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梦里人》 柏舟 楔子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元武十年,大倾攻破大越都城,同年大倾第四代君主,倾泽皇迁都京城,结束了中原多年的分裂,统一九州。 倾泽皇立王皇贵妃之子,即皇七子,洛霜玒为太子,其余诸子分封为王,出宫开府建衙。 又三年,倾泽皇命白家军统帅,白威领兵五万,追剿大越王室遗族。 本来,那是一场很简单的战,所有人都志得意满的,坚信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她也一样,相信父帅,相信母亲,相信少帅,他们一定能为白家军,能为大倾带来最后的胜利。 可现实却是,白家军一败涂地,两军僵持不下,陷入了持久战,敌人就像游魂一样一直在身边环绕。 无论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敌人都能预先知道,同时他们传入朝堂的求援信如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奸细!这是一目了然的事,他们仔细排查了每一个士兵,甚至是军医、军师等等,唯独没想到过一人,或者是不敢去想。 直到后来父帅避开那个人定下埋伏之策,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那一场厮杀,母亲的匕首狠狠地刺入父帅的胸膛。 “我是大越的荼蘼帝姬。”一句话解释了所有的为什么。 她看着少帅打马上前,挥剑斩下母亲的头颅,久久不能反应,为什么? 母亲你和父帅明明一起联手打过那么多场胜战,为白家赢得那么多的荣誉,为什么? 难道他们兄妹,您的亲生骨肉,一点都不值得您留恋吗? 那一战败的很惨烈,主帅倒下,军心不稳,少帅临时夺旗换帅,勉强借着峡谷地势守住了玉函关。 父帅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年轻的少帅守在外面,或者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父亲,他的胞妹。 军医说匕首上抹了“天仙子”,又扎在心脏上,父帅又一番勉力拼杀,毒已攻心,救不了了。 不知是军医的话,还是父帅突然回光返照,他一把拔出胸口的匕首,带出来的血溅了她一身,滚烫的很快就凉透了。 那柄沾着鲜血的匕首递到她面前,父帅的眼神很执拗,“燕儿,燕儿,青龙、龙爪!” 当她接过匕首时,父帅像放下了所有的牵挂,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起来很累,慢慢的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终是闭上眼,没了气息。 由不得她和少帅伤心悲痛,敌军来袭,他们只得把父帅就地掩埋,整顿人马,他们兄妹戴孝上阵,全军缟素。 凭着玉函关峡谷险道,硬生生将大越神将刘玥的精奇铁骑拖住,七天七夜,素色也被血所染透。 昏天暗地,只知道不停挥剑厮杀,哪怕死也要拉上一个当垫背,一个当被子,再有两个做床帐。 就是这样疯狂的念头,浴血奋战,等回过神时,手中的剑早已经断了刃,脚下是尸山血海,身边只剩下少帅以及少数的几个人。 少帅手中的军旗吸饱了血,湿哒哒的粘在旗杆上,往下淌着血,如果不是最后援军赶到,或许他们就那样随着父母去了。 大越王室有了一席苟延残喘之地,而他们回去才发现,根本找不到父母的遗体。 扶灵北上,负荆请罪,少帅赤着上身,背着荆条,背后一片狼藉,他就像头受伤的孤狼,不让人处理伤口,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任凭它恶化化脓。 元武十三年,白家军主帅夫人叛变,以致大越得以留存,白氏兄妹负荆请罪,以白家所有的军功相抵。 白氏族长将白威之妻及她的子女全部逐出家族,并指天地为誓,老死不相往来。 此时,太子洛霜玒却出面称白氏苏燕与他已互许终身,恳请君上高抬贵手,成全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1 人的一生,长不过参天大树,短不如月下美人,自战场归来,白苏燕一直在思考或者说是迷茫,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与兄长体内流淌着大越王室的血液,无论真假,都是有心之人攻讦白氏一族的借口。 作为一族之长,祖父一直不满意唯一的嫡子娶了一个江湖草莽为妻,现在这个草莽变成了金枝玉叶,他却更高兴不起来,不仅因为这个女人杀了他的儿子,他的骄傲,而且这女人身上流着的血液,足以让他们全族人头落地,身首异地。 连带着,她与兄长也遭到苛责,进宫请罪后,祖父把写了母亲和他们名字的那一页从族谱上撕下来,扔到兄长脸上,之后就下令闭门谢客。 他们曾经的家回不去了,京城那么大,居然没有他们兄妹的容身之所?最后冬至提议去她们家里落脚,休养一番后,再作打算。 夏至和冬至是袁副将的一双孪生女儿,自幼与他们一起长大,出了这么多事,也唯有她们一直不离不弃。 袁家所在的地方在城中相对偏僻,却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整理的还算精致,假山、水池、桂花一应皆全。 “小姐,少爷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再休养几日就会好的。”夏至从兄长房里背着药箱出来,冲她一礼道。 尽管自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夏至她们仍是以奴婢自居,从没越矩,时至今日,她对着白苏燕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恭谦。 白苏燕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夏至,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在这种时候,还愿意帮助我们兄妹。”她矮身一礼,到了半路就被拦住,是冬至。 冬至将她扶起,“小姐这是折煞奴婢了,哪有什么恩情呢?若非当年老爷高义,我们一家仍是卑贱的奴隶,别说学文习武,连自由之身都没有。”她素来沉稳,很少会说这样煽情的话。 夏至比冬至要活泼,感情细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声音沙哑,“小姐若是不嫌弃奴婢家简薄,就请先安顿下来,待少爷好了,再作打算。” “多谢。”是了,一切总要等兄长伤好了,才能再作打算。 冬至和夏至家里,母亲早逝,父亲也死在这场战争中,只有一个祖母刘氏。 平日里,老太太总是关起门来念佛,府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管家,这日晚饭后,她却突然开口请白苏燕过去陪她说说话。 老太太对白苏燕很是客气,亲自引着她往老人自己的房间去。 老太太今年六十五岁,依然精神烁利,兼之吃斋念佛,身上有股檀香的气味,进门后先对正中的观音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坐下后,老太太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看着佛堂上挂着的观音像,“说实话,当年老身是不想生下阿纪这个孩子的。”阿纪是冬至她们父亲的小名。 “身为奴隶的我们,比之猪狗尚且不如,我当年连阿纪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只因为模样生得好,就被拉去配种,怀了阿纪。”老太太说到这一茬时,眼中还是难掩恨意,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白苏燕也是脸色一白,她虽生在军伍世家,但一些贵族背后的阴私还是知道的。 所谓配种,是一些专门为贵族提供玩物的奴隶商人,把手下的奴隶当做猪狗,找模样好的男女,逼他们交合生子,然后再重复。 这般反复后,生下拥有世所罕见的美貌的少年或少女,却只教导情事,把他们一个个弄得智若幼儿,这样的奴隶结局都是不得善终。 被主母发卖或打死,或是韶华不再,被主家厌弃,更有甚者,十六七岁就被冷落。 之后这些只懂伺候人的奴隶,最后要么托身青楼,要么街上乞讨,要么青灯古佛,多下场凄凉。 老太太连续吐纳几次,又念了几句佛才渐渐平复心绪,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怨怼,对所谓的父母,对肚子里的孩子,更怨恨上天的不公。” “可我又不敢把这个孩子打掉,奴隶商人压根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若因流产身子变差,下场只能是死,可我又不甘心,很不甘心,所以想尽办法逃跑。” “但是逃出来又能怎样?我是官府户籍上明文造册登记的奴隶,走到哪都只是个可以任人买卖玩弄的东西。”老太太说到这,声音哽塞,饱经风霜的脸上,淌下泪水。 白苏燕倾身拭去老人家的泪,又倒了杯茶双手递上,老太太接过去一口饮尽,心绪也平静下来,“也正因为我逃了,才遇上了现在这个丈夫,他是白府的家奴,他父母亦然,他们收留我,只要我当他的媳妇,连我大着肚子也不计较。” 老太太放下茶杯,“偏偏我胎位不正,孩子是立生,导致我伤了身,就算如此,他也对我很好,为了阿纪,替白威少爷挡了箭,用命换阿纪的前途。” 老太太浑浊的眼看向白苏燕,“老身说这些,只想让小姐宽心,人的出身是天注定的,但是路都是自己走的,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老太太的话很是没头没尾,像是单纯的讲故事,又像是在说什么大道理,让白苏燕一时也吃不准。 她在老太太房里被拉着继续说往事,白洛雁这边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宫不请自来,还请勿怪。”来人风姿卓然,笑容雍容,温文尔雅,端的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看到他,白洛雁姿态恭敬,跪地叩首,“草民白洛雁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当朝太子殿下,洛霜玒亲自扶他起身,一双墨瞳瞥了眼白洛雁身后的两个孪生美婢,笑道:“白兄客气,本宫只是来送几份礼,以表心意。” 白洛雁退后三步,面上保持着恭谨,眼里对他却充满戒备,他与妹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想不到这个太子找上他们是为了什么。 洛霜玒也不介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子上,“听闻贵府的夏至精通医道,这个是本宫的一点诚意。” 在白洛雁示意下,夏至上前拿起小瓷瓶,拨开软木塞,放在鼻下轻嗅,顿时脸色一变,“少爷,是“昙月”!” “你!”白洛雁双手握拳,脸色不善的看着面前依然笑容不减的洛霜玒。 “知道苏苏身子不适,本宫很是焦急,让手下几个日以继夜实验,总算有点小小的成果。”洛霜玒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夏至。 白洛雁压下心中的急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小妹的身子自有医女调理,劳太子费心了,还有今日太子殿下高义,我兄妹二人铭感五内。”绝口不提洛霜玒那番声情并茂的恳求。 洛霜玒在长板凳上坐下,自己动手给自己斟茶,顺势转了话题,“不知白兄可听过“氐貉”?” 氐宿,东方青龙七宿第三,代表龙胸及前爪,在七曜属土,图腾为貉,故亦称氐土貉。 龙爪,即天子爪牙,大倾能拿下大越江山,隐于暗处的氐貉功不可没。 “白兄以为白家凭何能位列开国六功臣之一,仅凭那几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军功?” 洛霜玒把玩着手里的普通白瓷杯,欣赏着茶叶在黄褐色液体中沉浮,“因为现在政局日趋稳定,父皇就想把“氐貉”转到台面上来,或者是他也怕了这潜伏在暗处的组织。” “这些父亲并没有向我透露,你又如何保证你不是在诓我?”白洛雁已经忘了礼数,冷冷问道。 “白兄可记得令尊书房上挂着一副《狸猫图》?”洛霜玒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狸猫……”白洛雁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狸猫是貉的别称。 “白兄也知不管令堂身份真假,你们二人注定无法完全离开庙堂,”洛霜玒放下瓷杯,继续道,“本宫乃至整个大倾需要白兄这样的人才相助,本宫亦可为白兄所求提供帮助,至于令妹是否愿意垂青本宫,那就是缘分了,不过只要令妹点头,本宫自当好生爱护。” 白洛雁没有立刻答应,领军多年,早已养成小心谨慎的习惯,这场交易看似平等,主动权却全权掌握在洛霜玒手里,他随时可以舍弃他们,而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答应了,他没有足够的筹码保证他们全身而退;不答应,短时间内他很难拥有足够的资本,保护身边的人也好,苏苏的解药也好,他都无能为力。 苏苏所中之毒,诡异玄妙,就像月下美人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绽放惊艳四座,也只是刹那芳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转眼凋零。 夏至现在每月行针,只能勉强拖延,若找不到解药,苏苏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洛霜玒第三次从袖中掏出东西,是个令牌,刻着一个“氐”字,还雕刻着一只似猫似狗,四肢短小,尾巴长长的蜷在腹下的貉。 “这也是本宫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本宫打扰够久的,该走了。”说完起身就走,很是干脆。 “少爷?”白洛雁背对她们而立,冬至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握得死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冬至,你去送送太子。”白洛雁的声音里有一股无法掩饰的疲惫。 “诺。”冬至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安慰少爷,就快步跟上洛霜玒,“太子殿下,这边请。” 洛霜玒再度打量了一下跟着的娇俏丫鬟,不卑不亢,沉稳矜持,暗叹白洛雁好手段,这种境地还能冷静应对,派了心腹丫鬟跟着,明着是为了礼数周全,给他这个太子爷面子,暗着是看住他,防着他去“偶遇”白苏燕。 上了车驾,洛霜玒这才微笑着和身边人感叹,“今日若是易地而处,本宫未必能做的比他更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2 白苏燕刚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眼前突然窜过一道黑影。 “什么人?”她娇叱一声,足尖一点,向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身形瘦削,身法诡异,头也不回向她射出三枚铁莲子,白苏燕侧身避过,仍是被暗器削下一缕鬓发。 黑衣人的行动很是怪异,似在把她引到某处去,每每她想止步回转,前面的人就会射出几枚暗器封锁她后路,逼得她不得不跟着。 出了宅子,又过了一条街,黑衣人闪进一条小巷,白苏燕追到巷口,见里面停着一辆大气的马车,车帘后传出温润的男声,“白姑娘,本宫久仰。” 白苏燕闻声便知是何人,敛襟揖礼,“民女白氏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 “更深露重的,白姑娘又穿的这样单薄,不如入内一叙。”洛霜玒邀请道。 白苏燕瞥了眼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理了理耳际碎发,莞尔一笑,“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踩着登云梯,拂开车帘,内里的装饰简雅大气,明亮的烛光下,君子端方,洛霜玒举茶示意,“本宫今日才是正式见到白姑娘,果然是国色天香。” 白苏燕在他对面坐下,低眉顺眼,不言不语,心中则在暗自思量眼前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当初在朝堂上也是这般争眼说瞎话,一番声情并茂,唱念作打,若非其中女子名字与她一样,她还真当是哪个才子佳人的话本故事。 洛霜玒亲自为她斟茶,笑容不变,“不知白姑娘觉得本宫如何?”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的白苏燕一愣,她抬起头来,露出得体的微笑,“殿下龙章凤姿,气质出众,文武双全,乃世间少见的奇男子。” “那白姑娘可愿嫁与本宫?”明明是疑问的话语,他却充满胸有成竹,仿佛笃定了她会答应。 白苏燕心思百转,却是犹豫,她同白洛雁一样想到他们没有足够的筹码做退路,不同的是她心动了。 这是个很诱人的协议,她想让兄长能重新拥有他该有的荣光,即使让她做垫脚石亦是心甘情愿。 可这交易里又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他们没有足够的本钱去参加这一场豪赌,万一这是陷阱,他们便是万劫不复。 “殿下,说笑了……” “那不知白姑娘想嫁与何人?本宫很好奇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洛霜玒呷了一口清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白苏燕脸色一白,现在朝堂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的势力能盖过太子,他这么一放话,便是那些与她有心作对的皇子都不敢娶她,更遑论一般人。 身为皇嗣谁不觊觎那个位子,哪怕有了名义上的太子,私底下小动作依然不断,只是洛霜玒母子手段比他们更高,加之有君上在背后撑腰,明面上谁都不敢把那点小心思暴露出来。 尤其当今君上垂垂老矣,更是厌恶这种兄弟操戈,争权夺位的事情,让其他皇子越发束手束脚。 “殿下……请让民女……不知肯否?”白苏燕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想能拖一时是一时,未尽的话双方都懂,洛霜玒也不着急,大方的放人。 “小姐,你怎么到外面去了?”看着从外面进来的白苏燕,冬至转念便想到是何人的手笔,脸色很是难看。 “冬至,太子也来找过哥哥是吗?” 小小的一间房,一方桌椅,四个人各占一边,每个人神情看起来都十分凝重,气氛压抑。 良久,白苏燕深吸一口气,首先打破安静,“哥哥,按目前的状况来看,太子如果一直小心谨慎下去,登基称帝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每个人做什么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老话说得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真正无私的帮助。 而白洛雁现在很烦躁,甚至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快保持不住,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从未这样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是否因为……”冬至小心看了眼阴沉着脸的白洛雁,“是否正因为小姐现在一无所有,所以反而更容易被他掌控,没有外戚之忧?” “若真这样,倒有道理,后宫势力规划一直牵涉到前朝……” “不会,”白洛雁打断白苏燕的话,“王氏、温氏属于一脉,眼下太子离不开王家的扶持,再有太子与其耗费心血帮我们白手起家,不如日后在同为六大家的世族里扶持来得快,且新皇登基,广纳秀女,充盈后宫,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太子这样正大光明的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话,图什么? 一个不好甚至会失去王家的扶持,在这关键的时候,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白苏燕、冬至都是从女子后院角度来看,白洛雁则从一个男人朝局的角度思索,而夏至就单纯从一个医者的视角出发,“说起太子来,他似乎还没有子嗣。” 三人皆是一愣,子嗣,意味着香火传承,当今君上有十二个皇子,十八个皇女,年长的只要没死膝下都有承欢的孩子,太子却一个都没有,这反倒奇怪。 越是推测,越是凌乱,白洛雁扶额挥手示意停,“夜深了,明日去打探过再说。”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那……哥哥你早点休息。”白苏燕也看出兄长烦扰的情绪,明白他需要空间静静,略微犹豫就和冬至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白洛雁才问道:“那药方是真的吗?” “奴婢手头没有试验的药材,不敢肯定,可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的。”夏至蹙着眉,说话时也很小心,“昙月”是大越王室秘药,连宫廷御医都没有药方,只有大越祭祀一脉,知天命手上才有。 “昙月”的药性几乎每个医者都知道,可百年来,却没人知道它的配方,配方不知,解药就更难配。 “还有少爷,这里每一种药虽然市面上都有,但是每种少说也要百八十两银子,我们……”我们现在没那么多银子,夏至把话咽了下去,可相信白洛雁已经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挥手让她下去,白家一直以来以纯臣自居,不涉党争,加之祖辈清廉,竟然没多少钱存下来。 撇开这些,还有眼前的事,他一个男儿子自是不清楚后院的事,苏苏平日多锁在家里,要学文习武,又要懂一些女孩子的玩意,比他都累。 荼蘼帝姬又鲜少提及这些阴私之事,不管当初是安了什么心,眼下他们反正是睁眼瞎,寸步难行,就连太子后院的事也要仔细打听过才成。 还有“氐貉”,白洛雁把玩着手上的令牌,犹疑不定,若白家真是大倾的暗卫,那么……有个人一定也知道! 白苏燕回到房里,也没有马上就睡下,她也需要空间来静一静。 她绝不相信洛霜玒口中的一见钟情,不是她妄自菲薄,论姿色在京中怕最多只能是中等;论家世,她现在被逐出白家,根本不能给太子带去什么;论才情,一般女儿家的琴棋书画她也就勉强上得了台面罢了。 洛霜玒娶她回去又图什么? 眼看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把她娶回去摆那膈应王侧妃?不怕王家这时候给他拖后腿? 在自己身上实在找不到洛霜玒能得到什么好处,白苏燕转念开始想通过她,太子可以得到什么。 若她嫁过去,冬至夏至自是会忠心跟随,夏至医术是不错,可也高不过太医院里的太医,冬至也没什么突出之处。 白家不待见他们兄妹俩,那么是兄长? 兄长白洛雁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更是天生的将才,当初为君上平定四境的四境将军之首,也断言兄长假以时日必是大倾一代战神。 现在大倾居中,东有流国占着海域天险,隔海对峙;西面原国,崇尚武力,全民皆是士兵,对大倾虎视眈眈;南边大越残众旧部,有神将刘玥凭“佛不渡”造军事堡垒,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北方雪国,冰天雪地,大倾将士在雪原上战力较弱,所幸雪国也不能离开雪原,只得两两相望。 四面环敌,而大倾可用主将却是青黄不接,老一辈死的死,病的病,也就赵老将军精神尚可,还能骑马射箭。 再说,君上似乎也没说过兄长不可入仕之类的…… 白苏燕想到的,白洛雁也是考虑到了,可他现在更关心“氐貉”的事,如果白家真的与之相关,那么他的祖父,白洛衡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这些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白府一下子清冷了不少,加之那素白的招魂幡迎风而舞,深夜里的白府看上去十分空荡萧条。 白威的灵堂里仅几个丫鬟婆子守着,这个时辰,几个人都睡得是东倒西歪。 灵位前的白烛亮着惨白的火光,白洛雁缓缓走进灵堂,看着父帅的灵位,而原本是摆正妻牌位的地方,现在放了个陌生的女子的灵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3 饶是心中百味交杂,白洛雁终是没有停留太久,恭敬的上了三炷香后,就往白老太爷的书房去。 白洛雁潜进白府是临时起意,白老太爷的书房在深夜中却依旧灯火通明,门窗大开,老人家一脸平静的坐在桌案前。 白老太爷瞥了眼白洛雁隐藏的方向,翻过桌上倒扣的茶杯,倒上清茶,“来了,就进来罢。” 白洛雁自暗中走出,缓缓走进书房,拱手一礼,“不知祖父等候,所为何事?” 白洛衡看着这个孙子的目光很复杂,一方面这是他儿子遗留的血脉,另一方面这又是他杀子仇人之子。 “我很不喜欢你的母亲,因为她的到来打破了白家很多规矩,”白洛衡看着这张与长子无一相像的面容说道,“为了你的母亲,威儿拒绝名字中含有洛字,甚至试图把‘氐貉’的势力转到明面上来,他认为大倾已经不需要藏于暗中的力量,这事君上也有打算,但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白洛衡看起来很是疲惫,说两句就停下来缓一缓,“君上不是没有这样的念头,也向我暗示了,只是欠缺一个时机,威儿自作主张,看起来跟拥兵自立没什么两样。” “所以娘到底是不是荼蘼帝姬?”白洛雁一贯握剑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如果这事是君上为了对付“氐貉”,那他们白家军的血岂不白流? 白洛衡将茶盏推向对面,“重要吗?君上他是个好皇帝,你明白的,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江山社稷,天下黎民,哪一样不比个人重要?” 白洛雁走近书案坐下,“您想要我做什么?” “保住白家,保住你和苏燕的性命,看着太子好好治理大倾!”白洛衡双眼发亮,执拗地盯着白洛雁,直到他点头才松了口气。 白洛衡起身向身后挂着的《狸猫图》走去,作为一个武将,却在书房挂一只憨态可爱的狸猫,本就是件很怪异的事,将《狸猫图》收起,双手递给白洛雁。 “这是白家先祖和洛氏先祖的一个约定,如果今上是个好皇帝,那么白氏愿为洛家爪牙,开疆辟土,守护大好河山,反之,白氏将亲手扼死洛氏,取而代之。” 白洛雁单膝点地,双手举过头一声。” “知道了,你去帮苏苏好生招待一下吧!” 夏至沉默了一会,又出声劝慰,声音里难掩担忧,“少爷,您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了……” “无事,你走罢。”白洛雁打断她的话,他还要好好想想,“慢着,你说是何人来访?” 夏至本在忧心,被这一问,吓了一跳,可还是下意识回话,“是木太傅之女,木府千金,木氏归宜。” 木氏归宜?她一个闺阁女子独身来此作甚?白洛雁在心中思量了会,推门而出,对一旁的夏至道:“走,去前厅。” 前厅中,白苏燕与木归宜依主客而坐,两人幼时还常在一起玩耍,待白苏燕忙于军务及闺阁女儿事务,就鲜少和她有所交集,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冬至给两人上好茶,就依礼退到一边,恪守丫鬟本分。 “苏姐姐,你和洛哥哥还……”木归宜本想问他们近来可好,一想到如今的状况,又暗恼自己不会说话,眼下这般,哪有什么好的? 木归宜现今不过十一岁,却已有了未来京城第一美人的影子,即使是这幅懊恼无措的模样,看起来也是可爱的。 白苏燕露出一抹笑来,“我与兄长眼下过得不错,劳木小姐费心了。” 听得她这般客套,木归宜惊讶后,有些难过,“苏姐姐何必如此,夭华来此并无他意。” 木归宜四岁时,以一首《咏桃》得泽皇欢心,便赐字夭华。 白苏燕看着少女清澈的双眸,也知她是好心,想起幼时情分,话语依然客套,口气却软了不少,“眼下吾等是罪臣之后,木小姐不该来的!” “夭华明白,可夭华不能看着苏姐姐与洛哥哥落难,自个儿袖手旁观,再说,白木两家多年交情,苏姐姐你是知道的。”木归宜也知道白苏燕是为她好,可她不忍心,也想亲眼看看他好不好。 “对了,我这次是为了送药,洛哥哥背上的伤那样的严重,可好些了?”木归宜一边说,一边从袖口暗袋里拿出不少瓶瓶罐罐,杂七杂八堆了一桌。 “这些是我从家里拿的,都是上好的伤药,对伤口极有助益。” 到了这,白苏燕也看明白了,木归宜小脸上满是担忧,又夹杂了一丝娇羞,显然是对白洛雁上了心,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白苏燕与冬至对视一眼,有些糊涂。 男女七岁不同席。 照理就算白木两家关系尚可,木归宜也应当没见过白洛雁几次,怎么突然就对他生了情? 别说是厅里的白苏燕一脸茫然,就是厅外的白洛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对木归宜的印象,还停留在白乎乎的肉团子上。 现在出来了一位精致的少女自称是木归宜,他反倒有些难以置信,这样一副纤细的模样,还是当年那个肉团子? 木归宜也意识到自己行为欠妥,俏脸一红,糯糯的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上什么,所以才想着力所能及的能做些什么。” 白苏燕也反应过来,露出笑容来,“木小姐有心了。”不管真的假的,这事关乎闺阁女儿清誉,就当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好了。 白苏燕一直对她保持着客套,木归宜很是难受,看出她并不乐意自己在这就坐,加之这次是瞒着家里出来的,不好待太久。 “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了。”木归宜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强打笑容,礼仪谦谦。 “我送你。”白苏燕起身跟上。 木归宜摆了摆手拒绝了,“叨扰许久,还请留步。” 等木归宜彻底走没影了,白洛雁才自厅外走进来,扫了眼桌上的瓶瓶罐罐,对白苏燕道:“准备下,今夜我们去探一探木府。” “木府?”白苏燕很是疑惑。 白洛雁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白家与木家一直没什么过大交情,直到父亲他们开始,才有来往,如果……” “如果她真的是荼蘼帝姬,大越应该不放心就她一个人长期孤身深入敌营,还会有其他人,你是怀疑木府有大越旧部潜入?”白苏燕这时要庆幸祖父一直不喜欢母亲,从不给她管家的权力,无法插手府内大小事宜。 至于木府,其实原来应是林府,同是开国六大功臣之一,只到了木夫人这一代,主家就她一个独女,才不得不招婿入赘。 尽管如此,林府也给足了女婿体面,不仅仕途上全力扶持,而且林府匾额也换成了木府。 ================================夜探木府的分割线======================= 幼时他们常到木府,一起玩捉迷藏,对于府上结构还是有些印象的,到不至于迷路。 因木家骅治家极严,二更后就不许府中下人到处乱走,一律待在下人房中,可一个偌大的木府连巡夜的家丁都没有就太不寻常了。 兄妹两人潜入后,就按先前说好的,一个往书房,一个往寝屋去。 白苏燕到寝屋外时,却见里面依然灯火通明,心下疑惑,莫不是木夫人在等木老爷回房歇息? 靠近了才听见一些声音,软语娇喘,听的白苏燕脸红心跳,羞得她立刻窜出院墙。 “什么人!”听这一声喝问,白苏燕唬得一惊,躲进院外假山怪石中。 一人从房内窜出,披散着发,只套了件外衣,搭拉着露出纹着妖娆彼岸的肩膀,月色朦胧,白苏燕看得不是很清楚,却肯定此人不是木太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4 男子一面慢条斯理的整理外套,挡住肩上的彼岸纹身,一面沿着院墙踱步,抬手间震碎不少假山怪石,就是如此大的动静,却也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探问,这木府着实诡异。 白苏燕凭着身手灵活,尽力放轻呼吸,在假山丛里窜躲,此人武功极高,还不管不顾肆意动手,若只是一个地下情夫,打死她都不信。 男子这般动作几乎拆了半个园子,白苏燕也免不了受到波及,那些碎石崩裂后,溅到她身上,竟深深扎入皮肉,别说正面比拼,就是偷袭也未必得手。 眼看自己几乎没有藏身的地方,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听见一少女迷蒙的声音传来,“谁在那?” 听见这声音,男子一怔后,转头纵身,几个起落窜进房中,少女像是睡梦中被人惊醒,散发跣足,只穿了裘衣,木归宜。 木归宜是被冻醒的,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为什么在园子里,就听到附近假山崩裂的响动,就跑过来看看。 也只看见满园碎石滚了一地,园子里空无一人,被风一吹,木归宜冷的一个哆嗦,这时她想起那些鬼话奇谈,脸色一白,边退后边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最后闭上眼拔足狂奔。 同时,白苏燕也被白洛雁寻到带出木府,两人一直奔走了两条街,到御河边桥拱下一条悠悠飘荡的小船中。 小船里,冬至点亮油灯,看见白苏燕一脸苍白,左手不停滴血,“小姐,这是遇到了高手?” 夏至立刻拿出药箱,剪开白苏燕的衣裳,一片触目惊心,碎石片深深嵌入皮肉中,已经被不断渗出来的血给染红了。 白洛雁看着伤口,眉头一皱,心中虽然担忧,嘴上还是冷静的问话,“可看清是什么人?” 白苏燕忍着夏至剜石的疼痛,冷汗涔涔,闻言摇了摇头,“我只看到是个男子,肩上纹着彼岸花。” “彼岸花?”白洛雁眉头皱得更紧,看着胞妹的伤势,心疼的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没考虑清楚,让她陷入险境。 “夏至冬至,你们看好苏苏,我要再去一趟木府。”说完不等三女作何反应,白洛雁就窜出船舱,消失在夜色里。 重回到木府,木府依然是那么寂静,诡异的寂静,较之前,白洛雁更加小心谨慎的在木府后院探查。 木府主寝那依旧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看身形都是男子。 白洛雁伏在屋檐上,屏息凝神细听他们房里的对话。 “不管来人是谁,这段时间里你都要谨小慎微,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这个声音听起来慵懒沙哑,慢条斯理的,又十分空茫。 “诺,属下谨遵圣令。”这严肃认真的正是木太傅,木家骅。 之前的人又道:“虽然你府上少有人走动,方便你我行事,但是同时也方便了别人,该要的巡逻以后也别落下。”木家骅应声。 “还有特别是归宜,她对我们的计划很重要,你要看好她,保证她万无一失!”说这话时,男人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很是严肃认真。 直到听见木家骅郑重领命男人才恢复那懒洋洋的样子,“好了,我也该走了,免得夜长梦多。” “恭送大祭司!” 大祭司? 白洛雁灵活的攀上屋顶,房门一开,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走出来,青丝逶迤,一袭红衫,穿着却不显女气,颇是庄重疏离,脸上扣着一个鬼面,露出一双空洞的墨瞳,宛若九天神佛,冷眼看这世间百态。 此人白苏燕不认识,他却是知道,大越祭祀,知天命,他们一脉以彼岸花为世代传承的图腾,在大越地位甚至高于王族。 当年那一战,白洛雁与他交过手,所以认识,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他不过两招就败了下来。 待知天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木家骅转身回到房里,只听一声女子的惊呼,之后就是肉体交合的声响。 *听得白洛雁面上发烫,没想到木家骅看着方正死板,床事上居然喜欢讲一些侮辱人的粗鄙言语。 白府家教甚严,兼之荼蘼帝姬讨厌通房之类的,以致白洛雁至今还是个雏哥,可他也不是女孩子家家,心里也稳得住些,脚下轻盈出了院落,往临时躲避的小船儿去。 小船里,白苏燕的伤势已经包扎好,只面色还稍显苍白,见到白洛雁安全,三女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听得白洛雁说出男人是大越祭祀,当然隐去知天命走后的事,白苏燕有些犹豫的开口,“哥哥,你觉得木夫人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 “我在想木夫人是不是被掉包了,之……之前……”白苏燕俏脸泛红,讲话也变得吞吞吐吐,“我……之前……听见……他……他们好像在……在行房……” 好不容易说完,白苏燕羞得马上撇开脸,不敢去看兄长的表情,夏至冬至也是充满羞意,毕竟还有个大男人在居然说这种事,只冬至心里疑惑着夫妻行房有什么问题? 白洛雁脸上露出难得的惊愕,这木夫人不论她是真是假,但她一女侍二夫这事是千真万确的。 再有知天命说木归宜是日后计划的关键,莫非她亦是大越王室的血脉? 木归宜今年十一岁,如若她今后入宫侍主,一旦生下子嗣,那大越就有了复辟的借口。 若以上猜测成立,荼蘼帝姬为的是兵权,而木归宜就直接渗透大倾王室,冲着君权而去。 荼蘼帝姬、知天命、木归宜,这还只是大越埋下的一部分隐线,不是全部,却已经触及大倾根基,若不能连根拔除,大倾危矣! 久久没听见白洛雁出声,白苏燕心下不安,抬眼偷瞄他脸上表情,见他面色凝重,眉头紧蹙,也不像是恼怒她之前说的话失礼。 白苏燕理了理心头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白洛雁道:“我在想木府的事,君上和太子有没有察觉。” “多半是有吧,如果是太子的话!”白苏燕心里很是复杂,那晚短兵相接,也看出太子身边的人不简单,之后那两个极善隐蔽,神出鬼没,若不是她当时想着走,往后一瞥,压根没察觉身后还有人。 说到太子,船舱里的气氛再度凝滞,良久,白洛雁开口:“你真的想……” 白苏燕苦笑,“我想或不想重要吗?兄长,我们没得选。” 兄妹俩各自转开脸,重新陷入沉默。 夜探后,木府也没大动作,只是木夫人突发奇想,想整改花园,命工匠改造,夜里也多了巡逻的家丁。 又过了几日,小院再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头发花白,面上光滑无须,一套青布长衫,揣了把折扇,只那拿扇的手小指总是翘着,讲话亦是尖声细气的。 “白公子,白小姐,咱家有礼了。”来人笑容满面地打了个千,顺道还向躲在后面的白苏燕拱手作礼。 兄妹俩齐齐还礼,白洛雁引他上座,“不知梁公公驾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咱家来是请两位一起去吃个饭,”来人便是当今君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梁雨安,他笑着推辞一番后,“就那个福禄楼,雅间,咱家请客。” 吃饭?白苏燕心中一颤,难不成是那位大人? 白洛雁也是想到了,面上表情一滞,还是从善如流的笑道,“劳公公破费了,那我们兄妹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梁雨安笑得爽快,“那就走吧,这一会儿,席面一定全摆好了,就等我们了,走!走!走!” 早在听他们说要去“吃饭”时,冬至就去房里拿了个帷帽,现在直接上前帮白苏燕戴好,大倾男女大防岁不如前朝那么看重的,但闺阁女子上街都要戴个帷帽遮挡。 梁雨安看着自里间跟着白苏燕出来的两个丫鬟,侧首对白洛雁道:“这两小丫头倒是机灵,特别那个叫冬至的,腿脚挺快的。” “让公公见笑。”白洛雁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对这总管太监暗自提防。 梁雨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白苏燕接过夏至递过来的宫扇,只觉手上一片潮湿,不过这么短短几步路,就一眼看出哪个是冬至,这般毒辣的眼神,这人绝不会仅仅是个总管太监那么简单。 出了门,门口已经停了一辆上好的大马车,车厢可容下六个人并坐,有机灵的小太监搬来登云梯,恭敬地扶着三人上车。 路上,梁雨安突然扯着两人说起一些“皇家秘辛”,比如太子五岁时烧了太傅的胡子,比如太子七岁上树掏鸟蛋,被皇后娘娘打屁股,又比如太子十岁了还在尿床…… 白苏燕庆幸自己戴了帷帽,别人看不到她两眼放空,神游天外的呆样。 白洛雁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心中猜测这梁雨安究竟是哪边的人,是君上,还是太子? 福禄楼,号称京城第一楼,环境雅致,服务周全,饭菜鲜美,且保密性强,只认钱,掌柜声称,你就算在楼里杀人,只要你拿得出钱,福禄楼就会帮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跟着梁雨安进入“天”字号雅间,就听见压抑的咳嗽声,以及一股极浓的药味,这种药味只在两种人身上闻得见,长年接触药物的大夫,以及病入膏肓,汤药不离口的病人。 拐过门口的屏风,进入里间,一张大圆桌上已经布好精致的菜肴,一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满脸菜色,以帕捂口,不停咳嗽,身边围着两名小太监,一个端着放帕子的托盘,一个轻柔的抚背顺气。 兄妹俩对着中年人跪下磕头,口呼万岁,中年人喘过气来,脸上也咳得浮出两团病态的红晕,“平身,坐罢。” “谢君上赐坐。”兄妹俩谢恩后,就在梁雨安指引下坐到中年人,及当今君上,倾泽皇两边下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5 倾泽皇把手帕随手放到托盘上,之前帮他抚背的小太监走到白苏燕边上帮她解下帷帽,拿着帷帽退到一边。 三人这样坐着,白氏兄妹小心拘谨,眼观鼻,鼻观心,而倾泽皇病得厉害,呼吸粗重,他看起来就连倚坐着都吃力。 良久,倾泽皇徐徐开口:“孤曾经想把‘氐貉’转到台面上来,一方面的确是为了让你们父亲更好为大倾效力,另一方面也是存了私心,想把先祖与白家的约定一笔勾销。” 约定?白苏燕心中疑惑,所幸有团扇遮面,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抬眼看去,对面的白洛雁面上毫无表情。 她抿了抿唇,哥哥这幅表情就是表示他早已经知道了是什么约定,但是却瞒着她。 倾泽皇继续道:“可当你们的父亲自作主张把这股力量转到明面上,孤反而更害怕了,怕这些人会壮大白家,就像我们洛氏颠覆大越一样,颠覆大倾。” 说到这,倾泽皇停下来,喘了会气,“或许坐在那个位置上久了,心境也变了,变得再也不相信周围的人了。” 白苏燕搁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垂下螓首,不想让这高高在上的生杀者看见自己眼中的愤怒,她现在甚至猜测,这场战争是不是倾泽皇为了打压白家的手笔。 倾泽皇转头看着面前淡漠的少年,试探性地问:“你不恨孤?” 白洛雁对上他那双睿智的眼,摇了摇头,“如果您真想对付白家,大可等白家军与大越残部斗得两败俱伤时动手,您断不会给大越残部留下半点苟延残喘的机会。” “呵呵,”倾泽皇脸上有了些笑意,看起来也变得柔和些,“若是你,孤很放心,那么孤再与你们说件秘辛吧!” 倾泽皇看了眼梁雨安,总管太监躬身一礼,带着两名小太监退下。 “小妹,你也出去。”被突然点名,白苏燕一愣后起身揖礼,跟着一块出了厢房。 那天,倾泽皇与白洛雁说了什么,白苏燕并不知情,她与另外三人在隔壁厢房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白洛雁才过来叫人。 回去后,把白洛雁也没提他们走后说了什么,白苏燕也不止一次的旁敲侧击,可每次都会被他岔开话题,只眼中的冷意多了几分。 那次酒楼会面后,不出三个月,泽皇驾崩,太子玒继位,尊生母王皇后为珝月太后,自此开始便是洛霜玒的时代。 半个月后,登基大典,新皇登基,为倾沧皇,封太子侧妃王氏为从正一品贤妃,摄六宫事,封玉姬温氏为正二品夫人,封号温玉,领襄理之责,封秦氏为正六品贵人。 遵先皇遗嘱,封原白家军统帅白威之女,白氏为从正二品妃,封号妍,领襄理之责。 此道旨意一出,朝廷后宫一片哗然,先不论白氏乃罪臣之后,且她尚在守孝,孝期内岂可议亲? 洛霜玒将先皇旨意出示,满朝大臣轮翻看过确定这是泽皇手书,加之珝月太后也出面作保,其他人等也无话可说。 民间虽然也多有异议,但是死者为大,更何况那是先皇的另一道遗诏,也由不得他们不遵从。 因是国丧期间,一切从简,白苏燕一袭银红从侧门抬入,入主霜泊宫流萤殿。 坐在软轿上,白苏燕想着出门时,兄长那一声沉重的保重,一进入那道门,她就没有人可倚靠了。 兄长不是没有劝过她,每次起了个头,他就自己停下了话,做为一个沙场主将,他已经习惯了不做无用功。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白苏燕立在门口,盯着匾额出神。 “小姐,流萤殿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夏至小声埋怨道。 《秋夕》讲的是宫中女子寂寥孤单的生活,流萤殿更像是冷宫里的殿室该有的名字。 “行了,一切都是天大的恩赐,还有本宫现在是妍妃!”最后一句颇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既是告诉夏至,也是告诉自己。 流萤殿这名字听着过于清冷,但内里的一切装饰摆设都是一等一的好,当她在主殿坐下,就有宫人前来见礼。 “奴才周清安领阖宫太监拜见娘娘,娘娘金安。”领头的总管太监周清安,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板着脸,看起来颇为严肃。 “奴婢绿腰领阖宫婢女拜见娘娘,娘娘金安。”看到领头的管事姑姑时,白苏燕不禁一愣,这名为绿腰的中年妇女,竟与十年前名噪一时的教坊头牌,翩翩长得一模一样。 当年年少按捺不住性子,与兄长在中秋偷跑出去,正好撞上一年一度的花魁游街,看着那些倚在软轿上的各色美人,或温婉,或明艳,或清冷,或娇俏,看得人目不暇接。 压轴的翩翩却不是乘轿,而是一袭利落劲装打马走过,论姿容她并不出众,可相比前面妆点出来的美人,她只在唇边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弧,以及眼底的高傲,轻易艳压群芳。 一个美人,如果是正常的走完一个人的一生,待她年华老去,容颜不再,反而不会有人再记得她曾经的芳华绝代。 所以翩翩突然消失了,在她最好的双十年华,倾倒了都城半数男人后,消失得无隐无踪,徒留一群爱慕者为寻她的芳踪而百般疯狂。 “娘娘,娘娘?”被冬至唤了好几声,白苏燕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掩饰地咳了一声,挥手示意底下的人起身。 白苏燕道:“本宫周身的事就由冬至夏至负责即可,其他人等就继续各司其职,”拿过桌上的茶盏,抿了抿,“你们都是司籍司精挑细选上来的,都是懂事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本宫便不多说了。” “诺。” 白苏燕看了夏至冬至一眼,两人端着托盘走上前分发荷包,“这些都是些小玩意,你们就拿去玩吧!” 底下诸人再次躬身谢赏,“谢娘娘赏。” 按着章程,今晚洛霜玒必定要来这与她洞房,到底在国丧中,不得穿红挂绿,也仅仅是在房内燃起了一对红烛。 当真的躺在那个男人身下时,白苏燕知道自己哭了,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也不是因为这简单肃然的没有一丝喜气的婚礼,只是在和过去的自己作别。 按律,唯有皇后皇贵妃以及四妃才有资格与君上同寝,于是,下半夜,洛霜玒便在底下人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回去东苑的金龙殿。 “娘娘,沐浴用的水已经备好了。”冬至隔着帘帐道。 搭着她的手臂坐起,身子倒没有嬷嬷说得那些酸疼难耐,只披了件斗篷就往后边的洗浴间行去,里面站着一排人,端着各色香薰精油皂角,还有经验老道的嬷嬷,在替她擦拭身体时,在她腰眼穴位按揉,就感觉一股热流自身体里流出。 洗漱完,感觉清爽舒适许多,回到房内,便见一嬷嬷端了晚汤药上来,恭谨得跪在地上,将托盘举过额头,“请娘娘饮汤。” 白苏燕问道:“这是什么?” 那嬷嬷面不改色回答:“此汤是“石榴红”饮用后即可养颜补气,也利于今后多子多孙多福气。” 夏至笑着上前接过,“多谢嬷嬷,给奴婢罢!” 那嬷嬷也没坚持,“还请娘娘立即饮用,奴婢好回去交待。” 夏至趁递给白苏燕药碗时,低声道,“娘娘,只是一般的避孕汤药,饮之无妨。” 这一系列流程走完,彻底歇下,已经是三更天了,顿时一天的疲累浮上身来,明日还要去给太后她们请安,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入宫后第二天,为显孝道,新人首先往西苑拜见太后太妃,再是皇后、皇贵妃、四妃,若是所居宫室有主位娘娘,这一圈人之后还要去见见主位娘娘。 可如今,宫中后位悬空,目前位份最高者乃是太后娘家侄女,王贤妃,本来凭她的身份地位做个太子妃也是理所应当,可是若加上她王家便是连续三代出皇后,这不是皇室愿意看到的,于是好好的嫡女被他家赶着送上来当了一个侧室。 而都城中一群名门淑女,论身份地位又极少能与王氏相比,而能与之家世比肩的族中又没有适龄女儿,故而直到洛霜玒登基,正室之位也一直悬空,原本她白苏燕也算一个,可如今,不过是被家族舍弃的弃子。 在霜泊宫中,目前就她一人,入主主殿,是为一宫的主位娘娘,所以最后一条倒是可以省了。 早起梳妆,令冬至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戴几支玉簪,衣服也是挑了素雅的,只裙子上一抹水蓝,既不会太过简单失了喜气,也不会太过喜庆失了丧仪。 一切整齐后,冬至捧镜给她照看,问道:“娘娘您看,可还有哪里要改?” 白苏燕正欲点头,洛霜玒缓缓走进来,笑容温和,诸人急忙按规矩行礼,口呼万岁。 “都起来吧!”亲昵地拉着白苏燕的手,让她坐回到梳妆台前,抬手提起一旁点妆的画笔,沾了些化开的胭脂,在她眉间绘了一朵夭桃。 他笑道:“苏苏毕竟是新嫁娘,脸上也该添些红色才好。” 尽管昨夜都已经圆房了,但是脸与脸挨得这么近,还是让白苏燕不甚自在,又不好表现出这种不自在,只得垂着眼谢恩。 一块用了早餐后,白苏燕在洛霜玒的陪同下往西苑凤息宫向珝月太后请安。 珝月太后望之如四十许人,然已生出了染上风霜的华发,脸上一些细微的皱纹,还是暴露了她所经历的时光痕迹。 “儿臣携新人给母后请安。”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这便是妍妃吗?”珝月太后的声音有些沙哑,“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位一身传奇的珝月太后见面,珝月太后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仍是精神烁利,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有些疲惫,却依然闪着精光。 “是个模样周正的,既然你是先皇所指,哀家作保的,还望你日后修德自持,勤谨奉上,和睦宫闱,绵延后嗣,莫要让先皇与哀家失望。” 白苏燕敛襟揖礼,“承教于太后,不胜欣然,臣妾自当恪守宫规,行规倒矩。” 这些话原该有皇后来说,可宫中没有正宫娘娘,凤印便一直由珝月太后执掌,皇后的一些事务也就由太后代劳。 珝月太后颔首示意身边的人奉上见面礼,一套精致的翠玉头面,一对银镶玉手镯,颇是素雅,与此时倒是相宜。 “珍太妃身体不适,今日不在,你若有心,待会去她那请安便可。” “诺。” 洛霜玒与白苏燕刚坐定,宫门口便有太监唱名,“贤妃娘娘到——温玉夫人到——秦贵人到——” 之后眠月殿总管太监宋寿全入内禀告:“启禀太后,王贤妃、温玉夫人与秦贵人在殿外侯见。” 珝月太后略一颔首,“让她们进来吧!” 领头的女子梳了端庄的十字髻,一套银头面,黛眉杏眼,琼鼻红唇,温婉大气,便是王贤妃。 跟在她身后的两人,一着绿衣,一着天青,绿衣的梳了繁复的灵蛇髻,簪了一珐琅银钗,并两支银步摇,长相明媚俏丽,青衣者仅盘了个圆心髻,无半点装饰,模样清丽,面上淡淡的。 “臣妾携两位妹妹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千岁。”三人下跪拱手,下至于地,引头至地后即起。 在太后一声免礼中,三人转身向洛霜玒行稽首大礼,“臣妾叩见君上,愿君上万岁。” “免礼。” 早在三人进殿时,白苏燕便已起身,待三人行礼毕后,王贤妃与碧衣女子都坐定,青衣的还是立着。 白苏燕出列向王贤妃行空首礼,两手拱地,引头至手而不着地,“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 在王贤妃的颔首中起身,看座位绿衣者是温玉夫人,向她揖礼,“见过温玉夫人。” 后宫中,洛霜玒身为君主受的时稽首大礼,太后皇后次之,受顿首礼,皇贵妃亦可受之,四妃受空首礼,对其她比自身位份高者行揖礼。 王贤妃笑容温婉,端庄自持,“妍妃妹妹是个知礼的呢!以后还望妹妹修德自持,和睦宫闱,恭谨奉上,绵延后嗣。” 听到这些,白苏燕一愣,偷眼瞟了瞟洛霜玒与珝月太后,两人不愧是母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个笑得温润,一个垂眸只顾着划拉茶盏。 定了定神,白苏燕道:“谢贤妃娘娘提醒,太后娘娘的教诲臣妾一刻也不敢忘。” 想当皇后?王贤妃只要你姓王,这辈子就注定与后位无缘,一连三代出皇后,大倾历史还没有哪个家族做到过。 王贤妃笑容僵了僵,与温玉夫人交换了一个晦涩的眼神,看样子新来的姐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旁的秦贵人抬了抬眼皮,注意到洛霜玒与珝月太后眼底的满意,继续垂下羽睫,眼观鼻,鼻观心。 “妍妃妹妹刚来,有些规矩怕还是不知道吧,”温玉夫人掩唇笑道,“先入门者为长,贤妃姐姐肯好心教导你,那是你的福气!” 白苏燕默然,这温玉夫人到底是想帮王贤妃,还是想害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6 宫室内一片沉寂,王贤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仍是努力保持温婉的道,“是臣妾僭越,怕妍妃妹妹新来不适应,是臣妾多嘴了。” 珝月太后放下茶盏,“贤妃,温玉你们都坐好,妍妃也起来吧!” “诺。”被点名的三人,遵命而行,温玉夫人却是略有些不高兴。 不过这点不满也被王贤妃一个眼神压了下去,看她们之间的互动,白苏燕有些好笑,温玉夫人之前一句话,看似在帮王贤妃撑场面,可是在珝月太后面前,就是*裸的挑拨。 教导宫妃,在太后面前,哪怕王贤妃是皇后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现在她不是,手中还没有凤印,只有名头上的六宫主事,就算是一宫主位娘娘,也只是个榜样作用,仅仅是在行为上稍加约束,但绝不能摆着架子教导规矩。 不过……这王贤妃却是一个极聪明的,一句认错的话,却说成好心提点新人,一时多嘴失言,顺道把温玉夫人的“失言”也圆了过去。 “嫔妾秦氏见过妍妃娘娘,愿娘娘安康。”秦贵人的屈膝见礼让白苏燕回过神来。 “秦贵人客气。”说着赶忙上前将秦贵人扶起,先入门者为长,秦氏位份虽低,但到底是她们之中最早侍奉君上的人,是所有妃嫔的“姐姐”。 “谢娘娘。”秦贵人脸上并没有因此诧异或者欣喜,仍是平静的。 等四名宫妃按位份重新坐下后,洛霜玒就起身跪安,往前殿上朝去了,于是又是一番跪迎。 洛霜玒走后,才算是真正坐定,王贤妃又笑语晏晏,“本宫看着妍妃妹妹甚是可人,以后大家同在宫里,可要多多走动才是!” 白苏燕并没有说话,只立起上身,垂首作恭谨状,以示尊敬。 王贤妃之后温玉夫人马上接口:“就是,本宫向来心直口快,以后大家就是姐妹,妍妃妹妹到时候可别嫌姐姐叨扰了。” 王贤妃嗔怪的瞪了温玉夫人一眼,“你原来还知道呀,你那哪是心直口快,根本是没脑子!”说完掩唇轻笑。 “哪有,母后你看姐姐她……”温玉夫人侧身要向珝月太后撒娇,却见珝月太后面无表情看着她们。 王贤妃也察觉不妥,与温玉夫人两人齐齐立身拱手请罪,“臣妾失礼,请太后恕罪。” 王贤妃偷眼看珝月太后并不似特别生气,才小声解释,“臣妾怕这些日子母后太过伤悲,才想着彩衣娱亲,使母后开颜,是臣妾考虑不周,请母后降罪。” 珝月太后终是转开眼,叹了口气,面上也显出几分疲累,“罢了,念在你们一片孝心,可你现在算是六宫之首,就应当作出表率,毋要使人笑话,其她人也是,在其位行其事,莫堕了皇家脸面。” 四名宫妃起身行礼叩首,“谢太后教诲。” “早朝之后就是诸王命妇进宫执礼,你们也都下去准备吧!”珝月太后以手扶额,挥退诸妃。 依次退出眠月殿,四人往西苑大门缓步而行,大倾为示孝道,不仅新人入宫后先拜太后,而且平日请安,所有轿辇都停在苑门口,步行至眠月殿,表达敬意。 走至九曲桥,白苏燕就向另外三人告辞,“妾身新入宫,虽说太妃娘娘身子不适,但理应前去拜见,就不与姐姐们一道了。” 温玉夫人却拉住她,“本宫与妹妹一道吧,本宫也许久没拜会珍太妃了,怪想念的。” 白苏燕抿了抿唇,有些厌烦这人的不识趣。 这一丝不悦被一旁的王贤妃察觉,她拦住温玉夫人,笑道:“温玉妹妹可别太过热情,会吓到妍妃妹妹的,而且马上就要到安排命妇执礼的时辰了,你可别扔下姐姐一人啊!” 温玉夫人被这一拦也明白过来,但还不死心,“妍妃妹妹刚来怕还不识路,那本宫就留下荷叶作陪。” 白苏燕想了想,还是笑纳了,“臣妾在这谢过夫人。” 目送三人走远,白苏燕对一旁站着的荷叶道:“既如此,你就为本宫带路罢。” 荷叶称诺,抬手示意方向,落后白苏燕一步带着她往珍太妃的宫室而去。 因先皇一生征战,后宫嫔妃稀少,算上故去的元配瑾月太后,身边姬妾不过三四人,安稳下来后,也就纳了两三人,这中间也有些人病死西去,剩下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待先皇龙驭宾天,眼下宫中只剩下珝月太后,珍太妃和赭衣夫人,余者皆被亲王接出宫去奉养。 珍太妃一生无嗣,便留在宫中荣养。 荷叶引着白苏燕到珍太妃所在的奉鸾宫,向守门的太监报上名号,等了一会,守门太监回话,珍太妃在小憩,不见客。 “这般是本宫考虑不周,叨唠了。”白苏燕只想摆脱王温两人的纠缠,到真没想过私下拜会珍太妃。 反正待会守丧哭灵,珍太妃也是要出席的,总会见到的。 出了西苑,坐上鸾轿,荷叶还要跟着,被冬至拉住,“今日谢谢这位姐姐了,这里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姐姐莫要嫌礼薄。” 袖中被塞入一个颇有分量的荷包,荷叶一开始是欣喜的,可想到主子的吩咐,就要推辞,冬至自不让,推来推去的,白苏燕的鸾轿已经走远。 冬至将荷包塞入荷叶手中,笑盈盈的,“姐姐莫不是嫌我家主子礼薄?” 知道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荷叶道:“哪能啊,只是无功不受禄,既然妍妃娘娘赏赐,那奴婢就厚着脸皮接下了。” 冬至道:“那就不打扰姐姐了。” “好的。”虽然回去后可能会因办不好差挨骂,荷叶掂了掂袖中的荷包,但是这也值得了。 一上午执礼哭灵,白苏燕哭得眼睛干涩,喉咙沙哑,膝盖也跪得生疼。 回到自己宫室,早已备好午膳,见她回来,刚在榻上坐下,就有机灵的小丫头立刻奉茶,给她揉膝盖。 茶刚抿了一口,就听得外面太监尖利的声音,“君上驾到——” 白苏燕起身领着一众宫人快步走向前殿跪迎,“臣……臣妾恭迎君上,愿君上万福金安。” 大约是心里仍有一丝不甘,白苏燕在自己名义上的夫君面前,还是有些不自在。 洛霜玒含笑将她扶起,“苏苏不必紧张,孤只是来看看你可还适应。” 苏苏?白苏燕心中有些微苦涩,这本是她的小名,原是亲近的人对她的爱称,如今被他唤来……无端觉得讽刺。 可是面上,白苏燕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臣、臣妾一切都好,谢君上关心。” 洛霜玒顺手将人揽过来,往桌案走去,“苏苏也不用急,先好好适应下宫中的生活再做他想。” 被他搂住,白苏燕的身体一僵,偷偷瞧他温润的侧脸,似乎并没有介意,低声称诺。 分坐在案几两侧,洛霜玒便挥手让宫人退下,然后就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她,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近来君上必是劳累,这鱼很是新鲜,君上尝尝。”白苏燕夹了一筷子红烧鱼放入他前面的碗碟,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洛霜玒也配合,自己动筷剔了鱼刺,放入嘴里,“不错!” 而白苏燕看着他剔出的鱼刺,很是尴尬,她从军多年,凡事讲究亲力亲为,父帅治军严厉,与士兵同甘共苦,绝不会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而有所优待,可在这宫里显然不适用。 哪怕入宫前临时有宫里来的嬷嬷恶补一番,终究时间太短,细节上总有差错。 看出她的不自在,洛霜玒笑道:“且不急,可也要早日适应为好。”白苏燕倾身行礼称诺。 洛霜玒也不再为难,转而问道:“今日下来,与其她几位姐妹相处得可好?” 白苏燕在心中斟酌一番,才回道:“贤妃娘娘端庄自持,颇为大度,温玉夫人是个心直口快的。” “端庄自持,她一个贤妃暂且主理六宫诸事,自该端庄自持,恪守宫规,以己作则,但大度却不是她该做的。”洛霜玒脸上笑意不减,眼中却蕴藏着冷意。 “至于秦贵人,很是文静。”白苏燕对这个秦贵人是有些在意的,因为她太静了,一举一动都与这座宫殿格格不入。 洛霜玒有些压抑的瞥了她一眼,道:“怡人原本是有个青梅竹马的,但因母后做主,所以她……咳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转开脸去清了清嗓子。 白苏燕也是一愣,没想过其中还有这一茬,难怪这秦怡人对一切都可以淡然处之。 洛霜玒道:“总而言之,苏苏你先尽快习惯这宫中的生活,之后的事才好提上日程。” “诺。” 天子守丧二十七日足矣,后宫嫔妃自然而然也该除服,其中也包括她这个妍妃。 既嫁入了天家,娘家于她便是臣,断没有主子为臣子守孝的道理。 沉寂了些许时日的后宫,这才开始有了一丝热闹。 晨起梳妆,夏至拿着一支水晶发钗在她鬓边比划,“娘娘,您看是这只钗子好,还是刚刚的蝴蝶步摇好?” 白苏燕看了眼妆匣里的珠钗首饰,“尽管国丧已过,但是还是简雅些好。”毕竟那是她的爹娘。 “娘娘时候还早,先用些粥品垫垫胃罢。”冬至端着粥品小菜走进来摆在案上。 请安在这宫里是必修课,原本该是由皇后领着一众妃子去给太后请安,如今这项活计只得让王贤妃先代劳了。 王贤妃的雨歇宫与她的霜泊宫还是有些距离,白苏燕刚到宫门口,正好碰见秦贵人慢步走来。 看见她,秦贵人恭顺的屈膝一礼,“嫔妾见过妍妃娘娘,愿娘娘安康。” “秦贵人客气了。”白苏燕含笑将她扶起,心中则疑惑秦贵人就住在隔壁的风止宫,怎么来的比她还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7 秦贵人仍是梳了个圆心髻,簪一对珐琅银钗,并一朵时令绢花,内着烟纱散花裙,外套莲青色薄罗长袍,拢着一条披帛。 面上还是淡淡的,不悲不喜,起来后就退到白苏燕身后。 白苏燕看了她一眼,暗自腹诽,这人是特别喜欢圆心髻吗?都没见她换过样式。 不等白苏燕再想其他,一名俏丽的大宫女上前行礼,“奴婢言诗给两位娘娘请安,贤妃娘娘怕妍妃娘娘不识路,特命奴婢在此等候。” “免礼,娘娘真是有心了。” “谢娘娘,”言诗起身退到一边,“娘娘请随奴婢来。” 看到她们两人相携而来,王贤妃与温玉夫人一愣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不声不响的秦贵人,眼神耐人寻味。 白苏燕与秦贵人按位份一前一后跪拜行礼,王贤妃让人把她们扶起,笑道:“本宫还担心妍妃妹妹找不到路,没想到和秦贵人一块来了。” 王贤妃今日梳了精致又不失端庄的惊鹄髻,金海棠珠花步摇,并一对金镶玉簪,眉间玫红扇形花钿,夹金线绣海棠缎袍,腰间垂下的绶带上,织成五彩六尾的鸾凤图案。 白苏燕倾身谢道:“谢贤妃娘娘体恤。” 待人坐定,王贤妃道:“再过几天,便是册封大典,到时候就是真的一家人,以后还要多走动才是,一起品茗谈心,免得生疏了。” 虽然之前已明发圣旨给诸人定了位份,但是国丧期间,册封妃嫔与礼不和,一切都推到国丧之后,故而王贤妃有此一说。 “时辰也差不多了,该给母后请安了。”由王贤妃领头,带着一溜人往西苑行去。 珝月太后长发松挽,用一支金累丝凤簪固定,脸上只略扑了薄妆,一袭暗红曳地绣九尾金凤长袍,端的雍容大气。 请安后,太后免礼,四人按各自位份落座。 珝月太后扫了一眼在座,“君上的后宫未免太过单薄,然又不到选秀的时候,哀家做主给君上册了两名苑人。”这话来得突然,在场之人都有些愕然。 愣完后,白苏燕立刻调整成温顺的妃嫔模样,她不过是一个妃子,有什么资格过问这些事。 坐她对面的秦贵人看了眼诸人的反应,又垂下眼,仿佛没听见过一般。 王贤妃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露出温婉的笑颜来,“母后赐下的人,一定是,她心中亦是感慨,若没这些事,三年后就19了,过了选秀的年纪了,今年是差不多要准备嫁人又或者她仍是在战场上驰骋。 “妍妃娘娘,”绿腰在门口揖礼,“启禀娘娘,徐公公来接您前去伴驾。” 白苏燕顿时有些紧张,深呼吸几次,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本宫知道了,你去请徐公公去前厅喝茶,本宫稍稍梳洗马上来。”绿腰领命去了。 换了件裙摆绣几朵红梅的绸裙,眉间点了一抹绛红,戴上一副红宝石耳环,揽镜自照,也像个伴驾的样子了。 扶着冬至的手到了前厅,一名二十岁不到的公公上来见礼,“奴才见过妍妃娘娘,愿娘娘安康。” 白苏燕:“劳烦公公久候,这是一点心意,公公拿去喝茶罢。”抓了两把金瓜子放在冬至拢起的双手里。 “娘娘这样说,可是折煞奴才了,”徐公公一面躬身说着,一面笑逐颜开接过冬至捧过来的金瓜子,“如此,奴才就谢过娘娘了,软轿已备好,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带上?” 白苏燕,“可以了,莫让君上久候了。” 软轿一路平稳,却没有按往常去东苑,反而往御花园方向,七拐八绕的,远远望见一座建在假山石上的凉亭中面对面坐了两个人,走到亭下,却只有洛霜玒一人。 下了轿,行礼后,洛霜玒亲自拉着她进亭子里入座,“这是上贡的新茶,苏苏尝一下。” 白苏燕不懂茶,只知道喝茶的顺序,青花瓷中清澈的茶汤,茶香氤氲,入口……真的就比水苦了一点,涩了一点。 “如何?” 白苏燕放下茶盏,垂眸恭顺道:“既是贡品,自是好的。” 洛霜玒扬了扬轩眉,抿了一口清茶,“其实今年的新茶还没开采。” 白苏燕偷觑一眼,看他并无异色,依旧恭谨,捉摸着说话,“臣妾愚笨,不懂这些雅事,请君上恕罪。” 洛霜玒放下茶盏,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苏苏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孤不是要你变得与后宫里的女人一样,一个人若是不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就会走错路,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罢。” “……诺,臣妾告退。”白苏燕一时间也有些迷糊,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境遇,能入宫便是还有利用价值,只是不知他要她做些什么,而且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难以同时兼顾两个身份,她是洛霜玒的妻子,亦是他的妃子。 先头,洛霜玒提议过,完成他们之间的协议后,她就可以改头换面,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生活。 可是,改头换面,舍弃名姓,她还是她吗? 所以入宫后,就没想过再出去,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却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一份不甘。 白苏燕走后,一名俊朗的少年手持茶盏,缓步踱入亭中,“啧啧,皇兄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让我大倾一代女将变得如此温婉恭顺,让人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弱女子,是死守玉函关七天七夜的白家阿苏。” 洛霜玒替他续上清茶,“她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罢了。” 少年的眉目与他有五分像,只是更硬朗些,“讲真,如果这白苏燕真的……” 洛霜玒斟茶的手一顿,很快恢复自然,放下茶壶,“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孤保她一世荣华,再说没了一个白苏燕,还有其她的人可替代,对了,十弟,过两天你就要去北境巡视了。” 十皇子,洛霜玙将茶水一饮而尽,颇为潇洒,“皇兄放心,不出一年,皇弟定还你一个清静的北境!” 洛霜玒摇了摇头,语气无奈,“莫要逞强,自身安危为上。” 另一面,白苏燕心中烦闷,便半路下轿,只带着冬至在御花园中闲逛,皇家御园,自是被专人照料,收拾的妥帖,一年四季都是繁华盛景,美不胜收,只是在她眼里看来却只觉得刺眼。 过了一弯拱桥,隐约听见铮铮琴声,白苏燕下意识去听,是《出塞曲》,弹琴之人手法娴熟,虽用的古琴,弹来少了琵琶的悲怆,多了些平和清朗。 弹琴之人在桥头供人小憩的石桌旁,圆心髻,莲青色长袍,不是秦贵人,又是谁。 秦贵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来到而停下,琴曲缭绕,琴边香炉烟雾袅袅。 白苏燕抬手制止宫人出声,静静站着聆听,昭君出塞,美人远嫁,为国为家,自此山高水长,不见故乡雁,死后可有魂归故里? 一曲终了,秦贵人起身见礼,唤回白苏燕游荡的思绪,“秦贵人请起。” 秦贵人:“是嫔妾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勿怪。” 白苏燕勉强笑笑,秦贵人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嫔妾看娘娘面有优色,不知能否让嫔妾知晓?” 白苏燕有些意外,心生警惕,秦贵人坦然与她直视,“嫔妾只是想能帮上娘娘一二。” 心中几分迟疑,有些事也是身边的人不能解答的,君上说,秦贵人以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若非太后旨意,她应当是嫁予她的竹马。 “只是有些烦心,秦贵人可愿与我同游?”白苏燕出声相邀。 秦贵人一礼,“自当从命。” 两人令宫人远远跟着,相携走了一会,白苏燕才开口,“听闻秦贵人以前是有一位竹马?”一面说,一面观察秦贵人神色。 秦贵人闻言,只做一笑,“娘娘是想问若无太后的旨意,嫔妾是否还会入宫侍主?” 被她一语道破,白苏燕有些不自在的转开眼,“是妹妹唐突了。” 秦贵人:“娘娘以前若不生在白家,是否就一定不会上战场了吗?” “这……我不知道,可是我偏偏生在军武世家,保家卫国是我白氏儿女一出生便有的使命。” “那……若无令尊的意思,娘娘便不会上战场了吗?” “我……”白苏燕一想,突然就释然了,“是我魔怔了,困入死局,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秦贵人柔柔一笑,“人这一世不会只有一样重要的东西,然而所有事物都有个先后,像娘娘以前,先是大倾的一军将领,然后才是白将军承欢膝下的女儿,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8 曾几何时,她在心里暗暗许愿,愿嫁一位过几次要提拔我,你且再耐心等我些日子。” 贞奴道,“我信你,可兴哥你也要小心,一切以明哲保身为重,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在一块了,我也不求别的了。” “唉,贞奴,今儿轮到咱俩去洗浴池了,你可快点儿,别耽误了!”另一名女奴怕他们黏黏糊糊,磨磨蹭蹭连累自己,忍不住出声提醒。 “好的,马上。”这样一来,贞奴也不好再说什么,加快手上清洗的速度。 充为罪奴后,他们都被剥夺了姓氏,只取名字末尾一字,加上一个奴字称呼,如她这般被人唤作贞奴。 宫内专门设了浴池,筑天门宫,自宫外引来山涧温泉,专供宫中贵人所用,每隔三日清洗一次,保证浴池洁净。 关上放水的阀门,等着浴池中的水放干净了,一堆女奴在天门宫管事嬷嬷呵斥中,撩起裤腿,束起袖口,赤着脚,提着水桶,沿着阶梯进入浴池刷洗。 浴池占地宽广,又要清洗冲刷三遍方止,极为耗时,等最后一遍洗刷完,贞奴扶着腰,挪动着酸麻的手脚爬上池壁,虽然累了点,但是今日回去便能多些时间休息,也是不亏。 “好了,你们等着池子满了,水干净了,就都回去罢。” “谢嬷嬷。” 刚松了口气,殿门口就传来一阵混乱,浴池的值守宫女好像在劝阻什么,可声音却是又娇又软,没有平日里的半点气势,这是有贵人来了? 不等贞奴再想,天门宫的大宫女匆匆跑进来,呵斥,“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拿上东西快走!快啊!” 女奴们低着头挨训,纷纷拿上东西按来时的次序排好,弯腰往宫门快步行去。 “君上!”宫门口的宫人们再也拦不住人,领头的大宫女和管事嬷嬷看到来人下意识的跪下行礼,女奴们听见这一声,早慌了神,只知道跟着跪下。 被唤作君上的男人浑身酒气,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烦,“滚开,你们别拦我!”男人步伐不稳,踉踉跄跄的向浴池走去。 宫女们不好再阻拦,管事嬷嬷低声对女奴门道,“你们聋了吗?君上要沐浴,你们还杵在这干嘛?” 女奴们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好小心拎着东西,用膝盖往门口挪动。 贞奴排得有些靠后,暗恨前面动作太慢,又不敢出声催促,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 “恩?你们走什么呀?” “啊——”惊呼声中,一名女奴被君上拉起来打量,“真丑。”说着把人推开。 他一个个拉起来,一个个打量过去,到了贞奴,她吓得撇开脸,骨子里的教诲令她不敢直视龙颜,又被人强行掰回去。 那是一双深沉清明的眼,哪里有半分醉意,一瞬间,贞奴脑海中有个荒诞的念头,这个人是故意的! “长得不错,就你了!” 不待她反应,人已经被扛到他的肩上,往浴池走去,“不要!”还没挣扎几下,贞奴只觉得背上几处穴位一麻,身体便是绵软无力,喉咙哽塞,一字一句也吐不出。 “君……君上,不可啊!” “他是一个女奴啊,君上!” “君上,三思啊,君上!” 混乱的场面,嘈杂的声音,随着身下人平稳的脚步,都被那重重薄纱隔开。 沧皇醉酒于天门宫,临幸一女奴,并有意收入后宫的消息在朝野上引起轩然大波,停滞已久的新政推行,又再度被提上日程。 后宫内同样也是一片哗然,太后震怒,招来后宫所有嫔妃至她宫内,别说罚禁闭的温玉夫人,就连在“静养”中的白苏燕也用软轿抬来。 “你们对此事,有何见解?”珝月太后冷着脸,眼带怒气,扫过在场诸人,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诸人面对太后斥责,皆不敢顶撞,只能认错,“是吾等失职,请太后降罪。” 珝月太后冷哼一声,“降你们的醉有什么用,现在你们要想的是怎么阻止君上封那女奴才是正经。” “什么?”王贤妃一脸惊愕,“君上还要给那女奴一个名分?” 后宫里每一个女人,作为一国之主的洛霜玒都能沾,他想临幸谁,就算是皇后也只能劝谏,不能阻拦。 君上临幸女奴,若无此事之前,也不甚要紧,只要悄无声息的抹过就好,可要给一个名分那就是大事! 莫说是皇室贵族,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娶一个贱籍的女奴做妇,民间有一首歌谣: 朝阳起,勤赶集,菜口牵来十文奴。 日正午,人方起,菜口路过千金妓。 十文奴贱价人若土,千金妓高价人似玉。 宁娶千金妓,莫要十文奴。 “君上这是……”王贤妃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形容。 珝月太后似乎也是恼怒,“君上的意思,是要给人除籍,再封个常在。” 一时间,诸位妃嫔脸色各异,王贤妃:“这自大倾立朝以来,从无此等先例……”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更不代表以后没有。”悠然自得的男声如清泉流淌进殿内。 殿内宫妃连忙调整仪容姿态,跪迎两侧,“臣/嫔妾叩见君上,愿君上万福金安。” “苏苏怎么跪着,地上凉。”说着,洛霜玒亲自弯腰将人扶起来。 “谢君上。”白苏燕也配合的装作柔弱,顺势靠进他怀里,果不其然,两道视线立刻如针芒一般扎在她背后。 “母后,此事她们也不懂,让她们都退下吧!”这是洛霜玒出现在这的第二句话。 珝月太后思索片刻,沉着脸挥手,“你们退下!” “诺。” 靠在夏至身上,慢悠悠的走出宫门,离开前免不了被温玉夫人酸几句,白苏燕以袖掩面轻咳,作一副要晕不晕的模样。 “行了,你少说两句,还想再关三个月的禁闭吗?”嘴上这么说,王贤妃心上约莫还是不甘,上轿前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看样子这贞奴对君上还有些利用价值,否则也不会把她拉出来吸引王温两人的注意力,至少在新政确定实施前,这贞奴是不能出事的。 所谓的新政便是那条以子女替罪的律例,已经存在百来年,原来是孝女,元琦为了年迈父亲避免流刑而写下血书,跪于都城衙府,不说求情,而是自请替父服役,使得年迈老父能颐养天年。 这本是一段孝女佳话,为此当时的君王,还出了一条年过七十者,若有子女替罪,可免的律法。 可是时移世易,这条律法渐渐变了味,成了官宦人家独有,甚至替罪成了女子专属,为了保家中男儿,逼着家中女子替罪,若不去,便是不孝,是忤逆父母,不亲近手足,是心如蛇蝎。 而这贞奴便是如此,她哥哥不争气,和人在青楼里争风吃醋,打死了人,家里人就拿她这个庶女给哥哥顶罪,一待便是六年,如今已是十八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09 相对前朝与北苑的轩然大波,南苑这边相对平静了些,依然井然有序。 得知南苑这边要添人,窈苑人与琴苑人也没什么反应,甚至前天太后也没召见她们,这后宫从来都是北苑妃嫔们表演的舞台,从没有她们南苑的人什么事,自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南苑妃嫔比不得北苑里的,平日里连去向太后请安的资格都没有,除非特殊节庆,除此之外,她们只能待在这里,乖乖等着君上偶尔想起她们来能翻一回牌子。 人微言轻,北苑里的人都没话说,更何况她们两个南苑的苑人。 南苑春宫柳叶院—— 贞奴躺在绵软的床榻上,脸色苍白,一双杏眸已经哭得红肿,完全没有一点被临幸的喜色,反而充满惊恐与慌乱。 刚被提拔做了新主子身边的总管太监乐公公,端着汤药,匆匆进来,看到她这幅模样,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 将汤药放到床头矮几上,他凑到床边,唤道,“贞妹,贞妹,是我啊,贞妹!” 被人唤回神,贞奴努力睁开眼去看面前的人,“兴哥?兴哥!”她一看见熟悉的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扑进他怀里恸哭起来。 乐公公几次抬手,想到两人如今的身份,又只能悻悻放下。 待她哭够了,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乐公公搓了把面巾替她净面净手,如此后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间,你就……” 一被问起这事,贞奴整个人就陷入惶恐,“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兴哥,你相信我,君上……他根本没醉……他也没碰我……让……让太监用钗子……”说到后面,她又呜咽着哭起来。 听她颠三倒四的解释,乐公公亦是悲痛,她一名女子遭到这般的羞辱,他一个废人,除了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哭,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肖常在这样是在埋怨君上吗?这可是大不敬啊!”梁雨安领着两名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走进来,一人手中是三尺白绫,另一人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看这手笔,两人顿时都面如死灰。 梁雨安挥了挥拂尘,“这三尺白绫就不用老奴多说了,这碗安胎药是太医院院首亲自熬制的,肖常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选哪个才是最好的。” 贞奴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至两个托盘前,视线来回慌乱打量,抿了抿唇,抬手向那白绫,却听见乐公公哀求的一声“不要”。 手顿了良久,终是转了个弯捧起那碗汤药,脖子一仰,喝的一干二净,药不愧是太医院院首熬制的,不过片刻,腹中便传来一股绞痛。 端着碗的手抖得如风邪病人,手指一松,上好的青瓷玉碗摔成了碎片,贞奴捂着小腹跌坐在地,白色的裘裤渐渐被血染红。 乐公公往前爬了几步扶住她,看到那一滩血迹,嘶哑的喝问,“你们给她喝了什么?” 梁雨安冷冷的看着他们,“奉君上口谕,即日起,撤销肖氏罪奴身份,充入良籍,封四品常在,赐住春宫柳叶院,念肖常在胎气不稳,需得静养,就不用谢恩了,钦此。肖常在,望日后好自为之。” 一个女奴有孕,现在或者应该称为肖常在了,君上有旨,令其闭门静养,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北苑雨歇宫柳色殿内—— 温玉夫人气得砸了一地的瓷片,王贤妃来时,差点没被扎到脚。 “够了,你有时间在这撒泼,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复宠才是正经!” 温玉夫人被这一呵斥,顿觉委屈,“贤妃姐姐,你怎么也帮着外人来欺负我啊!” 王贤妃冷哼一声,“我若想踩你,就不是看你被关禁闭,而是直接让君上褫夺封号,把你打入冷宫。” 温玉夫人闻言也稍稍冷静下来,脸上堆起笑来,欲走近王贤妃,不想踩中一块碎瓷片,疼得直跳脚。 温玉夫人恼火的冲七手八脚的把她扶上榻的宫人撒气,“你们眼瞎吗?都不提醒下本宫!” 王贤妃看不下去,“够了,乱什么,赶紧把这一地的东西收拾了,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诺。”宫人们应声麻利地收拾起来。 温玉夫人看着王贤妃还站着,忙招呼道:“姐姐别站着,快坐啊!” “我倒想有个地方能落脚!”王贤妃瞪了她一眼,她来了这么久,才想到要招呼她坐,这温氏不敲打下是不行了。 温玉夫人躺在榻上,扁扁嘴,“我这不是为姐姐打抱不平,哪知道白氏那小蹄子居然敢用孩子算计我们,还真是舍得下成本……” “够了,眼下你还能在这儿发威作福,君上已经对你留情了,”王贤妃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否则光你伤害皇嗣这一点,就足以让你连降三级有余!” 温玉夫人见王贤妃是真的上火,小心的问:“那依姐姐之见?” 王贤妃连着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下,最要紧的不是纠结妍妃的事,而是那个女奴的事。” “提起那个贱人我就更来气,她是什么身份,竟然、竟然……呜——”温玉夫人满面羞红,说到后来居然掩面痛哭起来。 北苑妃嫔全都来自名门,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平日那些来自民间的妃子,她们难以碰头,也就罢。 可是居然来了一个罪奴之后,还是她们名义上的姐妹,想着以后有这么一个女人冲你喊姐姐,莫说温玉夫人是这反应,就连标榜大度的王贤妃也觉得膈应。 细想之后,王贤妃总觉得这其中哪个环节错漏,可惜她身在后宫,一应消息有限,短时间内难以理清前龙后脉,不过她肯定肖氏的孩子是保不住的。 这样一想,王贤妃反而不急了,后宫女人依赖的无非就三样,过硬的家世背景、君王的宠爱和子嗣。 玉手轻轻抚上小腹,想起当年的事,王贤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温玉夫人也注意到她的动作,料她又想起旧事,便不敢再言语,连动作都放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温玉,”王贤妃坐到榻上,拉住她的双手,笑容温婉,“你放心,且不说自洛氏开朝以来,没有女奴为妃的先例,再说姑母就头一个不答应,后宫之事,只要姑母不点头,君上也不可能一意孤行。” 温玉夫人怕她旧事重提,此刻只敢顺着她的意,讷讷的点头。 王贤妃看她上道,笑容也越发柔和,“你现下最要紧的是复宠,妹妹,你附耳过来。” 十日后—— 温玉夫人感念自己罪孽深重,在自己宫室中脱簪礼佛,把一应奢华装饰摆件摔碎以示青灯古佛的决心,为死去的皇嗣祈福。 君上听闻此事亲临,见她诚心悔过,就减免了她的责罚,并当夜就宿在柳色殿中。 听到这消息,躲在流萤殿中装病的白苏燕精神一振,这几日来,她无聊的都快发霉了。 而夏至则有些不开心,私下冲冬至埋怨,“虽说娘娘怀孕是假,但君上也没必要这么快就原谅了温氏吧!” 吓得冬至赶紧捂住她的嘴,四下查探,再三确定没人后,才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我看你是嫌娘娘的日子过得太顺,硬要惹来些麻烦,你才高兴!” 夏至这时脑袋才转过弯来,也明白自己的话不妥,脸色一白,她们小姐嫁的是天子,之于君上,她们小姐是他的臣子,而不是妻子,今日就算他摘了小姐的脑袋,她们也无话可说。 白苏燕宫里虽说全是洛霜玒的眼线,但有个好处就是自己不用担心会被别的人渗入沙子,打听什么也方便。 此刻她一脸“病容”地倚在榻上听绿腰回禀温氏复宠后的后续故事。 绿腰的声音甚是好听,听她说话是种无上享受,“回娘娘,朝堂上新政已经确定实施,南苑那边传来消息,说肖常在心思郁结,以致胎气大动,太医院传话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另外,王贤妃已经坐实有两个月的身孕,这时候温氏复宠,想来……” “想来应是那位大度的贤妃娘娘的手笔。”白苏燕心中划拉一番,新政推行影响了不少老牌世家的利益,王贤妃这时候有孕,是为了给王家一颗定心丸,也向那些老牌世家表个态。 至于温氏复宠,王贤妃有孕,无法侍寝,她这个妍妃病倒,秦贵人不冷不热,南苑的无诏不得觐见,这时候温氏不抓紧机会,才让人觉得奇怪。 从前两代就能看出,王温两家可以说抱团而动,朝堂后宫都是同进同出,相互帮衬,可惜这代的两个……呵。 后宫之中,一个有孕,两个养病,剩下就四个,每月侍寝,温氏拿大头,秦氏紧随其后,剩下的两人;平分了零头。 不过,这些都与白苏燕无关了,她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去执行一项任务,去帮洛霜玒为三年后的棋局布下先手。 她离开了,“妍妃”却是不能离开,“妍妃”身边的人更是不能离开。 夏至由于天生体质受限,不能修炼高深的武学内功,只能用一些旁门左道来弥补不足,其中便包括了易容术。 夏至冬至伴随白苏燕一同长大,知道怎样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且夏至心思跳脱,这点也正好能被冬至的沉稳补足,加之洛霜玒的人手,宫内基本无碍。 白苏燕离宫这日,正是肖常在第一次面见北苑诸人,也算是认同了她的名分。 西苑眠月殿—— 肖常在缓缓走进殿中,尽管用心妆扮过,但是掩不住眉宇间的憔悴,消瘦的身子连衣袍都好似套在一具骨架上,空荡荡的。 “小妾肖氏,倚贞叩见太后,太后千岁。”肖常在本是官宦人家出身,替兄顶罪,这么些年了,一应礼仪再捡起来也是像模像样。 珝月太后没漏过她错眼间的惊恐,在这宫里,只有知道畏惧的才能活得更久,“虽说君上已经免你贱籍,但你也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当恪守本分,谨言慎行。” 肖常在再拜,口称诺,之后便是按例的赏赐,因有安抚之意,赏赐是按南苑最高的品阶,一品荣华的例赏的。 王贤妃、温玉夫人、妍妃和秦贵人也都象征性的给了见面礼,也不是贵重的物件,一支簪子,一个镯子,一副耳环,一枚戒指,即是接纳,也是轻视。 肖常在领完赏便退下,一个没有背景且无法生育的南苑嫔妃,已经失去了威胁,只要她安分,好好活着不是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0 氐貉原本是洛氏先祖身边的一支影卫军,近身守护,直接受命于君王,一开始不过二十八个人,却个个有以一敌百之能,乃天子爪牙。 洛氏入主中原后,氐貉规模一代一代壮大,成了一支不容忽视的暗中力量,不再是天子影卫,悄无声息间渗透他国,凭一人可瓦解一城,为洛氏称霸之路上,清除数座固若金汤的军事要塞。 第一次走进这座地下城,白苏燕散着长发,一袭素衣,一步一步走在祭台的青石阶上,像是上战场时的一往无前,又像是宿命的港口,终究要回到这里。 而在那高高的石阶尽头,男子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同样一袭素衣站在那,挺拔如松,一双温和的眼透过面具看着走来的女子,流露出七分坚决,又有三分悲惋。 氐貉的护法在人后永远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组织里的中下层都无法探知他的真容,而今,氐貉的首领是她的哥哥,白洛雁。 白苏燕踏上祭台,在白洛雁身前对着他屈膝跪下,一旁的祭台侍女端着三个青铜酒爵,一者清水,一者朱红,一者浊酒。 白洛雁端起清水,问道:“你可愿自此忘却前尘,不论江山繁华抑或山河凋敝,发誓永世效忠追随吾主,绝不背叛,否则天地难容,生受凌迟,死堕无间,不得超生。” “我愿意。” 白洛雁以指沾水,轻弹在她眉间,如此三次后,将清水倒在她身后,意为了断前尘。 端起第二樽酒爵,白洛雁迟疑了片刻,再问,“你可愿自此忘却前尘,不论江山繁华抑或山河凋敝,发誓永世效忠追随吾主,绝不背叛,否则天地难容,生受凌迟,死堕无间,不得超生。” “我愿意。” 白洛雁以指沾了杯中之血,在白苏燕眉心画下一抹绛红,放下朱红再拿起浊酒,最后一次相问,他的声音有些难以控制的沙哑,“你可愿自此忘却前尘,不论江山繁华抑或山河凋敝,发誓永世效忠追随吾主,绝不背叛,否则天地难容,生受凌迟,死堕无间,不得超生。” “我白苏燕在此立誓,愿追随效忠主上,此生此世,绝不背叛,若违此誓,天地难容,生受凌迟,死堕无间,不得超生,皇天后土为我共鉴。”接过酒盏,干净利落的一仰头,浊酒烧喉,今日起,她便是“氐貉”的一员。 “氐貉”内里分一主,两护法,四堂掌八部,一主自是大倾之主,左右护法一者在明,原来指白家家主,掌白虎、玄武两堂,另一者在暗,乃大倾之主的贴身暗卫,并没有固定之人,历代是氐貉中武功最高者,掌青龙、朱雀两堂。 四堂中,青龙医药,白虎经营,朱雀刺探,玄武演武,四堂底下又各掌八部中的其二,八部即乾天、坤地、震雷、巽风、坎水、离火、艮山和兑泽。 很快,白苏燕接到了她在氐貉的第一个任务,潜入木府,接近木归宜,确认真假,并拿到木府勾结大越的证据。 要接近木归宜,有个先决条件,她不能看起来太“老”,要知道木归宜今年不过十二岁,身边的丫鬟虽说要老城,却不是说年纪也要大。 尤其木归宜这般家世,身边的贴身侍女日后多半是要给小姐当陪嫁的,年纪当然不能太大,且木家骅对外一直自诩清廉节俭,府上洒扫仆妇不缺人,也从不到外采买。 易容术,当初夏至学时,白苏燕看着有趣,也跟着学了点,现下倒不用从头开始,现在麻烦的是改变身形,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十来岁刚出头的小丫头。 缩骨功,严格讲是缩身法,运用内力缩小骨头之间的缝隙,使之有顺序的紧密叠排,这种功法多是幼年时便开始修炼,因为幼儿的骨骼最是柔软,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效,至少有个十几年的光景。 白苏燕今年已经16岁了,骨骼自然不能和幼儿相比,除此之外,她至多只有一年的准备时间。 青龙堂堂主是个中年文士模样,讲话亦是慢条斯理,“若想速成,佐以药物,并非不可能,然而既是速成,便要付出代价,三十岁以后,每逢阴雨,你的关节就会感到针扎般的刺痛感,四十岁后,全身骨骼便会疏松,五十岁后就只能瘫卧在床,当然,若是保养得当,可能也不会瘫。” 讲完后青龙堂堂主看了眼脸色发白的白苏燕,“该如何行事,你自己考虑清楚,我给你两天的时间。” 白苏燕并没有走出青龙堂太远,只是沿着墙角慢慢地走着,心思却飘了很远。 木府从上次的情势看,里面的严格管理堪比大内,这其中又渗透了多少大越叛逆,就算是“氐貉”派出的人手竟也折了十之七八,剩下的职位偏远,也打探不到什么。 原本有一人,熬了十来年,终于熬成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不想还是被看出了破绽,临死前传出一条重要消息——木府与大越叛逆勾结。 更重要的是四年后避无可避的选秀,今年洛霜玒以父皇新丧不过一年,该为父守孝,不宜大肆充实后宫,免了选秀,可四年后的大选却没有理由,而四年后,木归宜16岁,正在入选之列。 前朝后宫从来都是紧密相连,木府乃开国功臣,林茂后人,林氏不知何因一直都子嗣艰难,到了林老太爷这辈,兄弟两人竟是一个儿子也没有,唯木夫人这一滴血脉,父辈之中的近亲,不是去世便是没了联系。 无可奈何的招赘,便是木家骅,林氏毕竟是功臣之后,他家唯一的嫡女参选,不看佛面看僧面,就算这唯一的女儿家没什么出挑的,只要无甚大错,也该中选或者嫁入宗室世家,更何况这唯一女儿还是样样出挑的才女。 木府的消息不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知道的有限,而这木归宜,到底是不是原来的“木归宜”,大越会不会已经狸猫换太子,将大越皇室血脉理所当然的送入大倾皇帝身边。 木归宜除了逢年过节随女眷入宫请安,私下里也就上次偷跑来拜访他们兄妹,平日里可以说是小院深闺,与世隔绝,这样若是被换了,有谁能察觉? 大越能派一个荼蘼帝姬混入白家,焉知不会有另一个? “你没必要为这种事去冒险。”即使戴了面具,白苏燕也能感觉到兄长的担忧。 “兄长,你我皆知,这事“氐貉”里大有人手来做,”白苏燕垂下眼看着自己十指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一点点收紧,“但是这事我想去做,这是沧皇给我的机会,给白家的机会,或许也是归宜的机会。” 母亲在时,与木夫人交好,两家走动还算频繁,他们兄妹见到木归宜的机会也比旁人多,对于木归宜他们感情也是复杂。 木归宜被管得严,京中少有能走动交好的人,第一次见到小姑娘,就是一个可爱圆润的娃娃坐在廊下愣愣的看着天空,小小年纪的竟透出几分孤单与寂寞。 那时白洛雁笑着上前,“这是哪来的小仙子,这样可爱。” 她回过头来,眼中没有见到生人的谨慎或害怕,反而是终于见到老朋友的欣喜,她说,“哥哥,我是归宜,我们在梦里见过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1 一年后—— 大倾发生了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天灾,苏城久旱无雨,闹了灾荒,官府余粮充足,立刻采取措施赈灾,仍有不少人家四分五裂,其中一名叫三丫的小姑娘便在灾中成了孤儿,在邻居帮助下,埋了亲人,就独身上路往都城寻亲。 而这位叫三丫的小姑娘有个姨母,姓林名冬景,在木府当差四十多年,原本是林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后来成了木夫人的奶娘,丈夫姓李,是府上管事。 而冬景的姐姐夏实,原也是林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也配了个府上管事,但那个管事的老母亲想念故乡,闹着要回乡,没办法夫妻俩只好向主家请辞,回乡奉养老母颐养天年。 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仁善,便应允了,还将夫妻俩的职位保留,不想就是七年。 苏城闹灾的消息一到都城,冬景就托人去寻姐姐一家,等人回来,说姐姐一家除了一小女孩全去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又得知侄女独自上路寻亲,现在也是半点消息也无,顿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了一场,本想上路寻人,这孩子只在幼时见过,现在长大了怕是路上见到了也不认识,生生错过。 又怕孩子到了都城,他们一家不在,木老爷孤拐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放陌生人进府的,这不又是生生把孩子往绝路上逼,一时间,心乱如麻。 冬景与丈夫一合计,便一前一后,一里一外的分别找上了木夫人与木老爷。 看着跪在下面哭诉的冬景,木夫人也是心生怜悯,忙吩咐身边丫鬟把人扶起来,出声安慰道:“奶娘请放心,我跟老爷去说一声,再吩咐下人,要他们一有消息,马上来与你说,可好?” 听得主母应允,冬景马上又跪下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而另一边,木老爷,木家骅却是不准,“隔了七年,你怎知那是你外甥女,还是有心之人冒充的?” 李管事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求老爷了,看在我们一家兢兢战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丫头来了,我们夫妻俩就安排她在外院干些洒扫的活计,决不让她靠近内院。” 木家骅冷哼一声,“有心人岂是你能管束的?休要再提,下去吧!” “老爷……”李管事还要再说,就被木家骅一个狠厉的眼神打住,想想之前几个同僚的下场,只得咬牙,忍气吞声退下。 夫妻俩碰头,一喜一悲,也是悲喜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木家骅这转头回到后院,在用饭时,木夫人再度提起时,瞬间沉了脸。 看丈夫不高兴的样子,木夫人很是不解,打趣道:“不过是收留一个孤女,老爷为何如此为难,莫不是我们家已经揭不开锅,养不起一个小丫环了?” 谁知木家骅竟摔了碗筷,“区区一个孤女?夫人你怎知道那来的人是不是真的孤女,万一是有心人安排的……” “看老爷说的,只要这孩子到了我们府上,就是有缘,”木夫人娥眉蹙起,打断他的话,“再有身正不怕影斜,老爷你老实与我讲,你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样怕人算计?” “你!”一时间,木家骅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待人一不见,木夫人脸上的强硬渐渐褪去,浮出三分委屈,七分疲惫,眼眶泛红,却是没有落下泪来,毕竟,她已经不是不懂事的闺阁千金,说风就是雨。 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繁枝倒了杯茶递上,看主子难受的样子,心里很是替她难受不值,暗骂木家骅小器,夫人从未向老爷提过什么要求,这次若不是奶娘苦求,夫人心软,不过让府里收留个人,老爷也太不讲情面了! 木夫人慢慢啜饮着茶水,心情也渐渐平复,“茂叶,你去跟看门的打声招呼,就说若有孤女来投奔认亲,务必将人留下。” 茂叶应声去了,隔了一会儿,木夫人叹了口气,“繁枝,你去看下老爷,顺道把这几道饭菜带上,都是老爷爱吃的。” 话吩咐下去,却见繁枝垂着头一动不动,木夫人烦躁的很,语气也严厉了起来,“怎么了,没听见我的话吗?还是我已经都使唤不动你们了?” 繁枝跺了跺脚,在她面前跪下,抬起头来,脸上居然满是泪水,让木夫人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繁枝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丝,才鼓足勇气道:“夫人,凭什么每次都是您去服软?明明您没有错,该是老爷来向你服软安慰才是,若没有夫人,老爷他也不过是个街边卖字画的学生罢了!” “住口!”木夫人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繁枝扑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肩膀伴随着抽泣声颤抖着。 怒斥之后,木夫人反而觉得浑身疲乏,累得完全不想动了,这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生活模样? 明明曾经她亦是高傲的天之骄女,一生起气来,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也是要所有人都要哄她逗她开心的千金大小姐。 可自从遇上这个男人后,他知道她不喜欢骄纵的女子,就开始压抑起自己来,到后来,她都忘了,原来自己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木夫人疲惫的道:“算了,你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这边厢木夫人下了指令,那边厢木老爷就立刻派人传话:敢乱放一个人进来,就把他们全家赶出都城。 这之后,李管事只得塞了不少银子给门房,特特叮嘱,如果来了个孤女,就叫她去城外的相国寺。 看门的人掂了掂袖口的银子,想着这和老爷的命令也不冲突,就应下来了。 一直过了半个月,冬景每隔几天就去相国寺“祈福”,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侄女,不会是路上遭难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害怕,忙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满天神仙菩萨,信女林氏在此请愿,请一定要保佑我那可怜侄女,信女下半生愿茹素斋戒,行善积德,造桥铺路,还请神佛们保佑我可怜的侄女!” 又过了数天,冬景央得机会往相国寺祈福,刚至城外数里,惊见不少流民被守城军官设的关卡拦住,专门圈在一个稻草棚里,暗思自家侄女莫不是也被这群粗人给拦下了? 随即吩咐车夫停下,撩开车帘,往流民中细细打量,然而流民人多且又脏兮兮的,一时间难以分辨,一时间,冬景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她侄女。 冬景心急,一旁随行的小丫鬟却注意到不少不善的目光,木府的马车虽简朴,却也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不少流民盯着她们看,像盯着猎物的野狼,眼睛都绿油油的。 心下害怕,小丫鬟小声劝道:“嬷嬷,不如我们还是去相国寺那看看,相国寺这些天都有开棚布施,大多流民都会往哪求一口粥填肚子,兴许嬷嬷您的侄女也去了那儿。” 冬景犹豫了一下,叹着气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起行,几个流民想扑上来求点东西,也被守城军官拦住。 相国寺坐落在城外的了尘山顶,乃大倾国寺,原叫结缘寺,因百年前一名主持助开国皇帝定都平城,高僧圆寂前,留下预言,大倾必取大约而代之。 为供奉那名高僧,便将他修行的古刹翻修,开国皇帝亲提匾额——相国寺,奉为国寺。 了尘山下,落轿驻马碑前,相国寺半个月前就开始设棚施粥,救助流民,以结善缘,不少前来拜祭的官宦人家亦吩咐下人增添香油钱,算是慈善。 粥棚前排着一列长龙,一名面黄肌瘦的少年接过粥碗,小声道谢,小心翼翼捧着碗往一边走去。 大约是少年全神贯注于粥碗,对周围的环境毫无所查,一头撞上前面端着粥碗的男子,顿时男人的粥撒了一地,少年的也是倒出泰半。 男人骂骂咧咧的,抬手就给了少年一个耳刮子,直打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摔在地上四仰八叉,半天回不过神。 “恩,这玉佩看着不错啊!”男人还要再动手,眼尖看到一抹水绿,原来刚刚那一下,将少年的襟口也给扯开了,露出两条兜衣细细的系带,以及一块水绿的玉佩,这竟是个女孩儿。 顿时,在场所有流民都把贪婪的目光落在那玉佩上,少女又惊又羞,慌慌张张的把衣襟掩好。 “那一定是她偷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一下子点燃了诸人的欲望之焰。 一群人宛若夺食的饿狼向瘦弱的少女扑去,瞬间把人给淹没,人挤人,人踩人,哭声、哀嚎声、劝阻声、咒骂声纠缠在一处,场面十分混乱。 最后一抹水绿自人群中飞出,直直射入木府的马车内,而相国寺的武僧也匆匆赶到,将暴乱的流民扯开,把压在最底下浑身浴血的少女抬出来。 冬景一看那玉佩,激动得红了眼眶,不顾外面刚刚发生的暴乱,撩开帘子,不等下人搬来踏脚凳就下了马车,抓了人就问,“这玉佩是从哪来的?是谁的?” 一名执棍武僧上前执礼,“阿弥陀佛,女施主,这块玉佩是位小施主的,还请归还。” 顺着武僧所指的方向,一名满脸血污的少女,衣裳凌乱,露出的皮肤上满是青紫,躺在台阶上,人事不知。 “三丫——”冬景惊呼一声,扑上前把少女搂入怀中,“三丫!三丫,醒醒,我是你姨母啊,三丫!哪个天杀的干的,我苦命的姐姐,苦命的三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2 一旁看护的武僧一愣后,念了句佛号,“女施主且莫激动,先把小施主送往相国寺,请主持诊治。” “好,好,好!”冬景早慌了神,一叠声叫唤着车夫,让他背上人赶紧往相国寺去。 而相国寺佛塔上,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将山脚下的前后看了个全,一双修长的手死死捏成拳,垂在身侧,一丝暗红逐渐在他的青衣上晕染开来。 “主子?” “无事,既有圆悟大师出手,应是无碍,走罢。” 直至黄昏,少女才幽幽转醒,坐在床边的冬景看到,顿时激动地哭了出来,“三丫,三丫你醒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玉。”苍白的唇瓣抖动,声若蚊讷。 “三丫?”冬景俯到少女唇边,才听清她是在念叨玉佩,“三丫莫急,玉佩在姨母这,莫急!” “姨母?”少女好似才清醒过来,一双乌木似的眼,直直盯着冬景看,三分茫然,三分防备,三分谨慎,一分期盼。 冬景抚着少女擦了药膏的脸庞,含泪道:“三丫,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姨母还来看过你,带着你和大丫一起去街上买糖葫芦,还带你们去看过杂耍,你记得吗?胸口碎大石,喷火人……” “还有表演吞剑的,姨母!”三丫一头扎进冬景怀里痛哭起来,哭得冬景也是悲从中来,两人抱头大哭起来。 哭了一场,冬景给侄女拭着泪,此时,陪着来的丫鬟敲门进来提醒,“嬷嬷,天晚了,再不回,木府的门禁就要到了。” 冬景替侄女擦泪的手一僵,木府的门禁可不是摆着好看的,错过了门禁,回不去事小,一个不好全家都要被赶出府。 现在当家的木家骅是个不好相与的,木夫人又爱惨了木家骅,为了她没少和林老太爷林老太太对上,这十几年下来,林家的家产早就姓木了。 三丫听着,意识到冬景要走,慌忙拉住她,“姨母别走,我怕!” 看着孩子红彤彤的眼眶,冬景亦是不放心留她一人,一咬牙,“三丫,别怕,姨母带你回去,别怕!” “嬷嬷?!”一旁的丫鬟可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下,“若是让老爷知道了,我们……” “闭上你的嘴,”冬景环着三丫,瞪了眼跪着的丫鬟,“我又没说带回木府去,不过你若敢说给老爷知晓,不用老爷先把我如何,我先动手把你收拾了!” 冬景是府里老人,不少丫鬟都受过她的*,对她都有些惧怕,当下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隔壁厢房,听得冬景决意带人回去时,之前的青衣男人自言自语道:“第一步到这算是完成了。” 如冬景所说,她并没有把“三丫”带回木府,而是转了个弯,暂且托付给住在府外的公婆。 木府现在已经是木家骅说了算,一家子也靠着他们夫妻俩在木府的那点体面过活,到底不敢跟木家骅对着干。 冬景公婆也不难相处,听说是亲家孙女,原就因为晚辈不常在身边,现下送来了个惹人怜的小姑娘,老俩口简直把人疼心坎里了,短短七八天,干瘪的小姑娘就被养得圆润了一圈。 这一住,就是半个月,期间冬景夫妻俩也不是没有到主子那试探的提过,最后都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直到半个月后,木府那边传来要给大小姐,木归宜选身边侍候的人,冬景才到家里来提出,趁机把表侄女安排进去,惹得俩老人颇不情愿。 冬景一说出来意,老李家的就把白苏燕哄到隔壁去午睡,看她睡安稳了,才转到外面与媳妇讲话。 老李家的皱着眉头,满脸不赞成,“那个姓木的,现在是越来越会耍把式了,你把三丫带回去,违了他的意,万一惹恼这煞星,我们一家都得吃瓜,再说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姑娘。” “婆婆,媳妇又怎会不知这些,虽说当初老太爷老夫人心善,允了姐姐姐夫回乡,但说到底,并没有撕了卖身契,三丫还是记在木府名下在册的人,以后婚嫁,有一半要靠主子发话……” 室内一时沉默无话,按律奴籍出身就是天生的下人,子子孙孙也都是下人。 而记在某府名下的下人,除非主子应允,除非主子忘了,拖到三十才可自行嫁娶,否则绝不能私自婚配,冬景忧心的就是这事,养个姑娘对他们家并不难,可是姑娘总是要许人家的。 她与姐姐夏实感情不坏,现在收留了她唯一的女儿,自是要替她安排好所有,至少得亲眼看她嫁了人才好放心,才对得起九泉下的姐姐姐夫。 原本木府主子除了木家骅,多是仁善之人,平日里也不会无端为难下人,三丫之事本就不难,难就难在三丫不是在府里长大的。 之前状况是无可奈何,现今都回了都城,若再不回府“上工”,就要算作逃奴,有心人一个上报,这就是叛主不忠之举,他们全家都要被逐出都城,被官府人牙子拉走,不知道卖到哪里去。 老李头抽了几口旱烟,吞吐间烟雾袅袅,“要不求了木老爷将三丫的名字从木府的名册上删去?” 老李家的连连点头赞同,“对对对,这是个办法。” 提到这茬,冬景脸上透出几分焦急之色,眼圈都急红了,“怎么没提?不知怎的,夫人和老爷这时候犟上了,一个非要做主让三丫进府,一个偏又不让,他们夫妻耍花腔,累的我们这些下人夹在中间难做,否则媳妇何必出此下策,以我们老李家在都城里的一点薄面,再不济也能安排三丫去一些三品老爷家中做活。” 俩老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半晌无语,冬景擦了擦眼角,“所以媳妇想着,这次先把三丫安排进去,大小姐身边的人肯定是老爷夫人一早定下的,轮不到三丫,媳妇在后院总能给三丫找到个活,放在眼下护着。” 老李家的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待会我给丫头收拾收拾,明日你就领着人回去罢。” 在隔壁听了个全程的白苏燕,松了口气,回到床上翻了个身,却是辗转难眠,总算是能进的木府大门了,可是这么些天的相处,他们待她极好,又让她心生不舍。 与此同时,木府正房,更深露重,一灯如豆,木夫人散着一头青丝,素净的面容在烛火下,疲态尽显,皮肤暗黄,眼袋厚重。 繁枝心疼主子又是盯着烛火发呆过了半宿,便劝道,“夫人您歇息吧,老爷那边早在别人服侍下在书房睡下了!” 木夫人幽幽回过神,顿时觉得浑身酸麻,手脚冰冷,不禁打了个哆嗦,“什么时候了?” “快四更天了,夫人,您歇息了吧!”繁枝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木夫人看她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觉得欣慰,又觉得伤心,“傻丫头,哭什么?我都不难受呢,你难受个什么劲?得得得,说不得,一说就掉金豆子,快别哭了,你的好日子也快进了吧!” “夫人,奴婢不要嫁人,”繁枝跪在木夫人脚边,珠泪涟涟,“奴婢少时失了亲人,自小在府里长大,夫人您待我亲切,奴婢舍不得您,而且……老爷又是那样一个人,离了这,奴婢还能去哪过活。” 木夫人微微倾身,揩去少女脸上的泪花,“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这次你虽是嫁到府外,那人也是我亲自过问的,且又给你赎成良籍,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繁枝抽噎着,出口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可……可是……这分明是老爷……” “我明白,我懂,”木夫人只觉得更加疲惫,歪靠着身子,“你走了,我身边可说话的人就更少了,有时候我真觉得这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我竟好似一点都不懂他,人心隔肚皮啊!” 繁枝一想到日后夫人的处境,她自己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难以抑制,嚎啕大哭起来。 黑漆漆的木府后院中,除了这厢,木归宜所居的阁楼上亦是一灯如斗,少女一袭裘衣倚在塌边,对着闪烁的烛火发呆,美好的五官,不难看出将来会是个名动一方的倾城佳人。 也不知从何日起的,木归宜开始期待起了那寂静的毫无人气的黑夜,那夜,身边的人都说是她自己梦游到花园,也因此,她身边的守夜丫鬟加了一倍,毕竟闺阁千金被贼人掳走,传出去终是不好听。 可她自己清楚,她没有梦游,也不是梦,她是被人从闺阁中劫走的,说来也怪,她还真梦到过被心底的那个人怀抱着从这阁楼中带走。 而那夜那个人也没伤害她,甚至还扯了件外衣给她披着,护着她免得受凉,那人的怀里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极了她记了七年的那个人。 也由此引出给木归宜选大丫鬟的事,而这次,一向懂事的木归宜却闹起来,非要自己挑,木家骅当然大怒,斥责一番,林老夫人和木夫人却是千肯万肯,由着她喜欢。 “小姐,四更天了,快歇了吧!”新换上来的丫鬟,木归宜还认不全,就看着这个不知名姓的丫鬟将她摁倒在榻上,放下帐子,吹熄了烛火守在塌边不走。 真静啊!静的像处在某个荒凉的鬼魅古宅,不知从哪里就冒出来个什么东西,亦或者,这个宅子里的人,本身就已经是鬼魅了。 不管是辗转难眠也好,还是一夜未眠也好,黎明终将到来,驱走寒冷孤寂的黑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3 “小姐,老爷吩咐了,这次选人,就当是给小姐练手,但终归身边人还是得经过老爷夫人同意,再有,这次身边侍候的大丫鬟,老爷已经看好了,看老爷多疼小姐啊!”新换上来的丫鬟,一面给木归宜梳头,一面絮絮叨叨讲了一通话。 木归宜盯着镜中的倒影,突然开口问了句风马牛不及的,“我前些日子里,瞎写一通的东西,你们收去哪了?” 梳头的丫鬟手上动作顿了顿,“噢,那些诗稿,老爷看了觉得不错,就命人送去诗社了。” “诗社?什么诗社,我怎么不知道?” 察觉到木归宜微恼,梳头丫鬟想了一会儿,才道,“是都城内一些大家闺秀互相切磋学问而组建的诗社,老爷做主让小姐入社了,还延用了泽皇赐的字,夭华。” 木归宜秀眉微蹙,有些不满,“一群小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不用上进科举考状元,谈什么学问,以后别拿那些东西出去丢人了!” “可……这是老爷吩咐的……” “住口,你区区一个下人,做事竟攀咬主子,是觉得我年少不更事,可以任你欺瞒?”木归宜小脸一板,转头邓向梳头丫鬟,倒也唬的别人一跳。 “奴婢知错。”梳头丫鬟嘴上知错,看表情却也没多在意,只当是小姑娘娇蛮,不当回事,语气自然也没有多少认真,只当哄孩子般敷衍。 木归宜转回头去,也没在意这丫鬟的应付,心想反正是要换掉的人。 前厅一应已经准备好,大厅主位上端坐着一向不出面的林太君,老人虽年事已高,但依然气色红润,精神烁利,身子骨硬朗,老人两边下座则是木家骅以及木夫人林氏。 木归宜莲步轻挪,盈盈下拜,“孙女拜见外祖母,拜见父亲母亲。” 看见如花似玉的孙女,林太君喜笑颜开,“好好好,夭华来,到外祖母这来。” 木归宜乖巧的应了一声,笑着倚到林太君身边,甜甜的撒娇,“外祖母,今日可要靠您帮孙女儿掌眼了。” 木家骅蹙眉斥道:“胡闹,这等小事怎好劳动你外祖母?” 木归宜嘟了嘟嘴,很是委屈的看向林太君,林太君安抚的拍了拍孙女的小手,不悦道:“既是小事,我这老太婆还是可以做主的吧?莫不是女婿觉得老身已经老眼昏花了,连人都不会看了?” “小婿不敢,”木家骅忙起身拱礼,“小婿只是怕泰水大人劳累。” “娘,奶娘已经把人带来了,我们还是先看看选上来的人吧!”尽管再如何冷战,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丈夫,木夫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出言替丈夫解围。 林太君瞥了眼女儿,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转头拉着木归宜温言细说待会挑人时,该如何如何。 木夫人脸上苦涩更深,这些年因为木家骅,没少与父母完又犹豫的偷觑木家骅的脸色。 林太君一听,便抬眸仔细打量廊下的丫鬟,“冬景,哪个丫头是夏实家的,快带上来!” 冬景心中焦急,却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只得招手示意白苏燕上前。 白苏燕被忽然点名,亦是一愣,她本来只向先混入府中,暂时低调再低调。 缓步出列上前,俯身下拜,“三丫代父亲、母亲、大姐、二哥拜别林太君,木老爷,木夫人,大小姐。”当她起身,眼眶已泛红,一旁的冬景想起姐姐一家,一时也是眼眶含泪。 白苏燕再度下拜,声音已经带有哽咽,“三丫拜见林太君,木老爷,木夫人,大小姐。” 林太君想起旧人,一时悲从中来,“看来你父母把你教得很好,你很是懂事。” 白苏燕道:“父亲、母亲当年承蒙主子仁善,得以还乡赡养祖母晚年,这么些年,从不敢忘主子恩惠。” 木家骅道:“你倒是口齿清晰,像是读过几年书的。” 白苏燕垂眼看着地板,面上不显,恭顺地回话:“蒙母亲教导,略读过几本书。”背后已经是冷汗涔涔,这木家骅果然是个难糊弄的。 林太君对木家骅不满已久,见他为难身边旧人遗孤,更是不满,“我林氏一族,世代书香,老身亦是自幼受西席教导,下人受主子影响,沾染些墨香,有何稀奇?” “是小婿失言,请……” “行了,你少说几句话,就是对我的孝顺了,”林太君目光转回到瘦弱的孩子身上,语气稍稍放软,“好孩子,起来吧,别跪着了,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白苏燕依言直起上身微抬首,眼眸下垂,避开座上诸人的面容。 林太君细细打量一番道:“是个模样周正的。” 木归宜在一旁也是仔细打量庭上之人,过了会儿,扯了扯林太君的袖子,“外祖母,不如将她调到孙女身边侍候,既然是夏嬷嬷教养的,孙女相信定是个好的。” 此言一出,木家骅的不满还没出口,一边的冬景便急忙上前跪下叩首,“谢太君,大小姐的好意,但奴婢的侄女一直在外,怕不懂规矩,冒犯了大小姐。” “是啊,母亲,虽说您身边的人都是好的,但毕竟在外多年,倒不如府中自小*的丫头使唤的顺手。”木夫人小心翼翼的说,一是终归不愿让丈夫不开心,二是怕母亲恼怒,又寒了府里老人的心,即是冬景自己提出来的,便顺着坡下了。 “外祖母~外祖母~”木归宜摇着林太君的衣袖撒着娇,“说好了让孙女自个儿挑的。” “好好好,真拗不过你,既如此你自己给这丫头赐名吧!”这是变相同意了孙女的要求。 自古以来,下人生来都没有大名,只有用于称呼的小名,大名是留给主子来取得,不过主子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取过来,唯有贴身伺候,有头有脸的丫鬟管事才有这个幸运,有些下人甚至这一生都没有名字。 木归宜侧着螓首思索的模样很是可爱,“既然她不远千里代父母上京拜别主子,这份情谊难得,不如唤她燕燕,外祖母,您觉得呢?” 林太君道:“人都是你身边的,自然你说了算,燕燕还不谢过主子?” 白苏燕被着实被“燕燕”二字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不是木归宜看出了什么,突然被林太君点名,立刻叩首谢恩。 冬景在一旁看着木家骅的黑脸,也是紧张得冷汗淋漓,脸色苍白,现如今,林太君的话可没以前有用了,若是这木家骅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该是如何是好? 在冬景忐忑之际,又听木归宜道:“另一个就爹爹说了算罢。” 闻言,木家骅脸色才好看些,直接指了一名模样娇俏的小丫鬟,“就她吧,唤作箫音!” 箫音看起来是个过分伶俐的,袅娜移步上前,跪倒白苏燕旁边,娇声叩拜,“奴婢拜见太君,祝太君福寿安康。” 林太君扫了箫音几眼,“你倒是口齿清晰,像是读过几年书的。” 箫音:“奴婢不才,略识得几个字,当不得太君夸。” “哼,这挑丫鬟又不是选通房,还是夭华身边的,用不着如此不安分的,人我早给定下了,”说着林太君随手指了另一名小丫鬟,“你便叫静静了。” 忽然被点名的一呆,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跪在白苏燕身后,“奴婢小……静静拜见太君、老爷、夫人、大小姐。” 木归宜起身弯了下膝盖,“孙女谢外祖母疼爱。” “傻孩子,跟外祖母客气什么,”林太君对着木归宜又放软了神色,“坐了这半天,也累了,陪外祖母一块回去,吃过午饭,就顺道在我那困个午觉罢。” 木归宜脆生生的应了,扶着林太君起身,“外祖母院里的膳肴最是清爽可口,莫说午膳,就连晚膳,孙女都想在您那一道吃了。” 林太君点了点孙女娇俏的鼻梁,“你这个小馋猫,成,只要你喜欢,天天来外祖母院里都成。” 木归宜:“那我们可说好了,日后外祖母可不能嫌孙女叨唠。” 祖孙俩缓步而出,冬景拉着白苏燕跪到一旁,木氏夫妇也随之起身相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4 待林太君一行人走远,木家骅对箫音斥道:“太君说你行止有失,既如此,你边去大小姐那做个洒扫的三等丫鬟,好好学习规矩。” 箫音乖顺的称诺,木家骅又瞥了白苏燕与冬景一眼,便挥袖离去。 木夫人看丈夫头也不回的走了,叹了口气,对还跪着的人温言道:“你们起来吧,冬嬷嬷,太君相信你的能力,这两个丫鬟就交予你好生*,莫要令我与老夫人失望。” “诺。” “把人都带下去罢,”木夫人本就彻夜未眠,又见丈夫丝毫没有放软态度,一时间只觉得头昏脑胀,又见冬景还是领着人跪在那,半天不动,只得又问道,“奶娘还有其他事?” 冬景犹豫了一下,先示意几个小丫头先去厅外候着,那群没被挑中的丫鬟也有人领走,等人出去了,看了看木夫人背后完全陌生的大丫鬟,抿了抿唇,“夫人,请恕老奴僭越。” 木夫人揉着额角,强打精神,“奶娘客气了,有什么但说无妨。” 冬景又磕了三个响头,“老奴腆着脸求夫人一个允诺,请夫人三年后将燕燕许给府外之人。” “奶娘,何出此言?” “老奴知道这个要求很是过分,可是因老奴侄女之事,使得家主主母不和,本就是我们奴婢的过错,今日承蒙太君、夫人看得起,但三丫岂敢奢望伺候贵人,甚至长久在府中扎根,妨碍主子气运。” 木夫人一时脸色苍白如纸,不知该说什么,冬景的意思她怎会不懂,冬景这是怨她多事,害的燕燕被连累,怕木家骅对燕燕下黑手,可三年后是大选,夭华若被选上,身边怎能少的了信得过的贴心人? 这次挑选侍婢,本就为了三年后大选准备,特特从家生子里挑,就是为了拿捏住两个大丫鬟,免得无牵无挂的万一日后心大了,不好控制。 “奶娘,我只能许你侄女前程,婚事就再说罢。”木夫人转开了脸,不去看一向亲厚的奶娘失望的神色,终究还是自己女儿重要。 “夫人,夫人,婚姻亦是前程,老奴求您,看在老奴一家辛苦多年,从无二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冬景说着又是狠狠磕了好几下,把额头额破了皮,渗出血来。 木夫人张了张嘴,还不待说话,她身后的大丫鬟冷哼一声,“嬷嬷这是哪里话,我们这些下人伺候主子是应该的,怎好那所谓的“功劳”来要挟主子?” “住口!”木夫人严厉制止,看着冬景额上淌下的血,长叹一声,却还是说,“嬷嬷下去好生休息,过会我命人送些上好的药物予你。” 被训斥的大丫鬟虽然闭了嘴,但是在木夫人身后却是朝天翻了个白眼。 冬景一时间面如土色,她本想拼着最后的老脸,求得一个许诺,好保全姐姐最后一点血脉,可她怎忘了三年后便是大选,木夫人如今也定是发现府里的人出了问题,才会不管不顾将三丫都拿来充数。 今天挑人已经嫌少管事的林太君出现在厅上,她先前还没觉得,现在才恍然,这分明是木夫人的意思,拿孝道来压木家骅。 厅外,就剩下三名小丫鬟候在廊下,听不请里面在说什么,只看见冬景狠狠向木夫人请求磕头,似在哀求什么,又似在向主母讨饶。 白苏燕乃习武之人,五感较一般人敏锐,能将里头的话听个大概,一时之间也是感慨万千,真正的三丫早已因病死在半途,就算没病死,“氐貉”派去的人也会斩草除根,不留一丝痕迹。 她这个“三丫”是假的,可冬景对“三丫”的维护之情是真的,而她却利用着他人的真心实意,使着她曾经不齿的下作手段。 “燕姐姐?”被人突然一唤,白苏燕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叫唤她的是之前木家骅点的箫音,“姐姐能听得见里头在说什么吗?” 白苏燕心下一惊,脱口道:“听得不甚清楚,看姨母那样,不知是因何事惹恼了夫人,我……我担心姨母,仔细去听,却也听不清楚。” 箫音瞥了眼厅内,“原来如此,我看姐姐似乎出神,还以为姐姐天赋异禀能听见呢!” 白苏燕低下头,抿着唇角,似在担忧,眼尾却不动声色打量着箫音,虽弯着腰低首敛眉作谦恭之态,一举一动很是符合下人的规矩,只一条,眼神太毒了,日后若想长久留在木府,怕是先得想办法稳住这个箫音。 只要骗得过箫音,就能骗得过木家骅。 而同时,箫音也在暗自打量这个“燕燕”,于规矩上,倒是十分规范,可惜通身气质却是改不了的,即便收敛了姿态,腰背却下意识绷成一条线,只叹没有实证,不能上报动用人手,否则今晚就能解决了她。 在两人各怀心思时,立于她们中间的静静,左瞄瞄,右看看,心道: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日后还是疏远一些,不要和她们扯上关系为妙。 又过了一会,冬景一脸菜色的出来,白苏燕上前一步馋住她,“姨母,这是怎么了?” 冬景怔愣一会,苦笑道:“没事,三丫,没事的,没事。”这话不知是在安慰白苏燕,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冬景想,夫人如今管家权力锐减,已经无力调配身边的人,那么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亦然,箫音是决计不敢用的,不安分的丫鬟夫人不敢让她留在小姐身边,那么只要三丫没有大错,夫人就一定会下死力气保她。 最糟也不过是被逐出木府,他们家底还是有的,背井离乡也有做些小生意的本钱,终归饿不死人。 白苏燕几人跟着冬景领了各自的日用并两套秋冬换洗衣物,在另外两人换衣时,冬景特地拉着白苏燕到一旁叮嘱,万事莫要一人行动,小心箫音,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尽量别让人抓到明面上的错处。 白苏燕深以为然,只管点头,也作好准备与箫音长期周旋。 然而下午,木归宜自老夫人院子回来,带着一名很是严肃的默默,及一名小丫鬟,瞥了眼低眉敛目的箫音,淡然道:“这是昭昭,外祖母赐我的二等丫鬟,礼尚往来,你便换去外祖母的院子罢。” 一席话说完,三个人俱是一愣,白苏燕难得瞪大眼露出惊讶的表情。 箫音亦然,不过很快收敛,恭顺道:“小姐的吩咐本不该违逆,但老爷罚奴婢到小姐院里学规矩……” “外祖母说得对,*规矩自有*的嬷嬷,你有心了,外祖母院里的嬷嬷最懂规矩,父亲想来对你期望很大,莫要让他失望了,岳嬷嬷,麻烦了。” 一块来的岳嬷嬷直接上手,掐着箫音的胳膊,“既如此,老奴就带着这狐媚子回去,给太君教导了。” 木归宜笑语晏晏,“外祖母年纪大了,怕还是要嬷嬷多废心了。” 岳嬷嬷:“不敢,老奴告退。”一礼后直接拽麻袋一样把箫音给拖走了。 待人走远,木归宜看着她们抬了抬下颔,“该做什么,冬嬷嬷应当叮嘱过了,回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诺。”三人退出小厅,各自散开。 白苏燕也没走远,同静静一左一右立在廊下候着,随时听从木归宜召唤。 她现在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难以置信,把一切都准备完全了,结果对手忽然没了,让她顿时有力无处使,就好像一名戏子,粉墨登场,台下却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人傻傻的站在台上。 宫中,雨歇宫幽篁殿—— “怎么,妍妃又是闭门不见?”王贤妃看着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退回来的礼物,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光了。 温玉夫人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半天了,心里已经不大痛快了,暗恼王贤妃拿她出气,嘴上却应和着,“可不是嘛,妹妹我人都到她门口了可她硬是没开门,面都没露直接让个下人出来把我给打发了,这日后,只怕连姐姐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贤妃抿了抿唇,“你今日也受累了,这些物件虽不甚贵重,但都是本宫在库房里亲自挑选的,既然妍妃不喜欢,便转送给妹妹你罢,权当是本宫对你的一点谢意,劳累你今日替本宫跑的这一趟。” 温玉夫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看姐姐说的,自家姐妹客气什么,这红珊瑚屏风在这宫里怕就姐姐这才有,如今送予妹妹,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可千万别忘了我!” 王贤妃笑容温婉:“你喜欢就好,本宫尚有宫务需要处理,就不多留你了。” 温玉夫人干脆道:“那妹妹就不再叨扰了,就此告退。” 一等温玉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王贤妃脸上的笑容立马挂不住了,“言诗,你确定是妍妃闭门谢客,不理会本宫的好意?” 名唤言诗的大宫女躬身道:“回禀娘娘,这几日送礼都是奴婢跟随,的的确确是妍妃闭门不见,每每才走到霜泊宫门口就被她的人拦下来,连流萤殿的门,奴婢都没能看到。” 王贤妃冷笑道:“看来这妍妃真的是一点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她称病闭门修养,母后免去她每日请安,这也罢,就连本宫亲自上门探望也拒之门外,呵,难不成她堂堂将门之后,身子骨竟这般羸弱?”说到最后已难掩怒意。 言诗垂眸略一思索,上前压低声道:“娘娘,您说会不会是这妍妃气恼君上问罪她家里,故意称病?” 王贤妃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妍妃她应当不至于……” 然而转念一想,白苏燕何许人也,大倾少数的几名女将之一,还建功无数,杀伐果决的一军将领,性情自当与她这般娇养在深闺内院中的大家小姐不同,怕是不能用自己的一贯思路去揣摩她白苏燕。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王贤妃思索着,一双纤纤玉手无意识的绞着腰间的绶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5 另一头,回到柳色殿的温玉夫人,依靠在美人榻上,脸色阴沉,完全没有了在外人面前嚣张跋扈,直来直往的模样。 捧着红珊瑚屏风的宫女看主子脸色,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垂着头立在中间,好不尴尬。 温玉夫人身边的大宫女,荷叶提醒道:“娘娘,这红珊瑚屏风到底是王贤妃赏的,您看摆哪比较适合?还是直接入库了?” 温玉夫人扫了一眼那座红珊瑚屏风,凌厉的丹凤眼中闪过阴鹫,转眼又突然笑开,“荷叶,你说本宫是不是看着越来越好欺负了,这种别人不要的东西竟也扔给本宫,恩?” 捧着屏风的宫女已被吓得满头大汗,扑通一声就跪下,一双手抖得险些弄翻了托盘。 几个一向在她身边比较得脸的大宫女也不敢再说话,离得比较近的荷叶忍不住默默后退了几步。 “算了,”温玉夫人坐起身,“本宫也不为难你们了,就放到库房里头好好收着,毕竟是贤妃娘娘赏的。” “诺。”小宫女这才松了口气,正欲起身,听得温玉夫人一声“慢着”,脚一软,身子一倾,托盘一歪,红珊瑚屏风立刻摔了个粉碎,碎成七八块,几颗圆润的东珠滚了一地。 “娘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宫女急得红了眼,用力拿头磕地,磕的脑门破皮渗血。 温玉夫人蹲下身,拈起滚至脚边的东珠,似真似假的叹惋,“可惜了这珍贵的红珊瑚屏风,放外头少说也要个几千两白银,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本宫原还想请秦贵人过来一同赏玩,现在……” 冷笑着将上好的东珠随手一扔,“既是你打破的,就想办法给本宫复原,明早本宫看不到这红珊瑚屏风,你自个儿就直接去后院那口井那了断罢。” “娘娘。”这下真是欲哭无泪,小宫女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伺候温玉夫人多年,心知这主子手段,如今境况要么一死,一了百了,要么活得跟司衣司的赵嬷嬷一样。 不过晚饭时间,便传来那小宫女投井自尽的消息。 彼时,温玉夫人正执一副银筷,对几上的菜肴挑挑拣拣,听到底下回禀,仅是抱怨了句,“可惜,本宫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去跟贤妃说,这丫头打坏了本宫的红珊瑚屏风,畏罪自尽。” 等底下人重复一遍去了,温玉夫人招来心腹,“芙蓉,你去告诉那丫头在守角门的弟弟,告诉他,‘他亲姐姐因为不小心打碎了贤妃娘娘的红珊瑚屏风,被逼投井自尽谢罪。’”芙蓉应声领命去了。 而不远处幽篁殿中得了消息的王贤妃,气得摔了碗筷,“温氏的脑袋是浆糊糊的吗?都这时候了,还不让本宫消停?” 曰礼一面让小宫女收拾碎片,一面劝慰:“娘娘莫气,伤了身子可不好。” 王贤妃抚着额际,“怎么让本宫不气?温氏平日里帮不上本宫不说,如今都这时候了,还给本宫拖后腿……”话未说完,蓦地软了身子,歪倒在榻上。 “娘娘?!” “快传太医,太医——” 一时间,幽篁殿内一通喧闹,连旁边风止宫内的秦贵人都惊动了,派了身边的人前去打探。 “启禀娘娘,温玉夫人底下一名小宫女失手打碎了贤妃娘娘所赐的屏风,畏罪投井了,现下贤妃娘娘晕倒,幽篁殿内一时惊乱,温玉夫人已经过去看了。” 秦贵人静默片刻,吩咐道:“采菊,你去让人把风止宫宫门关了,折蔓,约束好底下人,莫要去搅和人家的事。” 折蔓、采菊称诺下去,按她的意思办事去了,风止宫种目前仅住了秦贵人一人,又因她最早服侍沧皇,破例住了侧殿,绿绦殿,勉强算得上是一宫主位。 隔日,秦贵人起身,便听闻王贤妃在半年前滑胎后,现再度有孕的消息,又因昨夜惊扰,胎气有些不稳,暂时得静养一番,这是其一。 其二,珝月太后传召她和温玉夫人前去商议宫务。 “娘娘,今日还是圆心髻吗?要不还是换一个吧?”梳头的折蔓一边提议,一边拿着一支新贡的玉鸾步摇簪在秦贵人发边比画。 秦贵人瞥了眼妆匣里精致不菲的首饰,指了一支玛瑙簪,“还是照旧,这些都是我用不得的,你令人好好收起来。” “诺。” 西苑眠月殿中—— 温玉夫人与秦贵人见礼后却一直没听得那一声免,珝月太后难得在人前露出几分疲态来,却也不愿示弱。 珝月太后肃声道:“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日后六宫事务,贤妃有孕,需安胎调理,而原本有协理之权的妍妃也总不见好,宫里能用得上的也就你们俩了。” 温秦二人俯首,“谨遵太后懿旨。” “另外,温氏,本宫听闻是你惊扰了贤妃胎气?”珝月太后目光如箭,冷冷的钉在温玉夫人身上。 “母后明鉴,”温玉夫人慌乱的磕了几个响头,“那个小贱人一向心气高,打坏了贤妃姐姐赐下的红珊瑚屏风,妾身气不过,就说了她两句,让她自行去慎刑司领罚,臣妾……臣妾真没想到她居然投井了。” 说到最后,温玉夫人以袖掩住口鼻抽泣,泪珠簌簌而落,端的娇媚动人,惹人心怜。 珝月太后却不是惜花之人,冷哼一声,“心气高?” 温玉夫人哭得梨花带雨,语带委屈,“这人原是贤妃姐姐身边的二等侍女,被君上随口赞了一句便自以为是,那日她端着屏风便是摇头摆尾的,很是不耐烦,臣妾……臣妾求太后明鉴啊!” 一句话又把事引回到王贤妃自己身上了,是她自己没有肚量容不下人,才埋下今日祸端。 珝月太后阴沉着脸,上下打量着温玉夫人,“你今日打扮颇为简素,到与往日很是不同。” 确实,温玉夫人今日装扮较之平常减了七分,样式略简的碧衣,仅袖口纹了几道墨绿水波,腰间配以缨络,盘了倭堕髻,以玉簪押发,左右一对鎏金银簪,额前翡翠勒子,滴珠耳环,颈上手上却无一点饰品。 温玉夫人:“臣妾惊闻贤妃姐姐晕厥,在幽篁殿守了一夜,故而在凤驾前失仪,臣妾有罪,请太后责罚。” 珝月太后:“责罚?那便好好照料贤妃,之后若出一丝差错,本宫只与你干休,你们退下罢。” 看样子今日太后只是想暗示警告温玉夫人一番,也没提日后宫务处理之事,而她只是顺带被连累的倒霉蛋罢了,秦贵人自嘲的笑笑,出了西苑又遇上王贤妃身边的诉乐说是来请她们二人品茗的。 看样子,王家的女人都要强啊! 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贤妃今早看着还弱不禁风,眼下巳时刚过,就已经面色红润,笑容满面。 而王贤妃有孕,六宫已皆知,便免不了一番恭贺,温秦两人到后,一阵寒暄后落座,很快便有人来报,妍妃贴身大宫女,冬至带着贺礼在殿外候着。 王贤妃扶了扶发髻,“没看到本宫在招待温玉夫人和秦贵人吗,她一个小小宫女难不成还要同主子们平起平坐不成,让她在外面候着!” “诺。”通报的人躬身退下。 王贤妃这菜转头对身边的言诗吩咐,“今天难得姐妹们聚在一起,去,把新贡的新茶泡一壶上来,本宫要与两位娘娘好好品鉴。” 温玉夫人陪笑着,“君上也真是疼姐姐,只要有什么好东西上贡,除了君上太后那,头一份肯定是先送到姐姐这的。” 王贤妃道:“你今儿到嘴甜,不过本宫与君上多年情分,虽无正室名分,但一应待本宫却如妻子一般,本宫又有何不知足。” “姐姐有福了,不像妹妹我,想尝尝新茶,偏位份不够,也就在姐姐这蹭一点了。”温玉夫人抿了口新茶,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王贤妃今日是真的开心,出手也比往日更大方,“一口茶而已,看把你馋的,曰礼,你去和尚食局说,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日后的新茶,匀一份给温玉夫人和秦贵人。”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秦贵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忙放下茶盏倾身谢礼,“嫔妾多谢贤妃娘娘赏。” “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王贤妃难得对秦贵人温言客气,倒不是说平日里对她有所苛刻,只是一向不将人放眼里,极少正眼看人,可见王贤妃今日是有多高兴。 温玉夫人看了看殿内的沙漏,“这时辰,君上马上就要下朝了,想来必定会来幽篁殿看姐姐,妹妹就不再搅扰了,先行告退。” 秦贵人亦道:“嫔妾宫内还有些小事,请容许嫔妾也就此告退。” 王贤妃笑道:“那本宫也不再厚颜留你们了,言诗你去把新茶拿来,让温玉夫人和秦贵人带一些回去。” 秦贵人看采菊拿了新茶,本起身欲走,想了想又回身恭敬道:“贤妃娘娘,君上差不多下朝了,冬至毕竟是妍妃身边之人,若待会两者恰好遇上,嫔妾怕君上看到冬至,难免会想到久病的妍妃,不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6 “本宫省得,多谢秦贵人提醒。” 看着两人退下,王贤妃盯着秦贵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言诗,你说,这秦贵人今日是什么意思,平日里她都不声不响,也不向谁示好,她这话是为了本宫,还是妍妃?” 言诗道:“奴婢一时也拿不准,不过如今妍妃病重,君上也久不垂询,娘娘您又有孕,这般看来,秦贵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时偏向妍妃才是。” 王贤妃抚着小腹,眼底阴郁凝结,“妍妃一日不除,本宫便难以高枕无忧,当年先皇为君上择妇,世家中适龄的唯她妍妃可与本宫平分秋色,哪怕后来本宫愿以侧妃之身相伴左右,先皇也从未放弃把妍妃指给君上为正室,若非她父亲极力反对,又兼之需他白家平叛,只怕现在是本宫要向她下跪,恭称千岁!” 言诗劝道:“娘娘还请宽心,今时不同往日,白家已被打压下去,且她母亲是前朝余孽,这辈子都无荣登后位之可能,且君上借守孝心丧之故,免了这次选秀,三年后世家里就算有再尊贵的秀女,也得从贵嫔做起。” 王贤妃想了想,正是这个理,宽下心来,“也是,做人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好。” 紧张完了,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王贤妃抬手要去拿几上的茶盏,被诉乐抢先端走侧身一避,“娘娘如今的身子,怎好碰浓茶,奴婢之前命小厨房炖了鱼头豆腐汤,现在想来是好了,奴婢这就去端来。” “罢了罢了,是本宫一时忘了,”王贤妃向后靠在软垫上,“顺道你带几个人,把那冬至带来的东西接过来,免得待会君上撞见,引得去看望她家主子。” 诉乐屈膝一礼,领着两名小宫女去了。 王贤妃这才觉得有些累,可想想待会要见驾,理了理鬓发,还是起身到内室重新梳妆打扮一番。 店外冬至一行人被冷落了半个多时辰,看到温秦两人先后出来,便推倒一旁行礼避让。 温玉夫人就住在幽篁殿旁的偏殿中,瞟了冬至她们一眼,与秦贵人客套几句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贵人到是停下来,随口问了句,“妍妃娘娘身体可好些了?” 冬至躬身回道:“谢娘娘关心,我家娘娘身子略有起色,只是太医说,还需调理修养。” 秦贵人道:“既妍妃娘娘身子渐好,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看看风景也好,有益于康复。” 冬至道:“奴婢谨记,回去后定一字不落转告主子。” 秦贵人颔首,扶着采菊的手缓缓往宫门口行去,圆圆的便看见天子软轿已近,而身后奉命带人收礼的诉乐也已走近。 采菊见主子突然停下脚步,小声询问:“小主,怎么了?” 秦贵人抚了抚发髻上的玛瑙簪,好似自言自语,“早知就用那支玉鸾步摇了。” 诉乐带人接过礼,转头注意到一旁站着的秦贵人,有些疑惑,正欲上前问候,门外天子座驾已至,伴随一声“圣上驾到——” 满院人利落跪下,口呼万岁,王贤妃得人禀告,匆忙起身扶着言诗自殿中出来迎候。 才至殿门,王贤妃的笑容便僵在脸上,亲见洛霜玒倾身扶起秦贵人,脸上虽没有往日温和的笑,甚至是皱着眉头,但眼里的无奈、温情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而秦贵人脸上灿若春花的笑靥亦是她从未见过的。 “言诗,这后宫里,真的一刻也放松不得,”王贤妃说的咬牙切齿,扶着言诗的手也无意识收紧,在言诗鼻上留下半月形印记。 言诗不敢呼痛,深呼吸几次,小心翼翼劝道:“娘娘,小心身子,诞下龙子才是紧要,这起子小人还不任您揉搓捏扁?” 当洛霜玒把视线投过来,放开秦贵人向她走来时,王贤妃又语笑晏晏,“是呐,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 秦贵人等目送洛霜玒揽着王贤妃进去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冬至看着她又变回往日的淡然,仿佛刚才的嫣然一笑是她眼花,心中暗叹,这宫中的人,哪一个的手腕计谋会简单? 便拜别了秦贵人,领着两个小宫女回流萤殿复命去了。 秦贵人等回到绿绦殿,折蔓迎上来,“娘娘可累着了?张主司刚送来庐山云雾,是今年入秋后的头一尖,奴婢泡了一壶就等小主回来呢!” “不用了,这等东西下次还是不要送来,被人抓住了,就算君上不计较,也会留下话柄,”秦贵人径自转进内室,“我累了,想睡会。” 采菊、折蔓轻手轻脚伺候秦贵人抽去珠钗,拆散发髻,将脸上铅华洗尽,才显出她黯淡的气色,唇瓣泛白,呼吸短促。 采菊担心的问道:“小主,可是旧疾又有所复发?需不需要奴婢去唤秦太医?” “不可,”秦贵人抬手制止,“待晚上你再去将舅舅请来,现在绝对不可,否则便是实打实与王贤妃杠上。” 折蔓急忙自妆匣中找出常备药丸,伺候秦贵人服下,看秦贵人呼吸渐渐平缓,采菊这才问道:“小主您今日又是何必?平日也并非见不到君上,为何要当着王贤妃的面……” 折蔓在旁听着,也觉出不对,“小主,您莫非是想护着妍妃?” 秦贵人捂住心口,深呼吸几次,“这宫中人到底还是太少,王贤妃这胎都没坐稳就还有精力插手后宫事宜,谋划算计,君上到底是男子,对女人间的事懂得太少,后宫之事,自当以后宫手段了结。” “娘娘,您还是先睡一会,休息一阵,秦太医吩咐了,不可劳心费神。” 秦贵人感觉心悸稍缓,舒了口气,“扶我去躺会,切记定要晚间用膳时去请舅舅来,早一会晚一会,我这布了许久的局,就都白费了。” 如秦贵人所料,王贤妃对妍妃的注意力稍稍有所分散,却也没有马上重视她这个秦贵人,陪着洛霜玒用午膳,到了一半,才试探。 王贤妃夹了一筷子鱼,亲自剔了刺放进洛霜玒面前的小碟中,“今儿没想到君上会过来,也没准备君上素日爱吃的,匆匆忙忙的,委屈您了。”话虽如此,桌上大半却都是洛霜玒平日喜欢的菜式。 洛霜玒笑着拍了拍王贤妃的玉手,“菲菲如今有孕,只要是你爱吃的,孤也爱吃。” 王贤妃立马道:“那菲菲讨厌的,君上也讨厌吗?” 洛霜玒收回手,笑容依旧,“那是自然。” 王贤妃心中欣喜,面染飞霞,眼波流转,端的娇羞无边,嘴上却是,“臣妾才不信呢,今日君上看着秦贵人,只怕都忘了臣妾在旁边吧?” 洛霜玒一挑眉,“如此酸溜,菲菲这是要为孤诞下皇儿了。” 王贤妃娇嗔道:“君上别拿臣妾玩笑了,万一是个女儿呢!” 洛霜玒道:“只要是你生的,都好,不过今日看到怡人,孤是吓了一跳。” 王贤妃不解:“这是为何?” 洛霜玒放下金箸,想了想,“太久没见到了,一时间都对不上人了,今日一见,才恍然,这便是孤的怡人,她可是最早侍奉孤的,而孤却……菲菲,你可会觉得孤薄情?” “怎会?”王贤妃下意识回道,对上洛霜玒深邃的眼眸,又不禁含羞垂首,“至少君上待我很好。” 洛霜玒问道:“真的?”在他再三追问下,王贤妃小声应了,轻轻点了点头。 洛霜玒重新拿起金箸,“那便好,行了,不提别人了,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 幽篁殿内一时间温情脉脉,一室和乐,王贤妃心里则哂笑,这秦贵人也是急了,居然在她地盘上,就急匆匆用了这等不入流的手段,虽然可怜,不过也该敲打敲打。 冬至回到流萤殿时,夏至正对着铜镜补补画画,她的易容术并非用面具贴合在脸上,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勾勒改变五官之间的比例,人的五官万千变化终不过基础的组合排列,构成一张张不同的面孔。 她这种易容术的益处是,只需有支画笔,一些胭脂水粉,并可轻易变成另一个人,也不会因为人皮面具在脸上总有种违和感。 同时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并不持久,不能长时间碰水,一盆水兜头而下,立马找个地方补补就好,可泡在水里,就彻底花了。 看到冬至回来,顶着白苏燕模样的夏至松了口气,放下化妆工具,起身拉住她,“姐姐,去了这大半天,可是王贤妃为难你了?” 冬至没回答,拉着她坐到榻上,才将上午的见闻和盘托出。 夏至听完也是一脸莫名,“这秦贵人若是向着我们娘娘,可总得有所图,我们现下又没有什么可以帮她的。” 冬至今日离得近,看得清楚,秦贵人那嫣然一笑,里面有几分真心实意只有她自己清楚,但是沧皇眼里的惊艳却是十足十的真切。 冬至道:“抑或者是我们想多了,只是她秦贵人想趁机出人头地吧?” “这并非不可能,”夏至峨眉微蹙,“往日秦贵人被王贤妃和温玉夫人联合打压着,只得低调再低调,可我们娘娘入宫,一下子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秦贵人自然该见缝插针,再来三年后是大选,各世家望族的尊贵女儿在册的也不少,就算明年整寿,君上大封后宫,她至多也封个贵嫔,到时候百花齐放,她再使手段可就晚了。” 冬至思来想去仍觉得不对,之前桥头偶遇秦贵人她便有些在意,固然往日王温联手打压,秦贵人还是封了个正六品的贵人,出身不高,无子无女,这品级与她是有些不配的。 要知道先皇的敦姬,同样是通房,生了庶长子,现今的逍遥王,撑死也才封了个常在,之后就再无所出。 直至先皇龙驭宾天,诚惶诚恐做了三十来年的常在,最后封了个敦姬,让逍遥王接出宫去荣养,然而在亲生儿子府里,纵使逍遥王妃仁厚孝顺,也是活得小心翼翼的。 虽说是亲母子,但甫一满月,就直接抱给当时在世的云皇后,死后被追封为瑾月太后教养,瑾月太后去后就是如今的珝月太后,当时的王皇贵妃,除了重大节庆场合遥遥望一眼,私下里母子竟是二十多年来没有来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7 北苑的妃嫔与南苑的从来没有平起平坐这一说,至死也是天差地别,南苑的妃嫔美其名曰是不忍爱妃及死之日也不见故乡风景,赐其尸骨还乡,风光大葬,实则是世家权贵难以容忍有平民死后睡在同一陵园,共受后人香火。 现实有时候便是这般不公,君王说天下生灵皆是他的子民,一视同仁,不仅招贤纳士要无门楣之别,而且后宫也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却又设立了南苑北苑。 冬至发散的思维被夏至唤回,想了想转到前厅,让底下小宫女将绿腰请来。 绿腰到了,先对夏至见礼,在人前做足了戏,夏至坐在上首,细声细气的说免礼,又一挥手,让殿中值守的宫人全都下去。 冬至引着绿腰落座、斟茶,夏至下意识起身到她旁边捏肩,却被拂开,绿腰郑重道:“奴婢是何等人物,岂敢让主子操劳,奴婢是奴婢,一言一行自当像个奴婢。” 夏至不笨,明白这是在暗示她,她现在不是夏至,是“妍妃娘娘”,一言一行就该像个娘娘的样子,便转身回到上座。 绿腰虽被赐座,却立着上半身,微偏向“妍妃”以示尊敬,“不知娘娘传唤奴婢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夏至道开门见山:“不知姑姑对秦贵人的身世知道多少?” 绿腰看上去很是意外,似是从未想过她们会打听秦贵人之事,不过还是将知道的事娓娓道来,“秦贵人原为君上身边的医女,太后觉得她温顺,就安排她为通房,为君上通人事。秦贵人母亲早亡,父亲之后便不着家,自小跟着他舅舅,太医院院首秦不寻大人生活。” 冬至夏至对视一眼,对秦贵人有了几分忌惮,先前给过白苏燕一份后宫妃嫔的花名册,上面并没有详写秦贵人的来历,只是一笔带过,现看来,这秦贵人怕也不简单。 亲贵人虽是医女出身,但他舅舅是太医院之首,勉强算是朝廷的三品官,也可以说成是“官宦人家”,封个贵人也使得。 更忌惮的是秦贵人背后的秦不寻,一应日常平安脉以及药物皆是从太医院拿来的,秦贵人若真想对谁干点什么,只需她舅舅稍稍在寻常汤药里动动手脚,就可以让人不知不觉慢慢死去。 宫中虽有司药司,内里也有一应医女,却是专门备下给宫里妃嫔调理妇科、照料孕期、助产或者一些太医不方便探看的地方,需与医女代劳合作。 更何况司药司也只是执掌各国使臣进贡的珍稀药材,一是方便取药,关键时不必从太医院那么远的地方临时去调,二是这些药材平日都是用来赏人的,也是方便调动。 古往今来,得罪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总是不明智的,秦不寻五十多岁了,仍未娶妻,就这么一个侄女当亲生女儿养大的,医毒不分家,惹急了,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难怪王温二人这许多年来也没对秦贵人下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甚至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管是不是她们下黑手,但凡人一出事,她们都得跟着倒霉,所以除了子嗣,其他方面也未曾苛刻。 这秦贵人她们流萤殿也得好好的将她供着,冬至与夏至为孪生子,一个眼神便也明白,心中记下,还待问些什么,外头有个小宫女匆匆跑进来禀道:“娘娘不好了,刚刚南苑使人来报,有个苑人死了。” 夏至一惊,以袖掩唇咳了几声作掩饰,“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一个苑人,自有内务府的人去办,与咱们何干?” 小宫女挥着手道:“不是啊,娘娘,是太后的人!” 在座之人这下是都惊住了,绿腰自座上起来,快步走到小宫女前头,“画锦,你说清楚些,哪位苑人死了?怎么死的?” 一连串几个问题把画锦问懵了,呆了许久,才讷讷的回答:“太后赐的苑人,就是不知怎地死了,和那苑人一屋的苑人发现的,已经去报太后了。” 苑人来的苑人去的,将一屋的人都弄糊涂了,搞半天连画锦自己也不知道死的是哪个苑人。 冬至想了想,对夏至道:“娘娘,虽这事在南苑,与我们不相干,但既已知晓,不如咱宫内先查一查,看看有没有短缺或不小心遗失的了。” 夏至抿了抿唇,“冬至你领着俩小宫女将内室查一遍,绿腰你带几个可靠的,将宫人们的房里也好好搜搜,小心驶得万年船。” 果然,晚饭时分,洛霜玒才回到后宫,前脚有人来报,苑人之死竟牵扯到压胜,后脚王贤妃让人来请妍妃不必惊慌,但兹事体大,未免走漏风声,只好闭宫锁院,务要查出是何人下的毒手。 夏至倚在床上,见了王贤妃派来的诉乐,“才多久,怎又生事?” 诉乐本就是奉命来看妍妃是真病假病,她亦是医女出身,望“妍妃”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讲话细声细气,却不是病中的疲软无力,心中自有计较。 心中想着,嘴上回话也不慢,“回娘娘的话,是与琴苑人同住的窈苑人发现的,在琴苑人的衣物里,一个布扎的小人,背后写着肖常在的生辰八字。” 夏至错愕,“肖常在?为何?” 诉乐道:“奴婢不知。” 夏至怕多说话会漏了破绽,便挥手道:“本宫晓得了,你去罢。” 诉乐见到了“妍妃”,也确认病的没那么重,就退下了。 待人走了,冬至转头对夏至道:“恐怕之后还会派人来搜宫,我带人再去查看一遍,可有遗漏,和这事扯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夏至努了努嘴,“这王贤妃也真是,大着肚子也不安分。” 冬至却摇头道:“只怕另有他人,王贤妃只是顺手推舟,也不知这事是冲着谁来的。” 这头诉乐还算轻松,那头语书甫到秦贵人的绿绦殿,便被守门的折蔓给拦下来。 语书冷笑道:“秦贵人好大的架子,怎么,连贤妃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折蔓忙赔笑道:“姐姐这是从哪个小人那听来的胡话,不过小主今儿是真病了,现在都惊扰了秦太医在内力把脉呢!” 一听到秦不寻在,语书一怔,有些不自在,语气也放软了些,“这下午回去,秦贵人不……看着还好,这……毕竟是从我们娘娘那里出来的,我便多嘴问问。” 折蔓笑容可掬,摇头道:“是之前拉下的老毛病了,姐姐您也知道,小主这病,不能忧思劳累,这些年也多亏贤妃娘娘宽厚,延医问药从不吝啬。” 不等语书再问些什么,采菊奉命送秦不寻到了门口,看到语书,便笑着迎上来,“语书姐姐真是稀客,折蔓这若有怠慢之处,我在这向您陪个不是。” “哪有怠慢,刚到了才一会,”语书客气的笑言,转而向秦不寻一福,“秦大人安,不知秦贵人可好?” 秦不寻却不答,反问道:“语书姑娘,在下给贤妃娘娘新开的药喝着可有效?” 语书道:“这次竟是秦大人开药,怪不得效果奇佳,不过两副药,连孕吐都止住了,饭也用的比平日多些。” 秦不寻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那就好,君上十分看重贤妃娘娘的龙胎。” “秦大人辛苦,”语书又把话头往刚刚的问题上引,“不知秦贵人身子可好?” 秦不寻眉头渐渐隆起,脸色凝重,“不太好,之前旧疾也有复发,却没这次这样严重。” 语书惊道:“这般严重,早上我家娘娘邀了温玉夫人与秦贵人一同品尝新茶,两位尝了都说好,我家娘娘还都送了些,不知是否是那茶?” 秦不寻摇了摇头,“是三年前没有及时医治留下的隐疾,终有一日要爆发,只是没想到是在今日,这次是与贤妃娘娘无关。”语书一算时间心头更是惊疑不定。 采菊这时插话道:“站了这许久,还没问姐姐来是贤妃娘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语书看了眼秦不寻,面有难色,“这宫里的事……” 秦不寻也不再逗留,干脆告辞,走前还对语书道:“贤妃娘娘受了冲撞,胎气不稳,君上特地叮嘱微臣,以后全权负责娘娘龙胎,不知明日何时方便,在下好进宫为娘娘诊脉。” 语书想了想,犹豫道:“这……奴婢一时说不好,娘娘怀孕以来作息变动不少,不如待明日,娘娘精神了,再宣请大人来。” “如此也好。” “那奴婢在此先替我家娘娘谢过秦大人。” “不敢,语书姑娘客气,都是微臣的分内事。”抱拳一礼后,秦太医就跟着采菊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8 看人出了宫门,语书抓着折蔓急忙道:“快去通报你家主子,我这件事必得见到你家小主才好说!” 大约是秦不寻这一出,语书语态急切依旧也客气了许多,目的达到了,折蔓酒劲去通禀,很快又出来领着她进了内室。 秦贵人半靠在床上,隔着屏风见了语书:“听折蔓说,出了要紧事,是何事?” 语书回道:“回小主,下午内务府前去给琴苑人收尸,窈苑人在旁相阻,纠缠间,在衣物中发现了一扎针的绸缎小人,背后写了肖常在的生辰八字。” 一时间,默了好一会,秦贵人才勉力坐起,“这可是大事,折蔓,扶我起来,我们去见太后。” 折蔓大惊,忙劝道:“娘娘,秦太医可吩咐了,您须得卧床静养一月半旬的,万不能再忧虑伤神了!” 屏风后,秦贵人气息粗重,“如今我是名义上的协理之人,在此期间出了这等事,终是我的责任,我……我要去向太后娘娘请罪。” “这……”折蔓满脸着急的看着一旁的语书。 语书被这样热切的看愣了,下意识便劝了句,“小主若是玉体违和,还请安心休养。” “不成……”说着秦贵人自己掀开被子要下床,折蔓急忙绕过屏风去扶她,还不忘拉着语书。 当看到脸色蜡黄、眼下暗沉、嘴唇发白的秦贵人时,语书是吓了一跳的,这哪像是早上那个在君上面前,笑得灿若春花的小家碧玉,说是小家碧玉的母亲都有人信。 而秦贵人似起的急了,头晕眼花,气力不济,整个人又向后仰去,折蔓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 回转的采菊也进了来,看到这般景象,“万佛啊,小主!”一把推开无措的语书,帮着折蔓将秦贵人小心放回床上,又拿了药丸喂秦贵人服下,看人渐渐睡沉,才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语书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采菊勉强扯开眉眼,笑着上前拉着她到了前头。 采菊道:“虽不知是何要紧事,但姐姐也看到我家小主的模样,还请姐姐回去后,请贤妃娘娘宽恕一二。” 语书此时也回过神来,“小主身子向来不好,这我们娘娘是知道的,且娘娘素来大气,断不会多想,你与折蔓就好生伺候小主,我便先走了。” 采菊道:“我送送姐姐。” 语书道:“哎呀,不过隔壁,近的很,不必送了,妹妹还是回去照看小主吧!” 话虽如此,两人推诿间,采菊还是将人送到了风止宫正殿前。 看语书走远,本该出宫的秦不寻在此时阴沉着脸,背着手从正殿中走出,采菊忙迎上去,急切的道:“回大人,小主此时状况很是不好,加上刚才奴婢喂得镇心丸,今日已经服了第四颗了!” 秦不寻哼道:“擅自停药一旬,如今不过连服第四颗,就该感谢佛祖保佑了!” 采菊跟在秦不寻身后,小心劝道:“大人,您也知道小主脾气随您,奴婢真拿她没办法,还请大人……多多担待。” 秦不寻抿着唇,脚下步子也快了些,绿绦殿前,折蔓也是焦急地来回走动,远远望见他们,大大松了口气,迎上来,“大人您可来了!” 进了内室,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病态的秦贵人,叹了口气,自药箱中取出一应工具,准备行针。 语书回到幽篁殿,竟比去霜泊宫的诉乐还晚,王贤妃怀了身孕,情绪起伏本就大,加之心思原就敏感,看语书面有异色,就免不了多想。 火一上头,居然忍不住发作起身边的人,“怎么,你这是去的哪啊?是去看了御花园新开的碧台莲,还是东苑新贡的十八学士?” 四名大宫女齐齐一愣,语书急忙跪下,“娘娘恕罪,是秦太医让人拦着不让奴婢进去,说是秦贵人大不好。” 一听到秦贵人,王贤妃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什么东西,居然劳动太医院之首为她诊脉?秦不寻也是个不知尊卑的,君上,秦不寻半年前害的臣妾滑胎,六个月的男婴……”想到那六个月的男胎,王贤妃只觉得胸口绞痛,红了眼眶,珠泪滚滚。 洛霜玒只拉住王贤妃的手叹息,“菲菲,大约那孩子也是与我们无缘,半年前是孤的疏忽,没有让秦太医全权看顾,唉~” 一旁侍候的言诗忙道:“娘娘莫伤心了,若气不过,就让君上革了黄鎏的职,叫他滚出京城。” 这话提醒了王贤妃,半年前怀孕,为求稳妥,宫内是陪嫁医女,诉乐,宫外太医院里有王家安插的黄鎏。 洛霜玒也提过一次令秦不寻负责王贤妃的龙胎,被她以尊卑有别给推了,请求令黄鎏全权负责,回去后,仅是让秦不寻检查药方,无误后让黄鎏照方子抓药煎药。 按理,全是自家人,应当无虞,偏偏六个月的时候,腹痛难耐,很快就见了血,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就这么没了,那副药方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甚至托了关系,让诉乐带出宫去找了民间名医,也看不出问题。 诊脉、开方、抓药到煎药全是他们王家的人,滑胎了还真怪不到他秦不寻头上,尤其那时候秦贵人身子不好,更是理都懒得理黄鎏。 理顺逻辑,王贤妃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她还能借着肚子耍小性子,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就是无理取闹,乃一宫之主大忌。 洛霜玒也在此时愤然道:“黄鎏这庸医,白白占了左院判之名,孤这就废了他!” “君上不可!”王贤妃下意识阻拦,抿了抿唇,肃然道:“臣妾有罪,是臣妾僭越了,黄太医虽是太医署,但也是朝廷命官,岂能为了臣妾一介妇人而废止朝廷命官,以情废礼,非明君所为。” 洛霜玒似气还没消,冷然道:“太医罢了,况且你不一直喜欢看《长生殿》吗?” 王贤妃双手合住他的左手,“君上,尽管臣妾羡慕李杨爱情,但是君上不是唐明皇,臣妾也不愿做杨贵妃那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之流。” 洛霜玒起身将她揽进怀里,请抚王贤妃的乌发,“菲菲真是孤的贤内助。” 王贤妃红了脸,“君上。” 上头温情脉脉,下头的语书大大松了口气,其她的陪嫁大宫女亦是,心神一松,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秦不寻执掌太医院是君上推荐的,而秦不寻任职太医院的条件便是由他专门负责侄女秦贵人的旧疾。 换而言之,同意秦不寻照料秦贵人的是君上,若王贤妃责骂秦不寻不知尊卑礼数,就是变相在斥责洛霜玒。 在一番安慰后,王贤妃也回过味来,俏脸一白,小心偷觑洛霜玒脸色,见他并无愠色,要再提怕他反应过来感到不快,不提又怕为日后留下芥蒂。 王贤妃还在苦恼,洛霜玒已放开她回到座上,“你继续说,秦贵人如何了?” 语书小心答道:“秦贵人旧疾复发,奴婢去时,绿绦殿已经传召秦太医,故而奴婢在殿外候了许久。” 王贤妃不等洛霜玒再问,一副关切的模样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是用了什么冲撞了?” 语书道:“秦太医说了,此次是突发旧疾,跟吃食无关,奴婢看了,秦贵人脸色蜡黄,坐都坐不起来,怕是来不了了。” 在一旁当了半天壁花的温玉夫人哼了一声道:“一个两个还真赶巧,全都称病,让贤妃姐姐大着肚子还要熬神。” 王贤妃道:“说的什么话,谁没个小病小灾的,不过也是宫里人少……明年君上整寿,不如提前在世家女子中小选一番?” 洛霜玒摇了摇头,“那些有的没的就先别管,这压胜是怎么一回事?” 王贤妃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才一脸凝重的道:“臣妾已命人去问过话,现已将相关人等提来,扣在后厢房里,言诗。” 言诗跪至语书身旁,“启禀君上,据同房的窈苑人说,前段时间琴苑人身子就不是很好,以为只是风寒就没敢劳烦太医,不想突然就去了,窈苑人感念,求拿件东西留个念想,内务府的公公怕会传染自是不肯,拉扯间,就发现了一个绢扎的小人,上面写了肖常在的八字。” “肖常在?” 言诗道:“奴婢也问了肖常在,她也觉得奇怪,据肖常在之言,自她入住柳叶院以来,就闭门静养,素日也与琴苑人都不曾见过一面,可能是争风吃醋?” 厌胜之术,自古有之,可大可小,在宫里是明言禁止,可这事处理起来端看当今的心情。 厌胜原只是后宫妇人祈求宠爱或是子嗣的武术,久而久之,又衍生成互相诅咒之术。 厌胜此等物件做起来容易,一块木头、一块布甚至一把稻草,故而也是屡禁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19 默了良久,洛霜玒才道:“既是争风吃醋,此事就到此为止了,后宫当以和为贵,都这么几个人,再过三年又来一批,按这风气,到时候岂不要大闹天宫?”到最后,语气已是很不客气。 王贤妃不顾身子,跪在她脚边请罪,“臣妾有罪,臣妾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洛霜玒抚了抚额头,叹道:“菲菲,此事上,你令孤失望了,好了,孤去看看倚贞,她胆小,此番无妄之灾,必是心惊肉跳,惴惴不安的。” 也没让一地跪着的人起来就起身而去,走至门口,洛霜玒回身道:“对了,明年是孤整寿,小选就不必了,把宫中位份低的人都进一阶罢,你现在有了身子,就揽个总好了,让温玉主事,妍妃近来身子也还好,大可也让她做点事。” 王贤妃与温玉夫人起身扣谢称诺,看他身影消失在门口,言诗直起身,小心扶起王贤妃,“娘娘,小心。” 王贤妃这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训斥,一时间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被扶坐到位置上,许久都回不过神。 言诗唤了好几声,王贤妃也只是怔怔的念叨,“他从未这样指责于我,他对我从未如此……从未……” 一旁的温玉夫人垂头看着自己腰间纹三彩五尾鸾凤的绶带,弯了弯嘴角,很快眼中又浮上一层悲哀之色。 另一头,说是后厢,其实是将肖常在等人关在久无人用、摆了不过几张积满灰尘的、摇摇欲坠桌案的房间。 乐公公以袖拂去一缺了角的矮榻上的灰尘,又自袖中抽出一方丝帕铺上,才托着肖常在缓缓坐下。 窈苑人位卑,自不敢没得到招呼,就和比她位份高的肖常在一同坐下,平日里,她连丫鬟都是共用她住的花落弄甲字号的,叫萍儿。 琴苑人一死,萍儿被提来就只是在一旁嘤嘤啼哭,深怕被牵连了,哪里管得上凑前关心主子。 窈苑人也傻愣愣地枯站着,盯着那两扇门,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深思。 一室寂静,期间只有肖常在偶尔发出的咳嗽声,或是乐公公小声询问她身子可撑得住。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紧阖的门才敞开,门外站着的男子踏着月光,一身清辉,笑容尔雅,扫了眼室内,目光停在肖常在身上,“倚贞,可还好?” 肖倚贞便是肖常在本名,自关入纨素庭,就再也没有人唤过她本名,连乐公公也不再这样唤她。 此时被洛霜玒一唤,肖常在怕的一个瑟缩,完全没有一点儿受宠若惊之感。 窈苑人机灵的上前一拜,“贱妾窈窕见过君上,愿君上万福金安。” 洛霜玒本已走至肖常在面前,看到窈苑人楞了一下,“今日,你也受了些惊吓,梁雨安,赏。” “诺。” 窈苑人咬了咬下唇,忽然扑上来拉住洛霜玒下摆,“君上,贱妾不要赏,请君上听贱妾说,琴瑟必不会行厌胜之事,琴瑟与肖常在都不曾见过一面,琴瑟何苦如此,君上!” 洛霜玒冷冷俯视着脚旁的人,却问肖常在,“倚贞,你说呢?” 肖常在此时也慢慢站起,细声细气地回话,“小妾自知出身低微,故而平日不敢出门乱走,今儿也是初次见到窈苑人,小妾不敢在此事上多言,全凭君上裁决。” 肖常在的态度是只想置身事外,话里也透出两重意思,一者她在此之前,的确不曾见过两位苑人,无缘无故的,更是无冤无仇的,二者她也没做过厌胜之事,所以在这事上不置一词,不想趟这次浑水。 洛霜玒一颔首,“梁雨安,传孤口谕,即刻晋封从六品苑人,窈窕为五品更衣,赐住……你想住哪个院就你自己去挑吧!” 窈窕抓着洛霜玒下摆的手一直在颤抖,不知是为眼前人息事宁人的态度而心寒,还是天上掉馅饼,平白跳了三级,封了更衣而感到兴奋呢? 梁雨安拿着拂尘敲开窈更衣的手,在她素手上留下一道红痕,“窈更衣这可是天大的福气,窈更衣你不要吗?” 窈更衣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见她慢慢伏到地上,声音闷闷的,“贱妾领旨,谢主隆恩。” 洛霜玒这才转过身来,拍拍肖常在搭在乐公公手背上所在宽大水袖中的手,“今日你也受惊了,回去后好好照看你主子,孤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乐公公本就弯着的腰,弯的更低,肖常在亦屈膝轻声谢恩。 恭送洛霜玒出门,肖常在瞥了眼还伏在地上的窈更衣,头也不回地走了,比起其他,她更糟心的是,先前被抓来根本没有轿辇,眼下她要黑灯瞎火的走着穿过大半个宫城。 一直在旁啜泣的萍儿,看有头有脸的主子都走了,也不敢多留,居然连窈更衣也不管了,自己就贴着墙根跑了,反正回去后窈更衣也要搬出小弄了,就不归她伺候了,她才不要和厌胜扯上关系。 伏在地的窈更衣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也随后出了雨歇宫。 洛霜玒则是转头就去风止宫偏殿,去探望秦贵人了,一进去秦不寻一脸疲惫的捏着鼻梁走出来,陪同的采菊看着亦然。 两人见到洛霜玒先行见礼,洛霜玒挥手道免,问道:“怡人的病怎回事,先前不是已经见好,怎么又突然反复了。” 秦不寻却没多言,只道:“君上还是去看看罢,贵人此次后,怕没有个一两年是养不回来了。” 洛霜玒闻言一怔,进了内室,听得秦贵人对折蔓轻声吩咐,“若是君上来了,别让他进来。” 折蔓不解,“小主,这是为何?” 秦贵人翻了个身,“若他来了,我日后还怎么好生调理,君上来了,就说我累了,已经睡下了,去吧!” 折蔓应声端了药碗出来,正撞上站在拐角的洛霜玒,唬了一跳,却没叫出声,洛霜玒看了眼她托盘里的空碗,便转身出去了。 厌胜之事,就这样抹过了,细细一算,最得意的反而是窈窕,连晋三级,明年整寿,君上已放话,要给低位妃嫔晋位热闹一番,后年大选,按例又要给正五品以下的晋位,这么一算,都能做常在了。 北苑这头,两名嫔妃病情加重,都闭宫休养,王贤妃这番怀孕又遭斥,连带温玉夫人两个月没能翻牌,到便宜了南苑的两个。 而南苑肖常在身体时有反复,窈更衣两个月来都拿了大头,只是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可不知怎地又给她升了两级,和肖常在平起平坐了。 按原先,王贤妃肯定会劝诫一番,此次不仅一言不发,而且赏了两名常在大量珠宝,对肖常在是安抚,对窈常在是奖赏,甚至还不忘俩病中的嫔妃。 这些是白苏燕回到“氐貉”泡药浴时,听人禀报的。 她的缩骨功非正途所得,因而每年都会有七日失效,需回到“氐貉”药浴佐以金针,用以巩固。 这七日,会有专人顶替她,说来一开始还担心,却没想到木归宜每年三月,在生辰前十日,都会往城外藏踪山的六谜庵清修还愿。 说来又是一桩奇事,木夫人怀孕时,有看相的断言,此儿命贵,非寻常人家可以承受的,林家人口凋零,若此儿诞于家中,不仅不是福,而且祸患无穷。 林老太君十分相信这类算命卜卦,只好匆匆将即将临盆的木夫人送往六谜庵。 木夫人在那顺利产下一女,甫一出生,都城周围的桃树一夜之间绽放,又顷刻间全部落去。 此时,婴儿发出啼哭,顿时异香扑鼻,更有当时帮忙的丫鬟婆子说,亲眼见到一位仙人执下一朵夭桃,落在木归宜胸口,化作光沫钻入其间。 大约也是觉得孩子与桃花有缘,木夫人便自《桃夭》一诗中,取了“归宜”二字为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归宜。 真假已经无从可考,但是每年的六谜庵还愿却是真的,正好方便白苏燕趁此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0 转而看木府,白苏燕待在木归宜身边已经两个月,时间也慢慢滑入冬季,这期间她可以说安分守己,不敢多走一步,连话都是不敢多说一句。 倒是静静这两个月处下来,渐渐放开了些,加之木归宜不是难伺候的主,人前就透露出几分少女的俏皮来。 今儿起身,白苏燕梳洗完,静静也毫无动静,就拍了拍她,唤了几声,却见她在枕头上蹭了蹭,软软的问:“燕燕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苏燕道:“寅时过半了,快,该起了。” 静静又赖了会,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到了冬天,这觉却越发睡不醒了。” 白苏燕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越发懒了,你要想再躺会也成,我去给小姐梳洗,你整理好去小厨房吃点就直接端着小姐的早点来。” 静静一听马上躺回去,“那小妹先谢过燕燕姐啦!” 白苏燕笑笑,出去往小厨房随便吃点,恰巧遇上林老太君调过来的昭昭,看到她,小声招呼,“燕燕姐早。” “你也早。”其实真算年纪,这昭昭比她这个“燕燕”还要大上两岁,但地位上她比昭昭高点,她就干脆叫“燕燕”一声姐姐。 昭昭是个极水灵的姑娘,就算放在宫里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平日里也极会花心思打扮,比如今日她特地用绸带在束腰上打了一个繁复的花样,更显得她纤纤楚宫腰,不盈一握。 昭昭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怎不见静静姐?她还没起吗?” 白苏燕退后一些,笑道:“她动作慢些,马上就来。”说完,不再理会,绕过她进了厨房。 一顿早饭后,也差不多是木归宜起身的时辰,燕燕就打了热水给她送去。 木归宜住的是个两层小楼,按最严苛的礼规教养,平日起居都被严格划在二楼,楼梯也只在需要时接上,其他时间都把楼梯给抽了,在日渐宽松的大倾朝是极为少见的,真真正正的闺阁千金。 一楼也设了待客的小厅,装饰摆设都颇为雅致,只在女先生来时用,其余时间很少用得到。 府里给木归宜设了两位教养嬷嬷,一名姓卫,一名姓苏,看她来,指挥健壮婆子把楼梯接上,待她上去了,又把楼梯抽了。 自然二楼也不小,一座十丈大屋,内里用几座屏风隔出小厅、卧室、耳房、书房、舞乐室、沐浴间。 推门进去是小厅,三面立着三座不同的屏风,绕过左侧的花鸟屏风,先是值夜丫鬟的耳房,木归宜不喜安睡时有人在屋里头,就没让她们值夜。 一小塌摆在一绘着落英缤纷图的桃木座屏前,右手边放着一红木矮箱,上头摆了一唐三彩瓷瓶。 转过桃木座屏,又正对一座金丝楠木镂花折屏,再过去才是木归宜的闺房。 果然,木归宜已经醒了,散着青丝,只穿了件裘衣,外笼了件披肩,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侧头看着窗外萧索的桃林,纤纤玉指拈着一枚黑曜石打磨而成的棋子。 白苏燕将青花瓷盆放在盆架上,又赶紧拿了件披风给木归宜穿上,一眼就看到她面前摆的棋案,局势焦灼,黑白各占半壁江山,一看就已经自己跟自己下了许久的棋。 “小姐,若让老爷知道了……” 木归宜将指尖的棋子随手扔到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也打散了焦灼的棋局,“你会跑去对父亲说吗?” 白苏燕扶起木归宜到妆台前梳洗,“自是不会。” “那就是了,我是在榻上下棋,还是榻下弹琴,又关别人什么事呢?”木归宜接过打湿的巾帕抹着小脸,白苏燕随即递上洁面膏。 伺候完洗漱,静静就急忙来了,却是两手空空。 白苏燕奇怪的问道:“我让你等着小姐的早点,好马上端来,早点呢?” 静静一愣,好半晌喏喏道:“我就走开一会,回去时,厨房里的娘子说,已经让人端来了,我……我现在就回去,让厨房再做一份。” “算了,少吃一顿又死不了人,”木归宜解下披风,“更衣。” 静静忙凑上来搭把手,木归宜择了条鹅黄的千水裙,罩了件同色罗衣,走路时,千水裙如朵朵涟漪,加之缝制时,掺了些细碎银丝,在阳光下远远看去,犹如湖面粼粼波光。 重新回到妆台前,静静执起桃木梳,还不及问木归宜要梳什么样的发式,就走进来一个人,伴随着香风,抬头一看正是昭昭端着早点并一支夹竹桃。 她笑道:“静静姐走得真快,我端着早点在后面喊了几声都不见你理我。” 静静下意识反驳:“我没见着你。” 昭昭没理她,将早点端去软榻案几上,看见已经乱糟糟的棋盘,转头问道:“小姐,这盘棋还下吗?” 木归宜道:“你收起来吧,静静随便梳个样式就好。” “哦,好的,小姐。”静静回过神来,一边以篦子梳理木归宜顺滑的青丝,一边在脑海里过了几个发式。 白苏燕则一一将妆匣打开,以便木归宜挑选,错眼间透过铜镜,看见昭昭摩挲这红木雕的棋盘,又小心俯身偷偷拿了枚玉石棋子藏袖子里。 她看到了,木归宜自然也是看到了,“你若是喜欢,这副棋具你拿去好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昭昭一惊,加快动作收拾好棋子棋盘,连袖子里的棋子也悄悄放回去,将早点在案上摆开就下了榻,跪到一旁候命。 木归宜不再理她,指了两支茉莉小簪并一支玉钗,左右对镜看了看,又拿了个芙蓉玉镯戴在腕上。 静静又拿了对白玉耳环在木归宜颊边比划,“小姐,您看这对怎样?” 木归宜笑着推开,“我才几岁,做什么要珠翠围绕的,像个化妆台似的。” 静静听她这样说,便道:“小姐这个年纪哪用得着那些俗物,就是只戴朵花,有眼力见的也能看出小姐气质不凡。” 木归宜又起身在穿衣镜前照了照,便转身坐到榻上,瞥了眼一旁跪了许久的昭昭,“你这腰花扎的挺好看的。” 昭昭小心翼翼道:“谢小姐夸奖。” 过了会,又问道:“可要奴婢为小姐也扎一个?” 木归宜状似无意的拂过腰上的璎珞,道:“不必了,这个更适宜我的身份。” 白苏燕安静服侍木归宜用膳,感叹时光如梭,当年那个简单透彻的小丫头如今也长成了心思七巧的世家小姐。 而这个昭昭是有些不安分,只怕野心也不比那个箫音小。 用完早饭,木归宜拈起那枝夹竹桃,细细端详,昭昭看见了,抿了抿唇,“奴婢听闻小姐爱桃花,在园子里路过时,看到了,就折了一枝。” 静静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白苏燕扯了下她的袖子,出声道:“小姐,这夹竹桃是害人之物,还是交给奴婢,奴婢给您拿去扔了罢。” 白苏燕来的时日短,却也在冬景耳提面命下知道,整个木府只有木归宜的小院里栽了桃树林,连花园里都没有,但也没夹杂了四时都开花的夹竹桃来观赏,或者说整个木府都没有。 夹竹桃这类有毒之物,一般贵族世家都不会栽植,木府亦然,这丫头若真折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就不知道她是哪里折来的? 听到白苏燕之语,昭昭脸色一白,“这……这是奴婢路过祠堂时,在墙外看到的,这才偷偷进去折了一枝,奴婢以为这是特地培育的桃花……奴婢绝对没想过要害主子!” 木归宜随手一扔,打在昭昭脸上,“鱼目混珠,燕燕,该去给外祖母请安了。” 白苏燕应了声,走前对静静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还垂头跪在地上的昭昭。 静静会意,收拾好餐具,然后一股脑塞进昭昭怀里,“行了,快把东西拿回去,小姐这有我和燕燕姐,就不劳您记挂了。” 木归宜的院子在木府西面,要路过正院,再穿个一座小园林,才到林老太君的南山院,本来按老太太意思,要让孙女直接住她院子的后厢,可是木老爷,木家骅极力反对,认为老人家太过娇宠孙辈,不利于父母教养。 木夫人觉得丈夫说得有理,稍微委婉的跟林老太君提了,把老人家气了个仰倒,对女儿愈发失望,所幸木归宜不嫌远,每日晨起睡前请安一日不落。 路过正院时,却见木夫人站在门口,气色比前些日子看到的时候更差。 木归宜快步上前,挽住母亲手臂,“母亲,这是怎么了?” 木夫人转过身来,似乎好久才认出来人是谁,“是夭华啊,娘的夭华。”她抬手理了理女儿的鬓发,眼泪却簌地落下。 “母亲?” 木夫人身后眼生的大丫鬟又凑上前,“回小姐,夫人晨起身子有些不爽……” “我问你了吗?你是什么身份,也敢上来插话?” 那大丫鬟后退几步,躬身道:“奴婢琴声,是老爷派来服侍夫人的。” 木归宜皱起峨眉,“繁枝和茂叶呢?” “繁枝……”木夫人哽咽一声,忽然失态的掩面痛哭起来,“繁枝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1 南山院—— 林老太君在上座,木夫人在下首,神情有些呆滞,只痴痴流泪,木归宜微侧身揽着她,也是一脸感伤。 白苏燕自走进这屋里,就被一声呵斥跪下,跪了快有一炷香时间,林老太君才开口问她发生何事,“回老太君,夫人似是过度悲伤,也不肯回院里,所以小姐和奴婢就只好扶着夫人来老太君这了。” 林老太君冷哼一声,瞪了女儿一眼,“早与你说了,那木家骅不是什么好人,偏你不听不信,我与你父亲还会害你不成?现在可好,你父亲被你个不知廉耻的气死了,就老太婆我心气高,非跟你们在这里死磕!” 木夫人被这一斥吓得一缩,怯怯的,木归宜下意识揽的母亲更紧,“外祖母,繁枝姐姐也是您看着长大,到底是我们府里出去的,现下她被草席一裹扔在乱葬岗,能否……” “夭华,”林老太君也反应过来不该在孙女面前说这番话,“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该听的,出去罢。” 木归宜看着木夫人的模样,叹息一声,“外祖母,孙女都听了大半,孙女也不笨,猜也猜到大半,眼下先说繁枝姐姐的事,这事……未免让人心寒。” 白苏燕心中亦是一叹,繁枝被消了奴籍,错许给城南一好赌的懒汉,不过十来天,就被懒汉抢走所有嫁妆,人也被卖给青楼换赌资。 繁枝不堪受辱,触柱而亡,青楼鸨母只叹晦气,让人一席破草席卷了给扔乱葬岗去了。 而先一步被找理由赶出府的茂叶,恰好与家人住在城南,念及故情,偷偷回来,在木府外候了十来天,才碰上采买的买办,把这消息传进来。 木夫人想到身边旧人,又是悲从中来,以袖掩着口鼻再次哭出声来。 林老太君长叹一声,“这样好的丫鬟,你怎么当的主母?让她嫁给这样的人家,传出去以后让我林府颜面何存?” 木夫人哭得更是厉害,木归宜一面忙掏出帕子为母亲拭泪,一面道:“外祖母,许是那做媒的满口谎话,母亲一时不慎,才……” “不是的……”木夫人抽噎着,“不是那户人家,先前与我看的不是那样的人家,繁枝伺候了我七年,我怎么会让她嫁去那样的人家,我怎会?我怎会?” 断断续续间,才拼凑出事情完整前后,木夫人得到消息后,因为是已经出去的丫鬟,她不好明着插手,托茂叶告状京都衙门,出示木府的名牌,因为事涉木府,京都衙门也认真去办了,一查都傻眼了。 在城南有两个叫刘沧浪的,一个是木夫人看的,家里有点恒产的秀才,刚死了妻子,留了一个两岁的女儿,上面没有公婆,急着娶个人照顾女儿,只要清白、贤惠,模样什么的都靠后了。 按大倾律法,若是奴籍出身,只要家里出了个秀才,一家人都可以消籍,真真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木夫人才给繁枝选了这家人。 而另一个就是前面说过的懒汉,赌得是倾家荡产,家里也有个秀才,不过是他老子,偏偏生了他个败家子,他爹被他气死,他母亲受不了就躲到娘家去了,娶过一房媳妇也给他卖到青楼里去了。 那天恰好是两个“刘沧浪”都娶亲,两支迎亲队伍中途撞了下,可能那时候把人混去了,原本嫁懒汉的是个克死两个丈夫的寡妇,娘家人嫌她是个赔钱货,又缺钱给小儿子娶媳妇,干脆收了五十文,把她嫁给懒汉。 临出门,她嫂子还泼了盆水去晦气,还说,她若能克死那懒汉,也是做件好事,胜造七级浮屠。 更何况听闻那寡妇嫁过去后,夫妻俩生活也和睦,人也勤快,很快有了身孕,刘秀才是万不能舍了,木夫人不是没让人去找过媒婆,可是媒婆怕担事,干脆就说,是说给城南懒汉刘沧浪,是木夫人听错了。 而且两个“刘沧浪”名字一字不差,同一天下聘,同一天迎亲,更奇怪的是,刘秀才出示的庚帖也的的确确是寡妇的名字,懒汉出示的也的的确确是繁枝。 官府到此也不好再管,支支吾吾说,可能真是木夫人弄错了。 