最近甩了郑屠户,又跟文庙里那帮人写家书的秀才好上了。为此,那屠户没少上门去闹。但那妇人铁了心要跟他断,仗着跟衙门里的人惯熟,竟叫人将那屠户找了个借口关进了牢里。那狱卒也是黑了心的,竟在牢里将那屠户的腿打断了,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等死呢。最毒不过服人心呢!”阿三叹了口气道。 “哦?竟有这种事?”九妹摸了摸下巴,“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吧?” 阿三一听急了,忙道:“小人的话句句属实,撒谎小人图什么?”又道:“再说,这里的街坊邻里哪个不知石家的事,您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九妹转头别有意味的瞧了瞧柴玉,柴玉会意,眨了眨眼。 这时,突然院子里起了阵喧哗,只听一个人粗声粗气道:“人呢?都死了不成?”接着听到小儿的哭声跟鸭子嘎嘎的叫声。 阿三听见喊声,跑到栏杆边一瞧,慌忙迎了下去。九妹抬眼望去,见是一队身穿油衣的衙役。只瞧那为首的捕头模样的人一见到阿三便踢了他一脚,阿三身子弱,竟一屁股跌倒了水坑里,衙役们队伍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大笑。那捕头模样的人一把将阿三从泥水里拎起,寒着脸问了他一句什么。阿三连连点头哈腰,不知说了句什么,便带那几个人往楼上来。 九妹瞧那队人神色不善,正纳闷间,只瞧柴玉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她身边,淡淡道:“你瞧见什么了?” 九妹正待答话,那群衙役已上了楼,只听那捕头厉声道:“你们就是昨日从外乡来的人吗?” 九妹同柴玉都是一怔,柴玉回头冷冷的打量了那捕头一眼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捕头二话不说,摆了摆手,身后的十几个衙役就围了过来。只听那捕头又粗声说道:“昨夜后巷的石原亨死了。咱们怀疑你们跟石原亨之死有关。跟咱们走一趟吧?”口气听着十分的傲慢。 柴玉冷冷盯了他一眼:“证据呢?听闻官府办案历来讲证据,阁下没有证据就拿无罪之人,请问是行的哪条王法?” 那捕头虎眼一瞪,厉声道:“你爷爷就是王法!带走!” 话落,十几个衙役长刀砰然出手,朝柴c包二人逼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美人皮(七)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骤雨初歇,夕阳透过槛窗洒下了一地红光。 包九妹双手支颐,盘膝着在一堆又臭又脏的茅草上。她和柴玉已在这间狭窄昏暗的牢房中待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可除了偶尔巡视的狱卒外,竟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九妹耐不住性子,又是喊又是叫,最后还装了一会病,但那狱卒只是来瞧了她一眼后,下次便再不肯上当了。 “现在怎么办?”九妹瞟了眼端然静坐在一旁的柴玉,“如果他们十年不来理睬我们,难到我们要在这鬼地方住上十年不成?”话落,又嫌弃的打量了一下牢房。 “稍安勿躁!”柴玉淡声说了句,便不再出声。 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坐?九妹横了他一眼,心想刚才要不是这小子从中作梗,只怕他们现在早就吃上晚饭了,何必在这鬼地方瞎耗?再说,那几个衙役虽仗着人多,但凭柴玉和自己的本事,想走那绝不是难事。可柴玉倒好,竟死死拽着她的袖子,不让轻举妄动。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妹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坐了过去,温言道:“我说柴大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不妨说来听听!”见他没什么反应,想了想又道:“你瞧这天快黑了。你总不想在这里过夜吧?” 柴玉不睬她,半晌才眼眸微启,冷冷丢来一句“没有!”意思是没什么计划,过夜又何妨? 九妹审视了他半瞬,见这人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竟又故态复萌不理人。只得乖乖的闭了嘴。她可不敢随便惹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她又退回自己的草堆,但屁股还未坐热,牢里来人了。两个衙役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二人押出牢房,说是县官老爷要见他们。 他二人到堂上之时,天已经黑了,县衙大堂上灯火通明,一个身穿蓝色官服,年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正端坐子堂上。那老者生的一对老鼠眼,唇边两片稀疏的山羊胡子,看着甚是机谨。 “堂下何人?快报上名来!”县官见他二人上堂,啪的拍了拍惊堂木,嘶声问道。 柴玉板着一张脸,傲然的盯了那县官一眼,撇过了头。那县官见这两人如此无礼,将那惊堂木又重重的拍了一下,喝道:“大胆刁民,见可本官不跪也就罢了,竟敢不答本官的问话!来人!给我打!” 话落,四五个衙役执杖上前,要拖柴c包二人出去。 “且慢!”包九妹知柴玉自重身份,忙对那县官道:“你这县官好不晓事。你瞧这位公子一身器宇不凡,那可是大有身份之人。你要是得罪了他,只怕你明日就可回家哄孩子去了!” 那县官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本官倒要瞧瞧,你们有什么来头!说!” 包九妹拱手道:“小女子呢,只是个无名小卒。可我身边这位公子就不一样了。他可是驰名京城,才华横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迷死万千少女的柴玉柴大公子!” 她这几句话明着是称赞,其则暗讽,柴玉如何听不出来?只瞧他转过脸冷哼了一声,九妹伸了伸舌头,又道:“总之,你是得罪不起的。” “柴玉?”县官老爷那两双鼠眼滴溜溜的转了转,忽然摇头道:“没听说过!” 柴玉虽是京城名士,但这穷乡僻壤的官老爷如何能听过?九妹之所以这样说,是故意气气柴玉,谁让他不理人呢?所以,这县官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内,她忍不住嘿嘿一笑,偷偷望了眼身边的柴玉,只瞧他脸如严霜,默然不语。 九妹清了清嗓子,又道:“柴大公子都没听说过?太孤陋寡闻。那京城郑国公柴让的大名总听说过吧?” 那县老爷似吃了一惊,“你是说。。。”他一时失态,扒着桌子直直的盯着柴玉。 “不错!他就是郑国公之子,柴大公子!”九妹宣布道。 眼前这人竟是郑国公之子?那县官愣了一瞬,忽然哈哈大笑道:“郑国公家的公子?哈哈哈!这种鬼话你都敢说。那郑国公府是何等门第,那柴公子又是何种有身份的人,怎会没事跑到咱们这种小地方来?你唬谁呢?” 嘿!这县老爷还真是糊涂人。九妹摇头叹息一回,“我可说的都是实话。你要不信,那我也没法子。看来你这官也做到头了!” 那县官老爷听她说的像真的似的,脸显疑惑之色。这时站在一旁的师爷,走过去低声提醒道:“老爷不可上了当。这两人很可能是杀了石捕头的元凶,咱们要是放了,那是要闯大祸的。” 县官沉吟半晌,又高声喝问道:“你们说是郑国公府里的人可有什么凭证?” 九妹无奈道:“人都在这里了,还要什么凭证!难道天底下有谁甘愿给人家乱做儿子的不成?” 越说越不像话,柴玉横了她一眼,九妹尴尬一笑:“我是说,咱们就是真的,如假包换!” 县官见他们拿不出证据,脸色一沉,认为是故意侮辱自己,喝道:“好大胆的刁民,竟敢消遣起老爷来了。看来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不知我柳老爷的厉害!来人!给我拖下去打!” “谁敢!”柴玉眼风四下一扫,锐利逼人。 那些衙役见这人来者不善,一时竟愣了愣,倒也不敢太过霸道。 “反了!反了!愣着作死吗?还不赶快拿下?”师爷赶紧吼道。 衙役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围成一个半圆,将九妹二人团团围住,手捏长杖,以防这两人突然发难。 九妹瞟了柴玉一眼,叹道:“这下好了!晚饭没吃上,先要吃顿板子了!” 柴玉大袖挥了挥,拦在九妹身前,冷冷盯着那群衙役。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声“上!”,十几支棍子齐刷刷的照柴c包二人劈来。柴玉顺势打起一个旋子,劲风过出,只听噼啪哗啦几声,那棍子已然从中折断,还有几个衙役跌了出去,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来人!反了反了!给我上!”县官见来人如此厉害,吓得早跟师爷缩在了桌子底。 这时,又有几个衙役手执棍棒c长刀从外面冲了进来。对准柴c包二人劈头就砍。九妹飞起一脚,踢倒了两个衙役,又从他二人手中夺了兵刃,一个鹞子翻身,顺势蹿到了那县官老爷身前。县官和师爷见她突然奔来,早吓得魂飞破散,躲在几案之下不肯出来。九妹玩心大起,拿着棍子横戳竖翻,只听桌子底下砰砰砰几响,想来是那县官和师爷惶急之下撞在了上面。 九妹哈哈一笑,正待再戳,忽听有人喊道:“住手!” 九妹回头一瞧,见宋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柴玉身边,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白脸后生,面生的很。 “你。。。你们,你们竟敢毒打朝廷命官。。。”县官笸箩似的声音从桌子底下转过来。 “出来吧你!”九妹将县官一把揪了出来。 那县官受了惊吓,官服也皱了,官帽也歪了,脸色阵红阵白,气哼哼道:“你们竟敢公然大闹公堂。。。还有没有王法!” 九妹嘿嘿笑了笑,给他将帽子扶正,道:“山高皇帝远的。王法管用吗?记得刚才被你们抓来时,我们也问了,同样的话,可您老人家手下的衙役说,他们就是王法,不知是也不是!” “你。。。你这是污蔑!”县官转了转昏黄的眼珠子,喃喃道,完全没了先前的威风。 “嘿,你这老糊涂!”九妹顺势扬了扬手里的刀,想吓吓他。不料,却被柴玉喝住,不让她继续胡闹下去。 县官灰头土脸的瞧了他们一眼,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柴玉对宋奇点了点头,宋奇亮出一个铜牌,道:“咱们是郑国公府的人。我身边这位是我家公子。” 那县官虽然人糊涂,可眼睛却一点也不糊涂,他凑近瞧了瞧那块牌子,大惊道:“下官眼拙,不知是国公公子驾临,还请海涵。”顿了顿又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柴玉冷冷道:“你着人捉我们来究竟想干什么?” 县官回道:“昨夜,后巷住着的石原亨死了。下官见他死的蹊跷,就叫人带他老婆胡氏来问话。胡氏说,她丈夫从未与人结仇,不过今早两位前去拜访,还谎称说认识死者。所以,她怀疑石原亨之死与几位有关。”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身为父母官都不动动脑子的吗?”九妹教训道。 “是是!都是下官一时糊涂,还请见谅!” 柴玉瞟了他一眼,没做声。宋奇接着道:“你不是想知道石原亨的死因吗?我身边这个人就能告诉你!杨秀才把刚才跟我说的再说一遍给老爷听听。” 那姓杨的白脸秀才惊惧的瞧了瞧宋奇,扑通跪倒,将自己怎样与胡氏勾搭,以及怎样意图杀害石原亨的事统统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与胡氏在一起后,感情日笃,但那秀才自尊心强,受不了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几次想要半途放弃。可胡氏抵死不从,秀才没法子只得躲着胡氏。后来,胡氏来找到他,说要跟他做长久夫妻,并暗室他杀了石原亨。杨秀才当时一听吓坏了,他到底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怎能杀人呢?胡氏见他胆小,便危险说要去官府告他,说他调戏良家妇女。要知道,大宋礼教森严,罪在大宋可是要骑木驴,杀头的。杨秀才没法子,只得硬了头皮答下来。 当晚,胡氏给石原亨灌了酒,让秀才将其引出门,趁着石原亨昏昏沉沉之时,一把将他推到了水沟之中。石原亨当场撞破了头,杨秀才和胡氏二人做贼心虚,也不敢仔细查看,见那秀才没反应,只道是死了,慌忙逃回家中,直到今天早晨才敢出来打听消息。后来,官府找胡氏前来问话,胡氏怕事情败露,干脆栽赃柴玉他们,说他们来路不明,恐怕跟丈夫之死有关。县官巴不得有个替罪羊,这才差衙役去客栈拘捕柴玉他们问罪。 县官得了凶手即刻命手下去将胡氏抓来,又向柴玉他们连赔不是,说自己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又说了许多七的八的没用废话,这才放柴玉他们离开。 回客店的路上,九妹不咸不淡的瞅着宋奇,盯的宋奇浑身直发毛,忍不住道:“姑娘有话直说!” 九妹笑着睨了眼柴玉,摇头晃脑道:“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属下啊!我说柴大公子怎地在牢里也是有恃无恐的,原来是有你这么个得力人替他办事啊。佩服佩服!”停了停又道:“说吧,你们该不会是早就猜到石原亨之死另有隐情吧?” 宋奇正色道:“冤枉!咱们也是听那伙计阿三说了那么一嘴,公子这才让我去打听的。没曾想,那杨秀才如此胆小,还没等我问,他就吓得什么都说了。” 九妹哼了一声,柴家办事手段之狠辣,她又不是没听说过。听说有一年,郑国公家有个侍妾跟人私奔,柴家将那人直接晒成了人干,现在还躺在床上等死,而那侍妾则直接割了舌头,卖到了西域为奴。虽说这都是老一辈手里的事,但保不准柴玉他们也会这么干。要知道,腹黑也有遗传的。 她又笑着推了推柴玉道:“看来柴大公子也好多管闲事呀!” 柴玉一直不做声,这时冷冷道:“废话真多!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快走!”说着已大摇大摆的走了。宋奇冲她做了个鬼脸,跟了上去。 奇葩!绝对是奇葩!翻脸比翻书还快!九妹耸了耸肩,也追了上去。 回客栈时已然很晚,但伙计阿三还等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忙迎上来,“各位没事了?真是谢天谢地!”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忙忙去准备饭菜去了。 九妹吃了半拉饭,忽然抬头问阿三可有听过关于十二铜人的事? 阿三摇头,又想了想道:“十二铜人到没听说过。但咱们这里不远有座翠屏山,山上有个寺庙,以前叫做十二铜佛寺。不过,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十二铜佛寺?九妹眼光倏然亮了亮,心内已有了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美人皮(八)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不知为什么,自从踏入这小镇开始,雨就下个不停。九妹托腮坐在窗边,瞧着外面随风飘散的雨丝,整个人也感觉纷乱起来。 陈大山被杀一案已然拖了太久,每当她觉得自己将要接近真相时,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变得棘手。为什么?难道这张美人图上真的被下了诅咒?每一个知道它秘密的人都不得善终吗?但她自小在开封府长大,她父亲是从不迷信的。他总是说,这世上根本没鬼,鬼怪只在人们心里。犯罪之人总是试图利用人们敬畏鬼神的心里来为自己作掩护,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此处,她低头看了看摊在手心里的那幅美人图。突然,她全身一颤,那幅美人图此刻真的从缝隙里渗出了血珠。那血珠覆着淡墨,让画中人更加变得凄艳妖魅。 “你在干什么?“ 九妹身子一僵,那幅画整个滑到了地板之上。来人俯身捡起,拿在手里一端详,脸色竟也一下子变了。 “看来那吴到三说的都是真的。这幅画的确不同寻常!”九妹转头盯着柴玉,语声颤颤。 柴玉眉峰皱了皱,缓缓吟道:“血色莲池,美人花开。十二铜人。。。看来咱们有必要先去去那莲池瞧瞧。。。” “那十二铜佛寺呢?” “一座荒寺,你还怕它跑了不成?”柴玉语声淡淡道。 九妹点头,但心里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早晨下了一阵细雨,到了午后总算云消雨霁,朗日高照了。 九妹向阿三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去莲池的路,一行三人喝过下午茶便上路而去。莲池在离镇向西十里之地,穿过一片桃林,远远望见地势凹下去一块便是了。 此时正是春季,湖里的莲花还未开放,但那碧叶却也迎风招展,再被淡绿的湖水一照,更加显得风姿绰约。 如此绝美的所在,怎会被人传说的如此可怕?三人下车,立刻被眼前的美景所迷,简直不能将其与什么血色联系起来。 只听九妹摇头叹道:“看来世人所说也不尽是实。都说这湖变红,可你们瞧,那不还是碧莹莹的?” 柴玉沉思远望,半晌才淡淡道:“凡是不能只看表面。”又转头对宋奇道:“阿奇!你潜入那湖中瞧瞧!” 宋奇脱了鞋袜,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很快便消失在那一片碧荷之中。九妹知他是想印证阿三之前关于十二具血尸的说辞,也不去管他,只静静的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等待宋奇出来。 日影渐渐倾斜,一团阴云遮住了头顶,柴玉和九妹已在岸边等了大半个时辰,九妹连梦都做了好几个了,但连宋奇的影子都没瞧见。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九妹见宋奇许久不上来,联想到这湖诡异的传说,脸色不由一变。 柴玉不动神色的凝望着湖水,没答话。宋奇出身淮北,投靠他之前,在长江一带做过水盗,所以他的水下功夫是没得说的。他许久不出来,一种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另一种则是。。。想到此处,他眉头突地一拧,莫非真的出事了? 两人正疑惑间,湖面突然动了动,跟着水花四溅,一条人影兔起鹘落般瞬间游到了岸边。 “公子!”宋奇擦干身上的水珠,将衣服穿戴整齐,“属下在水下发现了好几具尸骨!” “尸骨?”九妹惊道。 “怎么回事?“柴玉脸色仍旧淡淡,好似发现尸骨好似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宋奇道:“这湖看着浅,实则极深。而且,下面暗流涌动,水藻纵横交错,稍有不胜便会给缠住手脚,溺水而死。属下下去之后,入眼竟是莲叶的根茎,此外再无特别之处。于是,属下又往水深之处游了游,谁料竟在里面发现了十几具尸骨。” “那尸骨可是女子的?”九妹问道。 宋奇摇头:“不是,而是男子的。根据尸骨的骨盆判断,这些人年龄大概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 “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性。。。”柴玉沉吟道,又问:“还有呢?” “据尸骨判断,这些人都是被人捏断颈骨而死。另外。。。另外,属下还发现。。。” “发现什么?“ “这些人身前似乎是从事某种手工劳动的人,因为他们的手指骨,特别是大拇指都不同程度的受损。” 颈骨断折而亡,拇指磨损?“这是干什么营生的?难道是木匠?”九妹疑惑道。 “不会!”柴玉断然否定了九妹的想法,“木匠常年虽也从事手工劳作,五指应该都会不同程度的损伤,不会只有拇指特别磨损。” 那会是干什么的呢?九妹摸了摸下巴,先是湖里浮现出十二具被剥了皮的女尸,现在湖里竟又出现了不明身份的男尸,看来此事越来越有趣了。她抬头望了望日头,转头道:“天快黑了!不如咱们再去一个地方,如何?” 寒月当空,翠屏山,铜佛寺。 包九妹从未见过一座山如此的阴寒诡异,也从未在黑暗里就近观察过一座破败c荒芜的寺院。 寒风扫过林梢,卷起了一地的落叶,九妹从心底感到一股冷意。 “这里不会有鬼,是吧?”九妹下意识的往柴玉身边凑了凑,小声嘀咕道。 柴玉似笑非笑的瞧了瞧她,“那可说不准!像这种深山荒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九妹眼底闪过一丝寒意,颤声道:“你唬我的吧!” “你怕了?”柴玉低头瞧了瞧自己此刻被九妹死死攥着的胳膊,痛感隐隐传来。 “谁。。。谁怕了!”九妹手上下意识的紧了紧,指甲已嵌入柴玉的胳膊,“我包九妹就是阴阳判官,专门对付那些阴间小鬼的。哼,再说这世上也根本没鬼!” 柴玉皱了皱眉,却没说破。只淡淡道:“哦?那是最好!”又转头道:“阿奇,前面带路!” 宋奇笑着睨了九妹一眼,只听轰隆一声,那寺门轰然而开。 想是寺院荒废过久,大门打开那一瞬,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里面还夹杂着潮湿腐败的味道,闻来令人作呕。 柴玉四下扫了扫,“好重的湿气!” 突然,叮铃叮铃之声随风送来,九妹怔了怔,转头瞧去,才发现原来是檐头的铁马被风吹动的声音。她暗舒了口气,头皮感觉紧刷刷,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要紧张!”柴玉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低声道。 那语声温温的送入九妹的耳鼓,九妹这才惊觉,自己近与柴玉贴得紧紧的。她脸一红,赶紧松开胳膊,往远靠了靠。幸好,天色昏暗,柴玉没看清她的窘态,他只奇怪的瞟了她一眼,便朝大殿走去。 那正殿十分宽敞,当中佛龛上供着一尊铜佛。只可惜日久蒙尘,上面早已被蜘蛛占领了。殿上西北角也因年久失修,塌了半边,冷风呼呼的往里灌,倒比外面还凉爽不少。 九妹近前抹了抹那供桌,尘土足足积了有三寸厚,看来确实是很久没人来了。 昨夜未名客栈的伙计阿三说,铜佛寺建于唐显德三年,破败之前,一直烟火鼎盛c香客凑集。可不知为了什么。二十年前,这里的和尚突然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不知去向。官府得到消息,派人前来追查,但都是无功而返。后来,路过这里的人,都声称见到了死去僧人的鬼魂。此后,这座寺庙就再也没有人来过,时间久了也就渐渐荒废了。 “有什么发现?”这时,柴玉从后室绕了回来,九妹问他。 “正如咱们看到的。蛛网密布,房梁倾颓。除了尘土之外,没一个活物。”柴玉一边说,一边手里漫不经心的笃笃敲着扇柄。 九妹顿了顿道:“莫非不是这里?” 话音甫落,后院突然传来宋奇的喊声。两人相视一眼,往后院而去。 后院占地极阔,入眼处便是座高大巍峨的伽蓝殿,殿东西两边耸立着高高的楼阙。寒月朗照,两边阙楼在地上投下了黑影,衬着周围广植的松柏,越发显得暗影重重,鬼气森森。 看这建筑风格确实是唐代所建,九妹暗忖,这时宋奇的音声再次传来。 包c柴二人绕过回廊,穿过角门,竟来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广场。广场正中是一座颓败的白塔,两边则各自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十二尊铜佛。这十二尊铜佛或坐或立,神态庄严。月光斜斜的打在脸上,他们竟发现那铜佛嘴上挂着一丝诡秘的微笑。 柴玉上前推了推那铜佛,不见动静,又挨个儿敲了敲,但仍旧没什么反应。但他很肯定,那诗里的十二铜人就是眼前这几尊挂着诡异微笑的铜佛。他转头瞧了瞧白塔,又瞧了瞧身旁的铜佛,一时猜不透里面的玄机。 这时,只听寺里挂在前院的铜钟忽然轰轰轰的响起,惊起了栖息在梢头的夜鸟。只瞧树上扑簌簌落了一阵树叶,十几只飞鸟瞬间消失在深蓝的夜空中。三人大惊,顾不得答言,宋奇率先奔了出去,紧接着柴玉对九妹说了一句“待在这里!”说话间,人已掠出了丈许。 山野寂寂,朗月罩上一丝阴翳,顿时铜佛寺整个笼在了黑暗里。 九妹惊疑的扫了扫身旁的铜佛,头皮骤然抽紧。没事的!她握紧腰间的匕首,全身戒备。 “唉。。。”静寂突然被一阵叹息打破。 “谁?谁在这里?”九妹寒毛倒竖,四下扫了扫。 “唉。。。”那鬼声再度传来,如怨如泣,听着甚是渗人。 “谁!?”一个幽影默然在塔后闪了闪,消失了行迹。 “站住!”九妹也不待柴玉他们回来,径直追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美人皮(九)修改版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那白色的幽影一闪既没,包九妹循着它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转林绕廊间,不觉已追出去老远。 但当她转过一处僻静的院落时,那影子却突然没了踪影。九妹抬眼扫了扫面前的院子,荒凉颓败,杂草遍布,有的地方草丛竟已没到膝盖。这是什么鬼地方?九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额上沁出细汗。 这时,面前的几间厢房中突然传出一阵响动,虽则声音不大,但在这深山静寂中却听的清清楚楚。九妹掏出火折子,轻轻吹亮,蹑着步子朝其中一间屋子走去。她伸手推了推那扇红漆早已剥落殆尽的木门,但木门只吱呀一响,并未打开。九妹又试着推了推,才发觉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着。 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况且此时身在险境。她抬起脚,猛的朝门一撞,只听哗啦哗啦几声响,其中一扇门轰然倒地,惹起了满鼻子的灰尘。九妹待尘土落尽,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远比外面看到的要大,屋顶很高,屋里也极其宽敞,一进门便是一个大厅。厅中靠墙挂着黄色的帐幔,帐幔后面则是很大的神龛,上面隐约还放着牌位。庙里怎么会有牌位?九妹凑前照了照,上面竟是无主的牌位。那牌位在火光中发着幽幽的亮光,倒真有几分诡异。九妹又抬眼望去,见那神龛共是三层,每层放着四个牌位,共是十二个,且上面都没有名字。 十二个牌位!九妹目光闪了闪,莫非与那十二个被剥了皮的女子有关?她又往厅堂两侧看去,目光突然一凝,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不敢动一动。原来那是十二具棺木,整齐的排列在厅堂的一侧。窗外的月光淡淡的照进来,那棺木笼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只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九妹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缓缓靠近。这时的她思绪纷乱,不知觉的的回想起,未名客栈半夜里那一声叹息,以及血色莲池里那十二具血淋淋的女尸,还有那幅沁出血珠的美人图。。。。。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鬼!九妹这样告诉自己。她定了定神,走到一具棺木前,伸手试着推了推。不料,那棺木并未封住,只轻轻一推,盖子立马滑到了一边。九妹探头望去,眼前的景象竟又让她大吃一惊。那棺木中竟躺着一具金色的铜人,身形大小一如真人一般,表情痛苦,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 看到棺材之中躺着的是铜人,九妹的胆子终于舒了口气。她又转身将身边剩下那十一具棺木推开,令她惊讶的是,剩下的棺材里也同样是铜人。只不过,那铜人面上或怒或喜,或嗔或惊,表情不一而已。九妹恍然,原来那诗句里所说的十二铜人并非刚才广场上的十二具铜佛,而竟真的是铜人。她凑近这些铜人仔细端详着,但并未看出有什么古怪。 九妹一时茫然,觉得还是将柴玉c宋奇他们找来再做打算。她将那十二具棺木又一一合住,正待起身,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钟声轰然响彻整座荒山之中,一个黑影快速掠过屋檐,很快消失在一片树丛之中。宋奇随后而至,也跃身而起,几个起落间没入树荫深处。 那黑影身形如游鱼如飞鸟,窜出树丛又掠上屋檐,见身后追踪之人轻功了得,忽然左手扬起,旋即寒光几点掠空飞出。一时间,只瞧空中火星骤发,跟着乒乓之声大作,宋奇凝起几个剑花已将那暗器一一击落。他见那黑影即将落下屋檐,使出一招“百步流星”,猛听嗖的一声,长剑在空中划一道银虹,霎时刺入。那人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重重跌了下去。 宋奇脚尖轻点,落在前殿的空旷的场院里,游目四顾,见地上除了几点鲜红色的血迹,那人已不知去向。 夜静的让人发慌,连刚才还厉叫不停的夜枭,此时也隐没了行迹。宋奇缓缓俯身,伸手去捡地上的佩剑。忽然觉脑后呼呼风响,跟着寒光四散,一柄巨锤劈头砸来。那锤十分沉重,砸到面前,似乎连风都为之一凝。宋奇纵身而起,一招千斤压顶,挥剑斩上那铁锤。只听砰,黑暗中火花四溅,入耳处尽是金属撞击之声。这一下来势甚猛,那人直滑出五六步,才立定身子。宋奇横剑扫出,乘胜追击,但那人顺势甩出一把精光锐利的铁离子,只闻砰砰几声,黑影已趁机朝西北角窜去。宋奇舞剑如花,将那暗器一一格开,剑落人已紧追而去。 铜佛寺一重院落套着一重院落,那黑影脚步如飞,显然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宋奇初入此间,虽追敌经验丰富,但此时正值黑夜,地形又不熟,难免有些头昏脑涨。他定了定神,又拔足追了上去。但黑影转过角门之后,再次不知去向。他举目四望,见前面是一座亭子,亭顶上吊着一口锈迹斑斑的大铜钟,想来刚才的钟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他拔足过去瞧了瞧那铜钟,见并无异样,正待转身去别处,突觉头顶一凉,旋即巨锤当头斫下。宋奇给这巨锤一迫,只得侧身推入凉亭。但这正好中了那人的圈套,只听轰的一声,锤子绕个圈,斩断了铜钟上的铁链子,那钟骤然失重,竟迎头罩下。 这变故来的好快,宋奇竟来不及反应。这时,一柄长剑掠空而出,闪电般劈向铜钟,那钟嗡的一响,竟给撞的偏了几寸,减缓了下落之势。宋奇借机原地一滚,总算在钟落下之时逃出生天。 “公子!”宋奇满头冷汗,感激的望着柴玉。 “没事吧!” 宋奇摇头叹道:“可惜那刺客逃了!” 柴玉瞧了那铜钟一眼,眉间泛起一丝波纹,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淡淡道:“走吧!” 柴玉c宋奇回到后殿那处广场,但包九妹却没了踪迹。 宋奇大惊:“公子!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 柴玉目光沉了沉,将视线定在了泥地之上。这里今日下过雨,土地潮湿松软,地上只有一排脚印消失在白塔之后,且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他判断,九妹并未被人挟持,以她好事的个性,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这才离开的。 “分头找!”柴玉甩下一句话,身子一晃,人已钻入塔旁的树丛中。 地宫阴森而黑暗,但包九妹却觉得这不算最可怕的。因为她面前此刻正立着一个白发红颜c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这女人不止浑身上下是白色的,连那眼珠都让人觉得淡的没有颜色。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包九妹问她。 那白衣女人扯出一个淡的不能再淡的笑容,“无相城!” 无相城?九妹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她自忖对名号没什么研究,不过此刻她却突然发觉自己很想念妙心和尚。妙心和尚跟柴玉一样见多识广,但对于这无相二字,恐怕妙心知道的更多。 “你千方百计的引我来,究竟想干什么?”九妹抬头瞧着这个几尽透明的女人,终于问出了出来。 白衣女人缓缓道:“血色莲池,美人花开。十二铜人,无相城来。”那声音听着飘飘渺渺,似在云端又似远隔重霄。 九妹怔了怔,原来这才是那首诗最完整的意思。她抬头瞧了那女人一眼,又道:“前天半夜在客栈外的那个鬼影也是你吧?你为何要杀我?难道只因我撞破了你的秘密?” 白衣女朱唇微启。轻叹道:“我要想杀你,又何必千辛万苦的带你到这里来。” “不是你?”九妹摸了摸下巴,“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女子淡淡的瞧了她一眼,说道:“想必你也瞧见外面那十二个无主牌位了吧?二十年前,我和那十二的女孩子一起被一群人带到这里来。当时,我们只道是哪个大户人家要招婢女,可没想到,我们竟就此踏入了人间地狱。他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活活的将那十二个女孩子的皮扒了下来。可他们哪里知道,人皮最是难以保存,稍有不胜便不能再用。于是,十二个人,只制成了一幅人皮图。” “他们?他们是谁?”九妹心中一动,追问道。 “他们是四丰山的土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陈大山是怎么死的吗?陈大山就是当年四丰山的寨主,人称虬髯狂刀。也正是他动手杀了那十二个女孩子。” “所以,陈大山是你杀的?为了报仇?”九妹问道,“可为什么只死了十二个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白衣女没有否认,接口道:“对那样一个人,死了算是便宜他了。”说罢顿了顿,又道:“我是被人所救。不过,严格来说,也不是被人所救。只是这里来了更厉害的对头,所以他们无暇顾及我这个小蝼蚁罢了。” 九妹恍然:“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引起世人的注意,好揭开二十年前的真相,是不是?” 白衣女淡淡一笑,无比凄艳,就像那幅美人图上的女子,“人都死了,揭不揭开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她们死的太惨,背后的那个大对头又太强。我命不久矣,看来是报不了仇了。” “所以,你想找个知道真相的人替你报仇?” 白衣女点头:“不错,只是这事太过凶险,不知你愿不愿意?” 九妹反问道:“既然事情如此凶险,我又为何要帮你?” 白衣女笑了笑道:“人一旦有了执着也就有了弱点。如你不愿知道真相,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难得这世上还有一个知己,九妹笑道:“看来这件事我是非帮不可了。”又道:“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做那张美人图。这无相城又是何地?” “美人图。。。”那女子正要说出真相,忽然全身发怔,跟着软软摊倒。 这变故太过突然,九妹急忙冲到了女子身边,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美人图究竟怎么回事?” “好。。。好。。。保护美人图。。。终有。。。一天,你会知道。。。”那女子留下这句话,便再也不能作声。 “喂。。。”九妹伸手摸她后背,发现背上渗出了血迹,原来白衣女说话跟她说话之时,有人暗中射出了暗器。 真相如此之近,可九妹还是失去了机会。这难道就是人世?你解开了一个谜团,但下一个谜团却又悄然而至。九妹轻叹一口气,一丝不知该如何自处。 突然,地宫里的烛火灭了,跟着九妹觉得面上一凉,只听嗖的一声,一点火星扑面射来。 仿佛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只听铮的一声,那枚火星砰然落地。跟着一个黑影如风般掠出,地宫东南角上传来兵刃交击之声以及人的闷哼之声,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身在黑暗之中,九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人擦亮火折子,露出了苍白的面孔。 “柴玉!”九妹惊叫,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c你没事吧?”柴玉瞟了眼九妹怀里的白发女人,眼波不易察觉的闪了闪。 九妹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忽然道:“你知道吗?原来那十二个女子是被陈大山杀害的。”话落,又惨戚戚道:“杀人竟是为了制作那幅美人图。” 柴玉见九妹说话语无伦次,又神情疲惫,知道她受了太多的刺激,“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为什么?”九妹木然的望了望他,似是没听懂。 柴玉刚要答话,忽然整个地宫山崩地裂般震了起来,头顶上的碎石纷纷下落,一块块砸到他二人身前。 “地宫要塌了,快走!”柴玉大喊一声,拎起九妹,兔起鹘落般的射了出去。 外面早已天亮,朝阳正沐浴在玫瑰色的霞光里。柴c包二人刚冲出地宫,只听身后一声轰鸣,地宫连同上面的厢房都整个塌陷了。 莲池镇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九妹最后望了它一眼,心底一阵凄凉。 不管这世上发生过何等惨无人道之事,但有些东西却仍旧无知无识,一如你初见它时的样子。 一直闭目静坐的柴玉忽然睁眼,淡淡道:“在地宫之时,那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九妹笑着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无非告诉我陈大山生前的一些罪状罢了。” “是吗”柴玉别有意味的瞧了瞧她。 “是啊!不然还有什么?”九妹笑颜如花,“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会知道我在哪里?你见到棺材里的十二铜人了?” “如果没见到,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九妹碰了个软钉子,又笑道:“开启那地宫的机关复杂,你是如何知道的?该不会你以前就来过吧?” “无聊!”柴玉丢下一句话,又闭上了眼睛。 九妹瞬也不瞬的瞅着柴玉那张油烟不近的面孔,突然发觉自己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他文雅悠然的背后,究竟是怎样一种面孔呢? 此外,这趟追凶之旅也让她心中充满疑问。陈大山背后的对头是谁?无相城又是什么?美人图里面又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惜,地宫已毁,知情人已死,但愿真的像那女子所说,她终有一天还会知道真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走尸之谜(一)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汴梁清明一与他处不同。这日,汴河两岸,游人如织,吹箫的,敲鼓的,闹得沸反盈天。更有那王孙公子c名门闺娃,呼朋引婢,四散在河岸边,或高谈阔论,饮酒赋诗,或啼笑玩闹,不一而足。 包九妹闲搭着腿,骑着心爱黑驴,边嗑瓜子,边四眼遥望。忽对面钻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身青衫,相貌儒雅,只是不知为何颓唐丧气的耷拉这头,岸边热闹非常,而他却只顾往前走,连眼睛头没抬一抬。 九妹眼睛一亮,跳下驴背,高声招呼道:“表哥!这里来!” 那年轻人听见有人叫他,忙抬起头,立刻认出了来人,迎了上去。 “阿九,你也出来游春?”年轻人道。 九妹笑嘻嘻的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如此美景佳人,表哥怎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听她如此问,年轻人刚松弛的脸颊,此刻又绷紧了,颓然叹道:“为兄后日就要上任去了。” 九妹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鼓励,笑道:“你寒窗十年,今日好容易考上了榜眼,如今又蒙皇恩,得了官职。那可是喜事一件,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说罢,又笑着瞅了瞅他道:“该不是是恋上哪家姑娘,舍不得走吧?” 年轻人脸一红,忙摇手道:“阿九,这话可不能乱说。为兄身为七尺男儿,还未为国尽忠,哪里会想儿女私情?” 九妹嗔了她表哥一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迂腐了点。 她想了想,又道:“既不是舍不得佳人,那是因为舍不得汴梁不成?对了,皇上派你去哪里啊?” 年轻人叹口气,靠着河边的石头坐了下来,又伸手拍了拍身边,示意九妹坐下来说话。九妹将驴牵到岸边一棵垂柳处栓了,挨着表哥坐了下来。年轻人眼望河里各种熙来攘往的楼船,缓缓道出了实情。 原来这年轻人,姓萧名有道,是九妹姨母的儿子。萧家虽算不上富庶,但也是诗礼之家,祖上出过两位尚书,一位侍郎,家学渊源不可谓不厚。可到了萧有道父亲之时,他们这一门却落寞了。他父亲萧光也只做到知县,很年轻时便去世了。母亲李氏遵循丈夫的遗训,立志要将儿子培养成才,挂光耀门楣。所以,萧有道在五岁时便拜了当时汴梁有名的夫子绮里先生为师。 萧有道性子柔和,为人又勤奋好学,深得先生的倚重。十四岁是便考中了秀才,此后更是一路青云,直参加殿试,中了三甲之中的榜眼。但他人太耿直,在琼林宴上竟说话触怒了庞太师,所以,大好的前途,变得磕磕绊绊。往年像他们这些高中三甲的学子,善于攀关系的自然可以留在汴梁做官,次一等的也能在地方担任知府或是在富庶一点的县做个知县。可萧有道因得罪了当朝权贵,竟被派到一个穷的不能再穷的县里做官。而且,那里的前任知县刚刚死亡,死因还不明。萧有道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抱负,却得了这个下场,心里自然不好受。所以,才落落寡欢,愁眉不展。 “现在为兄觉得自己就是被人折断翅膀的鸟,想飞却力不从心。”萧有道哭丧着脸说。 九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这表兄虽脑子不笨,可从小被姨妈保护太过,不谙世事,为人又天真,简直就是个标准的傻白甜。这样不得罪人才怪。况且他此次得罪的还是当朝第一权贵,皇帝的老丈人,庞贵妃的父亲庞太师。那庞太师最是跋扈,眼睛里丁点儿沙子也揉不得,他这个愣头青冲撞了庞太师,那简直就是作死啊。 “你说为兄可怎么办呢?”萧有道又喃喃道。 “表哥!”九妹将他的脸扳过来,郑重道:“你是担心去了那地方受苦,还是担心那县令死的不明不白,心中戒惧。” 萧有道苦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尚且不改其乐,为兄读了半辈子书,难道还怕吃糠咽菜不成?” 呆子啊!呆子!九妹摇头叹气,像这样一个脑子进水,满肚子经史子集的书蠹,单枪匹马的去了那小县城,不被活扒了皮才怪。 “你去的那些叫什么?”九妹问他。 “就是河东平乐县。”萧有道说。 九妹了然的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放心!我陪你去。” “什么?”萧有道大吃一惊,心下又是惶恐又是感动,“你要去?” 九妹不耐烦道:“怎地?难道我还没有资格不成?” “不是!不是!”萧有道忙摆手,又道:“可姨丈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爹爹现在跟公孙先生c展护卫他们去南道巡查去了。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的。” “那也不成!要是姨丈知道我私自带你出门,只怕会连我的皮也扒了。”萧有道只要一想到包大人那张铁面无私的脸,就吓得浑身哆嗦。 九妹见他如此胆小,哼了一声,双手抱臂道:“好啊,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了。等到时候,那前任县令的冤死鬼来找你,你看我睬不睬你。” 萧有道见九妹生气了,心下有些着慌,且他天生性子柔懦,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答应吧,又怕包大人,不答应吧,又得罪了表妹。 九妹见他如此,又道:“你放心!我老爹当真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小妹先陪你去,等你站稳了脚跟,大不了我再回来就是了。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 萧有道见她如此坚持,又想自己无依无靠,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到时遇到危险,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再说,表妹阿九从机智过人,有她在身边,确实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犹豫了半天,这才答应了。 九妹知他性子瞻前顾后,婆婆妈妈,也不以为意,笑着起身道:“走!咱们去好好大吃一顿,庆祝你当上县令。”说着,前头自个儿大摇大摆的走了。 萧有道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牵了驴,也悻悻的跟着走。 此时,河上游船拥挤,满河笙歌丝竹盈耳。一艘画阁中,柴玉正静静的望着,堤岸上这一前一后的两个人。。。。。。 开封府,后宅。 “小姐真要跟表少爷去平乐县吗?”风儿一边帮九妹收拾行李,一边问道:“此事若教老爷知道了,怎么办?” 九妹睨了她一眼,“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老爹才不会知道。况且公孙先生前儿来信了,说他们现到了淮南,只怕没有半年回不来。” “可。。。”风儿欲言又止,想了想突然道:“那柴公子怎么办?”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九妹奇怪。 风儿将一件浅色披风收进包袱,缓缓道:“柴公子多次护救小姐。你昨儿还说要在酒楼大摆筵席谢人家。人家可盼着呢。可眼下小姐要跟表少爷去赴任,让人家等到什么时候?” 九妹侧头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时她是说等美人图的案子破了,可眼下这个案子还吊着,人也死光了,陈大山的老婆也买了宅子不知去向,还找谁去破案?所以,请客吃饭这回事,九妹自认为当然就不作数了。 风儿又道:“小姐,恕我多嘴。这柴大公子人其实不错。虽小时候跟您结过梁子,可就凭人家三番四次的救你,你还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我说,咱们女子难得遇上这么个肯为了你不要性命之人。再说,柴公子家世样貌,谈吐学问,哪样不好?所以。。。” 她还未说完,便硬生生的截住了,因为对面射来两道寒光。风儿吓得立刻想去捂耳朵,可九妹身手快,已先发制人,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 “我说丫头!柴家给了你多少钱,要你这么尽心的说好话。你再说,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只剩一只耳朵?” 风儿吃痛,忙喊救命,一边还小声嘀咕道:“我这也是为了小姐你嘛!” 九妹手指一松,风儿立马退到了柜子另一侧,警惕的瞧着她,又道:“小姐不识好人心。表少爷那么大人了,难道还不能照顾自己?听说那河东甚是贫穷,老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您金枝玉叶的,哪能受得了?” 九妹知她是一片真心,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叹道:“你又不是不知我表哥那个德行。让他念念书还成,要是让他一个人出去做官,我看给人家卖了只怕还给人数钱呢。我姨妈就这一个儿子,姨丈去世又早,他家那个书童莫雨倒是挺机灵一孩子。可毕竟年纪小,等个年还成,现在。。。”说着摇了摇头,“况且,那县里据说现在不甚太平,加上上一任都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任县令了。他那个呆子,去了还不知怎么死的呢。” 风儿听了一惊:“莫非那平乐县闹鬼不成?怎地好端端的死了两任县老爷?” “难说!” 两人正说着话,突问院子里一片嘈杂声。风儿忙打开门,问怎么了? 管家包兴回说,刚才书房进了贼人,将里面翻得一团乱。 “书房里有好几件老爷珍爱的古董字画,可不要丢了才好!”包兴哭丧着一张老脸,朝书房去了。 九妹听说书房遭贼,也跟着去瞧。索性,那贼不是个识货的,古董字画还好端端的留着,只是所有的柜子都被撬开了。 “幸好!幸好!老爷的东西都在。”包兴见没丢什么东西,松口气道:“想是那贼一时情急跑错地方。” 是吗?包九妹可不这么认为。开封府是何等样地方,谁敢在偷包大人家,除非脑子进水了。再说,一般贼偷人家,事先都要踩好盘子,比如这家有什么人,家里地形是怎样,钱财又放在哪里等等。可这贼倒好,一进门就闯进了书房。如果说是为了古董字画也就罢了,可偏偏那些东西还留着,难道是个新手? 九妹忖了忖,一时间疑窦丛生。她看了现场的情况,又问管家可有丢什么另外的东西。管家回说,什么都没丢。 “这倒怪了!”九妹说道,“冒险潜入府衙,竟什么都没偷就跑了。难道真的脑子进了水不成?” 风儿笑说:“想来是个笨贼,刚入行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蠢。” 九妹耸了耸肩,忽然目光闪了闪,转头朝卧房奔去。风儿不知就里也跟着出去。两人一路狂奔至房间,不由的大吃一惊。只瞧房门开着,屋子里一片狼藉,衣服撒了一地不说,连床铺都给翻得乱七八糟。 “小姐!这贼胆子真大,被发现了竟还敢偷第二回?”风儿惊道。 “快瞧瞧丢了什么没有?”九妹说。 风儿依言查点,只丢了一个檀木盒子,另外首饰及其他贵重物品都在。 “这贼真是个蠢货。好端端的首饰不偷,偏偏拿走了一个檀木盒子!”风儿鄙夷道。 “他可不是普通的贼!”九妹若有所思道。 “什么?”风儿见小姐这话说的奇怪,不禁望了望她,但见她摸着下巴不理人,也不再说什么,自去收拾去了。 九妹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缀着的那一轮明月,嘴上划过一抹狡笑。她早知想要美人图之人不会轻易罢手,可没想到他这么急,竟敢上开封府来偷东西。不过,幸好她事先有准备,她摸了摸手上那幅美人图,笑了笑。等他们知道檀木盒子里那幅图是赝品时,只怕她人已到了河东了。 萧有道和包九妹说定于两日后启程,启程之前,包九妹顺便去探望了她姨妈李氏。 李氏一直跟萧有道相依为命,从未让儿子离开过自己一步。如今儿子就要去平乐县赴任去了,李氏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万般不舍。临行前,又是嘱咐他好生照顾自己,不要忙于公务就忘了吃饭,又是让他几个隔三差五捎封信回来报平安,不要让她担心。总之,七的八的叮嘱了一箩筐,这才放行。 临行前又拉着九妹说:“你表哥性子单纯,多亏有你照应,姨妈也就放心了。”又转头对儿子道:“阿九年纪比你小,又是女孩子,你可得好生照顾她,不要委屈了她。” 