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隔世梦境》 正文 第一章 重返十五岁 “娘娘,快接旨吧!”徐公公手里拿着明黄的绢帛,尖着嗓子说道。 “我要见皇上。”于徽拾面无表情抬头望向他。 “我说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刚仙逝不久,皇上心里正不好受呢,您现在过去实在讨不着什么好处。”徐公公停顿了下凑近了些轻声说道,“况且,江贤妃的父亲江丞相正在御书房向皇上施压要求严惩您呐!” “你相信我吗?我不是故意的。”于徽拾仍旧是面无表情,但眼底的渴望是那么明显。 其实在这个时候有没有人相信她根本不重要,可是她就是固执的想找个人说出相信她的话,似乎这样她就能证明自己。 “这”徐公公显得有些为难,“娘娘一向宅心仁厚,这奴才自然是相信您断然不会把那怀有龙裔的江贤妃推下城楼的,可皇上不相信,江丞相不相信呐,大家不相信呐!众人看见的就是您杀死了贤妃和龙子啊!” “这奴才还有事,就不打扰娘娘了!” 徐公公好像是怕惹上什么是非似的,说完把圣旨塞在于徽拾的手里便匆匆离去了。 宫女黄莺赶紧扶起于徽拾:“娘娘,如今江丞相像皇上施压估计都会要您以命给那江瓶沉和她腹中的龙子抵命,而皇上却只是把您禁足在凤仪宫还是在想办法帮您呐!毕竟您是这大梁的皇后,老爷也会帮您的,您别担心。” 于徽拾咧嘴朝黄莺努力的笑了笑:“是吗?” “一定是的,娘娘,保重凤体要紧,可别太过担忧了。”恐怕是连黄莺都觉得这话太无说服力,安慰的话语都那么苍白无力。 于徽拾推开黄莺的搀扶,独自一人进入了内殿,和衣躺在床上。 萧凌隐下旨将自己禁足宫中恐怕不是为了保护她,只怕是和江丞相在研究该怎么处置她好能尽可能的为江瓶沉报仇吧! 事到如今她连眼泪都流不出了,事实上,她早已经无泪可流,她无泪可流。 她杀死了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况且那女人不仅是当朝丞相的独女而且腹中已有龙裔,只恐怕这次她的父亲于太尉都无力相助了。 她已经必死无疑。 她脑海中闪过小时候在徽州时一次观看一个女人谋杀亲夫被凌迟处死的画面,那个女人被割下来的肉被随意扔在地上被野狗叼去,那女人凄厉的尖叫在此刻格外清晰,满地鲜血直流下高台,浸湿她的鞋子。 迷迷糊糊间,于徽拾梦见自己被捆绑在了高台之上,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来看她被凌迟的人。不远处坐着她的丈夫大梁的皇帝萧凌隐c她的父亲和江丞相江和岭,而萧凌隐怀里抱着的不正是江瓶沉吗?她没死? 既然江瓶沉没死又为什么要凌迟她?她多想开口质问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听得萧凌隐说皇后意欲谋害贤妃,当众凌迟以儆效尤。 而她的父亲于连海竟然在旁附和理应处死。 午时已到,眼看着刽子手拿着闪着银光的剔骨尖刀慢慢走向她,扒开她的衣襟在她胸前猛然旋下第一刀。 “啊——”她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冷汗已打湿了贴身的中衣。 醒来时屋内混黑,只有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给了她一丝朦胧的光明。 自从她失宠以后这凤仪宫的宫女太监是越来越少,直到出了江贤妃的事之后这宫里就只剩下她和黄莺了。知道的人会认为这还是皇后的寝宫,不知道的人把这当成冷宫也实在是不为过。 真是树倒猢狲散,想当初她才被封为后的时候,谁不是巴结讨好着她,那时人人看起来都那么真心实意。 呵!人本来就是这样子,又怪得了谁? 黄莺不在,于徽拾一个人有些害怕,便摸索着出门去找黄莺。在转角处远远听见有女子隐隐的哭声,她瞬间觉得背脊有些发凉,稍微走近一看原来是黄莺,她刚要开口叫她,却只是张了张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悄悄一人折身回去了。 日久见人心。如今也只有黄莺这个丫头还记挂着她,大半夜因为她跑去一边悄悄流泪,在她面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安慰她,她这个主子是怎么当的?连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一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绝望从四肢百骸涌入胸口,巨大的不安的痛苦死死绞住她的女,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梦里自己被凌迟的画面有闪现在眼前,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沦落到那么不堪的地步,她宁愿自行了断。只要她死了,黄莺也不会遭受牵连,于家也不会遭受牵连,这两全其美的事仅仅只需要牺牲她一个人。 萧凌隐啊萧凌隐,我爱你就爱到这个结局?爱你爱到成全你的背叛接受你的伤害,爱你爱到肝脑涂地,曾经爱你爱到失去自由,到现在连自己的生命都要失去。 罢了罢了,本来在他狠心负她的那一刻她就心已死;在他爱上别人的那一刻她已经情已断。本来以为会一生受困于这黄金牢笼,不曾想却要早早断送自己年轻的生命,也好也好,早登极乐,早日脱离苦海。 明日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旨意再传达到宫中,天一亮她的命就不再由她掌控了,她的身体也不再会是她的身体,月亮已经快要西沉,太阳一旦升起快要来不及了,就此诀别吧! 月满中庭,被风吹得摇来晃去的竹叶影子如同水底的游鱼。 鱼?她也多想成为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肩上的披风因为失去她的拉护掉落在地,爬上井沿她最后一次望了一眼黄莺的方向。 对不起,来世再做姐妹吧! 于徽拾纵身一跃,滑入古井,冰冷的井水瞬间包围了她,涌入她的口鼻,她触摸到长满青苔的湿滑的井壁,微微睁开双眼从水中也能依稀见到斜月照进井口在水面泛起的粼粼波光,她忽略井水为她带来的死亡的气息,脑海中却独独闪现了她第一次见他时的画面。 那一天阳光正好,她穿过层层叠叠的花枝,见到了儒雅俊逸的他,在碧蓝碧蓝的天空下,他温柔地笑,刹那沉醉了满园的春色。 萧凌隐,我爱你。 但是下辈子别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重返十五岁 于徽拾觉得好像有人在向她脸上吹气,她不是猛然睁开双眼,眼前是黄莺放大的脸。黄莺正准备再次向她脸上吹气来唤醒她,却见她猛然睁开了双眼,吓了一跳,随即笑着说:“小姐,快起来了。你看外边太阳都这么大了,快起来吃饭了。” 眼前的黄莺分明是豆蔻之年,并且穿着破烂,根本不像宫女的打扮,这 于徽拾慌忙起身却见自己身上穿的亦是麻草粗衣,没有丝毫皇后的尊荣。 “小姐,你怎么了?” 她怔怔的,没有回答,这不是她还没被于家收养的时候吗? 于徽拾原本不姓于,而是姓何名秋晚。她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曾想一场祝融之祸袭击了何家,而那晚她正巧与黄莺在街上赏花灯回去得晚了才免遭身死,她回去时只见得何府已成一片冒着浓烟的废墟,她哭喊着要冲进府里,亏得黄莺死命拖住了她。 何家从此毁于一旦,昔日繁华的何家如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留下,她遣散了为数不多还活着几位仆人,而只有黄莺一定要跟在她身边无论怎样也不离开。 黄莺说:黄莺小时候承蒙老爷夫人相救才免得落入烟花之地,又得小姐的善待,所以黄莺今生,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我什么都没有了。 黄莺不在乎。 她们流离失所,最终在一处荒废的山间木屋住了下来。 于徽拾哦,不!应该是何秋晚此时下床扑到屋外的塘边,水面映出的是她十五岁时的面容! 是不是上苍终于可怜她了,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命运,再也不要陷入那样的漩涡了,现在,她是何秋晚再也不是于徽拾,也一辈子都不想再做于徽拾了! 可是要来的还是会来。 于家的人还是找到了她们。 “请问您是何秋晚何小姐吗?”一队穿着考究的人停在了她们的茅草房门前,领头的侍卫客气地问道。 “不是!” “是!” 何秋晚和黄莺异口同声,可却是一人答是,一人答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这一次何秋晚看了黄莺一眼,没有做声。 “当然是了。”黄莺有些激动的答道,她很高兴她知道小姐的苦日子就快结束了。 “于太尉和夫人得知何家遭遇灭门大火甚为惋惜心痛,获悉表小姐安然无恙后太尉夫人特意要我们快马加鞭来接表小姐进京,表小姐就请和我们一同上路吧!” 这于太尉夫人是何秋晚生母云纺的胞妹,也就是她的小姨听母亲说过当年她小姨顶着家里的压力嫁给了一个穷酸秀才,不曾想这秀才竟然真的在仕途上闯出了一片天地。 她的小姨倒是真真心心对她好,这她姨父么却是一言难尽。 何秋晚轻蔑的笑了笑。 “对不起,请你回去告诉我的姨娘,就说秋晚一切甚好,就不劳她费心了。况且京城路途遥远,秋晚眷念家乡c安土重迁,实在不想易居别处。”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到那个充满梦魇的地方。 “啊?小姐,你说什么呢?”黄莺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你觉得过这样的日子太苦了?”何秋晚有些不悦,口气里也带了些质问。 黄莺连忙跪在何秋晚的脚边:“黄莺绝没有嫌贫爱富之心。只是小姐,我们只是一介女流,您尚且只有十五岁,刚至及笄之年,黄莺也只有十四岁,若是无人扶持,只怕” 是啊!她们年纪尚小,根本养不活自己,若是无人扶持只怕只能沦落烟花;况且何家在生意场上也得罪过不少劲敌。 看出了何秋晚的犹豫不决,来人继续说道: “夫人还让我们告诉表小姐,请表小姐务必不要有寄人篱下之悲c远离故土之伤。去了京城尽管把何家当做家就好了,若是表小姐想念徽州也可以随时回来重游故地。” 最后在黄莺和来人的双重劝说下,何秋晚终于同意了进京。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清楚未来的任何事情的走向,只要把握好巧妙避开雷区就好了!尤其是一定一定不能再爱上不该爱的人。 颠颠簸簸半个月,终于抵达了京城。 她已经无数次浏览过了京城的景致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兴趣,倒是黄莺在马车里也不安生非要拉着她的衣袖四处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似的,何秋晚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一踏进这里心里就觉得不安,她开始后悔不该答应来京城,可是如今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刚抵达太尉府就看见她的小姨云容带着一大帮人站在府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到她到了,眉头一下子舒展开。 她小姨是个举止优雅的中年美妇,尽管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仍能看得出她年轻时的绰约风姿。 一下马车,云容就紧紧的把她的小手拉在手里,眼里水光盈盈几乎要流下泪来: “秋晚,真是让你受苦了,原想着找个机会回家探望姐姐却不曾想今生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此刻云容的眼泪是真的掉了下来。 何秋晚此刻也是有些动容,她紧紧回握住了云容的手: “小姨,逝者已逝,请您不要太伤心了,秋晚都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了,父亲母亲若是知道您能在他们归天之后养育了我,他们也会走得欣慰的。” “娘,外面风大,进去再叙,不要让表妹站在外面了。”说话的是何秋晚的表姐于想容,说的话是好听,可是却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娘,快进去吧!”这个是她的表哥于升鸿。 在她的记忆里,于升鸿常年在军营里鲜少回府,她的脑子里居然没有关于他的多少映像。 只依稀记得他是个少年将军,年纪轻轻便屡有战绩。 一行人进入大堂,云容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嗫嚅了半天没能开口。 何秋晚看出了云容的犹豫不决,若是她没记错,云容是想说关于她名字和身世的事。 “小姨有何吩咐,不如直说。” 云容的脸上有着被人看穿的尴尬。 “是这样的,爹要我们给你说,希望你以后改为于姓,归为于家的人。”见到云容始终说不出口,于相容便直接说了。 果然。 “想容!”云容有些微怒的叫了一声,似乎是怪她说得太莽撞直接了。 “那以后我是不是就得将小姨和姨父改口称为娘亲和爹爹了?”何秋晚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明明知道结局却还是要问,这是她的固执。 “最好如此。”大堂内的人无人应声,却听见大堂外传来一句高声的回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今生初遇 敢在太尉府如此高声说话的人除了太尉于连海还能有谁。 于连海从大堂外快步走进,又说了一句: “最好如此。”只不过这一次声音低下去了很多,甚至让何秋晚觉得他很温柔。 “秋晚呐!我们知道剥夺你姓方的权利很不对,可这是老爷的意思,他说让你改姓于是想让你真真正正成为于家的千金大小姐,不用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至少你不是男孩子,也不存在为方家继承香火的问题。”云容的脸色有些为难,“我也觉得老爷说得在理,所以我们希望你也能接受这个建议。” 何秋晚在心里嘲笑道:说什么改姓是让我觉得没有寄人篱下之感,只怕是随时都可能让我顶着于家小姐的名头去嫁人吧!小姨啊小姨!你真的太善良了,几十年了你都没明白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呐!今日我若敢说‘不’字,我明日恐怕就会被甩在大街上。 “既然小姨姨父如此为我着想,那便任由小姨姨父做主了。” “哎呀!你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云容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转头望向于连海说道,“老爷,你看你为秋晚定个名字吧!不如还是叫秋晚?于秋晚?” “不不不,秋晚这个名字不好,既然她是从徽州来的,就叫——”于连海似乎还在思索。 “就叫徽拾吧!我本来也就是小姨姨父从徽州捡来的。”何秋晚抢在于连海之前说到,她想为自己的一切做主,包括名字,由别人为自己冠名不如自己为自己。 “哈哈哈!嗯,好!果然是个聪明孩子。就叫于徽拾吧!”于连海高兴的大笑,好像因为何秋晚对自己身份的认同而心情十分愉悦。 “多谢姨父夸奖。”秋晚低头作乖巧状。 “还叫姨父?该改口了。”一直没出声的于升鸿这是说话了。 一开始没怎么好好打量这个男子,这时听见他说话,便光明正大的抬起头好好打量了他几遍。 之间他穿了一身下摆具有精巧刺绣的黑色长袍,腰间扎了一条镶有玉石的腰带,五官端正眉目间具有英气。 “说的是啊!都承认姓于了,是该改口了。”于想容的口气带了些轻蔑,轻蔑何秋晚还不是为了成为于家的千金这么快就放弃了本姓。 何秋晚微微一笑,冲着云容和于连海就是一声甜甜的:“爹c娘。” 在喊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她的双手在袖子下迅速缩紧,眼前浮现了何家被大火焚烧的景象,那冲天的大火映红了她的面映红了她的眼。 “夫人,你赶快带着一众家仆下去,我和几位殿下有军政要事商谈,尤其是吩咐厨房今儿中午做饭留心着点,中午于府要接待几位大贵客。” 听着于连海这样说,众人才注意到大厅外面站着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正在互相低语,眼神又有些在何秋晚身上飘忽,看样子是在讨论关于于家的事。 “几位殿下,下官怠慢了。只是因为家中一些琐事占了大堂,还望各位殿下莫要怪罪。”于连海连忙出门躬身道歉,那卑躬屈膝的样子让何秋晚在心里鄙视了一万遍。 “于太尉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商谈国事要紧,有什么话留着待会儿再说吧!我还得早点赶回去侍弄我新到的二乔和御衣黄呢!”一个刚刚背对着他们的紫衣公子缓缓转过身来。 极好听的声音却让何秋晚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是他!五皇子萧凌隐。 是那个曾经让她爱到失去自由失去生命的男人。 现在的他眉目还是精致,还是那一副让她在心里刻画了千万遍的潇洒样子。此时的他温柔和顺好像一副不争世事不爱名利的模样,丝毫没有日后的霸气凌厉。 真是演得好!他的性子真如他的名字那般。隐!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不爱江山的闲散公子样,在所有人斗得你死我活之际出手一击就夺取了渔翁之利。 “对,五弟说得对国事要紧。”太子萧凌峰紧随萧凌隐其后说道。 太子本排行第二,可却是皇后生的,再加上大皇子的早夭,所以在一出生便被立为了太子,成了这帝王接班人的最佳人选。 这时,云容赶紧带着一众人等向各位皇子行礼之后退出大堂。 在何秋晚出门路过众位皇子身边时,他们都向她投来了好奇探究的眼光,只有他向她投来了一个不明深意的眼神,明明两个人这才第一次见面,但他却仿佛对她已经非常熟悉,甚至非常亲密。 对他的注视,她恍若未见。 何秋晚一到于家为她安排的住处就仰面躺在了床上,她对黄莺的兴奋无可奈何,该怎么对她说其实她们走入于府就相当于深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从今以后,别了,何秋晚!坚强,于徽拾! 午饭时间,有下人过来请她到花厅用餐,一想到要再和他碰面就像一口回绝,却也实在找不到回绝的理由,只能跟着去了! 于徽拾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大家都入了座,只有她姗姗来迟。 不出她所料,果然有人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 “于爱卿,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什么人啊?”太子盯着于徽拾看了看,问道。 “这是小女于徽拾。”于连海回道。 “哎哎,不对吧!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于想容吗?何时多出来一个于徽拾啊?”三皇子萧凌综急忙问道。 “这是老爷还未做官时在徽州生的女儿,现在才得以找回来。”云容看着于连海不知如何回答,赶紧临时想了一个理由。 于连海向云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各位殿下,不要讨论旁事了,赶紧用菜吧!”云想容出声招呼起了众人。 于想容才不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野丫头身上了,明明她才是于府正正经经的千金小姐。 于徽拾也看出了于想容的想法,她也不想太过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萧凌隐,因此全过程一句话也没说。 虽然她尽量把头低下去,几乎要埋在碗里了,但是她还是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上下扫视,似乎要把她彻彻底底的看穿。 “于徽拾小姐,你大可以把头抬起来一些,不必如此拘谨。”于徽拾猛然抬头,却对上了萧凌隐含笑的眸子。 本来正在用餐的每个人,因为这句话又把目光停在了她身上。 于徽拾瞬间脸颊通红非常尴尬。该死!又让他捣乱了! 慌慌扒了几口饭菜,她便起身告辞,她实在无法再吃下了!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了,但她全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站在这吹吹凉风也是挺好的。 她站在这亭子里,望着满池子的枯荷不由自主吟诵出了李义山的《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吟得好!只是不知小姐所思的是何人?”萧凌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到哪里他都阴魂不散? “五皇子取笑了,小女子早已没有什么牵挂之人,哪会思念什么人。”于徽拾拿手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继续说道,“倒是五皇子殿下不是早就说要去侍弄你的御衣黄和二乔么?现在怎么有时间和我在这闲聊?若明年春季您的牡丹没开出艳丽的花朵,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是特意来跟你道歉的,刚刚在桌上的时候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尴尬的。”萧凌隐说着往前走近了一步。 看着他走近,于徽拾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殿下无需挂心,殿下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能为殿下带来一点欢乐倒是小女子的福分了。”她仰脸看着他,话中带了不少嘲讽的意味,“反正您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戏弄了谁都可以被原谅。” 萧凌隐双眉微蹙,满满逼近了她,于徽拾随着他的逼近渐渐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亭子的柱子上,退无可退。 “你很讨厌我还是很怕我?”萧凌隐看着被逼到无路可退的于徽拾轻声问道。 于徽拾几乎可以感受到萧凌隐的呼吸。 她抬头看着他:“我与五皇子只是初次见面,又怎么会讨厌殿下呢?只怕是殿下误会了!” “那就是怕我咯?我长得很吓人吗?你为什么会怕我?” 萧凌隐紧紧盯着于徽拾的脸,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她圆睁的杏眼c剪水一般的双瞳c小巧高挺的鼻子c不点而朱的唇c如凝脂的脸颊一切都让他那么着迷。 他几乎快要吻上她的唇。 “殿下全身上下充满着威严,又可定我生死,我自然很怕殿下。况且像我这样出小乡野里的人,未曾见过世面,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于徽拾微微偏头避开萧凌隐的呼吸。 于徽拾正想着怎么脱身,萧凌隐却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深深的看着她,眼底好像充满了柔情,就是这种眼神,她曾经也是被这种眼神所欺骗,才会误以为他爱她至深,原来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第一次才见面的女人都可以做出这般貌似深情的样子,他的心里究竟会有几分真情? “我不想你怕我,不要怕我。”萧凌隐忽的转身离去,“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以前那个不明情况的于徽拾或许听了会感动,但如今他清楚他的一切,她再也不会为他所骗。 “呵!伤害我最深的人不就是你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永远不会伤害我?” 看着萧凌隐远去的背影,于徽拾咬牙切齿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花灯节再遇 “小姐,刚刚大少爷派人过来说今晚上长安城丽水街晚上都有灯会,问小姐你要不要和大小姐一起去。”黄莺一看见于徽拾回来了赶紧跑上前迎接着她,把这个看起来很好的消息告诉她。 “今天虽正值春季,可早已过了元宵佳节,哪来的什么灯会?” “大少爷说这里商人居多为显繁华之态,百姓们也很富足,所以自发的在每月的十五都组织灯会呢?听说还有各种秒回,赏花节。” “哦,你去告诉大少爷我没兴趣就不去了。” “啊?小姐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这些的吗?而且有灯会就一定有好吃的,小姐你真的不想去吗?我怎么觉得你自从来了京城就不对劲儿啊!” “哪里不对劲儿?”徽拾斜乜了黄莺一眼。 “你好像比以前严肃多了,又时常显得心事重重。是不是老爷夫人的死对你打击太大了?” “不是。” 黄莺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徽拾严肃的脸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你不就是想去灯会吗?我带你去就是了,别不高兴了。” “小姐,你不是说不去吗?” “我没说不去,只是说不和她们一起去。” “哦——小姐你真好。”黄莺直接开心的拉着徽拾转圈圈了,这丫头! “嘘——我们才到京城,初入于府,一切小心为上。” 等到于想容一行人出了府门,于徽拾和黄莺才紧随其后出了门。 于想容是个刁蛮大小姐,又把她于徽拾当成敌人,和于想容一起看花灯才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切小心,等到她满了十八就离开这里回到徽州,永生不再踏入京城一步,只有徽州才是她的故土。 京畿之地的确繁华,虽没有遍地是黄金那么夸张,这确实称得上寸土值百金,这丽水街更是异常繁华,两侧商铺林立,街道宽阔平整,连个开小吃店的女店主都带着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 花灯的种类繁多,龙灯c纱灯c花蓝灯龙凤灯c棱角灯c树地灯c礼花灯c蘑菇灯等等等等,让人目不暇接。 正看着,突然不远处的前边阁楼上忽然有一女子飞身掉下引得众人惊叫,只见那女子彩衣飘飘就快落地香消玉殒之时,从人群中飞出一抹紫色的身影,将那坠楼的女子一下搂入怀中平平安安降落在地。 被惊吓到的众人瞬间回过神来,叫好声一片。 那抹紫色身影的主人不正是五皇子萧凌隐吗?再看他怀里的绝色女子粉脸羞红,一副娇羞女儿的状态,看得于徽拾好不气愤。 看着那女子和萧凌隐正聊着什么,于徽拾觉得心里堵得慌转身就走,丝毫没顾忌到身边还有个黄莺。 黄莺跟着她大喊: “小姐,等等我。” 这一声叫喊惊动了萧凌隐,他朝这边看过来撇下他刚刚救下的绝色女子追上了于徽拾的步伐。 “于小姐?这么急是要去哪呀?” 于徽拾停住脚步转身冲他没好气的说: “回家。” “可是于府好像在那边,你走反了吧?南辕北辙只会让你离目的地越走越远,并不会带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不劳殿下费心。” “你是不是在生气?气我刚刚救了那个小美人儿?嗯?”萧凌隐有些戏谑的问道。 “救不救谁是殿下您自己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有那么蛇蝎心肠,宁愿她摔死也不想有人去救她?”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善良的女孩。”他无比认真的语气让徽拾也怔了一下。 随即她又恢复原貌,脸上一片冷漠像千年不化的冰,她受不了萧凌隐那种深情如许的模样,为了不让自己再心动,不让自己再受到眼前这个人的蛊惑,她将脸转向了别处。 “你是不是在吃醋?” “呵!我和殿下仅仅见过两面,吃哪门子的醋?您是太低估我还是太高估您自己?您是不是觉得自己玉树临风天下无敌所有女人都该喜欢你?” “玉树临风我是承认的,不过我不需要所有女人都喜欢我,我只想那一个。”萧凌隐越靠越近,完全忽略掉于徽拾身后已经几乎石化的黄莺,“你想不想知道我只想要哪一个?” 没等徽拾说“不想”萧凌隐已经凑在她耳边轻轻说:“就是你。”在外人看来他几乎已经亲上了她的鬓发。 徽拾还没来得及后退,萧凌隐便退后了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徽拾只觉得脸颊滚烫,看着他那好看的脸她却只想把手上买的花灯扔在他脸上。 “可我不想要你,你凭什么觉得我只见过你两面就会喜欢你。”徽拾意欲转身离去,“简直是个登徒子,真是玷污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讲?” 他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几乎圈进怀里。 徽拾挣扎,他不放开;徽拾瞪他,他也不理。 “你是不是记得我?你记得我对不对?因为你记得我所以才讨厌我,才想从我身边逃开。” 徽拾诧异已极,忘记了挣扎,刚想询问个究竟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五弟。” 是太子,还有于想容。 于想容看见他们俩急急忙忙拉开距离的暧昧模样,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没好气的说道: “哟!妹妹不是说不来么?怎么这会儿又和五殿下出现在这儿?怪不得回绝了我们的好意,原来是早有贵人相约了。”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本是不想来的,无奈五殿下亲自邀约,实在不好拒绝。姐姐和太子殿下一起不是也有大贵人相陪么?若是妹妹跟在了一块儿岂不打扰了姐姐和太子殿下?”于徽拾也并不甘示弱,予以回击。 双方的火药味越发浓厚。 于徽拾看了一眼萧凌隐,萧凌隐心里叹笑,这女人把事情都丢给他了!他们不是在街上碰到的吗?何时变成他邀约了?但若是不帮她撒这个谎,他这辈子都别想再亲近她了。 “是啊!是我到于府邀请于二小姐一起赏花灯的,我觉得于二小姐初到京城因此想约她出来熟悉一下罢了!” 任谁都看出这两姐妹的不和了! 太子此时也笑着打圆场: “既然如此,我们几人就一起赏灯吧!现在才正是大批花灯点亮的好时辰呢!” 几人一路走一路闲聊,而于徽拾却在反复回忆萧凌隐刚刚的话。 “你是不是记得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五弟,刚刚我听人说你救了环彩阁的花魁尹梅雪尹姑娘?” 听人说?听谁说?这普通百姓都不认识他,太子果然派人跟踪了他。 “路见不幸而我又正好有余力相助而已,不值一提,我相信如果是太子殿下您在场也会出手相救。” “只是我不明白那花魁尹梅雪为何会从那阁楼上摔下来?她是京中名妓花中魁首,王孙公子为她趋之若鹜一掷千金,难道她还会有何不顺心的事?” “听尹姑娘说是她与环彩阁另一名姑娘因客人被她抢了去而心生不快推了她一下而已,却不曾想会把她从楼下推下来。” “哈哈!那多亏有你才没让那一代绝色就此殒命啊!否则那些王孙公子可要痛断肝肠了!” 深夜的京城格外美丽,一步一盏花灯,满城都是五颜六色的灯,好像天上的繁星。 这美丽的繁星之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花会 当于徽拾夜晚躺在床上时,还是在反复回想那句话:你记得我对不对? 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 月上中宵,于徽拾还是无眠。披衣起床却见黄莺还在院子里。 皎皎的月光为她度上了一层银色,风习习的吹过来,被投在地上的竹影好像水底的游鱼。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为何一人独坐中庭?” 于徽拾的出声吓了黄莺一跳。黄莺起身迎着于徽拾坐在身旁。 “小姐为何也还未入眠?怕是心中有事无法入睡吧?” 黄莺心思细腻加上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果然让黄莺对她了如指掌。 于徽拾却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小姐觉得那五殿下如何?” “此人狼子野心,薄情寡义,实在是” “嘘!”黄莺一把捂住了于徽拾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主仆二人在私下里小声说说就好了,可不要让别人听了去。” “这半夜三更,谁这么无聊会跑道这来听墙根。” “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小姐。”黄莺眼波流转,继续说道,“我倒觉得那五殿下是个痴情男儿,你看今晚上他看你的眼光多深沉,你才来一天就迷倒了一个皇子,以后再不济也会做一个” “闭嘴,不许胡说。”于徽拾突然站起身来,严厉的出声打断了黄莺自顾自的想象。 黄莺从没见过于徽拾发脾气,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于徽拾发现自己失态,又坐回座位上,柔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只是我已经发誓这辈子都不嫁人,更遑论嫁与帝王家。皇室中人最是无情冷酷,不可嫁。天下女子都以加入皇室为荣,我却不然,我谋求的不过一间草屋,三两鸡鸭,泛舟湖上,每日赏玩青山绿水。” 于徽拾抬眼望向朗月疏星,星眸在月光的照应下闪着柔和的光,红唇不点而朱,让黄莺联想到那二三月的红樱桃。 “阿莺,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荣华富贵。一朝荣华,得用一生的苦难去偿还。” 黄莺呆呆的看着于徽拾,她隐隐感觉小姐一朝之间变了很多,变得深沉和有些不近人情。 “你是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于徽拾见黄莺不说话,想必是自己吓到了这个小妮子,收回目光看着黄莺语气轻松的问。 “我是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梦,我怕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我们又回到了以乞讨度日的徽州。” 这个傻孩子! 于徽拾伸手将黄莺抱在怀里,像一个母亲一样安抚黄莺: “不会了,我们不会再忍饥挨饿,我们不会再露宿街头。我会保护你,我会永远保护你” “小姐。” “嗯?” “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好不好?” “好啊!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永远带着你,一辈子也不分开。” 偌大院子在夜晚显得安宁静谧,夜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月光为院中相拥的两人度上一层皎白的银霜。 在同样不眠的夜里,萧凌隐也在自己的寝宫里遥望着上空的银月,手中握着的是那跳楼花魁在空中塞给他的纸条。 呵!以为派人监视就可以难住他,他早就料到有人会跟踪,故而想出这么个法子。如今父皇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众位皇子虎视眈眈,暗中拉帮结派,只等皇帝一断气就发出政变。 算了,不想那些烦心事了,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甩甩头抛开令自己愁眉不展的俗事,眼前渐渐浮现了一张美丽的心形脸孔。 眉如远黛,杏眸澄澄,唇如含朱,齿如瓠犀,领如蝤蛴。 只是那原本该含情脉脉的剪水双瞳面对他时却隐隐微有薄怒,他微笑,这就证明她真的还记得他。 他愉快的轻笑,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屋内。 “小姐小姐,听说太子殿下在靠近汶河的菡萏广场上举办迎春赏花会呢!邀请了很多官家太太和小姐以及许多商人到场参观,大小姐已经叫人送来了你出门穿的衣裙,赶紧打扮打扮出门了。” 这迎春赏花会相传是为百花仙子寿辰举行的,以期望百花仙子年年施恩于人类,年年将百花之艳洒落人间。 这广场名叫菡萏也是缘由的,菡萏也就是荷花。传说以前这一带绵延百里都是荷花渠,一到开花季节异常壮观,莲叶翩翩,鱼翔浅底,花朵粉白杂糅c香飘万里,人人争相前来观看,却年年有不少人因看花溺水而亡,因此才除去荷花,填渠为地,改为广场。人们却忘不了荷花遍地盛开的盛景,所以取名叫菡萏。 原来是真真切切的赏花会,而现在怕是成了各小姐攀附比美的盛会了,因有众多有钱人家的子弟到场,所以这一天稍有姿色的女子都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力求艳压全场。平民女子都会期待在赏花上得到有钱人的垂青,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有钱人家的女子便暗求能得到官家少爷甚至皇子的爱恋,为家族争光争容。 于徽拾瞄了一眼黄莺手中托盘里的衣服,淡淡的浅蓝色。 呵!怕她抢了于想容的风头?所以才送来这么素雅不起眼的衣裙,不过倒也正和她意,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抢什么风头,嫁什么皇室。 这套淡蓝色的罗裙正合于徽拾典雅的气质,配上简单大方的发髻,穿上还似乎有一点出尘的味道。 上马车时,果然看见于想容穿着大红的衣裙,分外惹眼。虽是这么鲜烈的颜色穿在于想容身上也十分艳丽,毫不违和,丝毫没有庸俗的气质,这袭妖艳红裙被于想容驾驭得稳稳当当。 “妹妹这几日在府中住得还习惯吗?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甫一上车便听到一道温柔的嗓音询问道。 于徽拾抬头一看,却是于升鸿。 虽暂时还摸不清楚这于家少爷的秉性,但出于礼貌,于徽拾还是客客气气的回了一句: “一切都好,谢兄长关心。” 于升鸿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 这一路上于升鸿似乎有许多话想和于徽拾说,但刚一开口就会被于想容打断,很显然她不想任何人和于徽拾说话,她要孤立她。 于徽拾倒是乐得清静,若是有人和她说话,她还懒得应承呢!这于想容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于徽拾闭眼靠在马车内壁上休息,等待着菡萏广场的抵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花会风波 马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得有人通报说: “到了。” 于想容一听激动得几乎要起来,但又因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激动,十指都涂着蔻丹的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右手掌心的手绢被揉成了一团。 于徽拾微眯着眼打量着于想容,心中暗暗有些轻蔑,但仍旧靠着侧壁,好像睡着了一般。 “徽拾,该下车了。” 于升鸿轻轻摇了摇于徽拾的手臂,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下车一看,千千百百的马车已经排成了一个长队等候着太子派人来接去相应的座位,广场边上打量的官兵阻挡着众多前来观看的百姓以维持秩序,广场上花团锦簇c争红斗艳,绵绵百里似乎都是一片姹紫嫣红,令人目不暇接;空气中也飘荡着各色的甜甜花香,令人迷醉。 可更令人目不暇接和迷醉的则是满场涂脂抹粉的年轻女子,她们个个盛装出席,基本上都穿着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服,戴着最好的首饰,因为这个原因,每年这个时候布行c首饰行和脂粉店都会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妄想艳压全场的姑娘们,个个都竭尽全力搔首弄姿,展现自己最妩媚可人的一面,这是每年都能出现一次的飞向富贵的机会。可更多的人是将鲜衣穿成了庸俗,将脂粉抹成了粗鲁,将妩媚的动作做成了效颦的东施,让人一眼看去就倒尽了胃口。不是任何人都有于想容的天姿国色,将最是俗气的红裙也能穿出妖艳的感觉。 于徽拾不论是在这官家小姐还是在平民小姐中,穿着都是最朴素,发饰都是最少的。 等随着落了座以后,云容才发现于徽拾穿得这么朴素,皱了皱眉说: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来了,我早上给你挑的衣服不是这件吧!别人看到了会怎么说?会说我们于家不懂礼数会冲撞仙客,还会说我们磕碜。” 她的衣服被于想容掉了包,在一群姹紫嫣红中,唯独她是一抹淡色,于想容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娘,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百花之中也有浓有淡,怎么会冲撞仙客呢?要是全部是大红大绿仙子会觉得我们不重视淡雅的花,会觉得我们都是俗人,那这样仙子才会不高兴呢。” 于徽拾面对云容的责备和于想容的坑害毫不在意,反而还满脸笑眯眯的撒娇,弄得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想容在旁边正襟危坐,看样子是实在欣赏场上的花,实际上是在偷听云容和于徽拾的谈话,听到于徽拾没提到自己,以为于徽拾还不知道她的罗裙掉包计,瞬间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太子殿下到。” 太子萧凌峰排在头前,信步从广场正北的行宫口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各位皇子,看起来个个都是意气风发。 这座行宫是多年以前专为这一年一度的赏花盛会修建的,坐南朝北,达官贵人则上坐在南面,平民百姓责备重重官兵拦在其他三面,只能隔着老远瞻仰皇子和繁盛春花的尊容。 此时,喧闹沸腾的人群总算稍稍安静下来了,太子萧凌峰宣布今年赏花大会开始,他微笑的望着场上的繁花又望了一眼上座的千金小姐们,突然看见了与周围雍容格格不入的于徽拾突然微怔了一下,继而微笑在他眼底加深。 萧凌隐坐在太子右手靠下的位置,他显然也注意到了于徽拾的格格不入。 于徽拾也感受到了两个人灼热的目光,她不就是穿得像落在凤凰堆里的山鸡么?至于一个个都那么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吗?她一开始有些局促不安,短暂不安之后随即坦然起来,看就看呗,敢这么穿还怕别人看么? 一开始给时间赏花其实不单单是赏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约定俗成了一个规矩,那赏花之后要被太子点名,被太子点名的小姐得针对场上的春花做诗吟诗,这范围很广,可宽可窄c可远可近c可单可众,总之发挥的空间很广。 场上的各色春花在初升暖阳的照耀下,开得越发鲜艳c香气也越发醉人,每个人都好似醉在一场盛大的梦里不愿醒来。 好梦终究是要用来打破的。 半个时辰后,萧凌峰交代了身边的小黄门一句什么话,这小黄门踩着小碎步挪到高台前方大声宣布说: “今年的咏诗盛会开始。愿者作诗,不愿者赏诗即可。” 今年居然改了规矩,不强迫那些不愿作诗的人了? 这时,场上落针可闻,千金小姐们似乎还在沉思组句,观看的百姓们则在等着今年第一句是出自哪位小姐之口,场上一时静默了下来。 似乎为了打破这种尴尬,萧凌隐站起来说:“不如,今年就由我来开个头吧!” 他沉思一会儿,接着脱口而出:“东风送暖入,百花拟道春。” 还未有人反应过来,有一女子的轻灵的声音在南面高台中响起:“余叶羞舒展,姚魏遍地香。” 现场的气氛又开始活络起来,场上的达官显贵开始微笑,场下的大部分百姓学识不高根本不知道品诗,只知道在人群里起哄和谈论这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的穿戴和容貌。 于徽拾扭头一看心不可遏制的抖了一下,原来是江瓶沉,怪说不得声音有些耳熟,虽说她前世的死不全怪江瓶沉,可一看见她于徽拾心里就开始作怪。为什么作怪c作什么怪?于徽拾自己也回答不上来。但就总是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江瓶沉今日穿了一件翠绿的绣裙,头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脖颈,看起来清爽灵动。这可和她的诗风格不太搭啊!据于徽拾以前的了解和她的诗来看,江瓶沉是个喜欢奢侈华丽的女人,尤其喜欢牡丹这种华贵雍容的花朵,一开口就称赞姚黄c魏紫,想必是爱牡丹爱到极点了,怎么会这么翠绿就来了? 于徽拾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扫视江瓶沉,若眼光能杀人,估计她已经被于徽拾的眼光盯成马蜂窝了。 “鼠姑未曾见,已得花魁芳。”于想容也开口了。 于徽拾本来实在是不想加入到这场无聊的比美比才华的争斗当中,但她实在不懂于想容和江瓶沉什么时候都那么爱牡丹花,一个个交口称赞,还把不把其他花放在眼里了,可别带出一股百姓养牡丹的风气了,这牡丹本就是大户人家的闲暇赏玩之物,普通百姓根本就养不起。 “若得花君子,尽抛天下春。”于徽拾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于想容不可置信的看着于徽拾,原以为一个商人的女儿之可能会看账本,浑身沾满铜臭气,根本未曾碰过这些高雅的志趣,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作诗。 听见有谁作诗,全场的人就会把目光转向谁。 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于徽拾的穿着,太素淡了 场下的观众开始闹腾起来,说这位小姐违反历年来约定俗成的规定,会冲撞百花仙子,怕以后不再将春色降临人间。 人群就像一锅煮沸的水,把守的官兵竭力的在抵抗想向台上拥挤的人。 场面即将失控,于徽拾没想到会产生这么大的反面效应,原以为只是遭受别人嘲笑而已,可没想到这百花仙子诞辰赏花的节日已经牢牢刻印在每个平民百姓的心里,已然成了他们心中坚定不移的信仰。 虽然于徽拾还努力着保持头脑的冷静,快速的在盘算该怎么办,但心里其实早乱了,此刻一点办法也没有,所有人都在唾骂她,她感觉只能坐以待毙了。 看着越来越拥挤过来的人群,于徽拾有些慌了,双手也下意识的揪住了前胸垂挂下来的绸带。 她不由自主想地向高台太子旁边的萧凌隐投去了一个眼神,一个求助的眼神,在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只有萧凌隐能保护她,她已经太习惯有萧凌隐在身边的日子了,明明知道不该向他求助,可是还是忍不住的向他看去。或许因为并不是想求助,就是简单的想看看自己遭受苦难时c自己被所有人逼迫时,他在些想什么c他会做些什么c他会不会也把关切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明知不该,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一眼望去,他仍旧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喝着他的茶,他一个眼神也没有,她的心瞬间掉入了深渊冰封致死。 反而是太子投来了急切担忧的目光,可她仍旧看着他,只是看着他,到最后他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光,连冷眼旁观的眼光都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花会风波 太子萧凌峰此刻也仿佛对眼前的情况有些始料未及,他此刻皱着眉,紧抿着薄唇看了一眼于徽拾。 他明明也早发现了穿素色衣裙的于徽拾,可那时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异样和愤怒,反而还对她笑了,很显然他也并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是萧凌峰也不清楚这彪悍的民风不理解百姓心中对这个节日和百花仙子的虔诚?还是说另有原因? 难道是有人在人群中故意迎势煽动?是有人要害她! 于徽拾此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人群中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果然发现了最前面有几个几个吼得格外卖力地男人,其他的百姓也就跟着他们继续对于徽拾进行着声势浩大的讨伐。他们个个声嘶力竭就好像于徽拾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 于徽拾再度抬首望向高台,萧凌隐已经放下了骨瓷茶杯,毫无表情的凝视着这场闹剧,他仍旧没看她一眼。 于徽拾只远远的看到太子身边的太监小川子走到太子身边,俯首对萧凌峰耳语了几句,萧凌隐紧皱着眉头,似乎是犹豫了片刻,继而对着小川子点了点头,小川子便踩着小碎步急匆匆的下去了。 云容早已吓得紧紧拉住了于徽拾的手,她的手比于徽拾的手还要冰冷,很显然她很害怕于徽拾会在这场百姓的群愤里有什么不测,似乎是无意识的,云容渐渐的移动到了于徽拾的前面,将于徽拾挡到了她的身后,她仍旧是想要保护她。 黄莺显然被眼前的境况吓呆了,只能不知所措的捏着于徽拾的胳膊,越来越用力,于徽拾吃痛回头看见黄莺那惊恐的模样也并未甩开她,由着她捏,待会儿可能就有一片青紫的伤痕了。 正在于徽拾思索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害她的时候,她瞟了一眼安坐在旁边的于想容,于徽拾本来认为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于想容,可看此时的于想容,虽然的确有些幸灾乐祸但她脸上的惊讶也是十分明显的,看来连于想容事先也并不知道会因为于徽拾的素衣引发这么大的一场闹剧。 那究竟会是谁? 正想着却听见台下“嗖嗖”的窜出两排穿着黑衣铠甲的精兵,一看他们的阵势也知道是训练有素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出现的高手,这两排黑衣人的出现,确实给台下闹腾的那群人来了一个很大的震慑。 但仅仅只是迟疑停顿了一下,前排那几个男子又开始高声鼓动群众了,这时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果断出剑就结果了两个带头哄闹的男子,只见剑光一闪又马上落回了剑鞘里,然后两个人在剑回鞘后好一会儿才嘴角流出鲜血倒在了地上,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其余煽风点火的几个人正悄悄的退到人群里打算溜走。 于徽拾从云容的身后走出来,对着刚刚出手斩杀的闹事者的两个黑衣人大叫到: “把那三个穿褐色短衣正往人群中退的男的抓住。” 但黑衣人没什么动作,连头也没回。 哦!他们是太子的人,肯定是听太子的命令,她回头望向萧凌峰,萧凌峰也正望着她,全场的人几乎都望着她。 “抓住那三个人。” 太子一声令下,话音未落,黑衣人自动凌空飞出三个人在空中几个跟斗翻到了人群中,人们惊叫着四处逃散,三个黑衣人一人一个一手抓住了那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提就提漏了风,那三个男人眼见自己已经无力逃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同时从怀里摸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吞入腹中,立刻便口吐鲜血,浑身抽搐着死亡了。 三个黑衣高手提着他们飞身来到高台将三具尸首扔在地上,跪在拜见太子: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萧凌峰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于是这群黑衣高手又像潮水一样迅速退去不见了踪影。 “各位,这赏花大会以及庆祝百花仙子的诞辰都是皇家为与民同乐特意举办的一场盛会,目的是让大家欢聚一堂,展示文采,不是闹出像今天这样恶劣的闹剧。”萧凌峰在高台上对着以及安静下来的人群说道,“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这分明就是有心怀不轨的人恶意挑拨,试图假借你们的手伤害无辜的于家二小姐,欲置于二小姐于死地。百花之中亦有颜色淡雅的兰花c荷花等,不是颜色越鲜艳百花仙子越喜欢,于二小姐穿了淡雅的衣裙并不会冒犯仙子影响仙子降春于人间,所以请大家情绪稳定一点,不要被心怀不轨的狼子利用了才好。这恶意挑拨,其罪可比举乱造反,本殿今日在此提醒一句若是有谁还怀着利用人心煽风作乱的一律当众处死,决不轻饶。” 最后一句话刚落,萧凌峰抓起矮桌上的茶杯用力摔在了地上,茶叶与水花在阳光下四散飞溅。那凌厉的气势让在场的百姓尤其是刚刚跟着那几个男人热烈的声讨过于徽拾的百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相信谁都没有再赏下去的心思了。今年的赏花会就到此结束,都打道回府吧!”这时萧凌隐看着没人来解除这眼前的沉默,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有了五皇子的这句话加上太子也没反对,底下的百姓便作鸟兽散去了,尤其是刚刚闹得很凶的一些人,仿佛得了大赦一般,匆匆忙忙的四散逃开了,就像退潮的海水,生怕被黑衣人一剑出鞘结果了一般。 