听到此,听不出有问题的人是真傻,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林老太君看女儿的模样,终究心软了,语气也放软了,“我儿可怜呐,不过,夭华的婚事绝不许你们插手!”到后半句,语气又严厉起来。 木夫人含泪正跪,拜下,“夭华便拜托母亲了。” 林老太君眼中悲凉,“我既是嫁了林家,就该为林氏一族的传承打算,这些天,萍萍你住我院里来吧!” 木夫人久不闻母亲唤她乳名,一时间悲喜交加,百感交集,“母亲,萍实以前不懂事,忤逆母亲,是萍实不孝。” 林老太君眼含热泪,“当年你父亲得了先皇所赐的果品,一时高兴,给你取了萍实二字,我一直不赞同,说“萍”字不好,你父亲却说我头发长,见识短,现在看看你现下,看看你现下的模样!” 又絮叨了许久,定下繁枝的事该如何处置,就到了中午,木夫人情绪也稳定下来,祖孙三人一起用了饭,木归宜陪着母亲在侧厢午睡。 看她睡安稳了,才小心退出来关上门,白苏燕候在门口,见木归宜出来,“小姐,可累着了?隔壁房间已备好,需要小憩一下吗?” 木归宜摇了摇头,“外祖母呢?” 白苏燕道:“老太君回到房里,仍是意气难平,睡不安稳。” 木归宜道:“那就去看看外祖母吧!” 白苏燕陪着木归宜去了,林老太君虽然散了发,一脸疲惫地半躺在榻上,但是眼中精神烁利,看到孙女来了,温和一笑,“怎么过来了,睡得不舒服?” 木归宜笑着坐到榻边,“外祖母是嫌孙女来得多,烦了吗?” 林老太君拉过孙女儿的双手道:“哪会嫌你烦,外祖母盼你能一直在这院里住着,直到你出嫁了,就是回门,外祖母这也给你留着房间!” 木归宜低下头装羞,娇声道:“外祖母。” “得得得,不过说到嫁人,却也不能不知道这内宅之事,该怎么管,该怎么处置,”林老太君又收起笑,“夭华,你来说说今日这事。” 木归宜抿了抿唇,“父亲是不太懂这些内宅之事。”这事里肯定有木家骅的手笔,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 林老太君冷笑道:“你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母亲又是猪油蒙了心,倒是可怜了你,有这样一对父母。” 木归宜不语,依偎进林老太君怀里,“我既长在这儿,自当一辈子是林家的女儿,无论在哪里,死后也是要魂归这儿的。” 林老太君热泪盈眶,顺着孙女的秀发,“好,好,好,外祖母这把老骨头,就是为了我乖孙也要撑下去,不过这等不吉利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木归宜又陪着林老太君说了会话,专挑了些轻松趣事,让老人家心情也稍稍舒缓。 不知不觉就到下午,厨房按时送了新制的点心,白苏燕在一边也帮把手,将点心在榻上的案几上摆开。 林老太君坐起身来,亲自拈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软糕,直接递至木归宜唇边,木归宜小小咬了一口,品味一番,蹙眉道:“怎么有股涩味?” 岳嬷嬷在一旁先笑着道:“回大小姐的话,这是参糕,放了高丽参、红枣、当归等益气活血的药物,最是养颜不过。” 木归宜又咬了一口,“难怪,不过说起来,今早,有个糊涂丫头居然折了夹竹桃来插瓶,还以为是桃花,真是个没眼力见的。” 林老太君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夹竹桃?在哪折的?” 木归宜一愣,“说……是在祠堂那边。” 林老太君转首对岳嬷嬷道:“查,去查!这等脏东西是怎么进了咱们府里的!” “诺。”岳嬷嬷领命下去安排人手。 林老太君转头又问白苏燕,“那花是谁奉到小姐房里的?” 白苏燕曲膝一福,刚要回话,却见木归宜冲她微微摇了摇头,话说出来就转了几转,“回老太君,是奴婢没看仔细,以为是特别养着的桃花就拣了回来。” 木府里每日插瓶的花枝,都是由专门的园丁剪了时令花枝修剪好后,送至后院,各房丫鬟过来择了花枝回去插瓶。 “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了?府里园丁不要命了,敢把夹竹桃送上来?” 白苏燕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回话,只得沉默不语,尽管不知道木归宜为何要留着昭昭,但是直觉有她的用意。 木归宜也站到一旁垂下眼不语,林老太君眯了眯眼,“怎么,你才入府几天,也懂得阳奉阴违了?” 正在僵持间,岳嬷嬷气急败坏的回来了,“老太君,刚刚老奴去前院吩咐,一圈管事老妈子居然通通不认识,一问之下才知,全是木家骅那个破落户提拔来的亲戚!” “反了!”林老太君再也绷不住,把小几推翻在地,点心碗碟碎了一地。 眼看林老太君快气的背过气去,木归宜忙上前扶住她,接过岳嬷嬷递来的清凉薄荷油,涂抹在林老太君的太阳穴、人中。 林老太君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着,可见是气的不轻,“我云玉思怎会生下这样一个蠢材?” 白苏燕用力掐了一把手心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木府被大越势力渗透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 这边厢乱成一团,也将木夫人吵醒,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来不及梳妆,披了件外衣,套上鞋匆匆就跑过来,“这是怎么了?” “滚!滚!滚去你老子面前跪着去!”林老太君心头怒火又起,林府现在是真正姓木的了,林家百年家业统统要葬送在她这了! 一想到这,林老太君一仰头倒在枕上,眼角滚下一行热泪,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捶着身下床板。 木归宜用双手抱住林老太君的拳头,珠泪涟涟,“外祖母,外祖母,是孙女不好,是孙女的错,外祖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2 大概是听了木归宜的哭诉,心疼孙女,林老太君缓缓松开拳头,反握住木归宜的素手,另一手抬起拂去娇嫩脸蛋上的泪珠,心底有所慰藉,心道为了这唯一的血脉,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为她安排好后路。 “夭华,过几个月是瑾月太后忌日,你随外祖母回一趟云家,住几天可好?” 木归宜勉强扯出笑来,“都听外祖母的。” 又陪着林老太君说了会话,木归宜又带着白苏燕匆匆去侧厢看母亲,一进去,木夫人驼着背呆坐在榻上,眼中透着绝望。 木归宜小心坐到木夫人身旁,“母亲,没事吧?” 木夫人侧过头来,扯了扯唇角,“夭华,娘是不是很失败?我曾经也是六世族之一林氏的女儿,亦是一介天之骄女,眼下却也得承认,我是看走眼了,是我让林氏走到今日的地步。” 木归宜正要说些话宽慰,木夫人却摆了摆手,“夭华,帮娘更衣,然后陪娘去祠堂罢。” 在白苏燕帮助下,木归宜伺候木夫人更衣,又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仅仅戴了支玉钗固定。 木夫人揽镜自照,经此一事,镜中的人韶华锐减,眼角痕迹再也掩不住,鬓边也生出几缕灰白的发丝,又哪里像才三十出头的贵妇人。 “母亲?”木归宜以手掩住铜镜,眉眼间满是忧虑。 木夫人莞尔一笑,放下镜子,反而宽慰她,“傻孩子,年纪大了总会这样,你也别担心,祠堂里的都是旧人,唯有这里,他说什么我也没让他动,只许他在别处辟了一处供他先辈,现在看来,倒是最后给自己留了个清静的地方。” 木归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母亲,不如女儿把静静调过来伺候你,这样女儿也放心些。” 木夫人闻言心中很是熨帖,却还是摇了摇头,“祠堂里人虽少,却也能找到一个人服侍,你不必担心,只是这以后,你要多来看望你外祖母,万事听你外祖母的话。” 木归宜道:“女儿知道。” 木夫人起身拉着女儿走出房门,又回首望了望母亲的房间,只见看着她长大的岳嬷嬷立在那,似是叹息。 若这府中还有些旧年痕迹,便是这林氏祠堂,整座祠堂古朴生香,有些陈旧,与崭新的木府完全格格不入。 守祠堂的是世代的老仆,林阮和林阮家的,马氏见母女俩人毫无预兆的来了,木夫人还准备在此长住,都有些慌张,匆匆来见。 马氏小心道:“夫人,这里一向清简,怕是委屈了夫人,不如明儿准备好了,再请夫人过来?” 木夫人苦笑一声,“如今连马嬷嬷你也嫌弃我来了?” 马氏忙道不敢,木夫人叹息道:“是母亲命我来这诵经为夭华祈福。” 一听是林老太君吩咐,马氏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那老奴……老奴就带人去准备了,夫人……夫人要是有需要,尽管对老奴的女儿说。” 林阮与马氏的女儿,双名挽澜,本以为会是个儿子,不想生出来一个文静女儿,与准备好的名儿不搭,可转念一想,这就是缘分,就不想别的,干脆就叫林挽澜。 木夫人看向一旁梳着夫人髻的年轻女人,道:“挽澜都这么大了,看模样是已经许了人家,是哪家的小子?” 林挽澜不语,低垂下眼,林阮有些耳背,在门外听不大清楚,又大声与木夫人见礼。 马氏尴尬的道:“这孩子命薄,她男人去的早,现在只好回来住,在祠堂的后厨房里做些活计,夫人放心,贡品的话我家有数,都没让她碰。” 木夫人也有些尴尬,这些给丫鬟配小子的事,按理是她这个主母要过问一句的,可现在连府中老人的女儿已经嫁人甚至回来守寡了,都一点不知。 木归宜上前摆手道,“嬷嬷放心,木府不会委屈了挽澜姐,燕燕,跟账房说一声,给挽澜姐的月奉按管事的给。” 马氏拉着挽澜谢过,就出去收拾木夫人要住的厢房去了,木归宜也让白苏燕去外面候着,然后同木夫人说起话来。 白苏燕在门外站了一会,见她们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想着夹竹桃的事,便悄悄走开,沿着回廊一面走走停停,一面四处打量,像在看风景。 这座祠堂供了林氏七代先人,面积不算小,白苏燕也不敢乱走,怕迷了路。 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有一段路,祠堂植被修理得还不错,但多是清幽的常绿松柏。 穿过一拱门,见一座小院,马氏并林挽澜正在指挥工人在院中一土坑中栽植矮松,随风传来马氏几句抱怨,“自这姑爷来了,是越发刻薄,原先拨给咱的每月三十两,现在硬生生减了一半,差点连每日的紫檀香都供不起。” 林挽澜依旧沉默,听马氏絮絮叨叨,一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白苏燕,被她看见,白苏燕也不躲,反而落落大方的走上前一福,“打搅嬷嬷与姑姑了。” 林挽澜已经嫁过人了,称一声姑姑也是应当。 马氏被她一惊,下意识捂住嘴瞪着她,林挽澜倒是平静的问道:“你是与小姐一块来的吧,出来做什么,是迷路了吗?” 白苏燕道:“是这样,早上有糊涂下人说是从这折了夹竹桃供上来,小姐生气拿了那丫鬟,那丫鬟一口咬定是这里,小姐怕冤枉了,陪夫人来了,顺道让我来问问。” “你乱说什么?”马氏尖利的一嗓子,不仅一旁的林挽澜和工人吓了一跳,连白苏燕也被唬得一惊。 林挽澜很快定下来,扯了扯马氏的袖子,道:“我们家在祠堂守了有好几代,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经我们细细排查栽种的,没有你说的夹竹桃。” 白苏燕也没过多纠缠,“姑姑的话自然是信的,估计是那丫头的推托之词,打扰了。” 林挽澜点头道:“无事,出了这等事,是该仔细些。” 白苏燕走前还瞟了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马氏,又看了眼他们填的差不多的土坑,回到前头,木归宜还在与木夫人说话。 等木夫人安顿好,木归宜又去看了林老太君,用了晚膳才带着白苏燕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昭昭正扁着嘴拿把扫帚在扫小径,看到她们屈膝一礼。 木归宜今天实在累得慌,没有理会她,径自回到闺房就歪倒在小榻上,静静上前在她背后垫上两个靠枕,又斟茶,才问道:“今儿是怎么了,小姐去了那么久,先生来了坐了许久,没看到小姐,就离开了。” 白苏燕抬手示意静静别再问,小声劝道:“小姐,今日累了大半天,要不早点休息?” 木归宜只歪了一会就重新端坐起来,“不了,今天院里没什么事吧?” 静静想了想,道:“就老爷那边让人送来一封请帖,说是叫小姐明天一定要去。” 木归宜撇了撇嘴,“又是什么诗社的,一群女人叽叽喳喳,除了攀比站队还会做什么。” 静静不敢多说,又补充道:“是云家二小姐发起的。” “云家?”木归宜想起林老太君说过要带她回云家,见见外太公家的几个姑娘,想了想张开手示意静静把请帖拿过来,把请帖仔细看了两遍,帖上只说是得了新鲜螃蟹,请一块过去赏菊吃蟹。 白苏燕知道她的顾虑,“小姐要不同老太君说一声,明儿和老太君一块去?” 木归宜不答反问她,“燕燕,你在祠堂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白苏燕现在对木归宜已经完全打翻了以往的印象,也不敢小瞧了这位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当即把暗袋里用手帕包好的几片花瓣托至她面前。 “小姐,奴婢记着老太君的话,今天在祠堂里就擅自行动了,发现马氏她们在靠西面的一个小院里更种植被,奴婢在她们院墙外仔细找了下,才在一沟渠里找到这几片遗落的花瓣,看样子是早上昭昭去折,被发现,他们一家怕担事,就赶紧给移了。” 木归宜拈起一片花瓣,对着窗口西落的微光比了比,问道:“那林挽澜嫁谁了?” 白苏燕来府里时日短,不清楚,静静在这里头长大,接的快,“奴婢没听说过挽澜姐姐嫁人,真嫁了不会不请奴婢的父母去吃酒啊?” 木归宜把玩着花瓣,冷笑一声,“目光短浅就罢了,还不知死活。” 静静从未见过她发脾气,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白苏燕则是托着花瓣默然不语。 晚间,服侍木归宜沐浴一番,白苏燕将一头青丝擦得半干,才小心移来香炉,点起熏香,刚洗漱后不久,是最容易吸收香味,让身上味道能更持久一段时间。 但是木归宜不太喜欢这些熏香,不过一刻钟就挥手让把香炉灭了。 一切事毕,睡前木归宜吩咐:“明儿去诗会,你们也下去好好准备下。” 原被木归宜有些吓到,缩手缩脚半晚的静静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小姐真带我们出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3 木归宜轻笑道:“诳你好玩吗?去吧。” “好嘞!”静静殷勤扶着木归宜睡下,捏好被角,又挑暗烛火,罩上玻璃灯罩,拉着白苏燕下去准备明儿要穿的衣裳。 回到房里,静静就开始翻找她那统共就两三件的衣箱,翻来覆去的换,自个儿对镜照了又照不算,还不停拉着白苏燕问哪件好。 白苏燕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思绪就不知不觉的走神了,被问了就点点头,又想着明天怎么才能透点消息出去。 到木府不过两三月,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波涛汹涌,处处都透着诡异。 这木府里里外外早被换了一圈人,留下的老人里,不是冬景这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搅和,明哲保身的,就是祠堂里老林一家这样明显倒向木家骅的。 林氏宗祠是什么地方,没有主子授意,凭他们几个下人怎么敢栽种夹竹桃,而木府主子中谁会让他们种,答案不言而喻。 种了后,用来害谁,是林老太君还是木夫人,这样一想,当年林老太爷去得也是蹊跷。 “燕燕姐,燕燕姐,你理我下啊!” 白苏燕回过神来,看她左手一件右手一件的笑道:“咱又不是诗会主角,就是有幸杵那站着,也是看小姐们的风采,挑件颜色简单的,料子稍好的不落木府面子的就好了。” 静静一听也是这个理,把衣饰收好,麻利洗漱一番就吹熄了油灯,可是躺在铺上还是觉得兴奋,翻来覆去又是半宿。 第二日晨起,木归宜去给林老太君请安时,顺道说了今日云家诗会的事。 林老太君今日气色更差,怏怏的半躺在榻上,精神头也不是很好,却还是不忘嘱咐:“你极少与世家小姐交往,去了先不要急着出风头,在云家绝不会难为你,要是得空,千万要去拜见一下云家的一干长辈,顺道也见见你的姐妹们,日后若一同中选,也有个照应。” 木归宜一一答应着,“外祖母放心,孙女省得。” 林老太君让岳嬷嬷从她的妆匣里取了一支绿雪含芳簪,亲手插到木归宜的发髻上,“这是你外太祖母在我出嫁时,给我戴上的,我们云家出来的都有一支,也是这京城里独一份的,本来是该给你母亲的……”后来为什么没给,在场诸人都是心照不宣。 木归宜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娇嗔道:“外祖母这是要赶快把夭华嫁出去不成?” 林老太君看着她,却没有了以往打趣的意思,“夭华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舍不得,也宁愿你早点离开这火坑。” 一时间气氛很是压抑,白苏燕看了看祖孙两人都面露哀色,上前不轻不重的提醒道:“小姐,时辰不早了。” 林老太君眨了眨发涩的双眼道:“去吧,多玩会。” 离开时,木归宜又跟替主子相送的岳嬷嬷叮嘱了一番,小心老太君饮食上要注意,近来府里有些不干净。 岳嬷嬷应下,目送木归宜离去渐渐有些曲线的身影,回到林老太君身边。 林老太君望着妆台上的首饰,突然问道:“你说要是让夭华管家可好?” 岳嬷嬷下意识点了点头,“小姐年纪也到了,是该学点管家的事,嫁出去后总不好一概不知。” 林老太君眼中狠厉外露,“我想好了,把林家家产通通给夭华做嫁妆,这么多年,我算是看明白了,林家败落是人祸也是天意,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让自家人都带走,这样我这把老骨头死也能瞑目。” 岳嬷嬷一惊,“老太君别瞎想,您还没看到孙小姐出嫁。” 林老太君缓下脸色,“秀雅,你跟了我大半辈子,夭华嫁了后,你也跟着去吧,当年你跟老爷的事,我也是知道的,算到底也是我对不住你。” 岳嬷嬷忙跪下,“老奴不敢!” 林老太君继续道:“那孩子虽然死了,到底是我林氏血脉,找个日子让他进了宗祠,认祖归宗吧!” 岳嬷嬷抬起头来,先是难以置信,之后淌下感激的眼泪,“多谢老太君。”当年的事是她心大了,看在她老子娘面子上,没有赶她出府,后来有孕,却是老太爷不乐意给她一个名分,对她与她的孩子十分绝情。 林老太君为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差点与林老太爷生分了,最终折中,孩子生出来算林老太君的,可惜她的孩子没福气,才过百日就去了。 林老太君叹息一声,“起来吧。” 两人又说了会话,就听门外传来一把鹂音,“启禀老太君,厨房让我来问您中午想用些什么?” 林老太君昨日被气病,心头郁结,没吃多少东西,今日想开了,倒是突然觉得腹内空空,“来些红烧的荤菜,清淡多少年了,该病还是得病,不如今朝痛快吃了。” 岳嬷嬷抹去眼泪,笑着应了,出去吩咐,错眼间觉得这丫鬟看着眼熟,稍作回忆,不就是被她提溜来的箫音,来了后就被林老太君扔进小厨房里干粗活。 想起木归宜的叮嘱,岳嬷嬷抬手招来一名大丫鬟,附耳如此如此一番,就让她去小厨房里盯着箫音,提防着她靠近灶台。 话分两头,这次诗会由云氏二小姐,云瑶池发起,在自家花园里办,以赏菊吃蟹为由,邀了一群世家小姐。 原先京城有赵、王、白、云、林、吴六大世家,随着林家人丁凋零,吴家衰落,老牌世家就只剩下前面四个了。 云氏与林氏在林老太爷那辈有过联姻,原本也不该疏远,偏偏木家骅觉得云家看不上他这个上门女婿,木夫人顾虑丈夫心情,就推了许多邀请,林老太君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好常常回娘家,面子上不好看。 平日里走动少了,感情自然就淡了,逢年过节,云氏家大业大,子孙也多,头几年,云太老夫人还记得林老太君这个女儿,会过问几句,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 这般,林老太君被自己女儿的行止气得无话可说,加之林老太爷突发急症也没心思管他们,不久之后,丈夫去了,林府变成木府。 林老太君一气之下闭了南山院,不与女儿女婿来往,直到木归宜的出生才有所缓和。 所以木归宜这是第一次来到云府,出示请帖,马车驶入,她们来得不算早,到时已经有几辆马车停在那了。 到了二门,白苏燕与静静跟着云府管事嬷嬷到二门的一处耳房候着,木归宜则被丫鬟引着往花园去。 云府花园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格,秀丽雅致又不失生动活泼,比起木府那精心修整也显得死气沉沉的地方更加可爱。 诗会设在花园里一处开阔的空地上,正对一潭湖水,水面上漂着绢扎的莲花,中心是用翡翠雕的莲心,还浮着几片用绿绸剪成荷叶形状,上头缀着水晶作露珠。 园中*摆成迎客道,几丛粉菊组成圆心,期间摆了软垫小案,人坐于其间,也别有一番趣味。 在两旁又摆了陶菊、墨牡丹、白牡丹、玉翎管、瑶台玉凤等等,种类繁多,包揽名品凡种,甚至还有野菊作衬。 云氏二小姐,闺名瑶池,比木归宜大了一岁,作为东道主自然迎上来,一见眼生,一时愣住,按理没有请帖,下人是不会将人领到这里。 云瑶池看眼前少女,气质不俗,又有几分不属这俗世的仙气,她在家中模样是长得最出色的,碰上这人也觉得惭愧,目光扫过少女发髻上的绿雪含芳簪,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木归宜也在打量云瑶池,看她纤眉杏眸,琼鼻红唇,长得很是温婉,却也在一众温婉中生得很突出。 木归宜含笑先一福,“木氏归宜见过云二小姐。” 云瑶池反应过来,笑着拦住,“我可把夭华你盼来了,姐姐请了你几次,你都不来。” 木归宜道:“家父不让出门,也是无奈。” 木家骅是有名的固执守旧,不懂变通,大多世家与他都是平平,本来看在林家旧名,还愿意给他个上门女婿几分面子,偏偏他很是自负,说好听点是不与世俗同流,说难听点就是不通俗事,死读书。 云瑶池也不纠结这问题,牵着她入场后又犯难了,以往这些场合,木归宜人都是不来的,只让人送一些诗稿,诗文虽出类拔萃,但也落了个恃才傲物之名,久而久之下人们估计也忘了准备她的那份。 其她人看到云瑶池带着个陌生人进来,也纷纷围上来,一名鹅蛋脸的笑问:“云二小姐去了许久,我们还说是去迎接哪家的,猜来猜去结果都落了空。” 另一边生得一张樱桃小嘴的接话:“就是,还不快引荐一下,我是个健忘的,看着眼熟,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云瑶池道:“这是我三祖姑母家的表妹,木家的,双名归宜,小字夭华。” 几名小姐互相看看,都有些愕然,云瑶池又把这些人一一介绍给木归宜,鹅蛋脸的是雪英宗姬,姓林,即月愉长公主之女,樱桃小嘴的是金氏千羽,那位是倪氏珊香等等。 一番介绍见礼,又有一波人走来,领头两人,一者是个丰腴的胖美人,看起来十分敦厚,另一者装扮华贵,模样妍丽,也没被身上的金玉抢了风头。 身后跟着一名相比前面两者模样就逊色许多,勉强算的上是清秀,加之抿着嘴,苦着张脸,更加不讨喜,但看其她闺秀还落后几步,这人身份想必也不低。 已到场的世家姑娘们迎上去揖礼,“臣女见过雪芙宗姬、雪芊宗姬、雪莲宗姬。” 而另一拨人在三名宗姬领头下,向含笑立在一旁的林雪英见礼,“见过雪英宗姬。” 林雪英虚扶一把,“三位表妹客气,都是自家人,快起来,你们也都起来罢。” 云瑶池趁着她们说话,拉着木归宜快速低声地说道:“最前头的姓慕容,月悦长公主家的,穿着华丽的是顾姓,月恒长公主家的,后头的张姓,月惋长公主是她母亲。” 云瑶池在四名宗姬叙完话时,恰到好处的上前一礼,“宗姬驾临,是瑶池的福气,不过站着说话多有不便,不若坐下,佐以菊蟹,也别有几分趣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4 到这时,今日诗会的人基本来齐,云瑶池并没有按主客排位,而是面朝湖水围了两个半圆,更加拉近诸人距离。 大约没想到木归宜会来,实际上还是少了一套桌案餐具,云瑶池安排她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还对两边的人打趣道:“琴姐姐,棋姐姐,苍苓妹妹,这是我三祖姑母的孙女,还请您们多加关照。” 木归宜尽管被关在家里,嫌少与外头交往,但是几个世家小姐的名姓还是知道的,云瑶池不过匆匆一点,她就明白过来两边坐的是什么人,其她人对她亦然。 木归宜直起上半身,一一打招呼,“陈大小姐,陈二小姐,赵三小姐。” 陈言琴最长,先开口回应,“木大小姐有礼,之前一直读木大小姐的诗作,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 木归宜谦虚道:“一点随笔打法时间,陈大小姐唤我一声夭华就好。” 陈言琴莞尔,“你让我唤你夭华,那你也不该如此生分,我白长你几岁,喊我声姐姐可使得?” 木归宜从善如流,“琴姐姐说的是。” 陈言琴顺带把坐在周围一圈的人一一介绍,“这是我二妹言棋,那对双胞胎是我三妹和幺妹,言书、言画,你右手边是赵家苍苓、苍芝,本来还有位最长的苍伊,可惜不久前被派出去督军了。” 赵家亦是军功立族,家中子女大多都要去沙场上走过,如赵苍伊这般,也有如赵苍苓这般见不得血的。 赵苍苓抿嘴一笑,“不止苍伊姐不在,这云家四小姐也不在呢!” 闻言,陈言棋扫了一圈,奇道:“还真是,这京城三大才女每次都是缺这个少那个的,就是凑不到一块,也是让人叹息。” 赵苍苓又压低声道:“听闻是对河鲜过敏,来了怕扫兴,就干脆不来了。” 木归宜一直不插话,只听他们谈论,云木两府关系日渐疏远,可该知道的也都是知道的,云瑶池行二,是二房嫡女,云三小姐则是长房嫡出的女儿,可惜早夭,云四小姐则是云二老爷在外养了个外室多年,连孩子都有了,那外室出身还不清白,是秦淮河画舫上的歌姬。 这事,云府还是派人来与林老太君说了,之后马上出了白家军主母叛乱,此事就被压下去,没有闹得世人皆知,可是几家大族还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原本京城三大才女,这最后的云氏又被誉为民间才女,不想出身来历这样不凡,传得多了自然传进云太老夫人耳朵里。 后来云老太夫人与云二老爷彼此妥协,各退一步,外室给了笔银钱,送到乡下,孩子给领回来了,就是云四小姐。 可是云太老夫人还是觉得膈应,不愿意让云四小姐入族谱,就一直没有起名,只能这样拖着,按辈分排行,喊一声云四小姐。 即是赏菊吃蟹,有了菊花,又怎么少的了螃蟹,到了午后,已经来去上了四道螃蟹,每道做法都不同,且配了不同的菊花,醉蟹搭*,清蒸戴白菊,红烧衬翠菊,香辣和雏菊,又怕吃多螃蟹伤胃,奉上红枣桂圆枸杞茶。 四道蟹后又上了以菊所制的糕饼点心,气氛也越发热闹和乐。 此时,云瑶池再走至中间,笑语晏晏,“虽然请诸位姐妹来是赏菊吃蟹,但是这半日下来,也是无趣,说来前些天,我家亲戚从宁城回来带了一篮子海蟹,不如做彩头,姐妹们以“菊”、“蟹”为韵,随便说两句,咱们都是女儿家,就不谈精妙与否,只论先后,如何?” “既然有才女之首在,不如让木大才女先行?”循声看去,正是顾雪芊,其她人见是宗姬开口,就都不再说话。 木归宜直起身,双手叠在腰间一福,“宗姬有令,自当从命。” 拈起一支装饰点心的三色堇,直直盯着顾雪芊,木归宜曼声吟出,“黄花知秋雁字去,红叶怀春芳华谢。” 顾雪芊被她看得很不舒服,“这句过于悲伤,未免太不适宜。” 木归宜低垂下螓首,不再说话,顾雪芊还要说什么,就被林雪英阻止,“我刚想了一句,林华匆匆去,流水潺潺泻。” 虽比不上木归宜那句,但也把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其她人也都敢纷纷上前吟诵一两句,不多高明只凑个趣。 比如陈言琴的“花开花飞花落去,香消香断香湮灭”,又如金千羽的“春走百花歇,秋来草木枯”。 慕容雪芙最后总结道:“这秋天的,也做不出什么热闹点的诗句。” 陈言画顺口接道:“可不是,听来听去,也没有夭华姐姐做得好。”陈言书在她旁边跟着点头,陈言琴回身冲她们皱了皱眉,她们俩也意识到说错话,缩了缩肩膀。 顾雪芊哼了一声,张嘴就来,“金桂*香魂果,碧葵绿帘华木新。” 这句勉强与“菊”、“蟹”押韵,但一句中含六种花却不是轻易可以写出来的。 云瑶池拍手叫好,“既如此,干站了半天,臣女我也想了一句,献丑了。” “九月迎寿客,十月赏华木。冬月观凌波,牛月折腊梅。”不好不坏,恰到好处。 而另一头,白苏燕与静静从侧门进,到了专门安排她们丫鬟等候的耳房。 静静发现来来去去,只是从一个四方的院子到另一个四方的院子,有些失望,兴致也不高,但在外头,还是小心谨慎,收敛着情绪。 跟在小姐身旁的大丫鬟平日比寻常奴仆更容易接触到世家权贵,一来二去,也跟其她世家小姐身边的都熟,看到她们也是惊奇,却也没马上上来打招呼。 彼此相熟的互相招呼,却也用眼尾小心偷瞄白苏燕与静静。 白苏燕带着静静上前搭话,“打扰了,奴家贱名燕燕,这是静静,是木府大小姐身旁的人。” 能跟在世家小姐身旁的都不是傻子,也转过身来自我介绍,陈家小姐都来,就一人带了一个,带了四个,掬风、携花、捂雪和捞月。 林雪英、慕容雪芙、顾雪芊三名宗姬各带了两个,不和她们在一屋,张雪莲只带了一个叫玉帘的。 赵家两个,洗砚、茗烟,金家一个,还有别的人家带来的。 丫鬟们也坐成一个圈,吃着瓜子干果,说说笑笑,看似简单普通的对话,往往不经意间打探或透露出寻常听不见的讯息。 先是洗砚打头恭喜掬风,“听闻陈大小姐马上许人了,看样子姐姐的好日子也快近了。” 掬风红了脸,娇嗔道:“胡说八道。”一群人又打趣了几句,彼此笑作一团。 掬风不甘自己一人被取笑,“你们也别光恭喜我,她们三的好日子也近了!”说着,指了指陈家的另外三个丫鬟。 捞月羞红了脸,“你瞎说!” 掬风急道:“我可没有。” 茗烟道:“是没有,后年你家三位小姐参选,万一中选,位分肯定不低,到时候铁定要带陪嫁丫鬟,你们三年纪都大了,就明年,不今年,陈夫人绝对会选别人上来伺候。” 携花倒是面无喜色,反而是迟疑,“我想……万一中选,我想随二小姐入宫。” 其她人一愣,茗烟出声问道:“携花,你可想清楚了,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携花耸肩道:“当年我出痘,是二小姐心善,我才活下来的,否则我早死在哪个角落里,身体都烂透了。” 捂雪探过身拍了拍携花的手,叹一声傻携花。 “对了,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云二小姐会设宴吗?”洗砚突然一脸神秘兮兮的压低声,说着她听到的事,“据说,是为了提前聚聚,看看到时候参选的有哪些人。” 白苏燕这时才出声,“这是为什么,到时候不都会知道吗?” “嗨,你懂什么,这里面可有大学问!”洗砚抬手示意她们都凑近些,轻声道:“后年是当今君上登基后,初次选秀,这批人里保不齐有大造化的!” 另一个懂些“内幕”的茗烟继续道:“可不是,君上后宫简薄,前不久又病了一个。” “嘘!”掬风忙制止,“这是你可以说的?” 捂雪又奇道:“不过你们说,其她人也罢,这白大小姐好歹是上过战场的,怎么听说一病就病了这一年多了。” “就是啊,身子骨有这么弱吗?” 白苏燕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她,尴尬非常,这就是女人聊天的一大特点,聊着聊着总能偏离原来的话题。 其实什么大造化,她们在场的都懂,君上至今一儿半女都没有,若她们入宫生了一个,可是大功一件,一个高兴连带着家族也要飞黄腾达。 说着说着,不知又怎么偏到王贤妃身上,“王贤妃侍候多年,现在总算怀了,会不会一举得男,然后被封为后?” 洗砚撇嘴道:“王贤妃就是个一辈子当妾的命,君上立谁都不可能立她。” 此言一出,大家下意识往立后这方面去想,一圈算下来又觉得不对,捂雪道:“不对啊,云家也有了瑾月太后,按理也不会再续立云家的,赵家嫡出的二小姐倒是适龄……” 捞月推了她一把,“你傻了吧,那可是赵二小姐。”赵家的两个丫鬟也有些难堪,在场诸人却都明了过来,难怪今天将陈家四位小姐都请来了,也难怪陈大小姐拖到这个年纪才许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5 四大世家出局,六望族里,顾家慕容家上一辈相过帝姬,这辈就不可能会出皇后,剩下温杨两家,前者没有嫡出的女儿,后者唯一一个是三房出的还堪堪十一岁,就陈太师夫人,连生了四个女儿。 细数历代皇后,虽不是没有庶出的,但绝没有一上来封后就挑了个庶女的道理。 陈家一直拖着长女婚事,未尝不是怀了这样的心思,眼看明年陈言琴都要十九了,才开始找人家,可是目前而言,陈家仍是后位的有力候选。 这大概也是云家的心思,或者说是大多世家大族的心思。 又叽叽喳喳聊了一会,就有云府的管事嬷嬷来传唤,前头诗会马上要散了,让各家准备好接主子,又单独留下白苏燕与静静,说木归宜随云瑶池去见云太老夫人了,怕还要一会。 等人走完了,静静终于忍不住,悄声问白苏燕,“燕燕姐,赵家二小姐为什么不能参选啊?” “嘘——”白苏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话以后可不许再提!” 静静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点点头,过会又小声说话,“我看刚刚坐角落里的玉帘很是尴尬,两边好像都不是很待见她,她毕竟是雪莲宗姬家的,为何?” 白苏燕道:“你既知道她是雪莲宗姬家的,那你还问东问西的,吃点东西罢,估计还有些时候。”说完随手剥了个干果塞她嘴里,以此分散她注意力。 “哦。”静静嘴里嚼着也不再问了,尽管她有些单纯好奇,但是也知道什么事该掺和,什么事不该,什么事该知道,什么事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赵家二小姐是三房嫡出,那是曾被许配给九公子的人,虽然未成亲,九公子就被贬为庶人,逐出京城,但是也是被皇家定下的人,莫说别人没胆上前求娶,他们自家都不敢给女儿议亲,只得在府里修了座家庙,把女儿关进去带发修行。 另一边花园里,目送其她世家小姐统统离开,木归宜又向云瑶池盈盈一拜,“谢姐姐今日对夭华的照拂。” 云瑶池忙拦住,“客气什么,自家亲戚,再说太祖母也嘱咐过了,不必如此。” 看了眼旁边来来去去的下人,云瑶池道:“这里要收拾,说话也不方便,你急着回去吗?” 木归宜摇摇螓首,“我还想去拜会下外太祖母她们,不知可方便?” “也好,”云瑶池一面拉着她往一旁水阁走,一面让身边的大丫鬟去通禀,“你鲜少出门,有些事怕你也不清楚,今日我请的都是日后选秀会碰上的,中选也大多在这群人里了……” 在水阁里坐定,听云瑶池将各家情况大致过了一遍,木归宜才问:“今日观望下来,这雪莲宗姬看着处境十分奇怪,姐姐知道多少,可方便与我说一说?” 提到此人,云瑶池眼里流露出不屑,“你也知帝姬下嫁,不是名门世家就是当朝权贵,再不济也是三代人在朝中都是栋梁翘楚,绝不会挑张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听她这样一说,木归宜便往那些不可说的秘辛传闻上去想,云瑶池看她一点就透,继续道:“当年张家那个谁是护送几位太妃、长公主从旧都到京城的小队长,半途遇上劫匪冲散了队伍,月惋长公主失踪,回来时,肚子都大了!” 此事因涉及皇家颜面,被封锁得死死的,先皇震怒也无可奈何,只得匆匆把月惋长公主嫁了,张家因此有了个将军的头衔。 而张雪莲出生后,不肖父不肖母,又在京城里引起一阵风言风语,有人猜测,月惋长公主怕是失身于那些劫匪,而这位多灾多难的长公主也因为受不了那些传闻,郁郁而终,年纪不过双十。 事情到底如何,怕除了已死的月惋长公主,就只有那位张将军清楚了。 云瑶池道:“不提她了,我与你说说府上几位长辈的喜好。” 又是一番叮嘱,一名俏丽的丫鬟进来一福,“二小姐,太老夫人那来话,说让您带木大小姐过去见见。” “知道了,”云瑶池又回头对木归宜道:“这是我身边的珊瑚,你先前见过的。” 可能是听说了木归宜来了,也可能是因为想听云瑶池说说诗会上的事,云府里空闲的有头有脸的女主子能来的居然都来了。 云瑶池领着木归宜进去,对着首座行礼后道:“太祖母,您看,这是谁来了。” 云太老夫人是难得高寿有福之人,家里如今是四世同堂,看上去身子骨还是很硬朗,面色红润,十分和蔼可亲,看这情况,想着不久前出嫁的云大小姐,可能过不了多久连来孙都看得见。 云太老夫人乐呵呵地招木归宜近前来,“是玉思的孙女是吧,来,让我看看!” 木归宜小心看了看周围人的神色,才走上前见礼,声音温软,“夭华见过外太祖母。” 云太老夫人拉过木归宜仔细看了看,又抬手摸了摸她发上的绿雪含芳簪,眼中几分怀念,“我统共就瑾月太后和玉思两个女儿,瑾月太后去的早,玉思也鲜少回来了,连样子都有些忘了,看到你,我好像又能记起来一些。” 坐在云太老夫人左下首的中年妇人,温婉大气中透着股精明,笑容可掬道:“大约夭华是长得像三姑母了,老祖宗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家女儿回来了一样。” 云太老夫人又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像,但我见过,好像……瑾月太后?” 坐在右手边的妇人,一双媚眼,眼下一颗泪痣,也出声打趣道:“那就是像老祖宗了,老祖宗天天照镜子,看自己能不像吗?”看云瑶池进来后就直接立她旁边,想必就是云二奶奶,苏氏了。 云太老夫人转头疑惑地问旁边的人,“像我吗?”屋里的其他人,自然凑趣的都说像,说得老人家这才开颜,“那就是像我了,哈哈!” 木归宜垂下脸来,好像被打趣得不好意思了,云太老夫人这把年纪,就爱看小女儿家这副腼腆的模样,心中更是喜欢,语气也越发慈和,“第一次来,玩的可开心?” 木归宜不出声,只轻轻颔首,云太老夫人又问:“你外祖母的身子可好?” 木归宜这才抬起头来,眼中带愁,“自从外祖父去了,外祖母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调理了这么些年,也总不见好全。” 云太老夫人叹息一声,“玉思和林家那小子感情好,可就是太好了,现下倒变得不好了。” “对了,还没见过你这些表舅母吧,”云太老夫人指着最先开口的道,“这是你大表舅母。” 木归宜立起,双手交叉在腰间揖礼,“见过大表舅母。” 云大奶奶,蓝氏出生杭城,家里是当地有名儒商,她父亲那一辈,她父亲是扬州太守,叔叔是皇商,专供御用丝绸绣品。 蓝氏周身气质婉约,看着真像寻常书香门第出身,她露齿一笑,“这通身气派,说是一直长在咱们云家也是有人信的,”说着一抬手让身后捧着见面礼的丫鬟上前一步,“这杭绸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得了宫中贵人的眼,你带回去裁几套衣裳,就算不做衣裳,剪着玩也是可以的。” 云太老夫人听的很是开心,“就你会说话,夭华,既如此,给你你就拿着,就像她说的,带回去剪着玩,来,这是你二表舅母。” 苏氏生了一双桃花眼,看你时,总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年轻时不难看出是个艳丽的美人,云瑶池除了一双眼,生得都像她。 苏氏从手腕上退下一个虾须镯套在木归宜手上,拉着她道:“这府里与瑶池同岁的也没有,自她大姐姐嫁出去后,更没个说话的,你要得空,记得常来,这玩意我一把年纪了,也没你们年轻人戴着好看。” 长者赐,不可辞,木归宜在心里暗暗算着早上让带的礼品好像轻了些。 之后又见了云家另外两房,虽门第不如蓝氏苏氏,但也都是书香门第,三房周氏,四房闵氏,得了一些简单的见面礼,一圈下来,居然没有一个是来自四世家六望族的,木归宜心中赞叹云家当家的聪慧。 拜了一圈后,木归宜又坐回到云老太夫人身旁,老祖宗拉着木归宜道:“你大舅婆今天奉诏入宫去见珝月太后了,不过以后你多来,总能见着的。” 话一转,云太老夫人问:“今就你一个人吗?没带丫鬟过来吗?” 木归宜道:“今天本就打算来拜见长辈,顺路有幸就参与了瑶池姐姐的诗会,准备了一些小东西,让两个丫鬟看着。” “看这孩子实在有心,”蓝氏感叹道,“是个懂事的,不过就回一趟你外太祖母家,下次来就不用了,太客气了。” 木归宜羞涩道:“正是因为来见外太祖母才更要重视,平日也难得见,也不知道外太祖母喜不喜欢,就带得杂七杂八的。” 云太老夫人听了很是开怀,“来来来,去让人把东西搬进来,好不好是次要,这份心意才是最实在的。” 不过一会,白苏燕与静静就捧着礼物跟在云家嬷嬷身后来了,就看到这一室其乐融融的。 进去时,木归宜依偎在云太老夫人身旁,笑容可爱,像是亲玄孙女似的,看到她们来,对云太老夫人道:“外太祖母,这是平日侍候我的两个大丫鬟,燕燕、静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6 云太老夫人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俩丫鬟,然后指着白苏燕道:“我好像在瑾月太后那见过你。” 白苏燕一惊,她小时候随母亲拜会过瑾月太后,在那与云太老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木归宜笑道:“外太祖母记性真好,这是夏实夏嬷嬷的小女儿。” “哦,夏丫头家的,”云太老夫人指着白苏燕道,“我说呢,看着眼熟,这夏丫头和冬丫头跟着你外祖母嫁过去时,才十五六岁,这转眼小女儿都这么大了,来,过来,过来!” 白苏燕微抬首看了眼木归宜,见她点头,才碰着礼品小心上前见礼,“奴婢燕燕,见过太老夫人。” 木归宜亲手打开一狭长礼盒,取出一柄折扇,上好的紫檀扇,香气并不馥郁,反而是树木最原始的清新气味,最奇特的是并拢时,看着约莫是个福字,展开是幅仙鹤图。 云太老夫人年纪大了,闻不得太重的香味,也看厌了各色金银珠玉,这把别具匠心的檀扇正得她喜欢,拿在手里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还让人拿着给在场的夫人小姐赏了一遍。 这一圈下来,其她人也期待起自己的礼物来了,到蓝氏,木归宜拿起一匣子打开,恭敬递给她看,却是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这……这不就是路边的大理石吗?”在一旁的周氏下意识脱口而出。 蓝氏拿在手里掂了掂,沿着纹路细细摩挲,兀地站起来到窗边对着光仔细端详石头的颜色、缝隙,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对着石头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苏氏奇道:“这是什么东西,看把大嫂乐的。” 蓝氏小心捧着石头回来道:“这可不是什么大理石,是原石,换而言之,要拿去专门的珠宝行切开,才能看见里面的翡翠玉石。” 蓝氏出身矛盾,家里世代从商,可从小就在书香里长大,有文人的雅致又有商人的精明,原石这类雅俗共存的礼物正是她中意的。 周氏在一旁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常言玉石,玉石的。” 苏氏抚着纤纤长指上的翡翠戒指笑道:“竟不知这玩意原来是这丑模样,不过怎么看得出这里头的玉是好是坏的?” 蓝氏将原石小心翼翼放回匣子里,嘱咐下人千万收好,才答道:“这玩意呀,我也只听我叔父说起过,记得他提过一句口诀,不怕大裂怕小绺,宁赌色不赌绺。” 一直文静不说话的闵氏也打趣道:“只怕是大嫂手痒了,又想玩牌了。” 蓝氏飞了她一眼,嗔道:“我看是你自己技痒了,怎么,想赢回上次你输给我的十几两银子啊?” 听她们互相贫嘴一轮,苏氏转头问道:“夭华,你给二表舅母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若是不好,二表舅母可要拿回我的镯子啊!” “啧啧啧,看你越大越爱和小辈计较了,”云太老夫人乐呵呵的,“夭华别怕,老祖宗在呢!” 木归宜垂下眼,脸上似乎露出几分羞赧,“礼品简薄,怕是入不了二表舅母的眼。” 苏氏道:“你还没给我看呢,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了?” 木归宜招来静静,却是一个小小的菱形的三彩釉盒,解开扣子,里头的脂膏乍看是红色,仔细看又偏橘红,苏氏觉得新奇,当下取了一些抹在手背上,在稍亮处是有些活泼的橘红,稍暗处则是端庄的朱红。 “这颜色真是奇了!”苏氏是个喜好装扮的精致女人,收集各色胭脂唇叶亦是她的癖好,市面上有的正红、朱红、紫红、粉红、桃红甚至暗红她妆奁台上都有,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还如此奇妙。 木归宜含蓄道:“二表舅母喜欢就好,这是夭华亲手调制的,比不得出自专人之手的。” “是夭华亲手做的,这心灵手巧的,”比起金银珠宝,这小小的一盒脂膏更得苏氏喜欢,当即从头上拔下一支镂花蝴蝶钗塞在木归宜手里,“光这亲手的心意,二表舅母就很开心了,比什么俗物都好得太多了!” 蓝氏与周氏相视一笑,“那我们都是俗人了。” 木归宜接下来又给周氏奉上一对蓝田暖玉镶红宝石手环,而闵氏则是一副翡翠镂金镯子。 “对了,这有个香囊,是我缝来送给瑶池姐姐的。”木归宜自袖袋中取出一湖蓝绣囊,以白线夹银丝绣银桂,又用浅红夹金线绣一丛金桂。 云瑶池一脸惊喜的双手接过,放至鼻尖嗅了嗅,却是芍药的味道,有些奇怪地望向木归宜,而她已经回到云太老夫人身边说起话来。 一屋子人又开开心心的聊起来,不知不觉就傍晚了,云老夫人也回来了,木归宜理所当然的拜会,又献上一份礼,也得到一份丰厚的回礼,一套金镶玉的头面。 本该就这样走了,云太老夫人又留她一块用晚膳,于是就隔着屏风见了云老太爷,几位表舅、表兄弟等,之后若非木归宜坚持,云太老夫人还想让她住一晚。 趁云瑶池出来相送,木归宜这才拿出一个绿缎绣水仙的香囊,请她转交给云四小姐,但做工用料都比云瑶池那个次了一些。 云瑶池接过拿在手里,脸上不动声色,不知喜怒,木归宜解释道:“虽然云四小姐身份尴尬,但是我作为客人第一次来拜会,总不好忘了她那份,不然就是我礼数不周了。” 云瑶池将香囊塞进袖口暗袋,笑着摇了摇头,“我懂得,你也不必太紧张,云四不过一介庶女,日后嫁人也好,品阶也好,都不如我,我又何必与她计较。” 木归宜也笑了,两人又说起下次见面,又一会马车也赶到门口,两人这才话别,看着她踩着绣墩上车,云瑶池才进去命人关了府门。 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下来,路上除了几个想最后赚点小钱的小摊摆着,其余都早早收摊回家了,街上显得冷冷清清的。 驶过一糕点摊时,木归宜突然出声,“等等。” 赶车的下意识勒停,问道:“小姐,怎么了?” 木归宜一手撩起车帘,另一手还执着团扇半掩面,露出一双美图向外望了望,“果然是卖蒸糕的,燕燕,你去给我买一些。” 白苏燕还没反应,静静先道:“小姐,这路边的不干净。” 木归宜放下帘子,摇了摇团扇,“没事,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白苏燕拿了钱,滑下马车小跑到摊子前,老板见生意上门,憨笑着问道:“姑娘,要点什么,有枣泥糕、红糖糕,只要您说,都有!” 白苏燕道:“云片糕呢?” “好嘞——”老板拉长一声,“白糖糕、红糖糕、枣泥糕各来一份——”手下麻利的用油纸包包好蒸糕,递给她。 一递一接之间,便将夹着消息的纸条传了出去,拿着蒸糕回到车上,白苏燕看着木归宜拿过一块白糖糕咬了一口就放到一边,不再碰,反而静静闻着那香味,口齿生津,喉咙频频动着。 说真的,白苏燕有点害怕这样的顺利了,这样的顺利里,木归宜总是在有意无意间顺手推舟,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一般。 这个木归宜还是她以往所认识的木归宜吗? 回到府里,出乎意料的木家骅居然一直坐在前厅等着,木归宜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径自往后院去。 “站住!”木家骅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跳起来,“这就是你的礼教,平日先生就是这样教导你规矩的?” 木归宜冷哼一声,回身间扑面而来的气势宛若高峰雪顶,冷冽清圣也高不可攀,在这个还不到及笄之年的少女身上看到,实在让人心惊。 “我是无所谓,就不知父亲你受不受得我夭华这一拜!” “你!” 木归宜俏脸含霜,“夭华知你在想什么,我在此只一言,母亲与外祖母任何一个出了一点事,我都能让你十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 木家骅瞪着眼,“你敢!” “木家骅,”木归宜缓步踱到他面前,声音轻柔,“你看我敢不敢?”她这话实在大逆不道,可她说得理所当然。 “明日我将接过这管家大权,不是要你同意,只是跟你说一声!”说完,木归宜甩袖而去。 静静被突如其来的争执吓得还在愣神,白苏燕拉着她赶紧跟上木归宜,她总觉得木归宜话里有话,怕是她无意间知道了什么,关于她自己的! 木归宜并没有会自己小院,而是先往林老太君的南山院,木府后院如同之前的一般,死气沉沉的,除了几个主子的院子门口挂了灯笼,路上连一个扫地的仆妇都没遇见。 而今日似乎注定要发生些事,老远的就听见南山院闹哄哄的,围了好多人,木归宜看得直皱眉,怒道:“乱什么?当这府里的主子全死光了不成?” 原被乱糟糟的院子一静,围着的下人慌忙分开一条路给木归宜,偶尔几个红着眼的丫鬟发出几声啜泣。 木归宜怕是林老太君出了事,顾不得仪态,直接拎起裙摆小跑进正房里,跟在后面的白苏燕也心感不妙,跟在她身后可惜到门口就被老太君身旁的两个大丫鬟拦了下来。 静静今天出去一趟本来还挺开心的,可回来后接二连三的事把她吓得够呛,此时看这眼前的架势,终于绷不住,环着白苏燕的胳膊小声哭了出来。 白苏燕侧身揽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看着乱糟糟的南山院,眉头逐渐拢起,她到不觉得林老太君有性命之忧,只怕是背后的那个人,为了更好地控制木府,干脆让林老太君“病了”,无力插手府内事务。 一炷香后,木归宜板着脸出来,身后跟着岳嬷嬷,她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圈院内的人,“箫音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7 躲在人群后的箫音忙往前几步,一礼,“见过大小姐。”声音如初次听到的那样宛曼,像丝丝细线缠绕,弄得心头痒痒,令人欲罢不能。 木归宜眯了眯眼,“岳嬷嬷,打,不用打死,打断四肢,划烂她的脸,弄成残废,给她一袋银子,扔街上去,算我们木府也不亏待你了。” 岳嬷嬷乍听这命令吓得一颤,箫音更是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台阶上的少女,那看过来的视线,无悲无喜,宛若在云端的神祗俯视着在地上碌碌的蝼蚁。 “哦,对了,”木归宜转头看向岳嬷嬷,“之前那个参糕拿来,当是赏给她的最后一餐了。” 岳嬷嬷稳了稳心神,“回小姐,那盘点心,没了,可能刚刚混乱……也可能被人端走了。” “端走了呀,”木归宜笑不达眼,“正好我那还有束新鲜的夹竹桃,效果绝对比那参糕好,燕燕!” 明明不是叫她的名字,静静还是下意识一抖,更加抓紧白苏燕的手,白苏燕拉着她对木归宜一福,就带着她赶紧回院子去拿那枝本该被处理掉的夹竹桃。 那天昭昭拿来的夹竹桃,最后并没有丢掉,木归宜走前突然吩咐一句,把夹竹桃插瓶里了。 走出了南山院一段距离,到空无一人的游廊,静静终于哭出声来,“小姐,小姐好可怕!” 白苏燕走在前头,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回到木归宜住的灼华院,先将静静带回她们的房间安顿下来,离开前不忘叮嘱道:“别乱跑,今天你就不用去小姐那伺候了,有我呢,你早点休息罢。” 匆匆去木归宜房里拿了夹竹桃,不想到了楼下,静静眼泪汪汪的等在那,“燕燕姐,我一个人怕。” 白苏燕默然,叹了口气拉住她又跨过大半个木府,到南山院时,已经站满了人,前头隐隐传来棍棒打在肉上的声音,还是那种捣烂的肉酱的感觉,费点力才拨开人群,中间还被冬景一把拉住,掉了几朵花,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才到了前头。 中心空出一个圈,箫音被扒干净了衣服摁倒在板凳上,原本应该是白皙细腻的背脊臀部已是皮开肉绽,清亮的嗓子也因为嚎久了变得嘶哑难听。 杖刑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到来而喊停,棍棒每次起来都带起一蓬血雾,静静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更加往白苏燕身后缩。 上头立着三个人,当中木归宜气势冷冽,锐不可当,两旁的人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木夫人缩在岳嬷嬷后头,满眼震惊,大约是从未见过自己女儿这样声色茬厉,还有些惶惶然。 还有一个是闻风赶来的木家骅,刚要说话就被木归宜一个眼神压住,白苏燕握了握静静的手,才松开,把她交给冬景,自己拿着花枝上前,“小姐,花拿来了。” 木归宜这才抬手示停,提裙步下台阶,走至箫音旁边,似是观赏一样稀罕物的绕着她走了一圈,开口却是风马牛不及的来一句,“你的嗓子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若一朝入宫,也定是出挑的,让人念念不忘的。” 白苏燕拿着花,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那两个执刑的是年轻力壮的小伙,现下身上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脸上一直往下淌的不知是冷汗还只是汗水,看情况这箫音就算养好了,也是个半残了。 木归宜挑起箫音一缕青丝在指尖绕这玩,“你生的也是让人念念不忘的,可惜,你就一样没生好,心生得太大了。” “心大了,心眼也多了,”木归宜缓缓在她身旁蹲下,与箫音平视,轻声细语的甚至是带点蛊惑的劝说,“心眼多想的也多,所以就容易被人骗,你看你现在这样,多让人心疼,早先你要是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就好比这夹竹桃,你是可以不放的,或者少一些,都不会让你落到今天的田地,你怎么不知道做人留一线呢?” 木归宜站起身拍了拍手,“给我喂!” 一声令下,两个男仆,一个掰开箫音的嘴,一个抢过白苏燕手里的夹竹桃,折下几朵就往她嘴里塞,可怜她出气多进气少,翻着白眼要晕不晕的。 木归宜站在一旁,看着箫音的眼里充满了怜惜,仿佛之前冷酷下令的不是她,“你看,如果你心小一些,心眼不那么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没准今年年前或者明年,你就会有一个疼你爱你的丈夫,回家里关起门来,你就是当家主母,你生的是这样的好,公婆也一定是疼宠喜爱的,再过几年,你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围着你喊娘亲。” 木归宜抬起螓首冷冷环视院子里密密麻麻的人群,“这话不是单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你们听得,我不像你们夫人性子好,一点小事就不计较了,我心眼小,眼里容不得沙子,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傻傻的,别拿自己的命给别人去铺路,不值得,仔细看着箫音的下场,这样的代价你们承受不承受得起,心里没点数吗?” 一枝夹竹桃塞下去,两个小伙一松手,箫音就口吐白沫翻下板凳,浑身颤抖抽搐,白苏燕看着那光溜溜的枝干,背后蓦地一寒,却还是轻声问道:“小姐,箫音怎么办?” 木归宜不再看地上的人,“还有口气,那就拖下去随便卖哪家青楼楚馆里,要是半路死了,乱葬岗里多的是无名死人。” 到此今夜才算彻底完结,不知是谁先哭出声,稀稀疏疏的,此起彼伏的,木归宜挥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白苏燕跟着木归宜回到木氏夫妇跟前,静静也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走,伏在冬景怀里哭得直打嗝。 “今夜,父亲也辛苦了,明日还要早朝,还是早些歇息去罢。” 木家骅像是被吓了一跳,竟下意识退了几步,回过神来又觉得面子挂不住,底气不足的哼哼,甩袖而去,步下生风,怎们看怎么像逃。 木夫人也是瘫软着,被挽澜搀着,而随着木归宜走近,主仆二人都不自觉的瑟瑟发抖,对着母亲,木归宜缓下脸色,“母亲也累了,岳嬷嬷你去安排下,让母亲就近在侧厢睡下。”岳嬷嬷应了一声,扶着回不过神的木夫人往侧厢去。 待人三三两两散了,木归宜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神经紧绷了半晚,一动就觉得足下无力,步履不稳,整个人空落落的。 “小姐!”直到被人一先一后,一左一右架住,木归宜才晓得自己刚刚居然那么没用,差点歪到地上。 静静先前被木归宜吓到,现在看她丢了魂的模样又赶紧上去扶,托着少女纤细的手臂,心中又升起同情,她也不过十三四岁,今夜也是第一次看这等画面,还不能露出一点动摇,硬撑了半宿。 木归宜缓过一些来,又挣开两人的手,挺直腰背,调整仪容才走进林老太君房里,干巴巴的道:“外祖母,孙女可惊扰到你了?” 林老太君现瘫在床上,话也说不出来,只一双看着木归宜的眼依旧温和,充满怜爱,在这样的眼神里,木归宜反而一步都不敢上前,哽塞着声音道了晚安,又吩咐下人好生伺候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已经是子夜,灼华院的小楼里还点着灯,梳妆台前,拆了发髻,卸了妆面,映着摇晃的烛光,木归宜苍白的容颜上才浮上两团橘红。 静静一面梳理着青丝,一面小声问道:“小姐,要不今晚奴婢和燕燕姐在这守夜,陪着您吧?” “不用,”木归宜拢了拢外衣,“你们今天也累了,下去罢,早点歇息。” 白苏燕默默理好桌上的妆品饰物,一礼就退下了,而静静不放心地偷看木归宜,她总觉得小姐好似很冷,冷到心里,冷到骨子里。 被白苏燕拉着走时,静静不知道是不是隔着屏风看错了,那头少女纤细的身形渐渐矮下去,模糊间似乎看到她眼角落下了泪来。 在此之后,木归宜一夜之间雷厉风行的夺得木府管家大权,手腕果决,完全不像一个一直养在深闺中不知世事的娇小姐。 她接手后,或打或卖的处置了几房不听话的下人,在查检历年账本时,又抓了两个管事错处,将人打发出去,提拔了旧人,又配了几对丫鬟小厮,其中就有那个琴声配给了那天动手的小伙之一。 这一套动作让人恐惧也让人惊叹,木府一切也逐渐走上正轨,木归宜才缓下动作来,与此同时,木家骅与木归宜之间犹如楚河汉界,相敬如冰,不像父女,更像仇人。 木家骅不是没想过请木夫人,以此制衡木归宜,可是木夫人命人闭了宗祠,连面也没去露过,只对着供奉的祖宗牌位,气息稍乱,拨动念珠的速度更快了些,却很快平静下来,终究是狠下了心。 一月间,木府天翻地覆,而府内事务也全压在木归宜肩上,原就单薄的身子更加瘦削,这种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可在百忙间她还是喜欢午睡,每日里忙得忘了吃饭喝水,就是不会忘了睡觉的时辰。 在离瑾月太后的忌日,还有半个月时,云瑶池下了拜帖上门拜访,木归宜亲自出去接待,彼此互相见了礼。 云瑶池看着越发清减的木归宜,拉着她的手关心道:“上次在琴姐姐婚宴上见你才不过半月,你就又瘦了许多,再怎么辛苦,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怎么老祖宗拨给你的两个管事姑姑不好使吗?” 木归宜含笑摇首,“哪里的话,若没有两个姑姑帮忙,我哪能这么快把历年旧账算完。” 在林老太君出事后不久,云府就派人上前慰问,还托了熟识的太医,现在林老太君已经能坐起来,也能发出些声音了。 木归宜刚处理了一上午的事务,脸上是掩不住的疲倦,却还是露出笑容,“姐姐来了,先去见见外祖母吧,自从上次你来了,外祖母就天天盼你来,都比我这个亲外孙女更亲了。” 云瑶池也在那后,常会过来帮着指点一下,木归宜到底是新手,刚开始不免手生,可在云府两个姑姑指点下,上手的速度让人惊叹,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起来了,可以说云瑶池是木归宜在世家小姐中结交到的第一位朋友。 “你就胡说罢。”云瑶池一路与木归宜说说笑笑进了南山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8 林老太君看到云瑶池很是开心,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拉着她的手,张嘴发出几声嘶哑的气音,“蛇……咧……”云瑶池听得一脸迷糊。 岳嬷嬷在一边解释,“老太君是问表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 云瑶池恍然道:“刚来没一会,三祖姑母身子好些了吗?” “猴,猴。” 又简单几个问候,云瑶池才进入正题,“三祖姑母,半个月后就是瑾月太后忌日,这些年了,早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的来作何表示,可老祖宗的意思是带几个小辈入宫拜祭一下。” 瑾月太后去了那么多年,一干冥诞忌日按礼也早与云家无关,带几个小辈去也是借口,估摸也是为了能提前与宫中贵人见个面,若能说上几句话,留个好印象也不错,顺带也是打听下当今心意。 林老太君也明白其中弯弯绕绕,往年四大世家势必有女儿入宫奉上,林、吴两家尽管没落,但是名声还在。 云家虽然上一辈已出过皇后,这一辈是没这个心思的,但是送女儿参选也是按照惯例,中选了是幸,撂牌子更是大幸。 云家家大业大,就怕人惦记,故而全族男儿不管入仕不入仕,都被长辈耳提面命,埋头做事,低调低调再低调,就连女儿家也是,否则凭云瑶池的才貌,京城可能会有四大才女齐名。 林家上一辈子嗣单薄,仅林萍实一个,加之她年纪实在太小,泽皇就免了她选秀,自行聘嫁,眼下唯木归宜一滴血脉,模样才情都是一等一,入选可能极大,自己娘家愿意相帮提携,林老太君很是开心。 林老太君又磕磕绊绊的嘱咐了一些,很快就露出疲态,毕竟年纪也大了,之前撑着口气与女儿女婿对着干十多年了,一朝倒下就是伤了根基,如泰山崩塌,需得时间细心调理。 看林老太君累了,云瑶池便请辞了,帮着木归宜服侍老人睡下,两人才相携回到灼华院。 在窗边落座,云瑶池看了眼院子道:“你这院里也不种些别的时令花草,这秋冬本就冷清,再这么对着满园枯枝,更没一点生气。” 木归宜亲手为云瑶池斟茶,闻言笑笑,“好花不常有,好景不常在,正是体味过秋冬的寂冷,才知道春日的明媚是有多难得可贵。” 云瑶池抿了一口茶,“诶,我就随便一说,你倒是大段的道理,不过,也在理,花无百日红,以后入了宫,更不知能有几时好。” 木归宜斟茶的手势一顿,“听姐姐的意思,你的事已经确定了?” 云瑶池笑容苦涩,“我家里人脉广,这选秀里的门口就是这样,有些人的名单是一早就敲定的,中间若不出错,便是十拿九稳的娘娘小主了,剩下的那些就看到时候那一位会不会一时兴起了。” 木归宜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窍在其中,所以惊讶,几个月相处下来,也是很喜欢这位温婉又不失坚毅的女子,想到她日后,眼中不免透出怜惜。 云瑶池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反而笑出声来,“你这是为何,当今又不是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头,年轻俊秀又温文尔雅,况且我的家世也是在那摆着,就是王贤妃也至多拿位份压我,你不必为我担心。” 听出她话里别有洞天,木归宜出口就带了三分试探,“姐姐家里莫不是连位份都打探清楚了?” 云瑶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命自己身边的丫鬟退下,木归宜便也让白苏燕与静静一块下去。 说起来,选秀里头的门道白苏燕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说来,只怕她的名字也早在那张特定名单上了,之前心里的不甘现在想来很是可笑。 等丫鬟都退下去了,云瑶池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木归宜,展开后一看,正是那张特定名单,当日见过的大家闺秀加上木归宜她自己都在其中,共七人。 看着最底下的两个名字,木归宜峨眉颦蹙,云瑶池叹息道:“这名单也是我昨日才拿到的,看到时比你还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是如此安排,当今的心思也是难测。” 木归宜磨砂着自己的名字,有些委屈,“我又有些什么,值得他惦记,更何况他也没见过我。” 云瑶池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笼统的安慰道:“以妹妹的容貌才情,自当不会屈就寻常人家,再来谁见了妹妹不会倾心呢?” 木归宜垂眸不语,将看完的名单扔进炭盆里烧了,“不知,老祖宗这次是怎么安排的,姐姐可知道?” 云瑶池道:“我随长辈们入宫次数不多,也仅是大致门清宫中几位的心思脾气,老祖宗今日叫我来,也是与你说说,再带你入宫拜会了,也好心里有底,熟悉了日后才不会太过艰难。” 木归宜微笑道:“老祖宗有心了,夭华明白。” 到底还是远了些,不如近的亲,云太老夫人看着糊涂,心里可一点也不糊涂,那场诗会一半是看各府邸参选是哪些人,另一半也是一番筛选,让云瑶池看清楚哪些人值得深交,而哪些人在日后云瑶池“用”得上。 现下,她木归宜正是“用”得上的那个,也对,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呢? 半月时间不过眨眼间,便是瑾月太后忌日,木归宜今日因入宫,难得让静静帮她梳了个发髻,也用上了云老夫人给的那套银镶玉头面,穿了身素底暗纹的衣裳,外面套了件水红罩衫。 对瑾月太后是礼敬尊重,对云府既是一种表态,也是一种生疏。 静静是头一遭入宫,从早上起来到快出门了,已经紧张的跑了五趟茅厕,最后木归宜无奈道:“算了,你留在府里罢,我怕你到宫里要更衣都找不到地。” 静静闻言不悲反喜,脱口道:“太好了!”话一出口就被旁边被林老太君派来安排木归宜出行的岳嬷嬷拧了一把,她也知自己说错话了,捂着嘴很是不安。 木归宜并不在意,摆手道:“成了不为难你了,我房里的事今天就交你了。”静静垂头应了,尽管有所收敛了,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她很愉悦放松。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白苏燕看了看房里的沙漏提醒道,也有人来禀云府的马车已经到了。 木归宜带着白苏燕上了云瑶池的马车,一同往那威严的皇城而去,路上云瑶池时不时同木归宜说话,让她不要紧张。 木归宜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倒是白苏燕心里是真的紧张,她怕万一撞上哪个,被那些有着七巧玲珑心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紧张着也忘了时辰,感觉很快就到了皇城下,从角门入,白苏燕扶着木归宜踩着绣蹾下了马车。 木归宜甫一落地,便直接走到云太老夫人马车边,与云瑶池一人一边搀着云太老夫人下车。 云太老夫人笑得很开心,拉着两名少女的玉手直感叹,“真是我的好重孙女!” 云瑶池打趣木归宜道:“看看,你还说三祖姑母偏疼我,才几个月,老祖宗都在心里把你放在和我一样的位置上,都是重孙女。”木归宜但笑不语。 瑾月太后去的早,她的忌日与之相关的也只有珝月太后和几个活着的太妃了,也几乎都是礼节上的在这天裹素服,脂粉不施,不沾荤腥。 当云太老夫人带着她的两个“重孙女”到时,珝月太后正在佛堂里闭目诵经,她身后跪着烧手抄经的居然是挺着八个月肚子的王贤妃。 云太老夫人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好一会在流苏姑姑提醒下,领着两名姑娘先后拜见珝月太后与王贤妃。 珝月太后没有出声,只抬了抬手示免,王贤妃冲她们温婉一笑,将手上的手抄经全烧完了,才在身后大宫女言诗帮助下费力地站起来。 王贤妃轻声道:“母后不喜有人在这时打扰,云太老夫人与两位小姐不如随本宫去前厅稍事休息。” 云太老夫人摇了摇头,“老身这次来就为了祭奠瑾月太后,不如让老身的两位重孙女陪娘娘罢,这是瑶池,这是归宜。” 听老人的介绍,王贤妃笑容不变,目光却更多放在低首敛眉的木归宜身上,“这就是木太傅的爱女啊,久闻大名,果真不凡。”木归宜只深深揖礼作谢。 云木两人拜别珝月太后与云太老夫人,就随着王贤妃转入前厅,大约她们来前已经跪了许久,她走路的步子走得比平日慢了许多,需要两名宫女搀着,一在榻上坐下,就有小宫女上来捶腿,奉上安胎药。 慢慢饮尽药,王贤妃试了试唇角,“看,还有两个月,母后和君上就当我是个玻璃人似的,才跪了一会就让人有捶腿,又让人奉药。” 云瑶池道:“这是君上与太后疼爱娘娘,娘娘真是好福气!” 王贤妃掩唇笑道:“什么福气啊,还不是仗着君上他们疼爱,本宫才敢这么矫情。” 云瑶池不再接话,只作一笑就垂下眼帘,瞟了眼身旁的人,木归宜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垂眸看着面前茶盏,好似能看出一朵花来。 王贤妃自然也注意到她,“夭华似是不乐意与本宫说话。” 云瑶池忙道:“夭华内向,平日连熟识的人办诗会,夹了一两个没见过面的小丫鬟,她都不敢来了,更何况娘娘风姿绰约,宛若九重天上来的,叫人不敢正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29 “是如此吗?”王贤妃嘴上是在回云瑶池,目光却还落在木归宜身上。 云瑶池在案下拉了拉木归宜的袖子,木归宜才抬起螓首来,露出峨眉妙目,花瓣似的唇一开一阖,说出的话却有些刺人,她反问:“娘娘想听什么?” 王贤妃一时错愕,“你说什么?” 木归宜微微侧首,很是天真无邪,“娘娘想听什么,夭华就说什么,只是夭华想说的,娘娘一定不想听,故而干脆不说,免得娘娘更难受。” 王贤妃被这一句法,寻不寻得到,都是缘分。 少年时,白苏燕兄妹也在父母陪同下寻谜,却也堪堪找到两则,于是白洛雁玩笑说:“没准这座六谜庵本身就是一则谜面。” 六谜庵门口立着一座影壁,便是最容易寻得一处,壁上提了一首词,也是一则谜面: 昨夜东风吹小楼,今晨西月悬檐头,不若早生做大周。 美人掩面谁怜惜?书生自哀犹不及,莽夫长笑来问津。 看词句,读来是斥责李后主软弱无能,让小周后沦为赵光义的玩物,每每只顾自怨自艾,而赵光义一介莽夫又怎会怜惜这样一朵娇花。 亦写了小周后恨不得如姐姐周娥皇那样,早早去了,就不必承受这今日之辱。 同时,这词算得上是淫词浪诗,怎会立于佛门清净之地,本身又是一个谜。 木归宜撩起帷帽垂下的帘子,扫了眼影壁,转头问身后跟着的丫鬟,“你们猜这说的是谁?” 静静有些不解,“不是小周后吗?” 这是公开的谜底,所以静静有此一说,白苏燕不敢拔尖,有话也不发言,只跟着点头,好像是同意静静的话。 木归宜转回头去,笑道:“我看是说红娘,说她合该早些去死。” 静静更是不解,“小姐,这关红娘有什么事?” 她们听不懂,白苏燕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肉跳,突然觉得这木归宜已经不是人了,已经是神人了,或许某些传闻兴许也不是假的。 转过影壁,才是六谜庵的正门,门口只站了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尼姑上前见礼,“小施主一路辛苦了,一应用具贫尼已经让人按旧例备好了。” 木归宜双手合什一礼,念了句佛,“思尘师太,今年有些不同,劳烦将西院收拾出来,今年我想更清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30 思尘听了这近乎无理的要求也并不生气,温言道:“今年庵里人是多些,那徐家夫人也带着姑娘在此小住,小施主请先入厢房稍作休息,等收拾好了再做安顿。” 木归宜道:“多谢师太好意,不过我想先给观音娘娘上柱香后四处走走,今年再来,庵里又添了新的谜。” 随着思尘往正殿的路上,恰好遇上一对母女出来,妇人模样普通,看她走路飞快,不时还被长裙绊几下,手上捏着一柄紫檀扇。 她身后的小姑娘看身量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戴着个帷帽,手上执金丝团扇,小步子追着夫人看起来很是吃力。 看到思尘,那夫人停下来与她寒暄,小姑娘才得以赶上喘口气,“师太可巧,这小丫头怎一个人,莫不是与家人走散了?”睁眼说瞎话,当周围围着的一圈下人是不存在的。 思尘一礼,“徐夫人有礼,徐小施主有礼,贫尼正要带这位小施主去往大殿。” 徐夫人眼珠转了转,笑着对木归宜道:“我看小姑娘孤身一人,赶巧我女儿丹桂与你一般大,就不免多问一句。” 木归宜微微倾身,“谢夫人好意,不过我有丫头婆子陪同,不妨事。” 这徐夫人不识趣,伸手拉过徐丹桂,帷帽被扯得一歪,“相逢即有缘,不若让丹桂陪着你一块走走。”徐丹桂匆匆扶正帷帽后屈膝一礼,这徐夫人大约看出来木归宜来历不凡,想让自家女儿结交一番,可也不像话了,哪有不停在外人面前喊女儿闺名的? 木归宜徐徐道:“若是有缘,他日定有再遇之期,何必急于这一时。” 徐夫人捂嘴笑道:“有缘,有缘,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看你年纪,必是要参加后年大选,丹桂也是,来日在宫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昭昭嗤笑一声,“我家小姐出身世家,你家小门小户的,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的,侥幸中选了,与我家小姐也是一北一南,岂用得着你家的照顾?” 此言一出,那徐夫人脸色很是精彩,良久才咬牙切齿道:“这小丫头挺伶牙俐齿的,日后怕是大有作为。” 昭昭快人快语,“昭昭死心塌地跟着小姐,自是不怕明珠蒙尘。” “胡言乱语,”木归宜戴着帷帽,又执扇掩面,让人更加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家下人不懂事,还请徐夫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徐夫人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哼哼两声,“小姑娘客气了,师太告辞。”说完不等反应,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徐丹桂一愣,匆匆一福,这才追着徐夫人去了,带两人转过拐角不见身影,木归宜执扇的手往她们离开的方向一指,“这才叫明珠蒙尘,而不是鱼目混珠。” 说完就往正殿里去,六谜庵的格局亦是一谜,以供奉观音的正殿为中心,一横一纵的十字格局,与自古的“口”字四方格局大相径庭。 亦有懂佛的人猜测,这是取佛家“十方”之意,“十方世界无量无边不可思议诸佛如来,莫不称叹”。 亦有人觉得是与观世音相合,取自宋·陈师道《观音菩萨画赞》:“愿我众生,从闻反原;尽十方界,一观世音。” 还有人认为,并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最简单的,指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十个方向。 进了正殿,伫立着一尊双面观音像,一正一反,正对大门的全身色彩斑斓,五官端庄清丽,双目微垂,俯瞰世间众生相。 反面却是一片空白,素净得过头,五官都没有雕刻,石料也是最普通的,就这么灰扑扑的露在外头,脚下也无香案果品供奉,看着有些可怜。 木归宜将扇子递给静静拿着,撩起帷帘,露出精致的眉眼,在白苏燕服侍下净完手,执三炷香对着观音像三拜,旁边的小尼姑上前接过插在案上的香炉中。 拜完后,木归宜盯着观音像看了良久,久的白苏燕觉得奇怪,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了?” 木归宜眯了眯眼,转头问道:“燕燕,你说观音像谁呢?” 白苏燕犹豫会,回道:“观音大士千人千面,端看人心。” 木归宜颔首,“是呢,自是看雕刻的手艺。” 思尘在旁笑道:“小姐与佛有缘。” 木归宜将帷帘放下,“与佛无缘,只与这尊观音像有缘。” 昭昭此刻凑上来说话,“可不是有缘,当年小姐就是在这出生的,仔细看去,也与这观音有几分像呢!” 静静大约看不过她这轻狂样,难得语气重了些,“你清楚些什么,一边去,别挨着小姐心情。” 木归宜也不管她们,自己绕到另一面,仔细端详这座无脸观音,好似对其中的谜团很感兴趣。 思尘见气氛一时尴尬,便上前稽首,“小施主,厢房应当还有些时间,既来了六谜庵,不若求支签看看?” 静静与昭昭都有所心动,一时间也忘了剑拔弩张,白苏燕对此兴致缺缺,木归宜亦然,“你们若想就求一个,寻个趣味,刚那徐家姑娘有些眼熟,不知师太可知一二?” 木归宜几乎不做这些背后打听人的失礼之事,思尘想了想,道:“小施主是认得她的,便是那净空。” 木归宜恍然道:“是她啊,我原以为她是个孤儿。” 思尘道:“徐家姑娘自小与家中祖宗八字犯冲,捐了几个替身也不管用,她家无法,便安排她寄在庵中带发修行,如今也大了,徐夫人就来做主令她还俗,好尽早配的如意郎君。” 白苏燕正听得入神,突然“叭嗒”两声,静静与昭昭已得了签,又火急火燎的跑去换了签条。 木归宜便道:“师太,一事不烦二主,不若师太为我这两个丫鬟解签,指点迷津。” 思尘连到岂敢,静静与昭昭两人已在殿外听了解签,似乎都不是很好,哭丧着脸回来了。 木归宜一声吩咐,两人只得不情不愿将签条递给思尘,白苏燕在旁快速瞥了一眼,一个下下下签,一个下下签,暗笑这两人手气也真够糟的。 思尘来回看着两张签条,面色凝重,“敢问两位施主求的是什么?” 静静扁扁嘴,“平安。” 昭昭略微迟疑了一下,讷讷道:“替小姐求前程。” 木归宜冷哼一声,“你这丫头,想的不远,鬼点子却多,即借了我的名头,这下我更要听听了。” 思尘便先解昭昭的,“‘金丝玉枕付一梦’,看上句,施主将来必有一场破天富贵,但守不住,下句‘红墙绿瓦数寒鸦’,施主或许能嫁得贵人,却不得喜欢,满身珠翠也是孤枕难眠。” “一切皆过眼烟云。”木归宜总结一句。 思尘赞同道:“唯有放下,方得圆满。” 静静的看着没那么艰涩,反而很是有趣,“白马石猴西行去,大经小卷东流逝。” 光看这句并没有凶险之感,思尘脸色却较之之前更为凝重,“话本里唐僧师徒西天取经,走得十万八千里,路途遥遥,途中又有九九八十一难,石猴指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每每遇险皆是他打头阵,白马指唐僧的坐骑白龙马,在百花国一折中,三名徒弟纷纷败下阵来,唐僧陷入险境,白龙马才现出人形,刺杀黄袍怪,九死一生,故而此签实在不好,再看下句,因唐僧忘了替老龟问寿,老龟怒火中烧,将人带经书翻入水中。” 静静又听了回解签,急得哭出来,“师太,我不贪心,就求个平安,平日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会抽到这样坏的签?” 思尘看她年少,安慰道:“从签上看,施主与水相克,遇水则凶,日后多避着些,谨慎些,应当无虞,且求签算卦至多三成真,莫要多在意。” 木归宜摇了摇绢扇,“莫要多心,遇事多着些,燕燕给庵里多添些香油钱,劳烦师太多为她两人念经祈福。” “阿弥陀佛,小施主客气。” 没一会,就有小尼姑过来禀报,厢房收拾妥帖了,可以请香客歇息了。 走出一段路,白苏燕才发现昭昭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她还垂着头站在原地,喊了两声也没反应。 静静觉得是她坏了自己的签运,不乐意回去叫她,只得白苏燕转回去。 走近了,才见昭昭双手死死揪着帕子,将帕子缴得不成样子,嘴里不停念着:“就算是云烟,我也要死死抓住,我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白苏燕皱起柳眉,拍了拍她,“昭昭?” 她蓦地抬起头来,一双杏眸里*裸地充斥着执念、贪婪,引得她秀丽的五官有些扭曲。 白苏燕对如昭昭之流都是不屑的,嘴上也没好气,“收敛些,各人有各人的命,快点,小姐还等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31 昭昭看向立在长廊上的木归宜,霞影纱制的帷帽,手中的绢扇是宫中御赐的宫缎裁的,还被她嫌弃颜色单调,而这些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这样想着,眼中的贪婪便再也掩不住了,静静远远看着也是不屑,小声对木归宜道:“小姐,这丫头心大的很,若日后真让她随小姐入了宫,只怕也是个惹事的。” 木归宜倒不紧张,“是否中选还两说,就算入选,也只能带一个陪嫁,是带你,还是带燕燕?” 静静忙道:“小姐可别丢下奴婢,奴婢要一直跟着小姐!” 木归宜轻叹一声,“怕也只有你对我最是真心了。” 静静奇怪主子突然有此一叹,“燕燕对主子也是忠心的。” 此时宫中—— 怀胎十月的王贤妃终于发动,她这胎坐的也不是很安稳,厌胜之事,赔了夫人又折兵,更是心思郁结,全赖秦不寻医术才堪堪熬到足月。 生产也是一波三折,产道迟迟不开,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好不容易开始生产,王贤妃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含着参片,手上抓着棉枕,听着稳婆的叫喊跟着使劲。 “怎么先出来的是脚?!”一群人被此语吓得满头大汗,给王贤妃接生的稳婆都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经验,立生八成是难产,一个不好大人孩子一个都保不住。 “快!快!快!快出去回禀太后君上!” 前厅,宫中有头有脸的主子能来的都已经在了,出来报信的稳婆说了情况后,就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珝月太后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你们之前不是说,摸了好几次胎了,胎位正常,怎么生的时候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稳婆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磕头,磕得额头通红,鬓发散乱,很是狼狈。 洛霜玒也是脸色不好,转头对珝月太后道:“母后,现下责怪这些人也于事无补,不若找秦太医并左右院判一块来接生罢。” 梁雨安立刻躬身道:“启禀太后、君上,秦太医如今正在风止宫里。” 珝月太后一点头,洛霜玒一个眼色,梁雨安就带着两个小太监亲自去请人了。 待人走了,珝月太后突然问道:“秦氏的身子还是不好?” 洛霜玒道:“听底下人说,至今仍起不来床。” 珝月太后抿了抿唇,“秦氏是个懂事的,但贤妃对君上也是真心一片。” 不待洛霜玒说话,王贤妃身边的医女,诉乐一脸焦急的跑出来,“太后,君上,娘娘,娘娘疼得晕过去了!” 珝月太后一惊,不顾产房血污晦气,直接进去探望,惊得产房里的一众稳婆宫女刚要行礼被她厉声呵止,“还在做什么,贤妃要出事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见珝月太后起身了,温玉夫人与“妍妃”原本一左一右坐在首座下手,也下意识跟着起身,不自觉走了两步。 温玉夫人瞧了洛霜玒一眼,低声呵斥还跪着的稳婆,“还跪着做什么,想死不成,赶紧起来做你该做的事去!” 稳婆慌忙间还踉跄了一下,连滚带爬的冲进产房,差点撞了端着热水的宫女。 夏至医术不弱,只听了几句,就大约推测出王贤妃这次十有八九是真的凶险,产道开的慢、胎位不正、母体失去意识,产后大红已是必然。 冬至在“妍妃”立起时,便上前托住她的手臂,垂着头,脑中思绪翻涌,若王贤妃死了,前朝后宫毕然又是一番波涛汹涌,瞬间就会把主子与白家架到火上烤。 珝月太后看似对王氏不满,多家责难,却都是在暗地提点王贤妃,试图保全,或许她能冷眼看王贤妃跌入尘埃,但决不包括看着她的亲侄女送命。 温玉夫人与妍妃是目前宫里位分最高的,王贤妃一死,定要从这两人当中择其一晋为四妃之一,以统领后宫。 若选的是温氏,倒对她们利大于害,可君上眼下平衡朝局势力,再立一位与王家亲近的妃子,就显得对王家过分偏宠倚重,还亲手自己把温家绑到王家的战车上。 而洛霜玒又要顾虑王家,这关口也不好再娶其他世家女子入宫,莫说世家嫡女适龄的没几个,这种情况下,特特去进宫来,不管什么由头,位份是四妃也罢,都变相是在立后,将会使眼下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全盘打破。 如此之下,洛霜玒二选一,绝对选主子晋位,她们背后没有大族势力,只能死死抓着他这一块浮木,最好控制。 同时,也让主子成了众矢之的,白家“通敌叛国”的声浪才刚平息不久,入宫为妃常伴君侧已被多方诟病,继续晋位,就不是诟病这么简单了。 冬至从没像现在这般真心祈祷王贤妃一定要挺过来! 几个时辰前,风止宫绿绦殿—— 像是有所感应,秦贵人难得清醒,“采菊,采菊?折蔓?” 宫室内静悄悄的,不见平日守在外边的宫人,唯有香炉内燃尽的安神香升起最后的袅袅烟缕。 秦贵人起身自己扯过一件披风拢上,心下觉得有种怪异的不安,却说不出来。 转至前殿,也是空无一人,让秦贵人有些莫名,接连喊了几声“来人”也无人回应。 走出绿绦殿,眼前却是一丛丛怒放的红梅,在风雨中摇曳,风止宫里从来没有梅花。 雨水打在身上沁寒入骨,冻的衣着单薄的秦贵人抖了抖,回头想回头宫室,惊愕的发现身后一片雾蒙蒙的,哪有什么殿宇。 怎么,这……这是哪? 秦贵人抬手试图遮挡雨水,惶惶然地往梅林间行去,置身其间,这么红艳的梅花血染似的从没见过,如此不合时宜的想着,就渐渐觉得不对,这雨水好像太过粘稠了。 将挡雨的手放下一看,衣袖上居然全是一朵一朵血花,宛若绽开的红梅,抬头再仔细看去,这哪是什么红梅,原该洁白无瑕的花瓣汨汨淌着血水,枝干上蜿蜒着淙淙流动的血水,在花丛间挂下一只纤纤玉手,灰白的颜色,爬满紫红的尸斑。 什么人? 秦贵人咬了咬下唇,抵不住心中好奇,拎着裙摆小心爬上那株梅树,拂开层层叠叠的花枝,花株掩盖下的人,梳着典雅精致的朝云近香髻,细心修整的水弯眉,杏眸圆睁死死瞪着她,菱唇微启,一道干涸的血迹留在唇角。 身上素白的衣裙下半身被血染透,腰间系的纹五彩六尾的鸾凤绶带,吸饱了血成了暗色,垂在身侧。 是她,她怎会死? 忽来的风卷起一阵花雨迷了眼,待秦贵人睁开眼,枝干上哪有什么尸体,只有一滩被血染透的白梅。 “小主,小主?” 悠悠醒来,是采菊、折蔓焦急的面容,“小主这是怎么了,睡得好好的忽然魇住了?” 秦贵人只觉得嗓子眼干渴的冒火,头也晕乎乎的,“今日宫里出了什么事?” 两名大宫女被她这一下问得莫名,折蔓想了想,道:“今天我们风止宫里没出什么事啊,小主!” 秦贵人摇了摇头,“王贤妃。” 折蔓怔了怔,不敢说话,采菊犹豫了一会,道:“王贤妃今天发动,似乎……似乎有些不好。” “舅舅呢?” 采菊凑近了些,压低声,“在妍妃那。” “咳咳咳,”秦贵人在采菊帮助下坐起来,这才顺过气来,“折蔓,你手脚快,去跟舅舅说,说我不大好,让他火速回来,采菊你从匣子里拿两枚镇心丸给王贤妃送去,并同爹爹说,马上宣左右院判进宫,就……就说是本宫梦到的。” “梦到的?” “你这样说,爹爹会懂得,你们赶紧去,快去!”秦贵人说得很是急切,最后一句几乎是扯着嗓子嘶吼出来的。 当秦不寻匆匆赶来时,正撞上梁雨安带着左右院判,一看到他,梁雨安上前一把扯住他,“可找着大人了,王贤妃难产了,怕是有性命之忧,快随杂家来。” 秦不寻迟疑着,又往风止宫看了几眼,被拽着进了幽篁殿,还不待行礼,就被珝月太后含免,催促着进了产房。 一把脉,秦不寻立刻心中有数,抬眼一扫,就看见在人群里端着热水匆忙出去的采菊,便静下心来看王贤妃。 尽管情况凶险,但是在一夜后,终是生下一位帝姬,原以为的大出血也没有,一众稳婆宫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好几个直接瘫软在地上。 这帝姬倒是可怜,在母胎里就一波三折,哭声也不响,如小猫般的*,气息微弱,缓过劲来的稳婆们麻利地给婴儿洗去血污,又拿过火上烘烤过的绵衾裹紧孩子,抱出去向外面等着的珝月太后、洛霜玒等报喜。 珝月太后接过孩子,看着怀里的女婴,叹了口气,“这是君上的第一个孩子,来之不易,就唤垂佑。”望君垂惜护佑之。 洛霜玒在一旁笑道:“母后取得甚好。” 温玉夫人与“妍妃”也纷纷上前道贺,冬至与夏至也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两年内,王贤妃不能出事。 采菊本来是来献药的,不想进了产房喂了药,就被抓了壮丁,好不容易趁着人员走动回到绿绦殿。 折蔓看她疲惫的样子,上前拉住她,“姐姐辛苦了,小主刚刚又做梦了,说是梦到一个女娃娃抱着她喊母妃。” 采菊听了脱口道:“贤妃娘娘刚刚生了个帝姬,封号垂佑,君上亲自拟旨。”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折蔓奇道:“不会以后,垂佑帝姬真会抱给小主养吧?” 采菊推了她一把,“别瞎想,快去看看小主醒了没,这孩子熬不熬的过满月还两说。” 秦不寻与一众太医在梁雨安陪同下,一身疲乏的往宫外走去,在宫门口,几名太医拱手后纷纷四散回家,唯秦不寻与梁雨安还在原地不动。 秦不寻满心不悦,“为何要保王贤妃,今日本可以去母留子,天衣无缝的。” 梁雨安叹息一声,“是秦贵人,她命采菊松了两枚镇心丸过来,说是做了个梦。” “梦?无稽之谈!” 梁雨安不置一词,苦笑道:“怕是为了君上罢,王贤妃此时出事于朝局确实不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32 “那下次劳驾君上,莫要让老臣来看顾贤妃娘娘的胎了!”扔下这一句,秦不寻便甩袖而去。 因王贤妃生了帝姬,君上龙心大悦,不等生日便借此将宫里正五品以下的妃嫔位份都升了一阶,以作庆贺。 秦贵人升作从正五品嫔,封号青,这封号一出来,又是阖宫哗然。 一直以来,妃嫔封号都是赞颂妇德妇工,以表君王重德不好色,如白苏燕的“妍”字封号,已经是很暧昧的。 妍,一曰容色妍丽,二曰巧,妍手,只是现在大多数人只敢说第二层意思,又从中延伸出惠巧之意。 而这“青”字比“妍”字更不如,一套书翻下来,也没什么合理的字义,勉强和时宜的也就青史留名之类的,又过于正式了。 为此事,连珝月太后都惊动了,直言秦氏献药有功,只封一阶已是委屈,封号就该上心,不若内务府拟的“柔”字好。 《礼记·内则》曰:柔色,以温立。 但是洛霜玒难得坚持,不顺珝月太后的意,直接命礼部下发诏令,司言司内宫传旨,秦氏便坐实了这个封号,为青嫔。 同时,南苑的肖氏倚贞与无名氏窈窕也都各升一级,两人一起接旨,冲东边遥拜谢恩,又转头对西面三拜,齐声:“谨遵太后教诲。” 而青嫔在采菊搀扶下,于西苑眠月殿内听珝月太后教令,气氛很是不愉快,珝月太后冷着张脸端坐于正中,暂时掌事的温玉夫人与“妍妃”坐于两旁。 青嫔着一身正装,圆心髻也难得梳成发冠,大约脸色真的惨淡,粉扑得极厚,和颈项都成了两个颜色。 “嫔妾拜见太后,愿太后娘娘金安。”声若蚊蚋,若非一室寂静,怕是直接从耳边溜走了。 珝月太后看着勉力正跪拜在底下的瘦弱女子,许久没出声,期间青嫔乏力,身子歪了歪,又在采菊助力下重新跪好。 看青嫔已跪的颤巍巍,珝月太后才终于开了金口,“你是最早伺候君上的,那时,哀家为了王氏一直压着,不肯让你过了明路,甚至……不过,你既肯献药救助,想来也是个明白懂事的,青,这个字与你实在不相宜,等大选例行册封,哀家会让君上给你换一个字,你可明白?” 青嫔轻声道:“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珝月太后满意的颔首,让采菊扶着青嫔落座,又转首对温玉夫人和“妍妃”说话:“你们俩也该知晓,后年大选,莫要新人都来争奇斗艳了,你们也成了老人,却连果子也结不出来。” 温玉夫人与“妍妃”羞红了脸,躬身叩谢,“谨遵太后教令。” 珝月太后又对青嫔说道:“风止宫里眼下就你一人,若觉得寂寞,也可多去幽篁殿走动,后宫当以和为贵。” 说完最后一句,珝月太后便挥手让她们退下,不想,出了眠月殿,可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兜头倒下,让同行的人都吓了一跳。 “妍妃”快步上前帮着采菊扶着人,“你快些去传太医,顺道和君上那接驾的人告罪,温玉夫人劳烦您去和太后说一声,借个健壮的婆子把青嫔背出去。”今日青嫔晋位,照理该是她伴驾。 为示孝道,包括洛霜玒,所有人的轿辇都得在西苑门前停下,步行至眠月殿,青嫔亦然,此刻也落得个没有轿辇抬,要人背的尴尬境地。 把人都支开了,“妍妃”与冬至对视一眼,后者上前挡住前者把脉的动作。 不过一盏茶时间,温玉夫人就领着人回来了,婆子冲“妍妃”福了福,就麻利地背上青嫔,脚步匆匆奔向门口,可怜两名着繁复宫裙的妃子,又要跟上婆子的步子,又要走得合乎宫规。 好不容易将人护送回绿绦殿,秦不寻已经等在那,冲两名一块来的妃嫔拱手告一声罪,便转身跟进内室。 温玉夫人道:“今日也辛苦妹妹了,妹妹身子也不好,就早些回去,这儿有我呢!” “妍妃”何曾见过她这样和颜悦色,不等反应,冬至也悄声劝道:“娘娘,你看着气色不爽,莫要过了病气给青嫔娘娘,不若听温玉夫人的,先回罢。” 气色不爽?“妍妃”心里咯噔一声,明白过来冬至这是在提醒她“妆”花了,定是刚刚赶路,急出一身汗,又不知不觉擦了一些,定了定神,“妍妃”向温玉夫人弯了弯膝盖,“那就有劳温玉夫人了。” 温玉夫人笑道:“客气了。” “妍妃”与冬至便出了风止宫,上了轿,催促轿夫快些,直到进了流萤殿两人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喘完,又有人上来通禀,“温玉夫人领着太医来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冬至先反应过来,一边拉着“妍妃”往内室去,一边转头嘱托绿腰,“劳驾姑姑先接待下温玉夫人,我先带娘娘去整理下仪容。” 前脚她们刚转过拐角,后脚温玉夫人就带着人直接闯进来。 绿腰一个箭步上前挡住见礼,“奴婢见过温玉夫人,愿夫人安康。” 温玉夫人直奔主题,“妍妃呢?本宫见她神色憔悴,特地领着黄太医来看看她。” 绿腰缓缓道:“奴婢在此先替我家娘娘谢过夫人宽厚,娘娘回来就看着不舒服,故而命人去了装束小憩,容奴婢先进去禀报一声,夫人请先稍候。” “不必了,本宫直接进去看望妍妃,黄太医你也跟上。”说完一马当先,领着人往里去,身份摆在那,宫人们也都不敢拦,绿腰不好太明显,使了个颜色给一旁候着的宫婢,手指点了点身上的黄色褂子。 宫婢一点头,脚下偷偷往门边挪,趁没人注意,便悄悄溜了出去。 妍妃宫室内已垂下一道道湘妃竹帘,似乎是真的就寝了,重重帷幔都放下了,温玉夫人不等宫人动作,直接亲自动手一层层撩开往里去。 拨开最后一层,看到妍妃身边的不知是夏至还是冬至,捧着“妍妃”脱下的衣裳愣愣站在云母屏风前,温玉夫人绕过她,扫了眼室内,素色的床幔只垂下一边,床上约莫躺着一个人,而妆台上拆下的首饰随意摆着。 “妍妃妹妹?” 床上的人不应,温玉夫人身边的荷叶一个疾步上前拉开床幔,床上睡着的人原是背对她们的,似被打扰,缓缓转过身来,一脸倦怠,不是白苏燕又是谁? 只见她微微撑起身来,“这是怎么了,忽然来了这许多人?” 温玉夫人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一番,笑道:“看妹妹今日气色不佳,就有些担心,特地来看看,还带了黄太医。” 黄岩躬身上前行礼,“奴才参见妍妃娘娘。” 白苏燕不看他,自己坐起身,此时匆匆放好衣物的大宫女拿着外衣也快步走进来,给她拢上,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靠垫。 白苏燕这才开口,“劳温玉夫人挂心,只是这些天事情多了,就不免有些累着了,稍稍小睡一会就好,用不着劳烦太医。” 温玉夫人也不强求,又慢慢扫了眼布置简单的宫室,道:“妹妹这装饰简单就算了,怎么身边的人也这样单薄?” 话音刚落,另一位妍妃的陪嫁大宫女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就进来,看到她,忙屈膝见礼,“奴婢冬至见过温玉夫人。” 白苏燕笑笑,“少点也好,多了也杂乱,就这么点地方,何必塞得满满当当,看得人心烦。” 温玉夫人道:“妹妹到底是军武世家出身,与我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就是不同,不过我来呀,还有件事,要与妹妹说,之前咱们说好的可别忘了。”这话一半试探,一半意有所指。 夏至冬至齐齐一惊,这些天温玉夫人交代的零碎事多得很,不知指哪一件,特地嘱咐的好像有一件又似乎没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提醒主子。 白苏燕揉了揉额角,一脸疲态,“我现下这样,怕是又要全推给夫人了。” 温玉夫人没想到她把协理之权推得那么爽快,本以为还要弯弯绕绕许久,既然目的达到了,就不在纠缠,“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家姐妹,看妹妹也累了,那就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白苏燕在床上双手叠在腰间做了个行礼的样子,“那就多谢了。” 温玉夫人走得很是爽快,连太医都没给留下,等她们走没影了,白苏燕一侧身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原本苍白的双颊浮起不健康的血色,直至咳出血丝才缓下。 夏至下意识就一个箭步上前去扶,一声“疼”又吓得她马上缩回手,白苏燕若非疼得实在受不住,绝不会出声。 冬至端着托盘快步上前,“娘娘,饮下这碗汤药会好受些!” “娘娘,您忍着点。”夏至小心喂白苏燕慢慢喝完药,放下药碗,一双手伸了又伸,想扶又不敢,怕再弄疼了她。 白苏燕感觉身上针扎般的痛感渐渐成了可以忍受的麻疼,缓缓喘出口气,“今儿宫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冬至看了看外头,弯腰附耳道:“王贤妃不久前得了垂佑帝姬,今天秦贵人晋位青嫔,太后不喜,青嫔身子未好全,又倒了。” 白苏燕以开始把“青嫔”听作“清贫”,再听才反应过来是在说秦氏,便问道:“哪个‘青’?” 夏至道:“青史的‘青’。” 白苏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青”字的含义,上瞧下看也没想出有何适宜的含义,反而失了皇家的庄重。 夏至看她脸色奇怪,便问道:“娘娘,有什么不对吗?” 白苏燕摇摇头,“想不出来,那青嫔现在如何了?” 冬至将托盘交给小宫女让她们下去,回来道:“我们回来时,秦太医已经到了,应当无虞。” 白苏燕其实就随口一问,她这时突然回宫,也是因为秦不寻收到侄女病情加重的消息,而她药浴行针还有一日,来回不一定赶得上时间,这才不得不把她带上。 匆匆赶回来,加之身体因功体副作用带来的疼痛折磨,已经多日未眠,现下躺在软绵绵床榻上,便昏昏欲睡的。 “娘娘倦了就睡会吧!”夏至这才托着白苏燕躺下,给他捏好被脚,看他瘦削的脸庞,直心疼,忍不住轻声嘟囔,“我们娘娘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冬至瞪她一眼,“你少说几句,在这守着,我去跟绿腰打声招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33 风止宫绿绦殿—— 青嫔悠悠醒转过来已是下午,浑身疲软无力,明明睡了这许久也提不起精神来,耷拉着眼皮,似醒非醒的。 一直守在旁边的采菊看她醒来,很是开心,“娘娘,您醒了,感觉怎样了?还难受吗?” 青嫔没有应,懒洋洋的也不想说话,采菊绞了帕子,细细的擦拭青嫔的手脸,温暖的感觉才让青嫔觉得好一些,坐起来就着折蔓的手喝了一杯糖水才感到头晕有所缓解,但还是不想说话。 采菊问道:“娘娘睡了快一天了,奴婢让厨房熬了鸡丝粥,娘娘用一些可好?”青嫔一颔首,采菊自去吩咐不提。 随后两个捧着粥食小菜的小宫女,折蔓将小案几搬来,在榻上布好,“娘娘,您可醒了,秦大人说,娘娘是久病了,身子虚,没用早饭,加之跪久了累着,一时气血不足,醒过来就好了。” 鸡丝粥以文火煨了三个时辰,鸡肉煮得稀烂,香气馥郁,入口粘稠,配上清脆的酱瓜,很是开胃,不知不觉就用了两碗才停下。 青嫔这才出声问道:“妍妃也跟着舅舅一块回来了?” 采菊看主子停筷了,让两个小宫女理好碗碟,搬走小案几,就挥手让她们出去,折蔓这才道:“回来了,现就在流萤殿里,一回来就撞上温玉夫人找茬,也是倒霉。” 青嫔不语,只眯了眯眼,倒霉吗? 王贤妃才生下孩子不久,就迫不及待要借温玉夫人之手干涉宫务,一前一后收了她与妍妃的实权,有道是,慧及易伤,情深不寿,这两样可惜她都占了。 待白苏燕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隔着床帏隐约能看见一人,坐在小榻上,对着一盏宫灯,朦朦胧胧的,轮廓温润,耳边能听见他翻阅手上书籍的书页声。 以指拨开帘子,是洛霜玒,似刚沐浴过,散着微湿的发,换了裘衣,披着一件外衣,对着烛火在读《战国策》。 “醒了?我命人熬了些粥,你起来用些再睡吧!” 白苏燕原本脑子有些混沌,听这话立刻清醒,掀开被子跪在床上,“臣……臣妾叩见君上,君上万福金安。” 洛霜玒放下书,温和道:“免礼,你身子不好,以后这些虚礼可免。” “谢君上。”话虽如此,被免后白苏燕也没有就势躺下,直接下榻,候在一旁的冬至展开披风拢在她身上,夏至指挥着俩小宫女将清粥小菜在桌案上布好。 白苏燕在洛霜玒对面落座,看着对于一个人而言过于丰盛的夜宵,顺口问道:“不知君上要不要一块用点?” 洛霜玒想了想,一颔首,旁边的夏至立刻上前布好新的餐具,两人一时无话,各自净手后用餐。 白苏燕是真的饿了,一下子用了两碗半的粥才觉得半饱,一抬头对上洛霜玒的双眼,觉得在君上面前失仪,有些羞赧。 洛霜玒其实不饿,只挑了一些爽口的酱瓜凉菜随便夹了几筷子便停下,看着白苏燕用饭,直看得她不好意思,脸上少有的露出几分羞涩,顿时觉得可爱,脸上的笑意也比平日真了几分,“快二更了,半饱就好,不然晚上要睡不着。” 白苏燕放下碗筷,在冬至伺候下漱口,又饮了半盏茉莉清茶,这一顿夜宵算告一段落。 洛霜玒挥退宫人,命双胞胎在门外候着,才问起木府情况,白苏燕将所见所闻一一细说,中间偶尔停下来回忆一番。 听她说完,洛霜玒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变,半真半假的感叹,“这夭华若真是林家女儿,入主中宫倒也合适。” 该狠辣的时候就狠辣,该温情时就会温情,对上御下,进退有度,偏倚适当,纵使在木府那处大多人都试图遮蔽她的双眸时,依然清醒的看穿局势。 对于每一个雄心万丈的男人来说,都希望有一位长孙皇后那般的贤内助,既是妻子,又是战友,懂得避讳朝事又会适时进谏,能统领和谐后宫,使得疲惫了一天的君王回到后宫,得以放松舒心。 当然对于帝王而言,这个“长孙皇后”尽管出身显贵,温柔贤惠,但是最好家里人口简单,没什么出挑上进的父兄叔伯,无外戚之忧。 不得不说,木归宜除了血统,她就是这样的一个近乎完美的后位人选。 放下木归宜不提,洛霜玒以眼神示意梁雨安,梁雨安微躬身,自袖中摸出一信封,白苏燕接过展开,却是六谜庵的几则谜面与谜底。 第一则自然是影壁上的那首词,如木归宜所暗指的,谜底是“红娘”,伏的是前朝荣皇贵妃,如今的赭衣夫人,吴氏樱婷,吴家盛于她,也败于她。 另一个名字,鹊儿,白苏燕却是很陌生,望向洛霜玒寻个解释,他面上却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梁雨安,你说罢。” 梁雨安说得含蓄,“此人原是赭衣夫人身边的得意侍女,因她,先皇认识了赭衣夫人。” 白苏燕默然垂下眼,借此掩住眼中的古怪,若她记得没错,因赭衣夫人的倾城之貌,十三岁就被越明皇破格召入宫中宠幸,自此三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先皇居然像张生一般翻墙夜会崔莺莺,翻得还是皇宫禁苑的高墙。 第三个名字,白苏燕就更加陌生了,顺姬,这大概是个封号,可自她懂事以来,入宫次数也不少,拜会的先皇妃子中,她肯定从来就没有此人,莫不是其他皇亲贵族身边的侍妾? 这次还是梁雨安解释,“这位是前朝皇后最小的女儿,封号兰芷,因当时宫闱内乱,没来得及南逃,被降臣转而献给先皇,死后获封顺姬,厚葬于大越旧陵。” 一时间,她心情有些复杂,这顺姬现在算来应该是她的姨妈,以归顺大倾的封号厚葬,这对她,对大越皇室是多大的羞辱。 这位年纪最小的大越帝姬,死时不过十九岁,白师兄妹都未出生,而已荼蘼帝姬身份,也肯定会严令禁止府内谈论起这位可怜的妹妹。 洛霜玒道:“这首词就是顺姬写的。” 一句话让白苏燕惊愕,从词中不难看出,这位顺姬对大倾刻骨的恨意,同时她也痛恨那些把她当作礼物一般献上的叛军降臣,更加憎恶践踏了她大越河山、占据大越宫城的倾泽皇。 想了想,白苏燕道:“这六谜庵是大越叛逆据点?” 洛霜玒颔首道:“不尽然,当年知道……呃,这段过往的,要么死在那场内乱之中,要么随赭衣夫人禁足冷宫,还有就像这鹊儿,集中于六谜庵出家,她的法号便是怀是。” 再往下看是六谜庵的来历,六谜庵原来也不是六谜庵,更不是这种奇怪的十字格局,而是在一次大火之后,有信徒捐资重建,便有了现在的六谜庵,加之这随缘的谜语,吸引了无数游人香客。 这其中从贵族权臣到平民百姓不等,而他们说过什么样的话,无意间又泄露了什么,不仅别人连他们自己都不得而知。 庙宇在多数人心中都是宁静圣洁、令人心安的所在,很多人都愿意把心中不能对他人吐露的话,带进庙宇,对着泥塑的佛像或和善宽慈模样的出家人缓缓道来。 面对泥像、出家人,人往往说的毫无顾忌,他们只要待在那,不用刻意引导套话,说话的人自己就会滔滔不绝,把自己交代个底朝天。 利用宗教收集信息,白苏燕第一反应想到大越祭祀,知天命,大越是政教共同的治理的皇朝,大祭司知天命在人民心中的位置甚至比君主还要高大宏伟。 久而久之,也使大越皇室对祭祀一脉越来越忌惮,彼此之间暗流汹涌,越往后几代的大越君主都在想方设法削弱祭祀的威势。 “也唯有知天命才有这样的手段,他最熟悉的方法,”洛霜玒感叹道,“查这个六谜庵用了两年之久,知天命在护住皇室的同时,又能在这都城之中埋下暗桩,当年没有先攻下大越圣教也是一个失误,不少旧民根深蒂固的信仰,时至今日还相信他们的祭祀能复辟大越的辉煌。” 白苏燕不语,都说出家人与世无争,真在这纷杂的人世间又怎能独善其身,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自己也回来找你。 佛爱众生,自不会像人一样有立场问题,要分辨自己是大倾人还是大越人。 梁雨安又自袖里摸出一张折成四方的纸来,展开是一幅小像,画上的女子估摸着十六七岁,青丝束在脑后,一对弯弯纤眉下是一双圆圆的水灵大眼睛,琼鼻下花瓣似的唇,唇角要弯不弯的,身量单薄。 白苏燕觉得眼熟,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那座双面观音是照着顺姬的模样雕的?” “是的,”洛霜玒点了点画上人的眉眼,一抬头就看见她脸色变幻不定,“怎么了?” 白苏燕是想起了木归宜那句,‘与佛无缘,但与这观音像有缘’,她是知道了什么?或者从头到尾她都知道? 犹豫许久,白苏燕回道:“无事。”可心里却因这个念头不禁心惊,她这一年多来,在木归宜面前根本就是无从遁形,她就稳坐在位,冷眼看自己卖力表演。 洛霜玒也没继续关心,转了话题,“这一年多来,你在木归宜身旁,可觉得她有何特异之处?” 白苏燕感到奇怪,其实在她心里,木归宜浑身都是特异之处,同她过去印象里的真的太不相同了。 “算了,”洛霜玒摇头道,“看下一则谜面罢。” 第二则仅两个字:六猕。 白苏燕第一反应是六耳猕猴,西游记真假美猴王一折中,六耳猕猴变成孙悟空的模样,打伤唐僧,抢走行李包裹,众神明皆分辨不出。 木归宜是生在六谜庵的,真假美猴王,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木归宜以扇指着徐丹桂的背影,若有所指的话,‘这才是真正的明珠蒙尘,而不是鱼目混珠’。 当时以为是她暗自警告昭昭,谨言慎行,现在在回忆起来总觉得是话里有话,又一幕画面在脑海里出现,木归宜摇着团扇,不甚在意,‘是她啊,我原以为她只是个孤儿’。 “徐丹桂才是真正的木归宜。”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洛霜玒疑惑的声音问道:“徐丹桂又是谁?” “臣……臣妾没与君上说吗?”白苏燕有些吞吐,“臣妾陪着木大小姐去还愿,碰上徐家母女,听闻徐大小姐自小在庵里长大,若从一开始就调换了两个婴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34 洛霜玒以指点着桌子,吩咐道:“梁雨安,让人去查查这徐丹桂。” “诺。”梁雨安一礼后退下去办事自不提。 “孤从未想过真正的木大小姐还会活着,”洛霜玒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说道,“这世上最好保守秘密的人是死人,最具欺骗性的就是一开始就那样活着,所有人都告诉你,你就该是那样的。” 这话在白苏燕听来,仿佛意有所指,她和木归宜在成长生活中何其相似,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就是大倾白威将军的女儿,她该忠于大倾,忠于白家,所有进犯大倾疆土之人皆是她的敌人,将这些敌人诛杀殆尽是她的职责。 她如此,木归宜亦是如此,但是后者活得清醒,或者至少比她活得清醒。 不知不觉已近三更,信中共写了六谜庵的四则谜面与谜底,桩桩件件都让白苏燕觉得自己的过去是那样可悲又可笑。 “行了,三更了,睡罢。”洛霜玒抽走她手中的纸张,牵着她一块在榻上并肩躺下,白苏燕不知是白日睡久了,还是看了那些信息,内心波澜不平,辗转难以入眠。 白苏燕小声问道:“若徐丹桂是真正的木大小姐,君上会如何处置她们?” 是她们,不是她。 白苏燕背对着洛霜玒,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别想太多,明日秦太医还要来行针,你离宫也有些久,正好趁此听听这段时日的事,免得日后堆一起,反倒漏了马脚。” 白苏燕揪紧被面,“一年后,一切都会结束对吗?” 洛霜玒道:“可能吧。”一夜难眠。 隔日行完针,白苏燕趴在床上,四肢背脊都扎了针,骨骼关节处传来细密疼痒,不是很难忍受,但是一直连绵不断的疼让她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冬至原本打了盆温水想给她擦拭,可无论再轻柔的丝巾,再温柔的手法,一碰上她的肌肤,都引得她有气无力的喊一声疼。 两名大宫女站在那,一时间都手足无措的,秦太医用冬至打来的水净手,拿过丝巾擦了擦,吩咐道:“过半个时辰,你……你们哪个是夏至?反正学医的那个把针拿了,冬至看好时辰,把药煎好,药浴期间,保持温热。” 说完留下药包,拿上要想就离开了,估摸是去绿绦殿了,听闻近来青嫔的身子亦是不好,反复的厉害。 冬至一直盯着殿角的沙漏,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提了药包对夏至道:“还有两刻钟,你注意些,我先去煎药了。” 最后双胞胎用天蚕丝被将她裹住,尽量轻手轻脚地扶进浴桶中,白苏燕泡进温热的药汤里,意识已经模糊,脖子靠在边沿上,脸色苍白,峨眉无意识的皱着,这药浴比起行针更不舒服,冷汗擦了一层又浮出一层,一些些血丝自针扎过的穴位流出,悄无声息的渗入褐色的药汁里。 夏至看着白苏燕香肩上滑落的血珠,惊道:“怎会这样,我……我拔针早了?还是手法错了?” 冬至也急,却比夏至稍稍冷静,摁住快跳起来的妹妹,道:“你在这看着,我去绿绦殿找秦太医。” 此时,绿绦殿中—— 青嫔的气色较之之前看上去的还不如,脸色蜡黄,眼下暗沉,歪靠于榻上,懒洋洋的,精神气也不是很足。 底下言诗笑容可掬,一一介绍着王贤妃因担心她这个青嫔的身子所赐下祛邪治病的宝物,其实也是安抚她当日病中,被王贤妃与温玉夫人一声不吭夺走了实权。 青嫔耐着性子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开口,“劳贤妃娘娘记挂,还请姑娘替本宫转达谢意,这里一点小小心意请姑娘喝茶的。”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言诗,言诗也不推辞,笑纳了。 见她收了,青嫔问道:“贤妃娘娘身子可好些了?本宫总想上门贺喜,又怕娘娘不便,倒是我唐突了。” 言诗奇怪青嫔都病成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想着上门道贺,嘴上则道:“回小主的话,我家娘娘身子虽在太医院调养下已经大好,但我家娘娘也知小主身子不好,且又有救命之恩,怕过了病气,岂敢劳动小主。” 这话听着客气,却是在暗暗警告青嫔别不识趣,真跑上门去,过了病气给她王贤妃,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是她青嫔协恩求报的借口。 “也是呢,过了病气给小帝姬就不好了,”青嫔招手示意采菊捧上一上好和田玉所雕的长生锁,“本宫躺了这些日子,错过了小帝姬的洗三日,这个还请姑娘代本宫转送给小帝姬。”说着,竟又抓了两把金瓜子要赏。 言诗忙拒绝,“不过是传交个东西,哪用得着赏,还请小主快收回去,奴婢当不得。” 折蔓捧着金瓜子至言诗面前,采菊紧随其后,青嫔道:“既是本宫赏的,你拿着就是,再说你也快二十了,多留些总是好的。” 言诗心中纠结,双手却不自觉伸了出来,屈膝接过,“奴婢谢小主赏,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告退了。” “去罢。” 言诗捧着长生锁退出去,正碰上秦不寻,见礼后也不停留直接走了,倒是秦不寻多看了两眼。 诊完脉开了药,又嘱咐了一番,看侄女昏昏欲睡状,问道:“是当初的那个锁?” 两名大宫女瞄了主子一眼,折蔓小声道:“本来都收起来放库里了,今儿又让翻出来,说是给垂佑帝姬的。” 秦不寻撇了撇嘴,“王家的帝姬,那王贤妃现在起得来床?” 还不待折蔓继续说话,门外有小宫女来报,“启禀小主,流萤殿的冬至在外候着。” “真是事多没个完,”秦不寻起身甩了甩袖子,“你们看好青嫔,有状况立刻来寻我。” “诺。” 隔壁幽篁殿中,倒是气氛和乐,洛霜玒又来看垂佑帝姬,王贤妃让奶妈抱着小帝姬,自己拿了个摇鼓逗她,小帝姬体弱,虽然眼珠跟着摇鼓,但是反应却不活泼。 两人看着言诗一脸纠结,捧了个长生锁回来,王贤妃便问道:“这是哪来的?” 言诗躬身道:“是青嫔娘娘送给垂佑帝姬的洗三礼。” 王贤妃不喜,眉头便皱起来了,“你拿下去入库吧!”如果洛霜玒不再,她怕是还要数落一通,然后让人直接扔出去。 “等等,呈上来,”洛霜玒拿起长生锁在手里摩挲一会,“到底是青嫔的心意,这锁也是好东西,给咱们的孩子戴罢,不然你留着等着送给谁呢?”说完起身亲自给垂佑小心戴上。 “帝姬的小名不若就唤红线?” “红线?”王贤妃正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暖,一时也忘了这是青嫔送的,会不会给小帝姬过了病气。 洛霜玒轻抚着垂佑柔嫩的小脸,看着小帝姬颈项上的长生锁,眼中也浮上几分暖意,温和道:“比翼鸟,连理枝,在孤眼里都不若一匝红线,你可喜欢?” 王贤妃在诉乐搀扶下起身,走至他身旁,一同看着垂佑,“君上取的,自然是好。” 洛霜玒笑笑,“红线也累了,你抱下去罢。” 奶妈偷眼看王贤妃一颔首,才应诺,抱着小帝姬退出去了。 转眼看洛霜玒突然闷闷不乐的,似若有所思,王贤妃唤了几次,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王贤妃撇撇嘴,“自有了小帝姬,君上就对臣妾冷淡了许多,莫不是嫌臣妾产后,形容黯淡,不爱看了。” 洛霜玒呵呵一笑,捏了捏王贤妃比孕前还尖俏的下巴,“看菲菲这花容月貌,哪像是生产过的,不过,较之之前,是多了些娇媚。” 王贤妃面上一红,轻轻推开他的手指,“君上就哄臣妾吧,来了这些天,都是哄小帝姬去的。” 洛霜玒道:“怎么,还和自己的孩子吃上醋了,还是,菲菲也要孤哄着睡?” 被伏在耳边的轻佻语气挑的心口乱跳,王贤妃斜睨他一眼,端的妩媚艳丽,“这还白天呢!” 洛霜玒揽过她,“亮吗?帘子一放也差不多啊!” 王贤妃软软推开他,脚下却往内室走了几步,“还有人呢!” 洛霜玒扫了室内一圈,宫人们纷纷一礼退下,他上前勾了勾王贤妃的腰带,“这,哪有人?” 王贤妃娇嗔道:“讨厌。” 洛霜玒勾起她的脸蛋印上微启的菱唇,手下扯松了衣裳腰带,带着人转进内室,齐齐倒入榻上。 绣帘被一只素手扯下一边,鬓发散乱,珠钗环佩滑落,衣衫逶地,香艳无比。 言诗与诉乐退到门外守着,侧耳听里头动静,过了会言诗才问道:“真没事吗?” 诉乐脸色忽明忽暗,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希望君上疼惜娘娘,轻柔点……应无虞。” 言诗到底年轻,谈论这男女之事,脸上臊得慌,“那大概是无事的。” 王贤妃这次生产,损耗极大,可眼看洛霜玒对她越来越冷淡,在她产后,也多是看望小帝姬,对她都是顺路一问,嫌少留宿,这才急了。 命诉乐下了猛药才短时间内调理好颜色,恢复身材,以此试图挽回男人越来越远的心。 “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忽如其来的一问。 言诗、诉乐一抬头,见温玉夫人袅娜而来,忙见礼道:“奴婢叩见温玉夫人。” “免礼,”温玉夫人奇怪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贤妃姐姐在休息吗?” 言诗诉乐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吞吐起来,温玉夫人身旁的荷叶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侧厢里,洛霜玒身旁的人都在里头吃茶。 温玉夫人掐了把手心,面上才没露出别的神色,“既然姐姐不便,本宫待会再来拜会。” “恭送娘娘。” 温玉夫人带着手下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走回到自己的柳色殿,过门槛时绊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035 “娘娘?” 温玉夫人稳了稳身形,“本宫只是被贤妃给吓到了,怎么,你以为本宫会在意那个男人?” 荷叶一惊,忙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才说话,“娘娘慎言!” 温玉夫人在榻上坐下,接过芙蓉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是呐,若他不是一国之主,王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会眼巴巴赶着上门当妾,这大白天的,嗤——” 荷叶道:“看来王贤妃急了吧,先是让娘娘出面得罪人,收回妍妃、青嫔的协理权,再来让诉乐调了那种药,这是真急了吧?” 温玉夫人划拉着杯盏,“能不急吗?女人的直觉可是向来敏锐,她有感觉那人的心思不在她那,有了孩子也抓不住的心。” 芙蓉疑惑的道:“不在王贤妃那,难不成在妍妃那?” 温玉夫人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反正不是王贤妃,用美色身子留的是人,不是心,得了,相比今日温婉庄重的贤妃娘娘是起不来床管这些宫务了,拿下去罢。” 捧着一叠折子的碧藕刚要退下,又被叫住,温玉夫人抚着眉宇,思虑一番后,笑道:“你算好时间,等君上走后,立刻把这叠子纸给她送去,既她想找事做,咱就不必同她客气。” 秦不寻随着冬至匆匆往流萤殿,白苏燕已经醒转,隔着屏风,扯了金线悬丝诊脉一番后,又问了状况,淡淡道:“正常的,淤血排出来就好,人醒了吗?醒了收拾下,正好同老夫一块出宫。” 夏至不安道:“现在?” 秦不寻瞥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等木大小姐回了木府再回去?” 夏至被说得一缩肩,不敢再说一句,冬至一礼道:“请大人稍候。”说完转进内室,白苏燕还泡在药汤里,之前状况,夏至也不敢动她,现在正抿着双唇解下主子腕上的金线。 “娘娘可觉得好些了?”冬至扯过一块浴巾盖在白苏燕的胴体上。 白苏燕借夏至之力从浴桶中起来,虚弱的笑笑,“不妨事。”先前行针到底耗了她太多精力,现下步子有些飘。 双胞胎动作麻利地替她擦干身子,又拿来一早用檀香熏过的衣裳给白苏燕换上,以掩过草药的苦味。 打理好一切,冬至这才拉着主子的手说了句小心,白苏燕反握住她的,又拉过夏至的手,将她们叠在一起,“你们也是,这宫里的人都生了副七巧玲珑心,精着呢!” 回程路上,秦不寻给了她一个信封,是替她这段日子的暗卫传来的,在白苏燕离开的七日里,发生的点滴都在上头,她须得看完并记住,以免生了破绽。 当看到静静溺死的字句,白苏燕一脸难以置信,“怎会?” 秦不寻早看过这些消息,“那丫头是在你离开后的第三日晚出事,按落霞之言,那晚这丫头去打水的,然后一直没回来,去小厨房找也不见人,庵里寻过一圈也没有,隔日有尼姑去化斋,在路旁溪里发现她尸体。” 白苏燕忽然想起静静求的那支平安签:白马石猴西行去,大经小卷东流逝。 那时还嘲笑她手气差,却不想一语成谶,如今真的是掉水里淹死的。 秦不寻还在继续说道:“本来一块的嬷嬷劝木大小姐先回府的,但木大小姐坚持不肯,还要在庵里给这丫头做场法事,反而把还愿的时间延长了,也不枉主仆一场了。” 夜里在后山与落霞碰头,落霞抱拳见礼,白苏燕免礼后,问道:“静静真的是溺死的?” 落霞沉默一会,道:“是溺死,但怕是有他人手笔,属下原想悄悄查一查,可那两天走到哪,都莫名会冒出个尼姑来,使得属下寸步难行,是属下无能。” 白苏燕看着不远处的六谜庵,十字格局,中心观音殿烛火通明,隐约风中还有诵经声,心思纯净简单的如今反倒成了死人,是上天容不得,还是这复杂的人心容不得? 落霞又道:“啊,对了,属下前日在荷花池塘边,发现一截被折断的芦管。” “芦管?” “属下也是偶然,在给木大小姐寻耳坠时发现的,因那支芦管上沾了胭脂,所以属下猜想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何联系。” 静静已经十四岁了,正是春心萌动,抽芽开花的年纪,也开始在意自己模样,每日起来会花些时间在装扮上。 丫鬟都是不许涂脂抹粉的,一是谨防抢了主子风头,二是怕有心术不正的,勾引男主子,败坏府中风气名誉,但画个眉,擦个口脂还是可以的。 而就在来还愿的前几日,木归宜看静静对她妆台上的一盒唇叶发呆,眼神十分羡慕,偷偷留了她用过的,自己回房里也不拿出来用,就是放一小匣子里看,觉得静静这样很是可爱,就拿了盒新的赏给静静,把静静给乐坏了。 落霞道:“那唇叶是京里老字号新出的,她一丫鬟在用,属下就留了印象,那颜色属下不会记错。” 白苏燕默然,那盒唇叶她也知道,是新上的荔枝红,名为妃子笑,在城里一阵风靡,木归宜也喜欢得紧天天在用,庵里的确也不乏用妃子笑的贵妇小姐,但没有哪个贵妇小姐会做叼芦管这样失礼的事,那就唯有静静了。 “你辛苦了,早些回去罢。” “属下告退。”一礼后,落霞便转身离去。 白苏燕回到六谜庵,因死了人,那些贵妇小姐嫌晦气早走了,这一路走来也没碰见人,站在廊上远远看着供奉双面观音的殿上,坐着几排尼姑围着一副棺木,敲着木鱼喃喃诵经,至于究竟有没有用心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站了会,白苏燕便往木归宜暂居的西院去,路过出事的荷花池时,就不禁停下了步伐。 说是池子,其实就是一汪供游人许愿玩的较深的小水坑,堪堪过腰,一座假山怪石就占了泰半,在夏日底下还会生出一丛莲花荷叶,因山里尚寒,反倒还长了片芦苇。 这池子根本淹不死人,蹲一个人进去也是勉强,除非是在躲什么人,静静莫非是撞见了什么人,看了什么或者听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情急下躲进池子里,最后还是被发现才让人灭口的? 想得正入神,背后突来一串脚步声,白苏燕顿时神经紧绷,手指似无意拈着袖口,袖袋里一点银光在月色里盈盈闪动。 “施主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庵里走动?” 垂下手,令袖子落下掩住那点银光,白苏燕回过头,是一个陌生姑子,很是年轻,生的眉清目秀,眼下一点泪痣又添了一些风情,她笑笑道:“师太、安,只是一回去看着空出来的床铺,想着前些天还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没了,就有些感伤。” 陌生姑子念了句佛,“施主节哀。” 白苏燕本欲走,那姑子又道:“但最近也不太平,施主夜里还是少走动些的好,若实在睡不着,各厢房里皆放了《心经》,施主可诵读几遍,平心静气。” “谢师太提点,”白苏燕笑笑,话锋一转,试探道:“师太这么晚还在庵里走动,不怕吗?” 姑子仍旧面容平静,“怀是乃方外之士,四大皆空,有什么怕的。” 这就是怀是?! 白苏燕借着月光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姑子,与洛霜玒给的画像差了许多,转而一想,这怀是当年出家才十五岁,至今日也就二十七八岁,五官都长开了,只依稀有些昔年的影子。 大概她的目光过于怪异专注,怀是便问道:“怎么,施主白日才见过贫尼,今夜就不认识了?” 白苏燕收回目光,道:“是不认识了,觉得师太在这月光里越发不似俗世中人。” 怀是道:“施主谬赞了。” 白苏燕道:“既巧遇师太,师太能否与我说说这生死之事?” 怀是稽首道:“施主有惑而问,这贫尼本不该辞,但更深露重,请施主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贫尼仍在此相候。” 白苏燕道:“是我唐突了,那请师太也早些休息。”说完双手合十一礼。 看着白苏燕叩开拱门,身影消失在关阖的门内,怀是才转身而去,整个人一般笼在月色里,一半陷在黑暗里,宛若诡异幽魂。 守门的婆子见是她,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白苏燕一愣,敷衍道:“在房里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又不想惊扰嬷嬷,就翻墙跑出去,不想回来时,被庵里姑子撞上,翻墙就有些失礼,还请嬷嬷勿怪。” 这院墙说高不高,内里有沿墙建的花坛,踩着翻出去还是容易的。 婆子也不想管太多,打发她回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这多事之秋的,别再添麻烦了。” 白苏燕推门而入时,昭昭正慌忙把一盒东西往身后藏,看她支起铜镜,摆开胭脂水粉,又打了盆清水,唇上令人眼熟的荔枝红在昏暗灯火下,显出如血污一般的褐色。 神色如常的关上门,随着她缓缓走近,昭昭越发紧张,背在身后的手也慢慢收拢,捏紧那个小盒子。 白苏燕走到她身边,看昭昭侧过身来试图遮掩,冷笑道:“死人的东西,你也敢贪,真不嫌命长。” 昭昭一瞬间惊慌后,又死死抿住双唇,垂首不语,白苏燕直接上手去抢,费了些力气才掰开她的手,一紫檀雕刻的小匣子,上头的荔枝花纹图案都印在昭昭手心里,正是木归宜赏给静静的妃子笑。 被白苏燕似笑非笑的看着,昭昭脸上火辣辣一片,却依然倔强的与她对视,好像一直这么梗着就没有错。 “这盒妃子笑,静静都舍不得用,是她极心爱的东西,你不怕她还魂夜里向你讨要?” 昭昭闻言瞳孔一缩,似想到静静的鬼魂向她追讨的场景,气息也粗重起来,吐纳几次,干巴巴的说道:“我……我只是……说的你不想要的一样?” “什么?”白苏燕一时错愕。 “妃子笑,”昭昭似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我分你一半!” 白苏燕这下是被气笑了,“分我一半?这是你的吗?你凭什么处置?真是厚颜无耻。”将妃子笑放在床头,准备明日去拜祭时,顺道放入棺木中。 “我无耻,你又清高到哪里去?”昭昭似被戳到痛处,“都是丫鬟,你们又比我高贵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尾章 白苏燕自顾自拆散发髻,脱下外衣准备睡下,昭昭情绪有些激动,哼了一声道:“的确,你又怎看得上一盒妃子笑,你连一件苏绸做的裙子都无所谓,呵。” 白苏燕不理她,背对着躺下,她说的绸裙,是过年时,冬景做给她的,用的上好的苏绸,只穿了一次,在年宴上,一小丫头打翻了菜碟,溅了她一身油污。 洗不干净了就被她扔了,也忘之脑后,后来不知怎么又到昭昭那,被静静与她撞见,嘲弄了一番,那时,自己是如何说的,一条绸裙而已。 面上不显,心中已是波澜起伏,她过了十多年的世家小姐的体面生活,这苏绸是常见的,自然就不甚在意了,这次昭昭忽然说起,倒给她敲了警钟,她一个小丫头,怎会不在意这一条难得的绸裙。 昭昭心思敏感,只当是她同静静一块嘲讽她贪厌,若这句话到了有心人耳朵里……细思极恐,背后不禁出了冷汗,渐渐湿透内衣。 宫中,洛霜玒沐浴毕,外头落霞也将几日见闻再度禀报一遍,听得里头一声轻笑,“木大小姐倒也大方,妃子笑,呵,你退下罢。” “诺。”落霞一礼后,身形渐淡去,眨眼间原地已经没有人影。 着装整齐,洛霜玒问道:“怡人睡了吗?” 梁雨安拱手道:“底下人传来消息,用了药后就一直睡着。” “孤去看看,有人来了,你帮孤拦着,”洛霜玒顿了顿,“对了,那个徐丹桂查的如何?” 梁雨安回道:“的确是徐家在庵里收的,对外说是养女,实际上是给他家傻大爷养的童养媳,至于是不是真的木大小姐,还不敢肯定,毕竟当初接生的人都死了,庵里插的人,时日太短,还派不上用场。” 洛霜玒沉吟道:“孤记得她的年岁应当也在民间秀女送选之列。” 梁雨安道:“君上的意思是内定她为苑人?” 洛霜玒抬头让宫人给他系上披风,“若真是侥幸活下来的木大小姐,她入宫必会引来动作,若不是,也就是宫里多养一张嘴而已。” “诺。” 洛霜玒一人提了盏宫灯,穿过大半后宫,又悄无声息地入了绿绦殿。 预先也知这尊贵的主子要来,采菊、折蔓一早让其他人下去,约束他们不许出来,只她们两人自己守着,见礼后,一个接过宫灯,一个替他除去披风。 洛霜玒进去时,青嫔睡得极熟,微勾着身,双臂间拢着一靠枕,柳眉紧蹙,扇睫湿透,似刚哭了一场。 在塌边坐下,洛霜玒叹了口气,伸手轻柔板正她睡姿,而她也从善如流的搂过靠枕,试探性的去扯,她立刻把靠枕抱得死死的,像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梦里都怕被抢了。 洛霜玒不再去管靠枕,伸指轻轻顺开她的眉头,眉目间的温柔是从未对着其他人有过的,“今天看到了你让人送来的长生锁,本来是孤给红线准备的,可我们跟她无缘,我以为你会一直留着,没想到你会拿出来送给垂佑。” 痴痴的望着女子的睡颜,“若你想要,让王家赔一个女儿给你,也是应该的,很快的,就两年,垂佑也不过三岁,最是不记事的年纪。” 这一夜,如何心思百转,隔日晨起梳洗毕,白苏燕在小厨房吃了一碗白粥,就打了水去伺候木归宜,去时,昭昭已在门外候着,看到她笑容甜美,打了声招呼,“燕燕姐。” 白苏燕皱了皱眉,道:“你辛苦了,去吃早饭罢。” 昭昭笑的得意,“刚刚小姐已经赏了我早点,日后要同燕燕姐一块伺候大小姐了,何必这样客套。” 白苏燕不想理她,在门外高声通禀,听到一声进来,便端着水进去,木归宜青丝披散,仅着裘衣,倚在窗边的榻上,仿佛她初到木府时的模样。 只是这次她摩挲的不是棋子,而是一尊木雕,一条大蛇背上驮着一朵乌云,云上又长出一朵夭桃。 “小姐,奴婢先伺候您更衣吧,不然要着凉。” 木归宜没有应,依旧点着乌云驮花雕毒蛇三角形的脑袋,好似这木雕有什么魔力,让她一直沉迷其中,白苏燕无奈,取了披风披到她身上。 见她一直如此,白苏燕的目光也不禁被这尊木雕吸引,这尊木雕雕的栩栩如生,那条毒蛇盘旋缠住乌云,三角的蛇头对着云朵大张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毒牙、蛇信。 最诡异的是沿着蛇头、蛇身看去,越到蛇尾越发纤细,纤细成一枝花茎,花茎上徐徐绽开一朵夭桃。 “燕燕,你觉得珝月太后如何?”木归宜抚着那朵花头也不回的问道。 白苏燕回过神来,道:“奴婢不知。” 木归宜指尖沿着那花瓣,缓缓滑至乌云上,还戳了戳,好似这是一朵真正的软绵绵的云朵,“那瑾月太后又如何?” 白苏燕还是道:“奴婢不知。” 木归宜看起来也不是真的想听她的回应,自言自语道:“云家,瑾月,王家,芳菲。” “小姐,慎言。”她的喃喃自语令白苏燕心慌。 木归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坐起身来,“更衣罢。”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乌云驮花雕,六谜庵的又一则谜面,而谜底是瑾月太后云氏是被人毒害的,毒害她的人是王家的,可是珝月太后本名王盈盈,与桃花无关。 一说到桃花,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是她木夭华,木归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柏舟 柏舟后记 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楔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自一年前,静静在六谜庵出事,木归宜就不再去庵里还愿,第二年反去了相国寺,相国寺比之六谜庵更为恢弘大气,游人如织,川流不息,不过也更累。 因相国寺主持当年有助于大倾立国,定都平城,主持圆寂前,留下预言,大倾必取大越而代之,被封为国寺,在山脚下立落轿驻马碑。 而到寺庙还有很长一段阶梯要自己走上去,因此也更累,往年贵族女子几乎都不爱来,要戴着帷帽又要执扇,且都是养在深闺的女儿身娇体弱,这段长阶实在累人,故而多去六谜庵。 可近日,相国寺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女子,也是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新皇登基后首度大选,今时不同往日,宫里无后,宫外几个适龄王爷也多无正妃,虽然有限制名额,但是皇家主张开枝散叶,自然踩着底线尽量多入选一些人。 这尽量多的同时,也意味着门第也会适当放宽,一些在京城中的小门小户或家道中落的心思立刻都活络起来。 最明显的就是来此拜佛求签的十个里九个半是问女儿前程,剩下半个顺带问个平安什么的,为此解签的高僧都累得倒了一两个,相国寺不同一般寺庙,解签的僧人没个四五十年修炼都没资格坐那。 木归宜被林老太君催着,也就难以免俗的带着白苏燕、昭昭及岳嬷嬷并几个小厮,约了云瑶池姐妹,一同上相国寺求支签儿问一问前景。 也不知是真巧还是不巧,遇上陈家三姐妹,陈家长女言琴年前已经出嫁,于是一番见礼客套,一群姑娘家就结伴一块走了。 这也是云四第一次出现在人前,大概也知自己不受喜欢,云四打完招呼后,也不试图插话,一直缀在最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陈言棋瞟了云四一眼,小声嘀咕道:“她到懂规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云瑶池有些尴尬,她不喜云四是一回事,但被别人看出来嫡庶不和,堕了云府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云四因自己出身,心思敏感,我是想亲近,她反而躲着我,我也无奈呀!”这话说得极为感慨伤心,若无帷帽,想来还能看到云瑶池峨眉轻蹙,杏眼里满是受伤,活脱脱一个为不懂事妹妹头疼的好姐姐。 木归宜隔着帷帘转头看了眼云四,这也是她们的初次见面,只一眼,她便知这云四小姐是颗极不安稳的棋子,落到哪端看她自己爱去哪。 被她们忽然齐齐转过来看,云四也只是停下脚步,并没有趁机上前与她们合流融入的样子,她的帷帽又下垂了一些,想来是她低垂下螓首躲开她们的视线打量。 木归宜笑道:“云姐姐家礼教甚严,棋姐姐就莫要打趣了,快走罢,今儿人多着,去晚了小心签都没了。” “对对对,走快些,相国寺如今限签了,我家里让人排了号,去晚过号了可就要明天再来了。”陈言棋性子大大咧咧,极易被转开注意力,边说边拉着双胞胎就走。 云瑶池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际冷汗,“棋姐姐真是活泼。”木归宜不语,只提裙跟上。 白苏燕跟这木归宜,走时也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云四一眼,一个在民间生养十多年的姑娘,礼节上的一举一动却都像用尺子量过的,中规中矩。 走走停停,约莫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相国寺,陈言棋急三火四找到自家下人一问,一听还有五个号,松了口气后,马上觉得双脚麻疼,站都站不住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让人揉揉。 可惜一环视,能坐的地方都坐满了人,就一些老百姓或下人不讲究许多,找块不挡路的地方,席地而坐,起来时拍拍沾上的灰尘就好。 陈言棋有些嫌弃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又不乐意没骨头似的找个人或东西靠着,咬咬牙,一抬下巴,挺直脊背,循规蹈矩的立着。 看木归宜也是累得直喘气,白苏燕扶住木归宜的一把细腰,让她靠在自己手臂上,这般既让她保持着世家形象,也可稍稍好受些。 云瑶池身旁的珊瑚有样学样,云四身旁的人笑声问了句,云四摆了摆手,陈言书、陈言画今年刚满十五,陈言画最小,也最娇气,直接挂在双胞胎姐姐身上。 陈言书自己也累得慌,却拿孪生妹妹无可奈何,仍是调整身姿,站直一些,让陈言画靠得更舒服一些。 无事只得看看人来人往,签文自然有好有坏,看有人出来后步伐轻盈,像要腾云驾雾去了,定是好签了,又有人仿佛又走了一遍石阶,一步一挪地出了庙门,甚至夸张点的还有人搀着,怕是打击颇大。 轮到陈氏三姐妹了,云瑶池转头道:“我记得只比她们晚两个号,快了,夭华还站得住吗?” 木归宜不知不觉间已经整个人依偎着白苏燕,靠在她肩上的螓首动了动,低低的嗯了一声。 云瑶池当她累了,安慰道:“快了,老祖宗怕我们累着,还让方丈预备下了厨房斋饭,我们求完签去休息一晚,明儿再回去。” 说话间,陈氏三姐妹出来了,兴致都不高,陈夫人派来的嬷嬷一直安慰着三人。 云瑶池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签不好吗?” 陈言书摇摇头,“二姐姐、小妹都得了中签。”言外之意,怕是她自己抽的反而是坏签。 恰好也轮到云瑶池与木归宜,就不再过问,进去前邀她们待会一块去厢房坐坐,陈言棋出声拒绝,说要回去禀告父母。 云瑶池也不多做挽留,彼此告辞,就拉着木归宜进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设定 涉及大面积宫斗了,这章是我小说里设定的位份,冗杂了各个朝代排的,别当真 南苑 正一品:皇后、皇贵妃 从正一品:四妃:贵、淑、德、贤 正二品:四夫人 从正二品:三妃 正三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从正三品:五仪:婉仪、芬仪、芳仪、德仪、顺仪 正四品:婕妤 从正四品:四小仪:小仪、小媛、良媛、良娣 正五品:贵嫔 从正五品:嫔 正六品:贵人 从正六品:美人 正七品:才人 从正七品:宫人 北苑 一品:容华 从一品:室林 二品:御女 从二品:采女 三品:娘子 从三品:答应 四品:常在 从四品:选侍 五品:更衣 从五品:侍人 六品:奉人 从六品:苑人 品阶前有没有一个正字在文中是很重要的,哪怕是一品容华碰到从正七品宫人还是矮一级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1 因人多,两人就只带了贴身丫鬟,其余人等留在外面,而木归宜进去后反倒没求签,只是拜了两拜就看着云瑶池摇晃着手中的签筒。 得了签,云瑶池一抬头对上木归宜打量的视线,觉得莫名,问道:“怎么了,妹妹没有求签吗?” 木归宜笑笑,“我猜姐姐这支肯定是上上的贵签,贵不可言。” 云瑶池也笑了,“承你吉言,我先去解签了,到时候在外头等你,你快些。”大概是不想有人在旁边看吧?这样想着,她就体谅地起身带着丫鬟走开了。 白苏燕:“小姐?” 木归宜歪了歪头,“你们若想求一支,就求一卦玩吧!” 昭昭刚想应,白苏燕便摇头道:“奴婢就不用了,不管信不信,小姐求一卦回去也好向老太君、夫人交待。” 木归宜不应,站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别人叩拜求签,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白苏燕、昭昭陪她站着,看香客换了几波。 昭昭其实很想说自己想,相国寺的菩萨极灵验,这是难得机会,还在迟疑间,忽听木归宜道:“罢了,我也来抽一支。” 似乎是看久了,兴致也被挑起来了,木归宜拿了签筒,像模像样的跪在蒲团上,签筒举至齐眉,拜了三下,才开始摇签。 昭昭蓦然快步抢过一个签筒,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跪在木归宜旁,摇起签筒来。 白苏燕被她气势弄得一愣,一时忘了去拦昭昭,张了张嘴,不合规矩四字哽在喉头,半晌吐不出来。 “叭嗒”两声,两支签落在一起,一时不知哪支是哪支,哪支是谁的又是谁的。 昭昭一时间苍白了脸,盯着地上的两支签,犹疑不决,木归宜也不急,甚至半真半假的调侃道:“两支签都一般,你想要哪支?” 一旁沙弥念了声阿弥陀佛,道:“皆是缘。” 昭昭抿了抿唇,躬身道:“小姐先请。” 木归宜看似随意地拈起一支,放眼下一看,惊叹道:“哎呀,是好签呢!” 昭昭忙紧张地抢过另一支,一看是支花签,签上绘了一朵丁香,顿时有点懵,直到听见别人发出的嗤笑声,才红着脸爬起来。 因马上选秀,相国寺也迎合时事,备了专门的花签,就是世家女儿大多在席间玩过的花签行酒令里的签,故而拿到签也知好坏。 木归宜随手把签放回签筒里,白苏燕眼尖瞄到也是一支丁香,花下四字:素艳清怀。 那……白苏燕瞟了一眼,果然昭昭的是空结雨愁,冷垂串串玲珑雪,,自饮三杯,以酒解愁。 一个签筒忽然伸至她眼前,吓得白苏燕不自觉退了一步,却是木归宜捧着个签筒对她道:“抽一个。” 白苏燕忙垂头道:“奴婢不敢。” 木归宜挑了挑眉,“我都亲自举到你面前了。” “诺。”白苏燕本不信这些,被木归宜这样盯着,加之一旁也有好奇地在一旁停步观望,一时间有些紧张,手停在签上也犹豫起来。 若说有何求? 求得自是那缥缈的前程,拈起一支,绘的是梧桐花,签语是有凤来仪。 “是支好签。”白苏燕松开手指,任它掉回签筒里,在木归宜面前,她总有些心虚。 木归宜三人出去时,云瑶池正与一块来的珊瑚、珍珠说话,即使有了帷帽遮着,远远看着也能感受到她很开心,想必签运不错。 至少两个大丫鬟看到她们过来,脸上赔笑的笑容还一直收不住,云瑶池迎上来,拉住木归宜,“妹妹如何,定是好签吧?” 木归宜道:“抽了支丁香,不坏,姐姐呢?” 云瑶池乐道:“是蟾宫步月,怕做不得数,又按数字换了签条,找了高僧解,上上签,妹妹的签条呢?” 木归宜还没来得及说话,昭昭一脸糊涂,脱口道:“还有签条?” “妹妹家里没与你说吗?”云瑶池顿了顿,“每支花签背后都有数字,即使都是素艳清怀,背后数字也是不同的,妹妹可还记得?” 木归宜摇头道:“不记得了,反正妹妹只是来陪衬的,这大半天的,也累了,不如去厢房歇一歇。” 云瑶池见她不想再多谈花签之事,便作罢,让珊瑚去找迎客僧,让小师傅领着她们到预先留的厢房休息。 宫外热闹,宫里也不差,按惯例在大选前给正五品以下的妃嫔晋位。 北苑—— 青嫔晋位贵嫔,仍沿用原来的封号,听闻一开始珝月太后是不赞成的,让礼部重拟,结果君上圈了一个“晴”字,更不着调,于是“青”字就继续将就着。 南苑—— 肖答应晋为三品娘子,而窈答应却连升三级成了室林,兼有治理南苑四宫之权,美其名曰,南苑离得远,让王贤妃少些辛苦,硬生生削了王贤妃三分之一的权力。 王家女人皆要强,王贤妃笑着应完,转头让底下人把宫里几位娘娘请来,一块饮酒抽花签玩,还特地强调记得也要请两位南苑的一块过来见识一番。 为王贤妃突如其来的兴致,几个女人一同聚在幽篁殿,青贵嫔甚至一身正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被请过来,难得换了个繁复华贵的妆容,清丽的五官也平生几分艳丽,引得旁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看王贤妃坐在上首,梳了华美的双刀髻,别一对金簪,一对银簪,又斜插一支宝蓝吐翠孔雀吊钗,额前滴珠遮眉勒,东珠耳环,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珠翠环绕,竟比青贵嫔还要华丽三分,也比平日还要强势三分。 王贤妃举杯道:“姐妹们难得聚一起,该同饮一杯。” 看诸妃都饮了一杯,王贤妃才笑盈盈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姐妹们应该也听闻宫外每到这时候都要抽花签占卜,左不过无事闲来,咱们也抽一个玩玩。” 王贤妃开了口,其余人当然只有应声的份,言诗取了签,按身份自然是王贤妃先行。 王贤妃刚要抽,抬眼一扫,又道:“这宫里人少,不如让身边的人也参与进来,不拘什么身份,人多也热闹些。” 如此,王贤妃的诗书礼乐,温玉夫人的荷叶、芙蓉,“妍妃”的冬至,青贵嫔的采菊,窈室林如今也有了随侍宫女,染墨,肖娘子的挂画,都各自跟着主子插进妃嫔之中。 无论加了几个人,依旧王贤妃先请,戴着翠戒的纤纤玉指取了一支并蒂,联春绕瑞,共贺挚者三杯,大家陪同一杯。 温玉夫人领着诸人敬酒,“看样子,姐姐今年又要有好消息了。” “承你吉言。”王贤妃含笑连饮三杯。 为了有意强调位份,就没有备骰子,而是按位份轮到温玉夫人,抽中玉兰:亭亭淡雅,点破银花玉雪香,同乡者配饮一杯。 王贤妃、“妍妃”还有肖娘子陪饮,温玉夫人拭了拭唇角,道:“本宫竟不知,原来肖娘子也是京城的。” 肖娘子直起上半身,拱手一拜,“小妾是京郊人士,是小妾僭越。” 王贤妃莞尔,“京郊也是在京城下辖,好了,到妍妃妹妹了。” “妍妃”随手指了一支,却是老梅:霜晓寒姿,竹篱茅舍自甘心,自饮一杯,下家掷骰。 这支签实在不好,在宫里颇有受冷落、失宠之意,独守空闺,枯对明烛至天明,本就尴尬的场面一下子冷下来。 冬至为“妍妃”满上酒爵,“娘娘请用。”“妍妃”笑笑,混不在意,干脆饮尽杯中浊酒,仆随主,她也不怎么相信这些事。 可能觉得场面有些冷,言诗出声提议道:“娘娘,不如将骰子加进来,也增加些趣味。” 王贤妃颔首道:“也好,游戏罢了,好签坏签都笑一笑,就过了罢。” “诺。” 冬至是“妍妃”下家,拿到骰子,扔出一个五,按顺序轮到肖娘子。 肖娘子伸手拿了一支,荼蘼花:韶华胜极,开到荼蘼花事了,在席各饮三杯送春,今年春日还没开始便要送,实在不好。 连抽两签都是坏签,肖娘子被在座人直直盯着更是惶恐,忙放下花签,揖礼告罪。 王贤妃举起酒盏道:“游戏而已,来,我们陪荼靡花共饮三杯。” 三杯后,轮到挂画,挂画是个模样极普通的,但肤白如雪,却显得脸上雀斑更明显,如白玉兰花瓣上沾了褐色的花粉,又有些可爱。 挂画拿到的是枣花签,签云:蔌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得此签者,为每人捧一捧瓜子。 暗自松了口气,这事是平日做惯的,挂画仍捧得小心翼翼,给每个人的量乍一看差不多,却给王贤妃最多,几位丫鬟也按主子位份有些微偏差。 轮到语书,抽到凌波仙子,舞一曲为贺,王家对自家女儿身边的人也是下了功夫,没有刻意打扮,一曲白纻舞,柳腰绵软,步履轻盈,杏眼流盼间,似怨非怨,勾魂夺魄,很的舞蹈精髓。 因这支舞,席上气氛也略缓和了,诸人纷纷放松了一些。 言诗拿到签,脸就先红了,羞得直接给扔回去,她坐在王贤妃旁边,眼快看到是杏花,就打趣道:“是本宫忘了,你们也快到年纪了,是该给你们安排了,下次本宫母亲来请安,就先与家里通通气。” 诗书礼乐大喜,起身离座,郑重叩拜行礼,直呼谢娘娘恩典。 其实到此,王贤妃兴致已消了泰半,让诗书礼乐回座,又对秦贵嫔道:“第二轮就从青贵嫔开始罢。” 青贵嫔抽到的是玉蕊花,洞宫长闭,日暮落英铺地学,没什么别的指示,就将签筒传递给采菊。 采菊是蔷薇,蕋逐行风,总是输君浅淡妆,挚者出一成语,依次联之,至不能者止,罚酒三杯。 王贤妃点了点案几,笑道:“你明明叫采菊,拿的却是蔷薇,有趣,便用花木做成语开始吧!” 采菊想了想,道:“鸟语花香。” 窈室林:“香消玉殒。” 染墨额上冒汗,“晕……晕……晕头转向……” 肖娘子:“向阳花木。” 挂画卡了许久,着急道:“奴婢……奴婢接不上了。” “那就自罚三杯。” 挂画连饮三杯,饮得又急,白皙的两颊上浮起两片粉雾,眼里也被辣得水汪汪的,看过来时有种孩子般的天真无辜。 又玩了几轮,席上依旧默不作声,王贤妃这发起人也觉得没意思,最后拿着武陵别景的桃花签叹道:“这宫里,与本宫同姓的位高权重,该是本宫作陪,与本宫同龄的怕也没这福分,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总算点题了,“妍妃”与冬至对视一眼,王贤妃从始至终都在借抽花签强调自己是宫中目前位份、权力最高的妃子,还诞下第一位皇嗣,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珝月太后是她姑姑,宫外还有王家为她撑腰。 眼下宫里的,无论地位背景,没有一人可与之比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2 诸人起身揖礼,这话中有话的,神经也都紧绷起来,静听王贤妃下文。 让她们一直保持行礼的姿态,王贤妃也不说免,慢慢饮了一盏茶,才道:“再有半个月,就是君上登基以来的首次大选,新人入宫,难免会令人觉得新鲜,到时候你们都要稳住,莫要失了做姐姐的气度。” “诺。” “妍妃”嘴上应着,心里则腹诽,最稳不住的就你自己吧,嘴上要人大度,做事却极小气,她保持着行礼姿势,腰都要僵了。 “另外,太后有旨,在选秀时,温玉妹妹与妍妃妹妹随本宫相看秀女德艺,你们回去须得好好准备。” 温玉夫人与“妍妃”再度揖礼,“诺。” 王贤妃:“好了,都退下吧,本宫也累了!” 在温玉夫人领头下,诸妃按位份顺序鱼贯而出,出了雨歇宫,又按位份高低互相恭送,就散了。 回到绿绦殿,穿着繁重正装快一天的青贵嫔早已累出一身汗,采菊托着她的腰背,小心扶着让她稍稍好受些。 折蔓马上迎上来,从另一边一块搀着秦贵嫔在榻上坐下来,“小主现在这喝杯茶歇一歇,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香汤沐浴。” 青贵嫔饮尽凉好的温茶,放下杯盏,接过巾帕擦拭脸上汗珠,叹息道:“这么快,新人就要来了。” 采菊与折蔓对视一眼,折蔓小心翼翼问道:“小主之前不是还说宫里不够热闹吗?” 采菊抬眼瞪了她一下,才对青贵嫔道:“小主,香汤已经让人备好,奴婢扶您去沐浴更衣罢。” 青贵嫔笑笑,“临到头,我又不希望这宫里热闹起来了,你们有时间,让人把几个侧殿、还有主殿都收拾一下,想来很快就会有人要搬进来了。” 两人应声领命,折蔓招来小宫女吩咐完后,与采菊一块跟着青贵嫔转进内室,宽衣解带,除去花冠,拆下发饰,取了脂膏化去妆容,相较之前,脸上还是没有血色,但肤色已经是正常的象牙白。 “小主,水已经放好了。” “嗯,你们下去吧。” 另一边,“妍妃”与冬至回到还不待喘口气,冬至就把她摁到妆台前,一一把脂粉润膏摆开,又把化妆的工具笔刷在她右手边放好,“快补一补,你的妆都要脱完了。” “妍妃”撇撇嘴,执笔对镜画眉,手上忙活嘴也不带停,“你说这王贤妃今儿不难受吗?你看今这酒宴,每一个开心的,她不难受,我都替她难受。还有那个协理选秀什么的,我们哪知道这些啊!” 冬至在一旁给她递着一应脂粉工具,宽慰道:“前期的事,按王贤妃往日的做派,绝不会让咱们插手,听她意思,是第三关考较秀女女德时,让“妍妃”出现坐那就好,她问你什么,你就挑几个略说一二就好,其他的,她不问,你也别说话,坐那充当个花瓶就好。” “妍妃”抿了抿唇叶,揽镜自照,左右看看,放下镜子,歪头道:“也对,好不容易从娘娘手里把协理权收回,哪能轻易又还回来。” 两姐妹暂时把这事放下,转而担忧起主子来,三年之期即止,可关于木府通敌卖国的事实证据却还没到手,怕引得君王不喜,冷落了可就难办了。 而此事她们想到了,白洛雁同样也在忧虑,冒险趁夜与白苏燕在相国寺塔林相见商议。 按习惯的,白洛雁比约定的时间早两刻钟先到,远远就看见一人提一盏四角纱灯,裹着墨色披风背对他而立。 “苏苏?” 提灯的人闻声转过身来,浅笑道:“看来是我叨扰了。” “何人?” 那人叹息一声,除下兜帽,露出一张娇艳的容颜,“贵人多忘事,洛哥哥许久不见,归宜在此有礼。” “木大小姐?”白洛雁满心愕然,一时间甚至失礼的盯着她看。 木归宜也不恼,依然笑盈盈的,“听闻洛哥哥现今常与主持来往,归宜来这,其实也是碰碰运气。” 白洛雁回过神,忙垂眼拱手告罪,“失礼了,不知木大小姐找在下所谓何事?” 木归宜半晌不语,抬眼看去,她脸上有几分尴尬,白洛雁也不催,耐心等着,才见她启唇道:“却有一事烦扰,这事说来也是我家里丑事,事关我父亲……按理,子不言父母之过,可……我母亲也不是善妒之人,前些天她与我说,若……若父亲提出,只要身家清白,自是接到府上,给一个名分,偷偷摸摸的……万一……传出去……也是不好听……” 白洛雁蓦地想起初探木府的所见所闻,试探问道:“木大小姐之意,是想让在下替木夫人找出这名女子?” “归宜知这事对洛哥哥冒犯了,让洛哥哥做这样的事,是大材小用,是宝刀蒙尘,”木归宜歉意道,“只是,归宜转达母亲之意,试探父亲一番过,却遭到训斥,无法,只好让身边人留意,十多天下来,也不见父亲对哪个丫鬟特别照拂,到外头除了上朝,也不去别的地方。” 白洛雁沉吟道:“或许……是令堂多心了。” 木归宜盯着纱罩里跳动的火苗,“大概是直觉吧,对枕边人,女人都是敏感的,其实,三年前,家里出了些事,某天夜里,花园中突然有山石崩裂之声,母亲在自己房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匆匆去了,只看到一戴着鬼面的红衣人,飘然而去,宛若鬼魅。” 红衣人?三年前?……知天命! 那……那也在房里的不是木夫人?这样一想,白洛雁反应过来,自己落入思考的惯性里,按院落布局,那里就该是木氏夫妇休息的正房,里面的女声,被想当然的是木夫人的。 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亲眼看见过里面的女人是谁。 木归宜:“洛哥哥可是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白洛雁摆手道:“没有,木大小姐请继续说。” 木归宜:“一开始,母亲也以为是撞鬼了,毕竟哪有人可以突然不见的,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觉得应是父亲……他、他……” 白洛雁:“若是为难,可以不用全部说出来。” 木归宜施礼道:“还请洛哥哥帮忙,这事毕竟是家丑,归宜也不好找外人,这才厚着脸皮求洛哥哥帮忙。” 白洛雁想了想,“此人身手不凡,木大小姐可是有什么线索,不然,在下也不知如何着手。” “多谢洛哥哥,”木归宜莞尔,“每年寒食节,父亲都会去木氏祠堂祭奠木家先祖,并在那留宿几日,清明前回来,木氏祠堂就建在京郊月牙村,平日请了村民看顾。” 月牙村?那不是离藏踪山不远? 木归宜:“此事……如若可能,还请在三月前完成。” “三月前?”白洛雁疑惑,又很快反应过来,木归宜是备选秀女,三月初就要入宫参选,顺利的话,怕还要在宫里耽搁半个月。 木归宜垂下螓首,支支吾吾一会,问道:“洛哥哥觉得,以归宜蒲柳之姿,可……可……还入眼?” “……”白洛雁被问得莫名,不知如何说,就回得客套,“木大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小姐之品貌,自不会流于平凡。” 木归宜:“……你是说,归宜很好,是吗?” 白洛雁一时无话,这两年关于她的桩桩件件摆满他案头,间接的让他勾勒描绘一个本无交集的人,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偶尔都会梦见。 木归宜等不到他答案,闭目一叹,“是我为难洛哥哥了,洛哥哥,这灯你拿着吧,前路渺茫,有盏灯在手里,总看得更清楚些。” 四角的纱灯,绘了一丛桃林,在灯花摇曳明暗间,似树木随风而舞,落下一阵花雨,纱灯被塞进白洛雁手里,木归宜退开一步一福,重新戴好兜帽,便与他擦肩而去。 这是唯一一次,白洛雁与木归宜单独说话,这以后两人就再也没在现实中见过面,也再不曾说上一句话。 又等了一会,白苏燕才满头大汗地匆匆而来,“抱歉,兄长,小姐突然不见……你这盏灯是……” 白洛雁:“随便买的,木家骅可有异动?” 提到正事,木归宜注意力也被转开,抹了把汗,叹道:“说来也怪,自小姐雷霆手段夺下管家大权,将许多大越奸细或打或卖的,反而从府里清理了许多出去,又兼有云家借力,连铺子都渐渐回到她的掌控下。” 白洛雁漠然片刻,道:“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去那几家铺子看看的,其他呢?” 木归宜:“原来我是有个人证,唤作琴声,她亲口承认是大越细作,大概是许人后,夫家待她不错,又有了身孕,加之之前小姐手段,便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想寻得小姐庇护,可惜难产死了。”提到这茬,不能不说惋惜。 白洛雁:“真是难产死了?” 白苏燕被这么一问,一时也难肯定,“这……我也不懂,不过琴声曾给过小姐一样东西,我私下也找过,但一无所获,不知是销毁了,还是藏在别的地方。” 两人,一个细细说着见闻,一个听了,帮她梳理,提点疏漏,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白洛雁:“今日便到此为止罢,更深露重,快回去吧!” 白苏燕仰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星河,风一吹,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本以为三年时间会很长,现看来,还什么都没做到就要过去了,真是时光如梭,呵。” 白洛雁宽慰道:“君上若想动木家,随便寻个由头都可以,只是事涉四大世家,他想要的是铲除大约纤细,顺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动四大世家的理由,稳固集中他的皇权才是主要。” 白苏燕苦笑,“我明白,他其实并没有抱多大期望,很多事他早就知道了,期望我查到不一样的是真,最主要的还是帮他看住木归宜。” 白洛雁:“……回吧。” 目送白苏燕的身影渐行渐远,白洛雁才低头看着手上的纱灯,叹息一声,转身走了没几步,便觉得提着这纱灯有些别扭,似乎这灯太重了,总要往前倾拿不稳,调整着在提杆上的位置,摩挲间,不经意旋开提杆,露出里头的白色绢丝。 纱灯落地,火苗舔舐着绢纱,在夜风助力下,很快燃成一团,将整个灯笼拢进火焰里。 木归宜的声音在耳畔再度回响:前路渺茫,有盏灯在手里,总看得更清楚些。 记得苏苏说过,木归宜好似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挑明,今夜见了,可能她是真的都知道,也可能她并不想知道那么多,白洛雁乱七八糟的想着。 他突然很想去问一问她,“你的路,你可曾看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3 隔日,在庙里用了一顿斋饭,云木等一行人便下山了,关于昨晚之事,木归宜只笑说自己睡不着,又觉得外头清风徐徐,繁星点点,不知不觉就走到外头去了。 云瑶池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她完好回来,就不多过问,让身边嬷嬷丫鬟多关注些便罢了。 在下山的路上,云四还是落后她们几步,默不作声,即使同住一个院里,除了斋饭时间,木归宜都见不到她人。 云瑶池拉着木归宜道:“这次回去,老祖宗命我与四妹妹向林嬷嬷学习宫里礼仪规矩,你不如也一块来。” 林嬷嬷是先前伺候过瑾月太后的老人之一,是自幼跟着瑾月太后的忠仆,到年纪了也不出宫,挽了头发做姑姑,直到瑾月太后去了,才被云家接到家里奉养,对宫里的一应状况最是清楚的人。 不过,木归宜有些压抑,云四居然也在应选之列,如此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明面上云四至少清白,是云家庶女,年龄适宜,都接入府内了,该给她的又何必小气,除了名字,这样想着,回话就慢了。 云瑶池以为有些奇怪,“你不愿意?” 木归宜道:“我家情况,姐姐你也知道,若我这时候走开了,家里也没个主事的……” 云瑶池闻言亦叹,林老太君精神不济,木夫人是彻底撒手不管事了,嘴上还是劝着,“可你终归要嫁人,且此次选秀,机会难得,凭妹妹才貌,必能入选。” 云瑶池之前拿过那张内定名单给木归宜看,此刻话也不好说太明白,木归宜也懂得,不待她再劝,转了话题,“若真有缘,日后我们同在宫里,定有长叙的时候,何必急在这些天里。” 云瑶池见她坚持,就不再劝,这两年相处,她也知木归宜此人心思缜密,可为盟友,却难收为己用,过分要求反倒不美。 下山的路走得比上山的要轻快许多,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云木双方约定好宫里再见,就各自上了马车。 而云四一直默然到最后。 热闹一时的相国寺也在这群世家夫人小姐散去后,逐渐恢复到往日的*肃静。 在这群离开的夫人小姐中,也有一堆奇特的母女,看穿着也是非富即贵,可身上的气质稍微俗了些,撑不起这华贵,妇女在前头一路喋喋不休对身后的年轻女孩抱怨。 “告诉你,人我都上上下下打点了,你决计是不会中选的,就死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呸,跟着我家仲儿也是让你咸鱼翻身,要不是仲儿舍不得你,老娘才不肯让你个扫把星还俗,白白浪费几千两白花花银子,你个死丫头,生那么好做什么?啧,不生好点,怎么配得上仲儿……” 这两人正是去年在六谜庵与木归宜等起冲突的徐氏母女,徐丹桂安静听着徐夫人一面絮叨数落她,一面却又连连否定自己的话,想着心上人,虽是个痴儿,待她却是极好的,她一介孤女,求得不正是这样对她的好的人。 想着想着,她便自个儿笑开了,而徐夫人已经转而骂起负责选秀的官吏,贪得无厌,一个比一个会要钱。 徐丹桂也知徐夫人最是坏了些,却是个护短的,刀子嘴豆腐心,很是疼爱仲哥,只要他们关起门来好好过,以后她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又想到先前抽得的桂花签,天香云外:人与花心各自香,不坏呢,这是不是说她旺夫呢? 又想仲哥那样,她又对他什么别的期望,他们俩个过得快乐就好。 这八字才一撇呢,就想着婚后的事,不知羞,徐丹桂暗自自责,然还是忍不住幻想着与徐家长子,徐长仲婚后的幸福生活。 于是旁人便看着这对奇怪的母女组合,一个不停骂骂咧咧,一个安静的一言不发。 如此后,又过了数天—— “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木归宜素手执筷戳了戳碗里的冷泡饭,“父亲倒是孝顺,也不忘自家祖先,每年都要回去拜祭。” 旁人还没反应,被林老太君指过来做教养嬷嬷的岳嬷嬷先埋怨道:“老爷也真是,他入赘咱们林家,林家又给足了他体面,就该先祭咱林府先人,还读书人……” 白苏燕低声喊了一声道:“嬷嬷!” 岳嬷嬷意识到自己失言,偷觑木归宜平静的脸色,才小心翼翼请罪,“奴婢失言,请小姐赎罪。” 木归宜饮了一口寒食汤,不以为意的道:“我入宫参选时的衣饰都拿来了吗?” 岳嬷嬷笑容可掬,“早就拿来了,老太君心疼小姐,半年前就去订做了,一应用料都是上好的,保管那日小姐一定是最出挑的!” 木归宜笑笑,道:“这话可不能说死,这次敢往宫里送的,也是各个世家里最出挑的女孩,还有从九州三十六城中层层筛选上来的,可不都是上等佳人。” 岳嬷嬷当她是紧张了,便劝慰道:“小姐容貌才情都是京里数得上的,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最是钟毓灵秀的地方,小姐就不要担心了。” 木归宜点头道:“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转而又问起木夫人,岳嬷嬷叹了口气,“夫人还是老样子,每天吃斋诵经,像个姑子一样。” 木归宜想了想,吩咐白苏燕道:“燕燕,把新年时云府送来的杭绸,挑几匹眼色单压的给母亲送去,对了,挽澜姑姑平日伺候母亲也辛苦了,你拿我妆奁里的蓝田玉的钗子赏她。” 白苏燕领命去了,岳嬷嬷感叹主子仁善,又忍不住说了几句,“挽澜也是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平日也不好穿着装扮得鲜亮一些。” 木归宜低头抚着袖子上的暗纹,不语。 另一头,白苏燕取了东西就往祠堂去了,来的却不是平日见惯的林挽澜,而是马氏,就顺口问道:“挽澜姐姐今天不在吗?” “啊?哦哦,挽澜啊,她……”马氏踌躇一会儿,才道:“哦,她回婆家了,这不马上要清明了,她婆婆叫她回去帮忙祭祖,对,祭祖!” “她婆婆?” 马氏有些不耐,“是啊,怎么,你年纪小小,看不出来心思这样坏,看不得我家挽澜好啊?”白苏燕不想她突然发难,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唾沫。 从没遇上过马氏这般的泼妇,白苏燕一时愣住,然后顿时心头火起,马氏还在那不依不饶,边往回走边念叨,“一个两个都是嘴里裹蜜,肚子里揣着剑,也不怕把自己给戳死,假惺惺的,装给谁看呢?” 白苏燕扯下腰带上装饰用的琉璃珠子,屈指一弹,马氏膝盖一软,跌倒在地,绸缎首饰洒了一地。 “真倒大霉了!”马氏试图起来,却惊恐发觉自己右腿软绵绵的,毫无知觉,捏紧拳头敲了两下,还是毫无知觉,这下彻底惊恐的大吼大叫起来。 白苏燕这三年间憋了不少气,今日一出手,到让自己难得开怀,脸上的笑一直收不住,对着昭昭都难得和颜悦色。 木归宜见她回来,歪了歪头道:“很少见你这么开心,做了什么坏事了?” 白苏燕一惊,忙收敛脸上笑容,垂下头来一礼,“奴婢错了。” 木归宜回过头去,“有始有终,方得圆满,就这么几天了,还忍不了了?” 白苏燕三年里已经被木归宜的神机妙算吓习惯了,从一开始的心慌慌到无可奈何,最后麻木,只要不是与她作对便好,只要不是与她作对…… 木归宜又转了话头,“对了,马上清明,你让厨房做些青团之类的点心,然后拿去送给云府二小姐,说是我亲手做的,顺路替我问候一番。” 白苏燕一福后退下,去小厨房让人弄些青团,想了想又觉着少,又让厨娘临时炒了盘螺蛳,俗语道:“清明螺,赛只鹅。” 等螺蛳熟了,拿了别的点心装盘摆花样,放进雕花食盒里提着走,木府与云府有些距离,坐马车也要两刻钟。 到了云府,报上名姓,很快云瑶池身边的珊瑚就出来迎客,“燕燕姑娘,许久不见了,二小姐已经在厅上等着了,随我过来。” 虽然是私人拜访,但是还要去正厅见过府里管事的云大奶奶,蓝氏及云瑶池生母,苏氏。 正厅上,蓝氏主位,左手是苏氏,她下手是云瑶池,如她所言,这半个月也不敢懈怠,气质越发沉静端庄,一举一动颇有章法。 等白苏燕一一拜过,蓝氏道:“夭华也是真想着咱们瑶池了,这时候还不忘给瑶池送礼。” 云瑶池抿唇一笑,并不说话,苏氏似有些不舒服,听声音懒懒的:“她们姐妹感情好,入了宫有个照应,我也能放心些。” “看你愁的,”蓝氏摇头叹道,“这还没入宫,你就这样,瑶池入宫后,你岂不要……罢了,瑶池你带这丫头下去,想来你也有话让这丫头带回去给夭华。” 云瑶池起身揖礼,“那瑶池先告退了。” 白苏燕跟在云瑶池身后,出门前扫了一眼,如蓝氏所言,苏氏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整个人斜坐着,比之上次见到,显了两份老态。 跟着到了云瑶池的小院,她的闺房较木归宜的要更加大气,也更符合寻常世家小姐的气派,黄花梨木六柱式架子床,茜色帐幔以金线绣一丛丛桂花。 床下摆了脚踏,床头两个小几,一个上面摆了一套白瓷茶具,另一摊了一本卷着的书籍,对窗是梳妆台,一应妆奁、铜镜、粉盒等排列有序。 墙上挂了四幅美人图,对应琴棋书画,与木归宜追求适宜自在不同,云瑶池对自己要严苛许多。 珊瑚接过雕花食盒,将里头的糕饼小菜在桌上摆开,云瑶池净手后,由旁边的人提了筷子,夹了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她才拈筷尝了一些,每次量都不多不少。 每样都只尝了三口,就不吃了,让人端了茶水漱口,又饮了一杯才开口道:“珊瑚赏她,辛苦你跑这趟,本来我也要让人走一趟木府,正好你来了,就顺便带回去。” 白苏燕行礼婉拒,“这本就奴婢份内事,怎敢接赏。” 云瑶池笑容温和,“别推了,我可只赏这一回,你若不要,可没这样的好事了。” “这……奴婢谢过云二小姐。”接过赏,捧在手里还不轻,白苏燕听这语气,看这做派,倒有几分王贤妃的影子,莫不是他们书香文臣家养出来的小姐都这样? 云瑶池让白苏燕带回去的是个蝴蝶风筝,看着有几分粗糙,不像是专门的匠人做的。 果然,云瑶池温婉道:“这是我亲手做的,有些粗糙,也是我对夭华妹妹的一番心意。” 白苏燕恭谨道:“奴婢一定把云二小姐的话带到。” 云瑶池道:“说来,清明这天,程大奶奶做东邀请好些人,夭华妹妹可有说何时去?” 白苏燕一愣,想了许久,才忆起昨日收到的帖子,到手后木归宜看都没看就扔一边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位程大奶奶的,即陈太师嫡长女,陈言琴。 云瑶池看她反应,疑惑道:“夭华没有收到请帖吗?” 白苏燕谨慎道:“昨儿是有封红底描金的帖子,但我家小姐没说起,奴婢一时就忘了,兴许我家小姐也忘了。” 云瑶池也不在意木归宜是否收到请帖,温文笑道:“如此,你回去同夭华说,不管她乐不乐意,我可定要拉上她陪我去赴宴的。” 白苏燕道:“奴婢一定带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4 从云府回来,已经傍晚,木归宜接过蝴蝶风筝拿在手里赏玩,听了白苏燕的转述,半晌没动静,只把玩着风筝。 直到昭昭进来点起灯火,禀告晚饭已经备好,木归宜才放下风筝,对白苏燕道:“你把我那件新做的水蓝襦裙备好,到时候我穿那套去。” 白苏燕有些迟疑,“那件不是老太君给小姐选秀时准备的?” 木归宜混不在意道:“无事,还有套茜红的。” 说来,近些天京中忽然流行起日落时,晚霞般的茜色,据闻不知是哪位心灵手巧的小姐,弄了一个“落暮茜霞妆”,风靡一时,引得夫人小姐争相模仿。 与此同时,有“落暮茜霞妆”,就有相对应破晓时分朝霞般的“懒起红旭妆”,就白苏燕自己看来,两者颜色差别不大,所幸梳妆方面,木归宜也从未叫过她,偶尔几次,也不作要求。 清明节—— 由程大奶奶做东,邀请各府小姐到程家的京郊别院踏青、打马球、玩秋千架,临到目的地,白苏燕抬头一看,匾额上书:万乘园,这不是皇家别院?! 不止还算一人迷惑,其她小姐也是不解,确认过请帖,地址无误,一时间站在门口都有些无措,哪怕园门开着也不敢上前。 白苏燕细细回忆了一下帖子上的内容,帖子上只写了地址,却并没有写明这院子的名头。 “想来不是程大奶奶做东,是宫里的贵人借了她的名头来宴请诸人了。”云瑶池今日梳了堕马髻,戴蝴蝶流苏簪,化得是时下流行的“落暮茜霞妆”,内着橘红色襦裙,外套茜红对襟大袖褙子,臂上明黄披肩,手上一柄芭蕉式样的团扇,明艳端华。 木归宜将手中的湘妃竹扇收起一礼,笑盈盈道:“今日我与姐姐是想到一块了,连衣裳都是一样的。”说话间,她发髻上垂下的流苏跟着晃动,身上同样的齐胸襦裙、对襟大袖褙子,拢着披帛,不过她是水蓝的。 云瑶池拉住她,也是笑盈盈的,“哪一样了,你今日化得明明是落梅妆,拿的也是折扇,唉,还是你会打扮。” 云瑶池这一叹也是有理由的,在场诸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茜色,上霞妆的更不在少数,显得木归宜这一抹蓝十分出挑。 “姐姐就别打趣我了,”四下望望,木归宜打开折扇,掩住绛唇,凑近云瑶池耳畔,轻声问道:“那边穿紫衣的,我看着眼生,姐姐可认识?” 云瑶池其实也早就看见那道紫色倩影,同样陌生,不过略想想也知道是谁了,便也用扇掩住半面,小声道:“大约是赵家大小姐,闺名苍伊,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见到她。” 赵苍伊与白苏燕是大倾齐名且仅有的两位女将,唯二受封的女将军,皆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累累功绩换来的。 有趣的是,这也是白苏燕第一次见到赵苍伊,她估摸刚巡边回来,身上的肃杀之气未消,宛若一柄半出鞘的长剑,剑上的寒光晃得人心生恐惧,惧于她这等气势,其她人不知不觉回避一二,就在她周围空出一圈来。 云瑶池指了指赵苍伊道,“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指的便是赵大小姐吧!”话音刚落,隔了一丈远的赵苍伊便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朝她们一抱拳。 “这是听到了?”云瑶池有几分尴尬,更多是不可思议。 木归宜以扇掩面,掩去唇边的弧度,打趣道:“我们又没说赵大小姐坏话,她听到了,这是在感谢我们呢,姐姐,我们该还礼!”云木二人落落大方地还了一礼。 赵苍伊觉得有趣,本想上前认识一番,不巧,万乘园里头款款走出来一人,正是这次聚会名义上的东道主——程大奶奶,陈言琴。 快一年不见,陈言琴娟丽的五官里添了属于少妇特有的鼠婉与清媚,想来婚后夫妻恩爱,诸事和顺,笑容里也多了些轻松,“可吓到诸位妹妹了?” 陈言琴的三位同胞妹妹早已围上去,陈言棋快言快语,“姐姐早先说的惊喜,真真是惊到了所有人。” 陈言画附和着点头道:“姐姐也不早说,我还以为是寻常姐妹们聚聚,挑了件常服就过来了。” 看样子,陈氏姐妹似乎也不知道今日踏青踏到万乘园里来,一个个也是疑惑不解。 陈言琴掩唇一笑,对陈言画道:“你看今日可有你陌生的,不全是熟识的姐妹。” 转而对诸人福了福,“若吓到诸位妹妹,陈氏在此赔个不是,诸位妹妹都别站门口了,快些进来吧!” 在场诸位无不出身京城显贵,早先白苏燕就扫了周围一圈,心里过了一遍,居然没有一个家里父兄职位低于五品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白苏燕察觉了,也有敏锐的发现这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一时间纷纷在心里猜测,是谁这么大手笔把她们聚到一块儿,目的又是为何? 走在曲折的回廊中,也有人与相熟的闺中密友拿扇子挡着,小声讨论着,其中一个木归宜还见过,金千羽,旁边那个就实在陌生,连云瑶池都不认识。 金千羽拉着密友小声说出自己的心思,也是在场绝大数人的心思,“你说,会不会是宫里的贵人提前来相看?” 她的女伴不解,“都没几天了,能看什么?” 金千羽不知想到了什么,傻呵呵的笑出声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劲敌喽!” “去你的,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宫里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两名青春少艾拿扇子挡了嬉笑打闹,动作幅度也小,远远看去还是很端庄娴雅的。 赵苍伊在听觉上天赋异禀,方圆五丈内,一片羽毛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自然把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全。 所谓后宫争斗,自古为了两样,为家族、为皇储,而情爱只是一种锦上添花,在这两样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 世家女儿自幼就被教导,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贵妇,懂得管家,更懂得如何在婆家与娘家之间巧妙地维持一个双赢的局面。 同时,她们从小就知道,夫君不是单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你看尊贵如一国皇后,也不能独霸着丈夫不放,还要贤良地劝着去别的女人那里,这样一对比,大多女人都会释然,毕竟天下女子谁都差不多境况,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除此之外,她们每个人都时刻准备着步入深宫,深谙宫里的规则,她们在宫里过得平静与否,全看她们代表的背后家族对当今是否有所求,无欲无求的,女儿自然落得轻松,若真敞开心胸与那人风花雪月一场,这类女人只要不生儿子,都是最让别人放松的。 相反,另一类人就是这脂粉沙场里的主要角色,对于她们所处的位置,即使没有子嗣,也无法全身而退,哪怕最后除了身心上的累累伤痕一无所有,她们也要拼杀下去。 赵苍伊又瞥了眼云木二人,她突然好奇她们又是属于哪一类,反正她是有所求的。 陈言琴说好了是踏青野餐,还真就踏青野餐,有绿茵碧湖、垂柳秋千,还摆了吃食,饿得可以自己按量取食,这还挺新鲜。 面向湖水的架了十来座秋千,湖对面就是马球场,有马球场自然有马,若以上都不想玩,也可以骑马在马场里逛逛。 要还是全不感兴趣,厢房里也备了琴棋书画及一些闺中游戏物品,想休息的也可以让下人带着去。 以上种种,听来就是普通的清明日常,陈言琴说完后,就拉着三位妹妹及几位相熟的一块去打马球。 见东道主走得干脆,被留下的面面相觑一会,大多人跟着去看马球,剩下的呆站一会,便又活泼的耐不住,直奔秋千。 有人带头了,其她人左瞧右看的观察一会,便都各自找熟悉的人,三五成群的散开,反正傻站那也无事可做,不如在东家允许范围内让自己自在些。 云瑶池摇了两下扇子,问道:“妹妹怎么看?” 木归宜收起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随意些吧。” 云瑶池道:“马球怎样?那里人多,也热闹一些。” 木归宜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还是头一回看马球呢!” 两人就沿着湖畔慢慢跟在大部队后面,不远不近的走着,她们说是看马球,也不见有多大兴趣,偶尔停下来对着某处景致细细欣赏品评一番,间或蹦出几句诗词,引用古人的,即兴而作的。 过长堤时,两人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中间,云瑶池望着草地上的人影,忽然来了兴致,张口就是,“桥上人,湖畔柳,柳下秋千衣袂飘,但闻佳人笑。”说完就含笑盯着木归宜。 被人这样看着,木归宜便歪靠在栏杆上,启唇道:“场中人,席上座,座满栏杆金步摇,望倩影成双。” 桥上的人看湖畔的美人荡秋千,焉不知在秋千上的人是否在看这边堤上的佳人,无论秋千上的美人还是堤上的美人,说到底都是这园子里的“场中人”,又哪知是否会有人居高临下地俯瞰这园里的风情。 云瑶池所幸也靠在栏上,“镜湖照桥影,涟漪锦鲤惊。” 忽然从湖畔传来笛声清扬,大概有哪位小姐兴起,命人拿来了笛子,木归宜便道:“微风柳絮应,闻笛秋千宁。” “秋千停了吗?我看没有呀,”云瑶池装模作样地伸长脖子眺望着秋千上的人起落间,带起各色披帛裙摆翻飞,“和歌披帛轻,淑女舞亭亭。” “我也没瞧见有人跳舞啊,”木归宜也特特回头看了眼,有些调皮的眨眨眼,“不过淑女自古对的就是君子,‘君子光明明,不知与谁听?’” 云瑶池皱眉思索片刻,接不下去了,挥着扇子道:“你也太不客气了,这韵脚太难,换一个再来。” 看样子,这两人是得了趣味,木归宜也不笑她嫌弃自己起的韵难,只说道:“那还是五律罢,姐姐先行。” 云瑶池也不客气,上下看看,指着手中团扇道:“坐倚在桥栏,素手执团扇。” 木归宜抬手抚着云瑶池发髻,道:“云鬓戴玉簪,飞燕下堂边。” 云瑶池脸一红,“我可比不得飞燕纤细,‘玉环上殿前,君王带笑看’。” “那我也没有杨贵妃那样丰满,”木归宜笑里带上两分促狭,“力士来牵线,寿王心可甘?” “高力士都来了,武惠妃也是可怜,赔了夫人又折兵,”云瑶池感叹完,接上,“忠王不相干,啃饼乐颠颠。” 武惠妃为了寿王李瑁的太子之位,挖空心思,上蹿下跳,累得病死,结果千挑万选的儿媳成了姐妹,太子之位因她动作太多,便宜了中庸的三子,当时的忠王李亨,两头空的寿王心有不甘是为了美人还是储君之位呢? 木归宜知她同情武惠妃,不想再引李杨之事,顺势转了,“饮酒魂翩翩,月供访神仙。” 云瑶池又停了许久,才道:“‘扶桑住乌鸟,挽弓九支箭’,月宫总该对应着扶桑树母才好,不许笑我错了韵!” 木归宜还没开口,另一个人便兀的插进来,“破城一夕间,忆春闺缠绵。” 循声看去,赵苍伊对着她们落落大方一礼,“赵氏苍伊,方才在那边听了两位妹妹在这联诗,便忍不住插嘴打扰了。”云木双双起身还礼,各自报上姓名。 赵苍伊看向木归宜,似惊讶似好奇,“刚刚冒昧打断,不知木大小姐接的是什么,可否告诉在下?” 木归宜却摇了摇头,按赵苍伊的接下去,“记无定狼烟。” “‘忆春闺缠绵,记无定狼烟’,”云瑶池重复了一遍后,拍手叫好,“两位不愧是京中才女,这一联,格局立意马上开阔许多,看样子这次也好,上次也是,夭华妹妹都没有出全力呢!” 木归宜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只说道:“我可不敢怠慢姐姐。” 赵苍伊掩唇一笑,“哪里值得云二小姐这般称赞,不过借前人风骨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5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虽化用前人诗作,这边一个忆缠绵,那边一个记狼烟,读来到让我想问是谁在记?是谁在忆?又为何记?为何忆? 若说战士忆缠绵,夫人记狼烟,便是战事终结,即将凯旋,否则战士哪有空闲想闺阁之事,而夫人见丈夫从沙场归来,欣喜之下,又有后怕,可至少一家团圆,围坐一块。 又比如夫人忆缠绵,战士记狼烟,那定是战事还在焦灼,夫妻俩人天各一方,夫人想着远方的丈夫浴血沙场,保家卫国,不禁回忆起昔日恩爱之情,聊以慰藉。” 云瑶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赵苍伊笑而不语,木归宜则耸肩道:“小妹可没想那么多,是姐姐聪慧。” 云瑶池娇嗔她一眼,道:“你就哄我吧!” 木归宜撇了撇嘴,扭过身去,“明明我才是妹妹,该是姐姐哄我才对!” 赵苍伊玉葱般的纤指点着下颚,玩笑道:“此话有理,该是我哄云妹妹才是,云妹妹,姐姐不懂事,还请勿怪,姐姐在这给你赔不是了。”说完真的郑重做了一个万福。 云瑶池忙拦住,笑呵呵的道:“赵姐姐客气了。” 看她们三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姐姐妹妹的叫着,彼此间其乐融融的谈天说地,讲着玩笑话,好似多年的亲密朋友,白苏燕在内心由衷佩服,以前总觉得这些大小姐娇娇弱弱的,说话也文文弱弱的,现一看她们的强大在别的地方。 不过“忆春闺缠绵,记无定狼烟”也可以是悲剧收场,忆的记的都可以是战败的将士,国破家亡,哪里寻得家人、战友,只有那一点回忆,春闺、狼烟在脑海里交叠闪过。 当然也可以是苦苦等待的未亡人,盼来盼去,盼来一抔骨灰,抚着丈夫的灵位,只能靠回忆着往昔的恩爱缠绵,苦苦支撑,转眼又想起惨烈的战事,想象着丈夫死时状况,心如刀割。 正思绪汹涌,一发不可收拾时,那厢马球场陆续过来不少人,路过桥上,冲三人见礼,有几个与云瑶池相熟的,便听来下聊上几句。 来来往往几波人后,云瑶池惋惜道:“马上中午了,怕是要散了,看不到马球了。” 中午日当头,太阳最盛的时候,女孩子们爱美,自不愿在这时段里待外头被晒,尤其这里都是即将要参选的,更是爱惜自己的容颜。 赵苍伊打趣道:“我在外许久了,这不怕晒上这几下,两位妹妹若想看,只管高台上一坐,姐姐打给你们看。” 木归宜好奇了,问道:“一个人也能打?” “姐姐这话哄人的,一个人怎么打,”云瑶池看着木归宜有些小得意,“难得也有妹妹不懂的。” 木归宜展开折扇掩住琼鼻绛唇,“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云瑶池道:“行了,咱们又不是儒学学生,懂那些做什么,日头越发盛了,我们快些去厢房坐坐,晚了,可能就没地了。” 赵苍伊试探地问道:“你们真不想看我打球?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喽!” “行了,赵姐姐,你是天生冷皮,晒不黑,就别显摆了,可怜可怜我与夭华在家里关了这许久才稍稍白一些。” 赵苍伊得意地挑了挑峨眉,上前一左一右的挽着她们找侍女要个厢房休息。 如云瑶池所言,赵苍伊的肤色较寻常的白皙还要再白一点,脸上又缺少血色,真正的以雪为肤,就不知摸上去是不是真的清凉沁骨。 三人去的也不早,已经有两位小姐在了,正是之前来时路上嬉笑打闹的两个,看见她们,忙起身见礼。 说来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在云瑶池的赏菊宴上见过的金千羽,旁边这个倒是不认识,注意到她们的目光,金千羽拉过旁边的楚楚依人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姐,姓沈,闺名曼儿。” “曼儿见过几位姐姐。” 沈曼儿模样气质都给人弱柳扶风之感,一开口,婉转曼妙的鹂音,更是让人听得心痒痒,真要让白苏燕提溜个人出来对比,就只有箫音了,不说别的,箫音的声音真称得上倾国倾城。 一群人凑一起,先叙长幼,才好姐姐妹妹的叫起来,一轮下来,赵苍伊最长,金千羽最幼,中间依次是云瑶池、木归宜、沈曼儿。 看着几个女人,笑颜如花,不过一盏茶时间就亲热地说起“贴心话”,白苏燕突发奇想的,洛霜玒是不是也常这样站在局外,看她同那些女人也是这样“说说笑笑”,好像多年的亲姐妹,而他眼里,她们是什么?笼中的鸟儿吗? 再名贵、再卑微,也都是他笼子里给他逗乐的,男人的战场从不在后宫里的女人,决定天下的力量也从来不在后宫,而在前朝,前朝决定了后宫的格局。 否则哪怕后宫人人都是武则天,接触不到政务,手伸不到前朝,纵使是武则天也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后宫妇人。 在她想东想西之际,又一群美人谈笑风生的款步而来,领头的是梳着妇人发式的陈言琴,走进来打招呼,“赵妹妹、云妹妹、夭华妹妹、金妹妹,还有这位……妹妹是?” 屋里的几人在人进来时就起身相迎,此刻金千羽自然而然的把沈曼儿推到众人面前介绍,“琴姐姐,这位是我表姐,姓沈,双名曼儿,刚随我舅舅的调令回到京城。”沈曼儿随之揖礼见过。 陈言琴将人扶起,莞尔笑道:“真好又多了一位妙人做妹妹,我们过来是因为打马球累了,商量着找人抽花签行酒令,你们来吗?” 沈曼儿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这正是个认识人的好机会,金千羽当然要拉着她一块参加的,“正好,我表姐错过了相国寺的花签,在这抽一卦卜一卜也成的。” 赵苍伊很是无所谓,就说了句随意,云木两人也表示皆可,白苏燕则有些无语,心中腹诽,这群娇小姐是有多信这个,抽个没完了。 她心中再怎么念叨,那边已经布置好,她口中的娇小姐们随意坐下,围成一圈,中间自然是“主人”陈言琴,左手边是赵苍伊、云瑶池、木归宜、赵苍苓与赵苍芝等,右手起是她的三位妹妹,陈言棋、陈言书、陈言画,还有她小姑子,程家大小姐,程思兰,然后就是金千羽、沈曼儿等。 余下几人,白苏燕不太熟,分别有太常寺卿贝堂忠的两个女儿,庶长女贝怀净,嫡长女贝怀凝;国子监祭酒楚仁瑞之女,楚玉翠;中骑都尉杜宝树的三个女儿,嫡长女杜良真,庶女杜良睦、杜良眷。 东阁大学士董耀宗之女董纯贤,左春坊学士关德传两女,关蔚阑、关蔚阆,统共二十人。 行酒令开始前,陈言琴举杯笑道:“姐姐在此先祝诸位妹妹心想事成、一跃龙门。” 第二杯,“我家里四个妹妹,阿棋便罢,阿书、阿画、思兰都还小,不管之后如何,都请在座诸位妹妹多加担待,我们陈程两家感激不尽!” 