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的边缘信徒》 正文 第一章百弯山路 在靠近中国西南方的一处边境地区,位处于高海拔之地的深山密丛里,坐落着一个偏寒山区的边陲小镇,名叫——东新镇。冬日里今日难得的骄阳似火,黑色的车子快速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穿梭在深林中。清朗的日光下,车身锃亮的漆面倒映着柏油路两边的青山深崖。只有偶尔路过稀零的小村庄才有稍显的减速。它就像一只黑色的凶猛猎豹,毫不停滞地往更深c更高的深山顶飞窜而去。随着海拔渐渐升高,气温也随之明显地降低。 不同于h省的冷暖适中,这是真正的山里气候,三分清凉中有两分偏冷,尤其现下正值寒冬腊月,就算顶着没有云层遮拦的日头,也只不过是比雪令时节好了几分而已。车窗微敞,留着一小条缝隙,新鲜的空气流通变幻,不至于太空闷。 才转醒的一刻,当先感觉到肩头上涌着的阵阵暖意与窗缝不时袭入的凉风交杂,忽冷忽热。她吸了口气,鼻间顿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疼。嘶,真凉!这时感觉覆在腰间的力度一轻,耳边紧跟着响起低浅的翻页声,似是被人刻意压住了页脚,没有发出寻常的清脆声。睁开眼,贴在近前的是件质地纯良的黑色衬衫,因主人作者的姿势,难免起了几道褶皱。这样近的距离,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衬衫下紧实的肌肤发散出的股股热流,携着清淡的沉木香气正不容抗拒地迎面拂来。闭了闭干涩得不适的的眼,在男人的手掌重新落下前,她撑着掌下的座椅坐起,而披在身上的外套也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顺势滑落,她忙伸手拉住。枕在腿上的小姑娘离开,程南洲放下手中的书,侧过头看她。 菱形的薄唇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车窗倒映下的阴影投落一部分在男人何其清隽英挺的侧脸上,冷硬中显眼的的柔情,似能蛊惑溺人。南程曾经说过,他这样的内敛深沉的俊脸,一旦不经意间展眉浅笑的时候,最是摄骨摄魂,摄人心。尤其是,女孩子的心!可想而知,听了这么一句另类夸赞的程先生,自是挑了挑英挺的眉梢,接着便是伸手一掌,在小姑娘娇俏的嫩臀上拍了一记,略施惩戒。此时,看着她又拢起的眉心,也跟着紧皱眉头。明明是女孩子家最能闹腾的年纪,可将近三年的时间了,他总能无意间,就能在那张娇嫩的小脸上寻到锁眉深思的样子,深沉地犹如老僧。有无数次夜里,听着小姑娘梦里压抑的断断续续低泣声,他忍不住反自省,是否是自己的原因让她失去了无忧的生活,还是应该重新还她曾经没有他的日子?毕竟比起那些如今青涩热血寻求刺激,尚风华正盛的的大学生,他已然不再年轻了,而此刻的她才刚刚踏入花蕊初放的年华,是一生最可贵的青葱岁月!此刻两个人的年岁差距让男人的眼波微闪,却是一抹少有的狠戾幽幽划过。而程南洲是什么人,到了这个年纪,经历了几十年岁月的沉淀,早已能够克制住偶尔作祟的冲动心理,所以这样毛头小子的嫉妒不过只是顷刻间就转为了深藏的柔和平静。他身体微侧,面向她,交叠起双腿。幸好车身够宽敞,容得他长腿安放自如。“还难受?”,久未开口的嗓音透着一丝低哑,说话间倾身探手抚上她的左边脸颊,那里有一片布料压出的晕红印子。没有避开男人的动作,她将黑色的风衣外套放到男人搭起的膝头上。 很慢地摇摇头,抬眼看向前方青黑的路面。 三年多没有踏足过的小镇,如今已然变了个模样!往日坑洼碎裂的水泥板路已铺换成平整的柏油路,靠近悬崖的一侧也装上了高速路上才会有的碳钢波形防护栏。如此一来,就算山路有几百弯,崖岸下的深渊有多深,驾驶的师傅看着护栏也会心安几分。 近年来的扶贫脱困政策,委实取得了惊人的成绩。 两个小时的飞机,三个小时的车程,全身的筋骨都是绵绵的无力感。 她迷蒙地半睁着眼,感受着男人轻揉慢捻的动作。 程南洲有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掌,虽不比女孩子的柔嫩,却没有太多的粗茧,指腹温暖平滑,干燥中带着点细微的摩挲感,轻揉在脸上的触感别样的舒适。印子消失得很快,他抽回手。她转头看向窗外,伸手按着开关又将车窗往下降了一点,使得原本细小的微风陡然变大,霎时吹乱了额前的几缕碎发,后面松散的马尾也胡乱往前飞起,有力的打到脸上和眼睛里,尖锐的疼。 “这里有支部队?” 原是前侧方出现了一排青砖砌墙的院屋,但只从外面的轮廓就看得出与周边错落的白墙黑瓦的房子格格不入,又不似学校该有的格局,楼层间也不见走廊。正眯着眼感受着窗外的冷风,抬手压住狂乱飞舞的发尾,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清晰低沉的声音。南程回过身来,顺手关上了窗子,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对上记忆中那排特别的楼房。前面的小文早在程南洲出声的时候就适时的降了车速。“嗯。”她应声。许久不曾感受过山里的冷风,她有些不惯,拢了拢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定眼看着那栋自记事起便存在的三层式独楼,回忆起:“这是第二炮兵的部队,我们当年初中军训,还是他们给我们训练的呢。”,想起当年那些严肃又恶搞的教官,南程感叹,“不过那座山应该几十年前就挖空了,听说里面埋了大批的军用物资和武装炮弹,所以这片山坳都是被屏蔽的,没有信号。”说着她便低笑出声,因为身侧的男人真掏出手机来看了眼。屏幕上果然显示无服务程南洲挑眉,抬头看见小姑娘明媚的脸上弯弯的眉眼,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瞳色幽深,漾着迷离的光,却不知,到底是因何而笑。窗外的树木开始倒退地很快,看着越来越近的小村子,南程渐渐收敛了笑意,垂了眼。当年从美发店离开后,除了每周固定地打个电话给父母问候平安,或是偶尔寄些生活费回去,她几乎与这个家脱离了。而这座她离开了快三年的山镇,再见到却没有一丝重回故地的久违之感,不陌生,却也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一点也不怀念这个地方,更不曾在过去的两年里,记起过这里的一草一木。她突然感到害怕,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这么无情地将身边这个待她宠溺如一的男人,从自己的心里也不留痕迹地淡忘?只要一想到这些近乎正常不过预料的未知,她就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麻木到窒息。她不信佛,可她一直相信世事无常皆为常的道理!她不知道自己对程南洲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习惯。也许有爱,可是她确定,如果有一天,察觉到他已有了厌倦了自己的举止,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毫不留恋的离开。可就怕,最先厌烦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所以,为什么人的寿命要那么长?为什么两个人不能一夜间就可以携手白头,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担心两个人因为你。或者我自己有了异心,去面对痛苦的别离。没人否认,世间从来都会有太多太多,阻碍两个人长伴一生的千千万万种因素!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程南洲,她有多想一瞬间就老去,甚至离世的念头曾经好几次在心底涌过,她多想让两个人在某一刻相拥着永远地死去,再不关心世事的变迁如何,也再不受这无常的苦果。歪头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她又闭起了眼,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毫无意义的设想。程南洲却以为是山路转弯太多,引得她又犯恶心。眉宇间不见松泛,额角的纹路因此变得清晰。 放下腿,起身往她身边挪了几分,长臂一伸,轻扣过她的脑袋,贴在自己宽厚的肩窝里,揉了揉女孩滑腻的下颌,嗓音低沉:“再睡会儿。”总归是些不好的念头,莫名地,一阵酸涩之意席卷上眼鼻,她有些难以抑制地抬手搭上另一只男人放在黑色西裤上,显得格外修长白皙的手背,只有这样肌肤紧紧相贴着,她才能明确自己还没有生出反恶抗拒的厌倦意念来。其实这双手原本也是接近男人固有的古铜色,比寻常的男人都是浅了两分色度的,但是她一次无意间握着他的手时,看着两人分明的肤色,随意嘀咕了声“黑炭!”自那以后,他就会下意识地每次外出时开始注意起戴手套,后来这个习惯也就慢慢养成了。以至于那段时间里,商会上的生意朋友见到他的样子,都不免担心地问候关切一声,私下里也不禁纷纷揣测道,这双价值千百万的“神鉴手”是不是已然废了 ------题外话------ 禅意悠悠心已醉,一襟明月寄潇湘。初来乍到,诸多无知,还请潇湘的美眉,观客不吝指教! 我是颜翁。颜,是世间女子姣好的容颜;翁,是男儿在世,当不负一声先生之称。 男人与女人的交集,是人生不可避免的寻常事,我所想写的故事,就是男女的情感事! 期待与你们,相见相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忽来的冷漠 后备箱的礼品一件件取出,不多,但从精致的包装就看得出东西的名贵。 南家的人在一旁直说太客气见外了。 程南洲温言道:“是一些茶叶,不成敬意。” 他说的随意,可南家两个儿子常年在外,也是见过世面的,他们自然大致猜得出那些茶叶和补品都是上好的,别说买上这么几盒,便是市场上都很难见得到。 小文将东西都搬到了堂屋的桌子上后退出了客厅。 屋里,几个人落座,南家的三个男人坐一边的沙发,程南洲则陪着南妈去了厨房,她坐在他们的对面。一身灰黑色西装的南爸一手扶着木制的水烟筒,一手捏着根烟不时压到斜插出的小铜管的洞眼上,一口一口吸着,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而三兄妹都一致地沉默着,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几分钟后,纸烟燃尽,南爸吐出嘴里的青灰色烟雾,将手中的长烟筒放到一边,终于抬头看向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女儿。 黝黑的脸色带着他在这个家族里特有的严威,不会和煦地让人随意放肆,也不会严肃地让人无端恐惧。“囡囡”南爸疲惫的声音喑哑,停顿了片刻,似是有些艰难地继续,“还回来吗”听着这一句毫无控诉的问,南程轻抬头,看着这个自幼都从来无条件满足她任何需求的男人,没有立刻点头,也没有决绝地摇头。她的眼睛太幽暗,瞳色不似程南洲如墨的黑,却是澄澈的明。浅浅低笑的时候,明亮得胜似繁星,安静的时候,却会莫名显出无言的生冷。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每个看到这双眼睛的人,或是惊奇,或是惧怕,或是叹息。 因为它平静地就像一潭死水,似是激不起一点波澜。二十年了,也许从来没有人读懂过,便是程南洲,也有看不透的时候。时间有一刻的停滞,他们都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你们永远是是我父母。”她低头,语声平静,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异样的波动。话落,对面半百的男人却已是红着眼偏过了头,短促的吸鼻声响起。 是他们太天真,以为有些事不说,就会一直尘封谷底,可当初说出那一半真相时,他们就已经伤透了这个姑娘的心了。 女儿早就猜到了她自己的身世,虽然他不知道是哪个心黑的见不得这个家太平,而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整整两年不回来,如果她不是心里有怨,怎么会不回家?看着南程一副绝情冷漠的态度,再想到她此次回来的目的,对面南家长子始终寒着的脸更冷: “南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太自私了!”声音不大,但正好落入从厨房出来的程南洲耳中,他闻言不动声色地微眯了眼,停下了脚步。 走廊下的小文察觉到他周身突然变化的气息,不解地抬头看他。屋内的南程听了却没有恼,只面无表情地抬起脸对上他布满怒色的脸,反问了一声:“我自私?”程南洲蹙眉。 南程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带着寒意的清亮声音跟人相对过,年纪不大,可她从来遇事都一派安静温和的模样,不柔,不刚。她问完后,也没露出讽刺的笑,寻常地仿佛这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疑问而已。“方!”南爸沉下脸,低喝道,制止又要开口的大儿子南方。南方阴着脸,细看之下还有几分难堪。他没再说话,一双眼却犹如携了冰刀般半分不移地盯着南程。 南程移开眼睛,不去看南方的脸。她记忆中的南方,其实并不是这样冷漠严肃的人,他脾气是难得的容忍忠厚,是一个自幼疼爱妹妹的好兄长,是南家的孝子,是村里人人称道的有出息的好儿子,是个很有担当的好男人。可这些,都仅仅只是她十六岁之前的认知而已,而十六岁之后,她终于深刻领悟到何谓“命运”二字。 也明白了一句话:一切亲眼所见的,未必是真,一切旁耳所听的,也未必是假!南爸看着南程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已显苍老的面容颓败而灰暗,他吸了吸鼻子,缓慢站起身,走进一个房间里,很快就跨步出来。只手上多了几样东西。他走到南程面前,将早已集齐准备好的一应证件递给她。 那双黢黑的手,布满了粗茧和刮痕。浑厚的声音喑哑无力,“拿着,东西都在这里。” 他又转头往外看去。 虽是冬季,但近两天都还算晴得好,太阳落在对面的松树山林上,还不晚。末了,他叹口气,“现在去吧,明天所里应该就放假了。”而等派出所上班就得到年后初六了。抬手接过户口簿,南程随即站起身,转身跨过低矮的木质门槛,没有半分犹豫地走下了楼梯,打开后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很轻的声响,“砰——”。黑色的车门紧闭。站在驾驶门旁的小文看见南爸和程南洲也跟着走下来,忙绕到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 程南洲却先上前打开另一边的后车门,谦恭地微颔首,请南爸上车。 待程南洲也上了车,小文才慢跑回驾驶位,利落地拉门上车。车子在院子所剩不大的空间里来回倒转,很快就掉过头,沿着平整的土路重新出发。黑色的车子渐行渐远,南妈拉着南初的手,和两个儿子无声地站在大门前。“奶奶,姑姑要去哪里?”小南初手里拿着蓝色的托马斯,看着这个才见面不到一小时的姑姑又走了,很是不解地地仰头问。听到小孙子的声音,南妈收回视线,低头,疼爱地摸着他的头,过了许久才回答他:“奶奶也不知道”站在最后的南方静静看着路面上扬起的尘土,先前阴沉的脸色已消失不见,此时的他眼神呆滞无光,反而显得比旁人更落寞黯然。 副驾驶,程南洲谦和地谢绝了南爸递来的香烟。后视镜里,父女两沉默地坐在后面,反倒是程南洲和南爸前后一句一句的清谈着。当听到程南洲坦言说自己是做茶叶生意之时,南爸惊讶之余是由衷的赞赏,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她的闺女眼光不会差,也绝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女孩子。 只要这人踏实安稳,有一份事业,不是不务正业就好。 就是这年纪未免也太大了点!暗自叹息遗憾着着两人让他越想越在意的年龄差,南爸这才看向前面开车的小文,眼露探究。 一个普通开茶馆的,出门还带着个司机总不可能是不会开车吧?面对南爸偶尔略带试探性的考验提问,程南洲都极有涵养分寸地一一从容应对。 而从南爸的谈吐言辞中,不难看出这个生活在山里的男人身上具有的朴实纯善,还有几分难得的开明和果断。 也正因为如此,程南洲心里的的疑惑却变得越深。南程很少提到过父母,更准确地来说,对这个家,她似乎就没有提到过只言片语,而他自然是选择遵从于她,不会过多去问。 不是不想,而是他知道,在南程的世界里,既然不会主动提起的人和事,就足以证明那些东西对她而言,一是不在意,二是不喜。可转念想到后座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一个宽厚好父亲的男人,他不禁疑虑,究竟会是出于何种原因,才会使得他温和的姑娘,会如此异常冷漠地面对,本因最亲近的家人因为南程太安静的性子,还有偶尔夜里梦中莫名地掉眼泪,他曾经再三犹豫后,还是派人去查了她的家人。 原以为是南家父母的偏心虐待,还是她被哪个男人欺负了。 但结果是,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姑娘性格自幼都如此,其余再没有任何的异常!难道是查得不够彻底? 程南洲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撑着窗沿,握拳抵着下颌,他看向窗外。 看来他还得再重新细查了。年底的这个时候,所里异常的清静,他们直接顺利的走完各道程序。 日落西斜时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一切手续终于办完,父女两摁下最后的手印,一行人相继走出了铁大门。 ------题外话------ 世上唯一不用努力就能得到的,只有年龄。 而我们活着,却不可能只有拥有年龄,也就意味着,不可能不努力。 目前作为新人新文,读者暂时没有,所以我的题外话不会太多涉及到文章内容,会分享一些我看到的,觉得不错的句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少年的心思 五年了慢行在最后南程,她认真的翻看着手上一份份的迁户证明书,每一张印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白纸角落处,都盖有红色的派出所印章。她捏着纸张的手一点点开始颤抖,书页振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剧烈得明显唰!手中力道收紧,纸页发出脆薄的声响。她忽而猛地高仰起头往天上看去。冬阳再完整也无温,尤其傍晚时候,空气中阵阵挡不住的凉意,残阳照在脸上,感觉不到明显的温热,碧蓝色的长空清净得看不到一只飞鸟,一抹云团。猛然的,两行泪就这么滑落下来。 她紧闭上眼,眼前便有一片凌乱的亮斑冲撞开来,晃得她一阵阵眩晕。隔着眼帘直面强光的不适,令她一时间有些浑身虚浮的错觉。 但此刻她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明净。 她知道,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弯身上车前,南爸回过头看了眼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南程,张了张嘴。 最后却只留了一句话,“早点回来吃饭。”方才下楼梯的时候,南程突然开口说想再逛一逛。虽然镇子其实小的可怜,十分钟就能转过一圈来,现在又不是赶集的日子,临近除夕,就更别提有多清冷。但是两个男人都默契地当即应下,程南洲转头便吩咐小文先送南爸回家。小文将车里椅背上的外套取给他后,却看着他欲言又止。这次回南家,程先生的行踪经过一再保密,没有向外透露过半分,但在边缘行走的多了,总不免多留几个心眼。更让他无法放心的是,现下只有他一个人在先生身边,他就怕万一!知道他担心什么,程南洲一手捏着衣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心。这里不是h省z市,也不是缅甸,没有那么多轻易就会出现的危险。小文咬咬牙,最终还是只得选择了听从。日子太特别,所以街上其实没有几个人,也没有记忆中紧连成排的各种小摊子,就连店铺都大都已经关门。两人安静地并排慢慢走着。 背包在车上,南程只好用手捏着黄纸封皮的文件袋,另一只手插在衣兜里,不时偏头看向街道两边的商铺。眼中悲戚的湿意已然消退,她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寡淡,如水般安宁,而那些散落在风中的泪滴,再也遍寻不见。程南洲内里本就只穿着一件双面黑色衬衫,高支纱纯棉面料熨帖合身,此时套上长至膝头的大衣,愈发显得男人身子颀长挺拔,俊瘦非常,身上的气息无端地清冷深沉。她不说话,程南洲也不出声,对她,他一向都最是耐心纵容。她知道他心里有太多疑问,她也知道他此刻的担心。 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他,但,那些往事,需要从最远的因果,细细相道。“我还记得是七八岁的时候,一年级吧,”,她轻声说着,不时低头看脚下的路, “班里的同学都在背后说我不是爸妈亲生的。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还是有天和同桌闹别扭的时候,她不小心说漏的,否则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怀疑起自己的身世。”童言再无忌,也终究还是因为长辈间的闲谈在影响着,所以才值得深思。 她心思自来敏感,只是表露的不明显而已,她也不会单纯地以为这是同学间发生口角后的恶意中伤。 但她也知道有些秘密,就只能是秘密,不容许被提起,更不容许她去过问。在这个大家庭里,她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没有哪一个长辈不疼,不宠。她也足够优秀,成绩品行,不论哪一样,都是整个家族里所有人的骄傲,仿似她生来就该受到别人的瞩目。只是突然有一天,当有个人对她说,你仅仅是一个身世不明的野孩子而已的时候,她开始会幻想自己亲生父母的样子;会难过,为什么他们舍得丢弃自己的骨肉;可也会为他们辩解,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性子从来就冷淡,不会过多执着于一些对她的生活而言,并无直接干系的猜疑。 初时听闻的郁结和茫然过了,就过了,她只要知道她有纵容疼爱她的父母,有宠溺她的兄长,表亲,她过得幸福就好了。 至于那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既然他们当时做出了选择,她也无法改变,那就惟愿各自安好。所以,十六年来,她从来不曾介怀过所谓亲生父母与养父母这个问题,这件事半分没有影响到过她,她也不觉得这值得她去伤怀。“后来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邻村的,”,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她无奈地偏头对上男人幽暗的眼眸。 唇角微扬,低笑,“相信我吗?”程南洲清隽的眉峰重又展开,他眼光深邃,面色微缓,霎时温润了冷硬的脸骨,“嗯。”南程回头,轻吐出一口气。彼时,在那个青葱岁月里,男孩子长得清瘦俊秀,却是个小痞子,总喜欢每个周末,带着他的一堆狐朋狗友,骑着轰隆作响的踏板,结对等候在学校外的一处岔街口,一字排开,阵仗很唬人,过往的行人目不斜视,避之不及,唯恐不小心惹恼了几个小爷。其实他们第一次待的地方是学校正大门口,那样张扬肆意,染着颜色不一的黄毛红毛灰毛,人手一根烟,叼在嘴里,看着就是痞里痞气的小混混样,不可一世。周六午时,学校休假。 男孩子勾着流气的深笑,远远看见她走出校门口,利落地从座椅上纵跃在地,吐掉嘴里没有点燃过的香烟,双手插兜,迈着大步,拽拽自得地走近她。在男孩子接近她一米远的时候,她停了步子。 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边几个男生在看见两人相对而立的样子后,纷纷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望向两人脸上的表情暧昧而深意,那样的戏谑毫不遮掩。她皱眉,收回视线,看着他,脸色淡漠,“不要再来了。”说完,她就提步绕过男孩子,往一边的街道走去。 她不必每周都会新城村,小哥哥在学校附近的中档小区里,有套房子,不远,所以她也就不跟同学们去挤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如此拉风的迎接,却没有得到女孩子娇羞的欣喜,男孩子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细长的眼帘微动,他用舌尖抵在一侧嘴角,顶了顶。 他很快转过身,张嘴就要大声喊她的名字,却见女孩子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适时地回过头,清澈的眸子极少地沁了雪似的明亮而冰冷。就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刹那间如鲠在喉。 只是顷刻间,笑意在脸上又重新蔓延开来。 张大了嘴,一字一句,动作极慢却无声地道:“我——知——道——了!”说完,他彻底咧开嘴,笑得见眉不见眼,露出两排白皙的门齿,和一颗小虎牙,极不符合得可爱,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南程:“” 不再理会他,转头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十字路口。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钺哥,嫂子怎么不理你了?” 一个圆脸圆头的小胖子憨笑着凑上前来,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纳闷道。 虽然以前在村子里“巧遇”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可这样直接掉头走人的情况却是从来没有的。温钺痴痴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离去,等心上人最后一角衣摆消失踪影,他这才看向小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接着诡异地勾唇冷笑一声。 ------题外话------ 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心在俗世中,不动不伤。 不论是哪一种感情,都亦如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车票 毫无察觉的小胖嬉皮笑脸地回头时,正好迎上这一幕,顿时被这一抹笑给笑得背后发毛。 他正挠腮郁闷钺哥是怎么回事是,陡然就觉眼前就一暗“啊——” 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这一片天地,远远避开的人群不明所以的好奇偏头偷偷瞅了眼,接触到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时,又被吓得赶紧回头。“出的什么馊主意!”温钺收回手,心中还是气闷,嫌恶的丢下了一句话,随即快步走向他的踏板,取过头盔戴上,利落地翻身上车,发动了车子。小胖双手捂着头顶,表情痛苦。 他有些冤枉地看着已经骑出了一段距离的温钺,看向一群哥们儿,哭丧着脸,不解地问:“是我吗?” 见他们一致地摇头后,不禁也笃定道,“就是啊,不是我啊!”一群人颇有些同情他。 来之前,所有人都在琢磨去哪里接嫂子,后来不知道是谁说就在大门口吧,这样既显眼又拉风,女孩子嘛,都虚荣,看见他们这么多人来接她,心里准高兴。小胖这小子向来就爱风光,一想到那些学生小妹妹走出校门,就能看见他们微风凛凛的样子,一时就激动得兴奋难耐,不由当先领头大声附和起来,钺哥看他说得来劲,也心痒,想了想就同意了。 结果“呜呜——”的轰鸣声响彻在街道上,五六辆色彩斑斓的小踏板很快就冲出了十多米远,追上当先的一辆火红色踏板。一黄毛掀开头罩,耳边不断灌入急劲的狂风,他紧眯着双眼,吼着嗓门:“钺哥,咱们现在去哪啊?”温钺一手掌控着方向,一手将面盔推开,被冷风吹了吹,终于感觉胸口松快了许多,他大声说:“回家。”安分了会儿的小胖听见这句话,立马不淡定了,他满不乐意地开口:“别啊钺哥,咱们好不容易才下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 想到多久没尝一嘴那些肉串,差点口水横流,“要不咱吃烧烤去吧?”东新镇离着潼泉市将近五十公里,又是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上下下,着实费油的很,所以他们一般很少下来城里,都在镇上玩闹,幸好镇子里也有网吧,偶尔还能过两把瘾,不然可真是憋屈死了。 可乡镇跟县城终究还是区别大的呀!今日这一趟下来还得亏是沾了嫂子的光呢!小胖在心里嘀咕。“滚!老子还得回去拉烟叶子呢。”吸着凉风,温钺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东新镇的人基本都是靠烤烟生存的。一百户里最多只会有一两家没有合同,那还是因为身有残疾或是去了外地打工的原因。 他早上出门可是答应过了他爹会去的,如果再不赶回去,都得晒蔫儿了,那可是金子!听他这么一吼,其他人也才想起来自家也正在忙着烤烟呢,一个个都不再叫嚣着着吃喝玩乐了,乖顺的返家去了。而之后的周末里,在她回小哥家必经的那条岔街口,每次走到路口处,都毫不意外能看见那一排停的齐整的踏板,和一群骚气非主流的浪荡鬼。 她也懒得再搭理这群人的无聊行为,只要不扎眼地团在校门口就随他们去。“那时候,想躲也躲不了,我也就不躲了,我不觉得他会有多少耐心。”南程轻声笑道。 人都是理性的,纵有冲动,那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一味地得不到回应,只凭单方面的一腔热血,总会有忍受不了,放弃的时候。若不是因为知道那个男孩子是小娟的哥哥,她也不会多做理会。 只是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伸出的援手,就招惹上了一个小无赖。 而这个人,在最后,送了她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礼物,她毕生难忘!小娟的名字叫温丽娟,是一个初中生,在南程之前就读的名族中学里念书,那是当时整个潼泉县最好的初中部学校。认识她是一个周末放假的时候,她们都在同一列售票窗口处排队买票,小娟正好排在她前面。村里的小学那几年上学的孩子少,一个学校的师生零散也就百号人左右,她又经常帮校长去巡视各班早自习和午休的纪律,所以她记得大部分学生的面孔,除了名字。 最主要的还是这姑娘皮肤底子生的极白,却又偏偏长着满脸的小雀斑,这样违和的分明,很难让人忘记。周末人本来就多,队伍很长,过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候,才轮到她们。 小姑娘跟售票员说了目的地后,就低下头去捞书包,结果就见小姑娘的头越埋越低,越埋越深,翻腾书包的两只手也变得越来越急,两耳尖紧跟着很快急的烧红。她站在后面,听着那一声声细细碎碎的哀嚎声,很快便明了地挑挑眉。小姑娘眼眶渐渐通红,还是不甘心地一层层翻找着。 她明明记得早上出教室的时候还特意记着查看了眼,确认过放夹层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初到县城的孩子,抵制不了学校卖部里各式各样“美味”的零食。 因为平日里老爱买零嘴,她怕不小心就把钱花光了,所以早早的就把买车票的费用塞书包底层里面备好了的,但现在可不愧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尤其一想到后面站着的人,她就更有种无地自容的挫败感了就在泪珠打转着要滑落的时候,身后一声低低的轻音落入耳中:“小妹,你钱掉了。”小姑娘闻声回头,她泪眼朦胧,看不清这个姐姐的样子,但她知道她的名字——南程。她没仔细看,伸手就接过了南程指尖的纸币,她有些窘迫地低声道了谢,就赶紧转过身去交费。也是这时她才抬起头看向橱窗里的售票员,就见那个阿姨手上正捏着一张十块钱崭新的纸币“那”她立马回神,急地要喊出声,可是下一秒打印机里就已经出票了“那不是我的钱——”她拿起窗口的票,讷讷低语着。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她耷拉下头,有些无力地走出队列,走出三步后,转身看着南程买票,脸色羞红地等着。她盯着那个很美很美的侧脸,忽然想起,当年在中心小学里,她和所有的师生也是这样看着严肃的她,挺腰直立,庄重地站在国旗下,一点点拉动绳子,将红彤彤的国旗徐徐升到旗杆顶 ------题外话------ 记住了,你的善良要留给那些懂得感恩的人,而不是那种将你的善良接受的理所应当,却还会欲求不满而得寸进尺的矫情者。 我们都希望遇到的都是心怀良善之人,但其实,也知道,这是很难很难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盲目的展现你的善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知足 南程姐姐一直都是他们很羡慕,很羡慕的人。 不仅学习成绩和体育各项目都一等一的优秀,而且还能经常看见她向老师们问好,他们却永远开不了口,做不到那样有礼貌,除了不爱与人说话,完全找不出一点缺陷。那个时候,她是整个东新镇中心小学的唯一三好生,从二年级到六年级,一直都是。这样的她,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不偏爱!后来南程去了潼泉县念初中,进了名族中学。而那一年,所有东新镇六年级班升入民族中学的还不足十个!老师几乎每天都会提到她,告诉他们一定要以南程姐姐为榜样,为母校增光!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这样一个传奇人物以这种方式近距离接触,她激动着,又羞赧着那一天,南程习惯了一个人坐,所以她依旧选择了单排座椅,她晕车厉害,加上乡镇大巴里的味道乌烟瘴气,她心口犯呕,难受地用手捂着大半张脸,插上耳机就斜靠着车窗闭上了眼。温丽娟小心地看了看她,恰好车里已经坐着几个跟她同村不同校的小伙伴在后排喊她,她犹豫了下,还是没去打扰她,应着声往后面走去。只有她知道,她这么紧张还有一个原因,她的哥哥,温钺。 哥哥喜欢南程! 每次回家,哥哥都会状似随口问她一句,见到南程姐姐了没有。如果她说见到了,他就会双眼星亮,满带期望地追着问,南程姐姐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有没有跟哪个男生打电话,高兴了还是难过了,或是生病了没有如果她说没见到,他会状似很平淡地回应:“哦,我随便问问。”,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开。旁边的几个女生在不停地在问她学校里的食堂饭菜好不;班上的男生长的怎么样,帅不帅;年纪纪律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管得很严,打架的多不多。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心里却烦躁得一团乱麻。她不知道今天回去面对哥哥的盘问,该不该如实相告,以哥哥的脾气,知道这件事后,以后南程姐姐身边就可能清静不了了,而到那时,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后悔帮了她?一个小时半的颠簸车程,浑浑噩噩地眯着眼半睡半醒,很快就过去了。师傅停了车,她和好友离开座位的时候无意识地往窗外看。 结果就惊奇地发现,自家哥哥正和他那几个朋友蹲在小舅家的小卖部外,抽烟笑闹混骂得旁若无人,顿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南程坐得离门口近,所以她第一个下了车,她拽了拽书包的袋子,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胸口处泛起的阵阵酸意渐渐散去几分。 风很大,吹着她的头发乱舞,偶尔挡到眼前。 她用手拨开后,就抬脚往面前的岔路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路边正睁大眼盯着她看的几个男孩子,更准确来说,是不在意。下了车的几个小姑娘在温钺轮番的“威逼利诱”下,始终没能瞒住口。 而温钺听完后,只感觉眼前如劈开了一条明路,当下放了几个小妹妹回家,转头就和几个哥们儿讨论起以兄代妹的“报恩战术”来连夜商量出的战术挺不错,起码第二天中午南程走到半路,碰到一伙人的时候,她没避开。因为她看见了一群男孩子里面有个娇小的身影,而她在跟自己打招呼: “南程姐姐——”温丽娟单薄的眼皮笑得弯弯的,只是面露羞怯。“嗯。”南程的视线随意地扫过几张不认识的脸,也没问是些什么人,她点过头就想抬脚绕开这些人。温丽娟双手背在身后,拘束地碾了碾脚下细碎的沙子儿,抿了抿嘴后,才伸出手来指着身边高个子的男孩子断断续续地介绍道: “这个他他是我哥哥,叫温钺” 她笨拙的说着,间隙瞅了眼自家傲娇矜持的哥哥。 眨了眨眼:这样可以了吧?温钺扬着唇瓣,却没回应妹妹的小动作。 跟妹妹一样,他的皮肤也很白,这样的白皙与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南程自问若不是在县城已经上了三年学,可能还不如他白。男孩子表现得很绅士,很礼貌,也很真诚: “你好!昨天小妹的事她跟我说了,多谢你帮忙!”好想遁地!等了半天,不见哥哥有所反应,只一味地盯着对面的人,她无语的垂了头,哪有追女孩子让妹妹来做红娘的,也不知羞!南程闻言对那个男孩子点了点下颌:“不用客气。”她礼貌地微笑。“那不行,你帮了我妹妹这么大忙,我们怎么能白白接受呢!”,温钺露着一口白牙,咧笑着反驳。 他歪着头“嗯”了半晌,终于像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似的眼睛一亮。少年一双乌黑的瞳孔在阳光下被映得亮亮的,清秀的脸也显得越发帅气,如果忽略头顶那一撮油亮油亮的黄毛的话“我请你吃烧烤吧下星期!就你放假的时候。我们到时候去接你。” 说完,他眼睛发光的看着对面一身黑色运动式宽松校服的女孩子。南程摇头,“谢谢。”男孩子的脸霍然明朗得耀眼,细长的眼角拉长,有星碎的光点在眼里迸开。“不过不用,你们吃就好,”,对男孩子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光完全无视,“我还要去等车,先走了。”她嘴角的笑意不明显,但好在没有落下脸。一行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都来不及反应。温钺失落的情绪只是一顺儿,但倒不意外。 他含笑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的性子历来都这样,而且今天能和她说上两句话,他已经很知足了。 ------题外话------ 无论多么美好的体验都会成为过去,无论多么深切地悲痛也会落在昨天,一如时光的流逝毫不留情。 生命就像是一个疗伤的过程,我们受伤,痊愈,再受伤,再痊愈。 每一次的痊愈好像都是为了迎接下一次的受伤。 或许总要彻彻底底的绝望一次,才能获得凤凰涅槃般的重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青春少艾 虽然她说不必了,但这对于温钺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会放弃。 等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那一天的时候,温钺大早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一群兄弟,浩浩荡荡骑着嗡嗡作响的踏板下山了。 一路的激情澎湃,插科打诨,毒日当头也分毫不减。只是在通泉一中大门外等了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有点懵。他们看着成群结队穿红色校服和蓝色校服的学生陆续上了一辆辆停在校门前台阶下的公交车,直到校门口恢复清净,再没有人出现。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是穿着黑色校服的。滑动门重新合上,一群人不解地看向温钺,“钺哥,是不是咱们记错了,不是这个学校?”温钺也正纳闷着,可他仔细想了想,他记得那天和南程说话的时候,他注意过南程身上的校服,左胸口处上面依稀绣了几个字,应是没错啊?难不成他看花了,不是一,是二?手臂忽然被一阵摇晃,他正要恼。“唉,钺哥,你看,那校服是不是跟嫂子的一样?”一人指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女生问。 温钺顺着望过去,隔得远,他没细看那女生的样子,视线只落在那人衣服袖子上的三条白线。旁边小胖眯着小眼睛,合成一条缝,瞅了瞅也确定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校服,上面不是有字呢嘛!”“哟,胖子,离得这么远,你看得清吗你?” 都知道小胖见着女生就来劲,见他这德行,立即有人浑笑着调侃他。小胖不在意地在一旁自豪地乐着,高昂着颗头。 “哥又不像你们,天天蹲游戏室打游戏,都成四眼狗了,当然就看不见了!”“嘿!说谁呢?”“你谁哥啊?再说一遍”一人啐了齿间的烟,作势要上前呼他两下。“胖子,你胆儿肥了是吧?”“”小胖瞪眼。几人闹着就要来抓小胖,这小子一个激灵躲温钺身后去了,拉扯着温钺的黑色t恤,露出男孩子精瘦的锁骨。温钺脸色微沉,一把拽下身后的大尾巴,“别闹了!”私下里的玩闹也就罢了,现在场景可不同,他表情一冷,都没人敢再闹腾,终于安静了。“去问去!”温钺用鞋尖踢了踢身旁人的鞋。小胖最是乐意干这种与美女有关的事,其余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勾搭上了。还好,美色当前,小胖还是记得自己的使命的,很快就折身回来了。“哥,美女说,高一下星期才放呢。,不过明天中午会放一个下午,你看我们”温钺深深皱起眉,他想了会儿后,突然抬头叫住那个就要进校门的女生:“同学!”那边一直暗暗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女生很快回过头来,她看着一群人,满面疑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小胖兴奋地高高招摇着一只手,呼喊道:“没错没错!就是你呢,美女!”等人走近了后,温钺才看清女生的长相。“李寒秀?”当年班级虽然不算多,但五六年级平均每届都会抽出六个班出来,所以相互之间也不算太熟,但他记得这个人。因为作为小升初的六年级,在期末考前,都需要组织活动,举行欢送会的艺术形式表演,而当时正好抽到三班和六班合作出节目,温钺是六班的,而眼前这个皮肤黑黑,长发及臀的瘦高个子女生正好就是三班的。那个时候的老师是很奇怪的的生物,平日里半点见不得男女生混在一块儿玩,等排舞的时候又非得男女混搭,一开始都别扭得慌,不过那是对于好学生而言,对温钺这些天天围在小姑娘身边不正经的就是个勾搭妹子的大好时机。所以偶尔肢体接触间的时候,说起话来就难免有些轻浮,手脚也会不规矩,女生哪里受得了这种近乎调戏的耍流氓,一来二去脑子里也想歪了,就慢慢上心了,只是这样的男孩子都缺心眼儿,根本没在意,撩拨完了人也不当回事儿。所以当下了晚自习,一堆姑娘簇拥着人堵在厕所外的时候,温钺痞笑着接过女生羞答答递来的情书,然后扫了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这才邪气地勾唇问:“喜欢我?”女生被问得直接,一时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说话了。旁边拥着她来的几个女生闹着她,“说呀!快点——”“是啊,有什么好害羞的,快说吧”那女生终于抬起头来,眼睛却不敢直视他,她动了动唇,“温钺,我”温钺突然眯眼越过众人头顶,看向人群外的一个背影。很快地,他就收了嘴角的笑,抬手就勾过身边一哥们的脖颈往外走,没有人敢拦。临走前,他留了一句话,止住了女孩子未说完的话。“要考试了,好好读书吧。”他本兴致满满的想逗一下刚刚的女生,却看见,她来了,又,离开了其他人大多都不在一个班,那件事情也有点久远,却是没什么印象了,见此都不免瞅着温钺好奇地问:“唉,钺哥你认识啊?”温钺情绪淡淡地“嗯”了声。他看着那身校服,皱着眉,疑惑高二和高一的校服难道是一样的?李寒秀看着他冷淡的样子,也不在意,很是大方地笑看着他率先问道:“温钺,好久不见。找我什么事儿?”“没事”温钺刚要开口。“诶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三班的那个女生吗?当时是不是还跟钺哥搭档跳舞来着,嗯?”后面一人猛然指着自己的脑袋惊喜地确定道。“都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李寒秀柔声笑了笑。“原来是你啊!”经这么一提醒,都不可能不记起来了,一个个纷纷附和着。他们暗自在心里嘀咕着,难怪刚刚没认出来,他们可是记得当年那个和钺哥手牵手跳拉丁的女生样子可是算清秀的呢,怎么现在这个黑的有点土啊小胖嘿嘿笑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了,揉着一边脑袋问:“你现在不是应该高二了吗,怎么”虽然他们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但还是大约算的出他们这一届今年应该是高二了。李寒秀眼睛微闪,半晌才开口:“我身体不好,复读了一年,”“哦,是这样啊”,小胖了悟的点点头,看李寒秀低头不愿多说的态度,也知道这种事不方便细问。 转问起他最关心的: “你知道一个叫南程的不?” ------题外话------ 自制力强的人,都不会很差。 能坚持早起,能坚持锻炼,能坚持读书,不会消耗自己的时间去和人家争论,不会浪费太多精力去讨好无关的人。 昨天晚上5·12,看了《万里河山万里情》,听到了一首歌,叫作《映秀花开了》~ 愿饱受苦难的同胞们,依旧坚定地不向命运低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他的以为 他话题跳转的太快,温钺都没来得及阻止。不过,他看过去的时候,没有在那张暗黄的脸上发现一丝异样。“南程?”李寒秀奇怪地反问。“嗯,对呀对呀。怎么样,你认识吗?”没注意到身边几个人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小胖很认真的等着答案。李寒秀眼里的流光一闪即逝,没人捕捉到。她随意地笑着说:“认识啊,她不也是咱们东新镇的人嘛,而且她挺厉害的。”“是吧?嘿嘿”听到自家嫂子被夸简直比自己被夸还高兴,“那你知道她在哪个班吗?”看着小胖迫切的脸,李寒秀看向一直沉默地不出声的温钺,见他虽然不像小胖变现得急切,可一双眼却是也在这时投向这边。她在心里苦涩的一笑,面上却没有透露半分,对上那双眼,她就要说出口的“不知道”三个字就这么哽在喉间。阳光毒辣地投在当空,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板不断传送上来的滚烫,连空气都闷热蒸腾,她忍下身体反应的一系列不适,轻声:“207班。”她说完后,听见耳边一阵急促的电铃声,她便转头,看向坐落在半山腰的政教楼楼顶上的四面方型时钟,快一点了。“下午还要上课,我先回去午休了,再见!”她笑着跟一群人摆手,看见温钺也向她浅浅颔首道别,嘴角的笑意愈深。在她转身就要走的时候,温钺突然出声:“帮我告诉她,明天我在这里还她钱。”“谢谢!”“好。”女孩子轻飘飘的声音许久才传来。直到人走进了校门,渐渐踏上通往山顶的石阶,几人才默契地幽幽看向温钺。温钺:“”看我做什么?小胖后知后觉:“哥,我怎么记得她好像给你送过情书啊”众人眼刀子刮过去:你才反应过来啊?无辜躺枪的小胖:我“好啊你们,还是不是兄弟?刚刚都不知道提醒我!”下一秒,又开始了证明他奇葩的脑回路:“那她现在会不会吃醋啊?我听说女生吃起醋来是件很阔怕的事哇!要是她以后恨咱们嫂子可怎么办嘶——嗷!”温钺受不了他的聒噪了,抬手在他圆肉的脑袋上“啪”地拍了一掌。“哥,疼啊”为什么被欺负的总是我!绝望其他人也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兄弟,你想的太多了!一群人经常夜不归宿,家里人早管不了了,所以大白天的,就随便找了家网吧通宵嗨了一晚后,第二天又照样神清气爽地堵去了校门口。南程以为他真的只是来还钱的,可事实证明,男人的话信不得,尤其眼前这群游手好闲,明显玩世不恭的混混。不过在男孩子的软磨硬泡下,她也没能生硬地拒绝,最后随着一群男孩子骑车去了一家烧烤摊。她侧身坐在后座,努力和身前的男孩子保持着一掌宽的距离,两手往后紧抓着后坐下的两道扶杠。少年却心里膨胀地喜悦,面上愈发显得张扬肆意,车速自然就随着这一刻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额头上的刘海被吹的乱飞,她难受的紧闭着眼睛,忍耐着这样急速中,狠狠刮在脸上的狂风,她心里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村里那个侄女,多年前因为大晚上被一群朋友连夜骑车带下来县城玩,结果载着她和另一个女孩子的那辆车速太快,在绕过大转弯时,坐在最后的她没抓稳,就那样生生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公园里的假山上,都没来得及送医院,就没了呼吸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正是最青春,最鲜活的岁月光景,却就此葬白骨,深埋山林!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有多荒唐。在她更紧地抓稳后座时,却又感觉车速猛地降下来,整个身体惯性地狠狠往前倾,肩膀不受控制的紧贴上前面人的后背,下一秒,她就听见男孩子得逞似的畅意大笑。南程皱了眉,但她没有说什么,只心里的抵触却更深了。男孩子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一路笑声连连,不曾停顿,他是真的心花怒放,激动不已。他一句一句与她说着话,都是问她等会儿吃什么,她说她不挑,你们定就好。旁边紧跟着的几个猴子在就等着这一餐了,立马在一边随口点上了,不过还是一个个问她这个可以吗,那个怎么样,她只好一一应答着。几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豪气地点了一整件大理啤酒,烤串还没熟,桌上就火速空了十多个酒瓶,她面不改色,摇头拒绝温钺推过来的酒杯。温钺好不容易将人拐出来半天,不敢过多造次,也就不逼她喝了。她吃得少,不过一回儿便掏出手机看时间,等过了半小时后,她就说要走了,难得下一次山,她有很多东西需要买。温钺酒量并不行,两瓶下去,一张秀白的脸就被染红,也露出了本有的无赖样。往后靠着廉价的塑料椅靠背,夹着烟送到嘴边,深吸了口,然后凑过去,朝她吐了满脸的烟雾,调笑着不想放她,但见她捂着鼻子扭开头避得远远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去,又突然指向她拿着滑盖手机的手,“你把手机号给我,我就同意!”笑得一副狐狸样。她瞅着他,余光扫过旁边几个嘴里叼着烟,已经开始边喝边说着不能入耳的一句句随口带出的脏话。看来这些人清醒的时候,在她面前明显是有意隐藏了这副嘴脸的,她之前几乎没见识过这些人地痞混混该有的特性。她控制着呼吸渐渐放慢,尽量不让过多的尼古丁味道侵入肺中。 眼尾轻挑半角,那样浅显的弧角似冷非冷,似柔非柔。 “——好。” 她说。随即她就往摊主走去,借了纸笔,很快写了一串号码,她走回来,将纸条放在温钺身前的桌面上,然后转头向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提起座椅上的书包,离开了。温钺乐得眯眼看了看这一串写的清秀的数字,很宝贝地将纸条收进裤兜,拿起酒瓶,高兴地喝了句,“喝——”他美滋滋地以为接下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却没想到,南程从那以后就没再搭理过他。 发出去的一条条短信恍沉大海,没有得到过一丝的回应。 他对自己说,她成绩那么优秀,肯定是是因为学习忙的缘故,才没有时间回复他。而周末,他们仍旧会等在校门口,与之前的懒散不同,他们人手一辆,将车子停成整齐的一排,超酷又嚣张的立在校门外的主道侧。可就在那天,南程告诉他,不要再来了! ------题外话------ 与你无缘的人,你与他说话再多也是废话。 与你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 有些人即使在认识数年之后都是陌生的,彼此之间总似有一层隔膜存在,仿佛盛开在彼岸的花朵,遥遥相对,不可触及。 而有些人在初见的一瞬间就是相互吸引着靠近的,仿佛前生渊源未尽,今生再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爱而不得 他心慌了! 误以为是自己太张扬惹她不高兴了,第二次,就不敢再耀武扬威地待在正大门那么显眼的位置,而是避到了岔街路口。 可即便如此,南程依旧没理她,男孩子以为这是女生对他的考验,从一开始的失落渐渐又信心满满,他坚持着,也相信着。 没有人问过这群每周末都准时出现在街口的人的目的,但有个人,不用问也心知肚明——李寒秀。 南程的漠视,李寒秀的热络,渐渐地,所有人都跟李寒秀亲近起来,吃东西,唱歌,都会开始带上她。他们甚至对温钺说,要不算了吧,或者换个对象也行啊。 但温钺没有妥协,他还是会给南程发信息,告诉她,他已经在县城找了份工作,以后就有工资了。 而有了工资,能养活自己,自然也就不是被人所不喜的混混了。 只要他不提关于感情的事,南程偶尔还是会回应他的信息。 哪怕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嗯”,“恭喜”,他都会激动地整晚笑着做美梦。 只是“得寸进尺”真的太合适用在一个有欲望的人身上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终归都是有底线的,尤其一个本来就不是多么温和脾气的轻狂少年。 他终于怒了!在南程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送的一件件礼物,以及那平静地近乎残酷的漠视,他的耐性终于被耗尽。 南程记得那天是温钺的生日,他磨了她很久,最后装可怜卖乖,什么招都用上了,还是没办法动摇,他只好使出最不情愿用的杀手锏,说以后不会再去烦她了,就当最后一次,作为朋友的告别。 那天晚上去的人很多,ktv包房里的灯光眩晕迷离,除了她还有好几个女生,其中有一个她认识,李寒秀。 她没喝太多,全程都在看着他们玩闹。快到十点的时候,她对温钺说了声再见就推开门往外走。 小哥哥家在潼泉县有房子,所以她周末不是回东新镇就是留在县城,小哥哥知道她的性格,倒也从来不担心她,只是现在真的不早了。 南程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快速将手里的酒仰头直接灌尽,温钺胡乱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猛地起身推门,咬牙大声喊住她,“南程——” 垂在腿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盯着她背影的眼睛竟然泛着一股恨意。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装清高!”。 吼了这么一句后,南程如他所愿站住了。 见她停下,他怒气没来由地降了点,但似又想到什么,温钺通红的一张脸上骤然露出近乎阴邪的低笑。 他踉跄地走近南程,慢慢凑到她耳边。 呼吸间,满嘴的酒气熏在女孩娇嫩的肌肤上,萦入鼻孔里。 “你还不知道吧你不过是,乱——伦的野种而已!” 南程面无表情地往前踏了一步,然后转身看向他。 “你喝多了。”她声音很轻。 “还有,记得你自己说的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她说完就重新回头,继续往前走。 南程的冷漠让他瞬间癫狂,“南程!” 他真的是怒极了,面部表情一愤怒地狰狞,往日的温情犹如梦魇幻象。 温钺高高翘着嘴角,鼻间重重冷哼一声,哑着嗓音低声说:“南程,你就真的不想知道你亲身父母是谁吗?” 步子微滞,头顶的彩光胡乱投照在身上,看不清衣服本来的颜色,她压着眼眶里的酸涩,缓缓深呼吸,然后毫不犹豫地回道:“不想!” 看着她又要走远,温钺忍耐地粗喘了几下,快步追了过去。 他用力拽过她一边手臂,将人带过半边脸来。 浑浊的眼睛里止不住的假意同情和难隐的幸灾乐祸,“你不如回去好好问问你大哥,再问问你大表姐。” 他低下头看着她寒意森森的眼睛。 距离太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但他却还是清晰的觉得,这个女孩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还是那么美,又那么清冷不!不是冷!是温和,不温柔,却安静的稳重平和,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牵引到她的情绪。 他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女孩子是这样的每每一看见她那副清清淡淡的不食烟火样,就让他欲火焚身,无法自拔! 那种想要拥有她!占有她!甚至是摧毁她的念头,是多么渴望而疯狂! 连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真特么是个变态! 满心的喜欢,多年的痴想,在这一刻全化作爱而不得的快意报复。后来的很多年里,温钺始终没能原谅自己做的这一切,他总不切实际的想,如果时间倒回,他没有喝醉,没有那该死的三杯倒的酒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他冷笑着缓缓放开她:“你问问,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恶心的事” “啪嗒——”,身后的玻璃门关上。 耳边充斥着各个包厢里嘈杂的嚎嗓声,她一步步穿过走廊,一步步走出大厅,一串串泪滴悄然滑落。 震惊!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无措。 心神混乱,理智还是在,太晚了,她不敢就这么哭着在大街上走,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她以为坐上车后,她会哭的更厉害,却突然,又莫名地流不出眼泪。 时隔多年,她已记不清当时心里的感受,也记不起当时脑子里闪过的无数念头是什么,可她至今深刻地牢记,温钺那晚说过的每一句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认识温钺?为什么要让他有机会来靠近自己?甚至后悔,当初瞎做什么好人呢! 可她做不到!做不到看着一个明知道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小姑娘,在那样的情况下,漠然无视。 只能说,这就是命!是命! 后来的岁月里,她想起种种往事,不得不感激温钺,若不是他醉酒怀恨,也许她心里埋藏多年的疑问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解答,而这样的惊天秘密,谁又会多嘴告诉她呢? ------题外话------ 如果有一件事是我鼓励自己鼓励大家去做的,那就是永远不要随波逐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三次问 年少不知事,又在大城市那样鱼龙混杂,灯红酒绿的地方谋生,尤其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小伙子,小姑娘,能经受住多少诱惑? 在城市苦苦挣扎的辛酸,惟有肉体上的放纵,激情,和欲望的填满,似乎才能消磨心里的孤寂和四处碰壁的绝望。 也许他们不是故意的,她总这么为他们辩解着。 后来回想起种种与南方相处时的情景,其实破绽百出,只是她从来都不曾深想,也不可能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 那一段时间,她整个人就像精神分裂了一样,每个周末回家没有哪次不与父母发生争吵,甚至没有哪一天是完全平静的。 她就像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无理而叛逆的孩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乖巧,安静顺意。 往往都是不经意的一句无心的话,就能让她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自己早已各自结婚生子的哥哥c表姐,最后却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尤其那根本就是一个与无数个男人纠缠厮磨,打了无数次胎的女人! 还有南方。她从小就经常听过小姨和母亲私下里,说起太多南方和那些省城里的女孩子之间的始乱终弃的故事,照样哪一个又不是没怀过他的孩子? 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除了反感和无视,就是不去妄加评论自己的亲人,因为不论在别人眼里他们在外如何的混账,不知廉耻,回到新城村里,他们仍旧是那个给自己带糖果,带有钱人家孩子穿过的好衣服,或者偶尔买一件山区买不到的新衣服的哥哥姐姐! 可如今,那种冰凉的恶心,愤恨的感受,生生地从脚底,一点点蔓延至全身,再涌上头顶,浑身发麻,颤抖 所有的情绪堵在心口,她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发泄,诉说。 又一次的无端争吵中,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地开口了。她满脸泪水的以质问的口气,声嘶力竭:“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泪水肆意汹涌,视线模糊,她忽略口中苦咸的味道,紧紧盯着南爸南妈那愕然愣住的脸,用尽力气,嘶哑地问,“是不是?” 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的南爸瞬间就红了眼,他哆嗦着嘴唇,看着眼前素来懂事,从不让他们操心过的宝贝女儿,不知何时竟变得这样无助痛苦,他竟不敢直视她那双充满期望,甚至是渴望的眼睛。 他该怎么说呢,又能怎么说!难道告诉她,本该是自己亲哥哥的人其实才是她真正的父亲,亲表姐才是生下她的母亲?或者依旧告诉她,她就是他们夫妻俩亲生的孩子? 可户口本上的“养女”两个字,她在那么小的的年纪就知道问他们,事到如今,他们还要再编一次吗? 南程的确问过关于自己身世的事,而且不止一次。 那时候才刚上一年级,周末放假了,她跑去邻村姨妈家玩的时候,正好看见村主任为他们家申请低保户口,要登记户口簿,她好奇地跟着小侄女儿也凑过去看,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原用名字赫然印在上面,她心生奇怪,就拿起那户口簿仔细地看。 上面显示的是大表哥的长女! 她当即就问姨妈,是怎么回事。 姨妈很耐心的告诉她,那些年大表兄和表嫂结婚七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当时刚好对超生的家庭又抓的特别紧,她父母没办法,就暂时只好将她过继到他们小夫妻俩名下,后来人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南爸也不再是乡主任,不必再受计划生育制度的制约,几经辗转,才又把她的户口给转回去了,但却是以养女的身份!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两年后。 班里有同学炫耀过生日,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之前关于户口的事情来,于是那天晚上下晚自习回到家,她扒拉着饭,不经意的问了句南妈,她的生日是哪天。 南妈起先是没当回事的责怪她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 后来是难得回趟老家的小姨告诉她,是农历的四月初三。 她又问,那为什么户口本上是九月份呢? 而且也不是同一年,月份会错,总不至于年份也会错吧,否则国家的入户管理也未免太随意了。 所以她最后问道,她的出声证明在哪里?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手臂上都有一个种牛痘的印记,怎么偏生她就没有? 三个近五十岁,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大人,在那一瞬,被她这简单的几个问题生生难倒。 他们迟迟没有出声。 她没有提到任何一句是因为听了同学们在背后议论过才会来怀疑这样子虚乌有的事,而是将最根本的原因揪出来,让他们给她一个合理而不容被否定的解释。 空气安静着,她沉默地一口口咽下已经凉了的饭菜,看似也不急着非要得到答案。 最后,依旧是小姨开口。她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爸爸妈妈把你养这么大,他们对你不好过吗?” 她摇头。 “那你喜欢这个家吗?” 她点头。 “既然这样,你还怀疑什么呢?你爸妈,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人,都对你好,至于外面那些说你不是他们亲生的谣言,你就算在乎,也不能让它来成为你们母女之间的隔阂知道吗?” “你妈没读过书,她不知道要怎样来回答你这些让她为难的问题。而你爸爸,虽然他是个高中毕业生,但他从小那么溺爱你,当你这么问他的时候,他也会难过,会伤心。所以你就不要问,不要想。 秋秋,你能做到吗?” 她看看小姨涂得粉白的脸和抹的跟村里人说的红嘴鸥一样的红唇。 心里想着曾经她和母亲私下里说在云城的时候是如何如何从那些老男人手里把钱弄到手,又说大表姐如果听她的话留在云城,那些男人怎么可能转眼就找其他姑娘去了。 或是生气母亲当初不应该让大哥躲着那家姑娘,人家是独生女,家里有三套房子,父母还是单位上的,只要入赘,他不就不用再当什么理发师了吗 这样一个流言傍身的女人,她不知道她的话,她能信几分。 可当她看向一旁父母略带期冀的面容时,她脑子里浮过的是年幼时骑在爸爸脖子上,作怪的用小手蒙着他的眼睛。 每当此时,南爸总是佯装生气地拍打她的小腿,低声笑骂,说:“我家囡囡又不乖了!” 可她却是恶作剧得逞后,开心的呵呵笑个不停,然后又再一次去蒙 反反复复,父亲却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 而母亲 小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喝过母乳的原因,她身上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病。 吃药不行,打针没用,母亲就三天两头背着她去镇上的一家会看鬼神的老爷爷家请他看手相,给她挂红绳,给她念咒驱邪。 后来还是不行,又听人说,哪里哪里的天然温泉水有药浴治病的功效,所以又坐着昂贵车费的小面包车,带着她去泡 更心酸的是,不论去哪里吃一顿喜宴,总要带回来几块紫色薄纸包着的沙糕,几个白水煮蛋,几只凉鸡脚,几只炸鸡腿 她甚至宁愿放在橱柜里泛馊,也舍不得吃,一定要等周五她回来了,再拿出来 她埋怨过,说这样不卫生,可那个皱纹横生的女人还是终年不改。 她深知四十年前的父母,曾经过过吃不到饭啃树皮,挖藤条煮汤喝,穿不上完整像样的衣服,甚至还套着草鞋,雨天却又不敢穿的日子 所以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没办法原谅自己偶尔甩给她的一次次冷脸,就连对剩饭剩菜再多的嫌弃都顿时没有了,只有满满的心疼,和庆幸! 而且,就算她最后知道了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她也不会忘了这一份养育的恩情,依旧会孝顺他们。 她回神,重新看向小姨,在小姨满含期望中,眼神坚定地回答她: “能。” 听到这一声,南爸南妈都立时大松了口气。还好 还好她终归只是一个孩子 ------题外话------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宜针锋相对。 强硬有强硬的好处,忍让有忍让的优势,任何时候,都应该学会审时度势,适可而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那些眼泪 而现在,是第三次。南爸垂着头,坐在坑凹破旧的黑皮沙发里,久久没有说话。南妈也沉默着,她面色还算平静,只是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渐渐止了眼泪,一下一下抽噎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个字,她扭过头长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湿痕,提过书包,轻声说了句:“爸,妈,我上学去了。”眼看着女儿就这么走了,南妈才突然急声叫住她:“囡囡——”南程背着身站住。“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么小,瘦得跟小猫一样后来我就想着啊,我一定要好好养着你,把你养胖一点,健健康康的”这个辛苦了半生的女人,常年下地,经受毒日暴晒,吹了多少冷风,淋了多少苦雨,皮肤粗糙,细纹满面,起早贪黑地操持家务之余,还要劳作。南程从来不觉得她比那些同学年轻的父母差过半点,她很敬重她。“可是现在你长大了,长高了,也很懂事。既然你也问了这么多次了,我也不打算再瞒你了——”南妈低垂着头,手上一下一下,绞着蓝白色的围腰,她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柔,道出的真相却残忍,“你的确不是我生的。”才止住的泪,这一刻又再度涌出。她小时候曾经其实羡慕过别人年轻的父母。 