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下海岁月》 正文 第1章 初次踏上特区路 1992年小平南巡讲话后,改革开放的浪潮更是一浪比一浪高,市场经济的大海强烈地吸引着心中躁动的人们。 翌年2月末,上午10时许,火车在位于罗湖的深圳车站徐徐停下。 焦亦石将背包挎上肩膀,跟随人们鱼贯走向车门。一踏上站台,顿感一股温热浸身。 随着如鲫的人流走到车站广场时,艳阳之下,焦亦石已感浑身燥热,额头上的汗珠已在往下掉了。离家时,家乡尚笼罩在冬日的寒意中,故焦亦石是冬装在身。 “真是南国春来早哇”,焦亦石一边心中暗叹,一边走到广场偏远些的人员稀少处,匆匆脱去了不少衣裤,顿感身上轻松凉快了。仔细一看四周,也有不少的人在脱衣。 第一次来到特区,焦亦石自然是极目四望。 车站上方,“特区人民欢迎您!”几个红色大字鲜艳夺目,表达了特区人民的好客之情。宽敞的广场上,人流涌动,显示出特区的人气兴旺。南面不远处,并不很高的黛色山岚蜿蜒,不少人在指点说,那就是引人神往的香港。北东西三面,林立的高楼拔地而起,矗入半空,记载着特区建设的丰硕成果。 焦亦石环顾眺望一阵后,走到广场北面的报刊亭,买了一张深圳地图,找了一处树荫下,坐在石砌台阶上,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是他的老习惯,每新到一个城市,他首先就要买一张地图,先是了解这个城市的大致轮廓,继而是确定如何乘公交车。 约半个小时后,焦亦石收起地图,走向广场东面的公交车站。 车站的两侧,有不少的小饮食店,简单的餐桌都摆在露天里,很多人在那里吃着。食品的香味随风飘来,焦亦石一闻,顿感自己也饿了。 他走近一家饮食店,见卖的都是面条c米粉之类,倒是挺对胃口,他便买了一碗汤面,很不容易找到一处空座位,赶忙坐下来,先放下汤面,再放背包,一望同桌的其他三人,两男一女,都是十岁的小青年,正低头吃着。 焦亦石提起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这面条吃得没味道,一点辣子也不放。”坐焦亦石对面的一个男青年吃完了,放下筷子,抬起头说。 “你没听说吗,广东人是不吃辣子的。”对面那个女青年碗里剩了点,也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笑着说。 焦亦石喝光了最后一点汤,抬头笑着瞅了瞅他们,用半生不熟的贵州四川腔凑起热闹,说:“这个女娃子讲得对头,广东人是不爱吃辣子的。听口音,你们是四川来的吧?” 对面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对头对头,我们是四川来的。叔叔也是四川的吗?” 焦亦石说:“我在贵州工作了十多年,也在你们四川待了两三年,虽然后来调回了老家江西,但一听到贵州四川人讲话,就有一种亲切感。” 邻座那个男青年这时也吃完了,侧过脸问焦亦石:“叔叔,你是来这里出差的吧?” 焦亦石笑说:“不是,是来这里找工做的。” 对面那个男青年定睛注视了一下焦亦石,见这位四十五c六的中年人虽是瘦削但却精力充沛,言谈中也流露出有些阅历,便有些不解地问:“看起来叔叔应是有工作的人,怎么还要来这里找工做呢?” 焦亦石:“我所在的单位不景气,只好出来谋生啦。” 对面男青年:“我明白了,您是放弃铁饭碗下海的。” 焦亦石微微一笑,说:“就算是下海吧。你们三位是来深圳玩的还是找工做的呢?” 旁边的男青年说:“我们是穷山沟里的人,那有条件到这么远来玩,是来做工找个饭碗的。叔叔找到了工作吗?” 焦亦石说:“有朋友已替我找好了厂子,我刚下火车,正准备去那里。那你们是否找到了工作地方?” 对面那个男青年说:“我们找工不容易的,我去年来时,找了一个多星期才找到一份事。没钱住旅社,在火车站汽车站待了几个晚上,差点被治安队抓了。今天他们俩人坐火车刚到,我来车站接,但愿他们的运气比我好。” 正聊着,饮食店的人走过来,说:“对不起几位,因吃东西的人多,座位紧张,吃完后请不要过久坐在位子上聊天,请多关照。” 焦亦石等四人忙起身,互道“再见”,便分手了。 按照地图上的标示,焦亦石在汽车站找到了开往西丽湖的站牌,排队上了车。 公共汽车沿人民路向北行驶,焦亦石坐在座位上,眼睛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地向窗外观望着,大有点《红楼梦》中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神情。 左侧的香格里拉大酒店过去不久,右侧又一座矗入云端的高楼接踵而来。焦亦石指着那座高楼,问邻座的一位中年男子:“请问,那是不是国贸大厦?” 中年男子定睛望了一下,友好地回答:“是的,那就是深圳最高的建筑——国贸大厦。” 焦亦石刚伸头出窗外观赏,那位中年男子拉了焦亦石衣袖一下,笑着说:“头莫伸出窗外,不安全。” 焦亦石的脸顿时有些发烫,扭头笑对中年男子讲:“谢谢,谢谢。” 中年男子问:“看来你是第一次来深圳,什么都感到新奇,是吧?” 焦亦石答:“是的,是第一次来。” 中年男子手指国贸大厦,向焦亦石介绍说:“国贸大厦总高是160多米,是当前深圳特区标志性建筑,顶层是旋转餐厅,坐在里面可居高临下的观赏全深圳的风光。” 焦亦石眼睛观看着,口中禁不住赞叹着:“雄壮,气派,确是特区的皇冠。” 公共汽车左转上了市区的主干路——深南大道,继续向西行驶。 宽阔的大道上来往的车辆绵延不断,两旁的高楼大厦几乎是摩肩毗邻。焦亦石擎然想起了长江三峡,江流中船只驶去开来,两岸高耸的山峰逶迤相连。此情彼景,俨然相似,却又蕴含着时空的前进,锦绣的发展。 沿途,邻座的中年男子热心地向焦亦石介绍着。著名的银行和证券所,实力强大的实业公司,特区的中枢——市政府,彰显特区人奋力开拓精神的巨型雕塑——拓荒牛,秀丽的荔湾公园,大门口游人如潮的锦绣中华,仿制的埃菲尔铁塔高高耸立的世界之窗。 汽车转弯向北行驶了一阵后,前方出现了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湖的周围环绕着葱翠的树木和各类厂房,邻座的中年男子指着那湖泊对焦亦石说:“那就是西丽湖,汽车的终点站就快到了。” 汽车沿着湖岸又继续行驶了十来分钟,停在了一个不小的广场。焦亦石同那位热心的中年男子握手道别,说:“谢谢你,一路给我做义务导游。” 中年男子笑说:“以前讲的是‘十年修来同船渡’,我们能在一辆车上相遇也是缘啊。” 焦亦石也朗朗地笑了,便一同走下了车。 焦亦石向戴着红袖章的车站管理人员询问了第三工业区的方位,便挎着背包寻找走去。 约摸走了六七百米,在一排排高大的厂房区,焦亦石找到了庄文和写给他的“兴艺铜银器制品有限公司”。 在公司门卫室,焦亦石对门卫讲了要找生产部的副经理庄文和。门卫打电话联系后,又让焦亦石在来访簿上进行了登记,才让焦亦石进了大门,并告知焦亦石去生产部的走法。 一进生产部办公室,庄文和迎上前来,客气地招呼焦亦石坐下,倒了杯水,接着对焦亦石说:“你要去的那个厂,原先就在我们厂旁边,可春节后一开工,他们就搬去了东莞黄岗镇。春节前我也听说他们要搬,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过两个月,我们厂也要搬到宝安松明去。你今晚就在这附近找个旅馆住一晚,明早7点半来我们厂大门口,我会安排你搭乘送货车送你过去,也免得你乘公交汽车既化钱又难找到那个厂。” 焦亦石忙说:“谢谢,这样最好。若我单独去,确实难找到。” 正说着,一个五十多岁衣着齐整的男子走了进来,庄文和立即站起身,问道:“张经理,有事吗?” 那位张经理笑说:“没事没事,只是随便走走。有客人啦?” 庄文和指着焦亦石对张经理说:“是刚从洪城来的焦工,我准备介绍他去通力厂搞线切割。” 焦亦石忙起身,和张经理握手,说:“你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握手后,张经理也坐下,对焦亦石说:“谈不上添麻烦,有些厂要找人做事,有些人要找事做,我们只是从中牵线而己。” 庄文和说:“张经理也是我洪城一个厂来的,现在负责我们公司人事部,掌管人事大权。” 张经理笑着摇摇手,说:“可别讲掌什么大权,在这类的民营企业,大权都在老板手里,我们只是办事而己。什么总经理c经理c主管,都只是个符号,那天老板不要你,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焦亦石说:“张经理说话深含哲理,很使人启迪呵。” 这时,一个人进来找庄文和,要他去处理生产中的事。庄文和起身,对焦亦石说:“我就不送你了,记得明天早上准时来。” 焦亦石说:“好的好的,你去忙。我也去找旅社了” 张经理说:“我送送你。” 三人都走出生产部办公室。 路上,张经理问焦亦石:“小庄称你焦工,你应是工程师了,怎么搞起了线切割呢?” 焦亦石:“第一次职称改革时,我是取得了工程师的职称。但我所在的厂不景气,只好出来谋出路。我对珠三角人生地不熟,先做做线切割,以后有机会再谋其他职位吧。” 张经理说:“也是也是,先落脚,再寻机会。” 在大门口同张经理分手后,焦亦石在附近找了一家很普通的旅社住下,一间房住4人,里面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每人一天房钱50元。焦亦石有些心痛,他在内地一个月工资才200元啊!没办法,走到那山就随那山的坡吧。 看看时间才下午3点不到,焦亦石拿出深圳地图看了看,便走出旅社,来到公交车站,坐上了开往蛇口的汽车。蛇口位于深圳特区的西端,焦亦石的目的是去看看深圳湾和海。 一路上所见,高楼大厦较少,士多店(小商店)多些,最多的是各类工厂。特别是蛇口工业区,更是工厂林立,高大的厂房成片,都是规模较大的企业。坐在行驶中的汽车上,都能听到各种机器的轰鸣声。 焦亦石在蛇口公园站下了车,走进公园,里面的游人不多。有几个高鼻白肤的,应是国外来客。还有些操着北方口音,估计是来特区观光的。 焦亦石登上了公园内高处的一个凉亭,这里应是蛇口的最高点。凉亭内已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四周观望,焦亦石选了个空位,面向南方,举目远眺。 远处,右前方是珠江口外的近海,烟波浩渺,小岛c海轮点缀其间。正前方,并不很高的山头起伏相连,不少的楼房散布在山峰下,更远处,隐约可见不很清晰的连片高耸的大厦顶尖,则是人称“东方之珠”的香港。 近处,一条小河自东向西逐渐变宽,在蛇口的南面形成一个挺大的三角形水域,与西边的近海相连。 焦亦石记得地图上的标示,小河叫深圳河,三角形水域叫深圳湾。深圳湾的北边蛇口沿岸,停靠着很多的巨型大船,高耸的单臂的和龙门式吊机在忙碌着装卸货物。那就是有名的深圳(蛇口)港,是南中国进出口的重点港口。 焦亦石看了一阵后,在凉亭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抽出口袋里的地图看着。那几个人也坐下了,显然是一同来的熟人,纷纷拿出不少的零食吃着,大声谈论着。起初焦亦石并没在意他们的议论,后来仔细一听,才知道了他们议论的大意是: 国内三年饥荒时期和文革期间,有不少人冒着生命危险,越过深圳河和深圳湾逃去对面的香港。运气和水性好的过去了,运气和水性不好的被抓后送回原藉批斗甚或判刑,运气和水性差而又中途偏遇潮涨浪涌的则浮尸水面c葬身鱼腹。 过去了的人,运气好能力强的或有亲友提携的则发迹了,现在以港商的身份回大陆投资的为数不少;运气差能力小或无人相助的,则身居窝棚c艰难度日;无人相助而又一心想发财的,很多的卷入黑社会圈中,不少人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时也,命也!”议论的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 焦亦石起身,在公园内转悠了一会,印象较深的是那几棵巨型大榕树,枝叶繁茂,冠盖如云,下部的枝杆上,倒垂着许多长长的根须,微风一吹,根须飘荡。 看看天色已不早,焦亦石离开公园顺石阶往下走到了深圳湾水畔,那是个范围不大但却挺秀丽的敞开式公园,有不少的年轻情侣在其间。附近或许有小学,放学时分,许多带着红领巾穿着鲜艳的儿童叫着c跑着,更显生气。 焦亦石走到公路上,寻找公共汽车站牌。路上的行人已较多了,口音也是天南地北的都有。在一家路边小店,焦亦石化12元钱吃了一份快餐饭,向小店老板打听清楚了公交车站。 暮色中,焦亦石乘车回到西丽湖工业区时,但见各个工厂的大门口都聚集着众多的青年男女,他们在说笑着,嘻闹着。下班饭后,这是他们放松的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新的环境新的人 第二天早上还未到7点半,焦亦石就带着行李提前到了兴艺公司大门口。 约摸7点40分,一辆大货车开出大门后停下了,庄文和从驾驶室下来,向焦亦石招招手,叫焦亦石坐进了驾驶室,他又对司机说:“你把这位焦工送到通力厂大门口再让他下车。” 司机爽快地大声说:“放心吧,一定送到!” 焦亦石挥手向庄文和告别后,货车就开动了。 司机是一位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焦亦石掏出香烟,递给司机一支。司机右手摆了摆,说:“别客气,我不抽烟。”焦亦石将香烟放进烟盒,说:“麻烦你了,师傅。”司机说:“顺便捎个脚,谈不上麻烦。”听口音,象是中原人。 货车在有“南头检查站”字样的岗亭处查验了证件,继续向北行驶。 焦亦石拿出深圳地图看着。 司机说:“你一定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离不开地图。” 焦亦石笑答:“师傅说得对,我确是初来乍到,对这里很是陌生。”司机说:“不要紧,慢慢就熟悉了。” 司机挺健谈,一到一个主要地点,他都会告诉焦亦石这是什么地方。焦亦石听他介绍,又看看地图,对沿途的概况就有了基本的轮廓。 在深圳宝安与东莞的交界处,有一处叫宝山的地方,远望是连绵的青岚翠峰,山头树木葱郁。司机说,那片山里驻有部队,是拱卫深圳边防的。公路在山峡中蜿蜒穿过,偶然可见些许农田。 汽车驶出那片山区,两旁有了些村庄和工厂。越向前行,工厂愈来愈多。 前面出现一处规模不小的集镇,司机说,那就是黄岗镇。 汽车在镇中心转弯向东行驶了约1公里,司机在路旁停住了车,他左手指着公路对面的一处4层楼房对焦亦石说:“那就是通力厂,我的车子不方便停到他们厂门口,你下车后走过去,过马路要注意来往车辆。” 焦亦石望过去,在楼房最高处的墙上,“通力五金厂”5个红色大字赫然在目。 焦亦石向司机道谢后,提着背包下了车。 在通力厂大门旁的门卫室,焦亦石向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立即打电话给厂人事部。 一会,来了一个三十来岁黑黑皮肤个头略小的男子,门卫对焦亦石说:“这是人事部谢主管。”焦亦石便向谢主管简单讲了情况。 那位人事主管听后,说:“呵,是受我们厂邀请来工作的师傅。那同我上二楼办公室,正好老板在。” 焦亦石便跟着他上了二楼,在一个挺大的办公室门口,那位谢主管停住了脚步,也示意焦亦石稍等,他说:“你同老板谈妥后,出来找我,我再给你安排吃饭住宿的事。我的办公桌就在那里。”他的手一指,焦亦石也顺眼望了望,便说:“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谢主管领着焦亦石走进办公室。 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很肥胖的中年男子。边上一张小些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穿着时髦的女子。 谢主管对那位男子说:“老板,这位焦师傅是兴艺厂的人介绍来做线切割的。” 肥胖的男子忙站了起来,热情地向焦亦石伸出了右手,说:“欢迎欢迎!” 焦亦石也赶忙伸出了手。 一旁的谢主管对焦亦石说:“这是我们厂的吴老板。你们谈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主管走后,吴老板客气地让焦亦石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也坐下了。 “雷(你)识(懂)得讲白话(广东话)吗?”吴老板说出一句让焦亦石听不明白的话,焦亦石正愕然间,那位年青女子正端了一杯茶水走到焦亦石身旁,她在焦亦石面前放下茶杯,说:“请喝茶。” 又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焦亦石:“师傅是从哪里来的?”焦亦石答:“江西”。 她转头笑着对吴老板说:“他是内地来的,肯定讲不了白话,你要用国语(普通话)交谈啦。” 吴老板笑说:“我的国语也讲不好,正学着说说呢。” 接着,他又指着那位女子对焦亦石说:“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太太。” 吴老板的普通话虽然很弊脚,但焦亦石还是基本能听懂,忙站起身,对那位女子讲:“您好,请多关照。” 心中却在嘀咕,夫妻两人的年龄相差挺大哟。 那位太太笑着说:“别客气,相识就是朋友了。” 吴老板要他太太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他边上,说是他说话若表达不清意思,可由他太太翻译c解说。 吴老板问了些焦亦石家在哪里c家里有些什么人c以前做什么工作c搞线切割多长时间等基本情况后,谈话便进入主题内容。 “你提一下工资待遇要求吧?”吴老板说。 因春节时范少平已向焦亦石交过底,焦亦石便不遐思索地说:“试用期每月薪金1200元c厂方包吃住。” 吴老板说:“试用期1000元吧,干得好以后再加。” 焦亦石笑说:“老板,我之前了解过,这个职位的试用期工资基本是这样,我相信您也知道的。退一步说,即使试用期后您认为我不行,您吃亏也就是两百元钱的事。” 吴老板点点头,说:“好,那就1200。” 接着,他又问:“那试用期多长,你考虑了吗?” 焦亦石说:“一个月。” 吴老板说:“我听说都是两三个月的。” 焦亦石说:“用不了那么长的试用期,真正来讲,这种岗位,有半个月都可认定一个人称不称职。再说,试用期太长,若试用不合格,老板不是要冤枉多付几个月的工资吗?我一个月试用期后,您老板认为我行,留下我,就给我转正加点工资,若认为我不行,我提起行李走人,不要让老板再多化试用期工资。” 吴老板沉思了一会,抬起头说:“好,就这样说定了。” 接着,他又站起身,向焦亦石伸出手,说:“愿我们合作愉快。” 焦亦石站起身与他握手,也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 吴太太也站了起来,附和着说:“大家合作愉快。” 焦亦石告别了吴老板和他太太,在外间办公室找到谢主管。 谢主管问:“工作和待遇都谈好了吧?”焦亦石答:“都谈妥了。” 接着焦亦石又问:“你是主管人事的,照理应是你出面谈这些的,为什么是老板真接谈呢?” 谢主管说:“工人的是我来定,师傅和主管的是由老板定。档次不同啦。” 说完,谢主管带焦亦石去宿舍。 也是一栋4层楼房,上到最高层,谢主管打开一间房的门。房间内摆了3张单人床,有两张床上看起来已睡了人,门口一张床上是空的。谢主管指着那张空床说:“你就先睡这张床吧。师傅和主管们是3人一间房,普通员工是6~8人一间房。你放下行李,我带你去工模房认识一下。” 焦亦石随谢主管下了楼,谢主管指着一处两个烟囱都在冒烟的房子说:“那里是饭堂,中午就在那里吃饭。”焦亦石点头说:“好的,好的。” 上到主楼二楼的东部,焦亦石看到不少的车床c铣床c磨床和钳工工作台,有十来个人在其间忙着。 谢主管将焦亦石带到一个很是壮实的中年汉子前,对焦亦石说:“这是舒师傅,工模部主管,工作上的事以后就找他。” 他转头又对那个舒师傅讲:“这是新来的搞线切割的焦师傅,属工模部的人。” 焦亦石对舒师傅讲:“以后请多关照和指教。” 舒师傅没对焦亦石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就对谢主管说:“线切割机还没到,这么早来人干什么?” 谢主管说:“听老板讲机床近几天就要到了,师傅早来晚来是老板确定的事。” 焦亦石听出他言下之意:老板确定的事不需别人操心。那个舒师傅便没再说什么,略停一会,他对焦亦石说:“我带你去以后工作的地方看看吧。” 谢主管告别走了,焦亦石随同舒师傅向西走,迈上六七十公分的水泥台阶后,进到一个较大的房间。房间南北都有大玻璃窗,进门的右侧有一台电火花机,北面窗口下两张台子旁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在低头做事。 舒师傅指着南面的空场地对焦亦石说:“老板定的,将来线切割机来了,就安装在这个位置。这里朝南,光线c通风都不错。” 焦亦石附和着说:“挺好的,挺好的。” 舒师傅又指着东面靠墙摆着的两张办公桌说:“这是给你以后工作用的。你在这里先坐坐,我去做事了。有事你再来找我。” 焦亦石说:“好的好的,舒师傅你去忙你去忙。” 舒师傅一离开,那个坐着低头做事的男青年立即站起来,走到焦亦石身边,笑着问焦亦石:“你是刚刚来厂的?” 焦亦石也友好地答:“是的,刚到。” 那男青年又问:“听你讲话的口音,好象是洪城人,是吗?” 男青年说得不错,焦亦石虽然也在外地工作了多年,但讲起普通话来,夹有很浓的洪城口音,许多与他初次接触的且对洪城话有所了解的人,一听就能准确地判断出他是那里人。 焦亦石说:“是的,我是洪城来的。你呢?” 男青年说:“那我们是老乡了,我是宜春来的。” 这是人们的习惯,在省内时,同一个县市的是老乡。一到外省,则同一个省的人就是老乡了。 既是老乡,就亲热起来了。 男青年把他坐的椅子搬了过来,与焦亦石同坐在办公桌边,聊了起来。 焦亦石知道了:男青年叫晏成生,师范学校毕业,在宜春一个乡里公办小学当美术老师。学校教师较多,他是停薪留职来广东的,已在通力厂做了快一年,他的工作是美工,主要是在石膏上雕刻出各种花饰,再翻浇出树脂模型,用于在雕刻机上加工出钢模。 焦亦石也向他谈了些自己的基本情况。 正聊着,铃声响起。晏成生站起身,说:“下班了,我们去饭堂吃饭去。” 人事部谢主管站在饭堂门前,见焦亦石走来,他向焦亦石招招手,把焦亦石带进饭堂,对厨房工作人员说:“这是上午刚来的焦师傅,你们认识一下。先借个碗给焦师傅吃饭,下午他会自己准备碗。” 厨房工作人员找出一付碗筷,在自来水下冲洗了一遍,交给了焦亦石。 焦亦石在厨房工作人员指点下,先到搁在门外的大饭桶中盛了米饭,再进厨房在摆着一碟碟装有菜的台子上取了一碟,倒进饭碗中,走出了厨房。 焦亦石见很多人都端着饭碗去了宿舍,但他因吃完后要将碗筷还给饭堂,便同少数人一样站在水泥地上吃起来了。 菜是一荤两素,焦亦石觉得还不错。可注意看一下旁边多数人吃的菜,却都是素菜。焦亦石仔细分辨了一下,原来大多数人装好饭后,排着队在厨房小窗口打的菜是素菜,只有少数人进到厨房里面才能取到荤菜。 无怪乎人事主管要带着焦亦石同厨房工作人员认识,就是方便以后进去取好一点的菜。焦亦石心想:或许这就是普通员工同师傅c管理人员的待遇差别吧。 焦亦石吃完,将碗筷洗干净交还给厨房工作人员后,走上四楼的宿舍,晏成生已站在楼梯口等着。 见焦亦石走上来,晏成生就问:“焦师傅,厂里安排你住哪个宿舍?”焦亦石手一指:“就是那一间。” 两人走到那间宿舍门口,晏成生一看,说:“也是3人一间,你还不如住到我们宿舍。我们宿舍原是3人,前两天走了一个,你住进来,大家也熟悉些。” 焦亦石便同他去看了一下,都在一层楼,只是晏成生的宿舍在走廊尽头,相对来讲还安静点。 下午上班时,焦亦石到办公室找到人事部谢主管,提出住到晏成生那个宿舍的要求,谢主管很爽快地同意了。 之后,他到工模房,先告诉晏成生人事部已同意他入住晏成生那间宿舍。然后,又找到工模房主管舒师傅,说要去外面买些生活用品。舒师傅讲,反正线切割机还未到,你也做不了什么事,你去买吧。 走出工厂大门,公路两旁有不少的中小型商店,店内的商品,基本都是打工者必需的日常用品。塑料脸盆c水桶c把缸c晾衣架c搪瓷碗c棉絮c枕头c草席,焦亦石都买了。加上他从家里带来的被套c床单,已算齐全。将买的和带来的物品都提到晏成生那个宿舍,焦亦石就打扫c整理床铺,按传统说法,已是“睡有床”了。 晚饭时,焦亦石用的是自己的碗了,于是同大多数人一样,也端起饭菜回到宿舍。 晏成生同另一个年龄与他相仿但较壮实的男青年已在吃着饭,见焦亦石进来,他停了吃,将焦亦石和那个男青年介绍了一番。焦亦石知道了,那个男青年叫颜之雄,和晏成生既是同学也是同事,一个地方来的,现在通力厂当仓库主管。 颜之雄比较斯文,话语不很多,对焦亦石很是客气。 饭后,晏成生提议一同去外面走走。 焦亦石说:“今天我就不去了,我要赶紧给家里写封信,以免家里挂念。” 晏成生说:“对对对,应该的。我这里有信封和邮票,还有通力厂的信笺纸,都在我床头。” 焦亦石说:“下午时我都买了,信笺纸倒可给我几张,以示我已进了新的厂了。”颜之雄说:“焦师傅,厂大门口有邮箱,信投入那里就行。”焦亦石笑着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表现自己增身价(1) 由于线切割机床尚未到厂,焦亦石上班时便没有什么实际性工作。 于是,在征得工厂王经理同意后,他就到全厂各个部门去转悠转悠,熟悉工厂概况。当晏成生工作松闲时,或者在宿舍里,他同晏成生和颜之雄也常聊一些厂里的人和事。渐渐地,焦亦石对通力厂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工厂属港资私营企业,是老板吴国洪一人独资,焦亦石见到的那位老板的太太姓凌,叫凌绍舟。工厂始建于1987年,从广东南海搬到东莞的樟木头镇,再搬到深圳西丽,现在又搬来东莞黄岗。 厂内设有办公室c工模部c啤机(冲压)部c综合部c磨光部c包装部c仓库c维修组c保安后勤部等部门,员工共有四百多人,顶单多时,有六百多人。 开始几天,出于看新鲜,焦亦石常出去到附近转一转,还搭乘厂里的货车去过广州c佛山。后来,就比较安心地坐在未来的线切割机房看看报纸和技术书籍。 据说旁边的那台电火花机配套用的交流稳压器坏了,电火花机便停下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电工修了两c三天仍未修好,厂里打算买一台新的。 那天上午吴老板来美工晏成生处看样办(样板),看完后同焦亦石打招呼。 焦亦石问:“老板,听说那台交流稳压器修不好,要买新的,我想修一修看。” 吴老板立即来了兴趣,瞪大了眼睛问:“你会修吗?” 焦亦石说:“不能打包票,但可试试,可以吗?” 吴老板大声说:“当然可以啦,对工厂有利的事谁都可以做。” 焦亦石说:“但我手头没有万用表等工具,可否向电工借用?” 吴老板想了想,说:“不必去借,这些工具以后你这里也是要用的,你跟我来,到财务支点钱,你去买点需用的工具,拿票据报账就行了。” 焦亦石随同吴老板到财务室,借支了200元钱。 走出厂大门,在附近几个小店里找了找,没有要买的工具。焦亦石只好走到黄岗镇街上,在一个大点的电器商店买了万用表c电烙铁和几样小工具。 回到厂时,已是中午吃饭的时候。 下午一上班,焦亦石就拆开了那台交流稳压器进行检查。 这种稳压器,是那些年电力供应不足c输送给用户的电压严重超低而被广泛使用。以前焦亦石也用过,修过,对它的工作原理是较熟悉的。经检查,当确定其自藕变压器部分是正常的之后,焦亦石就放心了。他明白,问题是在自动控制部分,这部分即使有元器件损坏,更换也不用化多少钱。焦亦石仔细检查后,发现是一个电压取样二极管的一端管脚松动,与线路板上的铜箔不能导通。 焦亦石将松动的管脚拔离线路板,看到铜质管脚表面已是氧化成黑色,自然会与线路板上的焊点分离,不能导通。 他小心翼翼地将管脚上的黑色氧化层刮去,露出了铜色,再用电烙铁将其焊到了线路板上。待冷却后,试用镊子拔管脚,挺牢。再用万用表检查,正常导通。焦亦石将线路板和稳压器外罩装好,通电试验,稳压器工作正常。 焦亦石到工模房找来了那位电火花机的操作者,让他开机试试,看能否正常使用。经开机使用,电火花机恢复正常。 那位操作者立即关机,说:“我要赶快去告诉老板一声,不用去买新的稳压器了。” 一会,吴老板来了,问焦亦石:“是什么东西坏了,化多少钱修的?” 焦亦石说:“什么也没坏,只是一个二极管管脚松动,导通不了,重焊后就好了,一分钱也没化。” 吴老板听后,对那位火花机操作者说:“那个甩佬(傻)电工,说坏得很严重,无法修了,害得我差点要化几千块钱去买新的。” 接着,他又对焦亦石伸出大姆指,说:“焦师傅,不简单,有两下子。” 焦亦石连忙摆手,说:“老板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只是尽力而为。”吴老板转脸对几个站在一旁的人说:“这事本不是焦师傅份内的工作,他却主动地做了,你们都应象焦师傅这样,对厂里有益的事情都要主动去做。” 几个人都点头称是,弄得焦亦石倒有些不好意思。 磨光部是厂里最大的生产部门,因五金制品基本都要经磨(抛)光,而磨光都是手工操作,故用工人数就多。五金制品磨光后,产品表面都附着有一层磨光蜡和粉尘,就必须在超音波清洗机中经清洗,去除那些磨光蜡和粉尘,产品表面才显得晶莹锃亮。 近两天,一大一小的两台超音波清洗机中,那台大的出了故障。清洗机旁已是堆满了待清洗的产品。 吴老板从香港过来,看到此情况,急得破口骂人。 王经理c维修组长c电工都赶忙跑来了。 电工说:“我修了近两天,找不出毛病在哪里,没办法。” 王经理说:“我请了电镀厂的电工师傅来,也没修好。” 意思很明白,大家是尽力了。 吴老板听后,又骂道:“那就这样等死啦!” 略停,吴老板指着维修组长和电工说:“上次修理电火花机稳压器之事,我说过你们,叫你们有技术困难解决不了,多去请教线切割的焦师傅,清洗机修不好,你们去找过焦师傅吗?” 维修组长和电工摇摇头,低声说:“没有。” 吴老板大声训道:“不要怕丢面子,技不如人就要虚心向别人学。面子重要还是厂里的生产出货重要?!” 维修组长忙说:“我去请,我去请。”说完,他就走了。 吴老板又对王经理说:“上次我也向你提到过焦师傅技术功底肯定挺深,要注意发挥他的作用。”王经理说:“这次着急便忘他,弄得我还到外厂找人来帮忙。” 吴老板嘣出一句:“家花不如野花香哟。” 弄得在场的人失声笑了起来。 维修组长到线切割机房找到焦亦石,向焦亦石说明了情况。焦亦石二话没说,就同他来到了超音波清洗机旁。 吴老板c王经理和电工正在那里等着,见焦亦石后,吴老板大嗓门地说:“焦师傅,快救救急,这里的生产要停下了。” 焦亦石说:“请老板放心,总有解决办法的。你们也不必在这里等,各人都去忙自己的事,只留下电工配合我就行。” 吴老板对另几个人说:“电工留下,其他人都走,不要影响焦师傅的工作。”继而又对焦亦石说:“那就辛苦你了,焦师傅。”焦亦石忙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做的。” 吴老板他们走后,焦亦石向电工问了些情况,又对已拆开的清洗机仔细观察并思索起来。 8组超音波发射头和功率驱动器是并联工作的,若有损坏,也只能是一组或两组,不可能同时出故障,问题应是出在直流电源或超音波发生器上。 焦亦石叫电工将清洗机通电,他用万用表检查了一遍各组直流电源,结果是正常的,故障的范围便缩小到超音波发生器上了。 所谓超音波发生器,实质就是频率类同于超音波的振荡器。焦亦石用万用表一测量,振荡器处于停振状态。再分别检查振荡器中的元器件,发现一个三级管已开路。 焦亦石叫电工找出一个同型号的三级管换了上去,一通电,超音波发射头立即发出“兹兹”的响声。电工在旁叫了起来:“好了!” 焦亦石说:“先别说好了,你把拆开了的部件都装好,再通电试验,能正常清洗产品才能算是好了。” 电工在恢复组装,焦亦石点起了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一会,电工组装完毕,焦亦石叫:“通电吧。” 电工打上电闸,很快,清洗槽中的溶液发起许多小泡,溶液表面显现微波。电工说:“是真的好了。” 焦亦石要电工叫来清洗机的操作人员,要他们正式清洗产品。 待到操作人员正式清洗了三趟产品c并确认清洗机正常后,焦亦石才对电工说:“现在才可说是修好了。” 焦亦石看了下手表,总共化了1小时20分钟。 电工在收拾工具,焦亦石也准备走了。 不知是有人报讯还是着急难耐,吴老板又匆匆走来,见到操作人员在清洗产品,他有些惊喜地叫道:“哇,这么快呀,就修好了!” 焦亦石说:“好了,没问题了。” 吴老板又问:“坏了什么呀?不用去买就行啦?” 焦亦石答道:“一个小三极管坏了,电工那里有,换上去就行了。” 吴老板掏出一盒三5牌香烟,抽出一支递给焦亦石。焦亦石摇手推谢,吴老板把烟塞到焦亦石手中,大声说:“你帮了工厂大忙,抽支烟还推辞呀!” 焦亦石笑着接过了烟,他听人讲过,吴老板是极少递烟给下属的。 这时,王经理和维修组长也来了。 吴老板打着火机,先给焦亦石点着了烟,然后自己也点了。吸了两口后,他对王经理和维修组长说:“怎么样,我叫你们去找焦师傅没错吧,手到病除,真本事啊!” 王经理和维修组长异口同声地说:“是的是的,高手,高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表现自己增身价(2) 焦亦石来厂十余天后,新的线切割机床终于从香港运到了。 拆开包装箱,吴老板满头大汗地带领一帮人将机床吊c搬到二楼线切割机房,并根据焦亦石的意见,将主机c控制台c冷却液箱c交流稳压器c高频电源按使用的需要摆到了相应的位置。当焦亦石细看了下主机和控制台后,觉得奇怪的是,这台线切割机竟是上海生产的。因在他的想象里,机床既是从香港运来,那肯定是进口设备。 机修工在校验主机工作台的水平,其他人也没立时离去,而是一边感新鲜地看看新机床,一边议论着。 “老板,为什么从香港买上海产的机床,而不直接从上海买呢?”焦亦石心有疑惑就想弄个明白。 吴老板说:“听我的朋友说,我们这类厂子不能直接从大陆厂买机床。加上这台机床是在香港摆展览的,展览会结束,便折价卖,我觉得合算,便买下了。” 焦亦石点头,说:“呵,是这样。” 一个工模师傅又问:“这台线切割机多少钱买的?” 吴老板说:“十几万啦。” 那个工模师傅伸了下舌头,说:“乖乖,那么贵,这可是我们厂最值钱的机床了。” 吴老板笑说:“当然啦,除了我,就数它值钱了。”引得大家轰然大笑。 待大家笑停后,吴老板说:“好啦好啦,大家各忙各的去吧。” 众人走后,吴老板对焦亦石说:“明c后天香港那边有人过来联机和调试,你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多问问他们。”焦亦石说:“好的。” 吴老板走后,焦亦石便静下心来仔细地察看这台线切割机。 机械部分同以前的差不多,只是工作台增大了,加工范围也就大了。控制器采用了ib一pc机,稳压电源和功放糸统同以前的类似。 焦亦石又检查了各种配件和资料,都齐全。试着摆弄了一遍各连接电缆,清楚了连机的方式。然后,对照编程说明书,试着编制程序。 两天了,仍未见香港那边有联机c调试人员过来。 焦亦石去办公室找吴老板,问:“老板,香港的人怎么还不见来呢?” 吴老板说:“他们讲这两天太忙了,派不出人过来,要我们等几天。” 焦亦石又问:“他们来人联机和调试,费用是包含在买机床的货款里面的还是另外要收费的?” 吴老板说:“那有免费的午餐呀,要另收6千块钱的。” 焦亦石再问:“这6千块钱有没有先付给他们呢?” 吴老板说:“没有,讲好了联机调试完成机床能正常使用再付给他们的。” 焦亦石说:“既然这样,那就不等他们来人,我来联机c调试并试加工,若正常通过,既省了几千块钱,也能让机子早点投入使用。若不行,再电话催他们来人。您看行吗?” 吴老板眼睛睁大了,问:“这个你也会?” 焦亦石笑说:“他们也是人嘛,为什么他们会的别人就不会呢?” 吴老板的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说:“行,就这样办。” 回到线切割机房,焦亦石立马动起了手。 其实前两天他已将相关细节都摸清楚了,现在做起来是胸有成竹。 他有序地将各组电缆分先后连结或拆下。 首先,接通了强电部分,走丝电机和冷却液水泵运转正常。继而给直流稳压电源供电,检测到各组的直流电源均符合要求。再将直流稳压电源接上控制器,面板上的各种指示灯显示着控制糸统运行正常。焦亦石让整机通着电的同时,将机械部分的线架调整好垂直度,调节走丝筒换向定位和保险定位,步进电机无间隙传动的微调和紧定。 整机通电2小时后,无任何异常。接着输入他事先编制好的程序,一启动“加工”按键,钼丝与钢板间冒出了匀称的火花,切割加工开始了。 焦亦石先割了一个正方形,继而割了个圆形,再割了个五角星形。切割下来的工件经煤油清洗后,光洁度达到要求,再用分厘卡测量尺寸,精度也合格。 共化了6小时多点的时间,联机c调试c试加工顺利完成。 看看离下午下班还有20多分钟,焦亦石便拿着切割下来的样品和量具去到吴老板办公室。 吴老板坐在办公桌后正低头看什么资料,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见焦亦石面带微笑走进来,他歪着脖子说:“看来你一定是来告诉好消息的。” 焦亦石说:“老板料事如神,线切割机的联机c调试c试加工都已顺利完成,明天就可正常使用了。您可打电话给香港那边,叫他们的调试人员不必来了。” 吴老板一听,站了起来,说:“真的呀,这么快?” 焦亦石说:“是真的,你看看这几个割出来的样品。” 吴老板绕过办公桌,走到焦亦石身旁,拿起那几个样品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又低头认真地量了量尺寸,说:“不错,很不错。”抬起头,又对焦亦石说:“辛苦你了,焦师傅。” 焦亦石忙说:“老板别客气,这都是我应做的也能做的事。” 吴老板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拍拍焦亦石的肩头,含笑地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知道线切割机可正式加工模具后,工模房主管舒师傅便拿了几个工件过来,问焦亦石能否加工。 焦亦石看后,说:“有一件不能加工,线切割只能加工上下通透型工件。其它几件你要叫人在被割去的部位钻出工艺孔,以便钼丝能穿过去。”舒师傅点点头,说:“好的,我明白了。” 此后,焦亦石便正式开始了线切割的本职工作。 不过,需要加工的东西并不多,上班时,焦亦石仍有不少的空遐时间。 随着吴老板对焦亦石颇高评价在厂内的流传,焦亦石在厂内也有了一定的名气。他有时到各部门遛达时,不少人都挺热情地同他打招呼c聊聊天,焦亦石对厂里的情况了解得更多了。 线切割机没有加工任务时,焦亦石化了几天时间,陆陆续续写出了一份《对通力厂生产管理中一些问题的看法和建议》,对工厂生产管理中存在的一些不足或纰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改进建议。几经修改后,用复写纸很工整地誊写了两份,并将一份交给了吴老板。 老板办公室,吴老板将焦亦石那份《对通力厂生产管理中一些问题的看法和建议》看后,又给他太太凌女士。 凌女士看过后,对吴老板讲:“我感到写得挺好,他提的那些建议很有可取之处。” 吴老板:“我们厂子里生产中确有一些问题,现在整天就是忙于生产c出货,不注重质检手段和提高效率,加上现在的两个经理,肯做,但不爱想。” 凌女士:“可否考虑把这位焦师傅提上来搞管理呢?” 吴老板:“焦师傅是个能用之人,只是现在还不能提上来。原因有三,一是让他来搞管理,线切割就没人开了,二是现有的两个经理怎么安排,三是他不会讲白话,我同他交谈很吃力。还是过些时间再考虑吧。” 凌女士:“那他提的这些建议,我们总可挑选一些先采纳实施吧?” 吴老板:“这没问题,我会仔细考虑一下后,要那两个经理去落实。” 正如人言,一个人充实忙碌时,时间便匆匆而去。 转眼,焦亦石进通力厂工作已是一个月零几天了。 一天晚上近九点钟了,焦亦石注意到厂办公室人员很少,吴老板一个人坐在办公桌旁,他便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吴老板抬起头,见是焦亦石,立即说:“焦师傅,进来进来。” 焦亦石走进去,吴老板照样让焦亦石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焦亦石说:“老板,不好意思,有点事打扰您一下。” 吴老板说:“没关系,你说。” 焦亦石说:“我一个月的试用期已经过了几天了,请问老板,我是留还是走?” 吴老板大声笑说:“当然是留啦,还用问吗!” 焦亦石说:“若是留,也即是转正。按原先讲过的,那就要给我加一些工资了。” 吴老板问:“可以呀,你要求是加多少呢?” 焦亦石事先也已考虑过,按以前范少平的是转正可加300元,我往高多提点,准备让老板往下压一压,能给我加个400一500元就满意了。 于是,焦亦石带有试探性的说:“我希望能加600元,可以吗?” 吴老板很爽快地说:“没问题,那就每月加600元。” 焦亦石一听,既高兴也后悔,高兴的是一下加600元,那可是在内地工厂3个月的收入呵。后悔的是,若知老板这么爽快慷慨,为何不再多提一点,现在已定下了,也不好再说了。 当然,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随意答应下属提出的过高的待遇要求的。在商场里购物,讲求的是物有所值。企业里老板给员工加薪,更要看这个人在老板的心目中具有多高的价值。一个月来焦亦石的主动工作及表现出来的能力,吴老板是心中有谱的。若是焦亦石提出的要求再稍许高点,吴老板也会答应。现在,老板心中认定焦亦石是一个有能力且处事有分寸的人,这也为以后他们双方的进一步合作,播下了种子。 见焦亦石一时愣然,吴老板问:“怎么样,不满意?”焦亦石回过神来,忙说:“满意满意,谢谢老板了。” 焦亦石回到宿舍,连夜给章恬菊写了封信,告诉了自己转正加工资的喜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一份汇报诉衷情 人在他乡,每当收到家书或亲朋好友的来信后,无例外的都是兴奋。 可那天下午收到的章恬菊的来信后,却让焦亦石有些寝食难安。 来信告知焦亦石:焦亦石原工作的厂里已两次贴出通告,若焦亦石再不回厂,就开除厂籍。 焦亦石利用空遐时间,给原厂里的领导写了封长信,或称之为汇报。 ◇◇◇ 尊敬的厂领导:(您们认为必要时也请转市电子局领导) 离厂已是一个多月了,现将我外出后的情况及一些想法向您们作个汇报。 春节的喜庆鞭炮刚响过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醉人的硝烟气息,我便挤上了南下的列车。 一千多公里的行程中,本已超载的列车上又陆续上了不少的打工人员,背着行李,提着用品,挤在走道上,蹲在车门旁。