因中宫皇后之位空悬,往年选秀,彼此之间有些不对付,最多口头上刺两句,今年形势不同,还未开始,京城里的气氛便隐隐有些紧张,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开始冒头。 选秀期间又要在宫里小住半月,虽然皇宫禁苑,大多手段都有所收敛,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言琴干脆借这个京里五品以上官家女儿聚集一块的机会,把话撂下,看在陈、程两家面子上,对他们家的姑娘,若愿意护一护的,两家会记得这份恩情,看不过的也请高抬贵手,否则陈、程两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氏是五望族之一,族人众多,声名显赫的就主家陈言琴父亲陈太师这一脉,可自中央到地方,一品大员到七品芝麻小官都有陈氏的人。 程家家里乃侍奉了三朝,家里男孩又都争气,陈言琴公公就任户部尚书,叔公又刚升了工部尚书,她丈夫则是正四品的通政太常,两个小叔子一个正五品长史,另一个从五品飞骑尉,也不是可以小觑的。 赵苍伊、云瑶池和木归宜先喝了杯中水酒,云瑶池饮完还对陈言棋笑道:“瑶池不才,到时候还请棋姐姐多加照拂。”这是明确表态与陈家他们站一边了。 其余人陆陆续续都干了这杯,反正只要旁观不出手,也算不得什么,与自家利益又没多大冲突,干嘛不卖这个面子呢? 陈言琴这才笑容温和的宣布游戏开始,让侍女把一应签筒、骰子都拿上来,示意先给沈曼儿,“闻说沈妹妹错过了相国寺祈签,俗话说,心诚则灵,妹妹先请罢。” 沈曼儿不想是自己开头,突然被所有人都盯着看,秀脸一下子红透,被金千羽推了一把,才软糯道谢,拈起一支递给身后的侍女。 侍女接过,便高声念出签文,“杏花签,瑶池仙品,日边红杏依云栽。” 不等念完,旁边金千羽就恭喜道:“恭喜表姐,这次来京,必能马到功成。” 陈言琴举起酒盏,道:“杏花,必得贵婿,恭喜沈妹妹了,姐妹们恭贺你一杯。” 沈曼儿红着脸等众人喝完,才捧着酒杯害羞道:“大家同喜。” 待她喝完,签筒就转至沈曼儿下手的杜良真,不想又是一支杏花,杜良睦看到了咯咯咯的笑起来,“大姐姐在相国寺得的也是杏花签呢,现看来的的确确是好事将近了!” 杜良真被这一打趣,又羞又恼,一把把签筒塞她妹妹怀里,“先别笑我,你也是杏花呢!” 有些人离得远没听见,就疑惑地看向杜氏三姐妹,陈言琴问了,却是杜良眷笑嘻嘻的道:“之前两位姐姐一齐去求签,都得了杏花签,连换的签条都差不了几个字。”杜三小姐今年刚满十三,这次是跟着解解闷出来玩耍,凑个热闹的。 这下轮到杜良睦不干了,把签筒伸到最小的妹妹面前,“笑什么,等过两年你的好日子也要到了,快,抽一个!” 杜良眷吐了吐舌头,很直接地拿了一支签,看也不看就递给身后的人。 “鸡冠花签,俯首秋风,至今戴却满头霜。” 杜良眷冲杜良睦耸了耸肩,得意道:“尽享田园天伦之趣,平安终老,好签啊!” 杜良真噗嗤一下笑起来,“是好签,在场可没同庚者能贺你三杯。”主人闻言也嬉笑开来。 杜良眷不服气地哼了哼,嘟嘴道:“自己喝酒自己喝。” 仰头就是一杯,喝得急还呛了一下,抬手示意侍女满上,她旁边的杜良睦忙伸手挡住杯口,歉意道:“小妹年幼,实在不宜过多饮酒,接下去两杯就让我与大姐替她喝了。” 其她人也不说话,等杜良真、杜良睦便替杜良眷各饮一杯后,轮到贝怀凝。 贝怀凝模样清丽,一身素雅,取签看了,露出笑颜,自己念出来了,“竹:贞心文光,寒梢千尽将如何,从风袅袅,映日离离,坚贞娴静。” 陈言琴道:“四君子出来一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6 贝怀凝把签筒递出去,贝怀净慌忙用双手去接,得了茉莉花签:蜡芽疏雪,梅花宜冷君宜热,冷梅花陪热茉莉共饮一杯,因冷梅还未出现这茬便过了。 轮到董纯贤一拿到签就羞红了脸,一面把签递出去,一面抱怨道:“这签太坏了。” “相思草:瑶华别姿,非关春睡也相宜,诵离别闺怨诗一首。” 在众位佳丽的清脆笑声中,董纯贤不情不愿的念了王昌龄的《闺怨》: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念完,瘪了瘪嘴,忍不住嘟囔:“鬼知道我夫婿现在在哪个角落旮沓里。”话音落,又引得人群笑成一团,尤其陈言棋刚抿了口酒,尽数喷了出来,忙用帕子掩口,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她,又跟着傻笑起来,不知笑得谁? 接下去楚玉翠得芙蕖1,关蔚阑得茱萸2,与关蔚阆共饮,连诵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关蔚阆的金钱花3,赵苍苓的菜花4,赵苍芝的樱桃花5,又是在座共饮,大半个坐席过去,多多少少都饮了酒水下肚,酒量浅的已经有些微醺。 木归宜今日穿了清冷的蓝,妆容也是淡雅的落梅妆,此时饮多了酒,双颊泛红,眼神迷离,无端娇媚,支这下巴顺着执签筒的玉手看向赵苍芝。 媚眼如丝,这一眼看得赵苍芝呼吸一滞,胸口心跳砰砰的,木归宜就着她的手抽花签,放眼前一看,大笑道:“原来是萍花!” 原本席上欢乐的气氛顿时凝滞,萍花:随波飘零,随波浮沉难自主,得此签者,一生漂泊。 云瑶池担心她不快,安慰道:“游戏而已,做不得数的。”木归宜憨笑着接过签筒传给云瑶池,看不出一点受到坏签的影响。 “我看你是真喝多了,”云瑶池摇了摇头,将签筒转给赵苍伊,“我就不再抽了,蟾宫步月挺好的。” 赵苍伊接过来,显得兴趣盎然,郑重地坐好,双手捧着摇晃起来,叭嗒掉出一支虞美人花签——虞美人:剑气江山,红颜生死皆千古。 “有趣。”赵苍伊似乎很喜欢虞美人花签,把签筒传出去但把签子留下了。 陈言琴也不多话,抽中一支石榴,很是开怀,让人念出签文,“石榴花:烈炎红裙,似火山榴映小山,挚此签者,多子多福,大家共贺一杯。”对于一名新婚妇人,是没有比这更好的。 到了陈言棋,她有些犹豫,柳叶似的眉渐渐拢在一块,拿着签筒一直不动作,只盯着看。 “阿棋?”被陈言琴一唤,陈言棋咬着下唇,眼一闭快速拿了一支递给旁人,被她一脸豁出去的“惨烈”情绪影响,在座不禁都屏息盯着那支签。 “仙檀花:阆苑奇葩,笑风含露对秋光。” 听见签文,陈言棋才睁开一双妙目,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绽开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 陈言书接过签筒,也有些迟疑,抽签的动作倒也快,快得还另外带出两支落在裙边,陈言棋与陈言画不约而同地凑上去看,一看都沮丧了脸。 陈言棋还咕哝了一句,“怎么又是萍花。” 陈言书脸色也黯然下来,陈言画搂住她拍了拍她的秀肩,木归宜此时懒懒的拉长声音说道:“不还有两支签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裙摆上的花签,陈言书想着也没有比萍花更糟的,捡起来一看,一支柳絮,一支昙花。 柳絮:含得离人无限意,千丝万絮惹春风。得此签者,近日必背井离乡,远走关外。 昙花:镜花水月,最是人间留不住。 三支花签都不是什么好签,陈言书平静地收起签,也没放回去,就把签筒直接递给陈言画,却被她红着眼反手打翻在地,花签撒了一地。 “阿画!”陈言琴语气严厉起来,陈言画坐在那,泪湿羽睫,泪珠将落未落的,倔强的同长姐对视着。 陈言书拉了拉陈言画,弯腰将花签整理好放到面前的小几上,拉着陈言画起来,对诸人一礼,“抱歉,小妹失态了,大姐姐,我先带阿画出去了。” 陈言琴沉着脸看她们出去,场中人都沉默着,眼看就要不欢而散,程思兰忙笑着出来圆场,“有姐妹真好,有人为你的开心开心,为你的伤心伤心,不像我从小到大,我伤心也就罢,若开心了,我那俩兄长就非得整得我哭了,否则他们就不开心。” 陈言琴缓了脸色,勉强笑笑,“胡说什么,夫君可同我说了,自小你一哭了,不管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公公婆婆定是要责备他们兄弟俩的。” 程思兰哼了一声,做出趾高气扬的样子,“那是他们前科累累,活该!” 陈言琴一脸无奈,“到你了。” 程思兰一摸,摸出兰花签,翻出来给众人看,“与我的名字正相宜。” “兰花:幽岩素心,千古幽贞是此花,君子之交,其淡如水,菊花、老梅以茶代酒陪饮一杯。” 然而菊花、老梅都没有出现,程思兰便道:“那就请怀凝与我这兰花共饮一盏清茶。” 贝怀凝笑容清雅,“荣幸之至。” 到此,花签也是抽完了,之后,陈言书牵着眼眶红红明显哭过一场的陈言画回来了。 木归宜也如愿以偿地看了马球赛,出人意料的是,赵苍伊这位女将军在这项游戏上似乎不怎么擅长,接连几次被其她人劫走球,最后她干脆引马在场边慢行,偶尔把快飞出场的球打回去。 “燕燕,我的湘妃扇呢?是不是掉之前的厢房里了,你去帮我找找。”木归宜话虽是对白苏燕说的,眼睛却直直盯着场内舍不得移开一会会。 白苏燕应了一声,一礼后退下,她脚程快,不过一刻钟就穿过大半别院,才刚到厢房门口,就被人拦下来。 守门的侍女捧着一柄湘妃扇,“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多谢这位姐姐了,这正是我家主子的扇子。”白苏燕正要接,那人手一缩,一枚黑色剔透的珠子先落在她掌心里,再是扇子。 白苏燕面前的侍女退开,依然保持着低眉顺眼的模样,她将珠子拢进袖里,对着侍女说了声谢才转身走开。 白苏燕没有急着看珠子里的消息,直接回到木归宜身边,木归宜接过扇,打开来扇着,坐了许久是有些热了。 到了申时,今日活动总算都结束了,如来时一样,一群女孩子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但比来时放松了不少,银铃般的娇笑声伴随一路,间或几个年轻的,还不够沉稳,打打闹闹的,一派天真无邪。 一番话别,云瑶池拉着木归宜问道:“十五这日,你预备几时到宫里?1” 木归宜不答反问:“姐姐呢?” 云瑶池以扇掩口,只露出一双笑弯的美图,“话说回来,妹妹以为今日是哪位贵人的手笔?” 木归宜挑了挑眉,“这京里的贵人可多了去,依妹妹愚见,不见得是那红墙里的贵人。” 云瑶池闻言觉得奇怪,“不是宫里的?” 木归宜拿着扇点了点下颔,小声道:“姐姐好好想想,程家的先辈。”说完一礼,扶着白苏燕的手上马车先行离开了。 云瑶池在原地愣了会,然后笑开,原来在马车边等的珊瑚见主子一直没动静,边走过来问:“小姐,怎么了?” 云瑶池回过头来,口吻里几分自嘲,“珊瑚,你知道聪明人为什么会犯蠢?” 珊瑚还没开始想,云瑶池已经说出了答案,“因为想太多。” 聪明人遇事会思虑万千,追求缜密周全,就会下意识地想太多,遇上简单的事也想的复杂,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显得愚蠢。 程家曾祖辈,程国兴中年时才到泽帝麾下做了幕僚,之后随泽帝南征中,出了不少奇策,迁都后任一品右宰相。 泽帝念他劳苦功高,夫人早逝,将自己一位孀居多年的姑姑,和静大长公主下嫁给程国兴。 这亦是程家发迹的原因之一,加之程家一直以来都很低调,没有仗着大长公主的脸面四处横行,程国兴怕被人说靠公主裙带关系,拒绝了爵位,子孙又都争气,渐渐都快让人忘了程家也是皇亲国戚。 程国兴几年前去了,和静大长公主年近七十,身子骨还很健朗,见证了两代帝王的一生,若是她入宫请旨,洛霜玒也不好拒绝。 1芙蕖: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2茱萸: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得此签者,与有血缘关系者共饮一杯,联诵重阳诗一首。 3金钱花:碎霞敷红,买却春风是此花,群芳同饮一杯,以贺今日之聚 4菜花: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得此签者,许藏一黄色物事于身上,著未满双十数人猜在何处,不中者罚 5樱桃花:正阳繁英,惟有春风独自扶,浩然正气,礼于宗庙,普天同庆,共饮一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7 回到木府已经是掌灯时分,昭昭殷勤迎上来,“小姐累了吧?奴婢算好时辰,已经让小厨房备好晚膳,现在就去给小姐拿来。” 木归宜挥手让她去,自己一进入闺房就在她平日里待的靠窗软榻上躺下,脸上几分倦怠,双眼半阖着,似睡非睡的。 白苏燕见她疲惫,小声问道:“小姐,我帮你卸妆吧?”木归宜懒懒地嗯了一声,白苏燕就转头去妆台上取卸妆的脂膏。 背后,木归宜的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让她觉得惊慌失措,甚至惊恐的话,她说:“林挽澜的秘密到你手上了吧,那就给我罢。” 手中的釉盒掉回到妆台上,釉盒“嗡嗡”地转了几圈后不动了,铜镜里,白苏燕能看见自己眉眼间的慌乱。 木归宜还再继续用她平静的嗓音说道:“别觉得奇怪,是我告诉他府里的事,引他去查,这事自然最好由我来解决,也只能是我来!” 白苏燕稳了稳心神,回身看去,木归宜仍倚靠在软榻上,闭着眼,唇边浅浅的笑痕,带了七分讽刺,“我倒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呵,木家骅外强中干,*立牌坊,可笑,你以为这种人会有我这样的无双的女儿?说来,你和我血缘上算,我该唤你一声表姐,唤他表哥……” “你!你也是……” “我不是,”木归宜打断她,扇睫颤了颤,“我与你们还是不同的,行了,东西可以给我了。” 白苏燕拢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拨弄着珠子,想了想,问道:“你……你打算怎么做?” 本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觉得这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很没意思的,有些事宁可不知道,一直留个谜题也不错。 木归宜缓缓睁开眼,看向她难得的认真道:“保住林家,林家养育我十来年,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也是……最后的了。”她不再说话,只用眼睛直直盯着白苏燕看。 白苏燕垂眼思索了片刻,细细算来,这三年间不都是靠她或明或暗地大开方便之门,否则自己也不会走得如此顺利。 终究是叹息一声,将袖袋里的珠子取了出来,放到灯火旁,灯火照映下,在对面墙壁上投映出一排文字。 内容涉及木府阴私,同时也直指木家骅通敌卖国,这是无论怎么看,的确都该由木归宜出手解决来的更好。 当夜,木归宜没让白苏燕一同去,带了岳嬷嬷及冬景等几个健壮的婆子,浩浩荡荡去了林氏祠堂。 白苏燕便一直站在院子里,等一个结局,一直等,等到木归宜回来时,已经是子时后,星辰撒满深蓝的夜空,更深露重,她衣服上、青丝上都半湿了。 木归宜奔波一天一夜,脸色苍白,眼下青灰,缓步走近,递过来几张信笺,“拿着,对你足够了。” 白苏燕接过纸张,也不看就直接叠起来塞进袖袋里,唇瓣动了动,好半天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你自己怎么办?” 木归宜身上亦流淌着前朝王室血统,若木家骅被判罪,木府某种意义上就失了道:“夭华,平安回来便好。” 木归宜笑颜如花,“母亲,女儿会的。” 母女之间依依不舍,说不尽的话,岳嬷嬷看着时辰只好在一旁提醒道:“夫人、小姐,时候不早了。” 木夫人抬手拍了拍女儿香肩,嘱咐道:“早去早回。” 说完又觉得不够,褪下手上的楠木佛珠,套到木归宜的皓腕上,“娘当年蒙先皇恩赦,免了选秀,所以也无法跟你说些什么经验之谈,这串佛珠,师娘这三年日日跪在祖宗面前念经祈福时戴的,现下给你,希望能保佑你……心想事成。” 木归宜拨弄着佛珠,低头抿了抿唇,抬起脸时已红了眼圈,说话也有些哽咽,“女儿……女儿会的。” 在木夫人、岳嬷嬷相送下,白苏燕陪同下,木归宜上了往宫城而去的马车,三年一度的选秀总算开始,近五十多位官宦小姐,还有九个从地方层层筛选,送至中央的民间秀女,共计六十二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8 木府到宫城不过两刻钟,自白虎门入,停在坎月门外,白苏燕扶着木归宜小心下车,松手时,悄声道:“保重。”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同木归宜说这类的话,之后她要回到宫里了,以后这两个字大约不会有机会说出口了。 木归宜没有看她,只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就收回手跟着引路的宫人去了,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朱红宫门内,白苏燕才回到车上。 按规矩,秀女的车架自白虎门入,沿外城墙从西北的角门出,车夫挥鞭打马一直接近艮山门才停下,而白苏燕的霜泊宫最接近艮山门,可以说只有一墙之隔,穿过门就是霜泊宫。 而霜泊宫里只有她一个主子,隔壁雪休宫还空无一人,只有固定洒扫的内监宫女,这个时辰,连洒扫的宫人都不会有。 白苏燕下车,三重一轻的敲了敲门,门开后落霞与绿腰已经候在那,落霞还扮好了“燕燕”的模样,也不多话,落霞直接上了马车,白苏燕跟着绿腰快步走进流萤殿。 夏至、冬至等一看到她很是激动,迎上来刚要说什么,就被绿腰制止,“先把娘娘这身装束换了,前头选秀马上要开始,娘娘总该去王贤妃那晃一圈。” 夏至、冬至这才勉强压下满腹的话语,领着白苏燕走进内室,梳洗换装,面具后的容颜常年不见光,肤色较之常人显得苍白。 简单素雅的凌虚髻,翠翘挽发,髻上饰绿玛瑙华胜,插翡翠篦梳,额角两边的点翠银钗作掩鬓,戴碧玉耳坠,颈上珍珠项链,腕上镶红宝石翡翠镯,腰上金镶紫英坠。 螺子黛扫眉,金箔琉璃贴花钿,傅粉搽脸,胭脂点唇,曳地望仙裙,罩宝蓝锦衫,披竹叶暗纹纱袍,内敛又不失华贵。 白苏燕揽镜自照,镜中人的容颜已经三年不曾见过,都有些陌生了,她弯了弯唇角,镜中人的唇角也动了动,这……才是她自己啊。 她是白苏燕,是大倾君主倾沧皇手里的一柄利剑,亦是大倾从正二品的妍妃。 搭着冬至的手自妆台前站起来,白苏燕扶了扶腰上绣双色三尾的鸾凤,笑容温雅,“备轿,咱们去拜会一下王贤妃,还有这些东西……记得烧了。” 夏至收拾好属于“燕燕”的东西,曲膝一礼退了出去,拿到后面小厨房里烧掉。 另一头,木归宜跟着其她秀女一起被统一安排在一个大庭院里,甫一进去,木归宜就看见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孤单一人站在廊下,几分怯懦,盈盈秋波不安地来回扫视旁人,单从容貌,这是第一个令她产生危机感的人。 “夭华,”云瑶池一眼就看到她上前来一面打招呼,一面顺手将她拉进熟人圈里,回头见她还盯着那边的美人看,便忍不住调侃,“夭华莫不是被迷住了,说来,我第一次进来也是一眼看到她,生得真美,差点以为是我眼花,看见仙人了。” 木归宜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眼,认真道:“以前夭华还挺自得于几分蒲柳之色,可今日见了那位姐姐,单论容貌,岂止不如,甚至可以说是差之甚远,犹如星星供着明月。” 周围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又瞄了瞄那位美人,来回比较后,心里不得不承认木归宜说的是对的。 木归宜随着年龄长大,五官都长开了,宛若夭桃初绽、杏花渐红、海棠含露,清艳无匹,精心装扮后,更添娇媚,一颦一笑间,都令人沉醉,莫说男子,就连女子都要为之心折,共认的京城第一美人。 可撞上这位不知哪来的丽人,就连木归宜都比下去了,莫说其她人,满院的女孩家在她的艳光下,都失了颜色。 木归宜这话顿时让一众秀女心生危机,这等妙人,入宫后必然是备受恩宠,几个家世强盛的还绷得住,式微的脸色已经极差,但也拎得清轻重,没有无端上前找麻烦。 陈言书看几位姐姐妹妹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出声安慰道:“姐姐们莫要想太多,现在尚未定论,且这位佳人之前咱们也从未见过,看她衣饰,不是民间秀女就是地方上的普通官宦人家,日后哪怕同在宫里,初始位份也必不会比咱们高,放宽心些。” 中选后,除了看新人才貌,还要算秀女背后家世,按惯例除非家世极盛,出自天潢贵胄会破格封正五品贵嫔,否则至多是个正六品贵人。 看此人亦是底料都不好不坏,家世估摸也是不上不下的,撑死也就是个正七品的才人,再荣宠就是赐个封号,想通这一窍,刚提起的心又纷纷落进肚子里。 心情一放松,就有闲心打探别的,陈言棋又看了两眼道:“也不知是谁家的,生得这样水灵,堪比得上西施贵妃了。” 其余人的好奇心也被她的这句话勾起来,陈言画若不是有陈言书拉着,都想直接冲上去问人家了。 一直旁观的赵苍伊忽然神秘兮兮的开口道:“我来时,听到一个消息,几位妹妹可感兴趣?” 赵苍苓奇怪的瞟她一眼,心想她们明明是一块入宫的,怎么她就没听见,但也没出声拆台,同其她人一样静候下文。 等了许久,赵苍伊一直是笑盈盈的,徒惹得旁人着急,金千羽跺着小脚道:“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知道什么就赶紧告诉我们,好多人听着呢!” 还别提,真的好多人等着,周围不知何时挪过来许多人,假装在看风景的、谈论身上首饰的、装模作样聊天的,好似不经意来回晃荡的,一个个耳朵都支了起来,生怕错过只言片语。 赵苍伊清了清嗓子,只说了四个字,“赭衣夫人。” 这几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精彩,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转头去看那美人。 美人被一群人几乎是用瞪视的眼神看得一颤,畏畏缩缩的躲进廊柱的阴影里,瑟瑟发抖的模样很是惹人怜惜。 云瑶池是率先回过头的,以帕捂着口鼻咳了两声,将其她人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确认的问道:“姐姐没听错?真是那位的吴家?” 赵苍伊肯定的道:“你就看她那模样,别的人家生的出来?”这句话说得诸人哑口无言,一时间心头蒙上大片阴影。 赭衣,专指死刑罪犯穿的红色囚服。 赭衣夫人,吴氏,本名樱婷,从前朝旧民眼里,她确实是一名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越史上也把她比作褒姒、妲己之流,美色误国。 未入宫以前,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因其绝色被五十多岁的越元帝召入宫中,封作贵妃,自此宠冠六宫,日日夜夜伴驾,越元帝简直离不开她半刻。 倾泽帝攻打京都时,曾效仿曹操,命底下人高喊:“千里行军破京都,百战沙场为一奴。”饶是最后,越元帝也不肯交出贵妃。 改朝换代后,倾泽帝自然毫不客气把这位第一美人封作和贵嫔,夜夜宠幸,很快又做了贵妃,不仅压了当时的王贤妃,如今的珝月太后一头,甚至连当年的云皇后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正是因为和贵妃恩宠过盛,在后宫里给自己树敌过多,前朝吴家仗着和贵妃的威风,不知收敛,很快就得罪了满朝文武, 在几次御史台进谏,都被倾泽皇压下来,养得吴家人胆更肥,都敢把手伸到赈灾的款项上,以致梁州饿殍遍野,秃鹫啄尸为食,百姓无以为生,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剧。 倾泽皇大怒,把吴家一撸到底,甚至把当时的沪城吴氏连根拔起,连和贵妃脱簪请罪,都不怜惜,褫夺封号,降为贵人,打入冷宫,完全不念往昔的恩爱。 直至倾泽皇驾崩,理因该安排好先皇后妃的去处,司籍司比照名单时,一看漏了个吴贵人,虽然已经打入冷宫,但是位份还在那,于是禀了尚宫,尚宫又禀了珝月太后。 珝月太后沉默良久,道:“毕竟是两位王爷的母亲,封作赭衣夫人,在冷宫里给她造个佛堂,让她修身养性,为先皇、子嗣祈福罢。” 自此,曾给两位帝王后宫中人带去难以磨灭阴影的天下第一美人暂时退场。 “吴家捂得也够牢的!”陈言棋不屑道。 这位吴家美人不知容貌比不比得当年的赭衣夫人,但至少比得过这届所有秀女了,且看她身量,年纪也不小,这时候才放她出来,吴家为的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 不少见识到家的尽管黑了脸,但是也强行冷静,将自己情绪渐渐调整回来,算是涵养到家稳得住的,实在冷不住也就重重哼了一声,拿眼睛剜她,眼刀若是实质,不止那柱子,连它后头的人都要被剁成肉泥。 不过一群人里,总有几个浅薄的,一名梳元宝髻的秀女抢先发难,“到底乡下来的,可怜见的,没见过这等大场面,都吓得只敢缩在柱子后头了。” 有人开头,就有人接上,“不过乡下山清水秀的养人,一张狐媚脸,把我们一群城里的都给比下去了。” “呵呵,姐姐这话说的在理,没准就是个山野精怪化的。” “那岂不是就是只狐狸精?” “不然怎么能叫做狐媚子呢——” 一人一句,奚落得躲在柱子后的人越发瑟缩,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这些话刺得她委屈至极,珠泪涟涟,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突然就得罪了这许多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09 角落里,徐丹桂同其她八位民间秀女低调的站在一块,看着满院子的人对着吴氏美人冷嘲热讽,又是心惊、又是庆幸,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徐丹桂偷眼看见那头茜红描花长裙的京城第一美人,笑颜如花,一派气定神闲坐看好戏,突然觉得有些冷,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而那人似觉察到她的目光,转过脸来,柔柔一笑,好不娇媚,却惊得徐丹桂手一抖,手里捏着的帕子便飘然逶地。 徐丹桂身旁的民间秀女很是紧张,一块帕子落地都吓得她快步后退,撞上身后的人,身后的人又连累边上的,边上的又带上手臂张开能抓到的,这个小角落里,瞬间摔成一片,仅徐丹桂一人傻傻的站在那。 动静如此大,自然引来别人的注意力,大多贵女自矜身份,瞥上一眼就转回来,原有些热闹的院子也安静下来,大约纷纷想起刚才作为有失身份,忒丢人了。 不过有时候热闹是一波接一波来的,不知谁嘀咕了一句,“那是云四小姐吗?怎么站那群人里头?” 一下子大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个角落,九位民间来的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其她八个都有意识的默默挪了几步。 云瑶池自然也听到了那话,羞恼的循声瞪过去,可惜人太多,只得迁怒地转头对几步外默不作声的云遥沫飞了个眼刀。 云遥沫便是云四,在前几天匆匆定名呈报司薄司,名字里也充分表现了云太老夫人对他的不喜,不让她从“瑶”字辈,改为谐音形似的“遥”。 沫,本义沫水也,衍生泡沫、唾沫,古通“末”,有竭,终止之意。 陈言画扯了扯陈言书的袖子,努力的压低声音道:“诶,还真的像,特别现在捡手绢微低着头的样子,越看越像!” 几个人站的近,再轻云瑶池也听得见,压着一肚子火看向低垂着脑袋的人,不知是因为人人都说像,还是本就生得有几分像,乍看过去,这人还真得比云遥沫长得还像她姐妹,至少像了五分。 想到云遥沫的来历,云瑶池顿时黑了脸,要是她选个秀还给家里又带回个云五云六的,云家的脸面就是真的不要了! 先前同意云遥沫认祖归宗,说来也是颇为无奈,一者云遥沫是个女孩,对家族影响不大,且年纪也大了,好吃好喝供个两年,转头寻个远些的书香人家嫁了也不算亏待她了。 再者从先皇开始对老牌的六大世家一直动作频频,林家吴家已经没落,剩下赵王白云四家,白家因为私下求娶前朝帝姬,元气大伤,支脉子侄都不敢争气,短时间内也只能休养生息。 因而,云家这时候才需要一个“污点”,可以狠狠打了脸面,刮下层皮来的,又是无伤大雅的,大家笑过就算了的,却不代表可以一盆接一盆往自家身上泼脏水,尤其是别人泼的! 感受周围或担忧、或幸灾乐祸、或稳坐看台、或事不关己的姿态,云瑶池几次吐纳呼吸,逼迫自己冷静理开烦乱的心绪,再抬起头来,脸上扬起娴雅温和的笑容,先优雅地对周围伙伴告一声罪。 转过身莲步轻挪,款款行至徐丹桂面前,尽量将姿态放低,揖礼道:“我姓云,闺名瑶池,对姑娘一见如故,故而特来请教。” 徐丹桂这下是真被吓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回礼道:“民女小姓徐,名丹桂。” 云瑶池亲热的扶起她,顺势拉着她的手,“这可巧了,我最喜欢的花就是丹桂了,不知徐姑娘芳龄几何?” 徐丹桂盯着自己被拉住的手,紧张的话也说不出来,云瑶池还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紧张,“我对徐姑娘既然如此有缘,不如就在今日,你我结为异姓姐妹,如何?” 说完,不等徐丹桂反应,云瑶池自袖中掏出一块苏绣的绫帕塞进她手里,又有些强硬地扯过她的手绢收进手里。1 如此后,云瑶池挽着她对其她人道:“劳烦诸位做个见证,今日我云瑶池与徐姑娘结为异姓姐妹,徐姑娘,咱们到一边去说些体己话。” 说是到一边去,也就往旁边移了几步,徐丹桂回过神忙抽回自己的手臂,连说了三个不,道:“民女高攀不起。” 云瑶池依然笑容满面,似很是开心,完全无视她的恐慌,再度挽住她的手臂,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们云家不过是主子们的恩典,才占了个世家的名头,别的不好说,在京里还是能说上两三句话还是可以的。” 原一些幸灾乐祸的,听了这话一惊,纷纷转开眼,收起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云家又称京城云家,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可以说动一下云家,会牵动大倾大半个江山。 若云家都自称只能说上两三句,其他的难不成还能比云家说的更多?他们敢吗? 正在云瑶池与徐丹桂僵持不下时,一名嬷嬷同一名太监领着十来名姑姑一块走进来,先对院内秀女们齐齐施礼道,“诸位小主有礼,老奴画堂,接下去请按老奴叫到的名字到近前来,然后会安排人带小主们过去。” 那位太监打千道:“奴才是储秀宫管事,姓邵,单名全。” 画堂打开手上的花名册,开始点名:“川城赵氏苍伊、石城陈氏言棋、沪城吴氏落英……陕城林氏雪英、陕城慕容氏雪芙、京城云氏瑶池。” “沪城吴氏?果然是那位的后人!”金千羽听到“沪城吴氏”后就有些紧张,毕竟当年的赭衣夫人,一女侍两位帝王,恩宠深厚,可以说差点让君王废弃后宫的人物。 不止金千羽,其她许多人一时间都各种感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赵苍伊倒洒脱,招呼陈言棋一块走到前头,云瑶池对徐丹桂颇为不舍似的话别后,才跟她们汇合。 吴落英自廊柱后缓缓探出头瞧了瞧,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刚哭了一场将妆都弄花了些,可还是一位绝代佳人,眼泪汪汪的,身姿如弱柳迎风摇摆,步履婀娜,更加楚楚动人。 这般的娇楚,令人不自觉地生出爱怜之心,就连宫中多年的管事太监都不禁动容,说话都忘了过脑,“小主这是受委屈了?” 吴落英忙摇头道:“公公误会,刚听闻他人谈论起沪城风光,想着家人不自觉的就哭了,让公公见笑了。” 被画堂瞪了一眼,邵全自知失言,暗叹美色误人,躬身让开道:“既如此,小主请行,下次若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小主,小主便直接告诉奴才,让奴才处置,奴才的职责便是在这半个月里,为诸位小主的衣食住行都打点的妥帖舒服。” 杜良睦嗤笑一声,道:“果然是宫里混了十几年的,几句话就揭过错处,好似他有多尽忠职守一般。” 第一批人走后,徐丹桂周围有意无意地被空出一圈来,她捏着上好的云绸锦帕,直叹这是飞来横祸,云家二房嫡女的金兰姐妹,可自古南苑北苑妃嫔互不往来,北苑嫔妃扶持一个南苑的对自己也没好处,笼络她有何用? 且这世家大族出来的,又哪里是好相与的,自己落到她手里,只有被卖的份,可是自己也没腆着脸求着人家结义,这自己赶着送上门来的又是何义? 算了,想这许多干嘛? 反正日后自己是落选的命,徐家又只是皇商,碍不到人家,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一拍两散了,再往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过,云府二房嫡女、日后君上妃嫔的异姓姐妹,别人听了都要退让三分,扯张虎皮当大旗,日后于她同仲哥完全没坏处。 徐丹桂心里可以说是百转千回,把一切都理清楚后,自觉是占了便宜,此行不虚,就开开心心地折好手帕,珍而重之的贴身放好,多了闲心凑热闹般的翘首听着画堂念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好奇地打量着一位又一位过去的官家小姐。 与此同时,沈曼儿也在感慨,“这民间来的徐姑娘怎么算都是不亏了。” 贝怀凝却另有看法,“只怕空欢喜一场。”北苑的抬举南苑的人,费力不讨好,首先这两苑的人平日里压根见不着人,不会有人无私到为南苑的苦心筹谋,这样太傻。 木归宜听见了,掩唇一笑,“我也觉得会是空欢喜呢!” 1手帕交意指关系亲密、友情深厚的女性朋友。其意等同于闺蜜。在中国上流社会中,女子通常以精神恋为主发生同*恋的情况,如小姐与婢女之间、贵族女子朋友之间等。一般相互喜欢的两个女子为表心意,通常会结拜金兰姐妹,这两个女子就被称为“契若金兰”也称“手帕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0 贝怀凝敏锐的感到木归宜话里有话,正要细想,就听到自己名字,一同的杜良真和程思兰就一左一右拉着她过去了。 随着前头的人走着,贝怀凝又笑自己庸人自扰,左不过是云家关起门来说的事,同贝家无关,便将其抛之脑后。 陆陆续续走了约莫三分之一的人,听得画堂报到:“京城木氏归宜。” 满院剩下的人又纷纷抬起头来,看向那一袭袅娜倩影,因吴、云两人接连的事,一时居然忘了这位京城第一美人兼有京城三大才女之首的美誉。 现下一看,赭衣夫人后辈又如何,哪里及得上这木归宜半分? 论姿容,木归宜也只输两分,较才情从没听说过什么沪城才女,提家世更是甩开吴落英十条街。 这样一比,吴落英算什么,空有一张脸而已,木归宜这样才貌双全的才是日后实打实的劲敌! 一行六人:顾雪芊、张雪莲、木归宜、楚玉翠、董思纯和贝怀净,随一名自称春喜的姑姑,转进一座四方小院,还不及打量周围,便被请进正中的厢房,里头四名宫女,两名嬷嬷。 两旁放了垫子,春喜转身介绍道:“这两位是兰台嬷嬷与桂堂嬷嬷,负责初选。” 兰台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眼角唇角的纹路很深,看上去显凶,桂堂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皮肤细腻,唇角天生上扬,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兰台肃然道:“请雪莲宗姬先随老奴过来,其她几位小主请在此稍候。” 看着张雪莲跟在兰台、桂堂后头,又有两名宫女跟上走进内室,顾雪芊有些不满自己被排在此人身后,略微不满的哼了一声,寻了个座坐下。 其她四人不欲与顾雪芊过于接近,怕被她迁怒,纷纷挑了她身后的位置坐下,却换来她满意的一瞥。 其她人也不在意,先前在庭院里站了一个多时辰,都是家里千娇万宠出来的,早就站得脚都疼了,一坐下都不大想再起来了。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宫人出来请顾雪芊进去,也不见张雪莲出来,顾雪芊也没多问,皱着眉起身走进去。 又是差不多的时间,还是之前的宫人,“请木小主随奴婢进去。” 木归宜家里除了林太君一人参加过选秀,偏病了,时好时坏也没详说,只大略说过有初选、再选、三删,宫内住了半个月后就是四定。 云家自己两个女儿,只拨了个教礼仪的过来,于是现下木归宜两眼摸瞎,难得懵懂。 步入里头,层层叠叠的帐幔,宫人在前头一层层挽起,引着她往里去。 穿过了不知几层,才到中心,中间倒挺开阔的,兰台依旧绷着脸道:“请小主宽衣除鞋。” “什么?”木归宜难得露出傻傻的错愕表情。 兰台有些不耐烦的抿了抿唇角,又重复了一句,“请小主宽衣除鞋。” 然而,并不用木归宜自己动手,那两名宫人已经上前,手法轻柔而迅速的褪去她的衣裳,直到只剩下贴身的朱红抹胸。 桂堂边绕着木归宜走了两圈,边仔仔细细打量她身上每一寸雪肤,又执起她的玉臂,检查她的守宫砂,又示意她张开檀口,完了道:“请小主展臂。” 木归宜抱在胸前的双臂紧了紧,犹豫了一下缓缓舒展开,桂堂一脸郑重地俯到她腋下深吸一口气,闹得木归宜羞窘不已。 如此后,宫人拿来一个坐垫放在木归宜面前,兰若道:“请小主箕踞1而坐。” 箕踞是很失礼的,不过这次木归宜就干脆许多,将双腿并拢前伸,所谓底线就是越踩越低,兰若拿来一把尺子,半蹲着贴在她的玉足上,左右量过后,一颔首,两名宫人便拿着衣物过来,伺候她穿戴。 木归宜并没有被带回之前的小厅,由宫人领着直接绕过兰台身后的屏风,穿过层层帷幔,推开门走进一处天井。 先前的两人都在,一个东一个西,隔着中间的天井相对而立,见有人出来都抬头看了过去,木归宜先后对着张雪莲、顾雪芊见礼,便自顾自寻了个角落待着。 又等了一会,楚玉翠面染飞霞,又羞又窘的出来,一看她们一人占了一个角,愣了愣,按先顾后张的顺序行了礼,就走向之前见过的木归宜。 木归宜福了一礼道:“楚大小姐。” 楚玉翠还礼道:“木大小姐。” 行完礼,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以对,楚玉翠打量着面前艳光逼人的木归宜,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去面对顾雪芊的刁难,也好过站这人身边生出自卑之心。 木归宜攀着一枝垂丝海棠,道:“不知我可有幸,能听楚大小姐唤我小字?” 楚玉翠闻言后又惊又喜,从善如流道:“那玉翠可能听夭华唤我小名?” 两人相视一笑,木归宜抚了抚脸颊,含羞道:“刚刚在里头可吓到我了,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楚玉翠掩唇一笑,露出一双月牙眼,“可不是,就算在家里长辈、嬷嬷都略略提过,心里有个底,还是羞恼不已,幸好就这么一下。”说完还拍拍胸口,一脸庆幸。 木归宜亦是悄悄松了口气,道:“之后都是咱们平日里做惯的,想必也快得很。” 楚玉翠掰着手指数道:“初选、悬诊、女红,今天就无事了。” 还有悬诊?木归宜心里暗暗惊奇,面上还是微笑着和楚玉翠说着话,在此时,董思纯也出来了,看到她们三足鼎立的架势,温和的冲木、楚两人遥遥见礼,似没看到张雪莲,转头向顾雪芊走过去。 顾雪芊大约之前被木、楚两人的“怠慢”惹怒,正气在头上,对于自觉过来的董思纯爱理不理的,摆足了架子。 董思纯一时间尴尬不已,偷觑木归宜她们这边,想过去又怕被她们笑话,留着看顾雪芊的冷脸她又很难受,真正的进退两难。 楚玉翠带了几分笑话的意思,小声调侃,说的却不是董思纯,“这雪芊宗姬也不知家里怎么教的,她身份虽然尊贵,但是董家也不算太差,如此作为未免太过失礼了,凭白堕了身份。” 木归宜不甚在意,道:“左右你我两家又没有嫡子,是没这个福气有这样的妯娌。” 楚玉翠有些惊奇的看了眼木归宜,道:“以前我总以为方正如木大学士,教出来的女儿也合该是个固执的,不想夭华还会说俏皮话,不过啊,不用担心与她做妯娌,做姐妹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贝怀净一出来就直接向木、楚她们走去,恰好听见最后一句,觉得奇怪,出声问道:“什么妯娌姐妹的,在说谁呢?”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可把楚玉翠吓了一跳,转过脸来见是贝怀净,一时脾气上来便口不择言,“说谁?说你啊,一个庶女,做事偷偷摸摸的,上不得台面!” 贝怀净被兜头一顿骂,恼怒非常更多是难堪,尽管她是庶女,但是占了个长,贝堂忠又是个刚正不阿的,也从没偏疼过哪个女儿。 贝怀凝又性情娴静淑雅,对她这长姐除了在外头摆出一点嫡女的谱,在家里也是给予了一定的尊敬,被人大庭广众下,指着鼻子挑出身的刺还是头一回。 再有,她父亲贝堂忠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她楚玉翠的父亲,楚仁瑞不过从四品的祭酒,家世就差了她一截,凭什么这样说她? 贝怀净本要发作,又顾忌是在皇宫高墙之内,逞一时口舌之快,可能会给自己一家带来灭顶之灾,憋了这口气,憋得满脸通红。 楚玉翠身为祭酒女儿,一应礼节规条背的是滚瓜烂熟,同时也是最看重门第血统的,平日里没表现出来,实际是打心里不屑与这些庶出往来的。 如今明知是自己出口伤人,可要自己低头向一介庶女道歉,又觉得掉价,楚玉翠梗着一口气,也梗的脸红脖子粗。 木归宜不打算与这两人深交,便没有出声,甚至颇为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楚玉翠,有些人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妯娌、姐妹。 另外两头的人也疑惑地看向这一头,不明白她们怎地突然就吵起来了。 春喜就像没看到她们之间的不对付,径自走到中间,请她们聚拢过来,排好次序,带着她们穿过四合院,沿着宫墙走了一段,进入另一座庭院。 绕过影壁,向先先进来的除了第一批的人基本都在,正面简单的一排厢房,每个门前候着两名宫女,两侧分别是通往别处的月供门。 1箕踞,两脚张开,两膝微曲地坐着,形状像箕。这是一种不拘礼节、傲慢不敬的坐法。比喻轻慢傲视对方的姿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1 木归宜进来后寻了个能坐的地方就停下来休息,一上午的又是站着又是走着,也没个歇一歇的时间,从小到大她何曾遇上这样的事,不,还有上次相国寺求签。 分开后,贝怀净径自去找贝怀凝,板着张脸,怒气腾腾的。 贝怀凝被人拍了一下肩,转头便对上贝怀净的黑脸,与原先在说话的人告罪,拉着她走到一边避开旁人,才关心的问道:“长姐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贝怀净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楚、玉、翠! 贝怀凝下意识睨了另一个当事人一眼,心中寻思这楚玉翠家里是国子监祭酒,被礼规教条约束得迂腐了,估摸对着她拿出身说事了,正刺到贝怀净的痛处上。 毕竟在后宫内院,不能让她们起了冲突,便安慰道:“长姐在意她做什么,你也知道她那种刻板人家出来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你何必与她计较?” 贝怀净刚要说你怎么帮她说话,再一细想,贝怀凝特意咬重象牙二字,反应过来就笑得乐不可支,俗语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玉翠,该! 两姐妹又说了会话,打着哑谜编排了楚玉翠好一会,仍是意犹未尽的,刚要回去,错眼间隔着假山看到一名宫人搀扶着一名粉衣女子,那粉衣女子时不时拿帕子掩住口咳嗽起来。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月拱门后,贝怀凝不确定的道:“那是关家的二小姐,关蔚阆吗?” 贝怀净颔首道:“应该是了,听闻她不久前忽感风寒,看她现在这幅样子,岂不是注定要撂牌子?” “谁知道呢?”贝怀凝拉着她离开,“别人家的事咱也别管,关家主母近年来身体是每况愈下,去岁关老爷新立了侧室1,今年又纳新人,只怕家里也不太平。” 这边厢,木归宜踏入厢房,屋内光线昏暗,正对一案桌,案上摆了垫枕,拉了一根金丝线,桌后一座红木雕花折屛。 “请小主落座。” 木归宜拎起裙摆轻盈落座,宫人上前微微撸起她的衣袖露出皓腕,引放至垫枕,系好金丝线,然后提声道:“好了。” 金丝便被拉直,估摸一盏茶时间,里头传来内监尖细的嗓音,“可——” 解开金丝线,扶着一旁的人站起,木归宜随着宫人出去,拐入东面的拱门,到隔壁院里的小厅。 “请小主在此稍后。” 小厅里已有三人在,其中两人她在云家赏菊宴上见过,林雪英、倪珊香,另一人则是那天清明仅打了个照面的关蔚阑。 木归宜上前揖礼:“臣女木氏归宜见过雪英宗姬。” 林雪英伸出手来虚扶一下,声音绵软,“免礼。”如此后,木归宜才同关、倪二人分别执礼。 关蔚阑问道:“木大小姐来得比我们迟,不知可有见过我的小妹?” 木归宜摇头说没有,实际上她对关家两位小姐印象不深,乍一遇见,还真可能相对不相识,想不起来这是谁。 所幸关蔚阑也不多加追问,只紧缩了秀眉,看起来很是担忧,倪珊香忍不住问了句:“这……可是有何不妥?” 关蔚阑叹了口气,道:“小妹她前天偶感风寒,我担心……” “如此,怕是……”怕是肯定撂牌子,倪珊香的未尽之意,她人都明白。 林雪英道:“无妨,关二小姐还小,若等得起,三年后还可再参选。”不过官家小姐极少有拖到十八岁的老姑娘就是了。 关蔚阑勉强笑笑,主动转了话题,说起女红来,“我在家也没练过几次,怕到时到众位的都栩栩如生,单我拿不出手那可就丢人了。” 林雪英掩唇一笑,“关大小姐未免太过谦虚,你的绣品可是得过珝月太后夸奖的,你若担心,那我干脆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关蔚阑忙摆手,连说了三个使不得,木归宜抿唇笑道:“姐姐们担心女红作甚,有赵大小姐在,我们总不会垫底的。” 赵苍伊常年随父兄外出督军练兵,战场上也不知来去多少回了,长此以往,自然而然的就把一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给落下了。 赵苍伊的拿手绣活,林雪英是有幸亲眼目睹过的,一条条简单交错的线条据说是群山耸翠,红色四方形是太阳,题曰《旭日东升》,绣完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可能还有多。 闲聊间,贝氏姐妹相携进来,于是又六人一批被带往储秀宫。 今日最后一项是在储秀宫正殿举行,到这里的基本都是预备秀女了,绣活其实不过是看个妇工2,一般大家闺秀都不会太差,且对结果影响不大,所以大多人都比较放松的,有些还跟密友说说笑笑起来。 云瑶池见木归宜过来,便开心地拉出她,道:“可等到你了,若晚间我们能住一个院就好了。” “姐姐一路过来可还顺利?”木归宜也是没话找话,云瑶池是早先被内定的,只要她自己不犯大错,就是铁板钉钉的贵人。 云瑶池被她的话似勾起什么不愉快的事,皱了皱眉,凑到木归宜耳畔,压低声问道:“之后怎么样了?” 问的自然是有没有不死心的继续编排云家,木归宜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又加了一句,“那徐姑娘是个老实的,也没趁势拿乔。” 闻言,云瑶池悄悄松了口气,当时的状况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甫一出院子,她就后悔了,不是后悔当场出言认下金兰姐妹,而是不该一时冲动和人交换了手帕,坐实了“手帕交”。 万一对方是个蠢人,借云家的名头做下什么蠢事,她可真没地哭去,若无实证,她还能咬死只是随口一说,撇清关系。 幸好,真是幸好对方不傻,云瑶池不禁抬手拭去额上冷汗,回过神来,院里陆陆续续已经站满了人。 木归宜粗粗扫了一圈,在心里点着人头默算,也没少几个,中间看到吴落英依然自个儿躲在小角落里,头都不敢探出来看一眼。 画堂、兰台、桂堂等六位嬷嬷按名单将人排好,然后一一引入殿中,殿里已经摆好了绣架,都上好了白绸,各色棉线、剪子、绣花针一应具备。 全部人在绣架前坐好,邵全才出场展开试题,挂在正前方,此次题目:化蝶。 《化蝶》这题目有些刁钻,即可说是道家的《庄周化蝶》,也能说是话本《梁祝》的那个化蝶,后者在场大多人都不陌生,家里偶尔请戏班子来唱过。 但是说来《梁祝》是闲书,更是闺中禁书,简而言之,是女儿家不该看的,读了便是有失妇德,至于道家经典,虽然是经典,但是依然不是女儿家能看的,这题目怎么看怎么绣都是有讲究的。 木归宜一开始就不欲出挑,故而直接构图打算绣一只彩蝶了事,里面内涵如何她也懒得再花时间、费心思的猜,你出题《化蝶》,我就给你一只蝴蝶,还能说是我错了不成? 木归宜的想法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看法,干脆只浮于表面,如云瑶池,但也没她的那么简单,看描的花样是要绣一幅蝶恋花了。 在诸人还在描样的时候,赵苍伊抬手示意完成了,引得一阵愕然,画堂带人来收,一看就瞪大眼愣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赵苍伊,又看了看那绣像。 半晌,画堂摸了摸不存在的汗水,确认的问道:“这……小主,是有什么吩咐?” 赵苍伊很是淡然的道:“化蝶我绣好了。” 画堂差点失态尖叫出来,您是绣完了化蝶,可此“化蝶”非彼《化蝶》啊! 赵苍伊是真的不会女红,她的绣架上绣的是“化蝶”二字,还歪七扭八,然而也说不出错,是要求只要绣好“化蝶”,是字是画也没讲明白啊! 坐赵苍伊旁边的程思兰早趁着方便瞟了一眼,看见了忙捂了嘴转过头去,笑得是花枝乱颤,连带绣架都抖得不成样子。 1很多时候被电视剧、小说引导误会,什么妾当家做主那是不存在,除非这家主母不行了,吩咐妾室做事,否则就是以妾为妻,在有些朝代是要砍头的,能具有妻子部分权利的只有侧室,侧室不是妾,侧室是可以在妻子死后扶正的,注意了,正常情况下,妾是绝对不可能被扶正的,否则也算以妾为妻。 2妇女四德:妇德(妇女的德行操守及相关妇女教育学习)、妇容(妇女对容貌的打扮装饰)、妇言(妇女的言行)、妇工(简单说是家务活、采桑养蚕、织布刺绣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2 再三确定后,画堂取下赵苍伊的绣品,令宫女带她下去厢房休息了,待人走远,其她秀女才爆发出清脆的笑声。 笑过后,又纷纷低下头重新构图描样、拣线配色,过了些时候,大多人开始穿针引线,按纹路落针绣花。 才一会又有人举手了,看过去是云遥沫,同赵苍伊一样,也只有“化蝶”二字,不过她比赵苍伊认真,绣的古朴隶书,宛若名家手笔,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之前有个赵苍伊,先下再看,画堂对云遥沫的绣品还眼露欣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再怎么难看和赵苍伊一比,都能说不错了。 云遥沫的离开没能引来太多关注,只云瑶池抬眸一瞥,收回眼时,瞄到木归宜的彩蝶已经绣了一半,惊讶道:“夭华妹妹,你这是?” 木归宜手上不停,冲她促狭一笑,道:“姐姐就让妹妹偷个懒吧,实在是站久了,脚疼!” 云瑶池张了张嘴,终不再说什么,专心于自己的绣样,她身上寄托了家族的期望,由不得她懈怠。 之后,还真有人学着赵苍伊、云遥沫的绣了“化蝶”二字交了了事,大多是志不在当今或真的不擅长于女红。 不过也有如杜良睦这样的,觉着有趣,非常独树一帜,兴冲冲地在绣样旁加上“化蝶”两字。 木归宜动作不慢,不一会便绣完一只精致华美的多尾凤蝶,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绢布上展翼翩舞。 她也不急着走,沙漏才走过三分之一,时间还很充沛,便左瞄右瞟的看两旁人的作品。 右边云瑶池的“蝶恋花”刚绣好半朵芍药,嫩黄的花蕊,自内向外的,层层叠叠的花瓣紧紧团簇,由浅及深的红过渡得极为自然。 左手是沈曼儿,她绣了一对小巧蓝色闪蝶,黑色延边深蓝蝶翼,双蝶缠绵相对,底下一丛栀子花花样。 歪了歪头望了眼前头的金千羽,正纠结地挑拣颜色,一会看看左手的鹅黄,一会又转头瞧右手的朱红,还抬头扫了眼挂在面前的各色丝线,来回扫视,徘徊不定,犹豫不决。 等兰台收走绣品,木归宜起身时还不忘瞥眼后头的陈言书、陈言画,真是双生姐妹心有灵犀,不仅刺绣的姿态,拿针的手势全一模一样,连白绢上的绣样图案都分毫不差。 秀女们在储秀宫期间一般三到四人一间,木归宜这间,赵苍伊已经挑了最边上的躺下了。 在她进来时,赵苍伊支起身眯起眼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刚要睡下,还是正准备起来,见她进来,懒洋洋的道:“你不会也只绣了俩字就出来了吧?” 木归宜挑了她对面的床榻坐下,捶了捶小腿,道:“我是没有赵姐姐这样的洒脱,却也懒得动脑子解题,绣了一只蝴蝶应该能对付了。” “这样。”赵苍伊好像很累,又转身睡下,马上就没了动静。 木归宜也不介意,看赵苍伊睡得香甜,自觉的也是上下眼皮打架,困得不行,便也歪倒在床榻里,堕入黑甜乡。 等前头散了,这间厢房里最后一名住进来的是楚玉翠,见她们两人都兀自躺在床榻上,睡得昏沉,还穿着外衣,连鞋袜都不除,下意识娥眉紧蹙,嘀咕了一句,“真真失礼。” 楚玉翠想着现在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碎碎念着,我是为她们好,被别人看到就太失仪了,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脚下不禁靠近赵苍伊的床榻,刚要伸手推醒赵苍伊,手还没放上去,她便蓦地坐起来,掐住楚玉翠的玉颈,眼神狠厉,手下力气大得楚玉翠掰也掰不动,直翻白眼。 “赵苍伊!”木归宜感觉这厢动静不对,一转头惊呼出声。 赵苍伊好似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松开手指,楚玉翠便软软的滑落在地,抚着自己的颈项直咳,涕泪纵横,一时狼狈不堪。 木归宜忙小步快跑过来扶起楚玉翠,帮她擦拭脸面,“玉翠,无事吧?”楚玉翠仍是惊魂不定,靠着木归宜瑟瑟发抖不止,喉咙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苍伊自床上起来,郑重行叩拜大礼道歉:“这位妹妹抱歉了,我在战场上习惯了枕兵浅眠,以备随时应战,故而养成这等坏习惯,若有人近身,必会暴起杀人,实在抱歉!” 一席话说得是情真意切,诚意十足,又句句在理,楚玉翠还是十分敬重保家卫国的战士,但即便如此,还是惧怕不已,刚刚自己差点就死了。 赵木二人合力架着楚玉翠到床上躺下,赵苍伊转身快步出去唤来宫女,令她去通传太医,楚玉翠抬了抬手没拦住。 一名秀女要通传太医,须得层层上报,直到目前名义上主掌宫务的王贤妃,由她首肯才可。 不一会,不仅这小小的储秀宫,而且连后宫里都听说赵苍伊梦里杀人之事,在第二天,储秀宫里就人人都在议论。 云瑶池特地过来寻木归宜,问道:“听其她人说赵氏会梦游杀人,你……” “姐姐你相信?”木归宜打断她的话,“若真有这事,姐姐你是在同鬼说话?” 云瑶池嗔道:“还不是担心你,不过楚玉翠这事怎么说,那脖子上的指印可是实实在在的,我看她这几天是消不下去了。” 木归宜笑容温柔,道:“丞相非在梦,君乃在梦中耳。” 谈论此事的自然不止云木两人,贝氏姐妹与陈氏姐妹在一屋,四人围坐着,聊着聊着就聊起“赵氏梦中杀人之事”。 陈言画也是表示怀疑,道:“这赵家姐姐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传出这样的流言,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陈言书叹道:“有意和故意,有何区别,她的心机让人心惊。” 贝怀凝也是脸色阴沉,冷然道:“此等作为与曹操何异?” 陈言书苦笑道:“至少她留了一命给楚姐姐。” 贝怀净打了个冷颤,道:“我们应该往好的想,出了这等事,她也到头了,日后宫里也不会碰上了。” 赵苍伊此举表明她是个不确定因素,还是会危及帝王性命的不确定因素,如冬眠的毒蛇,美丽迷人,看似毫无危险,却蛰伏着,随时醒转过来,咬你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3 眠月殿中,王贤妃领着温玉夫人与妍妃,白苏燕陪同珝月太后品鉴这届秀女的绣作。 “这幅《蝶恋花》颇具匠心,从构图到配色,都是相得益彰,这是谁的手笔?” 王贤妃躬身道:“回母后的话,这是吏部尚书,云空达大人的嫡女,闺名瑶池。” 珝月太后摆了摆手,流苏收了《蝶恋花》,又换了一幅《双宿双栖》,旁边用小楷绣了“双蝶”二字,色彩鲜艳,明亮活泼。 “这杜家的二小姐是个明朗的,只不知是不是个有分寸的,宫里太活泼的也不好。”温玉夫人似真似假的感慨道。 珝月太后瞥了她一眼,摇头道:“宫里死气沉沉太久了,该来个活泼的,流苏。” “老奴省得。”言外之意是这杜二小姐只要无甚大错,就留牌子了。 王贤妃暗地瞪了她一眼,转脸端起笑容来,道:“母后说的是,不过一个两个还好,毕竟后宫还是以平和温厚为要,对了,之前妾身看到不少秀女干脆绣了“双蝶”二字,虽然是取巧的,但是看着也很有趣呢!” 应王贤妃示意,宫人取来五六幅只绣了“双蝶”字样的绣品,一眼望去,赵苍伊那幅实在过分精简,横折竖直,歪歪扭扭的,其她人的至少稍稍修饰一二,就显得她的特别显眼。 珝月太后指了指那幅特别简单的,疑惑的问道:“这是……谁的?” 珝月太后身边另一名嬷嬷,璎珞翻了翻花名册,比对了一下,道:“回太后的话,是九门提督,赵不凡大人的长女,赵氏苍伊。” 王贤妃掩唇笑道:“赵大小姐忙于军政,女儿家的事有所疏忽也是正常。” 温玉夫人看不得白苏燕太过悠闲,便恶意道:“这舞刀弄枪久了,不知这绣花针如妍妃妹妹还拿不拿得起,能否使得像刀啊剑的那么灵活?” 白苏燕笑容清浅,不疾不徐道:“不会使,夫人使得好,不知可比得替君上绣龙袍的绣娘?” 温玉夫人大怒,正要发作,被王贤妃按下,“好了,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两位妹妹,妍妃妹妹也少说些话,巧言令色如鹦鹉一样,有失妇行。” 这次交锋两人谁都没占到便宜,白苏燕拿绣娘比温玉夫人,她承认自己女红好那就有失身份,与下人相提并论,自认不好,那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王贤妃用鹦鹉比白苏燕,说她巧言令色是其一,鹦鹉是给人逗趣寻乐的畜生,无形之中骂了白苏燕一句畜生。 珝月太后皱皱眉,不喜她们发生口角,“拿下去罢。” 这次捧上来的是一幅《百蝶图》,各式各样品种的蝴蝶,好似抓来真的钉在绢布上,连蝶翼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珝月太后不禁抬手抚上绣作,摸着细密的针脚,惊叹道:“简直神乎其技,谁绣的?” 璎珞捧着花名册,支吾了半天,道:“太后,是沪城吴家的小姐。” 能令太后身边的老人这般的沪城吴家,只有冷宫里那位的娘家,王贤妃、温玉夫人俩都下意识柳眉颦蹙,白苏燕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沪城吴家四字代表的意义。 珝月太后收回手,取了帕子擦了擦手,道:“吴家培养女儿也辛苦了,这几天里秀女的衣食住行都妥当了?” 王贤妃躬身道:“回母后的话,兰台、桂堂并春喜、秋丰等会好好服侍的。” 珝月太后已经没了心情再看别的,便道:“今日就散了,新人在储秀宫就一墙之隔,你们不想走在一块,也莫要让他们听见什么闲言碎语,皇家还是要脸的。” 三人躬身叩拜称是,也都暂时息了争斗之心,王贤妃更是觉得里子面子都没了,这才四个人都压不住、管不好,传出去了得被多少人嗤笑。 白苏燕悄悄松了口气,她其实也有些撑不住,是药三分毒,以前底子再好,也经不住她这样折腾自己身体,违逆自然,硬把身体挤压成十一二岁的少女,本就损耗极大。 加之耗费心力,忧思繁重,正是需要调理静养的时候,这次选秀,白苏燕本只想挂个名,不掺和,偏偏你想拱手坐壁关上,她人就看不得你清闲,硬把你给拽下来。 就如同此刻,王贤妃又好似你我多年姐妹,拉着她的手亲热的道:“好妹妹,这些绣作咱们就分成三份,姐姐知你不精通此道,略减少了一些,若不是事务实在太多,这点小事真不敢劳烦妹妹,就请妹妹多多担待了。” 何止不精通,虽不至于如赵苍伊那样一窍不通,可在女红上也是“才疏学浅”勉强能看罢了。 王贤妃这一番声情并茂,体己晾人的话,她再拒绝就是太不识趣了,有得寸进尺之嫌。 被牵了手不好行礼,便屈膝道:“贤妃娘娘客气了,为娘娘分忧是妾身的本分,应该的。” 王贤妃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妹妹,辛苦你了。” 一番客套话别,白苏燕带回了一叠绣品,略微有些头疼,这判别可不是比武有个输赢,结果能够一目了然。 评鉴这些东西,不仅看绣技,还要结合秀女家世背景,而且得从其上观其四德,真的不明白,这玩意怎么看出来,白苏燕是真不知道。 身旁冬至、夏至两个丫鬟,就冬至还擅长些,夏至比自己还不如,仿佛天生不对付,让她描个绣样还成,是连穿针引线都能扎自己一手,也是……别样的奇才。 又请了绿腰做参详,四人这才坐定开始评判,分上、中、下三品,上品要求构图花样,色彩配合,针脚细密不够,还要看针法技巧,事物传神与否;中品看构图匀称,色彩适宜,针脚平顺,技巧略简;下品则是构图杂乱否,色彩搭配否,针脚略乱,技巧也无太多要求,事物完整即可。 白苏燕拿了一幅绣品,道:“这个针脚都没埋好,红配绿,红花占泰半,下品了?” 绿腰忙按住白苏燕执笔的手,道:“娘娘,这位是正三品工部侍郎嫡女,金千羽。” 金千羽?似乎今年才满15岁,好吧,正三品,“呃,上品?” 换一幅,“全是线条,无形更无神,也不够完整,颜色单一,必定下品了?” 绿腰道:“赵大小姐虽是过继的养女,但她背后是四大世家的赵氏,养父乃九门提督,定个上品还是使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4 “贝怀净这双面绣绣得极好,色彩鲜明,形神兼备,又含七种针法,这等绣技在大家闺秀中实属难得。”冬至翻看着手上的《蝶戏》,真诚赞叹。 大家闺秀到底不是绣娘,日日要拿着针作绣活,她们主要学习精通的是管家事务,如云瑶池善于平绣,至少分得清三十来种针法,不过她也只会平绣,让她换别的就做不来了。 白苏燕只看着绿腰,几幅看下来她也明白,绣活好不好是次要,背后代表的家世才是主要的。 绿腰想了想,又翻了翻手上所有的绣作,道:“中品。” 夏至不解,问道:“贝大小姐家世不差,为何?” 绿腰只看着白苏燕,不说话,白苏燕伸手道:“把名册给我看看。” 王贤妃给的人是不多,不过十八人,翻找着名册,贝怀净的名字跟在贝怀凝之后,而……“贝怀凝的呢?” 绿腰道:“回娘娘的话,没有贝二小姐的。” “没有?”白苏燕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是掉了?” 冬至摇头道:“娘娘,奴婢接过后就清点过两遍,17幅,绝不会错的。” 白苏燕撇下花名册,揉了揉太阳穴,“到底嫡庶有别,贝家也是大族,她主动送来就罢,若不然王贤妃再过也不会给人家嫡出女儿一个下品的。” 突然觉得这些挺无趣的,也很可笑,珝月太后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新人入宫,王贤妃须巩固她独一无二的地位,树立威信,而非给人一种与某个嫔妃势均力敌的感官。 否则之后局势就有趣了,新人入宫根基不稳,要么则其一而依附,要么时来运转,自成一派,她王贤妃的确是宫里目前最尊贵的,膝下又有唯一的皇嗣,离那个位置自然是最近的,可毕竟不是皇后。 白苏燕已经拿到预定名单,里头如云瑶池、赵苍伊、陈家的双胞胎都在其中,单放在族里,她们并不是最尊贵的,可背后家世绝不输于王家。 哪怕刚开始,王贤妃能拿位份压,却也不能过分打压,万一这四人在后宫抱成一团,前朝王家就可能要面对来自其他三家的打击,这绝不是王家和王贤妃愿意看到的局面。 珝月太后身为王家女儿,自然还是希望能延续家族的荣耀,处处提点,也要王贤妃看得清,她王贤妃若真想要那个位置,就不该处处针对白苏燕。 白苏燕明面上有的只是表面的宠爱,背后没有家族势力可作为助力,加之罪臣之女这条,是离那个位置最远的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王贤妃若清醒就该明白,纵观历史,帝王最宠爱的女人少有是结发王后,如长孙皇后、独孤皇后、马皇后这样的,数来数去一只手都不满。 王贤妃还在纠结宠爱,熟不知帝王的尊重与信任才是更重要的,以致眼下才四个人的后宫都时不时翻起水花,日后十来人,二十来人呢? 白苏燕对这摞东西厌烦了,丢开手去吩咐道:“你们三人参详着定品,定完了给王贤妃送去,问起我来就说我旧疾复发,喝了药睡下了。” 绿腰有些不赞成道:“娘娘,这怕是会留下把柄?” 白苏燕摆摆手道:“太后不希望后宫此时乱起来,但是他却不这么想,不用太乱,只要有一条缝,有野心的就如同石缝里的种子,努力挣扎,挤破沉重、狭窄的石块,然后生长、抽芽、开花、结果,不过结的什么果,那就天晓得了。” 果不其然,下午绿腰亲自带人送去,王贤妃翻了翻,随口问道:“都齐了?” 绿腰揖礼道:“回贤妃娘娘的话,娘娘吩咐下来的十七名绣作已经全部评定完了。” 王贤妃皱眉道:“本宫明明给的是十八人,妍妃怎地这样粗心,弄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她亲自过来请罪,本宫还能为难她不成?” 绿腰一脸惊讶,道:“贝二小姐的绣品不是被娘娘拿回去了?” 王贤妃生气的道:“谁和你说的?” 绿腰不慌不难的道:“是娘娘宫里的言诗,跑来同我家娘娘说,贤妃娘娘爱极贝二小姐的绣作,让冬至特地找出来,叫我们不必管了,贤妃娘娘会评定的。” 言诗怒道:“谁给你的胆子说瞎话的,妍妃就这样教导下人的?” 绿腰不卑不亢道:“我家娘娘素来仰慕贤妃娘娘*下人的手段,处处效仿,在贤妃娘娘面前,奴婢哪敢有半字虚言,若娘娘不信,流萤殿随娘娘搜。” 王贤妃直看了绿腰半晌,道:“你以前是哪座宫里的?本宫居然不知宫里有你这等伶俐的人。” 绿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以前只是司乐司里的舞姬,当不得娘娘赞赏。” 王贤妃闻言下意识以袖掩了口鼻,眼中明显的厌恶,道:“退下吧。” 绿腰行礼后,恭敬倒退出去,王贤妃才放下手,道:“把贝怀凝改成上品。” 言诗立刻跪下磕头道:“奴婢绝没有私下擅自行动!” 王贤妃道:“本宫晓得,这次是本宫失算了,本想借她做个下马威,反倒给她们机会打自己的脸,她白妍妃料定本宫不敢将此事闹太大,当时又不过我们几人,还有太后耳目,这时挑动波澜,这事于我们不利,是本宫急躁了。” 王贤妃转而问起温玉夫人,言诗道:“还没消息,听闻……一回去就小憩,休息了。” 王贤妃冷笑一声道:“烂泥扶不上墙,随她罢,不过待会派人去催催,莫要耽误正事。” “诺。” 温玉夫人舒舒服服地一觉歇到傍晚,懒洋洋地坐起来,饮了半盏冷茶,问道:“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5 芙蕖与荷叶一面伺候主子梳洗,一面道:“妍妃已经评完所有绣品,让宫里的姑姑送过来了。” 温玉夫人抬着手让她们整理,懒怠的道:“妍妃倒是勤快,然后呢,贤妃姐姐没有好好指教一番?” 荷叶难掩幸灾乐祸的笑道:“怎么没有,故意藏了一幅绣作,结果妍妃不按套路,硬赖在王贤妃自己头上,碍于太后的吩咐,只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芙蕖道:“刚王贤妃派人过来问娘娘这边好了吗?” 温玉夫人嗤了一声,道:“急什么,还有两三天呢!” 这三天是给新入宫的秀女一点整理适应的时间,十个人才得一名宫女可供使唤,一个个轮过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许多内务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两天后,储秀宫中—— 楚玉翠这两日一直过得心惊胆跳的,就怕赵苍伊夜里梦游杀人,完全不敢睡得沉,实在累得过了,又被噩梦惊醒,反复辗转一晚。 偏偏她对自己的仪态要求严苛,即使夜里偷偷躲被窝里,咬着被脚泣泪至破晓,白天也要装扮得体,挺直腰背,作出精神奕奕的样子,让旁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疲态。 木归宜劝了一句,楚玉翠不听也就作罢,毕竟她们之间的生活理念大不同,她自己是受不了这样的条条框框的活着。 比如孔老夫子的“肉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1,楚玉翠是绝对的拥护者以及忠实的执行者。 又如现在午饭,木归宜对烧肉就伸了两筷子,不是宫里厨子做的不好,实在是每次她一伸筷子,楚玉翠便瞪她一眼,嘴上不说什么,眼神里充满不赞同,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赵苍伊则浑无感觉,该吃吃,该喝喝,动作倒不失礼,但也比一般闺秀来的豪放,对吃食也不太讲究,只管饱腹。 楚玉翠就只用了几口饭菜,对肉一直皱眉,满眼的嫌弃,到底没把这嫌弃宣之于口,可这坐一块用饭也够让人难受了。 清茶漱口后,又饮了一杯绿茶去油腻,一顿午饭总算完了,木归宜用帕子擦拭唇角,抬眸瞟了眼楚玉翠端正的坐姿,又瞥了眼赵苍伊相对放松的姿态,心底哀叹,这种日子何时才到头。 因赵苍伊这一手,楚玉翠极为亲近木归宜,而她是那种把你当朋友,就要帮你“端正”言行,令木归宜是有苦说不出。 先前还幸灾乐祸贝怀净将有这般正派的妯娌,如今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自己先被缠上,够喝上一壶了。 午后人难免犯困,三人各自解了外衣,拆除首饰,准备小憩一会,不想赵苍伊忽然发问:“楚小姐脖颈上的伤可好了,我这有家里特调的祛疤化瘀的膏药,就是刀剑留下的疤都能消干净。” 楚玉翠颈上的淤痕,这两天都用一串红宝石项链遮挡,这项链镶嵌的宝石大颗,精致华贵,平日戴着是极不像样,硬生生破坏了她温婉的书卷气。 两天了,楚玉翠白皙玉颈上的指印还不见浅淡,可见当时赵苍伊是下了死力气,是真要掐死她,莫说大家来不是参加比武,谁会想到带什么化瘀的膏药。 再来,秀女入宫无特殊情况,不可私自夹带药品,一经查获,可要问罪家族,族里女儿三代内不得参选。 楚玉翠抿了抿唇,道:“你怎可私自夹带药物进宫?” 赵苍伊道:“我先前巡边受了些伤,这药膏是上报过的,楚小姐放心。” 楚玉翠转身收好首饰衣物,低声道:“不用了,它自己会好的。” 赵苍伊也不多加劝说,自个儿躺下睡觉去了,木归宜不想插手,扯过被子转头闭目,不一会就睡沉了。 楚玉翠反而不敢躺下去了,坐在榻上,对面便是赵苍伊,很怕她又突然跳起来,那天被她掐住逼近死亡线的感觉已经刻进她骨子里,令她一直难以释怀。 一想到后天的“三删”,楚玉翠更加焦躁,原本她是十拿九稳的,可这两日夜不成寐,精神大减,原本光鲜的容颜也黯淡了下来,眼下青黑,容色衰败不至于,可也难看许多。 她甚至怀疑赵苍伊是故意的,就为了让她落选,楚玉翠越想越焦躁,睡意全无。 赵苍伊趴在榻上,她先前大意,在背上留了一道不算浅的伤口,时至今日,才堪堪愈合。 别人都期盼中选,唯她赵苍伊十足十的不想与不安,这份不安从过了初选开始一直萦绕心头,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在直觉上都比较准确也更加依赖。 她先前有意闹出“梦中杀人”之事,也是为了提前落选,可两天过去,事情是传的沸沸扬扬,诡异的是宫里的几位主子都没有什么动作,连派个人来问询都没有。 ……总不会这王贤妃这么没用,连堪堪四个人的后宫都管不住? 而被赵苍伊腹诽的王贤妃现下的确是焦头烂额,冷宫里的那位居然在此时此刻出事了,事还不小,牵扯出了瑾月太后的死因。 一开始底下人上报赭衣夫人重病,王贤妃反而想起赵苍伊“梦中杀人”的事,随口让人给赭衣夫人请一位太医瞧瞧,正打算细问秀女之间的事。 不想话音刚落,另一名宫人立马来报,赭衣夫人似中毒了,脸色泛青,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鼻血不止,如同当年的瑾月太后。 “住口,赭衣夫人是什么东西,怎能与瑾月太后相比?”王贤妃一拍案桌,高声斥责。 言诗本出去安排人去请太医,此刻回来,脸色不大好,伏在王贤妃耳边低语道:“永暮宫为瑾月太后供奉的嬷嬷忽然闹到紫宸殿喊冤!” “反了!这时候各家秀女都在宫里,云家这是想让我王家下不来台,捏着鼻子认了毒害瑾月太后不成?”王贤妃摔了手边瓷盏,怒火中烧。 1出自《论语·乡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6 底下跪着的两名宫人缩了缩脖子,其中一人又大着胆子,小心问道:“娘娘,赭衣夫人那边?” 王贤妃瞪她一眼,怒道:“这时候了,谁还管得了她的死活?” 王贤妃是真急了,直接一身常服,带着人匆匆往紫宸殿去了,又命底下的语书、诉乐分别去通知珝月太后和白苏燕,温玉夫人则跟她一块去了。 这事牵涉先辈阴私,已不是她能处理的,且珝月太后才是宫里实实在在握着实权的人,白苏燕又有协理权,自然也该招呼她。 白苏燕刚让人拆了饰品发髻,诉乐就火急火燎的来了,全没有平日端着的沉静模样,甚至用了“求”这样的字眼让绿腰进去同传一声。 不得已,白苏燕一边令夏至给自己梳头,一边让诉乐进来说话。 诉乐急急忙忙一礼,不等白苏燕说话,就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经过简短的说了一遍。 白苏燕听完,只觉得头疼,这里面明显有黑手,谁下的现在一时间还真不好说,再来紫宸殿是帝王召幸妃嫔或后妃奉召伴驾的地方,离储秀宫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 要是刮一阵东风,储秀宫里耳朵灵的,都能听得几句,更何况现在人还在嚎。 夏至匆匆给她用玉簪挽了一堕马髻,又插上一支玉钗,冬至已经捧着衣服在旁边,也知时间不等人,白苏燕也只换了件外套便带人赶往紫宸殿。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闹事的嬷嬷已经被堵了口拿下,珝月太后与洛霜玒让人搬了座在院里,底下跪着王贤妃与温玉夫人。 青贵嫔亦在,用一对银簪松松挽发,一席碧色的衣裙,俏脸含羞,垂着头立在洛霜玒身后,今天似乎是翻了她的牌子。 一个个都是肃容,白苏燕有些莫名,跪到温玉夫人旁边,冲上首行了两个叩拜大礼,便不言不语的安静跪好。 “妍妃,你还有脸来?”珝月太后突然发难,让白苏燕一阵茫然,迎头飞来一串佛珠,她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在她光洁的额头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子。 白苏燕下意识去看洛霜玒,他脸上难得没了笑容,沉着脸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一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叩头道:“太后赎罪,贱妾刚在午睡,听得禀报,马上起身,故而晚了,请太后恕罪。”并不松口认错。 珝月太后冷笑道:“这么说,你是俯首认罪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苏燕伏在地上,抿着唇暗恨自己动作慢了,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瞎子摸黑,完全不知道在她来之前发生了何事。 眼下,珝月太后是打算咬死自己,大概是为了王家,拿她顶罪了,白苏燕一咬牙,冲王贤妃就是三个响头,哀戚道:“主子,保重!” 王贤妃是被吓着了,下意识半侧着身要避开,珝月太后刚要说话却被温玉夫人抢先了,“你个贱人,此时还要攀咬贤妃姐姐,拖人下水,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说完真的捏着粉拳扑上来打,白苏燕拿手臂挡着头脸,也不还手,任她打。 “反了,梁雨安!”洛霜玒终于出声。 温、白两人这才白苏燕的发髻本就拿一支玉簪压着,此时已被抓的鬓发散乱,颈项处还被挠出三道血痕,好不狼狈。 “既然你们一个两个都爱往冷宫跑,孤就成全你们,温氏、白氏目无尊上,褫夺封号,温氏降为妃,与白氏一道打入冷宫思过,平日按贵人的供奉,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出来!” 得,不亏,至少她不用再看到温氏要行礼了,白苏燕现在是彻底松了口气,有心情苦中作乐,调侃别人了。 温妃被突如其来的旨意给弄懵,跌坐在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王贤妃忙开口要保,温妃虽然蠢,但是这时候废了温妃,无异于断她手足,多年经营,大半打翻入水。 洛霜玒瞥了王贤妃一眼,道:“贤妃平日处理宫务也是辛劳,手下的温氏、白氏,孤本以为都是聪慧的,却不知是这样不顶用的,你受累了。” 王贤妃也拿不准这话是何意,只得叩首道:“一切都是妾身的本分,应该的。” 洛霜玒起身亲自将王贤妃扶起,道:“是孤疏忽了,贤妃这些天顾着宫务又要顾着孩儿,也是繁忙,红线就暂时抱到青贵嫔这,左不过她在宫里没什么事,离你的雨歇宫也近。” 王贤妃大惊失色,跪倒在地,急得眼带热泪,一手还被洛霜玒抓着,不好磕头,只得抓着他下摆,哀求道:“君上,红线是妾身的第一个孩子,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妾身又是您亲封的一品妃,怎可抱给一个才五品的贵嫔!” 洛霜玒冷眼俯视这张梨花带雨的面容,道:“也是,那给青贵嫔提提位份,为了不辱没红线,爱妃你觉得是正四品婕妤,还是干脆提成青妃?” 秦贵嫔原本安静杵着,突然天降大饼的被这么砸一下,也不敢接,忙跪下推辞,“贱妾无功无德,哪敢越阶受封,贱妾惶恐!” 作为北苑妃嫔,贱妾一称本与她们不相配,今日已经出现在她们口中多次,实在情形险要,须得处处小心,宁可把自己贬到尘土里去,也不要在这里被拿住错。 王贤妃知已无回转余地,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不死心道:“君上之令,贱妾莫敢不从,只是自古以来,从无高位妃嫔之子女抱给低位的,贱妾恐此事对君上名誉有碍!” 洛霜这下是彻底黑了脸,甩开她的手,道:“你这是在告诉孤,要给秦氏一个贵妃之位,还是你这贤妃不想做了?” 王贤妃一怔,心知是无力回天,这是在明确警告她,孩子与权位只能选一个。 珝月太后动动手指,才想起佛珠被她扔了出去,蹙眉道:“君上这是在同哀家翻旧账?” 洛霜玒转过头来,道:“是母后要儿臣翻这些旧账,母后心知儿臣是孝顺的,不愿母后为难,才妥协退让,但不是无底线的一退再退!” 珝月太后也板起了脸,反问道:“这就是你的孝顺?” 洛霜玒一撩衣摆,郑重跪下叩首,道:“儿臣只想孝顺母后,只有母后与十弟才是儿臣的亲人!” 珝月太*了握拳,看了眼面无血色的王贤妃,道:“若哀家要抱个帝姬抚养,平日陪伴解闷,君上以为如何?” 洛霜玒不言不语,只直直看着她,倔强的模样令她依稀记起长子模样,终究心疼自己孩子更多些,妥协道:“只贤妃你不许动。” 这是退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7 “姑姑——”这一声可谓杜鹃泣血,极为悲戚。 珝月太后深深看了王贤妃一眼,道:“有哀家一日,必不会让别人看轻了你,回去后好好收拾,晚上就把垂佑送到青贵嫔那。”这是给王贤妃母女争取了一下午的时间。 又转头对青贵嫔道:“你下午回去准备准备,若委屈了哀家的孙女,就是君上也护不住你!” 青贵嫔温顺应诺,便扶着采菊先退下了,之后白苏燕与温妃由梁雨安亲自看着送入冷宫,连回去自己宫室嘱咐两句都来不及。 事出突然,又涉及宫中阴私,匆忙间白苏燕点了绿腰陪同,温妃也只带了一个荷叶,现下到被她们连累,一块被关进冷宫,两人还在隔壁。 白苏燕与温妃大眼瞪小眼一阵,温妃先哼了一声,甩袖进房里,居然也不大吵大闹。 “主子?” 白苏燕被绿腰一唤也回过神,摇摇头,转而进了安排自己的那一间,说是冷宫其实也没差到哪去,一应家具都有,就是脏了点,旧了点,稍稍收拾还是不错的。 绿腰拿手帕盖在榻上,道:“娘娘先坐会,奴婢去打点水来收拾一下。” “不了,一起罢。”白苏燕自行脱了不便行动的外袍,开始挽袖子。 绿腰忙制止道:“娘娘是千金之躯,岂能同奴婢一块做这下等活计?” 白苏燕摸了摸凌乱的发髻,才想起自己来的慌乱,头上不过两支钗,一支簪子还在早先的推搡中掉了,转而摘了耳环给她,道:“你拿这个去打点打点,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多知道些没坏处。” 绿腰接过后领命去了,幸好带的是绿腰,此刻若带的是冬至,怕夏至得到消息,立时要跳起来,一个不好,惹了不该惹的人,一条小命就莫名其妙没了,至少现在冬至能安抚她,且沉稳,约束住她宫里的人也不难。 绿腰在宫里生活比冬至久,如今境况,论后宫手段,较之冬至,还是有绿腰更便宜自己行事,且比之冷宫,流萤殿至少衣食都不错,冬至夏至在那里过得不会差。 白苏燕拎了水桶正撞上荷叶,看见她,荷叶下意识行了一礼,也难为她拎了个水桶还要行礼。 而白苏燕与温妃被拖下去后不久,不知是气氛缓和令人放松,还是原先被拿住的嬷嬷一动不动,让按着她的两个内监有所懈怠了。 那嬷嬷忽然挣开钳制,吐出口中帕子,凄厉喊道:“娘娘,老奴无能啊,眼看您被王氏这贱人所害,太子之位被她们这对奸诈母子所夺,不能为您们报仇,老奴无用,云小姐,看在同族上,要为太后公子报仇啊——” 两个内监慌忙一个捂她的嘴,另一个也顾不得其他,抬手种种劈在她后脑勺上,却见那嬷嬷身子一软,口中涌出大量鲜血,竟是咬舌自尽了。 两个内监吓得跪倒在地上,动手的那个哭着砰砰磕头,喊道:“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奴才也不知道会这样。” “谁在门外!”珝月太后身边的流苏眼尖看到殿外一道纤细身影,众人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翩飞的裙角消失在门外,看方向是往储秀宫去了。 “太后、君上,老奴这就带人去把人拿下!”流苏躬身请示。 珝月太后却摇摇头,道:“随她去罢。” 王贤妃一脸难以置信,喃喃喊了声“姑姑”,无论瑾月太后之死是否真与珝月太后有关,刚刚那句话若被传开,无异于引得云家与王家对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珝月太后却对洛霜玒道:“云二小姐,哀家是见过的,温婉恭谨,品行端正,君上若喜欢,提前召幸晋封未尝不可。” 洛霜玒点头道:“那这次就不必让她再回去了。” 珝月太后接过下人呈上来的佛珠,拨动了两下,又道:“如若有其她能入眼的,就一块封了吧!” 洛霜玒道:“儿臣明白,儿臣前朝还有事务,接下来的事便交由母后处理了。” “你去罢。” 等紫宸殿里只剩下姑侄两个,珝月太后脸色一软,叹息一声,示意底下人将王贤妃扶起来。 王贤妃却执意不起,只跪着红着眼盯着珝月太后看,珝月太后念了声佛,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菲菲。” 王贤妃秀脸苍白,道:“但若生了情,也最是钟情,譬如姑姑与先皇。” 提及先皇,珝月太后一向不动声色的面上,也露出几分伤心,道:“与帝王做夫妻,就该知道这绝非一般的夫妻情爱,你说先皇待哀家好,那你可见先皇身边因为我而少了人?没了瑾月太后,没了哀家,也有其她妃妃嫔嫔,菲菲,哀家劝过你的,一跨入这朱雀门,就绝了你的那些小心思!” 珝月太后当年初入宫里,也曾少女怀春,对未来的夫君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初承雨露,也曾恩宠无数,恩爱缠绵,一时间为六宫所嫉恨。 当年蜜里调油,为了突显她王氏的独一无二,先皇下旨令宫内无论妃嫔还是宫人,都不许与她闺名有所相似,勒令当时的珍太妃更名,使得温氏大失颜面,成了她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如此盛宠之下,她依然小心谨慎,对上温顺恭敬,对下和善而不失身份,盛宠而不专宠,又有后来的赭衣夫人作对比,自然显得她千好万好。 珝月太后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绪,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平静,道:“早些回去吧,晚间就改把垂佑抱去给秦氏了,这次是你过分了……等事情过去了,君上松口了,孩子还能抱回来,毕竟从无低位嫔妃抱养高位宫妃子女的先例。” 王贤妃闻言松了口气,叩首道:“贱妾谢太后娘娘指点。” 夜里,梁雨安带了教养嬷嬷与宫人,亲到储秀宫传旨,沧皇点了云瑶池的绿头牌,晋位从正五品嫔,今晚于紫宸殿中侍寝。 云瑶池一脸惊喜地接旨后,在一片或真或假的贺喜中羞红了脸,虽知自己必然中选,却也没想过会提前被翻牌点名,如今也是晕晕乎乎的,这等殊荣。 角落里,吴落英眼带羡慕的看着云瑶池,转眼又不知想到什么,又黯淡下去,一个人默默的回房里去。 梁雨安站在阶上,面带笑容对云嫔说着恭喜,视线却不紧不慢扫了一圈院里的人,暗自记下几个行为怪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8 云嫔一夜后,受封正五品贵嫔,赐美号韵,迁徙雪休宫凌寒堂。 同时被受封的还有赵苍伊与吴落英,前者受封正六品贵人,赐住雪休宫蒹葭堂,后者从七品宫人,住风止宫纷绕阁。 吴落英,此刻的吴宫人还有些恍惚,她被拖到18岁,家里也是对她寄予厚望的,将一族荣辱系于她一人之身,她来次颇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现在成功了,她反而很茫然,入宫了,成了妃嫔后呢?她又该做些什么? 直至在一众人艳羡、嫉妒等目光中,离开储秀宫,真正住进纷绕阁,被下人们喊着小主,她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苹果脸的是新拨给她的大宫女,笑容满面的过来问道:“小主,家具这样摆可还满意?” 吴宫人对家具摆放,屋内装饰并无特别要求,只要舒适就好,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过了会,想起风止宫里应当不止住了她一个人,便问道:“朝霞,我记得这里还住了一位主位娘娘,不知她有什么忌讳的?现在去拜会可方便?” 苹果脸就是朝霞,却讪笑道:“小主想岔了,青贵嫔可不是什么主位娘娘,只不过命好,伺候君上时间长,加上宫里人少,是风止宫里位分最高的,凭小主容貌,日后,谁比谁高,还说不定呢!” “你住口!”吴宫人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吓得脸都白了,“你想送死也别扯上我!” 吴宫人知自己是绝色,单论容貌世间少有,父母也常说,她堪比她的姑母,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迷倒两任帝王的赭衣夫人。 每每听到家人一脸痴狂的追忆往日赭衣夫人的绝代风华,她为家族带来的无上荣耀,回过头叮嘱她要成为下一个赭衣夫人,自己却没来由的恐惧。 吴宫人稳了稳心神,唤来另一名叫黄昏的小宫女,吩咐道:“你去将我匣子里的吉祥如意簪装盒,随我一块拜见青贵嫔。” 黄昏先愣了一下,才领命去了,吴宫人瞥了眼朝霞,道:“你下去好好想想错哪了,没想通就不要来见我!” 让手下人换了衣裳,吴宫人领着黄昏往青贵嫔所在的绿绦殿请见。 听人禀报时,青贵嫔正逗弄着垂佑帝姬,红线,一向清清淡淡的人,像尘世外的人,如今也沾染了烟火气,变得生动鲜活了。 青贵嫔接见吴宫人时,也没放下红线,略略一点头,让人看座上茶。 吴宫人坐下,抿了口茶就放下,静静看着青贵嫔哄孩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贵嫔让乳母抱了孩子下去,此时方抬头去看这难描难画的倾国倾城,美,很美,这是她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若木归宜的美还能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吴落英便超过了那些形容。 甚至,拿任何一个已知的美人去比她吴落英,都太埋汰她,对她的颜色都是一种辱没,可她的美又很纯粹,让人生不出嫉妒心。 青贵嫔此时忽然有些理解珝月太后谈起赭衣夫人时的复杂,易位而出,一个除了容貌一无是处的人,却处处压自己一头,却又恨不了她,人心易变,若一个人的心会为一张皮相而改变,该恨有这张皮的人,还是变心的人? 吴宫人被她看得惴惴不安,小心唤了声,“娘娘。” 看她胆小瑟缩的模样,青贵嫔扬起温和的笑来,问道:“你看过自己的宫室了吧,可还满意?” 吴宫人躬身回话:“宫里的都是好的,只……贱妾想求娘娘帮个忙,贱妾一想喜静,受不了身边的人太过聒噪,所以想求娘娘帮贱妾换个安静的,贱妾深知初来便烦扰娘娘,很不应该,但贱妾实在怕了那丫头的活泼。” 青贵嫔道:“这没什么,不过你不说是哪个,我怎么给你换?” 吴宫人被一打趣就红了脸,低声道:“一个叫朝霞的。” 青贵嫔颔首道:“采菊记下了,你亲自走趟司籍司,让她们赶紧给吴宫人备好人送过来挑选。” 吴宫人忙挥手道:“不、不用了,贱妾那地小,用不着这么多人,贱妾觉着黄昏就很好。” 青贵嫔温和道:“也好,你自己的宫室便你自己拿主意吧!” 吴宫人叩谢道:“贱妾谢过娘娘。” 待吴宫人走了,折蔓派去打听的两人已经回来了,将纷绕阁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学话说完。 “娘娘,这朝霞要不要奴婢去教训一二,她是哪块地里的葱,也敢在背后编排主子!”折蔓一脸愤愤不平。 青贵嫔道不在意,一个宫人敢在背后挑拨,说她背后无人,青贵嫔是不信的,关键在于这背后的人目的为何? 若说是王贤妃,青贵嫔与她相处这些年,冷眼看去,她这人自命不凡又矜持于身份,对家世背景不如她的都是瞧不上的,更不屑于腾出手来对付她们这些“小人物”。 温妃如今被打入冷宫,也没工夫来插手她宫里的事,温妃此人看似心思简单,手段粗暴,往往都是声东击西,隔山打牛。 最后就是珝月太后,她老人家虽然不喜吴家,但是到她这地位,连赭衣夫人都容许她活着,更加不可能到现在了反跟个小辈过不去。 南苑那两个,天生受限,在自己宫室里都不一定做得了主,更遑论把手伸到北苑。 如此一想,便是有不属于后宫的人插进来了,联想起先前两次手笔,青贵嫔便想到冷宫里的那位,还在左思右想,又听得底下人来禀,韵贵嫔与赵贵人来了。 青贵嫔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两人怎回来?又不好拒之门外,理了理思绪便点头让请,自己也站了起来等她们进来。 韵贵嫔与赵贵人一前一后行礼,青贵嫔忙伸手拦住扶起韵贵嫔,她可不敢受她这一礼。 韵贵嫔仍弯了弯膝盖,才顺势起来道:“妾身虽与姐姐同阶,但先入门为长,姐姐受这一礼也是应当的。” 不知她这话是真心假意,但面上看不出半点不情愿,尤其和赵贵人满脸不耐烦一对比,更显得她韵贵嫔真诚可亲。 请韵贵嫔同席而坐,赵贵人坐在青贵嫔下手,眉一直皱着,青贵嫔便问了句,“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 赵贵人张了张口,最后摇头不语,青贵嫔也随她去,只要这份清虚不是冲她来就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19 韵贵嫔让底下人捧上一套用珍珠、珊瑚打造的一套头面,道:“妾身入宫时日尚短,只好拿君上赐的东西,借花献佛,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青贵嫔扫了眼,笑笑道:“君上赐的,自然是好的。” 韵贵嫔是聪明的,一者她初入宫位低,该来拜会,不失礼节,再者东西是君上赏的,内务府贡的,狐假虎威,最要紧的是,出事了还能说君上给的东西有害不成? 韵贵嫔献礼了,赵贵人自不能失礼,也令人奉上礼物,相对前者就过分简单了,一对和田玉环。 青贵嫔也看出韵贵嫔、赵贵人不想多待,便以看顾孩子为由,送客了。 她们走时,青贵嫔顺嘴问道:“可拜会了王贤妃?” 闻言,韵贵嫔可以说喜出望外,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已经拜会了,谢姐姐知会,不知温玉夫人与妍妃,妹妹可方便去拜见?” 青贵嫔不信她没提前打听过宫里几位主子的情况,想问的是这两人为什么忽然被打入冷宫吧? 青贵嫔只轻描淡写的道:“对了,现在温姐姐被降为从正三品妃了,是温妃了,我也只听说她们隔壁那位都没闹起来。” 被这么一提,绿腰才想起这温妃也太过安静了,按她从前张狂的性子,早该发脾气大闹起来。 绿腰不得不感叹一声,“这宫里还真没有一个简单的。” 白苏燕咬了一口鸡蛋,扒了几口饭,又夹了点青菜,嚼了几口咽下,道:“温妃境况尴尬,她若不张狂些,王贤妃第一个容不下她。” 温家依附于王家,甚至该说是过分依赖了,无论朝堂后院都跟着王家走,温家男人好处是拿了不少,可怜温家女儿,说出去也是堂堂显贵之家的女儿,被家族里巴巴上赶着给王家女儿的女婿做妾,王家连给自家女儿的通房丫鬟都能省下一个。 已经沦为京城上流圈里的一个笑话,面对这事,温家男人不以为耻,还以献女讨好主子为荣。 真要算起来,做妾也罢,偏偏在婆家不受重视,真正被王家女儿当下人看,任人揉圆捏扁,娘家又靠不住,别说一儿半女,连命都比别人短一截。 如珍太妃这样的已经算是上辈子烧高香的,在温家女儿里,虽子女因缘浅,但这一生也是荣华富贵、平安喜乐、无忧无虑了。 “不提她,刚刚你出去打听到什么?” 绿腰在脑中快速回忆了一遍,组织好语言道:“说来也怪,这冷宫现在居然成了那位的一言堂,把这整治的服服帖帖,铁桶一般,若非这里有我们的人,奴婢可能真打听不到什么,就在昨日,赭衣夫人先后派了两个人出去,第一个是直往储秀宫去了,后一个才是奔向王贤妃那。” 找王贤妃的事,白苏燕也知晓,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问道:“那查清是去找谁的?” 绿腰道:“一开始奴婢以为是吴宫人,可昨日娘娘走后,流苏发现殿外有人听壁脚,匆忙下,只查到那个时段里,就如今的韵贵嫔、赵贵人和吴宫人都不在储秀宫中,具体去向还在追查。” 白苏燕有些不解道:“这也能被人听壁脚,没安排看门的?” 绿腰也觉得奇怪,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告罪,表明是自己失职。 白苏燕也不欲在这时候难为她,摆手道:“这三人如今都有了位份,除了吴氏,另外两个位分都不低,不管是不是她们中的哪一个,这是种安抚,也是种监视,端看她们是否识趣了。” 绿腰了然,大多京城贵女位份都在正六品贵人至正五品贵嫔之间,按制可携带一至两名陪嫁,韵贵嫔她们突然特例受封,她们家里再手眼通天,这时候也无力安插上什么人到女儿身边。 就算事后要补些嫁妆、陪嫁,至少也要等选秀结束,避免有心人刺探宫闱之事。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韵贵嫔这般的,足够她整顿宫室,拿捏住身边的人。 可同时,开头那几日也足够别人对她下黑手,只需一口,就足以管住个一年半载的,让新人的肚皮毫无动静。 白苏燕却没绿腰想得那么多,只思索这段时日该怎么过,现在她是自投罗网,主动跑人家地盘上,行事多有不便,沧皇又没明确示意,她是安安分分待一段时间,还是查出赭衣夫人联络了何人? 白苏燕左思右想后,道:“绿腰给我梳妆,我们待会试试能不能叫上温妃一块去拜会赭衣夫人。” 绿腰应声,一转头却想起这里连把像样的梳子都没有,只好拔下自己头上的雕牡丹银篦,梳理白苏燕的青丝,挽了一个倾髻,用银篦固定,又戴上还幸存的绿雪含芳簪。 白苏燕套上外袍,扶着绿腰的手到隔壁寻温妃去了,温妃的屋子和她的一般无二,如今也收拾的差不多。 她们来时,温妃侧倚在瘸了腿的床榻上,昏昏欲睡,荷叶在旁拿了把破破烂烂、不知从哪个角落旮沓里翻出来的蒲扇,小心的扇着风,不时还落下些碎渣。 看到她们,荷叶忙揣着扇子施礼,“奴婢见过妍……白妃娘娘。” 褫夺封号后,称呼就成了姓氏带上位份,这白妃听着怪别扭的,先前还偷笑人温妃,如今听来,还不如温妃叫着好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20 听见有人来,温妃才睁开一双凤眸,哼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在这时候来拜会,原来是你。” 白苏燕施礼,“见过温妃娘娘。” “别,你我现在平级,我可受不起。”温妃嘴上说着,却没打算避一避的意思,依然歪靠在榻上,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白苏燕没有起身,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先入门为长,温姐姐永远是贱妾的姐姐。” 温妃掩唇一笑,道:“你我现在都入了这破地方,都是被淘汰逐出红粉战场了,你还想做什么?” 白苏燕道:“姐姐教训的是,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且现在这里是那位说的算,贱妾想着去拜会一二,总没坏处。” “切,拐弯抹角,”温妃还是习惯性损她一句,才道:“也好,说来入宫这许多年,也无缘见一见这传说中的第一美人。” 白苏燕依然恭敬,“谢温姐姐成全。” 温妃扶着荷叶的手自榻上起来,扶了扶鬓边碎发,道:“我稍稍梳洗下,你等着吧!” 白苏燕等的不久,温妃令荷叶给自己梳了个偏梳髻,仅在髻上插一青玉华胜,再带一对珍珠耳坠便好。 两人带着丫鬟,宛若在御花园里散步一般,说说笑笑,偶尔指着一路边野花,也能说上许久。 先皇后妃除了赭衣夫人没有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可一路走来,这些屋里也住了些人,看形容也不像一般宫人,白苏燕不禁疑惑地多看几眼。 温妃瞥了她一眼,道:“除了赭衣夫人,这里好多是前朝的后妃公主,没被看上的就关这里,任她们自生自灭了。” 正说着话,眼前忽然蹿出一张恶鬼般的脸,将一行四人吓得齐齐倒退一步,温妃更是惊呼道鬼! 那张脸像被滚油烫过似的,整张脸坑坑洼洼的,只有黑红的肉块附在森白的骨头上,一只眼球脱出眼眶挂着,一只嵌在里头滴溜溜的转,一口让人艳羡的贝齿半露在外头,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女人还只有半截舌头,说不出话来,衣袖下,一只纤纤玉手小心托着一个稻草人,另一只却是被人庖解过的骨手,轻轻拍着稻草人,晃着身子撞开她们走过去。 等人走出一段路,温妃弯腰便吐出来,苍白着脸,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荷叶已经哭出声,“一定是鬼,主子,咱们撞鬼了!” 温妃横她一眼,叱道:“瞎眼的东西,有影子的,不是鬼!” 白苏燕也有些惊魂未定,与绿腰对视一眼,绿腰也是心有戚戚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此人。 温妃想起刚刚那“人”,还是一阵反胃,青着脸道:“还不走?”说完率先离开,荷叶哭丧着脸追上去,白苏燕将“人”记下,带着绿腰快步跟上。 赭衣夫人修行的佛堂外,立着两名三十来岁做宫女打扮的中年女子,看到她们便伸手拦下,冷硬道:“夫人在午睡,你们有什么事待会再来。”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温妃当即皱紧娥眉,却没发作,白苏燕先前打探过,这两人原是赭衣夫人的宫女,被主子连累一块关进来的,一个叫长夜,一个叫花睡去。 白苏燕实在对这两人扯不开笑容,有些干巴巴的道:“我与温妃姐姐是初来乍到,想拜会下夫人,以尽晚辈之礼。” 花睡去打量了一下温、白两人,冷硬的道:“等着。”转头进去通报。 白苏燕悄悄用眼尾偷瞄长夜,还梳着宫女的双环,蜡黄的脸,死水般的眼,眼下一片暗沉,眼神是呆滞的、麻木的。 不一会,花睡去就回来了,道:“进去。” 温妃更加不痛快,瞪了眼白苏燕,扶着荷叶的手一扭头就先进去了,白苏燕有些无奈了,刚刚温妃那一眼,分明在说叫你多事,赶上来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里头正中就是一座佛堂,佛堂里香烟袅袅,回响着有节奏的敲打木鱼的声音,伴随着诵经声。 小小的观音像前跪着三名女子,皆穿缁衣,稍后的两个梳着双螺,正中的一个背影曼妙,留着一头顺滑光亮的青丝。 看到她,白苏燕忽然想到,若卫子夫的青丝也像这人一般缠绵惑人,就算她是汉武帝也会思慕于她。 温、白二人相携而入,各自寻了一块蒲团跪下,双手合十,冲着观音像三拜,垂眸默念着自己知道的佛经。 约诵了三遍《心经》,最前头的人才停下来,跪她身后的两人马上上前扶她起来。 那人转过脸来的瞬间,白苏燕只觉得是难以置信,脑子里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什么“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一掠过,可又觉得把这些句子按在这人身上都是侮辱了她。 温妃的心境很复杂,她来前想着,不管这人以前多么的风华绝代,在冷宫多年,又已是三十多岁的人,再漂亮也被时光的刀剑摧残得差不多了,有当年的三分颜色已属侥幸。 她是偷偷去过储秀宫,亲眼见着了吴落英倾城倾国的容颜,如今见了赭衣夫人,又觉得她吴落英又算什么东西,又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人比她早生了许多,否则这宫里怕早没她温氏站的地方了。 赭衣夫人转身时,习惯性的提了提下摆,传闻她极擅歌舞,一个转身宛若落花般轻盈,沉重的缁衣也掩不住她的风流韵态。 白苏燕拉着温妃冲她揖礼,赭衣夫人拈着手上的楠木佛珠,问道:“你们找我这罪人有何事?” 这下又把她们齐齐吓到,赭衣夫人的声音不像她的娇容,反成极端,喑哑粗砺,像刮瓷碗的声音,尖利刺耳,大概是人无完人吧? 白苏燕不敢去看她的脸,怕被扰乱了心神,重复之前的说辞,道:“我们两个晚辈,初来乍到的,以后怕会常扰夫人清净,故而特来向夫人请安的。” 赭衣夫人并没有马上接话,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外头是出事了吧?” 温妃反问道:“不知夫人为何会有此问?” 赭衣夫人轻叹道:“连我这个罪人都被连累了,外头怎可能是风平浪静的。” 白苏燕试探的问道:“莫非夫人的嗓子?” “是被人下药弄坏的,”赭衣夫人承认的干脆,“我不知你们背后的人是谁,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私心不想让我家族小辈步我后尘,才想出手拉她一把,但我技不如人,被人将计就计,算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21 白苏燕还要再问,赭衣夫人已经背过身去,“还有,你们可识得我身边这两人?她们一个叫瑶台,一个叫沉香,是我被打入冷宫后,先帝赐给我的。” 瑶台、沉香?白苏燕还在疑惑,温妃却是脸色大变,甚至可以说是惊恐了,她在当今还是王爷时就入府了,也是背过宫里主子及他们身边相关人等的资料。 瑶台、沉香是倾泽皇跟前最得脸的两名大宫女,唯皇命是从,后来无声无息的去向不明,还以为是年岁到了,放出宫去了,不想是被派到这人身边。 白苏燕自然注意到温妃的大惊失色,眼尾往后一瞥,绿腰与她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看她尽管还稳得住,但是也露出三分惊讶。 赭衣夫人这边已是有送客之意,白苏燕干脆单刀直入问道:“敢问夫人,那天夫人先后派了两名宫女出去是为何?” 赭衣夫人轻叹一声,道:“我借口我身体不适,让沉香假借请太医之名,道储秀宫寻我家小辈,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我听闻也是个模样及出色的,若入宫里,力所能及能帮衬一二,若……也想给她求个好去处。但如我之前所说,居然是真中了毒,才急匆匆又派了花睡去出去。” 白苏燕还在思索,温妃却出声直接问道:“那是谁向夫人透露吴家小辈入选的事?” 赭衣夫人道:“你们很聪明,至于是谁,我说不好,这冷宫里远比你们想的还要复杂,避开太多人的视线,又没阳光的眷顾,很容易滋生令你想不到的恶,你们从哪里来的,就快回去罢。” 白苏燕又问:“刚刚来时,我们撞上一面目全非的女子,不知夫人可知道她?” 赭衣夫人念了声佛,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从前在这座宫城里便倍受欺负,如今这副下场……又何必再去剥开她人的伤疤,有些真相就让它随着时光湮灭,知道了反徒生苦厄,阿弥陀佛。” 这答非所问,说话留一半的,最让人难受,只让人疑窦顿生,更想知道这背后布局的人是谁。 白苏燕与温妃又相携回到自己的住处,不等她寒暄几句,温妃就说自己累了,但看她脸上无半点疲色,反而比出去前还精神,心情挺好,这大概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目送温妃步履轻盈地回到房里,白苏燕此刻很复杂,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换而言之,“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王贤妃一直把温妃当做下属对待,该给的能给的都大方给了,大约正是这种落差,大约王贤妃给的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之前一直觉得温妃在尽情地拖王贤妃后腿真不是她的错觉。 尤其今日,还发觉这宫里更深一层的秘密,看了王家两代女人的笑话,憋屈多年的温妃心情能不好吗? 之前常闻先帝与珝月太后感情甚笃,今日之后,又不尽然,或许曾经真的是感情甚笃,但赭衣夫人之后,一切都该打上个问号了。 回到房里,绿腰才压低声道:“娘娘,那两个宫女原是先帝身边的死士,只忠于先帝!” “??!”白苏燕现在才意识到这里头的不一般,她加入“氐貉”,也知道这里头的死士制度,死士一生只有一个主人,只为主人而活,若主人去了,在完成主人最后一个任务后,就会毫不犹豫自尽追随。。 细细想来,依赭衣夫人当时的情况,真一个人被打入冷宫,还不被那群前朝贵妇活生生撕了不可,倾泽皇将她打入冷宫,也是心知,自己若死了,赭衣夫人便是失去依靠,留她一人在后宫里,一来避开前朝势力,免得她被那些迂腐文人生生逼死,二来也是躲开后宫围绕储位展开的斗争倾轧。 白苏燕有些感动于他们二人的感情,至少倾泽皇是真的竭尽全力在保护她,想来他给那两个死士最后的任务就是保赭衣夫人平安无虞,也是在暗示其他人不得动她,而且白苏燕相信,泽皇留给赭衣夫人的保命手段绝不止于此。 同时,又为其她人可怜,譬如一生为泽皇操劳打算的瑾月太后,譬如陪着泽皇打下这大倾江山的珝月太后,回头又笑自己傻,作为帝王,他爱的人海了去了。 “今晚我们该好好合计,这些东西,君上可不乐意知道。”或许他已经知道了,白苏燕这样想着。 而后宫中,再翻过赵贵人的牌子后,将赵贵人按例提为从正五品嫔,赐美号怡,为怡嫔。 也终于在今晚,洛霜玒翻了吴宫人的绿头牌,芙蓉帐来风止宫接走了人,隔壁王贤妃立在门前,看着芙蓉帐渐行渐远,愁容满面,身形微晃。 言诗上前扶住她,小声劝道:“娘娘回罢。” 王贤妃任她扶着往回走,雨歇宫里现在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心腹面前难得露出几分泪意,哭得梨花带雨,“吴宫人……生得那么好,若……本宫真怕日后都没我站的地方了。” 言诗忙拿了帕子给她拭泪道:“娘娘糊涂了,您是太后的亲侄女,是从正一品的贤妃,她吴氏一个破落户出来的,区区末位宫人,往上爬的路长着呢!” 大约这些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令王贤妃心神大动,泪珠止也止不住的簌簌落下,道:“武则天、杨玉环她们不都是破落户出身吗?两位王皇后出身不高贵吗?一朝下堂,下场又是如何的?”说着掩面恸哭起来。 语书忙从另一边搀住王贤妃,劝解道:“娘娘切莫大喜大悲,太后娘娘也发话了,只要有她在一日,必不会令你受委屈的,且还有垂佑帝姬,娘娘想想帝姬也不该这样自怨自艾下去。” 见王贤妃似听进去了,言诗趁机道:“再有,温氏一向碍手碍脚,与娘娘心不齐,如今被打入冷宫也正好,眼下这次选秀世家贵女再多,也夹杂着小门小户可拉拢的,雨歇宫侧殿那么多,多住些进来也无妨。” 王贤妃止住眼泪,沙哑着声音道:“你们说得对,若是拉拢几个根基浅的为我所用,日后万一本宫无可奈何,抱养她们当中哪一个的,于本宫都是有益无害!” 今夜,整个宫里的人怕都不得安眠,青贵嫔亦然,将红线哄睡后,回到房里卸去头面,便让她们都下去了。 揽镜自照,昏暗烛火下,镜子里的人影也看的不是很清楚,青贵嫔用手擦了擦镜面,却是越擦越糊,更加看不清了。 叹息一声,放下铜镜,第一次青贵嫔感伤自己的年纪,她毕竟是后宫里年纪最大的,二十有三了,很快更加新鲜年轻的将会络绎不绝的涌进来,他身边再也不怕缺人了。 隔日,吴宫人晋位正七品才人,听得这般安排,大多人都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至少帝王是没有被这人的美貌所迷。 之后,因故推迟考较秀女才艺的“三删”也重新定下时间。 这中间最开兴的莫过于楚玉翠了,让她害怕的人走了,又推迟献艺的日子,给了她充分养伤的时间,现在她脖子上的淤痕已经浅了许多,不用戴那么夸张的项链遮挡,用些粉盖住,远远的也看不大出来。 最难受的要数木归宜,楚玉翠对她更加亲近,对她的规矩也是越加严厉,这也罢,还有些人暗地嘲笑她这京城第一美人,还不如鸡窝里飞出来的草鸡,挑拨离间的手法之拙劣也是让人惨不忍睹。 另外,陈氏姐妹与贝氏姐妹,再加上陈言琴的小姑,程思兰,走得愈发的近,隐隐有抱成一团,自成一派的势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022 在众多秀女翘首以盼中,艺选的“三删”总算到来,说不紧张也不可能。 艺选这日每个人皆梳惊鹄髻,头上饰物数量不许过五,全描寿阳落梅妆1,着蓝色宫装,腰悬禁步2,按年纪分组,组里以家世论先后,编成六人一列,带去储秀宫旁的鹊桥阁。 18岁的不过那几个,要不是第二次来等消息的,或者就是拖着年纪另有所图,赵苍伊与吴落英提前获封,还剩一位叶姓地方六品官员的女儿,于是把她和17岁的5人编到一块。 慕容雪芙、林雪英、顾雪芊、张雪莲四位宗姬,还有程思兰,大约她家老祖宗打过招呼,本来她这长公主曾孙辈的人还不够格同宗姬在一列。 突然迎来五名尊贵女儿,叶氏女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同手同脚的缀在末尾跟着走了。 过了会,第二批人,陈言棋、楚玉翠、贝怀净、杜良真都赫然在列,还有一面之缘的倪珊香。 陈言棋等进去后,只见堂上设了三个座,原来是给王贤妃、温妃及白苏燕的,现在后面两个进去了,于是珝月太后亲临,带着珍太妃及王贤妃。 堂下,由梁雨安带出来的徒弟小路子负责唱名,也隐形代表了沧皇,“正一品大员,太湿陈荣昌次女,陈氏言棋。” 陈言棋有些过分紧张,不知擦了几次汗,妆都有些抹去,乍一听到名字,身子一颤,下意识迈了一步,禁步发出极响的一声碰撞声,在场的人都不禁一皱眉。 顿时,陈言棋僵硬的不知所措,贝怀净在她旁边,小声提醒道:“棋姐姐!棋姐姐!” 陈言棋回过神,慌忙跪下见礼,这下禁步发出的声音更加刺耳,珝月太后一点头,小路子才道:“免——” 待陈言棋回过神,小路子示意底下小太监呈上一托盘,上面整齐码着六列紫竹签,每列六支。 陈言棋犹豫了许久,翻了一个,还没看清,小太监已经回到小路子旁边,小路子唱出签文:“奏琴曲《关雎》。” 内监麻利将古琴、香炉、坐垫摆好,陈言棋此刻已经面白如纸,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颤抖的双手,一曲《关雎》还是顺利地弹完。 陈言棋弹完后,听上头太监拉长嗓子喊道:“陈言棋,撂牌子,赐花。” 突然松了口气,反而定下心来,起身施礼,接过绒花时,还露出微笑来,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也知自己性子过于莽撞,不适合宫廷,现在这样也很好。 第二个出列的是贝怀净,本也有些紧张,看到陈言棋那一抹笑,倒也被宽了心,上前施礼,腰间禁步轻缓摇晃,声音清脆。 免后,流苏出声问道:“《关雎》为何?” 贝怀净低垂眼眉,道:“《关雎》出自《诗经》第一篇,讲的是后妃之德,是要女子端正言行,恪守妇德,做一位温婉贤良的淑女。3” 珝月太后道:“中规中矩,但看你出身,有此见识,可见贝家家教,哀家很好奇你那位嫡出的妹妹,可比你出色?” 贝怀净先叩首谢太后赞赏,然后才回话道:“怀净斗胆,届时还请太后评价罢,怀凝是臣女的亲妹妹,在臣女心里自是千好万好的,忍不住将全部的溢美之词统统堆到怀凝身上,太后倒是若觉得百闻不如一见,岂不是臣女欺瞒太后、太妃与贤妃娘娘。” 珝月太后道:“你很聪明,哀家很希望有你这样的儿媳,流苏。” 流苏领着身后端喜鹊登梅钗的宫女上前,伴随小路子的,“贝怀净,留牌子,赐钗。”将钗子插进贝怀净的青丝中。 贝怀净很是开心,能被称为正经儿媳的,只有当今的皇后及几位王爷的正妃,勉强算的还有皇贵妃与王爷侧妃,她的出身,皇贵妃之位是不敢想的,便是给哪位王爷当侧妃了,几位王爷都是俊逸非凡,人品贵重,这结果也不算糟。 楚玉翠听到贝怀净被定为某位王爷侧妃,心中莫名泛酸,忍不住哼了一声,引得杜良真瞥了她一眼,在心里嘀咕两句,这些天她也是受够她的迂腐不化。 又走了两批人,便轮到16岁的,这届里碧玉年华的女孩是最多的,木归宜、赵苍苓、赵苍芝、云遥沫、关蔚阆与沈曼儿一道,得,又一关系户。 木家骅虽只占了个太傅的头衔,却也是一品,且大倾朝现在总体风向,重文轻武,木归宜就在六人中排在了第一个。 “正一品大员,太傅木家骅之女,木氏归宜。” 堂上三人都下意识微微前倾身子打量堂下盈盈下跪的女子,“臣女木归宜拜见太后娘娘,愿娘娘千岁。”豁免后转而先后向珍太妃、王贤妃行空首礼。 流苏问道:“可读过什么书?” 木归宜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倨傲道:“该读的臣女都有读,不该读的也都精通。” 王贤妃皱皱眉,道:“这么多人,你是最放肆的。” 木归宜道:“谢娘娘夸奖。” 珝月太后一个眼神示意王贤妃安静,道:“那流苏你随便问问罢。” 流苏想了想,问道:“‘尚书’是何义?” 木归宜从容道:“一说,‘尚’即‘上古’的‘上’,即上古之义,尚书即上古之书;二说,‘上’是尊崇,即人们所尊崇的书;三者,‘尚’代表‘君上’,因此书大多是臣下对君上言论的记载,故曰《尚书》。4” 流苏偷偷看了眼主子神色,继续问道:“白鱼入舟,出自何处?” 木归宜道:“据臣女所知,共五处,《尚书大传》卷三:‘八百诸侯俱至孟津,白鱼入舟。’ 《文选·王褒〈四子讲德论〉》:‘武王获白鱼,而诸侯同辞。’ 李善注引《尚书琁玑钤》:‘武王得兵钤,谋东观,白鱼入舟,俯取以燎。’亦作‘白鱼登舟’。 《汉书·终军传》:‘盖六鶂退飞,逆也;白鱼登舟,顺也。’颜师古注引臣瓒曰:‘谓武王伐殷而鱼入王舟,象征而必获,故曰顺也。’ 《史记·周本纪》:‘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5 流苏学识有限,也不知她说的对不对,主子没发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何为妇行?” 木归宜道:“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6 珝月太后此时总算开口道:“你书读得很多,不亏京城才女魁首之名,然身为女子居于后院,是委屈你了。” 木归宜嫣然一笑,美极艳既,“若居于一般人家的后院,自是委屈了臣女,可居于后宫,也不算辱没。”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先前还能说是恃才傲物,这话则太过放肆,对皇家的尊贵简直是一种冒犯。 王贤妃一拍桌子,怒道:“将这口出狂言的贱人拿下!” 还不待内监动手,珝月太后道:“哀家听闻你自己在闺阁排舞,试图修复《霓裳羽衣舞》?” 1,“落梅妆”又可称“梅花妆”,其式,主要是在额上画一圆点或多瓣梅花状图形。开始盛行于南北朝时期,《太平御览·时序部》引《杂五行书》说:“宋武帝女寿阳公主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竞效之,今梅花妆是也。”就是说,宋武帝的女儿寿阳公主在含章殿檐下休息,恰巧有一朵梅花落在她得额头上而不会掉落,皇后十分喜欢,于是让公主将它保留,三天后才得以将其以水洗去。宫女们看到后都觉得美丽非凡,竞相模仿,不久“落梅妆”就开始流行起来。 2禁步:古代的一种饰品。将各种不同形状玉佩,以彩线穿组合成一串系在腰间,最初用于压住裙摆。佩戴行步之时,发出的声音缓急有度,轻重得当。如果节奏杂乱,会被认为是失礼,古人对此是十分注重的。贾谊《新书·容经》有云:“古者圣王居有法则,动有文章,位执戒辅,鸣玉以行。” 345见百度百科 6见百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桃夭 PS 让我偷懒一天吧,不晓得有没有人看,就来说点我觉得读者会有疑惑的地方。 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楔子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1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2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3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暂停三天 cc·sorry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3 木归宜有些惊讶,道:“臣女不才,花了六年,不过排了一段。” 珝月太后道:“那你跳一支《霓裳羽衣舞》罢。” “诺。” 木归宜按着禁步起身,理了理裙摆,甩开袖子,摆开姿势,一旁早有备着的乐官,岳起舞动。 王贤妃一脸纠结的小声道:“母后,此曲不祥,还是……” 珝月太后看着堂下之舞,并不回应,亡国之曲吗?那跳舞的人呢,祸国? 衣袂飘飘,禁步玎玲,木归宜的舞孤傲清绝,似误入凡间的九天仙女,让人不禁心生虔诚,不敢直视,每每看她裙裾翩飞,总生出错觉下一刻她就乘着云烟,凌空而去。 木归宜一个轻盈的旋身而止,乐声亦骤停,有些人或许原就不该待在这红尘里,珝月太后看得很清楚,这支舞里她感觉也很清晰,她这类人除非自愿,否则不会步下云端,足染尘埃。 “太后?”流苏已经很久没在主子身上感到阴沉的味道。 珝月太后轻轻颔首,小路子立刻道:“木氏归宜,留牌子,赐钗——” 王贤妃在一旁,眉间颦蹙,若不是精心装扮,旁人怕马上能看见她脸上的血色褪尽,她现在是真有点怕了,吴才人虽美但娘家衰微,白妃受宠可是是罪臣之后,韵贵嫔族中上代已有一位皇后,而木归宜…… 容貌尽管不及吴才人,然京城第一美人也不是随便评出来的,再者才情,京城三大才女之首又会差到哪里去? 家世,林家衰落,也是老牌六世族出身,且没有林家,还有云家,没法把韵贵嫔送上皇后宝座,将木归宜捧上去于云家反有利无害,表亲戚,也是三代内的血缘表亲。 王贤妃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感觉,之前曾被定为君上正妻的白苏燕都没让她产生这种情绪,木归宜却轻而易举令她生出危机感。 “这舞似乎与本宫往日见过的大不相同,太过……清冷,似不符《霓裳羽衣舞》的本义。”王贤妃有些没话找话。 木归宜施礼道:“娘娘聪慧,正看出此舞的精妙之处,正所谓‘乐者无异,听者有心’,舞蹈亦然,舞蹈本身是由最基本的17个动作,排列组合、循环反复,是死的,舞者确实活的,有七情六欲,观者也是如此,或许那日舞者是快乐的,观者是伤心的,亦或许还要反一反。而《霓裳羽衣曲》本就是唐玄宗献与道家老子而作,在臣女眼里,此舞自该清雅脱俗,不染俗尘。” 王贤妃心底强压下去的恐慌,再度浮上心头,她不知道别人看这支舞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悲凉,凉透到心里的那种凉。 之后的两人在木归宜的风韵下都黯然失色,赵苍芝有些魂不守舍,几个问题也是答非所问,草草临摹了一首《桃夭》便过,即使被撂了牌子也没多大反应。 赵苍苓看她这副模样,以为是为被撂牌子而失落,安慰了几句,也不见回应,一看还是在发呆,便觉着不对,轻轻摇了摇她,“阿芝,你怎么了?” 赵苍芝回过神来,正对上木归宜恰好看过来的目光,脸忽的红了,忙垂下头来,心脏不可抑止地砰砰直跳,像要从跳上喉咙,冲出口来。 真是个……赵苍芝本想到“妖孽”一词,又觉得是对木归宜的冒犯,一时间有些讪讪然。 “云氏遥沫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千岁。”与木归宜比起来过分朴素了一些,与赵苍伊相较柔和了一点,同为才女,云遥沫光外貌过分普通了,不是生得不好,只是没有自己的风流姿态。 尤其是对抱有期待的人,还以为会是怎样的殊色,结果却如此平淡,甚至平淡得泯然于众人。 流苏没主子的刻意示意,便不多做为难,只问了孔子弟子。 云遥沫慢条斯理的开口,“孔圣人周游列国,三千弟子相随,其中贤达者共七十二人,颜回,鲁国人,颜氏,名回,字子渊,也称颜渊。七十二贤之首,十哲之首,儒家五圣之一,被后世尊称为复圣。 闵损,鲁国人,闵氏,名损,字子骞,以德行著名,孔子称其孝。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品格高尚……1” 随着她一个个名字报出来,略点过每个人的生平、简述事迹,从一开始的轻视到惊叹,为之侧目,流苏自己也没想过要她将人名一个个数过去,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若云遥沫生为男子,当可靠状元了。 云遥沫抽到的是,随意在院中择一物作诗,见她垂眸略略思索,启唇道: “朱门碧瓦九州鼎,金砖玉阶传国玺。 金银玉石随处见,琉璃水晶顺手弃。 绫罗绸缎名家绣,粗布麻衣太新鲜。 葛巾玉版皆寻常,牵牛碗花才难觅。” 珝月太后端起茶盏慢饮,不做评价,王贤妃冷笑一声,有傲骨就别上赶着去云家认亲,原一个普通民女被捧作三大才女,与两名贵族女子齐名,已够扎眼的了。 她们都不说话,原本一直坐壁关上的珍太妃只好出声,“这临时堆的诗词至少押韵了,有心了。” 珍太妃不懂诗词这些雅物,只会看平仄韵脚,且云遥沫这诗本就无甚出彩的,说是堆砌出来的也不错。 王贤妃掩唇一笑,“代表市井小民的也尽够了,通俗易懂。” 云遥沫莞尔道:“对风雅之人才谈风雅。”一语毕,气氛凝重,剩下的关蔚阑、沈曼儿倒吸一口气,吓得冷汗淋漓,又不敢去擦,暗骂道,这云氏发的是什么疯。 王贤妃当然生气,但她不是在意她骂自己只配与市井小民相提并论,更在意她这话是她自己说的,还是谁借她之口,让她说的。 珝月太后放下茶盏,以帕拭唇角,道:“风雅客自该与风雅客谈风雅,霜玓这孩子倒是个风雅的人,你便与她去赏风雅罢。” 王贤妃对姑姑手段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笑道:“还是母后想得周到,佑安王因休养之故,不好纳人,可这么大了,总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佑安王侧妃也不算亏待云四小姐了,云四小姐还不谢恩?” 云遥沫脸上无悲无喜,从容叩谢,关蔚阑有些幸灾乐祸又不禁几分同情,佑安王是出了名的病罐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躺在床上,且性情乖戾,阴晴不定,嫁过去只空捞到一个侧妃名头。 沈曼儿正相反,羡慕中夹带一丝丝妒忌,她也是被家里寄予很大的期待,嫁过去守活寡又如何?佑安王身体那么差,也没几年可活,若趁他死前有个一儿半女,以后也是一生的荣华富贵。 1见百度百科“七十二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4 “臣女关蔚阑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妃娘娘,贤妃娘娘。” “关蔚阑?”珝月太后仔细回忆了一番,道:“哀家记得先帝曾赞过你的画艺?” 关蔚阑闻言很是窃喜,又强压住不敢暴露太多,道:“正是臣女。” “会画画,那也是个风雅之人了……”听得这句,关蔚阑一惊,胸口里砰砰狂跳起来,心脏仿佛要拱上喉咙,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 珍太妃道:“佑安王虽然身子不好,但是毕竟这么大了,先前是咱们疏忽,加上国丧又给耽搁了,现下有了侧妃,还得有个会管事的王妃才好。” 王贤妃不赞成道:“关家也……至多侧妃。”她本来想说关家配不上王妃之位,临出口又转了个弯。 关蔚阑垂着头,脸上火烧般的红,羞愤、尴尬、不甘,她是关家正经嫡女,却因为母亲病弱,大权旁落,渐渐被挤兑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中选入宫侍主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出人头地的方式。 本以为凭她的容貌才情,中选是十拿九稳的,实际上,论姿容不如吴木、才情又有三大才女压在头上,比家世更有宗姬、四世家、六望族挡在前面。 王贤妃的话外之音,她怎会听不出来,区区一个病秧子,若不是好命投了皇胎,她又何来今日之辱。 珝月太后似觉得有理,不知是在赞同谁,颔首道:“关家孩子也还小,不必急于一时,虽君上后宫简薄,但不必将天下好女都收入宫中。” 这话最得王贤妃之心,不过她也就掩唇含蓄一笑,珍太妃则温言应和,“也是,万一好姑娘都送宫里了,这天下的青年才俊岂不都要打光棍了。” 三言两语的,关蔚阑连献艺都不曾,就被撂牌子了,她一时激动,一口气没喘过来居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微妙,你极渴望的,看起来仿佛一步之遥,却远如星子,可望不可即,你觉得是唾手可得的,实际上却是一场海市蜃楼。 坐了一日,才算将人看完,珝月太后毕竟是有些年纪了,不免感到疲惫,扶额靠着案桌,问道:“都完了?删下来的,明天把人各自送回家里去。” 王贤妃上前给珝月太后揉着太阳穴,语气里带了几分讨好,“母后,您放心,人都妥当了,今天一天辛苦母后了。” 珝月太后转而对珍太妃道:“你今日也累着了,早点回去歇息罢。” 珍太妃知她们姑侄彼此有话说,对着珝月太后施礼后,带人先行退下。 珝月太后又挥退下人,才道:“我知你想将垂佑抱回来,但现在不是时候,你那离秦氏的宫室也不远,想得紧就多去看看。” 王贤妃毕竟是王家花了力气培养出来的嫡女,先前对洛霜玒总有一份憧憬,如今三番五次被打压,孩子都被抱走了,这心也是凉了几分,重新再看宫内势力,反倒更看得清了。 “贱妾现下也明白君上忌惮我们王家,父亲与叔伯们也是过分骄纵了,算上母后,王家也算出了两代皇后,若贱妾再披凤袍,难免会让其他世家有所不满。” 珝月太后一面抬手推开她按摩的手,一面道:“你明白就好,所以当初本宫才极力反对你入府。” “可是,姑姑,我总是有点不甘心啊!”王贤妃美眸里透出恨意,“爷爷与爹爹常说,王家女儿值得最好的,我为他的储位,也是费尽心思,若不是我们王家,他又算什么?!” “王菲菲!”珝月太后声音提高了些,“有句话你说得对,若没有王家,哀家就什么也不是,哀家如此,君上如此,你也如此!可你也别忘了,没有哀家,没有君上,王家就什么也不是!夺嫡之路尽管凶险,但是已经是十拿九稳,有你无你……锦上添花而已。” 看着王贤妃含泪的模样,珝月太后一叹,道:“哀家想你也是累了,退下罢。” 王贤妃躬身一礼后,起身走出几步,忽而问道:“君上是不是……”厌恶我是王氏女? 临到头,王贤妃又不敢问了,如果她不是王家女儿,是不是他就会喜爱她?可若不是王家女儿,她或许就是今日的“关蔚阑”。 “妾身魔怔了。”王贤妃自嘲笑笑,再度施礼后退下。 流苏进来时,见主子疲劳烦闷的模样也是心疼,她是珝月太后的陪嫁,一路风风雨雨的过来,陪她万众瞩目,陪她低至尘埃,陪她苟且隐忍才有今日殊荣,落了满身心的伤痕,却还不能从这名利场中抽身。 流苏上前想扶起主子,珝月太后摇了摇头,问道:“珍太妃回去了?” 流苏犹豫了会,道:“没呢,在主*里候着,像有事要同主子商量。” 珝月太后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一旦入了这繁花似锦的风月1里,哪那么容易说上岸就上岸呢?走,回去还有好些事,对了,那个曲唱得不错的,姓沈的你有印象吗?” 流苏仔细想了想,道:“沈曼儿?她是金家表亲,刚随父亲调职回京,如今暂得一个闲职,六品的詹事丞。” 詹事丞掌管皇后、太子家族事务,而现在后宫无后,君上又刚登基,膝下无子,流苏才有这么一说。 珝月太后道:“哀家约莫记得,祖上有位姑奶奶好像就嫁进了沈家,你得空去查查,查不到就算了。” 流苏应下,心里则划拉着底下可用之人,这事真要知道,怕要去王氏本家里翻族志才心里有谱。 回到宫室,珍太妃果然等在那,面有急色,还是按捺住,先屈膝见礼,等珝月太后落座后,听她道:“别多礼了,你找我何事?”口吻比其她人要亲昵几分。 珍太妃直接跪下,叩头道:“姐姐,我母家无能,您也知道,求您可怜可怜温妃,拉她一把,否则……否则,我怕他们就这么放弃温妃,转头又送一个进来,到时温妃处境尴尬,这不活生生要逼死她吗?” 珝月太后对温家也是看不上,但当你珍太妃一来识趣,不太受宠,又自己绝了生育之心,只抱养了一个帝姬来,二来对珝月太后是唯命是从,忠心耿耿,几次险要都是她极力帮衬,珝月太后才熬过来的。 人都是处下来的,到了今日,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能说说话的,就这么一个人了,珝月太后也是真把她当姐妹,故而只要温妃不太过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1风月:1、清风明月,泛指自然美景;2、声色场所;3、风骚、风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5 珝月太后亦知王贤妃看不起温氏一族,在父母影响中、在温氏奉承拍马下,自然而然就把温妃当奴才看。 温妃心思深沉,这么些年隐忍蛰伏,可见一斑,假以时日,必能同王贤妃一较高下,她当日未尝没有顺势除去温妃的打算。 “姐姐,您也知君上心思,眼看新人都要入宫了,若贤妃的孩子还养在青贵嫔那,于贤妃也是失了脸面……” 珍太妃还待劝说,珝月太后抬手示停,道:“秦氏恐怕很快就不是贵嫔了。” 珍太妃有些疑惑,“为何?莫非君上他……” 珝月太后点了点头,“哀家曾试探让垂佑抱回贤妃那,君上却说秦氏养育帝姬辛苦,要晋她为正四品婕妤,无法,哀家便将此事揭过不提。” 珍太妃也是心惊于君上对秦氏的抬举,小心翼翼道:“就算放秦氏那,保不齐君上还是会拿帝姬做借口给青贵嫔晋升。” 珝月太后道:“若帝姬还在秦氏手上,哀家压着,至多就是个小仪,若……哀家实在没脸去压秦氏的位份。” 珍太妃也知当年珝月太后为了王贤妃,灌了秦氏落胎药,硬生生流掉了她四个月的孩子,之后紧接着王贤妃两个月的身子也莫名没了。 明面上看,是因为温妃不知廉耻,趁王贤妃有孕爬床,王贤妃又年轻,气性高,当场撞见,自己把孩子给气没的。 她们自己却是知道的,王贤妃两个月的身子,胎虽未坐稳,但她素来身康体健,也是赞同王、温两家的安排,心里难受是有,可也不至于落胎那么严重。 能不动声色躲过王家太医、医女两重把关,带着脏东西靠近贤妃的也只有她的枕边人——洛霜玒。 此事上,珝月太后常暗自嗟叹,她能怪谁?她为了让王贤妃先诞下子嗣,落了秦氏的胎,又压着不让人过明路,结果这么些年,三个女人谁的肚子都没动静。 甚至,他们本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留下一道不浅的裂缝,王贤妃不过是洛霜玒无法怪罪生母的迁怒,再来也是绝不能再让王家诞下皇子,否则这江山是姓洛还是姓王? 于青贵嫔,她最是无奈,不过是碍着王氏女的路,没了自己的孩子,又被打压这些年,也是可怜。 珝月太后越想越是无奈,道:“等选秀结束,哀家会让君上把温妃一块放出来的,你找个时间劝劝温妃,温家终归靠着王家,她背后无人,如此……” 珍太妃感激涕零,叩首道:“贱妾先替温妃谢过太后娘娘。” “你今日也是累了,回去休息罢。”珝月太后看着珍太妃离开,撑着头靠在案桌上,只觉头疼不已,温妃是个聪明的,没有靠山绝不敢这么大模大样扯贤妃后腿,莫非是……君上? 洛家男人是情种也是绝对的帝王,他对你情深万种时,就会全心全意对你好,为你打算,对你无情时,又让你寒彻骨髓。 洛霜玒现在最喜爱秦氏,自然想尽办法给她最好的,提她的位份,免得新人入宫,仗着家世,给她脸色看。 可……同时,也会令贤妃注意到秦氏,一旦想通,怕是秦氏要危险了,除非有另一个人吸引阖宫注意力。 珝月太后指尖点着桌子,脸色越发阴沉,秦氏……除了白氏,莫非是要推云氏与贤妃斗? 之后接连几日,洛霜玒只翻了吴才人与韵贵嫔的牌子,位份虽无变动,赏赐却不见少,甚至今天比着婕妤的份例赏的,一时间让后宫诸人发愁。 尤其吴才人本就生得美,初承雨露,更添妩媚风情,每日请安,见她艳光迷人,一颦一笑间,全是丽色。 王贤妃很是犯愁,垂佑被抱走多日,君上自那日后,对她越来越冷淡,几乎不踏足她的雨歇宫,她不敢去问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抱回来,先前试探珝月太后,想请她老人家当说客,可听她老人家的意思,是要她继续忍,至少忍到选秀结束。 可她是真的怕啊,怕再不抱回来,垂佑就不认识她这个母妃了,她那日路过御花园,看他们三人在一块,好像垂佑是君上和青贵嫔的孩子,她想去抱一抱垂佑,垂佑却背过身躲进青贵嫔怀里。 看着吴才人娇艳的面容,加之韵贵嫔在旁也是粉面含春,越发烦躁,从太后那出来,忍不住拦住青贵嫔。 “青贵嫔待会可有空,本宫正想着去拜访一二。”青贵嫔心知王贤妃是想去看垂佑帝姬,又不愿在众目睽睽下自爆其短。 韵贵嫔走得近,闻言掩唇一笑,转头见吴才人被宫女扶着,要晕不晕的摇摇欲坠状,问道:“吴妹妹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后宫以位份论尊卑长幼,是以韵贵嫔比武才人年纪小也可喊她一声妹妹。 吴才人勉强欠身见礼道:“有些恶心头晕。” 一向不怎么开口的赵嫔兀的道:“不会是有了吧?”诸人一愣,盯着吴才人的肚子看了许久,吴才人自己也是惊讶,心中又隐隐期盼着。 王贤妃收回眼神,转头让底下人去请太医到纷绕阁,其她人纷纷找了借口,一块浩浩荡荡往吴才人的宫室去。 到时,太医已经候着,一摸脉,换了左手又换右手,半晌才施礼道:“微臣医术浅薄,不敢确定是否是……” 吴才人入宫才小半个月,就算有孕也时日尚短,再高明的大夫也不能马上摸出来。 王贤妃想了想,道:“如此,你便天天来为吴才人请平安脉,直到肯定了,君上子嗣不丰,你可明白?” 太医马上扣首道:“微臣晓得。” 王贤妃又转头对吴才人道:“虽还不肯定,本宫还是觉得给妹妹配个医女才好,医女专习妇科,调理妊娠,对了,韵贵嫔与赵嫔身边也没个医女,不如趁此一块安排吧!” 韵贵嫔与赵嫔一齐行礼谢过,王贤妃又对青贵嫔道:“既是你宫里的,吴才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看护,出了事,本宫至于你清算!” 青贵嫔应了,又问道:“可要知会君上与太后?” 吴才人位卑,平安脉是一月一次,天天请脉就珝月太后与洛霜玒,并青贵嫔这个特例——君上下旨准太医院院首调理青贵嫔旧疾。 王贤妃权衡一二,颔首道:“过会你同本宫一齐罢,对了,今日翻得谁的牌子,按说这时候该有内监来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小太监满头大汗跑来,一一见礼后,道:“原来主子们都在这,奴才是奉诏来接贤妃娘娘去侍驾的。” 王贤妃闻言一喜,“君上翻本宫的牌子了?” 小太监打千道:“正是,奴才先去了雨歇宫,守门的姐姐说,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还未回来,又跑去太后那,问了说娘娘出来了,奴才又去了雨歇宫……” “行了,你辛苦了,言诗,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6 王贤妃想着赶快回去梳妆打扮,嘱咐了几句,便在一阵恭送中匆忙离开。 待王贤妃走远了,青贵嫔才出声道:“采菊赏太医,吴才人好好养着,缺了什么使人到我这说一声便好。” 吴才人起身一福谢过,赵嫔见没热闹看了,就要告辞,韵贵嫔就也顺势道:“那我也就不打扰吴妹妹休息了,先走了。”不知是错觉,还是今日这一出闹得,韵贵嫔也突然感到有些头晕犯恶心。 看众人纷纷离去,只剩下自己时,吴才人抚着自己的小腹,似喜又悲,黄昏带着人来伺候她更衣,“主子这是喜事,怎么不开心?” 一滴落下的珠泪正落在黄昏的指尖,吴才人道:“还没确定呢,没准只是空欢喜!” 王贤妃回宫里换了伴驾的宫装,又叫人取来君上赏的那套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头面,细细填补妆容,一抬头,铜镜里映出洛霜玒清俊的面容。 王贤妃忙起身施礼,道:“出什么事了,花这么久的时间?” 王贤妃重新被他温情以待,竟生出小女儿家的情绪,红了眼眶,回话时也有些哽咽,“吴才人身体不适,太医诊了,可能是有喜了。” 洛霜玒只抬手轻轻拭去她娇容上的泪珠,“看你清减了许多,垂佑你抽个时间抱回来罢。” 王贤妃不想他会主动提起这事,顿时激动地珠泪涟涟,“妾身谢过君上!” 洛霜玒拉着她的玉手,至塌边坐下,道:“秦氏这些天也是真心爱护垂佑,你看着缓一缓。” 王贤妃道:“青贵嫔待垂佑好,妾身也是看在眼里的,多个人疼垂佑,妾身也是乐意见到的,不若君上提一提青贵嫔的位份,帮妾身感谢一番吧?” 洛霜玒拍了拍她手背问道:“你觉得晋什么合适?” 王贤妃想了想,若只晋一阶,不仅没显示出恩典,而且也显得自己女儿不受重视,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便试探问道:“晋为婕妤如何?” 洛霜玒点头道:“那就同吴氏一块晋位罢,晋秦氏为婕妤,吴氏为吴美人。” 一想到孩子能抱回来,王贤妃心情大好,还有闲情打趣道:“吴妹妹早该封作美人了,阖宫里也就她做这‘美人’是实至名归。” “是吗?” 吴氏生得的确美,洛霜玒却见过比她更甚的——赭衣夫人,他随父王攻入京都,遥遥看见跪在人群中的赭衣夫人,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他当时就在想,这人大概是大越宫城的灵,哭大越倾颓。 最后一次见是在宫宴上,早没了初见时的空灵,与宫里的其她女人毫无区别,唯说得上大概是父王的态度,让他多看一眼,也大概是见过如此殊丽,之后的美人再艳烈都让他觉得不过如此。 “君上在想什么?”王贤妃看他忽然面无表情,生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他不开心了。 洛霜玒回过神来,笑笑说道:“只是朝堂上的事,孤还有些折子,晚间再来看你。” 王贤妃欣喜非常,这是要她侍寝的意思,恭顺道:“君上也要注意身体。” 当夜,洛霜玒宿在了王贤妃的雨歇宫,身为四妃本就有整夜侍寝的资格。 “娘娘,该睡了。”折蔓领着宫女熄了烛火,独留了两盏宫灯守夜。 晚间已有内监过来风止宫传旨,现在她是秦婕妤,没有保持封号,想来也是对珝月太后、王家的一种让步。 秦婕妤道:“折蔓,陪我去再好好看看红线,大概很快这孩子要离开我了。” 折蔓上前扶起主子,心中暗叹,毕竟是王贤妃的孩子,现在抱来也不会长久,总要给抱回去的,迟点早点的区别。 垂佑帝姬才三岁,最不记事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小被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他人的心思诡谲,外头的风风雨雨,似乎都与她无关。 红线。 记忆里,洛霜玒搂着她,轻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温柔道:“若是女儿,就叫红线,月下老人为你我牵的红线。” “终究是别人的孩子,不是我的红线呐。” 隔壁纷绕阁,新晋的吴美人倚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半宿却还是毫无睡意,素手搭在小腹上,柳眉紧蹙,她怕,她很怕! 今日晋位的旨意一来,她就一直在怕,万一她没有身孕呢?那不就是欺君之罪? 她是不太懂一些弯弯绕绕的,但不是傻,太医说还不敢确定是喜脉,可旨意下来,却是她有孕而晋封,中间是谁在作梗? 王贤妃? 秦婕妤? 两人似乎都有可能,吴美人蓦地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趴在床沿一阵干呕,守夜的黄昏忙拿着腌制的话梅过来,“小主,含着话梅会好受些。” 好不容易止住恶心,吴美人苍白着小脸,靠回枕上,黄昏小心劝道:“小主,虽说现在还不肯定,但也是有可能,不若放宽心,好好调理身子,不然小主这般忧思繁重,有也要被折腾没了,最后说起来,反是小主你自己不好。” 吴美人怎不明白这番道理,可她就是害怕,明明自己并不像和谁去争抢,只想老老实实守着一个名分过活,为何就容不下她呢? 雪休宫凌寒堂—— 韵贵嫔以手支颐,也是苦恼,究竟是何人想对吴美人下手,她倒不是想帮吴美人,毕竟她若没了,与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只担忧这后头会不会有给自己挖下的陷阱。 “娘娘,赵嫔身边的芦苇说,已经睡下了,不好吵醒赵嫔。” 韵贵嫔闻言,冷笑一声,“她赵嫔心够宽的,还能睡得着。” 转而也是无奈,摆手让人退下,一开始初入宫的狂喜、骄傲褪下后,韵贵嫔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落在别人网中的蝶,孤立无援。 初时,她急切的四处走动,试探也是为了寻得暂时的盟友,可以互相援助,不至于太过被动。 王贤妃本是最好的盟友,却在她一上门的时候就将她拒之门外,温妃、白妃因故被打入冷宫,秦婕妤高高挂起,吴美人那张脸太过扎眼,迟早坏事。 剩下便是赵嫔,她们一同入宫,一同住在雪休宫中,照理是最方便联合的,也是最适合的合作者,不知为何,对她伸出的橄榄枝,赵嫔都是爱答不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7 正苦恼间,韵贵嫔忽觉得胃里翻涌,一阵干呕,惊动外头守夜的宫女,“主子怎么了,可要请太医?” 韵贵嫔以帕掩口,缓了好一会,又自己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外头的宫女又问了一遍,她才道:“不用了。” “主子,要不将榴花叫来给娘娘看看?” 榴花便是之前王贤妃指派到她宫里的医女,韵贵嫔一直不敢让她近身,只道:“都这时辰了,莫要吵到人家,本宫只是晚间吃多了,临睡了有些不通畅罢了,你们进来伺候本宫就寝吧。” “诺。” 自那日从纷绕阁回来,韵贵嫔便觉得胃口不大好,又比以往嗜睡,晨起还恶心干呕,饮食也渐渐喜酸,似乎怀了娃娃一样。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也没贸贸然令人去请太医,韵贵嫔在家时,没少被耳提面命过各种阴私手段,知道有一种药能令女人看起来跟怀孕了一般,且她入宫侍主才多久,就算各人体质有异,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有了孕期反应。 一时间,韵贵嫔什么熏香也不敢用,只在洛霜玒来时点一下,胭脂水粉也都能免则免,每日入口的东西也不敢多,都让人验过才用,这样她也只敢用一点,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都清减了,这疑似“怀孕”的症状反而没有丝毫减退。 这让韵贵嫔又期盼又焦躁,要不再等等,至少要看看月事会不会来,想着想着便也就沉沉睡去。 珝月太后现在渐渐觉也越发少了,坐在铜镜前看自己这么些年,保养适宜的青丝,脸上也只有些细微的纹路,昏暗中,铜镜里仿佛映出的是十七八岁的自己。 “流苏,哀家十七岁入宫时,封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流苏正用沾了精油的篦梳唯珝月太后篦发,听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心里奇怪,斟酌着回道:“回太后,是正五品的瑛贵嫔。” “原来是瑛贵嫔啊,”珝月太后似恍然道,“太久了,都不记得了,那时候哀家可开心了,与玉相关的封号都是皇后、皇贵妃独有,连四妃都担不起,现在想想又觉得自己傻。” 流苏劝慰道:“太后福泽深厚,一路上来,哪个封号不与玉相关,连赭衣夫人都没这殊荣。”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失言了。 珝月太后却没在意,细数自己一路过来的封号,“瑛贵嫔、瑛婕妤、琼充容、琼嫔、琼贵人、琼贵嫔、昭仪、琳妃、珝贤妃、珝皇贵妃、珝月,你说当年的瑾月太后又是什么心情?” 流苏印象里的珝月太后总是温柔的笑着,气质高华,端庄自持,对底下的人也和善,行事公允,也从未搅和什么争风吃醋的事,宠爱不多,却得了一份先皇的敬重。 “我一路从陕京陪他打到大越的燕京,定都燕京,而也就是那一天,瑾月太后去了,他封我做了贤妃,转头却宠幸别的人,甚至是前朝余孽,”顿了顿,继续回忆道,“那余孽要害他,我大着肚子帮他处置,他只是提了我的位份,然后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太后,都过去了。” “流苏,其实他封我贤妃时,我的心就开始慢慢的变凉了,之前我们还生死相依、海誓山盟,转眼就开始防备我,帝王的爱太假。” 珝月太后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旁人,流苏却捂着脸落下泪来,道:“太后何必这么自苦。” 珝月太后冷笑道:“哀家倒想看看她秦婕妤能拥有这份帝王之爱多久。” 冷宫中—— 温妃房里在今夜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她的姑母——珍太妃,珍太妃来时只带了一个心腹,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低调的过来。 看到她,温妃很意外,这位姑母待她一向冷淡,自她入宫以来,从未单独召见过她,这时候来,不知是找她来谈话,还是帮别人叫她来传话。 温妃引她落座后,亲自斟茶,“这冷宫里也没茶叶,太妃还请不要嫌弃。” 珍太妃接过破了个口的茶盏,也不喝,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道:“这些天来,你受苦了,在冷宫里可有人为难你?” 温妃只摇头,珍太妃继续问道:“你接下去有何打算,总不能一直在冷宫里吧?” 温妃垂眸道:“贤妃娘娘会想法子救贱妾的。” 珍太妃放下茶盏,用力地握住她的双手,带了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出去后还打算与贤妃作对?” 温妃这下抬眸看她,似乎有些意外,但嘴上还是温顺道:“太妃说笑,我们温家不一向跟在王家后面讨生活的吗?” 珍太妃有些急了,“菲菲,姑姑知你……” “别叫这个名字!”温妃似被这一声“菲菲”刺痛,蓦地甩开珍太妃的手,“太妃今日若没旁的事,就请离开,冷宫毕竟不是你这等尊贵的人该来的!” “好好好,姑姑不喊这个名字,但……温五,温家现在毕竟还是要倚重王家,你看在家族的份上,委屈一二。”温妃在家里排行第五,珍太妃这才折中称呼她温五。 温妃冷笑道:“太妃宽心,贱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傻到拿鸡蛋碰石头。” 珍太妃舒了口气,道:“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了,我同太后商量了,到时候请她保你,出来后若贤妃不再用你,你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我好歹能护一护你。” “多谢太妃仁慈。”温妃不是很上心的敷衍道。 珍太妃看她如此,也是心疼她步了自己后尘,软语相劝道:“我知你怨恨族里,可你想想你的姊妹,没有家族我们便什么也不是,且入宫里来,至少比旁的那些姊妹要好一些,日子尽管有不如意的,但是谁敢看低了你。” 温妃依旧不冷不热道:“太妃的教诲,贱妾谨记,都是与人做妾的,给君上做妾,甚至比一些大家世族的正房嫡妻都要尊贵,贱妾哪会有什么怨言。” 珍太妃见她躲开自己的目光,便知她是口是心非,而她们向来不亲,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服,只得干巴巴的道:“你若真这样想便好了。” 珍太妃把一开始带来的暴富交给她,嘱咐道:“这里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现银细软,还有一些补药日常药材,你在冷宫里万一有个小病小痛的,也不方便,刚刚我已经让阿明去疏通了,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让人通知我,如果我力所能及……” 我朋友提醒我说,这类文有位份更迭最好列个表,不然很容易谁是谁对不上 王菲菲——贤妃 温菲菲——温妃 白苏燕——白妃 秦怡人——秦婕妤 云瑶池——韵贵嫔 赵苍伊——赵嫔 吴落英——吴美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8   温妃打断她,道:“太妃身份高贵,来之不易,莫要为贱妾所连累。”   珍太妃无奈叹息,“那我下次来看你。”   走出几步后,又回转叮嘱道:“冷宫里的那位,你莫要去招惹,以免引得太后不悦,我们温家终归还要靠着王家。”   温妃听珍太妃再度重申,沉默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珍太妃这才转身放心离去。   荷叶将珍太妃带来的物件归置好,翻出些衣物、锦衾捧给温妃,惊喜道:“娘娘您看太妃真真心细,连衣物都有准备,您这次祸从天降,都来不及准备,冷宫里的粗制滥造,都让娘娘身上过敏,现在好了,娘娘可以少受些罪了。”   “少受罪?我这一辈子,打从出娘胎开始就在受罪。”   荷叶被她阴沉的脸色吓到,顿时宛若鹌鹑,惶惶不安,温妃依靠到榻上,又问道:“荷叶,本宫在家里排行第几来着?这么些年,都忘了。”   荷叶实在摸不清这位主子的心思,声如蚊呐般的,“四四小姐?”   温妃按了按额角,也不知听没听见,转而问起白苏燕去哪了,荷叶道:“白妃娘娘一早就出去了,至晚还未回来。”   温妃掩唇打了个呵欠,道:“她也是勤快。”   荷叶不敢接话,捧着衣物正不知所措,又听温妃吩咐道:“东西放好,你准备捧着过夜吗?”   荷叶如蒙大赦,施礼后,动作麻利地放好衣物,草草去井边梳洗,回房前瞟了眼隔壁黑漆漆的房间,心道:白妃她们是不准备回来了?   而此刻被荷叶腹语的人,在空无一人的夹道中拦下珍太妃一行,白苏燕置礼道:“贱妾白氏,见过珍太妃,太妃千岁。”   珍太妃先是一惊,小退一步,待人走进灯光里盈盈见礼,才松了口气,暗下道,还好不是鬼。   “你是白氏?”   白苏燕笑容可掬,道:“这是贱妾第一次与太妃私下会面呢!”   珍太妃避世已久,连重大节庆都是能推就推,平时无珝月太后召见,轻易不会离开寝宫,洛霜玒都不一定能见到她,甚至别的妃妃嫔嫔拜访也是避之不见。   珍太妃抚着心口,道:“哀家只是来看看温妃。”   白苏燕轻笑道:“太妃来此,爱做什么事太妃的私事,贱妾是有旁的事请教太妃。”   珍太妃心知自己若不答,今日怕是走不掉了,犹豫了一会,问道:“何事?”   白苏燕缓缓道:“雨安王与佑安王的生母?”   珍太妃大惊,强压下心中的惊恐,声线有些微颤抖的斥道:“你放肆!”   白苏燕道:“贱妾耗费了些许日子,才打探出佑安王与雨安王非赭衣夫人亲生,更非先皇已故罪妃刘太嫔之子,如此推断,两位王爷的生母身份特殊,不可为世人所知,想来这宫里能为贱妾解惑的,也唯有珍太妃了。”   珍太妃抿唇道:“哀家并不知晓,直至先皇宣称是刘太嫔在行宫所生。”   白苏燕挑眉问道:“太妃怎知是宣称?”   珍太妃知自己失言,下意识捂住檀口,转念一想,这白氏来寻自己,心里应该有所觉,只是来确定一下,求个心安,便反问道:“白妃觉得是何人?”   白苏燕道:“不能宣之于口,比罪妃还难为世人所知,那也只有前朝余孽,这冷宫里有不少前朝王公贵族的遗孀贵女,先皇也曾招这群人为将士歌舞助兴,可先帝并未宠幸过其中一人,再想想除了冷宫,还有一位被降臣献上的顺姬。”   珍太妃眼神空茫,忆起当年初见到被进献的顺姬,是躲在御花园角落的假山堆里哀泣,十三岁的少女,刚刚开始抽芽,白藕般的玉臂,可见以前是个极受宠的。   那时的珍太妃本不欲管的,可对着那个抽泣的背影,想她一日之间国破家亡,从云端坠落,也是可怜,令身旁的大宫女小心把人请出来。   顺姬含着两汪眼泪被带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叩首,卑微的道:“贱妾见过温昭仪。”   珍太妃也记得珝月太后对顺姬的评价:小小年纪,以弱示人,忍辱负重,心机狠辣,可见一斑。   “太妃,顺姬因何而死?”白苏燕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珍太妃也知既透露了一点就不介意透露更多。   “顺姬当年虽年纪轻轻,但心思深沉,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从落到先帝手里边开始谋划,冷宫里不少人被断断续续夹杂着放掉不少,她又用美色控制朝中大臣,若非有一位夫人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倒戈,我们还不曾察觉,这个不过双十的女子,居然掌控了朝中泰半文臣武将的命脉。”   “那之后呢?”   “先帝震怒,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居然提前知晓消息,一日之内先行撤离隐蔽,顺姬诞下的双生子,毕竟是先帝的血脉,先帝不忍,命刘太嫔教养,玉碟上记的也是刘太嫔的名字。”   白苏燕默然,一时间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哀,“那顺姬?”   珍太妃叹息道:“顺姬多年算计,早是劳神费力,孕中多思,心血都熬干了,一生下双生子,便一病不起,先帝还来不及处置,她就病死了。”   “那佑安王知道自己身世吗?”   珍太妃一愣,反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白苏燕摇了摇头,退到一旁,揖礼道:“恭送太妃。”   珍太妃也不想过分搅入深宫秘事,走出几步,又回头劝道:“哀家不知是你自己要查,还是他要查,只一句话,有些真相被翻出来,太伤人,你们好自为之。”   等珍太妃带着心腹走远,白苏燕才缓缓起身,喃喃自语般的,“伤人吗?”娘,你又是否想过会有这一日,会伤到我与哥哥、父亲呢?   “娘娘,”绿腰悄无声息来到白苏燕身后,“奴婢找到那鬼面人了,还有别的发现。”   “别的?”   “当年来不及逃的,还在这宫里的不止顺姬,还有一位帝姬,因生母身份低微,又惹恼自己伺候的主子,她一出生就在冷宫里。”   “她是谁?”   “那个被毁容的鬼面人,莲衣帝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9   “莲衣帝姬?”白苏燕细细回想,却实在想不起来,越明皇子嗣众多,光明面上的就有四十来人,当年白家亦斩杀了不少凤子龙孙,那些帝姬公主的,来得及逃的都逃出宫去了,有气性的如黄华帝姬、朱梅帝姬三尺白绫,自缢殉国。   绿腰解释道:“说来也是一笔糊涂账,莲衣帝姬生母乃剪花插瓶的宫女,本来年纪也到了,不知怎的被越明皇临幸,不想一夜即中,自是不能放出宫去。她生母又软弱,被主子赶去冷宫,生下莲衣帝姬,长到十来岁,她生母才冒险求到越明皇那。   无奈,当时大越已经是山河日下,越明皇随口封了个莲衣帝姬就没下文了,这莲衣帝姬也一直生活在冷宫中,没出去过,也就被忽略过去了。”   白苏燕轻扣下颔,“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绿腰回道:“是赭衣夫人身边的长夜,剩下的,她要亲见到主子才肯说。”   白苏燕心下了然,长夜是受不了这冷宫长夜漫漫,相同她做一笔交易了,望了眼这朔夜无星的天幕,道:“走罢,我们去会会她。”   长夜选的地方很微妙,很偏僻,气味也很一言难尽——茅厕。   绿腰看不清白苏燕脸上是何表情,怕她不高兴,小声解释道:“那长夜说,人有三急,各院里又都有恭桶,少有人跑这来的,被人撞上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白苏燕以指抵住鼻尖,只默然点头,她在想这一回去衣裙上定沾染了气味,她先前换洗的衣物还没干呢!   又约莫等了一炷香时间,白苏燕已经感觉不到茅厕的怪味,长夜才姗姗来迟。   长夜施礼道:“奴婢见过白妃娘娘,娘娘万福。”   白苏燕奇道:“黑灯瞎火的,你怎知是我?”   长夜道:“能使唤动绿腰的必然是白妃娘娘了。”   白苏燕也就这么一问,转开话题,“绿腰说你要亲见我,才肯说出剩下的私密,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长夜眼神炯炯盯着她道:“娘娘这话问的怪异,娘娘聪慧,又怎不知奴婢渴望什么?奴婢虽被赐名长夜,却也耐不住这暗无边际的长夜,前途渺茫,不如搏一搏。”   果然,白苏燕早已预见,可她长夜在宫中数十年,知道的太多,不是不能放,而是不敢放她出去。   “若力所能及,当然前提是你说的都是实话,渡你出去未尝不可。”白苏燕这话看似给了保证,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承诺。   长夜闻言松了口气,“娘娘想知道什么?只要奴婢知晓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苏燕道:“莲衣帝姬之事,你应该还有所保留。”   长夜顿了顿,才娓娓道来,“奴婢一开始也不知她是帝姬,直到有一日,她怀孕了,她的生母哭着求到我家娘娘这,奴婢才知道冷宫里竟还有一位帝姬。”   “莲衣帝姬怀孕,什么时候的事?谁的孩子?”   长夜为难道:“大约十五、六年前,三月初吧?谁的孩子就很难说了,有段时间,这冷宫里的女人跟青楼娼妓无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谁又知道她是被谁糟蹋了,后来一场大火,她的生母与孩子都葬身其中,我们也以为她会死,谁知居然这样不人不鬼的活下来了,娘娘怜惜她,给她一口饭吃。”   十五、六年前三月,那岂不是和木归宜的生辰差不多,是巧合吗?   白苏燕心中记下,又转而问起别的,“我记得,早先赭衣夫人有一陪嫁,被打发到六谜庵出家了,你们主子没留她吗?”   长夜这次回话到快,“鹊儿吗?背主之人,自不敢留。”   “背主?”   “鹊儿不知为何,生出二心,转投了顺姬,使娘娘小月,本来是该被赐死,娘娘心慈,拦了下来,才得以苟且活着。”   “你先前说有段时日,这冷宫里乱得堪比青楼,那有孕的应当不止莲衣帝姬一人,你印象中还有谁?”   长夜有些犹豫,道:“那段时日,奴婢若非奉命来给莲衣帝姬送安胎药,奴婢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当时匆匆一瞥,大着肚子的不少。”   “那冷宫也不该这么少的人。”白苏燕在这之前,拿到冷宫的登记名册,几乎一个个点过去,少了不少人,问了都说死了,却又说不出怎么死的,而名册上又没相关记录,这冷宫的浑水可够深的。   “对了,”长夜似想起什么,“顺姬曾暗地往冷宫来过,奴婢有日来送安胎药,正好撞上,那时冷宫鱼龙混杂,顺姬也没在意奴婢,奴婢记得,看方向是莲衣帝姬在的院落。”   一瞬间,一个念头在白苏燕脑海中成型,顺姬、冷宫、莲衣、六谜庵、木府、木归宜与徐丹桂,冥冥之中连成了一条线。   “你先回去罢,若你说的属实,我自可助你离开,给你一比银钱,足够你安稳活下去了。”   “多谢白妃娘娘。”   回到院落里,绿腰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她的话可信吗?”   白苏燕觉得她这一问好笑,便打趣道:“你寻来的人,你自己倒先怀疑起来了?”   绿腰赧然道:“奴婢失言了。”   白苏燕收起玩笑心思,正色道:“虽不知真假,不可尽信,但也不是不能不信,先前珍太妃所提,顺姬以美色控制朝廷官员,细思下来,她一个亡国帝姬,要找帮手,也只能从这群在冷宫里饱受大倾将士折磨的前朝贵妇。”   “那时,冷宫中人真如长夜说的,堪比娼妓?”白苏燕亦知军中有军妓,只她一女子,被父母、兄长护着,这些腌渍事都离她很远。   “这”绿腰半晌无语,知道白苏燕看过来,眼神执着,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才道:“也不是在冷宫,是在西南一处角门设了一浣衣院,先帝也是怕手下的人骚扰无辜平民。”   白苏燕冷笑一声,那些前朝贵妇并不无辜吗?外头的天翻地覆都是男人造的孽,与家里的女人又有何干系,结果男人们跑得一干二净,留下女人们背锅,承受侵略者的摧残,甚至是自己亲人的怨恨。   “娘娘,有些事不是我们该追究的,我们是大倾人,大越之人与我们无关!”   大倾人。   就算她是大倾人,她也做不到看着那些可怜女人饱受蹂躏,大倾人不将她们当人,大越人又恨她们为何不自裁保全清白。   常说,想死很容易,活着很难,在她看来这句话还有后半句,真动手杀死自己比活下去更难。   白苏燕忽然有些迷茫,她自小被教养为大倾生,为大倾死,临到头来,母亲用那样偏激的方式告诉她,她不是大倾人,是大越人,还是大越皇族,她一直以来坚定那样久的信念都是假的、错的。   那段时日,她是崩溃的,被亲人背叛,被家族驱赶,若非有兄长,自己怕早找了个地方地方一了百了。   一点心里话:   写这一章时,也是看了一个关于慰安妇的纪录片有感,我们一直说要那些侵略者对这些可怜女人一个道歉,可我看着看着除了残忍的侵略者,还有我们自己,对不起,那时候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苦了;对不起,那时候没能及时来救你们;对不起,那时候没有抱着你好生安慰你,跟你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活着就好。   我记得纪录片里,有位老人擦着眼泪说,那时候没人希望她活着,我是震惊的,她的家人、周围的人都觉得她该死,为什么要那样苟活着,为什么不保留清白死去。而我想问,他们在意的究竟是所谓的清白,还是把对侵略者的怨恨转嫁到这个可怜人身上?   我不敢细想,也记得我母亲讲起她年轻时,她们那的一起绑架案。   三个姑娘被绑架,一开始被关在一个田野里的屋子二楼,因为收割,旁边都露出泥地,有个姑娘就建议干脆跳下去还能逃,于是,她跳下去了,一个人沿着公路,路上看到车灯就躲,完全不敢向路人求救,一路惊慌失措跑回家,跟家里人说了。   家里人立刻报警,就这样一来一回,另外两个女孩不见了,一直到几年后,一次扫黄,其中一个被遣送回来。   一开始家人激动的无以复加,跟她说苦日子结束了,可慢慢的周围流言飞起,说她是*,而她的妹妹,对她父母在她之后又有了一个孩子,觉得有她这样的姐姐太丢人,更嫌她脏。   最后,她父母含蓄跟她说,要不去外地打工,那姑娘什么也没说,没打一声招呼,只拿了家里的钱走了,什么联系方式也没留下,这次她父母没再去找她,错的是这个可怜的女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30   所以,当洛霜玒给予她新的信念,告诉她自己还是被需要的,是优存在的价值的,递过来的不管是橄榄枝还是稻草,她都想牢牢抓住,哪怕可能再一次跌得粉身碎骨。   “娘娘?”白苏燕阴沉的脸色令绿腰不禁背脊发寒。   “新人何时入宫?”白苏燕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道。   绿腰道:“还剩五日。”   “那我们离开的时候也快了,”白苏燕揉了揉太阳穴,“今天够晚的,休息吧。”   “三删”后,储秀宫里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人之间,气氛也莫名有些紧绷,面上都是客客气气,话却全部都绕了三个弯。   如贝怀净已经前途明朗的,反比其她人要坦荡,见到谁都是笑盈盈的,也不接别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献媚,整日同贝怀凝、陈氏双胞胎及程思兰在一块说说话,做些女红,读书,到也比旁人清净。   木归宜偶尔也会过来坐坐,因杜良真那一屋就剩她一人,管事姑姑便把她迁到她们屋里,再加上一个董纯贤,看她们彼此绵里藏针,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还扯上她,令人心烦。   “夭华姐姐来了,怎么她们又吵起来了?”陈言画看木归宜打起帘子进来,笑眯眯地打趣道。   木归宜不接茬,转而问在一块绣香囊的程思兰与贝怀净,“上次看你们还在绣喜鹊登梅,这次换了什么花样?”   程思兰笑靥上两个酒窝,一个深一个浅,“是莲花,莲子多福嘛!”   木归宜接过绣绷,蛋青色的缎子上,绣了一枝亭亭玉立的粉荷,底下还勾了荷叶图案,还未下针。   贝怀凝瞧见了,笑道:“莲蓬多子多福气。”被说破了心思,程思兰红了脸颊,扭过身子,拧着绣带。   陈言书陪着陈言画在写字,闻言抬头道:“说来前天凝姐姐绣了个石榴的。”   贝怀凝也不恼,落落大方道:“我可绣了好几份,到时候你们一人一个,跑不了。”   陈言书致礼道:“那妹妹先谢过姐姐了。”   贝怀凝转眼见木归宜抚着绣绷上的莲花,好像陷入什么回忆中,半晌不说话,出声问道:“夭华很喜欢莲花?”   木归宜温和笑笑,将绣绷递回去,道:“程姑娘绣技不凡,活灵活现的。”   程思兰惊喜道:“哪有这样的好。”   “话说回来,就剩四日了,四日后,前途如何也都清晰明了了。”贝怀凝将视线重新放回手中的书上。   贝怀净也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蝶戏”,感慨道:“时间也是悄然无踪,当初刚入宫,我还觉得半个月太长,那时候,我绣得也是这‘蝶戏’。”   陈言画搁下笔,笑得乐不可支,“我到现在还记得赵嫔的‘化蝶’,真是神来之笔,那时候我真想学着她随便弄弄,应付了事,那时候都站一天了,累死了。”   陈言书以手掩住口鼻,清了清嗓子,隐晦的瞪了她一眼,道:“赵嫔娘娘不愧为女中豪杰,心思机敏,出其不意,令人好生敬佩。”   木归宜寻了块垫子坐下,道:“赵嫔娘娘是聪慧,懂得扬长避短,声东击西,巾帼不让须眉。”   一提到赵嫔,诸人不禁想到她“梦中杀人”之事,本以为是绝无可能中选,结果也是令人万万没想到,她反而比别人先行受封侍主,好不荣耀。   贝怀凝翻过书页,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就别想那么多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白苏燕起来时,听闻长夜昨晚起夜时,在茅房跌倒,溺死在坑里,模样很是惨不忍睹,恶心非常。   白苏燕对绿腰道:“这下不用查了,长夜说的是真的,还有冷宫里怕还有顺姬留下的人。”   温妃自然也听闻了,当即拍板让荷叶收拾了东西,搬去和白苏燕主仆一块住。   白苏燕回来时,见温妃已经大大方方登堂入室,以手支颐倚在榻上拿了本不知在哪翻出来的书,荷叶在一旁打扇送风,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温妃见她来了,扬了扬手中的书,招呼道:“你可回来了,这书从你床底摸到的,我看还挺有趣的。”   白苏燕施礼道:“温妃娘娘怎么过来了?”   温妃坐起身来,道:“我搬过来了,以后咱们就在一块住了,姐妹之间,说话也方便点。”   白苏燕半晌无话,这屋里本就一张床塌,她和绿腰挤一起尚有余,四个人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荷叶也乖觉,马上道:“奴婢可以打地铺的,不然桌子上趴一下也成。”   绿腰也是汗颜,问道:“奴婢去找人把隔壁的床榻搬过来?”   白苏燕刚想说好,温妃就不依了,“怎么,白苏燕你是嫌弃本宫?本宫还没嫌你身上一股屎臭味呢1”   白苏燕下意识闻了闻身上,今一早起来又洗了呀,没味吧?   温妃见她如此,捂了捂鼻子道:“昨儿个味那么大,睡着了都被你熏醒,这茅坑里的,不会就是你们”   白苏燕忙打断她,“娘娘说笑了,昨儿我不是吃坏肚子了,怕惊扰了温妃娘娘。”   温妃哼了一声,重新躺下,道:“也没有那么大味,不过想闻见的自然能闻见。”   白苏燕无奈,转头还是让绿腰去寻人把隔壁的床榻搬进来,本就不大的房间更加拥挤起来。   就三天了,白苏燕这般安慰自己,晚上她与绿腰一起睡那缺了一脚的矮榻,“咣”的一声,塌了一半,绿腰睡在外侧,半边身子砸在地上,白苏燕紧接着滑下撞上她另一边。   无奈,两人只得折了另外两只脚,勉强凑合一晚,头一回,白苏燕想念起流萤殿里的大床来。   一夜无梦,隔天起来,梁雨安亲自来宣口谕,回复两人封号,白苏燕还是妍妃,温氏则为玉妃,回到各自宫室,闭门自省。   完了,梁雨安还诚恳道:“君上听闻冷宫里出事了,担心两位娘娘的安全,慌忙遣了奴才过来,幸好两位娘娘安然无恙,委屈两位娘娘了,鸾轿就在外边候着,快随奴才走罢。”   玉妃带着荷叶一马当先出去了,吩咐轿夫回宫,白苏燕瞥了眼梁雨安,紧跟着也出门上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31   回到流萤殿,冬至、夏至含泪迎上来,“主子受苦了,奴婢准备了柚子叶给主子梳洗。”   白苏燕问道:“绿腰姑姑的有备吗?”   冬至擦了擦眼角,回道:“奴婢也备下了,已经让人抬去姑姑房里了。”   “你有心了,”白苏燕转头对也是一脸疲惫的绿腰道,“绿腰你也快去洗洗,今儿就不必来我跟前伺候了,好好休息。”绿腰福了福退下了。   袖子叶去晦,夏至又命小宫女把白苏燕换下的衣裳拿出去烧了,免得代会污浊晦气。   大约是真的累了,在夏至为她擦拭青丝时,白苏燕居然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连晚饭都没起来,一觉至天明。   白苏燕这厢舒舒服服的睡去,玉妃温氏甫一下轿,便用帕子捂着脸,放声大哭,一路从雨歇宫门口哭进王贤妃的幽篁殿,让一众留在原地抬轿的内监目瞪口呆。   荷叶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主子快跑没影了,慌忙提了裙子,喊着主子,追上去。   王贤妃当时正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爱不释手,一个狼狈的人影就扑到她脚边,惊得她差点一个失手把孩子摔了。   “你是哪来的泼皮,王长恩,你怎么看的门?”   伏在她脚下的人,抬起一张涕泪交织的脸来,正是玉妃,“娘娘,贱妾终于活着见到您了,贱妾差点死在里头出不来了,贱妾谢娘娘救命之恩!”说完砰砰直磕头。   荷叶在此时总算追上来,跟着跪倒玉妃旁边,一块磕头,“奴婢谢贤妃娘娘救命之恩,贤妃娘娘仁慈,奴婢感激不尽!”   玉妃亦是满脸感激,“贱妾日后为娘娘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一下眉,肝脑涂地,结草衔环报答娘娘。”   王贤妃忍了又忍,将垂佑递给乳母,喝道:“都是死人吗?还不把温玉夫人给搀起来!”   有宫女马上上前掰开玉妃拉扯王贤妃裙摆的柔荑,将她半拖半拉地摁在座上,荷叶就没这待遇,直接捂了嘴,拽到门外。   玉妃在宫女伺候下擦干净头脸,理好发髻,又喝了杯茶润润嚎了半天的嗓子,也顺道闭嘴让王贤妃清静会。   言诗亦趁机扶王贤妃坐下,在她耳边提醒道:“娘娘,现在温氏是从正二品的玉妃。”   王贤妃掐了掐手心,一忍再忍,深呼吸几次才压下窜到喉咙的心火,勉强端起笑容,道:“你宫里的东西本宫没让人动,你放心,你的品级本宫很快会想办法让你升回来的。”   玉妃抽泣着施礼谢道:“贱妾全赖娘娘周全了。”   这时候你反倒想着我了,王贤妃强压着火气,挥手道:“这半个月的,你在冷宫里也受了不少苦,快回去歇着吧,有事我们明日再说。”   “贱妾告退。”   待玉妃走远了,王贤妃抬手就打翻了手边的茶具,惊得一旁的垂佑哭闹着要母妃,王贤妃心疼女儿,刚要上前去哄她,垂佑哭得更厉害,躲着她,嘴里还喊着母妃。   王贤妃气极,真想掰着女儿,冲她怒吼道,‘我才是你的生身母亲’!   言诗看着情况不妙,忙斥责乳母,道:“还愣在这作甚,帝姬一定是饿了,还不赶紧抱下去喂奶?”   奶娘连说了三个是,匆匆一礼,才抱着垂佑,脚下生风般的一溜小跑进侧厢哄帝姬,孩子的哭声渐止。   王贤妃摇摇晃晃地坐倒在座,按着眉心,只觉得心口火烧般难受,言诗指挥着宫人打扫,让曰礼重新去沏壶茶来。   等新的白玉茶具端上来摆好,王贤妃疲累的道:“你们都下去罢,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言诗等纷纷置礼退下,出了宫门,语书愤愤不平道:“温氏真是无耻小人,以前荣华富贵时,不想着咱们娘娘的好,现在落魄了,居然腆着脸上门来求着娘娘帮她复位,简直厚颜无耻。”   言诗拉了她一把,压低嗓音道:“你小点声,你当温氏真的是傻吗?她这一路哭过来,嚷过来,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贤妃娘娘的人,让咱们娘娘下不来台,反而要花心力保她,否则就是的不是。”   曰礼在一旁冷笑道:“可不是,为了咱娘娘,她温氏可是连冷宫都进过了,万一咱们娘娘稍微怠慢一点,日后其她人还敢依附咱们娘娘,对她忠心?”   语书咬牙道:“温氏真是毒妇!”   诉乐静静听着,不置一词,眼中若有所思。   而被诗书礼乐所咒骂的玉妃,扶着荷叶的手,仪态万千地回到自己的柳色殿,令人煮了香汤准备沐浴梳洗。   洗漱后,一番精心装扮,衣带飘逸,环佩丁当,芳香袭人,又是往日那明艳嚣张的“温玉夫人”除了腰上没有那三彩五尾的鸾凤绶带。   芙蕖上前小心翼翼道:“启禀娘娘,新的衣饰配件刚让人去尚服局通报了,一两日内,本可能送不上来,只能暂且委屈娘娘了。”   玉妃对着铜镜细细描眉,拉高眉尾,使得她风眼更显凌厉,“不用了,让尚服局不用准备,本宫用不着那些东西。”   “可——您现在已经被降为从正二品的”被玉妃一瞪,芙蕖连忙收音。   玉妃转回去,继续画眉,笃定的道:“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本宫又会是温玉夫人的!”   当夜,洛霜玒驾临幽篁殿,王贤妃正准备休息,发髻都拆了一半,忙迎上去见礼道:“妾身恭迎君上,不知圣驾降临,妾身未及远迎,有失仪容。”   洛霜玒含笑将她扶起,柔声道:“孤今晚是想过来看看红线的。”   王贤妃道:“小孩子贪睡,现下怕已经睡熟了。”   洛霜玒有些遗憾道:“如此,那边算了,孤明日再来。”   王贤妃忙拉住他,问道:“君上今夜不歇在幽篁殿?”   洛霜玒安抚地拍拍她拉住自己衣袖的素手,道:“玉妃入冷宫也是为你,一番无妄之灾,孤过去看看她,顺道便歇她那了。”   王贤妃讷讷道:“这怕是不合规矩。”   洛霜玒展臂搂了搂她,“无事,彤史上记作你便好。”   一搂即放,王贤妃眼睁睁看着那截绣龙纹的衣袖从她指间溜走,痴痴望着他的背影出了幽篁殿,转了个弯进了玉妃的柳色殿。   言诗上前劝道:“娘娘,别站在风口上,当心着凉。”   “还怕着凉,心早就凉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32   玉妃后,第二日翻妍妃的绿头牌,点她伴驾,韵贵嫔本想趁机拜会,却扑了个空,被冬至拦在殿前。。   站在流萤殿前,尴尬笑笑,“是我没考虑周到,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娘娘,这里是一点小心意,还请姑娘代为转交。”   冬至置礼,推辞道:“不敢,主子现在不在,奴婢不好私自逾越收受。”   韵贵嫔有些不开心,道:“这本宫都将这份礼送了两次了。”冬至只施礼,垂头不语。   “罢了,正所谓‘三顾茅庐’才显诚心,不知这次姑娘能同我说说,妍妃娘娘的偏好,下次我来也好带更可心的。”韵贵嫔初入宫,白苏燕就进了冷宫,就没打听相关喜好,只来走了个过场。   冬至道:“奴婢不曾负责主子衣饰,不是很清楚,请韵贵嫔见谅。”   韵贵嫔也不恼,反赞道:“真是个忠心的。”   冬至恭敬等韵贵嫔身影瞧不见了,才起身,心里暗赞,同是四大世家出身,这韵贵嫔比王贤妃好相与多了。   白苏燕带了绿腰往落珠殿伴驾,落珠殿,是一座建在御花园与东苑交叠的御湖、在湖里填土造岛,名曰“碧连天”,在“碧连天”上建造的宫殿。   水晶作瓦,大理石为梁柱,白玉铺地,珍珠织帘,夜明珠当灯,翠玉围屏,琉璃用具,楠木雕龙凤和鸣榻,上好云绸锦衾,无不精贵奢华,彰显着越明皇的奢侈无度,以及对赭衣夫人的无上荣宠。   白苏燕甫一登岛,洁白的梨花轻盈拂过面颊,皑皑白雪般的梨花枝条间,洁白空灵的宫殿静静伫立在那,檐下玉石制的风铃发出玎玲脆响,仿佛离开红尘俗世,误入瑶池仙境。   眼前的美景太过醉人,白苏燕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直至温和的男声在耳畔响起,“这里如何?”   白苏燕被惊醒,忙后退一步,施礼呼万岁,洛霜玒牵着她走进殿内,落珠殿四面环水,现在是三月,现在到这里来还是十分沁凉。   坐榻上铺了一张上好的白狐腋裘编织的毛毯,蓬松柔软,让白苏燕都舍不得坐上去,触碰时温暖适宜。   分坐两侧,内侍上前白号新茶并几样白苏*日爱吃的糕点,云片糕、枣泥山药糕、荷花酥。   “君上,妾身此次”   “不急,”洛霜玒夹了一块枣泥山药糕放到她面前的水绿碟子里,“你说这里如何?”   白苏燕犹豫了会,实话实说道:“美轮美奂,雅俗共存,似人间仙境。”   洛霜玒打量着碟子里宛若真正粉莲的荷花酥,突兀的问道:“你觉得让夭华夫人住进来如何?”   “夭华夫人?”   “夭华夫人,孤觉得也只有她这样的出尘之人才配得上这样的胜景。”   玉妃、妍妃荣宠归宫,自然也传到珝月太后这,两人的恩宠相较往日丝毫不见冷落,而秦怡人口头上被封为婕妤,晋封礼安排在新人入宫后,以免太匆忙而怠慢了,但宫人们都已经改口称婕妤了。   按珝月太后一开始推测,秦氏如此连番晋升,必会引起王贤妃忌惮,人算不如天算,洛霜玒主动让贤妃抱回垂佑,令王贤妃主动提起升秦氏的位份。   又想到那份递到自己案头的新人名单,珝月太后反奇怪王贤妃这次居然这么安静,毫无动作。   “太后,可要传君上过来再议论一番?”   “不用了,用印吧。”   “可从未有新人一举被封为夫人的。”   珝月太后扯了扯嘴角,道:“现在马上不就要来了吗?”   “顺天承命,皇帝诏曰:正一品大员,太傅木家骅之女,木氏归宜,容色出众,风姿绰约,绝色姝丽,深得天心,册封为正二品夫人,美号夭华,赐住落珠殿,钦此。”   “臣女木氏归宜接旨,吾皇万岁。”   前厅跪满了人,却只有木归宜艺人清泠泠的声音,接旨后,传旨太监刚要说恭喜,木夫人便慌乱拉住他,问道:“敢问公公,这批里有几位夫人?”   传旨太监当她太过高兴,赔笑道:“夫人说笑了,自然只有夭华夫人一位夫人,这份恩宠就夭华夫人独一份呢,您看受封的礼服头面都全拿来了!”   林太君也是惴惴不安,至少比木夫人更稳得住,让人封了厚厚的礼银,换了个说法问道:“不知其她人家尊贵的主子有几位?”   传旨太监捏了捏礼银,笑容更加开怀,“哎哟,哪有什么主子,至多就和静大长公主的后人,勉强算的半个主子。”   “多谢公公,还请到偏厅喝茶。”   “太君客气了,杂家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加打扰了,这位是宫里的赵嬷嬷,负责为娘娘梳妆、讲解宫务的。”传旨太监退开一步,介绍宫里分拨下来的喜嬷嬷。   木夫人勉力收拾好情绪,吩咐道:“燕燕、昭昭,你们将礼服头面好生收拾,绝不可有一丝伤损,如珠你带嬷嬷下去休息,好生伺候。”   赵嬷嬷一礼谢过,又对夭华夫人施礼道:“三日后卯时半,奴婢会准时过来为娘娘梳头,还请娘娘好好收拾。”   夭华夫人一颔首,道:“有劳嬷嬷了。”   赵嬷嬷也心知她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有话说,嘱咐一句便跟着如珠下去了。   木家骅丢下一句,好生伺候君上,便甩袖走了,现在是二姨娘的林挽澜踌躇了一会,一咬牙去追木家骅。   木夫人拉住夭华夫人的手,还未开口,先被夭华夫人含笑打断,“母亲,总要先把圣旨供到祠堂里才好。”   林太君叹息一声道:“这是皇恩,不可辜负。”   夭华夫人手捧着圣旨走在前头,木夫人挽着林太君在后头,领着一众家仆往祠堂去,祠堂里已摆好香案祭品。   告祭晚祖宗,林太君看着如花似玉的孙女,终忍不住掉下泪来,道:“这一下,不知是福是祸啊!”   木夫人早就忍不住,现下直接哭出声来,抱着女儿直喊心肝,“我统共就你一个女儿,你若出事了,让为娘可怎么活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33   “母亲,这是喜事,是春雨般的君恩。”夭华夫人掏出手帕为木夫人拭泪。   木夫人埋怨道:“这哪是什么恩典,这分明是要你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贵女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说得什么混话!”林太君虽也心有怨怼,却也不敢宣之于口,她的担忧跟木夫人是一样的,无功无禄获此殊荣,只怕不是福是祸患。   且林家已经没落,云家自己也有女儿中选,若夭华夫人位份在韵贵嫔之下还好,韵贵嫔可能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会拉拢一二,现在反一反了,怕韵贵嫔自己心里会不舒服,能不下黑手,就已经念及血缘情分了。   被林太君斥责,木夫人也不敢说话,只抱着夭华夫人哭,林太君叹惋一声,“后天我去云家一趟。”   “外祖母?”   林太君勉强笑笑,“我毕竟是云家女儿,想来也不会太为难我这把老骨头。”   木夫人擦了擦眼泪,道:“母亲,不若女儿同您一块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什么,有什么好照应的,”林太君下意识反驳后又道,“罢了,一起吧,至少有诚意一些!”   夭华夫人劝道:“外祖母您就当寻常走动,莫提起孙儿,云家是通透的人家,韵贵嫔更是知书达理,不会疏远了孙女。”   木夫人却还是担忧,道:“就算云家不为难,其他人家呢,稍稍算下,陈家、程家、赵家哪个是一般人家,再有王温两家的,在宫里汲汲营营多少年了,你一新人刚进去,根基不稳,除了带去的人,旁的万不可信!”   夭华夫人失笑道:“母亲也把后宫说的太可怕了,都是大家闺秀,都知道底线在哪,且上头还有太后压着,别说我不过一正二品的妇人,就是皇后也翻不出她老人家的手心。”   “傻孩子,你也不看看你住的什么晦气地方,亡国殿,又远离后宫两苑,想好好走动人情都难。”   落珠殿,民间又称亡国殿、血汗窟、吃人洞,几乎掏空大越半壁江山才建筑而成。   前朝贤相蹈水殉国时,曾遗下一诗——亡国殿:   白玉铺地金作瓦,民脂血汗并白骨。   闭月羞花倾国颜,妲己褒姒逢乱出。   圣人不贤神不佑,祖宗基业尽相覆。   摘星前车犹不远,比干剖心赴汨罗。   很快,其他人家也都知晓木家出了一位正二品的夭华夫人,云家一些内宅妇人,如韵贵嫔的生母苏氏就有些不开心,大多人反而是乐见其成。   云家这次选秀,真的是抱着凑数的念头去的,最好是落选,自行聘嫁,毕竟上一辈里已有一位皇后,冒犯些说自己家里有一位先皇的岳母,四位国舅,已是尊荣无限,很没必要再配上一位嫡女去趟浑水。   须知好花不长久,见好就收放的安稳,所以自夭华夫人先前来了一次云府,云府的老油条们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木归宜,多好的姑娘,出身好,长相出众,谈吐不俗,文采斐然,秒的是她和云府沾了点亲,更好的是她自己家里还靠不住。   最让这帮老狐狸开心的是,若能助夭华夫人上位,念及旧恩,必不会亏待云府,一不小心压错宝,他们也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木两府又久不往来,正好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现在再掐指一算,夭华夫人必会遭群起而攻之,反能遮掩韵贵嫔一二,躲在她后面也落个清静。   最后退一万步说,没了夭华夫人,他们还有韵贵嫔,韵贵嫔才是他们的护身符。   其她世家的想法都与云家不谋而合,纷纷回过头来叮嘱自家孩子,先不要动作,端看王贤妃她们这些老人怎么打算,连王家都让王夫人递了牌子,入宫向王贤妃请安。   宫中——   王贤妃得了家里口信,勉励收起心头惶恐,只在这次人手安排上,下了不少工夫。   玉妃这次是真关好门来过自己的,安分守己,甚至直接差人说自己病了,身上出了红斑,连请安都不去了。   白苏燕临到头有些紧张,这个局布了三年,最是关键时候,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秦婕妤看起来是最不在意的,只关心安慰有些无措的吴美人,让她安心“养胎”。   韵贵嫔却是要喜极而泣了,俗语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她总算迎来一个强援。   赵嫔是这群人里睡得最安稳的,每天都保持心情舒畅,在宫里的时候更像是来修养的,一双手都养得比往日要光滑细嫩。   木府,晚饭后——   赵嬷嬷请见,夭华夫人猜她是来嘱咐一二的,便让人请进来,设了座,上了香片。   赵嬷嬷施礼豁免后,谢过赏才恭敬入座,抿了一口茶,道:“还请娘娘莫要嫌老奴啰嗦,只是按规矩,要让娘娘知道还有哪些人一块入宫。”   夭华夫人客气道:“有劳嬷嬷了。”   “不敢,恪尽本分而已,”赵嬷嬷缓缓说道,“此次入选共十八人,官家十二名,民间秀女六名,其中以娘娘您正二品夭华夫人最为尊贵。   其后是正五品的贵嫔两人,分别为雪芊贵嫔,谦贵嫔,雪莲宗姬,怜贵嫔。   接下去,从正五品的嫔三人,分别是户部尚书程大人的小女,为兰嫔,陈太师三女为舒嫔,东阁大学士董大人之女为纯嫔。   往下正六品贵人有四人,分别是陈太师小女为陈贵人,太常寺卿贝大人嫡女为贝贵人,吏部侍郎金大人之女为锦贵人,还有中骑都尉杜大人嫡长女杜贵人。   然后从正六品的美人一人,詹事丞沈大人之女,沈美人。   最后正七品的才人两人,编修倪大人之女,为倪美人,苏城丰县知县阎大人之女,为阎美人。”   看赵嬷嬷有瘾了一口茶后,夭华夫人开口问道:“我先前与一秀女在六谜庵巧遇,名唤徐丹桂,可中选了?”   赵嬷嬷想了想,道:“中了,徐奉人是民间秀女中的第一得意人。”   能不得意吗?   有个韵贵嫔作义姐,现在夭华夫人又特意关心,没准日后前途一片坦荡。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徐家一接到受封的旨意,刚将传旨太监送走,徐夫人就气得直接破口大骂,“我就知道那小贱人就是个拜高踩低的,跟青楼妓子一样,扒拉个有钱的就往上贴!”   “住口,你个泼妇,”徐老爷见她越说越过分,忙给她一嘴巴子,指着圣旨道,“你不要命,别拖累一家老小跟你一块去死!”   徐家傻大爷徐仲兮还在傻傻的问:“我媳妇呢?我媳妇怎么没回来?”   民间秀女不同官家秀女,官府张榜通知选秀后,或自己毛遂自荐,或由当地官府点名推荐,徐丹桂便是后者。   从最小的村落到县城,一路上层层筛选上来,每州最多九个名额,因此大多民间秀女非燕京本地人,选秀期间都统一住在官府提供的别馆。   