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之秘而不宣》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一章 乱世纷争从不休 汉建安十六年(公元212年) 九州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并起,汉室政权几近崩溃,社会连年动荡不安,各地战火硝烟弥漫,而此时由塞外多次南迁的鲜卑族虽逐渐崛起,亦处部落联盟分崩离析之态。 东部鲜卑宇文部以宇文洛为首领大人,宇文楼乃其弟,时楼声明显赫,为其部落所倚,深受百姓爱戴,称其为部落之灵。 灵之所动,心之所向。 宇文楼为庇护一方百姓,退部落主城,携妻女至领土北地,将北地打造成太平盛世之所,子民安居乐业。人人皆称之为贤,有王者风范。 然宇文洛闻之,恐危及自身地位,为保声望,谓宇文楼为民操心,积劳成疾,遂以养病之名将其只身接入部落主城景安城,实则软禁宇文楼于荣安府,不过数月间便传闻宇文楼久病不愈身死,享年36岁。 百姓哀之,景安城及北地之民皆为其举丧,有恰逢新婚者皆改日成婚,常日多喜乐欢笑,如今街上不仅人烟稀少,且多数面目无神采,一些妇孺甚至隐隐啜泣,皆为宇文楼叹息英才早逝。 宇文楼此生仅有一妻贺兰氏。二人举案齐眉,曾几何时为世人所艳羡。 宇文楼此一去,其妻不眠不休赶至荣安府,在守丧当夜没有留下一句话便抹脖子随夫君去了,唯留下一封遗书于子女。书中言其子宇文昌务必照顾好其妹宇文新月,二人须一生相互扶持,勿须悲痛,生死相随乃是其夙愿,务必将二人合葬于阴山,那是他夫妻二人相识相知之地。 而传闻贺兰氏仍留有另一封书信,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 时宇文昌十七岁,其妹宇文新月十五岁。新月接连丧父丧母,年幼无知除了日夜悲泣也无心他事。 而宇文昌年纪轻轻便智勇双全,所谓虎父无犬子,这些年随着父亲照顾民生,心中自有天下,自有判断。其父向来身体康健,记得那时父亲的同僚时常提醒,宇文洛虽有雄才却无大略,生性多疑,若宇文楼为民造福祉这方面超过了宇文洛,很有可能为其所忌,却要谨慎才行。 然宇文楼道:“我宇文楼身为北地之主,若不能造福百姓,岂不殁了宇文家族的百世英名,又有何颜面对宇文始祖普回大人?”群臣无言。 不久果然不出他人所料,宇文洛盛情邀请宇文楼做客景安城,一说叙旧一说挂念吾弟。众人皆拦之,宇文楼不为所动,“吾兄邀我,岂有不去之理?” 宇文昌曾在那时听到父亲询问娘亲:“柔儿,你且会怪我一意孤行?” 娘亲向来慈爱温柔,“怎是一意孤行?别人拦着你自是不懂夫君,柔儿怎会不知。你且去吧,我不怪你。” “那我若是……”贺兰柔迟迟没有等来下句话,她心里又怎会不知。若你一去不回,我自是随你而去,生死不弃。 这也是宇文楼自觉愧对妻子之处,自己的性命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只是明知道妻子之命与自己早已绑在了一切,要么同生,要么共死。舍弃自己的生命无疑也害了贺兰柔,而留下两个孩子又当如何,他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想到最后,却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是啊,即使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还是义无反顾。也正是他如此舍生取义一生博爱的精神,才值得她如此待他。若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便与君相随,续来世之约。 宇文楼被接进荣安府后,宇文洛公告天下为体恤其弟多年来为自己造福一方百姓,特请其来城养病,由神医为其祛病。天下人深感宇文洛照拂兄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大人。那些日子里洛大人确实没有亏待宇文楼,好茶好水好招待,好汤好药好伺候,终于把本来健健康康生龙活虎的宇文楼伺候成连地都下不来的病秧子。 神医就是神医。 神医说宇文楼病入膏肓,药物已经不能救他的性命了,只能延缓病情,减少痛苦。宇文楼自知时日不多,要求最后见洛大人一面,允了。 那是宇文楼来到荣安府见洛大人的第一面,也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宇文楼倚在矮塌上,面色惨白,嘴唇干瘪,比刚来时消瘦了两大圈。宇文洛来到塌前,屏退左右。 此时房内只这兄弟二人,宇文楼嘴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宇文楼见过洛大人。”而肩膀仍靠在塌上,没有准备起身的样子,只是眼角余光瞥向宇文洛。 宇文洛见此一笑了了,扯来席子做在塌前,“多年不见,你却一点没变。” “大哥近来眼神却是不大好,记忆也有偏差,”宇文楼把头偏向宇文洛,继续道,“当年二弟我可是风流倜傥,颜如宋玉,这才娶来沉鱼落雁的贺兰氏女。” 宇文楼顿了顿,“可如今却在你这人不人,鬼不鬼,恐怕柔儿见了就不要我了。” 宇文洛面色铁青,怒斥道:“当年你横刀夺爱,抢走小柔,我已不计前仇,你今日又何必挖苦。” “横刀夺爱?恐怕是你宇文洛吧!”向来温和的宇文楼此时却脾气大变,疾言厉色起来。 “我且不与你争。” “你不是不与我争,你是争过了,却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宇文楼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如今你大限将至,我却坐拥江山。到底是谁输了?”宇文洛俯身贴近,想要从宇文楼眼中寻到一丝挫败。 宇文楼却眉目舒展,“我若去了,你可以见到我的妻子为我思念,我的儿女为我伤心,我的百姓为我哀悼。而你呢,你若去了,便什么都没了。你的身边没有一个真的爱你关心你的人,不过是利益尔尔。” 宇文洛倍感愤怒,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宇文楼。一缕思绪飘过,宇文洛阴森森道:“你一生仅一个发妻,却不知你的发妻曾与人有染吧。” 宇文楼不曾想即刻一股鲜血涌入喉中,隐忍着从旁边拿起一张手帕轻轻咳着,小心的将血渍掩盖。宇文洛得意的笑着:“楼儿,最后还是大哥赢了,你争这一生又是何苦?” 宇文楼撑着一口气,话语清晰,“我从未想与你争些什么,只是为何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也是不曾想过,只愿我死之后,你可以放过我那两个无辜的孩子,任他们过想过的生活,不要去打扰他们,也算是了了这一世的恩怨。” 宇文洛摇摇头,“太迟了,若你早日能够对为兄俯首称臣,也不会连自己的儿女都保护不了,这一世你夺了我的声名,夺了我的女人,你该有这样的报应,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 宇文楼缓缓闭上眼,“你会后悔的。” 宇文洛不曾想宇文楼最后同他讲的后悔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终于赢了他,他死了,今后宇文家族再无人与他抗衡,他是这天下的主,无人可以挡了他的光芒。他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自然包括女人。 宇文洛早已思索妥当,世人仰望的宇文楼终因疾而逝,为抚恤其家人,特请其夫人来荣安府安葬亡夫,借此故技重施,软禁贺兰柔,来日方长,这个被宇文楼抢走的女人也终究是自己的。 可千算万算,宇文洛终失算了人心。还未来得及同贺兰柔话当年,贺兰柔便香消玉殒了。望着贺兰柔终偿所愿的遗容,宇文洛才知道自己输的有多惨。 那一夜宇文洛独自站在城楼上,看着万家灯火从鼎盛逐渐变得漆黑,他忽然感到自己多么孤独和可怜。宇文楼说的没错,当自己大限那时,便一切成空。 他以为他爱贺兰柔,可他却不懂爱。他以为他爱权利,可他此刻却觉得这权利是一把枷锁,禁锢他整个人生。从前的他是怎样的人,他早已记不清。如今又因何变成这般。 他紧紧攥着贺兰柔最后留给他的信,信封娟秀的字迹“洛公子亲启”。 薄薄的纸他却觉得万般沉重,记得当时还未成首领大人的宇文洛同宇文楼等一干兄弟前往阴山狩猎,遇到前去祭祀的贺兰家大小姐贺兰柔。那日贺兰柔身着白纱,墨色秀发及腰,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原来是宇文家的洛公子和楼公子,贺兰柔见过二位公子。” 缘分就是从那时开始,而宿命却不依不饶。 那一夜,他站在城楼回忆这半生,从天黑至黎明,始终未曾开启那封蕴藏着十几年秘密的遗书。也许他以为,只要一日未曾读过,那贺兰柔便还活着。能如此自欺,也是情深至极。 宇文洛尊重贺兰柔的遗愿,由宇文昌和宇文新月率领宇文楼的部下将二人葬于阴山。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选择成全。 只是斩草必除根,宇文楼的种我定不会留。或许,送他们陪你二人一道黄泉,更显热闹。 宇文洛到底是疯魔,还是理智,任谁也说不清。毕竟要狠须狠到底,可这番狠辣有多少是因爱生恨,谁又能算的出呢? 宇文楼的部下各个忠心耿耿,即便当时极力劝谏不为采纳,群臣亦无怨言。只是可惜宇文楼的才德,可怜这两个孤儿从此将肩负重任,无亲人照拂。去阴山的路上众人皆默默无言,心中无不感怀悲切。 宇文楼墓前,宇文昌同宇文新月双双下跪,群臣在后亦纷纷跪地。宇文昌道:“父亲,母亲,今日你二人得以双宿,对你二人而言也算圆满。今后儿定不负所托,必当照顾好新月,不让她受一点苦。请父亲母亲安息。” 宇文新月哭泣道:“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去吧,去往你们该去的地方,勿要担心哥哥和我。我以后一定乖,听哥哥的话。你们……你们……”话及此处,哽咽的无法继续,宇文昌心中怜惜,嘴上却道:“新月,坚强起来。” 新月抿了抿嘴唇,用手背自行抹去脸上的泪水:“父亲,母亲,你们看,哥哥让我坚强起来,我就不哭了,新月乖吧。新月以后会很乖,很坚强,所以你们不用记挂啦,你们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吧。新月和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虽然很舍不得你们,但是谁说的,聚散终有时。此生我们的缘分尽了,来世但愿还能做你们的女儿。新月就此别过。” 话罢,新月郑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后起身跑到一边,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偷偷抹掉抑制不住的眼泪。 宇文昌望着远处新月弱小的背影,心中暗道:昌儿一定会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比之我们更为惨痛的代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章 拨云见日情何倚 宇文昌带着妹妹返回北地的路上,受到了大批的行刺,杀手直逼宇文昌和新月,人人晓得这幕后是谁人指使。好在部下忠心护主,多次为二人挡下致命之刀。 新月未经世事从小便被家人护在手心里,北地也一直民生富裕安乐,哪里见过活生生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顿时间血流成河。宇文昌为免新月害怕,将其搂在怀里捂上她的眼睛,“把耳朵堵起来。” 新月乖乖的用两手堵住耳朵,刀刃相撞的声音,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疼痛呻吟的声音,她便听不到了。 宇文昌将新月的一只小手轻轻拿开,耳语道:“现在我们在欣赏灵犀湖,今日无风,湖面如镜,水边青山环绕,映在湖中一片翠绿。湖上有水鸟盘旋,偶有鸣叫。你听。” “我听到了,很清脆,这里很空旷,还有回声哩。” 不知过了多久,新月人已经在马车上了,她睁开眼看到宇文昌好端端坐在她面前。 新月撒娇的钻到宇文昌怀里:“哥,以后再遇到这种场面,不要再把新月的眼睛蒙起来,也不要叫新月把耳朵堵起来了好不好,新月已经记住那片灵犀湖了,记得水鸟啾啾的鸣叫,记得那一刻的宁静。所以以后新月再见到这种场面,新月的内心也可以像在灵犀湖边一样平静了。” 宇文昌轻抚着新月的背,缓缓笑道:“好。” 待宇文昌回到北地,众臣上议:“宇文洛贵为首领大人,却对刚刚仙逝主公的子女痛下杀手,此等做法实不能担当宇文部的首领大人。” “此事我等知晓,可天下人却被蒙在鼓里。”宇文昌眉头紧锁。 “此事不难,先主公本受世人敬仰,且在北地早已是民心所向。若不是先主公无意,这宇文部早已唯先主公是从。只要我等将这一系列事透露给天下,那宇文洛定坐不稳首领之位,各地定当揭竿而起。” “只是父亲刚走,我现在还未能担得起北地之主,如何与宇文洛一争高下?”宇文昌比谁都想尽早灭了害他家破人亡的宇文洛,只是仇恨并不能让人更理智,他必须万无一失。 “此时发兵虽然更能激起愤怒之情,但沉痛也会令人消沉。不如韬光养晦,从长计议。” 这一韬光养晦便是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宇文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将宇文洛的首级砍下来祭奠父母。 而新月已经亭亭玉立,在无忧无虑的嬉笑中总会被宇文昌发现她眼眸忽而黯淡的一瞬。每每这时,宇文昌无不心如刀绞。明明失去了父母,却还要假装自己有了哥哥便足够;明明怀念他们,却安慰自己说父亲和娘亲一同去了很美丽的地方双宿双飞了;明明没什么可开心的,他看见的却都是新月佯装的无邪笑容。是那个自私丑陋的宇文洛害了她,害她原本幸福圆满的一生从开始就变得残破不幸。 他毁了她。 而要救赎新月,就要从毁了宇文洛开始。万物皆有因果,因便是源头。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一切,才好重新来过。 那一日,景安城门大开。宇文昌骑在马上率众将浩浩荡荡进城,城内百姓热情欢呼跪拜:“恭迎昌大人驾临景安城!” 马车内新月掀开轿帘,看到百姓欣喜恭敬的眼神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宇文昌看到那一幕,心道:终于,你终于笑了。 荣安府内,宇文洛正坐在内殿双眸无神呆呆望着四下空旷某处。府内一些忠心护卫仍拼死抵挡,一些审时度势之类便纷纷跪迎宇文昌:“臣等拜见首领大人。”宇文昌道:“这一日我已盼了许久,我要杀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若当归顺,仍是我宇文族的忠臣将士,否则就是与我宇文族作对。” 宇文昌已然大势所趋,宇文部仍是宇文部,不过是换了个首领而已。对于其他人来讲并无非要以死相拼的理由。何况他们更觉得宇文昌是民心所向。除了少数的护卫只忠殿内的宇文洛之外,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站在宇文昌这边。 宇文洛没想到这一天终是来了。 他还记得宇文楼最后同他讲的,若自己去了,身边没有一个真的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他的妻妾早已收拾金银细软不知跑去了哪里,他的儿女也没有一个留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他的报应吗?不,他这一生做了什么该遭此报? 小柔,你还记得你当初说:“洛公子,你的画真是出神入化,竟将柔儿画的这般活灵活现。” 那时你将这画小心收藏,如获至宝,为何在之后又将这画送回来,仅说了句:“此画乃公子所物,小柔收着着实不好。且阿爹已经给柔儿安排了婚事,请公子见谅。” 难道不是他抢走了你?若不是他先抢走了你,后来也不会……也不会…… 宇文洛摇了摇头,抹去婆娑的眼泪,蹒跚着走出内殿,门外院中迎面站着玉树临风的宇文昌,颇有他父亲年轻时的风姿。他提了一口气道:“我仅有最后一个心愿。” “你最后一个心愿?那在我父亲临走时,你又是否满足了他最后一个心愿?”宇文昌冰冷的目光似剑般打在宇文洛脸上。 宇文洛却不在意,似寻思了一下,开口道:“没有。你父亲临终前确向我提出最后的遗愿,不过我没有答应他。” 宇文昌恨恨道:“你为什么不答应他?让他含恨而终!” “因为我就是希望他含恨而终,这样我才觉得痛快。” “如今你死到临头,想必父亲他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宇文昌报仇心起,欲下令诛杀。 “且慢。”宇文洛步下台阶,悠哉好似庭院散步般,“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遗书中写了些什么吗?” 宇文昌一惊,转瞬道:“母亲的遗书我已看过,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将死之人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想做件好事,这样下去见你娘亲也不觉得愧疚了。” “你还好意思说愧疚?”宇文昌怒不可遏。 “想必你也听说,当年你母亲留下了另一封遗书不知所踪。” 宇文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那封遗书是写给我的。” 殿外,重重护卫中一白衫女子倾耳聆听。 “想知道信中内容,叫宇文新月过来见我,我自会通通告知于她,否则我就是死,也将这秘密带入地府,”宇文洛扶手仰望那白日青天,“只可惜你母亲她,也要含恨而终了。” “你……”休想。 “哥……”白衫女子忽然冲进来,“这些年都是你在为父亲娘亲操劳,一边还在照顾我。其实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事。只是我更怕给你添麻烦。如今这个害死我们父母的恶人却给我这个机会,求哥哥成全。”新月郑重的跪在宇文昌脚下,决绝的样子让他想起当年在父母坟前那个忍着不哭的小女孩。 而如今,小女孩长大了。 “让阿珠陪着你。”这是宇文昌的让步。 “我说的话,只可给新月一个人听。”宇文洛步步紧逼。 “你也可以选择永远不说。”宇文昌冰冷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阿珠是我的贴身护卫,三年前我和哥哥曾被人追杀,事后哥哥为护我周全,特意安排阿珠到我身边保护我。而如今你这个主谋却要与我接近,岂有不让阿珠在我身边的道理?” “你这小妮子跟谁学的这般伶牙俐齿?”宇文洛言笑晏晏,和蔼的似一个慈父。 “伶牙俐齿是在夸我吗?我还是喜欢别人夸我冰雪聪明。因为这点是遗传我娘亲。父亲常说娘亲不仅才貌出众而且心思细腻聪慧。父亲看上娘亲是看中娘亲的内在,而他人却只看到娘亲的美貌。这也是娘亲选择父亲的原因。”新月看似侃侃而谈,心中不过是为父亲出一口气。 宇文洛笑道:“好一个冰雪聪明的鬼丫头。却少了你娘亲的温柔体贴。” “是吗?跟仇人也要温柔体贴吗?”新月讥讽道。 宇文洛顿时面如死灰,也许这便是报应吧。 “你随我来吧。”宇文洛黯然转身。 内殿中,阿珠单手负剑而立于门口,眼神片刻不离盯着宇文洛。 新月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件事与你息息相关。” 新月不解,“那你说吧,母亲书中究竟言说些什么?” “别急,我说了你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吧。且先陪我这个将死之人话话家常吧。” “家常?”新月冷笑,“你害死我父亲母亲,还要与我话家常是吧。” 宇文洛叹息道:“宇文楼临终前让我放过你和你哥哥,我却说太迟了,这是他该有的报应。” “呵,想必父亲当时定是对你失望至极,但我已在安葬时告知父亲不必他担心了,所以父亲不会因为你含恨而终。而如今哥哥也将为父亲母亲报了仇,这笔账你死了就算了了。” “有女如此,任哪个父亲都该瞑目了。”宇文洛苦笑着,“可如今却是我太迟了,宇文楼最后同我说,我会后悔的。我当时不知,如今却明白,这是我该有的报应。” “这是你临终的忏悔之言?” “算是吧,只是这些话对别人说无意义,只想同你说说。毕竟我身边再无一人。” “有此报应也是上天有眼。我已满足了你的遗愿了,我母亲遗书中到底说了些什么?” 宇文洛不再言语,只是将案几上薄薄的纸递到新月手中,“你且看吧。” 殿外骄阳似火,宇文昌心急如焚。 久久,空旷的殿中寂寂无声。阿珠目不转睛的盯着宇文洛的一举一动,却见薄薄的纸从新月手中飘飘落下。新月原本粉嫩的脸蛋霎时面无血色,惨然道:“这,不是真的。” “你可看清,这就是你娘亲的笔迹。” “这不是真的!”新月发疯似的狂喊,神色凄厉。 宇文洛不禁恍惚,“你冷静下。”他欲扶上她的肩,却被阿珠飞来的短剑刺伤肩膀。 新月怒目而视,眼中含着浓烈的杀气,这是从未有过的。她要这个人死。 再无一句废话,决然转身。 阿珠见新月离开,从宇文洛身边走过拾起沾过血腥的短剑,再回来时却注意到方才落在新月脚边的薄薄的纸,纸上字迹娟秀。她未多看一眼,只小心翼翼的叠好收起。再不看宇文洛一眼,也离开了。 烈日当头,宇文昌一直候着新月,却不曾想方才一副淡淡然的样子进去如今眼神却生生变得欺凌狠厉,倘若在最后还让宇文洛伤害了新月,那自己便是罪不可恕的。“月儿……”宇文昌小心的呼唤着,生怕惊吓到眼前魂不附体的人儿。 新月方才凌厉的面色在宇文昌面前一点点变成无助又伤心欲绝的扑在宇文昌怀里,尽情的哭泣着。宇文昌不敢惊扰怀中的人,不敢轻易说一句安慰的话,因为他不曾知晓她为何如此。只能让她在怀里哭累为止。 终于,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哭声,轻轻在宇文昌耳边道:“我要他永远消失,尸骨无存。” 宇文昌心中惴惴不安。 “众将听令,宇文洛生性暴戾,屠杀手足,残害遗孤,按律当诛。因其殊死抵抗,故焚之。” 一干人等皆惊诧。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宇文昌厉声道。 “唯!” 怀中人渐渐柔软,宇文昌将其打横抱起利落离开。身后殿门封锁,宇文洛孤身一人,烈火炎炎,火海中依稀听到宇文洛疯狂呼喊:“这就是报应,是我宇文洛的报应,哈哈哈……”疯狂的狞笑随着浓烟滚滚响彻整个荣安府。 ------题外话------ 喜欢的记得收藏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章 乱点鸳鸯双配对 两年后,暖月阁中,头系绿色丝带的女子踏着轻快的脚步迈入厅门,音色清脆如莺啼:“这一趟储珍房没有白走,可是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呢。” 坐在房中的贵族小姐正慢悠悠的喝着清香的竹叶茶,气若幽兰:“瞧你那神采,我似你又寻到什么宝贝了呢。” “这个消息可比宝贝值钱多了,这可是小姐您的终身大事哩!”系绿丝带的女子不客气的自行坐下,顺手拿起一只空杯就准备自饮自酌起来。 “啪”的一声,茶杯碎地,拎着茶壶的女子惊讶的望向旁边一直站立沉默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冷漠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小姐什么时候让你坐在那里了。” “我,我就是口渴了嘛!”女子嘟着嘴,委屈的起身准备收拾那一地的残迹。 贵族小姐向紫衣女子挥挥手,“罢了,碧瑶她这般我倒很开心,倒似友人。你呀,同是女孩子,却每天板着脸,不像碧瑶她总对着我笑呐。” 紫衣女子不以为然:“阿珠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姐,阿珠不可掉以轻心。” 贵族小姐盈盈起身,玉手扶上阿珠的脸颊,坏笑道:“谁说你同我似友人般言笑就掉以轻心啦,这么好的一副美人胚子若就这样因新月浪费了,那新月真是百死难辞其咎啊。” 阿珠不自在道:“小姐说笑了。” 一旁的碧瑶偷笑:“哼,让你欺负我,”待拾起地上的残渣后继续道,“我看这偌大的灵犀宫也就小姐能治治你。” “好了,你们都一起坐下吧,且听听碧瑶姑娘给我们带来多值钱的消息呢?” 碧瑶是随新月从北地一同到景安城的贴身侍女,也是这灵犀宫最伶俐最得宠的婢女。说其伶俐是因她深谙主人心思,晓得几时该说什么话。而一张无邪的脸蛋加之甜甜的小嘴,总是让人舍不得责怪她。 每当新月留在暖月阁悠哉的赏花写字时,她总能从外面打听些新鲜有趣的事回来叙述给她听。而此番这个消息确实令新月大为震惊。 两日前,宇文昌同新月在镜游亭一边漫不经心的下棋,一边旁敲侧击道:“听闻邑落大人的儿子与其父亲一样,不仅武艺非凡,而且英俊挺拔,是个难得的佳婿。” 新月仿若没听到,眼也不曾抬一下只专注的研究棋局。 宇文昌清了清嗓,“咳咳,此人名文韬,数月前已行了弱冠之礼。” “到你了。”新月指着棋盘。 宇文昌假装不经意道:“月儿你恰已行了笈礼,说来你二人不仅年纪相当,性情也着实般配呀。” 新月抬起头眸若秋水:“哥哥你几时抢了红娘的生意来做?” 宇文昌无奈道:“若不是因着我这嫁不出去的妹妹,哥哥我又何苦如此哉?” “月儿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哥哥只是想早点摆脱我这个麻烦精么。”新月娇怒道。 宇文昌手执黑子摇了摇,“此次你休想再糊弄过去。” 而当下,碧瑶传来的消息便是,邑落大人前日于泰华殿同首领大人商议其子文韬同新月小姐的婚事,二人一拍即合。这两日便会让文韬公子到灵犀宫向小姐提亲。 新月听后只淡淡笑道:“看来哥哥已经不需要我了,嫁便嫁吧。” 不想次日文韬公子便英姿飒爽的直奔暖月阁,新月着实惊讶。在二人经过一番倾心详谈后,宇文昌却从新月处得知:“此人粗野愚钝,蛮横无理,实配不上宇文家的大小姐。” 宇文昌稍一思量,便单独将文韬公子请来一探究竟。谁知见后宇文昌大怒:“这个文韬着实嚣张,放肆无礼,此人永不得重用!” 新月默然,神思缥缈。 不日宇文昌会新月于镜游亭,宇文昌兴致昂昂:“月儿,你瞧今日这雁湖波光潋滟,杨柳依依,风景乃绝佳,不如我们一边赏景,一边找人作画可好?” 新月明眸翻转,笑意微浅:“甚好。” 宇文昌难掩得意:“今日这画师乃景安城第一才子,此人诗书满腹,倜傥风流,是全城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也。” 新月不语,纤弱的身子倚在栏边向雁湖远处望去。 “素和清岚见过昌大人,新月小姐安好。”声音清朗如玉石。 新月闻声悠悠回身,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听闻清岚公子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今日兄长想借公子之画笔留下眼前雁湖美景,不知公子可愿否?” 清岚拱手道:“新月小姐过奖,大人与清岚早日已相识为知己,清岚自愿为知己作画。” 宇文昌笑意连连:“我待有政事处理,你二人且在此共赏这美景佳日吧!” 待宇文昌身影隐去,新月淡然道:“劳烦公子费神,新月就在此静静赏湖,以免叨扰公子作画。”话罢,清然转身面朝湖水,神色渺然。 清岚不以为意,悠然拿起画笔将这春日丽景明然呈现在案上的画布,笔笔生辉。 夕阳微斜,清风微至。 清岚拂袖搁笔,满意的瞧着成画:“有劳新月小姐陪在下这半日时光,画已作好。” 新月走近欣赏,诧异不已。 原是这画中美景比之肉眼看到的现实更为清雅,意境颇深。 而这意境中,凭栏女子的背影却又将整幅画带入了几分忧思。 清岚似在自言自语:“如此秀丽湖景,不知画中女子心绪几何?” 新月瞠目冷言道:“若是没记错,方才是委托公子绘下这柳岸湖光,何时劳君为新月添笔作画?” “风景如画,佳人亦如风景。清岚只是将在下眼中的风景如实绘下来罢了。” 新月美眸冷对:“巧言善辩,真不愧你风流才子之名。” 清岚只笑不语,似是欣然接受如此褒奖。 原本那一日算是不欢而散,可后来当碧瑶将裱好的画作呈在桌案上时,新月瞧着那幅画出了神,那日的不满怨怼也随着欣赏之情渐渐散去。 “这是画师清岚公子派人送来,说是小姐曾特意命他作的。”不明情况的碧瑶在一旁絮叨着,“这画中的女子可是小姐?虽然碧瑶不懂画,可是碧瑶看的出此画甚是绝美。不仅将沉静的湖水和依依的柳叶呈现的惟妙惟肖,特别是画中的小姐,哪怕是背影都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还是个忧愁的美人。” 新月神思一阵恍惚,阿珠见状伸手怼了怼碧瑶,使眼色与碧瑶一起悄声退避。房内新月徐徐坐在案边,端详着画中的自己,陷入久久的沉思。 数日后宇文昌忽文学雅兴大起,找新月到清芳斋一同研究先秦的歌赋。 新月倚在案上侧目道:“哥哥几时起对诗词歌赋感了兴趣?” 宇文昌挑挑眉:“这个么,文学雅兴是需要培养的嘛,正好清岚公子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已托人请他过来了。我们多向他学习学习。” 新月憋笑道:“哥哥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每次都有不同的方式促成约会。莫非你竟是天上的月老下凡,而将新月与人配对便是你此番下凡的目的吧?” 宇文昌虚捋了下胡子,低沉个嗓子,一派老成模样道:“天机不可泄露。” 新月瞧着哥哥少年装老者的滑稽样子不禁展颜咯咯笑起来。 而此时清岚恰至躬礼:“清岚见过昌大人,新月小姐。”而后嘴角含笑,仪态清雅自若,“不知清岚可是错过了什么趣事?” 新月笑意微敛,神情恢复平和,“方才哥哥夸清岚公子文采不凡,须要新月不时向公子请教。” “大人过奖,若新月小姐有吩咐,清岚自当略尽绵力。不知早前托人送到暖月阁的画作,新月小姐可还满意?” 新月微顿,“甚好。” 一旁手持书卷的宇文昌欣然道:“看来我果然没有料错,你二人易趣相投,真是才子佳人哉。” 清岚淡笑不语。 门外侍者此时来报:“禀大人,邑落大人的女儿晴绵求见。” “所为何事?”宇文昌英眉微蹙。 侍者吞吐道:“说是前来为他哥哥文韬……抱不平。” 在场三人均讶然。 新月率先开口:“请她进来吧。” 不多时,晴绵款款而至。 宇文昌斜眉冷视:“是为何事?”竟这般不合时机的打扰妹妹与才子的约会。 晴绵星眸含水环视三人后遂开口:“据闻大人曾会晤吾兄,而大人以为吾兄是个不识大体的粗野俗夫?” 宇文昌拾起茶杯润了润喉,话道:“你父亲身为邑落大人一生驰骋,为族拼搏,确是没有时间管教子女。” “可晴绵自小同吾兄一起长大,吾兄虽无博闻强识,但也非不懂礼仪教养,其中定有原由。”晴绵面情恳恳。 正值宇文昌寻思个中曲折间,新月行至晴绵跟前,以命令的口吻道:“你且先行退下,文韬公子的为人如何与大人无甚干系。休来叨扰昌大人。” 晴绵虽未见过新月,可新月是全族人尽皆知的敦厚娴雅的小姐,可今次见到怎会如此冷漠倨傲。 晴绵震惊之余不甘示弱,“皆因大人一句话,不仅令吾兄遭人鄙夷唾弃,更令他失了一段姻缘。故而晴绵恳请大人能够深入了解吾兄后,重新给他一个评断。” 堂内清岚面露欣赏的打量着晴绵,女子青丝束起垂于腰际,眉宇间透露着英气,区区女子在大人面前竟不卑不亢,与其争辩是非,可见其胆色过人。 宇文昌踱步问道:“你说的姻缘是何?” 新月插话道:“哥哥你忘性真大,还不是你牵错的姻缘线。事情既已过去,便不要再提了。晴绵你来的确不是时候,哥哥难得兴起与清岚公子探讨词赋却被你生生扰乱了。” 宇文昌瞧着新月的一反常态不禁对此事多生了些兴趣,心中暗笑面上却佯装凛然的样子:“雅兴之事可暂且放一放,你不妨将我如何使得文韬公子错失姻缘的前因后果详述一番。” 新月樱唇微启间,晴绵已娓娓道来:“自那日吾兄从灵犀宫回来,外面便传哥哥是个粗野无礼的蛮夫,惹怒了昌大人,人人皆避而远之。这倒罢了,哥哥他也不在意外人如何看他,只是哥哥他同贺葛家的织锦小姐两人早已倾心相许,奈何贺葛大人因昌大人对哥哥的评价,绝不许织锦再与哥哥来往,为此织锦小姐每日以泪洗面,哥哥他抑郁苦闷却又无可奈何啊!” 宇文昌闻言,双眸意味深长的探向新月,新月自知前事败露,默不作声。只是这晴绵却把她哥哥在往深渊的更深处里推,让她想救都无力可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四章 佳人心事有谁知 原来那一日,文韬在暖月阁同新月将自身情况全部如实以告,文韬同贺葛织锦相知已久,然其父邑落大人觉得贺葛家的女儿配不上他儿子文韬,一直不答应二人成婚。幸得昌大人看重,邑落大人便想让文韬将新月娶进家门。 文韬自知说服不了父亲,只得违抗父命,欲向昌大人请罪。而出于对新月小姐的尊重,便特意来此相告。 新月自然明白文韬乃明晓事理的正人君子,为之考虑,若其向哥哥直言,虽然宇文昌不会让新月下嫁与他,但此事传开,邑落大人定是不会同意文韬同织锦的婚事,他二人自此再无可能。 于是她心生一计:“为了织锦,你可愿付出?”文韬直言:“若得新月小姐成全,文韬万死不辞。” 新月伏在案上,轻抚下巴眼神微眯:“你还没问要付出什么便答应?” 文韬豁然一笑:“文韬可付出一切。” “哪怕名誉?” “哪怕名誉。” 新月瞬时心中一紧,倒吸了一口气,不曾想眼前的男子竟愿意为一女子付出如此,不仅违抗父亲的意愿,拒绝昌大人的亲事,甚至是自己的名誉。织锦当是何其幸运。 而此时晴绵的打抱不平,却将他哥哥的心血付诸东流,若此事宇文昌追究,邑落大人一家都要从此蒙羞。而自己却是罪魁祸首,如今又当如何挽回? 晴绵郑重道:“哥哥他实不是粗俗无礼之人,想必当日定有误会。恳请大人在了解他之后再给其一个评断。” 宇文昌眉头紧锁:“我已知晓,今下你且回去,日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谢大人!”晴绵喜出望外,满意而归。 堂内宇文昌沉了一口气,只道:“月儿,晚些时候到书房见我。”便步伐沉重的离去。 而一直旁观的清岚幽幽开口:“看来新月小姐有的忙了。” 新月冷哼一声:“公子倒看的透彻。” “清岚自知有察言观色之道,便不打扰新月小姐了。” 门外的风微凉乍起,新月懊恼的伏在案上,心中忡忡。 月华初上,乍暖还寒簌簌风起,新月衣衫单薄形单影只伫在书房外。房内冷清寂寂,宇文昌叹然放下缣帛,只待门外女子姗姗来迟。 久久,新月好似面对一场大战来袭,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方才推门而入。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出宇文昌疲惫的面庞。新月盈盈上前,婉声道:“哥,关于文韬……” 宇文昌豁然起身打断:“我不想听他。” 新月翻着似水双眸,瞧着宇文昌冷峻的面色弱弱道:“是,新月不该同文韬公子做戏诳骗哥哥,但新月只是……” 新月话说一半只见宇文昌猛然挥袖,案边烛台铛然飞起在空中忽明忽灭,旋即咣当落地。 昏暗的室内传来隐忍的声音:“你和他人一起做戏骗我,为了什么?” 新月咬紧嘴唇,声音起伏道:“为了成人之美,不想反倒害了他们。” 久久的沉默,新月站立难安。 “为了不相干的人,”宇文昌终透出失望:“你欺我。” 新月这才明了让宇文昌发怒的原因,上前轻轻扶上他的臂膀,柔声袅袅:“我自是为了不让哥哥伤心,与他人有什么干系。新月想哥哥急着嫁我出去,可若哥哥看中的佳婿心里恋着别家的姑娘,那哥哥定然会万分遗憾。如是,新月才想了个折子,使这个千挑万选的佳婿变成配不上新月的蛮人,这样哥哥便不会觉得可惜了。” 宇文昌闻言心中稍有释怀,他反手抓着新月的手腕,英眸黯淡受伤道:“即便这般,你也不该骗我。” 新月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宇文昌好过些,轻轻将身体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细语轻声:“新月知道了,只此一次,好不好?” 宇文昌最受不得新月撒娇宠溺的示弱,哪怕这一次已经迈过了他的底线,他终究无法责怪她。心一软,温柔搂住身下柔弱的身躯,缓缓道:“不许再骗我。” 新月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她深刻的明白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而愤怒的宇文昌会让人失去一切。 她娇柔的“嗯”了一声,将头埋进宇文昌温实的怀抱里。 一晃数月,夏日炎炎,草长莺飞,景安城民生富足安乐,热闹繁华。 城南邑落大人府中正一派喜乐张灯结彩,邑落大人坐在自家大堂喜不自胜的接过新娘子敬的喜茶,新娘织锦含情脉脉的与文韬相视而笑。 座下晴绵朗声道:“恭喜哥哥与嫂子终成眷属!” 旁边的清岚笑道:“文韬公子与织锦小姐乃天作之合,祝二位新人早添贵子!” 堂内邑落大人喜上眉梢,缓缓起身,向坐在堂中的宇文昌恭敬道:“承蒙大人照拂,我儿才有此姻缘,谢大人恩典!” 宇文昌只淡笑着点了点头,明眸却瞧向身旁端庄的清丽可人,似在询问:此番可还满意?面前的可人也以含笑眉眼回答:甚好。 若众人不知堂中二人乃昌大人同其妹宇文新月,很有可能以为是对眉目传情的佳偶。 而眼尖的新月却已经发觉,堂内眉目传情的并不止他这对兄妹,还有风流的清岚公子同那英姿勃勃的晴绵小姐。 新月不知二人何时心意相许,只是喜宴过后,本想寻处僻静的地方落个清闲,却不想在府内一处回廊中撞见清岚正同晴绵亲昵附耳私语,而晴绵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含情娇羞依附在清岚怀中。 新月本想转身离开不打扰这对小情人私会,远处清岚瞧见喊道:“新月小姐。” 新月无奈迎向走来,晴绵见到新月本想挣脱怀抱,却被清岚搂的更紧。 清岚笑道:“新月小姐莫不是讨厌清岚?怎见到清岚便欲离开?” 新月勉强笑道:“不想打扰二位罢了。” “若昌大人问起,还请新月小姐代为转达,清岚欲放下景安繁华,同红颜云游四海,放荡江湖。”清岚淡淡的笑着,仿佛这世上没有他放不下的,只除了他怀中搂紧的人。 新月此刻心中波澜起伏不已,眼前这个流连风尘的风流公子,如今竟为了一个妩媚不足英气有余的女子放弃万柳繁华,去过漂泊流浪的日子。若不是自己身临其境,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新月定了定神,“此事邑落大人可知?” “晴绵自小被当男儿养,独立自主,邑落大人尊重她的意愿并不反对。”清岚顿了顿,“只是清岚想知道,新月小姐可会祝福我二人?” 新月一惊,复莞尔一笑:“怎会如此问起?” “因清岚已把新月小姐当作知己。” “知己?何时?” “雁湖作画之时,初见晴绵之事,今日礼堂之情。” 新月哑然,原来你都懂。 懂她赏画时因惊讶羞赧而伪装的怒,懂她为护文韬斥责晴绵而强装的恶,懂她成人之美不求感恩的善。 本来新月为文韬夫妇请宇文昌出面赐婚之事,并无他人知晓。 而无需言语的解释清岚却通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有此知己,是新月之福。然让她遇到这样的人,却再让她错过他,抑或是她福薄。 新月想了许久,眸似深潭化不开的浓稠,她将目光瞧向天上那重重浓雾,一道阳光徐徐投射进来,云气渐渐散开,日光点点洒向庭中,似乎空气中都有温暖的气味。她露出淡淡微笑,眸光清澈望着清岚,释然道:“清岚,我祝福你,你们一定要幸福。” 清岚一改平日的无谓,隐起时常挂在嘴上的笑容,难得认真道:“你也一定要幸福,新月。” 新月眉目舒展,明眸遥遥望向一尘不染的碧空,风轻云淡。 那一夜,新月将收在暗格里的画静静摊在案上,伸手抚向那水墨的印迹,那是清岚一笔笔细心所致。 此时她能感受到清岚作画时的心境,他在身后透过她欣赏那风姿摇曳的绿柳岸堤,湖波澜澜。转而目光再回到她那纤弱的身影,眼中女子的背影却为这怡人之景徒添忧愁。 与其说是女子坏了画风,不如说是为景致增添一份心魂。 她心事几何,许只有她心知。 终是谜。 八月未央,桂花飘香,翠竹苑中,琴音缈缈。 宇文昌寻音而至,安然坐于塌上。一曲终了,抚琴的玉手徐徐托起下颌,声音清冽悦耳:“碧瑶,给哥哥奉茶。” 座下宇文昌低头拂拂衣袖,假装不经意问道:“那位清岚公子可是好久没消息了。” 新月明眸微敛,一手虚抚琴弦,淡淡道:“许是带着知己红颜云游江湖了吧。” 宇文昌饶有兴致,继续问道:“清岚性情之淡泊我倒能明白他可以轻易放下景安城的荣华,我只是很好奇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他放弃这弱水三千?”稍作思忖,“我本以为那个人该是……”话尾未及,星眸迷离的飘向新月清丽绝美的脸蛋。 新月抚在琴上的手忽颤,琴音骤响,好似拨动了她心上柔软的一根弦。 “茶来了。”碧瑶适时的端着热茶出来。 新月若无其事盈盈起身,从碧瑶处将热茶接过来递到宇文昌手中,弯腰浅笑道:“闲人一个,又何必劳烦哥哥挂心。” 宇文昌接过茶盏,目光忡忡:“我只是挂心某人会伤心。” 新月身子一顿,眼角的笑意渐渐消退,自责道:“哥,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 宇文昌放下茶盏,敞开手拉着新月坐在他怀中,呵护道:“若哥哥不担心你,谁又来担心你呢,而又有谁会让我担心呢。” 新月头倚着宇文昌的肩膀,带着哭腔道:“哥哥还有千千万万的子民要去担心呢,新月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阿珠行至在一旁看的心碎的碧瑶面前,眼神和手指向大门,示意同她一起出去。碧瑶方才大梦初醒的小步离开,关门那一刹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在往屋子里探。阿珠手持剑柄戳了戳碧瑶的肩,碧瑶这才轻轻合上木门,将空间完全留给屋内兄妹二人。 碧瑶轻轻叹道:“小姐真是太可怜了,虽是昌大人的妹妹,可是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为了陪伴哥哥一直不愿接受贵族公子的提亲。大人心疼她为她择了两个佳婿,谁知一个还要小姐为之撮合姻缘,一个则另寻佳偶云游四方去了。在文韬公子成婚那夜,我还看到小姐打开清岚公子送给她的画作。小姐情意绵绵,却隐忍在心。哎,小姐是这全天下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了,怎地老天不开眼,要她如此孤独坎坷?” 阿珠一袭紫衣眼眸微垂,“孤独可怜的,又何止小姐一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五章 一纸婚书愁断肠 金风飒飒,玉露泠泠。 承坤殿上,宇文昌端坐上殿,面色沉重,英眉紧蹙,下臣数重皆不敢言。 气氛凝重许久,宇文昌终开口:“众下以为何?”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宇文昌心底所想,谁也不敢第一个冒失谏言。 “拓跋鲜卑欲同我族妹联姻,各位作何感想?” 一老臣忠心耿耿道:“臣下以为,自大鲜卑王仙逝,我鲜卑族各部落联盟相继瓦解,各自为政,甚至有很多部落已然投靠汉室。而拓跋部同我宇文部一样顽抗不屈,各自独立。眼下拓跋部想借联姻同我部族交好,想必是要与我宇文部齐心协力,一致对外。若大人应允,这将对我宇文部无论政治还是军事势力无不增加一强劲盟友。” 宇文昌面色越发沉重:“其他人呢,有没有不同见解?” 众人见老臣胆敢直言不讳,便纷纷附议。 “此番婚书写明是拓跋部可汗的长子提亲,那也就是说新月小姐嫁过去之后便是拓跋部未来的首领夫人,他们的儿子也将是未来的继承人,那对于我宇文部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众人皆点头应和,为之称好。 座上宇文昌瞋目无言,愠容顿显,场下众人缄口不言。 只听到殿上传来冷如寒冰的声音:“退下吧。” 宇文昌不是不知与拓跋部联姻的种种好处,只是所有的好处都建立在他付不起的代价之上。他不怕她反对联姻,怕只怕她委曲求全。善良聪慧如她,该如何才能让她说出一个不字,此事困扰宇文昌数夜难眠。 仲秋时分,北雁南飞,红衰翠减,雁湖美景不复。 新月却在此时孤零零倚在镜游亭栏边任凭秋风肆虐。 通往镜游亭的岸边阿珠同碧瑶远远守着,碧瑶忍不住担忧道:“外面都在传小姐要同外族联姻,是未来的拓跋部首领夫人。门当户对,人人都看好这桩婚事。可是我知道小姐她肯定不愿意接受赤、裸裸的政治联姻,同一个从未谋面的男子成亲。你说昌大人这么疼爱小姐,他不会违背小姐的意愿吧?” 依旧着紫衫的阿珠抱剑环胸:“大人固然不会委屈小姐,只是小姐深明大义,只怕她……”警觉如阿珠,听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及时止语,转身颔首:“阿珠见过昌大人。” 宇文昌顿足,望着远处亭中摇摇欲坠的身影心疼不已。 “月儿她近来如何?” 碧瑶瞧了眼低头不语的阿珠,轻盈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大人,小姐她近来总是一个人发呆,闷闷不乐的样子。” 阿珠徐徐抬眸正看到宇文昌双眉紧锁,担忧无奈的模样。 碧瑶还想说什么,宇文昌却将外衫脱下给她:“这个给月儿送去,这里风大,以后小姐出门记得给她加件大袄。” 碧瑶细心接过:“是,碧瑶谨记。” 宇文昌又望了望远处羸弱的身躯垂眉转身,离去的背影显得忧伤而寂廖。 碧瑶盯着手中衣物叹道:“我方才还想说小姐现在正需要大人陪伴,谁知道他留下衣服便走了,难道真的是愧对小姐不敢见她么?” 阿珠眼神飘向宇文昌背影消失的尽头,心下清明:“他许是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小姐吧。” “也是,一直以来小姐只有大人可以依靠,如今大人也不要她了,小姐真是命苦。” 阿珠垂剑正色道:“别乱说,这世上若有一人对小姐不离不弃,那便是大人。”平时待人疏离,向来冷漠冰霜的阿珠难得带有如此激愤情绪,令碧瑶着实震惊。 碧瑶呆立惊诧的样子使阿珠方晓自己的失态,即刻指向新月处道:“你忘了大人要你给小姐送衣服啦。” 碧瑶这才想起,疾步小跑着将衣服递到新月手中。 新月摸着衣衫内里仍带有宇文昌的余温,心中叹然:“你来过,却不见我,我又该如何呢,哥哥。” 如何,才能让你好过? 那封沉重的婚书在宇文昌的案上放置了许久,迟迟未得到回复的拓跋部按捺不住又送来了第二封文书,内容是拓跋部可汗的长子拓跋夜为表诚意将于冬月亲自迎亲。 寂静的书房内传来物件零落的破碎声,侍者慌忙跪地:“大人息怒。” 面色发青的宇文昌指着地上的缣帛怒发冲冠:“这哪里是迎亲,分明是他拓跋在逼婚!” 门外娇小的白色身影顿了顿,扶在门上的玉手一点点收回,无声离去。 是夜,碧瑶在暖月阁廊下徘徊,见紫色身影走近,挥舞着小手道:“阿珠!” 阿珠步至廊下,侧身倚着柱子,冰唇微张:“何事?” 碧瑶提溜着大眼睛,瞅了瞅四周无人方才开口:“今日小姐本想找大人谈那事,可是到了门口小姐却回去了。” 碧瑶抿了抿小嘴,继续神秘兮兮道:“可是你知道吗,在门外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昌大人大发雷霆!虽然我们大人高高在上,可是脾气向来温和,据我所知在当年火烧荣安府之后大人都不曾因何事发过火。” 阿珠站直身子,深邃的眸子探向碧瑶问道:“那你可知是为何事?” “就是拓跋部又给大人递了一封书信,说是拓跋部的公子要亲自来迎亲,大人就怒了。”碧瑶如实说,自己却想不明白大人如此怒气从何而来。 那就是了,阿珠心中叹息。 在此之前,宇文昌只是在想办法如何能不伤和气的拒婚,而现在,却在逼他,逼他为了新月而从此与拓跋部树敌。他从不怕与谁为敌,他只怕新月会为此担忧自责。他自是从未要答应联姻,他怎会想将新月从此离他远去,他不会舍得。 正值秋高气爽,风清云静之日,新月眼含春水,笑意盈盈:“这些日子哥哥可是在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苦恼?已经许久未见月儿了。” 伏案锁眉的宇文昌闻声诧异抬首:“月儿。” 此刻新月来找他,令宇文昌措手不及,他还未理清楚该如何让月儿心安,能让他放手去为她抵挡外面的一切。 新月笑意不减,寻了个椅子坐下:“听闻拓跋部要来迎亲呐,不过月儿还未想好要不要嫁呢,近来在宫中许久有些闷,不如让月儿到宫外转悠一阵,也好想想此番婚事是否适合月儿。届时我会赶在拓跋部迎亲前归来。哥哥可答应?” 宇文昌半晌无言。 他怕,怕她最终会答应,答应远嫁异族,答应从此离开他。 “你愿出宫游玩散心也好,但联姻之事乃朝政大事,我自会处理,你无须上心。” 新月扬起俏皮的笑容:“哥哥最好了,月儿一定不会让哥哥为难。迎亲之日我定回来。”回来为你排忧解难。 宇文昌的所思所想,新月又怎会不知,既然问题的根源是自己,那便只有自己才最适合去解决,也才能做到药到病除。 那日午后阳光耀眼,宇文昌伫立窗前,遥望青天:“月儿,待你归来,一切如故。” 而此时,新月已经轻装上路,马车驶出朱色宫门,新月拂开车帘,碧空如洗:“哥,待我归来,解你心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六章 不知人间险恶事 景安城外,秋日斜阳洒洒,挎着包袱的碧瑶下车望着空旷的黄土空路,嘟囔道:“小姐,我们已经出宫数日,本以为小姐此次出门会碰见些新鲜的人事,结果这几日在书斋遇到的都是些迂腐没有见识的书呆子,要么就是画舫见到的那些自视才高的纨绔子弟,着实扫兴。” 阿珠一旁无奈的白了一眼碧瑶,若碧瑶不是新月的贴身侍女,早就被自己堵住嘴巴丢在荒郊野外了。 新月笑道:“谁又知道沿着这条路走,前面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此番出宫,新月已经打好了主意,想要不伤和气的拒婚,唯一正当的理由便是自己已有婚约在身。只要在迎亲前将未来的夫君在拓跋夜面前一放,即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有夫之妇不是。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要找一个老实可靠的人哪怕没那么中意,也好过远嫁异族与从未谋面的人托付终身。 只要能在哥哥身边,好像嫁给谁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暗,四下无人。 碧瑶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姐,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这附近好像也没个落脚的地方。” 阿珠眯眼瞧见远处随风飘动的茶寮旌旗,行至前方,正是一个茶摊。茶老板笑嘻嘻道:“几位累了吧,附近没有其他休息的地方了,来喝点茶吧,小店还有地方可供几位姑娘留宿。” “有劳老板了。”阿珠道。 茶点上来,碧瑶一股脑干了一大碗茶,“哇,好些年不曾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阿珠实在不想理碧瑶这个小丫头,自顾自喝了口茶,只觉得此茶略苦,许是此地人烟稀少,差质不佳罢了。 新月虽是一直养尊处优,可是却并未像碧瑶一般疲累,坚毅如她,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怎会觉得累呢。 此时店老板走过来,端来一盘干饼,“姑娘们饿了吧,吃些东西,喝点茶,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碧瑶乐呵呵道:“老板人真好。”随即又给自己续了碗茶,却忽然眼前一阵迷糊,茶碗呯呯落地,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新月急忙叫道:“碧瑶,碧瑶!”可碧瑶已经不省人事了。 阿珠旋即起身拔剑,脚下却已站不稳,她一剑欲向店老板刺过去,不曾想店老板有点身手,轻身一晃便躲了过去。阿珠顿时已觉手臂无力,垂剑拄地:“小姐,快跑。” 新月自知她们身陷囹圄,只有自己还清醒着,唯有先脱身才能想办法回来救她二人。奈何还未跑出几步,就被店老板的同伙给拦截住,两个威猛大汉挡在她前面,满面横肉狞笑道:“就这个姿色最好,怎么能让你给跑了呢。”说罢,便将新月粗鲁的扛在身上,任凭新月如何踢打喊叫,只会让他们更有满足感。 阿珠见此想提剑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她被身后的店老板用腰带束起双手,此时店老板的淫手已附上她的脸颊,满脸淫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里面那个柔弱的就交给我那两个同伴吧。”