因为他们经常会亲自送孩子去学校,或是隔三差五地一起到学校里看自己的孩子。 不是带点吃的,就是带点衣服。 而她的父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她一直知道他们的年纪跟自己差的太多,所以自然就与这些年轻的父母有所不同。 她不敢奢求太多,她很爱他们,甚至还有人羡慕她有那样稳重而疼爱她的父母,因为她的零花钱永远是班里同学中,最多的那一个,衣服鞋子也是他们见所未见的名牌,即使家庭条件并不是最好的再多的猜疑和谣言,都不比这一句南妈亲口承认的话来得更有力度,也更令她奔溃!她无声息地落着泪问:“那他们是谁?” 虽是问,语气却是不带一点期望的平静,只是到了此时,不问又反倒显得她不正常了。一旁的南爸突然吸了下鼻子,他此时灰暗的无力样,反倒不如一个寻常的农家女人了。“是g州的。”话落,南爸猛地转头看向南妈,他错愕地看着妻子,许是没想到她会临时撒下另一个谎。南程无声的笑了。 果然,到了这一步,他们还是没有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也是,任哪个做母亲的,可能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抛弃亲生女儿,再另娶,另生的无义之辈吧,尤其这个儿子,是几个月前,几乎花尽了钱财,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孝子。 她也多希望自己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那样的话,她不会这么在意,反而也许会更感激这一对养父母。她仰头,看见了屋檐下枯黄的燕巢,嗷嗷待哺的雏燕,一听见远处传来的清脆啾啾声,就争先恐后地叫着挤到小巢边缘,张开嫩黄的喙,乖乖等着燕妈妈的投喂。眼泪没有如那个四阿哥对晴川所说的一样倒流回眼眶,反而还更快地淌入两边的耳廓里。就这样吧,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不要再伤害更多的人了,这种感受真的太痛!太痛了!“他们家女儿太多了,养不了那么多,你小姨知道我们一直想要个姑娘,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而且g州那边”既然有了开头,就只能继续往下圆,她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可她实在不想看到,以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时候,是相互尴尬的局面,更重要的是他们没跟南方商量过,不知道儿子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妈。”她突然打断南妈。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这件事更真实一点的南妈,猛然被这一声给拉回来了心神。“怎么了?你说。”,顿了顿,又问:“是不是钱拿的不够?”南程转过身,浅浅的笑着摇摇头,润湿的双眸清亮纯黑,轻轻的声音有着久哭过的喑哑,她说:“不要再吃剩菜了。”肾结石患者在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尤其过夜的菜饭,更是得忌口,只是南妈从来不听,除了不间断的喝金钱草泡的水,冷饭冷菜照样还是不舍得倒了,最后都要进到自己肚子里了,才不觉得浪费,这也就是为什么农村妇女往往更易患上结石病的原因。女儿的关心让南妈面色一下子柔和下来,她看着南程,赶紧笑着答应了。 可是南程知道,她还是会将那些菜留着等第二天继续热完了再吃。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南妈和南爸,从那一次爆发性闹过以后,她开始选择沉默,避免争吵,冷静克制,不让自己的恨去伤害到最亲近,最无辜的两个老人。可她还是总自己一个人在夜里整夜整夜的哭泣,满脑胡乱的想,又难以抑制地悲凉。 她甚至想过自杀! 可是她太懦弱了,她那么地害怕,害怕死的那一刻会很痛很痛!害怕自己一个人,从此永远活在那个未知的世界里!她恨,恨自己为什么注定是这样的命运?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来安排?难道是她上辈子作孽了?所以她这辈子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明明,她不信鬼神,不信轮回,更不信宿命,可是她又该如何让自己毫不在意地,去过原本平静寻常的生活 ------题外话------ 生来在世,有太多不易。不明真相的恶语中伤,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松不过的刽子手。 解脱即为逃避,更有失责任心。 无论有多难熬,都一定要咬牙挺过去,彼时的你,一定会庆幸当初的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养闺女 故事很长,内容却是很简单,答案,更简洁。 南程说的很慢,但她略过了太多,不论是当时初开始的无理哭闹,还是至今心里对南方的排斥,痛楚,她没有提到一句。 她只是在平静地跟他叙述一个真相,至于那些年少时无法接受的怨恨,她自己也早不在意了,就更没必要再去多言。 程南洲无声地听完。 到此时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时没有查到这些。 因为根本就没有出生证明,没有出生证明,自然就不可能留下档案,没有记录在册的档案,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白搭。 难怪这丫头从来不愿意过生日! 只是这件事的真相,的确太让他意外了。 他现在越发庆幸自己当时那一时兴起的念头,否则可能此生都不会有见到这丫头的机会,他更觉得自己当时所举堪称为明智。 街面是呈坡状的,两端尽头将近一公里的距离,派出所在最下面,所以一路往上走还是不太轻松的。 南程后背隐隐汗湿,捏着文件袋的手心也满手的汗意,黏腻得不舒服。捞了捞两边的口袋,还是没有找到一张能用来擦手的纸巾,正好看见前面那家记忆中的超市还在。 “我去买点东西。”说着就要走上楼梯。 程南洲及时伸手握住了她的,力道很轻,南程却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就见这个男人敛着眉微微低了头,另一边,手从裤兜里伸出。 南程看清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时,脸上不由一阵失笑。 是一块灰黑色条纹手帕,上面隐隐还能见到闪着浅光的绣纹,如主人一般,暗敛精致的轻奢感十足。 用这样一块近乎充满收藏价值的艺术品来擦汗还真是奢侈啊! 不过暴殄天物的人可不是她。 程南洲拿起她的手,一根一根指节按顺序轻轻擦着,那样子端的是尤为认真细致,边擦还不忘问:“带钱了?”南程这才想起来,刚刚捞口袋的时候还真除了手机啥也没捞到。 “可以微信支付宝的吧。” 闻言,这男人抬了眼看她,她被看得莫名。现在有谁出门还会带着一堆纸币的,带手机就一切搞定了,又方便,又安全,都不用担心被抢。 程南洲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她那很正经的表情,转了视线,抬了抬下巴,“那只。” 南程换了手拿文件,乖乖将小爪子伸过去。 男人捏着她手指的骨节很修长,她的身体常年都是冰凉凉的,即便是热起来,也很快就变冷了。 他却不同,就好像一个温热适宜的暖炉,还是从来不会降温的那种,这么久了,她就没见他手凉过。 在她印象中,程南洲一直是个很谦和的人,从不见他急怒瞪眼,斥责过谁,可刘姐他们却对他永远毕恭毕敬,不敢露出半点怠慢的情绪。 不过一般有本事的人都有一些在平时不会轻易显露的脾气那是肯定的,只是她没见过而已。 认真说,其实她也有点怕程南洲,但那种感觉很特别。不是担心他哪一天会让她离开他,也不是怕他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对女人动手,动粗她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她害怕的具体为何。 因为认识程南洲至今,他还没让她做过一件她不喜欢或者抗拒的事。相反,在很多事上,他甚至表现得十分牵就支持她。 她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绅士,又能对她这么无微不至地好 她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忽地,这副熟悉的样子不禁让她想起了两年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拿着一块手帕,连那手帕的花纹都跟眼前这一块相差无几。 可能有身份的人骨子里都比较怀旧,而像他这样成天与古物打交道的就更明显了。 无论是他外表气质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谈吐言辞,无不彰显着他独特的涵养优雅。 这样的男人,魅力真是挡不住地强大。 她没忘记,他当时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时,还打着一把伞。 他就那么一边撑伞,一边自顾自地不经她同意,就帮她擦起满脸的眼泪和额头上的汗来。 动作亦如今日这般温柔细致,也因为生着那样太过清峻的长相,做出这样看似登徒子般无礼的举动,就让人不觉有多真实,所以连避开和拒绝的动作都来不及做。 她那时候心情是真的不算好。有不顾一切的决绝和不知前路的迷惘。 直到今天,她回忆自己那时的心境都深知有多糟糕。 她那时就想着这一辈子不管以后再如何艰难,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家,去依靠他们。 或许是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被带着四处寻神棍驱邪也不见好的原因,她对迷信的谬论始终报以不喜,和嗤之以鼻的态度。所以就算不得已跟着父母祭拜祖宗,庙堂,但也从来不曾求过神佛任何一件事。 但那天,她对着那个敞怀露肚的弥勒佛求了一个心愿:惟愿今后,各自安好!不论是各有家庭的亲身父母,还是养育自己十几年的那对老夫妻,都不想再与之牵扯了。 可是因为心情的复杂,和自以为即将解脱的想法,百感交集的结果就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样的自己真可谓是狼狈不已,几乎一般看见那种情形的人都会避开不去打扰或者无所谓地走开,也就只有他,还会手闲地上前帮她擦眼泪! 真是让她没法理解的癖好!不过也许的确真的是他的癖好。 平日里程南洲闲下来就总喜欢对她的事亲力亲为。 午后泡杯枣茶端到她手边,晚上洗完澡后给她擦头发 都是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但他就是会不厌其烦地去做,他甚至有时候能在她看书的时候,拿着把梳子过来给她梳头发! “怎么?”程南洲擦完后,很满意地放开掌心里软嫩嫩的小手,就看见这丫头一副脸色凝重的愁容。 看着他将手帕叠整齐了重新塞回兜里,她不死心的决定再问一遍:“你确定你真没把我当你姑娘养?” 否则有点古怪啊。 哪有一个大男人喜欢对女孩子这么细心照顾的,养宠物都未必这么周到吧! “又胡说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他脸色也不好了,直接抬手在南程额间不轻地拍了下。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三个字。 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唔——”。 她捂着脑门,幽幽控诉道,“重啊!” “知道疼,就是不知道长记性。”程南洲这下倒不心疼了,最好她还真的能记住这种疼,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说出这样让他呼吸都会钝疼的浑话了。 手干净了,纸也不用买了,两人又提步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 “今晚真不留下来?”她记得他之前就说过,不会留宿。“嗯。有点事,明天得去处理”他说着侧头看她。 南程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又好笑地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熬夜的。” 但程南洲挑了挑眉,明摆着不信,她只好又保证最晚不会过十点,他这才作罢。 她心里没忍住,方才还否认呢,只有爹妈才会管这些的,哪个作为伴侣还会这么严格控制着另一半的作息时间? 当然,程先生绝对不会想到就在不久后,这个他亲自制定并监督了两年的时间表,最后会成为某个小姑娘的“护身符” 虽然这个“护身符”最后其实也没多大作用。 走了几步后,程南洲问:“南方他知道了吗?”南程低着头,“不知道吧。”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弄清所有事情的始末。 “程程。” 南程闻声抬头看他。一开始,她是万分不习惯这个称呼的,总会让她想到那个多年前红极一时的大小姐“冯程程”。 而程南洲却是喜欢极了这样喊她,她忍不住就抱怨了一句,结果程南洲说了一句话:你是我程南洲的“程”,不是他冯家的。 她这颗小脑袋被他那气定神闲的语气给激灵了下,终于没有再觉得别扭了,反而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夕阳余晖,橘黄光景中,程南洲面色显得很严肃。 她看着不免有点紧张,认真地等着程先生即将出口的话。 “什么时候,准备好做程太太?” ------题外话------ 人性有个弱点,你越在乎什么,什么就越折磨你。 当年不再畏手畏脚。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忠于自己,每一天都将是最好的状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这一顿饭 安静的长街,时有轻微的的凉风迎面拂过,带着涩涩的薄寒。 男人清冽的声音落下后,南程怔了怔,她没再往前走。 身边的人耐性极好,他随她再次停下,侧身转眸,晦暗的目光深深探入她眼底。 南程清楚,当初既已答应男人一同回东新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事,不允许她再若无其事地避开。 见了父母,也就是过了明路了,尤其现在户口也转了,她又还能有什么理由,再拒绝这个同住一宅两年多的男人呢? 他们的关系也就只差那一张纸,和那最后的一层膜而已。在外人眼里,恐怕早已是一体了。 可她真的就要将自己交给眼前这个男人了吗? 她的犹豫迟疑,甚至微末的抗拒,他一一收入眼底。程南洲眼角微动,眼睑轻合。 在她察觉之前,那意味不明的危险流光悄然消退。 在南程终于抬眼往他看的时候,程南洲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又是失笑,又是无奈地低叹道:“真是丫头啊——” 他现在都要怀疑她刚才那么主动地将身世告诉他,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刻。 毕竟人姑娘父母间的纠葛,她有“阴影”是再正常不过的,不是? “南洲”程南洲没等她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长臂伸过,将人揽到怀中,紧贴在胸口。 又是这样的纵容。 没有条件的一味随着她的意愿,可就是因为他永远这样,她总说不出一个“不”字。 人心易变,她见到的例子数都数不清。男人,她真的做不到毫无芥蒂的信任。 即便是此刻与她胸口相贴,两年来给予她无上柔情的的男人。谁能保证他的长情此后只对她一人? 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能做到,又何谈他人! 多少恋人,夫妻,初开始又都何尝不是许诺着永不背弃的相守誓言,可又能经得住几个春秋的考验呢? 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又有谁还会记记起从前的温柔缱绻,甜蜜时光? 恐怕只剩满腔的怨愤,恨不得对方余生都活在漫无尽头的痛苦中吧。 这世间,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的至亲,都能做出抛妻弃子的荒唐事,那昙花一现的感情,又当落于何地? 是,她是心冷了。亲生父母之间的恩怨过往,各自肮脏的肉体,无论哪一刻想起,都让她遍体生寒。 最荒唐的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爱!仅仅是为了一尝禁果而拥有的一晌贪欢而已! 最初待待在程南洲身边,她才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思有异时,不是没想过离开他,离开z市,离开h省。 可没想到的是她嘀咕了自己的魅力,更嘀咕了他对她无缘由的执念。 而她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无限宠溺时,却在想着逃离。 再加上那些一言难尽的事,她心再大也不可能全然释怀,去回应他。 再者,她怎么可能走得掉!原本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温柔陷阱,她注定在遇到程南洲的那天起,就只能待在他铸下的巨型金丝笼里,做一个自由的金丝鸟,在那覆盖广阔土宇的羽翼下,肆意飞扬。 可她从来不是个喜欢像鸟儿一样四处游荡的不羁性子,所以这份纵容得揉进骨子里的深情才会让她无法不动容,不铭记。 她接触的男人中,没有谁能做到他这种地步,所以她从一开始的避让无果后,试着不让自己去抵触,渐渐学着去接受。 紧靠着宽厚的肩胛骨,男人身上有股清冽的淡香,她喜欢极了这样独特的味道,喜欢他这样拥着她,安安静静,不问任何世事。 只是此刻的场合终究不合适宜。 “秋秋” 身后传来一道女人迟疑而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沉溺于柔情中的男女。 怀里的人动了动,程南洲顺从地松手放开她。 在女孩儿离开前,他桎梏在她脑后的大掌,捻了捻她冰凉软嫩的耳垂,引来女孩儿一记俏眉相瞪。 南程收回眼,转头望向声源处,两个人。 一个美丽的高挑女人,一个谢顶的高大男人,两人手里都拎着购物袋,应该是才从超市里出来。 女人方才还不确定,现在见人转向他们,她有些意外,随即弯唇笑起,露出两排齐整的雪白牙齿。粉白的脸上光滑无暇,拉得柔顺的长发黑亮,披散着垂在胸前,再配上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装,脚底是水晶恨天高,更衬得人优雅知性。 精致的眉眼妆容,眼角的细纹随着笑意才显现了点。 “两年没见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女人说着将目光投向南程身边的男人,探究的同时,恍然间竟感觉有几分熟悉。 “小芬姐。”南程微笑着打招呼,“今天刚回来。” 她没有问对面的女人,她身边的男人是谁,正如她也没问自己,程南洲与她的关系。 她问南程这两年都在哪个地方,过得如何,都是闲话家常,南程也没瞒,一一如实回答了。 但依旧相互都默契地没问对方的工作。 说了几句话,邹芬刚想叫人随他们一道坐车回去,就看见一辆寻常的黑色车子快速从上方行驶下来,在靠近几人后很快地转向倒车,转眼间就利落地停在了他们身边。 将南爸送到家后,不敢有所停顿地重新折回来的小文推门下车,低头恭敬地走到两人身前。 他一应动作已是尽量表现得寻常了,只轻轻对人颔首,随后打开后座车门。 但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却足以令他们惊讶失色。 这个男人身份不言而喻的尊贵!她在外游走在形形色色的群体中,所接触的男人不少,这人一身的凌然,无形中透露出的做派,绝不是故作的骄矜自傲,而是身份所处自有的漠视,仅仅是一个背影,都是独有的神秘莫测。 程南洲只一开始往对面两人混不在意地扫过一眼后,就转过身面向街道背立了,对于身后两道探寻的视线全然不作理会。 南程跟女人道了再见,程南洲很自然地揽过南程的肩头,一手挡在车门框上,等她坐稳,随后也矮身坐了进去。 小文这才上前关门,重新坐进驾驶位。 等车子行远,邹芬身边的男人眯着眼睛望着渐渐消失的车身,别有深意道:“你这个妹妹,不简单呐” 邹芬没搭腔,只对他明媚地笑笑。 有些事,心照不宣才是最聪明的处事态度。 回去的途中,程南洲盯着她侧脸凝望片刻,突然勾唇喊了声:“秋秋?” 那个女人口中那一声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新鲜。 南程应声回头看去的时候,见那人凌厉的眉峰间染着无声地笑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乳名怎么会起一个秋字,毕竟他们早已说过自己真正的出生日是在五月份,怎么也跟秋字扯不上关系。 晚饭的时候,南爸将程南洲带回来的酒拆封一罐。醇香的古酒味道一瞬间充盈在摆了桌椅后显得愈发逼仄的堂屋里,南家的三个男人立时品评大赞一番,而他们心里各自深藏的心思却分毫不露。 她看了眼脱了外套,坐在矮小的旧木四角凳上,却依旧难隐出众的清冷卓然的男人,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些觉得委屈他。 就像本该端坐云端,受人敬畏仰慕的神祗猛然降落到凡尘,与世俗中人平做一堂的落差感。 也没问南妈过年了,怎么两个嫂子和侄女都没回来。毕竟她自己都两年多没回来过,就更没资格过问了,何况 大嫂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带着她姑娘回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吧。 她不知道有时候是不是该叹一声报应,以至于南方这辈子最后会跟那样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至少对南方来说是实难下咽,他在家里从不会酗酒,南东也很少碰烟酒,最多也就两兄弟陪着南爸各喝一杯。 可今天晚上,那一瓶陈酿五粮液被他牛饮了四五杯后,南爸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将酒瓶子提溜到一边,暗暗瞪了瞪儿子,眼含警告。 自己作的孽,现在来后悔有个鬼用,借酒消愁,凭白让人笑话! 南妈也停了筷子跟着劝了几句。 南东则是低头,以无人看见的角度,讽刺地冷笑了声。 可能在座的几个人中,就数程南洲和小文最泰然自若了,全程面不改色,对于南家人暗中相互交替的动作毫不在意。 而本来挺能闹腾的小南初,也因为看着对面陌生的冷面叔叔,收敛了脾气乖乖地吃饭。 南家人从没有碰上过程南洲这样,不动声色却又明显深藏不露的人。 南爸都没敢压酒,其他人就更别提了,而这样拘谨的结果就是饭局结束的很快。 南程喜闻乐见,毕竟大晚上在昏暗的厨房洗碗也是件磨人的事。 她挽了衣袖要收碗,小文先她一步起身随南妈收碗筷,随南家母女俩端着盘子往厨房走。 靠在沙发里,几个男人谈着生意经,处事经,对于这些善后做的家务事事,不会关注一分。 程南洲看着她露出半截小手腕,来来回回打扫不停忙碌,搭在膝头的指尖轻点。 将小文准备洗碗的的动作止住,好说歹说才将人劝回了客厅。翻了个百花囍底的瓷盆,从铁锅里舀水兑洗碗精。 她心里很平静,这些事虽然两年没做过,如今却依旧娴熟无比,她想着,面上就不禁染了三分浅浅笑意。 南妈收整完剩菜剩饭,转头就看见挂满黑色蛛网的昏暗灯光下,盈盈笑着的姑娘,温婉得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她不禁也跟着翘起嘴角。可一想到客厅里坐着的那个男人,她就没办法不忧心,不愁恼。撇开年纪相差那么多不谈,只他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普通人。 她再想到村里那个老邹家的女儿,三十四五的年纪了,之前就知道在外不检点,老跟着一堆老男人厮混,还经常带回家里,只是没亲眼见过。今天早上去菜园子的时候,可巧就让她给遇上了。 那老头子看着高高大大,魁梧得很,只那颗亮得刺眼的肥脑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一把年纪直接能做她爹了!背后谁不吐上几口唾沫星子,那话说的也真不是一般难听。 她捞起腰上的围布,擦擦手,几经犹豫还是走过去。 “秋秋,他结婚了没有啊?” 听到这句话,南程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去。 她抬头看向南妈,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南妈被她那泛着冷意的眼睛直直盯着,也知道自己问的话有伤姑娘家的自尊心。 但她不得不问,虽然之前南爸回来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大致的情况。 男人有间茶室,有自己的小生意,家庭简单,两个老人也都已过世,只有一些关系不算太近的亲戚,可最关键的一件事,南爸却不好当面问。所以她才只好现在来问自家姑娘。 见她不说话,南妈想了想,又小心翼翼转问道:“还是他离婚了?” 南程突然偏过头笑出声,那笑却把南妈瘆得够呛。 连连笑了几声后,她停了。 重新低头继续洗碗,“妈,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戳你们脊梁骨的。” 这话让南妈听着顿时有些心虚,她悻悻地开口:“我我这不是怕你,被骗嘛” 自两年前南程打电话回来说已经不在美发店,甚至离开云城,去了省外时,将近三年没有见面的女儿,这一次回来却总让她有种不知该如何相对的无措。 她那时一心以为南程是被骗进了传销窝点,气的狠狠骂了一通,而电话另一端的南程却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只听着她怒极的斥责,最后才说她很安全,不用担心。直到她隔三差五地往家里打电话,一家子人才算吃了定心丸。 只是没想到,她却是不论他们怎么说,都不愿回来一趟!现在好容易回来了,却是为了迁户口 南妈离开了厨房,碗碟相击的清脆声在空荡晕黄的空间里尤其空灵。 鼻腔突然酸涩,尚来不及细想这一刻的复杂心绪时,一滴泪已顺着颊骨滑落。抬起手腕抹掉坠在下颌骨的湿意,她扬扬嘴角,须臾,轻呼出一口气。 ------题外话------ 在等待的日子里,刻苦读书,谦卑做人,养得深根,日后才能枝繁叶茂。 但女孩子如果心狠点,傲气点,也许难过就不会太多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短暂分别 知道程南洲还有事,快九点的时候,一家人边象征性的挽留,边起身相送。 车灯打在漆黑的夜幕中,照的大门前的一方天地亮如白昼。站在车门旁,程南洲面含歉意地向众人颔首道别,最后他将视线落在当中的南程身上。 南爸一见这模样,哪儿还有不懂的,立马有眼色地将所有人都撵回屋里去,顺便将手电筒放到了南程手里:“闺女,等下记得关门啊。” 南程好笑地看看手里的电筒,却在下一秒,就被裹入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程南洲将人锁在敞开的大衣里,一手搂过女孩儿细细的软腰,一手压在她后脑勺,两人心口紧紧相贴。 薄唇印在香软的的发旋里,喟叹一声:“真是不想把你留下——” 夜里不比白天,还能感受几分温度,风吹在路两边的树梢,荡过台埂下面路边的竹丛,刷刷作响,窸窣而清寂。 南程心里虽然不信鬼神,但其实怕得很,对深夜里的一切动静心有余悸,尤其是黑不见底的树丛。只是现在耳边伴着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这往日在她听来阴森可怕的声响倒是有了几分惬意。 穿过大衣,贴着丝软的衬衣,双手环过男人紧实的窄腰,哑声地叮咛:“注意安全。” 沁凉的小手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明明只是那般简单的搭在那里,却猛然一阵诡异的酥麻感自尾椎骨直往上蹿,最后尽潮浪般全涌向腹下深处,而不得纾解地源头已经开始变得灼热滚烫。 他闭眼。 用意念强行压制着毫无预兆被唤醒的猛兽,收紧手臂,却也因此,怀中人的柔软悉数被挤压在越来越烫的胸前。 暗暗低咒了句,他将人稍稍松开,转而就用唇瓣压上了近在咫尺的香肌。 当那带着温度湿润的唇瓣落在后颈时,南程条件反射地身子颤了下,但很快,她又浑身放松了下来。 她这轻微的颤栗,程南洲清晰地感觉到。不论经过多少次,每每他触碰到这个位置,她都会万分的敏感。他勾了勾唇,深嗅着萦绕在鼻间的阵阵幽香,渐渐舔砥啃噬起唇下如脂的肌肤,一点一点靠近冰凉的耳廓。 掌中纤腰隔着呢子大衣仍不减柔软,他爱不释手地轻轻摩挲着。她的雪地靴跟不高,而他却是比她高出很多,最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离了地面,所有的力量都全靠着程南洲支撑。 忽然地,游移在衣服外的手突然从大衣一侧顺着羊绒针织衣服下摆,再无阻隔地抚上了她腰间的皮肤。而那手掌带来的温度竟然还高于她自己的体温,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暖很令人留恋痴迷。 他一手紧紧扣在她后颈,使得怀中人只能仰着面承受他难忍离别的情动。他放肆的揉捻着那软得一塌糊涂的小腰,顺着背脊的线条,来回抚摸。 小文早已将车灯关了,南程看着漫无天际的夜幕,男人的唇舌最后终于贴上了她的。 她顺从地任他抵开贝齿,深入喉间搅弄,只是男人的气息愈渐紊乱,唇舌间就愈发索求得急切。 她所有的呼吸被强势掠夺,胸口渐渐感觉有些闷痛,缺氧地难受,拿着电筒的手快要拿不稳。 快要窒息前,尚存理智地抬手往上拍了拍他的肩。 正陷在香软中的人感觉到后背传来的轻微力量。 他睁开眼,停了吮吻的动作,只依旧严密地贴合着那两瓣柔软。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昏暗,两个人的鼻尖亲昵地相对,他灼热的呼吸与她低迷的轻喘暧昧地相互交缠,两个人的呼吸都是没有规律地急促。 南程轻咬了下他的下唇,撑在他胸前,勉强往后分离开一点,发烫的薄唇间溢出的声音却仍呼吸不稳:“我等你——” “好。”细细抚着那让他着迷的温凉,他蹙了蹙眉。 这里的海拔太高,又是寒冬季节,她身上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冷的像浸过冰水。 得早日回z市,边想着,边将人放下。 双脚终于落回地面,她感叹着还是这样比较踏实,失重的感觉真是程南洲抽出手,用手掌托起那张小脸。 虽然暗的看不清她的眉眼。他俯身用额头抵着她的,“好了,回去吧。”随后在她额际落下轻轻一吻就松开了她。 车灯适时地重新亮起,伴随着嗡嗡的引擎声。 她打开手电筒的开关,瞬间照亮了男人半边硬朗的轮廓。 那双眼在夜色下变得极其幽暗。 她转身走近大门,关门前,那个人依旧挺立在那里,视线远远落在她身上,眸中情绪难辨。铁门合上,里面响起咔哒的落锁声,闪烁的光线渐渐消失,再是一阵木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咯吱声。 他收回视线,在小文下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先生,货在云城。”小文目视前方,将车渐渐驶离南家,汇报着不久前收到的消息。 程南洲闭上眼仰头靠坐着,低沉的应了声。 察觉男人的疲惫,小文下意识往后视镜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他沉默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徐医生刚才打电话说,请先生再等等!” 到底关乎男人的尊严,小文说这话不免有些心里打鼓。 程南洲慢慢睁开眼,他瞥了眼前方的小文。 明明很随意,更不可能看得清,但也顿时让小文如坐针毡,立即屏息直直盯着前方的路面。 倒是没注意小文的异样,他低眸,不着痕迹地扫过胯间渐渐沉睡下去的野兽。 抬起一只手撑在眉心,重闭上眼养起神。 小文以为接下来他不会再出声,过了许久,他才听到一阵淡的难以分辨情绪的声音。 “她做过亲子鉴定?”看似是疑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今天南程那个样子,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明,她不会那么决绝地迁移户口。 她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凭空所说的人。 闻言,小文一惊。 虽然小南姐的身世他们没有查出一丝痕迹,但他也从这次回来的个中蹊跷猜到其中定有问题。 他细想了想南程两年来的生活出行,最后回道,“应该是随先生回z市的那天。” 也只可能是那一天,否则就不可能了。 毕竟在z市,小南姐但凡有所动作,都会有人事无巨细地报备到先生手里。 这个答案,程南洲了然了。 南程答应与程南洲走的那天,开口就向男人借了两千的现金,程南洲没有半分犹豫,问都没问,当即就命小文转账给她。 不过不是两千,而是一笔于她而言的巨款。 那一天,他们两个人或许都被邪灵附身了,都不问缘由地相信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也或许并非是相信,而是她的全无顾忌,那一时,那一刻,她已经不在乎他有所企图,是不是骗子了。 她要回云城拿行李,原本以为程南洲会派个人随她一道回去,防止她卷款逃跑。 但意外的是,程南洲只说他会在潼泉县等她回来,就让她离开了。 直到今天,小文都觉得先生当日之举真不是一般有失理智,虽然他也清楚先生的脾气,既然敢放了人,就表明他势在必得,更不怕人消失。 可那毕竟也是白花花的一笔钱呐,数额也不算小了,当时那姿态简直跟白送没两样了。 不过,先生做事自由道理,看上的人也不是寻常人。 所以那天晚上,原本该四点钟就出发的一群人莫名其妙的在酒店足足等到了七点。 所有人各自心里惴惴不安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七点半,在一片静的各自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手机震动声呜呜传来。 而除了先生和小文是没人敢开着机的。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下午垂眼看书,沉脸静坐,毫无表情可言的男人猛然间整个脸部线条都柔和了,甚至嘴角都携了抹弧度浅浅的笑。 他们惊愕地看着男人接起电话,那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磁沉。仿佛一瞬间,那个从来不假辞色的裁度者化身为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小文设想过很多如果小南姐没有如约而归的后果 可也没能得到一个比较符合先生作风的答案,但他一直庆幸,庆幸还好最后的结果遂了先生意愿,否则他都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送走了这一尊大佛,南家终于恢复了点正常,全家人有片刻的沉默。 南方早已喝的不省人事,此时安分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南爸作为一家之主,自然得担起过问事关女儿终身幸福的重任,他严肃地看着南程,“囡囡,现在只有我们一家人,你实话告诉爸爸,你们俩究竟是什么打算?” 烧得通红的电炉,将冰冷的堂屋烘得暖和了一点点,但究竟不比随处铺满地暖的别墅。 她将双手靠近火炉,汲取着不属于程南洲的温度,而后背却没那么享福了,从门缝里透进来股股寒意。习惯了温暖如春的z市,乍回到这个待了十八年的地方,她竟然觉得一时间难以适应这样的干冷。 她知道关于程南洲这件事,他们势必是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的,而她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放宽心,于是她斟酌着说:“我们会结婚。” 至于这个日子是何年何月,她却是不准备说了。 这句带着肯定的话立时让夫妻俩松了口气,但也只是一时。 “他那些亲戚怎么样,你跟他们相处过吗” 之后就是一串串的问题接踵而来,南程除了没将程南洲的真实身份告知以外,都回答的滴水不漏。 当得知对方还是个没结过婚的人时,一家人对程南洲的好感也倍增了,南妈也没再念叨年纪悬殊的太大,只让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闺女要留心,条件那么好的男人,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别是有什么问题,还让她提防着他在外有没有乱来 她漫不经心的应和着老人家的再三叮咛,却感觉万分的疲惫。 等话题终于不再揪着她,渐渐转向其他的事时,竟也会生起如释重负的错觉来。 晚会枯燥,她主要是为了陪陪南妈,十点前,洗漱完回到冒着冷气的房间里。 手脚太冰,只翻了几页书,就没再看了。窝进散发着霉味的被子里,将身体捂得严严实实,但还是尽量避免被套面料碰到嘴唇,她这从小不合群的洁癖有时候也是最让她龟毛。 她是真的困了,因此入睡的很快。只是梦里混沌,依稀光景,是高校里每日上演的卷子分发的唰唰声场景,她在答题卷上流利地写下一道道化学式。她知道,她又做梦了 ------题外话------ 漫长枯燥的旅途中,不可能永远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到那一步,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脆弱和坚强其实是超乎自己所想象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难念的经 第二天便是除夕,吃过午饭后,三兄妹开始打扫卫生,粘贴挂联。 两老在厨房酥小酥,炸肥肠。整个院子里都飘散着浓浓的炸肉咸香。 最后一张利市仙官贴稳,南妈就端着一大盘子香酥回到堂屋,见收拾完了,赶紧从南程房间里将所有三兄妹买回来的东西提了出去。 方桌被摆的满满一堆,各样昂贵的糖果,豆干,巧克力 南妈将所有东西分成两份,一边还不忘嘱咐着南程和南东,如果等下大姨也拿东西给他们,千万不能收,还说给几个孩子压岁钱的时候,差不多就行了,他们家可从来没给过南初和南洋一分。 她在一旁听着,面容平静。 何饶夫妻俩的自私小气是有目共睹的,对大姨都能狠得下心,更别说对他们这些表兄妹。 但每年,南妈还是要拿些水果零食回去,逢年过节,但凡家里有的,南妈总要挂念着大姨,送些过去。 大姨过的不算差,但也不如意。 守了近三十年的寡,一个人带着四个儿女过活,其中的艰辛不易非常人能感同身受。 如今反过来老了,却经常被女儿c姑爷和结巴的儿子还有十六七岁的孙女气的心脏病频频复发。 南程每次从南妈口中听到那对夫妻对大姨做的一件件没良心的事,她除了心寒,别无他法。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一个丧失孝道,泯灭良心,只一味地和丈夫千方百计想着磋磨自己的母亲,往老人身上喝血吃肉的女人! 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为何老天就不知长长眼呢! 这一路分钟的路程,南初穿着姑姑卖给他的新衣服,粘在父亲身边,手里拿着一把玩具弹弓,叽叽喳喳地说着待会儿要炫耀给弟弟妹妹们看。 南东提着最重的那一袋水果,下了小坡路,他问旁边安安静静的妹妹:“那个男人他对你好吗?” 她笑,“很好。” 好的让她都狠不下心离开,开始贪恋起他的人。 “那就好”,南东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了几步后,他才又继续,“程程,以后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爸妈。”她坚决离开的心,他没权阻止,他私心里其实倒希望她能走远些,不要理那些糟心的事,不堪的人。 “嗯。”塑料袋的提手勒得指腹疼,她换了只手拎东西。 这次回来,南程给老人们还有几个小朋友都买了成套的棉服棉靴,程南洲原本是要订做的,但南程没同意,不是她心疼钱不舍得,而是她太了解大姨那一家人,若是被他们知道程南洲是个肥羊,以后可能就是无休止地变相索要了。 这几年因为南妈做手术,南方店里的生意也不好,家里至今不仅还再欠着银行一笔债,也欠着大姨家一笔,之前表姐就三番问起过了,可他们夫妻俩那辆面包车十年前却是由南家出的大头。 她对这件事不是太清楚,但也觉得太匪夷所思,所以那几千块钱也早打水漂了。 对于别人欠下的他们倒是永远记得一清二楚,反过来却是只字不提了。 狭窄的小路黑水横流,牲畜随地留下的污泞气味熏天。 锈红的大门坑凹不平,上面糊满了歪扭的涂鸦。 大老远的,就听见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声。兄妹对望一眼,彼此两相顾无言,大概所有人都习惯了。 大表姐看见他们很是开心,欢喜地迎着往堂屋坐,脸上的笑意何其热情真诚。 虽然回来老家待了十年,但除了皮肤暗黄了点,曾经的栗色大波浪变成短卷,仍风韵犹存。 微微上挑的眼角,与南程如出一辙的妩媚,只是她很少那般娇媚地笑,但两个人浮起笑意时的莹亮生俏。 她身边的男人也是个劲瘦帅气的英俊男人,两人站在一块格外的登对。 三个孩子太久没见她,却仍能记得,一个个激动地跑上来搂着她撒娇求抱,反倒是何丹一声招呼都没有,坐在一边一心看电视,只悄悄往这边瞅了两眼就回头了。 家里明显收拾过了,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却依旧是如房间一样昏沉的堂屋,地上散落着几个蛋黄派的塑料壳,混合着被踩扁的饼干碎屑。 她一一轻轻回抱,摸摸他们的头,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塌陷的沙发上。 几个孩子迫不及待地将袋子打开,看见新衣服更是高兴地当即换上,连小南初的弹弓都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了。 表姐何饶见了佯装生气地说着:“怎么过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又不是去哪里”,又转身让丈夫去拿酥肉出来请他们赶紧趁热吃几块。 小小的土胚房呈四合院的样子,却容纳着一大家子人,看着欢腾,实则平日里只有大姨和儿子生活在这个破旧的小屋。 大女儿和姑爷在镇上有个机械修理铺,生意不错,但担负着三个孩子的吃喝玩乐还有学习,也只能勉强糊口。 小女儿随夫家远在浙江,一年也很难回来一次;大儿子病逝十多年,媳妇儿早已改嫁,留下一个孤女,千辛万苦拉扯大,到头来翅膀硬了,折磨起自己的奶奶,偷鸡摸狗的事家常便饭,又有急性子的叔叔偏袒,更是经常合起伙来与大姨吵闹,每天都上演着鸡飞狗跳的戏码。 他们没说几句话,在厨房听到动静的大姨走了出来。 看见兄妹两,那双浑浊凹陷的老眼,刹那间湿润泛红,眼泪婆娑着落下。 干裂的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完整。 南东在一旁劝着老人,没想到却是愈发不可收拾。 南程的心突然酸疼,走下楼梯靠近她,轻轻唤了声。 廊下的何饶拧起细细的眉,脸色不好,“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大过年的要让人笑话吗?” 她皱皱眉,没看何饶,而是搂着老人出了院子。 老人用围腰擦着眼泪,半是数落,半是埋怨着她出去这么久,现在才回来。 南程什么都没说,她伸手,从大衣口袋里将事先备好的一叠现金放到老人骨瘦嶙峋的手中。 压住老人要还给她的动作,“大姨,不要给表姐他们知道。你自己收好了,不要再让他们拿去了。”之前听南妈说起过,大姨的低保账户上有三千左右的一笔钱,被何饶以买肥料的说辞拿去取完了,冬月里彻夜不眠捡的核桃卖了后分散藏起来的两千多,一夕之间全部不翼而飞。 前几日镇子赶集,老人想买点明烛挂贴,张嘴跟女儿要了半天,才丢出七八十来。 她没办法做什么,但希望这些钱能减轻一些罪孽。 “你这孩子!又是衣服,又是吃的,现在又给我” 话没说完又开始抹眼泪。 看着这样的她,南程心里不好受,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大姨话少一些,不跟表姐他们过多计较,不去逞口舌之快,他们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老的不知收敛,少的不知忍让,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得以安生! 逗留了一阵,兄妹两离开了小院子。 ------题外话------ 生活本不苦,苦的是欲望过多;心本无累,累的是放不下的太多。 放弃浮躁喧嚣,回归内心安宁。 沉淀不是消沉,是审视浮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阔别的除夕夜 回去的路上,南东跟她说起压岁钱的事。 那夫妻俩真如南妈所说,接受的很是随意坦然,却没有吐出一分。 嘴上说着客套话,让留着给南程买吃的,实则就那么站在一边直接看着三个孩子将钱接到手中。 南程笑笑。 本就是油条,还指望他们礼尚往来,想想都不切实际。 快走到坡口的小岔道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她掏出手机,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显示的字,眼中泛起丝丝暖意。 南东毫不错眼地看在眼里 。“嗯~” 南东挑眉,好嘛,连接电话都不是“喂”,而是从鼻间溢出的柔柔绵软声,哪里像平时恬静淡漠的样子。 程南洲听到这声猫儿般的应声时,就像软软的小爪子挠在心尖儿似的酥痒,一夜不得眠的困乏此时都已然消散了半分。 小文端着药碗踏进房门,见男人正打电话,便只放轻脚步躬腰放在他手边的角几上,对男人点过头,随后退了出去。 浓烈的中草药味充斥着这件不大的书房。 没有看向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碗,他听着小姑娘在电话另一端的轻言软语,眉宇间渐渐舒络开来。 一夜离别,牵念挂心,深切强烈。 一句一句,低言细语,但再不舍得,也得结束。 站在后门的石阶上,南程听到他压低了声线的嗓音,慵懒却不失磁性的动听,也有不易察觉地疲惫:“好好照顾自己。” 耳边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应,连带着一句让他去休息的关怀,接着才是短促的通话挂断声。 他放下手机,眸中蕴着温润的光。 许久,他侧眸看向手边已经温凉的汤药,竟难得的有些失神。 插着小匕首的猪头被供奉在燃起红烛的高案上,南爸端着一瓢清水,从火盆里拈着一块块炭火,围着堂屋四角一一鞠拜。 水泼在通红的炭块上,发出呲呲声,轻烟升腾。 才过了下午四点半左右,便有鞭炮声挨家挨户响起。 一切献礼结束,南东也抱着一大圈火焰般的炮竹往大门往外去。 南初兴奋地要吵着跟着去,被南方哄着待在院子里。 那样的耐心,好性,一如幼时对她,今日对南洋的无尽宠溺。 南程静静看着,心口悲凉。如果当初南方和何饶在一起,今时今日,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不过一会儿,外头就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南东跑着奔回了院内。站在廊檐下,看着门外如鲜红的花瓣绽放的竹花,浓浓的硝石气味回旋在空旷的院子里,席卷入堂屋。 她捂着鼻子,眯着眼看着烟土漫天飞扬而起。 感叹,也就生活在山区里的平民百姓庄稼人才有这样的风俗和条件,繁华的都市早已禁止燃放绚烂华丽的烟火,街头巷尾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贩卖。 两个世界的天,隔着多少天堑,永远两难相融。 她非爱慕富贵,但也不喜这尘埃时起的山土,从前多想与那隐世才女白落梅一般,静处江南,踏青石,居清苑。却不必有香茶,不必有筝曲,一卷书,一椅榻足以,如今 如今 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如今。她想。 年夜饭吃得早,在夜幕降临前,将清洗过的碗碟摆回老旧的沥水篮筐里,南程将灶台收拾干净,又到水盆架上取了铝制的洗脚盆,一盆盆端着热水给一家老小洗漱。 再一次将水倒进引流沟里,她直起有些酸疼的腰。 离了身边那个男人时刻的娇惯,突然有点想知道如果程南洲看见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 不知是皱眉心疼地将她揽到怀里,还是冷眼看看向堂屋里的所有人。 看,这就是区别! 在这个家里面,无论他们对自己如何疼爱,她也永远像是个洗碗端水的小丫头。 而在程家,谁敢让她做这些? 自己倒杯水喝都能让那些姑娘们慌乱地心惊,就怕程先生知道了,丢了这份轻松却薪资丰厚的饭碗。 人终究是贪婪的。 享受过被人伺候得与公主无二的奢侈生活后,再来做一些以往做过的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小事时,就会自然地两相比较。 南程哂笑地不禁摇了摇头,刚想关灯回客厅,猛然听见一声刺耳的呼啸声,她被惊到。 抬头看向厨房里的露天蓄水池上空,正好看见缤纷的烟花“砰——”地在夜空中绚烂绽开。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烟火燃放声直至零点方渐渐落幕,也意味着,又是一年过去了。 今夜无梦,临睡前,只闻屏幕里连连响起的欢呼叫好。虽吵,却年味十足。 ------题外话------ 走过红尘岁月,看尽人世繁华,回归平淡人生。 人世间太拥挤,只求老去之时,能有自己的一番小天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两相无言 清晨,迷糊间又听见昨晚的晚会节目声,她挣扎着醒过来。 套上一件黑色的轻薄高领毛衣,出了房门。 对面的青山泛着层层薄薄的云雾,轻烟袅袅,徐徐缓缓地飘远,但升到山头的春日却通红明朗,看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新的一年,新的艳阳,新的开始。 东新的习俗,初一不能随意串门,南爸睡了个午觉,却开始边穿外衣边往外走。 正给小孙子削甘蔗的南妈盯着他背影,长长的冷哼一声,横眉怒眼:“又要去赌?” 南爸喜欢赌点小钱,什么挖豹子却很少碰,只斗斗地主,比比大小。 说是怡情,南妈却对这种用钱来买乐子的行为深恶痛疾。 明明都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偏要跟一堆年轻人搅和到一起去,也不害臊! 正好有电话进来,声音响彻在整个院子里。 南爸掏出手机,不以为然地笑着:“誒~我们玩的小,才一两块一把喂!啊,来了来了,已经出门了” 没在意身后妻子的抱怨,边应着边走出院子。 “那不是钱?”他不说还好,一说南妈更来气。 “妈,没事,爸要去就让他去,一年也就这几天。” 南方正从后备箱搬东西,听见老两口在那里说话,随口劝着南妈。 他整理着他的钓鱼器具,以往每年三兄妹这个时候都会去南盘江钓鱼。 “他是这几天吗?天天在学校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赌!”见人已经消失在门外,南妈一边挥舞着长刀,利落地“咻咻咻——”地削皮,一边数落着。 南爸这两年一直在镇上的中学里给食堂炒炒菜,守守夜班,工资不高,但稳定。 家里的土地自南妈病倒后就全租出去了,正好那个校长是几十年的好友,这才去了学校。 只是这样一来,南爸闲暇时间就多了,晚上经常和一群好友进馆子,或是约上几个朋友小赌一番。 男人都好赌,只是瘾大瘾小的区别而已,南爸分寸还是有的,不会太过,但终不是好事。 二十五寸的电视机,频道五十四个,全在重播除夕夜的联欢晚会,小朋友哪里受得了这样枯燥的节目,南东拗不过儿子,只好又给他调到少儿频道。 听着院子里的对话,南程放下书,又看看电视机屏幕上的两只熊,还是决定回房间躺着。 许久没登过游戏,清了权贵任务,点开社交,好友里还是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上线,家族里也只有一两个新成员在,都不认识。将榆叶梅和子午莲全送给挂名师父,好感度蹭蹭飙升一大截,但怪没劲的。 旁边跨服里有人在霸屏激情表白,一连发四五十个,一条就是一百金宝。 暗暗在心里啧了声土豪。 她玩了一年多这个游戏,充过几十块钱,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值得。 这些霸服大佬就不同了,几百个服,基本都有号,小号一冲就是v7以上,更别提大号,加起来至少也得好几万了,她严重怀疑这些人是游戏方的工作人员,尤其那些随意挑起纷争抢皇宫,霸服的大佬师门。 之前程南洲看她玩,居然说要帮她冲个至尊v16,她当时真的是被他惊得不轻。 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呆愣 。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就为了给她往这个没营养的游戏里砸十多万! 实在太不理智了! “囡囡——”外面南妈提着嗓子喊她,问她出去拿甘蔗吃,已经削好了。 “太甜了,我不吃了。”说完退出九游,将手机放远,裹了裹被子,闭上眼就准备睡觉,却又来一阵敲门声。 “南程,走了!钓鱼去了。”南东在外面叫她。 “不去。” 扭眉细听的南东听到一声闷闷的声音,像是隔着被子发出来的。 “怎么不去?你不是挺喜欢去江边玩吗?” 他又拍了拍门板,催促道,“赶紧的!” “臭姑姑!”,小南初嚼着甘蔗,拖着声音怪叫着直接用力推开了木门,趴到床边揪她的被角。 “起床了!钓大鱼!” 老房子就是这点不好,没有门栓,也没有私密性,外面的人想进就进。 突然泻进的光线太刺眼,她不适地闭紧眼帘背过身,拽着被子拉的更高,往里避,不让南初沾满糖汁的手碰到,但床就那么大,又不高,还是被小猪手得逞了。 皱眉,排斥的感觉强烈,让她难忍。 对于孩子,她从来没有耐性,也不喜。 哼叫着拽了半天被子,但力量悬殊太大,小朋友没能扯动,开始生气地耍无赖,尖声尖气地大喊被子里的人:“姑姑!姑——姑——” 声音太大,南妈将嘴里的甘蔗渣吐了,往屋里看,也劝说着让她起床,跟着去转转。 收拾完的南方合上后备箱,进到屋里,见了这场面,眉头顿时深锁,他问:“真不去?” “嗯。” 南东拎着大嗓门的小朋友衣领,让出地方,把儿子哄着出了堂屋。 耳边顿时清净不少。但还有一个人没走。 “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南方扶在门框上,探头望去,只看得见她后脑勺。 “没有,”,停了下,还是解释了句,“下面太热,我就不去了。” 这是真的,他们钓鱼的那条大江在卧龙镇,一路盘绕着往山下走,一直到达最底。那地方本身就闷热,再加上今天太阳毒辣,到了下面铁定是跟进了蒸笼一样,会去那里捂一身热汗,还不如清清爽爽待床上来的自在。 南程睡的这间屋子位于西南角,没有开窗。 房间里昏暗,因此他只见被子隆起的小小一团,却看不见背对他的小姑娘此时的表情。 但他闭着眼都能猜到她说话的样子一定是没有什么表情可言的,平平淡淡。 淡到,他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难以像以往那样问心无愧地对她,还将她当做那个不知世事的小丫头。 那一日的无力感再度袭身,他终是选择了沉默。 门被人轻轻关上,房间重新变得漆黑无一丝光亮。 脚步声渐远,有车子开出院门的声响。她睁开眼,看着只能模糊辨清影子的空荡房间,也只须臾间,又再次阖了眼。 ------题外话------ 什么样的人可深交? 观四点: 有分寸感就不贪,有意志力就不惧,有责任心就不懒,有自控性就不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深夜相求 一连放晴了半个月的天,终于变了。 只是一夜之间,零落的村庄尽被笼罩在灰蒙蒙的云雾里,北风不停歇地呼啸着,枯败的枝叶被凶残地卷席而去。 潮湿的院子里铺满了随风而逝的断枝碎叶,仿若陷入漫天混沌,没有微雨叶摇的诗情画意,只有污泞不堪的萧条灰暗。 天气太冷,与冰天雪地的时候除了没有冰雪已无两样,气温显示最底零下五度。 这样的温度,没有飘点雪下来,还是怪遗憾的,她已经忘了东新下雪时候的样子了。 九点多的时候,南爸叫上大儿子开车去了镇上,整整买了两斤牛肉回来。 她纳罕,现在居然还有人开门做生意。南东倒吸着气,从厨房里将电磁锅拔了过来,开始准备煮火锅。 菜园子里摘回来的嫩白菜被露水打得湿淋淋的,显得脆生鲜绿,只是蓄水池里的水却冰的跟夹了针刺一样,等所有的配菜洗捡完,她的手已经被冻得青白红肿,没了知觉。 她握了握拳,有些合不拢,明显是肿了,脚趾也是麻木潮湿着,她担心会生冻疮。 果然,晚上躺进被窝里,一开始都是冷冰冰的,等渐渐感觉到一点暖意的时候已经伴随着阵阵灼热的瘙痒。 不舒服地用脚背蹭了蹭床单,只是非但没有止痒,反而这么一刺激,痒得更厉害了,手指关节也是微微红肿地发痒。 一时也睡不着了,她慢慢揉搓着指节,这才得到片刻的缓解。 其实自从去了z市,已经两年没有复发过了。小时候每年寒冬季节,两只手往往肿的跟小猪蹄似的,又因为山里干燥,所以最后手背都会皴裂,再挠两爪子就近乎血肉模糊了,弯着手指写字的时候尤其煎熬,如今再想起,那画面,那感受,还是记忆犹新。 车流如注的城中心,此时多数街道却已人迹稀少。 凌晨时分,云城最大的夜场,“新亚洲娱乐城”。 偌大的招牌上霓虹灯光变幻着闪烁不停,宽阔的门口前停车位无一空缺,豪车云集。而这些还都是地因为下车库爆满后,不得已才停到此处的。 才过了除夕夜,新年才开始,各大会所却早已开门迎客,本该阖家欢乐的日子,却因为难耐家里各大姨婆的花式唠叨催婚,年轻的男女只好选择出门寻欢作乐了。 温柔的女声播报着提醒楼层的语音,电梯门徐徐打开。 率先踏出的人含着腰站到一侧,伸手请着随即阔步而出的高大男人。 “程先生,这边请。” 带路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个子不算太高,却生的十分俊朗,走廊的灯光打得明亮,将年轻人的一张脸照的得很秀白帅气。 他恭敬地将人一路引向廊道最深处,越往里走,灯光也随之变暗。 两边柱脚的壁灯是照着印花纱罩的宫灯样,配着一扇扇屏风字画的浮雕槅门,和空气中漂浮着的缕缕清淡檀香,很有几分附庸风雅的意境。 这些雅致的布置装饰,倒是与楼下光怪陆离的欢腾气氛,形成两个极端。 又绕过一条长廊,转过最后一个角廊,一行人最终停在了一扇深棕色的橡木门前。 年轻人上前敲门,很轻的两下,“忠叔,程先生到了。” 话落,一声粗粝低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快请!”。 门后有椅子被推开的嘎吱声,随即一阵脚步声急速靠近。 温钺抬手搭在屏风门扇内扣,将门往一侧匀速滑开。 程南洲还没抬脚,里面的人已经慌忙迎上来。 “程先生。”男人迎面而来,垂首称呼,“半夜叨扰程先生,林某真是过意不去!” 四十中上年纪的男人,中等的身材微微发福,留着板寸头,鬓角已泛花白,他对着程南洲满含歉意地笑道,又忙弓着腰将人往里请。 关上门之前,他回头看向候在一旁的温钺,语气是格外的郑重:“钺儿,守好这里。” 他也是被自己的不安给逼急眼了,接通电话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深夜。 只是也只能腆着老脸相求了,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位爷会突然出现在云城。 温钺跟随林忠四年,也不短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出奇的对一个人这样地慎重,忍不住暗中揣测着对方是什么身份来头。 边往里走,那张带着疲惫的的脸上,凝重与焦灼尽显无余。 “只是林某手中着实有件棘手的要紧事,还望程先生见谅。” 程南洲嘴角微扬,对他淡淡颔首,“林老板客气。” 柔和的灯光打在优雅的内室,暗棕色的不规则根雕茶桌打磨得十分光滑,精致的纹理线条,上面摆着一套上好的紫砂壶茶具,甫一踏入雅间,便有一股馥郁的清茶香扑鼻而来。 待人坐定,林忠先倒了杯茶水给对面的人,又走向办公桌后面,打开书架下端的玻璃窗,这里只存放着一个他私人的保险柜。 输了三道密码,小心地从里面捧了个男人巴掌般大小的黑檀木盒子出来。他动作小心地将盒子直接放在程南洲面前的桌面上,然后打开茶桌上的缠枝花纹台灯,这才坐下开始进入正题。 林忠愁恼地叹气,“五天前,我在缅甸意外得了这件东西。”看着盒子,他有些惭愧,“怪林某无知,当时只真当它是个新货” 而事实是,它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题外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委屈要自己消化,你的故事不必逢人就说起,因为真正理解你的并没有几个。 大多数人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偷看你的笑话,你能做的就是把秘密藏起来,然后一点点成长,强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金像观音 站在程南洲身后的小文看着林忠那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解。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他倒更希望是假的?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喜欢真品,反倒青睐于赝品的,真是闻所未闻。 程南洲面色如常,只是眼底有些泛青。 昨晚从南家离开后,等到了云城后已是凌晨两点多,而之后也一夜没有合眼。 有一批从老挝过来的交趾黄檀需要鉴定。现在的市面上有太多以假乱真的戏码,尤其木材这种大块头,更容易被人浑水摸鱼。 原本是能早一些到的,只是因为凑巧赶上了春运高峰期,国道上的行车太多,运货的师傅怕出意外,一路上格外小心谨慎。 其中又要通过层层安检,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大半时间,直到昨天才到了境内。 都是要赶在元宵前上市场的,时间不等人,他不得不亲自去把关。 等所有的货验完,已经是下午。 给某个小丫头说了会话,才算躺下。 接到林忠的电话时,他也挺意外,难得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联系他。 十多年的生意伙伴,人都已经求上门来了,没有不走一遭的道理,正好他也在云城,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说明事情不小。 电话里,林忠只说了是尊菩萨金象,但他也不确定是属哪座佛刹所有。 所以当他看见程南洲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却瞬间沉得骇人的脸色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来得更严重。 散发着浅淡檀木香的盒子里,一尊立式银背光金料观音面向宁静地躺着,透着隐隐约约的鎏金铜光,被金丝绒完好地包裹在其中。 林忠之所以一开始会以为它是高仿的贼货还要纳入手里,就是因为它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莫名所值非凡的感觉,只凭这份眼缘,还有那看不出任何瑕疵的金料,他都忍不住自己的手。 中国人嘛,谁家没有一尊观音或者佛像,都求个心安庇佑。 而他又笃定不可能是真品的原因是,他见过这件宝贝。 但,是在国文馆藏里。 所以他也没多想,对方要价一开始是不低,但最后两方还价一番后,他勉强也能接受。 亏他还想着对方是因为深知自己的东西为仿品,才会这么容易放手。 程南洲眉头紧锁,戴上小文递过来的手套,伸手将金象取出。 历经上千年的古物,气息是决然不同的。他都不用再细看,整尊金象的铸造匠工,和此刻隔着薄扉如翼的手套,却依旧传来的沉坠感,就足以鉴别了。 只底座上的刻字却是被损毁的太严重,只模糊能看清四五分。 他与佛像并无过多交涉,但由于祖父的原因,他对于四十多年前千塔寺出土的那一批文物是知道些的。 这尊观音造像体态纤细修长,不似其他时期的丰腴饱满。 衣褶线条极为轻薄流畅,发髻头饰风格是浓浓的民族特色,与当年的阿措耶观音形态十分神似。 只是这样一件就算称不得无价之宝,也当价值连城的文物,不应该有流落异国他乡的可能才是。 除非 他微垂眼,暂时压下了自己的猜测,将东西放回盒中。 摘了手套,身子后仰靠进黑色的沙发里,长腿相叠,十指交握。 手肘抵在单人椅的扶手上,方才的肃然已不见,显得随意。 “不知林老板可查过了?” 林忠点头,他凝重地说,“查过林某不敢胡说,但也许跟上面的人脱不了干系!” 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调查过,虽然没有彻底,但也捉到些蛛丝马迹。 一旦牵扯上政要人物,就表明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盗卖案件了。 而若是有人知道这件东西现在就在他手中,他完全可以预料到未来的日子,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了了。 私自贩卖国家一级文物,可是一大罪行,尤其先前程南洲的脸色已经明白告诉他,这还不是一般的古物。 听完林忠的话,程南洲慢慢眯眼。 果然,只有这些人才有胆子做得出这种事。 占据了天时地利,监守自盗这四个字真是不能再贴切。 他略一沉吟,就抬眼看向精神不济的林忠,“先不要惊动人。两天后不是有一个拍卖会吗?” 林忠点头,但是不知他的意思。 “找个可靠的人,将东西放进去。” 而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却至今没有半点消息泄露出来,不是藏馆里已有一件冒牌货顶替上了,没人察觉;就是有人正在暗中寻访,查找,毕竟不是小事,暂时没有消息是正常的。 “程先生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林忠听完,有点茅塞顿开了。 程南洲却摇头轻笑,“林老板以为,他们以假乱真的就只这一件?”,在林忠惊得一阵面容失色中,他悠悠为他解惑道,“能做到这么肆无忌惮的,恐怕不可能只满足于一朝一夕的那点利益,” 视线重新落回观音上,他嘴角压了两分,眼眸轻阖,“想来,现在馆里那些千年的物件已是一片鱼目混珠了。” 这下林忠是真的惊愣住了。 他微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程南洲。 这是不是说文馆里的那些古董极有可能大都被动过手脚了? 信息量惊人,他心跳如鼓。 为了避人耳目,依旧还是由温钺送两人下楼。 看着电梯门关闭,正处于下行中。林忠心里绷紧了一夜的弦总算是松懈下来,他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久久未能回神。 靠坐在沙发上,对面的茶盏已经空了,凹陷下去的皮椅也恢复了原样。 他回忆着今晚程南洲所说的没一句话,以及轻描淡写间将一切看透的从容。 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云城和京都怕是都要动上一动了。 至于真相查明后,这阵诡谲的风最终会波及到哪些了不得的人物却是他不关心的了。 其实他怀疑的时候,原本是藏有私心的,这么有价值的古董,落到手里真可谓是天上掉馅饼。 可他不傻,本应在国文馆藏里安稳待着的的古物,却莫名出现在缅甸,只可能是有人偷盗贩卖出境。 可能进入那样防范严密的禁地,还能偷梁换柱的人,除了本身就是馆中人员,又还能有谁有这么大本事? 而他若是敢将它转手,那么,这顶罪名他就真真是在劫难逃了。 一旦事情败露,一层层查下来,不可能查不到他头上,他可不敢小看了国家的侦查力,尤其这几年的贪污清查,真是从未有过的雷厉风行。 重新将盒子锁紧保险柜里,不无遗憾地叹息道,这几日他可算是体会了一把心惊胆战的感受。 这根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宝贝啊! ------题外话------ 发自内心的谦卑,善良及随和,踏实做事,是一个人可贵的品质。 清朝王菊轩娶妻以后,一直没有孩子,他决定娶个小妾,就和妻子商量。 妻子不说话,在他一再地追问下,妻子说:“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问题,要不我也找一个男人试一下?” 俗话说得好,“要想公道,打个颠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章 寒冬桃色 一路下行,电梯很快就停在了地下车库。 虽然是地下楼层,却明亮至极,也正是因为太亮,所以温钺一眼就看到了那对正在车前拥吻纠缠的男女。 隔得不算远,他看清了人是谁时,立马变了脸色。 只是碍于身后的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视若无睹。 不过那边的人倒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出现。 纯白色的皮草披肩斜斜松垮,露出女子尚算白皙的肩膀,挽起的长发也散落几缕在耳边。 贴着她身体的男人年纪不小,光亮的脑袋最是惹眼,些微发福的高大身躯很魁梧,长相不出众,但一身黑色的西服显得人有了少许年轻精神。 两人很快地分开。 化着浓妆的女子拢起披肩转过身,看见是温钺,眼里的紧张瞬间消失。 卷翘的睫毛刷得很密,此时弯弯地笑着,烈焰般的红唇微张,便要热络地打招呼,“温钺——”。 只是她没有来得及出声。 温钺皱眉,面含警告地扫了一眼过去,示意她噤声。 程南洲目不斜视,对撞见一桩桃色秘事的意外丝毫不放在心上,没有投去一眼。 小文客气地与温钺道别,黑色的车身很快消失在坡道。 温钺松口气。 也许是受了林忠的影响,他也觉得自己面对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时不由自主地含了份小心谨慎。 身后有高跟鞋“哒哒哒”地靠近声。 他回头看去。 女人尖尖的瓜子脸在灯光下白的似能发光,眼线勾勒出的一双眼,妩媚而风情,与多年前那个蜡黄皮肤,不起眼的山里姑娘已是天壤之别。 “那个人是谁啊?还要你亲自送。”李寒秀一手捏着宽松的毛领口,一手横搭在腰间,看着他的眼睛里,笑意盈盈。 温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看向她身后,那个男人已经坐进车里,开始发动车子。 