萧c包二人一一应了,这才拜别李氏离开了。 萧有道是个文弱书生,不耐骑马,莫雨便雇了一辆大车,自己坐在侧首服侍。至于包九妹则骑着她的黑驴花子儿,悠悠的跟在车旁。如今天气渐渐热了,萧有道几次让九妹坐到车上来,不然要晒坏了的。可包九妹执意不从,她是个闲不住的人,骑着驴海阔天空的,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坐在车上反倒拘住了手脚。萧有道劝了几次见她渐渐不耐烦,也只得随她去了。 河东离汴梁百十里地,一路上山水极佳,九妹这么一路瞧过去,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出了汴梁,天气比前两日更热了。他们只得早上早早的赶一程路,等中午太阳烈时,便找个地方歇息了。 如此过了几日。这日起来天气阴阴的,不怎么热,他们一行人借着这凉爽的天气多赶了几里路,结果天快黑时,错过了宿头,只得就近找人家借宿。 他们到的这个地方名叫耿家庄,村里只十几户人家。现在是春种时节,他们敲了几家的门,结果人家都下地去了,还未回来。看看天上浓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一行人只得再去寻肯借宿的人家。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里路,此时已经大黑了,山风吹得林子呼呼直响,空气中到处都是潮湿的雨气,看来不久就要下大雨了。几个人都有些着急,如果今夜找不到借宿的地方,只怕就要在林子里过夜了。 一行人穿过林子,隐隐望见前面似有一处庄院。众人心头一喜,驱车赶了过去。 莫雨上前敲门,敲了很久,才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过来开了门。那老头一身重孝,忽然提灯出现在门后,众人都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莫雨说明了来意,那老头道:“若在平日自然可以。只是小人家的老爷三日前身故了,不知各位介不介意。如果不介意,小人这就去禀报夫人去。”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好容易找到住处,自然巴不得赶快歇歇,其他的也就顾不得了。那老儿进去了好一会儿,开门将他们请进客堂,说是他家夫人有清。可萧有道他们在客堂上坐了半天,也不见那夫人出来。 此时,外面雷声大作,已下起了瓢泼大雨。 隔了良久,那小老儿说,夫人有孝在身不便见客,请客人不必拘束,尽管住下就是。说罢,领着他们去客房休息。 去客房的路上,那老儿告诉他们,自家主人姓田,是这里的乡绅,三天前忽然得了疾病亡故了。现在家里只留下夫人c二太太,还有小姐三个女眷,大少爷常年在外经商,这几日就要回来了。说罢,他又问萧有道他们的姓名。几人一一道了姓名。 听说萧有道是去赴任的县令,那老儿变得极为恭敬,连连赔罪,说招待不周。 九妹问他怎么称呼,那老儿道:“小人田福。” “原来是福伯!”萧有道说,“咱们深夜打扰,惊扰了主人家。可否带咱们去灵堂上柱香,也算是感谢招待之意。” 福伯连说不敢当,引着三人穿过一处回廊,到了灵堂之上。 如此黑夜,外面雷声雨声风的呼啸声混在一处,堂上又停着着一具黑黝黝的棺木,在昏灯之下,怎么瞧都觉得气氛极为诡异。包九妹他们不敢多待,赶紧上了香,烧了纸钱,便匆匆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天雷竟将门前的大树连根劈倒。众人都唬了一跳,怔在了当地,只觉得头皮紧刷刷的。灵堂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除了铜盆里即将燃尽的纸灰发出嘶嘶的声音。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九妹打破沉默,转身说道。 谁知,她话音刚落,天空又轰的劈过一道雷,那闪电的余光在棺木上闪了闪,更显得那棺材阴气森森。众人全身一凝,均觉得今晚着实邪门。但还没人来得及说话,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众人又是一凛,互相瞧着,不敢说话。福伯率先反应过来,打了伞出去开门。萧有道他们不敢再呆在此处,也随福伯到了客堂之上。 此时,天上还不住的电闪雷鸣,雨已不是落下来,而是直接倒下来了。 等福伯再次出现在客堂上之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九妹凝目瞧去,突然惊道:“柴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走尸之谜(二)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正常人都会惊讶,比如包九妹。但也有例外,柴玉却看上去正好相反。 他披着一领黑色斗篷,眉目疏冷,活像谁欠了他几百钱似的。听九妹惊讶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柴玉只微皱眉头,似乎在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怎么在这里?”九妹问他。 “访友!”柴玉冷冷丢下两个字。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福伯赶紧接口道:“原来几位相识。这就好了,那各位就随小人去客房休息吧。”说着一手擎了灯,领着众人往后园去。 九妹不知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尊瘟神。柴玉整日这样给自己甩脸子,简直比大姑娘还喜怒无常。她侧头一想,莫非是因为没请他吃饭?可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名满京城的柴大公子竟然会因为不请吃饭就甩脸子?说出去谁信!她赶紧晃了晃头,止住了自己恶毒的想法。但也不敢跟他过于亲近,只远远的缀在后面,以防自己被柴玉那冷冽的气势给逼的喘不过气来。 相比九妹来说,萧有道就不会估计那么多了。他除了是个书呆子之外,还是个话唠。人说,腹有诗书话最多,那大概就是说他的。他听九妹说,面前这位俊俏公子就是柴玉后,当时就激动的热血沸腾。想当年,他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就拜读过柴大公子的文章,读过之后登时就被内中的胸襟抱负以及个人才华所折服,还拿着自己诗稿去柴府拜访过柴公子。只可惜,柴公子爱四处游历,所以萧有道没缘拜见,回家狠狠叹息了好几天。这回好容易偶像就在目前,他当然会抓住一切机会讨教了。 只瞧萧有道指手画脚,说的唾沫星子飞溅,要不是柴玉站的远,估计早就给喷了一脸了。九妹见表哥如此丢脸,恨不得直接上去将其敲晕。但想想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不好过于无礼,这才勉强忍住了。 她侧头望去,见柴玉面上虽没露出什么厌恶不快的表情,但脸却一直拉的老长,常常是萧有道说十句他也回不了一句。而且,那一句甚短,最长也不过五个字,但这已经让萧有道感激涕零了。 说话间,福伯已将他一行五人领到了厢房。不过,由于房间有限,只有四间,宋奇和莫雨住在了一起,其他人一人一间。萧有道还想缠着柴玉问东问西,九妹只好半拎半推的将他赶回了房间。萧有道依依不舍的瞧了瞧柴玉,乖乖回房休息。 九妹略略松了口气,如果表哥再说下去,以柴玉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搞不好会让宋奇直接扔出墙外喂狼。 雨下了一阵又一阵,到了半夜似乎渐渐制住了。九妹身子疲累,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已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但到了后半夜,院子里突然传来人的哭叫声,声音凄厉,让人听了不由得睡意全无。 九妹爬到窗前,院子里一片漆黑,并没人在。她正疑惑间,又一声惨叫传来:“救命啊!炸尸了!”九妹侧耳听了听,发觉那声音好似是从前院传来的。 这时,隔壁的门板呼啦一声,有人出来了。九妹披了件斗篷也跟了出去,见廊子上站满了人,那惊叫声将大家都吵醒了。 “出什么事儿?”萧有道揉着睡眼,出来问。 “听说是诈尸了!”九妹漫不经心道。 “什。。。什么?”萧有道吓得差点装在柱子上,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扯住柴玉的袖子,抖个不住。 柴玉嫌恶的皱了皱眉,九妹知他平日最讨厌别人碰他,赶忙上前将萧有道拉到一边,安慰他道:“兴许是我听错了!听错了!” 但萧有道哪里能听进去,兀自攥着九妹不撒手。 不一会儿,福伯和几个庄客提灯出现。九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福伯脸色灰白,喃喃道:“没事!没事!刚才有个守灵的庄客大概睡过去了,一时眼花惊动了各位。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说着带人去了,九妹他们见主人家不肯说,也不好再打听,都回房安寝。 夜里下过雨,隔天空气清新凉爽。 莫雨去马厩找车夫,路过院子之时,见田家下人都挤在院子里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他年纪小,好奇心胜,便过去打听。 只听一人道:“你还不知道呢!昨夜二太太死了。” 莫雨吃惊,忙问:“怎么死的?” 另有人压低声音道:“听说被人捅了好几刀,现在太太听说已经吓昏过去了。管家已经叫人请村长报官去了。” “什么被人!”又一人脸上现出诡秘的表情,“是老爷的厉鬼把二太太给杀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只听那人又道:“昨夜是田四守的夜,他说自己睡到半夜,忽然觉得凉飕飕的。结果睁眼一瞧,差点吓得背过气去。只瞧老爷的尸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走出灵堂,朝偏院去了。田四当时就给吓晕了,等他醒来,又见老爷浑身血淋淋的走了回来,手上还拿着把菜刀。” “真的假的!”众人不由得打个寒噤,同时朝灵堂望了一眼。 “那还有假?” “可老爷不是最宠爱二太太的吗?怎地会杀她呢?” 那人哎了一声,挤挤眼道:“老爷怎么死的?你们真以为是突发疾病而死。实话告诉你吧,是被二太太气死的。” “咋回事?”这时一个长脸的虬髯汉子也加入了八卦团。 那人又挤了挤眼,“还不是那女人不检点?听说,她勾引咱们庄上的账房先生白先生被老爷知道了,老爷大发雷霆,当夜就给气死了。” 虬髯汉子咂了咂嘴,还待再问,只瞧管家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喝住了众人。众人低了头,各自走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莫雨得了这个大消息,赶紧回去八卦给了萧有道,萧有道又八卦给了包九妹和柴玉,还发了一长串的关于一夫多妻制弊端的议论,最后总结道:“可见孔老夫子说的一点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九妹一张俏脸登时沉了下来,问道:“表哥你说谁?” 萧有道脸白了白,赶紧赔笑道:“没说你,没说你!我这不是一时口无遮拦嘛。得罪!得罪!”说着连连作揖。 九妹瞪了他一眼,转头瞧见柴玉嘴角弯了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时,福伯进来说,他家二太太昨夜死了,县老爷已亲自来了,现在正在厅上问话,请他们过去。 九妹他们到的时候,大厅上已占满了差役和前来听候县老爷问话的仆妇丫鬟。 那县官老爷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一脸滑稽像,此时他正眉头紧锁,询问面前一个显然被他一番疾言厉色吓坏了的丫鬟。他身边是个中年妇人,那妇人相貌端严,一身重孝,眼睛红肿,想来就是田夫人了。 “老爷!萧大人他们来了!”福伯上前禀报。 那县令听说后,脸上立马展开了温和的笑容,对萧有道又是拱手又是叙年庚,还说自己才疏学浅,让萧大人一来庆阳县就遇上了这等事,真是失礼至极。萧有道单纯,况他初入官场也不会跟这帮成年打官腔的人打交道,只道人家是真心问候他,心中着实高兴,也不住的作揖。 九妹看着这两人拱手寒暄,唠唠叨叨,哪里是来问话的,倒像是来叙旧的。她轻轻咳了一声,提醒萧有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萧有道这才赶紧敛了笑容,向田夫人告罪。那田夫人只是到个福,算是见过了。 县令又问萧有道身后是些什么人,萧有道一一作了介绍,并特别指出柴玉是京城有名的名士贵人。那县令这个官是买来的,对文章根本一窍不通,更没听说过柴玉。但他极会讨好别人,说是久仰柴公子的大名,七的八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见柴玉没什么反应,且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感,这才乖乖的闭了嘴。 县令招呼众人坐下后,又对萧有道说:“下官辖内出现了这种事真是让大人见笑了。大人乃殿试榜眼,又饱读诗书,能力自然比小弟的强的多。小弟还望大人不吝赐教,帮下官一起断断这案子。” 县令比萧有道整个大一轮,竟一口一个小弟,九妹都替他不好意思。萧有道见这县令如此赞誉自己,心中一感动,忙道:“大人不必如此。要是能帮到大人那是最好,只是小弟才智浅薄,怕给大人帮了倒忙。” “怎会!怎会!”那县令趁胜追击,苦着脸道:“有大人帮忙,此案定会水落石出。。。” 其实,他是觉得此案诡异,尸体杀人更是闻所未闻,万一查不出凶手,正好拉萧有道做个垫背,这样案子交到刑部时,那里也不会太追究了。 萧有道哪里知道县令的小心思,见人如此信任自己,当下脑子一热就答应留下来一同帮县令查清此事。连包九妹连连对他使眼色,他都没理会。 县令见此事已妥,登时拉下脸来,让人将昨夜那个看见死尸的庄客田四带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走尸之谜(三)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田四显然被昨夜之事吓坏了,他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差一点在门槛上绊倒,幸好身后有两名衙役夹住了他。 县官瞟了他一眼,沉声道:“昨夜是你守的灵?” “回禀大人,正是小人!”田四答道,声音略显嘶哑。 县官磕了磕茶杯,突然厉声喝道:“大胆狗才!竟敢妖言惑众,死尸怎会杀人?说二太太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田四万料不到县老爷竟说自己杀人,扑通一声跪倒道:“请大老爷明察。小人昨夜确实是见到老爷拿了刀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回来时全身是血。小人真没说谎。” 包九妹插口道:“这样说来,你根本没有亲眼见死尸杀人了?” 田四看了包九妹一眼,又转头看县官,县官沉声道:“说!” 田四道:“没有!” “那你如何确定杀人者就是田老爷?你看到他的脸了?”包九妹问他。 田四摇头道:“没有!当时灵堂里没点灯,那死尸。。。我是说老爷披头散发的,但他确实是穿着老爷入殓时的衣服的。” 包九妹点头:“如此说来,你并未见到那人的脸。”想了想又道:“死尸持刀离去后,可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田四回忆之时满脸痛苦的神色,半晌才压嗓子道:“小人当时吓死了,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不过。。。不过,小人醒来之时正好听到后院厢房传来女子的喊叫声。” “还有呢?” “没了!”田四见包九妹不再说话,向县官连连磕头道:“求大老爷明鉴!小人说的句句是真,绝无半句虚言。” 县官哼了一声,转头对萧有道道:“萧大人你看。。。” 萧有道郑重的点点头:“依小可瞧,这人恐怕说的是真的。” 县官喝令衙役将田四押下去好生看管起来,这才又转头问萧有道道:“大人看接下来该当如何?” 萧有道皱了皱眉,他一直埋头读书,可从未审理过什么案件,况且此次还是如此耸人听闻的案件。再说,他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破绽,所以踌躇的看了看包九妹。 包九妹摸了摸下巴,笑道:“陈大人,不知咱们可否去瞧瞧那两具尸体?兴许从那上面可以找出些线索?” 陈县官转头瞧了瞧田夫人。田夫人此前一直坐着淌眼泪,此时起身轻轻道:“各位请随我来!” 包九妹他们先随田夫人查看了田老爷的尸身。田四所说不错,那死尸确实手握菜刀,前襟站满了血,此外就再无半点线索了。 县里的仵作将田老爷又检查了一遍,也给不出什么新的证据。倒是包九妹一个人聚精会神的趴在田老爷尸体前看来看去,兴致盎然。 柴玉见她如此,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少管闲事?一个死人也这样有兴趣?” 九妹不理他,忽然眼前一亮,整个人伏在田老爷脚底瞧了瞧又瞧,似乎发现了什么。死者为大。一个陌生女子如此无礼,田夫人自然一下子就沉下了脸。萧有道颇为尴尬,赶紧将包九妹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干什么?”说着朝田夫人那边努了努嘴。 包九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田夫人赔礼道:“刚才多有冒犯,请夫人赎罪!” 田夫人嘴角扯了扯,但还是轻声道:“姑娘也是为了尽快帮奴家找到凶手,岂敢怪罪?” 包九妹听她言不由衷,只是笑笑了事。 查看了田老爷的尸身,一行人又来到了二太太白氏的房间。 仵作告诉众人,二太太是一刀毙命的,菜刀砍断了她的大动脉,她当场流血而亡。 包九妹趁众人说话之际上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二太太颈部的伤口。那伤口成细长状,但凶器显然不够锋利,否则颈部不会有如此多的划痕。可让她不解的是,如果真的是田老爷的死尸杀人,那把刀是怎么到他手上的?一个死尸在院子里随意走到恐怕并不怎么便当。难道还有帮凶? “凶器的来源查了没?”包九妹问县官。 县官叫来衙役,那衙役回说,菜刀是厨房丢的。不过,厨子说那菜刀都丢了好些天了。 “听说,田老爷死前的半个月,厨房里老丢东西。所以,丢了菜刀厨子也没怎么在意,以为也是被那毛贼偷了。”衙役回说。 “哦?”包九妹摸了摸下巴,又问田府管家道:“厨房总丢东西,难道你们就没派人抓贼?” 管家道:“抓了好几回,都没抓住。所以,后来干脆每夜将厨房锁了。过了几天也就不听见了。” 包九妹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众人这才散了。县官说他们远道而来,非要请萧有道他们去府里吃酒。柴玉生怕最厌恶这些官僚,自然是不愿去了。包九妹一心挂着案子,也婉言谢绝了。萧有道本也想推辞来着,可是县官陈大人极是殷勤,他是个心软的人,少不得就跟着去了。包九妹知那陈大人弯弯肠子多,怕萧有道吃了亏,让莫雨好生跟着,不要让他酒后胡说八道。莫雨应了一声,走了。 萧有道走后,柴玉问包九妹打算怎么办?难道真要帮那位陈大人收拾烂摊子? 九妹笑了笑道:“难得田家收留了咱们,咱们不略尽心意,怎么对得起主人家?” 柴玉淡淡道:“深宅大院里的事多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如果件件都拿出来说,恐怕这宅子里没一个人脱得了干系。” 九妹笑道:“看来柴大公子经验丰富啊!” 柴玉知她故意讥刺自己,不理她,自顾自道:“那夫人看似温文,表面一片祥和之色,只怕不会喜欢咱们住的太久,更不会喜欢你插手她的家事。” “怎么说?”九妹听他话中有话,连忙问道。 柴玉道:“听说,田老爷生前跟夫人关系并不融洽。两人有一子一女,女儿嫉妒跋扈,都二十出头了还不愿出嫁,成天吵着让父亲将家产尽数传给自己。而儿子呢,整日花天酒地,挥金如土,还迷上了园子里的一个伶人。田老爷一怒之下将其赶出了家。恰好此时那二太太有了身孕,田老爷放出话说,只要生了儿子,家产尽归二太太所有。你想,这事田夫人怎会允许,所以两人大吵,田夫人为此还差点上了吊。只是不知为什么,二太太那一胎竟莫名其妙的掉了,家里这才太平起来。可过了不久,田老爷就因为二太太的事给气死了。” “有这种事?”九妹摸了摸下巴,忽而笑着睨了柴玉一眼道:“柴大公子什么时候爱八卦人家的家事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柴玉将茶水缓缓倒入杯中,这才开口道:“有些事只要你想知道就一定可以知道。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学会透过纷繁的事物抓住要害。” “那柴公子透过表面看到了什么?” 柴玉抿了口茶:“这重要吗?这不是你的事吗?” 九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走尸之谜(四)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更鼓传来,已过三更。田家上下灯火俱熄,只灵堂方向还透出一丝昏暗的光亮。 包九妹一个人端坐在后院的屋顶之上,侧头盯着田庄里的一草一木,生怕错过什么。但此时院中一片黑暗,哪里有半点动静。九妹伸手打了个呵欠,正想翻身跃入房中歇息。 突然,一盏碧灯出现在西面的游廊之上。四周昏暗,竟有一盏灯慢慢游移,难道是传说中的鬼灯?包九妹后背一凉,木偶似的钉在了屋顶,一时间觉得呼吸也急迫起来。但等那碧灯渐渐靠近,一个身穿全黑斗篷的人影出现在灯后,包九妹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九妹俯下身子凝目朝那黑影瞧,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但此人全身隐在宽大的斗篷之中,帽檐遮住了脸面,一时倒也不好辨认。包九妹待他穿过游廊,朝角门走去,这才脚尖轻点从房上溜了下来,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那人从角门出去,又绕过四五个回廊,来到了后院。后院有一扇侧门通往后山,那人轻手轻脚的打开门,不一会儿碧灯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人深更半夜却后山做什么?包九妹拔足远远的跟着,怕他发现也不敢过分逼近。只瞧那人一路提着灯慢慢朝山上走。这后山虽不甚高,但山道盘旋曲折,且上面草木葱茏,树木交叠,如果不熟悉路径,在夜里极易迷路。但看那人脚步稳健,竟似是走惯了的。九妹看此人行止,心中疑惑更甚。不知这人究竟要干什么?她瞥眼望了望四周,见山上雾气漫漫,除了周围的树木可辨的清外,余下的一切都灰灰暗暗,让人心生畏惧。 她不敢再胡思乱想,紧紧跟在那黑衣人的身后。那人走走停停,起初还是步履矫健,但后来却似脚力疲软,脚步跟着也有些虚浮了。可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仍旧继续往上攀爬。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那人来到一丛杂草丛生的山壁前,很快消失了踪迹。 难道给那人发现了?九妹紧追几步,那人却恍如从夜里蒸发了一样,无迹可寻。正惶惑间,忽听山壁之中有人说话。九妹心头一喜,悄悄朝声音来处靠近,回眸间发现那杂草从中透出几缕灯光。九妹恍然,原来这里竟还隐蔽着一处山洞。九妹蹲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山壁,里面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说话之声。 只听那女的道:“广儿,你再在这里委屈几日,等他们走了,你就自由了。” 那被唤作广儿的男子一阵呜咽,颓然道:“娘,我再也受不了了。孩儿在这里整日做恶梦,梦见爹一身血淋淋的出现在眼前。。。娘,你让他们把我抓走吧。。。我。。。” 男子话还未说完,就听里面传出一阵清脆的耳光声,而后听那女人厉声喝道:“胡说!他那是罪有应得,管你什么事?”说罢又柔声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等娘将一切办妥,你就自由了。” 那男子没有说话,半晌才喃喃道:“可。。。可,仙儿她。。。她,她还好吗?” 洞中接着又传来一阵脆响,只听那女人厉声道:“仙儿!仙儿!那个贱货比你娘还重要,是不是?告诉你,那个贱人偷人,早跟她那个奸夫跑了。” 那男子似是大吃一惊,旋即洞中扑通一声,似是有人摔倒,只听那男子哀声道:“娘!娘!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仙儿不会她,她说过心里只有我一个,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 那女人不答,过了半晌,才柔声道:“广儿,你要是喜欢,娘以后给你找更好的。乖,先起来。”又道:“你一定饿了,娘给你拿来了你最爱吃的红绕肘子,你快尝尝。” 但那男子只是不住啼哭,并不理睬那女人。那女人不耐烦,有厉声对儿子打骂一番,那男子才渐渐消停了。 九妹在洞外听这两人一问一答,心内已明白了八九分。她很想探头瞧瞧那男人的样子,但山洞极窄,况且灯光又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她怕打草惊蛇,只得忍者一动不敢动。 只听那女人又道:“广儿,你要听娘的话。来,快把饭吃了,以后的事咱们再说。你要是真的喜欢那贱人,咱们以后慢慢寻她的下落便是。” 男子听母亲口气似是应允了自己跟仙儿的事,心头一喜,应了一声,接着洞中传来杯盘交击之声。 九妹屏息待了一会儿,见洞中两人再无动静,怕那女人出来后发现自己,正待蹑足退出,岂料一抬脚却踩脱了一块石子。只听砰的一声,她脚下一滑,撞在了石壁之上。 “谁?谁在那里?出来!”洞中传来那女人的厉喝,跟着灯光也渐渐移近。 九妹叹了口气,心想反正给人发现了,大不了大大方方出来便是。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田夫人田公子,深夜打扰二位真是对不住了。”说着人已钻入了洞穴。 田夫人移灯在九妹面上照了照,哼了一声道:“包姑娘!真是难为你了,深更半夜不睡觉,还来关心田家的家务事。” 九妹瞧田夫人面寒如霜,整个人凌厉非常,早没了平日里端庄娴雅的态势,心里也不禁微微一惊。看来柴玉说的不错,这女子果然不像表面那般温雅,竟是个厉害角色。 九妹咳嗽了一声,微笑道:“本来小女子也不想管这闲事。只是萧大人既然已答应县老爷查清此案,小女子就少不得得帮他一把。” 田夫人还未答话,田公子插口道:“娘,她是谁?” 田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冷冷道:“来抓你的人。” 田公子惊惧的瞧了九妹一眼,苦笑道:“罢了!罢了!血债血偿,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伸出两只手,又道:“你抓我回去吧。” 田夫人一手打掉儿子的手,厉声道:“你胡说什么!你又没犯法,谁敢抓你!”最后这两句话是向九妹说的。 九妹见田夫人神色不善,大有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架势,心中倒也寒了寒,笑道:“夫人何必这般动气。我既然敢一个人来,难道会没有后招吗?公子和您刚才说的话,我确实是听见了。不过,我这个人最不爱为难别人,咱们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想来县老爷宽宏大量,会酌情处理也未可知。” 田夫人起先见只九妹一人,动了杀心,但此刻听她还有后招,也不知是真是假,瞬也不瞬的瞧了她半日,才道:“姑娘既如此说,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只这一个儿子,姑娘既非公门众人,为何不放我们一马?只要姑娘能放过小儿,你要什么老身自当全力置办。” 九妹笑道:“夫人真是太抬举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只对查案感兴趣!” 田夫人阴恻恻道:“如此说来,姑娘是非要抓小儿不可了?” 九妹怕她母子二人为了逃罪,杀人灭口,笑着坐了下来,道:“反正事情已然败露。田公子还想逃吗?纵然我愿意放了他,可外面那些衙役也会答应吗?” 田夫人道:“你不必骗我。县老爷今夜宴请萧大人,他们此刻怎么来这里?” 九妹道:“像夫人如此聪慧之人,怎会这般愚蠢?如果真如夫人所言,那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不成?” 田夫人眯眼冷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九妹笑着睨了田公子一眼,缓缓道:“其实,我先开始也没有怀疑公子。只不过,管家说半个月前厨房总丢东西,所以我就去厨房瞧了瞧。正巧发现了这个。。。”她拿出一块玉佩晃了晃,又道:“这东西价值连城,一般的山野村夫可买不起。不过,话说回来,田夫人您真应该换个厨子才是。他真是贪财,在厨房捡到了这个东西不上交,竟自己藏了起来。后来,要不是他自己掉了出来,这个案子还破不了呢。” 田夫人冷笑道:“一块玉佩而已。说不定是他偷的,这能说明什么?” 九妹笑着摇了摇食指说:“非也非也!这能说明好多问题呢。一个贼,为什么不去偷值钱的东西,反而每天偷厨房呢?而且,那贼还好像熟门熟路,知道厨房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没人。更怪的是,这贼还似乎挑三拣四,专爱偷红烧肘子吃,你说怪不怪?” 田夫人冷哼一声,瞪了儿子一眼,没做声。田公子一直低着头,也不知此刻是什么反应。 九妹又道:“不过,这也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这个贼明明很有钱,身上还佩戴这种名贵的玉佩,竟然沦落到偷吃的境地,这不令人怀疑吗?所以,我拿着玉佩问了管家。你猜管家怎么说,管家说这玉佩是他家公子的东西。当时,我就知道,田公子已然半月之前就回来了。可不知为何全家人都说他正往家赶。那么,他去哪里呢了?只能是藏身府中。可据说,这贼自从厨房上了锁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走了,另一种是有人帮了他。恰在此时,我又听人说了田公子过往的事迹。他是被田老爷赶出家门的,所以身上自然不会有很多钱。而且,他又好赌成性,自然留不住钱。钱花光了,他除了回家,想来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可父亲绝不会收留他,那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寻求慈母的庇护。我说的对吗,田夫人?” 田夫人厉声道:“那有如何?那也不能说明我儿就犯了法。” “说的没错!”九妹将玉佩扔给田公子,不过他却没接住,只听哐当一声脆响,那玉佩在地上摔的粉碎。 九妹又道:“但我还听说了一些事,就是田公子跟二太太的私情。” “你胡说!”田夫人柳眉倒竖,冷喝道。 九妹不理她,自顾自道:“是我胡说吗?那刚才你二人说的又是什么?”说着又转向田公子道:“田公子,你跟白氏早有私情,是不是?那个什么账房先生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实则田老爷是撞破了你二人,你才出手杀人的,对吗?” 杀父的愧疚已让田广到了崩溃的边缘,此刻听九妹说出实情,田广再也忍耐不住,喊道:“是!是我杀了我爹!”说着抱头痛哭,“可我不是有心要杀他的,我只是不小心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就。。。他就死了。。。” 田夫人狠狠瞪了九妹一眼,扑过去抱住儿子,“是那老东西自己该死!他为了那个狐狸精六亲不认,还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官,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九妹实不愿看到这种局面,但还是狠下心肠说道:“田公子,你杀了田老爷也就罢了。那你又为何要杀白氏呢?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听了这个消息田广仿佛整个人被雷劈了,突然朝九妹扑了过来,喊道:“你。。。你说什么?仙儿死了?” 九妹倒退两步,说道:“二太太不是你杀的?” 田广那一扑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脚下一软,颓坐在地上,大笑道:“我杀她!我杀她!哈哈哈。。。”他一把推开想要靠近自己的母亲,说道:“我不惜与父亲反目被赶出家门,怎会害她?如果真要杀她,我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说的不错,田广连杀父都承认了,还会否认其他吗?难道杀白氏的另有其人?九妹问道:“昨日白氏死前,你在哪里?” 田广苦笑摇头,真个人看着委顿不看。田夫人喝道:“够了!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儿十分喜欢那贱人,怎会杀她?那老东西死后,他就一直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杀人。” 看着眼前衰弱不堪的田广,九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她一直以为是田广杀了白氏跟田老爷,可当她以为自己靠近真相之时,真相竟又藏匿了行迹。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一个凶手? 正当九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听田夫人大声哭喊:“广儿!广儿!你怎么了?怎么了” 九妹借着灯光一瞧,见田广竟七窍流血,浑身不住抽搐。九妹急忙过去查看,田广竟中毒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九妹瞥见地上的饭菜,拿起来闻了闻。 田夫人慌忙道:“没有,我只是给他拿来了饭菜而已。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广儿!”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田广断了气。 九妹回到田庄,天已经大亮了。她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让管家通知县衙去后山搬田广的尸首,而后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朝房间走去。这一夜,她太累了,急需要好好睡一觉。谁料,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柴玉。 柴玉见她一脸疲态,一把将她拽进屋子里,问道:“你去哪里了?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出门,遇上坏人怎么办?” 九妹现在累的很,实在不想跟他多缠,只喃喃道:“我找到田家公子了。田老爷就是他杀的,可惜他自己也死了。” “什。。。什么?你去找田广了?”柴玉诧异。 九妹点头:“事情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况且,我现在累的很,你让我去休息一下成不成?” 她话刚说完,萧有道就冲了进来,拉着她的手关切道:“哎哎,我说阿九,你去哪儿了?真是担心死我了。。。”接着又七七八八的说了些有的没的。 九妹只觉得现在脑子里有上百只苍蝇在嘤嘤直叫,干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也不知道萧有道又说了些啥,反正等九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柴玉的床上躺着。她转头一撇,瞧见柴玉正静静的坐在桌前点茶,宋奇守在门口。 “你醒了?来喝杯茶!”柴玉语气淡淡道。 九妹问他,田广的尸首抬回来了没有? 柴玉将茶盏放在她面前,说道:“抬回来了!不过,人已经没救了。” “仵作有没有说是怎么死的?”九妹喝了口茶,问道。 “中了砒霜!”柴玉说,“而且,计量拿捏的恰到好处,正好半个时辰。” 九妹皱了皱眉,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柴玉脸色沉了沉,说道:“这凶手心狠手辣。你自己要小心了。昨夜,他只是毒死了田广,如果你再查下去,只怕下一个就是你了。” 九妹笑道:“你也不必吓我。我又不是被吓大的,这凶手如此凶残,我正要会会他呢。”说着去找萧有道去了。 柴玉叹了口气,如果包九妹再如此行事,只怕还没查清案子,小命就丢了。他也无心点茶,干脆跟去看看。 此时,萧有道和九妹已来到了大厅上,田广的尸首正停在那里,田夫人伏在尸体上痛哭不已。九妹扫了一眼厅堂,见除了县令陈大人和衙役外,还有一位从未见过面的女子。那女子看着二十多岁,眉目清冷,眉间虽有哀色,但却并不如和悲痛。九妹看那女子的装束,料来应该就是田家小姐田芷玉了。 田夫人大哭一阵,在众丫鬟仆妇的劝拉下才渐渐止住。县令怕田夫人再触景生情,吩咐手下将尸体抬了出去。众人坐定后,萧有道开口问田夫人关于砒霜的事。 田夫人抽抽噎噎说,食物并不是她亲自准备,而是贴身丫鬟垂柳帮着拿来的。 “老身真不知那个狠心的东西会害我的儿子!”田夫人说。 萧有道道:“夫人的意思是,这毒是那个叫垂柳的丫鬟吓得了?” 田夫人用帕子揩了揩眼泪,说道:“饭食是她备的,不是她还有谁?难道大人怀疑老身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成?”说最后这几句话时,语声严厉,十分恼怒。 萧有道忙摇手道:“不是!不是!夫人别误会,小可只是问问罢了。” 陈县令见此,忙让一个衙役将垂柳带来问话。 那衙役去了半晌,回来一脸惊恐道:“大人。。。那丫鬟不。。。不见了。。。” 众人听此消息都是一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走尸之谜(五)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田夫人的贴身丫鬟垂柳突然失踪,是畏罪潜逃还是已被人杀害?众人一时不得要领。但毫无疑问,这条线索断了,九妹他们必须从别的地方下手。 于是,大家想到查那砒霜的来源。 这倒是没费什么周折,田家家大地多,仓廪丰实,这种地方鼠患自然特别严重。为了灭鼠,田老爷每年都会从县里购买大量的砒霜,且这都是在县令那里报备了的。所以,管家叫了专管放药的一个老院公来询问。 这老院公已然七十多岁了,耳朵早就聋了,对于县令的询问常常是答非所问。后来,管家没法子找了他孙子来,这才问出实情。 据老院公说,丫鬟垂柳确实曾问他要过一包砒霜。当时,她说夫人屋子里的老鼠经常咬坏东西,所以夫人打发她来要一包药。既然是夫人发了话,老院公自然没有任何怀疑,就给了她一包。但这砒霜剧毒无比,老院公见她年轻识浅,少不得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小心使用,不可伤了人。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九妹插口道。 老院公的孙儿连比带说的将九妹的话告诉了祖父,老院公昏黄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昨天。。。” “那当时垂柳可有什么异常?”九妹又道。 老院公这回似是听懂了,还没等他孙儿打手势,他便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这倒是奇了怪了!九妹摸了摸下巴,又问管家那垂柳的来历。 管家告诉她,垂柳自小父母双亡,一直由舅父抚养。 “后来他舅父经营生意破产,一大家子人都需要养活,自然顾不得她。正巧,咱们府里缺人,老爷便将垂柳买了回来。垂柳模样周正,手脚麻利,为人又伶俐,所以一进门就在夫人身边服侍。”管家说着话,瞧了瞧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女主人。 九妹微笑点头,转头问田夫人:“是这样吗?夫人?” 田夫人怨毒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要说手脚麻利,确实如此。不过,这贱婢心眼儿多,一心想往上爬。她先是勾引老爷不成,后来又想勾引少爷。当时广儿没理她,还将此事告诉了我。老身当时就狠狠教训了她一顿,叫她不要痴心妄想。哪里知道,最毒不过妇人心,她竟因此怀恨在心,居然会对广儿下毒手。。。”话落,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当时没将垂柳赶出家门,这才送了儿子的一条命。 丫环勾引主人,这在谁家里都是丑事,是要极力掩饰的。九妹没料到,田夫人竟如此轻松的说了出来,而且说的如此直白,这倒让她对这个夫人重新产生了兴趣。九妹问完后,县令和萧有道又各自问了几个问题,但鉴于垂柳失踪,很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田府的花园不大,但因依傍山势,所以风景极佳。九妹拾级而上,到了一处凉亭。这凉亭建在半山腰上,视野开阔,整座庄院及院外的天地都能尽收眼底。此时正是春耕时节,那一垅垅青苗,迎风招展,翠绿可人,让人瞧了不禁心情大好。 九妹伸了伸胳膊,突然觉得精神了不少。她在亭子里待了片刻,便慢慢往回走。谁知走到荷花池之时,突然闻到一股子火星味道。她皱了皱鼻子,以为是失了火,但再转眼瞧去,见池塘后的树丛子里露出一片桃红衣衫。她往前走了几步,探头一瞧,哪里是失火,原来是一个年纪约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怀里抱个碎花布包,在那里烧东西。 “喂,你干什么?”九妹问她。 红衫女子听见背后有人似乎吃了一惊,慌忙往起一站,不但布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竟将火盆也踢翻了。 九妹瞥了眼布包又见这女孩子慌慌张张的,似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虽生性好奇,但也没闲到乱管人家的家事。只是笑道:“你慌什么?我不过是路过见你在这里烧东西,顺便瞧瞧罢了!”说着又嘿嘿一笑,说道:“莫非你做了亏心事不成?” 她本是开玩笑,哪想到女孩儿听她如此说,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好姑娘,你饶了我吧。我只是看垂柳姐姐生前跟我好了一场的份儿上,才给她烧些东西的。求你,求你不要告诉夫人,要不然夫人肯定会扒了我的皮的。。。”说着哭的更伤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九妹将她轻轻扶起,又替她揩了揩眼泪,温声道:“小妹妹,你刚才说这些东西是烧给垂柳的。可是田夫人房里的垂柳?” 那女孩子一时情急说漏了嘴,此时只低着头不说话。 九妹见她有所顾忌,也不十分逼问,又道:“你还真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可惜垂柳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要是她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你的。” 那女孩子望了望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九妹见她守口如瓶,眼珠子转了转道:“听说人死三日,魂魄就会回到阳间找生前对她有恩的人再见一面。说不定,垂柳也会来找你的。” 那女孩子一听垂柳会来找自己,脸都吓白了,嗫嚅道:“真。。。真的吗?” “自然!”九妹郑重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只要将她身前的事告诉我,我就有法子让她不来找你。” 那女孩子眼底突然有了一抹光彩,抬头问道:“你。。。你是巫女吗?” 九妹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随手一样,那片叶子竟钉在了树桩上。那女孩子大吃一惊,再也不敢怀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巫女大人,求你救救我。” 九妹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起来吧。巫女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是看你可怜才暴露身份的。”说着叹了口气,道:“不行。我得走了,要是天帝知道我为你暴露了身份,一定会追究我的,我先走了。” 那女孩子拦住她,又磕了几个头,才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女孩子名叫小红,以前是服侍田广的。后来田广被赶出家门,她就被安排到田夫人房里做事。但田夫人待下严厉,她又笨手笨脚的,常常不是打翻了东西,便是摔破了茶盏,因此常受责骂。垂柳年纪比她大,看她可怜,凡事总是照顾她,提点她,所以小红一直将垂柳当做亲姐姐看待。 昨天夜里,小红闹肚子,不敢半夜一个人上茅房,本想去隔壁叫垂柳。谁料却见垂柳偷偷一个人往花园来,不知做什么。小红一时好奇便悄悄跟了过来,见垂柳竟是跟人约好了来见面的。 “垂柳跟谁见面?他们说了什么?”九妹问她。 小红摇头道:“我怕姐姐发现,不敢靠近,不过看模样,像是小姐房里的翠珠姐姐。她们说了好一会儿话,但我没听清,只瞧见两人刚开始还好好的。不知怎地,后来竟吵了起来,垂柳姐姐哭着跑了回来。第二日,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当时十分慌张,让我不可将昨夜之事告诉旁人。还跟我说,她可能不久就要死了,还说她要是死了,让我给她烧点东西,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垂柳有病?” “没有,姐姐身子好的很。” “那她怎会知道自己会死?除此之外,她还对你说过什么?”九妹问。 小红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说,要是哪天她忽然不见了,那就是死了。”顿了顿又拉着九妹求道:“大仙你可得救救我,我知道可都跟你说了。” 九妹拍拍她的手,“放心!放心!”说着又顺手摘下一片叶子,吹了口气,递给小红道:“这是我施了法护身符。你随身带着,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再靠近你了。” 小红将信将疑的接过叶子,左右端详一下,“真。。。真的?” 九妹郑重点头:“自然!”话落抬手指了指还钉在树上的那片叶子。 小红这才放心,收拾了布包火盆,千恩万谢的去了。 小红去后,九妹将树桩上的叶子噌的拔了下来。她翻过叶背,原来后面竟贴着一柄飞刀,只是刀刃因粘力紧紧贴在叶子上,视觉上看着像是叶子切入木头里。她咧嘴笑了笑,这小丫头真好骗。 这时,身后有一人缓缓走出道:“包姑娘什么时候成了巫女,怎地在下没听说呢?” 九妹不回头也知道那人是柴玉。她笑着掂了掂手中的飞刀,说道:“就是刚才啊!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柴玉觑了眼她手上的飞刀说:“阿九姑娘越发出息了,竟连小姑娘都骗。也不知你的那道符管不管用?” 九妹瞪了柴玉一眼,这人抓住了人小辫子就不肯放手,忽又笑道:“柴大公子也不错的很,竟偷听起人说话来了。” 柴玉云淡风轻道:“在下只是出来散步,偶然听到这里有人装神弄鬼,所以留下来瞧瞧。”说着将那柄刀夺了过来,左右瞧了瞧,说道:“展昭的飞云刀。可惜却被你用来骗人,真是糟蹋了。” “你。。。” 柴玉装作没瞧见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又道:“如今得了这线索,接下来你要去找田小姐问话?” “你知道还问!” 柴玉将飞刀收了,边走边回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田小姐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你自己要小心了。” 九妹笑了笑,她田芷玉再厉害,也不过是只母老虎,但她包九妹却天生就是老虎的克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走尸之谜(六)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包九妹回到房间之时,萧有道正悠闲的喝着茶,面前的桌子上还花花绿绿摆着几盘点心。像大多数公子哥儿一样,萧有道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吃食有着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的。可惜,他不是出生大富之家,否则九妹毫不怀疑表兄一定为了吃日费千金也在所不惜的。 只瞧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捧茶,一手捏着两块桂花糕,喜滋滋的满足口腹之欲,还不时摇头赞叹一下。 “阿九,你回来了。快来,刚刚陈大人送来了好几样当地的小点心,你快来尝尝。”萧有道抬头看见表妹,很热情的招呼道,他可不是个吃独食的人。 九妹冲他敷衍似的笑了笑,毫不客气的抓起一块点心就放到了嘴里。说实话,她现在极其生气,如果不化愤怒于食欲,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将对面这个一脸天真的呆子敲成一个大猪头。 这人没心没肺到了一定境界。人家千辛万苦帮他查案子,他倒好,竟然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没事儿人似的大吃大喝,也不知当了县令后,有多少老百姓要受苦了。九妹摇头叹息,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临走时,她姨妈李氏那张痛哭流涕的脸。都说知子莫若母,姨妈当时也是知道儿子这幅德性,才那样不放心的吧。 “阿九!表妹?”萧有道见她直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又问道:“你不是去见田小姐了吗?情况怎么样?” 九妹摇头:“不怎么样!根本没见着!”她往嘴里又塞了一块六合酥。 萧有道嗯了一声,看样子十分赞同,说道:“想来她先丧父又丧兄,心情肯定不好,悲痛过度,不愿意见人也情有可原。” 九妹横了他一眼,他倒是听善解人意。可惜人家田小姐是故意不见她的。去见田芷玉之前,九妹绝没想过田小姐会拒绝见自己,再怎么说她包九妹身后也有两大县官老爷的面子,她田小姐再厉害,难道还敢拨了县令的面子不成?可惜,人家就是这么牛!仗着自家是富甲一方的土财主,连县令陈老爷都得让他们三分的傲娇心里,包九妹直接硬生生的给堵在了门外。 下人给她的答复是,小姐身子不舒服,暂时不方便见客。好吧,九妹想,自然见不到大老板,那小虾米总能见到吧?况且,现在毕竟她也只是听小红的一面之词,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了解,并不想这么快跟田小姐撕破脸。