男的,女的,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带有岁月痕迹的中年人的脸。音调简短的江西话,拖长尾声的湖南话,风味独特的四川话充斥着一节节的车箱,奏响了南下的进军曲。 车到广州,这支五颜六色的南下队伍便汇入了车站广场上的人海,然后象倒行的江河之水,经干流c支流c小河c小溪,流向了这个南中国的各个角落。 我先后在深圳c宝安c东莞c广州c佛山等地转悠了一些时日。转悠的目的,一是看看这些地区经济繁荣的景象,了解他们这里是怎么繁荣起来的;二是将自己作为一个商品,放到目前全国最引人注目的珠江三角洲这块土地上掂掂份量。 沿途看来,广州是宾馆林立,娱乐会馆比比皆是,属消费服务及文化生活较发达的地方。深圳也是遍地高楼大厦,但以金融c进出口和高科技产业为主要标志。宝安c东莞c佛山等地则是中小企业如雨后春笋遍地皆是,而且还在大规模地兴建。 在这里,一个中等的镇(相当于内地的一个乡),其工业产值及工厂数量,远远超过内地的一个县,可以赶上内地的地级市。 每个镇内,混凝土公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公路两旁各种工厂c商场c酒家等,几乎不间断。这里的工厂千人以上的较少,大多数是几百人甚至几十人。 产品基本是电子c五金c制衣c手袋c塑胶五大行业。 外资厂约占40,集体企业极少,私营企业很多。内地百万千万打工大军南下广东,绝大多数进入了这些遍布每个角落的中小私营(含外资)工厂,进入广州c深圳等都市的只是少数。 这里经济繁荣,但我感到潜在的危机是文化教育远远落后。 每个镇或县级市,可以有众多的卡拉一k厅c数不胜数的酒家c宾馆c美容厅等,却很少看到有书店,即使偶尔有一c两家,也只是卖些流行的文艺书籍或杂志,却看不到科技书。 在这里,千百家工厂内从事技术性c专业性工作的人,几乎全是内地来的。无怪乎《深圳特区报》上有人撰文,忧心仲仲地感叹:“廿年后,广东本地人将成为十八世纪的北美土著人。”此言也许有些耸人听闻,但细细深思,又不是没有道理,相信广东的有识之士,能早日对此有防范意识。 在浩浩荡荡的南下打工潮中,人们往往以为到广东来可以淘金,空手而来却可以满载而归。殊不知,这里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遍地黄金。 除了那些占比例极少的有些专业技术特长的人收入较高些外,绝大多数的普通打工仔打工妹,都是在这里咬紧牙关c洒汗拼命c甚至受伤流血,来换取那点微薄的收入。 每天工作十二c三小时,一个月有300多元的工资,再扣除一下食宿费,能到手的收入也就200元左右。 在这里,上班时间绝对看不到内地工厂里那些闲谈c喝茶c看报c打毛衣等现象,看到的只是机器人般的劳作。 稍有不轨(违犯厂规)或稍有不慎(出差错),随时可能被“炒”——解雇。而厂门口,那些扒在铁栅栏门上c目不转睛地注视厂内的后备打工仔打工妹们,随时可以进来填补那些被“炒”人员留出的空位。 可以如此说:广东的繁荣,主要得力于产品方便地出口进行较高价格的外销及内地打工大军的廉价劳动力,两者一反差,效益就出来了。 我到处转悠一阵后,落脚在地处东莞的一个港资厂,专职从事ibpc机控制的线切割机的编程c操作c电气维修。对于我这个电子工程师来讲,当然力所能及。 董事长(这里习惯称老板)给我的月薪是我在内地工资的9倍,并由厂方包吃c包住。 在这里,给我感受c印象最深的是: 1c竞争激烈。 在这里,被认为不适应岗位或能力不行的,随时有被炒掉的可能。 我所在的厂里原工模部一位主管(广州人),开始被认为很得老板重用,在工模部他是老大,很是得意的,他也曾建议老板炒掉过几个人。可一当模具制造进展缓慢c继而又出了几次质量事故后,老板却毫不客气地将他也炒走了。 在写字楼的文员(会计c统计c打字c跟单等)中,一旦有强一些的应聘,那原文员中能力差一些的,就只有打起背包走路。完全不象内地工厂,铁饭碗端上就能保一辈子。 2c重才轻名。 在待遇方面,重专业人才,不拘泥在厂里所担任职务的高低。这间厂的经理月薪1800元,主管月薪1500元,而技术人员c工模师傅月薪却可上2000甚至更高。 3c不讲亲戚关糸。 老板的堂弟堂妹,一个当装配工,一个当冲压工,与普通打工仔打工妹同工同酬,没有半点特殊照顾,不安排到舒适一些的岗位。我开玩笑问老板为何不关照他(她)们,这位香港肥佬用极不熟练的国语说:“狗干狗的事,猫干猫的事,他们只能干这种事。” 4c生产过程的中间环节少。 在香港接到订单,把样办(样品)往工模部一放,“按样办出模具”。没有设计,没有工艺,偶然会画点草图,模具在极短的时间出来了,产品也很快出来了,交货迅速,抢占市场。 5c兼职多。 除生产线上的工人外,其他人员基本都有不少的兼职工作要做。如生产主管兼维修主管,外事厂长兼人事部主管和住房分配。象我自己,除了本职的电脑编程和电子线路维修外,往往还有一些临时性的生产及技术方面的其他工作要做。电工除了设备修理和用电安装外,厂内其它杂活(搭棚c清理场所等)也要干。这种情况,在内地似乎是不可思议,在这里却是习以为常的。 6c职能人员责任心强。 各部门主管都要能独挡一面,全面管理好本部门的工作。不能胜任的,你自己早点辞职吧。若你自己不想辞职,想混混看,那也不用几天,一纸辞退通知交给你,你还是卷起铺盖走吧。那时就更狼狈一些——被炒了。 在这里,辞工走与被炒走,在人们心目中是不同价值的。若某个主管,经常为部门内的事情去请示经理或老板,自己却拿不出主意的话,那就会经常挨“吊”——骂也,那他的饭碗也就岌岌可危了。 所有这些,综合到一起,就造成了这些企业中工作紧张,人人努力,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时间观念强,工作效率高,最终就呈现出企业的经济效益好。 当然,在这些企业中,也有弊病。突出的是人际关糸冷漠,相互间缺少信任和关爱。员工的文化生活差,缺少必要的娱乐。雇员们没有长期打算,做一天的工挣一天的钱,缺乏归属感。 总之,这里同内地相比,有很多不同之处。我只能谈一些与我们内地企业有对照意义的现象,若要详尽描述,真可写一篇中篇小说了。 在这块中国的南宝地,我时常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内地的大多数企业会活得那样艰难? 从我上面谈的六点体会或感受中,不难发现许多内地企业艰难挣扎的内在原因。这就是人们有口皆传的c中央也再三指明的企业的经营机制尚未根本转变。 报纸上宣传的c中央到地方文件上写的c人们口头上讲的,并未真正付诸于实际。三大制度的改革,叫了二年,并未动真格的。依然是出勤不出力或根本也不出勤,照样也能拿工资,一分不少。而那些辛苦干实事的,并不能多得一星半点。 体制不能转变的真正原因,仍在于人的意识c观念不能根本转变,这才是体制改革阻力的真正所在。 例如:在广东,那些不能适应工作的c能力低下的c出勤不出力的,随时被厂方解雇,是天经地义c毫不为奇的事。 可在内地,厂长敢如此做吗?纵使有的厂长胆大包天,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把一些人辞退了,首先一顶“以资本家的方式对待工人阶级”大帽子加到你头上,被辞退的人三天两头闹到你的办公室,继而闹到你家里,甚至一把匕首插到你的家门上,你这位厂长还敢坚持那样做吗? 多少年来,人们习惯一切依靠组织,一切依靠政府。从呱呱堕地开始,一切便都有由国家包了。直至他赶赴黄泉路,他的子女还要由组织关照。可现在要靠各人自身的力量谋求生存,他当然不习惯,也不愿意了。 又例如:现在人们都在面对着市场经济的大海,有些人已经跳下去了,有些人在跃跃欲试,有些人在观望,而更多的人是在望“海”兴叹。 对下海的人,人们各执其词c贬褒不一。最近,著名的经济学家于光远在《羊城晚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一个论点是“知识分子下海是有相当高的社会主义觉悟的表现”,那怕他下海的原因只是“在原先的单位收入甚微,甚至拮据,现在他想增加收入而下海”,也是具有相当高社会主义觉悟的体现。 试想,这个观点我们内地的同志能接受吗?他们不斥你为“一心只想个人私利,置国家c集体利益而不顾”,“毫无组织观念,被金钱迷了心眼”才怪呢! 殊不知,这些人即使是为了增加个人收入而下海,但他们的行为仍是符合党的十四大精神的,或者说,他们是响应党的号召而行动的。 如果不是有行动的依据,特别是那些中老年的知识分子,他们都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伤痕仍在,记忆犹新,他们敢轻易越这雷池吗? 也许又会有人指责“这简直是迁强附会”,他们就忘记了,建立市场经济是党的十四大确定的,“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继而带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党的现阶段的方针,难道不可以讲,下海的人是响应党的号召吗? 继而又有人会讲“这些下海的人只是为了个人的私利,能谈得上有社会主义觉悟吗?” 在这里,人们须知,我们党是要使全体人民都富裕起来,这是目标。也就是说,要使社会整体都富裕。 那么,“全体人民”c“社会整体”是由什么构成的呢?是由一个个人个个家庭构成的,是由一个个企业个个村镇组成的。既然一个企业一个村镇可以提高经济效益而致富,那么,作为社会的分子——每个人,也就可以千方百计(不能违犯党纪国法)去致富了。 若干年后,全国每个人c每个家庭都富裕了,那么,我们这个社会整体c我们的民族也就富裕了。这不正是我们希望出现的局面吗? 所以讲,下海的人,表面看来似乎是为了个人利益,但从内涵上,是体现了社会主义觉悟。这个观点,我们内地的同志一时肯定难以接受,或者要等上十年八载,才能开始意识到。 是的,如果每个人想下海就下海,表面看来是会“乱套”。 工厂里的骨干跑了,研究所的课题主持人走了,学校里教研组长不辞而别了,确实会给这些工厂c研究所c学校的工作秩序带来一时的混乱,甚至使某些单位跨掉。 实质上,在无形中就将这些工厂c研究所c学校推进了市场经济的大海。 你适应不了的,你就垮掉;你能及时调整战略c制定措施c提高效益c留住人才,你才能适应市场经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要知道,下海的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也信奉“知足常乐”这句中国人的名言。当他们身处广东这块改革开放的热土时,却无不日思夜梦他们的故乡。 我在这里碰到不少内地来的年纪稍大点的各类专业人员,茶余饭后的闲聊之中,无不吐露出共同的感慨:“如果我们在内地能拿上这里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月薪,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c离妻别子到这里来当打工佬。”简短的几句话,道出了这些下海之人多少心灵的感慨c多少对故乡的企盼c多少人生的辛酸啊!人们能理解他们吗? 是啊,我们内地的单位,为什么不能大刀阔斧地进行一些真正的改革,放开手脚干一下呢?内地的企业为什么总是那样人浮于事c勤懒不分c良莠不辨呢?内地的企业为什么不可以将那些可有可无的人推出厂门,让他们下到市场经济的大海中学会游泳c增长才干呢?从而留下骨干人员,提高他们的待遇,让他们安心为企业的发展尽心尽力。 舍其如此,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灵丹妙药能促使我们全体人员的素质有个普遍的提高,我们的祖国有个飞跃的腾起。 我在厂里时,作为工厂副总工程师c技术科长兼总师办主任,我真想在技术部门动点真格的。我想将可有可无的人员推出门去c推向大海,让他们有个锻炼与提高。留下的骨干人员,增加他们的工作量,提高他们的工资收入。这样,既搞好了工厂技术工作,又稳定了技术骨干队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些想法,在去年中及今年1月份递交给厂部的《技术科c总师办工作承包方案》中都体现出来了,那种一潭死水的局面我真是朝思暮想要把它打破啊! 我知道自己坚持这样做,一定会触痛某些人。 事实上,当我将这些想法在技术人员中吹吹风时,就遭到个别人的非议。 有人在下面散布“厂部尚未有这种想法,他却提议这样做,他想出什么风头”,“还不是他自己想坐在这里捞好处(多得工资”。 在个别人的眼中,我是科长c主任,技术部门再精减c再催人下海,也不会搞到我头上,我只会坐在这里得利。 可我自己扪心自问,我完全是为工厂当前的不景气局面焦急啊! 就个人心愿来讲,要下海,我会比谁都跑得欢。我自信,那兰湛湛的大海不会将我淹没。 当我正顶着这些风言风语的无形压力时,使我遗憾的是,我的承包方案迟迟不能批下来,我沸腾的热血在逐渐冷却c凝固。 在同科内几位骨干商量一番后,在同厂里相关领导或明了或隐晦地打过招呼后,我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悄悄地走了,挤上了我向往的但又不十分情愿上去的南下列车。 当然,我希望我走后,我们的承包方案仍能得到正式批准而全面实施,藉此打破多年来的陈规,使技术部门的工作有新的生气。我也可趁此机会到开放地区开开眼界,提高些认识,相信对今后的工作会有好处。 至今,当我从同事的来信中知道我的承包方案根本未被批准实施,科内c室内的工作更加冷冷清清c凄凄戚戚时,我的心中更是一片茫然,心沉,心痛。 啊,江西,这块造物主赐予的贫脊的红土地,这块曾经由千百万先烈们用鲜血染透的可爱的红土地啊,你什么时候能再重振当年雄风,象当年创建中央红色根据地c成为全国的革命中心那样,再在当今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振臂挥旗,再领现代化经济建设的风骚呢?! 我深感到,我们内地绝大多数不景气的企业(当然我们厂也在其中),再不奋起直追,迅猛果断地采取一些得力措施,是很难适应现在这种大环境的。 事实上,这些企业已经被推进了市场经济的大海,在狂风骇浪中航行,既有胜利前进的美好前景,也有桅折船翻的悲惨结局。 此时,上帝(政府c银行c主管局c用户)不会给予任何恩赐,唯一指望的是船上全体(从船长到水手)人员齐心协力c同舟共济c思想高度集中c行动整齐统一,随时注意飓风的迹象而及时进港,随时探清暗礁而暂改航线,才能保证这条船顺利前进。 但往往使人十分遗憾的是,企业这条船已经下到海中,可船上的人员丝毫没有入海的感觉(或意识),充其量也只是极少的人员有点入海的概念。其他绝大多数人仍然认为还是在几十年造就的计划经济的绿茵地上,到处是阳光明媚c鸟语花香,到处是蓝天白云c明月清风。 他们仍然是昏昏然c悠悠然,照样是“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一天”,照样是“五十四号文件天天学,四方城下战犹酣”,根本没有风高浪急的危机感。试想想,这条船能在大海中战风斗浪向前航行吗? 我现在虽身在南中国这块人们描绘为遍地黄金的天堂之地,而且又有舒适的工作c优厚的报酬,但我的心却时时萦糸故乡江西,萦糸我们的工厂。 特别是看到这里的本地人在工作之余,纷纷走进装饰辉煌的高档餐厅c富丽溢彩的精品商店c音响悠扬的卡拉一k厅c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 看到我的周围,上午是东边一家针织制衣厂鞭炮齐鸣,隆重开业,下午是西边一家电子塑胶厂锣鼓喧天,庄重剪彩,晚上是南边一幢五层高带花园的私人住宅竣工落成,笑语喧哗c灯红酒绿,深夜是北边一家高档洒店开张迎客,彩灯绚丽c礼花漫天。 这时,我更为我们故乡的发展滞缓c静水难扬波澜的局面而焦燥忧虑,因为那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故土,那里毕竟有我亲密的同事c尊敬的领导c可爱的妻儿c知心的朋友,那里毕竟有我熟悉的巍巍井冈c澄澄赣水c青青匡庐c碧碧鄱湖啊! 从内心来讲,我并不想总待在这里,我仍是朝思暮想回到那熟悉且落后而又日思夜想的故乡。 但我又心悸,一旦我回来了,家乡的故土上会有好的变化吗?会有能让我发挥一点点光和热的合适位置吗?我的良好愿望能成为现实吗? 但愿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明天肯定会比今天好。相信故乡这块红土地,改革的春风会将它吹绿。 听说,厂里已贴出了两次告示,说是我再不回厂,将予以除名。而且,市电子局和昌北开发区都把我这个技术科长的下海作为一件较大的事件进行说道。 我要说的是,厂里若对我除名,是不符合前述的中央方针政策c与当前的改革大势相违背的。再者,厂里已有不少人象我一样外出,也只有我一个每月在向厂里交留职管理费,却又何故除名只针对我一个?公平吗? 让人最不理解的是,同在共和国的土地上,难道我在广东就不是为祖国建设服务吗? 以上表述的我的想法c观点是否出格了?我的行为是否出格了?我时常反思自己。 但我总认为,现阶段是我们国家发展的一个新时期。我以上的观点和行为,可能是新潮一些,或许与传统的有悖,但我自认为是符合新时期要求的。 我这个人,对新的事物较敏感,就象在厂里搞产品c搞管理,总喜欢别出心裁,不愿重复老一套。 但这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或风险性,容易出差错,容易犯错误。 但我总自忖:这样想或这样做,总比墨守成规c不思进取c暮气沉沉要好些。 特别是现在,我们正在走前人未走过的路,正在从事一个崭新的事业,更应当提倡思考c探索。 千言万语难尽诉,数页飞笺谨明心。 我的汇报就暂写到这里。 汇报人:焦亦石 ◇◇◇ 焦亦石的《汇报》寄出后,老厂的现任领导们并未给他以正式的回复,从章恬菊的来信中焦亦石得知:厂里再未提“必须回去,否则开除厂籍”,只是每月要交一笔不菲的“管理费”。 焦亦石给章恬菊的信中叮嘱:先交三个月,让厂领导在职工和上级面前好下台阶,同时,也是我对厂里情感的一种表示。若厂里其他走了的人仍是一点都不交,那我们也就不必再交了。 “开除厂籍”的风波算是过去,焦亦石也安下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繁华背后有瑕疵(1) 通力厂内的水泥院场中,每天都有两c三辆大货车来拉货去香港,每隔几天,还会来一趟货柜车。厂大门口,不断有新的员工招进来。生产部门,基本每天加班到晚上11点。工厂一片繁忙。 晏成生一个同村老乡叫何腊根的,20来岁的小伙子,进厂后,听说磨光是计件工资,虽然比较脏c累,但收入会高一些,便要求进了磨光部工作。 他刚从农村出来,以前从未见过磨光是怎么回事。上班后,没有培训也无人带,只是自己看看别人怎么做,自己也就学着做。磨出的工件常需返工,当然谈不上有多高的收入。 一星期后,在磨一种较大的工件时,手没有抓牢,工件飞出砸到左手手腕上,顿感疼痛异常,手腕已无力抬起。 磨光部主管报告了人事部,人事女文员叫来厂车,随同何腊根一同到镇医院。经x光拍片检查,手腕粉碎性骨折,经消炎处理打上了石膏,医生讲需住院2天观察一下。 人事文员决定不了,便打电话请示厂里。厂里主管答复是:“这种情况以前都没住过院,你们回厂吧。” 晏成生是下午下班后才知何腊根受伤,到何腊根宿舍,见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下铺的床上,左手腕打了石膏上了夹板,用绷带吊在脖子下,石膏外缠着的纱带上,依稀可见血迹。 问了下受伤的经过后,晏成生帮他换掉了很脏的工作服,又打水把他两手擦洗干净,然后说:“你先躺一会儿,我去饭堂给你打饭。”何腊根说:“我是睡上铺,难爬上去。等吃了饭我再想法爬上去睡吧。” 晏成生打饭来到何腊根的住处,见也有几个何腊根同宿舍的工友坐在那里吃饭,也有人问何腊根的伤情。 晏成生就问:“你们哪位是睡下铺的,能否帮忙同何腊根换一下铺位?他受伤后要爬到上铺很困难。”有几个说:“我们也是睡上铺。”有几个没说话,也有人端着饭碗稍稍走出了宿舍。 饭后,颜之雄听说了此事,告诉了焦亦石,俩人便一同来到何腊根的宿舍看望。 当听到晏成生说没人同意换上下铺时,焦亦石说:“你去找一下厂里头头嘛,胳膊受了伤怎么爬上铺?” 颜之雄说:“估计找了也无用,上次啤机部一个员工受了伤,找人事部想换到下铺也没解决,倒是他的一个老乡同他换了才解决问题。” 焦亦石说:“这么小的事厂里都不解决?小晏,你还是去找一找。” 晏成生去找了,回来说:“主管出去了,只找到了人事文员,她说以前没有强行叫人换过,只能由你们自己同别人商量调换。” 焦亦石一听,生气地站了起来,说:“毫无道理,我去找吴老板解决。” 晏成生连忙起身拉住焦亦石,说:“焦师傅,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你不能去。一则今天吴老板没来工厂,你找不到他,二则这类小事老板是不管的。你即使找了他,他若不答应,你丢面子,他若答应,也是要下面管事的人去解决,还可能会装模作样骂那些人几句,反倒引起管事的人对你有成见。” 焦亦石说:“丢面子和产生成见我都无所谓,只是老板不在厂里就难办了。” 颜之雄也站了起来,劝焦亦石:“焦师傅,我也赞同晏成生的意见,你不要去找老板。”随即他又说:“我看这样吧,我们宿舍有一张空床,只是大家放了些箱子等东西在上面,我们把它空出来,让何腊根暂时睡一段时间。焦师傅,你看行吗?” 焦亦石立即说:“当然行。小颜想得周到,何腊根睡我们那里,养伤安静得多。” 三人立即动手,将何腊根简单的行李搬到了他们三人的宿舍,接着清理出那张床位,将何腊根的被子铺上,让他躺下休息。 何腊根与晏成生c颜之雄是老乡,较熟悉,就随便些。 躺在床上的何腊根对焦亦石说:“谢谢您啊,焦师傅!” 焦亦石说:“别客气别客气,小事一桩。出外靠朋友嘛,谁都有需要别人帮助之时。” 接着,焦亦石问:“你现在手腕感觉如何?” 何腊根说:“刚打到时很痛,现在不那么痛了。焦师傅,我的手不会残废吧?” 焦亦石故装笑脸,说:“不会不会,你放心。骨头断了或碎了,医生将它复位后打上石膏和夹板进行固定,骨头就会慢慢长好。” “焦师傅是在安慰我吧?” “不是安慰,是真的会长好的。不信,你明天去医院问问医生。”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好好睡一觉,明早感觉会更好些。” 听到躺着的何腊根响起了轻微鼾声,估计是睡着了。 焦亦石轻声地问晏成生:“厂里的员工出了这么重的工伤,怎么不见厂里有关负责人来看看呢?” 晏成生说:“你以为象你们国营工厂,员工有了病或出了工伤,大家很是关心的。这里不同,全靠自己照顾自己,最多也就是熟悉的老乡会关照一下。” 受伤后的何腊根,仍然是吃着大饭堂员工的普通伙食。他刚上班没几天就发生工伤,自然不会得到工资而口袋空空。有时,焦亦石c晏成生c颜之雄三人就轮流分一点小饭堂打的肉类菜给他,以让他加强点营养能早日康复。 10天后,何腊根在医院去掉了石膏夹板,经x光复查,折裂的骨头基本合缝,医生说:“3个月之内,不能干重活,不能用大力。” 何腊根的父母很不放心,叫他的弟弟来接他回家休养。 何腊根的弟弟是中午到的,晚饭后兄弟俩到外面去走一走。近9点钟左右,何腊根一个人匆匆跑回宿舍,说他弟弟因没有暂住证在工业区被治安队的抓走了。 晏成生一听,叫道:“不好,若送去镇遣送办公室就糟糕了!” 焦亦石不明个中缘由,问:“何故?” 晏成生说:“现在没时间细说,我们得赶快去治安队。颜之雄,我们走。” 焦亦石说:“我同你们去,多个人多份力量。”略一思索,焦亦石又对何腊根说:“你带上医院开的诊断证明,可能用得上。” 四个人急匆匆地往工业区治安队赶去。 路上,晏成生说: “焦师傅,你来的时间短,有些情况还不清楚。深圳c东莞这里经常会有治安队的人在街上特别是在各工业区盘查行人,若行人拿不出当地政府部门发的暂住证,就把人带走送交各地的遣送办公室。遣送办公室往往把这些人送到劳动教养部门的采石场无赏劳动至少半个月,然后派人押上火车遣送回乡。人一旦送到遣送办公室后,见面都不行。我们通力厂去年就有几个人的老乡被强行遣送回乡了。” 焦亦石问:“他们凭什么这样做呢?” 颜之雄说:“据说是当地政府决定的,我们也没见到什么文件c公告之类。”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治安队,门口的守卫人员问他们有什么事,他们说有老乡因暂住证原因被抓进来了,想接人出去。守卫人员指着大厅右侧一个窗口,说:“你们去那儿谈。” 窗口内有几个三十岁左右c穿迷彩服的人在高谈阔论,香烟的烟雾充满了房间。 晏成生耐心地说了几遍:“你好,我们有事要谈谈。” 那几个人才停下了谈论,一个人漫不经心走到窗口下的一张办公桌旁,坐下后,问:“什么事?快讲。” 晏成生讲了下情况,那个治安员问:“叫什么名字?” 何腊根在旁大声说:“叫何秋根。” 治安员翻开一本簿册看了一会,说:“有这个人,他没有暂住证,现集中在这里,马上要送到镇里去。” 晏成生说:“我们想接他出去,要办些什么手续?” 那治安员冷笑一声,说:“接出去!你当我们这里是商场,进出随便?” 晏成生强打笑脸说:“请你们帮帮忙,行个方便。” 那治安员板着脸说:“不用说了,你们走吧!” 焦亦石将晏成生往边上推了推,他站到了窗子正中,说:“你们检查了他的身份证吗?” 治安员说:“身份证有什么用,没有暂住证我们就要将他遣送回去。” 焦亦石板起脸,严肃地大声说:“你好大的口气,身份证没有用!你这里难道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土吗?你这里就能不守国家的法令吗?随便抓押共和国的公民,真是无法无天!” 那个治安员见焦亦石年龄较大,话语又拙拙逼人,不知是什么来头,或许是有些背景的,他便缓和了些口气说:“我们也只是按上级指令办事,你要解决问题就去找队长好了。” 焦亦石也随坡下驴,口气也平和了些,说:“你们是奉命行事我们能理解,但我们的激愤心情你也要理解。那请你告诉我,队长在哪里?” 治安员说:“你稍等一下。”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用白话同什么人讲了一通,放下电话后,他手指了指大厅后面,说:“队长在大厅后左边第一间房。” 几个人向大厅后走去,路上,颜之雄拉了拉焦亦石的衣袖,小声说:“焦师傅,等下同队长谈时火气不要太大了,我们以解决问题为主。” 焦亦石苦笑了笑,说:“若不硬一点,恐怕我们连队长都见不到,更别说解决问题了。到队长那儿,你们为主先谈,我看情况再说。” 走到那间房门口,见里面几个人正大呼小叫地在打扑克,一个中年汉子坐在办公桌旁。 晏成生打头走进去,说:“请问哪位是队长?” 那中年汉子站了起来,说:“我就是。你们跟我来,我们到隔壁房间谈。” 焦亦石一听那位队长的话,立时明白了刚才那个治安员是同队长通了电话。 在隔壁房间坐下后,队长说:“听说你们还挺凶的,说吧,什么事?” 晏成生说:“我们是通力厂的人。被你们抓来的何秋根是这位何腊根的弟弟,因他哥哥手受了工伤,便从老家过来接他哥哥回去,今天刚到,准备明c后天就回去,自然就没有暂住证,请队长考虑这种特殊性,能放了何秋根。” 队长说:“你们有事就说事嘛,干嘛对我们的人那么凶?” 焦亦石刚欲开口,颜之雄拉了他一下,颜之雄抢先说:“队长别误会,我们只是在谈到法律法规时可能口气认真c生硬了点,但决没有凶人骂人,不信,你可问问你们的治安员。” 队长说:“不用问了,我都知道。每天来我们这里吵吵闹闹的还少吗,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不过你们质问这里是不是共和国国土,倒使我对你们有些另眼相看。” 队长扫视了一遍面前的几个人,眼光停在了焦亦石身上,他说:“这话是你说的吧?” 焦亦石毅然回答:“是我说的。” 队长说:“我估计没错,没有一定社会阅历或曾当过点干部的人是难说出这种话的。” 焦亦石正准备队长发难,谁知队长话锋一转,说:“好吧,不说这些了。你们都是通力厂的人,能拿出厂牌和暂住证给我看看吗?” 晏成生说:“可以,可以。”随即几个人都拿出了厂牌和暂住证给队长看。 焦亦石觉察队长或许意识到“这里是不是共和国国土”这话的份量,似乎有了解决问题的转机。 待队长看完几个人的厂牌和暂住证,焦亦石又叫何腊根拿出医院的诊断证明给队长看,队长也接过去看了。 焦亦石说:“队长,你还可以把那个被抓的何秋根叫来,他身上有今天到这里的火车票,你可以验证一下。” 队长说:“不必了,就相信你们说的吧。” 队长沉思了片段,说:“你们可以把人接走,但按规定,你们要交保证金。” 晏成生问:“交多少?” 队长说:“通常都是交200元,你们情况特殊些,就交100元吧。” 颜之雄说:“队长,请你关照关照,他哥哥才上了几天班就出了工伤,工资都没有领到,回家的路费都要向人借,请你减免一些好吗?”何腊根接着说:“求队长高抬贵手,只当是做善事,放我们兄弟一马。” 队长说:“这不是高抬贵手的事,我们这里也有规定的。”略停,他又说:“好吧,我就破一次例,你们就交50元吧。” 何腊根还想再求情,晏成生扯了一下他衣服,制止了他。然后,晏成生说:“那就谢谢队长的关照了。” 交了50元保证金,一个治安员将何秋根从后院带了出来。何秋根见到他哥哥和几个老乡,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出了治安队的大门,晏成生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去年我们厂有的员工的老乡被抓进去后,他们去治安队,答应交300c400元治安队都不同意放人,并把他们轰出来,有个人骂了几句,就挨了几拳头。今天,所幸是焦师傅讲了几句硬话,从那个队长的讲话中听得出来,他们是有所顾忌的。” 颜之雄也说:“我也听出来了。看来人在外面,腰杆硬点也有好处,光是低三下四地求人,反被人看不起。” 焦亦石说:“我是认定他们这样随意抓人是践踏公民人权,所以敢讲点硬话。” 何腊根问他弟弟:“他们没有打你吧?” 何秋根说:“我倒没挨打,有两个人顶撞他们就被打了,其中一个人鼻血都流了不少。” 颜之雄说:“腊根明天上午到厂里抓紧办一下手续,和你弟弟早点回去为好。” 第二天上午,晏成生带着何腊根在人事部c财务室办完相关手续,按厂里规定领到300元工伤补贴和120元回家路费,下午兄弟俩就坐火车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繁华背后有瑕疵(2) 五一节将放假一天。 头天晚上晏成生c颜之雄的一个在镇小学当代课老师的同学许丘元来通力厂玩,邀约他们第二天一同去东莞市区参观书画展览,并说他们学校还有人一同去。晏成生c颜之雄又邀请焦亦石一同前往,焦亦石也想去东莞市区看看,加上对书画也有些兴趣,便欣然同意。 五一节早上,三人赶到黄岗车站,许丘元已在那里等着,他身旁还站着4个人。许丘元介绍了他学校的两位同事,一个是薛老师,一个是钟老师,都是河南的棒小伙子,另两个是他们的老乡,在工厂做事,也是壮实小伙子。 8个人说说笑笑上了车,汽车在莞樟公路上向莞城(东莞市区)驶去。沿途,工厂c商场c酒店接踪不断。在莞城东罗沙车站下车后,穿过人民公园,跨过运河大桥,来到一个叫可园的地方。 但见青砖青瓦白墙琉璃屋脊的古典建筑错落有致,青松翠竹绿柳掩映。 进到园内,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曲折迂徊,行人不多,很为幽静。岭南画院c岭南美术馆c岭南画家村c东莞市书法家协会展览中心c可园博物馆等散布在其中。 展览中心内展出的基本是岭南画派的各种国画c书法,博物馆内有一个展室展出了明末抗清名将c东莞石碣人袁崇焕的事迹。画院和美术馆中,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稚气未脱的幼童,在聚精会神地画着c写着,镌留下艺术的印记。 午后一点多,他们走出了可园,在围墙外绿荫下的小吃摊上,按各人的喜好分别叫了广东风味的粉皮c奈粉c肠粉等,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 肚子饱了,他们走上东江大桥,扒在大桥拦杆上,远望这广东第一大河上的来往船只,近看桥下奔流向西的东江之水。 回头再走过运河大桥,在文化广场上和四周的大商场里逛了一阵。再经人民公园时,因尚有时间空余,几个人便在公园各处转了转,假山真树,小桥流水,亦有风采。 回到罗沙汽车站时,近下午4点。买了罗沙至黄岗的车票,坐上了返回的大巴车。 大巴车轰隆隆地开着,几个人都觉疲倦,便都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到黄岗的下车了!到黄岗的下车了!” 几声高喊,将睡着了的c昏昏沉沉的都惊醒了。大巴车已停在了路边,车上有十几个人站起了身,准备下车。焦亦石和颜之雄坐在汽车的前排,两人匆匆走下了车,还有另两三个不认识的人也下来了。 “这那里是黄岗,还没到黄岗!”颜之雄望了望四周,立即喊了起来,另两三个已下车的跟着也叫道:“不是黄岗,不是黄岗!”随即,他们就要上车。 那个站在车门旁的男售票员用手挡着车门,凶凶地说:“不许上,不许上。”并对车上原已站起身准备下车现又坐下了的人叫道:“到黄岗的就在这里下,快点下!否则就将你们拉到常平去。” 人们这才看清,大巴车从莞城向东开,刚经过大朗镇,停在了莞樟公路旁,顺着莞樟公路继续向前开才是黄岗镇。停车处的左侧有一条公路是去常平镇,此处与黄岗c常平形成一个三角形,黄岗当然也有公路通常平,但大巴车的司乘人员不想经黄岗去常平,而要直接去常平。 车上有人叫喊:“我们的车票是到黄岗,你们想卖猪仔呀!”当时在珠三角地区,常发生乘客还未到目的地,客车的司乘人员就强行赶旅客下车,人们称这种现象叫“卖猪仔”。 那个男售票员叫道:“我管你们到哪里,你们下不下,不下我们就往常平开了。有事你们去找罗沙车站讲,关我们什么屁事!” 焦亦石一听男售票员如此讲,立即对颜之雄说:“你赶快用相机把车头挡风玻璃后的那块途径站名牌子连同汽车牌照号一同拍下来,以防止他们耍无赖。” 颜之雄走到车头前一看,见途径站名牌子上清楚地写着“罗沙一寮步一大朗一黄岗一常平”,口里连说“对对对,这是证据”,一边拿出相机,“喀嚓”“喀嚓”照了两三张。 拍照时的闪光灯引起了车上女售票员的注意,她立即对司机说:“有人在拍照,你去把他们的相机抢过来。”司机是三十来岁较强健的男子,立即下车冲向颜之雄,口中叫道:“谁叫你们拍照的,把相机拿来!” 焦亦石见那个司机来势挺凶,立即叫那几个已下车的旅客围过去,护住颜之雄,焦亦石大声说:“拍照是我们的自由,你有什么权力干涉!” 那个司机不听,仍是冲上前来,动手要抢颜之雄手中的相机,但被几个旅客挡住,无能为力。 车上那个男售票员见状,冲下车来,女售票员也跟着下了车,随即,晏成生c许丘元c薛老师c钟老师等也冲下车,身材高大健壮的薛老师挡在了颜之雄身前,双手叉腰,大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抢相机,还真无法无天了!” 男售票员见几个河南小伙子都是身强力壮的,一时也不敢贸然行事了。这时,车上又跑下两个人,站到了男售票员身旁,一个人手指着薛老师他们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想打架吗!”一听就知是和售票员熟悉的人,来助威了。 薛老师当然不会示弱,也手指着他大声说:“要打就打,谁怕谁!”这时,车上的乘客已下来了不少,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焦亦石见事情可能会闹大,这并不是所希望的。他跨进相互指骂着的两人之间,将两人互指着的双手按下,然后向众人挥动双手,叫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糟杂的声音慢慢小了些。 焦亦石便高声说:“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相信你们谁也不想打架,打起来谁也得不到好处。但任何事情都要依法讲理,请大家都注意看看那里,” 焦亦石手指车头挡风玻璃后的那块途径站名的牌子,众人的眼光一齐投向了那里。 焦亦石继续说:“大家都看到了,那块客运管理部门核发的途径站名牌子规定了这趟车途经哪里,停哪几个地方,上面写得清清楚楚c明明白白,过大朗后,就是去黄岗,然后再去终点站常平。” 那个女售票员见状,赶紧跑上车,将那块牌子拿掉。旁观的众人中不少人禁不住发出了笑声。 焦亦石大声说:“你现在拿掉又有何用,在场的人都看清楚了,刚才我们的人也拍照了,已留下确凿的铁证。” 稍停,焦亦石对那两个为售票员和司机助威的人说:“你俩应看清楚了牌子上的字吧,到底是谁在无理生事,不是很明白了吗?如果他们不是心虚,为什么要拿掉那块牌子,为什么怕别人拍照,为什么要抢别人的相机?” 那两人楞在那里,没有作声。 薛老师接着说:“在场的各位乘客,刚才这位叔叔已把事情说得很清楚明白了,汽车若不经黄岗而从这里直接去常平,是不允许的,我们也决不会答应!” 人群中有不少人附和。 男售票员有些恼羞成怒,叫道:“怎么的,我们自己的车,想怎开就怎么开,就不去黄岗,你们能怎样。”他扭头对那个司机说:“走,我们开车去常平。” 这一下把要到黄岗下车的乘客惹恼了,十五六个人都举起了拳头,大喊:“你再要这样蛮不讲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个男售票员也大喊:“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的不客气,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怕你们这些外来的不成!”他又对那个女售票员讲:“你去打电话,叫村里来人,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 薛老师也高喊:“我倒要看看是谁收拾谁。小钟,你去给你哥打电话,叫宝山部队来一个连,收拾这伙蛮不讲理c为非作歹的地头蛇。” 欲去打电话的女售票员被司机拉住了,被称为小钟的钟老师也被焦亦石拉住,焦亦石悄悄问钟老师:“小钟,你哥哥在宝山部队任何职?”钟老师说:“副团长。”焦亦石说:“好,但你先不要去打电话,等等再看。” 焦亦石这时心中有谱了,他认真地对男女售票员及司机说:“我请你们几位冷静下来想一想,你们擅自改变行车路线,将乘客扔在半路,本就是错误,闹到那里都是你们无理。你们还要叫村里来人,不要认为你们是本地人就可肆意妄为,若真把我们的人打伤了,钟老师他当团长的哥哥会放过你们吗?法院会放过你们吗?我们且不谈部队和法院,即使现在打一个110报警电话,警察来了也绝对会裁定你们行为错误,不但一定会要你们开车去黄岗,还会将你们这种违规行为通报交通管理部门。你们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可打110报警电话。” 焦亦石回转头对晏成生说:“你和颜之雄现在去路边公用电话亭打110报警,请警察来解决问题。”晏成生答应了一声就拉着颜之雄欲去打电话。 “请你们等等。”司机说后,随即把两个售票员拉到一边,三人商量了一阵。 然后他返回到焦亦石面前,将焦亦石拉出人群外,对焦亦石说:“这位师傅,我们同意开车去黄岗,但你一定要求你们的人不要再讲伤和气的话,到黄岗下车后你们爱怎么说都行。” 焦亦石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和精力,便说:“行,你放心吧,我会办到。” 焦亦石走回人群,对薛老师等人作了交待。 众人上车后,汽车沿着莞樟公路向黄岗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职业任选鱼游水(1) 日子在飞快地过去,转眼就是7月初。 由于线切割机上的工作不是很饱满,焦亦石就会常流览晏成生从厂办公室拿来的报纸。晏成生拿报纸来是经厂里同意的,因他晾干石膏模型时要用报纸垫底。 1993年7月4日的《粤港信息日报》刊登了特约撰稿人的长篇文章《硅谷——信息时代的佛罗伦萨》,文章的副标题是“一种企业精神,一面现代旗帜”。 这篇文章引起了焦亦石极大的兴趣,他反复地阅读了3遍,并对一些重点内容和要领进行了摘抄。 要领1——硅谷是靠疯狂的创造和残酷的竞争发展起来的。任何人,只要有能力c有抱负和敢于去争取,都可以在硅谷白手起家,参加一场旨在取胜的竞争,创造自己传奇式的历史。每有一个在硅谷成功的人,就会有十个在硅谷失败的人。 要领2——硅谷的人是最出色的未来主义者。他们既没有“忠君报主”的思想,也没有“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理。只要机会一来,他们就会立即“弃船而跑”,抓住机会大干一场,大赌一场。人才的工作流动率每年高达50。 文章的主旨要领给焦亦石的鼓动c警示c启迪一并俱至,使他由开初的心潮涌动c跃跃欲试,继之是着眼实际c避开风险,而后是轻名重效c择路前行。 要领1的鼓动和警示:国内的改革开放给了所有人施展抱负的机会,自己真想闯闯创业之路,别人能干,自己为什么不能干?。但是,创业要有经济实力,自家那有资金投入?况且,老婆所在的厂也在风雨飘摇中,工资已难发出。儿子刚上初中,决不能荒废他的学业。为夫为父,必须要承担对家庭的责任,给妻儿一个舒适的生活。 “有一个在硅谷成功的人,就会有十个在硅谷失败的人”,创业,是成功与失败相伴的,若失败,自己受苦事小,妻儿的生活怎么办?儿子上学怎么办?近些年内,自己只能是走打工挣钱的路,待以后条件成熟,找到机会,再行创业。 要领2的启迪:在以前的计划经济时代,要求人们做革命的螺丝钉,拧在那里就在那里生根,毫无个人的选择权。 而在当前的市场经济中,用人方同打工方实行的是双方选择,公司(老板)可以“炒”员工,员工也可以“炒”公司(老板)。“大树底下好乘凉”不复存在,任何一个公司(老板)都不会白养那些对他们无用的人。“忠君报主”的说教已被摒弃,“君主”早成昔日黄花,现在人们需要的是对社会的尽责,而不是对某个公司某个人的尽责。 看准机会,“弃船而跑”,屡屡“跳槽”,如鱼在水任我游,寻得适合自己的工作,让自己的能力可以充分发挥,对社会作出较大贡献的同时,个人也得到较优厚的报酬,也即体现出个人在社会中的价值。 自此,焦亦石就很留意报纸上登载的招聘信息,空闲时间里,也常到附近的工业区遛达,看看那些贴在各工厂大门口的招聘启事。 离通力厂不远的一家电子厂招聘电子技术员,招聘方式是先填写一张应聘表交给门卫,待厂方相关人士看过表格认为条件大致可以后,再面试并商谈待遇,焦亦石抱着“试探”的心理也填了一张应聘表。 隔天傍晚再去看时,其厂门口贴出的“面试通知”中有焦亦石的名字。 