他对别人的风流事不关心,但如果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而这个人还是自己干爹的女人时,他就不得不好心提醒一句了。 “你在外面怎么玩,是你的事。但你别忘了,这里是新亚洲!” 冷着脸撂下这么一句话,温钺不再看女人,直接越过她离开。 李寒秀脸色陡然惨白,直到温钺走出十步远了,她才回神,哗地转过身,看着温钺清瘦的背影。 “温钺!” 听见身后尖利的声音,温钺果然顿住脚步。 颤抖着红唇,李寒秀深呼吸,细细的语气声尽是哀求,“不要告诉忠叔” 闻言,温钺一声轻嗤。 他没回头,但却往侧边偏了点,“放心,我还没那么闲。” 说完,他继续迈步往电梯间走去。 李寒秀抬手捂住脸,怕弄花了妆,她只敢轻轻压在额头。 青灰色的水泥地上,渐渐被几滴湿润的水珠晕染开来。 接下来三天都是阴霾的冷天气,云层厚得仿佛不会有拨开的可能。 南方初二的晚上就回了云城,听说他们今年总部要开新店,他们几个股东正忙着策划方案和招发型师。 南东是电网公司的职员,年假是国家法定的日期,今年也没轮到他值班,所以离上班还有几天,今天早上下去潼泉市接媳妇儿去了。 二嫂的工作,在一家潼泉市有名的房地产名下的园林子公司。 年节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一个花卉展览项目,昨天下午才结束。 而南程手上的冻疮随着天气恶化也日渐严重了,第一天只是红肿,之后就开始变成淤血样的乌紫色,有些地方还留下了被蹭破后的痂痕。 所以程南洲看见她样子的那一刻,那脸上的的寒霜简直比头顶的乌云还要来得猛烈可怖。 他严重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那个白白嫩嫩,纤纤玉指的姑娘,这才四五日不见,怎么就变成青白红肿的小猪蹄了? 两个人站在堂屋前的石阶下,程南洲握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轻轻揉了揉。 瞅着男人黑了的脸,她解释,“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廊下的南妈正坐在木凳子上,一个一个往纸箱里装鸡蛋。 小红桶里原本满满的一桶,现在几乎全进了纸箱。 看着南妈还要继续往里塞,她忙提醒道:“妈,够了。” “这一桶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你小哥的还留着呢。” 南方走之前说过两天还会再回来一趟,到时候肯定又能攒到一点。 南家养着十几只老母鸡,每个月至少都有五十个鸡蛋。 这是真正的土生土长的鸡蛋,只用自家种的包谷喂着,拿到镇子里卖,也才一块四毛钱一个,而城里面的冒牌货却是能卖到两块钱。 但因为快过年了,南妈没舍得,就一直攒着,留到今天。 南爸在一旁吸着水烟,每隔几分钟就叮嘱着南程东西别收漏了,再检查检查,临了又遗憾着: “明天就是山寺开光的日子了,本来还说一家人去一趟,现在倒好,就只剩我们老两个咯” “是啊都忙呐”南妈也柔声附和着。 山寺在南家对面的那座青山上,看着近,实则驾车也要半小时,前几年才投资建盖落成的。 里面摆着十八罗汉的塑像,还有三尊菩萨。 每年开年,都会请市里的的讲座大师前来讲经祈福,施斋,还有来自各个村区的节目表演。 听说这几年有各地方的人慕名而来,每到春节,往山上去的车辆络绎不绝,俨然是个小有名气的游览地了。 南程没有说话,倒是程南洲笑笑,温声宽慰了二老一番。 一切都收的差不多了,程南洲进到南程屋里,伸手提过箱子,就要出去,转头的一刻却突然对上门背后几个阴影中稚嫩的毛笔墨字。 顿了顿,他伸手开灯。 字迹用浓浓的墨汁反复涂抹过,但没有完全遮盖住下面的痕迹。 当他看清内容时,清润的眸光陡然变得沉黯不已。 ------题外话------ 红尘潇潇,惹三千烦恼;月影寂寂,修一世清宁。 月下花影,笑看世间情恨,红尘千丈,诉不尽繁花似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有趣的数字 南妈房间里。 看着南程手上不薄的一沓钱,南妈愣愣的,都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她压低声音问。 又想到程南洲,怀疑道:“他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的工资,” 南程笑着摇头,见南妈不接,她将钱放在铺着富贵花样的床垫上,低垂着眼: “妈,这钱不是让你存着的,不要舍不得花。” 她抬头看着这个大病一场后憔悴很多的女人,心里是临别的不舍,酸意。 “晚上不要看电视就靠着沙发睡着了,让爸也少喝点酒山里也不要老去” 南妈一声声答应着,眼睛却酸胀难受,这还是南程回来后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秋秋” 女儿马上就要远走他乡,她该不该把一切都告诉她? 低着头,没敢去看南程的眼睛,那双眼太黑,太深,又亮的人心慌。 南妈心里天人交战,乱麻一团。 可说了之后呢?她到时候会不会恨他们? 后备箱塞得满满,都是山里有的特产。 小文刚想盖上,南爸提着一个塑料大袋子从厨房快步走出来。 “爸,这是” 南妈看了下女儿,却又看向程南洲,笑着说:“这是去年腌下的猪脚,你们一直也没回来,本想着这两天把它煮了,又都不在家” 其实是因为程南洲没能留下来。 “我们这些大山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叔说了,留着给你们带回去尝尝!” 南程一听,忙上前,连声说让他们自己留着,但程南洲从后面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这是人两老的心意,应该欢欢喜喜地收下才是。 “你们路上小心,不要开快,这两天路上车多。”南爸看见他收下,立马喜笑颜开。 所有的东西装车,几人相互道了别,程南洲拉开车门,南程弯着腰就要坐进去,却忽然又站直身体。 她小跑到南妈身前,屈膝环上了南妈微胖的肩,什么也没说。 南妈被她这突来的动作给一惊,这样陌生的拥抱让她一时地拘谨。 反应过来后才好笑地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瘦的仿佛只有骨头的小肩膀。 搂着南妈停留了几秒后,她才松开。 一边看着的南爸没想到她会转身也来给自己送抱,也弄得一愣。 乡下人没有城里那种亲热地举动,尤其孩子这么大了,都会不好意思。 姑娘大了,第一次这么亲近,南爸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但难免不习惯。 僵硬的只能温柔地说着一遍遍“一路平安”。 车子滑出黄土小径,转上水泥路。 南程靠着座椅,侧头看着窗外,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不忍心将两个老人留在这里,可也她知道南妈的性子,不论如何都不会随她去z市,她一辈子,都要守着那栋普通的老宅,养养鸡,喂喂狗,就这样过完后半生。 看着她情绪不稳,程南洲无声的揽过她,既不劝慰,也不阻止,只轻揉着小姑娘的脑袋。 雾蒙蒙的天,车道上能见度不高,虽然是全程下坡,但转弯太多,车辆又不少,所以等到了云城还是晚了。 最糟糕的是,大冷的天突然下起冰雹雨,从收费站开始,越进城,路面积水越严重,车子塞得水泄不通。 直到八点钟,一直以龟速挪动的车辆才终于绕出了环城高架桥。 晕了一路,也睡了一路的南程,醒了半个小时,还是感觉浑浑噩噩。 看了眼外面暗沉的天色,她转头问程南洲,“机票改签在什么时候?” 程南洲看了眼前面的小文。 小文见状忙回道:“明天早上八点。” 还好不是晚上,南程心安了。 路上程南洲跟她解释了临时有个慈善拍卖会,就在今晚,他受邀参加。 这座城市她待过几个月,但她勉强熟悉的也就南方店面那条街而已,此时经过的每一条街道都是那么的陌生。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福字,对联,红灯笼,但营业的还不多,街面行人也三三两两。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红绿灯,车子终于停在一个别致的庄园前。 小文降下车窗,对门卫室里慢跑出来的人,递上一张巴掌大的硬质繁体雕花的请柬。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俯身含笑接过,谨慎地放在手上的感应器上查验。 “滴——”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绿色指示灯随之亮起。 那男人还给小文,退开,态度比方才恭敬,“请!” 庄园其实是一个酒店,但风格很有江南园林之美。 只可惜雕栏石桥下的池塘里,一片光秃秃,连垂柳间几棵高大的樱花树都是只见枝干,不见骨朵儿,倒是前厅的一株桃花开得很艳。 下了车,才深刻感受到云城独有而久违的的湿冷。 负责泊车的侍应生恭敬地迎上来。 程南洲撑开大衣搂着她,带着她踏上台阶。 穿着薄薄的喜庆大红旗袍装的礼仪小姐,弯腰拘礼。 她们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毛茸茸的披肩,再看看自己,高领毛衣,加绒外套,雪地靴,还是冻得忍不住打寒颤。 感叹着几个美女的职业道德让人敬佩,进到大厅,暖气一瞬间笼罩过来。 不知道是他们来得太晚还是太早,至今没有碰到一个人。 离会议进行还有半个小时,小文将那张请柬从西服口袋里抽出,对走上来的侍应生正面单手打开。 高挑的美人很快扫过,随即点过头,引着他们乘电梯,按着号牌将他们带到四楼尽头一间古香古色的休息室。 进门前,南程抬头看了眼挂着浅粉色的珠帘屏风。 看到上面的包厢号,南程忍俊不禁地低头。 这个数字真是有意思! 身边的轻笑惹得程南洲侧头看向她,眉骨轻挑,不明其意。 只是没等他细想,就被小姑娘轻扯着往里走。 落后一步的的小文仰头。 ——421。 ------题外话------ 十年前小学生吃辣条,大学生喝咖啡,十年后小学生吃哈根达斯,大学生吃辣条。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吃辣条的人还是那些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章 遇故人 包厢里靠窗处有个高高的炕台,上面铺着榻榻米,还有一张矮矮的木桩香几。 上面放着个电水壶,旁边摆着一个印着诗词的陶瓷小茶罐。 而墙面正中一幅背景为中国山水的画屏上,用行书写着“汉庭庄园”四个大字。 不得不说,这名字起得挺衬这些浓浓中国风的布置的。 她一贯对带有古旧气息的东西都有几分别样的钟爱,遂心情不错地又转悠到做装饰和隔离的博古架后。 程南洲屈腿侧坐在茶案边,开始烫杯泡茶,见她兴致满满地内外转悠观看着,摇头笑笑。 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包厢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拍卖厅在六楼的一个大型会议室,依旧是之前那个美女招待为他们引路。 穿过走廊,终于见到有人自楼梯,或是电梯,陆陆续续踏步而出。 在会议厅门口排队又刷了一遍请柬,这才进入。 呈阶梯式的宽敞大厅里,正播放着轻快悦耳的的轻音乐,有拿着相机的数名记者正在记录着入场的景象。 主持会议的是个优雅知性的女人,穿着一件拖尾的大红色凤凰刺绣礼服,妆容精致,浅淡得宜,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她身后的大屏幕上,一行彩体字十分醒目:云城集爱慈善夜。 每隔几秒,她就用温柔的声音重复着新年快乐,欢迎之类的礼词。 他们的位置可能在前面,一直往下走,路过一道台阶时,耳边一声不确定地呼唤: “南程?” 她下意识地循声而望。 是个清秀的男人,穿着黑色西服,利落的碎发长度恰当,更突出他的白俊。 温钺跟在林忠身后走在另一边的通道,他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时隔四年后,会在这里重逢。 另一侧挽着林忠的李寒秀同样认出了南程,她面上得体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南程认出是他,对人微笑地点点头,就转身随身边男人齐肩往前走了。 他还呆愣着立在原地,后面的侍应生礼貌地出声提醒他。 林忠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回头看他,“钺儿,怎么了?” 他仓皇地回神,重新跟上。 他认出来了,南程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那天晚上的程先生。 可南程怎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不断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是亲戚?朋友?还是 这时,脑子里蹦出来的猜测,让他立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能这么龌龊,把南程当什么了都! 林忠自是也看到对面的程南洲了,但程先生的身份是保密的。 今天晚上破例出席还是因为念在多年生意交情,来帮他这个大忙。 他往程南洲那边短暂投去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至于程南洲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孩子,他也没多想。 看那打扮,应该是家里的某位小朋友,来凑热闹的。 毕竟他没听说过程南洲结婚的消息,至于另一层关系 他觉得可信度实在太低,认识那个男人十多年,至今从没听到过一件艳事。 而且,据他所知,程家的人都清正德明,洁身自好。 可能因为子孙历来都身在政坛,自检品行的缘故,也可能是书香门第遗留的传统。 虽然程南洲是这一辈的例外,但基因是同样的,或许就是遗传了。 ------题外话------ 生活就像自来水,里面沉积了太多杂质,但依稀看去,清澈透明,平淡无奇。 人生若如春,处处皆暖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慈善夜 九点正,满场座无虚席,本就不算喧哗的声音随着后排的灯光熄灭也消失了。 万籁俱寂中,只剩礼台上的几束补光灯亮着。 主持人进行冗长的开幕致辞,又向在场的众人介绍几位特邀嘉宾。 南程这才发现除了云城博物馆的几位院长之外,一众各行各业的老总中,竟然还有几位是政府省厅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看来今天晚上这个拍卖会不太简单。 只是她看向最前排,一个平头,宽肩熊背,那个被介绍为博物馆副院长的男人,竟有几分熟悉。 但她好奇心不强,天底下相似的人那么多,碰见的机会虽然小,但却不是没有。 她将心思重新放在台上。 致辞完,接下来,就是一件件看上去,极富历史气息的文物,随着红色的幕布一摘,相继亮相,竞拍的气氛被炒得愈渐浓烈。 暂且不管那些宝贝的真假,只今晚的报纸新闻登出去后,整个云城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们在新年之初,仍不忘发展慈善事业的举动,足以影响到各界人士表以瞩目。 中途有十分钟的休息,拍得宝贝的人纷纷凑一块谈论起拍卖心得,大厅里回响着或高或低的声音,好不热闹。 程南洲放下腿,换了姿势。他低头问身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南程:“没有喜欢的?” 南程满脸疑惑:? “后面应该会有好的,看中什么了告诉我,嗯?” 程南洲说话的同时,头低的更低,两人额头就快贴到一起。 幸好这里位于角落,灯光也打得暗,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南程跟在程南洲身边两年多,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况且她对这些古董还真没多大兴趣。 但程南洲这么一说,她改了主意笑着问: “万一有假的怎么办?” 程南洲也笑,他屈起腿,一只手搭在她背后的靠背上,整个身体看似覆在她上方一般。 “嗯,”程南洲配合着煞有其事地严肃起来,“难得我的程程喜欢,就算假的,能博美人一笑,也算它的本事不是?” 她微愣,眼睛眨了眨,结果还是一个没忍住,眯着眼笑出声。 温钺坐在另一边,视线不停地落在南程身上。 虽然隔得远,但那清脆的笑声还是模糊地飘落到耳中。 他脸色很平静,李寒秀没发现一丝外露的情绪。 只是她敢肯定,他的心思绝没有面上的那么镇定。 四年过去,变的人不只有她,还有温钺。 他学会了很好的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稳重了很多,深沉了很多,也精炼了很多。 她不经意的看向那边犹自调笑的两个人。 那亲密的姿势浑然没有顾忌到这里是公众大厅。 阴影里,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那天晚上也只是匆匆一瞥,但她没忘记那一闪而过的笔挺身姿,还有那股浑身拒人千里的矜贵清冷。 她冷笑了一声,转身坐正。 真是讽刺啊! 明明是个禁断野种,凭什么那样的男人会那样温柔地亲近她! 妒意涌起,她手指搭上手腕上的翡翠玉镯,用力握紧转动着,猛然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知道如果将南程的身世告诉他,他会不会觉得恶心至极? 很快又转念一想,现在的男人都一样,喜新厌旧,说不定过几天,就被抛弃了呢? 她还是做个好人,别因为她,到时候可就没了现在的好日子了! 林忠想着接下来要上演的重头戏,便有些心神不定,也就没时间去搭理身边心思各异的两人。 定定欣赏了一番小姑娘明眸善睐的娇俏模样,程南洲握了握她的手,毫无意外,小小的手心里尽是冷汗。 他皱眉,调理了两年多,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好转? 南程也感觉到掌心里黏糊糊的,怕他又拿手帕给她擦,忙抽回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低下头擦起来。 “先生,”小文接了电话回到座位,凑近程南洲耳侧, “裴检察长到了。” 程南洲无声颔首,眸底深处,是晕不开的浓墨。 ------题外话------ 山有山的高度,水有水的深度,无需攀比,风有风的自有,云有云的温柔,无需模仿。 认为快乐的,就去寻找,认为值得的,就去守候,认为幸福的,就去珍惜。 依心而行,无憾今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突发意外 原本有些期待后面的拍品,但她坚持看了几件后,渐渐开始昏昏欲睡。 纵然下午睡了那么久,现在又觉得困了。 好像从记事起,她就比旁人能睡很多,没事就爱往床上躺,闭着眼,很快就能睡沉。 所以上学时,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总习惯八卦夜谈至凌晨,她却能在叽叽喳喳中,一觉安稳睡到天亮,打雷闪电丝毫影响不到她。 她打了几个哈欠后,眼角都溢出泪水来了,腮骨也酸,决定还是先眯一会儿。 程南洲低眼看着她,眉心紧锁。 正常人不应该这么嗜睡,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从来没碰过她,他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有孕了。 主持人温婉的声音还再继续,朦胧中快要睡着时,感觉身上一暖。 她依稀记得嗅到了隐隐的干净气息,带着丝丝沉木的清香。 艳阳高挂,林荫山路,弯弯转转。 又再一次回到了南家的院子。 站在亮堂的屋子里,她奇怪,因为她明明记得中午已经和程南洲离开了小村子,天也是灰暗干冷的,没有这样的清爽舒适。 画面陡转,她看到南方流着泪,勃然大怒,指着她厉声怒骂。 她看见他的嘴唇不停地张合,却听不清具体的字句。 只知道他此刻有多恨她。 她呐呐地听着他的斥责,重新抬头的时候,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贴满了白纸。 她错愕,奋力拨开哭喊嚎叫的人群,终于看见了躺在棺木中的女人。 一道道皱纹横亘在闭着眼的女人身上。 她安详地躺着,一动不动,任凭周围的人怎么怎么嘶叫呼喊,她都没有再睁开眼。 浑身的力量被抽空,她无力地趴在棺木上,声嘶力竭地哭喊,心口的悲痛深刻地让她渐渐说不出话。 她挣扎着想要发出一点声音,但喉咙像是被扼住,始终是徒劳。 哭声越来越大…… 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是什么在牵引她走出迷境…… 程南洲低声喊着“程程——” 手不停轻拍在女孩儿苍白的脸上。 南程“唰”地惊醒! 眼角挂着几滴泪珠,她呼吸急促间,看见了程南洲近在眼前的脸,锋利的眉眼轮廓,却英气逼人。 他蹙眉,将她眼角的湿润拭去,低声问,“梦见什么了?” 看着阴影里他的脸,彻底的清醒。 知道自己只是梦见了一场悲剧,并没有真正的生离死别。 微张了嘴,想要开口。却才发现头顶灯管昼亮,周围却一片阴影。 她抬眼,原是前后座位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人影幢幢,挡住了光线。 有人在窃窃私语,惊疑着这一场突来的变故,其中伴随着一道铿锵有力的质问声。 她离开靠背,直起身。 透过接踵的人群缝隙,勉强看见了一队穿着检察院制服的工作人员,整齐地立在台下,正面观众席,似是在与人对峙。 那样的装束,气势,在一众西服领带间尤其显眼。 看着程南洲,“……出事了?” 不是公安局的警察,而是直接惊动了检察院,那就是反贪一类的大案子。 又回头看了眼四周,后面几排的椅子全部清空,所有的人都挤到了前面,只有他们三个人安稳地坐在原位,置身事外地违和。 “裴检察长可想好了,没有证据就想把我抓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被工作人员敷住双手的男人冷冷看着眼前的几人,神情毫不慌乱。 裴铏戴着靛蓝的帽子,不苟言笑的脸上是让人见了都会想到的威严正义四字。 一声轻哼,他似笑非笑地往后仰了仰头,对上有恃无恐的那张脸。 “周院长说笑,”,话落,瞬间敛了笑,提声低喝,“带走!” 人群分散,让开了通道,周国良不再辩解,没有挣扎地被带走。 被检察人员看守住的众记者没有机会拍下这一幕。 南程终于知道为何之前对这个人的背影有几分熟悉。 原来是那天在小镇上,邹芬身边的光头男人,只是今晚他戴了顶假发。 ------题外话------ 古人委婉表达: “你咋不上天呢?”——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女人 裴铏没有立刻离开,他身后只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带着手套,手里捧着个用透明封袋封住的木盒子。 他像是在找什么人,四处看了几眼,但人太多,很快他就收回视线,带着人离开了大厅。 直到这时,众人才松了口气,却都是心有余悸,低着声纷纷议论着回到座位。 “博文馆里的东西都敢动,周国良胆子不小啊” “嘁!还不知道背后有没有人呢?不然凭他自己哪有这么大本事!” 旁边有人立即附和道:“这几年上面倒了的人还少吗?我估摸着啊,接下来怕是就该轮到云城了” 万幸出事的是最后一件,所以这一场拍卖会也不算不圆满。 主持人明显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她面色不改,依旧优雅地微笑着做最后的闭幕词,对刚才的事不提一句,不评一语,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个突发的大意外。 散场后,大部分人就近选了电梯,程南洲则搂着她从楼梯走。 只是他们没有直接去往前厅,而是从偏角的一道出口,穿过低矮灌木丛围绕的逼仄石子路,渐行来到了酒店后花坛里的八角亭。 隐在乔木下的路灯微弱,勉强能看见草坪与小路的阴影分界线,而四面无遮挡的亭中已站着两个人,北风凌冽声中偶尔吹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走的近了,她只认出了那个摘下帽子,一只手里正夹着根香烟的男人正是刚才气势尤其威严的裴检察长。 她抽出手,对程南洲说,“我在这里等你。” 他停下,背对着光的脸微侧,似是在看着她。 须臾,他往身后偏头。 小文会意,对他点头。 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平坦的草坪上每隔几米都摆着一条长椅,只是下了一场雨,天气又格外阴冷,上面遗留着冰凉的水渍,兜里的纸巾废了大半,终于擦得七七八八,勉强能坐了。 小文却不敢,椅子是不短,就算他坐下去了,也碰不到南程半分。 知道他的脾气,她没再劝,带了耳机,低头打开懒人听书,边听边刷微博。 与此相隔不过百米,同样在另一边等人的温钺和李寒秀。 夜色太深,又有低低矮矮的花丛遮掩,高大的乔木投落的黑影,将女人带着哭腔的恐惧压在了寒风中。 “怎么办?温钺,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寒秀裹着披肩蹲在树丛后,蒙着脸喃喃问身边站着的人。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仰起了脸,似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再一次哀求,“温钺,你说他会不会把我抖出来?” 问完这一句,她又急的开始低泣,“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她哆嗦着,双手环上自己的肩膀,蜷缩成一团。 也许是这个冬天的夜晚太寒冷,也或许,她是真的怕极了。 只有这样紧紧地抱着自己,她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会抖得那么厉害。 她想到被带走的周国良,想到自己偶尔听到的电话,想到自己如今的吃穿不愁,就脑海一片混乱,她不敢想象后半生如果真的在监狱里度过,她会变成什么样! ------题外话------ 相爱容易,因为五官。 相处不易,因为三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悔恨 其实她糊涂了,也太过草木皆兵。 她连周国良的情妇都不是,顶多只是几次露水交合而已,只要她自己没有经手过这件事,那些人知道她与周国良的关系后,也就问几句话而已。 不过倒是的确另外还有一件事。 若是林忠知道她背着自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他还会继续容忍留她在身边吗? 温钺取出手里的烟,吐了口浓烟,望着没有月亮的天,冷声缓缓开口。 “我记得不止一次告诉过你,做人千万不要太贪心!” 他说着渐渐低头对上了她在夜幕中都能感受到恐慌的眼睛。 没有一丝笑意地冷哧道,“但是你听过一次吗?” “我”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 她能怎么办?他不要她! 即便他们两曾经只差一步就是最亲密的人了,可临了了,他还是不要她! 既然他不要,那她也不纠缠就是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 李寒秀捂着头,又痛又悔,又怨。 那些老东西那么恶心,她当初怎么就会义无反顾,不知廉耻地黏上去了呢? 她从来不想这样的! 毕竟是认识了多年的人,温钺走之前还是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检察院那边不会有事,” 他现在也明白了,那天晚上忠叔大半夜还非要见那个男人的原因了。 既然忠叔都对他毕恭毕敬,还不敢公开表现与他相识,那就证明那个男人能保证这件事不牵连到林家。 而李寒秀真正要担心的应该是过后检察院来做关联人的调查,到那时候,忠叔会怎么想。 “他们应该过几天只是会来问你几句话,但是忠叔那里,你可能就要好好想想怎么解释了。” 解释,为什么周国良盗卖博文馆文物的事会牵扯到她,她跟周国良是什么关系? 这句突来的话骤然如一道惊雷横空劈下。 这下她身体不抖了,嘴也不打颤了,整个人像木头一样地开始僵硬。 是!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这个才是她真正的的衣食父母!她这么久的奢侈生活,全靠这个男人。,而林忠对她是难得的好,可那都是因为 心神恍惚间,尖细的鞋跟一歪,她无力地瘫坐在湿冷的草地上,彻底慌乱。 不再看地上的人,他本不是个良善之人,更没有耐心去安慰一个人,尤其是地上的这个女人。 走出树丛,温钺顺着弧形的花坛漫无目的的转悠,将烟头随意摁灭在路旁的垃圾桶上。 但实在是被寒风吹得觉得冷到骨头里,顿时也没心情闲逛了。 他才冒出往车库反道的念头时,就看见了不远处高大的女贞树下,迎面坐着的女孩儿。 她低着头,屏幕的光线很弱,他看不清她的脸,而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这个人,他见过。 咬咬腮帮,踌躇了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先生留步。” 只是没等他再靠近,那个男人就上前挡住了他。 他还没开始解释,南程已察觉到他们的动静,抬脸,见是温钺,将耳机取了下来。 灯光打在她浅浅微笑的嘴角,眉眼间很平静地问:“有事吗?” ------题外话------ 每一句“我不怕”的背后都是恐慌,每一句“我很好”的背后都是不好,每一句“我可以”的背后都是硬着头皮。 人生真是不易,也太苦了,总是要自己给自己打气~ 今天是六一最后一次过,已经是八年前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再无奢求 不是好久不见,也不是你好,而是一句,“有事吗?” 温钺呼吸一滞,突然不知怎么接话。 小文见与南程认识,挪了脚步,退到一边。 她的表情太过平淡,声音清润,却听不出丝毫多年重逢的激动,怨恼,漠然。 那一夜的残忍决裂好像只有他深切刻在了心底,于她,却像只是一次寻得真相的过场,无喜无悲。 温钺知道自己的心终究是不甘的。 他不清楚这么久的记挂思念到底是因为爱,还是没有得到。也可能是因为那一份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抹去,原谅自己的忏悔。 他扯了扯嘴角,却还再心里想着希望不要笑得太僵硬。 “你在云城?”他问。 南程微勾嘴角,轻摇头道,“我在省外。”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不介意告诉他。 温钺看着她嘴角的弧度。 他记得在大厅里,她跟那个程先生亲密的样子,当时脸上露出的是灿如星月的笑,那样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而不是当年,还有此刻,不失礼貌却永远带着疏远的淡笑。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点点头,埋在裤兜的双手却不知何时,正在一点点收紧。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一直想跟她说声对不起,求的不是她的原谅,他清楚,她不在意这些。只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却是没想到,这句抱歉的话,等了四年才有机会说出口。 “没事,都过去了。” 她说。 见她果然没有露出一点怨恨,他既是心安,又是怅然。 但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意外,她的性子永远如此,不会轻易被波动,哪怕他心底里,其实多希望她冷眼相向,怨恨在心,将自己记在心里。 可他也庆幸,她拥有的是这一份异于常人的平心静气,近似薄情的冷,才不会受世俗所扰,感受人心悲凉。 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求个答案,“你跟他” “程程——” 沉厚低磁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程南洲挺身立在灌木丛外,看着花坛边的几人。 她闻声回头,看见了程南洲的身影,便站起身。 又看看温钺欲言又止的样子,等了等,还是不见他开口,便先告辞道,“我先走了,再见。” 他沉默着点头,没说“再见”两个字。他不想不再见,又害怕再见,那就不说。 定定看着女孩儿走向尽头的男人,看着她走到男人身前,才将靠近,便被男人俯身握住了双手。 男人应该是说了什么,便听见她柔柔的声音飘来。 “它本来就凉嘛。” 程南洲无奈地捏了捏手里冰凉的小手,不再多言。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近地说着话,很快,男人抬手将她揽在肩窝下齐步离开。 人渐渐走远,他依旧无声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人影,也没收回目光。 其实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问题,此时已经有了答案。 他仰头,长吁口气,正巧这时有电话进来。 “忠叔嗯,刚刚去了洗手间。 好我过来了!” 电话挂断,最后看了眼眼前空无人烟的小路,他折身,往另一边踏步离开。 青春年少,爱慕仍在,虽不知增减,我却已没了资格待在你身边,所以只希望你今后一切,都能够安好 ------题外话------ 佛陀就像是一个慈悲的父母,害怕子女犯错误,便谆谆教诲,这个果报,那个果报,我们害怕,就不敢去做了。 这就是深信因果的佛弟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药香 窄小的屏幕,灯光亮了几秒随后黯淡。 已经十二点了。 她反手压住手机,转头看了眼自上车后就阖眼养神的男人。车厢虽有路边的灯火偶尔照进,却还是看不清男人的脸。 今晚的插曲让她不安,但可能是那场梦境,也可能是自己最近心思太乱,太敏感了。 顾及到明早还要赶飞机,所以住的地方离机场不远,是一家度假农家乐。 值班的是个小姑娘,正趴在柜台昏昏欲睡,听见推门的动静,迷糊的揉着眼睛抬头。 看清走进来的人,她立即惊喜地站起来,“程先生,你们回来了!” 南程从小挎包里掏出身份证给她,听见这明显带了喜悦之色的称呼,不由看了眼向那小姑娘点头示意的程南洲。 手续办完,小文客气拒绝了她想送几人回后园的动作,在前面带路。 柜台后的女孩子看着程南洲挽着她的肩,羡慕得又趴回桌上。 只是她觉得南程看上去太年轻了,像个大学生,跟她身边俊挺成熟的男人相比,两人的差距明显至极。 不会是被包养的小情妇吧?她嘀咕。 转念很快想到,但是这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就算是情妇,那也是很令人羡慕的啊!而且看得出,他对那个女孩子很是疼爱的。 独栋的度假别墅,面积不大,但胜在清静别致。进门,正面院子里的泳池空荡如也,不过这种天气,也没人有畅游一番的闲情逸致。 屋里冷得像冰窖,开灯后,小文立即打开空调,他刚想问还有什么吩咐,程南洲已开口让他去休息,然后便带着南程往楼上去。 进了房间,程南洲让她先上床休息,自己去了洗漱间。 宽大的床上,被子已经换新过,还有隐隐清香,但依旧让她抵触。只是在外只能从简,她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空调烘得有些闷热,她脱了外套,坐在床脚凳,放下挎包。 一时无聊地看着四周的布置,玻璃窗隔开的的浴室有水声哗哗响起,她突然来了兴致,起身出了房间。 铺着地毯的走廊留着一扇昏黄的灯光,她一路走到尽头,看见一道半掩的门,里面黑漆一片,她没多想就打开了。 水晶吊灯照亮了屋里的陈设,原来是个书房。 小巧的书架和写字案当然比不得家居摆放的齐全精致,但有胜于无,且得赞一声老板心思巧妙。 她走过去,发现上面大都是一些有关云城的期刊杂志,随手翻了几页就放下了。倒是书桌上有成套的笔墨纸砚。 她字写得不歪扭,只算得清秀,跟书法两个字着实是相差胜远,距离最后一次握笔杆都已经过去四年,所以当她看见此刻桌上的一摞宣纸印满的字迹时,心底只有惊叹。 险劲的笔锋,力透纸背,却不是龙蛇游转的外露肆意,更多的是敛藏锋芒的沉着。 这是程南洲的字。 她曾经第一次看见他写字时只觉风范似大家,特意去搜了一堆形容书房的词句,这一句记得最是清楚。 只是她不懂书法,稍带了点行书风格的繁体字,就完全是睁眼瞎,对于上面所写的内容也就一字不知了。 想了想,她点开相机,翻着纸张,一张张拍了下来。 收起手机,弯腰坐进红木椅,想整理一下桌子,却突然整个人顿住。 她疑惑地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有中药的味道? 快速理了理桌面,她开始在书房里寻找这抹药香的来源,但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如果不是间或有拂过鼻间的味道,她会以为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正困惑时,伴着一道男人特有的低沉声音传入,走廊的脚步声也在渐渐靠近。 她很快松了隆起的眉,关灯离开书房。 程南洲换上了黑色的睡袍,边擦着滴水的头发,边往这边走。 “睡不着了?”他伸手握住她乖觉地搭上来的手,收在掌心捏了捏。 “嗯。” 听得出她的懊恼,他不禁失笑。睡了一天,现在还有困意才是不寻常。 被牵着手走回卧室,她将自己的猜疑按在心底。 ------题外话------ 不要在喝醉时联系任何人,不要在深夜做任何决定,矫情的话要尽量憋在心里。 天亮了,你会庆幸当时没有说出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关心 认出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标签,那熟悉的l一g一,清楚不是度假酒店配用。 她想,钱真是个好东西,起码她的洁癖无论到了哪里,都能被无条件纵容。 她进浴室时,程南洲让她忍一忍今晚就不要洗头了,她囫囵应了声关了门。 等她洗完澡出来,程南洲已经插好电,坐在床边拿过吹风机等着她靠近。 看见她擦着头发,无奈暗叹道,就知道让她别洗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别墅里备着的吹风不是摆设了。 将人拉着坐在身前的位置,打开吹风,撩起湿哒哒的长发,其间看了眼她乌青的指骨,“手还痒吗?” 闻言,手掌下意识收拢,“不痒了”,依旧感到有些肿,但的确是不痒了。 任何病症于她好像从来都是易发易愈的情况,来得猛,去的也快。 一时间卧室里只听得见吹风机的呜呜嗡鸣声。 鬓边的碎发没有乱飞散落一缕到身前,被男人很好地控制在掌中。 他熟稔又细致的动作一度令她怀疑他才是那个专业的美发师,而她这个洗了四个月头的护理师却是至今没有给他吹过一次头发,倒是偶尔会帮他按按头,幸而没浪费了那一套顾客竞相夸赞的好手艺。 她心里有件事悬了一晚,第一次没有心无旁骛地享受他的温柔。 “被抓的是博文馆的院长?”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她终于问出口。 程南洲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有些意外地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顺势转过身,看着他硬朗的脸骨,“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在镇里见到的人吗?” 他点头。 他们都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周国良。 “他的事会牵扯到邹芬吗?” 毕竟同是新城村的人,再袖手旁观也分人。 “南洲,你可不可以查一下” 很少见南程会关心起一个人,他重新打开开关,吹起她的头发,眉宇间是深夜里随意闲适的姿态,接过她的话,“她是你什么人?” 她沉默了会儿,转回头,“她对我不重要。” 邹芬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再多也不过是乡邻关系,亲戚都不算。 她也不是想帮她,只是想知道她是无辜的还是就是同谋,这样的偏执,她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两年相处,这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纠结的矛盾。 他放下半干的长发,关了吹风,倾身从她黑色的挎包里找到那把雕花牛角梳。 两年前被逼着染的那一截咖啡色已经修剪的差不多,只有少部分的发梢处有残留。 原本的发质是稍软中带了硬直的垂顺,两年的优越生活,长至腰间的黑发减了当时的粗硬,多了柔顺,握在手里是丝绸的柔韧滑软,梳子很顺利地一梳就到底。 待一头长发都完全梳顺,他放下梳子,长指穿过她的发间,揉了揉。 俯身靠近她鬓侧,单手揽了揽她细弱的肩,才算回应她,“我会留意。” 听到这句话,她安心了。 程南洲随手拔了插头,将吹风放置在床头柜,返身掀了被子躺下,看她还安安静静地背坐在那儿不动,便拍了拍身侧,“上来——” 分开的五天,她一个人谈不上不习惯,但那样冰冷的床榻,她承认自己是怀念那个温热的胸膛的。 待人上了床,程南洲伸手圈过她的细颈,唇贴着她额头,轻轻印了一吻。 靠在男人的肩窝里,刚才还清醒精神的状态又消失不见,困意上演,打了个哈欠。 正好被将要转身关灯的程南洲看见,看着这姑娘双眼湿润朦胧,困极的样子。 没忍住额角微抽,他真是 ------题外话------ 熬得住就出众,熬不住就出局~ 与君(卿)共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章 西秀园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赶在七点半之前到机场。 登机前五分钟,候机室的大屏幕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 “云城博文馆副院长周国良,和省厅纪委以及潼泉市市长等一应政要官员,涉嫌博文馆文物盗卖案件,现已正式交由云城检察院审查批捕” 她放下鲜奶,看着屏幕讶然。 昨晚才抓的人,早上就播报了,她记得那批记者不是被那位检察长禁止拍摄记录了吗? 没等她疑惑太久,屏幕上的主持人只提供了一张博文馆查封的图片,其余的就没有了,连昨晚的慈善夜拍摄画面都没有透露一分,新闻很快转换。 只是才一夜过去,案情进展自然不会太快,但没听到其余牵扯的人她还是松了口气。 俩个小时的行程,转眼就过,出了机舱,隔着薄雾的云天,没有闷热,也不寒凉,很温和。 她的厚重外衣落在男人臂弯里,整个人顿时清爽不少。 前来接机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 看见三个人平安归来,绷紧的脸部肌肉渐渐松动,眼镜下松弛的眼眶能看见凹陷的痕迹。 他身后还有四个黑西装的高大男人,见到他们,齐齐低头,“先生,小姐。” 还好这里是通道,z市出入的明星也不多,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程南洲对一群人含笑点过头,南程却是对那个中年男人微笑着额外称呼道:“刘叔。” 不同于在南家的礼貌疏离,这一刻的她,多了平和亲近。 刘叔看着她面上苍白却真诚的笑,宽慰地在心底叹了叹,眼角的皱纹拉深,笑容宽和,“你走了这些天,你兰姨天天念叨着你呢。” 南程听着心里一暖。 他这才看向小文,小文见此,对他一笑,“舅舅。” 刘叔向他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新年初期,各路都不拥挤,一小时后,车子顺畅地拐进一条曲折的林荫路,而每过一道亭角,皆能看见一座座豪宅隐匿其中,路上也是随处可见的巡逻车游荡而过。 程宅在西秀园,位处市中心,却与周遭的闹市浮华完全隔绝。所谓身处闹市仍纵享灵泉之致,而它的超白金地段自然也近乎属于z市最上流的顶端人士所有。 而程家在这里拥有的却还不只一套。 程南洲上头有两位最近的长辈,一个是现任z市政法机关里的委员长程仲生,也就是程南洲的叔父;另一个则是曾兼z市教育厅副厅长和英利高校书记的姑母程叔贤。 程老一生有三个子女,长子是程南洲的父亲程伯恩,次子程仲生,幼女程叔贤,都住在西秀园,虽然不在一处。 其实程老除了这三个儿女之外,还有一个二十年前远渡日本的养女,程季安。 但是南程很少听人说起过这位程家小姐,更没见过。 描金的玄色铁门早已打开,立在两侧的佣人低眉垂首,迎候主人的回归。 站最前面的是个着褐边米色套装,挽着发髻的中年女人。 南程下了车,她便走上来,关切地问候起一路行程。 见南程脸色不好,担忧,“程程晕车了?” 面对这个照顾了她两年的女人,她心里是感激的,遂笑着安慰她,“没事兰姨,我等下躺会儿就好了。” 她晕的不厉害,只是坐久了,没力气。 等主人站定,院内所有人挺背站直,欢喜地齐声祝福道:“先生小姐,新年快乐——” 程南洲扬眉,神色带了温度,含笑看了眼众人,“大家同乐。” 佣人受宠若惊,一个个小心地看向难得这么亲民的先生,刘叔忙出声,吩咐众人自行去忙事情。 ------题外话------ 找到一个很合适的爱人需要满足两种心理需求,一种是安全感,一种是归属感。 安全感就是你确定你的另一半不会走,归属感就是你确定你不会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军阀公子爷 人群散去,两个人回到主卧,她歪过身子,就躺在铺了厚垫的贵妃榻上。 程南洲将衣服放在床上,重新换了身衣服。 回头看见她脸色发白,软成一团的样子,拧起眉心,走到她身侧。 感觉到身后靠近的人,她睁开眼。 程南洲单臂撑在她身侧,一手握上她的肩,俯身,“兰姨做了饭,吃点再睡?” 她摇头,难受的又闭了眼,“不吃了。” 摩挲着掌下的肩骨,他凑近她,在她嘴角吻了吻,“那你在家休息,我去茶楼看看。” “嗯。”她微弱地应了声。 榻脚有一块珊瑚毯,他伸手取过,轻盖在她身上,掖了掖被角,最后看了眼她难受得蹙起的眉心,起身离开。 打开房门,外面等候多时的刘叔见到他,忙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上前。 “这是徐医生今早亲自送过来的。” 他接过,却没立即打开,而是走向旋梯,边吩咐,“去茶楼。” 刘叔没问原因,只颔首道:“是——” 她睡得很沉,若不是听见楼下的动静,她可能还不会这么快醒。 坐起身,看了眼壁橱里的摆钟,一点十五。 脑袋晕沉地疼,揉了揉太阳穴,不再感到眼前模糊才下榻,去了浴室。 外面的人似是算好了时间,她才换好衣服,敲门声便适时地响起。 “程程,北洋来了” 才说着,就有一道男孩子清朗的声音抢着道:“程程姐,你醒了吗?” 没听到里面的应答,程北洋扭头看向兰姨,“兰姨,你忙去吧,我在这里等程程姐。” 等人走后,程北洋贴耳到门上听了听,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他皱皱眉,退到走廊上的软椅坐下,正要掏出手机瞅俩眼,就听见对面的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又立马惊喜地跳起来。 南程打开门,首先看见的就是两排整齐的白牙,一张阳光的帅脸此刻笑得一双丹凤眼灿亮无比。 她勾唇,调笑他,“小军阀,今天没有课?” 她记得他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跆拳道馆里训练。 “大过年的,谁上课?姐你睡傻了?”一周没听见这声称呼,他心里莫名地舒坦,乐道。 然后看着她比之前明显黑了一截的脸,却是牙疼地抽了抽脸皮。 抬手捏着自己瘦尖的下巴,盯了半晌后,确定没有眼花,他抽搐得更厉害了,“你回家是挖煤炭了吧?”,不等她回答,嘴角又是一抽,嫌弃的语气,“黑的跟个煤球似的!” 南程哑然,准备不理他,转身就要回房间,却在下一秒就被两只咸猪手按住了肩膀。 程北洋不顾她反抗,搭着她的肩,推搡着下楼,“走走走,你也该睡够了!今天碧林湾新开了一家烤肉店,西陆他们已经订好位子了,咱么赶紧过去!” 旋梯处,一姑娘正在擦扶手栏杆,见到他们,忙低头退让一边。 深知这小子的性情,南程无奈地被他推着下了楼,反抗无效,眼看出了大厅,她忙说,“爷,我手机没拿!” 兰姨正好从厨房出来,就见两个年轻人纠缠在一起,顿时眼睛直跳,只是没等她出声叫住人,程北洋便嚎着嗓子,头也不回地丢了句,“兰姨,我们走了——” 怕她反悔,程北洋速度飞快地将人按进等在台阶下的红色跑车里,“吃完很快就回来了,要手机干嘛?坐好!” 随后不容迟疑地迅速关了门,又飞奔着跳到另一边,上车,发动车子,那姿势堪称利落潇洒。 瞪眼看着车子就那么飞出院子,兰姨张着嘴,半晌才摇着头转身。身边凑上来一个人。 小姑娘手里还拿着布巾,心惊地问她:“兰姨,先生那边” 她叹了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对着小丫头道,“你去打个电话,跟南洲说一声。” 吩咐完,又头疼地叹着气走回厨房。 这活祖宗消息真够灵的! ------题外话------ 置身事外,谁都可以心平气和,身处其中,谁还可以淡定从容。 所以请不要轻易评论任何人,因为你不在其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空门弟子 还有三天,云华洲才正式开楼迎客,所以此时整个偌大的茶楼只有守在外围的几十名保全,很是安静。 此刻里院的阁楼上,茶香四溢的专属雅间里,三个人正在谈话,此时已接近尾声。 “多亏了你在,不然事情不会进展这么快。” 浅色衬衫外套着一件雅灰色羊绒衫的男人,霜白的鬓发显然年纪已不轻,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靠着沙发的程仲生放下腿,倾身端起茶杯,抿了口,然后继续说道:“既然裴铏已经出手了,那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对面稍年轻些的男人赞同地点点头,随即突然转头看向一边自叙述完所有事情后,就悠闲地顾自翻着书的男人。 近一个小时的政事交谈,此时陡然话锋一转,“南家那边怎么说?” 程东陵话音一落,程仲生也不禁放下茶杯,认真地看向这个大哥的孤子。 面对眼前父子两的殷切期待,程南洲从书本里抬头,从容地合起书,继而眯眼,“看来你这秘书长有点闲。” “是啊,国家政策好,今年年假有五天,不过也比不得你这茶老板悠闲啊!” 对他的暗中警告没放在心上,程东陵扬眉笑着回道。 程仲生思索着皱眉,“他们没同意?” 没管两兄弟的相互调侃,他关心的是侄子的婚姻大事。 程南洲敲着膝盖,身体往后仰了仰,“长幼有序,我这做弟弟的先不急。反倒二叔该多关心的是”他眸光转到程东陵身上,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说起这件事,程仲生更头疼。程家这一辈四个男丁,至今竟没有一个成家的。 最小的北洋和西陆正在上大学,这还早,没关系。但是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再过几年就要奔四十的两个做兄长的,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真是想想就气人! 程家书香门第,清廉自洁是出了名的,但是也没想过让他们杜绝女色,做个和尚嘛! 还好两年前程南洲带回了个女娃娃,虽然年纪的确是太小了点,但也终归是个女的不是?而且那姑娘也确实是不错,安安静静,温温婉碗的,性子是没法挑的好,最主要的是,他们南洲喜欢啊! 他想着,斜眼暼过自家儿子,郁闷地深吐了口气。 那张随了程家基因的脸清峻分明,私底下更没有什么糜乱的私生活,明明相貌品行也是一等一地好,人家至少有个预定的,你可倒好,怎么就影儿都没一个呢? 感受到对面父亲传来的深深的怨念,程东陵脑仁立时一阵一阵地生疼。 感情的事讲究缘分,急是急不来的,再说,一个人也挺好的,他过得自在。 懒得理他那副无奈的德行,“裴家老爷子那里,我会过去一趟,你这边多留意,小心有人跳墙。”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也没力气掺和,以后的日子如何,让他们自己烦去。 程仲生交代着,拿起一边的外套起身,看见两人也跟着站起来,忙摆手止住,“你们兄弟两聊,我这老头子就不碍眼了。” 最好能跟南洲探讨一下,怎么才能摆脱这万年单身的名头,赶紧给他娶个儿媳妇回来,他就给老爷子烧高香了! 小文从外面推门进来,引着人离开茶楼。 ------题外话------ 这一生不管遇到谁,遇到的都是自己的碎片。不同片段,不同时期,不同状态,不同心境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自己所有的部分都认祖归宗,全然接纳,就遇到了完整的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金屋藏娇 目送着长辈离开,兄弟两重新坐回椅子。 程东陵浑然不理自家老头子的迫切心愿,微抬下颌,笑道,“诶,人二老是不是嫌你年纪大,才不放闺女?” 睨了眼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程南洲垂眸摊开书,徐徐轻声道,“你不如先说说,碧林湾金屋藏娇”说到这儿,他抬头,如期看到对面人惊诧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毫无预兆,被反将一军,笑意僵住。 程东陵愣了愣,然后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缩紧的目光隐有几分凌厉,“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人才住进去两天不到,他那时还在云城,今天落地后,回了西秀园一趟,之后就直接过来茶楼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得到! 程南洲眼露戏谑,刚想为他解惑,就见茶案上的手机呜呜震动。 看清上面显示的号码,他挑了挑眉,很快伸手接起。 “先生,小姐被北洋少爷接走了,听说是碧林湾新开了家烤肉店” “”。 看着程南洲的脸色眨眼间沉下来,他也没功夫追问自己的事了,不解道:“这是怎么了?” 放下手机,他对上程东陵的脸,须臾,意味不明地笑了。 程东陵:“” “走吧,难得你有这个时间,正好咱们兄弟几个聚聚。”程南洲将那本断断续续看了一周的《沉思录》放下,取过后椅背上的外套穿上,举步出了茶室。 程东陵想想,也的确是很久没有这样兄弟相聚过,欣然同意了。 只是他绝对不会想到聚会的地方,就是碧林湾! 血红的跑车行在车迹疏散的街道。 程北洋虽然年纪不大,车速却控制的很稳,好好的一辆酷炫跑车硬是被开出了小众品牌的龟速感,惹得过往的车辆见此无不慢行,惊奇地仔细盯上两眼。 南程却清楚,这是在迁就自己。 程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懂得无论身处何地,都会无微不至地关照女性?简直堪称绅士典范。 开出了一段路后,程北洋不经意地抽空瞄了眼旁边的人,问:“程程,你跟我二哥回去领证了?” 在外的时候,他从来不喊一声姐,而他实际也比南程大了一岁,今年已是大三。 南程向来也不会在意称呼这些虚名,也就随他去了。 闻言她笑着看眼他,“不好好念你的政法论,问这个做什么?” 他含糊地嘿嘿笑了几声,双手扶着方向盘伸直两条手臂,显得年轻男孩子的两边肩骨愈发突出的瘦削。 前面正好是过红绿灯,他抬手撸了把头顶浓密的碎发,嬉皮笑脸地侧头,“你都说了我以后是为人民服务的了,现在关心下民生问题不成啊?” 南程被他这谬论给逗得一笑,也不禁正经严肃地反问道:“你这么为民,怎么不帮你大哥找个嫂子?” 程北洋想起那个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政厅里忙转的大表哥程东陵,无感地耸耸肩,嫌弃道,“他就一和尚,我才不要跟和尚讨论还俗这种问题!” 她好笑地侧过半边身子,“你背后这么说他,小心他知道了,又给你一顿好揍!” “嘁,”,他不在意地歪头撇了撇嘴,“我现在可不怕他,真要动手,还说不定谁赢呢!” ------题外话------ 一定要加倍努力变得优秀,等到哪天遇到对的人,才不会毫无准备,显得狼狈不堪~ 担心的却不是怕遇不到,而是不知道怎么优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程家的男人 程家最皮的莫过于这个外孙程北洋。 因为几家都住得近,从小到大,几个兄弟差不多都是一块长大的。只是程东陵和程南洲比两个弟弟都年长了十几岁,不免玩不到一块去。 但小的一旦跳的厉害,往往就自然被大的教训。 程南洲性子清冷,自是不会去管。程东陵就不同了,他是家里最大的,有义务管教下面两个毛孩子,程西陆还好,比较老实,所以揍得最多的就属程北洋。 但是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效果了,程北洋不仅没长记性,反而被激起一身斗志,立志总有一天要打过程东陵,最后自己报了门跆拳道课程。 程家当然高兴至极,总算让这小子不再闹腾了,却没想到他这一练,就坚持到了今天。 看着面前朝气蓬勃的男孩子,她忽然想起一事,问,“你们家结婚是不是有什么年龄限制?” 毕竟程东陵和程南洲都三十好几了,她更是经常听兰姨和程叔他们说起这几个兄弟私下里从来也没见身边有过什么女人,否则她当初也不会任由程南洲越雷池来亲近她,更不会安心顺从地待在他身边两年之久。 真假她不清楚,但依着她融入程家以后的情况来看,倒挺有可能是事实。 所以她一直猜想,程家婚假可能有什么说法。 “舅舅巴不得他们赶紧娶媳妇儿呢,哪来的这种规矩!” 程北洋听完,乐不可支,嗤嗤笑道,“不过大哥可能要出家吧!” “其实二哥”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会儿,“我一直以为他才是最不可能喜欢女人的那一个!” 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收,依旧上扬的嘴角是只有自己知道的苦涩。 程家这一辈的男人对于男女感情好像都是一致地不上心。 族中子弟本来也不多,从小被灌输的教育理念又都是走上政途,清正守职,为国为民,尽责尽心那一套。 他们听过的官员红色桃闻数之不尽,更是自成年时被程老一再严厉警告,绝不可自污名声,纵享犬马私欲。 这恐怕也是程家立足z市百年不倒的根本。 他虽然从小不受管教,但也从来没有踏入过红灯区,顶多只是随几个世交的哥们游荡网吧而已,他没想过有一天身边会站着一个女人,也不想有。 但不都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之时,都得先受一番考验折磨嘛。 所以上天就将身边这个女人带到了他面前。 他知道南程不是他能肖想的人,她是二哥的女人,是他未来的表嫂。 即便在他眼里,他们才是最配的那一对。 但爱不分国界,不惧年龄,只忠于缘分。 他只能怨恼自己不是首先遇到她的那个人! 几句话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便有浓烈的硝石味道扑面而来。 新开张的缘故,店前的街面还残留着炮竹碎屑,门口两边还摆放着数个大花篮,而此时也正陆续踏入闻名而来的客人。 笑容得体的侍应生引着他们往里走,才转过柜台,就听见有人大声地喊程北洋的名号。 “军阀小公子——这边这边!快上来!” 他们闻声望去。 二楼靠里的栏杆扶手处,正趴在卡座靠背上冲他们招手的眼镜男孩子,以及身边一个,含羞带笑地往楼下看,长发披肩的女孩儿。 ------题外话------ 我不是普度众生的佛,我来寻找今世的情。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仓央嘉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尴尬 蓬松的空气刘海,水波纹的长卷发,垂了一部分在胸前,一件花边立领的白色衬衫外是浅粉色的呢子大衣。 离得不近,但仍觉得那姑娘气质温婉淑柔,样貌出挑。 只是等看见程西陆身边的人,程北洋原本兴致高昂的笑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不知缘由的南程看看那羞怯怯的姑娘,又看看程北洋看不出喜怒的表情,没过问,轻推了推他的手臂,“走吧!” 二楼的空间比较宽敞,有独立的卡座,但也是热闹地很,座无虚席。 一片嘈杂声中,程西陆扶了扶自己的金边眼镜,给南程介绍,“小南姐,这是裴凝” 他转头刚想对裴凝说话,裴凝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是南程姐!”她轻快的打完招呼,等南程颔首轻声说了“你好!”后,便看向程北洋。 男孩子消瘦的脸,便是表情淡淡,依旧很是俊朗。 她抿抿唇角,很快避开视线,细细的睫毛垂着,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睛,溢满了喜悦,“北洋——” 她声音很柔,说话的时候娇俏中又含着几分羞涩看着是个讨喜的性子。 只是面对美人的含春笑迎,程北洋却是淡淡的地点了点头,就一屁股坐进腿边的沙发里,连嘴角短暂的一勾都是生硬勉强得不能再明显的敷衍。 眼帘低垂的裴凝没有看到他的疏离。 南程对他们之间的纠葛不关心,看了下座位,四个人,两两相对。 她没有犹豫地就要坐到程北洋身边去。只是步子还没踏出,那边已有人先坐下了,所以她脚下一转,便往另一边的程西陆走去。 程北洋冷眼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直接起身让女孩子难堪。 服务员拿着两张为了迎合节庆特印的大红色背景菜单上来,给几人点菜。 秉着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程西陆将单子放到两个女士身前,南程微笑着推给了裴凝。 裴凝翻着看了看,转头面向程北洋,腼腆地笑着问,“北洋,你想吃什么?” 程北洋懒洋洋靠着椅背,淡淡说了句“随意。”随后一只手撑在下巴,便拿出手机。 见他态度冷淡,裴凝有些尴尬地转回头。 程西陆正低头跟南程商量着配菜,突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振了振,他疑惑地掏出点开屏幕,只见微信界面里一个红色的1。 军阀小公子: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看完,他不禁抬头看着对面低头单手拿着手机的程北洋,下一秒,手上又是一振,他只好又看向手机。 要想让爷原谅,待会儿你买单! 程西陆顿时一个提气,有些咬牙切齿! 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对某人趁机恶意迁怒他的可耻行为实在无力反驳! 隔着眼镜片,看见对面那家伙嘴边得逞的笑,程西陆翻了个白眼,选择无视。 省了一顿饭钱的某公子爷,心情虽然好了点,但还是全程没什么好脸色,连话也没有平时多,随便提筷子烤了几片牛肉,就没再动。 气氛的尴尬,四个人都感觉得出来。 南程不是个热络的性子,程西陆也跟自己家里那个严肃的哥哥没太大区别,本来最能说会道的主也沉默了,他就更不主动开口了。 裴凝一度找话题试图跟程北洋能多说几句,只是这位爷始终不冷不热地嗯,哦几声,就算作回应。 姑娘家本来脸皮也薄,能做到不请自来就已经耗费她太多勇气了,现在还贴了人冷屁股,一时也有点下不来台,要不是程西陆在一旁圆场,早就忍不住提前走了。 ------题外话------ 有两种女人很可爱,一种很会照顾人,会把男人照顾得非常周到。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会感觉到强烈的被爱。 还有一种很胆小,很害羞,非常的依赖男人,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会激发男人的个性的显现。 另外一种女人既不知道关心体贴人,又从不向男人低头示弱,这样的女人最让男人无可奈何。 ——张爱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找人 程东陵来的时候是跟父亲程仲生一块坐的车,现在人走了,他只好搭程南洲的车。 云华洲离碧林湾有段距离,趁着空当,程南洲继续跟他说起刚才说到一半的事。 “她回来,小姑那边知道吗?”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这个每半年都会回一趟z市,却只见程东陵的女人是谁。 程东陵撑着额,低头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头疼道,“应该是还蒙在鼓里呢。”否则电话早就打过来了。 默了半晌,程南洲蹙眉,“都六七年了,你就打算这样瞒着二叔?” “那你说,我能怎么处置?”程东陵猛地抬头,眼带厉色,“这是人,不是你那些石头!不想要就可以卖了,可以砸了,眼不见为净!” 解气地说完,又烦躁地伸手松了松领带,扭过头看向窗外,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作孽!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血缘这一份关系,没有父亲那边的阻碍,他也不可能喜欢那个人。 可面对一个天生带有宿疾的女孩子,他再怎么绝情也不能就这么将人撵回日本去吧? 何况她也住不长,她身体弱,最多也就一个礼拜,还是随她去吧,除了这样,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面对他的暴躁,程南洲低笑着摇头,毫不给面子地刺了他一句,“想不到一向冷静的秘书长也有这一天。” 心里正烦,忽而听见身后的笑声,他气结,没好气地转过头,冷哼一声道:“你还笑?这要摊在你身上,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程南洲闻言渐渐收了笑,分明深刻的棱角流畅而凌厉。 他仰头靠着后背,半阖着眼,须臾才开口,语声是低沉的幽暗,“我不会是你。” 他这淡得冷漠的样子,顿时让程东陵恍然。 疲惫地叹息了声。 是啊,这位z市的负有盛名的“神鉴手”,才是真正的冷血薄情。 他不会给任何一个有异心的女人机会,来试图靠近他半步。那副恪守拘礼的外表下,是名副其实,融进骨子里的凉薄。反而他这个看起来冷厉的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人。 都是程家子孙,却也是不同的。 自嘲地笑了笑,程东陵不再多言,可等他再抬头看清外面的街面时的时候,又差点没跳脚。 “你故意的吧?” 哪里聚不好,偏要在这里!他现在是一提到“碧林湾”三个字都有可能随时躁动的急性子,更别说还巴巴地往上凑! 毕竟此处离那座公寓堪堪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虽然他心底里并不觉得她有这力气出来闲逛。 程南洲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推门下车,小文习惯性地要跟着进店,程南洲停下,回头对他道: “钥匙给我,”在小文不解的视线里,他继续说着,“这两天你陪陪兰姨他们,我这里不用跟着。” 小文犹豫了会儿,才点头。暗中有随身保护先生安危的人,他不像在云城,只有他自己。 所以这难得的假期,谁会拒绝,且他也很久没跟舅舅他们吃饭了。 将手里的钥匙恭敬地放在到男人摊开的掌心里,向两人点过头,遂转身离开。 临进店门,程东陵却拧着眉,往四周看了一眼,没寻到那抹瘦弱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抬脚跟着程南洲踏进烤肉店。 才进到里面,他就忍不住频频皱眉。 喧哗嘈杂的场面,味道奇怪的料香,人影穿梭的过道。 他沉默了会儿,最后惊奇地扭头,“你确定要在这地方?” 没理他,程南洲拨了个电话,贴在耳边,只是响了半天依旧没听到应答,他挑挑眉,放下手机。 柜台接待看他们一直站在吧台,不由绕出来,走近他们身边,“先生您好!请问有订位吗?” 程东陵出声,“我们找人。” 将人打发走,就听身边的男人对他道,“打电话给北洋。” ------题外话------ 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唯天下之至诚能胜天下之至伪; 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突发心悸 四个人吃得差不多了,裴凝说要去趟洗手间。 正埋头捣鼓手机的程北洋见人一走,欣喜若狂地纵身站起,长腿一跨,伸手就将程西陆提着拉到一边,自己霸占了位子。 “程——北——洋——你干嘛呀?” 在程西陆踉跄着站稳后,忍无可忍要扭打他时,他一把搂过尚未反应过来的南程,龟缩到她背后,对着张牙舞爪的程西陆得意洋洋地吐了吐舌头,“咱两换个位置,人是你带来的,你负责到底!” 对上南程避不开魔爪无奈的脸,他泄气地收了拳头。 程西陆将歪了的眼镜扶正,恨恨盯着他,小人得志! 程北洋还没来得及窃喜终于回到美人身边,兜里的手机乍然间一阵震天的铃声响起。 “等待了你,誓言了我,既然要追寻,又何必后悔” 这万年铃声恐怕也只有面前这位北洋小军阀会用了。 满脸喜色地跟着音乐哼着调子,松开手,程北洋坐正,看清屏幕上的字,调子戛然而止,浑身一机灵,不敢犹豫地接了。 “哥?”小心翼翼。 程东陵不耐地问:“在哪儿呢?” 他刚要说自己在道馆里,话筒那端传来的熟悉吵闹声,瞬间让程北洋瞪眼,不敢相信的扭头往楼下一瞅。 这一瞅,好嘛!就瞧见还算宽敞的吧台前,两个格格不入的男人。明明别人也领结齐整,西装着身,却远没有那两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来得清冽俊括。 “啊那个”扒着靠背,头皮发麻地看着程东陵往四周张望的脸,他支吾了半晌,才老实回道,“哥你们来晚了,我们都吃好了,马上就下来了哈!” 不等人继续细问,迅速挂了电话,程北洋嗖地将桌上的餐巾纸往程西陆身上砸去,近乎咆哮地抓狂,“你是不是跟你家那位大公子通风报信了?啊?” 程西陆被他砸的莫名冤枉,听完他的指控,立马举手投降,“爷!中午他跟我爸就出去了,我都没跟家里说就出来了,你没证据可别乱说啊!” 眨眨眼,看着他毛都要炸起来的这副样子,回过味儿来,憋着笑,“是不是我哥过来了?” 程北洋鼻子哼了哼,下巴往楼下一抬,郁闷道,“自己看!” 怨不得他们这么怕程东陵,那家伙惯是动手不动嘴的主,要是知道南程被他们拐出来,不仅要被拉去道馆一通狠揍,回头再告到程南洲那里去,他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不仅是皮肉之苦了,会直接晋升为生存问题! 好不容易过个年,收了一大堆毛爷爷,他可不想被家里那位摄政老太后收缴上供! 南程的位置正是靠着围栏,听他这么说,便下意识也低头看去。 刹那,熙攘人群中,唯那人闲闲凌然挺立,这寻常的烤肉店,竟也被他衬出几分觥筹交错的酒会情景来。 唇角勾起,她以为那人不会察觉到这方,却与那人倏然抬起的视线正好相对,一时避无可避,便这么大方地抬手向他摆了摆。 隔着沙发椅和围栏,程南洲只看得见她一身中领宽松的深灰毛衣,减削的小下巴也被埋了小半。 周围的女士无不薄衫清瘦,只有她,像是身处料峭北风,恨不得裹得再严实点。 