宣读完中选者名单,当即统一乘马车入宫,余者每人赠五两白银,由各州官府护送返乡。   徐丹桂听自己被封为六品奉人,很是慌张,忙问道:“公公,可是弄错了,民女家里明明”明明说都打点好了的。   传旨太监斜睨着她,傲慢道:“奉人说笑了,这是君上钦点,怎会弄错?奉人还是快些收拾一二,当然宫里什么都不缺,现在便走也是可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楔子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后宫目前总名单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1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2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3   今天是小年,在此祝大家小年快乐,宝宝明天回老家,路上要在火车上耽误一天多,还要整理,走亲访友一番,大约耽误三天左右,暂时停更了,sorry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4   谦贵嫔抿了抿唇,冷笑道:“贤妃娘娘也夙夜辛苦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替君上管理内务,想必这凤印都摸了好几回啦,不像贱妾,也就见过几次罢了!”   这话宛若锋利匕首直戳王贤妃心窝子,她掌管宫务多年,甚至可以说是代行皇后之职,莫说碰凤印,看都没看过几次,且她位列四妃之末的贤妃,算是尊贵无匹,想要再进,一来要圣心眷顾,二来也要她肚子争气。   可惜,此次诞下帝姬,不仅无赏,反而之后的一连串事件,连削带罚,差点连手中总理之权都要丢了,加之入宫的新人,家世背景都不差,可想而知,这又是一记多么重的耳光打在王贤妃脸上。   言诗在一旁见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捏了捏她的玉手,提醒道:“娘娘,该向太后娘娘请安了。”   王贤妃调顺呼吸,重新展露温婉端庄的笑颜,道:“听闻月恒长公主近日身子越发不好了,昨儿个本宫才同母后说起,要派太医去探望,想必不久便知好不好,谦贵嫔也好放心些。”   谦贵嫔跋扈的娇容上第一次显出惧色,见她深吸一口气,起身置礼,道:“贱妾谢过贤妃娘娘恩典。”   “闲话这许久,母后也该等急了。”   珝月太后的待凤殿自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请安的,唯有正五品以上的才有幸入殿叩拜,正五品以下如舒嫔、兰嫔她们只得跪于殿外行礼,南苑的更是只可在西苑门外。   听免后,珝月太后身旁的璎珞出来传话,“太后有旨,请吴美人上前侍座。”   跪在兰嫔之后的吴美人一惊,还不待反应,已有小宫娥上前小心将她扶起,璎珞一礼道:“太后说了,小主有孕,不可长时间风吹日晒,命老奴请小主入殿内休息。”   吴美人磕磕绊绊谢过,满头大汗地跟在璎珞身后进去,待凤殿内,王贤妃等已按位份就座,吴美人进来后,也不敢去看上首的人,只低着头跪下就拜。   珝月太后等她拜完,才伸手虚扶一把,道:“吴美人不必多礼,起罢,到哀家这来。”   吴美人伏在地上,身子一颤,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再听见一声“过来”才谢恩,从地上爬起来,躬身上前。   珝月太后直接拉过她坐到自己榻上,吓得吴美人完全不敢正坐,微微侧着身子,直着上半身,脚尖点地,准备随时站起来。   珝月太后亲热道:“傻孩子,怕什么,流苏。”   流苏呈上一支石榴包金丝珠钗,珝月太后亲自为她簪上,道:“你若能为哀家诞下孙儿,哀家便做主,连升你两级,封你做嫔,你的皇儿,贤妃一定能视若亲子,好生照看,即使生的帝姬,也还有秦婕妤,必不会亏待了你。”   吴美人大惊,一时忘了礼数直勾勾的瞪着珝月太后慈和的笑容看,宫里唯有正五品的贵嫔方能自己带孩子,从五品的嫔,这话的意思是,无论她日后生男生女,都是要抱给别人的命,否则,若她真生了麟儿,封个贵嫔又有什么。   白苏燕瞥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王贤妃,猜测这是否代表王贤妃已经不能再生养,故而只能抱养低位嫔妃的孩子,不过吴家的,不怕膈应?   温玉夫人大概是真得了教训,居然没有跳出来说话,王贤妃拢在袖中的素手又紧了紧,终忍不住道:“母后,臣妾刚有了垂佑,正是顾不过来的时候,且吴美人又不属臣妾的雨歇宫,还是由秦婕妤看顾的好,也方便吴美人探看。”   珝月太后垂下眼睑,松手放吴美人下去,不咸不淡道:“你觉得好便好,哀家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北苑这边的人散了,南苑诸位妃嫔遥遥跪于西苑宫门外,莫说珝月太后肃容,只能望见殿外末尾才人头上珠钗映着阳光,熠熠生辉。   唯有小宫娥出来传话道:“太后娘娘今日已经乏了,请诸位小主今日散了。”   南苑诸妃这才在窈室林领头下方可站起来,王贤妃等便自门内出来,南苑这边慌忙退至两旁,躬身执礼,等北苑的宫妃先行。   韵贵嫔走在夭华夫人之后,看见脸色仍是不太好的徐奉人只微笑致意,便不再多做动作,但也足以引得其她人或好奇或不屑的打量。   徐奉人本就病了多日,精神不济,被一群人看猴一样观赏,又羞又恼,却也无可奈何,宫城森森,规矩繁缛,上下尊卑,泾渭分明,纵使真拿她做猴看,她又能如何?   能置气喊一声,不当这奉人了吗?   不能,她不能,从来只有被舍弃的后妃,而无被冷落的君王,就算日后被厌弃,也只能困锁重门,再说她活着比死了强,至少能给徐家一个上进的机会。   夭华夫人临上鸾轿前,转头对白苏燕笑盈盈邀请道:“虽然现在还不到夏日,但是无穷碧此刻梨花正好,别有一番韵致,妍妃若有空,不妨过来坐坐?”   白苏燕屈膝福礼,恭顺道:“谢娘娘青眼,但今日臣妾还有内务要处理,来日臣妾必登门拜访。”   夭华夫人道:“那本宫便扫榻以待了。”   不过说了三句话,瞬间在众人心里过了三折弯,纷纷透析出自己以为的“答案”,一脸了然。   流苏送别诸位宫妃,回到待凤殿复命,“启禀太后,诸位娘娘已离开西苑。”   珝月太后嗯了一声,忽而道:“流苏,你说贤妃会听明白吗?”   流苏恭婉道:“贤妃娘娘智慧聪颖,定会懂得,再来不还有太后娘娘您在,即使贤妃娘娘仅育一帝姬,也定能平安无忧。”   珝月太后道:“哀家就怕自己寿数有限,庇护不了多久,君上念及母子之情,对哀家、对贤妃、对哀家的母家一退再退,可桩桩件件他都心里有谱,怕就怕等哀家去后,再来清算,到时更加惨烈。”   流苏小心在珝月太后身旁揉肩,道:“君上还年轻,也才刚选秀,抱养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那沈美人是王夫人特地送进来的,还有那倪才人,看样子也是倒向贤妃娘娘的,太后娘娘无须担心。”   “沈美人,”珝月太后冷笑道,“嫂嫂也真是有心,这样偏远的,几乎都与我王家都没什么走动的旁支里的女儿都挖出来,还有一位做侍郎的正经亲戚,可怜了金家、可怜了锦贵人,只怕要被人踩作垫脚石。”   流苏不敢多言,先前派出的人已查实,这沈家早年祖上是娶了王家旁支的一位女儿,后因沈家衰微,只在原来的陕京盘桓。   几十年过去,两家早无走动,直到沈老爷这一代,娶了金家女儿,生下“沈曼儿”。   而就在三年前,真正的“沈曼儿”溺亡,王夫人钱氏命心腹前去“联络”感情,不知许了什么好处,让王家一支不曾在京城走动的嫡女顶替了“沈曼儿”,真正殚精竭虑。   沈老爷又不争气,一直外放他乡,金家这边也只在“沈曼儿”小时候见过几回,更妙的是,因痛失爱女,沈夫人金氏居然“精神恍惚”,很快被沈老爷与现在的沈曼儿哄住。   若真让王贤妃抱养了沈美人生的皇子,就算抱不成,王家也定会全力支持。   世事难料啊!   珝月太后疲惫道:“我的孩子都已是帝王,王家现在也是风光无限,无人能挡,他们还想要什么?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父亲常说我果敢聪颖,不输儿郎,那他亦该知,我是他女儿,亦是君上的母亲,做母亲的终归多疼自己儿子一些!”   流苏一惊,问道:“太后是打算亲自动手?”   珝月太后道:“哀家不能让君上背上苛待母后母族的名声,那只能哀家来动手,流苏,秘密传召曰礼,让她动手将‘凝露香’给贤妃用,还有沈美人,绝不能让王家肚子里爬出皇子来!”   “老奴领命!”   凝露香,王家医女特调用于控制对付后院女人的药物,当年的珍太妃,如今的温玉夫人都毁在这药上。   不过,这大概是第一次,自家人用在自家人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5   觐见完,众妃四散开去,兰嫔不想回去面对雨歇宫里的腥风血雨,便同舒嫔与陈贵人一道,行至御花园,干脆落轿,令内监宫娥远远缀着,彼此相携漫步园中,此时正值春期,御花园内风光无限正好。   “当日与太奶奶到宫里请安,就是路过这御园,也是匆匆,现在想想真是错过许多风景。”兰嫔离了雨歇宫,一下子觉得浑身都轻快了,几日的郁闷纠结都随之消散。   舒嫔掩唇一笑,打趣道:“看样子兰姐姐是真的闷久了,才离开不到半日,活像出来放风的笼中雀儿。”   陈贵人亦是心有戚戚,道:“我当时还羡慕兰姐姐住在雨歇宫,现看来雪休宫虽然也有不安分的,但是还算安稳,韵贵嫔等也都算是熟人,相处下来也不是很艰难。”   兰嫔想起回到雨歇宫的情景,亦是头痛不已,转开话题道:“不知画儿妹妹所在的雪休宫如何?”   陈贵人想了想,认真道:“比起雨歇宫,是清静了很多。”   “”兰嫔一时心塞塞。   舒嫔忙打圆场,道:“小妹就莫要再开兰姐姐的玩笑了,我们姐妹三人在此小聚,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兰嫔无奈叹息,道:“今日不知你们是否注意,谦贵嫔原来来势汹汹的,我本以为她和王贤妃两人会斗得个你死我活,再不济也该是不相上下的僵持局面,然端看早上,王贤妃三言两语间,便压得谦贵嫔不敢造次,先前的忍让,怕是等着今日这一回,在诸位宫嫔面前打压刺头,用以立威。”   舒嫔颔首,道:“王贤妃在宫里的经营也非一朝一夕,谦贵嫔宗室出身,又带有可靠的陪嫁入宫,比我们的境况都要强些。”   陈贵人璨然一笑,道:“我看来这谦贵嫔挺傻的,单看夭华夫人今日默不作声,一言不发,便该知”   “嘘!”舒嫔忙捂了她的嘴,回头瞟了眼不远处跟着的宫娥内监,小声责怪,“你当这什么地方,还是自己家里吗?想说什么是什么,再来这群人里头,谁知道掺了谁的人,当心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   兰嫔道:“虽然咱们家里托了关系,但是我们毕竟是新人,根基不稳,身边的人还需小心处理。”   陈贵人竖起三个指头做发誓状,又重重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再乱说话,舒嫔这才放开她,又叮嘱道:“总之,咱们先多忍让着些,让那些想拔尖的先冲在前头,有人愿意帮我们探路,我们也毋须焦急。”   不说陈程三人,另一厢——   王贤妃今日虽在早晨请安时,成功打压了谦贵嫔,借此立威,但珝月太后、夭华夫人接二连三的都给她添堵,让她的优势又重新荡然无存。   沈美人扶着她,偷觑她难看的脸色,小心劝解道:“娘娘还请宽心,珝月太后毕竟是您姑姑,肯定不会加害于您,再说这阖宫上下除了娘娘您,谁还有幸能为君上诞下龙嗣,就那妍妃这三年来不也没什么消息。”   “你的意思是,妍妃还压本宫一头了?”   “贱妾失言,娘娘恕罪!”   王贤妃皱了皱眉,挥退宫人,转过身上下打量起沈美人来,边打量边绕着她看,看得沈美人惊慌失措,不安地问道:“是贱妾哪里不妥,还请娘娘明示。”   王贤妃挑起沈美人尖俏的下颔,道:“之音,配上这楚楚动人的容貌,十六岁未经人事的处子雪肤,细腻光滑,果然不是本宫这人老珠黄的可以比的。”   沈美人双膝一曲,直直跪下,叩首道:“娘娘正是风华无双的好时候,纤腰摆柳,娘娘不说,谁又知娘娘是生养过孩子的?”   王贤妃慢行至上首落座,抚着自己精心保养的玉手,似真似假的叹惋,“红颜未老恩先断,从古至今,没有谁是例外的,这深宫里谁不是‘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1   沈美人奉承道:“娘娘乃花中牡丹,夜空朗月,贱妾不过是野草、星子,连陪衬的资格都没有。”   王贤妃道:“你很会说话。”   沈美人将头低的更低,道:“贱妾句句所言都是出自肺腑,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欺瞒娘娘。”   王贤妃道:“行了,本宫知道你入宫的原意,下去好生梳妆打扮,今晚准备侍寝。”   沈美人难以置信地抬首问道:“今晚?”   王贤妃挑眉看她,反问道:“你有不便?”   沈美人忙摇头,又犹豫的提了一个人,“可夭华夫人?”   王贤妃冷哼一声,“你放心,本宫掌管后宫多年,这点子承诺还是给的起的。”   沈美人叩首应了,王贤妃挥手让她下去,嘱咐她好生准备。   沈美人出去后,言诗等才陆续进来伺候,顺路通禀:“娘娘,倪才人还在外面候着。”   “倪才人?”王贤妃接过莲花茶盏,“她不是秦婕妤管的人,找本宫做什么?”   言诗道:“大概是想投靠娘娘了。”   王贤妃拭了拭唇角,道:“向本宫靠拢也是需要诚心的,你让人打发她走,若真的有心,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日久见人心。”   幽篁殿外,倪才人听宫娥说贤妃已休息了,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那贱妾就不打扰娘娘歇息了,这是一点子心意,劳烦姑娘跑这一趟了。”   宫娥接过红包,手脚麻利地塞进袖口暗袋里,曲膝道:“小主慢走。”   倪才人一时五味纷杂,这么厚的一封红包,居然换不来一点有用的,又不能得罪幽篁殿里的人,只得悻悻离开。   纷绕阁——   吴美人自待凤殿中归来,想着今日之事,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哀戚,不禁是悲从中来,梨花带雨,其泪如露如珠,染透绣帕。   “小主,您还有孕,不可太过伤悲。”黄昏见她哭泣,忙劝解。   “有孕,除了先头的那个,其他谁还说过我怀孕了,说是天天来请脉,现在人影都看不见,按制须得有三名太乙确诊才好上报天听请封,2”吴美人现在是真怕了,一股脑把心里的所思所虑倾吐而出,“且之后,君上都未曾召见,我去哪要来个龙种揣着?”   黄昏安慰道:“小主莫急,算算时间,小主这月的信期未至,这许是真有了,再说先前小主恩宠深厚,频频侍寝,有也不奇怪。”   吴美人渐渐止住眼泪,沙哑着声音道:“今日太后这一招,我是真正骑虎难下了,无论如何,至少要让人知道我是真有了,不是骗人的。”   黄昏怕她急中出昏招,安抚道:“小主也莫要庸人自扰,不妨先耐心静等一个月,若信期准时,若未至,那自然分晓,要是实在信不过王贤妃遣来的白术,秦婕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婕妤?”   黄昏解释道:“秦婕妤原是侍奉君上的医女,医术想来不会差。”   “对,对,是我糊涂了,”吴美人冷静下来,“秦婕妤是风止宫主位,最忧心我腹中胎儿的应该是她,我的事现在已传开,有没有,秦婕妤都要担一份责任,且她一直置身事外,想来不会到处去搬弄口舌,如果是最坏的结果,也方便我们施为。”   黄昏道:“再来新人入宫,自然是争奇斗艳的,小主平日又深闺简出,很快就不会太挂记我们这。”   吴美人安心下来,而被她们论及的秦婕妤却是闹心不已,扶着额头,直叹气,“君上以为这些小门小户的最是安分,却不知这些人为了往上爬,比这富贵豪门的更加不择手段。”   采菊道:“娘娘也毋须太过担心,倪才人翻不起什么浪来,舒嫔是个有数的,阎才人又是个心思简单的,风止宫还是可以继续风平浪静的。”   “心思简单?”秦婕妤道,“这宫里最聪明的阎悦要算一个,她深知自己的长处短处,且这届秀女皆来头不小,她夹在里头,反而最快出局,不如先上岸蛰伏旁观,再说这几日往来,她又是个看得开的,所以能抽身的毫不犹豫。”   采菊在这话里听出些别的深意,试探的问道:“娘娘是想扶持一位新人作为助力?”   秦婕妤惨淡一笑,道:“再有两年,本宫就是半艾3之年,比不得鲜嫩的小姑娘了。”   采菊、折蔓一时无话,宫中女子最耗不起的就是年华,一想到自家主子因当初那一碗药,多年未育,又加之三年前自损病体,保全贤妃与垂佑,止不住的为她不值心疼。   见折蔓居然哭出来,秦婕妤失笑,亲手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道:“本宫都没哭,你哭什么,快擦擦眼泪,吴美人的胎可还好?”   折蔓接过帕子没用,埋怨道:“娘娘,您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1出自阿房宫赋;   2三个太医确诊怀孕是在清朝,具体哪个科普贴看到的我不记得了,有愿意查证的姑娘们可以去查查看;   3艾:50岁,半艾之年,就是半五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6 秦婕妤好笑道:“你这又是为了哪般,王贤妃有句话说得很是,吴美人是我风止宫的人,自然是由我全权负责,出了丁点事,本宫都难辞其咎。” 采菊有些迟疑,借斟茶是低声提醒道:“可娘娘‘石榴红’虽不似‘凝露香’烈性,可也能管住个一年半载的,吴美人她”根本不可能怀孕,或者说所有人都不可能。 秦婕妤颔首示意自己知晓,道:“可本宫无法,先前明明只诊出个疑似,可在王贤妃禀报后,却是以有孕晋封的美人,这性质可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她王贤妃这是要报当日之仇啊!” 折蔓擦了眼泪,道:“娘娘从来没与王贤妃计较,之前更是救了她与帝姬两条命,她到先某算起娘娘来了,好大的脸。” 秦婕妤苦笑道:“那时本宫可养着垂佑,她又怎会甘心,设局、估摸也为了抱回垂佑,没想到她这是将错就错,此事可大可小,顺势给本宫个教训也使然。” 折蔓忽然笑开,带点揶揄的语气说道:“那娘娘咱怕什么,咱们谁不知这阖宫上下,君上最疼谁了?王贤妃这次恐怕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秦婕妤脸一红,娇叱道:“没个正经,再等半个月,王贤妃若无动作,便是将这事给忘了,到时候再稍加遮掩一二便好。” “诺。” 另一头,夭华夫人没有直接回到落珠殿,反而绕远同韵贵嫔一块回了凌寒堂。 韵贵嫔扶着夭华夫人道:“娘娘也真是,这时候不赶快回去准备接驾,到嫔妾这个角落旮沓里,一来一回的得浪费多少时间。” 夭华夫人道:“今晚是轮不到我的,落珠殿偏僻冷清,不如到姐姐这讨杯热茶。” 韵贵嫔扶着夭华夫人在上座坐下,又亲自斟茶,道:“嫔妾知娘娘念旧,可这是在宫里,以品阶位份论长幼,让旁人听到了,终归对娘娘有碍,话说回来,按惯例,新人入宫,若无意外便是按位份尊卑翻牌子临幸” 夭华夫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笑道:“王贤妃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白当了这许多年的贤妃,再有,万一君上心血来潮呢?” “也是,”韵贵嫔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非嫔妾妄自菲薄,嫔妾比您早入宫半月,却无半点建树能帮上娘娘。” “若韵贵嫔有所建树,只怕现在要过问的就不是王贤妃,而是太后娘娘了。” 韵贵嫔也反应过来,道:“是嫔妾失言了,珝月太后虽心知王家已无缘后位,但未必乐意看见我云家女儿能同她王贤妃平分秋色。” 夭华夫人道:“韵贵嫔愿同本宫坦诚相待,本宫很是开怀。” 又用了些点心,闲话家常,韵贵嫔这才不经意地提起早上的事,道:“王贤妃如此,未免太过,谦贵嫔说到底也是宗室贵戚,若月恒长公主过问,怕君上都不得不退让。” 夭华夫人放下玉箸,拿过清茶漱过口,才道:“韵贵嫔何必庸人自扰,本宫可没听说过,谁家的堂兄妹是可以嫁娶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着实让人惊心,令韵贵嫔一时间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喜上眉梢的道:“我先前去信也略略提了一笔,但家中长辈都闭口不言,这样想来,怜贵嫔岂不也是” “韵贵嫔又何必为难一个可怜人,”夭华夫人打断她的话,“怜贵嫔不比谦贵嫔,抓在手里也无用,君上都觉得她可怜,你又何必与君上对着干,当她是一介食客,任她苟延残喘,做什么那么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 好在韵贵嫔也不是真想拉怜贵嫔出来,她现在略兴奋于探知这等皇家隐秘,本来她还在担心这些天家贵女入得宫来,不好相与更不好轻易动手,如今算来,大家都是世家小姐,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论资历人脉,顾家比云家还是差了些。 韵贵嫔原本也是不想这么快与人争锋,可如今木归宜离四妃只有一线之隔,家里来信,这恐怕是君上属意的暗示,要她全力住夭华夫人上位,这宫里能多拿捏住一个人自然是百利无一害。 当夜,果然如夭华夫人所言,君上上半夜点的是雨歇宫绿荫阁的沈美人,下半夜则是雪休宫风光堂的锦贵人。 四宫主位皆得了消息,韵贵嫔因她位份最高,暂摄主位,得到消息时,佩服不已。 消息到流萤殿时,白苏燕正在卸妆,顺口问了一句:“夭华夫人因何不能侍寝?” 冬至边替她拆了护甲,边回话道:“据传是信期忽至,故而暂时撤了绿头牌。” 白苏燕在夭华夫人身边侍奉三年,最是清楚她的日子,“看样子,王贤妃还是有几分余力尚存。” 夏至不满道:“真不明白为何要让王贤妃苟延残喘这许久?” 冬至横了她一眼,白苏燕一面摘下耳环,一面道:“只要王家在一天,君上对王贤妃就只能稍作打压,扶立旁的势力节制她的权力,前朝后宫可以说无甚关联,也可以说是息息相关,再有就算废了这个贤妃,未必不会又迎来一位‘王贤妃’。” 一夜后,按惯例,锦贵人晋位锦嫔,沈曼儿因王贤妃进言,称自己宫里的姐妹都有了封号,但沈曼儿没有,故求君上赐她一个美号,于是为慎贵人,同时,慎贵人也从原来的绿荫阁搬入晴云堂。 接连几日,洛霜玒翻的都是低位妃嫔的绿头牌,甚至召幸了南苑中的奉人、苑人,而几位贵人、嫔、贵嫔都暂无动静,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低位妃嫔,倪才人便一直不见芙蓉帐来接。 每日请安,看见慎贵人、锦嫔蜕变为女人后,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就流露出来的风情韵味,倪才人心中总会升起不甘。 这种不甘在同一院的阎才人被接去侍寝后升到了极点,本以为之后总该轮到自己了,可又是几日,她现在都要转而向比自己小一岁的阎美人屈膝唤姐姐。 阎美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倪才人对她的莫名敌意,不欲树敌的她便想方设法避开她。 可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不遂人心,阎美人越尝试避开,反而越容易撞上倪才人,有时候是在屋里闷了,到廊下坐坐透口气,有时候偌大的御花园,居然也能撞见在赏花的倪才人。 想当然,在此刻已被不甘与妒忌冲昏头的倪才人眼里,这个乡巴佬阎氏分明是故意在她面前晃,显摆给她看的。 阎美人暗地里叫苦不迭,这样半个月后,实在忍不住对着自己的宫女大吐苦水,“我一个无根无基,无权无势的美人,也就被翻过一次牌,隔壁舒贵嫔都接连两次了,也不见她嫉恨上,简直有病。” “小主,这就是你天真了,”香炉帮她一面捶着肩,一面道,“先不提老话常说的‘柿子要捡软的捏’,单您比她先封美人,就算日后大家都是美人,她又比您年长,所谓先来后到,她能服气吗?” 阎美人确实没想到这茬,不免泄气道:“那我岂不是要一直被她这样怨怼着?那我现在都不用出门了。” 香炉道:“这就是小主您自己想岔了,您何必为了这等眼皮浅的委屈自己,且你们就在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里真避得开呀?” 阎美人苦恼地靠在软枕上,也明白香炉说的在理,且若无大事,也不能无缘无故奏请更换宫室,反显得她小气不能容人,这样一来,除非她与倪才人之间,谁先成为贵人,否则就只能这样相看两生厌的耗着。 不过话说回来,不甘归不甘,倪才人也没什么实质动作伤害到阎美人,还沉得住气,接下去一个多月,每日都往王贤妃跟前凑,借口不一,就算被挡在外面,也不生气,一开始的贵重礼物,也变成一些费了心思的小玩意,偶尔是时令鲜花,偶尔是一方亲手绣的一方丝帕。 一来二去,王贤妃也愿意接见她,从让倪才人进来饮一杯茶,慢慢地也会留她说会子话。 之后,温玉夫人、慎贵人也开始向倪才人释放出一些善意,倪才人这才算开始被王贤妃阵营的人所接纳。 倪才人打结似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不过她也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刚跨过第一步,并不代表就被庇护,王贤妃还在继续等,等她能否拿出更有用的投名状,值得被她提拔。 旁观许久的阎美人,一日同秦婕妤品茗时,便忍不住将自己的一些看法说与秦婕妤听,“嫔妾这段时间,冷眼旁观,是真看不懂这倪才人了,为何非只盯着王贤妃一个,看王贤妃如今,底下有颇受宠的慎贵人,锦嫔也在向她靠拢,高位嫔妃中有温玉夫人,又有帝姬傍身,倪才人就算被接纳,也不得重视,她这是何苦呢?” 目前位份名单: 王贤妃——王菲菲 温玉夫人——温菲菲;夭华夫人——木归宜 妍妃——白苏燕 秦婕妤——秦怡人 韵贵嫔——云瑶池;谦贵嫔——顾雪芊;怜贵嫔——张雪莲;程思兰——兰贵嫔;陈言书——舒贵嫔 赵苍伊——赵嫔;董纯贤——纯嫔;杜良真——良嫔;贝怀凝——宁嫔;锦嫔——金千羽 陈贵人——陈言画;慎贵人——沈曼儿; 吴美人——吴落英;阎美人——阎悦 倪才人——倪珊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7 秦婕妤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且这宫里最忌讳两面三刀的小人,现各宫主位手下都有人,倪才人已经错过最好的转投时机,如今,她无论去哪都是多余的那个。” 阎美人在心中一划拉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王贤妃不说,夭华夫人有韵贵嫔全力扶持,妍妃底下良嫔、宁嫔也不差,再有舒贵嫔、兰贵嫔和陈贵人三人自成一派也不容小觑。 秦婕妤下属也有自己,阎美人思及此,心中重重一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婕妤。 秦婕妤回以微笑,道:“本宫知你不喜欢倪才人,再忍让一段时间,本宫想办法让你搬去柳梢堂。” 这话暗示的太明显,阎美人一时喜上眉梢,郑重叩拜,“嫔妾多谢娘娘厚爱!” 待阎美人离开,采菊才不确定的问道:“娘娘这是要扶持阎美人?” 秦婕妤把玩着腕上的翡翠手环,道:“总得有个能帮衬的,另外,安贵人现在最是要紧的时候,你们要看着点,莫让不干不净的害了她。” 此事还要从昨日说起,秦婕妤探望吴美人,亲自为她把脉,确定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可因为她这一个多月里,忧思烦扰,胎气有损,接下去须得好生调理静养。 吴美人的了准信,喜极而泣,抚着小腹激动不已,在黄昏的贺喜声中,起身向秦婕妤行大礼以示谢意。 唬得秦婕妤忙伸手拦住,温和道:“快别多礼,你先前心思繁重,以致胎儿有殆,本宫能力有限,还是快传太医来诊脉开方,才是正理,采菊。” 采菊应下,亲自跑了趟太医院请了三位太医过来,这三人自然是秦不寻的手下心腹。 风止宫同时宣了三位太医诊治,这不是明摆着风止宫里有人有喜事了,自然而然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各宫纷纷派出底下人来探访。 “吴落英有孕?这怎么可能,一个月前,冯无夷不还同本宫信誓旦旦说吴落英绝无可能生养?”王贤妃得到消息,恼怒非常,“而现在,居然实打实冒出来一个孩子?” 语书道:“奴婢刚去问了,冯太医说,他开的药里,的的确确是掺了麝香末1,除非吴美人根本没有用药,否则这一个月下来,莫说是怀了孕的,就算没孩子,也伤了根基,难以生养。” 言诗在旁劝道:“娘娘,现在纠结往事已无用,秦婕妤此时已经领了三名太医去面见君上,她素来人微言轻,不是实实在在有把握,定是不敢跑去报喜求封赏。” “封赏?”王贤妃诧异,“君上不是早就赏过了,她还想如何?” 言书道:“具体的还不清楚,君上的御书房咱们的人不好打听,还有冯太医还有别的话。” 语书断断续续的道:“冯太医他他说,韵贵嫔” 莫说后宫众人惊愕,洛霜玒也是难得一脸惊讶,瞥了眼梁雨安,梁雨安拱手道:“老奴的人的的确确亲眼看着吴美人用了汤药的。” 底下三位太医之一,也出声道:“臣等也亲眼目睹冯太医在吴美人的药里动了手脚。” 洛霜玒讽笑道:“看样子,父皇当年给赭衣夫人留了不少人,只怕那些天里的药,都被人一次都换了,否则单吴氏一个,岂不眨、扎眼。” 另一名太医迟疑道:“禀君上,韵贵嫔这个月是轮到微臣请脉的,微臣才疏学浅,恐怕韵贵嫔也很有可能是有喜了,只那脉息怪得很,微臣不敢断言,回去后跟同僚们说了,还在讨论。” 洛霜玒冷声道:“那你就当不知道,后宫也好,朝堂也好,从来就是能者胜任,韵贵嫔若有本事,孤堂堂大倾之主,还怕养不起一个孩子。” 秦婕妤在旁静默许久,此时才出来扣首道:“臣妾斗胆,吴美人心绪紊乱,长此以往,不利她安胎,为龙胎着想,恳请君上封她为嫔,也好让她安心养胎。” 梁雨安在旁清了清嗓子,道:“娘娘,您这不是为难君上,这有孕晋封的旨意下了还不到三个月,按例有孕得一封,待皇嗣百日再得一封,这于礼不合啊!” 秦婕妤默然,只垂眼跪着,可偏就让人感到她的倔劲,洛霜玒叹息道:“罢了,梁雨安你亲去传旨,晋吴氏为正六品贵人,赐号安,叫她安心养胎,她若安分守己,来日生下皇儿,孤便给她贵嫔之尊。” 秦婕妤三拜谢恩,“臣妾替安贵人谢过君上。” 等秦婕妤一行退下了,梁雨安小心道:“婕妤今日太不懂事了,对着君上使小性子,让君上难做了。” 洛霜玒刚批完一本折子,无奈笑笑道:“孤倒希望怡人能少懂事些,多向孤撒撒娇。” “娘娘也是为了体贴君上。” “行了,你快去传旨吧,吴氏的胎务必不能在怡人手上出事。” “诺。” 风止宫纷绕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氏落英,温顺恭敬,恪守宫规,安分守己,深得圣心,特晋为贵人,赐美号安,钦此。” “嫔妾谢主隆恩。” 安贵人由黄昏扶着起身,梁雨安道:“小主,秦婕妤为小主还求了一个恩典,若小主来日平安生下皇子,便封为贵嫔,但小主还请小心些,为此事,今日,婕妤惹了君上不喜啊,怕是会累及小主!” 安贵人闻言又惊又喜,置礼道:“多谢梁公公提点,黄昏去我的库房里拿那块鸡血石来,纷绕阁没什么好东西,还请梁公公不嫌弃,替秦姐姐在君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梁雨安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鲜艳欲滴的鸡血石,满口答应,“小主客气,老奴这便告退了。” “公公慢走。” 转头,安贵人吩咐道:“快,快帮我梳妆,我要亲自去叩谢秦姐姐。” 安贵人来求见时,秦婕妤刚换回常服,奇怪道:“她怎么来了,这时候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养胎,跑我这来做什么,让她进来。” 安贵人甫一进来,纳头便拜,吓了秦婕妤一跳,“安贵人这是作甚,还不快扶她起来。” 安贵人执意不起,宫娥们怕伤到她肚子,也不敢太用力,看她三拜后,秦婕妤边亲手扶她起来,边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安贵人抬起脸来,已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感激道:“姐姐今日恩义,落英没齿难忘。” 秦婕妤猜想是梁雨安手笔,稍松了心神,温言道:“本宫只是按规矩办事,安贵人毋须多礼,坐下说话。”折蔓机灵,拿了最软的坐垫。 秦婕妤对黄昏吩咐道:“快给你们主子擦擦,这时候,可不能这样大喜大悲的。” 安贵人仍是激动不已,道:“多谢姐姐关怀,只是姐姐这样大的恩情,妾身不亲自来感谢一番,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秦婕妤道:“本宫也算是过来人,明白骨肉分离之苦,你放心,日后便是个帝姬,本宫在这应允你,准你自己教养至帝姬下降为止。” 安贵人感激万分,哽咽道:“嫔妾谢娘娘恩典。” 秦婕妤道:“正好你来了,本宫便同你仔细分说日后事宜,按规矩,你现在应该搬去春归堂,但你现在还不宜搬动,本宫做主让人先收拾出来,待你的胎坐稳了再动不迟。另外,你的胎,君上已全权托给胡太医,就是今日为你请脉的其中年纪最大的。 医女方面你屋里的白术也算是老人,不过你若是不喜欢,本宫下次让司药司的送人过来,你自己挑。” “嫔妾谢姐姐的照拂,一切便听姐姐的安排。” “这宫里本该少说话,少多事,但你喊了本宫一声姐姐,本宫就多嘴嘱咐两句。” “姐姐请说。” “这后宫之中,有时候从来不是你无所作为,麻烦就不找上门来,尤其现今,安贵人你身怀六甲,难免招来无故的嫉恨,别处本宫不敢保证,但只要在风止宫中,本宫必会保你平安无虞。” 安贵人得了保证,彻底无虑,道:“嫔妾素来喜静,除了晨昏省安,一般都在自己屋里待着,也自在些。” 秦婕妤道:“西侧厢那就住了你一个,若寂寞了,偶尔就到本宫这来坐坐,反正本宫这也鲜有人来,很清静。” 安贵人欠身道:“若秦姐姐不嫌妾身闷,妾身日后就多加叨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8 回忆至此,秦婕妤叹息道:“事已至此,本宫已无法全然坐壁关上,不如顺了某些人的心思,淌一淌这摊浑水。” 采菊犹豫了会,道:“娘娘,这样好吗?” 秦婕妤笃定道:“明天等着瞧吧!” 雪休宫凌寒堂—— 韵贵嫔亲自引着夭华夫人上座,“劳娘娘走这一趟,因嫔妾听闻秦婕妤向君上为安贵人请封,才冒昧请娘娘过来叙话。” 夭华夫人落座,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道:“有孕得封,这不是宫里的老规矩吗?秦婕妤在此事上,并无错处。” 韵贵嫔趁机提醒道:“可侍寝晋封也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都一个多月了,娘娘您不急吗?” 夭华夫人道:“你都想到了,旁人又怎会想不到呢,你不如帮本宫数数,现在还有几人未侍寝的?” 韵贵嫔知是自己急躁了,这一个多月,夭华夫人一直不得召见,然后她自己也不过寥寥几次,“是嫔妾失了稳重。” 夭华夫人道:“本宫已是正二品的夫人,王贤妃才居四妃之末,本宫若是再进一步,岂非要踩到她头上,坐以待毙,王贤妃不会这么傻,王家也不会允许。” 韵贵嫔一时无话,云家现在还不宜彻底同王家撕破脸,尽全力支持夭华夫人,避重就轻的道:“王家手再长,也不过一介权臣,重要的还是君上的喜好。” “嘘,圣心难测,”夭华夫人指了指南边,“那一位当初君上可是允了,如果生下皇子,便封她做正一品的皇贵妃。” 皇贵妃位同副后,这是变相允诺了皇后之位,韵贵嫔也是头一次听说,惊奇道:“娘娘是怎么知晓的?” 夭华夫人俏皮的眨了眨眼,道:“天机不可泄露,对了,本宫这次还想送一个人给你,是本宫从家里带来的陪嫁,珊瑚。” 看见故人,韵贵嫔心中三分委屈,七分激动,一时竟热泪盈眶,怔怔看着珊瑚,说不出一字半句来。 珊瑚亦然,却仍旧恪尽本分,恭敬下跪叩头道:“珊瑚拜见韵贵嫔。” 韵贵嫔回过神,起身亲自将人扶起来,又向夭华夫人置礼道:“谢娘娘恩赏。” 夭华夫人道:“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主仆重逢,定有很多话要说,本宫便不再打搅了,先行回宫了。” “恭送夭华夫人。” 夭华夫人扶着燕燕的手走出凌寒堂,或者说是落霞的,忽然问道:“你在本宫这当个侍女,不觉得委屈吗?” 落霞与夭华夫人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也是怕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被人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夭华夫人就在外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无处可躲,一举一动,尽收她眼底。 “能侍奉娘娘,是奴婢的福气。” “诶,居然会碰见她啊!”顺着夭华夫人的视线看去,怜贵嫔正抱了几枝红杏回来,这个时节的还有如此鲜艳艳丽的杏花。 怜贵嫔看见迎面过来的夭华夫人,忙退至一旁,屈膝见礼,“嫔妾拜见夭华夫人,愿娘娘金安。” 夭华夫人瞥了眼她怀里的红杏,笑道:“这都已经快入夏了,不知怜贵嫔是从哪采的,本宫也想带点回去插瓶转运呢!” 怜贵嫔清秀的脸蛋一红,细声细气说道:“是南苑那头伸过来的,嫔妾看到了,就折回来想放在寝宫里。”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夭华夫人点了点娇艳的杏花,“本宫在此预祝怜贵嫔心想事成了。” “谢娘娘吉言。” 落霞扶着夭华夫人上轿时,感觉搀着的手被她握得紧了紧,然后听到她莫名来了一句,“南苑那头有人耐不住寂寞了。” 南苑? 不得不说“氐貉”效率之高,这话说完不过一刻钟,洛霜玒与白苏燕都已经知道了。 洛霜玒不作评价,一来惯性思维觉得南苑之人翻不起什么大浪,二来后宫之事应由后宫之人解决,看过便罢。 白苏燕则正相反,她与夭华夫人是真真正正的处了三年,夭华夫人的话就没一句是废话,有时候夭华夫人就算平平淡淡的和你讨论今天天气如何,那你最好安分待在房里正中央。 对,正中央,否则哪怕只是倚窗赏景,你也很有可能被雷劈那么一下。 白苏燕虽然对南苑关注不如北苑,但是也不是毫不知情,第一个跳入脑海的就是窈室林,她位份高,手中还有实权,生出别的心思也是能理解的。 旁的肖娘子、徐奉人之流,前者连新人入宫首度参见都以病倒了做借口推了,整就一蜗牛,终日缩躲在自以为十分“坚硬”的壳里;后者就更不可能了,入宫至今就一直病得下不了地,饶是有夭华夫人和韵贵嫔的面子在,心病难医。 “绿腰,这窈窕是什么来头?” 绿腰仔细回忆了一番,道:“窈窕,本名关关,扬州宁城人士,家里是在册的良家子,父母健全,打渔为业,共姐弟六人,她是最长的,因家中清贫,13岁时,入宫为婢,起先在司织司侍奉,两年后调至珝月太后身旁伺候。” “如今,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她家中现在应不止是打渔的吧?” 绿腰道:“娘娘英明,窈室林家中颁赐一百两白银,锦缎二十,良田十亩,免了她两名弟弟的童生试(院试)1,点为生员2,现在也是一方小财主了。” 白苏燕思来想去,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妥,只得吩咐道:“你多派两人盯着她,本宫觉得她没如此简单。” 此时,冬至打帘进来,禀报道:“娘娘,敬事房传来消息,君上今晚翻了怜贵嫔的牌子。” “怜贵嫔?夭华夫人的绿头牌呢?” “听说敬事房的人给忘了。” 白苏燕有点不明白洛霜玒此句的用意,正因为侍寝之后得以晋封,洛霜玒才一直刻意不翻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嫔的绿头牌,以免这些世家女儿太快做大,转而问道:“韵贵嫔是什么反应?” 冬至道:“尚无动静。” 四宫主位在正殿空悬无主时,皆以位份最高者为主位,整理一宫之事,韵贵嫔素来沉得住气,但这时候绝不会让雪休宫主事之位任凭东流,莫非 “上次给韵贵嫔请平安脉的是哪位太医?” 绿腰道:“是余太医,可要通传?” “说本宫不适,你慢着,”白苏燕叫住冬至,迟疑半晌,“算了,若真肯定了,明天,最迟也不过下个月,韵贵嫔定会给出答案的。” 北苑秋宫银烛弄—— 今夜迎来一名尊贵的客人,与徐奉人同一屋的李苑人过来开门,外头的人笼在披风中,旁边跟着一名穿橙色褙子的宫女提着宫灯。 宫里等级森严,连带着身边的宫女们也随着主子们的高低有所不同,穿什么颜色的衣物,梳怎样的发髻,戴哪种首饰,都有讲究。 李苑人不知来人,却也从身旁宫女的衣物看出她位份不低,慌忙置礼,“贱妾拜见娘娘,不知是哪位贵人屈尊驾临,贱妾等不胜惶恐。” 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俏丽绝伦的容颜,笑得柔婉,“本宫是来见徐奉人的。” 李苑人忙退开一步,“东面铺上的就是徐姐姐。” 南苑的低位嫔妃,通常没资格独立开院,连单独一屋都不够格,只能六人挤一屋,三人睡一个大通铺。 这屋不大,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一东一西两张通铺,用两座床头屏风隔成三个床位,中间一张桦木矮桌,摆了一套越窑秘色瓷茶具,四个角落各点了一盏银烛,正对门的墙上开了窗,窗下养着一盆玉兰,简洁干净。 东边铺上只躺着徐奉人,夭华夫人注意到她隔壁床位上遗下了一方帕子,显然先前这里或者说这两边的床位都睡了人。 夭华夫人脱了绣鞋,坐至徐奉人身旁,轻声将人唤醒,道:“奉人可知道本宫是谁?” 1童生试:明、清两代科举以取得生员(秀才)资格的考试。简称童试,亦称小考、小试。应考者称童生,亦作儒童、文童。 2生员:明、清指经本省各级考试入府、州、县学者,通名生员,俗称秀才,亦称诸生。生员常受本地教官(即教授、学正、教谕、训导等)及学政(明为学道)监督考核。 生员的名目分廪膳生、增广生、附生,初入学为附学生员,廪、增有定额,据岁考、科试成绩递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09 徐奉人缓缓睁开眼,沙哑着声音道:“夭华夫人,谁又会不认识?”她病了多日,脸色不是很好看,嘴唇起皮干裂,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夭华夫人接过落霞递上的茶盏,抬眸扫了眼对面铺上挤在一块的两人。 落霞会意,转身略一屈膝,语气很不客气,道:“我家娘娘与徐奉人要说会体己话,不想让两位知道,还请回避。” 两名苑人苦不堪言,只能披了外衫,匆匆套了鞋袜出去,落霞跟着出去,合上门守在外面,道:“现在御花园中繁花似锦,两位苑人不去赏赏?” 这下李、单两人真是欲哭无泪了,现在都快丑时了,哪还看得见什么风景,夜黑风高的,冻得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直打颤,这冻出病来还是小事,万一被巡夜的抓到,那才是真正的有苦无处诉。 万一上头人不讲情面,撤了绿头牌,出头无望,两人无奈,不敢走太远,抱作一团,缩在院外背风的角落里,祈祷着夭华夫人莫要耽搁太久,快些离开。 屋内—— 夭华夫人让徐奉人枕在自己腿上,亲自喂她慢慢饮下一杯冷茶,徐奉人饮完一杯,犹嫌不足,下意识抿尽杯沿的水滴。 所幸落霞出去前,顺道让她将茶壶放到铺上,又这般喂了两次,夭华夫人放下秘色瓷盏,道:“绿茶属寒,冷茶犹胜,喝多了对你的身子不好。” 徐奉人火烤般的嗓子这才觉得好些,舔了舔唇瓣,问道:“你来,总不是为了来给我喂水的吧?” 夭华夫人嬉笑一声,道:“你这样聪明,起步也比别人强许多,怎就沦落成现在这番模样了?” 徐奉人冷笑道:“要说起步,谁有比得上你?” 正二品的夫人,只要侍过寝,便是四妃之一,贵淑德贤,无论哪一个,都比现在的王贤妃尊贵。 夭华夫人也不在意她的牙尖嘴利,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也不喝,就吹着茶叶玩,一下一下,本就碎了大半的叶片,终于受不住,碎成末,将冷茶泼到地上,笑道:“你也沉得住气,本宫进来听了一则流言,徐家因养女入宫,得了宫中赏赐的白银五十,可比起为了你,徐夫人私下动用的,不过九牛一毛。 虽说因你入宫,徐家男人有了科考的资格,但你想想,若那些偏房女人的儿子中举了,你的养母,你的傻哥哥,他们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 徐奉人咳了咳,道:“你少吓唬我,虽然我自幼长在佛门,但是每日所见的都是侯门贵客,耳濡目染,也知道就算是妾生子做官,诰命也是要落到嫡母头上的,一旦传出不敬嫡母,他这官也别想做了。” “我说过,你很聪明,可你是不是忘了,”夭华夫人笑容柔媚,倾身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商户出身不比我们这等从小在礼规教条中长大的,看徐夫人的模样,平日也没少苛待庶子吧?” “你!”先前的话,徐奉人听进去几句,她幼时也是在徐夫人身边教养的,仲哥没出事前,便看那些小妾不顺眼,但也不至于为难孩子,仲哥痴傻以后,原来的爽利直接也变成蛮不讲理,对那群小妾所出的庶子更加苛刻。 夭华夫人道:“你现在是记在徐夫人名下的养女,所以看在你区区一个奉人的薄面上,徐夫人暂时高枕无忧,可你也知道,人是会病的,就像你这样,保不齐哪天,你病死了,或者徐夫人先比你病死了?” 徐奉人一时着急,一想到她与徐夫人去后,仲哥的惨况,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憋得脸蛋赤红,夭华夫人将她扶起,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夭华夫人掐了掐她没剩几两肉的脸蛋,道:“活着,只有你活着,才对我有用处,你的病会好起来的,对吗?” 在此几天后,韵贵嫔随众妃在待凤宫请安时,忽然干呕不止,请入侧殿,在秦不寻领着艾太医和黄太医的诊断下,确定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比安贵人都还有早上些许。 珝月太后大悦,重赏三位太医,命人小心将人护送回去,又令身边的流苏向洛霜玒报喜,洛霜玒摆驾凌寒堂,韵贵嫔有孕晋封从正四品的良媛,沿用美号,韵,一下子压了张良娣一头。 四小仪和四妃一样,观品级都在一条线上,但小仪最尊,良娣为末,且张良娣还并未沿用封号。 再观张良娣,笑容真诚的领着雪休宫上下道贺,看不出有半点难过,王贤妃是真难过,勉强笑着说恭喜,“今年真是喜事连连,如今宫里有韵良媛、安贵人两名孕妇,想来其她几位妹妹也是好事将近,过不了多久,扶桑宫就要热闹起来了。” 未免皇子皇女亲近外戚,长到七岁时,都要住在扶桑宫中,直至封王出宫,或帝姬下降。 安贵人缩在秦婕妤身旁,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终于不是宫里唯一的孕妇,且韵良媛比自己还扎眼,悲的是切身感受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并没有多在意她与她肚里的孩子。 在一众道贺声中,王贤妃再度回到那副贤淑的模样,提醒道:“现在韵良媛有孕,合该好生静养,一宫之事虽不多,但也繁杂,不如由张良娣暂领主事,也有利于韵良媛安胎。” 张良娣生性懦弱,最怕打理这些事务,急忙推辞道:“嫔妾大字都不识几个,哪会处理什么宫务,不如由赵嫔暂摄事务,再来赵嫔比嫔妾入宫时间长,经验也比嫔妾足,嫔妾相信她会打理好的。” 赵嫔不想火居然烧到自己身上,一拱手道:“嫔妾位卑,又是粗人,不敢领此职,请君上另请高明。” 一句话堵得所有人都心生郁闷,京城三大才女之一,说自己是粗人,那在场的除了夭华夫人,不全都是文盲了?不知该说她赵嫔脸皮厚,还是谦虚低调? 许久,温玉夫人出声打破沉默,“贤妃姐姐体恤宫中姐妹,可张良娣与赵嫔也都说得不无道理,臣妾觉得,反正妍妃住得近,又是宫里有资历的,干脆让她管了雪休宫,顺路看护韵良媛的龙胎。” 龙胎是那么好看护的吗?白苏燕有点不乐意,却也有些心动,要是雪休宫也归她管束,四宫中有两宫可以在她手上,就算没有名义上的协理之权,也能和王贤妃平分秋色,嘴上却还要客气一番,“承蒙娘娘看得起,但嫔妾能力有限,不如让张良娣领主位,赵嫔再旁辅助,这样可好?” 看洛霜玒似乎心动,韵良媛这才开口,“温玉姐姐方才一开口,嫔妾倒想起了夭华姐姐,她与嫔妾一直交好,且落珠殿也就姐姐一个人,事务也简单,不如请夭华姐姐暂时住到嫔妾这,嫔妾日后要是想去探望夭华姐姐,也可免去许多麻烦。”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好似事不关己的夭华夫人身上,如鸦羽的秀发,眉描远山黛,香腮胜雪,袅袅楚腰,气质出尘。 洛霜玒也许久未见到他了,再见还是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天生就似九天圣女,让人有种为之信奉的魔力,韵良媛注意到他眼中的惊叹,目的已达到。 “夭华,孤记得你身子不太好?” 王贤妃亦顺势道:“君上说的是,且落珠殿离雪休宫也太远了,来回不便,还是如妍妃所言,令张良娣与赵嫔暂摄主位之事。” 韵良媛峨眉愁锁,祈求道:“君上,嫔妾只是想多与堂妹说说话。” 白苏燕暗叹韵良媛好手段,她现在的状况,洛霜玒不好拒绝的太直接,而夭华夫人的位份,一旦搬进雪休宫,哪能让她与和别的妃嫔挤一挤,势必要入主主殿,掌一宫之事,先前落珠殿看似恩宠,却被排除在后宫之外,此计若成,夭华夫人便有了同王贤妃较量的资本。 让夭华夫人搅进后宫之中,这是洛霜玒与白苏燕都不愿意看到的,前者是不想现在的局势在横生枝节,后者对夭华夫人总有股愧疚感。 洛霜玒最终拍板道:“夭华自己也还是个年轻姑娘,哪来的经验照看瑶池的胎,还是按妍妃所言,雪莲暂领主位,苍伊在旁辅助。” 张良娣与赵嫔只得行礼谢恩,夭华夫人袅娜出列拜倒,“臣妾想向君上求个恩典,让徐奉人入住凌寒堂,以慰堂姐心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0 “谁?” “堂姐的义妹,南苑秋宫的徐奉人,徐丹桂。” 韵良媛错愕的看了眼夭华夫人,其她人也是一脸莫名,夭华夫人解释道:“这事臣妾本该一早便上奏的,冯太医昨日为臣妾请脉,说臣妾身体有所亏损,最好静养个把月,怕是不得空来探望堂姐了。堂姐怀有龙胎,孕中又敏感多思,不如请徐奉人过来长住相陪,也好宽慰一二。” 初听闻此事,王贤妃惊疑不定,这事冯无夷可没同她禀告过,她更没吩咐过,却还是顺坡下了,道:“徐奉人性情柔顺婉约,有她在旁照顾,亦是不错的提议。” 韵良媛面露急色,刚要说话便被夭华夫人打断,“臣妾还有一事想请君上应承,韵良媛年轻,这宫里唯有贤妃娘娘有生养的经验,还请贤妃娘娘多加照料,最好再拨个可靠的医女过来。” 洛霜玒倒有些意外于夭华夫人会回护韵良媛,倒被挑起兴致来,应允了,“贤妃,瑶池的胎便交给你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王贤妃恼得差点要咬碎一口银牙,夭华夫人这分明是以退为进,拿自己的前程保韵良媛的肚子,且在君上与众妃的面前让自己应下此事,如此若自己敢妄动,夭华夫人便会转头迎合洛霜玒,一旦她侍寝成功,至少是德妃之位,日后想对付她可不比现在容易。 “臣妾遵旨。” 可这笔买卖说穿了,她根本什么利益都没有,一旦韵良媛生下了龙子,到时候还不是她们说了算,与其是买卖,不如说是赌博,这七个月里看是她王贤妃斗倒她夭华夫人,还是她夭华夫人能撑到韵良媛生产之日。 韵良媛此时也明白过来,一时感动不已,但只要她能诞下龙子,她们就可站稳脚跟,届时,夭华夫人一侍寝,便可触碰后宫总领之权,加上她这有子嗣的嫔妃,何愁斗不过王贤妃一派,且忍她们一时有何不可? 一通吩咐后,洛霜玒先行离开,其余妃嫔也自然而然都散了,王贤妃嘱咐了一句,“明日,本宫带着几个可靠医女过来,任韵良媛挑拣。” 白苏燕刚想走,夭华夫人叫住她,“徐奉人必经初次来到北苑,人生地不熟,烦请妍妃妹妹,能亲自带她过来。” 白苏燕回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置礼道:“臣妾领旨,若没其他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韵良媛行礼道:“嫔妾恭送妍妃娘娘。” 等人都走完了,韵良媛一把抓住夭华夫人的双手,千头万绪,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夭华夫人微笑道:“良媛勿要多想,安心养胎,若一举得男,才是彻底了却后顾之忧。” 韵良媛道:“你放心,我省得,可……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提拔徐奉人?” 夭华夫人反问道:“你觉得这是提拔吗?” 韵良媛道:“难道不是,你还是直说吧,我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用意。” 夭华夫人道:“要是让你想通了,岂不是连王贤妃也想通了?” 而另一头,白苏燕还真奉命直奔南苑秋宫的银烛弄—— 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徐奉人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不用再每日病怏怏的躺在铺上,已经能下地走动。 上次同徐丹桂见面,她戴了帷帽,今次才见到了真容,看得真人时,白苏燕是大惊失色至失态的程度了。 好一会,才确定似的问道:“你……是徐丹桂,徐奉人?” 徐奉人奇怪于她近乎惊吓的模样,可仍乖顺的回话道:“回禀娘娘,贱妾便是徐氏丹桂,入宫时特蒙皇恩,得封奉人之位。” 白苏燕收敛心神,传令道:“本宫是奉命来接你到雪休宫,陪伴韵良媛,荣秀,替你家小主收拾东西。” 徐奉人一惊,问道:“敢问娘娘,是现在?” 白苏燕道:“怎么,本宫还不够格来请你?” “贱妾不敢,”徐奉人略略犹豫,道,“请娘娘入内用茶等候。” “不必了,本宫就在此候着。” 知道这是不给她时间磨蹭,徐奉人一礼,转身回到房里整理,李苑人与单苑人上次大半夜被赶到门外窝了半宿,再看这妍妃冷着脸,实在怕了这些阴晴不定的主子们套近乎,跟着徐奉人一块进去了,缩在房里不敢出来。 冬至奇怪于主子刚才的失态,难得好奇的小声问道:“娘娘,徐奉人可有哪里不妥?” 绿腰也悄悄凑近了些,好听得清楚,白苏燕不答反问:“你们觉得这徐丹桂长得像谁?” 冬至道:“似乎同韵良媛有些像?” 白苏燕凝重道:“她像得不是云瑶池,而是云老太君,云老太君与瑾月太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们说这两个人为什么长得像。” 绿腰抬手掩住因惊讶而不自觉张大的潭口,冬至亦是惊愕不已,“如此说来,这徐奉人才是真正的木氏血脉!”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徐奉人一介平民,徐家与云家又素来毫无交集,她却和韵良媛生得这么像,简直比云遥沫还像韵良媛的姐妹。 而在徐奉人搬入凌寒堂侧厢的当晚,洛霜玒翻了她的牌子,难得的只点了她一个侍寝。 秦婕妤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自听见这条传讯,她内心便一直有股诡异的不安,带着这种惴惴不安入睡,之后就做了一个梦。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片花瓣,轻飘飘的,随着风一直飘、一直飘,竟然缓缓飘入月宫,其中冰天雪地,一片晶莹,在星屑银尘的湖中生了一株十丈的金桂,桂树下伏着一纤弱女子,正凄然哀泣。 谁? 秦婕妤心念一动,身子便凌波过水,轻盈的落在那人身后,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拍了拍她抽动的秀肩。 女子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触碰,仍伏在虬起成桥状的树根上啼哭不止,‘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打死他呢?’女子幽幽道。 ‘什么?’哪个他? ‘为什么不干脆打死他——’刺耳的尖利声音,女子忿然回过头,原来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不停淌着血泪的窟窿,血盆大口不断发出尖利的哭喊,“为什么不干脆打死他——” 自梦中惊醒,秦婕妤已是满身的冷汗,那涎着血水的大口里,排列整齐的皓齿上沾染血渍,半截舌头一抽一抽,随着女子的嘶吼,那些血像喷洒到她的脸上。 抬手抹了把湿透的鬓发,却见手背上擦到的不是汗,而是血印子,“啊——啊——呀——” 值夜的折蔓忙拨亮了烛火,举着宫灯凑到榻前,“娘娘,娘娘,怎么了?” 秦婕妤举着颤抖的手,不停喃喃道:“血……血……都是血……” 折蔓将宫灯凑近了些,仔细观察她的素手,道:“没有血啊,娘娘,您是梦魇了吗?” 秦婕妤渐渐冷静下来,垂头察看自己细腻的双手,上面的确什么都没有,身体瘫软下来,那股恐惧的滋味还残留在心底,萦绕不去。 折蔓洗了帕子,一边为秦婕妤净面擦手,一边问道:“娘娘可要宣太医?” 秦婕妤此时已缓过神来,摇头道:“明日,你去请梁公公过来一趟,本宫有要事相告。” “诺,”折蔓又道,“娘娘,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奴婢命人煎了碗安神汤,娘娘用了,便能一夜无梦,睡个好觉。” 秦婕妤摆摆手,道:“你让人去烧点热水,本宫想擦擦身子。” 折蔓直接让人烧了桶水来,服侍秦婕妤除去衣物,擦拭一番,又点了秦不寻特调的宁神香,淡淡的艾草香,具有平心静气之用,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困意也一点一点爬上来,躺回榻上,沉沉睡去。 ======================================================================== 发现自己之前的文里有个错漏,林老太爷的夫人应该是云老太君,不是女子嫁过去的就灌夫姓,而是x门x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1 至下半夜,徐奉人被敬事房的太监送回凌寒堂,韵良媛早安排了紫英候着,紫英上前搀扶徐奉人入室内,引她在梳妆台前落座,一边拆散发髻,一边恭维道:“贺喜小主,奴婢已准备了沐浴的香汤,司药司也煎了止疼的汤药,小主饮过后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徐奉人脸上完全没有旁人初次侍奉后的欣喜与娇羞,反应有些冷淡,“紫英,我很累,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紫英瞥了眼她的脸色,迂回道:“是奴婢们哪里伺候不周吗?” 徐奉人摇摇头,道:“你们很好,可我真的很累。” “那,奴婢们就不打扰小主休息了,奴婢们先行告退。”紫英等一礼后尽数退下,合上门前,紫英顿了一顿,瞄到徐奉人鹅蛋般的脸颊上缓缓滑落一滴珠泪。 坐进温暖的水中,徐奉人感受着自己情事后酸疼的身体,自嘲的想着,终于自己成了别的男人的东西了,再也没资格想着仲哥了。 有时候,她会孩子气的想,在今日之前的一切都是噩梦,醒来后,她是书香门第、千娇万宠的大家闺秀,或许是某次礼佛时,或许是某次郊游踏青,她偶遇了仲哥,然后顺理成章的,三书六聘。 不过,也只是想想,入宫后,她怨恨,她不忿,就因为那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所以就能轻而易举的拆散他与仲哥,打乱了她原本的平凡生活,把她关进这冰冷空荡的皇宫里。 有时候,对镜梳妆,她会忍不住猜想,究竟是哪里让君王看入了眼,是这弯弯的新月眉?眼波宛转的杏眸?桃色的菱唇?欺霜赛雪的肌肤?还是娉婷婀娜的身段? 可事实上,除了一幅画,他们之间在此之前,从未面对面,几日看下来,南苑里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人胚子,她在其中便不算突出,为什么选中她呢? 在侍寝时,与君王面对面时,她几次忍不住想问出口,都在那人似笑非笑的眉眼中,打消了念头,在这宫里,大概多知道一点不如少知道一点活得幸福。 第二日,徐奉人被晋位徐宫人,赐住凌寒堂后面的枕雪阁,令她好生陪伴义姐韵良媛,夭华夫人对她青睐有加,由妍妃亲自陪着搬入雪休宫,大倾立国以来,头一个,跳了十一阶、民间秀女出身的妃嫔,一时间,徐宫人风头无两,连带着让凌寒堂也好好长了一回脸。 搬家这日,韵良媛亲自过来,亲昵的拉着徐宫人的双手,絮絮叮咛,似乎她们真的是亲热无比的金兰姐妹。 “本来是想早点把你迁来同住的,又怕会引人注目,反倒与你有碍,现在好了,以后我们之间走动可就方便多了,对了,这是榴花,稍稍懂些药理,我入宫一来就一直服侍在侧,现在就让她跟着你,我也好放心一些。” 徐宫人只管低着头,曲膝谢道:“贱妾谢过娘娘恩典。” 韵良媛一把拦住她,假嗔道:“以后,不许再自称贱妾了,你如今已和南苑那些人不同了,我可不许你再这样自轻自贱了。” 一步登天的徐宫人默然无言,榴花趁机跪下,向新主子扣头行礼。 “免,以后我的一些贴身东西就由你收着。” 韵良媛很是满意,道:“正所谓真心换真心,姐姐现在能为妹妹做得不多,只好趁还能走动时,过来照看一二,日后,妹妹可要自己上心了。” 徐宫人稍稍思索了一番,道:“娘娘客气,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贱妾的心意,娘娘日后会看见的。” 韵良媛扶了扶腰,道:“看我,才站了这么一会,就腰酸背痛的,想来你这整理也要有一会,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贱妾恭送韵良媛。” 回到凌寒堂,韵良媛才问起昨夜之事,“紫英,你说徐氏昨夜回来后哭了?” 紫英回道:“启禀娘娘,确有此事,奴婢亲眼看到的,还怕是徐宫人御前失仪,惹恼了君上,特地跑了趟敬事房打听。”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听记录的公公说,昨儿并无不妥,但徐宫人上轿时,眼眶就红红的,应该是喜的。” “喜的?”韵良媛半躺在美人榻上,“那你觉得是本宫眼拙看不穿她的演技?” 紫英躬身道:“奴婢自不像娘娘这般慧眼如炬,智慧过人。” “你继续留意徐氏那边的动静,”韵良媛吩咐完紫英,又转而对珊瑚道,“本宫有了身孕,按规矩,本宫母亲可以入宫来看望,你递个信出去,让本宫娘家帮着查查看徐家的情况,让本宫母亲下次入宫好一块将消息带进来。” “诺。” “对了,张良娣和赵嫔呢?” 说到这俩,珊瑚脸上忍不住透出几分幸灾乐祸,“赵嫔是个不管事的,张良娣也没撒谎,昨日下午陈贵人宫里缺了些绘画用的胭脂红1,命人向她报备一声,张良娣居然说,‘我这儿挺多的,胭脂、水粉、螺黛,你都拿回去一些’。” 韵良媛扫了一眼室内都埋头窃笑的宫娥,冷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张良娣出身高贵,眼力见还是有的,她给出去的胭脂、水粉、螺黛都是上品,再来,赵嫔躲在她的蒹葭堂也不是一两天了,她这番作为,不足为奇。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有一套保护自己、好安然活下去的技巧,张良娣和赵嫔不过是选了自以为最正确的方式。” 同一时间,风止宫绿绦殿—— 秦婕妤梦魇的事,还是让秦不寻知晓了,秦婕妤刚请安回来,他就早已经在她宫里候着了。 诊完脉,秦婕妤无奈道:“舅舅,您知道的,我这不是病。” “微臣明白,”秦不寻冷着张脸,“有病的是梁雨安。” “父亲他并非……” “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千年祸害,王八投身。”秦不寻一直都对梁雨安看不顺眼,以前是秦婕妤的母亲,现在是秦婕妤夹在他们中间,两边调解一二。 秦不寻抨击完梁雨安,便问起秦婕妤梦魇之事,秦婕妤一五一十的将梦中情景详述。 秦不寻问道:“这次的人你认识?” 秦婕妤迟疑了会,轻摇螓首,“没有印象。” 秦不寻从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一直坚持认为秦婕妤这种状况是一种病,还是梁雨安他们家里的遗传病,任凭梁雨安百般解释,依然坚持己见,绞尽脑汁,用尽手段,却也无力阻止秦婕妤“做梦”。 直到秦婕妤有一日“梦见”瑾月太后死时模样,凡是被秦婕妤“梦见”的人,都是死人,或者说是那个人死去的模样。 梁雨安曾解释说,这是只有被神眷顾的人才会拥有的非凡能力,可秦婕妤的能力却很被动,并不像父亲说的那样可以随心而动,而且梦里的人,可能是住了很久的邻居,也可能是某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对她而言,往往都是“噩梦”。 秦不寻自药箱里拿出一白玉雕瓶,道:“这是微臣新调的宁神香,名曰‘晓梦’,能令人心情愉悦,在梦里心想事成、纵享极乐。” “劳舅舅费心了,”秦婕妤接过,“对了,‘石榴红’被掉包一事,可有眉目了?若赭衣夫人手上真有先皇留下的大量人手,万一她生了什么歹毒心思,对于君上可就是最直接的威胁了。” 提起此事,秦不寻也少见的露出一副头疼的模样,“按理,太医院是微臣直属,里面的人身家背景早就被微臣摸得一干二净,这事上,却是不留一丝痕迹,只怕赭衣夫人手上出自‘氐貉’的人不止她身旁的两名暗卫。” 秦婕妤也算‘氐貉’出身,是半个‘氐貉’中人,自然明白这其中危险,失声道:“泽皇是疯了吗,居然连‘氐貉’的人马都交与赭衣夫人?” 秦不寻嗤笑道:“洛家的男人一沾上情情爱爱的事,哪个不是疯子,好赖知道江山社稷为重,知道稳住江山为先,美人在后,若非如此,大倾在泽皇手里就得玩完。”而沧皇也不必大费周章引白氏兄妹加入‘氐貉’,执掌高位。 他可还记得,那时候,洛霜玒对着王贤妃一面甜言蜜语,百般呵护,一面又把掺了凉药的糕点,一口一口喂王贤妃吃下去,丝毫不顾惜她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血。 每每思及此,秦不寻既庆幸自家侄女能得薄情帝王的倾心爱慕,又担忧这份爱护又能在秦婕妤身上驻留多久。 “启禀娘娘,梁公公求见。” 1胭脂:在古代,一种是面脂口脂的统称,一种是指画画的颜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2 “快请进来。” 秦不寻皱了皱眉头,道:“他来笑了。” 阎美人的性子,相熟后便有些跳脱,一旦兴起就快言快语,“这样也好看!” 安贵人一贯腼腆,经不住她的打趣,求助似的唤了一声,“秦姐姐。” 秦婕妤慢下脚步,道:“吴妹妹素来柔婉,阎妹妹你可莫要吓到她。” 阎美人笑容灿烂,道:“妾身省得。” 走至门口,因她们这边有个孕妇,便不急着跟着大流上轿走,不记得还有同为孕妇的韵良媛一行。 “秦婕妤万安。”韵良媛领着不知所措的张良娣及眼下炽手可热的徐宫人向秦婕妤请安。 “免礼。” 秦婕妤身后的安贵人与阎美人又分别向韵良媛、张良娣请安,徐宫人腿便没直过,毕竟在场她位份最低。 韵良媛打量了几眼安贵人,道:“我同吴妹妹一块入宫,又差不多时候前后有孕,可见真是缘分不浅。” 安贵人不知她这话是单纯的闲聊,还是别有深意,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嘴上道:“都是托娘娘洪福庇护。” 韵良媛道:“人走得也差不多了,嫔妾等先行一步,对了,前三个月虽说是要担心,但也不要整日窝在房里,现在天气还算凉爽,御花园里风光无限,值得一游。” 看着雪休宫一行人的鸾轿渐渐远去,阎美人出声关心道:“吴姐姐,无事吧?” 秦婕妤一回头,见她脸色苍白、忧心忡忡的模样,宽慰道:“你别怕,韵良媛的心思同你一样,巴不得宫里大着肚子的人越多越好,能安稳产子的自然也是多多益善,放心吧!” 安贵人缓缓舒了口气,秦婕妤继续道:“再来,你家世不显,远不如她的肚子扎眼,再说这宫里,怎么斗都无甚紧要,但绝不能牵连子嗣,前头的刘太嫔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诺。” “好了,韵良媛说的也有道理,你心情好,孩子才会长得好,既然如此,我们慢慢走过去,经过御花园,听闻芍药都开了,正好赏赏。” 相比秦婕妤这边的悠闲惬意,白苏燕这边就有些火烧眉毛的味道。 看着流萤殿中不请自来的温玉夫人,白苏燕有些无奈,“温玉夫人,这种时候大刺刺地过来,若让人看见了,恐怕不太好吧?” 温玉夫人摇着团扇,哼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好的,正好方便她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话说回来,我与妹妹也是患难与共的交情了,过来坐坐也不奇怪吧?” “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愿意驾临,流萤殿简直蓬荜生辉。”白苏燕正心烦于南苑之事,不知是她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还是窈窕此人过于狡诈,这么些天,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漏。 温玉夫人抿了一口香片,道:“这些天,我见你对南苑那群人很关心啊?” 白苏燕心中一紧,反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你这茶不错,”温玉夫人把玩着玉盏,“你忘了,宫务大权现在在谁手上握着?你当初将协理之权交的干脆,可想过今日你凭什么去过问南苑之事?南苑中人虽不太紧要,但好歹是上了牌面的人,没人会傻到放着不管。” “……娘娘今日看来是过来赐教的。”白苏燕当初交权交的利落,一来当时宫中没几个人,加之她人又不在宫中,拿着也用处不大,反招王贤妃的忌惮;二来她当时刚行玩针,恢复身形,撑不了多久,必须赶紧打发温玉夫人离开,现看来,的确是个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3 “我便不与妹妹绕弯子了,妹妹难道不想重新执掌协理之权?”温玉夫人收起以往的情况模样,初初露出她的心机与锋芒。 白苏燕歪了歪头,道:“姐姐何义?” 温玉夫人道:“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妹妹会不明白?云王两家的仇在上一辈就种下的,此时若韵良媛也出了点事,你说王菲菲凭什么握着宫务大权不放,而云家一出手,即使王家是当今的舅家,也讨不了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与妹妹无甚大碍的好事,妹妹难道就这样放过了?” 白苏燕起身上前,亲自为她重新斟茶,“那姐姐呢?姐姐在这其中又是扮演怎样的角色?” 温玉夫人也不奇怪她这样问,笑容甜美,“自然是做证人了,由我亲自端过去,以贤妃的名头,妹妹只要拦下我就好了,至于什么时候,端看妹妹的心情了,不过喝下去的效果会更好哦!” 白苏燕回以同样俏丽的笑容,道:“我拒绝。” 温玉夫人有些惊讶,问道:“我这可是赔本买卖,妹妹居然拒绝?” “市井有句俗语,‘便宜没好货’,送碗药容易,难得是坐实罪名,一切远不如你说的这样简单,为了帮你,很有可能得罪王、云两家,妹妹一向胆小,姐姐又何必为难我呢?” 温玉夫人也不生气,反而笑开,笑得眼眶通红,泪染长睫,“妹妹的野心还真不小,连‘渔翁’你都看不上,既然妹妹不屑,那就算了,姐姐那新得了块布,图案花样都很美,给你制衣裳一定很好看。” “那……在此先谢过姐姐了。” 送完人回来,冬至难得出声感慨,“真是万万没想到,这温玉夫人心思深沉至此。” 白苏燕把玩着玉盏,道:“说实话,初次见她,我便知她不是个肯屈居人下的性子,多年隐忍蛰伏,一朝反噬,这次王贤妃恐怕要粉身碎骨之痛。” 绿腰在旁若有所思,道:“可……宫中还有珝月太后。” “珝月太后也不见得是真疼爱王贤妃这侄女,”白苏燕冷笑道,“思前想后,只怕王贤妃已经是王家的‘鸡肋’,否则温玉夫人碍于王温两家的关系,亦不敢有所动作。” “若是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绿腰似想起什么,当笑话一般讲到,“早年,温家让王家挑王贤妃的帮手,特地推荐了现在的温玉夫人,还说她性格软弱,最是柔善可欺,必像只小猫一样,不敢反抗贤妃的号令。” 夏至忍不住幸灾乐祸道:“猫哪里就柔善可欺了,谁人不知猫才是最养不熟的?” 白苏燕放下玉盏,道:“一切尚无定论,等她真有本事将王贤妃拉下马再说。” 正谈论其他,有小宫娥在门外禀报,“启禀娘娘,今日君上在御花园偶遇阎美人,就不翻牌子了。” “知道了,你退下罢。” 回过头来,白苏燕实在想不起来阎美人是谁,问左右,“阎美人是哪一宫的人来着?” 绿腰道:“回娘娘,是风止宫清香阁的阎美人。” 不得不说,风止宫太过宁静,除了一个倪才人上蹿下跳的,其她人都很安静,一时间她竟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白苏燕忽然后知后觉道:“话说,我这个霜泊宫主位是不是不太合格,至今也没对同住的妃嫔有所栽培?” 绿腰咳了咳,道:“娘娘毋须太过担忧,宁嫔、良嫔这月都被翻了两次牌,且宁嫔清心寡欲,不喜沾手俗世,良嫔虽有心,但不傻,纯嫔就是良嫔安抚的。” 白苏燕敲了敲脑袋,她居然都忘了自己宫里还有个未曾侍寝的宫妃,真是失职,“算了,冬至你去传纯嫔过来,就说本宫新得了些首饰,请她来鉴赏。” 冬至领命去了,夏至为难道:“娘娘您忘了,因您‘生病’,司珍司已经很久没上供新首饰了。” “……先随便拿一匣子凑合吧?” 风止宫—— “本宫事先没有打招呼,就安排了今天这一出,你心里会不会很不舒服?” 安贵人惊异于秦婕妤竟然会这样问,轻摇螓首,道:“怎会,嫔妾有这孩子便已知足,倒是娘娘,您心里不会难过吗?” 秦婕妤顿了顿,道:“走了这大半天的路,你也累了,回去好生歇息,虽然已经过了最要紧的头三个月了,但是还有漫长的七个月要熬。” 安贵人脸色黯然道:“这宫里谁不在熬呢?” 秦婕妤转头看了看安贵人我见犹怜的动人模样,暗自神伤,这入宫才不过半年的新人都知道日子是用来熬的,不知是该同情别人,还是可怜自己? “你是孕妇,莫要悲伤忧愁,对孩子不好,今日是本宫不该,引得你伤心。” “娘娘严重了,若无他事,嫔妾先行告退。” “去吧,采菊,你代本宫送送安贵人。” “多谢娘娘。” 安贵人领着人回到西院门口,对采菊道:“劳姐姐送我这一程,已经到门口了,姐姐就不必再送了。” 采菊置礼道:“小主客气了,奴婢告退。” 刚要走,一留守的小宫娥在门口看见她们急三火四的跑过来,“奴婢给主子请安。” 安贵人道:“起来吧,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 小宫娥急切道:“回小主,倪才人在里边,还乱走乱翻东西,奴婢们不好拦着,白术姐姐正跟着呢!” 采菊一听也不走了,上前托住安贵人的手臂,道:“奴婢陪娘娘进去。”采菊是秦婕妤身旁的大宫女,好歹代表了秦婕妤的脸面,倪才人若聪明,看到她就该识趣离开。 安贵人由采菊扶着进了内室,扑鼻一股酒气,就见倪才人坐在梳妆台前,用着她的胭脂水粉、首饰头面,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当即火气上头,怒斥道:“放肆!” 倪才人就像没听见一般,将一副珍珠耳串戴上,“这耳环真是好看,也很精致,这屋子也比我的留香阁更宽敞亮堂,妾身可真的是羡慕得紧啊!” 采菊眼看安贵人气得浑身颤抖,出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把倪才人拿下!” 两名宫娥立即上前摁住倪才人,却被她挣开,“不必,妾身现在就走!” 看她一件一件将首饰拆下,将妆容抹尽,披散着青丝起身,踉踉跄跄走过来,酒味更加熏人。 “今儿惊扰了安贵人,妹妹在此赔罪了,”倪才人毫无诚意的一揖礼,又凑近了些,恶意的道,“安贵人也请小心着,没准别人就是冲着你的肚子才对你好,好不容易拿命拼下来的孩子,最后给别人抱走了。” 倪才人一走,安贵人气得差点站不住,一众人等忙将她扶上床,白术也赶紧扑到床边为她把脉,又让人立刻去准备安胎药。 采菊道:“小主消消气,已经让人去传胡太医了。” 安贵人看着梳妆台上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妆匣,第一次冲人发了火,“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主子了,连个门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先前报信的小宫娥连连磕头,哭诉道:“奴婢们没用,倪才人仗着品阶耍横,奴婢们拦不住啊!” 另一名宫娥也抽泣道:“白术姐姐上去拉了一把,倪才人居然直接将白术姐姐推到地上,倪才人根本没把小主放在眼里。” “住口!”秦婕妤得了信,匆匆赶来,正听到这句,“你办事不力还敢挑拨主子动气,安贵人现在是什么身子,你安的什么心?把这奴婢拖出去,掌嘴二十!” “诺。”小宫娥很快被拖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4 “安贵人怎么样了?” 白术回道:“小主被气得动了胎气,服过药后,再请胡太医过来诊治一下,最为稳妥。” 秦婕妤转头对折蔓道:“你带几个健壮的婆子,去留香阁拿住倪才人,传本宫的命令,赏她几碗冰水让她醒醒酒,然后压她到贤妃娘娘那去领罪!” 安贵人听了秦婕妤的吩咐,也明白这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只是心中还是愤懑不已,自己好歹是正六品的贵人,如今居然被一个正七品的才人给欺负了去。 秦婕妤安慰道:“本宫知你不解气,这样她碰过的动过的,本宫明日都让人给你换了,一应银钱、摆件就从本宫的库房里过,你莫要再难过了。” “嫔妾谢过娘娘。”安贵人让人扶着坐起来,对着秦婕妤欠了欠身。 秦婕妤抬手拦住她,“这时候别多礼了,好生躺着吧。” “启禀娘娘,胡太医到了。” “快请进来,安贵人刚动了胎气,很是不好。” 一阵手忙脚乱,总算稳住了情况,秦婕妤看她满脸疲惫,安抚道:“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倪才人以后本宫不会让她来打扰你的。” 回宫后,折蔓已经候着,将事情一五一十复述,“就是这样,贤妃娘娘说,做不过就是嫔妃之间因吃醋而生的口角,责骂了几句倪才人,又扣了她两个月的供奉,王贤妃也太护短了,安贵人可是怀着龙胎。” 秦婕妤冷笑道:“王贤妃不是护短,她这是在下本宫的面子,借此告诉安贵人,本宫无能护不住任何人,不如早些弃暗投明的好,那个小宫娥呢?” 采菊回道:“不出娘娘所料,那小宫娥是慎贵人插进来,用来监视娘娘,一直在东厢那边打扫,后来被调去伺候安贵人了。” “真是当我风止宫是好欺负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掺一脚,”秦婕妤这口气也是憋了许久,“也罢,别人宫里的本宫管不着,本宫自己宫里的难不成还管不住了?” 与此同时,霜泊宫流萤殿—— 纯嫔抚着铺了一案桌的奢华首饰,珠宝相映,五光十色,哀戚道:“娘娘是想告诉嫔妾,就算曾经如何盛宠加身,也终会有一日空庭寂寞,就像这些首饰,当初如何华贵,如今也终有蒙尘的一天。” “并非如此,”白苏燕随手拿起一件玉蝴蝶纹步摇,“本宫请妹妹来,并不是想让你生出这些自怨自艾的情绪,本宫记得你初入宫时,很是活泼,现在……这霜泊宫很闷吧?” 纯嫔低头不语,白苏燕接着道:“你会不会觉得本宫偏心宁嫔、良嫔,对你却是不管不问。” 纯嫔急忙躬身见礼,“嫔妾不敢。” 白苏燕亲手将步摇插进纯嫔如云的乌发中,扶她起来,“说穿了,这宫里的人为名利也好,为情也罢,对你,本宫不是不疼惜,只是不知如何下手。 尤其这几个月下来,你看同贤妃一个宫的谦贵嫔与兰贵嫔,连带着舒贵嫔都要受这些闲气,再看张良娣看到贤妃就跑,夭华夫人更是退避三舍,这如何让本宫不惊心? 本宫身为霜泊宫主位,自然要为阖宫上下人等的安危着想,还请妹妹见谅。” 纯嫔红了一双明眸,置礼道:“嫔妾让娘娘为难了。” 白苏燕拿浸过芥末的帕子拭了拭眼角,一刹那,泪如泉涌,“是本宫无能,让你们跟着本宫这样的主位受气。” 纯嫔踌躇了一会,上前拍了拍白苏燕的后背,小心安慰道:“娘娘不急,花无百日红,王贤妃年老色衰,相信她一手遮天的日子也不会太久的。” 真敢说,心中腹诽,面上白苏燕还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说得对,积微成著,一位打压诸人只会招致不满,终有一日会成鼎沸之势,咱们就静下心来等着看吧。” 倪才人之事,到了晚间,白苏燕这也通通知晓了,沉默一会,她才道:“等着瞧吧,希望是一出好戏。” 这日早晨,例行请安毕,王贤妃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邀众人去她宫里品茗。 “这是上个刚贡上来的六(lu,四声)安瓜片1,诸位妹妹觉得如何?” 慎贵人细细品尝,惊喜道:“贤妃娘娘,这是六安瓜片中的极品提片吧?” 谦贵嫔冷笑道:“慎贵人听闻你家中也不富裕,又自小长在陕京,没想到也品得出这是六安瓜片中的极品提片?” 慎贵人自查失言,抿着嘴不再多言,锦嫔不服气道:“慎贵人家与嫔妾家是通家之好,送一些六安提片,也不奇怪吧?” “嗤,总共就没几斤,锦嫔家里真是好大的手笔,工部果然是个肥缺呀!” 锦嫔气急,“你含血喷人!” 谦贵嫔以帕点了点嘴角,“我好歹比锦嫔你高上一阶,说话客气些。” “够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王贤妃一拍案桌,怒道,“本宫就是看近日宫里这股争风吃醋的歪风邪气越长越盛,以前本宫总想着宽容,结果一个个都顺杆往上爬,四品以下的,全部回去抄写宫规两遍,没抄完以前,绿头牌也别想给挂上!” 这一下子罚得够重,四品以上的都有谁?王贤妃、温玉夫人、夭华夫人、妍妃(白苏燕)、秦婕妤、韵良媛和张良娣,其中一个怀孕不能侍寝,另一个“闭宫养病”,剩下五个人正好凑一个五色斑斓吗? 白苏燕粗粗扫了一眼其她四人,王贤妃穿朱红,温玉夫人着碧绿,自己是柔紫,秦婕妤披天青,张良娣衣粉红,还真是五光十色。 一声痛苦的*打断白苏燕的神游,却见倪才人口中吐出鲜血,软软地倒在地上,两边的安贵人与窈室林皆惊恐不已。 黄昏忙扶住安贵人,焦急问道:“小主,小主您没事吧?” 而安贵人另一边的陈贵人不过及笄之年,碰都不敢碰安贵人,马上站到一边避嫌,生怕沾了一点就说不清了,嘴上还是说道:“贤妃娘娘,安贵人看起来不是太好,快请太医来看看吧!” “都不许乱动,”王贤妃不想居然在自己宫中出事,一连串命令道,“诉乐你扶安贵人与韵良媛去内室,语书你带人赶紧将倪才人安置到侧殿,曰礼你立刻去请黄太医与胡太医。 言诗你带人去关闭雨歇宫宫门,严守各处,不许任何人进出,本宫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幽篁殿里投毒!” 纯嫔揉着额角,靠着宁嫔,虚弱的道:“嫔妾……嫔妾也忽觉得头晕目眩,不会也是中毒了吧?”闻言,有几人也下意识按了按太阳穴,又反应过来觉着傻,纷纷把手缩进袖里。 谦贵嫔却开怀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的,笑得她旁边的舒贵嫔惊疑不定,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笑得王贤妃直皱眉,叱道:“顾雪芊你笑什么?” 谦贵嫔堪堪止住笑,道:“我这是可怜倪才人啊,可怜见的,平日里穷疯了,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好不容易得了一杯茶,命都没了,你说好不好笑?” “放肆,在本宫这出了事,与本宫有何益?” “没人会相信是您下的毒,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燕语莺声,娇音萦萦。 1六安瓜片是安徽产的,陕京是陕西西安的化用,换而言之,“沈曼儿”是生在陕京,当时的地理条件,以及她家里的条件,她要喝到产量不高的极品六安提片是根本不可能的。 锦嫔是工部侍郎的女儿,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工部就是所谓负责建筑公共设施的部门,拨下的钱你们懂的。 2怕会有人对其中细节不明白,打个简单的座位表: 王 温白 秦云 张顾 程陈(书) 赵董 杜贝 金陈(画) 沈吴 阎倪 徐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5 出乎意料的,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一直娇娇弱弱的慎贵人,不说别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而面面相觑,王贤妃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与泪如雨下的慎贵人两两相望。 谦贵嫔笑得越加猖狂,“真是一出好戏,比和春班唱得戏都还要好看!” 王贤妃此时已隐隐觉察到什么,可仍不愿在谦贵嫔等人面前示出软弱,倔强道:“顾雪芊、沈曼儿你们两个以下犯上,攀咬上级,回头本宫就奏请太后,将你们按宫规处置!” “这坐了半天的,我脚都麻了,”谦贵嫔抬手让身后的宫女扶她起来,“我是无所谓啊,就怕贤妃娘娘您会心虚啊,又加上太后她老人家圣裁,我怕娘娘您会输得更惨。” “你……” “救命啊,有人要害我家娘娘——”内室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内室里安置了两名孕妇,白苏燕也顾不得其他,与秦婕妤一道往里直闯,温玉夫人一面喊着:“妍妃,秦婕妤你们居然敢擅闯高位妃嫔的宫室。”一面又在门口拦着不让其她人进去。 王贤妃刚想喊来人,却发现诗书礼乐四大宫女已全部被派出去了,没有一个回来,连去请太医的语书都还未回来,“太医,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人群中,诸妃已按往日分散成各自的小集体,心思各异: 兰贵嫔、舒贵嫔与陈贵人三个聚在一块,两两挽着,苍白着小脸,陈贵人在中间泪流满面,不知是吓的,还是为旁的; 孤零零被落下的阎美人焦急地望着内室方向,偶尔又回头担忧的看看侧厢,三分同情,七分自伤其身的悲哀; 谦贵嫔此时在大家都站着了,她反而理了理裙摆又施施然落座,慎贵人一手捂着脸伤心哭泣,一手死死拽住锦嫔,像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霜泊宫剩下的三位嫔不远不近的凑在一起,宁嫔依然是事不关己的清高姿态,良嫔垂着眼,嘴角却忍不住勾起,纯嫔看王贤妃焦头烂额的样子,幸灾乐祸一番后又莫名觉得难受; 张良娣则一直怯怯地躲在赵嫔身后,而后者依旧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徐宫人则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内室里,两位孕妇的状况很不好,韵良媛捧着肚子昏死在榻上,下身的裙子已被血染透,塌下几瓣碎玉茶盏,珊瑚哭倒在韵良媛旁边,直呼娘娘。 安贵人被黄昏护着躲在一旁,却摇摇欲坠状,足下站立的地方,已滴落下朱红,接二连三的惊吓已让她也到强弩之末。 白苏燕瞥了眼呆呆坐在地上的诉乐,回头吩咐道:“绿腰,快去看看,太医怎么还不来!” “先扶你主子坐下,”秦婕妤与黄昏合力搀着安贵人坐到美人榻上,“把安胎药先吃了,太医马上就到。”自出了那样的事,秦婕妤就命人把药制成丸状,亲自带着,以防不测。 正凝神把脉间,珊瑚忽然冲过来抓住秦婕妤衣摆,连连磕头,“婕妤娘娘,求求您,您救救我家娘娘!” 秦婕妤一眼便看出韵良媛已经无救,为难的看着珊瑚,委婉道:“每人体质不同,安贵人的药不一定适用。” 珊瑚急切道:“求娘娘赐一丸药!” 无奈秦婕妤给了她一丸,又执起安贵人的玉手诊治,宽慰道:“你别怕,本宫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乱糟糟间,听得外头一声,“君上驾到——”白苏燕与秦婕妤对视一眼,秦婕妤冲她微微一笑,示意这里有她,白苏燕对她点了点头,下令道:“拿下那个贱婢,珊瑚你随本宫一道。”转而向外行去。 一屋莺莺燕燕齐身跪下执礼,洛霜玒身后还跟着曰礼及黄、胡两位太医。 王贤妃怔怔看着曰礼,道:“本宫不是让你立刻去请太医过来,你跑去东苑将君上一块请来作甚?” 曰礼一脸茫然道:“不是您让奴婢请了太医后,再折往御书房请君上过来做主?” “你!”王贤妃环顾四周,孤单一个人,一时竟不明白为何回落到这样众叛亲离的下场。 兰贵嫔拂开舒贵嫔的手,上前道:“贤妃娘娘好狠的心,居然特地让宫女带着太医们去绕了一圈,这分明是要耗死倪才人她们,君上快救救倪才人吧!”说完还跪下磕了个头,舒贵嫔搂着陈贵人,眼中晦暗不明。 “黄鎏尽力救治倪才人,胡不归看望韵良媛与安贵人。”一面说着,一面在正殿主位落座,错眼间与白苏燕一个对眼,已心中有数,剩下人等也各自归位,只剩王贤妃一人傻傻立在中间。 白苏燕才走出来,身后跟着珊瑚,另有两名宫娥拖着诉乐,至殿上置礼,“启禀君上,韵良媛饮了落胎药,身下出血,安贵人连翻受惊,也是大动胎气,臣妾擅自做主,将安贵人挪到西侧厢,由秦婕妤陪着。 还有,韵良媛身边的宫女珊瑚指控王贤妃身边的诉乐下药谋害龙裔。” 珊瑚哭花了脸,连连磕头,“君上,求您为娘娘做主,诉乐居然给娘娘喝的茶里下落胎的药,害得主子落胎,求君上为主子主持公道!” 王贤妃下意识辩驳道:“本宫宫里的茶水都是方才一块煮的,方才殿上诸位妹妹都有饮用,何以她们都无事?” 谦贵嫔冷笑道:“就是说,所以单两个大肚子的不好,外带一个倪才人现在还躺在侧厢生死不明呢!” 王贤妃咬了咬唇,直接箭步上前,抄起茶壶对着嘴就牛饮起来直到喝完,也不顾前襟被茶水打湿,抹了把嘴道:“臣妾绝对没有下毒!” 慎贵人抽噎着,道:“没准是在杯子上呢,倪才人之前是有所得罪,贤妃娘娘若是不舒服,大可私下打她几板子了事,何至于如此?” 正争执间,黄鎏出来复命,“启禀君上,下官无能,下官赶到时,倪才人已经仙去了。” 洛霜玒直接吩咐道:“黄鎏,你检查下杯子。” 温玉夫人早命身边的荷叶将用过的杯子收起来,以免有人浑水摸鱼,黄鎏拿了银针一个个试过去都无反应,又转而拿起茶盏,一个个仔细比对,又放至鼻尖轻嗅,终于指着一个玉盏问道:“敢问姑娘,这个杯盏是哪位主子的?” 荷叶道:“奴婢先前未免弄错,是按诸位主子的位置摆放的,这个应该就是倪才人的。” “回君上,这个玉盏被人放在药水里滚煮,虽然不明显,但与其它玉盏比对,这只玉盏上缠绕着细微的绿丝,不仔细看会以为是玉器的纹理,可宝玉通灵,会吸收过滤毒质,故而茶水无毒,倪才人还是枉断性命。” 温玉夫人垂泪道:“倪才人一心依靠姐姐,姐姐绝无道理伤害自己人,再有安贵人就在旁边,害倪才人对姐姐有什么好处?” “那玉盏本就为安贵人准备的,”一直瘫坐在地的诉乐,双目无神,宛若幽灵,“娘娘自持身份,容不得安贵人这等身份的人诞下龙嗣,是以命奴婢每日用药水煮盏,不想奉茶时弄错了,让倪才人拿去了。” 诉乐幽幽看向王贤妃,郑重起身叩头道:“奴婢有负主子重托。” 王贤妃此时却反而平静下来了,恢复往日傲然模样,居高临下的问道:“本宫待你们不好吗?本宫从没想过会是你们背叛本宫,本宫昨日还刚禀了太后,下个月就放你出宫去,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本宫的?” 白苏燕看过去,对面的背过身去的温玉夫人,看起来似太过伤心而不忍面对接下去的局面。 洛霜玒面无表情听她们争论完了一轮,“韵良媛与安贵人如何了?” 在一旁候了有一会的胡不归,上前拱手揖礼,“回君上,韵良媛直接用了起码一盏的落胎药,现在已经止住血了,性命无虞,以后于子嗣上已无可能了。” 安贵人此次惊吓所致,胎气大动,下官行过针,又开了安胎药,暂时稳住了,接下去仍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洛霜玒颔首,看向王贤妃,“罪妇王氏,免去贤妃头衔,谪降为嫔,幽闭翠红舍,晋倪氏为顺贵人,云氏为穆妃……” “罪妇?我犯了什么罪?我王菲菲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洛霜玒要这样对我?”王贤妃现在改称作王嫔,双目赤红,状若癫狂,“洛霜玒你敢不敢当着这儿所有人的面说,是不是你当初亲手喂我吃了落胎的糕点,是为了谁?” 洛霜玒眯了眯眼,道:“王氏疯了,你们还不堵住她的嘴?” 一旁两三个宫娥一齐上前将王嫔摁倒在地,用一条丝帕塞进她嘴里,硬生生将人拖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6 王嫔被拖下去前,还似恨非恨的瞪着洛霜玒看,那目光若有实质,就要将人给钉穿了一样。 洛霜玒冷眼看着,继续下令,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诉乐助纣为虐,杖杀,宫务大权暂时交由温玉夫人与妍妃执掌; 兰贵嫔既然觉得害怕,舒贵嫔以后就住到雨歇宫吧,其余人回去抄写宫规二十,下次再有这类事,冷宫里的空屋子有的是!” “诺。” 看着往日熙熙攘攘的幽篁殿变成今日的门可罗雀,只剩温白两人望着殿前的梅林出神,究竟是墙倒众人推,还是树倒猢狲散,好像有区别,又好像没区别,这谁又说得清? “今日一遭,终归没有谁是赢得。”白苏燕看着在夏日里光秃秃的梅枝,虬曲的枝丫,又是错眼看去像是扭曲的人形。 “没有?”温玉夫人勾唇一笑,邪魅放肆,“本宫不是赢了,现在宫里谁敢不以本宫为尊?为了斗倒王菲菲这个贱人,为了这一天,忍了整整六年,所谓的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罢。” 白苏燕看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叹息一声,道:“你开心就好了。” 温玉夫人亦转头回看,道:“除了你我,谁又赢了?还是接下去,妹妹你想同本宫斗?” 白苏燕抿唇微笑道:“妹妹有何理由要与姐姐斗?” 温玉夫人掩唇娇笑,映着死气沉沉的梅林,令人只觉得脊背生寒,“你放心,本宫已经累了,斗不动了,本宫只能走到这了,好了,不与妹妹啰嗦了,二十遍宫规,看样子是前朝出了大事,君上暂时是不想搭理后宫里的这班女人了。” 雪休宫凌寒堂—— 穆妃醒来时,得知自己已滑胎,且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队王嫔可以说是咬牙切齿,若不是身体不好,恨不得要冲进翠红舍里亲手掐死王嫔。 珊瑚红着眼,端来药劝道:“娘娘来日方长,王嫔已是阶下囚,穆妃娘娘先养好了身子,才不会让那帮贱人得逞。” “穆妃?珊瑚你是在唤我吗?” “是,娘娘,怎么了?” 穆妃失笑道:“妃位,这下我是真的别想再有孩子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情帝王家!” “娘娘,别哭,别哭。”珊瑚自小同穆妃一块长大,可以说是亲如姐妹,看主子悲痛欲绝,自己亦是感同身受,跟着哭了起来。 门外,徐宫人听着里头的哭声,对紫英道:“你再亲自去煎碗药来,这个时候,千万别让旁人靠近药炉,算着时候差不多了你再过来,我先走了。” 紫英道:“小主在此守了一天了,不与娘娘说一声再走吗?” 徐宫人摆手道:“我想穆妃娘娘更希望我带着有用的消息再来向她请安吧。” 紫英惊道:“小主的意思是这幕后还有她黑手?”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肯定,只是一种直接。”那日殿上,有两句话她一直很在意,一句是慎贵人的‘没人会相信是您下的毒,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另一句则是王嫔最后说的那句。 徐宫人走至前厅,张良娣与赵嫔都还在,见她出来,张良娣起身关切问道:“穆妃娘娘可醒了?” 徐宫人揖礼道:“穆妃娘娘方才醒了一会,用了药后又马上睡过去了,太医说,穆妃娘娘此时需要闭门谢客,安心静养为好。” 赵嫔闻言,干脆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恭送赵嫔。” 张良娣犹豫了会,道:“那我也先走了,有事派人来银妆堂说一声就好。” “恭送张良娣。” 几家欢喜几家愁,相对雪休宫,雨歇宫就像真正迎来了放晴,兰贵嫔迫不及待的拉着舒贵嫔去向温玉夫人请示,好让舒贵嫔立刻搬过来,与自己同住。 她们到时,温玉夫人正捧了卷书,斜倚在榻上,淡妆素服,慵懒非常,听明来意,温玉夫人才抬眸瞥了她们一眼,随口道:“喜晴舍。” “这……”兰贵嫔恳切道,“喜晴舍在东厢,嫔妾希望邀舒妹妹过来同住一院。” 温玉夫人翻过一页,道:“你们都已是正五品的贵嫔,用前朝的话说就叫‘通贵’了,这马上就要通达显贵的,还住一个院说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们宫里穷的房子都没了。 再说了,让你们住一块,又能住到几时?总有一个是要先往上走的,何必要住一块给彼此添堵呢?” 兰贵嫔还要再说其他,温玉夫人已不耐烦了,“再啰嗦,本宫的柳色殿里空屋子也多的是。”兰贵嫔与舒贵嫔忙叩头谢恩,一并告退。 舒贵嫔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说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今天这一遭,她看得出兰贵嫔的图谋不小,眼下王贤妃倒台,后宫势力重新划分,各宫皆有人各据山头,比起她们初入宫时还要纷乱,而她们与兰贵嫔的分歧也迟早会出现的。 出了柳色殿,兰贵嫔似真似假的抱怨道:“以前有王贤妃压着还不明显,今日我算看出来了,这温玉夫人简直比往日里还难相处,你看她那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未免太随便了些。” 舒贵嫔笑笑,并不应和,转开话题道:“今天的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这就先回去打点一下,明日搬迁也方便一些。” 兰贵嫔道:“成,妹妹明日几时过来,先让人过来打声招呼,我一定带着人过来搭把手,妹妹慢走。” 舒贵嫔惦念着陈贵人还在碧玉堂里等着自己,便抄了小路快步赶回风止宫,至半途,却见一人影龟缩在假山后,映着火光十分可怖。 本想悄悄离开,那边带着哭腔的说话声就传过来了,“顺贵人,您可千万别怪奴婢,奴婢也是没办法,看在奴婢冒险给你烧纸钱的份上,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慎贵人啦,是她逼奴婢的,奴婢也不想的。” 听声音是已故顺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贝壳,舒贵嫔不喜顺贵人爱生事端,是以两人不是很熟,对她身边的人也是马马虎虎,认不大全,对她说的不禁上了心。 正犹豫间,贝壳还在那边继续哭诉,“奴婢也知道小主可怜,家里都指望着您能盛宠加身,福荫家族,可是奴婢家里也统统就指望奴婢一个了,奴婢真的不想死。” 舒贵嫔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碧玉堂的,脑海里全是那些说顺贵人可怜的话,忽然就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挺没意思的,争来争去,谁输谁赢,最后还不是被别人说一句可怜。 “主子,您回来了,”灵犀先前奉命先陪着陈贵人一块回来,之后就一直候在门口,“刚刚阎美人来访,现在在里头陪陈贵人说话。” “阎美人,她有什么事吗?” “小主没说,可能是为了今天的事吧?” “我知道了。”理了理情绪,看起来与平时无异,舒贵嫔才走进去,阎美人是个健谈的,才这么一会,就逗得陈贵人眉开眼笑的,没了之前的抑郁之态。 “妾身见过舒贵嫔。” “免礼,”舒贵嫔见陈贵人开心,自己便也放心下来,语气跟着柔和,“多谢妹妹替我照顾阿画。” 阎美人道:“哪里的话,妾身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也是无聊,看贵嫔这边亮着灯,就想着过来找舒贵嫔说会话。” 舒贵嫔明白,她大约是想说看着顺贵人屋里黑漆漆的,一时感伤,就出来随便走走,想找个人说说话。 “既然舒贵嫔回来了,想必与陈贵人有很多私房话要说,妾身先行告退。” 舒贵嫔颔首,又叫住她问起安贵人的情况,阎美人回道:“安贵人今天受惊了,秦姐姐正陪着。” 舒贵嫔松了口气,道:“那便好,说来我们也曾同住一个院子里,灵犀,把我的碧玉玲珑簪拿过来。” 阎美人推辞道:“无功不受禄,还请贵嫔收回。” “你放心,我也没别的意思,”舒贵嫔疲惫的说道,“这深宫之中,情谊难得,日后你我怕也不会是同路之人,就当是临别的礼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ps之王贤妃 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小bo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小bo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虽然在书中体现的不明显)。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o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小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o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 另外我的签约申请通过了,到现在都在怀疑是不是编辑一个手抖按错了键,_(:3」∠)_ 下学期大四了,最忙的时候了,希望签约这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继续保持初心,写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7 至晚间,温玉夫人听底下人上报曰礼自缢的消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背叛了自己的相伴多年的主子,过不了心里的坎,从踏上坐起,懒懒的吩咐道:“帮本宫随便挽个发髻吧。” 芙蕖捧来一套衣裳准备伺候温玉夫人更衣,温玉夫人扫开她的手,衣物散落一地,吓得芙蕖满头冷汗,跪下直磕头。 “本宫只有这些绿油油跟青菜一样的东西吗?” “有……有其他的,奴婢这就去拿。”芙蕖不敢多言,慌忙将地上的衣物拢作一团,转头就要退下。 “算了,你正好把本宫的衣饰整一整,本宫日后不想看到一点绿色。” “诺,”芙蕖试探问道,“那……那些翡翠玉石呢?” “一块扔了。” “诺。” “等等,”芙蕖忽然被叫住,转身匆忙间脚一歪,又重新跪下听令,“那个谁要搬进来,你全部拿去送那个谁好了。” “舒贵嫔?” “是了,”温玉夫人对镜理了理装束,以指沾了些胭脂,在唇上涂抹开来,“时候也不早了,咱们的王嫔娘娘一定等急了吧。” 风止宫绿绦殿—— 秦婕妤方安抚了安贵人,一身疲惫的回到侧殿,又将采菊留在那,以防再有其他事端。 守门的小宫女见她回来,曲膝一礼,道:“启禀娘娘,舒贵嫔与陈贵人恭候许久了,折蔓姐姐正伺候着。” 陈氏姐妹?舒贵嫔刚入宫时,还常常与她走动,慢慢的一头顾着陈贵人,一头想着兰贵嫔,走动的频率就逐渐降低了。 秦婕妤揉了揉眉心,调整了表情,缓步走入殿内,两张相同的脸庞便迎上来,齐齐矮身揖礼,“见过婕妤娘娘。” “免礼,都坐下罢。”秦婕妤一壁说着,一壁在殿上主位坐下,“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舒贵嫔出列,纳头便拜,“嫔妾一来拜别娘娘,感谢娘娘这近半年以来的照拂;二来,想请娘娘同意阿画搬入风止宫。” 秦婕妤瞥了眼局促不安的陈贵人,道:“无特殊状况,搬迁宫室不是件小事,本宫不能什么都不问就同意了,况且穆妃娘娘可知情?” “这……”陈贵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看样子是没问了。 秦婕妤严肃道:“先不说现今穆妃品阶比本宫高出三阶,就算本宫不问缘由就同意了,若穆妃娘娘反对亦是不可行; 再来,即使是一宫之中,也是非晋位不得擅自迁宫,更何况是从雪休宫搬到风止宫来; 最后这事穆妃娘娘与本宫都同意了,还得上报执掌宫务的温玉夫人与妍妃娘娘,之后又要让珝月太后知情,请出她老人家手中的凤印方成,本宫也知舒贵嫔与陈贵人今天是吓到了,无奈宫规如此。” 舒贵嫔看见陈贵人委屈的模样,又磕了一个响头,道:“嫔妾心知让娘娘为难了,可阿画远在雪休宫,嫔妾实在不放心。” 秦婕妤摇头道:“舒贵嫔还请听本宫一言,聪明如你,一定看出这背后另有黑手,所以才如此不安,而正是因为在这种时候,雪休宫反倒是最安全的,如今谁敢抢先动一步,谁的嫌疑便最大。 如此,这个黑手无论在哪一宫,都不会也不能出自雪休宫,若此时,陈贵人急三火四的要搬出来,旁人会如何想?穆妃又会是什么反应,不用本宫再多言了。” 话已至此,舒贵嫔与陈贵人心知秦婕妤这是走不通了,只得行礼告退。 陪着陈贵人回宫的路上,舒贵嫔安慰道:“秦婕妤的话也不无道理,你且回去,忍耐一段时日,现在人人都忙着抄写宫规,肯定会安生好一阵子,你别怕。” 陈贵人扁了扁嘴,哭道:“这秦婕妤哪是为我们好,分明是怕我搬过来,会给她惹麻烦才是真的!” “嘘,小声些,这还没出风止宫呢!” 舒贵嫔看了她抽抽搭搭的样子,又心软下来,温声道:“此事不怪秦婕妤,如今她与我们既无身为主位庇护之责,往日又素无深厚的交情,她没有义务要帮我们。 话说回来,风止宫里也不止只住了秦婕妤一个,还有安贵人和阎美人,也得为她人着想不?最要紧的是,阿画这里已经不是家里了,旁人没有义务来由着你,宠着你,你可明白?” 陈贵人红着眼,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舒贵嫔掏出手绢擦去她脸上的泪迹,道:“别哭了,我先陪你回宫好吗?” 雨歇宫翠红舍——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入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1”温玉夫人吟着诗,踩着莲步走进翠红舍,相比往日张狂模样,如今看来内敛收束,露出来的笑容也多了些捉摸不透的感觉。 王嫔不自觉地揪紧了袖口,她察觉到自己居然在紧张,在这个昔日瞧不上眼的人面前,居然在紧张。 温玉夫人装扮素净,周身气势却犹胜从前,“这宫里的每一处匾额都是取自诗词,很是缠绵呢,越明皇还真是个风流人物,伤春悲秋,风花雪月,好生烂漫,姐姐你觉得呢?” 王嫔抿了抿唇,咧开唇冷笑道:“从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温玉夫人不答,又吟起另一首诗,“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2姐姐的幽篁殿就是取自一代隐士,王维的《竹里馆》比起竹子,可惜姐姐你更钟情梅花啊!” 王嫔喝问道:“温四,你不怕你的家族被你所连累吗?” 温玉夫人慢悠悠的在翠红舍里东看看,西摸摸,反像是来参观的,“姐姐说小看了妹妹,可是姐姐根本一直都没有正眼瞧过我吧?不知姐姐对温四了解多少呢?对我又了解多少呢?我猜他们跟你说温四天性软弱,柔善可欺,最是听话不过的。 别这么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妹妹我素来胆小,姐姐您吓到我了呢!3不过,其实他们一点都没有说谎,温四是真的很容易让人拿捏得,唯一一次脾气上头,气势汹汹的,也是替唯一的胞妹嫁给虐待成性的王惟良。” “不可能,温四我见过,你……”想到一个可能,王嫔煞时没了声响。 温玉夫人面上笑眯眯的,手上一动打翻一樽玉莲彩蓉花瓶,“温家有没有告诉过你,温四温五是一对孪生姐妹,相比温四,温五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叛逆成性,咦,看姐姐的脸色,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呀——” 王嫔不堪忍受落于下风,反击道:“这些事我若写信告知父亲,温氏上下明日就可滚出京城了!” “哇,那可太好了,”温玉夫人拍手叫好,笑得天真可爱,犹如稚童,“快写,快写,诶,看我这记性,姐姐的手腕还没好吧?来,荷叶上文房四宝,我亲自代姐姐写。” “你……疯子!” “姐姐害怕了呀,担心王家?还是担心家里的谁啊?王国舅?王夫人?”温玉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手腕一抬又打翻了一套青玉茶具,“姐姐一定一直在想,我怎么敢,怎么敢背叛您?关键就在这啊,姐姐的牵挂实在太多了,比如现在,您都被您牵挂的人给放弃了,您还想着她们,真可爱啊! 我就不一样了,我已经没有牵挂的人了,我的姐姐,没有名字,只有排行,所以人称温四,在嫁过去的第七日,就被王惟良活生生打死了。” “主子小心——”言诗尖叫一声,扑到王嫔面前,被温玉夫人扔过来的金镶玉的四足香炉给砸的头破血流,当场死在王嫔面前。 香炉歪斜,尚燃着的盘香被血浸透熄灭,温玉夫人一脸惋惜,道:“这样姐姐就又少了一个忠仆啊,对了,之前叫本宫过来是为什么事来着?” 荷叶一开始就站在门口一步未动,哆哆嗦嗦的不敢上前,“回……回娘娘的话,是因为曰礼自缢一事。” “这事啊,”温玉夫人大笑道,“那可太巧了,反正姐姐这都已经死了一个了,多一个也无所谓了吧,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咯,还省得内务府又要跑一趟。” “温五!”王嫔浑身颤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温玉夫人笑容满面的纠正道:“姐姐又错了,我现在叫温四,那个天性软弱,柔善可欺的温四,姐姐放心,慎贵人我已经腻了,她是云家小姐的,现在改唤穆妃,就不知慎贵人有没有姐姐这个福气,能挺个三年五年的。时辰不早了,姐姐早些休息,妹妹告退了。” 语书满脸惊恐,呆呆立在王嫔身后,看着后脑勺开花的言诗,曰礼那吊在梁上不停晃荡的身体似乎又回到自己眼前…… “啊——啊——呀——” 翠红舍外,听见语书歇斯底里的尖叫,温玉夫人回眸一笑,道:“看,剩下的那一个也疯了,真是可怜呐。” 荷叶低着头托着她玉臂的双手不停的颤抖,温玉夫人瞥了她一眼,说道:“对了,那个孩子4没引起慎贵人的怀疑吧?” 荷叶回道:“没……没呢,娘娘您安排的很好。” 温玉夫人感叹道:“一个为姐姐报仇,一个忍不了在她人之下,凑到一起,绝配啊,嘻嘻嘻,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8 隔日,王嫔的请罪折子递到珝月太后处,彼时,洛霜玒下了朝,正好也在,诸位妃嫔见她在自然不会离去,按位份排座,而南苑的请完安就已经被打发了。 慎贵人跪坐在殿中角落,精神紧绷,已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万一君上要是反对将垂佑交予她那该如何?那之前王家舍弃王贤妃及其所有的牺牲都将变的毫无价值! 珝月太后看完折子,转头问温玉夫人,“听闻你昨儿去了趟翠红舍,王嫔身边的两个宫女便一死一疯了。” 温玉夫人承认的干脆,“没办法,谁让臣妾手上管着事,又住得近,否则那晦气地方谁愿意去?” “哀家以前都没发现你是如此牙尖嘴利啊!”珝月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是果然如此。 温玉夫人双手交叠,在腰间作揖礼,“没办法,以前有贤妃姐姐专美于前,臣妾说话只好客气一点,不然贤妃姐姐一生气,就拿臣妾撒气,臣妾细皮嫩肉的,又不是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那么耐折腾。” “放肆,”流苏斥道,“小小一个妃嫔居然敢顶撞太后!” 温玉夫人扶了扶鬓角,道:“反正你们王家从来容不得姓温的女人我若不坐实了罪名,就直接被赶到冷宫里去,岂不是委屈。” “闭嘴,”洛霜玒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再多说一句,你就给孤搬到冷宫去!”温玉夫人翻了个白眼,转开脸去,似混不在意会惹怒面前的两尊大佛。 珝月太后将折子递给洛霜玒,道:“君上,王嫔的折子上还另有所请,她请求将垂佑交给秦婕妤抚养,并请封秦婕妤妃位,好让垂佑女以母贵,日后能嫁个如意郎君。如此,日后哪怕不复相见,王嫔亦毫无怨怼,君上觉得呢?” 原本噤若寒蝉的众妃都惊愕不已,这不仅是白捡一个孩子,而且还能比旁人少熬好几年,不少人都露出瞬间的羡慕之色。 洛霜玒有些犹豫,说实在的,他不是很想秦婕妤在这种情形之下接手垂佑,且垂佑这孩子太过特殊,一个不好,很有可能会搭上秦婕妤自身。 珝月太后在殿上将底下人的各色表情尽收眼底,对洛霜玒继续道:“秦氏自王府时就跟着君上,以她的资历封个妃也是当然,君上可否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晋秦氏为妃,改住风止宫的主殿,日后别的妃嫔就别去打扰了。” 这是说承认了秦氏的主位地位,风止宫不会再搬入比她位份高的妃嫔了,话到这份上,洛霜玒也无话可说,只得赞同道:“那待礼部挑选吉日,拟封号,便按制晋封。” “娴妃,垂佑便交给你了,”珝月太后一声称呼直接定下了封号,“顺道带垂佑去见见王嫔,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吧。” 秦婕妤先是惊讶,之后恭顺应道:“嫔妾谨遵懿旨。” 慎贵人则震惊不已,歪坐在地,怎么会是这种一败涂地的局面,怎会?王菲菲,你耍我! 吩咐完王嫔及垂佑的后续事情,单留下温玉夫人与妍妃,命其余人等散去,珝月太后才说起之后的秋弥事宜,“这次秋弥不同以往,原国、流国皆来称臣朝贺,前朝诸事哀家管不着,此次随行的后妃,君上决定了吗?” “夭华夫人、舒贵嫔、赵嫔三人。” “……”珝月太后眼中的忧心一闪而过,“一切安全事宜可万无一失了?” 洛霜玒道:“母后请安心,倒是母后,秋弥的几日里,儿臣不在左右,还请小心身体。” 珝月太后拨弄着佛珠,道:“你放心,哀家心里有数。” 听他们母子谈得差不多了,白苏燕起身道:“若再无其他吩咐,臣妾同温玉夫人便下去安排相关事务了。” “去吧。” 出了殿门,白苏燕出声问道:“不知温玉夫人觉得是去您那方便,还是臣妾那里好?” 温玉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什么去你这去我那的,你想做什么?” “商议秋弥的事务。” “那是你的事吧,”温玉夫人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就,“本宫是做摆放的观赏花瓶的,妍妃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本宫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不用送了。” 白苏燕目瞪口呆的看着温玉夫人潇洒离去,很是无奈,却又松了口气,权利这种东西,三个人会互相牵制,两个人又会彼此角力,一个人才是正当好。 雨歇宫翠红舍—— “母妃,咱们不回绿绦殿吗?” 秦婕妤本以为这半年多,垂佑已经把她忘到脑后了,没想到还记得她,蹲下身柔声道:“红线,我们去见一见你王母妃,就回去好不好?” 垂佑闻言立马不干,扭着身子甩开秦婕妤,闹道:“母妃又要把红线扔给其她人了,上次您也是这样哄红线的!” 秦婕妤轻轻拉住垂佑,温柔道:“红线,母妃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现在你王母妃病了,我们去看看她,最后一次,好不好?”垂佑别别扭扭的应了一声。 她们直接被请进了内室,王嫔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她们对镜理妆,身上穿了件素雅的湖蓝襦裙,简单的垂鬟分肖髻,比之往日,显得闲适、明媚。 秦婕妤带着垂佑对王嫔见礼,“见过王大小姐。” 王嫔娶了螺黛,细心描画,“让垂佑下去吧,我只是想见见你,秦怡人,你的青字封号真是让他良苦用心了。” 秦婕妤愣了愣,小心问道:“不再抱一抱垂佑吗?” “……不了。” 垂佑其时也说不上讨厌这个对她很好的王母妃,只本能的觉得跟着秦母妃会更得父皇的喜欢。 秦婕妤招来折蔓,让她将垂佑带下去,王嫔抿了抿唇叶,又揽镜左右照看,感觉满意了才转过身来,“秦怡人?” 秦婕妤垂着头,温顺的一礼,王嫔上下打量着她,似真似假的感叹道:“时至今日,我才第一次看清楚你。” 秦婕妤默然,硬要算起来,她与王嫔并无直接的深仇大恨,甚至后来算下来,被旁人强灌一碗药和被心爱之人谋划杀死两人的孩子,哪个更可悲呢? 王嫔取了把绘了嫦娥奔月、白玉扇柄的团扇,难得用温和的语气同她说话,“我待字闺中时,比起朱红、胭脂红这些端庄的颜色,我其实更喜欢看起来舒服些的蓝色,上身也看着清爽,但父母总说这颜色不够典雅,不是皇后该穿的颜色。” 秦婕妤只安静听着,这时候王嫔需要的是个能听她说话的人,“我曾以为我是喜欢洛霜玒的,可现在想明白了,因为他是太子,所以我喜欢,如果他不是,我大概一眼都不会多看的。 生在我们这种家族里的女人,天性就是争名夺利,情只是风光无限时的锦上添花,有没有其实都无所谓了。” 秦婕妤走上前,自袖中掏出手绢呈上,问道:“真的没有吗?” 王嫔抹了一把脸,惨笑道:“我只是不甘,真的很不甘,明明没有任何罪过,却要我来承担,是我上辈子欠了王家、欠了他洛霜玒什么吗?连温五也要把温四的账算在我头上,扪心自问,我对她够好了。” “大概没有给到她想要的吧?” “她想要的,我不能给,”王嫔重新背过身去,“你该走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临到门口,秦婕妤回头看她孤高的身影,真诚的说道:“保重。” 王嫔只觉可悲而又可笑,走到最后,只有一个陌不相识的人会对她说一句贴心的真话,拉开妆匣的抽屉,里面只放了一个香囊,打开香囊从里头倒出一粒丸药,这就是她的亲人交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弥留之际,王嫔看见自己赤着双脚,在一座开满山花的坡上疯跑,跑得发髻也松松垮垮的,可她很开心,很高兴,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笑了。 而实际上,旁人看来她瞪着双眼,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七窍流血,恐怖非常。 秦婕妤前脚回到宫里,后脚便闻说王嫔的死讯,不知是不是母女天性,垂佑当场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就是很难受。 采菊折蔓见了忙要哄,被秦婕妤拦了下来,“让她哭罢,日后她再也见不到她亲娘了。” 隔壁安贵人听闻了,心里顿时悲从中来,眼泪也跟着往下掉,却又夹杂着几分喜极而泣的味道,秦婕妤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再打她孩子的主意了。 莫怪她将人想得太坏,实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明枪暗箭,机关算计,她怕了,真的怕了,只有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她只有这个孩子了。 王嫔的死讯很快传遍后宫,温玉夫人与妍妃正在一处确定秋弥事宜,温玉夫人的反应很平静,甚至平静的过头,只吩咐了一句禀告君上,就转头继续看起单子。 白苏燕则有些恍惚,她三年不在宫里,没有直面过王氏的刁难,对她自然也说不上恨,只觉得可惜,如果她嫁的只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大概就不会这样年纪轻轻的就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19 穆妃乍闻消息时,先仰天大笑一场,后又嚎啕大哭起来,这个害了她孩子的女人,这个害得她一辈子不能生养的女人,就这么没了。 徐宫人在旁侍奉,看她哭得颇有崩溃之势,小心帮她顺气,待她慢慢止住泪意,才将这几个日的推测说出来,“娘娘您且先冷静,听贱妾一言,此事恐怕真与王嫔无关,最关键的一点是,王嫔并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好处,反而赔了性命进去。” 穆妃眼中闪过恨意的火花,“那你查到了什么?” “……贱妾无能,”徐宫人躲开穆妃的目光,尴尬道,“可娘娘细想,我们只要看谁得益的最多,谁一定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秦怡人?”穆妃虽然幽闭静养,但是一应消息都还灵通,“不仅得了皇嗣,而且马上就能和本宫平起平坐,的确是不容小觑的人,一声不吭,而且她统领的风止宫在这风风雨雨中一直屹立不倒。” “不是秦婕妤,”夭华夫人分花拂柳的进来,“姐姐出身世族,自小就被教导哪怕是死了,也要死的物有所值,而王家现在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到手,难不成姐姐以为,秦婕妤是王家出身吗?” 穆妃被她点醒,逐渐冷静下来,“是了,王家要转个弯送人进来,也只能是在现在的新人当中,秦怡人这样的旧人反而最不可能。” 徐宫人犹豫了会,道:“可目前看来除了秦婕妤,无人有所得益。” “不,温玉夫人,”夭华夫人坐至穆妃榻旁,接过药碗,舀了一勺,道,“姐姐聪慧,应该知道还有一个词,叫玉石俱焚,徐宫人长年不在京中,不知道王家与温家之间的龌龊,可他们那点子事,我们在闺中都听说了一二。” 穆妃迟疑道:“她……不怕自己的家族被连累吗?” 夭华夫人喂穆妃饮下一勺药汁,反问道:“那样的家族有什么可留恋的?” 穆妃不知不觉用了半碗药,“那垂佑呢,王嫔为何把垂佑帝姬交给秦婕妤抚养,甚至为她请封,如此为她人作嫁衣裳?” “正因为她有垂佑帝姬,所以她必须要为垂佑帝姬打算,”夭华夫人见她哭得眉头紧蹙,拈了块果脯给她含着,“我大清后宫女子,一直以‘月’为尊,次之是‘美玉’,除了皇后、太后可两者兼备,皇贵妃也只能以与玉相关的字眼为号,还有谁?在此之前,秦婕妤的封号是‘青’。” “‘青’字暗含了‘月’和‘玉’。”徐宫人在庙里,看多了那些尼姑替人解签测字,耳濡目染的,反应比穆妃还快了些。 穆妃仍有些难以置信,呆呆的道:“不是都在传,是因为她第一次侍寝时,穿了青衣……难怪那时候,太后会同君上生了气,我还以为是君上选了个那么不着四六的封号,惹太后生气,原来……原来如此,知子莫若母。 那我们在这里争风吃醋,算计来算计去的,又算什么?笑话?简直是笑话——”一时的情绪激动,穆妃竟昏死过去。 珊瑚忙上前,掐人中抹薄荷油,才让穆妃醒来,面容一下子枯败了许多,只觉得混没意思。 珊瑚冲着夭华夫人有些埋怨的道:“娘娘何必故意来说这些诛心的话呢?您也不看看我家娘娘现在的样子!” “因为我要走了。” 此话让众人一惊,穆妃拉住她的手问道:“你去哪?” “秋弥。” 穆妃松了口气,道:“那也还早,眼下才入七月,七夕都没过,说什么走不走的。” 夭华夫人不再说离开的事,顺势说起七夕,“今年出了这许多事,想来宫里也提不起劲来办乞巧宴了,干脆我们几个姐妹关起门来,借着由头一块聚聚。” 待凤宫眠月殿—— 珝月太后冷眼看着底下痛哭流涕的王钱氏,王钱氏一个人哭嚎了半晌,也没个人来理她,渐渐的就收了声。 珝月太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出声道:“流苏,让王夫人好好看看,王嫔的请罪折子,她自己女儿的字,总不会认不出来吧?” 王钱氏迫不及待地接过折子,逐字逐句看过去,秀丽端正的楷书,整洁的书面,毫无停滞的痕迹,这确实是王嫔的字迹,但…… “你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王钱氏转了转眼珠,丢开折子,拿帕子掩住脸又恸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那样狠心,连一字一句都不给你家里留下,呜呜呜。” 珝月太后任她嚎了许久,也不理她,等她嚎不动了,总算开口道:“嫂嫂,你嫁入王家为王家打算也是应当,哀家身为王家女儿亦然,如今菲菲去了,王家在宫里就没了人。哀家约莫记得分家王金顺的女儿,王英儿是个出挑的,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了,今年怎么没参选?” 王钱氏一惊,面上还是一副愁容,遗憾的道:“说起英儿那孩子,也是个福薄的,之前宫里王嫔娘娘好好的,我们自然没往那方面想,而今年开春,英儿那孩子忽然病了,没多久就去了,可怜了我那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生生哭死过去好几次。” “可惜了,哀家本想扶她做下一个贤妃的。” 王钱氏心中有些懊悔,转而一想,您要真相扶持,菲菲现在早就是皇后了,哪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嘴上惋惜道:“也是那孩子没有福气。” 珝月太后跟着忽然叹息一声,道:“英儿也是个可怜孩子。” 王钱氏擦了擦眼泪,又道:“此次事,尽管是王嫔不贤,有违圣意,可看在她为君上生养帝姬的份上,这些年兢兢业业,恪守宫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太后可怜可怜这孩子,给予她死后的哀荣。” “此事哀家心里有谱,时候差不多了,你退下罢。” 七夕佳节,大概真是个好日子,或者为了冲喜,秦氏与云氏的晋封礼安排在这日,而秦氏的封号也出来了,不是太后钦点的“娴”,而是“静”,岁月静好的静。 听到这个封号时,穆妃很平静,这些天以来,夭华夫人、徐宫人每日相陪,偶尔听徐宫人讲解佛经,心态也越发平和,反而看开了,她的家族本不求她太多,现在妃位也算对得起她家里了,若对秦氏最大的不甘,大概就是被她这样一个没有哪里出挑的女人压一头而不愉快。 午后,珝月太后在眠月殿摆了乞巧宴,还将太妃、太嫔不管宫里宫外都聚起来,出嫁的公主及宗姬请进宫里一块过七夕,人头挤挤,看着好不热闹。 与其说是乞巧宴不如说更像寻常宴饮,歌舞奏乐,年纪大的都在一块说说笑笑,这种宴会,洛霜玒本不欲来,但珝月太后亲自来请人,无奈只得干坐在那,偶尔偷看静妃的笑靥,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 大概半饱后,珝月太后让人撤了宴席,命人上了绣品,年纪轻的都领到了一份,以“七夕”为主题,做一份绣作,再由在场的太后等人评审。 静妃抱着垂佑,握着她的小手教她描花样,她对面一席的穆妃自被点破了迷障,就忍不住偷偷观望打量洛霜玒与静妃,洛霜玒疼静妃其实疼得很小心翼翼,一直与在场众人根本没几个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静妃会是君王心尖上的人。 偶尔,穆妃又会可怜他洛霜玒,作为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连爱惜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放在阳光下,恣意疼爱。 可自古以来,那些被帝王光明正大疼惜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是被帝王自己疼死的,故而她有时又会恶意的想,这静妃又会几时被他洛霜玒给疼死。 而白苏燕对静妃之事又是另外一种看法: 王嫔既已准备好赴死,死前自然要为女儿安排好一切,静妃位高又不爱搅进后宫的争斗之中,且先前就照顾过垂佑,把垂佑照顾得很好,交给她的同时又避开了有心人拿垂佑作垫脚石。 另外,这般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也将静妃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也是为了保护某个人,白苏燕睨了眼正埋头绣花的慎贵人,就不知她够不够聪明,能否理解王嫔的一番苦心。 东想西想,一个没注意就扎到纤指,疼得白苏燕嘶了一声,将手指含进嘴里吮吸,她旁边的温玉夫人放下绷子,说了声好了。 紧接着,赵嫔也扔下绣绷,抿去手指上的血珠,看着没几根线条的锦缎,瞬间烦了,不想再管,说了声成了。 两幅绣品若非是当场完成的,别人都会以为是出自同一个人,一样的让人一言难尽,按她们的话说,一道线是鹊桥,几个点是银河,再两竖就是牛郎织女。 “温玉,哀家知你的女红是不错的。”赵嫔女红烂也是烂出名的,故而直接被忽略不表。 温玉夫人躬身道:“臣妾这俩日处理宫务至深夜,手都酸了,连针都拿不动了,现在每每想起王嫔事必躬亲的模样,才知道她的辛苦。”说完还一脸哀戚的拿帕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温玉夫人仿佛还演上瘾了,嘤嘤低泣起来,自王嫔死后,温玉夫人整个人就懒散下来了,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连以往最热衷的到洛霜玒面前献媚邀宠都不干了。 说到底就是在膈应人,以前膈应的是王嫔,王嫔没了就直接冲着珝月太后与洛霜玒去,而珝月太后毕竟是珝月太后,一笑了之,反道:“你有心了,温家会教女儿啊,璎珞,赏温杨氏一斛东珠,锦缎十匹,玉器五件。” 姜还是老的辣,说到算计人心,这宫里没人是珝月太后的对手,温玉夫人当即装不下去了,撇了撇嘴,撤了帕子,吃起葡萄来,看她漫不经心的吐着籽,哪有刚刚哽咽幽怨之状。 慎贵人愤愤瞪了温玉夫人一眼,自王嫔死后,这温氏女便不听她使唤,甚至拿位份品阶嘲讽她,给她许多难堪,也让她在宫里一时间寸步难行。 更气人的是秦氏贱人,以前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如今像个团成团的刺猬,完全不让她接近垂佑。 想到此又忍不住埋怨起王嫔目光短浅,居然把垂佑交给外人,平白令她失去好多接近君上的时间,否则,她就有借口与君上亲近,日久生情,早就能怀上龙裔,诞育皇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0 王嫔作为世家嫡女就该知道临死前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给她当铺路石,不然把垂佑生出来又有什么意思,交给秦氏贱人就只是一般帝姬,对她、对王家毫无价值。 “曼儿姐姐,曼儿姐姐,你怎么了,这么用力帕子要碎了。”锦嫔小声提醒道。 慎贵人回过神来,惨淡一笑,又瞥了眼温玉夫人,压低声道:“我觉得温玉夫人好可怕。” 锦嫔一惊,忙扫视周围,确定无人听见,凑近她道:“姐姐小心些,这里人多口杂的,被人听见了可不好!” 慎贵人苦笑着点点头,两人又各自低头做刺绣,坐她们两边的良嫔与阎美人却听得一二,良嫔不屑于慎贵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行径,阎美人则可怜锦嫔,一腔真心付诸流水。 除了温玉夫人那一手,其他总得还挺顺利,让人惊艳的是安贵人的“鹊桥会”绣得活灵活现,连牛郎织女彼此互望的眼中都是有脉脉深情。 安贵人现在已经五个月的身孕,心情放松下来,面色红润,加之有孕,比刚入宫时的弱柳扶风,丰盈富态许多,也美得更摄人心魂。 珝月太后先前是想,若安贵人产下皇子便让王嫔抱了去,去母留子,让王嫔日后也好有所依靠,可王嫔却不乐意,更看不上安贵人,她纵有心为她谋划也是无奈。 其她诸人看太后喜怒不定的脸色,看这肚腹也明白此人就是出身沪城吴氏的安贵人,而珝月太后与赭衣夫人之间的那点子事,她们也清楚得很,自然不敢多言。 珝月太后放下安贵人的绣作,道:“真没想到你于绣艺上是陈地绝那些烦心事了……” 雪休宫解意殿—— 夭华夫人、穆妃及徐宫人三人相携而回,穆妃左右扫视殿内装饰摆件,冷笑道:“本宫这侧殿已是如此金碧辉煌,不知她静妃的落红殿,又是何等的风光?” 徐宫人安慰道:“今日也是姐姐的好日子,姐姐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3,”夭华夫人在旁笑盈盈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何况帝王心?” 穆妃道:“也是,这日后的如花美眷跟流水一般的涌入,她静妃又能得意到几时?” 穆妃的不甘其实和王嫔的很像,作为世家贵女不愿承认败在区区一介医女手上,这医女还一直默默无争,被人趋之若鹜的帝王却就热意贴上去,旁人艳羡的君恩统统倾注在她一人身上。 夭华夫人道“今日顶着这一头的东西大半天了,姐妹们不累吗?我可是脖子都酸了。” 为了出席珝月太后的乞巧宴,诸位宫妃都是盛装打扮,一个个跟珠宝台子似的,头上、脖颈上、手上、腰上拆下来称一称,估摸得有个三五斤的。 被这么一说,穆妃也觉得自己脖子酸酸的,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那两位妹妹先行回去更衣,到了晚间,咱们再好好聚聚。” 夭华夫人住的落珠殿虽然奢华无度,但是位置偏远,不在后宫之内,每次请安路上就要花费两刻钟的时间,起都要起的比别人早。 落珠殿—— 见她回来,昭昭满脸笑容的迎上来,“奴婢已备下圣水,供娘娘洗发。4” 夭华夫人应了一声,张着手由她们伺候更衣,昭昭在旁小意奉承,尽管她也跟着到宫里来,但是一直被留在这华美的落珠殿,一步都不曾出去过。 每日每日,睁眼闭眼都是这些奢侈物件,心中的贪婪就像毒蛇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噬咬,提醒着她什么是云泥之别,提醒着她只是一介贱婢。 夭华夫人刚拆了发髻,让人奉了“圣水”上来洗发,就听门外太监拉长声通禀道:“君上驾到——” 宫娥内监跪了一地,单夭华夫人半躺在榻上,如云秀发浸在琉璃盆中,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 看见玄色的身影进来,夭华夫人才十指交叠于腰间,没什么诚意的道:“臣妾恭迎圣驾,请恕臣妾失仪之罪。” 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美人,洛霜玒也不生气,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挽起袖子来亲自帮夭华夫人洗头,“孤曾在书中读到过一句诗,‘鬓似乌云发逶地,手如尖笋肉凝脂’5,今日见了夭华,才知何为鬓似乌云,何为手如尖笋。” 夭华夫人坦然接受着帝王的服侍,中间还被揪疼了几下,微微皱了皱秀眉,道:“君上忽然驾临,总不会为了来帮臣妾洗个头吧?” 洛霜玒掬了捧水,浇在夭华夫人的乌发上,道:“若能日日对着夭华这样的倾国佳人,又有何不可?” 夭华夫人冷哼一声,道:“你若是这样能轻易被美色打动,知天命那班人也就不用这么耗费苦心、七拐八弯的给你送人,嘶——” 洛霜玒笑得温文儒雅,手上却狠劲扯住女人的长发,逼得她不得不后仰着头,同他冰冷的双眸对视,“孤一直都很好奇,夭华你被重重困锁宫中,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夭华夫人暗自调匀了呼吸,巧笑倩兮,“臣妾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多午睡,在梦里自在逍遥的。” “那不知夭华能同孤说说,你都梦到些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 021 夭华夫人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使力,吸着气道:“有个词叫‘一叶知秋’,其她人以为君上不宠幸高位嫔妃,是避免权臣之势进一步壮大,实际上,是君上您的‘请君入瓮’借此选秀清除前朝余孽的势力。 穆妃的那张名单上,看似是几个世家望族,却多了一个人,雪莲宗姬,这位被谣言所累的可怜人,根本不该出现在其中,再往后到了宫里,除了我当时只剩雪莲宗姬与雪芊宗姬未被临幸,那问题是一定在我们三人之中了。 最后您一定是查清了雪莲宗姬是毫无问题,才会顺势翻牌子,逼穆妃曝出身孕,打破已死的王嫔之前一家独大的局面。”也为了保护静妃,将原本被风止宫吸引的目光转移开来。 “很多人一直都在揣测月惋长公主当年被贼人所辱之事的真假,甚至有人暗中猜测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月惋长公主,真正的月惋长公主早已自杀殉节。 可事情其实很简单,当初被前朝余孽冲散是真,月惋长公主与拼死保护她的小兵在途中彼此依靠,日久生情是真,唯一假的就是有孕之说,雪莲宗姬是月惋长公主受不了京中留言,抑郁之下早产了。” 对雪莲宗姬,洛霜玒的态度如同徐氏,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大不了宫里多张吃饭的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一念之间,是否会毁去一名女子一生的幸福,不过看张氏与徐氏的境况,还不如老死宫中还轻松一些。 洛霜玒松开力道,转而弹琴一般在夭华夫人纤细的颈项上点着,道:“大越‘知天命’之能,今时今日,孤总算见识了,今年九月秋弥,夭华可准备好了?” 夭华夫人尽力忽视那只在自己咽喉上随时能扼死自己的手,道:“君上不怕我转而鼓舞大越遗部士气,攻打大倾,要知大倾现在还立足不稳,四面强敌环绕,大越若杀出佛不渡和外族勾结,内忧外患,大倾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洛霜玒伏在她耳边,如情人间的私语,“那孤就把白洛雁支到最前线,他现在的状况,一到前线就是个死,可他这人的个性,心系大局,自己的状况再怎么不对,他也不会拒绝,你说是吧?” 夭华夫人冷了娇容,瞪着他道:“若我带走他呢?别忘了,他身上流着大越的皇室血统,是大越现今唯一成年的皇室宗族,只要我点头,扶他上位理所应当,而你大倾武将青黄不接,眼下能看的也就一个极乐王!” “那你怎么带他走,苏苏还在孤着呢,再有就算白洛雁真的称帝,对我大倾也不吃亏,与我皇室性命攸关的死士力量,你觉得会交给外人吗?” “你们大倾皇室真心无情!” “多谢赞誉,来自大越‘知天命’的夸赞,孤受宠若惊啊!”洛霜玒绕着夭华夫人的一缕青丝,甚至还拈着凑到唇边落下一吻。 夭华夫人只觉得背脊生寒,寒得头皮发麻,“若我猜的没错,如果我稍有一事不如你意,你就会让他来截杀我吧?”对他,我只会束手就擒。 洛霜玒拿过布巾帮她擦着头发,反问道:“这不是最唯美的落幕吗?没准日后又有梁祝那样凄美的传说?”夭华夫人无言,大越气数已尽,即使是她有本事带白氏兄妹回归,也只是勉强延长大越遗部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 擦干了青丝,时间也差不多了,夭华夫人坐在镜前梳妆,洛霜玒在一边看她挽了一个惊鹄髻,往头上插戴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珠花簪钗,等看她执笔染了胭脂,在眉间准备点花钿。 突然兴起,上前抢过她手中的笔,令她半转过身,捏着夭华夫人小巧的下颔,在她眉间描画,嘴上不忘叮咛,“别皱眉,这样会画不好看的。”洛霜玒绘了一扇形花钿,又取了些细碎的金箔沿着轮廓点上,映着阳光,真真的光彩夺目。 夭华夫人看他眼中,兴致盎然,就像女孩子小时候爱玩的布娃娃,总忍不住给它裁换新衣,梳妆打扮。 描完了花钿,洛霜玒左右打量了一会,赞叹道:“诗中有云‘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1夭华的姿容,就是太真宜主2都在世,也得靠边站了。” 夭华夫人微微一笑,道:“臣妾区区蒲柳之姿,宫中论美貌,谁敢与安贵人相提并论?” 洛霜玒停了许久,才在脑海里有个印象,“除了脸,她还有什么能看的?” “……” 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饭点,昭昭进来提醒时,便看到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状似不经意地抬眸,玉树临风的帝王英姿令她心口宛如小鹿乱撞。 还是夭华夫人先发现了呆愣愣的昭昭,出声问道:“什么事?” 昭昭被惊醒,慌忙跪下,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进来伺候娘娘更衣的。” 洛霜玒放下笔,随口道免,“既然夭华你晚间有事,孤就先回宫了。” “臣妾恭送圣驾。” 夭华夫人起身后,瞥了眼昭昭,道:“你退下罢,本宫有事同‘燕燕’讲。” “诺。” 说是退下,昭昭却并没有走远,落珠殿里的房间都是用精美的白玉屏风隔出来的,蹲在两座屏风间,小心探出个头,看夭华夫人对“燕燕”耳语一番,又指了指自己的妆匣子。 “燕燕”颔首,从妆匣底部的抽屉夹层中取出几封书信,拿一盒子装好上锁,捧起盒子转入由整块羊脂白玉雕塑的架子床后,不知道鼓捣什么,好一会才出来。 如此之后,“燕燕”伺候着夭华夫人换了一件粉色半臂仙裙,衬得人越发娇媚可人,夭华夫人这才搭着“燕燕”的手向外面走来。 昭昭弯着腰,沿着长廊小跑至外厅,装成一直候在这里的模样,可惜一路小跑,气息粗重,掩也掩不住。 夭华夫人走前,特地吩咐道:“昭昭,本宫房里留了半副未完的《风花雪月》图,你可看好了,别让什么猫啊狗啊的进去,碰翻了,本宫唯你是问。” “诺。”昭昭努力压下自己躁动的心跳,一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只要拿到那几封信,自己就能做人上人,就能有那样高贵无匹的夫君,绫罗绸缎,金银细软用之不尽,每天也可以这样的前呼后拥,趾高气扬的。 “你们都听见了,娘娘不想这儿有人,你们还不下去?”守在内室的宫娥彼此使了眼色,应了一声,退出去。 昭昭紧盯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帘后,才溜进内室,直接拐到床榻后,找寻好久,这不过一个人能挤进来的地儿,硬没找到那个盒子,她甚至趴在地上,钻到床底下去摸了个遍。 “莫不是有暗格?”昭昭挨个地砖敲过去,又拍了拍床板,直拍得手疼,不甘心的从床底爬出来,除了通红的指关节,其它什么都没找到。 懊恼的站起来,脚下的地砖一动,差点扭伤了脚,“连你也来欺负我!”昭昭提起裙子狠狠踩着脚下的地砖,不经意间令地砖高高翘起,落回原处震颤不止,发出的嗡嗡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响。 吓得她扑上去扶住地砖,探出脑袋确认无人进来,自我安慰道:“大概没听见罢。”像做了什么体力活般,一下子瘫在地上,大汗淋漓,不停粗喘着气。 目光不经意的落到那块活动的地砖上,心口砰砰的跳动着,仿佛都跳上了喉咙,小心翼翼的掀开地砖,里面正放着那个上锁的檀木盒子。 雪休宫解意殿—— “本来将乞巧宴放在院子里,对月对花对酒,亦是风雅,偏这老天不作美,乌云蔽月,连织女星都看不见。”穆妃一到院子里,看外头的天空黑漆漆的,只觉得扫兴。 夭华夫人掩唇一笑,劝道:“对月对花的,古人做得多了,我们姐妹相聚,学他们男人那一套有什么意思,不如命人收集萤火虫,装在宫灯里,放在周围,岂不烂漫?” “对流萤、对好酒、对美人,”徐宫人指了指夭华夫人与穆妃,笑道,“今夜妾身可是大饱眼福了。” 穆妃大约想到了萤星曼舞的样子也露出笑颜,“徐妹妹谦虚了,妹妹清丽娇媚,谁敢说不是个美人呢?” 之前有宫娥闲暇无聊时扑了流萤放在一个个小竹笼里,这会子很快就摆了四座玻璃罩的宫灯,点点萤火好似夜明珠的光辉。 酒饮了一壶,兴头也上来了,穆妃提议道:“我们在家里也是做惯了女红,亮堂堂的睁着眼穿针算什么,现在昏暗的看不见才是真厉害!”见她半个月来难得这么高兴,夭华夫人与徐宫人自然顺着她。 萤火的光勉强照亮每个人小案上的针线,穆妃一个人就用了大半壶酒,此刻酒气上头,眼前已经有了重影,胡乱穿着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在自己手上扎了好几下也没反应。 徐宫人装作在穿针的模样,实际偷眼看夭华夫人与穆妃的动作,谁知她们俩,一个根本没在穿针,一个醉醺醺的拿着针在扎自己? “哎呀,不好玩!”可能真的喝多了,穆妃现在完全像个耍赖的孩子,嘟着嘴扔下针线。 珊瑚此时也发现主子手上的状况,扶住摇摇欲坠的穆妃,惊呼道:“娘娘,您受伤了!” “受伤?”穆妃把手指凑到眼前,努力集中视线看了好一会,嘟囔道:“难怪我觉得哪里疼。” “娘娘,您醉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我没醉。”穆妃还在闹,珊瑚与另一名宫娥,架着她匆匆进去。 大宫女紫英上前一礼,“我家娘娘醉了,怠慢了娘娘与小主,还请见谅。” 夭华夫人放下银针,道:“无事,你们好好照顾姐姐,本宫先回去了。”徐宫人见状也告辞了。 “恭送娘娘,恭送小主。” 1李白《清平乐》 2太真:杨玉环出家时的道号;宜主:指赵飞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君子于役 037 两名大宫女站在那,一时间都手足无措的,秦太医用冬至打来的水净手,拿过丝巾擦了擦,吩咐道:“过半个时辰,你……你们哪个是夏至?反正学医的那个把针拿了,冬至看好时辰,把药煎好,药浴期间,保持温热。” 说完留下药包,拿上要想就离开了,估摸是去绿绦殿了,听闻近来青嫔的身子亦是不好,反复的厉害。 冬至一直盯着殿角的沙漏,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提了药包对夏至道:“还有两刻钟,你注意些,我先去煎药了。” 最后双胞胎用天蚕丝被将她裹住,尽量轻手轻脚地扶进浴桶中,白苏燕泡进温热的药汤里,意识已经模糊,脖子靠在边沿上,脸色苍白,峨眉无意识的皱着,这药浴比起行针更不舒服,冷汗擦了一层又浮出一层,一些些血丝自针扎过的穴位流出,悄无声息的渗入褐色的药汁里。 夏至看着白苏燕香肩上滑落的血珠,惊道:“怎会这样,我……我拔针早了?还是手法错了?” 冬至也急,却比夏至稍稍冷静,摁住快跳起来的妹妹,道:“你在这看着,我去绿绦殿找秦太医。” 此时,绿绦殿中—— 青嫔的气色较之之前看上去的还不如,脸色蜡黄,眼下暗沉,歪靠于榻上,懒洋洋的,精神气也不是很足。 底下言诗笑容可掬,一一介绍着王贤妃因担心她这个青嫔的身子所赐下祛邪治病的宝物,其实也是安抚她当日病中,被王贤妃与温玉夫人一声不吭夺走了实权。 青嫔耐着性子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开口,“劳贤妃娘娘记挂,还请姑娘替本宫转达谢意,这里一点小小心意请姑娘喝茶的。”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言诗,言诗也不推辞,笑纳了。 见她收了,青嫔问道:“贤妃娘娘身子可好些了?本宫总想上门贺喜,又怕娘娘不便,倒是我唐突了。” 言诗奇怪青嫔都病成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想着上门道贺,嘴上则道:“回小主的话,我家娘娘身子虽在太医院调养下已经大好,但我家娘娘也知小主身子不好,且又有救命之恩,怕过了病气,岂敢劳动小主。” 这话听着客气,却是在暗暗警告青嫔别不识趣,真跑上门去,过了病气给她王贤妃,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是她青嫔协恩求报的借口。 “也是呢,过了病气给小帝姬就不好了,”青嫔招手示意采菊捧上一上好和田玉所雕的长生锁,“本宫躺了这些日子,错过了小帝姬的洗三日,这个还请姑娘代本宫转送给小帝姬。”说着,竟又抓了两把金瓜子要赏。 言诗忙拒绝,“不过是传交个东西,哪用得着赏,还请小主快收回去,奴婢当不得。” 折蔓捧着金瓜子至言诗面前,采菊紧随其后,青嫔道:“既是本宫赏的,你拿着就是,再说你也快二十了,多留些总是好的。” 言诗心中纠结,双手却不自觉伸了出来,屈膝接过,“奴婢谢小主赏,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告退了。” “去罢。” 言诗捧着长生锁退出去,正碰上秦不寻,见礼后也不停留直接走了,倒是秦不寻多看了两眼。 诊完脉开了药,又嘱咐了一番,看侄女昏昏欲睡状,问道:“是当初的那个锁?” 两名大宫女瞄了主子一眼,折蔓小声道:“本来都收起来放库里了,今儿又让翻出来,说是给垂佑帝姬的。” 秦不寻撇了撇嘴,“王家的帝姬,那王贤妃现在起得来床?” 还不待折蔓继续说话,门外有小宫女来报,“启禀小主,流萤殿的冬至在外候着。” “真是事多没个完,”秦不寻起身甩了甩袖子,“你们看好青嫔,有状况立刻来寻我。” “诺。” 隔壁幽篁殿中,倒是气氛和乐,洛霜玒又来看垂佑帝姬,王贤妃让奶妈抱着小帝姬,自己拿了个摇鼓逗她,小帝姬体弱,虽然眼珠跟着摇鼓,但是反应却不活泼。 两人看着言诗一脸纠结,捧了个长生锁回来,王贤妃便问道:“这是哪来的?” 言诗躬身道:“是青嫔娘娘送给垂佑帝姬的洗三礼。” 王贤妃不喜,眉头便皱起来了,“你拿下去入库吧!”如果洛霜玒不在,她怕是还要数落一通,然后让人直接扔出去。 “等等,呈上来,”洛霜玒拿起长生锁在手里摩挲一会,“到底是青嫔的心意,这锁也是好东西,给咱们的孩子戴罢,不然你留着等着送给谁呢?”说完起身亲自给垂佑小心戴上。 “帝姬的小名不若就唤红线?” “红线?”王贤妃正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暖,一时也忘了这是青嫔送的,会不会给小帝姬过了病气。 洛霜玒轻抚着垂佑柔嫩的小脸,看着小帝姬颈项上的长生锁,眼中也浮上几分暖意,温和道:“比翼鸟,连理枝,在孤眼里都不若一匝红线,你可喜欢?” 王贤妃在诉乐搀扶下起身,走至他身旁,一同看着垂佑,“陛下取的,自然是好。” 洛霜玒笑笑,“红线也累了,你抱下去罢。” 奶妈偷眼看王贤妃一颔首,才应诺,抱着小帝姬退出去了。 转眼看洛霜玒突然闷闷不乐的,似若有所思,王贤妃唤了几次,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王贤妃撇撇嘴,“自有了小帝姬,陛下就对臣妾冷淡了许多,莫不是嫌臣妾产后,形容黯淡,不爱看了。” 洛霜玒呵呵一笑,捏了捏王贤妃比孕前还尖俏的下巴,“看菲菲这花容月貌,哪像是生产过的,不过,较之之前,是多了些娇媚。” 王贤妃面上一红,轻轻推开他的手指,“陛下就哄臣妾吧,来了这些天,都是哄小帝姬去的。” 洛霜玒道:“怎么,还和自己的孩子吃上醋了,还是,菲菲也要孤哄着睡?” 被伏在耳边的轻佻语气挑的心口乱跳,王贤妃斜睨他一眼,端的妩媚艳丽,“这还白天呢!” 洛霜玒揽过她,“亮吗?帘子一放也差不多啊!” 王贤妃软软推开他,脚下却往内室走了几步,“还有人呢!” 洛霜玒扫了室内一圈,宫人们纷纷一礼退下,他上前勾了勾王贤妃的腰带,“这,哪有人?” 王贤妃娇嗔道:“讨厌。” 洛霜玒勾起她的脸蛋印上微启的菱唇,手下扯松了衣裳腰带,带着人转进内室,齐齐倒入榻上。 绣帘被一只素手扯下一边,鬓发散乱,珠钗环佩滑落,衣衫逶地,香艳无比。 言诗与诉乐退到门外守着,侧耳听里头动静,过了会言诗才问道:“真没事吗?” 诉乐脸色忽明忽暗,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希望陛下疼惜娘娘,轻柔点……应无虞。” 言诗到底年轻,谈论这男女之事,脸上臊得慌,“那大概是无事的。” 王贤妃这次生产,损耗极大,可眼看洛霜玒对她越来越冷淡,在她产后,也多是看望小帝姬,对她都是顺路一问,鲜少留宿,这才急了。 命诉乐下了猛药才短时间内调理好颜色,恢复身材,以此试图挽回男人越来越远的心。 “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忽如其来的一问。 言诗、诉乐一抬头,见温玉夫人袅娜而来,忙见礼道:“奴婢叩见温玉夫人。” “免礼,”温玉夫人奇怪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贤妃姐姐在休息吗?” 言诗诉乐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吞吐起来,温玉夫人身旁的荷叶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侧厢里,洛霜玒身旁的人都在里头吃茶。 温玉夫人掐了把手心,面上才没露出别的神色,“既然姐姐不便,本宫待会再来拜会。” “恭送娘娘。” 温玉夫人带着手下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走回到自己的柳色殿,过门槛时绊了一下。 “娘娘?” 温玉夫人稳了稳身形,“本宫只是被贤妃给吓到了,怎么,你以为本宫会在意那个男人?” 荷叶一惊,忙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才说话,“娘娘慎言!” 温玉夫人在榻上坐下,接过芙蓉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是呐,若他不是一国之主,王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会眼巴巴赶着上门当妾,这大白天的,嗤——” 荷叶道:“看来王贤妃急了吧,先是让娘娘出面得罪人,收回妍妃、青嫔的协理权,再来让诉乐调了那种药,这是真急了吧?” 温玉夫人划拉着杯盏,“能不急吗?女人的直觉可是向来敏锐,她有感觉那人的心思不在她那,有了孩子也抓不住的心。” 芙蓉疑惑的道:“不在王贤妃那,难不成在妍妃那?” 温玉夫人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反正不是王贤妃,用美色身子留的是人,不是心,得了,相比今日温婉庄重的贤妃娘娘是起不来床管这些宫务了,拿下去罢。” 捧着一叠折子的碧藕刚要退下,又被叫住,温玉夫人抚着眉宇,思虑一番后,笑道:“你算好时间,等陛下走后,立刻把这叠子纸给她送去,既她想找事做,咱就不必同她客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君子于役 038 秦不寻随着冬至匆匆往流萤殿,白苏燕已经醒转,隔着屏风,扯了金线悬丝诊脉一番后,又问了状况,淡淡道:“正常的,淤血排出来就好,人醒了吗?醒了收拾下,正好同老夫一块出宫。” 夏至不安道:“现在?” 秦不寻瞥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等木大小姐回了木府再回去?” 夏至被说得一缩肩,不敢再说一句,冬至一礼道:“请大人稍候。”说完转进内室,白苏燕还泡在药汤里,之前状况,夏至也不敢动她,现在正抿着双唇解下主子腕上的金线。 “娘娘可觉得好些了?”冬至扯过一块浴巾盖在白苏燕的胴体上。 白苏燕借夏至之力从浴桶中起来,虚弱的笑笑,“不妨事。”先前行针到底耗了她太多精力,现下步子有些飘。 双胞胎动作麻利地替她擦干身子,又拿来一早用檀香熏过的衣裳给白苏燕换上,以掩过草药的苦味。 打理好一切,冬至这才拉着主子的手说了句小心,白苏燕反握住她的,又拉过夏至的手,将她们叠在一起,“你们也是,这宫里的人都生了副七巧玲珑心,精着呢!” 回程路上,秦不寻给了她一个信封,是替她这段日子的暗卫传来的,在白苏燕离开的七日里,发生的点滴都在上头,她须得看完并记住,以免生了破绽。 当看到静静溺死的字句,白苏燕一脸难以置信,“怎会?” 秦不寻早看过这些消息,“那丫头是在你离开后的第三日晚出事,按落霞之言,那晚这丫头去打水的,然后一直没回来,去小厨房找也不见人,庵里寻过一圈也没有,隔日有尼姑去化斋,在路旁溪里发现她尸体。” 白苏燕忽然想起静静求的那支平安签:白马石猴西行去,大经小卷东流逝。 那时还嘲笑她手气差,却不想一语成谶,如今真的是掉水里淹死的。 秦不寻还在继续说道:“本来一块的嬷嬷劝木大小姐先回府的,但木大小姐坚持不肯,还要在庵里给这丫头做场法事,反而把还愿的时间延长了,也不枉主仆一场了。” 夜里在后山与落霞碰头,落霞抱拳见礼,白苏燕免礼后,问道:“静静真的是溺死的?” 落霞沉默一会,道:“是溺死,但怕是有他人手笔,属下原想悄悄查一查,可那两天走到哪,都莫名会冒出个尼姑来,使得属下寸步难行,是属下无能。” 白苏燕看着不远处的六谜庵,十字格局,中心观音殿烛火通明,隐约风中还有诵经声,心思纯净简单的如今反倒成了死人,是上天容不得,还是这复杂的人心容不得? 落霞又道:“啊,对了,属下前日在荷花池塘边,发现一截被折断的芦管。” “芦管?” “属下也是偶然,在给木大小姐寻耳坠时发现的,因那支芦管上沾了胭脂,所以属下猜想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何联系。” 静静已经十四岁了,正是春心萌动,抽芽开花的年纪,也开始在意自己模样,每日起来会花些时间在装扮上。 丫鬟都是不许涂脂抹粉的,一是谨防抢了主子风头,二是怕有心术不正的,勾引男主子,败坏府中风气名誉,但画个眉,擦个口脂还是可以的。 而就在来还愿的前几日,木归宜看静静对她妆台上的一盒唇叶发呆,眼神十分羡慕,偷偷留了她用过的,自己回房里也不拿出来用,就是放一小匣子里看,觉得静静这样很是可爱,就拿了盒新的赏给静静,把静静给乐坏了。 落霞道:“那唇叶是京里老字号新出的,她一丫鬟在用,属下就留了印象,那颜色属下不会记错。” 白苏燕默然,那盒唇叶她也知道,是新上的荔枝红,名为妃子笑,在城里一阵风靡,木归宜也喜欢得紧天天在用,庵里的确也不乏用妃子笑的贵妇小姐,但没有哪个贵妇小姐会做叼芦管这样失礼的事,那就唯有静静了。 “你辛苦了,早些回去罢。” “属下告退。”一礼后,落霞便转身离去。 白苏燕回到六谜庵,因死了人,那些贵妇小姐嫌晦气早走了,这一路走来也没碰见人,站在廊上远远看着供奉双面观音的殿上,坐着几排尼姑围着一副棺木,敲着木鱼喃喃诵经,至于究竟有没有用心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站了会,白苏燕便往木归宜暂居的西院去,路过出事的荷花池时,就不禁停下了步伐。 说是池子,其实就是一汪供游人许愿玩的较深的小水坑,堪堪过腰,一座假山怪石就占了泰半,在夏日底下还会生出一丛莲花荷叶,因山里尚寒,反倒还长了片芦苇。 这池子根本淹不死人,蹲一个人进去也是勉强,除非是在躲什么人,静静莫非是撞见了什么人,看了什么或者听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情急下躲进池子里,最后还是被发现才让人灭口的? 想得正入神,背后突来一串脚步声,白苏燕顿时神经紧绷,手指似无意拈着袖口,袖袋里一点银光在月色里盈盈闪动。 “施主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庵里走动?” 垂下手,令袖子落下掩住那点银光,白苏燕回过头,是一个陌生姑子,很是年轻,生的眉清目秀,眼下一点泪痣又添了一些风情,她笑笑道:“师*,只是一回去看着空出来的床铺,想着前些天还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没了,就有些感伤。” 陌生姑子念了句佛,“施主节哀。” 白苏燕本欲走,那姑子又道:“但最近也不太平,施主夜里还是少走动些的好,若实在睡不着,各厢房里皆放了《心经》,施主可诵读几遍,平心静气。” “谢师太提点,”白苏燕笑笑,话锋一转,试探道:“师太这么晚还在庵里走动,不怕吗?” 姑子仍旧面容平静,“怀是乃方外之士,四大皆空,有什么怕的。” 这就是怀是?! 白苏燕借着月光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姑子,与洛霜玒给的画像差了许多,转而一想,这怀是当年出嫁才十五岁,至今日也就二十七八岁,五官都长开了,只依稀有些昔年的影子。 大概她的目光过于怪异专注,怀是便问道:“怎么,施主白日才见过贫尼,今夜就不认识了?” 白苏燕收回目光,道:“是不认识了,觉得师太在这月光里越发不似俗世中人。” 怀是道:“施主谬赞了。” 白苏燕道:“既巧遇师太,师太能否与我说说这生死之事?” 怀是稽首道:“施主有惑而问,这贫尼本不该辞,但更深露重,请施主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贫尼仍在此相候。” 白苏燕道:“是我唐突了,那请师太也早些休息。”说完双手合十一礼。 看着白苏燕叩开拱门,身影消失在关阖的门内,怀是才转身而去,整个人一般笼在月色里,一半陷在黑暗里,宛若诡异幽魂。 守门的婆子见是她,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白苏燕一愣,敷衍道:“在房里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又不想惊扰嬷嬷,就翻墙跑出去,不想回来时,被庵里姑子撞上,翻墙就有些失礼,还请嬷嬷勿怪。” 这院墙说高不高,内里有沿墙建的花坛,踩着翻出去还是容易的。 婆子也不想管太多,打发她回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这多事之秋的,别再添麻烦了。” 白苏燕推门而入时,昭昭正黄莽把一盒东西往身后藏,看她支起铜镜,摆开胭脂水粉,又打了盆清水,唇上令人眼熟的荔枝红在昏暗灯火下,显出如血污一般的褐色。 神色如常的关上门,随着她缓缓走近,昭昭越发紧张,背在身后的手也慢慢收拢,捏紧那个小盒子。 白苏燕走到她身边,看昭昭侧过身来试图遮掩,冷笑道:“死人的东西,你也敢贪,真不嫌命长。” 昭昭一瞬间惊慌后,又死死抿住双唇,垂首不语,白苏燕直接上手去抢,费了些力气才掰开她的手,一紫檀雕刻的小匣子,上头的荔枝花纹图案都印在昭昭手心里,正是木归宜赏给静静的妃子笑。 被白苏燕似笑非笑的看着,昭昭脸上火辣辣一片,却依然倔强的与她对视,好像一直这么梗着就没有错。 “这盒妃子笑,静静都舍不得用,是她极心爱的东西,你不怕她还魂夜里向你讨要?” 昭昭闻言瞳孔一缩,似想到静静的鬼魂向她追讨的场景,气息也粗重起来,吐纳几次,干巴巴的说道:“我……我只是……说的你不想要的一样?” “什么?”白苏燕一时错愕。 “妃子笑,”昭昭似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我分你一半!” 白苏燕这下是被气笑了,“分我一半?这是你的吗?你凭什么处置?真是厚颜无处。”将妃子笑放在床头,准备明日去拜祭时,顺道放入棺木中。 “我无耻,你又清高到哪里去?”昭昭似被戳到痛处,“都是丫鬟,你们又比我高贵在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君子于役 039尾章 白苏燕自顾自拆散发髻,脱下外衣准备睡下,昭昭情绪有些激动,哼了一声道:“的确,你又怎看得上一盒妃子笑,你连一件苏绸做的裙子都无所谓,呵。” 白苏燕不理她,背对着躺下,她说的绸裙,是过年时,冬景做给她的,用的上好的苏绸,只穿了一次,在年宴上,一小丫头打翻了菜碟,溅了她一身油污。 洗不干净了就被她扔了,也忘之脑后,后来不知怎么又到昭昭那,被静静与她撞见,嘲弄了一番,那时,自己是如何说的,一条绸裙而已。 面上不显,心中已是波澜起伏,她过了十多年的世家小姐的体面生活,这苏绸是常见的,自然就不甚在意了,这次昭昭忽然说起,倒给她敲了警钟,她一个小丫头,怎会不在意这一条难得的绸裙。 昭昭心思敏感,只当是她同静静一块嘲讽她贪厌,若这句话到了有心人耳朵里……细思极恐,背后不禁出了冷汗,渐渐湿透内衣。 宫中,洛霜玒沐浴毕,外头落霞也将几日见闻再度禀报一遍,听得里头一声轻笑,“木大小姐倒也大方,妃子笑,呵,你退下罢。” “诺。”落霞一礼后,身形渐淡去,眨眼间原地已经没有人影。 着装整齐,洛霜玒问道:“怡人睡了吗?” 梁雨安拱手道:“底下人传来消息,用了药后就一直睡着。” “孤去看看,有人来了,你帮孤拦着,”洛霜玒顿了顿,“对了,那个徐丹桂查的如何?” 梁雨安回道:“的确是徐家在庵里收的,对外说是养女,实际上是给他家傻大爷养的童养媳,至于是不是真的木大小姐,还不敢肯定,毕竟当初接生的人都死了,庵里插的人,时日太短,还派不上用场。” 洛霜玒沉吟道:“孤记得她的年岁应当也在民间秀女送选之列。” 梁雨安道:“陛下的意思是内定她为苑人?” 洛霜玒抬头让宫人给他系上披风,“若真是侥幸活下来的木大小姐,她入宫必会引来动作,若不是,也就是宫里多养一张嘴而已。” “诺。” 洛霜玒一人提了盏宫灯,穿过大半后宫,又悄无声息地入了绿绦殿。 预先也知这尊贵的主子要来,采菊、折蔓一早让其他人下去,约束他们不许出来,只她们两人自己守着,见礼后,一个接过宫灯,一个替他除去披风。 洛霜玒进去时,青嫔睡得极熟,微勾着身,双臂间拢着一靠枕,柳眉紧蹙,扇睫湿透,似刚哭了一场。 在塌边坐下,洛霜玒叹了口气,伸手轻柔板正她睡姿,而她也从善如流的搂过靠枕,试探性的去扯,她立刻把靠枕抱得死死的,像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梦里都怕被抢了。 洛霜玒不再去管靠枕,伸指轻轻顺开她的眉头,眉目间的温柔是从未对着其他人有过的,“今天看到了你让人送来的长生锁,本来是孤给红线准备的,可我们跟她无缘,我以为你会一直留着,没想到你会拿出来送给垂佑。” 痴痴的望着女子的睡颜,“若你想要,让王家赔一个女儿给你,也是应该的,很快的,就两年,垂佑也不过三岁,最是不记事的年纪。” 这一夜,如何心思百转,隔日晨起梳洗毕,白苏燕在小厨房吃了一碗白粥,就打了水去伺候木归宜,去时,昭昭已在门外候着,看到她笑容甜美,打了声招呼,“燕燕姐。” 白苏燕皱了皱眉,道:“你辛苦了,去吃早饭罢。” 昭昭笑的得意,“刚刚小姐已经赏了我早点,日后要同燕燕姐一块伺候大小姐了,何必这样客套。” 白苏燕不想理她,在门外高声通禀,听到一声进来,便端着水进去,木归宜青丝披散,仅着裘衣,倚在窗边的榻上,仿佛她初到木府时的模样。 只是这次她摩挲的不是棋子,而是一尊木雕,一条大蛇背上驮着一朵乌云,云上又长出一朵夭桃。 “小姐,奴婢先伺候您更衣吧,不然要着凉。” 木归宜没有应,依旧点着乌云驮花雕毒蛇三角形的脑袋,好似这木雕有什么魔力,让她一直沉迷其中,白苏燕无奈,取了披风披到她身上。 见她一直如此,白苏燕的目光也不禁被这尊木雕吸引,这尊木雕雕的栩栩如生,那条毒蛇盘旋缠住乌云,三角的蛇头对着云朵大张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毒牙、蛇信。 最诡异的是沿着蛇头、蛇身看去,越到蛇尾越发纤细,纤细成一枝花茎,花茎上徐徐绽开一朵夭桃。 “燕燕,你觉得珝月太后如何?”木归宜抚着那朵花头也不回的问道。 白苏燕回过神来,道:“奴婢不知。” 木归宜指尖沿着那花瓣,缓缓滑至乌云上,还戳了戳,好似这是一朵真正的软绵绵的云朵,“那瑾月太后又如何?” 白苏燕还是道:“奴婢不知。” 木归宜看起来也不是真的想听她的回应,自言自语道:“云家,瑾月,王家,芳菲。” “小姐,慎言。”她的喃喃自语令白苏燕心慌。 木归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坐起身来,“更衣罢。”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乌云驮花雕,六谜庵的又一则谜面,而谜底是瑾月太后云氏是被人毒害的,毒害她的人是王家的,可是珝月太后本名王盈盈,与桃花无关。 一说到桃花,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是她木夭华,木归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君子于役 028 赵嬷嬷一礼谢过,又对夭华夫人施礼道:“三日后卯时半,奴婢会准时过来为娘娘梳头,还请娘娘好好收拾。” 夭华夫人一颔首,道:“有劳嬷嬷了。” 赵嬷嬷也心知她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有话说,嘱咐一句便跟着如珠下去了。 木家骅丢下一句,好生伺候陛下,便甩袖走了,现在是二姨娘的林挽澜踌躇了一会,一咬牙去追木家骅。 木夫人拉住夭华夫人的手,还未开口,先被夭华夫人含笑打断,“母亲,总要先把圣旨供到祠堂里才好。” 林太君叹息一声道:“这是皇恩,不可辜负。” 夭华夫人手捧着圣旨走在前头,木夫人挽着林太君在后头,领着一众家仆往祠堂去,祠堂里已摆好香案祭品。 告祭晚祖宗,林太君看着如花似玉的孙女,终忍不住掉下泪来,道:“这一下,不知是福是祸啊!” 木夫人早就忍不住,现下直接哭出声来,抱着女儿直喊心肝,“我统共就你一个女儿,你若出事了,让为娘可怎么活呀!” “母亲,这是喜事,是春雨般的君恩。”夭华夫人掏出手帕为木夫人拭泪。 木夫人埋怨道:“这哪是什么恩典,这分明是要你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贵女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说得什么混话!”林太君虽也心有怨怼,却也不敢宣之于口,她的担忧跟木夫人是一样的,无功无禄获此殊荣,只怕不是福是祸患。 且林家已经没落,云家自己也有女儿中选,若夭华夫人位份在韵贵嫔之下还好,韵贵嫔可能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会拉拢一二,现在反一反了,怕韵贵嫔自己心里会不舒服,能不下黑手,就已经念及血缘情分了。 被林太君斥责,木夫人也不敢说话,只抱着夭华夫人哭,林太君叹惋一声,“后天我去云家一趟。” “外祖母?” 林太君勉强笑笑,“我毕竟是云家女儿,想来也不会太为难我这把老骨头。” 木夫人擦了擦眼泪,道:“母亲,不若女儿同您一块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什么,有什么好照应的,”林太君下意识反驳后又道,“罢了,一起吧,至少有诚意一些!” 夭华夫人劝道:“外祖母您就当寻常走动,莫提起孙儿,云家是通透的人家,韵贵嫔更是知书达理,不会疏远了孙女。” 木夫人却还是担忧,道:“就算云家不为难,其他人家呢,稍稍算下,陈家、程家、赵家哪个是一般人家,再有王温两家的,在宫里汲汲营营多少年了,你一新人刚进去,根基不稳,除了带去的人,旁的万不可信!” 夭华夫人失笑道:“母亲也把后宫说的太可怕了,都是大家闺秀,都知道底线在哪,且上头还有太后压着,别说我不过一正二品的妇人,就是皇后也翻不出她老人家的手心。” “傻孩子,你也不看看你住的什么晦气地方,亡国殿,又远离后宫两苑,想好好走动人情都难。” 落珠殿,民间又称亡国殿、血汗窟、吃人洞,几乎掏空大越半壁江山才建筑而成。 前朝贤相蹈水殉国时,曾遗下一诗——《亡国殿》: 白玉铺地金作瓦,民脂血汗并白骨。 闭月羞花倾国颜,妲己褒姒逢乱出。 圣人不贤神不佑,祖宗基业尽相覆。 摘星前车犹不远,比干剖心赴汨罗。 很快,其他人家也都知晓木家出了一位正二品的夭华夫人,云家一些内宅妇人,如韵贵嫔的生母苏氏就有些不开心,大多人反而是乐见其成。 云家这次选秀,真的是抱着凑数的念头去的,最好是落选,自行聘嫁,毕竟上一辈里已有一位皇后,冒犯些说自己家里有一位先皇的岳母,四位国舅,已是尊荣无限,很没必要再配上一位嫡女去趟浑水。 须知好花不长久,见好就收放的安稳,所以自夭华夫人先前来了一次云府,云府的老油条们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木归宜,多好的姑娘,出身好,长相出众,谈吐不俗,文采斐然,秒的是她和云府沾了点亲,更好的是她自己家里还靠不住。 最让这帮老狐狸开心的是,若能助夭华夫人上位,念及旧恩,必不会亏待云府,一不小心压错宝,他们也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云、木两府又久不往来,正好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现在再掐指一算,夭华夫人必会遭群起而攻之,反能遮掩韵贵嫔一二,躲在她后面也落个清静。 最后退一万步说,没了夭华夫人,他们还有韵贵嫔,韵贵嫔才是他们的护身符。 其她世家的想法都与云家不谋而合,纷纷回过头来叮嘱自家孩子,先不要动作,端看王贤妃她们这些老人怎么打算,连王家都让王夫人递了牌子,入宫向王贤妃请安。 宫中—— 王贤妃得了家里口信,勉强收起心头惶恐,只在这次人手安排上,下了不少工夫。 玉妃这次是真关好门来过自己的,安分守己,甚至直接差人说自己病了,身上出了红斑,连请安都不去了。 白苏燕临到头有些紧张,这个局布了三年,最是关键时候,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秦婕妤看起来是最不在意的,只关心安慰有些无措的吴美人,让她安心“养胎”。 韵贵嫔却是要喜极而泣了,俗语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她总算迎来一个强援。 赵嫔是这群人里睡得最安稳的,每天都保持心情舒畅,在宫里的时候更像是来修养的,一双手都养得比往日要光滑细嫩。 木府,晚饭后—— 赵嬷嬷请见,夭华夫人猜她是来嘱咐一二的,便让人请进来,设了座,上了香片。 赵嬷嬷施礼豁免后,谢过赏才恭敬入座,抿了一口茶,道:“还请娘娘莫要嫌老奴啰嗦,只是按规矩,要让娘娘知道还有哪些人一块入宫。” 夭华夫人客气道:“有劳嬷嬷了。” “不敢,恪尽本分而已,”赵嬷嬷缓缓说道,“此次入选共十八人,官家十二名,民间秀女六名,其中以娘娘您正二品夭华夫人最为尊贵。 其后是正五品的贵嫔两人,分别为雪芊贵嫔,谦贵嫔,雪莲宗姬,怜贵嫔。 接下去,从正五品的嫔三人,分别是户部尚书程大人的小女,为兰嫔,陈太师三女为舒嫔,东阁大学士董大人之女为纯嫔。 往下正六品贵人有四人,分别是陈太师小女为陈贵人,太常寺卿贝大人嫡女为贝贵人,吏部侍郎金大人之女为锦贵人,还有中骑都尉杜大人嫡长女杜贵人。 然后从正六品的美人一人,詹事丞沈大人之女,沈美人。 最后正七品的才人两人,编修倪大人之女,为倪美人,苏城丰县知县阎大人之女,为阎美人。” 看赵嬷嬷有瘾了一口茶后,夭华夫人开口问道:“我先前与一秀女在六谜庵巧遇,名唤徐丹桂,可中选了?” 赵嬷嬷想了想,道:“中了,徐奉人是民间秀女中的第一得意人。” 能不得意吗? 有个韵贵嫔作义姐,现在夭华夫人又特意关心,没准日后前途一片坦荡。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徐家一接到受封的旨意,刚将传旨太监送走,徐夫人就气得直接破口大骂,“我就知道那小贱人就是个拜高踩低的,跟青楼妓子一样,扒拉个有钱的就往上贴!” “住口,你个泼妇,”徐老爷见她越说越过分,忙给她一嘴巴子,指着圣旨道,“你不要命,别拖累一家老小跟你一块去死!” 徐家傻大爷徐仲兮还在傻傻的问:“我媳妇呢?我媳妇怎么没回来?” 民间秀女不同官家秀女,官府张榜通知选秀后,或自己毛遂自荐,或由当地官府点名推荐,徐丹桂便是后者。 从最小的村落到县城,一路上层层筛选上来,每州最多九个名额,因此大多民间秀女非燕京本地人,选秀期间都统一住在官府提供的别馆。 宣读完中选者名单,当即统一乘马车入宫,余者每人赠五两白银,由各州官府护送返乡。 徐丹桂听自己被封为六品奉人,很是慌张,忙问道:“公公,可是弄错了,民女家里明明……”明明说都打点好了的。 传旨太监斜睨着她,傲慢道:“奉人说笑了,这是陛下钦点,怎会弄错?奉人还是快些收拾一二,当然宫里什么都不缺,现在便走也是可以的。” 走,走去哪里?去宫里?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谁,谁能来救救她?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的作弄人,想进去那个高墙里的人只能在宫门口徘徊,不想进去的偏偏像个囚犯一样被人压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君子于役 061 常说一见钟情是因为彼此恰好生了对方所喜爱的模样,进而去接近彼此,至于合不合适就是另说,而日久生情是因为彼此被绑在一处才有时间去了解彼此,放在他们身上,没有日久生情的时间,只能希冀于那第一眼能惊艳到那人的心里。 将蝴蝶步摇戴上,顺手理了理垂下的流苏,对着镜子露出一抹纯良讨喜的微笑来,锦嫔欢欣的道:“百灵,将库里的百年野山参拿出来用礼盒装了,咱们呀,去看看赵嫔主。” 蒹葭堂—— 赵嫔依靠在床榻上,看她虽然穿着素白的裘衣,青丝松松挽着,几缕秀发垂在脸颊旁,气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什么病态。 “主,锦嫔主来访。” 赵嫔挑了挑眉,应了一声,也没什么掩饰的心思,就这样靠坐着等锦嫔进来。 锦嫔笑靥如花的进来,郑重跪拜,“千羽谢赵姐姐举荐之恩。” 赵嫔大大方方的受了一拜,抬手道:“客气了,坐。” 锦嫔在榻边坐下,仔细打量赵嫔的气色,不动声色的道:“妹妹听闻赵姐姐染了风寒,就拿了百年野山参给姐姐补补身子,现在观姐姐面色甚好,可见太医院里的太医也不全是酒酿饭袋。” 赵嫔敷衍的咳了咳,道:“方才刚用了药,那药太苦,苦得我面色都红了,锦嫔也不必谢我,我在这宫里本就没什么熟人,只不过锦嫔你正好住得离我近,我就顺口说了。” 锦嫔笑容不变道:“不管赵姐姐是有意还是无意,若不是姐姐提及,妹妹哪有这天大的好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过来拜见的。” 赵嫔揉了揉太阳穴,道:“锦嫔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累了,你回去罢,锦嫔与其花时间在我这,不如想想带哪些东西去围场,能够为陛下助兴的。” 锦嫔被她不加修饰的**冲击的羞红了脸,低垂着头,起身揖礼,“妹妹告退,赵姐姐请好生修养。” 待锦嫔离开,新提上来的大宫女忍不住多嘴问道:“主,您真的甘心将这大好的机会让给锦嫔?” 赵嫔奇怪的看她一眼,道:“大好的机会,怎么就是大好的机会了?” 大宫女心道:“按以往,这围猎随驾的名额是后宫里各位主子争破头的时候,主这次得陛下青睐能够随驾,围场里皆是糙汉,每日里都是……都是大补的肉食,陛下精力旺盛,最是需要女儿家的温香软玉之时,这十天半个月的总比宫里这十多个人机会更多些。 主,恕奴婢多嘴,陛下都好久没翻您的牌子了,您又不爱往陛下跟前凑,长此以往的,您就算再怎么倾国倾城,这么多人,陛下也会将您忘了,等到日后人老……年纪大了,又无一儿半女的,岂不晚景凄凉。 再有,奴婢听闻能随驾的主子里总有一个得以怀孕,当年的顺姬便是如此。” 赵嫔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见去,等了半晌,确定她说完了,才道:“你倒是忠心,可惜啊,我这不是病了。” 大宫女有些拿不准主子的心意,犹豫的道:“主,您明明没病呀!” “我说病了,我就病了,”赵嫔缓缓睁眼,抬眸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到外面多嘴,我就要你的命!” 大宫女被她狠厉的眼神吓住,慌忙跪下求饶,“是奴婢多嘴,是奴婢瞎说,奴婢自己掌嘴,请主赎罪。”边说边抬手几个清脆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赵嫔又闲闲的阖上眼道:“成了,去把野人参收好,以后没准有大用处的。” “诺。” 离开了的锦嫔主仆也在谈论赵嫔“生病”之事,百灵道:“主,这赵嫔红光满面的,气息也不见凌乱,明显是好好的,为什么会借病推托?” 锦嫔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只知道抓住这大好的机会,至于她赵嫔想些什么,我就不关心了。” 百灵有些担忧的道:“万一……这是什么陷阱呢?” 锦嫔道:“我一开始也想过,可做任何事总要有利可图,我也好我母家也好,跟她赵嫔还有他赵家并无什么直接冲突,且看赵嫔入宫以来的作为,大概她身为将门之女不屑和我们这些闺阁姐一般见识吧。” “也是,毕竟这大好的机会,别人想要还没有,赵嫔她还往外推,真不知她是真的清高还是蠢。” “嘘,不许胡说,赵嫔好歹是我大倾将军,这些年来守卫疆土也是辛苦,可怜她被战事蹉跎到这把年纪,”锦嫔心中对白苏燕和赵嫔还是有点敬畏之心,“话说回来,若不是陛下真不知这大倾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两位女将军。” 百灵说着脑袋说道:“主说得是,是奴婢失言了。”心中则很不以为然,什么女将军,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居于后院,一天到晚喊打喊杀、舞刀弄枪的,有失妇道。 风光堂—— “主,英嫔主来了,在里面候着。” 锦嫔挑了挑眉,抬手微微抓乱了发鬓,面上重新挂起一副活泼快乐的样子,挥开百灵的手,提着裙摆跑进去,百灵忙边跟着跑边喊道:“主,您慢点,等等奴婢。” “姐姐、姐姐,你怎么来了。”锦嫔直接扑到英嫔身边,还撞了她一下,疼得她微微皱了皱眉。 “你看你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英嫔尽力忍住疼,将锦嫔扶坐起来,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我可听说了,你这次是要随驾到猎场的,代表了我大倾的体面,你这副样子可不行。” 锦嫔兴奋的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快高兴死了,真的没想到赵姐姐会举荐我。” 英嫔道:“我也很意外呢,赵嫔平日里看着谁也不亲近,关键时候她居然想到的是妹妹。” 锦嫔笑嘻嘻的道:“大概是她看我可爱讨喜罢。” 英嫔掩唇一笑,道:“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多了,你可去拜谢过赵嫔了?” “姐姐放心,我去啦,就在方才。” “我说怎么这种时候了你不待在你院里收拾东西,原来是跑去蒹葭堂了,你是该去探望一番,这可是大恩,”英嫔微垂了羽睫,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你既然去看了,赵嫔的病可要紧吗?” 001 而赵嫔最终没有被抓住,不知躲在宫里的哪个角落,白苏燕本就勉强提了一口气,回到流萤殿又是发了热,躺到床上时,还在嘱咐:“这事已经不是咱们后宫可以解决的事了,绿腰你拿本宫的半副鸾符交给温玉夫人,请她出面呈报珝月太后,由太后她老人家下懿旨方能调动禁军。” 夏至在旁急红了眼,道:“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记得这些事。” “还有,把我宫里的东西两侧配殿收拾出来,让宁贵嫔她们几个住进来,赵嫔不是一般妃嫔能对付的。” 冬至应道:“奴婢马上去请,娘娘您快别说话了,好生休息。” 晚枫堂—— 良嫔又在纯贵嫔处,听明下人来意,纯贵嫔下意识推拒:“不用了,我同良嫔妹妹住在一块就好了,不用打扰娘娘了,再说妍妃娘娘身体也不好……”赵嫔真杀进来她能顶什么用啊。 良嫔拉住她摇了摇头,转头对冬至道:“嫔妾明白了,容我们稍稍收拾东西,马上就动身去流萤殿。” “奴婢还要去通知宁贵嫔,先行告退,还请纯主子与主快些。” 等冬至退下去,纯贵嫔拍了声桌子道:“这丫鬟仗着自己是流萤殿的大宫女是越来越放肆,都不把我们放眼里了,一进来就说‘为两位主子安危计,请暂时搬至流萤殿侧殿住’,就刚刚我说了让她走了吗?丢下一句快些就自己退下了,当我们是当兵的呀! 再说了,妍妃娘娘病成那鬼样子,剑都拿不动了吧,没准就是拿我们当挡箭牌先做了赵嫔的刀下鬼!” 良嫔安抚道:“姐姐,其实妹妹今日来,也是想劝姐姐一起去向妍妃娘娘请准暂时躲入她的流萤殿的。” “什么?”纯贵嫔一脸愕然。 良嫔不紧不慢的分析道:“纯姐姐,你想,赵嫔武功高强,今天那么多人都没能拿住她,而妍妃娘娘是除了赵嫔宫中唯一一个长于武事的妃嫔,就算她病了,她带入宫的那两个双胞胎宫女,也是跟她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总比其他宫里好些。 其次,我们若集中在一块,内监宫女们也能在一块抵御好过分散,加上妍妃娘娘和她身旁的两名大宫女聊胜于无啊!” “你说得是有些道理,好歹妍妃娘娘我也曾见识过她的武功,”纯贵嫔喃喃的念叨,又恍然道,“那咱们动作不快点,万一这赵嫔找上门来了可就死定了,快快快,铜镜、檀梳赶紧的收拾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2 /17k/&bk/15651hl&一t; &一t;&一t;://17k/&bk/15651hl/a购买相关章节,支持正版,haks 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c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c不加掩饰的行为c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说,宫斗c宅斗看得不就是斗c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八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人妻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c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c不得志c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c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c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c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c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c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c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说的一点初衷。 s之二:泽皇c瑾月太后c珝月太后c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c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c为膝下的孩子c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c真心相对c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c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c脑子简单c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c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s之王贤妃: 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b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b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虽然在书中体现的不明显)。