于是,她又问可否见见小姐的丫鬟翠珠姑娘。可这回人家回答的更干脆,翠珠在服侍小姐,也不方便见客。 好嘛,一个人要是不想见你,多烂的借口都说的出来。九妹直接无语,又不能像条哈巴狗似的蹲在门口等着,只得灰头土脸的先回来,再另想招儿。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柴玉是多么阴险,他早就知道田家小姐是这种态度,却不说破,说了一大堆小心谨慎的废话,害自己扫了面子又得力不讨好。 她现在想起柴玉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可偏偏有人没眼力劲儿,只听萧有道忽然问道:“哎哎,阿九我问你,柴公子已到及冠之年了吧?” 九妹:“早过了。算算应该有二十出头了。” 萧有道哦了一声,又道:“那他已到了娶亲之年,不知可有婚配?如果还未曾婚配,侍妾什么的也应该有了吧?” 九妹道:“这我可不知道!他那个人眼高的很,恐怕没几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再说,你瞧他那清心寡欲的样子,搞不好过几年出家剃度也有可能?” 出家剃度?萧有道大吃一惊,喃喃道:“可惜了,可惜了!柴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哎哎。。。” 九妹起先还没觉得什么,可到后来越来越发现这话有些不对劲儿,她笑着睨了萧有道一眼,凑过去道:“表哥难道对柴大公子有意思?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说罢,笑嘻嘻的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长得。。。嗯,虽比不上女子,但也阴柔之气十足,说不定他会喜欢你的。” 萧有道脸一红,急忙否认道:“不可胡说!不可胡说!我是个正常男子,岂会生那断袖之癖?” 九妹不过跟他开个玩笑,看他急的那个样子,不禁好笑道:“既是这样,你问人家娶亲之事干什么?难不成你有好人选?” 萧有道郑重道:“你也知道,我们萧家人丁单薄,只有我这一个男丁。我叔叔虽没有儿子,却有五个女儿尚自待嫁闺中。我那五个堂妹个个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柴公子如此人杰,要是我萧家能跟他结了亲,这不正是才子佳人,一门佳话吗?” 九妹觑了他一眼,心想表哥你真的想太多。且不说柴玉本人愿不愿意,恐怕皇上第一个就会反对。柴家虽地位尊贵,受皇上荣宠,但柴家毕竟是后周皇室后裔。当年太祖皇帝说的好听点是通过陈桥兵变受禅登上皇位的,但说的直白点这皇位是从人家柴家手里硬抢来的。后来,他虽善待柴氏一族,给人家又是封王又是封爵,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焉知那不是权宜之计? 要知道,赵家虽得了天下,但毕竟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况且那是还有不少军中将领和后周老臣拥护柴家,太祖根基未稳,为了安定局面,可不得厚待柴家吗?这个政策一直沿用到现在,历任皇帝都对柴家十分重视,加官进爵那是不用说了。但尽管如此,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什么郑国公c郑王爷云云,那都是虚职,一点实际含量都没有,属于只拿钱不干活儿的营生。 人说,这还不好吗?有多少人想拿钱不干活儿求都求不来呢,柴家还有什么可挑剔的。话是这么说,但即便柴家肯安于现状,皇上也不一定会答应啊。所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那天闲的没事儿会不会突然反了呢?所以,皇上在用钱笼络柴家的同时,还得想各种招儿压制,比如说将宗室之女嫁给柴家的男丁,再比如说给你个什么宫廷侍从的雅号,其实就是让你时时刻刻处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又比如暗中派出卧底打入柴家内部探测敌情,一旦你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下诏给你一举歼灭,让你再跟我作对。 所以,伴君如伴虎啊。柴家整日生活的如履薄冰,生怕哪天就被皇帝抓住小辫子给干掉了,能不韬光隐晦,乖乖听话吗?所以,柴玉才整日不务正业,到处游学,即便这样皇帝还不放心呢。那萧有道的叔叔的大舅子乃是兵部侍郎,柴玉要是哪根筋不对娶了萧家的女儿,那就是明着想夺军权呐,皇帝还会放过他们吗? 但对于柴家跟皇室的委婉曲折,萧有道可一点也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柴玉不错,这才想把妹妹嫁给柴玉的。九妹虽对朝政没什么兴趣,但开封府不是有个智多星公孙先生吗?公孙先生一没事儿就爱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给包家人分析局势,所以九妹还是多少知道一点朝中的微妙局势的。 如今她听萧有道有如此想法,说道:“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怎么?”萧有道微感诧异。 九妹也懒得跟他这个书呆子分析局势,只淡淡道:“郑国公家娶媳妇,那一定是名门闺秀,宗室之女。你叔叔现不过只是河南知府,恐怕。。。” 萧有道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你说的对。可惜了。。。” “可惜什么?”萧有道话音刚落,柴玉就手摇折扇,风姿俊朗的走了进来。 萧有道脸一红,忙道:“没。。。没什么,柴公子请坐!” 待柴玉坐下后,九妹问他:“柴大公子去了何处?怎地一上午都不见人影?” 柴玉抿口茶,不答反问:“你的事办的如何了?见到田家小姐了?” 九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柴玉也不生气,将一张单子交给了包九妹。 “什么东西?”九妹觑了那张单据一眼。 “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九妹将单据接过一瞧,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喜色。。。。。。 柴玉说,打蛇打七寸。如果想要得到一些消息,必须得对你的对手了如指掌,只有这样才能百战不殆。 包九妹虽对这种强盗理论不屑一顾,但她不得不承认柴玉是对的。有时候,对待君子固然得用君子的办法,但对付小人就当另当别论了。田小姐是不是小人,她不知道,但如果不想偏招儿,一味的从正面入手,似乎只能浪费时间。所以,决定先试试柴玉的法子。 当晚她就拿着柴玉交给她的那张票据去拜访田小姐。田小姐十分顽固,这次拜访的结果仍旧是闭门羹,但当九妹拿出手中那张票据之时,田小姐竟很快便见了她,态度虽不怎么友好,但毕竟让她顺利的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 不过,柴玉这张票子究竟是什么呢?那是一张田小姐跟赌馆来往的金钱凭证。据说,田小姐一直觊觎田老爷的家产,但在那个年代只有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产,所以只要有田广在,田小姐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但人们往往不太了解女人,一个女人只要决定做一件事,她往往比男人还要执着。 田小姐在几次跟父亲大闹未果之后,便想到从田广身上下手。田广虽不是什么十足的纨绔子,但平日里也是斗鸡走马,花钱如流水。田芷玉抓住了哥哥奢侈又爱面子的短处,便暗中让人贿赂赌馆的老板,让他设法拉田广入瓠。田广平日里受人吹捧惯了,他哪里知道,那些人都是笑面虎,之所以对他毕恭毕敬全是为了他口袋里的钱。这样的人,社会阅历浅,脑子简单,自然容易上钩,所以赌馆老板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让他一夜之间输了上万两银子跟他家五十亩良田。 田老爷知道这个消息后大怒,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痛惜自己年近花甲竟然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再加上,田小姐在一旁挑拨助力,田老爷一气之下就将田广赶出了家门,并扬言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田广离开后,田小姐自然就是田家的继承人。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二太太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怀孕了。如果二太太生了儿子,家产还是到不了田小姐手里。 但田小姐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干脆买通二太太身边的丫鬟,给二太太暗中下了麝香,结果二太太还未成形的胎儿就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 “垂柳呢?”九妹道,“有人看见垂柳死的那天晚上偷偷与小姐身边的丫鬟翠珠姑娘见过面。” 田芷玉冷笑道:“难道你怀疑垂柳的失踪跟我有关?” 九妹笑道:“有无关系,这不是由我决定的。这得问翠珠姑娘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我就什么都会听你的。”田芷玉恨恨道,“现在父亲跟大哥都已经死了,即便事情败露了,又能怎样?莫非你真的认为,陈大人会追究我这个田家大小姐不成?” “那倒未必。陈大人不动小姐,那是在小姐不是凶手之前。可如果他知道你跟垂柳暗中有往来,并且很可能就是你指使垂柳下毒害死了田公子呢?你认为,他还会包庇一个杀人犯吗?”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杀他。” 九妹道:“那你为何不敢说出垂柳失踪当晚的事呢?” 田小姐脸气的通红,她狠狠瞪了眼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子,说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垂柳的确是我的人。我瞧她有几分姿色,让将她安排到父亲身边做小。可惜她不识好歹,竟想摆脱我的控制,想名正言顺成为父亲的侧室。我当晚叫翠珠约她,是为了警告她的。” “是吗?翠珠姑娘?”九妹转头问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翠珠。 翠珠怯生生的看了看小姐,直到田小姐点头,她才说道:“是。可我只是警告她而已,并没有做什么。” “可有人见到你还与垂柳起了争执,而她第二天就失踪了。” 翠珠怔了怔,忙道:“我确实与她吵了起来,那是因为她不识好歹,执意要将小姐之事报告给夫人。所以,我们才。。。才吵起来的。” “她为何要报告给夫人?”九妹肃然道。 “因为。。。因为老爷死了和二太太死了,她害怕,害怕少爷回家来继承家业。而她又曾忤逆过夫人,怕到时候被赶出家门,所以她。。。她想跟夫人示好。。。”翠珠说。 九妹点头思忖片刻道:“这样说来,你们并未下毒害田公子,也不知道他回来的事了?” 田小姐冷笑道:“如果我知道母亲藏着他,田家怎会如此平安无事?” 说的也是,田小姐个性虽强,但应该还不至于做出杀兄的事。不过,九妹也不敢十分确定,毕竟人心难测啊。 她料想今日问不出什么了,便告辞出来。 夜黑星沉,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无声的寂静之中。 打更人敲着梆子,半睡半醒,有一搭没一搭的喃喃叫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然而,当他经过田家灵堂之时,突然瞧见一具白色的尸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那尸首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幽幽飘荡在回廊之上,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打更人浑身战栗,牙齿咯咯直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但就在他将喊未喊之时,后院却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那尖叫凄厉惊惧,惊醒了田家所有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走尸之谜(七)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这世上有很多事你是无法提前预料的,所以有人说人活在世上往往是靠运气。因为如果你要是运气不佳的话,即便不做什么,喝水也会被噎死。 这话咋听起来像是笑话,但某些时候却又是真谛。 尸首会行走,还会杀人,这在以前,包九妹一定认为那是鬼扯。人乃精气凝结,气聚人生,气散人死,可以说人活着全靠一口气。所以,一旦气散,肉体不过就是一堆腐肉,如何还能杀人呢? 可它确实发生了?听着田小姐失魂落魄,痛哭流涕的讲述自己可怕的遭遇,九妹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疑惑。 今夜丑时,田小姐本来已经就寝,可睡到中夜突然听见门外有动静。她起初以为是野猫夜里来觅食,也没太在意。谁想,那声音渐渐靠近,后来进到了屋里。 “翠珠?翠珠是你吗?”田小姐扯着嗓子问道。 没有回应,只有什么东西带过地板之上的嘶嘶之上钻入耳中。 深更半夜会是谁?田小姐背上出了一阵冷汗,但她胆子还算大,顺手抄起床柜旁的花盆向那声音来处靠近。可等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感觉自己的血色瞬间就凝住了。她竟亲眼目睹父亲的尸首向她走来,那尸首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屋子里凝了一瞬,之后便传出花盆打碎的哗啦声跟女子的尖叫声。 丫鬟翠珠就睡在卧房隔壁的值夜房中,她听到小姐房中有动静,急忙赶了过来,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但当她进屋后,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瞧小姐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一个披头散发的死尸正一手揪住小姐的头发,一手将刀递过去,要割小姐的脖子。那时的田芷玉已经没有了半分挣扎之力,惊恐早就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此刻她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好似马上就会晕厥。 翠珠虽被震住,但好在它马上恢复了神志,赶在死尸就要下刀之时推开了它,将田小姐拉到了一边。但那死尸又扑了过来,翠珠救主心切,竟生生的挨了一刀,晕倒在地。后来,好在府里的人及时赶来,才救下田小姐,但他们到的时候,死尸已经不在了。管家根据小姐断断续续的描述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带人到了灵堂,竟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田老爷的尸体不见了。 这恐怕是今晚最让人震惊的事了。管家嗅出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去县里请县官老爷,又派人去叫了萧有道他们。 此刻众人都聚集在田家丢了尸首的灵堂之上,对刚才发生的事窃窃私语。 “这一定是恶鬼附在老爷身上杀人!” “要我说,肯定是老爷死的冤枉,回来报仇的。” “你们都是外行。我可听说,人死了之后,魂离体,但魄却还在。那魄最是凶恶,最喜欢吸活人的阳气。。。” 众人七嘴八舌一阵议论。末了,只听陈大人喝道:“安静!不要胡说八道!” 众人见县官老爷发了话,这才闭了嘴。 陈大人听完当事人田小姐的哭诉,皱了皱眉问道:“你真的瞧见那是田老爷吗?” 田小姐似乎对他的问话很生气,冷冷道:“大人,难道小女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得吗?” 陈大人一怔,赶紧道:“也对。”说罢转头问在一旁打瞌睡的萧有道,“萧大人觉得呢?” 萧有道困的要命,哪里听见县官问他什么,只点头喃喃道:“对,极对,极对!” 陈大人忙问道:“什么极对?” 九妹看不下去,赶紧打圆场道:“萧大人的意思是,田小姐的话极对。是吧,大人?”狠狠掐了萧有道几下。 萧有道吃痛,立马清醒,抬头莫名其妙的瞧了九妹一眼,见九妹给自己使眼色,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忙说道:“正是。正是!” 陈大人见萧有道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又转头问了田小姐几个不知所谓的问题。 九妹插口道:“当时田老爷进来之时,你还听到什么动静吗?” 田小姐摇头说没有,“不过,好似闻到一股子水藻的味道。” 水藻的味道?九妹眼睛一亮,显然对这条线索颇感兴趣,又道:“还有呢?我们都知道人死了十二个时辰之后,身体变僵硬了。况且,田老爷已经死了五六天了,小姐可有觉得那死尸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田小姐想了想道:“那身体似乎并不僵硬,而且我靠上它之时,竟还发现他的前胸很柔软。” 九妹哦了一声,觉得这又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线索。 陈县令听得云里雾里,末了插口道:“难道说田老爷没死?他当真是回来报仇的?” “未必!”九妹想了想对陈县令说,“陈大人,您可否让几个衙役去后院的池子里淘一淘,看是否会发现什么东西?” “你是说后院的池子?”陈县令瞧了九妹一眼,觉得她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但见九妹一脸郑重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吩咐几个衙役去后院淘池子。 此时,天已蒙蒙亮了,九妹他们辛苦了一夜,自去补觉。 九妹这一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赶在午饭前醒来。 这日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连田府里的晦气都好像被一扫而空。 她收拾了一下,刚踏出门,就瞧见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个食盒往田小姐卧房去。九妹心念一动,问他去做什么。 那仆妇说给小姐送安神的药汤去。九妹打开盖子瞧了瞧,见没什么异样,笑道:“昨夜这一闹,你家小姐可大好了?翠珠姑娘没事了吧?” 那仆妇笑回说:“多谢姑娘挂怀。小姐只是受了惊吓已经没事了。只是翠珠姑娘还不大好,夫人已请大夫来瞧过了,说是伤的不重,修养一段就好了。” 九妹道:“你家夫人真不错,对下人也这般体恤。” 仆妇道:“谁说不是呢。夫人虽平日里待下严厉,但也从未亏待过咱们。这次翠珠那丫头救了小姐,夫人感激的跟什么似的,直拉着她的手道谢,说要不是多亏有她,自己的孩儿就被害死了。我就说嘛,虽说小姐跟夫人的关系不好,但毕竟是两母女情深,有什么隔夜仇?这不,夫人亲自写了方子,让厨房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安神药汤,可见夫人对小姐和公子是一样的。” 大概是上了年纪的关系,仆妇唠唠叨叨,九妹眼波闪了闪,趁势道:“你家夫人还会开方子?” “可不是?夫人有位叔祖会医术,夫人还在娘家之时跟那位叔祖学了些。” 九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夫人还真是博学。”说罢又问道:“夫人跟小姐是亲生母女,怎会关系不睦呢?” 仆妇告诉她,田小姐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夫人怕养不活,所以特地在庙里给女儿供了个长生排位。可那庙里的姑子说,田小姐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 “所以呀,老爷跟夫人就一直将小姐寄养在庙里。后来,小姐大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这才接了回来。大概是离的太久,再加上小姐性子又孤僻的很,跟夫人和老爷的关系一直不好。”仆妇说,“后来,更是因为少爷的事吵了几场,说老爷夫人偏心。要我说呀,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咋会不一样?”说着叹了口气。 九妹又跟她闲聊了几句才放她走了。 仆妇走后,九妹也没心情吃饭了,干脆到院子里走走。她刚转过回廊就迎面碰上了田家的管家,管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告诉她,刚才在池子里发现了垂柳的尸体。 “那田老爷的尸体呢c有没有找到?”九妹问。 管家摇头说没有,只有垂柳一人的尸体。如今尸体已送到了柴房里,陈大人他们都过去了。九妹听罢也跟着管家来了柴房。 她刚进门,陈大人就兴冲冲的夸她说:“包姑娘真是神人。昨儿你说到池子里瞧瞧,下官还不信呐。可没成想,竟找到了垂柳的尸体,看来这案子还要多仰仗姑娘你呢。” 瞧着陈县令一脸的谄媚相,九妹的胃里狠命的抽了抽,她也懒得跟县令多话,转身问仵作垂柳的死因。 仵作告诉她,是溺水而亡。身上没有伤痕,想必是偶然失足落水而亡。 未必!九妹可不认为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刚杀了人,嫌疑人就失足落水,难道报应来得当真这么快吗?九妹摸了摸下巴,边查看尸体边问了仵作几个问题,这才罢休。 她回到客房已经过了未时,萧有道不在,连柴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九妹觉得腹饥饿,胡乱吃了些点心,又上床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天已全黑,外面黑沉沉的,瞧着似乎已到了午夜时分。她摸索着爬下床榻,想喝口水,却闻到屋子里有一阵淡淡的香味。她好像记得自己没点香啊。九妹有些纳闷,正想去找那香气的来源。 突然,那门板子磕巴动了动,旋即一阵冷风灌进来,九妹抬头一瞧,见一个黑发遮面的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尖刀。九妹虽没亲眼瞧见过死尸行走,但瞧眼前的情形已猜到,面前就是那具会走的尸体。 九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沉声道:“你少装神弄鬼!我知道你不是田老爷。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田公子” 那人不答话,如鬼似魅,轻飘飘的朝九妹逼了过来。九妹又往后退了几步,却撞到了柜子上,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动,柜子上的瓷器碎了一地。就在此时,黑暗中寒光一闪,怪物手里的尖刀扑的一下子朝九妹心口剜来。九妹伸手扭住它胳膊,想夺下刀来。若在平日,她武功虽不济但防身应该没问题,可此刻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一阵眩晕过后,连脚下都感觉有些轻飘飘的。 她脑中电光一闪,已然明白,刚才那股香味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有人事先在屋子里点了迷香,为的就是杀她灭口。九妹冷笑一声,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那怪物甩了出去,但自己也跟着摔倒在地,只听噗通哗啦,她身后的柜子压在了她的腿上,柜子上剩下的瓷器也朝她砸来。 被砸的地方刺骨的疼痛,但九妹没有时间想这些,她抄起手边的碎瓷朝那人扔了过去。那人很轻巧的躲开,慢慢走到她面前,扬手揪住了她的发髻,跟着右手一动,尖刀顺势斩下。 “啊一一一一一一” 九妹的屋子里发出一声厉叫,田家人赶过来时,发现地上倒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披发女人,而柴玉怀中抱着同样不省人事的包九妹。 “快去叫大夫!”柴玉扫视人群,眼眸如电。 “。。。是是。。。”管家愣了愣,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所幸包九妹没事,除了中了点迷香,小腿被砸伤之外,并无大碍。 只是那披发女人就不那么幸运了。当她要杀包九妹之时,柴玉及时赶到,随手抄起手中折扇就打了过去。要是平常的扇子也就罢了,可偏偏柴玉手中的扇子的扇骨是精铁铸成,结果那女人就很不幸的被打中了胸骨,胸骨断了好几根不说,连以后上半身能不能动还不好说。 不过,任何事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里面最开心的要数陈县令,案子破了,虽说差点将包九妹搭进去,但只要能破案,自己能表功,一切都不是问题。 故而,一听闻包九妹英勇受伤后,他一早就让人提了几样补品,亲自过来探视,夸赞慰问的话也说了一箩筐。末了,他话锋一转道:“这个田夫人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杀,本官以前真是没瞧出来。像这样的人,就应该被凌迟处死。” 九妹抬眼望了望天,依稀记得前几天,他还当面夸田夫人识大体c为人和蔼呢。 “你放心包姑娘。下官一定依法严惩,绝不容许这种毒妇逍遥法外。”陈县令又说。 九妹郑重的点头赞同,可她依稀记得,田夫人此刻成了活死人,即便不惩罚,只怕这辈子也不能作恶了。她转头瞧了瞧柴玉,心想这次还得多亏这家伙,否则自己的小命真的会赔在这儿了。可柴玉从一早就冷着脸,对九妹爱搭不理,九妹那就多谢因此一直梗在嗓子里也说不出来。 “包姑娘您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下官去审就成了。”陈县令还想说点什么。 只瞧柴玉端了一碗药硬生生插进来,对九妹道:“喝药!”看也没看陈县令一眼。 陈县令见自己不怎么受待见,十分尴尬,急忙起身告辞,逃也似的去了。 九妹见柴玉态度不怎么友好,乖巧的接过药碗,陪笑道:“多谢!多谢!” 后来,好在她表哥萧有道进来了,气氛才有所缓和。 话说,陈县令办案不行,但捡漏的能力那绝对一流。不过一上午的功夫,陈县令就从田夫人嘴里掏出了剩下的案情。 据陈县令转述,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嫉妒跟愤恨。 田夫人出身高门大户,年轻时人长得漂亮,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可这个女人不爱贵公子,偏偏喜欢上了当时还在她家当账房的田老爷。田老爷当时穷的叮当响,田夫人家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秀才。但田夫人是铁了心的,甚至还以死相逼,最后她父母只好同意。婚后,田老爷仗着岳父的扶持,没几年便将田庄打理的风生水起。岳丈去世后,田老爷继承了家业,加上他苦心经营,很快便成了县里的首富。 但田夫人相夫教子的日子没过多久,田老爷就娶了二太太白氏。白氏长得貌美如花,又年轻,田老爷自然百般宠爱,对原配夫人就渐渐冷淡了下来。田夫人心中嫉恨,一心要将白氏赶出家门。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子竟也跟白氏勾勾搭搭,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田夫人百般劝解,但田广此时已经情根深种,根本不听劝。此时,田老爷又知道了儿子的恶习,将田广赶出了家门,并生成将来要是白氏生了儿子就让这个孩子继承家业。 田夫人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抢走她丈夫的女人生的儿子抢夺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于是,她不动神色,将儿子跟白氏的奸情暗中泄露给了田老爷。没想到,田老爷竟活活气死了。失去丈夫后的白氏,更加变得不可理喻,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白氏的错。所以,她才起了杀心,用死尸做障眼法,杀了白氏。 杀了白氏,田夫人原本想就此罢手。可田广却口口声声念着白氏,田夫人见儿子如此不成器,又气又恨,干脆想将他杀了。但毕竟是亲生儿子,那夜在山洞之中,她又苦口婆心的劝儿子放弃白氏,但田广不为所动,这才狠心让他吃了下了剧毒的食物。 “那她为何要杀自己的女儿?”萧有道不解。 陈县令道:“据说是因为知道了田小姐暗中陷害田公子的事儿。本来,他们母女之前就不十分亲近,田夫人痛失爱子,自然认为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田小姐的错。” 九妹他们听了此言都唏嘘不已,在仇恨面前,所有亲情伦理都会扭曲变形。 末了,九妹道:“所以说,千万不要轻易得罪女人!”这话一半是说给柴玉听得。 柴玉全程不发一言,不知是否听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走尸之谜(八)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杀人真凶已经找到,可田老爷的尸首却至今下落不明。陈县令多次逼问田夫人,但田夫人不是说不知道,就是闭目不答。 但这毕竟是无关痛痒的事,只要案子破了,有人抵罪,即便一辈子找不到田老爷的尸体也没什么。 所以,陈县令欢欢喜喜的将条陈递送到刑部,希望博得嘉奖。 柴玉冷眼旁观,他问九妹:“田老爷的尸身找不到。你真的认为此事已经结束了?” 这是尸身杀人案子出现以来,柴玉第一次对此案提出质疑。九妹知道,柴玉是个敏锐的人,他先前不发一言,并不代表没有自己的看法,他只是不屑于管别人的闲事。但只要是他提出了疑问,那就说明,这个案子远远没有结束。 “你想说什么?”九妹转头问道。 “田夫人既然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可为何偏偏却不说出田老爷尸体的下落。难道你真的认为是幽灵作祟,尸体会自己消失不成?” 柴玉说的没错,九妹这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之所以推断出凶手另有其人是因为案发当日,她亲自检查过田老爷脚上的那双鞋。当夜下过一场大雨,如果真是死尸杀人,那么鞋上必定会有泥迹,可那双鞋却干干净净。按说二太太已被杀,田家的下人当下就赶了过去,况且还有田四亲眼目睹死尸杀人,那么他绝不会有时间换鞋。这就说明,杀人者并非是田老爷,而是另有其人。但奇怪的是,得知田夫人就是凶手后,衙役彻底搜查了田夫人的房间,却并未发现一双沾泥的鞋子。是她当日就处理掉了吗?未必!一般杀人者都有个有趣的心理,越是能证明自己杀过人的证据,他就越舍不得丢掉。因而,他务必会妥善的保管起来。可眼下,这双鞋子却不翼而飞,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还有就是田老爷的尸首。如果九妹是凶手,刺杀田小姐不成之后,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她一定会尽快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尸体,造成一个尸体杀人的假象。那么最好的毁尸地点就是后花园的水池。因为一般人绝想不到,如此美丽的地方会藏着一具尸体。但当日陈县令派人去池中打捞之时,却只找到了垂柳的尸体。那田老爷的尸体会在哪里呢? 等等!想到此处,九妹突然眸光一闪,她之所以会想到水池,是因为田芷玉说,当夜凶手杀她之时,她闻到了凶手身上的水藻味。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田芷玉的提醒,九妹是绝对不会想到去水池打捞尸体的。 “难道。。。”九妹惊诧的砖头,正好遇到了柴玉那双亮如利刃的眼眸。 “我要去见田芷玉!”九妹告诉他。 柴玉没做声,将她打横抱起朝田芷玉的卧房而去。 哥哥死后,田芷玉名正言顺的成了田家巨额财产的继承人。但她不想着处理父兄的丧事,反而吩咐丫鬟仆妇打点箱笼,要换个卧室居住。 所以,九妹他们到的时候,田家的丫鬟仆妇正在一箱一箱的往外搬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九妹让柴玉将她放下来,问一个丫鬟道。 那丫鬟道:“小姐说这屋子里热的很,苍蝇又多,想换到北厢房去住。” 苍蝇?九妹跟柴玉的眸子都是一闪,他们也不顾丫鬟的阻拦,径直进了田芷玉的房间。 此时已到上灯时分,屋子里有些昏暗,地上又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显得十分的闷热。 “把灯点上!”九妹将整个屋子扫了扫,转身对外面的丫鬟们说。 一个领头的仆妇不知她要做什么,忙上前说道:“姑娘,这毕竟是小姐的闺房。您要是想瞧什么。告诉我们一声,等咱们回了小姐,您再看也不迟。” “你家小姐在哪儿?”九妹问。 “这。。。小姐去县衙料理夫人的事去了,还未回来。”仆妇说道。 “那就不必等了!反正你家小姐也不打算住这屋子了。”九妹说,“快把灯点上,耽误了公事,你觉得县老爷会高兴吗?” 既然提到了县老爷,下人们便不敢再吱声了,乖乖在屋里点了一盏灯。 九妹扭了扭身子,她小腿受伤,腿脚不灵便,况且刚才来的急又没带拐杖,所以走路十分艰难。 “坐着休息!我去瞧瞧!”柴玉一把将她按在凳子上,自己擎了灯盏,四下查看。 先前屋子里黑沉沉的,苍蝇飞蛾都停在了梁上,等柴玉的灯光往上一照,那数十只苍蝇嗡嗡嗡尖叫着,都从梁子上飞了下来。只瞧它们在空中盘旋一阵儿,都朝床榻飞了过去。 九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立马站了起来,靠着单腿蹦跳来到了床边。 柴玉瞧了她一眼,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但并未阻止,只是将灯盏递给了九妹,说了声“拿着。”待九妹接过灯盏后,他顺手将床上的被褥掀开,抬手敲了敲床板。那床板发出砰砰的脆响,显然是空的。柴玉手上用劲,将那床板整个掀了起来。旋即一股子恶臭迎面扑来,九妹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待柴玉侧身一瞧,里面竟躺着田老爷的尸体。那尸体浑身恶臭,脸上都爬满了蛆虫,十分恶心。 柴玉皱了皱眉,转身喊道:“派人去县衙,就说田老爷的尸体找到了。” 柴玉和九妹进去之时,田家早有几个下人在外探头探脑,此时见小姐的床榻下竟发现了老爷的尸体,都惊的目瞪口呆。此时,听见柴玉说话,知道事情严重,不敢怠慢,急忙去县衙报官。 仆人刚走,停了一会儿,田芷玉就回来了。她见自己的房间里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心里一沉,忙问发生了什么? 下人告诉她,在她的床榻下发现了老爷的尸体,管家已经派人去叫官府的人了。 田芷玉霎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转身吩咐,”备车!“ 刚回来就要走?小厮诧异的瞧了瞧小姐,但见小姐一脸凝重,不敢吱声,只得吩咐车夫重新套车。田芷玉也不等马车赶到门口,便走了出去。但她刚走到前院,就瞧见包九妹跟柴玉站在院子里,似是在等什么人。 只听包九妹笑嘻嘻冲她道:“田小姐刚回来又要走了吗?” “关你何事?”田芷玉正眼也不瞧她一眼,脚不停步,径直往门口而去。 九妹笑道:“只怕你今日是走不了了?” 田芷玉不理她,仍旧快步走,但到门口却碰上了闻讯赶来的陈县令。 陈县令见田芷玉一脸慌色,忙问:“小姐要去哪儿?听说,田老爷的尸首找到了。” 田芷玉白着脸,正想着如何应付,只听包九妹又道:“陈大人你不是要找凶手吗?如今凶手就站在你面前,你还不赶快将她拿下?” 陈县令一脸诧异,“什。。。什么,凶手?” 包九妹在柴玉的帮助下走了过来,正色道:“没错,你面前的田小姐正是真凶?我说的对吗?田小姐?” 田芷玉冷笑道:“姑娘是昨日给吓坏了,昏了头吗?我怎会是凶手?” 陈县令也在一旁插嘴道:“是呀,包姑娘,凶手是田夫人,咱们昨天不是都结案了吗?” 九妹瞬也不瞬的盯着田芷玉道:“田夫人根本不是凶手,最多算是个为了保护女儿的可怜慈母罢了。杀了田广跟白氏的正是田小姐。” 田芷玉语声厉厉道:“你说我杀了人,有何证据?”说罢转头对陈县令道:“不知大人是本县的父母官,还是眼前这个小女子?您怎能允许一个无官无职的野丫头来信口雌黄?请问大宋还有没有王法?” 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咄咄逼人,陈县令瞧着包九妹跟柴玉一眼,嗫嚅道:“这。。。这。。。” 九妹冷笑道:“你要证据是吗?请问田老爷的尸体在你屋子里发现,你当如何解释?” “那兴许是有人陷害我,我并不知道此事。”田芷玉经过最初的惊慌,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 “有人陷害?好!”九妹又道:“那你为何不管父兄尸骨未寒,却要忙着搬家,这又如何解释?” “如今天气炎热,我住不惯,想找一处地方纳凉,怎么这也犯法?” “是啊,是啊!包姑娘,兴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陈县令插口道。 九妹不理他,打开手中的布包,问道:“那这双鞋呢?小姐该不会如此健忘,连自己的鞋子都不记得了吧?” 那是一双青缎布鞋,做工精致,鞋面绣着一朵牡丹,但鞋底却黑乎乎的全是干泥。田芷玉见了那双鞋,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但还是脖子一梗,说道:“是我的又怎样?一双鞋而已,能证明我杀了人吗?兴许还是别人害我的。” 好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九妹又气又好笑,说道:“小姐既然要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拍了拍手,让人将翠珠带上来。 翠珠披头散发,在仆役的搀扶下被带了过来,看着神情十分委顿。 “翠珠已经招了。说垂柳是你杀的,你们给她下了药,趁她昏迷不醒之时将她沉到了池子里,是不是?”九妹转头瞧了翠珠一眼。 翠珠哭丧着一张脸,不发一语,但眼睛却怯生生的望着田芷玉,似是恐惧又似哀求。她从未想过背叛小姐,要不是九妹他们扬言说,田小姐指控是她杀了垂柳,她也不会说漏嘴。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而且,她也招了你派垂柳下毒害田广之事。”九妹继续道。 田芷玉此时气的浑身颤抖,二话不说,扑上去就给了翠珠一个耳刮子,翠珠脚下一个不稳,仰天摔倒。 “你这个贱货!为什么要害我?我杀了你!”也不等众人反应,田芷玉已扑到翠珠身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田芷玉疯狂的劲头,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后来要不是两个家丁死命将她拉开,翠珠小命都会不保。 “你这个天杀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田芷玉甩开众人,扑地痛哭起来。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先前的凌厉劲儿,变得十分可悲。 九妹见此光景,叹了口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一直认为父母对你兄长偏心,可殊不知,父母对子女之心都是一样的。他们或许对田广确实好些,但如果田夫人不爱你,怎会为你顶罪?” 田芷玉哭喊道:“我根本不用她假惺惺,如果他们当初不是因为听信了谗言将我送去庙里,我又怎会变成这样?他们为了自己,怕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克死他们,狠心将我抛弃。但他们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小姑娘,在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为了讨好师傅,我每日四更天就得起来侍候,就是为了师傅能对我好一点,不要打骂我。可他们呢?他们在家里好吃好喝,那时他们可曾想过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受苦?” “他们都该死!他们不是觉得田广那个废物比我好吗?那我就让他们知道,究竟谁才是田家的主人。”说到此处,田芷玉阴恻恻一笑,“他们活该!” “你!你你。。。你简直疯了!”陈县令显然被田芷玉的疯狂给吓坏了,忙吩咐衙役将这个疯女人押下去。 田芷玉黑亮的眼眸阴森森的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被押了下去。 “疯子!疯子!”陈县令恶狠狠的评价了一句,又转身赔笑道:“包姑娘真乃神人。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然下官差点给这个疯女人骗了。” 九妹叹了口气:“那一切有劳陈大人了。” “好说,好说!” 说罢,九妹也不再答言,她只是觉得自己累的很,好像浑身所有的精力都给一下子抽光了。她忽然一阵眩晕,那一刻,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稳稳托住了她,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案情水落石出后,九妹他们也不想多待,况且萧有道赶着上任,一行人第二日就离开了田家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县衙魅影(一)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这一觉睡的有些长,九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去往平乐县的马车上。表兄萧有道正一脸担忧的瞧着自己。 “阿九,你可醒了。怎么样好些了吗?”他一壁伸手扶九妹,一壁觑她脸色,生怕她有什么后遗症。 九妹伸手摸摸额头,有气无力道:“除了有些头晕外,也没什么事。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萧有道将水囊递到她手里,“你发了一夜的烧,幸亏柴大公子懂些医术,否则这荒山野岭的,为兄可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九妹喝了两口水,左右瞧了瞧,忙问:“柴玉呢?” “柴公子说有事要办,已经走了。”萧有道口气有些不舍,停了停又道:“不过,也是。人家一个贵公子,总不能整日跟着咱们吧。” 九妹木然的点了点头,没说话。虽说平日里心里不怎么待见柴玉,可人家三番五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如今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舍得。不过,话说回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也不可能总跟在他们身边呀。 萧有道大概见九妹神色有些沮丧,安慰道:“阿九,你别难过。柴公子跟我们毕竟不一样,人家是做大事的人。。。” 九妹叹了口气。表兄虽然诸事不靠谱,但这句话却是说对了。柴玉确实跟他们不一样,这也是一直以来,她不愿意跟他过分亲近的原因。柴玉表面好似潇洒不羁,但心里藏了太多事情。那些事都是关乎柴氏一族的兴衰荣辱的,里面还夹杂着皇权之争,否则皇上也不会对柴家如此忌惮,这么多年来都不肯授予实权。 “阿九,你没事吧?”萧有道见九妹半天不说话,只怔怔的出神,以为她不舒服,关切道。 九妹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打起帘子,说:“咱们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到平乐县?” 萧有道掀起帘子问车夫,车夫说再走三十里就到乐平境内了。 这日,天色不好,墨云翻滚,好似随时都会坠下雨来。 他们赶到平乐县时,刚刚过了午时。 平乐是个小地方,自然赶不上京城的繁华。但也不像外人传说的那样贫瘠,人们虽穿着十分朴素,街上却十分热闹。什么骨嘟摊子,烧饼铺子,茶楼c酒楼,应有尽有,只是店面未免差了些,不如京城的华丽。 由于大家腹中饥饿,所以并没有先去衙门,而是在一家饭庄停了下来。饭庄的伙计见有客人,急忙迎了出来,态度殷勤。 “几位住店还是打尖儿?里面请!”说着将他们引到了一间靠窗的座头。 “几位要吃点什么?”伙计一壁擦抹桌椅,一壁笑问道。 “你们店里都有什么好吃食?”九妹问他。 伙计笑嘻嘻将白手巾搭在肩上,说道:“这您可问对人了。咱们平乐虽是个小地方,但饭食却是十分有名的。什么冰糖馓子c桂花鱼c波波面。。。”跟着数落了一大堆菜名,末了问道:“您要点什么?” 在吃这方面,九妹自忖不如表哥萧有道在行,所以她也懒得管,将全部重任交给了萧有道。 只瞧萧有道一脸享受的听伙计报完菜名儿,这才慢慢悠悠说:“哎哎,听说河东的鲫鱼不错,又肥又嫩,如今已到初夏,正是鲫鱼肥美的时候,就来个红烧鲫鱼吧。”说着伸出食指敲了敲桌沿,又接着道:“哎哎,据班固《食货志》里面记载,河鱼,味道鲜而美,可滋阴补气,就来个蒸河鱼好了。”说罢转头盯了眼九妹腿上的伤,问道:“你说呢,阿九?” 九妹这才恍然,感情那个滋阴补气的河鱼是为她点的,可她怎么记得自己好像只是伤了腿,跟滋阴补气有什么关系?但人家做东,九妹也不能辜负人人家一番心意,郑重道:“表哥,说的对!” 萧有道十分满意的吧唧了下嘴,又继续点了好些条鱼,这才放那伙计走了。那伙计临走时,侧脸正对着九妹,九妹瞧见他一脸茫然,显然不敢相信,竟有客人嗜鱼到了如此地步。估计要不是萧大公子长得人模人样,他还以为店里来了一只猫妖呢。 要说,这家店里的厨子手艺不行,但上菜的速度倒是十分快的。只不过隔了两盏茶的功夫,他们刚才点的东西就齐齐整整的摆上了桌子。 莫雨一瞧,他家公子竟点了满桌子的鱼,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脸色也有些难看。 “来来!大家辛苦了这几日,快趁热吃!”萧有道对众人殷勤一番,迫不及待的挑了一块鱼肉放到了嘴里。 结果,这鱼齁咸,害的他饭没怎么吃,光喝水就喝了好几壶。 所以,当大家勉强吃完这一餐之后,桌子上还有好几盘鱼肉没动。萧有道可惜的吧唧了下嘴,喃喃道:“可惜了的,哎哎。” 九妹与莫雨对视了一眼,均想这种难吃的东西,幸亏没吃,否则非得变成水葫芦不可。 但就在大家以为逃过一劫之时,萧有道却对伙计招了招手:“伙计,打包!” 九妹跟莫雨的脸都绿了。只瞧他回头对他们笑了笑道:“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多可惜。咱们带回去让厨子弄个汤什么的,也不错是不是?” 九妹和莫雨很默契的转过头,只当作没听见。 平乐县的县衙离主街不远,正对着护城河。一下车,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四五丈的石铸牌坊,牌坊的檐角上精雕细刻着两只饕餮兽,饕餮下面则挂着一块蓝底金字匾额,上面写着衙门两个烫金大字。 穿过牌坊就是县衙的红木大门,左右各蹲伏这两只石狮子,庄严肃穆,威风凛凛。凉风从河边吹来,他们顿时心中一凛,不禁肃然起敬。但不知为何,此时县衙大门紧紧闭着,里面也静悄悄的好似没什么人。 莫雨上前敲了敲门,高声吼道:“新任县令萧大人来了,快来迎接。” 没动静!莫雨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这才听见里面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听着似是朝这边匆忙赶来的。 难道县衙里的人都在睡午觉不成?九妹纳闷道,又叫莫雨叫了几声。 “来了,来了!”话声甫落,一个衣衫不整的瘦小老者打开了门。 萧有道打量了那老者一眼,问道:“你是这里的衙役?” 那老者躬身道:“小人是这里的师爷,刘琦汇。想必面前这位就是萧有道萧大人了吧?” 萧有道点点头,问他:“本官记得三日前就派人送了知会文书过来,你们难道没接到吗?” 刘师爷脸一红,陪笑道:“收到了,收到了。” 莫雨质问道:“既然收到了文书,怎地不开门迎接县老爷,瞧你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敢情是刚起来吗?” 刘师爷见这小厮口齿伶俐责备自己,心中着实不痛快,但毕竟是自己失职在先,况且新任县老爷又在眼前,少不得得暂时吞了这口气,对萧有道行礼道:“都是卑职疏忽。大人请进。” 萧有道一行人随着刘师爷踏上回廊,往后院走,九妹问刘师爷道:“这县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衙役,县尉都去哪里了?” 刘师爷叹口气道:“都回家了。自从上任县令死后,这衙门就没人主持大小事务了。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懒骨头,见没人管,就都回家歇着去了。” 九妹与萧有道对了个眼色,问道:“你们上任县令是怎么死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后院。后院有四间宽敞的厢房,转过回廊还有一间书房,那间书房临近水池,环境十分幽静。 刘师爷一边介绍,一边拿出钥匙将几间厢房都打开。门一开,里面立即飘出了一股子霉味。众人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九妹进屋子瞧了瞧,见里面家具器皿倒也齐备,但桌椅上却布满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至少四五个月没人住了。 萧有道绝望的看了看自己的新家,转头对刘师爷道:“你给我将书房收拾出来,睡觉倒也罢了,总得先有个办公的地方。” 一提书房,刘师爷的脸不由得白了白,支支吾吾道:“大人一路辛苦,还是先休息才是。小的这就去叫那群懒鬼们去。” “等一下!”刘师爷刚抬脚,九妹就叫住了他。 “刘师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九妹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你老实说,书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没。。。没。。。”刘师爷摆手道,“只是小的体恤大人一路劳累,公务不急,反正也不在这一时三刻。” 萧有道点头:“也是。但你还是先将书房打开吧,我也想进去瞧瞧。” 刘师爷见推脱不过,只得去将书房打开。萧有道他们进去瞧了瞧,见还算雅致,叫莫雨先收拾出来,说晚上要来这里处理公文。 