好笑地展眉,凉意褪去,融了一脸温情。从兜里抽出手,对着她抬手轻轻招了招,示意她下楼。 看到他的动作,南程乖巧地点点头。 恰这时,裴凝也从洗手间仓皇地出来,得知程家两个颇有话语权的男人都来了,她忙收了东西,一行人下了楼。 “刚刚有个人心脏病复发了,可把我吓死了!”下楼梯的功夫,裴凝说起刚才卫生间里遇上的事,忍不住又拍拍胸口,现在想起依旧心有余悸。 任谁看见本来好好的人突然倒在地上,脸色狰狞地呼吸急促,也会惊慌上一番的。 离她最近的程西陆顺口便问,“人怎么样了?严重吗?” 她摇头道:“幸好她随身带了药,现在应该没事了。”想起刚才慌乱中,瞧见那女孩子的样子,又不免同情,“看着挺年轻的,可能跟我们差不多大。” 他听着,也不由感慨一声,“人没事就好。” ------题外话------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情字致败; 天下古今之人才,皆以一傲字制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疑心 程东陵看到南程的时候,才算是知道程南洲怎么会万年难得一遇的有这闲情,居然会开口说要聚聚,原是醉翁之意啊。 心里暗暗啧了声,他瞥了眼程南洲,眼露戏谑。 这心头放着人的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三十多的老男人,也会跟血气方刚的愣头青一样,腻歪歪地粘着人小丫头。 几个男人打过招呼,程东陵看向唯一不认识的一张面孔——裴凝,皱眉,“这是” 他以为是两毛孩子中哪个交的女朋友,而且对这两弟弟的了解,他猜测十有八九都跟程北洋有关系。 心里冷笑了声,难怪刚刚电话里磕磕绊绊,想到这,脸色便更加难看。 这也不怪他不认识,裴家和程家虽然交情不浅,但裴铏多年前便被调到云城任职,连带着妻儿一并,常年都住在云城,少有碰面的时候,对人家的闺女自然是没有多少印象。 缩在吧台把玩菜单,正努力减少存在感的程北洋,暗暗抬眼,猛一接收到程东陵隐带怒色的眼神,整个人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全然没有先前的壮志豪言气魄,讨好地连连嘿嘿笑着,实是皮笑肉不笑。 程东陵看着他那副德行就觉得眼睛疼,很快转开眼。 裴凝双手拽着自己粉色小皮包的带子,拘谨的看看面色冷凝的程东陵,又看看旁若无人,眼角带笑地拉过南程的程南洲。 虽然紧张,却也没忘了礼貌,“您好,我是裴凝。” “裴凝?”圈子里姓裴的人不多,他想了想,“裴铏是” 提起自己的父亲,裴凝便没那么拘束了,笑容难掩地自豪,接过话答道:“他是我爸爸。” 程东陵豁然,终于露出点笑,“原来是裴叔叔的女儿” 没去管那边的几人,程南洲自然地揽过南程的肩膀,低了头问她,“味道怎么样?” 南程仰头看着他,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赞了一声,“挺不错的。” 他眼睛微闪,接着就追问,“比兰姨做的还好吃?” 她奇怪地“嗯”了声,不知道他的意思,茫然地望着他。 紧了紧手下的力道,程南洲缓缓抬头,清淡的视线看似随意地扫过那边一直暗中盯着此处的人。 下巴搁在台上,隔着不大的塑料牌,程北洋心情复杂地看着两个人亲密地贴在一起,紧紧抿着嘴角,看到程南洲抬眼,迅速地别过了头。 程南洲收回视线,眼里笑意闪过。傻丫头,被人惦记着还尤不自知。 忽地他别有深意地低头看了眼安安静静待在他胳膊里的姑娘,眉梢动了动。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倘若知道她心里有了不属于他的影子 眸子轻眯,他脸色隐晦地抬手,将南程额前留长了的碎发拨到一边,露出她光滑的额头。 若真有那一天,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心绪平静,容忍大度了! 莫名感到头顶一凉,她困惑地抬头,看向已然恢复常态的程南洲,见他轮廓冷硬,却含着笑意坦然对上她的眼睛,也回以莞尔浅笑。 时间已近傍晚,又有女孩子在,所有人都准备归家。 裴家的车子已经在外等候,他们先送裴凝上车。 坐进车前,裴凝视线落在笑的没心没肺的程北洋脸上,咬了咬下唇,再次向几人道别,保持着优雅,弯身上了车。 姑娘家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明显,程东陵扭头,盯着程北洋看了看,最后留了一记警告的眼神,和程西陆上了他的车。 拍了拍程北洋的肩膀,程南洲也带着南程离开,顿时独留他一人站在原地,英气的眉毛几乎是拧成了波浪线。 单手环胸绕过腰间,他若有所思地咬着自己食指上的关节。二哥刚才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出来了,知道自己的心思? ------题外话------ 既往不恋,当下不染,未来不迎。 凡人做一事,便须全副精神注在次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 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欢喜后的失落 有大哥程东陵在,程西陆自然不用当车夫。 程东陵问起他近学期的学业状况,他一一回答着,不骄不躁,有礼有度,却也少了那份亲近。 迎面忽然急速行来一辆救护车,他不禁开口提起裴凝在店里对他说的事。 谁成想,车身猛然一个刹车,他惯性地往前冲去,幸好系了安全带,没让他脆弱的脑袋磕到玻璃上。 前方丈高的红绿灯牌上,红光骤亮。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面色凝重的兄长,心跳不稳中,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这是他那个向来以冷静自持,面似阎罗著称的哥哥? 他扭头看向程西陆,呼吸急促,手背上的青筋不断暴起,“你见到她了?长什么样子?” 程西陆拉了拉累到肋骨的安全带,见他脸色异常的紧张,纳罕地对他摇头,“人我没见到。不过裴凝说看着年纪不大,可能跟我们差不多。” 跟西陆差不多大 心里的不安渐渐充斥着心跳如鼓的胸膛,他勉强平复了下呼吸,快速拿起控制台上的手机,有些不稳的解锁。 程西陆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颤抖的手,将心里的惊疑强行按捺住,又抬头看了眼只剩二十几秒的红灯,张了张嘴,还是决定闭上。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他不等那端的人开口,急声问道:“你在哪儿?” 采光极好的高档公寓楼,微风轻扬的飘窗口,穿着及踝纱裙的女孩子,双手抱膝,静静靠坐着望着窗外。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苍白的面色,枯瘦的身板,见骨的手腕似能轻轻一折就断。 悦耳的铃声在客厅响起,突兀而轻缓。 第二声落下的时候,女子才有了动静。她有些茫然,呆滞地转过头,动作机械而迟钝。 直到第三遍响起,她才猛然地回神。眼中的涣散退却,弯成莹亮的新月,精致的脸上也瞬间扬起欢快的喜悦,赤着脚就跳下飘窗,奔向客厅。 屏幕上的名字果然就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她翘起嘴角,欢喜地接了,半启着不见血色的嘴唇,便要唤对方,却是先听到一声急切的声音传到耳中。 她愣了愣,才细声细语地回他,“我在家里啊!”,“怎么了东陵?” 也懒得纠正她的称呼,程东陵听见她说在家,滞在喉间的呼吸终于是顺畅了,脸色稍微柔和了点,语气也正常了,“好好在家待着。” 啪,手机被扔回控制台,他此时才发觉一阵阵的滴滴声在后面响个不停,冷着脸松了刹车,在红灯重新亮起前,驶过斑马线。 “东陵” 握紧了手机,急声唤道,想要叫住那个人,却为时已晚。 这一通迟来的电话,来的猝不及防,也断的猝不及防。 她失落的放下手机,低头,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遮挡了一张娇小的脸,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她无声地立在桌边,久久没有动作。 不时,厨房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身形娇小。 “思恩小姐,晚餐准备好了。”她双手交叠于腹前,弯腰。 声音温柔软糯,可她说的,是日语。 季思恩抬头,勉强笑了笑,“谢谢!” 短短的四个音符,同样是一口流利标准的日语。 强撑着,却到底是难以忽视此时心口传来的阵阵绞痛,本就白如纸面的脸,渐渐有些泛紫,她痛得呼吸加重,颤抖着手抚上胸口,用尽力气,紧紧地按住,以求缓解疼痛。 “啪”,手机从掌心里掉落,摔在雪白的地毯上。 “思恩小姐!” 美惠没料到她会突然犯病,吓得脸一白,忙跑上来扶住她就要滑落在地的身体。 ------题外话------ 现在是六月七日晚十点半,明天手机app免费推荐,愿能有个好结果~ 希望有收藏!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落户口 车窗缓慢升起,微凉的风被挡在了窗外,斜落的余晖轻洒在玻璃上,温和轻揉,不是新城村裹挟着凛冽的强光。 靠着椅背,她侧过头,视线里,是男人脱下了外套,仅着了衬衫,目不转睛,直视前方控制着方向的模样,沉敛泰然,英挺清贵。 很少见程南洲亲自开车,但她一直知道,他的车技亦如其人,克制而从容,不急不缓,永远沉稳有度。 一个男人,如果不论身处何地,经手何事,都能保持一贯的闲然自得,处变不惊,那么不是他看破红尘,就是心里,有更大更多的贪。 那么你是哪一种呢?是清风揽月的通透,还是永无休止的贪念? 察觉到身边的姑娘投注在自己身上过久的视线,他无声轻笑着偏头看了她一眼,“在看什么?” “程先生。”她没有回避,坦然对上他的眼角,承认了。 嘴角的笑意渐深,程南洲眼角浮起几道细纹,抽出一只手,拍在了她额头,末了,拇指在她白瓷的肌肤上抚着摩挲了下才收回。 回到西秀园,才进到客厅,就听到一阵热闹的谈话声,空气里也随之飘来一阵熟悉的浓香。 “真香啊!兰姨——兰姨——好了没?可以吃了不?”这门能掀屋顶的狼嚎嗓音 是程北洋的声音。 程南洲的脚步顿了顿,扫过一眼旁边上来接衣服的佣人,那人立马低头,“先生有何吩咐?” “打电话。今晚一家人吃顿饭。” 佣人忙应了离去。 程南洲依旧是回家后首先上楼冲澡换衣服,南程也要换一身,身上的衣服在烤肉店待了一两个小时,难免沾染了烤肉的味道,浑身不太舒服。 走到一半时,看见了楼下一个摩拳擦掌的男孩子。 程北洋迫不及待地跟在兰姨身后,眼巴巴盯着她手上的托盘,那眼神像是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兰姨,你慢点啊!都说了我来端,您还嫌我笨” 兰姨小心地端着,斜睨了这个打从一回来嗅到味儿,就在身边围着叽叽喳喳不停的程北洋一眼,叹气,“祖宗诶,你就别掺和了!乖乖坐着玩儿去,啊!有你的份就是了!” 下午准备晚饭的时候,她将那只从南家带回来的腌猪脚炖了,这种乡下的东西是城里面没法比的,不论是用山里的柴火烧皮去毛,还是纯粹用细盐腌制风干,方法是再简单不过的,口味却是天差地别。 所以刚刚程北洋提前十分钟飞回来,准备把自己先前落在这里的道服取走,一进门,闻到这个味儿,就立马赖着不走了,何况听到兰姨说这是从南家带上来的,就更不想挪脚了。 他只忙着盯紧近在眼前的美食,没有注意到楼梯上的两个人。 南程看着他那垂涎欲滴的样子,不由一阵好笑,这位爷什么都不好,偏就对这果腹之物,迈不动腿,想起刚刚他在店里面吃的东西的确比往常少,也不取笑他胃口惊人了。 程南洲不动声色扫过她脸上轻快的笑,也勾勾唇,“等你休息好了,我们抽个时间,去把户口落下来。” “好。” 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他话里的意思并不是为了帮她落户口,而是 ------题外话------ 愿你一生有山可靠,有树可栖。与心爱之人,春赏花,夏纳凉。秋登山,冬扫雪。 妞们,收藏~谢谢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儿媳妇 暮色降临,阑珊灯火,星星点点的光出现在夜色里,缀亮幽蓝的幕布,绘成漫天旷远无垠的银河九天,繁华,悠然。 程家总共也就九个人,长辈里,除了程南洲父母都已不在外,其他都健在。 程仲生的太太是个温温柔柔的女人,看着就是极温婉的性子。程东陵与父亲比较像,都是程家独有的凛然冷漠,程西陆则随母亲多一些,金边的眼睛架在秀气的鼻梁上,斯斯文文的。 而程叔贤的先生则是个儒雅的教书匠,年纪虽然上了五十,但担任着英利高校的教导主任,名下桃李无数。 坐在南程身边的程叔贤一袭靛蓝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保养得宜的脸上虽有几道藏不住的岁月痕迹,但素净的装扮,却衬得她非常年轻优雅,又不失果断利落的气质。 餐桌转了几圈后,她放下筷子,和煦地望着南程问道: “程程家里都好吧?” 长辈如此,南程也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答道,“嗯,爸妈身体都好,家里的土地也都租了。” “这样就好,年纪大了,老下地也辛苦,”她欣慰地点点头,又继续问,“你们这次回去,婚事商量得怎么样了?” 南程有些愣。她发现自从这次回来,每个人都会问起这件事,之前她都回避了,可现在面对的是程南洲的长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失了礼数。 垂着眼,沉默了片刻,她才想起了程南洲这个最完美的挡箭牌。 “我听南洲的。” 她声音很轻,听在程叔贤的耳里却像极了女儿家的羞涩。 她顿时就更满意了,心里的石头安心落地,重新拿起筷子,看着一桌子菜,食欲也竟然好了许多。 程家的家宴从不会将男人在生意场上c官场上之间的那些话题拉到饭桌上,只是随意的闲谈。 程南洲斜倚着靠背,手里把玩着玻璃杯。色泽鲜红明润的液体一圈圈极险地荡过杯沿,又总能在最后的关头完美地落回杯中,不曾洒落一滴。 他的眼神始终不离斜对角面色淡淡的人儿,许是夜色太好,将灯光映衬得太亮,落在那姑娘恬恬静静,清清冷冷的精致小脸上,白得发光,玉瓷般温润。 微仰起头,杯中的红酒尽数被饮下。舌尖微微酸涩过后,是醇香余味的久留,唇齿感受的馥郁清香,很容易就迷惑人深醉在其中。如此细柔的纯粹,亦如眼前的她! “南洲,我听北洋说你们还没领证?” 唐运见他杯里空了,拿起手边的醒酒壶亲自给他倒上,难得也八卦一次。 毕竟这两人都在一块两年了,既然回了女方家,有些事也应该是提上日程了,他作为姑父,也有这个关心的权利。 “嗯,”程南洲清淡地点点头,却又突然低头轻笑,“裴家那姑娘,你们见过了?” “裴凝?”唐运疑惑地问,见程南洲颔首,他偏头想了想,才恍然间想起对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 “哦,初一那天我和你姑姑去拜年,听裴老爷子说,裴检察长可能年后审完案子就要调回z市了,所以裴夫人带着姑娘提前回来了,”顿了顿,没有将那件事瞒着他,“前几天还为了凝丫头的学校找过来,你姑姑打算让她和北洋一起进英利。” 英利高校并不是单纯的高中部,里面更多的是涉及到众多国外留学的国际班。 因为是私立,不免带有几分商利在里边,但又因为现任校长是前教育厅副厅长的程叔贤,也掺了政治,所以拥有了很优秀的教育团队,多年来,始终以培育高端人才而著名,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 “这倒无可厚非,”听罢,程南洲晃了晃杯子,“只是裴叔叔那里也是这个意思?” 唐运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按着话面理解,“学校方面没什么问题,那丫头成绩也算优秀。裴检察长那里,我们倒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不再绕他,程南洲侧头看过去,眼露笑意,“姑父可能要有儿媳妇了!” 唐运怔住:“” ------题外话------ 江南烟雨朦,小桥流水细,一缕相思,一帘幽梦。 勿要给自己的人生设限,自以为的七点,却也许,仅仅是别人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个中纠葛 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程南洲微微坐正了身子,把下午看见的事简单说了下,末了提了句: “北洋对她的排斥很明显,伤了人姑娘也不好,到时候指不定闹出什么事。而且这件事,你可能得问一声裴叔叔,以我对裴叔叔的了解,他应该不太会同意裴凝进英利。” 英利是不错,但偌大的z市,一流的名牌大学,专业排名靠前的无数,不一定非要进英利。换言之,如果裴凝成绩足够优秀,也完全没必要靠两家周旋,自己都有能力入学。 年纪都才二十出头,青春男女之间最容易激生情绪,小打小闹倒也不妨事,就怕最后场面不可收拾,程家不容许发生这样的失误。 最关键的,裴家和程家的交情,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这是两家固有的默契。按裴铏那个清明公正到不容一丝沙子的性子,估计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怕是裴夫人自己的意思。 几十年全心都扑在培育新生代花朵事业上的唐运,着实是不太懂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裴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起初也没多想,毕竟两家如此交好,又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没必要拒绝,也不好拒绝,事后连叔贤都应下了。 何况现在这个社会,哪里没有一点人情交际。 叹了声,唐运赞同地点点头,看来是得打个电话给那位现下公事正繁忙的裴检察长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程东陵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所有人都停下话头,一致看向他。 程东陵蹙着眉掏出手机,见来电人是谁后,眉头锁得更深,推开椅子,向众人歉意地点过头,快速离开客厅。 院子里的喷泉昼夜不息地运作喷洒着水柱,彩灯映照下,一道道曲线绚烂璀璨,如一帘缤纷多姿的雨幕。 他的声音是里没有多少情绪,冷,淡,也有满不在乎。 “说吧。” “东—陵—少—爷,我—是—美—惠” 美惠双手捧着座机的话筒,断断续续地开口。在季思恩母女身边待了一年多,会一些简单的中文,但说起来依旧让她吃力。 没想到电话那边的人是美惠,他不自然地低咳了声,尽量放缓了语气,“什么事?” “思恩小姐”,也就只有这一声还能流利些,“她—晕—倒—了。” “那还不赶紧送医院!”程东陵听她磕磕绊绊地说完,厉喝了声。 转眼发觉自己有失冷静,很快吸了口气,“等着我!” 挂了电话,大踏步进了客厅,拿起凳子上的外套,看着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见人脚下生了风一样,快步出了门,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院子里的车灯骤亮了一瞬,伴随着一阵低鸣的引擎声,车子如离弦的箭,飞也似地出了院门。 众人:“” 直过了会儿,程仲生才回神,放下已经贴到嘴边的酒杯,脸色沉沉,纳闷,“这是怎么了?发的什么疯?” 坐在他身边的宋琬淡淡收回视线,看着丈夫温柔地说:“想是出了什么急事了。” “东陵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他有分寸,”程叔贤笑笑,劝抚道,随即又若有所思地继续,“不过他这样子,倒是少见。” 其余人都没说话,只有程西陆镜片下的眼睛暗暗闪了闪。 “你们不吃了?”程北洋突然抬起头,他的视线落在最中间的那个雕花陶瓷锅。 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一时间没人出声回答他。 可他要的就是这结果。 “不吃了正好,那这猪脚就归我了!” ------题外话------ 不责人过错,不举人阴私,不念人旧恶。 三者可以养德c可以净心c可以远害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感激 眉飞色舞地说完,程北洋起身弯着腰就要去端那盆瓷锅。 眼看着就能得逞了,面前骤然出现了一只带着壁玉翡翠镯子的手。白皙光滑,丝毫看不出拥有这么一只细嫩手掌的主人实际的年龄,究竟是多少。 率先察觉到他意图的程叔贤,啪地一掌扇在这小子的脑袋上,及时止住了他,竖眉瞪眼,“小祖宗!这么大一锅,你吃得下嘛你?” “嘶!校长大人——你怎么能体罚祖国的大好青年?我可是宝贵的花朵。得悉心呵护,知道不?” 收回手,委屈地捂着脑袋,程北洋站直了身体嗷嗷哭诉道。 “用自家粮食养出来的就是不同,这口感的确是很不错,比城里的那可是好了不止一倍!”看着儿子那副馋样,唐运忍不住哈哈笑道。 南程低头,眼里的柔和渐渐浮现。她真的很幸运,才能遇上这么一家欢乐随和的人。 堂堂大男子汉一旦装起柔弱,那也是信手拈来,所有人都被他那惨兮兮的滑稽样子逗笑,气氛也活络起来,程东陵中途退离家宴的插曲,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团圆合乐之愿。 被程北洋说的心下一阵气闷的程叔贤,也被他这番大言不惭的卖惨给直接气笑了。瞅了他一眼,扭头哼了声,下一刻又开始头疼起来。 这混小子一天没个正行,嘻嘻哈哈的,她是既无奈,又气愤,却又总是奈何不得他,真不知道谁有本事能降住他! 八点半,用了些餐后水果,逗留了一会儿的众人都起身准备离开,程南洲和南程站在花坛边沿,目送几人走远。 此处是北区,比较僻远,程仲生和程叔贤则住在西区,离市中心那一面比较近,所以虽然同在西秀园,却也有些距离,走路也得花上十几分钟,不过难得有这清闲的时间,都一致选择徒步走回去。 两兄弟蹦跶着在前面闹腾,四个人步调缓慢的落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后,程叔贤突然转头,“二嫂知道东陵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吗?” 宋琬拉了拉自己的披肩,看着前方的丈夫和小儿子,柔声笑道:“孩子大了,哪能什么事都跟家里说啊,他心里顺意就好了。”这一番话说得是哪一对正常的父母都会说的,也并无不妥之处。 程叔贤却无声地定定看着她半晌,只是路灯下的夫人浅笑婉转,清婉如水的脸上安然宁静,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须臾,她也跟着笑了笑,收回视线,说道:“也对。” 很默契地,谁也没有提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那是哽在程家人心里整整二十年的一颗刺。 空荡的别墅内,一瞬间又清静了下来,南程去了厨房,兰姨正在和一个小姑娘摆碗碟。 已收整干净的流理台上,一个蒸汽锅还冒着热气,她凑近看,是余下的猪脚,将近还有半锅。 “程程怎么进来了?是不是饿了?” 兰姨回身看见她,关切地笑着问。 这才吃了晚饭没多久,哪能又恶了?她浅笑着摇摇头,又低了眸没说话,她也不知怎么开口。 这样子却是稀奇的很,兰姨还没怎么见过,也摸不准她的想法。 “这个”南程看向蒸锅,“要倒了吗?” 以往无论什么菜,都不会留着过夜,她能理解这样的人家,都秉持卫生为准则,只是 兰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是什么后,跟着一声“哎呀”,一拍脑门,“你瞅我这记性,刚刚还想跟你说来着!这猪蹄子还留着这么多,倒了我这肝都得疼了。所以我想着啊,等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世荣带点,今天听文辉说你们带了这个上来,他早就想着这口儿了,还说要去买一只去!” “兰姨,”等她说完,南程上前走近她,感激道,“谢谢!” ------题外话------ 民国“面粉大王”兼“纱布大王”的荣德生,在一次荣氏家族开祠堂酒时,族长请他在宴席上坐首位。 荣德生说:“钱不等于低位,我应当坐第几个位置就坐第几个,你虽然没我有钱,但‘人穷不让辈’,我没资格坐这个位置。” 认清自己的位置,永远知道自己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云华洲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谢给弄得有些愣的兰姨,很快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丫头刚才没有直接说,肯定是怕她觉得这是主人家吃剩下的,让她带回去,就显得是在刮她面子,不尊重人。 换作是别的东西,她可从来没这么在乎过,终究是老人舍不得留给她的,她这个意思没准原是打算她不开口的话,就自己留着,明天热着吃呢。 程南洲洗完手出来,没见到人,听见厨房的动静,走了进来。 “怎么还不休息?” 程家帮佣的人不多,但都有固定的时间,若没有特别的事,八点就都能回去了。 “是先生啊!” 兰姨站的位置正面向门口,一眼就看见他。 “我们这就走了,这不是猪脚剩的多嘛,我跟程程说,文辉他们没尝过山里的,准备带些回去给那甥舅两解解馋。” 倚着门框,程南洲环胸嗯了声,“您有心。”等南程走到他身边,他站直了,搭着她的肩就要离开,又顿住。 “兰姨,跟刘叔说一声,明早发个红包,要每个人都有份。” 兰姨吃惊道,“年前不是才发过?” “您还嫌多了?”南程转头对她笑道。 兰姨顿时不好意思地忙摇头笑了,“是我们的福气才对!那我就代姑娘们先谢谢先生了!” 见人离开,在旁边安静站着的小丫头立马凑上来,捧着手抵在下巴兴奋地说道,“兰姨,先生真是太好了!” “是啊”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兰姨叹了声。明明都是难得契合的性子,这小公子却不知什么时候才抱得上! 转眼几天过去,一年的忙碌渐渐开始,街面到处都恢复了热闹。前夜里飘了一场绵绵春雨,早起的时候,吹进来的风都带了青草香,她醒过来的时候,床榻的另一边还有几分暖。 今天是云华洲新年第一天开门,作为主人的程南洲,自是得亲自参加晨会,而她这个名义上身为老板助理的下属,自然也得随身前往。 说是助理,其实她才是最清闲的那一个,所有的工作都有小文和刘叔处理,她的工作内容嗯可能就是待在程南洲身边就好! 偶尔茶楼忙起来的时候,她也会帮忙打扫打扫茶室,归整茶叶器具,做些杂碎的事。 当年才到z市的时候,她住在程家,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导致每天都会独处着发怔,整个人都恍惚无力。 幸好程南洲本身也不忙,本想让她在家里先适应适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后,就每天将她带在身边,到茶楼散心,渐渐地,也就成习惯了。 且,这也正合了程南洲的心思。 绿意盎然,白玉兰和月季交错开在湖边,精致清幽。宽阔的莲花池水面上是一座微型拱形白玉石桥,石桥的尽头是一栋三层复古阁楼,只从外观而言,就有种难掩的别致清华,依水而建,临时而立,远望的时候,真就如一水中岛,云中楼,确实不愧为一个“洲”字。 它的名字带着“洲”,既是有主人的名讳在里面,也因为它这一份独特的地理位置。 ------题外话------ 时光飞逝,日月转换,是不是一定要历经尘世沧桑,看透人间变幻,百转千回后,才会明白,所有的遇见都将成为昨日的风景,那些惊鸿一瞥的记忆,不管多么绚丽灿烂,终将渐行渐远,在深深的回眸中,化作一帘水墨烟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摆设 云华洲并不是纯粹的茶楼,整整三层,内里呈四合院的规格,它的面积和空间都是业内少有人能比的。 一楼多为翡翠玉石,瓷器玛瑙一类的古玩,二楼才是真正品茶听曲的安逸所在,三楼就比较私密。 因为时有前来相求鉴赏各类宝物真假的客人,所以就作为程南洲接待的地方。 南程今天穿了件粉蓝色的素锦棉麻长裙,外罩浅粉的薄纱长款外套,裙摆浮动间,露出白皙的脚踝,和一双绣了蓝白相间精致清雅花朵的单鞋。 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侧,淡妆轻描,清幽如素,端丽纤然。 身边的男人则是一身正装,黑色的衬衫整洁利落,外套已经脱下,随意地搁在臂间,脚下迈得不急不缓,让南程能轻易地跟随在侧。 近五十号人,占据了内堂大厅面积的七分有余,却一派鸦雀无声,背手正身而立。 “先生。”站在队列一旁的刘世荣和小文等人走近后,躬身喊道。 程南洲点点头,随后向所有人道了句“新年快乐”,却没有打算作开年致辞,他吩咐刘世荣留下来训话,自己带着南程直接上了三楼。 没人对这一幕感到奇怪,先生甚少会出面亲自给员工训话,晨会一贯都是由刘叔来主持,但即便如此,却也没人敢忘记过先生的存在。 面朝荷花池的隔间,不算太大,但一眼所见,无不是老物件。 进屋后正对的是东面,置放着长桌班椅,办公用。最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的《兰亭集序》,却不是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的行草体,而是藏锋隐芒,险劲深厚的柳颜结合体,端的是筋骨丰满清晰,流畅顺达。 南面摆着一套散发着淡淡沉檀木清香的鱼戏莲叶茶桌。主位是一把仿古的棕红色酸枝木罗汉单椅,两边的扶手处都是精雕的龙头纹样,它的对面则是双坐的罗汉床。 茶桌的设计别出心裁,中间凹空了一个不规则莲叶池,从一端的小样假山石缝间,往下潺潺流淌着清澈的水,浅浅的水面下铺满了鹅卵石,里面游荡着几条半透明的蓝尾和金红色的鱼儿。 水流一直慢涌向另一头,最后落在桌角边,一个浮雕花纹的雪山青松图的水缸里。水缸是特制的,底座有专门引流的管道。 北面是乌檀木的百宝阁架,上面陈列着诸多玉雕青瓷,陶罐樽爵,字画墨宝等,皆是久远精致,名贵非凡。 靠湖面一侧的廊台,用紫檀木的镂窗屏风隔开,外面是一个不大的阳台,阳台上铺着灰绒地毯,上面有一套比较简单的矮几小案,旁边是一把三十公分高的贵妃榻,刚好就将阳台的宽度给占据了。 南程看着清澈的水面下依旧欢快地畅游着的鱼,和四面角落都纤尘不染的茶室,便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了。 眼看着没找到力所能及的事,她仰头看向程南洲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说着,就听见见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题外话------ 所有的努力,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你了不起,而是为了,能让自己打从心底里看得起自己—— 谢谢收藏的妞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庆幸 拍了拍她的肩,程南洲走过去拿起听筒,“你好,我是程南洲。” 另一边,人来人往的手术室外,穿着蓝色消毒服的徐业山从医生专用通道歪着头走出来,手机夹在颈下,边说话,边解下手术服外套。 “南洲,是我。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药还吃着吗”听到是徐业山的声音,程南洲有些奇怪今日他怎么会打到座机上。看了眼走到阳台上,微低着头,静静看着下方的南程,他换了姿势,屈膝靠坐在桌角,一手撑在身侧。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程程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已经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脱下衣服的徐业山此刻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电脑显示着病人的病例档案。他滑动着鼠标,一项项看过,听见程南洲的询问,不由停下,愣了片刻,才疲惫地靠回椅背。 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随意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顿了顿,他睁开眼,“还是嗜睡严重?” “嗯,”程南洲压着声,“这样,过几天你什么时候空下来时间,我再带她过去,你重新检查看看。” 徐业山闻言,不解。年底的时候,才体检过,这才过了一个月,又做? 他挑挑眉,寻思了会儿才道:“南洲,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没查出来。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她就是跟一般的人有所不同,但这也并不代表她的生理机能出现了问题。” 忽然地,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就像你。你看你,三十多年了不近女色,之前还服过控制的药,多年都没有得以发泄过,还不是照样一切正常?” 知道这家伙对那丫头的宝贝程度,难得地语重心长,“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敢跟你保证,你那丫头,绝对没事,就是比别人能睡了点而已!放心吧!” 没有将他的挖苦放在心上,得到这个答案也在意料之中,程南洲不再提此事,终于转回了一开始的话题。 偏头,透过雕花镂窗,看向已经席地靠坐在榻边,从矮桌的抽屉里翻了本书看着书的女孩儿,他眼眸深深:“业山,已经两年了——” 隔着冰冷的机械,徐业山依旧能感觉到对面那一端人语气的晦涩。他叹了叹,心里也对好友泛起同情。 二十年前,程伯恩和妻子遇难的消息传来后,程南洲一度寡言沉默到,面无表情,森冷骇然的地步。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他就自己去了医院,对医生问,有没有办法让男人不会有性冲动,近乎性无能。 当时的医生就是他。 活了二十多年的徐业山真真是被他这句话惊得不轻。试问哪一个男人会扬言要求性无能的?简直是奇闻! 清心寡欲到这种地步,那还不如直接当和尚去。 但程南洲当时的态度非常坚决,所以他只好帮了他。但为了身体着想,他劝道,可以用中草药来缓解激素分泌过旺,不会让身体难受。 而且中国道家素来讲究的就是清心淡欲,抛却身体的肉欲,养性怡心也是好的。 只是想不到十几年后,有个叫南程的小丫头,融进了这个无欲无求的男人骨血里。他不得不感叹,人生真是处处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徐业山长叹了口气,笑着轻声调侃道:“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后悔?”程南洲缓慢低沉的嗓音像是承认,又像是在反问。 徐业山就听见对方似是嗤笑了声,才接着说道: “不。是庆幸!” 庆幸自己,完整地遇见了她。 ------题外话------ 不似明灯照,又非暗幕张。朦胧春月夜,美景世无双——《浮生物语千年纪》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言叶之庭》 动动发财的小指头,收藏评论!超感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陌生人的求见 绿芽初生,百花吐露,那浩瀚夜空下的圆月今夜便会正满,元宵节已不知不觉地到来,过了这个夜晚,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程南洲今日并未去茶楼,年前谈下的一桩生意听说今天要举行一个剪彩仪式,他作为投资方,需要露个面。 程南洲参加正规的活动场合时,南程从不跟随前往。 吃过午饭,兰姨就带着小丫头们去做汤圆儿了。 她回到卧室,躺着翻了会儿最近《恋恋中国风》的期刊。因为昨天看过几页,所以她没有从头到尾看,而是看着页脚,想翻到之前的那一页。 只是突然翻到一处侧边扉页的时候,一手长诗占据了一半的篇幅落入眼下,她当即停了手里的动作。 看了标题,原是白居易的《李夫人》。 诗很长,她随意扫过,直到落在最后一句: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她看着这一句,神色有些莫名。此时忽然想起前几日看到一半的《倾城之恋》,她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突然就下了贵妃榻,找了件浅色外套穿上,从红木的梳妆台抽屉里拿了几张零钱就下了楼。 跟佣人打过招呼,出客厅的时候却遇到了刘叔,她也没多想此时怎么会在家里碰到刘叔,猜测可能程南洲今天是带着小文去参加的会议。 “诶!程程,你要去哪儿啊?” 刘叔见她换鞋子,停了脚步疑惑地问。 南程换上了平底的白鞋子,没让旁边的姑娘帮她拿,自己弯腰将拖鞋放进鞋台,起身微微笑着回道,“有本书忘在茶楼里了,我过去拿一下。” 见他转头就要吩咐司机,忙说道:“刘叔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可以。” 刘世荣便没再说话,点点头,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想到等会自己要做的事,不由心里松了口气,原本还不知道怎么避开这姑娘,现在好了,人走了,他也方便行事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云华洲前的石桥边停下,接过师傅找的零钱,推门下了车。 她没有从桥上面走,而是沿着湖堤,迎着着荡过湖面清爽的风一步步走过。荷花还未开,只有片片嫩绿的荷叶初初生长,倘若到了六七月份,那就是碧水粉妆,沁怡心脾的盛景了。 路上遇到茶楼的工作人员,见了她都一一点头,“南小姐好!” 她也含着浅笑一一回应,只是才要进楼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小姐抱歉,我们真的没有骗您,南小姐今天不会过来了。” 前台接待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士,面对眼前这个每十分钟就要问一次的客人,很有耐心地再一次解答。 那姑娘的声音带了隐隐的颤意,但能听出黄莺般的清脆甜美:“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留一个她的电话?拜托你了!拜托了!” 背对她的是个短发女孩子,一条雪白色的立领纺纱长裙,个子不算太高,站在穿着五公分高跟鞋的前台面前,显得几分娇小。 尤其她的背影消瘦到了只见骨架的地步,她双手合掌在胸前,微低了头,锲而不舍地哀求着,看着就摇摇欲坠地可怜。 程南洲总说她瘦,可面前的人,远比她还要清瘦得多。 面上礼节地笑着,心里却有点愁恼的前台经理,抬眼看到南程,先是惊讶,很快就露出笑,“南小姐!” 感激地看着南程,那终于解脱的笑,让南程都一时无奈。 “你好,找我有事吗?”等那女孩子听到动静转过身,她轻笑道。 ------题外话------ 一时春风得意,或一时折戟沉沙,都不会永远算数—— 我求的是当下。 感谢收藏的妞妞!看到有人收藏,很感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季思恩 及腰的长发很有光泽,柔顺地垂在主人的身后,肩膀,胸前。她没有留太多刘海在额前,只几缕细碎的发丝弧度完好地贴合在眉骨两侧,别样地妩媚。 肤色不是跟自己一样不见血色的苍白,她那清冷又显有几分立体五官独特地精致,是那么红润,清透,那样的触感一定是很滑腻细润的。 身上是简单的外套,笔直的铅笔裤,寻常的平底靴,可她的人,是让人看着都觉得安然,沉静的温凉平和。 原来,她就是二哥宠在心尖的南程。 以往每一次回来,她都没有注意过这个住进程家两年多的女孩子。她觉得,南程就像是一个年轻美貌的红颜过客,程家不会是她的归属地。可两年后,二哥竟然亲自陪着她回了那座山里。 他的在乎,已不言而喻。 季思恩目光定定地盯住她,方才的柔弱似乎只是幻象。 南程安静地任她打量。 过了会儿,季思恩眨了眨眼,为自己目不转睛盯着人看的的失礼感到抱歉地低了头,“你好,我叫季思恩。”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字,她有私心,想试探一下,她跟母亲在程家的存在有多少。 却不知,她想的太多,南程对程家那些陈年旧事从不感兴趣,程南洲也不是个会对上一辈的恩怨评头论足的人。所以对于程季安和季思恩,她没有多少印象,也不会将眼前的陌生人,联想到本该远在海外的她们母女身上。 她微笑着对季思恩轻点头,“季小姐。” 季思恩看她不变的表情,有礼却疏离的样子,迟疑着开口,“我们可以谈谈吗?” 南程颔首,“我们到楼上说。” 此时正处于午后,客人不算多,寥寥数人都紧挨着木窗便静坐。 有一心只为前来品茶赏艺的中年清雅人士,也有点了茶点,打开电脑静坐敲打键盘的年轻男女。 圆形的格局方便环视四周一切景象,内景装饰布置得十分复古优雅。正中的看台上,此刻表演着黄梅小调,是《戏凤》。着旗袍和中山装的一对男女,唱腔拿捏得很稳,宛转悠扬,清灵醇厚。 茶楼内,每隔四十分钟都会有一首曲目送上,但唱的基本都是老腔古曲,当然,如果有客人豪气大方,也可以自行出钱选择。 带着季思恩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茶艺师很快就端了一套桃粉色的茶具上来,南程抬头看向要坐下来表演茶艺的女孩子,“这里不用,你去忙吧。” “好的,南小姐!” 季思恩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从大堂经理和刚才一路上楼时,那些人对她的恭敬,就看得出来,南程在茶楼里俨然就是个女主人的样子。 南程不会茶艺那一套表演,只伸手端起茶壶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自己却没有。 她从不喝茶。 “你的” 季思恩指指盘子上的瓷杯。 南程对她笑笑,却没有解释。 她便不再问,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仰起脸看向南程,“今天的事,是我冒昧了,还请您见谅!” 南程静静听着,眼帘低垂。 “我叫季思恩,”她看着南程,重新介绍自己,南程不知她为何重复,所以下意识抬头。 紧紧黏住她的视线,季思恩握紧了手里滚烫的茶杯,在心里默默地鼓劲。 她说:“我的母亲,是——程季安,程家的四小姐!” ------题外话------ 每一个丧尽天良的人背后,都有一段惨绝人寰的故事—— 但又该同情,还是原谅呢? 收藏!感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求助 南程听完,沉默了片刻后皱了皱眉。 勾了勾唇,她松开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回程家,请你帮我!”埋头咬咬唇,深吸了口气,季思恩重新抬头。 紧张,期盼,渴求,一一印在脸上,“我知道二哥很在乎你,只要你说了,他会同意的!” 她话音方落,南程轻笑出声,然后收了笑,淡淡地看着她,“你找错人了。” 起身,对她轻点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管身后的人此刻是什么神态,就要离开。 季思恩没有想到她会拒绝地这么干脆,猛地起身,动作太激烈,将桌上的茶杯碰翻了,杏绿色的茶汤顺着乌木茶桌边沿,流到了季思恩雪白的裙面上,顿时留下淡黄色的痕迹。 “南小姐!求求你,帮帮我!” 她面色痛苦地捂在胸口,呼吸变得急促,看着南程的背影,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无力,“我是程家的女儿,我不是外人,不要这样对我” 南程听着声音不对劲,转了头,就见季思恩苍白的脸此时微微发青,连唇色都开始渐渐乌紫,一只手捂在胸口,另一只撑在桌子上的手腕细弱颤抖地就像枯骨。 忙走了回去,蹙眉,“你怎么了?”又抚着她重新坐下。 季思恩一边喘息着,一边抖着手,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透明的,没有字的小瓶子。 看她快要拿不稳,伸手接过来,打开瓶盖,转向她,“几颗?” “五五颗”季思恩咽了咽口水,撑着说。 等她吞下药,又从一边的温水壶里倒了杯清水。 服了药,季思恩的呼吸渐渐平复,只是脸色依旧雪白。 紧紧皱着眉,“你有心脏病?” 季思恩低着头,“是。” 见她承认,南程愈发脸色不好,“你身边没有人照顾你?” 程家的小姐,再如何不受待见,没道理对一个心悸患者不闻不问。 “有有的。”季思恩忙点头。 南程的关心,让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之前的话题。 “带手机了吗?” 季思恩虚弱地看着她,乖巧地点点头。 “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拿点东西。” 她每说一句,季思恩就点一次头。南程看着她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轻叹了叹,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口,不放心地又对旁边的小姑娘嘱咐道:“看着她。” 小姑娘忙对她点头,“好的,南小姐。” 她上了楼,走到那间办公室,目的明确地直接往阳台走去,茶桌下的小小置书架上只容得下五六本,那本蓝色封皮的《倾城之恋》一眼就寻到。 折身回了内室,慢慢走到红木细条透视屏风前,只有几步可以到门口。 轻柔的和风从窗棂间的缝隙窜入,清冽的檀木香气萦绕到鼻间,夹杂着丝丝中草药的味道。 她没有多注意,许是哪里在熬中药,随着这阵风吹到了这里。 可就在她抬脚将要越过门槛时,她止住了脚步。 ------题外话------ 心本来就不大,别什么都装进去。对昨天纠结不放,是对今天和明天的亵渎~ 而做不到的人,太多太多。 其实又何必非要如何让自己做个圣人呢? 只求不逃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发现 回头,轻嗅了嗅。风停了一下,那阵异香消失了会儿,可当微风继而又吹来时,渐渐地,它又出现。 眼前浮过在度假别墅停留的那一晚,在那间书房里,也是相似的味道。 脚下转了方向,她一步步细细感受着哪里味道更浓些,最后,停在了书桌前。 将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她绕过桌面,走到椅子上,俯身的时候似乎更清晰,更浓。 她索性蹲下身,也是此时,她才发现,紧贴着桌角浅棕色的地毯上,有一处的颜色比较深,带着微黄的一抹印子,但与地毯的花纹颜色很相近,若非像她这样刻意去观察,是不会发现的。 微拢着眉头,她抚着桌沿,将身体放低,凑近那一角。果然,这样的距离,使得这抹若有若无的药味,一瞬间变得浓烈而清晰。 她神色很平静,但却这样蹲了许久。 下楼的时候,季思恩已没有在原来的位置,她正在拐角的藤椅上坐着,时不时地就回头往楼梯口张望。 恰好此时回头,看见她走下来,立马欢喜地站起来。 等她走完最后一道台阶,接触到她淡淡浅笑的眼睛,腼腆地低头,“南小姐” “叫我南程就好。”她轻声道。 这句话让季思恩心里一喜,她小心翼翼地抬头,“那那我,可以叫你南姐姐吗?” 南程微笑点头。 内堂里前来喝茶的客人渐渐变多,一楼比较繁杂吵闹,不适合等人,也不适合季思恩待着,所以她还是带着季思恩留在二楼。 坐下后,她便低头开始翻看手里的书,季思恩也不敢打扰。 侍应生端上来一份精致的糕点,她便默默吃着,偶尔看一眼南程。 没等多久,季思恩的手机响起。 将几次欲言又止,眼露哀求的人送上出租车,南程也回了西秀园。 但这一路,她的心里没有多平静。不是季思恩,是程南洲。 她收起看向屏幕的眼睛,看着窗外涌动的车流,熙攘的人群,眼眸微凉。 还算明亮的屏幕上,是主人没有退出的相册。上面,是一张写满了毛笔字的宣纸图片。 进了花厅,程南洲已经回来,他正低头翻阅报纸。 听见声响,他放下报纸,含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眼光深邃温柔,随后拉过她的一只手,将人带坐在身侧,轻扫过她手里的书。 “这么喜欢?”喜欢到连一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等。 她摩挲了下滑凉的书壳,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侧了半边身子面向她,“南洲,季思恩今天找我了。” 程南洲面上的笑容不变,但眼角的弧度却显得浅了些,“她想回程家?” 见南程惊讶,他笑了笑,身体往后靠,一只手绕过她的后颈,手肘撑在沙发上,指尖勾起她的长发,轻轻打着旋,微眯起眼,“她不该来找你的”尤其是在他不在南程身边的时候。 南程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毕竟是程家的事,她的立场并不太适合掺和进去。而且,看得出季思恩母女在程家的地位很尴尬。 但仅仅是因为养女的关系吗?不尽然。她觉得以程家人的心襟c行事既然当初收养了,怎么会又不认这个女儿?整整二十年,程季安一步都没有踏入过中国! 可她却知道,程家多年来,始终关照着岛国上的这个四小姐,这是她亲眼所见。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程季安有一个心脏病的女儿。 想起下午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她承认自己心软了。 ------题外话------ 雨季到了,很多地方都会有积水,如果工程质量差,就会漏电,使得多少无辜者丧命,可谓祸从天降。 雨天一定要小心谨慎! 祝愿每一条无辜的生命都平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晚上看新闻的时候,报道了一条n市雨天漏电事故。 积水很深的街道,打着雨伞的路人走在浑浊的雨水里,抬手扶在旁边的红绿灯或是路灯的电杆上,却在下一秒,悲剧骤然降临。 短促的一秒钟时间,便猝死在污水里 路边高高的架线杆上,滋滋漏电的电线如闪电般可怖,随时有坠落的可能! 汤圆是芝麻馅的,她吃了四个,便腻得慌,随后程南洲及时抬走,但她也吃不下其他的菜了,便去厨房夹了两个兰姨新卤制的猪肘子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却被眼前播放的新闻给怔住。 无辜的生命便这样被夺去,将手上的肘子啃完,剩下的那个又端回了厨房。 程南洲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她端着盘子出了房间,眉心皱起。 等她再回到卧室,他已穿好衣服,半靠在床上翻着她的那本《倾城之恋》。深灰色的短袖圆领t恤衫,黑色的休闲裤,暖灯下看书的男人,此刻是多么和煦温柔。 她已经习惯,所以投注的视线转眼就收回。 眼帘微抬,人已进了浴室。他勾唇,继续垂眼看书,但他只翻了几页便放下了,转而仰头双手交叠,靠着软枕闭起眼。 坐在梳妆台前,拍打着护肤水,擦了点乳液,便取下了发箍,拿起梳子梳了加下便走到床边。 现在时间还不晚,不到九点,她想着翻会儿书看,伸手开了她这一侧的床头灯。 只是没过五分钟,她就放下了书,转头看向贴在耳边的男人。 程南洲埋首在她颈边,偶尔落下一吻在她耳后,一只手掀起了她的睡衣下摆,一点点来回摩挲着她小腹前的细嫩肌肤,此时正一步步往上窜移。 见她看来,也不停,伸手将她手里的书本抽走,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 “南洲”两人的呼吸相互碰撞,她轻声喊他。 “别怕!”程南洲回应她,轻吻在她眼帘上,身下的姑娘闭了闭眼,等他的唇游离到鼻尖上,又睁开。 她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握紧,却没有出声拒绝。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这样亲近她一次,但从来都没有到最后一步,所以她早已习惯,也并不排斥。 手下的动作未停,渐渐攀上柔软的高峰,微用了力揉捻,一只手固定在她的后脑,拇指揉搓着娇嫩的耳廓,他渐渐舔砥上她的下颌。 因为男人的头颅深埋在她锁骨间,南程不得不微仰起头,却也给了男人方便。 他毫不迟疑地流连在她所有能碰触到的肌肤上,所到之处,湿濡温热。 她渐渐感到颤栗,握住了他的一边手臂。 他感觉到了,所以撑起了一点身子,看着她红唇微张,轻轻呼吸,精秀的眉也难耐地微微蹙着,顿时,深眸如撞入了碎碎星光,紧紧锁住她。 手臂微松,身体放低,宽厚的胸膛覆在她娇小柔软的身躯上。 如此紧密贴合,南程刹那间便感受到了下面燎原火热的猛兽。她暗暗咽了口水,没有让自己僵硬,而是顺从地让男人的手一路畅行通往伊甸园入口,带着温柔地试探。 直过了许久,程南洲碾着她的唇又深c又重地吮吸了片刻后,猛然抽离了身体,快速下床进了浴室。 听见浴室里水声响起,南程陡然松了口气,睁开眼,看着明亮的天花板,那上面雕刻着繁杂复古的细密花纹,精致c华丽。 ------题外话------ 回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生活在过去,存在于现在,却能影响未来。——雨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觊觎 睡眼惺忪间,程南洲才回到床上,她困倦地只微微睁开眼,依稀感觉到一只长臂揽过了自己,落入泛着丝丝凉意的胸膛里,但很快,就又变得温暖轰热。 夜已深,所有的灯光都已熄灭,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男人压低的声音。 “看好你的人,我不希望程程再见到她!” 宽大的卧室里昏暗一片,只床头留着一盏柔和的壁灯。 他手里正拿着一份病例档案,接到电话,他合上了档案,只见页首的姓名一栏,潦草写着“季思恩”三个字。 被那边低冷的声音激得后背一凉,程东陵哑然半晌,“她找程程做什么?” 程南洲嗤笑一声,“你不知道?”,程东陵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就被打断。 “你跟她的事我不想过问,二叔那里我也不会多言。但是我还是劝你一句,如果你心里真放不下她,最好坦白,一味地隐藏不是解决的办法。倘若没有,那就趁早断了她的念头,让一个女孩子抱有希望地空等,不是男人的本事。” 程东陵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颓然地靠着床头,抬手压在额头,“她不能受刺激” 否则,又何必等到今天。 “这不是理由!”程南洲冷声道,“你是在怕!怕二叔还有小姑会反对,怕因为自己的放纵会影响到程家的声誉,怕对不起我母亲,更对不起我!但你想过没有,程家没有你想的那么迂腐,我更不会在乎。 至于二叔和小姑那里,他们真正反对的理由你不是不知道,那都是旧事,也跟思恩没有半分关系,过去这么久了,难道你也要跟他们一样,活在那些没有意义的回忆里?” 等了片刻,对方依旧没有说话,程南洲轻叹了气,“不管怎样,这是你们两的事,跟南程无关,她的心软不是让她用来回程家的工具!早点睡。” 说完,将电话挂断。这是最后一次,他在这件事上的观点,以后他不会再插手。 沉默着,程东陵将挂断的电话放下,看着满室昏暗,阴影重叠,心里也像密不透风的围墙,闷得他呼吸都成了奢望。 z市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多都知道,二十年前那一场空难,是国家重大的一次损失,更是程家的悲剧。 同在京都担任外交官的一对恩爱夫妇,一度艳羡了多少同僚。可少有人知道,那一次的出使,完全不需要程伯恩夫妇的亲自前往。 全z市都知道,程家有一个收养的四小姐,却不知道,这个四小姐,对程大公子的痴恋。 但她将这份感情掩藏地很好,一直到她考上了京都的大学,离开了z市,来到了那对夫妻生活工作的地方,住进了他们的家,她才终于开始表露心迹。 程伯恩起初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对这个妹妹仍旧宠溺有加。但程夫人不同,她是女人,深爱丈夫的一个女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看得出来这个看似纯真可爱的小丫头对自己丈夫的觊觎。 尤其,但凡程伯恩不在的时候,她对自己的一再挑衅无不证明她有所企图的决心。 渐渐的,每到了深夜,夫妻两人就开始争吵,一个,觉得对方胡思乱想,无中生有;一个,觉得对方不知避讳,容忍放纵。 ------题外话------ 一念心静,一年浮华,莲落红尘,凡人可渡? 人只有自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血色 那个时候,程南洲正在念高小,每每夜里听到父母的吵闹,他只能安静坐在桌前,写完一张张卷子,当作对一切不知。 在外,父母依旧是和睦恩爱的榜样夫妻,可作为一家人,程老和几个儿女怎么会察觉不到,每次回到程宅,夫妻两的异样。 在程叔贤的犀利追问下,这个秘密终究没能得以继续埋藏。 “我早看出来,她就是一白眼儿狼!”程叔贤冷冷笑道。 程老从女儿口中得知这件事后,将程季安叫进书房谈话。 事后,回到京都的程季安搬出了夫妇俩居住的别墅,住进学校,她也没有再纠缠程伯恩。就这样平安无事了半年,程夫人怀孕了。原本高官是不容许有二胎的,所以当时的简佩雯已经向上级递交了辞呈。 所有人欣喜地上门给夫妻两祝贺,而程季安也时隔半年后,第一次踏进别墅。 意外就在当晚。 程夫人怀着孩子,偶尔夜里会突然觉得饿,这一晚许是白天招待客人疲累了,也或许是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曾经还对丈夫痴迷爱慕。她醒了,而另一侧的被角是掀开的,程伯恩不在。 一路走过回廊,依旧不见丈夫的身影,她奇怪着,但没多想,就要往楼下厨房去的时候,她听见了客房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压抑的呜咽哭泣声,她停了停,才疑惑地走近。 隔着房门,里面的哭声渐渐停止,她转身就要离开,安静的房间里却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 她听不清男人说的话,但知道,是程伯恩的声音。惊愕!慌乱!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颤抖着手抬起握住门把手,却不敢打开,也不敢猜,这道门,还打不打得开。 她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男人,他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更不是随意乱来的品行。 可为什么要关门呢? 她最终没有扭动门把手,而是转身,下了楼。伯恩,我相信你。 等她从厨房里出来,端着面走上楼梯的时候,正好客房的们被打开。 她尚来不及反应,只知猛然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霎时间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面连带汤汁全数洒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胸前被烫的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下一秒,身上传来更深刻的痛,接着就整个人往楼梯下方滚落。 “佩雯!”耳边回荡起惊慌的嘶吼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扯得腹间一阵钝痛,又倒回了地上。 程伯恩面色发白,脚步凌乱地三两步冲下楼梯,抱起躺在地上疼痛得不能动弹的妻子。 程季安站在楼梯上,睁大了眼,呆愣地看着渐渐被鲜血染红的雪白地毯,那么血腥,那么妖冶,就像盛开在纯白世界里的一朵——彼岸花。 第二天,她回到程家,跪在程老的房间门口。地毯虽柔软,但三个小时的跪拜,已经是极限,蚂蚁噬咬的酸胀疼痛不断席卷着她,她却不肯放弃,抹着眼泪拍打着房门,通红的掌心早已痛得麻木。 “爸,我不是故意的,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程老都没有再见她,即便最后她离开中国,去往日本的那一天,父女两也始终没有再见面。 ------题外话------ 做人最高境界不是一味低调,也不是一味张扬,而是始终如一的不卑不亢。 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但行好事,不问前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名字由来 一个月后,简佩雯的身子好转,上级也将她的辞呈退回。 刚好有一次不算正规的跟岛国的外交访谈,程伯恩想着,难得有这个时间,借此机会带着夫人外出散散心也好,便随使团一同前往,但只是以外辅的身份,无需全程陪同。 夫妻两在开满樱花的国度里,度过了一段没有第三人的甜蜜世界,那些伤痛随着漫天飞舞的樱花,渐渐磨平,也许没有消散,但却被暂时遗忘。 可惜祸福总在不经意间就降临,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不幸者。 于世间,这一生何其短暂,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要格外用心珍惜,才不会在灾难突然降临时,却遗憾此生没能记住一段或甜蜜,或苦涩的人c过往。 不需要人开口,程季安彻底地主动离开了程家。也许是为了赎罪,她从福利院带走了一个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被父母无情抛弃的女婴,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她带着这个孩子,独自一人漂泊异国他乡。 但程家没有弃她于不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程季安的账户里打入一笔巨款,为了她,也为了那个被遗弃的孩子。起初程季安是拒绝的,但他们告诉她,这是程老生前留下的遗嘱,财产有她的一份。但其实这笔钱,早已不剩,所以近几年,都是程东陵和程南洲在暗中接济那母女两。 程东陵承认,这么多年,他就没看透过程南洲,面对一个间接导致父母双亡的女人,他还能做到不计前嫌去救济!但事实他做的很多事都让人会莫名地匪夷所思。 为了想让程南洲安心,他曾经去过日本,看望过那对母女,可他绝对想不到自此就给自己招惹上了一朵没法绝情甩掉的桃花。 对于季思恩,他于心不忍,做不到狠绝,毕竟是一个容易被刺激到的病患。 思恩!思恩!程季安,程伯恩。 呵,那位的心里从未放下过大伯吧 关了灯,他细细回想着程南洲的一番话,一夜辗转至凌晨才昏昏沉沉睡去。 从那天以后,南程再没有见过季思恩,她想,以她身体的状况或许是已经回了日本。 这一日,程南洲没有去茶楼,他将南程早早地唤醒,她转醒地很快,奇怪地看着他。 他低笑,揉揉她的脑袋,“忘了?”见她还是一脸茫然,将手凑到她眼前。 男人掌心里捏着的,是那份户口迁移证明的文件。 她看清了后,有一顺地怔忪,等睡意退散后,才撑着床慢慢坐起。 程南洲将文件放到床头柜上,转身走到衣橱间,给她拿衣服。 偏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她屈腿抱着肩膀,转眼又看向窗外。每天简单重复的安逸生活,以及近段时间心里埋藏的疑问,让她都快忘记了,她已经远远地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些人,那些事了! 只是路上她忽然想起,除了程家,她竟然没有一个容身的地方,那待会儿这个住址该填那里? 程南洲看她安静垂着头,又不知在想什么的一脸深沉,伸手握住她的,“别担心,等会签个字就行。” 她不是很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他既然这么说,南程也只好点头。 所里的工作人员明显跟程南洲认识,也明显是提前打过招呼,全程都没有问过她一个问题,她除了摁手印,签字,就什么也不用管。 可是等她接过户口簿,看见户主下面的地址一栏时,却愣住了。 ——熙和小镇。 ------题外话------ 来生,你若不认得我,我就说,你的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你便知,那人是我。——《爱有来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怒 “这是” 猛地转头,她看向程南洲,难掩地惊讶。熙和小镇她知道,是z市几个古镇中的一个,也是她最喜欢去的鼓楼小镇,且离西秀园最近。可是 “车上再说。”程南洲没有立即为她解惑,将所有的文件收进资料袋,牵过她的手,站起,然后朝着对面同样站起来的人点头:“今天多麻烦你了,李局。” 李光忙摆手,谦和地笑道,“哪里哪里,程先生可别这么说,一点小事而已!”又看看他身边的南程,脸上笑意加深,倾身越过桌面向程南洲伸手,“希望能早日听到程先生的好事,到时可千万别忘了某啊!” 程南洲闻言,温和笑道,微俯身跟他握手,“当然!” 默默站在一边的南程,听着两人话里不能再明显的意思,挑挑眉,也勾唇,低低一笑。 等程南洲几人前脚跨出办公室,身边好奇了一早上的人迫不及待地问,“局长,这是谁啊?” 办个落户,都能劳动局长亲自上阵,这么大脸面不让他好奇都不可能啊! 李光回头,方才的亲切有加褪去,他眯着眼冷冷地瞪了下属一眼,警告道:“好好做你的工作,不该问的别问!” 下属被他一记眼刀给吓得缩紧了脖子,不敢再八卦,只敢心里嘀咕,就凭局长刚才那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的样子,说明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一坐上车,南程就眼也不眨地盯着程南洲,他被她这严肃认真的样子逗得一乐,深眼含笑,“怎么,怕了?” 她肃着脸摇头。“我”她想说,这个房子太贵了,她不能收,但她知道,程南洲听了,会不高兴,所以她说了另一句话: “南洲,我们结婚吧。” 程南洲:“” 须臾,他云淡风轻的笑容渐渐收起,锁着眉头看了半晌南程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脸,又抬头看向前面开车的小文,镜中,小文脸上同样是没有料到的意外c诧异。他心想,原来不是自己听错。 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但是不知为何,很奇怪的,他就是笃定南程这句话并不是一个满心欢喜着想要做程太太的女人所说的,更像是,认命! 他自问两年的相处,从没有在结婚这件事上逼过她,更没有在其他事情强迫过他,所以他一直等,等她真正放下她心里藏着的那些事,也等自己的身体调理恢复,等两个人都准备好了,很多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可无论如何都不该是此刻,她那么平静地说出“我们结婚”这几个字。 南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沉默了片刻,她自嘲地低头笑笑,“对不起。” 本想开口说“好”的程南洲一听她的话,眼睛顿时不由一眯,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将人转向自己。 “程程,告诉我,你现在想什么?” 他脸色不好,沉得如墨,虽然眼角是勾起的,但那笑不达眼底,南程不习惯地避开她的视线,面色柔和,轻声,“没有。” 男人的眼睛瞳色越发深了,他看着她没有再说话,慢慢地松开手,表情讳莫如深。 “开快点!”低头看着户口簿的南程听到男人沉着声音的低喝,她听出来了,里面有怒,有冷。 小文对身后的动静全数知晓,也知道先生的怒气是为何,心里叹了声,嘴上利落地应,“是,先生。” ------题外话------ 有些事,不明不白,让人猜不透;有些理,概念模糊,让人悟不出;有些路,坎坷难走,让人行不通。 有些话,能不说就沉默,藏在心里更适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恶心 车里泛着丝丝凉气,背后一阵发麻的小文犹豫着要不要开个空调,又不敢动,想想还是老实开自己的车吧。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台阶下,南程刚想自己开门从这一侧下车,就被人从身后环过肩膀,捞过腿弯,打横抱起。 她轻呼了一声,看着那人一脸不虞,自觉地没有挣扎。这个样子的他,让她感觉陌生却不觉奇怪。 她一直知道,他对自己的百般容忍放纵,也知道,他温凉霁月的随和下真正的沉黯内敛,清贵温雅如他,也会有怒的一天。 垂眼,低头笑着,也好,她也为他累,他原就不必这般敛下所有的清贵温和地来牵就她。 小文有眼色的赶紧推门下车,打开了后座门。程南洲弯腰,抱着人下车,脚下大步跨出,转眼穿过客厅,就上了楼梯。 花坛里修剪草木的佣人们,只远远看到先生抱着南小姐进花厅的背影,不由奇怪,南小姐这是怎么了? 客厅内,与外面没有正面迎上先生脸色而无知好奇的佣人截然不同,一干人此时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躬身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出一声。 停在主卧门口,旁边正吸尘的丫头见了,忙上前开门。 进屋前,程南洲扫了一眼楼上忙碌的几个佣人,沉声道:“都下去!” “是”小丫头们深埋着头,闻声忙应了,拿着手上打扫的工具下楼。 勾脚,门被“砰——”地关上,力道不大,声音听在耳里还算温柔。 程南洲将人放在铺了毯子的飘窗上,他身量高,这个位置,需要他俯身,才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墨光琉璃的眼睛,但不够。 他单手拨开她合拢的膝盖,抬起一条腿,半跪着置在她双腿间,身体下沉,身上大半的力量撑在这条腿上。 南程很安静,很乖顺,连程南洲分开他的腿时,她都没有挣扎过一分,他倾下身体来靠她这么近,她也没有做出后仰的迹象。 左手撑在她腿侧,咫尺间的距离,他托着女孩子的一边脸抬起,声音沉哑,“程程,你告诉我,刚刚心里在想什么?” 她被迫抬着脸,眼睑却垂着,纤密的睫毛投落下的阴影弯弯半圈,弧度很漂亮,很柔软,“两年了,你不累吗?” 说着,终于扬起了睫毛,抬眼看向他。 “累?”程南洲心口一疼,怒极却不显于色,他反问了一声,失笑出声。 清峻的眉峰深蹙成川,他的拇指极慢地移到她另一侧柔嫩的下颌,微用了力掐住。眼眸眯起,深深望进她黑玉的瞳孔眼底: “你觉得我累?所以你刚才是心疼了,认命了?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没资格承受我给你的所有?” 