第二天下午,焦亦石抽空去面试,电子厂一位技术主管问了焦亦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焦亦石回答后,那位技术主管对坐在边上的人事主管点了点头,他并在那张应聘表上写了几个字,然且将表递给了人事主管。 人事主管对焦亦石说:“你面试通过了,我们谈谈待遇问题。你先提个人的要求。” 焦亦石说:“我的要求是试用期月薪2000,试用期后加到2500,由厂方包吃住。” 人事主管说:“我们厂定的是试用期1700,转正后是1900,当然,包吃住没问题。” 焦亦石问:“还能不能提高点?” 人事主管说:“若试用期确实表现不错,转正后最高是2100,但现在不能说一定能是2100。你若同意,明天就可来报到。” 焦亦石说:“太低了些,我看就算了吧。” 人事主管说:“你再考虑一下如何?你也看到的,我们厂工作环境挺好呵。” 焦亦石略一思忖,说:“还是算了吧,不要耽搁你们招用别的人了。” 7月下旬的一天上午,焦亦石看到深圳特区报上刊登了一则招聘启事,是宝安松岩镇一个金胜洋实业公司要招聘一个工模部主管兼线切割机师傅,条件是既要能组织工模部的工作,又能熟练进行线切割机的编程和加工,月薪为2500元,厂方包吃住。有意者速来厂面谈。 焦亦石动心了,便悄悄遛出工厂,来到一个路旁小商店。 那时很多小商店都装有对外营业电话,按通话时间和是否属长途收费。按照招聘启事上的联系人和电话号码,焦亦石同招聘方通了电话,对方希望焦亦石下午能去面谈。 焦亦石请了下午半天假,吃过午饭就匆匆动身了。 正当是三伏酷暑,烈日当空,热气逼人。焦亦石转了两趟公交车,又在松岩镇打听了几次,才找到了金胜洋实业公司。 公司的门市部位于主干公路旁,门市部一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接待了焦亦石,她问清了焦亦石的来意,经打电话联系后,带着焦亦石从门市部后门走出,穿过一条镇内小街,前面是一处较大的二层厂房,大门上方是一块写有“金胜洋五金首饰厂”的厂牌。 上到二楼,走进一间挺宽敞的办公室,焦亦石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因里面的空调打得很低的温度,叫人一时难适应。 那位女工作人员指着坐在大办公桌后约五十多岁的男子,对焦亦石说:“这位是我们公司马老板。”又指着坐在大办公桌端头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说:“这位是五金厂的郑厂长。” 随后,她礼貌地朝焦亦石点点头,说:“你们谈。”便告辞走了。 马老板和郑厂长都站起了身,并招呼焦亦石在他们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三人都落座后,焦亦石说:“我是来应聘的,上午打了电话给你们。”有些秃顶的马老板说:“我知道,电话是我接的。” 按惯例,马老板和郑厂长看了焦亦石的相关身份证件。接着两人分别向焦亦石问了一些冲压模具中的常识性问题,焦亦石都作了简单扼要的回答。 “我们这里以前只是做一些冲压模具,公司打算购进压铸机,你对压铸模熟悉吗?”马老板问。 “制造压铸模,首先要按压铸机的每次送料量和工件的重量合理确定型腔的个数,然后就是注意脱模角度和疵料腔的大小,再者是型腔的光洁度要尽量高一些,以利压铸件容易出模。另外,顶杆的根数和位置也要选择合理。”焦亦石答道。 郑厂长朝马老板点了点头,马老板也会意地向郑厂长点了点头。 原来几天前,他们两人为公司准备购进压铸机之事,特地到有关的厂家请教过做压铸模的师傅,做压铸模的师傅讲的同今天焦亦石讲的基本相同,故两人以相互点头交换对焦亦石“满意”的看法。 接着,马老板对焦亦石说:“下面就由郑厂长带你去看看我们的两台线切割机,看能否适合你操作。” 焦亦石随郑厂长下到一楼的工模房,在一间隔离开的小房间内安放有两台线切割机,仔细一看,一台是苏州产的,一台是北京产的。 焦亦石知道,苏州产的同上海产的是同一类型,操作方式基本相同。 郑厂长说:“你可以任选一台试割一个简单的工件。” 焦亦石为了更有把握,说:“你可否将两台线切割机的说明书给我翻一下,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 郑厂长说:“没问题,说明书都在各台机子的控制台抽屉里,你先看一看。” 焦亦石找出了两本说明书,主要是翻看了一遍程序编制格式。苏州产的完全同于上海产的,北京产的有些不同。 用了不到8分钟,焦亦石放下了说明书,问郑厂长:“两台机子都是好的吧?”郑厂长说:“都是好的,你放心开。” 焦亦石便开启了苏州机电源,好在钼丝都已装好,焦亦石只是装上一件钢板,手工输入了加工一个小圆的程序,便开始了切割。 这时,马老板也来了,郑厂长朝他点点头,他便在郑厂长旁边坐了下来。 约20分钟后,切割完毕。焦亦石将切割下来的工件清洗了一下,看看光洁度可以,再量了量尺寸,也合格,便将工件递给郑厂长。郑厂长和马老板先后看了看工件,并进行了测量,两人都满意地频频点头。 郑厂长递给了焦亦石肥皂,并指了指洗手的地方,焦亦石便去洗手了。 马老板笑笑对郑厂长说:“看来有些真功夫。” 郑厂长说:“我认为比前两天来面试的三个人都强。那三人中,一个化了近两个小时才开动了机床,另两个还要带说明书回去看后再来开机床。而焦师傅不到10分钟就开动了机床,切割出来的工件挺不错的。” 马老板说:“看来就聘用这位焦师傅吧。” 郑厂长表示赞成。 焦亦石洗完手回到线切割机房,随同马老板c郑厂长回到二楼马老板办公室。 三人坐定后,马老板说:“焦师傅,我们确定聘用你,你意见如何?有什么要求也可提出来。” 焦亦石沉思了一下,问:“两台线切割机是否由我一个人操作?” 马老板答:“是一个人操作。” 焦亦石:“一人操作两台机子,我要求增加四百元的月薪。” 郑厂长:“这两台机子以前都是由一个人操作。我所见到的是同时开两台的时候极少,基本都是开一台的,那台北京的机子只是切割太厚的工件才用一用。” 马老板接着说:“我要说明一下,我们的线切割机只是加工自己的模具,不会对外接线切割业务,工作量不会太多,这点焦师傅可放心。” 焦亦石说:“我要求最少加二百元月薪,也即是将招聘启事中所讲的2500元月薪加到2700元月薪。请你们考虑。” 静默了一会,焦亦石刚欲起身,马老板说:“行,月薪就2700吧。你还有其它要求吗?” 焦亦石说:“没有,其它就按招聘启事中的约定吧。” 马老板又问:“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焦亦石说:“我那里还未辞工,今天是24号,我估计最快也要在8月1日才能来上班。” 马老板说:“能早就尽量早一点吧。” 焦亦石说:“好的,能行的话,我会尽量提前。” 焦亦石起身欲告辞,突然想到刚才在工模房只看到两三个人在做事,其中一个还是搞雕刻的,又想到洪城老厂有人委托自己帮找工模师傅的工作,便问马老板:“老板,我看你这里好象工模师傅还太少,是否需要招聘?” “需要哇,我们正打算贴出招聘启事,再招几个。” 焦亦石:“我有两个认识的工模师傅,可否叫他们来你这里面试一下?” 马老板说:“既然是你认识的,那你也一定对他们较了解,就不用面试了,直接叫他们来好了。你是工模主管,手下的人若不得力,你自己受累。” 焦亦石问:“那他们的月薪是多少呢?”马老板说:“一般是在1500到2000,你可以根据他们的能力提出建议。” 焦亦石说:“他们做模具都20多年,经验丰富,认真肯干,我建议月薪2200元为好。”马老板考虑一会,说:“比我们预定的是高了些,但愿人有所值,那就这样定下吧。” 焦亦石回到通力厂后,当夜即写好了辞工书,并写信给了已在深圳的范c高两位工模师傅,叫他们准备来宝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职业任选鱼游水(2) 第二天上午,正好吴老板在厂里,焦亦石向他提出辞工,并递交了辞工书。焦亦石辞工的理由是洪城老厂一定要他回去,否则就要除名。 吴老板一听,急得头上直冒汗,说:“我还打算有些其它工作要交给你做,你这一走,我连线切割机一时都难找到人开了。” 焦亦石:“老板不要急,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个能开线切割机的人过来后,我再走。” 吴老板说:“我真不愿让你走,但你老厂有事,我也不能强留。” 于是,焦亦石又写信给洪城老厂一个熟悉线切割c也想来广东打工的同事,叫他速来东莞黄岗。 7月31日下午,焦亦石与做工模的范师傅c高师傅按约定在松明镇汽车站碰头,然后一同去到金胜洋公司。 第二天正式上班,郑厂长将工模房7人召集到一块开了个短会,主要是介绍了一下主管焦亦石。其中两人是新面孔,郑厂长讲是近几天新招进来的。 接着,郑厂长就近期要做的模具向焦亦石作了交待后,说是有事便走了。焦亦石随后进行了分工,大家便分头忙开了。 马老板会时常来工模房各处转一转,不说话,两只眼睛只是滴溜溜地观看。后来听郑厂长讲,这是马老板多年的习惯。他不说话,即表示满意。 金胜洋公司比通力厂好的方面是晚上基本不需加班,白天就能把工作任务做完。不足之处是伙食太差,全公司员工吃的都一样,水煮蔬菜,偶尔有几片肥肉夹在其中。 马老板安慰师傅们说:“过段时间腾出点地方办小饭堂,师傅们到小饭堂用餐,伙食搞好一些。” 这里制造的模具与其它厂的五金模具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有几台自动冲床,实质就是普通冲床再配置自动送料机和多工位模具。 8月底一天上午,洪城老厂的吕望庚来找焦亦石,他在公司门店处声称“找焦科长”,门店工作人员闹不清楚,打电话问马老板,马老板去到门店详细询问后,知道是找焦亦石的,便告诉他:“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中午再来吧。” 随后马老板来到工模房,问焦亦石是否认识一个叫吕望庚的,焦亦石说认识,是我洪城老厂的同事。 马老板笑说:“焦科长,你这位同事中午会来找你。”接着,他又问焦亦石当的是管什么的科长,还担任过什么职务?焦亦石便简单地说了说。 中午一下班,焦亦石即去到公司门店,果真见吕望庚在那里等着。焦亦石带吕望庚来到一个小餐馆,两人便边吃边聊起来。 “焦科长,你走后厂里基本是瘫痪了,到现在已是3c4个月没发工资。我这次来,也是想请你帮忙找份事做,否则,家中生活都难维持了。”吕望庚说。 “厂里的情况我多少是知道一些,没想到的是垮得这么快。你一出来,厂技术科算是空掉了。”焦亦石有些伤感地说。 “是空了,能干点事的都走了。” “你想找份事做倒没什么问题,前些日子我原先所在的厂里一位王经理跳到另一家厂当经理,要我帮找模具设计的人。那时我不太愿意叫老厂的人出来,以免被人讲闲话。现在你既然已出来了,等会我就写个纸条给你,你去东莞黄岗找一下那位王经理。” 饭后,焦亦石问饭店老板要了笔和纸,写好了纸条交给吕望庚。三天后,吕望庚来信告诉焦亦石,他已在王经理那个厂上班了,并向焦亦石表示感谢。 10月1日国庆节,很多工厂是难得的放假一天。几天前就通信相约,就近的老同事c新朋友一同去虎门镇玩玩。 这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虽是秋日,南国大地却依然炙热。 焦亦石c范师傅c高师傅等七八个人先参观了林则徐虎门禁烟博物馆和销烟池,继而来到虎门炮台。 面对着炮台上锈迹斑斑有些部位却又被游人抚摸得很光滑的大小火炮c巨石砌成的掩蔽工事c低矮并长有青苔的营房c江海交连处的滚滚波涛,想到林则徐禁烟却又被贬,毁誉纷纭,还有国门的关与开的争议,久违了的诗兴又在焦亦石的脑海泛起涟漪,心中不禁默咏一首: 虎门随咏 波涌浪击珠江岸, 海面依稀漫狼烟。 炮台将士洒热血, 高堂权贵贬大员。 开门迎春千景秀, 闭关御敌万民安。 焚烟禁商功与过, 百年是非难了断。 10月下旬,焦亦石看到《羊城晚报》上一则“招聘”信息:番禺前进电镀设备厂欲招聘一名厂长,有意者请近日来厂面试c洽谈。工厂地址c电话c联系人都详细列明。 焦亦石到街上收费公用电话亭给前进电镀设备厂联系人何先生打了电话,了解到近两天去面试都可以,若面试通过被录用,月薪在3200一3500元。 焦亦石即向郑厂长请假一天,郑厂长讲主管c师傅请假要经老板同意,他只能批普通员工请假。 焦亦石就找马老板,说是有个亲戚从台湾过来,约他明天在广州见见面,故需请假一天。马老板故作关心地问是你什么亲戚?在台湾哪个地方?回大陆是探亲还是投资办厂?焦亦石当然是有准备的,说:“是我老婆的舅舅,在台湾高雄,只听说是回来看看的。”马老板同意了请假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焦亦石就坐上了去广州汽车总站(流花车站)的汽车,在汽车总站买去番禺的车票时闹了个笑话。 焦亦石排队到售票窗口时,说:“买一张去翻(番)禺的票。”女售票员说:“没有去(翻)禺的车。” 焦亦石奇怪,说:“那牌子上不是写了有去(翻)禺的车嘛。” 女售票员笑了,说:“是(潘)禺,不是(翻)禺。”焦亦石也笑了,知道很多地名的读音是特殊的,便说:“好好好,就买去(潘)禺的。” 焦亦石是第一次到番禺。沿途,汽车经过了不少的大桥,处处可见河道交叉,河道上停泊着c行驶着各种船只。 在番禺车站下车后,车站售票员告诉焦亦石:“去钟坪是路过的车,每天只发两班,早班车已走了,要到下午才有车。你最好是搭摩托车去,路程也不远。” 车站大门外停着不少的拉客摩托车,为安全考虑,焦亦石找到一个中年人,问他知不知道钟坪村的前进电镀设备厂?中年人讲:“知道,我常去那里的。” 焦亦石又问离这里有多远?中年人说:“大约六七里吧。”谈妥价钱后,焦亦石坐上了他的摩托车后座。 出了城区后,摩托车就在仅能允许对开的两辆汽车小心会车才能通过的沙子路上行驶,汽车经过时腾空飞起的沙尘弥漫在空中,路旁行驶着不少的自行车c摩托车,还有行人,也真的没见到公共汽车。 两旁的山峰靠公路侧有许多被削去了一部分,山脚下整理得较平坦,似是要建房子,但建成的房子却较少,且多为民宅,厂房稀有。 在一片较开阔的山地间,尘土飞扬,十多台挖掘机c推土机在忙碌着。中年摩托车手告诉焦亦石,听说那里要建一个工业区,现正在平整土地。 摩托车继续行驶了几分钟,在七八栋相连的简易厂房前停了下来,中年人手指着大门左侧的一块牌子,说:“你要找的厂就在这里。” 焦亦石擦拭了一下快被沙尘蒙住的眼睛,仔细一看,果见一块不大的白漆黑字的木牌,牌子上分两行写着“番禺前进电镀设备厂”。 焦亦石下车后付了车费,一看手表,9点40分。 他走进那个大门,门卫室一个老人探出头问他找谁,焦亦石说找何先生。老人手指一栋不大的二层房子说:“你上楼,他在上面。” 二楼楼梯口一间不大的房间坐着一个女青年,应是女文员吧。 焦亦石对她说:“你好,我是来应聘的,要找何先生。” 女文员立即起身,说:“你跟我来。” 在一间大些的办公室门口,女文员对内面说:“何老板,有位应聘的要找你。” 说完,她侧身闪到一旁,焦亦石看清里面一位中等身材c面目清瞿却挺精神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客气地说:“你好,你好,请坐。” 焦亦石便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位何老板也坐下了。 焦亦石说:“我叫焦亦石,晚天给你打过电话。” 何老板说:“是的是的,你来得挺早,我原估计你可能下午才能来。” 随之,焦亦石将相关证件和简历拿了出来,递给何老板。这时,那个女文员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焦亦石面前后便退了出去。何老板说:“你喝茶,我先看看。” 十来分钟后,何老板抬起了头,说:“你是正规的工程师,现在好象还不多呵。” 焦亦石说:“我是全国第一次职称改革评定的,不是很多,以后恢复正常评定后,会慢慢多起来的。” 何老板问:“我们厂是专业制造电镀设备的,你对电镀设备了解如何?” 焦亦石答:“我没有直接从事过这类设备的制造,但我曾在工厂动力设备科主管过全厂设备的电气维修,我们厂也有电镀车间,故我接触过也指导过电镀设备的维修。简略说,电镀设备实质就是大型些的整流器,先将工业三相电通过变压器变为低压交流电,再通过可控硅整流后变为低压大电流的直流电,输送到电镀槽中。其关键技术是变压器的效率c可控硅触发电路对导通角的准确控制。” 在焦亦石述说时,何老板不停地点头,焦亦石一说完,何老板笑说:“工程师就是工程师,很内行。但我们现在聘请的是厂长,主要是担负工厂管理,不知你对工厂管理有何想法?” 焦亦石喝了两口茶,说:“工厂管理,关键就是精c好c高c优c新五字。精,就是队伍精干,人人都是能手,决不容留无能c无用之人;好,就是产品质量一定要好要优,加强质量控制,形成自己的品牌;高,就是员工的工作效率要高,尽量采用计件工资,建立考核制度;优,就是售后服务要快速c完善,以实效来创建工厂信誉;新,就是产品要不断优化创新,企业才有发展动力。若要详细讲,内容就多了。” 何老板忙说:“不用细说了,看来你对工厂管理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焦亦石说:“不是深思熟虑,而是自己的亲历体会,其中既有成功经验,但更多的是沉痛教训。” 何老板却来了兴趣,说:“呵,这我倒想听听。” 于是,焦亦石把几年中当分厂式的车间主任的经历c体会和老厂顽疾不治最终解体的情况作了梗概叙述,何老板认真地听完后说:“你的经历挺丰富,加上自己肯思考,才能有成熟的见地。这样吧,我带你去我们工厂看看。” 随同何老板下楼后,焦亦石原以为工厂就在周围的厂房内,谁知何老板招呼焦亦石上了一辆小型面包车,何老板自己开车,出了大门,沿着焦亦石来时经过的公路再向前行,约模走了近两里地,左转进入一条小公路,经过一片稻田后驶进一个铁栅栏大门,大门内有四五栋铁皮瓦盖的简易厂房。 何老板停了车,两人下车后,一个人立即走过来同何老板谈起了什么。 焦亦石则站在路旁,举目四望。 厂区北面是连片的但不高的无树木的山头,东面是稻田,再远处是村庄,西面也是山丘,有一处似乎准备建什么,有两台挖掘机在那里缓缓动作,南面就是那条沙子公路,沙子公路过去是一条小河。 焦亦石心中的印象是:地处偏僻,山野农村。 何老板同那人谈完后,走到焦亦石身旁,指了指四周的厂房,对焦亦石说:“这就是我们的厂房,刚建不久,民营企业嘛,比较简陋。” 焦亦石客气地说:“挺不错的,规模不小。” 说完,便随着何老板看了机加车间c绕线车间c电子班c总装车间,厂房北端,是一栋二层砖混结构房子,那是员工宿舍。 看完回到面包车上坐下后,何老板对焦亦石说:“你可谈谈待遇要求,直接讲,就是月薪要求。” 焦亦石对这里的环境是不太满意,但应聘担任厂长也算是进入管理层,事事有得也有失,便回答说:“你们招聘启事上标明的是3200到3500月薪,我要求是取上限,即3500。” 何老板:“可以满足你要求。其他还有什么要求吗?” 焦亦石:“没有了。都按你们厂规定吧。” 何老板:“说实话吧,前几天相继有4个人来应聘这个职位,我都不满意,今天一接触到你,就觉得你不错。那你什么时候能正式过来?” 焦亦石答:“我那里辞工要点时间,估计10天之后吧。” 何老板说:“行,没关系。” 焦亦石即刻告别,何老板要留他吃午饭,焦亦石说路程较远,要赶时间回去,谢辞了。 第二天,焦亦石向马老板递交了辞工书,理由是“我舅舅的朋友在番禺开了间厂,一定要我去帮助打理,当厂长。” 同样,焦亦石也找来了一位称职的线切割师傅来接替了自己的工作,马老板为此感到较满意。 11月8日早,焦亦石离开松明去番禺,范c高两位师傅送焦亦石到汽车站。 等车的空遐中,范师傅对焦亦石说:“你出来8个月的时间,工作了3个地方,工资由1200跳到了3500,不简单哟。” 焦亦石有些感慨地说:“以前是没有个人的选择,现在机会多了,能跳槽时就跳。当然,跳槽得多,有跳好之时,也会有跳糟之时。但我认为,跳总比不跳好,机遇在茫茫人海的上空飘动,它自然是眷顾向它伸出双手的人。” 说话间,汽车进站了,焦亦石匆匆与两人告别,提着简单的行李上了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劳不顺心另寻路 焦亦石来到前进电镀设备厂的第二天,何老板即特意召开全厂员工大会。会上,何老板宣布焦亦石任厂长的决定,同时,还任命了一个叫何沛民的为副厂长。 刚到前进厂,生活很不习惯。早餐需自己去到一里多地的村子里小饮食店购买,遇到下雨天便只好不吃了。中餐晚餐要走两里多路到仍设在厂办公楼那里的食堂里吃。晚上洗澡没有热水供给,要洗的人需自己用木柴烧水。工厂附近都是农田,要走出两里多路才有两家很简陋的小卖店。 生活上的不便慢慢会习惯的,先把工作开展起来是主要的,焦亦石心想。 开始的一个多星期,上班时焦亦石都是在各车间c班组走动,晚上时到员工宿舍聊聊,看现状,问原委,识人员。 在了解到的情况中,让焦亦石隐隐感到有些潜在忧虑的是:前进厂共有5个老板,主事的是何老板,其他4个老板中,一个是何老板的内弟,主管厂里的生产,有两个负责产品销售,另一个负责物资采购,何老板还具体分管技术部。 针对工厂的现状和焦亦石心目中现代企业的前景楷模,焦亦石陆续编写出了《考勤制度》c《产品质量控制要点》c《生产线优化建议》c《人事管理细则》c《安全生产制度》等规章制度。 焦亦石在将这些规章制度的初稿交给何老板看时,特地说明:“这些是我认为目前急待实施的,还有一些待补充制订。规章制度形成文字容易,关键在于能否真正实施。” 何老板说:“是这样,是这样。我先看看,再给其他老板都看一下,然后找个时间讨论讨论,看有什么意见。” 一个星期后,焦亦石问何老板:“那些规章制度初稿各位老板都看完了吗?”何老板讲:“还有两位近期都在外面跑业务没回来,等他们一回来我就给他们看。” 焦亦石说:“他们忙,那只能等等了。” 焦亦石继续在厂内各处了解情况,也开始细致察看电镀机的线路板焊接c元器件检测c整机调试,并有几次同维修人员去到用户厂修理有故障的产品,使得自己对本厂的实际运作有一个较深入的认识。 同宿舍还住了一个叫阿松的小伙子,相互熟悉些后,焦亦石知道小伙子是来自江西的一个专区,中专毕业没多久经人介绍进了这个厂技术部工作,已近半年,工资只有800元,他自己乐观的说“我只当是在这里实习罢了。” 一天晚上,阿松的老乡c绕线车间男青年小王来宿舍玩,焦亦石正在看报纸。 话语畅快的小王说:“厂长,看报纸呀,没出去玩玩?” 焦亦石抬起头,笑说:“这地方有哪里可玩?” 小王:“也是,周围黑灯瞎火的,确没有玩的地方。” 阿松对小王说:“厂长不太喜欢出去的,有两次我邀他去番禺街上,他都不去。” 焦亦石:“你们年轻人喜欢动,到了我们这种年龄,就喜欢静了。” 小王:“我听厂里一些人议论,说新来的厂长没什么架子,很平易近人。也有人对我说,厂长是你们江西来的,将来你们可得到关照。” 焦亦石放下报纸,有些许认真地说:“小王呵,这里是私人办的工厂,一切是老板说了算。不象内地的全民工厂或集体工厂,厂长有较大的权力。在这里,象我这样虽然也挂了个厂长头衡,但实质上同你们一样,也是打工的,只不过是工作性质不同而已。” 阿松:“话虽是这么讲,但你当厂长的同我们这些打工仔们毕竟在很多方面所受到的待遇是有很大区分的。” 焦亦石:“刚才阿松提到打工仔3个字眼,使我想到在深圳东莞那一带,人们常将打工人群中你们这样的小伙子称为打工仔,将女孩子称为打工妹,而将我这样大年纪的叫作打工佬,有时也简称为工仔c工妹c工佬的,这不就说明了我们都是打工队伍中的一员。我这个所谓的厂长,若在厂长前面加上工佬2字,叫作‘工佬厂长’倒是名副其实些。” 小王一听乐了,说:“这个名称倒挺新鲜,‘工佬厂长’,嗯,还蛮有新意。我们以后就叫你‘工佬厂长’,说明你是我们打工族中的厂长。” 焦亦石说:“好哇,我喜欢这个美称。”阿松的手摇得象把打开的折扇,说:“不行不行,在这里开开玩笑可以,到外面这样叫就不妥了。” 说罢,3人都大笑起来。 又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何老板召集会议,议题就是讨论新任厂长焦亦石提出的一些规章制度的草案。参加会议的有5位老板c焦亦石和副厂长何沛民。 因为会议前各人都已详细看过了草案文本,会议上大家就是直接发表意见。 每人发言时,都无例外地先是称赞一番草案写得好,继而提出不少的修正甚至相反的意见。 计有: 推行计件工资中,主管生产的老板不同意绕线车间和线路板班实行计件,理由是实行计件大家会抢进度而影响质量。 实行员工打卡考勤中,何老板不同意技术部的人员打卡,理由是技术人员是动脑子的,不必要求他们上班准时。 严格产品质量检验中,主管采购的老板不同意设立外购器材专职质量检验小组,理由是外购来的器材都有出厂合格证,我们在使用时顺便测一下就行,不必重复检验浪费人力。 在调整一些不合适的工作岗位设置和人员的任用中,反对的声音更多也更高,台面上的理由尽管五花八门,但谁都心中有数,原因在牵涉到人际关系。 连图纸都看不懂的机加车间副主任,一位管销售的老板不同意撤换,理由是该人多年来勤勤恳恳c任劳任怨。 不做任何实际工作的生产总调度,管生产的老板不同意撤消此岗位,原因是要有人在下面监督。 不会使用万用表且上班时常外出的绕线车间女质量检验员,另一位管销售的老板不同意调离,理由是可以慢慢学逐步培养。 焦亦石阐述了一些应该如此这般的理由,但难以改变各位老板的意见。副厂长侯沛民则自始至终低头作记录,没表示任何看法。 讨论结束时,何老板说:“大家的意见都充分发表了,就请焦厂长再对草案进行修改,意见一致的先实行。各位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焦亦石说:“我提3条建议,其一,现在员工们业余生活很枯燥,建议厂里买个电视机放在尚空着的宿舍,晚上时大家可看看,免得许多人晚上跑出去也不安全。 “其二,天气逐渐冷了,员工们洗澡的问题要解决一下,建议厂里购进一个小型锅炉,那怕是二手的都行,晚上烧点热水让大家洗洗澡。 “其三,现在全厂员工吃饭要跑那么远,我看到厂房后面正准备建一栋二层的办公楼,建议加建一层,一楼用来做饭堂,二c三楼作办公,趁着地基还没打,若同意就要快点作决定。” 让焦亦石没想到的是,对这3条建议,在场的全部老板一致表示赞成,并决定由焦亦石牵头组织人员进行落实。 焦亦石的心情因之才有所好转。 散会后,何老板单独留下焦亦石,对焦亦石说:“会议上的情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请你不必气馁,很多事情得一步一步地来。我心中明白你的很多意见是正确的,对工厂是有利的,但多数人不理解,否定了你的意见,我会慢慢做他们的工作。” 焦亦石:“你既然明白,为什么不当场表示支持呢?” 何老板:“有些事我也有难言之隐,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焦亦石:“那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你老板心中有数就行。” 会后,焦亦石便急匆匆地找到办公楼施工队负责人,要他加建一层。 负责人说:“幸亏你讲得及时,要是到了明天,我们地基开始浇混凝土就没法改了。好吧,我马上联系设计人员,更改地基施工图和出一层饭堂建筑图。” 焦亦石心中明白,增加工程量,施工方是高兴的,但口中还是客气地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部分规章制度草案经修改c何老板审阅后,便打印下发c开始实施。虽然不少的重要举措被删减,但新规章制度的实施仍给前进厂带来不少的变化和生气。 焦亦石除了督促相关规章制度实施和解决实施中一些细节问题外,就是组织有关人员落实电视房和锅炉房筹办,并同基建施工队商定员工饭堂建筑结构。 很快,电视房和锅炉房便投入了使用,员工们很是高兴。 随着时间的推移,焦亦石逐渐从一些老员工的口中了解到何老板所讲的“难言之隐”——老板们不同心,工厂有分家的可能。 还有一点让焦亦石心中不快的是:几个老板大多数时间都在厂里,特别是何老板和管生产的老板,基本是整天在厂里。 打工的人们往往喜欢在老板面前表现自己,也是人之常情。于是,有些车间主任c副主任和班组长们有事都喜欢向老板们反映c请示,老板们也随即拍板决定而又不及时告知焦亦石,以至有时出现厂长的意见同老板们的意见不同甚至相左。 转眼已是春节来临,前进厂放假10天,个别回家路途远些的,可另行请假3一5天。焦亦石托人买到了一张火车卧铺票,除夕前4天的半夜在洪城站下车,公共汽车已没有了,只好打辆的士回家。 离家一年了,全家团圆,自是十分高兴。第二天,焦亦石和章恬菊c儿子小蓬到市内玩了一天,吃的玩的都由小蓬挑选,把个儿子乐开了花。 不少的老同事来家里坐坐,走在厂区路上,时不时被人围住问长问短。 多数人是流露羡慕之意,“你在那边当厂长啦”,“工资3千多,我们在这里拿不到你十分之一,还经常发不出来”,“还是你有本事啊!” 对这些人这些话,焦亦石只能是微笑着摇摇头摆摆手。 少数人则稍稍说:“给我找找机会看,能否有我合适的事做。”对这些人,焦亦石总是诚恳地说:“我会留意,我会留意。” 年初三,仍在宝安金胜洋公司工作的范师傅来焦亦石家拜年,喝茶吃饭之际,自然聊起各自目前工作上的情形。 焦亦石说:“我在番禺的那个厂,主事的老板对我倒可以,下面的人大多数都较支持我工作。但不如意的是,老板太多,有5个老板,且老板间又不是很同心,有时让我办起事来无所适从,加上那里较偏僻,生活上不方便。我打算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跳槽。” 范师傅说:“我们公司你认识的那个郑厂长春节前已辞职走了,马老板讲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来接替郑厂长。我建议你考虑一下回金胜洋来。因你走后,马老板问过几次你的情况,我都敷衍说你在那边挺好,我觉得他倒挺记挂你的。要不春节假期结束回公司后,我探探他的口气,若行,你就回来,我们人多在一起也热闹些。你看如何?” 焦亦石:“我在金胜洋公司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觉得马老板对员工是挺狠心的。” 范师傅:“他是看人取舍的,对普通员工他较狠,但对一些他认为用得上的人却较客气。你记得吧,那时你在时他晚饭后经常会到我们宿舍坐一坐,聊聊天,有时还叫上我们一起去喝喝夜茶,你走后,他也是这样。” 焦亦石:“以前我在那里只是做一份具体的工作,不牵涉工厂管理上的事。若再回去当厂长,我担心在处理一些事务上特别是对待员工的切身利害上会同马老板产生分歧,到时会闹得不愉快的。” 范师傅:“那不一定。只是你要灵活点,能劝则劝,劝而不听,还不是由老板决定。” 焦亦石犹豫了一会,说:“那你回去后找合适的机会同他聊聊看,但一定要注意分寸,婉转些,决不是求人。因我这边并不是人家要我走,只是自己想找一个理想些的地方。” 范师傅头一点,装腔作势地说:“我的,明白!”引得两人都笑了。 假期过后返回广州时,焦亦石只买到加班车的坐位票。 车上十二分的拥挤,不但走道上c车箱连接处挤满了人,连厕所里都挤得满满的,人员根本无法走动。每到一站,要上车的乘客无法挤上车门,就从少数开着的窗口爬上来。沿途,人员没有下只有上,目的地都一样——广州。 原定15小时到终点,结果23小时才到,晚点8小时。车上的人绝大多数不敢喝水,实在口干时,只能润湿一下嗓子,因上厕所是毫无可能。 一到厂里,自然是一番热热闹闹的相互问候。 回到宿舍,随即几个假期留厂的员工告诉焦亦石,老板们分家基本已成定局,只是具体方案尚在商讨,现在大家都在等待。焦亦石安慰大家:“分家是老板们的事,只要工厂还继续办,就要人做事,不会随意叫人走的,大家不必心慌。” 第二天上班后,何老板把焦亦石叫到他办公室,对焦亦石说:“现在厂里人心较乱,估计你也听到分家的风声。你对员工们讲,即使分家,工厂的变化也不会大,或者说,不会有变化,要大家安心工作。” 然后,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将门关上,悄声对焦亦石说:“在你面前我实情相告,原来是一个管销售一个管采购2人要分出去,厂里变化可能会大些。现在只有一个管采购的分出去,工厂几乎不会产生变化。但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在员工们面前千万不能讲,因尚未成事实。” 焦亦石:“好的,我心中有数了。昨天晚上我回厂后,有些员工向我谈起分家的事,我就明白的告诉了大家,所讲的同你刚才说的完全一致。我准备马上召开一个班组长以上骨干人员会议,再讲讲此事。你看如何?” 何老板:“这样好,这样好。骨干人员会议我就不参加了,由你讲更合适些。” 焦亦石:“我明白,我讲过后即使将来情况的发展有什么变化或出入,那是由我负责。若是老板讲的,就不方便改口了。” 何老板笑笑,点头。 除了在班组长以上骨干人员会议上讲分家之事外,那些天焦亦石还常在车间c班组走动,同那些还存疑惑的员工进行耐心解说。几天后,员工们的情绪基本稳定,工作c生产也基本走上正轨。 春节期间,办公楼的建筑施工也停了近半个月。 何老板交待焦亦石:“办公楼要继续建完,施工要抓紧些,此事还是由你负责。” 于是,焦亦石给施工负责人打电话,进行催促。3天后,施工恢复。一楼已建完,正进行二楼框架浇筑。 上班约半个月,2月下旬,宝安的范师傅来信,告知焦亦石:马老板听说焦亦石可考虑回金胜洋公司任厂长,颇为高兴,希望能早日成行。 焦亦石即将辞职意向告知何老板,并直陈“由于老板太多当厂长的不好开展工作”的理由。 何老板说了些挽留的话,见焦亦石依然是坚持要辞职。何老板只好说:“你说的是实情,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即使一定要走,我也希望你能再留一个月左右,主要是想请你帮忙完成两件事,一是办公楼施工一直是由你负责的,请你继续跟进完工。二是电子班准备购进一批仪器,你是内行,请你把把关。你看行吗?” 焦亦石心想:金胜洋马老板是个精明多疑且多变的角色,最好是能抽时间去面谈一次,事情会稳妥些。急急忙忙就过去,难免被人误解为迫不及待。拖些时日,表示自己尚有选择。于是,焦亦石答应了何老板“再考虑考虑或推迟一个月左右走”的要求。 焦亦石把情况写信告诉了范师傅,不几天,范师傅来信说:马老板欢迎你过来玩一玩,聊一聊,实在要推迟一个月也行,若能早,就尽量早些。 3月中,南国已是浓浓的春色。 那天厂里有车去深圳送货,焦亦石事先同何老板打了招呼,便搭车到宝安松明,再坐公交车到金胜洋公司。 因头天晚上已电话联系过,马老板在公司等着。焦亦石一到,自然是很热情地迎接。 在办公室,除了客气的套话外,象焦亦石来后的主要工作c工资待遇c何时可过来都谈过后,又带着焦亦石到厂里转了一圈。中午,请焦亦石在他家吃饭,并叫了范师傅来作陪。 饭后,焦亦石知道马老板有午睡的习惯,便起身告辞,说:“老板要休息了,我到范师傅那里同几位师傅见见面就回去了。若没有特殊情况,我估计4月初可过来。” 马老板起身送到门口,说:“还是那句话,能早就尽量早点。”焦亦石说:“好的,我力争。” 在范师傅宿舍,高师傅和那位搞线切割的师傅与焦亦石见面,又是一番热闹。 大家都劝焦亦石拿定主意,早点过来,人多在一起,也好玩些。并戏说:“这个根据地是你开辟的,你理应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理事排难真“羊头”(1) 4月上旬,由于按原预定的时间未见焦亦石过来,马老板委托范师傅3次打电话催问焦亦石为何迟迟没来?范师傅并告诉焦亦石,马老板有些担心焦亦石变卦。 焦亦石要范师傅转告马老板,确实是事情未了结,要推迟些日子,但一定不会变卦。至4月中没过两天,总算结束了前进厂的相关事项,焦亦石便匆忙动身赴宝安松明镇。 似乎有点前景再现。 马老板也是在金胜洋全厂员工大会上宣布了焦亦石任厂长的决定,同时任命的也有一个叫鲁友的为副厂长,不过明确了这位副厂长只是管后勤工作。 一开始,焦亦石也是化了两三天时间到工厂各部门看了看。因有以前3个月对该厂的了解,加上范师傅等人的述说介绍,焦亦石对全厂的情况基本心中有数。 不同的是,这次焦亦石没有去草拟什么值得更新的规章制度,而是针对逐步发现的具体存在的一c两个或两c三个问题先在脑子里酝酿好改进举措,然后不管是上班时间还是在晚上,只要找到马老板就立即向他提出,马老板也不需同任何人商讨,就决定是否同意(事实上是基本全同意),于是,焦亦石就可很快的组织实施。 如:合金和压铸原是两个独立的班组,人工刮披锋(大一些的毛刺)和震动去毛刺的人员两个班组都有,由于是以销定产,大多数时候两个班组的生产量不能均衡,故经常是两个班组人员忙闲不匀,一个班组的人员需加班,而另一个班组人员却工作量不足。 焦亦石就将这两个班组合并为一个工段,开压铸机和开合金机的人员不动,各为一个小组,把刮披锋和震动去毛刺的人员集中在一起,由一名不脱产的组长根据出货需要掌握具体进度。这样一来,刮披锋和震动去毛刺的工作有了统一安排,克服了忙闲不匀,不但不用加班,还抽调出3名员工支援到其他部门。 又如:磨光部的产品磨光后,由七八个女工分别进行质量检验,并将合格品计数登记在各个磨光人员的名下,然后用柔软的纸张包裹装箱,再由专人送电镀厂进行电镀。这七八个女工的工作工厂里习惯简称为“磨包”,意为磨光包装,其实,质量检验才是她们工作的重点。 这些人和磨光人员都属于磨光部,都归磨光部主管管辖,有时磨光部主管为抢生产进度,便叫磨包人员放松质量要求,让一些次品过关。更多时,因磨光人员实行的是计件工资,有的人便投机取巧,与个别磨包人员拉好关系(包括请吃请喝送小礼品),磨出的产品很容易过关。而没有关系的人员,磨出的产品虽然差不多甚至还好一些,却往往过不了关。于是,磨光部内部经常出现吵架现象。 针对这些情况,焦亦石决定将磨包人员从磨光部分离出来,成立单独的磨包小组,直属厂部管辖。又从磨光人员中,挑选了一位正直敢说又有磨光经验的员工担任磨包小组不脱产的组长。自此,吵架现象极少发生,磨光的质量也大为提高。 再如:以前全厂员工是同一时间上下班,下班时打卡c饭堂打饭都要排很长的队,经常产生拥挤甚至吵架,特别是在二楼三楼上班的员工,有人为抢在前头便冲跑下楼梯,已是多次发生跌伤事故。 焦亦石便将全厂员工按部门实行两种上下班时间,中间相隔20分钟,并且增加了一台打卡机,饭堂又多开了2个打菜的窗口。这样一来,下班c用餐的秩序就正常了。 又再如:厂大门前是一条约4米宽的街道马路,马路那边是一条3一4米宽的小河,或叫流水沟。近年,镇里的工厂越来越多,各厂的污水都往这条小河里排,渐渐地,小河成了黑水沟,向外散发着难闻的臭气。由于小河上游段已被覆盖,上面建起了房屋,下游也多处被覆盖建了房屋。而金胜洋厂大门前约10余米是暴露的,臭气都集中在这里排出,弄得大门四周人员无法多待。 焦亦石提议将这段臭小河覆盖改造,征得马老板同意后,就由管后勤的鲁副厂长具体组织实施。 根据焦亦石的方案,小河上面全用水泥预制板覆盖,每隔5米留一块可掀起的水泥预制板,以方便必要时人可下去清理河沟。然后,在其上建起钢架结构简易棚房,内中摆了2张乒乓球台,1张桌球台,4个打扑克牌的小方桌,还有一些圆凳c长椅。自此,不仅厂大门区域再也闻不到臭气,员工们业余生活也丰富了。 去年焦亦石来面试时,马老板c郑厂长提到要购进压铸机,在焦亦石走后确是进了一大一小的两台。 虽然接到的压铸加工业务不少,但压铸机在使用中总不顺畅。一开始是机器常出故障,设备制造厂多次派人来维修后,机器可用了,但加工压铸产品时,废品率总是很高,生产效率低下。做压铸模具的师傅和开压铸机的师傅换了两三批,仍未有好转。 马老板常为此责备郑厂长,郑厂长说我不懂压铸,我也无能为力。据说,这也可能是郑厂长辞职的原因之一。压铸机的事马老板同焦亦石多次谈到,焦亦石自然清楚,这是压在马老板心中的一块石头。 工厂一些面上的问题处理完后,焦亦石便静下心来揣摩压铸机上的事。 他在两台压铸机旁跟班了两天,见每压铸5一6次,就有2一3次有问题,不是有些压铸件脱模不了,就是有部分压铸件不饱满存在气孔,造成合格品少,生产效率很低。 焦亦石在旁观看时,开压铸机的师傅三番五次调整压力c温度c合模时间等参数,都没有作用。焦亦石又仔细看了那些使用中的模具,同专门做压铸模具的师傅聊了不少。业余时间,又同做五金模具的范师傅c高师傅聊这些事,征询他们的意见和看法。 焦亦石让做压铸模具的师傅将一副模具的进料槽阻住一半,再上机进行压铸,效果还是老样子。在压铸进行时,当开压铸机的师傅向模具型腔中喷射脱模剂之后,焦亦石要师傅停止3一5秒钟,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模具型腔,发现白布上很是干净,没有脱模剂的痕迹。 经过近一星期观察c了解c试验,焦亦石心中有点数了。 这天上午,他将做压铸模具的两位师傅c开压铸机的两位师傅及2个助手,加上做五金模具的4位师傅和1名设计员召集到工模部的小房间内开会。 焦亦石说:“今天将各位召集到一起,主要就是讨论一下如何解决压铸加工中所存在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我们厂两台压铸机进来已近3个月,一直不能很正常的使用。关键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或者是听说,就是不易脱模c产品中存在气孔,以至废品率高,生产效益低下。今天,希望大家能群策群力c集思广益,提出有效的办法来解决以上问题。” 没想到,焦亦石的开场白后,很久都没人发言。 焦亦石明白,如果在坐的有什么好办法,问题也就不会一直存在到现在。也可能有些话,是有些人不方便轻易说的。 焦亦石点将了,说:“李师傅陈师傅,你两位是开压铸机的老师傅了,谈谈看法如何?” 两位师傅相互推让了一下,还是陈师傅先开了口:“我们也来了快20天了,生产中总出现这样的问题,压铸加工无非就是正确安装模具,合理调节压力c温度和时间等,可我们反复试验c反复调节都出现同样问题,真叫我们束手无策。再这样下去,不要说老板叫我们走,我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干下去了。” 焦亦石马上说:“哎,陈师傅不要这样讲。今天我们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大家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谁都想把工作做好,顺顺利利,是吧?” 陈师傅李师傅都频频点头,应道:“是呵,是呵。” 焦亦石又说:“徐师傅朱师傅,你们是做压铸模具的行家里手,谈谈吧。” 徐师傅缓缓说道:“我俩做压铸模也是多年了,以前也碰到过类似情况,但往往作一些改进后,问题就能解决,起码是大大好转。可我们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做了几副模具,生产时都不太好用,也作了不少改动,也没起到作用。” 朱师傅接着说:“我们在其他厂也做了不少压铸模,都挺好用的,同样的做法,在这里就是不行。我心里怀疑是压铸机有问题或者是操作不当,但这话我也不好说出来。今天厂长是诚心想解决问题,我就冒昧提一提,仅供参考。” 