太子招了招手,小川子走了过去,似乎交代了些什么。 小川子径直朝于徽拾走了过来悄悄的在于徽拾耳边说: “于小姐,太子殿下说今天是因为您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毁了这一年一度的赏花盛会而且还有百姓伤亡,这事还得和皇上禀报一下,不太好说。所以太子殿下请您待会儿稍待一下,回太子府亲自和他说明一下情况。” 于徽拾望向萧凌峰,萧凌峰也正注视着她。萧凌隐这时也注视着她,眼里充满了好奇,隔得太远,她甚至看不清楚那双眼里有没有关心。 他终于肯给她一个眼神了吗? 于徽拾垂下眼睑,不再看他,微微点了点头,川公公又踏着小碎步照原路返回了。 “徽拾,怎么了?”云容看着川公公走后,凑上前来关切的问,于想容此时也站了起来似乎也很好奇太子派人给她说了什么。 “没事,太子殿下让我待会儿留下来协助处理一下今日的闹剧,毕竟今日的闹剧是由我而起。”于徽拾轻描淡写的说,眼睛却仿佛是无意的看着于想容。 于想容转过了脸去。 “待会儿您就先和哥哥姐姐回去吧!我留下来看看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处理完了,我自己回去。” “要不要让升鸿留下来陪你,遇到为难的事他也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有黄莺陪我就够了。” 于升鸿也气喘吁吁的窜上了高台,因为女眷和男人是分开做的,所以很显然他是从那边的席位上跑过来的。 “徽拾,你没事吧!刚刚被人潮堵住了,我没法第一时间赶过来,你没事吧!”于升鸿眼里的关心和急切是真的。 看着他的眼里倒映出她漠然的表情,她微微扯出一个笑容,那笑不达眼底。 “多谢兄长关心,我没事。”于徽拾说,“待会儿还得烦请你送母亲和姐姐先回去,我要留下协助太子殿下处理一些事情。” 于升鸿一把拉住了于徽拾的胳膊,问她:“要不要我陪你?” “哎呀!哥哥,娘刚刚也问她了,人家说才不要你陪,人家就是想找机会和太子殿下单独待在一起,你插进去做什么?”于想容阴阳怪气的一把拽开了于升鸿。 于升鸿皱着眉看着于徽拾。 “那要不我把这个和太子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让给姐姐如何?就烦请姐姐好好替我給太子殿下解释解释今日我为何会穿着一身素色衣裙来这赏花盛会。” 于徽拾语气十分平和,但是却充满别人听不懂单单于想容能听懂的刺,她的裙子不就是她于想容掉包的么?还差点害她成为这群无知百姓的刀下亡魂,于想容居然还能这般理直气壮的阴阳怪气的吃什么莫名其妙根本就不存在的醋,蠢女人! 于想容听到这脸色有些发白,颇为心虚的看了一眼云容和于升鸿。 云容倒是只顾担心于徽拾的眼前状况了没注意于徽拾的话和于想容心虚的眼神。 于升鸿倒是看了一眼拽着他手臂的于想容,眼里充满了探究,于想容和他四目相对时惊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悄悄的放下了拽着于升鸿胳膊的手。 小姐们也都陆陆续续的上了马车被接走了,轮到于家时,云容带着于升鸿和于想容回去了,临上马车前还望了她一眼。 于徽拾冲她安慰似的笑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太子的温情 “于小姐,请吧,太子已经在大道上等着您了。”不知何时川公公已经无声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嗯,烦请公公引路。” 于徽拾带着黄莺提着裙子下了台阶,再去正道的路上尚有一段时间的空当。 “臣女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公公,还请公公据实已告,臣女日后定当不忘公公的恩情。” “于二小姐这就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就是,能为您解答疑惑是奴才的荣幸,奴才哪里担得起‘请教’二字,您实在是折煞奴才了。” “请问川公公这太子脾气如何?” “您是怕太子殿下因为今天的事责罚您?哎呀!您呐,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殿下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全是您的错,怎么可能怪罪于您呢!” “可是他刚刚当众大发雷霆还摔了杯子,看起来着实是很生气啊!” “太子殿下一向脾气温和,待我们这些下人大多时候都是彬彬有礼的,很少发脾气,像今日这种情况奴才也很少见到。不过他也不是冲您发脾气不是?他呀是冲那些聚众滋事的刁民,跟您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殿下话里话外不都在维护您么?” “我刚到此处,也不太了解这京都的风俗,这赏花大会是不是真的从来就不能穿素色的衣服会因此冲撞仙客?” “其实倒也不是,这个其实就是皇家用来与民同乐的一个自定节日,也没多久的传统也算不上深入人心。往年也有个把个小姐因为各种原因穿了素色的绣裙,可是那群百姓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啊!今年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群刁民就像中了邪一样。这其中的缘由就得等您自己去揣摩了,奴才是不敢妄言。” 于徽拾明白这个川公公的弦外之意,川公公和她猜想的一样,的确是有人蓄意聚众闹事要害她。 于徽拾笑着说:“多谢公公指点。” “奴才也就是随便说说,哪里称得上指点。只是啊,奴才再多一句嘴,看您刚刚面对闹事声讨您的那群刁民还能镇定自如就知道您是个聪明人,趁着现在格局还没订下小姐您还是得早日找好依托,风云巨变是很快的,哪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天了不是?人呐就得学会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川公公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停了一下,随即又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哦!未雨绸缪。” 于徽拾也回之以微笑:“臣女记下了。” “哟!光顾着说话忘了路程,您看,到了!太子的马车就在前边儿了。” 于徽拾抬头一望,果然太子萧凌峰已经在马车里等着她了,旁边一个小太监掀着车帘,萧凌峰正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没想到,五皇子萧凌隐c三皇子萧凌综和七皇子萧凌汶都还没走,仿佛专程在这里等着她。 想到萧凌隐刚刚对她的危难视而不见的样子,于徽拾的心里就冷到彻底,自己将全部的求助之心放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却恍若未见,仍旧悠哉悠哉的喝着茶,那一刻于徽拾感觉仿佛是一脚踏空了那般,心直直的往下坠。 此刻,她朝着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了,她离他只有五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再不肯向前走一步。 她能感觉到萧凌隐停在她身上的目光,可是,她也没看他,一眼也没有。 “太子殿下,奴才已经将于二小姐带到了。”川公公走到太子的马车跟前禀报说。 “嗯,请于二小姐上来吧!” “太子殿下,臣女”没等到川公公再次说话,于徽拾抢先答道,“臣女不能和太子乘同一辆马车,臣女身份低微,实在是配不上。” 没想到萧凌峰却轻轻一笑:“这私底下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上来正好可以提前问问你有关今日的情况。” 于徽拾仍然还在犹豫不决,若她今日乘了太子的这辆马车,怕是日后怎么也说不清楚了,这流言猛于虎。 君子不畏虎,独畏谗夫之口。若是被有心人造谣中伤,恐怕她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到那时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快上来吧!”萧凌峰向她伸出了手。 于徽拾仅仅只是盯着萧凌峰那只修长的右手,看着那枚套在他大拇指上象征他太子身份的玉扳指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不是臣女故意拖延时间,只是实在害怕太子的威仪,还请殿下单独为臣女安排一辆马车吧!”于徽拾猛然跪在了地上。 黄莺也赶紧瑟瑟发抖的跪了下去。 “于二小姐,现在要重新去安排马车又得耽搁时间,若是在天黑之前你没回到于府,才更是说不清了,还是上来吧!”萧凌峰慢慢的收回了手,但他居然还是这么温和。 他越温和于徽拾心里就越纠结。 “这样吧!臣弟也随于二小姐去太子府,为于二小姐的清白做个证,也免得日后有人以此中伤于二小姐。”见久久僵持不下,萧凌隐开口请求道。 “这也好。现在五弟也要去,你若是在不愿与我同乘一辆马车,那就让五弟带你吧!” 什么?于徽拾回头望了一眼萧凌隐,他似乎很高兴。 “怎样?是与我一起还是与五弟一起?” 于徽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一定要二择一的话,那我还是和您一起,顺便探讨一下今日这由我而起的闹剧。” “你看,这不还是选择了我。快起来上车来吧!” 于徽拾跪在地上摇摇头说:“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能否请五殿下带一下和我一起的婢女,她虽然是我的丫鬟,可我们情同姐妹,我不能一人安乐享受不顾好姐妹的境况。” 萧凌峰笑着对萧凌隐说:“五弟,看你愿不愿意了,这于二小姐也是重感情的人,就请你答应她吧!” “于二小姐的一片苦心,臣弟自然不能拒绝。” 虽然嘴上没拒绝,可看他的眼神的确没那么乐意啊! “小姐,黄莺只是一个奴婢,实在不敢和皇子同乘,奴婢还是走路好了。” “那不行,我可不能只顾自己不顾你,折腾这么半天你肯定也累了。况且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都已经答应了,别怕。”黄莺回头看了一眼萧凌隐黑掉的脸色,犹犹豫豫的对于徽拾说。 “现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来吧!”萧凌峰又向她伸出了手,还是这么温柔。 由于刚刚猛然跪下好像把膝盖伤到了,有些疼。于徽拾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艰难的上车,她却没有去握萧凌峰向她伸出的那只手,她努力的想依靠自己的力气上去。 却不成想双腿因为疼痛一下软了劲儿,忽然向后倒去。 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面对这突发事件显然没反应过来。 于徽拾惊叫出声,心里慌乱不已,想必今天可要摔得不轻不说还脸都丢尽了。 没想到,片刻后她并没有狠狠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一个清新的怀抱。 于徽拾感觉有人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的托住了。 她回头一看,是萧凌隐!她转过头几乎碰到了他的唇,她能感受到萧凌隐的呼吸热热的喷在她的侧脸,将她的脸都烧红了,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的跳,几乎要跳出来。此刻,她也忘记了她还在生他的气,忘记了他刚刚对自己的危难视而不见的冷漠。现在,全世界都寂静了,她的眼里倒映的满满的只有他,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和她,只剩下了他揽着她的这个暧昧的姿势。 正失神间,有人一把将她拉上了车,也拉离了萧凌隐的怀抱。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萧凌峰拉到了车上。 “没事吧?是不是刚刚跪得太久腿麻了?”萧凌峰问。 萧凌峰关切的眼神流连在她的身上。 于徽拾抽出仍然被他紧握的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坐到了萧凌峰的对面。 “起驾,走。”川公公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于徽拾抬手掀起了一侧的车帘,她看见萧凌隐仍然站在刚刚的地方,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此刻的他看起来真孤寂!有一种只有他一人茕茕孑立于世的凄凉感。 萧凌隐感觉到于徽拾从车驾里流出的眼光,像是太阳的光辉照到了久居黑暗的他的身上那般,阴霾一扫而光,他冲她微微一笑。 于徽拾没有对他的微笑有任何回应,她慢慢的放下了掀起车帘的手,帘子重新阻隔了他和她的视线。 于徽拾转过身看见萧凌峰看着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像是在找更舒服的地方,她绞着手里的绣帕,平稳前行的车内寂寂无声。 “你很怕我?” “没有。我只是有些紧张。” “不怕我为什么会紧张?” “第一次与太子同乘,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于徽拾几乎把手中的手绢蹂躏成一块废布,萧凌峰觉得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容易消除她的紧张。 “我们还是来聊聊今天的事吧!” “请太子殿下随意发问即可,臣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不敢有任何隐瞒,也愿意为今天的一切负责。” 萧凌峰有些好笑,自己又没说要怪罪于她,她倒是先摆出一副愿受责罚的态度。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是不知道每年一度的赏花盛会一向都是打扮艳丽穿着浓艳吗?为何单单是你穿了这么素淡入水的衣裙到来?是于府的人没有告知你c没有给你准备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臣女” 于徽拾刚想说是有人掉包了云容为她原备的衣裙,可听到“有人”二字萧凌峰必定会追问这个“有人”究竟是谁。萧凌峰暂时还不明白他是个什么人,况且很明显的于家是太子党,若是被他知道这个“有人”即是于想容,只怕萧凌峰还没送她回于府,这告密的信笺就率先抵达了于府,那到时候自己在于府的日子只怕没法过下去了,毕竟这于想容才是真真正正的于家千金。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吗?还是你有什么顾虑?你放心。” 萧凌峰见于徽拾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眼里的关切更甚。 他眼里的关心不假,可是于徽拾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他。 “臣女以前一直生活在徽州,那里并没有这赏花盛会,所以也并不知道这京都赏花会的传统和规矩。殿下您也是知道的,臣女是前几天才来到这里,府里的人也没有时间和我说这些,今天出发的之前,是有人奉命送来一见宝蓝色绣裙,可是我一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绣裙上没办法再穿出来参加赏花会,所以我便让黄莺找出了这件绣裙穿上,本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会弄得民怨沸腾搞砸了赏花会” 于徽拾选择了说谎将所有的过失拦在了自己身上,她并不是好心,她也没这么善良要帮别人承担罪过,只是如今寄人篱下实在是需要万事小心谨慎。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确定只是这么简单吗?”萧凌峰疑惑的眼神始终没有移开,他一直盯着于徽拾,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验证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嗯,臣女所言皆是事实。” “可我看那聚众滋事的人很显然是有人蓄意谋划,并非一时兴起。你也看到了抓到的那三个人随身藏有毒药就是以备事情败露可以服毒自尽,很明显有人要害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臣女所言句句属实,烦请太子殿下明鉴。臣女来到这里只有短短几天,所能见到的也不过是于府里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仇家的,我想可能对方可能是想毁了这百姓尤为重视的赏花会以造成皇家和百姓的间隙答道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正好我的不懂规矩正中了他们的下怀,我可能只是他们无意中选中的起势之人吧!”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臣女还有一件事相求,还望太子殿下务必答应我。” “你说。” “臣女想请太子殿下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 “什么?你不想我为你找到到底是谁恶意中伤你吗?你没看到今天那群人对你的声讨和侮辱?就算不是针对你,可还是牵连到了你。” “臣女并未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今天的这场闹剧百姓作为饭后谈资过一阵也就会渐渐的忘记了,而如果您硬要扩大范围彻查此事的话,不又将我暴露在百姓的视野当中了吗?如此一来,臣女岂非” “你是怕这件事会对你的闺誉造成不好的影响。” 于徽拾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就是随意扯出的谎言早就无话可说了,现在的沉默就当做是默认了。 “姑娘家的清誉确实很重要,若你实在不想因为彻查而毁坏你的清誉的话那就就此罢手吧!” “多谢殿下。” 看着于徽拾那暗暗雀跃的样子,萧凌峰也不由得跟着她微微的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太子的温情 “殿下,太子府到了。”川公公的声音紧贴着马车的车窗响起。 “殿下,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就请殿下直接送我回去吧!” “怎么?到了太子府都不愿进去坐坐?” “我” “走吧,也到午膳时间了。午膳过后我派人送你回去。” “可是” 不等于徽拾说完,萧凌峰自己率先下了车,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于徽拾心想:这太子府不同于别处,午膳想必都是很很丰盛的,既然他一定要请我,那不吃白不吃。 下了车,看见黄莺和萧凌隐早就站在台阶上等候了,萧凌隐一脸不悦,黄莺咬着下唇,脸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脸色也不好看而且显得很害怕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小姐。”看到于徽拾终于下车了,黄莺呼了她一声像是得了大赦一般飞奔着跑过来,然后就拉着于徽拾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怎么了?”于徽拾问。 不至于萧凌隐会欺负一个小丫头吧!可是看萧凌隐和黄莺的神色 黄莺摇了摇头,轻声说:“回家再告诉你。” “这件事情不知道皇兄了解得怎么样了?不知道需要臣弟做些什么来缉拿今天这些人的幕后指使者?”萧凌隐向太子拱手致意后问道。 “不必了,事情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今日于二小姐也没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是追查下去恐怕对于二小姐的清誉不利,所以我已经答应她不再彻查此事,让这件事渐渐的淡下去。” “那需要我代皇兄送于二小姐回于府吗?” “哦!那倒不用,我已经邀请于二小姐到太子府做客,于二小姐都已经到了太子府而我却没有邀请她进去的话,民间岂不是会说我吝啬不懂礼数而怠慢了娇客?” “既然如此,那臣弟就先告辞了。” 萧凌峰点了点头,并没有留他的意思。 萧凌隐依礼告退后便上车转头离去了,马车转头之时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于徽拾,微蹙着双眉好像是责备一般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 早就预料到太子府的午膳不同别家定是极其丰富的,但当一品锅c蝴蝶面c石头馃c徽州馃c冬瓜饺c芙蓉糕c绿豆兜c麻酥糖c火焙豆腐c火烧冬笋c伏岭玫瑰酥c双冬肉包被一一端上来时,于徽拾还是傻住了,这满满的菜肴满满的挤了一大桌子,而且全是徽州的名菜。 这香气四溢的家乡之味瞬间勾起了于徽拾的味蕾c也勾起了自己的回忆c也勾起了对父母双亡的悲痛,她在这热气蒸腾中濡湿了双眼。 来到京城后,就算疼她如云容也没有为她安排过徽州的饮食,再思念家乡的味道她也忍着不说只能夜夜在梦里回味。她不习惯京城的气候,不习惯京城的饮食,连京城的人都不习惯。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触摸到家乡,可现在家乡仿佛就在眼见,她伸一伸筷子就能再次感受到家。 她不想让人看见她哭。她闭上眼努力想抑制自己的泪水。可越是抑制眼泪就越是像外涌,像决了堤的洪水。 她的两行清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她想抬手去拭去泪水,可觉得手甚至四肢都力气全失,她面前抬起了右手,可她感觉到有人抢先一步用手绢为她拭去了泪水,而黄莺在她的左后侧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顺过气儿。于徽拾睁开双眼时,眼前一片模糊,眼前的菜肴和人都变得虚幻起来,朦朦胧胧像是沉睡在梦里。 她抬手接过萧凌峰递过来的已经为她拭过泪水的白手绢,抹开了阻挡她看得更真切的阻碍。眼前的一切又清晰起来,都不是梦。 “知道你的事,恰好我又爱好徽州的美食,府中有几个专做徽州名菜的大师,所以今天才一定要将你请进来以慰你离家之恨c恋家之情。”萧凌峰说,“不过我本以为你会很高兴,没想到却让你哭了,对不起。” “没有,没有,没有。”于徽拾急急忙忙抬起头来看着萧凌峰说,“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难为太子殿下有这份心,臣女自从离家抵达京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家乡的食物,本以为这辈子都再与家乡的一切无缘了,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得以重温,臣女真的很感激殿下的好意。” 边说她还是边在流泪。 双眼通红,睫毛也被打湿,还沾着些微的泪珠;两腮也因为哭泣而像是扫过腮红一般,艳丽无比。 “那你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本来是想办一件好事,而我却惹得你哭泣,这不是怀着好意而办了不好的事了吗?”萧凌隐一边安慰她一边转头朝着伺候在一旁的一个婢女叫到,“夏琼,去为于二小姐打一盆温水来净面。” “是。”那个叫夏琼的婢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金盆装着水过来。 夏琼打湿了帕子拧干后要为于徽拾擦脸,于徽拾勉强笑了一下,将帕子接了过来说:“我自己来吧!” 温水打湿的帕子在空气中一晾就变得温凉,贴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脸上的凉意渗进心里延至四肢百骸,刚刚因为哭泣而燥热的感觉被迅速击退,她感到四肢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于徽拾渐渐的又能稳住自己的情绪了,刚刚真的是太失礼了,不仅对着萧凌峰一个外人哭得梨花带雨很不合适,况且若是被萧凌峰误会自己在于府遭到了不好的对待就更糟了,再若是萧凌峰将今日的情景告诉了于府的人那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不仅会被当成狼心狗肺的奸人还成为了想要倚靠太子向于府施压的贱人,唉这 “不要愣着了,快尝尝吧!”萧凌峰将一双银筷子递到了于徽拾的眼前。 “多谢殿下!”于徽拾接过品起了眼前的菜肴,和徽州的一比真的没有什么差别,她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时光,爹娘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布置这一大桌徽州本地的名吃,一家人其乐融融如今那情景是今生今世都无法再重现了,只能偶尔在梦里相见。 “殿下,您为什么不吃呢?这些菜真的都是很正宗的徽州名菜。”看着萧凌峰迟迟未动筷,于徽拾问。 “这是专门为你做的,当然得你独自享用了。” 于徽拾沉默了一会儿。 “太子殿下,今日臣女在您面前实在是失礼了,很抱歉。” “能看到真实的你,我很开心。” “但是希望您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于府的人,我不想” “我明白,你放心。” 萧凌峰真的太善解人意了,就像以前的萧凌隐那样她想什么他都明白 嗯?为什么会拿萧凌峰和萧凌隐作比? 于徽拾甩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杂念,还有一件事实在是难以起口。 “还有什么事吗?”萧凌峰看于徽拾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询问。 “殿下,这一桌子菜肴我一个人吃不完,待会儿可不可以请您府上的人将这些菜打包起来让我带回去?” 萧凌峰忍不住轻笑起来,于徽拾脸悄悄的在他的笑声里变红了。 “如果您觉得不妥,那我”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带回去的话就不新鲜了,你想吃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或者我让那几个徽菜大师过去就好了。” “其实,我只是想打包回去和我这个婢女一起享用,毕竟她也是个远离故土的徽州人。” 萧凌峰敛住了笑,深深的看着她:“我忘了,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与她情同姐妹。” 午膳过后,果然萧凌峰立马派人送于徽拾回去了,还打包了没吃完甚至有些都没动过的菜品带走。 在马车上,黄莺没多远就拆开了伏岭玫瑰酥吃了起来,这丫头看着那一桌子徽州名菜早就垂涎三尺了。 “记得回去了不许告诉于府的人我在太子府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听到了吗?” “唔唔小姐,知道了。”黄莺嘴里有糕点,因而回答得支支吾吾。 等她完全吞下去后才又问道:“可是,为什么啊小姐?于府的人要是知道了小姐你如此恋家的话,说不定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吃到徽州味的东西了。” 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太单纯了。 于徽拾摇了摇头说:“你现在不懂,以后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黄莺不满的噘着嘴,继续啃食手里的玫瑰酥说道:“小姐你也不过十五岁,就比我大一岁而已,干嘛装的那么深沉好像是个经历了很多风雨的人一样。” 或许这具皮囊暂时还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可是这颗心啊已经遭受了太多摧残。 于徽拾笑而不语。 很快,于府到了。 等她们下车时,看到云容又领着于升鸿和看起来有一万个不愿意的于想容在门前等候,每一次见到云容为自己这样做于徽拾的心里就充满了莫名的不安和愧疚,她宁愿云容在屋内安享她太尉夫人应有的待遇,不要为了她这个侄女操心劳神。云容越这样她越觉得自己狼心狗肺,别人把一切的关心和爱护都给了自己而自己却对她有所隐瞒有自己的小算盘,她宁愿云容不要这样在意她,至少这样可以让她安心一点,让自己的隐瞒和自己的计算变得理所当然一些。 可是云容偏偏要将她裹进一层又一层的爱护里,让她每时每刻都愧疚不已。 远远的看见了于徽拾,云容焦急的表情就放松下来,蹙紧的眉头也变得舒展开来。 于徽拾走上前还没来得及施礼就被云容一把拉住,焦急的问她: “怎么样?解决了没有?太子殿下也没有难为你?” “没有,事情都解决了,太子殿下脾气很温和,他没有难为女儿。” “那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太子殿下请我过府去用了午饭,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呵!原来人家在太子府把午餐都吃过了,还是和太子一起吃的,怪不得那么红光满面的。”于想容没好气的说,“娘,我就说不出来等她,您偏不听,害得全府的人包括爹都饿着肚子等她,结果人家倒好吃得饱饱的才回来,人家就是看不上咱们于府的饭菜,非要死皮赖脸的到太子府去吃,也不知道是吃饭呢还是勾引人呢!” “啪”的一声,云容一个耳光甩在了于想容的脸上,同时也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夜闯者的坦白 “娘。”于想容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您居然打我,而且还是为了于徽拾这个外人打我。” “什么外人,徽拾是你的妹妹。”云容脸色的怒气显而易见。 “我哪有什么妹妹,我于想容明明只有一个哥哥于升鸿,哪里来的这个叫于徽拾的妹妹。” “好了!想容,徽拾既然已经进了于家,咱们就必须拿她当于家人对待,况且连爹都承认了她于家小姐的身份。”于升鸿将于想容拉退了几步,好言劝慰道。 于想容却一把甩开了于升鸿,她指着于升鸿说:“好啊!你和娘一样,都偏心这个外来的贱人,她现在倒是成了于家的正牌小姐,我反倒成外人了是吧?” “你不要无理取闹。” 云容拉着于徽拾进了府门,于升鸿见到于想容顽固不化的样子也丢下她独自进去了。 于想容在府门口恨得咬牙切齿。 哼!终有一天,我要将你于徽拾这个贱人赶出于府,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于想容恨恨的回了房间,连午饭都没吃。 本来想硬撑着不吃午饭,没想到午饭时间过后不久,于想容感觉饿得难受,此刻婢女黎黎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想容便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于想容在半路上却遇到了于升鸿,于想容还在生气他偏心于徽拾的事想装作没看见径直走过去,没想到于升鸿却走到她身边,说了一句:“跟我来。” 于想容不理,脚步都没停还是高昂着头径直朝前走,对于升鸿的话是充耳不闻。 见她无动于衷,于升鸿只好一把攥住她便向一边拖去。 “哎呀!你放开我,你干什么呀!你放开,你掐痛我了。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于想容拍打着于升鸿钳住她的手,可是她的力气在于升鸿面前来说却没有任何作用,简直微小到不值一提。 于升鸿拉着骂骂咧咧的于想容走进了一座假山的背后,松开了她。 于想容揉着被他掐痛的的胳膊,没好气的问:“有事快说。” “今天于徽拾赏花会的衣服是不是你掉的包?” 虽说是在问她,但是几乎已经是肯定的语气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她自己非要穿素色的绣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最好老实交代。” “哎!我才是你正儿八经的妹妹,你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 “你要是在不说实话,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娘。”于升鸿说,“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于想容赶紧上前拉住于升鸿:“哥,哎!哥,你听我说。” 于升鸿停下来,转过身面向着于想容:“那就快老实交代。” “我承认,于徽拾的绣裙是我掉了包。” “那人群里那些故意闹事的人也是你找的?你知不知道今天多么危险,要不是太子果断出手今天的情况就有可能失去控制,你真的想害死于徽拾吗?” “哥,人群里滋事的那五个男人真的不是我找的,我掉包她的绣裙只是想让她遭到嘲笑,真的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件事取她的性命。当我看到百姓情绪那么激昂的时候我虽然乐见其成,可是我也很意外啊!还以为是意外收获,没想到是有人蓄意的。” “你确定真的不是你?” “哥,我是你亲妹妹,你怎么不相信我啊?我说了,找人滋事的真的不是我。” “好,我暂且相信你。不过还有一事” “你说。” “徽拾及笄之年父母双双葬身火海,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对她好一点,能够从心里接受她,她一个人远离家乡来到京城寄居在我们家,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已经够让她痛苦了。” “要我对她好?还要接受她?那怎么可能!她寄人篱下?她痛苦,我看她倒是融入得很快嘛,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哪里有寄人篱下的痛苦了,她这个于家二小姐当得很是舒心啊!” 见没有说服于想容的余地了,于升鸿摇摇头离开了。 看着于升鸿的背影,于想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肚子饿了,出来觅食的,赶紧也离开原地奔向厨房了。 而假山的另一面,也有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原地,向着于想容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你说什么?你真的听清楚了吗?”于徽拾坐在椅子上,连身也未起,语气也很平淡。 “小姐,真的听清楚了,我刚刚从厨房里把我们带回来的菜热了一下端出来,刚走到凉亭假山旁就听见大少爷和大小姐在争吵,又听到小姐你的名字,所以就留意了一下。” “看来换我裙子的真的就是于想容。” “但是她说找人滋事声讨你的不是她,你信吗?” “我信。不过就是不知道我究竟得罪了谁?我初来京城,按理应不该这么快就树了这么强劲的敌手啊!” “那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更加小心翼翼不要让人抓到把柄了。现在有了于想容这个明与我为敌的人,更麻烦的就是还有这个不知道身份的暗敌。于想容倒是好办得多,她相争的那些东西,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和她争,至于这个暗敌,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夜凉如水,月上中天。 “黄莺,你快去睡吧!不早了。” “嗯,小姐,那我走了。” 黄莺关上门去往了隔壁,听到黄莺关门的声音,于徽拾闭上了眼,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正睡着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吱呀”一声,不一会儿有一个人靠近了她的床边。 于徽拾微微抬了抬眼,却看到有个黑影站在她床边,她神志立马恢复了过来。她猛地坐起身,问道:“是谁!” 刚说了一句话,来人一下就点住了她的穴道。 “是我!”黑衣人拉下了面巾。 是萧凌隐! “你答应我别喊,我就解开你的穴道。同意的话就眨一下眼。” 于徽拾看了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久到萧凌隐以为她不同意时她却轻轻眨了一下眼。 萧凌隐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于徽拾一下将被子拉上来遮住身体。 “你想干什么?” “我找你有话说,你快把衣服穿上跟我出去。” 于徽拾却没有动作,看样子很不配合。 “你要是不穿的话,那么我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帮你穿,二就是我直接带着只穿了中衣的你出去,你选哪个?” 于徽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慢慢将衣服穿上。 萧凌隐拉着她从高大的府墙上一跃而出,揽着她的腰在连成一片的屋顶上快速的且飞且走,一路到达了城楼之上。从高处俯瞰都城当真是别有一番感受。 虽然已经是深夜,可夜市才开张不久,街上仍旧是人声鼎沸,万家灯火正旺,照得玉带河五彩斑斓,秦楼楚馆里歌声丝竹声响彻天际,小贩的叫卖声也是久久的在空中盘旋。 萧凌隐带着她一落地,于徽拾就推了他一把立即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夜里的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萧凌隐身穿夜行衣实在没办法褪下来为她挡寒,边想抱着她给她温暖,没想到她却一把推开了靠近她的他,还厉声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像他是她最仇恨和厌恶的人。 “你还在生我的气?” “堂堂五皇子就像个梁上君子一般在半夜三更溜入我的闺房,还将正在睡梦中的我强行挟持到这城楼上吹冷风,我能不生气吗?”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于徽拾转过身去,不看他的脸。 萧凌隐握着她的肩,强行转过她的身体面对着他。 “你是不是在为白天的事生气?你是不是因为我在你处于危难的时刻什么都没做而生气?” 于徽拾将脸扭到一边。 “你听我说,今天白天的时候,我故意没看你,我故意连个眼神都没给你,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必须得智取不能强来,而我一旦看见了你孤独无助的样子,我可能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就要冲过去将你搂在怀里带离现场,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的话,我只会将你拉入更深的泥潭而非救了你,人言可畏你是知道的。”他说,“你仅仅看到了我悠闲的坐着,悠闲的喝茶,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握着茶杯的手都在抖,我真的害怕你在那里会发生什么意外。最后是我让川公公给太子献了那个杀两人以震全场的办法,在你以为我无动于衷的时刻里,我的心里在想我该如何救你。” 于徽拾终于抬起了头看他的脸。眼里有些半信半疑仍旧在思量他所说的话的真假。 “还听说你今天在太子面前流泪了。” 听说? “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在他面前流泪?” “今天太子为我摆了一桌徽州的名菜,我很感动,所以” “所以你就在他面前流泪了?就这么小小的感动也值得你流下眼泪?” 于徽拾听萧凌隐这么说,顿时有些不高兴,语气愤懑的说: “你是个没有心的人,当然不知道这难得的家乡之味多么令人怀念c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桌饭菜,更是包含着我过去的记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你在任何人面前落泪,尤其是他,我不想你把脆弱的样子给别人看,你如果累了想家了可以来找我,我也可以为你寻到那徽州的味道,可以给你依靠,甚至我可以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萧凌隐目光灼灼,于徽拾不知道如何回应便移开目光。 “川公公是你的人?”于徽拾咳了一下,转移话题似的问道。 萧凌隐不想强迫她现在就回答自己,于是也顺着她将话题移开了。 “是。” 于徽拾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不禁有点意外,她带着惊诧的目光锁住他俊逸的脸庞,那脸上找不到一丝谎言的痕迹。 “你让我知道了,不怕我去告诉太子?” “你不会,我相信你。” 这种被他相信的感觉真的很好。 不过还有一件事 “上次看花灯时,你对我说‘你还记得我对不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再问我。你现在是怎样,我现在也就是怎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夜闯者的坦白 “难道你和我一样,都是” 都是重生的。 萧凌隐点点头:“我和你一样,都是重生的。” “啊?”于徽拾惊讶得捂住了嘴。 早就有这个猜想,可是当真的听到他说出这两个的时候,还是惊讶得不行,没想到他们居然能以这种方式再站在一起,以两个重生者的身份。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就是怎么过来的。” “我是因为投井难道你也是?你为什么要投井呢?” “既然你已死,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可那个时候你明明已经变了心,你你明明就已经爱上了江瓶沉。” “我没有,我没有变心更没有爱上江瓶沉。江氏那时在朝廷的地位不容小觑,而我早就怀疑江和岭与楼兰有所勾结,但还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也没有切实的把握能除去他,我那个时候不过是做戏给江氏一族看罢了,你和江瓶沉在城楼上的斗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江和岭却联和江党一直向我施压,要我杀了你为江瓶沉报仇,我将你禁足正是与江和岭谈判要抱住你一命,没想到你却根本不信我” 于徽拾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投入了萧凌隐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爱他,一直都深深的爱着他,因为一些误会让她与他产生了隔膜,而眼下误会解除了,她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 大概她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女人吧!半夜三更与一个男人在城楼私会,可是没办法,她想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她爱他。只要萧凌隐还是爱她的,让她受千人唾弃万人辱骂她也不在乎了。 曾经还说要永永远远的离开他,不再对他动心,可只要一看见他,她的心就悸动不已,她早已沦陷。 汩汩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萧凌隐伸手紧紧揽住了主动投进他怀里的于徽拾,他终于把一切都解决了,他终于失而复得。 “当——” 远处打更的声音隐隐传来,于徽拾睁开双眼离开了萧凌隐的怀抱。 “五更了,快送我回去吧!不然就该被人发现了。” 于徽拾仍在流泪,萧凌隐上前轻轻吻去她的泪水。 “以后不要再哭了,我不喜欢看见你哭,我希望你的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 他们按照来时的路踏上了归程。 整个于府和走时一样都是静悄悄的,一切都还在沉睡当中。 “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看着于徽拾进了房门,萧凌隐便要离开。 “嗯,你小心点,别被于府里的人发现了。” 萧凌隐深深的看了一眼于徽拾,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敏捷的越过墙头像乘着夜色来时那样乘着夜色走了。 于徽拾回到房间里还不能相信刚刚那一切是真的,她双手捂住脸颊,脸颊滚烫,胸口也砰砰跳个不停。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前生仿佛变成了一条线,一直延长一直延长,一直延伸到这里,将前生她所未知的谜团为她解答,将所有的苦难一并抹去,将幸福轻易送回到了她的身边。 这一切都美好得那么不真实,就像是个虚幻的梦。 于徽拾就一直这么坐着,连何时天已经大亮了都未察觉,连黄莺已经打着哈欠进屋了都没注意。 “小姐?你今天这么起来这么早?” 黄莺看着于徽拾坐在桌子旁边,惊讶地问道。 “啊?我我觉得不困,所以就早点起来了。” 黄莺上前将手搭在于徽拾胳膊上,却发现不对劲儿: “小姐,你的衣服都有些被露气打湿了,你这么早已经出过门了?” “嗯,是,是啊!我睡不着嘛,所以就去院子里走了走。” “这样啊!我刚刚已经去厨房里把早餐领过来了,洗脸水也打好了,你现在洗脸吃早饭吗?” “嗯,吃了早饭我们一起出去。” “出去?去哪里啊?” “今天,我心情特别好,所以想带你去逛逛街咯!” “真的?可是小姐你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开心啊?” “你到底想不想去不去啊?想去的话就别磨蹭了啊!” “想想想,怎么不想啊!好不容易碰到小姐你高兴,我怎么不想啊!” 京城的街道确实都不同于别处,街道笔直宽阔,很多条街道纵横交织就像江南随意交织的水流那样,两侧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在这条主街上,主要经营的都是些布料c金银玉器c珠宝首饰c胭脂水粉什么的,看样子这里的姑娘们特别爱买东西,都养活了这整整一条主街。 于徽拾在街上走着,黄莺跟在她身后吃着刚刚于徽拾为她买的莲子酥,于徽拾偶然在一个卖珠宝首饰的店门口,发现一对老父妻摆的卖首饰的小摊,虽然摊位不大,可是摊上的东西确实很精致,看得出来打造它们的人为之灌注了全部的心血,每一件都是被认真对待的珍品。 于徽拾带着黄莺上前挑选,两位老人立即殷切的上前询问她的爱好。 “哟!这是谁呀?不就是那个不懂礼数穿错绣裙的于二小姐么?” 于徽拾抬头一看,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着华丽的小姐们站在她的身后,她们之中只有江瓶沉她认识,其余的都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些人倒都有一样的表情,那就是——不屑和轻视。她们都是那么高高在上,有着和市井小民相差千万里的傲气。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穿象牙白衣裙的少女。 “于二小姐毁了我们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居然还有脸出来晃,也不怕遭到围殴啊!如果是我啊,可一辈子都不敢出来了。”穿象牙白衣裙的少女继续挑衅。 “陈小姐,你不知道吗?这个于二小姐听说是才不久从徽州带回来的,听说就是于太尉不要的女儿,后来看她流落街头才可怜她将她接来京城的。”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对着穿象牙白衣裙的少女说道。 陈?大概是礼部侍郎的陈韬的女儿陈姽婳了。 渐渐的开始有人围了过来。 “哎呀!那就难怪了,徽州那里民风未开,个个不懂礼仪很是野蛮。而且听说那里山高水穷,人们生活都很难的,没有商人到他们那里行商,更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可以见到,满城都是不上档次的下等人。今天才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穿上绫罗绸缎也就是个下等人,在这珠宝满溢的昌隆街居然有人在一个小摊贩上买首饰。” “对啊!哪像我们京师这般繁华,街头巷尾都是雕梁画栋,估计这个徽州来的下等人从来就没见过。” 人越围越多,几乎里三层外三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陈姽婳的挑衅 “徽州穷困落后,人的素质也不高,也没什么礼仪可言,不像京城人才济济个个都受过孔孟之教知书知礼。” 这群千金小姐中,只有江瓶沉一直没说话,其余的人都从头到脚把于徽拾羞辱了个遍。 于徽拾本来在认真挑选首饰,本来不打算对她们的嘲讽有所回应,因为本来就是因为她才毁了这盛会毁了她们出风头的机会,让她们说一说出出气也没什么,但这群女人攻击起了徽州,徽州在于徽拾的心里是任何人也不可羞辱的,讨厌她连带着侮辱她的家乡就真是让她忍无可忍了。 黄莺也气得双眉紧蹙,眼里都快喷出火来,手里的莲子酥几乎让她捏成了渣。 于徽拾猛然转身,对着那群刁难她的女子说: “徽州确实没有京师繁华,但也不差,徽州山青水美也是商人来往络绎不绝的地方,徽州每年给朝廷贡献了多少税赋你们这群无知愚蠢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但若是少了徽州那份水银,恐怕朝廷养不了那么多像你们这般的蠢货。你们越说徽州如何如何不好,就只能越证明你们的见识短浅,一辈子就只窝在京城这个井底,做一辈子穿金戴银的——井c底c之c蛙。” 围观的人群发出了隐隐约约的笑声。 “你”那个陈小姐恼羞成怒正要发火。 可于徽拾没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了下去。 “徽州确实有野蛮不知礼数的蛮人,可那未必是我;京师确实人才济济,知书知礼的很确实很多,可那未必是你,以及你们。”于徽拾边说边用右手食指点着刚刚羞辱过她和徽州的女人。 于徽拾从摊上拿起一个栩栩如生的蝶形头钗,继续说道: “摊上买的未必是劣质品,同样,高门大店里买的也未必是优等品。就像两只脚走路的未必是人,也可以是一只狗为了讨好主人而故作姿态,穿着朴素的未必是下等人,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满身绫罗绸缎的人也未必就是上等人,也可以是故显富贵的俗人。” “你你只是一个没有地位于太尉都不要的女儿,你神气什么,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这群千金小姐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陈姽婳上前就要打于徽拾耳光。 于徽拾右手一把握住了陈姽婳扬起的手,左手一下用力甩在了陈姽婳的右侧脸颊上,陈姽婳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 于徽拾听完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打的就是你,我就是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礼貌。你最好回家洗洗你的嘴巴,方圆三里都能闻到你这张臭嘴里散出的浊气。” “一个千金小姐像一个泼妇一样在街上寻衅滋事,成何体统?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受过孔孟教育的上等人。” 于徽拾握着陈姽婳的右手一用力将陈姽婳向后一推,陈姽婳踉跄着向后退去几乎跌倒在地,后面与她同行的几个女子赶紧扶住了她。 陈姽婳还想再冲上去,江瓶沉赶紧拉住了她: “今天我们都是开开心心出来买首饰和水粉的不是吗?干嘛一直在这里和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呢?快走吧!待会儿日头就毒了,别晒伤了我们娇嫩的肌肤。” 陈姽婳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今天丢的人已经够多了。 但还是很硬气,想要保持自己最后的一点骄傲。 “哼!看在江小姐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放过你。” 于徽拾微微一笑说: “你也大可以不用看在江小姐的面子上,你也可以不用放过我,大可以放马过来。” 陈姽婳虽然不服气,可是今天在于徽拾手里栽的跟头够大了,等改日再和她算账。 陈姽婳一提裙子就走进了对面的金钗店里,不再恋战。 “都散了吧!散了吧!热闹也看完了,大家赶紧赶集去吧,不然待会儿散市了。” 黄莺看着挑事儿的那群千金小姐离开了,围观的人群还不散,便开口驱散人群。 人群叽叽喳喳的各自散开了。 “老板,这个怎么卖?”于徽拾拿着手上的那枝栩栩如生的蝶形头钗问道。 “三十文。”老爷爷笑呵呵的答道,“姑娘好眼光,这枝蝶形钗是昨天才打好的,花了两个月时间呢!” “我能看出你们这里的首饰都是灌注过心血的珍品,我能感受到每一件首饰都被认真的对待过,看得出它们被珍爱的痕迹。” 