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相思殇红尘》 正文 第一章:悠悠湖畔初见君 云霞悠然闲哉,秋风疏影,湖畔宜景,饶人满怀画卷。 渡口,停泊三两船只,码头人群攒动,熙熙攘攘,好不拥挤,好不热闹。 苏漓若兴趣盎然,轻盈地跃上一艘极致的船帆,她踱步船尾,眺望粼粼波纹,一江秋景临湖面,微微秋风拂容颜,惬意盈盈。 她触目远方湖边隐隐塔影,奋然惊呼:“小唯,你看,寒枫塔!果然暮堰湖畔有宝塔,不枉此行”她遂牵住身边伫立的人。 纤细嫩柔的玉指触及一掌暖意,她惊措回眸,愕然:一身月白衣裳,尽显玉树临风,俊美面容冷若冰霜,蹙眉略带微意。 苏漓若慌恐后退,抽离他的掌心,一脸茫然道:“你你是何人?” 眼前是一娇小身躯,惊慌失措的倾城容颜的少年郎。 目光收敛,他的冷漠稍微缓解,却仍然注视着苏漓若,沉思不言。 苏漓若被他锐利冰冷的目光盯着,似有重重压迫感扑面而来,她颤恐惊吓,不知这人为何如此冷漠傲慢? 此时,他身边出现一个随从,一身黑衣,面带严谨。俯首道:“庄主,属下方才离岸之际,应是他错登游湖船舟。” 他俊美面容淡然,目光微微,终于开口道:“小兄弟,你似乎登错船了?” “啊!”苏漓若愣住,举目望去,果然,另一只船舟上,小唯焦虑不安的拼命地挥舞双臂。 苏漓若顿时茫然,她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深邃墨黑眼眸微瞥示意身边黑衣随从,随从点头领会,命令船老大靠近小唯船边。 两船拢靠近了,苏漓若疾步上前,道:“小唯,快过来!” 黑衣随从一怔,看向冷漠的他,心中暗道:理应少年过去,怎么让他的仆人过来?莫非少年有问题?故意接近他们! 他沉沉微首,默许静观。 苏漓若来到船沿,却不知道如何让小唯过来,彷徨踌躇之下,只得回头向一脸冷漠的他,投目求助。 一双纯净清溪般的明眸,令他心头泛起一丝异样,他微微点首,随从知会,轻轻一跃,立在船头,伸手揽住小唯肩膀,落回船上。 苏漓若惊讶:一个随从都有如此高深的轻功? 眨眼间,小唯已来到身边,焦虑道:“公公”猛然打住,懦懦回神,嗫嚅道:“公子,你吓死奴才了,怎么跑到人家船上呢?” “呀!”苏漓若后知后觉,方才情急之下,本应她回过去,竟把小唯带过来。 苏漓若一时恍然,甚是羞赧,轻启唇瓣道:“打扰公子了,方才唐突,望公子见谅!不知能否请公子帮忙送我主仆回自个船上?” “小公子,不必拘谨,既来之则安之,不如一起同游暮堰湖,如何?”他嘴角掠过淡淡微笑。 苏漓若瞥见原来小唯坐船只已返回,她心思单纯,不作它想,柔然一笑:“如此甚好!多谢公子。” 她的无瑕笑容令他心神一瞬呆滞,半晌,淡然道:“无妨!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苏漓若道:“我叫苏漓若,公子呢?” 他依然淡漠,微风秋阳衬托他俊逸面容,别样伟岸。他喃喃轻语:“玉枕兮兮顿霓裳,楼台翠立峦峰鬓,漓漓一江寒枫景,暮堰人间梦随闲。” 苏漓若怔怔呆立,目光朦胧,凝望他道:“公子怎会知晓此诗?” 他平静淡然道:“裕国珩帝当年游暮堰湖,偶尔才女霓后,成就一段佳话,谁人不知!” 苏漓若兴奋致极道:“原来公子也是来游暮堰湖,观寒枫塔。” 他微微淡意道:“莫非小公子也是要登寒枫塔?” 苏漓若点头,明眸灵巧,莞尔一笑道:“正是!听闻寒枫塔至今还存有珩帝与霓后的同心结。” 他哦了一声,道:“在下月邑山庄庄主,今日有幸与小公子结伴,乃是缘分所致!不知小公子对暮堰湖景色有何见解?在下愿闻一二。” 苏漓若抱拳道:“庄主,漓若这厢有礼了,暮堰湖因珩帝游湖而著名,寒枫塔因霓后而闻名” 月邑庄主凝神听苏漓若绘声绘色讲述珩帝与霓后的绝美爱情传说,俊逸面容略显沉思,似乎也被他们的痴情所感动,眉眼间淡淡微意。当他触目苏漓若耳垂时,唇边浮现隐隐,掠过一丝深意。 小唯注目苏漓若与月邑庄主伫立船头,相谈甚欢,身影临风,衣袂飘飘,好不惬意,似一道绝色风景。她心里惊叹同时,又暗暗担忧:公主不要露馅才好!却不敢打扰,只得站立身后。瞥见严峻的黑衣随从,向他靠近道:“多谢方才出手相助,我叫小唯,你叫甚么?” 随从有些惊讶自家主人与苏漓若的亲近,他闷闷道:“客气了!区区小事不必挂念。”说着,站立一旁不言。 小唯奴奴嘴,心道:这人既无趣又无礼,还无视自己,连姓名都不肯告知。她想罢,也站立一旁不言。 百年古塔,历尽风霜,却尽显岁月雕刻。寒枫塔渐渐呈现眼前,颇有沧桑之感,苏漓若望去,异常兴奋,不思什么,抓住他的手道:“庄主,你看,寒枫塔!寒枫塔!” 月邑庄主俊目紧收,看着被牵着的手,身子一僵,随即又淡然。 船老大已将船靠岸,苏漓若瘦弱的身子拉着伟岸身形的月邑庄主登上岸,急步往石阶而去。 他的俊颜颇为无奈,却随她牵引。 被抛下的小唯忧虑皱眉,急忙跟上。黑衣随从注目相牵的手,紧张地颤了颤心,暗暗担忧孤傲的庄主会一怒之下,把小公子甩进湖水淹死。 苏漓若轻盈多姿的脚步着上百步台阶,娇嫩肌肤在秋阳衬托之下,真真是倾世少年郎。 月邑庄主情不自随苏漓若来到阶顶寒枫塔前,塔的四周人群沸腾,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苏漓若眼尖,一下子就被一处围观人群吸引,她扯着月邑庄主挤进人群。一看:榕树下有一个白须老人正在评书,述说的正是珩帝和才女霓后的爱情故事。 苏漓若不屑撇撇嘴,觉得民间流传与自己耳濡目染出入太大。她随即退出人群,往塔后方走去。 苏漓若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眸,他对眼前这个俊美少年愈发兴趣,任由带领走向后面。 跟在身后的小唯焦虑不安,看着身边闷不作声,一脸严谨的随从道:“喂,你家庄主这是作甚么?” 黑衣随从一脸正色地道:“我不叫喂,小娃儿,明明是你家小公子带着,怎么反倒赖上我家庄主?” 小唯忿忿瞪圆眼道:“谁是小娃儿?该死的闷头驴,一问三不答。这回倒知道自己不叫喂?哼” 黑衣随从皱眉,生硬地道:“我也不叫闷头驴。” 小唯见他一本正经严肃非常,禁不住扑哧一声,咯咯笑起来,调皮道:“闷头驴闷头驴怎么着?我就要这么叫,你能奈我何?” 他颇为不解道:“你好生无理!”逐大步赶前走去。 小唯见他赤红脸色,却笨口拙舌不敢辩解,只觉得有趣,笑着跟上去。 苏漓若带着他来到塔边一棵枫树下,仰望飘零枫叶,逸然落下,半空中划过轻柔优雅的弧度,颤动她的心房。 她喃喃呢语道:“相思树!果然,寒枫塔后有相思”言罢,她明眸闪动,迷雾重重,欲湿眼眶。 月邑庄主略显沉思,默默不言。 苏漓若呆怔片刻,才缓缓道:“寒枫塔顶枫叶落,相思树上寄同心” 他的心间一动,凝望枫树,轻轻一跃,月白衣裳飘扬,人影瞬间凌空。 苏漓若只觉眼前朦胧,他已飘逸而下,立于面前,手掌舒展,一锦囊赫然手心。 苏漓若茫然恍惚,惊愕不已,刹那,眸光惊喜道:“同心结” 她颤巍巍伸手从他手掌上拿起锦囊,解开锦结,取出囊内的同心结。痴痴凝眸,心念百转,犹如稀世珍宝。 半响,苏漓若轻柔目光注视道:“多谢庄主成全,漓若感激不尽。” 月邑庄主淡然微首,却蓦然笑意道:“是小公子与之有缘,在下举手罢了!” 苏漓若触目他的隐微笑容,不觉呆愣,脸颊绯红娇羞:世人踏破寒枫塔,皆为旷世爱恋而感动,寻遍塔顶内与外,殊不知同心结竟藏于塔旁繁密枫叶中。世间流传,谁若寻获同心结,此生必得一人白首,姻缘圆满,携手皆老。 苏漓若羞涩娇撩模样令他一怔,他举目仰望,秋阳西斜,晚霞灿烂,说道:“天色不早,小公子心愿已满,还是赶紧下山吧!” 苏漓若见他脸色严峻,本欲言但又止,最后,只得抱拳道:“庄主,后会有期!” 月邑庄主微首,目送苏漓若离去。 苏漓若怅然若失,不知他为何忽然肃然冷漠,思忖着他兴许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只得攥紧锦囊,带着小唯悻悻而去。 他凝眸苏漓若的背影,蹙眉沉思。黑衣随从走近身旁,小心翼翼道:“庄主” 他瞥一眼摆手道:“不必担忧!只是一个未涉世事,心思单纯的深闺小姐仰慕寒枫塔的传说,寻觅同心结罢了!” 黑衣随从怔怔惊惶道:“小姐?”随即又恍然大悟:原来少年郎是女扮男装,怪不得如此娇柔可人。 他踱步枫树下,凝视枫叶翩翩,冷然道:“夜影,相国那边有何动静?” 被称为夜影的随从忙答道:“回庄主,相国已承诺半月之内定然成事,请庄主静候佳音!” 他深沉不言,目光仍凝视枫树,眼前浮现出她玲珑剔透单纯心思,令他心房恍惚一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幽静竹林心暗慕 苏漓若从怀里取出锦囊,迷离失若,眸光流转,不舍移开。 小唯关好门窗,回身见状,心里暗道:公主从暮堰湖回来客栈已有两个时辰,却痴痴呆呆闷不作声。她忍不住嗔怪道:“公主,你往后可不敢再如此胆大妄为,一个江湖庄主,你怎可与之结交同行?万一被歹意之人识破,岂不身陷于危险之中?” 苏漓若闻言回神,泛泛微笑道:“小唯,你说他怎么那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同心结所在之处?” 小唯不悦跺跺脚,懊恼道:“公主,奴婢与你所说,你怎可一句也听不进去?罢了!寻思咱们已出来三日,不如明天回宫吧!省得被兮姥姥知晓,奴婢不脱层皮才怪?公主恐怕也会禁足面壁,少不了挨一顿训” 苏漓若烦闷地收起同心结,瞪目怒嗔道:“你这丫头,愈发大胆,兮姥姥此去广岭寺少不了一月半载,怎会知晓我等偷偷出宫?再者,我此番越矩无非是来暮堰湖畔寒枫塔寻同心结,即使父皇发现,亦不会怪罪于我。你倒好,竟敢吓唬本公主”说着,作势凶她。 小唯却不惧怕,脸色更加肃然,严谨道:“公主良善,哪里会知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奴婢不敢冒险置公主于无妄之灾。” 苏漓若不怒反笑,伸出纤纤玉指戳了小唯额头道:“你呀!从小跟我生活宫中,哪晓得什么大道理?不过是兮姥姥威吓于你,灌输这些危言耸听,你倒反过来竟教训起我来?罢了罢了!今日我累得紧,便不与你争休。” 小唯皱眉奴嘴,亦有些不服道:“公主总是欺负奴婢比你小,即便有理也可以不听奴婢劝告” 苏漓若笑吟吟拉过小唯道:“好了!你这丫头总是得理不饶人,如今我了了心愿获得同心结,过两日便返程,决不食言!你不可在我耳边再叨唠,赶紧替我更衣,我困的泛。” 小唯这才缓和紧张脸色,侍候苏漓若就寝。 这也难怪她担忧,她五岁入宫,便被挑选陪伴公主。自小与公主朝夕相伴,十年不曾分离,虽尊卑有别,但公主心地纯善,待她情同姐妹。俩人年龄相差几个月,兴趣相投,性格相近。 此番趁着兮姥姥远程去广岭寺探望大公主,小公主便筹谋偷偷离宫,寻觅心心念念的同心结。小唯怜惜小公主自幼没有娘亲,又经不起软泡硬磨,只得答应陪同小公主游暮堰湖,观寒枫塔,寻同心结。 但毕竟是深锁宫中,不谙世事,初涉民间,深隐危险,懵懂不知,难免担忧。 翌日,苏漓若一大早便带着小唯出门,原来是她前天打听到今日庙会,听闻民间庙会热闹非凡,聚集各路英雄好汉,尽显卓越看家本领。 苏漓若仍是一身清雅男装,拉着以小厮打扮的小唯,穿梭在拥挤的人群。她很快就被一处密密麻麻围观人群所吸引,费了半天劲,终于挤进外三层里三层的人群中。 原来是街头卖艺!几个壮硕大汉正在表演口吞火焰,两三个妙龄少女则在逗猴子。机灵调皮的猴子挠挠耳朵,垂垂头,骨碌碌转着眼睛蹦蹦跳跳作揖抱拳。精彩的表演令她眼花缭乱,禁不住随着众人鼓起掌声,连连喝彩。 苏漓若好不兴奋,稀奇地东逛逛西看看,见识庙会不少有趣景象。不觉已临近午时,她回头寻小唯,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不见小唯身影。 她惊恐地四处张望,攘攘熙熙街上望不见头,尽是人影攒动。 苏漓若无心再逛庙会,慌忙地往回寻去,寻了一段路并未见着小唯,她沮丧垂头,暗暗叹息:怎会忘了与小唯约定,倘若是走散可在哪处聚集!此刻她身无分文,秋阳耀烈,照着她又热又饿,真的与小唯走散,只怕会沦落街头。 苏漓若正纳闷不乐,有人急冲冲撞击她的肩膀,她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摔得她呲牙咧嘴,疼痛难当。正要恼怒,却见撞击之人飞快跑走,她嘀咕自认倒楣,又叨责怎会有如此无礼鲁莽之人? 她艰难起身,拍拍身上尘土,猛然呆住,惊呼道:“啊!我的锦囊?”她顾不得疼痛疾步追去。 因她自小练舞,身形较轻盈,很快她追到撞击之人进了茂密林子。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喋笑道:“小子,不错呀!竟然能追上。” 苏漓若怒目注视道:“大胆盗贼,快还我锦囊!” 那贼人一副邪恶面目,狂笑道:“简直不知死活!不过,细皮嫩肉的,应是富贵人家小公子,若我虏走,定会得不少赎金,如此,也不枉我多日未开荤”言罢,逐向她逼近。 苏漓若心下慌乱,急步后退,恐怒叱责道:“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口出狂言,无视法规,可恶之极!” 那人不答,挥手向她肩膀抓去,来势汹汹,令苏漓若脸色大变,慌忙疾足跑开。 却不料那人腾空而跃,挡住她的去路,嗤笑道:“小子,别白费力气,乖乖就擒!” 苏漓若眼见自己跑不掉,心慌意乱,扯开嗓子惊叫:“救命啊!救命啊”可惜林子茂盛,声音传不远,倒惊了几只鸟儿扑腾起飞。 那人觉得有趣,仰头大笑,末了,再次挥手抓向她。 苏漓若又惊又怒,只能眼睁睁受欺,蓦然间,一声痛呼,响彻耳边。她定睛一看:那贼人捂着手掌,鲜血汩汩而下,掌中赫然插着一把小飞刀。 苏漓若吓得魂飞魄散,惊颤呆愣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惊吓之际,倏忽一白衣凌空飘逸而下,缓缓落在她眼前,俊容依旧冷漠冰霜。 苏漓若怔怔出神,凝望着他,那一刻心触碰沦陷。 他锐利深邃的眼神徐徐瞥视那人,悠然自得展开手中纸扇,一身白衣飘逸临风,犹如俊俏一书生,却浑身散发深沉凶狠的戾气。 那人一见纸扇上潦草飞舞“月邑”两字,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惊栗地慌恐后退,那神色犹如见了妖魔鬼怪。 他轻声叫道:“小公子” 苏漓若恍然觉醒,这才惊喜万分,移步来到他身旁欣然道:“庄主!” 他微微笑意,俊美面容甚是温柔,宛如暖风拂面,沁人心脾。 她痴痴陷入他的笑容,明眸迷离,心神荡漾,忘了刚刚身险恶境,此时,他的微微笑意已深烙心底,如印之恒。 他的微笑在别人眼里却成了索命凶兆,那人慌恐惊惧,面目更加憎恶,颤巍巍扑倒在地,磕头哭饶:“庄主,饶命呀!小人有眼无珠,冒犯这位小哥,望庄主大人大量” 话未落音,那人只觉怀里一股冷风嗖嗖,锦囊脱离而出,稳稳落入他手中。他冷哼一声,拂袖挥去。 苏漓若只听得惨叫连连,那人双掌血淋淋落在地上,断掌之处鲜血汩汩直流。 她惊愕失措,慌乱扑进他怀中,闭眼不敢视血腥之惨烈。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轻轻拥入她,腾飞而去。 苏漓若只觉耳旁风声呼啸,整个人凌空,她紧紧环抱他的腰间,埋头他的胸前,丝毫不敢松懈。 他的身子微微僵硬,鼻尖萦绕怀中之人的幽幽清香,令他心神异样。她柔软娇嫩的瘦弱身子紧紧抱着他,有那一瞬间,他稍稍失神。 待安稳落地,他本想推开她,却迟迟没有,半晌,才轻轻说道:“好了,没事了!”那溺宠语气连他自己都震惊,冷傲如他,何时会如此温柔? 苏漓若缓缓睁开眼眸,入目是一片翠绿竹林,幽空清旷,仿佛置身仙境。她惊叹道:“好美的地方!”她轻轻松开环绕他的双臂,展颜莞尔。 他静静注视着她,不由嘴角上扬:真是个不懂世事单纯人儿?刚刚还恐惊畏惧,霎时又被美好景色所吸引。 苏漓若仰望直径而上的竹尖,想起竹如君子,一生无惧,挺拔风雨,何须尘埃。 她喃喃轻吟道:“吾落尘凡不沾染,满目翠碧攀云天,谁人不识君傲绝,何惧风雨是归年?” 他的心间转念,似乎被眼前绝色可人的满腹才华所折服。他目光深邃,呈现柔情,也许连他自己也未曾知觉,此生会有一个娇小人儿莽撞他深渊万丈的心间,融化他冰冷千年的寒霜。 苏漓若翩然回眸,美目纯净,一脸好奇道:“庄主是居住此处么?” 不等他回应,她又自顾又言道:“如此清雅致静,倘若一生居住于此,悠然闲哉无所求,世人费尽心思追寻仙境也不过如此!” 他心间一念,淡然地间道:“小公子喜欢这竹林?” 她展颜欢笑,毫不犹豫点头道:“喜欢的!喜欢的!” 他淡淡微意:“世人皆向往荣华景象,难得小公子心境如此淡泊?” 她隐去笑容,似有愁绪上眉梢,平静道:“繁华落尽,恍然一梦,不如归兮,云水之间。” 他怔怔注视着她,此时,她纯净的心思深处似乎隐藏愁绪重重,难道如此玲珑剔透的人儿也有惆怅心事? 她很快隐去愁绪,又展开笑颜问道:“庄主可否允许漓若在此打扰几日?” 他神色凝重,沉默不言。 她忧虑道:“只因我一时贪玩,与小唯走散,才落入歹人手中。若庄主不收留漓若,只怕会再遇凶险”言罢,美眸兮兮而望,询求答应。 