公子难得这般勤勉,莫雨应了一声,自去井里打水去了。莫雨去后,刘师爷站在当地努了努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于没说出来,去叫那群翘班的衙役们去了。 等那群人懒懒散撒的回来,莫雨他们已经将这几间屋子跟书房都打扫好了。萧有道让刘师爷将他们叫到前院,训了几句话,又听说县里人手不够,自从上任县令死后,什么仵作c厨子c狱卒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不过五六个人。 这诺大一个县衙,五六个人顶什么事?萧有道当时就贴出告示,让刘师爷他们四下里去物色人去了。经过一个下午的整治,平乐县衙总算勉强恢复了点衙门的样子。 因这里将近一年没有县令,公文堆积如山。萧有道叫莫雨都将公文搬到书房去,想尽快理出一个头绪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九妹知他心思,也不打扰,跟莫雨收拾行李去了。 萧有道趴在公文堆里,办了几件公事,再抬头间,天色已然大黑。他伸了个懒腰,将公函合上,正要起身,忽见一团白影从院子里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了对面的亭子里。 萧有道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待他再凝目望去,除了夜风吹得窗外的树枝哗哗直响,哪里有半个人影?想来是自己一时走了神,萧有道也没太在意,轻轻将油灯点亮,继续埋头处理公文。 衙门里的厨子在县令死后就洗手不干,回老家了,新的厨子还未雇来,九妹只得跟莫雨自己动手做饭。莫雨也就罢了,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哪里会做饭,只会添柴弄火,所以做饭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包九妹的身上。可偏偏包九妹对此也是一窍不通,两人将火生起来,大眼瞪小眼的坐在灶台边发愁,不知道是先烧水,还是先倒米,或者水跟米一起下锅? 九妹道:“莫雨,你回忆一下,你家夫人做饭时,到底是怎样?” 莫雨茫然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先倒米吧,要不咱们请教请教公子?他读书多,想来肯定知道的比咱们多。” 九妹虽心里有些疑惑,但也少不得点了点头,反正眼下没有什么法子,也只有先死马当活马医了。 莫雨去后,九妹一个人呆在廊子下坐着纳凉。今夜十分的闷热,瞧这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九妹将外衫脱下,放在一边,突然书房那边传来一声惊叫。九妹坐直身子,听那声音甚是熟悉,好似是莫雨的。她二话不说,抄起衣衫朝书房那边奔去。 院子里黑灯瞎火,除了书房里透出一点点的光亮,那光亮点在对面的池水上,更显得池水黑幽幽的,沉寂的让人发慌。 九妹赶到时,萧有道正巧也从书房奔了出来,低头一瞧,见莫雨正坐在地上大哭,整个人震颤不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九妹上前扶起他,问他出了什么事? 莫雨看了看九妹,又转头瞧了瞧萧有道,这才伸手指着对面的亭子颤颤巍巍道:“有。。。有鬼!” 九妹跟萧有道俱是一怔,都转头朝对岸那黑幽幽的所在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县衙魅影(二)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天空变得越发阴沉,凉风掠过树梢,将一股泥土的潮味送进了人们的鼻腔。对面的凉亭整个隐没在黑暗中,萧有道他们三人都感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那寒意从心里发出,像藤蔓一般,慢慢占领了全身的每一寸血液。 沉默了许久,萧有道问:“我们要不要去瞧瞧?”他说这话时口气虚弱,九妹知道他内心是抗拒去那样一个没有光亮的,看起来充满危险的地方的。 九妹很坚定的看了表兄一眼,做了肯定的表示。有些事,如果你必须要面对,那逃避是一种错误的做法。 于是,三人回书房提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慢慢朝那黑暗的亭子移去。 那道通往亭阁的浮桥并不长,但他们却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对于一个生活在光亮之下的人来说,黑暗永远意味着未知跟说不尽的危机。所以,他们都觉得自己脚下灌满了铅,每走一步就意味着离痛苦的深渊又近了一步。但他们没有选择,或者说,他们只有眼前的选择。 昏暗的光芒渐渐靠近漆黑的所在,他们以为自己会见到这世上最可怕的一幕,但结果却是令人又欣喜又失望的。他们没有见到那可怕的鬼魂,只觉得围着密树的凉亭,此刻变得十分气闷,一刻也不能多待。 趁着雨滴将落未落,三人心安理得,脚步虚浮的退回到了书房之中。 书房雅致温馨,即便灯光昏暗,也让人觉得安全放心。 “兴许是你看花眼了。”萧有道坐回到椅子上,对莫雨说。 莫雨摇头,显然不同意主子的看法,他确实看见了那东西,只是当时太过惊惧,此刻留在脑中的印象不那么明晰了。 “或许,莫雨说的有些道理。”九妹若有所思的说。 萧有道一惊,往前凑了凑身子,说道:“阿九,你是说这里真的有古怪?” 九妹点头:“还记得刘师爷提到书房时的反应吗?当你说要去书房之时,他浑身战栗,脸色苍白,似乎这里这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萧有道沉吟,蓦然记起了刘师爷那一张沟壑纵横,惊惧万分的脸。 “但。。。兴许,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也未可知。”萧有道试图麻痹自己,不想将事情跟鬼魂扯上关系。孔老夫子说,敬天祀鬼,并没有说要跟鬼打什么交到。他自忖,自己似乎也没有这个能力。 九妹见萧有道脸色阴晴不定,心内已猜透了八九分。表兄有天下读书人,救世济民的理想,也想当一个好官,造福一方。但他们骨子里其实是极其怕事,况且这次还是这种事关幽冥之事。她不想逼迫他承认什么,但也绝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她知道这里面或许另有隐情。 “好吧,时候不早了,咱们吃点东西就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九妹将刚才胡乱穿上的衣衫重新穿好,转头对二人说。 说起吃饭,萧有道的肚子此时很配合的叫了起来。 “没错,没错!”萧有道搓了搓手,转身吩咐莫雨,“不必重新做了,将咱们中午吃的鱼拿来热热就成。我还真饿了呢。” 莫雨一脸难色的瞧了九妹一眼,悻悻而去。 夜里下过一阵雨,隔天起来,天气大好。 站在窗前像院子望去,院里的草木c池水c亭子都沉浸在金色的阳光中,九妹啥时间有一种庄周梦蝶的感觉。好似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眼前的景象又让她觉得不那么真实。 “表姑娘,吃点东西吧。”莫雨手里捧着个食屉子进来说。 九妹见是早餐是一碗素面,“你家公子呢?怎地一起来就不见人影?”说着拿起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尝了尝,竟意外的好吃。 “你做的?”九妹诧异。 莫雨摇头:“今儿一大早,刘师爷就说县里来了几个缙绅要见公子。此刻,公子正在前厅见他们呢。”说罢,皱了皱眉又道:“你现在手里这碗面也是那里面一个姓娄的缙绅带来的厨子,说是让咱们先使着,等什么时候咱们雇了新厨子在打发回去就是。” 九妹笑了笑,这平乐县的缙绅可真是手眼通天呢。表兄这才来了不过一日,这些老爷们竟连他没厨子这事都知道了,还亲自打发了自己的厨子来,这份苦心倒也难得。 “人家对你家公子这般殷勤,你怎地不高兴呢?”九妹从莫雨进来就瞧见他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心事。 莫雨叹气道:“咱家公子是个书呆子,哪里晓得这些人的心思呢。以前老爷在的时候,这些人天天登门,不是送这就是送那。可老爷一死,这些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这般,还不是见有利可图就巴结,一旦靠山没了,就翻脸不认人。哼,这般小人嘴脸,我见的多了。”又喃喃道:“我真怕咱家公子给他们利用了。” 九妹一直觉得莫雨这孩子挺不错,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这样一番见识,可比他家那个书呆子强多了。 “这些事都是谁跟你说的?”九妹问他。 “不用谁说。咱们做奴才的,自小就在这富贵门中长大,要是不懂得察言观色,识人断物早给人打死了。”莫雨说。 九妹听他说的心酸,不禁眼眶一热,说道:“你家公子有你这么个人在身边也是他的福气了。行了,你去前面盯着去吧,否则表哥脑子一热,又不知道答应什么难事呢。” 莫雨应了一声,收拾了碗筷,自去了。 太阳暖暖的照着,九妹坐在廊子下逗鸟。这还是昨日傍晚刘师爷送来的,说是送给县老爷解闷儿的。可他这个马屁却偏偏没拍在地方上,萧大人从小怕长毛的东西,说是小时候调皮掏鸟窝的时候,被母鸟给啄了一口,从此就留下了后遗症,一见到这东西就直冒冷汗。 萧大人怕鸟,可萧大人的表妹可不怕。于是,九妹就心安理得的将这副重任给接了过去。不过,她这也是有私心的。上次在田家庄弄伤了腿,虽现在能走了,但多走上两步伤口还是隐隐的疼。萧有道劝她静养几日,否则留下病根儿就不好了。她想想也是,如果包家的小姐总是跛着脚走路,那还不瞬间成为汴梁城里的一道奇葩的风景线。但话说回来,九妹是个闲不住的人,整日让她呆呆的坐着,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这下好了,有了这笼鸟,她算是暂时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她刚喂完食儿,萧有道就红光满面的回来了。 “阿九。。。”但他见到廊子上的那笼鸟,立刻止步,远远的站着不肯过来。 九妹示意他进屋说,萧有道挪着步子,惊惧的钻进了屋子里,末了出了一身的汗。 九妹觉得好笑,边给他擦汗边埋怨道:“一个大男人还怕鸟?你这要是说出去给人知道,人家还不笑掉了大牙?” 萧有道接过帕子摸了摸额头,这才道:“哎哎,为兄也是没法子。”停了停又道:“对了,今晚娄老爷请我去酒楼吃饭,可能会回来晚一点儿。你不必等我,早点休息就是。” “娄老爷?就是刚才来拜访你的缙绅?” “是,这娄老爷是平乐的大户,还是商会的会长。我本来不想去赴宴的,但刘师爷说,娄老爷在朝廷里有靠山,让我不要随便折了人家的面子。” “靠山?是谁?” 萧有道脸一沉:“听说是庞太师的大公子。娄老爷的表外甥女嫁给了庞公子做小,娄家自然也跟着翻了身。” 九妹摸了摸下巴,“我今晚跟你一起去。” “什。。。什么?你要去?”萧有道有些吃惊。 “自然。” “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去那种地方总是不好呢。。。”萧有道吞吞吐吐说。 那种地方?九妹眼珠子转了转,恍然道:“你该不是要去喝花酒吧?” 萧有道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本来是不去的,可刘师爷说只是去喝酒吃饭,没什么。。。所以。。。”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九妹哼了一声,“那我就去定了。那种地方是盘丝洞,万一你回不来,我不得去救你吗?” “盘丝洞?”萧有道诧异,“有那么严重?” 九妹不理他,催促他有什么干什么去,她得为晚上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萧有道不知九妹口中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瞧了瞧她,他深知自己这个表妹,满肚子怪主意,也不知这次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法子。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悻悻的走了。 萧有道离开后,九妹叫来莫雨,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 莫雨听完,惊讶的望着九妹,问:“这成吗?万一给人瞧出来呢?表小姐,恕我直言,你可不能想一处是一处呀。这事要是给包大人知道了,那。。。那咱家公子是要倒大霉的。” 九妹伸指戳了他脑门儿一下,狠狠道:“怕什么?难道你放心你家公子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再说,天高皇帝远,他们怎会知道?快去办吧,什么时候也跟你家公子似的,满脑子礼教大防,我看你赶明儿别服侍你家公子了,干脆去当夫子去得了。” 见九妹心意已决,莫雨不敢吱声,叹气道:“好吧。”但他转身时,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县衙魅影(三)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入夜后的平乐县较之白日多了几分神秘的味道,萧有道打起轿帘探头向外望了望,微微叹了口气。 忽听一人在旁咯咯一笑,问道:“表兄这是怎么了?你们男子不都喜欢热闹吗?什么青楼楚馆,舞娘花魁,可是个好地方?再加上你这风流文士,今夜正是佳期呢。” 萧有道给身边之人说的脸一红,忙道:“表。。。”岂料一个妹字还未出口,到先给旁边的年轻人嗔了一眼,他自觉没趣,忙改口道:“你不可胡说。为兄乃正人君子,岂能跟那般花天酒地之徒一般?再说,为兄读了十几年圣贤书。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之道还是懂的” 走在轿旁的包九妹跟莫雨相视一笑,均觉得萧大老爷这话言不由衷。 说话间,轿子打横穿过了主街。蓦然间,远处三丈之地,彩灯高挂,一座高楼临水而建,华丽精致。 “想来这就是那翠华楼了。”萧有道眼望高楼,嘴里喃喃道。 九妹跟莫雨转眼望去,心中也不禁赞叹。想这平乐乃是北地小县,以前他们只道这里十分贫困,却没曾想,一个每年靠朝廷周济,县官常常厚着脸皮到处打秋风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座五彩花楼。而且,这花楼穿街隐巷,藏得如此之深,今儿要不是那姓娄的缙绅宴请新任县老爷,只怕九妹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奢靡之处,看来平乐这潭水很深呐。 九妹清了清嗓子,转头对莫雨低声道:“机灵着点儿。” 莫雨瞧了轿子一眼,点了点头。他家公子一接到邀约,他就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他也暗中提醒过公子,跟这些不知底细的人保持距离。可公子是个心软之人,又受不了人家的软语甜言,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答应了。他跟表小姐这次就是保护公子来了,可。。。他又瞧了瞧包九妹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心想:可别给人认出来才好。 莫雨就是个操心的命,包九妹对自己这身男装打扮很有信心。再说,一回生二回熟,她变装扮男人也不是一两回了。想当年,她为了出门参加斗鸡大赛,常常扮作男子,只可惜回回都给展昭抓个正着,有一次还被她老爹迎面撞见,饿了好几顿才放出来。可即便如此,也没阻住包九妹那颗想要变装的心,后来她还是偷偷出去了好几回。 这三人,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不觉间已来到了翠华楼下。他们前脚刚到,早有人报到里面。故而,萧有道刚下轿,娄缙绅就领着本地的几个大户等在门口迎接了。 九妹向着些人一一望去,均穿着不甚华丽,可料子确实好的紧,光那姓钱的老爷那双缎面鞋就得花去京城一个普通百姓十日的生活费。果然是低调中的奢华,看来做土豪的时代早已过去,有品味有文化的地主那才可怕。 娄老爷给萧有道一一作了介绍,都是些本县的大户富商,萧有道一一见过,众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进了楼门。 翠华楼临水而建,离地五丈,凭楼远眺,对面河景尽收眼底。如今刚入夏季,临河两面杨柳依依,清荷欲绽,登高远望,还真有几许飘然欲仙之感。 萧有道见到此情此景,胸肺一热,诗兴勃发,跃跃欲试着想要作诗一首。娄老爷看出萧有道的心思,劝酒之余,还真打发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让萧有道作诗助兴。 萧有道一听人家如此看重自己,又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诗才,便半推半就的做了一首。 那些人内中不乏饱读诗书之人,可见识却平庸,自然也欣赏不来萧大老爷的大作,胡乱叫了几声好也就罢了。 九妹跟莫雨看着萧有道绿着一张脸,听人家硬把屈原说成是原屈,又说萧有道的诗作跟唐朝大诗人李大白有异曲同工之妙之时,萧有道那张欲哭无泪的脸,就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九妹悄悄对莫雨笑道:“还李大白,赶明儿杜甫都成杜大富了。” 莫雨自幼伴着公子读书,这些诗人的名字早就耳熟能详了,如今听这群自称饱读诗书的老爷们信口开河,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只听内中一个姓铁的老爷,说道:”萧大人文才。。。那是好样的。”他本想说文采斐然来着,可一着急忘了,只得说了个好样的。说罢还觉得意犹未尽,又道:“想那个李大白还是什么大诗人,也不过写了几首歪诗,怎能跟大人相提并论?” 姓钱的老爷附和道:“不错,那个什么《离骚》就不能跟萧大人的比。什么离骚?那不是骂人吗?娘儿们是骚了点,可为了传宗接代,怎能离呢?” 他这话刚出口,就见萧大老爷铁青着一张脸盯着他。钱老爷可能也觉得不妥,赶忙道:“萧大人文才。。。那个,那个飞然,真好。小可不善诗书,先自罚一杯。”说着咕的一口喝了一大杯酒。 萧有道没说什么,只默默的将诗稿收了。 众人见萧大人脸色不好,都不敢发声谈笑了,一时之间雅间里默默无声。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面前的帘子里传来,道:“各位老爷,小女子献丑了。”声音清脆婉转,十分动听。 众人一怔,竟不知这女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只听帘后传来两声脆响,跟着一个女子的歌声伴着琵琶飘了出来。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黛薄。。。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这首《更漏子》本就含有秋夜思人之意,如今从这女子口中娓娓道来,更添凄清婉转之感,让人不禁心头惨然。 一曲歌罢,众人都默不作声,好似被这歌里凄清的氛围绕住,久久回不过神来。不知是谁叫了声好,众人这才醒过味来,都拍手赞好。只闻帘后一阵衣服的窸窣之声,一个云鬟雾鬓,窈窕艳丽的女子翩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娄老爷看了萧有道一眼,笑道:“大人,这位可是翠华楼的名魁月华姑娘。”说罢,转头对月华道:“月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给萧大人斟酒?” 月华轻轻应了一声,给萧有道斟了杯酒。萧有道不好推辞,只得仰起脖子干了。 娄老爷似是并不满意,又道:“美酒佳人,古来乐事。萧大人更得多喝几杯,可不能辜负了美人恩呢。”说着给那叫月华的女子丢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又给萧有道连连斟了几杯酒。萧有道此时已有些晕了,也不推辞,人家给他倒一杯,他就饮一杯,不觉间已然醉了,只看着月华傻笑。 九妹看出这是那姓娄的老爷有意称量萧有道,在萧有道又要举杯一干而尽之时,忽然胳膊肘一拐,萧有道啊的一声,酒杯从手中滑落。九妹脚尖轻点,一提一接,只眨眼功夫,酒杯就重新回到了九妹之手,并且一滴未漏。 九妹这几下在习武之人算是平常,但却震惊了那群缙绅。他们万料不到,萧县令身边这个清秀的看着毫不起眼的年轻人竟有如此身手。 “萧大人喝醉了,就由在下代他如何?”九妹也不等众人答话,一饮而尽。 娄老爷轻咳一声,缓缓道:“那是自然。想不到表公子身手这般了得,恕小可眼拙了。来人!给表公子斟酒。” 月华又要给九妹斟酒,九妹伸手将杯沿一捂,笑道:“古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大家如此投契,只有在下喝似乎没什么意思。我看这样吧,大家共饮几杯如何?”说着眼峰一扫,凌厉至极。 众人心头一凛,加上先前见过他的身手,也不敢怎么样,少不得不情愿的饮了两杯。 待众人饮毕,九妹一拍桌子,大声道:“好!各位老爷果然都是豪爽之人,在下交给位这个朋友了。” 那些缙绅给九妹的威严一迫,也强颜欢笑说好。 九妹对莫雨点了点头,示意他好生照顾公子,又转头哈哈笑道:“在下不胜酒力,得出去解个手,少陪!” 说着人已走了出去,众人只道他确实喝多了,也不在意,继续谈笑。 夜风徐徐,九妹站在窗前,觉得头有些晕。 她本不善饮酒,刚才为了给表兄解围,硬是喝了两杯,此时觉得脚步虚浮,胃中如火烤般难受。看来莫雨说的没错,自己真应该呆在县衙里,好端端的干嘛受这份儿罪?可一想到,那娄老爷心术不正,表哥为人又软懦,万一中了什么美人计,一世英名岂不毁了?不过,他也没什么英明。想起表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月华,她就想笑。 她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问伙计要了两大杯凉水,全都灌下肚子之后才觉得人又精神了。九妹洗了把脸,这才穿过过道往刚才的雅间而来,可刚转过了个弯,便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九妹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撞在了旁边的板壁之上。 那壮汉一脸横肉,神态凶恶,喝道:“干什么?没长眼睛吗?” 九妹大怒,正待发作,一撇眼竟见到那大汉出来的屋中似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待她再看之时,那大汉突然伸手将门关上了。 “看什么看?醉鬼!”大汉转头瞧了那门一眼,显是对里面之人十分忌惮,又转过头骂了几句,这才凶巴巴的下楼去了。 九妹瞧着那大汉诡异的行止,一时之间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 这时,忽有人在耳边叫了声:“表公子。” 九妹转头,见娄老爷的贴身仆役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九妹正没好气,皱眉问道。 那人陪笑道:“老爷见表公子出来久了,怕公子迷路,让小的出来寻你。您。。。您还好吧?” 九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边走边道:“平日里来这翠华楼的都是些什么人?” “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过,能来这雅间的人,自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了。”仆人答道。 非富即贵?九妹摸了摸下巴,可看刚才那人的样子,可不像什么富人,倒像是个那个山寨的寨主呢。那屋子里又是谁呢?为什么她刚才好像看到了柴玉呢? 九妹一时理不清,也只好作罢。她回去之后,萧有道已经不省人事了,那月华姑娘坐在萧有道的身边,不知刚才跟他说了些什么。九妹怕再待下去弄出什么事来,只得跟娄老爷他们告辞,将人事不省的萧大人带回了县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县衙魅影(四)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月色凄惶,萧有道来到了书房对面那间凉亭。 此时已是初夏,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感到刺骨的冷。萧有道伸手紧紧身上的夹袍,再抬头间,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幽影。那幽影隐在亭中最昏暗的一角,但身上那件袍子却异样的白。萧有道从未见过这种白,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是一种死白,只有地狱才有的颜色。 “你。。。你是谁?”萧有道问道,感觉到了自己喉头的颤动。 幽影没有回答。风停了,时间也跟着静止。 这迷一般的静默,让萧有道无所适从,感到慌乱。他动了动发白的嘴唇,可却没有勇气说出第二句话。他想离开,但腿早已僵硬,竟迈不出一步。 “我。。。是县令,你。。。有什么冤屈自可告诉我。。。”院子静的没有一丝异动,萧有道只能听见自己干燥单调的声音。 然而,那幽影还是没有反应。萧有道觉得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雕塑。 “。。。好!你既没话说,我。。。我就走了。。。”萧有道鼓起勇气,向后退了一步。 但他这一步却永远也迈不出去了。刚才寂静无声的幽影缓缓回头,萧有道见到了这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他突然意识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一个幽灵,一个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彼岸花开,开的诡异凄艳,那张鬼脸上突然绽开了,幽蓝的槽牙颗颗爆唇而出,似哭似笑,更似一种嘲讽。它慢慢靠近面无人色的萧有道,渗出了惨白的爪子。瞬间,萧有道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好似下一刻就要在这诡笑中死去。。。。。。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 “。。。啊!救命啊!不要杀我。。。” “公子,您做恶梦了?”莫雨将自己家主人抛向自己的磁枕接住,诧异道。 萧有道木然的瞪着一双眼睛,盯了来人好半天,才认出,眼前确实是自己的书童莫雨。 “我。。。我怎么了?”萧有道支起身子,感觉自己后背湿了一大片。 莫雨将枕头放回床上,又替他家公子解开缠在脖子上的纱帘,说道:“公子想来睡前又喝茶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睡前一喝茶就做恶梦。你瞧瞧。”说着将帘子抖了抖,“刚还差点勒死自己。要是小的不来,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莫雨在旁边唠唠叨叨,萧有道却松了口气。刚才他还真以为自己就要被掐死了呢,原来是南柯一梦。他下床用清水洗了把脸,冷水泼在脸上,瞬间感觉清爽不少。 “表小姐呢?她昨晚也喝了酒,没事了吧?” “还说呢。公子酒量不好,还一个劲儿的喝酒。昨日多亏了表小姐,要不然您还真入了盘丝洞啦。”莫雨埋怨道。 萧有道嘻嘻一笑,脑中闪过一抹倩影,“你胡说什么。月华姑娘。。。娄老爷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 莫雨见公子一脸花痴相,哼了一声,边说边将水泼到了院子里,“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话儿早就说,红颜祸水,以我瞧这话真是一点不错。” 萧有道听了这话,心里一虚,登时拉下脸来道:“什么红颜祸水?这也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说扥?越来越没规矩了。” 莫雨见公子动了气,也不敢吱声。 这时,衙役进来送进一张帖子来,又道:“大人,门外有位叫月华的女子求见。” 萧有道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连拜帖也顾不上看,急忙让莫雨个自己更衣,并让衙役将月华姑娘请进书房喝茶。莫雨瞧自己主子那个猴急的样子,脸色不青不白,要待说些什么,又怕惹公子不高兴,只得忍着。 萧有道换好衣裳,兴冲冲往书房去了。莫雨微微叹了口气,自去煮茶去了。 包九妹昨日喝多了酒,一夜没怎么睡,早晨起来头疼的越发厉害。 莫雨进来时,她正躺在廊子下的扶椅上逗鸟。 “你家公子呢?酒醒了没有?”九妹伸手接过莫雨递来的甜汤,问道。 “有什么不好。。。”莫雨咕哝道。 九妹见莫雨一脸不高兴,“一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莫雨眼中泪水翻滚,只管低着头,不吱声。待九妹又问了一遍,这才喃喃道:“表姑娘,你说我家公子要真给蜘蛛精缠上了可怎么办?” 九妹听这话没头没尾的,诧异道:“什么蜘蛛精?” 莫雨将月华来拜见萧有道的事告诉了九妹。九妹微一沉吟,抬头道:“走,咱们去瞧瞧。” 莫雨不知她要做什么,忙道:“这样不好吧。要是公子知道是我说的,又要生气了。” 九妹嘻嘻一笑:“怕什么?咱们又不去打扰他们。只不过听听墙角罢了。” “什么?”还未待莫雨反应,九妹已转出了回廊,往跨院去了。莫雨知道九妹毛毛躁躁的性子,怕她惹什么祸,也忙跟着去了。 县衙,书房。 香烟袅袅,窗明几净。萧有道与月华静静坐在窗前,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劳烦月华姑娘亲自前来,本因在下前去拜访才是。”萧有道说道。 “大人公务繁忙,自当小女子前来才是。”月华朱唇轻启,淡淡道。 “好说,好说。”萧有道笑道,“姑娘才艺出众。昨晚那一首《更漏子》着实令人惊艳,在下不才,自小学琴。不知何时能姑娘合奏一曲,也不枉此生了。“ “你家公子真是了不得。为了追人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九妹转头对莫雨轻声笑道。 此时,她跟莫雨正躲在与书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套间里。那套间地方不大,与书房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隔音不好。平日里这里用来做仆役的值夜房,想不到今日竟用作了窃人语录的暗房。 莫雨小声吸了吸鼻子,脸色难看,似乎颇为自家公子不要脸的搭讪行为脸红。 只听月华轻声道:“小女子身处贱籍,实属身不由己。大人乃是一县之令,身份可等尊贵,岂能为小女伴奏。这事要是传出去,小女岂不成了红颜祸水吗?” 萧有道碰了个钉子,一阵尴尬,轻咳一声道:“姑娘说的是,说的是。”话锋一转,“姑娘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他话音刚落,只见月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请大人为小女做主。” 萧有道一怔,忙上前搀扶,“姑娘有何事?只管说就是,何必如此?” 月华拒绝了萧有道的好意,轻轻拨开他的手,磕了个头,哭道:“小女有冤情。求大人做主。” 萧有道愣了愣。昨日一场酒宴,他满以为自己早已跟月华心意相通,即便没什么别的想法,至少也算是个知己了。所以,月华今日前来,萧有道心花怒放,可不料,却是这种情况。他一面扶起月华,一面问她有何冤情。 月华拭去泪水,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娓娓道来。 平乐县上一任县令名叫皇甫谧,乃是一文采风流之士。他为人放荡不羁,虽为官清廉自守,官声也不错,但因佻达无礼,又爱流连青楼楚馆,不得上司的重用,所以在浙江坐了三年的县令,临了还是给贬到了地处北疆的平乐做官。 在平乐皇甫谧虽也勤勉,但到底有郁郁不得志之感。正是此时,他在翠华楼认识了头牌月华姑娘。月华能歌善舞,善解人意,又会吟诗作对,很快就博得了心高气傲的皇甫谧的喜爱。与此同时,月华也被皇甫谧出众的诗才所吸引。两人琴瑟和鸣,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夜里,皇甫谧突然前来,告诉月华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月华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是不说,临走时交给月华一个包袱,并告诉她,如果自己遭遇什么不测,务必想法子将这包裹里的东西交给下一任县令。说完,他就匆匆而去。 这之后一连两日,月华都没有得到皇甫谧的消息。她担心皇甫谧出了事,整日派人去衙门里打探消息,可什么也打探不到。如此又过了三天,衙门里却突然传来消息,说皇甫谧不幸暴病而亡。 “皇甫大人身体一直强健,怎会无故暴病而亡?”月华道。 “姑娘可有见到皇甫大人的尸体吗?”萧有道问。 月华摇头:“皇甫大人死后,小女多次请求见大人最后一面,可衙门里的刘师爷说什么也不答应。所以,直到皇甫大人下葬,小女子也没见他最后一面。” 萧有道微一沉吟,“所以,姑娘怀疑,皇甫大人之死另有蹊跷?” “不错!”月华道,“这些日子小女夜夜想起皇甫大人临去的情景。他当时分明是发现了什么事,否则不会不交代一句就去了的。” “皇甫大人交给姑娘的包袱可带来了?”萧有道问。 “这东西太过贵重。小女放在了城南一处宅子里,不知大人可愿跟我去取?” 萧有道转头看了看日头,见时间还早,便答应了下来。 萧有道他们离开后,包九妹跟莫雨也悄悄的缀在后面跟了过去。 此时,大街上熙来攘往,四人两两穿梭在人群中,却并未发现他们身后,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县衙魅影(五)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日高人渴,九妹与莫雨已然跟了萧有道他们半个时辰,腿都快走断了。可萧有道跟他那位红颜知己倒好,一路上谈谈说说,信步而走,这哪里像是来查案的,分明就是来谈情说爱的嘛。 莫雨见公子那副得意洋洋,谈笑自若的样子,脸色铁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谁家雇来的打手。 九妹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道:“放轻松。有你跟着,你家公子跑不了。即便他真跟那月华姑娘好,也没什么。表哥都二十岁了,迟早也是要讨媳妇儿的,如今就当练练手好了,省得他来日被女人骗。” 莫雨跺了跺脚,气哼哼道:“那怎么成?公子临上任时,夫人特地嘱咐我要好生看着公子,不要让他结交狐朋狗友。” “可那月华姑娘看着也不像狐朋狗党。”九妹喃喃道。 莫雨语塞,脸憋了通红,忽然义正言辞道:“可她身处贱籍,是个风尘女子。夫人说了,这些女子都是伐腑毒药,自古跟着这些人倾家荡产,身败名裂的大有人在。小的可不能让公子如此执迷不悟下去。”说罢加快步子又往前赶了几步。 望着莫雨那决然瘦弱的身影,九妹不禁莞尔。莫雨对月华的态度虽偏激了些,但大抵还是不错的。像月华这样整日与贩夫走卒,名门豪富周旋的女子,行事都有其目的。即有所求,言语也就不尽不实,暗中设套逼人入瓠,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她这位天真的表兄却为色所迷,不辨真伪,毅然抛却一片真心,的确是个隐忧。 想到此处,九妹眉眼微拧,追上莫雨交给他一个烟铳,嘱咐他到了地方就发信号。莫雨诧异,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九妹推说自己肚子疼,便一溜烟儿没影了。 莫雨也不知九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又担心公子给人家设套,只得拿了烟铳继续悄悄的跟在萧有道身后。 萧有道今日得有月华相伴,什么找证据查案,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这一路上,他都在跟月华谈诗论文。月华虽出身娼籍,但却是个雅妓。翠华楼的老板见她资质好,一心要将其培养成一棵摇钱树,曾不惜重金凭请名师前来授书,所以月华诗文都作的极好。萧有道自从来了平乐之后,就一直有种郁郁不得志之感,特别是那日跟娄老爷那班附庸风雅的假文士欢宴之后,更是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失意之感。如今听月华将诗文讲的头头是道,又能洞悉他心内的孤寂,更加将眼前的女子当做了自己此生的唯一知己。 “月华姑娘蕙质兰心,萧某人今生能遇到你也是前世的福分所致。只可惜遇上佳人却这样迟。”萧有道瞟了月华一眼,突然想到此女此时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不禁有些怅然。 月华如何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心中既已有了一人,自然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午后,人寂,街上除了躲在凉处歇晌的一两个人外,只留下被炎日炙烤的黄土街道。 萧c月二人各怀愁思,不觉间又走出了老远,直到拐到一处偏窄小路上,月华这才停下了步子,指着左近一处宅子说到了。 萧有道蓦然抬头,果然见一处外观不甚齐整的宅院出现在眼前。 灰蓝的天空划过一抹淡色红烟,很快街角一个青衣女子翩然而来。 “表姑娘,您去哪儿了?小的还以为你不来了。”莫雨待九妹走进,悄声埋怨道。 九妹笑而不答,“你家公子跟月华姑娘呢?” 莫雨朝院子里努了努嘴,“进去好半天了,也不知在里面干什么?还不出来。” “自然是大事了。”九妹诡秘一笑,眼光四下里乱扫,像是寻些什么。 “找什么?丢东西了?”莫雨眼睛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九妹乱转。 九妹一瞥眼间,见角落里一堆竹竿,抄起来掂了掂,摇了摇头,“太轻!”话落,又顺手在竿子里拨了拨。 莫雨奇怪,问她到底做什么。九妹转头笑了笑,“自然是要找件趁手的兵器了。” “趁手的兵器?”莫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咱们又不打架,找兵器做什么?” “谁说不打架了?”九妹说着,抄起了一根看着还算粗壮的木棍,顺手掂了掂,点头道:“这回成了。你要不要也来一根,兴许待会儿用得着。” 九妹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莫雨怔怔的瞧了九妹一眼,正待说些什么。忽然,院子里传出重物倒地的轰鸣声以及叫喊声。 莫雨听出那是他家公子的声音,二话不说冲了进去,待进去一瞧,竟见一个蒙面人手持钢刀追着萧有道跟月华砍。莫雨愣了一下,随即醒悟,顺手抄起立在门边的一个没了毛的扫把就冲了上去。 扫把对钢刀,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很快,只听砰砰几声脆响,那秃扫把就给刀削的只剩一根杆子了。 “公子快跑!”莫雨扔了扫把棍,就朝那蒙面人冲过去,试图牺牲自己,拖延时刻,好救公子脱险。 但那人凶悍异常,还未等莫雨扑过去,便一脚将其瞪了个四脚朝天。刀柄一横,直冲萧c月二人削去。萧有道将身边的女子一把推开,两眼一闭,打算做英雄。 但他这英雄到底没做成。关键时刻,只听有人喊道:“表哥,低头!”萧有道闻声将头一伏,嗖的一声,一根短棒扫过头皮像那蒙面人砸去。蒙面人横过刀背一档,只闻咔的一声,木棒断成了两截。但这片刻的时间已够萧有道跟月华逃生了。 “表哥,快去叫人来!”九妹趁着蒙面人劈木棒的间隙,将萧c月二人拉到了院子里,催他二人快去找人。 “你怎么办?还有莫雨!”萧有道撇了屋中一眼,莫雨俯身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说话间,蒙面人已纵身跃了出来,九妹只觉面前一凉,一道银光劈空而至。 “别废话!快走!”九妹大喊一声,翻身避过刀锋,抽出腰间匕首,一招百步银红,雨点般连攻数招。 萧有道见势危急,急忙拉着早已吓傻的月华出去找人。 但来人的目标显然是萧有道他们,他虚晃一招,用掌力将九妹逼开,几个起落跃出了门外。 九妹腿伤未愈,又给那人的掌力震破了虎口,也顾不得疼痛,急忙追了出去。但出去之时,那人已没了踪影。她担心萧有道出事,一瘸一拐的顺着巷子又追出几箭之地。 这城南街道纵横交错,九妹不熟悉地形,很快便迷了方向。她又转过几条巷子,奈何这些巷道都长的极其相似,九妹绕来绕去,也未绕出去。正想着找个人来问问路,却不料穿过一条僻巷子时,忽然后背一凉,跟着兵器破空之声擦耳而来。 九妹但觉头皮一寒,一抹寒光如风斩来。但来人出手好快,待她反应过来,已然迟了。 噗!巷子里传来兵器入肉之声,霎时间空气中充满血腥之气。 九妹回过头,正巧见那蒙面人睁着一双怪眼,倒在自己身前。 “你。。。”强烈的疼痛感从小腿传来,九妹眼前花了花,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你没事吧?” 九妹定了定神,那人的面目更加清晰的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一白衣,眼如流星,面容硬朗英挺,此时正手持长剑立在九妹面前。 “你没事吧?”那人看了她一眼,冷冷道。 九妹摇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前这人面如严霜,浑身杀气,为何会杀了这个蒙面人呢?莫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白衣人似乎看出了九妹眼中的防备,盯了地下之人一眼,收起长剑,容色也渐渐和缓,说道:“姑娘莫怕。在下并非匪类。” 九妹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拱手一礼,定定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好说!”来人道,“在下姓白,白玉堂!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白玉堂?九妹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忽然想起,三年前因展昭被圣上封为御猫,而大闹皇宫的那个什么锦毛鼠好像就是叫白玉堂。 “小女子。。。阿九。。。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九妹不动声色问道。 白玉堂没说话,九妹当他是默认。 “姑娘可是受伤了?你住在这附近吗?”白玉堂话锋一转,问九妹道。 九妹一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小腿上已渗出了一片血红。 “多谢兄台好意,我自己可以走。后会有期!”九妹刚要逞英雄,想着潇洒的离去,不料脚下一软,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姑娘。。。”白玉堂皱了皱眉,上前将九妹扶了起来。 “。。。没事,没事!” 九妹虽没什么太深的官盗成见,但想到来人跟开封府结过梁子,又听闻白玉堂这人脾气不怎么好,怕时日一久,给他看出身份,心想还是速速离去为妙。于是,再次谢绝了白玉堂的好意。 但白玉堂这人似乎有那么点小固执,他见九妹逞能,二话不说,扛麻袋似的扛起九妹就走。 九妹大惊:“喂,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白玉堂笑道:“阿九姑娘不必慌张。在下没有恶意,只是瞧着姑娘行动不便。故而想送你一程罢了。”停了停又道:“不知姑娘家住何处?你要不说,就别想下来了。” 这人有毛病吧。九妹刚想说话,就听不远处有人喊她。 “表妹。。。你。你是谁?快放下我表妹!”萧有道见九妹给一个年轻男人扛着,以为她遭遇了危险,厉声朝那人喝道。又转身道:“来人!快把这个歹徒给我拿下!” 萧有道只顾表威风,早已忘了,自己身后的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人,而是一群闻讯赶来,拿着扫把c擀面杖的平常百姓。那些百姓见面前这人手执刀剑,似是个会武功之人,都不敢冒然上前。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可是本县县令,你们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吗?”萧有道见那群人不敢上前,呵斥道。 那些人人发了一生喊,就要冲上来。 九妹知那白玉堂并非什么善类,怕他将这些人给伤了,忙道:“别打,别打!表哥,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白玉堂轻蔑的瞟了萧有道一眼,将九妹轻轻放下,问道:“这人你认识?” “你说什么?这人。。。这人救了你?”萧有道诧异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县衙魅影(六)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萧有道得知是白玉堂救了九妹,少不得改了容色,啰啰嗦嗦的表达了谢意。但那白玉堂为人甚是高傲,对萧有道爱理不理,只是对九妹说,让她好生将养着,便掉头去了。 萧有道见此人如此无礼,拉过九妹问是怎么回事,这人又是谁? 九妹将前情说了,又把这白玉堂的来历也一一说明。萧有道一听这人竟是曾闹了皇宫的大盗,不禁额上直冒冷汗,埋怨道:“你怎地不早说。他们这些江湖人士,不守法度,杀人不眨眼,万一早知你是开封府的人,一怒之下还不把你先杀了。” 马后炮!刚才是谁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的?九妹瞪了萧有道一眼,也懒得跟他废话,说道:“那刺客给白玉堂杀了,尸体现下在后巷呢。你最好叫两个人抬回衙门再说。” 萧有道先前只顾说白玉堂的事,经九妹一提,这才想起来,忙叫了两个人去后巷抬尸,又见九妹腿脚不便,就近问邻人借了一辆大车,将她先送回衙门了。萧有道将今日之事跟城南的里长交涉了几句,也回了衙门。 他到家时,刘师爷请来的大夫已给九妹裹好了伤口,莫雨也清醒了,大夫正在给他查看伤情,索性只是摔了一跤,问题不大。 九妹见萧有道进来,问他月华怎么样了。 “那会儿子已派人送回翠华楼去了,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萧有道说。 莫雨在旁边白了白眼,嘀咕道:“她能有什么事?说不定她跟那刺客就是一伙儿的,今日要不是表姑娘来的及时,只怕公子就要给这女人害死了。” “不许胡说!”萧有道脸一板,厉声喝止道。 莫雨哼了一声,不敢再言语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刘师爷见状况有些不对头,借着送大夫开方子的名头,一溜烟儿走了。 九妹待他离开后,问萧有道在那间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有道告诉她,自己跟月华进屋后刚拿出那包东西,那个蒙面人就从空而降,要抢那东西。 “那人手里有刀,又凶神恶煞的,咱们要往外逃就给他逼了回去。没法子这才喊了救命,只盼左邻右舍能赶来,却不料莫雨先冲了进来。”萧有道说罢,停了停又问莫雨道:“对了,你怎么在那里?莫非你跟踪我们?” 莫雨脸一红,又见萧有道那疾言厉色的样子,使劲儿吞了口唾沫,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九妹赶紧说道:“是我带莫雨去的。你想,你堂堂一个县令,出门也不带个随从,万一遇上歹人该怎么办?我们这也是关心你。”又道:“再说,那皇甫谧死的不明不白的,搞不好下一个就是你呢。” 给她这一说,萧有道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暗自庆幸自己逃了一命,“不对。皇甫谧之事,月华姑娘只告诉了我一个人,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萧有道眯着眼盯着九妹跟莫雨。 得!说漏嘴了!九妹跟莫雨交换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嘛。。。嗯!”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表哥,那刺客的身份你查了没有?” “回来的匆忙,还未查到。”萧有道愕然。 九妹赶紧顺杆子往上爬,郑重道:“嗯。如今查清此刻的身份要紧,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萧有道见她说的有理,忙起身唤衙役让画匠画了刺客的画像,悬赏能提供线索者。 萧有道去后,九妹跟莫雨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要不是这位萧大人呆头呆脑的,他们跟踪之事就暴露了。 “你家公子这个脑子。。。哎!”九妹得了便宜还损人道。 莫雨郑重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表姑娘,你是如何知道公子会被刺杀?你刚刚究竟去哪儿了?” 九妹摊了摊手掌,她就知道莫雨要问这个。他们跟萧有道去城南之时并未发现身后有尾巴跟着。只是快到地方之时,九妹才觉得不对劲儿。故而,她找了个借口,佯装绕到岔路上去,为的就是看看那人的真面目。果然,萧有道他们过去不久,那蒙面人也悄悄的跟了过去。九妹尾随那人,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只是那人十分谨慎,似乎对城南的道路还颇为熟悉,所以九妹跟了不久就跟丢了。恰在此时,莫雨放了烟雾,九妹怕萧有道有个闪失,这才赶去跟莫雨会合。 “没曾想,这人如此凶残。夺个包袱也就罢了,还要害人性命。”九妹皱眉道。 “依表姑娘说来,这包袱还真是个大麻烦呢。那我家公子,该不会。。。”莫雨说到此处,不由打了个冷战,心想他家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这要是再有人杀来,那岂不是小命儿休矣? “放心!”九妹拍了拍莫雨,“本姑娘虽然武功不怎么强,但保护你家公子量来还没问题的。” 是吗?莫雨低头瞧了瞧九妹那只伤腿,一脸不以为然,心想保护公子还得自己想法子。 “你在想什么?”九妹见他半天不作声,问道。 莫雨摇头。九妹道:“你扶着我,咱们去停尸房瞧瞧去。” 停尸房?莫雨愕然,表姑娘怎地口味这般重,总爱跟尸体打交道?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各种狗血的巧合。当那刺客那张满脸横肉的脸出现在包九妹面前时,她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此人竟是那日在翠华楼撞她的那个大汉。 “孽缘!”九妹小声嘀咕道。 萧有道见九妹举止大变,忙问:“你认识此人?” “一面之缘而已。”九妹将那日醉酒撞见这人的前因后果说了,只是隐下了貌似见过柴玉这一节。 萧有道沉吟半晌,喃喃道:“这倒奇了。” 从停尸房出来,九妹问萧有道月华交给他的那包袱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萧有道将她领到书房,将布包交给她。