陈师傅立即大声说:“说我们操作不当,那你就来试试,若你能好好地压铸出产品,我的工资送给你,我卷铺盖走人。” 一听就知,陈师傅已心中有火了。 朱师傅欲张嘴,焦亦石打手势制止了他。 焦亦石笑说:“陈师傅先莫生气,朱师傅讲的是心中有疑问,提出来供大家讨论参考。在这里我也要说明一下,问题是出在压铸上面,按理说,直接有关的人员只是开压铸机的和做压铸模的,可今天我还邀请了其他模具师傅与设计人员一同开会,他们的发言,也必将会牵涉到你们几位开机的或做模的师傅们的工作,若如此,你们几位不必产生误解。 “前面我已讲了,我们今天是讨论问题,找出原因,不是追究责任。若要追究责任,老板一句话就行了。我们今天只能是心平气和地商讨。下棋的人常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旁观者一句半句的提示,往往使当局者顿时醒悟。大家说,有没有道理呀?” 在坐的都纷纷点头。 这时,马老板进来了,并客气地向在坐的散发了香烟。 见大家都不作声,便笑笑说:“我在这里你们有压力,好了,我走了,你们好好谈谈。” 其实前一天焦亦石向他谈到准备召集这些人开会时,马老板就讲他要参加,焦亦石提议他不要参加,说是老板在场,大家发言会拘束,因这样的会议上,必定会涉及一些人的不足或责任。马老板也表示同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理事排难真“羊头”(2) 马老板走后,焦亦石说:“你们都看到了,老板的态度也是明确的,好好谈谈,找出原因,解决问题,以利生产。希望大家畅所欲言。” 又静了一会,只见开压铸机的李师傅用力吸了口烟,缓缓说道:“我有一个尚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我曾怀疑料筒注射嘴内孔小了点,高温液体合金不能快速进到模具型腔中,以至产品总会产生气孔。上次压铸机制造厂来人时,我曾向他们提出此事,可他们一口否认,说他们所有的机器都是如此配套的,从没有用户厂提过不妥。弄得我也不好多讲了。” 焦亦石马上说:“李师傅提出的疑点很好,不管是不是正确,只有先找出问题‘可能’出现的地方,才能在众多的‘可能’中筛选出‘必能’。李师傅,你是否问过制造厂的人,我们这两种压铸机有没有内孔大一点的注射嘴可配装?” 李师傅说:“有,只是要另收费。” 焦亦石说:“有就好办,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安排人去联系。” 做压铸模具的徐师傅接着说:“我们刚来这里时,做的第一副模具的方式c标准基本同在其他厂做的相似,生产中不易脱模,我们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次将型腔打光,有的脱模顶杆甚至将产品顶出很深的坑也仍是不易脱模,我们又将顶杆换粗些的,都没有效果。” 焦亦石说:“可见各位师傅都动了不少脑子,也采取过不少办法想把问题解决。今天开会也就是这个目的。” 范师傅咳嗽了两声,然后说:“对压铸模具我是门外汉,对操作压铸机也是一窍不通。只是几个月来压铸一直过不了关,大家心里都急,故我有时也会到旁边去看看。以前的做压铸模的师傅在时,我曾向他提过若将进料槽c余料腔的光洁度提高些,可能会容易脱模些。但他们否定了这个意见,说是没必要的。因他们是内行,并且也不是我份内的事,后来我也就不再提了。今天我重提出,是想让大家看看有无参考价值。” 焦亦石说:“各位有任何看法c想法,成熟的也好不成熟的也好,份内的份外的,都欢迎提出来,目的就是一个,帮助工厂解决问题。” 五金模具蒋设计员说:“刚才李师傅提到怀疑料筒注射嘴内孔不够大,由此我就想到是否还有另一种可能,即压铸模的进料孔和进料槽或许小了点,液体合金料不能很快进入到模腔,料不够,产品就易出现气孔。所以我建议,把两副模具的进料孔和进料槽加大些试一试,看看效果如何。” 随着发言的涌跃,大家纷纷提出了不少的看法和建议。 看看大家已说得差不多了,焦亦石说:“我看大家能想到的都讲出来了,但有一点我要提一下,那就是开压铸机和做压铸模的师傅们都提到,以前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却没有遇到过我们厂里出现的这种现象,这是什么原因呢?刚才大家都对机器c模具上可能出现的原因进行了细致探讨,却缺少对机器c模具之外的因素比如说电c水c原料c辅助材料等进行探索,是不是我们的视觉存在盲区呢?” 听焦亦石这么一提,在坐的人一时征往了,因为以前谁也没去想这些方面的原因。 于是,场面静下来了,大家在思考着。有人掏出了香烟,分发给抽烟的人。 焦亦石说:“大家休息20分钟,抽烟的抽烟,上厕所的上厕所。” 约20分钟后,大家重新坐下。 焦亦石说:“我们继续刚才的议题,探讨一下机器c模具之外的因素可能给压铸工作带来的不利影响。” 大家纷纷摇晃着脑袋,说的基本是一个意思:“外部条件供电供水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呀。”“原料c辅助材料也没什么不同呀。” 等大家静下了,焦亦石说:“我有3个疑点提出来,请大家特别是请开压铸机的师傅们斟酌一下。其一,我们这里不是水厂来的自来水,而是地下井水,地下水比自来水温度低,是否会产生影响?其二,原料都是锌合金,但锌合金是有不同成份配比的,不同的配比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其三,辅助材料脱模剂也有不同的规格品种,且不同的生产厂家的产品性能也有差异,是否会影响我们?” 焦亦石这么一说,似乎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石块,大家立即议论开了。 开压铸机的陈师傅说:“我们来时机器都是安装好了的,我们只管开就行了,谁也没去注意用的是什么水。若如厂长讲的用的是地下井水,特别是深井水,其温度比自来水低不少,当然会对压铸有影响。因我们的模具是要用水冷却的,模具本身的温度过高过低都会影响压铸产品的质量。” 开压铸机的李师傅接着说:“这样我又产生新的疑问了,我们曾多次将料筒中温度提高,液体原料温度也自然高了,应该能弥补井水冷却使模具温度过低的影响,为什么还是老样子呢?” 焦亦石笑说:“李师傅提出的疑问是合理的,这就是我为什么提到脱模剂的原因。正因为将液体原料温度提高了,每次喷上去的脱模剂便瞬间蒸发,又产生压铸件不易脱模的现象。陈师傅你应记得,有一次我用白纱布去擦拭你刚喷上去的脱模剂,发现白纱布上看不到脱模剂的痕迹,说明脱模剂有问题。我问一下,你们现在用的脱模剂是以前买进来的还是你们来后买进来的?” 陈c李二位同时说:“都是我们来以前买进来的。” 焦亦石又问:“你们现在用的锌合金原料是以前进的货还是你们来后进的货?” 二位答:“都是以前进的货。” 焦亦石再问:“锌合金原料中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流动性的差异?” 两人迟疑一会,李师傅有些犹豫地回答:“好象是有差别的。” 焦亦石继续问:“脱模剂中,是否有适用于不同温度的品种?” 陈师傅不遐思索地说:“有。”随即又脱口而出:“呵,我明白了。” 焦亦石笑了笑,没说话。其他人也似乎有七八分明白,有的点头,有的轻声议论。“我们以前怎么没去多方面想一想”,“原来症结在这些地方”。 等大家议论了一阵,焦亦石让大家静下来,他说:“看看各位还有什么建议或想法要提的吗?” 众人都摇头。 焦亦石接着说: “我看也讨论得差不多,大家对采取那些措施来解决问题心中也有数了,我就把要做的工作说说。 “两位压铸模师傅就负责选两副模具,将进料c出料槽加大2一3毫米并打光,余料腔打光,冷却进水孔稍改小。李师傅和你的助手负责联系一下耐温高点的脱模剂和流动性好些的锌合金原料,先订少量来试试。陈师傅和助手负责接进自来水到机器旁,若模具上改小进水孔仍无效,就用自来水。 “至于料筒注射嘴改用大点孔径,等前面的试验做完后再定。我们今天这个会,收益不小,但还不能算已解决了问题。虽说找到了一些问题产生的根源,但还要经实施相关措施,使压铸生产正常了,才算真正解决了问题。好了,散会。” 开会的人陆续离去,说话直来直去的陈师傅却走到焦亦石面前,几分好奇地问:“厂长,你以前做过压铸方面的工作吗?” 焦亦石笑说:“没有。” “那你却这么内行呢?” “那里谈得上内行,只是针对目前压铸工作上存在的这些问题,一方面找了点书看了看,另外也多往几处想了想而已。” “呵,是这样,佩服,佩服。” 一星期后,试验结果证明,他们采取的改进措施是有效的,压铸生产进入正常状态。 由于流动性好的锌合金原料价格较高,他们仍采用了价格较低的原用的那种原料,只是需将进料槽c出料槽c余料腔打光而已,对降低成本还是有利的。因改小了模具冷却水进入孔,故仍可采用井水进行冷却,不必用自来水,则可减少用水费用。而耐高温的脱模剂比原来用的脱模剂的价格也高不了几多,分摊到每一个压铸产品上确实是微不足道。 当两台压铸机都在顺利地出产品时,参与改进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挺兴奋。马老板更是在两台机器旁转来转去,高兴之情写在了脸上,并不时拍拍陪同他观看的焦亦石的肩膀。 晚上,马老板在镇上最大的酒店请所有参与者喝夜茶,酒和茶点上了不少。 醉意飘飘之际,马老板端起酒杯对焦亦石说:“办理事务,排除难题,真算羊头。来,干一杯!” 其他人都不明话意,脸上愕然。 范师傅笑着解释:“羊头是焦厂长在我们老厂时的外号,我们私下里偶尔这样称呼焦厂长时,被马老板听到,于是他也如此称呼焦厂长了。” 其他人一阵嘻笑,说:“是的,是的,厂长真算是我们的领头羊。” 压铸生产正常后,焦亦石就将注意力投向了马老板向他提到的第二个难题——自动冲床送料有时不稳定,有时多送,有时少送。 在马老板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后,焦亦石就到自动冲床旁看过,心中已有点数。现在要着手实际解决问题,焦亦石又再次来到那排自动冲床旁,进一步仔细观察起来。 观察一阵后,焦亦石叫来了自动冲床班班长小洪和机修工雷师傅,并要小洪人工扳动冲床飞轮转动,以观察送料时相关机构的缓慢动作。看了几个往返动作后,让小洪停了下来。 小洪是个精干的小伙子,这时头上已有不少的汗水,他喘着气问:“厂长,你是想解决自动送料机的毛病吗?” 焦亦石说:“是的。你能提供一点好的建议吗?” 小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找不到产生毛病的原因啦,所以一出现废品总挨老板的吊(骂)。” 焦亦石又对站在一旁的机械修理工说:“雷师傅,你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些毛病吗?” 留着八字胡须的雷师傅说:“这是送料机本身的性能局限,不属于修理范围。” 焦亦石:“是的,是这样。但能否自己动手改善一下呢?” 雷师傅:“因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我也就未去想过。” 焦亦石:“我提个想法,你们二位看看行不行。” 焦亦石提出:“采用摆杆机构准确控制送料距离,储料滚筒上阻尼盘加大以防止送料时储料筒惯性空转。” 小洪问:“什么是摆杆机构?” 雷师傅说:“就象牛头刨里的传动机构。” 焦亦石补充说:“我们当然尽量简单,实用就行。” 并叫小洪找来铅笔和纸,焦亦石画出草图并讲解了一番,两人听后都认为可行。 焦亦石化了两天时间画出了图纸,交由雷师傅c小洪负责加工,安装,调试。 第一台经改装后的送料机准确c平稳运行后,焦亦石便安排雷师傅c小洪继续将其他送料机也照样进行改装。 自动冲床班生产中卡脖子的难题解决了,班长小洪操着四川话逢人就讲:“这下我们好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林林总总是为众(1) 转眼就是五一节,公司放假一天。 近20天的紧张操劳,焦亦石确想好好休息休息,多睡一下。无奈范师傅等4个洪城来的同事相约去石岩湖玩,一定要拉焦亦石同去。 清晨,天气晴朗。范师傅几个起得早,站在公司大门口聊天等焦亦石,并派了高师傅过去催促。 “几个老表(江西人的习惯称呼)站在这里聊什么呀?休息天也不出去玩一玩?” 范师傅等人扭头一望,见是公司门店的女文员一边笑着询问一边向他们走来。这个女文员大家都面熟,但由于公司门店是由老板娘管的,平常没工作上的关联也就无来往,偶尔相遇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老表哇?”待她走近,喜欢说笑的金师傅笑问。 “你们满口的洪城话,别人一听就晓得是洪城银(人)啦。”女文员的回答中夹杂着洪城话的字眼。 “咦!你怎么也会讲洪城话呀?”金师傅问。 “我家是上高,离洪城不远的,当然也会只言片语的讲点洪城话啦。”女文员昂了昂蓄着游泳发型的头,几份顽皮地笑答。 “呵,原来是老表加老乡。”范师傅打趣道:“我们准备去石岩湖玩。你怎么没出去玩呢?难得休息一天的。” “我正愁没合适的地方去玩呢,那就同你们一道去石岩湖,那儿我也没去过,好吗?”女文员笑问。 “欢呼,欢迎。”金师傅说。 正说着,高师傅同焦亦石走了过来。年长些的蒋设计员叫道:“嗬,开路啦!” 几个人便说说笑笑地向汽车站走去。 焦亦石见人群中多了个女青年,有些诧异地望了望,女文员立刻觉察了,走近一点焦亦石,问:“焦厂长,你还记得我吗?” 焦亦石注视了一下,似曾见过,却又有些模糊,尚未回答,那女文员已笑着说:“你去年来应聘时,是我带你去见马老板的呀。” 焦亦石恍然想起,说:“是的,是的,想起来了。但我记得去年你是梳两条大辫子,现在发型时髦了,洋气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女文员脸上一阵微红,有些腼腆地说:“厂长说笑了,那有什么时髦洋气,只是这样方便些,不用每天早上化太多时间去打理头发。” 焦亦石说:“那倒也是。” 边走边聊中,大家知道了这个女文员名叫夏艺芳,家在上高县的乡村,高中毕业后两次参加高考都落榜,按她说的“自己无用,命也不好”,只好出来打工。 坐汽车到了石岩湖,那是个刚开发不久的环湖公园。 周围有些不高的山峦,湖畔垂柳青翠,木制廊桥和凉亭散落其间。小卖店c饮食店c甜品店比比皆是,木制的c玻璃钢制的游艇在宽阔的湖面上来来往往。因大多数工厂五一节放假,公园内人群络绎不绝,笑语喧哗。 几个老表们漫步观赏,品说戏聊,照相留影,继而租了两只游艇,在湖上漂荡了许久。 中午时分,登上湖心岛,在那装饰得金碧辉煌的茶餐厅中,品尝美味,观赏景色,说南道北,愉悦休憩。 待到日稍偏西,阳光减弱,又登上了几处半山亭,在习习微风中,俯瞰湖光游人,人在画中,画在眼中,另是一番情趣。 直到下午4点许,众人才在意犹未尽中踏上归程。 回到厂时,才5点多一点,离饭堂6点钟开饭时间尚早,众人都讲累了,便各回自己的宿舍休息。 管理人员和师傅们的宿舍是一栋独立的二层楼房,同行的其他人都住一楼,焦亦石的宿舍是在二楼,同一个湖北来的已在这里工作多年的姓尤的五金模具师傅同住一个宿舍。 刚到厂时,马老板就讲了:“你暂时同尤师傅同住一下,那边正在整理住房,整理好了,我会给你单独一间。尤师傅你也认得,先克服克服,如何?” 焦亦石当然是连说:可以可以,没关系。 焦亦石走上二楼的宿舍,见门是关着的,便掏出钥匙开那种暗锁,但却没法打开,应是里面按下了保险。 焦亦石估计是尤师傅在里面睡觉,便叫道:“尤师傅,在里面吗?请开下门!” 里面传出了轻微的响动,但却没开门。 焦亦石以为是尤师傅在睡眠中未听清叫门声,便又叫道:“尤师傅,醒了吗,请开开门!” 里面一阵窃窃细语,似乎还有女子的声音,一会,听见尤师傅有点慌张的说:“呵呵,厂长,我洗了澡在换衣服,你过一会再进来好吗?” 焦亦石有些明白,说:“好的,等会我再来拿吃饭的碗。” 焦亦石下到一楼,走进范c高两位师傅的宿舍,他俩都躺在床上不知是睡了还是闭目养神,焦亦石推开门进来也不知道。 焦亦石故意重重的一屁股坐到了范师傅的床上,那铁皮床一沉,范师傅睁开眼,见是焦亦石,问:“你怎么不躺一会儿?不累吗?” 焦亦石说:“进不了门。” 范师傅问:“怎么啦,钥匙丢了?” 焦亦石说:“没丢。是尤师傅在里面,要我等一会再进去。” 范师傅坐了起来,带着神秘地说:“不懂了吧,里面肯定有秘密。” 听到说话声,高师傅也坐了起来,故作不解地问:“有秘密,什么秘密?” 范师傅对高师傅说:“你别装蒜!”又转过头笑问焦亦石:“是不是有女的在里面?” 焦亦石本欲说“好象有”,转念一想,也故意卖弄起来:“谁知道呢,我又没进门。” 高师傅有些来劲了,说:“不用猜啦,来,我带你去看西洋景。” 他拉起焦亦石就往外走,范师傅也笑着跟了出来。 来到电视大厅,里面有些人在看电视,高师傅带着两人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焦亦石这才发现,透过窗玻璃,对面二层宿舍楼的人员进出走动一览无遗。 一会,高师傅扯了一下焦亦石的衣服,示意他注意看对面。 焦亦石一望,二楼他同尤师傅同住的宿舍门已打开,尤师傅站在走廊上向四周和楼下张望了一下,向门内招了招手,一个中等身材c披肩长发c穿着妖艳的女子走了出来,径直向楼下走去。尤师傅关了房门,跟着也下楼了。 由于放假,厂内人员很少,穿着妖艳的女子就很显眼,远望过去,那女子大约在二十六七岁。 尤师傅虽然五十多岁了,脑袋已半秃,可身子骨很是硬朗,胸挺背直的。 开始时尤师傅离那女子有几步远,快到门卫室时,尤师傅快走几步追上那女子,对门卫室内的值班保安讲了几句什么,并递了香烟,那女子似乎同保安有些熟悉,挥挥手,讲了话,然后两人并排走出大门。 三人收回目光,不约而同的对视笑了笑。 接着,范c高二位告诉焦亦石:以前老油条(他们背后给尤师傅起的绰号)一个人住的时候,这个女的经常来此过夜的,守门的保安也不干涉,肯定是马老板默许的。 我们都是两人住一间房,可马老板却长时间让老油条一个人住一间宿舍,特殊关照。自你焦厂长住到他宿舍后,人家不方便来了。今天老油条知道我们出外去玩,有机可乘,就叫那女的来了。末了范师傅还加上一句:“谁知你这位厂长又不知趣,打断人家的鸳鸯梦。” 焦亦石装模作样地朝范师傅捅了一拳,笑说:“不知者不怪,用不着你们来打抱不平。” 稍停,焦亦石有所感触地讲:“老尤把钱用到这种随风杨柳身上,值得吗?” 范师傅说:“象我们这样的人肯定认为不值得。但人家愿意,就无所谓值不值得了。” 高师傅:“钱倒事小,若惹到性病,则是化钱找罪受,更不值。”焦亦石:“至理名言,切记。” 三人笑着起身,该进膳矣。 晚饭后,几个老表照例是走出厂大门,他们并不向西去热闹的镇中心,而是沿着不宽的巷子向东,跨过一条新修的挺宽的水泥路,走进那片已不再耕种的农田,在长满杂草的小路上漫步。 稀疏的树木c无名的小花c奔窜的田鼠,却也能给人以清逸之感。只要不是下雨天,他们晚饭后基本都会来此逛逛。 回到宿舍后,便是看书(多为小说)c看报或是写信。兴致来时,晚上9点来钟,就相约到街边的小摊上吃碗馄饨或买几个烤红薯分而食之。晚上加班的时候不多,只是偶然性的。 前些日子,尤师傅是隔两天在晚上出去一趟,一般12点前能回来。近来,几乎是天天晚上出去,深夜2c3点才回来,有时干脆就不回来,但第二天早上上班时他却能准时赶到。 工模部的人同他开玩笑:“尤师傅,晚上辛苦了,白天能干得动吗?”尤师傅也不当一回事,笑说:“没关系,干得动。”同事则伸出大姆指:“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范c高几位同焦亦石笑谈此事时,焦亦石要他们不要多说,那是人家的私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林林总总是为众(2) 自五一节一同在石岩湖玩过后,夏艺芳同几个洪城老表熟悉了,空遐时,便常由她住的公司门市部楼上宿舍到他们住的地方来玩。 一天晚上,焦亦石正坐在桌旁低头看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听到轻脆两声敲门声,抬头一望,见敞开的门旁站着微笑着的夏艺芳,焦亦石将书本放在桌上,问:“小夏,有事吗?”“没有事,只是来玩玩。”“好,好,进来坐。” 小夏很大方地在桌子对面坐下后,问:“尤师傅出去啦?”“出去了。”焦亦石很简单地回答。 他不想多说,也不便多说。 小夏翻到桌上那本书的封面,说:“呵,《平凡的世界》,据说是很流行的一部小说,我也总想看看。厂长,你看完后能借给我看看吗?” 焦亦石说:“没问题。我也是从范师傅他们那里拿来看的,我看完后你就拿去看好了。” “有人讲此书是半部《悲惨的世界》,真的描写得很悲惨吗?” “我也只是刚看了一半,印象里倒不是太悲惨,只是写得较现实,反映了文革刚结束不久时普通百姓们的艰辛生活,特别是农村中的贫困境况。” “那时农村中的贫困我是深有体会的,虽然自己当时只有七c八岁,但吃不够饱c穿着破旧却是印象深刻。” 接着,小夏述说起了她的家:爷爷c父母c弟妹,她是老大,虽然当过教师现已退休在家的爷爷坚持要她继续复读再参加高考,但她不忍心看到父母那么辛苦,加上还有弟妹要供养,自己只得来广东谋生。 “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特别象我们这类女孩子,则更难。同我一起应聘进来的还有我的一个高中女同学,当时被安排在公司办公室当文员,常要陪老板去应酬,开初还挺高兴的,不到两个月,她就哭泣着坚决走了。临别前,叮嘱我千万不要同老板在一块工作。” 说着说着,小夏的声音越来越低,并隐约带有哽咽。 停了一会,她脸色凝重且似鼓足了勇气地说:“厂长,你年龄比我父亲稍大一点,我能称呼你为伯伯吗?” “当然可以。”焦亦石不遐思索地回答。 转念一想,通常称呼不很熟悉的人为叔叔c伯伯的一般是小朋友或小青年,可小夏已是成年人了,为什么会如此,是否是有难言之隐? 焦亦石笑说:“我既无兄弟,自然也无侄女,自己也没有女儿,能认一个你这样的侄女,当然是高兴。只是我心有疑惑,觉得你好象似遇到了什么难处,是吗?” 小夏脸现几分羞涩,轻声说道: “我那个同学走后,厂办公室又招了一个女文员,不久也走了。前不久,鲁副厂长来找我,说是马老板有把我调去办公室当文员之意,问我愿不愿意。我推说不熟悉电脑打字,不能胜任工作为由而婉拒了。 “前天,鲁副厂长又来找我,说是老板讲了,不熟悉电脑打字不要紧,以后可以慢慢学,叫我作好调过去的准备。 “这两天我左思右想,准备若硬要我去,我就辞工走人。 “门市部另一个女同事对我说,你不是有几个老乡在这里吗,有的是厂长,有的是师傅,找他们商量商量。 “于是,我就想到找您谈谈。不过,此事厂长您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万一传到老板耳朵里,就麻烦了。” 焦亦石听着,见小夏脸上由羞涩渐转为悲戚,并夹杂着几分怨愤,他心中不免产生怜悯和同情,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的苦衷。 小夏一说完,焦亦石便讲:“此事不告诉其他人,这点请放心,我能做到。” 说完这句话后,他却没接着说下去,而是点燃了一支香烟,吸着烟,沉默着c思考着,过了一阵,才缓缓说道: “你是不敢去当文员,却又不敢不去,倒是挺为难的。 “我看这样吧,一方面你可在适当的场合散布一些话,说我是你的一个远房表亲,也就是表伯伯,是最近从爷爷的来信中才知道的,不要说得太亲,否则别人不相信。 “这样,或许马老板会考虑到你有亲戚c有同乡在这里,有所顾忌,不会太为难你。 “另一方面,你们门市部日常都是老板娘管的,你可单独同老板娘讲,说鲁副厂长要调你去办公室当文员,你不想去,原因是自己已熟悉了门市部的工作,加上老板娘对自己也挺好的,故不愿离开门市部。 “注意,你只能讲是鲁副厂长要调你去,千万不能讲老板要调你去,那样会把事情弄僵的,明白吗?” 小夏瞪着一双大眼睛想了一会,然后点点头,似有所悟,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说:“还是伯伯见多识广,点子多,也很能掌握分寸。” “放心吧,我估计不会有太大问题的。”焦亦石边说边起身:“呵,我倒点水给你喝。” 小夏连忙站了起来,说:“伯伯,我自己倒,我自己倒。” 坐了一会,聊了些家乡碎事,小夏起身告辞,说:“不耽误伯伯休息,我走了。多谢伯伯指点和帮助。” 两天后,老板娘在工厂大门旁的路上遇到鲁副厂长,她对鲁副厂长说:“鲁友,你当了个副厂长就不得了哇,不打招呼就把手伸到我门市部来了。” 鲁副厂长忙陪上笑脸,问:“怎么啦,老板娘,我哪有那么大胆?” 老板娘见鲁副厂长装糊涂,更生气了,说:“你绕开我,要调我们门市部的小夏去办公室当文员,你说有没有这事?” 鲁副厂长一时语塞,他又不敢讲是老板的主意,若老板两口子吵起来,老板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他吱唔着说:“老板娘,是我考虑不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老板娘指着鲁副厂长大声说:“告诉你,我用熟了的人你莫想调走。厂里有那么多女孩子,为什么就要挖我的人,再不行,你也可去外面招聘呀!”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鲁副厂长被老板娘斥责后,站在那儿呆立了一会,无奈地摇摇头,想想,觉得还是应找老板谈谈。 马老板正好一个人在办公室,见鲁副厂长进来,问:“鲁友,有事吗?” 鲁副厂长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老板,调门市部小夏来办公室当文员的事我看算了吧。” 马老板问:“怎么啦?” 鲁副厂长说:“刚才老板娘骂了我一顿,说我不经过她就挖她的人,说她用熟了的人莫想调走。并叫我到其他部门去调或到外面去招。” 马老板又问:“你有没说是我提出要调小夏的?” 鲁副厂长说:“没有。我见她挺生气的,不敢多说。我估计小夏也只是跟老板娘讲是我要调动她,所以老板娘只是生我的气,骂我。” 马老板略想了想,说:“这个巴婆(广东人对妇女的贬称)可能是有更年期毛病,近来常同我过不去,搞得我儿子c女儿也不太理我,我也不想多招惹她。” 马老板喜欢粘花惹草,多年来夫妻俩冷战不断,随着儿女逐渐长大成人,老板娘的腰杆也慢慢硬了起来。 在这里已工作多年的鲁友当然心中有数:由于子女通常都站在母亲一边,老板已有些忌惮老板娘了。你老板都让着她,那我一个打工的更不敢得罪她。再者自己没什么学历,更无专业特长,只是因自己能喝点酒,人较灵活,马老板便常把他带在身边干些跑腿的事,如今能混到一个副厂长的职位,已是不易,若侍候不好老板或得罪老板娘,打掉了这个饭碗,想再有这种机遇就难了。所以他不便接老板的话,也不敢多说,言多有失呵。 停了会,马老板问:“你听说了没有,那个小夏和焦厂长c范师傅他们是老乡,与焦厂长还有些亲戚关系。” 鲁副厂长答:“听说了,我还按员工登记表上他们填写的家庭住址查了查地图,从地图上看,他们离得是不远。这也是我提议不再调小夏当文员的一个原因。” 马老板说:“那就算了。工厂里也没什么合适的,你就着手到外面去招吧,尽量招与厂里没什么关系的人。” 鲁副厂长说:“好的,您放心,我会办好的。” 鲁副厂长本想去门市部告诉夏艺芳不会调动她的工作,可又怕碰上老板娘,担心她在气头上说不定又会骂人。 待到吃晚饭时,他在饭堂门口等到了夏艺芳,悄悄告诉了她此事。 晚上,焦亦石因有份生产统计表上的数据需核对,想到夜间比较清静,便一个人来到了厂部办公室。 8点多钟,基本快核对完时,夏艺芳敲门走了进来。 她手里提着一串香蕉,脸上微笑着,说:“伯伯,我去你宿舍两趟了,门没关,也没有亮灯,估计你来了办公室。” 焦亦石做了手势,示意她坐下,然后说:“看你脸含喜色c提着香蕉,肯定是有高兴的事儿。” 夏艺芳坐下后,兴冲冲地说:“伯伯,你的办法真灵,刚才晚饭时鲁副厂长告诉我,不调我去当文员了。” 焦亦石见她那副高兴的样子,心想:真是稚气未干,孩子相十足。觉得她完全是那种涉世不深而又十分单纯的女孩,也理解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孩子将自己人身安全看着是头等大事的心理。 焦亦石认真地说:“前两天我不是说过了,叫你不必太担心。就象你自己说的,大不了走人就是了。现在很多人都在讲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这句话,但不少人并没理解话中的含义。 “在这大潮涌动的时代,世间既有风和日丽,也有风风雨雨,既有很多的工作和发展机会,也有不少的诱惑和陷井,这就要靠各人的判断和把握了。 “但一个人只要为人处事有自己的是非底线,不贪不懒务实知足,就能洁身自好独善其身,就能生活得滋滋有味怡然快乐。” 夏艺芳频频点头地听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被肃穆所取代,焦亦石一讲完,她立即说:“伯伯,你这些话我回宿舍一定要记到日记本上,要经常看看,这是当今的处世格言啊。” 焦亦石见她那认真的神态,却笑了,说:“别记了,别记了,你还年轻,以后会慢慢懂得的。好了,遇到高兴的事就该高兴,那我们就吃香蕉来为你庆贺。” 夏艺芳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这记性,提着香蕉来,却忘记请伯伯吃。” 她急忙将香蕉掰开,递给焦亦石。 吃香蕉时,夏艺芳告诉焦亦石:“伯伯,刚才在你宿舍我开了一下灯,发现你床下脸盆里有几件衣服没有洗,我就端到楼下洗了,晾在你门前走廊上,明天干了记得收起来。” 焦亦石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次就谢谢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夏艺芳:“这点小事不要讲了,伯伯帮了我大忙,我心中感激没法表达,只能做点小事仅表谢意。以后,伯伯的被子和大些的衣服要洗,就交给我好了。” 焦亦石说:“不行,不行。” 夏艺芳却很认真起来,说:“伯伯若还认我这个侄女,就不要多说了。” 焦亦石只好应允。 在后来的日子里,夏艺芳也确实这样做了。 焦亦石吃完了一个香蕉,喝了两口茶,说:“小夏,你既认了我这个伯伯,我就问一问你,你也不小了,是否找了男朋友?” 夏艺芳立即有些脸红,说:“还没有。” 焦亦石说:“可有候选对象?” 夏艺芳想了一会,答:“有的只是在通信,也只能算没有吧。” 焦亦石说:“应该找了。有了男朋友,遇事就有人商量,烦闷时有人倾诉,高兴时有人分享。当然,结婚可以晚一点。” 夏艺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年都因高考落榜使我心恢意懒,出来打工后人就象无根的浮萍,没有实在感,也就不多想此事了。” 焦亦石想了想,说:“我们厂那个做美工的小伙子你认识吧?” “认是认识,但不了解?” “他是江西景德镇人,师专毕业,已在家乡当老师,现在是停薪留职出来打工,他比你大两岁,人不错的,愿不愿谈谈看?若你同意,我同他先说说。” 夏艺芳犹豫了一会,说:“外表上看人倒可以,只是我出来时父母千叮嘱万叮嘱,不要找外面的,一是不知根底,二是相隔遥远,将来想见见父母都难。” 焦亦石再剥开一个香蕉,吃了一口,说:“你父母讲的也有道理,若是找家乡的人,相互都了解,就可靠。那还是按你父母说的,到家乡物色为好。” 夏艺芳说:“我刚才讲的在通信的人,是我高中同学,尚在师专读书,还要一年毕业。他常写信过来,但我考虑他家经济条件不太好,心中有些犹豫,故保持着一定距离。” 焦亦石问:“你觉得他在体貌般配c人品能力方面能否符合你的要求?” “那倒没什么问题。” 焦亦石听后,很肯定地说:“那就行了。年轻人找对象,关键就是看对方的体貌和人品能力,至于家庭条件,那是可以改变的。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只要你们两人勤奋努力,创造好生活的机会多得很。我建议你不要犹豫了,要逐渐拉近距离。你看如何?” 夏艺芳由衷地说:“伯伯不光是懂技术会管理,对人生哲理也悟得很透,遇事也很有主见。我在你身边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焦亦石笑说:“你别转移话题,现在是谈你个人大事哟。” 夏艺芳有些脸红,低着头说:“伯伯的开导我一定记住,让我再想想,好吗?”焦亦石说:“当然可以。人生关键的几步是要考虑周到些,慎重些,才不至产生后悔,很多时候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后话:两年后,夏艺芳在故乡与她这位同窗喜结连理,组建起小家庭,生活得挺美满。] 焦亦石看看手表,已9点多了,便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走吧。” 夏艺芳说:“你的事做完了吗?是我来影响了你吧?” 焦亦石:“没有。你来时我已快做完,明早看一遍就行了。” 后来,一天晚饭后在范c高二位的宿舍闲聊时,范师傅笑着问焦亦石:“你那个侄女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焦亦石笑中含着认真地回答: “不要明知故问,是真是假你们心中都有数,但若有人问,你们一定要讲是真的。我也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引起一些误会甚至是非议,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们想想,象小夏这样的年青女孩,一个人孤身在外遇到了难处,请求我们这样的父辈们帮助,况且这样的帮助对我们来讲只是顺水推舟c举手之劳,为什么就不能帮她一下?古代的人都能抗暴扶弱,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做其一二呢?” 范师傅似乎明白了个中原委,但又不解细因,便问:“小夏遇到了什么难处?” 焦亦石说:“具体的你们就别多问了,你们知道了也许没有好处,有什么麻烦我一个人担着就行了。” 高师傅说:“老范你还不明白吗,厂长有所顾忌,不想给我们惹事非,那肯定是与我们的处境有关了。” 焦亦石伸出一个大姆指,笑而不言。高师傅也笑了,范师傅则点头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林林总总是为众(3) 约一个星期后,鲁副厂长为老板招来了一个办公室文员,后来又称为秘书。两天后,鲁副厂长带着她到各办公室转了转,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那是一个身材高佻的女子,身着连衣裙,约二十四c五岁,圆圆的脸上常挂着矜持的微笑,看人时叫人产生居高临下的感觉。名字叫黄嫣,江西一个较偏远的县里的人。 过了没几天,晚上7点多,天已经黑了。鲁副厂长来找焦亦石,说是马老板要请你和范c高c金c蒋几位去卡拉一k。 焦亦石说:“我们都是大老豆(老豆是广东人对父亲的称谓)辈的人了,对那些没有兴趣,就不去了吧。” 鲁副厂长说:“老板已安排好了,不去不好。” 焦亦石只得把那几位都叫上。 原以为是去镇上某个卡拉一k厅,没想却被安排上了两辆汽车。一辆是老板的皇冠牌小车,另一辆是人货两用的五十铃车。 老板叫焦亦石上他的小车,焦亦石却坚持同那几位师傅一同上了五十铃车。鲁副厂长坐到了小车副驾驶位,马老板同黄嫣两人坐在小车的后排。 小车在前,五十铃车在后,离开镇区后,沿着公路一直向东开。 约摸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一个较热闹的镇上,车子停在了一家彩灯闪烁c人进人出的卡拉一k厅。司机告诉大家,这是东莞的凤岗镇。众人一惊:跑这么远来了! 下车后跟随马老板进了大厅,见马老板同卡拉一k厅不少的人打招呼,可见他是这里的熟客了。 一位着黑色西装c黑色短裙的领班小姐带着一行人上到二楼,进了一间挺宽敞的包厢。 领班小姐打开房顶四角放射桃红光色的照明灯,又开了房顶正中的旋转彩灯,顿时包厢内五彩缤纷。包厢内陈设豪华,大彩电c大音箱c真皮沙发c红木茶几c紫砂茶具等,墙上贴着不少诱人的美女照。 八个人坐定后,焦亦石悄悄问鲁友:“那两个司机怎么没上来?”鲁友说:“另外安排了。” 一会,两个男服务生推着一辆手推车,送来了茶c啤酒c红酒c水果c点心。 随后,那位领班小姐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6个穿着很露c打扮妖艳的小姐。 领班俯身在坐着的马老板耳边讲了几句后,站起来笑着对众人说:“欢迎各位光临,祝大家玩得开心!”便转身离开了。 马老板站了起来,对那几个小姐们说:“这里除我处,有6位男士,你们每人选择一位男士坐到他们身边,并把茶c啤酒c红酒c水果c点心分发到你们各自的茶几上。” 几个小姐立即动手分发水果c点心,倒茶c倒酒,然后紧靠着各位男士坐下。 场上,除了鲁友外,其他5位都赶忙挪动身子,离各个小姐远一点。 焦亦石对身旁的那个小姐说:“刚才说话的才是老板,是你们真正服务对象,你赶快坐到他身边去。” 那个小姐朝已坐下的马老板望了一眼,说:“你是想支开我吧?他旁边已有一位同来的小姐,用不着我们陪的。” 焦亦石说:“那你们也应过去给他们二位倒酒c拿吃的嘛。” 那个小姐立即起身,并叫上了另一个小姐,给马老板c黄嫣两人倒酒c送吃的。 马老板见各人都按他的要求坐定,便击了两下掌,说:“男士们,小姐们,开始吧。想吃的,想喝的,想唱的,想跳的,行动起来!” 鲁友带头,他本与身旁的小姐已手臂搭肩搂腰而坐,这时两人均另一只手举起了酒杯,喝起了交杯酒。比较活跃的金师傅也和身旁的小姐举起了酒杯,碰杯后各自饮起来。 除马老板外,而另外4个男士却是木然而坐,不见动静,各人身旁的小姐举起酒杯相邀,也不响应。 见状,马老板发话:“你们4位要向鲁友和金师傅学习,放开些嘛!” 随即,他举起了酒杯,同黄嫣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说:“来,我们给他们示范一下。”黄嫣笑着端起酒杯,很娴熟的与马老板喝起了交杯酒。 马老板放下了酒杯,见4位仍是老僧入定似的没反应,便对那几个小姐说:“你们要主动点嘛,就这样干坐着要你们来有何用?” 4个小姐再次举杯在手,纷纷说:“来嘛,来嘛,再不表示一下,我们很为难的。”范c高c蒋3位只得将杯举起,饮了一口后便放下了酒杯。 焦亦石则对身旁的小姐说:“我真的不会也不能喝酒,你不要声张。”他举起了茶杯,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 之后,那些小姐们便主动起来,自斟自饮,吃水果,吃点心,间或也劝男士们吃。 吃c喝了一会,鲁友站了起来,说:“各位,卡拉一k房应有歌声,我们首先请马老板和黄小姐带头唱一首,大家掌声欢迎!” 众人高叫“好!”同时掌声响起。 马老板和黄嫣没推辞,同时站了起来,黄嫣选了歌名,另有小姐给他俩递上了麦克风,两人并肩而立,手挽着手,唱起了当时流行的《新鸳鸯蝴蝶梦》——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看世界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唱的人很是投入,旁边的人也不由得随声附咏。 一首唱完,鲁友大声问:“唱得好不好?”众人:“好!”鲁友:“再来一个要不要哇?”众人:“要!” 马老板和黄嫣又唱了一首《潇洒走一回》。 一唱完,马老板先发制人,笑问大家:“下面由鲁友一对唱上一首好不好?”众人:“好!” 鲁友拼命摇手:“唱歌我不行,我不行。”马老板不由分说,把他拉了起来,和鲁友坐在一起的小姐很主动地站起来,两人也是挽手而立,唱开了。 那个小姐唱得还不错,可鲁友确实是唱得五音不全c尽跑调,一首歌尚未唱完,他把麦克风往台上一放,双手一举“我投降,我投降”便跑下来了,众人自是一阵哄笑。 马老板手指着焦亦石,说:“焦厂长,你就不要我拉了,主动些,唱一个!” 焦亦石知道不应付应付是不行了,便站了起来,说:“老帅(广东人称老板为老帅)点名了,我只好献丑啦。” 他身旁的那个小姐也跟着起来站到他一块,她也想同前面的人一样与焦亦石挽起手,但焦亦石拒绝了。 焦亦石唱了一首《好人一生平安》,大家高叫“唱得好,再来一首!”只得又唱了《驼铃》,一唱完,不等大家发音,便赶紧坐回到位子上。 随后,其他几个也在马老板的“逼迫”下,勉强唱了唱。 接着,马老板c黄嫣c鲁友同那些作陪的小姐们玩起了摇骰子,赌点子大小,输家罚喝酒。不会喝酒的焦亦石,便坐在那里嗑瓜子c看电视,倒是清静。 玩到近10点半,焦亦石走到马老板身旁,对他说:“老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还有不少路,不要影响明天上班。” 马老板一看手表,说:“好,好,那就结束吧。” 马老板打赏了几个小姐的小费,她们拿了钱说声“谢谢”就走了。 下到一楼,马老板在总台结了帐,领班小姐牵着他的手一直送到大门外。 几天后,吃过了晚饭,几个老表照例是外出散步。 刚出厂大门不远,机修雷师傅同一个搞雕刻的师傅从后面赶上来,爱开玩笑且不拘小节的雷师傅走近范师傅,拍拍范师傅的肩头,说:“范师傅,前几天晚上老板请你们去卡拉一k了呀?” 范师傅:“去是去了,没啥意思。” 雷师傅:“怎么没意思,漂亮的小姐陪着,多来劲。” 金师傅插嘴:“要是你去了,那才是如鱼得水。” 雷师傅笑说:“那可不,可惜老板不请我。”继而又问:“有没有实质性内容呀?”他两手做了个“打洞”的手势,金师傅笑着推了他一下,说:“去你的,没有!” 雷师傅:“那就没意思。来,跟我们去,我帮你们找个小妞玩玩。” 说着,伸手来拉金师傅,金师傅赶紧躲开。 范师傅笑说:“你不是总讲我们是吃斋的和尚吗,和尚怎会去那些地方。你两位快走吧,别耽误了你们的美事。” 说话间,已到了叉路口,雷师傅当然知道这几位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便笑着向这几个老表们扬了扬手,同那位雕刻师傅转向西,朝镇中心走去。 老表们照例是向东,走向镇外。 这两人常去发廊找小妹,厂里很多人都知道,特别是雷师傅,还总象脸上有光彩似的在人前讲这些事,那里的小妹火辣,那里的小妹温柔,连他遇到了“温鸡”(有性病的发廊妹)导致他自己打针治疗也告诉别人,引起不少人的笑言,他自己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直言是非心自安(1) 盛夏过后,厂里的出口订单逐渐增多,这也是近些年的规律,据说西方国家在圣诞节期间对各种饰品需求量最大。这对于内销和出口各占一半的金胜洋五金饰品厂来讲,当然是一个黄金时段。 生产线上加班加点,大门口招聘新员工,运货的车辆进进出出,一片忙碌。 