阿珠虽眼神鄙夷而难掩绝望,店内不时传来新月带着厌憎的哭腔,声声令阿珠痛心疾首。 店老板将鼻子贴近阿珠的颈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闻,好闻。” 阿珠冷冷道:“你若不想死,就放了我们家小姐,想对我怎样都随便你。” 店老板有趣的打量着阿珠,“你们现在都已经是我板上的肉了,还在跟我谈条件呐。”话罢将阿珠的外衫扯下,淫、荡的眼神盯着阿珠凸起的胸部垂涎欲滴。若不是阿珠此刻已中迷药,浑身无力,早已一脚踢飞眼前的恶人,她此刻心中恨恨而无可奈何。 绝望之际,店老板忽惨叫一声,倒地而亡。一把匕首飞过正正插入他的颈中,血溅当场。 阿珠侧头瞧见一行人衣着蓝色锦装,原是宇文昌派来暗中保护新月的人。遂疾呼道:“快去救小姐,她在里面!” 待新月被救出,阿珠望着眼前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泪人,安慰道:“小姐,这是大人派来保护小姐的,现下已经安全了。” 新月双眸无神立在原地,呆问道:“哥哥,来了吗?” 阿珠上前耐心说道:“小姐,大人他应是在宫中呢。” 新月似是放下心来,半晌却一动不动,抬眼瞧了下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碧瑶,晃了晃神:“那此事就不要告诉哥哥了。” 蓝装护卫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效忠宇文昌的,新月一路上发生的大事小事通通都要上报给大人,新月的要求他们无法遵从。阿珠自是清楚护卫们的想法,只是新月的想法谁又来体谅呢。 此事宇文昌得知,定会勃然大怒,他之所以会派人暗中保护新月,就是明白世道险恶,人心叵测。这些年来将新月保护在灵犀宫中,也才保全了新月的纯真与善良。可这样的保护对新月来说,究竟是好是坏,谁又能说得清呢。 “火,火……”新月忽然开口。 心思通透如阿珠,厉声道:“将这里烧了。” 一了百了。 如同两年前灰飞烟灭的荣安府。 夜色渐深,红光漫天,一行人背着火光隐入黑暗。 行了许久,夜已全黑,数人停留在一处荒废的古寺内。 碧瑶的迷药未解,被放置在铺着干草的角落昏睡。因从小练武使得阿珠的体质较一般人更好,且掺着迷药的茶水她未多喝,药力并未使她失去意识,但一路的跋涉还是使她体力透支,阿珠拖着一丝力气递给新月一壶水,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借着月光浮现的灰尘和破落的门窗,忧心道:“小姐,今晚我们只能在此处将就一晚了。” 一路上新月并未再说过一句话,她木讷的点点头,便倚在掉漆的柱子上合眼欲眠。 新月此刻苍白的面色尽显疲惫,她这一生并未受过什么苦,即使遭遇追杀也有宇文昌陪在身边保护着,她本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幸福安乐的生活着,竟不知仍有四处作恶之人。 所谓盛世太平,不过是宇文昌给她制造的唯有灵犀宫方有的假象。而出了灵犀宫,没有宇文昌在身边,他就再也无法给她安全的保障。她便不得不面对充斥着苦难的人生,真实而残忍的现实。 阿珠坐在门边正对着新月,在合眼休息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新月脸上徐徐流下的两行清泪。 她知道新月虽是不谙世事,但自小因着身世的关系便很坚强,可是最近她却是哭的太多了,而这一次,竟是这般无声的哭泣。她曾经很羡慕新月有宇文昌的爱护,可眼下这爱护却使得新月更难接受如今的遭遇。 当一个至纯至性之人遇到至悲至恶之事,想要挺过去唯有改变心性。 而这改变,对于新月是福是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七章 惊天动地泣鬼神 寺中落叶纷纷,窗外阳光洒洒。 碧瑶浑浑噩噩起身:“小姐,我怎么睡这里了?” 新月语气平平道:“你太累了,一直睡到现在,叫都叫不醒。” 碧瑶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哦…”她环顾四周,一群陌生男子持刀在侧,莫名道:“不过这些人是……?” “你睡的那么沉,我和阿珠又抬不动你,就找人将你扛到这里了。” “哦……” 站在门口的阿珠沉默无言,原来被迷晕竟是一种幸福。 门外一蓝衣护卫禀报:“小姐,向东三里便有一村落,那里有市集和客栈,可方便小姐好生休息。” 至洛溪村,寻了一处客栈,新月泡在温热的浴桶中,水汽迷蒙,可眼前却不合时机的显现出昨日那充满淫欲的双眼和狰狞的面容,因恼羞而不知不觉双手紧握的新月,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手心里,紧握的双拳随着一声愤恨的尖叫忽然用力砸向水中,嗙的一声两道水柱如泉水喷薄而出挥洒满地。 守在门外的阿珠闻声小心询问:“小姐?” 新月平日向来待人亲和,从不因身份之尊蔑视他人。可骨子里的傲气,却在这时开始作祟。 她从未受过别人的怠慢,何况是此等轻侮。她甚至觉得就这样烧了他们都是轻饶,真该千刀万剐,方能解她一点怨气。不过既然烧成灰也就罢了,只要再也不会看到那些丑恶的嘴脸,再没人去戳她的伤疤,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她闭目许久,稍稍沉气,淡淡道:“没事。” 穿戴好干净的新衣,坐在铜镜前静静梳理青丝,镜中佳人渐露微笑。 “阿珠,你来一下。” “小姐,一会我叫人送来一些吃的……” “不急。”新月打断她,“碧瑶呢?” “她去市集买些路上用的东西。” “正好。”新月道:“一会你便同外面的护卫讲,你进来时发现我不见了。” “什么?”阿珠大惊:“小姐,不可。” “阿珠,你明知,他们已经将昨日之事呈报给哥哥,这样哥哥一定会让他们将我带回灵犀宫,那这一遭我就白白受欺负了。” 倘若这样无功而返,却惨遭恶人施暴,即便没有使清白受辱,可这种记忆任凭哪家女子也不想拥有。 见阿珠犹豫,新月冷言道:“哥哥将你安排在我身边,就是保护我。难道这点职责都做不到,还需要他人为你履行?” 阿珠咬了咬下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好。” 新月满意的笑道:“待他们离开此处,你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会让碧瑶留在这里,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切如计划中进行,阿珠分散护卫的注意,带他们四处打探新月的下落。而新月却已经和碧瑶偷偷跑到隔壁西村。 碧瑶边走边道:“这里一户户的看着很安乐嘛,每个人都热情洋溢的,有点像当年我们在北地的民风。看我们经过,还会冲我们笑打招呼哩。” 新月感叹道:“如果爹爹只是普通的渔民,也许就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同娘亲白首偕老。只可惜……” 几年过后,她仍是不能走出父母惨死的伤痛。 碧瑶安慰道:“小姐,人出生在哪里没的选,无论是怎样的人生都该好好珍惜把握,就像碧瑶,虽然我的父母是谁我都不知道,但是我一样长这么大了,遇见了老爷夫人这样的好人家,能够陪在小姐身边不用为自己去哪里迷茫,不用为温饱担忧,碧瑶已经觉得是老天厚爱了。” 新月瞧着碧瑶纯真的目光呆愣许久,其实自己并不是多么悲惨出奇,世上可怜之人很多,世事哪能尽如人意。生在贵族,衣食无忧,有个保护自己的哥哥,而那人正受万人拥戴。这样若还是不满足,和那欲壑难填之人有何区别。 沿着溪边向僻静处行,袅袅清音从远处飘来,新月心想:此荒僻小村竟有如此妙音,不知是何人所奏。 寻音所至,竟是坐落在青山脚下的一处琴坊,名梵音。坊内摆设古朴雅致,几个青年沉在音色之中坐于一旁,白色纱幔内一人挥洒琴艺。不知是哪位才女弹出这缥缈琴音。新月为不打扰此情此景,自顾自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一曲作罢,众人皆沉醉其中。白色纱幔轻轻掀起,竟是一个明眸秀眉的翩翩少年。新月不禁心中暗笑,方才怎会以为是位女子呢。 众人皆起身:“庾公子琴艺高超,卓尔不群!”庾公子谦虚道:“哪里,各位抬爱了!”说完向新月走来,彬彬有礼道:“姑娘可是第一次来梵音坊?” 新月落落起身:“确是。” 庾公子温和笑道:“在下庾青祈,因钟爱舞琴,时常来这梵音坊与知己切磋琴艺。此处偏僻人稀,少有女子来访。瞧姑娘的装扮,应是外地来的吧?” 新月点头:“没想到途经此处能够听到庾公子的绝妙琴音,是新月之幸。” “新月?”庾青祈啧啧称赞:“姑娘冰肌玉骨,花容月貌,正如新月般恬淡如水,楚楚动人。这名字,唯有姑娘相配。” 新月脸颊绯红,娇羞不已。虽然也曾有人称赞自己,那时的她皆当是恭维之词,可眼下这位少年才子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表达对自己容貌的赞扬,不知怎地竟这般难为情。 眼明伶俐如碧瑶:“小姐与我初来贵地,还未找到歇脚之处,不知庾公子可否带我们寻个安寝之处?” 庾青祈豁然一笑:“这有何难,新月姑娘请。” 沿溪边返回,庾青祈介绍道:“这便是洛溪,这个村子便是以洛溪为名。洛溪以西为西村。二位可知洛溪的故事?” 新月摇摇头。 碧瑶好奇心起:“我们今日才来,也未与当地人接触,这洛溪的故事还得劳烦庾公子给我们讲讲。” 庾青祈娓娓道来:“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姓洛的浣纱少女,她本是赤狄族女子,因部落被华夏国所灭,与幸存的族人一路迁徙至此。一日她独自溪边浣纱时,却见溪边躺着一个负伤昏迷的青年。善良如她将青年留在家中细心照拂,日子久了,便生出情分。正当二人谈婚论嫁之时,女子发现青年正是当年灭了赤狄族的华夏将领,当时受伤也是因为受到赤狄余部的追杀所致。” 新月娥眉紧蹙:“后来呢?” “那女子没想到竟救了灭族的仇人,自是怅恨不已。然而她觉得青年坦率正直,怎可将如此大仇寄在青年一人身上。于是瞒着族人助青年夜里逃跑,那青年也有情有义,想要带着女子同他一起走。”说到此处,庾青祈瞅向新月:“你猜她是如何选择的?” 新月忧愁道:“她哪里有什么选择,她心里多么想同青年比翼双飞。只是她若同他走了,族人定是要去寻她,那青年就跑不掉了。她为了青年,定是选择留下。” “不错,”庾青祈继续道:“女子没有同意,为了安抚青年,她与青年约定,她会在这溪边等他,等他有一日为她卸甲归来,她便随他生死天涯。” 碧瑶已听的动情:“后来青年回来了吗?” 庾青祈淡淡一笑:“那女子此后日日坐守溪边,一等便是三年,青年仍是杳无音信。这三年中,族人已知青年的身份,皆对女子心存怨恨,但念其父是族中甚有威望的英雄且在战中牺牲,便没追究罪责。只是这女子的痴念令族人又恨又怜,除了女子外所有人都以为那男子不可能再回来,可是他们都料错了。” 碧瑶欣喜道:“果然他还是回来了!” “是啊,他是回来了,却带了三千铁骑而归,将女子族人全部诛杀。” 新月和碧瑶均感惊颤。 碧瑶气不过:“他怎是这样的人!” 庾青祈叹息道:“那女子为自己因背叛族人而导致的惨状自责不已,令她悲痛的更是青年的无情无义。她找到青年问他,为何单单只留下自己的性命。青年说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保住她。他这三年来时时刻刻都想回来找她,可是华夏君主不肯放他,无奈下青年便将这里的事情悉数告知,华夏君主竟应允了。他满怀欣喜的只身来寻女子,以为从此可以和她长相厮守。谁知华夏君主竟派了骑兵跟随至此。原是华夏君主下有密旨,击杀赤狄余孽。念青年曾平叛有功,故留女子一命,任其远走。女子听完青年的解释,心中已放下怨念,只是叹恨世事无常。青年问女子是否记得当年的约定,还愿与他携手天涯否。女子却道太迟了。” “太迟了?难道女子还是不肯原谅他?”碧瑶问。 庾青祈摇摇头:“那女子早先服下了毒、药,她此番只为见青年最后一面。就这样,女子倒在了青年的怀里再也没有醒来。” 新月依旧沉浸在故事中神伤道:“造化弄人。” 庾青祈道:“伊人虽逝,情谊不减,女子等了他三年,他在这溪边守了她一辈子。时有外地人来此移居,问此为何地,他便道洛溪。” 碧瑶和新月同陷于悲情的故事中痛心不已。命运像个调皮的孩子,时不时就捉弄一下善良的人们。 “女子竟能放下国仇家恨,一心等候爱人,为何上苍要如此待她?”新月仍旧天真,只觉得有情人应当终成眷属。 庾青祈叹道:“世事便是如此,充满了伤感的无奈,不过任凭命运不公,我们也要笑着前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八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新月瞧着庾青祈俊朗的笑容,心中觉得这真是个胸怀坦荡的男子。 庾青祈指着前方一所茅草所盖的房子:“到了。” “这里是?”新月疑惑。 “我家。” 新月想着才刚认识就到访人家,是否会不妥。 庾青祈眼明道:“我们这里民风淳朴,少有外人住,若家母见到姑娘,肯吃她做的一餐饭,她定然万分欢喜。” 新月心善道:“那就打扰了。” 庾青祈欣喜的在门外喊道:“娘,有客人来啦!” 屋内传来中年妇女响亮的声音:“快进来吧!” 新月同碧瑶进屋见到一衣着朴素的大娘,庾青祈介绍道:“这是家母,这是新月小姐。” 庾母瞧见新月时眼中冒光,容颜大悦:“哎呦,这姑娘可真俊呀!” 新月低眉浅笑不语。 庾母很热情的招待了新月二人,烧了一桌子好菜伺候着。在庾母再三的挽留下,新月与碧瑶就在此间暂留一晚。 翌日清晨,庾青祈提议带新月到山后一座坊间,那里常有文人雅士出入,可以听到许多奇闻异事。新月兴致勃勃同碧瑶一路跟来,期间三人有说有笑,行至一半新月忽然想起一事,叫碧瑶赶紧到洛溪村的客栈等候阿珠,以免阿珠回来后寻不见她二人该着急了。 碧瑶走后,二人一路上山,言笑晏晏。不巧山上多雨,大雨突袭而来,二人匆匆寻至一所破庙避雨。此时新月两鬓青丝已湿贴于白皙的脸颊愈显娇艳动人,雨水淋湿衣裙玲珑身材顿显,庾青祈眼中欲火熊熊,咽了咽口水,轻浮道:“你这小女子倒是挺会勾引人的么。” 新月大惊,不知她所识的温文尔雅的庾青祈怎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庾青祈将柔弱的新月按倒在地,秽语相加:“你不是早想着这一刻,待会翻云覆雨有你享受的,定要你欲仙欲死。” 身下的新月慌乱之中又难掩失望与懵然,眼角泪水不可自抑。 庾青祈面露鄙夷:“此刻才留下悔恨的泪不知该说你蠢还是天真。” 新月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为何如此待我?” “呵呵,像你这种女子我见多了,说个悲情的故事就让你们心软上当了,哦,对了,当然讲故事的人得像我这般风流潇洒,才华横溢。再带到家中以母爱的慈悲呵护照料,定放下全部戒心,说跟我去哪就去哪。殊不知家里的慈母竟是人贩子,而这个俊俏的郎君就将带你去妓坊,从此沉浮于寻花问柳数万男人的身下了。哈哈哈!” 新月一时惶恐至极,人心怎会如此肮脏,而这一切她都未曾察觉。 庾青祈意犹未尽:“不过,我一般都只是将姑娘骗过去,由妓坊的人看押,但是像你这般绝色佳人我真是忍不住就这样拱手送人,还不如把身子给了老子先。”说罢急不可耐的扒掉新月的衣服,一口口狂亲那梨花带雨的小脸。 就在新月绝望哭泣之时,庙中响起悠悠清脆笛音,庾青祈仓惶起身,警惕的打量四周大喊:“谁?谁在这!”新月将死之心燃起一点希望。 笛声渐止,男子清润声音如暖风习习而来:“光天化日你二人在此行苟且之事,实在是扰人清静。” 新月心中冷哼一声,想来此人并没有要救自己的意思,或许世人便是这样吧,阴险自私,唯利是图。她坐起身用手拄地后退至柱子上依靠,与庾青祈拉开一段距离。现在的她因受了极大的惊吓以致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期盼二人争执不下自己伺机逃跑。 庾青祈不知何人在此,怒道:“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闲事我是不屑于理的,只是此地我已先至,你二人后入,在此勾搭也罢,还闹得如此大声,实在是脏了我的耳朵。” 庾青祈是理智之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说道:“阁下选择明哲保身最好,在下恕不奉陪了。”于是上前抓住新月企图带她走。 男子不疾不徐从另一处柱子身后踏出,神色清逸,悠哉道:“慢着。” 庾青祈一手按住新月双臂,一手厄住她白皙的颈间,望着男子厌烦道:“又想怎样?” 新月被束缚在庾青祈手中,目光定定瞧着男子,玉面神采,器宇不凡。心道: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男子拂了拂方才坐在地上沾染的些许浮灰,眼神飘过新月,而后把玩着手中的竹笛望着门外的簌簌清雨,言道:“眼下只有我能救你,你不向我求救吗?” 新月冷笑道:“你若想救我,也不必等到此时。” 庾青祈恶狠狠道:“哼,你知道就好。”于是钳制着新月向门口走去。 男子伸手拦住去路,笑如春风:“方才没有制止是因为我想看看好戏,现在好戏没了,你不向我求救,我却偏要救你。” 说罢以迅雷之势一手捏住庾青祈锁在新月颈部的手腕,反手将其制服,再一脚踩在庾青祈的背上,庾青祈扛不住力道双膝跪于地上。 男子抬首笑道:“不知姑娘想如何处置?” 新月眼中泛着恨意,随即瞥向庙中悬挂的帐帘,也不顾及那帐帘已经灰尘满布,将其扯下绑住庾青祈的双手双脚。随后语气平淡道:“可否将此人交于我处置?” 男子笑笑:“当然。” “请公子回避下。” 男子挑眉,心中好奇女子会当如何。他点点头,行至门口复又转身道:“我救了你,你竟一句道谢都没有就下逐客令,是否有些不近人情?” 人情?就是近的太多才会屡遭磨难。 新月不漏声色道:“多谢公子。”态度冷然听不出任何感激之意。 男子轻抚下巴,心道:此女子非同一般人。 他摇了摇头,清笑着踏出庙门。 门外天青云淡,不知何时已然放晴。 男子大步流星起步下山,身后忽然出现十来人紧随其后,一青衣少年跟在男子身边好奇道:“公子早前还同我们说此行要隐秘低调,为何会现身救那女子?” 男子轻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你没听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叫你多读书,没见识。” 少年揉了揉脑袋瓜,嘟囔道:“绍言一读书就犯困,一困就去练剑,练剑练累了就没有力气读书了。” 男子摇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 少年傻兮兮的笑着,全然不放在心上,好像早已习惯了男子并不严厉的说教。忽然又想到什么,开口道:“那庙中女子也是忒大胆了,竟然跟着那个玉面兽心之人来到人迹鲜至的山中,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啧啧,也不知她前世积了多大的福分能劳得公子出手相救。” 男子笑道:“你近来恭维的话说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少年接道:“绍言只是实话实说嘛,也不知那女子今后何去何从?” 男子突然顿住脚步,说道:“既然好奇,那就派两个人跟着她,看看她是何许人,竟能让你这般放在心上。” 绍言小声嘟囔:“我看是你好奇吧。” “你说什么?” “没没没,绍言这就交代下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九章 大雨倾盆泪满襟 待新月从山上下来,天色昏暗,风雨凄凄。 她早已浑身湿透,青丝渗着冷雨贴于面庞垂在胸前,模样甚是狼狈。 面色惨白的新月一路步履蹒跚,毫无生气,若是旁人见了许会当是撞见了女鬼。 行过洛溪她惨然跌坐在地,仰面任凭风雨拂面,凄楚叫道:“难道这世间就没有真心待我之人吗?难道我宇文新月真的要认命了吗?” 大雨磅礴,悲情的呼唤隐没于浩瀚天际,流泪的苍穹只能以疾风暴雨作为回应。 新月独自坐在雨中,眼泪同雨水浑然一体。 远处青山依依,近处溪水潺潺,偌大苍穹下只她一人。 久久,新月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冰冷的地上。 梦中有谁在呼唤她,眼前处处是阴冷的黑暗。 呼唤声越发急促,她很想看看是谁,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到异常的冷,她很想告诉那人,带她找个温暖的地方睡上一觉,她现在很累。 看着新月蜷缩着昏迷在潮湿的地面,碧瑶心疼哭道:“也不知小姐经历了什么,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离开小姐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的更起劲。 一旁阿珠冷静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姐这样怕是生病了,需要带她看大夫。” “可是这鬼地方哪里有医馆呀,小姐还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办啊?” “看看能不能叫醒小姐。”阿珠和碧瑶不停呼唤新月,新月却仿佛听不到。 阿珠心生一计,她用力晃动新月的肩膀,在新月耳边急道:“小姐快起来,看看谁来了!是昌大人。昌大人来了!小姐,你哥哥来了!” 新月迷糊着张口:“哥哥,哥哥……” 碧瑶欣喜道:“有用诶!快继续!” 阿珠接着说道:“小姐,再不睁开眼,你哥哥就走了。” 新月着急喊着:“哥哥!不要走,不要走……”说到最后,闭着眼流出泪来。 “小姐,睁开眼,你哥哥带你回家了。” “哥哥,新月要回家……”新月泪眼徐徐睁开,阿珠和碧瑶惊喜不已。 待新月清醒过来,阿珠说:“小姐,我们先到客栈休息吧,然后再找个大夫来给您诊治一下。” “不要。” 阿珠与碧瑶两相对视,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碧瑶试图哄道:“小姐,我们先到客栈屈就一晚,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宫,可好?” “回宫?我就是不想回去。”新月抱膝坐地,唇色苍白。 阿珠接道:“小姐是病糊涂了?回宫就可以见到昌大人了。” 新月望着溪中映着的一弯新月,眉目冷清:“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回宫,然后呢?嫁于拓跋夜,离开哥哥。” 阿珠心中一紧,想要解释什么却始终未发一言。 碧瑶心直道:“小姐可以不嫁到拓跋部呀,昌大人一定会理解小姐的。” 新月懒得解释,独自苦笑。 碧瑶不知道宇文昌心中所想,亦不知新月心中所思。 新月这一趟只想找个老实心悦自己的人托付此生,这样便可留在宫中,留在宇文昌身边。她想要的,不过是陪在哥哥身边,一辈子。许是这心愿太贪,终是奢望。 她不愿让哥哥为了她惹得兵连祸结,民不聊生。她担不起。 早知如此,不如早年便应了哥哥,随便找个他看中的人便嫁了。可如今,拓跋婚书已下,为时已晚。这两难境界,竟是自己一意孤行所至。或许,这是对她任性的惩罚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章 前途无望意踌躇 还未待新月缕出思绪,几名异族风格打扮的男子在远处交流:前面有人,快去看看。 他们奔至新月三人面前,问道:“你们是何人?” 阿珠手握长剑蓄势待发,语气冷硬:“路过而已。” 其中一名异族男子警告道:“那便赶紧离开,不容有外人在此。” 新月三人皆诧异,是什么人有如此架势。 新月徐徐起身,远处灯火通明,一桩桩白色营帐驻扎,约有二三十人的样子,各个英姿挺拔,应是受过专业训练。重点是他们的服装和发式不同于宇文部。 新月当下恍然:莫非是拓跋部的。 她明眸流转,语态柔柔:“我们不是这里人,这么晚还迷了路,实在不知道去哪里。” 来者面面相觑,新月继续道:“方才大雨倾盆,你瞧我这衣服还湿着呢,我……”还没说完新月身躯一弯,倒在了碧瑶的怀里。吓得碧瑶急忙搂住她,担心道:“小姐,小姐!”新月却浑然不知,再次陷入昏迷。 阿珠向来者道:“可否询问你家主子,能否收留我们一晚,若方便再请个大夫给我家小姐看看,她病得厉害。” 来者拿不定主意,派一人回去请示。再返回那人说道:“大公子请她三人回营。” 阿珠满意的与碧瑶一同搀扶着新月随他们过去,那人阻止道:“不过,姑娘手中的剑须暂由我们保管。” 阿珠稍作思忖:“拿去。” 漆黑夜色里,白色的营帐中,阿珠眼含笑意对着躺在床上的新月话道:“小姐,现下可以醒来了。” 新月微微睁眼,见帐内只有她三人,赞叹道:“阿珠姑娘果然玲珑心肠。” 一旁碧瑶惊讶叫道:“原来小姐是假装昏迷!你们一起骗我!” 新月叹了口气:“碧瑶姑娘,你平时就该多吃吃猪脑。” 碧瑶想了想,不解道:“为什么” “吃什么,补什么。” 阿珠闻言难得窃笑连连,碧瑶反应过来便开始追打一起嘲笑她的阿珠:“小姐欺负我就算了,你也笑我!”这般欢闹的场面终于使得一直以来围绕在三人中的愁思烟消云散。 玩笑开过了,阿珠认真道:“小姐进到拓跋营中,意图何在?” 碧瑶眼睛瞪得老大:“什么?这里是拓跋部的营帐?” “小点声,”新月叹气道:“想来看看那将迎娶我的人是何模样。” 阿珠皱眉道:“可是若让拓跋夜见到小姐,日后恐有不便。” 新月不以为意:“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哪里有什么日后。” 碧瑶方要接话,帐外传来老者沧桑嗓音:“席城受公子之命为姑娘看病,请问是否方便?” 在新月的示意下,阿珠说:“请进来。” 掀开帐帘向新月走来的却是一位看似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阿珠警觉道:“站住,你就是给小姐看病的席城?” 中年男子了然道:“正是。请姑娘放心,老朽已过花甲之年,只是略通些驻颜医术,才显得相貌与声音不符。” 听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确与方才帐外之人为同一人,可见他那驻颜之术属实,想必此人医术了得,阿珠低首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有劳老先生不辞辛苦为我家小姐祛病。” 席城笑着点头,走至新月面前,端详片刻:“姑娘虽面色苍白却有光泽,眼睛清澈明亮,实无大碍。瞧姑娘衣衫潮湿,不知是否有头疼脑热之感?” 新月如实回答:“确有。” 席城微笑道:“姑娘只是受了风寒,换身干爽的衣服,再派人送来一碗热姜汤,姑娘饮后好好睡一觉,明日定然神采奕奕。” 新月感激道:“有劳先生。” 席城本该就此告退,却面有难色伫在那里。 新月道:“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席城目光澄明:“不知姑娘近日来是否在做一个重大决策。” 新月黛眉微蹙,“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席城道:“不敢当。只是老朽有一言不知姑娘可愿一听?” 新月淡笑:“说来无妨。” “姑娘在谋之事恐有生变,而结果如何全在姑娘一念之间。”席城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一念却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自然也包括姑娘的。还望姑娘再三思量。” 新月有礼道:“谢先生赐言。” 待席城走后,碧瑶闪着大眼睛说道:“这老先生奇奇怪怪,说了跟没说一样。” 新月摇头笑笑,这老先生果非一般人。也许她这一念就将千万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又或者是牺牲她一人换得宇文部的长治久安。 只是这一念太重,应当为了宇文首领昌大人答应联姻稳固部族势力,还是为了自己的哥哥一生一世伴他左右?她舍不得哥哥因没有她而感到孤单,毕竟他身边再无亲人相伴;亦舍不得他为守住自己而与天下为难。 命运竟给她这样一道艰难的选择题,而不论哪个都不似正确答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一章 不知眼前是真人 寂夜森森,新月心绪烦扰,游走在帐外只愿凉风能够吹散些许忧愁。静静跟在身后的阿珠轻步上前伸手指向左前方两个男子的背影,附耳道:“小姐,你看。” 新月顺势望去,瞧两人衣着举止和营内其他人大不相同,其中衣着玄色锦服,玉冠辫发而气质卓然的定是拓跋夜。 新月心下惶然,匆忙退步躲至一旁。 阿珠不解:“小姐不是想要瞧瞧拓跋夜的样子吗?” 新月黯然:“或许你说的对,此时也许不见最好。” 阿珠不再追问,她心知,新月当下已然做了决定,此时不见,来日或成夫妻。 不料远处男子相谈间竟慢步行来,一人道;“听闻此番迎亲,那钰儿小姐可是闹得欢呢。” 寂静夜空下传来男子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是么?如果回去她的纥奚府还在的话,便无碍。” “钰儿小姐聪慧机敏,哪里会在自己府中作怪,不过某人的宁清殿可就不再安宁清净咯。” 那人淡笑道:“我不在她又能闹哪样,不过是砸些值钱的物件罢了。” “呦,说的轻巧,宁清殿中皆是不俗之物,被钰儿一闹,恐怕世上罕有之物就从此绝迹了。” 皓月当空,银光洒在玄衣男子冷峻的面庞,显得孤清而寂寥。 拓跋夜淡淡道:“是我负了她,若能让她好过些,也便值得。” 对方道:“话说你二人青梅竹马,才子佳人,可谓天作之合,怎么忽然请旨向宇文部下婚书?此事钰儿知晓如晴天霹雳,也令他人吃惊不已。” 提及此处,拓跋夜难得面露清朗笑容:“还不是因那专爱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是二……?不会吧。” “这世间还有谁比他混账顽皮?” “小奇可不敢说二公子的不是。世人皆道二公子温文尔雅,玉面郎君,乃翩翩佳公子。” 拓跋夜轻笑:“道听途说之言岂能信。” 小奇附和道:“这世间若有人了解二公子,必当其兄夜公子是也。” “你近来心情貌似不错,到了宇文部境地话也多了起来。” “小奇想着不出几日就能到景安城将夜公子未来的夫人迎娶回来,不免有些激动。” “我娶夫人你激动什么?” “很好公子奇夜有了夫人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我还能是什么模样?” “你一直以来除了钰儿小姐之外,对其他女子都漠然置之,不知寒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对无情之人自当无情处之,难不成还要假装对谁关怀备至?那样才是害了人家。” “漠视无情之人,重视有情之人。这般说来,你是对钰儿小姐有情咯?” “是不是前阵子小辰在你眼前晃悠久了,你竟学起他搬弄是非的本事来?” “小奇不敢,只是不知何时营中竟混进偷听鼠辈!”小奇突然目露凶光长剑出鞘急向新月刺来。 阿珠随身佩戴的剑不在身旁,情急之下以身躯挡在疾行驶来的剑尖,小奇在未了解来者身份前不想伤人,遂抽剑回身,清秀面容中眸光凛冽:“来者何人?” 新月缓步上前,盈盈垂首,语声低微道:“奴家晴绵谢公子收留之恩,行至此处不想打扰公子谈话,才未现身,请公子莫要怪罪。”此时新月假冒晴绵之名的意图何在,恐怕她自己也无法说清。 拓跋夜淡漠道:“无妨。明日我等还有要事,姑娘早些休息,明日便不相送。” “奴家明白。”新月始终未抬起头。 拓跋夜甚至没有一睹芳容便步伐沉着离开,黑色身影逐渐隐入漫漫夜色。 小奇则留下亲自送二人回营帐,至帐前,阿珠拜谢:“感谢相送,明日还请归还佩剑。” “自然。” 待送走最后一个瘟神,阿珠心中不安道:“不知拓跋夜是否见到小姐容貌,可是那小厮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来日对质便是推脱不净了。”若是嫁于拓跋夜,堂堂宇文贵族小姐在迎亲期间竟孤身至民间流连,难免令人遐想,无论是何说辞,总会引人诟病。可若不嫁于他,便无甚干系。 新月宛然轻笑:“天可怜见,绝处逢生,终不虚此行。” 阿珠不明所以:“小姐此言何意?” 新月笑意未减:“你没听那小厮说,拓跋夜与那叫钰儿的女子情投意合,却不知为何求婚我宇文部。既然他心有所属,就不会对这婚事如何上心。只要略施巧计,必令拓跋夜亲自退婚。” 阿珠心下豁然:“小姐心细玲珑,待拓跋夜退婚,便皆大欢喜。” 那一夜新月难得睡的安稳惬意,终于可以安心回到哥哥身边了。 另一处小奇派人将阿珠的佩剑呈来,他打量着纹饰精美的剑鞘,借着烛光剑鞘上一颗青兰宝石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此剑乃良工巧作,价值连城,它的主人定是人中翘楚。”小奇百思不得其解:“可方才那女子虽气质从容,落落大方,却少了些雍容闲雅,与此剑实不相配。” 坐于塌上的拓跋夜幽幽道:“你没瞧见她挺身为那叫晴绵的女子挡剑,说明那晴绵女子身份不凡。” “你既然知道,怎么对她们不闻不问。” “我们此行只为一人而来,其他人的事无须理会。” 白露沾草,晨风习习。小奇亲自将剑送还阿珠,探寻道:“姑娘的剑乃稀罕物,不知是在哪所造,在下也想铸上一把。” 阿珠冷言道:“此剑乃友人相赠,世间只此一把,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小奇不再追问,面带微笑着目送她们三人离去。 新月等人一路返回景安城,城中依旧热闹非凡。新月这几日心情不错,正坐在一家酒楼品尝店中美味。碧瑶放下刚啃完的鸭腿,嘴角油光道:“城内百姓富饶,城外山水清秀,而我家小姐如今洗去忧色,此行真是顺遂!” 阿珠暗暗瞅向新月,她始终没有问那时新月一人昏睡于洛溪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新月轻然一笑:“虽不虚此行,可今后只愿能够留在灵犀宫就好。”她转向碧瑶叮嘱道,“宫外万千繁华,未免你被吸引去,还是不要再出宫的好。待拓跋夜退婚,我会向哥哥提出,给你寻觅个好人家。” 碧瑶用手背慌乱抹去嘴边油渍,惊恐道:“小姐不想嫁人,碧瑶也不想。古人不是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碧瑶不想离开小姐,小姐一辈子留在灵犀宫,那碧瑶也要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 新月幽幽叹息道:“你还小,不知一辈子有多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二章 风流倜傥妙公子 暮色降临,晚霞辉映。三人行于闹市中,小摊小贩各个热情洋溢,街道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新月道:“也不知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回去送给文韬夫妇?” 碧瑶四处瞧着,“虽然这里小玩意很多,但都呈不上台面,不如回宫后我到储珍房找找。” “只想表达下心意,也罢。” “小姐,你看!”碧瑶颠颠跑到一处卖各式面具的小摊前,拿起猪头和凶神恶煞的模样面具一个个试起来。“小姐,这个有趣多了!” 阿珠瞧着大大猪头下碧瑶瘦小的身躯,不禁打趣道:“什么人选什么面具,这猪头很适合你。” 碧瑶一跺脚,“哼,那就换这个,”她拿起凶神恶煞的面具带在头上,赌气道:“那我就拿这个对着你,吓死你!” 摊主热情道:“这两位姑娘也选一个吧,”他挑了一张狐狸面具递给新月,“姑娘试试这个!”新月笑着拒绝。 摊主不死心,又挑了一个纯白鬼面,话道:“这个素一点的更适合姑娘。” 新月见摊主盛意款款,伸手接过,“那就这个吧。” 碧瑶杏眼一转,又拿起方才那个猪头,塞给老板足够的银两大方道:“这三个都要了!” 在碧瑶死皮赖脸的纠缠下,阿珠为了暂时的清净只好将猪头面具自行戴上。 街道上原本三位年轻美丽的姑娘转身就变成画风古怪的别致风景。顶着凶恶面具的羸弱少女,携着宝剑的紫衣猪头以及步伐轻盈的白衣幽灵。阿珠看见街上人用怪异的眼神频频望向她们,面具后面的脸色极其尴尬,幸好他人瞧不见她们的样子,否则真是当场羞愧而死。 三人并肩而行,却见路人逐渐散开,退至道路两旁。原是一伙人踏马缓行进城,新月抬眸望去,坐于中间赤色骏马上傲然冷峻的男子,正是拓跋夜。 这一路她们步步赶在拓跋夜前面,没想到这么快他们也到了景安城,新月不漏声色悄悄携着阿珠碧瑶隐于人群之中。 路人交头接耳道:“这些人是哪里的?” “你没听说吗?拓跋部的大公子要来迎娶我们的新月小姐啦!” “你看中间那个一定就是拓跋夜,人长得英俊,一表人才的样子!” “可不嘛,那威风凛凛的样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中年妇女满脸慈祥道:“我们新月小姐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好,不像有些贵族小姐那般刁蛮任性,恃宠而骄,眼下也算嫁得好儿郎了!” 一青衫少年上前询问:“大娘见过新月小姐?怎知她品性如何?” “虽是没见过,但是景安城无人不知,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青衫少年憨笑:“晚辈刚来,还请大娘说说!” “你不知道,我们昌大人也就是新月小姐的哥哥,他曾经呀为新月小姐选得邑落大人的儿子为婿,怎知那公子早有心上人,新月小姐不仅不计较,还向昌大人请求赐婚于二人。哎呀,还有好多呢。总之呀,我们新月小姐是这天底下最善良又令人心疼的姑娘了。” 青衫少年道了声“谢谢”回到一俊目男子身旁,男子手执竹笛,神色怡然,眸光灼灼望向拓跋夜,心道:为了赢我,你真是豁出一切了。弟弟又怎会同大哥争呢?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队伍中后面的木板车上绳索松落,上层的箱子忽如山倒倾压下来,人群纷纷自保后退,阿珠当下擎住面前压落的一只箱子,而新月本可以躲开旁边的那只箱子,却为保护身旁无知徘徊的小孩以身护住,正当她准备用背部迎接重箱的洗礼之际,男子已将竹笛插入腰带一侧,以双臂揽住装满物品的木箱。向身下人道:“姑娘可以躲远些吗?” 新月闻声抬首,纯白面具下目光惊诧,竟是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三章 奇遇佳人总受挫 新月抱起小孩至安全地方,男子脚一蹬地使力,便将木箱重放回原位。众人见无人受伤,皆拍手叫好。 前方拓跋夜见身后突发状况,勒马回身却一眼看见熟悉的不羁笑容。拓跋夜向身旁小奇嘴角含笑道:“你去看一下。” 小奇来到事发地,随从们正安置好木箱,重新给绳索打结。小奇嘱咐道:“重新检查一遍,此事不得再发生!”他俯身下马,向旁边哭泣的小孩问道:“小朋友,哪里受伤了吗?”小孩因惊吓不停哭叫着喊娘并不理会他。 小奇看向小孩身边带着鬼面的女子,奇异道:“你是这孩子的娘亲吗?” 新月刻意压着嗓子道:“不是。” 忽听人群中一妇女冲出:“孩子!我的孩子!”小孩见着娘激动的扑进她的怀里,在妇女向他们致谢后,小奇瞅了一眼至始至终淡笑自若的男子,男子见小奇终于注视他,笑意愈显戏弄之意。 小奇心中不明白这两兄弟在卖什么迷魂药,就当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正是拓跋夜口中混账顽皮的二公子拓跋辰,遂翻身上马,引领队伍继续行进。 拓跋辰注意到方才身手不凡的阿珠,他见阿珠唤舍身救下小孩的女子为“小姐”,向来好管闲事的他上前搭讪道:“姑娘方才竟为了陌生人以柔弱之躯护住孩子,可见姑娘良善仁义之心,令在下佩服!” 新月不想和此人有任何瓜葛,淡淡道:“谢公子相救。”便示意阿珠碧瑶随她离去。 拓跋辰听见她此时的声音晃了下神,似乎有些熟悉,却又与刚才和小奇说话时音色不同。还未来得及多想,戴着面具的三人已行开了一段距离。 拓跋辰急忙上前追去,奔至新月面前,朗笑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新月见到此人,就会想起那日种种,眼中尽是烦躁,怒道:“让开!” 拓跋辰不禁笑容僵在脸上,且不说他刚刚救过她,即使素昧平生以他的风采俊朗,任是拓跋部的姑娘哪个不为之青睐,谁知在宇文部中竟第一次碰了钉子。他愣愣的呆立在原地,任新月从他身旁走远仍不敢相信自己吃了闭门羹。 他站了很久,想了很久,明明英雄救了美,还主动赞美了她的善心而非美貌,当然他也不知那面具下的模样是美是丑,接着俊朗的英雄笑意盈盈的表达了自己的无害,怎么就惹得她无礼的拒绝?他明明没有一点猥琐之举,这女子也太没礼貌了……嗯,对,她只是没礼貌而已,可能是长得丑比较自卑吧,怕我让她摘下面具看到她的样貌失望吧。嗯,一定是这样。 拓跋辰终于想明白了,叹了口气道:“她一定是想太多了,明明说了只是想交个朋友的嘛。” 站在一旁的绍言见拓跋辰面色逐渐恢复和缓,方才上前:“公子,可是想明白了?” 拓跋辰斜瞥了他一眼:“她只是太自卑了才会如此,要不然会戴着面具吗?” 绍言憋笑道:“是是是,以公子的英俊神采令天下女子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怎会有女子忍心拒绝公子的美意呢?” “你……”拓跋辰咬牙切齿,该死的绍言竟敢将他被拒绝的话说出来,真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绍言见状,并没有为自己方才的话后悔,他正想挫挫他家公子的骄傲自满呢,这是谁家的姑娘出现的真是时候。 绍言窃笑着溜之大吉,拓跋辰疾步追赶:“好小子,别让我逮着你!” 暮色街道中,两个年轻男子穿行于往来人群中,身后男子时不时喊着: “让我抓着你罚你抄诗经百遍!” “再抄论语三百遍!” “还要罚你背我回榆城!” 若不是听见这些话语,前方一路奔逃的青衫少年恐怕早就被当作窃贼拦住。 路人叹笑:“又是哪家公子不爱读书,跑出来玩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四章 是非善恶一念间 霞光满天,街上人渐少,碧瑶摘下面具问道:“方才那公子相貌堂堂,还出手救了小姐,应是没有恶意,小姐何以如此……”最近小姐实在是太奇怪了,连这个自诩最懂小姐心事的碧瑶都捉摸不透小姐怪异的行为。 新月停住脚步,认真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今日救我,明日也可能害我。总之,不要浪费时间在外人身上。” 新月的改变令在场两人目瞪口呆,这哪是他们所认识的小姐说出的话。 阿珠不动声色拿掉猪头面具对两人小声说道:“有人跟踪我们。” “走,回客栈。”新月拂了拂脸上的面具,原来它还是有些用处的。 房中,新月思索道:“这里不安全,等天黑我们便离开。” 阿珠道:“可是那些人若在暗中盯着我们,即便是天黑也能跟着我们。” “我自有办法。” “小姐有何妙计?” 新月邪魅一笑:“你忘了,我最喜欢的是什么?” 阿珠和碧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当夜,客栈的马厩和柴房大火四起,原因不明。 客人们纷纷逃离,唯店老板瞧着蔓延的火势悲天呛地,这一生的心血即将化为一片废墟。而新月能够补偿的,便是以十倍的价值让阿珠悄悄递到店老板的怀里,店老板迷蒙着双眼打开包裹,万两银票,翡翠明珠,金钗玉镯。那是他十辈子也赚不到的。还未等他清醒,阿珠已消失于人海。 店老板终于不再悲天悯人,手中的包裹足够他在景安城再开十家连锁客栈,他起身抱紧怀中财物,今日的大悲大喜使他明白一个道理,世事无常,何必执着。他招揽着呆在旁边不知今后何去何从的店员们,大喝:“走!今日带弟兄们住客栈去!今朝有酒今朝醉!” 虽然新月有所补偿,可是她的所为却令碧瑶身陷迷惘。她所认识的小姐,待人善良,怎会因一己之私便损毁他人一生事业?她忽然想起两年前荣安府的大火,也许,小姐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她从未认清而已。 城中一处酒坊雅间,绍言为拓跋辰添了一杯酒,说道:“那女子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了。” 拓跋辰轻然举起酒杯;“这么巧,她住的客栈刚好失了火。” “需要派人去查吗?” “罢了,我们又不是宇文部的,这等闲事管来作甚。” “不过公子怎料她便是那日山中破庙所救之人?” 拓跋辰一口饮尽烈酒:“没有哪个女子曾那样对我说话,我怎会认错。” 绍言又开始犯浑:“这般说来,那女子并不是因自己相貌丑陋才拒绝公子咯?” 拓跋辰佯怒道:“你若想另谋差事,尽可继续说。” 绍言嬉笑配合:“绍言不敢,绍言知错。” 拓跋辰自行又添了一杯酒,眉目中隐着淡淡忧虑。 绍言见状问道:“若不然,再派人四处打听看看,能否寻到那女子的踪迹?” 拓跋辰苦笑一声,她只是对那女子感到好奇,不曾想再次相遇却又施计失踪,怎能令他不更生好奇。 绍言第一次见拓跋辰为一女子伤神,转言道:“想来那火应是她放的,再者她那日在公子走后是如何对待那个骗她之人的,她在庙中寻到一块佛像的陶瓷碎片,割其眼剥其手筋,待其血液渐渐流失而亡。手段何其狠辣!男子见之尚且目不忍视,何况一女子哉!” 拓跋辰也觉得此女行事过于狠辣,却又特别。他无法停止好奇,此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才有如此手段。 他忽然笑道:“绍言,你说我莫非中了那情蛊?” 绍言惊愕失色:“那公子我们赶紧启程回榆城吧!席城先生应是在大公子处,我们回去找他的两个徒儿为您解蛊!” 拓跋辰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小子的机灵哪里去了,我说笑呢!” 绍言委屈道:“此事也能开玩笑的?绍言一听说公子中了情蛊,一时担心还来不及,哪能以为是公子在开玩笑。若是一般人不晓得蛊毒的厉害还能不放在心上,绍言跟在公子身边可没少听说巫蛊之祸。何况在我们身边便有善于制蛊的巫女冷鸢。” “好好好,绍言说的句句在理。我自罚一杯可好。” 绍言开心道:“公子,我们现在如何打算?” “我拓跋辰做事哪里有什么打算,慢慢等着吧!” “等着?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干等着?” “难道你要我进宫抢了那宇文家的小姐,然后一辈子对着那个无趣乏味的娇小姐?” “这……可是公子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此事么……”绍言着实糊涂。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要是不逼他一把,他又怎么能坐稳继承人的位置呢?” “可公子意不在此,只要跟可汗说明白,将大公子定为继承人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你以为继承人的位置是我一句话就能摆平的吗?世事若能如此简单,我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也是,您是天女之子,可汗一直对您寄托厚望,怎知公子竟顽劣不堪,惹得他老人家……”绍言一不小心将可汗对拓跋辰的评价转述出来,感到失言的他顿觉头皮发麻。 “你说什么?” 绍言不敢直视拓跋辰的眼神,丢下一句“绍言谨遵公子教诲,回屋慢慢等着去啦”,便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 绍言哪里还会乖乖留下,早已溜之大吉,生怕平日看似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会变成辣手摧花的暴君,而他并不想成为那朵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五章 苦苦谋算为私利 拓跋夜进入灵犀宫那日,风清日朗。 承坤殿上,众臣见拓跋夜风姿飒飒,气概不凡,皆啧啧称羡。在两邦客套一番之后,拓跋夜引入正题:“宇文拓跋同属鲜卑,同气连枝,却在鲜卑王仙逝后,各自为政,以致部落联盟瓦解。而一部分鲜卑部落已投靠汉室,待时机一到,意图吞并整个鲜卑,倘若你我两部之间不和内斗,岂不让他人坐收渔人之利。”他转身面向众人,轻捋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墨发,斗志昂扬道:“如今汉室江山三分天下,正是我大鲜卑崛起之时。若两族强强联合,那鲜卑不仅逐日强大,将来入主中原也未可知。” 众臣见拓跋夜慷慨激词,言之凿凿,皆心服首肯。 拓跋夜见到满意的局面,回首躬礼道:“孰轻孰重,想必昌大人自有掂量。” 拓跋夜一席话直指要害,可若问鲜卑的天下与妹妹新月孰轻孰重,宇文昌怕是为了她只能负了这天下。 他淡淡道:“拓跋公子的话我自会细细思量,想必拓跋公子长途跋涉应是累了,内侍已将宫内一处僻静别院打扫干净,还望拓跋公子不嫌弃。” 逐客的说辞这般委婉周到,宇文昌的心思连拓跋夜也无法揣度,他不漏声色道:“有劳。” 从殿上下来,宇文昌健步如飞,急切的奔至暖月阁。明明是初冬时节,竟已大汗淋漓。 午后明媚日光斜射进来,宇文昌站在门口终与安然归来的新月两两相望。新月戴着面纱只露出清澈双眸,一如往日。她缓步行来,一边为宇文昌擦去额间汗水,一边轻笑道:“堂堂宇文昌大人,在自己宫中竟这般模样,被他人瞧见岂不笑话。” “谁爱笑就笑去罢,”宇文昌正欲摘去她的面纱,“来,让哥哥仔细瞧瞧你。”新月立即阻止道:“哥,我的脸毁了。” 停在面纱上的手惊颤不已,“你说什么?” 新月转身将房门关严,安抚宇文昌落座,方才缓缓开口:“昨夜我住的客栈失火,我的脸……” 宇文昌哽咽着说不出话,眼中噙着心疼的泪水,无声的搂住他没能保护好的人。 “月儿,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是哥哥没用。” “哥……”新月此时也已泪流成河,为着她此行经历的一切,为着终于能留在哥哥身边,为着心疼她的哥哥。 “月儿不怕,一定有办法的,别怕,有哥哥在,知道吗?” 新月从怀中抬首,轻轻褪去面纱,容貌完好无损的显现在宇文昌眼前。 “哥,对不起……” 宇文昌破泣为笑,“你这样骗哥哥好玩么?”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新月使劲摇着头,哭的更厉害。 “竟被你这小妮子诳了。”宇文昌侧头擦去泪痕,竟让你看见我流泪了,真是。 “哥,如果能骗过你,那……”新月泪眼中闪着一道喜悦光芒。 “你是说……” “正是!”新月将宇文昌搂得更紧,“这世上也只有哥哥会永远心疼我,不论新月变成什么模样都一样爱我。” 宇文昌宠溺道:“傻瓜,我不疼你谁疼你。” “可是我又希望哥哥一直心疼我,我又怕哥哥会一直心疼。我不想让你心疼。那样新月的心会更疼。” “傻姑娘,怎么出去一趟竟说起胡话来了。” “嘻嘻……新月在哥哥面前永远还是从前的模样,一辈子都不会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六章 谁知心中是成全 灵犀宫东北角的方清轩,院落清新干净,房间雅致整洁,连日赶路着实倦累,拓跋夜已躺在塌上休憩。小奇在桌边饮着热茶,嘴里嘀咕着:“今日宇文昌言语暧昧不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知他此番拖延是为何意?” 拓跋夜闭着眼,沉声道:“不晓得。” “那你还有心情睡觉?” “你那么急着联姻啊,我将宇文小姐嫁给你可好?” 小奇撇撇嘴,“我又没看上人家,嫁给我干什么,不过你又为何苦苦逼婚啊?” “有么?”拓跋夜可实在没有多想娶她,只是两害权其轻,只能害了那宇文小姐了。 “怎么没有?你都亲自杀到宇文部灵犀宫了,还说没有?” 拓跋夜的清梦还是被这个好奇宝宝给扰了,无奈起身道:“我说奇公子,请注意你的言辞,若是被宇文部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拓跋夜来宇文部动机何在。” “那你说说你动机何在?”小奇不依不饶。 恐怕今天不将事情原委全盘说出,以小奇这执拗的性子是不会让他安然休息了。“简明扼要来讲,是小辰给了我灵感。” 那一日,拓跋辰闲来无事便找他打发闲情逸趣,说钰儿又拒绝了一门亲事,原因不言而喻。拓跋夜便道:“你如今竟闲的八卦女儿家的亲事,真是该为你找个贤妻管管你了。” 拓跋辰竟不拒绝:“听闻宇文部的首领有个心爱的妹妹,有倾国倾城之貌,若要娶妻,也当娶此女为妻,也不枉我拓跋辰的英姿俊才。” 正当拓跋夜奇怪之际,他又道:“可是我若娶了她,便成了宇文昌的妹夫,那今后我在鲜卑的威望又大大提升了,不知父汗会不会因此考虑我为继承人也说不定。” 拓跋夜笑道:“不知你小子竟如此心机,可若是我娶得那宇文小姐,你的继承人之位怕是没戏了吧。” 此言正中拓跋辰下怀,他借机顺势道:“那不如大哥同我打个赌如何,谁若娶得那宇文家的小姐,谁便继承父汗之位。” 