他心中无奈叹息:真真是单纯心思,怎么连男女有别也无视么?尽管她一身男扮,但也应注重言行,如此轻易放心一面之缘的自己,当真稚幼! 他有些束手无策,却又不忍拒绝她一脸的期待与信任。他深沉别过脸,蹙眉不决,又暗暗无奈:如此懵懂无知,却扰他心思乱他心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归去斜影意正浓 他思绪万般,从未如此犹豫不决,缓缓回头,撞进她明眸如镜,纯净无瑕。他心道:罢了!罢了!不过是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小丫头片子。 想罢,他轻轻点点头。 苏漓若见他应允,禁不住喜上眉梢,眼眸闪烁。其实,她暗藏小心思,想得他的庇护,可以在外多逗留几日。况且,他的俊逸潇雅,令她暗暗倾慕,心生爱恋,虽然,他冷若冰霜,却始终敌不过她的纠缠。 思及至此,她笑吟吟挽住他的臂弯,娇柔地道:“多谢庄主成全,咱们走吧!快带我看看住处!” 月邑庄主微微皱眉,瞥视她挽着的手臂,神色颇为无奈。他展开手掌,锦囊呈现在眼前,苏漓若惊喜拿起锦囊,目光泛湿。 月邑庄主见她如此重视锦囊,甚是不解,不过是传说中的同心结,她竟不顾危险追赶,倘若没有遇上他,后果堪忧。 他带着她来到竹林深涧幽谷,有一处宽敞竹筑屋舍,清雅静致。 苏漓若轻盈跑向竹舍,推开舍门,细细打量,屋内一应俱全,家具器皿都由竹子所制造。 她稀奇地闪着灵颖双眸,东瞧瞧西看看,一会蹦跳到月邑庄主面前,笑吟吟说道:“庄主,这竹屋我喜欢的很!” 月邑庄主脸色平静,淡然道:“既然小公子喜欢,暂且住下,待找到小公子的仆人,再作打算。” 苏漓若笑容明媚,灿烂如花,连连点点头道:“多谢庄主!” 月邑庄主深邃眼神注视着她道:“小公子稍作休息,本庄主先行告辞。”言罢,微首转身。 苏漓若疾步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惊讶道:“庄主去哪儿?这是要扔下漓若么?” 月邑庄主微微一怔,见她缠上,有些哭笑不得,却又耐心说道:“小公子,放心!待会自然有人来待候,本庄主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说话之际,一身黑衣的夜影来到竹舍门口,见苏漓若拉着庄主不放,而一贯冷漠无情的庄主却一脸无奈,但耐心对她交待。禁不住惊愕,他从未见过傲气的庄主如此狼狈!极力憋住笑意,上前俯首道:“庄主!” 月邑庄主瞥视一眼夜影,道:“你去安排两个手脚勤快细心的下人,侍候小公子这几日饮食起居。” 夜影道:“是,庄主,属下这就安排。”顿了顿又道:“庄主,他们都在等着庄主” 苏漓若见状,不得已松开手,眼眸暗了暗道:“如此庄主先去处理事情,但不知庄主何时归来?” 许是从未有人期待他的归期,或是从未有人敢询问过他的去留。 月邑庄主微微愣住目光,半响,才道:“事情处理清楚就回”说着,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举步飘然而去。 夜影急步跟上去。 苏漓若目送他离去,眼眸蒙上暗黯,抿嘴惆怅若失。回目环视屋内,却提不起兴趣,呆了一会,打开竹窗,举目眺望,竹林郁郁,整齐直至。 正在她出神凝望竹林,身后传来轻快脚步声,她蓦然回首,却见两个仆婢打扮的女子朝她福了福身子道:“小公子,奴婢是庄主派来侍候小公子,请小公子吩咐!” 苏漓若忙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她瞥见她们手里竹篮散发阵阵香味,这才发现已饥肠辘辘。她也不客气,招呼她们摆上饭菜,大快朵颐。 待饱餐后,她出了竹舍,逛了一圈竹林。她忽然发现幽静竹林是练舞的好地方,她吩咐两名仆婢找来绸带,兴趣盎然地在竹林飘逸起舞。 一晃两日过去,苏漓若得空就在竹林翩然起舞,引得两名仆婢阵阵掌声,纷纷道:“小公子,跳得太好了,倘若公子是女儿身,定会惊艳世人眼目。” 苏漓若不言只微微一笑,继续飞跃竹林间穿梭。 两名仆婢回头惊讶发现:庄主不知何时伫立在一旁?他摆摆手,阻止她们出声,待她们退下,他依旧冷然凝视竹林间舞姿优美,轻盈如一只翩然蝴蝶,欢跃无忧的苏漓若。绸带一头系在竹身,一头缠在她纤细手上,她轻轻一跃,借力飞舞竹间。 他深邃的眼神逐渐迷离,朦胧沉郁,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隐隐陶醉。至直夜影带着小唯到了,他才猛然收回目光。 小唯一眼就看见竹林间欢快飞舞的苏漓若,惊喜奔跑过,呼叫道:“公公公子!奴才可找到你了!” 苏漓若闻声回头,瞥见小唯,欢欣叫道:“小唯”一时忘了悬挂在竹林半空,就那么一分神,手竟脱离绸带,刹那间,她的身子如落叶坠下。 她还来不及惊呼,身子霎时停止坠落,腰间一紧,整个人投入温暖怀抱。 她惊魂未定,他的冷然俊颜入目,紧紧拥她在空中旋转徐徐落地。 苏漓若恍惚间,痴痴入迷,一时忘了置身何处,落地仍呆呆注视,良久,喃喃道:“庄主” 小唯吓惨白了脸,见她安全着,正要上前,却被那夜影一把拉住,拽到一旁。 小唯望着他,满目不解,不知他为何阻止? 夜影奴奴嘴,示意她此时上前打扰尤为不妥。 小唯瞬时会意,却又不安跺跺脚,皱眉担忧:不知道这几日公主如何度过?怎么又与月邑庄主呆在一块?那人虽有一副俊颜,却冷漠淡然,浑身散发深沉不可侵犯气息。 月邑庄主适宜松开手,轻声道:“小公子,受惊了吧!” 苏漓若双眸辗转,流露思意,幽幽道:“庄主,一去多日,漓若可念着庄主”她说的毫无掩饰,坦然自若,语气颇为埋怨。 月邑庄主怔怔失神,常年混迹江湖,孤傲冷漠惯了,不曾想竟然有人会念念不舍牵挂自己。他如寒霜冰块的心微微颤动,深邃的眼眸掠过震撼,但他很快压抑自己的情绪,暗暗叹息自己冰封的心却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几句坦率的话而泛起涟漪? 转瞬间,她又笑吟吟缠住他的臂弯,欣喜道:“既然回来了,就陪我游玩一遭可否?” 他的眼眸幽深,如一池不见底的泉水,慢慢流露出宠魅的语气道:“不知小公子可否为本庄主轻舞一曲?” 苏漓若闪动着灵巧美目,仰起柔嫩小脸娇嗔道:“庄主怎好跟我讨条件?你怠慢客人多日,理应受罚!” 言罢,她又娇娆万分道:“庄主若要观舞,漓若定为庄主而舞,不过,今日契机不对,来日待漓若准备妥当,愿为庄主起舞!”她言下之意,暗示自己乃是女儿身,如今男装打扮不适献舞,待她恢复女儿装再为他而舞,其实,她懵懂心间如小鹿撞击,少女初陷情愫,娇羞赧然之情不可言喻。 月邑庄主微微笑意,冷凝的俊颜沦落她的柔情似水。他轻轻提气,揽她入怀,腾空飞跃。 留下小唯焦急不安,怒视夜影,夜影则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二人翩翩若惊鸿,穿越竹林而出,临风伫立山峰峦尖。 苏漓若依偎他的怀里,疑眸望去,又惊又喜的小脸兴奋不已,身子悬浮飘渺半空中,眺望远方,峦山峻岭,峰叠景逸,烟雾迷漫,宛如仙境。 少女独有的芬芳扑鼻而来,他的眼瞳逐渐弥漫宠溺,任她清脆风铃般惊奇笑声肆意群山峻岭。 苏漓若沉醉山清水秀,攀上他的耳畔,轻呢道:“我们好似神仙眷侣”说罢,竟咯咯笑起。 原来她一身男装,却与心慕男子倾诉衷情,一时忍不住,扑哧笑个不停。 她的坦率纯净,她的玩心调皮,她的倾世容颜,落入他的深眸,沉浸他的心间,解开他封锁的爱恋。 一道闪光划过空中,无声无息,即瞬消失,他举目一望。平静地恢复冷漠的神色:那是夜影发出的信号! 拥着苏漓若缓缓飘落而回,待她脚尖着地,月邑庄主即刻放开她。 苏漓若还沉浸在心旷神怡当中,并未察觉庄主冷峻的脸色。却见小唯急步奔跑过来,喘气伏耳细语:“公主,皇上的暗卫寻来,在竹林外面” 苏漓若脸色大变,瞪着明眸一时茫然失措。 小唯低下头,嗫嚅道:“是奴婢慌恐,寻不着公主,情急之下,只好去驿站求助!等庄主派人寻到奴婢之时,驿站已通报上去,所以” 苏漓若愣愣半晌,知道此番由不得自己,她恋恋不舍,又幽幽叹息,似有无限惆怅。 月邑庄主平静如水,侧脸吩咐道:“夜影,送小公子出竹林!” 夜影逐步上前道:“是。”转身对主仆二人道:“小公子,请!” 苏漓若目光幽幽,泛起雾气,可怜兮兮凝视着他,只盼他能回心转意,或许可帮她脱身。 那料,月邑庄主拂袖转身,背面相对,不出一言。但冷漠背影已然决绝,不作半点留恋。 苏漓若忍住心头汹涌委屈,踱步到他的身后,凝噎道:“漓若还欠庄主一舞,日后若有机会,定会奉上。今日家中派人来接回归,漓若非走不可” 呆了半晌,她瞥见他袖口处隐露纸扇,伸手轻轻抽出道:“借庄主信物一用,或许那天漓若可凭此扇登门拜访月邑山庄!” 月邑庄主一怔苦笑,冷然道:“小公子,怎地如此霸道!” 苏漓若抿嘴道:“庄主暂且容许漓若鲁莽,留个念想,也不枉你我有缘相逢”见他仍是冰冷背影,心头闷闷忧愁,双目淡淡悲伤,一步一回头随着夜影离开竹林。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月邑庄主才缓缓回头,触目空旷竹林,心头萦绕惘然,挥之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相思重重君入梦 皇宫内,侧厅玉雕绕梁,威武宣扬。珩帝一脸沉重,注视着面前低垂脑袋,倔着嘴唇,一身男装打扮的苏漓若。 她刚刚被几名暗卫押送回宫,正面临严讯拷问。 珩帝沉沉叹息,斥责道:“胡闹!竟敢私自出宫?还一身男装,混入市井,成何体统?”虽是语气稍重,但双目却无奈流露宠溺。 苏漓若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情绪甚是低落。 珩帝缓和语气道:“怎么?还没把心思收回来?莫非委屈了不成?” 苏漓若闻言抬头,双眸泛泛泪光,幽幽道:“若儿让父皇担忧,理应承担责骂,但父皇怎知我心里苦?若儿想母后”言未落音,竟噗噗落泪。 珩帝一怔,神色忧郁,心底涌动痛楚,跨步上前,拥住苏漓若双肩,心疼道:“若儿不哭!若儿不哭!朕不责怪就是了” 苏漓若扑进珩帝怀里,更甚肆意痛哭,抽搐着道:“父皇,是是若儿错了,不该偷偷溜出宫,游暮堰湖观寒枫塔寻同心结” 珩帝心疼更甚,轻拍她的后背,目光慈悯,悲凉道:“都怪朕,不该与若儿叨念,好了,若儿莫伤心,是朕疏忽” 珩帝目光哀恸,飘渺彷徨,尘封往事历历在目。 当年英俊倜傥的珩帝,遨游暮堰湖,忽闻寒枫塔琴声悠扬,便上岸寻找,遇到候爷之独生女,世人称赞的倾世才女霓寒在侍女伴奏下轻吟起舞。 歌声旋伴着绝妙舞姿令珩帝一见钟情,原来,裕国为与邻邦昼国结交之好,刚定下以倾城才女霓寒送于昼国太子和亲。那霓寒心高气傲,想着自己竟因名气颇高而被定为和亲人选,不禁悲从心生,吟唱一首《无行乐》抒发情绪,那料得会与珩帝相遇。 二人结伴同行,惺惺相惜,互生爱慕之情。便在寒枫塔下私订终身,以暮堰湖为证,珩帝霓寒断青丝融和锦带,编同心结寄相思于塔旁百年枫树中,寓意此生不负情深。 珩帝回宫后,即刻悔废霓寒与昼国太子和亲之事,并引发两国兵戎相见。裕国文武官员极力反对珩帝一意孤行,为一女子迸发战争。 朝堂之上只有武将颜行尘一力堪当,愿率兵迎战,削除昼国嚣张气焰。 珩帝大为欣赏年轻气盛,有勇有谋的颜行尘,即任命他为裕国大将军。 昼国很快败下阵来,颜行尘大获全胜,珩帝与霓寒终结良缘,裕国普天同庆三天,从此,珩帝和霓寒忠贞不渝的爱情成了裕国百姓津津热道的传说。 自霓寒嫁于珩帝,他专宠霓寒,立她为后,不纳一嫔一妃。 霓寒有了大女儿,两年后生了苏漓若,只是,她还来不及细详小女儿的粉嘟嘟脸蛋,便忽发血崩危险。 自古红颜多薄命,空留余恨在人间!霓寒熬不过天亮,就香消玉损,烟灭 珩帝伤心欲绝,萎靡不振,几乎要随她而去,可见痴情极深。 苏漓若粉扑扑的小脸使珩帝蓦然惊醒,这是爱的洐续,他不能辜负霓寒以性命作代价的女儿。 从此,他虽疏忽政事,却极其宠溺小女儿。待苏漓若五岁那年,珩帝忽然把七岁的大女儿苏溪如送去广岭寺习武,小小年纪的苏漓若并不懂得体会什么是分离?却懵懵懂懂哭了一夜。然而,珩帝似乎铁了心,不为所动,自从之后,苏漓若再也没有见过姐姐。 苏漓若总是缠着珩帝要娘亲,珩帝不厌其烦地为她描绘霓寒绝世容颜惊世舞姿。恰恰苏漓若秉承霓寒倾城容貌,并遗得霓寒惊世才能,自幼舞姿独傲,满腹诗书,但因珩帝过度宠溺,过份保护,致使她不谙世事,单纯良善,但又娇纵倔强。 而那苏溪如却像极珩帝,英气逼人,清秀俏丽,自有一股俊朗飘逸之气隐隐而生。这也是珩帝为何狠下心来送她到广岭寺习武之原因,珩帝膝下无子,裕国江山日后定要她来继承。 苏漓若赖在珩帝怀里哭啼啼一阵,好不容易收住眼泪,却听到外面一片喧嚷之声。二人相视对望,正在纳闷之际,一个身影如旋风袭来,焦急声音响起道:“漓若!漓若!” 苏漓若定晴一看:正是颜相国之子颜靖南!她惊讶微怔,却被他一把扯到面前,忧心道:“漓若妹妹,你可无恙?” 苏漓若蹙眉不悦,望着眼前英俊男子道:“靖南哥哥,你太鲁莽了!”言罢,嘟起嘴,欲挣脱他紧攥的手。 颜靖南不禁愣了,俊脸微呈尴尬之色:何时他的漓若妹妹竟对他如此疏离?自她偷出宫之事被发现,他日夜担忧,率领一批得力心腹四处寻找。听闻她已被暗卫寻着回宫,正在侧厅听训,怕她受罚,不顾门口待卫阻拦飞奔而来,只为心疼她。 珩帝自然知道颜靖南心思,否则他怎敢如此大胆夜闯侧厅?面带微笑,故意咳声道:“靖南来了!” 颜靖南这才回神,慌忙松开苏漓若的手,俯身道:“微臣参见皇上!” 珩帝摆摆手,目光炯炯,平静道:“不必多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都是若儿不懂事。” 颜靖南一身风尘仆仆,俊脸略显憔悴,但却欣喜凝视着苏漓若道:“无妨,漓若平安归就好,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她” 苏漓若心里一阵暖意,大她三岁的颜靖南自幼像大哥哥似的保护宠爱她,事事哄她开心,闲时常常逗她乐开怀。她抿嘴道:“靖南哥哥,还是你疼若儿,方才父皇可凶着呢?”说着,瞥视珩帝,吸吸鼻尖,似有万分委屈。 颜靖南顿时心疼不行,目光隐隐作痛道:“漓若妹妹不怕,皇上是担心你,怎可舍得凶你?” 珩帝目视一切,了然于心,缓缓道:“既然若儿平安归来,而你多日奔波劳累,回去早些休息!” 颜靖南有些不舍,目光恋恋,却不敢违背,只得低垂道:“是!”触目苏漓若那一身男装,他似有满腹思念话语诉于她。 苏漓若对他笑吟吟道:“靖南哥哥,辛苦你了!快去罢。” 颜靖南目光痴迷,轻声喃喃道:“不辛苦,靖南愿为漓若万死不辞,只望漓若妹妹往后可不敢再涉险。” 苏漓若坦然点点头,丝毫不觉异样,眨着长睫毛一脸笑意道:“晓得啦!靖南哥哥可不许似父皇那般无趣说教,去罢!”冲他调皮挤挤眼,勾起嘴唇。 颜靖南这才放心道别,离开侧厅。 珩帝眸光深沉,目送颜靖南离去,轻叹道:“若儿这般随意性子,是该找个人看住,省得朕提心吊胆。” 苏漓若抱住珩帝胳膊,粘着他,不悦挑挑眉道:“父皇竟这般偏心,姐姐还未出阁,却着急把若儿推出去?” 珩帝满目疼惜,轻抚女儿的长发,半晌才无奈道:“若儿这般聪慧,难道不明白靖南的心思?倘若懂得,父皇倒也放心,靖南这孩子” 苏漓若急急打断珩帝的话,心思沉重道:“父皇,若儿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决无半点爱慕之心。”言罢,眼前浮现那张冷峻冰霜,却对她温柔似水的脸,禁不住心头徐徐骚动,露出娇羞神情。她明眸巧倩,轻启唇瓣道:“若儿愿效法父皇母后,此生得一人心,足矣!” 珩帝心头一震:莫非他不敢思忖,江湖险恶,世间百态,他如何能放心纯秉善良的女儿远离自己视线以外?然,少女的心思,他能如何束缚的了? 珩帝苦笑道:“怎么?若儿莫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父皇?” 苏漓若抿嘴隐隐莞尔,忽然想起事情,从怀里掏出锦囊,交于珩帝道:“父皇,这可是你与母后当初一生许诺的同心结?” 珩帝浑身僵硬,茫然失措,颤栗解开锦囊,抽出缠于锦带中的青丝同心结。眸瞳暗黯,一股浓烈悲凉怆然的痛楚从心底升起,他迷惘万分,痴痴凝噎。 苏漓若见状,轻唤几声,却见父皇精神恍惚,沉迷幻境,不忍打扰,幽幽转身出去。 回到秋亦阁,待小唯待候她洗漱好了,恢复女儿身的苏漓若披就一件轻纱白衣,隐隐朦胧娇嫩肌肤冰晶玉洁。 她躺在寝床上,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冷若冰霜,俊逸非凡的容貌在她眼前挥之不去,一身飘然白衣,临风习习而动纠缠她的心间。 几番叹息,几经不寐,终在朦胧中睡去。怎奈梦里他依然伫立,双目温柔至极,轻拥着她穿越在群山之巅,逍遥似神仙眷侣。 一转念间,她身边空空如也,不知所踪?她焦虑不安,驻足翘首,正当她万念俱灰,他悄然而至,轻柔拥她入怀,抚慰她的忧虑。 她痴痴恋恋,心间甜蜜萦绕,与他十指相扣,云游人间。四目相对,深情难抑,她喃喃轻唤道:“庄主” 他淡然微笑,极具邪魅,蛊惑她的心智,沉沦深陷 一阵呼唤声传入耳边:“公主!公主!” 