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c挑剔,而她不敢c不能c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c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c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3 /17k/&bk/15651hl&一t; &一t;&一t;://17k/&bk/15651hl/a购买相关章节,支持正版,haks 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c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c不加掩饰的行为c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说,宫斗c宅斗看得不就是斗c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八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人妻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c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c不得志c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c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c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c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c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c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c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说的一点初衷。 s之二:泽皇c瑾月太后c珝月太后c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c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c为膝下的孩子c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c真心相对c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c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c脑子简单c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c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s之王贤妃: 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b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b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虽然在书中体现的不明显)。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c挑剔,而她不敢c不能c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c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c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4 />17k/>&bk/>15651hl:/>/>17k/>&bk/>15651hl/>a购买相关章节,支持正版,haks 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八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人妻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说的一点初衷。 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s之王贤妃: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b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b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5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八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人妻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说的一点初衷。 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s之王贤妃: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b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b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6 三位答应没想到肖贵人会这样单刀直入的问话,一时间还真不好厚着脸皮回答说,想请你帮我们一起跟温玉夫人叫板?于是,她们能怎么说?只能说:“哪里的事,只是多日不见小主,妹妹们特地过来看望一二的。” “这样嘛,”肖贵人垂眼理着自己比一般宫妃特地做长了的广袖,“那你们现在很闲吧?” 三人自然都点头说没事,单答应笑着到:“我们几个下午都没什么事,小主要是有什么,尽管吩咐。” 肖贵人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闷得慌,你们都会打麻将吧?” 单答应与姚答应都点头了,李答应却是犹豫了,好半晌才道:“呃……贱妾在家时,看家里长辈玩过,但是没摸过牌,不太熟练。” 肖贵人温和的笑笑,道:“没事,我也不太会,反正只是我们姐妹几个闹着玩的,多打几圈就会了。”说罢,命人拿出一副青竹骨牌,摆上桌,四人一人一边坐定。 姚答应将骰子递给肖贵人,笑道:“既然是小主的院子自然该是小主坐庄。” 肖贵人也不推辞,扔出一个“8”点,按顺时针数,到姚答应面前的牌墙,从右到左数到第八墩,从肖贵人起没人轮流抓13张牌,肖贵人做庄14张。 码牌时,特地面对面而坐的姚答应与单答应彼此对视了一眼,彼此明白对方意图,而李答应看着面前的三个三万,三个五万,三个一饼,两个幺鸡,一个北,一个二条,在脑海中回忆着麻将的规则,这是能胡了还是不能胡? 肖贵人随手打出一个幺鸡,李答应下意识喊了声碰,就被两边的人狠狠瞪了一眼,一时间居然不敢去拿肖贵人的幺鸡。 肖贵人还没把手上的牌理顺,见李答应没动作,奇怪的抬起头来问道:“你不是说你‘碰’了吗?”李答应这才赶紧拿过幺鸡,打出一张二条。 “吃,东风。” “东风。” 姚答应试探性的放了个二条,李答应抬了抬手又放下,看着面前的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犹豫的道:“我好像胡了?” 肖贵人不甚在意的道:“是吗?李答应手气可真好。” 姚答应与单答应也没在意,想着下一局再想方设法给肖贵人喂牌,逗她开心,然而几圈下来后,她们无奈的发现,明明是肖贵人主动提起的,可他却是那个完全不会打的人,纵使她们有心放水也是白费功夫。 加上李答应是个只会码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胡牌什么时候不能胡,常常是藏着牌而不自知,使得这牌更加难打,打得两个会打的都怀疑自己先前学的是假麻将了。 又打了三圈,单答应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起先说道:“说起来好久没这样悠闲的玩牌了,这几天温玉夫人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弄得宫里上下是人心惶惶的。” 肖贵人头也不抬,姚答应自然是要接腔帮着说话,“可不是,她们几个尊贵的接连斗法,倒是让我们糟了池鱼之殃。” 单答应叹息道:“谁叫我们人微言轻的,谁又会正眼看我们呢?”李答应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摸牌的手都在颤抖,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花牌,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人紧张得满头的冷汗。 直到姚答应推了她一把,李答应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贱妾…贱妾不是故意的。” 肖贵人道:“李答应是累了吧,不如今儿就这么算了罢。” 然而在两边充满威胁的目光中,李答应哪里敢说是累了,勉强笑笑道:“贱妾只是想着近日的事,难免有些出神,请小主恕罪。” 肖贵人无所谓的点着面前的麻将牌,道:“我身子不好,关起门来过日子也很久了,外头的事我也是一概不知,现在是谁在管事,是谁在搅风搅雨,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若真想寻个安静,关起门来过日子不失为一个办法。” 李答应低垂着头不敢言语,姚答应与单答应却是不甘心的,单答应问道:“难道小主就甘心一辈子缩躲在这四方的院子里,不见天日吗?” 肖贵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嘲讽的道:“你若是有心去争去斗的,尽管去,何必非要拉已经上岸的人下水呢?” “小主这话贱妾可听不懂了,”单答应义正言辞的说道,“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越是退让她们反而越发的嚣张,步步紧逼,逼得别人退无可退了,如今贱妾们都已经站到了悬崖上,只剩下一步,是死是活端看小主愿不愿意伸出援手,拉我们一把。” 姚答应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顿时泪染扇睫好不可怜,故意压着嗓子说道:“小主,求您救救贱妾罢,贱妾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肖贵人将面前的牌墙推倒,道:“我不是已经指了条明路给你们了,你们耐不住寂寞,我也爱莫能助,再者我的出身比之你们还不如,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居然求到我这里来了。” 姚答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到肖贵人是纨素庭奴隶出身,有些发懵,单答应忙道:“可是当日宫中,贱妾等人命悬一线时,是小主庇护,贱妾们才能活到今日,救命之恩,贱妾等没齿难忘,现在正是贱妾们报答小主的时候,请小主不要推辞!” 肖贵人拢着手,懒洋洋的道:“冠名堂皇的话单答应还是少说几句吧,就算是傻子也不想每日都胆战心惊的生活,你们随意,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请回罢。”说完便起身回了内堂。 “小主……”单答应还要追上去,被乐公公给拦住。 这位年轻的公公一拱手,道:“小主,请回罢。” 无奈,单答应与姚答应只得满载着失望离开,李答应却是长长出了口气,暗自告诫自己,再也不能跟这两人同行了! 内室中,肖贵人躺在榻上,乐公公坐在旁边,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乐公公担心的道:“既然她们找上门来了,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肖贵人闭着眼,冷笑道:“就算不愿意放弃又怎样,她们难不成还想直接闯入不成,莫说是我的疏烟舍,她们能不能跨过风止宫的大门就算一个大问题。” 乐公公也是一叹,道:“如今这一场大雨不知道要打湿多少人的衣裳。”肖贵人只靠在他肩上闭眼静静睡去,反正只要有一方遮风挡雨的屋檐,外头是晴是雨又与她何干呢? 被肖贵人无情拒绝的一行人很是不满,但不包括李答应,在另外两人愤愤不平时,她甚至还悄悄松了口气,庆幸今日肖贵人没有答应,否则她这个在场的人日后抽身还真不容易。 姚答应咬牙切齿的道:“这个肖贵人是什么意思,真当自己是个贵人,我们都这样上门求她了,她还想如何?” 单答应闻言却是默然,就她们今天拐弯抹角的哪像是求啊,而且她的本义也是希望能同肖贵人达成合作,毕竟在她看来,她们虽然位卑但是出身清白,肖贵人尽管位份是尊贵的,但是奴隶出身毕竟是抹不掉的,共同合作才是双赢。 姚答应见她不说话,便推了她一下,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回去老老实实的在那群人手下看脸色、讨生活?” “嘘,”单答应忙止住她的话头,警惕的左右张望,确认没人后压低声道,“姐姐小心些,现在可是在外面不是在我们自己房里,万一被哪个宫人听去了,怎么被传开了都不知道!” 姚答应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一时心急,你看肖贵人这样,我们也不能勉强,日后……” 单答应凑近了些,在她耳畔道:“姐姐,即使今日肖贵人愿意援手,她也不可能跑到太后那,跟太后说要单独一宫,将我们所有人都要过去住一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和在南苑有什么不同?我们与她们还是被划分了开来,更方便她们动手把我们压得死死的。” 姚答应冷静下来,也是听进去了,心中仍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单答应说得是对的,至少以前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被翻牌子,现在看在一个宫里的份上,那些主位娘娘为了自己的贤名,反而稍稍松了手,比起原来握得严严实实的,现在至少指缝里能零星飘下一些碎末来给她们。 可是这一点点碎末能顶什么用?而自己若不能得帝王的宠幸,她就要寂寂无名的在某个角落里死去,那她这般过五关斩六将一层层上来又有什么意思?姚答应绞着手帕,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天无绝人之路,还没真被逼下悬崖去,一切都还有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7 不提几位答应各自打算,这日,张婕妤坐着四妃的轿辇回门,这是洛霜玒继位以来,第一位回门的妃嫔,按理也是无上的尊荣,只是张婕妤的身世就如同她所配的半副四妃仪仗,都是半尴不尬的。 张府得了消息,马上着手准备迎接婕妤,虽然时间仓促,但是也来得及将家里的园子重新整修一番,加之张府本来就人少,空出一个园子给张婕妤居住还是可以的。 张婕妤回到家里是百感交集,她去时已经做好与家人宫里宫外一辈子不想见的准备,现在再度与亲人们四目相对,当场便落下珍珠般大小的泪珠来,一旁随侍的女官见状,握了握她的手,提醒道:“请娘娘注意仪态。” 张婕妤忙眨去眼中的泪水,努力撑着仪态,走过跪迎的亲人们到正厅上首入座,家里女眷也唯有祖母贾氏与张将军的二房周氏,周氏原先是一路跟着月惋长公主从陕京到燕京的得力宫人,为了照顾主子,自己主动挽了发髻做姑姑,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后来月惋长公主生下张婕妤后身子一直不太好,加之燕京城里流言纷纷,终是将这个原先骄傲坚韧的女子给逼死了,死前放心不下的就三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以及与她情同姐妹的周氏。 故而与张将军商量,将周氏收了抬作二房,一来是在月惋长公主死后,能有个可靠的管事;二来也是为了张将军一家能有人照顾,看着周氏,宫里的几位主子必然会想起月惋长公主,便会记得他们是如何亏欠了她月惋;三来也是对周氏的亏欠,如今周氏也算是官宦人家的二房,她家里也可以跟着沾点光,虽然可能和张家扯上关系也不是什么荣光。 虽然张家名声不好,但是官职品阶是实实在在的正二品龙虎将军,他的母亲也母以子贵,得封二品诰命夫人。 贾老夫人在周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跪给张婕妤叩头行礼,“老身叩见张婕妤,愿娘娘金安。” 张婕妤忍住泪意素手摇摇虚扶,道:“免礼,快快请起,父亲呢?” “张将军在外头跪着。” 张婕妤略微带了些哽咽的道:“劳烦织锦姑姑将本宫的父亲请进来。” 名唤织锦的女官是珝月太后特地拨下来就近伺候张婕妤的,织锦命人搬来一座云锦屏风后,这才出去请张将军上前说话。 “微臣张立叩见结余娘娘。” 隔着屏风看见父亲高大的身影,张婕妤用帕子捂着檀口,堵住自己快出口的呜咽声,好一会才稳住心虚,道:“将军请起。” 织锦见张婕妤已经是稳不住了,便出声道:“娘娘想是累了,给娘娘休息的院子可齐整了?” 贾老夫人耳背没听清,周氏忙接话道:“娘娘的院子已经归置好了,请娘娘随贱妾来。” 回到熟悉的院落回到熟悉的房间,张婕妤却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觉,半年前她在这个房里还是家里人千娇万宠的小姐,如今她已经是亲人见了都要下跪行礼的婕妤,尽管她这个婕妤也是有名无实。 是的,她同她的母亲月惋长公主一般,只是用了特殊的药水洗去了手臂上的守宫砂,洛霜玒并没有碰她,可自此以后,她这一辈子,什么夫妻恩爱、闺房情趣都是她想都别想的事了,除了荣华富贵。 物质上的满足让她开始渴求的精神上富足,张婕妤也曾静心读书,甚至一些女儿家不该看的经史子集、*等等来者不拒,不然她迟早要被这股空虚感给吞噬干净。 “娘娘可还满意,若有什么短缺,请尽管使人来通知贱妾。”周氏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张婕妤游离的思绪。 张婕妤摸着房里看起来好似一点都没变的陈设,笑了笑,道:“周姨娘的安排一向最合本宫的喜好,一切都好……织锦姑姑,本宫久未见家人,相同姨娘说几句话,可否?” 织锦只礼貌的一顿首,带着众人一块退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人,周围无人盯着,两人也没法在端着,抱头痛哭起来。 “姨娘、姨娘、雪莲好想你们啊,好想爹爹!” 周姨娘亦是哭得肝肠寸断,抚着张婕妤的长发,哭道:“贱妾也想娘娘,无时无刻不想着,担心娘娘在宫里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不长眼的奴才冒犯娘娘,贱妾真的恨不得随娘娘一块入宫。” 两人哭了许久,好不容易止住了泪,各自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周姨娘又亲自拧了帕子帮张婕妤整理仪容,斟茶递给她,沙哑着嗓子,道:“娘娘,喝口水润润嗓子。” 张婕妤不接推回去,道:“姨娘,你先喝吧。” 周姨娘笑道:“傻孩子,这么一大壶的,姨娘哪里会少。”张婕妤这才接过去,此时此刻,两人心绪才平静下来,能好好说说话。 周姨娘关切的道:“虽然这次后宫品阶重新排列,但是娘娘也因祸得福,成了从三品的婕妤,也算是熬出头了,可是娘娘至今未有子嗣,在这后宫就不算是真正的站稳脚跟。而娘娘又与陛下是堂兄妹,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借腹生子了,玛瑙是贱妾在家里千挑万选的,她是孤女一切都握在我们手里,可以信任,就算……没了也不打紧。” 张婕妤明白周姨娘未尽之言,只要生下了孩子,玛瑙就是可有可无的,若她一如既往的忠心便罢,一旦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张家也有能力让她悄无声息的没了。 周姨娘又问道:“这次贱妾并没有看到玛瑙,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婕妤摇了摇头,避重就轻的道:“无事,本宫让她留在宫里看院子,毕竟除了她,本宫也不放心。” 周姨娘细细打量张婕妤神色,蹙眉问道:“娘娘您同贱妾说实话,是不是这丫头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张婕妤深恐她误会了玛瑙,赶忙解释道:“姨娘千万别误会,是本宫命她留在宫中,因为先前太后寻本宫去,说了一番话,大致跟姨娘说的差不多,而且……太后告诉了本宫,当年母亲的事。” 说起月惋长公主,周姨娘亦是悲从中来,泪珠又落了下来,“天家无情,而比天家更无情的是幸灾乐祸之人四处乱传的流言蜚语。” 张婕妤犹豫的问道:“太后说……当年,娘真的被、被宫里的嬷嬷……”验身两字她实在难以说出口,验身这对一个女人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身为公主的月惋长公主。 周姨娘以帕掩面,哭泣着点了点头,而那场面比之珝月太后所说的还要惨烈许多,时至今日她还记得,记得自己的主子是怎么像个犯人一样被拖拽下去,而她当时也是形容狼狈的被摁倒在地上,几次挣扎想起身去救主子,然后迎来了倾淏帝的迁怒,将她拖出了殿外,扒光了衣服打。 月惋长公主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她绝不能忍受别人的污蔑,尤其是来自亲人们的怀疑,并且这场验身在宫中甚至是半公开的,负责验身的嬷嬷是她母亲身边的老嬷嬷,还要代表父亲的、皇后的甚至那些不知道什么心思的人,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猪,被人摁着四肢,硬生生分开大腿,掰开私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她不知道几个。 如此的奇耻大辱,月惋长公主一被放开,当即就拿头去撞墙,幸亏当时人多,才没成行,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皇宫里多少人,燕京城里又有多少人,难不成还要她在青天白日之下,让每一个人都看过去,才成吗?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人,不管你如何,哪怕是个完人,他们也能硬生生破开一条缝来说道,将军杀人用的是兵器,他们这样的恶人光凭一张嘴就能杀死人,可他们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甚至只会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是能人。 再坚强乐观的人经历此等事,也终究会变,月惋长公主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没人的时候,会偷偷自残,要不是后来被周姨娘撞破,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就这样血流干了,死在没人的角落。 “这世上许多瞎子说娘娘不像长公主,可是贱妾看来这眉、这眼、这鼻子、这嘴,明明都是长公主身上来的……”想到才到花信年华就抑郁而终的月惋长公主,周姨娘哭得越发厉害,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永远忘不了当她养好伤后回到主子身边,夜里守夜惊醒时,那反着月光、染着血的刀刃,月惋长公主那空洞麻木的眼神,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机械的一刀一刀的在自己手臂上划,原先白皙柔嫩的玉臂已经被她划得血肉模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8 那段时日是月惋长公主的噩梦,也是开颜的噩梦,后来月惋长公主出嫁,嫁给了在路途上与她情愫暗生的张将军,张将军是真心喜欢长公主,有他的陪伴,月惋长公主也慢慢的重拾往日的笑容。 张府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封闭的桃花源,张将军领的是闲职,而且自家妻子是否完璧,作为丈夫他是最清楚的,甚至他有时候也会不合时宜的庆幸,如非如此,凭他的身份,怎么能娶到月惋长公主?所以他竭尽所能的对月惋长公主好。 而贾老夫人也只是个淳朴的农妇,辛苦了大半辈子,忽然有一天得了个公主媳妇,托这个媳妇的福,她穿上了原先从来都没见过的衣裳首饰,被丫鬟仆妇伺候着,且这公主媳妇对她也十分恭敬,老人家只觉得自己是活在梦里,哪里还会有其他人家的婆媳斗法,再说她也不敢为难一位公主。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他们自个儿关起门来过着自己快活的日子,偏偏别人就是看不得月惋长公主越过越好,居然在长公主身怀六甲之时,找上门来,百般嘲讽,只因为那个人觉得月惋长公主应该识趣的自尽以表清白。 开颜当时恨啊,恨得不顾什么上下尊卑扑过去照着脸就打,当然她也被那个人身边的人摁在地上挨了好几个巴掌,可她在那个人脸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够她一个月不能出门的,也够划算的! 若不是那个人、若不是那个人那张臭嘴,长公主本来会好的,宗姬也会有自己的爹娘疼爱,有宗姬在长公主一定会重新振作,重新变成那个明媚照人的洛宛望。 “姨娘、姨娘,”张婕妤的声音慢慢唤回了周姨娘的思绪,“你怎么了?” 周姨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将指甲深深的刺进手心里,血色都将指甲尖染上了诡媚的绯红,“贱妾只是一时间想事情想入神了。” 见周姨娘撇开脸转开话题,张婕妤拉住她,道:“姨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应该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的?” 周姨娘努力的微笑着安抚道:“娘娘这事都过去了,长公主希望我们不要追究……” “我不信!”张婕妤站起身,“我不信姨娘你会让这事就这么过去,这些年来我不是没有发现你底下的小动作,我都没说一者我很胆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再者我相信姨娘你能处理的很好。 可是自从我入宫后,看了太多太多的人事,我也发现母亲的仇只有我可以为她讨回公道,我也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人!姨娘你可以做的终究有限,可现在我不一样了,我是从三品的婕妤,而顾雪芊现在不过是个废物,姨娘我需要你帮我,只有这样我才能从顾雪芊入手,给月恒那个贱人身上撕出一道永远也不会愈合的口子!” 周姨娘大惊,问道:“这些谁跟你说的,是太后?” 张婕妤摇了摇头,道:“没人跟我说,只是我不傻,我有眼睛我会自己去看,我有耳朵我可以自己去听,我也有思想能自己去判断,顾雪芊身边出现前朝旧人,这绝不是偶然!我在宫里时,暗自打探过,班氏得到月恒信任恰好是在母亲出事之后,这让我不得不有所猜测,这其中的关联。 现在,姨娘,我的推断只有你能帮我证实,也只有你我联手,我们才能将月恒那个贱人打落尘埃,为娘亲报仇!” 周姨娘眼含热泪,张了张嘴,却还是道:“娘娘,您现在得来的都不容易,何必再搅进这些旧事中,长公主的仇交给贱妾,贱妾一定会为长公主报仇的,请娘娘相信贱妾!” “不,姨娘,我要亲手去向她们复仇,凭什么她们那对母女可以厚颜无耻的踩着我与母亲的痛楚活得人模狗样!凭什么她们用我与母亲骨子里榨出来的血肉供养她们的荣光!我自懂事以来,已经忍了十三年了,才等到这一刻,我绝不能就这样算了——”此时的张婕妤已经疯狂,完全没有她之前怯懦忍让的表现,变得疯狂阴狠,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一个厉害的戏子是能将那个角色变成她,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角色,角色就是她,让人分不清台上或台下,而一个人又有多少个十三年来表演一出戏,演到后来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 周姨娘的素手抖得几乎要捏不在那一方轻飘飘的丝帕,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干巴巴的唤了一声,“娘娘……” 张婕妤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是那个文文弱弱、看起来好欺负的人,可是她嘴里的话却是那样的让人不寒而栗,“本宫都忘了,外头全都是太后的人,不过本宫想她们也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毕竟太后年事已高,能护她们到几时,本宫打不了再忍下一个十三年,再一个个的把她们挖出来算账,反正本宫不信太后会为了她们的几句话就废了本宫的位份!” 周姨娘手上的帕子终于掉到了地上,那一刻她三分恐惧七分痛惜,长公主,开颜有负您所托,开颜没有保护好您的骨血,没有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而外间听了个全的织锦与碧玺也是汗毛倒竖,一个能时时刻刻都在演戏的人能不让人害怕吗?最可怕的是在今日之前,所有人都只当她是个柔弱无害的小白兔,现在看来分明是一条蛰伏草丛里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旦被她缠上,就是不死不休。 此时宫中,风月殿—— 玛瑙浑身僵硬的坐在龙床边沿,她此时有些莫名的紧张,说不上来为的什么,待到大倾最尊贵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冷漠的打量她几眼,道:“宽衣。” 玛瑙第一反应是摸上了洛霜玒的腰封,随后又像是被烫到手一般缩了回来,洛霜玒见状,淡淡的道:“你若是后悔了,现在从这里出去,也是一样的。” 闻言玛瑙反而冷静了下来,坚定的道:“奴婢不后悔,奴婢这条命就是张家救回来的,给奴婢吃饱穿暖,虽然奴婢不认得几个字,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这个成语,就是明日娘娘要我的命,奴婢也会给她!如今不过是叫奴婢陪个男人睡一觉,生一个孩子而已,又有什么打紧的。” 洛霜玒挑眉道:“你说得倒是轻巧。” 玛瑙毫不扭捏的将这话当做是夸奖应下了,甚至主动上前道:“奴婢给陛下宽衣。” 洛霜玒带着不知名的情绪,道:“你还知道孤是陛下。” 玛瑙道:“正是因为陛下是天下之主,金口玉言,一诺千金,所以奴婢今日才会站在这,奴婢只希望陛下与太后能信守承诺,给娘娘从二品妃位。” 洛霜玒对无关紧要的人一向大方,任凭玛瑙为他解衣,道:“待静妃生育后,自然也有加封,空出来的位置反正也要有人顶上,给你娘娘有何不可。” 隔日,银妆堂的玛瑙趁着主子不在,勾引陛下,爬上龙床的事就传遍了后宫上下,有人怒骂玛瑙不知廉耻,有人则笑话张婕妤居然被一个小丫鬟给算计了,还有人则是漠不关心,如白苏燕,她借着养伤躲开后宫因删减品阶对她的不怀好意,刚好能静下心来整理出新的宫规与相关礼仪章程。 宁贵嫔自然跟在旁边帮衬,但外头的事她还是会一一说与白苏燕听,“今日陛下与穆妃打招呼,要收玛瑙为答应,穆妃没有点头,推说张婕妤不在,她不能越俎代庖应下,就将玛瑙打发回银妆堂了。” 白苏燕沾了沾笔墨,此时她肿还是肿着,却不再影响说话了,“反正木已成舟,就算拖到张婕妤回来,还不是要封答应的,穆妃这明显是故意的,一方面是与陛下拉开距离,另一方面是给张婕妤一个人情。” 宁贵嫔细细阅览白苏燕写下的条程,手中提笔将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或注释一二,“这我就不懂了,从来只有宫妃上前扒着陛下不放的,居然还有反其道而行,远着陛下的。” 白苏燕抬眼瞥了她一眼,道:“你还说别人,你自己就是,话说回来,算上秋弥那段时间,你好像也有三个月没有见到陛下了,你不急吗?” 宁贵嫔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娘娘这样一说,嫔妾才发现咱们这一届秀女,居然个个都绕着陛下走,也真是奇怪了。” 白苏燕听她这样说话,便明白她是不想说起旧事,便也不再多提,心中则想着,只要她真心待自己一日,自己必以真心回之,有自己在的一日,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9 宁贵嫔怕她多心,解释道:“我明白娘娘是为了我好,担心我远着陛下,失了圣心,宫中根红道:“妹妹知道姐姐肯定不乐意妹妹在姐姐身边活学活用,所以请姐姐放心,我呀,只愿姐姐帮我指给哪个侍卫就成。” 听到这,玛瑙是真忍不住了,怒道:“小镜子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 又命人关了银妆堂的门,玛瑙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内院,细心的将张婕妤的一应贴身物品收拾归整,为了防范每样可能近身张婕妤的东西,玛瑙都会细细的查看,避免他人暗中使手段。 检查完内室的情况,玛瑙甫一出门,一名小宫女凑上来,小声的道:“姐姐,伏龙殿那边传来消息,要姐姐今晚也候着。”玛瑙不言,只点了点头,就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去了。 而银妆堂这边热闹成这样,穆妃这个主位自然不可能是不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有意放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不想去管也不想去争,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护着徐美人以及被顺带的两个答应。 不得不说对于心思复杂的人而言,两个乖巧天真的人总比那些心思诡谲之辈更讨人喜欢,看着花答应与惜答应凑在一块啃着糕饼点心,穆妃对徐美人笑道:“你看她们这样过得多快活,无忧无虑的,不像我一出生就是养在四四方方的院落里,抬头看到的天空也是四四方方的。” 徐美人并没有应和,只笑道:“没准在这以前,花答应与惜答应也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娘娘,羡慕娘娘您能衣食无忧呢!” 穆妃也不生气,亲自为她重新满上茶,道:“可见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原先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反而得到一丁点就觉得满足,到了后面越求越多,如同饕餮。” 徐美人微躬身,双手接过茶盏,道:“知足常乐,只是我们都是俗人,自然比不得圣人的清心寡欲,一无所求。” 穆妃慢慢抿着茶水,自嘲的道:“世事无常,半年以前本宫还是个野心勃勃,发誓定要成为人上人,成为后宫幕后的操盘手,将属于我云家的荣光给挣回来,然后木氏给了我狠狠的一巴掌,彻底将我打醒。” 徐美人安慰道:“娘娘,这些都过去了,您又何必时时惦记着,左右这夭华夫人也是回不来了。” 穆妃幽幽的看着她,看得徐美人有些怕了,才反问道:“你也觉得木氏她没死?” 徐美人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第一眼看见夭华夫人,我就觉得她和我们不一样,她的莫测心思、诡谲算计,可桩桩件件到了最后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倒像是在拿自己给旁人铺路。” 穆妃先前一直沉浸在被夭华夫人算计而失了孩子的悲痛中,之后更是听到不想听这人的名字,若不是今日她自己主动提起,徐美人也不敢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诉诸于口,如今穆妃冷静下来,听徐美人娓娓道来,情绪上反而没什么起伏波动。 “她是为了谁,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的?左右我们还不是别人脚下的一块垫脚石而已。”穆妃看着杯中的舒展的茶叶,神色莫辨。 徐美人虽然位份低,所能看到的也都有限,但是她直觉的觉得这不对,越平静后头掀起的波浪也就越大,甚至这一头波浪打下来,很有可能会将四宫里的所有人都冲垮。 一名小宫女凑到珊瑚旁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后退下,珊瑚上前屈膝一礼,道:“启禀娘娘,玛瑙叫人关了银妆堂的大门。” 穆妃这才抬起眸来,道:“不奇怪,她主子又不在家,大敞着门做什么,不过这银妆堂以前本宫是不是太小看了些?怎么多天了,本宫的人居然一个都插不进去。” 珊瑚道:“是奴婢们无能。” 徐美人道:“娘娘不是说不想再用张婕妤了吗,而且近日太后对娘娘态度不也有所松动?” 穆妃趁着张婕妤不在,便上赶着到凤栖宫伺候珝月太后,便是太后不见她,她也不气馁,去得更加勤快,久而久之,珝月太后也就放她进来用一两杯茶。 “哪有你说的这样容易,想巴结太后的后宫里岂止我一个?”穆妃将手中不知不觉就冷了的茶水随手泼到地上,“罢了,一切都急不来,慢慢来吧,既然已经放了饵,怎能没见到猎物上钩就半途而废了呢!” 徐美人在旁静默不语,对于穆妃的决定她从来都是不置一词的,一来是她天资有限不能帮穆妃出谋划策,同时她自己也不愿意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去;再来她现在的想法和当初的舒贵嫔一样,一票人全部下水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总要有个人在岸上拉着绳,免得所有人都淹死在其中。 在远处看似啃糕点啃得很专心的花答应,眼中闪烁着奇异的情绪,她自小就是街边的叫花子,早就养成眼观八路、耳听八方的习惯,久而久之还真让她练出了一些耳力,将穆妃与徐美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丝不拉。 她嚼着嘴里口感上好的糕饼,心里却在冷笑与不屑,她很讨厌穆妃这样的人,明明有着这许多东西,还嫌不足,“何不食肉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0 花答应很是敷衍的道:“我只是在复习明天先生课上要考的东西,你也别光顾着吃,不然明天过不了小考,点墨又要挨板子了。” 说到打板子,惜答应也是赧颜,在她看来让旁人代自己受过这是不对的,可是每次她去拦,示意先生打自己,先生又每每退让甚至看起来很生气,这让她很是不解,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无奈只得拿起那沾了不少残渣的书开始认真背起来了。 花答应咽下嘴里的糕点,啧啧两声,自言自语的道:“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叫花鸡。” 何不食肉糜,这世界总是这样的有趣,穆妃作为衣食无忧的大家闺秀却羡慕着走街串巷、居无定所讨饭吃的花答应,而花答应从小到大就是看着她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捏着鼻子、满眼厌恶的从自己身旁走过。 可等到花答应因缘巧合的入宫成了秀女,也过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她反而又怀念起以前的苦日子,至少在以前自己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人总是会忽略自己所拥有或者说习以为常的东西,这是不是就是人的劣根性呢? 花答应想不通,所以她能理解穆妃的羡慕,却就是不喜欢她,正是如此,她利用起穆妃来更是毫不介意,更别提什么愧疚感,毕竟身为一宫主位保护自己宫里的人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而惜答应则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她,她身为疆城那边的维族女子,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所在,周围的人都讲着她听不懂的话语,冥冥之中自己仿佛就被孤立开了,是花答应主动向她伸出手,把她从寂寞中拉出来。 她听不懂却不代表看不见,也恰恰是因为听不懂所以惜答应更加用心去观察周围的人事物,这段日子,她敏感的发现花答应的焦躁与防备,就像看家护院的狼狗,盯着入侵者,随时准备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罢了,想再多都没用,不学好汉话自己就没办法帮到她。这样想着,惜答应越发用心的捧着认字。 这一院子里的四人,明明看起来是很是融洽,一副后宫上下和谐相处的画面,可是四人之间互相有所交流有各自有所防备,也真是让人看不透。 很快,灵泉公主与悠然王的婚礼开始了,灵泉公主由她的胞兄寒川太子亲自背上花轿,临放下轿帘时,寒川太子低低的说道:“妹妹,对不住,保重!” 灵泉公主执扇的素手抖了抖差点就要掉落在地上,轿帘放下,缓缓拿下团扇,伊人红妆艳丽,外头锣鼓喧嚣一派热闹,轿内的新嫁娘却默默垂泪,明明她下定决定同意和亲的时候没有哭,被告知自己要嫁给一个比她小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没有哭,兄长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却叫她泪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为表现对此次和亲的郑重,流国派了太子亲自送嫁,且公主的嫁妆就要一百八十抬,陪嫁宫人就有十数人,大倾这边将婚礼设在双宜殿,由洛霜玒亲自证婚。 因为这是皇家婚礼,婚礼也是极尽*肃穆,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往往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办红事还是白事,一些民间特有的“障车”之类的为难新郎的场面都被省略了,故而这场婚礼走得还挺快。 接下去很快就到了入洞房的时候,一旁的喜嬷嬷笑道:“请王爷作却扇诗。” 洛霜璃平日里也是诗词张口就来的人,到这时候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成亲了,成了别人的丈夫,是成家的人了,好一会周围的人都有些不安,喜嬷嬷不得不重复一遍,“请王爷作却扇诗。” 琼太妃特意指来的如梦,微微侧过身指了指袖口,洛霜璃自然是看见了的,他也知道自己袖口那里母妃命人密密麻麻的抄了不少却扇诗,就是怕他卡壳,可这时候他却不想说这些虚的。 “我知道公主嫁给我让你委屈了,本王现在也不过是个刚刚舞象之年的小儿,但本王发誓这一辈子会对公主敬之尊之,会认真学做一个好丈夫的。” 灵泉公主闻言心中原先的一丝丝不满反而奇怪的被安抚了,她缓缓撤下扇交给洛霜璃,道:“妾不奢望与王爷如梁上燕,只愿与王爷相敬如宾、携手进退。”眼前的少年眉眼尚且稚嫩,甚至个子都没有她高,可是皇家的孩子又有哪一个是可以看轻的,卫灵泉也不奢求夫妻恩爱,作为两国的政治筹码,他们都心知肚明在这场婚姻里,谈感情才是最害人害己的。 在婚后第二日,悠然王携新妇前往凤栖宫拜见嫡母珝月太后与他的生母琼太妃,珝月太后就如卫灵泉想象中的那样端庄大气,是个合格的深宫贵妇。 而她未来有很长的日子要相处的准婆婆琼太妃,却叫她吃惊了,第一眼她以为这是太后娘家的姑娘,当她的丈夫,附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这位是我母亲,杨氏。”卫灵泉很想说,劳驾再重复一遍,这真的不是你的姐姐? 琼太妃坐在珝月太后旁边是真的不像“姐妹”,说句冒犯的,如果有人跟卫灵泉说这位是陛下的某某妃她都是信的,实在是太年轻了,看上去好像还是未出阁的娇小姐,正是桃李年华最天真浪漫的时候。 琼太妃今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这个媳妇也没说满意或不满意,只挥手叫人把东西赐下去然后就直直的往殿门外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珝月太后见状,解释道:“是杨老将军夫妇即将入京,琼太妃已经快十五年没见自己亲人了,今早得了消息便一直这般殷殷期待。” 卫灵泉心有戚戚,此时此刻她怕是最能体谅琼太妃心情的人,只是琼太妃等了十五年,只要活着终有一日可以与亲人团聚,可是她自己山高水远,日后怕是永远也见不着家人了。 洛霜璃欣喜道:“这样想来十皇兄也要马上回来了,儿臣在此也恭喜母后了。” 珝月太后少见的喜形于色,但是嘴上还是道:“好了大家同喜,不过这种日子你们才是新人,不该被我们这两个糟老婆子抢了风头。” 琼太妃此时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地了,平日里她看起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到了这时反而生出近乡情怯之状,一想到自己十多年未见的父母要入京了,他们就要团聚见面了,琼太妃拼命告诉自己要稳住,这是自己儿子的婚礼,要稳住、不能哭,绝对不能。 可是,当那一声楚国夫人石氏叩见传来,还没见到人影琼太妃已经叫眼泪模糊了视线,朦朦胧胧的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她就像个稚儿一般当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石氏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脚下无意识的上前了几步,双手已经无意识的张开就想要去抱琼太妃,幸亏被她身后的长媳王氏给拉住,才记得还有旁人在,勉强抑制自己的情绪,跪下叩首,哽咽着道:“臣妇楚国夫人石氏给珝月太后请安,给琼太妃请安。” 珝月太后刚说了声免礼,她旁边的琼太妃就再也坐不住了,居然在诸位嫔妃命妇眼前就直接投入石氏的怀里,哭着喊道:“母亲——母亲——” 石氏见状哪里还控制得住,也是泪流满面的抱着琼太妃连声唤着心肝,在场妃嫔皆是离家半年了,想到家中亲人亦有所感,可还记得今日是大喜日子,掐着手心忍住到快涌出眼眶的热泪,而一些命妇却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忙去看珝月太后与异国来的悠然王妃的脸色。 前者颇为纵容,眼眶也是红红的,而后者也不见难堪或者是怒色,反倒转过脸去拿袖子摁着眼角,可这样放任母子俩终归是不好,流苏在珝月太后身旁扯了扯借着倒茶小心提醒。 珝月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掩饰的别开脸拭去泪珠,道:“好了好了,今日是霜璃大喜的日子,又是琼太妃母子相见的日子,双喜临门,莹儿快扶你婆婆起来。” “诺。”石氏的长媳王氏闺名莹儿,乃是珝月太后一位堂兄的嫡女,故而也算得上是她的侄女了。 王氏与葛嬷嬷小声又劝又哄了许久,母女俩这才放开,扶到偏殿整理仪容这才重新回来,剩下的礼仪才好继续进行下去。 “新人给珝月太后敬茶——” 洛霜璃与卫灵泉双双跪下,接过茶盏高举过头,“儿臣携新妇向母后请安,请母后用茶。” 卫灵泉也紧跟着道:“臣妾给母后请安,请母后用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1 珝月太后之后便是琼太妃这位生母,她仍是抽噎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母女久别重逢,还是因为儿子长大了娶妻了,葛嬷嬷在旁不停的为她拭泪,小声哄着她。 琼太妃接过茶盏,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个哭嗝,抽噎着道:“哀家明明还记得你太那样小,现在都娶妻了,马上就要生子了,你们要好好的,公主让你将就我家这半大小子,委屈你了。”说罢,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亲手将腕上带了二十多年的羊脂白玉手镯戴到卫灵泉腕上,那羊脂白玉随着琼太妃不离人多年,玉上蜿蜒缠绕着无数血丝。 卫灵泉叩谢道:“谢母妃恩赐,嫁给悠然王媳妇不觉得委屈。” “好孩子。”明明应该是一副婆媳和乐的场面,可偏偏说这话的是一向孩子气的琼太妃,两人凑在一起,与其说婆媳不如说是姐妹更好,甚至端看气质做媳妇的卫灵泉还比琼太妃要稳重许多。 珝月太后道:“起来罢,落座。” 接下来便是众妃嫔与皇宫贵族女眷及命妇等叩跪请安,也是顺路带着卫灵泉这个新妇认认人,至少让她记住几个关键的人物。 卫灵泉坐在逍遥王妃慕容氏下手,作为妯娌逍遥王妃笑容温和的冲她点了点头,卫灵泉自然也微微欠身致意,而诸位妃嫔中,唯有锦嫔与妍妃是卫灵泉已经见过打过照面的,剩下的看位置她也能猜到一二,也要感谢大倾皇帝后宫人数稀少,真正的高位妃嫔也就几个。 趁着上头闲话家常,逍遥王妃指着里头几个关键的简略的说明姓名、品阶、家世,让卫灵泉好心里有数,卫灵泉一面听着一面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本来作为流国公主她深怕会被这群大倾贵妇给排斥,至少现在这样就挺好。 而琼太妃这边等到自己的流程走完后,就一直处于走神的状态,只凭着本能看到有人到她面前,也不拘说什么,大概就是贺喜的话,就跟着点头。 珝月太后也看出她心不在焉,便道:“想来前头也要散了,琼太妃也很久没见杨老将军了,今日大喜日子,哀家就不多留你与楚国夫人了。” 琼太妃感激的道:“妾身多谢太后!”见状楚国夫人、王氏、洛霜璃与卫灵泉跟着谢恩告退。 宫门口,杨老将军与长子杨问道已经早早候在那,看到悠然王府的马车过来,两人退到一旁行礼,“老/微臣叩见琼太妃、悠然王与王妃殿下。” 琼太妃听见父亲的声音,下意识就要去撩轿帘被葛嬷嬷与楚国夫人拦住,嗓音颤抖的道:“老将军快起,地上凉。” 见琼太妃又要哭上了,楚国夫人心疼不已,便出声道:“老爷,有什么事我们先到悠然王的王府再说。” 两刻钟后,一行三架马车缓缓驶入王府,琼太妃抢先下了车辇,亲手扶着楚国夫人下车,又快步走到杨老将军的车架旁,杨老将军已经同杨闻道下车了,“父亲——” “太妃,不可。”杨老将军连忙拦住要跪下的琼太妃,杨闻道也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要去扶琼太妃,又想起如今两者的身份,怕是不妥,只好托住父亲的手臂。 洛霜璃与卫灵泉也过来,前者扶住琼太妃的,后者略一犹豫就被楚国夫人抢先一步,尴尬的立在原地,看着洛霜璃耐心的哄着琼太妃,道:“母亲,外祖父他们千里迢迢的过来,现在肯定已经累了,不如先安排他们住下,此次皇兄也下旨了,特许外祖父与外祖母待到母亲整寿后再离开,也不急在这一时。” 琼太妃没再拒绝,顺势扶住杨老将军一边的胳膊,红着眼道:“孩儿离家十多年,都未能向父亲母亲尽孝,这几日请父亲母亲当孩儿还是在家时的小明珠罢。”明珠是琼太妃的闺名,寓意便是掌上明珠。 看着女儿不复在家时的单纯,杨老将军作为一个将军在外拼杀为国为家,他这一生为国抛洒热血、尽心尽力,作为丈夫、父亲他却没能保护好他的女儿,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的小明珠,而他的小明珠今年才三十岁,却已经守寡了整整三年,之后还有漫长的孤寂岁月,一想到此纵使是一辈子铁血的汉子,也不禁垂泪。 琼太妃与楚国夫人搀着杨老将军亲自送到松院,琼太妃实在是不愿与亲人分开,与父母三人互相交叠的握着手,都十分激动,却只是默默垂泪,不知道说些什么。 悠然王见状知道现在是劝不走母妃了,又担心外祖父外祖母年事已高,如此哀伤万一伤身反而不美,又回头看看有些尴尬的卫灵泉一时间不知道是先该在这看顾母妃还是先去安抚自己的新婚妻子。 杨闻道在一旁注意到了,微微弯腰,压低声道:“王爷放心,此处有微臣与微臣的妻子在这看顾,王爷与王妃今日也辛苦了,不如也先回去梳洗一番?” 洛霜璃这才想起自己同卫灵泉身上都还穿着正式的礼服,作为新嫁娘的卫灵泉头上道:“既然现在府里已经有王妃了,日后府中一应事务你们就慢慢交给王妃了。” 卫灵泉忙推辞道:“母妃还这样年轻,最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臣妾还是以伺候王爷为先。” 洛霜璃让管家们留下账本与库房钥匙,除了几个近身的全都叫他们退下了,卫灵泉见状也主动叫自己的人出去,独留下他们夫妻二人。 “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臣妾?” 洛霜璃犹豫了许久,才不好意思的道:“王妃你今天应该也有感觉了,母妃她……太过年轻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沾手过什么事务,所以日后还要王妃多加操劳了。” 其实你想说的是幼稚吧?卫灵泉暗自腹诽,面上却是不显,谦卑的道:“臣妾身为媳妇,自然要为母妃分忧,只要王爷愿意相信臣妾,臣妾定会好好的帮助母妃理事。” “那便有劳王妃了,”洛霜璃郑重的一拱手,又说起杨家的事,“本王外祖家的事也要稍稍与你说上一二,也好让你心中有数,不过你来之前应该也是有事先打听。” 卫灵泉忙道:“臣妾来前确实是知道一些,但更详情的还请王爷指点。” “详情是这样……” 杨老将军夫妇这辈子五儿一女,琼太妃是最小的,杨大杨闻道现任杨家军主帅,所娶的妻子是四大世家王家的女儿,膝下如今有两子;杨二哥闻还任杨家军左将军,娶的是同为五望族的洛城陈氏,膝下仅一子;杨三哥闻达走得科考,原先在京中任职,后下放到青州做布政使,娶得妻子来自京城云氏,不过却和瑾月太后与穆妃的娘家没有什么关系,是出了五服的偏远旁支,夫妻俩至今膝下空空;杨四哥闻逸却是在及冠之年急流勇退,在家中照顾父母,所娶的却是已经没落的沪城吴氏的女儿,也不知是不是吴氏真有什么秘方,这老四家的也是几个媳妇里生得最好看的,也称得上是一方美人了;杨五哥闻途则在极乐王手下任副将一职,他的媳妇赵氏放现在处境有些微妙,若不是看她与赵家无甚来往,加上有极乐王与悠然王两府的面子在,只怕她也要下狱了。 卫灵泉听完在心里过了一遍,她可是流国王后嫡出的公主,多年耳濡目染一下子便看出杨家五子娶这五个女人的用意,看起来似乎是把当时京中几个权贵家族里的女儿挨个娶了个遍,似乎是想左右逢源,四处讨好,可实际上却是哪一家都不亲近,把自己抽离了政治漩涡,也向当今表达自己的忠心,削弱杨家的威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2 花答应很是敷衍的道:“我只是在复习明天先生课上要考的东西,你也别光顾着吃,不然明天过不了小考,点墨又要挨板子了。” 说到打板子,惜答应也是赧颜,在她看来让旁人代自己受过这是不对的,可是每次她去拦,示意先生打自己,先生又每每退让甚至看起来很生气,这让她很是不解,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无奈只得拿起那沾了不少残渣的书开始认真背起来了。 花答应咽下嘴里的糕点,啧啧两声,自言自语的道:“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叫花鸡。” 何不食肉糜,这世界总是这样的有趣,穆妃作为衣食无忧的大家闺秀却羡慕着走街串巷、居无定所讨饭吃的花答应,而花答应从小到大就是看着她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捏着鼻子、满眼厌恶的从自己身旁走过。 可等到花答应因缘巧合的入宫成了秀女,也过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她反而又怀念起以前的苦日子,至少在以前自己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人总是会忽略自己所拥有或者说习以为常的东西,这是不是就是人的劣根性呢? 花答应想不通,所以她能理解穆妃的羡慕,却就是不喜欢她,正是如此,她利用起穆妃来更是毫不介意,更别提什么愧疚感,毕竟身为一宫主位保护自己宫里的人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而惜答应则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她,她身为疆城那边的维族女子,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所在,周围的人都讲着她听不懂的话语,冥冥之中自己仿佛就被孤立开了,是花答应主动向她伸出手,把她从寂寞中拉出来。 她听不懂却不代表看不见,也恰恰是因为听不懂所以惜答应更加用心去观察周围的人事物,这段日子,她敏感的发现花答应的焦躁与防备,就像看家护院的狼狗,盯着入侵者,随时准备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罢了,想再多都没用,不学好汉话自己就没办法帮到她。这样想着,惜答应越发用心的捧着认字。 这一院子里的四人,明明看起来是很是融洽,一副后宫上下和谐相处的画面,可是四人之间互相有所交流有各自有所防备,也真是让人看不透。 很快,灵泉公主与悠然王的婚礼开始了,灵泉公主由她的胞兄寒川太子亲自背上花轿,临放下轿帘时,寒川太子低低的说道:“妹妹,对不住,保重!” 灵泉公主执扇的素手抖了抖差点就要掉落在地上,轿帘放下,缓缓拿下团扇,伊人红妆艳丽,外头锣鼓喧嚣一派热闹,轿内的新嫁娘却默默垂泪,明明她下定决定同意和亲的时候没有哭,被告知自己要嫁给一个比她小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没有哭,兄长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却叫她泪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为表现对此次和亲的郑重,流国派了太子亲自送嫁,且公主的嫁妆就要一百八十抬,陪嫁宫人就有十数人,大倾这边将婚礼设在双宜殿,由洛霜玒亲自证婚。 因为这是皇家婚礼,婚礼也是极尽*肃穆,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往往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办红事还是白事,一些民间特有的“障车”之类的为难新郎的场面都被省略了,故而这场婚礼走得还挺快。 接下去很快就到了入洞房的时候,一旁的喜嬷嬷笑道:“请王爷作却扇诗。” 洛霜璃平日里也是诗词张口就来的人,到这时候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成亲了,成了别人的丈夫,是成家的人了,好一会周围的人都有些不安,喜嬷嬷不得不重复一遍,“请王爷作却扇诗。” 琼太妃特意指来的如梦,微微侧过身指了指袖口,洛霜璃自然是看见了的,他也知道自己袖口那里母妃命人密密麻麻的抄了不少却扇诗,就是怕他卡壳,可这时候他却不想说这些虚的。 “我知道公主嫁给我让你委屈了,本王现在也不过是个刚刚舞象之年的小儿,但本王发誓这一辈子会对公主敬之尊之,会认真学做一个好丈夫的。” 灵泉公主闻言心中原先的一丝丝不满反而奇怪的被安抚了,她缓缓撤下扇交给洛霜璃,道:“妾不奢望与王爷如梁上燕,只愿与王爷相敬如宾、携手进退。”眼前的少年眉眼尚且稚嫩,甚至个子都没有她高,可是皇家的孩子又有哪一个是可以看轻的,卫灵泉也不奢求夫妻恩爱,作为两国的政治筹码,他们都心知肚明在这场婚姻里,谈感情才是最害人害己的。 在婚后第二日,悠然王携新妇前往凤栖宫拜见嫡母珝月太后与他的生母琼太妃,珝月太后就如卫灵泉想象中的那样端庄大气,是个合格的深宫贵妇。 而她未来有很长的日子要相处的准婆婆琼太妃,却叫她吃惊了,第一眼她以为这是太后娘家的姑娘,当她的丈夫,附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这位是我母亲,杨氏。”卫灵泉很想说,劳驾再重复一遍,这真的不是你的姐姐? 琼太妃坐在珝月太后旁边是真的不像“姐妹”,说句冒犯的,如果有人跟卫灵泉说这位是陛下的某某妃她都是信的,实在是太年轻了,看上去好像还是未出阁的娇小姐,正是桃李年华最天真浪漫的时候。 琼太妃今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这个媳妇也没说满意或不满意,只挥手叫人把东西赐下去然后就直直的往殿门外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珝月太后见状,解释道:“是杨老将军夫妇即将入京,琼太妃已经快十五年没见自己亲人了,今早得了消息便一直这般殷殷期待。” 卫灵泉心有戚戚,此时此刻她怕是最能体谅琼太妃心情的人,只是琼太妃等了十五年,只要活着终有一日可以与亲人团聚,可是她自己山高水远,日后怕是永远也见不着家人了。 洛霜璃欣喜道:“这样想来十皇兄也要马上回来了,儿臣在此也恭喜母后了。” 珝月太后少见的喜形于色,但是嘴上还是道:“好了大家同喜,不过这种日子你们才是新人,不该被我们这两个糟老婆子抢了风头。” 琼太妃此时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地了,平日里她看起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到了这时反而生出近乡情怯之状,一想到自己十多年未见的父母要入京了,他们就要团聚见面了,琼太妃拼命告诉自己要稳住,这是自己儿子的婚礼,要稳住、不能哭,绝对不能。 可是,当那一声楚国夫人石氏叩见传来,还没见到人影琼太妃已经叫眼泪模糊了视线,朦朦胧胧的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她就像个稚儿一般当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石氏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已,脚下无意识的上前了几步,双手已经无意识的张开就想要去抱琼太妃,幸亏被她身后的长媳王氏给拉住,才记得还有旁人在,勉强抑制自己的情绪,跪下叩首,哽咽着道:“臣妇楚国夫人石氏给珝月太后请安,给琼太妃请安。” 珝月太后刚说了声免礼,她旁边的琼太妃就再也坐不住了,居然在诸位嫔妃命妇眼前就直接投入石氏的怀里,哭着喊道:“母亲——母亲——” 石氏见状哪里还控制得住,也是泪流满面的抱着琼太妃连声唤着心肝,在场妃嫔皆是离家半年了,想到家中亲人亦有所感,可还记得今日是大喜日子,掐着手心忍住到快涌出眼眶的热泪,而一些命妇却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忙去看珝月太后与异国来的悠然王妃的脸色。 前者颇为纵容,眼眶也是红红的,而后者也不见难堪或者是怒色,反倒转过脸去拿袖子摁着眼角,可这样放任母子俩终归是不好,流苏在珝月太后身旁扯了扯借着倒茶小心提醒。 珝月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掩饰的别开脸拭去泪珠,道:“好了好了,今日是霜璃大喜的日子,又是琼太妃母子相见的日子,双喜临门,莹儿快扶你婆婆起来。” “诺。”石氏的长媳王氏闺名莹儿,乃是珝月太后一位堂兄的嫡女,故而也算得上是她的侄女了。 王氏与葛嬷嬷小声又劝又哄了许久,母女俩这才放开,扶到偏殿整理仪容这才重新回来,剩下的礼仪才好继续进行下去。 “新人给珝月太后敬茶——” 洛霜璃与卫灵泉双双跪下,接过茶盏高举过头,“儿臣携新妇向母后请安,请母后用茶。” 卫灵泉也紧跟着道:“臣妾给母后请安,请母后用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3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引子 千羽是一种织锦的名称,传说是以仙鹤的翎羽入锦织就,如月光般美轮美奂的锦缎,已经是故事里的神物,可遇而不可求,而在她金千羽出生的那一年,有一位道人上门庆贺送上了一丈千羽锦。 父亲大喜,为她取名千羽,金氏千羽,对她寄予了厚望,而她却并没有如父母期待那般生的如千羽锦般的清丽脱俗,甚至是很庸俗富贵的模样,就如同唐代画像里的仕女图,满月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 她总是笑着,笑得单纯天真,笑得不知忧愁为何物,然后她如父母期望的中选,四大世家、五望族把持朝政格局太久了,不是这九姓当中的金家看似繁花似锦,实际却如履薄冰,处处受到掣肘。 她的杏眼总是干净清澈的,得益于这双眼睛,旁人都说被她望上一眼,犹如被两汪澄澈的泉水洗去心上的污浊,可是阳光下的深潭,看似一览无余,清浅澄澈,跳入其中才发现是深沉的黑暗,永远摸不到底。 一开始那个“沈曼儿”明里暗里的示意她向王氏靠拢,她便留了心眼,金家之所以能在世家大族垄断的六部中占得一席之地,正是因为他们是纯臣,不站在任何一边。 出卖与被出卖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若要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便要做主动出击的那一个,只有执棋的人才有资格与人论输赢! “小主,伏龙殿传讯,请小主快些准备随陛下前往猎场行宫。” 锦嫔乍闻见这等好消息,坐在妆台前并没有动作,慢条斯理的对镜比照着玉蝴蝶步摇怎么插才好看,“从哪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百灵喜上眉梢的道:“小主,这真不是奴婢乱说,小路子公公亲来传旨,说是赵嫔病了,所以选了小主随驾!” 锦嫔放下玉蝴蝶步摇,回过身来挑眉道:“这是让人高兴的事吗?我不过就是个替补的,不过想想还是挺高兴的,你去收拾罢,记得带一件骑马装。” 百灵一愣,道:“小主,此次猎场行宫还有外男怕是不好吧?” “让你收便去收,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诺。” 锦嫔揽镜自照,铜镜中的花颜在脂粉的遮盖下仍有三分稚气,她自问再过两年彻底长开了,也定不会比其她人差,她最担心的是不能长成那个人所喜爱的模样。 常说一见钟情是因为彼此恰好生了对方所喜爱的模样,进而去接近彼此,至于合不合适就是另说,而日久生情是因为彼此被绑在一处才有时间去了解彼此,放在他们身上,没有日久生情的时间,只能希冀于那第一眼能惊艳到那人的心里。 将蝴蝶步摇戴上,顺手理了理垂下的流苏,对着镜子露出一抹纯良讨喜的微笑来,锦嫔欢欣的道:“百灵,将库里的百年野山参拿出来用礼盒装了,咱们呀,去看看赵嫔小主。” 蒹葭堂—— 赵嫔依靠在床榻上,看她虽然穿着素白的裘衣,青丝松松挽着,几缕秀发垂在脸颊旁,气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什么病态。 “小主,锦嫔小主来访。” 赵嫔挑了挑眉,应了一声,也没什么掩饰的心思,就这样靠坐着等锦嫔进来。 锦嫔笑靥如花的进来,郑重跪拜,“千羽谢赵姐姐举荐之恩。” 赵嫔大大方方的受了一拜,抬手道:“客气了,坐。” 锦嫔在榻边坐下,仔细打量赵嫔的气色,不动声色的道:“妹妹听闻赵姐姐染了风寒,就拿了百年野山参给姐姐补补身子,现在观姐姐面色甚好,可见太医院里的太医也不全是酒酿饭袋。” 赵嫔敷衍的咳了咳,道:“方才刚用了药,那药太苦,苦得我面色都红了,锦嫔也不必谢我,我在这宫里本就没什么熟人,只不过锦嫔你正好住得离我近,我就顺口说了。” 锦嫔笑容不变道:“不管赵姐姐是有意还是无意,若不是姐姐提及,妹妹哪有这天大的好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过来拜见的。” 赵嫔揉了揉太阳穴,道:“锦嫔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累了,你回去罢,锦嫔与其花时间在我这,不如想想带哪些东西去围场,能够为陛下助兴的。” 锦嫔被她不加修饰的*冲击的羞红了脸,低垂着头,起身揖礼,“妹妹告退,赵姐姐请好生修养。” 待锦嫔离开,新提上来的大宫女忍不住多嘴问道:“小主,您真的甘心将这大好的机会让给锦嫔?” 赵嫔奇怪的看她一眼,道:“大好的机会,怎么就是大好的机会了?” 大宫女小心道:“按以往,这围猎随驾的名额是后宫里各位主子争破头的时候,小主这次得陛下青睐能够随驾,围场里皆是糙汉,每日里都是……都是大补的肉食,陛下精力旺盛,最是需要女儿家的温香软玉之时,这十天半个月的总比宫里这十多个人机会更多些。 小主,恕奴婢多嘴,陛下都好久没翻您的牌子了,您又不爱往陛下跟前凑,长此以往的,您就算再怎么倾国倾城,这么多人,陛下也会将您忘了,等到日后人老……年纪大了,又无一儿半女的,岂不晚景凄凉。 再有,奴婢听闻能随驾的主子里总有一个得以怀孕,当年的顺姬便是如此。” 赵嫔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见去,等了半晌,确定她说完了,才道:“你倒是忠心,可惜啊,我这不是病了。” 大宫女有些拿不准主子的心意,犹豫的道:“小主,您明明没病呀!” “我说病了,我就病了,”赵嫔缓缓睁眼,抬眸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到外面多嘴,我就要你的命!” 大宫女被她狠厉的眼神吓住,慌忙跪下求饶,“是奴婢多嘴,是奴婢瞎说,奴婢自己掌嘴,请小主赎罪。”边说边抬手几个清脆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赵嫔又闲闲的阖上眼道:“成了,去把野人参收好,以后没准有大用处的。” “诺。” 离开了的锦嫔主仆也在谈论赵嫔“生病”之事,百灵道:“小主,这赵嫔红光满面的,气息也不见凌乱,明显是好好的,为什么会借病推托?” 锦嫔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只知道抓住这大好的机会,至于她赵嫔想些什么,我就不关心了。” 百灵有些担忧的道:“万一……这是什么陷阱呢?” 锦嫔道:“我一开始也想过,可做任何事总要有利可图,我也好我母家也好,跟她赵嫔还有他赵家并无什么直接冲突,且看赵嫔入宫以来的作为,大概她身为将门之女不屑和我们这些闺阁小姐一般见识吧。” “也是,毕竟这大好的机会,别人想要还没有,赵嫔她还往外推,真不知她是真的清高还是蠢。” “嘘,不许胡说,赵嫔好歹是我大倾将军,这些年来守卫疆土也是辛苦,可怜她被战事蹉跎到这把年纪,”锦嫔心中对白苏燕和赵嫔还是有点敬畏之心,“话说回来,若不是陛下真不知这大倾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两位女将军。” 百灵说着脑袋说道:“小主说得是,是奴婢失言了。”心中则很不以为然,什么女将军,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居于后院,一天到晚喊打喊杀、舞刀弄枪的,有失妇道。 风光堂—— “小主,英嫔小主来了,在里面候着。” 锦嫔挑了挑眉,抬手微微抓乱了发鬓,面上重新挂起一副活泼快乐的样子,挥开百灵的手,提着裙摆跑进去,百灵忙边跟着跑边喊道:“小主,您慢点,等等奴婢。” “姐姐、姐姐,你怎么来了。”锦嫔直接扑到英嫔身边,还撞了她一下,疼得她微微皱了皱眉。 “你看你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英嫔尽力忍住疼,将锦嫔扶坐起来,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我可听说了,你这次是要随驾到猎场的,代表了我大倾的体面,你这副样子可不行。” 锦嫔兴奋的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快高兴死了,真的没想到赵姐姐会举荐我。” 英嫔道:“我也很意外呢,赵嫔平日里看着谁也不亲近,关键时候她居然想到的是妹妹。” 锦嫔笑嘻嘻的道:“大概是她看我可爱讨喜罢。” 英嫔掩唇一笑,道:“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多了,你可去拜谢过赵嫔了?” “姐姐放心,我去啦,就在方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4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ps之王贤妃: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小bo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小bo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o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小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5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6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引子 千羽是一种织锦的名称,传说是以仙鹤的翎羽入锦织就,如月光般美轮美奂的锦缎,已经是故事里的神物,可遇而不可求,而在她金千羽出生的那一年,有一位道人上门庆贺送上了一丈千羽锦。 父亲大喜,为她取名千羽,金氏千羽,对她寄予了厚望,而她却并没有如父母期待那般生的如千羽锦般的清丽脱俗,甚至是很庸俗富贵的模样,就如同唐代画像里的仕女图,满月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 她总是笑着,笑得单纯天真,笑得不知忧愁为何物,然后她如父母期望的中选,四大世家、五望族把持朝政格局太久了,不是这九姓当中的金家看似繁花似锦,实际却如履薄冰,处处受到掣肘。 她的杏眼总是干净清澈的,得益于这双眼睛,旁人都说被她望上一眼,犹如被两汪澄澈的泉水洗去心上的污浊,可是阳光下的深潭,看似一览无余,清浅澄澈,跳入其中才发现是深沉的黑暗,永远摸不到底。 一开始那个“沈曼儿”明里暗里的示意她向王氏靠拢,她便留了心眼,金家之所以能在世家大族垄断的六部中占得一席之地,正是因为他们是纯臣,不站在任何一边。 出卖与被出卖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若要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便要做主动出击的那一个,只有执棋的人才有资格与人论输赢! “小主,伏龙殿传讯,请小主快些准备随陛下前往猎场行宫。” 锦嫔乍闻见这等好消息,坐在妆台前并没有动作,慢条斯理的对镜比照着玉蝴蝶步摇怎么插才好看,“从哪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百灵喜上眉梢的道:“小主,这真不是奴婢乱说,小路子公公亲来传旨,说是赵嫔病了,所以选了小主随驾!” 锦嫔放下玉蝴蝶步摇,回过身来挑眉道:“这是让人高兴的事吗?我不过就是个替补的,不过想想还是挺高兴的,你去收拾罢,记得带一件骑马装。” 百灵一愣,道:“小主,此次猎场行宫还有外男怕是不好吧?” “让你收便去收,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诺。” 锦嫔揽镜自照,铜镜中的花颜在脂粉的遮盖下仍有三分稚气,她自问再过两年彻底长开了,也定不会比其她人差,她最担心的是不能长成那个人所喜爱的模样。 常说一见钟情是因为彼此恰好生了对方所喜爱的模样,进而去接近彼此,至于合不合适就是另说,而日久生情是因为彼此被绑在一处才有时间去了解彼此,放在他们身上,没有日久生情的时间,只能希冀于那第一眼能惊艳到那人的心里。 将蝴蝶步摇戴上,顺手理了理垂下的流苏,对着镜子露出一抹纯良讨喜的微笑来,锦嫔欢欣的道:“百灵,将库里的百年野山参拿出来用礼盒装了,咱们呀,去看看赵嫔小主。” 蒹葭堂—— 赵嫔依靠在床榻上,看她虽然穿着素白的裘衣,青丝松松挽着,几缕秀发垂在脸颊旁,气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什么病态。 “小主,锦嫔小主来访。” 赵嫔挑了挑眉,应了一声,也没什么掩饰的心思,就这样靠坐着等锦嫔进来。 锦嫔笑靥如花的进来,郑重跪拜,“千羽谢赵姐姐举荐之恩。” 赵嫔大大方方的受了一拜,抬手道:“客气了,坐。” 锦嫔在榻边坐下,仔细打量赵嫔的气色,不动声色的道:“妹妹听闻赵姐姐染了风寒,就拿了百年野山参给姐姐补补身子,现在观姐姐面色甚好,可见太医院里的太医也不全是酒酿饭袋。” 赵嫔敷衍的咳了咳,道:“方才刚用了药,那药太苦,苦得我面色都红了,锦嫔也不必谢我,我在这宫里本就没什么熟人,只不过锦嫔你正好住得离我近,我就顺口说了。” 锦嫔笑容不变道:“不管赵姐姐是有意还是无意,若不是姐姐提及,妹妹哪有这天大的好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过来拜见的。” 赵嫔揉了揉太阳穴,道:“锦嫔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累了,你回去罢,锦嫔与其花时间在我这,不如想想带哪些东西去围场,能够为陛下助兴的。” 锦嫔被她不加修饰的*冲击的羞红了脸,低垂着头,起身揖礼,“妹妹告退,赵姐姐请好生修养。” 待锦嫔离开,新提上来的大宫女忍不住多嘴问道:“小主,您真的甘心将这大好的机会让给锦嫔?” 赵嫔奇怪的看她一眼,道:“大好的机会,怎么就是大好的机会了?” 大宫女小心道:“按以往,这围猎随驾的名额是后宫里各位主子争破头的时候,小主这次得陛下青睐能够随驾,围场里皆是糙汉,每日里都是……都是大补的肉食,陛下精力旺盛,最是需要女儿家的温香软玉之时,这十天半个月的总比宫里这十多个人机会更多些。 小主,恕奴婢多嘴,陛下都好久没翻您的牌子了,您又不爱往陛下跟前凑,长此以往的,您就算再怎么倾国倾城,这么多人,陛下也会将您忘了,等到日后人老……年纪大了,又无一儿半女的,岂不晚景凄凉。 再有,奴婢听闻能随驾的主子里总有一个得以怀孕,当年的顺姬便是如此。” 赵嫔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见去,等了半晌,确定她说完了,才道:“你倒是忠心,可惜啊,我这不是病了。” 大宫女有些拿不准主子的心意,犹豫的道:“小主,您明明没病呀!” “我说病了,我就病了,”赵嫔缓缓睁眼,抬眸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到外面多嘴,我就要你的命!” 大宫女被她狠厉的眼神吓住,慌忙跪下求饶,“是奴婢多嘴,是奴婢瞎说,奴婢自己掌嘴,请小主赎罪。”边说边抬手几个清脆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赵嫔又闲闲的阖上眼道:“成了,去把野人参收好,以后没准有大用处的。” “诺。” 离开了的锦嫔主仆也在谈论赵嫔“生病”之事,百灵道:“小主,这赵嫔红光满面的,气息也不见凌乱,明显是好好的,为什么会借病推托?” 锦嫔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只知道抓住这大好的机会,至于她赵嫔想些什么,我就不关心了。” 百灵有些担忧的道:“万一……这是什么陷阱呢?” 锦嫔道:“我一开始也想过,可做任何事总要有利可图,我也好我母家也好,跟她赵嫔还有他赵家并无什么直接冲突,且看赵嫔入宫以来的作为,大概她身为将门之女不屑和我们这些闺阁小姐一般见识吧。” “也是,毕竟这大好的机会,别人想要还没有,赵嫔她还往外推,真不知她是真的清高还是蠢。” “嘘,不许胡说,赵嫔好歹是我大倾将军,这些年来守卫疆土也是辛苦,可怜她被战事蹉跎到这把年纪,”锦嫔心中对白苏燕和赵嫔还是有点敬畏之心,“话说回来,若不是陛下真不知这大倾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两位女将军。” 百灵说着脑袋说道:“小主说得是,是奴婢失言了。”心中则很不以为然,什么女将军,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居于后院,一天到晚喊打喊杀、舞刀弄枪的,有失妇道。 风光堂—— “小主,英嫔小主来了,在里面候着。” 锦嫔挑了挑眉,抬手微微抓乱了发鬓,面上重新挂起一副活泼快乐的样子,挥开百灵的手,提着裙摆跑进去,百灵忙边跟着跑边喊道:“小主,您慢点,等等奴婢。” “姐姐、姐姐,你怎么来了。”锦嫔直接扑到英嫔身边,还撞了她一下,疼得她微微皱了皱眉。 “你看你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英嫔尽力忍住疼,将锦嫔扶坐起来,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我可听说了,你这次是要随驾到猎场的,代表了我大倾的体面,你这副样子可不行。” 锦嫔兴奋的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快高兴死了,真的没想到赵姐姐会举荐我。” 英嫔道:“我也很意外呢,赵嫔平日里看着谁也不亲近,关键时候她居然想到的是妹妹。” 锦嫔笑嘻嘻的道:“大概是她看我可爱讨喜罢。” 英嫔掩唇一笑,道:“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多了,你可去拜谢过赵嫔了?” “姐姐放心,我去啦,就在方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7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8 白苏燕离座,跪到穆妃旁边,软绵绵的道:“太后容禀,今日臣妾听闻赵家作乱,想着赵嫔的武功,雪休宫中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所以便让人通知了一声穆妃,就直闯蒹葭堂,想来穆妃也是目睹了蒹葭堂里的惨况,所以才会心神不宁。” 珝月太后到这时,也不想再去细究一个贵人的性命,道:“罢了,你们都起来,今日哀家召你们过来,也没什么事,现在也不必细究是风止宫的人,还是雨歇宫的人还是什么宫的人。 温玉夫人,你雨歇宫中那些人暂时放下,哀家只要你务必保住静妃与安贵人,若是事后哀家知道她们出事,不管你是怎么活着的,哀家只找你清算。” 温玉夫人拱手道:“臣妾遵旨。” “穆妃,你是瑾月太后的后辈,也是她后辈中极出色的,哀家要你看好其余人等并在旁协助流苏她们安抚人心。” 穆妃一愣,悄悄偷觑在她旁边的白苏燕的脸色,道:“臣妾遵命。” 珝月太后看向静妃的目光很是复杂,最终只是动了动嘴,道:“放宽心,安心养胎,不过一些虾兵蟹将,翻不起什么大浪。” 静妃温顺的道:“臣妾遵旨,臣妾也会好生纾解安贵人的情绪。” 珝月太后道:“安贵人那里自有太医看顾,你自己也才头三个月罪不安稳的时候,莫要太过操劳。”这软和的语气令静妃有些受宠若惊。 珝月太后一直觉得她区区一个医女,若不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怎么引得自己儿子几次为她失了冷静,加之还有她侄女王嫔的原因,可多年相处下来,静妃又安分守己,没什么错处,反而是她一开始一直护着的王嫔不停生事,惹她心烦。 平心而论,珝月太后现在虽然还是不喜欢她,但是也没有一开始看见她就不舒服,这些年来也当她是不存在,装没看见,如果不是这次有了身孕,她对静妃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们都退下罢,妍妃留下。” 等其她三人起身一礼,才都退了下去,好一会,珝月太后也不开口吩咐什么,白苏燕有些奇怪,试探性的道:“太后,不知太后让臣妾留下是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珝月太后阖上眸子,拨弄着佛珠道:“不急,还有人未到。”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道清俊身影跟在宋寿全身后入内,“罪臣白洛雁参见太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兄长?!白苏燕又惊又喜,大概是从小到大依赖惯了,总觉得有兄长在,无论什么沟沟坎坎的都能过去,惊的是不知道这时候了,珝月太后召兄长来是为了什么。 珝月太后见人都在了,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一挥手让璎珞呈上一块令牌到他们兄妹面前,一块已经被收走的军令,可调动白家军的令符。 白苏燕惊愕后是迷惑,又转为伤心,白家军大半都已经葬在玉函关了,入朝负荆请罪后,少帅白洛雁交兵符,之后白老将军动怒将他们两个罪人除名,保存了为数不多的白家军,这块兵符按理现在应该在白老将军即他们的祖父,白洛衡的手中,怎么会到珝月太后手中。 珝月太后解释道:“这块兵符是陛下前去猎场前交给哀家,对哀家说,时候到了,就让哀家交给合适的人。” 白苏燕闻言一喜,这是在给兄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当她转头看过去,却见白洛雁面无血色,纤长的修手在不停的颤抖,她小声的唤道:“兄长?” 白洛雁自看到那块兵符,便觉得自己一下子回到了那惨烈非常的一天,母亲杀了父亲,而他亲手砍下了自己母亲的头颅,溅上了生身母亲的血液,他和母亲有什么区别吗? 被白苏燕的声音唤回神,白洛雁屈膝下跪,扣头道:“这块兵符罪臣万不敢受,且燕京之局,且不说宫中有禁军与羽林营足以控制局面,只要圣驾回京,赵不凡等人便会不敌溃败。” 珝月太后眼中滑过一抹赞许,道:“哀家虽是后宫妇人,不懂得领兵打战,但也知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赵不凡火急火燎的发动叛变,不正是因为他手中没什么人,想尽快拿下宫城,用哀家胁迫陛下。 再者赵家军都不在燕京周围,他无兵可调,真正决定局面的是雍州与衮州。” 白苏燕也在心中快速盘算,极乐王两年前便将北境的兵力整合成洛家军,即使赵家军不弱,对上长年抵御外敌的洛家军,且赵家军主帅还在京城坐镇,现在在调配的是那个多年不曾上过战场的少帅,极乐王拿下雍州也是迟早的事。 而衮州…… “太后,衮州这边不过是地方之患,雨安王虽然勉强起兵应和,但他一者名不顺,二者他手下的兵将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囚徒,并非正式训练的囚徒,一朝放出去,只会恃强凌弱,对上正规军是自寻死路,再者衮州方面还有承天军。” 珝月太后看着跪在底下一直不起身的男子,虽然弯着腰,脊背却是笔挺的,这样跪着即别扭又难受,又拨动了几颗珠子,缓缓开口道:“这个机会你是不想要了,那你可想过妍妃的处境,须知她虽在妃位,但一个贵嫔都敢给她脸色看。” 白苏燕一愣,这是在说之前纯贵嫔情绪失控冲她撒气的事,她还以为那一院子都是自己人。 白洛雁这才抬眼看了眼胞妹,此时他才看清白苏燕的脸色有多差,先前他已听底下人回报,因为自己人的一个忽略,‘昙月’已经进化成了一种未知的毒药,现在还不知能不能解。 “兄长!”白苏燕的声音里带着祈求。 白洛雁死死握住拳,良久道:“罪臣领命,但罪臣乃戴罪之身,恳请太后让白老将军为主帅,罪臣原为他座下的一名小兵。” “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9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0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1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2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3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4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5 华嫔避开她的双眼,道:“二姐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心思。” 陈贵人见她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很是着急,道:“阿画,那毕竟是咱们的……,你若是真做了,日后这蛇蝎心肠的名头就抹不掉了!再者你也被疼爱了这许久,你不能、不能不念旧情吧?” 华嫔冷笑道:“屠夫把猪宰了之前对它也是很好,就为了日后能待价而沽。”陈贵人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她,现在华嫔的心性已经走偏了,十分偏激,若是放着不管,长此以往必然是要铸成大错。 华嫔拨开陈贵人的手,起身告辞:“兰贵嫔那边我还要亲自去恭贺一番,就不在此久留了,陈贵人好生休息不用送了。” “阿画……” “陈贵人还请注意这是在宫里,不论年级长幼,只论品阶位份的高低,如今你该称我为华嫔小主!” 听着身后剧烈的咳嗽声,华嫔脚下略顿了顿就直接转过屏风离去,携花一面给陈贵人顺气,一面劝道:“小主还是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吧,老人常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扫门前雪的,小主您替、您多替自己担心吧!” 陈贵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明知携花是为她好,还是不免被她的话给气到,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扫过她的面颊,“你、你算什么,也敢、也敢在我面前乱说话?” 陈贵人如今的模样哪里使得出力气,携花十分心疼她撑住一副病体还要为那狠心的爹娘操心,“小主,奴婢是您的奴婢,奴婢自然是满心满眼只有您,老爷夫人想着以多取胜,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觊觎着后位,陛下能乐意吗?太后会乐意吗?其他世家大族会乐意吗? 小主,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夫人这辈子再怎么坏,只要有华嫔小主和您在宫里,他们也比平民们过得舒坦,可他们有没有为您想过,您这一进来一辈子就出不去了,这宫里一个不得陛下疼爱的妃嫔日子比之平民都还要难捱!” “你、你……咳咳咳。” “小主您对奴婢要打要骂都使得,奴婢只求您现在先养好自己的身子,等你好了,就是要奴婢立马去死也是行的。” 陈贵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摆了摆手,背过身去重新躺下,携花看她这样也不敢打扰,上前帮她捏好被角,磕了个头才退出去。 陈贵人听着远去的脚步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水,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前在家里她就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处事不如大姐周全,想事不如三妹缜密,做事也没有小妹仔细,而如今物是人非,原先要好的四姐妹分崩离析,她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别处都有几分惨淡的味道,唯独翠红舍里现在是喜庆得颇有要过年过节的感觉,单答应与姚答应一回来就吩咐了底下人好酒好菜地端上来,狠狠地庆贺一番当下,又展望下未来,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底下人都已经对着自己顶礼膜拜了。 单答应现在已经喝得是粉面含春了,软绵绵的,出口的话却是冷冰冰的,“我们现在至少走出了第一步,将温玉夫人拉下了马,下一个我就要收拾李小丫那个死丫头,叫她半路撒手,落井下石,现在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姚答应也是醉醺醺的道:“还有那肖贵人,她什么出身,也敢嫌弃咱们?咱们愿意求上门就是给她脸了,给脸不要脸的贱人,日后非要她跪在这里叫我奶奶。” 单答应懒洋洋的拱了拱手,道:“恭喜姐姐了,如今没了温氏,咱们的出头之日也不远了!” “同喜同喜啊!” 上头两人明显是喝高了已经被酒冲走了理智,自然没注意平日里贴身的宫女没有上前照顾,更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宫女垂着头若有所思。 后宫这边的事先按下不表,洛霜玒一下朝就听说了珝月太后在凤栖宫大动肝火将温氏贬作贵人,自然是要问上两句,于是今日两名答应告发温贵人谋害王嫔,妍妃与温贵人对峙的事情就完完整整的听了个全。 洛霜玒收了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道:“这白氏是突然开窍了?走罢,去凤栖宫,想来母后应该是有话要同孤说了。” 果然不出所料,大老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迎候的绮罗,绮罗见到圣驾自然立马迎上来福了福,“陛下万安,陛下,太后今日很是不痛快,都宣了太医。” “敢问姑姑,是为了什么事吗?” 绮罗犹豫的道:“今日有名答应告发温贵人狼子野心,居然下药毒害龙嗣,为此而着了她的道,冤枉了王嫔,太后想着自己也是聪明了一辈子,居然被一个小辈给算计了,能不呕气吗?” 洛霜玒点了点头,道:“孤知道了,多谢姑姑指点。”说罢直接就进去了。 珝月太后倦怠地倚在床上,面色苍白,太医院右判许太医正跪在踏脚上为她请脉,见他进来,抬了抬手示意免礼,“不必多礼了,坐罢。” 洛霜玒仍是全了礼数,这才落座,“许院判,母后如何了?” 许院判也是个人精,脉出珝月太后是好好的却做出这副样子,嘴上自然是往严重了说,“太后这是气急攻心,引起的头风,需要闭门静养数月。” 按这个套路来,洛霜玒接下去该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冲撞了母后,待儿臣将他治罪帮母后出气。 然而,洛霜玒却是道:“既然这样,母后暂且好生修养,这些宫务就交给妍妃和穆妃罢。” 珝月太后摁了摁额际,先是挥退了室内的人只留下母子俩,这才道:“罢了,哀家也不和你玩这一套了,哀家只想求你,为菲菲正名,我王家不能出罪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6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7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8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9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0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1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3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3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4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5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6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7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朝代末都会生出一个绝代风华、举世无双,叫君王为之如痴如醉、为之如癫如狂的倾国佳人,如妺喜之于夏,妲己之于商,她吴婴婷之于越,她们通常还有一个别号为“红颜祸水”。 佛堂之上,莲花宝座上的观音无悲无喜,堂下跪着的绝色美人亦是面无表情,檀香袅袅、木鱼声闷,葱管一般的柔荑麻木地拨弄着圆润的楠木佛珠,绛唇起阖,念诵的是《地藏王本愿经》。 佛说:今生修缘修舍利,来生换得两全法。 佛说:人就是苦今生修来世,今生的苦都是前世自己种下的因。 若是如此,那她吴婴婷前世又是怎样的人,今生要如此的苦痛? 她的头十三年是在繁华的沪城底下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六品通判,是个淳朴简单、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做事的老实人,不善经营,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混了二十多年,的,不过也难免,近三十才生了这个嫡子,能挺起腰板做人能不宠,据说这柳秀才十二岁的时候都还跟母亲歇在一个屋里呢!” “不是吧,这谁家姑娘嫁给他家也够倒霉的了,咱姑娘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老爷夫人可舍不得姑娘受苦。” “你这小丫头片子就只看到老爷夫人了,你没看见这柳夫人的脸色,她儿子为了个女人这样豁出脸面来厮闹,日后自然连她这个老娘也舍了,柳夫人她能愿意吗?” “不过咱们小姐这是不是叫做搅家精啊,一进门就惹得家宅不宁的?” 婆子推搡了一把小丫鬟,啐道:“乱说些什么,没得败坏小姐的名声,不过换我老婆子,我儿子要敢来这么一出,我非划花了那狐狸精的脸!” 吴婴婷全神贯注的看着厅里的好戏,将两边人的话听一半漏一半的,只听见她们夸自己生得好,又小孩子脾气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里面柳思服居然哭闹了起来,“姨父姨母,你们不将表妹许给我,我今儿就赖在这不走 了,不走了,躺表妹的床上睡去了!” “你放肆!”听到这吴父是真的怒火中烧,斥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学那些破皮无赖,别说要老夫我把女儿许给你,就是我吴家的大门日后你也不许踏进一步!” 柳思服箕坐1在地,涕泪纵横的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清俊飘逸,拿袖子抹着眼泪,道:“没了表妹,我还读什么书,不如做个地痞流氓,只要表妹能多看我一眼,叫我看什么都行。” 吴父气急,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个庸才,自己不学好,反而来祸害我女儿的名声,好、好、好样的,外面的都是死人吗?还不给老子我叉出去!” “老、老爷……”吴夫人下意识要阻止,可是看着丈夫的黑脸又不敢多话。 而一旁的柳夫人那更是气得要当场翻脸了,可柳思服此时真像个破皮无赖抱着门柱不撒手,还嚎道:“只要姨夫姨母将表妹嫁给我,我日后定当好生读书,考取功名,出侯入相为表妹挣诰命来,求你们了!” 看着自己姐妹那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的脸色,吴夫人是左右为难,只得好言相劝,“这、这不是姨母不答应,是……” “您这是答应了,”不等吴夫人将话说完,柳思服撇开身边拉扯的小厮,膝行上前夺过吴夫人手边的茶盏,激动的道,“女婿给岳父岳母奉茶。” 居然有这样强盗一般的行径,吴夫人一时间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后年就是朝廷三年一度的选秀,全国上下停止嫁娶,到时你表妹正好十五岁正在候选之列,这皇命难违,侄儿若真有心,可否等上个三年?” 柳思服此时似乎是入魔了一般,“可以先小定啊,再者也有十三岁就嫁人的,已经订下的女子是不能参选的,只要泰水大人喝了这杯茶,小婿马上回去准备聘礼,这样表妹就不用参选了。” 吴老爷这下是真的被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只本能地抢过茶盏,“砰”地一声砸在地上,骂道:“这朝廷法度是可以随意糊弄的?为了防止有人家故意挑选秀前夕嫁娶,知府都是提前算好了过来登名造册,都上呈州府了板上钉钉的,现在小定是要夷五族的!” 柳夫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上前去拉拽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够了,人家才看不上你区区一个秀才,人家家里造化大着呢,咱家的府邸门才多大,供不下人家的这尊大佛,少在这丢人现眼,快随为娘的回去!” 柳思服自然是不依的,左右摇摆着身子,哭道:“不嘛、不嘛,我不能没有表妹,她是我的命,只要她同我在一块,我就是马上死了我也心甘。” 在外头看了许久热闹的吴婴婷到这,终于憋不住了,扶着窗栏娇笑出声,她自己只觉得有趣只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肚子都疼了。 而这一笑在柳思服眼里,那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令他仿佛喝醉了就一般,骨头都酥软了。 当然柳夫人却是火冒三丈,只觉得自己妹妹、妹夫太过分了,居然安排女儿在外偷听偷看,拿自己的宝贝儿子当做取乐的粉头,当即拂袖而去,当然没忘记去拽已经失了魂的柳思服。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嫣然一笑恍了神,柳思服就这样呆呆的直到三日后他才回过味,当即又吵着要表妹,气得柳夫人大骂吴婴婷是狐狸精,自然这是后话了。 眼下,直到柳家母子都没影了,吴婴婷还止不住笑,笑得是花枝乱颤,好不妍丽。 002 在父母眼中,孩子如何都是可爱的,尽管吴婴婷这般有失规矩,吴父板着个脸斥了一句,“没规矩。”却也没再多说些一二三四,吴夫人更不用说了,那是把女儿疼到心坎里去的。 吴婴婷捂着檀口笑个不停转进厅里来,屈膝一礼,“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吴氏夫妇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有气也出不来,吴夫人抬手招她过来,拉着她的柔荑问道:“这事也是我这个做娘的疏忽了,您现在也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了,这柳家的……” “哼。”吴老爷黑了脸,吴夫人很是尴尬,道:“你是怎么想的?”吴婴婷想起方才的情状,又忍不住娇笑起来,明媚动人,叫人有什么气也都散了。 “好了,也别只顾着笑了,羞不羞,说正事你对那个……”在自己丈夫的瞪视下,吴夫人只得将柳思服的名字含混过去了,“对他是怎么看的,刚刚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对你是也是深情,而且他家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而且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你……” “哎呀,娘,今天不是说好了带女儿去礼佛的吗?走啦,再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吴婴婷不想再听这些,她对这便宜表哥更没什么印象,眼下比起什么人生大事她更想快点出去玩。 吴夫人当她这是不愿意了,也就顺势转了话,跟丈夫说了会子话,细心帮女儿戴好帷帽,才带着女儿出门,说实在的她其实也不太乐意女儿嫁给柳秀才,不说就他今天这模样就是个容易被女色所迷的,如今自己女儿颜色正好,可等到日后呢?这些表相的东西终有一日会老去,甚至有些女人还未老就先被丈夫厌弃了。 而且就今日自己姐姐那副样子,就算孩子嫁过去了怕也要遇到一个厉害婆婆,婆媳关系本就是千古难解之题,自己在家里心疼了多年的掌上明珠,嫁过去是想让她有个终身依靠,可不是叫婆婆可劲欺负的,这般那般的想着后,便认定了柳思服不是良人了。 宋代有位高僧怎写下一首《西阁》,颔联是:年光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 若是吴婴婷当日就被许给了柳思服,是不是她就会随着自己日复日而老去的容易一块“泯然众人矣”。 在家里被关了许久的小姑娘,外头的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勾起她的好奇心,但她也知道在这礼教严苛的时代,女孩子不宜抛投露面,只掀了条缝,眯着眼往外看去。 吴夫人见她如此,很是好笑的道:“好了,你这样看见什么,还不坐好,仔细摔着了。” 吴婴婷看了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会,觉得也就那样,还真放下帘子凑到吴夫人身旁,问道:“母亲,那个圆满大师真的很厉害吗,不会只是浪得虚名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8 吴夫人道:“嘘,不可胡说,大师是修行圆满的高僧,本事大着呢!” 吴婴婷想着修行圆满的圆满大师,又笑开了,笑得是俏丽动人,惹得赶车的马夫手一抖一鞭子打在自己腿上,血肉模糊的听着惑人的笑声也感觉不到疼。 净莲寺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唯一的一所寺庙,来来往往的求什么都有,听说还有求老婆早点死的,婆婆们快点去的,好歹这群人还知道这种事不能宣之于口,都没有指名道姓的。 吴婴婷心情一直很雀跃,自下了马车一路走来蹦蹦跳跳的,左看右看的,身体健壮的丫鬟婆子跟着她瞎跑了一路,到净莲寺时一个个都是瘫坐在台阶上的。 吴夫人比她完了一小会,到时见女儿正和一名小和尚说话,上前拉住她,道:“为娘看你今天真是过分活泼了,这儿是寺庙,最*的地方,不许胡闹,小师傅有礼了。” 那小和尚大概是新来的,年轻俊秀的一张脸不禁耳朵红了脸后脑勺整个也是一片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红豆,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吴婴婷被母亲这么一拉一说,也就静下来了,随母亲去佛前进香,捐了些香油钱又拱了盏海灯这才算走完,本以为接下去是立马去寻那圆满大师看相了,结果又是到厢房休息,等着吃一顿斋饭。 吴婴婷见没了外人便摘了帷帽,笑道:“这圆满大师好大的架子,用了午膳还要午睡,睡完了起来还要做功课,要我们好等。” 吴夫人温柔的解释道:“这不光是对我们,圆满大师修行多年日日如此,就是达官贵人他也是如此,所以说这才是有真本事的。” 吴婴婷嘟嘟嘴道:“达官贵人我看他也是碰不到的,好了好了,母亲就当我是胡说的。”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吴夫人故作生气的板着脸道:“你这本就是胡说八道,你要是真无聊了,趁庙里人都在午睡我让奶娘和丫鬟陪着你到后院稍微走走,记住一定要戴上帷帽,女孩子家家的清誉最是重要!” “女儿都记下了。” 不一会就有送饭的沙尼来敲门,吴嬷嬷开得门抬头一看这不就是先前被吴婴婷问话的小和尚,此刻小和尚一双眼贼溜溜地往她身后的屋里看,不过一瞥到那惊鸿丽影,霎时令他没了三魂丢了七窍,整个人的直愣愣的。 吴嬷嬷不喜地皱了皱眉,接过斋菜,砰的一下把门给关了,嘀咕了一句“不守规矩”也不知道在说谁。 娘俩用完了斋菜,还是吴嬷嬷端出去,一开门唬得一跳,那小和尚居然还直挺挺地杵在那,“你个小秃驴居然敢偷窥官家女眷,好大的狗胆!”吴嬷嬷把手中的托盘直接就往他光溜的脑门上砸,噼里啪啦的碗碟摔碎了一地,那小和尚身上油渍、剩菜剩饭、还有血丝,好不狼狈。 吴婴婷瞧见了顿时笑靥如花,道:“这真是个傻子。” 吴夫人却是皱起了眉头,道:“好了,这种没规矩的叫方丈过来处置就好,咱们这里一屋子的女眷,把门关上喽!” 好了,因为有这样行为诡异的和尚,吴夫人也不让吴婴婷出去玩了,吴婴婷只觉得扫兴也就忘到了脑后。 吴婴婷现在的年纪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厢房就那么点大,她就差把每一块砖都翻起来看看了,她又不耐烦像母亲那样对着一尊木雕的观音像念佛,最后她居然扯了一本《心经》过来,撕下一页来折花玩。 这《心经》通俗易懂,每间厢房里都有备以供休息的香客翻阅,至于看完后是放着带走还是怎么滴,净莲寺方丈表示随缘。 快傍晚方丈亲自过来引路,先是双手合十稽首,“贫僧见过夫人小姐,中午的时候寺里新来的沙尼冲撞了夫人小姐,是贫僧管束不及时,惊扰了夫人小姐,请夫人小姐宽恕。” 吴夫人今日来也可以说是有求于人,也就不想太过为难人家,可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仍是严厉的道:“我也常听左邻右舍的说净莲寺的方丈是个能人,今日是那小和尚自己六根不清净,看到我旁边个平头正脸的丫鬟就巴拉上去,这事虽不是方丈的错,但也请方丈日后多加管束了,莫要有什么不清不白的流言传出来!” 能做到方丈的都是人精,听明白这吴夫人是不想妨碍了自家女眷的名声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即就顺着台阶下了,“贫僧日后定会对底下僧人严加管教,圆满师兄已经在后山明镜台候着夫人与小姐了。”然而在这说话的全程中他都没有抬起头来。 时间略微往前调整一点—— 那个犯错的小和尚中邪了,他得了消息立马去看了,就像是被够了魂魄一样,问什么不说话,无论怎么拍打都没什么反应,直到圆满大师身旁服侍的弟子过来想请,提到今日预先说话算命的吴氏母女,那个小和尚居然直接跳起来,嘴里一边喃喃的念叨:“吴小姐、吴小姐,我要还俗,我不做和尚了,我要还俗,我不做和尚了,吴小姐我要娶你,吴小姐我要娶你!”一边跑了出去拦也拦不住。 其余僧人都是目瞪口呆,有个小和尚说道:“这吴小姐是长得有多好看,莫不是西施、杨贵妃之流再世吧?” “看看去不就得了。” 眼看一众僧侣都被勾得蠢蠢欲动,方丈板起脸来,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出家人的五戒1你们是都给忘了?” 众僧侣纷纷端正了形容,双手合十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心中却还是摩拳擦掌的,方丈摇了摇头道:“都把金刚经抄十遍。” 然后这才有方丈亲自过来请人的一幕,他想着底下这些毕竟年轻,看到个年轻漂亮的就心痒痒,他修行多年,见了多少美人了早就已经能对美色视若无睹了,再漂亮不都是…… 这一抬头一错眼,方丈忽然觉得自己是老树开花、枯木逢春了,忽然错觉地就以为自己是个精力充沛的热血年轻人,有着远大的理想抱负,有着想求取的如花美眷。 那如花美眷放下帷帽的帘子,冲着他点了点头,带动那帷帘如水波般的荡漾起来,他想那帷帘后一定是诗经里那般写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003 不过方丈毕竟是方丈,待人走过去了他也就回神了,低头默诵心经平息自己心中奇怪的念头,这才带着吴氏母女俩往后山走去,这中间更是双手合十,目不斜视, 圆满和尚的明镜台其实也不过是在后山一出瀑布前有一块被水冲的十分光整的大石块,在那大石块上结了一个草庐,圆满和尚就住在这里修行。 方丈将母女俩带到,不敢多留、多看、多听、多说就直接离开了,吴夫人觉得莫名其妙,但看见盘坐在石块上,慈眉善目的老人,也就不在意,拉着吴婴婷上前去见礼,“大师安。”吴婴婷也有样学样的跟着一礼。 圆满大师双手合十还礼,“女施主多礼。” 吴夫人将吴婴婷带到圆满面前,有些急切的道:“大师,妾身多年只得这么一个女儿,吞金咽玉的呵护着长大,如今年岁到了,只盼到她得一门好姻缘,请大师通融为小女占卦,这是小女的生辰八字。” 圆满恭敬接过,一看八字就先皱了眉头,掐指算了三遍,又问道:“贫僧大胆,冒昧请问小姐闺名?” 吴夫人这下迟疑了,试探的问道:“可是小女的八字有什么不好?” 圆满将八字还给吴夫人,道:“若问姻缘小姐这八字……缘深情浅。” 吴夫人道:“这……妾身没读过几年书,可也知道情深缘浅,这缘深情浅又是怎么说?若是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也……不妨事。” 虽然说婚前互通了姓名,可这个年代新婚夫妇大多都是进了婚房,揭起盖头的那一刻才算真的认识,很多夫妻一辈子都没什么感情,就是搭伙过日子,不过是年纪到了家中长辈催了催就顺从了父母之命,寻了个差不多的,拿女儿家的一辈子去赌。 圆满摇了摇头,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道:“小姐这一生姻缘颠沛流离。” 颠沛流离这词用来形容一名女子的婚姻可不只是牵强,更是不祥好像暗示她女儿这一辈子会婚嫁很多次一般,甚至会遇上什么大灾大难的,这叫吴夫人怎么不心焦,“大师可有什么改命的办法。” 圆满道:“命运命运,命是天定改不得,只有以毒攻毒,希望可以物极必反,请问小姐名姓?” 吴夫人略微犹豫,道:“小女姓吴口天吴,双名婴婷。” 圆满心中咯噔了一下,这名字简直就是暗示此女未来是祸国的红颜祸水,已经是这样“毒”了,这业障居然不减反增,想来这应该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美人了,大越是注定要亡在此女手上了。 吴夫人看他不说话,催促道:“大师您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吧!不管是金银财宝能捐的妾身都舍得。” 圆满道:“小姐这命不是靠贿赂神佛就可以的,贫僧冒犯请小姐将右手给贫僧一观。” 吴婴婷先是看向吴夫人,得了她的允许,这才上前,此时不知哪来的一缕清风撩起帷帘,露出底下那张连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都不足以形容的姝色,那一刹那间,圆满忽然就想,若是这人冲他笑一笑,他就是立刻褪下这身袈裟随她去了又何妨?从此以后,她就是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佛,她的一言一行就是他生命全部的方向! 最后无论吴夫人怎么追问,圆满和尚都是一言不发,最后甚至是背过身去,无奈吴夫人只得愁眉不展地带着吴婴婷回去,路过大雄宝殿,吴夫人又叫人去捐了数量可观的香油钱,希望能为女儿积福。 吴婴婷看母亲难过的模样,反而宽慰她道:“母亲有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母亲不必为女儿太过忧心。” 吴夫人叹息一声,道:“你呀,真是没心没肺的,反而叫为娘替你平白担惊受怕的。” 吴婴婷挽住吴夫人的胳膊,俏皮的道:“女儿这样没心没肺的才惹人疼啊!” 而母女俩不知道的是,因为从净莲寺跑出去的小和尚在城里逢人就喊:“我要还俗,我要娶吴小姐为妻。” 第二天各式各样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就传遍了街头巷尾,柳家夫人听闻了更是像放下什么重担似的,仰天长笑,笑完了幸灾乐祸的道:“我就说这就是个不安于室的狐狸精,看看吧,看看吧,连和尚都要勾引,可不就是个放荡无耻的贱货!” 在天下父母心中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家的孩子都是不会错的,自己教导孩子的方式更是不会错的,错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长辈。 吴氏夫妇听了传闻更是气得不轻,赶忙叫人去寻那个疯和尚,要将他捆了送官府报官,而奇怪的事,这疯和尚居然就这么不见了。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这天半夜三更的,吴府的门房听到有人敲门,便不甚耐烦的问道:“谁啊?” 门外的回道:“出家人圆满。” 一听是出家人,门房没好气的回道:“不见,我家主人吩咐了,这几天只要是出家人一律不给开门!” 自称圆满的出家人慢条斯理的道:“贫僧自是知道自己深夜来访很是不妥,只是当日为吴小姐占卦,后又得了一句谶语,想献给小姐。” 门房骂道:“你们这老秃驴别打机锋了,要不是你们这些做和尚的六根不净,我家小姐何至于惹上这样不好听的名声!”一边骂一边又将门后的横木取下来,他其实也想知道是什么谶语。 门房一把夺过圆满手中的纸张,就又把门给重重关上,圆满站在府外,一直望着似乎这样他就能穿过重重门墙到那吴小姐的面前,一诉衷肠,又站了许久这才叹息着转身离去,这一走也不知多久能再相见。 隔日早膳,听底下人回报说半夜有个和尚拜访,吴老爷那是气得当场砸了粥碗,吴夫人一问说是自称圆满,忙叫人把信递过来,展开一看,上面七个字:落花流水空余香。 看得吴夫人眉头越皱越紧,虽然不是博学多才,但也知道落花流水之类的不是什么好词,更不是什么好话,一时间对女儿的未来更是愁容满面。 吴老爷却是不信这些的,觉得不过是这些神神道道的出家人骗人钱财的玩意,加之两年后选秀,女儿的婚姻也不是太急,再者他想着请自己的族兄族嫂出面帮女儿在城镇里看一看,经历了柳家的事,他现在只想给女儿找个老实的本分人,才学什么的也都往后靠了。 然而不过三天又出了事,这次是有人来报案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了那个疯和尚的尸体,吴老爷先是松了口气,又提起心来,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仵作回禀说这疯和尚已经死了三天,他的脑门是叫人拿圆钵给砸死的,矛头直指三天前悄无声息离去的圆满和尚,一下子这所小县城都炸开了,本来这地方小又平静没什么事,出了件命案是叫人又害怕又刺激。 之后更是沸沸扬扬的传着圆满和尚是因为爱慕吴家小姐,不忿这疯和尚满口胡话毁坏吴家小姐清誉,这才将人杀了,一代得道高僧为情杀人,这不可是最有意思的谈资了,小县城里几乎人人嘴上都在说这件事,就连吴家吴夫人下了死力气压,打杀了不少人都止不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1 而赵嫔最终没有被抓住,不知躲在宫里的哪个角落,白苏燕本就勉强提了一口气,回到流萤殿又是发了热,躺到床上时,还在嘱咐:“这事已经不是咱们后宫可以解决的事了,绿腰你拿本宫的半副鸾符交给温玉夫人,请她出面呈报珝月太后,由太后她老人家下懿旨方能调动禁军。” 夏至在旁急红了眼,道:“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记得这些事。” “还有,把我宫里的东西两侧配殿收拾出来,让宁贵嫔她们几个住进来,赵嫔不是一般妃嫔能对付的。” 冬至应道:“奴婢马上去请,娘娘您快别说话了,好生休息。” 晚枫堂—— 良嫔又在纯贵嫔处,听明下人来意,纯贵嫔下意识推拒:“不用了,我同良嫔妹妹住在一块就好了,不用打扰娘娘了,再说妍妃娘娘身体也不好……”赵嫔真杀进来她能完便急匆匆去主殿,要侍卫进入后宫搜宫须得请得主位同意。 一群戚戚然的面容里唯独良嫔黑着脸,眸色深沉,小主,现在谁都成了主子,就她还是小主,就因为她一个人,下人为了以示区分还得一个个点名般的喊过来,而不是直接称三位主子。 主殿内,白苏燕虽然发热,但是人还算清醒,“此事,还得请示太后她老人家,侍卫进入后宫不是小事。” 冬至应了正要去,周清安又匆匆进来作揖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禁军小队长,宋大人领十人小队护送娘娘及小主们一块到待凤宫保护。” 白苏燕由夏至搀扶着坐起来,道:“既是太后的吩咐,绿腰、夏至你们稍稍收拾些东西,冬至你去东配殿同宁贵嫔她们分说,周公公你去清点下霜泊宫里的人,务必要一个不拉,想来太后应该安排了宫人们的容身之所。”各人领命各自散去。 因为珝月太后的果断,叛军未能攻入宫城,尽管有个神出鬼没的赵嫔,但是一切还算是井然有序,没有大乱。 白苏燕领着她霜泊宫的人出来时,恰好同雪休宫一拨人撞上,为安危计,穆妃让徐宫人与她同乘一轿,双方只略略点了点头,动乱时期也不是讲礼数的好时候。 “良嫔,你同本宫一起罢。”看纯贵嫔急三火四的上了鸾轿,放了轿帘,宁贵嫔又一副痴痴的模样,也没人顾的上,便出声唤她伸手示意她过来同自己一起,良嫔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由冬至扶着坐到白苏燕旁边。 良嫔看着她因高热而发红的脸颊、昏昏沉沉的模样,慢慢伸出双手让白苏燕靠在自己肩上,能稍微舒坦一些,白苏燕低声道谢。 “嫔妾还未谢娘娘同轿之恩。”良嫔低眸看着白苏燕的发顶,看着她发髻上的金簪,那一瞬间,她居然想的是,如果这时候将这金簪刺入她的头顶,是不是就能除掉妍妃了? 良嫔觉得自己很奇怪也很莫名其妙,自己似乎变成了两个人,一边悉心关怀对她流露出善意的人,一边心底却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他人的善意。 待凤宫中已经住满了人,除了怀孕的静妃与阎贵人特别恩宽能单独一屋,其余人连珝月太后她老人家都同珍太妃两人挤一间,以身作则,其余人等也不敢多有怨言,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 霜泊宫则是四人分到一间相对宽敞的房间,冬至夏至一齐扶白苏燕在榻上躺下,夏至转头去找人问了小厨房在哪。 纯贵嫔拉着良嫔心有余悸的诉苦道:“这真是万万没想到了,有朝一日我居然还沦落到和别人挤一间屋子了,这赵家也是胆大包天,天子脚下也敢作乱,也不知爹爹娘亲怎么样了。”说着便捂脸哭了起来。 良嫔也是烦躁,自己在宫里尚可保全,自家父母姐妹还在宫外生死未卜,自己父亲虽说是中骑都尉,府上也有些兵丁但在叛军面前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尤其父亲那认死理的脾气,如果真的被抓住了,定不会投降苟活,可能还拉上母亲她们一块自尽以殉国。 宁贵嫔此时也回过神来,也想起家里,长姐现在是逍遥王侧妃,王府都有府兵且靠近宫城,应该能很快入宫来的,可是父亲只是一介文官,太常寺掌礼乐,九公子或雨安王若想继位,必须有太常寺占卜,父亲……无事吧?一时间,她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主子,您去哪?”饮露慌忙拉住她。 “饮露,你别拉住我,我要去找我姐姐,她不知道有没有一块入宫来,你别拦我!” “宁贵嫔,”白苏燕喊住她,“现在待凤宫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你知道皇室宗亲被安顿在哪个宫殿里,万一逍遥王侧妃也过来寻你,你却不在,你让我们怎么说得出你的去处。 你先坐下,想来待会太后会召本宫过去问话,适时本宫帮你询问比你现在跑出去跟个没头苍蝇一眼的要好,饮露,扶你的主子坐下!” 宁贵嫔今日一直都是六神无主的,被白苏燕一番话说愣了,饮露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拉回来,半强迫的摁她坐下,伸手去摸茶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主子,奴婢去泡个茶。”说完又怕她再跑出去,求助的看向白苏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2 好赖待凤宫一向治下严谨,就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乱,饮露才走到院门口就有两名宫女一人端着两壶热水过来,饮露上前揖礼,问道:“请问两位姐姐这是送给霜泊宫四位主子的吗?” 小宫女屈膝回礼,道:“是的,因待凤宫人多,热水不够,所以临时煮的,怠慢了几位主子,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那霜泊宫的我先拿走了,劳烦姐姐了。” “客气了。” 饮露提着水壶回来,为四位主子倒了水,“现在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茶叶在哪,委屈娘娘、主子们还有小主将就着喝点白水了。” 白苏燕不太讲究,她现在浑身忽冷忽热的,无所谓的接过来吹了吹,慢慢的饮尽,又懒懒的躺回去闭目养神。 宁贵嫔一直心神不宁的,死死握着茶盏,白皙的手指都被烫得发红,急得饮露忙去掰她的手指,“主子,您松手啊!” 那头,纯贵嫔哭了半天,哭得妆也花了,嗓子也哑了,接过茶直接就喝,被烫得直接吐了出来,反手就砸铜镜身上,“狗奴才,你这是要烫死我啊!” 铜镜只觉得自己腿上火辣辣的痛,估计是起泡了,却不敢去看,强忍着屈膝一礼请罪,“是奴婢的错,请主子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纯贵嫔闻言不仅没有消气,反而脾气越发上头,“你个狗奴才,平日里给你脸了,你说你是不是心怀叵测,让我直接烫死了,烫哑了,没人再叫你做这做那了!” “没有,奴婢真的没有。”铜镜下意识的跪了下去,碰到被烫伤的地方,痛得眼泪都扑簌落下,也不敢喊一声疼。 “够了,你自己心烦,也别拿下人出气!”白苏燕被她吵得头疼,半支起身子来斥道,吼完又觉得头更疼了,伸手揉摁着太阳穴,“绿腰,你从药箱里拿些烫伤药,然后带这丫头找个冷水冲一下。” “诺。”绿腰上前拉了铜镜起来,铜镜一瘸一拐的由她扶着出去了。 纯贵嫔有气无处撒,口不择言的冲白苏燕嚷道:“你不过区区罪臣之后,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此言一出,宁贵嫔与良嫔都从各自的思绪里被她惊动。 冬至斥道:“放肆!” 良嫔去拉她,被纯贵嫔甩开,“别拉我,我说错了吗?若不是她品阶比我们高,谁看得起她,你不也忍她很久了吗?” 良嫔被她那一下将手中的热水洒在自己身上,所幸是晾了有一会了,没那么烫,纯贵嫔见她衣裳湿了也知自己过头了,下意识的摆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妹妹,我真的不是。” 良嫔脾气也上来了,将茶盏往地上一扔,摔了个粉碎,狠狠瞪了纯贵嫔一眼就红着眼睛坐到另一边的榻上,抹起眼泪,宁贵嫔看了看纯贵嫔,道:“饮露,你把这里收拾一下,绿柯帮你家小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白苏燕也颇觉无奈,她现在身上难受得紧,宁可现在让她提枪守城墙,也实在是不想管这些娇小姐了,道:“可以了吗,气也出了,所有人都被你闹得不痛快了,能消停了吗,别忘了这还是在太后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纯贵嫔意识到自己恐慌中出了错,珝月太后最重规矩,若让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的这副德行,只怕直接撤了她的绿头牌,又觉得委屈,泪湿于睫,默默抱过来一个靠枕扣着。 有些人遇到危急之时,只会自己一个人待那里闷着,看起来似乎十分冷静如,有些人则越发暴躁,恨不得与周围所有的人都吵一架,良嫔是前者,纯贵嫔就属后者,说实在平日对身边的人说不上体恤,但也不至于这样疾言厉色,甚至喊打喊杀。 “对了,说起来夏至呢,怎么去了这么久?”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夏至抱着个小香炉跑进来,脚上不停,嘴上也不停,“娘娘,现在待凤宫里人手有限,奴婢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姐姐有空帮我去翻出这个香炉。 现在不比在我们自己宫里,药浴不甚方便,奴婢想着把药汁提炼成香,放在这香炉里点着,再摆在娘娘的床头,效用也不比药浴差。” 白苏燕实在是累极了,翻身睡去前道:“你自己看着办罢。”不知道别的宫里是不是也想自己这那么多事。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雪休宫人少于是和风止宫的阎贵人同住一个屋子,而偏偏此时,雨歇宫的兰贵嫔担心陈贵人,刚把东西放下,找个宫女问了就匆匆而来,没见着陈贵人,再一问没人记得什么时候不见的…… “嫔妾给穆妃娘娘请安,”敷衍地弯了下膝盖,就起身道,“我在闺阁里便被母亲耳提面命要向穆妃娘娘学习规矩礼仪,而一宫主位的职责便是要护好底下的妃妃嫔嫔,可现在……不知娘娘想好借口了?” 穆妃当时忽然直面皇室秘闻,正是惶惶然,还记得去拉上徐宫人已算是镇定了,那时候自己也没什么意识,没注意到陈贵人是否跟上。 “这是本宫的失职,本宫难辞其咎,”穆妃对自己的错误从不回避,“珊瑚,随本宫一起去寻陈贵人。” 珊瑚担忧她的状况,劝道:“娘娘还是算了,奴婢带着人去寻陈贵人,您身份最贵还是不要冒险。” “你的意思是陈贵人就不尊贵了,”兰贵嫔黑了脸,“她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是死一万次也难以抵得上她的一根头发丝!” 珊瑚立刻跪下认罪,穆妃道:“是本宫没有教导好下人,珊瑚自己掌嘴,兰贵嫔不说停,你就不许停。”珊瑚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兰贵嫔摆了摆手,道:“行了,赶紧去找人!”兰贵嫔走前凶厉地瞪了穆妃一眼,带着碧柔快步出去寻人。 碧柔边跟上边伸手扶住兰贵人的右臂,边问道:“主子,现在宫里乱糟糟的,您怎么找?” 兰贵嫔道:“我看青鸟那个丫头也不在,阿画可能没有从雪休宫里出来!” 碧柔道:“可不是小队长领着禁军去护送的吗,怎么会漏了人?” 兰贵嫔愤愤道:“一群酒囊饭袋。” 穆妃也不顾劝阻,紧跟着兰贵嫔出门了,她动了徐宫人自不好坐着,而阎贵人目瞪口呆的看了一出戏,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追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停下了脚步。 香炉看她纠结的样子,便问道:“小主,我们要跟上去吗?” 阎贵人也是犹豫不决,毕竟和舒贵嫔曾经相处得不错,此时她妹妹出了事,自己若袖手旁观未免也太过无情,可这事毕竟是其他宫里的事,自己一个风止宫的人插进去,一个不好,自己倒无所谓就怕连累了静妃姐姐。 香炉大概也猜到她顾虑着什么,便道:“小主,要不奴婢替你去找一找,奴婢是您身边的人,就算后来回想起来,穆妃也不能说您什么,兰贵嫔想来也愿意承你一份情。” “这样……让你替我不太好吧,万一……”阎贵人拉着香炉的手道,“你小心些,在待凤宫周围找找就好了,没准陈贵人就是心情不好,四处乱逛,注意了别去人少的地方,遇见赵嫔你千万躲着点。” 香炉道:“小主放心,奴婢省得。” 雪休宫云淡堂—— 陈贵人与她的贴身大宫女青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目光恐惧的看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的赵嫔,鸠占鹊巢的翻箱倒柜,“啧,都是小孩子的衣服嘛。” 话这样说着,手上却不满,将身上已经被血染透的衣服褪下,裸露的身子上已经留下了不少细密的伤口,也不处理,匆匆抹了一把,又将陈贵人的一件裘衣撕成一道一道的缠在腰腹上,才将衣裳换上,因陈贵人身量还小,在赵嫔身上还露出一截小腿。 赵嫔似乎无意伤她,还冲她道:“陈贵人,多谢你的衣裳,对了,现在所有人都去了待凤宫,不必谢我哦!”说罢,便潇洒的出门去了。 陈贵人主仆俩在角落里又躲了一会,青鸟才大着胆子探出头去,没看见人影,颤抖着声线道:“小主,您先在这藏着,奴婢……奴婢先去瞧瞧,看人走了没?”话到后来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了。 青鸟也不知是被吓得没力气腿软了,还是怕被发现不敢站起来,像狗一样四肢着地慢慢地爬出去,爬过屏风还被赵嫔随手丢在地上的饰物扎到手指,十指连心,她却不敢大叫,只倒抽一口气,硬生生把到嗓子眼的惨叫给憋了回去。 将手指放进嘴里含着,青鸟仅用一只手撑着,一双腿跟着爬动,可笑至极,在陈贵人眼里却是让她得了不少安慰,亦是感动不已。 总算爬到门边,探头探脑的打量四周,没见着人影,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这才回头道:“小主,赵嫔走了,没事了,我们赶紧去太后宫里!”说着小跑着回来伸手去扶陈贵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3 1228812288隔,在庙里用了一顿斋饭,云木等一行人便下山了,关于昨晚之事,木归宜只笑说自己睡不着,又觉得外头清风徐徐,繁星点点,不知不觉就走到外头去了。1228812288云瑶池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她完好回来,就不多过问,让边嬷嬷丫鬟多关注些便罢了。1228812288在下山的路上,云四还是落后她们几步,默不作声,即使同住一个院里,除了斋饭时间,木归宜都见不到她人。1228812288云瑶池拉着木归宜道“这次回去,老祖宗命我与四妹妹向林嬷嬷学习宫里礼仪规矩,你不如也一块来。”1228812288林嬷嬷是先前伺候过瑾月太后的老人之一,是自幼跟着瑾月太后的忠仆,到年纪了也不出宫,挽了头发做姑姑,直到瑾月太后去了,才被云家接到家里奉养,对宫里的一应状况最是清楚的人。1228812288不过,木归宜有些压抑,云四居然也在应选之列,如此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明面上云四至少清白,是云家庶女,年龄适宜,都接入府内了,该给她的又何必小气,除了名字,这样想着,回话就慢了。1228812288云瑶池以为有些奇怪,“你不愿意”1228812288木归宜道“我家况,姐姐你也知道,若我这时候走开了,家里也没个主事的”1228812288云瑶池闻言亦叹,林老太君精神不济,木夫人是彻底撒手不管事了,嘴上还是劝着,“可你终归要嫁人,且此次选秀,机会难得,凭妹妹才貌,必能入选。”1228812288云瑶池之前拿过那张内定名单给木归宜看,此刻话也不好说太明白,木归宜也懂得,不待她再劝,转了话题,“若真有缘,后我们同在宫里,定有长叙的时候,何必急在这些天里。”1228812288云瑶池见她坚持,就不再劝,这两年相处,她也知木归宜此人心思缜密,可为盟友,却难收为己用,过分要求反倒不美。1228812288下山的路走得比上山的要轻快许多,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云木双方约定好宫里再见,就各自上了马车。1228812288而云四一直默然到最后。1228812288闹一时的相国寺也在这群世家夫人小姐散去后,逐渐恢复到往的肃静。1228812288在这群离开的夫人小姐中,也有一堆奇特的母女,看穿着也是非富即贵,可上的气质稍微俗了些,撑不起这华贵,妇女在前头一路喋喋不休对后的年轻女孩抱怨。1228812288“告诉你,人我都上上下下打点了,你决计是不会中选的,就死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呸,跟着我家仲儿也是让你咸鱼翻,要不是仲儿舍不得你,老娘才不肯让你个扫把星还俗,白白浪费几千两白花花银子,你个死丫头,生那么好做什么啧,不生好点,怎么配得上仲儿”1228812288这两人正是去年在六谜庵与木归宜等起冲突的徐氏母女,徐丹桂安静听着徐夫人一面絮叨数落她,一面却又连连否定自己的话,想着心上人,虽是个痴儿,待她却是极好的,她一介孤女,求得不正是这样对她的好的人。1228812288想着想着,她便自个儿笑开了,而徐夫人已经转而骂起负责选秀的官吏,贪得无厌,一个比一个会要钱。1228812288徐丹桂也知徐夫人最是坏了些,却是个护短的,刀子嘴豆腐心,很是疼仲哥,只要他们关起门来好好过,以后她的子应该不会太难过。1228812288又想到先前抽得的桂花签,天香云外人与花心各自香,不坏呢,这是不是说她旺夫呢1228812288又想仲哥那样,她又对他什么别的期望,他们俩个过得快乐就好。1228812288这八字才一撇呢,就想着婚后的事,不知羞,徐丹桂暗自自责,然还是忍不住幻想着与徐家长子,徐长仲婚后的幸福生活。1228812288于是旁人便看着这对奇怪的母女组合,一个不停骂骂咧咧,一个安静的一言不发。1228812288如此后,又过了数天1228812288“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木归宜素手执筷戳了戳碗里的冷泡饭,“父亲倒是孝顺,也不忘自家祖先,每年都要回去拜祭。”1228812288旁人还没反应,被林老太君指过来做教养嬷嬷的岳嬷嬷先埋怨道“老爷也真是,他入赘咱们林家,林家又给足了他体面,就该先祭咱林府先人,还读书人”1228812288白苏燕低声喊了一声道“嬷嬷”1228812288岳嬷嬷意识到自己失言,偷觑木归宜平静的脸色,才小心翼翼请罪,“奴婢失言,请小姐赎罪。”1228812288木归宜饮了一口寒食汤,不以为意的道“我入宫参选时的衣饰都拿来了吗”1228812288岳嬷嬷笑容可掬,“早就拿来了,老太君心疼小姐,半年前就去订做了,一应用料都是上好的,保管那小姐一定是最出挑的”1228812288木归宜笑笑,道“这话可不能说死,这次敢往宫里送的,也是各个世家里最出挑的女孩,还有从九州三十六城中层层筛选上来的,可不都是上等佳人。”1228812288岳嬷嬷当她是紧张了,便劝慰道“小姐容貌才都是京里数得上的,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最是钟毓灵秀的地方,小姐就不要担心了。”1228812288木归宜点头道“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1228812288转而又问起木夫人,岳嬷嬷叹了口气,“夫人还是老样子,每天吃斋诵经,像个姑子一样。”1228812288木归宜想了想,吩咐白苏燕道“燕燕,把新年时云府送来的杭绸,挑几匹眼色单压的给母亲送去,对了,挽澜姑姑平伺候母亲也辛苦了,你拿我妆奁里的蓝田玉的钗子赏她。”1228812288白苏燕领命去了,岳嬷嬷感叹主子仁善,又忍不住说了几句,“挽澜也是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平也不好穿着装扮得鲜亮一些。”1228812288木归宜低头抚着袖子上的暗纹,不语。1228812288另一头,白苏燕取了东西就往祠堂去了,来的却不是平见惯的林挽澜,而是马氏,就顺口问道“挽澜姐姐今天不在吗”1228812288“啊哦哦,挽澜啊,她”马氏踌躇一会儿,才道“哦,她回婆家了,这不马上要清明了,她婆婆叫她回去帮忙祭祖,对,祭祖”1228812288“她婆婆”1228812288马氏有些不耐,“是啊,怎么,你年纪小小,看不出来心思这样坏,看不得我家挽澜好啊”白苏燕不想她突然发难,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唾沫。1228812288从没遇上过马氏这般的泼妇,白苏燕一时愣住,然后顿时心头火起,马氏还在那不依不饶,边往回走边念叨,“一个两个都是嘴里裹蜜,肚子里揣着剑,也不怕把自己给戳死,假惺惺的,装给谁看呢”1228812288白苏燕扯下腰带上装饰用的琉璃珠子,屈指一弹,马氏膝盖一软,跌倒在地,绸缎首饰洒了一地。1228812288“真倒大霉了”马氏试图起来,却惊恐发觉自己右腿软绵绵的,毫无知觉,捏紧拳头敲了两下,还是毫无知觉,这下彻底惊恐的大吼大叫起来。1228812288白苏燕这三年间憋了不少气,今一出手,到让自己难得开怀,脸上的笑一直收不住,对着昭昭都难得和颜悦色。1228812288木归宜见她回来,歪了歪头道“很少见你这么开心,做了什么坏事了”1228812288白苏燕一惊,忙收敛脸上笑容,垂下头来一礼,“奴婢错了。”1228812288木归宜回过头去,“有始有终,方得圆满,就这么几天了,还忍不了了”1228812288白苏燕三年里已经被木归宜的神机妙算吓习惯了,从一开始的心慌慌到无可奈何,最后麻木,只要不是与她作对便好,只要不是与她作对1228812288木归宜又转了话头,“对了,马上清明,你让厨房做些青团之类的点心,然后拿去送给云府二小姐,说是我亲手做的,顺路替我问候一番。”1228812288白苏燕一福后退下,去小厨房让人弄些青团,想了想又觉着少,又让厨娘临时炒了盘螺蛳,俗语道“清明螺,赛只鹅。”1228812288等螺蛳熟了,拿了别的点心装盘摆花样,放进雕花食盒里提着走,木府与云府有些距离,坐马车也要两刻钟。1228812288到了云府,报上名姓,很快云瑶池边的珊瑚就出来迎客,“燕燕姑娘,许久不见了,二小姐已经在厅上等着了,随我过来。”1228812288虽然是私人拜访,但是还要去正厅见过府里管事的云大,蓝氏及云瑶池生母,苏氏。1228812288正厅上,蓝氏主位,左手是苏氏,她下手是云瑶池,如她所言,这半个月也不敢懈怠,气质越发沉静端庄,一举一动颇有章法。1228812288等白苏燕一一拜过,蓝氏道“夭华也是真想着咱们瑶池了,这时候还不忘给瑶池送礼。”1228812288云瑶池抿唇一笑,并不说话,苏氏似有些不舒服,听声音懒懒的“她们姐妹感好,入了宫有个照应,我也能放心些。”1228812288“看你愁的,”蓝氏摇头叹道,“这还没入宫,你就这样,瑶池入宫后,你岂不要罢了,瑶池你带这丫头下去,想来你也有话让这丫头带回去给夭华。”1228812288云瑶池起揖礼,“那瑶池先告退了。”1228812288白苏燕跟在云瑶池后,出门前扫了一眼,如蓝氏所言,苏氏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整个人斜坐着,比之上次见到,显了两份老态。1228812288跟着到了云瑶池的小院,她的闺房较木归宜的要更加大气,也更符合寻常世家小姐的气派,黄花梨木六柱式架子,茜色帐幔以金线绣一丛丛桂花。1228812288下摆了脚踏,头两个小几,一个上面摆了一白瓷茶具,另一摊了一本卷着的书籍,对窗是梳妆台,一应妆奁、铜镜、粉盒等排列有序。1228812288墙上挂了四幅美人图,对应琴棋书画,与木归宜追求适宜自在不同,云瑶池对自己要严苛许多。1228812288珊瑚接过雕花食盒,将里头的糕饼小菜在桌上摆开,云瑶池净手后,由旁边的人提了筷子,夹了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她才拈筷尝了一些,每次量都不多不少。1228812288每样都只尝了三口,就不吃了,让人端了茶水漱口,又饮了一杯才开口道“珊瑚赏她,辛苦你跑这趟,本来我也要让人走一趟木府,正好你来了,就顺便带回去。”1228812288白苏燕行礼婉拒,“这本就奴婢份内事,怎敢接赏。”1228812288云瑶池笑容温和,“别推了,我可只赏这一回,你若不要,可没这样的好事了。”1228812288“这奴婢谢过云二小姐。”接过赏,捧在手里还不轻,白苏燕听这语气,看这做派,倒有几分王贤妃的影子,莫不是他们书香文臣家养出来的小姐都这样1228812288云瑶池让白苏燕带回去的是个蝴蝶风筝,看着有几分粗糙,不像是专门的匠人做的。1228812288果然,云瑶池温婉道“这是我亲手做的,有些粗糙,也是我对夭华妹妹的一番心意。”1228812288白苏燕恭谨道“奴婢一定把云二小姐的话带到。”1228812288云瑶池道“说来,清明这天,程大做东邀请好些人,夭华妹妹可有说何时去”1228812288白苏燕一愣,想了许久,才忆起昨收到的帖子,到手后木归宜看都没看就扔一边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位程大的,即陈太师嫡长女,陈言琴。1228812288云瑶池看她反应,疑惑道“夭华没有收到请帖吗”1228812288白苏燕谨慎道“昨儿是有封红底描金的帖子,但我家小姐没说起,奴婢一时就忘了,兴许我家小姐也忘了。”1228812288云瑶池也不在意木归宜是否收到请帖,温文笑道“如此,你回去同夭华说,不管她乐不乐意,我可定要拉上她陪我去赴宴的。”1228812288白苏燕道“奴婢一定带到。”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4 谦贵嫔抿了抿唇,冷笑道“贤妃娘娘也夙夜辛苦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替君上管理内务,想必这凤印都摸了好几回啦,不像jiàn)妾,也就见过几次罢了”这话宛若锋利匕首直戳王贤妃心窝子,她掌管宫务多年,甚至可以说是代行皇后之职,莫说碰凤印,看都没看过几次,且她位列四妃之末的贤妃,算是尊贵无匹,想要再进,一来要圣心眷顾,二来也要她肚子争气。可惜,此次诞下帝姬,不仅无赏,反而之后的一连串事件,连削带罚,差点连手中总理之权都要丢了,加之入宫的新人,家世背景都不差,可想而知,这又是一记多么重的耳光打在王贤妃脸上。言诗在一旁见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捏了捏她的玉手,提醒道“娘娘,该向太后娘娘请安了。”王贤妃调顺呼吸,重新展露温婉端庄的笑颜,道“听闻月恒长公主近子越发不好了,昨儿个本宫才同母后说起,要派太医去探望,想必不久便知好不好,谦贵嫔也好放心些。”谦贵嫔跋扈的容上第一次显出惧色,见她深吸一口气,起置礼,道“jiàn)妾谢过贤妃娘娘恩典。”“闲话这许久,母后也该等急了。”珝月太后的待凤自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请安的,唯有正五品以上的才有幸入叩拜,正五品以下如舒嫔、兰嫔她们只得跪于外行礼,南苑的更是只可在西苑门外。听免后,珝月太后旁的璎珞出来传话,“太后有旨,请吴美人上前侍座。”跪在兰嫔之后的吴美人一惊,还不待反应,已有小宫娥上前小心将她扶起,璎珞一礼道“太后说了,小主有孕,不可长时间风吹晒,命老奴请小主入内休息。”吴美人磕磕绊绊谢过,满头大汗地跟在璎珞后进去,待凤内,王贤妃等已按位份就座,吴美人进来后,也不敢去看上首的人,只低着头跪下就拜。珝月太后等她拜完,才伸手虚扶一把,道“吴美人不必多礼,起罢,到哀家这来。”吴美人伏在地上,子一颤,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再听见一声“过来”才谢恩,从地上爬起来,躬上前。珝月太后直接拉过她坐到自己榻上,吓得吴美人完全不敢正坐,微微侧着子,直着上半,脚尖点地,准备随时站起来。珝月太后亲道“傻孩子,怕什么,流苏。”流苏呈上一支石榴包金丝珠钗,珝月太后亲自为她簪上,道“你若能为哀家诞下孙儿,哀家便做主,连升你两级,封你做嫔,你的皇儿,贤妃一定能视若亲子,好生照看,即使生的帝姬,也还有秦婕妤,必不会亏待了你。”吴美人大惊,一时忘了礼数直勾勾的瞪着珝月太后慈和的笑容看,宫里唯有正五品的贵嫔方能自己带孩子,从五品的嫔,这话的意思是,无论她后生男生女,都是要抱给别人的命,否则,若她真生了麟儿,封个贵嫔又有什么。白苏燕瞥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王贤妃,猜测这是否代表王贤妃已经不能再生养,故而只能抱养低位嫔妃的孩子,不过吴家的,不怕膈应温玉夫人大概是真得了教训,居然没有跳出来说话,王贤妃拢在袖中的素手又紧了紧,终忍不住道“母后,臣妾刚有了垂佑,正是顾不过来的时候,且吴美人又不属臣妾的雨歇宫,还是由秦婕妤看顾的好,也方便吴美人探看。”珝月太后垂下眼睑,松手放吴美人下去,不咸不淡道“你觉得好便好,哀家乏了,你们都散了吧”北苑这边的人散了,南苑诸位妃嫔遥遥跪于西苑宫门外,莫说珝月太后肃容,只能望见外末尾才人头上珠钗映着阳光,熠熠生辉。唯有小宫娥出来传话道“太后娘娘今已经乏了,请诸位小主今散了。”南苑诸妃这才在窈室林领头下方可站起来,王贤妃等便自门内出来,南苑这边慌忙退至两旁,躬执礼,等北苑的宫妃先行。韵贵嫔走在夭华夫人之后,看见脸色仍是不太好的徐奉人只微笑致意,便不再多做动作,但也足以引得其她人或好奇或不屑的打量。徐奉人本就病了多,精神不济,被一群人看猴一样观赏,又羞又恼,却也无可奈何,宫城森森,规矩繁缛,上下尊卑,泾渭分明,纵使真拿她做猴看,她又能如何能置气喊一声,不当这奉人了吗不能,她不能,从来只有被舍弃的后妃,而无被冷落的君王,就算后被厌弃,也只能困锁重门,再说她活着比死了强,至少能给徐家一个上进的机会。夭华夫人临上鸾轿前,转头对白苏燕笑盈盈邀请道“虽然现在还不到夏,但是无穷碧此刻梨花正好,别有一番韵致,妍妃若有空,不妨过来坐坐”白苏燕屈膝福礼,恭顺道“谢娘娘青眼,但今臣妾还有内务要处理,来臣妾必登门拜访。”夭华夫人道“那本宫便扫榻以待了。”不过说了三句话,瞬间在众人心里过了三折弯,纷纷透析出自己以为的“答案”,一脸了然。流苏送别诸位宫妃,回到待凤复命,“启禀太后,诸位娘娘已离开西苑。”珝月太后嗯了一声,忽而道“流苏,你说贤妃会听明白吗”流苏恭婉道“贤妃娘娘智慧聪颖,定会懂得,再来不还有太后娘娘您在,即使贤妃娘娘仅育一帝姬,也定能平安无忧。”珝月太后道“哀家就怕自己寿数有限,庇护不了多久,君上念及母子之,对哀家、对贤妃、对哀家的母家一退再退,可桩桩件件他都心里有谱,怕就怕等哀家去后,再来清算,到时更加惨烈。”流苏小心在珝月太后旁揉肩,道“君上还年轻,也才刚选秀,抱养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那沈美人是王夫人特地送进来的,还有那倪才人,看样子也是倒向贤妃娘娘的,太后娘娘无须担心。”“沈美人,”珝月太后冷笑道,“嫂嫂也真是有心,这样偏远的,几乎都与我王家都没什么走动的旁支里的女儿都挖出来,还有一位做侍郎的正经亲戚,可怜了金家、可怜了锦贵人,只怕要被人踩作垫脚石。”流苏不敢多言,先前派出的人已查实,这沈家早年祖上是娶了王家旁支的一位女儿,后因沈家衰微,只在原来的陕京盘桓。几十年过去,两家早无走动,直到沈老爷这一代,娶了金家女儿,生下“沈曼儿”。而就在三年前,真正的“沈曼儿”溺亡,王夫人钱氏命心腹前去“联络”感,不知许了什么好处,让王家一支不曾在京城走动的嫡女顶替了“沈曼儿”,真正殚精竭虑。沈老爷又不争气,一直外放他乡,金家这边也只在“沈曼儿”小时候见过几回,更妙的是,因痛失女,沈夫人金氏居然“精神恍惚”,很快被沈老爷与现在的沈曼儿哄住。若真让王贤妃抱养了沈美人生的皇子,就算抱不成,王家也定会全力支持。世事难料啊珝月太后疲惫道“我的孩子都已是帝王,王家现在也是风光无限,无人能挡,他们还想要什么学曹cāo),挟天子以令诸侯父亲常说我果敢聪颖,不输儿郎,那他亦该知,我是他女儿,亦是君上的母亲,做母亲的终归多疼自己儿子一些”流苏一惊,问道“太后是打算亲自动手”珝月太后道“哀家不能让君上背上苛待母后母族的名声,那只能哀家来动手,流苏,秘密传召曰礼,让她动手将凝露香给贤妃用,还有沈美人,绝不能让王家肚子里爬出皇子来”“老奴领命”凝露香,王家医女特调用于控制对付后院女人的药物,当年的珍太妃,如今的温玉夫人都毁在这药上。不过,这大概是第一次,自家人用在自家人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5 觐见完,众妃四散开去,兰嫔不想回去面对雨歇宫里的腥风血雨,便同舒嫔与陈贵人一道,行至御花园,干脆落轿,令内监宫娥远远缀着,彼此相携漫步园中,此时正值期,御花园内风光无限正好。“当与太到宫里请安,就是路过这御园,也是匆匆,现在想想真是错过许多风景。”兰嫔离了雨歇宫,一下子觉得浑都轻快了,几的郁闷纠结都随之消散。舒嫔掩唇一笑,打趣道“看样子兰姐姐是真的闷久了,才离开不到半,活像出来放风的笼中雀儿。”陈贵人亦是心有戚戚,道“我当时还羡慕兰姐姐住在雨歇宫,现看来雪休宫虽然也有不安分的,但是还算安稳,韵贵嫔等也都算是熟人,相处下来也不是很艰难。”兰嫔想起回到雨歇宫的景,亦是头痛不已,转开话题道“不知画儿妹妹所在的雪休宫如何”陈贵人想了想,认真道“比起雨歇宫,是清静了很多。”“”兰嫔一时心塞塞。舒嫔忙打圆场,道“小妹就莫要再开兰姐姐的玩笑了,我们姐妹三人在此小聚,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兰嫔无奈叹息,道“今不知你们是否注意,谦贵嫔原来来势汹汹的,我本以为她和王贤妃两人会斗得个你死我活,再不济也该是不相上下的僵持局面,然端看早上,王贤妃三言两语间,便压得谦贵嫔不敢造次,先前的忍让,怕是等着今这一回,在诸位宫嫔面前打压刺头,用以立威。”舒嫔颔首,道“王贤妃在宫里的经营也非一朝一夕,谦贵嫔宗室出,又带有可靠的陪嫁入宫,比我们的境况都要强些。”陈贵人璨然一笑,道“我看来这谦贵嫔傻的,单看夭华夫人今默不作声,一言不发,便该知”“嘘”舒嫔忙捂了她的嘴,回头瞟了眼不远处跟着的宫娥内监,小声责怪,“你当这什么地方,还是自己家里吗想说什么是什么,再来这群人里头,谁知道掺了谁的人,当心后怎么死的都不知”兰嫔道“虽然咱们家里托了关系,但是我们毕竟是新人,根基不稳,边的人还需小心处理。”陈贵人竖起三个指头做发誓状,又重重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再乱说话,舒嫔这才放开她,又叮嘱道“总之,咱们先多忍让着些,让那些想拔尖的先冲在前头,有人愿意帮我们探路,我们也毋须焦急。”不说陈程三人,另一厢王贤妃今虽在早晨请安时,成功打压了谦贵嫔,借此立威,但珝月太后、夭华夫人接二连三的都给她添堵,让她的优势又重新dàng)然无存。沈美人扶着她,偷觑她难看的脸色,小心劝解道“娘娘还请宽心,珝月太后毕竟是您姑姑,肯定不会加害于您,再说这阖宫上下除了娘娘您,谁还有幸能为君上诞下龙嗣,就那妍妃这三年来不也没什么消息。”“你的意思是,妍妃还压本宫一头了”“jiàn)妾失言,娘娘恕罪”王贤妃皱了皱眉,挥退宫人,转过上下打量起沈美人来,边打量边绕着她看,看得沈美人惊慌失措,不安地问道“是jiàn)妾哪里不妥,还请娘娘明示。”王贤妃挑起沈美人尖俏的下颔,道“之音,配上这楚楚动人的容貌,十六岁未经人事的处子雪肤,细腻光滑,果然不是本宫这人老珠黄的可以比的。”沈美人双膝一曲,直直跪下,叩首道“娘娘正是风华无双的好时候,纤腰摆柳,娘娘不说,谁又知娘娘是生养过孩子的”王贤妃慢行至上首落座,抚着自己精心保养的玉手,似真似假的叹惋,“红颜未老恩先断,从古至今,没有谁是例外的,这深宫里谁不是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1沈美人奉承道“娘娘乃花中牡丹,夜空朗月,jiàn)妾不过是野草、星子,连陪衬的资格都没有。”王贤妃道“你很会说话。”沈美人将头低的更低,道“jiàn)妾句句所言都是出自肺腑,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欺瞒娘娘。”王贤妃道“行了,本宫知道你入宫的原意,下去好生梳妆打扮,今晚准备侍寝。”沈美人难以置信地抬首问道“今晚”王贤妃挑眉看她,反问道“你有不便”沈美人忙摇头,又犹豫的提了一个人,“可夭华夫人”王贤妃冷哼一声,“你放心,本宫掌管后宫多年,这点子承诺还是给的起的。”沈美人叩首应了,王贤妃挥手让她下去,嘱咐她好生准备。沈美人出去后,言诗等才陆续进来伺候,顺路通禀“娘娘,倪才人还在外面候着。”“倪才人”王贤妃接过莲花茶盏,“她不是秦婕妤管的人,找本宫做什么”言诗道“大概是想投靠娘娘了。”王贤妃拭了拭唇角,道“向本宫靠拢也是需要诚心的,你让人打发她走,若真的有心,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久见人心。”幽篁外,倪才人听宫娥说贤妃已休息了,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那jiàn)妾就不打扰娘娘歇息了,这是一点子心意,劳烦姑娘跑这一趟了。”宫娥接过红包,手脚麻利地塞进袖口暗袋里,曲膝道“小主慢走。”倪才人一时五味纷杂,这么厚的一封红包,居然换不来一点有用的,又不能得罪幽篁里的人,只得悻悻离开。纷绕阁吴美人自待凤中归来,想着今之事,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哀戚,不是悲从中来,梨花带雨,其泪如露如珠,染透绣帕。“小主,您还有孕,不可太过伤悲。”黄昏见她哭泣,忙劝解。“有孕,除了先头的那个,其他谁还说过我怀孕了,说是天天来请脉,现在人影都看不见,按制须得有三名太乙确诊才好上报天听请封,2”吴美人现在是真怕了,一股脑把心里的所思所虑倾吐而出,“且之后,君上都未曾召见,我去哪要来个龙种揣着”黄昏安慰道“小主莫急,算算时间,小主这月的信期未至,这许是真有了,再说先前小主恩宠深厚,频频侍寝,有也不奇怪。”吴美人渐渐止住眼泪,沙哑着声音道“今太后这一招,我是真正骑虎难下了,无论如何,至少要让人知道我是真有了,不是骗人的。”黄昏怕她急中出昏招,安抚道“小主也莫要庸人自扰,不妨先耐心静等一个月,若信期准时,若未至,那自然分晓,要是实在信不过王贤妃遣来的白术,秦婕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秦婕妤”黄昏解释道“秦婕妤原是侍奉君上的医女,医术想来不会差。”“对,对,是我糊涂了,”吴美人冷静下来,“秦婕妤是风止宫主位,最忧心我腹中胎儿的应该是她,我的事现在已传开,有没有,秦婕妤都要担一份责任,且她一直置事外,想来不会到处去搬弄口舌,如果是最坏的结果,也方便我们施为。”黄昏道“再来新人入宫,自然是争奇斗艳的,小主平又深闺简出,很快就不会太挂记我们这。”吴美人安心下来,而被她们论及的秦婕妤却是闹心不已,扶着额头,直叹气,“君上以为这些小门小户的最是安分,却不知这些人为了往上爬,比这富贵豪门的更加不择手段。”采菊道“娘娘也毋须太过担心,倪才人翻不起什么浪来,舒嫔是个有数的,阎才人又是个心思简单的,风止宫还是可以继续风平浪静的。”“心思简单”秦婕妤道,“这宫里最聪明的阎悦要算一个,她深知自己的长处短处,且这届秀女皆来头不小,她夹在里头,反而最快出局,不如先上岸蛰伏旁观,再说这几往来,她又是个看得开的,所以能抽的毫不犹豫。”采菊在这话里听出些别的深意,试探的问道“娘娘是想扶持一位新人作为助力”秦婕妤惨淡一笑,道“再有两年,本宫就是半艾3之年,比不得鲜嫩的小姑娘了。”采菊、折蔓一时无话,宫中女子最耗不起的就是年华,一想到自家主子因当初那一碗药,多年未育,又加之三年前自损病体,保全贤妃与垂佑,止不住的为她不值心疼。见折蔓居然哭出来,秦婕妤失笑,亲手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道“本宫都没哭,你哭什么,快擦擦眼泪,吴美人的胎可还好”折蔓接过帕子没用,埋怨道“娘娘,您还有闲心关心别人”1出自阿房宫赋;2三个太医确诊怀孕是在清朝,具体哪个科普贴看到的我不记得了,有愿意查证的姑娘们可以去查查看;3艾50岁,半艾之年,就是半五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6 秦婕妤好笑道“你这又是为了哪般,王贤妃有句话说得很是,吴美人是我风止宫的人,自然是由我全权负责,出了丁点事,本宫都难辞其咎。”采菊有些迟疑,借斟茶是低声提醒道“可娘娘石榴红虽不似凝露香烈,可也能管住个一年半载的,吴美人她”根本不可能怀孕,或者说所有人都不可能。秦婕妤颔首示意自己知晓,道“可本宫无法,先前明明只诊出个疑似,可在王贤妃禀报后,却是以有孕晋封的美人,这质可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她王贤妃这是要报当之仇啊”折蔓擦了眼泪,道“娘娘从来没与王贤妃计较,之前更是救了她与帝姬两条命,她到先某算起娘娘来了,好大的脸。”秦婕妤苦笑道“那时本宫可养着垂佑,她又怎会甘心,设局、估摸也为了抱回垂佑,没想到她这是将错就错,此事可大可小,顺势给本宫个教训也使然。”折蔓忽然笑开,带点揶揄的语气说道“那娘娘咱怕什么,咱们谁不知这阖宫上下,君上最疼谁了王贤妃这次恐怕是老寿星上吊,找死。”秦婕妤脸一红,叱道“没个正经,再等半个月,王贤妃若无动作,便是将这事给忘了,到时候再稍加遮掩一二便好。”“诺。”另一头,夭华夫人没有直接回到落珠,反而绕远同韵贵嫔一块回了凌寒堂。韵贵嫔扶着夭华夫人道“娘娘也真是,这时候不赶快回去准备接驾,到嫔妾这个角落旮沓里,一来一回的得浪费多少时间。”夭华夫人道“今晚是轮不到我的,落珠偏僻冷清,不如到姐姐这讨杯茶。”韵贵嫔扶着夭华夫人在上座坐下,又亲自斟茶,道“嫔妾知娘娘念旧,可这是在宫里,以品阶位份论长幼,让旁人听到了,终归对娘娘有碍,话说回来,按惯例,新人入宫,若无意外便是按位份尊卑翻牌子临幸”夭华夫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笑道“王贤妃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白当了这许多年的贤妃,再有,万一君上心血来潮呢”“也是,”韵贵嫔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非嫔妾妄自菲薄,嫔妾比您早入宫半月,却无半点建树能帮上娘娘。”“若韵贵嫔有所建树,只怕现在要过问的就不是王贤妃,而是太后娘娘了。”韵贵嫔也反应过来,道“是嫔妾失言了,珝月太后虽心知王家已无缘后位,但未必乐意看见我云家女儿能同她王贤妃平分秋色。”夭华夫人道“韵贵嫔愿同本宫坦诚相待,本宫很是开怀。”又用了些点心,闲话家常,韵贵嫔这才不经意地提起早上的事,道“王贤妃如此,未免太过,谦贵嫔说到底也是宗室贵戚,若月恒长公主过问,怕君上都不得不退让。”夭华夫人放下玉箸,拿过清茶漱过口,才道“韵贵嫔何必庸人自扰,本宫可没听说过,谁家的堂兄妹是可以嫁娶的。”轻描淡写的一句,却着实让人惊心,令韵贵嫔一时间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喜上眉梢的道“我先前去信也略略提了一笔,但家中长辈都闭口不言,这样想来,怜贵嫔岂不也是”“韵贵嫔又何必为难一个可怜人,”夭华夫人打断她的话,“怜贵嫔不比谦贵嫔,抓在手里也无用,君上都觉得她可怜,你又何必与君上对着干,当她是一介食客,任她苟延残喘,做什么那么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好在韵贵嫔也不是真想拉怜贵嫔出来,她现在略兴奋于探知这等皇家隐秘,本来她还在担心这些天家贵女入得宫来,不好相与更不好轻易动手,如今算来,大家都是世家小姐,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论资历人脉,顾家比云家还是差了些。韵贵嫔原本也是不想这么快与人争锋,可如今木归宜离四妃只有一线之隔,家里来信,这恐怕是君上属意的暗示,要她全力住夭华夫人上位,这宫里能多拿捏住一个人自然是百利无一害。当夜,果然如夭华夫人所言,君上上半夜点的是雨歇宫绿荫阁的沈美人,下半夜则是雪休宫风光堂的锦贵人。四宫主位皆得了消息,韵贵嫔因她位份最高,暂摄主位,得到消息时,佩服不已。消息到流萤时,白苏燕正在卸妆,顺口问了一句“夭华夫人因何不能侍寝”冬至边替她拆了护甲,边回话道“据传是信期忽至,故而暂时撤了绿头牌。”白苏燕在夭华夫人边侍奉三年,最是清楚她的子,“看样子,王贤妃还是有几分余力尚存。”夏至不满道“真不明白为何要让王贤妃苟延残喘这许久”冬至横了她一眼,白苏燕一面摘下耳环,一面道“只要王家在一天,君上对王贤妃就只能稍作打压,扶立旁的势力节制她的权力,前朝后宫可以说无甚关联,也可以说是息息相关,再有就算废了这个贤妃,未必不会又迎来一位王贤妃。”一夜后,按惯例,锦贵人晋位锦嫔,沈曼儿因王贤妃进言,称自己宫里的姐妹都有了封号,但沈曼儿没有,故求君上赐她一个美号,于是为慎贵人,同时,慎贵人也从原来的绿荫阁搬入晴云堂。接连几,洛霜玒翻的都是低位妃嫔的绿头牌,甚至召幸了南苑中的奉人、苑人,而几位贵人、嫔、贵嫔都暂无动静,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低位妃嫔,倪才人便一直不见芙蓉帐来接。每请安,看见慎贵人、锦嫔蜕变为女人后,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就流露出来的风韵味,倪才人心中总会升起不甘。这种不甘在同一院的阎才人被接去侍寝后升到了极点,本以为之后总该轮到自己了,可又是几,她现在都要转而向比自己小一岁的阎美人屈膝唤姐姐。阎美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倪才人对她的莫名敌意,不树敌的她便想方设法避开她。可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不遂人心,阎美人越尝试避开,反而越容易撞上倪才人,有时候是在屋里闷了,到廊下坐坐透口气,有时候偌大的御花园,居然也能撞见在赏花的倪才人。想当然,在此刻已被不甘与妒忌冲昏头的倪才人眼里,这个乡巴佬阎氏分明是故意在她面前晃,显摆给她看的。阎美人暗地里叫苦不迭,这样半个月后,实在忍不住对着自己的宫女大吐苦水,“我一个无根无基,无权无势的美人,也就被翻过一次牌,隔壁舒贵嫔都接连两次了,也不见她嫉恨上,简直有病。”“小主,这就是你天真了,”香炉帮她一面捶着肩,一面道,“先不提老话常说的柿子要捡软的捏,单您比她先封美人,就算后大家都是美人,她又比您年长,所谓先来后到,她能服气吗”阎美人确实没想到这茬,不免泄气道“那我岂不是要一直被她这样怨怼着那我现在都不用出门了。”香炉道“这就是小主您自己想岔了,您何必为了这等眼皮浅的委屈自己,且你们就在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里真避得开呀”阎美人苦恼地靠在软枕上,也明白香炉说的在理,且若无大事,也不能无缘无故奏请更换宫室,反显得她小气不能容人,这样一来,除非她与倪才人之间,谁先成为贵人,否则就只能这样相看两生厌的耗着。不过话说回来,不甘归不甘,倪才人也没什么实质动作伤害到阎美人,还沉得住气,接下去一个多月,每都往王贤妃跟前凑,借口不一,就算被挡在外面,也不生气,一开始的贵重礼物,也变成一些费了心思的小玩意,偶尔是时令鲜花,偶尔是一方亲手绣的一方丝帕。一来二去,王贤妃也愿意接见她,从让倪才人进来饮一杯茶,慢慢地也会留她说会子话。之后,温玉夫人、慎贵人也开始向倪才人释放出一些善意,倪才人这才算开始被王贤妃阵营的人所接纳。倪才人打结似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不过她也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刚跨过第一步,并不代表就被庇护,王贤妃还在继续等,等她能否拿出更有用的投名状,值得被她提拔。旁观许久的阎美人,一同秦婕妤品茗时,便忍不住将自己的一些看法说与秦婕妤听,“嫔妾这段时间,冷眼旁观,是真看不懂这倪才人了,为何非只盯着王贤妃一个,看王贤妃如今,底下有颇受宠的慎贵人,锦嫔也在向她靠拢,高位嫔妃中有温玉夫人,又有帝姬傍,倪才人就算被接纳,也不得重视,她这是何苦呢”目前位份名单王贤妃王菲菲温玉夫人温菲菲;夭华夫人木归宜妍妃白苏燕秦婕妤秦怡人韵贵嫔云瑶池;谦贵嫔顾雪芊;怜贵嫔张雪莲;程思兰兰贵嫔;陈言书舒贵嫔赵苍伊赵嫔;董纯贤纯嫔;杜良真良嫔;贝怀凝宁嫔;锦嫔金千羽陈贵人陈言画;慎贵人沈曼儿;吴美人吴落英;阎美人阎悦倪才人倪珊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7 朱丹被她的笑容弄得打了个冷颤,这种恐惧的感觉她还以为已经忘了,赵嫔看向食盒,颇有兴趣的问道:“今儿吃什么,有螃蟹吗?” “没有,自赵二小姐有孕,家庙里就不许有河鲜。”朱丹搬来小几放到床上,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开。 赵嫔苦着脸道:“不是吧,小朱又是猪肝。” 朱丹将染血的纱布团好塞进食盒底下的夹层里,道:“今天不一样,是猪肝粥。” 赵嫔用筷子戳着粥里的猪肝,道:“小朱,你真滑头,昨晚是清炒,早上是清蒸,这中午……你不会拿早上剩下的煮吧?” 朱丹没回答默认了,赵嫔叹气道:“小朱,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老是拿这些补血的东西,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朱丹将房里稍稍收拾了一下,起身道:“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擦擦,快点吃,回来了我就马上收走了。” “好的,劳驾您老慢一些——”赵嫔怪声怪气的拉长音调。 等朱丹出去了,赵嫔收那副轻浮模样,一言不发的捧起粥碗,也不管是不是烫,呼哧呼哧的几口就下肚,她这两天又是奔袭又是失血过多的,撑到这个时候了真的是撑不住了,一碗猪肝粥下肚,感受胃里暖暖的,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头真晕。” 猎场行宫—— 此处还是旌旗猎猎、放鹰逐犬、兔起鹘落,好不热闹,似乎对燕京里的叛乱丝毫不知。 夭华夫人、舒贵嫔与锦嫔三人因是女眷,每日里只得坐在搭起的高台上,拉了帘子,隔着帘子遥望林中男儿矫健的身姿。 自然也不是独东道主的洛霜玒一人带了内眷,流国特使,太子卫寒川带了胞妹,流国国主的第六女,卫灵泉即灵泉公主,至于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而原国来的是大将军常胜与夫人,他夫人嘉嘉乃现原国国君一母同胞的姐姐,原国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全民上下皆好武,就连女子都能凭着武艺在朝廷上发声。 这种狩猎,除了这位嘉嘉夫人,其她的都没什么兴趣,舒贵嫔在这坐了半日,已经偷偷拿扇掩面打了四五个哈欠,对于嘉嘉夫人她耐着性子在高台上陪着这些娇小姐坐了三日,自认为已经是仁至义尽。 当远处传来一声喝彩,是大倾的一位小兵猎到了一头黑熊,要知道这么大的猎物这围猎开始到现在,还是头一个,洛霜玒很是高兴,即刻晋这小兵为百夫长。 嘉嘉夫人见是文质彬彬的大倾人拔了头筹,当即就不高兴了,冷哼一声,直接掀了帘子从高台上跃下,落在场地中间,扬声道:“我原国女儿不像你们两国的姑娘一天到晚关在家里织布绣花的,也是能够弯弓骑射的,嘉嘉在此请大倾皇帝准许我一块参与围猎。” 洛霜玒道:“嘉嘉夫人有此等雅兴,孤自当允准,给夫人牵马。” 手下人牵来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嘉嘉夫人利落的蹬着马镫上马,豪迈的抱拳一礼,“多谢大倾皇帝陛下,楼上的妹妹可敢同我一起去驰骋一番呐,咯咯咯——”打马大笑着扬长而去。 “无礼!”灵泉公主不屑的哼道。 大倾这边表面上看也都没动静,夭华夫人、舒贵嫔都是养在闺阁里的,既不是军武世家也没有兄弟,平时课业里自然接触不到马匹这类,锦嫔则有些跃跃欲试,可她也知自己几斤几两,纵马奔腾一场还可以,要她在马上拉弓射箭那就是为难她了。 嘉嘉夫人不愧是草原上的儿女,不过半个时辰,就猎到了一对狍子,以及三只野兔,比之在场的多数男儿都出类拔萃。 洛霜玒道:“嘉嘉夫人真乃巾帼不让须眉,有道是‘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1,正好孤新得了一剑,名唤胭脂,请夫人品赏。” 胭脂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件装饰品更恰当,却是用整块红玉雕琢成宝剑的形状,老话说:玉石挂红,价值连城2。 嘉嘉夫人将胭脂剑拿在手里,手腕翻转便挥动起来,玉石娇嫩哪里经得住她的力道,顿时断裂成两截,“抱歉,嘉嘉是个粗人,不懂得欣赏什么翡翠玉石什么的。” 洛霜玒也不生气,笑容文雅,“若这胭脂剑能让夫人开心,也是碎得物有所值了。” 嘉嘉夫人难掩得意,目光转而落到高楼,挑衅味十足的道:“楼上的几位妹妹即使拉不了弓,打不了猎物,好歹骑马总该会的吧?” 灵泉公主皱了皱眉,暗骂道:“粗俗!”就拿眼去看大倾的三名妃嫔。 夭华夫人笑得柔婉,道:“本宫穿着长裙,不方便。” 舒贵嫔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步摇,腼腆的道:“我这头上零零碎碎的首饰实在太多,不方便骑马。”锦嫔见她们都不应,也不好出头,垂下头装作不知道。 嘉嘉夫人在底下还在笑,道:“我听闻大倾的女儿有缠足的习惯,是叫做三寸金莲,这样的脚当然是骑不了马的,罢了,我也不为难几位娇滴滴的小姑娘了,万一摔下马来了,断手断脚的就不好看了。” 锦嫔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呸了一声,道:“胡说八道,那是几百年的糟粕了,我大倾什么时候有这种习俗了,百灵伺候我宽衣。” 百灵上前替她宽了外衣,解了襦裙,去了碍事的环钗步摇,戴上面纱,霎时是一个英姿飒爽的俏木兰,灵泉公主见了,道:“蜜枣,帮本宫宽衣。”居然也是个内藏乾坤的。 舒贵嫔目瞪口呆的看她们两个下了楼去,转头去瞧夭华夫人的神色,“娘娘,这……” 夭华夫人依然是气定神闲的,对她道:“反正你是别出去,听本宫一句劝,你一旦离了这儿一步,就准没好事。”这话说得诡异,让舒贵嫔心里毛毛的,不敢再多搭话。 夭华夫人抬眼去看底下三人都已经上了马,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意识到自己笑得嘴张太大难看,拿扇掩了,等扇子撤下,又是端庄文静的模样,叹道:“有些人啊总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马失前蹄,你知道吗,多尔衮一生能征善战,最后是被他的爱马给活生生拖死的。” 舒贵嫔看她巧笑倩兮,美眸盼兮,却生生觉得一股寒意自脊背而起,如同一条蛇一样钻进她的衣裳里,缓慢的沿着她的腿边吐着蛇信子,边一点点盘旋缠绕而上。 另一头,嘉嘉夫人看她们两个娇小姐,她虽然出身高贵,任性肆意惯了,但是好歹是上过朝堂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什么时候该随意,这场由她而起的赛马,被她当做散心,只拿了平日里的三分来应付。 锦嫔本就有意在骑马上那个头筹,从一开始就极认真,她的骑术不敢和白苏燕赵苍伊那样的女将军比,在一众闺秀中却是难得的,今日也是冒险了,单手窝缰绳,单手提马鞭,身体伏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腹,咬着牙让自己跟着马的节奏压浪3。 嘉嘉夫人放水,灵泉公主本就只是一时激愤,骑术一般,还真让锦嫔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锦嫔这时早已经没什么意识了,只知道害怕得呜咽,任马带着跑,一声口哨,胯下的马骤停,一旁窜出一人来拉住缰绳,安抚跑欢了的骏马,也幸好她死死抓住没被甩下来,脸上的蒙面的纱巾却悠悠落下,落在那双牵住缰绳的大手里,“恭喜小主拔得头筹。” 锦嫔看向他,眉眼间很是冷淡,眼眶却是红红的,一滴降落未落的珠泪还在她长睫上,让人怜惜不得,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朱唇微启,却是冷冰冰的呵斥之语,“放肆,胆敢目视妃嫔!” 那小将顿时回神,忙低头下跪,“请小主赎罪,末将只是一时情急。”边说着边将手中的面纱呈上。 “罢了,念在你帮了我,算了,”锦嫔俯身拿过面纱重新戴好,“帮我牵马。” “诺。” 洛霜玒自然是看出来了嘉嘉夫人放了水,但对锦嫔的表现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金家书香门第,居然也会教授女儿骑术。” 锦嫔含羞下拜,回道:“其禀陛下,嫔妾的父亲常说,为官者为朝廷效力,自当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全了,只是父亲叹息自己资质有限,不能文武双全,但也空闲时勤于练习,故而嫔妾有幸在旁耳濡目染,略通一二,今日献丑了。” “锦嫔起来罢,金爱卿的心意孤心知肚明。”洛霜玒抬手做虚扶状,梁雨安下去将她扶起。 “嫔妾谢陛下,嫔妾告退。” 灵泉公主落在后面,面上讪讪的,本想悄悄的跟着一块回去,不想卫寒川突然出列道:“陛下容禀,说来我这妹妹虽然说不上文武双全,却也是如锦嫔小主一般能文能武,不知陛下觉得她可是一名人才。” 1出自元郑光祖《王粲登楼》 2红玉自古被认为是玉中的上品,所以有这样的说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8 卫寒川之意自然问的是灵泉公主是否有当大倾后妃的资质,灵泉公主闭了闭眼知道这时候终于来了,心中虽有千百般不乐意,可一想到流国因天灾而流离失所的子民,还有那些带着期望和祈求的眼神,这是她身为公主的职责与应尽的义务。 再睁开眼,一双美图里只有坚定,灵泉公主抬手解下面纱,露出姣好的容貌,嫣然一笑,端的风月无边,盈盈下拜,“灵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心中却忐忑,她不能失败。 大倾这边允了流国待未婚的公主前来,便是同意了和亲,流国国君的嫡出公主代表了流国最大的善意与诚意,洛霜玒笑道:“灵泉公主貌美聪慧、温婉娴熟,自然是不能折辱了她,孤也不忍心让公主刚出了绿瓦红墙又进入另一处宫墙之中,这样,凡是在京未婚的皇室宗亲任公主挑选。” 灵泉公主来时已经大致知道了大倾宗室情况,也做好了给大倾皇帝做后妃的准备,此时,却有这样一个的机会,说不上坏也谈不上好,大倾皇帝的兄弟几个,未娶妻的只有他的胞弟极乐王和最小的,还是孩子的悠然王,剩下的都是先皇兄弟的孩子,一些郡王。 而他们入京前已经打听清楚,极乐王还在边境,刚刚皇帝的意思里明显是想将她边缘化,最好是做个普通的皇家媳妇,可她是流国公主自然要为流国考虑,不能太过远离大倾的政治中心,那就只有—— “悠然王,”灵泉公主按大倾礼仪谢恩,“谢陛下赐婚。” 这个结果和洛霜玒预料的相差不大,却还是要委婉的劝一劝,“公主可想清楚了,孤的十二弟还只是个孩子,小了公主四岁,好像不妥吧,太子,您看。” 卫寒川也是为难,压低嗓音道:“灵泉,别胡闹!” 灵泉公主却是道:“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砖,且古之圣人多是老夫少妻,那么同理老妻少夫也能为陛下生出栋梁之才……” “咳咳,瞎说什么,”卫寒川忙拦住她的话尾,“我这妹妹自小被宠坏了,口无遮拦,多有冒犯,请陛下赎罪。” “公主天真烂漫,语言质朴,孤怎会怪罪,”洛霜玒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灵泉公主竟比嘉嘉夫人还泼辣。 嘉嘉夫人反而很是喜欢她的直爽,啧啧了两声,道:“可惜了,要不是本宫家里没个适龄的男孩,否则一定要先下手向流国国君求亲。”灵泉公主微微躬身致礼,既有闺中女儿适当的娇羞,又不失一国公主的矜傲。 在一旁默默杵了许久的锦嫔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现在宫里已经是斗得如火如荼了,这灵泉公主看起来还是宫里未曾有的殊色,加之她身份尊贵,陛下若真迎进了宫里,就像是带回来了一勺名贵的香油,亲手泼在这火上。 高台上的人自然也是注意到底下人的动静,舒贵嫔亦是和锦嫔一个想法,心中暗自祈祷,陛下可千万别把这公主纳入后宫,随便指给哪个宗室子弟都好啊,就算是悠然王那孩子也挺好啊! 夭华夫人自来到这猎场,每天就是在这高台上渡过的,早就腻了,以扇掩面打了个呵欠,道:“本宫累了,先回自己的营帐歇息了。” 舒贵嫔起身行礼,道:“恭送夭华夫人。” 确定了灵泉公主的归处,流国的目的也达成了,她一介女眷也不好在猎场众目睽睽之下多做停留,也跟着锦嫔回去了。 嘉嘉夫人见她们都走了,也觉得没意思了,在丈夫眼神的示意下,无奈只好入乡随俗,对洛霜玒躬身行礼,慢悠悠的晃了回去。 上了高台,主位换成了舒贵嫔,难免要问几句,锦嫔先上前见礼,开口问道:“舒姐姐,不知夭华夫人何时离开的?” 舒贵嫔道:“夭华夫人想来是这几日赶路累着了,方才实在坐不住,回营帐歇息了,对了,灵泉公主她……” 锦嫔会意,道:“舒姐姐在上面大概没听清楚,灵泉公主许配给了悠然王,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如此,真要恭喜灵泉公主了。”灵泉公主但笑不语,只微微点了点下颔致意。 嘉嘉夫人走在最后,慢悠悠的上来,自然也发现夭华夫人不见了,道:“此次来大倾,本宫还以为能见着那白苏燕,不成想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听说你们陛下收了一个白苏燕不够,还把长年在西南的赵苍伊也一块通吃了?” 其她三人有些不喜她的快言快语,舒贵嫔笑着转开话题,道:“夫人说笑了,只是不知夫人为何想见我大倾的妍妃?” “也不是说一定要见,只是……”嘉嘉夫人以指点着一旁的案几,“赵苍伊我同她在战场上见过许多了,武功智谋一应不差,她这人犹如草原上觅食的狼,到了我原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白苏燕同她齐名,想来也有她的不凡之处,可惜我们只远远见过一面,她从城墙上一箭射死了本宫的前夫,总是难免让本宫印象深刻。 可惜你们大倾这样的巾帼木兰太少了,如你们这般在原国都是无用之人,大倾太多了。” 舒贵嫔面不改色,笑容越发柔婉,气势虽不如嘉嘉夫人这样长年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却是慧心妙舌,“夫人说得是,我等好命生在大倾这样国泰安民的盛世,无须连女人孩子都要在外奔波劳碌,夫人若在我大倾也如我等在原国一般。” 所谓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就是如此了,锦嫔还矜持着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灵泉公主比她就显眼多了,转过脸去,虽说无声无息的,但看她肩膀抖得厉害,连带着手中的茶都抖出来大半。 嘉嘉夫人有些意外的看向舒贵嫔,上下仔细打量一番,道:“本宫看你年纪轻轻,瘦瘦小小的一个,没想到说出来的话这样的振聋发聩。” 舒贵嫔微微倾身,谢道:“嘉嘉夫人谬赞了。” 这不卑不亢的模样到让嘉嘉夫人赞赏,“你们大倾女人虽然手上功夫一般,嘴上却也不比刀尖剑锋来得差。” 舒贵嫔道:“嘉嘉夫人若能多留几日,想来妍妃娘娘与赵嫔也很乐意与夫人促膝长谈。” “算了罢,”嘉嘉夫人摆了摆手道,“她们现在被关在男人的后院里,也是可怜,本宫又何必再去打搅,让她们难受。” 锦嫔觉得她这话很奇怪,什么叫会让妍妃和赵嫔难受,女孩子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的,即使是妍妃和赵嫔这样的传奇也是终归要嫁人的,在她的认知里,好多男人都怕这两位是吵不过就要抄家伙的母夜叉,幸亏有陛下,否则恐怕不知道要被蹉跎到什么时候。 灵泉公主在流国也虽是养在深闺,却有些感同身受的理解那两个未曾蒙面的女将军,好比自己身份再如何尊贵,平日里仗着地位如何任性,到了年纪该嫁人了,也没得挑拣,日后还不是要以夫为天。 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个世界对男人而言,他可以有两个三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女人,只要他的身份允许,他养得起,他有本事将人弄到手,可女人,一辈子可能就这样在“丈夫”的苦海里沉浮,永远看不到岸。 就她所知道的,她的姑姑就是因为嫁错了人,虽然和离了,但是还是被人背后闲话,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她的姑姑还是尊贵的公主,更何况那些比她身份低微普通的女人呢? 一时间,灵泉公主有些害怕即将到来的婚礼,害怕见到她未来的丈夫,希望这场持续十天的围猎能再长一些。 舒贵嫔心思细腻,加上她自入宫以后所受到的“冷遇”,心中难免失落,面上却是不能显出半分脆弱,她此刻代表的不是她个人,更是大倾的颜面,故而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嘉嘉夫人虽然看起来豪迈狂野如男儿,不想心思却也如此细腻缠绵,真让我好奇原国是怎样的一片水土,养得出夫人这般的妙人。” 嘉嘉夫人说起故土,面上难掩得色,当即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舒贵嫔也会适时插上几句,或是发问或是赞叹,而锦嫔与灵泉公主也慢慢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被嘉嘉夫人描述的草原风景所吸引,忍不住侧耳倾听。 于是这一天依然是宾主尽欢,到了晚间宴饮,嘉嘉夫人已经直接坐到舒贵嫔旁边,上手环着她的削肩,把酒言欢,妹妹妹妹的叫唤,若不是在大倾土地上,她都想将人带到自己的营帐中,彻夜长谈。 