九妹扯开一瞧,见里面是一本蓝皮册子,她顺手翻了翻,不禁讶然,这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是假的不成?”九妹将册子前后左右翻了个底朝天,连缝隙里都没放过。 “不知!”萧有道说,“月华姑娘交给我之时就是如此。为兄在想,会不会是那皇甫谧交给月华之时就已经给人调了包?” 确实有这种可能,九妹伸手摸了摸下巴,笑道:“表哥就没怀疑过月华姑娘吗?她将你引去城南,那刺客偏偏也到了那里,这不是很巧吗?” “月华姑娘绝不会骗我。”萧有道斩钉截铁道。 “你就如此相信她?” “正是!”萧有道毫不犹豫道。 九妹见他如此,微微叹了口气,这人完了,鬼迷心窍到如此地步,将来肯定是个妻管严。 这时,衙役进来说,娄府来人报案,说是他家昨夜遭贼,娄老爷最心爱的金蟾丢了。萧有道一听,嘱咐莫雨将九妹扶回去,换了官服去前面升堂去了。 “表姑娘,咱们怎么办?依小的看,那月华八成有问题。”回去的路上,莫雨一本正经的断言道。 “可你家公子绝不会动他那位红颜知己的。你没瞧见吗?咱们就是说说她,人家都不让呢。”九妹笑笑着瞧了瞧一脸愤然的莫雨,又道:“不过,办法还是有的。” “是什么?”莫雨问。 “你今晚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翠华楼!”九妹淡淡道。 莫雨不知九妹要做什么,但想到自家公子马上就要给那蜘蛛精诱去了,少不得决定再牺牲一回,去那盘丝洞探探底细。 华灯初上,九妹一身翩然佳公子的着装,带着脸色不清不白的莫雨来到了翠华楼。 今夜的翠华楼,歌舞升平,人声沸腾,好一派热闹景象。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快请进!”掌柜的见九妹衣着不凡,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忙迎了上来,”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萧。”九妹轻摇折扇,不紧不慢道。 “原来是萧公子!”掌柜的赔笑道,“咱们这里的姑娘都是万里挑一,才色双绝的。公子楼上宽坐,小的这就给您叫她们来。”掌柜的说着就朝一边的伙计打了个手势。 不料,他刚抬手,九妹笑道:“不忙。在下听闻这翠华楼的头牌月华姑娘才艺出众,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正是为了她而来。不知,月华姑娘可否出来相见?” 掌柜的皱了皱鼻子,今晚这都是怎么了,怎地这么多男人都要见月华?“不瞒萧公子,月华姑娘今晚刚好有客,不如我给您介绍别的姑娘。我瞧就萃烟姑娘吧,她可是我们这里第二歌唱的好的。” “不成!不成!”九妹将扇子啪的一收,板着脸道:“掌柜的是怕我付不起钱吗?莫雨!”给莫雨递了个眼色。 莫雨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这可是他们一个月的花销,就这么花了,还着实有些不甘心。九妹见莫雨那小气的样子,连忙哼了一声,莫雨会意将银子交到了掌柜的手上。 掌柜的接了银子早已眉开眼笑,但还是忍痛推辞了,说今晚实在不便,又道:“公子你瞧,坐在那边的那位公子也是要见月华姑娘的。可月华只有一个,他既然已经排了队,公子只怕就。。。”说着顺手指了指对面桌子上的一个白衣公子。 九妹顺着他的手指一瞧,认出此人竟就是那白玉堂。大概是听见有人也要见月华,此时也抬眼望了过来,正好跟九妹目光相遇。 九妹一阵心虚,心想可不要给他认出来才好,忙说既然月华今日不便,他明日来便了,说着就扯着莫雨往外走。但二人还未转身,白玉堂已然跟了过来,扬声道:“阿九。。。公子!别来无恙啊!” 九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原来是白公子,真巧!” “公子也是来见月华姑娘的?”白玉堂将九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笑问道。 “。。。正是,正是!”九妹给他瞧的心虚,忙赔笑道。 “只可惜公子来晚了一步,听说月华姑娘已有约,咱们还得等一会儿。”白玉堂悠悠然道,“我看不如这样吧,阿九公子过来一起喝一杯怎样?” “我看不必了吧。。。”九妹还未说完,白玉堂经一手攀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推半夹的领到了对面桌子上。 这人好没礼貌。九妹心中不快,但这里人多不便发作,少不忍了下来。 “你究竟要干什么?”坐下后,九妹没好气道。 “阿九公子这是怎么了?见不到月华姑娘也不用如此生气吧。”白玉堂笑道,“来,先喝一杯酒顺顺气。” 九妹听出他有意调侃自己,板着脸道:“不喝!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来有什么目的?” 白玉堂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酒,悠然道:“姑娘今日又干什么来了?让我猜猜,给你的那位县令表兄当探子来啦?还是给你的那位表兄当说客来了?” “关你什么事?”九妹脖子一扭,“是我在问你。” “在下自然是寻乐子来了。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有别的理由吗?” 九妹听白玉堂这话说的轻佻,细眉一皱,“不要脸!” 白玉堂也不生气,反而觉得面前这姑娘甚是有趣,正待再逗逗她。忽见,一个年轻女子从楼梯上连爬待摔的跌了下来。 “怎么了?”掌柜的见状急忙奔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头环散乱,死死的揪着掌柜的衣袖,说道:“杀。。。杀人了!” 在场众人均是一惊。掌柜的忙问:“杀谁了?” 那女子嘶声道:“是,是月华姑娘。。。” 九妹跟白玉堂闻言,也不待细想,拂开人群朝出事地点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县衙魅影(七)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楼里死了人,客人们都慌了神,眨眼功夫,楼上楼下便乱作一团,都往门外跑。 掌柜的愣了愣神,赶紧带人直奔月华的房间。九妹跟白玉堂分开哄闹的人群,也跟了上去。 一进门,只瞧屋中桌椅凌乱,一具无头女尸倒在血泊中,那凶手早已不知去向。掌柜的何曾见过此种惨绝人寰的景象,早吓得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瞪着眼在旁边发抖。 白玉堂跟九妹上前查看了尸身,九妹转身叫掌柜的快去报官,又道:“把前门后门都让人堵了,不许放一个人出去。”掌柜的慌的没注意,见九妹如此说,便打发楼里几个打手将前后门都暂时把住,待县令来了再做分晓。 白玉堂看了看死者脖子上的伤口,手法干净利落,像是会家子所为,一时沉吟不语。 九妹见他默不作声,心中着急,问他可有看出什么端倪。白玉堂微一沉吟,刚要说话,忽见门口一个身穿彩缎的女子一闪而过。白玉堂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拔足追了出去,朗声道:“姑娘请留步!” 那人一听有人喊他,心中一动,不但脚下不停,还撞翻了几个客人,一路径奔楼下而去。 “快拦下那人!他是凶手!”白玉堂大喊一声,说话间人已跃出栏杆,往楼下追去。 上翠华楼的客人大半都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有钱老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听凶手来了,吓得登时乱了方寸,没头苍蝇似的在厅里转来转去,都往门口涌去。那人借着众人大乱之际,混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企图夺门而出。守在门外只两三个人,哪能挡住,很快门板都给人群冲塌了,还有好几个人慌忙间给人撞到,坐了后来人脚下的肉垫。 白玉堂怕那人逃出,大喝一声,一招鹰飞冲天,朝那人头顶抓下。那人也绝非庸手,闻得身后劲风直响,抓起身边一人当做人肉盾牌挡住了攻势。白玉堂迅疾变招,那人已射出一把金针朝白玉堂面门飞去。只闻砰砰砰几声金铁交击几声那人已给白玉堂挡住了去路。 那人将手中之人向白玉堂掷去,脚尖轻点,翻身攀上栏杆,朝过道奔去。九妹闪身上前,左手探疾,手里那柄折扇已照那人的小腿环跳穴打去。那人只觉小腿一疼,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只是这一阻的功夫,白玉堂已仗剑而来。那人忍痛跟白玉堂过了数招,眼见不是对手,虚晃一招,只听砰啪,那人已飞身撞破窗格,跳上房梁逃了。 “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走!”白玉堂摔下一句话,人已飞出窗格子不见了。 九妹哪里听他的话,也跳出窗户跟了上去。 那人腿脚灵便,待白玉堂跟九妹追出去,人已在数丈之外,很快便要消失在黑暗中。白玉堂提了口气,拔足急追,九妹轻功不及,远远的落在后面,但也决没有放弃意思。 三人一前一后奔出数箭之地,很快来到城门口。此时,城门早已关闭,那人将身上的衣裳扯了,脚尖点了点,刚要踏墙而上,右腿一重,回头一瞧,竟被人死死的拉住了。 “你究竟想怎样?”那人喝道。 白玉堂笑道:“自然是想请阁下跟我回去,交出那样东西来。” “做梦!”那人身子旋了旋,使出连环腿,将白玉堂迫住,又顺手抄起一把金针激射而出。 白玉堂躲闪之间,那人已踏上墙头,消失了踪影。白玉堂也跟着翻出了墙头。九妹见他二人离去,暗暗叫苦。自忖自己轻功不怎么行,只得乖乖的连跳带爬的翻了出去。 出了城,奔出十几里地,那人便如鱼入大海,转过一片茂林就此消失了踪影。 白玉堂不见那人踪迹,正待寻找间,忽听身后有人。一招探龙手,反手揪住了那人的臂膊。那人吃痛,叫出了声,白玉堂转头一瞧,原来此人是包九妹。 “怎么是你?”白玉堂吃了一惊,赶紧松了手,“不是让你好好在楼里呆着吗?” 九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边揉胳膊边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抓我的犯人关你什么事?” 白玉堂嘻嘻一笑,这丫头还真是任性,“抓疼了没有?我瞧瞧!”说着就要瞧九妹的伤势。 九妹赶紧躲开,“不要脸,又要占我便宜。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什么男女有别?他白玉堂才不在乎腐儒那一套,将九妹拉过来,也不管她大叫大嚷,推拿数下,这才放了手。 “你这个。。。”九妹气不过还要骂几句难听的话,却发觉自己的胳膊给白玉堂推拿之下,竟然疼痛立解。九妹诧异的瞧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怪不得在江湖名头响亮。 “凶手呢?”九妹扫了林子一眼,问道。 “跑了!”白玉堂云淡风轻道。 切!还以为他真有本事呢!九妹不屑,一瞥眼间,见地上有几滴还未干涸的血迹,在暗夜密林中发出幽光。料想来人定然还未走远,便要追上去。 “去哪里?”白玉堂一把拉住她。 “自然是找凶手了。”九妹甩开他,“不过,我可警告你。这人是我的,没你什么事!” 白玉堂瞧了她一眼,似是不以为然,笑道:“好歹这人也是我先抓的,怎地就是你的人了?” “我可是奉本县县老爷的命来查案的。可谁知被你这么一搅和,人证死了不说,连凶徒也跑了。你还有脸来跟我抢人?”说罢头也不回,走出了林子。 月亮如水,九妹一路追踪血迹,不觉间来到了一座寺庙。那寺庙前后古柏参天,孤零零的立在前方。九妹探了探地面,见血迹到了这里就消失无踪,料到此人定是进了里面,避开前门来到了后墙。 此时已过初更,寺院里一片寂然。九妹将腰间的长索轻轻一甩,钩子便攀上了墙头。她拉住绳子,翻进了院中。 这寺院甚大,除东南角露出几点光亮外,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看着还真有点渗人。 九妹定了定神,打算先去有灯光的那间屋子瞧瞧。 不料,她刚来到东南角那间厢房,就给房里的人发觉了。只听噗噗几声响,一柄折扇飞掠而出,正中九妹面门打来。九妹给这劲风一迫,登时觉得呼吸困难,却待闪身,已然不及。好在,白玉堂及时赶到,挥剑将那折扇挡开,救了九妹一命。 “怎样?没我不行吧?”白玉堂笑道。 九妹惊疑不定,还未说话,屋中已掠出一人。白玉堂将九妹挡在身后,九妹定睛一瞧,惊讶非常,“柴玉!” 柴玉本以为有歹人闯入,此刻见到九妹也甚是惊讶,欲待说话,只见她身边跟着一个白衣男人,眉头微皱,冷冷道:“你怎么在这里?他是谁?” 白玉堂见面前之人贵气逼人,一副有钱人家公子哥儿的模样,问九妹道:“这人你认识?”话是如此说,但手里那柄长剑却并未放下。 九妹察觉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寻常,急忙打圆场道:“认识,认识!”指了指柴玉道:“这位公子乃是我的朋友,柴大公子。”说罢又转身对柴玉道:“这位是白公子,白玉堂。” 白玉堂?柴玉冷冷审视了对面这人一眼,说道:“阁下可是曾大闹皇宫的白玉堂?” “不敢!”白玉堂拱拱手,傲然道。 九妹见两人都神色不善,打岔道:“我说柴大公子,你怎么在这庙里?难不成几日不见,你真的看破红尘,打算出家不成?” 她说这话本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却不料柴玉并不领情,淡淡道:“这里的方丈跟我是旧识,半月前他说庙里出了怪事,我特地来瞧瞧。”又道:“你怎么来了?” 九妹将今夜翠华楼有人被杀,自己跟白玉堂追凶之事简要说了,又道:“我们追到此处,那人就不见了。” “哦?你是怀疑凶手是庙里的人?”柴玉道。 “正是。”九妹想了想忽然道:“你说庙里出了怪事?什么意思?” 柴玉告诉她,这庙里一个小和尚一年之前下山化缘,回来之后就不明不白的疯了。 “近来,他更是说自己见到了鬼,闹得庙里不得安宁。方丈知我就在附近游历,所以就邀我过来瞧瞧。” 一年之前?“他去哪里化缘?难道没人跟他一起吗?”九妹摸了摸下巴道。 “方丈打算建造一座佛堂,苦于没有银两。正巧听闻那新上任的县官老爷是个敬佛之人,所以写了一封书信,希望能筹借一二。送信之人一共两人,其中一人正是这名叫法从的小和尚。可谁料,他却不明不白的疯了。同行的师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 “新任县令。。。那不就是皇甫谧吗?”九妹恍然道。 “正是如此。听你的口气,你认识这人?”柴玉道。 “何止认识!这人一年前不明不白的死了,否则我表哥也做不了这新县令。” “你是说,上任县令之死很可能跟法从之疯有关了?”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九妹问道。 柴玉沉吟片刻,忽然抬头道:“走!咱们即刻就去见方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县衙魅影(八)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九妹跟白玉堂随柴玉来到方丈室,但守门的小沙弥说主持已经歇下了,让他们明天再来。想来是老人家精神不济,即便叫起来,只怕也做不成什么事,只得罢了。 可三人还未走出几步,忽听房中传来一声闷响。柴玉察觉不对劲儿,也不待小沙弥阻止,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九妹跟白玉堂心中惊疑,也随后而至。 进了屋,只瞧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和衣倒在踏上,胸口插着一柄明晃晃的刻纹短刀。 “净心长老。。。”柴玉将他抱在怀里,不住唤他。但这名叫净心的老和尚只剩一口气,勉强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房梁。 白玉堂以为他是说,凶手从屋顶上跑了,便飞身跃上了屋瓦。但四周除了参天古柏,寥寥夜色之外,一无其他。 “怎样?”见白玉堂进来,九妹忙问。 他摇头,一扯住旁边那个六神无主,泣不成声小沙弥的领口,喝道:“说!在我们来之前,谁来找过这老和尚!” 小沙弥本来已给净心之死吓坏了,此时给白玉堂这么凶巴巴的一喝,脸色青白,哭道:“没。。。没人来。小僧一直在外守着,并未见有人来见长老。” 柴玉将净心的尸体端然摆好,沉声道:“不关他的事。净心长老武艺高强,来人若非强敌亦非庸手。” “不错。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凶手是净心长老熟悉之人。你们瞧,这禅室之中并无打斗的痕迹,长老又衣纹不乱,说明他刚才正在打坐。凶手是突然闯入的,而且还和长老谈过话。”九妹说。 白玉堂眉心皱了皱,问道:“你如何知道?” “你们瞧。这桌上有两杯茶。”她伸手指了指榻前的矮桌,过去试了试杯温,又道:“这茶还是热的,说明凶手刚走不久。” 白玉堂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的小沙弥,狠巴巴道:“刚才你就在门口,可有听到老和尚与人说话?” 小沙弥忙摆手:“没有!没有。。。” 白玉婷冷哼一声,喝道:“好啊。我瞧你定然跟那凶手是一伙的,否则你就守在外面,岂会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我。。。我。。。”小沙弥给白玉堂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涕泗横流,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九妹忙将他拉到一边,对那沙弥温言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歹人,只想抓住杀害方丈的凶手。你刚刚明明守在门口,为何却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呢?” 小沙弥接过九妹递给他的茶水,一口喝干,定了定神,才说:“实不相瞒。小僧今晚闹肚子,去了好几次茅房。想来那凶手正是趁小僧不在之时才进去的。这都是小僧的不是。。。”说罢伏在净心的尸体之旁,一口一个小僧该死,哭得泣不成声。 九妹他们见他哭的伤心,心中也感觉酸酸的。柴玉扳着一张脸,但眉宇间竟是凄然哀伤之色。 寺里僧人听见方丈室中传出哭声,以为寺里进了盗贼,拖枪曳棒的赶了过来。进来瞧见他们四人,又见净心长老的尸身,忙问出了什么事?柴玉将刚才之事简略说了,又对那监寺僧道:“净心长老的后事就拜托净慈大师了,大师放心,柴某一定会找到杀害净心长老的凶手,替他讨回公道。 净慈眼瞧师兄的尸身,凄然道:“阿弥陀佛!那就有劳施主了。”随后吩咐寺里的僧人准备法事,为净心超度。 净心突然被害,众人都心内凄然,默默无语的退出了禅房。柴玉一路不言语,眉头紧锁,不知再想什么,连九妹数次叫他也没听见。 众人转过回廊,白玉堂忽然拉住九妹道:“跟我回去!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那怎么成?兴许杀净心长老跟月华姑娘的是同一凶手所为。再说,柴玉又这个样子,我怎能离开?” 白玉堂肃然道:“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那本账册还在衙门里,你不管你表哥了吗?” 听了这话,九妹心中咯噔一下,“你如何知道账册之事?你究竟来此有什么目的?你认识昨日袭击我表哥的那人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干什么并不重要,你要的不就是真相吗?”白玉堂淡然道,“在这点来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要的同样也是皇甫谧死亡的真相。” 九妹默然审视了他半晌,突然发觉此人并不像表面那般放浪不羁,而是一个心思机敏c深藏不露之人。由此看来,他在城南救自己并非偶然,今夜在翠华楼也非偶遇。他早就摸清了自己跟表哥的身份,此前种种只不过是借机接近,帮他查案罢了。想通此节,她心中一酸,有一种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觉。她自然知道,这大可不必。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见面也不过两回,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不甚爽然。 九妹冷冷道:“既然白大侠什么都知道,为何不自己调查呢?像我们这种人,脑子不够,被人糊弄了还不自知。这样的人有岂能帮得了你。” 白玉堂见她神色大变,郑重道:“我知你恼我骗了你。对此我也无话可辩,但在下是真心将姑娘当做朋友的。只是皇甫谧这件事,不容我有半点私心。还请你见谅。” “你既如此说,倒显得我气量小了。”九妹强压怒气,平静道,“既然话都说开了,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你跟皇甫谧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谁托你来的?” 白玉堂叹了口气:“实不相瞒,皇甫谧乃是我的知交好友。一年前,我为他上任践行,约好今年五月十八在太原见面。可我在太原一连等了几日,都不见他的人影。他为人最重诺言,从不失言,所以我料想他是出了事,或者是生了病。我等不到他,便到了平乐。到了一打听才得知,他去年已经亡故,而且还是突然暴病而亡。” “皇甫谧向来身子健朗,怎会忽然暴病而亡?我知他这人平时恃才傲物,骨气极硬,怕他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暗害,所以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那你究竟查到了什么?”九妹插口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县衙魅影(九)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只是皮毛。”白玉堂道,“所以才想着借你们的力量来查清此事。” 九妹见白玉堂说的含含糊糊,料想他还隐瞒了一些事,便道:“如果只是皮毛,你又如何知道月华有账册之事?”又问:“那天那个刺客又是谁?” 白玉堂瞧了瞧九妹,笑道:“姑娘何必寻根究底。这世上有些事还是不知为好。”说罢叹气道:“知道了反而有杀身之祸。” 见他不肯说,九妹也不便再问,抬头道:“那你此刻有什么打算?” 白玉堂道:“我虽不知那账册之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凶手对其极其重视,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杀人灭口了。如今册子在你表哥手里,最多不过明日,凶手自然会找上门去。” “你是想瓮中捉鳖?” “不错!” 九妹沉吟半瞬,开口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现下我还不能走,还有件事要做。” 说了这么多,见九妹还是不为所动,白玉堂脸色一沉,“还有何事?” 九妹告诉他,要见见那名叫法从的和尚,又道:“我怀疑法从发疯绝非偶然。皇甫谧死时,他定然是看到了什么?柴玉说,法从是近期病情才变得越发不稳定。所以,我在想,那凶手很可能就藏身寺中,说不定还是一名僧人。” 白玉堂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怕凶手不止一人,如果他们同时行动,那将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是呀。这就要你白大侠帮忙了。”她狠狠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 他眉毛挑了挑,眼中满是不解。九妹复又笑道:“咱们分头行动,我家表兄的命就交给你了。。。哎!别跟我说什么官盗不两立这种鬼话,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如果你想彻底查清皇甫谧的案子,就必须听我的。” 白玉堂嘴唇动了动,硬生生将刚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抬头盯着九妹,肃然道:“下不为例。” 以他骄傲的性子,本没想着他会让步,如今见他如此,想起刚才那一场气,九妹觉得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好吧!萧大人之命就交在你手上了。我这里写一封信,你给他带回去,量来他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说着,九妹转回柴玉住的那间禅室,问他借了笔墨,给萧有道写了一封短信。 信写好之后,九妹又道:“我将刚才发生的之事都写在这信里了。月华死了,量来表哥此刻也无心管府里的事,你就多费心了。” 九妹在白玉堂那里从来都是蛮不讲理,如今突然变得如此多礼,白玉堂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笑道:“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多礼!那我先走了。”话声未落,人影早消失在月色中。 “你跟他很熟吗?”九妹正低头沉思,柴玉忽问道。 九妹转头,见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边,目光沉沉,神情寡淡。 “见过两次而已,不算特别熟。”九妹说。 柴玉冷冷道:“见过两次?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一个刚见过几面的人也敢如此信任。” 他这话说的刺耳含酸,她抬头瞧了瞧他:“是啊,我向来如此。况且,我也并非所托非人。他虽在官府里名声不好,可在江湖上却赫赫有名,是鼎鼎有名的侠义之士。这样的人最重名声,怎会亲手砸了自家的招牌?” 柴玉转身回到几案边,半天没说话。九妹瞧他那一张不咸不淡的脸,也不知是否生了气,清了清嗓子,道:“我虽觉得他不是坏人,可毕竟你我才算至交。我对你的信任自然是他不能比的。否则,我也不会留下来。” 听见这话,柴玉脸色缓了缓,说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给人看穿的感觉还真不好玩儿。九妹笑颜如花道:“柴大公子果然心思过人。净心长老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看了看她,避而不答,反问道:“姑娘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这人还真是狡猾的紧,九妹道:“从进门到现在都没见到宋奇,他该不会去保护什么人了吧?” 柴玉抖了抖袍子,重新坐下,淡淡道:“你倒是猜猜?” 九妹不是拐弯抹角之人,直截了当道:“我需要见法从一面,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柴玉顿了顿,起身道:“你随我来!” 这山间古寺名叫烂柯寺,寺庙虽不大,但前任主持却颇为有名,曾是东京大相国寺的主持,名叫了缘。 十年前,了缘不知为了什么事,突然辞去主持之职,孤身来到了这间僧众不到十人的寺庙清修。自后一直在此潜心佛学,直到圆寂。了缘死后,弟子们为表崇敬,将师父的尸身火化之后,遗骨存放在了寺后的一座矮塔中。山中野兽多,僧人怕师傅的遗骨有什么闪失,还特意派了一名僧人结庐在旁,以供每日扫洒。 “法从疯癫之后,就随这名扫洒僧人住在此处。”柴玉跟九妹讲了这寺庙的来历,又说道。 九妹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想来你已见过这法从了。其中可有什么古怪吗?” 柴玉道:“我替他诊过脉,他脉象紊乱,确实得了失心疯。而且,整日都在山上游荡,问他也不说话,所以并未有什么疑点。” “可你明明说他近来情绪不稳定,常常大喊大叫的。如今又说他不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柴玉见她吹毛求疵,又道:“他这病只在深夜发作。。。” 他话未说完,只听前面的草庐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哭闹声。那声音在夜里听着犹如鬼魅,让人不寒而栗。九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走!”柴玉转头瞧了瞧九妹,垂手牵了她的手,往那草庐而去。 静夜之中,一灯如豆,青光闪烁,远远望去,仿佛将这黑谧之夜跟尘世隔开,傲然矗立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宋奇迎了出来,“公子!”看到身旁的九妹后,仿佛吃了一惊,“包姑娘。。。” 他话未说完,柴玉便道:“里面情况怎样?” 宋奇边跟着走便道:“情况不太好。大概是昨日受了风寒,夜里发了烧,一直叫着有火在烧他,还喊着净心长老的名字,让长老救他。” 说着话,他们已来到了法从住的那间草室。屋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床桌凳,别无他物。法从躺在床榻之上,形容消瘦,他身前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粗胖和尚,此时正一脸油汗的给法从敷毛巾。 “情况怎样?”柴玉走到窗前探了探法从的体温。 胖和尚见到柴玉恍如见到了救星,急忙道:“柴施主你可来了。法从一直发着绕,我们药也给喝了,毛巾也敷了,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温度还是降不下来,您说可怎么办?” 柴玉给法从诊了脉,微一沉吟道:“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说着从腰间拔出一个细刃匕首,又让胖和尚拿来一个空碗,接着在法从左胳膊上轻轻一划,紫黑色的血液立刻流到了碗里。约莫流了半碗,柴玉这才掏出一个细瓷瓶,从里面倒了点白色粉末出来,又用白布将伤口裹住。 这一番治疗过后,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法从由刚才的躁动不安,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就成了?”胖和尚盯着那半碗黑血,迟疑道。 “他只是受了风寒,放了血,血脉通了就没事了。”柴玉拭去额头上的细汗,又问胖和尚道:“法边师傅,今晚可有什么人来看过法从师傅吗?” 那叫法边的胖和尚摇头:“没有。今晚除了小僧跟这位宋兄弟。。。” 他还未说完,只听宋奇大喝一声:“什么人!”跟着门扇大开,宋奇瞬间不见了踪影。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宋奇才回来。 “怎样?发现什么了吗?”九妹急问道。 宋奇摇头:“那人身法轻盈,显然熟悉周边的地形。我追到山上的松林里,他就不见了。” 身法轻盈?九妹忽道:“你觉得那人是男是女?” 宋奇想了想,肯定道:“从身法看,应该是个女子。瞧她的武功路数,似乎来自松江一个大帮派。” “什么帮派?”九妹沉吟。 “屠龙帮!” 柴玉一听这个名字,脸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九妹诧异的瞧了他一眼,又问宋奇:“这帮派什么来历?怎地我没听过呢?” 宋奇瞧了他家公子一眼,说道:“不是什么有名的帮派,就是普通。。。普通的水盗罢了。” 九妹见他吞吞吐吐不肯吐露实情,不知这中间有什么猫腻,也不再追问。 想了想道:“既然法从师傅病情如此凶险,不如随我回县里,可好?一来县里请大夫容易,二来也能好好养病。我听说城东有位专门医治失心疯症的名医,说不定能看好法从师傅的病也未可知。” 法边一听九妹这话,忙问柴玉道:“这位女施主是柴施主的朋友?” 柴玉听九妹这话,已猜着她的心思,冲他点了点头,“这位是阿九姑娘。” 九妹跟法边见过了礼,问道:“不知法边师傅意下如何?” 法边道:“如此当然是最好。只是我这师弟神志不清,怕给你们添麻烦倒是真的。” “没事!柴公子是我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师傅不用客气。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九妹笑着睨了柴玉一眼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县衙魅影(十)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九妹刚进门,就见莫雨哭丧着一张脸迎了出来,“表姑娘您可回来了。你快瞧瞧公子去吧?” 九妹见他这样子,以为表兄出了什么事,边快步往里走便问莫雨,“公子没性命之忧吧?白玉堂呢?” “白玉堂?”莫雨听了一怔,显然没反应过来。 九妹道:“就是昨夜替我给你家公子送信的那位公子。” “哦?你说的原来是白大侠!”莫雨恍然道,“那位公子功夫可高了。昨夜要不是那位公子及时出手相助,公子的小命儿只怕就此交代了。” 听他如此说,九妹忙问怎么回事?莫雨还未待细言,书房之中已传来萧有道的嚎哭声。 “月华啊。。。我也不活了!你怎地就此丢下我了。。。” 听见表兄杀猪般的嚎叫,九妹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莫雨冲她努了努嘴,悄声道:“公子都哭了一个清早了,饭也没吃。小的劝他,他还发脾气,连碗也砸了,还说再也不吃饭了,饿死得了。” 九妹无奈的摇了摇头,亏得他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若是那月华真和他两情相悦了,他还不得哭死?九妹同情的拍了拍莫雨的肩,嘱咐他让厨房快做一碗面来,这里有她呢。莫雨不放心的瞧了瞧屋子里的人,只得叹气而去。 “滚!都给我滚出去!本大人说不吃就不吃,你们还进来做什么?”萧有道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劈手将一个茶碗向门口摔来。 只是门外那人躲得快,只听呼啦一声,青瓷茶碗磕上了门框子,登时碎成两半。 “行了行了!伤心也有个限度吧!”九妹将碎碗捡起道,“好端端喝茶的就被你这么摔了,你一个月才多少俸禄,还不够你买的呢。” 萧有道一听是九妹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死拉着她不撒手,抽抽噎噎道:“表妹啊,你可回来了。月华。。。月华,月华她死了。。。我可怎们活呀。。。” 九妹见他哭的那个样子,心里老大不忍,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又道:“听说你昨夜遇到了刺客,没受伤吧?” 萧有道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月华都没了,我还活着作甚?他们不是三番五次要杀吗?我挺着脖子等着呢。” “表妹!你可得给为兄想想法子,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否则我怎地有脸去见月华呀。” “你真的认为死的那人是月华?”九妹反问道。 “什么?”萧有道见她这话说的奇怪,制住泪,问道:“什么叫死的真是月华?难道。。。难道月华她。。。她没死?”说着眼中直勾勾的盯着九妹。 九妹倒了杯茶递给他,徐徐道:“你想想,凶手既然要杀月华,一刀捅了不就得了?为何要砍下月华的头带走呢?” “你是说,月华她有可能还活着?”萧有道眉开雾散,惊喜道。 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九妹沉吟着点了点头道:“有这种可能。对了,翠华楼掌柜的跟伙计们呢?你可问过话了?” 萧有道脸一红,低头道:“为兄一听月华死了,哪还有心思管这些。都是刘师爷跟推官他们处理的。”说着拿起案边的文书又道:“这里面有掌柜的跟客人们的口供,你瞧瞧吧。” 九妹瞧了瞧那文牍,忽然想起一事,问:“不知皇甫谧葬在何处?” 萧有道听了一愣,忙道:“据说就在离城三十里的旺龙坡上。你问这作甚,难不成你想。。。” “正是!表哥就不想知道皇甫谧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想是想。可人死入土为安,况且他都死了一年了,身子都烂的差不多了,我们此刻去还能发现什么呢?” 九妹见他犹豫,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表哥不想再见月华了?” “自然是想的!” “好!”九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一切听我的。”想了想又道:“白玉堂在哪里?你们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萧有道一口气将茶水灌下,这才缓缓道:“昨夜快交二鼓之时,为兄正坐在桌前伤心,忽然窗户大开,一个黑影窜了进来。我跟你说阿九,那人好没礼数,一进门就将一柄大刀架在为兄的脖子上。”说着摆了个架刀的手势。 九妹听了,眉头拧了拧,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礼数? “后来呢?”她耐住性子道。 “他问我那本账册的下落,还说要是我不说就要一刀将我砍了。为兄那时伤心欲绝哪里还听他的话。告诉他说,他要杀便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可谁知他这人蛮不讲理,竟要砍为兄一只手?我当然不愿意了。。。” 萧有道说的落,啰啰嗦嗦,说一句夸赞自己一句,就是说不到重点上去。 九妹听的无奈,趁他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水之时,赶紧问道:“所以,那本账册你给他了?” 萧有道得意的笑了笑,“当然,没有了。这时,那姓白的公子来了,这么一挥剑,三下两下就将那家伙打跑了。” “你们没抓住他?” “没有啊!”萧有道无辜道,“他拿了烟雾弹,等我们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 “白玉堂呢?他救了你之后就走了?” “嗯。。。”萧有道支支吾吾,像是隐瞒了什么事。 忽听莫雨进来插口道:“人家白大侠受不了公子哭嚎,说是出去走走,中午之时再回来。”说这话将一碗伴着红酱的肉丝面放在了桌上。 萧有道给他说破自己的囧事,狠狠瞪了莫雨一眼。莫雨缩了缩脖子,将筷子摆放好,赶紧对九妹道:“表姑娘,门外有烂柯寺的和尚说给您送人来了。你这是。。。” 说起烂柯寺,九妹才想起让柴玉送法从之事,急忙让莫雨叫人打扫一间干净的屋子并让他将人请进来好生安顿。莫雨应了一声,出门打点去了。 “阿九?谁是法从?一个和尚来衙门做什么?”萧有道奇怪。 九妹将法从之事说了个大概,萧有道根本没听进去,反倒是一听柴玉在烂柯寺,马上叫人打点行装,说是要前去拜访。 九妹忙扯住:“不急不急!柴公子此刻还有事情。待咱们验完了皇甫谧的尸体再说不迟。” “可人家柴大公子如此金贵的一个人,哪能受得了一点委屈。咱们这里虽说比不上郑国公府,但也比那深山小庙强啊。”萧有道不依不饶道。 这人就爱给人添麻烦。九妹见止不住表兄。干脆恫吓他,说柴玉向来喜静,这回来是清修的,又说:“以他那个脾气,你要是惹恼了他,我可不敢保证你再能不能跟他说上一句话。兴许他一恼,你这个小县令不出日就给人革了。” 萧有道想起柴玉那个冷僻怪诞的性子,由不得不信,虽心中不情愿,也只得罢了。 说着话,莫雨进来说法从已安顿好了,交给九妹一封书信,说是寺里的那位施主写给她的。 九妹疑惑着结果信,打开瞧了瞧,心里不由得一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县衙魅影(十一)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柴玉在信中说,他并未查到烂柯寺最近一年内进过什么人,还说据监寺净慈说,寺中连烧火的道人也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人。这些人平日都老老实实的修行,并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如果信中所写是真,寺中并未进过新人,那法从之病又是怎么回事呢?凡是疾病确实都有所谓的潜伏期,但法从这病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近半个月才发的病,这不是很怪吗? 见九妹脸色阴晴不定,萧有道凑近瞄了眼信笺,问道:“阿九你怎地了?是谁的信?” 九妹将信递给他道:“听说城东有位专治失心症的大夫。法从眼下是我们唯一的证人,即便他并不知内情,给咱们提供些线索也是好的。” 萧有道读毕信,嗯了一声,沉吟着道:“想不到柴公子不但文思敏捷,连字都写的这么好。改日为兄一定得上门讨教一二。” “。。。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九妹见他答非所问,无奈问道。 “那还用说!”萧有道将信合上,又讪讪道:“只是为兄向来不喜这些刑狱之事,一切都还得拜托表妹为是。” 得!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九妹转头瞧见他两眼直瞄桌上那碗香喷喷的肉丝面,嘴边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只得无奈道:“行了行了!折腾了一夜,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说着看了看日头,又道:“如今时候还早,过会儿咱们带了仵作去旺龙坡去。” 萧有道呵呵一笑,“还是表妹体恤为兄。。。”说着狼吞虎咽的吃起面来,看来真是饿极了。 这时,只瞧莫雨大踏步进来回说,白玉堂回来了。 九妹边嘱咐莫雨去城东给法从请大夫边走出了回廊。哪知,她只顾跟莫雨说话,也没看路,跟迎面走来的白玉堂差点装了个满怀。 “走路不看人!就这么急着见我?”白玉堂一手扶住九妹,一面笑道。 九妹瞪了他一眼:“不要脸!谁急着见你?”说着话锋一转,“听说你昨夜跟刺客交手了,可有什么线索吗?” 白玉堂眉心拧了拧道:“此前跟我交手那人跟昨夜这人并不是一路。我在想,可能同时有两拨人要夺这账册。” 九妹沉吟着瞧了瞧他,说道:“也就是说,一拨人得到了账册却不知里面的秘密,所以想着将账册交到萧大人手上,让他帮着查出线索。但另一帮人压根儿就不知里面写着什么,所以当知道了账册的下落之后,才冒险来夺。” 白玉堂点头道:“想来却是如此。”停了停又道:“你说账册里的秘密是什么意思?” 九妹哼了声,冷笑道:“原来你不知道?亏得你还杀了人,竟不知道这账册里全是空白,一个字也没有。” 白玉堂登时恍然,原来自己一直以为月华当真是皇甫谧的相好,所以才暗中保护她,跟着萧有道一行人到了城南。但却不曾想到,那刺客跟月华根本就是一伙,那日取账册只不过是个幌子,将账册交到萧有道手上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哼,好可恶的家伙。他想通了这一层,心中恼怒异常,但他向来性子高傲,不愿承认自己的错处,此刻虽被九妹抢白,但仍不愿当面承认。 白玉堂也不露声色复又笑道:“阿九姑娘还真是聪慧。所以,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九妹道:“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你得告诉说,屠龙帮究竟是什么来历?你杀的那个大汉是否就是屠龙帮的人?否则,一切免谈!” 白玉堂见她问起屠龙帮的事,想了想道:“你如何知道屠龙帮?谁告诉你的?” 九妹清了清嗓子,将昨夜在烂柯寺见到法从之事告诉了他,又道:“现在我已将法从带了回来,现下就在县衙里住下了。希望能请得医术高明的大夫能治好他这失心疯。” 白玉堂笑了笑道:“他遇见你这么个爱管闲事的姑娘也是造化。头回听说,县官查案还带给瞧病的。” 九妹不知他这话是夸是讽,一笑作罢,问道:“屠龙帮之事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可不管了。反正,这是县老爷的事!” 白玉堂沉吟着道:“屠龙帮是个近十年才在江湖上崛起的帮派。帮众明面上做着正当生意,实则暗地里做着杀人放火,走私贩卖的勾当。据说,他们的帮主十分神秘,不但外人从未见过他,就连帮众也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停尸房里那个家伙确实是屠龙帮一个分舵的舵主,名叫邓九七。早年是松江一带的水盗,专门靠劫掠过往船只为生,后来不知为什么就销声匿迹了。我查到他的踪迹,也是来了平乐之后的事。” “那你又怎能肯定他就是屠龙帮的人?我们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说着九妹眼睛一亮,指着白玉堂道:“那东西该不会是你拿了吧?” 白玉堂翘起二郎腿撑在栏杆上,笑道:“你还不笨嘛。” “可我明明亲眼瞧见,你虽杀了他,却并未搜他的身子,怎会。。。” “傻丫头!要取走他所带之物方法有很多种,又何必非得搜身呢?”白玉堂笑着拍了拍九妹的额发。 九妹拨开那只讨厌的手,瞪了他一眼,将刘海抚平,埋怨道:“你这人是狐狸变得吧?你竟然知道跟屠龙帮有关,怎地瞒我这许久?害得我跟个傻子似的到处乱转。” 白玉堂耸了耸肩,复又认真道:“屠龙帮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你还是离他们远点为好,看这几日他们的作为,我在想,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凶,只能算是帮凶罢了。你也别太将心思放在他们那边。” 九妹见他说的郑重,约略猜到这里面水深得很,但转念一想,现在真凶未曾拿着,还不能轻易下定论。沉思了半晌,将开棺验尸的想法告诉了白玉堂。 白玉堂想了想道:“你这个法子太过招摇。只怕会打草惊蛇。”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九妹仰头问道。 白玉堂诡秘的笑了笑道:“暗夜之中,正是魑魅魍魉现身的时候。” 是夜,星月暗淡,夜枭啼枝。平乐三十里外的旺龙坡上,凄凉颓败,一条泛着诡异白光的草径幽幽的通往坡上。抬首望去,能瞧见坡上稀稀落落的矗立着十几个黑色的土墩,其中几处像是新坟,坟头立着的引魂白幡在夜风中呼啦呼啦的响着,琐琐碎碎,期期艾艾,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白玉堂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提着一盏风灯在前头慢悠悠的走着,九妹紧随在后,身上一阵阵的冒冷汗。 过了半晌,只听白玉堂的声音从前面飘来,“阿九姑娘,你可听过尸体夜里复活吸人阳气的事?据说。。。” 九妹知道白玉堂要戏弄她,赶紧打断他:“闭嘴!谁要听你胡说八道?你好好提着灯,不要摔了。” 白玉堂嘻嘻一笑道:“平日里瞧着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地害怕听鬼故事?” 九妹哼了一声,没做声。他又闲扯了几句,见她不理,也不再说了,大概觉得没趣,打起了口哨。 在这种地方,又是黑夜,他竟然吹口哨?也太过无礼了吧?九妹揉了揉僵硬的胳膊,觉得身上更冷了。 此时,他们已走上了山坡,白玉堂用灯在墓碑上一一照过,末了才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白玉堂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墓碑,话声听来有几分黯然。 九妹知他是想起了与皇甫谧昔日交好之事,也不多言,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白玉堂将篮子中的纸钱c香烛c酒水等物一一取出,又上了三柱香,之后便一直跪在那里,不知心里在祷祝些什么。 九妹静静的等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候,白玉堂终于起身拿了铲子,淡淡道:“动手吧!”他说了这句话,将风灯交给她拿着,自己便动手翻土。 皇甫谧的坟不是新立,土早在日晒雨淋中压瓷实了。白玉堂破费了些功夫,才将棺木刨出来。九妹将开棺的铁棍拿给他,他在手上啐了两口唾沫,臂上用力一撬,只听轰咔几响,盖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墓坑中。 九妹擎着灯笼慢慢靠近,心内突突的跳个不停,心想不知里面的尸体烂成什么样子了。谁知,她还未刚靠过去,只听白玉堂突然咦了一声,跟着将风灯一把夺过往棺里照去。九妹不知出了何事,见他神情古里古怪,似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鼓起勇气往棺木中一瞧,登时惊的目瞪口呆。 只瞧棺中干干净净,连根头发丝儿也没有。白玉堂怔了怔的瞧着九妹,满脸疑惑。 九妹沉吟半晌,心思转了几转,也是毫无头绪,只得淡淡道:“听说皇甫谧下葬之时是县衙里的刘师爷给他亲自入的殓,看来咱们有必要去问问刘师爷。” 白玉堂将棺重新钉好,将土填了,两人这才直奔县衙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县衙魅影(十二)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回了衙门已经二更天了,县衙里黑漆漆的,所有人都沉入梦乡中。 九妹上前敲了敲刘师爷的房门。刘师爷此时正睡的香甜,哪里能听见,即便是听见了,也懒得起来。九妹不甘心,敲得更大声了。 只听里面传来刘师爷慵懒的声音:“谁呀?有事明天再说,这会儿迷糊着呢。” 她还未说话,耳边砰的一声,原来是白玉堂等的不耐烦,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刘师爷睡得迷迷糊糊,见突然有陌生人闯了进来,以为是闯入了刺客,啊的叫了一声,便要喊救命。 九妹赶紧阻止道:“莫叫,莫叫!是我!”说着将桌上的油灯点燃。 “阿。。。阿九姑娘!”刘师爷抹了抹眼屎,眯着眼瞧了她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阿九姑娘这是?”说着瞧见了旁边的白玉堂,问道:“这位不是昨夜救了萧大人的白大侠吗?你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呢?” 九妹将来意细细说明,并问他皇甫谧当日下葬之事。 刘师爷听了,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为这事!当日的确是小可给皇甫大人入的殓,但并没什么问题呀。而且,当时仵作也说是突然暴毙。” 九妹转头瞧了瞧白玉堂,看他可有什么要补充的。白玉堂不发一言,突然起身,右手一抖,一柄冷然的长剑已然架在了刘师爷短粗的脖子上。 刘师爷见他一脸凶悍之气,一时情不自禁,吓得尿了裤子。 人家好歹也是可知书达理之人,这么做似乎不妥,九妹赶忙道:“冷静。。。” 白玉堂左手一摆,示意她先闭嘴,盯着刘师爷道:“你当咱们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哄?识相点的快将事情原委说出来,否则”说着双目大绽,“否则别怪大爷刀剑无情。” 刘师爷哪里哪见过这种阵势,腿肚子只管哆嗦,战战兢兢道:“好。。。好汉,饶命!我。。。说就是!” “说吧!”白玉堂喝道。 “是是。。。”刘师爷费劲的咽了口唾沫,这才娓娓道来。 据他说,皇甫谧死的当日,他并不在身边。只是听见服侍皇甫谧的一个小厮来报,这才赶去现场的。到了一瞧,皇甫谧七窍流血,早已死了多时。刘师爷见朝廷命官竟在自己衙门里被毒死,当下便要些奏折呈报河东知府。但他这折子还未些,当天夜里便来了两个黑衣人,威胁他不得将此事上报,否则就杀了他。 