苏漓若缓缓睁开眼眸,透过镂空纱帐看到小唯和两个侍女的身影,她愣愣出神,待到小唯轻声问道:“公主,做梦了么?” 苏漓若莞尔一笑,问道:“如何有此一问?”却赖在寝床不肯起,懒散地侧脸。 小唯让两个待女先退下,掀开纱帐道:“奴婢听公主咯咯笑声,想着定是公主梦着好事才如此开心?” 苏漓若巧目迷离,心思百转,陷入沉静。良久,才道:“嗯,这梦确实开心!” 小唯笑着道:“难得公主梦到都能笑!” 苏漓若幽幽目光,患得患失,却又恍然一笑道:“只怕日后梦里常纠缠” 梦里梦外只缘他,不知何处惹尘埃?从此,她无忧的欢颜多了一个心事,无药可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心心念念人暗黯 皇宫池塘边,苏漓若坐在石凳上,凝望一池秋波,偶尔鲤鱼欢快跳跃畅游。她注目鱼儿这般自由穿行在池塘荷叶间,竟心生羡慕,暗叹自己深锁宫中,不知何时能如水中鱼儿欢畅游玩无忧无虑?她仰望晴空,又向往空中自由自在翱翔的鸟儿。 正当她沉浸时,小唯疾步奔过来道:“公主” 苏漓若蹙眉,懒懒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唯来到她身边,急急道:“兮姥姥回来了!方才听小瓜子说,兮姥姥在书房与皇上争执呢?” 苏漓若怔怔,甚是不解道:“为何争执?” 小唯摇头道:“奴婢不知!” 苏漓若明眸闪动,幽幽道:“只怕因我而起”说着,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小唯不明白公主所说是何意,但见她走了急忙跟上。 苏漓若远远就看见常公公,小瓜子他们在御书房门口徘徊。 常公公瞥见苏漓若,忙迎上前俯身道:“公主,你可来了?” 苏漓若见他紧皱眉头,心头一震:莫非有什么大事?她问道:“常公公,究竟什么事?” 常公公五十多年纪,在皇上身边呆久了,最懂得察言观色,揣摩主子的心思。此时却一副无可奈何道:“公主,不知为何事?皇上与兮姥姥争执起来,奴才不敢上前,只能差人禀告公主。” 兮姥姥是霓后当年陪嫁带过来的人,她一直照顾霓后生活起居,霓后大小事均由她管辖,对她极其尊敬。直到霓后猝然离世,她忍受痛彻心扉的悲怆,又承担照顾幼小的苏漓若。在皇宫无人不晓兮姥姥的身份地位极高,连皇上都要承让忌惮她三分。 但今日不知为何竟与皇上争执如此激烈? 对于苏漓若来说,兮姥姥虽予她刻求严峻,但对她悉心照料,无比疼爱,并不比珩帝逊色,甚至有过之。 苏漓若凝思片刻,径直独自跚步进入御书房。 珩帝双手背后,浑身隐隐威严,约约怒火。 身后站着一老妪,精瘦冷练,双目锐利,面色沉重,此人正是兮姥姥。 兮姥姥暗哑的声音说道:“皇上若要一意孤行,恕我难以从命!若儿是霓寒用命换来的,难道皇上要违背霓寒的遗愿?” 从她嚣张气焰中不难看出,兮姥姥在皇宫内的确位高份重。她在珩帝面前竟敢自称“我”,并直呼霓后名讳。 珩帝仰头长叹,声音落寞,颇为无奈道:“朕何尝忍心?可颜相国步步为营,如儿羽翼未满,不堪重担。靖南又倾心若儿,非她不娶,朕实属无奈!” 兮姥姥冷斥道:“皇上乃一国之君,竟屈服颜行尘父子强威之下,岂不贻笑大方?” 珩帝闻言恍然心痛,自从当年颜行尘封为裕国大将军与昼国开战,荣胜而归。珩帝对他言听计从,并委以重,逐步步高升,手握裕国兵权命脉,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珩帝不爱江山爱美人,不羡神仙慕鸳鸯,只想与心爱之人厮守白首。怎奈情深不负重,霓后红颜薄命,撒手人寰,弃他而去。 从此两个女儿是他生命之重生命之痛,尤其小女儿苏漓若,几乎秉承霓寒所有才华,就连性情脾气也与霓寒相近。也许是一出生就失去娘亲,从未感受到母爱,珩帝更加宠爱苏漓若。也许是苏溪如性格比较坚韧强势,自幼独立,珩帝对她很是放心。 苏溪如七岁那年,他决意送她去广岭寺习武,毕竟他膝下无子,而颜行尘位高权重,野心勃勃,对皇权窥视已久。而苏溪如与生俱来的英气逼人,令珩帝颇为重视,这才狠心将年幼的她送去磨练。当年珩帝抚摸娇小的苏溪如道:“如儿,你是耍吟诗歌赋抚琴吹箫?还是愿手握利刃斩尽不平?” 小小年纪却豪气冲天的苏溪如道:“父皇,如儿不要作娇生惯养大公主,倒愿与男儿媲美成巾帼英雄。” 珩帝大为惊喜:她的确有超凡抱负理想! 一晃十年过去,从广岭寺一空方丈每每来信叙述,得知女扮男装的苏溪如颇有天赋,练就一身本领,不比男儿逊色。 珩帝心知肚明颜行尘对皇权虎视眈眈,念及他当年的功劳,退步隐忍,旁敲侧击试探颜行尘,待苏溪如学成归来,可将她许配给他的独子颜靖南。因裕国历史上有明文规定,皇位仅传于嫡出,无论男女。如此皇位只可苏溪如继承,若颜靖南能迎娶苏溪如,便可安抚颜行尘狼子野心。此举既能保全,又不危及皇位。 怎奈颜靖南一心倾慕苏漓若,一口拒绝珩帝与父亲提议,非苏漓若不娶。 珩帝又急又怒,稳住颜行尘这只老狐狸,没想到败在颜靖南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思索之下,他修书一封,让兮姥姥带去广岭寺交于苏溪如。问她是否学成归来?能否担当大任? 苏溪如让兮姥姥带话珩帝,再给她半年时间,定可为父皇排忧解难。她这个月要出寺修练,待她通过最后考核,便可荣誉归来,不惧豺狼虎豹。 珩帝听闻后,沉沉叹息道:“如此只能用若儿先稳住颜家父子” 岂料,兮姥姥勃然大怒,斥责珩帝牺牲苏漓若的终身幸福,奠定苏溪如日后基实。 听着兮姥姥指责,珩帝心如刀割,他又何曾忍心置女儿于万丈深渊,但是,如不出此下策,只怕届时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苏漓若推门而入,听到兮姥姥正严词利语斥责父皇,惊愕道:“姥姥,你为何要责怪父皇” 兮姥姥抬头瞥见她,瞬时隐忍怒火,但语气不善道:“谁让你进来?若儿越来越没规矩了!” 苏漓若嘟起嘴,眨眨明眸,挽住兮姥姥的手臂,娇声道:“姥姥去了一趟远门,若儿可念着呢?听闻姥姥回来,便急着赶来,怎么姥姥不待见若儿呢?” 兮姥姥缓和了脸色,眼神却犀利,嗔怪道:“几天不见,若儿倒学坏了,跟姥姥口是心非来着?莫不是那消息错了,谁趁着我出远门偷溜出宫去?游玩江湖乐不思蜀?” 苏漓若笑吟吟偎靠在兮姥姥肩膀,不依不饶道:“姥姥怎么听信那些谣语谗言?若儿可乖了,不敢忘姥姥教训。” 说着,言一转,忙移开话题,说道:“姥姥,快跟若儿说说姐姐吧!她在广岭寺一切可好?” 兮姥姥呈现无奈神情,知道她故意岔开话题,却也不忍责怪她。冷哼一声,瞪着眼,悻悻道:“如儿一切都好,这时候应下山去了” 珩帝缓缓回身,默不作声注视着女儿在兮姥姥怀里撒娇,禁不住心痛万分,暗自呢喃:霓寒,你教我怎么做才好?俩个女儿,朕该如何取舍呀! 他神情孤寂,目光悲痛,沉默叹息,许久,暗哑着声音道:“若儿,送姥姥回房休息!” 苏漓若正缠着兮姥姥讲述,姐姐在广岭寺女扮男装混在众多弟子当中脱颖而出。听到父皇吩咐,漫不经心应一声,扶着兮姥姥离开御书房。 珩帝望着女儿单纯的背影离去,目光愈发沉重。 话说,自与苏漓若竹林一别,月邑庄主一直留在竹舍,那挥之不去绝色纯净的容颜,竹林轻盈飞舞的身姿。娇羞怯怯的少女情怀,莞尔逸美的倾城笑意,令他恍惚失神,痴恋不舍。 夜影来到竹舍门口,俯身道:“庄主,属下已把话带给颜相国,若他一个月之内无法行动,庄主就会另择他人。颜相国承诺必定会拿下珩帝,请庄主放心!” 月邑庄主俊脸深沉,冷冷道:“那就试目以待!” 他遂踱步到竹窗前,语气幽幽问道:“那日是什么人来接她?” 夜影一怔,忙低垂答道:“是一队暗卫。” 他的背影一震,半响才沉沉道:“查出了什么?” 夜影茫然摇头,面露愧色道:“无从查起!属下跟到半路弄丢了踪影,应该是身份比较特殊,否则不会动用皇室暗卫。” 月邑庄主目光迷离隐约,握紧手掌,袖口空乏,这才想起纸扇已被她抽走了。心里不禁朦朦苦笑,眼前浮现那张俏皮飘逸容颜,依依不舍的眷恋,他的心猛然紧搐:倘若那日他出手留下她,如今又是怎样情景? 他闭目幽叹:多年飘泊江湖,混迹武林,阅人无数,从未触碰感情。竟不承想,有一日会栽在一个稚幼无知的少女手上,惹得他心念万般,纠缠思绪,纷乱不休。 也许正是她玲珑剔透的纯净心思,才使冷若冰霜严峻阴沉的他防不胜防触礁沦陷。 他慢慢睁开眼,恢复平静,低沉道:“武林大会何日举行?” 夜影愣愣望着月邑庄主身影,甚是不解地想:自从遇到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庄主一反往常冰冷,竟破天荒流露温柔,嗯,没错!那异常神情就是温柔。这就奇怪了,他五岁跟随庄主,至今已有十五年头,从未见过庄主待人如此柔情似水。虽然庄主大他四岁,若按常例早已娶妻生子,但庄主行走江湖,一向不触碰感情。他知道庄主心怀天下,豪气盖天,前程远大,怎会倾心于儿女私情?沉沦朝朝暮暮? 可是,庄主自从与小公子离别后,神色郁郁,目光更加落寞,甚至孤独浓烈。难道 夜影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他胡乱猜测时,忽闻庄主问话,呆愣着不知如何回答。 月邑庄主蓦然回首,锐利眼神冷寒,蹙眉看着夜影。 夜影暗自一惊,吓了一身冷汗:自己怎敢大胆去揣测主子的心思?忙道:“回庄主,武林大会这个月中旬在天峻峰举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落花有意人无情 天峻峰险象环生,层峦叠嶂,山下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吸引各路英雄聚集。 山下客栈人满为患,江湖各门各派均有出师弟子参加十年才举行的武林大会,都望能在武林大会中脱颖而出,从此名震江湖。 这天,鼎鼎有名的岳琼客栈来了三个素衣俗家弟子。有一个俗家弟子清眉秀目,白白净净,英姿飒爽,颇有气质。 三人入住二楼客房,午时,三个俗家弟子便下来一楼,向小二要了一壶上好碧螺春,靠窗桌位坐下。 三个俗家弟子中稍稳重的叫惠觉,机灵古怪的叫惠悟,他们二人奉方丈之命保护英俊少年惠清师弟,来天峻峰参加武林大会。 三人边饮茶边目测客栈门口,不多时,一身月白衣裳,飘逸俊宇的月邑庄主带着夜影进来。 掌柜抬头瞥见,忙急步而近,毕恭毕敬抱拳道:“庄主大驾光临,小店不胜荣幸,有失远迎,望庄主海涵!” 月邑庄主微微点头,淡然道:“姜掌柜客气了!”言罢,随着姜掌柜带领上了二楼东厢房。 惠觉待他们进了房间,才低声对英俊少年惠清师弟道:“此人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月邑山庄庄主,至今无人知晓真实姓名,传闻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在江湖上人脉很广,各大门派都要承让三分。” 惠清轻轻饮了一口茶,沉思半晌道:“这样神秘人物也来武林大会,莫不是也要来分一杯羹?” 惠觉摇头微笑道:“师弟此言差矣!你有所不知,月邑山庄在裕国与月国还有昼国边界,是分封候属地。也就是说,他可以自封为王,不受任何国制管辖,他之所以建封为山庄,许是他行迹江湖,名气在武林的原因。” 惠悟一听,惊讶地道:“大师兄,如此说来,这个长的似妖孽的月邑庄主可自称为王,自立一国?” 惠觉点头道:“正是,令人费解的是,他为何放弃为王名号,仅拟月邑庄主自称?” 惠清嘴角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深意,喃喃道:“月邑山庄,月邑庄主”他的眼眸忽而一闪,紧紧盯着东厢房,意味深长。 深夜,晚风凉如水,黑暗笼罩,空气紧迫而压抑。 一条黑影轻跃翻身上了屋顶,飘移瓦片之上,很快黑影腾飞到房间窗外,反身倒挂悬于窗前。 屏气凝神观察,确定屋内的人已安然入眠,黑影轻轻一挥,窗户自行打开。黑影倏忽穿入进屋,稳稳落地,正要朝床榻移幼。一道亮光霎时闪过眼前,颈部一阵冰冷,耳边响起低沉喝斥道:“别动!” 屋里瞬间亮起油灯,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白天三个俗家弟子的英俊少年惠清,他此时一身夜行打扮,蒙着脸。 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长剑,执剑人正是夜影,而他四周围着七八个魁梧黑衣人,虎视眈眈盯着惠清。 惠清暗吸一口气,心里震惊不已,原来自己早已暴露,倘若方才稍一动,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惠清注视着纱帐,清脆的声音冲着床榻道:“在下久闻月邑庄主盛名,有事相求,不惜犯险,请庄主恕罪!” 帐内平静如常,层层纱帐隔断外视,惠清无法看清楚帐内情况,只能静静等候,不敢造次。 许久,纱帐一掀,月邑庄主冷漠地出现床前,略扫惠清一眼,冷若道:“小兄弟如此莽撞,就不怕辱没了一空大师一世英名么?” 惠清愕然,脸色惨白,心里阵阵惊慌:还没动手,他竟知道自己师出何处?此人果然可怕。他忍着惊恐,故作平静道:“庄主息怒,在下纯粹敬仰庄主大名,与家师决无半点关系,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庄主海涵。” 月邑庄主示意夜影放开长剑,让其余的人退下。 惠清见黑夜人退下,心中大喜,抱拳道:“庄主明鉴,在下有事相求,请庄主容惠清禀言!” 月邑庄主仍然冷若冰霜,不予理睬,示意夜影带他出去。 夜影严谨道:“庄主不予追究你的鲁莽,赶紧走吧!” 惠清很是失望,却又不甘心,他连忙道:“庄主”瞥见月邑庄主一脸漠然,他欲言又止。 夜影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惠清悻悻举步,瞬时,夜影只觉手腕一麻,长剑脱柄而出。他怔了,还未反应过来,惠清已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如他刚才所做,他一惊道:“你” 惠清瞥视月邑庄主道:“得罪了!庄主。” 月邑庄主缓缓注视着惠清,冰冷而深邃的眼神令惠清不寒而栗,但仍迎着他深沉的目光,心里暗暗发怵:他终于正眼看自己了,这人实在狂傲的很! 惠清面上故作冷静道:“庄主,惠清此举实属无奈,请庄主听惠清一言” 月邑庄主冷然道:“看在一空大师的面子上,本庄主不为难你,走吧!” 惠清蹙眉道:“庄主的人可在我手里,难道庄主要置他性命于生死不顾么”话未落音,惠清只觉脸上一凉,蒙面巾已飘扬落地,露出净白清秀的脸。 惠清错愕,还未看清怎么回事?架在夜影脖子上的长剑霍然飞落而去,“啾”一声,插入窗框。 惠清回过神来,月邑庄主已伫立在他眼前,他惊慌不已,挥掌而出。然,未等他手掌落下,一股疾速力量扑面而来,胸前一紧,令他跄跄后退。正要跌落之时,却又被生生扯住,稳定身子。 月邑庄主阴沉着脸,及时收回掌力,冷然转身,俊逸的背影戾气重重。 夜影愕然望着庄主,不知他为何急疾收回掌力?当他触目惠清净白的脸上绯红羞赧,愣了愣,遂明白什么!他打开门沉声道:“还不走?” 惠清咬着唇,脸颊羞红,耳根发烫,心里恨恨想:可恶!竟然被识破慌乱之际,狂奔而去。 夜影皱眉望着惠清远去身影,想道:怎么又一个女扮男装?他回头低俯道:“庄主,都怪属下轻敌,方才失手” 月邑庄主沉默地进入帐内,纱帐徐徐落下,遮住他的神色。 夜影见状急忙退出屋内。 月邑庄主合衣躺在床上,剑眉紧皱,墨眸微眯:刚才掌力近惠清胸前,却轻触到他胸口软绵绵,才惊觉到异样。没想到一空大师竟然破例收了女扮男装的俗家弟子,这其中恐怕另有深意隐情!更没想到他却被蒙蔽眼目,竟不识惠清是女儿身,如此炉火纯青,看来惠清女扮男装决非一朝一夕。 思及至此,他的眼前浮现出娇小多姿的身影,纯净无瑕的容颜,晶莹剔透的明眸。他的眼睛逐渐变暖,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一丝笑意,目光迷离:如此单纯心思,幸而遇上他,若是碰上歹意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臆想朦胧挥之不去倾心笑容,萦绕心间,她如今身处何方?是否也在执念着他?多年混迹江湖,见惯了尔虞我诈,人心险恶,她的出现犹如混沌雾霾中的一抹晴空,净化他内心的戾气,融解他冰冷的霜寒,深烙他心底温存珍藏。 他幽幽叹息: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惠清狼狈回房间,脱掉夜行衣,解开层层缠绕胸前的绷带,释放出傲人丰满双峰。 惠清呆呆凝视自己胸口韵味独特的风景,若不是今晚他的手触碰到,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个女儿身。 十年的女扮男装令她更加英姿飒爽,豪气宇轩。而今晚的意外令她心间汹涌澎湃,难以平静,原来她再怎么豪情盖天,却无法掩饰她内心小女人的情怀。原来她也渴望被爱被关怀被呵护,可是,她的出身注定无法娇气,无法软弱,她除了坚强还是坚强。 她苦笑着,眼眸湿润了,良久,她才猛然惊觉,她竟然哭了,十年不曾流泪,坚不可摧如铜墙铁壁。