这天上午10点多钟,马老板在他的办公室听完焦亦石对当前生产c出货的计划安排,他完全表示了同意。 焦亦石离开后,他缓步走到宽敞的落地窗前,看到厂内忙碌而有秩序的景况,听着各种机器设备有节奏的声响,他心中充满喜悦之情,同时,也印证了他决定聘用焦亦石来当厂长是个正确的选择。 正在他喜孜孜之际,突然楼下厂房内传出“砰!砰!砰!”巨响。 巨响传出时,焦亦石正在磨光包装组检查产品生产的进度,听到巨响声,他猛抬头,感觉响声是从自动冲压班发出的,他立即向那里跑去,随即,也有人跟着跑向那里。 自动冲压班的一台自动冲床前已围了几个人,冲床的飞轮还在缓慢地旋转,显然刚关机不久。 焦亦石挤到人前,见班长小洪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发呆,冲床工作台右侧的承料架倾斜倒在了工作台上,20毫米直径圆钢棒制成的承料架支杆成扭曲状搁在了多工位的模具上,有两处已陷入下模槽中,模具的冲头有几个已折断。 眼光极快地扫视了一下现场后,焦亦石问班长:“小洪,有没有人受伤?” 这时马老板也赶来了,人们让他站到了前面。 小洪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衣袖上的污垢把他变成了大花脸,要是在平时,大家一定会哈哈大笑,此时却没人笑得出来。 小洪喘着气说:“没有人受伤,只是我跑过来时不小心腿被撞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知道没发生人身事故,焦亦石心中略松了口气,接着问:“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故?” 小洪说:“事情发生时,我在那边”他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台冲床,继续说:“我在那台冲床上装模具,听到响声,我看到这台冲床的模具下方冒出了火星,赶紧跑过来,急忙关了机床电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焦亦石问:“还是你跑来关机的,操作人员为什么不关机?” 小洪答:“没看见操作人员。” “操作人员是谁?去了哪里?” 小洪眼睛望了下四周,没立即回答。 焦亦石提高了声音,生气地追问:“我问你是谁在操作这台机床?现在他人在哪里?” 小洪嗫嚅着说:“是韦小华,我也不知他在那儿了。” 焦亦石又问:“你跑过来关机时有没有见到他?” “没有。” 正说话时,站在周围的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韦小华在那儿。”说话人并用手指向了厂房大门口。 人们望过去,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青年正慢步走进厂房大门,一副悠闲的神态。 小洪班长立即大声叫:“韦小华,赶快过来!”并向他招手示意。 韦小华这才加快了脚步,来到出事故的机床旁。 见众多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特别是看到马老板和焦厂长也在其中,刚才那副悠闲的神态消失了,有些不解地问班长:“什么事?” 小洪把他拉到机床旁边,说:“什么事?大事!你看看你开的机床成了什么样子!” 韦小华看了一眼机床上的惨状,有些不安了。 一直没说话的马老板,这时开口了,他问韦小华:“是你开这台机床吗?”韦小华小声回答:“是。” 马老板问:“你不在机床旁,去了哪里?” 韦小华低着头,许久没回答。 大家以为马老板会发脾气骂人,因平时当他问员工话而员工没及时回答时他立即会破口斥责的,可今天却出乎意料的却没作声了。 见状,焦亦石问韦小华:“你由厂房大门口走进来,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韦小华吱唔着,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有一个老乡在厂门口找我,我出去见了一下。” 焦亦石又问:“你出厂外经过请假了吗?” 韦小华答:“没有。” “你离开机床有多长时间?” “好象也就五六分钟吧。” 焦亦石扭头对马老板说:“老板,你说说吧。” 马老板说:“我们再详细了解下情况,其他人先散了吧。” 于是,无关的人员便离去了。 作为对生产负责的厂长,焦亦石立即想到该机床上加工的产品有没有做完,若未做完,等到将模具和设备修好,那就不能按时出货,损失就会更大。 焦亦石立即问班长小洪:“这批产品的生产通知单在哪里?” 小洪立即从机床旁的工具箱上面取来了生产通知单交给焦亦石,焦亦石一看,这批产品的出货数是4800只,生产数是4850只,焦亦石知道那50只是备用数。 焦亦石走到机床的右侧,观察到计数器上显示的数字是5968,也即是本产品已加工的数量。焦亦石不再担心出不了货,继而心中又一惊:怎么多出了近1100多只! 焦亦石招手将小洪叫过来,说:“你看看计数器,为什么多冲了1100来只?” 小洪看看计数器,又接过焦亦石手中的生产通知单仔细看了看,吃惊地叫道:“哎呀,多这么多,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焦亦石问:“现在这台机床每分钟冲多少次?” 小洪答:“这5台同型号的冲床都是每分钟30次。” 焦亦石默算了一会后,说:“10分钟300次,1100只产品要近40分钟才能冲出来。” 小洪也算了一阵后,说:“是呵,确实差不多要40来分钟。” 马老板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这时,他问小洪:“承料架一般都离机床有近2米的距离,怎么会移动到机床工作台旁并倾倒?” 小洪说:“平日里在加工过程中操作人员都必需注意计数器上的数字和卷料是否快用完,若到了生产通知单上规定的数字或卷料快用完,就要立即停机的,今天出现这种情况我一时也说不清原因。” 马老板转身问韦小华:“你平时是否是按班长所讲的做的?” 韦小华答:“是。” 马老板又问:“你今天到底离开机床有多长时间?” 韦小华因前面已讲过离开机床五六分钟,他也听见焦厂长和班长根据多冲出的产品数量判定他离开近40分钟,而自己确切离开机床有多长时间他心中当然是有数的,只是现在不好改口了,因此便低着头不作声。 在他们说话之时,焦亦石走近倾倒着的承料架,观察一会,说:“老板,我看原因在于,象这样用大卷料自动冲压产品时,当卷料快用完时,若材料较薄,便会自然脱开承料架的支承轴,整个承料架就不会移动。若材料较厚,最内圈的材料形成的圆筒形就不能展开,以至套在承料架的支承轴上,拖着承料架向前移动,碰上机床工作台后不能再向前移动便发生倾倒,你看,” 他用手指了指仍包裹在承料架支承轴上的卷料,继续说:“直到承料架倾倒,卷料仍脱不开承料架。” 马老板和小洪蹲下身子,仔细看着,琢磨了一阵,才站起身子,两人都点头称是。 特别是马老板,心中暗自佩服焦亦石观察c判断事物的能力。 马老板对韦小华说:“你先下班回去吧,等待厂里的处理。” 韦小华走后,焦亦石对马老板说:“我去叫模具和机修师傅过来,同小洪一道收拾一下现场。” 马老板点点头便走开了。 中午吃饭时,范师傅告诉焦亦石,那个韦小华是鲁友的一个亲戚,仗着鲁友同老板的关系好,他在厂里是很随便的。 焦亦石这才明白,为什么班长小洪在提到韦小华时会有忌讳,甚至马老板对韦小华也有些另眼相待似的。 下午4点多钟,老板的秘书黄嫣小姐来通知焦亦石去老板的办公室开厂务会。 焦亦石走进老板办公室时,见鲁友和小洪班长已在里面,马老板招呼焦亦石坐下后,说:“今天的厂务会,就是讨论一下对上午自动冲压班所出事故的处理。我特地叫来了小洪班长,先由他谈谈事故的情况。黄嫣作好记录。” 小洪把事故大致情况介绍了一番,鲁友和马老板问了些问题,小洪都作了详细解答。马老板问焦亦石有什么要问的,焦亦石摇了摇头,马老板便叫小洪走了。 然后说:“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对事故的处理意见。” 鲁友先发言,他说:“都知道韦小华是我的亲戚,本来我应回避,可老板又不让。我确实不好说什么,还是听你们二位的意见吧。” 马老板便对焦亦石说:“那焦厂长先谈谈吧。” 这是焦亦石意料中的境况,一个以回避为由不表态,一个以会议主持人的身份后发言,焦亦石无所谓,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在是与非面前直言就是了: “这是一起严重的责任事故。 “首先,自动冲压机操作规程上明确规定,机床在加工运行中操作者不得离开机床,若因故需离开时,必须关停机床后才能离开。其次,厂规里明确规定上班时员工离开工作岗位出厂门必须在带班班长或主管同意后,填写出厂条才能出厂。这两条厂规韦小华都违犯了,以致造成严重事故,给工厂带来重大损失。 “再者,韦小华离开机床出厂大门将近40分钟,他自己却说只出去了五六分钟,分明是说假话。 “鉴于以上情况,我提议予以开除出厂的处理。” 焦亦石最后那句话讲出后,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楞楞地坐在那里,心中都没想到焦亦石会提出这么严厉的处理意见。在鲁副厂长明言了韦小华是他的亲戚后,仍没有给鲁副厂长留点情面。 静默了好一阵后,马老板开口了,他说:“我看这样好不好,考虑到韦小华毕竟年轻,犯错也是难免的,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就不要开除出厂了,留厂察看两个月,以观后效。同时,他本人必须写出深刻的检查,留厂察看期间只发给一半工资,扣下来的部分仅作为赔偿工厂的损失。你们认为如何?” 又是一阵静默后,马老板说:“鲁友是不会表态的,主要是听听焦厂长的意见。” 焦亦石轻轻笑了笑说:“我提出的处理意见完全是站在工厂管理角度上,不考虑任何人际关系。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老板手里。” 焦亦石停了一下,对黄嫣说:“我下面讲的话请不要记录,仅当我是在说笑。 “大家都知道,工厂是马老板的,给面子,施恩惠,只有老板才有这个权力,我作为一个工厂管理人员是没有这种权力的,这点希望鲁副厂长能理解。 “韦小华应感谢老板的关照,两个月一半的工资充其量也就是几百块钱,可这次工厂的经济损失少说也不低于三c四千元,更不要讲事故造成的不良影响。 “试想想,若是其他普通员工出了这样的事故,会是什么样的处理结果?马老板,我没说错吧?” 焦亦石讲这通话时,一直是嘻嘻笑笑中又带着几分骨剌,马老板c鲁友听了虽感到不太舒服却又觉得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见马老板脸露尴尬却又挤出了一点笑意,点头说:“没说错没说错,说得合情合理。那就按我刚才讲的定下来吧。” 处理决定公布后,自然有不少的非议,但也只是非议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直言是非心自安(2) 进入金秋十月,天气已是宜人了。 马老板说收到武汉方面的邀请函,要去洽谈业务,将一些事项向焦亦石c鲁友交待后,就带上黄嫣出发了。 虽说老板外出了,但工厂的生产c工作照样正常进行着。 一天傍晚下班时,员工们照例是排着队手里拿着工卡通过打卡机,一个身材瘦点的保安员站在打卡机旁监督着,以防有人代别人打卡,另一个身材胖些的保安员则在队伍前后来回走动着,以维持秩序。 突然,维持秩序的胖保安员将队伍中的两个青年女工叫出了队列,说:“你俩怎么偷工厂的东西?” 两个青年女工操着湖南口音说:“你别乱说好吧,谁偷工厂的东西了?” 胖保安员指着她俩胸前佩戴的胸针,说:“你们俩人戴的胸针分明是我们厂生产的,不是偷的难道是你们买的,若是买的,就拿出发票给我看看。” 个子高点的青年女工说:“是扔在废品箱里厂里不要的,我们捡来戴着好玩。” 胖保安员说:“别骗人了,偷的就是偷的,跟我去保安室吧。” 两个女工不肯跟他走,胖保安员揪住了一个女工的上衣就往前拖,另一个女工则拉着同伴的手不让拖走。 正拖扯之间,通常都是最后走出厂门的焦亦石见状,走了过来,大声问:“怎么回事?” 胖保安并未松手,说:“她们两人偷了厂里的东西,我要她们去保安室,她们不肯去。” 两个女工齐声说:“我们没有偷东西。” 这时保安队长闻讯也过来了,焦亦石对那个胖保安说:“你先松手,这样抓着象什么样子。”胖保安眼睛瞅了瞅保安队长,见队长点头示意他松手,这才不情愿地松了手。 然后焦亦石对那两个青年女工说:“偷还是没偷,事情总会搞清楚的,你俩就去一趟保安室吧,我同你们一块去。” 几个人到保安室后,焦亦石对保安队长说:“保安工作是鲁副厂长分管的,你去找一下他,请他来这里。另外,这两人是包装部的人,叫她们主管也来一下。” 很快,鲁副厂长和包装部主管都来了,包装部主管可能是正在吃饭,故他是端着饭碗来的。 焦亦石对鲁副厂长说:“保安工作是你主管的,你主持一下吧。” 鲁友让胖保安和两个女工把情况说了一遍,并叫两个女工把戴在胸前的胸针取了下来摆在了桌上,除了正吃着饭的包装部主管外,其他人都拿着看了看。 保安队长说:“这就是厂里的产品嘛,当然是属于偷窃行为。” 鲁友说:“你俩知道吗,偷厂里的东西那是要立即被赶出厂的。” 个子矮一点的女工一听就吓慌了,一下子眼泪便出来了。 个子高一点的则镇静些,她说:“我们是在包装部废品箱里捡的,觉得好玩就戴在了胸前,能算是偷吗?外面很多捡废品的人,总不能说他们都在偷东西吧?” 胖保安立即大声呵斥:“你还强词夺理,狡辩!” 焦亦石想了想,对那两个女工说:“这样吧,你俩先到外面待一会,但不要走远,等我们商量一下再作决定。” 两个女工走出去后,焦亦石对包装部主管说:“你吃完饭后仔细看一下这两个胸针,是不是属于废品,是不是扔在你们那儿废品箱中的东西。” 主管快速吃完了最后几口饭,扔下饭碗,拿起那两个胸针认真看了一番,然后说:“是废品,你们仔细看也能发现,胸针的铜底板边缘上有压陷的伤痕。半个月前我们出过一批这种胸针,检验出来的废品就扔在我们部门的废品箱内。废品箱是一个月清理一次,应该里面还有这种胸针废品,我记得当时检验出来的这种胸针废品数量肯定不止这两个。” 焦亦石问:“这两个员工进厂多久了?平时工作表现如何?” 主管说:“进来近两个月了吧,平时工作还是挺肯干的,特别是那个高一点的,脑子还挺灵。” 焦亦石又问:“新员工进厂后,你们有没有对他们讲不能拿废品箱中的东西?或者在废品箱上醒目的位置写上禁止拿此箱中的物品” 主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都没有。这是我们工作疏忽,明天我一定补上。” 焦亦石继续对那位主管说:“据我所知,你们处理废品时,若是铜料和银料做成的就用尖锤子敲去敷在上面的各色明胶,剩下的铜料就作为废铜材卖给废品收购站,银料就收好交由老板,其他材料做成的则作为垃圾倒出去,是这样吗?” 主管点头称“是”。 焦亦石说:“有一个细节我要提一下,那就是她们俩是将那两个废品胸针戴在胸前走出厂的,这就表示她们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偷,就象她们自己说的,那是废品,谁拿都可以,否则她们就会将胸针藏在口袋里,那就谁也发现不了。 “在这件事上,她们两人有错误,我们工作中也有漏洞。我们工作中的漏洞就是刚才已提到的没有向员工讲清楚不能拿废品箱中的东西,也没有在废品箱上写上不许拿的字样。” 至此,事情的轮廓已清晰,该如何处理焦亦石也心中有谱了。 本来他想问问鲁副厂长和保安队长对此事的处理意见,但他心中明白大多数保安人员都是将员工当作对立面的,抓到员工违规违纪往往要夸大其词,那就是他们在老板面前的功绩。若让他们先表态就不易改口了,故自己要先入为主。 焦亦石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都清楚了,今天这件事我认为不能定为偷窃工厂财物,而只能定为拿了不应拿的物件。我的意见是对这两人作出警告处理,也是提示其他员工明白什么是不应做的。考虑到即使她们拿的是废品,虽然作为卖废铜材其价值也不到1元钱,但为教育她们本人和其他员工,对她们每人罚款20元,在其工资中扣除。各位的意见如何?” 包装部主管立即说:“这样处理合情合理,我赞成。” 保安队长犹豫一会,说:“也行吧。” 胖保安说:“我认为处理得太轻了。”鲁友说:“先头我讲过,以前抓到偷盗工厂物品的都是立即赶出工厂,这次虽然有些不同,但毕竟也是拿了工厂东西,处理太轻我担心老板回来后会责怪我们,我看还是等老板回来后处理。” 焦亦石稍加考虑后,说:“此事已闹得很多员工都知道,拖着不处理会让员工产生其他猜测。再者,这种小事若要等老板回来处理,那要我们在这里干什么。我看就这样处理吧,若老板回来有意见,责任由我来负。” 鲁友听说若老板责备不用他承担责任,便说:“那行,那行。”其他人也一致点头同意。 最后,焦亦石吩咐:由鲁友向那两个女员工传达处理决定;包装部主管明天前一定落实刚才讲的那两件事。 几天后,中午吃过饭,焦亦石来到厂大门外街旁小店买香烟,买好后正低头走出小店,忽听到有人叫“厂长你好”。 焦亦石一抬头见是前几天“偷拿”废品胸针的两个青年女工,只见她俩双双朝着焦亦石一个鞠躬,嘴里说着:“谢谢厂长!” 焦亦石连忙说:“别这样,别这样。”等到两人抬起头,焦亦石笑说:“为什么谢我呀?” 那个个子高点的说:“若不是厂长主持公道,我们将落得很惨的遭遇。” 焦亦石问:“你们听谁说的?” 那个个子矮一点的说:“厂长为员工讲话,下面不少人都在传言,自然有人告诉我们。” 焦亦石心想,肯定是那个包装部主管说出去的。他有些感慨地说:“小事一桩,值不得多讲。古时候人就说,道路不平众人踩,公理自在人心。” 说着,向两人挥挥手,径自走了。 近一个月后,马老板一个人回到工厂,据说黄嫣还有些事,要晚几天回来。 聊谈中,马老板讲了不少在长沙c武汉c九江c庐山c洪城等地游玩的见闻,大家心中才明白老板和黄嫣俩人之所以在外面那么长时间。 马老板上班后,立即将焦亦石和鲁友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问起了这一个来月工厂的情况,其他的他都表示满意,唯独认为对那两个青年女工处理太轻,他说“即便不开除出厂,最少也得罚款200元”。 焦亦石再次申述理由后,并声称:“处理决定是我提出的,若老板认为有错,责任都在我,与其他人无关。” 马老板见焦亦石认真起来了,原本板着的面孔挤出了些许笑容,说:“别提责任啦,你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这次就算了吧,以后遇到此类事情,处理要严厉。” 焦亦石没再说什么,想到前不久处理韦小华的事,老板的随心所欲c翻手使他心中感到隐隐的不痛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曲意逢迎我不会(1) 新的一年说来就来了。 元旦节放假一天,几个老表本相约一起去宝安西乡玩玩,可焦亦石前两天接到东莞黄岗通力厂一个老同事打来的电话,说是元旦过来玩玩,还点事要谈谈,叫焦亦石不要走开,因此,焦亦石只好一个人留了下来,同门卫室的保安员打了招呼后,便在宿舍里边看书边等着。 大约上午10点多了,门卫室保安员过来告诉焦亦石,说是有人来访。 焦亦石随着保安员来到门卫室,果见洪城老厂的同事陶贵邻正坐在那儿同另一个保安员聊天。 陶贵邻已是六十开外的年纪,但身体很硬朗,在洪城老厂做过模具工c技术员c质检副科长,因焦亦石叩开了通力厂的大门,他后来也进了通力厂做起了模具师傅。 “陶师傅,你好!”焦亦石跨进门卫室,同闻声站起身来的陶师傅紧紧地握起了手。 两人松手后,陶师傅指着他身旁的一个年青男子对焦亦石介绍说:“这是通力厂老板娘的弟弟凌伟果,平常大家都叫他阿果。” 焦亦石热情地同阿果握手,说:“你好你好,欢迎来玩。” 焦亦石带着两人走出门卫室后,陶师傅指着路旁停着的一辆五十铃人货两用车,说:“车停在那里没关系吧?” 焦亦石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俩还开了车来呀?” 陶师傅说:“目前阿果是在厂里开车,这次开车过来也是吴老板特意安排的。” 焦亦石说:“你俩稍等等,我去向门卫说一下,让他们帮关照看着点汽车。” 焦亦石带着两人在厂区周围转了转,然后来到他的宿舍,泡茶,拿出他昨晚买的龙眼(桂圆),三人便坐下聊开了。 焦亦石问阿果:“我在通力厂时未见过你,你是什么时候来通力厂的?” 阿果说:“我是今年来的,有半年多了。” 接着,他们聊了些洪城老厂的人和事,谈了些焦亦石现在的这个厂的大致情况,也谈到通力厂这两年的发展,特别是买了土地,建了自己的厂房和宿舍楼,规模已不小了。 陶师傅问焦亦石:“你在这里当厂长忙不忙?是否感到累?” 焦亦石笑说:“陶师傅,在洪城老厂我们都是干实事的,累呀苦呀谁都不会说半句,习惯了。现在我基本是单纯搞工厂管理,关键是工作安排好了就不觉得有什么累。” 陶师傅点头,说:“忙而不乱,就不会觉得累。” 焦亦石赞成:“这话是画龙点睛,说到点子上了。” 两人都笑了,阿果也随着笑了。 笑了一会,喝茶c吃龙眼。 之后,陶师傅对阿果说:“阿果,吴老板委托的事,你就对焦亦石说说吧。” 焦亦石问:“什么事呢?” 阿果刚说出“焦厂长”,焦亦石就说:“不要叫厂长,就称老焦好了。” 阿果笑了笑,说:“那不行,你们比我大许多,我不能那样没礼貌。”焦亦石说:“那就随意吧。“ 稍停,阿果接着说:“焦厂长,是这样一回事。去年,不,现在应称前年了,你在通力厂待了几个月,给吴老板和我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特别是你写的那份《对通力厂生产管理中一些问题的看法和建议》,老板一直保存着,前几个月我来厂里后,还给我看过。 “本来那时就想提你上去搞工厂的生产管理,但由于吴老板不太会讲国语,你又不会讲白话,吴老板担心工作勾通困难,便将此事搁下了。现在,两年过去了,吴老板也基本学会了讲国语,估计你也能听得懂一些白话,所以吴老板和我姐想请你回通力厂担任管生产和技术的厂长。今天我和陶师傅就是受吴老板的委托过来同你商谈此事。” 焦亦石问:“通力厂已有经理,还有必要聘请厂长吗?” 阿果说:“那个王经理早就离开了,现在只有那个骆经理在。而骆经理对工厂管理挺生疏,大家都知道,他是那种粗线条式的人,以致工厂的生产秩序比较乱,浪费也较大。所以吴老板急着想请你回去。你意下如何?” 焦亦石想了一下,说:“这事有些太突然,要容我考虑一下,好吗?” 陶师傅:“吴老板确实很看重你,在我面前都多次提到你。今天我从外表看到你这里的工作环境,与现在的通力厂相比,有挺大的差距,你最好是能抽空去看看。我是建议你能去通力厂工作。” 焦亦石:“反正还有一个月就到年终(春节)了,一般工厂里人事的变化通常都在春节之后,请两位首先转告我对吴老板和老板娘的谢意,并说我在春节期间一定会作出明确答复。可以吧?” 阿果说:“吴老板也早想到了这一点,故叫我和陶师傅提前来同你商量,让你有考虑时间,也做好一些准备工作,最好能在春节开工后就能过去。我们都诚心盼望你来通力厂。” 焦亦石笑说:“好,好,好,我一定会考虑。” 将近中午,焦亦石请二位来到街上一家餐馆吃饭,点菜时,阿果点了几个好菜。三人都不会喝酒,很快就吃完了。 焦亦石去买单,阿果拉住焦亦石坚决不让他买,说是吴老板交待了,要我代表他请你和陶师傅吃饭的。 焦亦石摇摇头只得作罢。 阿果说下午还有些事要回厂,问焦亦石是否同去玩一玩,焦亦石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就不去了。阿果便开车同陶师傅一同走了。 陶师傅和凌伟果来访之事焦亦石没同任何人讲,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天,他悄悄乘公交车去了一趟东莞黄岗,找到了“通力五金厂”新址,他本想见见陶师傅,可听门卫讲厂内都在上班,为尽量减少影响,就打消了此念头。 他便绕着通力厂的围墙转了转,高大的大门牌楼,四层高的厂房和办公楼,五层高的宿舍楼,宽敞的大广场,确是挺气派。 焦亦石心中已有来通力厂的初步想法,但他又告诫自己,此事不能急,若对方确有诚意,一定还会催促,到时再下决心不迟。于是,又悄然乘车而回。 春节临近,很多员工都在心念故乡和亲人。 焦亦石召开了各部门主管c班长会议,讲了春节前相关工作的安排,并重点要求员工们上班必须思想精力集中,不能出事故,特别不能出人身事故。 一天晚饭后,焦亦石同几个老表从外面散步回来,一进厂大门,只见大门旁保安室外围了不少人,人声嘈杂。 焦亦石眼瞅了一下对面老板住的楼房,发现马老板正站在三楼的玻璃窗后注视着保安室这边。不知何故,那玻璃窗的窗帘很快就拉上了,但焦亦石仍是隐约感觉到窗帘后面的那双眼睛。 不管那双眼睛含着什么用意,焦亦石还是本能的走向保安室,几个老表也随后走来。 保安室的门关着,窗口有几个人用四川话高喊“不许打人!不许打人!” 有人见焦亦石他们走来,拉了拉面对窗口的自动冲压班班长小洪,小洪快步走到焦亦石面前,说:“请厂长救救我们老乡,叫保安不要打了。” 焦亦石说:“你怎么不去找老板?” 小洪说:“我去找了,老板不在家。” 焦亦石又问:“那你为何不去找鲁副厂长?保安是他分管的。” 小洪脸现忿色,手指着保安室,提高声音说:“找他有屁用,他就在里面,正怂恿着保安打人。” 焦亦石说:“我进去看看。” 身旁的范师傅拉了一下焦亦石的衣袖,低声说:“可能此事有些麻烦,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焦亦石点了点头,走上前敲保安室的门,那边小洪示意他老乡安静,焦亦石叫道:“鲁友,开一下门!” 一阵静寂,门开了一条缝,保安队长探头确认是焦亦石,将门打开让焦亦石进去,并叫喊:“其他人不能进!” 焦亦石进到里面,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躺在地上,两手抱着头,那个胖保安员正用脚踢他,嘴里喊着:“叫你偷,叫你偷!” 焦亦石见又是那个打人成性的胖保安,便厉声喝道:“不许打人,有什么问题老板和厂里会处理!” 胖保安退到了一旁。 焦亦石对躺在地下的人说:“你起来。” 那人挣扎着坐了起来,焦亦石才认出是厂里随车搬运货物的搬运工。只见他嘴角出血,脸上有几处青紫,上衣也破了两处。那搬运工见到焦亦石,哭喊道:“厂长,我冤枉呀,我冤枉呀!” 焦亦石暂未理他,转头问鲁友:“这是怎么回事?” 鲁友大声说:“胆大枉为,偷厂里一箱镀金的产品回宿舍。” 焦亦石一听,也感到事情严重,正欲细问,那搬运工叫:“我没偷,不是偷哇!” 胖保安指着搬运工说:“既做了,就要敢当嘛。我和另一个保安看见你从厂里抱着一个纸箱去了宿舍,我们便跟着,你离开宿舍后我们就进去了,打开那个纸箱一看,是我们厂镀了金的产品,人赃俱获,你休想抵赖!” 鲁友和其他几个保安随之也七嘴八舌地指责:“休想抵赖!”“休想抵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曲意逢迎我不会(2) 那个搬运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靠着桌子,断断续续地问:“厂长,我能说说么?” 焦亦石说:“可以,但必须讲真话。” 那搬运工喘了喘气,慢慢说道: “下午我同司机送货去电镀厂电镀,回来时电镀厂有一小纸箱镀好了金的产品叫我们取回,按常规,我在他们厂的出货单上签了字,就抱着小纸箱和司机一同返厂。 “回到厂时厂里已下班,我本想将那箱产品放在汽车驾驶室明早再拿,可司机说明早他很早就要开车出去,叫我尽快把那箱产品送交仓库。我抱着那箱产品赶到仓库时,仓库已锁门。 “那时晚饭已开了一定时间,我担心再晚就吃不上饭了,便急忙抱着那箱产品回宿舍拿碗吃饭,正好我们宿舍还有两个人坐在那里吃饭,我就请他俩帮我看好箱子,说我去饭堂打了饭就回来。 “大家知道晚饭后仓库是有人上班的,我准备吃过饭后再将那箱产品交到仓库,并办理交库手续。可在我打了饭回宿舍的路上,就被两个保安拖着来了这里。我对天发誓,我讲的都是真话c实话,我没有偷厂里的东西。” 几个保安又纷纷叫喊:“撒谎!偷了东西还想抵赖!” 焦亦石叫大家静一静后,对鲁友说:“我看要叫司机和他刚讲的同宿舍的两个员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意见如何?” 鲁友讲:“他私自把厂里贵重物品拿回宿舍,事情已是很明白,就是偷窃行为,还要了解什么情况?” 焦亦石说:“要的,我认为这里面有疑点。” 鲁友不情愿地说:“那好吧,让保安队长去叫好了。” 汽车司机都知是谁,保安队长向搬运工问清了那两个与他同宿舍员工的姓名,并问了胖保安两人在那间宿舍见到的是不是这两人,得到肯定后保安队长便出去了。 焦亦石叫那个搬运工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并问:“你在电镀厂取货后应有一联电镀厂开的出货单,现在哪里?” 搬运工忙说:“有,有,有,在我口袋里。”随之,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出货单交给了焦亦石。 焦亦石仔细看了看,出货单上详细列出了货品名称c数量c镀金项目c交货日期,收货人(签名)的空白处,清楚的签了那个搬运工的姓名。 焦亦石说:“这张出货单先放到我这里,以后再还给你。” 时间不长,司机和那两个员工来了,焦亦石让保安队长带他们去了隔壁的门卫室,然后他和鲁友也来到门卫室。 经询问,司机和那两个员工讲的情况同搬运工讲的完全相符。 待司机等三人走后,焦亦石对鲁友和保安队长说:“看来事情另有原委,难以定为偷窃。” 鲁友欲说话,焦亦石摇手制止了,说:“我们暂不争论,等下向老板汇报后再说。” 并交待保安队长,带那个搬运工先去医务室上点药,同时要注意保安员不要同搬运工的老乡发生冲突。 在去老板住宅的途中,焦亦石故意问鲁友:“不知老板在不在家?” 鲁友很肯定地说:“在。” 由此,焦亦石断定此事刚一发生后,鲁友就去老板家报告了,极有可能老板已表态,但又不出面,由鲁友去具体处理,以致保安在鲁友面前重打那个搬运工,老板却在高楼的窗后观察。 进到老板的一楼客厅,老板娘说老板在楼上休息,正要叫她的小儿子上去喊。鲁友忙说:“还是我去吧。”便上楼了。 近20分钟后,马老板才同鲁友下来,坐定后,焦亦石刚要说话,马老板说:“具体情况就不用说,鲁友已同我讲了。象这种严重的盗窃行为,一定要严肃处理。” 焦亦石说:“老板,从事情的发生经过来看,我认为还不能算是盗窃。” 马老板提高了嗓门,说:“把那么贵重的东西拿回自己的宿舍,谁能保证他没有非份之想,你能保证吗?即使仓库已锁了门,他若没坏心,为何不放到门卫室或直接带到饭堂去?” 焦亦石说:“我也仔细想过,他是抱着那个纸箱先去仓库,仓库锁了门,他又怕赶不上打饭,便急忙回宿舍拿碗打饭,从他走的路径来讲,回宿舍近,离门卫室较远,再者,他也委托同宿舍的两人帮他看好纸箱,说明他并没盗窃之意。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电镀厂取回这箱货时,是在电镀厂的出货单上签了他的名字的,”焦亦石拿出那张电镀厂的出货单,交给马老板,又继续说:“这是一式4联的出货单,他若不将这箱货交给仓库消帐而偷走,必然很快被抓,已做了一年多这一工作的他,心中自然明白,故而他也不敢如此做。所以请老板明断,千万别出冤屈。” 马老板有些蛮横地说:“今天我在厂里,我说了算,我就说他是盗窃,又能如何!” 焦亦石知道马老板是在影射上次他不在厂时焦亦石作主处理那两个女工之事,故焦亦石没立即说话。 他掏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他回想着听老员工讲过:“马老板经常性的抓到盗窃厂里财物的员工,被保安打一顿后立即赶出工厂,员工被扣压下的近两个月的工资一分不给,由此,他得到不少的份外之财。” 焦亦石心想:不知以前被扫地出门的“盗窃”者中,有否象今天这个搬运工类似的人? 其间,鲁友插话:“我看就是盗窃啦,有什么说的。” 焦亦石抽完香烟,脸现冷肃地对着马老板说:“如何决定,当然是老板说了算。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一说,可以吗?” 马老板脸上的阴晴历来是变化极快的,刚才的蛮横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笑纹,他说:“当然可以,我们是在商讨嘛。” 焦亦石缓缓说道: “如果强行作盗窃处理,我担心有两方面可能对工厂或是对老板不利,其一,那个搬运工是四川人,四川人老乡观念重c性格强悍,刚才保安室外的吼叫就表明了这点,而在我们厂在这个镇及其周围,四川人为数不少,若他们心中不服而愤恨,恐怕会引起冲突。 “其二,也可能他们不服而向政府部门告状,现在国家正在重视法治,一旦政府部门如法院c仲裁所认真来调查c裁决,很可能是不利于老板这方。 “再说,马老板你创业开厂,目的是求财,人都说和气生财c取财有道,以你现在的身家和在当地的声望,犯得着同这些外来打工仔们进行没有把握赢的较量吗?” 听着焦亦石讲这席话时,马老板的脸色是越来越凝重,但却没开口说话。焦亦石知道这些话已触动了他,也可能他在权衡利害。焦亦石明白不必再待,便点点头告辞出来。 许久,马老板都在抽着烟,没说话。 鲁友说:“管他呢,就定盗窃又怕什么。” 马老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仍没出声。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的老板娘说:“我觉得焦厂长的话我们要重视,前不久珠海一家外企让员工下脆引起全国的不满和指责就是前车之鉴。为此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看不值得。” 又是一阵沉默后,马老板才开口了:“此事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我不得不承认焦厂长这人社会阅历丰富及观察事物的深度,可惜总不同我们一条心。你鲁友是远远比不上他,要你多学习技术和工厂管理,你却整天忙些鸡毛蒜皮的事。要你管工厂治安,你总是抓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人家三言两语一驳,你就站不住脚。你听不出来吗?刚才焦亦石的讲话就是在警告,要我们好自为之,但你又不得不认可他说的有道理。” 马老板把一腔的不愉快泼洒到了鲁友身上,对这个忠于自己却又办事不力的下属,确实是恨铁不成钢。 焦亦石走到自己宿舍楼下时,自动冲压班班长小洪和他的不少同乡正站在那里,一见到焦亦石,小洪就急切地问:“厂长,情况怎样?” 焦亦石说:“还没定下来,等老板决定吧。你叫大家都散了,不要聚在一快,这样不好。” 听到说话声,范师傅走出他的寝室,站在门口将焦亦石叫进去,问具体是怎么回事,焦亦石便把情况大致说了说。 范师傅听后面现忧虑,说:“你同老板的意见相左,甚至对立,可能他会很不高兴的。” 焦亦石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遇事总得分个是非曲直,看到那个搬运工被打成那样,我心中很是不平,曲意逢迎我不会,公道自在人心,管不了那许多了。” 说完他掏出香烟,各人一支,点燃后就上楼了。 刚进宿舍,焦亦石倒了杯水正要喝,小洪推门进来,随即又把门关上。 小洪低声说:“下面人多不好说话,我来主要是代替我那个老乡向厂长表示感谢,他说,若不是厂长制止,他会被那几保安打惨。同时,我那些老乡知道了真相后,很是气愤,都嚷着要去揍那两个保安。” 焦亦石说:“也不必谢我,我历来是反对打人的。况且从目前情况看,你那个老乡还够不上盗窃的罪名。你一定要告诉你老乡,决不能在厂内打保安,否则对你们很不利。你们要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有事可向公安c法院c劳动仲裁所上告。” 小洪说了句“谢厂长点拨。”转身就走。 好些天了,马老板都未对那个搬运工的事情作出处理决定,有人悄悄问焦亦石,焦亦石也只是两手一摊,摇摇头,有些关心此事的人背后作着各种猜测。 春节假期开始,不少员工陆续返乡。 就在放假的当晚,那两个保安在镇内一条灯光昏暗的巷子里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狠狠的打了一顿,胖保安尤其被打得厉害。 有些员工听说此事,背地里纷纷说道:恶有恶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亦故亦新又开局(1) 焦亦石回到洪城老家的当天晚上,陶贵邻师傅就来串门。 焦亦石问:“你怎么就知道我到家了呢?” 陶师傅说:“我刚在马路上碰到你儿子,一问才知你下午到的家。” 倒上茶,坐定后,焦亦石问陶师傅是哪天回来的?陶师傅讲比你早两天。 随后,陶师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未封口的信封递给焦亦石,说:“这是通力厂吴老板和老板娘要我转交给你的信。” 焦亦石接过来,抽出信笺,见信不长,就说:“陶师傅,你先喝点茶,我看一下信。” 信的字迹很端正,一看就知是老板娘写的,但后面的签名倒是两人分别签的。信中主题就是诚挚地邀请焦亦石春节后去通力厂,大家能重聚并合作。 见焦亦石看完了信,陶师傅说:“自元旦同你见面回通力厂后,吴老板两次要我写信给你,催你答复。我说焦亦石讲了春节时会决定,就不要多催了。这次春节放假我回来前,他又再次要我回来后见到你一定要动员你过去。我看你就答应过去吧,盛情难却。” 焦亦石笑说:“看来是不去不行哦。这样吧,我同家里商量一下,过两天再回复,好吗?” 陶师傅说:“尽快吧,别让人家等的太长时间。”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陶师傅就告辞走了。 和往年一样,焦亦石一回到家中,就有不少的老同事来家中坐一坐,聊聊外面的情况,述述元件厂的人和事。 今年聊得较多的是厂里以车间(也叫分厂)为单位搞独立承包,好些同事都建议焦亦石留下来搞承包,说是以他的能力c身望肯定是水到渠成。 焦亦石很诚恳地对这些老同事说:有两方面的原因使我不能搞承包,一是你们都知道的,我老婆厂里已是停产当然也无工资,儿子正在读书,我必须稳定的赚点钱以支撑这个家。二是搞承包难免会有风险,亏了你得赔,有盈利了,看到那些在艰难线上度日的老同事自己又不忍心多得,即使你不多得,说不定也会有人在背后说你捞了不少。我一辈子做人都是干干净净,有本事就到外面去赚,赚不到是自己无能。 在坐的老同事们听后,齐都频频点头。 春节前的几天大家都是忙碌的,焦亦石在同章恬菊采买年货时谈起通力厂邀请自己之事,章恬菊倒是很干脆地主张他去通力厂,她说香港老板一般大方些,加上人家又是诚心相邀。 焦亦石说,我也有去的意向,过年后再回复吧。 章恬菊说既然决定去,那就早点回复。 焦亦石说就好比做买卖,卖家不能答应得太快,否则有可能被人认为不是好货了。 章恬菊笑说你想卖个好价钱,就故意迟迟不回复。 焦亦石说,也不完全是,有些因素我还是要细想想。 年后初四那天晚上9点多了,陶师傅急匆匆敲门,一进门,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不是答应两天后回复吴老板的吗,为何过了这么多天都没给人家回音。刚才吴老板又打电话到我家,催问此事。” 焦亦石忙摆上糖果瓜子等,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家里一忙就疏忽了。” 陶师傅说:“你把你家电话号码写给我,我明天叫吴老板打电话给你。” 焦亦石陪着笑脸,说:“那不行,那太没礼貌了。今天太晚了些,明天我一定打电话给吴老板或老板娘,好吧?你坐坐,吃点糖果瓜子。” 陶师傅手指头点点焦亦石门面,说:“不坐也不吃,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就走,焦亦石送他到门口。 第二天上午近11点钟,焦亦石拨通了吴老板家中的电话。 他知道,节假日香港人都睡到很晚才起床的,电话打早了,影响人家休息。 接电话的是老板娘凌绍舟,她一听说是焦亦石,很是热情和客气,并告诉焦亦石,吴老板在洗漱间,一会就过来。 焦亦石说,收到你们的来信,陶师傅也转达了你们的盛意,我已决定来通力厂。 老板娘一听很是高兴,连说十分欢迎。 一会,吴老板接过了话筒,大声叫着快过来快过来,等着你。 接着,焦亦石提出了工资待遇的要求和家里有些事要过了元宵节才能过来,吴老板仍是那句“一k,冒(没)问题”。 放下电话,焦亦石对坐在旁边的章恬菊说了情况,章恬菊挺高兴,对正在卧室书桌上绘画的儿子叫道:“蓬蓬,过来。” 儿子跑了过来,问:“什么事?” “你爸爸还可在家待10天,高兴吗?”儿子自然高兴,说:“那就有时间带我去老家走走了。” 焦亦石立即说:“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明天就去。” 把个儿子乐得蹦了起来。 说实话,这几年焦亦石在广东,只有每年春节才能在家待几天,往往是年初六初七就要走,觉得很亏欠儿子,所以他对吴老板提出晚些日子去广东,好同家人多团聚点时日。 当天下午,一家三口就去了梅岭山脚下的方志敏烈士陵园。虽是冬日,但阳光很好,游玩的人还不少。在那苍松翠柏怀抱中,宽敞的花岗岩台阶旁,肃穆的汉白玉陵墓畔,儿子蓬蓬还画了几幅写生画。 晚上,焦亦石去了范师傅家。 因明天范师傅就要返广东,焦亦石有事相托。 一进门,照例是递烟倒茶请吃糖果瓜子。 客气几句后,焦亦石掏出一小串钥匙,递给范师傅,说:“麻烦你将这交给马老板,是开我办公桌的。” 范师傅并不感到意外,因前几天他来焦亦石家时焦亦石已对他讲了大致情况。 范师傅笑笑,说:“决定啦?” 焦亦石点点头,“决定了。你到厂后对马老板就讲这个厂不同意我请假外出,否则就作除名处理。其他不要多讲。” 范师傅说:“你还有些个人的东西在那里,你总要去拿吧?” 焦亦石:“主要的我都带回来了,那些被子c盆c碗之类的,你拿去用就行了。” 范师傅又讲了些惜别之话,焦亦石说你明天要走还要整理行李,不多耽误你时间,我去后安顿好了会写信给你,便告辞出来。 第二天焦亦石履行承诺,一家三口去了老家。 那是赣江下游c洪城郊外,乘公交车去,在焦亦石二姐家吃过午饭,便告别出来。 按照儿子的要求,三人登上了赣江东岸圩堤,望着波光闪闪的江水,江中行驶着的来往轮船,还有隅尔可见的三两片白帆,儿子立即从背包中拿出了画夹,坐在圩堤旁的平整石块上画起了即景速写。 至此,焦亦石也才明白儿子之所以提出要来老家,目的是来进行风景写生,或许他那小脑袋中有预感,有些景致可能会随着时代的前行而湮没。 看着儿子那副认真的神情,焦亦石心中自有几分慰藉。 儿子在省艺校美术专业学习,是按他本人的意愿报考的。 