他眼里的寒凉生生打在她脸上,心下一阵惊悸,她伸手搭上男人依旧穿着西服外套的手臂,有安抚,依偎的意思。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南程!”程南洲沉声止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纵然这样,他的语气里也不见多少怒气,只是让人不禁觉得不怒自威。 “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撑在毯子上的手抬起捏住她的肩,他低头愈发贴近她。带着温度的呼吸打在她眼睛上,有些痒,引得她眨了眨眼。 只听他悠悠继续道,“你说‘活着就是恶心’,那你恶心的是什么?” 心里始终平静的南程听到最后一句话,立马变了脸色。她微睁大了眼,看着他深沉的面容,一时说不出话。 那句话,是她十岁那一年,第二次问身世的时候,写下的,但当时就涂了,之后也没再注意过。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写得出那样愤恨的话,那么极端。 可是,她觉得那句话,适合的不能再适合自己了。 她眼眶渐渐湿润,眼底染上一抹红,她努力睁大了眼,不让眼泪落下来,看着程南洲,那双眼睛里是面对程南洲从未有过的冷: “是,我是恶心。我看见男人我就恶心!” ------题外话------ 人们常觉得准备的阶段是在浪费时间,只有当真正的机会来临,而自己没有能力把握的时候,才能觉悟自己平时没有准备才是浪费了时间。——罗曼·罗兰 但是作者菌深以为,存稿这个准备的阶段好遥遥无期 妞妞们,收藏收藏!见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婚期 活着,就是恶心。 那一日,他进房间里给她拿箱子,在木门背后看见的就是这行字。 之后他想了很多,总担心她被上一辈的那些背地里的肮脏所负累,更担心她心里的魔障锁住她一辈子。不敢提及,不敢问,但他相信她的姑娘最是明慧心净,安然为世的,纵然那些过往与她有抹不去的血脉相连,她也能干净自处。 可现在,她说出的话,男人,让她恶心! 他慌乱了,心底的不安蔓延上身,整个人都开始充斥着阴骘的森寒。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五指的力道更重了,她娇小的脸被他掐出深深的沟壑,他瞳色深沉如冰,看不见底的眼眸里,恰似万丈深渊处的光景般不透一丝光亮。 她刚才说完那句话,眼泪就决堤了。剔透的泪珠顺着鼻翼间的浅沟顺涌,却没有畅行无阻地坠落,而是堆积在了男人的虎口间,不过一时,便填满浅浅的凹口,又沿着男人白皙的手背滴落在曲起的腿上。 霎时,黑色的面料被晕染成一片片更深更浓的颜色,亦如此刻,主人薄凉的深眸。 齿床出传来酸涩的疼痛,她只轻轻动一下,脸颊两边的嫩肉便更多的被挤在上下的牙齿间,她再想说话,只会咬到自己。 眼里的酸,鼻间的酸,喉口的酸,此刻全都抵不过心底的酸。 眼泪流无止境,她渐渐抽噎,身体微微起伏,可是制住她的一双手,让她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说不出话,只能用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男人。 他盯着她,眼含戾气,“就因为那些事,你便打算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哪怕我程南洲用尽这一声生宠着你,纵着你,是不是也永远撬不开你这颗铁石的心?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随着他携着刀霜的话一句句落下,南程的眼泪掉地越发凶了。 她想摇头,想跟她说,不是。但半晌也没能动弹分毫。她无奈地闭上眼,不再去看他冷寒的脸,心口的沉闷却一再堵得她每抽泣一次,就沉痛一次。 看着她闭上眼,脸上残留的几分哀戚之意。程南洲喉结上下来回动了几次,他也紧紧闭了眼,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他的手颤抖着,捏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也一点点松开。 跪在她腿间的脚放下,他一点一点,缓慢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她心底悲凉,在他退离了自己站直身体的时候,低了头,任由眼泪再次狅涌如注。 眼前湿润模糊。有多久了,她已经没有这样肆意地流过泪,痛过心了。 程南洲重新睁开眼,面上的阴骘森冷褪去,又变作了往常一般的朗月清风。 “南程,”他喊了一声,却又仰起头,透过窗,看向天边。 蔚蓝晴空下,只有几多疏散的云漂浮而过。他记起,那一年的七月,在潼泉市,在那座佛山顶上,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也是这样流着泪,那张小脸却淡然无波,也便是此刻她的样子。他那时就看不懂,猜不透,现在也依旧不能够剖解,她心里真正在意的,想着的,究竟是什么。 看了许久,直到那团云聚拢着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收回目光,沉沉叹了口气。 “婚礼就定在下个月吧,你看怎么样?”他平静地说。 已经止住了眼泪的南程听闻,微怔地抬眼看向他,但男人的眼睛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无时无刻专注地对上她,而是看着别处。 那样孤冷的侧脸令她心底抗拒,可是她知道,现在最好的答复是: “好” 哭过的鼻音很重,嘶哑得说不清一个简单的字,但她相信,程南洲听懂了。 他确实听懂了,所以点头,然后低身靠近她,抬手重新将她抱起,走到床边放下。 拉过薄被,盖住她的身体,将她的肩头严严实实掩进被角,她最受不了肩膀受凉,否则不会入眠。 从抽屉里取出一块丝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低头在她额上一吻,温声道:“睡一觉。” 全程盯着他细细看的南程立时对着他柔柔笑了笑,乖巧地点头。 程南洲温和一笑,拍了拍她下巴处的被面,这才起身离开卧室。 ------题外话------ 人可以拒绝任何东西,但绝对不可以拒绝成熟。 拒绝成熟,实际上就是在规避问题c逃避痛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别扭 兰姨垫着毛巾拿起盖子,乳白的陶砂锅里的鸡汤炖得鲜浓,浅黄色的汤翻滚着,火候已差不多了。她将火拧小,拿过一旁的竹篱漏勺,将上面漂浮着的一层金黄色腻油滤掉。 不想从外面慌慌张张地窜进来一个人,“兰姨,先生他们回来了!” 她没在意,继续手里的工作,笑了声,“我知道,听见了。” “不是这个!”小姑娘面上是没有褪下的惊惧,苦着脸走近她,小心翼翼的低声,“先生脸色很不好!刚刚还把小曼姐她们轰下来了。” “嗯?”一听这话,兰姨便知是出事了,她忙放下漏勺,转过头看着小姑娘,皱着眉头,“那程程呢?” “南小姐被先生抱着上楼了。”小姑娘忙回答。 兰姨听完,低头若有所思,半晌,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她安慰小姑娘:“没事儿,小两口嘛,这是好事!这鸡汤也快好了,你快把这些菜端出去” 明白兰姨暧昧的笑,那姑娘便不再多说,可她刚才看的清楚,先生那样子可不像是要滚床单的样,沉得都能滴墨了。嘶,想想就可怕,她打了个激灵,赶紧端了盘子出了厨房。 只是等最后一道主菜端出来的时候,她就见先生从楼上下来,几步就出了客厅。 她心里暗惊,又赶紧跑回厨房,“兰姨,先生走了” 才说着,便有一人走进厨房,“兰姨,先生说,他有事,就不回来吃放了,还嘱咐我们两个小时内不要到楼上吵到南小姐。” 兰姨闻言看了眼手上的鸡汤,半晌叹了声,对她道:“好,我知道了。” 程南洲对她的睡眠时间掌控的很准,快两点的时候,她果然就醒了。 眼睛有些肿,睁开后胀疼的感觉让她只能先闭上适应。 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伴随着后脑一阵上涌的热流,极不舒服。是低血糖犯了。 穿了拖鞋,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晕眩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洗了澡,眼睛也肿的不太明显了,换了衣服下楼。 厨房里没有人在,她从柜子里拿了锅放水烧开,等着下面,又热了点鸡汤。 正要下面的时候,兰姨手上拿着小竹筛子走进来了,一股微涩的清香传来,南程转过头去看,原来里面是陈皮。 “程程饿了?”将筛子放下,看见她站在流理台前,忙过去,见一边放着一卷面,皱眉,“我给你熬了银耳粥,你别吃这个了!” 说着走到另一边,把一直煴着火的小陶锅端下,拿了瓷碗给她舀了满满一碗,又从消毒柜里取了瓷勺。 南程将火关了,接过银耳粥,柔柔笑着,“谢谢兰姨。” 兰姨慈爱地看着她一勺勺舀着吃,心里高兴。却想到先前的事,担心地看着她,“你跟先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闹别扭了?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抿着嘴咽下口中的暖粥,她用勺在边沿轻搅了一下,眼睫低低遮住眸子,须臾才抬头看着兰姨,笑着轻摇了摇头,“没事。” 兰姨当然不会相信她这个说辞,但既然当事人不说,她也不好得再细问。 ------题外话------ 不了解自己的一个表现就是不知道如何正确的对待自己,或是溺爱放纵,或是自责苛求,总之就是不能以一种平和的方式与自己相处。——西阿荣博堪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病症 “行了啊,你瞅瞅这满缸的烟头,你打算把我这地方都变成大烟楼不成?” 徐业山满脸揪成一团,眼皮直抽抽。他看看花架台上的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又看看站在落地窗前背对他,看不见表情的男人,抬手挥了挥眼前青雾缭绕的烟圈,无奈地再次劝道。 今天是最后的一次例行检查,可这人自从进了他办公室之后,那眼神从头到尾就不对,一副心不在焉c魂游天外的样子。他满怀疑问,这边还没准备好仪器,就听他说:“现在有时间吗?我去你那里喝几杯。” 万年不开口求人的大佛话都这么说了,他这时间就算没有那也得有啊!还好今天手术安排都没有他,查房的事也有下面一众得力的医师在,他今日若不是因为要给程南洲检查,早就走人了。 于是两个人就一路开车,回了徐业山居住的地方。 这里也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但不同于身处闹市却享尽安谧悠然的西秀园。近百米多高的宽敞高档复式楼,只这座地标代表的就是白金级别,但徐业山在这里买房,主要此处离市人民医院也近,他上下班方便。 而程南洲嘴上虽然说是要喝酒,其实进了屋后到现在都滴酒未沾。他也懒得倒腾去给他拿酒,就这么环胸抱着斜靠在餐桌旁,看着铁盒里的烟一根根减少, 问出了什么事也不说,只这么闷着抽冷烟。他没办法,只能隔一两分钟劝上一句,但明显的,他纯粹是徒劳而已。 程南洲手上夹着的香烟燃尽,他下意识地再次往铁盒里取烟,却摸了空,他这才低头望去,见满满一盒此时空无一根,无言地看了半晌,将另一只手里的打火机侧身抛给徐业山。 他自知事以来其实没怎么碰过烟酒,若非必要场合,以显尊重,会跟人碰上一两杯,烟这种东西却是从来不沾的。 “下个月婚礼,伴郎的位置给你怎么样?”程南洲侧眼睨他一眼,轻笑道。 徐业山正一下一下滑着打火机玩,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他,愣了片刻才回神,立马皱眉怀疑道:“你这是新郎官的样子?我可算是长见识了”他感叹地轻晃着头,似笑非笑。 从来只听说过,也只见过新娘子有婚前忧郁症,这男人忧郁成他这样,他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啊。 见程南洲又转回头看着窗外,他笑着打算缓和一下满室沉闷的气氛,“诶,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一下,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听着身后的调侃,程南洲无声地勾勾唇角,不回应。 “你知道有种见到异性会恶心的病吗?”他突然幽声问道,眼前浮过的是中午,南程红着眼流着泪,对他冷声嘶吼的样子。 那一刻,他知道,她是真的恶心,那双明澈的漂亮眼睛里布满了憎恶冰冷。但也知道,她对自己早已没有那种感触,他只是心口犯疼。 他问这一句也不是为了想要探讨个究竟,这个问题恐怕也没人能给他答案。 “恶心?这是什么病?”徐业山挑眉,失笑道,“我行医二十多年,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只听过恨不得一辈子在床上颠鸾倒凤的,居然还有这种排斥异性的人?不会是个”同性恋吧。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明。 过了会儿他又郁闷了,咂嘴啧了声,用食指压着自己的鼻尖,紧锁眉头。 “那也不正常啊!就算是那个啊,也不至于见到就恶心上了吧?” ------题外话------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仓央嘉措 (这是诗集中截取的两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那副字 程南洲不想搭理他,转过身,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取了瓶水,拧开灌了几口,终于将满嘴的烟味冲淡了点。 徐业山的视线跟着程南洲转,脑子里想着程南洲刚才莫名其妙的话,不想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他顿时了悟地慢慢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显得十分震惊,“你的意思不会是南程?” 他话一出口,程南洲幽深的长眸便轻飘飘扫过去。 徐业山是什么人,跟他相识二十年,哪里会被他一个眼神给吓到,继续说道,“难怪你之前老是问我她身体有没有问题,前段时间更是把以前做的所有检验单都拿来让我重看一遍” 他那时还觉得他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明明所有的检查结果都表明了南程的生理机能是再正常不过的,他还偏偏总是一副宁愿相信自己心头肉是个有问题的人,也不愿相信他屡次做出的检查报告。 想到这些,悠悠叹了声,他又问,“她不让你碰她?” 话一落,就接收到一记凉飕飕的眼刀,恍然。 佯装懊恼地轻拍了自己一掌,不怀好意地笑着暼了他一眼,“你看我都被你弄蒙了,忘了你之前可是必须过着和尚的清心寡欲日子的。” 程南洲没眼在看他,走到门边换了鞋子,明显是要走了的意思。 徐业山瞪眼,“喂!不是说要喝酒吗?这就走了?”跟着他走到玄关。 程南洲拧开门,转头对他道,“婚宴的时候再陪你喝。” “哎——”徐业山郁结。明明是你自己来找清静,寻安慰,怎么现在倒成了是我要你赔? 刚想发表自己的不满,就见那人踏出一步后又停住。“谢了!”说完,门应声而关。 他靠在鞋柜上,伸到半空的手停住,张着嘴。看着门关上,挡住了视线,已见不到人。没来得及说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噎得他顿时一阵猛咳。 直过了好一会儿,喉咙才恢复正常,他清了清嗓子,只能对着关上的门板轻哼着嘀咕了一句,“还算有点良心” 晚饭已经撤下,南程坐在客厅里,看了看外面渐暗的暮色。 程南洲还没有回来。 电视里播放着百家讲坛,她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又低头看手机。 工具栏很简单,下载的软件屈指可数,只滑两次,就没有了。她的手指在最后一页无意识地向左来回滑动,屏幕便一直往回弹,回过神时,指尖停驻的地方是——相册。 顿了顿,她指尖微动,点开。 位列最首的几张便是最近常会打开看的那几幅字。先前她认识的只有几个笔画比较简单的字,后来她截图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一篇艳诗 “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 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茏。 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 那个她一直以为是个高风清节,清冷霁月的男人,原来,竟也会对这样痴骨缠绵的浓辞艳赋有所感趣。 这样风骨劲透的笔下挥洒的却是如此不符合清贵之名的艳词,真真是让她万万料想不到的,可心底,却不知为何,在知道写的是这些诗词时柔软得一塌糊涂,所以她总会翻着这几张照片反复地看,连眼里都会带上几分自己能感觉到的欢喜。 ------题外话------ 《会真诗十三韵》,元稹 此诗赋在《莺莺传》中,有兴趣的妞妞们可以去看一下,著名的《西厢记》就是改写于《莺莺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番外:南程自序 在我十六岁之前的生涯里,我从未奢望过什么,但我也没有惧怕过失去,我能感觉到自己与周边的同龄玩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可十六岁之后,我开始有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心愿,但我始终以为这只是个妄念而已,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十八岁未满的高三下学期,临逢高考之际的二月份,经过一夜辗转反侧的沉思,第二天早课结束后,我独自踏进了学校的招生部,报名了单独招生考试。 这件事,我没有瞒着家里。他们后来也同意了。 只可惜,我没有如愿。 南东打电话告诉我,母亲因为肾结石引起了高热休克,已经连夜送往云城,但身边没人照看,让我辞职。 而这已经是继上次手术两年后,第二次休克。 那个时候,我已参加完单独招生考试,提早离开了学校,正在一家快餐馆打工,上了二十二天的班。 皮肤白的油光浮肿的老板娘听了我的辞职缘由后,依旧没有给我一分工资,我不意外,也不强要,只是有些难受。 我终于见识到了医院的高消费。 即使有所谓的报销,医药自费仍占大头,于南家依旧是一笔巨额开支。 陪护的十天里,我深刻感受到了南方一直稳重,未被击垮的的坚强。他让所有人的心都得以安抚平定,却让我,对即将要开始的生活犹豫了。 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境,我还是决定放弃了开放大学的就读机会。 我想,我不会后悔。从小我就知道,我的世界里不应该有后悔,只有值得。 那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苦心劝我重读高三,但我深知自己的斤两,所以态度也坚决。 只是我没想到半年后,我会去了南方的发廊。 在店里待了几天后,我跟着店里的几个洗护师开始学洗头的手法。 开始给男客冲水,开始洗长发,开始做护理。 也开始被顾客奚落,开始学会温和接受偶尔遇到的刁钻谩骂。 开始了每天,两点一线,九点上班,十点下班的工作。 只是长期浸泡在洗发泡沫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只手背和手腕下方,很快皴裂起皮,一道道暗紫色的伤口好了又裂开。 每次喷头下试水,刺得发疼的时候,我都会低头看着这双曾经洁癖到碰过别人的衣服都要冲洗两三遍的手,之后久久的沉默。 十九岁那一年的七月,在美发店的四个月,我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离开这里。 我不崇信任何宗教信仰,但生养我的那一方水土有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弥勒寺。 从小我就听长辈说过,潼泉市有一处福地,就是那个坐落于锦屏山风景区背后的佛寺,山顶上立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弥勒佛巨像。 每次坐着大巴经过那座山下的高速路时,都可以看见林荫流翠间的金佛一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从来没机会真正去拜过。 在离开前,我想,我应该回去看看它,拜拜它。 “那一天, 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仓央嘉措一生留下很多令后人无尽回味的凄美诗集,这一首《信徒》她初时见到,只淡笑而过,却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亦为嗔痴情爱俗尘中的一枚。 两个人初遇即一生的机缘,注定是个未解之谜,但就如禅语中所言:迎浮世千重变,当不问是劫还是缘。 也许,这就是命里为他们牵就的一份宿世姻缘罢! 南洲,若世间真有前生之说,我想,我一定见过你 ------题外话------ 本文的第一个番外。 我想了想,还是放在这里好一些。开头的话莫名其妙,没多大意思,最后呢又太晚,没作用。正好现在已经到了第一个过渡,我觉得挺适合这里的。 感谢看文!希望多收藏!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失神地看着屏幕,她突然起身,抓紧掌心里的手机就往楼上跑。 佣人们正好要下班,从换衣间里陆续换了衣服往门外走,听见一阵轻快的啪嗒脚步声想起,都疑惑地回头看。 只见一抹纤瘦的杏粉色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旋梯转角处,不过眨眼间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但很快,便窜进了书房里。 她们惊愣地张大嘴巴呆呆看着,一时都忘记了回头。 兰姨从厨房里关灯出来,就见一堆丫头被定住了一般,扭着半边身子傻傻地站在门口,不禁走过来轻拍了其中一人的后背,也顺着她们的视线往楼上看,但没发现什么一样,奇道:“都愣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回家?” 众人顿时回过神,接着一个个惊讶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围在兰姨身边,“兰姨,刚刚南小姐上楼跑好快,不知道怎么了” “还从来没见过南小姐这么着急呢” “是啊是啊,第一次看见南小姐能跑这么快!” 兰姨失声惊呼:“跑?” 脚下不停地一口气跑进了书房,南程急促地喘着气,膝盖处一阵阵的酸胀,身上都开始热起来,后背也隐隐发起汗。 慢跑到书案后,她将手机放在亮黑漆面的黑檀木桌上,坐在宽大的皮椅上,开始低头找宣纸。 桌上有一块大约三指宽,三十寸长的小叶紫檀镇纸,油润的光泽,天然的纹理,上面雕刻着一些精致的莲花纹,刻的却是道家《清心诀》的后半段: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她拿起的时候,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块镇纸还是去年程南洲以鉴定家的身份,带她去京都参加拍卖会的时候,买下的。听说是印度产的,比一般的檀木还要名贵很多。 没有动桌上同样价值不菲的砚台和墨条,她从角落里拿出自己买的那瓶漆烟墨汁,往印着玉兰花的粉青色小瓷碗里到了点。 她对书法兴趣不大,很少有动笔的时候,怕不小心弄坏了程南洲那些天价买回来的墨宝,所以自己在淘宝上买了几样,只是摆在这一桌动辄上几十万的收藏品中,她一开始怪不好意思的,总觉得挺委屈这些艺术品的。 原文早已熟记在心,不必看照片上勾龙走凤的繁体字,她提笔蘸墨,便落笔。 程南洲这一下午都在跟下面的人商议婚礼的事,等他对所有的暂定安排终于感觉满意的时候,已是星云漫天的夜景。 别墅里有值班的佣人,远远的,车灯闪烁着靠近,铁门很快就打开,迎接乘月而归的主人。 客厅里留着几盏昏黄的壁灯,他拾阶而上,呈回形的廊道,与主卧斜角相对门缝里透出几丝光亮。 他放下搭在门把的手,偏头,往书房的方向望去。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敞开,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所以伏案而睡的姑娘没有被吵醒。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椅子边,将臂弯里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俯身撑在桌子上,低头看压在镇纸下的字。 平整的宣纸上,一排端端正正的楷体字,写的清娟秀气。硬是将一首缠绵悱恻的红帐床闱诗赋揉进了几分纯然的干净。 没想到是这首词,他眉峰微动,不经意间,眼角便染起了宠溺的笑意。 伸手,将搭着毛笔的墨碗移远了,扶着小脑袋靠在自己胸前,勾过纱裙下那双纤细的腿弯,很轻松地抱起没有什么重量的人,出了书房。 ------题外话------ 微博看到一则矛盾论: 我们恨贪官,又拼命报考公务员;我们骂垄断,又削减脑袋往事业单位钻;我们讥讽不正之风,自己办事却忙找关系。 我们愤怒,不是因为觉得不公平,而是觉得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 这种骨子里的自私,才是真正应反思的~ 所以人心啊,都相差无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偶尔的坏 抱着人才出了房门,南程就醒了。 失重的感觉让她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后清醒。半睁着眼,她先看到的是男人一下午的时间就冒了些胡茬的下颌。 程南洲听见低吟的声音,低眉,与一双明亮水汪的眼睛对上。 南程见他脸上已没了中午的冷厉,眸光清润平静,心底一松,两手抬起搂在他颈后,亲昵地贴近他,软语温声,“回来了你吃放了没有?饿不饿?” 程南洲好笑地凝眸盯着近在眼前的小脸,半晌没有说话。 他这副样子看不出喜怒,她眼睛微微睁大,眨了眨,不明所以地也看着他,此时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她没发现彼时两个人正停在卧房门口。 半分钟后,程南洲嘴角扬得更深了,他微抬下颌,低声道,“丫头,先开门——” “” 她有些窘地忙放下手,转头去开门。推门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耳边有些痒,接着耳轮上便一热。 程南洲只压着唇,隔着清幽的碎发,碰了碰白腻肌肤中突然泛红的小耳尖,很快就离开。 难得啊,终于知道主动亲近自己讨好卖乖了!这还真是个不小的进步!看来也不能一味地纵着,适当激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意外的惊喜!就像今天。 白日里的那一番意外,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起。 躺在床上,程南洲揽着她,跟她大致说了一下最近几日她要做的一些准备。 婚纱定制前的款型选择和尺寸的测量,以及女方这一边的宾客名单 “宾客”她抬头看着程南洲,面带犹豫。 “怎么了?”听见她的呢喃,程南洲停下,低头问。 她本想说云城离这里太远,让老人家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婚礼,太过伤神劳累,又怕他以为自己这么说是对婚礼不重视,再生气,所以她对男人摇头道没事。 程南洲便继续说:“我们先在这里把婚宴办了,之后再回云城,过一次礼。” “两次婚礼?”她惊讶。 他摸了摸她薄嫩的下巴,笑:“这是应该的。想必伯父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们还会回来云城办婚礼?那就太好了,正好让我见见这位鼎鼎大名的程先生!”罗玥兴奋地在电话里说道,“哎呀,真是想想都激动!程程,真是羡慕你呢” 她也被对方的欢笑声感染,唇角扬起,“你那个时候应该在学校吧!怎么见?” 罗玥顿时哀嚎一声,“不行!你的婚礼,我一定要去!如果没碰上周末,那我就请假!” 态度坚决地说完,她又突然顿住,对电话另一头的人问道,“程程,那你伴娘呢?是谁啊?” “这边的一个朋友。”她浅笑着淡淡回道,没有多做解释。 “哦”罗玥也没细问,接着再一次为她高兴,“恭喜你啊,要当新娘子了!一定要幸福啊!” 跟几个关系比较近的高中老同学汇报了这个好消息,收下了大家的祝福,相互随意聊了几句。须臾,她才正式往南家打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秋秋?”那边南妈的声音有些喘,夹杂着踩碎枯枝落叶的声音。 她听到了,立即皱了眉问,“妈,你在哪里啊?” “我啊我在就在菜园子里呢!怎么了?”南妈支吾着没有告诉她实话。 ------题外话------ 这是个令人尴尬的年龄,谈爱已老,谈死太早。和年轻人一起谈经历太幼稚,和老年人一起谈人情世故不好,出去疯狂又怕吵。 任性说你扮成熟,沉默说你装清高,时尚说你有点妖,朴素说你有点老。觉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刚想消极下,回头一看,上面有老,下还有小! 这个年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艺术 她当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只说道,“你不要太累到自己了,待会儿就回家吧,天这么热。” 南妈呵呵笑出声,“哪里热了?刚刚还下了雨,现在天都还灰着呢!” “嗯,”她轻轻应了,也知道两地相隔的远,气候差距不小。停了停才将结婚的事告诉她。 “真的?”南妈高兴地反问。 随即忙着关心起婚礼细节的事,“那日子定好了没有?”问完又不放心道,“还是我给你们请人看一下吧,这结婚日子可是重要着呢,你们别急啊!” 南程忙说,“南洲已经找人看了,您别去——” “那好那好!他们家的规矩肯定不少,我就不管了”南妈很开明地放手,接着便是一堆为妻之道。 她耐心极好地一句句记在心里,等南妈终于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嘱咐的了,才欢欢喜喜地结束了通话。 她将手机装进黑色的手机袋里,塞进衣兜。也不继续往山上去了,收了小巧的铁锄头,转身就往家赶。 闺女要结婚了,这可是大喜事,尤其这件事依着南程那个性子,肯定是不会通知到她大姨那边的,最重要的还有南方那里。她得赶紧回去,跟所有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商量z市那边哪些人去,之后的酒宴又该怎么安排。 “呼”吁了口气,放下手机,肩上就一暖,偏头。 程南洲站在沙发后,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倾身凑近她,“好了吗?” 她半仰头笑着点点头:“嗯!” “那走吧,时间差不多了。”程南洲拍拍她的肩,伸手拉她起来,又拿过一旁的外套。 今天去看婚纱,有个著名的设计师近两天正好在国内休假,程南洲打算直接带她去见人。 地点是一家很私人的咖啡屋,更准确来说,是会友堂。一座很古老的,颇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小洋楼。 接待他们的是个白皮肤的欧洲女人,看不出年纪,但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有淡淡的光影浮动,很漂亮。南程听出了她说的是英文,却不知道她是哪个国籍。 女人先是用英文跟程南洲打了招呼,很快就改了一口清晰流利的中文。她看向南程说:“很高兴见到你,程程小姐!”这一句却是对她。 虽然简单的问候用语她还没有忘记,但对方既然说的是中文,她自然也回以国语。对女人颔首,微笑道:“你好!” 女人微笑着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她一下,很快就收回眼,脸上的笑容更亲和了,伸手往里请。 红褐色的地砖铺了柔软的花纹地毯,富有年代感的壁炉,穿廊,油画,精致奢华的水晶吊灯,浓郁的浪漫色彩的波形墙面雕画,以及曲面的拱顶 这样空间感和立体感十足的奇异风格,很是让南程惊叹。原来,这就是艺术家们的成就。 欧式的头层棕红色皮椅沙发光泽很柔和,外围边缘的木料全是优质橡木,上面都是全手工雕花,繁复却足够贵气,此时正中央的单人位上,正坐着一位挽着发髻,穿着墨蓝色锦绣旗袍的女人。 她端着白瓷杯,手腕处的碧色轻烟镯子,晶莹滴翠。她动作优雅至极地吹了吹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才凑近唇边浅抿了一口。 “简小姐,客人到了!”欧洲女人用英文说道。 那旗袍女人听到声音,忙将手里的杯子放到简欧大理石茶几上,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中,她抬眼轻转过头来。 ------题外话------ 清醒迎受任何人的亲近,从容面对任何人的疏远—— 多多收藏,感谢感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长辈 在女人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南程也抬眼看去。 细细的眉,深红的唇,很标准的鹅蛋脸,妆容清简,但仪态风姿很端庄。年纪虽不轻,通身气质雍容华贵,风韵丝毫不比年轻娇嫩的女孩子差。 只是当程南洲对着女人微躬身体地称之为“小姨”时,她微微愣住了。 女人起身对他们招呼着落座,优雅地笑着,“都四五年没见了,你倒一点没变!”她对程南洲说完,便看向南程,温柔的笑意下,态度很和善。 “你就是程丫头吧?果真是个好模样,能遇见你啊,可真是南洲的福气。” 这样的夸赞,她只对人轻轻笑了笑,称呼道:“阿姨您好!” 她落落大方的模样让箭佩琳心底很满意,面上笑得更亲和,对站在一边的莉娜抬了抬下巴,莉娜会意,转身退了下去。 “我是南洲妈妈的堂妹,你叫我小姨就行,”箭佩琳对她笑道,贴着沙发斜斜交叠起腿,问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款式?之前大概看过吗?” 闻言,她偏头看了看身边的程南洲。 程南洲拍了拍她交叠放在膝头的手背,然后抬眼跟箭佩琳详细地说了一下大概的设计走向,其实一句话就是,保守优雅精致大方,还有就是,全身纱面只镶碎钻,不采用珍珠。 南程之前说过,她不喜欢露肩露背,更不喜欢一颗颗圆溜溜的珍珠坠在婚纱上,只是她却没说要镶钻,所以程南洲话才落,她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说话间,咖啡屋的服务生端了两杯香浓的咖啡上来,南程道了谢,却没有尝一口的打算。 听完侄子的话,箭佩琳笑意深深地扫了眼安静坐在男人身边,文静乖巧的小姑娘。看来南洲对这丫头的确跟传言所说不假,真真是宠到骨子里去了。 这时,莉娜进来了。她捧着一摞厚厚的图册,放到南程身前的桌上,温和有礼地说了声请。 “你看看,哪幅花纹比较喜欢。”箭佩琳弯身,边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咖啡,边对南程说道。 南程低头,拿过图册翻开。这明显是同一个设计师的作品,因为每张图右下角都有一个简约大气的签名,虽然她看不懂这样的艺术签。 在她挑图样的空隙里,箭佩琳跟程南洲闲闲聊着。 “如果不是我恰巧回国,昨天又跟你打了电话,你打算找谁来做?” 若不是程叔贤前天晚上突然打电话,告诉她程南洲就要结婚的消息,她昨天就已经回英国了。 面对这位母亲的唯一堂妹,程南洲敬重而谦和道,“您身体不好,又早已退出圈子,而且时间也剩的不多,我怎好扰了您的清静。” “我看你啊,就是怕我眼睛不好使,嫌弃我呢!”箭佩琳嗔笑地瞪了他一眼。 她接着便奇怪地问,“对了,我还没问你那,这日子怎么定的这么仓促?也不跟我通知一声,你姑姑不给我打电话,我说不定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 程南洲清淡地笑了笑,“您一直在英国养身体,突然回国,不也谁都没透露。” “”箭佩琳顿时哑口无言,也知道他这是四两拨千斤,有意避开关键的问题。半晌,无奈地摇头笑了,“这倒还真是我的不是了!” 程南洲也颔首勾唇笑笑,没再答话。 ------题外话------ 人生逆境时,切记忍耐。 人生顺境时,切记收敛—— 与君共勉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三句话 出了小洋楼,程南洲又带着她去看戒指,期间有电话进来,她低头看了下,是南方。 铃声还再继续,程南洲奇怪,从柜面收回目光看着她,“怎么不接?” 她沉默,然后对他说,“我出去一下。”接着就起身离开,走到店外的楼道阳台上,靠着木雕栏杆,轻轻呼吸了一下,才滑过接听键,她没有出声,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秋秋” 南程听到对方那边周围很安静,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想着他应该是在理发店的楼上,坐在那张藤椅上,微点着头,屈着背,右手指尖会拿着一根烟,一下一下点着透明的玻璃桌面。 “你真的想好了吗,嫁给他?”他说。 “是。” “好想好了就好”他低声说道。 听筒里有人呼喊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叫“南老师”,南方应该离了手机,声音模糊地跟人对着话。过了片刻,南程才听见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有客人来了,我剪头发去了。” 南程知道他的指定客很多,南方又不经常在店里,所以他的客人往往都会一批一批地约好了时间,那一天都会成为他的主场,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他的顾客基本都是店里的a级会员,有时候上软化,都得他亲自来,否则一头的长发就废了,或者软化不到位,烫出来就没了型,所有的药水白费,只能重新返工,自然五六个小时的人工也就白搭。 以及最关键的裹杠子,角度的偏向,尤为重要,现在的女人大多都脱发严重,如果最后花型是扁塌的,没有达到蓬松的效果,顾客不满意不说,发飙退卡的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发型师,中工护理对客人的服务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行,真的很不容易,她深刻体会过。 对那边的人嗯了声,但电话过了五六秒才被人挂断。她想,他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将手机放入口袋里,她仰头,看了眼渐渐西沉的太阳。如果现在才开始修发型,可能今晚又要到十一二点了。 眼中酸涩,她低头,抿着唇闭上了眼,三秒后睁开,深深呼吸了下,转身走回阁楼。 隔着静静垂着的珠帘,她看见了程南洲身边此时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色色衬衫的中年男人,跟程南洲一身的黑形成显眼的反差,尤其这个中年男人身边站了一个红裙裹身,高挑妩媚的长发女人。 “今日可真是巧了,难得能在这里见到程先生,某可好是运气啊!不知程先生是在”男人意外之余立马躬了身拘礼,呵呵笑着问道。 “李总,”程南洲对人淡笑着颔首,回道,“来买点东西。” 那人一听程南洲的话,此处偏又是个金银珠宝店,不禁大笑着奇怪道,“这倒稀奇,这里的东西难道还有云华洲没有的不成?” “李总说笑。”程南洲从容道。 南程停在远处,不知道这个时候,适不适合过去。 程南洲却像是后背有眼,能看见她,转过头来,见她远远地站着,挑眉,“怎么站在那儿?” 中年男人见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个样貌出挑又很年轻的女孩子,顿时沉吟着问道,“这是” ------题外话------ 如果我们能够久别重逢,我希望你别来无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花姐 程南洲等人走近后,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肩圈在身侧。两个人没有贴得太近,但衣角却亲密相接,关系不言而喻。 “这是我太太——”程南洲改了搂在她腰间,抬眼,含笑对男人介绍道。 南程面色很镇定,坦然地对人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人一听程南洲所说,大大惊讶了一番,半晌,精明的眼睛转了转。暗想近两年来,程南洲身边偶尔都会带着一个小姑娘,他之前远远见过一面,但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否就是她,便问道,“不知您可是南小姐?” 人已将名姓道出,还尊了声“您”,南程这下不得不出声了,她再次点头,然后说了声,“你好!” “哎呀!原来是程太太,某失敬!失敬!”他忙躬腰,歉意连声。 程南洲和南程都不再多说,那人也很有眼色,随即便开口:“某还有事,请恕某不能相陪了,改日某定当往云华洲捧场!” “李总客气了。”程南洲淡淡道。 两个人告辞,走到了店门外,中年男人身边的女人这才敢说话,“李总,那就是云华洲的老板程先生?” 男人转头,眯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将女人看得一阵紧张,赶紧低了头。 等那道犀利的视线不再盯着自己时,她才小心地转了头,往身后的帘子内看去。她咬了咬唇,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是程太太,心底涌起羡慕,这个世上就是这样不公平。苦笑了下,快速回头追上前面的男人。 这一夜她比往日还要早地回到金阁,底下的姐妹们见她回来,一个个踩着细细的恨天高,激动地扭着水蛇腰凑上来,“映姐,那李总又给你买什么了?” 她笑笑,将手伸出,众人便看见了她雪白的手腕上,一条晶亮璀璨的手链,将原本金碧辉煌的包厢都衬得光芒闪耀至极。 “哇——”姑娘们张大了嘴尖叫出声。 “这是钻石吧?天哪,这么一条得多少钱啊?” “映姐映姐,快说快说,有几克?” “” 接二连三的惊叹艳羡纷纷蜂拥着她,黏在她身边将她摇得一阵阵晕,她忙告饶,“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啊!小心花姐看见了又该说了。” 众人这才带着羡慕的眼神依依不舍地散去,她好笑地摇摇头,转眼又自嘲地扯扯嘴角。无论何时,你羡慕别人的时候,却原来,自己也会成为那个被羡慕的人。 下午李总带她走的时候,花姐就对她说过,今天她不用再出台了,所以她直接上了四楼,打开自己的休息室,准备换了衣服就回家。 只是,她换到一半的时候,门被敲响。打开门,是个穿月白色荷花绣纹旗袍的女人,开过眼角的眼睛显得格外漂亮,虽有淡淡细纹,但精致的妆容却也丝毫不影响女人的优雅性感。 她对来人恭敬地低头,“花姐。” 花姐轻轻笑笑,然后对她说,“我进去坐坐,可以吗?” 她当然不敢说不可以。虽然这位花姐才到金阁不过一个月,可一上来就是以一姐的身份,整个金阁,现在都在她手里。 金阁存在了二十多年,却从来没人知道它幕后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更没人见过。 ------题外话------ 《金阁》,金窟窿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苟且 休息室有独立的方柜,里面摆着各种啤酒红酒饮料,她问花姐要喝什么,女人对她摆手,“不用麻烦,坐吧!” 她们相对而坐,金阁的隔音做得很好,楼下的吵闹声丝毫没有传到这一楼的内部员工休息室。 房间里安静得让苏映有些紧张,她看着始终笑意盈盈的花姐,心里没底。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时候突然来找自己,她觉得今天李总那里应该是满意的,虽然下午出了点小插曲,可之后李总也没有对她冷脸,不可能是服务的问题,那会是 邹芬姿态随意地双手环胸,靠着沙发,上挑的眼角妩媚风情,不经意地问:“今天见到谁了?” 她一愣,“花姐?” 她空降金阁,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小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夸她长得好看,像朵花,渐渐地,就都叫她花丫头了,所以她跟下面的人说喊她花姐就可以。 邹芬微低着头,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白皙的胳膊,轻声道,“听说碰到程先生了?”说完,她姿势没变,眼睛却上扬,直直看向苏映。 苏映一惊,咽了咽口水,“是只是我没跟他说上话,”随即她惊讶地问,“花姐你认识程先生?” 邹芬红艳的唇弯弯笑开,抬头,“不认识。” “那”她不解。 “这位程先生,你知道多少?”邹芬没有拐弯,直接问。 苏映摇摇头,“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有一家茶楼,叫作《云华洲》,不过李总对他很恭敬。” 她口中的李总是z市有名的房地产巨头,连这样的人物都对那位程先生恭维折腰,可见其身份的高低。 邹芬心中早有预料,并不惊讶。能不动声色,联合云城堂堂检察长裴铏,将云城和下面几个州市的官员,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都彻底洗牌,还能是个简单人物吗? 想到那个已经从检察院移出,不知道现在关押在何处的男人,她笑着的眼睛里就难以克制地闪过一抹恨意,苏映一直小心看着她,自然也捕捉了那一丝阴狠,头皮一麻,更是坐立不安了。 她不敢多问,只能静静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谈话。 邹芬沉默了会儿,低头,搭在胳膊上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你们见到他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吗?” 苏映忙回答,“还有他太太。” 太太?邹芬怔了怔。想起除夕前夜那一日的下午,南程和程南洲在一起的画面。 原来,他有夫人了,那南程呢?她又算什么?还是她自愿的? 心底冷冷讽笑一声,释然了。这世上的男人本就没有几个好东西,连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都管不住自己的那根脏东西,何况是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 她自己已是残花败柳,难道南程也要成为一个被人唾弃的存在? 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二十多年前,他们一群涉世未深的姑娘小伙跟着南程的小姨来到云城,本以为那座城市是如他们心里所想的那样光明美好,却才知道,那只是一个魔窟,地狱而已! 他们相互搀扶着,在最肮脏,最混乱的角落里苟且偷生,过着猪狗一样的日子,直到一具具身体抛弃了曾经的干净,鲜亮的人生才终于对他们敞开大门。 可是出事了。 ------题外话------ 我曾拥有一段时光 在那段时光里 我能用我贫瘠的词语描绘出每一分c每一秒 我能用我枯竭的心灵记住所有的细节 但这段时光,很短暂 就像一个故事刚刚有了开篇就戛然而止 我花费了很多时间尝试着开启新的故事 但我没有成功。 我开始恐惧那种只能用“很多年过去了”来形容的生命 所以支撑了这么久 最后我还是决定放弃 就算再索然无味的故事也要有一个结局 现在我很欣慰 因为这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终于完整了 ——《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盟友 何饶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南方,邹芬当时问过她,为什么这么确定? 何饶告诉她,因为心里抵触,所以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的亲表弟南方,那段时间里,她只跟他做过,没有跟过其他男人。而且有一次他们两人都喝醉了,没有戴套,可能就是那一次。 他们惊慌c恐惧,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邹芬后来劝她,将这个孩子打掉,因为他们不敢确定,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否完整,是否健康? 可是南方抵死不同意。 于是十个月后的南家,自此多了一个小女儿。万幸,这个孩子,除了幼时体弱过,之后一直很健康。 那个丫头的身世已是别人所憎恶,为什么现在还要让她来遭这份罪? 苏映看着她楞楞不语,眼里更是隐约闪过心疼不忍,所以疑惑地叫了她几声。 邹芬听到耳边有人呼唤,渐渐回过神,神色一动,一瞬间将所有的情绪隐匿,看出她的紧张,轻笑一声,“没事了,你回去吧,今天也辛苦了。” 她知道问不出多余的了,抚了抚旗袍下摆的褶皱,站起。苏映忙跟着起来送她。 邹芬走到门边时又转回头,明媚地笑着,“我今晚跟你说的话,还请不要告诉李总哦!麻烦了!” 苏映提着的心一下子窜到嗓子眼儿,立即认真的连连应声点头,“花姐你放心,不仅是李总,任何人我都不会说的!” 邹芬满意地笑得更深,细长的眼角斜斜挑起,灼红的唇烈焰般诱惑性感,那中间,是两排整齐洁白的牙。 直到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消失在走廊,恢复了平静时,她才长长出了口气,不停地拍在自己胸口,关了门,发了会呆,看见宽松的黑色卫衣下,两条细白的长腿,才想起自己衣服还没换好,忙走近衣柜,拿了长裤,穿上。 邹芬没有下楼,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没有敲门,伸手直接扭开,走了进去。 这一间休息室不同于刚才苏映那一间的简单,整个房间的格局十分高调华丽,布置得像个金银富贵窝。 邹芬虽然习惯了一个月,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地在心底笑了笑,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笑的是什么。 宽大的金边欧式大床上,此时背对她斜躺着一个长卷发女人,她没有盖被子,所以身上的曲线毫无遮掩地显露,性感魅惑。邹芬看了一眼,就收回,坐到了一边的软皮沙发上。 她面无表情地对女人说,“有消息了。” 背对她的人听到这句话,很快就转过身。她动作很剧烈,一头大波浪被甩得高高飞扬,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最后打在了她脸上,随后才垂落在胸前。 那张画着浓妆的脸显露。是李寒秀。 “人在哪儿?”李寒秀翻身坐起,急切问道。 邹芬淡淡笑着说:“他有个茶楼,地点在碧秀街那边,其他暂时没有消息。” 李寒秀眯了眼,“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先不急,我们打听了一个月,现在才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对方背景远比我们想的还要深厚。不要自作主张,打草惊蛇。” 最后一句,她是明明白白地在警告李寒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个男人也怀有恨意,但是能够多一个盟友,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个盟友的脑子 ------题外话------ 那些过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孩子 离婚礼还有二十多天,程南洲也不再带她去茶楼了,她每天就待在家里,看看书,困了就躺床上睡。 这一天她刚好睡醒午觉,拿了一本书坐在飘窗口,突然外面有人敲了门,“程程姐!” 她听到是谁的声音后,下地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程北洋满头热汗,脖颈周围的白色t恤衫被汗水印湿,他弯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南程愣了愣,笑道:“你这是干嘛去了?喘成这样!” 程北洋没说话,他气还没缓过来。南程无奈地走出房门,停在围栏边,客厅里有几个姑娘在擦角落的古玩摆件。她想了想,还是没喊人,自己下楼去了。 程北洋听见脚步声远离,躬腰垂着的头猛地转向她的方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喊住她“程程姐!你要去哪里啊?” “给你倒水。你不渴吗?”南程没回头,边往楼下走,边轻声回答他。 走到餐桌前,她翻了一个水晶杯,要伸手去拿水壶时,有一只手更快地提起水壶,紧跟着身边一道慌张的声音响起:“南小姐,我来!” 看着小姑娘紧张的神色,她没有拒绝,只说了声“谢谢”,那姑娘却更拘束了。南程看着她惶恐的脸,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听到南程只是去倒水,程北洋安心了,往后一退,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他没等多久,楼梯便响起了脚步声,他转过头去看。 微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女子,手上端着一杯水,那扣在水晶杯上的几根手指头,白玉葱嫩,藕色的棉纱长裙轻轻摆动,说不出的宁静端雅。 他看着看着,气息渐渐平稳,心里却突然有一丝丝的不甘。他说不清楚这一刻的心情是不是嫉妒更准确,但当他知道他们已经在筹备婚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很清楚,他是彻彻底底地,没有机会了。 他忍了一周,终于还是没管住自己的一双腿,在结束了跆拳道馆的训练后,毅然跑到了这里。 南程将水递给他,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接过水,仰头直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完,抬手随意抹了下嘴角。 他手肘撑在大张的腿上,身体前倾,低头看着手里的空杯子,沉默了近一分钟,才开口,“你跟二哥怎么突然就想要结婚了?” 明明之前还领证的打算都没有,这才过了两个月,就突然定好了日子,还这么赶。 “还是你”他偏头,看着她淡淡表情的脸,迟疑道,“有孩子了?” 南程听完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你想什么呢!” “那你们怎么这么突然?”他皱眉。 南程看了看他,笑着低了头,喃喃问,“突然吗?” “北洋,”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程北洋一时有些茫然,多久了,这个名字她多久没喊过了,除了才认识的时候她连名带姓地叫过他的名字,后来就给他取了个“小军阀”的名号,西陆也跟着这么喊。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号除了她跟西陆,别人从来不敢这么叫。因为家庭,也因为身份,虽然这个社会不再是迂腐的旧社会,不会因为一个绰号就引起什么反动荒唐论,但对于程家来说,在外是需要忌讳的。 他愣了几秒,才忙应了声。 “大学怎么样?” ------题外话------ 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取代毅力。 才干也不可以,怀才不遇者比比皆是,一事无成的天才很普遍;教育也不可以,世界上充满了学而无用的人。 只有毅力和决心无往不利。 ——洛克菲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防备 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他眨了下眼睛,看着对面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不太在意地说,“没什么意思,还不如高中时候呢!” 想起南程没念过,他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碎发,“程程姐,你当初怎么没去年大学啊?是不是家里”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她没有露出分毫遗憾的表情,笑着说,“那段时间,出了一些事,家里也没那个条件,后来想想就没去了。” 程北洋拖着长音哦了声后沉默了,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南程这时出声了,她问程北洋,“你知道季思恩吗?” “季思恩?”程北洋迷茫地抬头看她。 “你有个姑姑是不是一直在日本?你见没见过?” 程北洋依旧不知情地摇摇头,南程见他这样子,紧紧皱起眉,“你不知道你有一个小姑姑?” “爷爷不是只有三个孩子吗?怎么还会有一个小姑姑?”程北洋更奇怪了,他直起腰,“程程姐,你听谁说的?” 南程惊住了,她哑然地看着程北洋莫名其妙的表情,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一个傻子。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有些事不是她能随便过问的。 程南洲没有告诉他,别墅里的人知情的可能也只有刘叔和兰姨,可他们肯定也不会告诉她的,所以今天程北洋刚好过来,她没有多想就问出口了,可是她想过的答案是程北洋也跟所有人一样对她守口如瓶,却没料到他会丝毫不知情,连这对母女的存在都不知道。 她脸色开始凝重,有些懊恼地看着程北洋,“是我的错。我刚刚说的话,你就当我胡说,千万不要告诉你爸妈,更别去问,知道吗?” 程北洋被她严肃的样子唬得一愣,呆了半晌,也紧张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你别瞎问!”南程断言道。 时间还早,程北洋原本想带她出去浪,都到了门口时,兰姨突然冒出来,“北洋,程程马上就是你嫂子了,以后可不许再没大没小了!” 南程嘴角的笑就这么渐渐变淡了,直至没有了表情。她知道,这是程南洲的嘱咐,否则往日她也经常跟北洋出去,也不见有人出来拦。 程北洋也没想到会这样,愕然地呆在原地,“兰姨你说什么呢?” 兰姨面色为难地移开眼睛,没去看他渐渐阴沉下去的脸。 “你看你这一身的汗,快回去洗吧。”南程淡淡地对程北洋说。 程北洋不放弃地站在门口,“兰姨,我们就去桂福路转转” “这大热天的,跑那么远不累啊?你程程姐是个女孩子,可不经晒哟!”兰姨打断他。 程北洋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南程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后再去吧,你先回去。” 程北洋眼睛黑黑地盯着她看了须臾,又看看防备的兰姨,猛地扭头,大步下了台阶。 兰姨看着那背影都像是带了阴风的人,张张嘴,对身边的南程轻轻说了声,“程程” “没事,兰姨。”她对她笑笑,然后上了楼。 兰姨心疼地看着她伶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心里难受,叹息着回了厨房。自从上次回来那天,南程被程北洋拉走,回来后,先生就交代她,以后尽量不要再让这两人单独出去。不止先生有这样的芥蒂,她也觉得程程对程北洋过于亲近了。 回到卧室,南程没有翻开书,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下,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丫头——”那边宠溺地柔声唤了声。 “南洲对不起!我做错事了——” ------题外话------ 教养从来不是用来约束别人的,而是用来管教自己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好消息 做错事了? 没有用“可能”c“也许”这样的修饰词,她是在明确告诉他一个事实。她做错了。 小文早已在他电话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汇报,但先生没有让他走,于是他依旧站在桌边,可是原本先生轻松中还带着欢喜的神情,不过短短一个来回的呼吸间,就消失了。 程南洲微蹙眉头,对身边的小文摆了摆手,小文会意,将手里的文件悉数放到桌子上,俯身行了一礼,轻声退出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怎么了?”他低声问。 “刚刚北洋过来了——”南程搭在窗棂上的手,无意识的握紧。 “我问了他思恩的事” 程南洲眉梢微动,“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怪你?” 空气里静了静,“那你会吗”她问。 程南洲轻笑了声,南程听到他像是闷在胸腔里的低笑,也跟着弯弯唇。 答案,他们都知道。 笑了会儿,他才回答她,“你是程太太,记住了吗?” 所以,程家的事,你不必刻意回避,也不用心怀愧疚不安。他之前不说,是因为觉得有些事过去了太久,再提起也不过是水月镜花,尤其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与他们,于现在,都已没了回忆的必要。 “你很关心她”这个“她”,程南洲知道南程能听懂。 听到这句话,她有些恍惚,有些熟悉。她记得,在云城停留那一晚,她问起周国良的案子,他当时深眼沉沉,不解地问她,邹芬是她什么人。 她好像对不幸的人有天生的怜悯。 “没有。”最后,她只淡淡回答。 “嗯。”程南洲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我这里有个好消息,相信你会喜欢。” “什么好消息?”她笑,当即就问。 程南洲视线落在桌面的文件上,“博文馆的案子初审下来了,你那个邹姐姐没事,一个月前就被放出来了。” 南程愣了愣,才高兴地说,“是吗?” “不信我?”她的好心情藏也藏不住地直透过电话,传到程南洲身上,他往后一仰,靠着背靠揶揄道。 南程忙说,“不是” “要不要查一下她人在哪里?”逗完人,程南洲不忘体贴地问。 她急声说:“不用!她没事就好” 又说了几句话,南程才将电话挂断,打开书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若不是程南洲说起,她早已忘了这件事了。 她看着手里的书,半个小时过后,也没有翻动过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也像是一幅游动的画,满眼都是粘连着的模糊幻像。 突然地,她收起书。她身上是之前准备出门时就换好的衣服,所以她拿了手机就下了楼。 师傅在市医院正门口的街道旁停下,她扫了微信支付,推门下车。 脚一落地,就感觉到一阵热浪从脚底升起,z市今天的最高气温是25c,但比起云城还是要稍凉快一点。 她目的很明确,直接绕过了门诊部,往住院部六号楼c区走去。开着空调的楼道里人来人往,电梯更是人满为患,甚至推进去了一张做完检查后准备回房的病床,她看了看,决定再等等。 徐业山的办公室在十二楼,这一层属于泌尿科,墙壁上张贴的都是关于两性生殖器的图片,有些是患者的,溃烂发脓,筋脉毛发都清晰可见,她面不改色地随意扫过。 ------题外话------ 没事听听被人口中的自己,这比看大片还刺激,你会发现你什么都没做,但已经演了好多版本,还都是大角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妹妹 她没有去护士站问,而是走到了护士站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铭牌上刻着“主任医师”四个字。门是开着的,但她还是敲了敲。 很快,里面就传来不紧不慢的一声“请进”。 一听到这个声音,南程简直要感叹一声自己运气不要太好。正面对着她的电脑桌后面,此时正埋头刷刷写着字的人正是徐业山。 不过办公室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另外还有最里面靠窗的角落处,两个男医生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看。 徐业山一心忙着手上的事,也没注意进来的人是谁,等半天也没听见声音时,他才抬起头看,可就是这一抬头,差点没把他给吓噎着。还好嘴里没有太多口水。他心想。 “程丫头?”手上的笔停滞,他惊愕地出声。 她浅笑,“徐医生——” 正在核对病患档案的两个年轻男医生,在听到那声“程丫头”时就默契地停下了手,歪着脑袋透过屏幕缝隙,看向那边一前一后踏出门的两个背影。 “哎,这美女谁啊?你见过没?”左边那个推搡了一把旁边带着无框眼镜的斯文医生一下,好奇问道。 “我怎么知道。”斯文医生回道,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猜可能是徐主任的”他话说一半,斯文医生不禁手指微停,转头看他,等着下文。 “妹妹!” 斯文医生眼镜后的双眼微不可见地一翻,又转回头继续录入了。 “喂!什么表情?总不可能是相好吧?”那人瞪眼。 只是另一人没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别墅里渐渐贴上了大红的囍字,所有的窗帘都换成了绣凤的红帐,墙角廊柱也系了红绸,总之一眼望去,尽是喜庆的红色,倒让她觉得年代感十足,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扮,她心底很喜欢。 她一开始狐疑,现在居然还有人挂红帐,可后来她又想到,也许是z市的习俗,也或者是程家的传统,也就没去问。 越接近婚礼,程南洲好像越忙了,每天早出晚归,南程很少有跟他碰面。晚上她睡得早,早上又醒的晚,除了午后偶尔打个电话外,她已经好几天没跟他面对面说过话了。 所以这一天清晨,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面向她侧躺的人。程南洲撑着额看着她,清润的眉眼温和,神色淡淡,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黯。 “”才醒来,脑袋昏沉,她缓了缓才重新睁开眼。 “醒了?”程南洲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在那细腻的肌肤上,停留了会儿。 “今天没事了?”她深呼吸了几下,窗外玉兰花的清香伴着晨风窜入鼻腔里,沁凉舒适。 他俯身,在她鼻间吻了吻,下移贴到她的唇边,“婚纱做好了,已经送过来了,等下试试。” 他的唇压下来,南程笑着躲闪,口中嗫嚅,“还没刷牙呢!” 他轻笑,不以为意,湿濡的唇舌,继续追逐她软嫩的粉唇,但他只是浅尝辄止,在她恼前,便放过了她。 南程洗漱的时候,程南洲隔着一块磨砂玻璃在冲澡,她没有羞赧,只要他们两个人是差不多醒来,基本都是这样的惯例。 可是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她频频转头,看向那个玻璃后伟岸身影的男人。心里想着事,也没注意自己已经快要刷了十分钟的牙。 程南洲擦着头发走出来,就看见她低垂着眼,手上的动作缓慢到没有意识般,镜子里的女孩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模样。 ------题外话------ 江南烟雨朦胧,小桥流水淙淙。一垄黛瓦旧忆,一帘红尘幽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隐疾 走神的功夫里,她突然间发觉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不能动弹了,牙刷停在舌苔间,喉咙里有些凉意。 程南洲近身,扣住她举着牙刷的那只手,蹙眉,“都要磨没了!”他记得进去洗澡前她就开始刷,现在他都出来了,她却还没有结束。 手臂被控住,她眼睫轻扇了扇,在镜子里与他深邃的眼睛对上,也看见了自己嘴角溢出了一些洁白的泡沫,终于回神。 见她不再出神,程南洲松了手,人却没动,依旧站在她身侧,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她端着漱口杯,没有回应头顶那道无法忽视的强烈目光,沉静地低头洗洗漱。 婚纱是昨天夜里就送到的,南程睡得早,所以程南洲也没打算深夜折腾她,不过昨天晚上,他却是看着她一直到了凌晨才算睡着。 他想起昨天傍晚的那通电话。 “南程知道了!”徐业山这么告诉他,那听来平淡的语气中其实是已经按压不住地兴奋与激动。 徐业山是真心没有料到,南程会主动来找他问这个问题,而且她一开口,就让他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地瞒天过海,敷衍了事。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带着南程上了天台,凉棚下的女孩子双手插兜,凉风吹散了几分燥热,也撩动了她没有扎起的长发。 她面色极淡地看着高楼林立的都市,轻声道:“南洲吃的是什么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要让我拿着药渣去查。”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程静静等了半天,她想如果他真的不告诉她真相,那她就当自己没来过。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徐业山没有再隐瞒,也不是说从前就是刻意隐瞒,只是南程没注意,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多说,毕竟关乎男人尊严。 只是徐业山留了一手,他没有将程南洲已经恢复无恙的事告诉南程,只委婉地表达了一番程南洲现在依旧力不从心的话,还一副对好友的性福非常关心的神情,善意地给南程提建议,让她多帮帮他。 而这个“帮”的方法很巧妙,也很难为情,羞于启齿! 