刘师爷虽胆小庸懦,但瞧这阵势也知这里头的事情不小,怕黑衣人当真杀了自己,只得点头答应。 “那两人给了小可一百两银子,嘱咐我赶快给皇甫大人下葬,不得惊动旁人。还说,要是上头问起来就说是突发疾病而亡,此外不许透露半个字。”刘师爷说,“您二位想想。小可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寒儒,即便有心给皇甫大人伸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玉堂顿了顿道:“银子呢?” “在在!小可虽不富裕,但这银子来路不正,我如何敢花?是以一直在床底下藏着呢。” “找出来!”白玉堂将他一把提起,往床边逼去。 刘师爷哆嗦这来到床边,猫腰摸出一册书,将里面夹着的一百两银票拿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将银票收了,道:“不义之财,我替你散发给贫苦百姓吧。”这话听着像是商量,实则是威逼。 刘师爷虽贪财,但还分得清主次,再说银票在手里也不敢花,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忙道:“好汉说的是,您老尽管拿走便是。” 白玉堂嗯了一声,收了银票,又厉声道:“今日之事你要是敢对外泄露半句,你这头就甭想张着了。” 刘师爷腿一软,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自己一定不敢声张。 白玉堂见他那个贪生怕死的样子,早将他看的小了,也不再理他,转头对九妹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说着横了刘师爷一眼。 九妹思忖片刻,问道:“如你所说,皇甫大人确实已经身亡。当日下葬也是你亲眼看着下葬的?” “正是!”刘师爷说道,“一切都是小可亲手操办,亲眼所见。” 九妹想了想,这可奇了?有谁会盗一个死人呢?目的又何在呢? “我问你,当日皇甫大人下葬之前,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九妹又问。 刘师爷沉默半晌,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小可想起来了。皇甫大人下葬的前夜,守夜的衙役说听见灵堂那里有动静。小人带人赶往一瞧,见皇甫大人的棺盖不知被谁撬开了。小人当时见没丢什么东西,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哦?棺盖被撬开了?”九妹摸了摸下巴,又道:“听说烂柯寺的僧人法从自皇甫大人死后就疯了。这里面的事你可知晓?” 刘师爷摇头道:“一年前,衙里确实来了两个和尚,说是烂柯寺要起佛堂,希望皇甫大人想想法子。皇甫大人一听说这是好事儿,当下答应帮他们想办法。他们就溜了下来,谁知大人死了之后,那个叫法从的和尚也一夜之间疯了。后来,他的师兄见县衙已乱成一团,县令也没了,料想这经费是筹不来了,就带了他师弟回去了。” 这事九妹之前就已知晓,听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站在一旁的白玉堂听了,脸上神情却阴晴不定。九妹不知他怎么了,又问刘师爷关于县衙闹鬼的传言,并说自己刚来那天莫雨在亭子里见到一个白影。 刘师爷闻听变色,过了好半晌才说:“自皇甫大人死后,他的书房里就不太平。去打扫的衙役回来总说,自己在那里面见到了皇甫大人的鬼魂。久而久之,咱们就都不敢去那里了。要不是萧大人要小人开书房,小人这辈子都不敢去那里呢。” 从刘师爷那里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九妹见白玉堂一路愁眉紧锁,问他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白玉堂道:“据我说知,皇甫谧此人最是厌恶这些僧侣。说他们整日没事干,只会坐享其成,骗吃骗喝。甚至还扬言说,如果有朝一日他做了大官,一定朝请让皇帝老儿下道圣旨将其统统赶出寺庙。可刚才刘师爷却说,他竟帮着筹措经费要盖佛堂。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兴许是人家突然有心向佛也说不定。”九妹道。 “也许吧!”白玉堂耸了耸肩,顺便打了个呵欠。 一夜未眠,回到房间,九妹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强爬起来。不过,她这也是无奈,只因莫雨风风火火的敲门说,柴玉来了,要见她。 九妹黑着一张脸,将门哗的一开,斜撑着一只手靠在门上道:“你回去告诉他,我现在困着呢?让他随便在外面转几圈儿再来!” “这。。。”莫雨十分为难,转头瞧了瞧身后的廊子,只瞧柴玉已经走进了院子。 他听九妹如此说,朗声道:“客人刚登门,主人家就要赶客人走吗?”说着话已来到了九妹跟前。 九妹瞧他今日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镶边袍子,头发高高束起,带着墨玉冠子,眼如朗星,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倒如喝了一口清泉,睡意竟也去了大半。 “你不在庙里好好清修,来这里做什么?”九妹斜眼问他。 柴玉不答,一手推开半扇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自然是有事!”又道:“客人来了,茶呢?怎地如此怠慢?” “有有。小的这就去沏茶!”莫雨将九妹推进房里,去厨房煮茶去了。 “你。。。”九妹刚开口,就被柴玉截住。 柴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瞧瞧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收拾一下,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 “你是来专程教训我的?” “当然不是!”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九妹白了他一眼,“说吧,有何贵干?” 柴玉碰了个钉子,笑道:“自然是有事请你相助。” 九妹笑道:“真是新鲜。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你柴大公子办不成的事吧?你竟然想起我来啦。那小女子是不是应该觉得受宠若惊才是?” 柴玉点头道:“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 这人还真是自大!九妹掉头不理他。 柴玉又道:“我查到杀害净心长老那凶手的下落了。今日是有个忙要请你帮。” “哦?”九妹眼睛亮了亮,“你说!” 柴玉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并说了自己的想法。哪知正说着话,门板喀拉一响,萧有道兴冲冲的闯了进来。 一见柴玉,眼睛都整个亮了起来。“啊呀,柴公子,你什么时候到的?你不事先派人通知一声,也好让下官去迎迎呀。。。”说着一屁股坐下,缠着柴玉说些有的没得,一路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 柴玉绷着一张脸,被萧有道的唾沫星子逼着,不得不得离他远远的。九妹含笑瞧着柴玉,心想活该,谁让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油烟不近的样子? 柴玉盯了九妹一眼,示意她赶快将她家这个活宝表兄拉开。九妹只当没瞧见,吩咐莫雨准备午餐。莫雨无奈的瞧了瞧比手画脚,唾沫子横飞的萧有道,倒了茶,自去吩咐准备午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县衙魅影(十三)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柴玉去衙门见九妹不久,仿佛一夜之间,平乐县就到处流传说,县太爷萧大人已经掌握了前任县太爷皇甫谧死亡的真相,并即日起就要着手抓人。 故而,不过两日的功夫,不论是茶馆c酒肆c还是歌舞行院,皇甫谧被杀的真相已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喜爱的八卦谈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也就不能没有八卦。但老话儿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平乐第一大富娄老爷就对此事毫无兴趣。当然,这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清高,只因前几日他丢了一尊赤金打造的金蟾。 要说这金蟾也没什么特别,除了浑身注满金子外,顶多能让几家人几年生活不愁。可娄老爷自从丢了这金蟾之后,每日都苦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出了什么大事。 前日他已向县衙报了案,可萧大人只是嘴上说的好,都好几天了,他连个信儿也没收到。要是平日里,家里丢个把东西,那算什么?娄老爷家财万贯,放在屋子里都快生尘了,偶尔施舍几件也没什么。但这金蟾就不同了,那可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呢。万一不走运,给人瞧出里面的秘密,那可不是灭族就能解决的了得。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今儿一早又打发管家去衙门等信儿了。可这都巳时了,管家还未回来,娄老爷仰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胖脸,两眼直瞪着房梁发呆。 沉思间,忽闻门外脚步声响,他笨重的身子麻溜的离开椅子,三步两步便迎了出去。 “老。。。老爷?!”管家没料到平日里连路都懒得走的老爷,今日竟主动迎了上来,着实惊讶不小。 “怎样?金蟾有下落了没?”娄老爷迎着管家诧异的目光,问道。 “还没呢。县里的捕头老爷说萧大人已经贴出了告示,但连个知情的人也没瞧见。所以。。。” “所以怎地?” “捕头老爷让老爷做好心里准备,这东西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管家说。 娄老爷一听金蟾回不来了,恍如晴天霹雳,两眼一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就此不省人事了。 这边娄老爷生死不明,那一边萧有道大人却怡然自得的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啃西瓜。 酷暑难熬,这时来颗甜嫩多汁的西瓜,足以解去不少蕴结在体内的暑热。 九妹瞧萧有道吃的满嘴红汁,无奈道:“表哥,好歹你也是县老爷。这吃相要是传出去,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萧有道笑呵呵的用帕子抹抹嘴,“阿九,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齐人之福,世上有几个人能有为兄这样闲散的日子?得乐且乐,能享受一刻是一刻。” 听了他的歪理,九妹低头笑了一回,心想倒也是,因为待会儿他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吃着香甜的西瓜,九妹和萧有道一直坐到晚饭时候,吃了晚饭,他说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回书房去了。九妹觉得热的难受,干脆搬了凳子,跟莫雨坐在廊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磕牙。 月上东山,整个衙门里除了书房还露出几缕灯光外,其他人早已睡去。 萧有道一个人歪在椅子里,随手擎着一册《搜神记》,正读的津津有味。 忽然,窗格子磕巴一动,一阵热风吹了进来。这风里夹杂着雨腥气,似乎不久就要来雨了。萧有道抬头瞧见窗子给风打的乱颤,便起身去关窗子。但当他关好窗户,回头之际,却蓦然发觉屋角站着一个蒙面人。那人身材颀长,两眼如萤火,此刻正死死的盯着他。 “你。。。”萧有道吃了一惊,还未说出一个字。只瞧那人身形一晃,闪电般出现在他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萧有道甚至闻到了来人身上的一股混杂着檀香跟汗水的气味。 “说!账册上有什么秘密?”不等话落,一柄长刀已逼上萧有道的脖子。 这是自他来平乐以来,第二次被人脖子上架刀子了。萧有道很不高兴,他生平最不喜无礼凶悍之辈。 萧有道大手一挥,将蒙面人的刀子蛮横的拨开,生气道:“我说这位刺客君。古人说,侠有侠道,刺客也自然有刺客的道。你这样不守规矩,上来就给人随便架刀子,连个姓名也不通,不觉得无礼吗?好歹,咱也是朝廷的官员,虽然。。。虽然小了点,难道芝麻官儿就不是官儿了。。。” 萧有道连珠炮儿似的说了一大堆。那蒙面人向来是一亮刀子,对方不是吓晕了,就是吓得哭爹喊娘,何曾见过这种一说话就收不住的书呆子?他脑子一懵,登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萧有道还是不依不饶,大道理说完了,干脆跟他谈起了人生。什么人生来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你是小时候没有好的环境,这才学坏了,没关系,只要现在放下屠刀,还有希望,叽哩咕噜说了一车话。 那刺客先前被萧有道这个奇葩给整晕了,缓了缓,又听他叽叽喳喳的说废话,只想赶快摆脱这家伙。末了,刀一横,喝道:“你说是不说?再不说,别怪大爷下狠手!” 萧有道正说的高兴,见他两眼冒出凶光,愣了愣,心中这才开始阵阵的发寒冷。 “你。。。你说什么?” 蒙面人无法,只得又问了一遍账册之事,谁让他遇上了萧有道这个县令中的奇葩呢? “没,没发现啊。里面什么都没有!”萧有道战战兢兢道。 “你说是不说!再废话,大爷真要下手了。”蒙面人怒喝道。 其实萧有道说的是实话,九妹跟柴玉定计之时,萧有道可不在跟前,自然他更不知道自己光荣的成为了包柴二人的诱饵。 蒙面人见萧有道只是不说,再加上他先前装疯卖傻,认为这狗官根本就是有意消遣于他。心中一怒,手下当下用力,萧有道忽觉脖子一凉,竟给划出了血。 九妹跟柴玉他们此前只待在暗处查看,此时见屋中情况不对,纷纷跃进了屋中。 那蒙面人见屋中来了人,知道中了计,右手突然一翻,顺势将萧有道拉入了怀中,卡住了他的脖子。 “好哇!你们竟敢设计你爷爷。都滚出去,信不信我杀了他。”蒙面人冷眼扫视众人,手上加了劲儿。萧有道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脸憋的涨红。 “冷静!你这是何必呢?”九妹怕他当真掐死萧有道,忙道:“你不就是想走吗?容易!我们放还不成?你千万别伤他。” “不行!不能放他走!”柴玉冷冷道。 “你疯了?你想他死不成?”九妹悄声对柴玉道。 柴玉冷冷的盯着蒙面人,“你杀了净心长老,想走没那么容易。” 蒙面人冷哼一声:“你不怕我杀了他?识相点的就让开,否则老子活不了,他也别想活着。” 柴玉淡淡道:“好啊!你杀啊!反正他的命跟我没关系。你们杀了也不止一任县令,多死少死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蒙面人见丝毫不将萧有道的命放在眼里,一时倒不知该如何。疏神之际,只闻空中嗖的一声,再回神间,一柄折扇流星般迎面射来。蒙面人也顾不得手里的人质,挥刀便挡。趁着间隙,柴玉两袖鼓鼓生风,如鹰隼般扑向蒙面人。蒙面人还未出刀,柴玉已一招“擒龙手”将他制住。萧有道则给柴玉的来势迫住,一时气息不畅,晕倒在地。 九妹赶紧上前将其拖到椅子上,过了好半天,萧有道才恢复了意识。 “说说吧,净上长老!为什么要杀净心长老?你又是什么人?” 柴玉将蒙面人的的面巾往下一拉,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立刻露了出来。 净上斜眼瞧了瞧柴玉,冷哼道:“你既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我只是不知,你们是如何知道是我的?” 柴玉淡淡道:“还记得净心长老临死前做了个向上的手势。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指的是房梁,其实不是。他是想告诉我们,杀他之人名字里有一个上字。我也是偶然看到庙里的花名册才想到的。烂柯寺里名字里有上的僧人,除了你就只有弟子法上。可我暗中观察过法上,他脚步沉重,根本就不像是会武功的人。而你就不同了。” “据我所知,烂柯寺除了护院武僧会几手拳脚之外,只有净心长老会功夫。可你已年逾五十,走路时虽故意放慢,但仍步履矫健轻省。这说明,你身有武功而且还有意藏拙。”柴玉又道。 “那能说明什么?难道贫僧会武功犯法吗?”净上道。 “当然不!”柴玉瞟了他一眼,又道:“我查过净上长老的履历,他年轻时是个寒儒,因仕途不得志,这才愤然出家。此后,便一直潜心修佛,不问世事。试想这样的人又从何学得武功呢?由此看来,你根本就不是净上。说!你究竟是谁?净上长老又身在何处?” 净上冷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很好!”柴玉话音未落,出手如电,一伸一抓间,手里已多了一张人皮面具。 当面具解开后,在场众人都被面皮后面的那张脸惊呆了,那人竟是皇甫谧! “你。。。你没死?”白玉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甫谧扯出一丝冷笑,盯着白玉堂道:“白兄别来无恙!” “怎么回事?你明明活着,为何他们却都说你死了?”白玉堂不解。 皇甫谧道:“白兄,事到如今,我还得多谢你。为了追查我的死因,你倒也尽心尽力。只是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否则我也不会沦落自此。” 自己犯了错,还要错怪别人!九妹盯了皇甫谧一眼道:“你搞这么多事,还有脸说别人?说吧,又假账册又是假死,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法从之事也是你干的吧。” 皇甫谧也不否认,反而笑道:“不错,就是我。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谁让他闯进我的院子,还探听到了我的计划。我不杀他已经是仁慈了。” 九妹道:“那要月华引诱萧大人呢?你故意将假账册交到他的手上,就是为了嫁祸自己的对头,是吧?你很聪明,也成功了。拜你所赐,萧大人的确差点给你害死。” 皇甫谧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还不就是为了为百姓做些实事。可朝廷那帮没用的混蛋,妒贤嫉能,竟将我贬到个鸟不生蛋的小县,毁了我的一生。我算看透了,什么好官,为民请命,都是狗屁。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人生如白驹过隙,做个清官又有什么好?连肚子都吃不饱!” 九妹盯了他一眼:“你没说实话!这固然是你变质的理由,可最重要的理由你还没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屠龙帮!”九妹一字字道,“你投靠了屠龙帮,是不是?” 皇甫谧脸色白了白,“你。。。你胡说!” “是胡说吗?”九妹从袖中扯住一册书册,继续道:“这才是真的账册。里面详详细细记载了你上任三年来跟屠龙帮以及本县大户娄老爷的所有银钱往来。” “你,你们去过旺龙坡的墓地?”皇甫谧惊讶道。 九妹笑着跟白玉堂相视一眼。他们在墓地确实没发现皇甫谧的尸体,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因为白玉堂在探查棺木之时,在夹层里发现了这本账册。只是当时他们怕走路风声,这才没将此事公之于众,甚至连县令萧大人也不知道。 九妹不理他,接着道:“这三年来,屠龙帮借用你的权力做掩护,暗地里干了不少欺压良善,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买卖。这中间,你总共收受贿赂高达一百万两白银。一百万两啊,只怕一个京官,十辈子也没有你挣得多。可你们的小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娄老爷就因跟你分赃不均生了嫌隙。他在京城有靠山,你怕他告发你,才想了假死这一招来骗过世人,甚至可能还梦想着带着你的月华远走高飞去过好日子。” “可惜啊!”九妹叹息道,“你杀了净心长老,他一死你的丧钟也就敲响了。” 皇甫谧刚才是气势汹汹,这时已经如同蔫了的茄子,愣在当地。 说着话,宋奇忽然进来了,手里还揪着一身黑衣的月华。月华白着一张脸,俏生生的看着在场众人,直到目光钉在皇甫谧身上。见皇甫谧给五花大绑的制住,一脸丧气,就什么都明白了,从宋奇手里挣开,哇的一声扑到皇甫谧身边大哭起来。 只听宋奇道:“这女子潜入法从的房间意图不轨,给我抓来了。” 柴玉点了点头:“法从没事吧?” 宋奇道:“公子放心,法从师父现在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萧有道晕了大半天,刚清醒就瞧见了月华。但下一刻,月华直扑皇甫谧怀中,还哇哇大哭,萧有道涌上心间的喜悦之火立刻给一盆冷水浇灭了。 “表哥,你还好吧?”九妹一回头见他呆呆的注视着面前这一男一女,关切道。 “无事!想不到,为兄终究跟月华姑娘无缘!”萧有道凄然道。 九妹拍拍他的肩头让他即刻下令去抓娄老爷,并将刚才之事简约说了。 萧有道失魂落魄的瞧着衙役将皇甫谧跟月华带走,传令差役去抓娄老爷回来问话。 顾及到娄老爷家中有不少护院打手,宋奇也跟了过去。 九妹跟柴玉c白玉堂c还有哭丧着脸的萧有道坐在凉亭里等候回信儿。 今夜月色极好,正是喝酒赏月的时候,可此时亭中的四个人都没这心思。莫雨端来一壶茶,见众人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倒了茶,默默的退到一边。一时之间,凉亭里倒比这深夜更加安静。 更鼓敲过三下,忽闻走廊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众人回头望去,只瞧一个狱卒鼻青脸肿的奔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萧有道见狱卒这副样子惊问道。 “大人。。。不好了。皇甫谧跟月华给人杀了。。。”狱卒气喘吁吁道。萧有道一听此话,当场软瘫在地上,脸无人色。 “你说什么?人好端端的,怎会给人杀了?”九妹插口道。 “小的们好好的守着牢,可谁知半夜进了个蒙面人。那人好生厉害,一出手就将小的们打翻在地。等兄弟们醒来去牢里一瞧,才瞧见皇甫大人跟那女子都给捅死在牢房里了。”狱卒说。 “杀人灭口!好个屠龙帮!”白玉堂一听此言,气往上冲,即刻奔了出去。 九妹跟柴玉也随后跟到牢房。只瞧牢里桌椅给打的稀烂,狱卒们个个灰头土脸,都在那里敷药,一瞧他们进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将当时的情形说给三人听。 白玉堂径直走到牢房瞧了瞧尸体,脸上尽是哀戚之色。纵然皇甫谧多了诸多错事,但毕竟白玉堂曾与之交好,那种朋友间的情感,不是一两下能散去的。九妹见皇甫谧死状凄惨,心中老大不忍,转头吩咐狱卒好生将两具尸首收敛了,等朝廷有了回判再做道理。几个狱卒抬了两付担架,将尸首抬到停尸房去了。 从牢里出来,柴玉沉声道:“看来,这姓娄的富商是抓不回来了。” “你是说,屠龙帮也会杀了他灭口?”九妹转头道。 “他为什么就不能是凶手呢?”白玉堂冷冷道,“他为了自保,照样有可能雇凶杀人。” 话未说完,只瞧前院廊子上灯火通明,不一会儿,宋奇带着衙役走了进来。 “娄老爷呢?”九妹瞧了瞧他们身后,并未发现娄老爷。 “已经跑了!”宋奇说,“今日他借口金蟾被盗装病在床。谁知,我们赶去之时,给他看病的郎中给他绑在床上,他自己却换了郎中的衣服从后门走了。” 九妹面色一沉,忽然听见后院传来萧有道的叫喊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县衙魅影(十四)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听闻月华被人砍了,萧有道一口气上不来,登时晕了过去。莫雨下了个半死,赶紧唤人将萧有道抬进屋里,又转头吩咐下人去请相熟的郎中来。 萧有道本是急怒攻心,又加上天热,受了刺激,一口气转不上来,这才发了急症。在屋里略略躺了一会儿,已然醒转。他是个生来多愁善感的,又是个重情之人,醒了之后,莫雨问他也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哭。 莫雨见公子这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心内也不禁跟着伤心,劝着劝着,萧有道没好,他也跟着哭天抹泪起来。两人相对无言,哭了一些时候,萧有道觉得口干舌燥,喉咙疼,声音变得沙哑了。莫雨赶紧去厨房给他煮些绿豆汤下火。 哪想到,莫雨前头刚走,屋中灯花就砰的一声爆了。萧有道听闻,半夜爆灯不是有喜事便是有鬼怪前来索命,吓得怔在床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瞧屋门吱吱呀呀连声响,月影投在地下,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萧有道凝目一瞧,差点吓死,原来来人竟是一个白衣长发,看不清面目的白影。 “啊。。。”萧有道这个啊子卡在喉咙里还未喊出,那人已经来到窗前,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警告他不许出声,否则就杀了他。 萧有道心中暗暗叫苦,以为自己真的遇上了鬼,只得压着嗓子答应了一声。 白影见他答应,露出一个凄艳的怪笑,从腰间解下绳子将他绑了,又在嘴里塞了个麻核,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萧有道不知这人要干什么。他想向莫雨他们求援,动了动身子,结果扑通一声连人带被翻到了地上。他躺在地上,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地上又投来一个人影,那人影晃了晃,来到了他面前。那人影俯身到萧有道面前,萧有道不知白影为何又回来了。那白影又怪笑一声,手中早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萧有道在地上挣了几下,都是徒劳。眼瞧这那匕首朝自己胸口刺下,萧有道两眼一闭,等着最后一击。但那白影还未待下手,便有人迎头给他泼了一盆热水,烫的白影吱的叫了一声,往后便倒。 萧有道睁眼一瞧,见莫雨脸无人色的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个空了的汤盆。萧有道冲他哼了几声,莫雨回神,赶紧将萧有道口中的麻核掏了出来。萧有道口中一松,急忙大喊救命。此时,那白影已然回过了神,匕首一扬,在莫雨背上划了一刀。 莫雨喊了一声,公子快逃!回身扑倒白影,跟他厮扭在一起。萧有道脱了绳索,见莫雨年小力弱,不是那人的对手。赶快上前解救,两人到底比一人顶用,那白影很快便给两人缠了个四仰八叉,等九妹他们闻声赶来,三个人你咬着他的胳膊,他两腿家住你的左腿,如编蛛网般编在一起,正在那里发狠扭打。 几个衙役上前将三人分开,将萧有道跟莫雨解脱出来,又将那白影架在一边。九妹点了灯烛过来一瞧,只瞧萧有道c莫雨脸上都开了花,被划的触目惊心,但那白影也没讨什么便宜,头发给拽了好几绺,脸也给挠花了。 萧有道气哼哼的推开扶着他的衙役,恨恨道:“本官倒要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鬼?” 说着,将白影面前的黑发拨开,“刘师爷!”萧有道没想到要杀他的竟是刘师爷,当即惊讶的目瞪口呆。 刘师爷低着头,只是不说话,连看都不敢看在场众人。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平日里亏待你了?”萧有道质问道。 “恐怕是为了这本假的账册。”九妹在三人厮打过的地方捡起一本蓝皮册子,说道。 萧有道拿着册子,气愤道:“一本假册子,你也爱的这个样子?甚至还要杀本官?” “只怕这里面没那么简单!”柴玉瞧了瞧那本册子,又转头盯着刘师爷,“这本册子有什么古怪?说!” 刘师爷给他两道寒光一逼,嘟嘟囔囔道:“没c没什么古怪!” “还敢说谎!”白玉堂抢上一步,一把揪住刘师爷的领子,狠巴巴道:“说,皇甫谧之死是不是你干的?要是你敢不说实话,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师爷是见识过白玉堂的厉害的,否则那日他也不会被吓得尿了裤子。如今见白玉堂两眼血红,一脸凶悍之气,知道再不实说,只怕得不了什么好,赶紧说道:“我说,我说便是。” 原来早年,娄老爷看上了城外的一块地,那块地是一家姓陈的乡绅的祖产。娄老爷几次三番要买这块地,但都给陈家回绝了。娄老爷气不过,干脆将此事告诉了皇甫谧,并说陈家家财万贯,如果他肯帮忙将那块地要过来,就许给他十万两银子。皇甫谧受了娄老爷的贿赂,当下便找了个由头,逼着陈家将地以低价卖给娄家。 可那姓陈的乡绅是个刚烈之人,他不甘被人这般侮辱,干脆一纸诉状告到了河东知府那里。知府听闻此事,发了脾气,要皇甫谧赶紧处理此事,否则绝不轻饶。皇甫谧知道这是知府给自己面子,否则吃不了兜着走。故而,回来责骂了娄老爷几句,让他赶紧将地还回去。 娄老爷何曾吃过这个亏?再说,他这地是要盖别院的,都开始施工了。这时,他府上的门客给他想了个法子。他们串通附近几个地痞流氓,半夜装扮成强盗,抢了城中一家大户,还将主人给杀了。事发后,又将器械钱财等物藏在了陈家后院,并贿赂里长诬告陈家串通强盗杀人抢劫。陈家后院起出了赃物,皇甫谧明知就里却冤枉陈老爷通盗,将其关进了大牢。陈老爷一时气不过,在牢里自缢而亡。陈老爷死后,皇甫谧跟娄老爷又给陈家扣了个罪名,将其所有家私没入官府。 陈家留下一家孤儿寡母,自然不能将他们怎样,只得忍气吞声。可谁知,娄老爷跟皇甫谧在瓜分陈家家产之事上却起了分歧,两人都认为自己在此事上出力最多,所以应该多分。两人吵了好几日,最重皇甫谧以势压人,分得了大宗财产。 “娄老爷因此事气不过,便扬言要将此事告到庞太师那里。皇甫大人知道娄老爷跟庞家有亲,怕事情败露,买通了娄家的下人,将这账册偷了出来。”刘师爷说道。 “这册子什么都没有?为何他还要偷出来呢?”九妹不解。 “娄家跟庞家勾结,娄老爷之所以要抢陈家那块地,就是为了给庞家大公子盖别庄。这册子里记载着庞家跟娄家的银钱往来。只是那娄老爷十分谨慎,账目都是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写成,干了之后纸张上丝毫不留痕迹。所以,皇甫谧还以为自己得了本假的账册。” “你如何知道这账册之事?”九妹又道。 刘师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小人跟娄老爷一直暗中交好,是他安插在县衙里的眼线。但这人十分吝啬,为人又阴狠。兔死狗烹,小人知道的太多,怕就此不明不白的死了。再加上此时皇甫谧又有意结交,所以小人才将账册之事告知了他。可娄老爷丢了账册之后,决定先下手为强,皇甫谧为了自保,不得不假死,并嘱咐小人将那药水偷出来。” “药水在哪里?”九妹问道。 刘师爷颤着手从袍子里将一只纯金打造的金蟾掏了出来交到九妹手上。 九妹左右端详了那金蟾一阵儿,抬头道:“怎么弄?” 刘师爷告诉她,这金蟾嘴里有个机括,伸手轻轻按一下,身体里的药水就会流出来。 “表姑娘将药水洒在账册上就是了。”刘师爷说道。 九妹点了点头,转身盯了他一眼,笑道:“我说老刘,你怎得跟皇甫谧一样,事到临头还不说实话?” 刘师爷听了一怔,“什c什么?小人知道的都说了。” 九妹掂了掂手里的金蟾,眨眨眼道:“如果只是一本娄老爷跟庞家勾结的账册,你偷来又有何用?说!这金蟾是不是还有别的古怪,比如藏着什么宝藏之类的?”说着斜眼瞧着他,又道:“还是说,你是屠龙帮的人?他们派你来是为了拿回账册好威胁庞太师,是不是?” 刘师爷给他戳破心事,急忙否认,“没有的事。小人。。。小人。。。”话说了半截,突然脖子一歪,倒了下去。 “不好!”白玉堂赶紧捏他的脸,但已晚了一步,刘师爷已咬破了口里的毒药,毒发而亡。 刘师爷死后,所有的事情都随着他的离去告一段落。萧有道将发现的账册并此案的原委呈给了刑部。皇上一听此事竟牵连了庞家,心中老大不高兴。庞太师见龙颜大怒,赶紧绑了儿子到御前谢罪。皇上看在庞太师的老脸上,只是勒令庞大公子回家闭门思过,并罚了庞太师两个月的俸禄。萧有道因破案有功,本因升迁的,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竟只是赏了些金银绸缎之物,又口头嘉奖了两句也就罢了。 九妹愤愤不平,说皇上不公平,庞家擅作威福,皇上却只是罚俸禁足,反倒对有功之臣如此薄凉,这分明是欺负升斗小民。 相比九妹的愤然,萧有道反而觉得没什么。一来这案子不是他破的,虽然担了个虚名,但到底没什么意思:二来自己这次数次死里逃生,这比让他做宰相还觉得幸运。读书之时,一心想着报效国家,为民请命,可自从当上了平乐县令,他才知自己充其量只能做个清官,却做不了好官。既然能力有限,他也就不再苛责自己了,凡是尽力而为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九妹瞧他这个不上进的样子,恨不得踢他两脚,但想到自己数次差点将其小命搞丢了,只得罢了。 柴玉见九妹这个气的跳脚的样子,说道:“萧大人已是个成年人了,你这样处处护着他,不让他独立,凡事都依靠着你,他自然什么能力都没了。” “那我还不是担心他吗?”九妹反驳道。 柴玉不紧不慢的掸平袍子上的褶皱,道:“你又不能跟他一辈子,没你他照样也得活。不如你跟我回京,先让他在此历练历练也好。” 九妹哼了一声,没答话。柴玉说的都对,可九妹就是放不了手。也许只有到了此时她才明白,对一件事情执着久了,就成了习惯更有了责任跟依赖,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 柴玉见九妹只管哼哼,也不答话,皱眉道:“你在此地待太久了,明日就跟我回去,否则我只有写信给包大人了。” 九妹瞪着他,“要你管!” 话声未歇,只听院外一人朗声道:“他管不得,那我呢?”跟着,说话之人已昂然走了进来。 九妹抬头一瞧,见迎面走来一英眉俊目的年轻人,她吃了一惊,不禁脱口喊了声“展大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血色雕像(一)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他喜欢这样的夜晚,特别是缺月照临的时刻。 屋中的一盏灯在风中徐徐摆动着,好像面前这个徐徐颤抖的女子。 她长得并不美,至少没有那个人美。但他知道他们的血液的甜度是一样的。他喜欢这种略带腥味的味道,如同雨后泥土的清香。他自小对这种味道不能自已,特别是他在潜心工作的时候。 他将一柄宛如寒星的流纹匕首在灯下缓缓的炙烤着,静静打量着面前这个即将为伟大事业殉葬的女人,心里面竟缓缓升起一阵怜悯。但这怜悯之情很快被记忆中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所取代了。他低头沉思,这世上再也找不出那样一张充满恶意跟天真的脸,只要凝目注视它一眼,你就再也不是你自己。你会被它震撼,俘虏,直至对她俯首称臣。 他静静的回味那张脸,嘴边挂着一丝甜笑,忽然他的宽额皱成了一团,将视线慢慢移到了床榻之上。 “你是为了伟大的事业而死。”他对面前的女子说,语气平静和蔼。 话落,他将那闪着流光的匕首慢慢移近女子的腹部。那腹部因战惧而轻轻颤抖着,有一种别样的律动。他笑了笑,在她还来不及叫喊的时候,将刀快速而准确的切入。 世界再度恢复了平静,当那殷红而灼热的液体缓缓划过喉咙之时,他再一次感到了满足与欢欣。这一切都是为了那项伟大的事业,他的视线划过壁龛里的一座无面雕像。 它还没有完工,但他却时常在这样恬静而美好的时刻看到它那张绝美的脸。 世间有太多的掠夺与背叛,可他们都不懂那种令人心碎甚至悲伤的美。我在彼岸,美在此岸,美总是邪恶的。他端起琥珀色的酒碗,将那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 大宋仁宗天圣九年,汴梁城。 时值金秋九月,但暑热仍未退去,反而有变本加厉之嫌。 这日早起,卖馄饨的刘老二挑着自己的馄饨担子正准备进城做生意。只是他今日起早了,赶到城门时,门还未开。抬头瞧了瞧日头,这才发觉自己看错了时候。他只得歇了担子,等在城墙脚下等候。 昨日下过一场大雨,今早起来,城外荒地里的水雾还未散去。转眼瞧去,乳白色的晨雾大片大片的将远处的树林子罩住,倒显得那林子更绿了几分。 刘老二扶了扶便帽,正盘算着今日的生计,忽一瞥眼间,竟看到对面的草丛中是有那么一片红露出啦。 会是什么呢?刘老二盘算着,听说最近汴梁城已发生了好几起人命案,死者都是十六七八的少女,而且都身穿红杉。会不会又是一具少女的尸体呢?想着想着,刘老二被自己这种不祥的猜测给吓了一跳。他眯眼盯着那个方向,竟越看越心疑,末了到底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慢慢挪了过去。 此时,阳光的威力比刚才稍微强了些,晨雾也在光照下慢慢的散开。刘老二哆嗦着腿肚子慢慢靠近那一滩红,额上阵阵发冷,伸手一摸,竟辨不清是汗水还是雾水。 大清早的,没那么晦气!刘老二给自己打气,然后闭着眼喃喃念了句佛,有朗声道:“那边那个要是没死就吭一声儿?” 没有动静!刘老二的心一颤,又道:“你,你别吓俺。告诉你,俺可是跟茅山的道士学过的,专门抓你们这些邪祟的。” 那滩红仍旧不吱声。刘老二顿了顿心想也许是自己瞧花了眼,兴许就是一块红绸子的。他转过头睁大眼睛瞧了瞧,当即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那是一具身穿红衣的女尸,内脏被挖了出来,脸色干瘪,如果没了骨骼撑着,活像被剥下的一张人皮。 “死,死人啦!”刘老二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喊叫了一声,往城门方向奔去。 只听远处城楼上开门的鼓声砰然响起,那两扇坚如巨石的大门,轰然而开。。。。。。 等九妹一觉醒来,展昭已经出外回来了。 九妹见他双眉紧拧,正要询问,却看见随后有两个衙役抬了一具尸首回来,往停尸房而去。 “又出事儿了?”九妹上前问道。 展昭道:“今天一早,一个卖馄饨的在城外发现了一具女尸。”说着又补充道:“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三具了。” “该不会又是那个专门吸人血,刨内脏的那个变态干的吧。”九妹惊道。 展昭叹了口气,转身朝包大人的书房而去,刚走了一步,又转头道:“你这两天没什么事儿不要乱跑,就在府里呆着知道吗?” 说着,也不等九妹答言,径直走了。 九妹伸了个懒腰,她倒是想出门,可他老爹也得肯呢。上次因偷偷去平乐之事,她回来就给关了牢房,还说这是让她长长记性。这一关就是三天,试想谁家老爹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儿?也就只有包大人了。 关了三天倒也罢了,她包九妹从小跟着牢头长大,住个牢就跟住自己家似的,根本不放在心上。可住完牢又给关一个月,闭门思过又是怎么回事儿?一个月呢,连大宋最有名的说书人柳静亭说的《狄仁杰智斗武三思》这么有趣儿的说话她都没赶上。真是招儿谁惹谁了。 哼,这都是那姓柴的害的。虽日子都过了一个多月,但每回想起,自己当时要逃跑被柴玉拉回来这事儿,她就愤愤不平。 正想着心事儿,风儿过来说,柴家打发人送东西来了,又道:“小姐要不要见?” “不见!”九妹甩下一句话,就气哼哼的回屋里去了。 风儿追上几步道:“小姐,您这么做恐怕不妥吧?好歹人家也是郑国公府的,咱们这不是不给面子吗?” “面子,面子!他又给我面子了?要不是柴玉那个扫把星,我怎会给关了这么些日子都出不了门儿?”九妹连珠炮似的说。 风儿转了转眼珠子说:“可人家这次专程来赔礼的。还送了帖子,中午在慧昌楼摆了宴等着你呢,还说晚上带你去游湖。”说罢又自言自语道:“嗯,想想这柴公子也是够可气的。小姐回了他是对的,谁叫他惹你生气呢,我这就回了柴家去。” “慢着!”九妹听了心思一动,“你说柴玉要请我吃饭?” 风儿道:“是啊,那家人说,柴公子知道你因上次之事生了气,特意给你送了一摞子红山书坊新出的话本。小的刚才去翻了翻,都是些讲办案的故事。里头有个叫什么八大山人的。。。” 风儿话为说完,就给九妹截住问:“你说谁?八大山人?” 风儿心中暗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是啊,是叫这个名儿。既然小姐不喜欢,我这就让人丢了。” “不要,不要!在哪儿呢?”九妹一听柴玉送来了自己最喜爱的话本,早忘了自己刚才还将人家祖宗八代骂了个遍,这会儿兴冲冲的往前厅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血色雕像(三)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一天之间,这两样九妹全占了。没法子,只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庞大将军去了闻名不如见面的庞家。 开封府跟庞太师那点子纠葛,汴梁城三岁以上的黄口小儿没有不知道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九妹特意问张龙大哥借了身道士的行头,他们常在外乔装办案,这点东西还是有的。只是当他问她要做啥子时,九妹少不得编了个谎话,告诉他说柴玉进来清心寡欲,有心向道,自己这是借来给他提前瞻仰瞻仰的。 张龙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再啰嗦,很爽快的将衣服借给九妹。末了还不忘摇头叹道:“真真可惜了,柴公子那么一个金玉一样的人,竟年纪轻轻就看破了红尘,柴老王爷肯定很伤心,毕竟只有这一个独子在身边。” 听了此言,九妹肚子都快笑破了。只是她这人心地好,隔天见了柴玉难免有些良心不安。人家一介翩翩佳公子,给自己损成这样,也是不容易。为了弥补她内心的愧疚,九妹这一天都没跟他怎么唱反调。 早上,跟柴玉坐了车,径往庞府而来。他们到时,庞羽已等候多时了。因庞老太太崇道,所以她这样一个小道士来庞家拜访一点不显得突兀。 庞羽与他二人略作寒暄,便将其引进了大门。庞家的破天富贵,九妹早有耳闻。如今真的来了,反倒觉得那些赞美还不够格。不必说这幢幢亭台楼阁,也不必说那奇花异草,只是这后花园这小小的亭阁,请的都是汴梁城最有名的工匠所造。 造孽啊造孽!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够啊。见九妹一脸的欣羡赞叹,柴玉微笑道:“怎样?羡慕了吧?” 九妹哼了一声道:“看不起谁?好歹我也是官家小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他庞家再富丽,难不成还能赶上皇宫不成?” 柴玉嗯了一声,说道:“皇宫的奢华富丽自是无人能及,但这庞家的豪富却在京城是首屈一指的。恐怕不见得有第二家。” 他这话说的不起尘不带雾,可她总觉得里面暗含了点别的意味。 说着话,已来到了那侍妾的横死之处。据说,这侍妾名叫彩虹,以前是翠湖楼有名的歌人,庞羽前去听曲儿,一眼就给看上了。之后,来往了几次,庞羽见她性情温柔,又善解人意便在外买了宅子安顿下了。庞羽的正妻李氏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妇人,趁着庞羽征战在外,竟将彩虹弄回了家里。庞羽回家得知此事,很是发了脾气,但见李氏对彩虹很是厚待,也只得罢了。 前两日夜里,庞羽处理外公务正待去彩虹房中歇宿,却发现彩虹死在床上,脸无人色,活脱脱的一张人皮。他虽经见过不少人间惨状,但死者毕竟是自己的爱妾,还是着实吓着了。他当即想到了报案,可李氏告诉他,这是庞家的丑事,不宜闹大,万一里面有点什么隐秘呢?所以还是慢慢查访的好。 豪门那点事儿,多是不清不楚的,里面往往缠着不少不光彩之事,彩虹又出身风尘,庞羽还真怕这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所以这才想起了九妹。可话说回来,普通的情杀倒也罢了,最怕的是这里面还纠着别的恩怨情仇,以庞家人的人品,万一怪到时怪她知道的太多,将她不明不白的害了,那还真是冤枉。 因此来庞府之前,九妹已打定了注意,这事能办则办,不能就找个借口唐塞过去完了。 她跟柴玉查看了那侍妾的尸首,确如传闻中那个变态杀手那般的作案手法。只是九妹还未见到前几具女子的尸首,一时也不好下结论,只得对庞羽说,待自己回去看看那几件案子的资料再给他答复。 庞羽眉头拧紧,说:“一切就有劳包姑娘了。” “好说,好说!”九妹拱了拱手。 办完了事,天还早,庞羽硬要留下他们吃顿便饭。算起来,柴玉跟他还是有些交情的,想当年京城太学之中有一文一武两位人杰,一位是博古通今的柴大公子,另一位就算文武双全的庞大公子了。这两人脾气秉性不同,但却颇为投契,都有经世报国之念,常常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是整个京城都看好的大宋青年才俊。 可惜人生际遇半点不由人,柴玉因为家庭复杂的背景问题,一直被朝廷排除在外,而庞统就不同了。他老爹是大宋重臣,姐姐又是皇贵妃,这样出身的好青年,前途自然是一片大好。这两人在一起,谈论的无非是什么军国大事,像九妹这样一个小女子还是别参与了。九妹推说家里还有事,得早点回去。谁料,柴玉也顺杆子爬,说自己跟友人有约也不叨扰了。 庞羽见他二人都不肯留,也隐约猜到是因庞太师的缘故,也不勉强,笑道:“饭不吃,喝杯茶应当赏脸吧?” 见他殷勤如此,他们也不好硬辞,只得跟着往凉亭来,喝杯茶再走。 庞府的北面开凿了一片人工湖,湖上假山茂林,景色甚好。 他们一行人穿过回廊正要往浮桥上去,谁想偏在这时候,听见后院传来一阵打骂呵斥声。 九妹跟柴玉面面相觑,庞羽眉眼一沉,忙叫家人去看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阵儿,家人回说,是庞三小姐因一个匠人给她雕的像不满意,正在教训那人。 庞羽听了神情十分尴尬,对家人道:“你去跟三小姐说,就说我说的,把那匠人放了。她要再这样胡闹,我就定不饶她。” 这是人家的家事,有外人们在确实让人家脸上下不来。于是,九妹跟柴玉赶紧识趣的告辞,说下次在叨扰。 庞羽见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也不便留人家,只得让下人送他二人出府。 可九妹跟柴玉还未起步,就听里面一个女子说道:“听说柴公子来了,怎地也不告诉我一声儿。”话落,一个粉衣女子穿花拂叶而来,伸手还跟着一大群仆妇丫鬟,和一个弯腰驼背的青年男子。 庞羽见妹妹如此没规矩,轻声呵斥道:“越来越没规矩,见了客人见不知行礼。” 庞三小姐瞪了她哥哥一眼,笑嘻嘻的跟柴玉见过礼,又抬头轻蔑的的盯了九妹一眼,问她哥哥道:“这小道士是新来的?怎地我从未见过?” 九妹轻咳一声,赶紧赔笑道:“小人道玄,见过三小姐。” 柴玉见九妹装的像模像样,嘴角不经意的划过一抹弧度。 庞三小姐根本没将其放在眼中,只是笑着上前跟柴玉说话,瞭也没瞭九妹一眼。这女子看着好生傲慢无礼,要在平时,九妹绝不肯给这种人赔笑脸,但如今她怕人家瞧出身份,也乐得当个隐形人。 庞羽见妹妹只顾缠着柴玉,觉得丢脸,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庞三小姐不理他,皱眉指了指身后那个驼背年轻人骂道:“还不是那个给母亲做雕像的奴才。我让他给我雕个像,都好几个月了,还没完工。他如此怠慢,想来对母亲交给的事也是如此,我只不过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那驼背年轻人面对责骂,苍白着一张脸,只是不说话。 庞羽道:“行了,你这大小姐脾气什么时候能改?”说着好言抚慰了一番,让那年轻人走了。 庞三小姐哼了一声,见哥哥扫了她的面子,赌气回房去了。 柴玉得了这个空儿赶紧拉着九妹出了庞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血色雕像(四)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见柴玉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九妹笑道:“瞧着庞家三小姐对你还挺热情的。” 柴玉提扇子的手顿了顿,故作轻松道:“是吗?我怎么没瞧出来?” 九妹心想你就装吧,又道:“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驼背的匠人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 九妹说:“刚才你只顾跟三小姐打情骂俏,没瞧见。那人瞧她的眼神十分复杂,怎么说呢?明明十分痛恨,可里面却又夹杂着崇拜爱慕之情。” 柴玉听她损自己,用扇柄子在九妹脑门儿上狠狠的敲了一计,“就你话多。” “我是说真的,可不是打趣你。”九妹呲牙咧嘴道。 “罢了罢了。从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柴玉啪啪摇了两下扇子,又转头道:“你对庞羽侍妾被杀一案有什么想法吗?” 九妹嗯了一声,皱眉道:“我猜这八成是妻妾之间的内斗,估计跟那几宗少女被杀案没什么关联。” “哦?何以见得?” 九妹道:“我虽没正经见过那几具尸首,但也约略听展大哥提起过。” 那三具尸首身上穿的红衣的料子十分粗糙,一瞧凶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可庞羽侍妾身上穿的红衣却是上好的绸缎制成的,这是疑点一。另一个疑点是,凶手抽干人血的手法十分独特,都是先从抽心头血开始,然后慢慢遍及全身。可庞羽家那具尸首用的却是郎中给生病之人放血的法子,先从手腕开始的。 “所以,我想这两桩案子根本就不是一人所为。恐怕是借了吸血魔的东风,借刀杀人罢了。”九妹一股脑儿将想法和盘托出。 柴玉沉吟道:“所以,你觉得是庞羽之妻李氏因妒生恨,故意布的局?” “哎哎,我可没说是谁干的。再说,这是人家家事,我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九妹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道。 柴玉笑说,平日九妹老骂他是狐狸,其实她才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 “那你打算怎么办?”柴玉末了问道。 “自然是要你柴大公子出马咯?” “我?我能做什么?这不是你的事吗?” 九妹伸手扯住他,“你可别想逃。别以为我不知道,庞羽之所以来找我,根本就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对不对?你既然一开始就没有置身事外,此时也休想拍拍屁股走人。” 柴玉没有否认,耸耸肩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如果是什么半夜穿墙越户之事,那在下就不奉陪了。 “放心。我不会坑你的。”九妹笑颜如花道,心想不坑你坑谁? 九妹让柴玉去查这半个月来跟李氏有金钱往来或是接触频繁之人。 没想到过了三天,柴玉那边还真有信儿了。九妹憋着一肚子坏笑见了他,他却绷着脸生了气,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想当年,九妹她老爹包大人还在地方之时,家隔壁住了一个兽医。正巧,那一年闹猪瘟,方圆十里八乡的猪都生了病。有所需就有所求,那家兽医铺子那年的生意自然变得十分的红火。九妹那时贪玩儿,天天跑去隔壁瞧人家给猪看病。 据那兽医说,凡是猪瘟,多半是猪体内热火过剩,非得放血不能了事。正因小时候看多了给动物治病放血之事,那天一瞧见彩虹的伤口,九妹就知道凶手八成儿以前干过兽医这一行。