而这一刻却是为什么哭泣?她茫然失措,不解自己为何瞬间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原打算接近月邑庄主,借他的手帮助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岂料,计划未实现,而她却暴露身份。想着他冰冷阴沉的俊朗脸庞,她陷入深深沉思。 翌日,惠清仍然一身素衣打扮,她与两位师兄来到一楼用饭,正闲聊之时,瞥见月邑庄主淡然从二楼下来,身边跟着严谨的夜影。 惠清禁不住低下头,心跳慌乱,目光闪烁,脸颊绯红,竟不敢看他一眼。 而月邑庄主一脸冷峻,静然地经过一楼,并未停留,直径出门,留下飘逸潇雅的背影。 惠清抬头怔怔望着背影远去,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失落。 惠悟摇晃着脑袋道:“月邑庄主出现在武林大会,必有其目地,不知是什么原因?” 惠觉看了一眼门口道:“爱才若渴,广纳贤士是月邑庄主一贯作风,此次前来,肯定是冲着武林大会脱颖而出的人才。” 惠悟闻言大喜道:“如此说来,咱们若能胜出,岂不可以入月邑庄主的眼?” 惠觉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惠清低头不言,心里冷笑:这人如此傲慢!恐怕没那么容易入他的眼。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惠悟并未发觉惠清有异常,扯了他一把道:“师弟,你怎么不说话呢?” 惠清回神,嗤笑道:“那月邑庄主只是江湖传说,不知真实几分?师兄竟如此有兴趣江湖传闻!” 惠悟也不恼,反而嘻笑道:“师弟自幼深得师父师伯的喜爱,自然不用为日后打算,但我和惠觉师兄并不如你这般悠闲,只能为自己好好打算一番,毕竟此次出寺修练后都要出师了,总得寻个出处,日后得以生存。” 惠清不以为然抿嘴,沉默不言,目光却仍注视门口,心头隐隐若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武林风云儿女情 初冬,天峻峰烟雾萦绕,寒气嗖嗖。与之相反是武林大会上跃跃欲试,沸沸扬扬的各路英雄。 今日是第一场比试,碧云门对峰允山,这两大门派均以掌力闻名,今日对决,可谓强强出手,实力相衡。 场上拳力来势汹汹,暗涌流动,所有人都屏气凝视,等待那千钧一发,谁胜谁负? 而惠清却心神不宁,目光寻觅,终获寻那一身月色衣裳,坐于比武场右边亭子里,他身旁是各大门派掌门人,其中不泛也有草莽英雄。 他俊朗的气宇轩昂尤为引人注目,但他冰冷深沉的面容又令人忌惮不已。 随着场上怒沉喝斥,惠清扭头望去,只见碧云门的弟子一掌击下,拼尽全力。峰允山的弟子捂胸连连后退,面目狰狞,口角鲜血直流。 下午,第二场是天山派对决青峰门,这两门派擅长轻功暗器。 只见场上衣袂飞扬,人影闪动,暗器发出触碰尖锐声,却无法看清翻动人影谁是谁?可谓难解难分! 直到冬日落西山,余晖如血,红透半边天,而场上飞腾人影仍在纠缠,令人阵阵头晕目眩。 大家正在焦虑之时,场上人影逐渐清晰,青峰门弟子伫立场上,身上斑斑驳驳血迹,而天山门弟子已倒地抽搐。 如此胜负已分,众人喧嚷喝彩之后,渐渐散去趁天未黑之前下山。 惠清情不自禁眺望亭子,却被惠悟拉扯着下山。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峻峰夜昼交替,又人声鼎沸,里外三层围绕场边。而亭子里仍然月白衣裳飘逸倜傥,浑身依旧散发冷漠冰霜。 惠清根本无法管束自己初次萌动的心,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捕捉他的身影,一个上午,她无心观看场上打斗,只知最后两派打成平手,不分伯仲。 经惠悟提醒,她才猛然回神,下午是广岭寺出师弟子对决寒隐庵。 惠清面目平静,内心却汹涌,真如惠悟师兄所言,武林大会中脱颖而出的弟子或许会被月邑庄主招纳为贤。那么她如果在场上得胜,岂不有机会接近于他?想罢,她目光环视寒隐庵几个道姑,最后落在其中一个年纪约二十出头,身材敦厚微胖,再加上灰色道衣,活脱脱堪比男子魁梧。 惠清却另有打算,看那道姑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踱步,此人必定性格比较急躁。那么以外形看似她占了优势,必定无人敢惹,而实际骄躁必败。 惠清暗下决心,回头对两位师兄道:“师兄,你们挑好对手,个头最结实的那个我来对付。” 惠悟举目一看,惊慌道:“师弟,切不可逞强,那道姑如此壮实,堪比男子还强壮,你这瘦弱身板简直以卵击石。” 惠觉却摆摆手,淡然道:“师弟既然决定,自有自己的道理,如此!以师弟所言便是。” 惠清冲着师兄微微一笑,感激师兄予以她信任。 于是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惠觉险胜,惠悟平手,最后只剩壮硕道姑对着惠清不屑斜视挑眉。 惠清冲着壮实道姑深深一揖,恭敬道:“惠清这厢有礼了,承让了!” 壮实道姑冷眼一瞥,甚是轻狂道:“寒隐庵的无忧!小子你这身板骨今日恐怕要毁了,也怪你自个倒霉。”言罢,冷笑两声,轻蔑不屑之意尽显。 惠清回以淡然一笑,谦恭道:“还望无忧姑姑手下留情,放惠清一条生路,感激不尽!” 无忧仰头狂笑,末了,才道:“算你识相,不过刀剑无情,拳脚无眼,你自个求多福吧!” 惠清仍是云淡风轻,抱拳道:“请!” 话未落音,无忧一掌迎面而来,一股强烈风涌来势汹汹。 惠清猝不及防,惶急躲开,甚是狼狈。 无忧见状愈发无恃,掌风呼啸疾驰,掌掌要害,狠戾之心令场下众人暗捏一把冷汗。 惠悟更是焦虑,着急道:“师兄,你瞧师弟根本无还击之力,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不可由着他要性子,这要出了事,怎么跟师父交代?” 惠觉侧一脸沉静,半响才道:“稍安勿躁,兴许师弟自有妙计。” 惠悟不满地皱眉道:“亏师兄还能如此淡然,场上悬殊之大,师兄难道看不见?” 惠觉却胸有成竹道:“师弟应记得,惠清自幼聪慧过人,何时吃过亏?你且安心,惠清决不会丢广岭寺的脸。” 惠悟仍愁眉不展,双目紧紧盯着场上气势汹汹,心里急恐不安。 场上形成鲜明对比,无忧掌掌发力,力道无比,惠清频频躲避,无还击之力。 就在众人暗暗惋惜之时,忽闻场上一声惊叫,大家皆叹息摇头,必定是惠清惨遭掌击! 不料,待众人定晴一看,竟是无忧捂着心口,不可置信瞪着惠清。 原来一昧蛮横进攻的无忧,因身形壮硕笨拙,很快喘气吁吁。而身材娇小的惠清,轻盈飘移,不费吹灰之力,恰到好处躲开无忧掌力。待无忧费尽体力,愈发烦躁之时,惠清瞅准时机,猛然一掌击出,正中无忧胸口要害。 无忧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气得脸色惨白,不顾胸口痛楚,急运内力,聚焦掌力,拼掌向惠清劈去。 惠清腾空翻飞,避开凶猛掌力,一个回旋空中转身,一掌挥出,急速直骤而下,掌力正中无忧天灵盖。 在众人惊呼中,无忧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看来内伤严重,恐怕经脉早已尽断,如此不死也要落个残废。 惠清稳稳落地,似笑非笑望着魁壮的无忧痛苦呻吟。很快已有两位寒隐庵弟子上前,半拖半扶着内伤严重的无忧下去。 亭子里,夜影收回目光,皱眉道:“恃强而娇,必败!不过,那个惠清赢在计谋上。” 月邑庄主沉默不言,冷然转身而去。身后夜影微怔,遂急步上前跟随。 场上,惠清被欣喜若狂的惠悟围住,她得意地露出舒心的笑容,场下众人皆投来钦佩赞许的目光。 惠觉上前,笑道:“师弟辛苦了,凶中求稳,险中取胜。” 惠悟拉住惠清的手,欢喜道:“不错,师弟果然得了师父真传,隐而不彰。” 惠清笑吟吟不答,目光却飘向右边茶亭里,却不见月邑庄主身影!满心喜悦瞬间消失,眼眸暗黯失色,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惆怅若失的惠清被惠觉惠悟拥戴下山,一路闷闷不乐,心潮涌动。她不明白为何月邑庄主不在茶亭里?难道他不屑自己投机取巧,赢得比武? 心情郁闷的惠清推脱惠悟他们的庆贺,说是累了。他们也不好勉强,只能放她回房休息,早有弟子回广岭寺报喜讯去了。 回到房间的惠清烦闷地徘徊不定,却又不敢去东厢房探究竟。 惠清一夜心情郁结,连晚饭也没吃,两位师兄只道师弟累了,并未在意。 天刚朦胧,惠清起床下楼,正巧姜掌柜在向小二交待事情,她心头一念,想起什么,急忙上前道:“掌柜的,在下惠清,不知可否向掌柜请教一二?” 姜掌柜回过头,瞧见惠清,满脸笑容道:“哦,是昨日武林大会胜出的广岭寺弟子呀!失敬失敬!不知小哥要问何事?” 惠清低声笑道:“掌柜客气了,惠清想请掌柜引见,拜访月邑庄主,可否?” 姜掌柜阅人无数,早已明了于心,他摆摆手道:“引见不敢,只是不凑巧,庄主昨晚已离开本店” 惠清惊道:“什么?他竟然离开了?难道他不招纳武林大会胜出的人才么?” 姜掌柜笑了笑道:“小哥昨日赢得比武,想必已名震武林,至于庄主为要中途离去,尔等不敢妄加揣测。” 惠清自知失言,忙抱拳道:“多谢掌柜提醒,惠清失礼了!” 谢过姜掌柜,惠清失落地出了门,漫步在行人廖廖无几的街头。心头万般惆怅,昨日场上拼命赢得比武,只为能入他的眼,好能接近他。那承想,落得一场空欢喜,心里越想越忿怒,禁不住恨恨想:今日他轻视自己,有朝一日定会讨回这份耻辱! 话说,昨晚策马奔腾的月邑庄主已出了天峻峰,此时居住在一品轩客栈。 夜影来了轻叩门,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夜影推门而入,见庄主伫窗而立,双手背后,似乎早已起床。 夜影俯首道:“庄主,颜相国飞鸽传书,计划已在实行,指日便有好消息。” 月邑庄主仍然背影而立,半晌,缓缓回身,墨眸注视着夜影道:“怎么?还有事?” 夜影一怔,嗫嚅道:“属下确有疑惑之处”从昨日庄主在武林大会上毫无预兆抽身,傍晚又离开岳琼客栈,一路急驰奔回裕国,他对庄主忽然放弃武林大会招纳人才,颇为不解。况且,武林大会还要举行五日才结束,庄主此次中途离开,恐怕会错失多少良才贤将。 想罢,夜影不解道:“属下不明白,庄主为何见了广岭寺弟子胜出后,改变计划,中途离席?那个叫惠清的弟子有何不妥吗?属下见她虽有些偏门左道的手段,但不失为好计谋!” 月邑庄主剑眉紧皱,沉声道:“此人女扮男装隐迹广岭寺,决非只为武林大会脱颖而出,名震武林。她处心积虑接近,未必真心投靠月邑山庄。比武场上她与对手力量悬殊,却能沉稳应付,巧施伎俩,说明她心机深重。下手又狠又准,一招致人于死地,可见其毒辣。” 夜影听了恍然大悟,却又不尽然想:就算她处心积虑接近,即便不是真心为月邑山庄而用,恐怕也没什么异心。 夜影心里暗自道:恋慕庄主的女子还少么?她无非一如大多数少女心思,仰慕庄主而已!庄主为何对她避如蛇蝎?而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诽议,那里有胆直言? 可庄主为了她一人,便放弃武林大会招纳人才计划,只是为了不得罪广岭寺,这点夜影当然明白的,但他还是觉得可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情深不知缘何起 皇宫秋亦阁,小唯给苏漓若梳妆罢了,望着铜镜内映出娇韵可人的容颜,小唯惊叹道:“公主的容貌天下无双,不知谁人能有此福气?得公主一生眷顾。” 苏漓若瞥一眼小唯,这个自幼陪伴她的侍女,十年前,姐姐被父皇送去广岭寺后。与她同岁,月份稍小她的小唯便被送到她身边陪伴。活泼机灵的小唯深的她喜爱,她一直视小唯为至亲。 民间传闻裕国漓若公主容颜倾国倾城,舞姿更是天下无人能及,而容貌和舞姿却极少人真正目睹,只能心里臆想罢了。 小唯没少赞美过亲密无间的公主,也不吝啬用尽赞扬之词。 苏漓若嗔怪地用指尖戳了一下小唯额头道:“你这丫头,休得胡言妄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说你我自幼深锁宫中,那晓得普天之下人才辈出。” 言罢,她移步窗前,双目幽幽凝望窗外,寒风瑟瑟,树叶枯黄,飘零飞落。她轻叹一声道:“美人容颜也抵不过繁华落尽,过眼云烟春夏秋冬,似我娘亲,虽得父皇一生眷恋,却也是红颜薄命,空留余恨。我倒羡慕平民百姓女儿家,不受束缚,自由悠哉,平凡淡然,此生足矣!” 小唯闷闷望着公主纤细婀娜的身影,不解公主最近为何总郁郁寡欢?似有无尽的惆怅。她走近苏漓若身边,问道:“公主何出此言?难不成一生荣华富贵抵不过自由平凡?” 苏漓若苦笑道:“九霄一闲云,无奈落凡尘!” 小唯愣愣不甚惊讶,公主言意有无限愁绪,她更不解一向娇气无忧的公主为何这般深重心事?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沉郁的声音:“若儿应把心收回,不可贪恋民间障目假象。” 二人闻言转身回眸,只见兮姥姥一脸深沉,不知何时进屋。 小唯吓得低首,不敢目视,她一向惧怕不苟言笑的兮姥姥。 苏漓若却笑吟吟向兮姥姥撒娇道:“姥姥,若儿那有留恋尘世假象?姥姥在哪儿,若儿的心就在哪儿。” 兮姥姥怜爱地看着眼前单纯的小人儿,她虽冷漠严厉,独独对苏漓若束手无策,无法严峻。那娇媚的容貌总让她有一种霓寒再世的错觉。她摇摇头,无奈轻叹道:“老身倒不敢要公主的心,只望公主一生安然无忧,不负霓寒所托!” 苏漓若依偎在兮姥姥怀里,俏皮地眨眨眼道:“姥姥怎地又说教?若儿听话便是!” 兮姥姥轻抚她的肩膀道:“好了,方才常公公传话,皇上让你过去陪他用早膳。” 苏漓若抬头笑道:“父皇怎地这般缠人?这一段时日都以各种借口让若儿陪他,不知今日又出什么招?” 兮姥姥神色沉重,缓缓道:“若儿去便是,无须绪多猜测。” 苏漓若点点头,带着小唯脚步轻快地出门。 兮姥姥望着她离去背影,不禁沉沉叹息,颇为无奈。 苏漓若来到御膳房,见珩帝已等候多时,常公公垂立一旁,见到苏漓若忙道:“皇上,小公主来了!” 珩帝抬头,望着女儿笑道:“哦,朕的若儿终于来了!” 苏漓若嘟起嘴,慢吞吞坐下,明眸骨碌碌转,故意微嗔道:“父皇难道是三岁孩童么?怎么竟难为若儿每日荒废练舞,今日父皇又要作甚么?” 珩帝满目溺宠,一脸温暖地笑了笑道:“啊!若儿烦起朕来了?” 苏漓若微皱眉目道:“父皇果然这般不讲理,每日缠着若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害得若儿舞技都快生疏。” 珩帝瞥见女儿不悦神色,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哦,原来前些日子若儿给朕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那今日若儿就给朕说说紧要的话吧!” 苏漓若懊恼跺跺脚道:“父皇又套若儿的话,若儿不陪父皇玩了。” 珩帝笑而不言,给女儿拿了一块糕点,放在盘子上说道:“来,若儿尝尝桂花糕。” 苏漓若没动糕点,而是歪着脑袋斜靠在父皇肩上道:“父皇今日要听什么?若儿讲便是了!” 珩帝手微挥,常公公与小唯对视一眼,忙把一大盘桂花糕撤下。 原来苏漓若自幼不喜欢糕点,尤其更是讨厌桂花糕。所以每当珩帝要她吃糕点时,她便知道父皇非达到目的不可,她只能妥协退步。 珩帝轻拥女儿的肩膀,听她娓娓道来,如何上错游船,而与月邑庄主相遇 被父皇追问到底的苏漓若机智地隐瞒了她恋恋不忘的细节。 即便如此,她少女初怀的心思仍逃不过珩帝的目光。 苏漓若一番述说清楚,父女二人也用完早膳,待女儿离去后。珩帝回头吩咐常公公道:“调查一下月邑庄主,究竟是何人?有什么来路?” 常公公低俯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去查。” 珩帝缓缓起身,负手离开。 回秋亦阁路上,苏漓若不放心问小唯:“方才所言不会引起父皇猜疑吧!” 小唯道:“公主为何要隐瞒竹林那段时光?” 苏漓若目光幽幽道:“父皇如此揪着不放手,我不能给他添乱。” 小唯道:“奴婢不懂!” 苏漓若忿忿瞪眼道:“怎么?你净是给本公主装胡涂?” 小唯奴嘴道:“如今公主心思这般重,奴婢又如何能揣度的到?” 苏漓若神色暗黯道:“即便有心向往,却深锁宫中寸步难行。” 小唯大惊失色道:“莫不是公主还牵挂那月邑庄主?” 苏漓若眼神落寞,幽幽一笑道:“我还欠他一舞呢?” 小唯急急拦住去路道:“公主万万不可有此念头,切不能再出宫!” 苏漓若怔怔看着小唯,她何尝不明白自己恐怕再无机会离宫,半响,她轻叹道:“你不必惊慌,权当给本公主留一个念想吧!”言毕,移步向前。 小唯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跟上,但心里又为公主那落寞眼神心疼。 