拓跋夜自知又被小辰下套,可是若我不陪你胡闹,谁又能陪你呢。他笑笑:“一言为定。” 小奇嘬了一口茶,难掩惊讶:“你娶宇文小姐全是因为和那混账顽劣的二公子的一个赌?” 拓跋夜淡淡一笑:“也不全是,只是想到若我不得不娶了别的女子为妻,钰儿她就不必再为等我空耗年华了。” “什么?你娶宇文小姐是为了钰儿?我以为你和钰儿早已”小奇想了想,好像拓跋夜并没有给钰儿任何许诺,只是钰儿一直一头热而已。 “现下你可都明白了,可以让我休息了吧。” “不过你既然任意女子都娶得,为何不娶钰儿呢?” “若是选择伤害一个,我必然不会选择钰儿。” “你为了不耽误钰儿,就选择了宇文小姐?” “不错,”耽误别人,总比耽误钰儿强,这是拓跋夜如此简单而霸道的逻辑,最理不清男女之事的他,只能试着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能否别再纠结这些儿女情长了。” “我也是不想纠结你的儿女情长啊,红尘太乱,贫僧来错地方了。” 拓跋夜扑哧一笑,“本公子何时允许你出家了,放心,今后我一定会给你和小辰一一选个好媳妇。” 小奇清秀面孔瞬时满面通红,强硬转移话题:“不知那个顽劣公子是否会到灵犀宫闹上一番?” 拓跋夜了然笑道:“不会。” 小奇正待继续询问,拓跋夜翻身倒在塌上背对着他:“关门不送。” 小奇虽有些死脑筋,但是并不傻。拓跋夜愿意说给他听,便会不厌其烦的解释,若是不愿说的事,任谁都撬不开他的嘴。拓跋兄弟之间,许是只有他们二人明白。他却不知道,拓跋夜不需要谁明白他,他只希望他做的一切,对那个人有帮助,便都值得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七章 容颜尽毁生疑虑 宇文昌一早就派人请拓跋夜到泰华殿议事,推开殿门,拓跋夜只身行进,殿中除了宇文昌还有面戴轻纱的盈盈少女立于一旁,虽看不清容貌,但身姿清雅,仪态非凡,仅露的双眸灿若星辰却又含一丝凉薄。他当下意会,谦谦有礼道:“想必昌大人身旁的就是名满天下的新月小姐。” 新月礼貌的微微点头,眸色微垂,不知那晚他是否看清她,如今又会否认出她。殿中只这三人,宇文昌不再客套,直入主题:“今日请拓跋公子来此,便是商讨联姻之事。实不相瞒,此前我曾安排新月代我出宫考察民情,岂料”话及此处,宇文昌面露哀色,忧伤的眸子望向新月,“岂料月儿所住的客栈竟忽起大火,月儿逃避不及,容貌尽毁。” 拓跋夜闻之大惊,面前的端秀佳人竟毁了容貌,着实令人叹惋。 宇文昌叹了一口气,“月儿是为我才经历此劫,却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保护不周,现下吾妹身心俱伤,吾愿亲眼瞧着她一日日渐好,若吾妹容貌有幸恢复之日,定将其嫁于拓跋公子。” 拓跋夜沉思片刻,答道:“新月小姐遭此大劫确是天妒红颜,劳昌大人费心照顾。全依昌大人所言,只是我等昨日方至,不知可否再占用方清轩几日休整生息?” 宇文昌点头笑道:“无妨,拓跋公子请便。” 在拓跋夜回方清轩的路上,小奇迎面而来,好奇道:“如何?” 拓跋夜淡淡道:“宇文新月的脸毁了。” “什么?” 拓跋夜只好将宇文昌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得小奇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竟有此事,听闻新月小姐才貌双绝,女子容貌比命还重,此番打击不知能否承受?” 拓跋夜仿佛没听见般,双眉紧锁不知想些什么。 小奇继续道:“那现下如何,堂堂拓跋可汗之子,也不能娶个面容尽毁的女子为妻,岂不遭世人嘲笑!” “此事回去再议。” 小奇不明还有什么可议的,但还是跟着回了方清轩,拓跋夜关紧房门,“你说,在接到我部婚书后,竟派新月出宫,是不是有所不妥?” “虽然是有点,但是宇文昌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 “他竟然派唯一的妹妹出宫,竟不做完全准备,派人保护吗?” 小奇恍然大悟:“你是说”又转念道,“但是他没有必要骗我们啊。” “无论真假,此事还需调查。” 派人回报的结果当夜客栈确有大火,失火期间宇文新月确在店中。 “看来宇文昌说的是真的。一来他怎会拿自己妹妹的容貌说假,若只是不欲与我部联姻,又说不通,两族联姻对他宇文部百利而无一害。二来若是新月小姐有心上人,也只需言明,没必要大费周章,编此谎言。你是未来的拓跋可汗,放眼天下,还有谁比得上你,能与新月小姐相配的绝无仅有。所以看来是你多心了。” 拓跋夜嗓音低沉道:“小奇。” “嗯?” “你若是再给我灌蜜糖,我就求父汗将冷鸢赐婚于你。” 小奇不禁打了个寒颤,言辞颤颤道:“夜公子说笑了,若是让小奇和巫女冷鸢在一处,说不定几时就被下了蛊,一时混沌不醒,一时头疼欲裂,还如何为拓跋部尽忠啊!” “你若是在女子面前也能如此巧言,怕是第二个小辰咯!” “嘿嘿,辰公子的蜜语甜言只说给佳人,小奇的肺腑之言只道给夜公子一人。” “鬼话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八章 黯月流光约佳人 拓跋夜离开泰华殿后,新月惴惴不安道,“哥哥之前是一时为月儿担忧乱了心寸,才当了真。可是拓跋夜一心联姻如今却败兴而归,实不能甘心,恐怕会多生疑虑。” 宇文昌话道:“这两日就委屈月儿留在房中,只当神伤心碎,不愿见人。待他走了,此事便了了。” 果不出所料,拓跋夜一日之内连找新月三次,均被拒之门外,却令其疑心愈重。 时不待人,拓跋夜当晚将碧瑶堵在暖月阁门口,寂寂夜色中传来男子充满磁性的嗓音:“碧瑶姑娘,”不同于青天白日时的凛然冷峻,此刻他亲切如寻常百姓家的儿郎般,温和笑道:“今早我来时,碧瑶姑娘一眼便认出我,不知你我二人是否在哪里见过?” 碧瑶一时不察,在灵犀宫他二人今日是第一次见,之所以认出他,自然是在宫外。忽然被拓跋夜问及,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拓跋夜似不在意碧瑶的吞吐沉默,“听闻新月小姐遭遇意外时,碧瑶姑娘也在身旁,不知有否受伤?” 眼前的拓跋夜极尽温柔,神色关切令碧瑶心神慌乱,面色泛红:“碧瑶无事,谢拓跋公子挂怀。” “你也知晓,此番我是为联姻而来,却不想新月小姐遭遇祸劫,实无缘分。今日见碧瑶姑娘眉目清纯,气质秀雅,着实令人怜爱。不知碧瑶姑娘可有婚嫁之约?”他扬起一抹不同于平日舒朗的笑容,却如这夜色一般极尽魅惑。 碧瑶心神荡漾,从没有男子对她说过这些话,而眼前是拓跋部的大公子,众人之上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无人之下温柔暖语,如魅如惑。其势实非她所能抵挡,故而含羞道:“碧瑶尚待字闺中。”可此话一说,总觉不妥,遂加了一句:“只是碧瑶暂时没有嫁人的念头,只一心服侍小姐。” 拓跋夜笑道:“自古以来,婚嫁皆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碧瑶家中还有何人?” 明明尚存理智,还是被牵着如实答道:“碧瑶自小是孤儿,已将小姐视为亲人。” “既是如此,只能向新月小姐请示了。” 碧瑶慌乱道:“请示什么?” 拓跋夜笑如春风:“要你啊。” 碧瑶不知是欣喜还是激动,一颗心七上八下,忽又摇摇头:“不行不行,虽然拓跋公子乃人中龙凤,能够入了公子的眼是碧瑶的福分,但碧瑶若是跟了公子,岂不是对小姐不敬。” 拓跋夜耐心开解道:“碧瑶姑娘怎会如此想,此番我拓跋部是向宇文部求婚,可是宇文小姐因故不能合婚,自是欠了我拓跋部。如今若能得碧瑶姑娘,也是为宇文部偿了这份情。再则,新月小姐心地善良,怎会让碧瑶姑娘孤独终老,终究是要为你择个良人。就看碧瑶姑娘是想那时听从安排随便嫁个人,还是选择自己中意之人携手相伴?” 碧瑶没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竟在这初冬时节悄然而至,被拓跋夜说的心花乱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缓缓开口道:“此事太过突然,还容碧瑶想一想。” 拓跋夜道:“此事无须碧瑶姑娘开口,只需让我亲自同新月小姐细细阐明,一切由你家小姐做主,也免得你为难,可好?” 碧瑶想着既然小姐不愿嫁到拓跋部,若能以自身代小姐嫁了,也是帮了小姐,再则拓跋夜若是心在自己身上,就不会难为小姐,以免小姐毁容一事被揭穿。而自己此生恐难再遇与拓跋夜堪比之人,这一生也算有了好归宿。她思虑再三,问道:“只是小姐现在不愿见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不难,明日你将小姐带出来,可说是昌大人邀她前去,届时交给我即可。” “好,小姐最喜去镜游亭赏湖,明日午时我将小姐带去。” “一言为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十九章 一睹芳容定终身 镜游亭中,新月姗姗来迟却不见哥哥身影,着实不是哥哥的行事作风,他向来不会让她空等。 远处长桥上玄色人影踏步而来,竟是拓跋夜。新月心中隐隐不安,碧瑶骗了她,而拓跋夜此行目的更为危险。她将面纱紧了紧,背对着来人冷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若是拓跋公子喜欢这里的景色,新月就不打扰了。” “如此良辰美景,一人独赏岂不浪费,瞧我带什么了?”拓跋夜手提着一壶美酒自行坐下,他打开壶盖,将酒涓涓倒入杯中,任凭酒香四溢。 熟悉的香气传入鼻中,秀眉微蹙:“哪里来的桂花酿?” “今日到昌大人处要来的。” 新月转身质问:“是碧瑶告诉你的?” “既然新月小姐独爱桂花酿,不如与在下一同品尝如何?” “拓跋公子好手段,短短两日竟然能收买伴我多年的侍女。” “昌大人真是小气,只给了两坛酒,却不愿告知酿酒的方子,这般醇香回甘的桂花酿世间绝无仅有。” “话不投机,恕不奉陪。” 新月正欲离开,拓跋夜伸手拦住去路,“新月小姐这般不愿同我一处,是否心虚?” 经此一问,新月冷清的眸子闪烁着避开拓跋夜灼灼的目光。 拓跋夜将酒杯举在新月面前,正色道:“这杯敬新月小姐,为两邦之交。” 新月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停在他手中的酒杯,这酒如何当着拓跋夜的面喝,面纱下完好的容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瞧见,可这酒不喝不知他接下来会如何。即便他心有怀疑,只要没有当面揭穿,这戏便可以一直演下去。 她冷冷道:“难道拓跋公子是存心让我难堪?明知我容貌已毁,却要我当着你的面,露出可怖的容颜吗?” 拓跋夜转言道:“既然新月小姐不方便饮酒,不如改为在下为小姐舞剑如何?” “不必了,我” 拓跋夜打断道:“新月小姐已经拒绝了在下敬的酒,如今还要拒绝在下自请舞剑的心意吗?是不是太不给我拓跋夜的面子了!” 新月无奈道:“拓跋公子多虑了,新月无意打扰公子的雅兴,既然如此,劳请公子大驾。” 拓跋夜舞的一手好剑,如行云流水,此时若有曲乐伴奏,更能显现舞艺与剑法的双绝。正在新月欣赏之际,拓跋夜脚下一个不稳,竟踉跄着扑在新月身上,手中的剑擦着新月的面纱划过,面纱飘飘坠地间,新月娇嫩白皙的脸蛋就在拓跋夜眼前,这容颜如画中仙子模样,仙姿玉貌,如出水芙蓉,潋滟多姿。 此时新月已然无路可躲,她自己就在拓跋夜的怀中紧紧抱着。两人眼中皆是惊诧,心中却各自起伏。初冬的湖水泛着凉意,此时的两人却燥热不安。 新月侧目率先开口:“你先放开我。” 一切尽在掌握的拓跋夜此时却慌张的松开手,预先准备的言词此时皆忘在脑后,只觉心中颤颤双手亦不知何处安置。 而被揭穿的新月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静静看向拓跋夜。 时间对于二人来讲,已然静止。 若不是小奇匆匆赶至,恐怕两人要对视到黄昏再至黎明。 他此行目的就是想告诉拓跋夜,他在宫中无事遛弯时,好巧不巧的遇见了那日留宿在营帐中的女子,那女子竟是碧瑶。而眼前与拓跋夜在一起的,竟也是与碧瑶一起的女子,不是宇文新月是谁。这些话还未说出口,竟也脑子不够用的几番思索起来,三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拓跋夜复而冷静道:“何事?” 小奇还未理清楚,只道:“新月小姐容貌完好?此当如何?” 拓跋夜淡笑着:“既然新月小姐容貌已然恢复,自当同我完婚。” 这话传入新月耳中如雷霆之击,震馈心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章 可怜孤命比纸薄 月华如水,渗着凉意,新月落寞的坐在案前,眼下她没了一丝主意。紫色的身影面向跪在地上的碧瑶恨恨道:“你出卖了小姐,如今还有脸求饶吗?” 碧瑶哭叫道:“不是的,我没有出卖小姐,我是想帮小姐的。” 一直不发一语的新月怒色道:“让她走,我再也不想看见她。” “小姐,小姐你听我解释” 梨花带雨的碧瑶并没有得到一丝怜悯,被阿珠提起衣襟推出了门外,“这次你犯了大错,别说小姐不想见你,日后若让我见着你,只怕我手中的剑会不由自主的亲近你。” “阿珠,你信我,我怎么会害小姐,我也是” “若不是你骗小姐过去,拓跋夜怎会揭穿小姐的面纱,小姐怎会被迫离开昌大人嫁于拓跋夜!” 碧瑶心中万分委屈,却难辞其咎。她咽了咽口水,“我去找拓跋公子问清楚。” 阿珠冷眸泛着杀意:“你背叛了小姐,就别再回来,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碧瑶噙着泪水在门外对着房内的新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若我不能阻止小姐嫁于拓跋夜,碧瑶愿以死明鉴!” 抱着一丝希望的碧瑶奔至方清轩,擦干眼泪叫门道:“碧瑶求见拓跋公子!” 门内来人嬉笑道:“碧瑶姑娘,这么晚来找我家公子,怕有些不妥吧。” “拓跋公子当初不也是夜访暖月阁亲近碧瑶的么?” 小奇回头望了眼坐于庭中的拓跋夜,回身对碧瑶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只是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之门你也敢入?劝姑娘一句,回头是岸。” “你这人说话奇怪,此次我必要亲自同拓跋公子问清楚。究竟是我闯了地狱,还是魔鬼选中了我?” 小奇撇撇嘴让开路,心道:又一个被拓跋家坑害的无辜女子哉! 碧瑶望着几步之外曾对她柔情似水表达爱慕之情的拓跋夜,此刻在那人的眼中寻不到一丝温柔,令她怅然若失。 想到此行的目的,碧瑶不卑不亢道:“拓跋公子曾答应碧瑶同小姐说的事,公子可说了?” 拓跋夜饮了一口桂花酿,表情满足道:“正当我想说起时,却发现新月小姐的容貌竟恢复如初,按照之前两邦的约定,只得同新月小姐完婚。” 碧瑶苦笑着:“是我太傻,害了小姐。”瞧着拓跋夜毫无愧疚的表情,她不甘道:“你这般欺骗我,如此阴险小人配不上我家小姐!” 拓跋夜冷哼一声:“是么?我倒觉得我与你家小姐相配极了,她竟以失火毁容之言意欲悔婚,是你宇文部欺我在先,我只不过是揭穿了你们的谎言罢了。再则,你们欺骗的是我整个拓跋部,而我只骗了你一人,要怪就怪你们小姐或是昌大人,我拓跋夜究竟哪分配不上宇文新月,何以费尽心思合谋欺我,拒绝两邦联姻大计,不顾日后联盟!” 碧瑶忽而看破世事般摇摇头:“我家小姐一颗赤诚之心,而你呢?眼中无她,心中亦无她,只把她当作交换部落联盟的筹码,你的充满欲望的野心怎么与她的纯善之心相较?” 说罢,碧瑶游魂般的离开方清轩,月光下她羸弱的身躯踽踽独行,自言自语道:“是碧瑶太蠢才害得小姐所托非人,是自己害了小姐的一生,碧瑶对不起小姐” 一路漫无目的的行过,不知不觉来到了新月最喜的镜游亭,碧瑶第一次一个人欣赏雁湖的夜景,万籁俱寂,湖水幽深如墨,湖中的月光微荡飘渺,如新月可预见的未来,寂寥空洞,任谁也无法触碰,因为那水中月,一碰就碎了。 “小姐,对不起” “嘭咚”一声,碧瑶坠入湖中,水中的月光泛成涟涟银白的微波,荡漾开来,只不消一会,又恢复成一颗圆满的水中月,好像从未破碎,始终如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两地情缘初始来 方清轩中庭院寂寂无声,拓跋夜恍然:“难道我错了?” 小奇上前道:“你的心在于天下,她不过是妇人之见,不必放在心上。” 拓跋夜愁眉道:“我不想娶钰儿就是不想耽误她的幸福,可如今,却耽误了新月的一生。” 两部联姻在即,宇文昌来到暖月阁,身后的侍女琉璃端着一个锦盒,宇文昌打开锦盒将盒中物小心取出,“还记得这个吗?” 新月欣喜道:“这是母亲视作珍宝之物,说是当年父亲娶母亲时,亲手戴在她发髻上的。而后哥哥娶芸姐姐时,又送于她”新月隐隐有种失落,接着叹气道:“奈何天妒红颜,芸姐姐竟难产而死,连刚出世的孩子也早夭。” 往事如风,吹过便散了,留下的痕迹不过是残枝败柳,不堪入目。 宇文昌轻轻将手中的赤色凤尾珠钗戴于新月墨发间,微笑道:“月儿,如今就剩你我兄妹二人,就将它当作是哥哥陪着你吧。” 新月道:“可这不是哥哥送给未来妻子的么?” “这是宇文家族之物,如今你却独自前往拓跋,就留作一个念想吧。”宇文昌示意琉璃走到二人中间,“你身边没个贴己的人我不放心,就让琉璃陪着你吧。” “听闻碧瑶她” “你可伤心?” 新月笑笑:“如今能伤我心的人和事怕是没几个了。” “害你如此之人,死不足惜。”宇文昌眼中杀气忽而闪过,复又温和道:“琉璃,今后你就留在月儿身边替我照顾她。” “是,大人。” 琉璃是宇文昌身边的心腹,为人机警聪慧,最重要的是对宇文昌忠心不二,为其肝脑涂地杀人放火亦不会眨眼,就如同昨夜在月明风清的湖边,向心灰意冷的碧瑶伸出的罪恶之手。她的心也许是黑的,但对宇文昌,永远是赤诚一片。如此之人,才放心留在新月身边。 宇文昌想了又想,还是问了:“如果那时清岚没有离开,你对他” 不知哥哥为何此时提起清岚,如今她已释怀:“那时确觉得清岚是难得的才子,不同于寻常贵族子弟,出身名门不自视甚高,出入红尘而一派清雅,着实吸引了我。可终究只是过客。” 宇文昌坦言道:“当时我以为,族中武者文韬,文者清岚,二人可与月儿相配。” 新月道:“只是感情不能强求,若是注定,该来则来。哥哥一定是想,月儿的夫婿只能是人中龙凤,可如今族中无人,拓跋部的可汗长子,许是佳选。” 宇文昌一阵心痛,他不知怎么办,看来自此想把她留在身边已是奢念。不论是文韬还是清岚,他都可以让她留在他的羽翼下,保护她。如今命运却吝啬的只给了他一条路。若这便是他们今生的缘分,是注定,正如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血亲情缘。那么他是如何都斗不过天命。 天命不从,罪孽深重。 新月离开那日,宇文昌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他无法为她送行,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留下脆弱的眼泪,而新月是他唯一的软肋。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新月早晚要嫁人。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才明白心有多痛。 众人皆不解,宇文部独一无二的新月小姐远嫁拓跋,他唯一的哥哥昌大人竟然不亲自送行,只派下臣打点事宜。 小奇从人群中走过,停在阿珠面前打量道,“又见面了。” 阿珠斜瞥道:“如何,要再比试一番吗?” 小奇盯着阿珠剑鞘上光芒四射的青兰宝石,说道:“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之前就在困惑是何等身份之人才拥有此剑,如今虽知晓阿珠的身份,却还是对她手中的剑好奇不已。 阿珠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拓跋夜身边的人她只觉厌恶。 拓跋部队已整装待发,新月候于一旁,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而她却在等着一个不会出现的人。阿珠怕是唯一一个明白宇文昌不会出现的原因,她却无法阻止新月的等待。 半晌,拓跋夜走向新月道:“新月小姐放心,待回到拓跋无极宫定会举行隆重的行婚礼,绝不会亏待于你。” 新月遥望明晃晃的日光,心道:你是不会来了。这样也好,这样他人便不会瞧见月儿的眼泪,以后也绝不会。 “启程吧。”新月背对着宫殿决然离去,她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她怕舍不得,她怕别人会瞧见她遗恨的泪水。 拓跋夜隔着马车的布帘将锦盒递进来:“这是极为罕有的南海珍珠,算是你我的订婚礼。” 新月接过,打开锦盒,珍珠圆润明亮,一副漂亮的耳铛。她取出戴上,明艳动人。车内同行的琉璃却瞧见她两行清泪簌簌流下。只见新月缓缓摘下墨发间赤红的凤尾珠钗,递给琉璃,吩咐道:“这个就交由你保管。” 一声号令,拓跋队伍整齐离行,号角声声,嘹亮中却感丝丝凄凉。以后这灵犀宫,年年月月寂寥如寒冬。 你莫要责怪,为这一天,我已准备许久,是时候放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初识不知情何起 拓跋部队行离景安城外休憩驻扎期间,小奇乐呵呵为拓跋夜端来一杯热茶;“快来尝尝!这是我方才在草地里采摘的新鲜花瓣,香气逼人。” 拓跋夜接过闻了闻,赞叹道:“嗯,真香!”他放下茶杯说道:“这么香的茶,女子都该喜欢吧。将它送去给新月。” 小奇闻言撅嘴讪讪离去,好心好意给你,你却将它给你的女人。真是重色轻友!小奇是心中藏不住话的人,他将茶放在新月面前,说道:“这是我专程为夜公子沏的茶,可他一心想着你,万不要辜负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新月听后一饮而尽,虽无什么情分,可这未婚夫还是有点样子的。 “这茶香的出奇,很是醉人。”新月忽觉午后阳光慵懒,睡意十足,准备打发小奇离开,“替我谢谢夜公子。” 新月这一睡至天黑而未醒,琉璃进入帐中点燃烛火后,准备叫醒她用晚膳,才发现新月竟然陷入昏迷,如何也叫不醒。拓跋夜,小奇,阿珠和巫医席城纷纷进入帐中查探,昏迷之因在于中毒,中毒之由在于茶,正是小奇今日所采摘的花瓣所泡之茶。好在席城医术高明,而此花之毒新月所中不深,待她醒后服一剂良药即可康复。果然不出两个时辰,新月睁开朦胧睡眼,却发现一屋子人在自己的睡帐中,有些恼怒:“琉璃,这些人在我熟睡时进来作甚。” 琉璃解释道:“小姐,你中毒昏迷了,已经足足睡了六个时辰。” 新月慢慢起身,发现浑身无力,琉璃所言不假。 席城上前一步,眉目温和道:“那茶中的花有剧毒,会致人昏迷乃至死亡,好在姑娘所中毒性不深,待会药熬好服过即可,若将毒性完全祛除还需多服两日,稍加静养即可痊愈。” 众人闻言皆安下心来,琉璃感谢道:“有劳席城先生,琉璃这就陪您取药。” 新月的毒算是解了,可这事还没完。拓跋夜指责小奇道:“花瓣是否有毒你都不知,竟取来泡茶,如此粗心大意,害得新月中毒昏迷。” 此刻小奇自然明白拓跋夜须给宇文新月一个交代,可他此刻心中却道:好在你对那宇文新月上心,将好茶送作人情,不然中毒的怕就是你自己了。 得知新月无碍后,阿珠怒目斜视:“你居心何在,竟谋害小姐!” 小奇理直气壮道:“我好心给你家小姐煮了茶,如果知道那茶有毒,我自然不会给她饮。总之是我一时大意,害得她中毒,的确是我之过。”他转身向拓跋夜躬身道:“请公子责罚!” “你想让他徇私吗?” 小奇抬头白了眼咄咄逼人的阿珠:“小奇是拓跋部的人,犯了错自然由公子责罚,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阿珠气愤道:“你害的人是小姐,如何处置自是由小姐来定,你休想逃过罪责!” 二人怒目相对,帐中气氛跌至冰点,拓跋夜目光停在新月因中毒而泛青的面容,低声询问道:“你想如何处置小奇?” 新月声音无力道:“小奇虽无意伤害于我,此事终究是因他而起,不如在回到无极宫之前,就委托小奇保护我的安全。” 拓跋夜点点头:“就依新月小姐,”朝小奇道:“还不感谢新月小姐的宽容雅量!” 小奇确是没想过新月竟会这般宽恕于他,诚恳道:“谢过新月小姐!” 而阿珠此刻面露不甘,对此决定心中极为反对,却不想忤逆小姐,只得隐忍暂且放过小奇。 拓跋夜缓步来到新月床前,“这里我来照顾就好。” 小奇同阿珠彼此嫌恶的对视后,双双离开。 帐中拓跋夜语声温柔:“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新月心中一紧,没想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拓跋夜竟会向她认错,不知该说没关系还是怨他逼婚于她。 恰时琉璃端着汤药进来,拓跋夜接过亲自喂药给她,新月只觉难为情:“给琉璃就好。” “你我已经是未婚夫妻了,照顾你是我的本分,何况你又是因为我的人才中毒,理当由我亲自喂你服药。” 新月第一次由陌生的男子喂药给自己,十分不自在,呡了一小口皱起眉头:“太苦了。” “是么?”拓跋夜尝了一口,其中确有药材的苦味,但并非难以下咽,“从前生病时,你是如何才愿喝药呢?” 新月回忆道:“那时,哥哥总会想办法将苦药变成甜汤。” 拓跋夜目光探向琉璃,琉璃会意的摇摇头,她虽在宇文昌身边,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哄新月服药。 拓跋夜稍作思忖:“加些蜂蜜如何?” “不必麻烦。”新月接过药碗眉目紧锁一饮而尽,药的苦味从喉咙蔓延开来,难过的不住咳嗽,好像要将喝下的药尽数呕出来。那药太苦,穿过肠胃已然流进她的心里。 拓跋夜不忍她这般难受,反复轻抚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咳嗽,可他分明感受到新月忽然僵硬的身躯和她疏冷的眼神。他只得放开手,起身面向琉璃:“好好照顾她。”拓跋夜心中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新月的营帐。 帐外不远处小奇正和阿珠吵得不可开交。 “你若是不服,我们便来比试比试,叫你心服口服!” “哼,若是将你打残了,你还如何完成保护小姐的使命?” “新月小姐如此宽宏大量只命小奇保护于他,此事便了。你何以咄咄逼人?” “但凡伤害小姐者,罪不可恕。”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难道还不相信?” “谁知你怀的什么心思!” “随便你,想打我小奇便奉陪!” “等小姐安然回到无极宫后,你就等着安排后事吧!” “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你这小妮子说话怎这般狠毒!” 拓跋夜负手而立窃笑的瞧着一出好戏,原来小奇也能在女子面前滔滔不绝。 阿珠瞥见拓跋夜,继续没好气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主子出来了。” 小奇回头看见拓跋夜,复又转身,可阿珠只留下她傲慢的背影。 小奇憋气喊道:“你说谁是狗呢!” 拓跋夜走上前,打趣道:“谁说小奇和女子说上三句话就脸红。” “她?她哪里是女子,明明是毒妇!” “哦不过你现在确实脸红了” 小奇呆怔了一下,复道:“若是脸红,也是被她气的。” 拓跋夜轻笑不语。 小奇正经道:“你似乎对新月小姐很上心。” “她即将是自己的妻子了,对她好不是应尽的责任么。” “原来拓跋夜也是有心的。” “这些年你都是怎么看我的?” “之前你只对自己在乎的人有情有义,对不相干的人嘛,就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可如今对那个新月小姐似乎有些人情味。” “她只是一个女子,以后也只能依附于我,我不待她好些,她又能指望谁呢?” 小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三章 甘为赌注付一生 拓跋部队原地驻扎了两日,新月的身子也已痊愈。严冬初雪姗姗来迟,漫天飞舞的雪花如落英缤纷,万物一片银白素裹,清雅唯美。马蹄哒哒声响渐行渐近,拓跋夜警觉凝重的面色待看清来人后喜形于色。 白色的骏马踏着飞雪而来,坐骑上的男子意气风发,翩翩而至。伴着骏马的嘶吼,男子轻身下马,笑如暖日清风,明媚舒朗:“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拓跋夜笑意盎然搂过男子的肩:“来的正好,你我兄弟二人在这初雪之际,把酒言欢!” 男子嘴角含笑从拓跋夜臂中脱身:“此言差矣,我可没有什么乐事要同你讲。”他挑挑眉:“不过你似乎有喜事吧?” 拓跋夜笑道:“此事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喜事吧,为此喝上几杯不值么?” “那何不先带我瞧瞧你的新娘子?” 拓跋夜笑意淡去:“她现在并不方便。” “哦?” “不如边喝边聊吧。” 回到拓跋夜帐中,男子问道:“小奇呢?” 拓跋夜摇摇头,“说来话长,你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够你我喝上一壶的了。” 帐外寒风渐起,冰雪交融,酒桌前二人酣畅淋漓,共话桑麻。 从午后至黄昏,两人醉意不浅,相继入塌同眠。 男子醒来时天色漆黑,拓跋夜已燃起烛火正坐于桌前饮茶,闻声开口道:“几日不见你的酒量却不及从前。” 塌上之人起身穿上银靴,不以为意:“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饮酒不过是为一醉。” “醉生梦死的生活确实适合你。” 男子不加理会,自顾自啄了一口清茶:“是不是该让我见见未来的嫂子了?” 拓跋夜叹了口气:“你小子,对于好奇的事就急不可耐,不感兴趣的事便理都不理。” “知我者夜公子,烦请带路吧!” 拓跋夜拗不过他,带他来到新月帐前,叮嘱道:“一会见到她,可不许拿出你调戏良家妇女那一套,可记着了?” 男子拍拍胸脯:“放心吧,我绝不会施展我的美男计企图勾引未来嫂子的,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目标了。” “目标?” “不错,只可惜目标现在失踪了,这也是我准备向你打听的。” “你的目标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倒是好奇了,你准备向我打听什么呢?” “你可还记得在入景安城前,曾有女子留宿于拓跋营帐?” 拓跋夜心中一惊,他自然记得,正是当时假借晴绵之名的宇文新月,阿珠和碧瑶。而他的目标是谁呢? 正当拓跋夜寻思之际,新月的帐帘被掀开,迎面而来的正是新月本人,阿珠和她的冤家小奇陪在左右。 小奇见到男子惊呼:“二公子!” 而拓跋辰惊喜的目光落在新月身上,“你怎么在这里?” 新月在此处碰见那个她既熟悉又想躲避的人,心中忑忑不安,双手紧握动弹不得,只得尴尬杵在原地。 小奇在二人之间巡视一番,问道:“二公子认得新月小姐?” 拓跋辰闪着光芒的眼神渐渐暗淡,“呵,你就是宇文新月?” 寒风呼啸而过,席卷着地上的落雪打在众人的身上,阿珠开口道:“外面天冷,小姐身子未愈,还是回去歇息吧。” 拓跋夜心中了然,接道:“也好,有话明日再叙!” 那一夜,拓跋辰在白雪皑皑的山上望了一整夜的月亮。 清晨,拓跋辰浑身寒气来到拓跋夜身边,脸色被冻得惨白,却笑嘻嘻道:“还记得那个赌约吗?” 拓跋夜瞧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略有担忧:“你是说宇文新月。”他们曾以新月打赌,以继任可汗为注,意在得新月者得天下。 “不错,你可不会反悔的吼。”拓跋辰眼角微眯:“其实呢,一开始只是觉得新月与我认识的其他女子不太一样,感到好奇罢了。不过这次倒不如比一比,谁能先打动她的心!” 拓跋夜第一次内心感到惶恐,他深怕这个叫新月的女子会摧毁向来玩世不恭,洒脱不羁的弟弟。他分明看到拓跋辰表面戏谑下的坚定眼神。他不会允许新月轻易俘虏拓跋辰的心,他绝不会让她毁了他的弟弟。 拓跋夜试探地问道:“若她先爱上了你,你要如何?” 见拓跋辰笑容凝滞,低眸沉思,拓跋夜继续逼问:“向来追求自由的你,是要自由,还是要她?” “怎么还没开始,你便认输了?”拓跋辰抬眸,笑意微浅。那眼眸深处藏了一份彷徨,失了坚定。拓跋辰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或许是他不敢想。 “没见过抢哥哥女人的人,还像你这般理直气壮。” “此言差矣,你当我未入灵犀宫,便什么都不知晓么。宇文新月至始至终都不愿嫁你,虽然最后被你强行带了回来,但终未成婚,如何便成了你的女人。” “可是婚书清清楚楚写的是拓跋夜三个字。” 拓跋辰付之一笑:“那又如何,届时新月若与我心同,再重拟一份婚书写明拓跋辰即可,两部都不会有异议,皆大欢喜。这等小事哥哥又何须放在心上?” 看来拓跋辰心意已决,可若同宇文新月成婚,你又如何脱离这万千世俗,政治喧嚣?当日打赌迎娶宇文新月,在向父汗请婚之时假意迟我一步,千里迢迢来到景安城却不入灵犀宫,如今却这般执意为那新月,难不成你竟为了她甘愿一生束缚于部族政治?即使去做向来不屑的拓跋可汗也在所不惜吗? 想到这里,拓跋夜不禁心生冷汗,若要阻止他毁掉这一切,只有继续他的赌约。 这一次,他必须赢。 “好,这一次,哥哥还是不会让你的。” 拓跋辰坚定一笑:“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四章 绵绵情意心中涌 为了等拓跋辰的随从们跟上队伍,拓跋部队在原地多停留了一日。 这一天新月在帐中惴惴不安,没曾想身为拓跋夜的未婚妻,在迎亲之前差点露宿街头,浑身湿透的被拓跋部收留,这些拓跋夜虽未追究,但已然遭人口舌,如今在破庙中险些被人轻侮的事情也要被揭露,她的名声何在,宇文部的颜面何存!她左思右想,如何让知情之人乖乖闭嘴,却莫可奈何。那人乃是拓跋夜的亲弟弟,两人又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实在是没有道理不将他知道的告诉他哥哥。 正在她冥思苦想,忧闷抑郁之际,拓跋辰不请自来。 新月着实奇怪,阿珠和琉璃怎会不通知自己便放他进来。 来者潇洒自若,如进自家门般,在新月塌旁落座:“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新月娥眉微蹙:“我的表情怎么了?” “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好猜的女子,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对我的到来十分存疑,一则你的贴身女侍卫阿珠为何没有拦着我,也没有及时向你通报;二则我此番来的目的为何。是也不是。” 拓跋辰颇为自信的道出新月的心思,这令她感到气恼。 “我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优点太多,善解人意啦,宽怀大度啊,性情温柔,感情又专一,最重要的是颜如宋玉,风度翩翩,气质非凡呐!” 拓跋辰一股脑的夸耀着自己令新月愈加迷惑,难不成这拓跋二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拓跋辰瞥见新月鄙夷的眼神,撇撇嘴道:“你不要质疑嘛!我能如此进入你的营帐,是我偷偷跟阿珠说,如果她不让我进来,我就买个猪头面具让她在你成亲那天戴着。” 新月哑然失笑:“你还真会算人心,阿珠唯一一件丢人的事都被你捏在手里了。不过下不为例,我怕她会忍不住杀你泄愤。” 拓跋辰笑道:“那是自然,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既然此番跟她说了,往后便不会说。可你那件丢脸的事,我得好好想想威胁你点什么好呢。” 咯噔一声,新月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好一个拓跋辰。她沉住气问道:“来之前,没有想好吗?” 拓跋辰纤长手指在案上敲打几下,似在思索:“以后想到再说吧。你欠我一份人情,我为你保守一个秘密。如何?” 这个拓跋辰,不知他的出现是好是坏。若说好,为何如一个偷窥者潜伏在自己身边,自在不得;若说不好,又为何自己担心之事被他轻轻点破,竟无后事之忧? 他说,此番说过,往后便不会说。他为何要为自己守口如瓶? 他说要为自己保守一个秘密,她深信不疑。 绍言等人归队后,拓跋部队便出发回拓跋。途中晴空万里,玉树琼枝,银霜满地。新月坐在马车中掀开布帘望去,银光耀眼,冰凝雪积,甚是壮丽。 近处拓跋辰白衣锦装坐于骏马之上,阳光打在他白皙的侧脸上光彩耀人。看来你少说的优点还很多,玉树临风便是其中一个。她心中念叨,脸上却喜眉笑目而不自知。 许是感受到身后温暖的目光,拓跋辰适时的回头,正对上新月笑容可掬的魅惑脸庞。神思恍惚间,拓跋辰险些从马上摔下。而新月亦慌忙放下布帘,一时间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拓跋辰定了定心神,想到刚才新月偷偷看着他笑,他便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眉飞眼笑。他第一次有了爱情的感觉。第一次觉得,她好像有点喜欢我,这样真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五章 姗姗来迟青衫扬 拓跋部队在冬日暖阳下井然有序的行进,只见迎面一名女子青衫飞扬一马当先,身后若干人等亦骑马追随,行至队伍前女子容貌清晰可见,玲珑面孔上长着一双柔和的铜铃眼,极尽温柔。只听她冲着队伍中间勒马喊道:“辰哥哥!” 如此甜美清脆而熟悉的声音,正是贺家最宠爱的小女儿贺雅本人。拓跋辰行至贺雅跟前,朗声问道:“你怎会到这里来?” 贺雅难掩兴奋之情,又瞬间黯然道:“辰哥哥,钰姐姐丢了。” 意外之客使得拓跋部队中止行程,贺雅口中的钰姐姐是纥奚家的独女,她与拓跋夜的不解之缘亦是拓跋夜心中的伤痛。 钰儿的哥哥纥奚浩若在她七岁那年,因为和拓跋夜比胆量,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约定,在深夜子时到十里外的小山坡碰面,谁先害怕逃离,谁便输了。 谁知在山坡凉亭内孤身一人等了整整一晚的拓跋夜,永远也等不到那个人了。在拓跋夜悻悻而返,到纥奚家质问纥奚浩若为何爽约之时,从浩若房中传出的嚎啕大哭之声让年少的拓跋夜心慌意乱,腿软无力。 拓跋夜越走近那个人的房间,哭声就越清晰。他悄悄走近,赫然发现那个本该与他一同出现在山坡的少年,竟僵硬的躺在床榻上,阖目闭口,面无血色。 塌前他的父母神色哀伤,恸哭流泣。他那娇弱的妹妹哭叫道:“哥哥,哥哥!你醒醒,你醒醒,钰儿不要你死!”他不敢置信的走上前,浩若的父亲伤心道:“是夜儿啊,你回吧,我儿他再也没法和你玩了” 拓跋夜寻思许久,终于问道:“他怎么会这样?” 原是快天亮时,家人发现浩若不在房中,便派人四下寻找。终于在十里外的小山坡中,找到已经昏迷不醒的浩若,他当时被毒蛇咬伤,带回家后却因中毒太深,不治身亡。 从此以后,纥奚家没了儿子,只剩钰儿。 失去哥哥的钰儿哭着喊着对拓跋夜说:“你还我哥哥,你把我哥哥还给我!” 拓跋夜自知对不起纥奚家,他对钰儿也有责任。“以后我当你哥哥好不好。” 钰儿哭着不干,却在年少的拓跋夜怀里安稳的睡着了。 之后拓跋夜为了弥补钰儿,总是来找她,他已经把自己当作钰儿的哥哥了。钰儿从怨恨反感到一点点接受他,最后又一点点爱上了他。七岁的孩子哪里记得恨是什么,有个人肯陪着她,哄着她,对她好,她便喜欢和他在一起。 便是从那件事开始,拓跋夜再不敢愧对于人,只愿默默的待人好,从而养成了沉稳的性格。 没有人愿意永远活在伤痛之中,所以拓跋夜与纥奚钰儿终究是缘分浅薄,他不会让一个时刻提醒自己伤痛的人留在身边。所以他才会任何人都娶得,偏偏娶不得她纥奚钰儿。 所以拓跋夜自以为不娶她,是因为他有愧于她,不过是自欺欺人。总是把自己想的太高尚,活的也太累。 若是时光倒转,也许纥奚钰儿才是他最适合的选择。至少,她懂得他却深爱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六章 声东击西敌人计 贺雅与钰儿本是一同来寻拓跋夜,原因不言而明,途中却遭遇劫匪,劫匪人数众多,个个身手敏捷,他们不为钱财,掳走钰儿后消失无踪。拓跋夜等人派人四下打听,沿着线索一路寻找,发现钰儿竟被带往高句丽丸都城,众人只得快马加鞭赶赴高句丽。终于,在丸都城门附近,追查到钰儿的下落,此刻她正被关在牢笼里被贼人贩卖为奴。 发丝凌乱的钰儿终于在这陌生国境等到她心心念念之人,那人正疾步如飞向自己奔来,光彩逼人,气概不凡。钰儿情不自禁叫道:“夜哥哥!” 正在钰儿将纤纤玉手伸向拓跋夜之际,早在暗中埋伏伺机而动的潜伏者纷纷提起兵器拦在拓跋夜面前,众人皆吃惊不已。埋伏者数众,集市上人们皆惊慌逃窜,生怕飞来横祸,命丧当场。一时间拓跋夜等人被敌人团团围住,好在他们所带护卫不少,亦吃不到什么亏。 一阵刀光剑影之后,拓跋夜趁机救出钰儿,却在转身之际,发现护在身后的宇文新月已然落入敌人手中。拓跋夜大惊失色,没想到竟会顾此失彼。殊不知,这是敌人早已设下的声东击西之计。 抓住新月的小贼向贼头请求示下,拓跋夜望去只见贼头目光凶狠,歹毒一笑,勒令道:“杀了她!” 拓跋夜来不及多想,左手将钰儿推向拓跋辰,右臂生生从两柄大刀的缝隙穿过,一剑打落小贼欲解决新月小命的屠刀。敌人没想到拓跋夜如此胆大,待反应过来拓跋夜已经抽剑回身。小贼见形势不妙,拖着新月后退数步,以防拓跋夜将其救回。 而不过两三下,拓跋夜就势不可挡的出现在小贼面前,方一剑刺去救下新月,却见敌人纷纷向二人袭来,拓跋夜方才明白:“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旋即抱起新月飞身落在骏马之上,扬尘而去。 此时敌人不再纠缠拓跋辰等人,皆随贼头撤退向拓跋夜二人追去。阿珠暗叫不好,此时却也已追不上,只得听从拓跋辰找高句丽君主山上王帮忙的提议。 拓跋夜带着新月一路狂奔,敌人穷追不舍。新月纳闷道:“他们为何要追杀我?” 拓跋夜猜测道:“想必是要阻挠宇文拓跋的联姻。” 新月点点头,心中甚是疑惑会是什么人这么做,可现下二人正疲于逃命,实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身后敌人近在咫尺,贼头挥手一刀砍伤拓跋夜的坐骑,骏马一声嘶吼,拓跋夜与新月被重重摔飞地下。拓跋夜松懈不得,立即起身携剑抵挡,“快跑!” 新月不知此番能否逃脱,本能的向林间小路穿梭而去。不出几百米,新月回身对追来的拓跋夜道:“没路了。” 从小路跑了没多远,就来到空旷的荒地,风轻云淡,阳光正好,在新月身后是断壁悬崖,崖底正是湍流不息的滔滔河水。拓跋夜踉跄几步,在他身后敌人的铁骑跶跶而来。新月看的出,他受了很重的伤,那玄色衣衫上浸湿的是他鲜红的血,而敌人的血染红了他的铁剑。 拓跋夜行至崖边,瞧着底下奔腾的河流,说道:“一会儿,你先跳。” 新月闻言,大惊失色:“你疯了?”可敌人已至跟前,容不得顾虑再三。她弱弱道:“可我不会水。” 拓跋夜顿显惊愕,复道:“你只须信我。”不容新月多想,拓跋夜已然双手环住她的纤腰,双双从百尺悬崖飞身落入水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七章 死里逃生念恩情 急速坠落中新月的心狂跳不已,坠水一刹浪花四溅,大量的水涌进她的口鼻,她挣扎着却无法阻止身体的下坠,她只感觉自己在水中不住的下沉,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待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温暖踏实的土地上,湛蓝的天空在她眼中宽广而明媚。她一点点恢复知觉,慢慢的起身,发现拓跋夜正躺在她身边,她笑意微浅,轻声叫道:“拓跋夜。” 见拓跋夜毫无反应,新月靠近察看,拓跋夜额头滚烫,想必是伤势不轻,昏睡过去。她拖着他沉重的身体,将拓跋夜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步步扶着他去寻找可以医治的地方。 行至天黑,拓跋夜依旧昏迷不醒,新月虽然筋疲力竭,好在二人已然回到城中,拓跋夜的伤有救了。 新月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拓跋夜带到“佛陀医馆”的门口,她欣喜的叫门,大夫开门刹那呆若木鸡,眼前的女子一袭精致白纱却浑身是血,姣好的脸蛋也满是血渍,吓得大夫当即闭门谢客。新月笑容渐僵,不甘心的敲门喊道:“大夫,快救人呐!” 可无论她怎么呼救,却无人响应,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皆偷偷瞥她一眼,就仓皇远离,路人指指点点,亦都选择了置之不理。 医馆内忽响起妇人尖细清亮的嗓音:“这是怎么啦,有生意你怎么不做呀?” 大夫老实说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外族人,浑身是血呀,你可听说今日城门前发生的殴斗?如今大王正下令缉拿这些人呢!” “哦?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啊,那不如把他们送到官兵那里讨赏吧!” 大夫吓得掩口小声道:“你小点声,今日那些人各个武艺非凡,若是被他们知道,还不杀了我们灭口,哪里轮到我们抓人讨赏。” 妇人寻思道:“也是,我先看看去。” 大夫拦不住妻子,只呆在原地苦叹一声。 新月见门又开,苦苦相求道:“求求大夫救救他吧,医者父母心,何况这里是佛陀医馆啊!” 妇人打量了新月一番,又瞅瞅半死不活的拓跋夜,眼咕噜一转,对着丈夫说道:“逸谷,去瞧瞧他救活救不活。” 大夫二话不说,唯妻命是从。探过后,他悄声对妻子道:“现在救的了,晚些就迟了。他们恐怕是官兵追捕的人,还是不要理的好。” 新月不知这夫妻二人打什么算盘,一脸可怜相道:“大夫,新月再三求您了,您好心救救他吧!” 拓跋夜不知是不是被新月的声音吵醒了,他气息微弱,面无血色,往日深邃的眸光亦变得混沌涣散,只隐隐瞧见新月满身狼狈,为自己向大夫苦苦哀求,未曾想,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妇人开口道:“救人可以,不过你拿什么抵偿呢?” 新月总算会意,她摘下拓跋夜送的珍珠耳铛塞进妇人手中,“此乃南海珍珠,何其珍贵,整个高句丽亦当罕见。” 妇人顿时眼冒精光,乐开了花,对丈夫道:“去将他抬进来吧。” 大夫哀叹一声,他拗不过媳妇,又怕有钱拿没命花,着实两难。 没想到送给你的珍珠最后救了自己,这是拓跋夜昏睡前的最后一念,身上的伤口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堪沉重的眼皮缓缓闭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八章 各有愁绪催生起 高句丽王宫,君主山上王热情接待了拓跋辰。拓跋夜是在高句丽被人追杀失踪,此等大事高句丽脱不了干系。山上王只得答应寻找拓跋夜和新月并下令缉拿伏击他们的人。 当夜众人着实担忧,本到宇文部娶亲,不成想辗转来到高句丽,弄丢了拓跋夜和新月这对未婚夫妻。而事实上除了小奇如此感叹之外,其他人心中各有计较。 拓跋辰算是最悲催的,既为自己亲哥哥的性命感到担忧,又想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不知要吃多少苦。而刚刚获救的钰儿十分愤恨,她的夜哥哥为了娶宇文新月才来到宇文部,自己为了找拓跋夜才被坏人掳走,又因为宇文新月使得拓跋夜不知所踪,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宇文新月这个倒霉坯子。 众人齐聚厅堂各有所思,阿珠倚在门边无暇理会瑟瑟寒风和朦胧月色。方才离开宇文部,便横生枝节,如今小姐被贼人追杀而下落不明,不知那拓跋夜可护得好她。 琉璃来到阿珠跟前,宽慰道:“放心,小姐福大命大,定会安然而返。” 阿珠点点头,心中却如何放得下。倘若万中有失,灵犀宫中的那个人又当以何种心情面对? 纥奚钰儿越想越气,终于爆发:“都怪你们家小姐,若不是她抢走夜哥哥,也不会害我被捉受辱,还害得夜哥哥他如今下落不明!” 阿珠听到忍不住还击:“是拓跋夜主动求小姐下嫁,若不是他无能,怎会连小姐也丢了!” 钰儿横眉瞪目道:“你个下贱的奴婢,胆敢顶撞我!还没人敢对我纥奚钰儿大呼小叫,看来只有下贱的主子才会教出这样的奴婢。” 平日游走在女人堆里的拓跋辰,此时望而生畏,娇媚害羞的女子他搞的定,撒娇耍贱的女子也不在话下,可两个女子泼辣吵架的情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房顶快被这二人的叫声掀翻之前,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奇出了声:“钰姐姐!请不要这样说阿珠姑娘。” 话声落下,隔岸观火的拓跋辰眼神惊奇的移向小奇,不甘示弱的阿珠亦疑惑的望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叫她阿珠姑娘,第一次为了这个跟他吵无数次架的女子说话。 娇怒的钰儿纳闷道:“小奇你何时与这下贱的奴婢相识了?” 小奇面无表情道:“你忘了,我的母亲也曾是个奴婢。”此话一出,房内鸦雀无声。 拓跋辰渐渐收回目光,几乎将头埋进自己的胸膛里。钰儿几欲张口都将话憋回了肚里,她自知说错了话。 而阿珠只觉理所当然,贵族的女儿是小姐,奴婢的儿子是小厮,合情合理。只是小奇是拓跋夜的人,自是因着拓跋夜要照顾小奇的感受,这样连小奇一起骂了,自然是不好收场。 屋内气压极低,小奇似心事满肠,暗沉着脸踏出门外。 而贺雅正满心欢喜端着汤药进门,“辰哥哥,快来将药喝了,阿雅亲手熬的哦,是山上王用来延年益寿的秘制汤药!”拓跋辰闻了闻,嫌弃道:“闻着都这么苦,怎么喝啊?” 贺雅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苦口良药,喝吧!天寒地冻,舟车劳顿的,今日又大打出手,是该好好补补!” 拓跋辰不忍辜负贺雅一番心意,咕咚咕咚全数饮尽:“太苦了,我去寻些蜜饯来。” 就此,钰儿与阿珠算是结了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二十九章 谁人情意暗处生 翌日清晨,山上王请众人来,说是有好消息。原是伏击他们的人已被找到,现下关押了起来。如此众人心安了一半,起码拓跋夜和新月不会再遭遇追杀,只需耐心寻找即可。 追杀新月之人乃效命中原曹魏政权的鲜卑族人,山上王问拓跋辰欲如何处置。 拓跋辰分析道:“这些人以钰儿为诱饵将我们引致高句丽,目的是刺杀新月。为防止自找麻烦,从而嫁祸贵国。其真正目的是想暗中破坏宇文与拓跋的联姻,阻止两部联盟。当今汉室倾塌,中原天下三分,曹魏政权的头等大敌西蜀和东吴仍在两地虎视眈眈,此时不宜对外开战。所以他们选择暗中进行,不敢与鲜卑正面交锋。这些人不过是奉命行事,若将大哥和新月小姐平安找回,待我们返回拓跋后就释放他们吧。” 山上王对拓跋辰的仁慈之心赞叹不已,便直言想将自己的女儿,青青公主嫁给他。拓跋辰略显吃惊,巧言婉拒。而青青公主性格直爽,当下向山上王指明,自己想嫁的人不是拓跋辰,而是小奇。此话一出,众人瞠目结舌。 山上王好脾气的询问小奇是何出身,小奇淡淡道:“承蒙公主错爱,在下出身低微,配不上贵国公主,请山上王为公主另择佳婿。” 原来昨夜小奇心情忧郁,月下散步间,碰上青青公主,两人因缘际会,公主对这个脸红羞涩的呆瓜顿生爱慕之情。可公主被不识抬举的小奇当面拒婚,颜面扫地。山上王也因小奇非贵族身份而放弃为公主指婚。 青青公主正值怒火中烧,郁郁不乐,贵族公子姚启总能适时的出现。 姚启是公主的老友,时常陪公主解闷。公主将伤心事通通倾诉完,心中好不痛快。姚启总能适宜的提议:“要不要出宫散散心?”而公主总是眉飞色舞的答应。 医馆中,拓跋夜命已救回,大夫交代只需按时给伤口换药,好好调理即可。此刻他赤c裸的上身缠着层层绷带,他寻思许久,沉沉开口:“多谢新月小姐的救命之恩,若没有你,只怕我昨夜就横尸街头了。” 新月道:“若没有我的拖累,你也不会受伤,落水后为了救我,更是牵动了你的伤口。为了我才受了伤,为了我险些要了你的命。说多谢的该是我。若不是你护着我,我怕是早已香消玉殒了。” 拓跋夜瞧着面色憔悴的新月,心道:怕是担心我,一夜未眠吧。 “大夫说要我们赶紧走,他怕担事,又不想我们在这蹭吃蹭喝的。不过你的伤还未好,我打算自己先出去打探一下。看看能否找到拓跋辰他们。”新月本想交代一下,未料拓跋夜当即起身阻止:“不行,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被他们发现,你便绝无活路。” 