老爷爷微微笑着,并不答话,但是很显然于徽拾说对了。 “黄莺,过来。” 于徽拾朝着直知道在一旁吃糕点的黄莺招招手。 “小姐,怎么了?” “你快来看看,你喜欢什么?” “小姐,我不喜欢戴首饰的。” 于徽拾转身面向摊上的首饰,挑了一个镶有一颗红晶石的花苞形的簪子,说道: “我要这两个,一共多少钱?” “六十文。” 于徽拾将花苞簪子插在了黄莺的头上,真好看! 于徽拾将自己的那只蝶形头钗拿在手上并未插上,带着黄莺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没想到,没走多远突然一个黑影跑了上来,从于徽拾手里抢过那枝头钗就向小巷里奔去了。 “哎!抢劫!” 这只钗子价钱虽然不贵,可是她确实是喜欢得紧,况且她一次都还没戴过呢! 于徽拾拔腿跟着那抢劫的人追进了巷子里。 “哎哎!小姐,等等我。”黄莺捏着手里装着没吃完的莲子酥的油纸袋也跟了上去。 “小贼,你站住。” 远远的看着那个抢劫的人拐进另一条小巷,可一追过去却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人也无影无踪了。 “小姐,等等我。”黄莺也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了,“小姐,别追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唉!可是那只钗子我都还没戴过呢!而且我真的很喜欢。” 于徽拾恨恨的一跺脚。 “钗子丢了就丢了,你不是说那家摊子的首饰都是精心打造的珍品吗?再去重新选一只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莫名其妙的丢了一只新买的钗子心里还是怄得要死。”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没想到在京城也会有抢劫的人,陈姽婳还说什么京城的人个个知书达理人人受过孔孟之教,全是骗人的!” “陈姽婳?陈姽婳是谁?” “就是刚刚被我打了两耳光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可是小姐,你和我是同到京城,我都不知道那个陈姽婳,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会看相?” 这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是她有前世的记忆吧! “额是啊,是刚刚和她在一起的那群小姐们说的啊!”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 “你就只顾着吃莲子酥了,哪在意听她们说了什么呀!” “啊?可是你和那个陈小姐起了争执之后我就没吃莲子酥了,我真的没听到她们说她的名字啊!只有一个叫了她一声陈小姐,并没有叫她陈姽婳啊!” 于徽拾眼珠一转,害怕黄莺再无休无止的追问下去,赶紧扯开话题: “要不是我看在那只钗子不贵的份上,我非得去报官把那小贼抓起来痛打二十大板不可!” “算了,算了,走吧!”黄莺拖着于徽拾向巷子外面走。 刚走了几步,从巷尾闪出了一个人影。 “是谁?” 那个黑影却“扑通”一声跪在了于徽拾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何家灭门的真相 “小姐,是我。”黑影抬头望向于徽拾的脸。 “小邱哥?你你真的是小邱哥?你是人还是鬼?” 于徽拾上下左右端详着眼前的少年,有些不确定。 黄莺也惊讶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少年,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小邱哥,你没死?”黄莺拉着他问道。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在徽州的时候不找我们呢?”于徽拾也上前拉住了他。 “小姐,这件事说来话长,当时何家出事之后,我去办了另一件事,等那件事稍有眉目的时候,小姐你已经被接到京城来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与何家惨遭祝融之祸有关?” “没错。”少年点了点头。 “难道何家失火并不是像官府通报的那样是因为厨房热油倾倒而造成的?” “小姐,京城不比徽州,京城人多耳杂,这条小巷子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详谈。” 于徽拾点点头。 于徽拾带着黄莺跟着小邱来到了他暂住的地方——一个荒郊的破庙。 “说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一到破庙里,于徽拾就着急的询问起来。 “第一,何家肯定不是因为官府所说的那样因为是因为热油倾倒在厨房菜燃起的大火,你想热油数量有限,怎么可能烧过厨房再漫过花厅c花园c数个凉亭c几幢阁楼径直烧到老爷夫人的房间和前厅呢?哪有这么邪门的火?第二,就算这火真的有这么邪门,那厨房里下人不少,怎么会连一盆热油引起的大火都救不了?如果是厨房里救火的水不够多的话那么厨房外面有一个很大的水池,里面的水那么多,他们为什么没有引池水救火?除非” “除非他们当时都不在厨房,或者”于徽拾停顿了一下,“或者他们当时都已经成了死人。” 说出“死人”两个字,她闭上了双眼,她仿佛看到了原本在厨房里做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被人杀害,倒在地上,任由大火烧过他们的身体绵延向外。 “第三,花园里也有大水池,里面还种有荷花,我事后去看过,那水池的的荷花丝毫影响也没有受到,说明当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大火漫道花园并打水救火,那怎么可能呢?何府下人众多,没理由大火已经到了花园马上要到花厅了还没人知道。第四,小姐你连老爷夫人的尸体都没见到对吧?甚至连任何一个下人的尸体都没见到,官府说是想让死者尽快入土为安,而且那么多人摆在义庄放不下还会使周围的百姓感到不安,但是小姐你是何家的主子,为什么连你都没见到父母的尸体就被官府匆匆下葬?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那么多人连坟坑都要挖多久,他们动作这么快,总感觉他们是‘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何家要死这么多人而提前准备了。第五,何家的案子是个大案,本应还要通报州牧,可是却在本地就被匆匆结案,你想能操纵这么多级官府为其说谎的人该是说明身份地位的人?” “你是说是京城里的?”黄莺目瞪口呆的问。 小邱没回答黄莺,但表情已经清清楚楚的表明了就是这样。 “还有,第六,我在事后去过何家废墟,在老爷夫人房间的位置捡到一颗这个。”小邱拿出了一颗闪着幽幽蓝光的明珠,“这是老爷三年前去福建做生意的时候,拿千两黄金所换回的一斛珠中的一颗,这种珠子传说产自深海,贴在死去了的珊瑚虫的身上,因为极其难采,所以价格极其昂贵,老爷非常喜爱从不轻易示人,平时都是将这一斛珠妥善存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了那废墟之上?” 于徽拾接过那颗明珠,迎着阳光,里面有如烟雾般的东西在随光转动,这种明珠她还记得,爹平时的确非常喜爱,连她都不能轻易见到,听说是收在一个雕花的沉香木盒并埋在爹娘房间地下的,的确不应该平白无故出现在废墟之上。 “第七,何府的财物小姐你之后见过吗?” 于徽拾摇了摇头。 “可是现场除了遗留下这颗明珠而外,什么都没再剩下了,金银玉器全都不翼而飞。我当时去了永州为老爷采购一批当地新产的布匹,说是看看成色,而当我回来后何家已然被毁,而且何家名下的无数布庄钱庄金银玉器店早就在何家被毁的第二天被人迅速接手了。” “那你可查到是什么人接手了何家的产业?” “幕后老板一直没有露面,我经过多方打听,也只知道幕后老板是个京城人,其余一概不知。” “如此说来”于徽拾流出了泪,“何家真的是被人蓄意毁掉的,若非那天我正好在外,恐怕也会葬身火海了。” “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黄莺问。 “目的很明显,掌控何家所有的产业为其谋取巨大的利益,想来这个幕后操纵者一定遇到了什么事需要花费巨资。”小邱缓缓说道。 “可是京城里的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 “那就只能说明他遇到的不是平常的事,这件事药么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不能动用自己的财产,要么就是这件事的花费超出了他的能力,亦或者两个原因都有。” “小姐,我们一定要找出幕后凶手为老爷夫人和何家其他人报仇啊!”黄莺摇着于徽拾的胳膊,“要不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太尉和太尉夫人,他们在京城关系很多,说不定会给我们提供线索和帮助。” “不可以。”小邱急忙阻止道,“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于太尉和太尉夫人。” 于徽拾和黄莺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小邱。 “为什么?难道你怀疑这件事是小姨和姨父下的手?” “我没这么说,但是现在京城任何一个有身份的人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这件事事关重大更关系着我们三人的命不仅不可以对于太尉和于夫人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记住,是任何人。你每一个认为可以无比相信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都有可能要了我们的命。”小邱转过身面对着于徽拾,“京城里但凡有点身份的人他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这件事情万一走漏了一点风声,不知道会引起什么祸端。” “秋晚小姐,你” “我已经不是何秋晚了。” 小邱一脸惊愕: “已经不是何秋晚了是什么意思?” 于徽拾神情落寞。 “是这样的”黄莺很快将来到京城于徽拾被迫改名的事告诉了小邱。 小邱听了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于徽拾。 “你可能认为我是个攀附富贵的人,你” “我没有。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你和黄莺的难处我都明白。”小邱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插在了于徽拾的发髻上,“不管你改成什么名字,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秋晚小姐。” 于徽拾一摸头上,竟然是那个被小贼抢走的那只蝶形头钗。 “原来这只头钗是你抢的?” “对啊!我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你和那群刁蛮的女人在争执,你还是那么牙尖嘴利。”小邱笑了笑,“我害怕街上人多眼杂会暴露,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引你到僻静处再相认的。”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任凭小姐的安排了。” “我把你弄进于府吧!再遇到今天有人找我麻烦的这种情况你就可以帮我了,说真的今天要是那群女人一起动手我还真的打不过。你跟着邱伯伯自幼习武,再遇到欺负我的人,你就可以帮我把她们全部撂倒。” “可是,小姐,如果要把小丘哥弄进于府怕是有些难啊!你想啊,小丘哥是个男的,要让他天天和我们呆在一个院子里,太尉夫人不会同意先不说,这日子久了难免会传出闲话,本来你就在京城惹出过事儿了,再这么一闹” 于徽拾也作起难来,黄莺说得对啊,该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于徽拾灵光一闪。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黄莺和小邱几乎异口同声。 于徽拾没说话,反倒是径自笑个不停。 黄莺和小邱面面相觑,不知道于徽拾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哎呀!小姐,你别笑了,快说吧!”黄莺都着急了。 “好吧!”于徽拾收住了笑,“这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丘哥男扮女装,这样他进入于府和我们在一起就容易多了。” “啊?你你要让小丘哥男扮女装?这不太合适吧!你重新想个办法吧!”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然你想一个。”于徽拾对着黄莺说。 黄莺笑着摇摇头。 “那你想一个?”于徽拾又对着小邱说。 小邱也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们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就只有男扮女装这一条路可走。你看啊!小邱哥长得又偏阴柔,又比较瘦,穿上女装除了比我们高,其他还真的没什么违和的地方。” “既然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那我就男扮女装了。” “好!那我今天先回去和小姨说,明天早上我和黄莺带着女装和胭脂水粉来这里接你。”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皇子的讨论与争锋 太子府内,几位皇子正在坐等什么人。 “这三弟和七弟怎么还没到?”太子萧凌峰在堂前踱来踱去,显得有些烦躁。 “可能是三哥和七弟他们在路上有些什么事给耽搁了。”萧凌隐安慰似的说道。 “他们不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吧!三哥不会又跑到妓院里找那个环彩阁的花魁尹梅雪去了吧!”四皇子萧凌徵没好气的说道。 “三哥在大事上从来没水过,他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忘记。”六皇子萧凌闵反驳萧凌徵说。 “我看不一定,他一遇上那个尹梅雪,天大的事在他那里也就是颗芝麻。真不知道那女人哪里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七荤八素的。”萧凌徵也是反唇相讥。 萧凌隐低头喝茶,嘴角微微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萧凌峰还在来回踱步,这两人没加入到四皇子萧凌徵和六皇子萧凌闵的争辩当中去。 正在两人争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两人从外面匆匆踱进来,为首的一人大叫道: “皇兄,皇兄,我们到了。” 来人正是三皇子萧凌综和跟在后边的七皇子萧凌汶。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看看什么时间了?你们已经迟到半个时辰了。”萧凌峰有些气恼两人的不守时,“你以前从来没在商谈正事的时候迟到过,今天是怎么回事?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你说尹梅雪啊?”萧凌综一挥手,“今天迟到的确是因为女人,不过可不是因为尹梅雪。” 太子一听果然是因为女人而耽误正事几乎要发飙了,可萧凌综接下来的几句话,让他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猜我七弟在街上遇见谁了?于徽拾,就是那个于太尉从徽州找回来的女儿,我今天看见她和陈侍郎的女儿陈姽婳在大街上吵架。” “那个陈姽婳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刁蛮任性飞扬跋扈出了名的那个,今天被于徽拾好好的修理了一顿,还挨了两个耳光,我看到她脸都肿起来了,估计今天回去得好几天不出门了。” 萧凌综边说边手舞足蹈的。 其余几人也来了兴趣,刚刚因等待而氤氲的怒气也顿时消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那个陈姽婳的确该挨打了,飞扬跋扈不说,还特别爱在背后编排人,今天可算遇到对手了。”六皇子萧凌闵说,“记得几年前人家李副将的公子不接受她的爱慕,她竟然在背后说人家要不是不举要不就是断袖,硬把人逼到边疆去了。” “你们是没看到,那个于徽拾真的是女中豪杰,陈姽婳本来是想打于徽拾的,结果被于徽拾抓住手腕,甩了两个耳光在脸上。”七皇子萧凌汶说,“我第一看见有千金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掐架的,今日一见,真是不同凡响。” 太子萧凌峰一直没说话,似乎是陷入了回味和沉思当中。 “她这是在给于太尉找麻烦。”萧凌隐终于开口打破了眼前的热火朝天。 “可是如果一个人被欺辱了还要隐忍不发的话,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如果一个人连尊严都维护不了,再去维护其他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萧凌峰说,话里的针对意义很明显。 萧凌峰和萧凌隐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好一会儿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刚刚热火朝天的讨论在此时看来就像是在场之人的幻觉。 “如果她连自己的尊严都要牺牲而要去保护于太尉在官场的威风,那她就不是于徽拾了。”萧凌峰看着萧凌隐再度开口。 萧凌隐忽然一笑说: “皇兄你倒是很了解她。” “皇兄,你和那个于徽拾认识啊?”七皇子萧凌汶问道。 萧凌峰将眼神从萧凌隐身上移开,看了看萧凌汶。 “赏花大会因为她出了点事情你们都知道的,我问了她一些关于那件事的问题,事情解决后留她在太子府用了午膳,所以也算是认识吧!” “那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率真可爱,美丽大方。” “哟!皇兄你这个评价不低嘛!我还没听你夸过什么女子呢!” 萧凌峰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好了,闲话也说得够多了,正事还没开始,别说了。”萧凌隐阻止他们再度讨论于徽拾。 萧凌隐终归是有私心的,他知道于徽拾很美好,但又更怕于徽拾的美好被人发现得太多。尤其是萧凌峰,同样作为男人,他怎么会看不出萧凌峰心里的想法,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萧凌峰是他皇位争斗的最大对手,也将会成为他情场上的最大敌手。 于徽拾可不知道此刻有一群身份尊贵的人在太子府里讨论她讨论得热火朝天,还有两个人有一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于徽拾沉浸在重遇小邱和小邱即将进府来陪伴她和黄莺的喜悦里和以及知晓何家灭门另有原因的悲伤里。 于徽拾回到于府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云容: “娘,女儿有件事想求您。” “什么事?” “就是女儿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卖身葬母的可怜女子,我害怕她落入风尘遭受凌辱,就发善心将她买下来了,想把她招进府里做我的丫头。” “是黄莺一个人照顾得不周吗?要不要我重新给你派几个过去?” “啊?没有没有,黄莺与我从小就在一起与我心灵相通自然是照顾很周到的,只是我看那女子很可怜所以” “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你怎么顾得过来呢?况且你已经救了她,就让她回老家去吧!” “娘,她说她的家人已经都去世了,孤苦伶仃一个人真的很可怜的,而且我看她特别合眼缘,她看起来也很机灵,你就答应我吧!”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她进府,那你明日就把她带进来吧!” “谢谢娘!”于徽拾立马高兴起来,给了云容一个大大的微笑。 于徽拾以云容看不见的角度向黄莺眨了一下眼给了身后的黄莺一个“成功”的眼神。 于徽拾这一天夜晚辗转难眠,她一闭上眼就能想象那些无辜的生命是怎么枯萎的,她几乎能够想象漫天的大火焚烧在爹娘身上时那皮肉被一寸寸烧焦的痛苦。她实在想象不到到底是谁会因为钱财而罔顾人命,如此残忍简直就是恶魔毫无人性可言的恶魔。 三更时分,有个人从墙上翻进来,轻轻敲了敲于徽拾的房门。于徽拾下床打开门,果然是他! 除了萧凌隐没有第二个人会在半夜三更来找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萧凌隐的忠告与于徽拾的遇袭 “你怎么来了?”于徽拾朝外看了看没人之后,将他迅速拉进了门。 她感受到了他夜露在他身上留下的冷霜的气息。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说点事情。” “你说。” “今天我去太子府商量楼兰军政,三哥和七弟到的时候说在街上看见你和陈侍郎的女儿陈姽婳在街上吵架,而且还打了她两耳光” 没等萧凌隐说完,于徽拾就打断了他。 “怎么?看人家那么漂亮你心疼了?谁让她嘴那么欠,该打!” “你乱吃什么飞醋,我根本和陈姽婳不熟悉,心疼什么?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意思?” “陈姽婳飞扬跋扈的名声传扬在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有仇必报的性格京城有谁不知?你这次在街上公然羞辱了她,她一定会找机会报复你,而且她的手段也很是下流。几年之前她逼走了李副将的公子,而且找人强暴了将李公子原来喜欢的一个女子。她有仇必报,所以我真的害怕她也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你。你今天真的不应该和她起争执,忍一下不就过去了吗?” 于徽拾一把甩开了萧凌隐拉着她的手: “忍什么?如果别人羞辱我将我的尊严已经踩在脚下践踏了我都还不知回击还要隐忍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本来就是她先挑衅我,我凭什么要忍让她?就算我这次忍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我忍了这一次,她们就会再欺负我无数次,作为一个人连尊严都维护不了那做人干什么?如果面对羞辱我都能坦然接受了的话,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忍?那大谋是什么?”于徽拾反问萧凌隐。 “小姐?你怎么了?和谁在说话?”黄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糟糕!一定是刚刚情绪激动说话太大声被黄莺听到了,还好萧凌隐的声音一直很低,黄莺应该没听见他的声音。 “啊?没事,是我在说梦话,你就先回去睡吧!别管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哦,小姐那我回去了。” 听见黄莺回房重新关上房门后,于徽拾立马松了口气。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是我又惹你生气了,对不起。”萧凌隐向于徽拾低头认错,“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半夜三更的来找我了。” “为什么?平时没有见你的机会,我只能夜晚来啊!你不喜欢?” “不是,我虽然也想见你,可是你若是常来的话,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而且我娘明天就会给我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与我同住,你若是再来就会被她发现的。” 于徽拾没有告诉萧凌隐这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其实是个男子,一来是怕萧凌隐误会,二来是因为小邱说过那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她怕万一萧凌隐知道了些端倪以他多疑的个性,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她们的事全给扒出来坏了她们的大计。 “好吧!下个月初八是太子二十岁生辰日,父皇会在宫中摆宴宴请百官及其家眷,并为太子挑选太子妃,那一天,我希望你不要去。” “不要去?为什么?” 萧凌隐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末了,说了一句: “我走了,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翌日一大早,于徽拾便带着黄莺在街上买了大一点儿的绣裙和胭脂水粉去破庙找小邱。 小邱换上女装出来,果然除了高一点和女子别无二致,只是多带了点英气。 “哇!小邱哥,你不做女子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黄莺摇着头啧啧感叹。 小邱倒觉得全身别扭得紧,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听黄莺取笑他,便一直用眼睛瞪黄莺。 “好了,说一下以后的安排。小邱哥你以后就住在黄莺的隔壁,也就是我的隔壁的隔壁,你以后要早起半个时辰化妆,你现在不会没关系,让黄莺好好教教你就行了,进了于府多加小心,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男子,千万要小心于想容,她总是和我作对,若是她知道了,那我就有把柄攥在她手里了。还有,以后你的名字就不再是邱绪了,就叫邱未归吧!” 未归未归有梦未归c仇心未归。 于徽拾很顺利带着小邱进入了于府。 果然,从这天起,晚上萧凌隐没再来过。 日子像水一样流过去,于徽拾等待中的陈姽婳的报复始终没来到,她心里暗暗的怀疑大概是萧凌隐把事情夸大了,陈姽婳再怎么样也只是女子。 果然初八太子生辰的请帖广发,也于初二下午的时候送到了于府,因为萧凌隐告诉过她希望她不要去,因此于徽拾听说收到请帖之后,便去找云容商谈这件事。 “娘,初八太子生辰之宴我可不可以不去?” “为什么啊?这送来的帖子上是邀请了你的呀!” “娘,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不喜欢参加宴会,尤其是皇家的宴会,又拘束又无聊,还不如在家吃顿便饭呢!” “你是不是因为上一次在赏花会上给吓着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不再想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去?” “不是,我就是单纯不想去罢了。”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可不行,这请贴上邀请了你,你就必须去,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宴会,这是皇上为太子举办的。” “那若是有人问起,您就说我生病了不就好了?” “胡闹!若你没生病而我却撒谎说你生病了,这不是犯下欺君大罪了吗?你想害了于家吗?” “可是娘” “好了,别说了,其余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坚决不能。回去吧!还有不许故意把弄病了,初八的时候我要看到健健康康神采飞扬的你。” 不由于徽拾再说话,云容便卧在矮榻上,闭上了眼睛。 于徽拾只得轻轻地退了出来。 “二小姐,刚刚有人在大门口拿了一封信给我们,让我们转交给您。”大门口的一个守卫看见她匆匆的跑了过了,手上拿着一个暗黄色的信封。 “哦,谢谢啊!” 于徽拾打开一看,脸色突然“唰”的变得惨白。 她叫住正要离开的那个守卫: “等等。” “二小姐,还有事吗?” “送信的人长什么样子?” “嗯,是个中年男子,左边眉头处有一颗黑痣。” “好吧!再麻烦你一件事,我的两个丫头你都认识吧?” 侍卫点了点头。 “那好,她们两个呢到街上买东西去了,所以你在府门口看见她们回来了就把这封信交给她们。” 侍卫接过信封:“好的,二小姐,您放心。” “嗯,谢谢你。”于徽拾掏出一两银子放在那个侍卫手里,“辛苦你了,这一两银子你就拿着吧!” “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若二小姐再有需要吩咐我就是。”侍卫看着银子两眼放光,对着于徽拾深深鞠了两个躬。 于徽拾出了府门,径直朝东走去了,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郊外的忘情滩。 可她并不知道忘情滩在哪里啊!刚出了城门她想找个人来问一下,可左看右看没找到一个人,正还在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感觉颈后一痛,有人在背后袭击了她。在倒下的时候,在背后袭击她的人托住了她倒下的身子,在昏迷前她眯缝着眼看见那人的左边眉头处的一颗绿豆般大的黑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失踪的于徽拾 黄莺和小邱在于徽拾走后大约一刻钟的时候就边谈边笑的回来了,她们出去是去给小邱置办平时用的东西。 “黄莺姑娘,你们回来了。”那个受了于徽拾所托的侍卫大声叫到,“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得换班了。” “赵侍卫,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二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黄莺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小邱,她接过那封信看了一眼便和于徽拾一样顿时面色惨白,她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揉捏成了一团。 “怎么了?”小邱看她的样子,出声问道。 可黄莺没回答他,而是抓住赵侍卫的衣服语气焦急的问道: “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赵侍卫点了点头。 “出去多久了?” “大约有一刻钟了。” “糟了。” 黄莺一把打掉小邱手里拿着的东西,只说了一句: “快跟我走。” 小邱被黄莺弄得莫名其妙,便随着黄莺跑边问: “到底怎么了?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那信上说他知道何家被灭门的幕后真凶是谁,让小姐在天黑之前独自一人赶到东门外十里远的忘情滩,否则小姐这辈子都别想再查明何家的仇人是谁。我总感觉小姐要出事,快!” “什么?”小邱一听立马拉着黄莺飞快的跑向东门,可是拉着好几个人都不知道忘情滩在哪里,终于找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爷爷,您知道忘情滩在什么地方吗?” “忘情滩?哦——忘情滩传说是” “哎呀!爷爷,我们现在不想听故事,我们只想知道它在哪里。” “忘情滩其实就是星火滩,就沿着玉带桥走十里就到了,因为早就改名了,年轻一辈的人不知道很正” 不等老爷爷说完。黄莺和小邱便飞快的奔出了城。 “常。”老爷爷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补上了没说完的那个字。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个白发老者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喊道: “忘情滩落差大水流湍急,不熟悉路况的人晚上会很危险。”可是他们两人早就没有了踪影。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走向了城内。 等到黄莺和小邱赶到忘情滩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可是左右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没有于徽拾的半点影子。 渐渐的红日已经快要落到滩口上了,余辉在滩口的水波上映出粼粼波光,随着水的流动闪烁不已,两侧翠林茂密,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中夹杂着杜鹃鸟凄异的叫声。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杜鹃鸟不停歇的哀鸣。 黄莺和小邱沿着河边一直找又顺着山边找回来,偶然在林中发现一栋竹屋,似乎这里爆发过冲突,虽然竹门破碎在地,但是也可以看出一方人被另一方人很快就制服了。 小邱拉着黄莺进屋一看,在屋内的床上找到了于徽拾簪在头上的那只栩栩如生的蝶形头钗。黄莺捡起来一看,窝在手里,一下子哭出了声。 本来黄莺早就急得泪水再眼眶里打转了,一直忍着,直到现在看到于徽拾遗落此地的发钗便再也压制不住内心那种不详的感觉,痛哭出声。 “小姐来过这里,可是她却不在这里,小姐会不会”黄莺紧握着那只发钗哭着望向小邱。 “不会的,大仇未报,小姐不会不会有事的。”其实这句话连小邱自己都不那么相信,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说服得了黄莺呢! “我们现在赶快回于府,求太尉和夫人帮我们找小姐吧,现在依靠我们两个实在就像大海里捞针一样,太渺茫了。而且耽误得越久对小姐越不利。”黄莺总算找回了些许理智。 小邱看了黄莺一眼,拉着她便飞快的奔出了竹屋,说了一句: “好,快走。” 等他们赶回到于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于连海c云容c于想容和于升鸿正在吃晚餐,云容早就派人去请过于徽拾了,却被告知于徽拾下午出门还没回来。 黄莺和小邱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等不了通传便火急火燎的冲进他们用餐的花厅,“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了他们用餐的桌前。 “老爷,夫人,求求你们救救小姐吧!”黄莺开口的一瞬间眼泪就汩汩的流了下来。 云容一脸惊愕: “怎么了?徽拾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这么狼狈?” “小姐小姐她”黄莺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今天下午小姐出了门,门口的侍卫告诉我们小姐去了东门外十里远的忘情滩,我们赶到的时候没发现小姐,只在一间竹屋里发现了小姐的发钗,而且竹屋看起来发生过打斗,我们担心小姐会”小邱此时还比较理智,他至少是个男人,在此刻他没有像黄莺那般啼哭,可是却再也说不下去自己猜想的那种结果了。 “什么?”云容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向于连海,“老爷,快派人去找啊!” 云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夫人,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找。” 于想容和于升鸿也面面相觑,一脸惊愕。 听了个大概也能明白了,于升鸿结果于连海的话说: “爹,我去,我一定带人把妹妹找回来。” 于连海忙着安慰焦急哭泣的云容,摆了摆手说: “去吧!不过要秘密进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于府丢失了二小姐,否则会给徽拾的名誉造成很大的影响。” “知道了,爹。” 于升鸿转身匆匆离去。 “我和少爷一起去。”小邱也想跟着于升鸿一起出去。 “我也去。”黄莺见状也拉着小邱想走。 “哎!你们两个女孩子晚上就不要出门,你看天已经黑了,万一你们出去再有什么意外怎么办?”云容阻止了两人的行动。 “我”小邱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不是女子。 黄莺立马在背后扯了他一下,提醒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就是那个徽拾从府外招进来的那个女子?”云容微红的眼睛盯着小邱。 “是的,夫人。” “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我叫邱”绪一字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叫邱未归。” “未归?” “嗯,陌上人未归的未归。” 烛光在云容的脸上映照出一片阴影。 “看着是挺机灵的,怪说不得徽拾非要把你弄进府里来。” “夫人谬赞了。” 云容勉强笑了笑。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若是鸿儿找到了徽拾就会把她送回去,你们不要太担心了,徽拾会没事的。” “夫人,那我们告退了。” 小邱说完带着黄莺退出了花厅,回到了长宁居。 长宁居是于徽拾为自己住得那所别院取得名字,长宁二字,也是于徽拾对未来生活的寄寓的希望,希望日能长宁,不受到外界暴风雨的侵扰。 一回到长宁居,小邱闪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一会儿他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黄莺,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出去找小姐。” “哎!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找?忘情滩哪里我们已经找过了,这偌大的京师能去哪里找?于府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了,万一等他们找到小姐送回来了你又消失了,到时候我怎么和人家解释你的突然失踪?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是武艺高强的少侠,你不要给小姐找麻烦了。而且,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长宁居实在是有些害怕。” 小邱望了望高高的围墙和天上的一轮皓月,又低头看了看楚楚可怜的黄莺。 “我从小到大,自我四岁被夫人带到小姐身边,十年来没有哪一天离开小姐这么久过,我好害怕,真的好怕。” “别担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月光洒在身上,真凉。 半夜黄莺靠在小邱的身上昏昏欲睡,脸上还带有清晰的泪痕。 小邱点了黄莺的睡穴,将她抱到了床上,小心的关上门,一下子便越过高高的围墙沿着大道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救她的人 环彩阁内—— “她醒了吗?”一道好听的男声询问道。 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直立在一道屏风后面,那挺拔的身姿一看便知道他气质不凡。 “还没有。那瞿岸下手怪重的,况且她是一个弱女子自然是受不住瞿岸的手刀。今日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去,她恐怕就遭了瞿岸那个贼人的玷污了,想必她也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屏风的里侧坐在床边答话的女子居然是艳冠京师的花魁尹梅雪。 而床上躺着的正是让太尉府翻天覆地找寻的二小姐于徽拾。 “那陈姽婳是越来越狂妄了。” “那你这次是要出手收拾陈姽婳为于徽拾出气吗?” “收拾她是一定要的,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和陈侍郎闹翻的时候,陈韬对我来说还有用。” “那于徽拾被欺负了还差点被陈姽婳派来的人玷污,你打算怎么办?什么也不做吗?这不像你,她不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吗?况且她差点就向于徽拾透露了你最大的秘密。” 屏风后气度不凡的男子走了进来,竟然是五皇子萧凌隐。 萧凌隐看着床上安睡的于徽拾,缓缓开口: “她今日的仇我会报的,陈姽婳,我一定会好好收拾她,我会让整个陈家在将来为她今日所受的罪付出代价。就凭陈家知道我这个最不能让徽拾知道的秘密,我终有一天会让他们全都带着这个秘密入土为安。” 萧凌隐掷地有声的语言,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让尹梅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自己也知道他的秘密,他会不会哪一天也让自己带着他的秘密入土为安? 尹梅雪在心里想象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她笑自己的多情,笑自己的愚蠢。 在他萧凌隐的心里,她尹梅雪不过就是一枚他争夺皇位的棋子罢了,现在还要帮他照顾他心爱的女人。 她不过是在被发配边疆做军妓时为他所救,后来又被他安排在这环彩阁做了一名雅妓,本来就没有资格爱他,可她为什么偏偏就沉浸在了他片刻的温柔当中了呢?她这么就偏偏爱上了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呢? 她尝到了嘴里苦涩的滋味,她感到胸口被撕裂的疼痛,但她不能说,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微笑,努力去维护自己那早已经破碎了一地的尊严。 尹梅雪拿出手绢给昏睡不醒的于徽拾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什么话也没说。 “萧凌综那里怎么样了?” “您放心,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办的。” “嗯。那就好,马上就要到关键时期了,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她醒过来之后是马上派人把她送回于府吗?打探的人回来报说于府的人深夜都在悄悄的找她,都快急疯了,就差点儿把京城都翻个底朝天。” “不,多留她一会儿,先让于府那帮人急一阵子。” “可是她在这呆的越久越会泄露她夜不归宿的消息,这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名誉恐怕损害很大,外面的人就会误会” “我就是外面的人误会,最好让全城人都知道她为人强人所掳。” “您” “下个月太子即将选妃,太子的心思我岂会不知?但若是徽拾此刻已经‘不再纯洁’的话,他就会打消这个念头,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还不死心,他的母妃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 “她是一个于太尉做官之前私生的女儿这件事全城皆知,就算她没出今天这档子事,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您何必要这样做?您难道不知道若是一个女人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不贞的话,这比让她去死还要难受吗?” “我就是要让她无助c难过c无所依靠,然后她就只有我了,我会安慰她,照顾她,给她信任,给她温暖,只有这样在将来无论我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我,永远不会离开我,我要让她的生命里只有我,我要她爱我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我要彻底断绝她爱别人的可能性和机会。” 尹梅雪看着他像猎鹰盯着猎物那样盯着躺在床上的于徽拾,那眼神深沉又深情,尹梅雪有些害怕他现在的样子,看着他俊逸的脸庞,那么熟悉但又仿佛很是陌生,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性情温和c胸无城府的单纯少年,权力真的会让人改变c腐蚀人心吗? “梅雪,萧公子来了,快准备准备出来接待萧公子。”老鸨燕妈妈隔着房门叫尹梅雪。 “知道了,我梳妆打扮一下马上来。”尹梅雪大声答道。 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萧凌隐说: “你快走吧!他来了。” “嗯,等徽拾醒了,你知道该怎么说。还有他那边你也知道该怎么应付。” “我明白,你放心。” 萧凌隐看了看尹梅雪未施粉黛的绝美脸庞。 “你最懂我的心思。” 这七个字取悦了她,她轻轻一笑,先前淤积在心底的所有不快和阴霾此刻一扫而光,有他这句话,叫她去死都甘愿,她就是这么没出息,他只要对她一笑,她就可以为他付出所有;他只要对她展现一丝温柔,她就可以义无反顾的为他做任何事。 尹梅雪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的梳妆,不一会儿她站了起来。 只见此时的她比刚才少了几分清纯,多了几分妖冶。云髻高耸,雾鬓低垂,纤腰一握,俏脸生春,美目流盼,楚楚动人,真真是一个魅惑十足的绝世美人。 可是这么美的她也没能引得萧凌隐的注目,他的眼神始终停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上。 “我走了。”她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喃喃自语。 不等萧凌隐回答,就轻轻的离开了房间。 萧凌隐隔着屏风依稀看见尹梅雪向房门走去的身影,随后听见轻轻的“吱呀”一声,外面的丝竹声歌声男女调笑声在耳边扩大了,又是轻轻的“吱呀”一声,将外面的喧闹隔绝开来,屋子里又恢复了本来的宁静。 萧凌隐坐在床边,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于徽拾毫无血色并且干裂的唇,伸出舌头试图湿润一下她唇部的干裂,却看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要醒过来了! 萧凌隐害怕被于徽拾发现,赶紧在她转醒之前,转动架上的一盏翡翠雕花,墙壁上巨大的美人图移开出现了一条黑黝黝的暗道,萧凌隐一闪身便融入了那无尽的黑暗里,匆匆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救她的人 不多时,于徽拾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入眼是绣有幽兰的绿色绣帐,向外看床前挂着紫色的纱帘,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不远处是一个翠绿的翡翠屏风,屏风旁边摆的是铺着精美桌布的木桌,桌上有一只冰裂釉的茶壶和四只冰裂釉的茶杯,有两只是翻在桌面上的,隐隐的还可以看见翻着的茶杯里飘出的热气。 杯子里的茶还飘着热气,看样子人应该刚离开不久。 于徽拾想起身,一抬头感觉后颈疼痛剧烈,四肢也使不上力气,嘴唇和喉咙也痛得难受。她艰难的抬起右手抚摸自己的颈项,躺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稍微恢复了一点儿体力。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慢慢的挪到了桌子旁边翻开扣在桌子上的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一下子感觉好多了。 于徽拾现在才有精力重新好好的打量一下这房间了。这房间很大,装修的也很奢华,看样子不是普通人的卧房。 她想出去但是又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不敢乱闯,只得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救她的人发现她醒过来了。 于徽拾一边坐下一边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是想来想去自己的记忆也就只能停留在东门外的那一刻,她记得有人从背后打晕了她,她依稀看到那个人左边眉头上有一颗绿豆般大小的黑痣,当时她的心里就只有两个字:完了!至于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她是为何人所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丫头模样的人步入房内,看见于徽拾坐在桌边,吓了一大跳。 “哎呀!小姐你醒了啊!刚刚姑娘吩咐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你果然就醒了。姑娘说要是你醒了就问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弄点吃的给你?” 于徽拾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问道: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环彩阁啊!” 环彩阁?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那个妓院?也就是看花灯那次花魁尹梅雪跳楼的那家妓院?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再请问你家姑娘是何人?” “我家姑娘是京师的花魁娘子尹梅雪。” 什么?难道是尹梅雪救了她? “那是你家姑娘救了我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的,因为今天姑娘外出踏春,回来时就把你带回来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她?” “尹姑娘现在正在陪贵客饮茶唱曲,再等一个时辰她就回来了,要不我先给你煮碗粥去?” 于徽拾感觉是有点饿了。 就点头答应:“谢谢你。” “那你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小丫头走后,于徽拾又陷入沉思。 于徽拾心里好多迷惑没有解开,那个眉头有黑痣的人是谁?或者说他的幕后指使者是谁?他或他的幕后指使者真的知道何家被灭门的真相吗?她是怎么被尹梅雪救到这里来的?她失踪这么久也不知道黄莺和小邱知道了吗?他们会不会急疯了? 于徽拾心里又烦又乱,想现在就会于府告知黄莺和小邱一声她很平安,可是又还没见到尹梅雪向她当面致谢和询问一些事情。 她朝门口望了好多次,那个小丫头也一直没来。 大约一刻钟后,那个小丫头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进来了,于徽拾一闻那粥的香气,是清淡的南瓜小米粥。 吃过粥小丫头把碗筷收走之后就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她左等右等小丫头也没了踪影,尹梅雪也迟迟没有现身。 于徽拾只能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吱呀”一声,门外的喧嚣扩大,随后又马上被房门隔绝开来,就像一个得道高人将妖魔鬼怪隔绝开来那样这扇门将那些令人厌烦的喧闹关在外面。 只听见细碎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屏风外踏进一个云鬟拥翠c粉颊喷红的绝代佳人。 于徽拾在赏花灯那日远远的虽然没有看清楚这花魁娘子尹梅雪的容貌,可见到眼前这个柳腰花容的女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尹梅雪无疑了。 “于二小姐身上大好了?”倒是尹梅雪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于府的二小姐?”于徽拾很是惊讶的问道。 尹梅雪低头一笑,说道: “赏花会那天的事还不够您扬名京师吗?自从那天过后,这京城内外有谁不识得于徽拾于二小姐。” 于徽拾也尴尬的笑了笑。 “请问尹姑娘是在什么地方救的我?” 