所以南程回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游神状态,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徐业山的那一声声满含酸涩的深沉叹息,又想着两年同床,但一直到去年的时候,程南洲才一点点亲近她,可也都是隔靴搔痒,蜻蜓点水而已,从没有过分的举动。 她一直以来,都庆幸自己以为遇到了一个谪仙君子,始终顾及她的感受,不会沦为鱼水之流。却原来,竟是不举? 虽然徐业山解释说,当年可能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程南洲才选择用药物强行制住男人天性的欲念,但时间太久了,渐渐的,生理心理也就自然地都不会再起那样的心思,的确是与不举无二 她对男人的了解其实不算少,很清楚,“性”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个比罂粟还要荼毒人心的存在。上学的时候,男生之间那些日常话题和私下的行为,她听的很多。 曾经他问过一个人,男人是不是真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那人起初不太好意思,后来还是给了她一个答案。 这世上的正常男人,没有一个不会自渎的。平常再怎么自制力高强,清高干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都是诡艳糜烂的画面。 ------题外话------ 文化可以用四句话概括 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别人着想的善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婚纱 她能理解人伦,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接受。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生父母,也或许是她天性所致,她对这样交颈缠绵的甜蜜春事,从知事的那一天开始,除了反胃恶心,就没有过任何的一丝好奇,期待,渴望。 所以当年,程南洲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让她同意与他同床,而对于之后更近一步的亲密,也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她是个很奇怪的人,只要那一处禁地守卫严谨,最后一道防线没有突破,她好像并没有多在乎那些表面的触碰,尤其当这个人变成程南洲时,她更没有存在排斥厌恶这一说。 可是她心里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这具身体,她不可能轻易交出去。她没办法想象自己承欢于一个男人身下的情景,那会让她恐惧,她不想自己的生命将来因为她的放纵会有一个延续。 就像夜路走多遇见鬼一样,她担心自己哪一次就会失足,怀孕,对她是最残忍的折磨。可两个人在一起云雨鏖战得久了,谁能保证每一次的措施都防护得好呢? 可若让她到了那一步才去抹杀那个脆弱的生灵时,她相信自己绝对做不到,最后她会绝望地妥协,所以,要杜绝这一切的苦痛源头,那就是绝不踏出那一步。 她不知道听到程南洲身体有隐疾的那一刻,心里是轻松多一些,还是怅然也多一些。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如果他能一辈子都这样该有多好,那样就没有人可以跟她抢这个人。她也坚信,他如此干干净净的,她会一直守着他,不背弃,不别离。 可是,她又厌恨自己心底的残忍,为了保存这一份绝对纯粹的感情,竟会偏激到这样的地步。 真累啊!她彻底沉睡前,脑中闪过这三个字。 等她从浴室出来,程南洲已经换好衣服,他此时坐在床沿看着她。 他微侧着身,撑在床面上的右手边已经摆着一个白色的大盒子。她走过去,在他扬起唇,悠悠笑意中,抬手打开。 雪色白纱面料间,纯净透亮的光彩熠熠生辉。碎钻遍布了所有的角落,很细,很微末,却也因为它的细碎,更显得精美高贵。 她伸手摸了摸,没有被划到的尖锐感,每一刻钻石都被精匠工人打磨到最细致的光滑,不仅如此,它采取的是嵌入式设计,无一颗凸起。 “真奢侈!”她低笑着说。不知是笑资本金的豪气还是单纯地觉得它做工太过精致。 他此时颇有几分意慵心懒的随性,也笑了笑,然后伸手揉了揉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对她低哑地说:“去试一下。” 换衣间很大,入口处用半月形的雕窗隔成小门,顶上还垂挂着一面半高的珠帘,整个衣橱设计的木料都是上等的红木,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厚重,沉古,很有年代气息。 盒子很大,也不算轻,她两只手捧着,将脸都严实挡住,转过前面一排衬衣柜,走到最里面的穿衣镜前,把盒子放在一侧腰身高的柜台上。 她身上是一件很宽松的吊带丝绸睡裙,很快就脱下。 伸手从盒子里取出婚纱,她现在才知道,它的分量一点都不含糊。真的很重! 程南洲并没有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等着她出现,而且,他不认为凭她自己就能穿好。果然,他刚刚起身,就听见里面南程隐隐带着些犹豫的呼喊。 ------题外话------ 每一夜都能干干净净c心安理得c精疲力尽地入睡; 每一天都能清清爽爽c心平气和c精神充沛地醒来, 这就是最好的生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花开 南程侧对着镜面,两手从腰际伸到后背,十指指尖拨弄着两肩胛骨下端处的镂花盘扣。但是足足过去十分钟,她也没能扣好。迟疑了下,张口喊外面的男人。 她看了看镜中的女人。坠感极好的花菱裙摆,落至地面,因为主人没有穿高跟鞋的缘故,所以在周围浅浅地堆了一层。低立领的风格,围了一圈繁纹花边蕾丝,考虑到天气正处于初夏,领口下锁骨到肩头的位置只是薄薄的一层纱。 还真是有点保守。南程看了看自己肩窝下紧紧贴合的软纱,勾唇,黑亮的双眼露出淡淡的笑。 程南洲步子迈得很慢,他一步步穿过垂帘,绕过最外面的衣橱柜角,闲闲抬眼。 有些昏暗的空间里,那一身纯白的婚纱服面上,璀璨的碎钻星零闪耀着。背对他侧身偏头的姑娘,菱俏的薄唇微微张开,带着着浅浅的弧度,秀气的两道细眉却轻轻蹙着,似有几分无奈的懊恼。 南程察觉到身后人影的靠近,微转过身子,看着他,“这个扣子我够不着!” 他避开脚下堆成一圈的拖尾,走到她身边,眼眸低垂,轻声道:“我看看——” 他说着,干燥温暖的手指便搭上了她指尖一直揪着的盘扣,南程顺势放下自己的手。在他动作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一点点传到她温凉的脊柱上。 后背的设计看得出设计师的百般用心。没有采取一拉到底的简便拉链,而是从后腰一路往上到脊柱中间,分别用一个两端式蕾丝搭扣和一端式镂花盘扣达到合缝的效果。 露出的肌肤仅仅只有繁华镂空的几个隐蔽地方,不会很刻意显现妩媚性感,反而增显复古雅致的美感。 “好了吗?”许久不见身后人的手掌离开,她不禁歪了歪头,问。却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而是腰间忽而一暖。 程南洲俯身从背后环抱住她,修长的手指交叠贴在她平坦的小腹处,微阖着眼将唇凑近她颈间,之后漫长的时间里,他安静地,轻轻深嗅着她身上沁雅的幽香。 南程怔然,身后紧紧贴着她的那人,此时温热的气息,悉数喷吐在她耳后,脸侧。她又看向镜子里,男人闭着眼,英挺清隽的轮廓,缠绕的溺骨温柔将她紧紧桎梏。那清寒的眉骨间,有她看得懂的沉沦痴迷。 她听见了,心底似清脆,似闷重的一声响,那声音,像极了冰冷的孤岛上,寂寂深夜里花开的声音。也许世间所有人都听不见,但它却是真正地盛开了,就在那座无人知晓的孤崖边缘,一点点绽放。 “怎么样南洲,收到了吗?丫头试过没有?” 旭日初升,穿过高楼,越过丛木,渐渐投在这一座小咖啡楼上。箭佩琳披着墨绿的丝绸披肩,倚着房间外的露天阳台围栏感受着朝阳的温暖,一手拢着披肩,一手拿着电话。 却不知,她的来电,将一场旖旎春光给半途终止了。 “嗯。”程南洲应声,“很合身!程程很喜欢。” “那就好,我还担心养了这么久的病,手都生疏了。”箭佩琳在那端笑着说。 他低声道:“您辛苦!” “我辛苦什么呀!”箭佩琳乐得笑出声,随即却是缓缓的叹了叹气,“能为你们做这点事,小姨心里很高兴。” ------题外话------ 从未看你手指拨响桃色花瓣 却早知是它撩动了心弦 从未看你手掌托起河川浩瀚 怎会知掌心温暖是夙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检查身体 南程已经换下了婚纱,重新找了件浅粉的卫衣套上,下面穿了条宽松的灰色长裤。她才走出隔帘,程南洲微弓着背,靠在床头柜,抬手对她招了招,她本想避开的动作只好停下,往他身边走去。 “只是你们的婚礼小姨很抱歉,我明天就回英国去了小姨祝福你们!”另一端的箭佩琳低声说,面露遗憾。 “几点的飞机?我送您去。”程南洲只微微蹙了蹙眉,但毫不奇怪。 听到他说的话,南程无声地抬头看着他。 一听他要来送,箭佩琳果断拒绝,“你可别来,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道别!你现在啊,给我好好等着做新郎官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程南洲了解她,所以不再说此事,他沉默着,没等他开口,箭佩琳接着说道,“丫头在你身边?”却也像是早知道答案一样,没等他回答,她便直接开口,“你把电话给丫头,我跟她说几句话。” 程南洲顿了顿,才应声同意,将电话放到一脸不明所以的南程手中。 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是“简姨”两个字。 她没有犹豫多久,将留有程南洲体温的电话贴到耳边,礼貌恭敬地问好,“小姨,我是南程” 程南洲没有起身离开,他一直看着从拿起电话打了个招呼后就没再动过嘴的南程。听着她偶尔难得地应声“嗯”,脸上表情倒是始终没有变化 十分钟后,箭佩琳才结束通话,南程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盯着的咖啡色地毯上的花纹看了半会儿,才将手里的手机递给程南洲。 程南洲接过手机,眼睛停在她望着自己一眨不眨的瞳孔上。 “怎么了?她对你说什么了?”他挑眉,轻笑了声。 “小姨说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她眨了下眼睛,如实道出。 程南洲:“” 南程看着他一瞬间僵住的表情,当即被逗笑。她笑得很温柔,声音都没有发出,只贝壳般的两小排牙齿露出来,晶亮的眼睛里是抹不开的愉悦。 程南洲无声看着她笑,微挑的双眼渐渐眯起,在南程来不及惊呼时,他已经一把将她摁在了自己身下,压着她深深地陷入宽大的床榻间。 她脸上的笑意还在,没有褪去多少,等她发觉自己不能动弹的时候,身上的男人已经欺身吻了下来。 一转眼的功夫,她所有的呼吸都被尽数夺去,她微微睁大眼,不明白他突然的兴致。 程南洲的长舌毫无阻碍地就探入了一片温香暖洋里,那里是一处湿热甘甜的所在,吸引着他不断地深入,再深入。他恨不得将她整个囫囵吞下,又觉得这样根本不够,他应该一点点尝尽她的所有美好,细致耐心地享用她娇软的身子。 男人索取得猛烈急切又突然,肺腔里渐渐感到不适,她的一双细润的眼眸半睁半闭,再不复往日清明平静。 过了许久,程南洲才满足地微微与她分离,两个人的唇角依然亲密相贴,他呼吸粗重,喘息着问她,“你想我去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将南程当下本来就不算多清透的脑袋问得更加迷糊了。她茫然地看着他,娇娇软软地问:“去哪里?” 他顿时就笑了,沉闷的笑声压在胸腔,振荡着发出,也连带着一下下碰触着她软软的c高耸的胸脯前。 ------题外话------ 经年痴心的血长成藤蔓 抽打一时走火入魔妄念 夜夜思里逃生的梦魇片段 背影固定在下个转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亲友 婚礼开始前三天,南家这一边的亲友到了几个人。除了南方外,还有三个堂兄弟和两个堂嫂,以及何饶跟她丈夫。 机票是程南洲派人早先就定下的,但他没有告诉她定了几张,她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态度明确地表达过自己的意思,不想让他这么做。 但程南洲只温和地一笑而过,没有跟她就此事展开讨论,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钱都已经付了,她再怎么不乐意也已来不及。到的那一天,程南洲亲自带着她去机场接人。 其实原本要来的人不止这几个,南家那些叔伯婶娘,一听说机票费用是程家出的,一个个都赶着跟南爸和南方拐弯抹角地说要参加婚礼。 南妈心里哪里不知,冷笑了几声后,叮嘱了父子俩,绝不松口,对几家人说过后南程还要再回云城重办一次,而且作为父母的南爸南妈也不去,这些人才表情僵硬地作罢。 几个堂兄看见她,很高兴地先来了几句祝福,最后才与程南洲正式见面。几个人都很客气,但程南洲浑身的气质掩藏不了多少,他们都有些拘谨。 而且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沉默却有些严肃的中年男人,他们犹豫地想要问的时候,南方眼睛瞟过去一下,顿时就没再敢开口。 除了何饶。她直直盯着程南洲,笑容得体,从容地跟他简单问候了几句。 何饶夫妻带了最小的一对儿女,大女儿留在老家继续上学。两个小孩子见到他不敢说话,躲到父亲身后。几个大人纷纷在一边诱哄着喊人。 程南洲嘴角衔着笑,静静站着,并不在意。 她穿了一件玫红色印花雪纺的齐肩衫,外面是中长款的米色半透明薄外套,下身是宽松的阔腿裤,浅棕色的坡跟凉鞋。 南程很久没有见她穿的这么大方优雅过,还化了淡妆,长久的旅途,她一头蓬松的卷发依旧利落有弹性,很漂亮。 她见到程南洲那一刻,脸上就一直笑得很开怀,眼角的细纹一道道显现,走出大厅之后都没有消失。 几个男人在前寒暄,她拉过南程走在后面,小声嘀咕道:“我听姨父说,他是卖茶的?” 何饶最小的是儿子,今年三岁多,比他大一岁的是二女儿。这两孩子只是对程南洲冷硬的面孔感到惧怕而已,对着南程,胆子就大起来。亲密地围在她腿边,让她拉着走。 她表情淡淡的牵着两个孩子,听到何饶的声音,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嗯。” “是有公司吗?定了这么多机票,花了不少钱吧?”何饶笑着问。 “没有。” 她脸色冷淡,很明显的不想多说,何饶看着她,不知她回答的是没有公司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花很多钱这个问题。她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一群人已经走出了大厅。 航站楼外的台阶下已经停着五辆黑色的梅赛德斯,每辆车身前,都站着一个西服笔挺的司机。 看见几人走下来,都恭敬地先施了一礼,然后侧身打开车门。 一群人被这阵仗惊得不轻,看向程南洲的眼神更是小心谨慎了。 两个孩子拉着南程想坐一辆,何饶也期冀地看着她,她迟疑着,回头看了眼程南洲。 ------题外话------ 有一位姑娘,花落东亭 她为谁梳妆,没人理 有一位情郎,欲非她莫娶 那晚,月影被孤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凤凰 程南洲默不作声地立在台阶上,垂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时见她看过来,微抬了眼帘。 他脸上虽还挂着几分笑,但眼底已经带了几分凉。 南程对上他薄凉的眼眸,没再犹豫,回头。 她将小孩子一左一右紧紧攥着她的手一点点松开,对何饶说,“我东西在另一张车上,”她顿了顿,看了眼两个孩子,“等一下司机会带你们去住的地方,那边的东西,不要让小松随便碰。” 何饶笑着不在意地应了几声“知道了!”然后看一眼面色寡淡的程南洲,对她点头,抱起孩子坐了进去。 排在前面的四辆车子渐渐相互跟随着离开,只剩最后小文守着的那辆停在原地。 待所有外人都离开后,程南洲终于走下楼梯。他眼睛落在盯着他露出狡黠神色的南程脸上,半晌,面容稍稍缓和,抬手轻扣在她额头,低语道:“真乖!” 他骨节分明凸出,弹在额头薄薄的一层皮肤上,有些疼,但她没恼,主动拉过他的一只大掌,笑道:“程先生刚刚好严肃!” 知道她在哂笑自己刚才的神情,也不辩解,反手回握住那沁凉的小手,走向已经打开的车门。 程南洲将南家来的人安排住进了一处复式公寓,离程家不远,走个十几分钟就能到。但在婚宴前,南程并不打算带他们提前进程家参观。 也因为婚期就要到了,除了第一天晚上程南洲带着她陪他们吃了一顿晚饭,她之后也没有过去陪,南方也打电话给她,让她安心准备婚礼,不用在意他们。 两天后,前夜里降了一场清爽的夏雨,早间的空气湿润微凉,水池周边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愈发光滑鲜亮。 举办婚宴的地点定在z市一处私密的山庄,位于东城郊区。泗水环山,庭楼温泉,风景别致秀丽。 程家在z市的地位非同小可,但婚宴却没有南家人所想象的那么庞大,甚至酒席的桌数还不比村里任何一家多,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地诡异。 这诡异就在,整整一座山庄,前前后后,所有角落布满了黑衣保镖,山庄四周里三层外三层,被护了个密不透风。里面大厅的每一道门,每一个入口,无一例外,也全被严密守住。 连进入宴会厅都要进行电子金属探测,手上的请柬都得在门口的记账处用感应器验过才能通过。 来参加婚宴的都是与程家关系非常密切,非同一般的名门望族,在z市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地位。 何饶并不知道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个穿着旗袍,搭着披肩的贵太太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但她只看着那些妇人和男人身边基本都跟着一两个保镖的模样,就清楚,这些人不是寻常人家的富贵太太和生意老板。 坐在台下的南家所有人,心情极复杂地参加完了这个也许是他们这一辈子唯一有幸见到的婚礼。 其中最复杂的莫过于何饶和南方。一个是心里埋藏多年的愧疚终于得到一丝丝的慰藉,一个则是满满的不甘心和悔恨! 他们现在才深刻意识到,南家,飞出了一只真正的凤凰! ------题外话------ 茶是越泡越淡的,同样,一个人经历多了,尝遍生活的酸甜苦辣,就会像茶一样,愈来愈淡,直至无所欲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污渍 兄长结婚,程西陆和程北洋都向学校请了假,不只是他们两,一些与程家关系比较近的世家子女也纷纷请了假。 他们作为小辈,又同样年轻,自然是基本围坐一桌了。 酒桌上的菜肴精细独特,无论哪一道都是顶级私厨的名菜佳作。但程北洋的筷子却从始至终没动过几下,当然,他也没有去碰过那高脚杯里的红酒。 他两边坐着的都是平日与他交好的兄弟,程西陆与他隔着两个位置,身边是裴凝。 时值傍晚七点多,彩带花瓣遍地的红幕高台上此时已经没有了人,交换完戒指的两个新人应该是去后台换礼服了。 “哥,怎么了?你不会是想着早上那场球赛吧?” 程北洋左边的男孩子见他垂眼沉默地靠坐着,咬了口手中的白灼虾,奇怪地斜着眼问道。 今天早上,本该随程家提早到山庄招呼事宜的程北洋,破天荒地拉着程西陆找到他们几个兄弟,开口说要打几场。 他们起先是愣神不解,但也难得有这个时间,反正婚礼在傍晚,所以也不多想,一群人当即就结了伴跑到球馆开打。 只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却是,向来投球必是三分入篮的常胜小爷居然一早上没进几个球! 当时一群人都惊呆了!一个个蒙圈地看着汗水直流,脸色黑沉的程北洋,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脑子里一片恍惚,程北洋听见身边人问话的声音,半晌抬了抬眼,漆黑的眼珠子看着他,“什么球赛?” “哐当——”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那人手中的肥虾和筷子齐齐掉落瓷盘,其中有一只筷子顺着光滑的瓷盘边沿滑落桌面。 他见鬼似的看着程北洋,眼睛睁的极大:“”彻底陷入呆愣。 “唐宋!” 程北洋皱眉看着他一副痴傻的呆样,张了嘴,正要问他闹什么时,被一道女孩子特意压低了的尖叫声给止住。 一桌人纷纷停了筷子,看向这边三个人,满脸疑问。 “你手抽筋了?连双筷子你都拿不稳?”那姑娘两道化成咖色的一字眉毛深深揪起,气愤地瞪了一眼唐宋,然后看向自己被筷子上的油污蹭成暗橘色的裙面。 唐宋被她这一叫,总算回神。他随着女孩子的视线低头看去,也见到了粉色花裙上的污渍,顿时有些尴尬,给她道歉: “对不起啊徐婷我一时没注意” 徐婷噘着嘴,哀嚎一声,不想看他的脸,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裙子。 对面的裴凝看了眼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的程北洋,咬了咬唇,放下手上的汤匙,然后她推开椅子,往那个女孩子身边走去。 “徐婷,”她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走我带你去换衣服。” 徐婷愣了愣,“可是我没有带衣服啊” 化妆间里,南程正在程南洲的帮忙下,将身上的婚纱换下。 扣子解开后,她背过身去,想让程南洲回避一下。但男人依靠着镜台,修长的手指轻扣在桌面,如墨的眼睛懒懒地看着她的后背,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幸好墙角有一个扇形的帷幕,拉开就能挡住视线。她一手提在胸口,一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红色的敬酒服,走近帷幕后。 看着那块帘子被拉上,程南洲垂眼,失笑出声。 他靠着镜台站了会儿,然后想走近帘子,却听到了门外突然传来的声响。 一门之隔的走廊上,裴凝看着挡在眼前的一男一女。年纪看着比她们两人要大一些,脸色却很冷,严肃地让她有些发憷。 ------题外话------ 我坐在菩提树下默默不语, 你和我之间仅仅隔着一场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借衣服 “你好,我是裴凝。我们来找南姐姐”对面两人的气压有些低,她勉强维持着自己优雅大方的笑。 小文脸上不为所动,但还是对裴检察长的女儿有几分印象,对她微微点了下头,“裴小姐。太太在换衣服,还请稍等!” 一路心怀忐忑,被动着走过来的徐婷看看走廊黑压压的保镖,悄悄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那个裴凝,我们还是走吧!” 裴凝转头,化了淡妆的脸比平日精致了些,此时难得的有几分坚持,“你衣服脏了,不换怎么行?我们——” 门在这时被人从里打开。 裴凝停了声音,和几人一同往门口望去。 程南洲打开门,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挑眉。 小文和一身伴娘服的女人对他躬下腰,“先生——” “裴小姐的朋友衣服弄脏了,想跟太太借一件衣服。”小文回道。 南程已经换好敬酒服,见程南洲立在半敞的门口,也走出来。 察觉身后的人走近,程南洲这才将门完全打开。他看着一身红装的南程,眼底含了深深的笑意。 “南姐姐”裴凝看见她,出声喊道。 裴凝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她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微笑着对两人说,“进来吧。” 程南洲没有再进屋,他走出房门,继而看向一边的女人。 “守好她。” “是,先生!”女人神情严谨,利落地低头应声,然后转身进屋,将门关上。 程南洲这才带着小文缓步离开了化妆间,幽长的走廊上却依旧留着一群黑衣保镖。 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化妆间里有好几件备用的晚礼服,南程身形要稍微高挑瘦削一些,徐婷微胖,所以程南洲给她订做的那几件明显不适合徐婷,她最后选了件山庄里留下的系带式的白色纺纱裙子。 南程让裴凝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自己坐到镜子前,换首饰。 为了搭配婚纱,先前的耳坠是雪花流苏钻石吊坠。现在自己一身的红,连脚上都是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这是程南洲的意思。 他好像很喜欢自己穿红色。 化妆师兼伴娘的女人见她抬手要摘耳坠,走过去,“太太。”说话间,已经伸手帮她摘下了一边的坠子。 南程轻声道谢,她看向镜子里弓着腰的女人。 女人名字叫林曼,是程家的佣人。但南程知道,她以前是部队里的特种兵,听程南洲说身手不比小文差。 自从两年前她住进程家一周后,这个女人就出现了。 她一开始并没注意过她的存在,是后来她一次独自出门,在熙和古镇差点被几个男人围堵时,她从角落里现身,没有一句话,几个拳落脚踢,四五个男人纷纷呼痛倒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每一次自己出门,林曼都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跟着。 才跟着程南洲时,她并不知道,程家或者程南洲背后,所隐藏的究竟是怎样一种庞大震撼的势力。 若非那一次差一步就遇险,她可能不会那么快就清楚“程南洲”这三个字,在z市,甚至是在中国的整个古玩界,是暗地里多少人恨不得彻底抹杀取代的名号,同样,也是一个雷雨旋涡。 他代表着数不尽的危险有随时降临的可能。 沙发上,裴凝看着林曼寸步不离地站在南程身边,搭在沙发边缘的两只手一下一下攥紧,后背渐渐冒出汗意,从进屋后,她心跳得就极快。 她很清楚,这不同于面对程北洋时候的羞怯激动。 帘子后的徐婷马上就换好了,她时间不多了。 “你吃过饭了没有?”南程微偏着头,好方便林曼帮她戴耳坠。 林曼一边轻柔地将红穗子耳坠穿过那雪白的耳垂,一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镜子里坐立不安的裴凝,恭敬地垂眼低声回复,“谢太太关心,已经吃过了。” ------题外话------ 不解释的,才叫从容。不执着的,才叫看破。不完美的,才叫人生。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你在,世界就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纸条 白色的头纱取掉,林曼从镜台上的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顶镶了红珠花钿的凤冠。 凤冠简单,只有巴掌大,不是很重。她看着自己头上那金灿灿的头饰,突然有种回到古时的错觉。 她摸了摸冰凉的金冠垂下来的一小串金丝流苏,看着镜子问道:“这是什么时候订的?” 林曼抚着发冠给她正了正,听到她问,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年前的时候。我听刘叔跟兰姨说,这是御宝阁的大师傅做的。” “御宝阁?”她疑惑地反问,这个名字,她好像有点印象。 “就是那天先生带太太去的那一家金店,”林曼点点头,“不过他们家的大师傅去年开始,就不接活了。” “那”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林曼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那枚铂金钻戒,明了地笑笑,“其实这些先生早就备下了,那天只是给太太挑一挑,就怕先生给太太订的,太太会不喜欢。” 听完,南程愣愣地看着隐隐发着青蓝光的戒指,心里有些钝钝的闷。 原来,在她犹豫,在她彷徨,在她对这份感情尚处于迷茫中时,他却已经提前备下了所有。 难怪,那天在小镇时,他突然问了她一句,“准备好做程太太了吗?”竟是,料定了她不会拒绝吗? “唰啦——” 徐婷拨开帘子,走了出来,一眼看见坐在镜子前的女人,一身锦绣红衣,凤冠箍发,镜面里映着的脸,是那么妍秀精致。 她没有再走,而是微微睁大了眼,艳羡地看着南程的背影。 南程听到帘子的响动后,就偏过了半边身子。她看着一脸呆愣望着她的小姑娘,笑了笑,“衣服怎么样?” 徐婷眨眨眼,茫茫然点头。 裴凝这时从沙发里站起,走到南程坐着的椅子旁,双手握着,“谢谢南程太太,那我们就先走了!” 衣服换好,南程也要去前厅敬酒了,她提着一边的裙摆小心地起身,有些担头上的凤冠,站在她左手边的裴凝趁手扶了她一把。 出了化妆间,走过长长的走廊,转过墙角后,徐婷一把挽住裴凝的手,激动地惊呼几声。 “呜呜呜——程太太真的好漂亮啊!”感叹地花痴完,她又转向裴凝,“裴凝,你说那衣服和凤冠像不像古代的皇后” 她捏在裴凝手臂上的力道不轻,裴凝却仿佛感觉不到疼,耳边的羡慕欢呼声一路没有停顿地缠绕着她,她自己则是失神无魂地走回酒桌。 房门口,南程看着两个小姑娘的身影直至消失,半晌,她低头。 细白的手腕上,有一枚通体温润的碧玉镯子,幽绿的玉面用金线雕刻着并蒂莲稳,透着极细腻的柔光。配着这一身的红,添了几分碧血艳色,无端地矜贵魅人。 她打开松松握着的拳头,掌心里,一截被不属于她的汗水给蹂躏得起了皱的纸条,静静躺着。 “太太!”林曼担心地看着她。 刚才裴凝自以为做的够小心隐蔽,其实她全看在眼里。她之所以没有当即阻止,是因为南程暗中对她摆了摆手。 也不避讳,她抬手,将纸条展开。 西河路,金阁,故人。 看清字迹,林曼紧紧皱眉,“太太?” 南程抬头,淡淡地看她一眼,“先不要告诉南洲。” “这”林曼顿时一惊。 看着林曼不解的面色,她很快自嘲地笑了笑,“我忘记了,你是他的人!”说完,提步走向了大厅。 林曼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人走出两米后,忙收整了表情快步跟上。 ------题外话------ 我们可以转身,但是不必回头,即使有一天,发现自己错了,也应该转身 何为转身?何为回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左手 回到酒桌坐定后,裴凝紧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身边的人给她倒了杯果汁,跟她碰杯。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猛地回神,看了眼递到眼前的杯子,却没有接。她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慌忙地低下头,从挎包里翻出手机,抖着手解锁,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一直往上滑动,直到微信通讯录界面最下面的#字一列,那里,只有一个好友,名字是一串韩文字符。 裴凝:消息已送到。 那边的人像是一只关注着手机等着她,才发送成功不到一分钟,就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做的不错。 看着这几个字,裴凝咬了咬唇,停在屏幕上的两个大拇指相互刮了下,才打出一行字: 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别急,等见到南小姐,我自会派人交到你手中。 “你看什么呢,裴大小姐?” 方才给她倒饮料的男孩子倾身凑近她,一边问,一边低头盯向她握着的手机。 男孩子喷了点香水,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刺激着她,她反应极快地锁了屏幕收起手机,扭着身子尽量避开这股刺鼻的味道,“没没看什么!就发个信息” 月色渐深,山庄里清风缓缓,假山上的彩灯变换着颜色。她盯了好半天,才将那首诗词看全。 佳期正值小阳春,风暖华堂拥玉人。 应是三生缘夙定,漫教相敬竟如宾。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婚礼上的很多细节布置,基本全是程南洲一人安排,她从头到尾就真的只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子,什么也没有操心过,也不用操心。有他在,她从来不必担心会发生任何意外,出任何错。 “怎么跑这里来了?” 身后男人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落下。 她没有回头,就闻见了那股淡淡的酒香。 程南洲踏上亭子,一步步走近,他第一件事是去握她的手。 南程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时哭笑不得,“我不冷” 她也就天凉的时候,会感觉身体不舒服,这样的天气,即便是到了夜里,她除了手脚体温较常人有些偏低以外,是真的不觉得半点冷。 刚才陪着程南洲敬了一轮酒,她就带着林曼悄声出了大厅,沿着石子路便走到了这里,看见这一串字样彩灯才停了脚步。 “是要送客了吗?”她抬眼问。 程南洲捏了捏她的手,低笑,“有人送,”搂过她的细腰,往亭外走,“我们回家!” “会不会不太好?” 将客人扔给长辈,新人却先走了,这样的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现在什么时间了?”程南洲问。 南程下意识想去看手机,才发现自己这衣服没办法带手机,想了想,她低头伸手去拽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 男人左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在昏黄花灯的照耀下,依旧能看出腕表达到极致的精细制作,只这么看着都能猜到它肯定非一般的名贵。 很多男人,或者说南程以往见到的所有男人,从来腕表皆是戴在右手腕上,但程南洲不同,他只戴左手。 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甚至心理也有一个猜测,也许是他写字不方便。 可他当时回答的是:因为我的傻丫头从来都只站在我的左手边啊。 她便很奇怪,这跟她站在那边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当她再追问的时候,程南洲却没有再为她解惑了。 ------题外话------ 我们接受三种教育,一种来自父母,一种来自教师,另一种来自社会。第三种教育和前两种教育完全背道而驰。——孟德斯鸠 完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倾城 庄园里的后续事宜全权交给了程仲生和程叔贤,车子一路疾行,四十分钟后,终于停在了别墅院子里的台阶下。 眼前满园的光景尽是映红的喜,灼人的亮。正中的喷水池里,底座的每根水柱喷洒时都能映出悬空的巨大囍字。 佣人们各个面怀喜色,翘首等候,兰姨笑着的眼睛里更是含了点点泪光。 车子停稳后,小文先下了车,给程南洲开门。 林曼也从副驾驶下车,她给南程打开车门,却没有扶她下车。因为程南洲已经绕过车身,来到这一侧。 南程坐在椅座里,浅浅笑着仰头看他。男人只温温和和地笑着,随后倾身下来,伸手穿过她隐在红服下的腿弯,温柔揽过她的后脊,压低自己的身体,将她抱下车。 程南洲抱着她离开座椅的那一瞬,他深刻的脸便近在唇畔。明明往日里比这更贴近的距离都数以不尽,尤其自知道他的病症之后,她对他的亲近总是心疼而迎合的,不再是从前的漠然承受。 可这一刻,这一天,这个日子她心里,渐渐的,开始乱了 “先生大喜——” “太太大喜——” “” 耳边是一阵接一阵地恭贺祝福声,她听着,模糊着,也迷顿着 走过花厅时,程南洲突然垂下眼睫,“程程。” “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抬头应声。原本静静晃在脑后的凤冠上的流苏因着她这上仰的动作,分散着摇曳碰撞开来,琤琤作响。 “程程。”他却又喊了一声。 “嗯。”这一次,她如以往一般乖巧地应声。 别墅里很安静,走廊的红烛灯辉殷红幽深,随处可见的窗棂c墙壁上的喜字从没有这一刻看的得这么清晰过。 也许是没人料到他们会先行回来,没有她所认知的闹洞房情节,但她转念一想,程先生的洞房,有几人敢闹? 在一片红光中,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子,因为描了眉,敷了粉,点了唇,这一张本就丽妙的小脸更显精致倾城,配着那一定凤冠,他突然地,就想到了历史长河里,那些史传记载里,娉婷袅娜,颠倒众生,媚骨倾国的绝代佳人。 他的程程,一未祸国,二未殃民,却可以,倾了他的“城”。 那一年佛光艳阳里,他看着她独自无声地蔓延着,那种种无人能懂的绝望,自此一念骤起,一欲横生,这座城,就已然沦陷了 主卧的门是大开着的,程南洲将人放坐在红绸喜床上,然后屈膝单脚跪在地毯上,双手撑在她两侧,静静地停在她身前看着她。 “?” 她任他看着,眼里的笑意今夜始终都没有消失过,或深或浅。 他也笑,浓黑的眼底深处里反映着红色的床被,锐利的眼睑弧度,偏偏内底又是那么的温润柔情,衬着着漫眼的喜,灼光醉人,她甚至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囍字。 “等我。”他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然后起身。 南程一时便乖乖地坐在床上,看着他步调缓慢地将门关上,又悠然漫步地走回床边。 明知他不可能,也没办法对她如何,可也许是因为这紧闭的房门,或是两相独处的安静,也或者是自己都不明白的心中莫名的感觉,她紧张却又心安,可除外,还有一股自心底涌起的怪异情绪,她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出解答自己身体此刻真正感受的答案。 ------题外话------ 冰雪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琐窗开。 香从清梦回时觉,花向美人头上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下水道 交交杂杂,错错乱乱,所有的复杂,将她整个人彻底陷进了一个无解的函数中。 她看着他再次蹲下身来,看着他抬手拆了自己头上渐渐变得沉重的凤冠,看着他长长的手指移到她领间,然后,细致温柔地一颗颗解开繁复的鸳鸯扣 “南洲”她红唇微微颤动,喃喃低语。 放在膝盖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抬起,想去碰他的手,却在伸至一半的时候又无措地停住,然后缓缓地c无力地放下。 她思绪百转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褪下,露出里面大红的抹胸式胸衣,正面同样绣了一只金色的九天凤凰,高贵,矜傲。 这些,从里到位,从上到下,每一件,每一样,全都是程南洲着人准备的。 这一套敬酒的礼服是两件式,程南洲将她的上衣脱下后,手中没有停。他凑近了稍许,单手揽在她的腰身处,微微用了力就将她带离了床面,另一只手便去褪她的绣裙。 她还没从袒露半边春色的羞赧中回神,便感觉到了突然的失重,低低呼了声,然后惯性地抬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等她察觉他手上的动作时,她却没有惊愣羞涩的扭捏了,反而脑袋里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那天徐业山对她的那番话: “他现在就算想一阵雄风也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的痛苦,不是同样作为男人,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这就跟下水道是一样的原理,如果将最后的一道出口堵塞,又只一味地往里注入,时间长了,自然就会积满了,再不疏通,最后的结果只能发馊发臭,可使用性随之就会降低,减弱,直至消失,变为废品” 她当时听了这个惊世骇俗又很别出心裁的比喻,脸色可谓是木然僵硬至极。但是她明白,他说的话没错。她对身理学没有多少认知,但也知道男人,的确是会被憋坏的。 程南洲贴着她的身体,她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知到,自然也就发现了着丫头一瞬间放松下来的身体,甚至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还不经意却又像是鼓励似的轻轻抚了抚。 他喉结动了动,微微眯了眼,克制着意念。 徐业山这家伙,也不知道究竟跟他的小丫头说了什么,最近每有亲昵时,南程总会将手伸到他腰后,一点一点上下游移着抚摸。 好几次,差点没能压住那猛烈汹涌的烈野兽,让它破身而出,他很想不管不顾地随着心中强烈的渴望,将这个人拆吃入腹。 精致的红裙褪落地面,眼前的女孩子白腻肌肤落入眼底。这一身的香软,仅仅遮了酥滑的两团雪玉,和溜出了几缕蜷曲毛发的花茵圣境。 “咕咚——” 又是一声口涎吞咽的声音。 香肌泼墨,玉容染瀚,银雪漫野的天地里,数枝灼艳的红梅点点其上,醉的是什么景? 程南洲看着,喉间一阵阵的燥热干渴。 南程再如何想着帮他,到底只是个内敛的女孩子,虽然心底暂时对男欢女爱的那些情事排斥的不再那么刻意,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要洗澡”她搂着他,轻声说。 此刻身体半裸的样子,让她更深地埋入那人宽阔的胸前。他感受到了两团酥软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他衬衫下的胸骨间,幽香软玉在前,他的身体渐渐升起燥热。 “好!” 他回应着,声音已经沉哑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题外话------ 《为了你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下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花池 大喜的日子,不同于平日,雾气升腾的温暖浴室里早有佣人备下了一花篮的大红玫瑰花瓣,宽大的下嵌椭形浴池里也铺了厚厚的一层,将水面遮的严严实实。 她其实不是个喜欢花花草草的人,对一些花香更是能避则避。所以现下看见一池的鲜红,就习惯的蹙了蹙眉。 程南洲本想抱着她直接走入水池,却立即惹得南程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肩,“衣服!” 他身上这衬衣可是碰不得水的。 看了眼她嗔怪的小脸,他不在意地笑笑,但到底也没有这么下去。他低身将小姑娘放入水里,然后直起身开始解身上的衣扣。 南程坐在浴池里,身边的花瓣被荡开了一会儿后又很快地围拢过来,整个人只露出了脖颈以上。 看见程南洲三两下就撂下了衬衣,她惊愣地看着他一边视线灼热盯着自己,一边毫不迟疑地继续去抽皮带,眨了眨眼,俩片红唇颤巍着,话不成句,“你” 他松开手,笔挺的长裤顿时滑落,他抬脚跨进浴池时,一本正经地说道:“程家的家规里,有一条,夫妻结婚当日,需要合浴,以求两相和睦一生。” “”还有这样的家规?南程惊奇。 “哗啦——”随着男人的进入,水面上涨了几分,淹到下颌处,一圈圈波纹来回冲荡在颈间。她如果稍微低下头,这带着玫瑰清香的水绝对会流进口中。 水温不低,也不高热,很合适,很舒服,但绝不是琼浆玉露,她没有想尝上一口的念头。 “那”撑着琉璃石壁调整了一下坐姿,水面终于降到锁骨,她稳了稳自己有些不受浮力的身体,好奇地问,“还有什么其他的?” “其他?”程南洲从浴池边摆放着的小桌上拿了个浴花球,往南程身边靠近。 “嗯,”她轻点了下头,“比如需不需要妻子给丈夫擦背什么的?”她垂眼,然后抬脸看他,眼角轻扬,有些玩笑地说。 他已经贴近了南程的胸口,听她这么问,果真就还认真地低头思考了会儿,半晌,眉间一动,凑低了唇,对她说:“一时忘了,我回头再仔细看看!” 南程哑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笑了,又恼又无奈地动手往他身上用了力拨了拨水。 随着她的动作,水面再一次晃荡起伏,甚至有三两片花瓣竟贴上了男人劲瘦的肩骨和胸肌前,有几分美人粉骨的诱惑。 程南洲顺手捉住了她嫩白的臂腕,一只手绕到她背后,去解那件束缚美人白嫩雪团的红艳抹胸。 南程挣了挣被他不紧不松地擒在手里的手腕,想要去阻止他的动作,可还没来得及出声,便感觉胸前一松,下一秒,程南洲的手抽回。 她转过脸,就见他手上勾着的就是自己的胸衣。 程南洲扬手,将衣服丢到角落里专门放置换洗衣物的花篮里。 明知隔着这一层厚厚的花瓣,他不可能看得见自己的身体,但她还是下意识往下缩了缩。 “怎么,想喝洗澡水?” 头顶一声戏谑的笑。程南洲搂着她水下更滑腻的纤腰,往上提了提。 ------题外话------ 人生只需一人,知我冷暖,懂我悲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互撩 那声音低迷,她顿时羞得一恼,将脸埋进他下颌处,张嘴就咬了口贴在唇边的温热。也不管男人突然变得幽暗不已的眸光。 “来!”他手臂微微一转,怀里的小姑娘就被他转了个身背坐在自己圈起的双腿间。 南程正想问他要做什么,就感觉男人的手顺着腰线一直往下,最后,停在了底裤边沿 她这回就没有任由着他了,噗通一声伸手探入水中,一把覆在了他手背上,扑闪的眼睫被水汽染的湿漉漉的,“不要” “乖!穿着不舒服” 程南洲边说着,手上也跟着往下用力。她那阻拦的手倒像是欲拒还迎的架势,她只来得及啊呜低低的哀叫一声,就彻底闭上了眼,竟是懒得再跟他理论了。 现在整个人都光裸着了,随你折腾吧! 她羞愤地眉眼紧闭,先前的妆容还在,脸上粉白如脂,只能看见小小的耳廓红成两弯。落在眼底,心里愈发痴想得急切,某个火源之地顿时呈烈焰的猛势,汹涌着苏醒。 在他心猿意马的空隙里,南程伸手在水里胡乱搜寻了下,很快就摸到程南洲手里握着的浴花球,手指捏着一角,拽了拽。 “别动!我来。”他察觉到她的意图,没让她得逞,往后撤了撤。 她也没有跟他抢,依旧闭着眼。 浴花球果真渐渐在肩上擦拭起来,一波一波的水花在胸口浮动,或因男人偶尔的撩动,顺着肩侧往后流淌。 过了会儿,她突然睁开眼睛,从他胸前侧过颈项,仰起脸,“你没脱”说着,她已降手伸到腰后,一点点抚上男人的胯骨。 此时他手上的动作正移到她前胸一片,那里高耸的雪峰不论他如何动作,始终若有若无轻蹭着他刚健的手臂,酥酥麻麻,挠着心头。 “你帮我脱”他略略停顿,然后就低下头,呼吸喷在她偏着的脸上,语声低迷,还怕她不方便,靠着池壁微微抬起了臀。 “”现在害羞来不及了,话是她自己先说出来的。 她看着他眼中溺人的笑,抿紧唇,三根指头扣进那一道松紧的关口,眼也不眨地,利落勾下了那层薄薄的布料。 “继续——”笑了声,他轻含住了她一边的耳垂,开始今晚浴池里的首次舔砥厮磨。 最后,那一条蓝青色的平角裤,南程也不清楚被她丢到了那里。因为那个帮她洗到一半的男人突然封住了她的唇,她迷失在了他情丝难耐的缠绵里,很长的时间里,脑中昏沉晕迷一片。 可这么侧仰着头,承受他的缠舌激吻,纤细的脖颈是需要强大的耐力的。她感到脖子快要扭断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她,从而转战他处。 寂静的浴室了,她只听得见自己绵长的呼吸,像缺了水泽的鱼儿,迫切需要滋润淋养。 浴花球漂浮在了玫瑰花海中,男人将她提溜着转向自己,他眼睛轻轻半阖着。须臾,他扬手,在她发间鼓弄了会儿,南程就感觉头上一松,随即又是一股力量坠在头皮。 “别——”她想阻止,但很显然的,已经晚了。 ------题外话------ 被凡俗抹去了棱角,变得世故而现实,这并非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个性的夭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上香 程南洲将她发间用来固定发型的黑色别针一一摘下,挽了一天高髻的长发有些卷曲,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发胶,程南洲不敢直接用手给她梳发,只是贴在最上面,轻轻抚了抚。 她却不理解他此刻的爱怜,皱着眉控诉,“这样怎么洗澡?”头发沾了水,全粘在后颈和背部,她侧头看了看,随意一动,就扯到了几根,顿时嘶了一声。 头皮一痛,她更是恼了,瞪了他一眼,然后探了头,去旁边的桌架上翻找发卡,想要重新将头发盘起来。 他及时用手轻掰过她的脸面向自己。 原本显得因为挽发而显得立体端庄的小脸,现在被水打湿,凌乱的垂在脑后,竟是勾魂地媚冶如妖。 呼吸一滞,瞳孔猛然锁紧。 “闭眼”他嗓音沉哑,竟隐隐带着乞求。 她不明所以,蒙了片刻,听话地闭上自己的眼。实则,就算他不说,她现在也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太压抑,太危险,太诡魅! 眼睛闭着,周围却很安静,她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有什么声响,若不是两个人紧贴着的身体,她会误以为此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待在浴池里。 她刚想睁开眼,问程南洲怎么了时,他握在自己后颈的手突然沿着她的背脊缓缓下滑,然后将她的左手包裹在其中。搂在她腰际的手也微微使劲,将她往后带了带。 程南洲执念地盯着她安然沉静的小脸,手掌带着她,不容退据地从两人的空隙间贴着两人的皮肤直直下落 该怎么形容?灼热?滚烫?还是硌手的硬? 那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触觉,陌生却又不是全然的陌生,她在医院的墙壁上见过的只是冰山一角,且都是丑陋而可怖的病态。 寂静声中,只听得水声哗哗响动着,但却极富有节奏感地一下下来回冲击着耳膜。 南程的耳尖彻底滴血地发红,她不想去看贴在她发旋里呼吸粗重的人,此时是怎样一副面容。她所有的感官,只有深埋水下酥麻酸涩的手掌处那一方铁杵。 浴池的水是恒温的,两个人迷乱胡天地折腾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最后她已经晕晕乎乎,意识不是很清晰了。 只恍惚感觉自己被强有力的两只臂膀从水里抱起,又被轻柔地擦干净身体,烘干湿发,终于窝进了熟悉的床褥里。 而她彻底沉睡前,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想。 他,真的不行吗? 看着已经睡得香甜的某个小丫头,程南洲咬牙,不耐地啧了声,随即又摇头失笑半晌。 低头,他看着自己裹在浴袍下的双腿间。那里,依旧威武至极! 低叹了声,他重新回到浴室,十分钟后,他擦着头发出来,身上是冰凉的水汽。 第二天清晨,才过了七点钟,吃过早饭,南程便随程南洲乘车,离开了别墅。他们所坐的这一两前后分别跟着五六辆车。 “我们这是去哪儿?” 车子一路往环城架桥的方向奔驰而去,她看着周边陌生的建筑,终是奇怪地问道。 “回老宅,给祖宗上柱香。”程南洲笑着捏捏她的手,说。 南程这才明白,她点点头。 “太太可以休息一会儿,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时,前面副驾驶的刘叔偏过头说道。 “嗯。”她笑笑,但昨晚休息得好,虽然早上起得早了些,她现在也没有感到困倦,精神不错。 车里安静下来,程南洲闭眼靠着假寐,她不想打扰他,但手机又碰不得,索性就转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 突然地,一阵铃声响起,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 她一只手被程南洲握着,只好反手去捞左边的口袋。 但程南洲本就没有熟睡,他适时地松开了她的小爪子,眼眸微睁。 右手摸出手机,她却还是换了左手拿,接的时候,看清了来电显示。 “姐?” ------题外话------ 内心再强大一点,就不会听风是雨。知道的事再多一点,就不会人云亦云。——刘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称呼 电话才接通,何饶就着急忙慌地连声道歉,“对不起程程!对不起我真是” 南程打电话的功夫,刘叔也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看了眼,眉间皱了皱,然后立即将手机伸到后座。 程南洲接过,信息内容很短,很简洁,他一眼就看完。 刘叔拿回自己的手机,趁隙扫过男人的脸,但是,那张清峻的面容依旧滴水不漏的闲淡,他没有看出一点不悦。 蹙着眉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最后,南程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脸色不太好,她默了默,抬头,嘴唇艰涩地张开。 “南”唇上却突然压了根手指。程南洲止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他垂眸,对她说:“没事。那房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平常物。” 何饶刚才打电话说,公寓里用来隔离客厅与玄关的帘子被两个小孩子拽着玩闹,上面的珠链被拽断了几根。 “”抱歉地看着他,想说对不起,但是程南洲应该不会乐意听到从她嘴里说出这几个字。 那哪里是什么平常物,明明是粉彩水晶定制的。她听程北洋曾经说过,原本是程叔贤的好友在她结婚时特意从美国科罗拉多州带回来的,只是后来想起程家专门用来招待亲戚客人的公寓里缺一道屏风,就跟程南洲商量过后,将帘子装了上去。 出了这样的事,南程接下来的心思都变得有些沉闷,她头疼了会儿后,想起来程叔贤那里,她应该道个歉,想到这里,她又低头去翻通讯录。 等翻到了时,又犹豫了。现在这个时间,程叔贤应该在学校,也不知合不合适打这个电话。 她兀自纠结的神色,自是没能避开身边的程南洲。 视线扫过她手里的手机,他伸手拿过,然后锁屏,蹙眉严肃地盯着她:“程程,我说了,没事!” “可是小姑那里” “她的脾气你知道,”将手机放回她的衣兜里,伸手揽过她,揉了揉她软软的腮帮子,“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嗯?” 靠在他胸膛里,她闷声应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钟,还是程南洲将她拍醒。 “到了?”嘤咛一声,她从男人的胸膛里抬起头。 下了车,她看着眼前绿茵茵的满山景色,有些恍神。人烟稀少的山间,清新的空气,阳光被高大的乔木丛严密挡住,投落下来的只有点点斑驳的光圈印在干净的青石板上。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石阶上高耸的石雕牌坊,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走——”程南洲脱了外套搭在臂间,走到她这一侧,探手揽过她,就抬脚往石阶上行去。 跟随的黑衣人分开,一些守在牌坊周围,一些则随着他们往宅院去。 不过近百阶的台阶,也走的微微有些冒汗。她暗暗郁结,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如以前了,很容易就感觉累。 石狮子宅门前,已经有三个人等候在那儿,当中两人,鬓发都已斑白。 见他们身影出现,忙迎上来,深深弯腰,恭敬至极,“二少爷,二少奶奶。” 这个称呼南程扭头看他,毫不掩饰地惊奇。 认识程南洲两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 ------题外话------ 距离会产生猜忌,会放纵自由,会衍生冷淡,但是绝对不会产生美。——亲爱的不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鹅汤 古旧的老宅,数不清是几进几出,只知道重重深院,寂静肃穆,角落处养着睡莲的缸瓦,看得出年代久远。就像古时的老宅门,只除了没有成群的俾仆。 往里走的时候,南程突然问起,这一片山好像没有其他住户。程南洲告诉她,这里整座山脉都是程家的祖业,地基。 她心里顿时又对大家贵族的底蕴感到钦佩。 宗祠里已经点了高香,鼎炉里积了厚厚的香烬,浓厚的味道将这一处空间盈满,南程却没有露出半分难受的神色。 先前的中年男人亲自从身后的年轻男孩子手里接过香,再转交到程南洲和南程手里。 南程学着程南洲双手端着香举过头顶,鞠了三拜,然后在供牌前的火炉里点燃,又跪在蒲团上俯身拜了三次,才将香插在了鼎炉中,最后躬身行了一礼,礼数就算完了。 南程看着上面错落排布的铭文木牌,从没有这么清醒地意识到,自这一刻起,她就是程家的人了。 搭着程南洲的手,跨过高高的门槛,出了祠堂。跟在后面的老者走近几步,“二少爷,西厅已经备好了饭菜,可是现在就过去?” 离早饭过去了四个小时,又一路颠簸,南程确实也有些饿了。等所有的菜上齐,她一时看的愣住。 “这是”她看着花梨木圆桌正中的一道菜,眼皮跳了跳,略带侥幸地问。 “少奶奶,这是阳春白鹅。”在一旁候着的老者回答她。 鹅? 她心里顿时一颤,转头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程南洲,小脸揪起。 程南洲正舀着鹅汤,看她转过的视线掺着哀苦,笑了笑,“就喝一口汤。” 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那老者身边的男孩子也看出她的排斥了,闷头轻轻笑了笑。 “是有什么寓意吗?”南程看着他将瓷盅放在自己身前,盯着那汤色浓白,味道却有些诡异的鹅汤,终是好奇地问道。 “知道天鹅对伴侣的观念是什么吗?” 南程摇头。 “它们性格很温顺,但是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如果一方遇难,另一方则不食不眠,一意殉情”程南洲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自己碗盅里的汤。 她已经听得心情复杂。 “所以,它们象征着爱的忠诚和永恒。”说完,他碗里的汤已经喝了大半。 南程微微张着嘴,无声惊叹于动物的矢志不渝,她又看了看那碗汤,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喝一口,却觉得唇畔一暖。 程南洲端着自己喝了一半的碗,贴在她唇上,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诱哄的意味,“来,尝一口” 身边有脚步声远离,不大的西厅里,很快就只剩了两人。 最后南程还是忍着胸口翻滚的不适,将那半碗囫囵吞下了肚,食不知味。 而她自己碗里的,却是没有动过一口。 还好除了这道菜,其他的都是她惯吃的常菜,嘴里奇怪的味道很快就被压下去。 宅子里其实还有一些雇佣的女孩子,但都像是会隐身一样,不到该出现的时候,绝对不知道还有他们的存在。饭菜撤下后,并有人摆了茶具,就要给他们煮茶,程南洲却摆手,让人退下了。 “程程,来——”程南洲坐到木几旁,对她招了招手。 南程学过两个月的茶艺,手法算不上流利好看,只大概还记着一些步骤,但是程南洲今天好像非要她来沏这个茶。 她也不扭捏,也不在乎自己是沏茶还是泡茶,端起小电炉上的热水壶,就开始烫壶烫杯,拿过茶勺打开青竹印纹的茶罐取了茶叶,投到紫砂壶里。 冲泡的时候,她提着电水壶高高扬着手臂,滚烫的热水注入壶中,青绿的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瞬间,就有一股清香飘散开来。 ------题外话------ 山山水水,皆是一来一去,人生无常,心安便是归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唇齿留香 木几是低矮的样式,摆在炕上,两人对岸而坐。这个时节,身下的炕自然是没有烧着的,软垫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凉席,两人都脱了鞋,盘腿坐着。 他一手搭在木几的边沿,一下一下敲击着,声音淹没在注水声中,一手撑在身侧,肩胛骨明显地凸出。就这么含着微末的笑意,静静看着对面端坐的女孩儿,一步步,不疾不徐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这个丫头,初见的稚嫩已经褪去一些,但那份沉静的脾性却是日渐深重。若说从前看似无波无澜的面容下隐带着的是绝望悲苦,那么从云城回来之后,则是真正的恬然气静了。 很难想象,那样的家庭生养下的,会是这样一个看破红尘的清冷性子,出人意料,又忍不住心生惊喜。上一次回来的急,否则,他原本是要带着她再去一趟那座古寺的。 “看什么?”南程正在分茶,不经意抬眼时看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浅浅笑开,“唔我这手艺肯定比不上梅姐她们,今天就委屈程先生了!” 程南洲搭在桌沿的手抬起,在她额际敲了敲,也随着她正经起来,“程太太亲手泡的茶,当价值千金!” “”南程顿时一噎,眉眼含春地瞪了他一眼,那模样俏生生,程南洲看得心里痒痒的。 “喏,给!”她垂下眼睫,右手托在杯托底座,一手轻捏住杯身,端至男人身前。 她低眉顺眼地端着,颇像古时的小媳妇给公婆敬茶的端庄姿态。程南洲半阖着眼,凝视着她。 等了半晌,不见他接茶,南程便抬起眼帘,狐疑地望过去。 “嗯?” 程南洲低低笑出声,眸色深沉,他哑着声音说:“喂我——” “”南程手已经端的有些酸,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羞恼,而是真的跪坐起身,倾过身子,往前凑了凑,茶盏堪堪抵上男人棱角锋利分明的薄唇。 她这么乖,程南洲已经难以压抑地扬起唇,深暗的眼底,满是怜爱的喜悦。 “我的程程,怎么可以这么乖”说着,唇往下一压,半是清冽半是醇香的茶汤便缓缓滑入齿间。 南程怕洒了,还牵就地随着他的动作仰了仰茶杯。 浅浅一盏茶,程南洲没有留着细品的打算,而是全数含入口中。 南程见杯盏已空,便收回手,她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甩了甩有些酸胀的腕子,余光里有道身影闪过,她没来得及抬头细看,下巴就被一只带着点干燥暖意的大掌掐着扬起。 “唔” 口中骤然窜入的馥郁清香混着一条温热滑腻的舌,翻搅浪涌。她被迫着咽下了醇甜的余茶流汁,但还是有少许的津液沿着两人的嘴角溢出滑落。 她担心会滴到衣服上,又怕挣扎时会碰到茶几,只敢轻轻动了动,“嗯衣衣服” 程南洲听见了,所以他暂时放过了了她甜软的香舌,转而吮允她沾着津液的嘴角,将那快要滴落的茶汁再度舔砥入自己口中。 时间已经快要下午两点,差不多可以动身了,刘叔让小文去回一声。他穿过一弯弯的回廊,大步往西厅靠近,却在转角的月洞门下,常青树前顿住了脚步。 半支起的雕窗下,男人强健的双臂将怀里的小女人紧紧地扣住,视野里的侧脸娇媚温婉,清秀的黛眉微微蹙着,似恼非恼,似喜非喜。 他甚至能听见女子低低的呻吟声和男人喑哑的轻哄声,以及唇舌相交时吸吮激烈的滋滋声。 小文尴尬地立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想着时辰其实也不晚,于是又果断地退出了月洞门。 ------题外话------ 旧物深情藏,念念不曾忘。逝世时光中,谁曾有心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工作室 走出老宅的时候已经过了四点,日头渐渐偏西,但阳光依旧强烈,还好树林间的清风舒爽至极。 程南洲拉着她的手走下石阶,她脑子里有些混沌,太阳穴胀胀的。 没羞没臊的两人在小隔间里腻歪了半个多小时,南程中途突然打了个哈欠,程南洲便将那张小木几给挪到了正厅的圆桌上,用自己宽大的西服盖着她,揽在怀里小睡了会儿。 只是这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她醒过来的时候,惊了一下,忙问他几点了。程南洲却一点也不急,气定神闲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16:15。 “你也不叫叫我,二叔他们现在该等着我们了!”坐进车里,她小声控诉道。 程南洲侧眼,见她眼眶里还是将醒的湿润,低笑,“你怕什么?” 他不问这一句还好,一问南程就想瞪眼,但是她一向温顺惯了,只抬眼瞅着她,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 但眼睛里却固执地认真,程南洲对上她这样子,一向没辙,好笑地抬手揉了揉她有些蓬乱的黑发。 结果他这一揉,南程又想起自己刚才侧着身睡,头发肯定也被压得变形了,一时间脸上的哀怨更重了。 她闭了闭眼,眉头轻轻蹙着,懊恼自己不该睡午觉,或者明知道程南洲从来是惯着她的性子,就应该提前定个闹钟。 一定是刚才程南洲困着她胡闹的原因,她恨恨地想。 十几辆车回去的速度明显加快不少,等他们回到市区,也不过才五点多一点,离聚餐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回别墅是不可能了,程南洲直接带着她去了一家私人的发廊工作室。 周师傅像是没料到他们会来,很是惊讶。 “哟,这倒是难得!”他笑着招呼人往里走,“程先生,程太太,快请进——” 工作室装修的很复古优雅,从外面看着与南方的风格有些相似,拨开帘子进了里面才知道别有乾坤。 店面不大,但是有两层,不同于一般的营业性发廊。一楼靠窗的位置摆着大大的藤木茶几,博古架上陈列着玉器瓷瓶,墙上也挂着几幅秋海棠的国画,清雅至极。 周师傅年纪六十有余,腰背却挺得很直,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带着一架黑框的眼镜,倒不像是剃头匠,很有几分老学究的风格。 “阳阳,”他转过头对身边看着很年轻的女孩子低声吩咐,“去将那盒毛峰——” “周伯不必客气,”程南洲抬手止住他,“我今天只是带着程程过来梳个头,待会就走。” 周师傅一顿,又马上开口,“那快带程太太上去吧!” 女孩子娇俏地笑着,应道,“好的,爷爷——” “程太太,这边请——”她微微颔首往木梯方向伸手一请,态度很亲和,很恭敬。 她看了眼程南洲,后者偏头迎上她的目光,对她轻扬下颌,她收回视线,跟着女孩子往楼上去。 “你是南小姐吧?”木梯很窄,只能单人行过,女孩子在前面带路,身子微微往右侧,“我叫周阳,爷爷说你和程先生昨天举办的婚宴?” 她仰头,看着上方的女孩子,微笑着点点头,“嗯。” “唉”周阳遗憾的叹了声,“可惜程家的婚礼是不能外请的,不然啊,我也想去呢!” ------题外话------ 所有的时光都是被辜负被浪费后,才能从记忆里将某一段拎出,拍拍上面沉积的灰尘,感叹它是最好的时光。——侯孝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心境 这倒是真的,南程心里暗笑。 昨天那么大的宴会厅,加起来不到十桌的喜宴,她自己都有些不习惯,毕竟下面坐着的全是高干官员,每个人都不是寻常的身份,除了南家那一桌,整个酒宴就像是一场政府的秘密会晤。 “我之前见过您。” 却是用上敬称了。 两人已经走到灯光明亮的二楼,楼上用水墨屏风隔开四个小间,其中两个是洗头床,另外的一间透过微微敞开的缝隙,能看见几台加热的机器,和两边的木架上摆满了的药水袋。 周阳直接将她带到了最靠里的一间,大大的支木镜台,映着两个年轻的身影,一个甜美欢乐,一个沉静倾城。 “应该是去年的二月,程先生带您来剪头发,我洗的头,爷爷给您修的发型。”将南程扶到木纹色的皮椅上坐下,她从镜子里对上南程的眼睛,认真的说着,笑起来时眼睛亮亮的。 她来z市以后只剪过一次头发,就是这里,印象还在,只是她对周阳的印象不深,此时听着小姑娘的话,她想了想问,“你?” 周阳却像是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从高阁的盒子里拿了一把玉质的梳子,边解答她的疑问,“我大学学的是人物的形象设计,嗯其实也就是剪头发!”话落,她也被自己的说辞给乐得笑起来。 “这是我们周家的规训,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每一辈呢,都要有一个人来继承手艺,所以这一辈就是我了!”欢快的嗓音看得出女孩子很喜欢这个工作,在她眼里,也许这更像是一种艺术。 “挺好的,你很优秀。”她由衷的夸赞。想起两年前的自己,她实在觉得自己的心境与身后的这个女孩子相比,差的很多。 她的头发早上洗过了,但是她还是有些犹豫地看向周阳,“不洗头会不会不方便?” 周阳正在木架上找箍发的细夹子,听她这么问,从胳膊里探出头,看向南程披散的长发。 她刚才就注意过了,南程的发质明显比一年前要更柔顺漆亮,之前压出的印子早就消失不见了。 “不会,您的头发很顺,挽发髻的话一点都不影响。” 早上出门的时候,是程南洲给她选的衣服。可能因为新婚的缘故,所以她依旧是一身的红衫。 七分袖的立领真丝收身旗袍,外面是一件米白色的刺绣风衣,下车的时候,留在了后座。 最后,周阳没有给她挽起来,而是给她编了个大花的鱼骨辫,最后拿了个碧绿色的翡翠发夹夹在最下端。 南程有些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同于昨日的高髻,透着孤高的清冷,这样贵太太的装扮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些,也温婉了些,身上那股清泠泠的气息也被压下去了点。 “哇——”周阳同样吃惊地看着她,“我就知道程太太很适合这个发型!”她拨了拨辫骨上松起的碎发,兴奋地看着她,“怎么样,喜欢吗?”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对周阳柔柔地笑了笑,“嗯,喜欢。” “快!我们下去给程先生看看,他看了肯定也会喜欢的不得了!”话没说完,就等不及地搭着她的一边手腕搀起她。 ------题外话------ 忙的时候虽然累,但是忙完了会特别畅快舒服,闲的时候虽然爽,但是闲的时间长了,想必还是会心慌的吧。 迷茫的原因:在本该拼命去努力的年纪,想的太多,做的太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忘年交 楼下的茶桌边,程南洲陪着老人闲聊着,他坐的位置背对门帘,视线正对着木梯。听到下楼的脚下踢踏声响起,他下意识地便抬起头,只一眼,就看见了当先那个低眉垂首的人儿。 南程顶着那道灼热的视线,一步步走近,有旁人在,她有些不习惯地垂着眼帘。 “嗯——”周师傅从木墩上起身,细细打量了几眼,摸着下巴点头,然后对一边的小孙女毫不吝啬地投以赞赏的眼神,“不错!” “是很不错!”程南洲抬手撩了撩她脸颊两侧可以抽出垂下的碎发,低声说道。 她掀了眼帘,看一眼他,脸上莫名有几分热。 “麻烦周伯了,”对老人颔首,又转过头,对着一旁笑意容容的周阳再次道谢,“多谢你!” “程太太客气了。”