夭华夫人今日似乎真的累了,晚饭时也没出现,洛霜玒赐下的肉食也只是意思意思夹了一筷子,就没什么胃口的让人撤下去,然后随口问了句:“陛下什么时候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9 夭华夫人瞥了她一眼,歪了歪头,笑容可爱,道:“你猜?”说完又回到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这变脸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落霞拿不准这位主子的心性,加之她嘴上功夫不如手上的厉害,只得埋头给夭华夫人续满茶水,小心的道:“娘娘,您晚饭还什么都没用呢,奴婢要不让人去煮碗香菇野鸡肉粥?” 夭华夫人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弄清淡些,再让小厨房炒几个菜,别放盐。” “诺。” 夭华夫人今天自回来后,就趴在小榻上,一动也不动的,若不是能看见她偶尔眨动的美眸,微微起伏的胸口,跟樽美人雕似的。 猎场这边没什么鲜蔬,都是临时采摘的菌菇、野菜,夭华夫人提了筷子夹了几根菜放进嘴里,也没细尝,实在是这三天大鱼大肉的吃得她直反胃,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此刻反被这些寻常的鲜蔬勾起了馋虫。 用了一碗多点的香菇野鸡肉粥,几样配菜可以说是一干二净,夭华夫人才觉得腹中有了饱腹感,放下筷子在落霞等伺候着漱口,捧着一杯热茶,她悠悠问道:“灵泉公主的夫婿定下来了吗?” 落霞回道:“听闻娘娘刚走后不久,就定了。” “舒贵嫔呢,她还是下楼了?”夭华夫人抿了口茶水,双眸舒服得眯了起来。 落霞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道:“娘娘说笑了,这开席了,舒主子自然该去赴宴的。” 夭华夫人慢慢地饮下半盏茶水,道:“也是,她晚上总要回营帐里去睡觉的,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待在那座高台上。” 落霞她们也听习惯了夭华夫人的神神叨叨,自从几次三番被她看穿心思,一开始她们几个还会在意,打起精神关注,往往又没什么事情,久而久之的,就当是她在自言自语了,听过就算了。 夭华夫人放下空盏,又躺回到榻上,还是原来的姿势,右手垫在螓首下,左手搭在右手上,“不知道悠然王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媳妇,会是什么反应,听说琼太妃很宠这个儿子的。” 而被夭华夫人念叨的悠然王洛霜璃此时在待凤宫里,结结实实的打了两个喷嚏,惊得琼太妃一叠声的让人传太医。 洛霜璃忙拦住,无奈的道:“母妃,我只是鼻子痒痒,打两个喷嚏,您别一惊一乍的,孩儿都怕您给自己吓出病来。” 琼太妃这两天一直心惊胆战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神经紧绷,不过三天硬是把自己折腾得面白如纸,人都瘦了一大圈,额头还贴着两块膏药,此时此刻又眼泛泪花,凄楚的道:“儿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命根子啊,你要是没了,让娘怎么活呀——” 洛霜璃暗自无奈,自己母妃每次一病就跟个孩子一样,嘴上还劝慰着道:“母妃,您想什么呢,儿子这不好好在这吗?来,我们再吃一勺饭,母妃,今儿还有您最喜欢的得意汤,马上就端上来了。” 琼太妃咽下口中的饭食,抽噎着道:“儿啊,是娘害了你啊,不该拦着你不让你跟着去猎场的,现在在陛下身边还安全些,不用现在要你陪着娘在这宫里等死。” 洛霜璃又夹了一筷子芹菜喂进琼太妃的嘴,“母妃不必忧虑,儿子也知道您是怕这次来使不怀好意,怕儿子出事,儿子都明白,再说了就算儿子这次跟着去了,您在这京城里,儿子也放心不下!” “娘没白疼你,”琼太妃落下欣慰的泪水,“可是这叛军都到宫门口了,娘都一大把岁数了,合该随了先帝去了,可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日子,如果你现在在猎场行宫,娘马上就一条白绫裹了跳井,绝不拖累你。” “母妃,您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拖累不拖累的,我们母子俩一直相依为命,您要是去了,儿子一人孤零零在这世上,您让儿子可怎么活?” “这也是啊,”琼太妃一想到如果自己去了,儿子孤单单一个人,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这样,反正你也十三了,也到时候了,要不把如梦放你屋子里,她年纪比你大,人也稳重,有她在,娘也放心些。” 洛霜璃这下是无语了,舀了一勺饭喂到琼太妃嘴边,一勺接一勺,动作越来越快,力图堵上她的嘴,待一碗饭用完了,亲手舀满了一碗得意汤,喂了小半碗,才道:“母妃您放心,不过是小打小闹,禁军御林军还有残余兵力守卫宫墙,再说了太后都还在宫里,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琼太妃嗯了一声,扶着头靠回到枕头上,转而又猛地坐起来,道:“不成,万一真到绝路了,叛军想学曹操,来个挟持少帝号令天下的,那我们母子二人可就要成了史册上的千古罪人了,呜呜呜~~~”她拿帕子捂着脸,哭倒在儿子身上。 洛霜璃默默抬头翻了个不太显眼的白眼,伸手接过如梦递来的帕子,一面抬起琼太妃哭花了的脸,为她净面,一面还要继续哄着,“母妃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再说了还有大皇兄呢,再不济还有个病恹恹的二皇兄,我才轮不上,再说了宫里这么大,儿子人小随便往假山洞里一钻,他们还不一定找得着。” “什么二皇兄,没有二皇兄,你二皇兄早死了,”琼太妃也不在意自己情绪激动下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抹着眼泪,“对了,你说得也有道理,要不咱们先去御花园看看地形,最好有点水,撑得久,万一他们点火……” “母妃,你刚刚说什么?二皇兄他怎么了?” 琼太妃一愣,拿帕子捂住嘴,心虚的撇开眼,道:“啊,你二皇兄不在他自己的封地上好好的吗,能出什么事。” 洛霜璃挥手让伺候的内侍都退下,认真的道:“母妃,这事可大可小,您可不能乱说!什么叫二皇兄早死了,您说话啊!” “我、哀家刚刚情急乱说话,儿子你就当没听见了,”琼太妃转过身去,端起母亲的架子来,“哀家困了,想休息,皇儿你也不用再这伺候了,下去休息罢。” 洛霜璃起身剑眉紧蹙,问道:“这事陛下知道吗?太后她又知道吗?” “哎呀,这事哀家也说不好,你可别出去乱说,”琼太妃见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袖子,“真是,你说这倒霉催的事怎么就被哀家给撞上了,你坐下、坐下!” 洛霜璃勉强坐回去,还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琼太妃打着哭嗝,一摊手道:“这事不是哀家想瞒着,是真的没凭没据的,哀家也不好拿到场面上来说呀,再说了,你二皇兄母妃也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一次生了俩,还顺道子女双全,凑了个好字,又是龙凤呈样的吉兆。 但是她心思重,偏偏瞒了下来说自己生的是两个儿子,后来有一个十来岁的时候,泛舟游湖见着一小孩掉水里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自己亲自去救人,结果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佑安王为了救落水孩子而溺亡的事,洛霜璃幼时也耳闻过,“我大倾双胞胎是尊享同一个排行的,你不说得二皇兄不会是早去的佑安王吧?” 琼太妃将沾满涕泪的手帕扔到一旁,又从袖口暗袋里摸出一块崭新的,随口应道:“哀家刚没说清楚吗,龙凤呈祥,生得龙凤胎啊!”话一出口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又失言了,拿帕子掩住脸,背过身去,“哀家什么都没说啊,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听到没?” 洛霜璃右手握拳瞧了瞧额头,道:“母妃,您都说到这里,就干脆就全说了,反正如你所说,都这样了,万一叛军成了,这事您带到底下去说给阎罗王听吗?” “呸呸呸,说得什么话,诸天神佛仙人,可别跟他一个孩子斤斤计较,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母妃,您别打岔了,您到底是怎么知道二皇兄,不,雨安王他是女儿身的?” 琼太妃抓了抓后脖子,道:“哀家也是有次撞见她来了葵水,把衣摆都弄脏了,哀家以为她是惹了什么风月债,偷偷跟上去……看见的,光明正大看见的!” 洛霜璃将脸埋进自己手掌中,凭他对自己母妃的了解,这么大声强调肯定不是大大方方的看的,估计又是偷偷摸摸做贼一样偷窥来的,也是服了自己母妃这难登大雅之堂的小爱好,她到现在都没出事,也是天赋异禀了。 琼太妃看儿子这样,也觉得自己的小爱好颇是让人一言难尽,翼翼小心的拍了拍洛霜璃的肩,道:“儿子,你娘我就这么一个小癖好,再说了也没出过事,你就放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0 韵良媛面露急色,刚要说话便被夭华夫人打断,“臣妾还有一事想请君上应承,韵良媛年轻,这宫里唯有贤妃娘娘有生养的经验,还请贤妃娘娘多加照料,最好再拨个可靠的医女过来。” 洛霜玒倒有些意外于夭华夫人会回护韵良媛,倒被挑起兴致来,应允了,“贤妃,瑶池的胎便交给你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王贤妃恼得差点要咬碎一口银牙,夭华夫人这分明是以退为进,拿自己的前程保韵良媛的肚子,且在君上与众妃的面前让自己应下此事,如此若自己敢妄动,夭华夫人便会转头迎合洛霜玒,一旦她侍寝成功,至少是德妃之位,日后想对付她可不比现在容易。 “臣妾遵旨。” 可这笔买卖说穿了,她根本什么利益都没有,一旦韵良媛生下了龙子,到时候还不是她们说了算,与其是买卖,不如说是赌博,这七个月里看是她王贤妃斗倒她夭华夫人,还是她夭华夫人能撑到韵良媛生产之日。 韵良媛此时也明白过来,一时感动不已,但只要她能诞下龙子,她们就可站稳脚跟,届时,夭华夫人一侍寝,便可触碰后宫总领之权,加上她这有子嗣的嫔妃,何愁斗不过王贤妃一派,且忍她们一时有何不可? 一通吩咐后,洛霜玒先行离开,其余妃嫔也自然而然都散了,王贤妃嘱咐了一句,“明日,本宫带着几个可靠医女过来,任韵良媛挑拣。” 白苏燕刚想走,夭华夫人叫住她,“徐奉人必经初次来到北苑,人生地不熟,烦请妍妃妹妹,能亲自带她过来。” 白苏燕回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置礼道:“臣妾领旨,若没其他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韵良媛行礼道:“嫔妾恭送妍妃娘娘。” 等人都走完了,韵良媛一把抓住夭华夫人的双手,千头万绪,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夭华夫人微笑道:“良媛勿要多想,安心养胎,若一举得男,才是彻底了却后顾之忧。” 韵良媛道:“你放心,我省得,可……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提拔徐奉人?” 夭华夫人反问道:“你觉得这是提拔吗?” 韵良媛道:“难道不是,你还是直说吧,我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用意。” 夭华夫人道:“要是让你想通了,岂不是连王贤妃也想通了?” 而另一头,白苏燕还真奉命直奔南苑秋宫的银烛弄—— 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徐奉人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不用再每日病怏怏的躺在铺上,已经能下地走动。 上次同徐丹桂见面,她戴了帷帽,今次才见到了真容,看得真人时,白苏燕是大惊失色至失态的程度了。 好一会,才确定似的问道:“你……是徐丹桂,徐奉人?” 徐奉人奇怪于她近乎惊吓的模样,可仍乖顺的回话道:“回禀娘娘,贱妾便是徐氏丹桂,入宫时特蒙皇恩,得封奉人之位。” 白苏燕收敛心神,传令道:“本宫是奉命来接你到雪休宫,陪伴韵良媛,荣秀,替你家小主收拾东西。” 徐奉人一惊,问道:“敢问娘娘,是现在?” 白苏燕道:“怎么,本宫还不够格来请你?” “贱妾不敢,”徐奉人略略犹豫,道,“请娘娘入内用茶等候。” “不必了,本宫就在此候着。” 知道这是不给她时间磨蹭,徐奉人一礼,转身回到房里整理,李苑人与单苑人上次大半夜被赶到门外窝了半宿,再看这妍妃冷着脸,实在怕了这些阴晴不定的主子们套近乎,跟着徐奉人一块进去了,缩在房里不敢出来。 冬至奇怪于主子刚才的失态,难得好奇的小声问道:“娘娘,徐奉人可有哪里不妥?” 绿腰也悄悄凑近了些,好听得清楚,白苏燕不答反问:“你们觉得这徐丹桂长得像谁?” 冬至道:“似乎同韵良媛有些像?” 白苏燕凝重道:“她像得不是云瑶池,而是云老太君,云老太君与瑾月太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你们说这两个人为什么长得像。” 绿腰抬手掩住因惊讶而不自觉张大的潭口,冬至亦是惊愕不已,“如此说来,这徐奉人才是真正的木氏血脉!”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徐奉人一介平民,徐家与云家又素来毫无交集,她却和韵良媛生得这么像,简直比云遥沫还像韵良媛的姐妹。 而在徐奉人搬入凌寒堂侧厢的当晚,洛霜玒翻了她的牌子,难得的只点了她一个侍寝。 秦婕妤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自听见这条传讯,她内心便一直有股诡异的不安,带着这种惴惴不安入睡,之后就做了一个梦。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片花瓣,轻飘飘的,随着风一直飘、一直飘,竟然缓缓飘入月宫,其中冰天雪地,一片晶莹,在星屑银尘的湖中生了一株十丈的金桂,桂树下伏着一纤弱女子,正凄然哀泣。 谁? 秦婕妤心念一动,身子便凌波过水,轻盈的落在那人身后,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拍了拍她抽动的秀肩。 女子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触碰,仍伏在虬起成桥状的树根上啼哭不止,‘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打死他呢?’女子幽幽道。 ‘什么?’哪个他? ‘为什么不干脆打死他——’刺耳的尖利声音,女子忿然回过头,原来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不停淌着血泪的窟窿,血盆大口不断发出尖利的哭喊,“为什么不干脆打死他——” 自梦中惊醒,秦婕妤已是满身的冷汗,那涎着血水的大口里,排列整齐的皓齿上沾染血渍,半截舌头一抽一抽,随着女子的嘶吼,那些血像喷洒到她的脸上。 抬手抹了把湿透的鬓发,却见手背上擦到的不是汗,而是血印子,“啊——啊——呀——” 值夜的折蔓忙拨亮了烛火,举着宫灯凑到榻前,“娘娘,娘娘,怎么了?” 秦婕妤举着颤抖的手,不停喃喃道:“血……血……都是血……” 折蔓将宫灯凑近了些,仔细观察她的素手,道:“没有血啊,娘娘,您是梦魇了吗?” 秦婕妤渐渐冷静下来,垂头察看自己细腻的双手,上面的确什么都没有,身体瘫软下来,那股恐惧的滋味还残留在心底,萦绕不去。 折蔓洗了帕子,一边为秦婕妤净面擦手,一边问道:“娘娘可要宣太医?” 秦婕妤此时已缓过神来,摇头道:“明日,你去请梁公公过来一趟,本宫有要事相告。” “诺,”折蔓又道,“娘娘,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奴婢命人煎了碗安神汤,娘娘用了,便能一夜无梦,睡个好觉。” 秦婕妤摆摆手,道:“你让人去烧点热水,本宫想擦擦身子。” 折蔓直接让人烧了桶水来,服侍秦婕妤除去衣物,擦拭一番,又点了秦不寻特调的宁神香,淡淡的艾草香,具有平心静气之用,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困意也一点一点爬上来,躺回榻上,沉沉睡去。 至下半夜,徐奉人被敬事房的太监送回凌寒堂,韵良媛早安排了紫英候着,紫英上前搀扶徐奉人入室内,引她在梳妆台前落座,一边拆散发髻,一边恭维道:“贺喜小主,奴婢已准备了沐浴的香汤,司药司也煎了止疼的汤药,小主饮过后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徐奉人脸上完全没有旁人初次侍奉后的欣喜与娇羞,反应有些冷淡,“紫英,我很累,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紫英瞥了眼她的脸色,迂回道:“是奴婢们哪里伺候不周吗?” 徐奉人摇摇头,道:“你们很好,可我真的很累。” “那,奴婢们就不打扰小主休息了,奴婢们先行告退。”紫英等一礼后尽数退下,合上门前,紫英顿了一顿,瞄到徐奉人鹅蛋般的脸颊上缓缓滑落一滴珠泪。 坐进温暖的水中,徐奉人感受着自己情事后酸疼的身体,自嘲的想着,终于自己成了别的男人的东西了,再也没资格想着仲哥了。 有时候,她会孩子气的想,在今日之前的一切都是噩梦,醒来后,她是书香门第、千娇万宠的大家闺秀,或许是某次礼佛时,或许是某次郊游踏青,她偶遇了仲哥,然后顺理成章的,三书六聘。 不过,也只是想想,入宫后,她怨恨,她不忿,就因为那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所以就能轻而易举的拆散他与仲哥,打乱了她原本的平凡生活,把她关进这冰冷空荡的皇宫里。 有时候,对镜梳妆,她会忍不住猜想,究竟是哪里让君王看入了眼,是这弯弯的新月眉?眼波宛转的杏眸?桃色的菱唇?欺霜赛雪的肌肤?还是娉婷婀娜的身段? 可事实上,除了一幅画,他们之间在此之前,从未面对面,几日看下来,南苑里的人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人胚子,她在其中便不算突出,为什么选中她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0 琼太妃看儿子无奈甩袖离开,眨巴着眼觉得委屈,忍不住噘着嘴喊道:“哀家我现在睡不着啊——” 这一嗓子,儿子头也不回,倒是唤来了自幼陪着她的奶娘,葛嬷嬷进来见,琼太妃泄气地躺在床上,无聊得很,又没什么可以消遣的,一脸慈爱的上前,“给太妃请安。” 见她来了,琼太妃又一个猛子坐起来,葛嬷嬷忙伸手去扶,“太妃请当心,这样子起来会引得头晕。” 琼太妃痴痴的笑笑,在从小照顾自己的奶娘面前,她彻底的就像个孩子,“奶娘,你来了,这些天可好,这宫里没人怠慢你吧,你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你跟着哀家奔波,真是辛苦你了,等哀家过完三十生辰,要不顺道跟着父亲母亲回乡颐养天年。” 葛嬷嬷轻轻抚着琼太妃的青丝,将她睡乱的碎发整理好,“老奴现在年纪大了,手脚都不灵活了,平日里也开始记不住太妃吩咐的事了,是该回去了。” 琼太妃侧过身,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撒娇地将头靠在葛嬷嬷的肩上,道:“我才没有嫌弃奶娘呢,如果奶娘不想回去,对我才是最好的,燕京这里虽然繁华,可终究只有奶娘和璃儿是我的亲人,我们孤零零的。” 葛嬷嬷疼惜的拍拍琼太妃白皙嫩滑如少女的柔荑,若不是身上这庄重老气的秋香色,看她宛若二八少女的小脸,又是这小女儿般的痴态,谁能想到她有悠然王这样大的孩子了,今年就又过她的三十整寿了。 琼太妃一出生因为杨老将军与夫人前头生了五个皮小子,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那是被家里疼宠着舍不得半点委屈,当年先皇点了堪堪及笄的琼太妃为妃,夫人那是直接哭死过去,杨老将军甚至都递了辞呈上去,只求留下女儿。 无奈皇命难违,杨夫人是一点面子都不管了,哭成了泪人,他们夫妻哪里乐意将自己花骨朵一样的女儿送入宫去陪当时已经快五十的先皇,还是送去当妾的,宫里头又有那么多个不好相处的妃嫔。 葛嬷嬷跟着小姐入宫,所幸小姐天真烂漫,加之杨老将军的缘故,初进宫时极受宠爱,第二年便生下了悠然王,一举得男,而那时候先皇的身体已经出现症状,慢慢的就很少亲近女色,晚年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葛嬷嬷有时候既为自己奶大的孩子庆幸,庆幸她入宫后也没吃多少苦,大概是看她孩子还小,自己也没几个心眼,加上前头几个斗得跟乌眼鸡一样,反而让她们母子悄无声息的全身而退,又是心疼她给人做妾不算,还年纪轻轻就受了活寡,花一样的年纪也不能打扮,就只能穿一些庄重肃穆的颜色。 幸好几位少爷都是争气的,悠然王也是个孝顺的聪明孩子,自己的小主子以后的日子里也有依靠,不会过得太辛苦。 大概琼太妃从小习惯了葛嬷嬷哄她睡觉,在信赖的奶娘怀抱里,不知不觉就寻回了睡意,进入沉沉的黑甜乡。 琼太妃这头没心没肺的好梦正酣,洛霜璃匆匆赶至眠月殿将方才琼太妃所说之事尽数告诉珝月太后,说完还跪下来扣头认罪道:“母妃她并非故意的,只是没有实证,母妃又只是错眼看见不敢肯定,当时就不敢说,现在到了这时候忽然想起这一茬。 加上现在时局如此,不知对母后是否有用,怕是假的说了也无用,又怕是真的,若是没有及时禀告母后就是我们母子的罪过,故而才命令儿臣过来,将母妃的原话一五一十的说给母后听,还请母后不要怪罪母妃,如果要责罚,儿臣愿为母后一力承当。” “起来罢,孩子,母后不怪你们,”珝月太后离座亲自将他扶起,“你母妃是个单纯烂漫的,又没心没肺了这么多年,连你父皇颁下的宝册都能忘了放哪,哀家又怎么会怪她,这么多姐妹中,也就你们母子最像母子,让哀家羡慕了。” 洛霜璃诚惶诚恐的拱手道:“母后严重了,陛下也是很看重母后的。” 珝月太后压下心底的涩意,难得放软了声调,道:“好孩子,回去陪你母妃吧,她年纪小还没经过这样的阵仗,心中难免惶惶然,要好生宽慰,万事还有哀家顶着,现在又是非常时刻,如果有什么短缺的同哀家宫里的人说,拿得出的都会给你母妃送去。” 洛霜璃跪下磕头道:“是儿臣不顶用,都已经是大人了,不能为母后分忧,儿臣无能。” “傻孩子起来罢,你才刚刚舞勺之年,就该玩的年纪,哪里用得着想这些糟心事,你们母子好好的,就是在帮哀家分忧解难了,起来,回去罢,回去晚了,你母妃要担心的。” “诺,母后也请小心凤体,儿臣告退。” 想着珝月太后叮嘱的话,洛霜璃又是脚不沾地的赶回去,结果刚跨过门栏就被葛嬷嬷拦了下来,“小主子,您轻点,太妃老奴刚刚哄了睡下呢,这俩天没好好睡人都瘦了一大圈,您有什么事吩咐老奴就好,千万别吵醒了太妃。” 洛霜璃一刹那觉得自己就跟路边捡来的一样,身边的人都围着母妃转,珝月太后还说母妃年轻不经事恐怕会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看她现在跟个孩子一样被人捧着哄着,到底谁才是娘谁才是儿子诶。 因为手中被收了权,白苏燕被迫关在房里让她安心调养,她这屋里的都很省心,或者说自出事后,除了一开始个别如纯贵嫔那般闹腾过,被穆妃一顿收拾现下都安分了,随后穆妃又贴心的每人送了一本佛经,转移注意力。 可惜没事可做了,反而令她自己越发烦躁,不知道前线战况如何,陛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这次的事,事先完全没有征兆,陛下究竟是否知情,是否有所准备,如果有为何要瞒着她,越想越乱,越想越糟心。 冬至夏至看在心里,暗自焦急,尤其夏至她亲自在调理最能察觉,白苏燕现在心绪不宁,睡不安枕及其不利于吸收药效,又因为情况特殊,宫中存药有限,若手头上的药用完了,白苏燕的情况还未稳定下来,那极有可能寒毒再次发作是要送命的。 白苏燕闻着身上苦涩的药味,又觉得黏黏的,实在难受翻了个身,唤道:“绿腰,本宫让你理的可理出来了?” 绿腰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夏至,吞吐的道:“还……快……理好了。” 白苏燕也知道夏至紧张自己的身体,不欲责怪,起身道:“那就把你手上有的呈给本宫,本宫总觉得她杀的人有问题。” 这屋子不大,白苏燕她们的一言一语自然落进了其她三人耳中,宁贵嫔与良嫔都是心中有数的,纯贵嫔则是自己的直觉叫她不要去在意,她们少见的达成共识装作没听见。 名单绿腰早就理好了,只是冬至夏至为了主子身体,又是求的又是强硬的拦着不让她呈上。 名单列得很详尽,可以说只需一眼便看得出来问题所在,而赵嫔究竟是在为谁做事,好一招借刀杀人,趁火打劫,这一次宫中一些不方便动手的钉子一下子被拔出了大半,白苏燕合上名单,揉了揉额头,道:“更衣,本宫要去见一见温玉夫人。” 冬至确认的问道:“现在?” “快!” 绿腰折中道:“娘娘,要不先沐浴一番?”白苏燕想起身上的药味,想着洗了总比不洗强,点了点头。 不过半个时辰,白苏燕便收拾整齐出门,纯贵嫔忙叫身边的人将窗子打开通气,这几天她们也陪着在这屋里熏了好几天,一股子药味,都让她快抑郁了,良嫔则更在意白苏燕刚刚拿在手上的是什么东西,让她这般急切,连病中都一定要去寻温玉夫人。 白苏燕到时,温玉夫人刚从安贵人那回来,嘴里还在嘀咕:“吴氏这胎被折腾成这样居然还能保下来,也是鸿运当头。” “臣妾给娘娘请安,愿娘娘身体安康。” 温玉夫人一回来就撞见她,下意识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苏燕抬了抬右手拿着的名册,道:“有样东西想请娘娘过目,有些事也想请教一下娘娘。” 温玉夫人和谦贵嫔一个屋,想着不太方便,问道:“多重要的事,需要独处吗?” “娘娘以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1 第二日,徐奉人直接连跳多级,被晋位徐宫人,赐住凌寒堂后面的枕雪阁,令她好生陪伴义姐韵良媛,夭华夫人对她青睐有加,由妍妃亲自陪着搬入雪休宫,大倾立国以来,头一个,跳了十一阶、民间秀女出身的妃嫔,一时间,徐宫人风头无两,连带着让凌寒堂也好好长了一回脸。 搬家这日,韵良媛亲自过来,亲昵的拉着徐宫人的双手,絮絮叮咛,似乎她们真的是亲热无比的金兰姐妹。 “本来是想早点把你迁来同住的,又怕会引人注目,反倒与你有碍,现在好了,以后我们之间走动可就方便多了,对了,这是榴花,稍稍懂些药理,我入宫一来就一直服侍在侧,现在就让她跟着你,我也好放心一些。” 徐宫人只管低着头,曲膝谢道:“贱妾谢过娘娘恩典。” 韵良媛一把拦住她,假嗔道:“以后,不许再自称贱妾了,你如今已和南苑那些人不同了,我可不许你再这样自轻自贱了。” 一步登天的徐宫人默然无言,榴花趁机跪下,向新主子扣头行礼。 “免,以后我的一些贴身东西就由你收着。” 韵良媛很是满意,道:“正所谓真心换真心,姐姐现在能为妹妹做得不多,只好趁还能走动时,过来照看一二,日后,妹妹可要自己上心了。” 徐宫人稍稍思索了一番,道:“娘娘客气,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贱妾的心意,娘娘日后会看见的。” 韵良媛扶了扶腰,道:“看我,才站了这么一会,就腰酸背痛的,想来你这整理也要有一会,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贱妾恭送韵良媛。” 回到凌寒堂,韵良媛才问起昨夜之事,“紫英,你说徐氏昨夜回来后哭了?” 紫英回道:“启禀娘娘,确有此事,奴婢亲眼看到的,还怕是徐宫人御前失仪,惹恼了君上,特地跑了趟敬事房打听。”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听记录的公公说,昨儿并无不妥,但徐宫人上轿时,眼眶就红红的,应该是喜的。” “喜的?”韵良媛半躺在美人榻上,“那你觉得是本宫眼拙看不穿她的演技?” 紫英躬身道:“奴婢自不像娘娘这般慧眼如炬,智慧过人。” “你继续留意徐氏那边的动静,”韵良媛吩咐完紫英,又转而对珊瑚道,“本宫有了身孕,按规矩,本宫母亲可以入宫来看望,你递个信出去,让本宫娘家帮着查查看徐家的情况,让本宫母亲下次入宫好一块将消息带进来。” “诺。” “对了,张良娣和赵嫔呢?” 说到这俩,珊瑚脸上忍不住透出几分幸灾乐祸,“赵嫔是个不管事的,张良娣也没撒谎,昨日下午陈贵人宫里缺了些绘画用的胭脂红1,命人向她报备一声,张良娣居然说,‘我这儿挺多的,胭脂、水粉、螺黛,你都拿回去一些’。” 韵良媛扫了一眼室内都埋头窃笑的宫娥,冷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张良娣出身高贵,眼力见还是有的,她给出去的胭脂、水粉、螺黛都是上品,再来,赵嫔躲在她的蒹葭堂也不是一两天了,她这番作为,不足为奇。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有一套保护自己、好安然活下去的技巧,张良娣和赵嫔不过是选了自以为最正确的方式。” 同一时间,风止宫绿绦殿—— 秦婕妤梦魇的事,还是让秦不寻知晓了,秦婕妤刚请安回来,他就早已经在她宫里候着了。 诊完脉,秦婕妤无奈道:“舅舅,您知道的,我这不是病。” “微臣明白,”秦不寻冷着张脸,“有病的是梁雨安。” “父亲他并非……” “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千年祸害,王八投身。”秦不寻一直都对梁雨安看不顺眼,以前是秦婕妤的母亲,现在是秦婕妤夹在他们中间,两边调解一二。 秦不寻抨击完梁雨安,便问起秦婕妤梦魇之事,秦婕妤一五一十的将梦中情景详述。 秦不寻问道:“这次的人你认识?” 秦婕妤迟疑了会,轻摇螓首,“没有印象。” 秦不寻从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一直坚持认为秦婕妤这种状况是一种病,还是梁雨安他们家里的遗传病,任凭梁雨安百般解释,依然坚持己见,绞尽脑汁,用尽手段,却也无力阻止秦婕妤“做梦”。 直到秦婕妤有一日“梦见”瑾月太后死时模样,凡是被秦婕妤“梦见”的人,都是死人,或者说是那个人死去的模样。 梁雨安曾解释说,这是只有被神眷顾的人才会拥有的非凡能力,可秦婕妤的能力却很被动,并不像父亲说的那样可以随心而动,而且梦里的人,可能是住了很久的邻居,也可能是某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对她而言,往往都是“噩梦”。 秦不寻自药箱里拿出一白玉雕瓶,道:“这是微臣新调的宁神香,名曰‘晓梦’,能令人心情愉悦,在梦里心想事成、纵享极乐。” “劳舅舅费心了,”秦婕妤接过,“对了,‘石榴红’被掉包一事,可有眉目了?若赭衣夫人手上真有先皇留下的大量人手,万一她生了什么歹毒心思,对于君上可就是最直接的威胁了。” 提起此事,秦不寻也少见的露出一副头疼的模样,“按理,太医院是微臣直属,里面的人身家背景早就被微臣摸得一干二净,这事上,却是不留一丝痕迹,只怕赭衣夫人手上出自‘氐貉’的人不止她身旁的两名暗卫。” 秦婕妤也算‘氐貉’出身,是半个‘氐貉’中人,自然明白这其中危险,失声道:“泽皇是疯了吗,居然连‘氐貉’的人马都交与赭衣夫人?” 秦不寻嗤笑道:“洛家的男人一沾上情情爱爱的事,哪个不是疯子,好赖知道江山社稷为重,知道稳住江山为先,美人在后,若非如此,大倾在泽皇手里就得玩完。”而沧皇也不必大费周章引白氏兄妹加入‘氐貉’,执掌高位。 他可还记得,那时候,洛霜玒对着王贤妃一面甜言蜜语,百般呵护,一面又把掺了凉药的糕点,一口一口喂王贤妃吃下去,丝毫不顾惜她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血。 每每思及此,秦不寻既庆幸自家侄女能得薄情帝王的倾心爱慕,又担忧这份爱护又能在秦婕妤身上驻留多久。 “启禀娘娘,梁公公求见。” “快请进来。” 秦不寻皱了皱眉头,道:“他来顶什么用?” 梁雨安趋步入内,拱手揖礼,“老奴参见婕妤娘娘。” 秦婕妤起身侧过,只受半礼,道:“这儿没外人,公共毋须多礼,快请坐。” “谢娘娘,”梁雨安又对秦不寻一拱手,“秦大人。” 秦不寻哼了一声,起身告退,“娘娘若还有什么不适,尽管派人来太医院宣微臣,微臣先行告退。” 秦婕妤忙道:“舅舅慢走,采菊。” 两人重新坐定,唤人进来换了新茶,秦婕妤又示意他们全部退下,这才苦恼的道:“舅舅与公公也真是,我有时想留你们一块说说话都难。” 梁雨安亦是无奈,道:“老奴与秦大人这也是为娘娘考虑,万一吵起来,倒让娘娘难做人,话说回来,老奴听说娘娘又‘梦靥’了?” “是,这次梦见的地方还十分陌生,像是传说中的月宫,亭台楼阁看起来都是晶莹剔透的,有个落满星辰的深湖,中间是一株大桂树,那人就伏在树下哭。” 梁雨安听了描述,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眉头越蹙越紧,跟打了死结一般,问道:“梦里的人,娘娘可还有印象?” 秦婕妤仔细想了想,摇头道:“那人被毁了容,实在难以分辨。” 梁雨安道:“此事你莫要再想,老奴这就回去禀报君上。” “等等,”秦婕妤叫住梁雨安,“安贵人一事,我心知不该插手,但赭衣夫人能悄无声息换了汤药,实在让人心惊,焉知下一个……” “怡人!”梁雨安在秦婕妤入宫后,已经很久没有直呼女儿的闺名,严厉道,“你是想当下一个珝月太后吗?” 秦婕妤道:“女儿从未有那样的野心。” 梁雨安长叹一声,道:“请娘娘细想,珝月太后当初娴雅淑婉,持家有道,处处以泽皇为先,可以说是先泽皇之忧而忧,后泽皇之乐而乐,进可安抚前朝文武,退能震慑后宫奸佞,比之赭衣夫人,如同明月与萤火。 眼下,看起来赭衣夫人是一败涂地,珝月太后却连处理一个废妃都无从下手,现在的沧皇还要敬她三分。面对帝王,不争不抢,方为上策,有些恩宠,娘娘自己挣来的,远不如帝王主动赐予的好。 为了维护安贵人,娘娘是可扶持一二妃嫔,但且记,君上不让娘娘插手的局,娘娘千万不能入局!” “……谢公公提点,本宫知晓了。”两人又叙话一二,也不过是些家常,梁雨安也不好久留,请辞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1 为了两名怀孕的妃嫔能安心养胎,即使在这种时候,珝月太后硬是拨了一个单独的清静的院子给她们,不仅让温玉夫人专心看护,而且将自己的亲信派出,务必不能让人趁乱害了自己儿子的血脉。 她们到时,静妃正在用安胎药,头三个月是最累的时候,这药刚饮了没一会,马上便又反胃,侍候她的宫女们看起来都很习惯了,采菊捧了一个朱砂红釉弦纹唾盂凑上前接住静妃呕吐出来的药汁。 折蔓轻抚着主子的脊背,递上帕子,“这可怎么办,娘娘这两天孕吐的情况越发严重了,早起到现在,连一滴水都没能喝下去去。” 一小内监隔着帘子高声禀报道:“启禀静妃娘娘,温玉夫人与妍妃娘娘求见。” “这时候来找什么茬,”折蔓小声嘀咕一句,明知道温玉夫人与白苏燕就在帘外,就故意走到帘前骂道,“你个作死的小鬼,瞎叫什么,纯心想吓到娘娘是不是?” 静妃抚着胸口,好不容易压下恶心的感觉,疲惫的道:“折蔓,不许乱说,让温玉夫人和妍妃进来。” 折蔓这才打起帘子来,嘴上还卖乖道:“奴婢给温玉夫人、妍妃娘娘请安,让娘娘们久等了,请两位娘娘见谅。” 温玉夫人瞥了她一眼,道:“挺伶俐的,指桑骂槐学得挺好。”折蔓俏脸一红,做了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破又是另一回事。 静妃由璎珞搀着起身,刚要见礼就被温玉夫人拦下,“静妃这一拜,本宫可不敢受。” 静妃还是弯了弯膝盖,道:“没有*好下人,是臣妾的不是,还请温玉夫人不要责怪折蔓。” 温玉夫人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转了眼案几上的状况便心知肚明,道:“静妃这孕吐还是很严重,若是还不好,还是该让秦太医过来瞧瞧。” 静妃现在脸色也不太好,顺势也跟着转了话,“臣妾这样也没什么办法,时候到了就好了,说来温玉夫人与妍妃今日造访,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温玉夫人也就不客气了,直接的道:“妍妃有些话只能单独同本宫讲,想来想去,只好过来向静妃借贵宝地了。” 静妃道:“臣妾明白了,正好臣妾也想出去走走,顺便去拜访一下安贵人,垂佑,来,这些天闷了吧,咱们一块去看看安贵人和小弟弟。” “采菊扶好娘娘,”璎珞将静妃采菊,“娘娘,老奴先去小厨房看好药,待会给娘娘送过来。” “有劳嬷嬷了。” 等人都走完了,温玉夫人提着裙摆坐下,还不忘揶揄道:“看璎珞说的,果然这宫里大肚子的女人才最是金贵。” 白苏燕有些尴尬,赔礼道:“是臣妾让娘娘为难了。” 温玉夫人抬了抬手,道:“坐罢,你会来寻本宫,想必是有非说不可的事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白苏燕与她分坐在案几两侧,将自己手中的名册递给温玉夫人,道:“这是臣妾让底下人整理的,这几日赵嫔在宫里所杀的人员名单,请娘娘过目。” 温玉夫人腹诽道:白苏燕也太爱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还是接过来,打开名单和她心里预期的人数差不多,同时又不得不感叹这赵嫔也是个有能耐的,在天罗地网重重围困之中,居然还有本事零零碎碎的杀了三十多号人,就她知道的,有些是顺姬埋下的旧人,有些是九公子的,还有一些她就不知道了。 “这赵嫔似乎也不是在乱杀人,除了刚开始是她自己院里的,看这个老宫女在尚食局里烧火的,而这个内监是去岁刚入宫的安排在雨歇宫里打扫外院的,东一个西一个的,看这份名册,赵嫔短短几日都把后宫给跑了个遍。” “臣妾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能在禁军与羽林卫的搜捕下脱逃,”白苏燕死死盯住温玉夫人,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不知娘娘觉得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温玉夫人抬眸看向她,忽然绽放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声音腻人,“连妍妃都说不行,那本宫当然……没试过,不知道。” 白苏燕沉默许久,道:“我一直以为这宫里只有我和赵嫔了。” 温玉夫人继续翻着名册,道:“温家本来也是凭军功起家,本宫会点花拳绣腿也不稀奇。” 白苏燕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道:“这样说来是不稀奇,但是能让窈窕都觉得棘手的‘花拳绣腿’那就叫人稀奇了。” 温玉夫人扔下名册,道:“妍妃这是要跟本宫动手吗?” 白苏燕却摇头道:“且不说我眼下的状况,便是全盛时也不敢打包票,我只是好奇,凭娘娘的智谋与身手,温家为什么选了娘娘进来?” 温玉夫人虽然难说是将才,但是放在战场上也是可以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可来去自如的人物,她能给温家带去的远比现在把她送入宫跟在王家身后求施舍的境遇要强许多。 “承蒙您看得起。”温玉夫人却很是无所谓的,说出来的话似真似假,一直无意摸着发鬓上步摇的手也放了下来。 白苏燕真诚道:“此次试探只是想知道娘娘究竟为谁所用,若有冒犯失礼之处,苏燕在此先说声抱歉了。” 温玉夫人笑笑,道:“那你也太不敏锐了,本宫一直觉得表现得挺明显的。” “所以……”白苏燕有些犹豫的问道,“所以王嫔真的是娘娘你设局?” 温玉夫人似感到意外,道:“王嫔是自知有罪,服毒自尽的,与本宫何干呐?” “你我都清楚,王嫔当时不至于山穷水尽的地步,她身边的四大宫女几乎可以说是同时背叛,一开始,我以为是珝月太后,毕竟只有她老人家有这个能力。 可随后回去一番深思,太后她老人家有这么做的必要吗?且不说从头到尾她老人家都想保住王嫔的性命,就算为了敲打王家,都被贬为嫔了,这样还不够吗?”白苏燕不是想去翻温玉夫人与王嫔之间的旧账,只是想要知道王家为什么会放弃王嫔。 温玉夫人道:“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揣测的,你问本宫,本宫也不知道啊!” 白苏燕叹息道:“苏燕也曾被逐出家门,从族谱上除名,能明白王嫔心如死灰,也能理解家族对苏燕的处置,故而我才不能明白为何王家对王嫔说放弃就放弃,再来英嫔的身份陛下早已看破,与王嫔一比优势荡然无存……” “那你就当是本宫在从中作梗咯。” “还请娘娘不要与我说笑!” 温玉夫人见她神情严肃,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道:“本宫是没有本事说动王家,但本宫可以说动英嫔,你白家的情况太过简单,没有叔伯,自然不知道人心无疆、贪欲无穷、兄弟反目等等。 从珝月太后为了王嫔打掉了陛下心尖上那个人肚里的孩子时,王嫔注定就成了他们母子之间的牺牲品,加上她出身王家,只会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即使她再怎么下力气管理后宫内院,再怎么想方设法讨好,都是无用功。 王嫔更倒霉的是她偏偏有个在背后催着她逼着她要去争夺,要往最高处的位置攀爬的家族,你觉得身为一个帝王他会容得下如跗骨之疽,时时刻刻想拿捏着他的家族,以及从这个家族里出来的女人? 陛下其实也还算念及旧情,与本宫约法三章,给了她这三年苟延残喘的时间,否则她连入宫当贤妃的机会都不会有!” 白苏燕说起来并不讨厌王嫔,她们一开始的目的便不同,即使有所冲突,也不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所以连他的父亲也这样轻易舍弃了她?” 温玉夫人赏玩古器一般,把玩自己的纤纤玉指,道:“这王大人才是最精明的那个,舍了一个嫡亲女儿,不仅让自己那一支全身而退,还试探出他兄弟的野心,鼓动他当出头鸟,若事成了,他连女儿都舍得了,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会舍不得自己的兄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2 而英嫔一旦没了父亲,她能依靠的只有王嫔的父亲,日后不随王国舅拿捏吗? 温玉夫人问道:“正好,这本名册能接本宫一用吗?” “这本名册若娘娘有用,就交给娘娘了,另外……”白苏燕肃然道,“有一人臣妾想请娘娘配合将她拿下。” 温玉夫人点着名册道:“让本宫来猜猜,莫不是谦贵嫔身边的班姑姑?” “正是,娘娘聪慧,凭这份名册应该看出了端倪,谦贵嫔身边的人大多都是顺姬留下的,而长春堂上上下下都是听这个班姑姑的,更要命的是臣妾得到一个消息,这班姑姑才是谦贵嫔的生母。” 温玉夫人奇怪的看向她,道:“这事做得虽然隐秘,但是月恒长公主是石女的事,本宫早有所耳闻,妍妃你不知道?” 白苏燕道:“如果仅仅如此那臣妾何必为难一个奶娘,只是一个猜想,需要证实的猜想,还请娘娘施以援手。” 温玉夫人在洛霜玒面前承诺要解决谦贵嫔,只是猜测到谦贵嫔身上牵涉了什么皇室隐秘,具体的她还真没想过,仅想着洛霜玒不方便动手,她趁此立功好向他讨个保命的,其它的还真没兴趣,到底要不要掺和? 白苏燕见她久久不语,出声试探:“娘娘,可是有为难之处?” 温玉夫人心思百转,忽而粲然一笑,将名册推给白苏燕,“太后命本宫看护两名孕妇,实在抽不开身,不过娘娘想提见本宫宫里什么人,本宫一概不会加以干涉。” 白苏燕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不会强拖别人下水,道:“有这话,臣妾便先谢谢娘娘了,我们在静妃这也叨扰许久了,请。” 温玉夫人与白苏燕起身,而一直守在门口的内监,见她们谈话到了尾声,便跑去通知静妃了,安贵人与阎贵人便亲自送静妃她们出来。 垂佑帝姬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哭丧着脸,静妃尽管不方便还是弯着腰哄她,垂佑帝姬哭道:“那是母妃亲手给儿臣串的手链。” 安贵人也是尴尬,扶着腰挺着肚子,细声细气的道:“帝姬莫急,嫔妾命人找,一定会帮帝姬将珠子一个不少的找回来的。” 静妃亦是保证道:“待会我们回去,母妃再重新给你串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垂佑帝姬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采菊扶着静妃小心直起身,安贵人一脸抱歉的道:“是嫔妾房里的人没轻没重,将帝姬的手链扯断了,还请姐姐降罪。” 静妃笑道:“什么罪不罪的,一条手链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要不先去本宫那,等下人们将这珠子都扫尽了再回来,这手链珠子不知掉在哪里,万一你踩到了可不得了。” 安贵人有些为难,她身旁的阎贵人一早就来了,站了半天,此时也劝道:“落英,姐姐的话不无道理,再说这下人走来走去的,万一碰到了可就不好,还是先去姐姐她那罢,而且这些天你一直都闷在屋里,无处走动,就当散散步了。” 安贵人嫣然一笑,道:“就这几步子路,也能算散步。”看得出来她是同意了。 “如此小心扶好安贵人。” 话音刚落,安贵人刚踏上台阶,脚下踩到一个圆形的东西,立刻向后倒去,静妃下意识要倾身去拉她的手,被折蔓挡下,而阎贵人从后头死死抱住她,给她当了垫背。 静妃大惊,喊道:“传太医——” 而刚出来的温玉夫人便看到这样一幕,咒骂了一声,便吩咐道:“莲子,与本宫一道去看看安贵人,荷叶马上去请胡太医过来!”说完便上前去,白苏燕自然也紧随其后。 阎贵人与安贵人摔作一团,黄昏与折蔓小心将安贵人扶起来,安贵人担忧的看着还躺在地上,疼得五官皱到一块的阎贵人,“妹妹,你没事吧?” 香炉欲把主子搀扶起来,可一碰到她的手,就听阎贵人惨叫一声,“别,疼!”香炉顿时不敢再碰。 温玉夫人此刻上前,道:“你们两个把安贵人扶到床上,莲子你去看看,胡太医马上就来,芙蕖你帮着这个谁把阎贵人抬到……那边的那个躺椅上。” “诺。” 安贵人此时却道:“娘娘,嫔妾只是受了惊,不碍事的,还是让妹妹去榻上躺着罢。” 温玉夫人道:“你的地方,你说了算。” 芙蕖与香炉小心避开阎贵人的伤处,一个头一个脚抬着往床榻那边行去,不知芙蕖踩到了什么滑了一跤,眼看阎贵人侧身,右边伤口要再摔到。 温玉夫人皱了皱眉,足下用了轻功,眨眼间来到阎贵人身侧,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腿。 胡太医跪在地上诊完脉后,道:“小主的龙胎眼下尚算安稳,这安胎药千万不能断,臣再加两味药。” 安贵人焦急的道:“有劳胡太医,还烦请胡太医去瞧瞧阎妹妹。”胡太医有些为难,妃嫔的身子岂是他们能亵渎的。 另一边,温玉夫人也早让人搬来了屏风,莲子撩起阎贵人的袖子,上臂肿了一圈,“小主请忍耐。”她捏了捏伤处,换来阎贵人一声惨叫。 “怎样了?” 莲子放下阎贵人的手臂,起身揖礼道:“启禀娘娘,阎贵人这是扭伤了,骨头并没有断。” 温玉夫人转头道:“胡太医?” 胡太医隔着屏风回话道:“奴才马上开些消肿祛瘀的药。” 温玉夫人淡淡的道:“你去罢,开两份。” 胡太医愣了一下才应声,芙蕖闻言激动的热泪盈眶,下一瞬间便泪流满面,这时候药材极缺,她本来被救了一条命已经很是感激,也没想过能用什么药,就想着回头用面巾浸了冷水敷敷就算了。 阎贵人侧躺在榻上,对温玉夫人出言说谢,“嫔妾今日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温玉夫人并不领情,道:“不必了,本宫只是怕你在本宫底下的人手里出事,本宫也要脱不了关系。” 阎贵人也不觉得尴尬,只当她是嘴硬心软,暗中感叹这世道还是好人多。 温玉夫人又吩咐道:“莲子你扶芙蕖先回去,其他人你们给本宫仔仔细细的找,尤其是你们小主平日里喜欢待的地方,这些珠子一颗都不许放过!” “诺。” 白苏燕与静妃这边—— 两人沉默着回来,白苏燕扶着她在榻上坐下,便齐齐望着垂佑,看得她心慌慌的垂下头,不敢与她们对视,两人也不发一言,一直盯着,盯到垂佑哭出声来,抹着眼泪道:“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儿臣平日里最喜欢母妃亲手串给儿臣的水晶链子了,怎么会故意去把它扯断呢!” 静妃眼中有着失望,闭了闭眼,道:“好了,采菊你带帝姬去休息罢。” 采菊看了看垂佑,出声劝道:“娘娘,保重身体啊!” “下去罢。”说是下去,其实也就让采菊带着垂佑到隔壁耳房里。 静妃看向白苏燕道:“垂佑之事,是我无能,没有教好她。” 白苏燕还没开口,折蔓先说话了,“这怎么能怪娘娘,分明是她天生……” “住口!”静妃难得会疾言厉色的斥责身边的人,缓了缓心绪,“本宫日后会看好垂佑,好生教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3 白苏燕心思也有些复杂,孩子合该是世界上最纯洁无瑕的,偏偏就是如此,有时候孩子作的恶也只有单纯的残忍。 “这可能真的只是一桩意外,静妃千万还莫要多想。” 静妃苦笑道:“说到底,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是怕本宫会抛弃了她,想讨好本宫,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是不该做的……今日之事,还请妍妃担待。” 白苏燕勉强笑笑,道:“本宫今日什么都没看到,本宫还有事要去寻穆妃,便先走了,请留步。”静妃起身揖礼,白苏燕还礼。 打帘出来正碰上隔壁同样走出来的温玉夫人,又是一番见礼,温玉夫人挥了挥手,转头对碧藕道:“你去把这些珠子还给静妃,叫她自己小心些,这东西可不是让小孩子玩的。”碧藕应了一声去了。 白苏燕心情有些复杂的道:“可能真的是意外罢。” 温玉夫人哼了一声,道:“是不是意外你我心知肚明,只怕这小姑娘真正想下手的不是安贵人。” 白苏燕闻言,脱口而出道:“她才几岁,娘娘您想太多了。” 温玉夫人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甘罗坑了赵国的时候,他也还只是个孩子,你别跟我说你刚刚弯腰给她递珠子的时候,没有试探的心。” 白苏燕默然,这个念头当然是有的,可又太难以置信被她自己给否决了,如果这是真的,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这孩子的心思远超一些成年人了。 温玉夫人道:“她也想得简单,只要静妃肚子没了,最好以后都生不了了,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怕了,至于会不会害到旁人她就管不了了。”这话她没有压低声音,只是用正常的音量在说话,并不在意会不会被别人听到,等碧藕回来便离开了院子。 白苏燕回头看了看两个相邻的房间,心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孩子的世界其实就如温玉夫人说得很简单,垂佑她知道自己不是静妃亲生的,或许她还知道自己亲生母亲和养母之间的那点事,她只是单纯的怕养母有了亲生孩子就不重视她了。 她只是想要留住这份重视,想要成为养母唯一的孩子,永远霸占着养母的宠爱,若是在安贵人屋子里出了事,大概就不会有人想到去怪她一个孩子,只会让人以为真的是安贵人借此谋算静妃的肚子,毕竟她还这么小,一个才四岁的孩子。 屋中的人自然听见了,心思各自复杂,垂佑帝姬毕竟年纪小,被说破了心思,当即恐惧起来,敏感的注意到采菊看着她的目光有所异样,顿时瑟缩了一下,生怕被养母也听见了会将她抛弃。 折蔓最是忠心,虽说看这孩子年纪小,但她对王嫔的偏见此刻也带到了垂佑身上,压低声道:“娘娘,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王嫔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种!” 静妃横了她一眼,道:“垂佑和本宫肚子里的都是陛下的种,你的意思是本宫怀的也不是什么好种?” “奴婢失言了,”折蔓抿了抿嘴,瞥了眼耳房,“可是娘娘,您现在有孕,以后月份大了哪还有精力去看顾垂佑帝姬,不如为帝姬寻个可靠的,暂时寄养,等娘娘您坐完了月子再接回来。” “不可!”静妃看她委屈的模样,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你也是为本宫好,可垂佑她年纪轻轻失了生母,她视本宫为亲人才会患得患失,她还小,还能教得回来,你们不许怠慢了她,否则本宫定不轻饶!” 折蔓不甘不愿的揖礼道:“诺,奴婢知道了。” 安贵人坐的地方靠近窗边可以说听的是一字不落,摸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心惊不已,黄昏亦然,道:“小主,日后奴婢在门口守着,便是让娘娘责罚,也绝不让垂佑帝姬再进来!” 安贵人道:“到时候,你哪真拦得住。” 阎贵人躺在床上,手臂又疼得厉害,听得就不是很真切了,但她还是相信静妃,就凭她这几个多有为安贵人忙前忙后的,她就是相信,“落英姐,你不要多想,娘娘要想害你,早就下手了,就凭她舅舅是太医院院首,谁逃得过啊!” 安贵人道:“我不是在怀疑静妃姐姐,只是……王嫔的孩子毕竟也承了王嫔的血。” 阎贵人悚然一惊,一时都忘了疼直接坐了起来,失声道:“你是说垂佑帝姬想害静妃姐姐?” 安贵人忙比了噤声的手势,“嘘——只是猜想,做不得数。” 阎贵人一时回不过神,喃喃道:“她才几岁啊?四岁。” 黄昏也是心有戚戚,道:“如果不是温玉夫人说破了,谁能想得到呢?如果是小主出事了,我们也以为是静妃娘娘容不下人,如果是静妃娘娘,旁人也都会以为是小主动的手,左右都只会以为这孩子是大人借刀杀人的刀子。” 香炉揪着帕子,面上也是仓惶,“可不是,要是两位都出了事,旁人也只会幸灾乐祸,当咱们是窝里反。” 阎贵人打了个冷战,道:“不成,落英,我不回去了,以后都住在这了,太后来问罪,我也不走了!” 安贵人欣慰的笑笑,道:“阿悦,你不用这样紧张,我相信温玉夫人和静妃会处理得很好的。” 如她所言,温玉夫人此事就在眠月殿前求见珝月太后,出来的是太后身边的丝绦,“回禀娘娘,太后去东苑与几位重臣商议,此刻不在殿中。” 温玉夫人道:“这样,本宫知道了,嬷嬷自去忙罢,本宫在这里等候就是。” 丝绦看她如此,想来也有要是,但太后不在,不好擅自做主放人入内,“娘娘不若告知老奴,等太后回来了,老奴转述与太后。” 温玉夫人道:“这事不适合跟太多人说。” 丝绦想了想,道:“珍太妃也在眠月殿,娘娘可要去太妃那坐坐。” “不用了,本宫和太妃没什么好说的。” 如此,丝绦只得一礼后退下。 然,温玉夫人自觉的与珍太妃无话可说,却不代表珍太妃不想找她谈谈,于是当那个明显消瘦了许多的人影出现在眼前时,温玉夫人觉得头疼,无可奈何的,这种时候人来人往的,只得让步。 珍太妃在先皇的后宫里一直是平平无奇的存在,若不是有珝月太后护着,她可能早就被遗忘在哪个角落旮沓里,如果唯一有什么出色的就是她的茶艺,可惜这世上真正懂茶的人却不多。 温玉夫人恭敬的接过茶,装腔作势的在鼻尖晃过,拿唇尖碰了碰就放下了,单刀直入的问道:“不知珍太妃传召是有什么要吩咐臣妾吗?” 珍太妃面容憔悴,握着茶盏得手青筋暴起,“哀家……还是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温家毕竟对你有生养之恩。” 温玉夫人冷笑道:“要说生养之恩,生我者是我母亲,而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养我者就算每日十两银子的供着臣妾,臣妾十五岁时便嫁给了当今陛下,算它六千两,臣妾的嫁妆不过四台,勉强当它有万两好了。 这五年来,温家凭着臣妾这夫人的名头所收受的贿赂恐怕也不止这个数了吧,少说也有十来万了!” 珍太妃急切的道:“养育之恩大于天,温……”她一时拿不准眼前的究竟是温四还是温五。 温玉夫人挑了挑眉道:“太妃怎么了,莫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臣妾在家的排名呢?” 珍太妃无言,道:“哀家这把年纪了已经无所谓了,可你还年轻,你若离了家族,日后在这宫里举步维艰,你为自己想过没有?” 温玉夫人冷哼一声,道:“既然太妃已经无所谓了,臣妾也无所谓了,那让臣妾将温家连根拔起对太妃也无甚大碍,太妃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温氏求情?” 珍太妃脸上难掩怒容,道:“你是求了一时痛快,可你想过你同宗同族的其她姐妹没有,她们现在已经是卑微至极,若没了这名义上的家族,她们亦会被牵连,更是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可把她们害成这样的人是谁?是温家!”温玉夫人起身,双手一拍案几,倾身靠近珍太妃,气势如要跳起噬人的毒蛇,“不破不立,温家若还在那里,只会有更多的你,只会有更多的我,如我们一般被他人踩在脚下,卑贱的如泥淖如尘埃!” 珍太妃一时无言,怔愣在原地,可想到那跑到自己面前哭求的晚辈,那个排行是第三,温三嫁给王家三房做继室,算是不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4 珍太妃闭了闭眼,叹道:“可温五,一旦温家倒了你我也都不在意连不连累了,可你的那些姊妹们她们是无辜的,她们什么也没做,便要被牵连,甚至充入教坊司。 而失去父兄家族庇护的孤女,又无银钱傍身,在这世上讨生活会有多不容易,你可有想过?” 温玉夫人讽笑道:“太妃您是久居深宫,外面的情形想必不太了解,你不如好好想想为何温三不去找自己的父兄寻求庇护,却来找你这个根本不中用的太妃?不正是因为她那些所谓的父兄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女儿,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才无可奈何,只能辗转求你来了!” 珍太妃一震,张了张嘴却是无法辩驳,温玉夫人坐回去,闲闲的拿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太妃,奉劝一句,你若真想保住剩下那些无辜的温氏女,不如想方设法给她们备一份嫁妆,让她们尽快嫁到别家去,或者拖延她们的婚期。” 温氏女被父兄明码标价出卖给王家男儿做玩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弄得王家都习惯把温氏的后院当做自己的暗娼园子,多少还在闺中的女儿被糟蹋了,却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要么委委屈屈的嫁到王家做小,要么青灯古佛,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自尽而亡,死了温家男人也没多少心疼,反而骂她晦气,随便买了口棺材就找块地埋了。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风水养尸的说法,温家早让那些枉死的温氏女给搅得家宅不宁,温氏的那些狗娘养的也早让那些女鬼们给拆吃入腹了,哪还能由着他们在那吃喝享乐。 珍太妃长久不语,温玉夫人扔下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碎响让她一惊,道:“臣妾会让人将眼下没有婚约待字闺中的女儿名单罗列出来,顺道也会列一份青年才俊的名单,之后的事就是太妃你的事了。 臣妾自以为对温家、对太妃、对那些所谓的姐妹们已经是尽心尽力,不欠你们的了,臣妾告退。” 珍太妃无言看着她敷衍的福了福,转身离开,却是无法反驳,有时候她很羡慕温五的勇气,她敢于去防抗去挣扎,比她这样软弱的认命的人要活得更加精彩,或许温五说得不错,只有温家倒了,温家的女人们才有希望,才有新的可能。 温玉夫人出去后,问了丝绦,得到珝月太后还未回来的答案,而静妃她们那边她也不敢离开太久,只得暂时先回去了,一个孩子,只要周围的人看得严谨,能做的也实在有限。 另一头,白苏燕找上了穆妃,现在后妃的事务都由她掌理,要动谦贵嫔及她身边的人必须要跟她说一声。 穆妃这些天管理宫务,精神头看起来还比往日要好许多,白苏燕来拜见时,她刚放下一份名册,道:“妍妃你来的正好,本宫有事想同你商议。” 白苏燕还是行了平礼,才上前,问道:“不知穆妃有什么事吩咐臣妾?” 穆妃招手道:“你过来,看这个,这是这些天本宫命人整理出来赵嫔所杀之人的名单,本意是好等事情结束后,按名册处理后事,以便分发银子安抚他们家人,可是整理完后,本宫怀疑赵嫔根本就是有目的的在杀人。” 白苏燕捏了捏自己袖袋里的名册,坐到穆妃旁边,她所罗列的名册比之自己的要简略许多,甚至有些零碎,“既然穆妃已经有所觉察,那本宫也不饶弯子了,”说罢,将自己袖袋里的名册取出来,在案几上打开,“原先太后没有吩咐,故而本宫就命人整理,以便于后事。 穆妃粗粗扫了一便,道:“妍妃姐姐不愧是协理宫闱多年,不仅事情想到前面,而且这份名单详尽,比臣妾的好太多了。” 白苏燕指着名册上做了标记的人名,道:“穆妃,您请看这几人。” 穆妃道:“妍妃姐姐的意思是,谦贵嫔身边的人有问题?”这名单上死的最多的就是赵嫔自己以及谦贵嫔身边的人,其她的人都是零零碎碎的其他宫院甚至是一些在外围洒扫的内监,她一时间也没想到,反而还在想等事了后,拨些人给谦贵嫔。 白苏燕道:“若不是本宫身边有人撞见过这班姑姑与一个烧火的老宫女联系,本宫一开始也没想太多,只认为是谦贵嫔身边的人倒霉,正好撞上逃亡的赵嫔,可后来一想,当时本宫同她交手,若非本宫兄长及时赶到,你我都要死在她手中,所以她又怎会放过了谦贵嫔?” 穆妃沉了脸色,道:“看来,顾家和赵家是有所联系了,珊瑚,你带几个健壮的老妈子,将谦贵嫔请过来。” “诺,”珊瑚略一犹豫,“那温玉夫人那边……”温玉夫人不仅心思难测,而且还护短。 白苏燕道:“你只管去拿人,温玉夫人本宫先前已经同她打过招呼,她不会多加阻拦。” 说是传唤其实也就是穿过一个夹道到对面院子,谦贵嫔、英嫔两人一间,珊瑚入内见礼,“奴婢给谦贵嫔、英嫔请安,我家娘娘请谦贵嫔过去叙话。” 英嫔道:“这有些不巧,谦贵嫔受了惊,今早突然高烧,现在已经病得起不来了。”说着指了指睡在水墨屏风后的人。 珊瑚绕过屏风,榻上的果然是谦贵嫔,烧得俏脸通红,嘴里喃喃的说着旁人听不清楚的话,显然是烧迷糊了,左右看看居然不见伺候的人。 “请问小主,服侍谦贵嫔的宫人呢?” 英嫔正做绣活打发时间,头也不抬的说道:“谦贵嫔身边的人全让赵嫔杀完了,只剩一个班嬷嬷,班嬷嬷去寻太医了。” 珊瑚屈膝一福,转身回话去了。 “谦贵嫔病了,怎么没人来禀报本宫?”穆妃说着要起身去看望,毕竟现在是她在主事,白苏燕直觉的觉得不对,跟了上去。 珊瑚上前托住穆妃的玉臂,道:“听英嫔说,班嬷嬷去寻太医了,还把她身边的黛色借去熬药了,所以没人过来通报。” 白苏燕站住脚,道:“不对,今天太后在哪?” 穆妃愣了愣,道:“太后与大臣们在东苑商议事务。” “珊瑚,你给谦贵嫔看看,班嬷嬷去寻太后了!” “啊?”珊瑚只看见一道倩影自身旁略过,越过院墙就看不见了,而她身旁的是匆匆捞住主子脱下的外套的绿腰,同她大眼瞪小眼。 “珊瑚,你去看看谦贵嫔,绿腰你同本宫一起去寻厉副统领,免得你家娘娘被当做刺客被抓。” 东苑御书房—— 珝月太后隔帘同重臣商议完此次叛军事宜,看他们都退出去后,才松了口气,委顿在位置上,流苏忙奉上香片,“太后,可是累了?” 珝月太后自嘲的笑笑,道:“不服老也不行了,不过坐了这一上午,就坐不住了,流苏,我们回去罢。” “诺。” 珝月太后的轿子出来不过一会,就听见外头流苏呵斥的声音,“你是哪个宫里的,这么不懂规矩,居然敢冲撞太后凤架!” “老奴实在是没办法,太后,老奴求你见见老奴,老奴有要事禀报!”这把声音有点耳熟。 “若事事都要太后听,要太后管,要你们这些管事的奴才何用,你是哪个宫的就去找哪个宫的!” “老奴……老奴是兰芷宫旧人……” “放肆!”流苏厉声打断,“你个狗奴才发的什么昏,什么兰芷宫,宫里早没了这地。” “流苏,”珝月太后掀起帘子来,“落轿,你说你是兰芷宫旧人?” 那人额头贴地,看不清模样,手中拿着一支破旧的兰花式样的绢花,“回太后,老奴是兰芷宫洒扫奴才,后来被发配到冷宫打扫,昨儿有人闯入,说一定要将这样东西亲手交给太后,否则就要老奴的命,老奴也是没有办法了。” 流苏对顺姬此人很是厌恶,对可能是她身边的旧人,更加没好脸色,“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来拦轿,果真是顺姬身边的,没规矩的东西,太后是什么人,也是你能见的,宋寿全把她拉开!” “太后,那个人还说,事关瑾月太后的真正死因,秘密就在这朵绢花上!” 瑾月太后之死,一直是横在倾泽皇和珝月太后的心结,更是云家与王家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珝月太后犹豫了一下,道:“流苏,拿过来。” 流苏应声上前,心中很是嫌恶,甚至不乐意用自己的手去触碰,用自己的帕子包住那朵摇摇欲坠的绢花,转呈给珝月太后。 珝月太后接过绢花,拿在手里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异之处,便道:“东西哀家已经拿到了,你退下罢。” 那人果然不再纠缠,退到一边,凤轿重新起驾,路过她身边时,她突然暴起,狠狠撞向抬轿的内监,凤轿倾斜,流苏与璎珞都下意识用身体去扛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5 轿子蓦地摔在翻倒在地,里面的两人也摔作一团,混乱间匕首插进了软垫中,一片“鹅毛大雪”。 两人都摔得迷迷瞪瞪之间,一道银光斩断轿帘,白苏燕直接身手就近揪住衣带将人拖出来,扯住那人散乱的发髻一看,“班嬷嬷,湘竹帝姬,久仰大名。” 流苏与璎珞见贼人被擒住了,这才冲进轿子里,小心搀扶珝月太后出来,可怜她一把年纪了,自从当上皇贵妃后她老人家何曾这样狼狈过,动了动手脚,也没扭到哪里,没伤到骨头也是万幸。 白苏燕卸了班嬷嬷即湘竹帝姬的下巴,果然在她牙齿里找到一颗药来,将药抠出,给她装上下巴,哪成想她居然直接来咬白苏燕的手指。 湘竹帝姬毕竟不是窈窕那样的习武之人,没有白苏燕收的快,白苏燕忍不住嘟囔道:“怎么一个两个都属狗的,都喜欢咬人。” 厉副统领带着禁军也总算紧赶慢赶的赶到了,“微臣叩见太后,臣等救驾来迟,请太后降罪。” 白苏燕将人交给禁军,走到珝月太后面前揖礼,“适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请太后娘娘降罪。” 珝月太后道:“起来罢,将贼人拿下,看好她,莫要让她死了。” 湘竹帝姬见咬不到白苏燕的手指,居然转而想咬舌自尽,白苏燕忙褪了手上的翡翠镯子卡住,心中不忍,道:“您已经为大越死过一次了,何必非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湘竹帝姬冷将镯子吐出来,冲着珝月太后冷笑一声,也不再有所动作,任禁军将自己拖了下去。 几名禁军侍卫并抬轿的内监将凤轿扶起,护送珝月太后一行回到待凤宫,穆妃也早就带着人候在那,绿腰听免后忙将手上拿着的外套给白苏燕披上。 眠月殿—— “所以,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穆妃先行出列请罪,道:“太后将众位妃嫔交予臣妾,臣妾没能看顾好谦贵嫔这是一罪,未能及时发现奸佞以致太后受伤,这是第二罪,还请太后责罚。” 珝月太后挥了挥手道:“哀家并不想听你们数落自己的错处,哀家只想知道今天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妍妃?” 白苏燕跪到穆妃身侧,将先前对穆妃的说辞再重复了一遍,道:“只是臣妾在今日以前也只是猜想,今日之后才确定谦贵嫔的陪嫁的班嬷嬷确实是前朝余孽。”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1”珝月太后轻声叹息,不知是在感叹这句诗词的意境,还是在叹惋湘竹帝姬其人,“谦贵嫔呢?” 穆妃道:“已经宣了太医,只是似乎是晚了,而且刚刚司药司的林司药来报,有人恶意将司药司的药物全部倾倒进御河,现在药物不足,故而谦贵嫔她、很可能醒来以后就只是个……傻子了。” 珝月太后拨弄佛珠的手指停了停,道:“那就让太医尽力罢,反正宫里养得起,湘竹帝姬之事,妍妃你是听谁说的。” “……启禀太后,是赭衣夫人,”白苏燕小心偷觑座上之人的脸色,“那日臣妾奉太后之名给赭衣夫人传话,离开时,赭衣夫人让身边的人传话,说:‘湘竹帝姬回来了’。 毕竟这只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没有实证,臣妾不敢拿此来叨扰太后,所以回去后,左思右想也唯有此次选秀,各家送入宫中的陪嫁,论年纪也就班嬷嬷对的上号。” 珝月太后道:“哀家并没有怪你,然后呢?” 白苏燕接下去说的话就是顺畅多了,“臣妾命人盯着班嬷嬷,原先也没什么不对,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臣妾的人发觉班嬷嬷居然偷偷与入宫的命妇见面,且那命妇对她毕恭毕敬,联想起顺姬的作为,班嬷嬷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只是后来臣妾忽然病倒,迷迷糊糊了许久,直到今早绿腰将名册取来,臣妾才想起此事,是臣妾的疏忽,请太后责罚!” “罢了,此事不怪你,想来当年顺姬所留下的人脉尽数掌握在班嬷嬷的手中。” 白苏燕叩首道:“此次臣妾定会好生讯问,三推六问,让班嬷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必了,”珝月太后将佛珠拢在手中,“哀家亲自去审问,你去一趟冷宫,将赭衣夫人请来。” “诺。” 穆妃也乖觉,在珝月太后看过来时,马上道:“臣妾会照顾好谦贵嫔,也会护好妃嫔们,绝不会让她们再出事。” 珝月太后颔首道:“好,下去罢,都回去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白苏燕与穆妃两人一刻也不敢耽误,在门口彼此一礼后,各自按吩咐做事去了。 珝月太后看着两人的倩影远去,问道:“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 丝绦道:“启禀太后,温玉夫人来过,之后被珍太妃请了去,用茶叙话。” “她们姑侄俩又吵起来了吧?”丝绦不好说主子们的私事,一言不发,默认了。 珝月太后轻轻叹息一声,道:“她就是心思太重了,温家人那样待她,她还念着那一点不值得的生养之恩,让伺候阿珍的宫人过来,哀家有话问她们。”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丝绦便领着两个伶俐的人过来,“奴婢给太后请安,愿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今日温玉夫人与珍太妃说了什么,你们一字不落的学给本宫,你们不必紧张,只是学话,不会怪你们。” 在宫里当差最要紧的就是记性要好,两名宫女便一五一十的将温玉夫人与珍太妃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复述完了,珝月太后一挥手,道:“丝绦,赏她们。” “诺,”丝绦道,“你们跟我来。” 等人退下,珝月太后扶额,一脸疲惫,流苏心疼主子,命人上了早就备好的饭菜点心,“太后,您这眼看都要过午了,好歹用点。” 珝月太后嗯了一声,流苏命人搬来小案,麻利地将碗碟勺筷摆开,按规矩那银针一一试过去,又由试毒的内监每样都用一口,如此之后才开始用饭。 珝月太后心中烦乱,草草用了几口饭菜便放下,流苏见状劝道:“太后您看在奴才们辛苦了这许多功夫,好歹多吃些,给奴才们一点子薄面。” “贫嘴。”珝月太后倒露出了些微的笑意,流苏与璎珞见状忙在旁凑趣说笑,不知不觉间引得她用了半碗饭,几样小菜都少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6 不知道是不是近来都流行拦轿子,白苏燕的鸾轿刚路过春宫,便被一名突然冲出来的女子拦下,好赖她即使扶住窗栏才没被摔出去。 “出什么事了?”白苏燕掀起轿帘向外头打量,跪在地上的女子虽然朴素,但是料子也不是一般宫女可以用的,“你是谁?” “贱妾单氏,单名紫,是秋宫银烛弄里的苑人。” 白苏燕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便道:“太后吩咐了本宫宫务,你如果有什么事同本宫身边的冬至分说,她会处理好的。” 说罢,便放下轿帘,要离开,单苑人在此守株待兔了这么多天,哪能放她离开,膝行了几步,哭喊道:“娘娘,贱妾知道身份卑微,与娘娘们是云泥之别,可到底是一条命,请娘娘发发善心,救救惜苑人!” 白苏燕无奈,只得再度掀起帘子,问道:“本宫的事实在耽误不得,单苑人你便直说是要本宫帮你做什么?” 单苑人见她如此,也不敢多话,简略的说明,“惜苑人不知吃了什么中毒了,但现在宫中的太医都在待凤宫,贱妾等被禁军拦着,连北苑都进不去!” 白苏燕闻言一惊,她们匆匆忙忙的竟将这些人给忘了,“那你们现在是……” 单苑人哭得声嘶力竭,道:“肖娘子意识到不对,便将贱妾等都聚到她的柳叶院,同时将宫女内监集中,也好做一时的抵挡,只是现下,柳叶院小厨房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个别病了也没法延医问药,贱妾在这守了好些天,就是盼着娘娘们能想起贱妾们,过来看一看。” 白苏燕皱了皱眉,道:“冬至,你将柳叶院这边的情形说与太后,请太后做主能否将柳叶院中的人也移居西苑。 夏至你留下在这看着,单苑人本宫实在不便多留,待手上的事情了结,再回来照看,可否?” 听得白苏燕的保证,单苑人抹了抹眼泪,连连磕头,谢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夏至上前将她扶起,带到一边让白苏燕的鸾轿过去。 夏至见单苑人怔怔望着远去的鸾轿,出声提醒道:“小主,还请小主领奴婢过去看看惜苑人。” 两人一回头,肖娘子就在她们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夏至屈膝揖礼,“见过肖娘子。” 单苑人回过身,也跟着见礼,“贱妾给肖娘子请安。” 肖娘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妍妃娘娘会路过咱们春宫?” 单苑人道:“贱妾忧心阿惜的情况,日日守在门前,希冀可以做主的人路过,好给阿惜请太医。” “你有心了,”默然一会,肖娘子又补了一句,“是我太过无能,没办法护住你们,你有此举也实属正常,这位姐姐想来是妍妃娘娘身边的得力宫女吧?” 夏至保持着行礼的姿态,道:“奴婢担不起小主一声姐姐,还请小主莫要拿奴婢玩笑。” 肖娘子亲自上前,将夏至扶起,道:“我柳叶院中的情况实在不好,一切便拜托妍妃娘娘了。” 夏至不敢打包票,只道:“只要力所能及,我家娘娘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冷宫—— 白苏燕甫一到忏意宫门口,就见赭衣夫人带着人等在那了,依然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倾城花颜,芳华绝代的风姿。 白苏燕下轿后垂头见礼,直接说明来意,“臣妾奉太后之命请太妃移驾待凤宫叙话,请娘娘上轿。” 赭衣夫人檀口轻启,声音还是刮瓷般的刺耳,“关于湘竹帝姬的事,哀家知道的也是有限,恐怕不能帮到你们什么。” 白苏燕道:“一切还请太妃亲自向太后说明,臣妾在这其中实在插不上话。”心中则惊讶,先皇居然真的把‘氐貉’的势力交付到赭衣夫人手上,不过上午发生的事,她不仅已经知晓,而且已有应对的态度。 赭衣夫人拨弄楠木佛珠的速度无意识的加快,默念完一遍心经,听得白苏燕再请,叹息一声,道:“罢了,哀家便跟你走这一趟,就当是去见见故人了。”白苏燕亲自搀着她上轿,然后才坐上自己的轿子,领着赭衣夫人往待凤宫去。 冷宫与西苑所说隔得远,内监脚程再快也需要两三刻钟的时间。 眠月殿中,珝月太后凤袍加身,雍容华贵,端庄大气,赭衣夫人一身神色缁衣,朴素非常,却依然是那个艳冠天下的第一美人。 白苏燕先是上前见礼,然后说了柳叶院之事,请罪道:“是臣妾的疏忽,竟把南苑的妃嫔们忘记上报,还请太后降罪。” 珝月太后道:“冬至先前已经过来禀明哀家了,南苑的人,你看着安排吧。” “臣妾先替南苑诸位妃嫔叩谢太后恩典。”说完白苏燕也不敢多做停留,躬身退下。 赭衣夫人站在原地,不敢和座上的人对视,只好垂眼捻着佛珠,默念佛经,平息自己过快的心跳。 珝月太后打量了她许久,才道:“你们都下去罢。” 等宫人都退下,殿中只剩她们两个时,珝月太后缓缓开口,道:“你还是当年的模样,依旧是当年那张让人嫉妒却又恨不起来的花容月貌,而哀家在这几年里早就老了。” 赭衣夫人咬了咬下唇,道:“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贱妾心早就老了。” 听得这把粗砾的嗓音,珝月太后皱了皱眉,道:“哀家听闻你的嗓子被人毁了,没想到是真的,宫中常在说英嫔是悦耳,可绕梁三日,与你当年比起来却也落了下乘。” 赭衣夫人不甚在意的笑笑,道:“贱妾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大概是年纪都大了,加之身份地位,两人反而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慢慢的放松下来。 珝月太后抬手道:“来,坐到哀家跟前来。”赭衣夫人依言上前。 “这样近的看,你的确是老了,眼角都生出了皱纹。” 赭衣夫人不言,大着胆子去直视珝月太后凤颜,珝月太后这些年来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许人,比起往日盛气凌人的珝皇贵妃更加圆润、慈和。 珝月太后被她直视,便不生气,反而有心调侃,“你终于敢抬起头来看看哀家了,说来,你觉得哀家的容貌比起你来如何?” 赭衣夫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若将贱妾比作牡丹,那太后便是牡丹中花王魏紫姚黄。” 珝月太后歪了歪身子,道:“现在回想起来,你我居然会有一日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谈天,莫说先皇不信,便是哀家自己放在当年也是不敢想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7 赭衣夫人却轻摇螓首,道:“多谢太后,不过贱妾觉得冷宫冷冷清清的也好,只有热闹过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寂寞。 这些年来看着冷宫中的人,那些破壁残垣才知道建立起一座家园是如何的辛苦,摔碎一只杯子容易,想将它补起来却难。” 珝月太后亦是心生感慨,反而安慰她道:“这不是你的错。” 赭衣夫人嫣然一笑,道:“贱妾曾经也很是不明白妺喜妲己为何会被男人们贬为红颜祸水,乱世妖姬,这些年青灯古佛心思也越发平和,突然就想明白,他们哪里是在骂妖妃,不过是他们自小的教条,不允许他们正大光明的责骂帝王,只好指桑骂槐的,出出气了。 尽管了连贱妾自己都不想承认,可实际上的确是因为贱妾,直接或间接的害了许多人,比如太后您,比如刘嫔,又比如那些因为贱妾而夜夜守着烛火孤单至天明的妃妃嫔嫔,贱妾那时候没想过她们,自己种下的因,如今都是果报。” 珝月太后道:“对于一个女人家而言,谁不想一直霸占着自己丈夫的注意与宠爱,你爱先帝,自然恨不得跟他日日夜夜的黏在一起,永不分离。” 赭衣夫人反问道:“那太后您呢?您可曾也这样想过?” 珝月太后沉默半晌,颔首道:“可是做帝王的妻妾终究是不一样的,后宫不必寻常人家的后院,这里不止讲夫妻情爱,首要遵守的是君臣二字,如哀家,如瑾月太后皆是如此,只要他是帝王,我们就不可能只把他当做丈夫看。 而你……哀家现在想来大概能明白为何先帝最后最中意的会是你,不是因为你这倾国倾城的娇颜,而是因为你是这宫里唯一把他当丈夫爱戴的女人。” 赭衣夫人苦笑道:“是陛下为难瑾月太后与太后您了,要做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贤良淑德,温婉恭顺为后宫表率,又要做一名妻子对他一心一意,可如果是妻子,又怎会不心生妒忌,而一旦有了妒忌又怎么做贤惠的皇后。” 珝月太后拍了拍她的脸蛋,笑道:“所以陛下最后不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母仪天下是瑾月太后与哀家的职责,做一个体贴的妻子则是你该做的事。” 赭衣夫人垂头,推拒道:“贱妾怎敢配称是陛下的妻子。” “古往今来,男人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本就是正常的,处久了总能挑出毛病来,罢了,言归正传,哀家宣你过来,还是有一事想问你。” “是湘竹帝姬之事吗?” 珝月太后道:“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罢。” 赭衣夫人拨弄着佛珠,理了理思绪,才开口道:“说来也是十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冷宫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十九年前—— 赭衣夫人还不是赭衣夫人,是废妃吴贵人,刚被打入冷宫,想着帝王诀别的话,终日里以泪洗面。 这天也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她与大越的几位帝姬犯冲,她心烦意乱的出来瞎走,也不肯让人跟着,居然撞见了顺姬,当时她初初得了倾泽皇的青眼,按理证实是春风得意之时,居然还穿着宫婢的衣裳,低调的跑到冷宫里来。 吴贵人本不欲管,毕竟这冷宫里关了不少大越贵族女眷,可随后她每次来,自己居然每次都能撞见,就不免心生好奇,有一日,总算忍不住偷偷跟上去。 那是一座勉强收拾出来的院落,吴贵人贴着墙根摸到窗下,听见两个女声在交谈,其中一个很是虚弱却很熟悉,她听见顺姬唤那人,“皇姐。” 大越的帝姬死的死逃的逃,留在这宫里的如今只有这顺姬,剩下的要么成了赏赐的物品赏出宫去了,要么不堪忍受屈辱,郁郁而终,怎么平生又多出来一个,而以顺姬的心性,不是与她特别相熟的她不会如此亲昵。 顺姬关切的道:“皇姐这几天觉得如何了,可惜妹妹人微言轻,不能帮皇姐更多,连一日三餐都不能按时,委屈皇姐。” “咳咳咳,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兰芷我在这好歹不用去外头虚与委蛇,委屈你还要讨好仇人,比我更加煎熬,咳咳咳。” 顺姬道:“皇姐带着一腔诚意前去和亲,不成想这洛守言厚颜无耻,阳奉阴违,居然让人假扮流寇洗劫队伍,让皇姐您……”顺姬说不下去,呜咽着哭了出来。 “傻瓜,别哭了,我好歹留了一条命,苟延残喘至今,就是为了来日能助你一臂之力,别哭、比哭了。” 听到此,吴贵人才想起来里头的人是谁,那个失踪了好几年的湘竹帝姬,她居然又回来了?!! “后面的贱妾没有再听下去,”自回忆里抽离,赭衣夫人有些抱歉,“请太后恕罪,贱妾没有第一时间启禀,对于湘竹帝姬,贱妾以为……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介女儿身,翻不起什么大浪。”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未说便是她很是敬佩且心疼湘竹帝姬,不想她再陷入到危险之中,她也是事后才得知,当年大倾并没有和亲的意思,是大越这边自作主张,妄想垂死挣扎,试图硬塞一个帝姬过去,如果万一成了,倾泽皇就成了大越的女婿,总要给几分薄面。 多么可笑、幼稚的想法,可怜了一腔热血为了家国倾尽所有的湘竹帝姬,成了双方对弈中的牺牲品。 珝月太后面上不见怒色,伸出保养得白皙细嫩的玉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秀肩,道:“不怪你,相信不止是你,我们很多人都不敢相信一个小姑娘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在她死后十六年了,依然余威犹存。” 顺姬死了,能让她安心交付手中全部势力便是她的亲姐姐,湘竹帝姬,而据闻湘竹帝姬的才智胆识不下于她。 “太后,”赭衣夫人祈求道,“能否让贱妾见一见湘竹帝姬?” 珝月太后沉默半晌,道:“再见也是徒增一腔愁绪,何必呢?” 赭衣夫人摇了摇头,道:“贱妾在先皇、太后您们的庇护之下,躲了二十多年了,有些人、有些事,是时候该去面对了,贱妾厚颜无耻的想,除了贱妾,应该没有人能再挑动湘竹帝姬的情绪了。” “……来人,将湘竹帝姬押上来。” 与此同时,将南苑的人也安排进西苑后,白苏燕又问了惜苑人的病情,才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得以稍稍喘口气。 宁贵嫔等人见她出去这许久,都心生担忧,上来慰问,白苏燕笑笑,道:“放心,已经解决了,你们再等等,这两日太后实在忙碌,等她老人家稍微空闲,本宫便与穆妃商议,请她出面奏请,让你们同自己的父母见上一面。” 除了纯贵嫔有些不情愿,下意识抱怨了一句,“还要等两日,”随后又捂住了檀口,知道自己失言,忙揖礼请罪,“是贱妾失言,这几日宫中忙乱,贱妾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女儿心思,岂敢拿去烦扰太后,是贱妾失言,请娘娘责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8 “自是相信娘娘的判断。”现在也只能相信了,比起她们这些闺阁女儿,白苏燕好歹上过战场,比她们更懂目前的情势。 “娘娘……”良嫔稍稍上前一步,“此外,还有一事,想烦请娘娘告知,谦贵嫔她、她真的和前朝余孽勾结?” 白苏燕蹙眉道:“这是谁说的?” 良嫔一惊,“是贱妾瞎想的,请娘娘恕罪。” 白苏燕道:“罢了,本来这事待大局落定后,由太后娘娘出面说明,但如今你问起了,本宫就稍稍透露一二,你们心里也好有个数,免得到时候反而措手不及。 说起来,也是他们顾家误留了小人,还将小人当做可亲近、信任之人,以至于有今日的祸事,你们趁这几日,仔细回忆自己身边及家里的人,是否有来历不明之徒,等到奸佞先行一步,可就晚了。” “诺。”三人闻言,真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小地盘里,细细回忆起身边还有府上各人等的言行举止,是否有所不妥,也好待同父母相会时,好一一告诉,让家里人能有所防备。 “绿腰,准备笔墨。”今日南苑之事,倒是让她下了决心。 眠月殿—— 再度相见,一人仍是如花似玉的,一人却已是老态毕露,只眉眼中的那一点苍凉显出她们经历的时光。 赭衣夫人遥遥见礼,“湘竹帝姬,多年不见。” 班嬷嬷即湘竹帝姬,跌坐在地,抬眼狠厉地看向珝月太后,冷笑道:“成王败寇,不过我大越只要还有最后一滴血脉尚存,便会举起王旗起义,推翻乱臣贼子,光复大越!” 珝月太后轻笑,道:“民心如水,得民心者得天下,大越已被他的子民所背弃,从来选择王座上君主的都是百姓,是天下人,而不是你我就能够说了算的。” 湘竹帝姬冷笑道:“你们是胜者,自然能够大放厥词。” 珝月太后不再多言,只拿眼去看赭衣夫人,赭衣夫人会意,走近几步欲伸手去扶,被湘竹帝姬躲开,厌恶的道:“别拿你的脏手来碰孤。” 赭衣夫人默然收回双手,问道:“明知已经无可挽回了,为何不就此隐姓埋名,去过安生的日子?” 湘竹帝姬只冷哼一声,不发一语,赭衣夫人继续道:“当初知道你还活着,我心里很是欢喜,大越皇宫里我只期望你能活着,好好的活着,和刘将军能好好的在一起,从此远离那些勾心斗角,不好吗?” 听到刘玥的名字,湘竹帝姬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别的情绪,如果她还要什么牵挂,大概就只剩下刘玥了,而她仍是硬下心肠,道:“他是我大越的将军,文死谏武尽忠,就该为我大越而战,哪怕……是战死,这才是他、是孤的宿命! 而不像你,凭着几分姿色,跟只发情的母狗一样去讨好逆臣,苟延残喘,完全不顾念父皇对你的恩宠,忘恩负义的贱人——” “……”赭衣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欲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大越我难辞其咎,你若是恨我也是应该。可是,我终究还是想劝你,别一条道走到黑,好吗?” “你的意思是要孤像你们出卖亲友,跪倒在逆臣的脚下,求他们绕我一命,孤不是你,不会那么自私!”湘竹帝姬起身,微微抬起下巴,即使形容狼狈,此时此刻却依稀可以看见往日那个清高孤傲的帝姬模样,“今日就是血溅当场,孤也要伤到你半分!” 说完一瘸一拐的向珝月太后走去,一旁的禁军自然不会视若无睹,一人手上银枪横扫,将她的腿骨打折,湘竹帝姬惨呼一声,然后就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溢出半分,用双手扣着地板向上头爬去。 那抢先出手的禁军侍卫见状直接拿枪在湘竹帝姬瘦弱的肩膀上捅了一个血洞,哪知就是如此,她似乎不知痛苦,居然一点点的撕开了血肉仍在慢慢地向前爬去,惊得那禁军侍卫放开了银枪,看着那身体底下慢慢蔓延开的血水,那拖曳出来的血痕,让在场的人皆动容。 珝月太后仍是端坐上方,冷眼看着湘竹帝姬缓缓的拖着残破的身体爬行而来,看着她脏污的血手死死拽住自己的下摆,再也不能再进半分,像一条快枯竭的死鱼不停地扑腾。 最后一下时,珝月太后终于动了,她伸手接住湘竹帝姬另一只手,将她拽到自己面前,道:“你已经死了,早在二十六年前,施湘竹就已经死了,你不是她,懂吗?”说罢,将人推开,湘竹帝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水污了她的面容,视线中精致的雕梁画栋也逐渐模糊。 “把罪人班氏的尸首拖出去!”自始至终,赭衣夫人不敢回头甚至不敢睁眼去看湘竹帝姬的落幕,一滴珠泪缓缓沿着她姣好的面容滑落,与从她身旁抬过的湘竹帝姬指尖落下的血珠混在一起。 珝月太后声线冷漠,听不出是否有为此情此景动容一二,“她的死代表了大越余孽注定失败的结局,这还只是开始罢了,赭衣夫人,你若是不能承受,那还是回到你的冷宫里,闭上你的眼,捂住你的耳朵,不要去看去听外面的丝毫消息。” 赭衣夫人回身,双手合十,稽首道:“贱妾遵命,太后……保重。” 晚间,在几位太医的联手诊治之下,谦贵嫔总算醒来,却已经是聋了,听不见一丝声音,嗓子也哑了,自然是大闹起来。 穆妃在旁也是忧虑万分,刚想上前劝阻,便是一股难以遏制的疲累,险些跌倒,珊瑚忙搀住她,扶她坐下,关切的问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太医、太医快来看看我们娘娘!” 胡太医闻声也顾不得停下来喘口气,匆匆走过来,下意识要去摸脉又停住,珊瑚见状将自己的手绢对折,放在穆妃的腕间,太医这才搭脉,道:“娘娘只是累着了,回去好生休息一番便好。” 穆妃缓过劲来,道:“多谢胡太医,谦贵嫔以后都是这样了吗?” 胡太医拱手道:“本来谦贵嫔只是普通的风寒,就是不吃药睡一觉也是能好的,贼人的药其实也没问题,只是下了猛药,又故意令谦贵嫔继续受风,如此双管齐下,冰火两重天自然损伤严重,如今只是聋了哑了,没烧坏脑子已是万幸了。” 穆妃看着终究没了气力倒下去的谦贵嫔,问道:“不能再后天调养回来了吗?” “臣等无能。” “本宫知道了,胡太医去给安贵人诊一下平安脉便回去休息吧,谦贵嫔本宫会让人照顾好的。” “诺。” “珊瑚,”穆妃摁了摁太阳穴,“你挑几个老实细心的过来照顾谦贵嫔,还有阎贵人……” 珊瑚道:“娘娘,之前黄昏过来说,安贵人胆小,所以请阎贵人与她同住。” 穆妃道:“这样也好,想来谦贵嫔也不想自己如今的样子,被旁人看了去,我们回去罢,让太医给谦贵嫔开些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 百合红着眼眶,应了,“奴婢代我家主子谢过娘娘。” 穆妃回头瞥了这丫鬟一眼,道:“你既是谦贵嫔从家里带来的,想来也是极为信任的,你家主子突逢此难,必然脾气有些急躁,你好生伺候着,本宫回头禀明太后,给你们长春堂两倍的月俸。” “谢娘娘。” 宫外赵家—— 赵嫔在朱丹的照料下,伤势好了泰半,身上的伤疤能不能去掉两说,至少命是保住,现在还能出门偷溜出去,让朱丹为之担心生气。 这日,赵嫔从外头回来,又被朱丹抓住,“你又跑哪去了,嫌自己命大,迫不及待要去送死吗?” 赵嫔看朱丹气得那双圆圆的大眼又大了一圈,笑得宛若一个登徒子,道:“哎呀,我的小猪猪这么关心我呀,人家好开心哦!” 朱丹下意识抖了抖,还是怒火难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骂我是猪,别乱叫我的名字,我叫朱丹,朱砂的朱,丹砂的丹,我叫朱丹!” 赵嫔伸手环住朱丹的肩膀,将尖尖的下巴抵在她颈侧,亲昵的道:“别那么在意嘛,小猪多可爱,粉粉的、嫩嫩的,什么都吃,生肉也吃。” 朱丹推开她,骂了一句,“疯子。” 赵嫔耸耸肩,也不在意,坐到桌旁,捻起筷子,挑拣着素菜吃,朱丹在旁看着忍不住念叨:“你老是不吃肉,你的伤口怎么会好,且你失血大半,寻常早就死了,你能活下来就是神仙保佑了,再不用些肉糜,你想死吗?” 赵嫔讨好的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我这不是不忍心小猪猪你为了我杀生,徒增罪孽,再说了,肉吃多了,会胖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19 穆妃乍闻消息时,先仰天大笑一场,后又嚎啕大哭起来,这个害了她孩子的女人,这个害得她一辈子不能生养的女人,就这么没了。徐宫人在旁侍奉,看她哭得颇有崩溃之势,小心帮她顺气,待她慢慢止住泪意,才将这几个的推测说出来,“娘娘您且先冷静,听jiàn)妾一言,此事恐怕真与王嫔无关,最关键的一点是,王嫔并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好处,反而赔了命进去。”穆妃眼中闪过恨意的火花,“那你查到了什么”“jiàn)妾无能,”徐宫人躲开穆妃的目光,尴尬道,“可娘娘细想,我们只要看谁得益的最多,谁一定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秦怡人”穆妃虽然幽闭静养,但是一应消息都还灵通,“不仅得了皇嗣,而且马上就能和本宫平起平坐,的确是不容小觑的人,一声不吭,而且她统领的风止宫在这风风雨雨中一直屹立不倒。”“不是秦婕妤,”夭华夫人分花拂柳的进来,“姐姐出世族,自小就被教导哪怕是死了,也要死的物有所值,而王家现在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到手,难不成姐姐以为,秦婕妤是王家出吗”穆妃被她点醒,逐渐冷静下来,“是了,王家要转个弯送人进来,也只能是在现在的新人当中,秦怡人这样的旧人反而最不可能。”徐宫人犹豫了会,道“可目前看来除了秦婕妤,无人有所得益。”“不,温玉夫人,”夭华夫人坐至穆妃榻旁,接过药碗,舀了一勺,道,“姐姐聪慧,应该知道还有一个词,叫玉石俱焚,徐宫人长年不在京中,不知道王家与温家之间的龌龊,可他们那点子事,我们在闺中都听说了一二。”穆妃迟疑道“她不怕自己的家族被连累吗”夭华夫人喂穆妃饮下一勺药汁,反问道“那样的家族有什么可留恋的”穆妃不知不觉用了半碗药,“那垂佑呢,王嫔为何把垂佑帝姬交给秦婕妤抚养,甚至为她请封,如此为她人作嫁衣裳”“正因为她有垂佑帝姬,所以她必须要为垂佑帝姬打算,”夭华夫人见她哭得眉头紧蹙,拈了块果脯给她含着,“我大清后宫女子,一直以月为尊,次之是美玉,除了皇后、太后可两者兼备,皇贵妃也只能以与玉相关的字眼为号,还有谁在此之前,秦婕妤的封号是青。”“青字暗含了月和玉。”徐宫人在庙里,看多了那些尼姑替人解签测字,耳濡目染的,反应比穆妃还快了些。穆妃仍有些难以置信,呆呆的道“不是都在传,是因为她第一次侍寝时,穿了青衣难怪那时候,太后会同君上生了气,我还以为是君上选了个那么不着四六的封号,惹太后生气,原来原来如此,知子莫若母。那我们在这里争风吃醋,算计来算计去的,又算什么笑话简直是笑话”一时的绪激动,穆妃竟昏死过去。珊瑚忙上前,掐人中抹薄荷油,才让穆妃醒来,面容一下子枯败了许多,只觉得混没意思。珊瑚冲着夭华夫人有些埋怨的道“娘娘何必故意来说这些诛心的话呢您也不看看我家娘娘现在的样子”“因为我要走了。”此话让众人一惊,穆妃拉住她的手问道“你去哪”“秋弥。”穆妃松了口气,道“那也还早,眼下才入七月,七夕都没过,说什么走不走的。”夭华夫人不再说离开的事,顺势说起七夕,“今年出了这许多事,想来宫里也提不起劲来办乞巧宴了,干脆我们几个姐妹关起门来,借着由头一块聚聚。”待凤宫眠月珝月太后冷眼看着底下痛哭流涕的王钱氏,王钱氏一个人哭嚎了半晌,也没个人来理她,渐渐的就收了声。珝月太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出声道“流苏,让王夫人好好看看,王嫔的请罪折子,她自己女儿的字,总不会认不出来吧”王钱氏迫不及待地接过折子,逐字逐句看过去,秀丽端正的楷书,整洁的书面,毫无停滞的痕迹,这确实是王嫔的字迹,但“你还有什么看不懂的”王钱氏转了转眼珠,丢开折子,拿帕子掩住脸又恸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那样狠心,连一字一句都不给你家里留下,呜呜呜。”珝月太后任她嚎了许久,也不理她,等她嚎不动了,总算开口道“嫂嫂,你嫁入王家为王家打算也是应当,哀家为王家女儿亦然,如今菲菲去了,王家在宫里就没了人。哀家约莫记得分家王金顺的女儿,王英儿是个出挑的,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了,今年怎么没参选”王钱氏一惊,面上还是一副愁容,遗憾的道“说起英儿那孩子,也是个福薄的,之前宫里王嫔娘娘好好的,我们自然没往那方面想,而今年开,英儿那孩子忽然病了,没多久就去了,可怜了我那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生生哭死过去好几次。”“可惜了,哀家本想扶她做下一个贤妃的。”王钱氏心中有些懊悔,转而一想,您要真相扶持,菲菲现在早就是皇后了,哪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嘴上惋惜道“也是那孩子没有福气。”珝月太后跟着忽然叹息一声,道“英儿也是个可怜孩子。”王钱氏擦了擦眼泪,又道“此次事,尽管是王嫔不贤,有违圣意,可看在她为君上生养帝姬的份上,这些年兢兢业业,恪守宫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太后可怜可怜这孩子,给予她死后的哀荣。”“此事哀家心里有谱,时候差不多了,你退下罢。”七夕佳节,大概真是个好子,或者为了冲喜,秦氏与云氏的晋封礼安排在这,而秦氏的封号也出来了,不是太后钦点的“娴”,而是“静”,岁月静好的静。听到这个封号时,穆妃很平静,这些天以来,夭华夫人、徐宫人每相陪,偶尔听徐宫人讲解佛经,心态也越发平和,反而看开了,她的家族本不求她太多,现在妃位也算对得起她家里了,若对秦氏最大的不甘,大概就是被她这样一个没有哪里出挑的女人压一头而不愉快。午后,珝月太后在眠月摆了乞巧宴,还将太妃、太嫔不管宫里宫外都聚起来,出嫁的公主及宗姬请进宫里一块过七夕,人头挤挤,看着好不闹。与其说是乞巧宴不如说更像寻常宴饮,歌舞奏乐,年纪大的都在一块说说笑笑,这种宴会,洛霜玒本不来,但珝月太后亲自来请人,无奈只得干坐在那,偶尔偷看静妃的笑靥,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大概半饱后,珝月太后让人撤了宴席,命人上了绣品,年纪轻的都领到了一份,以“七夕”为主题,做一份绣作,再由在场的太后等人评审。静妃抱着垂佑,握着她的小手教她描花样,她对面一席的穆妃自被点破了迷障,就忍不住偷偷观望打量洛霜玒与静妃,洛霜玒疼静妃其实疼得很小心翼翼,一直与在场众人根本没几个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静妃会是君王心尖上的人。偶尔,穆妃又会可怜他洛霜玒,作为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连惜自己心的女人都不能放在阳光下,恣意疼。可自古以来,那些被帝王光明正大疼惜的女子,十有**都是被帝王自己疼死的,故而她有时又会恶意的想,这静妃又会几时被他洛霜玒给疼死。而白苏燕对静妃之事又是另外一种看法王嫔既已准备好赴死,死前自然要为女儿安排好一切,静妃位高又不搅进后宫的争斗之中,且先前就照顾过垂佑,把垂佑照顾得很好,交给她的同时又避开了有心人拿垂佑作垫脚石。另外,这般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也将静妃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也是为了保护某个人,白苏燕睨了眼正埋头绣花的慎贵人,就不知她够不够聪明,能否理解王嫔的一番苦心。东想西想,一个没注意就扎到纤指,疼得白苏燕嘶了一声,将手指含进嘴里吸,她旁边的温玉夫人放下绷子,说了声好了。紧接着,赵嫔也扔下绣绷,抿去手指上的血珠,看着没几根线条的锦缎,瞬间烦了,不想再管,说了声成了。两幅绣品若非是当场完成的,别人都会以为是出自同一个人,一样的让人一言难尽,按她们的话说,一道线是鹊桥,几个点是银河,再两竖就是牛郎织女。“温玉,哀家知你的女红是不错的。”赵嫔女红烂也是烂出名的,故而直接被忽略不表。温玉夫人躬道“臣妾这俩处理宫务至深夜,手都酸了,连针都拿不动了,现在每每想起王嫔事必躬亲的模样,才知道她的辛苦。”说完还一脸哀戚的拿帕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温玉夫人仿佛还演上瘾了,嘤嘤低泣起来,自王嫔死后,温玉夫人整个人就懒散下来了,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连以往最衷的到洛霜玒面前献媚邀宠都不干了。说到底就是在膈应人,以前膈应的是王嫔,王嫔没了就直接冲着珝月太后与洛霜玒去,而珝月太后毕竟是珝月太后,一笑了之,反道“你有心了,温家会教女儿啊,璎珞,赏温杨氏一斛东珠,锦缎十匹,玉器五件。”姜还是老的辣,说到算计人心,这宫里没人是珝月太后的对手,温玉夫人当即装不下去了,撇了撇嘴,撤了帕子,吃起葡萄来,看她漫不经心的吐着籽,哪有刚刚哽咽幽怨之状。慎贵人愤愤瞪了温玉夫人一眼,自王嫔死后,这温氏女便不听她使唤,甚至拿位份品阶嘲讽她,给她许多难堪,也让她在宫里一时间寸步难行。更气人的是秦氏jiàn)人,以前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如今像个团成团的刺猬,完全不让她接近垂佑。想到此又忍不住埋怨起王嫔目光短浅,居然把垂佑交给外人,平白令她失去好多接近君上的时间,否则,她就有借口与君上亲近,久生,早就能怀上龙裔,诞育皇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0 王嫔作为世家嫡女就该知道临死前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给她当铺路石,不然把垂佑生出来又有什么意思,交给秦氏jiàn)人就只是一般帝姬,对她、对王家毫无价值。“曼儿姐姐,曼儿姐姐,你怎么了,这么用力帕子要碎了。”锦嫔小声提醒道。慎贵人回过神来,惨淡一笑,又瞥了眼温玉夫人,压低声道“我觉得温玉夫人好可怕。”锦嫔一惊,忙扫视周围,确定无人听见,凑近她道“姐姐小心些,这里人多口杂的,被人听见了可不好”慎贵人苦笑着点点头,两人又各自低头做刺绣,坐她们两边的良嫔与阎美人却听得一二,良嫔不屑于慎贵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行径,阎美人则可怜锦嫔,一腔真心付诸流水。除了温玉夫人那一手,其他总得还顺利,让人惊艳的是安贵人的“鹊桥会”绣得活灵活现,连牛郎织女彼此互望的眼中都是有脉脉深。安贵人现在已经五个月的孕,心放松下来,面色红润,加之有孕,比刚入宫时的弱柳扶风,丰盈富态许多,也美得更摄人心魂。珝月太后先前是想,若安贵人产下皇子便让王嫔抱了去,去母留子,让王嫔后也好有所依靠,可王嫔却不乐意,更看不上安贵人,她纵有心为她谋划也是无奈。其她诸人看太后喜怒不定的脸色,看这肚腹也明白此人就是出沪城吴氏的安贵人,而珝月太后与赭衣夫人之间的那点子事,她们也清楚得很,自然不敢多言。珝月太后放下安贵人的绣作,道“真没想到你于绣艺上是陈地绝那些烦心事了”雪休宫解意夭华夫人、穆妃及徐宫人三人相携而回,穆妃左右扫视内装饰摆件,冷笑道“本宫这侧已是如此金碧辉煌,不知她静妃的落红,又是何等的风光”徐宫人安慰道“今也是姐姐的好子,姐姐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落红不是无物,化作泥更护花3,”夭华夫人在旁笑盈盈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何况帝王心”穆妃道“也是,这后的如花美眷跟流水一般的涌入,她静妃又能得意到几时”穆妃的不甘其实和王嫔的很像,作为世家贵女不愿承认败在区区一介医女手上,这医女还一直默默无争,被人趋之若鹜的帝王却就意贴上去,旁人艳羡的君恩统统倾注在她一人上。夭华夫人道“今顶着这一头的东西大半天了,姐妹们不累吗我可是脖子都酸了。”为了出席珝月太后的乞巧宴,诸位宫妃都是盛装打扮,一个个跟珠宝台子似的,头上、脖颈上、手上、腰上拆下来称一称,估摸得有个斤的。被这么一说,穆妃也觉得自己脖子酸酸的,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那两位妹妹先行回去更衣,到了晚间,咱们再好好聚聚。”夭华夫人住的落珠虽然奢华无度,但是位置偏远,不在后宫之内,每次请安路上就要花费两刻钟的时间,起都要起的比别人早。落珠见她回来,昭昭满脸笑容的迎上来,“奴婢已备下圣水,供娘娘洗发。4”夭华夫人应了一声,张着手由她们伺候更衣,昭昭在旁小意奉承,尽管她也跟着到宫里来,但是一直被留在这华美的落珠,一步都不曾出去过。每每,睁眼闭眼都是这些奢侈物件,心中的贪婪就像毒蛇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噬咬,提醒着她什么是云泥之别,提醒着她只是一介jiàn)婢。夭华夫人刚拆了发髻,让人奉了“圣水”上来洗发,就听门外太监拉长声通禀道“君上驾到”宫娥内监跪了一地,单夭华夫人半躺在榻上,如云秀发浸在琉璃盆中,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看见玄色的影进来,夭华夫人才十指交叠于腰间,没什么诚意的道“臣妾恭迎圣驾,请恕臣妾失仪之罪。”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美人,洛霜玒也不生气,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挽起袖子来亲自帮夭华夫人洗头,“孤曾在书中读到过一句诗,鬓似乌云发逶地,手如尖笋凝脂5,今见了夭华,才知何为鬓似乌云,何为手如尖笋。”夭华夫人坦然接受着帝王的服侍,中间还被揪疼了几下,微微皱了皱秀眉,道“君上忽然驾临,总不会为了来帮臣妾洗个头吧”洛霜玒掬了捧水,浇在夭华夫人的乌发上,道“若能对着夭华这样的倾国佳人,又有何不可”夭华夫人冷哼一声,道“你若是这样能轻易被美色打动,知天命那班人也就不用这么耗费苦心、七拐八弯的给你送人,嘶”洛霜玒笑得温文儒雅,手上却狠劲扯住女人的长发,bi)得她不得不后仰着头,同他冰冷的双眸对视,“孤一直都很好奇,夭华你被重重困锁宫中,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夭华夫人暗自调匀了呼吸,巧笑倩兮,“臣妾平里没别的好,就喜欢多午睡,在梦里自在逍遥的。”“那不知夭华能同孤说说,你都梦到些什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1 夭华夫人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使力,吸着气道“有个词叫一叶知秋,其她人以为君上不宠幸高位嫔妃,是避免权臣之势进一步壮大,实际上,是君上您的请君入瓮借此选秀清除前朝余孽的势力。穆妃的那张名单上,看似是几个世家望族,却多了一个人,雪莲宗姬,这位被谣言所累的可怜人,根本不该出现在其中,再往后到了宫里,除了我当时只剩雪莲宗姬与雪芊宗姬未被临幸,那问题是一定在我们三人之中了。最后您一定是查清了雪莲宗姬是毫无问题,才会顺势翻牌子,bi)穆妃曝出孕,打破已死的王嫔之前一家独大的局面。”也为了保护静妃,将原本被风止宫吸引的目光转移开来。“很多人一直都在揣测月惋长公主当年被贼人所辱之事的真假,甚至有人暗中猜测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月惋长公主,真正的月惋长公主早已自杀殉节。可事其实很简单,当初被前朝余孽冲散是真,月惋长公主与拼死保护她的小兵在途中彼此依靠,久生是真,唯一假的就是有孕之说,雪莲宗姬是月惋长公主受不了京中留言,抑郁之下早产了。”对雪莲宗姬,洛霜玒的态度如同徐氏,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大不了宫里多张吃饭的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一念之间,是否会毁去一名女子一生的幸福,不过看张氏与徐氏的境况,还不如老死宫中还轻松一些。洛霜玒松开力道,转而弹琴一般在夭华夫人纤细的颈项上点着,道“大越知天命之能,今时今,孤总算见识了,今年九月秋弥,夭华可准备好了”夭华夫人尽力忽视那只在自己咽喉上随时能扼死自己的手,道“君上不怕我转而鼓舞大越遗部士气,攻打大倾,要知大倾现在还立足不稳,四面强敌环绕,大越若杀出佛不渡和外族勾结,内忧外患,大倾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洛霜玒伏在她耳边,如人间的私语,“那孤就把白洛雁支到最前线,他现在的状况,一到前线就是个死,可他这人的个,心系大局,自己的状况再怎么不对,他也不会拒绝,你说是吧”夭华夫人冷了容,瞪着他道“若我带走他呢别忘了,他上流着大越的皇室血统,是大越现今唯一成年的皇室宗族,只要我点头,扶他上位理所应当,而你大倾武将青黄不接,眼下能看的也就一个极乐王”“那你怎么带他走,苏苏还在孤着呢,再有就算白洛雁真的称帝,对我大倾也不吃亏,与我皇室命攸关的死士力量,你觉得会交给外人吗”“你们大倾皇室真心无”“多谢赞誉,来自大越知天命的夸赞,孤受宠若惊啊”洛霜玒绕着夭华夫人的一缕青丝,甚至还拈着凑到唇边落下一吻。夭华夫人只觉得背脊生寒,寒得头皮发麻,“若我猜的没错,如果我稍有一事不如你意,你就会让他来截杀我吧”对他,我只会束手就擒。洛霜玒拿过布巾帮她擦着头发,反问道“这不是最唯美的落幕吗没准后又有梁祝那样凄美的传说”夭华夫人无言,大越气数已尽,即使是她有本事带白氏兄妹回归,也只是勉强延长大越遗部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擦干了青丝,时间也差不多了,夭华夫人坐在镜前梳妆,洛霜玒在一边看她挽了一个惊鹄髻,往头上插戴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珠花簪钗,等看她执笔染了胭脂,在眉间准备点花钿。突然兴起,上前抢过她手中的笔,令她半转过,捏着夭华夫人小巧的下颔,在她眉间描画,嘴上不忘叮咛,“别皱眉,这样会画不好看的。”洛霜玒绘了一扇形花钿,又取了些细碎的金箔沿着轮廓点上,映着阳光,真真的光彩夺目。夭华夫人看他眼中,兴致盎然,就像女孩子小时候玩的布娃娃,总忍不住给它裁换新衣,梳妆打扮。描完了花钿,洛霜玒左右打量了一会,赞叹道“诗中有云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1夭华的姿容,就是太真宜主2都在世,也得靠边站了。”夭华夫人微微一笑,道“臣妾区区蒲柳之姿,宫中论美貌,谁敢与安贵人相提并论”洛霜玒停了许久,才在脑海里有个印象,“除了脸,她还有什么能看的”“”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饭点,昭昭进来提醒时,便看到两人“含脉脉”的对视,状似不经意地抬眸,玉树临风的帝王英姿令她心口宛如小鹿乱撞。还是夭华夫人先发现了呆愣愣的昭昭,出声问道“什么事”昭昭被惊醒,慌忙跪下,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进来伺候娘娘更衣的。”洛霜玒放下笔,随口道免,“既然夭华你晚间有事,孤就先回宫了。”“臣妾恭送圣驾。”夭华夫人起后,瞥了眼昭昭,道“你退下罢,本宫有事同燕燕讲。”“诺。”说是退下,昭昭却并没有走远,落珠里的房间都是用精美的白玉屏风隔出来的,蹲在两座屏风间,小心探出个头,看夭华夫人对“燕燕”耳语一番,又指了指自己的妆匣子。“燕燕”颔首,从妆匣底部的抽屉夹层中取出几封书信,拿一盒子装好上锁,捧起盒子转入由整块羊脂白玉雕塑的架子后,不知道鼓捣什么,好一会才出来。如此之后,“燕燕”伺候着夭华夫人换了一件粉色半臂仙裙,衬得人越发媚可人,夭华夫人这才搭着“燕燕”的手向外面走来。昭昭弯着腰,沿着长廊小跑至外厅,装成一直候在这里的模样,可惜一路小跑,气息粗重,掩也掩不住。夭华夫人走前,特地吩咐道“昭昭,本宫房里留了半副未完的风花雪月图,你可看好了,别让什么猫啊狗啊的进去,碰翻了,本宫唯你是问。”“诺。”昭昭努力压下自己躁动的心跳,一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只要拿到那几封信,自己就能做人上人,就能有那样高贵无匹的夫君,绫罗绸缎,金银细软用之不尽,每天也可以这样的前呼后拥,趾高气扬的。“你们都听见了,娘娘不想这儿有人,你们还不下去”守在内室的宫娥彼此使了眼色,应了一声,退出去。昭昭紧盯着她们的影消失在帘后,才溜进内室,直接拐到榻后,找寻好久,这不过一个人能挤进来的地儿,硬没找到那个盒子,她甚至趴在地上,钻到底下去摸了个遍。“莫不是有暗格”昭昭挨个地砖敲过去,又拍了拍板,直拍得手疼,不甘心的从底爬出来,除了通红的指关节,其它什么都没找到。懊恼的站起来,脚下的地砖一动,差点扭伤了脚,“连你也来欺负我”昭昭提起裙子狠狠踩着脚下的地砖,不经意间令地砖高高翘起,落回原处震颤不止,发出的嗡嗡声在空旷的宫里回响。吓得她扑上去扶住地砖,探出脑袋确认无人进来,自我安慰道“大概没听见罢。”像做了什么体力活般,一下子瘫在地上,大汗淋漓,不停粗喘着气。目光不经意的落到那块活动的地砖上,心口砰砰的跳动着,仿佛都跳上了喉咙,小心翼翼的掀开地砖,里面正放着那个上锁的檀木盒子。雪休宫解意“本来将乞巧宴放在院子里,对月对花对酒,亦是风雅,偏这老天不作美,乌云蔽月,连织女星都看不见。”穆妃一到院子里,看外头的天空黑漆漆的,只觉得扫兴。夭华夫人掩唇一笑,劝道“对月对花的,古人做得多了,我们姐妹相聚,学他们男人那一有什么意思,不如命人收集萤火虫,装在宫灯里,放在周围,岂不烂漫”“对流萤、对好酒、对美人,”徐宫人指了指夭华夫人与穆妃,笑道,“今夜妾可是大饱眼福了。”穆妃大约想到了萤星曼舞的样子也露出笑颜,“徐妹妹谦虚了,妹妹清丽媚,谁敢说不是个美人呢”之前有宫娥闲暇无聊时扑了流萤放在一个个小竹笼里,这会子很快就摆了四座玻璃罩的宫灯,点点萤火好似夜明珠的光辉。酒饮了一壶,兴头也上来了,穆妃提议道“我们在家里也是做惯了女红,亮堂堂的睁着眼穿针算什么,现在昏暗的看不见才是真厉害”见她半个月来难得这么高兴,夭华夫人与徐宫人自然顺着她。萤火的光勉强照亮每个人小案上的针线,穆妃一个人就用了大半壶酒,此刻酒气上头,眼前已经有了重影,胡乱穿着也不知道怎么弄得,在自己手上扎了好几下也没反应。徐宫人装作在穿针的模样,实际偷眼看夭华夫人与穆妃的动作,谁知她们俩,一个根本没在穿针,一个醉醺醺的拿着针在扎自己“哎呀,不好玩”可能真的喝多了,穆妃现在完全像个耍赖的孩子,嘟着嘴扔下针线。珊瑚此时也发现主子手上的状况,扶住摇摇坠的穆妃,惊呼道“娘娘,您受伤了”“受伤”穆妃把手指凑到眼前,努力集中视线看了好一会,嘟囔道“难怪我觉得哪里疼。”“娘娘,您醉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我没醉。”穆妃还在闹,珊瑚与另一名宫娥,架着她匆匆进去。大宫女紫英上前一礼,“我家娘娘醉了,怠慢了娘娘与小主,还请见谅。”夭华夫人放下银针,道“无事,你们好好照顾姐姐,本宫先回去了。”徐宫人见状也告辞了。“恭送娘娘,恭送小主。”1李白清平乐2太真杨玉环出家时的道号;宜主指赵飞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2 1228812288在众多秀女翘首以盼中,艺选的“三删”总算到来,说不紧张也不可能。1228812288艺选这每个人皆梳惊鹄髻,头上饰物数量不许过五,全描寿阳落梅妆1,着蓝色宫装,腰悬步2,按年纪分组,组里以家世论先后,编成六人一列,带去储秀宫旁的鹊桥阁。122881228818岁的不过那几个,要不是第二次来等消息的,或者就是拖着年纪另有所图,赵苍伊与吴落英提前获封,还剩一位叶姓地方六品官员的女儿,于是把她和17岁的5人编到一块。1228812288慕容雪芙、林雪英、顾雪芊、张雪莲四位宗姬,还有程思兰,大约她家老祖宗打过招呼,本来她这长公主曾孙辈的人还不够格同宗姬在一列。1228812288突然迎来五名尊贵女儿,叶氏女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同手同脚的缀在末尾跟着走了。1228812288过了会,第二批人,陈言棋、楚玉翠、贝怀净、杜良真都赫然在列,还有一面之缘的倪珊香。1228812288陈言棋等进去后,只见堂上设了三个座,原来是给王贤妃、温妃及白苏燕的,现在后面两个进去了,于是珝月太后亲临,带着珍太妃及王贤妃。1228812288堂下,由梁雨安带出来的徒弟小路子负责唱名,也隐形代表了沧皇,“正一品大员,太湿陈荣昌次女,陈氏言棋。”1228812288陈言棋有些过分紧张,不知擦了几次汗,妆都有些抹去,乍一听到名字,子一颤,下意识迈了一步,步发出极响的一声碰撞声,在场的人都不一皱眉。1228812288顿时,陈言棋僵硬的不知所措,贝怀净在她旁边,小声提醒道“棋姐姐棋姐姐”1228812288陈言棋回过神,慌忙跪下见礼,这下步发出的声音更加刺耳,珝月太后一点头,小路子才道“免”1228812288待陈言棋回过神,小路子示意底下小太监呈上一托盘,上面整齐码着六列紫竹签,每列六支。1228812288陈言棋犹豫了许久,翻了一个,还没看清,小太监已经回到小路子旁边,小路子唱出签文“奏琴曲关雎。”1228812288内监麻利将古琴、香炉、坐垫摆好,陈言棋此刻已经面白如纸,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颤抖的双手,一曲关雎还是顺利地弹完。1228812288陈言棋弹完后,听上头太监拉长嗓子喊道“陈言棋,撂牌子,赐花。”1228812288突然松了口气,反而定下心来,起施礼,接过绒花时,还露出微笑来,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也知自己子过于莽撞,不适合宫廷,现在这样也很好。1228812288第二个出列的是贝怀净,本也有些紧张,看到陈言棋那一抹笑,倒也被宽了心,上前施礼,腰间步轻缓摇晃,声音清脆。1228812288免后,流苏出声问道“关雎为何”1228812288贝怀净低垂眼眉,道“关雎出自诗经第一篇,讲的是后妃之德,是要女子端正言行,恪守妇德,做一位温婉贤良的淑女。3”1228812288珝月太后道“中规中矩,但看你出,有此见识,可见贝家家教,哀家很好奇你那位嫡出的妹妹,可比你出色”1228812288贝怀净先叩首谢太后赞赏,然后才回话道“怀净斗胆,届时还请太后评价罢,怀凝是臣女的亲妹妹,在臣女心里自是千好万好的,忍不住将全部的溢美之词统统堆到怀凝上,太后倒是若觉得百闻不如一见,岂不是臣女欺瞒太后、太妃与贤妃娘娘。”1228812288珝月太后道“你很聪明,哀家很希望有你这样的儿媳,流苏。”1228812288流苏领着后端喜鹊登梅钗的宫女上前,伴随小路子的,“贝怀净,留牌子,赐钗。”将钗子插进贝怀净的青丝中。1228812288贝怀净很是开心,能被称为正经儿媳的,只有当今的皇后及几位王爷的正妃,勉强算的还有皇贵妃与王爷侧妃,她的出,皇贵妃之位是不敢想的,便是给哪位王爷当侧妃了,几位王爷都是俊逸非凡,人品贵重,这结果也不算糟。1228812288楚玉翠听到贝怀净被定为某位王爷侧妃,心中莫名泛酸,忍不住哼了一声,引得杜良真瞥了她一眼,在心里嘀咕两句,这些天她也是受够她的迂腐不化。1228812288又走了两批人,便轮到16岁的,这届里碧玉年华的女孩是最多的,木归宜、赵苍苓、赵苍芝、云遥沫、关蔚阆与沈曼儿一道,得,又一关系户。1228812288木家骅虽只占了个太傅的头衔,却也是一品,且大倾朝现在总体风向,重文轻武,木归宜就在六人中排在了第一个。1228812288“正一品大员,太傅木家骅之女,木氏归宜。”1228812288堂上三人都下意识微微前倾子打量堂下盈盈下跪的女子,“臣女木归宜拜见太后娘娘,愿娘娘千岁。”豁免后转而先后向珍太妃、王贤妃行空首礼。1228812288流苏问道“可读过什么书”1228812288木归宜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倨傲道“该读的臣女都有读,不该读的也都精通。”1228812288王贤妃皱皱眉,道“这么多人,你是最放肆的。”1228812288木归宜道“谢娘娘夸奖。”1228812288珝月太后一个眼神示意王贤妃安静,道“那流苏你随便问问罢。”1228812288流苏想了想,问道“尚书是何义”1228812288木归宜从容道“一说,尚即上古的上,即上古之义,尚书即上古之书;二说,上是尊崇,即人们所尊崇的书;三者,尚代表君上,因此书大多是臣下对君上言论的记载,故曰尚书。4”1228812288流苏偷偷看了眼主子神色,继续问道“白鱼入舟,出自何处”1228812288木归宜道“据臣女所知,共五处,尚书大传卷三八百诸侯俱至孟津,白鱼入舟。1228812288文选王褒〈四子讲德论〉武王获白鱼,而诸侯同辞。1228812288李善注引尚书琁玑钤武王得兵钤,谋东观,白鱼入舟,俯取以燎。亦作白鱼登舟。1228812288汉书终军传盖六鶂退飞,逆也;白鱼登舟,顺也。颜师古注引臣瓒曰谓武王伐殷而鱼入王舟,象征而必获,故曰顺也。1228812288史记周本纪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51228812288流苏学识有限,也不知她说的对不对,主子没发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何为妇行”1228812288木归宜道“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61228812288珝月太后此时总算开口道“你书读得很多,不亏京城才女魁首之名,然为女子居于后院,是委屈你了。”1228812288木归宜嫣然一笑,美极艳既,“若居于一般人家的后院,自是委屈了臣女,可居于后宫,也不算辱没。”1228812288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先前还能说是恃才傲物,这话则太过放肆,对皇家的尊贵简直是一种冒犯。1228812288王贤妃一拍桌子,怒道“将这口出狂言的jiàn)人拿下”1228812288还不待内监动手,珝月太后道“哀家听闻你自己在闺阁排舞,试图修复霓裳羽衣舞”12288122881,“落梅妆”又可称“梅花妆”,其式,主要是在额上画一圆点或多瓣梅花状图形。开始盛行于南北朝时期,太平御览时序部引杂五行书说“宋武帝女寿阳公主卧于含章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竞效之,今梅花妆是也。”就是说,宋武帝的女儿寿阳公主在含章檐下休息,恰巧有一朵梅花落在她得额头上而不会掉落,皇后十分喜欢,于是让公主将它保留,三天后才得以将其以水洗去。宫女们看到后都觉得美丽非凡,竞相模仿,不久“落梅妆”就开始流行起来。12288122882步古代的一种饰品。将各种不同形状玉佩,以彩线穿组合成一串系在腰间,最初用于压住裙摆。佩戴行步之时,发出的声音缓急有度,轻重得当。如果节奏杂乱,会被认为是失礼,古人对此是十分注重的。贾谊新书容经有云“古者圣王居有法则,动有文章,位执戒辅,鸣玉以行。”1228812288345见百度百科12288122886见百度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3 1228812288木归宜有些惊讶,道“臣女不才,花了六年,不过排了一段。”1228812288珝月太后道“那你跳一支霓裳羽衣舞罢。”1228812288“诺。”1228812288木归宜按着步起,理了理裙摆,甩开袖子,摆开姿势,一旁早有备着的乐官,岳起舞动。1228812288王贤妃一脸纠结的小声道“母后,此曲不祥,还是”1228812288珝月太后看着堂下之舞,并不回应,亡国之曲吗那跳舞的人呢,祸国1228812288衣袂飘飘,步玎玲,木归宜的舞孤傲清绝,似误入凡间的九天仙女,让人不心生虔诚,不敢直视,每每看她裙裾翩飞,总生出错觉下一刻她就乘着云烟,凌空而去。1228812288木归宜一个轻盈的旋而止,乐声亦骤停,有些人或许原就不该待在这红尘里,珝月太后看得很清楚,这支舞里她感觉也很清晰,她这类人除非自愿,否则不会步下云端,足染尘埃。1228812288“太后”流苏已经很久没在主子上感到沉的味道。1228812288珝月太后轻轻颔首,小路子立刻道“木氏归宜,留牌子,赐钗”1228812288王贤妃在一旁,眉间颦蹙,若不是精心装扮,旁人怕马上能看见她脸上的血色褪尽,她现在是真有点怕了,吴才人虽美但娘家衰微,白妃受宠可是是罪臣之后,韵贵嫔族中上代已有一位皇后,而木归宜1228812288容貌尽管不及吴才人,然京城第一美人也不是随便评出来的,再者才,京城三大才女之首又会差到哪里去1228812288家世,林家衰落,也是老牌六世族出,且没有林家,还有云家,没法把韵贵嫔送上皇后宝座,将木归宜捧上去于云家反有利无害,表亲戚,也是三代内的血缘表亲。1228812288王贤妃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感觉,之前曾被定为君上正妻的白苏燕都没让她产生这种绪,木归宜却轻而易举令她生出危机感。1228812288“这舞似乎与本宫往见过的大不相同,太过清冷,似不符霓裳羽衣舞的本义。”王贤妃有些没话找话。1228812288木归宜施礼道“娘娘聪慧,正看出此舞的精妙之处,正所谓乐者无异,听者有心,舞蹈亦然,舞蹈本是由最基本的17个动作,排列组合、循环反复,是死的,舞者确实活的,有七六,观者也是如此,或许那舞者是快乐的,观者是伤心的,亦或许还要反一反。而霓裳羽衣曲本就是唐玄宗献与道家老子而作,在臣女眼里,此舞自该清雅脱俗,不染俗尘。”1228812288王贤妃心底强压下去的恐慌,再度浮上心头,她不知道别人看这支舞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悲凉,凉透到心里的那种凉。1228812288之后的两人在木归宜的风韵下都黯然失色,赵苍芝有些魂不守舍,几个问题也是答非所问,草草临摹了一首桃夭便过,即使被撂了牌子也没多大反应。1228812288赵苍苓看她这副模样,以为是为被撂牌子而失落,安慰了几句,也不见回应,一看还是在发呆,便觉着不对,轻轻摇了摇她,“阿芝,你怎么了”1228812288赵苍芝回过神来,正对上木归宜恰好看过来的目光,脸忽的红了,忙垂下头来,心脏不可抑止地砰砰直跳,像要从跳上喉咙,冲出口来。1228812288真是个赵苍芝本想到“妖孽”一词,又觉得是对木归宜的冒犯,一时间有些讪讪然。1228812288“云氏遥沫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千岁。”与木归宜比起来过分朴素了一些,与赵苍伊相较柔和了一点,同为才女,云遥沫光外貌过分普通了,不是生得不好,只是没有自己的风流姿态。1228812288尤其是对抱有期待的人,还以为会是怎样的殊色,结果却如此平淡,甚至平淡得泯然于众人。1228812288流苏没主子的刻意示意,便不多做为难,只问了孔子弟子。1228812288云遥沫慢条斯理的开口,“孔圣人周游列国,三千弟子相随,其中贤达者共七十二人,颜回,鲁国人,颜氏,名回,字子渊,也称颜渊。七十二贤之首,十哲之首,儒家五圣之一,被后世尊称为复圣。1228812288闵损,鲁国人,闵氏,名损,字子骞,以德行著名,孔子称其孝。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品格高尚1”1228812288随着她一个个名字报出来,略点过每个人的生平、简述事迹,从一开始的轻视到惊叹,为之侧目,流苏自己也没想过要她将人名一个个数过去,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若云遥沫生为男子,当可靠状元了。1228812288云遥沫抽到的是,随意在院中择一物作诗,见她垂眸略略思索,启唇道1228812288“朱门碧瓦九州鼎,金砖玉阶传国玺。1228812288金银玉石随处见,琉璃水晶顺手弃。1228812288绫罗绸缎名家绣,粗布麻衣太新鲜。1228812288葛巾玉版皆寻常,牵牛碗花才难觅。”1228812288珝月太后端起茶盏慢饮,不做评价,王贤妃冷笑一声,有傲骨就别上赶着去云家认亲,原一个普通民女被捧作三大才女,与两名贵族女子齐名,已够扎眼的了。1228812288她们都不说话,原本一直坐壁关上的珍太妃只好出声,“这临时堆的诗词至少押韵了,有心了。”1228812288珍太妃不懂诗词这些雅物,只会看平仄韵脚,且云遥沫这诗本就无甚出彩的,说是堆砌出来的也不错。1228812288王贤妃掩唇一笑,“代表市井小民的也尽够了,通俗易懂。”1228812288云遥沫莞尔道“对风雅之人才谈风雅。”一语毕,气氛凝重,剩下的关蔚阑、沈曼儿倒吸一口气,吓得冷汗淋漓,又不敢去擦,暗骂道,这云氏发的是什么疯。1228812288王贤妃当然生气,但她不是在意她骂自己只配与市井小民相提并论,更在意她这话是她自己说的,还是谁借她之口,让她说的。1228812288珝月太后放下茶盏,以帕拭唇角,道“风雅客自该与风雅客谈风雅,霜玓这孩子倒是个风雅的人,你便与她去赏风雅罢。”1228812288王贤妃对姑姑手段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笑道“还是母后想得周到,佑安王因休养之故,不好纳人,可这么大了,总该有个知冷知的人,佑安王侧妃也不算亏待云四小姐了,云四小姐还不谢恩”1228812288云遥沫脸上无悲无喜,从容叩谢,关蔚阑有些幸灾乐祸又不几分同,佑安王是出了名的病罐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是躺在上,且乖戾,晴不定,嫁过去只空捞到一个侧妃名头。1228812288沈曼儿正相反,羡慕中夹带一丝丝妒忌,她也是被家里寄予很大的期待,嫁过去守活寡又如何佑安王体那么差,也没几年可活,若趁他死前有个一儿半女,以后也是一生的荣华富贵。12288122881见百度百科“七十二贤”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4 1228812288“臣女关蔚阑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妃娘娘,贤妃娘娘。”1228812288“关蔚阑”珝月太后仔细回忆了一番,道“哀家记得先帝曾赞过你的画艺”1228812288关蔚阑闻言很是窃喜,又强压住不敢暴露太多,道“正是臣女。”1228812288“会画画,那也是个风雅之人了”听得这句,关蔚阑一惊,口里砰砰狂跳起来,心脏仿佛要拱上喉咙,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1228812288珍太妃道“佑安王虽然子不好,但是毕竟这么大了,先前是咱们疏忽,加上国丧又给耽搁了,现下有了侧妃,还得有个会管事的王妃才好。”1228812288王贤妃不赞成道“关家也至多侧妃。”她本来想说关家配不上王妃之位,临出口又转了个弯。1228812288关蔚阑垂着头,脸上火烧般的红,羞愤、尴尬、不甘,她是关家正经嫡女,却因为母亲病弱,大权旁落,渐渐被挤兑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中选入宫侍主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出人头地的方式。1228812288本以为凭她的容貌才,中选是十拿九稳的,实际上,论姿容不如吴木、才又有三大才女压在头上,比家世更有宗姬、四世家、六望族挡在前面。1228812288王贤妃的话外之音,她怎会听不出来,区区一个病秧子,若不是好命投了皇胎,她又何来今之辱。1228812288珝月太后似觉得有理,不知是在赞同谁,颔首道“关家孩子也还小,不必急于一时,虽君上后宫简薄,但不必将天下好女都收入宫中。”1228812288这话最得王贤妃之心,不过她也就掩唇含蓄一笑,珍太妃则温言应和,“也是,万一好姑娘都送宫里了,这天下的青年才俊岂不都要打光棍了。”1228812288三言两语的,关蔚阑连献艺都不曾,就被撂牌子了,她一时激动,一口气没喘过来居然直地晕了过去。1228812288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微妙,你极渴望的,看起来仿佛一步之遥,却远如星子,可望不可即,你觉得是唾手可得的,实际上却是一场海市蜃楼。1228812288坐了一,才算将人看完,珝月太后毕竟是有些年纪了,不免感到疲惫,扶额靠着案桌,问道“都完了删下来的,明天把人各自送回家里去。”1228812288王贤妃上前给珝月太后揉着太阳,语气里带了几分讨好,“母后,您放心,人都妥当了,今天一天辛苦母后了。”1228812288珝月太后转而对珍太妃道“你今也累着了,早点回去歇息罢。”1228812288珍太妃知她们姑侄彼此有话说,对着珝月太后施礼后,带人先行退下。1228812288珝月太后又挥退下人,才道“我知你想将垂佑抱回来,但现在不是时候,你那离秦氏的宫室也不远,想得紧就多去看看。”1228812288王贤妃毕竟是王家花了力气培养出来的嫡女,先前对洛霜玒总有一份憧憬,如今三番五次被打压,孩子都被抱走了,这心也是凉了几分,重新再看宫内势力,反倒更看得清了。1228812288“jiàn)妾现下也明白君上忌惮我们王家,父亲与叔伯们也是过分骄纵了,算上母后,王家也算出了两代皇后,若jiàn)妾再披凤袍,难免会让其他世家有所不满。”1228812288珝月太后一面抬手推开她按摩的手,一面道“你明白就好,所以当初本宫才极力反对你入府。”1228812288“可是,姑姑,我总是有点不甘心啊”王贤妃美眸里透出恨意,“爷爷与爹爹常说,王家女儿值得最好的,我为他的储位,也是费尽心思,若不是我们王家,他又算什么”1228812288“王菲菲”珝月太后声音提高了些,“有句话你说得对,若没有王家,哀家就什么也不是,哀家如此,君上如此,你也如此可你也别忘了,没有哀家,没有君上,王家就什么也不是夺嫡之路尽管凶险,但是已经是十拿九稳,有你无你锦上添花而已。”1228812288看着王贤妃含泪的模样,珝月太后一叹,道“哀家想你也是累了,退下罢。”1228812288王贤妃躬一礼后,起走出几步,忽而问道“君上是不是”厌恶我是王氏女1228812288临到头,王贤妃又不敢问了,如果她不是王家女儿,是不是他就会喜她可若不是王家女儿,她或许就是今的“关蔚阑”。1228812288“妾魔怔了。”王贤妃自嘲笑笑,再度施礼后退下。1228812288流苏进来时,见主子疲劳烦闷的模样也是心疼,她是珝月太后的陪嫁,一路风风雨雨的过来,陪她万众瞩目,陪她低至尘埃,陪她苟且隐忍才有今殊荣,落了满心的伤痕,却还不能从这名利场中抽。1228812288流苏上前想扶起主子,珝月太后摇了摇头,问道“珍太妃回去了”1228812288流苏犹豫了会,道“没呢,在主里候着,像有事要同主子商量。”1228812288珝月太后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一旦入了这繁花似锦的风月1里,哪那么容易说上岸就上岸呢走,回去还有好些事,对了,那个曲唱得不错的,姓沈的你有印象吗”1228812288流苏仔细想了想,道“沈曼儿她是金家表亲,刚随父亲调职回京,如今暂得一个闲职,六品的詹事丞。”1228812288詹事丞掌管皇后、太子家族事务,而现在后宫无后,君上又刚登基,膝下无子,流苏才有这么一说。1228812288珝月太后道“哀家约莫记得,祖上有位姑好像就嫁进了沈家,你得空去查查,查不到就算了。”1228812288流苏应下,心里则划拉着底下可用之人,这事真要知道,怕要去王氏本家里翻族志才心里有谱。1228812288回到宫室,珍太妃果然等在那,面有急色,还是按捺住,先屈膝见礼,等珝月太后落座后,听她道“别多礼了,你找我何事”口吻比其她人要亲昵几分。1228812288珍太妃直接跪下,叩头道“姐姐,我母家无能,您也知道,求您可怜可怜温妃,拉她一把,否则否则,我怕他们就这么放弃温妃,转头又送一个进来,到时温妃处境尴尬,这不活生生要bi)死她吗”1228812288珝月太后对温家也是看不上,但当你珍太妃一来识趣,不太受宠,又自己绝了生育之心,只抱养了一个帝姬来,二来对珝月太后是唯命是从,忠心耿耿,几次险要都是她极力帮衬,珝月太后才熬过来的。1228812288人都是处下来的,到了今,当年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能说说话的,就这么一个人了,珝月太后也是真把她当姐妹,故而只要温妃不太过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12288122881风月1、清风明月,泛指自然美景;2、**;3、风、风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5 1228812288珝月太后亦知王贤妃看不起温氏一族,在父母影响中、在温氏奉承拍马下,自然而然就把温妃当奴才看。1228812288温妃心思深沉,这么些年隐忍蛰伏,可见一斑,假以时,必能同王贤妃一较高下,她当未尝没有顺势除去温妃的打算。1228812288“姐姐,您也知君上心思,眼看新人都要入宫了,若贤妃的孩子还养在青贵嫔那,于贤妃也是失了脸面”1228812288珍太妃还待劝说,珝月太后抬手示停,道“秦氏恐怕很快就不是贵嫔了。”1228812288珍太妃有些疑惑,“为何莫非君上他”1228812288珝月太后点了点头,“哀家曾试探让垂佑抱回贤妃那,君上却说秦氏养育帝姬辛苦,要晋她为正四品婕妤,无法,哀家便将此事揭过不提。”1228812288珍太妃也是心惊于君上对秦氏的抬举,小心翼翼道“就算放秦氏那,保不齐君上还是会拿帝姬做借口给青贵嫔晋升。”1228812288珝月太后道“若帝姬还在秦氏手上,哀家压着,至多就是个小仪,若哀家实在没脸去压秦氏的位份。”1228812288珍太妃也知当年珝月太后为了王贤妃,灌了秦氏落胎药,硬生生流掉了她四个月的孩子,之后紧接着王贤妃两个月的子也莫名没了。1228812288明面上看,是因为温妃不知廉耻,趁王贤妃有孕爬,王贤妃又年轻,气高,当场撞见,自己把孩子给气没的。1228812288她们自己却是知道的,王贤妃两个月的子,胎虽未坐稳,但她素来康体健,也是赞同王、温两家的安排,心里难受是有,可也不至于落胎那么严重。1228812288能不动声色躲过王家太医、医女两重把关,带着脏东西靠近贤妃的也只有她的枕边人洛霜玒。1228812288此事上,珝月太后常暗自嗟叹,她能怪谁她为了让王贤妃先诞下子嗣,落了秦氏的胎,又压着不让人过明路,结果这么些年,三个女人谁的肚子都没动静。1228812288甚至,他们本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留下一道不浅的裂缝,王贤妃不过是洛霜玒无法怪罪生母的迁怒,再来也是绝不能再让王家诞下皇子,否则这江山是姓洛还是姓王1228812288于青贵嫔,她最是无奈,不过是碍着王氏女的路,没了自己的孩子,又被打压这些年,也是可怜。1228812288珝月太后越想越是无奈,道“等选秀结束,哀家会让君上把温妃一块放出来的,你找个时间劝劝温妃,温家终归靠着王家,她背后无人,如此”1228812288珍太妃感激涕零,叩首道“jiàn)妾先替温妃谢过太后娘娘。”1228812288“你今也是累了,回去休息罢。”珝月太后看着珍太妃离开,撑着头靠在案桌上,只觉头疼不已,温妃是个聪明的,没有靠山绝不敢这么大模大样扯贤妃后腿,莫非是君上1228812288洛家男人是种也是绝对的帝王,他对你深万种时,就会全心全意对你好,为你打算,对你无时,又让你寒彻骨髓。1228812288洛霜玒现在最喜秦氏,自然想尽办法给她最好的,提她的位份,免得新人入宫,仗着家世,给她脸色看。1228812288可同时,也会令贤妃注意到秦氏,一旦想通,怕是秦氏要危险了,除非有另一个人吸引阖宫注意力。1228812288珝月太后指尖点着桌子,脸色越发沉,秦氏除了白氏,莫非是要推云氏与贤妃斗1228812288之后接连几,洛霜玒只翻了吴才人与韵贵嫔的牌子,位份虽无变动,赏赐却不见少,甚至今天比着婕妤的份例赏的,一时间让后宫诸人发愁。1228812288尤其吴才人本就生得美,初承雨露,更添妩媚风,每请安,见她艳光迷人,一颦一笑间,全是丽色。1228812288王贤妃很是犯愁,垂佑被抱走多,君上自那后,对她越来越冷淡,几乎不踏足她的雨歇宫,她不敢去问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抱回来,先前试探珝月太后,想请她老人家当说客,可听她老人家的意思,是要她继续忍,至少忍到选秀结束。1228812288可她是真的怕啊,怕再不抱回来,垂佑就不认识她这个母妃了,她那路过御花园,看他们三人在一块,好像垂佑是君上和青贵嫔的孩子,她想去抱一抱垂佑,垂佑却背过躲进青贵嫔怀里。1228812288看着吴才人艳的面容,加之韵贵嫔在旁也是粉面含,越发烦躁,从太后那出来,忍不住拦住青贵嫔。1228812288“青贵嫔待会可有空,本宫正想着去拜访一二。”青贵嫔心知王贤妃是想去看垂佑帝姬,又不愿在众目睽睽下自爆其短。1228812288韵贵嫔走得近,闻言掩唇一笑,转头见吴才人被宫女扶着,要晕不晕的摇摇坠状,问道“吴妹妹这是怎么了,子不舒服”后宫以位份论尊卑长幼,是以韵贵嫔比武才人年纪小也可喊她一声妹妹。1228812288吴才人勉强欠见礼道“有些恶心头晕。”1228812288一向不怎么开口的赵嫔兀的道“不会是有了吧”诸人一愣,盯着吴才人的肚子看了许久,吴才人自己也是惊讶,心中又隐隐期盼着。1228812288王贤妃收回眼神,转头让底下人去请太医到纷绕阁,其她人纷纷找了借口,一块浩浩dàng)dàng)往吴才人的宫室去。1228812288到时,太医已经候着,一摸脉,换了左手又换右手,半晌才施礼道“微臣医术浅薄,不敢确定是否是”1228812288吴才人入宫才小半个月,就算有孕也时尚短,再高明的大夫也不能马上摸出来。1228812288王贤妃想了想,道“如此,你便天天来为吴才人请平安脉,直到肯定了,君上子嗣不丰,你可明白”1228812288太医马上扣首道“微臣晓得。”1228812288王贤妃又转头对吴才人道“虽还不肯定,本宫还是觉得给妹妹配个医女才好,医女专习妇科,调理妊娠,对了,韵贵嫔与赵嫔边也没个医女,不如趁此一块安排吧”1228812288韵贵嫔与赵嫔一齐行礼谢过,王贤妃又对青贵嫔道“既是你宫里的,吴才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看护,出了事,本宫至于你清算”1228812288青贵嫔应了,又问道“可要知会君上与太后”1228812288吴才人位卑,平安脉是一月一次,天天请脉就珝月太后与洛霜玒,并青贵嫔这个特例君上下旨准太医院院首调理青贵嫔旧疾。1228812288王贤妃权衡一二,颔首道“过会你同本宫一齐罢,对了,今翻得谁的牌子,按说这时候该有内监来报了。”1228812288说曹cāo)曹cāo)就到,一小太监满头大汗跑来,一一见礼后,道“原来主子们都在这,奴才是奉诏来接贤妃娘娘去侍驾的。”1228812288王贤妃闻言一喜,“君上翻本宫的牌子了”1228812288小太监打千道“正是,奴才先去了雨歇宫,守门的姐姐说,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还未回来,又跑去太后那,问了说娘娘出来了,奴才又去了雨歇宫”1228812288“行了,你辛苦了,言诗,赏”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6 1228812288王贤妃想着赶快回去梳妆打扮,嘱咐了几句,便在一阵恭送中匆忙离开。1228812288待王贤妃走远了,青贵嫔才出声道“采菊赏太医,吴才人好好养着,缺了什么使人到我这说一声便好。”1228812288吴才人起一福谢过,赵嫔见没闹看了,就要告辞,韵贵嫔就也顺势道“那我也就不打扰吴妹妹休息了,先走了。”不知是错觉,还是今这一出闹得,韵贵嫔也突然感到有些头晕犯恶心。1228812288看众人纷纷离去,只剩下自己时,吴才人抚着自己的小腹,似喜又悲,黄昏带着人来伺候她更衣,“主子这是喜事,怎么不开心”1228812288一滴落下的珠泪正落在黄昏的指尖,吴才人道“还没确定呢,没准只是空欢喜”1228812288王贤妃回宫里换了伴驾的宫装,又叫人取来君上赏的那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头面,细细填补妆容,一抬头,铜镜里映出洛霜玒清俊的面容。1228812288王贤妃忙起施礼,道“出什么事了,花这么久的时间”1228812288王贤妃重新被他温以待,竟生出小女儿家的绪,红了眼眶,回话时也有些哽咽,“吴才人体不适,太医诊了,可能是有喜了。”1228812288洛霜玒只抬手轻轻拭去她容上的泪珠,“看你清减了许多,垂佑你抽个时间抱回来罢。”1228812288王贤妃不想他会主动提起这事,顿时激动地珠泪涟涟,“妾谢过君上”1228812288洛霜玒拉着她的玉手,至塌边坐下,道“秦氏这些天也是真心护垂佑,你看着缓一缓。”1228812288王贤妃道“青贵嫔待垂佑好,妾也是看在眼里的,多个人疼垂佑,妾也是乐意见到的,不若君上提一提青贵嫔的位份,帮妾感谢一番吧”1228812288洛霜玒拍了拍她手背问道“你觉得晋什么合适”1228812288王贤妃想了想,若只晋一阶,不仅没显示出恩典,而且也显得自己女儿不受重视,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便试探问道“晋为婕妤如何”1228812288洛霜玒点头道“那就同吴氏一块晋位罢,晋秦氏为婕妤,吴氏为吴美人。”1228812288一想到孩子能抱回来,王贤妃心大好,还有闲打趣道“吴妹妹早该封作美人了,阖宫里也就她做这美人是实至名归。”1228812288“是吗”1228812288吴氏生得的确美,洛霜玒却见过比她更甚的赭衣夫人,他随父王攻入京都,遥遥看见跪在人群中的赭衣夫人,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他当时就在想,这人大概是大越宫城的灵,哭大越倾颓。1228812288最后一次见是在宫宴上,早没了初见时的空灵,与宫里的其她女人毫无区别,唯说得上大概是父王的态度,让他多看一眼,也大概是见过如此殊丽,之后的美人再艳烈都让他觉得不过如此。1228812288“君上在想什么”王贤妃看他忽然面无表,生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他不开心了。1228812288洛霜玒回过神来,笑笑说道“只是朝堂上的事,孤还有些折子,晚间再来看你。”1228812288王贤妃欣喜非常,这是要她侍寝的意思,恭顺道“君上也要注意体。”1228812288当夜,洛霜玒宿在了王贤妃的雨歇宫,为四妃本就有整夜侍寝的资格。1228812288“娘娘,该睡了。”折蔓领着宫女熄了烛火,独留了两盏宫灯守夜。1228812288晚间已有内监过来风止宫传旨,现在她是秦婕妤,没有保持封号,想来也是对珝月太后、王家的一种让步。1228812288秦婕妤道“折蔓,陪我去再好好看看红线,大概很快这孩子要离开我了。”1228812288折蔓上前扶起主子,心中暗叹,毕竟是王贤妃的孩子,现在抱来也不会长久,总要给抱回去的,迟点早点的区别。1228812288垂佑帝姬才三岁,最不记事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小被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他人的心思诡谲,外头的风风雨雨,似乎都与她无关。1228812288红线。1228812288记忆里,洛霜玒搂着她,轻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温柔道“若是女儿,就叫红线,月下老人为你我牵的红线。”1228812288“终究是别人的孩子,不是我的红线呐。”1228812288隔壁纷绕阁,新晋的吴美人倚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半宿却还是毫无睡意,素手搭在小腹上,柳眉紧蹙,她怕,她很怕1228812288今晋位的旨意一来,她就一直在怕,万一她没有孕呢那不就是欺君之罪1228812288她是不太懂一些弯弯绕绕的,但不是傻,太医说还不敢确定是喜脉,可旨意下来,却是她有孕而晋封,中间是谁在作梗1228812288王贤妃1228812288秦婕妤1228812288两人似乎都有可能,吴美人蓦地感到胃里一阵翻腾,趴在沿一阵干呕,守夜的黄昏忙拿着腌制的话梅过来,“小主,含着话梅会好受些。”1228812288好不容易止住恶心,吴美人苍白着小脸,靠回枕上,黄昏小心劝道“小主,虽说现在还不肯定,但也是有可能,不若放宽心,好好调理子,不然小主这般忧思繁重,有也要被折腾没了,最后说起来,反是小主你自己不好。”1228812288吴美人怎不明白这番道理,可她就是害怕,明明自己并不像和谁去争抢,只想老老实实守着一个名分过活,为何就容不下她呢1228812288雪休宫凌寒堂1228812288韵贵嫔以手支颐,也是苦恼,究竟是何人想对吴美人下手,她倒不是想帮吴美人,毕竟她若没了,与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只担忧这后头会不会有给自己挖下的陷阱。1228812288“娘娘,赵嫔边的芦苇说,已经睡下了,不好吵醒赵嫔。”1228812288韵贵嫔闻言,冷笑一声,“她赵嫔心够宽的,还能睡得着。”1228812288转而也是无奈,摆手让人退下,一开始初入宫的狂喜、骄傲褪下后,韵贵嫔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落在别人网中的蝶,孤立无援。1228812288初时,她急切的四处走动,试探也是为了寻得暂时的盟友,可以互相援助,不至于太过被动。1228812288王贤妃本是最好的盟友,却在她一上门的时候就将她拒之门外,温妃、白妃因故被打入冷宫,秦婕妤高高挂起,吴美人那张脸太过扎眼,迟早坏事。1228812288剩下便是赵嫔,她们一同入宫,一同住在雪休宫中,照理是最方便联合的,也是最适合的合作者,不知为何,对她伸出的橄榄枝,赵嫔都是答不理的。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7 1228812288正苦恼间,韵贵嫔忽觉得胃里翻涌,一阵干呕,惊动外头守夜的宫女,“主子怎么了,可要请太医”1228812288韵贵嫔以帕掩口,缓了好一会,又自己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外头的宫女又问了一遍,她才道“不用了。”1228812288“主子,要不将榴花叫来给娘娘看看”1228812288榴花便是之前王贤妃指派到她宫里的医女,韵贵嫔一直不敢让她近,只道“都这时辰了,莫要吵到人家,本宫只是晚间吃多了,临睡了有些不通畅罢了,你们进来伺候本宫就寝吧。”1228812288“诺。”1228812288自那从纷绕阁回来,韵贵嫔便觉得胃口不大好,又比以往嗜睡,晨起还恶心干呕,饮食也渐渐喜酸,似乎怀了娃娃一样。1228812288可她却高兴不起来,也没贸贸然令人去请太医,韵贵嫔在家时,没少被耳提面命过各种私手段,知道有一种药能令女人看起来跟怀孕了一般,且她入宫侍主才多久,就算各人体质有异,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有了孕期反应。1228812288一时间,韵贵嫔什么熏香也不敢用,只在洛霜玒来时点一下,胭脂水粉也都能免则免,每入口的东西也不敢多,都让人验过才用,这样她也只敢用一点,不过短短几,整个人都清减了,这疑似“怀孕”的症状反而没有丝毫减退。1228812288这让韵贵嫔又期盼又焦躁,要不再等等,至少要看看月事会不会来,想着想着便也就沉沉睡去。1228812288珝月太后现在渐渐觉也越发少了,坐在铜镜前看自己这么些年,保养适宜的青丝,脸上也只有些细微的纹路,昏暗中,铜镜里仿佛映出的是十七八岁的自己。1228812288“流苏,哀家十七岁入宫时,封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1228812288流苏正用沾了精油的篦梳唯珝月太后篦发,听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心里奇怪,斟酌着回道“回太后,是正五品的瑛贵嫔。”1228812288“原来是瑛贵嫔啊,”珝月太后似恍然道,“太久了,都不记得了,那时候哀家可开心了,与玉相关的封号都是皇后、皇贵妃独有,连四妃都担不起,现在想想又觉得自己傻。”1228812288流苏劝慰道“太后福泽深厚,一路上来,哪个封号不与玉相关,连赭衣夫人都没这殊荣。”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失言了。1228812288珝月太后却没在意,细数自己一路过来的封号,“瑛贵嫔、瑛婕妤、琼充容、琼嫔、琼贵人、琼贵嫔、昭仪、琳妃、珝贤妃、珝皇贵妃、珝月,你说当年的瑾月太后又是什么心”1228812288流苏印象里的珝月太后总是温柔的笑着,气质高华,端庄自持,对底下的人也和善,行事公,也从未搅和什么争风吃醋的事,宠不多,却得了一份先皇的敬重。1228812288“我一路从陕京陪他打到大越的燕京,定都燕京,而也就是那一天,瑾月太后去了,他封我做了贤妃,转头却宠幸别的人,甚至是前朝余孽,”顿了顿,继续回忆道,“那余孽要害他,我大着肚子帮他处置,他只是提了我的位份,然后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1228812288“太后,都过去了。”1228812288“流苏,其实他封我贤妃时,我的心就开始慢慢的变凉了,之前我们还生死相依、海誓山盟,转眼就开始防备我,帝王的太假。”1228812288珝月太后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旁人,流苏却捂着脸落下泪来,道“太后何必这么自苦。”1228812288珝月太后冷笑道“哀家倒想看看她秦婕妤能拥有这份帝王之多久。”1228812288冷宫中1228812288温妃房里在今夜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她的姑母珍太妃,珍太妃来时只带了一个心腹,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低调的过来。1228812288看到她,温妃很意外,这位姑母待她一向冷淡,自她入宫以来,从未单独召见过她,这时候来,不知是找她来谈话,还是帮别人叫她来传话。1228812288温妃引她落座后,亲自斟茶,“这冷宫里也没茶叶,太妃还请不要嫌弃。”1228812288珍太妃接过破了个口的茶盏,也不喝,拉着她在自己边坐下,道“这些天来,你受苦了,在冷宫里可有人为难你”1228812288温妃只摇头,珍太妃继续问道“你接下去有何打算,总不能一直在冷宫里吧”1228812288温妃垂眸道“贤妃娘娘会想法子救jiàn)妾的。”1228812288珍太妃放下茶盏,用力地握住她的双手,带了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出去后还打算与贤妃作对”1228812288温妃这下抬眸看她,似乎有些意外,但嘴上还是温顺道“太妃说笑,我们温家不一向跟在王家后面讨生活的吗”1228812288珍太妃有些急了,“菲菲,姑姑知你”1228812288“别叫这个名字”温妃似被这一声“菲菲”刺痛,蓦地甩开珍太妃的手,“太妃今若没旁的事,就请离开,冷宫毕竟不是你这等尊贵的人该来的”1228812288“好好好,姑姑不喊这个名字,但温五,温家现在毕竟还是要倚重王家,你看在家族的份上,委屈一二。”温妃在家里排行第五,珍太妃这才折中称呼她温五。1228812288温妃冷笑道“太妃宽心,jiàn)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傻到拿鸡蛋碰石头。”1228812288珍太妃舒了口气,道“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了,我同太后商量了,到时候请她保你,出来后若贤妃不再用你,你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子,我好歹能护一护你。”1228812288“多谢太妃仁慈。”温妃不是很上心的敷衍道。1228812288珍太妃看她如此,也是心疼她步了自己后尘,软语相劝道“我知你怨恨族里,可你想想你的姊妹,没有家族我们便什么也不是,且入宫里来,至少比旁的那些姊妹要好一些,子尽管有不如意的,但是谁敢看低了你。”1228812288温妃依旧不冷不道“太妃的教诲,jiàn)妾谨记,都是与人做妾的,给君上做妾,甚至比一些大家世族的正房嫡妻都要尊贵,jiàn)妾哪会有什么怨言。”1228812288珍太妃见她躲开自己的目光,便知她是口是心非,而她们向来不亲,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服,只得干巴巴的道“你若真这样想便好了。”1228812288珍太妃把一开始带来的暴富交给她,嘱咐道“这里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现银细软,还有一些补药常药材,你在冷宫里万一有个小病小痛的,也不方便,刚刚我已经让阿明去疏通了,后你若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让人通知我,如果我力所能及”1228812288我朋友提醒我说,这类文有位份更迭最好列个表,不然很容易谁是谁对不上1228812288王菲菲贤妃1228812288温菲菲温妃1228812288白苏燕白妃1228812288秦怡人秦婕妤1228812288云瑶池韵贵嫔1228812288赵苍伊赵嫔1228812288吴落英吴美人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8 1228812288林老太君看到云瑶池很是开心,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拉着她的手,张嘴发出几声嘶哑的气音,“蛇咧”云瑶池听得一脸迷糊。1228812288岳嬷嬷在一边解释,“老太君是问表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1228812288云瑶池恍然道“刚来没一会,三祖姑母子好些了吗”1228812288“猴,猴。”1228812288又简单几个问候,云瑶池才进入正题,“三祖姑母,半个月后就是瑾月太后忌,这些年了,早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的来作何表示,可老祖宗的意思是带几个小辈入宫拜祭一下。”1228812288瑾月太后去了那么多年,一干冥诞忌按礼也早与云家无关,带几个小辈去也是借口,估摸也是为了能提前与宫中贵人见个面,若能说上几句话,留个好印象也不错,顺带也是打听下当今心意。1228812288林老太君也明白其中弯弯绕绕,往年四大世家势必有女儿入宫奉上,林、吴两家尽管没落,但是名声还在。1228812288云家虽然上一辈已出过皇后,这一辈是没这个心思的,但是送女儿参选也是按照惯例,中选了是幸,撂牌子更是大幸。1228812288云家家大业大,就怕人惦记,故而全族男儿不管入仕不入仕,都被长辈耳提面命,埋头做事,低调低调再低调,就连女儿家也是,否则凭云瑶池的才貌,京城可能会有四大才女齐名。1228812288林家上一辈子嗣单薄,仅林萍实一个,加之她年纪实在太小,泽皇就免了她选秀,自行聘嫁,眼下唯木归宜一滴血脉,模样才都是一等一,入选可能极大,自己娘家愿意相帮提携,林老太君很是开心。1228812288林老太君又磕磕绊绊的嘱咐了一些,很快就露出疲态,毕竟年纪也大了,之前撑着口气与女儿女婿对着干十多年了,一朝倒下就是伤了根基,如泰山崩塌,需得时间细心调理。1228812288看林老太君累了,云瑶池便请辞了,帮着木归宜服侍老人睡下,两人才相携回到灼华院。1228812288在窗边落座,云瑶池看了眼院子道“你这院里也不种些别的时令花草,这秋冬本就冷清,再这么对着满园枯枝,更没一点生气。”1228812288木归宜亲手为云瑶池斟茶,闻言笑笑,“好花不常有,好景不常在,正是体味过秋冬的寂冷,才知道的明媚是有多难得可贵。”1228812288云瑶池抿了一口茶,“诶,我就随便一说,你倒是大段的道理,不过,也在理,花无百红,以后入了宫,更不知能有几时好。”1228812288木归宜斟茶的手势一顿,“听姐姐的意思,你的事已经确定了”1228812288云瑶池笑容苦涩,“我家里人脉广,这选秀里的门口就是这样,有些人的名单是一早就敲定的,中间若不出错,便是十拿九稳的娘娘小主了,剩下的那些就看到时候那一位会不会一时兴起了。”1228812288木归宜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窍在其中,所以惊讶,几个月相处下来,也是很喜欢这位温婉又不失坚毅的女子,想到她后,眼中不免透出怜惜。1228812288云瑶池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反而笑出声来,“你这是为何,当今又不是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头,年轻俊秀又温文尔雅,况且我的家世也是在那摆着,就是王贤妃也至多拿位份压我,你不必为我担心。”1228812288听出她话里别有洞天,木归宜出口就带了三分试探,“姐姐家里莫不是连位份都打探清楚了”1228812288云瑶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命自己边的丫鬟退下,木归宜便也让白苏燕与静静一块下去。1228812288说起来,选秀里头的门道白苏燕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说来,只怕她的名字也早在那张特定名单上了,之前心里的不甘现在想来很是可笑。1228812288等丫鬟都退下去了,云瑶池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木归宜,展开后一看,正是那张特定名单,当见过的大家闺秀加上木归宜她自己都在其中,共七人。1228812288看着最底下的两个名字,木归宜峨眉颦蹙,云瑶池叹息道“这名单也是我昨才拿到的,看到时比你还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是如此安排,当今的心思也是难测。”1228812288木归宜磨砂着自己的名字,有些委屈,“我又有些什么,值得他惦记,更何况他也没见过我。”1228812288云瑶池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笼统的安慰道“以妹妹的容貌才,自当不会屈就寻常人家,再来谁见了妹妹不会倾心呢”1228812288木归宜垂眸不语,将看完的名单扔进炭盆里烧了,“不知,老祖宗这次是怎么安排的,姐姐可知道”1228812288云瑶池道“我随长辈们入宫次数不多,也仅是大致门清宫中几位的心思脾气,老祖宗今叫我来,也是与你说说,再带你入宫拜会了,也好心里有底,熟悉了后才不会太过艰难。”1228812288木归宜微笑道“老祖宗有心了,夭华明白。”1228812288到底还是远了些,不如近的亲,云太老夫人看着糊涂,心里可一点也不糊涂,那场诗会一半是看各府邸参选是哪些人,另一半也是一番筛选,让云瑶池看清楚哪些人值得深交,而哪些人在后云瑶池“用”得上。1228812288现下,她木归宜正是“用”得上的那个,也对,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呢1228812288半月时间不过眨眼间,便是瑾月太后忌,木归宜今因入宫,难得让静静帮她梳了个发髻,也用上了云老夫人给的那银镶玉头面,穿了素底暗纹的衣裳,外面了件水红罩衫。1228812288对瑾月太后是礼敬尊重,对云府既是一种表态,也是一种生疏。1228812288静静是头一遭入宫,从早上起来到快出门了,已经紧张的跑了五趟茅厕,最后木归宜无奈道“算了,你留在府里罢,我怕你到宫里要更衣都找不到地。”1228812288静静闻言不悲反喜,脱口道“太好了”话一出口就被旁边被林老太君派来安排木归宜出行的岳嬷嬷拧了一把,她也知自己说错话了,捂着嘴很是不安。1228812288木归宜并不在意,摆手道“成了不为难你了,我房里的事今天就交你了。”静静垂头应了,尽管有所收敛了,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她很愉悦放松。1228812288“小姐时辰差不多了。”白苏燕看了看房里的沙漏提醒道,也有人来禀云府的马车已经到了。1228812288木归宜带着白苏燕上了云瑶池的马车,一同往那威严的皇城而去,路上云瑶池时不时同木归宜说话,让她不要紧张。1228812288木归宜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倒是白苏燕心里是真的紧张,她怕万一撞上哪个,被那些有着七巧玲珑心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1228812288紧张着也忘了时辰,感觉很快就到了皇城下,从角门入,白苏燕扶着木归宜踩着绣蹾下了马车。1228812288木归宜甫一落地,便直接走到云太老夫人马车边,与云瑶池一人一边搀着云太老夫人下车。1228812288云太老夫人笑得很开心,拉着两名少女的玉手直感叹,“真是我的好重孙女”1228812288云瑶池打趣木归宜道“看看,你还说三祖姑母偏疼我,才几个月,老祖宗都在心里把你放在和我一样的位置上,都是重孙女。”木归宜但笑不语。1228812288瑾月太后去的早,她的忌与之相关的也只有珝月太后和几个活着的太妃了,也几乎都是礼节上的在这天裹素服,脂粉不施,不沾荤腥。1228812288当云太老夫人带着她的两个“重孙女”到时,珝月太后正在佛堂里闭目诵经,她后跪着烧手抄经的居然是着八个月肚子的王贤妃。1228812288云太老夫人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好一会在流苏姑姑提醒下,领着两名姑娘先后拜见珝月太后与王贤妃。1228812288珝月太后没有出声,只抬了抬手示免,王贤妃冲她们温婉一笑,将手上的手抄经全烧完了,才在后大宫女言诗帮助下费力地站起来。1228812288王贤妃轻声道“母后不喜有人在这时打扰,云太老夫人与两位小姐不如随本宫去前厅稍事休息。”1228812288云太老夫人摇了摇头,“老这次来就为了祭奠瑾月太后,不如让老的两位重孙女陪娘娘罢,这是瑶池,这是归宜。”1228812288听老人的介绍,王贤妃笑容不变,目光却更多放在低首敛眉的木归宜上,“这就是木太傅的女啊,久闻大名,果真不凡。”木归宜只深深揖礼作谢。1228812288云木两人拜别珝月太后与云太老夫人,就随着王贤妃转入前厅,大约她们来前已经跪了许久,她走路的步子走得比平慢了许多,需要两名宫女搀着,一在榻上坐下,就有小宫女上来捶腿,奉上安胎药。1228812288慢慢饮尽药,王贤妃试了试唇角,“看,还有两个月,母后和君上就当我是个玻璃人似的,才跪了一会就让人有捶腿,又让人奉药。”1228812288云瑶池道“这是君上与太后疼娘娘,娘娘真是好福气”1228812288王贤妃掩唇笑道“什么福气啊,还不是仗着君上他们疼,本宫才敢这么矫。”1228812288云瑶池不再接话,只作一笑就垂下眼帘,瞟了眼旁的人,木归宜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垂眸看着面前茶盏,好似能看出一朵花来。1228812288王贤妃自然也注意到她,“夭华似是不乐意与本宫说话。”1228812288云瑶池忙道“夭华内向,平连熟识的人办诗会,夹了一两个没见过面的小丫鬟,她都不敢来了,更何况娘娘风姿绰约,宛若九重天上来的,叫人不敢正视。”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29 1228812288“是如此吗”王贤妃嘴上是在回云瑶池,目光却还落在木归宜上。1228812288云瑶池在案下拉了拉木归宜的袖子,木归宜才抬起螓首来,露出峨眉妙目,花瓣似的唇一开一阖,说出的话却有些刺人,她反问“娘娘想听什么”1228812288王贤妃一时错愕,“你说什么”1228812288木归宜微微侧首,很是天真无邪,“娘娘想听什么,夭华就说什么,只是夭华想说的,娘娘一定不想听,故而干脆不说,免得娘娘更难受。”1228812288王贤妃被这一句法,寻不寻得到,都是缘分。1228812288少年时,白苏燕兄妹也在父母陪同下寻谜,却也堪堪找到两则,于是白洛雁玩笑说“没准这座六谜庵本就是一则谜面。”1228812288六谜庵门口立着一座影壁,便是最容易寻得一处,壁上提了一首词,也是一则谜面1228812288昨夜东风吹小楼,今晨西月悬檐头,不若早生做大周。1228812288美人掩面谁怜惜书生自哀犹不及,莽夫长笑来问津。1228812288看词句,读来是斥责李后主软弱无能,让小周后沦为赵光义的玩物,每每只顾自怨自艾,而赵光义一介莽夫又怎会怜惜这样一朵花。1228812288亦写了小周后恨不得如姐姐周娥皇那样,早早去了,就不必承受这今之辱。1228812288同时,这词算得上是词浪诗,怎会立于佛门清净之地,本又是一个谜。1228812288木归宜撩起帷帽垂下的帘子,扫了眼影壁,转头问后跟着的丫鬟,“你们猜这说的是谁”1228812288静静有些不解,“不是小周后吗”1228812288这是公开的谜底,所以静静有此一说,白苏燕不敢拔尖,有话也不发言,只跟着点头,好像是同意静静的话。1228812288木归宜转回头去,笑道“我看是说红娘,说她合该早些去死。”1228812288静静更是不解,“小姐,这关红娘有什么事”1228812288她们听不懂,白苏燕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跳,突然觉得这木归宜已经不是人了,已经是神人了,或许某些传闻兴许也不是假的。1228812288转过影壁,才是六谜庵的正门,门口只站了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尼姑上前见礼,“小施主一路辛苦了,一应用具贫尼已经让人按旧例备好了。”1228812288木归宜双手合什一礼,念了句佛,“思尘师太,今年有些不同,劳烦将西院收拾出来,今年我想更清净些。”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0 1228812288思尘听了这近乎无理的要求也并不生气,温言道“今年庵里人是多些,那徐家夫人也带着姑娘在此小住,小施主请先入厢房稍作休息,等收拾好了再做安顿。”1228812288木归宜道“多谢师太好意,不过我想先给观音娘娘上柱香后四处走走,今年再来,庵里又添了新的谜。”1228812288随着思尘往正的路上,恰好遇上一对母女出来,妇人模样普通,看她走路飞快,不时还被长裙绊几下,手上捏着一柄紫檀扇。1228812288她后的小姑娘看量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戴着个帷帽,手上执金丝团扇,小步子追着夫人看起来很是吃力。1228812288看到思尘,那夫人停下来与她寒暄,小姑娘才得以赶上喘口气,“师太可巧,这小丫头怎一个人,莫不是与家人走散了”睁眼说瞎话,当周围围着的一圈下人是不存在的。1228812288思尘一礼,“徐夫人有礼,徐小施主有礼,贫尼正要带这位小施主去往大。”1228812288徐夫人眼珠转了转,笑着对木归宜道“我看小姑娘孤一人,赶巧我女儿丹桂与你一般大,就不免多问一句。”1228812288木归宜微微倾,“谢夫人好意,不过我有丫头婆子陪同,不妨事。”1228812288这徐夫人不识趣,伸手拉过徐丹桂,帷帽被扯得一歪,“相逢即有缘,不若让丹桂陪着你一块走走。”徐丹桂匆匆扶正帷帽后屈膝一礼,这徐夫人大约看出来木归宜来历不凡,想让自家女儿结交一番,可也不像话了,哪有不停在外人面前喊女儿闺名的1228812288木归宜徐徐道“若是有缘,他定有再遇之期,何必急于这一时。”1228812288徐夫人捂嘴笑道“有缘,有缘,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看你年纪,必是要参加后年大选,丹桂也是,来在宫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1228812288昭昭嗤笑一声,“我家小姐出世家,你家小门小户的,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的,侥幸中选了,与我家小姐也是一北一南,岂用得着你家的照顾”1228812288此言一出,那徐夫人脸色很是精彩,良久才咬牙切齿道“这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后怕是大有作为。”1228812288昭昭快人快语,“昭昭死心塌地跟着小姐,自是不怕明珠蒙尘。”1228812288“胡言乱语,”木归宜戴着帷帽,又执扇掩面,让人更加看不清她的表,“我家下人不懂事,还请徐夫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1228812288徐夫人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哼哼两声,“小姑娘客气了,师太告辞。”说完不等反应,头也不回的往前走。1228812288徐丹桂一愣,匆匆一福,这才追着徐夫人去了,带两人转过拐角不见影,木归宜执扇的手往她们离开的方向一指,“这才叫明珠蒙尘,而不是鱼目混珠。”1228812288说完就往正里去,六谜庵的格局亦是一谜,以供奉观音的正为中心,一横一纵的十字格局,与自古的“口”字四方格局大相径庭。1228812288亦有懂佛的人猜测,这是取佛家“十方”之意,“十方世界无量无边不可思议诸佛如来,莫不称叹”。1228812288亦有人觉得是与观世音相合,取自宋陈师道观音菩萨画赞“愿我众生,从闻反原;尽十方界,一观世音。”1228812288还有人认为,并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最简单的,指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十个方向。1228812288进了正,伫立着一尊双面观音像,一正一反,正对大门的全色彩斑斓,五官端庄清丽,双目微垂,俯瞰世间众生相。1228812288反面却是一片空白,素净得过头,五官都没有雕刻,石料也是最普通的,就这么灰扑扑的露在外头,脚下也无香案果品供奉,看着有些可怜。1228812288木归宜将扇子递给静静拿着,撩起帷帘,露出精致的眉眼,在白苏燕服侍下净完手,执三炷香对着观音像三拜,旁边的小尼姑上前接过插在案上的香炉中。1228812288拜完后,木归宜盯着观音像看了良久,久的白苏燕觉得奇怪,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了”1228812288木归宜眯了眯眼,转头问道“燕燕,你说观音像谁呢”1228812288白苏燕犹豫会,回道“观音大士千人千面,端看人心。”1228812288木归宜颔首,“是呢,自是看雕刻的手艺。”1228812288思尘在旁笑道“小姐与佛有缘。”1228812288木归宜将帷帘放下,“与佛无缘,只与这尊观音像有缘。”1228812288昭昭此刻凑上来说话,“可不是有缘,当年小姐就是在这出生的,仔细看去,也与这观音有几分像呢”1228812288静静大约看不过她这轻狂样,难得语气重了些,“你清楚些什么,一边去,别挨着小姐心。”1228812288木归宜也不管她们,自己绕到另一面,仔细端详这座无脸观音,好似对其中的谜团很感兴趣。1228812288思尘见气氛一时尴尬,便上前稽首,“小施主,厢房应当还有些时间,既来了六谜庵,不若求支签看看”1228812288静静与昭昭都有所心动,一时间也忘了剑拔弩张,白苏燕对此兴致缺缺,木归宜亦然,“你们若想就求一个,寻个趣味,刚那徐家姑娘有些眼熟,不知师太可知一二”1228812288木归宜几乎不做这些背后打听人的失礼之事,思尘想了想,道“小施主是认得她的,便是那净空。”1228812288木归宜恍然道“是她啊,我原以为她是个孤儿。”1228812288思尘道“徐家姑娘自小与家中祖宗八字犯冲,捐了几个替也不管用,她家无法,便安排她寄在庵中带发修行,如今也大了,徐夫人就来做主令她还俗,好尽早配的如意郎君。”1228812288白苏燕正听得入神,突然“叭嗒”两声,静静与昭昭已得了签,又火急火燎的跑去换了签条。1228812288木归宜便道“师太,一事不烦二主,不若师太为我这两个丫鬟解签,指点迷津。”1228812288思尘连到岂敢,静静与昭昭两人已在外听了解签,似乎都不是很好,哭丧着脸回来了。1228812288木归宜一声吩咐,两人只得不不愿将签条递给思尘,白苏燕在旁快速瞥了一眼,一个下下下签,一个下下签,暗笑这两人手气也真够糟的。1228812288思尘来回看着两张签条,面色凝重,“敢问两位施主求的是什么”1228812288静静扁扁嘴,“平安。”1228812288昭昭略微迟疑了一下,讷讷道“替小姐求前程。”1228812288木归宜冷哼一声,“你这丫头,想的不远,鬼点子却多,即借了我的名头,这下我更要听听了。”1228812288思尘便先解昭昭的,“金丝玉枕付一梦,看上句,施主将来必有一场破天富贵,但守不住,下句红墙绿瓦数寒鸦,施主或许能嫁得贵人,却不得喜欢,满珠翠也是孤枕难眠。”1228812288“一切皆过眼烟云。”木归宜总结一句。1228812288思尘赞同道“唯有放下,方得圆满。”1228812288静静的看着没那么艰涩,反而很是有趣,“白马石猴西行去,大经小卷东流逝。”1228812288光看这句并没有凶险之感,思尘脸色却较之之前更为凝重,“话本里唐僧师徒西天取经,走得十万八千里,路途遥遥,途中又有九九八十一难,石猴指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每每遇险皆是他打头阵,白马指唐僧的坐骑白龙马,在百花国一折中,三名徒弟纷纷败下阵来,唐僧陷入险境,白龙马才现出人形,刺杀黄袍怪,九死一生,故而此签实在不好,再看下句,因唐僧忘了替老龟问寿,老龟怒火中烧,将人带经书翻入水中。”1228812288静静又听了回解签,急得哭出来,“师太,我不贪心,就求个平安,平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会抽到这样坏的签”1228812288思尘看她年少,安慰道“从签上看,施主与水相克,遇水则凶,后多避着些,谨慎些,应当无虞,且求签算卦至多三成真,莫要多在意。”1228812288木归宜摇了摇绢扇,“莫要多心,遇事多着些,燕燕给庵里多添些香油钱,劳烦师太多为她两人念经祈福。”1228812288“阿弥陀佛,小施主客气。”1228812288没一会,就有小尼姑过来禀报,厢房收拾妥帖了,可以请香客歇息了。1228812288走出一段路,白苏燕才发现昭昭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她还垂着头站在原地,喊了两声也没反应。1228812288静静觉得是她坏了自己的签运,不乐意回去叫她,只得白苏燕转回去。1228812288走近了,才见昭昭双手死死揪着帕子,将帕子缴得不成样子,嘴里不停念着“就算是云烟,我也要死死抓住,我要抓住,一定要抓住”1228812288白苏燕皱起柳眉,拍了拍她,“昭昭”1228812288她蓦地抬起头来,一双杏眸里地充斥着执念、贪婪,引得她秀丽的五官有些扭曲。1228812288白苏燕对如昭昭之流都是不屑的,嘴上也没好气,“收敛些,各人有各人的命,快点,小姐还等着呢”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1 1228812288昭昭看向立在长廊上的木归宜,霞影纱制的帷帽,手中的绢扇是宫中御赐的宫缎裁的,还被她嫌弃颜色单调,而这些是她求也求不来的。1228812288这样想着,眼中的贪婪便再也掩不住了,静静远远看着也是不屑,小声对木归宜道“小姐,这丫头心大的很,若后真让她随小姐入了宫,只怕也是个惹事的。”1228812288木归宜倒不紧张,“是否中选还两说,就算入选,也只能带一个陪嫁,是带你,还是带燕燕”1228812288静静忙道“小姐可别丢下奴婢,奴婢要一直跟着小姐”1228812288木归宜轻叹一声,“怕也只有你对我最是真心了。”1228812288静静奇怪主子突然有此一叹,“燕燕对主子也是忠心的。”1228812288此时宫中1228812288怀胎十月的王贤妃终于发动,她这胎坐的也不是很安稳,厌胜之事,赔了夫人又折兵,更是心思郁结,全赖秦不寻医术才堪堪熬到足月。1228812288生产也是一波三折,产道迟迟不开,这绝不是个好兆头。1228812288好不容易开始生产,王贤妃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含着参片,手上抓着棉枕,听着稳婆的叫喊跟着使劲。1228812288“怎么先出来的是脚”一群人被此语吓得满头大汗,给王贤妃接生的稳婆都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经验,立生八成是难产,一个不好大人孩子一个都保不住。1228812288“快快快快出去回禀太后君上”1228812288前厅,宫中有头有脸的主子能来的都已经在了,出来报信的稳婆说了况后,就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1228812288珝月太后脸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你们之前不是说,摸了好几次胎了,胎位正常,怎么生的时候却差了十万八千里”1228812288稳婆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磕头,磕得额头通红,鬓发散乱,很是狼狈。1228812288洛霜玒也是脸色不好,转头对珝月太后道“母后,现下责怪这些人也于事无补,不若找秦太医并左右院判一块来接生罢。”1228812288梁雨安立刻躬道“启禀太后、君上,秦太医如今正在风止宫里。”1228812288珝月太后一点头,洛霜玒一个眼色,梁雨安就带着两个小太监亲自去请人了。1228812288待人走了,珝月太后突然问道“秦氏的子还是不好”1228812288洛霜玒道“听底下人说,至今仍起不来。”1228812288珝月太后抿了抿唇,“秦氏是个懂事的,但贤妃对君上也是真心一片。”1228812288不待洛霜玒说话,王贤妃边的医女,诉乐一脸焦急的跑出来,“太后,君上,娘娘,娘娘疼得晕过去了”1228812288珝月太后一惊,不顾产房血污晦气,直接进去探望,惊得产房里的一众稳婆宫女刚要行礼被她厉声呵止,“还在做什么,贤妃要出事了,仔细你们的脑袋”1228812288见珝月太后起了,温玉夫人与“妍妃”原本一左一右坐在首座下手,也下意识跟着起,不自觉走了两步。1228812288温玉夫人瞧了洛霜玒一眼,低声呵斥还跪着的稳婆,“还跪着做什么,想死不成,赶紧起来做你该做的事去”1228812288稳婆慌忙间还踉跄了一下,连滚带爬的冲进产房,差点撞了端着水的宫女。1228812288夏至医术不弱,只听了几句,就大约推测出王贤妃这次十有**是真的凶险,产道开的慢、胎位不正、母体失去意识,产后大红已是必然。1228812288冬至在“妍妃”立起时,便上前托住她的手臂,垂着头,脑中思绪翻涌,若王贤妃死了,前朝后宫毕然又是一番波涛汹涌,瞬间就会把主子与白家架到火上烤。1228812288珝月太后看似对王氏不满,多家责难,却都是在暗地提点王贤妃,试图保全,或许她能冷眼看王贤妃跌入尘埃,但决不包括看着她的亲侄女送命。1228812288温玉夫人与妍妃是目前宫里位分最高的,王贤妃一死,定要从这两人当中择其一晋为四妃之一,以统领后宫。1228812288若选的是温氏,倒对她们利大于害,可君上眼下平衡朝局势力,再立一位与王家亲近的妃子,就显得对王家过分偏宠倚重,还亲手自己把温家绑到王家的战车上。1228812288而洛霜玒又要顾虑王家,这关口也不好再娶其他世家女子入宫,莫说世家嫡女适龄的没几个,这种况下,特特去进宫来,不管什么由头,位份是四妃也罢,都变相是在立后,将会使眼下好不容易维持的局面,全盘打破。1228812288如此之下,洛霜玒二选一,绝对选主子晋位,她们背后没有大族势力,只能死死抓着他这一块浮木,最好控制。1228812288同时,也让主子成了众矢之的,白家“通敌叛国”的声浪才刚平息不久,入宫为妃常伴君侧已被多方诟病,继续晋位,就不是诟病这么简单了。1228812288冬至从没像现在这般真心祈祷王贤妃一定要过来1228812288几个时辰前,风止宫绿绦1228812288像是有所感应,秦贵人难得清醒,“采菊,采菊折蔓”1228812288宫室内静悄悄的,不见平守在外边的宫人,唯有香炉内燃尽的安神香升起最后的袅袅烟缕。1228812288秦贵人起自己扯过一件披风拢上,心下觉得有种怪异的不安,却说不出来。