主仆二人才走几步,苏漓若却瞥见颜靖南远远向自己走来,她呆愣了一下,颜靖南已疾步来到她面前,俊颜惊喜万分,呼叫道:“漓若” 苏漓若退后一步,笑道:“靖南哥哥” 颜靖南见她后退,脸色渐渐暗沉道:“怎么漓若对我如此生疏?难不成靖南做了什么事让你厌烦?” 颜靖南的心思,若是以前她必定不明白,只道是兄妹之间疼爱。然而,出宫一趟后,她的心思已不似从前那般简单,至少她知道男女之间那份逾越亲人的爱便是不寻常。这也是她遇见月邑庄主的那一刻起所领悟的,更何况她如今满心恋恋不忘与他在一点滴滴,怎会不懂颜靖南眼神所流露的浓烈爱意? 苏漓若莞尔一笑道:“靖南哥哥何出此言?” 颜靖南有些心疼道:“这就要问漓若为何一直避着不肯见我?” 苏漓若正色道:“靖南哥哥,你我已长大成人,不再两小无猜,理应遵守礼仪,避免引起他人的误会。” 颜靖南脸色愈发难看,不悦道:“漓若这般戒备心思,应是出宫一趟才有的吧!既然知道你我已不似小时候,漓若无须称呼靖南为兄,我对漓若的心,原本就不是兄妹之情” 苏漓若急忙打断颜靖南道:“漓若心里一直敬重靖南哥哥,怎可如此无礼不称呼呢?” 言罢,她福了福身子道:“靖南哥哥这般急促,定是有事面见父皇,漓若就不耽误靖南哥哥了,靖南哥哥请便!” 她朝小唯使了个眼色,小唯忙上前搀扶着苏漓若道:“公主,兮姥姥还有事等着公主商量呢?” 苏漓若道:“如此漓若先行一步!”即时,轻移脚步离去。 颜靖南欲言不及,眼睁睁看着她离去,心头涌上难言失落,良久才回神往皇宫里大步走去。 御书房,珩帝正挥豪疾笔,一气呵成一幅墨宝,注视着自己杰作,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遂放下手中墨笔,回头对常公公道:“让他进来!” 原来,常公公通报颜靖南求见,正执笔酝酿的珩帝眼也不抬道:“让他有事明日早朝上报!” 常公公却答道:“启禀皇上,颜将军说是私事,不便朝堂上明言。” 自从颜行尘封为裕国宰相,他的独子颜靖南,便荣封为裕国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虽是子承父业,但颜靖南却年华正当,能获此殊荣,定有过人之处,也由此可见珩帝对颜家父子相当重视。 听罢常公公禀告,珩帝一言不发,仍专心沉浸笔墨中,待笔墨见真章,这才招见颜靖南。 常公公心里虽疑惑,却不敢言语,那颜靖南贵为大将军,而珩帝一向也极为喜欢他,可今日皇上为何冷落他?听到珩帝吩咐,常公公忙出去领进颜靖南。 颜靖南俯身行礼道:“臣叩见皇上!打扰皇上雅兴,还望皇上恕罪!” 珩帝和颜悦色道:“无妨!来,看看朕的墨笔。” 方才心情不佳的颜靖南,经珩帝冷落在门口等候,这会儿已平静许多。他随珩帝指引,注目御桌上一幅笔墨,龙飞潦草,苍劲有力,四个大字:静以修身。 颜靖南逐渐明白什么,他惭愧道:“皇上英明!”倘若不在门外冷静,只怕在言语会触怒珩帝。 珩帝微微笑意道:“靖南今日有何事?” 颜靖南低头轻声道:“臣斗胆,请皇上恩准,成全靖南一番心意!” 珩帝目光深邃,沉思半晌道:“靖南有何为难之处,不妨直言。” 颜靖南神色凝重,俯身跪地道:“皇上明察,臣此生只愿为漓若一人倾心,决不能容纳此外任何人。” 珩帝蹙眉深沉,随即淡然一笑道:“靖南啊!稍安勿躁,你不愿意如儿,朕决不勉强。但是,若儿自幼被朕宠坏了,恐怕你得有点耐心呀!” 颜靖南闻言大喜,抬头欣然道:“多谢皇上成全,即便漓若有诸多不是,靖南也愿意忍受她的万般不好。更何况,她在臣心里完美无瑕,天下再也没有一个女子能与之媲美。” 珩帝心情愈发沉重,他让颜靖南起身,并安抚他的情绪,随后让常公公送他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江山多娇暗垂窥 颜靖南满心欢喜回到相府,迈进大门碰巧遇上一人,面容阴沉,眉目邪气甚重。颜靖南忙施礼微首道:“爹!” 此人正是裕国相爷颜行尘! 颜行尘见儿子眉开眼笑,禁不住停下即将出门的脚步,问道:“怎么?今日又进宫了?” 颜靖南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道:“爹,皇上已经答应成全孩儿!” 颜行尘眯着眼,眼里聚焦着阴暗的戾气,浓烈的无法化开。良久,他不动声色地道:“哦,公主亲口对你许诺了?” 颜靖南沉浸在欣悦当中,丝毫察觉不到颜行尘的眼神变味,兴然道:“皇上愿意,还怕漓若不答应?” 颜行尘闻言,心里明白怎么回事,洐帝无非是在拖延,予大公主足够时间施展拳脚。只是自己的儿子深陷情涡,无法看出倪端,中他计谋让他哄骗。想罢,他心里冷笑:好你个洐帝,裕国江山是我颜家父子拼命替你守住,你却哄骗我儿。难道我儿堂堂相貌,威武英猛还配不上那娇纵蛮横的小公主?既然如此,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颜行尘蹙眉抚须,沉思半晌道:“我儿胡涂!裕国江山是大公主继承,你为何弃光明前途不顾?而陷于小公主儿女情长当中?再说即便皇上答应,那小公主自幼娇蛮,怎会任凭皇上作主许她终身大事?如此只怕我儿空欢喜一场,中了皇上诡计。” 颜靖南听了,心生不悦,他一直明了爹爹窥视皇权,心有异常。所以暗暗排斥,只是不敢直言。此时他再也忍不住,语气生硬道:“孩儿对裕国江山和大公主并无兴趣,爹不必大费周章。” 颜行尘见儿子如此执拗,心里很是生气,但脸上并未明显,冷哼一声道:“你我父子为裕国鞠躬尽瘁,劳心劳力,他却坐亨其成,荒废朝政。如此江山堪忧!白费我们颜家心力。” 颜靖南眉头紧皱,语气更加不善道:“爹,此言差矣!身为裕国男儿,理应为国效力。再说裕国并不亏待颜家,爹一向位高权重,把持朝野,皇上对爹更是言听计从,甚是信任。也对孩儿极其器重,委以重任,如此爹爹还有什么不知足?” 颜行尘脸色难看之极,望着倔强而执迷不悟的儿子,再也无法隐忍,怒火攻心,沉声道:“不成器的东西,眼目短浅,心无大志,还敢言词激昂,口出狂言?枉费我一番心血,废物!”言罢,忿忿拂袖而去。 颜靖南俯下头,知道方才语气不妥顶撞,难怪爹爹发怒。他虽愧自己不孝,但并不内疚,只希望爹爹能收敛窥视皇权的野心,不要逼迫他做违心之事才好。 颜靖南正在思忖之间,临到门口的颜行尘冷冷道:“你若一意孤行,只怕到时候致颜家万劫不复!” 颜靖南怔怔发呆,愣愣问道:“爹爹何出此言?” 颜行尘脚步一滞,沉沉地道:“你想想皇上当初为何那般狠心送走大公主?无非是韬光养锐,只怕等大公主羽翼丰满之时,便是颜家遭难之日。”颜行尘仰头叹息,末了又道:“除非小公主亲口承诺于你,否则只怕是你一厢情愿罢了!”言罢,颜行尘便负手而去。 原本心烦意乱的颜靖南听了颜行尘最后一句话,眼里涣散出希冀光亮。思索良久,便掉头出门。 颜行尘上了相府门前早已备好的马车,一路往南而去。 马车行驶大约一个时辰,来到一座魏峨山峰下,停在一处凉亭前。 凉亭里月邑庄主负手而立,一身月白飘逸,却浑身散发冷若冰霜。 身旁的夜影瞥见马车下来的颜行尘,便道:“庄主,他来了!” 月邑庄主并未回头,依然背手而立。 颜行尘快步上前,施礼道:“庄主久等了!” 月邑庄主仍未回身,淡然道:“无妨!” 颜行尘虽恼他傲慢冷漠,却不敢怠慢,忙一十一五向他报告近日洐帝动静和计划进展。 月邑庄主神色淡然听完颜行尘所述,目光深邃而沉静,冷声道:“十日之内,计划收网。” 颜行尘面露难色,踌躇道:“庄主可否多宽容一些时日?” 月邑庄主眉目微挑,沉声道:“为何?” 颜行尘无奈叹息道:“说来惭愧,犬子自幼倾心小公主,拒绝皇上指婚,所以无法按原计划,以婚事迫使大公主显身。” 月邑庄主冷冷道:“这是颜相国家事,至于计划,本庄主要在十日内见分晓,否则就另选他人。” 颜行尘心中一惊,触目月邑庄主阴沉的背影所涣散的狠戾,禁不住暗暗打了个寒颤。想他身经百战波涛惊骇,早已不惧风云,却为何对眼前这个飘逸俊朗的男人如此恐惧? 三个月前,颜行尘通过一些手段,找到江湖人称神通百晓君,经百晓君牵线,颜行尘见到月邑庄主。初见之时,他暗暗惊讶:没想到江湖风云人物月邑庄主竟是个俊美飘逸的年轻男子? 颜行尘虽然心里疑惑,但月邑庄主冷漠阴鸷的眼神使老谋深算的他明白,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狠戾之人,恐怕江湖大多数人都会被他俊美面容所迷惑而轻敌丧生。而这恰恰正合颜行尘之意,他想:若要成功拿下皇权,非靠月邑庄主不可! 打定主意,颜行尘便把全盘计划告知于他,并诚恳请求他出手相助。只要能助颜行尘推翻洐帝朝政,条件任凭他开口。 月邑庄主一言不发,阴冷的眼神锐利无比,就在颜行尘以为无望时,他却答应助颜行尘一臂之力。但条件是裕国从此归属月国权下,每年需诚服向月国进贡贡品,而月国可庇裕国不受邻国攻击兵伐,并定十年和约。 一向野心勃勃,窥伺皇权已久的颜行尘即刻与月邑庄主达成共识。 后来,冷静下来的颜行尘心生疑问:月邑山庄独属封地,又得江湖草莽英雄鼎力相助,甚得人心。却为何要助月国收复裕国达十年之和约?但狼子野心的他想到夺得皇权指日可待,便放下心中疑虑开始实施计划。 但因颜靖南痴恋苏漓若而致使计划停滞不前,今日,便是月邑庄主给他最后的通碟。 颜行尘压抑心中惧惮道:“一切全凭庄主吩咐!”顿了顿他又道:“计划收网之时,望庄主鼎力相助!” 月邑庄主缓缓道:“那是自然!” 告别了月邑庄主,颜行尘上了马车急速离开。 待颜行尘马车声远去,月邑庄主才徐徐回身,冰冷的俊颜平静了然。 夜影望着马车消失在山峰下,回头不解问道:“庄主为何会选他作为收复裕国的对象?” 月邑庄主唇边掠过邪魅冷笑,淡淡道:“此人贪婪狠毒,野心勃勃,我虽厌恶他的手段,但想要收复裕国,他必是最佳人选。”言罢,他目光幽暗阴沉又冷冷道:“即将回月国,我总得送一份见面礼予我那十年不曾相见的父皇!略表心意” 夜影瞥视庄主冷漠的面容,仿佛看到了一丝苍凉的悲怆,一瞬即失。 话说颜靖南再次进宫,匆匆来到秋亦阁,远远便听到园子里传来苏漓若清脆甜美的笑声,如风铃般荡漾他一腔情愫。 颜靖南摆手阻止婢女通报,急步向后花园而去。 严冬寒凛,园子里百花枯萎凋零,唯有寒梅傲立伫世,孤芳独处,获尽宠爱。 苏漓若正在园子赏梅花,感叹寒梅傲骨,不惧风雪,独伫于世。 怎样饮尽那份孤独?才能绽放绚丽光茫。怎样冲破那份冰霜?才能傲立寒骨? 苏漓若触动心事,轻声吟咏道:“铮铮铁骨寒风颤,娇媚无力慑冰雪。谁言道,飘零凋残又一冬。那料得,萧萧枝头绽怡然。倩黛浓,惹人莺啼燕语赞。怎奈何,玉洁冰清断肠处。来年春意尘满哀,弹泪倦容如何闲?” 小唯见她目光幽静,却泛起惆怅。虽不解公主所吟诗词是何意?但明了公主又在思念遥遥无期的远方人。 一向善解人意的小唯,指着园子里千秋道:“公主,很久不曾荡秋千,不如奴婢给公主推几下,荡去思念之情” 小唯的话未刚落音,被戳穿心事的苏漓若又羞又怒,嗔恨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竟然揣测本公主心思,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说着,故作生气便扑向小唯。 小唯笑嘻嘻跑开,苏漓若绕着园子追赶,自幼习舞的她,脚步轻盈,身姿更是飘扬。如一只花丛中飞舞的蝴蝶,翩然悠得,几步便逮住小唯,却不料,小唯用力一挣,苏漓若没抓牢竟被她逃脱而去,还俏皮地冲着苏漓若叫嚷道:“来呀公主来抓奴婢” 于是主仆二人追赶绕圈,抓抓放放,嘻戏之笑声清脆了整个园子。 颜靖南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震撼她清纯调皮的笑容,犹如多年前他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意。 撞击他内心的不止只是她久违的笑容,还有那轻如鸿毛的身姿,翩然他的心灵。 颜靖南痴痴凝望,暗暗发誓,此生愿拼尽全力,守护她纯净的笑容和她柔弱似一片落叶的身姿。 眼目机灵的小唯瞥见颜靖南身影,及时停止脚步,禁不住惊呼道:“颜将军” 苏漓若也停下飞舞的身姿,愕然道:“靖南哥哥,你怎会在此?” 听闻呼声,痴迷的颜靖南猛然回神,才惊觉自己竟然鲁莽闯入公主闺阁,并窥视女儿家嘻戏。 今年苏漓若及笄之时,洐帝就已下旨,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公主闺阁,包括自幼一起长大的颜靖南。否则一律严惩不贷,情况严重者,可按律法立斩。有时,苏漓若出席皇宫宴会,都被兮姥姥耍求戴上面纱出行。 颜靖南讪讪苦笑道:“靖南鲁莽,一时忘了皇上旨意,还请漓若不要责怒才好!” 苏漓若无奈,却又不忍责怪,半晌,才幽幽道:“靖南哥哥往后不可再如此莽撞!若被父皇知晓,恐怕要责罚靖南哥哥。”言罢,忙吩咐小唯带颜靖南去正大厅等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翩若惊鸿心失措 苏漓若待颜靖南离开之后,眉目微皱,脸色凝重,她虽不明白他为何再次进宫?匆匆折回并莽撞闯入她闺阁?但她隐隐之中似乎意识到他此番反常必事出有因。 思忖至此,苏漓若移步进去。 正厅里,颜靖南来回踱步,焦急等待,小唯已奉上茶水,立于一旁。 苏漓若示意小唯下去,见他略显烦躁,明眸微凝,轻声道:“靖南哥哥为何再度进宫?” 颜靖南一步跨前,注视着她道:“漓若,皇上已收回指婚大公主的旨意,也愿成全我,不知漓若心意如何?” 苏漓若自然不知洐帝是何心思?但见颜靖南步步紧逼,反常如此。她蹙眉思索,无奈道:“靖南哥哥何出此言?漓若愚钝!” 颜靖南蓦然握住她纤柔娇嫩的小手,幽幽道:“难道漓若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苏漓若一惊,急愕想要抽出手,怎奈他握的太紧,一时竟挣脱不了。她慌乱道:“靖南哥哥,你这是作甚么?快放手!” 谁知,苏漓若的挣扎触痛了颜靖南的心,他愈发用力攥紧她的小手,俊脸逼近她的眸光道:“今日,我只要你一句话,漓若心里是否有我?” 苏漓若惊恐后退,奈何被他箍住,动弹不得,她怒声道:“靖南哥哥,休得无礼!我与你亲似兄妹,心里自然敬重有你,你却为何如此无理?快快放手!” 颜靖南并未放松,反而更加急促道:“漓若难道不明白如今你已是待嫁年华,我与你又怎会是兄妹之情?朝堂之上,那些老臣们个个居心不良,争执不下,只为推荐自家孩儿能入皇上的眼,好将你许配。情势如此,漓若还要糊涂到几时?” 苏漓若惊怔,单纯不谙世事的她怎会知道及笄便是待嫁年华?而待嫁年华的她竟成了朝堂上趋势争夺对象? 这?只怪洐帝把她保护太好,以至于及笄年华还懵懂无知。 她愣愣不解道:“荒唐!姐姐尚未出阁,他们怎么却来为难我?” 颜靖南话已至此,见她仍是茫然,不禁叹息道:“大公主乃是裕国继承之脉,她的夫君必以裕国利益而选,那里还能有儿女私情。” 苏漓若恍然大悟,原来姐姐的一生要以裕国利益为重,牺牲终身幸福换取裕国安宁。她不由为姐姐感到心痛惋惜,那个女儿家不期盼嫁个倾心之人?共度一生,白首携老。 这就是生为皇室血脉的悲哀! 那么她呢?她的归属又在何处?繁华深宫却是囚禁她那颗充满幻想的女儿心。她所心心念念的人又在天涯何处?今生是否有缘相见? 苏漓若瞬时暗黯,目光悲切。 颜靖南望着她失望无助的容颜,心中涌出怜惜,他缓缓松懈紧攥的掌力,却仍握在掌心。沉声道:“漓若,你与大公主处境不同,你有的选择,只要你愿意把心交给我,我定倾尽所能护你一世周全” 苏漓若抬眸凝视眼前英气逼人的颜靖南,原来他这一段时间的频频反常,变得烦躁无理,是担忧她会成为权势争斗,阴谋诡计的牺牲品。 他自幼呵护她爱怜她陪伴她,她早已视他为至亲。只是她明白这终究不是爱慕之情。 她怔怔的呆望他,内心却如江河波涛,汹涌不已:难道真要把终身交付于眼前人么? 可她的心呢?却丢在暮堰湖触及他幽幽眸光当中,情窦初开的那一瞬而沦陷,再也回不来了。他俊逸的面容深烙心底,从此夜夜梦中纠缠不休。 想念不敢念,想忘不能忘,他一身飘逸背影如月之恒,印记脑海,无法挥去一丝一毫。 苏漓若隐隐叹息,抽出被颜靖南攥痛楚的手,徐徐转身,背影惆怅而惘然。 颜靖南只觉掌心空荡,心神失落,悲痛望着她寂静的背影。 她这是拒绝么? 颜靖南痴痴注视她的背影良久,忍着失望悲恸的心情,苦笑道:“漓若,即使你不愿把心交付于我,我也会保护你一世安然,任何人休想伤害你,这是我!颜靖南对你苏漓若的承诺!” 言罢,落寞转身而去,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无忧纯净的笑颜,而此时她却充满浓烈的悲凉愁绪。 在这一刻,他甚至恨自己的残忍,为何要逼她伤心绝望?撕裂她的无忧虑的快乐? 苏漓若蓦然回头,颜靖南给予她如山般沉重的许诺令她深深震撼,对着落寞身影叫道:“靖南哥哥,此生有你,感恩上天的眷顾,赐予这份福气。你对我好,漓若一辈子铭记于心!” 颜靖南心头痛楚,惨然一笑,并未回身,疾步出门。 离开皇宫,颜靖南来到酒楼,独饮孤酒,思绪随着酒劲浮现。 苏漓若是他自幼为之拼搏的目标,祈愿有一日她能成为他执手相伴一生的心上人。 然而,至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绝望他的心。在战场上,英猛骁勇的他,是将士们眼中传奇人物,可有谁知道?