新月见状,皱眉怒道:“我说你的伤还未好,你怎不好生躺着!” “要去也是我去,你不可。”拓跋夜拽着她的胳膊,固执道。 新月不愿与他言语纠缠,她主意已定。只得假意答应:“好,到时辰服药了,我去熬药。” 昨夜妇人将自己的衣服给新月换上,否则她一身血衣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新月沿街行过,步至城门,此处并无拓跋护卫留守,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正当新月考虑如何寻找拓跋辰之际,却在一个妙龄少女的口中听到熟悉的名字:“若不是父王要我嫁给拓跋辰,我也不会情急之下说要嫁给小奇。我堂堂青青公主,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拒绝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娇怒女子旁边紧跟着的少年低声道:“我的公主,这是宫外,小点声成吗?” 新月不禁感慨:上天果然眷顾于我,不仅没遇到杀手,还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拓跋辰。 她走近女子,亲切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公主殿下?你可认得拓跋辰?” 公主上下打量着新月,反问道:“你是鲜卑人?” “正是,拓跋辰本与我同行,因故走散,劳请公主带我们找他。” “你说你们,难道是拓跋夜?” 果然没错,新月喜不自胜道,“正是!” “竟有如此巧事,我青青公主随便出宫一趟,竟连父王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人逮到了!哼,看那小奇如何谢我。拓跋夜在哪里呢,我们赶快带他回宫。” 姚启一旁戏谑道:“寻人又不是通缉要犯,他们为了躲避追杀,自然藏的隐蔽了些。” 青青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章 别后终得重聚首 青青公主带着新月和拓跋夜回到王宫,钰儿瞧着拓跋夜面色苍白,伤重虚弱的样子,情难自抑,悲喜交加,抱住拓跋夜便失声痛哭。拓跋夜任凭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襟,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夜哥哥很好,别哭。只要钰儿没事,我就放心了。” 怀中的泪人许是感动到了,以致哭的更加心碎欲绝。 身后的新月面对此情此景十分不理解,为何两人情深至此,拓跋夜竟偏偏舍近求远要娶她? “短短一日不见,你便憔悴许多,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吧。”拓跋辰不声不响对她耳语道。本没什么大不了,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新月的心一下子柔软到不行,几欲投怀送抱,感激涕零。 她轻轻一笑:“有劳辰公子关心,新月无碍。倒是夜公子为着我丢了半条命。” 不想此话被钰儿听见,她气愤的从拓跋夜怀里挣出,对着新月道:“你还知道是你的错,如今你害得夜哥哥受了重伤,你自己却好好的,是不是你故意害夜哥哥,你有什么目的,你说!” 新月闻言只觉好笑,这拓跋夜的眼光未免忒差了点,如此跋扈的女子他竟欢喜得紧。 钰儿见她无言以对,得意道:“不说就是默认了,你定是宇文部派来的奸细,意图对拓跋部不轨。哼,那宇文昌真是阴险歹毒,不惜拿自己唯一的妹妹当筹码,也要实现他的狼子野心。” “啪”的一声,钰儿娇嫩的脸蛋只觉火辣辣的疼。阿珠握在剑柄上的右手悄悄收回,若不是新月先一步赏了她一巴掌,此刻钰儿的颈间必定悬着一柄寒剑。 钰儿冷眸怒视:“你竟敢打我!” 新月冷哼一声:“说错了话就要掌嘴,在拓跋没有人教你么?” 一时间剑拔弩张,拓跋夜看不下去,拖着虚弱的身子搂住钰儿,对新月冷冷道:“钰儿虽然口无遮拦,但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吧。” 新月眼看着自己的夫君为别的女人呵斥自己,瞬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她只觉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这里不再是宇文部,不是属于她的灵犀宫,他的哥哥将她许给拓跋夜,而拓跋夜此刻守护的人是纥奚钰儿。 这一刻她想了许多,她觉得拓跋夜就好像哥哥,而钰儿就是自己。如此看来,打了钰儿的宇文新月反倒成了个坏女人,容不得她人一句污言秽语,随随便便就动手伤人。如此不懂得感激他人的救命之恩,如此心胸狭窄又冷漠暴力的女子,我若是钰儿,也会讨厌她吧。 面对拓跋夜对新月的冷言冷语,阿珠虽然心中愤懑不平,却也自知轮不到自己插嘴。半晌,拓跋辰不温不火道:“女人之间的事,轮不到男人插手吧。” 他双手覆上新月的肩,低头温柔道:“我送你回去。” 高句丽的冬天阴云密布,寒风怒号,本来冷清的王宫随着拓跋部的意外到访逐渐热闹起来。在高句丽已耽搁半月,拓跋辰早早托人送信通知了父汗推迟归期。如今拓跋夜伤势几近痊愈,准备向山上王辞行,山上王欢喜的宴请众位以尽地主之谊。 宴席中青青公主向小奇举杯放话:“虽然你不识抬举,身份卑微配不上我,但是”正在大家面露尴尬之际,她豁然一笑,嘴角轻扬:“认识你很高兴。”闻言酒席众位皆舒了一口气。 小奇也不多言,只一口饮尽,万语千言,都在酒里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无奈祸从萧墙起 新月着实佩服青青公主敢爱敢恨,快意恩仇的性格。她关心询问道:“常在公主身边转悠的姚公子今日怎着没来?” 公主叹气道:“其实我都三日没见着他了,不知去哪里鬼混了!” “原是不知道今日的热闹,不然我瞧他不会不来。不过三日不见,公主就想他了?” “我我想他干什么,我想他听我说说话,我想告诉他小奇走了,我不会不开心。告诉他,我跟着贺雅学会了煮大补汤药,如果觉得苦,再服几颗蜜饯。我想让他见识我的厉害。我虽然是公主,但是不矫情不柔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四海之内,堪称稀有。” 新月闻言淡淡笑道:“公主你可知,一名女子如果见到某位公子就开心,见不到就思念;如果遇到开心的事想第一个与之分享,不开心的事想第一个诉说;如果觉得他十分亲切,喜欢常日与之相处,十分亲密如同家人一般,那么这名女子便是陷入了爱河,你懂吗?” 青青公主懵懂道:“新月姐姐,你陷入过爱河吗?” 新月清眸微怔,摇摇头:“没有。” “我就说嘛,新月姐姐你又忽悠我了,既然你没陷入过爱河,又怎知我陷入爱河?哼,险些就被你诳了去!” 说罢,她欣喜的继续进食,好似没有爱上姚启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窗外寒风呼啸,树木萧条,在众人醉酒谈笑间传来了姚家造反的消息。 蓄谋已久,起兵造反。 一切都在悄悄进行,如今已经兵临宫外。 宴上众人说不惊慌是假的,可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山上王临危不惧,安抚众人后到大殿与众大臣商议战略。拓跋夜虽心中无十足把握,亦安慰众人道:“大家不必担心,纵使叛军占领王宫,我等乃鲜卑人氏,叛军亦不敢危害我等。”虽然意外碰上高句丽内乱,不知一旦易政会将他们如何。但拓跋夜一番话确成了众人的定心丸。 唯有青青公主至始至终不敢相信姚家反叛之事,她几欲冲出王宫,找姚启对质。她不相信姚家会谋反,她想,一定是有人想要嫁祸姚家,是误会。 不待山上王反击,反叛军已经里应外合打开宫门,大军气势汹汹涌进王宫,叛将姚程礼得意发号施令:给我包围起来,顺我者生,反我者杀无赦! 一切都在姚程礼的掌控之中,山上王和公主被捉,拓跋夜等人被软禁,但表明不会伤害他们,只是如今朝局未稳,若此时放他们离开,消息散播出去对他实无好处。便以拓跋夜伤势未愈,在此休养为由实施软禁。 而拓跋夜心生一计:“既然如此,未免父汗担忧,须书信一封至拓跋部。” 姚程礼心想,拓跋部远在塞北,欲从塞北出兵远征,你们人在我手中亦吃不到什么香,便允了。 榆城无极宫中,拓跋杰两鬓微霜打开信笺,朗读间眉宇忡忡,半月前拓跋辰已经送信回报,为何拓跋夜又派人送信,且信中内容并无新的情况,他将前后两封信反复对比,终于破解其谜,而他眉头却皱的更深,原是拓跋夜的信中“今绕道高句丽作客多日行路不易,吾等须养精蓄锐国主诚心而待”几句话透露了“高句丽易主”的信息,拓跋杰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知叛党会否忌惮鲜卑势力,不去伤害他们。 为今之计,可有三策;一则请宇文部派兵营救,但宇文与拓跋的重要人质在叛军手中,一旦开战,恐怕他们几人性命不保,故此为下;二则坐以待毙,待叛军稳定朝局,与拓跋和谈,成败与否皆由对方,此为中;三则书信中原曹魏政权,坦白高句丽实情,晓之以理,请之派兵救援山上王,曹魏政权与高句丽毗邻,派兵勤王数日即到,且中原之兵与叛军开战,使得鲜卑置身事外,成与不成,都有第二计划可行,此为上。 而远在汉中的魏王运筹帷幄,他先是对着信件大笑,复而将信件给下属过目后遂下令:“张姜听令,速带三千铁骑救援高句丽君主山上王,凯旋后重重有赏!” “末将听令!” “好,好。救下山上王,高句丽就算欠了我们一个恩情,将来攻打辽东可谓如虎添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二章 舍生忘死为伊人 青青公主被软禁期间日日以泪洗面,那日,姚启满面痛苦探望公主,公主娇眉紧蹙,语含哭声:“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是你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是吗。” 姚启绝望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你早知你爹会谋反,却还假惺惺陪在我身边。” “不,如果我知道,我就是死也会拦住父亲。” “那么现在呢,你知道了,你怎么不以死相逼让他撤兵,然后向父王下跪求饶啊!” “青青” “你们父子一样,狼心狗肺!” 姚启失落转身:“你好好的,如果不能阻止父亲,我便不会来见你。” “姚启” 公主心中呼唤着,却闭口不言,眼圈一团水雾忽然凝成水珠簌簌如雨下。 第二日,姚府传来消息,姚家父子双双自尽于自家厅堂,世称“畏罪自杀”。 适逢张姜率曹军抵达,姚氏军队群龙无首,在曹军的压力下,纷纷缴械投降归顺山上王。 在平定叛乱之后,山上王表达了对曹军无以言表的谢意,而双方都明白,终有报恩的一天。 在送大帅张姜临行前,他略过众人走近阿珠:“敢问姑娘可是鲜卑人?” “是又如何。” “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姑娘酷似末将一位故人,不知姑娘年芳几何,家中还有何人?” “二十又二,无父无母。”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无妨。” 后面二人说些什么,便无人知晓。只是曹军走时,阿珠同张姜一道回了汉中。临行前,阿珠再三威胁小奇,务必保护好新月,但凡新月有所损伤,她便将小奇剥筋挫骨。小奇不屑的撇撇嘴,说道:“当初既然答应了新月,自然会好好保护她,你放心吧,只要我活着,谁也无法动她一根头发丝。”虽然阿珠对小奇有些憎厌,但此时他却成了唯一可以托付的人。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小奇说到做到。在阿珠看来,众人之中对新月能做到以命护命,除了小奇,再无第二人。 叛军作乱平息后,乐观开朗的青青公主常常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闹,只是累了就闭着眼睡,醒了就愣愣的发呆。用失魂落魄来形容最恰当不过,而没人知道她的魂丢在了哪。 窗外和煦暖阳,屋内寂寥冷清,新月轻轻叩了几下门,见无人响应,便推门而入。公主正趴在桌子上愁眉不展,柔肠寸断。新月如进自家门般,阂上门端坐在公主身旁,“听闻公主倾心小奇,再过两日我们便离开,公主不想与他多相处吗?” 见公主不发一言,新月继续道:“新月此番来是感谢公主,若不是那日公主与姚启公子,我和拓跋夜仍不能与辰公子他们相见。” 公主闻言从桌子上一点点起身端坐,目光呆滞:“不必谢。若不是因着你们,高句丽今日或不复存在。” “说起此事,新月不得不为姚启公子伤怀,他是个待人温和,懂得付出与爱的男子,奈何错生姚府,虽死而声名毁。” 公主目光转向新月:“你似乎很了解他?” “我与姚启公子并无深交,只是那日在王宫,与他倾谈了一刻,而那一刻我就可以推断,他自尽必是为了阻止他父亲逼宫夺位,他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的不是什么大义,仅仅是为了保护你,为了他心中的爱。” 这番话公主自己不是想不到,只是她不敢这样想,她承受不住他用生命换来的爱,她不要他死,不要他为了她死。 “那日他来找我,我竟质问他为何不以生命要挟,是我害死了他!”公主一时间声泪俱下,崩溃大哭。 “他没有辜负公主,也没有浪费生命,他的命换来了他父亲的悔悟,换来了高句丽的安宁。” “我好想知道他跟姚程礼说了什么,他们最后到底说了什么”也许当最爱的永远的离开后,未亡人都会去想,他生命的最后,做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话。 新月淡淡道:“没有人知道了,他们都不在了。” 是啊,也许是姚启慷慨陈词最终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唤醒了他最后的良知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公主抓着新月的手急道:“你说,那日你与启哥哥倾谈了一刻,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新月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终于等到你亲口问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一往情深深似海 那日,午后灼灼日光同今时今日这般耀眼,拓跋夜等人还有公主正在厅内谈笑风生,公主专对口齿结巴的小奇侃侃而谈,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羞涩的模样着实好笑。姚启在一旁啄着清茶,时不时向公主望去,每每瞧见公主喜笑颜开的表情,他的脸上总是浮现淡淡的笑意。这一幕让新月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她环顾四周,拓跋夜与钰儿久别重逢,钰儿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拓跋夜难掩喜悦。贺雅小心擦去拓跋辰嘴角溢出的药渍,害羞不已。那么她呢,她不爱拓跋夜,拓跋夜也不爱她。 她的出现似乎最为多余。 新月怀着心事迈出厅门,身后的阿珠知道自己宽慰不了新月,任由她独自散心。身后的热闹不属于自己,新月行至一处僻静花园,清净雅致,适合落寞的人独处。殊不知紧随身后的姚启朗声道:“寒冬暖阳,梅花飘香,新月姑娘何以神情寂寥?” 新月冷言挖苦:“自己的感情尚不能自理,却来解决别人的烦恼吗?” 姚启不以为意的笑笑:“一个善良的人呢,想要变坏很容易,保持善良才是最难的。” “此话何解?” “难道你不知,抓住别人的痛处并不能治愈自己的伤口。” 一句话竟噎得新月说不出话。 姚启认真说道:“青青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能伴在她身边,看着她开心,就很知足了。你和她一样,只是你的身边缺了一个我这样的人。没有一个人默默的保护你,在你难过的时候哄你开心,这样很容易变得暴躁易怒,可怖凶恶。”注意到新月困惑的目光,他耐心解释道,“你以为那些坏人是生来就坏的么,是因为他们缺少爱的呵护,才会变得极端,觉得无所依靠,才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他们想要的。” 看到新月点头称善,姚启继续道:“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感情里寻找归宿。” 新月觉得此话甚有深意,“你的归宿为何?” “我喜欢一个人呢,便会对她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用命护着她,只愿她安然无恙,笑颜常驻。” 可青青公主此时却对小辰极为上心,“若她不喜欢你呢?” “那也不要紧,若她不喜欢我,我就想办法让她喜欢上我。” 真是乐观而固执的人。 “若她有喜欢的人了呢?” “若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且我认为他可以保护他,真心待她好,那我便默默守护她。” 说到此处,新月已不再是单纯的关心姚启与青青公主的感情。她开始迷茫自己的感情归宿。“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么?” “喜欢一个人是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但若是她在自己身边不快乐,那么喜欢就变成了占有,那和恶霸又有什么分别?” 姚启对感情看的很明白。他用自己的生命护着心中的那个人。他比谁都善良,比谁都勇敢。许是青青公主毕生的气运已用尽,无法承载如此情深男子的爱护,才早早让姚启永远的离去。 后来新月扪心自问,自己和拓跋夜,到底谁是那个恶霸呢?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新月都没能看明白。感情上总是看别人洞若观火,看自己一塌糊涂。 而感情上真正看清的又有几人,哪怕是快意恩仇的青青公主,也是在失去后才幡然醒悟。 能与自己所爱之人长相厮守,怕是人间罕有。 都是认命的随遇而安,得过且过。 她新月便是其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四章 无心天下只为她 在高句丽耽搁月余,拓跋夜等人终于启程回榆城。 丸都城中,山上王得报,叛贼姚程礼穿胸而过的致命之剑乃从身后刺入,绝非自尽而亡。而姚启确是用自己的佩剑引颈而亡,至此可以判定刺杀姚程礼的为在场的第三人。而那第三人,据说是姚启从王宫带出的护卫,那护卫在那日之后便消失无踪。 山上王当下变貌失色:“鲜卑人狡诈无比,日后必定敬而远之。” 二月的北方天寒地冻,拓跋夜等人向西行进数日,日光明媚时贺雅和钰儿弃车骑马,与拓跋夜兄弟相伴左右,谈笑风生。 新月从马车中掀帘向外探头,瞧着四人亲密无间嬉笑玩闹的场景,不禁想起当年和哥哥两人逗趣的日子。 有时,两个人已足够热闹。 夜深人静时,贺雅和钰儿便找来拓跋兄弟一起躺在草原上赏星望月,谈天说地。新月孤身一人遥遥望去,顿时觉得自己的出现那么多余。 他们青梅竹马,情趣相投,何其相配。 而自己则好似和谐曲乐中一处刺耳杂音,格格不入。令人无法忍受,深恶痛绝。 奈何深陷其中,进退两难。 每每黄昏驻扎生火之后,贺雅都要贴心的为拓跋辰热一壶清酒。拓跋辰毫不客气,摆在晚席上调侃道:“啧啧,大哥可是没有口福了,宇文部的姑娘恐怕没这手艺。” 新月置若罔闻,心道,这是什么手艺,只是有心无心罢了。 钰儿听了这话却很不舒服:“夜哥哥怎么了,夜哥哥不好酒,他若喜欢,钰儿也可为之温酒。” 拓跋夜轻笑着,眉宇间一枚忧思忽闪而过。 他欢喜钰儿为着他说话,他忧愁钰儿还是舍不下他。 哪怕他千里求亲,她亦千里寻他而来。 而他与宇文新月是非在一起不可,哪怕伤了钰儿的心,哪怕伤了小辰的心。他必须娶了新月,断了小辰的念想。只有这样,才救得了小辰,才不至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拓跋夜难得目光温柔揽新月入怀:“哪怕你不会温酒,哪怕你容颜衰老,我拓跋夜此生非你不娶,恩爱不弃。” 新月疑惑目光投向拓跋夜,却被他坚定的眼色吓得跳出他的怀抱,难掩惊慌:“我我头晕,出去透透气。” 席中钰儿早已清泪两行,涓涓流淌,哭诉道:“夜哥哥,我如此为你,你难道从不为钰儿想想?” 拓跋夜叹息道:“我给你的,不能再多了。” 钰儿泪不可抑,她明白了,可她不能死心。 正是因为她明白,拓跋夜并未爱上新月,他能娶一个不爱的人,为何娶不得她呢。所以她何尝能甘心? 她不会。 她想,还有时间,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她想着想着,又哭又笑的离开了。 贺雅却不明白钰儿心思,她担忧着照看钰儿去了。 帐内只剩拓跋兄弟二人。 拓跋辰一拳打在食案上,恨恨道:“不论这次在高句丽经历了什么,别忘了与我的约定,在分出胜负之前,不许对她不规矩。” “不规矩是指什么?是指像刚才那样对她说情话,还是说抱着她,又或是亲吻,还是” “都不行!” “这着实难倒为兄了。我这抱她呀,都好多次了,现在都习惯了,顺手了,一不小心就将她当媳妇使了” 狠话未说尽,拓跋夜被迎面而来的拳头从席子上打倒在地,那是拓跋辰第一次认真的对他动手。 “若是想激怒我,你做到了。可我告诉你,可汗之位你是得不到了。新月,我势在必得。” 拓跋辰从未料得拓跋夜的心思。拓跋夜此举不为激怒他,只是想看看他对宇文新月倾心几许。 当拓跋辰一拳将他撂倒在地,拓跋夜才明白:千算万算,算不到你的心,算得到你无心天下,却算不到你终究还是认真了。 拓跋辰灌了一口酒,严肃道:“我再说一次,公平竞争,得新月者得天下。” 拓跋夜在地上狼狈的呆坐许久,直到拓跋辰扬长而去,他依旧不敢相信,这一次,他竟要为一个人,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你可知,赢了我,你便输了你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五章 情有独钟意深重 月华初上,夜风瑟瑟。新月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拓跋夜灼灼目光,凿凿言辞。明明不爱她,偏偏誓言说的那么真。令她产生某种可怕的直觉,到底为了什么,不顾钰儿的一片痴情,非她不娶?和这样冷酷绝情而阴险叵测的人同塌而眠,交颈而卧,思绪及此,新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钰儿姐姐,你别哭了,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贺雅跟着泪水潸然的钰儿夜行许久,待觉得钰儿心情有所恢复方才开口。 钰儿抹抹眼泪,倾诉道:“阿雅,你不知道爱一个人有多辛苦,我爱他这么多年,陪着他这么多年,他却要娶别人。哼,虽然夜哥哥方才对她许诺,可我知道夜哥哥并没有爱上她。他之所以对她假意许诺,定是佯装给我看的,为的是要我死心。可我纥奚钰儿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这一生都跟定夜哥哥了。” 贺雅听后颇为佩服钰儿的勇敢与坚决。 “钰儿姐姐,我支持你。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勇敢就好了” 钰儿瞧了瞧欲语还休的贺雅,凤目微眯:“你要像我一样?难道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贺雅羞涩道:“我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这是秘密。” 钰儿笑道:“好好好,我们的小雅都开始有小秘密了,快来跟钰儿姐姐说说。” “嗯其实我喜欢辰哥哥”说罢贺雅抿着嘴,脸红羞涩的低下头。 钰儿惊讶的张大嘴巴,思索半天才说道:“你竟然喜欢小辰?你喜欢小辰?那个花花公子你应付的了吗?” 贺雅焦急正色道:“不许这么说辰哥哥,他那不是花心,你不懂。” 钰儿好奇道:“你懂他?那你说说小辰他是怎样一个人?” 贺雅抿抿嘴,娇羞道:“我喜欢他很久了,从小时候我被蛇咬伤,他为我吸毒血时起。当时我就想,有一天,我要嫁给辰哥哥。有他在,我就很安心。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待人好,哄女孩子开心,又不占她们便宜,他绝不是轻浮浪荡的男子。他不过是用这样看似玩世不恭的模样伪装自己。他渴望快乐,向往自由。可他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洒脱,他心中藏着许多悲凉和无奈,但他不想把难过带给别人。这就是辰哥哥,别人看不到的他。” 钰儿眉眼轻笑:“你说的对,你若喜欢他,自然比我懂他。可是小辰他可能不适合你,你还小,我们都将你当作小妹妹。爱情很复杂的。” “我已经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似汉人女子二八年纪或已为人妻,为人母,但爹爹娘亲早就为我的亲事打算,我推脱着说再过几个月,再过几个月。不过就是为了等辰哥哥。我知他一直拿我当妹妹看,不过没关系啊,以后他喜欢我就好啦。你可以一年又一年的等着夜哥哥,我也可以一直等着辰哥哥。” 贺雅的爱情简单而明媚,有那么一刻,钰儿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语道破多年情 漫长的归程众人心思各异,滚滚车轮碾压着积雪,仿佛也从人们的心上碾过。当贺雅在晚席上再次为拓跋辰呈上热酒,钰儿佯装不经意闲来谈笑:“小辰,你知道阿雅为什么只给你热酒却不给夜哥哥呢?” 贺雅闻言一惊,为拓跋辰斟酒的手晃了晃,向来心细的她竟将酒倒洒了许多。 拓跋辰不以为意:“若是大哥想喝酒,当然是钰儿姐姐伺候,贺雅何须多此一举。” “此言差矣,”钰儿道,“你这红尘中出入的公子哥,怎会连小女子的心思都不懂?” 拓跋辰无辜的眼神望向钰儿:“若说别的女子,小辰或许不懂,但钰儿姐姐的心思嘿嘿” 说这话时,拓跋辰微眯着笑眼不怀好意的挑挑眉,话不说尽,但大家都懂。钰儿的心思摆在明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拓跋夜的爱意,生怕谁抢走她的夜哥哥。 钰儿含笑道:“我的心思谁人不知,我说的是阿雅的心意,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世人都道女子的心思最难猜,此话甚为偏颇。难猜的是你中意的女子,而中意你的女子心思最明了。 拓跋辰如何不知,贺雅对她一往情深。既然她不挑明,他又无意,便装傻到底。他愿意接受贺雅对他所有的好,只是不愿伤她的心。而他的默许,终将贺雅推向无底深渊,万劫不复。有了前因,方有后果。所有的悲剧都有始作俑者,而局中人也必定深受其害。 拓跋辰笑而不答,自斟自酌了一杯热酒。 贺雅一阵恼羞,一阵失落,她强作欢笑道:“这几日阿珠不在,没人陪奇哥哥说话,我给他送些酒去,让他喝醉了早些休息。”说罢转身匆匆离去,背过身的那一刻,热泪灼伤了眼眶。 新月是第一次听见贺雅称小奇为哥哥,虽说贺雅年纪最轻,可她身为贵族小姐如此称呼拓跋夜的贴身护卫,看来小奇在众人之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钰儿瞧着贺雅不争气逃避的样子,许是感到同病相怜之意,她猛地灌下两大碗酒,终于忍不住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小辰,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昨夜贺雅亲口承认,她喜欢你!她喜欢你”这话是对拓跋辰说的,可“她喜欢你”这四个字,说的那么用力,又那么无力,仿佛是在说她自己对拓跋夜的情意。“我告诉她,你很花心,你们不适合,可她那个傻姑娘,怎么听得进去呢,她一心一意对你好,只盼有一日你会爱上她。”终是当局者迷,这些话说的是贺雅,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可身在局中,总是身不由己。 拓跋辰收起微笑,严肃道:“钰儿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刚刚掀开帐帘,寒风袭过,贺雅柔弱的身形近在眼前,她面上的温柔尽退,眸光凛冽,冷冷道:“我对你说,那是秘密,为何你将它公之于众?我信任你,将我内心最羞涩最隐秘的情感告诉你,你却将它视作笑话!” 钰儿此时的苦楚是如何也道不明了,她何曾将此当作笑话侃侃而谈,她明明是伴着苦酒娓娓道来。她心疼贺雅,也为自己买醉。此刻她那被风洗礼的酒意不但未散,反而愈加眩晕,钰儿几欲辩白,都找不到机会组织语言。只得继续听贺雅蓄意报复的恶毒言语:“你知道为什么夜哥哥不喜欢你么,”她冷笑几声,道:“只因你不配!” 话及此处,确说到了钰儿的痛处,她亦不甘示弱道:“好,今天话说到这份上,你我的情谊算是尽了。” 即使同贺雅情分尽了,钰儿还是没有在言语上报复她,只因她意识到贺雅愤怒的原因,不是所有人都是纥奚钰儿,不是每个人的情感都需要摆在台面上,她信任自己,将那份心意同自己讲,在某种层面上,确是自己背叛了贺雅。但贺雅触碰了自己的底线,她可以怨愤,自己也可以道歉,但她不该拿拓跋夜伤害自己。 贺雅却强势道:“不。” 不曾想贺雅竟拒绝了,就在钰儿晃神间,伴着满腔仇恨的一巴掌狠狠扇在她凝脂般的脸蛋上,印在脸上的掌印指节分明。拓跋辰着实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贺雅生气,亦从未见过女子这般凶狠愤怒的样子。 “方才你负了我,如今才算恩怨两消。” 贺雅扬起阴狠得意的笑容,拂袖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一处情深一处薄 很多事情无法道明对错,贺雅责怪钰儿说了她的秘密,可秘密却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时的她并不明白,秘密为何。 凡是能说出来的,就不是秘密。昨夜你若同她讲,今日她就可能告诉别人。所以无论你跟她说什么,那都不是秘密。这世上能说出来的都不是秘密,藏在心里的才是秘密。 冬日的风最为凛冽。 钰儿抚着通红的脸颊流出苦涩的泪水。按照平时的钰儿,定是回敬一耳光,甚至十个耳光才算罢休,可此时她心上的痛比她脸上的伤痛十倍。贺雅是谁,是她唯一的姐妹。她曾以拥有夜哥哥和贺雅而骄傲。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谁也不曾属于她。 帐内新月和拓跋夜二人已侧耳倾听许久,新月悠悠举起酒杯:“外面正打得火热,你不去瞧瞧热闹?” 拓跋夜挑挑眉,与之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小辰说过,女子之间的事,男子最好不要参合。” 新月盯着烛火摇曳下拓跋夜云淡风轻的面容,问道:“你的钰儿被打了一巴掌,你都不要去关心一下吗?” 拓跋夜扬起邪笑:“我的新月正与我杯酒言欢,哪里顾得到别人?” 原来,钰儿竟是他眼中的别人。 拓跋夜在新月恍惚间抓起她的玉手:“月儿,你是吃醋了吗?” 新月是第一次被除了哥哥以外的男子握住手,那手掌同宇文昌一样的温热,却不习惯。她慌忙抽回手,紧张道:“我知你在调戏我,但我可以原谅你,毕竟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她一本正经,不容侵犯的态度令拓跋夜顿生敬意。他反倒觉得自己方才的模样着实滑稽可笑。 那一刻,他已萌生了一种隐晦的情意,他想,他要,他渴望有一天,新月可以喜欢他的调情,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而是因为她心里有他。 从那以后,贺雅与钰儿相见无言,势不两立。 本无仇怨,全因心生。 贺雅不再围着拓跋辰转,怕他感到厌烦;不再为他温酒,怕他嫌弃。她不再为他做任何事,因为一旦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她所做的一切便不光明正大,便成了有心的讨好,卑微而下贱。 于是,贺雅便对钰儿愈加恨之入骨。 心中的想念很奇怪,明明白天一起上路,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还是对他甚是想念,相思入骨。可她拿什么理由去见他,以什么面目去见他呢? 贺雅徘徊在拓跋辰的帐外,心猿不定,意马四驰。 恰巧新月从帐而出,一眼便瞧出贺雅心思,心生怜悯。 她走近贺雅,轻轻道:“小辰在与拓跋夜下棋,那个绍言正陪着小奇呢,没有人给他沏茶了。” 贺雅当下心领神会:“月姐姐你真好!” 她正缺一个理由打扰拓跋辰,贺雅顿时对新月心生好感。 当晚贺雅心满意足的走进茫茫夜色,她感念新月帮助她与辰哥哥和好如初,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她走到新月住处,说道:“我同辰哥哥已经回到从前了,我之前还怕他躲着我呢。” 新月安慰道;“有你这么温柔贴心的照顾他,他怎么舍得呢!” 贺雅瞬时笑开了花:“以后有月姐姐在,阿雅更开心了!” 她明白,新月是拓跋夜未来的妻子,而自己想要嫁给辰哥哥,那么新月将是她得以依仗之人。 她微微笑道:“今后还望月姐姐多多提携,阿雅有礼了!” 贺雅躬了个礼,从手腕上取下光润明亮的翡翠手镯,“小小敬意,还请月姐姐收下!” 新月不好拒绝,也不好收下,她寻思半晌,说道:“阿雅,今后我们就是姐妹了,这个我就先收下,等回了拓跋,我再回你个礼,你看可好?” 阿雅笑道:“全依月姐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八章 风雪无情人有情 归途千里,风雪无情c人有情。 皑皑白雪,点点红梅。 拓跋辰趁着归程休憩的间歇,到近处的山坡上摘下几支艳红的梅花,递给新月说道:“鲜花配美人,花再美,却不敌你于我心上之万一。” 那日阳光正好,拓跋辰笑意盎然,皓齿明眸,一袭白衣胜雪。 新月只淡淡道:“你将这花枝折断,这花便要枯萎了。” 向来乱花丛中所向披靡的拓跋辰再次失手于新月,他一腔情意只得尴尬原地。 不知怎地,见拓跋辰吃瘪的样子新月就打心眼里觉得好笑。她忽而笑道:“逗你的啦。”随即接过开得格外娇艳的梅花,她低头闻了闻,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梅花落,春意浓,长安未安,归人未归,怎个相思重。” “这是哪里听来的歌谣?” “这是我之前身边的一个丫头从别处听来的,大抵是讲中原汉朝男儿出征,女子闺中幽怨之情。” “你放心,我定会将拓跋鲜卑打造一个太平盛世,不会让你闺中寂寞,望着那凋零的花瓣黯然神伤。” 新月闻言一笑置之,哪里有什么太平盛世,宇文昌曾给了她两年的太平盛世,如今却要用自己换得宇文鲜卑的盛世太平。 如今她看的很淡,人生也不过就这样了。 好在,她未来的夫君还算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拓跋夜没有忘记新月在高句丽医馆门前为她乞求疗伤,彻夜照料。他不是个会表达情感的人,越是有情,总是看似无情。 拓跋夜想了很多天,才对新月说道:“那日你为了救我,将那副珍珠抵了去。待回了拓跋,我会叫人为你量身定做更好的。” 新月只觉没必要,随口道:“不必了,那本来就是你的,拿来救你再合适不过。” 而拓跋夜心中的情许是藏的太深,不只新月,连他自己都未曾彻底明白。 新月忽然想到拓跋辰近日种种奇怪举止,脸色微红:“小辰最近有些怪异” 拓跋夜蹙眉道:“小辰?你二人何时关系变得亲密,竟叫的如此亲切?” 新月不适应拓跋夜的无理责问,面色微愠道:“他是你弟弟,我同他关系融洽些,有何不妥?” 拓跋夜:“不妥,十分不妥。” “哪里不妥?” “哪里都不妥。”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近人情?” “你最好知道你要嫁的人是我,不是小辰。” “你看,你也叫他小辰,我嫁给你,那叫他小辰有什么不对吗?” 拓跋夜没想到被自己给蠢死,纳纳原地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离拓跋部愈近,离宇文部愈远,新月脸上的笑容少了,心中的思念浓厚了一分。她叫琉璃将之前收好的珠钗取出来,却没有插在发髻,只是攥在手心里不住的抚摸。 琉璃瞧在眼里,明白新月是在想家了。她将随行的一幅画取出,在新月面前展开:“小姐,这是雁湖的景色。” 新月将目光移到画上,画中雁湖的景色近在眼前,她明白,这是琉璃为了一解自己的思乡之情。而她却不明白,这幅画对自己来说,意义远不止于此。 她想起前几日拓跋夜闲来问起:“初见你时,你假报”晴绵“之名,这晴绵是谁?” 新月直言道:“她是一个画师的红颜知己。” “你与她有仇吗?” “” 现在稳下心来仔细想想,她不禁自嘲的笑笑。当初的脱口而出,也许早已在心中排练许久。其中的爱恨情仇,现在早已吹散于风中。 这还要多亏拓跋辰,那日他无意中瞧见了这幅画作,便对画师的妙手丹青大加称赞。提及画师本尊,新月坦诚道:“清岚是景安城的第一才子,是哥哥当初万里挑一的佳婿。” 拓跋辰怔了半天,方道:“那画师比之我如何?” “你们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他曾是哥哥指给我的夫君,而你是我未来夫君的弟弟。” “你喜欢他?” 新月淡淡的望着浮云飘过,她不知如何回答。 拓跋辰以为新月的片刻沉默代表了默认,又问:“那他呢?” “他走了。” “你说的对,我和他不一样。因为我永远不会离开。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新月忽而有些感动,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她轻轻唤道:“小辰” 拓跋辰有些烦躁:“你这样叫我很别扭” 新月困惑道:“按照辈分来讲,你要叫我一声嫂子,我唤你小辰,有何不妥?” 拓跋辰急道:“如今你还未嫁入拓跋,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何况你小辰,小辰的叫,感觉我像你的弟弟” “你本来就是弟弟。” “” 新月思绪良多,未来得及开口,帐外传来婉转笛音,曲调悠扬而寂寥,在空旷的平原上缥缈跌宕,坠入心间。琉璃将画放置一旁,向外走去,夜空下点点繁星,清冷月色中只见拓跋辰长身玉立,衣袂随风起伏。 笛音不绝,新月扬声问道:“帐外何人?” 琉璃回道:“辰公子。” 新月有些吃惊,未曾想拓跋辰竟将笛子吹奏得如此意境,惊叹间,笛音骤止。 拓跋辰收起竹笛,隔帐问道:“寂寂明月夜,佳人可有约?” 新月嗤笑一声,拓跋辰竟这般无聊要来戏谑自己。她无意周旋:“夜深将寝,还请回吧。” 无奈拓跋辰贼心不死,巧舌如簧:“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新月施施而行,踏出帐外:“只可惜红颜薄命,美人迟暮。” “何必为古人担忧?今夜风清月明,绿草如茵,一望无垠。我们漫步谈心可好?” “那你可会讲故事?”新月的兴致被提了起来,她的提问让拓跋辰觉得惊喜又好笑。 “你喜欢听故事?” 新月眨着澄澈双眸点点头,如孩童般纯真模样。 拓跋辰想了想,说道:“我们边走边谈,可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红尘劫之秘而不宣》正文 第三十九章 顾影自怜谁解意 新月开心的与拓跋辰一路走向如墨海般的草原深处。拓跋辰见四下无人,才开口:“你那日在山上破庙,就是因为一个故事被骗了去,不是么?” 新月提起这事,娇眉微蹙:“是又怎样,虽说他是骗子,但是他讲的故事是真切而动人的。” 拓跋辰将信将疑:“是么?说来听听。” 新月对这个故事一直感动在怀,记忆犹新。她将赤狄族女子在溪边救下华夏青年将领,二人相爱又被迫分离的故事娓娓道来。 故事讲完,新月再次感叹:“女子苦守三年等来的却是残酷的背叛,在冰释前嫌那一刻,女子却早已服下毒药,阴阳相隔。那青年也是个痴情人,在洛溪一待就是一辈子。终生陪伴,终生孤寂。” 拓跋辰摇摇头,轻笑道:“你真是个傻姑娘。这样错漏百出的故事你竟信以为真。” 见新月眼神困惑,他解释道:“那青年既是华夏将领,怎会孤身一人被追杀至赤狄族所处的溪边,女子收留后她的族人们从青年的衣着语言怎会不知他乃是华夏国人,而一般人又怎会身受重伤呢,他们怎会让女子收留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朝夕相处呢。” 新月恍然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当初我却没发现呢?” 拓跋辰笑着摇摇头,用指节轻轻敲了她的脑门:“世上哪有那么多偶遇和巧合,刚好就是她在溪边遇见重伤的青年将领,而不是放羊的小孩c也不是晒太阳的老头呢,那青年又是跟她有国仇家恨的人,故事就只是故事,所谓的痴男怨女都是骗你这种无知的妇孺的。” 新月噘着嘴:“哼,怎么没有,那你还不是在荒郊破庙之中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嘛!” 拓跋辰一时哑然。 新月得意笑道:“所以说缘分这个东西还是有的嘛,虽说我出宫是有原因的,但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你就刚好出现。你和我的缘分就此开始,后来还在景安城不期重逢,但你却没有认出我来。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为何会到景安城?” 拓跋辰眸色微淡一晃而过,俊朗笑容迎上面庞:“去找你啊。” 新月不以为然:“嘁,那时你还不认得我嘞!” 拓跋辰望着星空明月,不再言语。 他人编的荒谬故事你竟当真,我说的肺腑之言你却以为笑话。 该庆幸那时去往景安城恰巧救了你,还是该遗恨那时遇见了你而后错过了你。倘若当初不遇见,现在是否还会心存眷恋。倘若知道自己会爱上你,当初去灵犀宫带你走的人该会是我。 “你怎么不说话?” “你看,今晚的新月多美。” 新月瞧了瞧皎洁的弯月,甜笑问道:“有我美吗?” 拓跋辰将目光转向新月,眼前女子眸色流光,巧笑盼兮,正是他心中日夜牵挂的女子。他微微张口:“你知道么?” “嗯?” “在我眼里,世上没有什么比你还美。” 新月微怔之际,拓跋辰单手揽住新月的脸颊,俊脸已经贴近,唇齿微张附上新月的樱唇。嘴唇的温热气息袭来,新月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慌乱不已。一时之间任由拓跋辰肆意侵略她的娇唇。 月朗风清,寂寂草原,没人知道在这个新月初升的夜晚,还有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许是因着月色姣好,草原辽阔,想寻佳人一同赏月谈心,不曾想佳人有约,于是形单影只的黯然离去。 拓跋辰不舍的放开新月,“现下你可知道?” 新月神思未定:“嗯?” “知道我的心。” 那一夜回到房中,新月怎么也想不通,拓跋辰为什么会亲吻自己,只是手不自觉的扶上嘴唇的时候,那一刻的画面和触感便历历在目,油然而生,心中不禁狂跳不已。可是拓跋辰,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会又在和自己开玩笑吧?嗯,改天再问他吧。想着想着,笑着睡去。 那一夜,安心睡去的只有新月一人。 拓跋辰回去后就见拓跋夜坐在自己帐内,烛火已燃大半。 他敛去惊讶,淡淡笑道:“何事这么晚也要等我回来?” “我想了许久。”拓跋夜音色低沉道。 “哦?什么事值得你这么费心思索?” “自然是有关拓跋可汗继位之事,否则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其他的么。” 拓跋辰略显失望,“那你倒说说看。”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可汗之位让于我,我用新月来换。如何?” 拓跋辰苦笑着忍住怒气:“如何?你以为新月是什么?货物?交易品?我不同意。” 拓跋夜不以为意:“你要你想要的,我要我想要的,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拓跋辰冷冷道:“我什么都可以用来交易,但新月不行。” “这么重视她啊,可当初不也是因为和我的赌注么。” 拓跋辰忽而神伤,最初的赌注,多么荒唐,那个玩世不恭的人正是自己,而现在却要为曾经的错误承担。 最初的荒唐,一念起便万劫不复。 那一夜拓跋辰为自己的荒唐深陷自责,而拓跋夜坐在暗夜之中俊目轻笑,没人知道那笑有多凄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万事看开终成佛 清风拂至,阳光洒洒,阿珠紫衫飞扬踏马而归。沉寂多日的小奇抢在新月前面跑到阿珠跟前,嘴角一撇,眼神却透露着喜悦:“跑出去这么久,就知道偷懒,也不管你家主子死活。” 阿珠斜瞥一眼:“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语气没什么起伏,表情也十分冷淡,却说得小奇心里暖暖的。正窃喜着,阿珠便绕过他径直行到新月跟前:“回来时我绕道回了趟灵犀宫,大人他叮嘱你万事看开。” 新月见着阿珠回来十分开心,可这一句“万事看开”使得她眼中笑意全无。好一句万事看开,你将我嫁给拓跋夜,便是为了守护宇文族,我便只有万事看开,助你结秦晋之好,令你万事无忧。 她扯出一丝笑:“你累了,休息一下,我们还需赶路。” 小奇在阿珠回来之后,便瞬间从哑巴变成了话痨。他骑着马颠颠跟在阿珠身旁:“阿珠,虽然你人不怎么样,但是你的名字还是挺好听的,谁给你起的呀?” 阿珠目不斜视道:“我娘。” “那你姓什么呢?” 阿珠忽然勒马停住,寻思片刻反问道:“你呢?你姓什么?” 小奇对阿珠的举动十分惊讶,又被这一问慌了神,他愣了愣,转而一笑:“以后再告诉你!” 阿珠也笑道:“那我也以后告诉你。” 她不想骗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反而他给了她一个好的理由,既不说谎,又能隐瞒。 毕竟,这是她与宇文昌的秘密。 阿珠回灵犀宫时,回报宇文昌在高句丽发生之事。 “好在姚启对青青公主忠贞不二,答应我们派个人随他离开王宫用以报信,他却不知那人是派去要他父亲性命的。他可安全回来了?” 宇文昌点点头:“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本想派人暗中保护新月,护送他们离开宇文境地,不曾想路上发生变故。云朗做事从来没令人失望过,他回来报信后,便尾随着拓跋部队,去送他此生无法再见之人。” 阿珠眼眸微垂:“在高句丽王宫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短暂的碰面。” 宇文昌叹了一口气:“罢了,不如说说你到汉地可有什么趣事?” 那日阿珠随张姜回到汉中军营,从午后等至黄昏,一个面貌沧桑却气质桀骜的威武男子携着凛冽的寒风姗姗来迟。男子的气场使阿珠明白他的地位不凡。 张姜上前迎接:“禀告吾王,高句丽国内患已除,另”张姜低声附耳,而后气质凛凛的男子锐利的目光打在阿珠与他同样冰冷的脸上。 男子眸中刹那的温柔令阿珠心中惴惴不安。 “你且退下吧。”男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而后,短短的一刻钟,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男子却道出了阿珠不为人知的身世。 这个男子正是汉相曹操,人称魏王,亦是她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亲生父亲。 她的母亲本是鲜卑族人,战乱中被匈奴人掳走,是当年在征战途中的曹操救下了她。此女子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便以身相许于他。然战事频频,当年曹操被围,须以骑兵小路突围,而当时已然身怀六甲的她无法携同,虽然后来曹操曾多次派人寻找,而在纷乱的战争中,寻一人如大海捞针,终是失踪成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世人皆愚难逃脱 曹操一生从不缺女人,儿女众多,他从不曾为一人画地为牢,可那个鲜卑女子却始终在他心中。不是因为她绝色无双,而是因为她曾救了他。救了他的命,亦救了他争夺天下的雄心。 这样的女子,懂他的女子,才配坐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俯瞰天下。向来多情又薄情的曹操,这一次却成了他人生的一个遗憾。 曹操愈加沧桑感慨:“你的样貌和你母亲无二,只是你身上失了一分温柔却多了一分刚韧。不知是何人将你养育成人?” 阿珠淡淡道:“宇文鲜卑。”在得知自己的惊天身世之后,仍然冷静自如,这份淡定自是随了宇文昌罢。 曹操亦不惊讶:“看来你母亲是回到鲜卑了,却不知她最后的日子过得可安好。” “当年母亲同我在宇文鲜卑的北地生活,那里百姓安乐,可唯独母亲抑郁寡欢,在我七岁那年,母亲含恨而终,她最后迷迷糊糊中一直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孟德……孟德……” 曹操驰骋疆场多年,不怕风霜剑雨,却在此刻老泪纵横,似自言自语般:“是我负了她……” “原来我的生父是一个汉人,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母亲的用心。每次我问到父亲,母亲总是说他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怪过父亲,如果不是他的离开,母亲也不会早逝。直到后来,我渐渐发现,命运的安排总有它的道理。我现在不怪任何人,反倒感恩命运。我如今过得很好,也知晓自己的身世。忽然发现,命运对我很好。” “看来你在宇文家过得很好。” “确实如此。” “若我留你……” “虽然第一次见您,但是您的名声却是响彻天下,阿珠亦有所耳闻。您膝下儿女众多,不愁无人侍奉左右。若您对阿珠还有一分眷顾,能否应允女儿一个请求?”话及此处,阿珠双膝跪地,抱拳恳请。 曹操叹息一声,缓缓道:“我明了,你说罢。” “如今战火四起,群雄割据,能否请魏王对宇文鲜卑和拓跋鲜卑手下留情?” 曹操稍一思忖:“对宇文鲜卑网开一面有情可原,何以要为拓跋鲜卑留情?” “女儿之所以出现在高句丽,正是陪同宇文家的小姐嫁入拓跋部。” “哦?两部联姻,看来野心不小,若是对之不管不问,只怕百年之后就要与中原分庭抗礼了。” “百年之后,你我皆入土成灰,这俗世纷争又与你我有何干系?” “呵呵呵,大业将可成,怎可让宵小鼠辈毁了我千秋大业?我的雄心壮志你的母亲再清楚不过,可惜,世上再无人懂我。” “你真的,如世人谣传般,欲篡位自立,不顾生灵涂炭,挑起战事纷争?” “世人如何道我,孤从不在意,可你是她的女儿,怎可如此愚见!” “您若不肯,我也奈何不得。女儿就此拜别,父亲大人请保重!”阿珠郑重的跪磕三个响头,既然这一生与父无缘,生育之恩只得来世再报。 在阿珠离开营帐前,曹操下了一个决定:“好,孤答允你。百年之内,曹氏永不侵犯宇文鲜卑同拓跋鲜卑。” 宇文昌听过这些只淡淡道:“阿珠,做得好。”不亏是阿珠,这天地间唯一的阿珠。 阿珠却心中惴惴不安:“我是他的女儿,大人不介意吗?” “你是阿珠,是谁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句话,便足矣。 这一生为你而活,死而无憾。 临行前,阿珠问道:“小姐那里,大人可有话到?” 宇文昌叹了一口气,眸色黯然:“有你在,她的安全我自然放心。你只须告诉她,要她万事看开些罢。”他唯一不放心的,是她过得不开心。唯有万事看开,才能过得快乐洒脱。 然世人皆愚,若是看得开,便不会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谁也逃不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两情相悦心相许 马蹄哒哒而行,新月坐于车内心中忐忑不安。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她脸色泛红,不知所措。 