结果,果不其然,李氏近来确实借着自家宠物狗生病请过几回兽医。那兽医从庞家出去之后就发了财,最近刚盖起三间大瓦房。知道内情的人都说,他这是攀上了庞家的高枝儿。但具体是怎么攀上的,外面就众口不一了。 柴玉为了查清此事,特意放下身段去了兽医铺,还差点给一只大狗咬了,弄得十分狼狈。他从小爱洁,衣服上稍微有些不对味儿都受不了。这回可是去了那么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内心的挣扎可想而知,确实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所以,他此刻对自己这个态度,九妹认为算是友好了。 见他不理自己,九妹郑重道:“我保证确实不知对方是个兽医。。。嗯,如果知道一定不让你以身犯险。” 柴玉怎么听这话都像是在嘲笑他,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冷道:“线索已经给你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说毕,掉头就走。 九妹赶紧拦着,陪笑道:“柴大公子何必那么生气。小女知道您受了委屈,不如这样,今儿个我做东,请你去鸿宾楼吃一顿当是赔罪,怎样?” 柴玉正眼儿也没瞧她一眼,冷冷道:“不敢!在下哪有这种福气。” “有的有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赏个脸呗!”九妹自知这回确实做的有些过火,故而又是倒茶又是揉肩,临了还说了不少的好话,柴大公子那张冷傲的俊脸终于有了起色。 晚上,九妹诚惶诚恐的请柴玉吃了饭,为了活跃气氛,还请来了最近汴梁城里最好的歌人。 柴玉横了她一眼,说道:“你如此殷勤,可是知道错了?” 九妹赶紧点头,诚恳道:“错了,大错特错。你瞧,我都道了八百回歉了,你总得给个面子吧。”说着给他斟了杯酒。 柴玉淡淡道:“姑且记下这笔账,看你以后表现。” “是是。柴大公子真是厚道人。。。”九妹刚想说几句奉承话,却突然被一个甜甜的女声给截断了。 她回头一瞧,赶紧背过脸,庞三小姐那个冤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柴公子!”庞三小姐笑道,“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还真遇到了。” 柴玉客气的寒暄了两句,说道:“三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可不是嘛!”说着转头神色不善的瞧了瞧面前这个绿杉女子,“这位姑娘是。。。” 不待柴玉答言,九妹赶紧站起来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捂着脸一溜烟儿走了。柴玉见九妹这般没义气,竟撇下他自己溜了,脸都气的绿了。本想说两句话就将庞三小姐打发了,谁料人家一心看上了他,拉着他东说西聊,末了柴玉出于道义还将庞家小姐送回了家。 从酒楼出来,躲过了庞家小姐的火眼精金,九妹终于松了口气。 那姑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真给她瞧破自己就是那日的小道士,还不知会引出怎样的轩然大波呢。九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刚才只顾讨好柴玉了,那些好酒好菜竟一口没动,真是赔了。她掏出随身佩戴的钱袋,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了请这顿饭,花了她一个月的月钱,此刻袋子里只有几个铜板了。想吃好的看来是不能够了,不过吃一碗馄饨想来还是够的。 她将铜板小心收好,去了开封府巷口那家张老儿馄饨摊。 夜里客人不多,九妹要了碗馄饨就随便坐下了。可她屁股还没坐热,就瞧见一个黑影探头探脑的往她这边瞧。 九妹心念一动,付了帐,也不言语,直往巷子深处走去。那黑影见她离开,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秋夜沉寂,月光淡淡的照在巷口的石板路上,越发显得夜的凄冷。 九妹故意放慢脚步,走走停停,看着好似欣赏月光一般。那黑影不远不近的缀在后头,意态也甚是悠闲。 拐了几个弯,眨眼间,九妹就不见了踪影。那黑影紧上几步,四周围除了泛白的围墙,黑色的树影,干干净净,连个人影也没有。 突然,黑影感觉背后一寒,一柄短刀已抵住了他的后腰。末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冷冷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黑影双手打开,正待答言,九妹突觉手腕一紧,反被对方制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血色雕像(五)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九妹还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手,便被牢牢的制住了。 “你是谁?抓我做什么!”九妹大叫,希望能引起邻近住户的注意。但这一片到处黑灯瞎火,即便有个别晚睡之人,量来也是不敢出头的。 那人将斗笠戴的低低的,只露出一张蓄满胡须的嘴巴,不动神色道:“我家主人久仰姑娘的芳名,邀姑娘一见。” “你家主人?”九妹隐约嗅出这里面大有文章,忙问:“你家主人是谁?” 那人咧嘴一笑,“去了便知。”话落,钳住九妹胳膊的手紧了紧,九妹闷哼一声,随即没了意识。 黑暗中目不视物,九妹昏昏沉沉,觉得头上好像调了一颗铁球般沉重。她飘啊飘啊,开始冷的要命,过了不知多久,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暖意。 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发觉身处一间装饰奢华,亮如白昼的房间里,身边还恭敬的立着两个手持托盘的高髻侍女。 “姑娘醒了!”其中一个身穿紫衫的女子轻轻道:“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九妹支起身子,发觉自己竟只穿着中衣,身上的衣衫没踪影,“你们是谁?我的衣服呢?” 紫衣侍女笑了笑说:“姑娘不必惊慌。刚才下了雨,姑娘全身都淋湿了,是奴婢们给您换了衣衫。” 九妹听了暗暗松了口气,她抬眼打量这两个女子,个个身材窈窕c衣饰华丽,举手投足间也竟显大家风范。有这样教养的人家,不是书香之家,也是大富之宅,可他们为何又要将自己以这种方式请来呢? 正狐疑见,只听紫衣女又道:“姑娘要是休息好了,这就请沐浴更衣,我家主人正在等您。” “你家主人是谁?” 紫衣女笑而不答,徐徐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抬手道:“沐浴之物已经备好,请姑娘沐浴更衣。” 看这侍女的神色,九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急于想知道这家主人掳自己来的目的,当下决定将计就计,顺着侍女的指引来到了浴池。 这浴池不大,但一个人洗却显得宽阔了许多。侍女告诉她,这池中之水是援引龙骨山上的温泉之水,洗了不但可以解乏,更可美容养颜,对年轻姑娘甚是有益。九妹顺着侍女的指引望去,确实瞧见对面有一龙形喷头正往池中缓缓注水。泉水的热情上腾,她竟闻到了一股花香,想来是水中加了玫瑰香露的缘故。 洗个澡都这么多讲究,还引了山上的温泉,看来此人确实大有来头。九妹在众侍女的服侍下洗了澡,又穿好了为她特意准备的青色衣衫,这才由紫衣女领着出了楼阁,撑伞提灯,往对面一处水阁逶迤而去。 此时,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水阁背后的群山隐在淡淡的水雾中,站在搁道上远望,登时有一种云雾缥缈之感。 穿过廊道,再过一座浮桥,便到了水阁。水阁呈长形,如一艘海船班浮在一湖碧水中。此刻阁中门户大开,灯烛盈耀,九妹恍如坐上了一艘游湖的画舫,原本紧张的心,这时也渐渐安定下来。 侍女收了绿伞,里面立刻出来五六个黄衣女子,将九妹迎了进去。 一进屋,就瞧见对面坐着一位素衣素巾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说不上俊俏,但一见之下,便觉此人犹如朗月出天山,明净自然,毫无矫饰之态。 九妹抬头仔细瞧着这人,却并不记得见过此人。 “姑娘请坐!”年轻男子抬了抬手。 九妹依言在他对面坐了,开门见山道:“小女子并不认识公子,不知你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将我硬请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年轻男子答非所问,淡淡道:“在下公孙玄,听闻姑娘断案入神,十分仰慕。”说着做了个手势,立在他身边的一个黄衫女子执了酒壶过来给九妹缓缓斟了酒。 那酒呈淡黄色,散发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桂花香。九妹虽不懂酒,但也听人说起过,好酒不在浓烈,而在清淡。饮时似有似无,满口生香方为佳品。 “姑娘请!”公孙玄说着一饮而尽。 九妹端起酒杯闻了闻,笑道:“如此好酒,即便里面有毒也是要喝的。”说着也一口干了。 公孙玄揣摩出了九妹话中的意味,笑道:“姑娘尽管放心。在下此次前来是要跟姑娘做一桩买卖。” 买卖?九妹心思转了转,道:“我一无钱二无货,公子竟然要跟我做买卖,这不是很奇怪吗?” 公孙玄别有意味的瞧了瞧九妹,说道:“即便有钱有货,那也不一定就是在下想要的。在下想要的东西,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姑娘才有。” “哦?倒要请教。” 公孙玄直截了当道:“美人图!” 短短的三个字,字字铿锵,九妹觉得心脏砰的被击了一拳。此前她想了各种可能,可却万没料到,他是为了那张美人图而来。 “血色莲池,美人花开。十二铜人,无相城启。”当日在十二铜佛寺中,那白发女人还未说出美人图的秘密就被人暗算而亡,她死前告诉过九妹,终有一天,她会知道那幅美人图的秘密。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揭开那图中秘闻的关键人物吗?九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猜不出来历的人,警惕之心油然而生。 此人来历不明,突然用此种方式将自己请来,会不会跟那破庙中杀害白发女人的刺客是一伙呢? 公孙玄见九妹脸色阴晴不定,问道:“姑娘可愿意?’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只要姑娘肯让,多少价钱都不在话下。” 九妹沉吟了半晌,方笑道:“按说,以我这种见钱眼开之人,眼前既然有这种好买卖,那是万不能错过的。可惜,那图几个月前已经给人偷走了。那人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偷了我父亲的书房,毁了不少古董字画,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疼呢。” “姑娘所言可是真?”公孙玄神色淡淡,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九妹郑重道:“公子不信的话,可去调查。贼敢公然偷盗开封府这么大的事,汴梁城没有不知道的。” 公孙玄点了点头:“以姑娘的身份,应该不会信口雌黄。” 九妹嘴角抽了抽,又道:“不知公子要这幅画何用?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公孙玄道:“实不相瞒,这幅画里藏着在下生父死亡的真相。在下一直在塞外做生意,今日探访到姑娘得到了这幅画,这才用此种方式将姑娘请来。如有什么得罪之处,在下以酒赔罪。”说着饮了一杯。 九妹拿不准他话里有多少实言,但料来他说画中藏了他父亲死亡真相这一则还是可信的。为人子者,最忌诅咒父母,公孙玄再不济应该也不会拿此事说谎。 九妹听了感叹了几句,说他定能早日查到真凶的,又道:“只是小女子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也罢!”公孙玄道,“追查了这么些年也不在这一时。”又道:“姑娘是在下请来的贵客。这庄子不大,但如姑娘不嫌弃,不如就在此住上几日,可好?”说着也不待她答应,便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着包姑娘,姑娘想要什么,想去那里都要尽心服侍。 九妹苦笑,暗想这分明就是软禁,亏他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此人的心思还真是深沉。看来自己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也好!如此好地方,我正乐不思蜀呢。”九妹笑着说。 “那便好!”公孙玄淡淡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血色雕像(六)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办了一夜的公事,展昭回到开封府天已经大亮。 昨夜,刑部大牢三名重犯被劫,还死了一名协助押运的大内侍卫。展昭因久在江湖走动,刑部尚书特意请了圣旨调他协助办案。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院门,却见张龙c赵虎c王超c马汉这四人站在廊子下商议着什么。从他们焦虑的眼神中,展昭猜到可能出了事,忙上前询问。 赵虎告诉他,九妹不见了。他们昨夜找了一夜,“凡是亲戚朋友家都去了,甚至还去了柴家,但都说没见她。展大哥,你说这个咋整,该不会是被什么歹人绑架了吧?” “包大人呢?包大人可知此事?”展昭问。 张龙道:“包大人这几日忙着皇上在护国寺进香之事,昨夜就在那边歇着了。这事咱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 展昭嗯了一声,又道:“这事先不要告诉大人。兴许是阿九贪玩去了什么地方,咱们再找找。” 四人应了一声,吩咐衙役整队,分头又去找了。 四人刚走,包兴就过来请展昭,说是公孙先生有话要说。九妹无故失踪,他也正想听听公孙先生有什么看法,毕竟包大人不在,公孙先生此刻就是开封府的主心骨。 开封府,书房。 一夜风狂雨骤,到了早上,窗外的荼蘼花架倒了一地,可怜那藤上的花瓣也被风雨摧残,深深陷入泥土里。 公孙策站在窗前,望着这一地的碎瓣,但深思却早飘到了别的地方。 蓦然,廊子上传来脚步声,回首间,展昭已走了进来,“公孙先生。” 公孙策点了点头,神情略显疲惫,“阿九失踪了。”他一开口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展昭道:“此事我已知晓。不知公孙先生此刻手里可有什么线索?” “昨夜,巷口的张老儿说,阿九曾在他摊子上要了碗馄饨。但不知为何,馄饨还未煮好,她却突然付了钱就离开了。” “那他可有见过什么行迹可疑之人在府前一带徘徊吗?”展昭皱眉道。 “我正要说此事。”公孙策说,“张老儿说,阿九离去之时,他似乎见到她身后跟了个戴斗笠的人。那人身长七尺,看着十分壮硕。你想那人会是江湖中人吗?” 展昭沉吟:“难说。阿九进来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又办了不少疑难案件。难保没有人想要找她的晦气。所以,属下认为,她可能是掌握了什么重要东西,否则人家也不会想着动一个小姑娘的心思。” “但也有可能是咱们办案之时无意中结了仇家。那人动不了大人跟你我,就从阿九身上入手,以此做要挟。”公孙策说。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展昭抬头望了望,公孙策额头的深纹,“先生想必一夜未睡,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街上打探一下,看咱们的暗线中有没有人能打探出阿九的行踪。” “也好!”公孙策点头,“一切小心。” 展昭别了公孙策,径直往城南根儿的破庙而来。 城南是汴梁三教九流聚集之所,那里有一座荒废的寺庙,乃是城里乞丐团头的歇宿之所。 官府为了方便办案,一般会在这些人中安插眼线。但那也是情急所需,大多时候会凭乞丐团头为自己的耳目。这些人无论善恶,只要你肯出钱,即便是你想知道皇帝最近爱吃什么,都能打探的出来。 做了几年的公差,展昭在这里自然也有自己平日里相熟的眼线。此人名叫鬼七,明面上乃是城南丐帮的头头,但展昭知道在他身后还有更庞大的势力,只是官府向来对此种势力持纵容默许态度,毕竟只要不犯法,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展昭赶到了这里已是辰时一刻,大部分乞丐都已出去乞讨去了,只有两三个老弱病残走不动,咱那里坐着等同伴回来赏饭吃。 “官爷,您找谁?”展昭刚进门,身后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展昭转头,见对方是个独眼老者,说道:“告诉你们当家的,展昭前来拜访。” 独眼老者一听来人是开封府的,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去了后院。过了片刻,独眼老者出来将展昭领了进去。 后院比前院稍微干净些,但也是到处杂草重生,地上到处丢着什么食物残骸啦,女人的衣服啦之类的红红绿绿的物件,看着像个垃圾场。展昭步上台阶,里面之人便已迎了出来。 “今儿是什么风?将展大人吹来了?”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儿不高,满面风尘,身穿一件油腻腻的汗衫。 “七爷!”展昭客气了一声。 “不敢!”鬼七拱了拱手,转脸吩咐那独眼老者沏一壶茶来,说着将展昭请进了偏房中。 奉茶已毕,鬼气道:“展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让小的帮忙吗?” 展昭点头:“实不相瞒。包大人幼女昨夜无故失踪,现今下落不明。在下前来正是想请七爷帮忙。” 鬼七沉思半晌,复又笑道:“展大人说哪里话。为包大人爱民如子,小人能为开封府办事那是荣幸。只是不知这包姑娘长什么样子?” 展昭从袖中拿出一副卷轴附加对那掳走九妹之人的描述,交给鬼七道:“就是这画上之人。如果七爷能帮忙寻访,那自是感激不尽。”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鬼七将银子推回,笑道:“展大人客气了。这银子小人不能收,只是帮中有个兄弟前几日醉酒闹事,被关进了牢里。还请展大人能周旋一二,救他出来。” 前几日,城中一户人家办喜事,满城的乞丐都上门讨彩头。内中有一个多喝了几杯,竟跟城东的乞丐发生了口角,结果两帮人一言不合就动了手,连人家的喜宴都给砸了。那家人当即报了案,张龙便带人将闹事者统统抓了回去,而那牵头闹事的就是城南丐帮中人。 听鬼七将事情的原委道出后,展昭道:“七爷放心。这事包在兄弟身上,况且只是喝酒闹事,惩戒几句也就完了。” 鬼七哈哈一笑,“那就多谢展大人了。”话落,拍了拍胸脯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将次画像分发出去。最晚明日傍晚就给您回话。” 展昭拱手谢过,随即告辞。送走展昭后,鬼七当即召集手下寻九妹的踪迹不提。 九妹失踪实在九月初八,如今已是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当汴梁城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在喝菊花酒,登高望远之时,展昭却在衙门里坐立不安。九妹已失踪了一天一夜,张龙他们却没半点头绪,鬼七那边至今也还未有消息。眼瞧着天就快黑了,如果再找不到,该如何向包大人交代? 心念自此,展昭再也坐不住,只在廊子下急的乱转。 这时,守门的衙役说,刚才有个乞丐送来一封信给他。展昭听了脸色微变,将信扯开。但奇怪的是,里面除了一张写着汴河的字条外,还有数十片被水跑的失了色的枫叶。 “送信那人可有说什么?”展昭盯着手中的枫叶问道。 “没有。只说您一瞧就明白了。”衙役答道。 展昭眉头微皱,将叶子翻过,眼中顿时有了光彩。原来每片叶片背面竟用眉笔模模糊糊写着我在柳。。。几个辨不清楚的字。 我在柳。。。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九妹在名字里有柳的地方。展昭沉吟半晌,问问道:“咱们城中可有名里带柳的地方?” 衙役皱了皱眉,说道:“据小人所知,这汴梁城里名儿里带柳字的就不下百十个地方,像什么柳叶巷,柳橙街,大柳树,多了去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展昭打发走衙役,急忙转步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公孙先生。 公孙策赶忙叫人拿来了汴梁城的详细地图,根据枫叶飘来的地方,立刻锁定了一个叫柳叶坞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血色雕像(七)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屋里的灯光很暗,灯捻子长的都探出了头,雪白的粉墙上,一个人影不断的移来移,给人一种焦灼之感。 忽然,影子不动了,它一屁股跌坐在雕花红漆凳上,登时屋里只听见一声声的叹息。 “姑娘该歇息了!”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屋子里也随之明亮起来。 九妹抬头,见紫衣侍女手持烛剪将捻子轻轻剪下一节。 “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奴婢们服侍不周?”紫衣侍女放下剪刀,望着九妹,眼中满是疑惑。 “没有没有!”九妹摆手,“只是白天玩儿的太开心,夜里反倒睡不着了。” 紫衣女笑了笑,轻轻道:“参汤能安神助眠,奴婢这就给您去端一碗来。”话落,款步而出,轻轻带上了门。 九妹侧耳倾听,待回廊里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才复又站起来不停的踱着步。从早上开始,她就往河里投了不少的写了字的叶片,为了防着水将上面的字冲掉,她都写了同样的求救信息“我在柳庄”,知道希望渺茫,但总想着说不准真有人能瞧见来将她救出去。 可时间一刻刻的过去,即便水流的再慢,这灰儿也总有人瞧见了吧?或者,水刚好将字迹都冲没了?想着想着,先前的希望也在一点点被消磨。九妹长叹一声,心想这回是栽了。 九妹正愁苦万分之时,展昭已赶到了柳叶坞。 柳叶坞顾名思义,因这里依山带河,又岸边遍植柳树而得名。 这里地势平缓,风景秀美。汴梁城中不少仕宦人家都在这里买地建庄,享受隐逸之乐。 展昭沿河而去,在河里又发现了不少写了字的枫叶,只是这些字也给泡的模糊了,辨不清写的是什么。就这样逆流而上,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竟来到了一座门前变栽垂柳的庄院前。抬头望去,只瞧门额上写着两个大字“柳庄”。 展昭这时才恍然,那叶片上写的应该是柳庄而非柳叶坞。心念自此,他在庄前一带探看一番,打算天黑后,进里面瞧瞧虚实再说。 入夜后,庄子里灯火通明,展昭耐着性子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飞身潜入了柳庄。 柳庄极大,雕梁画栋,回环绕廊。展昭飞身上屋,转过了几处地方,但都未发现九妹的踪影。 莫非是自己错解了叶上意思,还是鬼七他们的情报有误?展昭心内疑惑不定,正待再瞧瞧别处。 这时,只听廊下屋门吱呀一响,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提灯往东边去了。展昭伏在瓦上,待那灯火远远的消失,这才直起身子。 忽然,屋内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展昭觉得这声音听着甚是熟悉,忙两腿一勾,翻身倒立在屋檐上,透过半开半阖的窗格子往内望去,那人不是九妹是谁? 见她安然无恙,展昭暗暗松了口气,旋即身子一纵,如风般穿窗而入。九妹闻声大惊,急忙站起,待瞧见连人的面门,又惊又喜:“展大哥。。。” 展昭怕她惊动别人,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九妹会意,点了点头。 “跟我走!”展昭拉了九妹,两人趁着夜色做掩护,一路穿墙越户,往来路而去。 可他二人还未穿过回廊,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哨响,突然从屋顶上跳下几个身长八尺的大汉,将九妹他们团团围住。跟着,十几个打着火把的护院也应声朝这边围了上来。 只见当先一个青衣大汉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展大人。深夜前来,也不大声招呼,忒不给主人家面子了吧?” 展昭听来人喊出自己的名号,借着火光一瞧,微微一愕,旋即拱手道:“原来是塞北孤鸿欧阳大侠,久违了。” 原来这塞北孤鸿本名欧阳寻,咸阳人氏,年轻时以两柄双锏走南闯北。因他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又常住塞北,故而有了塞北孤鸿这个名号。只是他向来清高自是,不知为何会做了人家的护院。这真是匪夷所思。 两人正说着话,九妹也已认出了来人,这人满脸乱蓬蓬的胡子,不是那日绑架她的还能是谁? “展大哥,这人就是那日绑架我的。”九妹恨恨的盯着欧阳寻,对展昭道。 展昭朗声道:“不知包姑娘哪里得罪了欧阳大侠?”言下之意是,亏你还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却做绑架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欧阳寻拱拱手道:“不敢。在下也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容日后再赔罪,只是眼下,这位姑娘还不能离开。” “此话怎讲?”展昭问。 “包姑娘是我家主人请来的客人。客人要走,也得经过主人同意才是。”欧阳寻冷冷道。 “在下要是非要走呢?” “那就别怪我手中的双锏不认人了。”话落,欧阳寻双锏挥舞,直取展昭面门。 九妹只觉身子一轻,再瞧间,自己已经给推到了一边,霎时只闻耳边铮铮大响,凝目间展昭跟欧阳寻过了十几招。那欧阳寻天生膂力沉厚,一双黄金双锏舞的大开大合,呼呼风响,让人一时难以靠近。给他的风势迫住,展昭不得不暂时以动为静,消耗对方的气力。欧阳寻见展昭不还手,嘴角闪过一丝蔑笑,手微微一用力,展昭肩头已着了一记重手。过了半个时辰,欧阳寻呼吸渐渐沉重,挥汗如雨。 展昭微微一笑,纵身跃起,几个起落间,已连连攻出飞云剑法中的连环五招。这几招攻势凌厉,专门以柔克刚,点刺敌人全身要穴。起先展昭不动神色,只以守为攻,欧阳寻以为他是徒有虚名,故而有轻视之意。但没想到,展昭出招如此之快,待他反应,后腰上的穴道已给展昭制住。 “放我们走!”展昭环视院中众人,眼神凌厉非常。 在场之人见展昭制住了头领,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展昭手上微微用力,欧阳寻不由得全身一麻。 “让他们都让开!放我们走!”展昭在欧阳寻耳边警告道。 “放,放他们走!”欧阳寻怕展昭下狠手,沉声道。 九妹跟展昭回到开封府时已经是后半夜,但前厅仍旧亮着灯。公孙策跟包拯都在厅中焦急的等待着。 见九妹平安脱险,包大人那张黑炭似的紧绷的脸总算松弛了不少,他见展昭受了伤,忙叫张龙他们去给展昭敷药。 展昭瞧包大人神色严厉,知道九妹多半又要被罚,赶忙拉了拉她,让她好好认错,不要顶嘴。 九妹低头默不作声,心里却惴惴不安。 展昭去后,包大人眉毛一横,盯着九妹,厉声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好端端的姑娘家不在家里呆着,偏要出去瞎跑。今日要不是展护卫救护于你,你怎么办?给人杀了都没人知道。”又道:“为了救你,展护卫都给伤着了。他虽是我开封府的人,但也是圣上亲封的御前侍卫,你有多大面子,就好意思这么支使他?” 九妹摸准她老爹是个嘴硬心软之人,干脆不发一言,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好让他发觉自己其实才是受害者。 但这回包大人是真动了气,他只这么一个女儿,听说她被绑后,饶是自己平日里如何铁面无私,如何镇定自若,也不由得发了慌。从大相国寺回来后,他本已累的精疲力竭,但因担心女儿,一直等到现在都没休息。如今女儿平安回来,他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可为人父母者就是如此。见不到之时担心的要命,见了反倒生了气。包大人认为这次之事,就是九妹平日自以为是,任性不听话引起的,决定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吃吃苦头。 “说!究竟这么回事?”包大人板着脸问,“为什么人家的姑娘都好端端的,偏偏绑了你呢?” 九妹嘀咕道:“兴许他一时发了羊癫疯,认错了人呢。” “胡说!”包大人气的手臂直发抖,指着九妹对公孙策道:“先生,你瞧瞧。越大越没个正行了。要是再不好好管束,赶明儿开封府的瓦都给她歇了。” “我才没有。。。”九妹还要说,却被公孙策一个眼神给顶了回去,只得乖乖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瞧。 “大人!阿九年纪还小,偶尔淘气也是有的。”公孙策顿了顿,又说:“况且这回的事,说不准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不敢动咱们,自然就朝阿九下手了。” 包大人气哼哼说:“这还不都是她整天瞎跑闹得?” 公孙策瞧包大人脸色甚是疲惫,忙说:“今儿也不早了,大人明天一早还要面圣,应该早些歇息才是。阿九这回也受了教训,关她两天就行了。” 包大人瞧九妹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叹道:“罢了罢了。今日就先这样。”说着又厉声道:“明天等我上朝回来再好好罚你。” 公孙策一边叫包兴来将包大人送回房,一边摆手让九妹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血色雕像(八)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论言出必行,包大人简直就是做人的楷模。 昨日由公孙先生从中说和,九妹天真的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曾想,她老爹隔天上朝回来,又将其叫到自己跟前,狠狠的训了一顿,末了还罚她去厨房帮一个月的忙,什么砍柴挑水统统得做。顺便对众人警告道,如若有人胆敢暗中帮她,那就再罚她一个月。 九妹委委屈屈的瞧了包大人一眼,心想这是亲爹吗?但她再不满,也不敢啰嗦,否则那就绝不是煮饭挑水那么简单了。搞不好直接让她去庙里清修,那还了得? 包大人命令下达当日,九妹就屁颠儿屁颠儿的去厨房帮忙去了。可她一千金大小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哪里会做厨房的活儿。故而,营生做了不到半日,就帮忙整没了十只白瓷大碗,二十只青瓷碟子,顺便还差点将厨房给烧了。 气的大厨邓五直叫:“我的小祖宗,你可悠着点儿。要再这样下去,开封府都会给你烧了。” 九妹脸上全是黑灰,两手一摊,无故道:“五叔,我也不想这样。可包大人说了,我要是敢不来,就再罚一个月。我也是没法子。” 邓五苦着一张脸,对她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赶快洗洗脸去吧。” “那怎么成?咱这饭还没做好呢。我可不能给人戳脊梁骨,说什么也干不好。今儿个,我偏要做顿饭让他们瞧瞧。”九妹打定主意道。 邓五见九妹是铁了心要搅和,心疼他那些碟儿啊碗的,灵机一动道:“做饭不用你。府里上下吃惯我做的饭了,换了厨子他们该说了。去去,洗洗脸去。洗完了脸,去柴房将柴劈了。” 九妹无奈的耸耸肩,她本来想好好表现一下的,谁知人家却不给这个机会。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九妹乖乖的去洗脸,顺便去柴房将剩下的木材给劈了。 九妹自忖烧饭不行,这劈柴全是力气活儿,她总没问题了吧?可拿了这斧子才知道,这玩意儿简直就不是一般的重,使个吃奶力气也就完了,偏偏提起之后,准头还不行。常常是你要往东它往西,你要下劈它上扬。 九妹气的痒痒,恨不得上去撕了它。末了,好容易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打算大干一场。可她这斧头刚刚扬起,风儿就冒冒失失的跑过来说,柴玉来了。 “哎呦!”九妹手一抖,斧头向后便倒。幸亏柴玉及时将斧子接住,她才没受伤。 “阿九姑娘越发出息了。没事儿砍木头玩儿?”柴玉掂了掂那斧子,对九妹笑道。 九妹横了他一眼,心想口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把揪过风儿递给她擦汗的帕子,问:“你来干什么?该不是专程来看我笑话吧?” 柴玉盯了她一眼,“你有什么笑话可瞧?”又说道:“听说你被人绑了,特意来瞧瞧。顺便来打听打听,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绑架包大姑娘?” 柴玉嘴上这么说,如今看见九妹安然无恙,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昨日听闻九妹失踪后,他终日惶惶,怕她出事,还特意动用了自己遍布京城的眼线。终于在傍晚之时查到了些许线索。但他不便出面。听说,展昭动用了城南鬼七的势力,他便将线索交给了鬼七,还叮嘱他不许说漏半个字。 鬼七是什么人?他深谙不多问不多嘴的保命之道,当即就答应了。话说回来,谁又会傻到拒绝上门送银子的人呢? 但即便如此,柴玉仍旧不放心。展昭进柳庄救人之时,他一直在外头等着。直到看见二人平安出来,他才吩咐车夫回家。 宋奇见主人如此,问道:“公子何不亲自出面呢?” 柴玉摇头不语,转头望向车外,眼神深邃而明亮。 可他人就是这样,见不着时心心念念,可见着了却又总是说些刻薄话来气九妹。宋奇有时不禁想,自己公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命儿,赶明儿搞不好九妹都嫁给别的男人了,可公子那点小骄傲小矜持还未放下了。他也不是没提醒过公子,可一个人要是犟上了,就是半句话也说不通。算了,宋奇两眼望天,摆出一张彻底认命的脸,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反正是公子自己找媳妇儿,他又跟着参和个什么劲儿了? 这边柴玉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九妹便不依了,认为他嘲讽自己,哼了一声儿道:“让公子失望了。小女子还好好的活着呢。”说着笑了笑道:“柴公子这两日应该很忙啊?” 柴玉听出她话中有话,也不理她,掉头便往外走。刚出院子,就迎头撞见了从另一头往外疾走的展昭。 “展大人?”柴玉见他行色匆匆,“出什么事儿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展昭拱了拱手:“刚才庞家仆人过来报案,说庞家三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柴玉惊讶,“怎会不见?她不是好好在家待着吗?” 这两日来,庞家小姐一没事就往柴家跑。今日要不是他说朝中有事,还脱不开身呢。可他明明嘱咐宋奇将庞小姐安全送回家去,怎的会不见了?想到此处,柴玉转头瞧眼同样一脸疑惑的宋奇。只瞧宋奇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毫无知情,他们离开时,他明明打发了两个下人送庞小姐回去了呀?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展昭摇头:“在下也不知。告辞!”说着就往外走。 “等一下,我跟你同去!”柴玉叫住展昭。 “我也去!”这时一个女声插口道。 二人一回头,见不知何时,九妹正神气活现的站在两人身后。 “你去做什么?不许胡闹!”展昭皱眉道。 此时,一直等在门外的张龙粗着嗓子喊展昭。展昭没工夫搭理她,转身走了。九妹将目光转向柴玉,柴玉叹了口气道:“走吧!” 九妹笑嘻嘻的跟在柴玉后头,一同去了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血色雕像(九)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汴梁城,庞府,辰时三刻。 庞太师铁青着一张脸端坐在太师椅上,他女儿已经失踪了将近一个时辰。 按他的想法,是决不愿跟开封府打交道的。但家人们已经散开网似的找去了,至今没丁点儿消息。以他庞太师的势力,竟找不到女儿的踪迹,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打的侮辱。 他气哼哼的将手下统统臭骂了一顿,骂他们是没用的草包,就知道吃饭的蠢货。但骂人又有什么法子,庞三小姐仍旧没有下落。 期间,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嘴说,三小姐最近与柴家走的挺近。不说则可,一说庞太师当即气炸了。郑国公柴家自恃得圣上礼遇荣宠,向来没将他庞某人放在眼中。瞧不起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柴家居然还跟开封府穿一条裤子,数次在皇上面前揭他的短,害得他好几次都扫了面子。思忖自此,新仇旧恨一股脑儿涌上了庞太师的心头。 他咬牙切齿道:“定是柴家那小子拐走了老夫的女儿!“说着又扯着嗓子叫来了护卫,要跟柴家讨要女儿去。 管家见太师生了大气,一边吩咐护卫整队,一边却派人偷偷的将消息告诉了庞羽。可巧庞羽今日正在校场练兵,等得了消息赶回家,他老爹已经气势汹汹的去柴家闹去了。 柴家乃是皇室身份,平日连皇上都要礼遇几分,父亲这样跑去闹,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再说,他现正在气头上,万一怒极做出点出格之事,柴家一告御状,圣上怪罪下来,轻则革职查办,重则那是要流放的。庞羽心惊肉跳,赶紧骑马赶到了柴家。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庞太师已经带人不由分说的冲进了柴家。 那时,柴王爷正在花园侍弄自家的花草,整个府中也是一派祥和之气。可他这剪刀刚放下,就听见前院轰的一声巨响,借着叫喊呵斥之声传来。他不知出了何事,只瞧管家连跑带爬的奔过来说,庞太师带了十几个护卫,明抢执杖的闯进来了。 柴王爷大惊,忙丢了剪子,往前院奔来。 一到前院,见庞太师气势汹汹的立在当院,身边护着十几个手执长刀的军士,正仰着脖子骂人,“柴让老匹夫还我你女儿来!” 柴王爷给他搞得莫名其妙,心里一肚子火。但他是个谦和之人,拱了拱手道:“庞大人为何这般?咱们进去慢慢说不迟。” 庞太师山眉一横,骂道:“柴让,你平日里在朝堂上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老夫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今日你竟纵容你儿子帮了我女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犬子绑了你女儿?”柴王爷愣怔了一下,忙道:“庞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小儿柴玉一向秉公守法,绝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今日明明有人瞧见我女儿坐上了你家的车就没了影儿?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快将小女放出来,否则老夫定要捣了你这郑国公府。到那时再向皇上请罪便了。” 天下竟有如此蛮横之人!柴王爷脸气的刷白,斥道:“庞老贼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敢闯我府邸冤枉我儿子,难道欺我柴家没人么?”喝道:“来人!统统给我围起来。”话落,廊子下冲出来三十几个护卫,都狠巴巴的出来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好好!老家伙!你儿子绑了人,你还敢横!别以为老夫怕你,识相点赶紧叫出我女儿,否则咱们没完。” “你说我儿绑了你女儿,有何证据?别是空口白话,胡说八道。” “要证据?”庞太师冷冷道,“一问你家车夫便知。” “好!管家将车夫找来!”柴王爷怒气冲冲,“如果待会儿说没这回事,老夫定要去皇上那里去告你。” “悉听尊便!”庞太师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管家找来了车夫,柴王爷问他:“今日可是你替公子赶得车?” 车夫不知出了何事,回道:“回王爷,正是小人。” “那你可有见过庞家的三小姐?” 车夫道:“今日庞家小姐确实来过府上,只是三小姐家的车今儿断了一根轴,没法子走了。公子就吩咐小的将小姐送回去。” “小姐可安全到家了?”柴王爷没好气的盯了一眼庞太师。 “小人亲自将小姐送到门口。之后小人就回去了。。。” “你胡说!”庞太师气的胡子乱飞,“明明是你家主子将小女骗去了。你竟敢撒谎?” 车夫吓得一哆嗦:“小。。。小人不敢。确实是送回去了,小人敢以性命担保。” “你的狗命值多少钱?”庞太师指着车夫的鼻子骂道:“你家主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睁眼说瞎话?我看你们都是一伙的,柴让休得废话,快将我女儿交出来。”说着一把推开身边的护卫,伸手噌的一声扯出了护卫腰间的佩剑上前就要砍那车夫。 “好狂的老家伙!来人给我上!”柴王爷大叫,耳边只闻兵刃出鞘之声,下一瞬间,这两拨人已经斗在了一处。 眼瞧着,情况越来越紧急。这时,只听一人大喝:“都住手!”那人声如洪钟,昂然而来。 众人闻声暂时罢斗,都往身后望去,只瞧庞羽走了进来。 “父亲!”庞羽来到庞太师身边。 “羽儿,你来的正好!柴让老匹夫教唆他儿子绑了你妹妹,今日定要让他给个说法,否则为父这官也不做了,拼上杀头也要跟这老家伙闹到底。” 柴王爷冷哼一声:“老贼口出狂言!” 见势不对,庞羽一把拉着父亲,对柴让赔礼道:“这都是误会。家妹失踪,家父一时愤然,还请王爷原谅。” 庞羽向来比他老爹名声好,再说柴让也不想就此两家闹僵,毕竟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僵了总是不好。 柴让点点头道:“想来庞大人是急糊涂了。老夫也不计较他,你送他回去吧。” 庞太师喝道:“胡说!”又转头打了他儿子一个耳刮子,骂道:“我才是你亲爹,你妹妹给人绑了。你竟向仇人赔罪?不孝孽子。” 庞羽立在当地硬生生受了父亲一巴掌,扑通跪倒道:“父亲息怒。三妹失踪,孩儿也一样心急如焚。但现下一切真相未明,孩儿已去开封府报案了。展昭料来已经到了家中,咱们不如回去查清此事,再来问罪不迟。” “你。。。”庞太师指着庞羽气的说不出话来。末了指着柴让道:“老匹夫,这事咱们没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庞羽重重叹了口气,也告辞而去。柴让见此事开封府介入了,倒也不甚担心,但这场气到底气不过,叫人备了车马进宫讨理去了。 另一边,展昭c柴玉c九妹c张龙c宋奇五人此刻已经到了庞府。 他们刚坐下,庞太师就气冲冲的回来了。 听下人说开封府来人了,来人中还有柴玉。他正憋了一肚子气,听说罪魁祸首来了,也不顾庞羽的劝阻,带人往客厅闯来。 庞羽气的没法子,只得跟在后面,待出事时出面周旋一二。 听见廊子外脚步杂沓,在座五人都是一惊,他们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听庞太师一声断喝:“将柴玉小贼给我绑了。” 话落,五六个家丁一哄而入,都朝柴玉奔来。看庞太师的神色,柴玉已猜知了一二,平静道:“庞大人你真的想好了?如果查清真相,小侄是不会干休的。”说着一眼逼退了挡在身前的宋奇。 “黄口小儿,老夫还怕你不成?绑了!” 庞太师一声令下,家丁执绳哄然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血色雕像之终章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是无法知道夜的魅力的。但他知道,黑暗是能让人心灵深处滋生出恶的时刻。 人们大多觉得自己很纯洁c很光明,但只有在夜的时刻,才能真正了解自己内心的卑污。 但很庆幸,他不用。他从来就知道,自己是恶的崇拜者,有时甚至觉得它美的让人窒息。他一直在寻找这美的化身,直到遇见她,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她就是那聚集了所有罪恶的化身,她脸上从来都挂着天真的微笑,但眼睛里却时时透露着攫取的光芒。 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在暗室中点起来灯烛。那灯盏里浸满了好闻的桐油,只需插入细长的捻子,就一切就绪了。他吹亮了火折子,轻轻点燃了灯捻。他转头看了看此刻正躺在草床上的女子,脸上尽是满足跟崇敬。 他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只有她才能让这雕像永生。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旁边一尊未完成的佛像上。 它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午后暗淡的日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它的脸还没有表情,但很快就有了,并正是面前这红衣少女脸上时长挂着的那抹无邪的笑容。 他来到草床边,轻轻的抚摸着那少女光滑白腻的脸颊。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可惜肉体的美永远无法衬托出她灵魂的美,只有用此种方式才能让她永生啊。他默默的注视着那少女,缓缓的踱到灯前,拿起桌上那柄闪着寒光的流纹匕首在灯火上炙烤着。 刀身发出嘶嘶之声,冒出了阵阵白烟。他用拇指试了试温度,指肚传来一阵灼痛,直直钻进心里。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痛楚,他喜欢这种略带刺痛的感觉。他擎了灯,又回到草床边。 少女呼吸均匀,已经进入熟睡的状态了。他拿刀在她的心口比了比,自信自己能快刀斩乱麻般切开她的血管。但当切下的一瞬间,他挥在半空的手还是顿了顿。他觉得自己浑身燥热的很,好像体内有一股灼热马上要爆发出来。他长长的呼了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当他再度决定下手时,低头间却遇上了少女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眸。它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跟凶狠,此刻从满了恐惧跟震惊。她开始挣扎起来,哀求他放了自己。 他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就不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呢?他没有理会她,而是再次拿刀向少女心口挥来。 门发出一声爆响,很快四个人破门而入。 “刘玉生!放开她!”一个男人喊道。 他抬头望去,认得来人是庞太师的儿子,这红衣少女的兄长。他脸色十分平静,没有惊慌,更没有恐惧。他叹口气,自顾自道:“你们还是来了!” 刘玉生的神情如此安详平静,九妹有一种感觉,好像他此话并不是对他们几人说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屋子里还有另一种她瞧不见的生命存在着。会是什么呢?九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窗边那尊雕像上。 那雕像半明半暗的隐在光影里,看着一种静穆危险的味道。九妹走近几步,忽然发现,它竟没有一张脸。 “刘玉生,放下刀,跟我回开封府。”展昭说,“你已经杀了太多无辜的人,现在该付出代价了。” 刘玉生嘴角浮现一丝怪笑,他默然的盯着眼前之人,缓缓伸出了双手。那姿势像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也是一种缴械投降。 展昭缓缓走过去,试图将那把刀夺过来。 然而,在他即将靠近的那一瞬间,那把刀却忽然划过一个弧度,当他凝目时,温热的血液已经溅上了他的袍子。而那眼前之人则扑通一声栽倒在血泊中。 众人都没想到刘玉生会突然拔刀自刎,但当他们反应过来,刘玉生已经气绝身亡了。 展昭过去拖住了他的身子,他最后留给他的是一抹微笑,一抹不夹杂尘世任何情感的微笑。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个人所震惊了。他看起来很无邪,可他却做出了最残忍的事。 展昭默默的将刘玉生的尸体放在草床上,那时庞羽已经先将妹妹抱上一同赶来的马车上了。 九妹看得出,展昭有些同情这个人。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不管他做了什么,或许他都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份执着的感情,只是他用错了方式,用了法理所不能容忍的方式。 “走吧,展大哥!”九妹小声说了一句。 展昭点点头,顺手将灯烛拨倒,草屋瞬间被泼天的烈焰所吞噬。 刘玉生死了,柴玉的嫌疑自可洗脱,况且还有庞三小姐在一旁证明。 庞太师扳着一张脸,将儿子女儿当场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说这两个都是混账,自己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大,他们却胳膊肘往外拐,简直就是逆子。 庞羽跟庞三小姐都是有口难辩,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听父亲责骂自己。 皇上见这件事有了了断,眉宇舒展,毕竟两边都是朝廷重臣,他偏向哪边都不好看。他也瞧出来了,这次柴家确实是受了委屈,竟被一个小木匠耍的团团转。他又是好言抚慰又是赏赐东西压惊的,总算给柴让挣回了面子。 可柴玉就不那么好对付了。当皇上下令解去他身上的绑缚之时,柴玉坚决不从,说庞家不道歉,自己情愿一辈子这样。 皇上知他受了委屈。读书之人向来将尊严名节看的十分重,这回无端给人按了个罪名不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帮了送进宫来,这搁谁身上,谁都觉得气愤难忍。但庞太师是他老丈人,他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老丈人亲自认错,心中还着实犯难。 庞羽心思通透,怕事情闹僵,赶紧亲自解了柴玉的捆缚,又亲自赔了礼。柴玉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况且他跟庞羽还有些交情,自然也不能不买这个面子。 “柴兄大人大量。改日庞某定当摆酒赔罪。”庞羽说。 “不敢!”柴玉冷淡道。 