焦亦石曾提出要他学理工类,但并不勉强他听从,后来还是尊重了他自己的选择。就如焦亦石所说:人生之路是靠自己走的。焦亦石这种“靠自己”的秉性在儿子身上已有传承。儿子较能自律,这也让做父母的较为宽心。 画完一处,三人再行走一会,见到合适的景点,儿子又坐下来画。 江边的风慢慢大起了,焦亦石将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儿子披上,儿子不肯,焦亦石提高嗓门:“小子,披上!老爸本就穿得挺多,又在不停地走动,不会冷的。” 称呼儿子为小子,是焦亦石多年的习惯了。 直到下午近5点,太阳已是有光无热了,他们回到了二姐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三人离开老家后并没坐车,而是步行了几里路,对沿途随处出现的农舍村庄c古树新竹c池塘游鸭c小溪木桥,儿子都要停下来先画出轮廓,说是回家后再细致添笔。 中午时分,来到了大桥车站,在一家饮食店每人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后,便坐上回程公交车。 一过元宵节,焦亦石如约踏上了南下列车,在南国的习习春风中,来到了东莞黄岗的通力五金厂。 吴老板夫妇兴高采烈的迎接c又在酒店设宴招待。 席间,吴老板除了表示对焦亦石的欢迎和赞许外,还特别告知焦亦石,老板娘已是通力厂的总经理,当他不在厂里时,由凌总主持厂里的工作。 酒宴后回到工厂已是下午近3点,吴老板又叫阿果陪着焦亦石先认识一下自己的办公地点,再到工厂各处走走,以熟悉工厂环境。 在各生产部门和班组,不时地会遇到一些三年前相识的同事们,他们都热情地同焦亦石打着招呼。 顾盼着那些少量相识多数陌生的面孔,环视着全新的厂房c车间和生活楼,焦亦石既有故旧之感,但更多的是生新之意。 晚上近10点,应酬结束,焦亦石回到宿舍。 这是工厂为焦亦石安排的一个单间,位于生活楼最高层的五楼,其间,床c被c桌椅都齐备。 他毫无睡意,伫立窗前,遥望窗外的东方,近处是通亮的灯光,远处是模糊的山影,他思索着,在这亦故亦新的地方,他将如何面对又一次新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亦故亦新又开局(2) 第二天早上7点一上班,焦亦石就准点到了厂部办公室。 那是办公c生产综合大楼第二层的南端,宽敞的外间是厂部全体人员的大办公室,办事员们的办公桌安置在进门后的前区,并又按工作性质的不同划成几个小区,厂级管理人员办公桌要大得多,安置在后区,并每人都设有半开放式的围挡。 再向里分别是老板c总经理的办公室,会议室,大办公室边上有一小房间,是财务人员专用。 焦亦石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不久,其他人也陆续进来,都热情地向焦亦石打招呼“厂长,早晨!(白话中早上好之意)” 焦亦石也很礼貌地回答“早晨,早晨。” 接着,焦亦石要以前认识的财务主管凌维信小姐介绍其他人和自己认识。之后,焦亦石向人事部要了一份全厂各部门人员的名册,便坐下看了起来。 9点刚过,老板娘来了,她首先同焦亦石打起了招呼,并问休息好了没有,要不要再休息一天?焦亦石回答谢谢凌总关心,我休息得挺好,完全可以上班。 凌总进她的办公室没多一会,就有人通知焦亦石去凌总办公室开会。焦亦石刚进去后不久,以前认识的骆经理进来了,还有一个三十五六岁戴着一付金框眼镜的男子随后也走了进来。 待三人都坐下,凌总对焦亦石说:“焦厂长,骆经理你是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这位,”她指了一下戴眼镜的男子,“是伍元茂先生,是我们新聘请来的总管。”继而她又对伍元茂说:“焦厂长昨天刚到,是来管厂里生产和技术的。”两人都站起来相互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凌总说:“本来这个会原定是吴老板组织,可因香港那边有事,昨晚他就赶过去了,临走前他交待我要尽早开这个会,以便尽快开展工作。” 停了一下,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举在手中,说道:“这是工厂关于焦厂长和伍总管的任职公告,你们传阅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异议。” 三人轮流看了一遍。 公告很简要,主要内容就是“聘任焦亦石先生为厂长,主管全厂生产和技术工作。聘任伍元茂先生为总管,主管全厂人事c保安和厂纪监督工作。”下面盖有厂里公章和吴老板的私章,还有日期。 其他两人都表示没什么异议,焦亦石问:“怎么没有骆经理名字在上面呢?” 凌总说:“骆经理是原来职务,不必重新聘任。”焦亦石点头,“明白了。” 凌总郑重地说:“都没什么异议那就这样决定了,等会我叫人放大复印后就张贴出去。厂长和总管的职责公告中已明确,骆经理的职责仍是主管同香港公司跟单员的联系和出货工作。厂级管理人员就是吴老板和我及你们三人组成,今天是厂里新班子第一次会议,会后就要各就各位开展工作,祝愿我们通力厂在新班子带领下更上一层楼。” 会议很简短,不到20分钟就结束了。就象吴老板口头上常讲的“事情都是干出来的,不是开会凭嘴说出来的”,重要的是实干。 化了两天的时间到各部门c班组了解情况,用了3小时写出了一份《当前生产中急待实施的三项措施》交给凌总。 那天正好吴老板在厂里,2小时后,凌总就将那份东西交给焦亦石。焦亦石接过来,见首页的空白处,吴老板写了“很好,同意。”并签了他的名。 凌总告诉焦亦石:“老板和我都看了,完全同意你提出的措施,请尽快落实。老板还说了,厂里生产方面的事情,你决定就行,不必都要向我俩请示。” 焦亦石:“小事我决断,大些的事项还是要请示为好。” 凌总说“放手干吧,相信你”,就走了。 为有利于工作勾通,焦亦石将这份东西分别给骆经理c伍总管看看。骆经理望了一眼首页,说:“不必给我看啦。”就交回给了焦亦石。伍总管倒是挺认真地看了,并说:“我也要学习你的做法,把当前要做的事情罗列出来,以便向老板和凌总请示。” 之后,焦亦石着手落实那三项措施了。 措施一c精准控制产品的生产数量 以前,香港公司出货通知单到大陆厂后,骆经理只是原样复印几份,分发到各生产部门。各部门主管就按照出货通知单上的品名c数量和有关要求来安排生产。同种产品生产的次数一多,就导致很多的积压,时间一长,产品表面质量发生变化,就成了废品,造成很大的浪费。 有时,又因备用数量放得少了,后面工序中损耗较大时,到包装部的成品数量就不够,往往要通知前几道工序的部门急急地补做,搞得手慌脚乱。 针对以上弊端,焦亦石以厂部名义下发通知,自本月即日起,5天之内各生产相关部门均拿出即日的盘点清单交生产部,以后每月28日均将当月的《库存盘点清单》交生产部。 同时,骆经理接到的香港公司出货通知单后不再复印给各生产部门,只复印2份,一份给物料部作材料准备,一份经生产部文员登记后交给焦亦石。然后焦亦石根据产品生产的有关部门的个数,决定复印的份数。 同时,在复印下发给不同部门的出货通知单上,特意留出空白处,由焦亦石根据各部门的盘点清单中的库存数及一定比例的备用数,明确的写上各部门需新制作的数量,并将库存情况和相关技术要求c注意事项也简明扼地写上。 这一措施实施不到十天,各生产部门的主管们都交口称赞这种方式好,克服了以前各部门自行其事的盲目性,避免了产品不必要的积压甚至形成废品,提高了效率,杜绝了经常性的匆忙补数现象。 对全厂现行生产很熟悉的吴老板了解到实行这一新措施的良好效果后,当然很为高兴,在不少人前说“厂长真行”。 可当他看见焦亦石在每一张下发的出货通知单上都要写上不少的文字要求时,他说:“厂长,你可叫生产部的助理代你写这些嘛,何必要自己写呢?” 焦亦石说:“这样做,能使自己既详细又及时地掌握生产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厂里的生产效果才能更好。很多事情是不能让别人代替的。” 吴老板笑了,习惯性的拍拍焦亦石的肩头,说:“只是太辛苦你了。” 措施二c健全强化生产指挥系统 通力厂创建之初只有几十人,按工作性质划分的每一生产部门员工也就十来个最多二十来人,每一部门设立一个主管进行全面的管理,诸如任务安排c质量监督c数量控制c产品周转等等,也是可行的。 但随着企业的发展,现在工厂已有400多人,订单量大时高峰超过500人,最大的部门近百人,最小的也四五十人,却仍是一个主管承担部门全部的管理工作,确实是力不从心。因之常出现员工坐等工作安排而窝工c质量出现问题不能及时发现而造成批量废品,做好的产品不能及时周转而造成下一工序的怠工,生产场地摆满了半成品或成品而造成拥堵与杂乱。 为此,焦亦石给大一些的部门增设了一名副主管和一名专职qc(质检员),小一些的部门增设一名主管助理并兼职qc,在全厂增加了3个搬运工,负责各部门之间在制品的周转。 并下发文件明确各职位的责任,主管负责本部门员工的工作任务的安排和调剂c出勤率的掌控c生产过程中的产品质量抽检c安全生产的监督。副主管负责产品数量的控制和记录c产品质量的巡视c指挥搬运工及时进行半成品或成品的转运。主管助理的职责类同于副主管,不同的是因是兼职qc,就要负责产品质量的检测。 这一措施实行后,虽然增加了几个管理人员,但生产秩序却大为改观。生产线上消除了员工停工c窝工,生产效率得到提高。产品生产的数量得到准确控制,不再有大量的积压或补数。生产场地再没有拥堵和混乱的现象,走道畅通无阻c清洁干净。 几个老主管们都由衷赞叹:现在工作有了起色,人却不感到象以前那样累了。 措施三c质量控制要贯穿于产品生产的全过程 以前只有包装部设了一名qc员,其他部门都是由主管兼管产品质量。主管们本就忙碌,兼管产品质量往往成了空话。待到产品进入到包装部,已经是成品了,这时qc员才检测出废品或次品,损失就较大,并且不易查找出废c次品的原因,更麻烦的是若废c次品多,不够出货数量,还得从头开始进行补做。 现在各部门都设有专职或兼职qc员,并单独设立质管部,负责全厂产品质量的管理。又以厂部的名义下发了《产品质量管理条例》,规定了每一种产品零件生产时,必须进行首件检验合格后才能进行生产,生产过程中,qc员每隔1一2小时时间必须对生产中的零件进行即时抽检,各部门主管c副主管要来回在生产线上巡视,随时关注生产中产品质量状况。每天生产出来的产品,经qc员全检或抽检合格后,才能转往下一部门继续加工。 如此,实现了对产品生产中全过程的质量监控,有效地杜绝了批量废c次品的发生,将质量事故消除于萌芽状态,也避免了以前常发生的补料补做的现象,对工厂效益的提高很有好处。 三项措施的实施之初,被厂里很多人称为“焦厂长的三把火”,在大多数人支持的同时,其中也不乏疑惑和观望。 取得成效后,人们信服了,态度也亲近了,人们不再称焦亦石“焦厂长”,皆称其“厂长”,随着新进厂的员工增多,很多人并不知道“厂长”姓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不能合力就换“马”(1)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话没错。 三项措施实施已见成效后的第一个月月底,3月28日,按规定各生产相关部门都应向生产部交出《库存盘点清单》。其他部门都在之前或当天交来了,唯独综合部未交。 焦亦石叫生产部助理去催要,助理回来告诉焦亦石,综合部主管冷天祥说还未做出来,并说了些难听的话。 焦亦石对助理说“难听的话我不管,我要的是行动。你去通知他,后天,也就是30日,要他交来。”助理于是又跑去通知了他。 30日下午,仍不见冷天祥交《库存盘点清单》来。焦亦石对生产部助理说:“你再去告诉冷天祥,若明天下午再见不到他交来,他这个主管就别干了。” 31日下午上班后,生产部助理向焦亦石转交了冷天祥送来的《库存盘点清单》。焦亦石一看,清单潦草混乱,有的数字明显是胡编瞎造的。 焦亦石手拿那份《库存盘点清单》,叫上了生产部助理,两人到了综合部,找来了冷天祥和综合部主管助理孙合旺。 焦亦石指着清单上的三处内容,要冷天祥带着三人去看实物。 个子瘦小的冷天祥平时苍白的脸上立即红了起来,说:“我一时难以找到。” 焦亦石说:“你刚盘完点就找不到,能让人信吗?” 冷天祥见搪塞不过去,只得带着三人装模作样在综合部转了两圈,三处要核查的库存只找到一处,而且实物数量只有清单中数量的一半都不到。 焦亦石把三人叫到一个僻静处,然后对冷天祥说:“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了你机会,希望你知错能改,谁知你既不认错更谈不上改,那就没办法了。从现在开始,停止你主管职务。综合部的工作,由孙合旺全权负责。” 冷天祥叫道:“你凭什么撤我的职?” 焦亦石严峻地说:“就凭你不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就凭你弄虚作假。” 冷天祥又说:“我事情很忙,没时间搞你这种盘点。” 焦亦石冷笑道:“你上班真的很忙吗?为什么你经常一两个小时不在本部门,而跑到别的部门去闲扯聊天呢?你以为别人看不见吗?” 冷天祥有些气急败坏,声音更高了:“你没有权力撤我的职!” 焦亦石仍是冷笑着说:“那你就等着瞧吧。” 焦亦石对孙合旺说:“部门内的工作你多操心了。” 也不等孙合旺回答,焦亦石就对生产部助理说:“我们走吧。” 当然,焦亦石知道当着冷天祥的面,孙合旺也不便回答,他们毕竟同事了多年。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焦亦石问生产部助理:“你对此事的看法如何?”这个湖南小伙倒很直爽,说:“他也的确不象话。厂长的措施对工厂是很有好处的,别的主管都认真执行了,他就顶着。这人仗着在通力厂资格老,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不少人对他挺反感的。” 焦亦石说:“井底蛤蟆,不知天地之大。” 回到办公室,焦亦石打算立即找吴老板和凌总谈谈,可想到吴老板这几天都没从香港过来,他便去凌总办公室看看。凌总办公室门开着,见凌总在,他在开着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凌总见是焦亦石,立即招呼他进去。 坐定后,焦亦石将冷天祥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补充说到在焦亦石未来通力厂之前,综合部常出数量不少的废品,凌天祥常是隐瞒不报,而是跑到上道工序的部门谎称人家给他的数量不够要人家补数给他,此事焦亦石找了有关人员了解,证明确有此事。 情况介绍完后,焦亦石说:“在实施三项措施后,厂里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都有很大改观,大家都在齐心协力朝前奔,全厂就象一辆快速前进的马车。而冷天祥这种举动,就象群马合力拉着通力厂这辆马车朝着正确的方向奔驰时,他这匹马却调转方向朝后拉车,危害极大。对于这匹害群之马,我们必须换掉。” 凌总听完焦亦石的话后,频频点头,沉思了一阵后,说:“凌天祥近来的表现我也听说了不少,包括你刚才讲的以前私自叫别的部门补做产品给他的事我和老板也听说过,只是老板心软,总顾忌他跟了自己多年,老板只是多次骂过他,却从未处理过。你刚才讲的拉倒车的害群之马的比喻,很生动,对我的警示也很大。只是撤了他主管职务,我们又耽心那些老员工心里有想法。” 焦亦石说:“我们只是撤换他的主管职务,并不是将他炒掉,他还可以留在厂里做其他工作,不要因他一个人而影响一个部门几十个人的正常工作。工厂在发展前进中,管理层人员的新陈代谢是正常的,也是必然的。” 凌总口里念叨着“发展前进”“新陈代谢”“害群之马”,又起身在办公室踱了一圈,然后,果断地说道:“好,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当断则断。” 焦亦石起身欲走,凌总说:“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等老板的决定,打电话很快的。”焦亦石说:“我还是到外间我办公的地方等吧,我不离开就是。”心里想的却是:老板夫妻通电话,自己在旁不方便。 焦亦石走出来,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不到10分钟,凌总就走过来叫他进去,随之告诉焦亦石:“吴老板听了我电话讲的情况后,很干脆地讲了一句话‘尊重厂长意见,支持厂长工作’。厂长,我还是老话一句,你只管大胆开展工作,有什么为难的事就来找我们。” 焦亦石说:“请老板和凌总放心,我会大胆工作,但也不会盲目c简单,会把握方式方法和分寸。” 凌总说:“好,如此我们就更放心了,不要象”,见她欲言又止,焦亦石也明白她话中所指,便告辞走了出来。 没多久,冷天祥一脸怒气的走过厂部大办公室,径直去了吴老板的办公室,敲了许久的门,见没有反应,又去了凌总的办公室。约摸十几分钟后,咀丧地走了出来。他走向骆经理的办公处,见骆经理不在,问了问一个文员,那个文员讲骆经理可能在包装部,他便匆匆走了。 在包装部,冷天祥找到了骆经理,诉说了焦厂长要撤掉他主管之事。 头脑简单c处事急躁的骆经理立刻大声说:“不可能吧,他才来多长时间,就敢撤掉老主管?!” 在一边旁听的包装部主管阿隆说:“他是什么原因要撤你的职呀?总得有点理由嘛。” 冷天祥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听后,阿隆说:“你也有错,盘点清单我们都如期交了,你何苦要顶着不交呢?” 冷天祥说:“我就是不愿看到北佬们(广东有些人对广东以北地区的人的叫法)在我们这里指手划脚,故意对着干的。” 阿隆说:“你也不想想,他是老板和老板娘专门请来的,当前大家对他的评价也挺高,你同他对着干能有你好果子吃?” 冷天祥不作声,似有后悔。 骆经理说:“别怕他,等会我去找老板,我们这些干了多年的哪能被新来的随便捏弄。” 冷天祥有些哭腔地说:“没用了,刚才我去找了,老板不在,老板娘说已知道情况,并同老板通了电话,同意了厂长的决定。” 骆经理有些吃惊,说:“这么快?才两个小时,他就全盘搞定,看来不是个善茬。” 阿隆带有安慰的口气对冷天祥说:“老板都已同意,看来是无法改变了,看开些吧。” 第二天上午焦亦石刚到办公室一会,人事干事就交给焦亦石一张冷天祥的辞工报告。 焦亦石并无惊异,此事早在他意料之中。按厂里规定,生产部门的中层管理人员辞工要先经主管生产的厂长同意,后经总经理批准,再继续工作一个月后才能离厂。 焦亦石不用多考虑,拿起笔就在那份辞工报告下方批写了“同意辞工,可立即结清工资离厂。焦亦石”,并将辞工报告给还了人事干事,由她转呈凌总审批。 凌总很快批复了“同意厂长的处理意见”,下午,冷天祥就提着行李离厂了。 晚饭后在食堂外面,焦亦石同阿果相遇,阿果挺感慨地说:“厂长,你办事真果断,厂里很多人都心中佩服你。” 焦亦石笑说:“若没有老板和你姐的坚强支持,我也果断不了。”阿果说:“他们只是点头同意,具体的谋划和掌控还是靠你呵。” 四月,焦亦石制订了《产品质量奖惩条例》,在全厂得到顺利执行,员工们对搞好产品质量的积极性大为提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不能合力就换“马”(2) 五月份,在磨光部实行工号制度却暴露出一起严重的徇私舞弊事件。 焦亦石到通力厂后,陆续有人向他反映磨光部存在着地下交易。 具体讲就是:磨光部是实行计件工资,主管张宝骏向下面员工分配磨光产品时,将容易磨且工价高的产品长期给他的老乡磨,老乡得了好处,开初是请主管吃喝,后来干脆就按比例拿钱给主管。 焦亦石问向他反映情况的人有没有什么证据?他们只是说在宿舍里主管的老乡不经意谈这些事,他们无意中听到。 焦亦石对反映情况的人讲:“你们先不要声张,说出去了又没证据反会坏事,我会留意这些事。” 焦亦石抽空查阅了近一年磨光部人员的工资表,主管的个老乡的工资确实一直比他人高,特别是他弟弟等两三个人,工资有时是其他人的2倍。 焦亦石又抽查了这些人的磨光检验小单,基本总是那几种产品,而其他人却基本没磨过那几种产品。焦亦石并注意到一个细节,同是主管的老乡,有三四个人却是例外,并没有磨那几种产品,工资同不是他老乡的其他人也差不多。 焦亦石安排生产部助理在业余时间分别找磨光部主管那三四个老乡闲聊,重点是聊“你们的工资为何会比其他老乡少那么多?” 生产部助理事后告诉焦亦石:那三四个人说他们只是与主管是一个县的,并没得到主管什么照顾。那些与主管同村的人,特别是主管家族的人,得到的好处确不少。好磨的货给他们,并且数量上还有名堂。 至此,磨光部主管张宝骏的徇私疑点已是浮现,这种人是决不能担任主管的,若情节严重,还必须受到处罚。 但如何取得他的徇私证据呢?焦亦石想出了一个办法——磨光员工检验小单上由实名制改为不固定的工号制。为防有人从中作梗,焦亦石特别请吴老板写了一张手令“自即日起,磨光员工检验小单上由实名制改为不固定的工号制,由生产部组织实施。” 实施那天,早上上班前20分钟,焦亦石同生产部助理c干事3人就到了磨光部,在当天要磨光的一字排放的每一箱产品中放上了一张盖有不同编号印章的检验小单。待到磨光员工上班后,先开会由生产部助理向大家宣布实施新方式。 员工们尚没有多大反应,主管张宝骏却大叫:“是谁决定这么做的?眼中还有没有我们当主管的?” 焦亦石大声说:“是老板决定的!”并拿出吴老板手令复印件,当众念了一遍,随后递给了张宝骏。 张宝骏看后,仍是大叫:“这样搞的话,还要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焦亦石说:“生产组织c人员管理c质量监督当然要有人来管。” 随后,焦亦石对大家说:“老板已作决定,这一新方式肯定是要实施的。其实新方式并不影响大家的工作和收益,相对来讲,还会更公平公正。以后,大家一定会体会到的。” 接着,生产部助理指挥着磨光人员排成一路长队,按顺序在同样放置成一长排的要磨光的产品中各人依顺序领取一箱,员工不能自行挑选,生产部干事用一本记事簿记下各人箱中检验小单上的日期c编号和产品名称。 记事簿由生产部干事一人保存,只有在财务核算磨光人员计件工资时才交给财务主管。 磨光人员的编号每10天变换一次,且不重复。检验小单有一副联,由磨光人员自己留存以备日后核查。 下午,张宝骏来办公室找焦亦石。为不影响其他人工作,焦亦石把他带到隔壁的接待室。 两人坐下后,张宝骏说:“焦厂长,你们若对我不信任,就明讲。现在突然袭击搞这一套,事先半点招呼都不打,分明就是拆我的台。” 焦亦石说:“那就实话实说吧,我们确实听到不少闲言碎语,主要就是讲不公平和谋私利,为克服这类弊病,厂部决定采取这种新方式。” 张宝骏叫道:“那就是说我不公平谋私利哦,是谁说的叫他来当面说?” 焦亦石说:“你也不用叫,我也没讲就是你不公平谋私利,你何故要往自己身上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急什么呢?” 焦亦石是故意用话来剌激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张宝骏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说:“换作是你,你能不急吗?” 焦亦石却微笑起来,缓缓说道:“换作是我,我不会急。为人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嘛。没作亏心事,何必要心虚。是正是邪,总会水落石出的。” 张宝骏来找焦亦石,其实是摸底来了。听焦亦石的话语中满含敲打和警示,他心有些虚了,便放低了嗓门说:“这样子,我这个主管也无法干了,还是趁早走人算了。” 明显的这又是在套口风。 焦亦石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没任何表情地说:“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张宝骏的虚张声势c投石问路没取到一点效果,只好悻悻地走了。 实行编号方式两天后,磨光部就有不少人在说三道四。很多人都在讲以前分派货品有很大的猫腻,那些长期被主管的老乡专门磨光的货品,现在由其他磨光后,才知道并不难磨,单价又高,怪不得他那几个老乡每月的工资总比其他人高很多。 更有主管同乡不同村的老乡透露,以前他也得过主管的关照,就因没请吃和送人情,后来这种关照就没有了。 第三天上午,一个磨光员工向在那里协助工作的生产部干事反映:他头天磨的货品在检验包装员那里突然多记了30个数量。而这种货品以前都是由主管的老乡磨的,只是这两天实行新方式后他们才开始磨到这种货品。 生产部干事立即到检验包装组找到那个女检验包装员,问她为什么数量会多出来。那个女检验包装员立即面红耳赤起来,许久才嚅嚅地说:“可能是我计数错误。” 生产部干事回到磨光部对那个磨光员工讲,检验包装员说是计数有错。 那个磨光员工问“检验包装员是哪个?”生产部干事一说出那人的姓名,那个磨光员工立即惊叫起来,说道:“那是他们的同村老乡,关系很密切的。这肯定不是简单的计数错误问题。”这事一传开,磨光部更是闹烘烘的了。 那位生产部干事回到办公室对焦亦石讲起此事,焦亦石听后很是惋惜地说:“你呀你呀,如此地沉不住气。刚一发现这事就急忙去找那个检验包装员,她一口咬定是计数有误你可奈她何?你应不动声色就可能多发现几次,或许还有其他人也会如此做,那就不是一句计数有误就能搪塞过去的了。你这样一杆子下去,水下蠢蠢欲上的鱼儿都钻到深处了。” 那干事张着嘴,尚在寻思,焦亦石继续说:“你回想一下,如果那个检验包装员不是存心多计数,你一向她提到此事,她为什么不提出要重新清点一遍,以证实她没有错误呢?说明她心虚呵。” 生产部干事这才明白过来,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说:“是的是的,脑子太笨了。”焦亦石笑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聪明了。” 下午一上班,张宝骏就交给焦亦石一张辞工书,焦亦石看后,说:“你这份辞工书我不能接受,因你说到的辞工原因是不被厂部信任,那就要等我们把相关的事情调查清楚后再说。” 张宝骏说:“那我就只写‘我要辞职工’,可以吧?” 焦亦石说:“那我可以接受,因员工有辞工的权利,可以不必深究原因。” 张宝骏立即到人事干事那里要了纸c笔,写了几个字交给了焦亦石,焦亦石收下后,说了一句:“可以了”。 张宝骏又说:“不光是我辞工,我那几个老乡也要走。” 焦亦石说:“我刚才已讲了,员工有辞工的权利,工厂是不能阻拦的。” 焦亦石明白,那些徇私之事,都发生在张宝骏小老乡的圈子内,要他的小老乡提供证据,是很难的。即使能查个水落石出,也要费很多的精力和时间,还不如就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干脆。 加上磨光部张宝骏的小老乡们同一部分不服气的员工们已形成对抗,为避免发生意外冲突,也必须快些处理完此事。 没多久,张宝骏又来了,交给焦亦石14人的辞工书,包括3个检验包装员,其中就有那个“计数有误”的在内。 焦亦石经请示凌总c吴老板,全部同意了这些人辞工。当天下午,张宝骏等15人就离厂走了。 下午下班时,焦亦石招开磨光部全部人员开会,宣布原副主管戚云宏任主管,又提了一名副主管。 自此,磨光部工作就较顺利地开展了起来。 两个月后,生产部派驻磨光部帮助工作的人员撤出,由主管c副主管全权负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严格管理应有度(1) 正当全厂的生产效率和生产秩序实现良性提升时,由总管伍元茂主管的人事c保安c厂纪方面却起了风波。 工作热情挺饱满的伍元茂,据他自己讲是第一次担任厂级职务,自然极想把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一显身手。由于人事c保安工作比较简单,没多少工作量,他便将主要精力放在强化c监督厂纪厂规的执行上,称之为“实行严格管理”。 当时,珠三角地区的工厂都盛行极严格的管理,特别是有些台商c日商办的工厂,对员工很是苛刻,除星期天晚上7一10点外,其他时间员工们不得出工厂大门;新进厂的员工,要背诵厂纪厂规;上班前,各部门的人员要排成整齐的队伍,由主管进行班前训话;下班时,要排队走出车间或办公楼;若有违犯厂纪厂规的,轻则罚款,重则开除,一旦被开除,则一分钱工资都别想得到;不少员工叹息说:“我们过的是囚徒似的日子”。 大环境如此,所以各个工厂里的员工,绝大多数是很守厂纪厂规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伍元茂能指挥的部下,除了人事部一名助理一名文员外,就是由十余人组成的保安班。 保安班除了正常的保安工作外,伍元茂给他们增加了三项工作: 其一,员工们上c下班打卡是排队进行的,原先时常出现插队c代人打卡c拥挤的现象。伍元茂便安排了几个保安员,对打卡队伍进行秩序维持并予以监督,此后,拥挤c插队c代人打卡的现象得到克服。这是员工们都赞同的举措。 其二,原先工厂规定晚上12点全部员工宿舍都要熄灯睡觉。伍元茂贴以人事部名义贴出通告:“为保证员工有充足的休息时间,晚上11点各宿舍必须熄灯睡觉。届时保安员进行检查,违规者将受处罚。” 他的初衷是好的,为员工有足够的睡眠时间,但他却忽视了实际情况。 当时工厂里,管理部门和工模部的人员是晚上7一9点加班,各生产部门是晚上7一10点加班。晚9点下班的人员在11点熄灯睡觉没问题,可晚10点下班的人员就有问题了。 特别是磨光部的员工,晚10点下班后,由于全身是很脏的,无论是春夏秋冬,都必须要冲凉(洗澡),再洗洗衣服。然后,大多数人也肚子饿了,要去厂外小饮食店吃点东西,晚11点就回不了宿舍。 加上晚11点后,为加强工厂安全,保安班已将狼狗放出,除宿舍楼外,那些狼狗在厂区各处游窜。由此,就发生多起从厂外回来的员工和从冲凉房出来的员工被狼狗咬伤的事件。 磨光的部分员工怒气冲冲来找管生产的厂长焦亦石,说“厂里要我们加班到10点,又要我们11点熄灯睡觉,如何来得及?厂长你来算一算,下班时稍收拾一下,打一下工卡,再走到宿舍拿一下衣服,就化了15c16分钟,下楼去冲凉房要5c6分钟,洗个澡包括脱衣穿衣最快也要20分钟,再化20分钟洗衣服,一个小时就完了。 “我们干重体力劳动的人饿得快,想出去吃点东西就没时间了,不吃又饿得睡不着。我们有三个员工被狗咬伤,有五人被罚款,这样下去,我们无法干了。人事部不顾工人死活,你当厂长的应说说话啊!” 焦亦石说:“我理解大家的难处,一定尽快解决。” 送走了这几个磨光员工,焦亦石立即找到伍元茂,讲述了员工们的实际难处,并提议晚上熄灯时间改为12点或11点半。伍元茂同意了改为11点半,当天人事部就出了通告。 自此,再没发生狗伤人事件和因熄灯原因被罚款的现象,员工们因晚上熄灯的不当规定而引发的不满情绪得到消解。 其三,大饭堂数百名普通员工们进餐时,安排五六个保安人员在人群中巡回走动,任务是监视员工有无倒掉饭菜。 普通员工们就餐时,是各人端着碗排成几队,自己将米饭盛进碗内,能吃多少就盛多少,尚能自己控制。装完饭后仍随队列到窗口取菜,菜一般是一荤二素,分别装在大菜盆里,再由饮事员分装入小盘,每盘里自然是荤少素多,再一盘盘地摆放在台子上。 站在窗口的饮事员在验看员工的就餐卡并作出记号后,即端起一盘菜倒入员工的饭碗里,能否吃完就由不得各人能控制的了,特别是女员工,常产生剩余,有些菜不适合部分人的口胃也产生剩余。 又因菜是置于每人碗内的米饭上,吃不完的菜中必然或多或少的夹有米饭,一旦有人吃不完而倒掉,若被保安发现,第一次是警告并记录下来,再犯就罚款。如此一来,引起员工普遍反感,怨言颇多。 其四,工厂原规定,员工上班工作时的劳动纪律由各部门的主管c副主管或助理进行监督管理。 伍元茂上任后,他自己常带着几个保安员在各部门巡视,检查监督劳动纪律,对工厂劳动纪律的强化是起到一定的作用。但问题出在他(含保安员)在一些具体事项处理中出现不妥或偏差,造成部分员工特别是一些主要骨干对他的对抗。 综合部有二十多台手扳冲床(工厂习惯称为手啤),是由操作员工用手扳动来压制工件的,员工的体力消耗较大,工作一定时间后,员工的手臂很是酸痛,往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加上这些员工实行的是计件工资,部门主管也就不太多去限制这些员工每次休息时间的长短,因员工为多挣点工钱,也不愿休息太长时间。 可伍元茂他们看到这些员工中有人停下来没工作时,就凶巴巴地指责员工。多数员工会马上恢复工作,但少数员工会抗拒,有人站起身叫喊:“累了,扳不动了,要么你们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痛!” 伍元茂他们也不示弱,喝道:“再这样消极怠工,就罚款,就开除!” 部门主管闻声赶了过来,把叫喊的员工摁着坐下,轻声地说:“别喊了,工作,工作。”员工还是听主管的话,缓缓地开始了工作,一场冲突化解了。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磨光部。 磨光员工也是实行计件工资,属于手工操作,体力消耗挺大,上午和下午的中途,有些人感到累了,便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吸烟的人还会走出磨光房,蹲在厂房旁的流水沟边抽支烟(磨光厂房内是不允许抽烟的)。 伍元茂他们巡视时看见三个人蹲在那里抽烟,就声色俱厉地进行斥责。 有个员工起身对着高叫:“我们本就是计件的,耽搁了时间也是自己的损失,再说我们确是累了歇一会,犯了什么王法?要这样高呼大叫的责骂!” 有个年纪稍大的处事圆滑一点,站起来拉了拉那个员工的袖子,说:“别叫了别叫了,有话好说。”转头又嘻皮笑脸地对伍元茂说:“总管大人也别生气,牛耕田累了也要歇一歇,人累了也可以歇一歇嘛。至於在外面抽支烟,老板一直都是同意的,我们也没违犯厂纪厂规呀。” 说到此,他的烟正抽完,便弯腰将烟头摁灭,站起身,对他两位工友喊道:“诸位,进去磨光啦,少磨少挣钱,总管是关怀我们哦!”那两人也将烟头扔入水沟,三人径自进了磨光房。 听到一些主管和员工的反映后,一次在厂部,焦亦石把伍元茂拉到小会议室里,坐下后,焦亦石说: “现在就我们两人在这里聊一聊,我说的若你不同意,就只当我没说。关于你提出的强化工厂严格管理的举措,其方向是对的,某些方面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今天我是吹冷风,有时冷风能让人清醒。 “对于上班时你带着保安员到各部门巡视,我认为有些不妥。因上班时的劳动纪律,主要靠各部门主管c副主管们去管,因他们始终在劳动现埸,对各员工的工作性质也了解,对员工不当表现,能及时c适度地进行劝阻c批评c处罚。 “你们是走马观花式的巡视,看到的问题不一定准确,处理也不一定合适,我建议你考虑还要不要继续进行这种巡视。” 伍元茂听后,脸上泛红,挺冲动地说:“对有些员工的违纪,主管们根本不管,或者是不敢管,做好人。我就是要让员工们感到头上有鞭子悬着,都必须老老实实地遵规守纪。我不会对某些人和不良现象让步,不会取消上班时对各部门的巡视。” 焦亦石眼望着伍元茂,听着他的慷慨陈词,点点头,说:“我刚才已经讲了,我说的若你不同意,就只当我没说。我是认定,严格管理是应该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和尺度,否则,难以取到好的效果。好吧,就当我们今天什么都没谈,各人忙各人的事去吧。” 说完,焦亦石径直走出了小会议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严格管理应有度(2) 伍元茂的巡视仍继续着。 普通员工被喝骂c斥责几句,大不了会顶顶嘴,可当伍元茂和几个保安员巡视到有技术专长的师傅较集中的工模部时,却引起了风波。 那天上午8点多,伍元茂等人进到工模部,看到工模部主管呼云河正坐在电火花机房一张桌子旁喝着一杯什么,桌子上摆了一听麦乳精和一小包已打开剩有一半的饼干,几张白纸上画有一些草图,铅笔摆在纸上。 伍元茂进来后,呼云河瞄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喝了两口,随后将杯子摆放到桌上,眼睛注视着纸上的草图。 伍元茂走近呼云河,看清了呼云河杯子里是冲开了的麦乳精,就说:“阿河,上班时不应吃东西。” 呼云河却再端起了杯子,慢悠悠喝着,没答理伍元茂。 自打当了总管,厂里还没人对他不理不采的,顿时,伍元茂脸上一下胀红起来,提高了嗓门:“呼云河,上班吃东西是不允许的,不要将厂纪厂规不当一回事!” 呼云河没答理,依然慢慢喝着。 伍元茂有些恼怒了,说:“你别目中无人,不要以为自己是个主管,我也一样可以处罚你!” 呼云河放下了杯子,眼盯着伍元茂足有五六秒钟,才说道:“你这个大总管权力大,想处罚谁就处罚谁,请问,我哪点违犯厂纪厂规?” 伍元茂:“上班吃东西就是违犯厂纪厂规。” 呼云河“我吃了什么东西?” 伍元茂:“你吃饼干,喝麦乳精。” 呼云河“你看到我吃饼干吗?那点饼干是别人上班前吃剩下放在那里的,你凭什么说是我吃的?” 其实那小包饼干是呼云河刚刚吃剩的,只是伍元茂没看到他吃,就无证据了。 伍元茂一时语塞,脑子一转,说:“你喝麦乳精总是我看到的,你别又抵赖吧?” 呼云河:“上班喝茶算不算违犯厂纪厂规?” 伍元茂:“不算。” 呼云河:“麦乳精和茶都是用开水一冲就喝的,喝麦乳精同喝茶又有什么区别?” 伍元茂有些气急败坏:“你是在强辞夺理,狡辩。喝麦乳精就是违犯厂纪厂规,就要受到处罚!” 听到这里争吵不休,工模部不少人陆续停下手头工作进来看个究竟。 已在旁边听了一阵的一个叫阿虎的问:“总管,有人上班时溜出厂门去小店吃早餐算不算违犯厂纪厂规?” 伍元茂迟疑了一下,还是答:“算。” 阿虎说:“算就好。” 伍元茂回答时之所以会一瞬间迟疑,是因为他有时上午上班后利用自己可自由进出厂大门的机会,去到工厂旁边的小饮食店吃早餐。同样,工厂那位骆经理也常是如此。阿虎提问此事,可能是他看见过伍元茂在上班时出外吃早餐。 见围观的人已是不少,呼云河挥手叫大家出去:“不要影响工作,否则有人又要处罚你们的。” 工模部副主管陶贵邻年纪大,耳朵听力不很好,等他看到不少人聚入进电火花机房时,他也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当他明白大致情况后,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将众人劝离。 伍元茂等人和工模部的人员走后,阿虎再次来到呼云河身旁,两人是老乡,关系自然密切一些,他悄悄告诉呼云河:刚才我问伍元茂上班时出厂到外面吃早餐算不算违犯厂纪厂规,就是我亲眼看到伍元茂上班时在外面小店吃早餐,同我一块去办事的另一位师傅也看到,那位师傅还同伍元茂挥挥手打了招呼,我后来还听其他人讲看到过伍元茂上班时间在外面吃早餐,那就证明他经常性的是这样。 呼云河听后脱口而出:“州官放火无罪,百姓点灯犯法。” 他沉思了一会,对阿虎说:“下班后你去找一下那几个人,核实一下此事,能找到两三个肯作证明的就好。你是我老乡,你不能作证的。” 中午饭后不久,阿虎就告诉呼云河:“肯作证的有五六个,没想到对这个总管很反感的人还真不少。” 下午快下班时,呼云河将一张请假条交到焦亦石手里,说是家里有事,要请假回去。 焦亦石已听闻了上午发生在工模部的风波,便问呼云河:“是真的家里有事还是有其他原因?” 呼云河说:“厂长你就别问了,我已是白纸黑字的写在请假条上了。” 焦亦石:“行吧,但你没写请假多少天哦。” 呼云河:“回去看情况吧,现在也说不准。” 焦亦石:“你留下一个联系电话,另外,胡老板现正在他办公室,你去同他打个招呼。” 写下联系电话后,呼云河说:“有必要同胡老板讲吗?不是主管请假厂长批了就行的吗?” 焦亦石笑说:“正好老板在这里,打个招呼是礼节和尊重。” 呼云河走去了老板办公室。 焦亦石望着他的背影,暗忖:或许这次请假会有名堂发生。 果不其然。 一星期后,未见呼云河返厂,焦亦石按他留下的号码打电话过去,是他堂兄接的电话,他堂兄说:“这是我家的电话,呼云河住处离我这里较远,要约好时间叫他过来才能接到电话。” 焦亦石要他堂兄转告呼云河,要他务必打个电话过来。 第二天,呼云河打电话给焦亦石,说是因家里的事情,来不了工厂,辞工罢。 焦亦石劝说了一番,无效。 焦亦石只得说:“你若一定要辞工,也必须给胡老板打电话,要老板同意才可。” 焦亦石知道,呼云河在这个厂已工作了十多年,胡老板挺看重c喜欢他的。 两天后的上午,焦亦石在办公室正同一位女文员谈一份文件的打印修改之事,陶贵邻师傅急匆匆地走来,交给焦亦石一份工模部人员集体辞职书。 焦亦石看后问:“何故要集体辞工?” 陶贵邻说:“呼云河已决定不来了,工模部全体人员也因那个大总管的肆意横行而义愤填膺。大家都说,有这么个人在这里当总管,我们无法干下去了。其他部门也有不少人在准备走。” 焦亦石问:“有这么严重吗?能否缓和调解呢?” 陶贵邻说:“有这么严重,无法调解。” 焦亦石沉默一阵,说:“你们集体辞工书后面的潜台词是不是就是要么你们走,要么总管走?” 陶贵邻点头称“是这样”。 焦亦石说:“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我只能请示老板来决定。” 陶贵邻走后,那位女文员郁郁地说:“伍总管这人确实很霸道的,有一次他拿来一份文件要我打字,并没讲什么时候要,因我当时正在打一份其它文件,便将他给的文件放在一边,准备打完我手头上的文件再打他的。 “一会儿他走过来,见我没开始打他的那份文件,就质问我为什么不给他打印。我说你并没说急要,我就准备先打完手头上这份后再给你打。他马上凶狠狠地训我,说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必须立即做,否则你就别想当这个文员。我当时委曲c气愤得都流眼泪了。” 焦亦石说:“我听办公室其他人讲过此事,他(她)们还挺为你鸣不平的。” 下午,胡老板从香港来到工厂,立即派人叫焦亦石去他的办公室。 焦亦石便带上那份工模部人员集体辞工书,匆匆地走过去,看到凌总经理也已坐在那里。 焦亦石将那份集体辞工书呈交给了胡老板,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胡老板看完辞工书后,又递给凌总经理看,待凌总一看完,胡老板就急急地开口了:“我在香港接到呼云河的电话,他坚决要辞工,怎么劝也没用,现在工模部又要集体辞工,一旦工模部停了下来,工厂的生产就将面临瘫痪的危险,情况怎么会发展成如此糟糕?” 焦亦石把了解到的情况讲了讲,胡老板听后说:“厂长讲的同呼云河在电话里跟我讲的基本一致,看来是总管的工作有问题。” 凌总:“伍总管大刀阔斧抓厂纪厂规,应是对的。” 