尹梅雪收起了笑,整理了一下裙子,说: “我早听说忘情滩的落日景致格外不同,半年前就想去看看了却一直未曾得空闲,所以今日下午得了空便带了几个随从想去忘情滩看落日,忘情滩那里有我前几个月吩咐人搭的竹屋以便休息的,今下午到了那里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赤身正在房间的床上对”尹梅雪停了下来拿起手绢捂住了嘴,“对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行下流不轨之事。” 于徽拾所有的表情都已经僵在了脸上。 “我赶紧叫几个会武的随从上前击打那个下流胚子,那人见状拿起衣服夺门而逃了。” 于徽拾的手脚已经冰冷,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心情,就像有一块湿棉絮塞在胸口一样,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甚至还有些窒息的感觉。 尹梅雪偷偷瞧了眼于徽拾血色尽退的脸,连她都觉得这样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太残忍了,可是唉,她在心里悄悄的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先前那件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换了一件我的衣服。” 于徽拾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早就不是出门时穿的那件绣裙,此时穿在身上竟然是一件云锦裁就的罗裙,她的心瞬间跌入冰窖。 “你是说,我已经”于徽拾眼睫颤抖着看向尹梅雪。 尹梅雪点了点头。 “可是我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怎么可能呢?怎么怎么可能呢?”于徽拾的眼里掉出了无声的泪水。 尹梅雪什么都没说,用手帕捂着嘴将脸转向了一边。 于徽拾紧紧绞着双手,牙齿几乎咬破了下唇,唇上干裂的伤口迸开,鲜血顺着下巴留下来低落到衣襟之上。 是啊!要什么感觉呢?从没人告诉过她在这种事发生的时候她应该有什么感觉,或许本来就没有感觉。 于徽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与她争夺空气,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努力努力的呼吸,眼神直直的看向前方,瞳孔就像濒死那样涣散开去,最终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哎哎!于小姐,于小姐。尹梅雪听见倒地的响声,扭头看时于徽拾已然晕倒在地。 给于徽拾送粥的那个小丫头听见尹梅雪的高呼忙推门进来,和尹梅雪一起将于徽拾扶到床上。 于徽拾再度被人扶着躺回到那张床上,再度昏迷不醒。 “姑娘,现在怎么办啊?”那个小丫头问尹雪梅。 “怎么办?”尹梅雪喃喃自语,似乎是也没料想到眼前这种情况。 “这样吧,絮儿,待天明以后,你去通知于府的人让他们派人来接。”尹梅雪想了想对着那个小丫头说道。 他不是说要人尽皆知么?这样做够人尽皆知了吧? “好的姑娘。”絮儿在旁点头答应。 渐渐的,东方现出耀眼的橘红色,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内,惊醒了床上躺着的女子。 黄莺渐渐的起身,突然而来的阳光让她眼睛有些不适,她抬起右手遮挡着刺眼的光。 走出屋门,看见小邱正闷头坐在庭院里,黄莺赶紧跑过去。 “你昨晚出去找小姐了是不是?找到没有?啊?小姐在哪里?” “我没找到小姐,但是我已经知道小姐在哪里了。” 黄莺顿时又惊又喜,抓着小邱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你都知道小姐在哪里了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小姐,小姐在环彩阁,少爷已经派人去接了,马上就回来。” “环彩阁?就是那个妓院?小姐怎么会在哪里?小姐有没有出什么事?” 看见小邱低头不语,黄莺又加剧了摇晃他的力度。 “啊?有没有啊?到底有没有?你说话啊!” 小邱缓缓抬起头,黄莺吃惊的发现,他已是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是小姐怎么了?” “小姐被人玷污了。” 黄莺也僵在原地,泪水“哗”的流了下来。 “都怪我,怪我,若不是我告诉小姐关于何家的事,小姐也不会因为急切的想知道真相而独身赴约,是我害了小姐。”小邱自责的捶打自己,泪流不止。 黄莺扑跪在地上抓住小邱责打自己的手,说道: “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就怪下此毒手的人,怎么能怪你呢?” 黄莺一把将小邱抱住,两人相拥而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失贞?他的质问 于徽拾回到长宁居的时候已经醒了,可是她的样子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双眼空洞无神,灵魂像是已经游离到了天外,此时的她不过只是一具还拥有一口气的躯壳而已。 她的身上裹着于升鸿的披风,由于升鸿抱着回到了长宁居,她的头安静的靠在于升鸿的肩上,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地方也不看,就这么靠着。 “小姐。”黄莺和小邱见到于升鸿抱着于徽拾出现在院门口立即同时扑了过去。 “她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和惊吓,所以你们好生照顾。”于升鸿将于徽拾放在床上,“我还得去和父亲母亲禀报一声,可能他们待会儿就会过来看徽拾。” 于升鸿面色凄然的看了躺在床上一语不发的于徽拾,转身走出房门。 黄莺刚想冲着于徽拾说什么,却被小邱扯了扯袖子,拉出了房门。 小邱将黄莺拉到拐角处,看了一眼于徽拾房门的方向: “小姐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和休息,我们不要去打扰她,让她静一会儿。”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于徽拾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侧身向里,避开阳光的照射,现在她只想藏在黑暗里,谁也不想理。 陈府内—— “五皇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户部侍郎陈韬看见萧凌隐的突然驾临,有些受宠若惊,“臣正打算去朝上,您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萧凌隐脸上毫无表情,不辨喜怒: “令千金在吗?” 早就听姽婳说过五皇子对她青眼有加,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陈韬心里美滋滋的,以为陈姽婳真的得到了萧凌隐的垂青,这更加坚定了追随萧凌隐的决心。 “在在在,她在后院,臣带您去吧!” “我与令千金有些私话要说,不希望旁人在场,你去上朝吧!” “五皇子殿下您今日不” 没等陈韬说完,萧凌隐就向后院走去。 “小姐,小姐,五皇子来看您了。”一个小丫头匆匆跑到正在刺绣的陈姽婳身旁,高兴的说。 “真的吗?他真的来看我了?”陈姽婳猛然惊喜的转头问道。 “嗯嗯,他马上就过来了。” “陈姽婳。”萧凌隐的声音传了过来。 虽然他叫她的全名,让她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他能来看自己,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陈姽婳立即放下手中的刺绣,站起身来。 陈姽婳满脸堆笑的跑到门口迎接他,不一会儿萧凌隐的身影出现在花丛掩映中。 “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陈姽婳对着身边的丫头说。 她可得好好把握每一个和萧凌隐相处的瞬间。 “殿下,您怎么来了?终于舍得来看我了?”陈姽婳嗲声嗲气的说。 “于徽拾的事是不是你派去的人?” 见萧凌隐一来就是这种质问的口气,陈姽婳有些不悦。 “是啊!谁让她当街羞辱我还敢打我耳光,这个贱女人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你”一听到陈姽婳骂于徽拾是贱女人,顿时火气上涌。 “没想到这次竟然让她被人给救了。”陈姽婳一脸仇恨未消的样子,“怎么?殿下,她不会是您的新欢吧?我伤害了她,您不高兴了?” “她不是我的新欢。” 陈姽婳松了口气。 “她是我的旧爱。” “你说什么?” “她不仅是我的旧爱,更是我最爱的女人。若是你还敢在她身上动什么歪心思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陈姽婳“嗤”的一笑: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您口口声声说爱她,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您对她做过什么?若是她知道了” 萧凌隐猛然转过头,一把捏住了陈姽婳的手腕: “你要是敢告诉她,别怪我不客气。” 萧凌隐的眼神凶狠让陈姽婳心里一颤,但嘴还是很硬: “您当初和我示好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怎么?皇位还没得到就敢对我这样?信不信我告诉我爹让他马上去投靠太子?” 萧凌隐一把松开她的同时将她向后一推: “你大可以试试,现在你爹很明显是我的人,若此时去投靠太子,太子会怎么对你爹,你可想而知。”萧凌隐说,“你以后最好收起你那些歪心思,为自己留一条活路,别再去碰她。” “呵!这个于徽拾还真是有本事,魅惑了太子还不够,现在连您也着了她的道。”陈姽婳心中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敢和我抢男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啪”的一声,萧凌隐一个耳光扇在了陈姽婳的脸上。 她连连后退跌坐在地,捂着脸不知所措: “你竟然打我?” “我警告过你了,你不听。真是个蠢女人!”萧凌隐随意整理了衣袍,走到房门口,“你若是还有那么一点脑子的话,在你爹那儿和于徽拾那儿,就最好把嘴给我管严了。” 萧凌隐扬长而去,独留陈姽婳坐在原地,眼泪“哗哗”的流。 于府长宁居内—— “徽拾,我的女儿,你没事吧?” 房门突然被打开,云容哭哭啼啼的闯了进来。 于徽拾缓缓翻过身,面向站在床边的一大群人。 云容c于连海c于升鸿和不知是不是来看热闹的于想容。 云容上前拉住于徽拾的手,眼泪是簌簌的往下落。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我愧对九泉之下的姐姐姐夫。” “我没事。现在最紧要的抓住那个行凶的人。” “那人是谁?”于升鸿问道。 “我不认识那个人,可是他的左边眉头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我想他应该是有幕后主使的。”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搜捕那个左边眉头有黑痣的男人。” 于升鸿两步并作一步跨出门去,于连海见状也追了出去。 在院门外,于连海追上了于升鸿: “鸿儿,不可鲁莽。” “爹?” “你可知那个左边眉头有黑痣的男人是谁?” “不知。”于升鸿摇头。 “他是户部侍郎陈韬的侄儿瞿岸,你若是缉捕了瞿岸,你想陈韬会怎么做?” “那妹妹那边怎么办?” “过几天你就告诉她那个人没有踪影就行了。” 于升鸿沉默着,他显然不想这么做。 “鸿儿,你不要犯糊涂,反正现在是不能动那个瞿岸的,万一将陈韬惹急了” 于升鸿沉默半晌之后说道: “孩儿明白了。” 然后转身离开了。 于连海又回到于徽拾的房里,云容还在。 “你让徽拾好好休息,先回去吧!”于连海劝说云容。 云容听了便拍拍于徽拾的手,带着于想容和婢女离开了。云容离开了,于连海却没有。 “爹还有事吗?” 于连海端详着于徽拾恢复了些许气色的脸: “你可真不像被人玷污了的样子啊?” 于连海的表情有些深意。 “爹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哭天抢地,跳河上吊才正常吗?是不是每一个受了辱的女人必须得去死才正常?不死就是不知廉耻?” “我没这么说。” “那爹是怀疑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咯?” “不是,那爹是什么意思?” “你长得真像你娘。”于连海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您认识我娘?” 于连海得意的望了于徽拾一眼仿佛这是他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 “我认识你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于连海自顾自的沉思在回忆里,仿佛在回忆曾经那美好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于徽拾总感觉自己的亲娘云纺和于连海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姨父与母亲的往事 果然,没等于徽拾开口询问,于连海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和云纺认识的时候是我上京赶考落第之后偶然遇到的,那天我乘船顺流而下借由浏览沿途风景来消散一下我心中的郁闷,行至徽州地界的时候,看见一大群采莲女在一个百亩荷塘里竞采莲蓬,那么多姑娘我却一眼就看见离我很远很远的一个白衣姑娘,她左采右采,比周围的姑娘都厉害都采得多,她的脸比那映日的荷花还要娇艳,她的身姿比那迎风拂荡的杨柳还要柔软,我的心一下子就被那个女孩儿紧紧的抓住了。等到傍晚她们散去我就悄悄的跟在那个女孩儿后边,我本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却不想她上岸却有人抬轿迎接,我一直跟着直到她的轿子走进了一所高门大户的朱漆大门里,我靠在那朱漆大门上心如死灰,这大家的小姐就是倾尽我一辈子她也不会看我一眼。可是我不死心,我这辈子一定要得到她的一个眼神,我在徽州城游荡多日,终于有一天等到她再出府来,我悄悄的跟上,在她看一个风筝的时候我靠近她立在她身后,等她一转身我就跌倒在地,她大惊失色以为是她撞到了我,立即蹲下身问我有没有事我都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沉浸在她的芬芳里我假装很痛的样子,她和她的丫头将我带回了云府,这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是云家的大小姐云纺。云纺请大夫为我检查身体,她真温柔真善良,一点儿也不嫌弃我,我很高兴我终于得到她看我一眼了。在得知我无处可去之后,她恳请她爹将我收留在府里为她十六岁的妹妹云容授课,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每天都可以见到她,她也时长和我说话,派人将好吃的糕点送给我吃,私下里询问我关于她妹妹的情况,这能够靠近她的一切机会我都是如此珍惜,每次见她我都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渐渐的,半年过去了,我和她越来越熟悉,我以为她也是喜欢我的,终于在一个明净无风的下午我向她坦白了我的心意,没想到她却吓到了说她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况且她与何家的公子早就定了亲,他们是青梅竹马。我的心碎了。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躲着我,她避开一切和我碰面的机会,不再和我说话,也不再亲自来问我云容的消息,也不会再拿点心给我吃,我又重新回到了在街上游荡时的状态——和她完全割断了联系。我很久很久都没见过她了,我日渐消沉下去,终有一日病倒了,睁眼一看云纺坐在我的床边含笑看着我,我惊喜之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再一看原来是云容,我讪讪的松开手,云容却一把反握住我的手说她喜欢我。云容在我病中和我告了白,我接受了,不是我喜欢云容而是我想和云纺再保持最后一点联系。最终,云老爷和夫人发现了我和云容的事,要将我赶出府去,我很害怕这辈子永远要离开她了,云容坚持要和我在一起主动离开云家和我外出流浪,我感恩云容的情义却始终没办法爱上她,终于我发奋读书再次上京,这次高中,因此才有了今天的我。我心里记着云容的好,哪怕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爱上她,但我也没办法爱上别人了。我给云容正妻的名分,也给她正妻的权利,我不纳妾,就算我不爱她,我也克制着自己,我告诉自己这一生都只能拥有她一人,我们就这样两相孤独的度过余生。” 于徽拾沉浸在震惊之中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从来没爱过我小姨?” “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你的生母——云纺。”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只是今天看到你出事来看你的路上,往事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就很想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 “我很高兴能成为您选中的倾诉对象。”于徽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您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他们待会儿有事找不到您,我也有些乏,想休息一下。” 这时的云容流着眼泪捂着嘴匆匆离开了长宁居,她刚刚想起来要问问于徽拾想不想吃点儿什么就独自一人回转过来,没想到却听见于连海这对往事深情的陈述,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始终占据着他的心,就算她死了都一样。 当初于连海爱着云纺,云容是知道的,她总以为有一天会感动他让他爱上自己,没想到她终究还是输给了她的姐姐,云纺不用去抢不用去争,于连海的心就属于她了,为什么?为什么? “黄莺c小邱,快进来,我有事问你们。”于徽拾在于连海走后高声呼喊。 “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进来,把门关上,我有事说。” “你说。”看着于徽拾毫无异常的脸,小邱觉得怪怪的,莫非是因为打击太大,脑子变傻了不成? “我觉得我应该没有被那个贼人玷污。” “啊?” “说我被玷污的人是环彩阁的花魁娘子尹梅雪,是她告诉我的,当时我心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想那么多,但是刚刚小姨说我现在肯定全身尤其是疼痛,但是我毫无感觉;我还听说第一次是要流血的但是我”于徽拾碍于小邱是个男子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便说了个大概,让人家能听懂就行。 “那要不要我去找个有经验的婆子来给小姐检查一下。”黄莺听说后很高兴,但又有些担心。 “不用,我现在想的是尹梅雪为什么要那样说,是她没看清楚吗?还是” “还是她在撒谎骗你。”小邱接过话头。 “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骗我。” “这还不简单,直接去问她。” 夜幕降临,环彩阁又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尹梅雪早就被那个萧公子包起来了,所以在萧公子没来的时候根本不接客,她如往常一样在房里练琴。 “吱呀”一声,门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萧凌隐的秘密 “絮儿,有事吗?” 本以为是丫鬟絮儿,叫了一声却不见答应,抬头一看竟是女扮男装的于徽拾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原来是于小姐,您这是” “你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 “我根本没有失贞,你为什么要骗我?” 尹梅雪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为什么你要骗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尹梅雪站起身: “你是真的想知道吗?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非要弄个明白没什么意义,知道不如不知道,不管你有没有失贞,反正大家是都知道你被强人所掳惨遭侮辱,现在你说你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信你。” “我不管有没有好处,我只想知道真相;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只想自己问心无愧c问心无疑,还请尹姑娘据实已告。” “既然你一定要捅破这层隔绝痛苦的纸,那告诉你也无妨。请你先让你的两个随从暂时出去,这件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黄莺c小邱你们两个先出去吧!”看着他们二人消失在门口,于徽拾转身对着尹梅雪说: “请告诉我。” “这件事是五殿下叫我这么做的,是他让我骗你还让众人皆知的。” “萧凌隐?这么说你是萧凌隐的人?” 尹梅雪点了点头。 “那赏花灯那次你坠楼也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你很聪明。”尹梅雪离开琴架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回过头说,“其实他和陈姽婳早就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当然他只是为了拉拢陈韬。但你出了这件事他明知道是谁做的却不为你去出头,你猜是为了什么?” 整整一个时辰的长谈,于徽拾听着尹梅雪嘴里的每句话都像是魔咒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在尹梅雪的嘴里她听到了另一个萧凌隐,薄情的c爱权的c冷漠的萧凌隐。 “或许他是爱你,可是他更爱皇位,更爱权力。他想用这种伤害你又爱护你的方式将你永远禁锢在身边。” “我明白了,谢谢你为我解答疑惑。” 看着于徽拾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尹梅雪说道: “看吧!我说过知道真相对你没什么好处,可你还是要刨根问底,有时候痛苦的清楚不如快乐的糊涂。你明明可以一辈子毫无忧虑的躲在他羽翼的保护中,却偏偏对外界太好奇,要来承受着激烈的风雨。” “不,我却更喜欢痛苦的清楚。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我不后悔来找你,不后悔知道真相,我的决定我就会负责,我不会对我所作的任何决定后悔。”她说,“没有人可以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若是这样万一哪一天那人将羽翼撤走,我就会连第一场小雨都经受不起。” 于徽拾转身朝门外走去。 “于二小姐,我冒着被五殿下杀头的危险将实情告知你,还望你为我保密。” “你放心。” “他不会放开你,除非你自己想办法远离他,否则你这被子都要活在他的一个又一个阴谋和谎言中了。他还有更大的秘密瞒着你,但我不能说,说了我必死无疑。他是爱你可他爱你的同时亦在伤害你。” 于徽拾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姑娘,殿下交代了不许将这件事告诉于二小姐,你怎么万一殿下追究起来”絮儿在于徽拾走后问尹梅雪。 “我没说出他最大的那个秘密他不会动我,况且现在他还得依靠我牵制住萧凌综,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万一那个于徽拾” “你放心,于徽拾不会告诉他的。” “可这件事说与不说都于你没有半点好处,你何必去蹚浑水呢?” 尹梅雪又开始练琴,什么也没说。絮儿只好出去了。 尹梅雪自己有自己的盘算。她冒着风险将这件事告诉于徽拾当然不是她心好也不是她不能守口如瓶,而是单纯善良如于徽拾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疏远甚至离开萧凌隐,当时候等萧凌隐伤心绝望的时候她就安慰他c关心他,等他看清楚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他就会爱上她,陈姽婳那种愚蠢庸俗的女人在他身边是呆不长久的,只有她这种懂他心思又能帮助他的人才配长久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黄莺看于徽拾从尹梅雪那里回来后就面如土色,一开始忍着没问,回到长宁居之后便再也忍不住了。 “是啊!小姐,你有什么事就和我们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尹梅雪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小邱也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想休息一下。你们出去吧!” “于二小姐,都快拜堂了,你怎么还没梳妆打扮啊?” 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站在她的房门口冲她说道。 “拜堂?拜什么堂?”于徽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莫名其妙。 “哎呀!今天是你和五殿下的大喜日子啊!快,我帮你把喜服换上。” 不等她争辩,这个宫女便硬是拉着她换上了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喜服,为她画上了新娘妆,盖上了盖头拉到了大堂里。 大堂里人声喧闹,十分热闹,她一出现,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她揭开盖头一看,身边拉着她来的那个宫女早就不知去向,大堂中央穿着大红喜服的萧凌隐已经在和两位新娘拜堂了,看见她进来,两位新娘都拉下了盖头,竟然是陈姽婳和尹梅雪,所有人都看着她像是看一个笑话,他们嗤笑她,议论她,她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被萧凌隐派人拉下了堂去重大二十大板。 第一板落下来的时候,她大叫一声猛然惊醒。 原来是个梦! 再一看窗外,天已经快亮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场梦做得累极了,她翻过身,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黄莺在摇晃着叫她: “小姐,醒醒,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于徽拾一下睁开了双眼: “什么?” “太子殿下在院子里等着,你快梳洗一下。” 于徽拾尽可能快的梳洗完毕,出门看见萧凌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小邱在旁伺候。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出了些事,所以来看看你。” “已经没事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希望你想开一点,不要太过拘泥于一点。” 这是 “太子殿下,臣女若说民间只是误传,我本来什么事都没有,您信吗?” 萧凌峰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初八,是我的生辰,你知道吧?” “臣女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会不会去?” “应该会去吧!” “什么叫应该?你一定要去好不好?” “今天才初四,殿下何必那么着急呢?到时若是没有意外,臣女自然是要去的。” 萧凌峰显出欣喜的神色。 这么容易将喜怒形于色,又过于单纯,难怪有皇后铺路还是斗不过萧凌隐。 于徽拾对于太子的到来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好像是前来安慰她,但又没再安慰上下多少工夫,反倒是更在意她去不去他的生日宴。 她摇摇头,进了屋。继续思忖以后该怎么定位与萧凌隐的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萧凌峰的告白 四天过得很快,初八很快就到了。 这几天里萧凌隐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尹梅雪说他与陈姽婳有什么不好说的关系,而派人给自己送信的人又是陈姽婳的人,那么陈姽婳一定知道何家被灭门的真相,那萧凌隐知道吗?他为什么从来没和自己谈论过?难道这件事和他也有关?想到这,于徽拾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真的与他有关 初八这天未防止她再穿错衣服化错妆,云容到了长宁居亲自守着黄莺看着她给于徽拾上妆c挑选绣裙。 宫里为了庆祝太子生辰,宫灯从皇城城门口一直悬挂进各个宫里,各式各样,令人目不暇接,马车源源不断的从各个方向流入皇城,参加太子生辰宴的人不计其数,于家到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这场宴会是以皇上的名义为太子举办的,是皇后负责主要事项,皇后出身名门,连个生日会也安排得大气,不愧是母仪天下的人物,和别人就是不一样,能把这么多人的生日会安排得井井有条,看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很有难度。 于徽拾在云容和于想容的身边落了座,她感觉自从她被于升鸿从环彩阁救回来后于想容对她和颜悦色多了,难道于想容也开始同情并友待她了? 于徽拾到的时候,萧凌隐已经落了座,他离他很远,坐在几位皇子中间,和其他皇子叽叽喳喳的模样不同,萧凌隐始终独自沉默在来宾当中一直面无表情的在搜寻什么。等他一看到于徽拾,原本舒展的眉头骤然聚拢在一起。于徽拾心中又想起尹梅雪那日的话和自己的猜想,她没有笑,她也实在笑不出来,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直到宴会开始,他们两人就这么隔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的遥望。 果然,这场宴会的目的让萧凌隐说中了,皇帝果然是想给萧凌峰在这些大臣的千金中选出以为德才兼备的女子成为太子妃,可于徽拾没想到的是,当今皇帝竟然如此开明,没有给太子强行指婚,而是让太子自己挑选! 这真是闻所未闻c见所未见,从古至今,哪一个皇帝不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意强行办事?哪一个皇帝不是喜欢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身上?可这个皇帝萧询他竟然会让自己的儿子自己做主! “今日的宴会,一方面是为了庆贺太子年满二十,还有一方面便是要从这众多淑女当中选出太子妃,以辅佐太子。”皇帝看了眼顿时安静下来的场面,继续说道,“但是朕不会强行给太子指婚,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做主,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也希望他能做主选出自己想要的太子妃。” 来赴宴的人群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萧询继而问道: “皇儿心中可有人选?” “父皇,儿臣心中早有人选。” “是谁?” “她便是于太尉的二女儿于徽拾。” 萧凌峰此言一出,全场静默了三秒钟,三秒之后即刻炸开了锅。毕竟前几日于徽拾遭强人所掳已然失贞的消息整个京师何人不知?若立这样不洁的人为太子妃,这皇家颜面何存? 于徽拾一听立即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萧凌峰,难怪他一再问自己会不会来宴会,原来是这样,全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更让她如坐针毡。 “我不同意,皇儿,你要考虑清楚。”皇后最先公开出声制止。 皇后范氏的声音严厉而果断,似乎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萧凌峰跪在地上: “父皇,母后,儿臣认定了于二小姐,已经考虑得十分周全。只从我认识于二小姐开始,儿臣的心里就已经装不下别的女子了,儿臣早就在等着这一天,还请父皇母后允了儿臣吧!” 现场又开始沉默。 萧凌隐此时眉头紧紧的揪在了一起,指甲掐进了掌心,果然被他料中了,太子果然对她有别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连于徽拾出了“失贞”这么大的丑事,他都可以不在乎,万一父皇允了万一父皇允了结果不堪设想。 萧凌隐在这逼仄的空气里实在坐不下去了,他“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认为立于二小姐为太子妃实在不妥。”萧凌隐一脸正气的分析这不妥的缘由,“父皇,几日之前于二小姐被强人所掳已然失贞的消息人尽皆知,皇家尤其是太子怎可立这样不洁的人为正妃?这太子妃在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若是立了失贞的女子为妃,太子岂非要遭到全天人嗤笑?” 碍于于太尉的关系,本来还没有人站出来公开的说于徽拾失贞,也都只是私底下讨论,突然一下被萧凌隐拿上了台面来说,下面很多人开始附和萧凌隐尤其是于连海的政敌便开始不遗余力的攻讦,将好好的一场生日宴硬生生的变成了朝堂的朝议。 百官开始发表他们最为擅长的长篇的护卫朝廷的奏报,各说各话,场面混乱不已。 于徽拾一脸震惊的望向萧凌隐,她难以相信这些伤害贬低她的话竟然是从萧凌隐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失贞”的消息不是因为他才闹得满城皆知的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出这些话来指责她中伤她呢?他让她颜面扫地,他让她尊严碎为齑粉,而他而他竟然这么坦然的向别人述说她不洁! “肃静,肃静。”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安抚住激动的人群。 “皇儿,朕认为”许久没说话的萧询终于开口了,“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了。 “父皇,儿臣心意已定,还请父皇允许。”萧凌峰对着高位上的萧询磕了一个头。 要知道平日皇子见皇帝都是不用跪下更不用磕头的,可是这时萧凌峰堂堂太子竟然为了于徽拾而跪下磕了头,他究竟是有多爱她? “父皇,徽拾有没有失贞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儿臣对她痴心不改,况且徽拾她并没有失贞,您可以随时派又经验的女医为她查验。民间传出她不洁纯粹是有人恶意造谣欲中伤她,而她面对中伤临危不乱c行如平常,并不自暴自弃,这份勇气和坚韧不正是成大事者应该具备的吗?这临危不乱的性格是多少女子所缺乏的!有多少深闺小姐只知刺绣弹琴如何比得于徽拾这样的奇女子?儿臣若是能得到这样的女子辅佐,将来定能成就大事,有大作为。有人说儿臣若娶了她定会遭到天下人耻笑,儿臣不以为然,儿臣以为每个人都有可能做出让人嘲笑的事,而儿臣若是连百姓这点嘲讽都无法接受的话,将来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做好这君?儿臣向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现在要求立于徽拾为太子妃就是儿臣认为正确的事,就算现在不被人理解,就算一辈子没办法为人所理解,只要儿臣认为无悔便好。” 萧凌峰说完又朝萧询磕了一个头。 全场再次静默了下来,连风在此刻都静默了下来,似乎一切都陷入了萧凌峰刚刚语重心长的话语里去了。 萧询似乎被说动了: “那问问于二小姐的意思吧!” “皇上,不可”皇后急忙阻止,萧询却摆手截住了她的话。 于徽拾被萧凌峰感动了。萧凌隐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别人控诉她的不贞,而萧凌峰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他不在意她的不贞,同时他又是无条件的相信这她。 她越来越看不懂萧凌隐了,越来越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他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不知道他还瞒了她多少东西,不知道他还要瞒她多久。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不是爱错了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太子妃之位 云容在桌子下扯了扯于徽拾的袖子,于徽拾从自己的千头万绪里理出了头,原先不能集中的思绪也在此时渐渐的凝成了一个焦点。 于徽拾慢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走向高台,跪在了地上。 “太子欲选你为太子妃,你意下如何?”萧询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祥,但是听在耳里却让于徽拾觉得不寒而栗。 萧询看样子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她的意见根本不重要,萧凌峰在这样的场合表明他对自己的心迹就是要让她无从拒绝,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让他颜面扫地。她同意还是不同意根本都无济于事,若是她点头,那么皆大欢喜;若是她摇头那么就是驳了皇帝和太子的面子,于家今后如何在朝堂立足?况且若是她拒绝了还会伤了萧凌峰的心,伤了这个懂她c爱她c不嫌弃她c不伤害她的人的心,就算她不爱他,她也没有办法做到把他的心扔在脚下践践。 “他不会放开你,除非你自己想办法远离他,否则你这被子都要活在他的一个又一个阴谋和谎言中了。他还有更大的秘密瞒着你,但我不能说,说了我必死无疑。他是爱你可他爱你的同时亦在伤害你。” 尹梅雪的这句话又在耳边回荡,她不想再被萧灵隐骗下去了,她不想一辈子生活在一个不能拿出真心来对她的男人身边。 她扭头看了一眼萧凌隐,仅仅是像随意扫视那样的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他的脸上是无力回天的灰败,他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明知道她已经无法拒绝。于徽拾明明知道将来最终坐上皇位的人会是萧凌隐,但她此刻还是在选择自己将来如何去死,等到将来萧凌隐登上皇位便不会放过有关太子的所有人,或许也包括她。 于徽拾转回头,朝着这大梁的天子磕下头去,她听见自己清清楚楚的说: “我愿意。” 于徽拾能想象到萧凌隐目眦欲裂的表情和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萧凌隐此刻也的确难以置信的盯着于徽拾跪在高台上磕头的背影,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但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就这样答应了,她都没有再努力去争取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太子做一个太子妃,可是她明明清楚将来登上这至尊宝座的人会是谁,难道萧凌隐想到一个可怕的原因,难道她已经爱上了萧凌峰? 有多少人因为她的点头而心碎,又有多少人因为她的同意而兴奋?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是振奋了多少人的心还是伤害了多少人的心,对不起,请原谅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只是一个被现实碾压的蚂蚁,也和所有人一样是被别人的决定裹挟着向前,就像不慎跌入洪流中的溺水者那样,想停下来靠个岸都做不到,他们都身不由己。 宴会结束回到于府已经很晚很晚了,黄莺和小邱在长宁居的石凳上硬撑着眼皮等着她,看到她平安进来了才打着哈欠回房休息。 有人在深夜等着自己归来,没什么比这更温暖人心的了,她很感激这两位挚友,可是她却不知道今后要将他们的命运带向何方,前路该怎么走下去连她也很迷茫了。 “哎”于徽拾出声叫住他们告诉他们今日宴会的事包括她被选为太子妃的事,可一开口却又后悔了,她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再大的事都留去明天吧! “小姐怎么了?还有事吗?”黄莺睁着朦胧的双眼和小邱并排着看向她。 “啊!没事,你们早点休息。” 第二天宫里拟好的圣旨便传到了于府,于徽拾被选为太子妃这件事便也昭告天下了。 黄莺和小邱震惊的看着一脸平静的于徽拾: “小姐,我刚刚没听错吧?你被选为太子妃?四月初一完婚?” “四月初一不就是下个月初一吗?”小邱接着说。 “你们没听错,是我,是下个月。” “小姐你是自愿的吗?”黄莺趴在她面前问。 “是。”是不是已不是那么重要,说得太多也只是徒增他们的困扰,这所有难以承受的一切都让她来承受吧!这让人心神不宁的事都让她来想吧! 她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所有的的喜怒哀乐都被她一一的锁进了那剪水双瞳的深处,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一直以为小姐你喜欢的是五皇子呢,没想到竟然是太子。难道是我越来越看不懂小姐的心了吗?”黄莺在一旁喃喃自语,却也一字不落的落进了于徽拾的耳中。 你还是这么懂我,我喜欢的人或许还是萧凌隐,可是现在我越来越不敢确定自己到底爱的人是不是还是原来的萧凌隐,自己越来越不敢去爱他了。 “徽拾,徽拾。”云容毫无预兆的闯进了长宁居。 “娘,怎么了?” “徽拾,你和我说实话。”云容看着于徽拾,“你和五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该是什么关系呢?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 “泛泛之交。” “撒谎!”云容变得有些生气,“听老爷上朝回来之后说,五皇子在昨晚宴会结束后,太子到太极殿请求皇上下旨把你们的婚礼定在下月初一,五殿下却到太极殿让陛下收回立你为太子妃的决定,皇上认为已经在百官面前确定了便不允,五殿下就在一旁苦苦哀求,太子和他在太极殿争论了起来,皇上被吵得十分生气,就让他们回去,可太子走了,五殿下却在太极殿门口跪了一夜请求皇上收回成命。你们若真是泛泛之交,他何至于此?” 于徽拾没想到萧凌隐竟然会为了自己去冒犯皇帝,但是她一想到他欺骗她c中伤她,她心里就久久不能平静,不能原谅。 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她和他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关系啊!仅仅是见过几面而已,他们唯一的联系也就是共同拥有前生的记忆,拥有前生的记忆就拥有了同等的爱意吗?是这样吗?一定得是这样吗?她今生可不可以不爱他? “那娘需要我做什么?” “眼下不是我要你做什么,是皇上。五皇子现在已经昏迷不醒已经送回了皇子府,但他口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皇上让你去看看他。” 昏迷不醒?他哪有那么容易就昏迷不醒!这是他的骗术罢了!况且她已经成了萧凌峰的未婚妻子,若是去看他便又是一场风波。皇帝根本就不想她去看萧凌隐,只怕这是用来试探她态度的办法罢了!她没去皇帝可能就是会假意的说一下她抗旨不遵,并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而她若是不明就里去了的话,恐怕她和他今后不论在庙堂还是民间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就算她再担心他,她也坚决不会去。 “我已经是待嫁之身,下个月便是他的嫂子了,我怎么可以去看他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大夫,去了对他的病痛也无济于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太医诊治才是。” “你这是抗旨不遵。” “还请娘体谅女儿,女儿实在是不能去。” 云容看了一眼于徽拾好像在判断她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半晌,云容叹了口气说: “罢了,既然你真的不想去就算了。但是皇上既然下了旨,那我们于家就得去一位小姐。” 于徽拾听着云容的话,手心里顿时渗出了又湿又黏的汗水。 云容打算让于想容去看萧凌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夜闯者的质问 婚礼需要置办的东西很多,不过好在太尉府的下人很多,必备的东西准备得也很快。 到三月二十五的时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大红的嫁衣是萧凌峰找来的几个顶级的绣娘连夜赶工花了半个月才完成的作品,顺滑的面料c精美的刺绣c缀满了圆润的夜明珠,在暗夜里也能看清这袭绝美嫁衣的风采,这嫁衣光是看看也知道它价格不菲。 于徽拾抚摸着这嫁衣上的每一处刺绣,思绪怎么也无法集中,凉悠悠的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 夜已经深了。于徽拾走到窗边想把窗户关起来。突然她看到一个黑影从高墙外跳了进来,那个黑影一见到窗内的于徽拾便毫不犹豫的朝窗户边走来,纵身一跃便进到了窗内,动作一气呵成。 于徽拾只是冷眼瞧着,并没有喊叫或阻拦,因为她很清楚来人是谁,所以现在叫喊或阻拦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况且她还有几天便要嫁人了,如果被人发现有男人半夜闯进她的房间后果会怎么样,她和他都心知肚明,因此她才会这么大胆的在她的眼皮底下闯了进来。 来人拉下了黑色的面巾,于徽拾望见他的脸庞似乎比以前更加瘦削了,自从在太子生辰宴上见过他这么久都没见过他,他也没再来找过她。 今天,他却突然造访,意欲何为? “你怎么来了?”于徽拾最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凌隐没说话,仅仅是盯着于徽拾被烛光照得一面明亮一面暗淡的面容。 他久久的沉默,久到让于徽拾以为他不会回答。 “你为什么拒绝看我?” 他指的是他跪在太极殿晕倒的那次。 “没有必要,况且” “什么叫做没有必要?”萧凌隐打断了她的话,但仍然是很平静的语气,“告诉我什么叫做没有必要?” “我又不是太医,去了又能怎么样?”于徽拾转过身,背对着萧凌隐,“况且我那时已经是待嫁之身,我是一个即将成为你嫂子的人,去看你?你认为合适吗?” “我嫂子?哼!你就这么想做我嫂子?”萧凌隐一把将于徽拾的身体转过来,逼着她面向他,“就这么着急想要投入萧凌峰的怀抱?嗯?” 于徽拾对于萧凌隐的问题不知道作何回答,她将头扭到了一边。 萧凌隐的右手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眼神与他对视,于徽拾在那双愤怒的眼睛看到满满的都是自己。 “回答我,你为什么答应嫁给他?” “你明明很清楚,我答应不答应根本没什么关系。” “可若是你在当时不答应,我就还有办法扭转乾坤,可你说了什么?你说你愿意?” “太子殿下英俊潇洒c温柔多情c身居高位,又向我当众求爱,不在乎我不洁,敢顶着天下人的骂名娶我为正妻,像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人不为之心动和感动呢?” “呵!身居高位?你要是说你看上了萧凌峰的太子之位,想嫁过去做一个太子妃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信,你明明很清楚将来继承大统的人会是谁,没理由会蠢到去做太子妃而放弃将来的皇后之位吧!放弃他选择我,许你将来母仪天下的机会。至于英俊潇洒温柔多情我又那点比不上他?” 于徽拾奋力挣脱他的束缚,在他的注视里一步步向后退去。 他到现在还是以为他在意的是这些表象吗?他还以为她会去在乎那母仪天下的机会,她还会去在乎他是不是英俊潇洒c温柔多情?他到现在都没看懂她? “太子殿下予我信任,在那种情况下你认为我说得出口我的拒绝吗?还是你有这么铁石心肠?能将人的真心置于脚底践踏?我能让他在那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颜面扫地吗?我能当着那么多人伤害一个信任我爱护我的人吗?” “你还是着了他的道。他之所以要选在那样万众瞩目的场合向你表明心意就是要让你无法拒绝,聪明如你,不可能想不明白。告诉我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嫁他?为什么?” “至少我能感觉到被真心以待,没有欺骗c没有伤害,只有信任和爱意。” “难道我对你不真心不够爱不够信任吗?我为了不让你嫁给他,在太极殿跪了一晚请求父皇收回成命而致晕倒,而你竟然不来看我,却推来了于想容?你什么意思?想把我甩给于想容然后去做你无忧无虑的太子妃?我拒绝了多少次父皇提议的为我指婚,你难道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吗?你被强人所掳,我怀疑过你不贞吗?你还说我不够真心不够爱不够信任你?这都是我的问题还是你想要摆脱我故意找的借口?” 于徽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意,他还在骗她!他明明私下里和那个伤害过她的陈姽婳有来往,他居然能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心里只有她一人?他明明知道谁是伤害她的凶手,可是他还是这么若无其事,他居然说他够真心?这传出她不洁谣言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他居然能这么大义凛然的说他信任她? 他的眼里心里究竟有几分真情?他的眼里心里究竟都有些谁?她越来越无法确定。 于徽拾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 “是我记错了还是您太健忘?在宴会上首先说完不洁的人不就是五殿下您吗?您现在居然说从来没怀疑过我?” “你明明知道那只是我用来阻止萧凌峰的借口。” “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你的借口,可是我并不希望那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你伤害了我。在你伤害我的同时有个人保护我为我辩护,你说,我该这么选?” 于徽拾偏着头看他,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在陈旧昏黄的烛光下,她不经意间瞥见他指甲陷入掌中顺着指缝流下的淋漓鲜血,她忍住扑过去查看他手掌伤势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越疏远他,对她与他都越有好处。 “我明白了。”萧凌隐似乎是怒极反笑,“你爱他,你爱萧凌峰,你只是不爱我了。所以我才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对不对?” 于徽拾硬生生撇过头去,不去看他脸上悲戚的表情,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否定的话,她就是要让他以为她已经爱上了萧凌峰,从此以后分道扬镳各不相干。这样,她便如愿的摆脱了他的谎言,摆脱了哪一天会突然间发现他另有女人的绝望,譬如陈姽婳譬如尹梅雪就像那场梦一样;他也再不会为了她费尽心思去布下那一个又一个局,不必再害怕她会发现他隐瞒的秘密。 她用这种决绝的姿态杜绝了他们之间会产生的难题和纠结,杜绝了将来会发现他不忠的心痛,也杜绝了在一起后各自的猜疑。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别再私下里见我。” 