她本是拓跋夜的未婚妻子,却与他的弟弟做出如此丑事,今后如何面对?若是被揭发,那宇文与拓跋的关系岂非剑拔弩张? 她的一时不慎,恐酿大祸。拓跋辰,为何遇见你便无好事。 午后时分,车队在一处清秀湖边暂歇。初春时节,雪融冰消,柳木枝头开出嫩芽,万物复苏。 贺雅取来一瓢清水递给新月:“这里的湖水掺着刚融化的雪水,泛着淡淡清甜。” 新月接过抿了一口:“确是。有劳妹妹了。” 贺雅眉目灵秀,恬淡一笑。 远处拓跋辰忍不住大步流星走来,贺雅见之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欢雀。不料拓跋辰抓着新月的手臂不容置喙道:“跟我来。” 甚至不曾多瞧贺雅一眼,只留下她一人失落于原地。 拓跋辰见二人远离人群后,才放开新月。他凝视着她的如烟眼波,眸中似火:“从今早到现在,你都避着我,一路上我一直跟在你车旁,你却不曾向外瞧一眼。” 新月侧过头,心中彷徨着,嘴上却道:“我们昨夜做了错事。我们都有错,这件事便不要再提了吧。你看,我现在便无颜见你。” “宇文新月!”拓跋辰叫道,“你当我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这一刻拓跋辰才发现,原来,越是喜欢越是六神无主,越是真心越说不出口。他的聪明才智,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通通变成愚不可及。 新月小声道:“我……我不知道。” “我喜欢你。我喜欢上你了,新月。”天知道拓跋辰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他的勇气并没有被辜负。 新月呆怔了一阵,被他深情专注的眼神敲打着心扉。 她渐渐接受了现实,理智却占了上风:“你不该这样,我要嫁的是你哥哥。” 拓跋辰苦笑道:“只要你不爱他,婚约之事你不必担心。” 他在等她的回复,他深怕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你并不了解我,你定是误解了对我的感情。” “我了解你,最初见你,你被人欺负却不肯向我求救,那是你的倔强;第二次见你,你带着鬼面不顾安危救下小孩,那是你的善良。但这些并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了你,想要一生一世保护你,仅此而已。” 新月是第一次被告白,心如小鹿乱撞。 她有些心动,又有些担忧:“你只说了我的好,却故意不提我的恶。我从来便不是良善之人,否则怎会如此残忍对待那个曾欺侮我的人?” 新月说的是事实,而事实上新月做的恶事远不止此。 拓跋辰一笑置之:“你只不过是恩怨分明而已,若是没有人去惩治坏人,岂不是让坏人继续作孽?” 新月听着他的诡辩,心中却在动摇。 拓跋辰继续道:“你若不善良,便不会成全文韬夫妇。” “我若是善良之人,那天下便没有邪恶之人。你根本不懂我,别自以为是的想当然我,那不是真的我。” “那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在这里。” 新月不是不能接受拓跋辰的心意,只是她怕他并不喜欢她。 她狠心道:“总之,忘掉我,我不是你认为的样子,你喜欢的只是幻想中的我。” 拓跋辰抓着新月的肩膀,诉道:“你这样太残忍了,如果你说你是邪恶的,那我便爱你的恶,为了你,下地狱又何妨?” 一句话,令新月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轻轻道:“你太傻了。” “如果你能喜欢,再傻一点我也愿意。” 拓跋辰将新月小心的搂在怀里,多么开心,她没有拒绝。 身后的桃树枝头结满了花苞,初春伊始,许在一夜之间,悄然绽放。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日落黄昏后,贺雅依旧将酒温热,等着某个人。拓跋辰笑着坐于案旁,面色温柔瞧着对面面含娇羞的新月。二人已然眉目传情,心心相印。 席上只有拓跋夜瞧得清楚,他表情淡漠的举起酒杯,不知想了些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透露着浓浓的悲苦。在未被人瞧出来之际,他已一饮而尽。 钰儿一路上心中苦闷不已,她有些恣意挑衅道:“新月小姐,我敬你一杯。”不待新月反应,她已先干为敬。新月不好推辞,亦干了一杯。 钰儿嘴角轻笑,按此套路又与新月碰了三杯。新月当下才明白,钰儿是在难为自己。想必她的酒量一定很好,否则不会用此方法挑衅她。 待下一杯酒敬过来时,拓跋辰抢过新月的酒杯干了下去。“钰儿姐姐,你还想敬新月多少杯,我都替她喝了。” 钰儿不屑一笑,什么时候轮到这小子横插一道,打乱了她的算盘。她没好气的调侃道:“干嘛?你喜欢上她啦?挡酒也轮不到你吧!”她心知夜哥哥是不会挡了她敬的酒的。正是因为拓跋夜对她的偏爱,她才有恃无恐。 哪怕你是他的未婚妻子,又如何,在他心中,始终有我纥奚钰儿的位置。夜哥哥,不会忍心伤害我。他欠了我那么多,而我只要他爱我。这样,不会很难吧?哪怕是报恩呢。 这是钰儿在借酒消愁时对自己的安慰。这一次钰儿没了贺雅照顾,她一个人躺在白色的帐中,漆黑孤单,泪流满面,许久许久,才沉沉睡去。 拓跋辰醉意不浅,他拉着拓跋夜躺在软绵绵的草原上望着星空。“哥,成全我吧。我是真的喜欢新月。” 拓跋夜的眸色与夜空浑然一体,他的眼中藏着太多情绪,却藏的太深,无论如何也看不透。 “新月你喜欢,哥哥便让给你。” 拓跋辰扬起笑容,眼神迷离道:“哥,我从未想与你争汗位。” 拓跋辰看似对汗位感兴趣,不过是想堂而皇之的输给拓跋夜。这一点,拓跋夜早已心知肚明。 他豁然一笑:“既如此,哥哥便安心了。祝愿你和新月,双宿双栖,天高任鸟飞。” “哥,祝你成就千秋霸业,坐拥万里河山。” 拓跋夜放声大笑。 心中暗叹:愿我坐拥天下寂寞时,你于四海云游自在间。 为了另一个人的自由,愿意舍弃自己的自由。这便是拓跋夜,默默承担着一切。孤独沉默,无须安慰。惟愿汝安,无谓其他。 帐中贺雅神思不定,对新月道:“辰哥哥一反常态,不知他是怎地了?” 新月只淡淡笑着,闭口不言。 而她此时的沉默却成了后来扎在贺雅心中的一把利刃。 如今贺雅已经将新月视作异姓姐姐,许多难以启齿的心里话都愿意跟她讲。 今夜贺雅喝了不少的酒,钰儿曾令她难堪,如今新月夺走了钰儿最爱的人,贺雅心中怨气未消,又感到十分解恨。向来骄横的钰儿,终于被人伤了软肋。她由衷道:“月姐姐,我真真觉得你更适合当拓跋部未来的首领夫人。” 新月莞尔一笑,如今贺雅依旧以为自己会嫁给拓跋夜。她试探着贺雅的心意问道:“现在小辰对你似乎无意,你打算怎么办?” 贺雅闪着灵动眼眸,娓娓道来:“辰哥哥现在拿我当妹妹,是因为我还没长大,不够成熟。可是我那么那么喜欢他,我可以等。等再过两年,也许他就会把我当成女人来看。三年、五年,甚至一辈子。就算他身边有了其他女人也没关系,潇洒如他,总是能够在红尘烟花中全身而退。他心中向往的是自由,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束缚他。若是某些不知深浅的女子妄图束缚他,越是逼他逃离了。所以我不会想要让他属于我,不会想要绑着他,只是希望不论他去哪里都能够带上我,哪怕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小妹妹。有着那一丝希望,我便能够一直无怨无悔的跟随。” 贺雅的痴情流露,令新月感动。但她无能为力,拓跋辰与自己两情相悦,终是贺雅衷情错付。只盼着贺雅能够及时看清,坦然放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双宿双栖恩爱欢 晨光熹微,寒意褪去,新月心血来潮,想要和大家一同策马而行。有新月的陪伴,贺雅着实欣喜。 新月许久不曾骑马,有些生疏,拓跋夜和拓跋辰同时在新月面前伸出手扶她上马。新月向拓跋夜微微一笑,搭着拓跋辰的手翻身上马。那一刻拓跋夜心中的失落提醒了他,必须放手了。 而那一幕,钰儿全瞧在眼里。拓跋辰眼中的笑意,新月脸上的娇羞,拓跋夜转身的背影,一切似乎在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钰儿驾马行到小辰旁边,抿嘴笑道:“钰儿姐姐有话问你,你可会老实回答?” 小辰挑挑眉:“你先问,我再看答不答。” 钰儿撇撇嘴,还是问了:“你与新月现在是什么关系?” 拓跋辰耸耸肩:“既然你这么问了,想必你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么说吧,大哥呢还是钰儿姐姐你的,今后便请不要难为新月了。” 钰儿心花怒放:“放心吧小子,今后新月便是我的妹妹了,哪有姐姐欺负妹妹的道理!” 荒原无际,长途跋涉,小奇不再感到寂寞。他扬起笑容与阿珠并肩骑行,即使阿珠回应冷淡,他还是乐此不疲的主动搭讪:“你个姑娘家,武艺不错,是如何爱上习武的?” 阿珠淡淡回道:“因为有要保护的人。” “是家人?” “或许吧。” “难道是新月?” 阿珠没有回答,只是难得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不禁陷入了一段甜蜜的回忆。而一旁的小奇正正被这个绝世笑颜吸了精魂,已然一刻倾心,顿时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而阿珠正沉浸在长久的回忆中痴痴笑着。 那年七岁的阿珠被善良的宇文楼夫人贺兰柔接进府中,正不知如何安排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的宇文昌见着新来的小丫头,好奇问道:“你是谁,为何到这里来?” “我叫阿珠,母亲病逝,如今我无处可去,才跟着夫人到府中。你是这里的小主人吗?”阿珠眨着清澈的眼睛一点也不怕生。 “小主人?有意思,我是宇文昌,若说小主人呢,该是我那可人的妹妹,咱们家看起来父亲说了算,其实呢,父亲事事要问母亲的意见,而母亲呢总要考虑我的想法,我自然处处要维护妹妹。所以这个小主人呢,自然是我妹妹宇文新月。” 阿珠有感而发:“你妹妹可真幸福。” 她的童年没有父亲陪伴,也没有兄长照顾,唯有娘亲相依为命。好在她伴在母亲身边,袭承了母亲的善良,否则童年的不幸会导致她因这个幸福的宇文新月燃起嫉妒之火,从而改变她的命运。 “新月幸福我便开心,我已立志要一生保护好她,你看,”宇文昌从腰带中取出一柄弯刀,“我要学好武艺,长大了就由我来守护这个家。” 那一刻,小小年纪的宇文昌在阿珠心中,形象无比光辉伟岸,许是她没有父亲的缘故,她总觉得长大了的宇文昌会是自己父亲的模样,会是值得交付一生的男人。 她想到了自己,她不知自己活着对任何人的意义,苦恼道:“可我如今孤身一人,实不知活着干什么。” “你难道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吗?一个让你愿意付出一切,只愿她能一直开心的笑。” “你的那个她,是你妹妹新月吗?” “没错。” “你来保护她,那谁来保护你呢?” “啊?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 “那不如你来保护她,我来保护你。如何?” 从此以后,在宇文府的林香苑中,两道小小的身影持剑飞舞,寒剑冰冷而情暖意重,为阿珠的童年添了一道彩虹之光。 霞光渐渐染红了天空,一声轻咳惊醒了二人。 原是钰儿已跟着二人许久,这二人神思远游,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小奇慌忙收回停留在阿珠脸颊上的目光,“我我去找绍言兄去。”不及钰儿开口,小奇已策马远去。 行过数日,翻过前面几座连绵的青山就到拓跋境内了。 月色清明,山下的风泛着徐徐凉意。拓跋辰来到新月帐中,琉璃和阿珠心照不宣双双退避。如今拓跋辰与新月得到拓跋夜的支持,只待回到榆城,向拓跋可汗回禀拟改婚书呈报宇文部即可。 拓跋辰抚弄着新月垂落的长发,嘴角上扬:“鬓挽乌云,眉弯新月。绝代芳华,美人如画。” 新月娇怯道:“油腔滑调。” 拓跋辰笑道:“怎么,你不喜欢?” “你若没个正经,我便不与你说了。” “夫人,夫君知错了。” “不许胡说,你再这般我就找来阿珠教训你。” 拓跋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阿珠定是被小奇缠着呢,你呀现在是羊入虎口,危在旦夕了。” 新月转身娇怒道:“你现在便这么欺负我,今后今后若是嫁了你,岂不是任你宰割?” 拓跋辰笑得合不拢嘴,从身后搂住新月温情道:“你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我哪里舍得欺负你呢?” 新月在拓跋辰的怀里感到很舒心,她什么都不再想,只静静感受这一刻的温柔。 久久,拓跋辰问道:“上次我见过的那幅画,送给我好吗?”便是清岚所作的那一幅。 “你要之作甚?” 拓跋辰想了想,编了个不像样的理由:“我没能去灵犀宫接你,感到很遗憾,就想着留一幅灵犀宫中雁湖的风景画。” 不过是画中有你,赏之悦目。 新月转过身与拓跋辰四目相对,认真说道:“此刻赠你被旁人瞧见不好,待你娶我之日这画便作嫁妆同我一起嫁入拓跋。” 拓跋辰俊朗一笑:“今生能娶到你,诚然三生有幸。” 帐外“啪嚓”一声,茶杯坠地。 拓跋辰和新月闻声出来查探,贺雅神色茫然,盯着二人不敢置信道:“月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怎断了红颜痴念 她本与新月相交甚好,特地给新月送来一盏春茶,不巧听到了唯独她不知道的秘密。 新月从未告知贺雅此事,她实不知如何开口。 “阿雅,我和小辰” 其实无须新月多做解释,方才贺雅听的清清楚楚。不过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捂着耳朵疯狂喊道:“我不听,我不听” 拓跋辰心疼的眼神让贺雅更加伤心欲绝,她瞬时泪如泉涌,极为狼狈的跑走了。 拓跋辰放心不下想要赶去安慰贺雅,新月扯住他的衣袖,低叹一声:“我去吧。” 毕竟,贺雅与她是好姐妹,如今贺雅想不开,自己理当解释清楚。贺雅喜欢拓跋辰,若是他去,难免贺雅又会多想。 贺雅见着款款而来的新月,冷冷道:“我问你,你可是对辰哥哥芳心暗许?” 新月老实回答:“我二人已有海誓山盟之约,愿结琴瑟之好。” 贺雅大声狂笑,笑声令新月顿觉毛骨悚然。 “你竟这般不知廉耻吗,竟当着一个深爱辰哥哥多年的你的好姐妹,说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你别忘了,你与夜哥哥还有婚约在身。” 新月以为,贺雅在得知他二人两情相悦后,应当放手祝福。正如当初她对清岚与晴绵一般,这是她自认为多么显而易见的理所当然。殊不知那只是她个人世界的主观意识,竟以为他人也与她的所思无二。 究竟是单纯的她不谙世事,还是善良的她愚蠢至极? 无论是哪一种,那都是宇文昌一手所至。他伟大在造就了如今的新月,他唯一的过失在于将这样的新月放逐到他触之不及的世界,让她流离失所。不仅颠覆了她固有的世界,同时也在摧毁别人打造的美好世界。 新月不知贺雅何以愤然至此,耐心解释道:“我不知两情相悦为何不能正大光明说与人听,何况你还是我的姐妹,现在我这般明明白白告诉你,自是希望你别再错付情衷,早日断了念想,不必浪费年华等一个不可能的人。至于婚约,小辰他自会解决,无须我操心。” 贺雅此刻十分仇视新月,忍不住哭诉道:“原是我看错了你,我将你作姐妹,将全部心事悉数告知,你却比那钰儿过分千倍万倍!我视你为知己,你弃我如敝履,竟背着我,与我钟意的辰哥哥你们” 贺雅说不下去,转而怒道:“宇文新月,你可恶至极,你貌如神女,心如蛇蝎!你配不上我的辰哥哥,我决意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新月只觉贺雅一夕之间变得有些癫狂,她自知现下说什么贺雅都听不进去,想起那时钰儿同她相交多年,却为了些许小事从此义断情绝。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喜怒无常吧。既是如此,多说无益。 她淡淡然转身,叹息着离去。那叹息是为了难得的友谊。她十分喜欢曾经那个天真轻灵的贺雅,而那个人已然消失不见。 她感到惋惜,也为失去了一个友人而失落,但这种失落仅仅化作一缕轻叹。在她眼中,贺雅只是人生路上一个匆匆的风景,而这风景错过了,便错过了,无关紧要。 这也难怪她,在经历了碧瑶对她的背叛之后,她对他人极难产生情感上的依赖与信任。这样在别人做了一些愧对彼此感情的事,她便不难接受了。 而她却没有意识到,在此番事件中,自己也正做了背叛友谊的事。却义正辞严,理直气壮。 可真正懂她的人,又怎会忍心责怪她呢? 她只是以自己善良无私的成全之心,以己度人,仅此而已。 就像当初她成全清岚与晴绵一般,既然那个人不爱自己,那便放手让他爱之所爱。 只是她想错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般善良中含着一份隐忍,隐忍中藏着一丝坚韧。纵使自己深埋在泥土里,也要将泪留在深土之中,让那娇艳绝美的花朵展现在世人面前。 而更为致命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懂她,甚至是这世上真正了解她的人寥寥无几。可她,并不在乎。 她不会知道,此刻贺雅内心是何其怨怼,那双清透灵动的眼眸此刻满目恨意。 贺雅独自迎风而立,月光打在她飞扬的青衫上映出一道冰冷身影。她阴冷一笑,心道:不可能的人?总是万般的不可能,那个站在辰哥哥身边的人也不可能是你,宇文新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遥想无望梦归处 山中的天气变化莫测,一时阴雨连绵,一时彩虹当空。贺雅的心情却始终一片阴霾,她独自呆在马车中沉闷不语。 反倒是钰儿最近与新月走的很近,新月有些不明所以。仿佛昨日还对自己妒恨嫌恶,今日就抛掉往日仇怨,对自己亲和以待。 钰儿与她敌对不过是因为她抢了她的男人,如今新月与小辰情投意合,她既不会嫁给拓跋夜,钰儿自然不会再将她视作情敌。 钰儿如今与新月以姐妹相称:“新月妹妹,我长你一岁,叫你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钰儿心道:待你嫁给小辰,你还须跟着小辰唤我一声钰姐姐。 新月轻然一笑:“姐姐有话且说。” “既然你都唤我一声姐姐,那姐姐便不能再瞒你了。” 新月愣道:“究竟何事?” 钰儿神秘一笑,附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小奇是” 新月听后瞠目结舌,久久不敢置信,“钰姐姐,你当真没诳我?” 钰儿直言道:“不信你去问夜哥哥,我之前是生你的气,才没告诉你,当然你也没问过我。如今我既与你相交,自然坦诚相待。” 新月明白钰儿实无必要拿小奇的身份欺骗自己,到拓跋夜处一问便知虚实。她寻思道:“这事不小,我得告知阿珠。” 钰儿笑着拦住新月:“妹妹且慢,我再跟你说个秘密!” 新月附耳过去,只听钰儿悄声道:“小奇喜欢阿珠。” 新月先是一愣,忽而浅浅一笑:“姐姐慧眼,此事阿珠不知也罢。” 若是不知情,阿珠还会任小奇在自己身边晃荡。小奇,若能融化阿珠的心,当属幸事。 又是一个奇妙的夜晚,贺雅亲自下厨为大家准备晚席。拓跋辰不自在的接过贺雅亲手热的酒。面对贺雅的热情和若无其事,拓跋辰心生愧疚,或许还存有一份心疼。 奇怪的是,贺雅竟对钰儿和新月展露笑颜:“这是我亲手做的竹叶包饭,尝尝看!”她将两份竹叶饭分别摆在二人面前。 钰儿斜眼瞧着精致的竹叶饭,撇撇嘴道:“这里面该不会下毒了吧。” 她这话半句是疑问,半句是玩笑。 贺雅听着极不舒服:“若怕下毒你便不要吃了。” 新月正欣慰贺雅想开了,与她和钰儿同时和好如初,皆大欢喜。可不能因钰儿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使得二人的感情再度崩溃。她及时打了圆场:“钰姐姐说笑呢,嗯,闻着真香,我先尝尝!” 颗颗晶莹的米粒缀入几滴梅酒,伴着竹叶的清香柔软入口。 新月赞叹道:“阿雅,你的厨艺真是登峰造极!” 拓跋辰瞧着新月大惊小怪的模样着实可爱:“小雅的厨艺是一顶一的,今后你可有口福了。” 钰儿在一旁有些垂涎欲滴,仍摆着架子装作无动于衷。 贺雅说道:“钰姐姐不吃的话,贺雅就自己享用了。” 眼见着贺雅要将香喷喷的竹叶饭取走,钰儿急忙抢下:“我饿得紧,将就着吃吧。” 拓跋夜轻声笑着,钰儿在他眼里纵然时而骄横跋扈,但终归似个孩子,单纯善良。 无论谁惹怒过她,伤害过她,只要对方肯服软,钰儿总是选择原谅。 正如钰儿对他一般。 席间笑语欢声,其乐融融,众人乘兴而归。 新月满心安慰回到帐中休憩,这是她离开灵犀宫最舒心安稳的一晚。 不知为何,她倚在塌上想起灵犀宫刚刚建成那年,宇文昌兴致勃勃的带她到镜游亭,欢欣道:“月儿,你瞧,这便是我为你建的灵犀湖,可与你想的一样?” 新月环顾四周,摇摇头道:“这世上所有的湖都不足以与我心中的灵犀湖媲美,最美的灵犀湖已经永远留在我心里了。哥哥,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你喜欢就好,若它不是你心里的灵犀湖,这湖该叫什么好呢?” 新月瞧着湖水发呆端详好久,忽见远处数只飞雁在湖中盘旋,她笑道:“不如就叫雁湖吧?” 宇文昌点头附和道:“柳树萋萋春风起,绿水悠悠雁归处。好一个雁湖!” 好一个雁湖,却成了她的梦归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一个情字怎了得 好梦不长,新月忽觉腹痛难忍,胃中翻绞,剧烈的疼痛令她呻c吟着翻身下榻,却浑身无力,摔在地上。门外侍卫闻声询问才唤来众人,此时新月面无血色,唇色苍白,额中汗如雨下,已然昏厥过去。席城先生查探过后告知众人,新月是中了断肠草之毒。 这毒不难解,难的是此处荒无人烟,解毒之方无药材可取。若多做耽搁,新月将气闭而亡。 众人围在新月跟前屏气凝神等待席城解毒之法:“用羊血灌之,将毒物吐尽即解。” 在场之人一时松了口气,却又愁容满面。哪怕连夜翻山越岭快马加鞭也须昼夜方可,再取得羊血返回,新月未必等得到。 拓跋夜拦住欲冲出营帐的拓跋辰,对席城问道:“席城先生精通医术,定是还有其他解法?” 席城叹了口气:“倒是有一药方,可就地取材,只是”众人屏住呼吸,只待席城道明:“此法用量极为小心,稍有不慎,新月小姐便当即毙命。” 拓跋夜点点头:“有劳先生,请告知药方。” “你可知五毒?” 众人俱惊。 “先生是要以毒攻毒?” “不错。所以用来解毒之毒量若大于她体内之毒,她便会中了新毒。加之她体内的毒性,足以令她当场气绝。” 拓跋夜稍作思忖,对拓跋辰道:“你去取羊血,若是来得及,便用羊血解毒最为稳妥。若是等不到” “我明白,这里就交给你了。” 拓跋辰最后瞧了一眼危在旦夕的新月,心道:你定要等我回来。 山上的夜晚泛着凉意,拓跋夜带着小奇,阿珠和众侍卫分头寻找毒物,阿珠冰山的脸上愁意深重。 小奇开口打破沉寂:“你家小姐虽然命苦,三番两次中毒,但我觉得她都会逢凶化吉的。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 阿珠回身瞪他一眼,小奇慌张道:“我虽然上次是我我那是不小心这次真的不是我!” “待小姐康复,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下的毒。” 冷冷的声音在半山中回荡,紫色的身影孤清而决绝。 待拓跋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新月已经醒来半日。 他奔至新月面前,凝视许久:“我还怕回来迟了,好在,你已经醒来。” 此时新月面容光泽,唇色樱红,她轻轻笑道:“害你白白奔波,是不是有些冤枉?” 拓跋辰三日三夜马不停蹄,此刻面色憔悴微倦,他攥着新月的手,轻轻道:“作为补偿,你能否这样守着我,让我补个觉?” 此刻帐中阿珠,钰儿和贺雅皆在,令新月感到有些难堪。她低着眉眼娇怯的抽回手,“你且回你帐中好好休息吧。” 拓跋辰无赖道:“我舍不得离开你。” 这话令新月脸颊通红,很是难为情。 钰儿在一旁看的很是热闹,而贺雅已经掩藏不住心中的妒恨愤然离去。阿珠注意到这一幕,心中泛起深深的疑虑。 为了照养新月的身子,他们不得不在山上停留几日。 拓跋夜自从新月醒来已经两日未露面了,贺雅那日离开后再未踏入新月帐内。拓跋辰则日日赖在新月帐中,时而钰儿会来探望新月,琉璃落得清闲总是看着阿珠和小奇吵嘴,说是吵嘴,大多是小奇被阿珠虐到土里仍乐此不疲。 那日小奇注意到阿珠一个人去了贺雅住处,当她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布偶神色愤恨冲进拓跋夜的帐中。 他赶忙跟着进去,便看到阿珠将布偶丢在拓跋夜脚下,冷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拓跋夜不计较阿珠的无理,拾起布偶看个仔细,赫然发现布偶上插着数只银针,上面写着新月的名字。 向来沉着的拓跋夜在此时也面露惊惧:“你在何处取得?” 巫蛊之术,最为骇人。 拓跋部中有习巫术者,但皆为己用。如今这骇人之术竟偷偷用在与拓跋部联姻的宇文新月身上,便是与整个拓跋部为敌。 写着新月名字的布偶与此次中毒事件不难推测为一人所为,这些,跪在青山荒地上的贺雅供认不讳。 拓跋辰眼中的不忍和心疼令贺雅感到些许安慰,她只是有些不甘,竟让那宇文新月有命活着。 她定定瞧着拓跋辰,眼神依旧温柔:“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你若想要收回,我绝无怨言。” 在场的其他人都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却齐齐望向拓跋辰。 “虽然你对新月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但好在新月没有因此受害,现下已经完全康复。就算要了你的命,也没什么用处。”拓跋辰面含愧疚的转向新月:“可否念在她对我的情意,饶她此过?” 这番话若是说与其他女子,定是引起掀然大波,可偏偏新月是不同寻常的女子。她点点头:“你说了算。” 从那以后,贺雅便被抛弃,再也无法靠近她的辰哥哥,再也没有机会伤害新月。 拓跋辰说的没错,若不是因着她对他的爱意,也不会失去理智妄图害死新月。只是她不明白,即使新月死了,拓跋辰也不会爱她。但她一意孤行要新月死,不过是无法忍受自己深爱之人所爱的女子在自己眼前幸福的招摇。 后来钰儿去问贺雅,为何自己也吃了竹叶饭却没有中毒。原是因为贺雅当时虽与钰儿绝交,但贺雅亦无意害她。 这令钰儿稍稍舒了一口气,但让钰儿明白,嫉妒是多么可怕的事。 害人亦害己。 但她当时未料到,自己也终有一天因嫉妒而走向不归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奋不顾身皆为卿 阴雨绵绵过后,翻过层峦叠嶂,绕过前面的滔滔江水,便是拓跋境地。 小奇远远瞧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倚在江边一棵粗壮的杨树上。他扬起笑意颠颠跑去,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姑娘,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 阿珠甚至懒得瞥他一眼,音色毫无起伏:“想一个人静静。” 眼前江上连一艘渔船都看不见,空旷平静,烟波浩渺。小奇十分擅长自讨没趣:“一个人静静有什么意思,来,我们比试比试剑术!” 阿珠握着那柄雕刻精美的宝剑,身体从树上移开,表情十分不屑道:“我怕失手杀了你。” 她正欲离开已经不再宁静的地方,忽然被小奇从身后偷袭将她扑倒在地。阿珠被小奇搂在怀中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霍然发现自己竟对小奇毫无防备。她十分愤恨挣扎着起身,她绝不容许自己的一点失误,她必须对小奇做点什么以掩饰自己方才疏忽的丑态。 阿珠当即翻过身,将小奇压在身下,她要居高临下,她要让小奇看见她眸中的寒光,小奇只感觉心在嘣嘣跳,如此近距离才发现阿珠竟这般好看。可此时不是很好的时机,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将阿珠推向一旁,一柄铁剑狠狠插入他的肩膀,他顾不得疼痛徒手握着剑身使持剑之人无法抽出兵器,阿珠提起宝剑将敌人一剑毙命。 她心生愧疚的扶起衣衫浸血的小奇,此刻他双手亦在滴血。小奇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笑道:“来不及止血了,”他环顾围着一圈的黑衣人,“是时候显摆你的身手了。” 阿珠与黑衣人周旋一阵,拓跋夜等人闻声而至,黑衣人分散逃窜离开。待敌人消失,小奇已然支撑不住倒地昏迷过去。 直到小奇止血敷了伤药,渐渐清醒过来,阿珠一直沉浸在自责的思绪中。若不是方才小奇舍身相救,如今受伤躺在塌上的便是自己。在灵犀宫中她都未曾有一刻的掉以轻心,当时敌人已靠近身边竟丝毫未察觉。 到底是意难平。 抓住两名黑衣人严刑逼供原是鲜卑步度根集团所派,与掳走钰儿是同一伙人。看来步度根对拓跋部已监视许久,这让拓跋夜愁上眉头。 阿珠知晓心中反而轻松不少,既然那个人曾许诺自己,今后定会让步度根不再侵扰拓跋部。眼下只是远在汉中的指令未传至而已,却让她因此看明白了自己,也对小奇有了新的认识。 那时阿珠告知大家,小奇是如何舍身救了自己,众人皆看的明白,小奇的一往情深。 拓跋夜对着新月和阿珠二人道:“你们还不知道小奇的身份吧。” 阿珠莫名的瞅向新月,只见她淡淡叹了一口气:“钰姐姐已经告诉我了。” 原来从始至终瞒骗的只有阿珠一人。 那日钰儿对新月说的秘密,到了拓跋部的无极宫,便再也不是秘密。 拓跋奇,拓跋杰的第三子,是拓跋夜与拓跋辰同父异母的弟弟。 至于为何隐瞒身份,阿珠未曾开口询问。 拓跋夜嘱咐道:“此事回到无极宫只道小奇被敌人所伤,莫要提及阿珠。” 在场之人心下了然,小奇乃是可汗之子,阿珠身份低微,若是拓跋杰知道真相,阿珠在无极宫便再无好日子过。 拓跋奇的伤势稍有好转,便缠着阿珠陪他散步。 此刻晴空万里,江上几只飞鸟啾啾盘旋,拓跋奇与阿珠迎风并肩而行。 那是拓跋奇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开满了清香的花朵。暖暖的笑意迎上他清秀的面容:“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跟你一直走下去。” 阿珠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不想弄明白。 江边的风渗着凉凉的湿气,拓跋奇摩挲两下手臂,站在阿珠面前:“我有点冷,可以抱着我吗?” 阿珠有点不知所措,善于掩饰的她依旧佯装冷漠,转身背向而行。 “不要以为替我挡了一剑,我就会感激你。” 拓跋奇似乎看穿她的心意,满不在乎她对自己的疏冷。他抚着伤口追上阿珠:“那你会与我比剑吗?” “不会。” “为什么?” “你受了伤,不可妄动。” 拓跋奇眼中盛满了笑意:“原来你是关心我。” “无聊。”阿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拓跋奇站在原地,对着紫色的背影喊道:“你话这么少,表情这么严肃,是在隐藏内心澎湃的热情么?” 阿珠停下脚步,转身道:“看来你不仅身体受了伤,脑子也坏了。我叫席城老先生给你开一副治疗精神错乱的方子来。” 拓跋奇扬起得意的笑容:“你看,你话又多了起来。是在向我证明什么吗?” 阿珠蓦地拔出剑柄,露出几寸剑身,寒光刺眼。 “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就趁我受伤欺负我吧。我知道,你是在用狠心来掩饰你很重视我。我知道,其实我在你心里很重要。” 阿珠冰眸微垂,收剑转身。 冷风中,留下阿珠听不清情绪的声音:“拓跋奇,离我远一点。” 拓跋奇扬着笑意伫立风中,他以为他看得明白阿珠的心思,他以为阿珠只是被自己保护了起来,以为他的陪伴终会融化她冰封的心。他却未能听到阿珠的心声,她不过是怕自己伤了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漫漫长路安归来 从高句丽到无极宫,一路上风霜剑雨,足足行了一个月。拓跋杰倚在高座上,倾听拓跋夜离开后发生之事。拓跋杰见新月等人俱在,没多说什么,只让众人回去歇息,再择婚期。 而贺雅,被判终生不得踏入无极宫。这已然是最轻的责罚。 但对贺雅来说,再也看不见拓跋辰,才是最大的惩罚。 纥奚府中钰儿正在厅堂品着久违的香茗,披着黑色斗篷的妖冶女子扬着一抹邪笑盈盈而来。 女子声音微凉却好听:“钰姐姐,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谁盼我回来我都信,唯独不信你这个小巫女。”钰儿端坐着回敬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是是是,我师兄他呀,自从你走了之后就无精打采,度日如年,我瞧着啊心里难受又安慰不了他。” “你说黎空可以洞悉世事,卜卦天机,为何算不到我和他今生无缘。” “师兄算得到别人,却算不了自己,还有与自己关系紧密的人。所以我相信,师兄的命中佳偶一定是我,从他卜算开始,他就算不到我的命数。” “你们两个不是天生一对是什么,一个通天地的巫师算不到对方的命,一个善于蛊毒的巫女却不愿用情蛊留住他。真真是羡煞旁人。” “可惜师兄现在眼中只有你,”女子黛眉微挑:“不知你的夜哥哥何时大婚啊?” 钰儿拂拂衣袖,抿嘴笑道:“我的夜哥哥不会娶那宇文新月。” 女子惊喜道:“真的?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 “是真心为我,还是为你自己呀?” “自是有一部分真心为你,不过有几分嘛,就不好说咯。” 钰儿笑笑:“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这一生非夜哥哥不嫁,不会随便找个巫师就嫁了的。” “对你我从没担心过什么,可是某人就不一定了。”女子转而一笑,“不妨说说你是怎么治的那个宇文小姐的?” “说那宇文新月,其实是个灵秀聪慧的女子,若是当初一时冲动而除之后快,反倒多生事端,自讨没趣。如今她与小辰情意相许,明日就将请旨改婚。” “这姑娘看人却不准,嫁给小辰可有她哭的时候。” 钰儿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小辰这次认真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啊,那同你一起偷跑的贺雅呢?从很早我就看出她对拓跋辰的心意。她现在怎么样?” 钰儿挑挑眉:“她已经被自己蠢死了,再无翻身之日。” 女子面露同情之色,钰儿调侃道:“巫女冷鸢也会怜悯世人啊。” “我只是觉得,世上男子皆薄幸,他们的深情只留给自己深爱的女子。” 钰儿细长的手指扶上眉心的朱砂痣,意味悠长道:“聪明的女子会让男子舍去弱水三千,正如宇文新月,你我亦如此。” 回无极宫这一路,遇见过一些人,发生了一些事,仿佛历经了几年。躺在无极宫的软塌上,新月兴奋的辗转难眠,明日拓跋夜就会禀告拓跋杰拟改婚书,原来联姻对自己也并非一件祸事。 晨曦初露,小院中开出朵朵粉嫩雅致的玉兰花,忽然一阵烈风袭过,几枝开得绝美的玉兰被无情打落,随风飘荡落在新月裙边。她正欲弯身拾起,阿珠踏着沉重的脚步姗姗而来。 注意到阿珠此刻凝重的神情,新月轻淡笑着:“是不是小奇又惹着你了?” 阿珠眉头有一丝的浮动,新月眉眼轻笑着将阿珠拉近屋内,把她按在坐塌上,又倒了一杯茶:“不妨讲给我听听。” 阿珠看向新月的眼神充满无限的心疼和不忍,但她必须告诉新月,这背后的故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荒唐之约终得悉 天刚亮,小奇就在阿珠的门外大嚷大叫。 “你是猪吗,还没起床,这个时辰只有猪才在呼呼大睡!” “快出来啦,一起去耍剑!” “喂,你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啦!” “猪!” 阿珠怒气冲冲推开房门,拓跋奇笑意洒洒立在眼前,晨光打在他俊秀的脸上,面若春风。 似乎看见他清秀的笑容,阿珠的怒意都减弱几分。 不过拓跋奇此番作为的确让阿珠气愤,若不是看在拓跋奇为着自己受伤,阿珠很可能一剑刺进他的腹部两寸,要不了他的命,却要他疼上半个月。 拓跋奇似乎已经学会如何应对阿珠的沉默和疏离。他笑嘻嘻的推搡着阿珠走出院子,一边说道:“多亏阿珠姑娘在江边以一挡十,不然我的小命都没了。你看你的武功这么厉害,我也想学习学习。” 这让阿珠想到拓跋奇为自己挡的那一剑,从那开始,她便欠了他。 到了风林苑,草木青青,竹影斑驳。阿珠与小奇相对而立,双双宝剑出鞘,蓄势待发。一番寒光交接之后,阿珠背身而立。这感觉让她太过熟悉,有些伤怀。那时的她还小,对面的人也还小,他们持剑练武,亲密无间。 如今在塞北的无极宫中,上演着往日的一幕幕,那人却在千里之外,相见遥遥无期。 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 拓跋奇收剑入鞘,朗声道:“怎么?没胜我有些烦躁了?” 阿珠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伤还未痊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么?” “这话说的我开心,你是担心我!”拓跋奇扬起下巴笑得似个孩子。 阿珠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嘴角弯弯笑道:“你成日同夜公子在一起,为何这嘴皮子却学了辰公子的?” 小奇眉眼轻笑:“看来我今后还得跟二哥好好学学,竟然将大哥辛辛苦苦从宇文部讨来的媳妇连人带心的都哄骗走了。”他轻叹一声,“大哥这次输的惨哟,不仅被抢了媳妇,连可汗之位也丢了。” 阿珠警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夜公子为何会丢了可汗之位?” 小奇顿觉失言:“额这个么,你以后就知道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阿珠将剑架在拓跋奇颈间,将他带至湖边威胁道:“你如果不说,我就将你丢进湖里。” 拓跋奇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阿珠见状松开手,“丢进湖里你都不肯说,想必是你说了之后,会有更大的麻烦吧。” 她踱步分析道:“谁能将你拓跋三公子如何呢,还是你在保护谁。你刚才说,夜公子输的很惨,被抢了媳妇,连可汗之位也丢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虽然小姐贵为宇文部首领唯一的妹妹,可就凭她嫁于谁,谁就成为拓跋部的继任首领,未免有失偏颇,太过草率。如此决定,绝不会是拓跋可汗提出的。而拓跋部最可能继位的便是长子拓跋夜,亦是他亲自到宇文部提亲的。你刚才说他会因此丢了可汗之位,而第二有资格继位的便是二公子拓跋辰,说明拓跋辰娶了新月就能成为继任首领。若不是拓跋可汗的意思,那便是” 小奇着实慌了:“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阿珠怒火中烧:“你说他们以我家小姐为赌注,谁娶到她便可成为继任可汗?” “这都是你自己说的,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这没什么的,你看你家小姐不是和我二哥相处的很好么” “骗子!” “诶,打赌的又不是我” 在阿珠心里,这世上唯一可以欺瞒新月的人,只有宇文昌。 此刻阳光暖暖洒进屋内,新月的心却如海水般冰凉。 她的思绪回到与拓跋辰相遇的场景,她忽然明白,拓跋辰去景安城的原因。她还以为一切都是缘分的安排,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原来,不过是为了一个赌。 她心中自嘲道:我还以为,真有什么爱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百转千回皆成全 当新月冷着脸找到拓跋夜,他只能选择如实相告。 “当初我们都很荒唐,但小辰对你是真心的。”拓跋夜希望他二人得以幸福,那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没人明白当初拓跋夜是以何种心情答应与小辰的荒唐赌约。 你要自由,我便许你自由。你要爱情,我便拱手相让。 这世上最爱拓跋辰的不是贺雅,更不是新月。 这一点,拓跋辰终有一天会明白。 而懂得太多的人,背负的也就愈多。 那漫漫一生他将不再潇洒,不再自由。 长夜寂寂,一道白色身影在月光下踽踽独行。 席城正准备离宫,瞧见新月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晃荡,他扬起笑容温和问道:“新月小姐可有心事?” 新月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道:“我的病,先生治不了。” 席城和善一笑,轻叹道:“心上的病,只有自己可医。只要看明白自己的心,药到病除。” 新月苦笑道:“我总是把心给错了人,许是我命中注定孤独吧。” 席城轻轻摇头:“新月小姐可还记得自己为何到此?” 仿佛遥想了许久,仿佛一切尽在昨天。 “为了宇文族,为了” 哥哥。 “万事有因,亦有果。莫忘初心,方可得正果。” 留下醍醐灌顶的两句话,席城迈着从容的步伐消失于茫茫夜色。 新月登时明白了什么,她想,既然无法得人真心相待,那便认命吧。挣扎了这么久,却忘了为着你,我早已宣布投降。 哥,你既将我许给拓跋夜,我便从此跟定了他。 你选的人,没有对错。 当拓跋辰得知新月去质问拓跋夜,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躲不过。拓跋辰在新月的廊下等了一夜,阿珠挡在门外亦守了一夜。 薄云散去,晨光初露,新月推门而出,轻唤一声:“辰公子。” 拓跋辰当下清楚,他们已然回不到过去。 他曾经不喜欢她叫他小辰,如今那两个字再也不会从她口中听到。 拓跋辰可以解释,即便当初是为了赌注上演了一出联姻戏码,但终究他是真心爱上了她,为着她,甘愿一生被部族的责任束缚,一生有她在身边,他不再向往自由。 不是新月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是拓跋辰心中看的通透,或许这些话都不必说,因为新月心里何曾不懂。 只是她,不肯原谅他。 那时拓跋辰还没能彻底明白,爱是原谅一切的理由。 她既不能原谅他,不过是没有爱上他。 这一点,当时的新月也未能体会。 瑞祥殿中,新月站在拓跋杰面前,双眸坚定,神色平常。 “新月来此是为联姻,请拓跋可汗早日定下婚期。” 拓跋夜迟来一步,只听拓跋杰金口玉言:“夜儿来得正好,下月初七,你二人大婚之日。你同辰儿着手去办吧,不得怠慢。” 拓跋夜沉沉应声。 从大殿下来,不待拓跋夜张口,新月神情淡淡道:“继续之前的约定,你与我注定结为夫妻。” 你与我注定结为夫妻。 冥冥之中,兜兜转转。 拓跋夜心中翻绞,他不容许自己亲手毁掉小辰的幸福。 那日天色阴霾,雾气重重。拓跋辰站在他面前,苍白一笑:“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这一生我只能远远望着她,有你在她身边,我总能放心。” 拓跋夜面色沉沉,心中隐藏着极大的痛苦。 你要我如何碰你喜欢的女人? 小辰没能听见他心底的声音,目光悠长道:“她说的对,在她眼中我是弟弟,而她只能是我的嫂子。” “小辰” “若是真心为着我,我希望娶她的人是你。” 拓跋夜紧紧咬着牙,怒视苍穹,他的眼神哀苦而破碎。 那是别人永远无法感受的痛楚,迎娶自己最爱的女子,却不知如何面对她。 小辰的心在她那里,她的心在别处。 而他夹在两人中间,一点一点,磨成碎片。 他的心,挣扎着,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佳偶天成无人欢 钰儿回到纥奚府呆了两日,念着拓跋夜她迫不及待的回到无极宫的凤华阁。那是拓跋夜十年前为她所建,他曾对着浩浩青天许下诺言:有拓跋夜的地方,就有纥奚钰儿的一席之地。这是他答应她的,她以为承诺了便是一生一世。 此时宫中传言新月与拓跋夜婚期定于下月初七,钰儿问了许多遍,的的确确是新月与拓跋夜的婚期。 眸中失色,满心荒凉。 她找到新月,兴师问罪:“不久前你夺走了贺雅的最爱,如今,你要抢走我的夜哥哥吗?” 新月依旧毫无愧疚之意:“我没想争抢什么,一切都是命。我认命,你也须认命。” 钰儿冷哼一声:“我纥奚钰儿学过骑马,学过跳舞,却没学过认命。”她凤目斜视:“若是你从来没出现,该有多好。” 新月自嘲一笑:“你以为我愿意来到这里吗,当初是拓跋夜从灵犀宫将我带走,而起因只是与拓跋辰的一个荒谬赌约。他们愚弄我的感情,还要使我不得自由。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 新月白色身影飘飘欲坠,仿佛一口气就被吹倒。 钰儿恨恨道:“可你不该逼夜哥哥娶你。他是我的!”她说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却抢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 新月落寞道:“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身不由己。” 钰儿没有心思去体会她的惆怅,她目光狠厉道:“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你离开夜哥哥,回宇文部也好,只要不再踏入无极宫。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第二呢?” “第二就是与我作对,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新月冷然一笑:“我宇文新月从不与人争,但也从未怕与谁为敌。你给我的路我不屑于选,不如我们走着瞧,看最后到底是怎样的一条路。” “宇文新月,如果你不嫁给夜哥哥,也许我们还能是朋友。” “如果我不曾与他有婚约,你我也不会相识。” “为了我的幸福,爱情,为了夜哥哥,我会不惜一切。” 新月淡淡道:“好自为之。” 大婚前一夜,新月将那支珍藏的凤尾珠钗取出摩挲了一夜。桌上敞开的锦盒中,一枚翡翠镯子色纯圆润,新月口中念道:是我欠了你吧,我欠人的,总会有人还给我,许是一报还一报。 钰儿一直以为自己是拓跋夜不二的妻子,没想到有一日他会另娶她人。 在钰儿身后一直有一个人望着她,守着她。亦如她对拓跋夜。她看得到,却无法把自己交给他。 在黎空的记忆中,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钰儿红衣翩翩随风起舞,眉心一点朱砂在斜晖掩映下妩媚明艳。 后来黎空说,钰儿已经很久没再笑过了。眉心的朱砂痣好像一道血痕,印在脸上,刻在心间。我记得她喜欢着红色的群衫,跳着明艳的舞蹈,翩然绝美。 而如今她最厌恶的便是红色。 那日拓跋夜大婚,钰儿一袭白衣,惨白着一张脸,她不顾形象的狼狈哭喊:“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如今站在你身侧穿着嫁衣的女子却不是我。拓跋夜,你害苦了我,你害死了我哥哥,如今你也将害死我。你若同她交拜,我便血溅当场!”她将锃亮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颈,惨然绝望。 拓跋杰在高座看着一切,面色极然不悦。高朋满座,窃窃私语。 拓跋夜叹了口气,新月微微张口:“两族联姻,如此因一个女子阻挠,传了出去,实在不妥。” 阿珠雷厉风行夺下匕首,对钰儿怒斥道:“要死,死远一点,就算你死在这里,婚礼也是要继续的。” 拓跋辰神情淡淡,上前安抚道:“钰姐姐,凡事看开些。” “你放的开,我放不开!拓跋夜,你负了我,你负了我!”钰儿忽而转向新月面色发狠。“我现在就杀了这个贱人,是她蛊惑了你,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她起身欲冲上去,与新月拼个你死我活。 黎空抢在阿珠前面,紧紧抱住她,“钰儿,对不起。”一掌批下,钰儿温顺的倒在他怀里。 “一拜天地” 婚宴依旧洋溢着喜气,热闹非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洞房花烛冷清夜 喧嚣过后,恢复难熬的平寂。 新月静坐在冷清的婚房,片片充满喜气的红色。 时间过得特别慢,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拓跋夜身着大红的喜服步伐凌乱走向床边,新月的呼吸顿时紧促了些。 沉默许久,新月因紧张而手指不停相互纠缠。 她感到拓跋夜正在慢慢靠近自己,气息愈加不稳,慌忙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心系钰儿,却执意联姻?” 如今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她要将心底的疑惑解开。这段日子她渐渐觉得,他对钰儿似乎无意。但她要拓跋夜亲口说,他不喜欢钰儿。 昏暗的房间传来拓跋夜毫无情绪的沉沉音色:“因为只有娶了你,我离拓跋可汗的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咣当一声,心从高楼坠落,摔得七零八落。 她似乎错了,钰儿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抢走了钰儿此生最爱,她破坏了本该幸福的一对。 她错就错在不该嫁给拓跋夜。 “原来在你眼里,什么都比不上权利。” 拓跋夜明明是希望她如此想的,他正是要天下人都这般看待他,可是当她蔑视的眼神投来,他竟感到凄凉而忧伤。 拓跋夜不再开口,无声的房间里不再冷清。 红色的帘帐,红色的窗纸,红色的灯烛,红色的喜被。 明艳火辣,焦躁不安。 拓跋夜醉眼朦胧,泛着情c欲。 新月虽不懂男女之事,却感到极为危险的气息。她紧张道:“你要不要喝茶?” 拓跋夜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仍是灌不醉自己。此刻的他十分清醒。 他迷离的眼神恢复往日的深邃,神情淡漠。新月不由得怀疑,他是否真的醉了。 她有些害怕的挪至床的另一头,背对着拓跋夜。 拓跋夜冷哼一声,不容置喙道:“过来坐。” 新月顺从的回到他身旁,她不想触怒他,她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措不及防的,拓跋夜伸出手臂将新月揽在怀里,着实吓了她一跳。 新月的僵硬与颤抖,令他失落非常,却无法阻止心中的狂跳。 拓跋夜轻轻放开她,忽又将她压在身下,眼前的新月明媚动人,他来不及细看,带着浓浓酒香的温润嘴唇已经覆上新月的红唇。 拓跋夜的温柔缠绕令新月心悸的瘫软,亦无法呼吸。她使力想要推开拓跋夜,力道不足以对抗他,却已然分开了两人。 拓跋夜撇撇嘴,“也不过如此。” 新月不知哪来的火气:“什么叫也不过如此!” 他邪魅一笑:“也许是刚才尝的太浅了,不如我们再深入一些,我才能好好品尝你的滋味。” 新月随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拓跋夜不知好歹的脸上,“下流!” 拓跋夜粗暴的将她按在床上,“你说过,你我注定成为夫妻,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自然要将夫妻之名坐实了!” 新月明眸中蔓延着泪水,她挣扎着,哭喊着:“不要!拓跋夜,求求你,不要” 新婚之夜,他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拓跋夜爱她,却无法碰她。 他没有办法,将她一个人留在冷清的婚房。 他舍不得。 他既舍不得,只得叫她舍得。 该说的话终于说了,他非要握着她的手将刀子戳进自己的心。 此刻空气凝成一道无形的寒冰,在大片红色之中无尽蔓延开来。寒了他的心,却冻不住他的情。拓跋夜似乎听见自己心口裂开的声音。 他放开新月,淡淡道:“我不会碰不喜欢我的女人。” 他将她弃在床上,就如丢一件破衣裳。毫无眷恋,更不会回头瞧一眼。 新月本该将垂吊的心安下来,却不知为何这般空落落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寂水潭边空念往 自成亲以来,新月被安排住在宁清殿一角的黎云轩,与拓跋夜的林语堂相隔甚远,偏安一隅,她落得清净。 