胡老板:“抓厂纪厂规本身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他伤及无辜,造成对立。” 焦亦石:“伍总管工作热情和积极性确实是挺高的,对厂纪厂规的严肃化也起到一定作用,就是方式方法上有些欠缺,以致陷入被动。我建议老板和凌总再详细了解了解情况,慎重考虑后再作决定。” 胡老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好吧,我们再了解一下,看看怎么解决。” 一天后的下午,胡老板再把焦亦石叫到他办公室,对焦亦石说:“事情没有挽转的余地,工模部那些人态度很坚决,其他部门不少人情绪也挺大,我决定让伍总管离开。上午凌总已找他本人谈了,他觉得挺委曲,但也明白干下去也难以开展工作,准备明天走。就象你以前讲过的,拉车的马不能齐心合力,只得换马了。” 焦亦石说:“我估计老板会这样决定,因工模部是你的中军,不是偏师。” 胡老板听后会意地笑了笑,说:“作任何决定总得多方权衡,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没办法,只得这样”。 焦亦石问:“伍总管走后,厂里再招聘一个总管吧?” 胡老板说:“不招了,实际上设立总管这个职位也没多少工作量,任用的人若不合适反倒引起麻烦。我同凌总商量了,人事工作由财务凌维信兼管一下,保安工作就由阿果管。” 焦亦石:“老板在精兵简政了。” 晚上,保安班长去伍元茂寝室,他不无不平且不解地对保安班长说:“焦厂长逼走了两个主管,厂里很多人说他果敢c有魄力,我连普通员工都未开除一个,却落得如此下场,对我太不公平。” 保安班长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帮他收捡行李。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放亮,员工们尚未起床,伍元茂便提着两袋行李走了。 在通力厂担任总管职务的时间只有暂短的三个月,因不懂审时度势c滥用职权而造成自己的孤立,不得不被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小家团聚在他乡(1) 进入七月,南方又是炙热的夏季。 香港来的订单日渐增多,根据焦亦石的通知,人事部门增招了60名生产员工,饭堂每日下午向各部门送一次绿豆汤。 在每周一召开的各部门主管c副主管c助理的例行工作会议上,焦亦石在讲过生产要抓紧之后,侧重强调各部门要十分注意生产安全工作。尤其是啤机部和磨光部,在生产繁忙之际,主管们要加强巡视,要及时发现苗头c杜绝事故。 七月中旬,焦亦石的儿子小蓬的学校放暑假了。因受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章恬菊所在工厂的产品丧失了市场,几个月前厂里就已停产,这时她便带上小蓬一同坐上火车来通力厂看望焦亦石。 贯通南北的第三条铁路大动脉—京九线通车不久,当焦亦石乘厂里的五十铃人货两用车到东莞东站来接章恬菊母子时,车站广场尚有一部分在施工中,机器轰鸣c尘土飞扬。 焦亦石在出站口接上了母子二人,当看到16岁的小蓬个头已快同自己差不多,手提着大行李包,而妈妈的手中只提了个小包时,焦亦石心头不禁升起一阵喜悦:儿子快长大了,能为妈妈分担了。 焦亦石要接过儿子手里的大行李包,小蓬不肯,说:“我没事,你帮妈妈提提吧。” 焦亦石笑笑,接过了章恬菊手中的小行李包,然后带着母子俩绕过那些正在施工的地方,转弯抹角地走向停车场。 焦亦石问章恬菊:“很累吧?车上人多不?”章恬菊说:“不太累,比从京广线绕道广州时间短了不少。车上人不算多,基本都有坐位。”焦亦石说:“新开通的线路,开始阶段人会少一些的。” 小蓬问:“爸,我总觉得这趟车比较慢,不知是何原因?” 焦亦石笑说:“是的。由于是新线路通车不久,路基c桥梁还不稳固,司机对路况还不熟悉,为安全考虑,车速要控制,不能太快。或许一c两年后,就会加速的。” 小蓬点点头:“哦,那我感觉没错。” 快到车前,焦亦石指了指停在那里的五十铃人货两用车,说:“那就是厂里来接你们的车。” 章恬菊说:“去你们厂没有公交车吗?怎么麻烦厂里派车来呢?” 焦亦石:“公交车是有,但要绕一些路。派车来是老板安排的,开车的是老板的小舅子,名叫阿果。” 坐在驾驶室内的阿果见焦亦石三人走来,立即下车迎了上来,挥挥手,客气地打招呼:“师母c小弟,欢迎来东莞玩,一路辛苦了!” 阿果没见过章恬菊母子,自然是听焦亦石讲了来者的身份,故象熟人似的招呼起来。 章恬菊笑笑说:“不辛苦不辛苦,只是给你添麻烦了,还特意开车来接我们。” 阿果说:“谈不上添麻烦,是应该的。” 阿果说着,要帮小蓬提行李包,小蓬不肯,阿果就强行接过焦亦石提的小包。 上车后,章恬菊从行李包中拿出两包小点心递给阿果,说:“阿果,尝一尝我们家乡的小特产。” 阿果不肯接受,焦亦石说:“阿果,收下,一点心意而已。” 阿果才收下,嘴里连说“不好意思”。 本来有近路可回厂,阿果却开着汽车绕道从樟木头镇往回走,他说让师母和小弟两人顺便看看樟木头镇的景致。 当那些高耸云端富丽堂皇的大厦映入眼帘时,章恬菊和小蓬都唏嘘不已,感叹“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一个镇上就有这么多的高档建筑!” 阿果笑说:“所以不少香港老板喜欢来这里度假,称这里是小香港。” 阿果将车开到通力厂宿舍大楼的楼梯口,焦亦石带着母子二人上到五楼焦亦石的寝室。 小蓬放下行李,站在窗口往外一张望,面对远处的群山,他脱口而出:“哇,老爸,你这里是坐在城楼观山景的好地方。” 焦亦石知道正在省艺术学校美术班读书的儿子,常会听到戏剧班的人唱京剧c黄梅剧,对剧中的一些唱词有些熟悉,便笑答:“总是闻听城外乱纷纷,算不上是好地方。” 章恬菊:“你父子二人说什么呀?” 焦亦石:“你儿子说我是摆空城计的诸葛亮,真是高抬我了。” 章恬菊对小蓬说:“你这小子还不累吗?快收捡一下东西洗个澡,休息一会。” 焦亦石给他(她)们倒了两杯凉开水,说:“先喝点水,我再带你们去外面吃点早餐。” 章恬菊说:“不用啦,我们在火车上已吃过了。你带我去看看洗澡的地方和厕所,你就去上班好了,不要多耽搁上班的时间,其他事我们自己会料理的。” 焦亦石带章恬菊看过冲凉房和厕所后,交待说:“你和小蓬洗澡后好好休息一下,中午11点半和下午5点半到楼下饭堂打饭菜上来吃,我已同饭堂里说好了的。” 说完,焦亦石便下楼去上班了。 晚饭后,焦亦石对章恬菊和小蓬说:“离晚上加班还有些时间,我带你们去附近转一转。” 于是,三人下了宿舍楼,走出了厂大门。 厂大门前是一条工业区内的水泥马路,两旁座落着十余间工厂。这时,马路上成群结队地聚集着或游走着众多的青年男女,间或也有些中年人在其中。有些人在说笑,有些人在小卖店门前吃着冷饮,有些人在打台球,有些人在悠闲地散步。 小蓬问:“老爸,下午老妈叫我出来买牙刷时,我看到路上是冷冷清清的,现在却这么地热闹起来了?” 焦亦石说:“这是工业区,都是工厂在这儿,上班的时候,人都在厂里面,路上当然见不到什么人。中午时,大多数人也不会出来,一则是天气热,二则是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只有晚饭后的几十分钟内,就象放风似的都会出来透透气,放松一会。七点钟后,人又会很少了,因大多数人要加班工作了。” 小蓬点点头,似乎明白,似乎也有所思。他所思的是:打工者们挺辛苦呵。 三人走上了莞樟公路,但见宽敞的公路上各种车辆快速地飞奔着,喇叭声此起彼伏。 焦亦石对小蓬说:“小子,你若出来要过马路时,千万要注意来往的汽车,这里的汽车都是开得很快的。宁可多等一些时间,也不要抢过马路。” 章恬菊附和说:“听到爸爸说的吗?要记住啊。”小蓬说:“好的,我记住了。” 沿着人行道向东走了500米左右,见一座外表全是白色的高大豪华建筑,小蓬惊呼:“好象白宫啊!” 焦亦石指了指房顶上“秦园酒店”四个金色大字,揶揄地说:“少见多怪,那不明明写着秦园酒店吗。”随即又说:“当然,少见多怪的也不止你一个,这里也有不少人把它叫作白宫的。” 小蓬做了个怪相,说:“是吧,英雄所见略同哦。”焦亦石拍了一下小蓬的屁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说笑笑中,在“白宫”前又逗留一会。 瞅准了公路上车流中断瞬间,焦亦石带着两人跨过了莞樟公路,前面就是唐湖度假村。 走过度假村宽阔的广场,穿过气势宏伟的牌坊,就进入了度假村。 这时,虽然夜幕尚未完全降临,可度假村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却已亮起。路两旁,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店人进人出,电影院前夸张的美人照广告高高竖立,卡拉一k厅里飘出或高亢或婉约的歌声,酒店前音乐喷泉冲撒半空,彩灯一照,很是绚丽。路上,游走着不少大腹便便c操着白话的肥佬,伴随他们前后左右的是穿着曝露c打扮入时c含笑软语的妖艳女子。 三人在度假村内主要场地转了一圈后,焦亦石说:“我不能再陪你们逛了,还得回厂里加班去。” 章恬菊说:“那就回去吧,也没什么逛的,听人讲广东的不少地方都是在模仿香港。” 回厂的路上,在经过一间小冷饮店时,焦亦石买了两杯冷饮给母子二人一人一杯。小蓬推让,说:“老爸,你吃。”焦亦石笑说:“老爸的胃没有这份福气,消受不了。”章恬菊也对儿子说:“你吃吧,你爸的胃不能吃这类冷饮。”小蓬才将冷饮接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8点多,焦亦石早已上班去了,章恬菊和小蓬由于旅途的劳顿而起床较晚,才刚洗漱完,阿果来了。 “师母c小弟,休息得可好?”阿果笑问。 章恬菊说:“睡得挺好的,这里晚上比我们洪城要凉快些。” 阿果说:“广东就是中午热,晚上是凉爽点。” 章恬菊请阿果坐,阿果说:“我就不坐了,吴老板和我家姐要请你们一同去喝早茶,让我上来请你们。” 章恬菊已听焦亦石说过,阿果的家姐(广东人对同胞姐姐的称谓)就是老板娘,也即是凌总。 章恬菊笑着推辞,说:“不要麻烦吴老板和凌总了,你们都挺忙的,别耽搁你们的时间。” 阿果实话实说:“你们没来,他们也常是这时去喝早茶的,今天只是凑巧同去罢了。” 章恬菊仍欲推辞,阿果说:“师母,别客气了,他们已在下面等,我们下去吧。” 盛情难却,章恬菊和小蓬便同阿果下楼了。 吴老板的奔驰牌轿车已停在楼下,老板和凌总坐在前座位。阿果打开后车门,招呼章恬菊和小蓬坐上去,随后他也坐进来,关好车门。 凌总回转头,很热情地说:“欢迎你们来作客。” 章恬菊笑说:“老板和凌总太客气了,真不好意思。” 随即她用手碰了一下小蓬的胳膊,小蓬会意,很是腼腆地说:“老板c凌总,您们好。” 吴老板转过头,说:“好好好,大家都好。厂长的公子长得很英俊,是个靓仔(广东人对俊美男孩的昵称)啦。” 小蓬的脸一下了红了,忙说:“称不上,称不上。”吴老板大声的笑了起来,说:“别不好意思,靓仔就是靓仔嘛。”吴老板转过头去坐正了,说:“大家坐好啦,我开车了。” 几分钟后,小轿车停在了昨晚章恬菊和小蓬见过的“白宫”——秦园酒店前的广场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小家团聚在他乡(2) 一行人走进酒店一楼的大餐厅,但见装饰豪华的大厅里40多张餐桌上已是座无虚席。 阿果眼快,他发现不远处一餐桌上的人已吃完c正在收拾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准备离去,他急忙对其他人讲“我们去那儿”并用手指了一下那张餐桌,随即他就快步走过去占了坐位。 服务生很快地清理了台面,铺上了新的台布,几个人落座下来。 一服务生过来问要什么茶,阿果说喝乌龙茶。 很快,服务生端来两壶茶水,并给每人倒上一杯,大家便开始喝起来。 另有一些服务生推着装有各色食品的小车在各餐桌间游走,吴老板他们不时地叫停一些小车,点要所需食品,服务生们将不同的食品端上餐桌后,就在摆放于台面的用餐结算卡上按超点c顶点c特点c大点c中点c小点分别作上标记。 不一会儿功夫,餐桌上就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各色食品,虾饺c蛋饺c春卷c叉烧c莲蓉包c牛排c肉柳c凤(鸡)爪c鸭掌c薏米粥c瘦肉粥。 “来来来,焦师母c靓仔,大家吃起来。”吴老板大声说,他自己随即动起了筷子,于是,众人也吃了起来。 凌总边吃边对章恬菊说:“焦厂长白天较忙,我们一般是晚上请他出来同我们一同喝夜茶。可他常是推辞,说是太晚了吃了东西晚上睡眠不行。” 章恬菊说:“他胃动过手术,消化能力要差一些。” “哟,厂长的胃还动过手术,那是要多注意。” “关系不大,已经20多年了。只是甜酸冷的东西要少吃或者是不吃,睡觉前尽量少吃食物。” “呵,那得自己节制了。” 小蓬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喝茶,有些食品以前都有没见过,加上与吴老板等人也不熟悉,故较为拘泥,只是吃了点摆在面前的东西。 吴老板见状,大声笑说:“靓仔,大胆地吃,多吃点,身体才棒。” 小蓬红着脸说:“好的,好的。” 阿果随即把一些食品移到小蓬面前,对小蓬说:“男子汉,放开量,要象梁山好汉那样。” 说得大家都笑了,气氛活跃了不少,小蓬的拘束也基本缓解,大家继续各取所需地吃起来。 难得的星期天晚上工厂不加班。晚饭后,焦亦石带着章恬菊和小蓬去黄岗镇玩一玩。 一路上不时会遇到结队的通力厂的员工,他(她)们都很礼貌同焦亦石打招呼,“厂长,您也出来啦。”“厂长,去镇上逛逛啦。”焦亦石自然是客气应答。 小蓬笑说:“老爸,你厂里的人都很敬重你呵。” 焦亦石:“也不是全部,但95是有的。” 章恬菊:“你爸是老好人嘛。” 焦亦石有些认真地说:“我若光是老好人,人家老板也不会用我。关键是处理事情要公平公正c合情合理,既要考虑老板和工厂利益,也要照顾员工的利益。当两者利益有冲突不能兼顾时,我会照顾一下员工方面。比如说有个20块钱的利益损失,对于老板来讲,是九牛一毛,而对于一个员工来讲,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啊。” 小蓬点头未语,似有所悟。 与通力厂一样,很多工厂都是星期天晚上不加班,所以镇上灯光如昼的大街小巷里,人流似鲫,很是热闹。 对于那些衣物之类,小蓬兴趣不大,可对街两旁摊位上的各色各样从未见过的水果,他却很感新奇。他指着一种不知名儿的水果问焦亦石:“老爸,那是什么水果?” 焦亦石摇头,“我也不认识它。” 他又指另一种怪异的水果,问:“这种呢?”焦亦石说:“不知道。这里很多水果都是从东南亚进来的,你要问卖水果的人才能说出名称。” 于是,小蓬和章恬菊一路走,一路问,什么山竹c莲雾c腰果c佛手柑c嘉实果,什么黑柿c赖葡萄c木苹果c面包果c龟背竹,母子二人象是听天书一样,听过也忘了,只记下了名同形较一致的佛手柑c黑柿和面包果。 焦亦石让他们买点尝尝味道,两人胆怯地笑笑摇摇头,只是买了点识名知味的芒果c火龙果。 经过一家食材店时,章恬菊买了些煲汤的食材,并说:“广东人很讲究煲汤,我们也试试。” 后来吃了几次,小蓬讲好吃得很,于是又买了一些带回洪城。 在一个照相馆前,章恬菊说:“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在一起相聚,进去照个合影吧。” 焦亦石说赞成,小蓬讲同意。 进到店里,摄像师摆好布景c调好灯光,让焦亦石和章恬并排坐下,小蓬站在两人身后,摄影师认真地按下了快门,随即笑容满面地说:“后天来取相片,肯定是一张上等佳照。” 章恬菊连声说:“谢谢!” 两天后焦亦石在小饭堂吃过晚餐回到宿舍,小蓬故意语不着调的说:“焦厂长下班啦!” 焦亦石一巴掌拍在了他屁股上,“叫你小子坏!” “哎哟哟,厂长打人啦!” 章恬菊慎怪道:“看你们父子两个,老子不象老子,儿子不象儿子的。” 看到父子两人亲热地嘻闹,其实她内心是很甜美的。 随即又对焦亦石说:“来来来,看看我们前天照的相片。”焦亦石说:“取来啦?”“我下午取来的。”章恬菊将照片递给了焦亦石。 焦亦石接过照片,看到照片里父亲的庄重c母亲的秀丽c儿子的神气,加上背景中的鲜花c迎客松c山峰,焦亦石脱口而出:“青松翠峰百花香,小家团聚在他乡。” 引得母子二人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隔壁住的一对年青夫妻闻声走了过来,看了照片后,由衷赞道:“幸福之家啊!” 第二天,焦亦石找来了两个金框银边的相架,那是通力厂的产品,出货后剩余放在仓库的。 章恬菊将两张照片分别装到两个相架中,对焦亦石说:“我们带回家一个,你这里摆一个,思念时就看看照片。” 那个年代,国家严厉推行独生子女政策,这张充满小家安康温馨的小照片,成了这个三口之家的一件宝贵珍藏。 在通力厂的日子里,小蓬几乎每天上午10点前下午4点后,趁着气温较凉爽,他都是背着画夹到外面进行写生,回到宿舍后再将画稿进行修饰,并装订成素描画册。焦亦石隔个两三天就要看看“小子的大作”,提些意见,也讲些鼓励的话。 工厂的惯例是每月休息两个星期天,月中和月底各一天。 7月底的一个星期天,工厂休息,焦亦石一家三口早早就起来了,按头天晚上的商定,他们坐上了去虎门镇的公交车,再在虎门镇转车,去往珠江口的威远炮台旧址。 三人先是参观炮台山下的(鸦片战争)海战博物馆,那些描绘鸦片战争惨烈场景的大型油画,让小蓬驻足难离。 之后三人登上威远炮台,自下而上边走边看。 低矮但很结实的营房c火药库,位于底下的隐藏处。中部是用巨大的花岗岩石堆砌而成的炮位掩体,内中陈列着饱经岁月风雨而外表又被游人抚摸得极光滑的各种火炮。 上到高处,临海一侧是巨石砌成的墙垛,后方是一大一小的两尊克虏伯大炮。身临古战场,依稀可见当年血与火的场景: 英军战舰列阵于离我炮台较远的海面,舰上的大炮将炮弹倾泻到我方炮台上,我方开炮还击,可因火炮射程太短,炮弹打不到敌战舰,顷刻间,我方守炮台的将士非死即伤,待到英军登陆冲上炮台时,已无战斗力的我方伤残官兵只有拔刀自刎或投海。 三人游览一番后,坐在墙垛上休息。 眼观烟波浩瀚的海面,想象昔日的战争硝烟,小蓬说:“老爸,我就想不通,当年镇守此处的清军官兵,明知英军的长处是战舰上的火炮,为什么就不能扬长避短,后撤一定距离到英军舰上火炮够不到的地方,侍英军上岸后与英军交战?” 焦亦石知道小蓬喜欢看一些军事和兵器的书籍,也常去思考一些问题,便缓缓说道:“或许是军人只知守土有责,寸土不让,决不后退一步生吧。” 小蓬摇摇头说:“打仗最重要的是取得胜利,手段可以多种多样,为什么一定守在海边的炮台上让人家的炮弹将自己炸死呢,难以思义。” 章恬菊讥讽似的说:“哟,早应让你小子指挥就好了。” 小蓬头一扬,神气活现地说:“那可不,我指挥决不会让官兵们白白死在人家的炮火下。” 见小蓬那副自信的样子,焦亦石c章恬菊不禁怜爱地笑了。 至8月中的一个星期天,工厂照例休息。焦亦石一家三口早早地从樟木头火车站登上了去深圳的列车,目的是带未去过深圳的小蓬去看看特区风貌。 在罗湖火车站下车后,三人坐公交车到达沙头角,站在口岸警戒线外,眺望了一阵中英街的远景。 然后又乘公交车驶向蛇口,沿途焦亦石向小蓬介绍一些景点,并说“古人是走马观花,我们是飞车观景。” 由蛇口返回,参观世界之窗,领略了一番各国的风情。再到锦绣中华,流览了经浓缩的中华民族的各地精典风光。 天气十分炎热,三人都是汗水淋淋,小蓬不断地喝矿泉水。 在锦绣中华内的广场上,买了两个椰子,坐在古典的廊桥内的木廊椅上,喝着椰子汁,徐徐的南风吹着,炽热才稍有缓解。 傍晚时分,利用等火车的空隙,又到罗湖口岸,遥望了一会夕阳下的香港远景。然后,登上返程列车。 相聚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8月下旬,小蓬即将开学。 仍是阿果开车将他们送到东莞东站,焦亦石依依不舍地眼望着母子二人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不识礼让则不让(1) 时令已是金秋十月,天气凉爽宜人。 这天晚饭后焦亦石打算去厂外散散步,在大门口遇上了陶贵邻师傅,两人便结伴而行,边走边闲聊。 在公路旁的一片荷塘畔,两人在水泥护栏上坐了下来。 陶师傅说:“老板请你来当厂长确是请对人了,现在从老板到员工,全厂上上下下都对你的工作高度赞扬,评价挺高的。” 焦亦石讲:“老板的认可那是由衷的,而在全厂其他人中,能有98的人从内心赞同就不错了,我从没奢望100的人能真心的肯定我的工作。” 陶师傅是个很忠厚的人,只知一门心思干工作,他不解地问:“怎么呢,我听到的都是交口称赞,还会有人不顾事实瞎说不成?” 焦亦石说:“你也知道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全厂五六百人中,确有那么一两个人对我的工作是冷眼旁观c偶或还会使点小绊子,而且这一两个人在通力厂还不是一般人。” 陶师傅眼露惊诧,说:“有这回事?那是谁呀?” 焦亦石知道,陶师傅在处理人际关系特别是涉及纷争方面是他的弱项,他不想让这位忠厚的老人参与进来,便说:“你也别问了,我自能应对得了,你没必要介入进来。” 陶师傅沉默了一会,好心地说:“我不介入倒无所谓,但你有为难处一定要告诉吴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会支持你的。” 焦亦石说:“老板的支持也不是绝对的,关键是自己要做得有理有利有节。陶师傅,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妥善c圆满处理好。” 陶师傅笑笑说:“好好好,我放心,我放心。”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便起身走回工厂。 焦亦石对陶师傅所说的那一两个人,就是骆经理和质管部副主管朱小良。 当初设立质管部时,骆经理极力提议朱小良当主管,但凌总没同意。焦亦石提议先让他当副主管工作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凌总同意了。那时,焦亦石来厂工作不久,对一些人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后来听说,朱小良这个人实事干得少,嘴巴说的多,只是因同骆经理的关系好,才被提起来当了qc小组组长。现在qc小组扩建为质管部,其主管职位空缺,只任命了朱小良为副主管。 骆经理和朱小良分明是两个人,焦亦石为何称之为一两个人呢?那是焦亦石后来看到,朱小良常是跟着骆经理屁股后面转,每天上午9点多钟,去外面买来早餐放在骆经理的办公桌上,10点多钟骆经理来上班了,便坐在办公桌旁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早餐。朱小良在人面前讲得最多的是“骆经理是说的”,“师傅要求”,以至于不少人讲朱小良是骆经理的影子,是传声筒。所以,看起来是两个人,实质上又似乎是一个人,故焦亦石称他们是一两个人。 对于骆经理的不友好且时有抵触的举动,焦亦石是能理解并有心理准备的。 因前些年,除了老板对一些重大事项作出指示外,厂里的事务基本是由骆经理一个人说了算,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自老板聘请焦亦石和伍元茂来后,工厂的生产指挥c技术管理c人事保安的职权都从他手中剥离出来,留给他的工作只是同香港办事处进行出货联系,可谓是位虽高权却轻,终日无所事事,似乎成了闲人。 当一个人在一个整体里被边缘化时,他心里就会产生浓厚的失落感。 开初一段时间,焦亦石对骆经理采取的是尊重c礼让的方式,对于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如朱小良和包装部主管阿隆),焦亦石也是以诚相待,和睦相处,目的是团结多一些人一同工作。 焦亦石来后不久,当把工厂的生产指挥糸统调整健全后,作为一项工作制度,每周一上午9—10点在厂会议室召开各生产相关部门的主管参加的“生产周会”,向各部门通报本周生产工作的重点和注意事顶,各部门有什么困难或问题在会上一并进行协调c处理。 第一次召开“生产周会”的前二天,焦亦石就找到骆经理,请他参加并一同主持会议。 听完焦亦石的话后,骆经理立即说:“生产是你主管的,我没必要参加。” 焦亦石陪着笑说:“你是主管出货的,要出货当然就必须生产制造出来,所以不但生产会议需要你参加,而且还要你在会上唱主角。” 骆经理面无表情,说:“你生产出来了我就按时出货,其它事与我不相干,别说什么主角不主角,会议我都不会参加。”焦亦石还欲说话,骆经理却已转身走开。 第一次的“生产周会”骆经理自然没有光顾。 第二次的“生产周会”前一天下午,骆经理正躺在他办公桌旁的大班椅子上闭目养神,焦亦石走到他办公桌前,叫了声“骆经理。” 骆经理慢慢地微微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含混地问:“什么事?” 焦亦石说:“打搅你一下,明天又要开生产周会,我还是想请你参加。” 骆经理的眼睛再睁大了些,头也抬高了点,粗声粗气地说:“上次我不是讲过了吗,我不参加!我是一个大老粗,不识得在会上高谈阔论,也讨厌参加这样那样的狗屁会。”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焦亦石说:“那好吧,尊重你的意见,不参加生产周会。”随即,焦亦石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转身离开了。 从内心来讲,焦亦石并不是真的希望骆经理参加生产周会,他若参加,以他那种鲁莽的个性,极可能在会议上打横炮c挑事端,闹得会议不能正常进行。 之所以两次耐心邀请他参加,完全是焦亦石的一种处事的策略,一是对他表示了尊重,二是可堵住个别人的闲言碎语——“厂长不把经理放在眼里,这样的会议都不让经理参加”。 至于骆经理说的我是一个“大老粗”,焦亦石心中明白,那是工厂有些人背后对骆经理的称呼,据说这三个字还是香港那边叫出来的。 他没读过什么书,文化较低,当然谈不上什么学历和技术职称。只是在香港时与胡老板的关系较熟,胡老板便邀请他来内地工厂帮帮手,并聘任他为工厂经理。 他是香港人的身份,胡老板是按香港的标准给他月薪,在大陆那些低薪阶层面前,他就有了极大的优越感,为人处事,自有一份傲慢习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他的工作能力和行事不能让胡老板满意,于是胡老板便聘请了新的厂长和总管,使他的地位发生了由重转轻的变化。 当焦亦石以决然的态度迫使冷天祥和孙宝骏两个主管自动辞工离厂后,骆经理多次在不同的场合对一些老员工(骨干)说“你们要注意了,新来的厂长容不下老员工,要打掉一批老的,换上一批听他话的新人上来。” 有人将这话告诉焦亦石,焦亦石只是坦然一笑,说:“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他爱怎么说由他说去,我十分相信有头脑的老员工会自己判断是非曲直。” 四楼物料部仓库的入口处,摆了几张桌椅和厂办公室换下来的旧沙发,桌椅是仓库保管员们坐的,旧沙发是方便一些来领材料的人在等待时临时坐坐的。 由于此处楼高且偏僻,那些上班无所事事的人常是坐在那里高谈阔论,骆经理c朱小良就是那里的常客。 这天,骆经理不在,朱小良便成了这里的主讲。 一番东拉西扯后,朱小良跟随骆经理的口径,说:“哎,我们这些老员工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难了。” 一个年青女仓库保管员问:“怎么呢?” 朱小良缓缓说道:“你没看见吗,冷天祥和孙宝骏在通力厂干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啦,姓焦的厂长来后没几天,就将他俩炒尤鱼了。” 朱小良说话间,包装部主管阿隆来仓库领料,填写完领料单后,坐在沙发上等保管员去仓库内取材料,自然也就当起了听众。 朱小良讲完,一个30多岁坐在沙发上等取材料的男员工说:“不是听说那两个被炒走的人中,一个是不肯完成厂长交办的工作,一个是查出有徇私的问题吗?” 朱小良手一挥,说:“别听某些人的强词夺理,那都是一些借口,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不知道吗?孙宝骏被炒走后,新提拔的主管戚云宏就是厂长的老乡,这不是明显的排除异己c安排亲信吗?” 那个男员工听后不禁点点头,似有所悟。一直在低头抄写仓库材料清单的物料部主管阿漂这时抬起头,说:“戚云宏同厂长只是一个省的,以前也根本不认识,再说戚云宏原本就是副主管,主管走了,副主管提上来也很正常。” 见有人与自己顶牛,朱小良站了起来,指着阿漂说:“你懂什么哟,死恼筋!” 阿隆此时已拿到要领的材料,见状,拍拍朱小良的肩膀,说:“走走走,我有事找你。” 朱小良仍要与阿漂理论,阿隆拉着他的手,说:“走吧,我那里有质量问题要你去看看。” 离开物料部,下到三楼就是包装部。在包装部门口的空阔处,两人站住了。 朱小良问阿隆:“你们那里有什么质量问题?” 阿隆说:“我们有个屁质量问题呀,我是听到你在那里信口开河,口无遮拦,那些话万一传到厂长的耳朵里,对你有好处吗?” 朱小良头一昂,说:“怕什么,大不了也炒我走哦。” 阿隆说:“阿良啊,你认为让冷天祥c孙宝骏两人走只是厂长一个人的决定吗,那肯定是得到老板和凌总同意并支持的。你也知道,当前老板和凌总对厂长的工作的评价是很高的,而你却要同厂长对着干,会有好结果吗?加上厂长这个人对我们也挺客气,起码我有这种感觉,所以没必要自找没趣,你说是吗?” 朱小良这人从来就是自认高明c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他说:“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怎样!” 阿隆笑了,说:“好好好,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是怕你以后吃亏,作个提醒而已。”说完,两人便分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不识礼让则不让(2) 果然,阿隆讲的没错。 几天后,朱小良在不同场合讲的大致意思相同的那些话,经过不同的人先后传到了焦亦石的耳畔。这次不同的是,焦亦石并没象听到骆经理讲的那些闲言碎语后置之不理,而是决定敲敲朱小良。 那天下午,焦亦石有些空遐时间,便把朱小良叫到小会议室,两人落坐后,焦亦石面带微笑地说:“阿良,我来厂工作时间也不短了,平时总是忙东忙西,今天有点空,我们坐下来聊一聊,请你对我来厂后的工作提出批评意见,目的是有利于我今后的工作,也有利于工厂。” “没有没有,我那有什么批评意见,大家对你的工作评价都是挺高的。”朱小良还作状地摇了摇手。 “我希望听到真话,而不是假话。” “是真话,我说的是真话。” “好,既然是真话,那你为什么在下面散布我打击老员工重用自己的老乡呢?”焦亦石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没有哇,我没有说过那些话呀。有谁造谣胡说,叫他来对质好了。”朱小良似乎气壮如牛。 “当然可以。若必要时,我可以叫人来对质,而且可以叫很多人来对质。”焦亦石口气转硬,朱小良脸上有些不自在了,嗫嚅着未作声。 “朱小良阿朱小良,很多人都说你挺聪明的,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冷天祥拒不做部门月终盘点,上班时绝大多数时间不在本部门而到处游逛闲聊,把部门工作全甩给副手,这样的主管留着有何用?孙宝骏徇私谋利,没处罚他已是够便宜他了。而且这两人都是自己写了辞工书办理辞职手续走的,这些情况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说是炒他们走的? “戚云宏在我未来厂之前就已是副主管,孙宝骏走了,凌总提名,老板同意,我只是去宣布任命他为主管,你凭什么说是我排除异己任用亲信?” 焦亦石说话的口气越来越严厉。 “厂长,我真的没有说那些话啊,天地可鉴。” 朱小良巧舌如簧是有些名气的,有人说他是瞪着眼睛说瞎话也不会脸红,此时却有些气虚,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小了。 “阿良啊,一个人在社会上混,要立得稳行得正,不要总是依靠关系不干实事卖弄口舌,那迟早会被淘汰的。好了,多说无益,好自为之吧。” 焦亦石说完,起身离去,朱小良却是呆呆地在那里坐了许久。 焦亦石找朱小良谈话,一是给他敲敲警钟,二是让他给骆经理传递信息——行事要有分寸,大家只是互相尊重,并不是谁怕谁。 晚上,朱小良就到了骆经理的宿舍,诉说了一番下午焦亦石找他谈话的情况。 骆经理听后,自是一阵针对焦亦石的“吊雷老母”的漫骂,接着又是给朱小良壮胆打气,本已有些怯意的朱小良,立即“英雄豪气”重新勃发,两人并商定了出击方案。 很快,朱小良就利用自己分管产品质量检验,企图给焦亦石主管的生产工作制造麻烦。 他知道,其他部门的产品质量基本都是可用量具进行测量,合不合格,一测量就见分晓,做不了什么文章。于是,他选择了对磨光部磨光后的产品横挑鼻子竖挑眼,即使是下面的检验员认为是合格的,他也千方百计找出理由而不让通过。因磨光后的产品质量完全是凭眼睛看的,合不合格,检测标准伸缩性很大。 磨光产品总是通不过检验,大量的返工,实行计件工资的员工收入降低,埋怨和不满日益加重。同时,生产进度变得缓慢,按期出货受到严重影响,一旦不能按期出货,则磨光部主管戚云宏和主管生产的厂长焦亦石就要对此承担责任。 一箭双雕,骆c朱的出击方案确实高明。 开始时,忠厚的戚云宏总是耐心的要员工进行返工,焦亦石也对戚云宏说:“质量要求高,是好事。” 继而,磨光部员工反应日渐强烈,焦亦石对朱小良说:“你的要求是否过高?” 朱小良笑里带剌地回答:“没有过高哇,严抓产品质量不是当初你厂长再三强调的吗?” 焦亦石眼盯着他,说:“我也去看过那些需返工的货,也问那些检验员,都认为是可以通过的。” 朱小良有恃无恐地说:“我吃不准时也问过骆经理,他也是说不行的。你们谁认为行就签字,将来由他承担责任。” 焦亦石冷冷地说:“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两天后,上午快下班时,焦亦石来到磨光部,把戚云宏叫到一旁,问他现在返工的货多不多,戚云宏说挺多的。 焦亦石要他找5c6箱要返工的货放在一起,并交待了一些细节。 那天胡老板在厂里,焦亦石走进老板办公室,问:“老板,能否抽出20分钟同我去磨光部看看?” 胡老板笑说:“抽出20分钟是没问题,但你要告诉我是去看什么?” 焦亦石说:“当然是有必要的啦,你去了就知道了。” 胡老板同焦亦石来到磨光部,在大门内侧的空地上,看到整齐地摆放着6箱磨光后的产品,而且都是有几年生产历史的老产品。 焦亦石说:“老板,我对磨光没多少经验,你是行家,请你看看这几箱货磨光是否可以。” 胡老板笑说:“嗬嗬,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叫我来,就为这点小事呀。”焦亦石也笑说:“产品质量是大事嘛。” 胡老板弯下身子,在最近的一箱产品里拿出5c6件看了一番,一边看一边说:“可以呀,磨得挺好的。” 焦亦石说:“请老板辛苦一下,把这几箱货都看一看,好吗?” 胡老板打趣地说:“好的,厂长的指令我也要执行。” 边笑边在每箱里都挑出几件看了,每看完一箱,都点点头说“可以”。 焦亦石跟着把胡老板看过的产品另外摆在了地上。 胡老板站起身,说:“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 焦亦石笑说:“还没有。” 焦亦石招手把戚云宏叫了过来,对他说:“地上的产品每种挑3件贴上标签。”戚云宏是有准备的,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小型的不干胶标签贴了起来。每贴好一件,焦亦石就请胡老板在标签上签上一个“胡”字。 之后,焦亦石又在其中一个箱中,取出一张用产品压住的产品质检单,质检单上有检验员写的“返工”二字。胡老板看过质检单,脱口而出:“返工,有冒(没)搞错呀?” 焦亦石要戚云宏叫来了相关的质检员,胡老板问:“这些货我看了,磨得都不错的,你为什么要他们返工呢?” 质检员是个女青年,红着脸不敢回答。焦亦石说:“你就实话实说吧,没什么害怕的。” 质检员吱唔了一阵,才小声地说:“我检验是通过了的,可主管说要返工。” 胡老板听后,脸色渐渐凝重,并透出几分愤懑,但没开口说话。 质检员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焦亦石对质检员说:“行啦,别站着,你和戚云宏将地上那些贴了胡老板签字标签的产品按每种一件分成三份,你带一份交给你们检验组长,叫他要保管好这些样品,以后磨光后的产品质检,均参照这些样品进行。” 焦亦石并交待:戚云宏留下一份样品,作为员工们磨光的参照标准。另一份样品由我留存在厂部。 焦亦石安排完后,就同胡老板回到了老板的办公室。 两人坐定,焦亦石才对胡老板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言谈中,并未涉及朱小良背后的骆经理,那是一种策略的需要。 最后,焦亦石说:“朱小良如此刁难磨光员工,我怀疑他是别有用心。其目的是让生产进度受阻,不能按期出货,以便追究戚云宏和我的责任。他这种不惜损害工厂利益而企图达到个人目的的行径是决不能允许的。” 胡老板说:“当然不能允许,我会严厉批评和警告他。” 接着,焦亦石提出购买一台产品光洁度测量仪,理由是:只凭眼睛目测来检验产品光洁度,出入较大,也易被人钻空子而利用,而用仪器的测量数据来说话,则科学和准确。 胡老板立即点头同意。 朱小良受到胡老板的严厉批评和警告后,加上一些质检员对他不再是言听计从,有的甚至不太理睬他,有次他在焦亦石面前发牢骚,“厂长,我现在的工作无法干了。” 焦亦石直截了当地说:“你认为无法干就写辞职报告好了。前几天我就讲过了,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焦亦石说完就转身走了,朱小良本是想探探焦亦石的口气,却碰了一鼻子灰,站在那儿好一阵才慢慢离去。 几个月后,工厂生产一批铜制皮带头,其坯件是用黄铜热锻出来的,在坯件内侧,总会出现一两条细小且不深的裂痕,工模部的师傅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未解决,胡老板在现场看了挺长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焦亦石就悄悄拿着客户提供来的样品到超声波探伤仪上进行检查,发现样品内也有小裂痕,只是表面镀金c镀银后看不出来。 心中有数了,焦亦石就让磨光部先磨出20个样品送去电镀,电镀回来后,焦亦石又放进恒温箱中作高低温测试,结果仍是表面完好,再用光洁度检测仪检测,色泽同客户提供来的样品一样,于是,焦亦石便通知下面正式生产。 不多一会时间,朱小良来找焦亦石,说:“皮带头坯件有裂痕,你还让下面生产,出了问题谁负责?” 焦亦石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是我负责。”朱小良讨了个没趣,走了。骆经理也过来质问,焦亦石同样对答。 事情自然惊动了老板,焦亦石就让胡老板同自己一起在探伤仪上c光洁度检测仪上把自己的产品同客户的样品作了一番比对,胡老板放心了,感叹地说:“老骆和朱小良只会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就不会想办法解决难题。” 焦亦石笑说:“有些人只会耍嘴皮子,那是多容易的事。这些仪器摆在这里,他们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胡老板又是习惯地拍拍焦亦石的肩膀,“厂长,你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不识礼让则不让(3) 时间很快,已是98年9月了。 一天上午,骆经理找到焦亦石,气凶凶地说:“厂长,你去包装部看看,有批产品为何出现那么严重的质量问题。” 这位经理大人以为已找到向焦亦石发难的把柄,可事情的根底焦亦石早已一清二楚,焦亦石眼睛轻蔑地斜视着他,好一阵才说:“我暂且记下你在我面的大呼小叫,我只问你,你愿不愿去追查造成这次严重质量事故的责任人,查到后你打算如何处置?” 焦亦石心中有数,这位“大老粗”经理一定认为这起质量事故是磨光部造成的,他一定会借机给戚云宏及焦亦石一点颜色看看,焦亦石便引他入瓮。 果然骆经理高声叫道:“我查就我查,查出后当然要重罚!” 焦亦石说:“你记着要重罚三个字,不要到时又说你没讲过。” “我记着,你能怎样?” “那好,你现在就去找朱小良,追查他这个责任人。” 骆经理一听,傻眼了。焦亦石冷笑一声,走了。 焦亦石早已一清二楚的事情根底就是: 前天上午焦亦石在磨光部例行巡视时,见到有员工在砂带机上磨一种锌合金的产品,正常情况下,这种产品是不必在砂带机上磨的。 焦亦石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员工是在磨平产品上的小凸包。他在胶箱里拿起两个未磨过且有小凸包的产品,找来一支尖钢锥,朝小凸包扎进去,里面现出一个小空穴。 焦亦石明白,小空穴中存有空气,在将小凸包磨平后,小空穴至产品表面的壁厚就更薄了,一到电镀厂进行电镀时在高温电镀液中一泡,小空穴里的空气必定会受热膨胀突破薄壁冲出,产品表面就会出现一个小洞,产品就成了废品。 焦亦石找来戚云宏了解到,这种有小凸包的产品约占40,当时戚云宏不肯安排磨光,是朱小良坚持要先在砂带机上磨平小凸包再磨光的,昨天已有一批磨光后的产品送去了电镀厂。 焦亦石向戚云宏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叫他停止这种产品磨光,等电镀后看看结果再作决定。 焦亦石又找到负责外加工产品质量检验员,检验员告诉焦亦石,她也发现很多产品有小凸包,不予通过,是主管说可以,并由他同磨光部交涉。 昨天下午快下班时,电镀厂送货车来了,焦亦石立即赶到送货车旁,当搬运工将货卸下后,焦亦石迫不及待地看了那批锌合金产品,发现很多的产品表面出现小鼓包或小孔,也即是废品占了很大的比例。 焦亦石没说什么就走开了,他已心中有数,也估计又会有闹剧上演。 骆经理找到朱小良说起此事,起初朱小良并不相信,等到他同骆经理一同看了那批产品后,他也有些害怕了。 骆经理告诉他,焦厂长已直言不讳地说他就是事故责任人,看来焦厂长已掌握了详情,并且也一定会向胡老板汇报,我们怎么来应对? 