1228812288转至前,也是空无一人,让秦贵人有些莫名,接连喊了几声“来人”也无人回应。1228812288走出绿绦,眼前却是一丛丛怒放的红梅,在风雨中摇曳,风止宫里从来没有梅花。1228812288雨水打在上沁寒入骨,冻的衣着单薄的秦贵人抖了抖,回头想回头宫室,惊愕的发现后一片雾蒙蒙的,哪有什么宇。1228812288怎么,这这是哪1228812288秦贵人抬手试图遮挡雨水,惶惶然地往梅林间行去,置其间,这么红艳的梅花血染似的从没见过,如此不合时宜的想着,就渐渐觉得不对,这雨水好像太过粘稠了。1228812288将挡雨的手放下一看,衣袖上居然全是一朵一朵血花,宛若绽开的红梅,抬头再仔细看去,这哪是什么红梅,原该洁白无瑕的花瓣汨汨淌着血水,枝干上蜿蜒着淙淙流动的血水,在花丛间挂下一只纤纤玉手,灰白的颜色,爬满紫红的尸斑。1228812288什么人1228812288秦贵人咬了咬下唇,抵不住心中好奇,拎着裙摆小心爬上那株梅树,拂开层层叠叠的花枝,花株掩盖下的人,梳着典雅精致的朝云近香髻,细心修整的水弯眉,杏眸圆睁死死瞪着她,菱唇微启,一道干涸的血迹留在唇角。1228812288上素白的衣裙下半被血染透,腰间系的纹五彩六尾的鸾凤绶带,吸饱了血成了暗色,垂在侧。1228812288是她,她怎会死1228812288忽来的风卷起一阵花雨迷了眼,待秦贵人睁开眼,枝干上哪有什么尸体,只有一滩被血染透的白梅。1228812288“小主,小主”1228812288悠悠醒来,是采菊、折蔓焦急的面容,“小主这是怎么了,睡得好好的忽然魇住了”1228812288秦贵人只觉得嗓子眼干渴的冒火,头也晕乎乎的,“今宫里出了什么事”1228812288两名大宫女被她这一下问得莫名,折蔓想了想,道“今天我们风止宫里没出什么事啊,小主”1228812288秦贵人摇了摇头,“王贤妃。”1228812288折蔓怔了怔,不敢说话,采菊犹豫了一会,道“王贤妃今天发动,似乎似乎有些不好。”1228812288“舅舅呢”1228812288采菊凑近了些,压低声,“在妍妃那。”1228812288“咳咳咳,”秦贵人在采菊帮助下坐起来,这才顺过气来,“折蔓,你手脚快,去跟舅舅说,说我不大好,让他火速回来,采菊你从匣子里拿两枚镇心丸给王贤妃送去,并同爹爹说,马上宣左右院判进宫,就就说是本宫梦到的。”1228812288“梦到的”1228812288“你这样说,爹爹会懂得,你们赶紧去,快去”秦贵人说得很是急切,最后一句几乎是扯着嗓子嘶吼出来的。1228812288当秦不寻匆匆赶来时,正撞上梁雨安带着左右院判,一看到他,梁雨安上前一把扯住他,“可找着大人了,王贤妃难产了,怕是有命之忧,快随杂家来。”1228812288秦不寻迟疑着,又往风止宫看了几眼,被拽着进了幽篁,还不待行礼,就被珝月太后含免,催促着进了产房。1228812288一把脉,秦不寻立刻心中有数,抬眼一扫,就看见在人群里端着水匆忙出去的采菊,便静下心来看王贤妃。1228812288尽管况凶险,但是在一夜后,终是生下一位帝姬,原以为的大出血也没有,一众稳婆宫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好几个直接瘫软在地上。1228812288这帝姬倒是可怜,在母胎里就一波三折,哭声也不响,如小猫般的,气息微弱,缓过劲来的稳婆们麻利地给婴儿洗去血污,又拿过火上烘烤过的绵衾裹紧孩子,抱出去向外面等着的珝月太后、洛霜玒等报喜。1228812288珝月太后接过孩子,看着怀里的女婴,叹了口气,“这是君上的第一个孩子,来之不易,就唤垂佑。”望君垂惜护佑之。1228812288洛霜玒在一旁笑道“母后取得甚好。”1228812288温玉夫人与“妍妃”也纷纷上前道贺,冬至与夏至也暗暗松了口气,至少这两年内,王贤妃不能出事。1228812288采菊本来是来献药的,不想进了产房喂了药,就被抓了壮丁,好不容易趁着人员走动回到绿绦。1228812288折蔓看她疲惫的样子,上前拉住她,“姐姐辛苦了,小主刚刚又做梦了,说是梦到一个女娃娃抱着她喊母妃。”1228812288采菊听了脱口道“贤妃娘娘刚刚生了个帝姬,封号垂佑,君上亲自拟旨。”1228812288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折蔓奇道“不会以后,垂佑帝姬真会抱给小主养吧”1228812288采菊推了她一把,“别瞎想,快去看看小主醒了没,这孩子熬不熬的过满月还两说。”1228812288秦不寻与一众太医在梁雨安陪同下,一疲乏的往宫外走去,在宫门口,几名太医拱手后纷纷四散回家,唯秦不寻与梁雨安还在原地不动。1228812288秦不寻满心不悦,“为何要保王贤妃,今本可以去母留子,天衣无缝的。”1228812288梁雨安叹息一声,“是秦贵人,她命采菊松了两枚镇心丸过来,说是做了个梦。”1228812288“梦无稽之谈”1228812288梁雨安不置一词,苦笑道“怕是为了君上罢,王贤妃此时出事于朝局确实不利。”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2 1228812288“那下次劳驾君上,莫要让老臣来看顾贤妃娘娘的胎了”扔下这一句,秦不寻便甩袖而去。1228812288因王贤妃生了帝姬,君上龙心大悦,不等生便借此将宫里正五品以下的妃嫔位份都升了一阶,以作庆贺。1228812288秦贵人升作从正五品嫔,封号青,这封号一出来,又是阖宫哗然。1228812288一直以来,妃嫔封号都是赞颂妇德妇工,以表君王重德不好色,如白苏燕的“妍”字封号,已经是很暧昧的。1228812288妍,一曰容色妍丽,二曰巧,妍手,只是现在大多数人只敢说第二层意思,又从中延伸出惠巧之意。1228812288而这“青”字比“妍”字更不如,一书翻下来,也没什么合理的字义,勉强和时宜的也就青史留名之类的,又过于正式了。1228812288为此事,连珝月太后都惊动了,直言秦氏献药有功,只封一阶已是委屈,封号就该上心,不若内务府拟的“柔”字好。1228812288礼记内则曰柔色,以温立。1228812288但是洛霜玒难得坚持,不顺珝月太后的意,直接命礼部下发诏令,司言司内宫传旨,秦氏便坐实了这个封号,为青嫔。1228812288同时,南苑的肖氏倚贞与无名氏窈窕也都各升一级,两人一起接旨,冲东边遥拜谢恩,又转头对西面三拜,齐声“谨遵太后教诲。”1228812288而青嫔在采菊搀扶下,于西苑眠月内听珝月太后教令,气氛很是不愉快,珝月太后冷着张脸端坐于正中,暂时掌事的温玉夫人与“妍妃”坐于两旁。1228812288青嫔着一正装,圆心髻也难得梳成发冠,大约脸色真的惨淡,粉扑得极厚,和颈项都成了两个颜色。1228812288“嫔妾拜见太后,愿太后娘娘金安。”声若蚊蚋,若非一室寂静,怕是直接从耳边溜走了。1228812288珝月太后看着勉力正跪拜在底下的瘦弱女子,许久没出声,期间青嫔乏力,子歪了歪,又在采菊助力下重新跪好。1228812288看青嫔已跪的颤巍巍,珝月太后才终于开了金口,“你是最早伺候君上的,那时,哀家为了王氏一直压着,不肯让你过了明路,甚至不过,你既肯献药救助,想来也是个明白懂事的,青,这个字与你实在不相宜,等大选例行册封,哀家会让君上给你换一个字,你可明白”1228812288青嫔轻声道“谨遵太后娘娘教诲。”1228812288珝月太后满意的颔首,让采菊扶着青嫔落座,又转首对温玉夫人和“妍妃”说话“你们俩也该知晓,后年大选,莫要新人都来争奇斗艳了,你们也成了老人,却连果子也结不出来。”1228812288温玉夫人与“妍妃”羞红了脸,躬叩谢,“谨遵太后教令。”1228812288珝月太后又对青嫔说道“风止宫里眼下就你一人,若觉得寂寞,也可多去幽篁走动,后宫当以和为贵。”1228812288说完最后一句,珝月太后便挥手让她们退下,不想,出了眠月,可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兜头倒下,让同行的人都吓了一跳。1228812288“妍妃”快步上前帮着采菊扶着人,“你快些去传太医,顺道和君上那接驾的人告罪,温玉夫人劳烦您去和太后说一声,借个健壮的婆子把青嫔背出去。”今青嫔晋位,照理该是她伴驾。1228812288为示孝道,包括洛霜玒,所有人的轿辇都得在西苑门前停下,步行至眠月,青嫔亦然,此刻也落得个没有轿辇抬,要人背的尴尬境地。1228812288把人都支开了,“妍妃”与冬至对视一眼,后者上前挡住前者把脉的动作。1228812288不过一盏茶时间,温玉夫人就领着人回来了,婆子冲“妍妃”福了福,就麻利地背上青嫔,脚步匆匆奔向门口,可怜两名着繁复宫裙的妃子,又要跟上婆子的步子,又要走得合乎宫规。1228812288好不容易将人护送回绿绦,秦不寻已经等在那,冲两名一块来的妃嫔拱手告一声罪,便转跟进内室。1228812288温玉夫人道“今也辛苦妹妹了,妹妹子也不好,就早些回去,这儿有我呢”1228812288“妍妃”何曾见过她这样和颜悦色,不等反应,冬至也悄声劝道“娘娘,你看着气色不爽,莫要过了病气给青嫔娘娘,不若听温玉夫人的,先回罢。”1228812288气色不爽“妍妃”心里咯噔一声,明白过来冬至这是在提醒她“妆”花了,定是刚刚赶路,急出一汗,又不知不觉擦了一些,定了定神,“妍妃”向温玉夫人弯了弯膝盖,“那就有劳温玉夫人了。”1228812288温玉夫人笑道“客气了。”1228812288“妍妃”与冬至便出了风止宫,上了轿,催促轿夫快些,直到进了流萤两人才松了口气。1228812288这口气还没喘完,又有人上来通禀,“温玉夫人领着太医来了。”1228812288姐妹俩面面相觑,冬至先反应过来,一边拉着“妍妃”往内室去,一边转头嘱托绿腰,“劳驾姑姑先接待下温玉夫人,我先带娘娘去整理下仪容。”1228812288前脚她们刚转过拐角,后脚温玉夫人就带着人直接闯进来。1228812288绿腰一个箭步上前挡住见礼,“奴婢见过温玉夫人,愿夫人安康。”1228812288温玉夫人直奔主题,“妍妃呢本宫见她神色憔悴,特地领着黄太医来看看她。”1228812288绿腰缓缓道“奴婢在此先替我家娘娘谢过夫人宽厚,娘娘回来就看着不舒服,故而命人去了装束小憩,容奴婢先进去禀报一声,夫人请先稍候。”1228812288“不必了,本宫直接进去看望妍妃,黄太医你也跟上。”说完一马当先,领着人往里去,份摆在那,宫人们也都不敢拦,绿腰不好太明显,使了个颜色给一旁候着的宫婢,手指点了点上的黄色褂子。1228812288宫婢一点头,脚下偷偷往门边挪,趁没人注意,便悄悄溜了出去。1228812288妍妃宫室内已垂下一道道湘妃竹帘,似乎是真的就寝了,重重帷幔都放下了,温玉夫人不等宫人动作,直接亲自动手一层层撩开往里去。1228812288拨开最后一层,看到妍妃边的不知是夏至还是冬至,捧着“妍妃”脱下的衣裳愣愣站在云母屏风前,温玉夫人绕过她,扫了眼室内,素色的幔只垂下一边,上约莫躺着一个人,而妆台上拆下的首饰随意摆着。1228812288“妍妃妹妹”1228812288上的人不应,温玉夫人边的荷叶一个疾步上前拉开幔,上睡着的人原是背对她们的,似被打扰,缓缓转过来,一脸倦怠,不是白苏燕又是谁1228812288只见她微微撑起来,“这是怎么了,忽然来了这许多人”1228812288温玉夫人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一番,笑道“看妹妹今气色不佳,就有些担心,特地来看看,还带了黄太医。”1228812288黄岩躬上前行礼,“奴才参见妍妃娘娘。”1228812288白苏燕不看他,自己坐起,此时匆匆放好衣物的大宫女拿着外衣也快步走进来,给她拢上,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靠垫。1228812288白苏燕这才开口,“劳温玉夫人挂心,只是这些天事多了,就不免有些累着了,稍稍小睡一会就好,用不着劳烦太医。”1228812288温玉夫人也不强求,又慢慢扫了眼布置简单的宫室,道“妹妹这装饰简单就算了,怎么边的人也这样单薄”1228812288话音刚落,另一位妍妃的陪嫁大宫女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就进来,看到她,忙屈膝见礼,“奴婢冬至见过温玉夫人。”1228812288白苏燕笑笑,“少点也好,多了也杂乱,就这么点地方,何必塞得满满当当,看得人心烦。”1228812288温玉夫人道“妹妹到底是军武世家出,与我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就是不同,不过我来呀,还有件事,要与妹妹说,之前咱们说好的可别忘了。”这话一半试探,一半意有所指。1228812288夏至冬至齐齐一惊,这些天温玉夫人交代的零碎事多得很,不知指哪一件,特地嘱咐的好像有一件又似乎没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提醒主子。1228812288白苏燕揉了揉额角,一脸疲态,“我现下这样,怕是又要全推给夫人了。”1228812288温玉夫人没想到她把协理之权推得那么爽快,本以为还要弯弯绕绕许久,既然目的达到了,就不在纠缠,“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家姐妹,看妹妹也累了,那就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了。”1228812288白苏燕在上双手叠在腰间做了个行礼的样子,“那就多谢了。”1228812288温玉夫人走得很是爽快,连太医都没给留下,等她们走没影了,白苏燕一侧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原本苍白的双颊浮起不健康的血色,直至咳出血丝才缓下。1228812288夏至下意识就一个箭步上前去扶,一声“疼”又吓得她马上缩回手,白苏燕若非疼得实在受不住,绝不会出声。1228812288冬至端着托盘快步上前,“娘娘,饮下这碗汤药会好受些”1228812288“娘娘,您忍着点。”夏至小心喂白苏燕慢慢喝完药,放下药碗,一双手伸了又伸,想扶又不敢,怕再弄疼了她。1228812288白苏燕感觉上针扎般的痛感渐渐成了可以忍受的麻疼,缓缓喘出口气,“今儿宫内到底出了什么事”1228812288冬至看了看外头,弯腰附耳道“王贤妃不久前得了垂佑帝姬,今天秦贵人晋位青嫔,太后不喜,青嫔子未好全,又倒了。”1228812288白苏燕以开始把“青嫔”听作“清贫”,再听才反应过来是在说秦氏,便问道“哪个青”1228812288夏至道“青史的青。”1228812288白苏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青”字的含义,上瞧下看也没想出有何适宜的含义,反而失了皇家的庄重。1228812288夏至看她脸色奇怪,便问道“娘娘,有什么不对吗”1228812288白苏燕摇摇头,“想不出来,那青嫔现在如何了”1228812288冬至将托盘交给小宫女让她们下去,回来道“我们回来时,秦太医已经到了,应当无虞。”1228812288白苏燕其实就随口一问,她这时突然回宫,也是因为秦不寻收到侄女病加重的消息,而她药浴行针还有一,来回不一定赶得上时间,这才不得不把她带上。1228812288匆匆赶回来,加之体因功体副作用带来的疼痛折磨,已经多未眠,现下躺在软绵绵榻上,便昏昏睡的。1228812288“娘娘倦了就睡会吧”夏至这才托着白苏燕躺下,给他捏好被脚,看他瘦削的脸庞,直心疼,忍不住轻声嘟囔,“我们娘娘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1228812288冬至瞪她一眼,“你少说几句,在这守着,我去跟绿腰打声招呼。”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3 1228812288风止宫绿绦1228812288青嫔悠悠醒转过来已是下午,浑疲软无力,明明睡了这许久也提不起精神来,耷拉着眼皮,似醒非醒的。1228812288一直守在旁边的采菊看她醒来,很是开心,“娘娘,您醒了,感觉怎样了还难受吗”1228812288青嫔没有应,懒洋洋的也不想说话,采菊绞了帕子,细细的擦拭青嫔的手脸,温暖的感觉才让青嫔觉得好一些,坐起来就着折蔓的手喝了一杯糖水才感到头晕有所缓解,但还是不想说话。1228812288采菊问道“娘娘睡了快一天了,奴婢让厨房熬了鸡丝粥,娘娘用一些可好”青嫔一颔首,采菊自去吩咐不提。1228812288随后两个捧着粥食小菜的小宫女,折蔓将小案几搬来,在榻上布好,“娘娘,您可醒了,秦大人说,娘娘是久病了,子虚,没用早饭,加之跪久了累着,一时气血不足,醒过来就好了。”1228812288鸡丝粥以文火煨了三个时辰,鸡煮得稀烂,香气馥郁,入口粘稠,配上清脆的酱瓜,很是开胃,不知不觉就用了两碗才停下。1228812288青嫔这才出声问道“妍妃也跟着舅舅一块回来了”1228812288采菊看主子停筷了,让两个小宫女理好碗碟,搬走小案几,就挥手让她们出去,折蔓这才道“回来了,现就在流萤里,一回来就撞上温玉夫人找茬,也是倒霉。”1228812288青嫔不语,只眯了眯眼,倒霉吗1228812288王贤妃才生下孩子不久,就迫不及待要借温玉夫人之手干涉宫务,一前一后收了她与妍妃的实权,有道是,慧及易伤,深不寿,这两样可惜她都占了。1228812288待白苏燕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隔着帏隐约能看见一人,坐在小榻上,对着一盏宫灯,朦朦胧胧的,轮廓温润,耳边能听见他翻阅手上书籍的书页声。1228812288以指拨开帘子,是洛霜玒,似刚沐浴过,散着微湿的发,换了裘衣,披着一件外衣,对着烛火在读战国策。1228812288“醒了我命人熬了些粥,你起来用些再睡吧”1228812288白苏燕原本脑子有些混沌,听这话立刻清醒,掀开被子跪在上,“臣臣妾叩见君上,君上万福金安。”1228812288洛霜玒放下书,温和道“免礼,你子不好,以后这些虚礼可免。”1228812288“谢君上。”话虽如此,被免后白苏燕也没有就势躺下,直接下榻,候在一旁的冬至展开披风拢在她上,夏至指挥着俩小宫女将清粥小菜在桌案上布好。1228812288白苏燕在洛霜玒对面落座,看着对于一个人而言过于丰盛的夜宵,顺口问道“不知君上要不要一块用点”1228812288洛霜玒想了想,一颔首,旁边的夏至立刻上前布好新的餐具,两人一时无话,各自净手后用餐。1228812288白苏燕是真的饿了,一下子用了两碗半的粥才觉得半饱,一抬头对上洛霜玒的双眼,觉得在君上面前失仪,有些羞赧。1228812288洛霜玒其实不饿,只挑了一些爽口的酱瓜凉菜随便夹了几筷子便停下,看着白苏燕用饭,直看得她不好意思,脸上少有的露出几分羞涩,顿时觉得可,脸上的笑意也比平真了几分,“快二更了,半饱就好,不然晚上要睡不着。”1228812288白苏燕放下碗筷,在冬至伺候下漱口,又饮了半盏茉莉清茶,这一顿夜宵算告一段落。1228812288洛霜玒挥退宫人,命双胞胎在门外候着,才问起木府况,白苏燕将所见所闻一一细说,中间偶尔停下来回忆一番。1228812288听她说完,洛霜玒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变,半真半假的感叹,“这夭华若真是林家女儿,入主中宫倒也合适。”1228812288该狠辣的时候就狠辣,该温时就会温,对上御下,进退有度,偏倚适当,纵使在木府那处大多人都试图遮蔽她的双眸时,依然清醒的看穿局势。1228812288对于每一个雄心万丈的男人来说,都希望有一位长孙皇后那般的贤内助,既是妻子,又是战友,懂得避讳朝事又会适时进谏,能统领和谐后宫,使得疲惫了一天的君王回到后宫,得以放松舒心。1228812288当然对于帝王而言,这个“长孙皇后”尽管出显贵,温柔贤惠,但是最好家里人口简单,没什么出挑上进的父兄叔伯,无外戚之忧。1228812288不得不说,木归宜除了血统,她就是这样的一个近乎完美的后位人选。1228812288放下木归宜不提,洛霜玒以眼神示意梁雨安,梁雨安微躬,自袖中摸出一信封,白苏燕接过展开,却是六谜庵的几则谜面与谜底。1228812288第一则自然是影壁上的那首词,如木归宜所暗指的,谜底是“红娘”,伏的是前朝荣皇贵妃,如今的赭衣夫人,吴氏樱婷,吴家盛于她,也败于她。1228812288另一个名字,鹊儿,白苏燕却是很陌生,望向洛霜玒寻个解释,他面上却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梁雨安,你说罢。”1228812288梁雨安说得含蓄,“此人原是赭衣夫人边的得意侍女,因她,先皇认识了赭衣夫人。”1228812288白苏燕默然垂下眼,借此掩住眼中的古怪,若她记得没错,因赭衣夫人的倾城之貌,十三岁就被越明皇破格召入宫中宠幸,自此三千宠于一。1228812288所以,先皇居然像张生一般翻墙夜会崔莺莺,翻得还是皇宫苑的高墙。1228812288第三个名字,白苏燕就更加陌生了,顺姬,这大概是个封号,可自她懂事以来,入宫次数也不少,拜会的先皇妃子中,她肯定从来就没有此人,莫不是其他皇亲贵族边的侍妾1228812288这次还是梁雨安解释,“这位是前朝皇后最小的女儿,封号兰芷,因当时宫闱内乱,没来得及南逃,被降臣转而献给先皇,死后获封顺姬,厚葬于大越旧陵。”1228812288一时间,她心有些复杂,这顺姬现在算来应该是她的姨妈,以归顺大倾的封号厚葬,这对她,对大越皇室是多大的羞辱。1228812288这位年纪最小的大越帝姬,死时不过十九岁,白师兄妹都未出生,而已荼蘼帝姬份,也肯定会严令止府内谈论起这位可怜的妹妹。1228812288洛霜玒道“这首词就是顺姬写的。”1228812288一句话让白苏燕惊愕,从词中不难看出,这位顺姬对大倾刻骨的恨意,同时她也痛恨那些把她当作礼物一般献上的叛军降臣,更加憎恶践踏了她大越河山、占据大越宫城的倾泽皇。1228812288想了想,白苏燕道“这六谜庵是大越叛逆据点”1228812288洛霜玒颔首道“不尽然,当年知道呃,这段过往的,要么死在那场内乱之中,要么随赭衣夫人足冷宫,还有就像这鹊儿,集中于六谜庵出家,她的法号便是怀是。”1228812288再往下看是六谜庵的来历,六谜庵原来也不是六谜庵,更不是这种奇怪的十字格局,而是在一次大火之后,有信徒捐资重建,便有了现在的六谜庵,加之这随缘的谜语,吸引了无数游人香客。1228812288这其中从贵族权臣到平民百姓不等,而他们说过什么样的话,无意间又泄露了什么,不仅别人连他们自己都不得而知。1228812288庙宇在多数人心中都是宁静圣洁、令人心安的所在,很多人都愿意把心中不能对他人吐露的话,带进庙宇,对着泥塑的佛像或和善宽慈模样的出家人缓缓道来。1228812288面对泥像、出家人,人往往说的毫无顾忌,他们只要待在那,不用刻意引导话,说话的人自己就会滔滔不绝,把自己交代个底朝天。1228812288利用宗教收集信息,白苏燕第一反应想到大越祭祀,知天命,大越是政教共同的治理的皇朝,大祭司知天命在人民心中的位置甚至比君主还要高大宏伟。1228812288久而久之,也使大越皇室对祭祀一脉越来越忌惮,彼此之间暗流汹涌,越往后几代的大越君主都在想方设法削弱祭祀的威势。1228812288“也唯有知天命才有这样的手段,他最熟悉的方法,”洛霜玒感叹道,“查这个六谜庵用了两年之久,知天命在护住皇室的同时,又能在这都城之中埋下暗桩,当年没有先攻下大越圣教也是一个失误,不少旧民根深蒂固的信仰,时至今还相信他们的祭祀能复辟大越的辉煌。”1228812288白苏燕不语,都说出家人与世无争,真在这纷杂的人世间又怎能独善其,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自己也回来找你。1228812288佛众生,自不会像人一样有立场问题,要分辨自己是大倾人还是大越人。1228812288梁雨安又自袖里摸出一张折成四方的纸来,展开是一幅小像,画上的女子估摸着十六七岁,青丝束在脑后,一对弯弯纤眉下是一双圆圆的水灵大眼睛,琼鼻下花瓣似的唇,唇角要弯不弯的,量单薄。1228812288白苏燕觉得眼熟,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那座双面观音是照着顺姬的模样雕的”1228812288“是的,”洛霜玒点了点画上人的眉眼,一抬头就看见她脸色变幻不定,“怎么了”1228812288白苏燕是想起了木归宜那句,与佛无缘,但与这观音像有缘,她是知道了什么或者从头到尾她都知道1228812288犹豫许久,白苏燕回道“无事。”可心里却因这个念头不心惊,她这一年多来,在木归宜面前根本就是无从遁形,她就稳坐在位,冷眼看自己卖力表演。1228812288洛霜玒也没继续关心,转了话题,“这一年多来,你在木归宜旁,可觉得她有何特异之处”1228812288白苏燕感到奇怪,其实在她心里,木归宜浑都是特异之处,同她过去印象里的真的太不相同了。1228812288“算了,”洛霜玒摇头道,“看下一则谜面罢。”1228812288第二则仅两个字六猕。1228812288白苏燕第一反应是六耳猕猴,西游记真假美猴王一折中,六耳猕猴变成孙悟空的模样,打伤唐僧,抢走行李包裹,众神明皆分辨不出。1228812288木归宜是生在六谜庵的,真假美猴王,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木归宜以扇指着徐丹桂的背影,若有所指的话,这才是真正的明珠蒙尘,而不是鱼目混珠。1228812288当时以为是她暗自警告昭昭,谨言慎行,现在在回忆起来总觉得是话里有话,又一幕画面在脑海里出现,木归宜摇着团扇,不甚在意,是她啊,我原以为她只是个孤儿。1228812288“徐丹桂才是真正的木归宜。”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1228812288洛霜玒疑惑的声音问道“徐丹桂又是谁”1228812288“臣臣妾没与君上说吗”白苏燕有些吞吐,“臣妾陪着木大小姐去还愿,碰上徐家母女,听闻徐大小姐自小在庵里长大,若从一开始就调换了两个婴儿”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4 1228812288洛霜玒以指点着桌子,吩咐道“梁雨安,让人去查查这徐丹桂。”1228812288“诺。”梁雨安一礼后退下去办事自不提。1228812288“孤从未想过真正的木大小姐还会活着,”洛霜玒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说道,“这世上最好保守秘密的人是死人,最具欺骗的就是一开始就那样活着,所有人都告诉你,你就该是那样的。”1228812288这话在白苏燕听来,仿佛意有所指,她和木归宜在成长生活中何其相似,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就是大倾白威将军的女儿,她该忠于大倾,忠于白家,所有进犯大倾疆土之人皆是她的敌人,将这些敌人诛杀殆尽是她的职责。1228812288她如此,木归宜亦是如此,但是后者活得清醒,或者至少比她活得清醒。1228812288不知不觉已近三更,信**写了六谜庵的四则谜面与谜底,桩桩件件都让白苏燕觉得自己的过去是那样可悲又可笑。1228812288“行了,三更了,睡罢。”洛霜玒抽走她手中的纸张,牵着她一块在榻上并肩躺下,白苏燕不知是白睡久了,还是看了那些信息,内心波澜不平,辗转难以入眠。1228812288白苏燕小声问道“若徐丹桂是真正的木大小姐,君上会如何处置她们”1228812288是她们,不是她。1228812288白苏燕背对着洛霜玒,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怎样的表,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别想太多,明秦太医还要来行针,你离宫也有些久,正好趁此听听这段时的事,免得后堆一起,反倒漏了马脚。”1228812288白苏燕揪紧被面,“一年后,一切都会结束对吗”1228812288洛霜玒道“可能吧。”一夜难眠。1228812288隔行完针,白苏燕趴在上,四肢背脊都扎了针,骨骼关节处传来细密疼痒,不是很难忍受,但是一直连绵不断的疼让她上出了一层冷汗。1228812288冬至原本打了盆温水想给她擦拭,可无论再轻柔的丝巾,再温柔的手法,一碰上她的肌肤,都引得她有气无力的喊一声疼。1228812288两名大宫女站在那,一时间都手足无措的,秦太医用冬至打来的水净手,拿过丝巾擦了擦,吩咐道“过半个时辰,你你们哪个是夏至反正学医的那个把针拿了,冬至看好时辰,把药煎好,药浴期间,保持温。”1228812288说完留下药包,拿上要想就离开了,估摸是去绿绦了,听闻近来青嫔的子亦是不好,反复的厉害。1228812288冬至一直盯着角的沙漏,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提了药包对夏至道“还有两刻钟,你注意些,我先去煎药了。”1228812288最后双胞胎用天蚕丝被将她裹住,尽量轻手轻脚地扶进浴桶中,白苏燕泡进温的药汤里,意识已经模糊,脖子靠在边沿上,脸色苍白,峨眉无意识的皱着,这药浴比起行针更不舒服,冷汗擦了一层又浮出一层,一些些血丝自针扎过的位流出,悄无声息的渗入褐色的药汁里。1228812288夏至看着白苏燕香肩上滑落的血珠,惊道“怎会这样,我我拔针早了还是手法错了”1228812288冬至也急,却比夏至稍稍冷静,摁住快跳起来的妹妹,道“你在这看着,我去绿绦找秦太医。”1228812288此时,绿绦中1228812288青嫔的气色较之之前看上去的还不如,脸色蜡黄,眼下暗沉,歪靠于榻上,懒洋洋的,精神气也不是很足。1228812288底下言诗笑容可掬,一一介绍着王贤妃因担心她这个青嫔的子所赐下祛邪治病的宝物,其实也是安抚她当病中,被王贤妃与温玉夫人一声不吭夺走了实权。1228812288青嫔耐着子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开口,“劳贤妃娘娘记挂,还请姑娘替本宫转达谢意,这里一点小小心意请姑娘喝茶的。”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言诗,言诗也不推辞,笑纳了。1228812288见她收了,青嫔问道“贤妃娘娘子可好些了本宫总想上门贺喜,又怕娘娘不便,倒是我唐突了。”1228812288言诗奇怪青嫔都病成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想着上门道贺,嘴上则道“回小主的话,我家娘娘子虽在太医院调养下已经大好,但我家娘娘也知小主子不好,且又有救命之恩,怕过了病气,岂敢劳动小主。”1228812288这话听着客气,却是在暗暗警告青嫔别不识趣,真跑上门去,过了病气给她王贤妃,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是她青嫔协恩求报的借口。1228812288“也是呢,过了病气给小帝姬就不好了,”青嫔招手示意采菊捧上一上好和田玉所雕的长生锁,“本宫躺了这些子,错过了小帝姬的洗三,这个还请姑娘代本宫转送给小帝姬。”说着,竟又抓了两把金瓜子要赏。1228812288言诗忙拒绝,“不过是传交个东西,哪用得着赏,还请小主快收回去,奴婢当不得。”1228812288折蔓捧着金瓜子至言诗面前,采菊紧随其后,青嫔道“既是本宫赏的,你拿着就是,再说你也快二十了,多留些总是好的。”1228812288言诗心中纠结,双手却不自觉伸了出来,屈膝接过,“奴婢谢小主赏,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告退了。”1228812288“去罢。”1228812288言诗捧着长生锁退出去,正碰上秦不寻,见礼后也不停留直接走了,倒是秦不寻多看了两眼。1228812288诊完脉开了药,又嘱咐了一番,看侄女昏昏睡状,问道“是当初的那个锁”1228812288两名大宫女瞄了主子一眼,折蔓小声道“本来都收起来放库里了,今儿又让翻出来,说是给垂佑帝姬的。”1228812288秦不寻撇了撇嘴,“王家的帝姬,那王贤妃现在起得来”1228812288还不待折蔓继续说话,门外有小宫女来报,“启禀小主,流萤的冬至在外候着。”1228812288“真是事多没个完,”秦不寻起甩了甩袖子,“你们看好青嫔,有状况立刻来寻我。”1228812288“诺。”1228812288隔壁幽篁中,倒是气氛和乐,洛霜玒又来看垂佑帝姬,王贤妃让妈抱着小帝姬,自己拿了个摇鼓逗她,小帝姬体弱,虽然眼珠跟着摇鼓,但是反应却不活泼。1228812288两人看着言诗一脸纠结,捧了个长生锁回来,王贤妃便问道“这是哪来的”1228812288言诗躬道“是青嫔娘娘送给垂佑帝姬的洗三礼。”1228812288王贤妃不喜,眉头便皱起来了,“你拿下去入库吧”如果洛霜玒不再,她怕是还要数落一通,然后让人直接扔出去。1228812288“等等,呈上来,”洛霜玒拿起长生锁在手里摩挲一会,“到底是青嫔的心意,这锁也是好东西,给咱们的孩子戴罢,不然你留着等着送给谁呢”说完起亲自给垂佑小心戴上。1228812288“帝姬的小名不若就唤红线”1228812288“红线”王贤妃正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暖,一时也忘了这是青嫔送的,会不会给小帝姬过了病气。1228812288洛霜玒轻抚着垂佑柔嫩的小脸,看着小帝姬颈项上的长生锁,眼中也浮上几分暖意,温和道“比翼鸟,连理枝,在孤眼里都不若一匝红线,你可喜欢”1228812288王贤妃在诉乐搀扶下起,走至他旁,一同看着垂佑,“君上取的,自然是好。”1228812288洛霜玒笑笑,“红线也累了,你抱下去罢。”1228812288妈偷眼看王贤妃一颔首,才应诺,抱着小帝姬退出去了。1228812288转眼看洛霜玒突然闷闷不乐的,似若有所思,王贤妃唤了几次,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1228812288王贤妃撇撇嘴,“自有了小帝姬,君上就对臣妾冷淡了许多,莫不是嫌臣妾产后,形容黯淡,不看了。”1228812288洛霜玒呵呵一笑,捏了捏王贤妃比孕前还尖俏的下巴,“看菲菲这花容月貌,哪像是生产过的,不过,较之之前,是多了些媚。”1228812288王贤妃面上一红,轻轻推开他的手指,“君上就哄臣妾吧,来了这些天,都是哄小帝姬去的。”1228812288洛霜玒道“怎么,还和自己的孩子吃上醋了,还是,菲菲也要孤哄着睡”1228812288被伏在耳边的轻佻语气挑的心口乱跳,王贤妃斜睨他一眼,端的妩媚艳丽,“这还白天呢”1228812288洛霜玒揽过她,“亮吗帘子一放也差不多啊”1228812288王贤妃软软推开他,脚下却往内室走了几步,“还有人呢”1228812288洛霜玒扫了室内一圈,宫人们纷纷一礼退下,他上前勾了勾王贤妃的腰带,“这,哪有人”1228812288王贤妃嗔道“讨厌。”1228812288洛霜玒勾起她的脸蛋印上微启的菱唇,手下扯松了衣裳腰带,带着人转进内室,齐齐倒入榻上。1228812288绣帘被一只素手扯下一边,鬓发散乱,珠钗环佩滑落,衣衫逶地,香艳无比。1228812288言诗与诉乐退到门外守着,侧耳听里头动静,过了会言诗才问道“真没事吗”1228812288诉乐脸色忽明忽暗,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希望君上疼惜娘娘,轻柔点应无虞。”1228812288言诗到底年轻,谈论这男女之事,脸上臊得慌,“那大概是无事的。”1228812288王贤妃这次生产,损耗极大,可眼看洛霜玒对她越来越冷淡,在她产后,也多是看望小帝姬,对她都是顺路一问,嫌少留宿,这才急了。1228812288命诉乐下了猛药才短时间内调理好颜色,恢复材,以此试图挽回男人越来越远的心。1228812288“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忽如其来的一问。1228812288言诗、诉乐一抬头,见温玉夫人袅娜而来,忙见礼道“奴婢叩见温玉夫人。”1228812288“免礼,”温玉夫人奇怪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贤妃姐姐在休息吗”1228812288言诗诉乐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吞吐起来,温玉夫人旁的荷叶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侧厢里,洛霜玒旁的人都在里头吃茶。1228812288温玉夫人掐了把手心,面上才没露出别的神色,“既然姐姐不便,本宫待会再来拜会。”1228812288“恭送娘娘。”1228812288温玉夫人带着手下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走回到自己的柳色,过门槛时绊了一下。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5 1228812288“娘娘”1228812288温玉夫人稳了稳形,“本宫只是被贤妃给吓到了,怎么,你以为本宫会在意那个男人”1228812288荷叶一惊,忙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才说话,“娘娘慎言”1228812288温玉夫人在榻上坐下,接过芙蓉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是呐,若他不是一国之主,王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会眼巴巴赶着上门当妾,这大白天的,嗤”1228812288荷叶道“看来王贤妃急了吧,先是让娘娘出面得罪人,收回妍妃、青嫔的协理权,再来让诉乐调了那种药,这是真急了吧”1228812288温玉夫人划拉着杯盏,“能不急吗女人的直觉可是向来敏锐,她有感觉那人的心思不在她那,有了孩子也抓不住的心。”1228812288芙蓉疑惑的道“不在王贤妃那,难不成在妍妃那”1228812288温玉夫人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反正不是王贤妃,用美色子留的是人,不是心,得了,相比今温婉庄重的贤妃娘娘是起不来管这些宫务了,拿下去罢。”1228812288捧着一叠折子的碧藕刚要退下,又被叫住,温玉夫人抚着眉宇,思虑一番后,笑道“你算好时间,等君上走后,立刻把这叠子纸给她送去,既她想找事做,咱就不必同她客气。”1228812288秦不寻随着冬至匆匆往流萤,白苏燕已经醒转,隔着屏风,扯了金线悬丝诊脉一番后,又问了状况,淡淡道“正常的,淤血排出来就好,人醒了吗醒了收拾下,正好同老夫一块出宫。”1228812288夏至不安道“现在”1228812288秦不寻瞥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等木大小姐回了木府再回去”1228812288夏至被说得一缩肩,不敢再说一句,冬至一礼道“请大人稍候。”说完转进内室,白苏燕还泡在药汤里,之前状况,夏至也不敢动她,现在正抿着双唇解下主子腕上的金线。1228812288“娘娘可觉得好些了”冬至扯过一块浴巾盖在白苏燕的**上。1228812288白苏燕借夏至之力从浴桶中起来,虚弱的笑笑,“不妨事。”先前行针到底耗了她太多精力,现下步子有些飘。1228812288双胞胎动作麻利地替她擦干子,又拿来一早用檀香熏过的衣裳给白苏燕换上,以掩过草药的苦味。1228812288打理好一切,冬至这才拉着主子的手说了句小心,白苏燕反握住她的,又拉过夏至的手,将她们叠在一起,“你们也是,这宫里的人都生了副七巧玲珑心,精着呢”1228812288回程路上,秦不寻给了她一个信封,是替她这段子的暗卫传来的,在白苏燕离开的七里,发生的点滴都在上头,她须得看完并记住,以免生了破绽。1228812288当看到静静溺死的字句,白苏燕一脸难以置信,“怎会”1228812288秦不寻早看过这些消息,“那丫头是在你离开后的第三晚出事,按落霞之言,那晚这丫头去打水的,然后一直没回来,去小厨房找也不见人,庵里寻过一圈也没有,隔有尼姑去化斋,在路旁溪里发现她尸体。”1228812288白苏燕忽然想起静静求的那支平安签白马石猴西行去,大经小卷东流逝。1228812288那时还嘲笑她手气差,却不想一语成谶,如今真的是掉水里淹死的。1228812288秦不寻还在继续说道“本来一块的嬷嬷劝木大小姐先回府的,但木大小姐坚持不肯,还要在庵里给这丫头做场法事,反而把还愿的时间延长了,也不枉主仆一场了。”1228812288夜里在后山与落霞碰头,落霞抱拳见礼,白苏燕免礼后,问道“静静真的是溺死的”1228812288落霞沉默一会,道“是溺死,但怕是有他人手笔,属下原想悄悄查一查,可那两天走到哪,都莫名会冒出个尼姑来,使得属下寸步难行,是属下无能。”1228812288白苏燕看着不远处的六谜庵,十字格局,中心观音烛火通明,隐约风中还有诵经声,心思纯净简单的如今反倒成了死人,是上天容不得,还是这复杂的人心容不得1228812288落霞又道“啊,对了,属下前在荷花池塘边,发现一截被折断的芦管。”1228812288“芦管”1228812288“属下也是偶然,在给木大小姐寻耳坠时发现的,因那支芦管上沾了胭脂,所以属下猜想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何联系。”1228812288静静已经十四岁了,正是心萌动,抽芽开花的年纪,也开始在意自己模样,每起来会花些时间在装扮上。1228812288丫鬟都是不许涂脂抹粉的,一是谨防抢了主子风头,二是怕有心术不正的,勾引男主子,败坏府中风气名誉,但画个眉,擦个口脂还是可以的。1228812288而就在来还愿的前几,木归宜看静静对她妆台上的一盒唇叶发呆,眼神十分羡慕,偷偷留了她用过的,自己回房里也不拿出来用,就是放一小匣子里看,觉得静静这样很是可,就拿了盒新的赏给静静,把静静给乐坏了。1228812288落霞道“那唇叶是京里老字号新出的,她一丫鬟在用,属下就留了印象,那颜色属下不会记错。”1228812288白苏燕默然,那盒唇叶她也知道,是新上的荔枝红,名为妃子笑,在城里一阵风靡,木归宜也喜欢得紧天天在用,庵里的确也不乏用妃子笑的贵妇小姐,但没有哪个贵妇小姐会做叼芦管这样失礼的事,那就唯有静静了。1228812288“你辛苦了,早些回去罢。”1228812288“属下告退。”一礼后,落霞便转离去。1228812288白苏燕回到六谜庵,因死了人,那些贵妇小姐嫌晦气早走了,这一路走来也没碰见人,站在廊上远远看着供奉双面观音的上,坐着几排尼姑围着一副棺木,敲着木鱼喃喃诵经,至于究竟有没有用心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1228812288站了会,白苏燕便往木归宜暂居的西院去,路过出事的荷花池时,就不停下了步伐。1228812288说是池子,其实就是一汪供游人许愿玩的较深的小水坑,堪堪过腰,一座假山怪石就占了泰半,在夏底下还会生出一丛莲花荷叶,因山里尚寒,反倒还长了片芦苇。1228812288这池子根本淹不死人,蹲一个人进去也是勉强,除非是在躲什么人,静静莫非是撞见了什么人,看了什么或者听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急下躲进池子里,最后还是被发现才让人灭口的1228812288想得正入神,背后突来一串脚步声,白苏燕顿时神经紧绷,手指似无意拈着袖口,袖袋里一点银光在月色里盈盈闪动。1228812288“施主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庵里走动”1228812288垂下手,令袖子落下掩住那点银光,白苏燕回过头,是一个陌生姑子,很是年轻,生的眉清目秀,眼下一点泪痣又添了一些风,她笑笑道“师太、安,只是一回去看着空出来的铺,想着前些天还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没了,就有些感伤。”1228812288陌生姑子念了句佛,“施主节哀。”1228812288白苏燕本走,那姑子又道“但最近也不太平,施主夜里还是少走动些的好,若实在睡不着,各厢房里皆放了心经,施主可诵读几遍,平心静气。”1228812288“谢师太提点,”白苏燕笑笑,话锋一转,试探道“师太这么晚还在庵里走动,不怕吗”1228812288姑子仍旧面容平静,“怀是乃方外之士,四大皆空,有什么怕的。”1228812288这就是怀是1228812288白苏燕借着月光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姑子,与洛霜玒给的画像差了许多,转而一想,这怀是当年出家才十五岁,至今也就二十七八岁,五官都长开了,只依稀有些昔年的影子。1228812288大概她的目光过于怪异专注,怀是便问道“怎么,施主白才见过贫尼,今夜就不认识了”1228812288白苏燕收回目光,道“是不认识了,觉得师太在这月光里越发不似俗世中人。”1228812288怀是道“施主谬赞了。”1228812288白苏燕道“既巧遇师太,师太能否与我说说这生死之事”1228812288怀是稽首道“施主有惑而问,这贫尼本不该辞,但更深露重,请施主还是早些休息,明贫尼仍在此相候。”1228812288白苏燕道“是我唐突了,那请师太也早些休息。”说完双手合十一礼。1228812288看着白苏燕叩开拱门,影消失在关阖的门内,怀是才转而去,整个人一般笼在月色里,一半陷在黑暗里,宛若诡异幽魂。1228812288守门的婆子见是她,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1228812288白苏燕一愣,敷衍道“在房里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又不想惊扰嬷嬷,就翻墙跑出去,不想回来时,被庵里姑子撞上,翻墙就有些失礼,还请嬷嬷勿怪。”1228812288这院墙说高不高,内里有沿墙建的花坛,踩着翻出去还是容易的。1228812288婆子也不想管太多,打发她回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这多事之秋的,别再添麻烦了。”1228812288白苏燕推门而入时,昭昭正慌忙把一盒东西往后藏,看她支起铜镜,摆开胭脂水粉,又打了盆清水,唇上令人眼熟的荔枝红在昏暗灯火下,显出如血污一般的褐色。1228812288神色如常的关上门,随着她缓缓走近,昭昭越发紧张,背在后的手也慢慢收拢,捏紧那个小盒子。1228812288白苏燕走到她边,看昭昭侧过来试图遮掩,冷笑道“死人的东西,你也敢贪,真不嫌命长。”1228812288昭昭一瞬间惊慌后,又死死抿住双唇,垂首不语,白苏燕直接上手去抢,费了些力气才掰开她的手,一紫檀雕刻的小匣子,上头的荔枝花纹图案都印在昭昭手心里,正是木归宜赏给静静的妃子笑。1228812288被白苏燕似笑非笑的看着,昭昭脸上火辣辣一片,却依然倔强的与她对视,好像一直这么梗着就没有错。1228812288“这盒妃子笑,静静都舍不得用,是她极心的东西,你不怕她还魂夜里向你讨要”1228812288昭昭闻言瞳孔一缩,似想到静静的鬼魂向她追讨的场景,气息也粗重起来,吐纳几次,干巴巴的说道“我我只是说的你不想要的一样”1228812288“什么”白苏燕一时错愕。1228812288“妃子笑,”昭昭似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我分你一半”1228812288白苏燕这下是被气笑了,“分我一半这是你的吗你凭什么处置真是厚颜无耻。”将妃子笑放在头,准备明去拜祭时,顺道放入棺木中。1228812288“我无耻,你又清高到哪里去”昭昭似被戳到痛处,“都是丫鬟,你们又比我高贵在哪里”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7 两名大宫女站在那,一时间都手足无措的,秦太医用冬至打来的水净手,拿过丝巾擦了擦,吩咐道“过半个时辰,你你们哪个是夏至反正学医的那个把针拿了,冬至看好时辰,把药煎好,药浴期间,保持温。” 说完留下药包,拿上要想就离开了,估摸是去绿绦了,听闻近来青嫔的子亦是不好,反复的厉害。 冬至一直盯着角的沙漏,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提了药包对夏至道“还有两刻钟,你注意些,我先去煎药了。” 最后双胞胎用天蚕丝被将她裹住,尽量轻手轻脚地扶进浴桶中,白苏燕泡进温的药汤里,意识已经模糊,脖子靠在边沿上,脸色苍白,峨眉无意识的皱着,这药浴比起行针更不舒服,冷汗擦了一层又浮出一层,一些些血丝自针扎过的位流出,悄无声息的渗入褐色的药汁里。 夏至看着白苏燕香肩上滑落的血珠,惊道“怎会这样,我我拔针早了还是手法错了” 冬至也急,却比夏至稍稍冷静,摁住快跳起来的妹妹,道“你在这看着,我去绿绦找秦太医。” 此时,绿绦中 青嫔的气色较之之前看上去的还不如,脸色蜡黄,眼下暗沉,歪靠于榻上,懒洋洋的,精神气也不是很足。 底下言诗笑容可掬,一一介绍着王贤妃因担心她这个青嫔的子所赐下祛邪治病的宝物,其实也是安抚她当病中,被王贤妃与温玉夫人一声不吭夺走了实权。 青嫔耐着子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开口,“劳贤妃娘娘记挂,还请姑娘替本宫转达谢意,这里一点小小心意请姑娘喝茶的。”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言诗,言诗也不推辞,笑纳了。 见她收了,青嫔问道“贤妃娘娘子可好些了本宫总想上门贺喜,又怕娘娘不便,倒是我唐突了。” 言诗奇怪青嫔都病成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想着上门道贺,嘴上则道“回小主的话,我家娘娘子虽在太医院调养下已经大好,但我家娘娘也知小主子不好,且又有救命之恩,怕过了病气,岂敢劳动小主。” 这话听着客气,却是在暗暗警告青嫔别不识趣,真跑上门去,过了病气给她王贤妃,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是她青嫔协恩求报的借口。 “也是呢,过了病气给小帝姬就不好了,”青嫔招手示意采菊捧上一上好和田玉所雕的长生锁,“本宫躺了这些子,错过了小帝姬的洗三,这个还请姑娘代本宫转送给小帝姬。”说着,竟又抓了两把金瓜子要赏。 言诗忙拒绝,“不过是传交个东西,哪用得着赏,还请小主快收回去,奴婢当不得。” 折蔓捧着金瓜子至言诗面前,采菊紧随其后,青嫔道“既是本宫赏的,你拿着就是,再说你也快二十了,多留些总是好的。” 言诗心中纠结,双手却不自觉伸了出来,屈膝接过,“奴婢谢小主赏,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告退了。” “去罢。” 言诗捧着长生锁退出去,正碰上秦不寻,见礼后也不停留直接走了,倒是秦不寻多看了两眼。 诊完脉开了药,又嘱咐了一番,看侄女昏昏睡状,问道“是当初的那个锁” 两名大宫女瞄了主子一眼,折蔓小声道“本来都收起来放库里了,今儿又让翻出来,说是给垂佑帝姬的。” 秦不寻撇了撇嘴,“王家的帝姬,那王贤妃现在起得来” 还不待折蔓继续说话,门外有小宫女来报,“启禀小主,流萤的冬至在外候着。” “真是事多没个完,”秦不寻起甩了甩袖子,“你们看好青嫔,有状况立刻来寻我。” “诺。” 隔壁幽篁中,倒是气氛和乐,洛霜玒又来看垂佑帝姬,王贤妃让妈抱着小帝姬,自己拿了个摇鼓逗她,小帝姬体弱,虽然眼珠跟着摇鼓,但是反应却不活泼。 两人看着言诗一脸纠结,捧了个长生锁回来,王贤妃便问道“这是哪来的” 言诗躬道“是青嫔娘娘送给垂佑帝姬的洗三礼。” 王贤妃不喜,眉头便皱起来了,“你拿下去入库吧”如果洛霜玒不在,她怕是还要数落一通,然后让人直接扔出去。 “等等,呈上来,”洛霜玒拿起长生锁在手里摩挲一会,“到底是青嫔的心意,这锁也是好东西,给咱们的孩子戴罢,不然你留着等着送给谁呢”说完起亲自给垂佑小心戴上。 “帝姬的小名不若就唤红线” “红线”王贤妃正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暖,一时也忘了这是青嫔送的,会不会给小帝姬过了病气。 洛霜玒轻抚着垂佑柔嫩的小脸,看着小帝姬颈项上的长生锁,眼中也浮上几分暖意,温和道“比翼鸟,连理枝,在孤眼里都不若一匝红线,你可喜欢” 王贤妃在诉乐搀扶下起,走至他旁,一同看着垂佑,“陛下取的,自然是好。” 洛霜玒笑笑,“红线也累了,你抱下去罢。” 妈偷眼看王贤妃一颔首,才应诺,抱着小帝姬退出去了。 转眼看洛霜玒突然闷闷不乐的,似若有所思,王贤妃唤了几次,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王贤妃撇撇嘴,“自有了小帝姬,陛下就对臣妾冷淡了许多,莫不是嫌臣妾产后,形容黯淡,不看了。” 洛霜玒呵呵一笑,捏了捏王贤妃比孕前还尖俏的下巴,“看菲菲这花容月貌,哪像是生产过的,不过,较之之前,是多了些媚。” 王贤妃面上一红,轻轻推开他的手指,“陛下就哄臣妾吧,来了这些天,都是哄小帝姬去的。” 洛霜玒道“怎么,还和自己的孩子吃上醋了,还是,菲菲也要孤哄着睡” 被伏在耳边的轻佻语气挑的心口乱跳,王贤妃斜睨他一眼,端的妩媚艳丽,“这还白天呢” 洛霜玒揽过她,“亮吗帘子一放也差不多啊” 王贤妃软软推开他,脚下却往内室走了几步,“还有人呢” 洛霜玒扫了室内一圈,宫人们纷纷一礼退下,他上前勾了勾王贤妃的腰带,“这,哪有人” 王贤妃嗔道“讨厌。” 洛霜玒勾起她的脸蛋印上微启的菱唇,手下扯松了衣裳腰带,带着人转进内室,齐齐倒入榻上。 绣帘被一只素手扯下一边,鬓发散乱,珠钗环佩滑落,衣衫逶地,香艳无比。 言诗与诉乐退到门外守着,侧耳听里头动静,过了会言诗才问道“真没事吗” 诉乐脸色忽明忽暗,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希望陛下疼惜娘娘,轻柔点应无虞。” 言诗到底年轻,谈论这男女之事,脸上臊得慌,“那大概是无事的。” 王贤妃这次生产,损耗极大,可眼看洛霜玒对她越来越冷淡,在她产后,也多是看望小帝姬,对她都是顺路一问,鲜少留宿,这才急了。 命诉乐下了猛药才短时间内调理好颜色,恢复材,以此试图挽回男人越来越远的心。 “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忽如其来的一问。 言诗、诉乐一抬头,见温玉夫人袅娜而来,忙见礼道“奴婢叩见温玉夫人。” “免礼,”温玉夫人奇怪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贤妃姐姐在休息吗” 言诗诉乐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吞吐起来,温玉夫人旁的荷叶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侧厢里,洛霜玒旁的人都在里头吃茶。 温玉夫人掐了把手心,面上才没露出别的神色,“既然姐姐不便,本宫待会再来拜会。” “恭送娘娘。” 温玉夫人带着手下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走回到自己的柳色,过门槛时绊了一下。 “娘娘” 温玉夫人稳了稳形,“本宫只是被贤妃给吓到了,怎么,你以为本宫会在意那个男人” 荷叶一惊,忙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才说话,“娘娘慎言” 温玉夫人在榻上坐下,接过芙蓉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是呐,若他不是一国之主,王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会眼巴巴赶着上门当妾,这大白天的,嗤” 荷叶道“看来王贤妃急了吧,先是让娘娘出面得罪人,收回妍妃、青嫔的协理权,再来让诉乐调了那种药,这是真急了吧” 温玉夫人划拉着杯盏,“能不急吗女人的直觉可是向来敏锐,她有感觉那人的心思不在她那,有了孩子也抓不住的心。” 芙蓉疑惑的道“不在王贤妃那,难不成在妍妃那” 温玉夫人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反正不是王贤妃,用美色子留的是人,不是心,得了,相比今温婉庄重的贤妃娘娘是起不来管这些宫务了,拿下去罢。” 捧着一叠折子的碧藕刚要退下,又被叫住,温玉夫人抚着眉宇,思虑一番后,笑道“你算好时间,等陛下走后,立刻把这叠子纸给她送去,既她想找事做,咱就不必同她客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38 秦不寻随着冬至匆匆往流萤,白苏燕已经醒转,隔着屏风,扯了金线悬丝诊脉一番后,又问了状况,淡淡道“正常的,淤血排出来就好,人醒了吗醒了收拾下,正好同老夫一块出宫。” 夏至不安道“现在” 秦不寻瞥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等木大小姐回了木府再回去” 夏至被说得一缩肩,不敢再说一句,冬至一礼道“请大人稍候。”说完转进内室,白苏燕还泡在药汤里,之前状况,夏至也不敢动她,现在正抿着双唇解下主子腕上的金线。 “娘娘可觉得好些了”冬至扯过一块浴巾盖在白苏燕的**上。 白苏燕借夏至之力从浴桶中起来,虚弱的笑笑,“不妨事。”先前行针到底耗了她太多精力,现下步子有些飘。 双胞胎动作麻利地替她擦干子,又拿来一早用檀香熏过的衣裳给白苏燕换上,以掩过草药的苦味。 打理好一切,冬至这才拉着主子的手说了句小心,白苏燕反握住她的,又拉过夏至的手,将她们叠在一起,“你们也是,这宫里的人都生了副七巧玲珑心,精着呢” 回程路上,秦不寻给了她一个信封,是替她这段子的暗卫传来的,在白苏燕离开的七里,发生的点滴都在上头,她须得看完并记住,以免生了破绽。 当看到静静溺死的字句,白苏燕一脸难以置信,“怎会” 秦不寻早看过这些消息,“那丫头是在你离开后的第三晚出事,按落霞之言,那晚这丫头去打水的,然后一直没回来,去小厨房找也不见人,庵里寻过一圈也没有,隔有尼姑去化斋,在路旁溪里发现她尸体。” 白苏燕忽然想起静静求的那支平安签白马石猴西行去,大经小卷东流逝。 那时还嘲笑她手气差,却不想一语成谶,如今真的是掉水里淹死的。 秦不寻还在继续说道“本来一块的嬷嬷劝木大小姐先回府的,但木大小姐坚持不肯,还要在庵里给这丫头做场法事,反而把还愿的时间延长了,也不枉主仆一场了。” 夜里在后山与落霞碰头,落霞抱拳见礼,白苏燕免礼后,问道“静静真的是溺死的” 落霞沉默一会,道“是溺死,但怕是有他人手笔,属下原想悄悄查一查,可那两天走到哪,都莫名会冒出个尼姑来,使得属下寸步难行,是属下无能。” 白苏燕看着不远处的六谜庵,十字格局,中心观音烛火通明,隐约风中还有诵经声,心思纯净简单的如今反倒成了死人,是上天容不得,还是这复杂的人心容不得 落霞又道“啊,对了,属下前在荷花池塘边,发现一截被折断的芦管。” “芦管” “属下也是偶然,在给木大小姐寻耳坠时发现的,因那支芦管上沾了胭脂,所以属下猜想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何联系。” 静静已经十四岁了,正是心萌动,抽芽开花的年纪,也开始在意自己模样,每起来会花些时间在装扮上。 丫鬟都是不许涂脂抹粉的,一是谨防抢了主子风头,二是怕有心术不正的,勾引男主子,败坏府中风气名誉,但画个眉,擦个口脂还是可以的。 而就在来还愿的前几,木归宜看静静对她妆台上的一盒唇叶发呆,眼神十分羡慕,偷偷留了她用过的,自己回房里也不拿出来用,就是放一小匣子里看,觉得静静这样很是可,就拿了盒新的赏给静静,把静静给乐坏了。 落霞道“那唇叶是京里老字号新出的,她一丫鬟在用,属下就留了印象,那颜色属下不会记错。” 白苏燕默然,那盒唇叶她也知道,是新上的荔枝红,名为妃子笑,在城里一阵风靡,木归宜也喜欢得紧天天在用,庵里的确也不乏用妃子笑的贵妇小姐,但没有哪个贵妇小姐会做叼芦管这样失礼的事,那就唯有静静了。 “你辛苦了,早些回去罢。” “属下告退。”一礼后,落霞便转离去。 白苏燕回到六谜庵,因死了人,那些贵妇小姐嫌晦气早走了,这一路走来也没碰见人,站在廊上远远看着供奉双面观音的上,坐着几排尼姑围着一副棺木,敲着木鱼喃喃诵经,至于究竟有没有用心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站了会,白苏燕便往木归宜暂居的西院去,路过出事的荷花池时,就不停下了步伐。 说是池子,其实就是一汪供游人许愿玩的较深的小水坑,堪堪过腰,一座假山怪石就占了泰半,在夏底下还会生出一丛莲花荷叶,因山里尚寒,反倒还长了片芦苇。 这池子根本淹不死人,蹲一个人进去也是勉强,除非是在躲什么人,静静莫非是撞见了什么人,看了什么或者听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急下躲进池子里,最后还是被发现才让人灭口的 想得正入神,背后突来一串脚步声,白苏燕顿时神经紧绷,手指似无意拈着袖口,袖袋里一点银光在月色里盈盈闪动。 “施主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庵里走动” 垂下手,令袖子落下掩住那点银光,白苏燕回过头,是一个陌生姑子,很是年轻,生的眉清目秀,眼下一点泪痣又添了一些风,她笑笑道“师,只是一回去看着空出来的铺,想着前些天还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没了,就有些感伤。” 陌生姑子念了句佛,“施主节哀。” 白苏燕本走,那姑子又道“但最近也不太平,施主夜里还是少走动些的好,若实在睡不着,各厢房里皆放了心经,施主可诵读几遍,平心静气。” “谢师太提点,”白苏燕笑笑,话锋一转,试探道“师太这么晚还在庵里走动,不怕吗” 姑子仍旧面容平静,“怀是乃方外之士,四大皆空,有什么怕的。” 这就是怀是 白苏燕借着月光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姑子,与洛霜玒给的画像差了许多,转而一想,这怀是当年出嫁才十五岁,至今也就二十七八岁,五官都长开了,只依稀有些昔年的影子。 大概她的目光过于怪异专注,怀是便问道“怎么,施主白才见过贫尼,今夜就不认识了” 白苏燕收回目光,道“是不认识了,觉得师太在这月光里越发不似俗世中人。” 怀是道“施主谬赞了。” 白苏燕道“既巧遇师太,师太能否与我说说这生死之事” 怀是稽首道“施主有惑而问,这贫尼本不该辞,但更深露重,请施主还是早些休息,明贫尼仍在此相候。” 白苏燕道“是我唐突了,那请师太也早些休息。”说完双手合十一礼。 看着白苏燕叩开拱门,影消失在关阖的门内,怀是才转而去,整个人一般笼在月色里,一半陷在黑暗里,宛若诡异幽魂。 守门的婆子见是她,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白苏燕一愣,敷衍道“在房里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又不想惊扰嬷嬷,就翻墙跑出去,不想回来时,被庵里姑子撞上,翻墙就有些失礼,还请嬷嬷勿怪。” 这院墙说高不高,内里有沿墙建的花坛,踩着翻出去还是容易的。 婆子也不想管太多,打发她回去,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这多事之秋的,别再添麻烦了。” 白苏燕推门而入时,昭昭正黄莽把一盒东西往后藏,看她支起铜镜,摆开胭脂水粉,又打了盆清水,唇上令人眼熟的荔枝红在昏暗灯火下,显出如血污一般的褐色。 神色如常的关上门,随着她缓缓走近,昭昭越发紧张,背在后的手也慢慢收拢,捏紧那个小盒子。 白苏燕走到她边,看昭昭侧过来试图遮掩,冷笑道“死人的东西,你也敢贪,真不嫌命长。” 昭昭一瞬间惊慌后,又死死抿住双唇,垂首不语,白苏燕直接上手去抢,费了些力气才掰开她的手,一紫檀雕刻的小匣子,上头的荔枝花纹图案都印在昭昭手心里,正是木归宜赏给静静的妃子笑。 被白苏燕似笑非笑的看着,昭昭脸上火辣辣一片,却依然倔强的与她对视,好像一直这么梗着就没有错。 “这盒妃子笑,静静都舍不得用,是她极心的东西,你不怕她还魂夜里向你讨要” 昭昭闻言瞳孔一缩,似想到静静的鬼魂向她追讨的场景,气息也粗重起来,吐纳几次,干巴巴的说道“我我只是说的你不想要的一样” “什么”白苏燕一时错愕。 “妃子笑,”昭昭似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我分你一半” 白苏燕这下是被气笑了,“分我一半这是你的吗你凭什么处置真是厚颜无处。”将妃子笑放在头,准备明去拜祭时,顺道放入棺木中。 “我无耻,你又清高到哪里去”昭昭似被戳到痛处,“都是丫鬟,你们又比我高贵在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野有蔓草 001 1228812288因人多,两人就只带了贴丫鬟,其余人等留在外面,而木归宜进去后反倒没求签,只是拜了两拜就看着云瑶池摇晃着手中的签筒。1228812288得了签,云瑶池一抬头对上木归宜打量的视线,觉得莫名,问道“怎么了,妹妹没有求签吗”1228812288木归宜笑笑,“我猜姐姐这支肯定是上上的贵签,贵不可言。”1228812288云瑶池也笑了,“承你吉言,我先去解签了,到时候在外头等你,你快些。”大概是不想有人在旁边看吧这样想着,她就体谅地起带着丫鬟走开了。1228812288白苏燕“小姐”1228812288木归宜歪了歪头,“你们若想求一支,就求一卦玩吧”1228812288昭昭刚想应,白苏燕便摇头道“奴婢就不用了,不管信不信,小姐求一卦回去也好向老太君、夫人交待。”1228812288木归宜不应,站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别人叩拜求签,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白苏燕、昭昭陪她站着,看香客换了几波。1228812288昭昭其实很想说自己想,相国寺的菩萨极灵验,这是难得机会,还在迟疑间,忽听木归宜道“罢了,我也来抽一支。”1228812288似乎是看久了,兴致也被挑起来了,木归宜拿了签筒,像模像样的跪在蒲团上,签筒举至齐眉,拜了三下,才开始摇签。1228812288昭昭蓦然快步抢过一个签筒,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跪在木归宜旁,摇起签筒来。1228812288白苏燕被她气势弄得一愣,一时忘了去拦昭昭,张了张嘴,不合规矩四字哽在喉头,半晌吐不出来。1228812288“叭嗒”两声,两支签落在一起,一时不知哪支是哪支,哪支是谁的又是谁的。1228812288昭昭一时间苍白了脸,盯着地上的两支签,犹疑不决,木归宜也不急,甚至半真半假的调侃道“两支签都一般,你想要哪支”1228812288一旁沙弥念了声阿弥陀佛,道“皆是缘。”1228812288昭昭抿了抿唇,躬道“小姐先请。”1228812288木归宜看似随意地拈起一支,放眼下一看,惊叹道“哎呀,是好签呢”1228812288昭昭忙紧张地抢过另一支,一看是支花签,签上绘了一朵丁香,顿时有点懵,直到听见别人发出的嗤笑声,才红着脸爬起来。1228812288因马上选秀,相国寺也迎合时事,备了专门的花签,就是世家女儿大多在席间玩过的花签行酒令里的签,故而拿到签也知好坏。1228812288木归宜随手把签放回签筒里,白苏燕眼尖瞄到也是一支丁香,花下四字素艳清怀。1228812288那白苏燕瞟了一眼,果然昭昭的是空结雨愁,冷垂串串玲珑雪,,自饮三杯,以酒解愁。1228812288一个签筒忽然伸至她眼前,吓得白苏燕不自觉退了一步,却是木归宜捧着个签筒对她道“抽一个。”1228812288白苏燕忙垂头道“奴婢不敢。”1228812288木归宜挑了挑眉,“我都亲自举到你面前了。”1228812288“诺。”白苏燕本不信这些,被木归宜这样盯着,加之一旁也有好奇地在一旁停步观望,一时间有些紧张,手停在签上也犹豫起来。1228812288若说有何求1228812288求得自是那缥缈的前程,拈起一支,绘的是梧桐花,签语是有凤来仪。1228812288“是支好签。”白苏燕松开手指,任它掉回签筒里,在木归宜面前,她总有些心虚。1228812288木归宜三人出去时,云瑶池正与一块来的珊瑚、珍珠说话,即使有了帷帽遮着,远远看着也能感受到她很开心,想必签运不错。1228812288至少两个大丫鬟看到她们过来,脸上赔笑的笑容还一直收不住,云瑶池迎上来,拉住木归宜,“妹妹如何,定是好签吧”1228812288木归宜道“抽了支丁香,不坏,姐姐呢”1228812288云瑶池乐道“是蟾宫步月,怕做不得数,又按数字换了签条,找了高僧解,上上签,妹妹的签条呢”1228812288木归宜还没来得及说话,昭昭一脸糊涂,脱口道“还有签条”1228812288“妹妹家里没与你说吗”云瑶池顿了顿,“每支花签背后都有数字,即使都是素艳清怀,背后数字也是不同的,妹妹可还记得”1228812288木归宜摇头道“不记得了,反正妹妹只是来陪衬的,这大半天的,也累了,不如去厢房歇一歇。”1228812288云瑶池见她不想再多谈花签之事,便作罢,让珊瑚去找迎客僧,让小师傅领着她们到预先留的厢房休息。1228812288宫外闹,宫里也不差,按惯例在大选前给正五品以下的妃嫔晋位。1228812288北苑1228812288青嫔晋位贵嫔,仍沿用原来的封号,听闻一开始珝月太后是不赞成的,让礼部重拟,结果君上圈了一个“晴”字,更不着调,于是“青”字就继续将就着。1228812288南苑1228812288肖答应晋为三品娘子,而窈答应却连升三级成了室林,兼有治理南苑四宫之权,美其名曰,南苑离得远,让王贤妃少些辛苦,硬生生削了王贤妃三分之一的权力。1228812288王家女人皆要强,王贤妃笑着应完,转头让底下人把宫里几位娘娘请来,一块饮酒抽花签玩,还特地强调记得也要请两位南苑的一块过来见识一番。1228812288为王贤妃突如其来的兴致,几个女人一同聚在幽篁,青贵嫔甚至一正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被请过来,难得换了个繁复华贵的妆容,清丽的五官也平生几分艳丽,引得旁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1228812288看王贤妃坐在上首,梳了华美的双刀髻,别一对金簪,一对银簪,又斜插一支宝蓝吐翠孔雀吊钗,额前滴珠遮眉勒,东珠耳环,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珠翠环绕,竟比青贵嫔还要华丽三分,也比平还要强势三分。1228812288王贤妃举杯道“姐妹们难得聚一起,该同饮一杯。”1228812288看诸妃都饮了一杯,王贤妃才笑盈盈道“今是个好子,姐妹们应该也听闻宫外每到这时候都要抽花签占卜,左不过无事闲来,咱们也抽一个玩玩。”1228812288王贤妃开了口,其余人当然只有应声的份,言诗取了签,按份自然是王贤妃先行。1228812288王贤妃刚要抽,抬眼一扫,又道“这宫里人少,不如让边的人也参与进来,不拘什么份,人多也闹些。”1228812288如此,王贤妃的诗书礼乐,温玉夫人的荷叶、芙蓉,“妍妃”的冬至,青贵嫔的采菊,窈室林如今也有了随侍宫女,染墨,肖娘子的挂画,都各自跟着主子插进妃嫔之中。1228812288无论加了几个人,依旧王贤妃先请,戴着翠戒的纤纤玉指取了一支并蒂,联绕瑞,共贺挚者三杯,大家陪同一杯。1228812288温玉夫人领着诸人敬酒,“看样子,姐姐今年又要有好消息了。”1228812288“承你吉言。”王贤妃含笑连饮三杯。1228812288为了有意强调位份,就没有备骰子,而是按位份轮到温玉夫人,抽中玉兰亭亭淡雅,点破银花玉雪香,同乡者配饮一杯。1228812288王贤妃、“妍妃”还有肖娘子陪饮,温玉夫人拭了拭唇角,道“本宫竟不知,原来肖娘子也是京城的。”1228812288肖娘子直起上半,拱手一拜,“小妾是京郊人士,是小妾僭越。”1228812288王贤妃莞尔,“京郊也是在京城下辖,好了,到妍妃妹妹了。”1228812288“妍妃”随手指了一支,却是老梅霜晓寒姿,竹篱茅舍自甘心,自饮一杯,下家掷骰。1228812288这支签实在不好,在宫里颇有受冷落、失宠之意,独守空闺,枯对明烛至天明,本就尴尬的场面一下子冷下来。1228812288冬至为“妍妃”满上酒爵,“娘娘请用。”“妍妃”笑笑,混不在意,干脆饮尽杯中浊酒,仆随主,她也不怎么相信这些事。1228812288可能觉得场面有些冷,言诗出声提议道“娘娘,不如将骰子加进来,也增加些趣味。”1228812288王贤妃颔首道“也好,游戏罢了,好签坏签都笑一笑,就过了罢。”1228812288“诺。”1228812288冬至是“妍妃”下家,拿到骰子,扔出一个五,按顺序轮到肖娘子。1228812288肖娘子伸手拿了一支,荼蘼花韶华胜极,开到荼蘼花事了,在席各饮三杯送,今年还没开始便要送,实在不好。1228812288连抽两签都是坏签,肖娘子被在座人直直盯着更是惶恐,忙放下花签,揖礼告罪。1228812288王贤妃举起酒盏道“游戏而已,来,我们陪荼靡花共饮三杯。”1228812288三杯后,轮到挂画,挂画是个模样极普通的,但肤白如雪,却显得脸上雀斑更明显,如白玉兰花瓣上沾了褐色的花粉,又有些可。1228812288挂画拿到的是枣花签,签云蔌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得此签者,为每人捧一捧瓜子。1228812288暗自松了口气,这事是平做惯的,挂画仍捧得小心翼翼,给每个人的量乍一看差不多,却给王贤妃最多,几位丫鬟也按主子位份有些微偏差。1228812288轮到语书,抽到凌波仙子,舞一曲为贺,王家对自家女儿边的人也是下了功夫,没有刻意打扮,一曲白纻舞,柳腰绵软,步履轻盈,杏眼流盼间,似怨非怨,勾魂夺魄,很的舞蹈精髓。1228812288因这支舞,席上气氛也略缓和了,诸人纷纷放松了一些。1228812288言诗拿到签,脸就先红了,羞得直接给扔回去,她坐在王贤妃旁边,眼快看到是杏花,就打趣道“是本宫忘了,你们也快到年纪了,是该给你们安排了,下次本宫母亲来请安,就先与家里通通气。”1228812288诗书礼乐大喜,起离座,郑重叩拜行礼,直呼谢娘娘恩典。1228812288其实到此,王贤妃兴致已消了泰半,让诗书礼乐回座,又对秦贵嫔道“第二轮就从青贵嫔开始罢。”1228812288青贵嫔抽到的是玉蕊花,洞宫长闭,暮落英铺地学,没什么别的指示,就将签筒传递给采菊。1228812288采菊是蔷薇,蕋逐行风,总是输君浅淡妆,挚者出一成语,依次联之,至不能者止,罚酒三杯。1228812288王贤妃点了点案几,笑道“你明明叫采菊,拿的却是蔷薇,有趣,便用花木做成语开始吧”1228812288采菊想了想,道“鸟语花香。”1228812288窈室林“香消玉殒。”1228812288染墨额上冒汗,“晕晕晕头转向”1228812288肖娘子“向阳花木。”1228812288挂画卡了许久,着急道“奴婢奴婢接不上了。”1228812288“那就自罚三杯。”1228812288挂画连饮三杯,饮得又急,白皙的两颊上浮起两片粉雾,眼里也被辣得水汪汪的,看过来时有种孩子般的天真无辜。1228812288又玩了几轮,席上依旧默不作声,王贤妃这发起人也觉得没意思,最后拿着武陵别景的桃花签叹道“这宫里,与本宫同姓的位高权重,该是本宫作陪,与本宫同龄的怕也没这福分,罢了罢了,都散了吧”1228812288总算点题了,“妍妃”与冬至对视一眼,王贤妃从始至终都在借抽花签强调自己是宫中目前位份、权力最高的妃子,还诞下第一位皇嗣,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珝月太后是她姑姑,宫外还有王家为她撑腰。1228812288眼下宫里的,无论地位背景,没有一人可与之比肩。1228812288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月出 037 两名大宫女站在那,一时间都手足无措的,秦太医用冬至打来的水净手,拿过丝巾擦了擦,吩咐道“过半个时辰,你你们哪个是夏至反正学医的那个把针拿了,冬至看好时辰,把药煎好,药浴期间,保持温。” 说完留下药包,拿上要想就离开了,估摸是去绿绦了,听闻近来青嫔的子亦是不好,反复的厉害。 冬至一直盯着角的沙漏,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提了药包对夏至道“还有两刻钟,你注意些,我先去煎药了。” 最后双胞胎用天蚕丝被将她裹住,尽量轻手轻脚地扶进浴桶中,白苏燕泡进温的药汤里,意识已经模糊,脖子靠在边沿上,脸色苍白,峨眉无意识的皱着,这药浴比起行针更不舒服,冷汗擦了一层又浮出一层,一些些血丝自针扎过的位流出,悄无声息的渗入褐色的药汁里。 夏至看着白苏燕香肩上滑落的血珠,惊道“怎会这样,我我拔针早了还是手法错了” 冬至也急,却比夏至稍稍冷静,摁住快跳起来的妹妹,道“你在这看着,我去绿绦找秦太医。” 此时,绿绦中 青嫔的气色较之之前看上去的还不如,脸色蜡黄,眼下暗沉,歪靠于榻上,懒洋洋的,精神气也不是很足。 底下言诗笑容可掬,一一介绍着王贤妃因担心她这个青嫔的子所赐下祛邪治病的宝物,其实也是安抚她当病中,被王贤妃与温玉夫人一声不吭夺走了实权。 青嫔耐着子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开口,“劳贤妃娘娘记挂,还请姑娘替本宫转达谢意,这里一点小小心意请姑娘喝茶的。”抓了一把金瓜子赏给言诗,言诗也不推辞,笑纳了。 见她收了,青嫔问道“贤妃娘娘子可好些了本宫总想上门贺喜,又怕娘娘不便,倒是我唐突了。” 言诗奇怪青嫔都病成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想着上门道贺,嘴上则道“回小主的话,我家娘娘子虽在太医院调养下已经大好,但我家娘娘也知小主子不好,且又有救命之恩,怕过了病气,岂敢劳动小主。” 这话听着客气,却是在暗暗警告青嫔别不识趣,真跑上门去,过了病气给她王贤妃,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是她青嫔协恩求报的借口。 “也是呢,过了病气给小帝姬就不好了,”青嫔招手示意采菊捧上一上好和田玉所雕的长生锁,“本宫躺了这些子,错过了小帝姬的洗三,这个还请姑娘代本宫转送给小帝姬。”说着,竟又抓了两把金瓜子要赏。 言诗忙拒绝,“不过是传交个东西,哪用得着赏,还请小主快收回去,奴婢当不得。” 折蔓捧着金瓜子至言诗面前,采菊紧随其后,青嫔道“既是本宫赏的,你拿着就是,再说你也快二十了,多留些总是好的。” 言诗心中纠结,双手却不自觉伸了出来,屈膝接过,“奴婢谢小主赏,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告退了。” “去罢。” 言诗捧着长生锁退出去,正碰上秦不寻,见礼后也不停留直接走了,倒是秦不寻多看了两眼。 诊完脉开了药,又嘱咐了一番,看侄女昏昏睡状,问道“是当初的那个锁” 两名大宫女瞄了主子一眼,折蔓小声道“本来都收起来放库里了,今儿又让翻出来,说是给垂佑帝姬的。” 秦不寻撇了撇嘴,“王家的帝姬,那王贤妃现在起得来” 还不待折蔓继续说话,门外有小宫女来报,“启禀小主,流萤的冬至在外候着。” “真是事多没个完,”秦不寻起甩了甩袖子,“你们看好青嫔,有状况立刻来寻我。” “诺。” 隔壁幽篁中,倒是气氛和乐,洛霜玒又来看垂佑帝姬,王贤妃让妈抱着小帝姬,自己拿了个摇鼓逗她,小帝姬体弱,虽然眼珠跟着摇鼓,但是反应却不活泼。 两人看着言诗一脸纠结,捧了个长生锁回来,王贤妃便问道“这是哪来的” 言诗躬道“是青嫔娘娘送给垂佑帝姬的洗三礼。” 王贤妃不喜,眉头便皱起来了,“你拿下去入库吧”如果洛霜玒不在,她怕是还要数落一通,然后让人直接扔出去。 “等等,呈上来,”洛霜玒拿起长生锁在手里摩挲一会,“到底是青嫔的心意,这锁也是好东西,给咱们的孩子戴罢,不然你留着等着送给谁呢”说完起亲自给垂佑小心戴上。 “帝姬的小名不若就唤红线” “红线”王贤妃正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暖,一时也忘了这是青嫔送的,会不会给小帝姬过了病气。 洛霜玒轻抚着垂佑柔嫩的小脸,看着小帝姬颈项上的长生锁,眼中也浮上几分暖意,温和道“比翼鸟,连理枝,在孤眼里都不若一匝红线,你可喜欢” 王贤妃在诉乐搀扶下起,走至他旁,一同看着垂佑,“陛下取的,自然是好。” 洛霜玒笑笑,“红线也累了,你抱下去罢。” 妈偷眼看王贤妃一颔首,才应诺,抱着小帝姬退出去了。 转眼看洛霜玒突然闷闷不乐的,似若有所思,王贤妃唤了几次,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王贤妃撇撇嘴,“自有了小帝姬,陛下就对臣妾冷淡了许多,莫不是嫌臣妾产后,形容黯淡,不看了。” 洛霜玒呵呵一笑,捏了捏王贤妃比孕前还尖俏的下巴,“看菲菲这花容月貌,哪像是生产过的,不过,较之之前,是多了些媚。” 王贤妃面上一红,轻轻推开他的手指,“陛下就哄臣妾吧,来了这些天,都是哄小帝姬去的。” 洛霜玒道“怎么,还和自己的孩子吃上醋了,还是,菲菲也要孤哄着睡” 被伏在耳边的轻佻语气挑的心口乱跳,王贤妃斜睨他一眼,端的妩媚艳丽,“这还白天呢” 洛霜玒揽过她,“亮吗帘子一放也差不多啊” 王贤妃软软推开他,脚下却往内室走了几步,“还有人呢” 洛霜玒扫了室内一圈,宫人们纷纷一礼退下,他上前勾了勾王贤妃的腰带,“这,哪有人” 王贤妃嗔道“讨厌。” 洛霜玒勾起她的脸蛋印上微启的菱唇,手下扯松了衣裳腰带,带着人转进内室,齐齐倒入榻上。 绣帘被一只素手扯下一边,鬓发散乱,珠钗环佩滑落,衣衫逶地,香艳无比。 言诗与诉乐退到门外守着,侧耳听里头动静,过了会言诗才问道“真没事吗” 诉乐脸色忽明忽暗,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希望陛下疼惜娘娘,轻柔点应无虞。” 言诗到底年轻,谈论这男女之事,脸上臊得慌,“那大概是无事的。” 王贤妃这次生产,损耗极大,可眼看洛霜玒对她越来越冷淡,在她产后,也多是看望小帝姬,对她都是顺路一问,鲜少留宿,这才急了。 命诉乐下了猛药才短时间内调理好颜色,恢复材,以此试图挽回男人越来越远的心。 “你们怎么都在外头”忽如其来的一问。 言诗、诉乐一抬头,见温玉夫人袅娜而来,忙见礼道“奴婢叩见温玉夫人。” “免礼,”温玉夫人奇怪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贤妃姐姐在休息吗” 言诗诉乐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吞吐起来,温玉夫人旁的荷叶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侧厢里,洛霜玒旁的人都在里头吃茶。 温玉夫人掐了把手心,面上才没露出别的神色,“既然姐姐不便,本宫待会再来拜会。” “恭送娘娘。” 温玉夫人带着手下人,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走回到自己的柳色,过门槛时绊了一下。 “娘娘” 温玉夫人稳了稳形,“本宫只是被贤妃给吓到了,怎么,你以为本宫会在意那个男人” 荷叶一惊,忙挥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才说话,“娘娘慎言” 温玉夫人在榻上坐下,接过芙蓉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是呐,若他不是一国之主,王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会眼巴巴赶着上门当妾,这大白天的,嗤” 荷叶道“看来王贤妃急了吧,先是让娘娘出面得罪人,收回妍妃、青嫔的协理权,再来让诉乐调了那种药,这是真急了吧” 温玉夫人划拉着杯盏,“能不急吗女人的直觉可是向来敏锐,她有感觉那人的心思不在她那,有了孩子也抓不住的心。” 芙蓉疑惑的道“不在王贤妃那,难不成在妍妃那” 温玉夫人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反正不是王贤妃,用美色子留的是人,不是心,得了,相比今温婉庄重的贤妃娘娘是起不来管这些宫务了,拿下去罢。” 捧着一叠折子的碧藕刚要退下,又被叫住,温玉夫人抚着眉宇,思虑一番后,笑道“你算好时间,等陛下走后,立刻把这叠子纸给她送去,既她想找事做,咱就不必同她客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月出 054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5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朝代末都会生出一个绝代风华、举世无双,叫君王为之如痴如醉、为之如癫如狂的倾国佳人,如妺喜之于夏,妲己之于商,她吴婴婷之于越,她们通常还有一个别号为“红颜祸水”。 佛堂之上,莲花宝座上的观音无悲无喜,堂下跪着的绝色美人亦是面无表情,檀香袅袅、木鱼声闷,葱管一般的柔荑麻木地拨弄着圆润的楠木佛珠,绛唇起阖,念诵的是《地藏王本愿经》。 佛说:今生修缘修舍利,来生换得两全法。 佛说:人就是苦今生修来世,今生的苦都是前世自己种下的因。 若是如此,那她吴婴婷前世又是怎样的人,今生要如此的苦痛? 她的头十三年是在繁华的沪城底下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六品通判,是个淳朴简单、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做事的老实人,不善经营,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混了二十多年,的,不过也难免,近三十才生了这个嫡子,能挺起腰板做人能不宠,据说这柳秀才十二岁的时候都还跟母亲歇在一个屋里呢!” “不是吧,这谁家姑娘嫁给他家也够倒霉的了,咱姑娘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老爷夫人可舍不得姑娘受苦。” “你这小丫头片子就只看到老爷夫人了,你没看见这柳夫人的脸色,她儿子为了个女人这样豁出脸面来厮闹,日后自然连她这个老娘也舍了,柳夫人她能愿意吗?” “不过咱们小姐这是不是叫做搅家精啊,一进门就惹得家宅不宁的?” 婆子推搡了一把小丫鬟,啐道:“乱说些什么,没得败坏小姐的名声,不过换我老婆子,我儿子要敢来这么一出,我非划花了那狐狸精的脸!” 吴婴婷全神贯注的看着厅里的好戏,将两边人的话听一半漏一半的,只听见她们夸自己生得好,又小孩子脾气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里面柳思服居然哭闹了起来,“姨父姨母,你们不将表妹许给我,我今儿就赖在这不走 了,不走了,躺表妹的床上睡去了!” “你放肆!”听到这吴父是真的怒火中烧,斥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学那些破皮无赖,别说要老夫我把女儿许给你,就是我吴家的大门日后你也不许踏进一步!” 柳思服箕坐1在地,涕泪纵横的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清俊飘逸,拿袖子抹着眼泪,道:“没了表妹,我还读什么书,不如做个地痞流氓,只要表妹能多看我一眼,叫我看什么都行。” 吴父气急,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个庸才,自己不学好,反而来祸害我女儿的名声,好、好、好样的,外面的都是死人吗?还不给老子我叉出去!” “老、老爷……”吴夫人下意识要阻止,可是看着丈夫的黑脸又不敢多话。 而一旁的柳夫人那更是气得要当场翻脸了,可柳思服此时真像个破皮无赖抱着门柱不撒手,还嚎道:“只要姨夫姨母将表妹嫁给我,我日后定当好生读书,考取功名,出侯入相为表妹挣诰命来,求你们了!” 看着自己姐妹那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的脸色,吴夫人是左右为难,只得好言相劝,“这、这不是姨母不答应,是……” “您这是答应了,”不等吴夫人将话说完,柳思服撇开身边拉扯的小厮,膝行上前夺过吴夫人手边的茶盏,激动的道,“女婿给岳父岳母奉茶。” 居然有这样强盗一般的行径,吴夫人一时间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后年就是朝廷三年一度的选秀,全国上下停止嫁娶,到时你表妹正好十五岁正在候选之列,这皇命难违,侄儿若真有心,可否等上个三年?” 柳思服此时似乎是入魔了一般,“可以先小定啊,再者也有十三岁就嫁人的,已经订下的女子是不能参选的,只要泰水大人喝了这杯茶,小婿马上回去准备聘礼,这样表妹就不用参选了。” 吴老爷这下是真的被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只本能地抢过茶盏,“砰”地一声砸在地上,骂道:“这朝廷法度是可以随意糊弄的?为了防止有人家故意挑选秀前夕嫁娶,知府都是提前算好了过来登名造册,都上呈州府了板上钉钉的,现在小定是要夷五族的!” 柳夫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上前去拉拽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够了,人家才看不上你区区一个秀才,人家家里造化大着呢,咱家的府邸门才多大,供不下人家的这尊大佛,少在这丢人现眼,快随为娘的回去!” 柳思服自然是不依的,左右摇摆着身子,哭道:“不嘛、不嘛,我不能没有表妹,她是我的命,只要她同我在一块,我就是马上死了我也心甘。” 在外头看了许久热闹的吴婴婷到这,终于憋不住了,扶着窗栏娇笑出声,她自己只觉得有趣只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肚子都疼了。 而这一笑在柳思服眼里,那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令他仿佛喝醉了就一般,骨头都酥软了。 当然柳夫人却是火冒三丈,只觉得自己妹妹、妹夫太过分了,居然安排女儿在外偷听偷看,拿自己的宝贝儿子当做取乐的粉头,当即拂袖而去,当然没忘记去拽已经失了魂的柳思服。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嫣然一笑恍了神,柳思服就这样呆呆的直到三日后他才回过味,当即又吵着要表妹,气得柳夫人大骂吴婴婷是狐狸精,自然这是后话了。 眼下,直到柳家母子都没影了,吴婴婷还止不住笑,笑得是花枝乱颤,好不妍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5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朝代末都会生出一个绝代风华、举世无双,叫君王为之如痴如醉、为之如癫如狂的倾国佳人,如妺喜之于夏,妲己之于商,她吴婴婷之于越,她们通常还有一个别号为“红颜祸水”。 佛堂之上,莲花宝座上的观音无悲无喜,堂下跪着的绝色美人亦是面无表情,檀香袅袅、木鱼声闷,葱管一般的柔荑麻木地拨弄着圆润的楠木佛珠,绛唇起阖,念诵的是《地藏王本愿经》。 佛说:今生修缘修舍利,来生换得两全法。 佛说:人就是苦今生修来世,今生的苦都是前世自己种下的因。 若是如此,那她吴婴婷前世又是怎样的人,今生要如此的苦痛? 她的头十三年是在繁华的沪城底下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六品通判,是个淳朴简单、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做事的老实人,不善经营,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混了二十多年,的,不过也难免,近三十才生了这个嫡子,能挺起腰板做人能不宠,据说这柳秀才十二岁的时候都还跟母亲歇在一个屋里呢!” “不是吧,这谁家姑娘嫁给他家也够倒霉的了,咱姑娘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老爷夫人可舍不得姑娘受苦。” “你这小丫头片子就只看到老爷夫人了,你没看见这柳夫人的脸色,她儿子为了个女人这样豁出脸面来厮闹,日后自然连她这个老娘也舍了,柳夫人她能愿意吗?” “不过咱们小姐这是不是叫做搅家精啊,一进门就惹得家宅不宁的?” 婆子推搡了一把小丫鬟,啐道:“乱说些什么,没得败坏小姐的名声,不过换我老婆子,我儿子要敢来这么一出,我非划花了那狐狸精的脸!” 吴婴婷全神贯注的看着厅里的好戏,将两边人的话听一半漏一半的,只听见她们夸自己生得好,又小孩子脾气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里面柳思服居然哭闹了起来,“姨父姨母,你们不将表妹许给我,我今儿就赖在这不走 了,不走了,躺表妹的床上睡去了!” “你放肆!”听到这吴父是真的怒火中烧,斥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学那些破皮无赖,别说要老夫我把女儿许给你,就是我吴家的大门日后你也不许踏进一步!” 柳思服箕坐1在地,涕泪纵横的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清俊飘逸,拿袖子抹着眼泪,道:“没了表妹,我还读什么书,不如做个地痞流氓,只要表妹能多看我一眼,叫我看什么都行。” 吴父气急,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个庸才,自己不学好,反而来祸害我女儿的名声,好、好、好样的,外面的都是死人吗?还不给老子我叉出去!” “老、老爷……”吴夫人下意识要阻止,可是看着丈夫的黑脸又不敢多话。 而一旁的柳夫人那更是气得要当场翻脸了,可柳思服此时真像个破皮无赖抱着门柱不撒手,还嚎道:“只要姨夫姨母将表妹嫁给我,我日后定当好生读书,考取功名,出侯入相为表妹挣诰命来,求你们了!” 看着自己姐妹那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的脸色,吴夫人是左右为难,只得好言相劝,“这、这不是姨母不答应,是……” “您这是答应了,”不等吴夫人将话说完,柳思服撇开身边拉扯的小厮,膝行上前夺过吴夫人手边的茶盏,激动的道,“女婿给岳父岳母奉茶。” 居然有这样强盗一般的行径,吴夫人一时间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后年就是朝廷三年一度的选秀,全国上下停止嫁娶,到时你表妹正好十五岁正在候选之列,这皇命难违,侄儿若真有心,可否等上个三年?” 柳思服此时似乎是入魔了一般,“可以先小定啊,再者也有十三岁就嫁人的,已经订下的女子是不能参选的,只要泰水大人喝了这杯茶,小婿马上回去准备聘礼,这样表妹就不用参选了。” 吴老爷这下是真的被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只本能地抢过茶盏,“砰”地一声砸在地上,骂道:“这朝廷法度是可以随意糊弄的?为了防止有人家故意挑选秀前夕嫁娶,知府都是提前算好了过来登名造册,都上呈州府了板上钉钉的,现在小定是要夷五族的!” 柳夫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上前去拉拽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够了,人家才看不上你区区一个秀才,人家家里造化大着呢,咱家的府邸门才多大,供不下人家的这尊大佛,少在这丢人现眼,快随为娘的回去!” 柳思服自然是不依的,左右摇摆着身子,哭道:“不嘛、不嘛,我不能没有表妹,她是我的命,只要她同我在一块,我就是马上死了我也心甘。” 在外头看了许久热闹的吴婴婷到这,终于憋不住了,扶着窗栏娇笑出声,她自己只觉得有趣只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肚子都疼了。 而这一笑在柳思服眼里,那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令他仿佛喝醉了就一般,骨头都酥软了。 当然柳夫人却是火冒三丈,只觉得自己妹妹、妹夫太过分了,居然安排女儿在外偷听偷看,拿自己的宝贝儿子当做取乐的粉头,当即拂袖而去,当然没忘记去拽已经失了魂的柳思服。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嫣然一笑恍了神,柳思服就这样呆呆的直到三日后他才回过味,当即又吵着要表妹,气得柳夫人大骂吴婴婷是狐狸精,自然这是后话了。 眼下,直到柳家母子都没影了,吴婴婷还止不住笑,笑得是花枝乱颤,好不妍丽。0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41 楔子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元武十年,大倾攻破大越都城,同年大倾第四代君主,倾泽皇迁都燕京,结束了中原多年的分裂,统一九州。 倾泽皇立珝皇贵妃之子,即皇七子,洛霜玒为太子,其余诸子分封为王,出宫开府建衙。 又三年,倾泽皇命白家军统帅,白威领兵五万,追剿大越王室遗族。 本来,那是一场很简单的战,所有人都志得意满的,坚信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她也一样,相信父帅,相信母亲,相信少帅,他们一定能为白家军,能为大倾带来最后的胜利。 可现实却是,白家军一败涂地,两军僵持不下,陷入了持久战,敌人就像游魂一样一直在身边环绕。 无论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敌人都能预先知道,同时他们传入朝堂的求援信如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奸细!这是一目了然的事,他们仔细排查了每一个士兵,甚至是军医、军师等等,唯独没想到过一人,或者说是不敢去想。 直到后来父帅避开那个人定下埋伏之策,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那一场厮杀,母亲的匕首狠狠地刺入父帅的胸膛。 “我是大越的荼蘼帝姬。”一句话解释了所有的为什么。 她看着少帅打马上前,挥剑斩下母亲的头颅,久久不能反应,为什么? 母亲你和父帅明明一起联手打过那么多场胜战,为白家赢得那么多的荣誉,为什么? 难道他们兄妹,您的亲生骨肉,一点都不值得您留恋吗? 那一战败的很惨烈,主帅倒下,军心不稳,少帅临时夺旗换帅,勉强借着峡谷地势守住了玉函关。 父帅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年轻的少帅守在外面,或者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父亲,他的胞妹。 军医说匕首上抹了“天仙子”,扎在心脏上,父帅又一番勉力拼杀,毒已攻心,救不了了。 不知是军医的话,还是父帅突然回光返照,他一把拔出胸口的匕首,带出来的血溅了她一身,滚烫的很快就凉透了。 那柄沾着鲜血的匕首递到她面前,父帅的眼神很执拗,“燕儿,燕儿,青龙、龙爪!” 当她接过匕首时,父帅像放下了所有的牵挂,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起来很累,慢慢的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终是闭上眼,没了气息。 由不得她和少帅伤心悲痛,敌军来袭,他们只得把父帅就地掩埋,整顿人马,他们兄妹戴孝上阵,全军缟素。 凭着玉函关峡谷险道,硬生生将大越神将刘玥的精奇铁骑拖住,七天七夜,素色也被血所染透。 昏天暗地,只知道不停挥剑厮杀,哪怕死也要拉上一个当垫背,一个当被子,再有两个做床帐。 就是这样疯狂的念头,浴血奋战,等回过神时,手中的剑早已经断了刃,脚下是尸山血海,身边只剩下少帅以及少数的几个人。 少帅手中的军旗吸饱了血,湿哒哒的粘在旗杆上,往下淌着血,如果不是最后援军赶到,或许他们就那样随着父母去了。 大越王室有了一席苟延残喘之地,而他们回去才发现,根本找不到父母的遗体。 扶灵北上,负荆请罪,少帅赤着上身,背着荆条,背后一片狼藉,他就像头受伤的孤狼,不让人处理伤口,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任凭它恶化化脓。 元武十三年,白家军主帅夫人叛变,以致大越得以留存,白氏兄妹负荆请罪,以白家所有的军功相抵。 白氏族长将白威之妻及她的子女全部逐出家族,并指天地为誓,老死不相往来。 此时,太子洛霜玒却出面称白氏苏燕与他已互许终身,恳请陛下高抬贵手,成全他们。 001 人的一生,长不过参天大树,短不如月下美人,自战场归来,白苏燕一直在思考或者说是迷茫,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与兄长体内流淌着大越王室的血,无论真假,都是有心之人攻讦白氏一族的借口。 作为一族之长,祖父一直不满意唯一的嫡子娶了一个江湖草莽为妻,现在这个草莽变成了金枝玉叶,他却更高兴不起来,不仅因为这个女人杀了他的儿子,他的骄傲,而且这女人身上流着的血液,足以让他们全族人头落地,身首异地。 连带着,她与兄长也遭到苛责,进宫请罪后,祖父把写了母亲和他们名字的那一页从族谱上撕下来,扔到兄长脸上,之后就下令闭门谢客。 他们曾经的家回不去了,京城那么大,居然没有他们兄妹的容身之所?最后冬至提议去她们家里落脚,休养一番后,再作打算。 夏至和冬至是袁副将的一双孪生女儿,自幼与他们一起长大,出了这么多事,也唯有她们一直不离不弃。 袁家所在的地方在城中相对偏僻,却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整理的还算精致,假山、水池、桂花一应皆全。 “小姐,少爷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再休养几日就会好的。”夏至从兄长房里背着药箱出来,冲她一礼道。 尽管自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夏至她们仍是以奴婢自居,从没越矩,时至今日,她对着白苏燕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恭谦。 白苏燕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夏至,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在这种时候,还愿意帮助我们兄妹。”她矮身一礼,到了半路就被拦住,是冬至。 冬至将她扶起,“小姐这是折煞奴婢了,哪有什么恩情呢?若非当年老爷高义,我们一家仍是卑贱的奴隶,别说学文习武,连自由之身都没有。”她素来沉稳,很少会说这样煽情的话。 夏至比冬至要活泼,感情细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声音沙哑,“小姐若是不嫌弃奴婢家简薄,就请先安顿下来,待少爷好了,再作打算。” “多谢。”是了,一切总要等兄长伤好了,才能再作打算。 冬至和夏至家里,母亲早逝,父亲也死在这场战争中,只有一个祖母刘氏。 平日里,老太太总是关起门来念佛,府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管家,这日晚饭后,她却突然开口请白苏燕过去陪她说说话。 老太太对白苏燕很是客气,亲自引着她往老人自己的房间去。 老太太今年六十五岁,依然精神烁利,兼之吃斋念佛,身上有股檀香的气味,进门后先对正中的观音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坐下后,老太太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看着佛堂上挂着的观音像,“说实话,当年老身是不想生下阿纪这个孩子的。”阿纪是冬至她们父亲的小名。 “身为奴隶的我们,比之猪狗尚且不如,我当年连阿纪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只因为模样生得好,就被拉去配种,怀了阿纪。”老太太说到这一茬时,眼中还是难掩恨意,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白苏燕也是脸色一白,她虽生在军伍世家,但一些贵族背后的阴私还是知道的。 所谓配种,是一些专门为贵族提供玩物的奴隶商人,把手下的奴隶当做猪狗,找模样好的男女,逼他们交合生子,然后再重复。 这般反复后,生下拥有世所罕见的美貌的少年或少女,却只教导情事,把他们一个个弄得智若幼儿,这样的奴隶结局都是不得善终。 被主母发卖或打死,或是韶华不再,被主家厌弃,更有甚者,十六七岁就被冷落。 之后这些只懂伺候人的奴隶,最后要么托身青楼,要么街上乞讨,要么青灯古佛,多下场凄凉。 老太太连续吐纳几次,又念了几句佛才渐渐平复心绪,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怨怼,对所谓的父母,对肚子里的孩子,更怨恨上天的不公。” “可我又不敢把这个孩子打掉,奴隶商人压根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若因流产身子变差,下场只能是死,可我又不甘心,很不甘心,所以想尽办法逃跑。” “但是逃出来又能怎样?我是官府户籍上明文造册登记的奴隶,走到哪都只是个可以任人买卖玩弄的东西。”老太太说到这,声音哽塞,饱经风霜的脸上,淌下泪水。 白苏燕倾身拭去老人家的泪,又倒了杯茶双手递上,老太太接过去一口饮尽,心绪也平静下来,“也正因为我逃了,才遇上了现在这个丈夫,他是白府的家奴,他父母亦然,他们收留我,只要我当他的媳妇,连我大着肚子也不计较。” 老太太放下茶杯,“偏偏我胎位不正,孩子是立生,导致我伤了身,就算如此,他也对我很好,为了阿纪,替白威少爷挡了箭,用命换阿纪的前途。” 老太太浑浊的眼看向白苏燕,“老身说这些,只想让小姐宽心,人的出身是天注定的,但是路都是自己走的,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老太太的话很是没头没尾,像是单纯的讲故事,又像是在说什么大道理,让白苏燕一时也吃不准。 她在老太太房里被拉着继续说往事,白洛雁这边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宫不请自来,还请勿怪。”来人风姿卓然,笑容雍容,温文尔雅,端的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看到他,白洛雁姿态恭敬,跪地叩首,“草民白洛雁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当朝太子殿下,洛霜玒亲自扶他起身,一双墨瞳瞥了眼白洛雁身后的两个孪生美婢,笑道:“白兄客气,本宫只是来送几份礼,以表心意。” 白洛雁退后三步,面上保持着恭谨,眼里对他却充满戒备,他与妹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想不到这个太子找上他们是为了什么。 洛霜玒也不介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子上,“听闻贵府的夏至精通医道,这个是本宫的一点诚意。” 在白洛雁示意下,夏至上前拿起小瓷瓶,拨开软木塞,放在鼻下轻嗅,顿时脸色一变,“少爷,是“昙月”!” “你!”白洛雁双手握拳,脸色不善的看着面前依然笑容不减的洛霜玒。 “知道苏苏身子不适,本宫很是焦急,让手下几个日以继夜实验,总算有点小小的成果。”洛霜玒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夏至。 白洛雁压下心中的急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小妹的身子自有医女调理,劳太子费心了,还有今日太子殿下高义,我兄妹二人铭感五内。”绝口不提洛霜玒那番声情并茂的恳求。 洛霜玒在长板凳上坐下,自己动手给自己斟茶,顺势转了话题,“不知白兄可听过“氐貉”?” 氐宿,东方青龙七宿第三,代表龙胸及前爪,在七曜属土,图腾为貉,故亦称氐土貉。 龙爪,即天子爪牙,大倾能拿下大越江山,隐于暗处的氐貉功不可没。 “白兄以为白家凭何能位列开国六功臣之一,仅凭那几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军功?” 洛霜玒把玩着手里的普通白瓷杯,欣赏着茶叶在黄褐色液体中沉浮,“因为现在政局日趋稳定,父皇就想把“氐貉”转到台面上来,或者是他也怕了这潜伏在暗处的组织。” “这些父亲并没有向我透露,你又如何保证你不是在诓我?”白洛雁已经忘了礼数,冷冷问道。 “白兄可记得令尊书房上挂着一副《狸猫图》?”洛霜玒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狸猫……”白洛雁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狸猫是貉的别称。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6 众妃嫔应是退下,毓选侍也在此时懊悔不已,不该为了一时的胜利而被冲昏了头脑,珝月太后的喜欢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妍贵妃今日能捧她起来,自然也能把她摔下去。 良嫔故意落在后头,幽幽的问道:“贤妃娘娘真的不介意?” 穆贤妃瞟了她一眼,冷笑道:“当然介意,可有用吗?”她这一辈子到辞,不过是如今没有比她更得力的棋子罢了,要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了,洛霜玒还当什么皇帝。 不过只要他愿意装糊涂,自己这边也能有多余的时间空闲出来,就有可以操作的时间,至于自己宫中“氐貉”之流,她就没想过要收复他们,你让一群从小都被洗脑忠君爱国之辈突然抛弃原来的主子投靠自己这个一没权二没钱的后妃,莫说自己不相信,就是有她也不敢用这种人。 然而事到如今,她必须加重自己这一边的筹码,可惜,静淑妃偏偏这时候晕死过去了……不对,她醒不过来才好,掌珠帝姬,是了,洛霜玒如果静淑妃就这么没了,阖宫上下我看你还敢把掌珠交给谁! 白苏燕相通其中关窍,长长出了口气,说来自己身后掌珠帝姬的母妃也是该稍稍关心一二的,不是吗? 回到长明宫,白苏燕没有急着去换了身上重重的礼服,而是先去了东配殿,采莲候在门口,看到她惊了一下,慌忙行礼,“奴婢叩见贵妃娘娘。” 白苏燕道:“免了,没事,本宫就是来问问小帝姬,她如今养在本宫宫里,本宫可不敢散漫。” 采莲见她只是关心,没想入内,也就挑拣些不太重要的事务说了,比如吃了几次奶,睁开眼了等等。 白苏燕笑眯眯的听着,道:“本宫知道了,你们小心伺候着,伺候好了莫说陛下与静淑妃有赏,本宫也要厚赏你们。” 采莲叩谢,“谢贵妃娘娘。” 白苏燕道:“本宫也累了,就先回去了,若小帝姬有什么需要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上报给本宫。” “诺。” 永福宫西岭舍—— 良嫔与董贵人也未洗去铅华,相对而坐也不知道是在等谁,等到亥时过半了,绿柯入内一礼,道:“启禀小主,妍贵妃一刻钟前离开的伏龙殿,听说……脚都是软的。”这话暧昧得很,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良嫔平静的点了点头的,道:“知道了,你退下罢。” 董贵人扣着案几,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姐姐真是好性子,居然还忍得下去?” 良嫔反问道:“为何忍不下去,左右她白苏燕又不能生,让她得意几日又何妨?” 董贵人惊讶的看向良嫔,犹豫了一会,问道:“你是几时……” “哼,你瞎想些什么,”良嫔横了她一眼,“她宫里被收拾得铁桶一般,我的人根本插不进去,可是我不出手,总有旁人出手,否则这几年来陛下对她如此眷顾,怎会到现在还生不出一个蛋来,除非陛下根本没让她侍寝……” “怎么了?” “没什么,”良嫔也说不出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只问你,当日白苏燕害你被珝月太后厌弃,以至于被贬为贵人,这一辈子就不能晋封加升,你不恨吗?” “恨,当然恨!”董贵人的脸色在昏暗的烛火下越发的阴森,“如果不是她搞出什么新宫规,删减品阶,我们又怎会住到贱人们住过的地方?看看这里的一桌一椅,谁知道原先在这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今日那个什么单氏,我呸,区区一个奴才出身,太后我看她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想让这样的女人帮陛下绵延子嗣,流着她那低贱血脉的皇子,太后也不觉得膈应!” 良嫔并不应和,只是道:“你倒是提醒我一件事了,这负责选秀的官员也该动动了,否则什么香的臭的也敢往宫里送。” 隔日,也不是说好的请安的日子,居然统统聚在她宫外,当日白苏燕虽然说是十日一请安,可实际上是半个月以小聚的名头在到她宫里,而且为了不落人口实,有些心有不服的转向穆贤妃请安,她也乐见其成。 白苏燕被冬至叫醒的时候人都还是懵懵的,尤其昨晚跪了许久,膝盖疼得厉害,“你说谁?对了,今日该去拜见太后。” 冬至楞了一下,半年多的习惯,听白苏燕这一说才反应过来珝月太后已经回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42 楔子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元武十年,大倾攻破大越都城,同年大倾第四代君主,倾泽皇迁都燕京,结束了中原多年的分裂,统一九州。 倾泽皇立珝皇贵妃之子,即皇七子,洛霜玒为太子,其余诸子分封为王,出宫开府建衙。 又三年,倾泽皇命白家军统帅,白威领兵五万,追剿大越王室遗族。 本来,那是一场很简单的战,所有人都志得意满的,坚信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她也一样,相信父帅,相信母亲,相信少帅,他们一定能为白家军,能为大倾带来最后的胜利。 可现实却是,白家军一败涂地,两军僵持不下,陷入了持久战,敌人就像游魂一样一直在身边环绕。 无论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敌人都能预先知道,同时他们传入朝堂的求援信如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奸细!这是一目了然的事,他们仔细排查了每一个士兵,甚至是军医、军师等等,唯独没想到过一人,或者说是不敢去想。 直到后来父帅避开那个人定下埋伏之策,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那一场厮杀,母亲的匕首狠狠地刺入父帅的胸膛。 “我是大越的荼蘼帝姬。”一句话解释了所有的为什么。 她看着少帅打马上前,挥剑斩下母亲的头颅,久久不能反应,为什么? 母亲你和父帅明明一起联手打过那么多场胜战,为白家赢得那么多的荣誉,为什么? 难道他们兄妹,您的亲生骨肉,一点都不值得您留恋吗? 那一战败的很惨烈,主帅倒下,军心不稳,少帅临时夺旗换帅,勉强借着峡谷地势守住了玉函关。 父帅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年轻的少帅守在外面,或者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父亲,他的胞妹。 军医说匕首上抹了“天仙子”,扎在心脏上,父帅又一番勉力拼杀,毒已攻心,救不了了。 不知是军医的话,还是父帅突然回光返照,他一把拔出胸口的匕首,带出来的血溅了她一身,滚烫的很快就凉透了。 那柄沾着鲜血的匕首递到她面前,父帅的眼神很执拗,“燕儿,燕儿,青龙、龙爪!” 当她接过匕首时,父帅像放下了所有的牵挂,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起来很累,慢慢的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终是闭上眼,没了气息。 由不得她和少帅伤心悲痛,敌军来袭,他们只得把父帅就地掩埋,整顿人马,他们兄妹戴孝上阵,全军缟素。 凭着玉函关峡谷险道,硬生生将大越神将刘玥的精奇铁骑拖住,七天七夜,素色也被血所染透。 昏天暗地,只知道不停挥剑厮杀,哪怕死也要拉上一个当垫背,一个当被子,再有两个做床帐。 就是这样疯狂的念头,浴血奋战,等回过神时,手中的剑早已经断了刃,脚下是尸山血海,身边只剩下少帅以及少数的几个人。 少帅手中的军旗吸饱了血,湿哒哒的粘在旗杆上,往下淌着血,如果不是最后援军赶到,或许他们就那样随着父母去了。 大越王室有了一席苟延残喘之地,而他们回去才发现,根本找不到父母的遗体。 扶灵北上,负荆请罪,少帅赤着上身,背着荆条,背后一片狼藉,他就像头受伤的孤狼,不让人处理伤口,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任凭它恶化化脓。 元武十三年,白家军主帅夫人叛变,以致大越得以留存,白氏兄妹负荆请罪,以白家所有的军功相抵。 白氏族长将白威之妻及她的子女全部逐出家族,并指天地为誓,老死不相往来。 此时,太子洛霜玒却出面称白氏苏燕与他已互许终身,恳请陛下高抬贵手,成全他们。 001 人的一生,长不过参天大树,短不如月下美人,自战场归来,白苏燕一直在思考或者说是迷茫,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与兄长体内流淌着大越王室的血,无论真假,都是有心之人攻讦白氏一族的借口。 作为一族之长,祖父一直不满意唯一的嫡子娶了一个江湖草莽为妻,现在这个草莽变成了金枝玉叶,他却更高兴不起来,不仅因为这个女人杀了他的儿子,他的骄傲,而且这女人身上流着的血液,足以让他们全族人头落地,身首异地。 连带着,她与兄长也遭到苛责,进宫请罪后,祖父把写了母亲和他们名字的那一页从族谱上撕下来,扔到兄长脸上,之后就下令闭门谢客。 他们曾经的家回不去了,京城那么大,居然没有他们兄妹的容身之所?最后冬至提议去她们家里落脚,休养一番后,再作打算。 夏至和冬至是袁副将的一双孪生女儿,自幼与他们一起长大,出了这么多事,也唯有她们一直不离不弃。 袁家所在的地方在城中相对偏僻,却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整理的还算精致,假山、水池、桂花一应皆全。 “小姐,少爷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再休养几日就会好的。”夏至从兄长房里背着药箱出来,冲她一礼道。 尽管自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夏至她们仍是以奴婢自居,从没越矩,时至今日,她对着白苏燕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恭谦。 白苏燕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夏至,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在这种时候,还愿意帮助我们兄妹。”她矮身一礼,到了半路就被拦住,是冬至。 冬至将她扶起,“小姐这是折煞奴婢了,哪有什么恩情呢?若非当年老爷高义,我们一家仍是卑贱的奴隶,别说学文习武,连自由之身都没有。”她素来沉稳,很少会说这样煽情的话。 夏至比冬至要活泼,感情细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声音沙哑,“小姐若是不嫌弃奴婢家简薄,就请先安顿下来,待少爷好了,再作打算。” “多谢。”是了,一切总要等兄长伤好了,才能再作打算。 冬至和夏至家里,母亲早逝,父亲也死在这场战争中,只有一个祖母刘氏。 平日里,老太太总是关起门来念佛,府中一应事务都交给了管家,这日晚饭后,她却突然开口请白苏燕过去陪她说说话。 老太太对白苏燕很是客气,亲自引着她往老人自己的房间去。 老太太今年六十五岁,依然精神烁利,兼之吃斋念佛,身上有股檀香的气味,进门后先对正中的观音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坐下后,老太太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看着佛堂上挂着的观音像,“说实话,当年老身是不想生下阿纪这个孩子的。”阿纪是冬至她们父亲的小名。 “身为奴隶的我们,比之猪狗尚且不如,我当年连阿纪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只因为模样生得好,就被拉去配种,怀了阿纪。”老太太说到这一茬时,眼中还是难掩恨意,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白苏燕也是脸色一白,她虽生在军伍世家,但一些贵族背后的阴私还是知道的。 所谓配种,是一些专门为贵族提供玩物的奴隶商人,把手下的奴隶当做猪狗,找模样好的男女,逼他们交合生子,然后再重复。 这般反复后,生下拥有世所罕见的美貌的少年或少女,却只教导情事,把他们一个个弄得智若幼儿,这样的奴隶结局都是不得善终。 被主母发卖或打死,或是韶华不再,被主家厌弃,更有甚者,十六七岁就被冷落。 之后这些只懂伺候人的奴隶,最后要么托身青楼,要么街上乞讨,要么青灯古佛,多下场凄凉。 老太太连续吐纳几次,又念了几句佛才渐渐平复心绪,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怨怼,对所谓的父母,对肚子里的孩子,更怨恨上天的不公。” “可我又不敢把这个孩子打掉,奴隶商人压根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若因流产身子变差,下场只能是死,可我又不甘心,很不甘心,所以想尽办法逃跑。” “但是逃出来又能怎样?我是官府户籍上明文造册登记的奴隶,走到哪都只是个可以任人买卖玩弄的东西。”老太太说到这,声音哽塞,饱经风霜的脸上,淌下泪水。 白苏燕倾身拭去老人家的泪,又倒了杯茶双手递上,老太太接过去一口饮尽,心绪也平静下来,“也正因为我逃了,才遇上了现在这个丈夫,他是白府的家奴,他父母亦然,他们收留我,只要我当他的媳妇,连我大着肚子也不计较。” 老太太放下茶杯,“偏偏我胎位不正,孩子是立生,导致我伤了身,就算如此,他也对我很好,为了阿纪,替白威少爷挡了箭,用命换阿纪的前途。” 老太太浑浊的眼看向白苏燕,“老身说这些,只想让小姐宽心,人的出身是天注定的,但是路都是自己走的,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老太太的话很是没头没尾,像是单纯的讲故事,又像是在说什么大道理,让白苏燕一时也吃不准。 她在老太太房里被拉着继续说往事,白洛雁这边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宫不请自来,还请勿怪。”来人风姿卓然,笑容雍容,温文尔雅,端的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看到他,白洛雁姿态恭敬,跪地叩首,“草民白洛雁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当朝太子殿下,洛霜玒亲自扶他起身,一双墨瞳瞥了眼白洛雁身后的两个孪生美婢,笑道:“白兄客气,本宫只是来送几份礼,以表心意。” 白洛雁退后三步,面上保持着恭谨,眼里对他却充满戒备,他与妹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想不到这个太子找上他们是为了什么。 洛霜玒也不介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子上,“听闻贵府的夏至精通医道,这个是本宫的一点诚意。” 在白洛雁示意下,夏至上前拿起小瓷瓶,拨开软木塞,放在鼻下轻嗅,顿时脸色一变,“少爷,是“昙月”!” “你!”白洛雁双手握拳,脸色不善的看着面前依然笑容不减的洛霜玒。 “知道苏苏身子不适,本宫很是焦急,让手下几个日以继夜实验,总算有点小小的成果。”洛霜玒一边说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夏至。 白洛雁压下心中的急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小妹的身子自有医女调理,劳太子费心了,还有今日太子殿下高义,我兄妹二人铭感五内。”绝口不提洛霜玒那番声情并茂的恳求。 洛霜玒在长板凳上坐下,自己动手给自己斟茶,顺势转了话题,“不知白兄可听过“氐貉”?” 氐宿,东方青龙七宿第三,代表龙胸及前爪,在七曜属土,图腾为貉,故亦称氐土貉。 龙爪,即天子爪牙,大倾能拿下大越江山,隐于暗处的氐貉功不可没。 “白兄以为白家凭何能位列开国六功臣之一,仅凭那几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军功?” 洛霜玒把玩着手里的普通白瓷杯,欣赏着茶叶在黄褐色液体中沉浮,“因为现在政局日趋稳定,父皇就想把“氐貉”转到台面上来,或者是他也怕了这潜伏在暗处的组织。” “这些父亲并没有向我透露,你又如何保证你不是在诓我?”白洛雁已经忘了礼数,冷冷问道。 “白兄可记得令尊书房上挂着一副《狸猫图》?”洛霜玒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狸猫……”白洛雁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狸猫是貉的别称。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7 陈夫人道:“小主该知道这宫里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双耳朵,您那点子遮掩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了,不如正大光明的公布出来,家里也好安排。” 华嫔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不知夫人以为怎样才算是好时候呢?” 陈夫人见她认了,先前的不快也就忘到了脑后,“当然是越快越好,再来宫里现在孕妇也多,小主混在里面也不算起眼,现在宫里都分出十二宫了,小主无论如何也可以独占一宫,家里也好趁机安排人手进去。” 华嫔把玩着自己削葱般的指尖,笑道:“先前妍贵妃已经安排了永安宫给我。” “永安宫虽说原属南苑,可是胜在清静,小主宫里也没什么人,正好可以我们自己安排,”陈夫人喜笑颜开的,转而又试探的问道,“那么小主可安排了人?” 041 华嫔一时有些明白不过来,“还有什么人要安排?” 陈夫人暗示的说道:“青鸟是当初舒容华从家里带出来的,最是放心的,而且她一家子性命都捏在我们手上,也不怕她生了别的心思。” 华嫔靠到引枕上,很是慵懒,“那陈贵人呢?” 陈夫人来时也听绿腰说了一嘴陈贵人不太好,具体有多不好她没问,“陈贵人如今这样怕是难当大任,加之入宫以来一直都是病恹恹的,至今都只是个贵人,年纪也在那里,不若小主先给青鸟开脸,六年后臣妇定在族里挑一名容貌学识皆不俗的姑娘送入宫来,给小主做帮手。” “六年呀?”华嫔摸着自己细腻的下颔,“六年后,我也二十有二了,是不年轻了,不过我们又能不能等到六年呢?” 陈夫人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儿了,只当她是怀着身孕在胡思乱想,道:“小主,孕中多思对胎儿不利,还是赶紧宣太医过来看看,皇嗣是否稳妥罢。” 华嫔放下手,道:“也好,一事不烦二主,那就宣黄院判罢。” “小主,”陈夫人拦住她,认真的道,“这宫里的每一颗草都是有主的,太医院里的太医自然也是如此,黄院判虽然是太后的人,太后她老人家乐得看见宫里孩子满地跑,可是她背后的王家不一定欢喜,这徐太医好歹是我们自己的人,不如就宣他来。” 华嫔闻言颇有些意外,道:“徐萍居然是我们的人?” 提起这茬陈夫人也有些得意,道:“这娘娘大概就不晓得了吧,原先太祖的时候,宫里有一位珺皇贵妃与和静大长公主交好,正是我们陈家出去的姑奶奶,当时和静大长公主生了面疮看了许多太医都不见好,是珺皇贵妃推荐了徐萍的父亲,治好了大长公主的面疮,才能在太医院任职。” “说起大长公主,我就想到了大姐姐,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想到原先最是她骄傲的大女儿,如今那气息奄奄的样子,陈夫人脸上浮起了忧色,摇了摇头,道:“原先都是好好的,可她有孕后,她婆婆就想塞人,搅得后宅不安,她精气神也不好,前几日孩子刚没了。”说罢,拿袖子抹着眼角不知道真假的泪水。 华嫔冷笑道:“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她要是还能安安心心的过自个儿的日子,不用等她婆婆动手,我也是要赐给大姐姐几个人,帮她拢住自己丈夫,才不算我们姐妹一场。” 陈夫人大惊失色,“小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嫔笑容甜美的道:“娘亲呀,你是不是太过忽视了二姐姐呀,你就没动过你那可怜的脑子,没想过二姐姐为何病得这样厉害?她这是心病啊!” 陈夫人退后一步,慌乱的否定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华嫔的俏脸在半遮半掩的帷帘后,越发显得阴沉,“夫人不如亲自去问问二姐姐?” 陈夫人压下心中的恐慌,做出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来,道:“臣妇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臣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家、为了小主与您的几位姐妹好,臣妇辛苦教养小主,虽说是存了些别的私心,希望能帮臣妇完成臣妇曾经没有完成的事,但是完全是出自一片慈心,请小主莫要被那些小人的浑话所迷惑而疏远家里! 尤其现在,您若想母子平安,还是得靠家里,只有家里好了,您才会好,只有您好了,家里才会更好!若是小主觉得家里人不可信,那这世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华嫔嗤笑一声,道:“人心险恶,就有赖母亲周旋了。” 陈夫人悄悄松了口气,道:“那臣妇这就吩咐人去请徐太医。”见华嫔默认,陈夫人就使唤青鸟去太医院请徐太医。 青鸟一听说是要去太医院请太医,就先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问道:“请、请、请什么?” 陈夫人皱眉道:“去请徐太医,你们这些宫人是怎么照顾的,连小主好几个月都不来月事都不知道?” 她们这些近身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知道才害怕,陛下召幸了几次,什么时候召幸的,她们这些近身的人也是最知道的呀! 陈夫人见不得磨蹭,加大了音量,催促道:“还不快去!” “诺。”青鸟缩了缩肩膀,低着头跑了出去,却没往太医院去,而是站在长春宫外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长春宫喜晴舍要请太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白苏燕耳朵里,她也跟着大吃一惊,随后就是恐惧,华嫔现在的心思她是一清二楚了,她是要置陈家于死地,要陈家永无翻身之地! “娘娘?”冬至小声的唤道。 白苏燕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让冬至扶他起来,道:“绿腰,你去太医院,无论如何都要抢在青鸟之前请走徐萍,然后示意她去请黄鎏、胡不归和金缕梅,快!” 绿腰领命去了,冬至在旁问道:“娘娘,那我们现在是……” 白苏燕道:“就说本宫恶心干呕,半个月没来月事了,请太医过来看看。” “半个月?”冬至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可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于是还不等长春宫里华嫔有孕的消息放出,长明宫的妍贵妃疑似有孕,双喜临门的消息已经在后宫传遍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长明宫,各宫纷纷派出了人在长明宫门口,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自然长定宫没有,太医院院首是静淑妃的舅舅,她就是不想知道,她家舅舅也会主动上门跟她说道的。 青鸟在长春宫外纠结了许久,还是慢吞吞的往太医院去了,一问之下得知徐太医已经被长明宫请走了,正犹豫间,黄鎏却凑了上来,“青鸟姑娘这是有什么事?” “黄院判。”青鸟见礼,转而回忆起先前这黄院判没有说破,那…… “黄院判是我家小主今日身子不爽,夫人恰好来探望不放心,所以遣奴婢过来相请给小主看看,她也好安心。” 042 黄鎏早得了绿腰的嘱咐,便道:“若青鸟姑娘不嫌弃,本官就跟着姑娘走一趟了。” 青鸟喜出望外,屈膝道:“那就劳烦黄院判了。” 黄鎏心中叹息,面上端起笑容来,拱手道:“不敢不敢。” 青鸟带着黄鎏到喜晴舍时,灵犀瑟瑟发抖地守在门口,看到他们忙伸出手来阻拦,青鸟见状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灵犀却是恐惧非常,只会摇头。 室内的陈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现在是颇为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她真的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一醒来却见到舒容华,不对应该是华嫔穿着舒容华的旧衣,在她面前。 “母亲醒了呀,睡得好吗?” 陈夫人捂着砰砰跳的心口缓缓站起来,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小主……这是在做什么?” 华嫔拿着面小铜镜仔细照了照,道:“难为母亲还认得出这是阿书的旧衣,是当初我们进宫时,母亲命人给我们俩缝制的。” 陈夫人额头都在冒汗,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难为小主记得这样清楚。” 华嫔轻笑道:“一辈子都忘不了啊,母亲,你是不是忘了我同阿书是双胞胎啊,每次她生病了,我也跟着要病上一段时日,每次她哪里磕着碰着,我也要难受许久,那天我猜你们是用药的吧? 我就在自己寝宫的床上,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就像被一把刀一圈一圈的绞着,疼了一整晚。疼得都要窒息了,母亲啊,你们应该狠狠心,将我也一块杀了,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陈夫人忽然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目光扫向那个还在烟雾缭绕的香炉,先前她还觉得这味道清新怡人,多嘴夸了一句,现在一看分明就是一道催命符,看着悠然自得的华嫔,事到如今她还是难以置信,华嫔居然会动手杀了她。 华嫔似乎看出了她的惊异,笑容灿烂,道:“母亲呀,先前我也是不信你们会那么狠心杀了阿书呢!” 陈夫人惊恐地摇着头,她很想说,不是她动的手,是陈言琴她灌得药,也是她带着人去处理的尸体,她根本什么也没做。 华嫔自妆台上拿起舒容华的那支喜鹊登梅钗,这支钗子是每个中选的秀女都会有的,钗上还刻了各自的名姓,“母亲,就让阿书自己来决定她会不会原谅你罢。” 华嫔将陈夫人拖到榻上,拔下一根青丝将舒容华的那支喜鹊登梅钗悬在陈夫人眉心上,眼看着发丝将断未断的,很是折磨人。 “小主,您不能进去,小主。” “小主,您身子不好,这样子会更严重的!” 门外的喧哗声将室内的凝滞打破,华嫔可爱的歪了歪头,道:“我猜是二姐姐来了。”说罢也不管陈夫人径自出去了,反正那香有安眠的功效,陈夫人慢慢的也就睡着了,能在睡梦中安安稳稳的死去,真好呢! 陈贵人在自己的宫室听闻陈夫人去了华嫔那里,惊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不顾携花的阻拦,鞋都来不及穿就匆匆跑过来,在门口的时候被青鸟灵犀给拦住,她们一方不敢太过用力,另一方又是缠绵病榻,单凭一口气,一时间也是僵持不下。 携花此时也拿着一件披风追上来了,一面呵斥着青鸟灵犀退下,一面心疼地给陈贵人披上,她现在是恨死不省心的陈家人了,陈贵人的病更多的是心病,因为陈太师夫妇与陈言琴联手杀了舒容华,如今华嫔又要对自己亲人下手为舒容华报仇,让陈贵人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华嫔慢悠悠的出来,问道:“这是怎么了,陈贵人怎么来了?” 陈贵人此时全身都歪靠在携花身上,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阿画……阿画……不可以……你不可以……” 华嫔理了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笑问道:“哪里不可以了,我听不懂呢,陈贵人病成这样了,怎么能出来见风,携花你是怎么伺候的?” 陈贵人扑上去死死地揪住华嫔的衣袖,看着这件衣裳,她自然而然的也想起了双胞胎入宫那一日的情形,舒容华就是穿着这件衣服,然后一脸认真的保证道:我会保护好阿画的! 华嫔见状,笑道:“看样子,陈贵人也想起来了。” 陈贵人张了张口,一下子瘫软在地,携花只来得及屈膝接住她,不让她直接摔到在地上,看着主子的惨状,心疼不已,“华嫔小主,您若是真厌烦我家小主,携花日后定会看好小主,恳请华嫔小主大发慈悲,放过我家小主。” 华嫔反问道:“我又没有要陈贵人帮我做什么,哪来什么放过不放过的。” 正此时,内室里传来陈夫人的一声尖叫,华嫔半侧首,懒洋洋的道:“看来是回神了。” 陈贵人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挣开携花的搀扶,推开华嫔踉踉跄跄的扑进内室,却见陈夫人捂着额头在床上痛得缩成一团,发丝断了,可那钗也终究没要了她的性命,只是在她眉心留下了一点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44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45 002 木归宜莞尔一笑,道:“若王爷没能舍得的话,自然是物尽其用了,反正现在没有粮草了,拿这些背弃了大越的愚民喂饱城墙上奋战的勇士,这是一和二,三么是动摇了大倾的民心,再稍加煽动,有了乱象,我们才有机会。” 洛霜玖撑着脑袋,笑道:“古语有云,最毒妇人,大概也莫过于此了,不过圣女由大倾人生养长大,不会舍不得吗?” 木归宜掩唇一笑,道:“谁叫他们信奉那样一位皇帝呢,若不是大祭祀来救,我可就要死在猎场上了,人总是惜命的,再想做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知天命紧跟着道:“以防万一,臣下会在城外设下迷障阵阻止白家军。” “不,‘迷障阵’我亲自来,”木归宜抬了抬手,“那些梦里的东西,我总要亲自试一试才行,就劳烦大祭祀给我护法罢。” “臣下遵旨。”知天命的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得青筋暴起,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同为上一任知天命的子嗣,她木归宜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才是这一代的“知天命”,他不过是个暂时稳定人心的冒牌货,现在还要费尽心机去救她。 更让他不平的是,明明木归宜自幼长在深宅中,随着血脉传承下来的灵力与记忆却随着她的成长越渐成熟,他花了近五十年时间翻遍典籍修习,却不如人家一夜好眠。 木归宜立在城头,水葱般的柔荑拈作诀,召来云雾,环绕在城外,划破中指一滴血珠却没有随着常规落下,反而是缓缓升起落到阵眼中,她笑吟吟的道:“这样既阻了来犯的敌军,也阻了这城里的人跑出去。”美人的倾城一笑却让人似*裸的立在数九寒天之中,连血脉都仿佛被这一笑给冻结了。 佑安王府中,丝竹不歇,回到房中的云侧妃倚在床头却是在做不轨之事,她的螓首深深埋在一件衣物中深嗅,一面自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喜欢上同为女子的佑安王,明知道她是女子,却还是会软倒在她的怀里。 她回味着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想象着自己的双手是洛霜玖的,动作越发的放肆,最后妩媚的长吟一声,瘫软在床上,她茫然片刻的双眸渐渐清明,目光扫过枕旁翻了一半的《怜香伴》心头苦涩,她曹语花却没有等到她的崔笺云。 当她得知自己又要被送人时,第一次生出了防抗之心,故意触怒太后和王贤妃,就是为了陪在佑安王的身边,即使被她羞辱责罚,只要在她身边她就够了,有时候这样的自己卑微得自己都厌恶,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心只为那个人而战栗。 是什么时候呢? 可能一切都是那晚的月色太过醉人,她是个思凡的小尼姑,跑出来却撞见了凶杀现场,染血的修罗在月色下那样的魅惑人心,以至于她不管不顾的帮着毁尸灭迹。 她还记得洛霜玖笑着跟她说:“这下面是我的同胞兄弟,可是他太没用了,居然想着就现在这样好好的过日子,贪图享乐,不管不顾母亲的丑恨和遗愿,你说这人是不是该死呢?” “你确定要跟着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哦!” “我……我是云家的私生女,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不管不顾的喊出那句话,然后就是万劫不复,每每心生悔意,可是只要她的一个眼神,哪怕前面是最污秽的地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她一块同行,在其中沉沦。 时间回到现在,兖州城的事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幸存下来的人一个个都呆若木鸡,恐怕这将会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这座城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恢复生机。 因为死了太多的人,未免瘟疫只能全部拖到一处燃烧,就是如此也昼夜不停来回拉了七日,兖州城腾起的烟雾将日月都遮盖了,那黑色的烟雾不知是不是兖州百姓们的难以止歇的怨念。 白洛雁在能下地行走后就亲自下场去搬运尸体,白苏燕几次要拦都被他推开,最后只好跟着一起,而一名模样颇为清秀的姑娘也跟着跑前跑后,脚底都磨出水泡,一双素手也被那拉车的麻绳磨出血来。 这日,白苏燕看着白洛雁胸口再度崩裂的伤口,忍不住上前按住他,“兄……公子,奴婢知您心中有愧,可你现在这般若是累倒了,适时,还要腾出人手来照顾你!” 那姑娘也颇为忧心,只是自己与他没什么关系,不好说话,只能跟在后头希望能帮衬一二,这几天下来也颇为狼狈却没叫一声苦。 “这里有奴婢替您做,这位姑娘能请您扶公子去休息吗?” 那姑娘犹豫的看向一旁的尸身,“可是,我想寻回我家里人的尸身,就算不能安葬,也好叫我见他们最后一面,亲手为他们送行。” 白苏燕心中不忍,却是无可奈何,这尸山血海的寻起来怎么容易,尸体可能已经被人拉出城烧了,甚至可能都被人吃了,那姑娘也是心思玲珑剔透的,知道这时候寻人无望,却还是想着碰一碰运气。 白苏燕劝慰道:“姑娘这些日子辛苦,兴许您之前拉走的几车腐烂的尸体中就有你的亲人,你已经为他们送行了,敢问姑娘大名。” 女子闭了闭眼,只落下一滴泪来,道:“小女姓关,有幸与云长公同名。” “兄长?”不过一个互通姓名的时间,白洛雁居然支持不住倒了下来,被两女搀会帐篷,招来军医重新包扎,确定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心绪不宁,白苏燕这才回去重新帮忙搬动尸体,清理街道。 蒹葭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晃悠悠的走出来,问道:“你怎么看?” 白苏燕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要么帮忙,要么赶紧走。” “真凶。”蒹葭嘟嘟囔囔的撩起袖子提起两句尸体就扔上板车。 “小心点。” 蒹葭冷哼一声,道:“我跟他们无亲无故的,愿意帮他们收尸已经是他们三生有幸了,你要求别太多啊!”白苏燕有些不满她的态度,却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她什么。 待帮着拉了几趟后,蒹葭又重新问了方才的问题,白苏燕这才回她,“大越余孽其实也知道自己复国无望,民心已失,不少南郡的平民都偷偷跑回来,却以知天命为首的一派依旧不死心,布局蛰伏这么多年,一朝出手便是叫大倾元气大伤。” “喂,谁问你这个了?”蒹葭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说你先前那么容易过了迷障阵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知道迷障阵的阵眼是什么,是一滴血,我猜一定是知天命的血。” 白苏燕一惊,迷障阵之所以拦不住她和兄长是因为它把他们当成了主人,所以不会拦着,知天命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大越皇室血脉,是了,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肯把自己的皇权与人分享,所以大越的祭祀与其说是天命选定,不如说是带有皇室血统的孩子! 待得七日后,兖州城勉勉强强能看出些旧日的模样,不得不说洛霜玖是疯子,她纵容底下人屠城、人吃人,烧坏大多官员房舍,而云遥沫的尸体也发现了,就挂在佑安王府的大堂上,手中捏着一束已经干瘪的水仙花。 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云家的女儿,她与洛霜玖之间的关系,却能从她屋里看了一半的《怜香伴》猜到一星半点罢,若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或许真的能做一对虚凰假凤,相守一生。 白苏燕不愿面对城里那萦绕不去的怨念,常常跑到城外的小山坡上独坐,待在那座城里,她常常想起自己的母亲,大越的荼蘼帝姬,究竟是怎样的执念让她们这般疯狂,不但赔上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子孙都要他们承下这份恨意。 她想,若非顺姬早逝,洛霜玒又紧盯着他们兄妹不放,或许此时此刻,兖州城之劫也有他们的一份,站在母亲她们的角度,她们恨大倾灭了大越,令她们国破家亡,这无可厚非,可是如今这丧心病狂的动作,是将自己的一腔怨恨都发泄在平民百姓身上。! 正深思间,敏感的感觉到一物向自己面门袭来,下意识接住,却是一坛酒,抬头看去洛霜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他抬了抬酒坛子,道:“赶紧喝吧,皇兄来了,就没得喝了。” 白苏燕只是将坛子放到一边,道:“王爷这样在亡灵面前怕是不妥罢。” 洛霜玙仰头喝了一大口,道:“什么妥不妥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死了就能将那些蛀虫都除掉,本王就是现下立刻自尽当场又有何妨?” 白苏燕当他是喝多了在说胡话,“王爷,您出来了有一会了,底下人要是寻不到您又该犯愁了。” “愁?让他们去吧,如果离开了我一会就乱成一锅粥,要他们这些偏将做什么?”洛霜玙也不讲究,直接到她旁边躺下,“再说了,只准你光明正大的偷懒,不准本王偷得浮生半日闲?” 003 白苏燕这才微侧过头去看他,离得近了才发觉他手里拿得根本不是酒,不过是假作饮酒装疯,“那王爷您是在愁什么?” 洛霜玙看向她,那双与洛霜玒极为相似的桃花眼眯了眯,哼笑道:“你这个丫头好奇心怎么就这么重,你在宫里也这样?” 白苏燕垂眸道:“是奴婢会错意了,奴婢本以为王爷是想找奴婢说道一二。” 洛霜玙懒懒的哼了一声,看向天空袅袅升起的黑烟,问道:“你身在‘氐貉’可有怕过的东西?” 白苏燕沉默了许久,道:“奴婢怕让亲人失望。” “好巧,我也是。” 白苏燕看着少年泛红的眼角,道:“王爷,谁也想不到佑安王与知天命摆下迷障阵不是为了御敌。” 洛霜玙默然,这世界最怕的就是理智的疯子,他那不知道是二哥还是二姐就是这样的疯子,然后他们的母亲顺姬也是,她能一面装作天真乐观、讨人喜欢,一面又心狠手辣、步步为营,若说湘竹帝姬和荼蘼帝姬还剩下一点母亲的本能,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能算计自己、自己的孩子,甚至是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成了她可以利用的资源。 大约是对着陌生人,也可能是因为顶着的是别人的面皮,白苏燕难得松懈了心神,道:“奴婢曾听人提起,说顺姬痴迷于围棋,尤其看重胜负,对于她而言从来没有和局,要么大获全胜,要么鱼死网破,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奴婢能理解她。” 洛霜玙斜睨着她,冷笑道:“那你也会视自己的孩子如棋子一般的利用?” 白苏燕迎上他的眼神,认真的道:“不会,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在我这一代就结束了,既然我没本事让我的孩子幸福,那我又何必生下他,叫孩子继承我的悲哀?” 洛霜玙缓缓阖上眼,道:“大越与大倾的恩怨很快就会结束的。” 白苏燕起身拍了拍衣摆,揖礼道:“奴婢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先行告退。” 洛霜玙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叹息一般的道:“觉悟很高嘛。” 白苏燕回到营地后,照例先去探望白洛雁,而帐中除了躺在床上脸色雪白的白洛雁就是在旁衣不解带照料的关羽姑娘了。 白苏燕上前,道:“这几日麻烦关姑娘了,因为军中事务繁忙,劳烦关姑娘了,如今我已得空,就交给我好了。” 关羽犹豫了一会,拉着她走出了几步,小声的道:“夏至姑娘,我知你与白偏将有旧识,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心情抑郁,已经影响到他的伤势,还请您能帮着劝解一二。”白苏燕点了点头,关羽张了张口似还要说些什么,最后犹豫了一会,还是退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47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8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48 宫人出入都是有一个腰牌为凭证,吴是贤接过腰牌,上面刻着长明宫流萤殿六字,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起身道:“姑娘请上座。” 冬至摇了摇头,道:“大人客气了,小女如今是报案人本就该跪大人,只是我家妹妹失踪了半个月了,寻人不易,还请大人……尽力而为。” 如果真是拐子,冬至反而不担心了,夏至虽然不擅长武功,但是旁门左道对付些拐子就够了,怕只怕就是那些她对付不了的人,明知道这时候报案已经晚了,是徒劳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祈祷真的只是被拐了。 冬至隔日回宫时魂不守舍的模样白苏燕自然是发现了,自然是要过问的,“冬至,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冬至心知瞒不过,当即跪下抹着眼泪将所见所闻一一说明,更重要的是她也想请娘娘出面调动‘氐貉’,帮忙追查夏至的行踪。 白苏燕冷着脸,素手死死地握着案几的一角,一直用力到将指甲都深深刺入金丝楠木的案几之中,“本宫知道了。” 冬至看着断裂在案几上的指甲,心慌的同时也有些明白,“娘娘是知道是谁掳走了夏至。” 白苏燕拿过妆台上的剪子修剪自己的指甲,冷然的道:“本宫大概有数了,帮本宫梳妆,我们去东苑那里守着等陛下下朝。” 婉嫔交给洛霜玒的信与其是信,不如说是一封礼单,一封贪污纳贿的证据,其实在这之前或许没什么,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总有一些事情是要靠这些暗地里的规则所联系的,可偏偏陈太师居然在赵家叛乱期间,给赵家送礼。 而且这礼物不止金银珠宝,还有他当时未定亲的二女儿,陈言棋——如今的婉嫔的生辰八字,寓意为何不言而喻,此事一出,洛霜玒斥责陈太师为官对上不忠、对下不仁,为父不慈,留职查办,回府禁闭,并令刑部与京兆尹合作搜查陈府。 这一搜还真搜出了更不得了的东西,原国特产的天山雪莲,此物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肉死人活白骨的,每年原国进贡也就十来朵,陈太师家里居然有一大箱子在厨房,天天炖乳鸽吃。 更要命的是在陈夫人的妆匣子里居然搜到了一封信,一封原国国主给陈太师要边防图的信,原来这陈太师夫妇早已经是同床异梦了,陈太师恼恨妻子无用不能为他诞下嫡子又不许他纳妾延续香火。 陈夫人则觉得丈夫居然违背了当初绝不纳二色的誓言,是他太过无情,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捏住了丈夫的把柄,如今更是成了陈家上下的催命符,更重要的是他们夫妻斗法,居然将自己的四个亲生女儿当做棋子互相刺探。 可悲可叹陈家四位千金,陈言琴原先和丈夫感情不错,可是自从亲手杀了自己的二妹后,就一直敏感多疑加之孕后情绪起伏过大,最后流产伤身不说,丈夫也和她离心了,墙倒众人推,陈家倒了,她身旁的大丫鬟经不住诱惑,居然告发了当晚的事,现在在程家她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了。 陈言棋更别说了,就是父母用来讨好的货物,送到这送到那,知道了父母做下的好事后就埋下了心病,眼下也就是在熬日子了。 双胞胎中,陈言书已经是个死人了,陈言画又躺在冷宫里半死不活的,纵使有白苏燕的照料,可那里毕竟是冷宫,很多事都不方便,也是听天由命了。 这封信拿到朝堂之上,可就炸了锅了,先是现兵部尚书周及第脱帽跪地,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在任期间绝对没有放任何与兵部不相干的人入内,至于上一任是刚被流放的赵家的,他在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洛霜玒也是少见的当庭发了火,也不用留职查办了,直接打入天牢,革去功名,收回御赐的府邸,等到秋后问斩吧! 女眷本来是该投入教坊或纨素庭,可是考虑到婉嫔的脸面,洛霜玒终究沉默了,只将陈夫人国夫人的诰命撤了,遣返原籍。 退朝后,洛霜玒在皇座上颓丧了有一会,他如今才算是彻底明白什么才算君王之责,坐在皇位上的人,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一朝马虎了一下,倒霉买单的不止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国家上下。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太过自大、太过傲慢,作为一个统治者他看到的从来都是底下人传递上了一个个数字,究竟有多少他完全没有切实的感受,他觉得只是少部分的流血激起民众对大越遗部的恨意,加固大倾统治这没有错,他没有错。 直到兖州城被屠,洛霜玒才被这一记耳光给打醒,他甚至不敢去想兖州城的老百姓当时有多绝望,无论大越还是大倾都将他们所抛弃了,而自古以来抛弃百姓的君王最终会被百姓所抛弃,自己真的适合当君王吗? 洛霜玒只允许自己软弱了这一会,立马振作起来在御书房召见了极乐王洛霜玙、白老将军、杨老将军以及他的两个儿子杨闻道和杨闻还。 洛霜玒皱着眉道:“此事最大的问题在于这边防图,不能确定完颜郎煌他们走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拿到边防图,可是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如今杨家军接管西北边线,正好可以整饬边防的同时,狠狠地打完颜郎煌一个措手不及!” 杨老将军却微微皱了眉,出声问道:“敢问陛下,是只要西北的边防图吗?老臣担心是……” 洛霜玒抬手拦住老将军的未尽的话,道:“完整的军事布防图,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是用了特殊的颜料画在一块特殊的陨石上,并分成四块分别放置,取出四块石板除了兵部尚书、兵部侍郎手中的三把钥匙还需要极乐王手中的一把才能凑出完整的布防图。 且一旦这四块陨石没有同时拼凑在一起,上面的图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渐渐消失,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才请几位过来商议。” 白老将军先开口道:“原国与大倾对峙了这么多年,都是输多赢少,前任国主更是直接被……被赵容华所杀,此次完颜郎煌来大倾更多是为了探查我国的底蕴,当日嘉嘉夫人惨败于温贤妃,即使他有心,短时间内也会有所收敛。 若老臣是完颜郎煌,不仅仅是稍微劫掠一番就退回原国,必定是要占住城池往中原进发,否则这边防图又有什么用,可是一旦大倾集中兵力对抗,原国不但讨不了好,反而有可能被我大倾打至戈壁沙漠地带,故而老臣以为,原国国主在等,等南郡等流国的表态。” 杨老将军道:“而南郡早已经是人心涣散,这些年来,不止是平民百姓,还有一些旧臣纷纷潜逃投靠大倾,而流国又正逢天灾,遣了嫡出的公主与我国联姻,可见其诚意,不过陛下的忧虑也是有道理,老臣打算同犬子一同赶赴西境,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整顿士兵,重筑西北防线。” 洛霜玙此时也拱手道:“北境这边皇兄不用担心,不过南郡那里……”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白老将军,白老将军叹息一声道:“老臣年迈,早已将一切全权交予不孝子,虽不想任但眼下对南郡最熟悉的恰恰是白洛雁和妍贵妃了。” 自从四年前的那一场劫难,南郡对峙的守军还是白家军,无奈白老将军是真的已经力不从心,只得指了三名老练又忠心的偏将过去稳住局面。 洛霜玒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道:“传妍贵妃。” “诺,传妍贵妃——” 白苏燕大概是大倾开国以来,头一个被皇帝在御书房传召的妃嫔,因为夏至的事,她一直候在东苑到后宫的唯一一道角门边上,传召的小太监才走了没几步就撞见了,“贵妃娘娘,陛下请您至御书房说话。” 白苏燕皱了皱眉,问道:“御书房?还有谁在?” 小太监也老实的答道:“极乐王、白老将军、杨老将军及……” “好了,本宫知道了,带路罢。” 白苏燕进来时,两边的人纷纷躬身行礼,低头看自己的脚背,“微臣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白苏燕没说免,而是直接望向王座上的人,问道:“陛下今日召的想来并非是妍贵妃,而是一名臣属,故而请许臣妾今日称臣,也请几位将军今日当臣妾只是普通的臣子。” 洛霜玒点头说“可”,即使如此,也从未有女人上朝议政的先例,哪怕白苏燕和蒹葭都封了女将军,除了领赏谢恩都未曾被允许可以参与朝会与这班子大男人谈论政务,故而几人虽然直起了身,但是还是垂着脑袋避免直视她的脸。 白苏燕无奈,看向洛霜玒问道:“微臣斗胆猜测,今日召微臣前来,应该是与南郡的形势相关,不知微臣猜得可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1 与此同时,长定宫落红殿—— 小帝姬的哭声忽然惊醒昏昏欲睡的守夜宫人,奶娘熟练的抱起小帝姬轻轻的拍拍背部,小声的哄着,可不知道为何哭声还是不止,“也没尿湿,饿了?”乳娘解开衣带,小帝姬却躲开了脸,仍是哭。 今夜守夜的采菊听见了,便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小帝姬怎么突然哭了?” 乳娘连连告罪,道:“平日里也不会这样的,小帝姬都睡得很熟的,可能是哪里不舒服了。”说罢又小心拍着襁褓哄着,仍是不见有效。 “会不会是突然醒来没看见娘娘,所以才哭的?”乳娘说得不经意,采菊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往静淑妃的寝室跑去。 俗话说,母子连心,以往不管多晚,只要小帝姬有一点的不适,静淑妃都会惊醒过来,比守在旁边的乳娘都要快。 寝宫中,静淑妃睡得很是不安稳,柳眉拧成“川”字,呼吸急促,看夜的小宫女唤了好几声都叫不醒人。 正犹豫要不要上手推人,采菊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问道:“采莲,娘娘呢?” 采莲急得快哭了,“采菊姐姐,娘娘被魇住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采菊快步上前,看着静淑妃难受的模样,那厢小帝姬还在苦恼不止,咬了咬牙,道:“我去寻个人,你们看好娘娘和帝姬。” 采莲大惊,道:“姐姐,现在宫门已经下钥了,若是被人发现你还在外面乱走,连娘娘都保不下你啊!” 采菊道:“我若再不去请人,等到明天,你我都要人头落地,看好娘娘和小帝姬!” 说罢转身就出去了,采莲不放心连忙跟上,哪知不过一个拐角的时间,居然已经没了采菊的影子,她怔愣好久,直到越来越近的哭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你怎么把小帝姬抱出来了,受寒了可怎么办?” 乳娘颇为无奈的道:“小帝姬啼哭不已,老奴想着抱到娘娘床前或许会好点。” “娘娘现在都被魇住了,醒都醒不过来,”采莲说完,想了想道,“要不抱进去试试?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没准就是感应到娘娘有难才啼哭不止的。” 乳娘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问道:“那、咱们试试?” 采莲抹了把额头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冷汗,点头道:“试试罢。” 然而,小帝姬是不哭了,该做抽噎,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看得人心疼不已,静淑妃却依旧没醒来,甚至看起来反而陷得越来越深。 采菊原就是梁雨安心疼女儿从‘氐貉’挑选出来的暗卫,最擅长隐蔽与夜奔,也是颇为轻巧的就夺过打更的太监,直接往伏龙殿去,不过到了伏龙殿就被暗处的‘氐貉’给拿下,所幸他们都认出这身法是自己人,没直接下狠手。 因为在南境前线白家军的防线被忽如其来的暴风雪所闪,死伤过半,若此事南郡大军逼近竟是如入无人之境,直通南境腹地。 梁雨安听了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木归宜的灵力之强莫说是数年就是几十年、上百年都难见一个,可是能这般大规模甚至是违背天道,操纵自然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则这一下足够她灵力枯竭而亡。 此时,底下人进来通禀,梁雨安听说是采菊,手中的拂尘都落在地上,脸上复杂地交错着懊悔与震惊等等,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洛霜玒原先神色凝重的思索着对策,被拂尘落地的清脆声响所吸引,“出了什么事?” 梁雨安先行跪下,叩头道:“臣罪该万死!陛下,我们可能都被木归宜利用了。” “你说什么?”洛霜玒猛地起身。 “陛下可还记得那时候木归宜曾去寻过静淑妃测算天机?”梁雨安如今也是恨死了自己,为何要将‘知天命’血脉一事告知洛霜玒,“那时候木归宜不仅仅是在测算,而且她还夺走了娘娘的灵力!” 静淑妃的灵力也是少见的,让梁雨安曾经一度以为静淑妃才是真正的“知天命”,直到木归宜的出现,他才松了口气,可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女儿也勉强可以算是“知天命”了。 洛霜玒听了采菊的禀报,一面命人去请秦不寻,一面匆匆赶赴落红殿,静淑妃的情形可以说很不好了,额头冷汗涔涔,甚至方才昏迷间还咳血了,吓得采莲手足无措,直喊请太医。 主事的慌了,底下的人自然而然都跟着慌了,一个问道:“采莲姐姐,谁去请啊?” 另一个又道:“现在宫门都下钥了,要娘娘的腰牌,可是我们没有腰牌啊!” 吵吵嚷嚷的将折蔓给吵醒了,她一面系着衣带,一面烦躁的吼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吵到娘娘和小帝姬看老娘不扒了你们的皮!”因为她有起床气,出事这么久居然没人敢去叫她。 采莲见状颤颤巍巍的上前解释一二,折蔓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活泼,真遇到事却是十分靠谱,“你们都怎么当得值,奶娘你别一直抱着小帝姬在这里晃荡,去暖阁里哄帝姬睡觉,折桂,诺,腰牌出宫去请秦太医,废话,不是秦太医其他庸医哪里知道怎么给娘娘看病? 采莲去小厨房烧热水,一会给娘娘擦身子用,安神香、安神香,安神香在这里,你们也别都挤在这里,该在哪个位置就去哪个位置待着!” 折桂揣着腰牌惴惴不安的往外跑,刚出了长定宫正撞上洛霜玒的圣驾,吓得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就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霜玒没工夫理他,只嗯了一声就过去了,还是采菊拉她起来,折蔓有些莫名其妙的,压低声问道:“采菊姐姐,不用请秦太医了吗?” 采菊同样小声的道:“陛下已经命小路子去请了。” 梁雨安看过静淑妃的状况,更加确定了先前的猜测,如果木归宜自身的灵力加上静淑妃的,那么她做什么都是不奇怪的,却害苦了静淑妃,明明是木归宜做下的事,只因为那部分灵力来自于她,她也要受这灵力空虚之苦。 洛霜玒少见的慌张,问道:“怡人、怡人,怡人怎会如此,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宫人在帝王之怒下,跪倒一片。 梁雨安闭了闭眼,道:“陛下,是之前的那场暴雪,淑妃被木归宜利用了,如今只能等淑妃自己熬过去了。” “梁雨安放你娘的狗屁!”却是秦不寻来了,拱手对着洛霜玒揖礼,“微臣叩见陛下。” “秦太医不必多礼,快给怡人看看!”洛霜玒一边说着,一边自塌边起身让出位置来。 秦不寻越是诊脉眉头皱的越紧,静淑妃的体内被一股怪异的力量搅得是天翻地覆、一片混乱,竟是有走火入魔之势,可是静淑妃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并不是习武之人,怎会这般? 梁雨安此时再度出声道:“我们现在只能等,等娘娘自己熬过去。” 如果这不是在宫里,秦不寻恐怕就要撸袖子跟梁雨安干上了,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妹夫,当初她妹妹生下静淑妃时,梁雨安也在旁边神神叨叨的讲这种什么“血脉”、什么“灵力”、只能等之类的,然后他妹妹没了。 秦不寻强压着火,道:“去把这药丸化开,喂娘娘服下。” “诺。” 热水什么的在他们来之前就备下了,采菊舀着药汁好不那么烫,不至于不能入口,洛霜玒小心扶着秦怡人的螓首靠在自己腿上,那成想第一勺药汁喂进去后静淑妃立马吐了出来,其中还夹带了血色。 “怡人!”洛霜玒长到这个年岁,从来没这样失态过,对静淑妃或者说是秦怡人,他是真的投入了感情进去的,这些年在权利场上浮沉,失去了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失去了许多,他是真的经不起失去秦怡人。 暖阁中,小帝姬的哭声再度响起,同一时刻,梁雨安袖中的灵石越来越烫,最后到他忍受不住直接摔到地上,将羊毛地毯都烫出一个洞来,“这、这是……” “怎么回事,乳娘呢?无瑕在哭。” 乳娘今日也是倒霉,战战兢兢的抱着小帝姬出来行礼,求饶道:“陛下请恕罪,小帝姬今日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哭闹不止,兴许是母女连心,小帝姬感觉到娘娘在受苦而跟着难受。” 梁雨安看着地上似火星般的灵石,半晌无语,甚至该说是不可置信的,当初大越为了保存这一特殊的血脉,大多数是堂兄妹之间近亲孕育子嗣,可诞下的子嗣血脉中蕴含的灵力还是一年比一年弱,到了这一代,梁雨安兄弟俩几乎没有什么灵力,反而木归宜这个一开始就被舍弃的人身上的灵力精纯到令人震惊。 而今,掌珠帝姬身上的灵力比之木归宜只强不弱,要知道掌珠帝姬现在才刚满百日不久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2 掌珠帝姬一靠近,静淑妃脸上的痛苦之色减缓,折蔓惊喜的道:“果然是母女连心,小帝姬一来,娘娘就好了许多。” “把帝姬抱出去!立刻!”梁雨安因为身形圆润富态,平日里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的样子,如今板起脸来竟然也是气势惊人。 采菊不解的问道:“梁公公,这是为何,娘娘不是好很多了。” 梁雨安冷着张脸,道:“正是因为母女连心,才不能让帝姬在这里,陛下若您还信属下,请立即让人抱着帝姬出去,越远越好,否则帝姬恐怕熬不到今年开春。” 秦不寻下意思想驳斥一二,可眼前这般不得不认,有些事的确不是能一概以病症所概括结论。 洛霜玒看了看襁褓中的女儿,又看向嘴角旁还带血的静淑妃,一时间居然也犹豫不决,秦不寻此时出声劝道:“陛下,娘娘近年来身子一直不好,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失去了当年的小帝姬,而心思郁结不畅,若掌珠帝姬再有个不好,娘娘怕是也要跟着去了。” 洛霜玒道:“送到妍贵妃那里,用孤的轿辇送过去。” 乳娘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反应,采菊拉着她行礼,道:“那奴婢这就带奶娘下去准备,待会用娘娘的鸾轿送到妍贵妃的长明宫。” 而掌珠帝姬一感觉到自己被抱离静淑妃的身边就哭闹个不停,只是先前已经哭了许久,一个婴儿毕竟体力有限,如今的哭声如同小猫一般微弱又沙哑。 白苏燕今日也是个难眠之夜,她辗转反侧了大半晚了,思索着明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向洛霜玒推拒宫权,她骗了洛霜玒,只要他一查就一定会明白是自己给他挖的坑,在那之前她只能以退为进,抢先放弃这个权利,反而会引得他怀疑自己还有后手甚至会想后宫之中还有藏得更深的人。 哪怕只是一小会,她就争取到了运作的时间,只要洛霜玒不准备纳新人,她就有信心继续把这个妍贵妃给当下去。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本来就没什么睡意,绿腰一唤也就醒了,白苏燕半撑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绿腰这才转进来,道:“落红殿的采莲与郭奶娘带着掌珠帝姬过来了,说是陛下吩咐这段时日由您照顾掌珠帝姬。” 白苏燕这下绷不住了,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脑袋磕到拔步床上的床檐,居然有点疼?居然不是梦!! 直到白苏燕亲眼看见在襁褓中哭得昏睡过去的掌珠帝姬,亲手抱到她软软的身子以后,仍是回不过神,这是掌珠帝姬,是洛霜玒心尖尖的静淑妃给他生下来的帝姬,居然抱到她这里,让她照顾?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绿腰小声喊了两声,又在背后拉了拉她的衣衫,白苏燕才回过神来,“贵妃娘娘,奴婢已经命人将东配殿收拾出来了。” “哦、哦,”白苏燕僵硬地将掌珠帝姬递给郭乳娘,尴尬的道,“本宫也从来没有生养过,也就没提前准备,请乳娘凑活一晚,明日早上本宫命内务府马上送过来。” “诺。” “郭乳娘先抱着帝姬下去休息罢,采莲你等等,”白苏燕叫住采莲,“不知静淑妃可好?” 采莲有一瞬间的犹豫,却还是保守的说道:“娘娘今晚忽然发病,怕过了病气给小帝姬,所以陛下就做主请贵妃娘娘这段时日代为照顾。”她特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是代为照顾,不是就送到你名下养着了,等静淑妃好了,还是要抱回去的。 白苏燕也识趣的道:“本宫知道了,等到明日本宫去探望静淑妃时,请她将照顾帝姬的人暂时派到本宫这边,本宫也好轻松一点,好了,大半夜的你也累了,去休息罢。” “谢娘娘体恤,奴婢告退。”既然白苏燕给面子,身为静淑妃的宫女,采莲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目送着采莲一行人离去,白苏燕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大腿才忍住仰天大笑的冲动,现在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有掌珠帝姬在手,洛霜玒在这段时间内就绝对不敢动她,毕竟宫里也就她的长明宫用的全都是“氐貉”中人。 她又望向长定宫的方向,在心中暗暗的道:静淑妃不管你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会记得给你烧香祈福的! 静淑妃病了似一粒小石子投入后宫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水池之中,挑逗得池水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不少人都心思活泛起来,尤其是几个答应,原先静淑妃在,陛下的心思都在她那,现在病了绿头牌也撤了,大家的机会也就多起来了。 白苏燕第二日如期到了落红殿,先是说要看望,被采菊以娘娘方用了药睡下给挡回来了,也不生气命冬至将礼物奉上后,将昨日对着采莲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采菊爽快的答应了,还贴心的将平日里帝姬要用到的东西都打包送至白苏燕那。 在白苏燕后面是联袂而来的穆贤妃与恪德妃,倒不是说她们两个联手了还是怎么地,只是过分的谨慎了,互有监视的同时也是来日出事时互为证人的意思,她们一听静淑妃睡着,干脆的留下礼物又相携离开。 第三个却是婉嫔的使者,灵犀,她先是说了自家主子病了不好来探望过意不去,所以就从陛下赏赐的贵重物件里挑拣几样送给静淑妃赏玩。 长春宫也是个倒霉地方,兰贵嫔还在禁闭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风风雨雨,而自从宁贵嫔搬到隔壁的承宣宫更是没人能给相宜堂传递消息。 安容华的礼是托阎嫔带的,安容华如今病得也就比婉嫔好那么一点点,偶尔能下地走走,因为怕过了病气给皇长子,现在孩子都是乳娘和阎嫔在照顾。 当然也有如姚答应这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为探病,实际上是为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和洛霜玒来个巧遇,然后这般那般的勾搭一番,不过敢这么干的人已经被洛霜玒罚跪在长定宫门口读《女则》两个时辰,晕过去了拿水泼醒了继续。 这下所有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洛霜玒心情不佳,没人敢再去捋虎须了,毕竟宠爱再怎么也没自己的命重要。 因为有掌珠帝姬在身旁,白苏燕趁洛霜玒过来看望女儿的间隙,提出暂时将宫务交给穆贤妃的打算,“臣妾如今这样再掌着宫务就不太合适了,穆贤妃出自瑾月太后的娘家,定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交给她,臣妾以为反而会比臣妾做的还要好。” 洛霜玒看着玉雪可爱的女儿,心情有些放松,而就在来之前,“氐貉”已将夏至被人掳走的消息传到自己案头,并且看方向就是南郡,他听到此,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白苏燕,反问道:“贵妃对你自己的人这样没信心?” 白苏燕见他如此,明白他估摸着是已经得到了消息,也不再打太极,直接跪下,道:“臣妾有罪,但是臣妾相信夏至不管是何种境地,都一定会拼出一条血路来。” 洛霜玒将目光重新放到女儿身上,道:“那你就继续当你的贵妃,等到来日再同你算账也不迟。” “臣妾谢陛下开恩。” 本以为掌珠帝姬至多在自己宫中待半个月,哪知一直进入三月,珝月太后回宫,静淑妃依然没有醒来,只是娇容上不再有痛苦的表情,就像是熟睡一般的安详,期间白苏燕也命乳娘抱了掌珠帝姬去看望,却依然被拦了下来,她这才觉出不对。 白苏燕不是没动过夜闯落红殿的心思,然而仔细观察落红殿里的每一个人,就会发现这些人看起来普通,做事一板一眼的十分周全,却都太过周全了,不像是普通的宫人,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也只能打消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了。 珝月太后回宫,洛霜玒带着宗室与百官郊迎,白苏燕则领着后宫嫔妃及诸位命妇在宫门口迎候,这次这位太后似乎不打算再跟自己的儿子僵持了,归来的队伍中,的确没有恭顺夫人的身影。 如白苏燕一眼能将太后周围的人打量清楚,珝月太后也第一眼就看见了白张云这三位一品妃,没有看见静淑妃,心中有些不满却宁可是看不见此人的。 不过在珝月太后左右的垂佑帝姬却出言问道:“怎么没见到静母妃,是又病了吗?” 又病了,珝月太后眼中明显的不满,洛霜玒自然是注意到了,此时此刻若再赶着帮忙解释,只会招来珝月太后更多的不满,故而他引着珝月太后去看两位已经显怀的孕妇,“锦容华与张选侍也辛苦了,孤明明命人同你们说不用来宫门迎候的,待会到眠月殿请安便好。” 锦容华与张选侍不料洛霜玒居然帮她们在珝月太后面前说话,前者喜形于色,后者则有些惴惴不安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8 宫中自二皇子诞生以来的喜气终究被婉嫔之死冲淡了许多,这个被陈家推进来的女子,甚至至死都未曾侍寝过的可怜人,按规矩晋为从四品容华,保留封号婉,按规矩停灵一个月后入葬妃陵。 而陈答应因为是婉容华的亲妹妹而得以步出冷宫,为其姐姐守灵,灵堂上,陈答应看着婉容华的灵位很是恍惚,当初她也是如此为舒婕妤守灵的,外头大姐姐不知道如何,可是她如此陷害程贵嫔,加之陈家垮台,大姐姐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吧? 婉容华在一众妃嫔中不高不低,四妃都过来露了个面也算是全了同为后妃的情谊,程贵嫔的禁闭依然没有解除,宁贵嫔就在隔壁就近过来帮衬,陈答应对她只点了点头算是致谢,锦贵嫔还在坐月子,派了新提上来的大宫女云雀代为祭拜。 安容华如今也是身体反复,却依然由阎嫔和黄昏搀扶着过来上了炷香,余者位份不如婉容华不管甘不甘愿都是要日日过来走一趟的。 洛霜玒倒也来过,是趁着夜色,灵堂中只有陈答应等时来的,不知是出于感谢婉容华递过来的那封信还是感慨于人生无常,在婉容华灵位前,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陈答应,忽然问道:“你想出宫吗?” 陈答应烧纸的手顿了顿,道:“贱妾有自知之明,父母虽然……但是他们在钱财上也是从不亏待的,贱妾没过过苦日子,到了外面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再者程家想必也不会放过贱妾,冷宫之中清静,陛下若愿意关照,想来便是和静大长公主也不能拿贱妾如何的。” 洛霜玒垂眸道:“你若是改变了想法,也可以随时都告诉孤。” “陛下若真有心,不如告诉贱妾舒婕妤她还好吗?” 洛霜玒道:“舒婕妤已经死了,活着的是言书。” 闻言陈答应松了一口气,道:“陛下金口玉言想必就是真的了。” 洛霜玒忍不住问道:“你不想和言书团聚吗?” 陈答应摇了摇头,道:“贱妾如今是被程家盯上了,陛下的人也不能保贱妾一世无虞,与其如此不如老实待在宫中,免得将这灾祸带去给阿书。” 听她如此言说,洛霜玒就算是心如铁石也难免要长叹一声,陈家四姐妹说到底有三个是折在自己的后宫当中,说来也是自己对她们不住,“你若有什么短缺尽管跟毛沉安说。” 毛沉安是管理冷宫的大太监,看陈答应点头了,洛霜玒才背着手离开,在门口错眼见看到了躲在一旁的……“怡人?” 被唤作“怡人”的人瑟缩了一下,似被吓到了,磨蹭了好一会,才走到近前见礼,“嫔妾给陛下请安,愿陛下万福金安。” 到了近前,才看清是个与静淑妃生得没有一丝一毫想象的清丽佳人,洛霜玒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样都能看错,可是眼前之人又眼生的紧,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还是梁雨安在他耳畔小声提醒道:“陛下这是承宣宫清和殿的宁贵嫔贝氏,父亲是太常寺卿贝堂忠贝大人。” 洛霜玒有些尴尬的问道:“是宁贵嫔,怎么这么晚还在柳花馆?” 宁贵嫔不咸不淡的回话道:“启禀陛下因长春宫这边没有主位娘娘主事,陈答应又位卑,嫔妾是离得最近的高位妃嫔,故而就奉贵妃娘娘之命在此帮衬。” “如此就辛苦宁贵嫔了,孤还有折子要批就不在这打扰了。”这世上少有能让洛霜玒觉得不自在的人,宁贵嫔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人才了。 “恭送陛下。” 宁贵嫔方才在隔壁查点剩余的香烛纸钱,本来也是要走的,哪成想刚出来就撞上了洛霜玒,不过她也是真的想问自己同静淑妃到底哪里像了,几次三番的被错认。 “主子?”饮露见她魂不守舍的以为她是为帝王不曾多看一眼而失落,又不敢问的太直接,转而问道,“主子可是累了?” “没事,”宁贵嫔摇了摇头,又转而招手示意青鸟过来,“你是一直跟着陈答应的,虽然礼不可废但是身子一样重要,你在一边要好生照顾,切莫让陈答应过分哀痛以致伤身。” “诺。”青鸟这些天也是颇为感伤,她是从家里跟着舒婕妤入宫的,看着原先要好的两姐妹舒婕妤永远都回不来了,陈答应为了舒婕妤才开始在后宫中争名夺利,好不容易又来了一个婉容华却与陈答应心不齐,如今连婉容华都去了,就单剩下陈答应一人了。 宁贵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亲眼见着了一个人的死亡,心中若没什么触动才是假的,看着除了自己这其余一片漆黑毫无人烟的承宣宫,她不知道这样的寂静究竟是好还是坏,婉容华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了? 锦贵嫔出月后,婉容华的灵柩也被葬入了妃园陵,携花自然是收拾好包袱同去,陈答应之后也乖乖的回到了冷宫当中,没有趁机生事,被关禁闭的程贵嫔为此又砸了一个花瓶, 而锦贵嫔则特地要求将二皇子的满月宴往后延,说是死者为大,实际上则是嫌弃婉容华好死不死死在这种时候,深怕她触了自己宝贝儿子的霉头。 自然锦贵嫔出月后,立马就抱着二皇子搬入到永安宫,虽然比预想的差了一些,可看着宝贝儿子怎么都是高兴的,也是立刻的,锦贵嫔就投入到后宫争宠的行列,当然白苏燕也不明白这站在旁边磨墨的活计有什么好争的。 洛霜玒也算是软着和太后杠上了,牌子他翻了,可都是让她们杵着给自己端茶倒水,磨墨洗笔好好的妃嫔都让他当宫女差遣了,反正就是不让侍寝,毓选侍托她那位堂哥的福,十天里有三天能轮到她。 若说留宿,洛霜玒也不是没有,不过就没跑出四妃的范围过,再一次被珝月太后请去好一通品茗后,白苏燕无奈,在洛霜玒又一次打着临幸实则看望掌珠帝姬的时候,出声劝道:“陛下,臣妾这个月已经被太后提溜去喝了三次茶,抄了五次经了,如今这队伍还在扩大,为了淑妃的肚子,臣妾劝您意思意思的召一两个,就当旁边多了个暖床的守夜侍女不好吗?” 白苏燕以静淑妃的肚子为由,洛霜玒还真不好拒绝,其她人如何他不在意,他只担心静淑妃会受委屈,想了想,最后还是在流萤殿召了尚寝局翻绿头牌。 “怎么又是毓选侍。”这么说着洛霜玒又要翻牌吓得小单子满头冷汗,不过最后翻出来的是宁贵嫔。 白苏燕就坐在一旁自然是看见了,又见洛霜玒颇为不自在的样子,便试探的问道:“陛下这是不记得宁贵嫔了,还是不喜欢宁贵嫔?” 洛霜玒对于两次将宁贵嫔错认成静淑妃还是挺尴尬的,加之宁贵嫔的承宣宫与静淑妃的长定宫几乎就是个斜对角,最后他挥手让人退下,对白苏燕道:“孤今晚还是歇在你这里了,不折腾了。” 白苏燕心中翻了个白眼,无奈的道:“臣妾这就去安排,陛下您看良嫔如何?”她也是临时起意。 洛霜玒对良嫔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当日是她奉命到落红殿传达贵妃愿意还回帝姬的意思,她还十分识趣直接对折蔓说完就走,完全没有趁机想堵到他的意思,或许有不过她比较聪慧没有表现出来。 洛霜玒想了想,道:“那就良嫔罢。” 白苏燕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道:“臣妾恭送陛下。” 不喜欢是一回事,可是这样被人嫌弃又是另一回事,洛霜玒挑眉道:“孤怎么看你很开心啊?” 白苏燕摇着宫扇,笑着反问道:“臣妾有这么明显吗?