庞太师见儿子如此,心里早就气炸了,跟皇帝说自己身子不适,掉头拉着女儿气势汹汹的走了。 皇上讨个没趣,让众人都散了。 庞羽展昭进宫之时,九妹跟张龙一直在宫门外等着。但许久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他们又不好问值班的宦官,只得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见庞太师黑着一张脸,气哼哼的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泪痕的庞三小姐。 九妹怕她认出自己,急忙背过身去,只张龙问了声“庞太师!”庞太师刚刚受了气,见到开封府的人就恨的牙痒痒,正眼也没瞧他二人,拉着女儿上车走了。 九妹见庞太师那个样子,笑着对张龙道:“看来八成是给圣上责骂了。” 张龙道:“活该!这庞老贼一向自恃清高,看不起咱们开封府,这回咱们以德报怨,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九妹摇头道:“张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老贼,即便咱们这次帮着他找到了女儿。他也不会领情的,只怕会更恼咱们呢。” 张龙点头:“说的是。” 正说着话,展昭跟庞羽也出来了,只是不见柴家那父子俩。 九妹问:“柴王爷跟柴玉呢?怎地没跟你们一道出来。” 展昭道:“皇上留他们说话,兴许一会儿才能出来。咱们先回去吧。” 九妹想问里面的情形,但碍于庞羽在一边,也不好开口。 庞羽经这事后也觉得意兴索然,拱手跟展昭他们三人告别,说道:“这次多亏列位帮忙,庞某记下了。来日各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在下,在下定当尽心帮忙。” 展昭回礼,说的无非是什么这是分内之事,不必言谢之类的话。 庞羽又郑重道了谢,这才要上轿,却被九妹叫住了,“小女子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庞将军说。” 庞羽会意,说了个请字,两人信步来到不远处。 庞羽道:“不知姑娘有何话要跟在下说?” 九妹道:“庞将军让我访查之事,我已查清楚了。府上之事与刘玉生并无关系,而是另有其人。” 庞羽吃了一惊,问道:“姑娘是说,刘玉生并非真凶?” 九妹道:“刘玉生的确就是京城这几件案子的主凶。但府上之事,跟一家兽医铺子有关。”当下将两名死者伤口如何不同等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庞羽,又道:“那家铺子就在城东。庞将军如果想知道真相,不妨去瞧瞧。” 九妹言尽于此,掉头而去。庞羽心内已猜到了几分,也悻悻而去。 回去的路上,张龙问她刚才跟庞羽说了什么。 九妹笑着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展昭跟张龙都笑了起来,展昭对张龙道:“这丫头越大越古怪了,跟咱们也不说实话了。” 九妹笑了笑,一瞥眼瞧见了开封府巷口那家馄饨铺子。。。。。。 刘玉生第一次见到庞三小姐是他进府那天。那时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木匠,得了师傅的举荐才来到了庞府。 可庞家嫌他资历不够,还邀请了另外两个木匠。那两个人都是京城有名的好手,家中父辈也都是名匠。可刘玉生跟他们比起来,就是个其貌不扬,来自乡下的穷木匠。他们对刘玉生百般嘲笑,说他是个背了锅的乡下傻子。 刘玉生十分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他除了手中的刻刀跟学到的本事,一无所有。 那天,夫人将他们三人叫到了房间,旁边还坐着庞三小姐。 庞三小姐笑他是个驼子,还说这人一开就是个傻子,怎能刻出好的东西呢? 刘玉生也不知自己那天哪里来的勇气,他说只要夫人小姐肯给他机会,自己就一定能做好令他们满意的作品。 庞三小姐不信,还斥责他不懂规矩,让下人打了他一顿。他给人打的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但他还是苦苦哀求给他一次机会。他并不怨小姐,他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可以。 庞夫人见他如此执着,下令三个木匠在十日之内没人雕一尊小姐的木像出来,还说小姐喜欢哪一个,哪一个就能留下在府里做事。 从那以后,刘玉生不分昼夜的开始工作,为的就是得到小姐的认可。 但过程并不顺利,他废了好多的木块,都没有雕刻出心中满意的小姐像。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喝血,一开始是鸡血,之后是牛血。血让他一下子有了活气,他开始将自己关在房中,白日黑夜的做工。最后一日时,当那两位木匠将作品交出去时,他还没有完工。 大家都以为他要失败了,他们甚至轻蔑的说,一个乡下土包子懂得什么,就会说大话。可当最后一日的黄昏,他将自己的作品搬到夫人跟小姐面前时,所有人都震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那笑容c那神态,简直就是小姐本人。 庞三小姐非常喜欢这尊雕像。令刘玉生没想到的是,庞三小姐竟对他露出了甜美无邪的笑容。 这笑容彻底让刘玉生沦陷了。他开始只是偶尔回味,到后来简直是五体投地。小姐成了他心中的神,每天他只需远远的望着她,就觉得心满意足。然而,小姐却并不把他当一回事,她时常拿他的驼背嘲笑,还甚至让人用刀子将那驼背割下来,要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 后来要不是夫人及时呵斥,他可能就死了。但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点也不恨她,甚至发觉自己对小姐的爱与日俱增。 所以当庞夫人让他雕一尊佛像时,他内心便不时浮现出小姐的笑影。他想赶走它,却徒劳无益。他疯狂的喝血,但无济于事。直到那天他尝到了自己的血液,他才突然明白,只有血才能让她得到永生。 他开始到处找人血。每杀一个人,他就会把她当做小姐接近永生的一次考验,直到小姐自己来最后完成这神圣的祭祀。 那一天终于来了,他在门口见到了小姐,告诉她雕像即将完工,他希望小姐能第一个看。 庞三小姐相信了,同他一起上了马车。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一次可怕的旅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汴河鬼船(一)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大宋仁宗年间,关于汴河有这样一则传说。。。。。。 传说,汴河之中有一处极窄的水道,每年春秋两季,阴雨连绵,人们便会在夜里听到水里的鬼哭声。 住在水边的老人们传说,二十年前,扬州飘来一艘货船,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船上之人全部枉死。从那之后,每逢夜里,人们都能听见鬼哭的声音。。。。。。 月夜,汴河。 风静人定,沙鸥潜翔,水波不兴。一船一月,相得益彰。 “哗!扑棱棱!” “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惊起回头。 一只水鸟飞掠而去,击碎一池新月。 “原来是你啊!”老者呵呵笑道,紧了紧手中的渔网,一个白色的弧度,渔网又潜入了水中。 很快,网子动了起来,老者弯腰屈膝,咬了咬牙,手一紧,一大兜锦鲤活蹦乱跳,跳入船中。 “伙颐!今儿运气不错。”老者七手八脚将网兜解开,拉开船板,将刚网到的鱼儿预先准备好的水仓中。 “回去喽!”老者吆喝一声,水声哗哗,船已向岸边荡去。 一酒一人,一月一鱼。此外天地间,再无一点声音。 船在靠在岸边,老者烧起炉子,将刚钓上来的一尾鲤鱼放进铜锅之中后,便掏出随身带的一坛好酒,自饮自酌。 这时,夜雾兴起,远处堤岸上,静静走来一个素衣男子。 “老丈!在下有礼了!”素衣男子走近,对老者深深一揖。 老者惊讶,连忙站起还了一礼,“公子有何事?” 素衣男子浅笑淡淡,“实不相瞒。在下本来在湖边散步,忽闻鱼香,是以不自觉而来。” 老者摸了摸山羊胡子,笑道:“原来如此。公子如不嫌弃,请坐下用一些如何?” 素衣男子并未推辞,在老者对面静静坐下,“那就叨扰了!” “好说!”老者拿出一个空杯,提壶注酒,“老朽瞧公子器宇不凡,就是这汴梁城里的人吗?” “不错!”素衣男子端起酒杯,“不过,离开这里已有十多年来,今日才回来。”又道:“回来就闻到了汴河的鱼香,甚是怀念。” “是啊,别的不敢说。咱们这汴河里的锦鲤确实是佳品啊。”老者提壶又将空杯注满。 “公子是回来探亲还是访友?”老者又问。 素衣男子抬头看了看新月,淡淡道:“来见一个老朋友。。。” “哦。汴梁城这些年变化可大了,公子没到处去走。。。哎呀!鱼好了!我给你盛一些尝尝鲜。” “多谢款待!”素衣公子说道。 酒足饭饱,老者曲臂躺在船上,素衣男子则静静的盯着平静如镜的水面,仿佛在思索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在想。 “公子刚才是从虹桥外的那片水道过来的吗?”沉默半晌,老者问道。 “是。” 老者惊异的打量了年轻人一眼,“公子就没听到什么声音?秋季多雨,听闻那里夜晚时常有鬼哭,你没听见?” 年轻人淡淡一笑:“神鬼之事在下从不信。告辞了!今夜多谢老人家款待!”年轻人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船头。 “这如何使得?快拿回去!”老者道,“再说,这也太多了。” “不必客气。老丈今夜应该打了不少鱼,这锭银子就算是在下买剩下鱼的定金。” “这。。。”老者犹豫,“可即便舱所有的鱼加起来也卖不了这许多钱啊。” “不必纠缠。老人家收下便是。”说着话,素衣男子便挥袖而去。 老者盯着手中银锭子,忽然想起一事,追上几步,扬声道:“不知公子住在何处?老朽好明日一早将鱼送去。。。” “汴河码头,找邱工便是。”说着,人已渐渐消失在白雾里。 老者停在岸边,望着那月下身影消失在视线深处,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锭子。嘿,今日运气还真不错,刚才那年轻人还真是奇怪。他将银子揣进怀中,收拾了器具自去睡觉。 隔天是个大晴天,老者收了船,提了一篓子鱼赶往汴河码头。 平日里,汴河码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但今天更甚。老者手搭凉棚瞧了瞧岸边,拉住一个船工打听邱工的船。 “邱工么?”船工直起身子,右手一指,“那二层楼船便是。” 老者瞧了瞧远处那艘装饰华丽的楼船,心中不禁赞叹,果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他向船工道了谢,往船边迤逦而去。 “请问有人吗?老朽是来送鱼的。”老者站在岸边喊道。 然而,整艘船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也不见人员走动。 莫非还没起吗?老者又喊了几声,但还是没有回音。 老者感觉有些奇怪,便慢慢踱上夹板来到了船上。 “请问邱公子在吗?老朽是来送鱼的。”老者靠近舱门说道。 门吱呀吱呀的在晨风中摆动着,微风一送,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老者探鼻一嗅,心中咯噔一下,脚下不由得退了几步。他左右瞧了瞧,岸边尽是卸货装货,忙忙碌碌的船只跟人群,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动。 “兴许是早上宰杀了什么东西。。。”老者喃喃自语,将鱼篓子搁在一边,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打扰了!邱公子在吗。。。” 然而,下一瞬间,当他看见船舱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呆了。 舱里共有十七八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眼珠暴凸,表情狰狞,此时似乎都在盯着看见他们的人。 “死。。。死人了!”老者脚下一软,整个人瞬时跌坐在地上,之后连滚带爬的爬出了船舱。 小半顿饭的功夫,展昭带着开封府的衙役赶到了汴河码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汴河鬼船(二)上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展昭:“情况怎么样?死因是是什么?” 仵作道:“就目前的情状瞧,应该是中毒而亡。至于是何毒物,恐怕还得回去进一步勘验。” 展昭叹道:“也罢。。。” “大人!” “何事?” 张龙:“发现尸体的苏老儿已经带到。” 展昭:“让他进来。” “是!将人带上来。” 苏老儿一进门便见到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想来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展昭,赶紧拜了下去。 “小。。。小人苏先拜。。。拜见展大人。” 展昭:“老人家不必多礼。听闻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 “正是。小老儿。。。”苏老儿如此这般将自己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展昭。 听了苏老儿的供述,展昭沉思半晌,问道:“依你说来,你是来送鱼的?那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可在这几个死者之中?” “小老儿当时过于害怕,根本没瞧仔细。。。” “原来如此。”展昭点头,走到摆放尸体的夹板上,将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盖的白布掀开,”老人家过来一一辨认一下。” 苏老儿惊惧的望着夹板上那一排尸体,心里直发寒,觉得连腿脚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这具?” “。。。不是。” “这具呢?” 苏老儿摇头。待将尸体一一辨认过,苏老儿道:“展大人,这里面根本没有作夜我见的那个年轻人。” “哦?”展昭眉心微皱,“他可有告诉你,他叫什么?” “他说将鱼送给一个叫邱工的人。所以,小老儿还以为这就是他的名姓。” 张龙指着其中一具尸体道:“那邱工正是这楼船的船主,已经死了。” 苏老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道:“什,什么?他死了?难道。。。难道小人昨夜见了鬼不成?” “哦?老人家何出此言?”展昭问。 “实不相瞒。这汴河中有不少冤死鬼,听闻这些人死后都会变成水鬼,每夜在河边游荡,戏弄过往的渔人。小老儿怕。。。怕是遇见了鬼吧。。。” 张龙:“真是胡说。这青天白日哪里有鬼?” 苏老儿:“大人,话不是这样说。那汴河之中有一处河道,多年前,那里停靠了一艘船。可第二天,那艘船上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死了,至今也没个结果。后来,每年一到春秋两季阴雨连绵之时,人们就会听到鬼哭声。您想,那不是冤鬼吗。。。” “好了!”张龙不耐烦的挑了挑眉,粗声粗气道:“越说越邪乎。咱们开封府可不信这些东西,你再说小心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想蹲大牢吗?” “不敢。。。小人不敢。” “好了!张龙你先将老人家带回衙门问话,顺便让人将尸体抬回去。” “是。” 开封,汴梁城,南街。 秋菊绽放,游人如蚁。花市之中菊花争奇斗艳,色彩缤纷。 包九妹跟风儿被人群拥来挤去,待好容易脱出来坐下喝茶,头上戴的便帽跟袍子已经皱皱巴巴。 九妹:“小二哥来壶好茶!快些!” “好嘞!客官您的茶!慢用!” “小。。。公子!今日前来赏菊的人还真不少,我刚才差点给一个胖妇人挤得憋死。” “我说人多的地方不好。谁让你偏要挑今天出来呢?还来南街,不挤你挤谁?”九妹边喝茶边埋怨道:“如今菊花没看几颗,人倒是见了不少。” 风儿赔笑:“小姐平日里最爱凑热闹,怎地最近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唉!”九妹叹气。 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庞府那件案子后,自己就一直打不起精神来。最近脑子里总是出现刘玉生死前那一幕,虽说他是罪有应得,可难道庞家小姐就做的对吗?高高在上之人,怎会理解平民百姓的心酸?高高在上之人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可卑微小民呢?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常常会为了一件在权势者眼中最不堪的小事而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小姐?!你想什么呢?” 九妹:“没有。快喝吧。喝了咱们去大相国寺见见妙心和尚。” 风儿:“妙心大师?前几日不是说妙心大师远游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九妹点头:“是啊。大相国寺的监寺死了,方丈让他回来接任监寺一职。正好,我也有事想问问他。” 风儿见小姐神色不对,便不再问。 汴梁城,大相国寺。 僧庐幽静,檀香袅袅,竹柏森森,鸟雀啾啾。 一俗一僧相对静坐,面前茶汤滚沸。 妙心:“阿九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阿九浅笑:“很明显吗?” 妙心:“阿九向来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佛说,贪嗔痴爱恶欲。世人如果人人能遇事喜怒无碍,心无挂虑,也不会有这许多烦恼了。” 九妹:“坦白说,我最近心绪是有些不宁。我问你,如果以前觉得是对的事情,可如今觉得好像不那么对了,该怎么办?是坚持还是改变?” 妙心沉而不答,半晌指了指旁边的竹林,缓缓道:“你瞧那叶子。无一刻不动。” 九妹细细咀嚼这四个字的含义:“你是说我应该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寻找?” “道家说,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佛说,随心而动。一切不过都是二字罢了。” “哪二字?” 妙心:“本心!” 九妹:“本心?” “不错。人之所以混乱是因为想做的太多,可能力又有限,所以才会有忧虑,有沮丧。如果抛开一切的世象,只是从本心出发,会不会好些呢?” 从本心出发!从本心出发!九妹闭目静思。 以前的自己断案之时,完全是出于自傲的心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即便是在狡猾的诡计,自己也可一眼看穿。可自从刘玉生案件过后,才蓦然发现,其实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这世间其实无所谓善与不善,只是个人站的立场不同罢了。有时候,受害者也不一定就是善的,行恶者也不一定不善。 只是那时的自己太过自以为是,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正义的使者,却不想往往忽视了作为人最应该存有的悲悯之心。。。 九妹:“我明白了!凡事一切从本心出发,便是大道。” 妙心浅笑,点头:“贫僧一向认为,阿九是有慧根之人。” “你这是夸我?” “算是吧。。。” “什么意思?” “哎哎,你怎么又开始胡搅蛮缠。。。” “我才没有。。。” “哎,柴公子你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汴河鬼船(二)中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开封府,衙役房。 赵虎:“展爷!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展昭:“哦?说来听听。” 赵虎:“据码头的人说,这邱工不是汴梁人氏,三年前来的汴梁。之后一直跟人合伙做航道生意,可那合伙人一年前死了。贸易行也跟着倒了。三个月前,一位金主找到了他,承诺给他三千两银子,要从扬州往汴梁运一批物资,可没曾想却出了这样的事。” “那金主是谁?” 赵虎摇头:“目前还没有查到,据见过的人说,那人高高瘦瘦的,一副有钱人家的派头,想来不是官府中人,就是富人家账房之类。” 展昭:“好,你再去探查。如果查到什么立马告诉我。” 赵虎:“是!” “诶?展大哥,你回来了?听说又发生命案了?” 展昭抬头,见一身男装打扮的九妹走了进来。 “是啊。汴梁码头一艘船上的船主连带船工一夜之间都被毒死了。” 九妹:“可知道中的是何种毒?” 展昭:“目前还不清楚,仵作正在解剖,想来一会儿应该就清楚了。” “唔。。。” 展昭抬头:“你去哪儿了?公孙先生说一上午没见你的人影,该不是又去哪儿玩儿了?” 九妹挨着几案坐下,笑嘻嘻道:“还不是风儿那丫头,偏要瞧什么菊花。” “你们去南街了?” “正是。。。” “展爷!” “查的怎么样了?” 张龙叹口气,边倒茶喝边粗声道:“没找着!你爷爷的!管卷宗老秦真是个老糊涂蛋。找了半天才想起来,十年前开封府的卷宗室发生过一场大火,二十年前的卷宗都烧了。” 展昭惊讶:“都烧了?这倒是难办了。” 九妹问:“你们找二十年前的卷宗做什么?” 张龙:“还不是为了码头那件案子?那苏老儿浑说,说什么汴河二十年前发生过一桩无头凶案,从此那一带一到阴雨连绵之际就鬼哭狼嚎的。展大哥就信了呗?非要查查那桩悬案。” 九妹摸了摸下巴:“你们说的可是二十年前,一艘从扬州来的货船,船主被一夜灭门那件案子?” 张龙:“你如何晓得。。。” 砰!一声巨响,九妹跟张龙都纷纷回头惊讶的盯着展昭。 展昭:“是了!阿九你小时候贪玩被包大人罚,曾帮着老秦整理过卷宗是不是?” “是。。。是呀!”九妹一脸惊诧,展昭明明十年前还未到开封府,怎么就知道了自己劣迹斑斑的过去?嗯,是了,一定是公孙先生那个大嘴巴老头闲着没事信口说的。 展昭:“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妹清了清嗓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汴河虽不如现在这般繁华,但自从汴河通往南方的航道开拓后,常常有江浙一带的货船北上。英宗年间,某天开来了一艘从扬州来的货船。船主姓白,是江浙一带十分有名的商人,这次除了出货之外,还带来了自己的家眷前来游玩。可不是为何,白家上下五口人连带船工都在当夜神秘死亡。 “官府也去查过,但由于船上之人都已死亡,没有一点线索,再加上白家也没有苦主上告,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成了一桩悬案。” 展昭点头:“原来如此。白家人一夜死亡,是中毒还是他杀?” 九妹摇头:“就这点最让人奇怪。案卷上对白家人的死因记载的十分含糊,只说是无故死亡,也没有提凶器的事。所以,我在想应该是中毒吧?” 张龙恍然:“怪不得会有鬼怪的传闻。。。” 九妹:“是啊。从那之后,汴河那处河道就一直流传着水鬼之说,想来人们也觉得那家人死的不明不白挺冤枉的。” 展昭沉思半晌:“不知白家可有后人?” 九妹摇头:“想来是全死光了,否则这案子也不会不了了之。” 展昭:“这倒是。。。” “展爷!” 这时,仵作捧着尸体格目走了进来。 仵作:“那些船工的死因已经查出来了。” 张龙:“是啥?” “乌头碱!最厉害的毒药,只要一点便能当即要了人的性命。” 展昭:“这种碱哪里可以买到?” 仵作:“不好说。这种东西在我大宋是属于违禁药物,一般药铺是绝不敢卖的。不过,如果是黑市就不好说了。” 九妹:“黑市?药品竟也有黑市?”她以前一直认为,只有古董文玩才有黑市交易。 展昭:“是啊,在黑市只要你肯出价,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九妹嘴角弯了弯:“这倒是有趣极了。” 汴梁城,黑市,丑时。 星月暗淡,黑云堆积,展昭提着一盏风灯穿街过巷,最后在一处矮墙边停了下来。 “出来吧!都跟了一路了,不累的荒?” “嘿嘿,展大哥真是好本事,还是给你听出来了。” 展昭:“我就知道你八成会跟来,没想到还真来了。” 九妹除下头上的斗笠:“大哥你就带着我嘛!我阿九将来是要做向你一样的女捕快的,你不让我跟着学学怎么成?” 展昭:“想法倒是不错。可包大人会答应吗?” 九妹笑嘻嘻的将斗笠重新戴好:“这么说,你答应带我去了?” “下不为例!”展昭甩下一句话,往前慢慢走去。 两人走了不多时,转过一道巷口,眼前透出了昏黄的灯光。 展昭:“我们到了!” 九妹睁大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是条不甚宽敞的破败街道,道旁挤满了上百个摊位。摊主或作或站,面前有的摆满了古董瓷器,有的干脆什么也没有,只大眼瞪小眼的盯着熙来攘往的人潮。 九妹惊叹:“想不到黑市的生意这么火。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展昭转身,神情严肃:“阿九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你好好听着。待会儿进了黑市,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多话,只要乖乖跟着我就好了,知道吗?” “可。。。” “嗯?” 九妹:“是是,只要你要我跟着,我保证不开口就是了。” “走吧!” 展昭说了一句,两人转眼已融进了人潮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汴河鬼船(二)下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九妹:“展大哥,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啊?” 展昭:“刚刚跟你说什么来着。。。” 九妹捂嘴:“是是。” 两人来到一处货摊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九妹看清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骨瘦如柴,一脸精明相。 “北地可有上好的生铁?” “什么。。。您说什么,小人不懂!” “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你?!” 待汉子看清来人的面貌,只听哗啦啦一阵碎裂之声,汉子拔腿就跑。 展昭一个箭步,手腕微转,汉子的手臂已经被展昭扭住了。 “展爷饶命!展爷饶命!” 展昭:“说!见了我为什么跑?” 汉子:“没有,没有!小人认错人了,还以为是对头找上门来了。” 展昭手紧了紧:“还不说实话?这条手臂不想要了?” 汉子痛的呀呀直喊:“要要!展爷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我问你,最近哪条线上的再买乌头碱?” 汉子边揉红肿的手臂边道:“展爷您老人家说哪里话。那乌头碱可是辽人的东西,再说这几年大宋严禁贩卖乌头碱,谁不想活了?敢趟这趟浑水?” “你别跟我打哈哈。你们这些人我还不知道?只要有利可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的。” 砰!一柄清亮的长剑已架在了汉子鸡皮似的脖子上。 “饶命!展爷您老给留条活路,我这就去给您打听去。” 展昭;“打听出来倒也罢了。如果是想趁机溜号!听说你最近欠了顺义赌坊一大笔钱,正好那掌柜的跟我有一面之缘,要不要我。。。” 汉子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小人这点子事还不劳展爷费心。小人这就去。。。” “去吧!” 更鼓敲响,时间已过了丑时二刻。 九妹等的有些不耐烦,站在道旁不停地走来走去。展昭则抱着剑柄,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脚步杂沓,越来越近,蓦然间,人声响起。 “展爷!” 展昭:“可有眉目了?” “有了有了!”汉子将一张纸条交到展昭手上,“这是最近黑市里买乌头碱的药商的名单。” 展昭将纸条揣起:“也罢。这次辛苦你了,这碇银子拿去还债吧。” “这。。。小人怎敢。。。” “别废话了!以后戒了赌吧!”展昭叹气,拉着九妹离开。 九妹:“展大哥,你真的打算照着那单子上的名单一家一家的查?” 展昭:“不然能怎么办?” 九妹搓搓手:“那我们现在先去查哪一家?” “是我查,不是我们!” 九妹:“什么意思?” 展昭:“前面有家酒馆,掌柜的跟我是老相识,你先去他那里待一会儿,我办完事再来找你。” “那怎么成?你过河拆桥!” “黑市上的人背景复杂,我也不知那药商是什么来历。万一打起来,我可不敢保证能保护住你。” 九妹:“我才不用你护。我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 “好吧,就当你能。可现下我还有一项任务交给你。” 什么叫“就当你能”?九妹拉下一张脸,狠狠的瞪着他。 展昭一脸没所谓:“你干是不干?要不行,我现在立刻送你回去。” 算你狠!九妹赔笑道:“干干干!大哥尽管吩咐就是。” 展昭嗯了一声:“这家店平日里也会有黑市上的人光顾,你是生面孔,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九妹撸起袖子,抱拳道:“大哥放心,小妹一定马到功成。” 黑市,酒馆。 “老板!再来一坛酒!” “老板!大爷点的菜怎么还没烧好!” “妈的!那个混蛋,今天可捞了一大笔。老子干这行这么多年,能让他小子吭了。。。” “伙计!过来!” “展大哥,这就是你说的酒馆?”九妹左右打量着这间污浊油腻,臭气熏天的小酒馆,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老是说,这是帮派的堂会吧。” 展昭:“老实呆着,别多话!又忘了?” “哟!原来是爷来了!” 这时,一个肥胖凶恶的短衣汉子迎了上来。 展昭点头,目视短衣汉子;“老古,借一步说话。” 老古点头,将二人领进了阁间。 “展爷深夜前来不知有什么吩咐?这位小爷是?” 展昭:“老古你不必紧张。我来黑市办事,这位小兄弟就托你照看一下,等一下我再来寻他。” 那叫老古的人打量了九妹一眼,了然点头:“展爷有什么事尽管去。这位小兄弟就交给我了。” 展昭抱拳:“多谢!” “阿九,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一会儿便回。记住我的话。” 九妹点点头,心想还不是嫌我拖累你,说的那么好听。 展昭走后,酒馆里的人比刚才更多了,老古将九妹安排在靠柜台的一张桌子上,伙计端来了几碟点心跟一坛黄酒。 “小兄弟,咱们这儿没啥好东西,你委屈一些,随便用用吧。” “多谢老古大哥!大哥陪小弟喝一杯可使得?” 老古哈哈笑道:“小兄弟客气了。你跟展爷是兄弟,那就是我老姑的兄弟。” 九妹给老古倒了碗酒,赔笑道:“听老古大哥的口音似乎不是汴梁人?您是怎么认识展大哥的?” 老古将酒喝干,用袖子抹了抹嘴:“实不相瞒,展爷是老古的恩人呢。三年前,我一时气愤失手杀了一个调戏良家女子的恶霸,要不是展爷救护,只怕早就被砍了头。所以啊,展爷对我有再造之恩呢。”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古大哥也是个疾恶如仇之人呢。小子敬你一杯!” “哪里!跟展爷相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老古说,“对了,小兄弟跟展爷又是什么关系?” 九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开封府新来的捕头,第一次出任务,此次是跟展爷来观摩的。” 老古:“原来如此。小兄弟年纪轻轻便进了开封府,实在是让人羡慕啊。如今又跟了展爷,将来一定大有前程。来!为兄敬你一杯!” “不敢!多谢!” 老古跟九妹正说的高兴,忽然砰的一响,一个大汉凶巴巴的闯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汴河鬼船(三)上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寅时,黑市。 一个瘦黑的中年人正在打盹,突然一个黑影走到摊边,低声道: “老板,北地的生铁卖的可好?” “客官是要一斤还是全部?” “有多少尽管拿来就是。” “客官,有何吩咐?” 展昭:“乌头碱!”c 瘦黑中年人惊了一跳:“客官说什么?小人听不懂。卖那玩意儿可是要杀头的,小人这里不卖。” 展昭觑他一眼:“你别跟我打马虎眼。都是江湖上行走的人,多少价钱好商量。”说着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 “这就当是定金好了!” “小店确实没有,客官还是往别处去吧。” “哼!”展昭眉眼挑了挑。 瘦黑汉子只觉左肩一痛,一件重物已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c你要干什么?都是道上混的。。。只怕后面的人你惹不起。” 展昭:“你可以试一试。在下倒是很久没会会吴三爷了。” “你。。。你认识三爷?” “你说呢?” 瘦黑汉子眼珠子转了转,眼前这人看着不像是个善茬儿。吴三爷坐镇黑白两道多年,万一他真认识这人呢?要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此人,三爷怪罪起来,那可不是耍的。。。 瘦黑汉子陪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爷有什么尽管说就是,小的一定尽力办。” 展昭:“那便好。都是道上的人,我也不想为难你。可见过这个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副卷轴。 这卷轴上画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乃是开封府的画师根据苏老儿的描述画的那个所谓的“水鬼”的画像。 瘦黑汉子将灯笼移近仔细瞧了瞧,摇头道:“没见过。” 展昭:“你可瞧清楚了。两三天前,这个人极有可能跟你买过乌头碱。” 瘦黑汉子又瞧了瞧,很肯定的说:“确实没见过。大爷您想,咱们黑市的交易都是见不得人的,来买东西的人都伪装的极好,以真面目示人的恐怕没几个吧?”心想,除了你老兄是个例外,上来就动粗,生怕人家不知你是官差似的。 “两三天前可有什么生面孔来买过乌头碱?” 瘦黑汉子侧头想了想,忽然道:“小人想起来了。三天前的夜里,有个牙客确实领了一个人来买过。只是那人头戴斗笠,小人没瞧清楚他什么模样。” “哦?那牙客是谁?住在何处?” “叫黄牛儿,住在汴梁东水桥边的十里堡。这小子是个有名的混混,平日里吃喝嫖赌,没钱了就做牙客赚几两银子花花。” 展昭:“那人买了多少乌头碱?” “不多,只一小包。上头查的紧,就这么点子东西还是好容易才带进来的。。。” “好!这一切都是真的倒也罢了。如若敢有半句假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是,小人不敢。” 酒馆,寅时一刻。 “好小子!敢在你爷爷店里闹事,不想活了是不是?” 老古一手提溜着一个瘦皮猴似的汉子,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哀求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古爷高抬贵手。” 另一个也求道:“是啊古爷。咱们再不敢了。” 老古怒气未减:“说!怎么回事?要有半句假话,一定扒了你们的皮。” 先前那个瘦皮猴汉子指着面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汉子骂道:“他妈的,这个不要脸的勾引我的相好,还要带着她私奔。古爷您说,我能饶了这臭虾球!” 老古手一紧,喝问那鼻青脸肿的汉子:“可有这事?” 那汉子把头一低,喃喃道:“我。。。可秋红不喜欢他了,是她说要跟我走的。。。” 瘦皮猴怒骂道:“不要脸的贱货!你还敢说。。。” “啊!” “哎呦!” 说话间,老古已将两人都扔出了店门,挡在门上骂道:“两个死混球!以后再敢来大爷的店闹事,大爷一定将尔等腔子上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滚!” 两人不敢再说,咿咿呀呀的站起来,垂头丧气的走了。 “小兄弟!让你见笑了。这帮混蛋!”老古坐下气哼哼的说。 九妹:“古大哥消消气,先喝一杯顺顺气。” 老古:“也罢!”一口将酒干了。 九妹:“刚刚听古大哥说,以前在码头干过?” “是啊,刚来汴梁时无以为生,在码头卖过几天苦力。” “原来是这样。”九妹摸了摸下巴,“大哥可听说过汴梁水鬼的事?” 老古:“兄弟是说汴河下游那处狭道上,每到春秋两季阴雨连绵之时便传来鬼哭之事?” “正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老古:“这事说来也怪得很。可我也是听人说罢了,并没有亲自听到过。” “哦?大哥平日里交友广阔,可知道邱工这个人?” 老古:“你说前两日死的那个邱工?那老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儿。心狠手辣,听说他合伙人就是给他算计死的。” “怎么说?” “这姓邱的以前是个街头无赖,后来进了一家商行做伙计。由于为人精明办事爽利,深得老板的看重。没几年就当上了掌柜。那老板是个善人,无儿无女,见邱工办事恳切,便想着死后将商行传给他。可又怕他不思进取,便想了个合伙的点子。可谁知,这老小子不但不知感恩,还想独吞商行,跟人勾结骗了老板一大笔钱。这老板一时气不过上吊死了。” 九妹惊讶:“有这事?” 老古:“是啊。这家伙得了商行再不干正经营生,竟干些非法的买卖,没两天商行就给他败光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小子竟又傍上了大腿,不禁新开了贸易行,还有了货船。。。唉,老天无眼呢。不过,现下这老子总算得了报应。” 九妹:“大哥可知他背后的金主是谁?” 老古摇头:“这可就不知道喽。他那种人,跟他在一起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老板!结账!” 老古:“哎哎,就来!小兄弟你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大哥请便!” “阿九!” “展大哥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样?” 展昭:“有些眉目了。” 九妹:“小妹也听了些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汴河鬼船(三)中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汴梁,鸿宾酒楼。 “我说阿九姑娘,你是最近没吃饭还是怎地?” 九妹从满桌的狼藉中抬头:“你不是请我来吃的吗?姑娘要是斯文了,岂不是太不给你柴大公子面子了?” 柴玉:“” 柴玉:“听说开封府最近在追查汴河码头那件血案?” “是啊?公子也有兴趣?” “听人说,倒也有些意思。” 九妹斜眼瞧着柴玉,心想这人眼线广的很,倒是可以。。。。。。 “对了,柴公子怎地想起请我吃饭了?你不是去北地游学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柴玉:“宋辽边境最近发生了小股冲突,已经封关了。” “怪不得!日理万机的柴大公子有机会理睬小女子。” 柴玉白了她一眼:“最近鸿宾楼来了个新厨子,不知味道如何。正好请你来试试菜。。。” 说句好话会死吗?九妹也懒得理他,思忖了半晌,说:“郑国公府在汴梁码头也有些产业吧?” 柴玉:“父亲是有艘楼船,怎么了?” 九妹抬头望了望他:“那你可听说过一个名叫邱工的船主?听闻他家的船已是极为华丽的楼船。。。” 柴玉敲了敲桌子:“包九妹!你老是说,是又想让我帮什么忙吧?我就知道,每次叫你出来准没好事。” “都是一同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 噗!柴玉刚喝了一口茶,硬生生喷了九妹一脸。 “咳咳。。。” 九妹很淡定的擦了茶水,继续道:“何分你我。。。” 柴玉:“。。。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九妹笑嘻嘻的给柴玉倒了杯茶:“郑国公府的势力,我也是知道的。既然你们家在汴河有产业,想必查个个把人不是难事。” “说重点!” “是是!那邱工身后有个金主,开封府查了许久都没有下落。不知柴公子可否帮着查查?你放心,我绝不会白让你劳神的,大不了下顿我请?” 说的好听!柴玉依稀记得上次九妹请自己吃饭,结果中途开溜,害自己差点被那个花痴庞三小姐吃了。 “怎样?好了,明日将消息送到我府上,我还有事就先撤了。”九妹挑起筷子最后吞了一大口肉,扬长而去。 柴玉:“哎,我答应了吗?” “宋奇!去查查!” 汴梁城,东水桥,十里堡。 “官爷!” 张龙打量了对面身穿蓝布袍的小老头一眼:“你就是十里堡的里长?” 里长:“正是小人。” 张龙:“你们这儿听说有个叫黄牛儿的混混,你可知道?” “咋的不知道?这小子可是个泼皮无赖,整日里游手好闲,尽干些违法乱纪的营生。。。怎地?他又犯什么事儿了?” “有一桩案子牵扯他。你带我去他家瞧瞧!” “是。官爷这边请。” 里长带着张龙跟五六个衙役,没半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前。 里长:“官爷!就是这里。” 张龙在院子周围瞧了瞧,吩咐两个衙役去堵住后门,示意里长去叫门。 里长会意,他当了三十年的里长,经常帮着官府办案,这点子规矩还是懂的。 “哎,黄牛儿!是我,快开门!该交租了。。。牛儿,牛儿!” “官爷你看。。。” 张龙对身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会意,见墙边有株泛黄的银杏树,几个翻身,翻进了院子里。 砰!片刻,大门忽然打开。 衙役急匆匆的出来:“张爷,不好了。那。。。那黄牛儿死了!” “啥?死了!”张龙推开衙役,径直冲了进去。 开封府,衙役房。 展昭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听院子里传来了张龙那破落似的骂人声。 “妈的!真晦气!展大哥!” 展昭:“出什么事了?” 张龙:“黄牛儿死了!” “死了?尸体呢?” “带回来了。仵作正验尸呢。” 展昭:“哦?看来这个凶手对咱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不然我昨夜刚得了消息,他就动手了呢?” 张龙:“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展昭思忖:“走!先去瞧瞧尸体再说。” 开封府,验尸房。 仵作:“展爷,张爷!” 展昭:“黄牛儿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仵作将验尸格目交给展昭:“同样的毒药,乌头碱。” “死亡时间呢?” “昨夜寅时到卯时之间。” “哦?张龙,你在那里可有得到什么线索吗?” “据那里长跟周围的邻居说,平日里跟黄牛儿交好的都是一些泼皮无赖。这里面有个叫癞头七的人是他的赌友,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展昭点头:“也罢。希望能问出些线索。” 正说着话,衙役来报,癞头七带来了。 展昭:“走,去瞧瞧。” 开封府,班房。 “官差了不起吗?老子有没犯法,凭什么抓老子!快放我出去!” “你嚷什么!再耍泼皮,小心爷们不客气!” “嘿!你是哪里来的嫩犊子!老子蹲大狱那些年,你毛还没长齐呢。敢跟老子横?” “你。。。” “怎么了?” 衙役:“展爷,张爷!这小子不老实,嘴里不干不净的。” 展昭摆手让衙役退下,盯着一个满脸麻子,秃发胖子问:“那就是癞头七。” “正是大爷!”癞头七眯着一双肿眼泡斜眼觑着来人,“哟!这位想必就是开封府的展昭展爷了?” “正是在下!” 癞头七大剌剌的放椅子上一坐,翘起个二郎腿道:“可算是找着正主了。听闻开封府公正无私,从不欺压良民。敢问大爷犯了何罪?” “喂!你小子规矩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找死吗?”张龙见癞头七无礼,火冒三丈吼道。 “哈哈!老子又没犯法,难不成你们要屈打成招?” “你!” 展昭示意张龙不要冲动,对癞头七道:“你说的不错,开封府的确不是欺压良民之所。咱们找你回来,也只是问话而已。” “哦?倒要听听,怎么个问话?” 展昭瞧了瞧他:“你可认识黄牛儿?” “那是我兄弟!咋啦?” 展昭盯着他:“黄牛儿死了!” 癞头七大惊:“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汴河鬼船(三)下 & ngua一&一t;java&一t;sr一&一t;/gaga/pa一tpjs&一t; 汴梁城点心做的好的酒楼有很多家,但要说做的最好的,孙羊正店乃是行业里的翘楚。 别看这家店店面又老又旧,可人家已有百年的历史了。大宋立国百年,孙羊正店是跟着大宋一同成长起来的。据说,太祖当年微服私访还到过这家店,吃了这儿的点心赞不绝口,还御赐块“天下美味”的牌匾。如今这块牌匾端端正正的挂在孙家门楼上,替孙家人招徕生意。 当然,孙家老店能火起来,不单是靠皇家效应,更靠的是三代单传的独门手艺。不说那晶莹剔透的水煎饺子,也不说那焦黄里嫩的蟹黄包,就说那入口即化的桂花冰糕,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包九妹看着伙计递上的点心单子,真不知该点那个好,最后只好一闭眼一拍桌,说道:“每样都给我来一份儿!” 伙计绝没想到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居然有这般胃口,不禁诧异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 年轻人咳嗽一声:“点这么多,你一个人吃的了吗?” 九妹:“不是还有你吗?怎么了?心疼钱了!” “没有!” “那还啰嗦什么?伙计!愣着干什么?快去!” 伙计一瞧这架势,也不便再说什么,心想反正花他们的钱,自己跟着掺和什么。 不过一盏茶十分,三十几样点心便满满当当的摆上了八仙桌。 “两位请慢用!”伙计瞥了一眼两人,下楼去了。 柴玉瞧着这三十几样点心,真心愁的慌,说道:“你大概是这家店自开业以来出手最阔绰的客人了。” 九妹笑了笑,谦虚道:“不敢不敢!他们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估计桌上这一顿,够他们交一年的赋税了吧?哈哈。。。” 柴玉鄙夷的瞧了瞧她,扳着脸道:“好了,言归正传。这是你要我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说着将一张泛黄的薄纸递给了九妹。 九妹展开细读,柴玉又道:“这人叫白石溪,以前是教书先生。后来,也不知发了什么财,只不过两三年时间便开起了一家货栈,专门做丝绸生意。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 九妹抬头道:“那暗地里的呢?” 柴玉:“暗地里据说跟海盗有些来往。不过,这些都是些留言,做不得准。” 九妹想了想道:“如果这白石溪就是邱工背后的金主,那白石溪手里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难不成是海上劫掠而来?可他一个教书先生,哪里来的钱来打点那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呢?还有,他开货栈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柴玉耸耸肩:“我的人也只能查到这里,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吧。爱莫能助。” “小气!伙计,再来一坛上好的绍兴酒!” 柴玉脸色瞬间变绿,胃里也很默契的跟着翻江倒海起来。 先是楼船上的七名船员一夜神秘死亡,又是醉汉失足溺亡,为什么这两件事都发生在那片水域呢?这中间可有什么联系? 展昭盯着这两件案子的卷宗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可仍旧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二十年前的凶杀案会跟这两起案件有联系吗?还是一切都只是巧合?那水鬼只之说又是谁传出来的?会是凶手吗。。。 “展大哥!展大哥!” 展昭正全身贯注,突然被九妹打断。 “这儿呢!怎么了?”展昭皱眉道。 九妹兴冲冲的跑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份吃食,“展大哥,邱工背后的金主有信儿了。” “哦?快说说,是谁?” “你瞧!”九妹将纸笺拿给展昭,“此人名叫白石溪,现是一家叫昌盛货栈的老板。” “货栈老板?” 九妹点头:“柴玉还说,这人恐怕跟江浙一带的海盗有些瓜葛。不过,他这人说话爱打马虎眼,常常是说一半留一半。” 展昭将信笺折好,两眼放光:“这已经足够了。” “哎?展大哥你去哪儿?” 展昭脚下不停:“自然是昌盛货栈了。” “你等等我呀!又要过河拆桥?” 寒风萧瑟,张龙他们已经在兴源赌馆等了两个时辰,可还没见到魏狗儿的踪影。 据癞头七交代,黄牛儿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正是魏狗儿。魏狗儿平日里跟黑道有些瓜葛,好多见不得人但有来钱快的营生他都有所涉猎。黄牛儿只要手头一缺钱就会去找魏狗儿,这魏狗儿人也仗义,不但给介绍营生还时常给黄牛儿钱花。 但这魏狗儿居无定所,不是常跟他打交道之人,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过,这人生来嗜赌如命,常来这家叫兴源的赌馆赌博。 “你们去兴源找他,一准儿能找着。”癞头七说。 得了这条线索,张龙一早就来兴源赌馆附近埋伏好了,只等魏狗儿出现。可从日上三竿都等到快太阳落山了,魏狗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张爷!这老小子该不会是得了风声儿躲起来了吧?”衙役梅五问。 张龙:“说不准儿!这些家伙都跟人精似的,只要一闻见风头不对,拔腿就跑。”他努力回忆了下,这次任务很秘密啊!除了他们几个,没别的人知道了呀,难不成衙役里有内奸?张龙横着眼瞧了瞧身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个弟兄,可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兄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绝不会背叛他!可魏狗儿确实没出现。。。。。。 “头儿?”张龙正沉思,忽然听见不知是谁叫了一嗓子,“来了!” 张龙转头一瞧,正瞧见一个五短身材,红脸庞的精壮汉子往他们这边来。 “准备!”张龙摆了个手势,低声喝道。 衙役们得了命令,都紧捏腰刀,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待那魏狗儿摇摆着走了过来,正待转弯儿之际,张龙喝了声“上”。还没等魏狗儿反应过来,突然从墙角窜出五六个人来,二话不说便将魏狗儿压的压,绑的绑,最后麻核一塞,麻袋一套,趁着夜色往北如飞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