于徽拾闭上了双眼,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她以为他已经悄无声息的跳窗离去。 等她睁开眼,却赫然发现他直立在自己面前,眼前是他迅速放大的面孔,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冰凉的唇一下子吻在了她同样冰凉的唇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他的侵犯 萧凌隐俯首吻上了于徽拾娇艳的双唇,舌尖启开贝齿探入她的口中,捉住她的香舌尽情逗弄吮吸,于徽拾的双手握住萧凌隐的手想将他的手拉下去,却被萧凌隐扯下腰带捆扎在一起,她不断踢弄的双腿被他牢牢压制住。 于徽拾阵阵心慌意乱,此时他们身在里屋声音无法传到外面,况且今晚小邱他们因连日睡眠不足饮了安神汤早早睡下了,这该怎么办?这萧凌隐看样子已是蓄谋已久,怎么才能说服他放过自己?难不成自己真的要在新婚前夜与他在这耻辱的苟合吗? 似乎是怕她太用力的反抗伤到她自己,萧凌隐放开她被吻得殷红的唇瓣,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 “怎么?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抗拒我?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吗?” 说完不给于徽拾说话的机会又俯首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左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右手摸到了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衣物,顺势下移掀开了她的长裙,稍一用力长裙内的亵裤便成了碎片,他的手抚上了她细嫩的大腿。 于徽拾双颊似火烧,细密的汗珠自额上渗出,全身泛起粉红,她唔唔出声,被紧绑的双手推搡着他努力想要反抗萧凌隐在她身上胡作非为。可那只是徒劳,她的力气不足他的十分之一。 于徽拾娇哼细喘c轻颤,她扭动着身体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没想到却更加激起了他的,她感觉到大腿根部紧紧贴着一个坚硬灼热的东西。 她更加激烈的反抗,她早已将他的唇舌咬破,血腥味早已充斥了两人绞紧在一起舌和口腔,但他恍若未觉,依旧没有放开她。为了阻止萧凌隐继续,她毅然咬破了自己的唇,血腥味再度袭来,萧凌隐却没感觉自己舌尖的疼痛,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放开了她的唇。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做梦!” 于徽拾望见眼前的萧凌隐已经没有了半点理智,正想开口却感觉一麻,全身都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点了她的穴道。她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于徽拾的眼角流出了清亮的泪水。 没有反抗能力的于徽拾让萧凌隐很是满意,他离开躺在床上的于徽拾,于徽拾以为他的理智回归即将离开这里,没想到却看见他褪下了自己的全部衣衫,赤身再度压了上来。 于徽拾绝望的闭上了眼。 突然,于徽拾感觉周身一凉,睁眼一看自己那质量上乘的绣裙已经被撕成了两半扔在了地上。她的身上仅仅剩下了一件肚兜,她用眼神和眼泪企图让他停下来,可此时的他根本不看她的脸。他的眼睛猩红,理智完全被和愤怒攻占,那小巧的肚兜也成了碎片,她和他终于都已经一丝不挂。 萧凌隐埋首在她的胸前,又啃又咬,虽然疼痛却又不能出声,她的眼泪直流,不用想她也知道胸前肯定会留下青紫的痕迹,他的左手抚上那苗条动人的柳腰。 等于徽拾清醒过来,发现萧凌隐正躺在自己身边静静的凝视着她,她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萧凌隐已经替她解了穴。正好!她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她的手也瞬间失去了知觉,一瞬之后便痛麻不已,五根纤纤玉指都在微微颤抖。 萧凌隐却不怒反笑: “现在你就是再给我一记耳光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改变不了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女人,改变不了你已经被我睡过的事实。” 一听到“睡过”二字,于徽拾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是在逼我去死!”于徽拾的眼泪流了下来。 萧凌隐闻言起身,他毫不掩饰他那健硕的胸膛,他盯着她良久,他想要揽过她的身子,吻去她脸上的泪,但是却被她大力的推开。 “你是不是要逼我去死?你究竟有多恨我才想出这个绝招来逼我?” 她居然以为他恨她?她真的还是看不出来他的真心吗? “你若是敢去死的话我不会放过你身边这两个丫头,尤其是是那个与你情同姐妹的黄莺,你要是敢去死,我一定会好好折磨她,知道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于家,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若是不想这么多人因你而遭遇不幸的话,那就把这条命给我留下!” 萧凌隐像是生气一般一把掀开了被子,就这样走下床来,在地上捡起属于他的衣物,穿在了身上。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明晚要怎么解释我全身的乌紫和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于徽拾将脸埋在手中,嘤嘤的哭。 他多想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多想轻柔的吻去她的泪水,他多想她明天穿上鲜红的嫁衣是为了他!可是 “我不管你怎么解释,但你最好将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他的口气很恶劣。 一想到她明晚将要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他便无法忍受,只能借由发怒来发现内心的不甘和痛苦。 萧凌隐走出里屋再度跳窗离去。 这一地的狼藉,明日的困境,到底该怎么办?除了流泪她已经无法再做其他的事。 于徽拾一直靠在床榻上,直到天微明。 她起身收拾了一地的衣物连将床上的床单一并拿下扔到火盆里一并焚烧,现在黄莺和小邱都在沉睡中,不会有人发现她此刻的行动。 看着火舌将布料一片片吞噬之后,为了不被黄莺发现,她自己起身穿上了那袭鲜红的嫁衣。一直坐在梳妆台前等啊等,一直等到黄莺进来替她梳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 “咦?小姐?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黄莺笑嘻嘻的说,“难道是因为今天要嫁人,兴奋得睡不着?” “嗯,想早点起来准备。” “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啊!”见到于徽拾正脸的黄莺吓了一跳。 “可能是这几天都没睡好,没事,你待会儿帮我多用一点儿胭脂加点喜气就好了。” 果然太子娶亲是大日子,天刚亮于连海和云容也带着于想容和于升鸿过来了,看着她打扮好,云容突然有些伤感: “还以为能留你多在身边待几年,没想到” 云容有些哽咽了。 “娘,我以后也会常回来看你的。” “是啊!娘,这是妹妹出嫁的日子,您别把妹妹的心情也弄伤感了。”于升鸿也在旁安慰。 萧凌峰来迎接的时间很是准时,他含笑的看着穿着红嫁衣盖着龙凤呈祥盖头的于徽拾款款步入轿中,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么满足过,看着她进入轿中居然有一种将全世界都握在了手中的感觉,他是陷得太深了! 轿外锣鼓喧天c人声鼎沸,人人都在称颂太子的深情和这场盛世婚礼的豪华,人人都在羡慕轿内那个女人的好运,可有谁明白于徽拾的煎熬和痛苦。 在她被那个贼人所掳之后她还能信誓旦旦的对萧凌峰说她是清白的,可是现在她该怎么解释?说是他的弟弟无耻的闯入侵犯了她吗?不,不能这么说,到时候不仅会让萧凌峰脸面丢尽更会让她背上婚前的罪名。 天啊!到底该怎么办?就算瞒得了今晚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辈子,萧凌峰迟早会发现的,她绝望的想,他会发现真相的,真相就是她的确不洁,她欺骗了他! 他该多么心痛和失望,她想,他一定会失望甚至会对她绝望,因为她欺骗了他,欺骗了他的信任和真情,他现在脸上洋溢着的所有笑容都会在今晚的某一刹那悉数卸下,他的雀跃会成为一场笑话。 她该怎么面对他的质问和脸上失望的神情? 于徽拾的脸上渗出汗水,眼里掉下泪水。她连忙用手绢轻轻将额头的汗水和面颊上的泪水擦去,不能流汗也不能流泪,否则会弄花她美丽的妆容。现在只盼望这迎亲队伍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太子府远一点再远一点。 在于徽拾纠结绷紧的心绪中,浩浩荡荡队伍还是抵达了,太子府还是到了,在轿子落地的那一刻,于徽拾低垂的视线猛然上移,心弦像是在那一刻被挣断,她感觉不到自己将虎口掐得血肉模糊的疼痛,她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小姐?你饿了吧?”黄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于徽拾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了大红色调的新房内。她已经完全想不起刚刚自己是怎样走完了婚礼的程序,她只记得萧凌隐来了,她差一点踉跄着摔到,好在不知道是黄莺还是小邱一把扶住了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萧凌隐的注视下完成了与萧凌峰的拜堂,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所有的思绪都停在了萧凌峰那一句略带挑衅的“五弟”之上,萧凌隐回了什么?哦,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个字“嗯”。 听见黄莺的声音,她掀开了盖头。 “小姐?你哭了?”黄莺惊讶的声音再度响起。 于徽拾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一片冷湿,她明明没有哭,怎么会流泪了呢? 黄莺压低了声音: “小姐,刚刚五皇子来了你差点儿摔到,难道你真的” “没有。我有些饿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小邱去外面给你找水果了,马上就回来。” 于徽拾端坐在喜床之上,与黄莺两相沉默。 “小姐,找到一些苹果和枇杷,吃吗?”小邱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他问黄莺: “怎么了?” “没事,削个苹果给小姐吧!” 肯定是有事,但他也不敢多问,只好削起苹果来。 外面已经很黑了,想必宴饮就快结束了。 不知道萧凌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参加她的婚礼,难道就是想看一下她穿嫁衣的样子吗?还是说他来是要披露他与自己的一切? 于徽拾想到这里实在无法安坐,她站起身在房里走来走去,心里忐忑不安,会吗?萧凌隐会说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门口通传“太子驾到”,于徽拾全身一抖,连忙拉下盖头,重新坐回床沿。 她听见黄莺和小邱离去的声音,她听见萧凌峰进门的声音,她听见他关门的声音,她在盖头下看见萧凌峰走到了她的身旁却迟迟没有掀起她的盖头,他似乎是在旁边注视着她,良久。 完了,她绝望的想,他一定是知道了! 他们谁都没有打破这沉默,直到蜡烛都烧了一半,萧凌峰终于伸手将她的盖头扯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她抬头怯怯的看他,他眼底的猩红暴露了他大量饮酒的事实。 于徽拾低下头去避开他那不明意味的视线。 “你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对不对?” 她沉默。 “今天五弟刚来,你就差点儿摔倒了,你喜欢的是他,不是我,对不对?” 她仍旧沉默。 萧凌峰猛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想要看清她的眼神。 “回答我,是不是?” “不是。”她努力的摇头,“不是。” 他的声音冰冷像是冰刺一般要刺进她的血肉里直到刺穿她的心脏。 “那他那日为什么会跪在太极殿让父皇不要让我娶你,又为什么你听到他的声音会路都走不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于徽拾的眼泪流了下来。 看着她瓷白的面颊上流下清亮的泪水,萧凌峰的理智似乎回来了不少。 他松开她的下巴,轻轻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害怕你和我弟弟会有什么瓜葛,对不起。” 于徽拾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他对她越温柔,她的心就越愧疚。 萧凌峰胡乱的吻上了她的唇将她压倒在了大红的床上,手也探上了她的腰带。 于徽拾的心里猛然一惊,不行!他会发现昨晚的痕迹。 于徽拾忙用手推开他,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月事来来了,不,不可以。” 于徽拾揪着袖口,也不知道自己演得究竟像不像,她低下头。 于徽拾听见萧凌峰轻轻笑了一下,她的心里更紧张。 “好吧,既然你不方便,那今晚就算了,今天太累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径直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好像也没有发怒。 于徽拾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萧凌隐没有将那件事告诉萧凌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进宫 “小姐,听说今日太子殿下要带你进宫面见皇后,快些起来梳妆打扮。”黄莺轻轻推了推在床上和衣而眠的于徽拾。 其实于徽拾根本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好不容易天快亮了才眯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黄莺推醒了。 “好。” “小姐,今日去恐怕会有些劫难。”小邱在旁插话。 于徽拾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说: “也没那么夸张,皇后虽然不喜欢我,但毕竟这是皇上点头的,大不了就是嘴上损我几句,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千万记得,不要顶嘴就是了。” “嗯。” 果然,没一会儿,萧凌峰便进来了,他早就换好了衣裳。 “准备好了吗?”他的神色平常,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黄莺和小邱向他行礼,他摆手后才重新起身为于徽拾化妆挽髻。 “马上就准备好了,麻烦殿下您再等一会儿。”黄莺接下了他的话。 “今天是去进宫见母后,你也知道她很反对我们的婚事。” “臣妾知道了,殿下费心了。” 胡乱的吃了早餐,于徽拾跟着萧凌峰坐上了马车前往凤仪宫面见皇后,在马车里两人都有些沉默。 他们谁也不说话,直到萧凌峰开口: “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挺好的,多谢殿下关心。” “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什么?”于徽拾抬头望着萧凌峰,“殿下是什么意思?” “你总是这样拘谨,不觉得很压抑吗?我们之间抛开那些俗礼自然一点不好吗?” “殿下” “往后莫要再呼殿下了,用你我相称不是很好吗?非要弄得那么拗口不可吗?” 萧凌峰的眼神越见温柔,好像以前的那个他又回来了,好像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嫌隙,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昨晚他醉酒后的质问。 于徽拾心里放松了很多,虽然不清楚萧凌峰对于她和萧凌隐的事知道多少,但是看见他的脸色和颜悦色下来,她的心里就平静不少。 于徽拾低头微笑。 其实这样称呼她也很别扭,但是礼仪问题不遵守又怕他会不高兴,加上萧凌隐的事她就更加心虚。 车内的气氛活跃了不少,于徽拾便大胆的说起了话: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皇上为什么会让你自己挑选妻子,又为什么会同意我们的婚事?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的那些话打动了他吗?” “你很好奇他为何会与以前的帝王不一样?” 于徽拾点头微笑。 “其实父皇会同意我们不仅仅是因为我的那些话打动了他。” “那是因为什么?” “曾经太后还在的时候,我听太后讲过父皇以前的事。听说父皇登基不久的时候,那时候他才二十多岁,那时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母后也就是现在得皇后是先皇指婚的,在父皇心里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母后,他爱的是还没登基之前一次花灯节在玉带河边遇到的一个小商人的女儿,可是自古以来皆是重农抑商,商人的社会地位很是低下,况且一个小商人在财力权力方面都给不了他有力的支持,若是娶了商人的女子进门会对他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就会阻碍他夺位,当年的淑妃也就是后来的太后便不许他娶那女子,连做个侧妃都不许,后来那女子被迫嫁了人,父皇后来顺利登了基但痛失所爱让他这一生都没有真正开心过。” “所以他不想让他的儿子再重蹈他的覆辙,想让他的儿子有主宰婚姻的自由。” “对!而且父皇除了先皇为他指婚的黄喉,以及太后为他选的三个妃子以外再没选过后妃入宫。皇后生下了我大哥和我,我大哥出生不久便死去了;德妃生下了皇三子皇七子,端妃生下了皇四子和皇六子;贤妃生下了皇五子。” 说道皇五子,萧凌峰暗暗地看了一眼于徽拾,见于徽拾没什么异样才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除了端妃,德妃和贤妃都因病去世了。” 刚刚萧凌峰提到皇五子的时候,于徽拾的心的确颤了一下,还好她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没让自己有什么异样,果然萧凌峰在暗暗的打量她。 “皇上是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想得到但却没有得到的痛苦影响了他一生,所以他才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承受一样的痛苦。” “对。” “太子殿下,到了。”川公公在忽然停下来的马车外叫到。 从正德门进去还要步行一刻钟才能抵达皇后所住的凤仪宫,下了马车,萧凌峰便走到于徽拾身边牵着她的手走,虽然于徽拾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牵着她,但是也不敢多问,牵着就牵着,他现在是她的夫君,牵着也没什么。 只是当他们路过太极殿遇到正从里面退出来的众位皇子的时候,她才明白是为什么。 每位皇子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来太极殿与皇帝和各位大臣议事,这一天因为是萧凌峰大喜的日子才免去今天的太极殿议事议程。 他们经过太极殿时,皇子们正从里面走出来。 萧凌隐走在最前面,一出门便看见了相携而来的萧凌峰和于徽拾,他的眼神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了一下,随即便转开了眼睛,定在了于徽拾的脸上。 于徽拾在看到萧凌隐的时候,努力忍住了将自己的手从萧凌峰手里抽出来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见萧凌隐的时候有一种自己和别的男人偷情被丈夫抓到的窘迫感,她在她的视线里努力挺直了背脊迎接他的目光。 “皇兄。”萧凌隐拱手致意,停了一下,“皇嫂。” 这时走在后面的各位皇子也先后看见了萧凌峰和于徽拾,都纷纷行礼致意。 “皇兄这是带皇嫂去见皇后娘娘?”三皇子萧凌综笑着说。 “对啊!知道母后可能不太高兴,总得先去赔罪。” “得到了这么好的儿媳有什么不高兴的,又大方又漂亮。”七皇子萧凌汶人最年轻也最是心直口快。 萧凌综暗自扯了一下萧凌汶。 萧凌汶也自知失言,便闭口不言了。 萧凌峰看着沉默不语的萧凌隐,问道: “五弟,边疆问题讨论得如何了?父皇可曾采纳了你继续强攻的计划?” “还不曾,父皇还在和江丞相于太尉等大臣商议此事。”萧凌隐一直盯着于徽拾的脸。 萧凌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于徽拾: “那好,等我带徽拾面见过母后之后便再来太极殿一次,看看商议的结果。”萧凌峰说着放开了于徽拾的手转而搂上了她的腰。 于徽拾颤了一下,强忍着没有推开。 在场的谁不知道萧凌隐曾经为了于徽拾跪在太极殿门口的事,场面瞬间有些尴尬。 四皇子萧凌徵和六皇子萧凌闵相互对看一眼,上前拉住了萧凌隐说道: “走吧,你不是赶着回去侍弄你的御衣黄吗?快走,不然御衣黄要枯了。”说着,两人强行拉走了萧凌隐。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进宫 “母后,儿臣带着徽拾来了。”萧凌峰一走进凤仪宫便对着坐在凤座上正在剪插月季花的皇后范氏恭敬的说道。 范氏一见萧凌峰倒是满心欢喜,但一看到站在旁边的于徽拾脸一下就拉了下去。 “本宫可等你们半天了,左等右等都不来就只好带着宫婢去御花园采了些月季回来插,怎么?觉得有皇上给你们做主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是不是?”范氏最后的这一句呵斥吓得于徽拾赶紧跪在了地上,无论如何,皇后都是自己的婆婆,可不能就这么把关系搞僵了,临出门前黄莺和小邱才提醒过的。 “对不起,皇后娘娘。”于徽拾连忙道歉。 没受到范氏的认可,她连一句母后都不敢叫。 萧凌峰也不慌不忙的跪在了地上: “母后,您别生气。是儿臣在出门的时候耽误了,恰好刚刚路过太极殿又遇到五弟他们正从父皇那里出来,就站着讨论了一下军务,况且若不是父皇非要把十五岁以上的皇子迁往宫外自力更生也就不会导致今日的迟到了,按理说您应该怪父皇才是。” “大胆!”范氏慌忙放下手里的剪刀和月季花,走下台来,“你竟敢说皇上的不是,你不要命了?” “皇上是个宅心仁厚的明君,断不会因为太子这么几句话就治他的罪。”于徽拾仰头说道。 皇后只是瞟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萧凌峰倒是接下了话头: “是啊!父皇一直以仁闻名,又怎么会在意儿臣这么几句话呢?” 范氏弯腰将萧凌峰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却并不叫于徽拾起身。 “母后,我第一次带着徽拾来谒见您,您不会打算就让她在地上跪着吧?” “你也起来吧!”皇后冲着仍然在地上低头跪着的于徽拾说道。 “谢谢娘娘。” “怎么?不愿意承认我这个母后?都已经嫁给凌峰了,还不肯随他叫我一声母后?”皇后对着站起来的于徽拾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说皇后是承认她了? “谢谢母后!”于徽拾赶忙改口。 “皇儿,因为您大婚所以你父皇免去了你今日的朝议,但是本宫觉得国家大事一日都不可马虎,你还是去太极殿拜见一下你父皇,探讨一下政务。” “可是”萧凌峰看了看于徽拾,有些犹豫不决,他的确想去太极殿看看,可是是打算回去的时候再去。 “放心吧,本宫不会吃了她,看你那个眼神好像本宫是什么蛇蝎猛兽一般。” 萧凌峰一笑: “母后严重了,只是来的时候只备了一辆马车,儿臣去父皇那里又不知要多久,若是现在分开了,恐怕待会儿比较麻烦。” “不麻烦,待会儿本宫会派人送她回去,你无须担心。” “既然如此,那麻烦母后了,儿臣告退。” 萧凌峰见皇后非要将于徽拾单独留在这里,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便看了她一眼,退出凤仪宫去往太极殿了。 没有了萧凌峰的庇护,于徽拾心里紧张得直打鼓。本来皇后就不喜欢她,现在还将她单独留在这里,还不知要怎样刁难她。 “你坐吧。”范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但于徽拾觉得此刻还是保持恭敬的站立姿势比较好。 “谢母后,臣妾站着就好。” “既然是你自己不坐,那就算了。”范氏倒是施施然的坐上了她原先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于徽拾。 “你把头抬起来。”范氏仔细端详了一下于徽拾,“长得是不错,难怪凌峰被你迷得七荤八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皇后娘娘实在是取笑臣妾了。” 皇后冷哼了一声。 皇后端详于徽拾的时候于徽拾也端详了一下皇后。 范氏穿着一身紫色的宫装,贵气四溢;虽已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皮肤瓷白细腻,身材纤瘦;虽然说话的口气不太好,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不要以为本宫在夸你,像你这种民间养大的小姐就是不知道廉耻,你才来京城几天?迷倒了凌峰不说,连五皇子都被你迷住了,他跪在太极殿门口请求皇上收回圣谕的事谁不知道?凌峰娶了你简直就是娶了一场笑话。” “母后此言差矣,五皇子并非对我倾心,在这朝堂之上,百官相互倾轧,皇子之间也是顶着手足情义的名头在暗中较劲,五皇子这样做无非只是他不想于家和太子的关系结合得那么紧密罢了。” “那你陷入被强人所掳已然失贞又怎么说呢?” “母后,我出门在外遭强人所掳本也非臣妾自愿,为何连这件事也怪罪在臣妾的头上呢?”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怪罪你了?”皇后语气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 “母后,母仪天下之人最重仪态,况且发怒对您凤体有损,何必为了臣妾发怒损坏仪态损害身体呢?” 皇后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发怒。 “你现在有了凌峰的庇护都敢和我叫板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完全在为母后您着想。” 整整一个时辰,范氏就这样阴阳怪气的问话,于徽拾动也不敢动的站在原地回话,皇后没有占到上风,于徽拾也没占到上风。本来于徽拾还记着黄莺和小邱的叮嘱要顺着皇后不要和皇后对着干,可她一听皇后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就不舒服,开始暗暗的和皇后叫起了板,偏偏她态度又很恭敬,皇后也实在找不出她的错。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 皇后倒是在座位上舒服的坐着喝着清茶,可怜于徽拾站在原地一步未动已经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了。 “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现在用膳吗?”一名宫女自外进来对着皇后说。 “嗯,这么久了,本宫也饿了,用膳吧!”范氏走下台阶,路过于徽拾什么也没说,径直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刚才的那名宫女跑了回来,对着于徽拾说,“这么久了,太子妃您也一定是饿了,您就回太子府用膳去吧!凤仪宫小宫女太监多,银钱用度却不多,就不留您了。”说完边走,走到门口又扭头说道,“太子还在太极殿议事,恐怕中午得和皇上一起用膳了,您就不用去找他了,还有太子议事这么久一定很累了,所以还请您把马车留下,太子府也不远就请您步行回去吧!” 于徽拾差点儿两眼一翻晕过去。这个皇后还真够狠的,刚刚两人博弈的时候她于徽拾没输,现在到栽在这儿了,亏得刚刚还夸过皇后气质不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呢,这么快就变脸了,主子不好惹连奴婢都这么嚣张,连区区一个宫女都敢这么挑衅她,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抱怨归抱怨,皇后的命令又不敢不从。唉!走回去就走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遇见萧凌隐 进宫的时候又不许有黄莺和小邱跟着,现在走在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于徽拾心里真是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不得罪那个小心眼儿的皇后了。 于徽拾无语望苍天,虽说太子府的确不算太远,可是她已经站了一上午了她感觉是脖子也痛背也痛腰也痛腿更痛脚底最痛,一上午在凤仪宫连口水都没喝上,现在顶着红日往家赶,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前发黑,喉咙都快冒烟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于徽拾的心里真是欲哭无泪无可奈何。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慢慢磨回去吧! 正在街上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驱马的声音和马蹄的达达声,于徽拾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并没有回头。可好一会儿那达达声都没有超过她,天底下会有这么慢的马车吗?于徽拾回头一看,却看见一个年轻的小生在赶车,而萧凌隐眼含笑意掀着车帘望着她,于徽拾一见是萧凌隐面无表情一转身脚下加快步伐就朝前走去,全身的疼痛似乎在此时已经全部退去。 可那马车像是跟定了她,马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她走得快马车也走得快她走得慢马车也走得慢。她急于想要甩掉身后马车的跟随,不禁走得越来越快,却一个不小心踩到了长长的裙裾摔倒在了地上,白嫩的手掌擦在了地上瞬间血珠从皮肉下冒了出来。 萧凌隐在于徽拾摔倒的那一刹那脸色大变,再没有了笑意捉弄她的心思也收得干干净净。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来到了她的身边。 于徽拾因为全身疼痛,这一摔又仿佛把她全身的力气都摔出去了,膝盖也开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也擦破了皮。她没有力气爬起来,便索性按照摔倒的姿势趴在了原地,地上的灰尘腾起弥漫在她的眼前和口鼻间,呛人的烟尘钻入了她的鼻间,一股钻心的疼痛加上一上午的憋屈她眼泪不争气的涌出了眼眶。 “你没事吧?”萧凌隐的声音里比平时的稳重多添了几分紧张,忙用手来扶她。 于徽拾却躲开了他的手,不要说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就算不气了也不能让他来扶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千差万别,她与他再无可能还是一早就把界限划清为好,免得日后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萧凌隐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她的意思,他明白她是想和他从此划清界限,他有些不悦。 “连我扶你一下都不肯?就算是陌生人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他蹲在她前面,没有再碰她。 “陌生人?”于徽拾冷笑一声,“我倒希望我们是陌生人,我倒希望我从来就不认识你。” 不认识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 “希望从来不认识我?”萧凌隐的声音低了下去,“从来不认识我你就可以过得很开心吗?” “对,我就可以过得很开心,只要没有你我就可以很开心,我真宁愿你从来就没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没有你的影响我不知会过得多幸福多快乐。”于徽拾不知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里感情的流露,她的泪水涌流得更汹涌了。 “抱歉了,你已经认识我了,我已经出现在了你的生命里,不管你开不开心我都会存在,我过去会影响你,现在也会未来还会继续下去。你不要我碰你,我就偏偏要碰。”说完,萧凌隐便一把抓住了于徽拾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于徽拾本来身体疼痛加上那么一摔就全身无力了,她站起来后几乎是半倚靠在萧凌隐的身上,她虽然很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无奈双腿不争气,双腿酸软无力几乎要重新跌倒在地。 萧凌隐半环着她的肩,给予她力量的支持。萧凌隐想将她带上马车,但于徽拾抗拒着不想上去。 “你现在受伤了,不让我送你回去的话,你估计只有爬回去。” 于徽拾抬头望了他一眼,还是没动。 “你要是自己不上去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要是再不动我就抱你上去,而且”萧凌隐悄悄凑近于徽拾的耳边,“太子经常派人跟踪我,我们在马车外面逗留得越久就越容易被他的人看见,我要是还抱了你的话,你猜他会怎么想?” “你”于徽拾气结,不知如何回答。此刻还真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上了这辆车的话,萧凌隐送她回太子府还是会被萧凌峰知晓,若是不上的话确如萧凌隐说的自己只能爬回去了况且陈姽婳上次害她不成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新花招,而且不上的话萧凌隐看样子也不会答应。 见于徽拾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弯腰就要将她打横抱起。于徽拾连忙阻止道: “别别别,我上去,上去还不行嘛!” 萧凌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着于徽拾上马车都有点困难,萧凌隐只好先一步上去再将于徽拾拉上去。 “让我看看你的手。” 于徽拾抬眼望了望坐在对面的萧凌隐,仿佛没听清他的话。 “我的车都上了,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了?” 于徽拾这才听清楚,慢慢的将双手伸了出去。 两只手的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但右手因为倒下时用力去撑地面因而伤得更严重。 萧凌隐握着她的双手,低下头轻轻的吹着嵌在伤口里的砂砾,动作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弄疼了她。于徽拾看着萧凌隐认真为她处理伤口的模样,心里堵得慌,她已经嫁人为妻,他这又是何苦?明明已经知道不会再有未来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她宁愿他对她冷漠以待好让她心里好过一点点。 她痛恨他欺骗她,她也暗暗发誓要忘掉他不再爱他,可是一看见他她的心还是会突突的狂跳,怎么也按捺不住;一听见她的名字她的心里就会颤抖不已,还说什么要忘记他,她明明就做不到。 “怎么了?难道是本皇子的潇洒帅气震惊到你了?看得这么不转眼。”不知何时萧凌隐已经抬起了头与她的眼神对视。 她忽而清醒过来。他骗过她,可是此时他眼底的关心和心疼不是假的,可是他与陈姽婳尹梅雪究竟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真爱的是谁?他对每个人都是包含着这么一份真情吗?他究竟有几分真心? 于徽拾收回视线,无论有几分真情,没有一份是她再可以拥有的了。 “你的手赶紧回去好好清理一下,我刚刚只是为你将大一点的砂砾弄出来了,怕弄疼你,况且车上也没有水和药不敢为你多做其他的处理。” 说到手于徽拾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萧凌隐的手里,忙抽回了手。 萧凌隐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动,在她抽回了手之后他还是保持着托着她手时的动作,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将手放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遇见萧凌隐 “我刚刚感觉你站都站不稳,是不是腿也受伤了?” “可能吧!我觉得有点痛。” 萧凌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毕竟是伤在腿上,掀开一个女人的裙子看伤确实不妥,况且她还是自己的嫂子,就算自己再想看她也不会同意的。 “那你回去记得好好看看。” “嗯,谢谢你。” 一时间无话可谈,他们之间已经变得这么生分了,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这逼仄的空间里好像连空气都凝固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早回去了吗?侍弄你的御衣黄?”看着气氛实在尴尬,于徽拾率先开了口。 “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没多久便听说太子去了太极殿议事,我便和三哥又赶回去了。” “那三皇子呢?你们一起回去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到了午膳时间,父皇要留我们用膳,我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要赶回家喝药,父皇关怀了一下我的身体便让我回来了。” “你身体有什么不好吗?” 萧凌隐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满意于徽拾对自己的关心,却并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猜想你还没离开皇宫,而太子府的马车又必须得留给太子,便想捎带你一程,没想到刚出了崇德门就远远的看见了你。” “你怎么那么断定我还没离开?又怎么知道我肯定没车乘非得要你捎带?” “要推断出这个结果很简单。皇后本来就不喜欢你,所以你去拜见她恰好太子又没在你身边她要是不好好刁难你一下她就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皇后了。你别看她是一国之母,其实她度量狭小不能容人,当年我的母妃也就是已经过世的贤妃包括德妃娘娘就是因为皇后的刁难才早早的丧命的。而你说话肯定讨不了她的欢心,说不定还会和她对着干,她一定会想法设法的为难你,绝对不会派人送你回去。依我看,你一定是站了一上午吧?” “你说得的确没错,可是是我自己要站的,不是皇后要求我站的。” “你去的时候皇后对你的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你为了不惹祸上身才主动要站着答话,以为这样就可以显示出你对她的尊重,我告诉你,就算你当时坐下了,她后来也会发怒让你自己主动再站起来并且再也不好意思坐回去。” 于徽拾渐渐的嘴越张越大,他说得分毫不差,是他这洞察人心的本事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他太过于了解她和皇后? “看样子我说对了?” 于徽拾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你看,你就应该嫁给我,嫁给我就没有婆婆对你的刁难。”萧凌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 这句话一出,空气瞬间又冷了下来,刚刚才活跃了一点的气氛又凝结了起来。 “你别这样。”于徽拾小声的说。 萧凌隐冷笑着说: “怎样?” “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不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而是你在心里早已经把我遣送出局了。”他说,“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何时变心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变心。” “你到现在都还认为是我的错?”于徽拾有些难以置信,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那难道是我的错?那请你告诉我我究竟错在了哪里?你告诉我让我输得清清楚楚。” 那些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于徽拾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尹梅雪一定不能说。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萧凌峰更适合我罢了。”于徽拾绞着袖口,“是我的错。” “更适合?那我哪里不适合?” “他比你更懂我c更爱我c更信任我,而且他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一切,可以了吗?” “你明明知道将来的我可以给你更多,可你还是选择了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果真爱上他了,是不是?” 爱?她爱吗?不不不,她不爱,她不爱,可是 “对。”于徽拾直视着他的双眼,清清楚楚的说,“我爱上了他,我被他感动,爱上了他。” 萧凌隐的眼神在那一刻彻底灰败下去,于徽拾避开了他绝望的眼神,她低下了头,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由于没有准备,于徽拾一下子从座位上往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撞到对面的车壁上,她惊叫一声闭上了眼。 没想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她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萧凌隐胸前精美刺绣的一角。 她抬头看,萧凌隐也正在看着她,那眸子澄澈清明,还是用她最熟悉的温柔包裹住了她。 “你刚刚伤害了我心,本来不想救你,可眼看着你就快要撞到车壁上时我还是忍不住出手抱住了你。” 他的脸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在他俯身的那一瞬间,她推开了他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萧凌隐掀开车帘问道: “怎么回事?” “殿下,刚刚一只小狗从车前冲了过去,奴才害怕伤了它才及时停住的,您和太子妃没事吧?” “没事,请问离太子府还要多久?”于徽拾问。 “回太子妃,不远了,远远的都能望见太子府了。” “那就在这里吧,我就在这里下车,这么一点远我可以走回去的。” 萧凌隐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她是不想被萧凌峰的人看到。 “我走了。”于徽拾对着萧凌隐说了一句,便下了车。 膝盖仍然还是很痛,她下车的时候和上车的时候一样困难。 但这次萧凌隐真的没再去扶她,倒是赶马车的年轻人扶着她下了车。 于徽拾心里很感激,她知道萧凌隐此时不碰她是为了她好,这里毕竟离太子府很近了,他还是这么懂她。 “唐宁,你送太子妃回去,一定要送到门口。” “哦,好的。”赶车的年轻人应了一声便扶着一瘸一拐的于徽拾继续朝前走去。 萧凌隐就这么看着她向前走去,她始终没有回一下头,就这么借着唐宁的力道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她没看到他凄凉落寞的神情,他也没看到她紧咬着下唇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失声痛哭的样子。他们要么只能这么背道而驰,要么就像这样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逐渐远去。萧凌隐看着红日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柔和而又那么遥远;看着微风吹拂起她的长发,那在空中飞扬的线条是那么熟悉而又不可触及。 他长叹一口气,颓然的放下了掀着车帘的手,任由那帘子一点一点遮盖了他的视线,他再也看不见她前行的背影,仿佛就是这么一层薄薄的帘子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午后沉睡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黄莺和小邱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一等也不回二等也不回,都着急了,害怕皇后会难为于徽拾。 “哎?小姐,这是谁啊?你怎么没和太子殿下一道回来?”黄莺看着扶着于徽拾的陌生人问,“还有,你的腿怎么了?” 小邱从唐宁的手里接过于徽拾,看见她的手掌问道: “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回去再说。”于徽拾转身对着唐宁说,“谢谢你了,麻烦你回去替我向五皇子道谢。” “太子妃您客气了,那小的就告退了。”唐宁向她行礼后就匆匆跑开了。 黄莺和小邱一人一边的扶着于徽拾进门,在走到没人的时候,黄莺问道: “这个皇后这么恶毒吗?把你弄得这么惨?” “嘘——你不要命了。”于徽拾压低了声音,“虽然皇后确实不是盏省油的灯,但是针对这件事我还是要诚实的说,这手上和腿上的伤的确不怪皇后,这么说吧,不能直接怪皇后,是我自己没走稳摔的。” “那太子殿下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反倒是五皇子的人送你?” “他被留在太极殿和皇上一起用膳了,然后在路上碰巧遇见了五皇子。” “他在太极殿用膳,让你一个人走回来?他还有良心吗?” 于徽拾摆摆手颇有些无奈的说: “不怪他,不怪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现在的境况,是皇后让我一路走回来的。唉,不说了,越说越气。快带我回房送点儿吃的来,我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得喝。” 在小邱和黄莺的搀扶下瘸瘸拐拐的走回了房里,黄莺打来清水为她清洗伤口。 她的手掌摊开,白嫩的掌心上增添了许多在路面上擦出来的伤痕,涌出来的血也早已经凝结了,混着尘土显得可怖。 包扎好了手伤小邱也把吃的端来了,于徽拾真的是饿得两眼冒着小星星,她从来就没感受到过饥饿是如此恐怖,胃里翻江倒海的叫嚣着渴望着食物的降临,那种渴望一直从身体里蔓延出来,遍布她的四肢百骸,控制她的思想和动作。 她抓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水,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实在不想因为饥饿的来临而使自己失去应有的仪态。 于徽拾睡足饭饱以后,还不见萧凌峰的身影,他吃个饭要这么久吗?还是他又被那个皇后叫回去了,然后恶人先告状的说她哪里哪里不好? 唉!不管了,随他们去吧! 一上午的劳累和春困使然,外边阳光越明媚,于徽拾越觉得自己睁不开眼,从窗户望出去,外面一簇殷红的月季花开得正旺,似乎还随风送进来一缕一缕的馨香。 似乎有人无形之中硬将她的上眼皮拉着往下拽,徽拾于是搬着贵妃椅去透一下气醒醒神,没想到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c在四周清脆的鸟儿啼鸣声中c在四处幽香的笼罩里,她终于控制不住渐渐闭上了眼睛头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黄莺和小邱见她睡了,便不好搬动她,怕将她弄醒了,但更怕她躺在这外面会被寒气入了体,只好会房拿了一件绵柔的织毯替她盖上,动作轻轻的,生怕吵醒了她。 黄莺小邱二人相视看了一眼怕有什么动作惊扰到徽拾正欲退在稍远处看着她,却瞥见院落门口葱茏的花木中有人影闪过,定睛一看确是萧凌峰回来了。 黄莺和小邱正要出声叫他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萧凌峰轻轻的挥了挥手,他们便带领着院里所有的仆婢脚步轻轻的出了院门,整个过程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好像是在演着一场哑剧。 萧凌峰轻声走到徽拾的近前,迎着阳光看她。她的脸色有一些不好,脸白得没有血色,看起来一点生气也没有,只有唇上淡淡的唇红稍显了一点生机,她的眼圈下有一点阴影,将她衬托得更加憔悴了,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她长长的睫毛无故的抖动了一下,那抖动的一下就像拨在了他的心弦上,弄得他麻麻的,她就那么小小的一只蜷在柔软的织毯下面沉沉的睡去,她轻柔的鼻息将织毯上的长绒毛吹得轻微晃动。 一阵风吹拂过来,吹起她披散在椅子后的长发,那垂下的青丝一泻如瀑,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晃在透着幽香的空气里,格外轻柔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美丽,因着风的吹拂她似乎有些畏寒,无意识的往毯子下缩了缩,现在连她淡红的唇小巧的鼻子也看不见了全缩进了毯子下。 四周葱茏的树木被风吹动,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花朵再也风中舞动起来,空气中的幽香更浓郁了。 萧凌峰害怕她被毯子遮住口鼻会透不过气来,就将她盖在口鼻之上的毯子边缘轻轻下拉至她的下巴处,不知梦见了什么,她在梦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似乎很快乐竟然露出了微微一笑,那微微的勾唇像是清逸的一圈圈水波一直荡到他心底去了,但他又不懂她的快乐,不知道他为何而笑,忽而觉得那水波慢慢的越荡越寒,不知不觉在他心里就荡成了冰,那冰越来越深厚将他的心慢慢的冻在了冰窟里。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萧凌峰俯身就着毯子抱起了她向屋内走去,她没有醒,看样子是真的睡得很沉。 他将她放在床上,轻轻扯掉原本裹在她身上的毯子,想拉过被子替她盖上,但见到她身上还穿着正服,心想这样穿着衣服睡觉醒来说不定还是会冷,想自作主张的替她解下外衣,刚一伸手到她腰间的带子便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顺畅,又害怕她醒来生气责备自己,可是他们现在毕竟是夫妻了,应该没有问题。 萧凌峰慢慢的解开了她的腰带露出里面白色的单衣,轻轻扶起她褪去衣衫她仍旧没醒,他将她的衣裙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拉过绣着并蒂莲花的大红锦被盖在她身上,她睡着的样子尤为可爱,就像一只小猫咪那样惹人怜爱。 他本想做完这些就到书房处理一下正事,可是见她安睡不醒惹人怜爱的模样便挪不开步子和眼睛,他久久的凝视着她的睡颜和她那散落于枕上的满把青丝,又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竟然会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他还是轻轻的解下了衣衫扔在地上,上床躺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身子。