老人和蔼地笑道。 店内几人相互道别,等在帘外的刘叔和小文适时地拨开帘子。 爷孙两站在台阶上,看着数辆一模一样的黑色的车子渐渐离开这一条隐蔽的小巷,转身正要进去的时候,却听见一道清亮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阳阳——” 两人闻声而望,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女人,身边跟着一个稍年轻的红色短裙女人,两人手上都提着几个购物袋。 “邹姐姐!”周阳一愣,随即惊喜地忙从台阶上奔下来。 “你们都好久没来了!”贴到邹芬身边后,亲昵地挽过对方的一条胳膊,看着两人笑问,“怎么样,今天想怎么弄?” “哟,阳阳,怎么只搂着你邹姐姐不放,也不见来抱我一下?”李寒秀佯装吃味地她一眼,眼睛里其实也是笑盈盈一片。 周阳见此忙松开搂着邹芬的手,转头抱着李寒秀撒娇,“李——姐——” “好了好了,跟你闹着玩儿呢,没看见周师傅还在呢?”李寒秀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往台阶上看。 周师傅在见到两人出现的一刹那,面色微不可见地僵了僵,很快才端起如常的笑,对两人点点头,就走进了工作室。 周阳对着爷爷的背影吐了吐舌,对两人抱歉道,“爷爷他就这样,你们别介意!” 邹芬和李寒秀当然不会在意。两人对周阳安抚地笑笑。 虽然是周家的私人工作室,但自从周阳毕业以后,店里的客户就基本交由她接待了,周师傅除了给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人亲自上手以外,已很少干涉工作室的业务。 但周阳也知道爷爷的规矩,不敢随意带人到这里,但眼前的这个女人 几人上到二楼,周阳给邹芬垫好隔水膜和毛巾后,邹芬在洗头床上躺下。 李寒秀靠在一边看着她做头皮放松按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阳阳,刚刚走的是那什么人啊?后面还跟着那么多车!” “啊?”周阳正在拿着喷头试水温,闻声抬头,看见李寒秀笑得妩媚,没多想,但也没有傻到随意透露程南洲的身份,自然地解释,“哦!那个是爷爷的忘年交,平时很少过来。” “忘年交?”邹芬闭着眼,听到她的话,奇怪反问。 “嗯,是啊,我很少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什么人。” 李寒秀原本想顺着她的话问得再细一点,一听她这么说,又笑着沉默了。 “四堂叔那里”周阳压了邹芬专属的洗发露,边揉边开口,“还是没办法吗?” ------题外话------ 人的精神有三种境界:骆驼c狮子和婴儿。 第一境界骆驼,忍辱负重,被动地听命于别人或命运的安排;第二境界狮子,把被动变成主动,由“你应该”到“我要”,一切由我主动争取,主动负起人生责任;第三境界婴儿,这是一种“我是”的状态,活在当下,享受现在的一切。——尼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争执 提到这个话题,邹芬脸上黯然了几秒,但很快就恢复寻常。 她感受着头上力道适中的揉按,淡淡地说,“案子不小,可能有些难”她微微仰起下颌,倒看着周阳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不管小峰的!” “是啊,小峰最近身体好点了吗?”沉默了一会儿的李寒秀此时担心地看着周阳问。 周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过了会儿才勉强笑了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李寒秀只好安慰几句,“你也别太着急,总能有办法的。” “阳阳,”邹芬突然睁开眼睛,“我记得你说过,小峰是龙凤胎?” “嗯,是的,”周阳点头,“小峰是弟弟。” “那姐姐呢?” “不太清楚,”她摇头,“这还是爷爷告诉我的,不然我都不知道小峰还有一个姐姐。” “她也有心脏病吗?”邹芬问。 “应该有吧,”周阳不太确定,“我听家里人以前说过,四婶是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小峰有的话,可能她也有。就是不知道现在还” 邹芬和李寒秀都知道她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是什么,接下来三个人都心思沉重,沉闷的空间里只有水流的哗哗声。 在下班高峰期前,一行人终于顺利赶到了四景楼。 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半路的时候就撤了几辆车,但其实也动静不小,清一色的四辆梅赛德斯相继停在阁楼后的车棚里时,正好碰到了一些从豪车上下来,同样来吃饭的客人。 虽然车型不是很张扬,但这阵仗还是令一旁的行人纷纷顿住了脚步。 他们远远地看着被一众黑衣人簇拥在正中往阁楼里走的一男一女,久久才回神。 “这是哪个大人物?真够气派的” “看样子也不像什么大明星啊?” “不会是什么豪门吧?” “” 那些充满遐想猜测的议论渐渐远离,程南洲面不改色地搂着同样表情清淡的南程往包厢走。 这里她来过好几次,并不陌生,而且程家有特立的包房,酒楼的服务人员也知道规矩,没有上前搅扰。 他们走到三楼的“如意厅”,挂着珠帘纱帐的包厢外立着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见到他们,纷纷恭敬地弯腰,却没有开口称呼。 小文刚想上前掀起帘子,程南洲却在这时突然抬手,他见状立即放下手低头后退了两步,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争执声。 南程当然也听到了,她偏着头看向程南洲,只见男人脸色清峻如斯,并没有一丝异样,脸眉头都不见皱一下。 “真把我们当傻子了,啊?你那道真想娶那个女人不成?” 隔着两层帘子,周淑娴声音克制着,但其中的戾气可见气的不轻。 “叔贤,够了!”程仲生沉声喝道。 “二哥!”程叔贤也厉声喊了句。 “怎么,不会你也要这个儿媳妇?”她冷笑着刺回去。 “小姑,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程东陵疲惫的声音响起。 “没那个意思?你将她藏的那么深,你现在来告诉我你没那个意思?” 安静了一会儿后,南程才又听到程东陵的声音,“她她现在不适合坐飞机,等过两天就走了。” “过两天?”程叔贤一字一顿的说着,南程没有进去都能联想出她此时肯定和那些给学生做思想工作的校长一样,威严十足。 “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南洲他们应该快要到了,让小两口看见不好!” 安静了一会儿后,程仲生叹了声,出言劝和道。 ------题外话------ 别再抱怨你在十四亿人中找不到一个对的人了,考试时,选择题才四个选项,你都找不到对的那一个—— 扎心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直到包厢里的声音渐渐停歇,程南洲才抬手撩起帘子。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人每个都面色有些冷凝地坐在圆桌边,听到动静,才齐齐抬头看过来。 菜单子早前就交给私厨了,只等着上菜。程仲生招手让两人入座,然后抬手在桌子上按了传菜的键。 程南洲把两人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南程坐下后,看了眼对面的程东陵。这个一贯都是沉稳有度,冷面寡言的男人此时靠着靠背,头微微垂着,额头的纹路深刻紧蹙。 没有了程北洋这个活宝,饭桌变得冷清不少,但几位长辈还是亲和地给两人祝贺着新婚,也算平和。 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人挑了帘子进来,走到程东陵身边耳语了几句。 气氛暂时安静下来,除了南程和程南洲,几人都静静看着。 “——哐当” 有什么东西倒了。 “咯吱——” 有什么东西摩擦过木地板。 南程抬头,看见程东陵满脸的怒气,他刚才起身的动作太剧烈,桌上的酒杯被他的手肘打翻,还好是空杯子,身下的椅子更被往后狠狠带了一把, “你干什么?”程仲生淡淡地瞅着他。 “爸,我有点事——”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什么事?” 程叔贤放下汤匙,斜斜挑着眼打断了他。 程东陵握了握拳,脸色僵成黑饼,他没有看向程叔贤,而是直接取了衣服,走到程南洲身边,“南洲,程程,今天这顿饭,我改日再请。先走了,抱歉!”说完,回头朝几人仓促地点了下头,就往门口去了。 “站住!” 程仲生啪地将筷子摔在桌上压着,冷冷看着他的背影,“东陵,你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们吗?我们连听一听的资格都没有?” 程东陵依言站住,却没有转过身。 看着父子两的僵持,宋琬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碗轻轻放下,对着程东陵高大又固执的背影说,“儿子,先吃饭。” 她声音轻柔,没有一丝的不快,却让程东陵动了动。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程东陵终究还是妥协了,他无力地垂下头,“妈,思恩病情加重了,我只是去看看。” “好,那我问你,你现在能去干什么?你是医生?还是护工?” 程仲生看他软了下来,脸色也没那么僵了,只是做客观的疑问。 可是程东陵又不说话了。 就在程仲生眯了眼要发火时,程南洲抬起头了。 之前他一直戴着手套给南程剥龙虾,手掌大的碟子里,现在已经堆得满满,南程却不好意思动筷了。 他从容地将手套摘下,然后眼帘微抬,“二叔,你们先吃,我陪大哥去一趟。”说完也起身,顺便也把南程拉了起来。 “唉——”见他要走,程叔贤手抬了抬,却被身边的丈夫递了个颜色,她迎着丈夫的眼神犹豫了会儿,将手放下。 程南洲将衣服给南程穿上,揽着就要走,却发现这丫头眼角一直往后盯,他疑惑地看过去,赫然便是那一叠他剥好的龙虾。 一直看着他们两的程叔贤也看见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 其他人见此也不由地被引得松了面容,脸上渐渐泛起笑意,只除了背对他们,看不见面部表情的程东陵。 ------题外话------ 别轻易对别人说“你变了”这种话,好像你真的了解别人以前究竟是什么样似的。——独木舟葛婉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浑话 “老唐,把你后面那个盒子拿过来。”程叔贤拍了拍唐运的手臂,视线扫向唐运身后的木架,那里摆着几个印着江南水乡图的小塑料盒。 唐运很快把盒子递到她手上,她探着身体把那满满一叠虾肉拨到了盒子里。 南程红了红耳垂,脸上倒是正常,她笑着接过盒子,“谢谢小姑。” “我可不敢居功啊,这是人南洲给你剥的!”程叔贤笑着瞟了一眼她身边搂着不放的程南洲,心里好笑,“你呀,太瘦了,就该多吃点,不然以后得受罪!” 程叔贤另有所指地笑着说。 程南洲也笑意深深地摸了摸她的头。 “车开慢点,别太急了。”在他们挑帘的时候,程仲生沉声说道,可见心里的火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 程东陵顿了顿,然后应道:“嗯。” 可车子才离了后园,就如离弦的箭一般,急速迅猛地往前直冲了。 “先生”小文看着黄昏下,那辆穿梭在车流中的奥迪,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南程也看着那辆车,嘴里香嫩的虾肉温度还没有凉却,口感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国家政府官员对车有什么限制,程仲生和程东陵从来只乘坐奥迪,几家里,也就只有程南洲的车库里有几辆张扬的跑车,还基本都是只有程北洋会动,他自己却很少去碰。 “不用管,跟着就行。”程南洲面不改色地吩咐。 南程想,也许他真的对季思恩有几分心思的,不然不会急成这样。 “想什么呢?这小鼻子也饿了么?” “嗯?”她回神,顺着他戏谑的眼神,低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把虾肉抵到了鼻子前。 她把手放下,看着小叉子上的虾,有些咽不下了,正想着怎么解决它,一个黑影便窜到了眼前,再离开时,叉子上的肉已经不见了 她呆愣愣地看向腮帮轻动的程南洲,面色有些不自然地抽了抽! “” 她真想说不恶心吗?可是看着他没有多少波澜的表情,又说不出。 程南洲却像是已经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似的,将口中的肉咽下,又低头凑到南程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话。 半分钟后,南程镇定地将手里的盒子放到了前面的撑板桌上,然后慢慢回头。 程南洲脸上的笑容此时一点都不够人,反而很刺眼地痞味十足,她定定看了他几秒钟,然后低头埋进男人的胸膛里,手下精准地拧上了他揪不起多少肉的窄腰。 他只感到一阵猫挠似的酥麻,却听见了隔着衬衫贴在肩窝的小丫头闷闷地说了两个字: “流氓!” “呵——”他愉悦地笑出声来,清厚磁沉的笑声回荡在窄小的空间了,久久没有停息的意思。 小文暗暗瞄了眼后视镜,就见那对新婚小夫妻正黏在一块腻歪,顿时收回视线,专注地开自己的车,只求两耳不闻身后声。 他笑得越松快,她心里就越气闷,脑袋拱了拱身前的肩窝,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以示自己恼了。 这人,真是过分!竟然说出那么没下限的浑话!什么舔不舔的,想想都一阵恶寒! 程南洲笑了会,声音渐渐收敛,宠溺地搂紧了怀里主动贴上来的小美人,垂头低声在她耳边轻语:“好了,刚刚是我不正经了,嗯?” 南程腹诽,知道就好。却还是不起来,依旧趴在他怀里。 程南洲就这么搂着她一直到市医院。 ------题外话------ “何谓欢喜?” “金榜题名,天下许。” “可否具体?” “良辰,美景,佳人娶。” “可否再具体?” “唯有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傍晚七点钟,前后五辆车停入医院负三楼e区地下停车场。 剩下的人都坐在车里等候,只留小文跟着,四个人进了电梯。 电梯里已经站着一个打扮成熟的漂亮女孩子和一个内里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宽松灰绿色运动外套的男孩子,他的面色很煞白,撑着扶手躬腰喘息着。女孩子手里提着营养粥和猪脚,还有炒饭米线奶茶一堆吃的,喝的。 “你怎么这么喘啊?这下怎么办?要是花姐知道了,我可要惨了!就说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他们虽然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才踏进去,女孩子喋喋不休的叫苦声就截止了。尤其程东陵眉头一路不见松开,他的脸本来就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冷,这么皱着,就显得阴沉地很。 女孩子拘谨地站在男生旁边,眼睛余光却偷偷关注着几人。 电梯里除了一开始电子语音的播报意外,安静的只有偶尔塑料袋摩擦发出的声音和有些粗重的呼吸。 她视线落在那一盒盒的吃食上,过了会儿又看了眼男生病态的羸弱。想起曾经母亲住院时的情景,心里很平静,没有多少恻隐。生老病死,她知道有太多无奈,太多听天由命。 程东陵原本要抬手按电梯,却发现亮着的那个数字也正好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所以他意外地看了眼男孩子。 看着看着,他的神色变了变。这个男孩子面容很有几分熟悉的错觉。可他再去刻意观察时,男孩子已经抬起头来,他顿时有些尴尬地别开了头。 电梯启动,超重的感觉猛然袭来,太阳穴紧跟着一阵一阵地涨疼。她往后退,靠在扶手上,闭着眼睛忍耐着不适。 电梯里四面如镜,可以全方位看清整个电梯的情景。南程一动,程南洲就察觉到了。他转身面对着她,毫不避讳地将人锁进怀里,手下顺着她微微弯曲的背脊从上至下轻抚着。 男人清冽的味道扑入鼻中,注意力被分散,脚下也适应了会儿,没那么难受了。她从程南洲怀里分离一些,想看看电梯到几楼了,却一抬头便与对面的男孩子视线相交。 那双纯真的丹凤眼像极了一个人——季思恩。 她一直记得那一日见到季思恩时的情景,记得她那双脆弱中又含着两分微末的倔强眼神,整个人瘦弱地让人心疼。 周峰看见自己偷窥被逮个正着,却没有分毫的不好意思,他依旧面不改色地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与对方对视着。 “叮——” 最后是南程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她正不解时,下一秒,就响起楼层已到目的地的提示音。 几人出了十六楼的电梯,程东陵在前引路,带着他们两往左边走,身后两个年轻人往右边。 这一层都是心内科的病房,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过道冷清地连护士都看不见几个,更别说病人。 “小峰?走了,你看什么呢?” 女孩子走了几步后,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回头看见一个黑溜溜的后脑勺对着她,奇怪地催促起来。 ------题外话------ 为什么要努力?就是当你难过的时候不是抱着枕头默默哭泣,而是能立刻订机票去想要去的地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巧 周峰转过头,黢黑的眼睛邪魅地一挑,他轻轻地笑着,没说什么,抬脚往自己的病房走。 走到房门口时,他突然开口了,清润的声音干净如人。 他说:“你刚刚是不是说邹姨要过来?” “嘘——”女孩子紧张地用一根手指虚抵在自己涂得性感至极的红唇上,还若有其事地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看着他严肃地说道,“都跟你说了,在z市不能这样叫,只能叫花姐!” “嘁——” 一声轻若未闻的嗤笑响起。 周峰嘴角浮起浅浅的弧度,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就单纯觉得女孩子的话的确好笑。 那女孩子站的近,听见后顿时有些脸色难堪,看着他的背影,苦恼地努了努嘴,不过两秒钟就陪着笑跟着进了病房。 邹芬赶到医院的时候快要八点了。 本来她和李寒秀只是想要洗个头,吹个造型就走,结果李寒秀半道上接到了电话,有位客人找她,她又没有开车,所以邹芬只好先送她回金阁,之后才往医院赶。 她有段时间没去看周峰了,下午闲话时提到他,她才想起来。 她提着手提包下车,低头用车钥匙锁好,然后塞进包里,转身就往电梯走,只是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停住了。 她后退两步,视线转向右边。 那里,有一辆黑色的奔驰,等看清那一串没有什么规律的车牌号码时,她很快又抬头看向周边。 果然,四周还分散地停着四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奔驰,可若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得出,这五辆车的车牌号码中都有一个c字母。 这是程南洲独有的标记。 并非是她查到了,而是下午在周家发廊时,她对那几辆车子的匆匆一瞥,因为数字的不规则,但又偏偏都含着那个c,所以,她印象很深,也一点都不难认。 不知道车里有没有人,她目前不想与程家有半点牵扯,她确认了后,就回过了头。 电梯上行的过程里,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电梯厢上贴着的禁烟标志,想的都是程南洲带着南程来医院的目的会是什么?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进医院,这之前还特意去发廊盘了个发型 可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在见到走廊尽头一间病房外静静站立着的小文时,全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几个月前有过一次短暂会面,但她不清楚小文对她还有没有印象,可她却印象很深。所以她还是第一时间转过了头,平稳的脚下没有任何慌乱。 进1623时,她有些后悔没注意小文站的确切位置。 程东陵心里着急,所以到了病房时,就要直接推门而入,还是程南洲拉住了他。 他挑着眉峰,看着一脸不耐的程东陵,“你就这么进去?” 程东陵吸了口气,才抬手轻轻敲了敲。 三声落下,隔着房门,传来一道别扭的语音,南程听着有点像那天来接季思恩的那个日本女孩子。 很快地,脚步声靠近,在里面的人开门时,程东陵已经等不及地先扭动了门把手,一个劲步就跨进了房间。 南程抬眼看程南洲,他脸色有些沉。 ------题外话------ 大胆一点,反正你只活一次。不过杀人放火就还是省省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可怜人 几人进去的时候,美惠正要抬手开门,她的手还停在半空,看见程东陵,她忙双手交叠躬腰,“东陵少爷——” 程东陵只对他点点头,就绕过她往里走。美惠这才看见后面的南程和程南洲。她对程家的往事不清楚,也没见过程东陵以外的程家人。 所以她呆怔地看着程南洲,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不过她见过南程,所以她又对南程深深弯下腰,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句“南、小、姐、好!” 依旧说的磕磕绊绊。 南程没有介意,而是对她的毕恭毕敬的礼数感到好笑。 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而言,岛国人民对待客人的礼节真的很值得考究。 也不在乎她听不听得懂,她向美惠说了句,“我们来看看思恩。” 美惠虽然听不懂,但来医院,自然就是来看病人的,她笑着把人迎进去。 等进了屋,南程突然想起,他们是空手来的…… 这一间病房,也是隔离房。 南程心惊地看着玻璃墙内养着氧气的季思恩,眼睛闭着,脸色比那天更为糟糕,那一次是苍白虚弱,现在是乌青地让人感觉不到生机的死气。 里面有医生在不断测量生理机能动态,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也就没空来搭理他们这三个贸然进屋的“家属”。 程东陵沉默地站在玻璃墙前,南程注意到他的两个拳头攥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东京那边通过电话了?”程南洲站到程东陵身侧,同样看着里面的人。 程东陵沉沉呼了口气,才哑着声音说:“已经打了,只是安姨说,她不会回国的,她希望我把思恩……送回日本!” “那你呢?”他侧眼,看着程东陵,“你想送么?” “我——”程东陵猛地抬头,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出口,可看着程南洲那深沉的眼,他又将涌到喉间的话咽下。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闭了闭眼,随后一点一点睁开,“等她病情好转,我就送她走!” 程南洲突然笑了声,很轻,唇边的弧度甚至都没有变化。 “大哥,我不懂你。”他说。 他讽刺的意味很明显,程东陵顿时语噎,无可反驳。 事到如今,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对于季思恩,他到底是出于同情关照她,还是真的已经生了情,但不论哪一种,他都明白,现在他根本没办法也不可能丢下季思恩不管,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那就不去问将来,只求当下不愧于心。 病房里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深棕色的藤条玻璃桌。上面透明的玻璃瓶里插着一束盛放的樱花。外面渐渐泛起星光,只能看不见楼外的风景,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照在玻璃中。 如今已是五月中旬,能看到这么一束妖娆的樱花真是难得。 她走到桌边坐下,美惠取了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热水,又示意桌下的几罐盒子,里面是各类花茶,枸杞,红糖,女孩子喜欢的近乎都有了。 桌下有一层置物台,挤挤挨挨的粉绿相间花茶罐旁边摆着几本小说,她凑近看了眼,最上面那一本是白落梅的《你是我今生最美的修行》。 原来她喜欢看这个。南程笑着低腰将书取出,开头的扉页上印着一段话: “十年风尘,十年踪迹,十年故事,于我是一朝一夕的日子,于别人不过是几场花开,几度叶落……” ------题外话------ 愿你做那明心见性的女子 不被物惊,不为情困,不受世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已婚 她继续往下翻,惊讶地发现不同于一般人看书的习惯,书中正文有很多批注,小段小段的情愫书写,更有些被特意勾勒出来,若不是知道内容,一定会以为这是一本教科书。 看了几页后,她就放下了,她看得更多的是那一行行的小字。 “若有轮回,我不愿做那风雅飘逸,冷烟清绝的梅,只想做一朵樱花。可以不比富士山下带着雪凉的樱花林如云似霞的艳丽,只愿零落前,能够被他抚摸过。” 她心情复杂地再次看向那瓶中的樱花,又看向隔离间里依旧沉睡的女孩子,心口微闷。 突然地,她低头掏出手机,另一只手将书放回桌下。 解锁,点开浏览器,输入“樱花花语”几个字,搜索的结果很快就出来。 “热烈、纯洁、高尚,代表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 季思恩到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程东陵今晚是不可能回去了,他将两人送到电梯口。 电梯门打开后,两个大男人错开的眼神里是无声胜有声的对话,南程却劝慰了一句,“大哥,你多注意身体。” 程东陵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对她点点头,厢门关闭,隔绝了双方的视线。 小文安静地立在一边,程南洲也漠然不语,她也规矩地靠墙而立。 下行不像上爬那么难受,她没有感到不舒服,而是想着那一段话出神。 “程程。” “嗯?”她抬头。 “困了?” “没有,”她笑着摇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陪我去一下十二楼。”他说。 他话落,一边的小文忙伸手按下了了12。 十二楼…… 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所以她眼睛下意识地就往男人双腿间看了过去,但是只一秒就电击般移开了视线。 “呵——”程南洲从头到尾都看着她的神色,此时见她避开,眼尾上扬,唇瓣都往上翘了翘。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都十点多了,徐医生应该下班了吧?” “你觉得我找的是他?”他含着笑反问。 “……难道不是……他?”她懵了懵。 “我找他干什么?”他又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应该很明显么?她这眨了眨眼。 她原以为他刚刚是跟她玩文字游戏,可是等绕过泌尿内科病区,往b区的神经科方向走时,她才知道他说的话不假。 而她猜测着是去看什么病人时,才发觉,自己又错了。她远远看着站在观景阳台上的两人,又看看对面的几人,深深觉得自己被程南洲养得脑子越来越机械,难以转动了。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南程——”温钺感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眶有些热。 “温钺。”她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会来z市?”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抖出一根,夹在指尖,却没有点燃。 她没回答,只是保持着微笑。身后的小文就直接是面无表情。 温钺也像是不意外她的沉默般,自问自答,“半个月前,忠叔在云城的场子被人砸了,我们近几天查到跟z市有关,需要程先生的援手。” 他转了装手上的香烟,笑着说,“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今晚就得走,所以只能来医院见程先生了!” 南程了然地点点头,想了想,她问,“事情很严重吗?” “嗯,是有点棘手,”温钺后退,靠在了玻璃墙上,微微低着头,“上次忘了问……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她依旧点点头回应,然后抬头: “我结婚了——” ------题外话------ 第一卷到此结束。 正好两个月的时间,也是缘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一章 异国女子 “由z市飞往云城的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您乘坐的cz3491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空旷的候机室里响起了空乘服务的播音,寥寥无几的夜行飞人,都几乎带着满身的疲倦,匆匆往来。 “钺儿?钺儿——” 林忠手里拿着登机牌和护照,侧着身对不远处低着头出神的温钺连声呼唤。 等温钺恍惚地走到近前,他才皱眉纳闷地询问,“你这一路都想什么呢?叫你几次都没应,发什么愣?” “可能是不太适应这边的天气。这里可比云城凉快多了!”他缓缓摇头,笑着说。 “凉快还不好?”林忠抬手拍在他的肩上,感叹地说,“云城那地方这两天就跟蒸包子一样,要不是一家子全在那儿,我都想到这边养老了。多舒服啊!” 父子两说说笑笑走向登机口,很快就坐进机舱。 午夜降临,从窗子向外看,只能看见带着几分幽蓝的漫天幕布,机舱里人不多,经济舱就更少了,八个座位只坐着三个人。除了他和林忠外,是一个年轻的异国女孩子。 温钺入舱前下意识看了眼,那是一张异域风情极明显的脸庞,他猜测或许是越南、泰国那一边的人。 她横躺着,腰下盖着一块米白色的小毛毯,开着暖灯,微微偏着头正在看手里的书,那是一本白金版的《中华上下五千年》。 他暗暗笑了笑,中国的历史他了解的不多,念书的时候也没怎么正经听过课,但也大概知道这本厚厚的历史书会是让他看一眼都难以相信地头疼。 见她看得入神,他不禁有些羞愧,身为国人,他都不比一个外族人民来得够格。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星辰遍布的天河,脑子里又想过南程对他说的那句话。 她结婚了。 和那个身份神秘,背景强大的男人,结婚了。 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那样的大家族,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过得舒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她是贵太太了,以后的生活都会是金玉娇贵的模式。那些尘封的、不堪的身世所带给她的一切伤痛,也终将会消逝,他心里感到欣慰—— “啪嗒——” 思绪被突然被一道不是太重的声响打断。 他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女孩子手里的书。只是她没有伸手去检,因为她睡着了,而且应该睡得挺沉。 他想了想,看一眼对面也已经躺下休息的林忠,然后解开安全带。 他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个女孩子身边,弯下身,把那本沉甸甸的国学典藏捡起,在放到小桌子上前,他还特意翻了几页。 果然跟他猜测地差不多,里面有大段大段的叙史记载,每一夜还配着一两张插图。 他压着嘴角低声笑了笑,然后再次弯腰,想要物归原主。 “你——笑——什——么?” 女孩子发音不是很标准,但好在她说的慢,温钺还是听懂了。 他捏着书的手顿住,接着看向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女孩子,脸上温淡的笑敛去,转为平时的疏离冷漠,“打扰。” 把书放回,站直身体,转身就要回自己的位置去,却被一只有些黑,有些细弱的手拉住了西服的衣摆。 “等等!”她仰着瘦尖的、没有化过妆的脸,深陷的眼窝被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瞳孔的颜色带着点点金褐色,像琥珀在黄昏里映射的光芒,温柔而不失漂亮。 ------题外话------ 人,有了物质才能才能生存;人,有了理想才谈得上生活。脚步不能达到的地方,眼光可以达到;眼光不能达到的地方,精神可以飞到。——雨果《悲惨世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章 缅甸玛拉敏 女孩子保持着仰躺的姿势,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说的困难又执着: “你、还、没、告诉——我,刚、刚、为什么——笑?” 温钺定定站着,过了一分钟,那只黑瘦的小手,依旧没有松开的痕迹,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多管闲事,或者不应该停留那几秒的时间去翻开这本书。 “我刚刚认错人了。”他语气淡淡的说。 “认——错?” 她疑惑地看着他。 “是。你长得很像我朋友。” 其实他知道,不是。 是这样喜欢文字,尤其喜欢历史书的女孩子,他知道的,认识的,记住的,只有那一个。所以他看见她手里的书,才会一时变得莫名其妙。 “朋友?”她继续反问。 可能因为乘客少的缘故,这一段时间里,凑巧地,没有空姐踏进头等舱来查看。 “不好意思,我有点困,想休息了。”他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意思,说完,就抬脚往前走了。 因为他的离开,那只拽在他衣服上的小手终于不得不滑落。 之后,那个女孩子总有意无意地往他的方向凝望过来,他也全当做不知,只阖眼休息。 之后下飞机,他跟随林忠大踏步坐进了前来接机的车里,转眼就离开了机场。 而等那个深棕色长发的年轻女孩子追出大厅时,只来得及看见那一辆加长的黑色林肯车尾。 “玛拉敏小姐——” 几个皮肤略黑,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从外面慢跑到她身边,齐齐低头合十行礼。 若是有人能听懂,就会知道他们说的既不是越南语,也不是泰语,而是缅甸语。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南程先洗了澡,等程南洲出来,她已经睡着了,半干的头发顺到一侧。他蹙着眉,又不忍心再去吵醒,最后去拿了一个消音的吹风机,开了小风慢慢吹干。 第二天一早,她睡得迷糊间,程南洲凑到了她耳边,说最近可能有些忙,不能长时间陪她了。 等人出了主卧,她一瞬间睁开眼,然后慢慢下床走到窗子边。她掀开红色的窗帘一角,楼下花坛前,小文一惊等候在车边。 她习惯地数着数,数到十二的时候,程南洲出现在了视线里。 车子很快地离开了别墅,自动的玄铁大门慢慢关闭。 她放下帘子,喃喃道:十二……少了六秒…… 昨晚睡得晚,她立在阳台前发了会儿呆,又重新回到床上。 可这一次,她没有睡得很踏实。 奇奇怪怪地画面像极了童年时候,少有的老式放映机,成群的乡下孩子蹲在空旷的土地操场上,看着国旗下的台前,那一块白布上,一幕幕灰白的图像相继闪过。 那一张张的电影胶片,却永远也没有亲手触摸过,所以,很模糊,很奇妙。 她好像也没有想要记住那些画面的渴望,像一个身处境外的观客,淡漠而平静地扫过他们,不在脑海中印下一丝痕迹。 “咚咚咚——咚咚咚——” 不属于那些灰白影像里,杂着嘁嘁声的原音穿透幻境传入耳中。 画面消散,她睁开眼,瞬间清醒。 “太太——” 是林曼。 她应声,然后问:“怎么了?” “您饿吗?” 闻言,她从被子里探出身体,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屏幕。 下午1:15。 她提声对外面的人说,“我等下就下去。” “好的,太太。”林曼转身下楼。 将手机放回桌上,她用掌根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下地的时候眼前突然发黑,她不敢再动,等晕眩的感觉散去,才继续抬脚。 ------题外话------ 你是砍柴的,他是放羊的,你和他聊了一天,他的羊吃饱了,你的柴呢? 一定要放弃自己的无效社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三章 返程 兰姨给她炖了银耳羹,自己做的往往银耳的分量都很足,她喝这东西有个习惯,从来不喝加了莲子的,但因为她体寒,程南洲总吩咐兰姨但凡炖这个,必须加枸杞和黑枣。 枣肉去了核切成块,很入味,她还想再去厨房舀一碗,结果被兰姨看见,一把拦住了。 “唉哟——我的太太!”她眼疾手快地把剩下的半缸挪到一边,挡在她面前,“你可不能贪嘴,早饭就没吃,只喝这个哪儿行?” 一边劝着,一边对旁边的小姑娘喊了声,“秀儿——” 秀儿正翻看着卤汤里的蹄髈,闻言忙撩开大钳子,站直了应道,“兰姨?” “把那盘饺子端出来给太太。” 南程失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兰姨,“兰姨,我就只吃半碗。” 兰姨摆手坚持道,“那也不行,你这碗可不小,刚刚就没看着你,让你挖了半缸去,这可不能吃多了,天儿也不热,你就吃饺子。是虾仁儿的,你喜欢!” “太太。” 秀儿唤了声,然后端着堞子,放到外面餐厅的桌子上。 南程只好不舍地越过兰姨微胖的身躯,瞅了眼那剔透的银耳羹,又看看兰姨脸上笃定她会放弃的笑。 兰姨看出她的妥协,顺势从她手里接过空碗,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快去吃吧,待会儿凉了。” “嗯,好吧,谢谢兰姨。”她无奈地笑笑,转身出了厨房。 坐下后,正要拿筷子,就听见手机铃声。 是从楼上传出的,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依旧能听得清楚。 “太太,我去拿。”林曼从拐角里走出来,就要往楼上去。 她忙说,“没事,你去休息。” 现在这个时间是佣人特定的午休时间。 她收手,离开座位,往楼上去。 快走到二楼的时候,铃声已经暂停。 等她走近房间,又继续响起,她加快步子,走到梳妆台前。 南方—— 她顿了顿,才将手机拿起。 “程程,”,听筒里声音很繁杂,她依稀能听到南方说,“我跟南国他们先回家了,你告诉他,不要订我们的机票了。” 没想到是这个消息,她怔了怔,应声,“嗯。” 南方的声音很低。 好像自从上次户口的事情之后,南方每次打电话给她,两人之间都存在着一股低气压,却不知,压住的,是谁。 他说:“我看得出来,他很疼你。但你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们,我们永远是你的亲人,我们只希望你离开我们,能过得更幸福” 她轻声回:“我会的。” 哪怕不幸福,这也是她自己选的,她不想去计较以后。 “还有”他停了停,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什么?”她平静地,很随意地问道。 “还有表姐她” 南方脸色难看地低下头看着机场的路面指标,没什么情绪地继续说道,“她说她还暂时不想回去,孩子已经被姐夫带着了,她要在这里待几天,你——” 他没能说完,南程打断了他,“我知道,我不会不管她的,你放心。” 南方听着电话里变得有些淡漠的语气,懊恼自己不该这时候说这个,补救道:“程程,她” 她什么 南程没有问,他也没有往下说。 有些事,有些人,本来就不应该继续来折磨自己的神经,何况根本不值得被提起。 ------题外话------ 别沮丧,生活就像心电图,一帆风顺就证明你挂了~ 哈哈哈,这句话戳中我笑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四章 普通的宝马 但南程怎么会猜不到?他无非就想说,她终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论她品行多么恶劣,这一层血缘关系,一辈子,她都抹不去。 但事到如今,谁也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明明都已经相互没了秘密。 你们清楚我知道真相,我也清楚你们知道我已经明了真相。可那又怎样? 谁也不会去打破这一层薄的不能再薄纸,因为一旦有了开头,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这不是单纯地两个家庭之间的丑事,是整整关联到四个家庭,两对夫妻! 谁也负不起那个责任! 所以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也不会,去叫你一声父亲,更不会叫那个女人母亲。你们永远只是我的兄长,表姐。仅此而已! 之后南方又叮咛了几句,让她定了日子以后提前告诉他们,好让他们回去云城早日准备婚礼。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没有再吃东西的胃口,换了一身衣服,拿着链条包下楼。 林曼的身份跟别墅里其他佣人不同,她需要在暗中保证南程的安危。很多时候,她不会明目张胆地跟随她,而是选择隐匿暗处,当然,这也是程南洲的意思。 此刻见南程明显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也赶回休息间,快速换了身便装。 只是这一次,南程没有自己先行离开别墅,她站在玄关口,边换鞋子,边喊了声,“小曼姐。” 很快地,一道影子随之靠近,“太太有何吩咐?” “你跟刘叔说一声,我表姐想在城里玩几天,你让他安排可靠的人去陪着,记得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还有,”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林曼,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更幽暗了。 “不要让她知道这里!”她说。 林曼面色没有变动一分,恭敬地应了,转身就去打电话。 只是等她跟刘叔叙述完所有的事情后,发现南程还站在玄关口,像是在等她? 南程见她眼露疑惑地看过来,笑着说,“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林曼这下就真的惊讶了。 想想这两年多,太太本身也不是个喜欢外出逛街的人,偶尔的几次都是往古镇跑,但她从来不会去管身后隐藏的一众保镖,她不在乎他们是否跟着,不会过问,不会恼怒,永远平静地做自己的事。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开口让林曼现身跟随,突然的区别待遇,让林曼有些受宠若惊。 她愣了愣,然后唰地点头,“是!太太。” 走到院子里时,南程转头,“会开车吗?” 林曼颔首。她是被千挑万选选在南程身边的,身上拥有的,擅长的技能可不是只有开车这么简单的。 南程说:“好,你去取车吧,不要太张扬,普通的就好。” 林曼点头,走到后园的地下车库。 车库的门是电子密码锁,她利落地输入密码,记着南程的话,从里面选了一辆在她看来很普通的车子。 南程站在花坛边,喷水池洒着水帘,一阵一阵的清清凉。听到身后车子靠近的声音,她转过身去,然后很明显地,挑了挑眉。 是一辆宝蓝色的宝马i8,外型很漂亮的超跑。 她对车的认知基本都来自程北洋,他总会在她耳边念叨各种豪车,眼前这两的确比不得他嘴里那些动辄上千万的顶级豪车。 但她会记得是因为年前,程南洲动过让她学车的念头,特意给她进口了这辆跑车,只是她对交通工具的接受程度只道两轮的自行车!所以后来就摆在车库里,没动过。 林曼已经打开蝴蝶车门,想要给南程开门,但南程已经坐进副驾驶。 她新鲜地感受着副驾驶往外看的风景,感叹自己,已经好久没坐过副驾驶了。 “太太,我们去哪里?”林曼转着方向盘,将车开出院子。 “西河路,金阁。” 林曼捏着方向盘的手暗暗一紧。 她想起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想起了上面手写的一内容。 但她没有问,而是服从。 南程偏头,看着林曼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问道:“你告诉他了吗?” 林曼摇头,“太太,我相信您有自己的判断。” 南程闻言笑了,她转头看着窗外,“谢谢——” ------题外话------ 平庸的人有一条命:性命; 优秀的人有两条命:性命和生命; 卓越的人有三条命:性命c生命和使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五章 见面 到金阁的时候,还不到三点,这一栋夜里热闹欢腾的销金窟,现在门庭冷清,完全想象不出它在夜间的放纵。 大门口取了停车卡,保安终于放行。 地下停车场空旷得看不见几辆车,林曼把车停在了接近电梯口的位置,隐在角落里,不太明显。 下车后,南程带着林曼先去了前台。 她把那张纸条从口袋里取出,递给前台小姐。 换作一般的人,可能会以为这张纸条是用来指路的,但助理明显是被人提前告知过的,看清内容后,忙小心地还给南程,并从柜台后绕出来,脸上携了几分恭敬。 “南小姐,这边请——” 她称呼一出,林曼就眯起了眼睛,她仔细看了眼这个助理,又环视了一圈大厅。 女助理亲自将她们带上四楼,走到隐蔽的一间房门外,抬手敲了敲。 很快地,里面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请进——” 助理扭开门,抬手请她们进去。 这是一间珠光璀璨的休息室。面积不小,布置得很华丽,轻软洁白的地毯,欧美风的座椅茶几,水晶酒柜摆在大床对面,里面摆满了各种红酒,鸡尾酒,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内,是一个大型浴池。 而刚才应声的人此时正推动玻璃,侧头擦着长发走出来。 走了两步后,她抬头。 当看见眼前站着的人时,她手上猛然僵硬地顿住,直到身边的助理喊她,她才放下了手里的毛巾。 她没想到,南程会这么快找上门。幸好最近邹芬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没机会碰见她。不过,她其实倒挺希望邹芬能亲自见南程,比起她这个外乡人,邹芬作为同村的人,说出的话会更有说服力。要不然,她也不会只留下这个地址了。 “李姐,要给你们准备茶水还是” 李寒秀一言不发地看了几秒南程,然后转头对助理吩咐,“去热一杯牛奶,不要加糖。还有”她说着看了眼南程身后的林曼,那意思明显是想问她要喝什么。 林曼反应很快地低下头,声音平淡,“多谢,我不需要。” 李寒秀无所谓地回头,对助理道:“那就一杯热牛奶。” 助理领命,反手带上门出了房间。 南程却惊讶地看着她。 李寒秀这张脸,与四五年前相比,很难找出一点过往的痕迹。所以,南程没有认出她,但她喜欢喝不加糖的牛奶这件事,除了以前认识的一些朋友以外,只有程家人知道,连南家都不清楚。 家里条件不是太差,但牛奶却是南家人眼里的奢侈品,她也只有上学的时候偶尔馋了,会去饮品店买一杯热的过过瘾。 李寒秀身上披着浴巾,她看着表情疑惑的南程,心里百感交集。 直过了会儿,她露出笑,对南程说:“抱歉南小姐,你们坐,我需要先换件衣服。” 南程当然是点头。 “太太。” 李寒秀踏进换衣间后,林曼凑到南程耳边低语,“您可认识她?” 她摇摇头,又说:“她既然以这样的方式找到我,说明她至少对我有一些了解。我来见她,只是想知道,她想告诉我的会是什么。” 她虽然这么说,林曼心里的戒备却没用松懈分毫,她纠结地看着南程,“太太,等一下那杯牛奶” “你别紧张,应该没事。”如果是她自己,她肯定也不会这么冒然上门,所以她才会带着林曼。 十几分钟后,李寒秀出来了。穿着一件红色的贴身包臀裙,脸上还化了淡妆,原本有些肿的眼皮,现在被修饰得完美无暇。 她先去酒柜前倒了杯红酒捏在手里,才在南程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其间她看了眼站在南程身后的林曼,没有多问。 ------题外话------ 心忙似箭惟嫌缓,船走如梭尚道迟。——《警世通言》第五卷吕大郎还金完骨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六章 小三 “南小姐好像并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她咬着酒杯,笑着说。 南程回答:“不。” “嗯?”李寒秀顿了顿手腕,挑眉看着南程。 “我很好奇。”南程淡淡地看着她说。 李寒秀一愣,随即娇声笑起来,“呵呵——” 女人的笑声像是天生骨子里就带着魅,换句话就是放荡。 这样的声音想必大多数男人都会巴不得跪舔她的身子吧,林曼心里暗想着,冷眼静静地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助理端着一杯牛奶进来,放到南程面前,“南小姐,请用!” “好的,谢谢。”她微笑着对她点头。 李寒秀笑得眼睛里都溢出水光了才停下,她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中间的象牙色茶几上,往后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环胸。 南程知道,正事开始了。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李寒秀平静地看着南程问。 南程没说话。 她勾着一边嘴角,冷笑得更明显了,“我是李寒秀,你还记得我吗?” 李寒秀? 南程垂眼,想了想,半天依旧没有什么思绪。 李寒秀看着她皱着眉,“想不到过了四年,还不到五年的时间,南大小姐就把我这个当初给人拉线做媒的红娘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还真是让人伤心!” 她半真半假的笑着说。 南程记忆并不差,在她说出“拉线做媒”四个字时,她已经想起来坐在她对面的这个长相妩媚艳丽的女人是谁了。 只是她看着她的脸实在很难跟记忆里的那张脸中重合。 “怎么?觉得不像?”似是看出她眼里的疑问,李寒秀眨了眨眼,笑问道。 “我也不骗你,我整容了!” 她抽出一只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白皙光滑的下巴,“这张脸,”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南程,“整整划了四十七刀,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南程安静地听着她说。 李寒秀冷笑的眼睛里渐渐湿润,“每个月,我还得去打几万块钱的美白针,做光子嫩肤你可能会认为我疯了吧?可是我不后悔,我不这么做,有谁会喜欢我?没有人!” 她从沙发里起身,走到窗子边,高高仰着头,声音轻飘飘的,“这个世界真的好不公平啊” 南程看着她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生不出一点怜悯或者同情。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李寒秀转过身,她靠着窗台,脸上又开始笑得明媚。 “我是情妇。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情妇吧?” 她心情大好似的笑着。 南程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她,“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李寒秀止住笑,这一次,她眼睛透出了恨意,伪装了这么久的善意彻底撕下。 “南程,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样!对谁都冷着一张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又比我高尚得了多少?呵!还不是一个只能活在阴影里的小三而已!不是吗?” 林曼脸色瞬间变了,她盯着李寒秀那张令人作呕的假脸,暗暗握紧了拳头。 南程听到骨节咯吱声响,侧了侧头,看了一眼林曼,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林曼回望着她神色没被触怒的平和,眼里的火终究还是压制住了。 “小三?”看着李寒秀失控的愤怒,南程好笑地问。 ------题外话------ 从前有过因为一些事,觉得生无可恋的感触,如今回想,只觉庆幸。 原来,那么难过的往事,也终有一天会变得渺小甚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七章 手段 “难道你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 李寒秀很是惊讶地反问,然后眼神可怜地看着她,状似伤心地叹道,“那可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南程说:“你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不不不——当然不是!”李寒秀摇着一根手指,她笑了笑说,“我这里呢,有一个小忙,需要南大小姐施以援手,我相信你会帮我的。” 她走向床边的床头柜,象牙白的柜子看着挺高端,上面还设计了一个密码锁。 李寒秀打开后,取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她把东西放到了南程那杯已经凉透的牛奶旁。 “都凉了,你怎么不喝?以前每次出去玩的时候,温钺可是经常给你点这个的,别人可都没有呢!” “还是怕我下药?”她坐回沙发,嗤笑着问。 南程没空搭理她的冷嘲热讽,她低头去看茶几上的文件袋,袋子里首页的一行字是加粗的黑体字,她都不用再打开,就能根据这几个字,猜到大概的内容。 ——《南程身世调查档案》 她抬头,发现李寒秀正一脸讥讽地冷笑看着她。 对视了会儿,南程无奈地收回视线,心里有些凉。 总有一些人,会利用尽人性的本能,去达成所谓的目的。这个本能里,最让人寒心的,就是不择手段。 她没有打开,而是直接问她,“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就不看一下吗?”李寒秀惊异。看着她直到这一刻都能云淡风轻的样子,差点没抓狂。 南程没再回答她无聊的问题,等着她将最终目的吐露。 李寒秀纹过的两道一字眉蹙起,她突然不太确定,她这个把柄能真的威胁到她吗? “云城官员大批倒台的事,你听说了吧?” “嗯。” “那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谁的能耐影响最大了!就是你哪位大名鼎鼎的金主——”云华洲“的程先生!说起来,这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才知道的。你能跟着他,看来也着实不容易!” 她顿了顿,轻笑道,“你跟着他也有些年头了吧?我希望你能帮我嗯,去找到一些我想知道的答案。你应该不会太为难吧?” 说着,她往茶几上的档案抬了抬下巴,威胁的意味十足。 “你如果能帮我这一次,我会很感激你的。”她笑得真诚极了,“当然,钱的事,我更会给你一个绝对满意的数字。我知道程先生呢,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但是毕竟人家现在已经有了正宫娘娘了,你这样的存在 如果让程太太知道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有那样一天的。而且如果你的身世曝光,以程先生的脸面,想来也不会不顾及那些影响他声誉的一切流言,还照样把你带在身边吧?” 一开始想着怎么找人好好给这个女人长点记性的林曼,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没有怒气了。相反,她暗含同情地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还难得好心为她祈祷了一下:但愿你不要死的太难看! “等等——” 南程打断她“好言相劝”的长篇大论,“你怎么认识裴凝的?” 那张纸条,是裴凝亲手交给她的,她现在倒不担心自己的事了,她觉得,裴家和程家可能会因为小姑娘的无知,堕入什么陷阱里去。 “她啊” 想了一会这个名字,李寒秀终于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了。满不在乎地说,“她之前来过金阁,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就是裴铏的女儿。 我跟她说,裴检察长在云城任职的时候,收受贿赂,做钱色交易而我手中正好有证据,想让我闭嘴的话,她就得听我的。所以就这样了!” “怎么,你担心什么?怕我伤害她,对她不利?”她转着自己中指上的一枚钻戒,眼露戏谑。 ------题外话------ 原所有的欢乐都陪伴着你,仰首是春,俯首是秋; 原所有的幸福都追随着你,月圆是画,月缺是诗。——汪国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八章 暗流 她说的很随意,像是真的没把裴凝放在眼里。 南程五分信,五分不信。 “你跟文物盗卖案件有关系?”她问。 “当然”李寒秀拉长了语调,“没有!” “我——”她否认完,正想说什么,却见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振动着亮了一下。 她放下翘起的腿,伸手去拿。 是一条微信。 鲜红的手指按在解锁键上。 李姐,花姐回来了。 看完,她瞬间感到紧张。 联系南程的事,邹芬并不知情,不是她不想告诉她,而是她之前探过口风,邹芬拒绝地很强烈。她不想把这件事跟南程牵扯到,最好是能够完全避开,在动手前,让她平静地过一段日子。 可是她并不认同邹芬的这个决定,如果他们想让程南洲重重跌上一跤,以解这心头之恨,最好,也是最捷径的办法就是南程这个枕边人。 男人跟女人之间是很奇妙的组合,不论一个男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想完全对身边人掩盖,那是绝无可能的。 南程恰恰是她知道的最关键的突破口,而且她手里有南程身世的把柄,就这么浪费,她自然是不会乐意。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所谓的调查档案,也不过是前几年从温钺嘴里得知的,她这段时间暗里查了不知道多少次,根本没有查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新亚洲已经乱成一团了,她想过不了多久,林忠可能就会知道事情跟她有关系了,她现在还不敢过早暴露,而她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全靠邹芬。 她可不想在一切都还没开始之前,就惹怒那个真正癫狂的女人。 所以,她忙收了手机站起,走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南程。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有什么消息,可以给我打电话。另外,我们见面的事,我希望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南程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印着两个金体的大字——金阁,下面才是李寒秀的名字,不过不是“李寒秀”三个字,而是——李雅。 她撇嘴对南程解释,“在这种地方,总的取个应景的名字!” 相识了两三个月,她对邹芬的习惯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时候她会往后园去,那里有一只阿拉斯加,邹芬对那只狗的上心有目共睹,每次外出回到金阁,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它。 所以这一路下去都没和邹芬打过照面。 她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转了几圈,终于收到前台发来的已经离开的消息,顿时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南程看着椅座闭上眼睛,看样子是有些困了。 林曼几次回头看她,嘴张开又闭上,来来回回几次,南程都感觉到了。 她闭着眼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太太,我觉得应该跟先生说一声,先生不会让您这么被人威胁的。” “威胁?”南程笑问,她慢慢睁开眼睛,“是挺威胁的!” 她的身世,知道的人不多,有证据的更少,她不相信李寒秀能查到,毕竟程南洲用了两年的时间也没查出来,凭她的本事,就更不可能了。 当年温钺醉酒说的那些话,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见过,但李寒秀明显是其中一个。 她现在担心的是背后的人最重要的目标是谁。是程家,程南洲,或者还有裴家? 她想着所有的可能,渐渐的,心里有了模糊的答案。 “你帮我查一下她后面的人,最好往云城那边查,越深入越好。南洲那边,我会跟他说。” “是,太太。” ------题外话------ 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还难受。——胡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九章 贪婪 南程前脚刚踏进客厅,挎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今天直到现在程南洲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她估计是他。 只是笑着掏出手机后,脸上却不由得僵住。 是何饶。 “喂!程程——” 南程淡淡对迎上来的秀儿点点头,往餐厅指了下,边应道:“表姐。” 何饶温声细语地说:“你吃饭了没有啊?我做了点菜,你要不带着南洲过来吃吧!” “他现在忙,不太方便。”南程回答。 “这”何饶本想说才刚结婚没几天,就开始忙着工作,这也太不疼人了,只是抬头看了眼自己住的这一套豪华公寓,就没敢说出口。 她暗暗嘀咕了几下,转了个话题。 “对了你这两天怎么电话老打不通?” “打不通?”南程皱眉,奇怪地问。 “是啊,老是通话中通话中,我还以为这个号码不是你的,问了你哥才说没错。” 南程认真地想了会儿,问她:“你什么时候打的?” “就昨天晚上啊!”何饶心虚地说。 “几点?” “十二点多吧。” 南程听了笑了笑。 那个时候,程南洲肯定醒着的,手机被他掐了很正常。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她语气尽量不显得不耐。 “那个程程啊,你看我们到了这么久,还没去过你住的地方呢,你什么时候带我过去看看啊?我没别的意思啊!”何饶怕她拒绝,紧张地说着,“我就是回去好跟姨妈交代,毕竟你过的好,我们都宽心不是?” “没什么好看的,而且这里出入不方便。你想去哪里玩,可以跟你身边的人说,他们会带你去。” 南程这话是真的。她没有夸大。 西秀园不是普通的别墅群。这里住着很多z市有名有地位的政商两界的人,为了保护这些人的隐私,守卫是真的森严。 尤其是程家,知道程仲生和程叔贤住在这里的或许有一些,但知道程南洲住在这里的却没几个,且都绝对基本能守住自己的嘴。 何饶是真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彻底,让她都不好再舔着脸求。 她悻悻地挂了电话,又看了看这套房子。 不甘心! 明明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好了,人家直接成了富太太了,而她这个生母呢?却什么都不能得到,什么都没有! 她该怨谁呢? 何饶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些奢侈华丽的摆设,恨不得都归了自己,房产证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她可听说了,这个男人在z市的身份很神秘,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那天在酒宴上,敬酒的时候,她可听见了好几个相互称呼着什么书记,什么市长,什么局长的一堆堆!让她话都不敢说一句。 而且那个普通有钱的人,结个婚会像巴不得藏着掖着似的就请那么几桌?明显是不能太过张扬,不想引起注意。 她不傻,这个程南洲,身份绝对不简单! 她坐在巨型水晶吊灯下的客厅里,想来想去,想起了一个人。 拿起自己的康佳牌手机,从长长的通讯录里划拉着,一直滑到最底 看着偏上几行的那个名字,犹豫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号码。 直到夜里九点多,程南洲也没有回来,吃饭的时候,倒是给她回了条微信:程程,好好吃饭。我这里结束了,就马上回去。 她回:嗯,你也是。安心忙工作。 ------题外话------ 原来一直是觉得母爱最伟大,后来才明白,会随意抛弃子女的恶人又何尝没有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章 风雨 彼时,程南洲正站在云城新亚洲娱乐城的顶楼会议室落地窗前。身后的公关部门正在激烈讨论接下来的挽救方案。 会所里被砸的都是些物件而已,在林忠眼里,也不过值几个钱。真正让他抓狂头大的,是会所被人举报有人在会所里进行皮肉交易以及贩卖毒品。这就是个贩毒淫秽集团的藏窝据点! 背后的人动作不仅快还狠c准!让林忠一点防备都没有。 如今整个云城的公安都惊动了。听说上面的人也马上要派人下来。有些事情一旦触碰到法制边沿,就容易擦枪走火。 如果这些人只是威胁地唬出这么一个噱头,那倒不怕,只要真相大白,证明他们清白就没什么要紧。怕就怕,真的有人将那些东西带进了会所。届时,他就是有一百张嘴,有这最顶级的公关团队,也无济于事。 “林总,这就是我们的意思。”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将手里的笔记本推向上首的林忠,“现在整个新亚洲都被封锁了,警察已经已经介入,我们只能等待。如果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大家都不愿看见的,那么就得从现在起最好最坏的打算。” “是的。”另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也附和道,“官方跟咱们不同,他们只要一个真相,可我们不行。无论真相是哪一种,对于您,对于整个新亚洲来说,都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所以我们决定,将您化作受害者的身份,先发表声明,这是同行嫉妒,从而恶语诬告,诋毁公民声誉的劣行。另外,我们收集了林总近几年的慈善捐款单据,这些都是可以” 程南洲收起手机,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小文上前附耳将方才讨论的方案跟他细致解说了一下。 他听完,眉头一皱。 “林老板。” 他闲闲靠着靠背,十指相叉搁在叠起的腿上,神色清冷地看着林忠。 林忠忙撇开手里的电脑,希冀地看向程南洲,等着这位爷给出最终的定论。 这个夜晚,是个让人无法安心入眠的夜晚。 这一夜,她独自躺在依旧是大红色的喜床里,想着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复杂了! 所以她心里的事,那就暂时搁置吧。等他回来,她再告诉他。 晚上十点,金阁的高潮还没有到来,舞池里的舞女扭动的身躯也在无人注意时偶尔懒散敷衍着。 狂躁的高音奏响,回荡在整个大厅舞台,斑斓晃眼的彩灯来回环绕,纵情迷离的昏醉。 李寒秀“哐哐哐——”踩着二十公分的恨天高,从前厅直接走到了后园。 她才要踏上阁楼上的台阶,就有一团庞大的黑影直直向她身上扑来。 “美妞!”她尖叫一声,忙躲闪到一边,可还是被这个大家伙噗通给摁到了地上。 这里留的灯少,只有两盏,但她还是看见了这个一脸得逞地笑着的蠢货。 美妞高贵地瞅着她,见她躺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很快就失去兴趣,欢快地蹦回了楼上,找主人去了。 她咬牙瞪了眼翘着尾巴窜走的狗,半天才爬起来。 “嘶——” 鞋跟高,刚才那么一摔,毫无意外地扭到了。她面色痛苦地扶着栏杆站起,右脚不敢着地,只能索性把鞋都脱了,提在手里。 “该死的蠢狗,早晚把你给炖了喝汤!”她愤愤嘀咕着往楼上挪。 等她一瘸一拐地来到二楼里间的房间,已经出了一层湿汗。 ------题外话------ 大美妞都敢吃,人肉你怕也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一章 自讨没趣 李寒秀扭曲着脸,敲了敲门。很快,房门就被打开。 邹芬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惊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摔了?” “没,刚刚跟美妞闹着玩,不小心碰了下” 才说着,就见美妞从门后探出一颗脑袋。黑白相间的肥脑袋,圆头圆脑,看着憨态可掬,其实蔫坏。 她见了它就浑身一颤,不敢再去招惹它。 美妞是自己亲手养大的,一听这话,哪里还会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细眉微蹙,伸手亲昵地揉了揉美妞的大脑袋,佯装生气地教训它:“美妞,你又不乖了!” 听到主人教育的阿拉斯加高傲地翘着有力的大尾巴,但乖顺地蹭了蹭主人的手。 李寒秀忙说:“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哪敢说自己心里巴不得狠狠给它两下。 邹芬将人搀扶进客厅,拿了湿巾给她,又从鞋柜里取了备用的拖鞋放到她脚边。