无极宫中有一大片幽蓝的湖水,这些日子新月常常一个人坐在水边的草地上,听着风声,静静端详一汪不见底的寂寂深潭。 只可惜这里的水没有雁湖的清澈。 琉璃问她,是不是想念雁湖的景致了。 新月摇摇头,那里的记忆早就印在她的心里了。 她轻轻合上眼,嘴角笑意渐浓,沉浸在青山绿水的臆想世界。 琉璃问她看见了什么。 新月依旧笑着,却微皱娥眉,“水,绿的很刺眼,阳光太盛了。” 琉璃仰头瞧了瞧阴沉沉的天空,又打量着仿佛置身他方的新月,场面之神奇令她不禁笑出声来,“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新月笑意渐收,缓缓睁开眼,面色如眼前的湖水一样沉寂:“十五岁那年,哥哥教我的。” 往事不可追。回忆不可恋。 新月在遥远的无极宫里,才恍然明白,她愿意牺牲一世的幸福换他一方太平安稳。可她忍受不了从此与宇文昌两不相见,天各一方。 拓跋奇的清风堂时常有紫色身影进进出出,清风堂的人对阿珠都十分尊敬。在拓跋奇身边照顾多年的芷兰十分喜欢她,常与之静坐闲谈,阿珠在她面前一改冷漠神情,显得温和亲善起来。 阿珠从芷兰口中得知,拓跋奇的生母原是拓跋杰身边伺候的婢女,却因一日宴后大醉,令这婢女怀了身孕。 那时拓跋夜的母亲早逝,拓跋辰的生母更是一个谜,没人见过她。于是,婢女摇身一变成了可汗夫人。 可无极宫这样的地方,麻雀变成凤凰,凤凰总是遭人妒恨。顿时谣言纷纷,人前尊称一声夫人,人后污言秽语肆起。拓跋奇的生母并未因身份的改变而扬眉吐气,她曾经的好朋友都避而远之,背后亦少不了闲言碎语。她生下拓跋奇后,终于忧郁出病来。 在拓跋奇的童年中,她的母亲少言寡语,常常在暗夜中偷偷起来抹眼泪。而拓跋奇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无论是拓跋杰还是其他人,似乎没有人在意他,好像无极宫里没有一个叫拓跋奇的人。 年幼的他被抑郁中的母亲感染,同样变得沉默。 每逢无极宫中有贵客拜访,总要开摆盛大的宴席。而拓跋奇总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既然无极宫已经没有他的存在,亦不必让外人得知,世上还有拓跋奇这个人。 终于他的母亲抑郁而终,葬礼浩大而隆重,却没有人哭泣,拓跋奇也没有。 从那以后,他便更少与人说话,后来的某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同女子说话。 一开始他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他发现,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认为,母亲是死于人言,是死于那些美丽的女子口中的恶言。他觉得,越是美丽的女子,内心越是恶毒。他厌恶她们,他觉得是她们害死了母亲。 即便后来,他长大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看开,学会了原谅。他还是落下了毛病,在女子面前总是羞涩难以启口。 阿珠终于明白,拓跋奇为何从一开始便隐藏自己的身份。从他踏入灵犀宫开始,他就只是小奇。他不愿让宇文部知晓,世上还有一个拓跋奇。 而这隐瞒的背后,藏着小奇不为人知的心酸。 原来,拓跋奇竟如此自卑,他怕让别人知道,拓跋杰还有一个不中用的儿子。他怕被人嘲笑,他怕被人诟病,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隐藏是他对自己的保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过往淹没尘埃里 春风习习,摆在石桌上的紫色剑穗被轻轻吹起。 芷兰一袭蓝布长褂端坐在庭院中,她淡淡的眉眼如春水般温柔澄澈:“人人看得出,小奇喜欢你。我知你是个通情理之人,不会怪我多嘴。这些年我像姐姐一样陪在他身边,我知道他一直不快乐,他与夜公子和辰公子都不一样。不奢求姑娘可以像小奇对你的心一样,但求姑娘莫要伤了他。” 这番话总是回响在阿珠耳畔。 拓跋奇总是一日不落的,早早就等候在阿珠门外,风林苑里长剑起舞,竹叶打落一地。 日复一日,拓跋奇对阿珠再也无法割舍。 他曾背着阿珠找到新月,向她打听阿珠的情史。 新月嘴角弯弯笑道:“阿珠七岁就进了宇文府,除了哥哥,阿珠身边从来没有别的男人出现。” 拓跋奇一颗心落下地,还好,你的心没有给别人。 “那我可以向你要了阿珠吗?” 新月微微愣住,她有些羡慕阿珠。 “只要阿珠愿意,千山万水,任你们到哪里安家乐业。” 新月心中有些不舍,她知道一旦阿珠与小奇在一起,无极宫中他们再无立足之地。 天涯海角,他们却更自在逍遥。 夜风瑟瑟,冷月下阿珠佩剑上的宝石泛着幽深的光。她表情有些凝重:“前日夜色将深,我本欲找你说说话,却见你飞了只信鸽出去。我看过了信,又将信放回鸽子腿上放走了。” 芷兰轻轻叹息,嘴角扬起无奈的笑:“还是有人知道了。你既来找我,就是想要问清楚。我会通通告诉你,在你听过后,再告诉我,你会不会告诉公子。” 芷兰本是步度根集团的人,在十几岁的时候被派到无极宫当细作。这些年她一直待在拓跋奇身边,一个在无极宫一无是处的人。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没有传递有价值的信息。 组织交代要么改变自己在无极宫的位置,要么就让她离开无极宫。 她不得不将两部联姻以及钰儿与贺雅追去宇文部的消息传递出去,以保自己可以继续留在拓跋奇身边。 拓跋夜大婚那日,芷兰得到命令,撤出无极宫。 她刚来无极宫时,亲人尚在。如今十几年过去,她已孑然一身。她不敢想,离开无极宫后自己可以去哪里,去哪里都是孤寂。 拓跋奇是她唯一的牵挂。 她若不执行命令,强留在无极宫,终难逃一死。 她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即便那天来了,看到小奇和阿珠能够每天幸福,快乐。她也能笑着离开。 阿珠回想起钰儿被掳走的经过,如果不是芷兰曝露钰儿行踪,他们也不会去高句丽,更不会遭遇高句丽内乱,亦不会向曹魏政权求救,最终竟得知自己的身世。 一个念头所起,牵引着无数的事发生。 命运究竟会因一念而改变,还是早已注定? 阿珠想起离开曹操前,他曾将贴身玉佩赠予她,“日后如有必要,出示玉佩可保万事无忧。若一切安好,便留作念想。” 阿珠将玉佩留给芷兰:“让你的人把这个交至魏主,就说玉佩的主人跟他要一个人。从此无论芷兰还是拓跋部,魏国都不要再干涉。” 芷兰眼明心会,她不多问,她知自己再也不必担心曾是细作的身份,她知阿珠不会告诉别人,她知阿珠身份绝不简单。 阿珠为她守了一个秘密,她假装不知道阿珠的秘密。 阳光和煦,春风暖暖。风中飘着片片纷飞的桃花瓣。 两道寒光退回剑鞘,小奇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天地之间只剩你一个人,上天可怜你,可以让一个人复活,从此天地间只有你二人。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阿珠凝眸望去,拓跋奇认真等着她的答案。 阿珠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但她永远给不了。 “小姐。”阿珠浅浅一笑,“当然是我家小姐。” 拓跋奇是又急又气,嘴角瞥到一边:“我是说男的,除了你家小姐” 阿珠笑意渐渐消失,拇指覆在剑鞘的宝石上反复摩挲。 拓跋奇等了很久,他想他是等不到她的回答了。 他扬起嬉皮的笑脸,走近阿珠:“喂,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他低头盯着阿珠的佩剑,垂涎三尺:“你这宝剑是很惹眼,不如送给我吧!我不白拿,你想要什么样的剑我都跟你换。” 阿珠面无表情道:“不可。”。 拓跋奇不死心:“你现在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想要多少金银珠宝也随你开价。” “不需。” “那借我把玩几日,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知变通,莫非这剑有什么猫腻?” “剑是武者的命,你要把我的命拿去,我怎会同意?” “好,那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把你的命给我,我们相互照顾对方三日,如何?” 阿珠略带鄙夷的凝视拓跋奇,目光中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疑惑。 拓跋奇尴尬解释道:“我是说我们互换手中的剑,剑!你说的剑是你的命的么” “不换。” 拓跋奇大叫道:“为什么?” “我的命比你好。” 阿珠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转身离开,紫色的背影孤清而寂寥。 拓跋奇只道是此剑天下无二,却不知其中多少情与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情深意重说不得 阿珠来到宇文府的第七年,宇文楼安排她和宇文昌到棋盘山上学艺,棋盘山距宇文府骑马须半日时长,而学子每月只有三日探亲休期,故而他们实则在山上呆了整整两年。 刚到那里时,师父管教的很严,不论学子资质亦不分男女,向来一视同仁。十八名学子中仅有的两名女子自然相互照顾,另一名女子叫伊娄芸,比阿珠大两岁,性情刚烈冲动,后来却辗转成为了宇文昌的妻子。 有时想想,命运或许早已牵好线,而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线上的木偶,世称“傀儡”。 在棋盘山的那两年或许是阿珠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和宇文昌日日相伴,他的笑只为她,不为别人。 说到师父管的严,自是严师出高徒,没有当年师父的步步紧逼,也没有如今的阿珠。 那时棋盘山上最美的景致不过常年不衰漫山遍野的红叶,一阵风吹过整座山都在翩翩起舞,令人如临仙境,心旷神怡。 而师父却要求他们每个人在一刻钟内砍倒一颗树。 有人质疑,为何要将如此美丽的树残忍的砍掉。师父捋了捋灰白的胡须,耐心道:“如果你现在不忍心砍一棵树,将来你会忍心去砍人吗?” 这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还是有人直肠子道:“我学武又不是要杀人,只是防身而已。如果别人不惹我,我自然不会去伤人。眼下这棵树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去伤它?” “有些事能讲道理就无须动手,你既来学武,就是道理讲不过时才用。你若要讲道理,可去私塾或是道观,棋盘山有棋盘山的规矩,你若有异心,这棋盘山也容不下你。” 之前问话的学子不再作声,只拼了全力去砍那颗风华正茂的红叶树。这个人不知是过分善良而导致的懦弱,还是该觉醒的时刻选择了隐忍,总之是他的性格缺陷才导致了一段感情的悲剧。 可若不是这般性格,不是这番对白,亦不会引起伊娄芸的注意。 冥冥之中,命运的捉弄永远令人无法揣摩。 伊娄芸瞧着他毫无章法的砍树方式,忍俊不禁道:“如你这般,恐怕待你体力不支靠在树上歇息的时候,这树还挺拔的立着呢。” 男子收剑回首,伊娄芸笑声爽朗,明眸流转,身后明艳似火的红叶如背景画,只为衬托眼前女子的勃勃生机。那一刻他才发现她有多美。 男子持剑拱礼道:“在下段若卿。” “我是伊娄芸。” “我知道。学子中的两名女子,明朗少女伊娄芸和冰山美人小阿珠,这在学子中早已传开。” “那你觉得是阿珠美,还是我美呢?” 段若卿第一次被女子如此问话,红着脸支吾道:“我觉得你更美。” “这就对了,我跟你说,阿珠是文昌师弟的,你可切莫打她的主意。” “是么,那我可以打你的主意吗?” 伊娄芸顿时微愣,旋即明眸翻转,笑嘻嘻道:“我以后定要嫁给比我强的男子,待你日后武艺胜过我,我便嫁给你。” “师妹一诺千金,切不可反悔。” 伊娄芸笑得更恣意:“若是你负我,我必要你憾恨终生。” 千金一诺终是敌不过一语成谶,若结局已定,又为何要你我相遇。这是伊娄芸最后的一念,而他到死都不知她已原谅了他。 就在二人谈笑间,只听砰嗵一声,不曾停息砍树的阿珠意外晕倒。近处衣着银色锦袍的俊生上前查看,随后将阿珠打横抱起奔至医馆请大夫探病。 待阿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馆的塌上,而她最想见的人正坐在一旁露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她。那是她最欢喜的一次丢脸,因为她不希望在那个人面前展示脆弱或失败,她不想让他失望。 她说过,她要保护他。 “少主” “糊涂了,这是棋盘山,叫我文昌。” 因着宇文昌的身份,只得隐瞒真实姓氏,化名文昌。 “文昌” 宇文昌握着她戳破的手查看着:“你这样用蛮力是没用的,手也伤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待我给你铸一柄好剑。” “你会铸剑?”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父亲虽是北地之主,更是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我跟着他学了点皮毛。” “我说在宇文府时常瞧不见你,原是偷着学艺去了。” “倒也不是,月儿喜欢我陪着她,有时帮着父亲打打下手,有时她粘着我给她说戏。”说到此处,宇文昌略显忧思,“现在我不在她身边,不知她在作甚。” 阿珠勉强起身,挤出笑容安慰道:“小姐她聪明又懂事,你不在他身边这些日子,她一定会保重自己,这样才可以在你回家的日子欺负你呀。” 宇文昌轻笑道:“没有我,她一定寂寞坏了。” 阿珠始终记得宇文昌将打好的剑递给她时,她惊喜的心情和剑鞘上宝石惊艳的光芒。 “这一定很贵重吧。” “我宇文昌从不送廉价的物事。” “可是我我配不上这么贵重的剑。”阿珠真心推辞道,即使她很喜欢这柄剑。 “为你铸的剑,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 瞧着宇文昌真挚的眼神,她多想扑进他的怀抱,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可是,她不配。 他是她的神,她的太阳,他夺目,他闪耀,她匍匐,她折腰,她心甘情愿绕着他转,哪怕没有人看得见她,哪怕成为扑火的飞蛾,只要能在他身边,能守着他,飞灰湮灭又如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情迷销魂空悲切 凤华阁曾经到处是妖艳的红色,在拓跋夜成亲那天,钰儿叫人通通拆去。在钰儿最活泼的年纪,她曾说过有一天她会穿上最红艳的嫁衣,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嫁给鲜卑最出色的男子。 她等了十几年,盼了十几年,终是一场空。 新月是她心中除之而后快的情敌,有趣的是,钰儿身为冷鸢的情敌,如今冷鸢却在凤华阁为她出谋划策。 冷鸢有些顾虑:“你确定要这么做?” 钰儿笑意冷冷:“哼,纵是宇文昌的妹妹又如何,这里是拓跋部的地盘。” 冷鸢叹然一笑:“好吧,祝你旗开得胜!” 朦胧月色下钰儿一身素衣独自提着一壶酒来到黎云轩。 琉璃远远瞧见暗叫不好,此时阿珠大概在拓跋奇的清风堂,一时间回不来。琉璃怕钰儿生事,挡在跟前不让她进,钰儿一改往日骄横态度,满脸歉意道:“新月成亲那日我一时做了错事,今日是特地来请罪的。” 琉璃才不信她的鬼话,正待赶她出门,新月及时出来,“钰姐姐,请进来吧。”她对钰儿心中有愧。她觉得拓跋夜与钰儿相爱,钰儿是被自己害苦的可怜女子。 琉璃无法阻拦新月,只好叫婢女小青去找拓跋夜,就说钰儿来找小姐了。 小青片刻不敢耽搁,拔腿就跑。奔至林语堂却找不见拓跋夜,下人只道许是去二公子处了吧。 小青来不及休息,在夜色小路中穿梭而行,迎面而来是神色寂寞的拓跋辰。 小青作揖行礼道:“见过二公子,敢问您可知大公子现在何处?” 拓跋辰摇摇头:“不清楚。” 小青又作了个揖,正欲告退,拓跋辰眉目一挑:“你是黎云轩的婢女?” “是。奴婢小青。” 拓跋辰微微皱眉:“何事慌慌张张的?” 黎云轩中,钰儿将精心准备的清酒涓涓倒入杯盏,递到新月面前:“我在这里给妹妹赔罪了,还请妹妹不要记恨。” 新月虽然愧对钰儿,但这段时日下来,她渐渐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人性的恶劣让她唯恐不及。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单纯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盯着酒杯笑意浅浅,无动于衷。 钰儿善解人意道:“莫不是怕我在酒中下毒吧。” 说罢,她立即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新月慌忙伸手想要拦住她却晚了一步。 钰儿抿抿嘴,笑道:“这下你信了吧。难不成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吗?” 说实话,新月的确这样想过。 可新月忽然觉得,如果这真是杯毒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轻轻举起酒杯,酒色清纯,香气四溢。 她闭起眼,赴死而饮。 吧嗒一声,酒杯碎地。 新月双眸惊开,许久不见的拓跋辰憔悴在眼前。 钰儿隐着怒气,陪笑道:“这是我特地为新月妹妹准备的,你瞧你怎变得如此鲁莽。”一边说道,一边拿起杯子重新为新月填满。 拓跋辰想都没想,伸手抢过,酒尽杯空。 新月大惊:“拓跋辰!那是” 毒酒。 拓跋辰似乎恢复往日风采,他轻然一笑:“管它是什么,都归我了。” 他提起酒壶,咕咚咕咚倒进喉咙里,一滴也不剩。 钰儿并不生气,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笑。 小辰,你来的正好,这下都不必再派人找你过来。虽然新月没有喝,但是凭借小辰喝下整壶酒的药力,只怕新月不从也得从了。 钰儿起身笑笑:“你们以为这是什么酒,我怎会做那种事情呢!酒既然喝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她心满意足,得意的离开。 新月有些担忧:“你不怕酒中有毒吗?” “若是酒中有毒,我更该为你喝了它。若是你中了毒,钰儿便得逞了。而我若中了毒,钰儿一定会想办法救我,我死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他看向窗外皎洁的明月,释然道:“眼下看来,她许是吓你一下。” 你没事便好。 拓跋辰按捺住内心的种种情绪,悻悻离开。 新月张口欲唤,又闭口不言。她望着拓跋辰落寞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方才拓跋辰为她饮下那杯酒时,新月又惊慌又感动。若真是毒酒,你该怎么办,而我又该以何种心情活下去 她轻唤琉璃道:“他刚才喝了许多酒,也不知那酒有没有问题。你将他送回住处,明日再叫席城先生给瞧瞧。” 望着他的背影孤独而忧伤,新月多么希望拓跋辰能够做回潇洒不羁的辰公子。她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可她又不能伴在他左右。只好派个人到你身边,至少看上去不会让人感到悲伤的落泪。 琉璃跟在拓跋辰身后随行,二人默默无言行至拓跋辰卧房。琉璃见拓跋辰安然回房,正欲告退,却见拓跋辰手抚着胸口,脸上表情痛苦的扭曲着。 琉璃以为拓跋辰中了毒,扶着拓跋辰坐在床上,着急问道:“哪里不舒服?我叫人去找席城先生!” 拓跋辰抓着琉璃的手,琉璃吓的一哆嗦,他的手像火炉一样烫,琉璃担心的要哭了,拓跋辰定是中了很深的毒,此刻他的脸像石榴一样红,不知还有没有的救。 琉璃从担忧转而变得慌张恐惧,因为此时拓跋辰火热的手掌覆在她的背上,眼神泛着情c欲:“新月,我爱你”他的唇覆盖了琉璃的小嘴,她挣扎的发出诱惑的呻c吟声,这让拓跋辰愈加情难自抑,心如火烧。 他的手混乱又不失温柔的在琉璃身上摸索,长长的亲吻过后琉璃有些眩晕。拓跋辰已然扯开她胸前的扣子,温润的嘴唇一点点覆在她的颈间,迷乱又心悸。 琉璃曾幻想过,有一天她可以亲吻一个人,深情又迷恋。 现实中,那个人时常站在她面前,而她却连个拥抱都无法给。 琉璃捧起拓跋辰埋在她胸口的脸,樱唇轻轻附上。 拓跋辰得到了回应,他内心如焰火般熊熊燃烧,几乎要将琉璃吞噬。 两个躯体在黑暗的房间里纠缠在一起,干柴烈火,激情四射。 在最热烈的缠绵中,琉璃轻轻唤着一个名字。 云朗 那是她今生无法触碰的人。 他们都是孤独可怜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阴差阳错喜得子 黎明匆匆而至,拓跋辰昏沉醒来,头痛欲裂。 当他瞧见枕边赤c裸的琉璃,面如土色。 他慢慢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心中尽是懊悔。 他咬牙切齿,恨恨道:“纥奚钰儿!” 拓跋辰旋即起身穿衣,他回身望着床上依旧沉睡的琉璃,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在无极宫引起了轩然大波,钰儿听说后拍案而起:“竟又让宇文新月逃过一劫!” 本来拓跋二公子与婢女有染,算不得大事,问题在于这婢女是宇文新月的人。拓跋杰想息事宁人,但新月为琉璃出头,面子不得不给几分。 几番周折下来,双方各退一步,将琉璃许给拓跋辰作妾。拓跋杰最宠爱的儿子就是小辰,大家都觉得是因着拓跋辰生母的缘故。琉璃能够嫁给拓跋辰,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拓跋奇得知此事,心中泛起痒痒,连二哥都可以娶琉璃,我这个不受宠的儿子,何尝不能娶阿珠? 钰儿害得拓跋辰娶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这事惹得拓跋杰极为不悦,但拓跋夜一番苦求,拓跋杰烦恼不已。若不是拓跋夜,钰儿何至于此?那个琉璃更是受害者。 罢了。 不过为了无极宫的安宁,为了新月等人的安全,钰儿将不得踏入黎云轩和琉璃即将嫁入的玉澜堂。 拓跋杰不是没说过,要将钰儿许给拓跋夜,可拓跋夜坚定的回绝了。 儿子们长大了,他们想怎样,便怎样吧。 新月有些受伤,钰儿害了琉璃的一辈子,拓跋夜竟为她求情。终究,他是爱她的。自己的夫君,爱着自己的仇敌。 不如,你们二人联手害死我更好些。 她懊悔不已,她心中清楚,是自己害了琉璃。 躲不过的不如迎面出击,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新月独自上了凤华阁,她有些困惑:“小辰是拓跋夜的亲弟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害我就算了,为何还要连累小辰?” 钰儿嘲讽一笑:“小辰喜欢你,让你们在一起他感谢我还来不及。” “你太自私了,如果那个人是我而不是琉璃,小辰一定恨透你了。”可如今你却害了琉璃,现在是我恨透你了。 “哼,既然没有人顾及我的感受,若我还不为自己着想,那便没有人为我考虑了。如果这是自私,那天下的人谁不自私?这样的自私有错吗?” “为自己打算没有错,错的是你为了自己去迫害别人,这种做法如何能让人高看。”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知道想要守住自己的幸福,就必须除掉一切阻碍。那个最大的阻碍就是你,宇文新月!”眼前钰儿横眉瞪目,眼中的妒火已经吞噬她的美目,她现在除了恨什么也看不到。 新月讽刺一笑:“你以为我不在他就会爱你,娶你吗?” 钰儿底气不足道:“他只是因为政治原因才不得已娶你,你以为你可以占据他的心吗!” 新月冷言道:“他心里有没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你。” “你说什么,哼!你又懂什么!夜哥哥同我自小长大,他身边从来只有我,他的心里也只有我一个人。”钰儿嘴上倔强,心中却在打鼓。 新月继续挖苦:“如果他的心里有你,又怎会千里迎亲娶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为妻,何况这亲事本是他主动提出。如果他心里有你,怎会枉顾你一番情意,不理会你的情深意长。” “你!” 钰儿气急,一时血液冲向头顶,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落花有意c流水无情!”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新月不惧反笑:“自然不信。因为你深爱拓跋夜,倘若他的发妻死在你的凤华阁中,你觉得纵使他对你情深似海,又抵得住悠悠众口吗?我莫名消失了,他自会派人调查,你难辞其咎。深明大义的拓跋夜为了同宇文部的两邦情谊,必会将你交于哥哥处置。届时我们便是殊途同归了。” 钰儿心中微颤:“看来从前是我小觑了你。” “你我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呵,一时的口舌之争你尽管得意,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纥奚钰儿手上。” “那新月只好拭目以待。” 她离去的身影清冷而傲慢,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让钰儿心中产生了恐惧,她以为新月是懦弱到可以捏在手心里的人。她怎会知道,宇文新月狠毒起来自己都逊色几分。 钰儿和新月,她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不择手段的,报复害过自己的人。 谁胜谁败,就看谁狠得过谁。 可钰儿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父亲叫回纥奚府,从此她的家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笼。 她哭的支离破碎,依旧得不到父亲的谅解,反倒更加惹怒他。父亲的怒斥在头顶响起:“从前没了你哥哥,我和你娘就宠着你,拿你当掌上明珠,终于把你惯坏了!你大闹夜儿的婚礼我们没有怪你。如今你却算计拓跋辰!我没你这么样的女儿!你这样下去迟早害死我们纥奚家!” 拓跋辰的婚礼极为简单低调,琉璃草草的就被抬进玉澜堂,从此成为拓跋辰的女人。除了那一夜合欢外,两人心照不宣的彼此保持距离。 出乎意料的,琉璃怀孕的消息传遍无极宫。拓跋杰虽对琉璃的身份心有挂碍,但她肚里是他第一个孙子,老脸瞬间笑开了花。 拓跋辰眉宇间的忧色逐渐褪去,温柔的望着琉璃还未成型的肚子,里面是他们的孩子。他似乎觉得,命运的安排也不错,给他一个通情达理的妻子,赐他一个孩子。他开始觉得,他有了家,他是孩子的父亲了。 琉璃感受得到拓跋辰对她越来越体贴的照顾,可她与拓跋辰不同,她从不认命。她的命运一直在自己的手中流转。 新月以为,琉璃有了孩子会安慰许多。 事实上,得到安慰的却是她自己。 她以为琉璃未来可以得到幸福,内心的负罪感少了许多。 拓跋夜看到小辰对孩子欣喜的渴望,他以为拓跋辰已经放下了新月。他想,他们兄弟也许都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 他把怀中藏着许久的羊脂白玉取出,“当初欠你的。”他将白玉放进新月的手心里,难得温柔。 新月受宠若惊,迟来的礼物,却蕴含着深情。 她端详一阵,白玉无瑕,质地细腻,色泽净白,极为珍罕。令她震惊的是,这不只是一块珍稀上等白玉,这是一枚白玉印章,印上四个纂字“宇文新月”。 她低头浅笑:“有心了。” 他精心雕刻了三个月换得她的笑颜如花,拓跋夜心底涌上无尽温情:“你欢喜就好。” 那日风和日朗,梨花开满枝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花落人亡两不知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无限温柔,仿佛每天阳光都很温暖,大地到处是娇艳的花朵。 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好像花开在人们的脸上,永远不会凋谢。 终于一场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地冻天寒,人们开始意识到,凛冬已至,千里冰封。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暖炉生起。肚子里的孩子还未足月,就从琉璃的腹中挣扎而出。 大雪骤停。 拓跋辰摸摸孩子的头,笑意暖暖:“这孩子真是淘气,在肚子里就欺负你娘亲,长大了还了得!” 琉璃虚弱一笑:“你之前想了那么多名字,还未决定取哪一个?” 拓跋辰寻思道:“原本想是女儿就叫心儿,谁知竟是个男孩。不如就叫莫寒吧。” “莫寒莫寒”琉璃轻声唤道。 愿你凛冬伶仃,莫感孤寒。 还未出月子,琉璃深夜找来阿珠,将一封信交给她,拜托她交给宇文昌。 自从琉璃嫁给拓跋辰,阿珠与琉璃变得越来越生疏,今夜琉璃忽然找上自己,已然奇怪,竟还要叫自己转交信件。阿珠越感困惑。 琉璃解释道:“虽然我们一直以来都效忠昌大人,但你我从不是朋友。而如今,我信得过的人,只你一个。若你对我的一些行为感到奇怪,这封信或许能给你答案。” 阿珠竟在此刻觉得琉璃与自己何其相像,还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 阿珠于世上在意的人寥寥,而今夜的琉璃让她感到蓦然的心痛和苦涩,关心也好,好奇也罢,她忍不住拆下信封,信中内容令她大惊。震惊之余心中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她佯装冷漠这么些年,还是对身边的人有了某种感情,谈不上友情,而是孤独之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她一路奔向玉澜堂,怀着许多的内疚和懊悔。 内疚曾疏远你那么久,懊悔自己拆信迟了那么久。 但愿来得及。 而当阿珠气喘吁吁冲进琉璃卧房的时候,终是迟了一步。 寻目过去,地上一滩暗红触目惊心。阿珠怀着最后一份希冀走近琉璃,她扶起半身趴在桌案上的琉璃,已然气息全无。 我终是来晚了。 我们遇见每一个人,发生每一件事,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所有的故事,都是巧合,都是偶然,也都是刚刚好,都是必然。 没有人可以救琉璃,没有人可以救一个真正想死的人。 她的故事,她的人生,只能如此,只能到此为止。 忘记的人总是幸福的,回忆总是带着血淋淋的伤口。 你还记得,十六年前,因江湖恩怨你的父亲被人杀死,你的母亲独自带着你。那日一伙山贼闯入你的家中,你的母亲不堪凌c辱丢下幼小的你永远闭上了眼睛。 你为了报仇苦练武艺,十年后你找到仇家,可你却爱上了仇人的女儿。最终你当着仇人女儿的面亲手报了仇。 你爱的女子撕心裂肺,她说,要么杀了她,要么同归于尽。 你把剑握在她手心里,她泪流满面,将剑横在脖子上,她舍不得杀你,她只好杀死自己。 你眼疾手快伸手紧紧握在剑刃上,手心里滋滋冒着鲜红的血。 你说,要她好好活着。 你深情的眸子凝视许久,飞身就落了悬崖。 女子惊叫着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是云朗。 你还记得吗。 从前,你是她的朗哥哥。 你总是温柔的叫她璃儿。 璃儿豁然一笑,随你而去。 我们幸运的被救回,在极冷的北地中,大雪纷飞,你昏迷了一个礼拜,醒来后你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我是谁。 我是你的璃儿,我是你最爱的人。 你杀了我的父亲,你又杀了你自己。 如今,你忘记了这一切,我却在为你痛苦的记着。 云朗,忘记太难。记得又太痛苦。 我不想忘记,也不想继续痛苦。 我选择离开你,但是我的心却牢牢系在你身上。 我想,我死了,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你心满意足报了杀父之仇,然后你好好的活着。 好像,从来没有遇见叫璃儿的女孩,从来没有爱过她。 回忆会随着我一起死去,愿你余生可得安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伊人消逝因成谜 拓跋辰赶回来时,下人们都说,当时只有阿珠在房间。一时间阿珠成了众矢之的。她伤心道:“琉璃是自杀的。” 拓跋辰搂着冰冷的琉璃,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们的孩子才刚出生,我们的未来还那么长,为什么” 琉璃和孩子让拓跋辰看到了希望,如今他的希望再度破灭。他眼角湿润,悲痛欲绝。 拓跋夜拉着新月到门外,悄声道:“阿珠说琉璃不是她杀的,你信吗?” 拓跋夜再清楚不过他们几人的关系。曾经新月与小辰两心相许,哪怕新月嫁给了自己,她还是小辰最重要的人。可琉璃的出现,新月从小辰的生命中逐渐淡出。阿珠对新月的忠心,众人皆知。冷血如她,除去琉璃泄愤也不无可能。 新月蹙眉道:“我信什么。阿珠说是她做的,那便是。不是,便不是。我只信阿珠不会说谎。是她做的她不会否认,不是她做的她为何要承认!” 当席城查验过琉璃后,困惑顿生:“琉璃确有自杀倾向,她是饮了毒酒,毒发而亡。这毒酒极苦,味道甚怪,常人闻见了都不会去喝它。所以排除了他人下毒的可能。但是”席城眉头皱起:“她胸口的匕首又是如何插上去的呢?” 拓跋夜问道:“或许是她不堪忍受毒发的痛苦,所以用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席城摇摇头道:“此毒甚烈,饮下后并不会痛苦,当即毙命。” 新月大惊,既是如此,那么匕首 拓跋辰瞪着嗜血的眼睛怒视阿珠:“阿珠,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杀了琉璃?我的琉璃是不会自杀的,她绝不会丢下我们的孩子自杀的!” 他身上的浓浓杀意吓得新月后退了一步,扶在门上心口隐隐作痛。她从没见过拓跋辰如此暴怒心伤。 阿珠不理会已经丧失理智的拓跋辰,她转头对新月说道:“我只说,琉璃的死,与我无关。你可信?” 她心中只盼新月可以信她,毕竟新月对她来说何其重要。 但若新月不信她,她怕是也不会多辩解一句。 新月没有让她失望过,她拉起阿珠的手,眼神坚定:“我自然信你。” 没有证据证明阿珠的清白,也没有证据证明阿珠是凶手。琉璃已死,拓跋杰不愿节外生枝,将此事平息下来,不了了之。 琉璃的葬礼依旧潦草,拓跋辰守着儿子不见任何人。他不知谁是凶手,他不愿承认琉璃丢下自己和儿子,悄然选择死亡。他一生放荡不羁,恍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他留不住任何人。他发现自己竟如此无能。 琉璃走后的日子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新月为琉璃和拓跋辰伤心,拓跋夜为新月和拓跋辰心碎。 阿珠很少去清风堂,她不想见无极宫的任何人。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杀死琉璃的凶手,他们认为那个凶巴巴的阿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与她同病相怜的琉璃选择一死了之,不过是人生无望。 她的人生又何曾有过希望。 拓跋奇时常过来探望阿珠,他离开的时候总是带着叹息。他知道,阿珠表面上冷漠冰霜,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她是多么孤独,多么无助。 可在这无极宫,她的退避三舍,更令他无法靠近。他想带她走,去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到一个民风淳朴的小渔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如果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带你远走高飞,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佳人终识真情意 那一年的无极宫春天来得极晚,夏日又漫长的令人心烦。 拓跋夜和新月之间的微妙关系成为无极宫最大的避讳,他们时而谈笑风生,相敬如宾;时而冷眉梳目,避而远之。 在霁月蝉鸣中,拓跋奇拎着一壶酒作客黎云轩。他穿着三日前大醉时的衣裳,苍白的唇边长出凌乱的胡须。如此不修边幅的小奇,新月早已习以为常,她淡淡望着略显沧桑的拓跋奇:“三日前,你喝醉了。和阿珠闹得很不愉快。过些时日再来找她吧。” 拓跋奇苦涩一笑:“我以为喝醉了就可以说出不敢说的话。可是却没能忘记她绝情的答复。若真的醉了,全都忘了,倒是好事一桩。可惜”他仰头歪在塌上,一声叹息。 新月无话可安慰。 只听池塘蛙声一片。 拓跋奇饮了一口酒,哀伤的眸子望向新月:“阿珠心中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我知,她那么坚决,不为其他。你与她形影不离,你不可能不知道。” 新月的思绪辗转许久,心中沉沉。 “有些人若是无缘,忘记只是时间问题。小奇,不要放弃阿珠。” 拓跋奇苦笑道:“我不会放弃她,我只是害怕,她会像我一样执着,不放弃她心里的那个人。” 新月感叹道:“许多缘分,都只在一念之间。” “你可知,大哥他也在等你的一念。” 新月微怔,忽又摇摇头一笑:“你想错了,我和他只是利益伙伴,他对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哥他为之拼过命的人,只你一个。现在你还觉得,他只拿你换取所谓的利益吗?” “为我拼命?” 那是很早以前的故事了,在很早很早之前,拓跋夜就已爱上了她。那时新月被贺雅投了毒,昏迷不醒。席城告诉拓跋夜,以毒攻毒之法极为危险,稍有不慎新月便命丧当场。拓跋夜问道:“先生能否让我为她试药?” 解药便是毒药,试药即是试毒。 那一天,拓跋夜叫小奇守在门口不许别人进去,只见席城一人进进出出。后来新月服药醒来,拓跋夜连着几日未出现。小奇看着极为担心,好似得了一场大病。他似乎感觉到什么。 拓跋夜却叫他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他只好来问席城。 席城只说,大公子身体上的病过几日便会痊愈。他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只是心上的病却不知还要拖上几时。向来看淡世事的老先生皱着眉摇了摇头。 小奇不明白老先生说的心上的病是什么,可是如果席城都没办法的话,那就真是患了不治之症。 那个时候小奇一个人偷偷在房间里流着泪灌着酒,想不到大哥年纪轻轻竟如此不幸,明明不久于人世却不忍他们伤心而选择隐瞒。一个人到了死亡尽头方才真真看出那人的品性,他的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如果还有来世的话,他愿意继续做拓跋夜的弟弟,跟随他共创一个恢弘盛世。 现在看来,拓跋奇猛灌了一口酒,自嘲的笑笑。 “原来他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那个心上的病,不过是他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你。为了你,他不惜以身试毒。为了你,他豁出了命。” 新月惶惶然思绪纷乱。她以为,拓跋夜一直以来爱的是钰儿。 拓跋奇叹道:“这一次,他挺过来了。那么,下一次呢?” 新月沉默许久,百转愁肠。 后来她想了很久,回忆了很久。她渐渐发现拓跋夜与自己相识以来行为着实怪异。他这样一个沉着冷静的人,却对自己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他无情起来逼着自己讨厌他,似是蓄谋已久。但他一时的温柔却从来不是心血来潮。 她似猛然觉醒,又似心慌意乱。 她决定问个清楚。 赤日炎炎,绿树成荫。 新月娥眉婉转,低首含羞:“我问你,你心中喜欢的女子是谁?” 她不敢看拓跋夜脸上的表情,更不敢看他眼中到底是深情一片还是冷漠嘲讽。 一缕清风拂面而过,两人青丝飞扬缠绕,密不可分。 拓跋夜声音悦耳:“你终于知道了?宇文新月。” 宇文新月这个名字一直在拓跋夜的世界里盘旋飞舞,这一天,终于应声落地。 她在他眼前,明眸流转,笑意微浅。 她是他的妻。 他的唇轻轻覆上她明媚的笑眼,梨花随风起舞片片落在她雪白的裙间,如天上的花神坠落人间。 和风绿柳,深情相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冷秋平地风波起 夏末初秋时节,晚风渐凉。 被无极宫遗忘的贺雅出现在新月的视野中,她手中攥着贺雅托人送来的信件,自语道:“没想到你我竟有如此默契,贺雅,我是该怪你,还是该谢谢你。若不是你下毒害我,我还不知道原来拓跋夜一直深爱着我。” 新月只身前往贺府,她信心满满安抚执意跟随的阿珠:“如今我和拓跋夜在一起,贺雅不会傻到加害于我。” 可她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那般惨淡收场。 她自以为了解别人,其实她连自己都未曾了解。 那日贺雅依旧穿着青色长裙,温柔的瞳眸覆上一层浓浓的哀愁。“没人想得到,琉璃胸口的匕首会是我插上去的。” 她娓娓道来,如同讲一个久远伤情的故事。 当时贺雅被逐出无极宫,钰儿偶尔会来瞧她,谈的大多有关新月。当贺雅得知琉璃和拓跋辰成亲,得知琉璃生下拓跋辰的孩子,贺雅哭的像个疯子。 她纵然生气钰儿害得拓跋辰娶了琉璃,但终归抢走拓跋辰的人是琉璃。她不容许她的辰哥哥被别人占有,因妒生恨,她亲手毁了拓跋辰的幸福。 贺雅明知钰儿在利用自己除去新月身边的人,但她这样做已然失去理智,哪还会顾及钰儿的小心思。钰儿将她偷偷带进无极宫伪装成婢女,再潜入玉澜堂行刺琉璃。令贺雅吃惊的是,当她进到琉璃的房间时,她已然断了气。但她因着恨意,又在她胸口插上一柄匕首。 “我的心早在十年前就给了拓跋辰,一个没有心的人,活着不如死去。”既然没有死,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自己心之所向。而阻挡她的人,只能一一除掉。这便是她活着的唯一目的。要么挡了自己路的人死,要么自己死。上苍从未眷顾她多一个选择。 “当初留你一命,是不是错了。”新月心中疼痛,或许该是庆幸琉璃选择自裁,否则便是贺雅要了她的命。 贺雅嗤笑一声,她的样子看起来心碎又无谓。 “我很好奇,如今没有人怀疑你,你为何向我承认?”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吗?” “你倒是有心求死,但你找错人了。” “是么?求生不能,但求死太容易了。” 新月一惊:“你既要死,这番是要同我遗言么?如今我和拓跋辰已成叔嫂,你还要与我同归于尽么?” 贺雅嗤嗤冷笑:“因为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恨你,亦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他。拓跋辰,今生我的心给了你,即便我死了,我也要你心里记着我!” 新月来不及阻止贺雅刺向自己心口的刀子。 一片鲜红沿着青色长裙涓涓细流,血腥的气味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 贺雅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总以为有一天可以忘记你,或者得到你,奈何年华匆匆,岁月弄人,我既忘不掉你,也得不到你,你成了我醒不来的梦。” 她永远闭上了温柔似水的双眸。 新月想不明白,贺雅何以这般结束自己的生命。 终于在钰儿的大肆宣扬中,新月成了唯一真凶。 动机与证据确凿,新月百口莫辩。 贺雅死于家中,房间只新月一人。 贺家上下要拓跋夜给个说法,他左右为难。当钰儿拿出贺雅交给她的信,他开始相信,新月是为了灭口,才逼死了贺雅。 那时新月终于明白贺雅为何要自行了断,无非坐实自己是唆使贺雅杀死琉璃的幕后真凶。贺雅交给钰儿的信中,承认自己因新月的教唆而谋害琉璃。她还说,琉璃确是自杀在先,但琉璃为何会自杀,她想,除了因为新月,恐怕再无其他原因了吧。 这点让拓跋辰久久难以释怀。 贺雅让大家以为,因为新月恨拓跋辰,恨琉璃,恨他们辜负自己,背叛自己。更恨他们如今这般幸福,还有了孩子,是他们让新月陷入如此困境,被迫嫁给拓跋夜。她曾爱过拓跋辰,现在只剩下了恨。恨意如山,绵延不绝。 而贺雅曾经欠过新月一条命,她答应新月去杀害共同的敌人。但琉璃死后,新月还要害拓跋辰,而贺雅爱着他,不让新月伤害他,新月为了灭口一怒之下杀了贺雅。 若新月是旁人,她都觉得自己是凶手无疑。可哪里还有什么真凶,真凶不过是贺雅自己。 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至自己于死地。这死地是杀害琉璃和灭口贺雅的污名,会令爱她的人怀疑她,恐惧她,厌恶她。会令远在宇文部的哥哥为她伤怀心疼。令她死都不得安息。 而贺雅要的,不过是拓跋辰对她失望,看清,绝情。 在拓跋辰一生的三个女人中,一个是毫无情分而明媒正娶生下长子的琉璃,一个是青梅竹马当作妹妹疼爱的贺雅,另一个就是令他迷惑心神从此收心不再浪荡红尘的新月。这三个女人中,若是前两个都被后者所杀,心性善良的拓跋辰终究不会沉迷对新月的爱而一往无前的迷恋她,他纵使狠不下心制裁她,也再不会对她有一丝眷恋。 只要拓跋辰对新月再无爱意,那么贺雅无疑成为拓跋辰第一牵挂的女子。即便他思念琉璃,亦会想起她。哪怕带着几分恨意,总有几分心疼。这对她,便够了。 毕竟她的心已经毫无保留的给了他。她已经一无所有。再无什么可与之抗衡。 她全心全意爱上他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自己惨败的结局。 即便我死了,你也休想安稳快活。 这是贺雅对新月恶毒的诅咒。 新月无法忘记那个时候拓跋辰极具痛苦的质问她:“是你害死了琉璃和贺雅?你是爱我的吗?你还是我爱的新月吗?” 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拓跋夜站在她身后眸中惊色,原来,小辰依旧爱着新月。 原来,新月爱的是小辰。 拓跋辰等了许久,只见新月紧咬下唇,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你当初对我说,我不懂你,我却不相信。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不信。” 拓跋辰充斥着不信任的表情令新月顿觉悲苦。 身后传来拓跋夜深沉嗓音,他的眼中泛着新月看不到的心疼:“你如何自证?” 新月苍凉一笑,夹着一丝凄楚之音转身道:“最无力的辩白就是,我说了真话,你却不相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深秋夜风萧瑟起 在无极宫里,没有人相信新月,正如当初没有人相信阿珠一样。她们都是外人,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偌大的无极宫没有新月的容身之处,她甚至觉得呼吸都很费力。终于寻到个清净的地方,在那幽深的湖水边,一个人对月饮酒。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如那水中月一般,如梦一场。那酒着实苦,终于醉倒在泛着潮气的草地上。 阿珠在无极宫寻觅好久,仍是找不到新月,只好来问拓跋夜。拓跋夜倒是二话不说,立刻出来寻找。终于在漆黑的夜色中找见白色的身影,却不省人事。 他瞥见地上的酒壶,闻到新月身上十足的酒气,顿显怒色。但当他贴近瞧着身下的人,微醺而泛着红晕的脸颊,虽轻轻闭着却妖娆的媚眼,还有那传着淡淡酒香的樱唇,拓跋夜不自知的耳根泛红,喉咙燥热不安。他匆匆避开视线,轻柔的将新月打横抱起,这一路他没有再去看她被月华映照的越发娇艳的粉脸。 回到黎云轩,阿珠刚刚落地的心因新月的大醉再次不安起来。拓跋夜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阿珠急急去叫人煮醒酒汤。 拓跋夜瞧着新月睡得深沉,正欲离去,佳人却醉眼惺忪,徐徐睁开。新月迷离着双眸,笑意温柔:“你来啦。” 拓跋夜一阵错愕,他从未见过新月如此对他笑过。那笑明媚温暖,却从不属于他。 他不敢说话,怕打扰了这一刻他偷得的温柔。 新月忽然叹了一口气,许是想到不愉快的种种,难过道:“月儿很累,很不开心。他们都欺负我,也没有人像你一样保护着我。月儿只能一个人战斗。” 拓跋夜不知道她为何要对他说这些话,也许是醉酒的原因,让那个一直伪装坚强的女孩如今一点点展示着自己的脆弱,好似通透无暇的翠玉,只要稍有利刃刮损,便触目惊心。 拓跋夜俯身轻抚她耳鬓青丝,动情道:“月儿,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新月安心笑着,徐徐起身,双手揽上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的肩。垂落的长发摩挲着他的脸,阵阵瘙痒,她轻声道:“有你在身边月儿就安心了,哥哥。” 拓跋夜瞬时面如死灰。 恍如晴天霹雳。 他不知自己竟在期待着什么。 门外站了许久的阿珠此时走了进来,向来警觉的拓跋夜竟没发现方才的一切都已瞧在阿珠眼里。 他若无其事的将新月重新安置在竹枕上,淡淡道:“在她睡前要喝碗醒酒汤,不然明早会头痛的。” 拓跋夜没有回身再去看新月充满醉意而安然的笑意,因为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他踏出黎云轩,感到今晚的风异常的萧索。 最萧索的风不在万物冰封,肃杀漫长的寒冬,而是在刚经历炎炎盛夏,习惯了夜夜蝉鸣,忽而来到了叶落无声的深秋。 深秋的风最是萧索。 贺雅的离世在无极宫虽造成不小的轰动,但拓跋杰为大局考虑,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会选择包庇新月。贺家再有怨言也只好忍气吞声,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新月虽然在拓跋杰的威严中获得了清白,但她在别人眼中依旧是个阴险歹毒的杀人犯。她不在乎别人,令她心寒的是,拓跋辰越渐愁苦无望的眼神,还有拓跋夜变得陌生而失望的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初冬烈火情复燃 初雪将至,寒风四起。萧瑟中柳木庄严屹立于湖畔,簌簌风雪打在枝干上,愈显凄厉寒冷。 那时新月正同拓跋夜陷入一段僵持不下的冷战,多亏了那一场大火,凶猛热烈,方才重新点燃他们渐渐沉没的心。 而这一切,都是钰儿的功劳。 在她得知新月顶着杀害贺雅的罪名而安然无事之时,她才明白,无论如何栽赃嫁祸新月,有宇文部作为后盾,自己就永远扳不倒她。既然如此,钰儿只好选择亲自动手,除掉她的心腹大患。 那一夜,她依旧求着母亲偷偷跑出纥奚府,冒死也要将黎云轩化为一片灰烬。在一片惊叫声中,钰儿邪魅一笑,趁乱逃走。 阿珠发觉异样,趁火势未大已然带着新月逃出火海。 拓跋夜匆匆赶至,发现新月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情难自抑紧紧抱住她:“还好你没事。” 身后熊熊火焰映红了天空,新月从怀中挣脱出来,委屈道:“当初穷途末路,你抱着我从悬崖跳下之时,你说,只须我信你。可你,何曾信过我。” 她在怪他。 怪他当时不信她。 他如何不信她,他一直相信她。只是不相信,她心里有他。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眼神还是那么深情,令新月不得不感动。 好像又回到他们美好的开始。 远处拓跋辰慌忙而至,新月转身冲向漫天火海,被拓跋夜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我的珠钗,哥哥送我的珠钗!”她急急喊道。 拓跋辰冲着阿珠喊了一句:“照顾好新月!”抢在众人前面只身投进了一片火红之中。 拓跋夜死死抱住新月,眼中晶莹的水珠被火光映得通红:“小辰一定会出来的,一定会。” 