一靠近她,他就闻到了她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清雅得像茉莉又不太像,反正萦萦绕绕在他的鼻间让他忍不住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只有这样真真切切的触碰到她,他才能安心才能感觉到她的真实的,他忍不住收紧了半环在她身上的手臂,想牢牢的抓住她一般,害怕一醒来她就不见了,而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曾拥有过她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有她身上清雅的幽香使然,他也沉沉的陷入了梦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于徽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心里暗暗的怪自己昨晚胡思乱想得太多没睡好才会睡这么久。她稍微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压着一条手臂紧紧地揽着她动一下都很不容易而她的右手边更是异常温热。 她惊恐的转脸看向枕边,看见的是萧凌峰睡得沉沉的脸庞。她的心里一阵狂跳,好像有人拿着大锤在猛力的捶打,眼皮突突的跳,整张脸也都滚烫了起来,好像有熊熊烈火从脸上开始燃烧一直烧到了全身,烧得她成了一堆灰烬,虚弱得连眨一下眼睛都那么吃力。 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耳边“嗡嗡”声响个不停,就好像有千万只蜜蜂萦绕在耳畔,脑海里成了一滩软泥,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午饭后躺在贵妃椅上然后就什么也记不清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了床上,更不知道为什么萧凌峰会躺在她的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应该她担心的那件事应该没有败露,就算睡得再沉也是有知觉的,况且若是他已然知晓肯定已经勃然大怒挥袖离去而不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她忽而松了口气,但是萧凌峰睡在她身边总归是让她别扭之极,虽然他们已然是正式的夫妻,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心里总梗着什么自己也说不出来的疙瘩。 徽拾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再次转头看着萧凌峰。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毫无顾忌的打量他,他皮肤细白,眉毛浓黑,鼻梁高挺,睡着时亦薄唇紧抿带着一份冷意,活脱脱是传承了皇后的姿容。 床前垂挂着银丝绣图的大红纱帘,却是被金钩钩挂起来的并没有放下来,门也没有关而是大大敞开的,因而视线没有阻隔,她可以一直看到门外。通过一扇门她可以看到有限的一方天空,橘红色的晚霞铺就了一袭火烧云,在西方的尽头燃得正旺,一轮火烈烈的红日嵌在那堆絮状红云当中格外扎眼。而照进屋内的光确实暗沉沉的陈旧的昏黄色因着墙的遮挡在地上投射出四四方方的一块光影。 徽拾想起来了,可是又害怕吵醒了萧凌峰,看他睡得这么沉的样子也能想象得到他昨晚也不曾睡得好觉,可是他睡不好的原因她心知肚明,他们都默契的不去提起那令人窒息的真相。 风从外面卷进来吹得钩挂起来的纱帘轻轻摇动,吹得垂挂在床钩上玉坠穗不停来回摆动,她盯着那穗随风摇动,一共摆了三十三下才几乎停滞住。徽拾抬眼望着床帐顶上金丝银线织绣的凤穿牡丹,大红的顶账大红的床单被褥大红的绣垫大红的地毯大红的纱帘大红的玉坠穗,铺天盖地的红几乎像是一场漫天大火即将滚滚的焚烧过来,而她偏偏又像是一个手脚被缚无力动弹的人,她无力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大火吞噬。 徽拾忽而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想把脑海里的杂念像拂去桌上的灰尘那样都清扫出去。桌上的灰尘用布一擦就又能光洁如新,可是脑海里的杂念无论怎么擦拭都是那样蒙蒙的一层,就算把蒙蒙的那一层揭掉下面也还是蒙蒙的一层像是永远也揭不尽一般。 “殿下,该用晚膳了。”施蒙蒙停在萧凌隐背后五步远的地方轻声说着。 萧凌隐头也没回,只是“嗯”了一声。他正在给一盆盆景修枝,拿着花剪的手不知不觉的剪,好好的一盆翠嫩欲滴的盆景被他修得快要不成形了,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施蒙蒙看了好大一会儿,走上前来接过了他手里的花剪。 “殿下,这盆景是无辜的,您平时最喜爱的不就是这盆盆景吗?” 被施蒙蒙夺走了花剪他也不恼,就只是看着眼前这盆被自己修得不成形的盆景。 “蒙蒙,你爱过什么人吗?”他忽而问了一句。 施蒙蒙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被问及这种问题却没显出平常女儿家的娇羞,她想了一想,答道: “没有。” 萧凌隐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眼神反而有些悲戚。 “那是最好,爱一个人是真的太辛苦了,你这辈子最好都不要爱上任何人,否则那个人就会像一个幽灵一样时时贴附在在你的心上,想再挖出去恐怕就再也做不到了,就算拿刀把心都剜走剜得血肉模糊千疮百孔都是徒劳。” 施蒙蒙没见过这么颓败的萧凌隐,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颓败到这个地步。 “蒙蒙虽然没爱过什么人,但是蒙蒙一直以为爱一个人应当是幸福快乐的。就好像心上缺了多年的一个孔被人柔柔的填满了一样。” “可是当你爱的人突然不爱你时,心上的那个孔不是被填满而是越扩越大,痛到半夜在梦里都能惊醒,直到最后就将整颗心都吞噬了,最可怕的是心没了可痛依旧还在,半分不减。” 漫天的霞光照耀大地给他们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天空中一轮红日几欲沉下山去橘红色的霞云连接着淡红的霞云再连接着湛蓝的天空,层层过渡直从天空这头拉到那头,漫漫的为整个天穹铺上了毯子一般,周围葱茏的树叶随风发出“沙沙”的声音,不时还有没有归巢的鸟儿在树上被无辜惊起鸣叫着飞到另一个树上,青石板铺就的院落干干净净就像用水洗过一般,晚风习习的吹过来,撩起了他的披风下摆和他身后的头发,风凉凉的从施蒙蒙手上的花剪传递到手心,那股冰凉直直的进入了她的身体又灌入了她的心,风将她的青丝吹着拂到了脸上,她突然眼前变得朦胧了起来,她有些看不清了,连近在身旁的萧凌隐都模糊成了千万个闪烁的光点。 萧凌隐转身向屋内走去,施蒙蒙觉得他一向挺拔的背影此刻见来都觉得凄凉孤独无比,就好像一个孤立无援的人迎着落日的余辉踽踽在沙漠里独行;又好像四周变成了一汪不见天日的深潭,而他就是那坠落潭水眼望上苍的落水者,她甚至觉得若无援他下一刻就会溺毙。 “殿下若是觉得一定要有她您才可以幸福的话,那就更不能垮掉,等您夺得天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夺得任何东西,包括她;而若是您就此颓靡下去的话不仅仅您自己会身遭祸患就连跟随您的那么多人都会死,而她,就是您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梦了。” 他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了一停,随着他走动而轻微飘动的披风也停止了摆动,他就那么立在那里就好像一尊立了百年的石雕。 萧凌隐很久都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走动,施蒙蒙心里砰砰的跳,她开始自己的冒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多嘴,她深知萧凌隐的脾气,但是仗着跟了他这么些年才斗胆说出这些话的。可现在施蒙蒙有些后怕,额上也渗出些细密的汗珠,握着花剪的手也开始滑腻腻的,全身一阵冷一阵烫,牙齿开始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头,恨不得将这舌头要下来免得它再多话。 正在施蒙蒙紧张悔恨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到萧凌隐说: “我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我坚持的理想。” 施蒙蒙松了口气,这几分钟也或许没有几分钟总之她像是荆棘丛里等待了千万年那般长久,他的沉默就像是毒刺那般狠命的刺进她的皮肤里,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像是春风吹走了她心上的阴霾,使之万里晴空。 他站在台阶上回过头郑重其事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放心。” 他再次转身朝屋内走去,披风又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摇摆起来。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已是掌灯时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四周泛起较之先前更深的凉意了。 “小姐?”不知何时黄莺已经走到了徽拾的床边,轻轻在她耳边叫到。 徽拾朦朦胧胧睁开眼,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定定的看着黄莺的脸,一时间模模糊糊仿佛那张近在眼前的稚嫩脸庞远远近近没有定准。 “怎么了?” “小姐,你已经睡了好久了,现在天都黑了,快起来吧,该吃晚饭了。” 徽拾偏过黄莺的身子望向门外果然天幕四合像是从天际垂下了一层黑纱将四下里都密密的笼罩了起来,天穹上疏星朗月,四下里静静悄悄连门外廊下的小虫的叫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半个时辰前来过,见你和殿下都睡得沉沉的便没有打扰你们。”黄莺再度开口。 徽拾这才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不过右手边的触感却还是温热的,她朝右边看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连那一边的被子都捋得平平整整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在那里躺过一样。 黄莺见于徽拾望向枕边的茫然模样,又说: “太子殿下刚刚起床不久,是他叫我来请你去吃饭的。” 徽拾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忽觉得头莫名有些疼痛看东西都飘飘忽忽的,她用手抚着额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一听说再休息一会儿,徽拾觉得心里有些发怵,连连摇头,可一摇头那自脑海深处传来的疼痛感更放肆的袭了上来。 “或许就是睡得太久头才疼的,不敢再睡了。” 说完翻身下床这才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层薄薄的单衣,而外装却整整齐齐的挂在床头的衣架子上。 “你帮我脱的衣裙吗?” 黄莺眼角眉梢都是暧昧不清的笑容,那笑容弥漫着淌了一脸。 “当然不是了,你在院子里睡着不久殿下就回来了,是他帮你脱的。” 徽拾心里陡然“咯噔”一声,本就烦乱的思绪更像是一团乱麻而且还紧紧的绞成了疙瘩。 黄莺没察觉她的一样,转身拿着外衣来给她穿上,徽拾觉得自己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门外的寒凉也一点点的侵占了屋内的温暖渐渐的浸到了自己身上,弄得四肢都冰冰的,脸也冰冰的像是冻住了一般使自己再也除了面无表情就再也无法做出其他的样子。 月光凉凉的洒在花厅外的青石板小径上,像是铺上了一层寒霜,青石板小径的的尽头是一大片花圃,里面开满各色各异的花朵,有些硕大如碗绚丽夺目颜色妖艳大大方方探枝出丛不甘心被花叶掩盖非要高高伫立引人赞叹,有些只如酒杯羞羞的半躲在花叶低下含臊带怯的,更有些细小如丁乱乱的分散在一丛翠叶里就像是有谁抓了一把星星胡乱的洒在了草丛里,星星点点的很是柔和美丽。大大小小的花朵丛杂交织在偌大的花圃里远远望去在月色的笼罩下美得恍如仙境那般不真实。 萧凌峰淡淡的收回目光,这番美丽的景致似乎并不能引起他的太多关注,心里有些烦躁朝门口望了又望,始终没见到于徽拾的身影,刚想差人再去请一次,却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有两个人极轻极轻的正朝花厅走来,慢慢的靠近了花厅,他微微一笑,终于来了。 不一会儿果然是于徽拾带着黄莺来了,于徽拾刚想欠身行礼却忙被一个箭步上前而来的萧凌峰拉住了手。 “不是说过了,在我面前不必那么多虚礼。” 徽拾一笑,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虚。 “来,过来吃饭吧!” 他拉着她走向桌边,窗台上放着一盆翻瓣莲,边缘嵌着白边的玫瑰红的花朵正绽放得 艳丽,那尖尖的花蕾好像一把小而锋利的刀刃正直直的插入她的眼里c心里,奇异的芬芳也时不时随着她的呼吸混在空气里卷入她的鼻间。 “怎么了?”见于徽拾直直的看着那花,“你不喜欢?那我马上叫人把它拿走?” 她反应过来,抬头说: “没有,只是觉得开得正艳很好看多看了几眼罢了。” 见徽拾的神情似乎已经恢复正常萧凌峰也不再追问,虽然隐隐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但她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徽拾顺从的由萧凌峰牵着来到桌旁,满满一桌子都是徽州菜,比上一次更加丰盛和精致。 “这是我特意为你安排的,喜欢吗?” 萧凌峰澄澈明亮如潭水的眼睛望着她,那盈盈的水光似乎在期待着她肯定的回答。 于徽拾心底泛起一阵阵异样的酸楚和说不出道不明的恼恨。 酸楚是因为萧凌峰对她如此无微不至温柔体贴仿佛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就上天堂一个否定的眼神他就将坠入地狱,而她却什么也给不了他;恼恨是因为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他却还是这么自私的享受着他的爱,什么也给不了他却不能说还是这样稀里糊涂的给着他没有期待的期待。 她久久的不说话,眼睛里几欲滴下泪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 萧凌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可是现在看起来她的样子怎么那么无奈和悲戚。 “你不喜欢?要不我马上叫人重做?你喜欢吃什么?你告诉我。” 他还是这么温柔,他的温柔像是一层又一层温软的云絮将她密密包裹起来,越裹越紧,越裹越紧,慢慢的她深陷在温柔里连最后的一点反抗都觉得无力。 “没有,我很喜欢,真的。”她视线下移,眼泪也随着眼睑下移的动作终于掉落下来,轻轻擦过脸颊留下一行浅浅的水渍瞬间没入了茜色的衣袖里迅速洇开成了小指指甲般大小的一点。 “谢谢你。”她说。 视线再次上移停在萧凌峰的脸上,他看见她的眸子漆黑好像屋外的夜色那般,那么醉人。他在她眼里仔细寻找,终于看见了自己略显紧张的脸。 他抬手替她擦去脸庞上的一点水渍,将放置在桌上的镶玉银筷子递在她的手上。 腌鲜鳜鱼c红烧果子狸c清蒸石鸡c问政山笋c凤炖牡丹 各色菜品一一展现在眼前,她勉强一手拉着袖子一手去夹菜,可先前那不管不顾的涌上来的食欲此刻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香气扑鼻香嫩可口的鳜鱼放在嘴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味道,她的思绪早已随着那盆翻瓣莲的香气飘散开了,猛然间却直直抵达了那许久之前黄雀山南坡的盛大花海里。 有人也曾站在那种满翻瓣莲的黄雀山问她: “喜欢吗?” 喜欢吗? 这满坡的翻瓣莲,那瑰色从山顶沿着南坡沿自山脚,密密麻麻的花朵紧紧挨在一起,连人从中走过时不小心都会踩踏到它们,一片耀眼的瑰丽在他身边次第绽放,香气浓郁如坠梦中。 他站在坡上问她,喜欢吗? 他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山风微微的吹,掀起他的紫袍和头发,他不在意,只是逆着金黄耀眼的阳光问她,喜欢吗?是我为你种的。 她幸福得快要流下眼泪心里灌满了甜蜜耳边只有他温柔的声音久久回荡,她忙不迭地点头,他们就这么隔着一大簇花海遥遥相望,他在坡上而她在坡下,就这么望着,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享受这盛大的幸福一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我吃好了。” 略略动了动筷子,于徽拾便放下了筷子。 满桌的盛宴几乎没动,她的深情有些疲惫黯然。 “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头,垂在身前的长发随风摆动,让人联想起垂挂在绝壁高崖上的枝枝藤蔓在空谷里随风垂摆的样子。 “小哦!不,太子妃是今天下午睡得太久导致有些头疼。”黄莺接口说道。 本来小姐称得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 他伸手探到了她的额头上,他的手很温暖贴在她凉凉的额头上让她觉得有些异样,但她只是愣了愣并没有躲开。 墙壁四周都点着灯,将整个花厅照得如同白昼,地上倒映出浅浅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她摇头,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起来,轻轻缓缓的就好像是清澈的小溪底下携带的一层细沙顺着水流一直游走到下游。 四周都立满了丫鬟,但都屏声静气连呼吸都听不出来。一室都是人但却安静得恍无人声,只有镂花灯罩里灯火在随微风摇摆。 徽拾没想到萧凌峰吃过晚饭后竟然会到她的房间里来,他到她这里来很是天经地义,可是她却觉得有些惶恐,害怕秘密暴露,害怕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徽拾很多次想过要开口告诉萧凌峰自己真的已经失贞的事实,可是她实在说不出让她失贞的那个人,她不清楚萧凌峰究竟能不能承受这种打击,她不敢想象他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灰暗的表情,也可能会震怒,而他的怒气也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该怎么办?不说吗?可是不说他也终有一天会知道真相,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到底是等他发现还是自己主动坦白?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看见他那个秘密就像滚油一样熬煮着她的心,一圈圈沸腾的烈油“噼啪”作响将她的心翻上来凹下去,她觉得自己即刻就快要死去。 她坐在床沿死命的绞着自己的手帕,眼睛死死盯着鞋尖上的绣花,连头也不敢抬。 以前她多么热爱晚上,因为一到夜幕降临就代表这她可以卸下一身的疲倦倒在柔和的被褥里沉入梦中,那时候连围在四周的黑暗都是那么可爱。 而现在她最怕黑暗的到来,一到黄昏就开始心悸,无助的汗水渗出额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四合的黑暗恐怖至极,就好像周围看不见的暗夜里藏着鬼怪,一不留神就会将她拉入地狱。 徽拾的身子有些发抖,一阵阵寒气自脚下传上来直冲脑门,她的手也开始哆嗦,嘴唇上也血色褪尽。 “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萧凌峰对她越好越在意她,她心里的恐惧就越浓重,寒气也渐冻至心底。 “没事。” “真的没事?” 她抬起头来,望着萧凌峰的眼睛,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她一个人。 她的嘴里有些发苦发涩渐渐的好像含了一口黄连苦得她有些张不开嘴。 “嗯。” 她陡然移开她的眼睛不敢再去看那满是她的盈盈双眼。 萧凌峰撩起衣袍坐在了她的左边。她没看他,但她能感觉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左边脸颊慢慢的红了起来,发烧发烫,烫得她嘴都张不开,直直的烫进心里。 “你根本没来月事对吧?”他冷不防的问了这么一句。 语气平淡丝毫听不出异样,甚至可以说还带着他惯有的温柔。 左颊血色迅速褪去,于徽拾感觉坠入了冰窟又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人将她掼进了烈火里,全身冷热交织,瞬间四周仿佛成了幽暗的古井,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眼前的红烛和连窗外小虫的鸣叫都变得恍惚了,她咬紧了舌头,想以疼痛来刺激自己,可是连疼痛的感觉都不真切了。他的话字字变成了锋利的刀一寸寸的插进了她的肉里。她仿佛被一只老鹰衔在嘴里在万丈深渊的高空盘旋,四周空空落落,下面乌黑迷蒙,好像她随时都会坠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徽拾慢慢挪动双手抓住了床帐的一角,上面凸出的绣纹硌在手心让她觉得有些真实感,好像抓住那帐角就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终于她扭头看他,眼底的惊恐显而易见。 徽拾不自觉的紧紧缩在了床柱边,死死的拉住了帐幔,唇也在哆嗦,可又想努力保持镇定,她看着他的脸,好像眼底脸上的笑意都收敛得干干净净,她没见过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本只是细密的汗水出得多了就汇成了一滴,光洁的额头承受不了这滴汗水的重量,沿着脸颊急急的滚落下来。 看着她冷汗急流脸无人色的样子,萧凌峰忽而叹了口气。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直接对我说,我不会勉强你。只是”他拉过她冰冷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给她温暖,“只是千万不要骗我。” 徽拾刚松了一口气,听了他下半句话那种如入冰遁火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真痛苦,她想,她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了,不想再一看见他就背负着谎言的罪恶,她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哪怕最后是必须饮鸩自尽的结局她也坦然接受。 徽拾双手撑在萧凌峰胸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我有话对你说。”她说。 半夜时分开始“刷刷”的下起雨来,又伴着夜风,寒气沁人心肺。 窗外不远处种着一大簇鲜艳的翻瓣莲在雨水的打击下没有残落反而是被洗涤得更加娇嫩,大朵的花苞里盛满了水丝丝的从瓣与瓣的缝隙里流泻下来,重重叠叠的花瓣裹在一起像是许诺了要在风雨里紧紧依偎,隔着雨幕看不清花瓣边缘的细缺刻和波皱,只能看见花瓣弯弯反卷的样子。这簇葱茏的翻瓣莲像是不惧风雨,在冷雨寒风的浇拂下越发挺立身姿,像是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观赏一般,迎着风雨开得更加灿烂,只是唯一不足的就是隔着重重雨幕无法闻见它们萦萦的芳香。 萧凌隐站在窗前看着那风雨中静静盛开的翻瓣莲,视线渐渐四散开来无有焦点,远处雨帘中的那簇瑰红渐渐扩大c暗夜也迅速变得异常明亮,他感到自己此刻不像是在房间里而是回到那天下午明媚爽朗的晴空下。他站在黄雀山的南坡指着满破绽开的翻瓣莲大声问着站在坡下的她,他问她喜欢吗?他犹清楚的记得她幸福得想要坠泪的样子,记得她泪光盈盈的剪水双瞳,记得她弯曲得像是一钩新月的唇,记得她记得她交握在胸前的柔荑,记得她的绣裙被风扬起时美得如梦似幻的样子。他们在花海里遥遥相望,各自沉浸在那一刻恍如梦境的幸福里。 不知不觉的,他向她走去,突然身体碰到了窗台上摆着的一盆白鹭兰,陶瓷花盆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从幻想里退了出来。漫山遍野的瑰红迅速退却成不远处的那一簇,斜斜的凹凸不平的山坡也平坦成了窗外的青石板小径,山坡下有着如花笑靥的倩影在消失在远处的高墙之中。 早到了入睡的时刻,可萧凌隐无论如何也不想躺倒那张床上去,他怕一躺下去就满心满脑的都是她,可没想到不躺下去仍旧是满心满脑都是她,无论看向哪里眼前总会浮现她的笑脸。整个皇子府除了游廊里排排悬挂的宫灯就是他的房间里还灯火通明了,他无法想象现在她是什么样在,她在干什么,他脑海里自动浮现了萧凌峰将她搂在怀里的画面,他想象萧凌峰如何轻柔的吻上她的唇,如何拉着她走向床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啊!”他怒喝一声,将身前的那盆白鹭兰横扫在地,随着盆身的碎裂里面用以滋润花根的泥土四溅开来飞散到各处,花叶也不复之前的那么昂首挺立的模样而是压在一些泥土的下面垂头耷脑狼狈不堪。他感觉眼眶里有隐隐的水泽快要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就要离开眼睛跌坠下来,他努力仰起头,想眼底的水泽散去。 “殿下?您没事吧?我刚刚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施蒙蒙在门外敲着门,急切的喊道。 “我没事,不小心打碎了一盆花,明天早上让人过来收拾。”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这副样子,压制住声音里的异样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 良久施蒙蒙都没再回声,萧凌隐以为她已经走了,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却听见她隔着门轻轻的回了一个字。 “嗯。” 这才听见她轻缓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的声音。 萧凌隐端坐于桌前,想要倒一杯茶。提起茶壶倒出来的却是清水。 他猛然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时她说晚上喝茶不好容易失眠不让他喝便从那以后他的房里晚上都不再备茶了。可是他以前可是喝惯了夜茶的,突然要说戒掉真的很困难,他后来又偷偷喝了几回被她发现,她很生气几天都不理他,自那以后才真正戒掉喝夜茶的习惯。 可是他很纳闷儿,为什么以前喝了夜茶抱着她也能一觉安睡到天亮,而现在没有喝却失眠到天亮了呢? 所缺的,不过是一个她而已。只有她才是他最好的安神汤,并且他已经饮之上瘾,深入骨髓,就算剔骨削肉都再也戒不掉了。 忍了又忍,一滴眼泪还是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顺着他左边脸颊滑了下来,落在了身前这杯早已冷透的清水里,瞬间融入不见混为一体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飘忽看不真切,他渐渐低下头去,将脸埋在桌上交叠的双臂之上。 萧凌隐想起她大婚前夜自己将她强占的情景,他那时有些恼恨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无奈,他控制不了眼前的局势他阻止不了她即将嫁为人妇的事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占有,事后他很后悔但也还在暗暗期待着她能因为这件事永远不要和萧凌峰圆房,甚至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就此闹掰。 或许这也可以算作是他的算计。 可是就在昨天于太极殿门口看见携手而来的那两个人,他们交握的双手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她从容淡静顺和恭谦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心,他们那副感情甚笃的画面像是一把大锤“砰”的一下打碎了他所有的期待,他的算计全盘落空,那一刻他的眼前黑了一下,恍然不觉自己身在何处,唯馀留在眼前的就是那相依相偎的一双人影。 他本来还有最后一丝侥幸,可那最后一丝侥幸也在她那句“不爱”之后彻底被击碎,碎成一地齑粉,任风吹散。 事事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一次他以为已经知晓了所有便可以改变他所不希望发生的事,本以为可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想到横生枝节将他们越拉越远,渐渐的两人分退到峡谷的两侧,中间是一条越裂越宽的鸿沟,他仍遥望在峡谷这边,而她已然转身离去。 他想c从来做事都是胸有成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无力过。 施蒙蒙问他是不是只有拥有她他才能幸福,他没回答,但他的心底在疯狂叫嚣是的,只有拥有她自己才可以感到幸福,否则终其一生自己都无法再真正开心起来了。 施蒙蒙还说只有自己夺得最高的尊位将天下都囊括在手里的时候,就什么都有了,包括她。 窗外的雨还在刷刷的下,雨势一点也不见消减,打在院子里那棵五角枫树的树叶上发出“沙沙沙”的摩擦声,树叶也被雨水洗得焕然一新,那簇翻瓣莲被洗刷得更加娇丽,扩散开去四周姹紫嫣红的繁花也被洗去平日的厚重与沉闷洗涤一新,满院的青石板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还泛着一层水光,亮可鉴人。 沉寂许久,萧凌隐再次将头抬起来又恢复了他应有的冷静与自持,他的眼睛黑如墨石蕴含着该有的坚定和夺得一切的信念,眼前的一切开始清明起来,红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蜡油沿着烛壁滑下形成了一条条隆起的凸痕就像老树的根茎隆出地面,墙上挂着的美人图里熟悉到深入骨子里的美人也依旧在对着他笑。这是他自己绘的她的画像,墙上的她不言不语就这么迷醉的看着他,看得他自己都迷醉起来了,他忍不住走上前抚摸了一下画上美人的脸,她依旧眼波盈盈,唇畔含笑,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天快亮了,雨势终于小了下来。被渐渐打得弯了腰的花木也都重新舒展了腰肢大大方方的迎接雨露的滋润,它们在雨中无风自舞显得十分快乐的样子。青石板明净可鉴,水光闪闪像是磨光的镜面。 于徽拾看着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只茶杯的萧凌峰,她什么也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做,害怕一说什么一做什么都会立刻打破眼前这看似平静的平衡然后两人都坠落进无边崖低,她只能这么坐着看着他捏着杯子的手泛白的指节,看着他时紧时松好像下一刻那只冰裂杯就会破碎在他的手里,看着他蹙紧的双眉,看着他眼神不转的盯着桌上铺着的桌垫上绣着的仙鹤的长长的喙,看着他时而痛苦的闭上眼又再次无奈的睁开,她看着他的挣扎看着他的彷徨看着他的痛苦甚至是无助。 她原以为自己可能会在说出这一切的中途惊吓中断,她以为自己会吓得语无伦次,她以为自己会无处躲避他受伤锐利的目光,可没想到当一切说起了开头竟会变得那么顺理成章,她听见她自己平静的声音将曾经自己千辛万苦想要隐藏的秘密就这么曝光在他的面前,她絮絮的说着,望着他的眼睛。 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他始终一语未发,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好像瞬间失去光华最终扭结成一个不可言说的表情,他眼底的凄怆让她难以承受,她努力抬着头迎着他的视线,奋力忍住掉头跑出房门的冲动,眼眶一涩,眼泪已经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好像要将她脸上的清泪都冻住,他的眼里好像流出了源源不断的寒霜,他的视线在她多停留一时她的身体就冰凉一分,他的眼神又锐利得像是一把剔骨尖刀在一片片的凌迟她的心,直到最后他终于收走了自己的目光,她才感到一点轻松,她实在快要承受不了他眼底汩汩涌出的快要将她溺毙的悲戚。 天亮了,雨也停了。东方的天际微显出一道狭长的白光,与周围乌黑暗沉的乌云相比就像是将笼罩大地的黑色幕布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般,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铺洒过来,投进了暗沉沉的房里,鸟儿也开始发出悦耳的鸣叫,鸟儿从一棵树上飞出轻巧的穿过重重叠叠的叶子,扫落叶子上积压的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地上。 一切都充满生机,预示着新一天即将展开的喜悦,外面生气盎然明媚可爱,而屋内却阴暗沉沉,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连纱幔都飘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徽拾的心飘忽不定像是在咸咸涩涩的海水里沉浮,又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头待宰的羔羊随时准备接受那呼之欲出的命运。她渴望他开口打破这一室的沉寂又害怕他一开口就将她打入地狱。 她还在等,等着他给自己最后的判决。等着直到黄莺进来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黄莺很有眼力见儿,一看清房中两人的模样便什么也没说,徽拾却仿佛等来了救世主终于带她脱离了苦海。 到萧凌峰每日入朝议事的时间了,他轻轻将手中捏了半夜的瓷杯放下,起身走向门外,于徽拾看着他,她觉得他的背影孤寂清冷极了,他走出房门走进院里踏上那青石板小径。 下了一夜的雨地上好些地势较低的地方都积了一捧雨水,可他走路全然不避,遇见水坑也直直的踩下去,积水混着泥泞溅得老高溅湿了衣服的下摆洇成一团团污渍,他也不顾鞋袜衣摆被水打湿,直直的踏过个个水洼在转角处消失。 “小姐?”黄莺尝试着叫她。 她像是累极,摆摆手让她下去。 黄莺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瞥见于徽拾惨白的脸颊什么也说不出,她转身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又回头看了徽拾一眼,只见她无力的仰倒在被褥之上,纱幔阻隔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淅淅沥沥的下了半夜的雨在天放亮时就停了,清晨空气凉爽犹自带着夜半时分的湿意,空中漂浮着蒙蒙薄雾,将一切都笼罩在白色的梦幻之中。 雨随停了,可仍旧是灰蒙蒙阴阴的天,天上被暗淡的灰云笼住,往日湛蓝的天穹和洁白的云朵统统被灰云收进囊里,天空像是低得快要掉下来,感觉低得几乎压在了人的头顶,那厚重的感觉让人恍觉承受不住。 到了中午,萧凌峰还是没有回来。 于徽拾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仰躺了半天,困倦至极却仍旧没有睡着,一闭上眼就会浮现萧凌峰那双悲戚的眼,她在等他,等他回来宣布她最后的命运。她宁愿他骂她就算休了她也好,她真的不想他这样子沉默下去,那无言的恐惧攥紧了她,让她时时都在担心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困境。 “小姐,你早饭没吃,中午总要吃点儿吧!别饿坏了身子。” 黄莺再度来到房里。 徽拾从床上缓缓撑起身体,慢慢摇了摇头。她的脸色白的吓人,连唇上也一丝血色也没有,整个人憔悴得就像大风里的一片鸿毛,任凭大风将她带向何方。 “太子殿下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很干涩,也有些沙哑,让人有一种她随时都会痛哭的错觉。 “没有。”黄莺轻轻摇摇头,“自从早上出了门半晌都没回来,也并未差人来报。” 徽拾右手扣着左手拇指的指甲,安静的空气里只听见“哔哔”的响声。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身上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下。” “不用。我只想去外面走走。” 与暗沉逼仄的房间不同,外面的空气是流动清爽的,徽拾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见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凉风的吹拂里带来柔和的花香,在四四方方的院落里她不停的踱着步,仿佛每走一步就能多消除一丝心底的烦闷。 忽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急的朝着徽拾走来。 走到近前行了个礼: “太子妃,太子殿下刚刚差了人来报说朝中有些急事,这几日都不会回府,让太子妃您对府中的诸事就宜就好。” “不回来?具体是几日不会回府?” “这小的就不知了,来人只说的几日,没具体点明。” 徽拾木然的点了点头,来人又迎着风匆匆离去。 “小姐你和殿下?”黄莺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 于徽拾却没回答她的话,反而答非所问: “这么久没看见小邱,他人呢?” “小姐”黄莺悄悄贴近了她的耳朵,耳语着,“小邱去调查何府的事了。” 徽拾一个激灵,看着黄莺: “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还没嫁到太子府就开始了,这么久应该也有些眉目了。这件事起之京城,就算藏得再深应该也会有所进展。” 是啊!怎么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何家的事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她的脑子里也更乱了,一颗心就像在水里沉来浮去,没有停靠之处。对面那棵树上传来一声鸟叫,她惊得抬头望去,天空的颜色似乎更加深沉了,厚重得仿佛要坠下来似的,又像是就压在她心上,沉重得她有些呼吸不畅。此时的风势也渐渐加大,吹得二人的衣裙和长发在空中飞扬不止。 看样子又是一场急雨将至。 这年的春雨似乎很是反常,春季的雨本不应该下得这么频繁和连续,可偏偏这雨就绵绵的下了三天,也不是没停过,只是停不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淅淅的下起来。天空仍旧低得像是垂在房顶上,抵着顶密密的下,好像要把世间所有的污浊都一一洗去,让万物焕然一新。 于徽拾坐在床边眼望着廊檐上如断线的串珠一般滴下的水珠,连连不断的滴在同一个地方形成浅浅的波纹像四周推散开去。 三天了,萧凌峰还是没回来。不过,也确是朝中出了大事,刚刚黄莺在外听得些许消息,总算弄明白了萧凌峰没有时间回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无法面对她。 黄莺说外边都传疯了,说是三皇子萧凌综沉迷环彩阁里的京中花魁尹梅雪,日复一日竟被花魁娘子榨干了精力,许久之前身体状况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可一直没当回事也无人知晓,直到三日前几乎因病卧床不起这件事才被皇上及朝中大臣知道,经太医诊治才知并非是由于房事原因而身体枯竭而是长时间被人下了慢性毒药,直到最近才渐渐压制不住爆发了。皇帝萧询震怒非常,派人捉拿花魁尹梅雪,却不想这尹梅雪和贴身丫鬟絮儿就如上天遁地了一般的人间蒸发了,前去捉拿的人扑了空,只能将环彩阁上下的人全捉了回来连个洗盘子的都没放过,可无一人知道尹梅雪是何时不见了的,也没人知道关于尹梅雪更多的事,她的家人她的家乡什么的没人知道当初只是个外地人将她卖到环彩阁说换取些盘缠,而老鸨见尹梅雪姿容秀美c风韵无双早就眉开眼笑那顾得上问那么多,却不想这尹梅雪本就是个包藏祸心的蛇蝎美人,今日惹出这等大祸连累了环彩阁自己却早就有人接应逃之夭夭了。萧询让几位皇子和朝中武将各自带着军队封锁了京城出入通道,严查水路交通,让人在京城一寸一寸的搜,硬是要把那尹梅雪带出来凌迟不可,可几日也无果。皇帝想到萧凌综的生母德妃娘娘临终前的嘱托不由得老泪纵横。温柔贤淑冒昧端庄的德妃娘娘生前最受萧询的宠爱却不想她却过早的香消玉殒,皇帝本想要好好保护德妃生的儿子却不想出了这种事,萧询又哀又痛一气之下便病倒了,今日病中醒来还是没能得到捉拿到尹梅雪的消息,震怒之下摔毁了五个錾金美人觚,沉吟许久下令处死环彩阁所有人。 皇帝此令一下,朝野震惊,因为萧询自登基以来,一直仁民爱物,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不加审查分辨就处斩任何人的,朝臣开始战战兢兢,对搜寻尹梅雪之事也更加卖力,可是无奈她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萧凌峰也日夜不眠的带领禁卫军严查水路码头的行往船只。 这样也好,于徽拾想,至少让萧凌峰忙一些可以让他暂时忘却她给他带去的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萧凌综出事?于徽拾突然想起什么,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 她忽然大惊失色,萧凌综应该再过三个月就会不治身亡,而萧询也会在六个月之后哀思过度暴亡,接下来萧凌隐和萧凌峰的鏖战也要开始了,而萧凌峰失败之后被萧凌隐下令腰斩。 而尹梅雪是萧凌隐的人,萧凌综是因为尹梅雪下毒才会缠绵病榻,那么这件事真正的主谋就是萧凌隐!于徽拾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么尹梅雪的消失想必也是萧凌隐的安排。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点的思绪又开始涌动起来在心底打成结,越理越乱,越拉缠得越紧。 窗外的一株西府海棠伸枝进了窗,她伸手摘下一朵来,一瓣一瓣的将花瓣拉扯下来,心中烦乱,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就算自己不爱萧凌峰,但是毕竟他对自己很好况且自己还有愧于他,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可是总不能让他放弃与萧凌隐争皇位,若是自己劝他放弃,他只怕会更加误会而拼尽全力与萧凌隐斗个你死我活。 风呼呼的刮,将窗外的雨水裹挟着卷进窗内,扑到了她的脸上,凉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许多。 窗外靠着墙边一沿种下的丛丛迎春花c兰花c茶花c报春花都被雨水浇淋得频频低下头去,清亮的雨水沿着花朵的缝隙丝丝垂下最终归于尘土,在白日看来,这些繁花倒是更添了一份明朗之气。 第四天中午的时候,雨总算是真的停下来了,东方一堆橘红色的絮云里太阳也总算挣脱出来了,只是地上仍旧是湿漉漉的,空气中也飘荡着白茫茫的雾气。 天朗气清之际,萧凌峰也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时疲惫不堪,似乎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 他回来时眼神暗淡无光,但还是直直的来了她的房里,或者说是他们的新房里。 萧凌峰还是坐在桌边,她倚在床沿。 “我只问一句。”他看着她,“你愿意爱我吗?” 他的声音还是这么温柔,像是一层一层的软绵将她层层包裹。 徽拾抬眼看他,他的眼光此刻恢复了神采,熠熠生辉。黑如曜石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耐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身上柔和的气息渐渐扩散,充满了整间屋子,他的温柔像是和风缓缓将她包围,驱赶走了萦绕她多日的寒气,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暗冷冰窟里解救上来。 她骗了他,她对不起他,可是他没有勃然大怒,没有打她没有骂她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他沉默的出走了三天,想了三天,最终决定将所有的痛苦委屈一力扛下,他权衡良久,还是决定将温柔和煦都留给她,尽管他知道她此刻身心都已经飘零到了别处,他想了三天两夜,回来不是休了她,不是质问她,而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你愿意爱我吗? 愿意,爱我,吗? 她登时红了眼眶,直直的看着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的不知道。他不是她爱的人,可是他包容了她所有的错,甚至连这样的屈辱都愿意忍下,他背负着她给的屈辱却还只是温柔地问她,你愿意爱我吗?能遇上爱她如斯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要求什么,似乎她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用来遇上他了,只可惜命运弄人,他却恰好不是她爱的人,但是人这一辈子并不是为爱情而活,每个人都这么努力不就是想在飘摇的世上寻找自己的一处安身之地吗?留在萧凌隐身边她只能以着爱情的名义忍受他身边环绕众多的女人,还要假装大度的劝他雨露均沾,他每临幸别的女人一次,她的心就割裂一次,久了,心就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但是留在萧凌峰身边,他的眼里就只有她,他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她,或许不爱萧凌峰更好,那样反而能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就算萧凌峰以后不再爱她,她也不会那么在意那么妒忌,她也不会心痛到死去。 老天,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串珠就如那天房檐上滴下的雨珠那般串串低落下来,滚进她茜色的软烟罗衫裙里,铺成点滴美丽的形状。 他温柔的话语还盘旋在耳畔,像醉人的芬芳丝丝侵入她的心扉,让她这几日来压积在心里的恐惧愧疚一并随着眼泪汩汩流出。 终于,她点了头。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 萧凌峰的眼神在她点头的瞬间放出异彩,连日来的劳累疲惫在此刻一并扫除,他笑逐颜开,离开桌子三步并两步跨到床沿,将涕泣不止的于徽拾揽在怀里,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总也抹不尽似的,她的眼睛就是泪水之泉的源头,他欺身吻住了她淡色的唇,辗转厮磨,他就这么吻着她,直到她慢慢收住了眼泪,她红红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笑盈盈的眼睛,她的肩膀还在颤抖。 萧凌峰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那么安心安稳,这一刻她把即将到来的杀戮鏖战之虑统统抛在脑后,就这么享受着静好的一刻,她不确定他具体还能陪她多久,爱她多久,可是至少现在他还在她身边,他还能这么强有力的抱着她,让一切都放在一边吧,这一刻温馨的幸福感是多么强烈以至于将她重重包裹,她闭上了眼睛。 “凶犯抓到了吗?环彩阁那个花魁。”徽拾离开他的怀抱,起身问道。 他忽而一笑: “你还知道得挺多。” “京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都该知道了。到底怎么样了?还有三皇子,情况怎么样?” 萧凌峰收敛了笑容,神色颇为沉重。 “连续搜寻了几日,没有半点消息,只怕是有人故意在帮她,三弟那里情况不太好,咳血不止,人都快瘦脱了形。” 于徽拾沉吟好大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你吃午饭了吗?时候不早了,我让黄莺去给你单独准备点儿?” 于徽拾拉开了令人感到沉重的话题。 “回来之前我和七弟去三弟府上看了三弟,在那里草草的吃了一点,其实也吃不下什么。” “那就休息一下吧,我听说你在负责督查水路码头一块,这几天一定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她温柔关心的语气让他喜不自胜。 “那你和我一同休息?我看你较之前几天憔悴了不少,脸色也很苍白,也瘦了些。” “啊?不不用了,你一个人休息就好,我一个人处在家中休息的时间很多的。” 她的脸上有些红晕爬了上来。 萧凌峰有些好笑,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却视线下移躲开他的注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你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再说这几天累得够呛,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放开她,关上了房门,“就是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罢了。” 房间里因为关上了门,瞬间暗了不少。 眼见着萧凌峰伸手脱下了外袍挂在了旁边的挂衣架上,只着白色里衣上了床,他靠床沿躺着将床的内侧留了出来,很明显是给她留的。 可是徽拾却只是兀自脸红着僵在原地,不肯脱衣上床。 他有些无奈,叹笑道: “上一次不是都抱着睡过了,你害羞什么?” 看见她迟迟不肯上床的别扭模样,萧凌峰翻身下床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于徽拾没想到他会突然抱她,在离地的一瞬间不禁惊呼出声手臂也不由自主的缠上了他的颈项。她抓紧了身下的锦缎被褥。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把衣服脱了,二是我帮你把衣服脱了,你自己选吧。” 他的表情很是愉悦。 见她不肯伸手脱衣服,他刚伸手到她的腰带上,她却声如蚊呐的说: “我我自己来。” 萧凌峰确实像是累极,抱着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于徽拾的心里却是暗潮汹涌,忧虑像是海潮一般涌了上来,按照她的记忆他只能再陪她半年,半年之后他将死于萧凌隐之手,怎么办? 她知道天命不可违,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好想救他。哪怕因为强行改变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毫无所谓。 可是究竟怎么才能救他?劝他放弃吗?不可能,别说他不愿意,就算他愿意那他身后跟随他的那些朝臣又该怎么办?还有皇后,那是他的生母,他不可能弃之而去。竭力帮助他夺位吗?也不可能,其实自己对萧凌隐的谋划布局一点儿也不清楚,自己只知道个结果,况且自己的介入又不知道会再引发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争端,若是自己介入,萧凌峰失败之后遭受萧凌隐的戕害的可能性会更大,到时候再想救他就真的难如登天了。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她抬头看他,这美好的日子是不多了,心里再次翻滚起来,无奈和痛苦随之攥紧了她,明明知道他将要被杀的结局却什么都不能说,她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他?