转身又拿着新毛巾去冰箱里包了些碎块的冰给她,最后倒了杯才榨好的番茄汁给李寒秀。 “我这里也没有备着什么药膏,你将就一下,先拿冰块敷着,等会去医院看看。” 李寒秀将擦脚的湿巾丢进垃圾桶,感谢地接过,然后贴在脚踝上。突然冰泠泠的触觉刺激得她倒吸了口气。 “这个时间,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邹芬坐下后问。 李寒秀迟疑地点点头,“是有事。” “怎么了?”看出她一言难尽的脸色,邹芬下意识皱了皱眉。 “之前苏映一直跟着的那个李总,你还记得吗?你说这个人有可能对程家的事了解不少,所以我这两天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跟他联系上,但是那个男人油盐不进!不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和我接触!” 李寒秀一半怨愤,一半不甘。 想想这么多年,她跟在林忠身边,即使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情妇,但林忠也从来没有起过要把她弃了的念头!若不是 捏着吸管的手不知不觉间用了力,塑料管被她的动作捏的变形。 这个李成富明明总是出入各种声色场合,没想到却是个不会见色起意的主。她那么多招数全用在牛粪上了。 可偏偏,她又对苏映百般的纵容宠爱,那钱也花的跟流水账似的,不见他眼皮动过一下。 没想到到了她这里,就是对牛弹琴了! 越想越憋火,这股气堵在心坎,上上不来,下下不去!这滋味还真是让人牙根痒! 邹芬淡淡笑着她青白想间的面皮,慢慢收回视线,脸色微冷,“看来你是忘记了,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李寒秀懵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说了,不要自作主张,打c草c惊c蛇!” 后院里的桂花树上,有几只知了在那不知疲倦的叫唤,那是因为它知道,自己的日子所剩不多了,所以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它都在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向世人证明,这个世界还有它的存在,即便它的存在,也许并不是那么的受欢迎。 无论如何,它终究是存在过的! 仰头,众星捧月的那轮白月光,好像越来越圆,越来越亮了。她边看着月光,边听着这在以往感到无比烦躁的吵闹声,此刻却觉得,竟也有些悦耳动听了 ------题外话------ 今天去玩了一天,划船被其他众多游客泼了满身水。浑身湿透,脚在水里泡了一天,眼睛疼的睁不开 我竟然不知道这里的习俗也有泼水! 旅游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我只想坐着定定的,吃烤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二章 痛 从阁楼下来后,李寒秀精神就有些恍惚。脚下钻心的疼,也似是全然忘记了。 路上遇到几个下面的姑娘,看见她灵魂出窍的诡异模样,都不敢上前打招呼。一个个面色奇异地小心观望着,心里纷纷猜测各种原因。 她依旧穿着那双银白色的软底拖鞋,手上也拎着自己那双红底黑面的高跟鞋,就这么走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手机已经关机,卧室里的座机也被她拔了线。 灯光调到最暗,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阳面躺在床上,这张干净的床上,看着光影绰绰的天花板,知道浑浑噩噩地沉睡过去。 没有程南洲在身边的日子,总是过得简单而缓慢。 她每天依旧抱着自己那堆书,靠坐在飘窗,除了饭店准时下去用饭,其余时间都在与书为伴。 以往的十九年里,她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不用担心煮饭,不用担心洗碗洗衣服,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她连嘴都不需要动,就已经有人将一切的问题都妥当处理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承认,这样悠闲富足的生活,她很贪恋,也舍不得失去。这样下去,她或许会像那些富贵太太们一样,无尽地享受着一切的奢侈高雅,然后将自己变成一支插放在金镶玉的宝瓶里,做令大多数普通人艳羡仰慕的娇花! “唔——” 突然,她用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 那里的疼一阵阵,闷闷地袭来,不减反增。越来越剧烈的痛楚,让她将另一只手上的手本都给放到了一边。 而程南洲踏进房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额际冷汗密集,脸色雪白的痛苦模样。 “程程!”他脸色骤变,厉声着大步奔到窗台。 南程虽然疼的眼前混混沌沌,不能清除看到物体的影像,但耳朵能听见男人的低吼声。 这个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浑厚磁沉,惑人心智,让她着迷,也让她渐渐沉沦。 “你,回来了——”她呼吸低喘着说出这句话,笑着在他掌心里勉强抬起了头,用力睁大双眼,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却依旧是晃动不止的模糊画面。 就这么看了会儿,她好像是累了,也好像终于明白,她现在再如何努力也看不见他。于是她放弃了,疲累至极地闭上了眼睛。 “程程?程程!”程南洲心惊地捏着她的下颌,嘶哑着声音喊了几遍,力道有些大,将她的下颌捏出了浅浅的沟壑印子。 他拍拍她的脸,然后放下手,拦腰抱起她,将她带离了窗台。 跨出房间后,他疾步走下楼梯,双眼黑鸦地沉声喝道,“文辉!备车,打电话给徐业山,让他马上给我准备好!我到医院后,不要让我等上一秒钟!快去——” 正在厨房跟兰姨汇报平安的小文,一听见客厅里传来的怒喝声,脸色立时变得严峻,只来得及对兰姨说了句,“舅妈,我忙去了!”就跑出了厨房。 “嗳,你快去吧!” 兰姨的话,只有厨房里的秀儿听见。 客厅里的佣人只看见了先生抱着太太奔下楼梯后,眨眼就已经冲出客厅,闲冷深沉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急怒之色。 ------题外话------ 十点钟从高铁站回到家,现在终于搞定了文,但一身的臭水臭汗还没洗! 困死!明天绝对起不了。 脖颈疼,手臂疼,手掌疼,打字都感觉手粗糙了一截。 划船太累,那些叔叔阿姨每天往返划船,太不容易,尤其我们还是六个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三章 异常 市医院五楼的急救室外,程南洲脸色平静得骇人,如青松挺立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青白的灯光将蓝白的墙映得瘆人而刺眼,小文屏息站在一边,没敢去看此刻先生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个瞬间都是极致的煎熬。 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的画面,有南程初始的冷漠绝望,却在夜里整夜整夜的低泣;有之后渐渐接受他亲近的温静恬淡,那漂亮的眼睛却又总是含着漆黑深沉的愁绪;也有如今求来不易,嗔痴柔婉的缱绻缠绵 她的冷,她的平和,她的接受,没有人知道这些对她而言是间多么难得的改变。 但他清楚,他明白。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进到这个地方,以这样的方式! 急救室的红灯亮了多久,他也站了多久,最后已经没了知觉,彻底麻木。所以,徐业山出来的时候,他竟没办法挪动自己的脚。 徐业山对他说道:“王主任在里面观察,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只是” 他一脸难色,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程南洲深深地皱眉。 脚底上千蚂蚁啃食的酸胀酥麻,更是消磨他仅有的耐心,他脚才一动,就趔趄了下。 “唉!”徐业山被他吓了一跳,忙伸手和和小文齐齐一人一边扶住他。 徐业山现在也没了心情去嘲笑他,把人往一边的座椅上摁着坐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谨,“你之前让我左一遍又一遍给她检查,但是我一直没发现问题,是我的错,她的身体的确有些异常!” 他眼神一黯,嘶哑地开口:“说。”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徐业山说。 程南洲抬眼,黢黑的眼睛盯着他,“问!” 徐业山将心里憋了一个多小时的疑问吐出:“程程以前有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 才话音一落,身边的男人鹰隼般的眼睛就直射向他。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抬起一只手挡在脸前,就怕这人将一下午堵着的闷气往他身上撒,“唉唉唉!我就是问一句,你别这样看我!怪阴森的哈” 须臾,程南洲冷冷收回视线,垂眼看着一像是尘不染的地面。 “我是在认真的问你!”徐业山讪讪放下手,沉默了一回儿,对他说,“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今天她会突然晕倒问题不是很大,就是宫寒引起的突发性镇痛,加上她有些贫血,一下子身体肯定——” “没有。” “什么?”徐业山被他打断,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她没有疼过,”他弯下腰,两只手肘撑着腿,交叠的拳头抵在额前,语气低沉,疲惫无力,“从来没有疼过!” 徐业山眨了下眼睛,愣了愣,“不是——这女人的痛经很正常啊?十个里,没有几个不疼的。她以前——” 程南洲声音低哑,自顾自言,“我昨天晚上没有陪着她,一定是夜里凉到了” 徐业山:“” 老兄!我现在是在严肃地跟你说正事啊!就一夜而已,你表现得也是不是太心疼太自责了!再说这种事也是不具一定性的! 虐我这个独身老男人,你很好意思? 捋了捋心里的狂躁,他张嘴,要说话的时候,看见程南洲渐渐直起腰来看向自己。 “你说她身体异常,是怎么回事?” “普通女人的身体一般都有个虚寒之症,平时会感觉到体虚无力,很容易犯困,这不是什么大病,调理调理就可以了。但是南程体内的肌肉活动情况c心脏频率c血氧水平和呼吸等这些都比正常人的数值区别较明显,而且她的脑电波活动频率非常的低,低的过于平静,甚至是多数时间里没有什么波动” ------题外话------ 游玩后遗症,胳膊酸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四章 根源 小文无声听着徐业山一句一句专业化的术语道出,先生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冷沉,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太太的身体真的有些不妙。 过了会儿,一道略显吃惊的声音打断了徐大医生的论文式解说。 “嗜睡性癔症?” “对!”看着程南洲难以置信的神情,徐业山凝重地点头,“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 “一般患有癔症的病人不是情绪太过激烈,就是突发性的肢体痉挛抽搐,但这些,南程都没有过。” 他想起方才在急救室里,所有人都在给南程忙着做检查,输液,而他这个作为熟悉南程身体在旁协助的医生却渐渐注意到了各项电子波变化的幅度。 后来,连妇科主任王珍都注意到了频率波动的不寻常。还奇怪地问了问他,他没敢将自己的猜测跟她吐露,只说先帮南程止痛。 就算晕倒了,暂时没有清醒意识,也不应该这么诡异才对。然后他转而就想起了,程南洲曾多次跟他提到过的南程经常嗜睡的情况,又一向都沉静得没有喜怒的性情 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怪他从前没有查出来,一方面是,这样的病症几乎c很少有人会患上。另一方面,他见过南程很多次,这个清清淡淡的姑娘,在他眼里就跟小仙姑似的,又干净,又纯粹,美好的让人根本想像不到她会得这样莫名其妙的怪病。 只除了那天,程南洲跟他说起过南程排斥异性的事。 但就算她厌恶欢爱的美事,癔症之于南程,这就像南辕北辙c天方夜谭,让人很难将两者联想到一块儿。 “这也是我自己的推侧,我不是什么正规的神经科医生,所以你可能需要让那边的人过来看看。当然,如果不是也好但一旦确诊了,也可以提前研究治疗方案。南洲——” 徐业山转头,“你不要把这个病不当回事,如果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期,你应该能想象到那样的后果。嗜睡,再加上癔症,南程的生理机能很可能出现衰弱c萎缩,甚至” 他说到这里霎时顿住,许久叹息着移开目光,看向对面冷涔涔的墙壁,“我知道你心里最不好受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矫情你自己注意身体!” 程南洲喉结上下来回动了动,最后哑声说了声“多谢!” 徐业山听着这两个字暗含的痛苦疲倦,心里五味陈杂。 好不容易终于名正言顺了,她成了程太太,却没想到会忽然出这样的意外,直让人唏嘘叹惋。 走廊再次恢复肃静,三个男人沉默着。便在此时,电动门缓缓打开,有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病床走出,支架上的输液袋随着病床的一动,左右轻轻摇晃。 他站起身,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程程。” “好!”徐业山仰头看着他尽显颓然的侧脸,答应道。 王主任走在最后,对程南洲微笑着点了下头,声音里透着些疲惫,“程先生,程太太暂时没有大碍了。” 程南洲对她颔首,“王医生辛苦。” 他说完就凑低身子去看南程的脸,没有注意到身后王主任眼神的复杂。 一群人推着病床进了电梯,护士直接抬手按了妇科区所在的十三楼,程南洲看着,突然狠狠皱了皱眉。 “换个地方。”他沉声对所有人说,眼睛却片刻不离安静躺着的南程。 她的脸色依旧没有多少血色,但很安然,没有半点先前痛得紧蹙眉头的不舒服,白皙的手背上因为插着针,已经有些浮肿。 徐业山会意,对几个护士说:“去顶楼的休息病房。” 那护士小心点头应“是!”然后重新按了十八楼。 ------题外话------ 最聪明的处世术是, 既对世俗投以白眼, 又与其同流合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五章 区别 高雅的咖啡厅里,小语种温和低迷的歌曲缓缓流淌,每一位客人都放下了一天的工作,全身心放松着享受这样不易的宁静。 从这里往外看,是全市霓虹灯光绚烂华丽的夜景,街上的车辆不停穿梭,但听不到一点的喧哗。 何饶呼吸着满厅香浓的咖啡,看着对面衣服面料精贵,容颜依旧的女人,有些不是滋味儿。 “自从你回了老家以后,我们也没怎么见过面了吧?” 邹芬端着咖啡杯,嫩白的手指动作优雅的搅着手中的小汤匙,笑着对何饶说。 何饶眼睛盯着她的手,暗中握了握拳。 掌心传来的感觉很熟悉,那粗糙的老茧时刻提醒着她,她何饶,和对面的这个女人早已不是一类人了。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大方,扯着嘴角淡淡笑了笑,“是啊,的确是有点久了!” 虽然偶尔都有联系,逢年过节也会碰到,但比起当年一起在云城挣扎着生存时的亲密,早已变了样。 两人心里都有事,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邹芬放下了杯子。 她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何饶面前。 “你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你查这个人,但是我没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些都是边角,你看看。” 何饶低头打开,仅仅两页,描述最多的就是这个男人身边有一个女人,没有任何的照片,只说程先生对她很是宠爱。 其余的就只有一条有用。 云华洲的老板程先生在z市的身份很神秘,他本人也不常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就更没什么爆料。 何饶脸色越看越沉,最后她啪地放下这两张纸,抬头,“就这些?” 邹芬勾起唇角,“你还想要看什么?” 然后她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突然来云城了?” 她想到了南程。 何饶现在又让她查程南洲,难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她对这个想法深感怀疑。何饶是什么人,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当初虽然是她提议让何饶打胎,但那是因为她太清楚何饶那副嘴脸,就怕她生下以后,对这个孩子不闻不问,甚至遗弃。 最后若不是南方坚持,闹得两家人都知道了,何饶可能真的会流掉这个孩子。 何饶没告诉她自己是来参家女儿的婚礼的,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程家有言在先,除了内族的亲友,南程结婚的消息绝对不能外露,否则南家可能会被暗地里的仇家找上门。 她胆子没那么大,有些事还是拎得清的。 所以她对邹芬说:“我听程程在这里,过来看看她。但是她不愿意见我!我也是听说她跟着这个男人,我不放心,所以才想着你帮我看看这人靠不靠谱。” 邹芬看着她脸上真假难辨的伤感,没有说话,只颇有意味地看着。 过了会儿,她喝了口咖啡,问:“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被突然问起这件事,何饶眼睛闪了闪,“不不知道吧!” “阿饶,我劝你一句,既然她还不知道,你就永远都不要告诉她,她没什么让你图的。” 她说这句话,是怕何饶哪根筋搭错了,想通过南程去找程南洲索求什么。她是恨程南洲,但是南程现在跟着他,如果万一事情败露,他知道了她和南程都是新城村的人,将南程作为人质来要挟她,到时候就太危险了。 何饶被她说的难堪,脸皮动了动,想反驳几句,但现在她看着邹芬这副养尊处优的气势,只能咬牙忍了。 ------题外话------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有欲望,越不知应在哪个地方搁下那颗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六章 U盘 喝了杯咖啡,邹芬随后带着何饶又去了楼上的西餐厅吃了东西,最后送她回了住处。 停车后,邹芬摘下墨镜,挑眉看着眼前高档的复式公寓楼,“你最近就住这里?” 刚才何饶对她说地址的时候,她就听得有些耳熟,现在看见了夜色下的周边几处风景,才确定自己没记错。 何饶下车的动作停下,回头对她笑着说,“是啊,程程给我找的。” 邹芬只是笑笑不语。 等人刷了门禁进到小区,邹芬这才启动车子,缓缓掉头。 就在她挂挡要加速的时候,却看见了路边灯光下的两个人。 男孩子,她认识,女孩子,她没见过本人,却见过她的照片。 “你是谁?” 裴凝看着眼前脸色白的瘆人,但身材瘦高的男孩子,警惕地问道。 周峰什么也没说,而是将手里的一个u盘递给她。 裴凝迟疑地伸手接过。 周峰见她收下,转头就要走。 “哎!等等——” 裴凝追了一步,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周峰反应迅速地避开了她的接触,苍白的脸带了点怒气,偏头睨着眼看她,“你还有什么事?” 裴凝尴尬地放下手,捏紧了手里的u盘,咬着下唇纠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仰看着他:“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她问出这句话后,就见面前的男孩子冷冷嗤笑了声。 周峰脸上的冷酷没有让她退缩,而是继续问,“是不是跟南程姐有关系?你们为什么要找她?” 周峰插着手,冷着脸转头看向一边,语声里都仿佛带着冰链子,“这位小姐,我没有回答你任何问题的义务,还请你不要妨碍我,回——家——” “你——”裴凝瞪眼,看着他说不出话。 她面红耳赤地看着他,此时周峰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抬脚走进了小区。 邹芬一直看着两人分开,才缓缓驱车离开停车道。 后视镜里,那个羞愤的女孩子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昏黄路灯下孤单的身影,渐渐被丛木遮挡,消失在视线里。 隔得远,天又黑,她没有看清周峰递给裴凝的是什么东西,但她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认识的,目前又是处于什么关系。 最好不要是她想到的那样! 开了几分钟后,她带上蓝牙耳机,点开中控操作屏,拨了个电话。 “喂?花姐?” “是我,小艾。” “花姐您有什么吩咐?” 邹芬柔声笑了笑,“现在又没有外人,还叫我邹姐把!” “唉,邹姐!” 果然,这一声就明显比刚才顺溜的多。 邹芬手上抚着方向盘,注意着路况,嘴里随意地问道:“小峰出院了?” “怎么可能让他出院!他现在啊,就必须老老实实待在医院,接受医生的治疗。不过” 邹芬笑着问,“不过什么?” 小艾语气有些不足,断断续续地说:“不过刚才他说要回来换几件衣服,所以我们就就回公寓了但是邹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守着小峰,不会让他出意外的!我们马上就回医院了!” 邹芬没再多问,只说道:“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随意走动,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不能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见她没有再追问,小艾顿时松了口气,对着空荡的屋子使劲点头,“嗯,我知道,邹姐。” “还有啊” 小艾才卸下的气一下子又窜到胸口。 邹芬不知道自己短短的几个字,便让另一边的小丫头情绪一阵七上八下的起伏。 “你多留意他身边的人,有什么发现,要及时跟我说。” “好的,邹姐。” 呼—— 原来是要交待这个。小艾拍了拍胸口。 ------题外话------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百年孤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七章 救人 何饶进了小区,乘了电梯上楼,走到门口时将手里的钥匙拿起,低头去找开门的那一把。 原本这门是用密码锁开的,但刘叔担心她记不住,所以给了她一把钥匙。 这串钥匙是独立的,只挂着一个蓝色的门禁卡和那把铜金色的钥匙,另外就是一把用来装饰的十字挂链。 可现在,那把真正的钥匙却不见了踪影,只留着门禁卡和十字架,还有一个开口有些变形的张裂,上面已然空无一物的环扣。 何饶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钥匙扣,又泄气地看看紧闭的房门。 她想起刚才下车时邹芬把她喊住,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不小心从包里掉出来的,或者刚刚刷门禁的时候被不小心卡掉了。 公寓里的佣人现在早就应该下班了,但她还是不愿放弃地按了按门铃。 预料之中,几分钟后,坚固的木门依旧没有一丝响动。 咒骂了一句,狠狠甩了甩手里的钥匙,跺着脚往电梯走。 没有让她等很久,电梯很快就停在了这一楼。 门才打开,她下意识就往里走,却被地上的一道身影吓得大声惊叫。 “啊——” 空荡的走廊久久回响着女人尖利的叫声。 何饶紧紧闭着眼鬼叫了半天后,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不由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等她看清了地上的是个人后,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但至少没刚才来的惊悚了。 她扒着墙站在一边,喊了几声,地上的人却像是晕死过去了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会是”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又是一抖。 每一层楼只有两户住户,上下楼层的隔音也好的让人惊叹。她刚才的尖叫声没有引起任何的骚乱。 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最后挪着脚,往地上的人凑近了几步。伸手推了推,“唉!你还醒着吗——”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是一个长相很帅气的小伙子。于是心里的惧怕消散了些,她又拍了拍男孩子乌青的脸,却被冰得缩回手。 “嘶——怎么这么凉?” 她又试着用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庆幸还有微弱的呼吸。也顾不得什么了,忙掏出手机拨了120。 到了一楼时,物业前台看见她艰难地掺着一个男人,惊疑之下快步走出来询问:“您好,需要帮助吗?” 何饶喘着气,对她说:“你快看看认不认识他,赶紧联系他家里的人,我已经叫过救护车了!” 物业上前仔细看了几眼,最后也没有认出来谁,为难的看着何饶,“这我也没印象。” 小区里住户不多,但常年没几个会走一楼,大多数都直接下地下车库。 何饶也就随口一问,没抱希望,不耐烦地暗自啧了声。 救护车应该还有一会儿才会到,两人暂时把男孩子扶到了物业休息室的凳子上坐下。 物业看着男孩子一脸乌紫,嘴唇青白,已经猜测到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了,顿时心急如焚地握着拳头走来走去。 何饶没心情留下来陪着,她站了会儿,就转头要走。 那物业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这位女士,您暂时不能走,您是第一发现人,还请您留下来等救护车赶到。” 何饶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他的家人,我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吧?” “真的抱歉,还请您谅解!”物业哭丧着脸哀求道。 值夜班本来就够闹心的了,现在还遇到这样的事,她也觉得自己今天这运气别提多霉了。 何饶想着反正现在自己也没有钥匙,所以就坐下来一起等救护车。 等救护车的时间里,她突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南程了! ------题外话------ 我梦见 千回百转的江南小调 激起了湘江水 声声号子呐喊 迷蒙了青石雨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八章 无家可归 真是急昏头了,她暗骂一声,忙喜上眉梢地打了南程的手机。 只是她没高兴太久,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都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也不可能睡了吧?”她纳闷地自言自语着。 从下午先生带着太太离开别墅后,就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佣人们低头不语,默默做着手里的事,直到月上中天,依旧没有得到消息。 刘叔让众人都回去休息。 兰姨看着丈夫,心里担忧着南程,暗暗拽了他到一边,“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 刘叔被她问的无奈,苦笑着说道:“你在家里,不是更该清楚吗,我着成天都在茶楼忙着,哪里会知道!” 兰姨叹气,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还真是你看我也是急糊涂了!” 刘叔拍了拍他她后背,“走吧,咱们先回去吧,小曼在这里,没事的。” 隐在角落的林曼适时地现身,对两人点头,“刘叔,兰姨,你们放心,我会守在这里的。” “你也别空等着,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你待会儿也去睡吧。”刘叔对她说。 林曼应道:“是——” 大多数人都离开了别墅,只留着一些暗地里的保镖。 别墅里的灯从来不会完全关闭,彻夜留着几盏壁灯。她看了眼空荡荡的别墅,然后转身回自己的卧室。 走到楼梯下时,却听见了楼上主卧里手机铃声响起。 这个铃声她太熟悉了,这么久了,太太一直用的都是这个铃声。 这是太太和先生同房后换的铃声,一直到现在,没再换过。 没有歌词,只有开头的前奏。 是郑欣宜的《上心》。 她想,这个时候还打来的或许是有要紧的事。所以她动作很快地上了楼。 屏幕上显示的只有一个姓氏——何。 她疑惑地盯着,没有立即接起,铃声下一秒中断,只是没隔几秒,就再次响起。她这次没再犹豫,等响了五秒后,便接起。 她没有出声。 “喂——程程?程程你睡了?” 林曼听着这道有些急切的声音,感觉有几分熟悉,但不是印象很深。 她继续听着对方说话。 何饶却猜想对方心里可能有些抵触她深夜打扰,说话语气就越发小心起来: “你是被我吵醒了吧?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给你打电话。我那个钥匙没注意给弄丢了,然后我碰又到了一个好像是心脏病发作的小伙子,现在正在去医院呢——” “你好,我是林曼。太太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何饶坐在救护车里,医生正在给病人进行急救,她只能压着声音打电话,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愣住。 林曼拿着南程的手机赶到医院的时候,何饶正站在十六楼的护士站填单子。 她见到了何饶那张脸后,已经想起她是谁了,走过去表情淡淡地对她点了点头。 对于南程身世,她是知情的,对于眼前的女人,她也是听过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对她,已经算够客气的了,况且她性子本来就疏离。 但何饶却被她冷漠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了眉,可现在又有求于人,不敢露出不满,讨好地谢了又谢。 林曼没告诉她南程已经住院,而是对她说先稍等,她要去办点事,便离开了。 何饶眼看着马上就十一点了,泛着油光的脸忍不住扯了扯,最后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等。 ------题外话------ 透过批评的眼睛看,世界充满缺陷过失之人; 透过傲慢的眼睛看,这世界充满低贱愚痴之人; 透过智慧的眼睛看,你会发现原来每个人,都值得尊重和学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十九章 众人 电话挂断后,小艾坐在公寓的沙发里,左等又等也不见周峰回来,心里的不安渐渐蹭生。 周峰出门的时候说就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回来了,所以手机都没带。 可现在都快过去半小时了,她不敢此时打电话给邹芬,又实在害怕,又过了十多分钟,门口依旧静悄悄的。 她咬了咬牙,提起周峰的黑色背包,就出了公寓。 结果她才走出电梯,手机就响了。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红色的皮包锁扣,好一会儿才翻出手机。 一看见上面的号码,她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不敢有半点犹豫,马上就接通了,等不及对方开口,急声问道: “喂,戴医生?小峰现在在医院吗?” “” “什么?抢救?” 寂静明亮的地下车库,响起了女孩子突兀的尖叫声。 “对不起!对不起好好的好的!我知道!我马上就赶回来,真的对不起了戴医生” 小艾忙不迭地给电话里已经带了急怒火气的人道歉,一边小跑着往自己的车位奔去,在着个时候,她突然感谢自己今天没有穿着高跟鞋,而是一双平底的白鞋子。 深夜,难得松络的街道上,红色的跑车左窜右绕,一路卡过一个又一个红灯。 二十分钟后,终于赶到了医院。 她提着背包奔出了电梯,喘着粗气直往右边的病房冲去,却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迎头跟人撞了个结实。 “吱——” 鞋底摩擦着光滑的瓷砖地面,蹭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艾手里的黑色背包被撞落,随即她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呼痛声。 “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心里着急,只顾着低着头道歉,就去捡背包。 莫名其妙被狠狠撞了下,何饶脸色本来就不好,现在直接唰地拉下来。 她瞪着小艾,“小姑娘走个路要看着点!这么年轻就毛毛躁躁地,要是把什么病人撞倒了,小心你倒霉!” 小艾要往前跨的脚顿了顿,忍着气,转过头又对着何饶躬腰,连声说,“不好意思,姐,我太急了,对不起啊!” 何饶皱着眉,不好再说什么,拿着空纸杯,继续去接水。 等何饶走出几步后,小艾呼了口气直起身,要转身的时候,视线正对着的走廊通道里却忽然闪过了三道道人影。 她看着跟在最后那个人的背影,脸色渐渐狐疑。 “这不是邹姐说的程先生身边的那个司机么?” 她九分肯定地嘀咕道,又想起走在最前面的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身边的女孩子却瘦的只见骨头似的,心下不禁奇怪,“那他们两是谁呢” 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下那个女孩子一闪而过的侧脸,最后仍旧没有一个结果,她忙摇了摇头,收起自己的心思,继续往1623跑去。 十几步后,她在病房外刹住脚步,挎包的链子斜斜耷拉在胳膊上。 她用空着的手顺了顺了胸口,等缓过气了,才打开房门进去。 小文带着程东陵和季思恩走到1809的休息病房外时,刚好与打开门出来的林曼迎面碰上。 林曼无声向几人点过头,就转身离开了。 小文轻声推开门,让两人进去。 程东陵才转过隔屏,就看见了程南洲半靠在床边屈腿坐着,怀里紧紧搂着他的小妻子,仰头闭着眼,脸上的沉郁之色显露。 ------题外话------ 母亲说,今天六月初六,家里杀羊,让我回去吃羊肉 可惜没钱买25块钱的车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章 寻医 “还没醒过来吗?”程东陵放轻脚步,走过去低声问道。 程南洲没有睁开眼,只回了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嗯”,就没了下文。 季思恩惴惴地瞅了眼紧闭双眸的程南洲,便看向依旧挂着吊瓶的南程。 她躺在男人的臂弯里,神情很安宁,没有像普通病人一般,在睡着的时候都是蹙着眉头,梦呓不安。 季思恩看着,心里安心不少。 昨天起,她就被移出了隔离间,转到外面的大床房。但程东陵怕她又出意外,所以还是留在医院陪着她。 刚刚她坚持着走了上来,现在虽然有点喘,但她感觉没有什么不舒服,可是程东陵还是把她按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的紧张,她看在心里,默默欢喜着,有淡淡的甜腻涌至心头。 程南洲这时睁开眼,看着站在床尾的程东陵,“怎么上来了?你明天不是要外派?” 程东陵撑着床尾的栏架,淡笑,“一夜不睡也不是没有公干过,这点算什么!” “我怎么听说某人前几天整宿都没睡?” 程南洲瞥了眼对方眼底的青色,勾唇诘问道。 程东陵:“” 坐在一边的季思恩听到这句话,却是暗暗红了脸,余光频频往程东陵身上探去。 这些她都是听美惠私下告诉她的,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像在蜜水里浸过一圈一样,甜得温暖。 可又有些心疼男人连日来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便怨起自己来。要看二嫂,明早也不迟的,何必这么晚了还要求着东陵带她上来。听刚才二哥所说,他明天应是要去出差了! 她看了看程东陵无话可说的困窘,忙打了圆场,“二哥,是我不好,我担心二嫂,就让大哥陪我上来了!” 程南洲眼光一转,往季思恩脸上淡淡投去一眼,“你身体才有了起色,好好休息,别多想。”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不见有多温和,眉头都是蹙着,但季思恩还是欣喜地使劲点头,“嗯!谢谢二哥!”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程东陵走到程南洲身边,倚着米白色的柜子,“刚才文辉跟我说你要见弗恩教授?” “嗯,”程南洲扬眉看他一眼,颔首应道,然后低头动作轻柔地把南程的脑袋放到枕头上,小心地掖了掖粉边蓝面的被角。 他起身,对程东陵抬了抬下颌,示意到一边说话。 程东陵挑眉,也站起身,随他走到了落地窗外的露天阳台上。 程东陵伸手撑着光滑的栏杆,看着地面上窜行的车流。那一个个光点此时看来渺小得不足以计算。 程南洲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低头去看街面上形如蝼蚁的人影和车流,而是微微仰着头,去看天际坠下的那一轮渐缺的弯月。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个人是你的校友,当时在日本是很有盛名的癔症研究学家,现在也是国内外数得上名号的癔症学教授。而且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 程东陵惊愣地看着他。 没想到,接下来他说的话更让他愕然。 程南洲看着月色,声音低哑至极: “嗜睡性癔症,你听过吗?程程很有可能得的就是这个病!” ------题外话------ 嗜睡性癔症,也就是我心里所觉得的,所认为的,那种长时间沉浸在睡眠中,难以清醒,甚至严重到像陷入了无休止境的梦魇里一般,患者没有丝毫苏醒的意念,只想沉睡沉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一章 放纵的 假期 转眼到了盛夏暑季,也意味着新一轮毕业季的到来。街头随处可见结伴而行的男生和女孩子,或者成对成对地小情侣。 各路的小吃街和影院,以及网厅随时处于爆满的状态。 程家的两个小公子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下一学年的课程已经没有多少,多数本市的大三学生也都搬回了家里。 月前因为高三考生而人工降下的几场微雨,使得z市本来升高了些的温度,近来又变得有些清凉。 湿润的空气很干净,伴着淡淡的木槿花和百合香,浅浅呼吸着,使人的心情都会莫名地变好许多。 而对于这些马上就要踏入社会去实践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假期同样也值得纪念。 前脚才出了校门,后脚就纷纷逃离了家长的眼皮,兴奋地赶到约好的地点。 南程住院的事,程南洲没有告诉两家人,所以程北洋和程东陵也都还被蒙在鼓里。 他们一行十来号人,男生勾肩搭背,女孩子三两挽手,浩浩荡荡上了金阁的包房。 领头的经理不知道程家两位小公子的身份,却是知道唐宋这个公子爷的名号的,讨好地对着领头的男孩子招呼着: “唐公子好久都没过来这边了,这是放假了带着朋友们出来放松来了?” 唐宋穿着件黑色的t恤,上面印着倒三角的炫彩图文,脚下一双黄绿交加的高帮鞋,色彩别提多闪眼。 他双手插在黑色五分运动式的裤兜里,勾着一双桃花眼,对经理笑着眯眼,“才几个月没见,映姐你怎么又变漂亮了!快跟我说说秘方!” 苏映娇笑着伸手拍了记他的胳膊,嗔怪道:“你这张嘴呀,可真是了不得了,你们学校里的女生恐怕都得被你给勾搭去了!” “唉——映姐,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随便勾搭女同学的人吗?我明明很根正苗红么是不是”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 后面的人都捂嘴看着前面两人的互动,纷纷对着眼色,其中的暧昧大家都心知肚明。 徐婷和裴凝走在中间的位置,前面是程北洋和程东陵。 不同于其余人的穿着随意,这两人都是一身齐整的衬衫,黑西裤,再加上程西陆那架斯斯文文的金边眼镜,就是一群人中的另类。 但是只是外人看着奇怪,他们早就习惯了这表兄弟两不论去到那里,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着装和温文有礼的面孔。 “裴凝,你在安大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裴凝看着程北洋背影的眼睛动了动,她转头看着徐婷,笑道:“挺好的,你呢?” “也差不多就那样,没什么新鲜的。英利我从小待到大,我在家里待的时间都还没有在学校待的多!早就都习惯了。” 徐婷拽了拽自己垂在左肩的大花辫,无奈地笑了声回她。 听着徐婷的话,裴凝微微垂着的眼睫轻轻扇了扇。 从前父亲在云城任职,母亲也带着她跟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云城比z市更像她的家,可她心里有个人,一直没有忘记过。 还记得当年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她对母亲说,想回到z市念大学。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母亲的反应激烈地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那段日子,父亲回家的次数都明显减少了。而她总能半夜听见母亲愤怒地砸东西,啼哭着咒骂的声音。 最后她只能遂了她的意愿,留在了云城,留在了她身边。而家里也重新变得欢乐融洽。 直到年前突然下了调令,说父亲可以回到z市了,她想着裴家和程家的交情,接连几天求了母亲,希望自己能转入北洋所在的英利高校。 ------题外话------ 无需找什么借口,一无所有,就是拼的理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二章 逃离 可惜还是没能如她所愿。 “裴凝?裴凝?” “啊?” 裴凝恍惚着回神,才发现他们已经进了包房。 而偌大的包房内,此时只有她一个人突兀地站着,所有人都抬头好奇地看着她。 徐婷伸手又扯了扯她的裙摆,“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快坐下吧。” 她忙抱歉地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脸色发红地坐下,窘迫地对徐婷说道,“我想起来有道论述题答得好像有点偏题了,担心分数会会被扣。” 没想到徐婷听了却顿时哀嚎一声,“天哪,学霸就是学霸!你担心的是被扣单题分,我却要担心自己能不能及格!要是这一次再挂科,我哥可真得把我丢到国外去了!啊啊啊——讨厌死了!” 裴凝把包放到身后,见她这么悲愤,先前的尴尬褪去几分,笑出声,“徐医生这么认真呐?他应该就是吓唬你呢,别太担心了。而且现在很多人都想去国外,你怎么反而这么排斥?” 徐婷边拿着水果单看,边不以为意的“嘁”了声。 “国外有什么好的呀?我这么爱国的大好女青年,当然是要严格坚守阵地,决不能做出‘叛国’这样没尊严的事!” 嘴里说着不着调的玩笑话,几下便移到了待会要怎么对战的话题上。 一群人吃吃喝喝玩闹了几个小时,精神振奋得不见一点困倦,一个个撸起袖子洗了牌开新局,输了的就吹瓶。 女生则围坐一堆,讨论着点什么歌来唱。 只有两个人不合群地孤坐在角落,还都是隔了办个包间的距离。幸好其他人都玩得兴起中,没功夫注意到这两人的异常。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同样也是他第二次踏入这样的地界。 第一次是听到南程跟二哥要正式举办婚礼的消息后,他去见了南程一面的那个晚上。 而今夜,是第二次。 可他发现,其实自己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再次把玻璃杯内的啤酒灌到肚子里,随后他把空杯子放到蓝光茶几上,在没人发觉的时候,起身离开了这个热闹的空间。 裴凝一直暗暗关注着他的动静。 沉重的玻璃门才要阖上,又被一只纤细的手腕缓缓推开。 她跟着前面那人的脚步,一直走到了三楼的露天观景大阳台上。 程北洋两条手臂撑在栏杆上,头埋得很低很低。 他就那样半弓着身体站了很久很久。 穿着高跟鞋的裴凝感觉自己的小腿都有点浮肿了。 她又看了会儿,搭在墙角那颗摇钱树叶子的手渐渐滑落,她想折身回去了。 可就在此时,她好像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哽咽声,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肆意。 她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微微抽动的背影,幅度越来越明显,最后,他直接用双手抱住了头,抽泣声不止,其中更是夹着一声声深切的呼喊。 那简单的一个发音,在如此幽静空旷的地方,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程程——程程——” “咔哒——” 裴凝细细的鞋跟无意识地往后踉跄了半步。 她睁大着双眼,死命压住自己差点尖叫出声的嘴唇,脸上充斥着惊惧之色,直到有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汹涌滑落。 她怕自己呜咽的声音惊动几米之外,同样深陷在痛苦中的那个人,把另一只手也叠压上去。 压在唇上的两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栗着,喉间压抑的窒息越来越堵得她难受。 她泪眼模糊,失神地倒退着,一步一步,最后仓皇地转过身,解脱似的快速逃离了这个,让她突然觉得无比可憎的地方。 ------题外话------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我们含着泪,一读再读。——席慕蓉《在黑暗的河流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三章 档案内容 “小姐回来了!” 门口的阿姨打开门,对着裴凝恭敬地打招呼,走上前帮她拿包和衣服。 她淡淡应了声“嗯”,垂着头脱鞋子,特意去新做的大波浪随即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换了双软脱,她没有往客厅走,直接上了楼。 裴夫人从厨房端着一个白色金边的瓷碗出来,只来得及看见她匆忙上楼的背影。 “诶”,她看向保姆,奇怪地问,“这孩子是怎么了?” 保姆把包挂在了壁柜里,手上拿着刚才裴凝脱下来的外套,准备拿去洗了。听到裴夫人的声音,忙走近回答:“脸色不太好,眼睛也红彤彤的,怕是遇到什么事了。” 裴夫人皱着眉,看了眼手里散发着余热的玫瑰粥,叹了口气,“又白做了”说罢端着碗折回厨房去了。 裴凝小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抬手开了灯。 房间里满室清新暖黄色的布置,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玫瑰香。 她浑身卸力般趴进被子里,把整张脸也都深深埋了进去。 就这么趴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用手撑着被子跪坐起来。 她下了床,走到了床脚对面的书桌前坐下。 收拾整洁的棕褐色木桌配着台式电脑,她先开了电脑,再动作熟悉地去打开了书桌角落里摆放着的密码铁盒。 盒子里零零碎碎的东西装了不少,却很有秩序。 当中面积最大的就是一些精美的信纸卡片,以及几张照片。 她先是习惯性地看了眼照片上的男孩子,最后像是被惊到一般移开目光,伸手翻到了压在最下面的一件东西。 她将那个长方形的黑色u盘取出,却又拿在手里呆呆地看着它,半天都没有动作。 又过了几分钟,她才把u盘插进接口。 “笃——” 那闷钝的一声轻响,让她下意识把手搭上鼠标,抬眼去看,却发现屏幕还没有解锁 这个u盘自从那一天晚上拿回来,她只当时看过一次,最后就把它锁进了密码柜里,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她没有再动过。 原本她想找个时间,寻个机会,把她交给南程或者直接销毁,可后来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她的心思基本都放在了复习上,也没怎么记起来过。 可偏偏今晚,她又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讷讷地问着自己。 一想起程北洋那一声声压抑在低泣声中的c怀着情愫的呼唤,她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又要再次震烈。 那个画面,将她纠缠了一路,无论她怎么去拍打自己的太阳穴,想将它挥去,它却依旧时刻清晰无比地浮现在眼前,生生地折磨着她! 移动硬盘里扫描过后,只有一份文件。 ——《南程身世调查档案》。 她咽了咽口水,点开。 南程,女,19xx年九月生,潼泉市东新镇新城村人,家庭主要成员有 根据知情人透露,南程的亲生父母实是南方,何饶。 南方,南家长子,年37岁。何饶,南方大表姐,年38岁。 文字叙述下,贴了三张图,一张是南程的,另两张就是二十年前南方和何饶的。 整个文件里,明明没有一段是医学方面科学的鉴定数据,可她却已然对这个真相怀疑不起来。 ------题外话------ 你有你的撑伞人,我有我的摆渡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四章 二十一天 她眼睛死死盯着这三张打印成彩色的相片。 如果不是她亲眼见过这三人,她一定会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下定论,这是兄妹三人。 眉眼,脸相,甚至透出来的气质都七八分相似。 兄妹!血缘! 罔顾人伦的存在! 乱! 伦! 而这样的一个女人,现在不仅成了矜贵的程太太,还得了程北洋的倾心喜欢! 她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呢! “啪!” 她一把拔下了u盘,狠狠捏在手心里,看着屏幕的眼睛渐渐透出恨意 “北洋你也会觉得脏的,对吗?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你会感谢我的” 安静的卧室里,女孩子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低低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疯狂。 灯光微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消毒水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水果清香。 阳台的窗子开了小道,有微凉的轻风吹动着病床上已经输完液,折叠着挂在支架上的滴管。 那坠在空气过滤器上端的液体,随着一下一下的夜风轻轻晃动,欲落未落。 “唰啦——” 一声纸张的清脆翻页声响起。男人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突兀而清脆的声音会把床上的人给惊醒,或者说,他更像是故意这样来翻页的。 又翻过了三页后,男人将书本合起。 他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将身后的枕头放低,侧着身体将脸贴到安静躺着的小女人脸庞上,在她的额头和鼻间以及唇上都温柔地落下一吻。 “程程,又是一天过去了晚安!” 他贴着她已经有些干瘪的唇瓣,低哑地说。然后抬手关了灯。 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高楼顶散发着的篮彩光芒偶尔能转投到这一番静谧的地方。 他睁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内室。 21天了! 南程从昏迷那一天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医院的嘴很严实,这个信息,知情的人都不敢透露出去,连每一天的营养输液,都是徐业山亲自上的手。 “丫头,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男人疲惫而沉重的叹息声消匿在黑暗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得到。 弗恩教授已经联系到了,但是他在北欧,与医学界的几位泰斗正在进行一项交流学习的研讨论述课题。 程东陵告诉他,还有一周,他就能抽身。 徐业山检查过南程的各项生理机能,他对程南洲说,目前只是处于初期发作的阶段,南程沉睡的时间会不一定,但她所有的指标都与正常人相差不是太大。 最近云城的事已经渐渐有了眉目,公安方面也撤了对新亚洲的监管。 只是私下摸到的几条线里,结果都是后面的人牵扯的太广。这更像是对方的障眼法,所以他们一时查起来也有些艰难。 他有些累了。 二十多天,他对着她沉睡不醒的身体,除了等,再找不出任何的办法。 这21天,明明与过往的三十四年相比,不足挂齿,却像是将他余下来的精力,都悉数透了个干净。 他想起今天早上,徐业山拿着输液袋走进来的时候,他看着自己久久没有说话。 后来去洗脸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冒出了几根白头发 丫头啊,你才陪了我两年,你没忘记吧? ------题外话------ 那个女子,满身都是洗不尽的春色, 眸子深处,花花草草; 笑口开时,山山水水; 但那块发光的松石, 却折射着她一生的姻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五章 忘记 南程做了一个梦。 她觉得这个梦——好长。 比她记忆中的任何一场梦境,都要长许多,她自己能感觉到。 它就像是有什么无可抗拒的牵摄力一样!引着她不断地往那个她从来都没有踏入过的无底深渊里,陷入,陷入,再陷入!越来越远越来越深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梦,甚至她知道这是梦,不是真的。可偏偏,她再如何告诉自己,眼前所看到的c经过的一切,全都是幻象,是假的,可也依旧挣脱不了它的掌控。 她就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不能自控地游荡。她没有去观赏周边的风景是什么模样,她只想找到那条隐隐熟悉的路,回到她想归去的地方——即使她心底里,并不记得那个地方的,一草,一木。 她不喜欢这样被动的感受。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孤游的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要不清楚自己所追寻的,所执念的,到底是什么? 连起初那一股将她牢牢禁锢住,不得不得一直往前飘走的力量,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 可她还是在往前走。 她骨子里其实是惰性的。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剖析真相,解读内心的人。那些陌生的领域对她而言,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不希望去过多的接触的。 所以,既然她记不清了,为什么在游走这一片天地时,会下意识地,去注意那每一条偶尔出现在眼前的路口,那便不注意了吧。 可当她将这一点不知因何而起的执念也都放下了时,她突然发现,她好像更厌倦了这样漫无目的的飘游。 她觉得累了。 她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等醒来了,她或许就能记起那被她忘记了的,究竟是什么了。 “滴——滴——” 一阵紧促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程南洲蓦地惊醒。 他尚来不及反应现在是什么时间时,很快就顺着警报声源看见了右边木柜上的心电图仪器。 他对这些东西的研究没有多少,但也知道此刻上面每一条颜色不一的折线波动正在发生异常的变动。 他的眼睛一瞬间沉得看不见底,胡茬微露的下颌也随即蹦紧成两条直线,脸色与病床上的南程近乎相仿的煞白。 “程程!”他低吼了一声,伸手忙按下了呼叫铃。一边尤嫌不够,那按在墙上的手,一根根青筋暴突,克制地颤栗着。“程程!程程!” 他急声喊着,拍了几下她的脸,又放弃地一把将人搂起,紧紧按到怀里,黑沉的眼染上了几抹猩红,他贴着她冰凉的耳朵,喉咙嘶哑着,“你又吓我了,是不是?又吓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过手机拨打徐业山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 “啪——”他将手机甩到了柜子上,揽着南程后背的手用力到发抖。 “文辉!”他偏头对着外间的休息室厉声喊道,然后动作迅疾地翻身跃到了病床的右边,俯身去拍南程的脸。小文最近陪守在医院,又要注意云城那边的动向,现在先生所有的事都交到了他的手上,由他第一时间处理,最后才报到先生面前。 这两天好不容易官方对新亚洲的封锁已经解禁,他也暂时地松了口气。 ------题外话------ 也曾是别人床前的明月光,胸口的朱砂痣,后来成了过河问路的石子,成了一盘提前放弃的棋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六章 晨曦 太太还再昏迷,他也不敢彻底放松,睡觉的时候都是绷着一根弦。所以程南洲那一声厉喝一出,他就醒了。 房间里还犹自昏暗着,他忙掀了被子,绕过隔屏,大步奔进内房。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了下,心里骤然间生起不安。他低下头,不敢去看程南洲此时阴冷的脸色。 “先生!” 程南洲没有看他,他搂着南程骨骼越发突出的肩头,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冷着声音对小文低吼着急速吩咐,“去找徐业山!让他动作快点!去!” “是!”小文迅速点头,不敢耽搁,转身就冲出了病房。 奔出病房,踩到了走廊上冷冰冰的地砖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鞋子! 他没有往电梯方向去,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往十二楼疾跑下去。 幸好现在天色还早,他这一路下去,楼梯里根本见不到一个人,他的速度没有受到影响。 地板可能刚拖过不久,还有些潮湿,他脚下的速度却更快了。 终于奔到到徐业山办公室的时候,他看见了里面正走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怕撞到对方就顺势往身后的墙壁退了三步,紧靠着冷墙,稳住了自己。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也往办公室内退了一步,却忘记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一脚就恰好踩到了身后人的鞋面上。 “唔——” 一声女人的轻呼。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听到声音忙回头去看人,还伸手扶了一把:“唉哟,花小姐,我踩到你了!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没事,戴医生!” 邹芬放下自己刚才第一时间,下意识反挡在脸前的手,扬起笑脸对转过头来一脸抱歉的戴医生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那双细细的高跟鞋,被她驾驭地很好。 刚才戴勋只是蹭到她的鞋尖,没有踩到,她那一声只是猝不及防下发出的。 小文脸上的急色很明显,他顾不得对两人说抱歉,甚至都没看清两人的脸。只仓促地深深弓了下腰,就起身对他们身后闻声走出来查看情况的徐业山沉声道: “徐医生,太太出事了!” 徐业山听到门口的动静时就离开了座位,走到了门口。 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刚想问戴勋怎么了,就看见最外面站着的衣衫凌乱,连鞋子都没穿的小文。 他顿时眼皮跳了下,果然小文一开口,就是这样一个消息。 徐业山没有再追问,他扭头对办公室内慌忙丢下一句:“待会儿查房你们去!” 说完就抬手把戴勋毫不客气地往后一拉,自己跨出了门,对小文匆匆说道:“走!” 两人风风火火跑向楼梯,只留给身后的几人一道霍霍声响的白色背影,和一声声脚掌快速落在地面时发出的啪嗒声。 被人扯了一把的戴勋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楞了一下,最后人影都消失了,他才回过神,无奈摇头地笑道:“这认识徐大医生这么多年,把他急成这副样子,倒还真是没见过几次!” 他兀自感叹了一番,才又想起来身后的邹芬,转过身,看着女人微微低头眯着眼睛沉思的样子,以为是还再担心刚才他们所讨论的那件事,便更是态度温和地安慰道说: “花小姐,你放心,刚刚徐医生也说了,小峰现在这个情况只是手术之后的并发症,等恢复了,是不会影响正常的肾功能的!” 邹芬眼睛笑开,抬头对戴勋点点头。 ------题外话------ 生命是一场沉默又庄重的远行,每个人看似温柔洒意,然而于是那么高冷谨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七章 速度 徐业山和小文喘着气冲进病房里的时候,病床已经推进了隔离间,里面已经围了几个医生护士,正在进行心脉复苏抢救。 程南洲脸色骇然地站在玻璃门外,两只手狠狠扣着玻璃墙上的横杆扶手,一向挺得笔直的身姿,此时竟微微佝偻着。 那件黑色的衬衫起了好几道褶皱,衣摆凌乱地垂落在外面。 徐业山低头,果然看见他也是光着一双脚。 暗叹了口气,跑的太急,喉咙干的厉害,他艰难地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大步走过去,伸手搭在程南洲的肩头,用力握了握,什么也没说,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他虽然不是正经的精神科医生,但对于南程的身体他比旁人都要熟悉几分,所以之前程东陵联系到了弗恩教授之后,程南洲就让他直接跟弗恩教授交涉,分析南程的病情。 而且他之所以当时能够猜出南程的病症,也是因为从前大学一开始他攻读的就是精神心理学方面的课程,只是后来出了一些事,中途转了专业。 但毕竟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这个,所以平时他闲空下来,都会看些这方面的专业书。 仪器上的警报声仍在继续,他看着上面波动剧烈的曲线图,拿起刚才在上楼时就拨通的视频电话。 程南洲依旧垂着肩,视线始终不离床上的女人。 等徐业山走进一群人中,打开远程控医疗屏幕,跟弗恩教授对接上后,他放下了手,站直。 身后三步远的小文忙走上前去,“先生。” 小文等了很久,才听到男人森冷低沉的声音传来:“去找裴老爷子,让他出面。告诉他,我时间不多。” 小文顿时抬起头看向程南洲,脸色是难掩的诧异。 最近事情再怎么进展缓慢,先生都没有动过要找裴老爷子的念头,而是一直跟云城那边暗地调查,连裴检察长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他余光暼到隔离间里面的情形时,当即就明白了。 先生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所有的事,带着太太离开z市了。 这边一众医生跟死神奋力拉锯时,另一边两层楼下的十六楼中,此时邹芬已经回到了周峰的病房。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周峰正在皱着张白得跟纸一样的脸偏头躲开小艾递过去的苹果。 “小峰,你得多吃苹果,戴医生都说了,苹果对你最好了现在!快!你别躲了啊,我喂你” 周峰左避右闪了半天,那块苹果依旧紧追不放,憋了口气,忍耐地开口:“你离我远点!” “不行!你必须把它吃了,邹姐让我监督你呢,你可别想躲!”小艾严肃地说着,然后伸手继续往前送,却突然被一只手从后面接过了竹签,她一惊,忙回过头看。 “邹姐,你回来了!”看清是邹芬,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拘谨地笑着。 那天晚上周峰险险从鬼门关抢救了回来,她至今想起依旧是心有余悸,而邹芬事后得知了,也没把她怎么样,但她还是每次见到她都心虚惧怕。 “邹姨。” 周峰拉了拉自己身上因为刚才避开小艾而扯得有些乱的被子,对邹芬恭敬有礼的地喊道。 邹芬对他温柔地笑笑,坐在了那张凳子上,然后把手里的苹果喂到周峰嘴边,“我去问过医生了,没事。心口这两天还疼的厉害吗?” 周峰对她的第一句话感觉很是窘迫,但这次没有再避开,他张嘴咬下了果肉,嚼了几下就吞到肚子里,摇着头回答:“不疼了”见邹芬笑得别有深意,忙低头轻声说,“是有点但是没有之前疼了!” 邹芬又从小艾端着的盘子里插起一块喂过去,“别逞强,不舒服了要赶紧跟戴医生说,你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都要生气了!” 她微微板着脸对他说。 ------题外话------ 晚云在暮天上散锦; 溪水在残阳里流金; 我瘦长的影子飘在地上, 像山间古树底寂寞的幽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佛陀的边缘信徒》正文 第二十八章 暖意 周峰认真的答应道,“您放心,我不会再胡来了。我听您的!” 她只是笑着,不再说话,直到把那一盘子苹果都喂进了周峰肚子里,她才收回手。 周峰看着她把那根细细的竹签丢尽了垃圾桶里,突然开口:“邹姨——” 邹芬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周峰看着她精致的脸,抿了抿唇,“他是不是出不来了?” 邹芬说长长的眼睫垂下,优雅的脸上微笑始终没有落下,过了会儿她才掀起眼帘,对周峰说道:“你安心养病,你好起来,我们都才会高兴。” 周峰却苦涩地嗤笑了声,“其实我知道的,他做了那么多事这辈子是不可能自由了!” 邹芬沉默了片刻,才笑着抬手摸了摸他低垂着的头顶,说:“不要想这些,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知道吗?” 周峰这二十年来,记忆里就没有人会这么摸他的头。母亲早逝,父亲有忙于官场,也没时间照管他,所以从小大半时间他都是寄养在二祖父膝下,那个家里只有一个大他一岁的外堂姐。 他知道邹芬和父亲的关系,十几年来,父亲在外无论怎么声色犬马,真正带在身边,跟他正式见过面的,只有她。 她对自己当然是好的,即便不亲近,但他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关怀的暖意, 所以他不仅没有排斥过邹芬,心里更是尊敬着她。 这一点,父亲一直很欣慰。 而且自从年节里,父亲出了事,她虽然没有经常来看他,却留了小艾在他身边随身照顾他。 他看了会儿邹芬温柔端雅的脸。 “邹姨。” “嗯?” “我想等”他低头看了眼垂在床边的排尿管,脸色不自然地红了红,“把这个摘了,就开始上课。” 一旁的小艾闻言,也看了眼那个刚才自己亲手拧开释放过的集尿袋,脸色也渐渐变得酡红。 邹芬愣了愣,没有立即回绝他,而是询问道:“你坚持得住吗?” 从小因为身体的原因,周峰几乎没待过学校,所有的课程都是周家请私人家教给他辅导。而这段时间他才做完搭桥手术,理所当然地,已经停了大半个月的课。 周峰点头道“能,我没问题的。” 她便说道:“也好,总这么躺着你也受不了。不过一天只能上一门课,你不要太着急了,慢慢来。” 他见她答应了,清润的眼睛立时浮起喜色。 她陪着两人说了会儿话,就起身要走。 小艾跟着送她到电梯,她刚想伸手去按电梯,就听邹芬柔声说了句:“小艾,你跟我过来。” 小艾霎时紧张得一通胡思乱想,心思惴惴地跟着她走到走廊尽头。 邹芬斜靠着栏杆,直直的长发被凉风吹起,她看着小艾,脸上没有笑意,“你之前说在这里见到过他身边的那个助理?” 小艾呆了几秒,才赶紧点头,“嗯,是的,邹姐。” 邹芬轻蹙眉头,想着一个多小时前,也撞见了小文,看他那匆忙慌张的样子,和那句“程太太出事了”,眯了眯眼睛。 “怎么了,邹姐?”小艾小心地问。 她收起自己的思绪,肃着脸对着小姑娘说道:“你这两天多留意十二楼的那个徐业山,徐医生,小峰这里我会再找个人来陪你一起照顾。” “诶,好的。”小艾如释重负地点头。 “行了,你赶紧回去看着小峰吧。”她说起这件事,脸上才算是露出了点微笑。 “记住,我交代你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艾严肃地点头应是,见她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了,才转回了病房。 邹芬站在风口,看着楼下渐渐多起来的人影,吹了会儿,也下了楼。 ------题外话------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北岛《一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