第二天胡老板来了工厂,在办公室听了焦亦石汇报后,立即叫来骆经理,问他那起质量事故查清了没有?骆经理说:“查清楚了,是朱小良缺乏经验造成的。” 胡老板转头问焦亦石:“厂长也认为是缺乏经验造成的吗?” 焦亦石说:“我不认为是缺乏经验造成的。因为专职质检员已检定这批压铸件不合格,朱小良却让通过。戚云宏也认为有质量问题不安排磨光,朱小良却强行要他安排先用砂带机打磨后再磨光。当我发现问题叫戚云宏暂停磨光后,朱小良还在磨光部叫嚣影响了出货你们负责。 “可见,在多人提醒甚至反对的情况下,朱小良仍坚持那样做,真叫人怀疑他同压铸厂有利益关系,就退一步讲,起码也是严重缺乏责任心,明知故犯。” 焦亦石话音一落,骆经理就说:“别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 焦亦石说:“骆经理,此事若不是出在朱小良身上而是出在其他人身上,你会怎么看?你昨天不是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要追查要重罚吗?为什么一查到是朱小良的责任,你的态度就变了呢?” 骆经理无言以对,场面一时静默。 一会,胡老板问:“你俩看看此事怎么处理?” 焦亦石说:“先听听骆经理的意见,昨天他讲了查到责任人要重罚的。”这是在将骆经理的军了。 老骆确实陷入了被动,昨天的大言不惭让他已没回旋的余地,而焦亦石的讥讽却又剌激了他暴燥的神经,他面红脖子粗地大声说:“有什么好处理的,叫他以后注意就是了。” 焦亦石就是希望老骆发火而说出不着边际的话,果然,胡老板一听也有些火了,也大声说:“没那么容易,出了这么大的质量事故仅以后注意一下就行了!” 老骆说:“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老骆的庇护之心c老板的追究之意都很明显,焦亦石知道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他面色端庄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同意以后注意一下的处理,实质上,那就是不处理。试想,若如此严重的事故责任人我们不对他作出恰如其分的处理,以后再出现其它类似事故,我们怎么办? “朱小良在已有人提醒和反对的情况下仍坚持其错误的做法,而且这批废品所发生的磨光费用c电镀费用也不少,已给工厂造成了较大的经济损失,并且,生产进度和按期出货已受到严重影响,另外,在他主管质检工作一年多的时间内,他不是以工作为重,而是多次出于私心干扰质检工作。 “鉴于以上情况,我提议,一,朱小良写出认真的书面检查,二,这批废品所发生的磨光费和电镀费由他和压铸厂共同承担,三,免去他质检部副主管职务。” 焦亦石一说完,老骆立即大叫:“你这是在报复!” 焦亦石冷笑着说:“你硬要说是报复也行。但这个报复,是站在公正的立场,站在工厂利益的立场,对那种不认真履行工作职责并给工厂造成重大损失的人的合理处罚。你昨天不是讲了要重罚吗,今天就忘记了?” 老骆有些气急败坏,指着焦亦石“你,你,你,”却又说不出其它。 胡老板抽着雪茄,慢慢地说:“老骆你也别叫,我也知道朱小良同你关系好,但关系好同维护工厂利益哪个重要,你要搞清爽。厂长说的都是实情,他的提议也是合情合理的,并不是你所说的报复。一个工厂的高层领导人,处事要公正公平,老骆你以后要多加注意。我提议朱小良的副主管职务先让他挂着,观察两个月后再看,其他的就按厂长的意见办。你们两位有什么意见没有?” 焦亦石说:“同意老板的决定。” 老骆犹豫了一会,说:“磨光费和电镀费能否让朱小良少承担一点?”胡老板说:“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从轻处理了,别再说了,散会吧。” 11月中,同往年一样,又是圣诞节前出货高峰期。 通力香港公司,上午9点多,女跟单员打电话给大陆骆经理,询问有一单货本该3天前就应到香港的,为什么还不见货运过来?电话中,骆经理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所有的出货单的货物我们都按时出了货。” 女跟单员也很肯定地说:“确有一单去法国的圣诞七件头套装饰品,一个月前出货单就由我们的货运司机带来大陆交给了你。” 骆经理说:“没有的事。要不,你现在将出货单传真过来我看看。” 很快,女跟单员就将那份出货单传真给大陆厂,一会,骆经理的电话就来了,“我没有收到这份出货单。” 当时,胡老板正在香港公司,知道有一单货没按期到香港,很为吃惊,听女跟单员说了情况后,大声说:“马上打电话给货运司机查清楚。” 货运司机正在家中休息,他家离香港公司也不远。女跟单员与货运司机联系上后,并将出货单号告诉他,一会,货运司机来电话说:“这份出货单我很早就交给了老骆,我的交接本上还有他的签字呢。” 女跟单员说:“你立即带上交接本来公司,老板正在这里发火。” 货运司机很快来到公司,将交接本给胡老板和女跟单员看。胡老板看后对女跟单员说:“你立即将有老骆签字的那一页传真给他,看他如何否认收到出货单!” 大陆厂,骆经理一看到那页有他签字的传真件,立即傻眼了,坐在办公桌旁冥思苦想如何应对此事。 他当然清楚,这是自己的严重失职,外商若不能按时收到货,本公司将向对方支付相当高的赔偿金,而且这家外商今后很大可能不再会向本公司订货。 思谋良久,他突然想到一个推卸责任甚至是嫁祸于人的方法。 他立即起身将那份出货单的传真件复印了两份,一份交给了物料部主管阿漂,一份交给生产部的女文员。 因按惯例,他每次接到香港送交过来的出货单后,都是复印两份,一份给物料部准备材料,一份给生产部安排生产。 今天,他在给物料部和生产部出货单复印件时,不是作为新单下达,而是很认真地分别对两人说:“你们查一查,为什么这份出货单已过了出货期却未出货?” 两人查过后,先后找到骆经理,说以前没收到过这份出货单,骆经理则大声斥责:“怎么可能,是我亲自交到你们手中的!” 生产部女文员含着眼泪向焦亦石诉说此事,因她清楚,漏单是严重过错。不一会,物料部主管也来找焦亦石,诉说此事。 焦亦石很严肃地对两人说:“你们一定要讲实话,是真正没收到过这份出货单吗?” 两人很肯定地回答:“真的没收到。”说这话时,那个女文员几乎在哭泣。 焦亦石心里想,两人都没收到,事情就有些奇怪了。他接过他们手中拿着的那份出货单,仔细地看了起来,一会,他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焦亦石说:“你们仔细看过没有,你们手里拿的出货单,是今天由香港传真过来的,上面有日期时间和发出地,并不是我们常用的原件。” 经焦亦石一提,两人急忙拿起那份出货单细看,发现在出货单的顶端,有一行很小的数字和英文,显示出了时间和传真发出地,一般情况下,人们不太会去注意这些内容。 待他们看完,焦亦石说:“你们去向骆经理要出货单的原件看看。” 两人异口同声说:“我们哪敢去要,刚才我们讲没收到过此单,他就蛮横地训斥我们。” 焦亦石说:“好吧,你们先回去,我去问他要。” 焦亦石来到骆经理办公桌旁,对他说:“听说出现了漏单,我来看看是哪一单。” 骆经理说:“单我已给了生产部文员,她还没复印给你?” 焦亦石说:“她给我看的是今天的传真件,我要看看原件。” 骆经理当然是拿不出原件的,只见他脸上瞬间红了起来,显现出那种做了亏心事被人识破的尴尬,转而出现一点强装的笑容,说:“我找一找,找到后再给你看。你们要快些安排备料c生产。” 焦亦石说:“问题是等到我们做出来,客户还会不会要货。” 骆经理无言以对。 下午3点多钟,胡老板从香港急匆匆赶到工厂,一进厂部办公室大门,就大声叫“老骆!老骆!” 坐在前台的人事女文员站起身,说:“老板,下午上班后尚未见骆经理来办公室。” 胡老板很不高兴地说:“都几点了,还没来上班。你去帮我找他来。” 女文员有些为难,说:“我也不知去哪儿能找到他。” 胡老板:“去他的宿舍找,肯定他还躺在床上。” 女文员急忙找去了。 胡老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经过焦亦石身旁时,说:“厂长,你来一下。” 焦亦石便起身同他一起进去了。 坐定后,胡老板讲了讲他在香港公司时所知道的漏单情况,焦亦石也讲了讲同漏单有关的厂里发生的情况。 胡老板听后更是生气,说:“这样龌龊的事他都做得出来,分明是他自己弄丢了单,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你看看,已是3点多了,还不见他来上班,他一天在工厂最多就是3一4个钟(小时),就是这3一4钟内,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同人闲聊,对工厂根本没起到作用,看来该考虑让他走了。” 焦亦石顺势推波,说:“哪个工厂都不愿养闲人,特别是高价闲人,更不能养。” 胡老板似有所悟,嘴里念着“高价闲人”,手里拿起了雪茄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向外吐出烟气,凝神了一会,轻声却又决然地说:“春节快到了,该了断了。” 焦亦石听得明白胡老板这句话的潜台词,既然老板已下决心,其他话就不必多说了。 等胡老板过了一阵烟瘾,焦亦石问:“老板,漏单的事我们应如何补救?” 胡老板一拍自己的脑袋,说:“你看你看,让老骆的事把我气得把大事都忘了。” 他在手提包里取出一份正式的出货单(即漏单在香港公司的备用原件)交给焦亦石,并说:“我急急地赶来,就是为补救之事。要辛苦厂长抓紧组织备料c生产,半个月之内能生产出来,就有补救的希望。” 焦亦石说:“我上午即摸清了情况,重新生产,快则12天,慢则半个月,我力争12天生产出来。我想知道,等我们生产出来,已过了交货期,客户还会接收吗?” 胡老板说:“这批货原计划是船运到欧洲,路上要20多天。现在我们只能在货品做好后,立即用飞机空运过去,尚能赶上交货期,只是运费要多化5万多元,是由我们自己承担的。这样,总比被罚违约金近30万元要好些。” 焦亦石立即起身,说:“那我赶快去安排了。” 焦亦石出来没一会儿,骆经理进了老板办公室,里面立即传出老板的咆哮声。 春节说到就到了,放假前一天下午,全体员工都到财务室领薪金。 薪金历来是按月发放,春节后要返厂继续上班的人,自然有一部分薪金要留待节后上班一段时间后再发放。 轮到骆经理c朱小良等七八个人时,财务却将他们的薪金全部结清,并正式通知他们春节后不用再来了。 骆经理c朱小良要找老板问清楚,财务便拿出老板亲笔写的被辞退人员的名单给他们看。其时老板已去香港,骆经理给老板打电话,老板不接。 骆经理被炒了,朱小良被炒了,全厂一阵轰动后,随即在众人回家过年的喜悦中,烟消云散了。 春节上班后,焦亦石收到一封朱小良的来信,信中表示了对焦厂长的歉疚,同时恳请能让他回通力厂继续工作。焦亦石没有理采,心中更生轻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路有不平众人踩(1) 普天同庆跨入新世纪后,产品出口的许多关卡逐渐取消,国内企业纷纷加入到出口行列,作为港资企业的通力厂和其他境外开设在内地的企业,已失去了昔日几乎独占出口阵地的优势,行业竞争日益剧烈。 一方面,产品的售价越来越低,原材料价格和人工却逐渐上升,利润空间日渐缩小,不少的产品已是微利,有的已是无利可言。 在此期间,焦亦石提出了两项新举措: 其一,原来用铜材热压的皮带头等几种产品,采用锌合金压铸,在镀金镀铬后,表面完全相似。以锌合金代替了铜材,使材料成本降低了不少,在产品售价降低抢占市场的同时,却能保持一定的利润。 其二,以铝材为主材制造的滑板车等产品,原是大量用氩弧焊进行焊接,成本高,人工多。后委托铝材厂加工特种型材,不但减少了材料用量,且省去了大部分氩弧焊的工作,使生产成本下降不少。 这两项举措对工厂的经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然而,另一件事却让焦亦石颇感为难:磨光部员工提出部分老产品增加计件工资的要求。 焦亦石将此事汇报给吴老板,最后强调说:“这些老产品都是生产了七八年甚至十余年的,至今仍是采用以前定下的计件工资。这些年物价在不断上涨,计时员工工资也在逐年提升,比如包装部新进厂的员工就由八年前每天9元上升到如今每天14元,提高了55。现在,部分磨光员工请求将那些老产品的计件工资提高20,凭心而论,我认为磨光员工这种要求是合理的。” 吴老板半天没作声,许久才郁郁的说:“我也能理解员工的这种要求,只是工厂目前确实有困难,能否向员工作些解释,过些日子再考虑。” 焦亦石便去了磨光部,向员工们转达了老板的意思。 在员工们叽叽喳喳的对话中,焦亦石发现情绪较大c叫得较响的是那些四川籍员工。 若干年前,焦亦石先后在四川待过不少日子,对川人的豪爽c火暴的习性是了解的。经过耐心解说,员工们同意等一段时间。 一个多月后,戚云宏告诉焦亦石,老产品提高计件工资的事再不给答复,那批四川员工扬言要罢工c辞工。 焦亦石对戚云宏说“罢工是一种不好的做法,我不支持。若实在不行,他们可辞工,因辞工是员工的权力。另外,你要叫你那些老乡不要参与,起码不要出头,以免让你这个主管陷入被动。” 戚云宏点头,意为“明白”。 事情不能再等了,焦亦石瞅准吴老板在办公室时,走了进去,见冷经理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焦亦石就说:“你们有事先谈,我等会再来。” 吴老板忙说:“没事没事,我们只是闲聊,你有什么事?” 于是,焦亦石讲了部分磨光员工催促答复的要求。 关于冷经理,那是骆经理走后,吴老板聘请他来工厂的,负责工厂与当地政府各部门的相关联系,或称外事经理。 他是附近村里的人,40多岁,按当地人的说法,是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洗脚上田的农民。凭借土地使用权转让得到的大笔收入,他过起了“土老冒”的日子。 曾经长年累月在农田里风吹雨打日头晒留下的印记,皮肤上的黝黑尚未褪去,他却用高档的西装革履将自己包装了起来。在华丽的外表下,是言行的粗莽和知识的贫乏,再就是对更有钱人的趋媚和对来这里打工者的轻蔑。 他经常的带着吴老板出入当地的酒店c歌厅,买单的自然是吴老板,厂里有些员工背后称他为“三陪”经理。 听了焦亦石的汇报后,吴老板尚未开口,冷经理却站了起来,大声地说:“答复什么呀,别理他们。” 吴老板说:“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呀。” 冷经理说:“他们不磨就拿倒,我给你到附近找人磨,磨光的人多的是。” 吴老板一听,说:“这倒也是个办法,反正都是付钱请人。” 接着,吴老板让焦亦石拿一份老产品磨光单价表给冷经理,由冷经理到外厂联系c洽谈。 两天后,冷经理要焦亦石准备好要外发磨光的产品,说是下午磨光厂的人要来车取货。 焦亦石问:“价钱谈好了吗?” 冷经理说:“谈好了,我已告诉了吴老板。” 焦亦石想,既然老板已知道,自己无须多操心了。便通知戚云宏作好准备,并叮嘱说:“老产品既已由冷经理负责外发加工,告诉下面员工,就不要再议计件加价的事。” 下午,冷经理带着外厂的车取走了第一批外发磨光的货。 约摸过了一星期,晚饭后的员工大都聚在厂大门内外歇息c聊天。 冷经理走进了厂门,那帮四川磨光员工叫住他,要他解释:“为何对老产品工厂不肯给本厂的员工适当提高计件工资,而宁可提高50的价格发到外厂去磨光?” 原来给通力厂磨光的那个厂里也有不少的四川人,他们是老乡,常相来往,互通情况。 这伙四川员工本以为冷经理会推托或找些理由搪塞,没想到,冷经理头一昂,傲慢地大声说:“我以什么价格发给外厂去磨,关你们屁事,我就是以更高价钱给外厂去磨光,你们也只能干瞪眼!” 话语一出,素有吃软不吃硬脾性的那伙四川人中立即炸开了锅,高呼小叫着,有个蓄有八字胡须c外号叫“八须”的小伙站在最前面,他手指着冷经理,说道:“你还是个当经理的,竟说出这种话来!” 没料想,随着冷经理一声喊叫“你找死是吧!” 冷经理伸出右手使劲卡住“八须”的颈脖随即又用力往前一推,没有防备的“八须”向后一个趔趄几乎倒地,幸得有人急忙抱住了他。 有两个棒小子快速出手,一人抓住了冷经理一条胳膊,冷经理两手不能动,便飞起一脚踢向面前一个正指斥他的人,一个身材魁梧c面色红润被四川老乡称为“小关公”的小伙伸手架住他踢起的脚,两个抓住他胳膊的人手一放,冷经理一只脚站不稳了,跌坐在地,七八个小伙围拢过来,高举的拳头正要向冷经理砸下, “住手!”“小关公”一声断喝,举着拳头的小伙们都惊奇望着他,但拳头并未放下。 “大家散开一点,让他爬起来。”“小关公”喊道。 看来“小关公”在这帮人中挺有威信,其他人立即后退一步,并放下了拳头。 冷经理爬了起来,用手摸了摸有些摔痛的屁股。 “小关公”站到了冷经理面前,怒目而视,说道:“你不是喜欢打人吗,来,往这儿打,往这儿踢!”“小关公”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拍拍大腿。 周围的小伙再次举起了拳头,高叫“揍这个不会说人话的家伙!”冷经理见状,有些胆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没说话。 “小关公”向大家作了个手向下按的动作,众人安静了下来。 “小关公”眼盯着冷经理,一字一顿地说道:“姓冷的,今天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你口出狂言并先动手打人,今天若不是在厂里,我早叫你躺在地下爬不起来了。别以为你是地头蛇我们就会怕你,你若再目无国法胡作非为,小心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付出代价。” 已经在旁边看了多时的几个保安员,对冷经理的所言所行也很是看不惯的,故意在人群后不出来,现在看看该收场了,便挤了上前,劝说道:“大家息息火,有事好商量。” 几个保安分头把冷经理和“小关公”拉走了,围观的人在赞赏“小关公”的议论中也慢慢散去。 焦亦石同几位师傅晚饭后早早就出了厂门,在那片荷塘周畔漫步闲聊,临近晚上加班的时间,他们才返回。 一进厂门,就有几个员工对焦亦石说:“厂长,刚才这里有一场好戏你没看到,可惜了。” 焦亦石笑问是什么好戏,几个员工就七嘴八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磨光房大门外聚了不少人在议论纷纷,戚云宏在旁听着。他见焦亦石在厂大门处,便匆匆走过去对焦亦石说:“厂长,我们部门有几个人想找你谈谈。” 焦亦石同戚云宏一走到磨光房大门外,那伙员工立即围了上来,“厂长,你要为我们作主啊!”“厂长,姓冷的欺人太甚,我们要找他算账!” 焦亦石抬起双手向下挥动了几下,大家静了下来,焦亦石说:“你们这么多人同时说,我也不知听谁的。这样好不好,你们留下两个代表同我详细谈谈,现在已到晚上加班时间,其他人都去上班。” “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那有心情加班,不加了!”有人操着四川话高喊。 焦亦石说:“有事说事,处理事,你们都不加班,就是错误的举动。”那伙人一时没了主意,眼睛都瞅向“小关公”。 略一思索,“小关公”大声说:“大家听厂长的,都去加班,我同‘八须’留下来同厂长谈。” 焦亦石叫住了戚云宏,四人一同到磨光部小房间坐了下来。 “小关公”和“八须”把事件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并让焦亦石看了“八须”已经红肿的脖子。“八须”愤恨地说:“对这起打人事件,若得不到合理处理,我拼上小命也要把姓冷的家里扫平!” 焦亦石听后严峻地说:“冷经理那番话和动手打人,肯定是错误的。‘小关公’冷静有节制地没让事态扩大c恶化,是做得很对的。但我也不赞成这位小伙子说的要去扫平他的家,那样你们本是占了理的事就起了变化,现在是法治社会,千万不要做那种傻事。你们现在要做的是,马上,而不能等到明天,马上带这位受伤的小伙子去镇里的医院治疗上药,并请医生在病历上写出诊断意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路有不平众人踩(2) “小关公”一听便明白了,他说:“明天我们就带上告状信和病历去镇政府告那个家伙,要求政府惩治凶手。” 焦亦石说:“若你们决定上告,就不要去镇政府,镇政府里本地人多,难免会因本土熟人关系而影响公正处理此事。建议你们去工业管理区,那里很多工作人员都是从外地招聘来的,较能按法治条例公正办事。” “小关公”立即向焦亦石鞠了一躬,嘴里说道:“谢谢厂长指点!” 焦亦石忙说:“别这样,别这样。古时都有‘路见不平众人踩’的说法,更何况现在已是文明c法治的时代了。好吧,我还有其他事,就不多聊了。” 从磨光部出来,焦亦石又到门卫室,同几个保安聊起事件经过,保安员的述说,印证了焦亦石掌握到的情况是真实的。 第二天上午,“小关公”和“八须”去了工业管理区,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副主任和一个工作人员,详细了解情况后,那们副主任说:“一个工厂的经理水平竟如此低下,少见。你们先回去,下午我们会去你们厂。” 有人向在香港的吴老板打电话告知了此事,吴老板来到工厂时已是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在路上,吴老板就已电话通知冷经理来厂里。加上焦亦石,三人坐在了吴老板的办公室里。 吴老板一急,头上就会汗珠子直冒,他用纸巾擦了擦汗水,说:“昨晚怎么出了那样的事,还打起来了?” 冷经理说:“他们一大群人围着我,将我打倒在地。” 吴老板有些怒火上来,说:“谁干的?无法无天了!” 冷经理说:“就是磨光房那帮家伙。” 焦亦石说:“我建议老板先找磨光部c门卫和其他昨晚在场的人了解一下情况,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吴老板当然知道焦亦石话中之话,便说:“厂长肯定是了解真实情况的,你就直截了当说出来吧。” 焦亦石说:“当时我并不在现场,但事后不少人向我反映了情况,我认为那么多人口径一致,应该说的是真话。当然,冷经理是当事人,我谈的情况若同事实有出入,请冷经理予以纠正。” 接着,焦亦石就把事情的经过向吴老板述说了一遍。 吴老板听后,问:“阿冷,厂长介绍的情况属实吗?” 冷经理说:“差不多吧。” 他心中明白,若是由着自己信口雌黄,焦亦石不会答应,下面很多当时在场的员工也不会答应。 吴老板点起了雪茄烟,抽了几口,对冷经理说:“看来你做得是欠妥哟。” 冷经理说:“没什么欠妥不欠妥的,对那帮工仔们不要讲什么客气。” 焦亦石见他仍是蛮横之气毫无收敛,便肃然说道:“冷经理,你这样依着性子胡来,引起事端或骚乱,受损害的不光是吴老板的工厂,更为甚者,你就不怕黑天在路上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暴打,你就不怕你的家人莫明其妙地遭到别人的报复?人在受到侮辱和欺凌后,往往会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你不明白吗?” 被焦亦石一顿抢白加警告后,冷经理低头不语了。 焦亦石见状,缓和了点口气,接着说: “我们冷静下来谈谈昨天发生的事件。你冷经理以高出原磨光计件单价50给外厂磨光,本身就是错误做法,磨光员工要你作出解释,并不为过。你不但不作解释,还说出‘我就是以更高价钱给外厂去磨光,你们也只能干瞪眼’。 “蛮横的话语激起群愤后,员工们还只是口头指责你时,你却突然出手伤人,手卡脚踢。庆幸的是那班员工只是自卫式的抓住你的胳膊c挡住你踢向员工的腿,十几双拳头举在你的头上却并未打下。员工们是讲理的,也很理智的。否则,昨晚的事件就会不可收拾。” 焦亦石一讲完,吴老板就有些奇怪地问:“高出原磨光计件单价50给外厂磨光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焦亦石说:“请你问冷经理。” 冷经理有些吱唔地说:“拿出去磨光前我同你说过价格的。” 吴老板显然不高兴了,说:“你当时只是讲与原来价格差不多,现在竟然是比原来高出50,那些磨光佬当然会不满哦。” 三人正说着,一名保安领着两人走了进,对胡老板说:“这两位是工业管理区来的,说是有事要找我们厂的老板。”保安说完就退了出去。 来的两人中,一位是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古铜色的脸上显见经历过岁月的风雨,另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脸色白净,戴着眼镜。 吴老板站起身,同两人握手,嘴里说:“欢迎欢迎。” 中年男子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吴老板,吴老板接过名片略一扫视,说:“是王主任,请坐,两位请坐。” 两人坐下后,焦亦石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王主任指了指身旁的男青年,说:“这位是我的助手小李。” 吴老板也指了指焦亦石“这位是我们厂焦厂长”,又指了指冷经理“这位是我们厂冷经理。” 王主任向焦亦石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识了。而对冷经理,却是凝视了好一会,并说:“你就是冷经理,幸会。” 见面客套之后,王主任开口了,他说:“我们来得真是时候,老板和厂领导都在,我就谈一下我们来厂的目的。你们厂昨晚发生了一起经理动手打员工事件,被打员工经医院诊断颈脖受到中度损伤。这是诊断书的复印件,请各位看看。” 王主任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诊断书,交给了吴老板,吴老板看后再分别传给了焦亦石和冷经理看。 待三人看完,王主任继续说:“上午,受伤员工到管理区来投诉,告这位冷经理,我们受理立案了。投诉书c医院诊断加上刚才我们在你们厂找了几个人了解到的情况,证明受伤人的投诉内容是真实的。 “员工对多年前定下的计件工资提出增加20的调整要求,本身是合情合理的,你们厂领导不予理采,并以提高50的价位给外厂加工,戏弄员工,激化矛盾。员工要求你们冷经理作出解释时,冷经理不但不好好解释,反而出手打伤员工。在当前讲究法治c贯彻劳动法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件是不能允许的。” 冷经理说:“他们也打了我呀。” 王主任说:“据了解,员工根本没有打你。若那么多员工打了你,你今天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或者,我们现在就同你去医院,看你身上有没有伤痕,行吗?” 冷经理没再出声。 王主任继续说:“你们老板和厂领导都在这里,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此事件?” 老板等三人一时都没作声,过了一阵,吴老板说:“我们以前也没遇到这类事情,没有经验,王主任可否说说你们的意见?” 王主任喝了两口水,然后说:“我们的处理意见是,冷经理承担受伤员工的医药费c误工费,并向受伤员工赔礼道歉。对那些老产品,你们厂不能以高于原计件单价20的价位外发磨光,同等价位下,优先由本厂员工做。” 冷经理听后,面红脖子粗地说:“我不会向他们赔礼道歉,也不会承担医药费和误工费。” 王主任严厉地说道:“我看你确实是一个既不懂法也不讲理的人,当个经理真是牵强了。行,你不同意也行。我们只有将案情上报到市政府,由劳动局监察大队来强制执法。到时你不光要被处理,还要在报纸和电视台爆光,那时你和你们厂就更被动了。” 吴老板立即说:“别别别,王主任,就按你们的意见办。冷经理一时想不通,我会说服他的。” 王主任脸上有了些笑意,说:“老板毕竟是老板,明白事理,知道轻重。是啊,开厂也好,做生意也好,目的是求财,和气生财嘛,何必同下面的员工搞得水火不容,员工也是人啊,要相互尊重。好了,不多说了,老板已表态,我们三天后再来一次,你们若处理好了,我们就结案。” 王主任两人起身告辞,吴老板叫焦亦石送出了厂门。 吴老板强拉着冷经理去看望了那个受伤的员工,并带了点水果去。由工厂承担了那个受伤的员工医药费和误工费。 焦亦石代表吴老板经与磨光部员工协商,那些老产品的磨光计件工资,在原价上提高了18,由本厂员工磨光。 事态平息后,“小关公”和“八须”在戚云宏陪同下,来到焦亦石宿舍,表示对厂长的谢意。 这场风波后,冷经理不再参与厂内事务,也极少来厂里。只是有需同政府部门联系的工作时,吴老板或凌总就打电话通知他去办理。 一段时间后,吴老板听从了他香港朋友的建议,在惠州的一个偏僻山区开办一间小型电镀厂,吴老板安排冷经理去那里当厂长。 听说此事后,焦亦石曾对吴老板说:“冷经理既不懂电镀,也不会工厂管理,你叫他去负责电镀厂,我觉得挺玄乎。” 吴老板对焦亦石解释:“他自己挺有信心,让他去试试看。” 焦亦石一语成谶,不到十个月时间,那间电镀厂就倒闭了,吴老板自是损失不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践行道义留清名(1) “911”事件后,世界经济受到一些影响,通力厂的出口订单有所下降。 此时,一位诸先生成了吴老板的座上常客。 据诸先生自己向员工说的,他是十几年前吴老板来大陆办厂时的第一任厂长。当吴老板的事业蒸蒸日上时,他却离开了,有人讲是他自己想创业,有人讲是他适应不了日益扩大的工厂,反正是离开了。十几年后,他仍是一事无成,又回来了。按他自己的说法,“是回来帮帮吴老板”。 不几日,诸先生请来了一位“风水大师”,那位大师在厂里转悠一圈后,给吴老板指点了迷津。 一星期后,吴老板的办公室由二楼搬到了一楼,厂大门偏转了20度,吴老板宣布诸先生为工厂经理兼他的顾问,负责对外业务联系。 继而,诸顾问介绍来一位南海老板,说他手上有很多业务可做。第一项业务是抽屉导轨,据说需求量有几十万件。 吴老板很为兴奋,立即将焦亦石和工模部主管c副主管叫到他新办公室,让大家先看样品,再商量做模具c计划规模投产。 样品很为普通,工模部主管c副主管都讲做模具没什么问题。 焦亦石则对吴老板说:“这种产品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若真有那么大的需求量,南海那么多的五金厂不是要抢得打架,何故会舍近求远转到东莞来做。再说,我们既没看到南海老板手头上的订单,南海老板也没同我们厂签订什么合同c协议,我们贸然投产,风险较大。” 诸顾问一听,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说:“我同那个老板是铁哥们,我保证不会有风险。” 焦亦石说:“生意场上什么意外都会发生,我建议还是稳妥些好。” 诸顾问有些恼怒了,说:“焦厂长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拉来了业务,难道会害吴老板不成?” 焦亦石说:“我只是强调要按市场游戏规则办事,订单c合同c协议,是市场行为的基本要素,这一点,相信诸顾问是懂的,何故要扯到害吴老板上面去呢?” 吴老板说:“两位不要争了,焦厂长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阿诸你就同南海那位老板提一提此事,看他的意思怎样。”接着对工模部的人说:“模具你们先抓紧时间安排吧。” 十几天后,诸顾问从南海叫来了20多个磨光人员,说是准备磨新产品。可新产品的模具还没全部做好,那会有新产品磨光? 吴老板只好让戚云宏安排他们磨通力厂的产品,偏偏他们磨出的产品总过不了关,总是返工,当然计件工资就少。那些人干脆就不磨了,成天在厂内东逛西游。 国庆过后的一天下午,那帮磨光人员围在厂房中间的大门口嘻嘻哈哈地打闹。 前两年接替阿果开车的司机汪池山,在厂房内已将人货两用车装好了货正准备倒出厂房大门,见那些人堵在大门口,便站在汽车旁叫道:“你们让一让,我要倒车出来。” 那伙人正在高声喧哗,也可能没听见汪池山的叫喊,也可能是故意不理睬,仍是堵在大门口嘻闹。 汪池山走到那伙人身边,高声喊:“你们听见没有,让开,我要倒车出来。你们没事到别处闹去,我还有事要办。” 听到喊声,那伙人静了下来,其中一人大声说:“一个臭司机也在这里大呼小叫,我们没事要你说个吊哇。” 汪池山是河南人,身体挺壮实,又在部队上干过几年,军人的性格较突出,他一听那人的说话,便指着他说:“你骂谁,够胆的再骂一声看!” 那人仗着人多势众,高叫:“骂了就骂了,臭司机!” 汪池山怒火中烧,走上前去,并未动手,就被人抱住了双臂,其他人高喊:“他还想动手,教训教训他!”十来个人围了上来,拳头落在了汪池山身上。 可恶的是一个狠心的家伙,在地下捡起一根挺粗的方木,高高挥起,用力砸到了汪池山的后脑勺上。 汪池山一声未响,随即仰倒在地,人事不省,鲜血慢慢从后脑勺流到水泥地上。那伙打人凶手们一见事情不妙,也不管躺在地上人的死活,一遛烟地跑走了。 有人跑进厂部办公室,对焦亦石说:“厂长,不好了,出人命了!”焦亦石来不及多问,随来人跑下楼到了现场,拨开围绕的人群,但见汪池山仰躺在地,面色苍白,脑袋下面的地上一片鲜血。 焦亦石立即对一个汪池山的老乡c物料部的搬运工大声说:“你马上到厂大门口马路上不管是要多少钱拦一辆车来,赶紧送人上医院。”随即叫另一个员工:“你快去通知财务,多带点现金同去医院。” 焦亦石又快步走到门卫室,对保安班长说:“老板今天不在厂里,我要赶去医院,等会你看到诸顾问时,要他同你一道追查出打伤汪池山的人,若看不到诸顾问,你就去那帮新来的磨光人员中追查。” 一会,一辆小货车开进来了,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汪池山抬上车,焦亦石c财务c还有几个员工一同上了车。 黄岗镇医院急救室,医生初步检查了汪池山伤情,说:“很严重”,就急转手术室。 至晚上9点多,出了手术室,躺在担架车上的汪池山满脑袋缠着白纱带,只留着插有气管的鼻孔和微微张开的嘴巴尚可看见,护士将他转入了无菌病房。 焦亦石拦住了手术大夫,询问病情,手术大夫说:“病情相当严重,不但是后脑骨破碎,关键是脑动脉破裂,淤血充满了脑腔,处于极度危险状态。” 焦亦石谢了大夫,对身旁听到病情的汪池山的老乡说:“你们知道就行了,等会汪池山老婆来后,暂时不要告诉她这些话,以免她心理一时难以承受。” 晚近11点,阿果带着汪池山的老婆和一个4岁多的儿子来了,他老婆在另一个厂工作,路程挺远,是阿果开车接来的。 看到往日里生气勃勃的丈夫如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c气若游丝,女人站在汪池山的病床边立即哭成了一个泪人,小儿子也站在一旁抽泣。 看到母子二人悲伤痛哭,焦亦石和在场的人员也禁不住流下泪水。 等到女人哭过一阵后,焦亦石叫汪池山的两个女老乡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对她说一些劝说c安慰的话。又叫另两人去街上买了些食品,准备给留在医院值班的人员晚上食用。 后来陆续来医院的人中,有十来个是汪池山的老乡,焦亦石挑选了3男3女共6人在病房门口值班,每班1男1女,值勤8小时。 安排妥当后,已是午夜1点多,焦亦石才同其他人回到工厂。 一进厂大门,值班的保安立即围上来询问情况,焦亦石说,你们别急,我想见一下你们班长,我有事要问他。一个保安说,班长前半夜值班,已睡下了,要不要去叫醒他。焦亦石说,那算了吧,明早我再问他。 一同回来的人向保安简单讲了讲医院那边的情况后,那个当搬运工的汪池山的老乡问保安:“下午出事后,你们有没看到那个诸顾问?” 一个平时同汪池山玩得挺好的保安说:“当然看到哇,事情一出,我就跑去老板办公室,老板不在,诸顾问坐在那里喝茶,我告诉他出事了,汪池山被人打得躺在地上,很严重。诸顾问冷淡地说,让他们去打吧,打死两个才好呢。我讨了个没趣,就出来了。你们在紧张的忙着送汪池山去医院时,我看见那位诸顾问站在窗口观望,但却没走出老板的办公室。” 那个搬运工很气愤,说:“这帮打人凶手就是他妈的姓诸的叫来的,出了这么严重事件他却躲得远远的,真是毫无人性。” 另几个他们的老乡也愤怒地叫嚷着,要厂里惩办打人凶手,要追究诸顾问的责任。 等他们叫嚷了一阵,让人的心头不满得到喧泄后,焦亦石才说:“时间太晚,员工们都已睡下,我们就不要过多叫喊。各位都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事情明天再说,好吧?” 众人才先后往宿舍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焦亦石就到了门卫室,找到保安班长,听他诉说了相关情况: 昨天下午送汪池山去医院的汽车一走,保安班长就按厂长的要求在吴老板的办公室找到诸顾问,说厂长要他追查打伤汪池山的人员,诸顾问“哼”了一声,说我有事,你去查吧。 保安班长在宿舍找到那些新来的磨光人员,他们正在大呼小叫的打扑克牌玩,保安班长问他们是谁打伤汪池山的,那伙人竟嘻嘻哈哈地说“谁知道呢”,保安班长说伤人者就在你们中,那伙人跳了起来,围着保安班长大叫“那你指出来呀,指不出来小心我们揍你了,你个小保安算什么东西!” 保安班长无奈,又到老板办公室找到诸顾问,说了刚才的情形,请顾问趁着那帮人都在,去查问一下。诸顾问两手一摊,说“你无法,我去了又有何用”,仍是不肯去查问。不久,诸顾问离厂外出。 在香港的吴老板得到消息后,晚上即赶来了厂里,随后,诸顾问也从厂外回来了。当得知汪池山有生命危险时,吴老板要诸顾问同他去医院看看,诸顾问却拉住了他,说是怕汪池山的老乡闹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反正焦厂长作为厂方的代表在医院,有事厂长都会处理。 晚上11点,财务兼人事主管阿信从医院返回工厂,把保安班长叫到身边,一同到吴老板办公室,见诸顾问也坐在那里,她先向吴老板汇报了情况后,就质问诸顾问下午时为何不肯去追查打人凶手,显然保安班长已向她汇报了下午的情况。 阿信要求吴老板立即派人查出打人凶手并控制起来。 吴老板已知事态严重,立即起身去员工宿舍,保安班长和阿信跟随其后。见诸顾问坐在那里未动,吴老板叫道“走哇,你真象无事人一般”,诸顾问才起身跟着。 宿舍里,尚在的新来的磨光人员见是老板和厂领导来了,不敢造次,如实的说出了所知情况: 打伤司机的人是湖北来的人中的一个,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因他们是临来东莞时才凑到一块的。约一小时前,那七八个湖北人听说司机伤势严重c有生命危险,就匆匆收拾行李准备离厂。听到他们商量,提着行李从厂大门走肯定出不去,就将行李放在发电机房旁的围墙下,那里偏僻,发电时燥音很大,不会有人去到那地方,先从厂大门出去三四人绕到发电房围墙外,里面的人将行李从围墙上抛出,外面的人接住,然后其他人也从厂大门出去后再汇合。离开宿舍前,还威胁其他人,说是若有人胆敢去厂里报告,决不客气! 吴老板知道肇事者已一时难以追回,只得与同来的几个人走出宿舍,路上,阿信感慨地对吴老板说:“是有人无动于衷而错失良机呵。” 焦亦石听完保安班长的诉说,气愤地道“真是无人性。” 上班后,焦亦石将生产上的要务作了安排,并交待保安负责人尽快向镇公安分局报案,要求公安机关将肇事凶手控制起来。他又想最好能向老板谈谈汪池山的事,便走到一楼老板办公室窗口,见里面无人,这当然也是意料中的事,老板一般是10点钟后才来办公室的,焦亦石便急匆匆地赶去医院。 工厂留在医院值班的人将焦亦石拉到一旁,悄声告诉焦亦石,8点多钟主治医生来查房后,避开汪池山的老婆对值班人员讲,伤者的病情开始恶化,在使用了大量消炎药后大脑内也已开始发炎,现在也没什么有效治疗手段,只能是继续消炎c输氧c输液,情况不允乐观。 焦亦石进入病房走到病床边,见汪池山露在纱带外的鼻尖c嘴唇都呈轻紫色,并有肿大之状。不要讲妻儿在耳畔的啼哭声他一无所知,就是按压胳膊c腿脚也毫无反应。 焦亦石安慰了汪池山老婆几句,便心情沉重地走出了病房。他来到了医生办公室,找到了主治医生,请求医生要想法救救汪池山,主治医生说:“我们也很同情患者,可又无能为力,我们院长已联系了市c省医院的有关专家,下午会来本院会诊,但愿专家们能有好的医治方案。” 焦亦石心头有了一线希望,谢过医生,离开了医院。 回到厂里,焦亦石本想找吴老板谈谈,可从窗口看到那位顾问也在老板办公室里面并且相谈甚欢,他便转身走去厂房。 下午3点,将生产上的几项事务处理完毕,焦亦石就急忙赶去医院,他牵挂着专家们对汪池山的会诊结果。 焦亦石离厂不一会,镇公安分局的两位警察来到工厂。 上午分局接到报案,便指定这两位为本案经办人,现在是来工厂了解案情。 保安班长将他们带到吴老板办公室,吴老板c诸顾问都在,谈了些基本情况后,两位警察要看事发现场和找当事人讯问。吴老板讲,看现场没问题,但当事人昨天晚上就跑了。 于是,保安班长带着两位警察到了现场,地上一摊已成酱色的血迹,一根沾有头皮和血迹的方木,警察进行了拍照。 回到吴老板办公室,一位警察提出要看那几个已跑走的人员的身份证复印件。吴老板望着诸顾问,诸顾问望着吴老板,不知如何回答。还是诸顾问脑子转得快,他对站在一旁的保安班长说:“你去人事部看看。” 保安班长上到二楼厂部办公室,对人事主管阿信说了此事。 阿信问:“谁叫你来找我的?” 保安班长如实回答“是诸顾问”。 阿信一听,说了句“放他妈的狗屁”,就咚咚咚跑下楼,冲进吴老板办公室,这位老板娘的堂妹指着诸顾问叫道:“我问你,你将那批人带来通力厂,对人事部说过吗?对管生产的厂长说过吗?你让那些人来人事部办过手续吗?什么都没有,连一份那批人的名单都未给人事部。现在倒好,却来向人事部要那批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亏你说得出来!” 诸顾问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是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其中一位警察说:“看来你们厂管理很乱嘛,连员工的身份证复印件都没有。” 阿信说:“以前都是很正规的,自从这位诸顾问来后,很多事情就乱套了。” 另一位警察说:“如果有那批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当时在场现在尚未走的人还可对照照片指认是哪个动手打人的,也可知道他们的原籍,我们也好要求当地公安机关协查。现在什么依据也没有,确给我们办案增加了不少难度。” 两位警察要求诸顾问想想办法,看还有什么线索能查到那批人的来历。诸顾问点头答应,两位警察留下电话号码就告辞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