火势在侍卫婢女极力的挽救之下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转眼房梁倒塌,房瓦坠落的声音滔滔不绝,一片破败,狼藉不堪。 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拓跋辰俊逸的身影仍是不见踪迹。 拓跋夜和新月凝望许久,谁也不敢大声喘气,好像呼吸一下都会让脆弱的房屋倾塌覆灭。 若是小辰再不出现,拓跋夜不知是要冲进去还是待在原地,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心的跳动。若是小辰永远出不来,他的心恐怕也要随之死去。 当拓跋辰衣衫狼狈,灰头土脸的跑出来,他的心终于活了过来。只见拓跋辰笑嘻嘻的走过来,又是从前那般潇洒怡然,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将紧握的赤色珠钗交到新月手中:“看来这个对你很重要,我在里面找了很久。” 新月感动的泪都要流下来。 对不起,拓跋辰。 “谢谢你,小辰。” “不用谢我,”他附在新月耳畔,轻轻道:“你不欠我什么,作为报酬,我亦拿了你一样东西。” 正在新月诧异之际,拓跋辰背影洒脱,大步离去。 他挥挥手道:“经历了生死,才发现人生就是大梦一场,我先回去睡觉了!” 新月永远都没能知道拓跋辰拿走了什么,她只知道那天晚上拓跋辰的背影落寞又凄凉,他话语的背后悲伤又无奈。但他却强颜欢笑,让他们觉得,他又变回了那个放荡不羁的拓跋辰。 阿珠看着变成火海的黎云轩,敏锐如她,嗅到了蓄意谋杀的味道。最有动机的人不言自明,可她没有证据。 正在踌躇之际,拓跋奇大步流星赶来,跑到阿珠面前打量道:“有没有受伤?” 阿珠如冰天寒雪的脸向侧一撇,双手环胸轻轻叹道:“等你来,我早就变成一具干尸了。” 拓跋奇傻傻笑着,他将这当作是阿珠与他的蜜语情话。 在他眼中,阿珠的一言一怒都如沐春风。 爱你的冷漠冰霜,也爱你的横眉怒目。 他当初以为从回无极宫开始,他与阿珠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感情更加深重。后来他渐渐明白,那时的阿珠不过是在还那一剑之恩。 如今他再次听到她依旧不客气的回答,他混沌的心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只这一句,他们的关系又可回到从前,回到他们斗嘴打闹的时候,回到他感到幸福甜蜜的时候。 远在千里的宇文昌坐在灵犀宫冰冷的书房里,捧着阿珠寄来的书信喃喃自语:“没有我在身边,竟这般被人欺负么。” 他豁然起身,找到抱着酒壶的云朗说道:“想不想去一趟拓跋?” 云朗放下酒壶,已然沧桑的面孔覆上一层心碎的表情:“最好不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醉论宿命天注定 雪晴风静,云薄日稀。 拓跋奇恢复干净面容,兴致盎然找来阿珠。他打量着阿珠挂在剑柄上的紫色剑穗,好奇道:“你这剑穗虽然精致,且用珍珠配饰,但是这珍珠磨损严重,剑穗也旧了不少,何不换个新的?” “我喜欢这个。” 阿珠依旧淡淡的,冷冷的。但对拓跋奇来说,已然是冬日里的暖阳,足以融化千里冰雪。 “喜欢可以收藏起来嘛,喏。”拓跋奇拿出一个用九颗珍珠穿成的紫色剑穗,精致不俗,他得意道:“把这个换下来吧,这是我叫人专门做出来的,绝无仅有。” 阿珠瞧着这个新剑穗一阵恍惚,她凝视着小奇,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可她失望了,从那眼神中除了爱慕她看不出别的。 她蹙着眉道:“你真的很烦。” 那天阳光很和煦,而拓跋奇的心很冷,很冷。 那是在棋盘山学艺完成准备离开时,宇文昌,阿珠,伊娄芸还有段若卿,这四人在山上的最后一聚。段若卿明白自己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方能开口:“芸儿,你我若从此分别,来日不知何时相见,你若有心,我愿娶你为妻,此生不负。”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清透玉佩,“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以此物为证,天地可鉴!” 伊娄芸含羞笑道:“谁要嫁于你,我说过,若你打得过我,我便嫁你。可如今你还未胜得我哩。” “可你从未与我打过,何来胜负之说。若你肯,我便同你过招,定能胜你。” “哼,待我何时想要打你的吧。总之我的诺言不变。” 段若卿一时慌乱,不知她心意如何,焦急的望向旁边看戏的宇文昌和阿珠。 宇文昌只是挑挑眉,表示他同样身为男子不知芸儿心思。而阿珠眼明解释道:“芸儿的意思呢,就是你得陪在她身边,这样她想打你的时候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被她打了,你若被打了不甘心呢,一不小心胜了她,她便嫁于你。” 听过阿珠的话,段若卿悬着的一颗心缓缓落地,他斗胆搂过伊娄芸,深情道:“我会等你打累了,再一举将你制服,我是不是很聪明。” “笨蛋,你想让我累死啊。” 明明是戏言,偏偏说是诺言,可他不知,她怎舍得打他。 所有的戏都有散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有分道扬镳的一刻。 回到宇文府,阿珠变回一个普通的丫头,她不是谁的师妹,那个他也不会陪在她身边。正在她低头苦思游走在花园时,偏偏瞧见宇文昌在自家房门外鬼祟窃听,她定睛一瞧,原是宇文楼的住处。阿珠放轻脚步行至宇文昌身前,宇文昌见来人是她也不声张,示意她不要出声。听房内声音,似有什么重要的事,令宇文昌此刻眉宇不展,甚是担忧。 而下一刻房内传出的对话使门外二人明白确有大事发生。 宇文楼道:“我这一去,怕是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贺兰柔温柔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昌儿已经长大了,他可以支撑起这个家,月儿交给他也可放心的。” “若是你我都不在了,昌儿的身世,难道要他一辈子蒙在鼓里?” “可若是告诉他不是宇文氏人,将来月儿该怎么办?” 宇文楼叹息道:“我总觉得这对昌儿不公平。” “他的生身父母你我也不清楚,若是忽然告知他是孤儿,是你我在门前捡回来的,对他该是多大的打击!” “我看他对阿珠不错,若是有意,你作主娶了吧。” 贺兰柔莞尔道:“我既拿昌儿当儿子,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照顾好月儿。其他的,都随他吧。” 后面说了些什么便无人知晓,因为宇文昌已然仓皇逃离。 逃离现实,逃离真相。 若是有一天,你的母亲告诉你,你是她捡来的,你一定觉得她是在开玩笑。而当玩笑变成真相,任谁也无法一刻接受。 “你刚才听到了吗?娘亲她说我是捡来的捡来的我不是宇文氏人,我是捡来的” 宇文昌已然失魂落魄,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只得借酒消愁。 在宇文昌房内,阿珠眼见着他灌自己酒,即便心痛,她却不想拦着他。 醉了,也许就好过了,全当是一场梦吧。 可他酒量却好得很,迟迟不醉,喃喃道:“阿珠阿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嘛?” 阿珠忍着心痛接道:“为什么?” 宇文昌侧躺在矮塌里,笨重的在怀里左掏右掏,拿出一个系着珍珠的紫色剑穗,“因为这个!” 阿珠不明所以,“剑穗?” “正是,知道这是给谁的吗?” 阿珠摇摇头,“给谁的呢?” “给阿珠的。”宇文昌将剑穗塞进阿珠手中,而她只觉受宠若惊。 宇文昌抱起酒坛,仰头往自己口中浇了一大口酒,胡乱用袖子擦了下嘴角流出的酒液,“那你知道这是谁送给你的吗?” 阿珠微愣,难道不是他吗? “是谁呢?” “当然是我可人的妹妹啊。她心灵手巧,秀外慧中。不是我夸她,是她跟我说,你喜欢我,若是我给你,你一定很欢喜。” 阿珠心中微颤,晃神间手中剑穗吧嗒落地。 她慌忙拾起剑穗,瞧着宇文昌的醉态,大胆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宇文昌没有立刻回答,他又灌了一大口酒,笑嘻嘻道:“我呀,这一生都被一个人降住了。” “是是谁?”阿珠忐忑问道。 宇文昌哈哈大笑:“当然是我可人的妹妹啊。” “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宇文昌收起笑容起身而坐,极为郑重道,“我今日喝的是烈酒,确是想喝醉。可越喝却越清醒。我为月儿埋的桂花酿,今日一瓶未动,只是不想浪费罢了。” 阿珠此刻无话可说,她明知是自己一厢情愿,却还是忍不住心意问出了口,过了明日也许就可将伤口掩盖,哪怕内里溃烂腐朽,旁人却再也看不见踪迹。明日她该有自己的位置。 宇文昌见阿珠沉默不言,借酒醉话:“阿珠,今天我算是明白了,我虽非生在宇文家,却是宇文家的人,我这一生都会是宇文昌,我的宿命就是守护宇文新月。” 宇文昌醉眼迷离,可阿珠心知他此刻最是清醒。她不忍提醒他,宇文新月终是要嫁人的。她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宇文昌。而这点,宇文昌心底再清楚不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最难将解桃花煞 黎云轩化作一片废墟之后,拓跋杰十分头痛,他开始觉得,宇文新月或许是一颗灾星,自她来了之后,风波不断,无极宫再没平静过。他将新月暂时安置在宁清殿内的宜兰馆中。从前拓跋夜与新月异所而居,他实在懒得管小辈的儿女情长,闭着眼随他们去。如今黎云轩不复存在,实则是个好时机将二人的夫妻之名坐实,但偏偏拓跋杰犹豫起来。 他找来巫师黎空,凝重道:“今日我与你说乃是秘事,切不可外传。” 黎空谦卑一躬:“属下遵命。” “宇文新月到无极宫不少时日了,宫内发生的事你多少有所耳闻,你去卜算一下,这宇文新月是否有利于我拓跋部,对夜儿是否有帮助,她命中是否带有不祥之兆?” “属下明白,三日之后,黎空定然给可汗一个结果!” 那日白雪纷纷,茫茫一片,冷鸢如墨玄衣在无际的银白中醒目而妖冶。雪花轻轻落在她翘长的睫毛上,她的明眸如夜空中润朗的月光,正对上黎空温润宠溺的眼神。她音色轻盈:“师兄,可汗找你是有何事?” 黎空不答反问:“当初钰儿给二公子下的药,可是你的情迷?” 冷鸢不由得一震,战战兢兢道:“你都知道了?” 黎空叹了口气:“钰儿太执着,才会做傻事。你怎会帮着她做这等事!” 冷鸢气呼呼道:“是,你的钰儿做什么都对!做什么都有道理!我做什么都不行,都是错!哪怕是帮你的钰儿做事,错的都是我!” 黎空心中翻绞,一阵不忍。 他走上前轻轻抚着她漆黑的长发:“我只是不想你也沉沦在这苦海中,我算得尽他人身上的千种煞,万种劫,却算不到你身上半点。我最怕的,就是对你一无所知。” 无知才是最大的恐惧。未来是一片坦途,抑或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冷鸢心下温暖,抬起双眸:“师兄可算了钰儿姐姐的?她今后”她没有说出来,钰儿是会嫁给拓跋夜,还是会和师兄在一起。 “她有她的命。煞可以化,劫可以渡。最终如何还是要看自己。” 冷鸢眸中闪着光:“既是如此,我定会帮钰儿姐姐渡劫,助她心愿达成!” 黎空心中黯然,他不知该如何令冷鸢明白,人各有命。他是一个算尽天命之人,却还是看不透人生。他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冷鸢充满生气翩飞的背影,如天地中最独特的一只黑色蝴蝶。他希望,她能够一直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毕竟,冷鸢有他算不到的命运,那是他对人生唯一的希冀。 冷鸢离开后直奔纥奚府,钰儿在府中蓄谋已久:“终于等来你了,如今我身在府中,不得自由,还得靠你了!” 冷鸢眼波一翻,明媚笑道:“事在人为,我帮你除去那宇文新月,从今以后,便各自幸福。” “还是你看得透彻,只要我和夜哥哥在一起,黎空便不得不死心。他终归是你的。” 当黎空再次踏入瑞祥殿,拓跋杰按捺住心中的悸动,沉声道:“结果如何?” “宇文新月命犯七煞,其中桃花煞最难化解。她命中福缘不浅,若渡劫之中本身不受伤害,便会由旁人为其承受。” “桃花煞”拓跋杰愁眉不展,寻思道:“这么说,如果她安然渡劫,她身边的人,比如夜儿,就会替她承受伤害。看来” 宇文新月留不得。 黎空接道:“宇文新月近日便有抹头煞之灾,但她命中福星将至,此煞不化自解。” “如此说来,她倒是没事了,却会连累身边的人受灾?!”拓跋杰心思沉重,双眸眯成一道精光。 看来,宇文新月将是个大麻烦。 留不得,杀不得,赶不得。 一个女人将无极宫搅得天翻地覆,害他两个儿子萎靡不振,这就是他孤寡一生的理由。 他注定孤寡一生,可他的儿子们,注定难逃红尘一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命悬一线红尘劫 冷鸢一身墨色长裙,眉峰高扬,端坐在宜兰馆中品着香茗。乍一看冷鸢身上戾气深重,少了女人的柔媚,但她笑起来甜甜的,眼睛弯弯的,声音清冷却悦耳:“月姐姐,你不知道吧,我的师父就是你们熟悉的席城先生,师父他如今不再卜卦施蛊,一心治病救人。他历经了百般劫难才看透了人生。不过好在我不会卜算,命运如何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谁欺负我呢,我就毒死谁。” 新月不禁打了个冷颤,冷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冷鸢收起笑容,显得冷漠无情,比之阿珠多了一份阴冷的可怕。 “如果我想杀你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新月第一次被人这般威胁,强装镇定道:“你若是想杀我,何必跟我多费唇舌。” “你若就这样死了,拓跋夜心中必然悲痛,一时之间也忘不了你。所以”她冷冷笑着,令新月毛骨悚然。 死不是最可怕的,而是脚下机关重重,不知哪一步就命丧黄泉。 无望等死,草木皆兵。 “不妨老实告诉我,你将如何对我。” “我这个人向来不说暗话,我要让你死个明白,你呢并没有惹过我,可你抢了钰儿的夜哥哥,这本是没什么的。可我的师兄偏偏对钰儿念念不忘,我这般爱着师兄,当然舍不得杀死师兄心爱的女人,令他伤心。于是,只有除掉你,让钰儿成为拓跋夜的女人。这样,我的师兄对钰儿死了心,他的眼中就只剩下我了。” 新月绝望一笑:“果然我的存在是个错误,我害了许多人。你杀了我吧。” 冷鸢诧异道:“没想到你竟这般视死如归。可我说了,不会如此简单就要你的命。”她冷眼望着趴在桌子上昏迷的阿珠,“她是个可怜的人,她的死也是你害的。” 新月惊恐道:“你不要杀她!你想要怎样?”她忽然明白冷鸢是在威胁自己。 “嗯,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将一个白色瓷瓶放在桌子上,“这是大街上随处可买到的毒c药,专门用来灭除老鼠的,哦,对了,你还没有留下遗书。” 新月惨然一笑:“你说吧,我照写就是。” “拓跋夜亲启,对不起,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心中一直喜欢的人是小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琉璃,对不起贺雅。而今心中备受煎熬,恍然大悟,一死了之。” 新月一字不差搁笔问道:“你答应,哪怕日后阿珠指证你,你也不会迫害她。” “呵,放心,日后她指证我,你觉得有人相信吗?” 新月了然道:“在这无极宫,对我们来说,从来没有相信这个词。” “还等什么,喝下去!” 新月苦笑一声,心中暗道:哥哥,新月先走一步了,这世间怕也是无甚留恋,惟愿你此生安乐。 她打开瓷瓶,咕咚饮尽。 冷鸢眼看着新月毒发,一股热流沿着她的胸口从嘴里喷涌而出,黑红色的血溅射湛白的珠帘,新月虚弱的瘫倒在地。 冷鸢瞧着新月奄奄一息的模样方才安然一笑,得意离去。 新月无力的趴在冰冷的地上,她的眼神渐渐浑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福星将至解蛊毒 新月以为她将永远合上双目,再也瞧不见哥哥一眼。没想到,上天给她创造了一个美好的幻象。 她知道自己中了毒,已经死去,依旧浑身无力。她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她笑了。她看到曾经熟悉的温暖眸光,那是来自宇文昌的似水柔情。 “哥哥”她激动的想要起身,却不堪身躯的脆弱重新跌回软绵绵的床上,她的眼泪簌簌地流着。 眼前的人轻柔抚摸着她苍白的脸,轻轻道:“我等了你很久,醒过来便好。” 声音亦是那般熟悉,新月觉得这个梦太美好了,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她仔细盯着眼前的人,纯白的长褂上绣着规整的银线,紫色的腰带上缀着银线绣的新月图案。他的脸有些憔悴却不失半分英气,最喜欢他细长的丹凤眼,望着自己时总是充满无限温情。 新月有些震惊:“哥哥真的是你吗?” 三日前,宇文昌长途跋涉赶了半月的路,终于踏进陌生冰冷的无极宫,他心中惶惶不安,未等拓跋杰寒暄客套,迫不及待的要拓跋夜带他来到宜兰馆。 他未曾料得自己再次看见新月时,她竟昏死在地上,珠帘上暗红色的血触目惊心。 他的心碎了一地。 他抑制住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将虚弱的人儿搂在怀中,眼中溢满嗜血的光芒,嘶吼道:“快找大夫!” 拓跋夜见状早已心慌意乱,好在席城告知大家,因着新月之前中了不浅的毒,体内对毒性已有抗体,区区老鼠药对于新月并非当即毙命之毒,抢救及时加之他在无极宫所藏灵药,当可救回新月一命。 宇文昌独自守了新月三日三夜,被拒之门外的拓跋夜亦在寒风中等了三日三夜。 而今宇文昌自责道:“我还是来迟了,害你受了苦。” 新月仍是不敢置信,眼泪却越加翻涌:“哥哥我真的不是做梦吗?” 宇文昌摸摸她的头,宠溺一笑:“我就在这里,你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新月摇摇头:“我不要闭眼,不要睡觉,我怕再睁开眼你就不见了。” “你等一下。”宇文昌转身走向门外,对着拓跋夜冷冷道:“新月醒了,叫席城先生来看一下。” 拓跋夜惊喜道:“好,我这就去。” 新月听见二人的对话才渐渐相信,这一切不是梦。 她努力回忆,有些力不从心。猛然问道:“阿珠呢?” 宇文昌淡淡笑道:“她只是被迷晕,现在没事了。我派她去盯住害你的人,待你好些了,我们再好好处置她。” 新月想起来,害她的人正是陷入情魔的巫女冷鸢。 冷鸢也是个可怜的人。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可怜别人。 她忽然觉得眼睛如火烧般疼痛,来不及喊疼,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见宇文昌温情的眸子。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哥哥你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见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哥哥” 宇文昌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他覆上新月的手,哽咽道;“月儿我在这儿” 拓跋夜兴高采烈的与席城踏进房门,他的心再次行将崩溃。 “我是拓跋夜,你看得见我吗?” 新月不停的摇头,大声哭喊道:“我看不到,我什么也看不到!哥哥我怎么办,我再也看不到了” 宇文昌颤抖的手抹去新月脸上的泪珠,轻轻道:“月儿,没事的,我们来让席城先生瞧瞧。” 席城叹气道:“没想到,她身上被下了蛊毒,毒虫在她体内流窜散播毒性,她的血液中已遍布毒素。她刚才哭过是不是?” 宇文昌倒吸一口气:“你是说她的眼泪中也含有毒素,所以烧伤了眼睛?” “不错。” “先生可有办法?” “将毒虫驱除不难,至于她的眼睛能否治愈,我暂时还不能保证。” 宇文昌舒了一口气,“劳烦先生!” “不过,我要用新月小姐的至亲之血作为药引。” 宇文昌当如五雷轰顶,惊慌失措。 “先生意思是?” “需要大人您的血作为药引,请大人放心,只需取半碗之量,无碍身体。” 宇文昌慌忙道:“不知先生还有其他办法?” 席城稍作思忖:“此法最为简单,不过办法还是有的,却要有人做出牺牲。” “先生不妨直讲。” “需要一个人自愿与新月小姐换血,毒虫会因不适应新的血液而自己出来。但换血之人同样会中毒,不过毒虫出来,驱毒便不难,并不会因此送命。” 拓跋夜急急道:“既然大人不愿以自身血作为药引,劳烦先生将新月同我换血吧!” 宇文昌沉着道:“不必。换我的。” 拓跋夜惊异的看着宇文昌,他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席城只静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新月心中忐忑不已,她不敢尝试用宇文昌的血作为药引,万一不成可为何哥哥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此时阿珠正巧赶回来,她从拓跋奇口中得知新月已经醒过来了,便叫他盯着冷鸢,以免她畏罪潜逃。她欣喜的跑过来,却听见席城说新月中了蛊毒,她的眼睛看不到了。 她好想冲回去杀了冷鸢,她忍住冲动站在门口听到席城有办法驱除毒虫。办法竟是要用新月至亲的血作为药引,可这世上,哪里还有新月的至亲所在? 四年前,宇文昌帮她杀了她世上最后的亲人。 成为宇文部首领的那个晚上,宇文昌手中攥着一张薄薄的纸,眼神落魄道:“这信,你看了罢。” 阿珠回道:“是。” “她也看了?” “是。” 那一刻宇文昌的表情十分诡异,先是冷峻中带着一丝不屑,复无奈中含着苦涩,他发出阵阵冷笑,阿珠望着他的目光深情而忧伤。 那信正是当初宇文洛给新月看的,贺兰柔的遗书。信中清晰交代了,当年宇文洛轻侮了贺兰柔,新月便是二人的女儿。得悉故事的真相,贺兰柔决绝的殉情便不难理解。 父母双亡并不能让新月心性大变,却是荣安府的那一场大火,淬灭了新月一部分的纯良和欢颜,她已不再是她。 宇文昌心中该是怎样复杂的情绪,他将新月视为唯一的家人,可他的家人不是他的家人。他为家人报了仇,而仇人的女儿竟是自己所谓的妹妹,她的亲生父亲却死在自己手上。 他不知自己到底是要报仇,还是要守护他爱的人。而他爱的人,又该以何种爱继续爱下去。 而今新月仅有的便只是宇文昌,若哥哥不再是哥哥,人事全非,她又当如何自处。 所以后来,宇文昌渐渐明白父母隐瞒自己身世的良苦用心。那么秘密,只有永远封存,才不会再有人为此受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香消玉殒只为卿 三日复三日,宇文昌和新月身上的毒几乎痊愈,可新月的眼睛仍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她将阿珠支走,房间只剩宇文昌和自己。她凄苦一笑:“我曾经对自己说,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的脆弱,再也不会轻易落泪。没想到,有一天我真的再也无法流泪。” 宇文昌方想开口安慰,新月打断道:“如今对你来说,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无极宫看我。” “月儿,待你眼睛好起来,我便带你走。” “带我走?如今我连前方的路在哪里都看不见,你已经将我推向深渊,又何必假惺惺说要带我走?”新月冷冷问道:“席城说只需你半碗之血作为药引,你为何不依?反倒同我换血与我一起中毒。” 宇文昌心下清楚,不再辩白:“你知我们不是同一个父亲,万一药引无效,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没错!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阿珠从来都是你的人,我一直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她嘶吼着,她的心早已碎了一地,她要将心中的怨恨通通道来,“杀了宇文洛之后,你表面上对我一如从前,实际上你早就纠结我是他的女儿,而宇文洛是害死父母的罪人,我是杀害你父母仇人的女儿!所以你早就想把我驱之门外,当拓跋部的婚书摆在你的面前,我就只是一颗为你所用的棋子,你要我付出最后的一点价值,为宇文部实现政治联盟同拓跋联姻,永世交好。” 新月瞧不见此刻宇文昌沉闷痛苦的表情,他无法为自己狡辩。当初是他将新月嫁到拓跋部,可正是因为自己心中对新月的爱,他不能让这爱浮出水面。新月一定要嫁人,新郎不会是他。嫁的远,嫁的好,这结局已够完美。将新月留在身边,他二人又当如何。 当年芸儿的死,孩子的夭折,是他无法遗忘的痛。那痛时时刻刻折磨他的心。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对新月不纯的心,导致这悲剧,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一直强迫自己,一直将新月往外推。可是心总是不由自主。 他控制不了自己,只好控制新月。只要新月不在自己身边,只要她嫁人,自己便不会再有肮脏的奢念。 再如何不舍,终究还是舍了。 宇文昌默默流着泪,嘴上却道:“既然你心里都明白,你留在这里也不错,放心,我会让我的棋子好好发挥作用,你身边的阻碍我会都清除掉。棋子也可以好好的生活。不是吗?” 他不知自己在奢求什么,他本来是想带她走,不管去哪里都好,不管以后怎样都好。 可是现实令他醍醐灌顶,他马虎不得。 第二日冷鸢脖子上架着两把刀,跪在瑞祥殿中,她的黑色裙摆散开一地,如一朵极美的妖冶之花,绽放于生命的最后。 宇文昌冷冷开口:“席城先生,新月身上的毒虫是如何进入她体内的?” “这是蛊毒,只有施蛊的人才会。” “在新月身边除了先生外,只有巫女冷鸢了吧。”他转身对阿珠道:“你在冷鸢房中搜到了什么?” 阿珠将一个陶壶呈上来:“这里面便是冷鸢制蛊所取的各种毒虫。” 拓跋杰端坐于上,沉着道:“冷鸢,你可还有话说?” 冷鸢回过头仰望着黎空伤心的面庞,他松散的长发不再潇洒,倒显几分落魄。“没人算得了我的命运如何,我的命一直在自己的手中。没曾想,却走到了这一步。” 她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遗憾未能和他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只听噗通一声,黎空双膝跪地,恳求道:“请可汗开恩,冷鸢只是一时糊涂,求可汗饶她一命!” 无极宫发生如此大事,冷鸢与钰儿向来交好,钰儿终于说服父亲从府中出来。她此番前来是怕冷鸢将她供出来,她在场总能多个机会为自己狡辩,顺便她再来打听一下新月如今的状况。此刻她一身素衣躲在角落里,默默偷窥着冷鸢的一举一动。 她万万没想到,冷鸢不但没有揪出自己,反而吞毒自尽。她的脸上偷偷乐开了花。 冷鸢倒在黎空的怀里,她早已作好赴死的准备,将毒藏在牙缝中。她说过,她的命一直在自己的手中。 她是个深情的女子,她知道黎空钟情钰儿,她若将钰儿供出,黎空定然悲痛欲绝。她亦不想黎空恨她,她希望他能念着自己的好。 冷鸢撑着最后一口气在黎空耳边轻轻道:“你猜最希望新月死的人是谁?我没有说就是想让你欠着我,一辈子都记着我。” 黎空心疼的听完她人生爱的遗言:“我这一生没有错,即使有我也不会承认,因为我不会承认,爱你竟是错。” 冷鸢带着笑容永远沉睡在黎空的怀抱里。 黎空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渐渐冰冷的人儿,他悲痛道:“为何我们都爱上不爱自己的人?” 这话是对死去的冷鸢说,也是对自己说,更是对冷眼旁观的钰儿说。 他不去理会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向拓跋杰请求辞去巫师职衔,怀中抱着那朵凋谢的黑色之花黯然离去。他要将冷鸢好好安葬,离开这个再无留恋的地方。 可黎空没想到,离开以后他漫长的一生中,忘得掉对钰儿的痴心妄想,忘不掉她眉间一点朱砂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未料害人终害己 沉默的大殿响起宇文昌沉沉音色:“拓跋可汗,我妹妹在你这可是遭了不少罪,这事传出去对我两部可有害无利。我看不如这样,今日我总算见到了赫赫有名的钰儿小姐,不如我们再次联姻,巩固两部联盟。” 他轻巧说道,却坚定不移。 拓跋夜和钰儿同样吓了一跳。 众人齐齐望向拓跋杰,只见他稍作踌躇,瞬间展开笑颜,乐呵呵道:“宇文大人说的在理,您瞧得上钰儿是她的福分。今日我便以可汗身份,作主将钰儿许配给大人!” 钰儿轰然瘫倒在地,她心中有一万个不字,但她明白,可汗一言既出,哪怕赔上整个纥奚府,她也只有死才能拒绝这场联姻。 一直双手环胸看戏的拓跋辰洋洋洒洒踱步离去,他吟诗般念叨:“新月有一个好哥哥啊!” 新月记得,宇文昌要把她身边的障碍一一清除,可她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 在无极宫墨蓝色的湖边,阿珠在一旁观望着,只见钰儿绝望的瞪着新月,“到这一天,我终于明白,一个男人不娶你的借口有很多,但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想娶你。我等了他这么多年,我对自己说,夜哥哥虽然还没娶我,但是他也没有娶别人。我可以等,等他要成亲的时候,新娘一定是我。” 她凄清的目光投向看不见底的湖水,“他身边从来没有其他女人,所以我一直很自信。即使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即使我对他表达情意的时候他总是岔开话题,我依然相信,除了我之外,他不会娶别人。可是我错了,错的那么自信,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她忽然眸中似火看向新月:“为什么所有人都爱你保护你,如果你从未出现,或者你从此消失,该有多好。所以我想,只要没有了你,夜哥哥还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他只能是我纥奚钰儿的,这是他欠我的!” 新月静静聆听着,她的眼睛看不到钰儿的绝望,可是感受得到她内心的波澜壮阔。那一刻,她几乎要原谅了她。 “现在,你赢了。你得到了我最爱的男人,而他也真真正正爱上了你。可我却要嫁给一个不爱我,我也不爱的男人!我恨!我恨老天不公!恨拓跋夜的无情!恨你宇文新月的命比我好!” 但是钰儿不知道,为了保她一命,新月没有对宇文昌说,钰儿是如何害她的。只因冷鸢已经用她的生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能够保住她,也是冷鸢的遗愿。对于用自己生命护住的东西,新月不能不为之尊重。 新月自然知道,是阿珠将钰儿对自己的仇怨,对拓跋夜执着的爱意通通告诉了宇文昌。为了保护自己,宇文昌才决意要娶钰儿。 如今听到钰儿这般撕心裂肺的怨怼,新月深怕钰儿因着对自己的仇怨而迁怒到宇文昌身上。 她忽然想明白许多,之前想不明白的好像一下子都明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相思入骨空余恨 宇文昌守着她的那三天,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回忆一点点涌上心头。 回忆好像一场梦,梦里面是小时候的她,她的心事如同一个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故事。 记忆的片段从一次到棋盘山脚下等宇文昌和阿珠,见他们二人从山上下来,真是一对璧人,让人好生羡慕。阿珠看向宇文昌的眼神总是很温柔,可她本不是个温柔的姑娘。那时候新月就知道,她喜欢哥哥。 后来宇文昌为阿珠打了一柄宝剑,价值连城,她以为哥哥也很喜欢阿珠,因为哥哥从来没有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他花费三个月的时间亲手打造的。若说没有一点嫉妒那是骗人的,不过她想若是阿珠做了自己的嫂嫂也是蛮欢喜的一件事。 于是她就做了一个剑穗,让哥哥送给阿珠。当阿珠收到此物,便明了哥哥的心意。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哥哥和阿珠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阿珠遇见哥哥总是语含冰冷的叫他少主,她不再偷偷瞥看哥哥,她的眼神中没了爱慕,她的神情失了欣喜。而哥哥也变得严肃起来,见到新月也不笑了,偶尔她逗他笑,他也只是敷衍的挤出一点难看的笑。 那几日新月很难过,而爹爹被远在景安城的首领伯伯叫走了,母亲也很抑郁寡欢。总觉得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希望爹爹早点回来,母亲也恢复笑颜,哥哥和阿珠也能重拾往日神采。 可是噩梦接二连三,短短三个月,景安城传出父亲病逝的消息,她哭着对哥哥说他们是骗人的。可娘亲很是淡定,似乎为这一日蓄谋了很久,仅短短交托哥哥几句话,就只身上路了。她依旧觉得这是个还未醒来的噩梦,等到娘亲把父亲带回来,一切就可恢复往日生活。 直到后来她和哥哥前赴景安城见到爹爹和娘亲冰冷的遗体时才明白,他们真的离开了,他们再也无法对自己说话,她永远失去了他们,而她只有哥哥了。 新月想明白许多,却看不透记忆是会骗人的,那一幅幅拼凑的画卷终究不是故事的全部。 她心急的找到宇文昌,直言道:“不要娶钰儿。” 宇文昌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新月有些难过:“如果执意娶她,万万要提防她。” 宇文昌笑道:“如今月儿也知道关心哥哥啦!” “记不记得!”她有些生气,有些着急。 “月儿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深切记在心里,至死方休。” “什么死不死的,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她心酸道:“我会常常想念你的。” 宇文昌悲伤的眸子凝视着新月黯淡的双眸:“常常?都是什么时候?” “嗯清晨阳光打在脸上的时候会想你,夕阳西下晚霞辉映的时候也想你,阴云密布细雨绵绵的时候更想你”新月惆怅道:“从前我就是这样想着你过日子的,终于在这大雪飞扬的烈烈寒风中把你盼来。你却告诉我,我是你的一颗棋子。你说要带我走,最终却娶了别的女子。” 宇文昌怔住良久,心疼的拂了拂她的墨发:“月儿,你这般叫哥哥如何离得开你?” 新月黯淡的眸子努力显出生机勃勃,“那哥哥就一辈子留在新月身边可好,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 宇文昌目光灼灼仿佛眼中藏着一簇火焰剧烈的燃烧随时喷射而出。他不发一言,心中如深海巨浪波涛汹涌。 新月轻轻叹息道:“可是事与愿违,哥哥怎放得下宇文部的天下百姓呢,如今又有了新婚燕尔,而月儿也嫁做人妇,须陪着拓跋夜开拓宏图伟业,一展雄心抱负。恐怕只得两地分离,遥遥相盼。” 她心底清楚,倘若她跟着哥哥回了灵犀宫,那么哥哥的苦心筹划通通作废,他希望自己能够幸福,希望宇文部的百姓能够平安度日。他不知自己的心愿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么她只好成全他更大的那个心愿。 宇文昌沉重道:“他值得吗?” 新月莞尔一笑:“他是除了哥哥外,对新月最好的人了。” 宇文昌沉重的心渐渐化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潮水。凝重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那便好。” 从前的他不知如何选择,如今新月已经给他作出选择,他只能选择一生扮演哥哥的角色守护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往事回首凛风中 凛凛寒风中,拓跋奇抱剑在胸,靠在光秃秃的树上,歪着头问道:“你说,这宇文昌为何说娶就娶了钰儿呢?”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正戳中了阿珠的痛处。 他瞥见阿珠极为悲伤而无奈的笑容,只听她淡淡道:“他娶妻向来如此草率。” 宇文昌成为部族首领那一年,灵犀宫尚未建好,他寻摸着找一片湖水在其周围建宫。遍寻景安城内外,宇文昌甚感失望,没有哪里的湖水比得上棋盘山中的绿水澄澈甘洌,宁静清幽。 好容易发现一处,宇文昌望着眼前碧水悠悠映青山的美景,对身后的阿珠笑道:“不如就将这景致搬到灵犀宫吧。” 阿珠思索道:“可这绿水傍着青山,这宫殿总不能建在山上吧。” 宇文昌扬起嘴角:“说的就是这个理,这该如何是好呢。” “看来只得去别处瞧瞧了。” “既来之,则安之。”宇文昌此番出行只带了阿珠,在她面前也不拘礼,竟在碧水潭边寻了块平坦的大石坐下。“我想着,尽快建好宫殿,然后给月儿找个好归宿。” “大人可是想好了,可是大人身为兄长尚未娶亲,小姐做妹妹的如何先嫁呢?” “若非一定要我先娶,怕是要天上掉下来个媳妇给我” 宇文昌的玩笑未完,阿珠眼中的笑意因一声巨响骤然变得警惕。宇文昌瞬时站起,飞身跳入水潭,来不及制止的阿珠只得焦急的等在岸边。而当宇文昌浑身湿透游上岸时,她望着宇文昌救下的女子,愣愣道:“怎会是她?” 宇文昌将昏迷的女子轻轻平放在地上,笑道:“方才说到天上掉下来个媳妇给我,谁知这多年不见的伊娄芸就从这悬崖跳下来。你说,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阿珠没想到这个时候宇文昌还有心情说笑,不过这伊娄芸出现在景安城并以这种方式与他们重逢,却是怪事。“她不是该和若卿师兄在一起,如何出现在景安城,而且,她还受了伤。” 宇文昌探了探伊娄芸的脉象,压了压她的腹部,发现伊娄芸仍然毫无醒来的样子,眉头紧蹙:“她虽受了伤,却还不致昏迷不醒。” 阿珠低头查看,锁眉道:“恐怕她因掉入湖中而气不通。” “那当如何?” 阿珠表情为难道:“需要有人帮她渡气。” 宇文昌洒脱一笑,凑近伊娄芸以嘴渡气。效果立竿见影,伊娄芸渐渐苏醒。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见宇文昌熟悉的面庞惊讶道:“我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是你,不,怎么会梦见你,还是长大了的你,嗯,更俊了呢。” 她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背,“呃,好痛。” 宇文昌舒朗一笑:“芸师姐,你不是在做梦,你自己从悬崖跳下来,刚刚救你的正是区区在下。” 伊娄芸以手拄地吃力的起身,揉揉昏沉的脑袋努力回忆,她恍然道:“啊,不是我自己跳下来的,我是被人打了一掌掉下来的。刚才你救了我?可是我,我怎么感觉有人”她的手指不自主的抚了抚樱唇,“好像有人亲了我呢。” 宇文昌笑意更重,挑眉道:“不好意思,那个人也正是区区在下。” 伊娄芸不知是羞是怒,捂着嘴叫道:“你!你为何轻薄于我?” 宇文昌不以为意轻叹一声:“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还未相报,却反过来指责救命的恩人,真是令人寒心呦。” 伊娄芸理亏道:“多谢师弟救命之恩。多年未见,你们可好?”宇文昌挑挑眉:“我们很好,你却看起来不太好。” 瞧着伊娄芸瞬间黯然的神色,阿珠关心道:“若卿师兄呢?你又被何人打落悬崖?” 伊娄芸苦笑一声,将故事娓娓道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一别千日负心郎 棋盘山一别之后,她随段若卿回了缥缈山庄,那是段若卿长大的地方。 庄主便是段若卿的养父,那是一个阴险的慈父。庄主的小女儿灵儿对段若卿一往情深,庄主哪舍得自己一手培养的俊才被半路杀出来的野丫头给抢跑了。于是巧言骗说二人,在成亲之前要确认是否情深意笃,心有灵犀,而方式便是两人各自放荡江湖,随机缘而遇,若重逢之日仍初心不改,方可算得上是心心相印,天作之合。 如此滑稽之谈,年少的儿女总是以为来日方长,情比金坚,感天动地,至死不渝。如此轰轰烈烈一番,才不枉相爱一场。 于是伊娄芸情海翻波间与段若卿深情告别,只身一路南下。她想着,天下虽大,总有二人重逢之期。 过了一个月,又过了三个月,直到半年之后,伊娄芸认识到土地太过广阔,人之渺小,沧海一粟,重逢之期遥不可及。她终于熬不住心中思念,起身回了北地,她想,也许段若卿与她心有灵犀,也会回到北地。 而北地他们二人最熟悉的便是棋盘山了。她回到棋盘山才发现,师父已不再收学子,除了两个常年照顾师父的人伺候外,山中再无往日热闹。 伊娄芸在山中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清晨至黄昏,深夜到黎明,棋盘山无一人来访。 有一日师父望着她失望踌躇的神情,忍不住道:“世上等不来的有二,喜事与爱人。唯有凭借本事,方能得到。”那是伊娄芸第一次听到师父说教道理,她隐隐觉得,师父并不是旁人以为的样子,他身上同样有他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她许是明白了什么,第二天就轻身下山,直奔缥缈山庄,而庄主只道一句“若卿他不知去向”,就将伊娄芸赶出大门。她本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缘分会让二人不期而遇。而当下,她竟不知何处寻他。 原来爱不能太过任性,否则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浅薄如她,竟以为冥冥中有人为他们牵引,怎么走都不会丢。殊不知一转身,或许就是永别。 转眼距离与段若卿分离已十月有余,她灰心丧气的回到家,厅堂之内人气全无,正中摆着两个牌位,伊娄芸顿时如晴天霹雳,寻遍屋中无一人。 她急匆匆奔至姐姐的夫家,姐姐冷脸接待了她,告知她若不是她下山后音讯全无,父亲也不会上棋盘山寻她,亦不会失足滑到,以致被人抬回家后于隔夜离世。而母亲的眼睛本就不好,因亡夫的过世而夜夜悲泣,以致双眼失明。母亲为了不拖累女儿,选择了引刀自刭。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为了爱情而流浪,父母相继过世,得知真相后便被姐姐赶出了府,而她唯一在世的姐姐最后留给她的话是“伊娄家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不幸”。 家破人亡的伊娄芸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北地,爱人与亲人皆离她而去,她不再乐观,不再活泼。她似乎觉得自己的生命已变得没有意义。这世上无人在意她,她是生是死,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可天性终究是天性,刚强热烈如她,怎会轻易放弃,既然等不来,便靠自己的本事去得。终于她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寻找段若卿。她至少坚信,段若卿仍然爱着她。 她一路打听段若卿的消息,一边给人打下手谋生。皇天不负有心人,追寻了两年,终于让她得知段若卿在景安城的消息。她欣喜若狂,直奔景安城,也终于让她遇见了他。 那是一处茂密的竹林,对面飘摇的竹子后面,一对男女正在眉目传情的练剑,正如当年的他们。她拨开层层青竹,那男子的面貌清晰可见,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爱人。 而此时那练剑的女子不小心踉跄,险些跌到。男子及时伸手揽住,温柔问道:“有没有受伤?”向来木讷如他,曾几何时,她竟以为那温柔只属她一人。 伊娄芸安慰自己不要被一时的情景所迷惑,她深吸一口气,笑意盎然轻轻走到他们面前,段若卿慌乱的神色让她心中一沉。 千里相寻,千日不见,何以如此情态?我还是那个棋盘山的少女,而你呢?是否还是与我海誓山盟之人? 她分明瞧见段若卿扶在女子腰间的手慌忙收回。女子明眸闪烁,“你们认识?” 段若卿艰难的扯出难看的笑容:“这是我在棋盘山学艺时的同门师妹。” 女子闻言,热情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伊娄芸目光灼灼盯着段若卿,一字一字道:“伊c娄c芸。”却不知你可还记得。 她的目光依旧停在段若卿不知所措的脸上,隐着怒意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许人?” 女子朗声道:“我是灵儿,是北地缥缈山庄庄主的女儿,”女子忽而面色潮红,娇羞道:“也是若卿的未婚妻。” 伊娄芸不敢置信的向段若卿投去质问的眼神,却从他那尴尬不知所措的表情里寻到了答案。 霎时间,林中万籁俱寂,邪风肆起,叶落纷繁形作一团随风旋转,盘在树上的飞禽展翅逃离,天边一朵乌云不怀好意的遮住朗朗日光。一时间四周竟阴沉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伊娄芸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珍藏许久的翡翠玉佩,挥手间寒剑出鞘,玉佩吧嗒落地劈成两块,切口光滑利落,“从今往后,你我便同此玉,永无复合之日。”她拂袖决然离去,白衣如雪的背影好像寒冬般凛冽无情。 他知道,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段若卿低头注视着熟悉的翠玉,淡淡道:“我们走吧。” 而伊娄芸眼中含泪木然行走在林中,不知该往何处。她只觉时间很漫长,而时间对现在的她来讲,亦没有任何意义。 她本以为,当她寻到他,便可一生相守相伴。可如今,终究是痴人说梦,或许她注定顾影自怜,凄楚一生。 不知不觉,她竟到了悬崖边,前方已无路。难道上天也在逼她走向绝境吗,她伊娄芸不会这么懦弱,因为错爱一个男人便去寻死。 她不甘的冲着万丈深渊呐喊:“段若卿,从此我们情怨两消,再无瓜葛!我伊娄芸再不认识你!”情至深处,竟未察觉身后一掌袭来,身子被打出几米,脚下悬空间已跌落悬崖。 难道就这般结束愚昧的一生?她心有不甘,却因受了不轻的掌力在坠落过程中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生死已由不得自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姻缘天定旧相识 宇文昌听了这么个悲惨的爱情故事,竟拍手叫好道:“芸师姐果然大难不死,逢凶化吉。” 伊娄芸十分不解,“此话何意?” “大难不死是因你被打落悬崖都能一口气将这么凄惨的故事讲得淋漓尽致,说明你身体已然无碍。受的伤,只要稍加休息即可恢复。” 伊娄芸点点头,颇为赞同,“可逢凶化吉又作何解释呢?” 宇文昌坦然笑道:“这些年你的经历可说是风云变幻,不知今后作何打算呢?” 伊娄芸神色黯然寻思了一阵,音色低沉道:“原本我打算当作从没有认识他,往后就算一个人,匆匆几十年,这一生也就罢了。” “那现在呢?” 现在的伊娄芸不再是懵懂的少女,在这短短三年中,她明白人活着要有一个目标,这才是活着的意义。“现在,我要找到害我的人。” “找到他你要怎么做?” “师父曾教导我们,若是道理讲不通,便用武力解决。不是吗?” “要找到害你的人不难,只怕你下不去手。”宇文昌摊开手掌,手中攥着的正是两块碎玉,“这是在你落水后,从上面扔下来的。” 伊娄芸颤抖的拾起碎玉,忽而无力的瘫坐在地,痛心疾首道;“原本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没想到,你竟要我死要我死”一阵凉风吹过,碧水掀起了层层波浪,日光偷偷藏进了云里。 宇文昌负手而立,淡淡道:“此刻下定论为时过早,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真是他,你当如何?” 伊娄芸失魂落魄的摇摇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宇文昌忽而笑问:“方才你还没有回答我,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伊娄芸不知宇文昌怎会突发此问,她将情绪理了理,答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如今正不知做些什么,你若给我安排些差事,倒是十分乐意效劳!” 宇文昌甚是开心:“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天上的云不知何时已然散去,斜阳西下,橘色的天空映得湖面成了极美罕见的黄绿色。震撼的不只是伊娄芸,还有一直在旁的阿珠。 “你莫要玩笑,如今我这般悲惨,你还要拿我开玩笑,太不厚道了些吧。”伊娄芸虽抱怨着,心中却是放宽了些。唯有阿珠明白,他并非玩笑。 宇文昌收起笑意:“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有何不妥?” 伊娄芸抬头望向宇文昌,余晖打在他身上散着火红色的光芒,逆光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徐徐起身,与他相视,却发现他英俊的面貌下露着极度的认真和不容回绝的坚定。可她看不穿的是,他那如墨的瞳眸深处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伊娄芸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一场交易,如同棋逢对手,抑或各得其所。 她忽而笑道:“以身相许,何乐不为?一则我不会孤苦一生;二则生活有了变化就会有新的目标,从而开始变得有意义;三则我有所依附,你可以助我报仇。如此美事,真是上天眷顾,我伊娄芸果然逢凶化吉。你文昌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救我的吧。” 宇文昌嘴角轻扬:“看来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宇文昌。日后,你要适应自己的新身份,首领夫人。” 从阿珠悠长的目光中,拓跋奇铛然明白,原来,在她心中的那个人,竟是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情天孽海违心言 数日来,庭院已经积了厚厚的白雪。新月的眼睛刚刚复明,见不得强光。宇文昌温和笑道:“如今你的眼睛好了,我便回去了。” “我的那些被你保护起来的单纯,只能留在于我而言世外桃源般的灵犀宫了,无法在这充满阴谋迫害的地域生存,离开了你,再没有人保护我了。”新月忍不住流出泪来:“你可曾后悔过,将我嫁到这里来?” 宇文昌慌忙抹去她的眼泪:“不许哭,你若不想一辈子看不见,便不许再哭。” 新月气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她虽嚷着,却不再流泪,她不怕成为一个瞎子,她只怕再也看不见宇文昌的模样。 也许新月离开宇文昌是好事,自从离开他,她从未流过一滴眼泪。而见面后,她顾不得受伤的眼睛一次次任凭热泪灼伤双眸。 宇文昌只道:“虽不想你嫁这么远,但也不好拒绝拓跋部的婚约。” 新月苦笑道:“当初你若不想我嫁入拓跋,又怎会忍心答应婚事?凭你宇文昌,这点小事竟难办么?束发之龄便辅佐父亲照拂北地百姓,父母惨死后成为北地之主,守着妹妹卧薪尝胆三年,而弱冠之年就将自己的叔父赶下族长之位,为双亲复仇。如此宇文部首领,少年英雄,竟让他人不费一兵一卒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忍痛联姻?若有人相信,才着实可笑。” 宇文昌心下惶然,原来,我骗过了所有人,却独独没能骗过你。呵,这才可笑。 新月不甘道:“为何你明知我想问的是什么,而你从来没回答过?” 