哎呀,陛下就不要在意这种事了,毕竟臣妾被太后请去喝了三次茶,抄了五次经,尽管这是太后她老人家看得起臣妾,但是臣妾福薄也不是日日都消受得起不是?” 一提到这茬,洛霜玒忍不住按了按眉心,道:“你好生休息罢。” “起驾,摆驾永福宫——” 良嫔原也已经睡下,忽然听到门外太监唱名:“皇上驾到——” 良嫔几乎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人,来人呐。” 绿柯喜上眉梢的跑进来,道:“小主,是陛下来了。” 良嫔也是一喜,随后看着自己仅着裘衣,不成体统,连忙道:“快帮我更衣。” 绿柯为难道:“小主,陛下已经在下辇了,恐怕是来不及了,要不奴婢给你拿个披风。” “没办法,这样也成。” 良嫔最后是拢着披风出来迎驾,“嫔妾恭迎圣驾,不知陛下驾临,嫔妾失仪。” 洛霜玒抬手示意她起身,道:“是孤深夜打扰了。” 良嫔羞红着脸道:“陛下愿意驾临嫔妾的西岭舍,嫔妾这简直是蓬荜生辉,哪里能说是打扰。” 洛霜玒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道:“你这儿倒是颇为雅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4 穆贤妃在旁含笑应道:“正是如此,太后好记性,锦容华你可再不能说太后不关心你了,瞧瞧太后她老人家记得比你这个孕妇都还清楚。” 闻言,珝月太后也来了兴致,“怎么,锦容华一直觉得哀家不关心你?” 锦容华小心观察太后她老人家的神色,见她是真的心情放松,才故意嘟着嘴撒娇道:“太后如今也承认自己偏心了,嫔妾入宫都一年了,太后您老人家都没赐给嫔妾什么东西,害得嫔妾以为是哪里做错了,不讨您喜欢。” 珝月太后对怀着自己孙儿的妃嫔特别有耐心,乐呵呵的道:“成,待哀家回到眠月殿,立马命人给你们搬几箱东西过来,让你们也知道,哀家对后宫每一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谢太后娘娘赏。” 洛霜玒此时也适当的插进来,道:“母后,您舟车劳顿也累了,就莫要站在日头下说话了,先回眠月殿罢。” 待珝月太后与洛霜玒领着一班妃嫔命妇浩浩荡荡回宫,除了两位王爷,其余百官也有序地散场,太后回宫,后宫还没怎么的,前朝有些人写好多日的奏折终于可以往上递了。 眠月殿内至少眼下气氛是颇为和乐的,先是将宫里的皇长子洛相陶与掌珠帝姬抱来到珝月太后跟前尽孝,说是尽孝两个连周岁都未满的小孩都是乳娘抱着行礼,能不哭出来就不错了。 “看我们的相陶长得多好!”珝月太后当即就抱过皇长子逗弄,底下的阎嫔吓得瞪圆了眼睛,勉强过来请安的安容华也捂着口咳嗽了几声,虽然在来之前已经喂过奶,这时候的小孩子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但是依旧怕皇长子在这陌生的老奶奶面前哭出来。 不过皇长子大概是真的困了,对于珝月太后的逗弄没什么反应,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样子,珝月太后就将孩子递还给乳娘,道:“好了,孩子困了,都带下去罢。”却是看也没看掌珠帝姬一眼,大大方方的表现出她对静淑妃母女俩的不喜。 珝月太后可以是因为她是洛霜玒的母亲,她们这些妃嫔却是不可以,甚至白苏燕还要帮忙解释,“启禀太后,静淑妃忽染重病,终日昏睡,连掌珠帝姬都抱到臣妾那里照顾了,这都半个多月了,也仍无起色。” 听得连孩子都抱给旁人了,珝月太后这才相信静淑妃是真的病了,如果不是真病到这种地步,后宫中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交出自己的立身根本——皇嗣。 “那就好生养着罢,”说完珝月太后似又想起了什么,将座下的人打量一二,“安容华身子不好就先回去罢,对了,婉嫔似乎也病得厉害?” 白苏燕身为主事的自然不能不答,“回禀太后,婉嫔……一直身子骨不好,如今只怕也是熬不住了。” 珝月太后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叹道:“大约是长春宫的风水不好吧,让外面的人散了罢,哀家今日累了。” “诺。”众妃起身告退。 珝月太后又出声唤住洛霜玒与白苏燕,“如今宫中病的病,死的死,哀家知道你的打算,也不欲阻止,可是宗室之中也不乏未成亲娶妻者,你自己不想纳人,也不该阻拦你兄弟们的姻缘。” 洛霜玒只点了点头,旋即又道:“不过还是不要再过分劳动百姓,就在官家秀女里挑一二罢,另外宫女的事……” 洛霜玒看向白苏燕,白苏燕立马接口道:“臣妾以为既然宫里主子少了,伺候的人自然也要少一点,不然许多人光不干活养着也是一笔巨额的花销,臣妾稍候会将预估的人数呈给太后阅览,若届时人手不足,可以在燕京相邻的州府挑选即可。” 珝月太后道:“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另外今年寿诞就不必铺张浪费了,就在这摆几桌宴席,请几个亲近的晚辈过来陪陪就好了,人老了坐不住了。” 白苏燕连忙奉承道:“太后哪里老,若是放在外头,哪一日陛下陪着太后上街,别人只当是姐弟哪会猜到是母子呢?” 珝月太后横了她一眼,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会说话。”白苏燕知道太后这是不耐烦了便垂头不语。 洛霜玒道:“如今是儿臣一人在为兖州守丧,怎能连累母后,给母后举行寿诞的银子国库里还是有的。” 珝月太后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道:“一切就凭陛下做主罢。” 从眠月殿出来,白苏燕悄悄地松了口气,洛霜玒想了想,道:“太后的寿诞就交给你了,不可太过铺张,但也不要让太后觉得没面子。” “诺。”白苏燕今日看得明白,珝月太后的怨气是冲着静淑妃来的,放在以前她老人家对静淑妃是有些微词,可也没像今天这般摆到台面上来,连孙女的面子都不给,不能铺张也不能浪费,反正只要规格比掌珠帝姬满月时的宴席要好就对了。 这般一想,白苏燕才回过味来,这是“爱屋及乌”的小孩子的醋都吃了?都说婆媳关系是千古第一难题了,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珝月太后气归气,也没忘了给各宫的礼物,除了两位孕妇那里稍微重了点,连她不待见的静淑妃和掌珠帝姬都送了东西过去。 白苏燕在自己宫室里看着绿腰领着人登记入库,颇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却也没忘了提醒一句,“绿腰,太后赏赐给帝姬的东西你待会通知采莲一声,叫她自己来清点,或者让她看着你清点,省得日后衍生误会。” “诺。” 转眼看到冬至心不在焉的模样,白苏燕难免就会想到夏至,也不知她现在在南郡如何了,她鬼点子虽然多,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个鬼魅的红衣男子,便更加为夏至担心。 然而,白苏燕却是白担心一场了,一开始因木归宜昏睡,夏至的确过了段凄惨日子,腿被重新打断正骨接骨没上一点麻药,痛得她直接昏死过去。 夏至是活生生被疼醒的,夏至摸了摸自己被上了夹板的骨头,苦笑道:“手艺还是不错,应该瘸不了了。” 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居然是在破破烂烂的柴房里,一抬头居然能看见星空了,自己身下的稻草是潮湿的,唯一一张薄被褥也是潮潮的,不过有也比没有强,夏至将薄被裹在身上,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 自她到这里来后,就像被遗忘了一般,连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每次送来的都是冰冰冷冷的残羹剩饭,夏至就是跟着行军打仗的时候都没挨过饿,她每次出去都故意带些可以直接食用的如红枣、枸杞之类的药材,军中少粮的时候,她就靠这些撑过去。 夏至努力爬到柴房门口,这短短十来步的路硬是耗费了她半柱香的时间,断腿太疼了,没动一下就疼得厉害,只能缓一缓等劲过去了,才能再往前动一下。 推开门迎面就是一阵寒风,夏至努力睁大眼扫视四周,试图找寻能吃的东西,哪怕是毒草毒物,反正她行医这么多年遍尝百草也是有一定的抗性了,最多就难受几天,死是死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她的运气还是倒霉呢,居然真得让她在柴房旁边的假山洞里找到了一条冬眠的有成人手臂粗的大蛇,夏至摸了摸自己身上,什么暗器、毒药都被收走了,连耳朵上的耳环都没了,“真小气!” 夏至忿忿的拣了几块扁平的石头,五指有节奏的弹动,四块石片从三个方向分别打向大蛇的头、颈、盘起来的身子。 然而她却忘了,蛇一般冬眠的时候不是一条是一窝,故而当大蛇苏醒过来时动了动身子,它原先盘着的身体间隙居然又滑溜出好些蛇,密密麻麻的看得夏至都要吐了。 夏至摸了摸自己的断腿,若真把这窝蛇惹毛了,自己跑也跑不过,那条大蛇就能把自己勒死,然后拖回蛇窝里等着当来年春日的美食,想到此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是如今日子已经到了二月马上要三月,南郡在断崖上,故而气候比山下冷,可是也不代表春天就永远都不来了,一旦这窝蛇群巢出动,自己焉有命在? “这群人不会把我关蛇窟里来了吧?”夏至自说自话的先把自己吓得够呛了,如今是饿也忘记了,疼也忘记了,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万一饿死了,最后还要填了蛇腹,怎么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想是这样想,做又是另外回事,比起葬身蛇腹,她更怕饿死,故而一旦今日断粮了,夏至依然跑到蛇窟那,用石子击打其中一条蛇,引得它醒来,不堪其扰的探出脑袋,然后被她用柴房里的树杈叉主,用柴刀砍掉半截身子,柴刀也是现成的,至于剩下半截是被哪条迷糊醒来的蛇吞吃掉了也跟她没关系了,反正剩下半截她从来没找到过。 05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5 花才人一直关注着恬嫔,见到她落泪,怕她被珝月太后看见,引起不喜幸好今日有好几个妃嫔不能出席,两人中间只隔了个董贵人,便悄悄的挪过去,安慰的搂了搂她,帮她拭泪。 徐美人心不在焉的,张选侍摸着肚子也不太往心里去,剩下的三个答应,姚答应眼中的苦涩都快溢出来了,李答应则是看着跃跃欲试的单答应,心中也是隐隐期待着什么。 白苏燕又起身道:“太后,因着这过丧,陛下觉得这样简薄太过委屈您,故而同臣妾商量后,就决定做些签子,由您老人家抽,抽到哪个就由哪个献上寿礼,太后若喜欢就给个笑脸,若不喜欢就请太后当场出题让那位姐妹彩衣娱亲,逗太后一笑。” 珝月太后大概是今日寿辰,心情放松,点头答应了,白苏燕将一早做好的签字亲自递到太后手边,第一个——“是宁贵嫔。” 宁贵嫔出席一礼,她身后的饮露捧着一整块和田美玉雕刻的老寿星献桃,“嫔妾在此恭贺太后娘娘松龄长岁月,蟠桃捧日三千岁。” 珝月太后只一点头,也没说好或不好,第二个则是锦容华,她奉上的则是一副吴道子的《南岳图》,“寿岳献给老寿星,请老寿星笑纳。”明媚俏丽的笑颜带着几分天真,丝毫让人看不出她即将临盆做母亲了。 吴道子的《南岳图》可是失传已久,连洛霜玒都下意识倾身观赏,珝月太后看着她的肚子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道:“快坐下罢,别累着了。” 后面的安容华、花才人都是中规中矩,不出挑也没出错,看得珝月太后有点索然无味,白苏燕接过她老人家随手递来的签字,看着上面的两字,道:“单答应。” 单答应早就按奈不住了,却还记得白苏燕的再三叮嘱,亲手捧着绣了整整两个月的经书上前来,“贱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上请安,贱妾献上的是亲手绣的《心经》一册,恭贺太后娘娘榴花献瑞,古柏长春,南山献寿,祝无量寿。” 听说是佛经,珝月太后来了点兴趣,看了眼流苏,流苏上前接过,“居然绣得是行楷,可见你是下了功夫的,可这榴花古柏又在哪啊?” 单答应道:“请太后娘娘稍待,贱妾马上就展示给您看。”说罢上前展开经书,在灯火摇映下,上面的经文居然浅淡了,隐隐显出后面的风景,从远至近依次是南山、古柏、榴花。 “这等巧妙心思,所谓七窍玲珑心也不过如此了。” “太后娘娘谬赞了。”单答应红着脸谢道,眼睛却是偷偷看向在一旁笑不露齿的白苏燕。 珝月太后那些金的银的都是看惯的,对这份礼物是真的满意,便对洛霜玒道:“这件礼物哀家十分喜欢,若说要赐什么,如今国丧金银玉石也没用,可也不能埋没了这样的品质,不如陛下给她提一提位份?” 只要不是王家的姑娘,洛霜玒都是随珝月太后高兴的,“单凭母后做主。” 珝月太后想了想,道:“那就毓选侍吧?” 毓选侍大喜,叩头谢恩,“贱妾谢太后恩典。” 毓,《广雅》中解释长也,稚也。 《汉书·五行志》也写道:则孕毓根核。 后妃最大的价值其实还是生养子嗣,毓选侍,如此的殷切期盼与抬举,毓选侍乐颠颠地往回跑,而李答应已经乖觉的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给毓选侍,姚答应没动,她只得坐到末座。 后妃同一阶以年龄资历排行,李答应与姚答应同一年入宫,但年纪比她长一岁,后者理应谦让,然而姚答应只顾着生闷气完全没注意到李答应的动作。 毓选侍注意到李答应让座了,冲着她微微一笑,又看了眼对面一脸不高兴的姚答应,日后定是要投桃报李一番的,不过今日的场合不合适。 接下去又陆陆续续几位妃嫔进献了几件,都没什么出彩之处,珝月太后便觉得兴致缺缺,又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在场的人头,十八人,其中安容华、恬嫔都坏了身子,这样后宫的人还是太少了。 说来也是奇怪,珝月太后自己为先帝妃嫔的时候,先帝后宫有名有份的统共十个不到,在助洛霜玒夺嫡时,仍是觉得人太多,如今转换了身份,看着儿子后院六年了才一个皇子出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人还不够多。 寿宴过半时,锦容华与张选侍是孕妇不能久坐,在戍时的时候就领了赏退下了,安容华跟着也已要照顾皇长子为由告退,恬嫔始终难以融入这座宫廷,加之丧子之痛,旁边的繁华热闹显得那样的刺眼。 花才人怕她难受,悄悄的来到穆贤妃身后,轻声的道:“贤妃娘娘,恬嫔身子不适,怕失仪了惹太后娘娘不高兴,想先回去了。” 穆贤妃微微倾身看了眼满脸郁卒的恬嫔,点头道:“也好,去罢,若是太后问起了,有本宫在呢。” “多谢贤妃娘娘。” 接二连三的有人离开,位于上座的珝月太后自然也是看见了,不过她不太在意那些出身平凡又位卑之人,想着今日自己寿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面上却收了笑意,不耐烦的挥手道:“罢了,都是这些东西,不看了。” 白苏燕见太后没了兴致,想了想,道:“虽然现今不好奏乐起舞,不过臣妾先前在库里发现一件很好玩的盒子,据传是春秋时墨子所造,盒子一打开,里面就会慢慢升起一座小台,上面有一个小人在跳舞,随着舞蹈有音乐流泻,今日特来进献给太后娘娘。” 盒子外表很朴实甚至说是平平无奇,用得也是最寻常的木料,打开盒子,听见几声齿轮扭动的声音,一木雕美人旋转着随着小戏台浮上,说是跳舞其实也不过是在木雕美人的双腕上系了两条绸缎随着旋转而舞动,真正让人惊叹的是音乐小调,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婉转空灵似九天仙乐。 这东西严格讲还是挺粗糙的,但是胜在稀罕,珝月太后当真就着这不到半盏茶时间的小调听了一遍又一遍的,不过好歹今日的寿辰她过得是舒心的,走之前给白苏燕的赏赐也重了两成。 白苏燕暗暗松了口气,心中不免感叹,这一场寿宴简直比打一场战还累,不是身体是心里,这口气还没舒完,洛霜玒却忽然当众道:“妍贵妃,陪孤一块回伏龙殿罢。” 一般召幸或是在风月殿或是在伏龙殿,而如今后宫诸人都还年轻,心头的斗志哪那么容易消磨干净了,看向白苏燕的目光各自或多或少的带了嫉妒。 望着洛霜玒与白苏燕“亲昵”地相携而去,宛若一对璧人,忍了一晚上的姚答应终于忍不住挑拨道:“这妍贵妃也不知给陛下下了什么迷魂药,每个月大半时间都是在她那,贤妃娘娘出身高贵,温柔贤淑又哪里比她差了。” 这样拙劣的挑唆却让穆贤妃黑了脸,不是因为嫉妒妍贵妃,而是觉得被冒犯了,一个区区的末位答应居然也敢拿自己当枪使,念着今日太后寿诞,一个处置不好就变成是在打太后她老人家的脸面。 穆贤妃没动,毓选侍却动了,脆声声的一下,姚答应的小脸就红了,她捂着脸含着泪,扯着嗓子道:“单紫,你居然敢打我!” “放肆,你不过是一介末位答应,也敢直接唤我的闺名?”毓选侍如今好不容易升了位份,李答应是和她一头的,她自然是要在这唯一一个可以欺负的人这逞一逞威风的,“我看你平日里就有够目无尊上的,且不说现在居然敢在背后辱骂妍贵妃与穆贤妃。 就说方才,李答应比你年长一岁,主动让出位置于我,你居然不起身让座,让李答应到末座,你好大的胆子!” 姚答应气急,口不择言的道:“单紫你就是条哈巴狗,哪里有肉就冲着谁摇尾巴,以前我是奉人的时候你就围着我拍马讨好,如今抱上了妍贵妃的大腿,就一脚把我踹开,不要脸!” “你……” “通通给我闭嘴!”见她们越说越不像话,原先还有意让毓选侍教训单答应一下的穆贤妃不得不出来阻拦,“大晚上的一个个精力很足啊,我看你们两个也别睡了,去佛堂跪着抄经去!” 徐美人在后头拉了拉穆贤妃,意在提醒今日毕竟是珝月太后寿辰,毓选侍又是太后亲封的,太后这前脚刚走,穆贤妃后脚就罚了她,意为对太后的决定不满。 穆贤妃也不是真想罚她们,看两人都讪讪然的闭了嘴,缓了口气,道:“好了,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好日子,你们今天这样斗嘴传到太后她老人家那里,你们觉得太后会怎么想,是觉得你们一片孝心给她演二人转,说相声逗她开心,还是觉得你们给她添堵啊? 尤其是你单氏,你可是太后亲口夸赞过的,亲自抬举的,就这样回应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们也一样,今日谁敢多作怪给太后她老人家添堵,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们,要真咽不下这口气,你们明天就是跑到房顶上去闹,本宫都不管你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7 白苏燕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脸上睡出来的红痕也来不及仔细遮盖,反而显得脸色红润,气色极好,“不好意思,可能是昨日累到了,今日起迟了,劳众位妹妹久候。” 这原先是宫中最常听见的推诿之词,然而昨夜洛霜玒是当着诸人的面“召幸”了她白苏燕,停在一些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炫耀,顿时惹得人心情不虞,说出来的话也颇为阴阳怪气的,“娘娘辛劳了大半夜,自然是没嫔妾这样独守空闺的睡得好。” “董贵人可还记得七出的第六条是什么。”话是如此,宁贵嫔却冷冷扫了一眼良嫔,看得良嫔不禁背后一寒。 白苏燕清了清嗓子,道:“天色也不早了,该去拜见太后了。” “诺。” 众人在白苏燕带领下去拜见,然而在凤栖宫门口被流苏拦下,“太后昨日累着了,今日就不必请安,太后想要清静,以后都不必来了。” 众妃嫔没有庆幸,反而一下子心提了起来了,恪德妃先前受珝月太后照顾,将她当做自家的长辈来看待了,连忙问道:“流苏嬷嬷,可是太后身体不适?可召见了太医?能否让本宫进去探望一二?” 白苏燕紧跟着问了一句,道:“可是臣妾等有哪里不周到的?” 流苏恭恭敬敬的道:“太后无事,只是在山上清静惯了,一时间不太适应这宫里的热闹。” “这样……”白苏燕垂眸,提着裙摆在宫门口跪下,其余人等自然而然的跟着跪,对着宫门三拜。 起身后,白苏燕对着流苏道:“那臣妾等也不敢再打扰,太后那边请流苏嬷嬷费心了。” “奴婢不敢,这是奴婢的本分。” 众位妃嫔纷纷散去,唯有恪德妃与张选侍还留在原地,“嬷嬷,能否让本宫入内向太后请安?” 流苏拦在她面前,揖礼道:“娘娘请回。” 恪德妃还待说什么,被张选侍拉住,小声的劝道:“娘娘,太后今天既然铁了心不想见旁人,还是不要打搅了,免得惹太后心烦,来日方长。” 恪德妃走前又道:“嬷嬷,那本宫明日再来。” “恭送德妃娘娘。” 另一边白苏燕、穆贤妃两人领头,慢悠悠地往西苑门口走去,路至半途,白苏燕故作一叹,道:“本宫忽然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地方,当初温贤妃就是在这个地方斥责本宫管教不严,与董贵人同罪,一块被拖到御花园受罚,而如今……” 董贵人不意白苏燕忽然提起往事,心头一阵不舒服,但是学乖了知道情绪上来后闭上嘴,良嫔道:“过去的就让她过去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温贤妃已经是一具枯骨,而娘娘已经不是当初的妍妃了。” 白苏燕回眸一笑,道:“是啊,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娘娘抬举嫔妾了,嫔妾怎么敢跟娘娘相提并论称‘我们’。”良嫔觉得她话中有话,心想莫非是被她察觉了? 接下去的路白苏燕都不言语,其她人也不敢多嘴,一直到西苑门口,坐上那专供贵妃的轿辇的轿身上镶嵌着用整块黄玉雕刻的雏凤,“本宫要去探望淑妃,贤妃妹妹可要一块?” 穆贤妃淡淡的道:“臣妾同淑妃不过是泛泛之交,去多了反而显得臣妾别有所图。” “贤妃也太小心了,那本宫也不勉强了。”说罢放下的轿帘上是象征贵妃的鹓雏,新的宫规中为了凸显四妃的地位,除凤为,余下鹓雏、鸑鷟、青鸾和鸿鹄分别作为贵淑德贤四妃的独有象征。 剩下从正三品昭仪始可配类凤的发明、焦明、鹔鷞、幽昌择其一而为纹饰,但在颜色上有所限制,体现位份上的差别。 穆贤妃回头看了看自己以白玉雕琢的鸿鹄,虽然是在原有的轿辇上改动,却再也不会有人认错了,“走罢。” 说来轿辇在宫中原先便是身份的象征,按原先那冗杂的品阶,是从正五品以上的妃嫔就可配轿辇,如今是从从三品的婕妤开始,使得原先不少坐惯了轿子的都要开始走路了,良嫔就是其中一个, 良嫔本欲跟上穆贤妃的轿辇又硬生生止住脚步,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和白苏燕翻脸的好时候,毕竟现在大权独揽的是白苏燕。 被她所念叨的白苏燕却没想那么多,走出一段路后,又下了轿辇陪着宁贵嫔一块走,宁贵嫔打趣道:“贵妃娘娘这是坐累了轿子,想下来松快松快?” 白苏燕道:“阿凝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在承宣宫可还习惯?” 宁贵嫔歪了歪头,道:“嫔妾是挺习惯的,不过嫔妾隔壁的那位恐怕就不是这么想了。” 白苏燕道:“程贵嫔?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趁机落井下石,拿她杀鸡儆猴来立威,不过现在看来没有什么用。” 宁贵嫔道:“要嫔妾说的话,一来是娘娘依然太过心软,若当日重罚了程贵嫔宫中大概能安静上好一段时间;二来其实娘娘到了今日这个位子了,已经不用再做什么了,只要恪尽职守,旁人也说不出娘娘的错。” 白苏燕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她现在面对的最大的敌人不是这群后妃,而是帝王的猜忌,可是她没办法,如果实话实话,洛霜玒不仅不会派出去人去追查,就算派也是去杀人灭口的,说实在的就是现在她都不敢肯定洛霜玒之前派出去的是刺客还是细探。 宁贵嫔当她是在为静淑妃之事烦恼,走近了一些,小声安慰道:“娘娘,且不说淑妃如今的身子,太后也不会准的,前朝大臣们也不会允的。” 白苏燕摇了摇头,道:“宫里本宫怕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怕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静淑妃,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贵嫔不解,白苏燕莞尔一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因为静淑妃真心爱慕着陛下。” 自古以来爱就是和独占欲是一体的,再怎么贤良淑德的皇后也会有吃醋的时候,只不过就看当事人与史官有没有看见了,正是因为爱洛霜玒,所以哪怕是洛霜玒亲手把后冠捧到静淑妃面前,静淑妃也会推却,因为她做不到将自己喜欢的人推给旁人。 当她是妃嫔的时候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吃醋或者耍手段让皇帝留下,当她是皇后的时候,她就不可以了,因为她是皇后她就应该大度,应该去关心她的情敌,去关心情敌与自己所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也正因为洛霜玒也太爱静淑妃了,爱到失去理智,珝月太后更加不允许静淑妃登上后位,帝后的恩爱可不是真得像寻常夫妻那样的恩爱,便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婆婆都不乐意儿子过分宠爱儿媳,更何况是这情况更加复杂的皇帝皇后。 静淑妃尚且还未有名分的时候,洛霜玒都能为了她亲手堕了王嫔的胎,待她成了皇后,天天能见着,洛霜玒的眼里还容得下其她妃嫔吗?帝王的后宫牵涉前朝,后宫不睦,前朝不平。 宁贵嫔却懂了,都说贝家妻妾和谐是燕京城里的一段佳话,可是每每夜里孤枕难眠的时候,贝石氏何尝不曾摸着旁边冰冷的枕头,垂泪至天明,有时候实在被嫉妒烧得快发疯的时候,她就一遍又一遍的在灯下读着《女戒》、《女则》,才能在第二日对着侧室做出关怀的样子。 “或许静淑妃就是这样病得吧?” 白苏燕一怔,下意识去看自己左右的人,自己左右可都是洛霜玒的人,“宁贵嫔,可别乱说话!” 宁贵嫔瞟了白苏燕身后的人一眼,道:“因为一旦她好起来了,她就下意识就想去争,可是淑妃娘娘懂事知道不能争,所以她就只能任凭妒火把自己烧得遍体鳞伤,最后病了。” 白苏燕一直都知道宁贵嫔心思剔透,却没想到她竟到如此地步,脸上难免带出一些惊愕的失态表情,宁贵嫔见了好笑道:“嫔妾一些将心比心的话,让娘娘见笑了。” 白苏燕顺势道:“好了,这样的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否则就该轮到别人来问你七出的第六条是什么了。” “诺。” 到了承宣宫门口,两人作别,白苏燕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同我一块去看看静淑妃?”不过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问。 宁贵嫔摇头道:“嫔妾与淑妃娘娘本就是点头之交,我这样的做些面子功夫就够了,再多可就过了。” 白苏燕道:“你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大道理,罢了,是我唐突了。” “恭送贵妃娘娘。” 白苏燕转身走出几步,就碰见拿着药包的折蔓,折蔓愣愣的看着承宣宫的方向,待白苏燕一行人走近了,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见礼,“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罢,这是刚从太医院那回来?” 折蔓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是刚从太医院拿药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58 白苏燕公事公办的问道:“静淑妃可醒来了?” 折蔓低低的回道:“还未。” 白苏燕道:“正好本宫要去长定宫探望静淑妃,遇上你就一块走罢。” “不敢劳烦贵妃娘娘。”折蔓下意识就要拒绝。 白苏燕道:“本宫只是担心淑妃的情况,罢了,今日在这遇上你,问你也是一样的,本宫也就偷懒不走这一趟了,你们可要好生伺候淑妃,不能因为她如今这般就懒怠了。” “奴婢不敢,”折蔓到底不如采菊稳重,忍不住问道,“请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冒犯,方才同娘娘一道的不知哪一位主子?” 白苏燕有些奇怪她问起宁贵嫔,但还是如实的回答:“是新搬入承宣宫的宁贵嫔,虽然静淑妃平日里深居浅出,你身为她贴身大宫女,这些主子们可一定要认全,否则出了差错,谁都报不了你!” “诺。”折蔓有些心不在焉的退到旁边,等到白苏燕的仪仗过去了,才神思恍惚地回到落红殿。 她这副模样自然是被采菊看出来了,“你去了趟太医院,怎么把魂也丢那了?” “啊?哦,没什么。”折蔓低下头去继续做事。 过了一会又实在忍不住,拍了拍采菊的肩,小心翼翼的问道:“承宣宫的宁贵嫔,采菊你认识吗?” 采菊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她为难你了?” 折蔓摇了摇头,道:“我方才路过承宣宫,看到宁贵嫔的背影,和我们娘娘真像!” 采菊白了她一眼,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要是把药熬干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折蔓扁扁嘴,摇着蒲扇,转而又担忧的道:“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之前好不容易有点知觉了,现在……采菊,我真的怕,要是娘娘一直这样睡下去,陛下会不会忘了娘娘?” 采菊无奈的问道:“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折蔓道:“贵妃娘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身为下人就应该把每一位主子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可是我今日居然忘记了宁贵嫔,甚至到现在都记不起来宁贵嫔的模样,我们是下人都这样了,陛下日理万机又坐拥整个后宫,天长日久的真的还会记得娘娘吗?” 采菊整理的动作一顿,道:“其他人忘不忘记有什么关系,我们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就好。”折蔓低低地应了一声,抹了把脸,又是那个乐观开朗的折蔓。 白苏燕到长定宫门口晃了一圈以示关心,又回到流萤殿立马去了东配殿,到底她是主子,采莲与郭乳娘是仆,不敢太过拦着她,让她见到了掌珠帝姬。 这也是白苏燕第一次认真打量掌珠帝姬的模样,当然是被郭乳娘抱着的,“小帝姬小时候就这样可爱,长大了也定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 采莲与郭乳娘不敢多嘴,只能神经紧绷着似乎是怕白苏燕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白苏燕见好就收,道:“你们要好好照顾小帝姬,切莫因为离了她的母妃就敢懈怠了!” “诺。”采莲与郭乳娘齐声应着,待白苏燕离开,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这妍贵妃突然的用意。 之后,白苏燕日日前去探望静淑妃和掌珠帝姬,虽然落红殿那边依然是拦住了没让她进,但是也架不住她日日送这个补品、送那个礼物的,掌珠帝姬那边更不消说,她是主子谁敢拦着她正大光明地关心小帝姬? 这样等了许久,终于某人坐不住主动到她这来了,帝后及太后日日一次平安脉,四妃及太妃等三日一次,九嫔以上七日一次,嫔以上半月一次,余者一月一次。 “贵妃娘娘身康体健,只是偶尔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以致优思繁重。” 白苏燕伸着手让冬至放下自己的袖口,笑道:“秦大人,不知什么事是有的,什么事又是没的?” 秦不寻整理着药箱,并不把她放在眼里,白苏燕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忽然问道:“不知淑妃的父亲是哪的人,淑妃这血脉看起来颇为奇异。” 秦不寻霍地回身,冷着张脸,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白苏燕嫣然一笑,邀请道:“秦大人不如留下同本宫品一壶雨后龙井如何?” 白苏燕又看了看左右,道:“这些人本宫的话他们可能都不乐意听,但是如果是秦大人的话……” “你们都退下,”诸位宫人面面相觑,似乎在迟疑,秦不寻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都退下!” 待人都走完了,秦不寻没好气的道:“你可以说了。” 白苏燕笑容不变,道:“秦大人,何必焦急,请坐啊!” 秦不寻一甩袖入座,白苏燕一面亲自为他斟茶,一面道:“有一事,本宫一直想不通,为何梁公公坚持不让本宫抱着帝姬去探望淑妃娘娘呢?且不说本宫这是为了防止她们母女生疏,回头来陛下怪罪,再来也是最要命的怀疑,本宫甚至都不敢宣之于口了。 静淑妃与前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据本宫所知,木归宜乃是前朝莲衣帝姬之女,谦婕妤则是湘竹帝姬之女,本宫的母亲是荼蘼帝姬,您觉得我们三个有什么不一样,让知天命值得知天命冒那么大的风险将木归宜带回去?” 秦不寻原先不耐烦的模样渐渐收敛,“即便如此,同淑妃又有何关系?” 白苏燕笑容越发的温柔,“大人莫不是忘了,那一天,木归宜忽然像只疯狗一样,把整个后宫的女人一个不落的都得罪了一遍,然后淑妃就忽然昏迷了,您不意外吗?还有一件更久远的事大人不记得了吗? 王嫔当日难产,若本宫推测的没错,那时候陛下应该暗示了大人,要让王嫔一尸两命,之后又是谁救了王嫔,难不成是大人提前透露给了淑妃,好让她来做人情的?” 秦不寻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忽然想起之前静淑妃对他说过,总是会做奇奇怪怪的“梦”,然后会预测到一些事,明明都是不相干的人,反而是周围的人想知道些什么却反而不做“梦”了。 白苏燕看他是想到了,很开心的又浇了桶油上去,道:“大越的知天命之所以地位在大越皇帝之上,正是因为他会预知,当年也正是他的预知,使得大越皇室在刘玥的保护下提前南逃,以致先皇扑了个空,除了这巍峨的宫殿,一群瑟瑟发抖的美人,一些机要处都直接被烈火焚尽。” 秦不寻冷冷的问道:“那你又凭什么以为木归宜与知天命相关?” 白苏燕打开一开始就放在一边的盒子,将里头的纸条都倒出来,道:“这是当年伺候刘太嫔的赵嬷嬷留下的东西,她费尽了心思藏这些就为了给自己和弟弟增加活命的筹码,可最后…… 大人请看这个,‘厉鬼,中元游水采兰花’,说到厉鬼自然是穿着红衣的凶厉恶鬼,大越那群人中唯有知天命一直以来都是一身红衣,中元节七月半见鬼也不奇怪,游水应该是指天门宫温泉里的暗道,兰花就是顺姬也就是兰芷帝姬。 木归宜若是先帝之女那更好了,与当今就是兄妹*的千古丑事,大人觉得知天命会这么好心地帮忙把这个污点抹去?如此只能说木归宜对大越旧部有非比寻常的重要性,比我们想得还要重要! 而本宫也想象不出还有比‘知天命’这个角色更重要的存在,如果木归宜是知天命与莲衣帝姬的女儿,一切都说得通了,本宫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是所谓的预知之类的能力肯定是父传子,子传孙这般代代相传的了,话已至此,秦大人还不明白本宫在说什么吗?” 秦不寻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禁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面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微臣的妹妹一向洁身自好。” 白苏燕抿了口茶,道:“本宫可没暗指令妹与知天命有染,为何大人就没想过,令妹阴差阳错间成了上一代知天命的儿媳呢?本宫曾经偶然同那个所谓的知天命交过手,虽然离了些距离,却也能肯定那是个年轻男人,最多不过三十,而父、白将军当年随白老将军攻越,当时的知天命已两鬓斑白,总不可能返老还童了吧? 若非要再想的复杂点,或者更让大人您难受一点,没准这木归宜是淑妃娘娘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呢?” 白苏燕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防备地抬手在胸前,继续挑唆道:“自然,本宫承认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细想荼蘼帝姬鼓动白将军放弃‘氐貉’,如今梁雨安因为大人您的赏识与推荐成了陛下身旁最为倚重之人。 之后他再向陛下引荐自己的女儿,如今大人你我是有目共睹的,陛下是多么的疼爱淑妃娘娘,本宫甚至可以在此打包票,就算淑妃娘娘不愿意让陛下为难推拒后位,陛下也定会让将来的太子从淑妃娘娘的肚子里爬出来,一个流着大越皇室血脉的太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0 良嫔摆手道:“不成,我还是觉得不妥。” 董贵人觉得她磨蹭,道:“这样,我去寻梁公公试探一二,姐姐不用说话在旁边听着,若觉得不妥对你也没有影响,如果有戏能皆大欢喜,这自然是最后的,如何?” 良嫔垂眸想了想,终究还是被收复洛霜玒身边的大太监总管梁雨安的可能占上风,点了点头,道:“那届时,我扮作你的侍女,不成,你先好好想想见到梁公公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我先好好演练一番才好。” “不用这么麻烦吧?”在良嫔严肃的眼神下,董贵人如小鸡啄米般快速点着头,“我知道了,一切都听姐姐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后,觉得准备充分了,在派人紧盯着梁雨安的动向三日后,终于抓到他单独一人,梁雨安心事重重地从太医院回来的途中,被董贵人带人拦下。 梁雨安见礼后退到一边,董贵人道:“梁公公怎么从太医院那过来,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梁雨安毕恭毕敬的道:“谢小主关心,不过是帮陛下办事而已。” “这样……”董贵人差点不知道怎样将话题继续下去,清了清嗓子,道,“梁公公,我有一笔买卖想与公公谈,不知公公有兴趣吗?” 梁雨安道:“小主说笑了,奴才就是个伺候人的,不是什么商人,不懂得做买卖。” 董贵人正要为他不识抬举而大为光火,被扮作宫女的良嫔一捏手臂,强行忍下心中的怒气,道:“看来公公是不喜欢旁人拐弯抹角的说话了,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公公舍弃静淑妃,同我合作,我保证来日若能位列四妃之一,必不亏待了公公。” 梁雨安继续装傻,道:“奴才听不懂小主在说什么。” 董贵人冷哼一声,道:“公公也莫要同我装糊涂了,想来这静淑妃与您有些血缘关系,否则全宫上下公公怎会巴巴地倒贴着去帮她,可如今静淑妃病很有可能一命呜呼,公公为何不早做打算寻下家呢?” 梁雨安不语,董贵人当他是心动了,继续劝说道:“公公我知道眼下我同静淑妃不好比,可你想想四妃中剩下的三个,妍贵妃终归是抹不掉她体内流着大越的血,恪德妃是个软弱无用之辈,穆贤妃又是个不能生的,活着的时候撑死也就是个贤妃了。 而我不同,若公公此刻愿出手助我,我未尝不能是下一个静淑妃,甚至再进一步,这可是双赢的好事,公公难道不心动?” 梁雨安抬眼冷然嗜血的杀气几乎将两个从未见过血的妃嫔吓得倒退几步,董贵人更是直接甩开了良嫔夺路而逃,良嫔倒也想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又怎能在这退却了,硬生生的逼自己杵在那,双眸下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两腿战战,甚至连牙齿都在打颤。 梁雨安收了杀气,冷笑道:“良嫔小主能屈能伸,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良嫔身上的内衫已被冷汗给湿透,此时此刻全凭一口气硬撑着,“多谢了。”强行自齿间挤出一点声音来。 梁雨安此刻更关心是谁泄露了他同静淑妃的关系,“不知小主能否回答咱家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淑妃与咱家的关系?” 良嫔双手十指相扣,扣得指甲都陷进肉里去了,才让自己稍微好点,能说出完整的话来,“我猜的,阖宫上下也就妍贵妃和静淑妃没有给公公您送过礼,可公公却偏向静淑妃,若不是您与淑妃是亲戚,怎会无缘无故的偏帮于她?秦大人的家里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淑妃的父亲却一直下落不明,故而你是淑妃父亲那边的亲戚吧?” 梁雨安暗自稍稍放心了一些,又问道:“为何不能是淑妃娘娘对我有恩,所以咱家报答她呢?” 良嫔一愣后,道:“即使是报恩,公公助淑妃诞下掌珠帝姬,又位列四妃之一已经还了,如今且不提静淑妃能否醒来还两说,就算她能撑过这一次,她常年卧病在床,身体底子早就毁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是当上了皇后也没几天好活,公公为何不转而培植新人呢?” “新人?”梁雨安忽然大笑道,“小主您是很聪明,但可惜了您是个女子,对,我是个太监,可我也是个伺候皇帝的太监,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算是来日的皇后也要讨好我,太后也要给我几分面子,待到来日,太子继位只要我安分伺候好现在的陛下,他又为何要为难于我? 而您又是哪来的信心认为我一定会与您合作,说穿了这宫里有名分的妃嫔有二十二人,除开四妃与几个病得快不行的妃嫔,也还剩下十五人,远的不说,张选侍的孩子来日必定是要抱给恪德妃的,恪德妃软弱又如何?她越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才好放开了手脚,奴大欺主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再退一步还有锦容华,若这两者还不成您是不是将安容华与皇长子忘干净了?来日安容华病死了,皇长子抱给谁,想来也不会轮到您的,良嫔小主,您说您一无宠爱二无子嗣,究竟凭什么让我扶持您?换做是您,您有这么多好的人选,还会去挑一个宫女重新培植不成?陛下还在等着咱家复命,咱家告退。” 良嫔看着梁雨安一甩拂尘头也不回的离开,气得小脸都白了,恨恨地撕扯一旁的山茶花,弄了一地的花瓣才出了口恶气,“梁雨安,今日之辱,我杜良真记下了!” 而董贵人跑到永福宫门口被绿柯问了一句良嫔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将良嫔忘了,想起良嫔的手段又怕得如秋风中的落叶萧瑟不堪。 过了半个时辰,良嫔阴沉着脸自己回来了,董贵人惴惴不安的揖礼被良嫔无视,她紧跟其后,殷勤地帮着良嫔更衣,大气也不敢喘。 换回平日里的常服,看着自己的宫室,良嫔终归是忍不住扫落了妆台上的珠钗首饰,嫔、她一年前入宫的时候就是个嫔,如今还是个嫔,陛下自那一日后就将她忘到脑后,整整半年了没有翻她的牌子,如今他的心思都在淑妃那个贱人身上,更是把自己忘到了脑后。 半年多来一白八十多个夜晚,她也曾想过认命,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不上不下地过着也很好,反正主事的脾气好,也不会为难,可同时她又觉得不公平,云瑶池也就算了,可是剩下那三个哪个比自己强了? 白苏燕,罪臣之后,更是流着大越皇室血脉的孽种,秦怡人,一介普通医女,还是有人太医院院首的舅舅勉强算成官家小姐,张雪莲,一个父不详的贱种,只因为太后对月惋长公主的怜惜爱屋及乌,为什么这些人都能平步青云,自问自己比她们强了不知道有多少! 没有尊位她能理解,自己入宫时间短,无功无妊,可是为什么连陛下的怜爱都没有,就算是公事公办的那种都没有,这叫她如何能甘心?自己才十八岁,她不想这么年轻就寂寞地等着韶华不再,等着老死。 不知不觉间,良嫔脸上已经被泪水打湿,绿柯知道自家小主要强,挪动了一步挡住董贵人的视线,“小主,董贵人还等着您的吩咐。” 良嫔忙擦拭干净泪痕,然通红的眼眶,以及开口时声音里的沙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道:“梁雨安拒绝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你先下去罢。” 董贵人见她居然不计较先前的事,当即松了口气,“嫔妾告退。”脚步也跟着轻快了。 良嫔看她出去,讥笑道:“她也是够没心没肺的了。” 绿柯道:“小主,这董贵人已经得罪了太后,日后也难有大作为,小主不如重新拉拢其她可造之材,好过如今这般单打独斗的局面。” 良嫔叹息道:“说得容易,我们这批人早就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各自已经站好了队,就算你想转投他处,没有筹码,别人又怎会收?算了,今日梁雨安有一句话是说对了,我一无宠爱,二无子嗣,他凭什么放着那么多的捷径不走,要来帮我,一切都从长计议罢。” 梁雨安却没完全信了良嫔的话,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苏燕,秦不寻从白苏燕那出来后第一时间来找他了,一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白苏燕也是依附着洛霜玒的宠信而活,说穿了她只是眼下最合适的棋子,却也不代表没有别的选择,就算没了一个蒹葭,关贵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再不济还有个不能生的穆贤妃。 如果今日没有遇到良嫔与董贵人,没有她们今日这般那般的话,他估计还是不把白苏燕当一回事,看来也是时候去会会这位贵妃娘娘了,梁雨安这般想着,心里盘算着今晚什么时候能抽空跑一趟。 不过,当梁雨安都站在白苏燕床头了,她还自顾自地睡得香甜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自己心事重重了一个白天,这个挑事的居然如此心大,还是她压根就没打算同自己会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2 />17k/>bk/>15651hl:/>/>17k/>bk/>15651hl/>a购买相关章节,支持正版,haks 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八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人妻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说的一点初衷。 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s之王贤妃: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b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b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4 />17k/>bk/>15651hl:/>/>17k/>bk/>15651hl/>a购买相关章节,支持正版,haks 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八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人妻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说的一点初衷。 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s之王贤妃: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b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b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5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八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人妻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说的一点初衷。 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s之王贤妃: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b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b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 三年时光里,后宫之中必须有个能坐庄的bss,你再仔细算算,就会明白,只有王贤妃可以,其她人各有各的限制,而且王如果在选秀前死去,后宫如果是女主一家独大,看着很爽,可是那不是我想表达的效果。 王的悲剧是各方面的,她很聪慧,但不够通透,她过分的痴迷洛霜玒,其实洛霜玒对她做的她不明白吗,其实她明白,只是不想相信,因为她是天之骄女,她那样的完美,有什么理由洛霜玒会爱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或者说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写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觉得够了,她只能走到这里了,这大概也是作为作者的与自己的角色的心有灵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6 洛霜玒也有意不继续这个话题,“你醒了,孤去宣秦不寻,让他再来为你诊脉,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妥,如今你又有孕,万事都要精心。” 静淑妃毕竟是洛霜玒最知心的,在他起身时又拉住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他的模样,问道:“陛下这是又和太后吵嘴了?” 洛霜玒就像个被做错事被抓住的小孩子一般,垮下了肩,转开了眼不说话,静淑妃知道自己猜中,还待说什么,洛霜玒就按住她道:“你刚醒,我不值得你这样耗费精力,采菊,宣秦院首。” 采菊就一直守在门外,而秦不寻这几日没事就到落红殿报道,是以也来得很快,采菊也顺道将在小厨房里煨了许久的鸡丝粥端进来。 结果一探脉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昏迷了这一个月,只进了些汤水有些虚弱,最为诡异的是她体内的孩子居然稳稳当当的,没有因此而小产或动了胎气,也是让人称奇。 静淑妃连用了三碗鸡丝粥,才觉得有点饱腹感就被秦不寻拦下,“娘娘多日不曾进食,骤然进太多会对肠胃造成负担,今晚用到七分饱就可以了。” “辛苦舅舅了,”转而静淑妃摸向自己的脸,惊道,“我不会一个月没洗头洗脸了吧?”那不是什么丑态都被陛下看到了。 折蔓突然笑得暧昧,趁洛霜玒背对着她看不见,对着静淑妃指着他比划口型,‘陛下帮您洗了。’ 静淑妃不可思议地瞪着洛霜玒,俏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好半晌断断续续的道:“是、是臣妾没有、没有管教好宫人……是臣妾失职……” 洛霜玒拉着她的手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没看过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静淑妃的脸如今看起来就像是熟透的番茄,戳一下估计都能蹦出汁来,她左看右看,一边是洛霜玒一边是舅舅,都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才好。 最后还是秦不寻帮忙解围,“陛下,娘娘如今还很虚弱,需要多加休息。” 洛霜玒点了点头,道:“你们下去罢。” “诺。” “陛下?”静淑妃拉着他的袖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洛霜玒儒雅的笑道:“无事,你先好好睡,孤在这看着你睡。” 静淑妃尽管仍是担忧不已,但是室内点燃的安神香让她越发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洛霜玒轻轻皱起的轩眉,以及眼中化不开的忧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静淑妃醒了,白苏燕那原先十日一会,结果现在已经连续三天天天都有人过来请安,她们不觉得累,白苏燕天天要比她们起得更早,换好衣裳梳好妆,端坐在那里等她们来拜见,身体疲惫心更累。 当然这三日间,静淑妃一直没有出现,众妃嫔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各自试探彼此之间的态度,尤其是妍贵妃与穆贤妃的态度。 穆贤妃的态度是漠不关心的,她这三日来只开过一次口,还是为了锦容华问的,“贵妃娘娘,锦容华如今诞下皇子已有三日,这洗三宴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什么打算的?他没打算,白苏燕心中腹诽着,面上温和的道:“陛下说了一切照旧,但不能越过皇长子去,另外也要恭喜锦容华了,不日就要升为贵嫔了。” 穆贤妃揖礼道:“臣妾替锦容华谢过了。” 阎嫔是静淑妃这边的人,自然是要为她试探周围之人的态度,于是故意问道:“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因为身子不好不便起身,不能过来请安,亦是心中有愧,故而命嫔妾代为问安。” “代为问安?”听董贵人嗤笑一声,“不知问得是贵妃娘娘还是掌珠帝姬呀?” 安容华拢起了好看的柳眉,少见的硬气,冷然的驳斥道:“董贵人这是何意,掌珠帝姬本就是淑妃娘娘的女儿,因淑妃娘娘身体不适陛下才命贵妃娘娘代为照顾,如今淑妃娘娘身子大好,抱回去又有什么不对!” 董贵人道:“嫔妾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不过就知道安容华你现在说得就不对,贵妃娘娘照顾掌珠帝姬是陛下口谕,你是想说是陛下不对吗?” “你……”安容华一时岔气,猛烈地咳了起来。 阎嫔看不得董贵人如此轻慢安容华,“董贵人还请慎言,安容华是陛下亲封的四品容华,更是皇长子生母,不知道你可冒犯得起陛下的威严!” 董贵人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地方官的女儿生了长巧嘴。” 一向不说话的肖贵人此时突然发话,道:“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是说不清的道理,阎嫔姐姐与董妹妹都是关心掌珠帝姬,何不各退一步,听贵妃娘娘说话?” “谁跟你是姐妹!”肖贵人一想到这奴籍出身的乔贵人和自己平级就浑身不自在。 肖贵人微微一笑,道:“无奈啊,谁叫我痴长董妹妹几岁呢?”平级以年龄论长幼,董贵人只得咽下这口窝囊气。 白苏燕见她们终于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这边,叹了口气,道:“本宫也只是奉命照看,如今只要陛下或淑妃发话,本宫立刻就命人收拾好东西将掌珠帝姬送还至落红殿,若没旁的事都回去等着翻牌子罢。” 洛霜玒最近前朝之事也略略空闲,大倾开始进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于是珝月太后趁机重压,逼得他每日翻牌子,翻是翻了,不过都只是在伏龙殿内陪着陛下看书,晚上就从没被留下来侍寝过,也是让诸妃郁闷不已。 另一头,二皇子洗三朝的东西白苏燕一早就命尚宫局备下了,东西都是现成的,除了珝月太后送来填盆的东西贵重了些也没有别的意外了,洛霜玒给这个孩子赐名相隆,同时晋从四品容华金氏为正四品贵嫔,沿用封号锦,赐住永安宫,为一宫主位。 永安宫吗?不知为何白苏燕心头升起淡淡的伤感,原先这永安宫是准备给陈言画的,如今她却住进了冷宫,纵使有白苏燕的照拂,日子终归不如从前,幸好陈言画如今也是看开了,每日里要么看书写字,要么就是描样绣花,有事做总比没事干强。 说到陈言画就不免想到在长春宫中苟延残喘的婉嫔,世事无常,当初恨不得将陈太师夫妇拨皮抽骨的陈言画临到最后居然收手了,反而是婉嫔承受不住家人一二再而三的残忍做派,给出了关键性的一刀,又被伦理所困,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如今也是半只脚踏入棺材里了。 “去柳花馆。”白苏燕坐在仪仗上突然的道。 白苏燕忽然驾到,见柳花馆冷冷清清,满地堆积的落叶,廊柱上布满灰尘甚至结了大大的蛛网,不知道多久没人打扫了,不禁怒从心起,喝道:“这群根红话只是哭,白苏燕无奈,转头对冬至道:“你到太医院去宣太医过来为婉嫔和灵犀看病抓药,本宫倒要看看这群太医是怎么当的,本宫命他们日日请脉,居然敢阳奉阴违。” “贵妃娘娘您冤枉太医了,”携花哽咽着道,“太医是日日来请脉,可是小主……小主她一直觉得心里过不去,不愿用药,如今……”说到最后,她捂着脸大哭起来。 白苏燕也知道婉嫔心结所在,这世间就是这般无奈,纵使父母有千般不好,他们终归是生养了自己的父母,伦理道德上做子女的不能说一句不好,纵使几千年过来了,依然不好说。 “本宫进去看看婉嫔。” 携花又唤住她,道:“贵妃娘娘,如今我家小主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了,还请您莫要同她计较。” 婉嫔病倒以来也不过一个多月,如今已经是形销骨立,不成人形了,躺在床上也是出气多进气少,迷迷糊糊的,一会儿“三妹,跑”、“小妹,不要”,一会儿又是“娘,别杀三妹”、“大姐,住手”、“爹,你好狠的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7 白苏燕坐到塌边问道:“……婉嫔这样已经多久了?” 携花已经泣不成声了,道:“自从小主将那封信给了陛下后就每况愈下,说是对不起太师跟夫人,本来入宫的时候就大病一场,如今……”到后来已经说不下去了。 而婉嫔还喃喃念着陈答应的小名,阿画,携花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知道陈答应做了错事,可是求贵妃娘娘看在我家小主快不行的份上,求您让陈答应过来见小主最后一面,让我家小主安心的走,求您了!” 白苏燕有些犹豫,陈答应的心机深沉,万一让她出来了看到婉嫔如今的模样又生出事端,转而又想如今她都被关在冷宫里又能出什么差错,便叫来了人,让她用自己的腰牌去带陈答应过来。 冬至请的是胡太医,胡太医最近也不清闲,安容华与皇长子都是他在看顾,安容华如今看上去还可以都能出来走动,实际上底子已经亏空了,如果能静下心来调养还是能多活几年。 还没诊脉,看到婉嫔如今的样子就先叹了口气,再一探脉后,胡太医先行请罪,“启禀贵妃娘娘,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无力回天。” 这个答案谁都不觉得意外,先前黄院判也是这样说的,携花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见了还是会难过,呜咽着道:“这世道为什么像小主这么善良的反而没有好报,为什么?” 白苏燕亦是叹息一声,道:“请胡太医开药方,不必吝啬药物,要是有些药物不好取用,就当是为本宫开的方子。”后宫之中等级森严,不禁是什么样的等级穿什么样的衣衫,用什么样的东西,就连药物也是如此。 胡太医应了又补充道:“贵妃娘娘,就算用了千年的人参万年的雪莲,婉嫔小主如今这样也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熬日子了。” 白苏燕道:“本宫晓得,你去熬药罢。” 先前的许多药,婉嫔昏迷间都吞咽不进去也是她病成这般的原因之一,可能是知道自己快去了,临到最后这一碗药居然让喂进去了,甚至人也清醒过来,“携花?” “小主,您醒过来了?” 婉嫔看向立在一旁的白苏燕,直盯盯地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似的,“贵妃娘娘?” 白苏燕上前了一步,不冷不热的道:“婉嫔宽心,陈答应马上就过来了。” 婉嫔原先死寂的眸子一亮,竟然自己能撑着坐了起来,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嫔妾谢贵妃娘娘仁慈,请贵妃娘娘容许嫔妾厚着脸皮再求您一件事,求您照顾一下阿画,不用您特地照顾只要您稍稍愿意多看她一眼,嫔妾纵使现在死了也是了无遗憾了。” 白苏燕点了点头,道:“陈答应虽然在冷宫,但是一应供奉是按嫔位给的,那里也清静,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婉嫔闻言,松了口气,陈答应如今已是她最后的牵挂了。 “娘娘,陈答应到了。” “二姐姐。”陈答应这段日子在冷宫里是真过得不错,不必与人算计、耍心机,气色看起来比进去前还强,白苏燕自然而然地退后一步,给她们姐妹俩腾出地方。 陈答应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却在看到自己时露出一抹笑靥来的婉嫔,尽管当初她们姐妹俩闹得是不欢而散,此时此刻到底是血缘至亲,未语泪先流。 婉嫔见状抬手抹去她的眼泪,柔柔的一笑,道:“阿画,不哭啦,一切都会好的。” 陈答应反握住她的手,哭着问道:“二姐姐,你会好的是不是?二姐姐,你会好的,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婉嫔只是笑着,就像往常那样,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道:“阿画,如今爹爹败落,我也时日不多,日后你好好的在冷宫之中,修身养性莫要再生事端,我相信依你的聪慧,一定能好好的、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陈家败落?”陈答应一惊,“二姐姐,你做了什么?” 婉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发灵犀姑娘很有可能已经烧成了肺炎,得移出柳花馆了。” 白苏燕念着这灵犀也是可怜,便吩咐道:“那就先移到太医院里,让胡太医看顾……安容华那边也要胡太医几番费心,如今还有哪一位太医比较空闲?” 周清安道:“不如交给新来的苗太医,他人年轻,故而宫中主子都不太敢召他以免惹来闲话,整日在太医院里除了处理药材就是抄写医案。” 白苏燕道:“那就交予你了。” “诺。” 回头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白苏燕将心中的情绪掩去,道:“摆驾长定宫,既然都到这了,总该去见一见淑妃。” “起驾——摆驾长定宫——” 长定宫落红殿,听见太监唱名,折蔓心中暗暗惊奇,这妍贵妃居然敢上门来?人已经出来相迎,“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免礼,”白苏燕自步辇上下来,“淑妃现在精神可好?” 折蔓道:“淑妃娘娘刚刚午睡方起,请贵妃娘娘稍候,奴婢马上去通报。” 也没让白苏燕等多久,如今静淑妃又恢复成以前那般,只能一天到晚窝在床上,见到她来了,仍是坚持要起身见礼,白苏燕快步上前摁住,“淑妃如今身子不便,就不要多礼了。”如此,静淑妃还是双手交叠在腰间作礼。 白苏燕顺势坐在塌边,关切的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静淑妃靠在引枕上,软软的道:“谢贵妃娘娘问询,已经好多了,如今也能下地走一会了。” “那就好,”说完白苏燕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今日来也是有两件事,一件就是掌珠的事,本宫那里自然随时都方便的,你这边什么时候得空,本宫好将掌珠帝姬带来,你们母女也好团聚。” 静淑妃当然是想说越快越好,可是想到昨夜父亲忽然过来千叮万嘱,绝不能在此时将掌珠帝姬带到身边,否则就是害了掌珠帝姬,可哪个做母亲的能舍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掌珠帝姬可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白苏燕还不知道他们那些血脉上的事,见她似有难处,便道:“自然若你放心本宫,本宫自然会好好的照顾掌珠帝姬,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静淑妃无言,心中权衡再三,还是女儿的性命更为重要,拉着白苏燕的手,颤抖着声音恳求道:“无瑕便拜托给娘娘了。” 白苏燕不意她竟一副托孤的做派,一时间还有些莫名,直到静淑妃问起另一件事才反应过来,道:“另一件事,却是婉嫔,她时日无多,本宫也命尚宫局做好准备,可你这边与她离得近,又身怀有孕,本宫怕这一喜一丧的会冲撞了。” 这种无稽之谈白苏燕自然是不信的,可是无论是哪朝哪代这种避讳都是有的,场面上的话她还是要过来说说,至于到底如何,就看静淑妃自己是怎么想的。 静淑妃则道:“谁不会死呢,臣妾觉得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臣妾身子弱,若要去拜祭,这还方便了些,陛下那边臣妾会好好分辩,必不让贵妃娘娘为难。” “如此若无他事,本宫就不搅扰淑妃休息了。” “臣妾恭送贵妃娘娘,无瑕她就拜托给娘娘了。”临走时,静淑妃再度嘱托,白苏燕应下。 折蔓有些奇怪与娘娘的态度,忍不住问道:“娘娘,既然贵妃自己也识趣,都亲自过来了,娘娘您怎么还将小帝姬往外推呢?” 静淑妃抚着肚子,一滴泪落在手背上,溅起一朵水花,她也舍不得,可是哪成想到有一日,自己的亲近居然会害死自己的孩子,这叫她如何不煎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69 良嫔谦虚的道:“当不得陛下的夸。” 良嫔见他眉眼间已有倦色,便上前羞涩的道:“嫔妾观陛下已经疲倦,不如嫔妾伺候您歇息吧?” “嗯。” 待得两人双双躺下,洛霜玒是真的累了眨眼间就睡了过去,良嫔在旁干躺了一会,见他真的只是过来睡觉,咬了咬下唇,故作不经意地翻身将胸前软肉蹭到他臂上,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就暗地里招来教坊花魁教她一些不入流的技艺。 母亲说,女人会执掌中馈,打理后院,拿捏那些侍妾只要不笨这些都是容易的,可那些床上的功夫也极其重要,这世间的男人,说是说要娶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子,可一旦到了床上,只会觉得这贤良淑德的女子木讷无趣,最后就成了个得力的左右手。 而这个社会的男人可以名正言顺的纳妾嫖妓,甚至养外室也无人说他们,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母亲就受过这种苦,所以为了她不受这样苦,在她十三岁那样就让她在闺房里同那些花魁们学习。 洛霜玒在她一贴上来的时候就醒了,作为一个帝王保持随时都能清醒是最基本的,心中先是烦闷,转而又想起珝月太后的话语,最终他轻叹一声,道:“明日孤再翻你的牌子,今晚太晚了。” 良嫔身子一僵,顺从的退开一些,改为帮洛霜玒拉了拉被褥,柔声道:“陛下好睡,嫔妾在这守着呢!” 之后便倚坐在床上,看着洛霜玒温润如玉的眉眼,良嫔是个聪明的,她知道对于一个帝王,尤其如洛霜玒这样想做一个明君的帝王,他的眼里心里装下的事太多,而且件件都比她这一介后宫妇人来得重要。 她初入宫的时候并没有急着去邀宠,因为当时去邀宠的人太多了,她混在其中不仅不起眼,反而成了别人的陪衬,故而她是躲在董纯贤身后,仔细观察打量着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从帝王无意的翻牌子与细微处寻找他最喜欢的那一个。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了,她大概是明白了…… 隔日,良嫔殷勤地服侍洛霜玒更衣,却完全不提昨夜之事,反而按着流程一步一步走下来,只临到洛霜玒要上朝去了,才拉着他的袖子,小声的哀求道:“陛下,当日董贵人不懂事冲撞了太后,但她如今也明白了,对着几位民间来的妹妹都是客客气气的,陛下看在她改好了,多去探望一下,免得她多心。” 洛霜玒楞了一下,只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等到了朝堂之上,听了一耳朵政事,就将这对他而言不痛不痒的哀求给忘到了脑后。 西岭舍按着规矩给上下伺候的人发了赏钱,绿柯此时才问道:“小主,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您怎么还帮着别人说话?” 良嫔对着镜子左右照着,冷笑道:“你以为陛下会记得我方才说的话吗?” 绿柯不解道:“那小主岂不是白费功夫?” 良嫔转而问道:“先前吩咐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绿柯道:“奴婢一早就去问了,原先陛下是打算宿在妍贵妃那的,但是也不知道妍贵妃是怎么说的,陛下就往我们西岭舍来了,可惜昨晚陛下太累了……” 良嫔往头上插戴玉钗的手顿了顿,笑道:“如此,今日我该去谢谢贵妃娘娘了。” 流萤殿前,良嫔姗姗来迟,比起平日的素淡雅致,明明只多了两根簪子,也不过就是在眉心用胭脂添了三瓣花钿,就称得她娇媚可人,举止间多了几分慵懒妩媚,完全就是一副承欢后的春情姿态,惹得旁人看了好几眼。 照常请安后,白苏燕请众人用了一轮茶后,又说了会时下的首饰衣料等等,就例行关怀一下几个孩子情况,几个生病的妃嫔状态,然后就是两个孕妇,最后叫散。 良嫔却故意没动,白苏燕也没催促的意思,待人都走完了,良嫔盈盈下拜,“嫔妾谢娘娘提携。” 白苏燕悠然抿了一口茶,道:“你不必谢本宫,本宫只是向陛下提了个建议,能留得住陛下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良嫔娇羞的道:“嫔妾谢娘娘指教。” 白苏燕道:“后宫之中不缺乏美人,至于怎么让陛下记住,良嫔你蛰伏了一年多了,可莫要让本宫失望。” 良嫔没有被看穿的慌乱,依旧嫣然应道:“嫔妾必不辜负娘娘的一片期待。” 关贵人临出流萤殿时,忍不住回头瞥了眼巍然不动的良嫔,若说这宫里最受婉容华之死冲击的一个是陈答应,另一个则是她关贵人。 她早年还羡慕婉容华家世显赫,除了她们四个嫡出的亲姐妹,陈太师后院也没别的孩子,在关贵人看来,婉容华唯一的烦恼就是该在一众青年才俊中挑哪一个做夫婿,可她们差不多前后入宫,两人也是多灾多难,婉容华一直病着,自己因为在家时受到的苛待,干瘪瘪的。 两人同为贵人,关贵人自己就没被陛下想起来过,婉容华也在不久之前病逝了,到死都还是处子之身,未曾被帝王沾边,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 昨夜,她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就出来到廊下透透气,可她情愿没有出来,她住得惟香轩是两层的,从楼上她可以看见帝王的步辇就这样从永乐宫门口过去,去了永福宫,都不曾在她这里停歇一步。 关贵人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真的要这样默默无闻的熬下去吗?熬干了心血,像婉容华那样某一天没了才得帝王的一个垂眸,然后不痛不痒的晋个位份,然后放上一个月就葬到妃陵中,日后可能只是史书上的一笔,甚至没有。 良嫔能得陛下临幸,是因为妍贵妃的赏识抬举,关贵人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如何才能得到这位贵妃的青眼有加呢? 到了晚间,洛霜玒将手上的奏折批完,又看了眼旁边堆积如山却尽是废话的奏折,道:“梁雨安,这些你们按着规矩处理罢,平了一个赵家、一个陈家,居然还有这许多尸位素餐之人,也是让人头疼。” “陛下,该翻牌子了。”尚寝局的江公公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洛霜玒这时候才在脑海里扒拉出昨晚睡得迷糊间对良嫔随口的承诺,道:“那就良嫔罢。” 江公公躬身道:“启奏陛下,良嫔小主说她突然来了月事,故而奴才暂时将小主的绿头牌撤了。” “撤了?”这是要玩欲擒故纵?洛霜玒也没在意,随手翻了一个,又是颇为熟悉的,隐隐记起今天上朝前,良嫔扯着他的袖子为董贵人说的那番好话。 洛霜玒扫了眼盘子上其他几个绿头牌,不动声色的将董贵人的绿头牌扔回去,道:“就她了。” 忽然被翻牌子,董贵人是喜出望外以至于喜极而泣,彼时,良嫔“恰好”过来同她谈论绣样,贺喜道:“恭喜妹妹了。” 董贵人也不笨,知道定是良嫔在其中做了些功夫,“不敢,都是沾了姐姐的福气。” 良嫔见目的达到了,也干脆的走人,“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好生准备,姐姐在此预祝你心想事成,一发即中。” 董贵人羞红了脸,嗔道:“姐姐这说得是什么话……借姐姐吉言了。” 虽然侍寝时不许涂脂抹粉的,免得皇帝吃了一嘴的胭脂水粉,但是妃嫔还是想方设法的在脸上薄施粉黛,董贵人更是为这一天动了不少心思,用新鲜的花瓣捣出来的汁抹在唇上,看起来不如何,但细看又显得更加红润一些。 终于又躺到风月殿的龙床上,董贵人揪着裹住自己玉体的锦被,紧张而又兴奋,她微微调整向上睡了一些,这样当陛下进来时,一眼就能看见她锦被下玲珑有致的身形。 然而等了许久,却都不见人来,董贵人原先的期待与兴奋渐渐散去,变成了惶恐不安,如果她就这样原封不动的被送回去,她明日还有什么脸面去对着其她人?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名宫人出现在屏风后,道:“小主,时辰到了,陛下已经从风月殿离开回到伏龙殿去了。”董贵人撇开脸,眼中忍了许久的泪水缓缓滑落,泅湿了枕面。 按规矩,贵人之流本就没有资格同皇帝共宿的资格,故而铜镜看着时辰准备好洗浴的热水,就到门口看着芙蓉帐缓缓接近,上前搀扶着董贵人下轿,“小主今晚辛苦了,奴婢已经备好了沐浴的香汤,还有花生桂圆莲子汤……” “不用了,”董贵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铜镜的喋喋不休,“我累了,伺候我更衣。” 铜镜不明所以,又试探的问道:“小主,是没留吗?听闻最近其她主子们侍寝后也没留,陛下应该是因为国丧的关系,小主不用气馁……” 董贵人怒道:“够了,你没眼睛吗?看不出来我今晚是被退货的,非要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1 “换而言之,其实你也没有亲眼看到小单子有调换绿头牌的行为?”白苏燕直接挑出她话里的漏洞。 关贵人连忙道:“嫔妾也是怕冤枉了人,所以才在此如实相告,请贵妃娘娘彻查。” 白苏燕颔首道:“本宫知晓了,待会本宫会立马派人到尚寝局问话。” 关贵人知妍贵妃并没有相信自己,心中有些气馁,面上却努力保持那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倾身揖礼后退下,此事也并没有引起妃嫔们的诸多关注,毕竟暗地贿赂尚寝局的公公或掌事宫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白苏燕自然也是没当一回事,做人做事总得给人留一条活路不是,也只是象征性地派人过去警告一二也就作罢了。 关贵人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走了一步坏棋,懊恼之后,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她不是没想过给尚寝局塞点好处,可哪知道这尚寝局的居然有许多灰色细则,每位妃嫔,在什么位份都有相应的银子,一次必须给多少。 而身为在关家备受苛待的关贵人已经将自己好不容易都攒下来的银子给投进去了,可结果并没有让她如意,她需要一人作为自己的靠山,她不想在后宫籍籍无名,她更不想落到跟姐姐一个下场。 钱?关贵人心思一动,其她人还好说都是家世雄厚不差钱的主,静淑妃是因为得陛下喜欢,那么毓选侍呢,她又凭什么让尚寝局这般偏帮她,想起姚答应今日说的话,她原先也只当是一点酸话。 小单子,单紫,亲戚,关贵人暗恨居然错过了这样重要的一个把柄,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两人再有联系就一定能再次抓到! 那厢关贵人重新雄赳赳、气昂昂的,这厢董贵人心情却是跌落谷底,自早上回来后,一把拔下头上的嵌珠珊瑚蝙蝠花簪扔到地上就一直枯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让铜镜与檀梳都心里毛毛的。 许久,铜镜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捡起来,看董贵人没什么反应,才过去收到妆匣的最底层。 时间也差不多了,良嫔自流萤殿回来特地过来探望,一副担忧的模样,问道:“董妹妹可好些了?” 铜镜是董贵人的陪嫁丫鬟,知道董贵人那一点就炸的脾气,深怕此时此刻她会给良嫔一个没脸,谁知道董贵人很冷静,冷静得叫人觉得背脊一寒,“嫔妾稍作休息,已经好多了,多谢姐姐的关心。” 良嫔微微挑了挑眉,看起来颇为无奈的道:“你若是这样说,我也拿你没办法,你放心,今日并没有人提起你,放宽心,没事的。” 董贵人勾起唇角,回以冷笑道:“那最好。” 良嫔见她对自己很是厌恶的模样,道:“既然你心情不佳,我也不多做打扰,你可别躲太久,这春日将至,虽然百花次第开放,却也是日日不同,你若是不打起精神来,可就只能枯萎后作花肥了。” 良嫔走后,董贵人又这般痴痴地坐了许久,檀梳慢吞吞的凑上前,用细如蚊呐的声音,问道:“小主,中午了,不知您今日想用什么菜?” 董贵人并没有回应,铜镜与檀梳看着时辰,既怕端上来的饭菜不合她心意被借机发作,又怕如果假装忘了届时被迁怒得更惨,最后还是铜镜命小厨房照着昨日的午膳上菜。 “小主……用膳了。” 果不其然,董贵人扬手打翻一道醋鱼,怒道:“我吩咐你们了吗?你们自作主张,是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了,我是个被贬的贵人,还是被太后厌恶的,不许再晋位的贵人,你们当然不愿再跟着我了,恨不得出去够别的高枝了!” 铜镜檀梳下意识的跪下,齐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董贵人掀翻了案几,红着眼道,“我不过就是个废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铜镜见董贵人隐隐有癫狂之像,咬了咬牙,扑上前去拉着她的下摆,道:“小主请冷静,小主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小主——” 董贵人此时已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这还不够坏?你个贱婢还想要我死吗?” 铜镜挨了董贵人一记耳光,捂着脸,忽然提高了音量质问道:“既然小主知道最坏也就是一死,那为何不放手一搏,搏都没搏过就在这里自怨自艾的是等着给良嫔当踏脚石吗?”檀梳被她的话吓得脸色苍白,从身后小心拉了拉她的衣袖。 董贵人此时就像失了浑身的气力,跌坐回去,喃喃的问道:“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如何?” 铜镜嘶了一声,膝行上前,安慰道:“小主,夫人当初选了铜镜,就是希望铜镜能成为小主的镜子,帮小主看到自身的不足,小主昨晚之事……奴婢认为,小主没有亲眼去见过,亲耳去听过,但凭良嫔一言就怎能在这里自暴自弃。 再说了,当初还有贵妃与淑妃的乌龙,比起她们小主之事又算的了什么,她们如今不照样风光地站在台上,小主只要您能走到那一个高度,就没有人敢提起你如今所受的苦楚。” 董贵人慢慢缓过来,坐起来,看着洒了一地的饭菜忽然扑上去直接用手抓着吃,吓得铜镜与檀梳连忙伸手去拦,“小主,地上的东西脏,奴婢们命厨房重新做。” “不,”董贵人推开她们,“我要好生的记住,记住昨夜之耻,来日必报!”董贵人不傻,她只是以前被家里教养的有些没心眼,直来直往的,却不是真的毫无心机,这一年多以来,她也在学习,也在成长。 永乐宫永福宫里发生的事无人在意,白苏燕现在也没空搭理,新的难题又摆在她案头,容不得她逃避,锦贵嫔如今是正四品,不是正三品的九嫔,是没有资格将二皇子养在身旁的,按规矩,满月了,孩子要么抱给高位妃嫔要么抱到云霄殿。 看锦贵嫔如今的态度是不想离开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她还住在长和宫,那自然是该抱给身为一宫主位的穆贤妃,但是一来锦贵嫔已经搬到永安宫去为一宫主位,二来这穆贤妃也没有接手二皇子的意思。 剩下的三品以上的妃嫔,顾婕妤自己都要别人照顾,恭顺夫人离宫修行,静淑妃加上她肚子里的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恪德妃更不必说了,张选侍肚子里的就是为她准备的,这样算了一圈居然唯有自己和贤妃了,然而白苏燕自己也不想接手二皇子这个烫手山芋。 且不说锦贵嫔心机深沉,在一众聪慧的妃嫔中也是凸出的,否则怎么有本事拿恭顺夫人作筏子,可最要紧的是如果自己养着二皇子,未来夺嫡之时就与锦贵嫔绑到一条船上了,最后演变成生母与养母之争,虽然她是有能力弄死锦贵嫔就是了。 放下这些不谈,最要命的是珝月太后的态度,大约也是气不过锦贵嫔居然敢算计她王家的女儿,是在试探他们母子情分的底线在哪里,于是璎珞嬷嬷过来传太后口谕,大意是要她这个贵妃尽快为二皇子挑选出一名贤良淑德的养母。 呵呵,白苏燕指尖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案卷,最后却是将它合上放到一边,暂且不管,“关贵人和董贵人有什么动作?” 绿腰道:“关贵人并无什么怪异的动作,反而是董贵人今日中午打翻了饭菜在地上,又抓着吃了下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白苏燕眼睛一亮,道:“那就等明日再说罢,绿腰,你再放出消息,就说本宫有意抱养一子。” 当晚,锦贵嫔得到消息后面如死灰,大约也是知道二皇子抱养之事是拖不得了,可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舍得被人抱走,可比起被妍贵妃抱走,她宁可将孩子送到云霄殿,至少她可以每日去探望,也好过被妍贵妃拢了去! 第二日,众妃照常过来请安,却被绿腰在长明宫门口拦下,“贵妃娘娘正在修身养性,请诸位主子,十日后再来。” 锦贵嫔搭在云雀手上的柔荑不禁收紧,在云雀手背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好不容易做了一夜的准备,才能狠下心来将儿子送到云霄殿,这白苏燕此时避而不见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嫌弃她的皇儿是个麻烦不成? 母亲的心思就是如此,一方面怕皇儿被人抱走,舍不得皇儿,另一方面意识到旁人嫌弃自己的皇儿,又气得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冲进去给白苏燕两耳刮子,叫她醒醒脑。 穆贤妃则想到了昨日忽然来到的璎珞,隐晦地瞟了一眼锦贵嫔,锦贵嫔方才想到的,她自然也是想到了,可是她还想到一个可能,太后是不想让妍贵妃接手,所以才罚她闭门思过,妍贵妃不接手,那不就只剩她了?这是要逼她和锦贵嫔相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2 “换而言之,其实你也没有亲眼看到小单子有调换绿头牌的行为?”白苏燕直接挑出她话里的漏洞。 关贵人连忙道:“嫔妾也是怕冤枉了人,所以才在此如实相告,请贵妃娘娘彻查。” 白苏燕颔首道:“本宫知晓了,待会本宫会立马派人到尚寝局问话。” 关贵人知妍贵妃并没有相信自己,心中有些气馁,面上却努力保持那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倾身揖礼后退下,此事也并没有引起妃嫔们的诸多关注,毕竟暗地贿赂尚寝局的公公或掌事宫女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白苏燕自然也是没当一回事,做人做事总得给人留一条活路不是,也只是象征性地派人过去警告一二也就作罢了。 关贵人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走了一步坏棋,懊恼之后,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她不是没想过给尚寝局塞点好处,可哪知道这尚寝局的居然有许多灰色细则,每位妃嫔,在什么位份都有相应的银子,一次必须给多少。 而身为在关家备受苛待的关贵人已经将自己好不容易都攒下来的银子给投进去了,可结果并没有让她如意,她需要一人作为自己的靠山,她不想在后宫籍籍无名,她更不想落到跟姐姐一个下场。 钱?关贵人心思一动,其她人还好说都是家世雄厚不差钱的主,静淑妃是因为得陛下喜欢,那么毓选侍呢,她又凭什么让尚寝局这般偏帮她,想起姚答应今日说的话,她原先也只当是一点酸话。 小单子,单紫,亲戚,关贵人暗恨居然错过了这样重要的一个把柄,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两人再有联系就一定能再次抓到! 那厢关贵人重新雄赳赳、气昂昂的,这厢董贵人心情却是跌落谷底,自早上回来后,一把拔下头上的嵌珠珊瑚蝙蝠花簪扔到地上就一直枯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让铜镜与檀梳都心里毛毛的。 许久,铜镜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捡起来,看董贵人没什么反应,才过去收到妆匣的最底层。 时间也差不多了,良嫔自流萤殿回来特地过来探望,一副担忧的模样,问道:“董妹妹可好些了?” 铜镜是董贵人的陪嫁丫鬟,知道董贵人那一点就炸的脾气,深怕此时此刻她会给良嫔一个没脸,谁知道董贵人很冷静,冷静得叫人觉得背脊一寒,“嫔妾稍作休息,已经好多了,多谢姐姐的关心。” 良嫔微微挑了挑眉,看起来颇为无奈的道:“你若是这样说,我也拿你没办法,你放心,今日并没有人提起你,放宽心,没事的。” 董贵人勾起唇角,回以冷笑道:“那最好。” 良嫔见她对自己很是厌恶的模样,道:“既然你心情不佳,我也不多做打扰,你可别躲太久,这春日将至,虽然百花次第开放,却也是日日不同,你若是不打起精神来,可就只能枯萎后作花肥了。” 良嫔走后,董贵人又这般痴痴地坐了许久,檀梳慢吞吞的凑上前,用细如蚊呐的声音,问道:“小主,中午了,不知您今日想用什么菜?” 董贵人并没有回应,铜镜与檀梳看着时辰,既怕端上来的饭菜不合她心意被借机发作,又怕如果假装忘了届时被迁怒得更惨,最后还是铜镜命小厨房照着昨日的午膳上菜。 “小主……用膳了。” 果不其然,董贵人扬手打翻一道醋鱼,怒道:“我吩咐你们了吗?你们自作主张,是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了,我是个被贬的贵人,还是被太后厌恶的,不许再晋位的贵人,你们当然不愿再跟着我了,恨不得出去够别的高枝了!” 铜镜檀梳下意识的跪下,齐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董贵人掀翻了案几,红着眼道,“我不过就是个废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铜镜见董贵人隐隐有癫狂之像,咬了咬牙,扑上前去拉着她的下摆,道:“小主请冷静,小主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小主——” 董贵人此时已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这还不够坏?你个贱婢还想要我死吗?” 铜镜挨了董贵人一记耳光,捂着脸,忽然提高了音量质问道:“既然小主知道最坏也就是一死,那为何不放手一搏,搏都没搏过就在这里自怨自艾的是等着给良嫔当踏脚石吗?”檀梳被她的话吓得脸色苍白,从身后小心拉了拉她的衣袖。 董贵人此时就像失了浑身的气力,跌坐回去,喃喃的问道:“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如何?” 铜镜嘶了一声,膝行上前,安慰道:“小主,夫人当初选了铜镜,就是希望铜镜能成为小主的镜子,帮小主看到自身的不足,小主昨晚之事……奴婢认为,小主没有亲眼去见过,亲耳去听过,但凭良嫔一言就怎能在这里自暴自弃。 再说了,当初还有贵妃与淑妃的乌龙,比起她们小主之事又算的了什么,她们如今不照样风光地站在台上,小主只要您能走到那一个高度,就没有人敢提起你如今所受的苦楚。” 董贵人慢慢缓过来,坐起来,看着洒了一地的饭菜忽然扑上去直接用手抓着吃,吓得铜镜与檀梳连忙伸手去拦,“小主,地上的东西脏,奴婢们命厨房重新做。” “不,”董贵人推开她们,“我要好生的记住,记住昨夜之耻,来日必报!”董贵人不傻,她只是以前被家里教养的有些没心眼,直来直往的,却不是真的毫无心机,这一年多以来,她也在学习,也在成长。 永乐宫永福宫里发生的事无人在意,白苏燕现在也没空搭理,新的难题又摆在她案头,容不得她逃避,锦贵嫔如今是正四品,不是正三品的九嫔,是没有资格将二皇子养在身旁的,按规矩,满月了,孩子要么抱给高位妃嫔要么抱到云霄殿。 看锦贵嫔如今的态度是不想离开自己的儿子了,如果她还住在长和宫,那自然是该抱给身为一宫主位的穆贤妃,但是一来锦贵嫔已经搬到永安宫去为一宫主位,二来这穆贤妃也没有接手二皇子的意思。 剩下的三品以上的妃嫔,顾婕妤自己都要别人照顾,恭顺夫人离宫修行,静淑妃加上她肚子里的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恪德妃更不必说了,张选侍肚子里的就是为她准备的,这样算了一圈居然唯有自己和贤妃了,然而白苏燕自己也不想接手二皇子这个烫手山芋。 且不说锦贵嫔心机深沉,在一众聪慧的妃嫔中也是凸出的,否则怎么有本事拿恭顺夫人作筏子,可最要紧的是如果自己养着二皇子,未来夺嫡之时就与锦贵嫔绑到一条船上了,最后演变成生母与养母之争,虽然她是有能力弄死锦贵嫔就是了。 放下这些不谈,最要命的是珝月太后的态度,大约也是气不过锦贵嫔居然敢算计她王家的女儿,是在试探他们母子情分的底线在哪里,于是璎珞嬷嬷过来传太后口谕,大意是要她这个贵妃尽快为二皇子挑选出一名贤良淑德的养母。 呵呵,白苏燕指尖一下又一下的点着案卷,最后却是将它合上放到一边,暂且不管,“关贵人和董贵人有什么动作?” 绿腰道:“关贵人并无什么怪异的动作,反而是董贵人今日中午打翻了饭菜在地上,又抓着吃了下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白苏燕眼睛一亮,道:“那就等明日再说罢,绿腰,你再放出消息,就说本宫有意抱养一子。” 当晚,锦贵嫔得到消息后面如死灰,大约也是知道二皇子抱养之事是拖不得了,可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舍得被人抱走,可比起被妍贵妃抱走,她宁可将孩子送到云霄殿,至少她可以每日去探望,也好过被妍贵妃拢了去! 第二日,众妃照常过来请安,却被绿腰在长明宫门口拦下,“贵妃娘娘正在修身养性,请诸位主子,十日后再来。” 锦贵嫔搭在云雀手上的柔荑不禁收紧,在云雀手背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好不容易做了一夜的准备,才能狠下心来将儿子送到云霄殿,这白苏燕此时避而不见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嫌弃她的皇儿是个麻烦不成? 母亲的心思就是如此,一方面怕皇儿被人抱走,舍不得皇儿,另一方面意识到旁人嫌弃自己的皇儿,又气得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冲进去给白苏燕两耳刮子,叫她醒醒脑。 穆贤妃则想到了昨日忽然来到的璎珞,隐晦地瞟了一眼锦贵嫔,锦贵嫔方才想到的,她自然也是想到了,可是她还想到一个可能,太后是不想让妍贵妃接手,所以才罚她闭门思过,妍贵妃不接手,那不就只剩她了?这是要逼她和锦贵嫔相争?! 072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3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引子 千羽是一种织锦的名称,传说是以仙鹤的翎羽入锦织就,如月光般美轮美奂的锦缎,已经是故事里的神物,可遇而不可求,而在她金千羽出生的那一年,有一位道人上门庆贺送上了一丈千羽锦。 父亲大喜,为她取名千羽,金氏千羽,对她寄予了厚望,而她却并没有如父母期待那般生的如千羽锦般的清丽脱俗,甚至是很庸俗富贵的模样,就如同唐代画像里的仕女图,满月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嘴。 她总是笑着,笑得单纯天真,笑得不知忧愁为何物,然后她如父母期望的中选,四大世家、五望族把持朝政格局太久了,不是这九姓当中的金家看似繁花似锦,实际却如履薄冰,处处受到掣肘。 她的杏眼总是干净清澈的,得益于这双眼睛,旁人都说被她望上一眼,犹如被两汪澄澈的泉水洗去心上的污浊,可是阳光下的深潭,看似一览无余,清浅澄澈,跳入其中才发现是深沉的黑暗,永远摸不到底。 一开始那个“沈曼儿”明里暗里的示意她向王氏靠拢,她便留了心眼,金家之所以能在世家大族垄断的六部中占得一席之地,正是因为他们是纯臣,不站在任何一边。 出卖与被出卖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若要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便要做主动出击的那一个,只有执棋的人才有资格与人论输赢! “小主,伏龙殿传讯,请小主快些准备随陛下前往猎场行宫。” 锦嫔乍闻见这等好消息,坐在妆台前并没有动作,慢条斯理的对镜比照着玉蝴蝶步摇怎么插才好看,“从哪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百灵喜上眉梢的道:“小主,这真不是奴婢乱说,小路子公公亲来传旨,说是赵嫔病了,所以选了小主随驾!” 锦嫔放下玉蝴蝶步摇,回过身来挑眉道:“这是让人高兴的事吗?我不过就是个替补的,不过想想还是挺高兴的,你去收拾罢,记得带一件骑马装。” 百灵一愣,道:“小主,此次猎场行宫还有外男怕是不好吧?” “让你收便去收,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诺。” 锦嫔揽镜自照,铜镜中的花颜在脂粉的遮盖下仍有三分稚气,她自问再过两年彻底长开了,也定不会比其她人差,她最担心的是不能长成那个人所喜爱的模样。 常说一见钟情是因为彼此恰好生了对方所喜爱的模样,进而去接近彼此,至于合不合适就是另说,而日久生情是因为彼此被绑在一处才有时间去了解彼此,放在他们身上,没有日久生情的时间,只能希冀于那第一眼能惊艳到那人的心里。 将蝴蝶步摇戴上,顺手理了理垂下的流苏,对着镜子露出一抹纯良讨喜的微笑来,锦嫔欢欣的道:“百灵,将库里的百年野山参拿出来用礼盒装了,咱们呀,去看看赵嫔小主。” 蒹葭堂—— 赵嫔依靠在床榻上,看她虽然穿着素白的裘衣,青丝松松挽着,几缕秀发垂在脸颊旁,气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什么病态。 “小主,锦嫔小主来访。” 赵嫔挑了挑眉,应了一声,也没什么掩饰的心思,就这样靠坐着等锦嫔进来。 锦嫔笑靥如花的进来,郑重跪拜,“千羽谢赵姐姐举荐之恩。” 赵嫔大大方方的受了一拜,抬手道:“客气了,坐。” 锦嫔在榻边坐下,仔细打量赵嫔的气色,不动声色的道:“妹妹听闻赵姐姐染了风寒,就拿了百年野山参给姐姐补补身子,现在观姐姐面色甚好,可见太医院里的太医也不全是酒酿饭袋。” 赵嫔敷衍的咳了咳,道:“方才刚用了药,那药太苦,苦得我面色都红了,锦嫔也不必谢我,我在这宫里本就没什么熟人,只不过锦嫔你正好住得离我近,我就顺口说了。” 锦嫔笑容不变道:“不管赵姐姐是有意还是无意,若不是姐姐提及,妹妹哪有这天大的好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过来拜见的。” 赵嫔揉了揉太阳穴,道:“锦嫔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累了,你回去罢,锦嫔与其花时间在我这,不如想想带哪些东西去围场,能够为陛下助兴的。” 锦嫔被她不加修饰的*冲击的羞红了脸,低垂着头,起身揖礼,“妹妹告退,赵姐姐请好生修养。” 待锦嫔离开,新提上来的大宫女忍不住多嘴问道:“小主,您真的甘心将这大好的机会让给锦嫔?” 赵嫔奇怪的看她一眼,道:“大好的机会,怎么就是大好的机会了?” 大宫女小心道:“按以往,这围猎随驾的名额是后宫里各位主子争破头的时候,小主这次得陛下青睐能够随驾,围场里皆是糙汉,每日里都是……都是大补的肉食,陛下精力旺盛,最是需要女儿家的温香软玉之时,这十天半个月的总比宫里这十多个人机会更多些。 小主,恕奴婢多嘴,陛下都好久没翻您的牌子了,您又不爱往陛下跟前凑,长此以往的,您就算再怎么倾国倾城,这么多人,陛下也会将您忘了,等到日后人老……年纪大了,又无一儿半女的,岂不晚景凄凉。 再有,奴婢听闻能随驾的主子里总有一个得以怀孕,当年的顺姬便是如此。” 赵嫔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见去,等了半晌,确定她说完了,才道:“你倒是忠心,可惜啊,我这不是病了。” 大宫女有些拿不准主子的心意,犹豫的道:“小主,您明明没病呀!” “我说病了,我就病了,”赵嫔缓缓睁眼,抬眸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到外面多嘴,我就要你的命!” 大宫女被她狠厉的眼神吓住,慌忙跪下求饶,“是奴婢多嘴,是奴婢瞎说,奴婢自己掌嘴,请小主赎罪。”边说边抬手几个清脆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赵嫔又闲闲的阖上眼道:“成了,去把野人参收好,以后没准有大用处的。” “诺。” 离开了的锦嫔主仆也在谈论赵嫔“生病”之事,百灵道:“小主,这赵嫔红光满面的,气息也不见凌乱,明显是好好的,为什么会借病推托?” 锦嫔道:“谁知道呢,不过我只知道抓住这大好的机会,至于她赵嫔想些什么,我就不关心了。” 百灵有些担忧的道:“万一……这是什么陷阱呢?” 锦嫔道:“我一开始也想过,可做任何事总要有利可图,我也好我母家也好,跟她赵嫔还有他赵家并无什么直接冲突,且看赵嫔入宫以来的作为,大概她身为将门之女不屑和我们这些闺阁小姐一般见识吧。” “也是,毕竟这大好的机会,别人想要还没有,赵嫔她还往外推,真不知她是真的清高还是蠢。” “嘘,不许胡说,赵嫔好歹是我大倾将军,这些年来守卫疆土也是辛苦,可怜她被战事蹉跎到这把年纪,”锦嫔心中对白苏燕和赵嫔还是有点敬畏之心,“话说回来,若不是陛下真不知这大倾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两位女将军。” 百灵说着脑袋说道:“小主说得是,是奴婢失言了。”心中则很不以为然,什么女将军,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居于后院,一天到晚喊打喊杀、舞刀弄枪的,有失妇道。 风光堂—— “小主,英嫔小主来了,在里面候着。” 锦嫔挑了挑眉,抬手微微抓乱了发鬓,面上重新挂起一副活泼快乐的样子,挥开百灵的手,提着裙摆跑进去,百灵忙边跟着跑边喊道:“小主,您慢点,等等奴婢。” “姐姐、姐姐,你怎么来了。”锦嫔直接扑到英嫔身边,还撞了她一下,疼得她微微皱了皱眉。 “你看你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英嫔尽力忍住疼,将锦嫔扶坐起来,理了理她鬓边的乱发,“我可听说了,你这次是要随驾到猎场的,代表了我大倾的体面,你这副样子可不行。” 锦嫔兴奋的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快高兴死了,真的没想到赵姐姐会举荐我。” 英嫔道:“我也很意外呢,赵嫔平日里看着谁也不亲近,关键时候她居然想到的是妹妹。” 锦嫔笑嘻嘻的道:“大概是她看我可爱讨喜罢。” 英嫔掩唇一笑,道:“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多了,你可去拜谢过赵嫔了?” “姐姐放心,我去啦,就在方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4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顶着天下第一美人头衔的那个女人。 赭衣夫人优点硬要说其实就那几样,美得风华绝代,善于歌舞,性情温顺,她太过简单,背景简单、脑子简单、感情世界也简单,所以泽皇到死时,最喜欢的是她。 他也明白赭衣夫人就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离了他就会死,所以死前一口气撸了吴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以免连累到她。 将她打入冷宫,同时把身边的死士派过去保护赭衣夫人,一是防着冷宫里那些前朝贵妇,拿她泄愤;二是防着珝月太后等后宫里的人杀了她。 或许史书上会记她赭衣夫人是妲己、褒姒之流,那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他死后安排好赭衣夫人,保她性命。 珝月太后对赭衣夫人的感情复杂,除了容貌其她的赭衣夫人没有一样不输她,而她的感情大约在帝王眼里太过斑驳,有太多的杂质,可她又能如何? 她的出身,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得不争,为名为利,也为了活着。 其实我们自己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所谓一辈子最爱哪个这种说法,就像追星一样,只能说当下我最喜欢这个明星,过个三年五载,长点的或许十年二十年又会喜欢上别的人。 所谓的爱,我的理解是,当下最喜欢的那一个。 如泽皇,早先新婚燕尔,最喜欢的瑾月太后,珝月太后入府后,最喜欢的是她,打下江山后,慢慢的最喜欢的是赭衣夫人,就是这样。 ps之王贤妃:王贤妃其实是这书里第一个小boss,也是个很明显命中注定要倒台的小boss,其实她的失败是各方面的,她端庄自持,聪慧过人。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觉得这个boss死的也太慢了,像个小强,怎么死都死不掉,而且一点也不爽,二十多万字了,才显出颓势来。 为什么会这样写,是因为首先女主初入宫时,我好几次在文里点人头,都是加深读者印象,就一个手掌就够计数的人,斗赢了有什么意思,而且太过显山露水反而不利于女主潜伏到木归宜的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2 不得不说这群人中最懂白苏燕的还是宁贵嫔,当看到姗姗来迟,少见的冷凝模样的董贵人,她不动声色的挪动步子站到董贵人不远处,故作一叹,悄悄的、又确保董贵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贵妃娘娘能抱养一个皇子也是好事,不过希望不要因此而同贤妃娘娘生疏了才好。” 董贵人面色不变,拢在袖中的素手则不自觉地揪紧了袖口,她知道这是妍贵妃和宁贵嫔在联手对她下套,可是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对她很大,如果能投到穆贤妃那边……她还得再想想。 回到解意殿,穆贤妃也颇觉得头疼,此时她才领略到珝月太后的厉害,正五品可为一宫主位,而正三品才可将子女教养在身边,那时候只以为是为了抬举恭顺夫人,如今看来分明是为了约束其她妃嫔有子的妃嫔,警告她们安分一些。 徐美人跟在穆贤妃身后,道:“太后这是在想什么,如此拙劣的手段,不像是她老人家的风格。” 穆贤妃也不避着徐美人,直接走进内室,张开手让紫英领着两个小宫女伺候她更衣,道:“是很拙劣却是十分有效的手段,如果妍贵妃真的决心躲着,那么二皇子也只能被抱到云霄殿去了,然而……” “然而锦贵嫔一万个舍不得,”徐美人带了点幸灾乐祸的道,“如今锦贵嫔会不会在后悔当初用尽心机想要搬出去结果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长和宫呢,至少二皇子若抱给了贤妃娘娘,她每日过来探望还方便些。” “有失必有得,她当初既然敢算计恭顺夫人与本宫,她当然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尤其是太后,最是个护短的主。”穆贤妃换了件常服,头上的钗环也减去了六分,邀徐美人在榻上入座,珊瑚上前奉茶。 徐美人抿了口茶,道:“可不是嘛,当初王嫔若不是背后有太后在暗处保驾护航,光一个温贤妃就够她喝一壶的了,话说回来,贤妃娘娘可想好怎么同太后说了吗?” 穆贤妃把玩着羊脂白玉雕琢的茶盏,笑容中带上了三分凉意,道:“若是本宫也坚持不肯抱养,最后的结果定是抱到云霄殿了,太后与陛下也都不会乐意看到本宫抱养一个皇子,若本宫猜得没错,有人要上门来了。” 徐美人挑眉,故意问道:“娘娘是指谁呢?” 穆贤妃莞尔道:“丹桂,本宫发现你现在也学坏了呢!”徐美人只作掩唇一笑。 正在两人说说笑笑之时,紫英过来禀报:“启禀贤妃娘娘,锦贵嫔在门口求见。” 穆贤妃收了笑容,道:“你看,这人不就是来了吗?” 徐美人知趣的道:“那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与锦贵嫔叙话了,先行告退。”临出门时,两人还恰好撞见,徐美人谦恭地见礼,锦贵嫔冷淡的点了点头。 锦贵嫔不笨,甚至可以说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所以她立马明白过来这是珝月太后对她的打击报复,保她平安诞下皇儿,甚至给了超过身份的体面,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纵使生了皇子她也只是个正四品的贵嫔,想要亲自教养皇子还差了两阶。 因为有珝月太后的抬举,安容华与皇长子在她们母子面前反而矮了一截,如今这份抬举变了味道,变成了警告她,若你不识抬举,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珝月太后她有本事抬举你,自然有本事将你打落到尘埃里。 锦贵嫔见到穆贤妃后,直接进入正题,“贤妃娘娘,嫔妾有个不情之请,嫔妾想将皇儿交予娘娘抚养。” 穆贤妃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动作颇为悠闲地往熏炉中添了两勺香料,锦贵嫔明白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处于被动,没什么资格冲贤妃提什么要求,一咬牙直接跪倒在穆贤妃脚踏旁,“求贤妃娘娘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 穆贤妃这才拿正眼看她,道:“锦贵嫔可还记得那时候你说过什么?” 锦贵嫔颤抖着嘴唇,好一会,才道:“贤妃娘娘,在这宫里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昨日的死敌今日也可能会成为互相信任的盟友,昨日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今日也可能会变成互相残杀的仇人。” 穆贤妃不发一言地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用起茶来,锦贵嫔膝行上前,伸出手来拉住她的下摆,仰着俏脸,如扇的睫羽被眼泪浸透,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足以令大多数人心软,而穆贤妃不属于这大多数人。 锦贵嫔最后是铩羽而归,红着眼抹着泪的模样让许多人都看见了,众人议论纷纷,猜测是穆贤妃难为她了,还是她最后妥协了打算将二皇子抱给贤妃了? 永乐宫的关贵人还在想方设法的抓毓选侍与小单子的把柄,永福宫里,良嫔若有所思,董贵人则是沉默着,或者确切点说她在犹豫,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边。 尚寝局因为白苏燕的“问话”而安分了许多,以往这可是个不得了的肥差,不管品阶位份高低,总要拿出钱去疏通一下,哪怕他们收了钱不办事,至少送了礼就能心安,似乎自己下一次就可以被特殊照顾了一般。 这大概是随着血管一直流淌在人们的血管里,明明有些事可以直接做到的,却都本能的喜欢去拐个弯,送礼、人情交易,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做的,自己也习惯的跟着做了,或者只是为了买个安心? 也就在后宫又开始暗潮涌动的关口,原先闭宫礼佛的珝月太后忽然召见诸妃至眠月殿,由后宫第一人,妍贵妃白苏燕领头,她后头是恪德妃与穆贤妃,静淑妃底子弱,如今又要卧床静养,太后就没派人到她那。 “臣/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令人想不到的是,珝月太后居然将程贵嫔一块给放出来了,就站在宁贵嫔旁边,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与压抑,按她的性格自然是要去寻陈答应的麻烦,哪里知道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婉容华已经病死了,棺木都已经放入妃园陵了。 而可恨的陈答应,龟缩在冷宫之中,加上那个油米不进的总管太监,她一个正四品的贵嫔,名存实亡的一宫主位,居然不能拿一个小小的答应怎么办! 再来便是两个为陛下诞下皇子的女人,安容华向来都是安安静静、不言不语,也不爱出风头,加之生下皇长子后身体一直都不好,锦贵嫔昨日回去后大概是狠狠地哭了一场,到现在眼睛都还是红红的,其余人等便不在此多加赘述。 “免礼,入座。” 方才坐定,就听见珝月太后冰冷的道:“妍贵妃,哀家听闻你故意躲在宫里,不想教养二皇子,可有此事?” 白苏燕心里直叹倒霉,又任命的起身见礼,道:“太后看得起臣妾,是臣妾的福分,但是现下臣妾东配殿里还有一个掌珠帝姬,实在腾不出手来关心其他的孩子,臣妾也怕自己粗苯鄙陋,会教坏了二皇子。” “怎么说,你是想教养掌珠帝姬了?” “臣妾不敢!”白苏燕暗自咬牙,还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早知道就抱二皇子了,锦贵嫔再怎么心机深沉也没“氐貉”更深更黑。 珝月太后拢起珠串,皱起眉头,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道:“妍贵妃,哀家也是看不懂你了,你身为贵妃却一点都不知道贵妃的职责与担当,不过是叫你照顾陛下的子嗣你也推三阻四的,怎么能当的起后宫妃嫔的表率!” 明明用的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叫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宁贵嫔原先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死死地握成了拳,珝月太后这是在逼妍贵妃,要么失去贵妃的地位,要么就接受二皇子或掌珠帝姬,成为她老人家手上的利刃。 另一边的锦贵嫔也不好受,她明明是二皇子的生母,珝月太后却问也不问一句她的意愿,也是她老人家愿意拿她作筏子还是看得起她了,这一瞬间她是后悔同恭顺夫人翻脸的,若能一直虚与委蛇下去,没准太后看在她照顾了恭顺夫人的份上还会饶她一次。 珝月太后满意的道:“既然如此,那么……” “太后!太后!”却是锦贵嫔手忙脚乱的扑上前来,砰砰地磕头求饶,“一切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不识抬举,嫔妾愿意将皇儿送入云霄殿,求太后不要、不要让其她人抱走皇儿,求您了!” “启禀太后,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掌珠帝姬,臣妾都愿意将他们视如己出,其实不止是臣妾,相信其她姐妹们也是一样的心思。”此时此刻,白苏燕在涕泪纵横、苦苦哀求的锦贵嫔和高深莫测、不可捉摸的珝月太后之间,她选了后者。 锦贵嫔难以置信的看向她,最后只能祈求的看向珝月太后,“太后,嫔妾就皇儿了,嫔妾这一生可能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太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5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国家元首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6 白苏燕歪了歪头,道:“总得有些缺憾不是,单只说两位文德皇后吧,郭皇后无子,长孙皇后短命,可见什么十全十美都只是想想的,只是个用来自我求个安慰的词语罢了。” 静淑妃在缓过情绪后就直接唤人为自己整理仪容,便直接坐着纹有鸑鷟的仪驾上,到洛霜玒下朝的必经之路上。 而洛霜玒一下朝就得到消息,珝月太后令妍贵妃抱养掌珠帝姬,届时再挑个良辰吉时修改玉碟,改玉碟这事件性质可就不一样了,看起来不过是改个名字,可性质上这是直接将断了静淑妃和掌珠帝姬的母女关系,更是坐实了静淑妃卖女求荣,日后令他册封淑妃为**的难度也大大提升。 刚步入后宫,就见静淑妃俏生生地立在新开的梨花树下,梨花如雪,美人如玉,“陛下。” 洛霜玒上期扶住她,道:“孤已经知道了,孤不下旨就是母后也无可奈何。” 静淑妃却拂开他的手,双膝跪地叩首,道:“臣妾恳请陛下将掌珠帝姬交予妍贵妃抚养,并下旨更改玉碟,以全贵妃无子之憾。” 洛霜玒拧着眉头,声音中带着怒意,“你认真的?” 静淑妃道:“臣妾从不对陛下说违心之语。” 洛霜玒很想狠下心来说那你就跪着吧,可如今静淑妃身怀六甲,这委屈的祸根说到底还是在自己身上,最后无奈的的道:“你先起来。”静淑妃没动,洛霜玒拉了拉她,她依然不动,不得到洛霜玒的准许就不起来。 洛霜玒恼了,道:“你是笃定了孤舍不得你跪,你就敢拿自己的身子来威胁孤了?那你就在这跪着罢,梁雨安你看着,看着她在落红殿里去跪着。”说到底了,还是舍不得。 “陛下这是要去哪里?”静淑妃看他方向还是要往凤栖宫去,忙拉住,“臣妾有些不适还请陛下陪臣妾回去,可好?”洛霜玒不应,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少见的撒娇讨饶的模样。 洛霜玒拿她没办法,伸手抱她起来,陪着她一同乘着仪驾回去,这事发生不过两刻钟,后宫就已经人人都知道了。 宁贵嫔在流萤殿中对白苏燕道:“贵妃娘娘果然好谋算,淑妃娘娘这一请一缠,大半时间过去了,陛下恐怕也没时间去太后那了,这样恐怕会惹太后不高兴。” 白苏燕捻着新摘下来的桃花,淡淡的道:“有得必有失,再说了除非静淑妃舍了陛下的宠爱,推着陛下到恭顺夫人那,并对着恭顺夫人俯首帖耳,直到恭顺夫人登上后位,否则陛下喜欢谁,太后就讨厌谁,反正怎么做太后都讨厌,那不如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 宁贵嫔笑道:“现在可要恭喜贵妃娘娘了,掌珠帝姬虽然是女孩,却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淑妃愿意与娘娘联手,这日后宫里可就没有别人能下脚的地了。” 白苏燕道:“怎么会没人呢,只要太后在一日,就能用孝道压着陛下,插手前朝后宫,本宫就算有朝一日贵为皇后也依然要敬重着太后不是?” 宁贵嫔却不这么想,“娘娘,你我皆知太后厌恶的是那学飞燕玉真那等宠冠六宫,搅得后宫不安宁之流,只要淑妃娘娘在一日,太后就只盯着她一个,待日后色衰爱迟之时,也有新人入宫,娘娘再扶持几个新人,纵然不如如今的淑妃,至少看起来是一碗水端平的样子,太后也挑不出错来。” 白苏燕苦笑,她到宁愿静淑妃能一直活着,“不说这些了,说起来……” “贵妃娘娘,”冬至入内,“承德宫那边宣了太医,说是安容华不太好,安容华奏请陛下希望阎嫔娘娘能搬去承德宫与她同住。” 白苏燕一震,缓过神来道:“终有这一日的。” “安容华怀孕时就多灾多难,生育后一直拖着病体抚养皇长子也是操劳,”宁贵嫔亦是感慨,“唯有阎嫔一直不离不弃的,若我是安容华也会把皇长子交给她。” 白苏燕道:“不止是信任,也是因为安容华没有那个意思把皇长子卷入到储位之争中,自古以来庶长子都是最难当的,阎嫔为人低调谨慎,家世也不显,只要陛下不突然发疯,皇长子日后就是个富贵闲人的命,一世荣华,平安康健。” 宁贵嫔颔首道:“这倒也是,尤其二皇子还有个锦贵嫔这般的生母,锦贵嫔若想对付皇长子和阎嫔,那真的如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不过有时候也很让人感慨,明明是同宗同族又都是绝色倾城的美人,境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白苏燕忽然玩笑道:“你说的是她们的结局,还是帝王对她们的态度?” 宁贵嫔掩唇一笑,反将一军,“那你猜最后她们是都能入妃园陵,还是只能入一个?”两人相视一笑便罢,大概是将话都说开了,两人之间的相处反而比往日更加自在。 与流萤殿中的轻松欢快相比,承德宫中就颇为凄凉惨淡,安容华病得是突如其来也是来势汹汹,原本阎嫔和黄昏等都以为安容华只是因为早上的事心情有些郁闷,睡一觉就好,哪里知道近傍晚了,安容华也没醒。 黄昏这才入内去唤,唤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再细看安容华整个人都已经是无知无觉的,要不是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黄昏差点以为安容华就这样在睡梦中去了。 手忙脚乱地请来胡太医,再一诊脉也只听得一声叹息,“老臣再将上次的药方改一改。” 黄昏道:“胡太医您上次过来也只说是改改药方,主子她这病到底能不能好,您给个准信啊!” 胡太医在太医院里多年,早成了滑不溜丢的老泥鳅,说话依旧是模棱两可的,“黄昏姑娘,安容华只要静心调理一段时日,虽然不能如同常人一般,但是也能延年益寿,无病无痛。” 阎嫔在旁也是十分的紧张,道:“胡太医您仁心仁德,华佗再世,当日何等的凶险您都能保皇长子出世,姐姐的病您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胡太医顾左右而言他,道:“小主,老臣先下去煎药了。” 无奈,阎嫔只得恳切的道:“胡太医,这是一点点心意,一切就拜托您了!” 胡太医拱手道:“自当尽力,这赏赐就不必了。” 阎嫔大惊,“胡太医您这是什么意思?” 胡太医不言,只拱了拱手就逃也似的的出去,阎嫔紧追几步连唤几声,都不见他回头,黄昏也是哭丧了脸,这宫里的赏赐也是有所讲究的,如果不收那就是两种可能,一问三不知,另一种就是非力所能及,请另请高明。 胡太医如今不肯收了,只能说明安容华的情况已经是凶险非常,他已经不能保证是否能治好了,阎嫔想了想,对黄昏道:“你在这好生看顾,我去求见淑妃娘娘。” 黄昏抹着眼泪,道:“一切就拜托给小主了。” 长定、承德两宫本就是一宫剖成俩,就是出门左转的工夫,再夸张点就是其实她只要翻个墙就能从承德宫跑到长定宫。 当是时,静淑妃好不容易让洛霜玒歇了去寻珝月太后说理的心思,两人就腹中孩儿的姓名聊了许久,洛霜玒抚着静淑妃的小腹,道:“无论这次是男是女,孤都准备封你为后。” 静淑妃原先温柔的笑容一滞,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蔓延上心头,下意识摇头道:“不可。” 洛霜玒只当她是在担心珝月太后以及前朝的压力,故而安慰道:“怡人,相信孤,莫忘了武则天能给儿子当皇后,杨玉环能给公公当贵妃,前朝那些都是虚的,决定权在孤。” 静淑妃依然惶惶不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陛下,臣妾不求自己孩子有多么富贵,只求他们能平安快乐一生就够了,再说了臣妾也没办法当一个贤淑大度的皇后,更受不了每一天晚上底下人过来回报今晚陛下又临幸了哪一宫的哪一位美人,这样的话,臣妾会嫉妒得发疯的。” 洛霜玒笑着将她揽入怀中,道:“孤不去看别人,只来你这,只看你。” “嗯。”伏在心爱男子的肩上,静淑妃秀眉渐渐拧成一个“川”字,她记得她昏迷期间的意识不知道怎么地居然附到了木归宜的身上,能看到她看到的,能听见她听见的,可是最后的那段记忆却被强行封印了。 事到如今她有点明白当日木归宜忽然找上她说要借她的灵力,结合二者的灵力测算天机,与其说是为了测算天机,不如说当日她已经察觉了静淑妃是洛霜玒的软肋,借着灵力的连接侵入自己的意识?这一点才是她现在最担心的。 “陛下,淑妃娘娘,”采菊在屏风外禀报,“阎嫔小主求见,说是安容华情况危急,求淑妃娘娘下旨让秦太医入宫为其诊治。” 洛霜玒恍然大悟般的问道:“安容华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6 、江公公包住她的手,哭丧着脸,道:“百灵姑娘,姑奶奶,您就别为难我了,是那一位盯着呢!”说罢,对着旁边点了点下巴。 百灵顺着他的动作看去,那里几个公公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只顾着低头做自己的事,她却记得其中一人她在太后宫里看过,是眠月殿大总管宋寿全的徒弟,勉强笑笑,道:“是奴婢不懂事,让公公为难了,奴婢告退。” 江公公微微躬身,道:“百灵姑娘慢走。” 百灵惴惴不安的回到永安宫,对着正在逗弄孩子的锦贵嫔跪下请罪,“奴婢无用,江公公因为太后的关系不肯收。” “没收?”锦贵嫔大笑道,“没收才对,你做的好,这个镯子你拿去玩罢。”说着从腕上褪下一个金镶玉的镯子递给百灵。 百灵惶惶然地双手接过,叩谢,然后听见锦贵嫔吩咐道:“你私下里给隔壁的关贵人送去四张面额为五百两的银票,然后给永福宫的董贵人也一样,记住要当着良嫔的面送。”百灵有些不解,嘴上仍是恭敬地应了。 关贵人一开始还不想收,这宫里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善意,都是债,对于她这等人今日欠下的,来日可能要用命来还! “小主,今日我家主子向小主施恩,虽无拉拢之意,但敢问小主凭什么可以拒绝?您又以为自己哪来的底气敢推拒我家主子的赏赐?瞧瞧您这惟香轩还拿得出东西去贿赂尚寝局吗?您到现在都还没被陛下召幸过吧?” 当百灵的问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刻薄与尖锐时,关贵人再也挂不住脸面,愤然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该来质问我?” 百灵不卑不亢的道:“奴才的确不是东西,可就凭奴才的主子是锦贵嫔,奴才就有底气对关贵人您当面质问!” “你……”关贵人虽然气急,但是情势逼人,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在宫里举目无亲,外面的娘家也是靠不住的,自己能力有限,除了依附实在是找不到第二条路了,最后只得愤愤的道,“明日我就去拜见锦贵嫔。” “免了,”百灵做足了姿态,“我家主子说了,这就当是可怜您这快半年了都不能得见天颜,不必去谢恩了,奴婢告退。” 待百灵走了,关贵人气得砸了一套茶具才好些,砸完了又心疼上了,自己这是真的穷,白苏燕治下甚严,一应供奉月银底下人还是会看菜下碟偷拿一点,却也不敢放肆到苛扣的地步,可贵人那一点少的可怜的俸银根本不够做别的事了。 零尘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才过来劝道:“小主,千万别悲观,现在至少我们有银子了,可以去寻江公公帮忙。” 关贵人叹息道:“可是这笔银钱我敢动吗?早上珝月太后就有打算抱走二皇子,虽然后来因为静淑妃的出现暂时忘了,可锦贵嫔身为二皇子生母怎么可能会忘,只怕她现在的动作都是为了保下二皇子,跟太后娘娘作对,我算什么东西,太后娘娘若想对付我,连亲自动手都不必。” 零尘想了想,道:“小主不如我们先等等,奴婢以为锦贵嫔肯定不会只寻了小主,您不如先看看其她小主的动作,另外妍贵妃那……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再去了,贵妃身份尊贵,如今又抱养了同样尊贵的淑妃娘娘的掌珠帝姬,宫中大半妃嫔都被她们笼去了,您在其中,奴婢怕您会吃亏。” 关贵人苦笑,道:“我现在除了随波逐流还能做什么?” 而锦贵嫔的这番动作很快便被长明宫知道了,宁贵嫔不甚赞同的道:“锦贵嫔这招太险了,太后毕竟是陛下的生母,弄不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白苏燕自从落红殿出来就一直提不起劲,歪斜地靠在塌上,道:“锦贵嫔反正不用我们操心,她小小年纪心思活络得很,我现在只怕她不够闹腾,吸引不了太后的注意力。” 宁贵嫔小心翼翼的道:“说来也是奇怪,就算静淑妃出身不高引得太后厌恶,老话常说,不看佛面看僧面,眼看静淑妃都要为陛下再添一子了,这宫里也算独一份的,太后也不该这么冷待她,传扬出去,显得太后不慈,到时候又成了娘娘的不是。” 白苏燕懒懒的反问道:“你看出来了?” 宁贵嫔耸了耸肩,道:“哪里就我一个了,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娘娘无子而登高位,只怕各个世家大族都是面服心不服,白老将军那里,可要奴婢去信请家父帮忙打听一二?” 白苏燕无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当初被家族除名,她背后无娘家撑腰,全凭帝王的信任与“宠爱”,在后宫中看上去也是如履薄冰,恭顺夫人如今自请入庵带发修行,未尝也不是存了以退为进的心思,否则怎么是带发而不是直接铰了头发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我被家族除名了,可终归是白家的血脉,真到时候,白家人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娘娘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主意了,”宁贵嫔又说起另一事来,“娘娘,今日有宫人通禀嫔妾说,安容华回宫后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就睡下了,到先前我们来时都还未醒,眼下不知道如何了,如果安容华真有个好歹,皇长子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白苏燕调笑的问道:“怎么,阿凝想抱养吗?” 宁贵嫔却认真的道:“皇子嫔妾是不敢想的,嫔妾自从当上这个贵嫔后就做好了孤老的准备,娘娘不必为嫔妾考虑。” 白苏燕劝道:“阿凝,我知你的心结,也知道你不乐意,可是你就当是为自己想想了,日后膝下空空也太过凄凉,凭你的资质,莫说是荣极一时就是一世富贵都是可以的,说难听点后宫女人的沉浮起落都系在风月殿的那张龙床之上,有个孩子傍身总是好的。” 宁贵嫔正色道:“嫔妾也知道娘娘怜惜嫔妾,可是嫔妾心意已决,娘娘日后还是不要再吩咐江公公把嫔妾的绿头牌放上去了,不说这般动作难以服众,对娘娘的威信有损,长此以往嫔妾怕这会是有心人攻讦娘娘的一个把柄。” 宁贵嫔如此为她着想,白苏燕心中若不感触那才是假的,“阿凝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可是我不明白,即使是朋友你也不用做到这般地步。” 宁贵嫔并不提起往事,只是笑着说道:“娘娘,能够真心相交长久的朋友自古以来也只有利益不相冲突的才是最安稳的,在后宫之中,嫔妾反正不想要陛下的宠爱,这样就可以避免与娘娘争宠,你我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自然就可以放心的来往。 自然嫔妾明白娘娘并非俗人,定不会在意这些虚的,可是嫔妾是普通的凡人,娘娘就当嫔妾庸人自扰,让嫔妾安心。” 白苏燕叹惋道:“阿凝,你就是太小心了。” 她还待再劝,绿腰入内禀告,“启禀娘娘,良嫔小主在外求见。” 白苏燕与宁贵嫔对视了一眼,颔首道:“让她进来罢。” 良嫔入内后先拜见了白苏燕,然后转而见过宁贵嫔,才开始说正题,“启禀贵妃娘娘,锦贵嫔命百灵当着嫔妾的面,给董贵人送了四张面值为五百两的银票,统共两千两,说这就当是给董贵人日常打赏的零花,别客气,不过,观两位的神色,是已经知情了?” 白苏燕并不正面回应,只是问道:“那董贵人是什么反应?” 良嫔道:“董贵人大概如今是真长记性了,让身边的人接了,然后转手送出去了一对霁蓝釉描金玉堂春瓶,反而像是买货卖货的,也挑不出错。” 白苏燕点了点头,道:“董贵人这是懂事了,你们自入宫的时候就在一块,本宫心中有数,会提携一二的,但还是那句话,本宫给了你们机会,有没有本事让陛下青眼有加就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贵妃娘娘愿意提携,已经是嫔妾三生有幸了。”良嫔很是乖巧。 白苏燕很喜欢她的上道,于是又给了她一条消息,“就在一刻钟之前,陛下方一下朝,御书房都没来得及去,就急匆匆地往太后的凤栖宫去了。” 良嫔闻言心头一紧,说不上来是因为嫉妒,还是被白苏燕看穿诡计的心虚,神色不变的叩谢,便退了出去。 宁贵嫔此时不确定的问道:“陛下下朝后去向太后请安也是每日日常了,娘娘怎么就那么肯定陛下是为了淑妃出头呢?” 白苏燕却道:“你放心,就算陛下真是为了淑妃去出头,此时也应该被淑妃给拦了下来了,这宫里有谁能在短时间内劝住陛下的,也就是咱们的这位淑妃娘娘了。” 宁贵嫔莞尔道:“这宫里也就静淑妃可以仗着陛下的爱重让陛下能听得进去话了,说来静淑妃虽然出身低微,但是这些年嫔妾看下来也是个贞静温良之辈,不堪为后,也能称得上是一代贤妃,足以称为妇人表率了。” 076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7 嘉嘉夫人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鞭子一抖就直往温玉夫人面门去了,那一鞭如迅电破空而去,场中有些人都不忍地别开了脸,然后擂台上就见了血,在场大多数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温玉夫人居然把这样的一鞭子给挥开了,挥开了?她居然挥开了!! 没错,温玉夫人就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动,对于迎面而来的一鞭子只是好似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挥,就像是赶苍蝇一般的挥法,这一下就被她这样赶苍蝇的挥法给返回去了,嘉嘉夫人也没料到下意识侧身已是来不及,被自己的鞭子狠狠的抽中心口,当即呕出一口鲜红,而温玉夫人连个衣袖都没坏。 看见嘉嘉夫人吐出,原先老神在在歪坐着的完颜郎煌慢慢坐正,脸上也认真了起来,原先他们的确以为对方可能不简单,却没想到这样深不可测,嘉嘉夫人放到外头也是能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居然就被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妃嫔轻飘飘的一招就给打吐了血。 大倾这边先是惊讶后是狂喜,甚至还有人冲温玉夫人的爹,任正二品上护军的温将军贺喜,什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温氏一族不忘武人遗风云云说得温将军汗流浃背,心虚的,自己家的情况自己清楚,他是绝对没本事教出温玉夫人这样的高手的。 而台上,温玉夫人拿着帕子扇了扇风,懒洋洋的问道:“还打不打了呀,这天气怪热的,劳烦夫人您体谅本宫是天边区区的虹光,便是在遥远极地传说中的极光都能成为唾手可得的物品。” 两位帝王在上头打机锋,后宫诸人也不太好受,这种场合本就不该是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参与的地方,尽管有些小兴奋,但是多年受到的教育让她们坐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尤其看到陈氏姐妹离去,大多数都思索着要离开。 个别如白苏燕和赵嫔,前者则是在深思温玉夫人居然是这般的绝世高手,温家是**不出来的,可见这又是‘氐貉’的手笔,换而言之,她们两个还能算作同僚;后者则是无所谓,反正她现在是无牵无挂一身轻,做事全凭自己喜欢,占着位置便宜,大大方方的打量着上头的帝王,底下臣子模样,很是自得其乐。 “娘娘、娘娘,”冬至几声轻唤将白苏燕游离的深思唤回,“纯贵嫔与良嫔命人过来请辞。” 白苏燕回头看了看坐立难安的两人,又问起宁贵嫔:“宁贵嫔是在这坐一会还是同她们一块走?” 宁贵嫔其实也有些不习惯,略一犹豫后摇了摇头,道:“这毕竟是两国邦交的场面,要是我们这边都走光了,反而显得不庄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8 万国殿本就地方有限,几人坐席也没隔太远,纯贵嫔与良嫔自是听见了,自然也是听进去了,现在可不是私下的宴饮,觉得哪里不舒爽就可以请退,她们现在代表的可是大倾的脸面,尽管隔着屏风看不见,可是后头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也不太好看。 如此一想,原先有些蠢蠢欲动想走的,都咬了咬牙硬生生忍下来了,不就是在这儿坐着吗?又不是不会坐,有什么好不好意思要走的,一没做亏心事,二又不违礼制,我就在这坐着了怎么着了! 于是,莫名其妙的这群后宫女子都被调动了几分情绪,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仿佛是严阵以待的士兵,个个面容严肃,更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下巴微抬,颇有泱泱大国的傲然之风。 珝月太后还难得的被她们这一群人的气势给震了震,然后掩饰性的饮了一杯酒压压惊,不过转而一想,这样也挺好,不然人人都想走,都跑过来跟她说一声,她烦也要被烦死。 再者,她凤眸微眯,这原国野心昭昭连掩饰都懒得遮掩,明着是觊觎倾沧皇后宫里的女人,实际上却是指这一片繁荣富饶的大倾疆土,拥有了土地才能拥有这片土地上的美人与财宝。 另一边,华嫔陪着陈贵人回去的路上,过御花园时却在一处水榭遇见了在里头小憩的温玉夫人,看她懒洋洋依靠在栏杆上的模样,也不知是真中暑了还是假的,不过不论真假,在礼节上,她们都应该进去见礼。 温玉夫人感觉到有人靠近,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问道:“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华嫔如今对着温玉夫人回话比之以前更加谨慎,道:“陈贵人身体不适,嫔妾陪她回来。”温玉夫人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走罢。 华嫔临走时,又福了福,道:“娘娘请恕嫔妾多嘴,娘娘虽然神勇无敌,但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娘娘在宫中树敌太多,于己无益,为长远计,还请娘娘三思。” 温玉夫人以手支颐,讽笑道:“那你呢,你是本宫的敌人吗?” “自然不是,嫔妾与娘娘又有什么冲突呢?”温玉夫人不再说话,又转过头去看向湖中已经枯萎的残荷。 “嫔妾告退。” 待陈氏姐妹退出去,荷叶嘀咕了一句,“怪人。” 走出水榭老远,陈贵人拉着华嫔焦急的问道:“你想做什么?你千万别做傻事!”甚至说她急切的都忘了宫中的礼仪尊卑。 华嫔淡然的反问道:“傻事,什么样的才叫做傻事?陈贵人若有什么高见尽管说来,我洗耳恭听。” 陈贵人垂眸无言,华嫔反手握住她瘦削的只剩下骨头的素手,软和了语气,道:“二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两姐妹双手交握,一时间心中各种滋味萦绕着,陈贵人长叹一声,道:“本来该是我这个姐姐保护你的,现在却要……是我没用。” 华嫔道:“只要姐姐好好的,就是对妹妹最大的帮助!”而这话当年舒贵嫔也同她说过,想到舒贵嫔不免就想到今日遇见的完颜郎煌,那**裸、毫无掩饰的目光,叫她如芒在背,心中不禁揣测:他和阿书……会不会是他趁乱掳走了阿书?不对,如果已经到手了,他对她就不会有这样大的欲求。 看着幺妹不知想到什么,越渐阴沉的脸色,陈贵人心中居然跟着一颤,却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这才不过半年,她们原先亲密无间的四姐妹各奔东西,阿书没了,她与大姐直接有了解不开的心结,幺妹居然不复从前的天真可爱,变得阴郁难测,她自己也没了从前的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寡言。 是什么将她们四个改变了呢?这个问题,陈言棋一直在想,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可是却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全带进棺材里,准备去寻先她一步的姐妹们,没准到了阎罗殿上她们可以把话说开。 今日一场比武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了,原国日益膨胀的野心昭然若揭,大倾与原国迟早会有一场硬战要打,而攘外必先安内,内政方面需要尽快加进脚步了。 原国使者并没有因为嘉嘉夫人的伤势而拖延上路的日程,他们依然按原定的日期上路,只是可怜了嘉嘉夫人,来的时候是飒爽英姿骑在高头大马上,去的时候却是萎靡不振地蜷缩在马车里,而且不管再这么稳当的马车,都不利于嘉嘉夫人养伤,只怕她日后这腿是要废了。 使者走后,原先积压着的内务自然提上了日程,先是封赏,因赵嫔有首告之功,晋封为从正四品容华。 夭华夫人与舒贵嫔则被定为在猎场中被前朝余孽所害,都只按旧有的规矩在原来的位份上升一阶厚葬,前者封了个贤妃,后者得了个婕妤,却是陈家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在打陈氏的脸,无奈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只能自己受着。 唯有程陈氏听说了很不是滋味,却无可奈何,她近来怀孕精神越发不济,她丈夫不知道她在忧虑些什么,虽然陪着却反而叫程陈氏越加烦心,闹得夫妻俩很是不愉快,都到了分房睡的地步。 华嫔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她心知这是家族把原先给阿书的荣耀换成了陈贵人入宫,陈太师女儿多,他就打着凭数量取胜的心思,毫不心疼的将自己四个嫡女中的三个都投进后宫里去,也不去想折损的问题。 之后与木贤妃与陈婕妤一块发丧的还有被封为容华的窈窕,或者说是那个不知道真实名姓的流国间谍,在外人看来这是朝廷对于世家出身还是平民出身都一视同仁,给予相同的尊贵,反而让不少寒门学子都热血上涌,哪怕是几次被排挤而名落孙山多年几乎都心灰意冷的老秀才都生出一股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 赏完后就是罚,先前被关在司正司大牢里多时的昭昭也被提了出来,之前出了太多事,一时间都忘了她,奇异的是在这种无人看顾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可见此人的挣扎求生的欲望有多强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78 万国殿本就地方有限,几人坐席也没隔太远,纯贵嫔与良嫔自是听见了,自然也是听进去了,现在可不是私下的宴饮,觉得哪里不舒爽就可以请退,她们现在代表的可是大倾的脸面,尽管隔着屏风看不见,可是后头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也不太好看。 如此一想,原先有些蠢蠢欲动想走的,都咬了咬牙硬生生忍下来了,不就是在这儿坐着吗?又不是不会坐,有什么好不好意思要走的,一没做亏心事,二又不违礼制,我就在这坐着了怎么着了! 于是,莫名其妙的这群后宫女子都被调动了几分情绪,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仿佛是严阵以待的士兵,个个面容严肃,更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下巴微抬,颇有泱泱大国的傲然之风。 珝月太后还难得的被她们这一群人的气势给震了震,然后掩饰性的饮了一杯酒压压惊,不过转而一想,这样也挺好,不然人人都想走,都跑过来跟她说一声,她烦也要被烦死。 再者,她凤眸微眯,这原国野心昭昭连掩饰都懒得遮掩,明着是觊觎倾沧皇后宫里的女人,实际上却是指这一片繁荣富饶的大倾疆土,拥有了土地才能拥有这片土地上的美人与财宝。 另一边,华嫔陪着陈贵人回去的路上,过御花园时却在一处水榭遇见了在里头小憩的温玉夫人,看她懒洋洋依靠在栏杆上的模样,也不知是真中暑了还是假的,不过不论真假,在礼节上,她们都应该进去见礼。 温玉夫人感觉到有人靠近,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问道:“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华嫔如今对着温玉夫人回话比之以前更加谨慎,道:“陈贵人身体不适,嫔妾陪她回来。”温玉夫人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走罢。 华嫔临走时,又福了福,道:“娘娘请恕嫔妾多嘴,娘娘虽然神勇无敌,但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娘娘在宫中树敌太多,于己无益,为长远计,还请娘娘三思。” 温玉夫人以手支颐,讽笑道:“那你呢,你是本宫的敌人吗?” “自然不是,嫔妾与娘娘又有什么冲突呢?”温玉夫人不再说话,又转过头去看向湖中已经枯萎的残荷。 “嫔妾告退。” 待陈氏姐妹退出去,荷叶嘀咕了一句,“怪人。” 走出水榭老远,陈贵人拉着华嫔焦急的问道:“你想做什么?你千万别做傻事!”甚至说她急切的都忘了宫中的礼仪尊卑。 华嫔淡然的反问道:“傻事,什么样的才叫做傻事?陈贵人若有什么高见尽管说来,我洗耳恭听。” 陈贵人垂眸无言,华嫔反手握住她瘦削的只剩下骨头的素手,软和了语气,道:“二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两姐妹双手交握,一时间心中各种滋味萦绕着,陈贵人长叹一声,道:“本来该是我这个姐姐保护你的,现在却要……是我没用。” 华嫔道:“只要姐姐好好的,就是对妹妹最大的帮助!”而这话当年舒贵嫔也同她说过,想到舒贵嫔不免就想到今日遇见的完颜郎煌,那**裸、毫无掩饰的目光,叫她如芒在背,心中不禁揣测:他和阿书……会不会是他趁乱掳走了阿书?不对,如果已经到手了,他对她就不会有这样大的欲求。 看着幺妹不知想到什么,越渐阴沉的脸色,陈贵人心中居然跟着一颤,却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这才不过半年,她们原先亲密无间的四姐妹各奔东西,阿书没了,她与大姐直接有了解不开的心结,幺妹居然不复从前的天真可爱,变得阴郁难测,她自己也没了从前的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寡言。 是什么将她们四个改变了呢?这个问题,陈言棋一直在想,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可是却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全带进棺材里,准备去寻先她一步的姐妹们,没准到了阎罗殿上她们可以把话说开。 今日一场比武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了,原国日益膨胀的野心昭然若揭,大倾与原国迟早会有一场硬战要打,而攘外必先安内,内政方面需要尽快加进脚步了。 原国使者并没有因为嘉嘉夫人的伤势而拖延上路的日程,他们依然按原定的日期上路,只是可怜了嘉嘉夫人,来的时候是飒爽英姿骑在高头大马上,去的时候却是萎靡不振地蜷缩在马车里,而且不管再这么稳当的马车,都不利于嘉嘉夫人养伤,只怕她日后这腿是要废了。 使者走后,原先积压着的内务自然提上了日程,先是封赏,因赵嫔有首告之功,晋封为从正四品容华。 夭华夫人与舒贵嫔则被定为在猎场中被前朝余孽所害,都只按旧有的规矩在原来的位份上升一阶厚葬,前者封了个贤妃,后者得了个婕妤,却是陈家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在打陈氏的脸,无奈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只能自己受着。 唯有程陈氏听说了很不是滋味,却无可奈何,她近来怀孕精神越发不济,她丈夫不知道她在忧虑些什么,虽然陪着却反而叫程陈氏越加烦心,闹得夫妻俩很是不愉快,都到了分房睡的地步。 华嫔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她心知这是家族把原先给阿书的荣耀换成了陈贵人入宫,陈太师女儿多,他就打着凭数量取胜的心思,毫不心疼的将自己四个嫡女中的三个都投进后宫里去,也不去想折损的问题。 之后与木贤妃与陈婕妤一块发丧的还有被封为容华的窈窕,或者说是那个不知道真实名姓的流国间谍,在外人看来这是朝廷对于世家出身还是平民出身都一视同仁,给予相同的尊贵,反而让不少寒门学子都热血上涌,哪怕是几次被排挤而名落孙山多年几乎都心灰意冷的老秀才都生出一股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 赏完后就是罚,先前被关在司正司大牢里多时的昭昭也被提了出来,之前出了太多事,一时间都忘了她,奇异的是在这种无人看顾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可见此人的挣扎求生的欲望有多强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80 自司正司出来,白苏燕一直若有所思,绿腰唤了她几声都没反应,进入北苑时,绿腰听她道:“你先回去吧,本宫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娘娘?是,奴婢告退。” 待绿腰退下了,白苏燕径直去了雨歇宫柳色殿,也不等底下人传报直接闯入,温玉夫人青丝逶迤,斜倚在靠窗的软榻上,旁边摆了一盘下到一半的棋局。 荷叶斥道:“妍妃,你放肆,居然敢擅自强闯高位妃嫔的寝宫。” 白苏燕无视她,直直地看向温玉夫人,“你……到底是谁?” “温玉夫人”勾了勾唇角,抬了抬手示意宫人们退下,荷叶还有些犹豫,“荷叶,你觉得妍妃会是本宫的对手吗?” 荷叶看了看白苏燕又看了看“温玉夫人”,“奴婢就在门外,若有需要娘娘尽管高声呼唤奴婢。” 看着荷叶退下后,“温玉夫人”似真似假的感叹道:“倒是个忠心的。” 白苏燕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温玉夫人”嫣然一笑,出口的话却是冰冷的刺骨,“你现在对陛下而言还剩下什么价值呢?” 白苏燕呼吸一滞,这是她一直在想,却又不敢去想的问题,很多事说着容易可真的要做却是那样的难,她明白一个帝王尊敬的女人绝不是空有美貌、奉承上意的宠妃,对于一个帝王而言,那只是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再夸张点就是路边随便一伸手都有的。 可是,且不说有老祖宗定下的“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教令,她自己本身就有良多的限制,让她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变得胆小怕事、处处谨慎,更重要的是现在哥哥重新被起用,以哥哥的本事,封侯拜相也是迟早的事,她便没了牵挂,难免就无所谓了。 “你那时候居然会同意秦不寻的提议,真的叫我意外,”“温玉夫人”微微乔了乔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那自己的根基、寿命去换可有可无的信任,你是晕了头还是一场恶战,连带着把自己**一块给打出去了?” 白苏燕脸色一白,她当初同意不惜耗损自己的根基寿命就是为了短时间内取得洛霜玒的信任,另外一方面则是有种想早死早超生的荒谬念头,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是这样了,也没有别的盼头了,少活些日子就少活一些罢,还能少些苦痛。 那边“温玉夫人”并不在意她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自己想着早点去死了,你又将洛哥哥置于何地,你是为了他拼到今日,他又何尝不是为了你才勉强自己披甲上阵,去直面自己内心的心魔?你可知他现在的手颤抖得连剑都握不住,每天每天,战鼓声、战马嘶鸣、短兵相接都在不停地提醒他,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而他的母亲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 他敬爱的母亲,不要他的父亲、不要他、不要他的小妹,他们不过是她母亲用来复仇的工具,在这人生低谷的时刻,他的家族也不要他了,他剩下的意义就是护佑他的小妹一世平安喜乐,他的小妹去了,他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白苏燕眼中慢慢聚积了泪意,她有心反驳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温玉夫人”见状又问道:“你真的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白苏燕无言,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温玉夫人”道:“眼下陛下要将世家望族的势力连根拔起,重整朝纲,你是荼蘼帝姬的孩子,不在世家望族之列,可同时你又是四大世家之一白氏的女儿,如果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不仅安抚了前朝遗民的反抗心思,而且也安慰了被狠狠打击的世家望族。 一个帝王讨厌有自作主张的手下,可他更讨厌尸位素餐的下属,你可以想到不去做,但你绝不能等到他说了你再去想怎么做,他要的不是一匹打两下走几步的倔驴,他想要的是能带着他驰骋山河的千里马,更重要的是,苏姐姐,你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洛哥哥才安全!” 白苏燕敛眉沉思,抬起头时,却见眼前的画面离她越来越远,那个倚靠在榻上的人虽然顶着温玉夫人的脸,却叫她很是熟悉,“你……”她刚吐出一个字,扑面而来的灼灼夭桃便将她彻底掩埋。 “娘娘、娘娘、娘娘!” 白苏燕是被人叫醒的,醒来时她已经在流萤殿里了,周围是绿腰与双胞胎担忧的脸庞,刚刚是做梦了? 绿腰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方才刚从司正司出来就忽然晕倒了,可把奴婢吓坏了,太医来看了,说娘娘是这段时日操劳过度,静养一段日子就好。” 白苏燕缓缓坐起,冬至忙在她背后垫了几个引枕,关切的问道:“娘娘现在觉得如何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白苏燕却问道:“温玉夫人怎么样了?” 夏至撇了撇嘴,道:“娘娘您就别担心旁人了,她现在好得很,整个宫里的人都过去恭贺,甚至有些命妇都过去了,她简直不能再好了。” 白苏燕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今日没有谁来过吗?”三人都齐刷刷的停了一会,才听冬至说了声“没有”。 “扶本宫起来,如果所料不差,王家的事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另外,绿腰舒贵嫔的档案你去调来给本宫看看,本宫要原模原样的!”绿腰应了退出去。 双胞胎服侍她更衣,扶着她坐到妆台前,夏至这才问道:“娘娘您怎么突然想着要过问舒贵嫔的事?” “冬至,你去请宁贵嫔过来。”白苏燕没有理夏至的问题,只是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角落里的沙漏看,默默计算着时辰。 宁贵嫔听是妍妃传唤,自然不敢耽搁,夏至不过帮白苏燕挽发的功夫,她就已经候在前殿了,听了冬至的回禀,白苏燕道:“你将宁贵嫔请进来,本宫有重要的事情问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80 自司正司出来,白苏燕一直若有所思,绿腰唤了她几声都没反应,进入北苑时,绿腰听她道:“你先回去吧,本宫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娘娘?是,奴婢告退。” 待绿腰退下了,白苏燕径直去了雨歇宫柳色殿,也不等底下人传报直接闯入,温玉夫人青丝逶迤,斜倚在靠窗的软榻上,旁边摆了一盘下到一半的棋局。 荷叶斥道:“妍妃,你放肆,居然敢擅自强闯高位妃嫔的寝宫。” 白苏燕无视她,直直地看向温玉夫人,“你……到底是谁?” “温玉夫人”勾了勾唇角,抬了抬手示意宫人们退下,荷叶还有些犹豫,“荷叶,你觉得妍妃会是本宫的对手吗?” 荷叶看了看白苏燕又看了看“温玉夫人”,“奴婢就在门外,若有需要娘娘尽管高声呼唤奴婢。” 看着荷叶退下后,“温玉夫人”似真似假的感叹道:“倒是个忠心的。” 白苏燕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温玉夫人”嫣然一笑,出口的话却是冰冷的刺骨,“你现在对陛下而言还剩下什么价值呢?” 白苏燕呼吸一滞,这是她一直在想,却又不敢去想的问题,很多事说着容易可真的要做却是那样的难,她明白一个帝王尊敬的女人绝不是空有美貌、奉承上意的宠妃,对于一个帝王而言,那只是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再夸张点就是路边随便一伸手都有的。 可是,且不说有老祖宗定下的“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教令,她自己本身就有良多的限制,让她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变得胆小怕事、处处谨慎,更重要的是现在哥哥重新被起用,以哥哥的本事,封侯拜相也是迟早的事,她便没了牵挂,难免就无所谓了。 “你那时候居然会同意秦不寻的提议,真的叫我意外,”“温玉夫人”微微乔了乔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那自己的根基、寿命去换可有可无的信任,你是晕了头还是一场恶战,连带着把自己**一块给打出去了?” 白苏燕脸色一白,她当初同意不惜耗损自己的根基寿命就是为了短时间内取得洛霜玒的信任,另外一方面则是有种想早死早超生的荒谬念头,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是这样了,也没有别的盼头了,少活些日子就少活一些罢,还能少些苦痛。 那边“温玉夫人”并不在意她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自己想着早点去死了,你又将洛哥哥置于何地,你是为了他拼到今日,他又何尝不是为了你才勉强自己披甲上阵,去直面自己内心的心魔?你可知他现在的手颤抖得连剑都握不住,每天每天,战鼓声、战马嘶鸣、短兵相接都在不停地提醒他,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而他的母亲亲手杀死了他的父亲。 他敬爱的母亲,不要他的父亲、不要他、不要他的小妹,他们不过是她母亲用来复仇的工具,在这人生低谷的时刻,他的家族也不要他了,他剩下的意义就是护佑他的小妹一世平安喜乐,他的小妹去了,他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白苏燕眼中慢慢聚积了泪意,她有心反驳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温玉夫人”见状又问道:“你真的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白苏燕无言,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温玉夫人”道:“眼下陛下要将世家望族的势力连根拔起,重整朝纲,你是荼蘼帝姬的孩子,不在世家望族之列,可同时你又是四大世家之一白氏的女儿,如果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不仅安抚了前朝遗民的反抗心思,而且也安慰了被狠狠打击的世家望族。 一个帝王讨厌有自作主张的手下,可他更讨厌尸位素餐的下属,你可以想到不去做,但你绝不能等到他说了你再去想怎么做,他要的不是一匹打两下走几步的倔驴,他想要的是能带着他驰骋山河的千里马,更重要的是,苏姐姐,你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洛哥哥才安全!” 白苏燕敛眉沉思,抬起头时,却见眼前的画面离她越来越远,那个倚靠在榻上的人虽然顶着温玉夫人的脸,却叫她很是熟悉,“你……”她刚吐出一个字,扑面而来的灼灼夭桃便将她彻底掩埋。 “娘娘、娘娘、娘娘!” 白苏燕是被人叫醒的,醒来时她已经在流萤殿里了,周围是绿腰与双胞胎担忧的脸庞,刚刚是做梦了? 绿腰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方才刚从司正司出来就忽然晕倒了,可把奴婢吓坏了,太医来看了,说娘娘是这段时日操劳过度,静养一段日子就好。” 白苏燕缓缓坐起,冬至忙在她背后垫了几个引枕,关切的问道:“娘娘现在觉得如何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白苏燕却问道:“温玉夫人怎么样了?” 夏至撇了撇嘴,道:“娘娘您就别担心旁人了,她现在好得很,整个宫里的人都过去恭贺,甚至有些命妇都过去了,她简直不能再好了。” 白苏燕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今日没有谁来过吗?”三人都齐刷刷的停了一会,才听冬至说了声“没有”。 “扶本宫起来,如果所料不差,王家的事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另外,绿腰舒贵嫔的档案你去调来给本宫看看,本宫要原模原样的!”绿腰应了退出去。 双胞胎服侍她更衣,扶着她坐到妆台前,夏至这才问道:“娘娘您怎么突然想着要过问舒贵嫔的事?” “冬至,你去请宁贵嫔过来。”白苏燕没有理夏至的问题,只是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角落里的沙漏看,默默计算着时辰。 宁贵嫔听是妍妃传唤,自然不敢耽搁,夏至不过帮白苏燕挽发的功夫,她就已经候在前殿了,听了冬至的回禀,白苏燕道:“你将宁贵嫔请进来,本宫有重要的事情问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81 宁贵嫔得了传召入内,自然而然地上前接过夏至的活,取了妆台上的一支白玉孔雀簪戴上,白苏燕见了,微笑道:“真奇怪,明明你我相遇至今也不过半年的时间,我的心思居然一点都瞒不过你。” 宁贵嫔一面帮着插戴首饰,一面柔和的道:“就在不久之前,单答应找到了嫔妾,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这事本来娘娘您不问,嫔妾也不准备提,既然娘娘已经做了决定,嫔妾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另一头,单答应与姚答应两人行色匆匆往西苑去,却在往西苑的必经之路上被温玉夫人给拦下来了,温玉夫人高坐在轿辇上,冷笑道:“两位答应走这么快做什么,本宫那正晾好了香茶想请你们品尝。” 两人见到她都是下意识膝盖一软就跪下,单答应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推辞道:“贱妾们出身低微,不懂这些雅事,怕是会搅扰了娘娘的兴致。” “无碍,”温玉夫人指尖点着座椅上的扶手,“就是你们不懂才有意思不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跟着本宫来罢。” “娘娘,”单答应忙唤住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重复的道,“贱妾身份卑微,不懂品茶,不如请穆妃娘娘、妍妃娘娘过来。” 温玉夫人脸色冷了下来,道:“怎么,你小小一个答应本宫还使唤不动了?” “贱妾不敢!” 姚答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来,“娘娘容禀,贱妾等是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请娘娘念在我等一片孝心,下次再叙。” “呵,今天就是本宫放你们过去了又能怎样?你们身份低微,也不过是从原来的宫门口跪到现在的殿门口,也见不到太后她老人家的天颜,你们怎么就不知道认命两个字怎样写呢?” “贱妾本就出身贫寒,没这个好命读书识字。”姚答应此时此刻眼见离成功就在眼前了,怎能甘心就止步于此。 “姚答应这一张巧嘴真是伶俐,”温玉夫人面上连表情都省了,“不过今日,你们是去也得去,不去,本宫只好请你们去了!”一声令下,四名小宫女两两上前拽住两名答应,而跟在两者后头的两个丫鬟倒是想拦,却被温玉夫人一个狠厉的眼神给吓得垂着头跪在原处,不敢上前,连主子们都没办法,她们两个小小的宫女能怎么样? “住手,温玉夫人未免太过分了些,真当这后宫是您一个人一手遮天吗?”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妍妃的鸾轿徐徐而来,轿帘缓缓撩开,露出端坐其中一袭盛装的白苏燕,眉目冷厉,一身气势不输温玉夫人。 温玉夫人哂笑道:“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小的妍妃,怎么这就是你的礼数,见到本宫也不落轿见礼。” “臣妾给温玉夫人请安,”白苏燕并没有叫人落轿,反而是一动也不动,只微微躬了躬身算作礼数了,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娘娘身体不适自然是以休养为主,何必这样满后宫的乱跑,失了体面。” 温玉夫人看着今日不同以往的,眯了眯眼,道:“不知妍妃今日是凭什么在本宫面前这样大放厥词,是谁在给你撑腰,让你有这样的底气敢跟本宫叫板?” 白苏燕勾了勾唇角,道:“自然是陛下了,臣妾是陛下亲自托付了半道鸾符的从正二品妃,即使位份上差了您半品,只要本宫手中执掌着鸾符,本宫就是同娘娘您平起平坐!” 温玉夫人道:“妍妃好利的一张嘴,看样子是那日打得少了,来人……” “本宫看你们今日谁敢动手!”白苏燕越发狠厉,目光似刀子一般,“当日本宫失言,娘娘要罚,本宫不敢不从,可今时今日娘娘您错了,本宫身为半道鸾符的执掌者,就不得不罚您了!” 温玉夫人失笑道:“妍妃,看你信誓旦旦的样子,你是拿住了本宫的什么把柄吗?” 正此时,姚答应突然奋力挣开两个宫女的钳制,扑到白苏燕的轿前,嘶声力竭的喊道:“娘娘、妍妃娘娘,贱妾日前在已故王嫔的首饰匣子里发现了王嫔遗留的告白书,里面明确写下了温玉夫人多项大罪,求妍妃娘娘为贱妾做主啊!” 单答应也连忙跟上,“妍妃娘娘,温氏此时在这里阻拦,明显是心虚了,求您帮帮贱妾等——” “给本宫掌她的嘴!”温玉夫人哼了一声,“不过是一堆子虚乌有的东西算什么证据,在这宫中谁人不知死人的东西是全给清理出去作陪葬用的,就是用不起也给烧了,哪里会留下一个妆匣子,姚答应和单答应大白天的做的什么梦。” 白苏燕道:“温玉夫人此言差矣,当日王嫔是戴罪之身,加上之后种种直接封了她住的翠红舍,底下人偷懒有所遗漏也是应该,再说本宫手上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东西正准备呈给太后她老人家,不知道温玉夫人可有兴趣陪本宫这一遭?” 温玉夫人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收起了轻慢的态度,“看妍妃的意思,今日是不准备给本宫一个面子了?” “那不知娘娘可愿意给臣妾一个面子呢?”白苏燕嫣然一笑,少见得妩媚,媚得动人心魄。 跪在两者中间的姚答应与单答应见她们忽然转开了话题,一时间有些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温玉夫人低垂扇睫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好,本宫今日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妍妃你可千万别叫本宫失望了。” 姚答应和单答应原先还愣愣地看两人的鸾轿过去,却听白苏燕道:“你们是要一直跪在那,还是跟上来?”闻言,两人连忙爬起来追上去。 在鸾轿上,温玉夫人与白苏燕皆是紧紧握着袖口,用力得将衣袖都要划出个口子,两人的眼中是同样的决然与狠厉,一山不容二虎,这鸾符也容不得由两个人共同执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82 凤栖宫中一场好戏正在上演,姚答应与单答应两人捧着一卷以血写就的告白书,边哭边诉,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肝肠寸断,好像她们同王嫔的感情有多深厚似的,引得温玉夫人在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白苏燕在心中默默的给她们总结了一下:温玉夫人打压、苛待低位妃嫔,命敬事房撤去她们的绿头牌,并且在她们的饮食中用麝香代替调味香料侵害胞宫,以绝子嗣; “当日在幽篁殿上,陷害王嫔毒杀妃嫔,更是买通了太医作伪证,空口白牙得诬陷茶盏上有毒,桩桩件件罄竹难书,请太后为贱妾做主!” 听完了全程,珝月太后只点了个头,一名小宫女上前接过告白书,再转给流苏,最后由流苏呈到珝月太后面前,珝月太后只略扫了两眼,看向毫不在意的温玉夫人,问道:“这些你怎么说?” 温玉夫人掩唇一笑,道:“母后,这些小丫头片子人小没见过世面,您是宫里多少风风雨雨过来的人了,宫里的规矩,人死用过的东西也要跟着去,就算之前因为情深想留个纪念的封闭了一段时间,等到重启的时候也要好生清理一番。 更何况以姚答应的位份哪里用得上这样的饰物,若说没有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臣妾以为只要好好彻查宫中有权做这事的人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她一面说一面拿眼去看白苏燕,其中意思不明而喻,静妃一贯是不管事的,加上她现在有了身孕,精力有限更是窝在自己的落红殿里一步都不踏出。 “臣妾复议,”白苏燕上前拱手道,“而且日前臣妾复审顾婕妤失聪一案时,发现其中不少疑点统统直指温玉夫人,且还有更久远的王嫔难产差点损命,而在她平日爱用的香草凝露中发现掺了大量的麝香,臣妾顺藤摸瓜去查,查到了温玉夫人底下的一个贴身宫女那里。” “呵、妍妃真是有心,这么远的事也能翻出来,”温玉夫人撵着自己纤指上的翠戒,“就不知道你口中的麝香是在今日之前有的,还是今日之后有的。” 白苏燕也不急,莞尔而笑,道:“娘娘先别忙着辩驳,还有一件更有趣的事请听臣妾慢慢道来,这事是臣妾在安抚各家避难的命妇时,无意间听温家的老仆说起一桩陈年往事,听闻娘娘在家时有一位孪生姐妹,性情淑婉、楚楚可人,在家里行四,也是很巧,听闻娘娘也是行四。” 温玉夫人是彻底黑了脸,口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怒意,“本宫若还是像在家时弱不禁风的,早就让人给吞了,还能活到今日?” “娘娘说的是!”白苏燕忽然截住她的话头,“太后容禀,原先正如温玉夫人所说既然翠红舍安排了新人入住,自然会吩咐人重新收拾整理,而这瓶香草凝露原先也该被销毁,但是被一个贪婪的小太监私自留下了,臣妾也是在清点时发现,可惜那时赵家叛乱,宫中亦是人心惶惶故而到今日才找回来。 臣妾特地翻阅过尚宫局的旧档,香草凝露乃是穗城商人偶尔与海外商人通货交换所得,七年前,穗城知府上贡了十瓶,因为稀有,仅和静大长公主得了一瓶,其余宫中有按位份分赏,彼时太后自己得了三瓶,便赐给王嫔两瓶,王嫔一直爱若珍宝。 恰好又逢温玉夫人入府,王嫔假做贤惠匀了半瓶作为见面礼,可实际上那半瓶香草凝露中掺入了大量麝香,多年下来足以损伤肌理,使人多年不孕,而多年之后王嫔难产也正是因为这半瓶香露,这半瓶香露又被换回到王嫔这。” “你这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温玉夫人转过身来看向她道,“本宫在这可以佐证你前面的半段话是对的,王氏她的确是把掺了麝香的香露赐给本宫,本宫也如她所愿用了很久,以至到了今时今日都无法为陛下绵延后嗣。 而那瓶香露本宫也是用完后才知晓的,没有什么换来换去的事,王氏难产那是她自己孕期多思多虑导致的,与本宫何干?再者,本宫虽然也不喜欢王氏,但是做人再怎么坏也要有底线,她大着个肚子,可怜兮兮的,本宫可不会对一个孕妇下手,自损阴德。 话又说回来,妍妃你还是没回答本宫,你怎么证明这瓶子里的麝香是在这之前就加的不是你自己加的,又或者说没准这又是王氏她自己加的,准备拿出去害人的但是没送成呢?” 白苏燕笑容清浅,道:“最好的证据其实就在娘娘您的身上。” 温玉夫人摊了摊手,道:“本宫身上?白苏燕本宫就是站在这里让你搜,你能搜出什么来呀?” “体香,您身上并没有香草的香味,”白苏燕娓娓道来,“要知道这香草凝露真正珍贵在它的香味可以附着渗透进人的肌理之中,长期使用,这股香味能经久不散仿佛是天生一般,王嫔身上便是如此,所以她极少点香,只是宫中大多女眷都用香薰故而反叫人忽略了。 香草凝露气味独特尤其是其中的香草又名薰衣草在我大倾境内并没有生长,娘娘您说那半瓶给您用完了,这薰衣草的味道应该已经渗入到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可您身上并没有!” 温玉夫人脸色不变,她甚至还掸了掸衣袖,笑道:“本宫素来不爱香,加上那味道太重了,本宫抹在身上觉得熏,就放着它自己怎么没了都不知道,兴许是被哪只小老鼠给吃了呢?” 这下却是单答应兴奋起来了,她原先是跪伏在地上,此时抬起头来声音尖利的道:“香露是掺在蜡烛中点燃自然挥发于室内,根本不是用来抹的,可见温氏根本没有用那香露,分明是全拿去害王嫔了! 太后、太后,这香露该如何使用就连贱妾这样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温玉夫人又怎会不知道,就算她不知道,她身边的人难道都不知道吗?” 温玉夫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本宫就是不清楚,本宫身边的人也没说,那又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89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月出 090 ps之一:我一直想写点不一样的,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言情里被荼毒过来的,可每次看完我记不住里面的剧情,记不住主角名字,更记不住作者是谁,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是男主?我觉得温柔的男二才是最好的结婚人选。 估摸会有人反驳我不懂爱情,是不懂,所以我不在自己的小说里不写感情线,因为没经历过,而且爱情也是一种感情,也是经不起作,需要双方好好经营的。 爱情也不是一个人无法无天甚至做坏事的理由,在我看来不止爱情,友情、亲情也是,它们都是经不起消耗的,都是需要彼此互相好好经营,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 有人估计奇怪,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还要装相不累吗?可你真的了解身边的人吗?多少人最基本的父母生日记不住,要靠手机上的日历,连父母生日都不了解,对大多数人而言明明是生活在一起最久的人。 如果假借真性情为借口,肆无忌惮的、不加掩饰的行为、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伤人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会被作完,爱你的人也会彻底寒了心。 在在意的人面前才更要装相。 回到小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披着宫斗皮的言情小说,宫斗、宅斗看得不就是斗、不就是里面勾心斗角下暴露的任性的善与恶,很多宫斗小说,我看到最后,觉得斗得无理取闹,里面的人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 爱情就是那颗糖,记得金星女士的那句:现在科技发达,很多小女生在手机上受到类似以下情况的短信。 如果一个男的在你生病时,叫你多喝水,记得吃药,好好休息,如果一个男的在你一个人下班时,跟你说小心点,早点回家,如果一个男的在你早起时,跟你说早上好,记得吃早饭,那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不要和他在一起。 而是选择那个会为你做早饭,会接你上下班,会带你去医院的男人。 一个男人,要么给我爱情,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滚,我们都过了只听爱情的年纪,是的,在我看来,18岁以后我们都过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都很美好,可是作者本*子前后有三个,还有一位青楼的红颜知己。 对于那个时代,制度是一妻多妾制,小妾不算人,是下人是奴仆,所以某种意义上妻子的确是一心人、一双人,是那个时代赋予男人的权利。 我不认为男女主角必须谈个恋爱,我更不认为一个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明的胜利者,会被后宫里的女人耍的团团转。 注意这里的前提,英明的,我常看到那种动不动抛弃江山,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什么为了你放弃天下又有何妨,如果你不是一国元首随便,爱咋地咋地,可是既然做了皇帝,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什么不得已、不得志、没有做皇帝的天分,这三者我看来都是软弱,第一种人被人推着上位,被母后把控、被权臣左右,秦始皇母后拖后腿,吕不韦专政,只要想,终能摆脱,不得已只是借口。 不得志,只能说能力不够,理由不外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还是软弱。 第三种人,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了,那干脆退位让贤啊,理由又是那两样权臣、强势的母亲,就不能干脆承认是自己没用吗? 在我眼里,帝王之爱,应当是仙五前里的龙溟对凌波,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我的少女心,这才是一个帝王,或者如果我作为一个女生,真穿了,我希望的与帝王的爱就是这样。 我不会要求一个帝王非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因为美人只是一个人,江山却涉及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最要紧的是如果“他”不是帝王,只是个普通男人,会爱“他”吗? 常说人生而平等,可一个人存在的生命价值及他自己所能创造的价值是不同的,比如一个*被刺杀跟一个小混混被人杀,前者危及的是一个国家,后者估计都要拍手称快。 因而,我希望我笔下的帝王,不是一个只有爱情、只有美人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 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清代,袁枚《马嵬》 爱情对于帝王,本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盛世中的锦上添花,如果是乱世,这些美人、这些爱情,不是给帝王背黑锅,就是被连累惨遭蹂躏的战利品。 帝王爱,就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给心爱女子最好的、最安全的位置,至少他失败了,也不会害得心爱的人被文人拖出来反复责骂,不会在史官笔下被妖魔化。 这也是我写这篇小说的一点初衷。 ps之二:泽皇、瑾月太后、珝月太后、赭衣夫人四个人的感情。 瑾月太后是泽皇的元配夫人,且那时,处于打江山的状态,瑾月太后留守、稳固后方,让前线的丈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对她,泽皇尊重>男女之情。 珝月太后当时只是一名普通妃嫔,王家势力虽大,但她到底还没有走得太高,足智多谋,一路陪着泽皇打下江山,朝夕相对,生死相随,自然两人的感情更加炽热,泽皇在那时候也是最喜欢她的。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瑾月太后意外死亡,珝月太后有两个皇子,也成为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她自然而然要为自己、为膝下的孩子、背后的王家有所打算。 男人有时候其实很贱,尤其是帝王,他渴望有个跟他并肩而立的、真心相对、无私奉献的女人,他希望这个女人符合他的审美,同时最好只能依附着他,换而言之,背景不要太强,不会对他的权利造成危害。 当珝月太后与泽皇直接开始利益冲突时,那份所谓的爱情就开始淡下来了,对珝月太后而言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她不是会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既然没有爱情,她就转头谋划别的。 而泽皇自然而然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填补他的感情空虚,这时候赭衣夫人就入了他的眼,一开始赭衣夫人于他,就是一件战利品,一件漂亮的战利品,中二点说,就是他都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共主了,后宫里怎么能少了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换言之,无所谓是赭衣夫人还是绿衣服人或者别的什么人,他要的只是那个她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认输。 而且越到后面,其实她越发现只有紧紧的继续抓住仅有的,才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可怜,不是那么的一无所有,尤其同秦比起来,她显得那样可悲,她渴求的东西这一生都无法触及,而秦统统拥有了,甚至还可以在洛的面前任性、挑剔,而她不敢、不能、不可以。 写王我更像将她称作珝月太后的缩影,珝月太后亦是个完美的天之骄女,斗倒了同样是天之骄女的瑾月太后,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最后却输给了一个除了脸和讨好男人就一无是处的女人,感情上,她们都输给了自己之前都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皇帝渣吗?其实权利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我不确定看我书的读者的年龄段,如果你才是中学生,那么到了大学,我希望你尽量能加入一个社团,多参加社团活动,多和人打交道,你慢慢的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社团而已,都会有许多机锋。 如果你有幸能参加学生会,那里头的手段更是会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你有幸能成为一社之长,你大概也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个皇帝的心情,对于亲密的左右副手那种既信赖又防备的矛盾,往往最后他们反而喜欢跟那种没脑子的打交道,不会提拔那些听话的。 如果已经是踏入社会的人士,我希望我的文笔不会让你们失望,能让你们在观看的时候至少不会出戏。 回归正题,王的失败其实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前文中我也提过,当时正因为她的进门,导致珝月太后压着不让当时怀孕的秦怡人不给过明路,甚至为了巩固王贤妃的地位,而灌了堕胎药给打掉了秦怡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秦怡人和洛霜玒感情最炽热的时候。 而可悲的是,王贤妃自己不知道她的姑母为了她好,做下这种事,她还是个幸福的新嫁娘,一切都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那么完美,可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成为了洛霜玒迁怒的对象。 对于洛霜玒他一开始娶王贤妃巩固母亲娘家的支持,这原本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他也乐意给他的舅家一些明面上的体面,一切都如计划里的如意,可也恰恰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子,他该恨谁? 母亲是他相依为命一路多少沟沟坎坎,他该恨母亲吗?自然而然的这股怨气被嫁接到王贤妃的身上,如果一开始这个女人不嫁进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大概也会有读者觉得洛霜玒莫名其妙,干脆当初就别娶啊,这里涉及剧透,暂时不提及,而王贤妃的悲剧就此注定埋下,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侧妃,无论做什么都被丈夫带上有色眼镜打量,尤其这个丈夫还是个帝王。 王贤妃的悲剧其实是各方面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推她步向死亡的黑手,家族里贪心不足,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抛弃,种下了恶因,珝月太后错估了洛对秦的感情,推进了恶因的发展。 温玉夫人又欢乐的在旁煽风点火,其实像温玉夫人这种无所约束无所在意的、还算半个自己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可以说加速了恶之花的开放。 某种意义上,女主在这场争斗里是躺赢的。 王其实也代表了大多世家贵女的形象,她背后的家族让她不得不上进,去追逐名利,有时候她动作频频又会引来帝王的不喜与猜忌。 这个角色,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的结局,其实我希望她不要太快的下台,其实我原先安排她很后面很后面,是所有真相摊到她面前,她完全崩溃,跟疯子一样悲惨的死去,可我又觉得那样子就太可悲了,我希望她是清醒着、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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