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从花厅的窗棂射入,铺成一块昏黄的形状,陈旧的黄色照得厅内如梦如幻,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 精致的菜肴一盘盘呈上来,而徽拾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半个时辰之前,皇帝派人请走了萧凌峰,说是三皇子府上有事,请他赶紧去一趟,到现在也没回来。 “小姐,你先用餐吧,太子殿下可能一时回不来,毕竟三皇子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往。” “嗯。” 她刚提起筷子却又想起了什么: “小邱回来了吗?这几天没见着他。” “还不曾回来。” “我回来了。”小邱从外面匆匆进来,全身还带着湿湿的雾气和风尘仆仆的气息。 徽拾立即站了起来: “有什么线索没有?” 小邱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回去再说。” 暮色四合,天际又垂下了黑色的纱帐笼罩大地,今晚是个没有月华星光的晚上,四周的花木也被隐藏在了黑暗里,看不清它们随风而动的样子,只听得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摇曳的烛光映在房里三个木然的人的脸上,投下片片阴影,反衬着三人难以言说的表情。 “你确定自己真的打听清楚c听清楚了吗?”于徽拾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也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 “小姐,我不敢撒谎,我去京城各个接手何家生意的店铺打听,好不容易探听到何家生意的被接手和于家有着莫名的关系,尤其是于升鸿,当初去徽州办事的就是于升鸿。后来,我趁夜色几次溜进于府,昨晚我听到于连海和于升鸿在书房谈及三皇子中毒一案,很明显他们早就知道这个计划,还说道他们暗地里在京城经营的各庄生意,而这些生意来自徽州何家啊!”小邱紧紧盯着于徽拾逐渐惨白的脸,“况且,他们说的是奉命而为。小姐,你该明白了。” 于徽拾只感觉心里一阵翻滚,像是一股灼热自胸口升起直冲上来,小邱的每一字都像是冰刺扎得她体无完肤,四周的器物都还是飘飘荡荡,房顶与地板也开始翻转,眼前的人也开始重重叠叠,眼里的一切瞬间模糊成了大大小小五彩的光斑。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感觉马上快要跌倒在地,她想要去抓不远处的银丝纱帐,却觉得那纱帐时远时近,怎么也抓不到手里,她一个不稳几欲摔到在地。 黄莺和小邱一个箭步冲上来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益。 于徽拾定了定身,轻轻推开他们,径自走回床边,背对着他们说: “你们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声音里已经是压抑不住的哭声。 黄莺和小邱对视了一眼,出了门,可也不敢走远,就在门口守着,害怕她会出事。 两人一人一边沿着雕花木门坐下,可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望着漆黑的天空出神。 于徽拾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默默的流泪,她的眼睛是两眼不竭的山泉,向外涌出汩汩的水,打湿了锦枕和自己的鬓发。 老天!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于徽拾在心底叫嚣,难道你就是看不惯自己得到一丝幸福吗? 于家是太子的人,既然他们说是奉命前行,很明显何家灭门之事是太子的授意,他怎么可以一面杀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一面又对自己这么好这么温柔?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于家还知道三皇子被下毒一事,难道说尹梅雪其实是萧凌峰的人而不是萧凌隐的人吗?尹梅雪骗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想让自己误会萧凌隐吗?那这么说来当初散布自己已然失贞的人其实是萧凌峰而非萧凌隐? 萧凌峰和萧凌隐两人的影子在于徽拾脑子里交交叠叠,一会儿是萧凌峰温柔的面孔,一会儿是萧凌隐隐忍痛苦的表情。 两人的形象在她脑海里旋转旋转,转得她昏昏沉沉,什么都看不清记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轻轻摇晃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用最温柔的语气在呼唤她。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眼前的一切由模糊渐渐清明起来,萧凌峰担忧关切的脸也渐渐清晰起来,他明明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可她总觉得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不对劲儿,他熟悉的脸变得陌生,他关切的表情变得虚伪,他的碰触变得灼人。 她挣扎着,努力想要将自己的双肩抽出他的手掌,她想要躲避他的碰触,可是他不让,反而握着她双肩的手更加用力。 “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也不找大夫来瞧瞧,你看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用温柔将她层层包裹起来,让她连反抗都失去了力气。 她不抬头看他,只是紧紧盯着他胸前螭龙金丝绣成的爪。 “你确定你是真的爱我吗?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别的原因?”她忽然抬头将视线从他胸前移至了他的脸上。 他却倏尔一笑,并不答话,想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却固执的用手撑在他的胸前,仰头看他的脸,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我对你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看着她水光盈盈的眼睛,“我当然是真的爱你。” 可是你却杀了我的亲人,灭了我的满门。 她死死的在他眼睛里搜寻,想要找出证明他谎言的证据。可是那眼神纯粹澄澈,找不出一丝杂质,真挚得无法再真挚,她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痛苦的表情。 她的双唇颤抖,想要说话却半个字也发不出来。 眼前的光明迅速退却,黑暗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心底翻江倒海的疼痛袭了上来绞住她的心她的身,终于,她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于徽拾感觉自己立在一道悬崖凸出的岩石之上,耸入天际的岩崖,岩缝里劲松遒劲的枝干强硬的伸出在悬崖的壁面,贴着岩壁生长,长于千尺的藤条也从各个岩壁垂下,晃晃悠悠的垂在山涧,一道如练的瀑布“哗哗”的悬挂在悬崖缺口的地方,冲刷在瀑布中凸起的长满青苔的岩石上,湛起长长的水线。 满眼望去,一片苍翠袅娜c绿意茵茵,皆是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薄雾之中;山涧瀑布淙淙,可在她听来耳边却一片寂静,既无流水叮咚又无鸟声婉转,她不知此刻自己身在何处。 于徽拾急急的在这山涧中奔走,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可急得满头大汗仍旧像是走迷宫一样,转来转去还是在这片山之间,她仰头望去,原本湛蓝的天空此时已经红云铺就,就像是谁割裂了伤口将血随意抛洒一般遮住了天空的本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的听见有人在急切的呼唤她,一声急似一声,那声音好像是从天际而来又像是从四面八方的翠林中来,她四处张望,却见眼前的翠林c瀑布快速从眼前褪色透明直至消失,脚下的大地也开始松动柔软渐至塌陷,而她自己也在这场消逝之中惊叫着踏空跌入黑暗无底的深渊。 猛然,她睁开了双眼,稍远处的景物逐渐清明起来,不远处的银丝挂帐c翡翠屏风c梨木桌以及桌上的杯盘和墙上的《游春图》都一一呈现在眼前,她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恍惚看见萧凌峰急切担忧的脸,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萧凌峰见她醒来满眼欣喜之色,他的眼睛下似有阴影,看起来疲惫憔悴不已,平日的翩翩风度荡然无存,而在她睁眼的那一刻疲惫憔悴之意一扫而空。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他轻柔的问。 于徽拾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涩,嘴里也苦得说不出话来,她点了点头,萧凌峰放开她的手,走到桌边为她倒来温热的清水。 一杯清水下肚,干涩的感觉消退下去不少,她问: “怎么回事?” 声音沙哑不已。 “你昏睡了整整四天。” 他为她拿着枕头竖着放在床栏上,扶着她坐起。 “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还是这么柔和,可是却将小邱那日所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带回了记忆里。 她的瞳孔猛然收紧。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劳累没睡好。” “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我希望你有什么难事都能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我希望你在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他的眼神真挚,他的话语恳切。 可是,她还是垂下了眼睑避开他的注视。 “真的没事,我想再休息一会儿,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叫黄莺和小邱进来照顾我就好了。” 聪明如他,当然能听出她话里不希望他留在这里的意味。 他良久的看着她,一语未发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黄莺和小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黄莺的眼里忍不住滚出了眼泪,于徽拾昏迷的这四天,黄莺和小邱简直心急如焚,在她病得最严重已经气若游丝的时候两人几乎都准备自杀相随了。 “小姐,你总算醒了。”黄莺扑到于徽拾身边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小邱也是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两人都显得憔悴苍白。 “你们两个刚刚跑哪里去了,怎么没在房里。” “小姐,你不知道,在你昏迷之后,太子殿下日日夜夜守在你身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什么事都不要我们插手,连为你擦汗都是亲自动手,期间连皇上派人请他进宫商谈要事他都没去” 黄莺话还没说完,小邱看见徽拾怪异沉暗的脸色便扯了一下黄莺的衣服,阻止她再叽叽喳喳的说下去。 “小姐,是太子殿下觉得房间内人太多会发出大的声响和将屋内的空气弄得污浊,对你的睡眠和呼吸不好,所以就叫我们出去候着了。”小邱接着说。 于徽拾点了点头。 “小姐,太子殿下对你怎么样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何家的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徽拾心底的痛楚又汹涌的翻滚上来,胸口也突突的跳个不停,太阳穴也不住的乱跳,渐渐的刺痛起来,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此时张开,热气呼呼的从全身上下冒出来。 萧凌峰对她怎么样她当然清楚,她当然也希望这里有什么误会,可是于连海是太子党这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叫她怎么说服自己何家的事与他无关? 黄莺和小邱问她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很茫然,到底该怎么办?她已经嫁与他为妻,才承诺过她愿意去爱他却发现何家的灭门真相。他对她仍旧那么温柔和包容,恐怕错过了他,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了,况且是她对不起他在先,让她忘记仇恨和他在一起吗?不,她做不到。让她帮着别人打击他吗?不,她也做不到。 怎么办?她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了?” “快到黄昏了,小姐。” 昏黄的光线射进屋内,照在屏风上面将一团如烟似霞的花纹照得通透极了,好像一块莹润光洁的美玉嵌在其中,桌上的一只留在阳光笼罩里的冰裂杯也反射着太阳的余辉,闪着幽幽的光泽,窗台边几桌上的釉彩瓷瓶里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枝栀子,在昏晕的光辉里那洁白如雪的花朵正尽情舒展,释放出让人迷醉的芬芳,伸入窗内的那枝西府海棠也自我开得正妍,房内房外都寂然无声,一只鸟儿擦着黛色的屋檐飞过,“扑棱棱”的翅膀扑打之声格外清晰,透着即将落入窠臼的欣喜。 湛蓝得炫目的天际飘洒着几缕薄纱般的轻云,絮状成团的朵云堆积在轻云的下方,好像害怕轻云承受不住大风的吹拂而特意托着它,不让它随风散去,院中央的五角枫随着风的吹拂沙沙的响,黄昏的余辉照射在枫树如盖的顶上,从叶子的缝隙里投射到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稀疏投影。 萧凌隐游走在院子里,手上捏着一张一指宽的字条,脸上显出轻松的表情,他走来走去,最终停在了五角枫斑驳的树影下,看着枫树周围一圈青石砌起的围栏,凝神片刻便坐了下去,也不管那台子上脏不脏,又将手中的字条展开再读。 已愈,勿挂。 短短四个字,让他急切担忧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放回了胸膛里。 可是内心的焦躁还是在暗自涌动,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四天以前,他受到线报,说是于徽拾病得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他几乎要不顾一切的冲进太子府冲进她的房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照顾她,那一刻他什么也不想再考虑什么也不想再管了,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可是施蒙蒙和唐宁死命的拖住了他,于徽拾病了四天,他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四天,直到刚才收到她已转醒的消息。 担忧已经放下,可焦虑还在,他多希望此刻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太阳即将落入西山,周围的空气失去太阳的温暖也一点点冷却下来,丝丝缕缕侵入他的衣袍里一寸寸冷却着他的皮肤也一寸寸冷却着他的心。这株如盖的五角枫顶上宽大如蓬c枝叶密密匝匝,为鸟儿提供了绝佳的安家场所,伴随着太阳落下西山,在西边天际留下橘色长云,最后一只在外奔波的鸟儿也趁着最后的一点光亮赶回家中,在窝里发出舒适的声音,这声音让萧凌隐内心悲凉渐起,为什么连一只鸟儿都可以轻易拥有幸福,而他却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花开花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还没听说萧凌综因病去世的消息?难道她的记忆有误? 于徽拾在院子里沿着花圃走动,亲自为里面的花木浇水,一边浇一边在心里想着。 不仅萧凌综没因病死亡,病情还有所好转,所以皇帝今晚要在宫中大宴宾客以示庆祝,于徽拾越来越弄不明白了。 “小姐,要不我来吧?你病体初愈,太子殿下交代我们不能让你太劳累。” 于徽拾没说话,也就径自将手中还装着点儿水的漆金錾花铜瓢递给了黄莺,黄莺一接过便麻利的浇起水来。 于徽拾有些疑惑的思忖着自己的事,眼看就快到黄昏了,萧凌峰待会儿就会过来接她入宫,她真的不想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萧凌峰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萧凌隐,自己曾经以为的真相现在却更加扑朔迷离,自己曾经坚持的做法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意义。 “小姐,太子殿下刚刚派人来让你好好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要进宫去了。”小邱凑到她身边说。 “嗯。” 一袭水绿软罗轻纱留仙裙c发挽飞仙髻c脚踏软缎绣金鞋,她全身检查了一下,觉得都准备好了,没什么准备的了。 “小邱,我今晚想让你陪我进宫。” “我也很想陪你,可是,我进不去。” “没事,我待会儿和太子说一下,应该可以的。” 接着徽拾将在远处浇水的黄莺叫过来,交代她守在长宁居里,就算搬到了太子府她们还是习惯将住的地方称为长宁居,以寄寓她们美好的希望。但事实好像总与希冀违背,想要长宁却总是波折不断。 徽拾觉得自己好无力,脑子也很混沌,实在没有心思理会黄莺对她不带自己进宫的撒娇吵闹。只交代了她一句话,便带着小邱走向前厅,任凭黄莺在后嘟囔。 走到半路在游廊上遇到了亲自来接她的萧凌峰,她表达了想要小邱跟随的想法,萧凌峰见她终于肯和自己好好的说话自然欣喜异常,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好像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不加以追究思考就会答应。 和上次来时一样,皇宫还是那么巍峨高耸,就算是夜色也掩盖不了它雄壮的气势,仍旧是无数个鲜妍的宫灯从城门口一路挂进每个宫殿门口,一盏一盏次第绽开,就像娇艳夺目发着荧火的鲜花开在这浓重的夜幕里,照得整个皇城亮如白昼,好像是谁在这里撒下了一地繁星却忘了收走,让它们在夜里闪烁着动人持久的光辉。 许久不见,萧询似乎是老了不少,看样子萧凌综的事对他打击确实很大,但萧凌综的好转又给了他些许安慰;萧凌综看起来也苍白瘦弱了许多,时不时还会用白绢捂着嘴咳嗽几声,但精神像是好了不少,至少不再卧床不起。 物是人非,明明上次见到的萧询还是精神矍铄一派壮年的景象,萧凌综也还是谈吐风雅的翩翩少年,时隔不久竟会落得如此地步。 于徽拾坐在座位上,看着远处摇晃的宫灯幽幽的叹着气,精神有些不振,萧凌峰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怎么这样冷?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尽管这一个月以来她对他不甚言语,就算说话也是冷冷淡淡,可他还是雷打不动的温和,似乎是铁了心要焐化她这块千年寒冰,他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可是没有再追问,他知道她不想说,他不想逼她。 这一切于徽拾都看在眼里,可是她的心实在纠结得难受,不是看不到他对她的好,可是实在放不下作为何家人的负担,沉沦在他的温柔和爱意里吗?不,她做不到!她开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她越固执的去抽,他便反噬一般握得更紧。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夜之间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大,但是我希望我可以用自己的真心来感化你,虽然你不想说你改变的原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推开我。”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着。 周围人声鼎沸,火树银花,可他轻柔的话语就好像平地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开,她的耳边已经听不到周围鼎沸的人声,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火树银花,只有他真挚的面容和温和的话语留在眼前盘旋在耳边。 “太子殿下。”川公公轻轻叫了萧凌峰一声,让他终于转过了脸。 “怎么了?” “宴会要开始了。” 萧凌峰无所谓的笑了笑,表示知道了,他没有再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但是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 精致的菜肴一盘盘被端上桌,并不很油腻,但是还是有一点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油气随着风飘入到于徽拾的鼻子里,她瞬间觉得胃里一股恶心的感觉猛地翻滚上来,压都压不住,猛一抽手,用帕子捂着嘴,小声的干呕起来。 萧凌峰在她一抽手间就发现了她的异样,看着她眼泪都几乎滚落下来的样子,心疼的问: “怎么了?是不是前段时间的病还没好?” 她摇摇头,泪光点点,看样子很难受。 “没事,不过我想出去走走,这里太闹了,我有些闷。” “我陪你。” “马上要开宴了,你离了席这像什么样子,不要为了我惹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高兴,有小邱陪我就好了,我就走走,很快就回来。” 萧凌峰看了一眼现场,确实自己也不好走开,只好点头同意: “那好吧。” 小邱搀扶着于徽拾离开会场,渐渐的喧闹声越来越小,就像被重重滤纸过了几遍一样,在凉爽的夜风里,沿着太液池走着,池子里有成片青青的莲叶覆盖着水面临水沐月,还不到荷花绽开的季节,因此整个太液池之间清脆的一片并不见粉白相间的情景,不过风力还是蕴着一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她深深吸了口气,胃里恶心翻腾的感觉已经消散下去了。借着数盏宫灯的映照,她还能勉强看见红色的鲤鱼在莲叶下纵情嬉戏,太液池的水清澈见底,恍若无物,鲤鱼和莲叶都像漂浮在虚空里,若不是波上泛着缕缕清波荡了开去,真真会让人觉得这池子里只是一池空气。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说的大概就是眼前这幅景象吧! 她趴在玉栏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围着莲叶互相追逐的鲤鱼,风吹着她的纱裙,微微扬起,头上的翠玉簪珠也随着她趴下的动作叮当作响,远远看去,似乎是青荷仙子趁着夜色降临人间,美得不可思议。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江南上的水可以采莲,莲叶多么茂盛。 鱼戏莲叶间。 鱼儿在莲叶间嬉戏。 这里虽非江南,可也足以与江南水乡的莲叶游鱼图相媲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夜色如墨,沉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月色也不甚明朗,淡淡的轻纱云盖住了弯月,轻微的水汽笼在田田莲叶之上,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虚幻而缥缈,恍恍如同仙境。 “小姐,刚刚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徽拾忽然立起身,顿时环佩叮当,她偏过头莞尔一笑说: “你还会看病?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小邱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以前常常在外,生活起居更得自己照料,所以也就学得些皮毛。” “既然你会,那更好了,以后我身体要是再有什么不好,就不用请大夫了。” 徽拾将手伸出搭在凉凉的玉石围栏上,等着小邱为她把脉。 小邱凝神瞧去,月色下那玉石围栏上的纤纤皓腕莹白如玉,竟比手下的围栏还要温润,在月色的照映下更显得纤细莹润,泛着微微的光泽。手腕上一只水沫子玉镯晃晃悠悠,盈盈如水就像这太液池里淡如虚空的池水。 指如削葱根。 十指纤纤恍如葱根。 小邱眨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飘向远方的心绪。 他抬手轻轻搭上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凉凉的,比月光还要凉,纤细脆弱得仿佛他一用力那腕就会在此碎掉,她的皮肤凝如鹅脂,细腻柔滑,轻轻一触又像是触在剥了壳的鲜荔枝上。 突然,小邱脸色微变。 “恕我冒昧,想请问小姐一件事。但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的表情有些犹豫。 “你说,你我之间有何不该问。” 小邱长长的吸入了一口气,莲叶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腔。 “斗胆请问小姐你的月事是何时来过的?” 月事?徽拾顿时心里慌慌的,这一个多月来事情太多,她没怎么注意,似乎是好久没闻见过那铁锈一般的气味了。 她心里咚咚的跳,好像有谁拿着战鼓在不住的擂打,太阳穴也突突的跳,全身上下热气上涌。 而小邱这样问,莫非莫非 她抬眼看着小邱,小邱的脸色平静但似乎又有些悲戚。 “小姐”小邱闭上了眼睛,“你应该是怀孕了。” 徽拾的身形有些不稳,向后退了一步,连忙攀住玉栏稳住了自己,小邱立即上前扶住了她。 他感到她的身体有些发抖。 “要告诉太子殿下吗?” 她却一把拉住了小邱的衣袖,连连摇头。 “不,不要告诉他,不要。” 她水如樱桃的红唇也在颤抖。 难怪自己一向很准时的月事一月没来,难怪刚刚在宴席上闻见那么轻微的油味也会想要呕吐。 可是她从来没有和萧凌峰同过房,那么这个孩子 她想起出嫁之前萧凌隐翻窗而进的那一晚 这个孩子是萧凌隐的! 顿时天旋地转,眼睛也突突的跳,喉头也开始发紧,耳边嗡嗡的响听不清小邱关切的话语,远远近近的盏盏宫灯在眼里也开始拉扯着变了形。 “你怎么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萧凌隐正独身站在不远处一条竹意森森的小径上负手看着他,他隐在竹影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胸前的金色花纹闪着点点的光。 于徽拾想要转身离去,但是怎么也提不动脚步,好像被施了定身咒那般,怎么努力也迈不动步子。 “小姐?” 小邱感觉到在五皇子出现的那一刹那全身都绷紧了。当初五皇子为了小姐在太极殿门口跪了一夜的事他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小姐究竟是愿意见到萧凌隐还是不愿意。 萧凌隐一步步走出竹影,走进灯光和月光下,他的眼里光斑点点,担心和疲惫显而易见。 “小姐,我先过去,等会儿来接你。” 于徽拾没说话,小邱看了看于徽拾,又看了看萧凌隐,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他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记得不要告诉他。” 于徽拾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一句。 他们当然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小邱停了一下,继而走开了。 萧凌隐却是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嘲弄,像是自伤。 “刚刚在席上看你脸色都不太好,又听说你前阵子生病了,还没好吗?要紧吗?” 他上前一步好像想要拉她的手。 她却时时刻刻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是什么关系,在他上前一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抗拒让他皱眉。 他却锲而不舍,向她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她惊呼一声眼看就要向后仰倒下去。 他神色大惊,一步上前就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搂进了怀里,让她贴紧自己免得摔到在地。她在他怀里仰起头,刚刚站稳就急忙推开他。 还好现在大部分宫人都在宴会伺候,何况现在夜色朦朦,没有人看到,不然就大祸临头了。 他自嘲一笑,声音那么那么轻柔,却像一根钢针轻轻的刺着她的心。 “就这么对你的恩人?” 这么玩世不恭的语气。 她却在心里默默流泪。所有的困境似乎都围绕在了她的周围。她不知道老天这样考验磨难她的意义。 千言万语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靠近她。 看着她戒备的眼神,他的心里波涛翻涌,五味杂陈,痛楚从心底钻出,连语气都带了些哀求。 “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哀求的他,他向来是骄傲高贵的。 “我怀孕了,但是” 他在听到她说话的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是吗?恭喜你了。”他笑着说,打断了她的话。 萧凌隐觉得自己的心被谁死死捏住了,狠狠蹂躏之下他连呼吸都觉得吃力,他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只有那四个字久久回荡在他的耳畔,字字化作利剑深入肺腑绞得他心都痉挛了。 她的嘴里似乎被放进了黄连,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我怀孕了,但是孩子是你的。 他没让她说出这剩下的半句话。 “我也要成亲了,我要娶你的姐姐,于想容。” 剩下的话堵在了嘴里,她勉力一笑。 “你爱她吗?” “不爱。” 她抬眼看他,他沉静得如一汪碧水。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他一软,靠在了玉栏上,“像我这样无奈的人。” “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爱的人究竟是谁。” 萧凌隐倚着栏杆,眼望上苍。 她到现在还在问他究竟爱的是谁,她从来就不相信他。 他有些痛心,有些灰心。 “我爱的人是江瓶沉。”他赌气的说。 可是语气听起来那么真挚,若不是还有心在烈烈剧痛的话,他都快要相信自己的谎言了。 “你看,我们曾经说过的话,有过的心愿都随时间消磨了,我们都没能如愿。”她说。 于徽拾扯了扯嘴角,原来真的是这样,她晃晃悠悠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去。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和不受其扰,她还是想在他面前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她刚刚再想,若是他承认爱的人是自己,那么就算永生背负骂名她也要告诉他关于这个孩子的真相,她在赌,可是,她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她怎么能相信他呢?上一世吃过的亏还不够多么?自己的遭遇还不够悲惨么?怎么能相信他呢?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却还是忍不住要去问他,现在知道痛了么?知道绝望了么? 弯月似乎也知道此时正有人沿着小路离去,努力摆脱了纱云的遮盖,露出了更为清冷的光辉照着她来时的路。 隐隐约约传来宴会场上喧闹声,远远近近鳞次栉比的宫殿也像隐在云端那般朦胧。 看着于徽拾渐渐走远融入黑暗的背影,萧凌隐茫然的看着太液池的如盖的莲叶。 他想起刚刚出来隐在竹影里看她的时候,她衣裙翩翩,在月光下浅浅低笑,远远的看来宁静美好宛如跃出水面的荷仙子,他的心里砰砰的跳,就想要跳出心脏那般,在寂静的竹影深处他都能听见自己胸口急切的砰砰声,那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走到她身边去,可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将他打入了地狱将他砰砰跳动的心瞬间冻住,她怀孕了,她怀了萧凌峰的孩子,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告诉自己她怀孕的消息,是不是意味着她决意与自己划清界限,今生与自己都不再可能了? 正在萧凌隐出神之际,却感觉有人静静靠近他身边,他偏过头一看,竟然是于徽拾踏着如银的月光再次缓步走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砰砰的跳,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但是他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欢喜,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太子妃还有什么事?” 本来是欣喜的心情,可一出口却带了点嘲弄。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求他? 他的内心涌起热流,温暖了他在夜色里一寸寸冰冷下去的身和心。 他将自己伪装得很好,他的狂喜是如此不露声色。 他没有说话,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紊乱的呼吸,收拾自己麻乱的思绪,他在奋力控制住自己向上弯曲的嘴角。 于徽拾看着眼前稍显冷漠的人,觉得陌生极了,她觉得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勿近”的气息封闭着自己,也隔绝着她。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萧凌隐没想到她会突然跪下,动作快过思想,一弯腰就拉住她的胳膊想要将她拽起来。 “你干什么?”他心疼极了。 “我只求你一件事。”她仰头看他,“你荣登帝位之后,请你放过他。” 萧凌隐拉着她胳膊的手僵住了,慢慢的一点一点松开了,慢慢的直起了腰,负手站立,恢复了冰霜般的神情。 “成王败寇而已,若是失败的人是我,也不见得他会放过我。” “不会的,他一直都是视兄弟为手足的,他一直都是善良温柔的,他从来没想过要加害任何人。”她的眼睛光泽盈盈,忙于解释几欲滴下泪来。 “那如你所说他是温润善良的翩翩公子,而我就是残杀手足凶恶残忍的恶魔了?没想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于徽拾越为萧凌峰说话,他心里就越是气结,越是感觉一团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他一命,你君临天下之日就请你放我们去过闲云野鹤的清贫日子吧!我像你保证,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一定不会再滋事寻衅的,你大可以放心做你的君王,娶你爱的人。” 放他们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她竟然为了萧凌峰可以向他跪下。 “不可能。你不会不知道斩草要除根吧?” “你也会杀了我。”她的眼里泪光盈盈。 萧凌隐悄悄捏紧了双拳,他没说话,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气她,他怎么可能杀她呢?他那么爱她。 “你快起来吧,被别人看到成何体统,你可是我的皇嫂。” 他特意加重了“皇嫂”二字。 于徽拾的脸白了几分,他不会放过萧凌峰也不会放过她。 她迟迟不起身,萧凌隐的双拳握紧了再缓缓松开,最终还是没忍住弯腰将她拉了起来。 “小姐,我们走吧。” 是小邱来接她了。 她没回宴会场,而是直接回到了马车上,她无力的靠在车壁上,不知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似乎看样子萧凌隐的杀意是丝毫无法消减了,怎么办?怎么办? 而她已经怀了萧凌隐的孩子,她该怎么对萧凌峰说?怎么办?怎么办? 她疲惫不堪,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也不想再想了。 直到宴会散场萧凌峰也没见到于徽拾回来,左等右等才等到回来的小邱说于徽拾累了已经回车上休息了。 他有些责怪自己,本来她的身体就没好透,怎么能晚上带她出来呢?于是他等到一散场连皇后叫他说会儿话都拒绝了,他现在只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回到车上时,看见她一个人瑟缩在角落里靠着,像只可怜的小猫咪一样,他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尽量减少马车行走时的摇晃对她产生的影响,害怕会将她吵醒了。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也只有在她睡着后,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甚至是亲吻她。 萧凌峰微微一笑,将一个吻印在了她的额头,她微微瑟缩了一下,他以为是弄醒了她,没想到她只是动了动就又睡过去了,他轻轻的笑,鼻间萦绕着她的幽香。 日子就像握在手里的沙,沿着指缝悄然流走。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因为三皇子萧凌综昨晚毙了。 果然,她记得没错,萧凌综还是病死了。 她的记忆没错,可是她也越来越担心,担心萧凌隐荣登帝位的那一天,她多么希望日子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她多么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可是时间硬生生还是推着所有人向以后进发,无论怎么祈祷,无论是谁哀悼,都没有用,它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停留。 时光就像小溪一样毫不停息的淙淙流逝,偶尔撞击到水中凸起的岩石激起层层浪花就像每个人在生活里都会遇到各种意外的事一样。 皇子薨逝加上当今皇帝的格外重视,整个京城几乎都是白幡飘荡哭声震天,丧仪礼制几乎与皇帝齐平,她很开启为何三皇子为何会夺得萧询的如此宠爱,萧凌峰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听说是因为德妃很像萧询年少爱慕的那个商贩女子,始终念念不忘,因此将对那个女子的爱全倾注到了德妃身上,却不想德妃却早早的弃世而去,加之德妃临终之前病骨支离还强自施妆拜见皇帝要他今后多加关爱照应三皇子萧凌综和七皇子萧凌汶,言辞恳切一句一垂泪,因此德妃去后,萧询便更加关爱皇三子和皇七子,若不是有皇后和一帮大臣的坚持,萧询恐怕早就另易太子了,哪想到萧凌综今日却遭如此横祸,怎能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萧询悲痛?萧询如今因为萧凌综的薨逝也病体沉疴神思倦怠了,缠绵病榻一月之久连上朝都有些勉力。 皇帝江河日下,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朝堂上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早就暗潮汹涌,皇子们为了争权夺位也在暗中拉帮结派,朝臣们也忙着选主站位,各方早已经蓄势待发,就只等着当今天子咽气归天的那一刻。 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皇位竟能置父子兄弟情义于不顾,人伦道德在此时全部一文不值。 于徽拾闭着眼蹙着眉在矮榻上翻了个身,到现在她也还没讲自己怀孕的事告诉萧凌峰,她实在是无法启齿,自己私下处理吗?怎么处理?自己找堕胎药?不行,这样萧凌峰绝对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况且自己也有些舍不得,明明知道这个孩子来的时候和地方都不对,可她还是怀着私心想要留下。萧凌峰现在忙着朝上的事还没发现她的异样,可这纸究竟包不住火,终有一天他会发现,而且天气这样热了,穿得轻薄,再过一段时间就谁也能看出来了。 她闭着眼又翻了个身,手中的执的团扇也随便扇了几下,可是这风也是热热的,扑在脸上不仅没有消暑反而更增添了内心的烦闷。 早上她已经按礼制去过萧凌综府上拜慰过亡灵了,中午便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辞了行回了太子府,而萧凌峰倒是直到现在也没回来,现在又是掌灯时分了,不知今天他又要忙到何时。 感觉房间里光线已经十分昏暗了,想必烈日早已经落下了西山,刚又听见挂在窗前的风铃儿在响个不停,想必是起风了,不如趁现在去纳凉。 她开门迎风走出房门,果然一阵夏日里难得的清风吹拂过来,瞬间将她身上的暑气消散了大半,天边的云霞已经看不太清了,可还是有一簇长长的如火红霞格外艳丽十分惹眼,像是搭了一条长长的火红织云锦,与周围的灰蓝深空形成鲜明的对比,偶尔还会有几只散乱不成形的晚归之鸟伸着双翅斜斜的贴着霞云飞过,还会鸣叫几声像是也在享受这晚间的清爽。 远山如同沉沉雾霭,被深深隐在暮色之中,一钩残月自东楼而上,悬挂天际,洒下一地清辉。 也不知现在黄莺和小邱去往了何处,自她醒来到处也没见到这两人的影子,想必是和府里的其他仆婢去准备晚膳了,徽拾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不免又思考起了各位皇子的皇位之争问题。萧询倒也算是个治世明君,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在后宫也不放纵,也可能是因为无法忘记年少时的爱恋,他后宫妃嫔很少,后妃总共只有四人,贤妃德妃也早就弃世登天了,如今只剩下皇后和端妃。又总共只有七个儿子,一位公主,公主系端妃所生,也早就远嫁永州。现在三皇子萧凌综非正常死亡,作为一母同胞的七皇子萧凌汶悲痛欲绝形销骨毁,况且七皇子年纪尚小只有十四岁,根本不具备什么能力,而四皇子萧凌徵和六皇子萧凌闵的生母端妃虽然在世可是却不得皇帝宠爱,端妃也差不多家道败落了,况且端妃也没有让自己儿子夺位的心思,她看得很通透明白,无论能不能夺位成功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又何必去踏那滩泥泞,这天下应是能者领之,端妃也很清楚自己两个儿子醉心声色犬马的秉性。依现在的形式看来,萧凌峰是嫡子又有皇后坐镇,若非她提前知晓,也会想当然的认为这天下非萧凌峰莫属不可,只是萧凌峰若是为帝性格有些过于仁慈了,实在没有一代帝王应有的霸气和雄心,对母后范氏又极为孝敬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若是萧凌峰登基为帝只怕范氏会参与朝政,到时候说不定会免不了一场外戚之祸,反观萧凌隐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却城府很深,颇有心机,很是具有君王那般杀伐果断不盲目仁慈的气韵和气场。 萧凌隐作为帝王是合格并且可以说是优秀的,但作为手足确实残忍了些。 于徽拾走来走去,心里想着事不免急躁了些,刚刚勉强消下去的暑气此时又像是从体内冒了出来一样,她用绣着黄梅的白绢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抖了抖绣裙,执着团扇的手又开始急促的摇了起来,现在的风但是凉快多了,可还是止不住的冒汗,擦了又擦也不怎么济事。夜里凉爽了,萤火虫也成群结队的打着黄绿萦萦的灯笼出来了,一闪一闪的围着花丛绿叶飞舞旋转,尽情展示着它们生命的光华。若是平日徽拾还会兴起去扑几只流萤玩玩,但现在看着闪着荧光的宵烛停在自己肩上都没兴趣,也只是挥一挥赶走那那一点儿光,没有了玩乐的心思。想了这许久,还是没能想到将来该如何拯救萧凌峰和自己,她想到萧凌隐那冷酷无情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更是一股脑的翻涌了上来。 何家的事究竟是不是和萧凌峰有关,现在她心里虽然真的很怀疑,但是也实在不愿意这么早就下定论,况且自己也够对不起他了。 太子府晚间照明的灯笼全部都点亮了,廊檐下c屋檐上全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红灯,虽说不上亮如白昼,但也大大的增强了视线的敏感度,一丛鲜红的美人蕉耷拉在另一丛带着斑点的嫩黄色美人蕉秆上,两两在相互撑支着,不知道是不是烈日炎炎晒蔫了到现在都还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奇怪,到现在怎么黄莺和小邱都还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她一手擦着汗一手执着团扇走到长宁居的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抄手游廊的转弯处一个穿着一身藕荷色纱质长裙急匆匆的走在前面,看身形是黄莺,她后面跟着一个青色的身影,想必是小邱,这段时间净忙着想自己的事还真没怎么注意他们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再一看黄莺手里端着一盘红红绿绿也不知是东西,两人在游廊的灯下急速的走来,转眼就快走到门口了,定睛一看,那红红绿绿的东西却原来是一盘西瓜,在灯火的照映下还微微冒着些白烟。 黄莺笑眯眯的走近她,她感受到托盘里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 “小姐,我们给你送冰镇西瓜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小姐,今晚厨房里出了点事,恐怕晚饭会晚一点儿,他们让我和小邱先给你送点东西垫一垫,顺便消消暑。” “厨房里出了什么事?” “嗯就是一个叫茗儿的烧火丫头因为白日里没睡中觉,晚饭时分实在撑不住睡着了,那燃到一半的柴火不小心从灶膛里掉了出来,把厨房给烧了。” “烧厨房?”于徽拾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袭了上来。 曾经何家全体葬身火海的原因不也是厨房起火,直至蔓延到全府的吗? 就算是在迷蒙的灯火下,小邱也看出了于徽拾脸上的微微惊惧和后怕,安慰着说: “小姐别担心,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只是现在还有些凌乱肮脏罢了。” “可有人伤着?” “除了那个烧火的茗儿腿脚有些烧伤而外没有其他人受伤。” “那叫人给她治伤了吗?” “那个丫头疏忽把厨房烧了吓得半死,跪在地上给管厨房的邓师傅和我们直磕头,说什么不仅差点儿烧了房子还耽误了太子妃您吃晚餐,把头都磕破了,最后邓师傅说太子妃您若是不计较倒也罢了,若是您动了怒,太子回来估计会扒了她的皮,那丫头吓得都快晕过去了,我和黄莺看着她满脸漆黑的烟灰,哭得都快没声气儿,觉得也实在可怜,就说太子妃心底良善不会怪罪她把她扶起来送回房找人治伤了。小姐,你应该不会怪她吧?我和黄莺的自作主张可以吗?” 于徽拾“扑哧”笑了,拿着白绢捂着嘴。 “这等小事有什么不可以,况且那个丫头又不是故意的,何必抓着人家的无心之失不放手。” 黄莺和小邱相视一笑,他们就是担心何家厨房起火灭门的事会给于徽拾带去阴影和打击因而不肯饶了这个丫头,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这件事把邓师傅也吓得够呛,害怕小姐你生气怪罪他,因而叫我们先拿了冰镇西瓜过来给你。” 黄莺边说边把手上的托盘递了过去。 “小姐,你尝尝吧!这是新开的一窖冰镇出来的西瓜。” 于徽拾瞧着那冒着白烟的冰镇西瓜,心底有些犹豫,现在她不同往日,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应该吃这么寒凉的东西,可黄莺却还不知道这事况且黄莺还这么热情,不吃的话恐怕会引起黄莺不休止的追问。 她瞥了一眼那冒着白气的西瓜,鲜瓤黑籽确实喜人,就怕待会儿一不留神就吃多了,到时候若是积食不舒服,萧凌峰一定会请大夫前来查看,到时候就什么都兜不住了。 徽拾熬不过黄莺热切的眼神,只好拿了一块其中最小的,慢慢的咬了一丁点儿在嘴里想捂热了再吞下去。 “你们也一样没吃晚饭,不要光拿给我,你们也吃吧!” 小邱倒是知道于徽拾的犹豫和难处,于是扯着黄莺的袖子就到了石桌旁边,黄莺也本来就是个小女孩儿,好玩好吃,加上忙了这么久也确是饿了,这冰镇西瓜冒着白烟,在炎炎的夏日格外诱人,不再思考便抓着西瓜就开始狼咽虎吞的,不大一会儿一大盘西瓜就落入了黄莺和小邱的肚子里,而于徽拾还拿着那一小块西瓜在慢慢咀嚼。 看着一桌子七零八落还淌着水的西瓜皮,黄莺擦了擦嘴有些愧疚,本来这一盘西瓜是要端来给小姐吃的,而她和小邱倒好,两个人把一大盘吃完了,而小姐最开始的一小块都还没吃完呢。 “小姐,对不起,我和小邱是太饿了,所以把本来给你准备的西瓜吃完了,要不我去再给你端一盘?” “不必了,我吃多了西瓜容易积食,不吃了。” 于徽拾对着黄莺笑笑,表示并没有责怪她。 于徽拾这温柔善解人意的一笑却让黄莺更加过意不去了,小姐向来身份尊贵却处处关心爱护她,像她真正的姐姐一样,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分享,从来不曾怒骂过她也从来不曾将她当下人看待,比那些骄横的主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黄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小姐,真的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也没给你多留几块,我还是再去给你拿一盘吧!” “小姐肠胃不好,不能吃那么多冷的东西,况且又到晚上了,更不能吃那么多,你想害小姐生病吗?”小邱见黄莺非逮住冰镇西瓜不放又深知小姐的难处,因而出声打断。 黄莺拼命摇头,嘴里念叨着我不想小姐生病。 “那就得了,你去厨房看看,若是还没收拾好就麻烦你为我煮一碗素粥来就好,这天气太热着实不太想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你也看看你们晚上吃什么,好一起准备准备。” 黄莺看了看于徽拾,徽拾还是那么温和的笑着。黄莺点了点头,飞快的出了院门,沿着游廊风一样的就跑走了。 看着黄莺飞快消失在游廊转角处的于徽拾和小邱都笑了,但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笑容却都敛去了,转而是一种诡异的沉默代替了欢笑。 萤火虫还在提着黄绿的灯笼四处飞寻,不知道是在找什么,白日里的热气到现在是真正的消散了,风吹过来只剩凉爽的感觉。 “小姐,你真的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太子殿下吗?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因为瘦所以没有你没有显怀得太明显加之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很忙才没有注意到,再过段时间就瞒不住了。以后这是瞒不住的。” 他们明明已经没有多久这样安宁的日子可以过了,再过三个月他们大概都会身首异处了,还担忧什么以后呢?以后对他们来说都还渺茫而虚无了。以后?多远才是以后? “小姐,我真的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太子殿下你怀了他的孩子,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这不是很正常吗?” 于徽拾闭上了眼,一会儿,她睁开眼,抬眼望向天空,漫天的繁星,一钩银月不知何时已经隐退不见了,星星点点的亮光霸占了整个夜空,最亮眼的是那一条长长的河汉,那么耀眼的光带长长的从北到南就那么一划就将繁星划在了两旁。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小邱,你不明白。” “正是因为我不明白,才想要小姐让我明白。” 