他嗜血杀戮的背后,是隐藏着一颗爱她的心,他希望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她。他想给予她太平盛世,安然如初。 可她小心翼翼,倔强守候的心,究竟要给何人? 自幼与她相处,她明眸里蕴藏着异样情绪是无法逃过他的眼睛,那是一种怎样念念不舍深沉的仰慕爱恋?致使她眸光蒙上淡淡忧愁,郁郁寡欢。 放眼裕国,连他这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都败下阵来,更何况那些公子才俊又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越想越迷茫,心里越不痛快,不知不觉桌上已空了三壶酒。他渐渐醉意,错手打翻了酒杯,酒汩汩顺着桌沿倾流,他目光触及,心底隐隐作痛。 酒楼靠窗一角,那一身月白飘逸,瞥视颜靖南,眼里尽是冷意。 夜影匆匆来到他面前,低声道:“庄主,洐帝派人调查你!” 月邑庄主唇边掠过阴沉,淡然道:“哦,他倒不似外界所传无能荒政,懦弱平庸。” 夜影继续说道:“据属下所查,洐帝确实自霓后猝世后,荒政多年,朝堂之事均由颜行尘把持。只是,他为何突然对庄主有兴趣?莫非颜行尘” 月邑庄主剑眉微挑,沉声道:“以颜行尘的老谋深算,洐帝毫无悬念不是他的对手。” 他阴沉着俊脸思忖,夜影说得对,一个荒政多年的傀儡皇帝为何把目标对准他?这值得深究! 月邑庄主目光再次触及醉醺醺的颜行尘,意味深长。 夜影顺着庄主余光望去,惊讶道:“庄主,那是颜行尘独子颜靖南!传闻他在战场骁勇善战,十八岁就被誉封为裕国大将军。那日,颜行尘曾提及,因颜靖南痴迷裕国小公主致使计划停滞不前,看这情况,果然不假!” 月邑庄主收回目光,冷意淡然道:“没想到狠毒狡诈的颜行尘,竟有个重情重义的儿子,简直讽刺!”言至,他的心沉沉一颤,思及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当年那人狠心致娘亲于死地,并无情抛弃年幼的他,驱逐在荒芜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小小年纪,孤身寄居蛮夷,与豺狼虎豹为伴,九死一生的刻骨铭心惨痛经历使他俊颜更加冰冷。他收回心神,平静道:“我倒想会一会洐帝,究竟他是何许人物?” 夜影却不赞同,他摇摇头道:“那洐帝无非就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多情种,倒不值得庄主冒险!” 月邑庄主不尽然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夜影知庄主心意已决,便不再言语。 二人起身离开,临近门口,正巧颜靖南跌跌撞撞,脚步飘浮而来,一个趋趄眼见要摔倒。 月邑庄主及时伸手扶住他,低声道:“颜将军,小心!” 颜靖南稳住身体,抬起迷茫的眼眸,映入眼里是一身飘逸,俊美邪魅,他喃喃道:“多谢多谢公公子!” 月邑庄主淡然微笑,松开手掌,擦肩而过,却扔下一句话:“夜影,送颜将军回府!” 夜影愣了一下,随即应声:“是!”遂扶住晕乎乎的颜靖南,送他回相府。 夜,寒冬凄凄,凉入骨。 秋亦阁,琴声缓缓,如山涧溪溪泉水,拨弄花开花落无奈何? 一曲罢了,绸带飘扬,空中飞舞着纤细轻盈身姿,仿佛一只折伤翅膀的蝴蝶,优美而彷徨穿梭飞扬,荡尽那份心痛。 隔着纱帘,兮姥姥眯着眼,深沉而暗然。苏漓若经常练舞,几乎每日不间断,但今夜这般飞蛾扑火似的舞姿,淋漓尽致荡漾着浓浓哀愁令她惊愕。 她伫立良久,才回身问小唯道:“公主今日见了什么人?” 小唯低下头,不敢隐瞒,如实禀告道:“今日颜将军来了,与公主说一会话,奴婢被公主遣退,不知所谈何事?” 兮姥姥闻言,稍微放心,她一直知道颜靖南对苏漓若怀有暗慕之心。 兮姥姥转身出去了,小唯见状,也退下了,因为公主练舞一向不准任何人打扰。 苏漓若在内阁尽情挥舞身姿,一袭纯白纱裙,衬托纤细而瘦弱的身形,隐隐若显的粉红肚兜使娇嫩肌肤愈发性感迷人。 绸带缠住她的手腕,她提起丹田之气,轻轻一跃,借力飞舞空中,白衣裙飘柔,随着旋转而翩若惊鸿。 空中旋转越来越快,已分不清哪是绸带哪是白衣裙?似乎融为一色一体。 房梁上,月邑庄主冷眼凝眸注视着飞舞身躯。他是被悠扬清新的琴声吸引过来的,却见一少女借用绸带空中旋舞。他暗暗吃惊,能练出如此境界的舞姿实属不易,恐怕天下没有几个人有此造诣,他看得清楚,那少女的轻功不是一般了得,以物借力,可以飞檐走壁,轻如鸿毛飘然。 他的心猛然一紧,如此熟悉的画面 他的瞳孔紧绷,心,莫名怦然触动,呼吸急促而慌乱。 他此生第一次失措,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眸光随着飘舞闪动的身姿沉沉沦陷,移不去一丝半毫。 苏漓若渐渐放慢旋转身体,随着绸带飘然而下,犹如一朵纯净无瑕的百合花悠然绽放,又如绝色白衣仙子自天而降。 缓缓落下,她瘫软倒在地上,直挺挺娇喘着气息,晶莹的汗水顺着耳垂坠入锁骨处。 她闪动明眸,飘向半空,刹那,四目相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一抹笙香心狂乱 她惊愕凝视着那一身月白飘逸映入眼帘,心心念念无法斩断的思念之弦。此时,如剑出鞘,紧紧凝固目光,不敢松懈,怕一眨眼梦就醒了,无处寻踪迹。 房梁上,他冷漠的脸上徐徐回暖,墨眸折射出光茫,直直与她对视。 这一刻,他的心狂乱不已,目光愈发迷离,无法控制的心神令他微微颤栗。 他倚靠坐在房梁上,居高俯视卧身地上的她,那倾世容颜,那剔透明眸,那隐隐约约的粉色肚兜,在白纱衣裳包裹下尽显女儿家的妩媚妖娆。 他的心颤了颤,冲动着他想飞奔下去,拥起她柔弱的身骨入怀! 他这是怎么啦?为何如此疯狂失措?他被自己的念头着实吓了一跳! 苏漓若恍然如梦,忘了呼吸,忘了惊与喜,痴呆呆分不清是梦是幻? 这一刻,似乎一眼千年,那遥遥无期的盼望,竟触手可及。 她喘了一口气息,不敢相信他会夜入闺阁,她喃喃低语道:“是梦!是梦!” 她咬了咬唇,恍惚闭上眼,仍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月邑庄主的理智在她闭上眸子那一瞬清醒回归了,他疾速跃下,悄然隐身。 苏漓若缓缓睁开双眸,飘向房梁,荡然无人! 她黯然失神,原来只是她思念成疾,错觉罢了。 冰凉的寒气自后背袭击而来,苏漓若打了个寒颤,却仍直挺挺躺卧地上,眼神紧瞅着房梁,那里似乎还有他的幻影一闪而过。 她开始懊恼方才闭上眼,就这样隔离了他的幻影,那幻影又是如此真实。可是,就算是幻影,她也愿意痴痴封锁深烙瞬间的美好。 苏漓若仍然一动不动凝固眸光,盯着房梁,不知过了多久,凉意愈来愈骤,她却固执不肯移开目光。 隐身柱子后的他眸子也是紧紧凝视她,良久不见她动弹,心里涌上丝丝忧虑。 寒冬极冷,她竟如此不爱惜自己,单衣薄纱躺卧地上,真是个不懂事的人儿! 他隐隐叹息,悄然无息来到她身后,刹那拂手点了她的睡穴。 苏漓若不察身边有人,只是一瞬眸光涣散,茫然合上。 他俯身抱起她,轻飘飘的身子在他手里毫无重量,而媚娆隐露的娇躯躺卧在他怀里,却使他心慌意乱,令他脚下生根,颇为沉重。 一个奇怪的念头滋生,就这样把她掳走,但念头一闪即失,他为自己疯狂贪念大吃一惊。 稍微平复心情,他快步放在卧椅上,为她盖上貂毛披风。 他静静注视着气息均衡,安然沉睡的娇俏容颜,长睫毛浓密掩盖那一双剔透眸光,挺直而巧的鼻尖下一张樱桃小嘴粉嘟娇嫩。 他的指尖轻触唇瓣,竟又微颤了颤,心跳那么狂乱。 直到传来轻盈脚步声,他才收回心神,深邃墨眸恢愎凉意,跃出内阁,恍然而去。 小唯立在垂帘外,轻声呼道:“公主,公主,夜已深了,奴婢伺候你就寝!” 不见应允,小唯只得挑帘而入,却见苏漓若躺在卧椅上,沉沉睡去。 小唯瞥了一眼缠系在雕梁上的绸带根根垂直静待,心想:原来公主练舞累乏了,竟自个在卧椅上休息,也不知颜将军今日与公主谈了什么?却让公主愤然飞舞,那拼尽全力练舞,很是伤身,难怪疲累卧椅睡去。 小唯不敢惊扰,只静静蹲在一旁。 一个时辰后,睡穴自行解开,苏漓若悠悠醒来,一眼瞥见小唯,她怔怔出神:她为何在卧椅上休息?那?朦朦当中有清香气息绕鼻,隐隐之中一双有力臂弯拥她入怀。难道是梦幻? 小唯欲欲睡意,见她睁眼,忙道:“公主,你醒了!” 苏漓若掀开貂毛披风道:“我怎会睡着?” 小唯摇头,扶起她道:“奴婢不知,方才进来,公主已在卧椅上,必然是公主累了。”说着为她系上貂毛披风。 苏漓若心莫名一顿,回眸凝望房梁,呆滞不曾回神。 小唯察觉异样,不禁问道:“公主,怎么啦?有何不妥?” 苏漓若目光幽幽,良久,才郁郁叹息道:“小唯,我想再出宫一趟” “什么?”小唯惊恐叫道:“公主,别吓奴婢?” “我必须出去”苏漓若眼神凝重,语气坚决道:“倘若无缘,也好让我死心,与其日日思念,不如做个了断” 小唯愣住,她实在无法明白公主为何如此固执?不可置信问道:“难道公主当真喜欢上月邑庄主?” 苏漓若无奈浅笑,却极其悲凉,轻启唇瓣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成了他们权斗下的牺牲品。” 小唯道:“公主何必担忧,皇上不会遂他们的愿。” 苏漓若苦笑道:“只怕届时父皇有心无力。”她握住小唯的手,目光迫切,“小唯,只有他才能保护我,给予我想要的自由” 小唯被她充满期望的眼神所感染,当下点点头道:“只要公主愿意,小唯定当至死相随!” 苏漓若惊喜紧握掌心,目光幽远宁静,接下来她该好好筹备出逃计划。若不是今夜朦朦胧胧的幻境,还有今日颜靖南的提醒,她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心底那隐藏的思念如河堤决然崩裂,无法再压抑,强烈的执念如波涛汹涌,几乎要淹没了她的心神。 此时,坤仁宫,洐帝负手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常公公领进一个神色肃然黑衣人,那人一见洐帝,俯身施礼道:“未将叩见皇上!” 洐帝缓缓回身,目光炯炯,挥手道:“叶护卫,不必多礼,情况如何?” 此人正是暗卫首领叶景松! 前些日子,洐帝差他调查月邑庄主何许人也?叶景松带着一小队暗卫秘密潜入江湖各门派。月邑庄主神秘身份逐渐浮现出来 十年前,荒芜之地来了一个俊美少年,小小年纪却身怀绝技。他足智多谋,聪慧过人,既能与凶猛野兽相处,又得旷野游民爱戴。 十年后,蛮夷之地崛起一个传奇风云人物,此人就是月邑山庄庄主。他收复周边野牧游民,又攻下蛮夷部落,获得大面积独属封地,但却不自立为国,只以山庄建盖,传闻月邑山庄堪比皇宫景象,繁华盛世。 那月邑庄主扩纳江湖人才,结交草莽英雄,极受武林人土尊崇,甚至在周遭小国也亨有盛名。 只是他到底从何而来?却无从究根结底,由于他神秘身份,江湖上众多传闻,但无一真实。 洐帝听罢,神色凝重,沉思半晌道:“叶护卫确定当日他曾游暮堰湖?” 叶景松忙道:“回禀皇上,那月邑庄主长得俊美,又名声在外,所到之处自然受人敬仰。只是听说他性子极冷,脾气古怪,不易接近。未将再三确认,当日月邑庄主身边相伴小少年是女扮男装的公主无疑。后来在寒枫塔分开,不日公主与侍婢走散,又遇盗贼,也是月邑庄主出手相救,直致我们的人找到公主” 洐帝赞许注视着叶景松,对他办事效率颇为满意,末了,挥手遣退叶景松。 常公公见洐帝脸色稍微缓和,便道“皇上这下可以安心了,小公主虽顽皮,但总算有惊无险,能遇到江湖风云人物庇护,也是小公主的福气。” 洐帝瞥了一眼不言,看似赞同常公公所言,其实不然,他心里有了另一层担忧。 若儿自幼深锁宫中,初涉民间山野,对人事物皆是好奇。偶遇月邑庄主这等传奇人物,对心思纯净的若儿,恐怕是致命的吸引力。 自从回宫后,若儿郁郁寡欢,她的眸光焕发女儿家异样情愫,自然逃不他的眼目。而且,若儿对一向亲近的颜靖南却产生极度排斥,他就揣测一二。只是未曾想若儿竟是邂逅这样江湖人物? 不知该忧?还是该喜? 洐帝沉沉叹息,若儿已是待嫁年华,朝堂趋势之力早已暗流汹涌,争夺激烈。能控制此时的场面唯有颜家父子,可若儿已有异心倾慕他人,倔强如她,又如何能答应顺从颜家之意? 洐帝思至,愈发担忧,心情更加沉重,仰头长叹,夜已深,却毫无睡意。 常公公垂立一旁,察言观色,自然看出洐帝挂虑小公主。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忧心重重? 话说,月邑庄主失神回到客栈,夜影已在房间等候,见到他脸色有异,忙迎上前问道:“庄主,夜探皇宫不顺么?” 月邑庄主摆手不言,眉目深邃沉重,一脸凝肃。 夜影知趣告退,离开房间。 踱步窗前,夜深风寒,凉意如冰,他却屹立不动,任凭寒风入骨。 脑海中满溢她的舞姿她的娇容,她纯净目光与他触碰时的痴迷,以及她躺卧在他怀中的纤弱身躯。 脑仁隐隐作痛,他烦躁地按着太阳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裕国小公主?眼前浮现那张娇柔绝色容颜,他无奈叹息,平生第一次犹豫不决!只为了那一抹无忧的倾世笑容。 心事沉沉,不觉东方已破晓。 翌日,夜影敲门而入,惊讶发现庄主背手立窗,背影苍凉,难道 他触目被褥整齐不曾动过,果然一夜无眠!他暗暗思忖:究竟何事令一向冷若冰霜的庄主如此恍然若失? 三日之后,苏漓若携带小唯离开秋亦阁,再次溜出宫去。 洐帝得到消息时,已是苏漓若离宫两日了。 洐帝勃然大怒,急差叶景松密率暗卫出宫寻获。兮姥姥当即请示一同出宫,洐帝见她心急如焚,忧心忡忡,不得已同意兮姥姥请示。 裕国边界,层峦樟叠,险峰林密,荒芜人烟。 此等凶险之地,一辆马车缓缓自山峰下经过。 马夫年约四十,壮硕敦厚,山路崎岖不平,难以行走,一路颠簸,马夫早已怨声载道。若不是冲着那沉甸甸银子,他才不会冒险来这鬼地方,凭着雇主给的手绘图纸,绕过眼前这座山峰便到了目的地。 车内,两个年华正当的少年郎相依相偎。 俊俏少年挑窗眺望,喃喃道:“快到了竹林!” 另一少年懦懦注目,小声道:“终于可以放心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逃出宫的苏漓若与小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涉身犯险为相思 当初,离开竹林之时,苏漓若沿路观察便将地势路形默存于心,聪慧的她有过目不忘本领,此次就自制手绘地图。因此,一路通畅并无波折,只是路途有些遥远,已远离裕国境界。 上次,接她的暗卫备得是坚固舒适凤銮,所以她坐得相当惬意,而这次简陋的马车,随着山路崎岖险恶而吱嘎嘎发出残喘。苏漓若柔弱身子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折腾?脸色早已苍白如纸,憔悴不堪。眼见目的地越来越近,厌怏怏的她眸光呈现希冀光芒,心神愈发激动。 随着马夫一声悠长喝止声,马车倏然停下,车外响起马夫沙哑的声音:“两位公子,竹林到了!” 车内,苏漓若闻言兴然掀开帘子,一扫之前倦意,疾速下车,却因身子虚弱,连日劳累,一阵晕眩,几乎跌倒。 身后小唯惊呼一声,急忙一步跨前,及时扶住她的手臂。 眼前一片萧萧栗栗,满目风景,竹林虽因寒冬而凄凄,却别有一番如排山倒海之势呈现。苏漓若顾不得小唯嗔怪目光,犹如脱缰马儿,驰骋向前。 小唯无奈嘟起嘴,把余下银子算给马夫,整理好行囊背上。 马夫收了银子,看了看小唯,神色有异低沉道:“小哥,我乃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小唯停住欲要转身的脚步,笑了笑道:“大哥,但说无妨!” 马夫环视着一下四周道:“此处乃荒蛮之地,凶险难测,看你家公子娇贵得很,为何要以身犯险?” 小唯愣了愣:荒蛮之地?此处风景怡人怎会是荒蛮之地?她思索片刻道:“多谢大哥提醒,我家公子来此见故人,应该不会有危险!” 马夫闻言,脸色稍松道:“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遂驱车离开。 望着马车远去,小唯赶上苏漓若,叫声:“公主!” 苏漓若绕着竹林前两排转了一圈,闻声抬眸道:“小唯,这竹子排排整齐有序,却不知何处是入口?” 小唯看着萧萧挺直的竹子,也犯难了:“那该如何是好?” 苏漓若摆摆手,示意小唯不耍着急,眸子注视着密密麻麻的竹林,蹙眉思索。良久,她让小唯打开行囊,拿出一件白色长衫,撕扯几下,无奈长衫布绸精细密织,根本撕扯不了。 她取下头上的银簪,因她是男装打扮,长发只用发带缠住个丸冠,别个银簪固定住。 只见她用簪子在长衫上戳几个洞?再稍微撕扯,裂成条带,整件长衫均成七八根带状形。 此次出行,简易轻便,各自带一身衣裳置换。小唯甚是迷惑,不知苏漓若为何有此举动?把好好的一件长衫撕毁? 在小唯满目疑惑中,苏漓若解下狐毛披帛,交给小唯,将一根条带抛向半空,带子飘扬,刹那缠住系上竹身 “公主,你这是作甚?”小唯忍不住心头疑问。 “我想进竹林探个究竟!”苏漓若头也不回,继续在离几根之遥的竹身系上第二根条带。 “奴婢还是不明白,公主进竹林为要撕毁衣衫系竹上?”小唯仍是茫然。 “你看竹林位置蹊跷,恐怕有异,若贸然前行,必定深陷!”苏漓若言罢,已系好第二根条带。 小唯惊讶道:“公主怎知竹林有异?奴婢倒看不出什么?上次咱们不是轻易从竹林出来么?” 苏漓若抿嘴浅笑道:“你忘了,上次是庄主派人护送,父皇的暗卫就徘徊在你我这个位置,可见竹林内必有阵法。” 原来如此!小唯暗暗砸舌:幸尔公主聪慧,不然后果堪忧! 苏漓若从小唯手里拿了余下几根条带缠在臂弯,伸手拂起第一根条带,轻轻一跃,借力飘然。霎时穿梭竹林,亦拂起第二根条带,轻盈身子如燕飞舞深入竹林。 小唯焦虑看着公主隐入繁密竹林,呼叫道:“公主,小心!” 苏漓若借着第二条带飘入竹林,轻轻伸脚宛勾住竹身,又抛出另一根缠系竹子。如此,她的身子随着带子飘舞探入竹林深处,可惜条带已用尽,仍不见心心牵挂的竹筑屋舍。 苏漓若悬定在竹身,眸光不舍,瞥探前方,仍是重重密林。当下心生无奈,暗暗失落,眼前既是旧景依然,独不见幽谷深处絮影留痕。 半晌,她满腹依依不舍,却叹罢幽声抽身离去。 就在小唯望眼欲穿,苏漓若自竹林深处缓缓穿梭飘然。 小唯惊喜迎上前,正要询问,却见公主眉目愁绪,神色黯然,她心下明白,公主寻获无果而归。 主仆二人兴冲冲而来,满怀希冀,不料,竹林倘且眼前,却只能徘徊。又能如何见着痴痴念念之人? 苏漓若怔怔,沉隐不言,眸光仍在探索竹林。随着暮光隐退,寒冬风凉,引得她一阵颤栗。 小唯忧心忡忡,眼见天色暗沉,所处之地愈发荒凉,倒不似白昼那般怡景。她为苏漓若拭上狐毛披帛,轻声道:“公主,天色已黑,别凉了!” 苏漓若恍然回神,听出小唯声音亦有颤惊,她定了定心神,宽慰小唯道:“别怕,此处是庄主属地,不会有危险” 小唯咬唇,勉强点头,从行囊里掏出包裹打开,取出干粮递给苏漓若。 苏漓若胡乱吃几口,趁着暮色,让小唯拣了一堆干柴,取出火器,点燃枯柴。 随着熊熊火焰燃烧,主仆二人择地栖息,拢上披帛,相偎取暖,紧紧相依。 然而,荒山野岭,凉意入骨,寒风瑟瑟,惹得二人哆嗦颤抖。偶有夜鸟呜哀,更显阴凉诡异,毛骨悚然,恐怖之极。 一夜风餐露宿,待到朦胧曙光初现,小唯才惊觉公主容颜倦怠憔悴,竟然一夜无眠。她心疼至极,公主乃金贵娇躯却为了心恋之人翻山越岭,舟车劳顿,露宿荒野 正当她暗自心伤时,身边的苏漓若猛然跳起,惊声道:“小唯,你看” 小唯闻声,顺着公主所指望去,远处隐隐一队人马沿道而来,汹汹马蹄声伴随驼铃声缓缓清晰。 苏漓若目染忧郁,她吩咐小唯收拾行囊,正欲寻个隐蔽处躲避,心间却一念。抬手探入怀中,触碰一物,心中猛然抽动。那是当日她从月邑庄主袖里强取夺来的纸扇,原只为留个念想。 她回眸凝视竹林,心想:只怕他不在此处,否则不可能不知晓她在竹林口,那么他也许已返回月邑山庄。想罢,她静待车队临近。 车马渐近,为首是一个身材魁梧粗犷汉子,劲装服饰,正骑着一匹硕壮黑马。身旁左右两个是同样劲装的随从,身后是三匹棕色的马,各驮着两木箱。马儿后面是两辆马车,驼铃亦是从马儿脖子所系马套发出清脆而悠扬叮当声,马车后面有五匹人马押送。 苏漓若曾听兮姥姥提过,江湖上有两大商行,一个是镖局,一个是商队。镖局所押之货,皆是贵重之物,稀世珍宝,因押送之地,所经之处凶险环象,恶劣难测。为此押镖师队伍应是武艺高强,胆识过人,才可胜任。为警示一些匪类玩命之徒,押镖之首高悬绣有镖局名号的旗帜,以起镇慑之威。 而商队则不同,所承载之物无非是绸缎绣布,酒品之类。而路途较于安全,一般经途官道或大道,因所载之物入不了盗贼之眼,不会冒险抢劫,但亦有个别穷凶之徒,不惜犯险。因而商队遭截时有发生,为了避免厄运,商队亦在马脖套上系驼铃明哲保身。 苏漓若心中暗喜,幸尔眼前队伍是商队,倘若是镖局,早在五丈之内,生人勿近,否则已血溅当场,一命呜呼! 她快步上前,疾呼道:“壮士留步!”言罢,已然冲向为首汉子马前。 小唯大惊失色,想拦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苏漓若冲到马蹄前,已吓得苍白无力。 为首汉子猛然抽紧缰绳,喝声止住马蹄前行,黑马忽然受阻,仰昂撕鸣,前蹄悬空。 苏漓若跄跄后退,身子摇摇欲坠,应是身子轻盈,才不致失去重心而跌倒,及时稳住脚步,却也吓的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黑马前蹄落下,烦躁狂甩,为首汉子俯身安抚黑马情绪,罢了,并纵身一跃,拔剑直指苏漓若,怒斥道:“大胆小儿,为何拦路?” 左右随从皆拔剑怒视,后面马车受阻,引得一阵撕鸣混乱,五个押送之人亦纷纷冲过来。 “壮士息怒!”苏漓若虽战惊恐慌,却仍颤声道:“我主仆二人乃迷路于此荒野,求壮士慈悲,捎带我俩一段路程。” 那人细量苏漓若一番,又瞥视瑟瑟发抖,愣愣吓傻的小唯。随即,大手一挥,手下之人遂放剑入鞘,静退一旁。 那人沉声道:“你是何许人也?要往何处?” 苏漓若强迫自己定下神,明眸闪动,心念极快,施礼坦然道:“我乃一介布衣书生,因感念月邑庄主恩惠,特意赴往月邑山庄会故人,无奈半途迷路,受困于此,还望壮士成全,带我出离荒野,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闻言,双眼一亮,洪声道:“你此去月邑山庄?” “正是!”苏漓若心中泛起忧虑,但神色自若。 “你认识月邑庄主?”那人又紧舍不放追问。 苏漓若暗暗握紧手指,目光瞥过那人脸上,见他脸色紧张却无怒气,便镇定道:“承蒙庄主错爱,一面之缘甚是投机,结为好友!” 那人疑惑注视着她,收剑回鞘。 苏漓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神一念,便从怀中拿出纸扇,徐徐展开道:“壮士倘若认识月邑庄主,理应知晓这把扇子” 那人脸色大变,瞪圆双眼,眼里有惊恐之意,急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庄主的贵客,失敬失敬!方才图尔失礼,还望公子海涵!” 苏漓若慌恐眨着眼,刚才还拔剑怒指她的汉子,怎么看到纸扇瞬间态度毕恭毕敬?她的目光注视扇子上龙飞凤舞的月邑二字,心中暗暗思忖:怎么这扇子有这么大的用处?难道这纸扇意喻见此扇如见月邑庄主之面,记得偷她锦囊的贼人一见纸扇就吓的魂飞魄散,果然,这纸扇暗藏玄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疏影斜月绯浮光 苏漓若想罢,笑吟吟还礼道:“壮士过谦了,是我鲁莽在先,多有得罪,见谅!” “公子客气了,叫我图尔。”那自称图尔的汉子也不矫情,豪爽点头,即时吩咐左右随从侍候苏漓若到第一辆马车。 苏漓若赶紧扯过惊愕不已的小唯,上了马车,车厢内堆放几匹绣布,苏漓若瞥视,这是一批极品蜀绣,难怪用马车置放。 待二人坐定之后,商队继续前行,小唯才惊魂颤栗地道:“公主,你是当真不要命了么?吓死奴婢了。” 听小唯责怪,苏漓若心中亦是后怕,脸上却是淡然道:“没事了!”目光凝望手中纸扇,陷入沉思。 “公主出了宫就胡来!”小唯见她痴迷手中纸扇,忍不住低咕着:“这会儿,宫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公主却不惜以身犯险,想那月邑庄主究竟哪里好?值得公主如此奋不顾身?” 苏漓若抚摩纸扇,想到即将去月邑山庄与他会晤,心里柔情朦朦,甚是欢喜。小唯的愤愤不平落入她耳畔,她莞尔道:“好了,刚脱离了姥姥,怎地又遇上老嬷嬷?尽是叨念!我这耳根何时才能清净?” 小唯更加愤慨,唠叨更甚:“公主这般性子,若没有老嬷嬷似的叨念,只怕更不计后果。那马儿正走着,你怎可冲到它面前,万一它一蹄踩下去” “姥姥曾说商队马儿皆是训练过,反应极快,不会轻易伤人。”苏漓若无奈扶额,不知小唯要叨念到何时? “既便马儿反应极快不会伤人,公主也不该鲁莽行事,如果遇上歹意之徒,可如何是好?”小唯见苏漓若倘不知悔意,皱眉生气道。 “姥姥曾提及商队有驼铃声,我心中自然有数。”苏漓若笑道。 “方才他分明不信你,那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公主”小唯又道。 苏漓若收起纸扇,揣入怀中,悠然道:“本公主有此护身,还怕甚么?”言罢,不理脸色难看至极的小唯,闭眼小憩。 小唯不满嘟起嘴,见公主倦容疲惫,便停止叨念。 其实,苏漓若根本无法憩息,满心期待到山庄的情景,心海翻腾,意念万千,如何能平静? 临到午时,商队停下休息片刻,趁着空闲,喂了马儿草粮。图尔招呼苏漓若二人吃点干粮,苏漓若婉言谢绝,一夜无眠惊吓,她的精神已极度疲劳不堪,又心心念念牵挂,已然没有胃口。 不过她倒是兴趣并向图尔打听了一些事,从图尔口中,苏漓若才知晓,图尔原是野居游民,后因庄主收复了蛮夷才归纳月邑山庄,长年经事商队。 图尔告诉苏漓若月邑山庄不似江湖传言那般,实际是个繁华都城。笼络江湖草莽英雄,广纳武林高手如云,郁郁不得志的各国人才,只要诚心投靠,庄主都愿接纳,让其发挥过人智慧。所以月邑山庄聚集各路英才强将,迅速崛起,使周邻各国颇为忌惮,以礼相待,十余年无一国敢侵扰。 图尔言语之意尽是对月邑庄主佩服不已,极其敬重。 苏漓若心头泛起丝丝柔情,原来她所恋慕的心念之人,竟是个传奇人物。难怪她一眼就沦陷?看来不虚此行,也不枉她千山万水。 商队又行走半日行程,傍晚时分到达都城城内。进入城内,小唯挑帘探头,虽已暮色苍茫,但都城街上依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好一个繁荣平和景象! 小唯回头望向公主,苏漓若斜靠车厢一角,已沉沉睡了几个时辰。小唯惊觉不对劲,忙伸手探额,哎!滚烫的额头令她吓了一跳,叫了几声不见回应,她心急如焚叫停马车,让图尔赶紧找个郎中。 图尔告诉小唯,到月邑山庄还有几个时辰,不如先安顿苏漓若看病,待他卸载货物之后再来接苏漓若。 小唯慌乱无措,公主身体一向娇弱,连日舟车劳顿,昨晚又惊吓无眠,不病倒才怪。只是病势汹汹,人已昏迷,小唯只得听从图尔安排。 图尔亲自驾车带她们来到都城内,鼎鼎有名的舍郎中医馆。 舍郎中观察把脉片刻,抚须道:“小公子脉象微弱,面无血色,唇部燥枯,身体烫热,恐是感染风寒而引发病疾。怎会拖到如此严重才送来医治?”言罢,蹙眉隐隐叹气。 小唯急得直挠头,几乎哭腔道:“大夫,我家公子可有性命之忧?” 舍郎中摆手安抚小唯道:“不必着急,小公子虽病症严重,只要及时医治,性命无忧。” 小唯这才擦罢眼泪,稍微冷静,却仍忧心忡忡。 图尔交代舍郎中好生照顾苏漓若,待病情好转,他再过来接人。 送走图尔,舍郎中把二人安置在医馆后院厢房里。 舍郎中煎好药,让小唯给苏漓若喂药,小唯见她仍昏昏沉沉,便和衣守候床前,丝毫不敢松懈。半夜热症稍微退却一些的苏漓若喃喃低语,含糊不清。小唯只道她烧的厉害而胡言,后来渐渐听清,原来公主昏迷当中还在呼唤月邑庄主,小唯简直哭笑不得。 翌日,苏漓若缓缓醒来,得知自己因风寒而引发热症致昏迷过去,不得已留在医馆养病,当即懊恼不已。小唯瞧出她的心思,转达了图尔卸货后会过来接她去月邑山庄,让她安心养病,好了再去月邑山庄。 苏漓若见心思被戳破,怒嗔骂声:“刁蛮奴才!”便蒙头装睡。 经舍郎中精心调养,苏漓若的病情逐渐稳定。 话说,月邑庄主自那夜在皇宫内无意遇见苏漓若惊艳一舞,得知她就是裕国小公主。纠结几日之后,他权衡再三,决定再次夜探皇宫。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牵引他,不知不觉又到了秋亦阁,却见阁内灯火昏暗,甚是冷清。他心里隐隐涌上不祥之感,潜入秋亦阁查看,搜遍秋亦阁不见苏漓若半点影子,这是什么回事?他截住一个婢女,进行盘问。那婢女吓得瑟瑟发抖,颤巍巍说几日前公主又偷偷离宫 那婢女话还未说完,月邑庄主暗道一声不好!点了婢女哑穴,急疾而去。 他跃上瓦顶,展开轻功,朝景惠宫奔去,夜幕浓浓,一抹月白瞬时隐没夜色。 景惠宫,洐帝一脸深邃,目光沉重瞥视强行闯入的颜行尘。挥手遣退了慌恐不安的常公公:“行尘呀!怎么何事这般急促见朕?”言罢,淡然坐下。 颜行尘张狂一笑道:“皇上明鉴,臣又获得上等极品好酒,便想与皇上畅饮几杯。谁知那些该死奴才竟敢阻拦臣的一番心意,因此,臣出手教训了那几个不懂事的奴才!”说着,大手一挥,即时有人摆上白玉酒壶,碧瑶酒杯,罢了,他徐徐坐下。 洐帝眯眼注视酒壶,眸风骤降,似有冷意,嘴角却荡漾笑容道:“如此有心了!” 颜行尘执起白玉酒壶,为洐帝斟满杯,遂为自己也满了一杯,沉声道:“皇上若不介意,就与臣畅饮几杯如何?” 洐帝深重目光,随即坦然自若道:“正有此意!朕与你很久不曾饮酒谈心,今夜抛开君臣之礼,你我置心畅谈一番” 颜行尘微微颔首,沉眸不语。 洐帝略作思索,缓缓道:“行尘,这一杯敬你,当初若不是你率兵应战昼国,我如何能得霓寒刻骨深情?”言罢,一饮而尽。 颜行尘心间一动,沉沉恍惚。 洐帝执手酒壶,自顾斟满酒杯,又举杯道:“裕国江山能有今日繁荣安定,你功不可没呀!”话刚落音,仰头饮尽。 颜行尘蹙眉,目光掠过迟疑。 洐帝又斟了酒杯,幽幽叹息道:“若儿自幼被我宠坏,枉费了靖南一片痴心。”饮尽杯中酒,缓缓起身,负手而立,声音尽透无限悲凉:“行尘呀,夜已深,你且退下歇息去吧!” 颜行尘似乎从堪堪旧梦中惊醒,触目眼前空杯,沉眸黯然。半晌,猛然离座,疾步而去。 待颜行尘离开,洐帝跄然不稳,几乎跌倒。常公公急促进来,见洐帝手捂胸前,脸色苍白,惊呼道:“皇上” 洐帝轻轻摆手,举步怆然入内卧,常公公愣愣望着他跌跌撞撞背影,顿时泪流满脸,惶惶屈膝跪伏在地:“皇上” 月邑庄主赶到时,入目常公公悲凉哭声以及碧瑶空杯,他剑眉紧皱,脸色铁青,隐隐怒气骤然。 颜行尘自景惠宫出来,一位将领迎上前:“相国” 颜行尘沉沉环视周遭,景惠宫已被他的人暗中控制,重重包围。只有几个侍候洐帝的奴才跪卧在地颤栗发抖,而空气中浓烈弥漫血腥味,意味着之前这里曾发生一场残暴杀戮。 颜行尘缓缓举步,视若无睹,怆茫径直往前。抵似前尘往事纷涌而来 当年他率兵出讨伐昼国,凯旋而归,世人皆道他年轻气盛,急功近利,为名利而出征,成就他荣获裕国大将军封号,奠定他在裕国功勋上的伟业。 却无人知晓,他,是为爱而征战!战场上锋烟四起,九死一生,拼尽全力只为暗慕之人不远嫁。 待他荣耀归来,却惊闻她已被誉宣入宫,贵为皇后,一生荣华一生富贵。她大婚之日,他酩酊大醉,浑浑噩噩三天三夜。 皇上大婚,举国上下欢腾,大赦同庆。洐帝和霓后忠贞不渝的爱情传说,成了百姓津津热道话题,尤其洐帝为心爱女子举兵攻击昼国,更是令人感动。裕国有这样用情至深的君王,喻意着裕国子民从此安居乐业。 唯有他心伤欲绝,愁肠百结,从此,她予他是贤惠温婉,端庄优雅的尊贵霓后,而他只是裕国的臣子。 这段还未绽放就凋谢的恋情无疾而终,唯一心慰的,他还能远远守望着,从她一颦一笑中感受她的幸福快乐,他亦能满足。 然而,上天连他这微小的心愿也要残忍剥夺,她骤然离去,留给他无尽的悲伤。那一刻,他恨之入骨 十几年处心积虑,只为惩罚洐帝没有保护好她的罪过,可笑的是,洐帝竟然早已明了他的对霓寒的暗慕之心,他的阴谋诡计,洐帝坦然自若,饮尽那穿肠而过的痛苦。而他在这一刻所有的恨都瓦解了,苦苦支撑他的仇怨火焰瞬间熄灭,他反倒不知何去何从? 他的心丝毫泛不起胜利的喜悦,那满腹失落颓丧令他茫然失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错失前尘枉思量 苏漓若在医馆置留了三日,病情已稳定安然,她盼望已久不见图尔来接她,便向舍郎中打听月邑山庄位置。这舍郎中阅人无数,那晚号脉之时就已知晓她是女扮男装。见她打听山庄,只道她是投奔月邑山庄,虽然山庄广纳人才,其中不泛巾帼英雄,但如此娇俏容颜倒是罕见。 舍郎中劝她稍安勿躁,在医馆等候,自会有人来接她。二人正在谈话之时,医馆来了人,那人一见舍郎中客气施礼道:“舍大夫,我乃月邑山庄屏洵,前来接人” 苏漓若闻言,抬眸打量眼前人,一身华服,面容俊朗,只是一双桃花眼略显诡异。 舍郎中微微抚须,不动声色地淡然道:“哦,原来是屏少主,不知屏少主要接何人?” “前几日,图尔将庄主朋友安置医馆养病,不知可否康复?”屏询仍谦谦有礼,只是一双桃花眼却略带阴沉。 话已至此,舍郎中没再说什么,眸光投向苏漓若,心中却隐隐不安。 苏漓若早已欣喜若狂,原来图尔并没有食言,果然派人来接她。 屏洵顺着舍郎中目光望向苏漓若,心里暗暗惊叹:好一个俊俏少年郎!莫非他就是图尔所言,庄主的至交? 屏洵施礼问道:“这位小公子” 苏漓若不知舍郎中眼里暗示是何意?但她已然欢欣道:“屏少主辛苦了,在下正是庄主至交苏漓若” “哦!”屏洵心里更加吃惊,半晌才锵锵道:“果然少年出英雄,苏公子乃人中龙凤!” 苏漓若莞尔道:“屏少主谬赞,实在不敢当!”自幼她被捧在手心呵护,亦没少听过称赞,早已淡然。 屏洵暗察,见苏漓若不骄不躁,心中甚是惊讶,小小年纪已然练就坦然自若,不简单呀!想罢,他清了清嗓子,温和道:“苏公子身体近日可否无恙?” 苏漓若点点头,道:“在下已然痊愈,多谢屏少主挂念。既然屏少主是来接在下,且容片刻,待我收拾一下,即可出发。” 屏洵正欲开口,那料舍郎中颇为深意道:“小公子身体虚弱,还是多休养为好,切不可舟车劳顿,引发旧疾。” 苏漓若何等聪慧,怎会不知舍郎中话中有话,但她不解的是,舍郎中为何阻拦她去月邑山庄? 正当她疑惑之时,屏洵那双桃眼掠过深沉狡黠,催促道:“小公子,马车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苏漓若微微颔首,移步后院收拾东西。 望着苏漓若背影,舍郎中隐隐忧虑,转身对屏洵作揖道:“屏少主,小公子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还望少主路上多加照顾!” 屏洵目光注视着,嘴角勾起冷笑道:“舍大夫对苏公子甚是关心,难不成你与他也是至交?” 舍郎中淡然微笑道:“小公子年幼至稚,心思纯朴,舍某只觉得有趣,故此甚是喜爱!” 屏洵俊脸一沉,桃眼冷意道:“舍大夫医治的病人何其繁多,怎么?倒对苏公子如此喜爱,莫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屏少主多虑!”舍郎中微然道:“只是贪玩无知小儿,何来过人之说?” “是么?”屏洵脸上浮现深意,凑近舍郎中耳边,低沉道:“舍大夫可知苏公子手里有庄主的亲笔扇?” “什么?”舍郎中惊愕,眼眸直视,凝重怔然。 这时,苏漓若跟小唯从后院出来,舍郎中愣然望着她,直至苏漓若向他道谢多日悉心照顾,他才堪堪惊觉回神,眼里掠过忧虑,嘱咐苏漓若路上小心,往后常来医馆走动。 屏洵目光锐利深重瞥视舍郎中,催促苏漓若离开。 苏漓若告别舍郎中,感觉他眼神异常深沉,却因心中迫切思念之意,无暇顾及,带着小唯欣然上了马车。 舍郎中脸色凝重,望着马车疾驰离去,思索再三,唤来小徒,俯耳交代几句,那小徒频频点头,随即,转身出门。 山峰亭子,寒冬萧瑟,月邑庄主负手凝望苍茫远处,目光深邃,任意寒风刺骨。 夜影匆匆跃进亭子,俯首道:“庄主,颜行尘已然控制朝政,不日颜靖南即可登位上朝,至于咱们的人今夜全数撒退完毕。” 月邑庄主一身肃然,淡漠不言。 夜影言罢,又想起什么,不经意道:“庄主,竹林那边传来消息,不知何人曾强行闯入竹林?没想到此人甚是聪慧,竟然空中探阵想深入竹林,不过,因竹林重重阵法瞬息万变,无功而返,倒留下几根白带条系在竹身,不知是什么手法?” 月邑庄主背影一震,冷然回身,目光泛起涟漪,沉声道:“何时之事?” “前几日”夜影话未落音,只见庄主已然飘扬而去,他怔怔不解,究竟是什么人着令庄主如此在意?他急促跟去。 萧萧竹林,几根白带条随风偶扬,尤显轻盈刺目。 月邑庄主触目地上焦枯已燃尽的柴木,心头沉沉甸甸,抬眸注视紧系竹身白带条,浮现那飘渺朦胧身影,轻柔如燕穿梭竹林 夜影从竹林疾速而出,落稳脚力,临近庄主身旁,急迫道:“庄主,刚刚获悉,商队领队之长图尔经过竹林大道,曾偶遇自称是庄主至交的小公子,不惜以身犯险逼停商队车马,并出示庄主亲笔扇,故此图尔将他带回都城。” 月邑庄主冷漠脸色徐徐缓和,嘴角微微上扬一丝暖意。但心头却牵扯担忧:怎么如此鲁莽涉险?竟敢拦下商队车马,万一伤了思及,他不由得一阵烦躁。果然是倔强无知人儿,当真不懂珍惜保重自己,如此胡闹,只怕早晚会出事的! 夜影罕见庄主一脸悦和,暗感惊讶,继续说道:“却因小公子身体虚弱而感染风寒,只得暂时安顿在医馆养病,并未到达山庄。” 他脸色骤聚冷意,蹙眉暗叹,旋身跃上一旁壮硕灵颖的白马,疾驰而去。 夜影抚额暗汗:从未见过庄主如此失常,看来小公子甚得庄主心意。呵!不对,那小公子不是女扮男装么?哎!庄主竟然能给她亲笔扇,可见他不敢往下揣测,跃然上马紧随身后。 月邑庄主从未想过,倘然有一日,荒凉遥遥路程,竟能让他有归心似箭的感觉,只因繁繁那头有一人是他所牵挂思虑的。 一路上策马奔腾,只用几个时辰便赶了一日路程,绕过一座山峰即可到达都城。 夜影快马加鞭赶到庄主身旁,呼叫道:“庄主,舍大夫医馆传来消息,小公子前日已被屏少主接走了” 月邑庄主猛然喝停白马,双眸锐锋无比,泛起隐隐杀气,冷哼一声,双腿夹紧马肚,提气狠狠勒紧缰绳,马儿如箭驰骋而去。 月邑山庄建庄以来,数十年管理都城,接纳种族混居,贤能异士聚集。那图尔原是游民牧人,后归顺月邑山庄,任职商队之长,押送商货多年。他长相虽粗犷但本性憨厚纯朴,自然善待苏漓若二人。 话说那日,他把苏漓若安置舍大夫医馆养病,放心回山庄,只待把货物卸好,再去把苏漓若接来。 碰巧遇上屏洵,他才得知庄主这段时间不在山庄,屏洵从图尔交谈中感到他对那个自称庄主至交的苏公子甚是尊敬,深谈之下,从图尔嘴中得知,那苏公子年纪轻轻,容貌惊人,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怀揣庄主亲笔扇。 屏洵闻言大吃一惊,庄主腰间软剑,名曰:无熵剑,袖中纸扇,名曰:铁川隐。外人不知深细,只道是月邑庄主的随身物,却不知那无熵剑隐于腰带,罕有出鞘,出鞘必诛。无熵剑如蛇妖娆,见血封喉,如光炫耀,杀人于无形中。 而亲笔扇为何曰为铁川隐?只因此扇骨由冰川湖旁奇姝而制,扇骨内隐藏大玄机,屏洵曾见过庄主用铁川隐歼灭旷野大批野兽猛狮,那次他们受困蛮荒迷阵,敌方放逐凶猛野兽围困,庄主启用铁川隐机关,覆灭猛兽,收服蛮荒野牧。屏洵初次见识铁川隐威力无比,深感震撼。所以当他听闻庄主的亲笔扇竟在一翩翩公子手里,他决定亲自走一趟探个究竟。 月邑山庄有三少主,五护法。那三少主乃屏洵,奈落和止践,为庄主得力大将。奈落智足多谋,心思缜密,止践身手了得,勇猛无敌。 而屏洵行事谨慎,疑心颇重,手段狠辣,苏漓若落入他手中,怎不叫月邑庄主担忧! 至于那五护法乃野居牧民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守护各种族游民,毕竟是荒蛮居民,野蛮惯了,常有聚斗滋事行为。后因忌惮五护法威武霸气,渐渐懂得尊纪守法,循规蹈矩。 都城城门已然在望,月邑庄主临于交界道口,止马凝望,眸光深沉,神色默然。 夜影伫立一旁,正要言语,却闻一阵马啼声伴随车轱辘扬扬萧萧而来。 二人举目眺望,只见几辆马车自北峰浩浩荡荡而至。 月邑庄主眯眸注视,一脸寒意,停足不前。 夜影瞥视马车临近,看清马车上扬旗帜,道:“庄主,此乃昼国使者车队,应是向月国进贡物品而返,经于此交界路道。” 月邑庄主伫马凝视,俊逸面容,墨眸倾光,临于寒风飒飒,飘扬衣袂之中,甚是气宇轩昂,卓越不凡。 赶马车之人望见道口伫立两匹骏马,急忙传话首辆车厢内,稍稍得到车厢内指示,缓缓停止整队马车。 末了,车厢内掀帘下来一儒雅之士,惶惶急步上前,俯身作揖谦谦施礼道:“敝人乃昼国使者赵越,派遣月国进贡而返,路经都城界道,还望予以便行!”原来,赵越见白马之人气宇非凡,定是大有来头,赶忙谦卑礼贤。 月邑庄主冷眼俯视赵越谦礼,心中暗叹,果然才智双兼,不愧为昼国祯帝座上贵宾,兼昼国太子导师。 想罢,月邑庄主缓和神色,亦然回礼道:“先生客气,但行无妨!”言毕,作了个请的手势。 赵越欣然至谢,又谦礼一番,问道:“不知公子是” 月邑庄主微微淡意,静然不言。 夜影沉声道:“先生赶路要紧,请!” 赵越闻言,心中暗暗惶恐,不敢怠慢滞留,后退一步,施礼道别。 待他上了马车,马夫便扬鞭行驰,马车而去。 月邑庄主望着几辆马车渐行渐远,蓦然惆怅,竟泛起隐隐惘然若失,萦绕心尖。他收回目光,无暇细察为何?勒紧缰绳,驱马行驰,奔向都城。 而行驶车辆当中,有一辆车厢内,小唯焦灼望着惨白憔悴,枯竭昏迷的苏漓若,紧紧握着她冰冷纤弱的手指,满目泪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千山万山心迷路 月邑庄主策马入了都城,直奔屏洵府处,看府之人惊见月邑庄主亲临,吓得头皮发麻,颤胆惊心地大开府门,迎接入府。 只是屏洵外出未归,府中管事急速差人通知去了,不多时,屏洵匆匆而回。 入了府内,一眼望见冷若冰霜的月邑庄主伫立府堂之中,夜影与一众仆人垂头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屏洵一惊,遂上前施礼谦恭道:“庄主!” 月邑庄主瞥视着他,冷声道:“人呢?” 屏洵桃眼一眨,正思忖当日,猛然想起,心下一震,急然道:“庄主所言是那位小公子么?庄主稍候!”言罢,遣退了仆人,遂取出铁川隐奉上,道:“庄主可是耍寻它?” 月邑庄主眯起眸光,聚集阴沉寒气,冷冷注视扇子,毫无悦色,反倒隐隐忿怒。 屏洵更是困疑,难道是自己妄自揣测?讨错了欢心? 夜影上前取过铁川隐,交于月邑庄主。 他目光凝重,缓缓展开纸扇,墨迹依旧苍劲,不禁心头涌上一抹冷然,沉声道:“你如此处置她?” 屏洵舒松了惊惧脸色,答道:“回庄主,属下见他年纪尚幼,许是调皮所致,一时贪玩顺手了铁川隐,所以不予追究。” “哦,难得还有你屏洵不予追究的人?”月邑庄主沉郁脸色,浑身散发冷冽戾气,道:“人在哪儿?” 屏洵感觉到危险逼迫,刚松懈的心又紧悬,他实在捉摸不透庄主此刻的心情,虽然他一贯善予揣摩庄主的心思,但这次似乎失算了。他暗暗平复紧张神情,道:“回庄主,那位小公子原来是女扮男装,属下拿回铁川隐,就不曾为难她,让手下把她送走。” 月邑庄主眸光一紧,冷冷道:“你如何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屏洵低俯脑袋,嗫嚅道:“她把铁川隐揣藏在怀里,属下属下搜拿铁川隐才晓得,她她原来是女儿身!” 月邑庄主心间猛然一刺,俊颜更加阴沉,厉声道:“谁给你的胆,竟敢搜她的身?” “啊!”屏洵惊愕抬头,触目庄主锋锐凶戾,艰难地咽吞唾液,道:“属下以为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揣着假东西到处招摇炫耀,坏了庄主的名誉,原耍教训教训他,那晓得竟然是真的铁川隐?属下属下无意冒犯” “你一向喜欢揣摩我的心思,尽讨我欢心,今日你倒分析分析本庄主的铁川隐为何会在她手里?”月邑庄主怒极反笑,却阴冷无比,令人寒颤。 屏洵垂眼暗叹,心里已然明了,却悲痛晚了真相。他跟随庄主七年有余,事事慎重严谨,小心翼翼,却不料竟败在此处。想那小公子容颜惊人,虽一身男装,甚无法掩饰倾世绝色。庄主纵横江湖数十载,孑然一身,从不涉及江湖儿女之情。思及以庄主身手,那小公子又如何能拿得了庄主重要信物?除非庄主自愿赠予她,既能得庄主随身之物,如此恐是儿女情长。 想罢,屏洵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却栽了这一时糊涂的跟头。他立时单膝跪地,抱拳叹息道:“请庄主恕罪!屏洵不敢!” 月邑庄主冷笑连连道:“不敢?你一贯喜欢自作主张,有什么是你所不敢的?” 屏洵低垂不敢回言,心中悔恨不已。 夜影见状,壮着胆,正要出言劝说缓解气氛。却见屏洵府上管事急匆而入,慌忙道:“庄主,少主,出事了?” 月邑庄主剑眉微皱,沉着脸,冷声道:“何事?” 屏洵心头一沉,预感不妙。 管事急慌道:“启禀庄主,少主派护卫送那小公子离开,却不料半途遇到刺杀,方才有一名卫士死里逃生回来报告” 管事话未落音,月邑庄主已瞬时人影一闪,掠出府堂。 屏洵与夜影相对一视,都暗道不好,遂疾步出去。 府堂外,几个仆人正忙碌照顾早已奄奄一息的卫士。 “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月邑庄主逼近躺卧担架上的卫士,阴沉沉的声音犹如冰窟寒气。 一众仆人吓得倒退几步,伏俯低垂,连气都不敢出。 那卫士浑身是伤,衣裳褴褛,血迹斑斑,早已凝固,残喘一息。 月邑庄主伸手攥住卫士喉结,那卫士猛然瞪着眼,蠕动嘴唇断断续续说道:“我等,随蒋护卫送那公子离开,出了都城,到了焰峡谷口,蒋护卫让我等在在谷口等候,独自驾着马马车离开,不知为何传来撕杀声,我等驱马追去,却被一老妪出掌击毙”声音嘎然而止,那卫士已然断气,嘴角一股鲜血汩出, 月邑庄主缓缓松开手,眼里浮涌狠厉,徐徐扫过身后屏洵,刺寒入骨。 屏洵仰头长叹,心中苦涩:天耍亡我呀!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屏洵正在思虑之间,月邑庄主身影已然掠出府外,纵身跃马,疾驰而去。 屏洵跟夜影紧随其后,策马追去。 焰峡谷地形复杂,但却是出都城到外界必经之路,经过焰峡谷就是交界处大道。 月邑庄主一身寒意,戾气嗜血般目视峡谷地上七横八竖十几具尸体,掌掌要害,应是瞬时毙命。 峡谷崖边,一辆破损不堪而空空如也的马车斜挂在悬崖,随着寒风吹拂而时以发出嘎嘎声,似乎在诉说着无尽哀愁。 夜影挥手让随从处理尸体,刨土埋葬。一切处置完毕,一众随从退去,唯有夜影和屏洵默默垂立一旁,亦不敢出半句言语。 月邑庄主犹如石尊般屹立,衣袂飘扬,潇潇逸逸,却化不开这一身的悲凉。 马车缓缓而行,穿过叠峰群峦,越过蜿蜒曲道。几日之后,终于进入热闹繁华的昼国莅城。 赵越喝停马车,吩咐一队人马护送一辆马车回赵府,其余同他一并往莅城皇宫复命去了。 马车驶进赵府,遂有仆婢前来挑开马车帘子,小唯惊慌盯着她们,待仆婢们阐明一切,她懵懵半晌,才惊觉回神,让众仆婢送昏迷不醒的苏漓若入府就医。 是夜,小唯一脸忧愁焦虑守在床榻边,郎中已来两次号了脉,可苏漓若依旧紧闭双眼,昏昏沉沉,毫无醒来迹象。 苏漓若惨白的脸,似枯萎凋零的花朵,微皱的眉梢隐隐凄凉,那游若细丝气息,亦显她还有一息尚存。 她似乎被噩梦所牵扯,如游魂飘荡荒凉梦魇,纠缠着痛彻骨髓的悲怆欲绝,惘然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苏漓若坐上马车,随着马儿起步,马车悠悠而行。她满目欢喜,染晕了脸颊,漫延两边耳垂,似娇如媚,妩俏动人。女儿家恋慕的心事,微醉了满怀痴情,切盼与他相见以聊相思之意,以解心念之苦。 她一心暗暗催迫马儿快些行驰,却不知小唯已将她迫不及待神色尽收眼底,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道:“公主如此急切想见庄主,不知备好与他倾诉的话儿么?” 苏漓若闻言抬眸瞥见小唯一脸笑嘻嘻,不觉更加娇羞赧然,故作嗔怒道:“你这丫头,果然可恶,怎地敢如此大胆打趣?待哪日回了宫,定当狠狠调教你。” 小唯笑意更甚,道:“只怕公主舍不得回宫,要与那庄主双宿双飞” “口没遮拦的东西,竟然越发没规矩,胡言乱语什么?”苏漓若羞赧怒斥,却难掩悦意泛泛喜上眉梢,道:“谁要与他双宿双飞?”言里尽是娇娆痴意。 正当主仆二人在车厢内嬉闹,马车停了下来,二人相对一视,挑起车厢帘子,凝目一望,一片空旷。正在疑惑之时,屏洵掀开帘布,跃上马车,直逼二人面前。 “屏少主,你这是作甚么?”苏漓若见他上来,心里惊惶不安,她虽一身男装,并不避嫌,可他来势汹汹,恐有问题,她轻轻挪动位子后退。 屏洵挑眉一笑,笑容尽显诡异,语气却颇为平静道:“小公子,把扇子亮出来让本少主见识见识可好?” “屏少主,待会见了庄主,自然分晓,何须急在一时?”苏漓若眨着澄清大眼眸,思忖着他这句话是何意?却见他出手点了正耍发怒的小唯的穴道,她猛然一惊,呼叫道:“你”屏洵回头,目光暗沉,注视着她,她生生吞下话语,只得怒瞪眼眸。 屏洵冷然伸手道:“拿来!” 苏漓若惶然后退,却退无可退,厉声责问道:“屏少主,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屏洵眯着桃花眼,冷笑道:“小公子倘若知道屏某以往待客之道,就该庆幸你此时还能安然无恙!” 苏漓若暗惊一身汗,慌忙道:“你你难道不怕庄主治罪于你?” 屏洵声音更加冷漠道:“可笑,你如此招摇庄主信物,都不怕死,屏某有何怕惧,但凡庄主身边的障碍,屏某除之而后快。”言罢,只觉费太多口舌,便迅速出手点了苏漓若穴道,令她动弹不得。伸手搜于袖口却不见扇子,遂触摸腰间也一无所获,桃眼瞥见苏漓若怀里异样,莫非念及着手探入怀中,果然,触及扇柄,却愣了一下,目光幽深注视苏漓若,触目她隐隐耳洞,顿时明了,呆滞片刻,急促取出扇子,低声道:“得罪了!” 苏漓若早已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咬牙怒盯着屏洵取扇那只手,恨不得碎了它,以泄心头之气。虽只是轻触一下,而她因女扮男装,胸前自然缠上几层纱布以作掩饰,但想她贵为公主,亨尽尊崇,洐帝又极其溺宠,几时受过这般欺凌?她眸光黯然,委屈万般,不禁潸然泪下。 屏洵细详扇子一番,惊讶发现,此扇竟是真的?庄主的铁川隐!他愕然抬眼看向苏漓若,却见她泪水涟漪,不觉一愣,想他乃草莽英雄,江湖行走,杀戮无数,早已不分男女之别,只在乎胜负之分。可他豪爽云天对自幼娇生惯养,礼仪止举的苏漓若而言简直是可恶至极! 屏洵皱着眉头,心头不快:自己又没怎样?这娃儿哭什么?方才只不过奇怪她为何女扮男装?还把扇子揣在怀里?她却好像受了天大委曲,恨不得生剥了他的皮,似乎他犯了弥天大罪不可赦免? 屏洵无奈一笑,心生慈悯,竟想着放了她,他坦然下车,叫过随从,吩咐传话给蒋护卫,护送马车内的小公子离开都城,出了焰峡谷,置于交界道上即可,那时,她主仆身上的穴道自行会解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