她不说话,只是径自低头沉吟着。 “小邱,你去帮我买一副堕胎药吧,悄悄的跑远一点买,跑远一点儿煎,不要让人发现了。” 小邱已经是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堕胎?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小邱,我很清醒。” 正因为很清醒,所以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就算现在不失去,三个月后还是会失去,她不知道这短短九十天会发生什么她没办法准确预料的事,对于这个孩子,她已经束手无策。 “小姐,若是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那么原谅我,我不仅不会帮你去买药煎药而且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 “你到底是谁的人?” “小姐,正因为我是小姐的人,所以更不忍心看着小姐做这种傻事,堕胎有多伤害身体你真的知道吗?而且因为你要掩人耳目事后必定得不到很好的照料,这会给你的身体留下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害。太子殿下对你怎么样小姐你心里也很明白,他没有对不起你过,为什么一定要伤他的心?他的孩子你连让他知道的权利都不给,这是为什么?” “小邱。”她急得眼泪掉了下来,“正是因为不想再次伤他的心才要这样做,若这是他的孩子,我也当然很想让他知道,可是” “你说什么?”小邱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徽拾站在凉夜里,手里的团扇和白绢汗巾手一软便落在了她的两旁,白绢被夜风一吹,翻滚着到了几步以外。 她的眼泪簌簌的落下,她以手拭面,却怎么也抹不尽那眼泪。 “这孩子不是太子殿下的。” “那” “是五皇子的。”于徽拾的声音几乎已经低不可闻。 “难道说黄莺告诉我的都是真的。” 黄莺曾经在私下里告诉小邱过,她说她以前看五皇子和小姐那么亲密,还以为小姐喜欢的是五皇子呢,没想到却嫁给了太子,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真心的。 黄莺一时的玩笑话,在此刻又重新回荡在了小邱的耳畔,难道小姐真心爱慕的是五皇子不是太子? 小邱原以为这是件好事,可以很轻松的解决,却不想是个随时都会炸开的惊雷,随时都会将他们炸得体无完肤。 小邱觉得有些目眩,后退了几步直到腿靠到了石凳便一软,坐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说话,直到黄莺的到来。 灯火迷离,繁星万点,促织在廊下鸣叫,黄莺踏着一地斑驳的碎光,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小心翼翼的护着托盘走来,本以为会看见两张欢乐的脸,却不想看见的确实两副怪异的表情和一场冷冰冰的沉默。 “小姐,粥来了。”黄莺打破了他们之间僵持的沉默,“刚刚才熬好的,虽然拿水冰过,不过可能还是会有些烫。” 徽拾默然的一步步朝着不远处的石桌走去,任由黄莺将三碗白粥摆在面前,她捧起一碗,温热的触感随着光滑的白瓷碗壁渗透出来,一丝一缕的传到她冰凉的十指,白粥醇厚温软的香气也丝丝缕缕飘荡在鼻间,白粥的热气进入她的身体一直延伸温暖到她的心底,唤起了一个饥饿的人最原始的渴望。 她拿起小瓷勺微微盛一小口,瓷勺在碗壁碰撞出低微的响声,一颗颗饱满的米粒在此时显得更加诱人,雪白饱满香气袭人,她放进一口在嘴里,觉得寡淡无味,细细咀嚼吞咽之后却又觉得唇齿留香,那醇香萦绕舌尖久久都不曾消散。一口热粥下肚,热气瞬间外涌,像是谁拿了火把在心底炙烤一般,全身都出了一层薄汗,兼之夜风一吹,便觉得神清气爽已极。 晚饭吃得不声不响,比起以往的说说笑笑,今晚黄莺也随着格外沉默。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萧凌峰一直没有回来,于徽拾沐浴后便早早关了房门,她在屋里踱了两圈,将一颗鸡蛋一般大的夜明珠包在白绢汗巾里,悄悄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将眼睛贴在那缝隙上,看见繁星之下除了修竹花影和一直不曾停鸣的促织什么人也没有,便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出门穿过庭院溜进了萧凌峰的书房。 她格外紧张,走在平整的青石板小径上也觉得自己走得是深一脚浅一脚,她心跳得很快,她的脚步也飞快的向前移动,不过几十步的路程,她觉得自己像是顶着星光跋涉了整整一夜,她的心很慌,脑子也有些混沌,她觉得照着自己前行的繁星像是万只眼睛在怒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的全身绷得紧紧的,呼吸很是急促,她尽全力放轻脚步,好在这小径打扫得十分干净毫无枯枝落叶,让她绷着身子顺利的走过去了。直到穿过庭院,转到一根合抱红漆大柱的后面她才气喘吁吁身体一软背靠在了木柱上,目的地就在眼前,屋外一丛花树掩映,那扇门就隐在半明半暗间,就像是地狱的入口,它招引着她前去想要永远围困住她,又像是一个无声的巨眼就这么冷眼的看着她。她软软的靠在柱子上,冷汗已经不自禁的冒了出来,她凝视着那扇镂花木门,始终无法再上前一步,好像走到这里来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几乎要跌坐在地上,汗水打湿她的额发她的鬓发,无数细密的汗珠凝成一滴顺着脸颊蜿蜒到下巴,她习惯性的汗巾去拭,却隔着汗巾碰到硬邦邦的夜明珠。她感觉全身在抖,她很害怕也很无助。 休息了一会儿,四肢似乎恢复了些气力,她撑着柱子站起身来,一步步朝着那扇门慢慢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利刃上,一刀一刀割裂了她的脚也割裂她的心,她已经站在了这扇赭色的门前,透过雕花都可以看见屋内一片冷清漆黑,只有桌上的镀金烛台泛着微微的光,她的手触在门上,却迟迟没有推开,她纤纤的十指轻轻抖着,指间抠在门上发出些些声音,她咽了一下,终于伸手轻轻一推,那扇门“吱呀”一声渐渐开了窄窄的一道缝。 那“吱呀”声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显得遥远空灵,就好像是穿过了多年的时光遥遥而来那般,她的心一紧,胸口砰砰的似乎要跳出来,她赶紧扭头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看到她,才再次发力推开了门,闪身进了屋。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她的心咚咚的跳,在安静的夜里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敢点灯,只能凭着屋外的星光在黑暗里摸索。 萧凌峰知道她从来不进他的书房,而这里一般人也不敢进来,所以她想找的东西应该不会藏得太紧。 她凭着感觉站在外侧在桌上探物,除了烛台和笔墨纸砚好像什么也没有,收拾得很是干净整齐,她沿着桌沿渐渐的转到了内侧,因为屋内灯光实在太暗,她只能扶着东西才不至于摔到,突然她的指间触到了柔软光滑类似锦缎的东西,她惊得差点尖叫出声,这分明是萧凌峰的那件黑线大蟒披风,她的心像是擂战鼓一样咚咚咚响个不停,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连呼吸都快从口鼻间消失,全身像是筛糠一般的抖了起来,冷汗也汩汩的向外渗出。 怎么没人通报萧凌峰已经回来了,怎么会坐在这儿,一声不吭?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脑子才恢复神智,发现半天没有动静才大着胆子再次向那披风所在的地方摸过去,凸起的花纹摸上去有些硌手,她慢慢摸索,却摸到一根手腕般粗细的弯木,却原来这披风是搭在那张红木椅子上的!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都像是抽光了,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刚刚差点吓得她灵魂出窍的披风。 她想,大概做亏心事的人大概都是这样,像只惊弓之鸟一般。 惊吓过后,她感觉贴身的衣物都是湿的,冷冰冰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她拿出包在汗巾里的夜明珠,夜明珠在黑暗里散发出冷幽幽的白光,只能照见眼前寸许远的地方,这幽幽的一点光成了她在这黑暗里唯一的光明。这颗夜明珠还是他们成婚不久,萧凌峰为了讨她欢心特意购来赠给她的,而如今她却拿着这颗明珠到他的书房来做这偷偷摸摸的事,她沉吟了许久,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可是,不管自己要不要这样做,事情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况且,她认为自己是在救他。终于,她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她一手持着明珠照着光一手在书架上查翻,查看了多处均没有她要的东西,她都快灰心了同时又莫名的有些庆幸,正要离开的时候,却隐隐看见书架的最下方好像有一个盒子,她蹲下身打开,拿出最上方的一张纸笺,将明珠的光凑上去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不知是喜还是忧。 没有犹豫,她转身便在桌上拿起纸笔开始誊抄,因为看不清,她誊抄起来很是费事,不过二十几个名字,她花费了不少时间。 抄好之后,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按原来的样子摆好,再次偷偷的出了门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门照旧“吱呀”一声遥远而空灵,她的胆子仿佛是大了许多,这时竟没有来的时候那样害怕了。 她关上门,迅速走出那片花影的笼罩,走到了星空之下,此时,密密的风声c悠长的促织声以及那遥远的一片蛙声也再次袭向她的耳朵,她就像是刚刚从地狱之中脱离再次回到人间那般感到幸福。 回去时的青石板路依旧踩得悄无声息,但是却比来时心里安静许多,再没有那响如战鼓般的心跳和恍如急如寒风般的呼吸,她全身都放松了,只是那刚刚出的一身冷汗依旧黏黏的贴在身上。她什么也不想,只是紧紧地捏着手里那张纸,快步的走回了房。 回到房内,她刚关上门背紧紧抵着门休息。 “你去哪儿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劈空而来,刚刚平稳下来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冷汗也直直的流下来。 她第一个动作就是将手里的纸紧紧的攥住连带着手一起隐在袖子里。 萧凌峰离开床沿从幔帐后面走出来,他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还有点审视的意味。 “你去哪里了?我回来这么久了一直没见到你,这么晚了,你去外面干嘛?小心摔到了。”他过来牵她露在袖子外的左手,却感觉的她的手里的汗巾里圆圆硬硬的,翻出一看原来是他送给她的那颗明珠,他笑着拿开再次握紧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虽然湿漉漉的出了好些汗但是整只手确是又冰又凉,虽说晚间空气凉但在夏日的晚间也不至于会让凉露冻成这个样子才是啊!他探手抚上她的胳膊,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胳膊也是一样的冷。 “时间这么晚了,就不要出去了,你看看身体都被夜间的露气浸得这么凉了。”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没人来通报呢?” 她的声音还有些微喘,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平稳。 “我看时间太晚了,你可能已经休息了,不想惊扰了你,所以就没让人来通报,直接一个人过来了,没想到来的时候你却不在屋里,我洗了澡就早就困了但一直在等你。” “困了就先睡啊,等我做什么?” “没看见你我睡不踏实。你去外面干什么了?” “我,我是嫌屋内太闷热了,所以到前边的花园里去扑了会儿流萤纳了下凉。” 他牵着她向前走,抬手拂过坠下来的纱帘,偏过头问她: “那你带着这颗明珠干什么,若是怕摔了,点盏灯才是正经的,这个照得了多远。” “我是看看这颗明珠是不是真的,我想看看它和萤火虫谁更亮。” “那结论呢?谁更亮?” “结论结论就是那满天的万点星光更亮。”她抬起头看着他笑,“星星更亮,像眼睛一样,忽闪忽闪的。” 他也看着她笑。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 于徽拾忽然变得局促起来: “你先睡,我要去卸个妆。” 其实她的妆早在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卸了,此时说卸妆不过是找个借口将手里的那张纸藏起来。 他放开牵着她的手。 “好。”他说。 徽拾赶紧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以身体阻挡萧凌峰的视线,她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像是去拿桌上的梨木篦,却是悄悄的将已经那张被汗几乎打湿了的笺放进了镜奁。她在镜子里看萧凌峰,发现萧凌峰已经歇下了,她松了口气,用篦子梳了几下头发,便放下篦子走到床前去。 她端详着萧凌峰,发现他已经沉沉睡去,大概是早就累坏了,但是却一直撑着不睡,就是一定要看到她再休息。 于徽拾的心里泛起酸楚和愧疚,她弯下腰一点点靠近他,一下越过他拿起了里边的一只枕头,放下床帘,便走到了外边的矮榻上,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 刚刚出的冷汗此时已经干透了,但里衣还是黏在身上,她前后轻轻一扯里衣便轻飘飘的脱离了身体,夜里凉爽,矮榻又正设在一扇窗户当口,正处在风大的地方,夜风习习吹在身上,倒是把开始的闷热汗湿之感吹了开去,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着昨晚的事于徽拾噩梦连连,天还没大亮呢,她便惊醒了,望向窗外,天还是灰蒙蒙的,屋内的红烛也快燃尽了。 窗口的风铃儿又在叮咚作响了,晓风吹拂着引来凉意,她走近床沿掀开纱帐,看见萧凌峰还是那样躺在那里,连睡觉都十分规矩,她笑了笑,将手上的枕头又重新放回床上,走到梳妆台前,镜奁里的笺仍旧静静的躺在那里,她抽出来看,好在墨迹只是有一点晕染但并不影响辨认,她拿过纸笔开始再次誊抄,这一次不必在黢黑的书房,这一次她倒是快多了,没多久就抄好了,她在镜子里观察了一下萧凌峰,他还没醒。 随即她将新抄的那一份叠整齐还是放进了镜奁,字迹晕染的那份她在快要燃尽的红烛上点了一下,火焰便迅速的吞噬了纸笺,看着被燃烧得微卷的灰烬,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眼看着火舌就快舔上来了,徽拾赶紧一手将燃着焰火的纸笺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兀自一手托着下巴盯着那一小块灰烬出神。 “想什么呢?” 却没察觉萧凌峰何时起来了,自她身后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啊”的惊叫了一声,面上一红,便挣开站了起来。 “天色还早,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这几天你也够忙够累的了。” “我是闻见你在烧什么东西才醒的,你在烧什么?” 萧凌峰说着便朝那火盆里望去,只望见一小堆灰烬。 于徽拾有些紧张,生怕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来,一把将他拉过来,笑着说道: “不过是早起想练会儿字,不想没写好就生了气,索性就着烛火就烧了,免得看见心烦。” 萧凌峰也不疑有他,只是从高大的雕花錾金红木衣橱里取出要穿的里外衣转到屏风后面换衣服去了。 天渐渐的开始明亮了,东边也开始亮了起来,看样子太阳应该是快要露脸了。 萧凌峰换好了衣服出来见她正倚在门边望着东方,晓风吹得她的裙带飘飘,更兼送来一阵幽香,他一步步走近她,香味更加馥郁了些,他上前,将手撑在门框上,问她: “你身上是带着什么香袋么?香味这么馥郁还和以前不一样。” 她转头,对着他笑,她双眼弯弯,眸子晶亮如一泓秋水,萧凌峰看得出神,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神采洋洋,透着幽幽的光华就像他送她那稀世罕见的明珠。 “这是我自己配的香,里面就装了橙花c樟脑c春花c丁香和冰片。” “难怪从前没闻见过这么清雅脱俗的香气。” 他闭着眼就着凉意森然的晨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沉浸到了这异样的细细香风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萧凌峰走后不久,小邱便被于徽拾叫进了房里。 自从昨晚那件事情披露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小邱,我可以相信你吗?” 徽拾的脸上没有笑意,很是正经的问。 “小姐,我是什么样的人,对小姐什么心,难道小姐还不清楚?” 徽拾从镜奁里抽出一张叠得整齐的淡粉花笺纸,想了想又重新拿出一张纸提笔写了几句话,又起身在架子上翻出两个空白的黄褐色信封,将后写的那一张装进了一个信封里,提笔在外写到:拜帖。誊抄的那张花笺纸装在了剩下的那个信封里,一并交给了小邱。 “麻烦你现在马上将这两封信送到五皇子的府上去,记得不要被人看见了。” 她拿出封皮上写了“拜帖”二字的信说: “你去了,先给门上的人这一封让他们进去通报,只说是有要事要立即见到五皇子殿下。剩下的这一封你务必要亲自交到五皇子手里,万万不可假他人之手。” 小邱有些不明白,他看看手里的两封信,又抬眼看了看于徽拾,她神情自如也正看着他。 “小姐这是” 小邱很不解,也很希望自己可以知道得明白。 但是于徽拾没有想要让他现在就明白的意思。 “你只管先送去,回来我再细细说给你知道。” 说完,便挥挥手催他赶紧出发。 临到门前,小邱回头再次看了一眼于徽拾,只见她慢慢的走在了铜镜之前,细细的梳着头挽着髻,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但是却也什么也听不清,他转身走出了房门。 夏日的早晨空气里带着露珠温润的湿气,顺着晓风还隐隐传来不知名的幽香,万里晴空天上只飘着几层轻纱似的薄云,缥缥缈缈的浮在天宇,笼着天际那一团即将烧穿层云渗出的橘红艳丽的火焰,像是谁在天上放了一把火,沿着层云就五彩缤纷的烧了过来。 朝霞如此艳丽多彩,像是打翻了画家的水彩盘,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又会是一个雨天。 萧凌隐门去时正好在红漆钻山游廊里遇上大门口守卫的军士前来报告有人要见他,他很是疑惑的侧身看着来报告的这人恭敬的动作,那人双手捧上一个信封,上面只有“拜帖”二字。 工整秀雅的两个字,在他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熟悉重重的击向了他的心房,他努力按压住心底冒上来的汩汩激动,他结果那信封,未等拆开便问道: “那人在何处?带来这里见我。” 守门的军士领命而去,还没走几步,却听见萧凌隐在背后说道: “算了,我亲自去。” 说着,便快步朝外走去。 他的心很是雀跃,心里砰砰直跳,呼吸因走得急也有些紊乱,甚至他想了一路也还没想好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感受着清晨带着凉气的微风拂在脸上的舒适,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他已经能够远远的望见那人的背影,但越走近他的心却越往下沉。 那人背对着他立在朱漆衔环兽头大门口,却显然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表情在此刻一下便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他的心跳也渐渐冻起来了一般感受不到先前那砰砰直跳的感觉,只是稍微急乱的呼吸还在提醒他刚刚那样匆忙的原因。 背对着萧凌隐的那人像是感受到了萧凌隐的到来,不待别人提醒便转过身来,直直的望着匆匆赶来的萧凌隐。 萧凌隐此时才发现原来是于徽拾身边的人,他的心又开始沸腾起来,毕竟是和于徽拾有关,他一看到那两个字便知道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人能写得那样一手漂亮的若水小楷,除了她。他早就将她的一切了然于胸。 小邱微微行了礼,萧凌隐感到面前的这个人对自己似乎不太有好感。 “我有事找五皇子殿下,可否让我进府避室再作详谈。” 萧凌隐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很是客气的将这个不太客气的人请进了府里,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凉亭。 四周无人,小邱将怀中另一封信取出双手递上,说道: “这是我们家小姐让我送来的,说要当面亲自交给殿下您。” 萧凌隐自然知道小邱口中的“小姐”是谁。 萧凌隐接过那信仿佛还能闻到那信封上传来的阵阵似有若无的幽香,他能想象她那嫩白的纤纤十指是怎样取出这信封,怎样将花笺装进了这信封里,再细细按压。 她会说什么呢?他的心里隐隐期待。 他的指间竟然有些颤抖,他缓缓的开启了这盛满了他所有期待的黄褐色的方形的薄薄的信封,此刻在他眼里这仿佛不是已经不是一封信,而是成了一艘代表希望的航船,载着他逃离那四面汪洋的孤岛。 淡粉的花笺纸隐隐散发着桃花的芬芳,区别于书墨之气的芬芳徐徐的飘向他的鼻间。 他缓缓的打开了,她会说什么呢?他再次想到这个问题。 萧凌隐拆开却只看了一眼,便猛然将那张淡粉的信笺沿着原本对折出来的痕迹一下合上,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她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并未告诉我其他的事,对于这信里的内容我也一概不知。” “那你回去告诉她,我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我知道她心里的盘算,让她别想了,就算她已经怀了萧凌峰的孩子,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萧凌隐的语气带着即将勃发的怒意。 小邱一惊,难道萧凌隐还不知道小姐怀的不是萧凌峰的孩子而是他的,小姐妹告诉他? 小邱本来想与他争辩,但一来顾忌自己的身份,二来不想给于徽拾带去更多的麻烦。 所以到最后他也什么都没说。 “他真的这么说?”于徽拾正在向嘴里喂着荔香糕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但她似乎很平静,似乎这个结局早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荔香糕掉了些屑落到了她的绣裙上,她不甚在意,只是轻轻掸了掸将那屑掸在了地上,两口吃完剩下的糕点她觉得有些烦腻,伸手推开了装荔香糕的盘子,忽然那手绢捂着嘴似乎在极力的忍着让自己不要吐出来。 小邱在桌上倒了一杯清茗给她,她拿在手里,茶香渐渐减轻了呕吐的,只略略呷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确是再次伸手将那盘荔香糕拖了过来。 小邱伸手拦住了她。 “既然不想再吃了,干嘛还要勉强自己?” “不想吃的东西可以弃之不吃,那么不想过的生活也可以弃之不过吗?还有命运呢?不想拥有的命运也可以弃之不受吗?小邱,很多事明知道它还发生可你什么也做不了,你阻止不了会发生的坏事,你也挽留不了将要离去的人。” 她抬眼看他,眼底星光熠熠,像是烟花棒在“嗤”的一声点燃后迸出的绚丽火花,燃得耀眼却也熄灭得迅速,他看见她眼底渐渐朦胧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淋湿了那剪水双瞳里一瞬间的绚丽。 她抬头看着他笑,眼泪却因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沿着眼角滑下。 “况且这是黄莺特意为我准备的,就算我再不想吃也一定要吃下去,我不想让爱我的人失望。” 满盘的荔香糕做工精致,让这一朵朵寒冬的梅花开在了这盛夏纯色剔透的瓷盘里,点缀着或红或黄的浓稠香露,香气纷纷,沁人心脾,淡淡的甜香直直的沁进人的心里。 她拈起了一块点缀着浓稠红色香露的荔香糕送进了嘴里,入口即化的糕点,满满的鲜香荔枝味占据了她的口腔,香气萦绕在她的舌尖久久难以消散,让她恍惚觉得自己的一呼一吸间都染上了浓浓的荔枝香。 “小姐,你确定你没有让爱你的人失望吗?” 徽拾拈这糕点的手紧了紧,簌簌落下许多糕屑来。 “你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小姐,原本我不该讲,可是我实在是不能理解小姐的做法。”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你信吗?” 于徽拾再次看着小邱,小邱在她的眼神里仔细搜寻,除了还有些氤氲的雾气,便是满眼的真诚。 小邱不语。 “小邱,这盘荔香糕是黄莺特意做的,你也尝尝吧!” 话未落地黄莺便走了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碗白粥,小邱知道这是徽拾的午餐。 黄莺看见小邱回来了,很高兴拉他到桌前坐下,将那盘荔香糕推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闪烁的期望。 小邱拿起一块送进嘴里,满满的香味迸发出来,黄莺仍旧揪着手绢在等他的回答,眉眼弯弯里带着无尽的期许,她极力忍住自己的欢喜直到他点头的那一刻。 蝉在树上撕心裂肺的鸣叫,太阳将火烫的光直直的射向大地,直晒得鸟兽绝迹c人群隐匿。 夏季白日长,吃过午饭于徽拾便觉得有些困倦,又觉得身上出了些汗黏黏的不舒服,便叫人打了水沐浴,她从小邱回来的那一刻就在想直到现在躺在了凉塌上都还在想,她翻来覆去,眼睛虽然重得睁不开,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明。 她原本打算是她帮萧凌隐盗取萧凌峰的机密,希望萧凌隐在登基之后能看在这个面子上放过萧凌峰和她,没想到萧凌隐根本不接受,昨晚提心吊胆盗来的是萧凌峰的势力分布人物的名字,中央地方到处有他的人,看样子实力也不可小觑。现如今这个办法已经行不通了,难道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正想着,听见有人进了屋,不用想也知道该是萧凌峰回来了,她没睁眼,还是一动不动的睡着,他以为萧凌峰一会儿便会去书房,没想到这一次很久很久萧凌峰都没有离开,脚步声在她身边便停了下来,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她能闻到属于萧凌峰身上的味道久久萦绕着她,她能感觉萧凌峰在她脸上投下的阴影。 忽然,她感觉萧凌峰慢慢揭开了她盖在腹部的那张白绢。 她的心里猛的一沉,觉得恐惧像是滔天洪水将她瞬间淹没。 萧凌隐喝了一口施蒙蒙端来的冰镇酸梅汤,漫天遍野的蝉鸣灌进他的耳中,让他觉得烦闷不已,他捏着瓷碗的边缘重重的放在手边的桌上,红褐色的汤汁一下从碗里荡出淌到了她的手上桌上,形成了一条线流到了地上。 施蒙蒙见状知道他心情不太好,默默的打了水来为他净手,又擦干了桌上的地上烫出来的汤汁。 萧凌隐拿过施蒙蒙递给他的手绢擦干手上的水,又拿出了于徽拾的两封信。 隐隐的桃花香从花笺纸上飘散出来,熟悉漂亮的若水小楷映入眼帘。 萧凌隐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这上面的每个字都是出自她之手,见字如面,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现在这样,他抚着花笺上的字就感觉自己在抚摸她的面颊。 他兀自笑了,刚才的烦闷之感消退了不。抬眼看了眼桌上的酸梅汤,虽然淌出了不少,但是碗里也还剩下小半碗,他拿过碗来,一仰头一口喝下了剩下的冰镇酸梅汤,一下子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一半,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爽的感觉。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身怀有孕四个月了。” 李太医跪在地上对着萧凌峰道喜。 萧凌峰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让李太医起身。 萧凌峰脸上虽然是笑着,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坠入了冰窟,周身也寒冷黑暗得如同光明永远无法到达的深海,他的身边游荡着永远无法照亮的幽灵。他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血管像是随时都会爆裂开来,眼睛里涌上滚滚烈火灼得他生疼,他的呼吸变得浓重起来,他觉得好像是有谁和他在争夺空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只有用力再用力的呼吸才能支撑自己不倒下去,房间开始颠倒起来,他的手紧紧扶着桌沿让自己不至于跌坐在地,耳边嗡嗡的响,周围的人说了什么都变得恍惚。 每个人都是欢天喜地的模样,可是于徽拾看出了萧凌峰那勉强一笑之下的煎熬,她不忍心看他那样伤痛的样子,她抿唇不语默默的将脸转向了窗外,窗前悬挂着的那串风铃儿此时一动不动,静静的像是凝固了一般,最下端的银铃反射着太阳刺目的光辉,让人几乎不能直视。 送走了李太医,萧凌峰也一步踏出了房门走进了那烈日之下,消失在了转角处。 于徽拾的心里忐忑着c不安着,滔天巨浪般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萧凌峰再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他满身酒气,双目猩红,步履却依旧稳健,她不知道他究竟醉了还是没醉。 她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他却轻轻的挥开了她的手,他踏着地上乌红的地毯,软软无声的走到了桌旁,她站在原地低着头,踌躇了很久才走上前为他倒下一杯清水递过去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啪嚓”一声杯子摔得粉碎,碎片四溅,水也淌在了手上和地上,水珠飞溅开来溅湿了她和他的鞋子。 “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私下里又和他见过多少次面?” 萧凌峰的嘴里散发出醇香的酒气,眼里的猩红不减此刻显得格外骇人。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她被他攥住的右手感到将要骨裂般的疼痛,左手却不自觉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她看着此时有些疯魔的萧凌峰,她的眼里热意滚滚,她摇头。 “没有。”话一出口她便哽咽了起来,“真的没有。” “你不要说是那一晚。”萧凌峰忽然笑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好像要将她就此看穿。 他的手上继续用力,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折断。 “真的是那一晚,我没有骗你,你信我。” “你还值得我再相信你吗?” 他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将她向后一推。于徽拾没料到他会推她,没有站稳向后退了好几步才拉着帘子站稳了身形。 星光点点洒下银白的光辉,照得门外的世界亮堂堂,水银一样的星辉慢慢的侵入室内与屋内的红烛光一较高低,那像水银一般的星辉慢慢流泻进来,慢慢的沁到了她的身上,直直的钻进了她的心里。 她的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她仰起头努力的不让泪掉下来,她咬着牙极力忍住即将出口的哽咽,她的双臂垂在身侧,右手里还紧紧捏着一条白绢,左手抓住绣裙,感受着上面的凸出的芫花花纹。 最终萧凌峰夺门而出,她顺着床沿跌坐在地,柔滑的床帘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在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终于痛哭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七月流火,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萧凌峰自从上次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来通报过一声,连有什么东西回来取他都是派人回来,于徽拾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眼看着三月之期已经快到了,于徽拾的小腹也已经高高隆起。 太子妃怀孕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满朝文武或但凡有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来了不少贺礼,不外乎都是些奇珍异宝,她本来不想收可是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看着来祝贺的人或谄媚或真心的脸,她尴尬得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只能紧紧的绞住手中的帕子脸上带着难堪的笑容,看着被自己握得发白发痛的手耐心等待着祝贺的人一批一批的离去。 几天的接待让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快痛得没有了知觉,脸上的表情也快凝固了。 三月之期即将到了,徽拾心急如焚,可萧凌峰不肯回来见她,她也不知何处去寻。 今日央求黄莺和小邱出去打听,黄莺回来气鼓鼓的。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就是个俗人,居然也会趁夫人怀孕的时候出去眠花宿柳。” “眠花宿柳?”徽拾的心里猛的一惊,这不是给了他的对手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对啊!”黄莺坐在桌边,“他要娶小姐你的时候说得多好,态度多诚恳,没想到小姐你嫁过来才几个月他就厌倦了?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现在他日日夜夜流连逸翠园的事儿京城里有谁不知有谁不晓,亏他拉得下自己的身份,和一个妓女整日寻欢作乐吟诗唱曲儿的,前几天还带着那个叫什么凝眉的妓女去玉带河放烟花,呵!搞得像过年似的,太过分了,他这不是存心让你难堪嘛!” 黄莺义愤填膺,说道此处一手捶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壶茶杯往上跳动,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黄莺,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小姐,你就别再替那个负心汉辩解了,你有什么错?你在这里辛苦怀着他的孩子,他倒好,对你不管不问。” 徽拾羞愧得低下头去。她知道萧凌峰是在报复她,他也想让她尝到被背叛的滋味。 “小姐,我还听说他还准备把那个妓女接进府里来,封为侧妃,小姐,你看看他做的什么事?” “随便他,只要他觉得开心就好。”反正也没几天可过了。 “小姐。”一直没出声的小邱凑近了说道,“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他扭头看了看门外,确保除了一地金黄的阳光和花圃里摇曳的花草外再没人了,他才压低了声音说: “我还听说,皇上已经病危了,民间传的是皇后娘娘给陛下的饮食里下了毒,目的是尽快把太子扶上帝位。” 黄莺和于徽拾望着他,久久没有回神。 眼看着一切朝着深渊滑去,无可挽回,无法阻止。 徽拾抬手阻止小邱和黄莺再说下去。 “你们想徽州了吗?要不你们动身回徽州去吧,京城实在不是个久留之地。” “小姐,那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啊!” “既然你不走,我们也不会走。” 她叹了口气,本来也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离她而去,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引来他们的不安和猜疑,那么就让他们一起留下来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吧! 徽拾在孤独和煎熬里等待着命运的驾临,她在玉簟上翻来覆去,内心浮躁不已,新流下汗重叠下来,浸在玉簟上,身上的汗也打湿了中衣,黏黏的贴在身上。 她将手贴在额头上,准备着随时擦拭渗出的薄汗,半夜都还没睡着,不知为何今夜觉得心跳得很快,咚咚咚的像是要跳出来,正迷迷糊糊间听得黄莺匆匆忙忙推门而入,她听见黄莺浓重的呼吸和极快的脚步声,还没到她的跟前,黄莺便急急忙忙的说: “小姐,不好了,皇上皇上驾崩了。” 黄莺咽了一口唾沫,气喘吁吁的扶着床柱。 徽拾迷迷糊糊的被黄莺惊叫着吵醒,她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眼,疲惫不堪又有些懵懵懂懂。 “小姐,快起来,大事不好了。” “皇上驾崩你着急什么?好像失火了一样。” “小姐,皇上驾崩,而五皇子带人围困了皇后,控制住了皇后娘娘和端妃娘娘,现在正在带兵前往太子府,街上已经一片混乱火光冲天了。小姐,快走,他们待会儿就要过来了。” 于徽拾瞬间清醒了过来,把这床柱说: “太子呢?” “不知道啊!不过他派了人回来让你赶紧走。” 徽拾掀开身上的凉缎薄被,翻身下床。她的身子已经变得笨重,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不出这太子府了。 她突然变得冷静下来,既然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那又何必慌张,就算死也要死得从容。 她慢慢的赤脚踏在地板上,接过黄莺从架子上拿过来的茜色外衣长裙,她忽视了黄莺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和催促的话语,听着外面震天的达达马蹄声和嘈杂的脚步声,更远处传来的商铺躲避不及纷纷被撞倒的声音,刀剑碰撞的声音,好些人哀告的声音,大批的人尖声惊叫逃窜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从门口望去冲天的火光已经照亮了半边天,这些嘈杂和异常的红光让人心里颤抖不已,任谁也知道这是个不平常的夜。 “小姐,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黄莺,你和小邱走吧,我是走不了了,他们来了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死。” “小姐。”黄莺望了眼门外直冲到天上的火光,听着已经将整座府邸包围的隆隆声,突然间镇定下来,“小姐,你不走,我不走。” 小邱从门外进来,他本来是在外焦急等待,却听见于徽拾平静的声音,他突然安静下来准备接受那未知的命运,“小姐,我也不走,我们就算死也在一起。” 太子府的人都惊慌逃窜,个个走的人还不忘敛走一些金银细软,到处桌椅倒塌c花毁盆碎,帘幕也得被人扯了下来皱皱的铺了一地,一串红c百日草c茑萝和好些知名不知名的花儿撒了一地,混着泥土像是地毯一般铺在地上任逃窜乱跑乱嚷的人们践踏,把嫩生生的花瓣和翠得滴绿的叶子直踩出汁液来,污浊的汁液湿了满地,在各处悬挂的宫灯的照映下颜色显得十分恶浊,混着湿湿的泥土连芬芳也变得恶心起来。 不一会儿,府里的人皆四处惊逃散尽,近处的嘈杂一下子清空了,徽拾侧耳细听,似乎远处的嘈杂也清空了,私下里寂寂无声,只有夜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仿佛刚刚那一切令人心悸的声音全部都是一场梦。 可眼前的凌乱的场面和带着恶浊的花香都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现在府外确实有着大队的人马将整个府邸包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她自投罗网或是让外面的人瓮中捉鳖。 她还是等着,和黄莺小邱一起,倚在这门沿,等待着对方来人。 可一直没有人,四下里安静极了,像每一个寂静的深夜那样只听得到小虫在廊檐下在花丛里里“叽啾叽啾”和遥远处传来的片片蛙声,月光如银洒在中庭,亮堂堂的只有像鱼虾一样的修竹之影投射在地上随着风轻轻晃动。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想,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又何必在意自己究竟是自投罗网还是被瓮中捉鳖呢? “黄莺,麻烦你扶着我,我们出去吧!” “好。” 黄莺如她一样镇定,她很高兴。 小邱也上前来扶她,她就着烛光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眼底没有丝毫惧色,她笑了,他们也冲着她笑。 他们沿着抄手游廊到达一处洞门,穿过洞门是一处花园,里面花树摇曳,花枝四处放散,花香满溢,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水池,里面种满了莲花,蓬蓬如盖笼罩住绝大部分的水面,水上是一座红漆黛瓦的凉亭,亭里的石桌石凳一如往常的模样,他们沿着花树中间的一条青石子小路走过,直直的走去大门口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于徽拾有些气喘吁吁,明明走得不快,可她还是吁吁的喘着气,好像快要呼吸不了,心也开始砰砰的乱跳,越往前走,皮肤便一寸寸凉下去,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莫名的疼了起来,她斜斜的倚靠在不知是哪一个人的手臂上,艰难而缓慢的前行。她已经记不清楚究竟穿过了多少次洞门上下过多少次台阶路过了多少件被大大打开并且东西遗落一地的房间,满目狼藉一片凄凉之态。 已经远远可以望见朱漆兽头衔环的大门了,大门被大大洞开,可以看见外面火光映天,但还是一片寂静无声。 她被搀扶着一步步走近再走近,她仿佛能闻到危险的气息,但她不能退缩,她只能朝前走,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肚子似乎也越来越疼。 一步一步登上台阶,渐渐的照在地上的火光开始一寸寸照在脸上看不清眼前的情势,火光熏得脸和身都热滚滚的,皮肤都有些发痒发疼,她微眯着眼,一点点将门外的情形看在眼里。 最里层是身着戎装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将府门团团围住,一溜拿着刀戟的士兵像两边延伸一直将整个太子府包围在圈里,乌压压的一群人手里都拿着燃得正雄的火把,门外的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大门口,直到他们仨出现。 最领头的一个人弃镫下马,走上前来,在她退后一步的同时将她一把拉进了怀里,她“啊”的一声就要挣开,脑子里也变成了一片空白,难道今日要在这里受辱吗?她的双手用力的撑在那人胸前冰冷的铠甲上,眼里泪光盈盈。 小邱和黄莺正要上前,却听见那人对着徽拾说: “别怕,是我。” 语气温柔极了。 徽拾抬眼看他,背着冲天火光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的眼睛里恍如有一泓秋水,光泽流转,盈盈似水,眼里明明带着安抚,却一下子让徽拾莫名的恐惧起来。 她猛的用力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几欲摔到,黄莺和小邱上前一把将她托住,她的双手明显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他皱眉,她的脸上是一种无法描述的表情。 萧凌隐在她的脸上似乎看出了怨恨和凄凉,她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恐惧和排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个紧急的时刻离宫带着大队人马包围太子府但是却不叫人进去搜查,他知道自己只是想让她自己走出来,好像那样他就可以欺骗自己,这是她心甘情愿回到自己的身边。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的时候,他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他忍住再忍住,最终没有忍住才会翻身下马,在这么多人面前将她拉进怀里。 他看着她被火光映衬得发红的脸颊,一双杏眼全无笑意,她就这么盯着他,重重的火光在她的眼里闪烁,好像在她的眼底燃烧一般,那火直直的要烧进他的心里,她的双唇颤抖不已,并且似乎已经失去水的滋润很久了,原本娇艳的双唇此时竟然有些干皮凸起。 此地不宜久留,虽然宫中已经被他的人包围把持了,也有自己的心腹坐镇,可萧凌隐是个多疑的人,他时常觉得自己无法全身心的相信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 她们持续着这毫无意义的僵持,眼看着东方爬起了鱼肚白,白昼将至,因为这一场铁马雕鞍的践踏,夜市被破坏而匆匆忙忙收拾起来后,晓市也无人出摊,两旁的商铺全部关门歇业,只有极少数大胆的人隔着窗缝门隙偷窥外面的场景,看着这满街站满持刀执戟的军士也都吓得缩回脑袋,个个在家自求多福。原本繁华喧闹人声鼎沸的夜市此刻全四下无人寂静无声唯有风吹刮起遗落于地的物什。 “殿下,不能再耽搁了,宫中还需要您主持大局,时久恐生变故。” 萧凌隐身后马上的一个年轻将士看了看东方发亮的层云,对着萧凌隐说道,他的双手攥紧了缰绳语气里似乎有一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萧凌隐微微抬头看了看东方,天色的确越加明亮了,廊檐下鸣叫的小虫也开始渐渐稀声,带着惺忪睡衣的鸟儿已经开始了新的啼鸣。 的确不能再耽搁了。 他再一次上前,从黄莺和小邱的手里将徽拾拖到自己身边,在她反抗之前,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见她软软的倒在自己怀里,眼睑遮盖住了眼底的恐惧和排斥,也消散了满脸的怨恨和凄凉,她的双手也不再牢牢的撑着他试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此刻就这么温顺的躺在他的怀里,像极了以前她睡觉时那么宁静的靠在他怀里的样子。 萧凌隐将徽拾打横抱起,向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正欲冲过来的黄莺和小邱说: “你们过来照顾她。” 说完再次向前,围成一个包围圈的士兵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手中的火把照着还不甚明亮的地面直直的照到包围圈外面的一辆翠幄青绸车。 再次纵身上马时的萧凌隐不自觉的会心一笑,他觉得自己有一种将全世界都抓在了手里的满足感,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说他杀兄夺嫂都无所谓了,他只想得到她,就像刚才那样,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他想每日看着她描眉涂脂,他想每夜看着她安静的睡在自己怀里,他想望着她的浅笑c凝视她的蹙眉,他想望着她的容颜同自己一起衰老,直至白头。 萧凌隐上马时的身形比开始似乎格外轻灵了一些,那泛着银光的沉重铠甲在他的身上似乎都恍如无物。 他感觉自己在笑,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开阔美丽。 他从来没有觉得哪一个清晨会像现在这般朦胧动人,他从来没有觉得原来鸟儿的叫声也可以这样悦耳,连那路边石缝里挣扎冒出的野花在此刻看来都是国色倾城,没有哪一次的晓风可以这样清爽仿佛一下吹开了他所有的阴霾,没有哪一次风里的花香可以这样沁人心脾直直的甜到了心底染到了眼底。 他觉得达达的马蹄声和踏得震天的脚步声也成了动人的旋律,他从来没感受过这么美好的一刻,天上地下林中水底所有的一切都这么可爱,连看着地上的一块块石板似乎都是这么愉快。 刚刚出声提醒萧凌隐的年轻将领沉思一会儿一夹马肚快了几步赶上萧凌隐与他并肩骑行,天色还有些朦胧,像是谁将黑夜拿滤纸过了几遍尚未把黑夜滤尽一样,眼前还飞着些黑夜没来得及收走的小颗粒,前后的将士依旧点着火把,将天上映得红彤彤的,地上也照得分外明亮,连遗落在地的一枝桂花的叶子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将萧凌隐的愉悦也看得清清楚楚,他看着萧凌隐俊逸的侧脸,看着萧凌隐浮于脸上的欣喜他却从心底渐渐升腾起隐忧。 他低头思索,似乎是在心中斟酌,随着大队人马的缓步前进,他沉思许久,终于扬起了脸。数把灯火汇成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张清秀年轻的脸,他缓缓靠近萧凌隐,犹豫许久眼看宫城在望,他纠结许久终于开口: “殿下?” 萧凌隐偏过头看他,脸上的笑意还在。 “唐宁?什么事?”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开心的萧凌隐,也确实不想将这抹笑从萧凌隐的脸上硬生生剥离,但是 “殿下,太子尚在外随时准备反扑,而您现在却急着将太子妃接进宫里,这恐怕” “皇后谋害父皇,证据确凿,我又有父皇临终遗诏在手,怕什么他会反扑?况且我们早就掌握了他在中央地方各地的势力,怕什么?” “殿下,话是这样没错,可皇上生前并未昭告天下要传位于您,太子在天下人心中无疑已经是未来天子的确凿人选,现在您即使有皇上的传位诏书在手,也难免会被人议论是伪造圣旨。” 萧凌隐脸上的笑意渐渐流失。 “那依你看,当如何?” “殿下,您如今登位称帝最最重要的便是要稳定民心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必须要给天下人展示您最好的一面。我说句不好的话,您如今带太子妃回宫已经是大大的失策了,况且您已经和于家大小姐许下了婚约” “你是要我现在放弃她?”萧凌隐的眼里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那不可能。” “属下不是要您放弃她,而是避过这个风头,您可以先将她送回于府,等大局已定再接她入宫也不迟。” “不行,她必须要在我的眼前,我才能安心,将她放在宫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 “那殿下您打算将她怎么办?以什么名义将她留在宫里?” “我要封她为后。” 唐宁大吃一惊: “不可啊,殿下。别说现在非常时期时机不允许,您与于想容的婚约将近,要立后也该是于想容而非于徽拾啊!况且她还是太子妃现在怀着太子的骨肉,您” 唐宁的话在萧凌隐一个寒锥冰刺一般的眼神里被迫停止,那个眼神让唐宁全身都像结满了冰碴一般,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在唐宁的印象里,萧凌隐不是个没有理智不分是非的人,反而是一个礼贤下士虚怀纳谏的贤士,可一遇到于徽拾他就变了,他变得是非不分全无理智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唐宁幽幽的叹了口气。 “报——”队伍最前方有一士卒骑着马飞身上前禀告,疾驰到萧凌隐面前翻身下马扑跪在地,“禀告殿下,我们在瞿山已经发现太子的踪迹,我军人马包围瞿山,一寸寸进山搜寻,却发现太子已经自杀身亡。” “自杀身亡?你们确定那是太子吗?” “回殿下,确实那是太子,尸首已经运回停在了南城街的义庄里派重兵把守。” “唐宁,你亲自去一趟南城街确认,不论是与不是快速回来禀告。” “是。”唐宁拱手行礼,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飞快的奔走离去,达达的马蹄声显得极为刺耳。 天已经大亮了,棉絮一样的白云堆在天边,包裹着火一样的太阳,浮在湛蓝的天上混着橘红的朝霞就像盛在蓝色瓷碗里一只荷包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红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