宇文昌眸光冷冷道:“那我现在就回答你,作为哥哥,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作为宇文家族之人,为宇文部牺牲亦是你的责任。所以,你怪我这个哥哥,无可厚非。事已如此,且盼你夫妻二人白首和睦,恩爱永远。”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却没能说服她的心。 “嗤,明知骗不过我,却说这些一眼看穿的谎言,你当我是何人?我是宇文新月啊,做了你二十几年的妹妹,掏心的话还是矫饰之言,我怎会分辨不出?” 宇文昌无奈道:“做了我二十几年的妹妹,你却没有学会,该装糊涂的时候不要选择清醒,该认命的时候不要再飞蛾扑火。权当是,为了我。可好?” 新月叹然一声:“我只是遗憾,到死,我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宇文昌何尝不想告诉她,心中的答案。 哪怕罪不可恕,哪怕地灭天诛。 临行前宇文昌同云朗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立着一个墓碑,旁边是几尺平整的深雪。 云朗轻轻拭去墓碑上的积雪,那墓碑上刻着琉璃的名字。他抚摸着寒气逼人的墓碑,仿佛是在抚摸她的脸颊。 “我想来看看,琉璃最后生活的地方。这里也是她长眠的地方。” 七年前,宇文昌从阴山回北地的路上,救回了堕崖的琉璃和云朗。云朗醒来后失了忆,他不记得琉璃昏迷前喊的那声朗哥哥。 琉璃对他说,虽然我们同时昏迷在崖下,但我不认识你。 但他分明感觉到,琉璃莫名的熟悉。也许是她说,秋云春水,霁风朗月。不如,你就叫云朗吧。她给了他一个名字。从此以后,他就是云朗。 但她既然说不认识,就当做不认识吧。 只是后来云朗喜欢上她,琉璃总是若即若离。 他希望能够找回记忆。他相信,他与琉璃之间曾发生过什么。 直到琉璃去了拓跋,宇文昌曾问云朗:你可怪我,将她离你远去。 “真话么?” “自然。” “不是相爱就可以在一起,我如何去怪你,将自己最爱的人嫁给别人。” “我在说琉璃。” “琉璃同我,你同新月,天生注定有缘无分。” “你恢复记忆了?” “嗯。” “何时?” “重新喜欢上她之后。” “可你却一直装作失忆,不过是假装忘了曾经,让琉璃不必难过。” “我与她隔着血海深仇,这一生只愿她好,别无他念。可你不同,明明有机会,却将幸福拱手让人。” “你何时知晓此事?” “你是指什么,是你喜欢新月还是你们不是兄妹的事实。” “这些你从何得知?” “这世上所有发生的事终会显露出来,所谓秘密不过是藏在心里,止于唇齿。” “为何如今你却说出来?” “因为你的身边需要一个懂你的人,眼下你的身边只有我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但聪明的人很难得到快乐。” “我们都一样,好在我们都孤独,正好彼此做个伴。” 如今,宇文昌站在琉璃墓前,问道:“你可会恨我,倘若她留在灵犀宫,如今还好端端的活着。” 云朗深情的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琉璃不是一个被命运牵着走的人,她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倘若她在灵犀宫,我与她终有一天坦诚相对,那时她的选择也会如此。她曾经为我殉情一次,所以我与她绝不会同活。她若死在我面前,我又如何活下去。所以她选择留在拓跋,嫁给拓跋辰,不为我死心,只盼着我可以习惯她不在身边,即便她不在世上,我也可以坦然活下去。” 他起身贪恋最后一眼,苦涩道:“琉璃的聪慧远在我之上,人蠢一点才会活得长久快活。” 深埋在矮矮山坡下的女子,是他的璃儿,她再无法开口,无法叫一声朗哥哥。 她无法爱他,更不会恨他。她永远的消失了。 云朗始终记得在青山松树下,那个一笑生花的黄衫女子。 璃儿在云朗的心里永远鲜活着。 那里开满黄色的小花。 漫山遍野,一望无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山盟海誓皆成空 宇文昌娶走钰儿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片片随风起舞,落在钰儿大红的喜袍上,翩翩动人。 钰儿深情的对拓跋夜做最后的告别:“我以为有一天你会爱上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爱上别人。”她将手掌张开,雪花落在她白皙的掌心,片刻便化为乌有。“从前我以为我会嫁给你,没想到,今日你却来送我出嫁。” 那一天,钰儿出奇的平静。她不像在拓跋夜大婚那日,又哭又闹。这样的钰儿让拓跋夜愧疚不已。 远嫁宇文部的钰儿若有一刻的善良,就是她似乎感受到宇文新月当初联姻拓跋的无奈和悲哀。拓跋夜给了她十年的幸福泡影,却夺走了她相信美好的心。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再无幸福可言。 她念念不忘拓跋夜曾信誓旦旦: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你的一席之地。如今他却将她拒之门外,远嫁异部他方。 诺言这东西,说的时候是坚不可摧的肺腑之言,听的时候是惊天动地的海誓山盟,忘的时候让人薄情寡义的无可厚非,疼的时候使人痛不欲生的苟延残喘。 谁信,谁便输了。 爱了不爱自己的人,信了不该信的人。 若能看破,只当过错,涅槃方可重生。 怨天尤人,却误了自己戚戚一生。 宇文昌望了许久,苍茫雪地中,望不见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他将叹息随纷飞的大雪化在风中散去,他不忘告诉拓跋夜,若再让新月受委屈,他必然会带走她。 拓跋夜站在风雪里承诺: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再让新月受任何委屈。 宇文昌淡淡道:那样最好。 不远处拓跋奇凝望着阿珠对宇文昌充满不舍的眼神,他忽然觉得突如其来的大雪是在庆贺这场盛大的别离。阿珠对宇文昌深沉的爱,胜过这皓皓千堆雪。 “看到他娶妻,你心中悲伤却不表现出来。这样,更令人心疼。” 阿珠漠然视他,却不言语。他猜错了,她并不悲伤。拓跋奇将自己的爱意讲出来,令她恼羞。可他爱慕着自己,又不忍伤他。沉默,或是最大的包容。 相比宇文昌第一次娶妻,阿珠此时的心情可以说再平淡不过。 那一年宇文昌和伊娄芸各有所爱,却结为连理,不知是喜是悲。 大婚当夜,新月喝了很多的桂花酿,脸蛋红红的,樱唇皓齿,绝色佳人。 她醉道:“哥哥成亲了,我本应高兴的。可是,可是喝了酒之后很难过很难过。我可能是怕以后哥哥不宠我了,他有了妻子,要处处以妻子为先,他的关心他的心思他的时间他的精力,要通通花在她的身上,他的人和心都归她了。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她可怜兮兮的饮了一口酒,“以后连桂花酿也没了” 身旁的阿珠无法安慰她,因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他娶妻了,他终是娶妻了。虽然他不爱伊娄芸,但枕边的人是她,被他轻搂在怀里的人是她,每天起床看见的脸是她,每天道晚安的是她,为他穿衣的是她,陪他说话的也会是她,她多么希望自己会是那个她。 明知不可能,偏偏放不下。 你娶了妻又如何,我还是无法克制的爱你。 而我爱你的方式,便是保护好你最爱的人。 阿珠夺过新月的酒杯,开解道:“大人他最爱的还是你,没有人可以从你身边夺走他。” 新月讷讷道:“真的么,阿珠?” 阿珠莞尔道:“当然啦,阿珠什么时候骗过你?” 新月开心道:“嗯嗯,阿珠真好,如果你是嫂嫂该有多好啊!”如果此刻新月没有喝醉的话,她一定可以察觉到阿珠隐忍的哀伤。 另一边气氛暧昧的婚房内,宇文昌率先打破沉寂:“换了衣服,早些睡吧。” 宇文昌见伊娄芸端坐无动于衷的样子,便起身准备更衣。伊娄芸酝酿许久,开口道:“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宇文昌顿住,半晌道:“今日我累了。” “给我一个孩子,我要一个孩子。” 瞧着她郑重的表情不似玩笑,可她为何要他的孩子? 他二人的结合自是两厢情愿,而对彼此无情亦是心照不宣。以身相许是他提出的要求,如今却反客为主,这叫宇文昌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宇文昌迟迟不动,伊娄芸说道:“原因你不必问,我可告诉你,对于背叛我的男人,我是再无爱恋之心。若还有余情未了,只需一点时间。托你的福,我的人生开始有了希望。我不需要你的爱情,但希望我别的要求,你可以满足。” “比如,给你一个孩子?” 伊娄芸嗤笑道:“既然世人都知我是你的妻,为你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 “这事明显是我占了便宜,但为何总感觉是我入了你的套?” “你呢就是事事太精明,朋友之间不要太计较。” 宇文昌不可思议道:“我们是朋友吗?” “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最佳拍档啊。” “哦?此话有趣。第一次听说还有为别人生孩子的朋友啊。” 伊娄芸一把搂过宇文昌,“现在你知道了,”此刻她的红唇正贴在宇文昌的脸上,气息温热道,“别啰嗦,该从哪里开始?” 宇文昌只觉一股热流贯穿头顶,尴尬支吾道:“额好像应该脱了衣服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秦晋之好生意外 新月在无极宫这两年漫长而煎熬,如今她坦然的与拓跋夜相依相偎,从今往后,她将余生都交给了他。 她的人生大抵也就这样了,她唯一期盼的就是阿珠和小奇能够幸福的在一起。 自从遇见小奇,阿珠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许多。 在冬季最后的一场大雪中,拓跋奇身披战甲出征以平边患。当他回来时,鲜血染红了战衣。拓跋奇接连几日伤重不醒,在昏迷之中阿珠从他的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终于,凭着席城的精湛医术以及芷兰的悉心照料,拓跋奇逐渐苏醒。他惊喜的抓着阿珠的手,忘却了伤口的疼痛:“阿珠!真的是你!我以为你只存在于我的梦里” 阿珠眼中多了几许心疼:“是不是梦里的我对你太好了,你这么久都不肯醒来。” 拓跋奇眦起白牙,笑嘻嘻道:“才没有,梦里的你就跟平时一样,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动不动就对我翻白眼,还要用剑刺我咧。” 原来,我一直对你这么坏。 这么坏的我,你却连做梦都忘不了。 那一天阿珠想了很多,她想自己应该对拓跋奇好一些,她又想该如何让他断了念想。 直到芷兰找她倾谈,她才做出了决定。 “我为他殚精竭虑,几夜未眠,只盼他平复如故;却不及你一声轻唤,一时戏言,令他清醒振作。我在公子身边多年,他的脾气秉性我再熟知不过,他心里有你。只盼阿珠你莫要伤了他。” 阿珠看得出,芷兰对拓跋奇真心的好。 “有你在他身边,他也是很幸运的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见他,这样便没有机会伤他了。” 她不及芷兰再度开口,紫色的身影就已消失在清风堂外。 从此一别两处,愿你一世欢喜。 拓跋杰很是欣慰小奇打了胜仗,眼下战败的段部鲜卑前来求和,他想着一时的胜利不能长久的安c邦定国,便要求将段部首领的掌上明珠嫁到拓跋部当儿媳。 岂料那段部的求和使者却要求,将他们的公主嫁给拓跋部未来的可汗。拓跋杰本想为小奇择这门婚事,这个要求打乱了他心中的算盘。 说实在的,在拓跋杰心中未来的继承人并未抉择。拓跋夜已经同宇文部联姻,再同段部联姻,实为不妥。拓跋辰尚未娶妻,但若将他定为继承人,不知会否动摇宇文昌联盟的心意。 他将大体的情况告知使者,使者商议过后向拓跋杰提出段部公主可以不分大小,愿和宇文新月共同侍奉拓跋部未来的可汗。 拓跋杰笑意盎然,拍手叫好。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无极宫,拓跋辰匆匆赶至宁清殿,对拓跋夜说道:“你已经有了新月,未来的可汗就让给我来当。” 在他来之前,拓跋夜已寻思许久。 他不可能在夺走弟弟最爱的女人后,又将他仅有的自由剥夺。 他只能选择承受。 拓跋夜沉沉道:“如果有人要娶那个公主,只会是我。” 他发现小辰的目光惊慌的投向门边,他静静回头,却望见新月失望的脸。 他眼看着新月漠然的离去,他没有勇气去追。 他对不起她,追上了又有何面目相对,又有何蜜语甜言去矫饰。 任谁也无法挽留一个决心离开的人。 新月前来向拓跋杰辞行,说是想念故土,态度谦恭又决绝。 拓跋杰心中清明,想着她此时不在更好,方便与段部联姻之事,便派人护送她回了宇文部。 宇文昌在新月回来的路上心慌意乱很久,当她站在他面前,他静静的为她沏上一壶新茶,嘴角勾起一抹笑:“说吧,这次回来要待上多久?” 新月将拓跋部那些宇文昌早已知晓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她定定看着宇文昌:“我不会回去了,我要一辈子留在哥哥身边。” 宇文昌的心狂跳了许久,他心中甚是苦恼,只差一步了,你却偏偏此时回来。 “女子的归宿,不过是找个可靠的男人相伴一生。而我是你的哥哥,你可以在灵犀宫待一阵子,但不能待一辈子。拓跋夜,我不会看错的。” 新月怒道:“如今拓跋夜要另结良缘,你还以为他是我可以一生依靠的人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他眉中有化不开的浓愁。“你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 新月凝望着他,轻轻道:“不要做部族首领,只做我一人的夫君,清风明月伴琴瑟,天高海阔任逍遥。” 宇文昌笑笑,“可惜啊,那么快活的日子哥哥是无缘了。”说这话时,他那如墨的眼眸陷入一阵深邃的落寞。 新月不以为意,“那时若是哥哥陪在月儿身边,方才完美。” 而人生哪里有什么完美可言,充满遗憾的人生方才令人回味。 宇文昌这一生都在为宇文氏而活,他若能有一次为着自己,也不至隐忍至今。 终是旁观者清,通透如阿珠,从她得知宇文昌的真正身份起,这世上最懂他的人只有阿珠。她爱他,所以一眼就能明白他,懂他眼中的浓情,懂他心中的愁闷。而她能做的,不是陪伴他,而是陪在他爱的人身边,照顾她,保护她,演一场生死别离的戏。 重新走在灵犀宫的细石草木中,阿珠本是欢喜的。可当她迎上宇文昌忧心如焚的眉眼,她的心好似沉入了雁湖之底。 看着宇文昌忍痛割爱,心力交瘁的模样,她恨不得为他剜心挫骨,惟愿为他分担一丝的痛苦。而当宇文昌走近对她说,阿珠,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她满怀欢喜,可以助他完成心愿。 宇文昌语气平和,眼神诚恳,轻轻问道:阿珠,你可不可以为我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世间安得两全法 新月没想到有一天,为她而建的灵犀宫竟容不下自己。 那日,众人惶惶,窃窃私语,如看怪物似的见到新月就躲起来议论纷纷。她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世秘密竟在灵犀宫不胫而走,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群臣在大殿激愤道:“宇文新月是宇文洛的女儿,她与大人有着杀父之仇,必有异心。未免来日挑拨我部与拓跋部的关系以致兵戎相见,恳请大人早日除去这心腹大患,斩草除根!” 宇文昌安然坐于殿上,不露声色道:“新月是我的妹妹,怎会如你们所言,太过杞人忧天。此事稍后再议吧。” 众臣皆为叹息,摇头散去。 深宫中的钰儿听闻此事,拍案叫好:“没想到你宇文新月也有今天,你害我如此,今日,我要从你身上通通讨回来!” 新月在宇文昌房中等了许久,见他悠然的出现在眼前,她双眸凝泪问道:“这件事是你一手操纵的是不是?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因为促进两邦联姻?为了政治联盟?哪一件是你宇文昌真心为月儿所做,而不是为了棋子宇文新月?是我一直没看清你,还是你向来如此?当年你深爱芸姐姐,却仍狠心杀害了她,你究竟为何变得如此狠毒?你到底为什么将我嫁给拓跋夜,是不是因为我是宇文洛的女儿,但你为何要替我扛下残暴弑叔的罪名?为什么这些问题你通通答不上?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新月眼泪决堤,已然崩溃:“你究竟想我怎样,你一声令下,我便万箭穿心。” 宇文昌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她,无动于衷。 新月继续道:“但是总要利用一下我这唯一的妹妹,成为你联姻的利器是不是?你为何不回答,你说啊,你说啊,我也许说的不对,但你为何不解释,你说啊,我要听你说,不是这样的,是我想错你了,是也不是?” “你说的,都对。” “不对不对,不通不通,你何以不爱阿珠爱芸姐姐,何以多年来对我呵护备至,何以为我择文韬清岚二婿,何以将你最信任的人放在身边保护我?” “若不对你好,你怎能乖乖就范成为联姻的棋子,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什么送给拓跋部,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去向该去的地方。至于阿珠,”宇文昌低沉个嗓子,冷笑一声,“只是另一枚棋子而已。现在,你可都明白了。” 新月艰难咽着口水,哽咽道:“那你为何深爱芸姐姐,还”她在尝试最后的机会,她希望宇文昌只是骗骗她,毕竟那么多年他说都是在做戏,是骗她的。说不定,现在他说的才是谎话呢。 她不肯相信,但事实是,她已经信了。而且,几近崩溃和绝望。 这是宇文昌所做的下下策,但他又何其忍心,毕竟,宇文部已容不下她。 宇文昌忍住心痛,艰难的扯出一抹讥笑:“我最爱的自然是自己,舍了谁都无所谓。”他似乎觉得新月对她的话仍旧存疑,于是继续道:“我是这宇文部的首领,职责重大,很多事,你们女人不会懂。特别是你,你懂些什么呢,每天都被我捧在手心里,而我只要稍稍一握拳,你就可能粉身碎骨。” 新月早已泪眼模糊,犹如撕心裂肺之痛,肝肠寸断之感。但凡她理智清醒,便会看穿宇文昌眼中的心疼与悲痛。 若是这样被她看穿,宇文昌这一切安排怕是付之一炬。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新月心中气血翻涌,极度绝望而气愤之下,吐血晕厥过去。可惜她再也没了意识,否则她便知宇文昌多么温柔的搂住她,神情又是何其的惶恐和忧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爱别离苦恨蹉跎 伊娄芸嫁给宇文昌不久便怀了身孕,偏偏这时,宇文昌查到了段若卿的音讯。 段若卿当初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和伊娄芸一样,以为天长地久,岁月漫长。殊不知,一转身,就错过了一世年华。 当年伊娄芸南下,而他一路西行。他走过一望无际的沙漠,见过神奇的海市蜃楼,却没能找到乱了芳华的她。 风沙迷离了眼眸,荒漠无际望不见尽头。 当他捧着浊酒一壶,望着孤月繁星,心中的思念如潮水泛滥成灾。他依稀听到有人唤他“若卿哥哥”,他以为自己醉了,茫茫大漠只他一人,苍穹之上独留一只孤雁徘徊,声声悲鸣,不知是在叹惋还是哀嚎。 他将酒壶摔在黄沙之中,听不见碎裂的声音。他忽然大叫着“芸儿,芸儿”,空荡的天地声声回响。 他颓唐的倒在地上,夜空中的繁星美得像梦一样,他很遗憾,他的芸儿没有在他身边,他多么希望她能和他一起欣赏所有的美景。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女子的容貌,他想,是自己的呼唤把芸儿带到了身边。他当即起身拥住眼前的人,激动道:“芸儿,芸儿,你终于来了。” 女子闪着灵动的目光,声音清脆道:“若卿哥哥,我是灵儿。” 灵儿说,她想看看缥缈山庄以外的景色,没想到竟在途中遇见了他。她说,这就是缘分吧。 缘分对于段若卿来讲是个残忍的词,他在想,芸儿现在在哪,是不是也在想着他,寻着他。 后来,灵儿跟他说,不如我们回缥缈山庄吧,说不定芸姐姐找不到他,也回山庄等着他呢。 他豁然开朗,对灵儿感激不尽。 在山庄中,灵儿时时嘘寒问暖,他总是强颜欢笑,他的心魂都将一个叫伊娄芸的女子带去了远方。 度日如年,惶惶不安,段若卿想到棋盘山去看看。灵儿笑意绵绵陪着他,他难以拒绝。 山中很是荒凉,师父也不似往日严肃,倒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师父告诉他,伊娄芸一直在这里等着他。 师父的表情忽然黯淡下来,望着满目的红叶叹息道:“也许是我错了。” 师父曾以为,伊娄芸的苦等只是在蹉跎时光,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她的爱人就追了上来。终究,还是错过了。 段若卿来不及与师父好好道别,匆匆赶下山去。他的一路追寻,总是迟那一步。 那些年,灵儿一直不离不弃陪在段若卿身边,不论他怎么劝,怎么赶,她始终跟随着。一路上,她吃了不少苦,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也会不忍和心疼。但他当时的不忍心,最终却害了不少人。 终有一日,段若卿在一个小镇里寻到了伊娄芸的踪迹,他欢喜的准备去找她,却被身后的灵儿冷不防的一掌打晕在地。 他昏昏醒来,灵儿笑着说,是被旁人偷袭了。也许是要劫财吧。 他心中不无怀疑,但他想,灵儿总不会害他。 他将灵儿递来的汤药一饮而尽,正当想要起身去找伊娄芸时,他已意乱情迷。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灵儿赤身裸体躺在他的臂弯。 段若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敢相信,灵儿竟然做得出这种事。 “刚才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合欢散。”灵儿起身穿好衣服,淡淡道:“原本爹爹是不同意的,但是现在没办法。我以为你找不到伊娄芸,就会和我回缥缈山庄,结果两年过去了,你还不死心。如今让你找到她,我这些年岂不是白费了!” “我知道你对我可你也不能以这种方式” 段若卿着实生气,更多的却是无奈。 “如今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弃我不顾吗?” 他没得选择,他不能丢下灵儿,毁她一生。 他妥协了,认命了,他决定做缥缈山庄的女婿。 一步错,步步错,终而满盘皆输。 他只是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伊娄芸。 他已无颜见她。 当看到她一如当年的如花笑颜,段若卿觉得那个笑容已足够回味一生,他已心满意足。 当她决绝的将他们的定情之物摧毁当场,他的心也如玉佩般撕成两半。 当她白影翩飞,孤然离去,他知道这是他们二人的永别之日,重逢无期。 这一生,他都只能靠着回忆而生,只盼他的芸儿能够早点忘记,忘记他,忘记这不美好的一切。盼她能够,幸福余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终其一生未得愿 故事到这里,若是终结,天各一方,两不相见,也算默契。 偏偏灵儿不肯放过伊娄芸,那一掌将她打落悬崖,也亲手摧毁了自己虚幻的幸福。 段若卿来不及制止她,他飞到悬崖边时,伊娄芸已经落在崖底,灵儿邪邪一笑,将那两瓣碎玉随手扔下深渊,回首间,段若卿怒火中烧的眼眸令她瑟瑟发抖。 灵儿没想到,段若卿竟会发疯的想要杀死自己。她从怀中取出别致轻巧的笛子,急忙吹奏几声,林中忽然出现众多护卫。段若卿冷笑道:“原来,缥缈山庄的人一直跟着我们。” “不错,从你和伊娄芸自缥缈山庄分手时起,你们的行踪就一直在我们手里,你以为在沙漠中真的是巧遇吗?你以为你和伊娄芸为什么总是只差一步,总是错过?哼,你还真是傻。对了,你以为当初我们真的有什么吗?还好没有便宜了你。如今你竟为了伊娄芸要与缥缈山庄作对吗?你别忘了,是我爹养育了你!” 一连串的真相如一把巨大的钉子一点点钻进段若卿的心,将他的心搅碎,将他的身体钉在墙上无法动弹。 灵儿得意一笑:“不过呢,这些年在你身边,总是有些感情,你若是真心臣服,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段若卿忽然脑子开了窍,他不停的笑着,笑得痛苦不堪,笑得痛心疾首。竹林中的鸟兽听见这猖狂诡异的笑声皆逃散飞去。灵儿有些慌乱:“你别笑了,一句话,要生还是死?” 那是灵儿从没见过的恐怖眼神,段若卿拔出寒剑,冷冷道:“你以为,除了死,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时悬崖下的伊娄芸不知道,在那片茂密的竹林里,段若卿的剑上沾了多少人的血。那些血溅在竹叶上飞舞飘摇,如棋盘山上长久不败的翩翩红叶。 段若卿杀红了眼,脚下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当他停下手中的剑,他想要用这柄剑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又想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和伊娄芸生不能同衾,但死而同穴。 但他更想,再看一眼他的芸儿。 可这心愿,到他死的那天,都没能实现。 他在崖下的湖里寻了三天,又坐在湖边等了三天。 他的心忽然如高悬的烈日般燃起熊熊火焰,他想,芸儿,也许还活着。 他在景安城找遍了大街小巷,寻不到伊娄芸的半点气息。他以为只要芸儿还活着,终有相见的一天。他没能想到,死神在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那一天,缥缈山庄的庄主带着庄内的精锐护卫将段若卿重重包围。庄主铁青着脸恨恨道:“段若卿,终于让我找到了你。今天,我就要你给我的灵儿陪葬!” 段若卿看着熟悉的义父,他心中又爱又恨。他的义父将孤苦无依的他养育成才,但却给他的人生下了一个致命的圈套,令他和芸儿历经苦难折磨。“义父,我现在不能死,我还没有见到芸儿!” “别叫我义父,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灵儿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我以为她杀了芸儿,义父,对不起,等我见到芸儿,我定会到缥缈山庄自刎谢罪!” “你要见你的芸儿,可是我的灵儿呢?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对不起,义父,我现在真的不能死” 那一天,段若卿使出浑身解数,他杀光了所有的护卫,自己也遍体鳞伤。庄主举着剑,赞叹道:“不亏是我一手栽培的人,可惜灵儿没有这个福分,我缥缈山庄也装不下你!” 段若卿单膝跪在地上,他擦去嘴角的血渍,恳请道:“义父,不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是您一手培养我,我不愿和您动手。可是,在没见到芸儿之前,我还不想死。” “可是我的灵儿也不想死,你为何没有看到她苦苦哀求的眼神?你怎么忘记她对你这些年的陪伴和情意?你如此无情无义,不忠不孝!是我教出你这个狼心狗肺之徒,也该由我结束你的生命!” 说罢老庄主气势汹汹而来,段若卿嘴里念叨:“对不起,义父” 他的剑挥了出去,他没想到自己苦练的剑有一天会刺向自己的义父。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义父给了他名字,教他练剑,是义父给了他父爱,给了他一个家。想到这里,挥出去的剑失去了锋芒,他的手渐渐松开,寒剑在日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清脆落地。迎面而来的剑正刺中段若卿的心口,一剑穿心。 他直直的倒在地上,阳光照在脸上很温暖。他只是想问一问:“芸儿,你会原谅我吗?” 可他永远也问不出口,他的眼睛望着光芒四射的太阳,却再也不觉得刺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此生不负相追随 若一切能够重新来过,给段若卿和伊娄芸再选择一次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在缥缈山庄匆匆分手,相信缘分天定的鬼话。 而岁月不能回头,匆匆错过却是这漫长的一生。 伊娄芸以为这一生也不过这样百无聊赖,心如止水;不曾想竟是这般峰回路转,满心苍凉。 她爱的人,到死都在寻找她,想着她,爱着她。 她以为他是个薄情之人,她以为他是个见异思迁之人,她以为她看错了人。 她从怀中取出那两瓣碎玉,犹记当年,他说过的话: “我愿娶你为妻,此生不负。”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以此物为证,天地可鉴!” 我怎能不信你,怎能错怪你? 终究是命运弄人,还是被人所欺。 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心意已决,她明明白白告知阿珠:“我会在生下孩子后去找若卿师兄,我怕他等我太久。” 阿珠难过的转述给宇文昌,他看着阿珠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你是想要我挽留她吗?” 阿珠不知如何回答。 宇文昌继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谁也无法左右他人的选择。” 阿珠再明白不过,正是不爱,才会放任。那人若是她,你怎会舍得。 宇文昌坐在伊娄芸的塌边,两人沉默许久,相视而笑。 伊娄芸将凤尾珠钗递给宇文昌,“这个还你,从前我只是代一个人保存而已。” 宇文昌攥着赤色珠钗不发一言。 伊娄芸道:“先来说说,你当初为何会选择我吧。” “若不是你对若卿刻骨不二的爱,我亦不会娶你。” “看来我们是最默契的搭档。最初我以为你是因对阿珠求爱不得,想要气她一气。可渐渐我发现,你爱的不是她。而是” 宇文昌打断道:“不要说了。” “此番我生下孩子,却丢下他,实不是身为人母该有的作为。可我心意已决,不求你理解,但求你勿要阻拦。” “当初母亲选择殉情,父亲亦未阻拦。如今于你而言,我更是没有权利阻拦。至于孩子,他是无辜的,他日后的命运如何,你我都无法预测。” “当初是我求你给我一个孩子,其实我是想偿你救命之恩。你是一族之长,定要后继有人。你不是滥情之人,明知深爱之人此生无法拥有,依旧对喜欢自己的人拒之千里,如此君子作风,着实令人佩服,可你这般痴情却令人心疼。但是宇文族若没有少主,恐怕日后会各部动荡,人心相离。如今我却将孩子留给你,亦不知是对是错。” “谢谢你。” 宇文昌没有告诉她,他不需要后继有人。他本非宇文氏,如何让身份不明的人代代继任部族首领。可她一番心意,他不忍相告。 终有一天,他会将这高高在上的宝座拱手相让,还给本该属于它的人。可前提是,他要好好安顿那个她,他要找到一个如他爱她一般,可以替他一生保护她的人。 后来他才发现,喜欢一个人很容易,深爱一个人太难。他找不到那样一个人,哪怕有他对她一半的爱。于是在拓跋夜到灵犀宫请求联姻那天,他想着,这个人若能替他守护她,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空叹此身为君生 宇文昌将新月抱至暖月阁,新月醒来时他已不见踪影。 新月没想到,曾经属于她的暖月阁,如今却被钰儿登堂入室。钰儿穿着极艳的红色长裙,红唇轻启:“好久不见,新月妹妹。”她特地显摆下自己鲜丽的新衣,和颜悦色道:“我今日特地选了这个颜色的衣服,你知道为什么吗?” 新月敷衍道:“想说什么你随意,我听着就是了。” 钰儿开心笑着:“今日我要将你开膛破肚,一雪前耻!我怕你的血脏了我的衣服。啊哈哈哈” 新月虚弱一笑:“在无极宫你害我不成,在这里你以为你动的了我吗?” “宇文新月,你太幼稚了吧,难道你不知道,宇文昌已经下令处死你了吗?”钰儿拍了两下手掌,婢女呈上了一杯酒。“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就给你个痛快,喝了它,死的快点。” 新月苦闷道:没想到,有一天我竟被人害死在这暖月阁中。 “既然你不识抬举,我只好叫人送你一程!来人!” 正在侍卫逼向新月之际,阿珠闯了进来。 钰儿周围布满了护卫,她不慌不忙道:“将大门关起来,宇文新月和阿珠违抗大人之命,杀无赦!” 阿珠拼尽全力带着新月杀出重围,终是寡不敌众,身受重伤。钰儿乘胜追击:“给我杀了她们!” 不料大门在此时被撞开,宇文昌赫然出现在眼前。 云朗率先进门对众侍卫厉声道:“纥奚钰儿假借大人之令,速将她捉拿!” 钰儿的眼中充满了不甘,“宇文昌,她是宇文洛的女儿,终有一天她会联合拓跋部向你寻仇,宇文新月不可留,她是个祸害!祸害!” 没有人听她说的话,鲜红的裙摆消失在众人眼中。 此刻阿珠血迹斑斑的倒在新月的怀里。 新月泪水磅礴道:“哥哥来了,阿珠。” 他终于来了,阿珠终是等到他来了。 “这样便好,我终于等到他来救你了,这样便不会辜负他对我的嘱托,保护好你。” 宇文昌走近蹲下身来,扶上新月的肩膀道:“可有受伤?” 阿珠嘴角抿着血了然的笑笑。 新月悲伤的望着怀中的阿珠:“受伤的不是我,是阿珠。” 宇文昌不曾低头看一眼遍体鳞伤的阿珠,淡淡道:“那便好。” 新月眼含凝珠,冷笑一声:“那便好?哪里好?阿珠她伤的很重,很重。” 宇文昌心疼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珠,瞥了一眼躺在新月怀中的人,叹了一口气:“确实,以后少了个能让我放心保护你的人。” 阿珠自知无力回天,她对新月说:“从前你的家在北地的宇文府,后来变成了灵犀宫。如今,拓跋夜才是你的依靠。你应该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有爱你的人等着你。答应我和拓跋夜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新月恸哭流泣,“阿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阿珠最后的笑容很美很美,她的眼睛如清晨的阳光温暖怡人,终而沉沉的闭上。 这一生只为你,你要我陪着你,我便一刻不离;你要我保持距离,我便退避三舍;你要我保护她,我便拼了命。如今你要我的命,我便给你。只是你从未问过,我要什么。或许你知道,只是你已经全部给了她。我要的始终不多,你却从来给不起。 新月在阿珠墓前呆呆跪着,沉默不语,神色凄楚绝望,却无半点泪滴。 宇文昌看着十分心酸,也不差你再多恨我一次了。 当年伊娄芸未足月就将临产,产婆出来禀报,夫人难产,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宇文昌呆愣原地,没想到上天早已安排好伊娄芸的宿命,即便她留恋尘世,上天都不肯给她机会。若是舍了孩子保下她,她这一生也不会好过。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可以支撑她走过余生。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伊娄芸决绝的殉情段若卿,却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被逼无奈,不是对命运的屈服。 新月在一旁焦急道:“保大人,当然是保大人啊!” 产婆正准备回房接生,宇文昌回神道:“保孩子!把孩子保住!” 产婆在宇文昌和新月中眼神徘徊,不知该听哪个。 新月急道:“哥,你说什么呢,把芸姐姐保住啊,孩子以后可以再生的。” 宇文昌摇摇头,低沉道:“生不了了,保住孩子吧。” 这是新月第一次质疑宇文昌的决定。哪怕他不顾自己一心撮合而拒绝了阿珠的心意,事后一句交代也未留下;哪怕他不理会自己伤心失望而娶伊娄芸为妻,而后出双入对,举案齐眉。这些失落,冷落,凄凉,她都可以忍受。哪怕在几个月前她幻想着伊娄芸生下孩子一家其乐融融的情景,自己多么孤独可怜,而想要连夜逃出景安城,此生不见宇文昌。 如今的她不再是宇文昌从前那个小妹妹,她变得忧愁,甚至有些自卑。她的身世令她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她甚至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一种耻辱。 她不配生,却舍不得死。日日夜夜,备受折磨。她都熬过来了,只为了他。 而如今,她心中无比伟岸的哥哥竟要他的发妻去死,他要用他妻子的命去换他们的孩子。新月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孩子没了芸姐姐可以再生的,芸姐姐不行,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女人有的是,孩子总会有的。不要杀芸姐姐不要杀她” 说到最后新月已经泣不成声,宇文昌心疼道:“月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会杀她,她有她的路要走,让她去吧”宇文昌欲将新月揽在怀中,却被新月一把推开,她怨愤道:“芸姐姐嫁于你,便是将自己托付于你,你怎可如此待她,没想到我的哥哥也是如此薄幸之人!” 她从前对他的失望,是他对自己的态度。而如今,她失望的是他做人的态度。她心中恨他,怨他,却从未说出口。她深知,有些话说出口,便不能回头。所以哪怕她怨过,恨过,却总能原谅。 也许爱便是无数次原谅的理由吧。 直到新月嫁至拓跋以后,她仍旧以为,宇文昌最爱的女人是伊娄芸。宇文昌之所以迟迟没有告知新月真相,不过因为,他当初娶伊娄芸便是为她。若是说破,这一切倒显多余。若是说破,他便不必隐瞒自己的心意那么多年。 一句话,若是真的说出口,会有多难。 宇文昌心中明白,话说出来不难,难的是真相揭开后,他与新月的人生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他不敢预测。 若承受不住最坏的预期,他便不会选择开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山高水长只为卿 宇文昌哪曾想到,这一次新月不怨他也不恨他,她恨的是她自己。 阿珠这一生,为着宇文昌,护着自己。最后连命也搭上了。却是死在了宇文昌亲手所建的灵犀宫,为她而建的灵犀宫。 那凶手竟是宇文昌的妻子,又是她宇文新月的情敌。宇文家对于阿珠是怎样的存在。 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回到灵犀宫,阿珠亦不会为了护她而死。 终归,是她害了阿珠。罪责难逃。 你拿着自己最宝贵的命换我的活,我便按着你的心意,我会回到拓跋夜身边,我会好好维系宇文部与拓跋部的邦交,我不会再任性再让哥哥烦恼。这些都是你所希望的吧。可惜哥哥再也遇不见如你这般的女子,他今后不知会否幸福。 但愿,你能够保佑他。 新月转身面无表情道:“你可知,阿珠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远胜于我。她的爱之所爱,无人能及,她一生的使命不过都是在爱你。” 宇文昌眸中蕴含万语千言,只道:“每个人爱的方式不同,之于你,之于我。” 后来宇文昌问道:“你想如何处置钰儿?” 新月说;“她杀了阿珠,本该将她挫骨扬灰,可她是你的妻,阿珠对你痴心一片,想必不会要你忍痛割爱,况且阿珠一定不想再看见她。若是要她陪葬,反倒不妥。但是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我要她日日痛苦,夜夜难眠,终其一生为阿珠赎罪。” 自那以后,钰儿被软禁起来。宇文昌下令不得议论新月身份,违令者割舌处置。 拓跋夜在无极宫按捺不住,他听闻新月在宇文部遭遇之事,大怒道:“宇文昌竟任由你这般受罪,宇文部的百姓也误会冤枉你。你一心回到他的身边,到头来却无处容身。” 宇文昌也是没想到,拓跋夜竟会率兵而来。 宇文部得知众臣俱惊,没人拿的了主意。 新月出现在大殿上,安抚道:“众位放心,我自会同拓跋夜说个清楚,要他退兵而去。” 众将不听,有人提议道:“如今拓跋夜是为新月小姐而来,不如将她作为人质以作要挟。” 新月倍觉苦涩:“拓跋夜只有知道我是安全的,才能保持理智。” 宇文昌端坐沉声:“如今拓跋夜为寻新月在城外驻兵,我就将他的妻子送还给他。他自会欣然离去。” 众臣皆为反对,可宇文昌心意已决。 离开灵犀宫前,新月独自来到梨园,景色极度绚烂,却又无限凄楚。 她想起那年艳阳明黄,清风拂拂。她春心乍起,携着碧瑶和阿珠到梨园闲逛。 园中草木萋萋,梨花满枝,如冬日盛雪茫茫满目。 当初离开时,琉璃和阿珠都在。如今只剩自己孑然一身。 那时候的阿珠瞧着满树盛放的纯白花朵,神色怡然:“春日白雪,恐怕只有灵犀宫中才有的景致了。” 而今新月一袭白衣与花簇浑然一体,顿生物是人非之感。她轻轻道:“梨花,离散。” 离别,总是静悄悄的来。 宇文昌不带一兵一卒与新月走进拓跋夜的军帐,拓跋夜看见新月平安无事,放下心来。他的剑指向宇文昌,责问道:“当初你要我好好照顾她,为何你自己却做不到了?” 宇文昌苦笑道:“那个时候,那个决定,不得不说多么正确。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配得上我的妹妹,除了你,拓跋夜。” 他笑是笑新月托付之人着实可靠,苦是苦那人若是让他失望,让他有个理由说服自己,新月所托非人,该有多好。 “看来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胸前的剑还在闪着银光。 宇文昌不疾不徐话起当年,“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世间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人,能够像我一样爱她,呵护她,能够懂她的琴,懂她的心,懂她不谙世事的天真,懂她无人诉说的软弱。”他轻轻叹息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竟然不惜大动干戈只为出一口气。” 新月在旁听着,她的心已经揉作一团。 “不是为一口气,”拓跋夜收起剑,说道:“我是要告诉天下人,有我拓跋夜在,没人敢伤害新月。” 宇文昌欣慰笑道:“现在我将新月交给你了。” 新月心中沉沉,对拓跋夜道:“你不是要娶段部公主,怎又过来寻我?” 拓跋夜解释道:“段部公主嫁的是继任可汗,而小辰将是拓跋部未来的可汗。” 拓跋辰为了成全他们,牺牲了他曾经最渴望的自由。 他常常在想,若当初到灵犀宫迎娶新月的人是自己,如今会否另一番模样。 他也会纠结,明明是他先遇见她,却还是生生错过。后来他渐渐明白,原来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爱便是爱,不爱便不爱。 他选择成全,不是伟大亦不是放弃,而是明白不论再怎么努力,她爱的人都不会是他。 拓跋夜继而深情道:“小辰已经错过了你,可我不想再错过你。我怕一旦错过,就是遗憾的一生。” 他将新月轻轻搂在怀中,新月脸一红,慌忙推开他。 宇文昌对她笑道:“你有如此归宿,我此生便心安了。” 他离开的背影让新月心疼不已,宇文昌落寞的表情在看见拓跋奇那一刻变得无比惊讶。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这是拓跋奇与宇文昌的第一次对话。 阿珠同新月一起离开无极宫后,拓跋奇常常一个人发呆。他想,你还是回去找他了。 在来的路上,他听闻阿珠为保护新月被钰儿害死,他不知该去怨谁。对他来讲,怨天尤人更能抚平阿珠永远离开所带来的悲痛。 后来他又想,阿珠死在灵犀宫里,能够死在宇文昌生活的地方,对阿珠来说,也算安慰。她一定希望自己的灵魂还能守着他。 阿珠一生的使命都是为了宇文昌保护新月。如今她为新月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她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他希望,若有来生,但愿阿珠不会再遇上宇文昌。 “我知道你,你是为了阿珠。”宇文昌静静道:“阿珠她一定希望你好好生活。” 拓跋奇悲从中来,几欲落泪:“我等你只为告诉你,我会代替阿珠继续守护新月,她未完成的使命,我来替她完成。” 拓跋奇很是心酸,他想,若来世你再遇上宇文昌,还是会爱上他吧。 可是我愿等你。 你这一生只为宇文昌,我拓跋奇便一生只为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浮生一梦空欢喜 宇文昌在拓跋部的军营逗留了两日,前一天他特地找来席城道谢,他知道席城曾救了新月数次。 席城和蔼笑道:“不必谢我,她命中该有此劫,自有人为她渡劫。” “听闻先生不仅医术超然,对命理也造诣颇深。” “只是上天赐予,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宇文昌赞叹道:“先生看的通透。” “再通透之人,自己的事总是看不清。” “冥冥之中不是自有定数,不去强求顺应天命,一切不就迎刃而解?” “其实命数没有定性,只是因人因事,在不断的选择中,走了可能的那条路而已。” “先生是说,如果某一个选择改变了,命数就会随之而变吗?” “不错。” 宇文昌轻轻叹道:“原来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其实大人心中早已明了,又何必去问他人?” “只是人生不能重头来过。” “虽不能让时光倒转,但若心有不甘,仍可随心而为。” “随心而为?不错,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是随心而为,所以,不必更正,亦无须后悔。” 谁能说这是最好的结局,没有走过的路,谁也不知那路通向的是万丈深渊抑或是人间天堂。 只是未知的路,宇文昌不能赌,因为他输不起。 郊外的夜色清凉舒爽,宇文昌和拓跋夜共同把酒赏月,拓跋夜道:“我终于明白,当初你为何那么舍不得新月嫁给我。” 宇文昌饮了一口酒,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因为新月是世间唯一,无价之宝。” 没有人能明白宇文昌,如果曾有过,那人也消失了。 宇文昌道:“所以你务必要好好珍惜。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朝一日新月在你那里受了委屈,我一定会把她带走。” 拓跋夜笑道:“幸好你是她的哥哥,如果不是,我想我们不一定会如此愉悦饮酒,也许我还会让你离新月远一点。”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的事发生。” 说罢,他举起酒壶咕咚咕咚倒在喉咙里。 他听见拓跋夜放声大笑着。 宇文昌心道:你开心便好,你开心,新月便开心,这样便好。 守住一个秘密,可以换得新月一生幸福,竟如此划算。 “今后你如何打算?” 拓跋夜老实说道:“小辰会继承拓跋可汗之位,而我则带着新月改名换姓,游走秀丽江河,共享万里山川。去苍山看日出,去青海看日落。从此与青山绿水相伴,踏遍海角天涯,最终找一处如梦般美丽的地方定居,匆匆几十年,也就这样罢。” 宇文昌心底百般羡慕,他叹息道:“那新月这一生便托付于你。莫要忘了她在辽水东畔还有一个哥哥,那里永远是她的家。” 他将秘密永存心底,也倍觉遗憾: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子,她的名字我却永远不能说。 那一年,拓跋杰病薨,拓跋辰继位可汗。 他静静坐在书房中,望着墙上那幅被烟熏的旧画。那是他在火海中拾起而后又偷偷的藏起来。他曾对画中背影怅惘的佳人说:“你不欠我什么,作为报酬,我亦拿了你一样东西。” 我会励精图治,只为打造一方净土,随时等你回来。 绍言陪在左右,说道:“自可汗继位以来,拓跋部愈见繁荣昌盛,百姓日子过得富裕安康。只是可汗日日操劳,夜夜难眠,还望您保重身体。” 拓跋辰凝望画中人影,轻然笑道:“我欲成佛,不为天下众生,惟愿那人此生安乐。” 我曾爱过人,也曾伤过人。希望我爱的人得以幸福,希望我伤过的人得以安息。 你若安好,便是太平盛世。 灵犀宫里钰儿已然双目失明,容颜衰败,虚弱无力,瘫躺于塌。这些是宇文昌对她残忍的报复。 她知自己命不久矣,她想问问宇文昌,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待她?哪怕寻个罪名斩杀抑或赐杯毒酒,也好过让她备受折磨,痛苦死去。 只是她不懂宇文昌,她错就错在不该打新月的主意。宇文昌什么都能忍,唯独新月。新月是他此生最在乎的人,是他心上的唯一。谁都不能碰她,伤她的人唯有惨死。 宇文昌站在她面前冷冷道:“你以为我为何会留你至今,不过是要利用你最后一点价值。从你嫁给我那天,你就已经死了。我不会让伤害月儿的人,安然的活着。” 钰儿疯狂大笑:“曾经我也有一个哥哥,拓跋夜害死了他。他说要代替哥哥守护我一辈子。若我的哥哥还活着,也会像你这么爱护着我吧。可拓跋夜害死了他,也害了我这一生。为什么宇文新月这么幸运,有你这样的哥哥守护她,连夜哥哥也爱上了她。我却什么都没有。她抢走了我的爱人,又让她的哥哥娶了我,如今我的夫君为了她令我生不如死。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再做人。因为我从来没有新月的好命,再做人也是如此痛苦。不如不要做人,做一只在天空中自由飞的小鸟,做一只在溪水中自在游的小鱼。做人太苦了。” 她本善良,奈何世道沧桑,人心不古。 不堪一击,注定了一败涂地。 她的苦她的悲,并没有感动宇文昌。 她最后的日子只是躺在冰冷的房间里,无人问津,几天后便活活饿死。 她沉睡前已是愁肠欲断: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要遇见你。那样,便不可能爱你,这一生爱你已太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尘埃落定恨未央 空谷幽幽,乔木丛丛,泛舟江流,烟波渺渺。芷兰陪着小奇,随拓跋夜带领一支部落来到河西。 拓跋奇每每失魂落魄,总是提醒自己:“如果是阿珠,她会怎么做。”为着她的使命,为了守护新月,天涯海角,她都会义无反顾,誓死相随。 你为了爱的人最终付出了生命,而我只能为了你好好的活着。 在极远的灵犀宫里,宇文昌正在暖月阁的棕榈树下发呆。身旁的紫色身影手持宝剑,淡淡道:“她曾在这树下埋了一坛桂花酿。”她的脸上戴着一层面纱,看不清表情,但望向宇文昌的目光深情而悠长。 那次回到灵犀宫,新月曾在暖月阁的棕榈树下埋了一坛桂花酿,她以为那坛酒将长眠于地下。 拓跋夜递给新月一壶酒,打断了她的思绪。新月随手接过,却想起那年宇文昌兴致盎然拿来两壶酒,浓郁酒香伴着淡淡的桂花香,从那时开始她便爱上桂花酿,再饮别的酒只觉寡淡无味。 拓跋夜问道:“你在想什么?” 她说:“我在灵犀宫留了一坛酒,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喝了,不知那酒会是什么味道。”她拿起酒饮了一大口,却发现这桂花酿也并没有多么好喝,可是自己为何爱了这酒许多年。 瞧着新月微皱的眉头,拓跋夜问道:“怎么,这酒味道不对?”这酒是拓跋夜按着宇文昌留给他的酿方所制,宇文昌那次对他说:“月儿只喝一种酒,以后这酒就由你来酿了。” 新月摇摇头:“一样的香气怡人,却好似没有第一次喝的那种清冽回甘。” “第一次喝的有什么不同?” 新月有一刻的慌张,旋即淡淡道:“忘了。” 她望着漫天如血的红霞,涓涓饮着酒,不知自己为何没有告诉拓跋夜,她第一次喝的桂花酿是宇文昌亲手所制。那时的酒清香迷人的就如他们在北地的日子一样,饮过一口,便飘飘欲仙,却如何也不会醉。 她是想把回忆收藏,还是冥冥躲避着什么。她不敢深想。她此刻只想依偎在拓跋夜的身边与他共赏秀丽山川,夕阳暮色。 只是那酒再没有从前的味道,那酿酒的人已不在她身边。 那人在原地等着她,棕榈树下的酒也在等着她,却是她愈行愈远。 拓跋夜与新月在苍翠青山并肩俯视广袤大地。新月侧身攀上拓跋夜的肩膀,娇笑道:“夜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这般唤他。 拓跋夜微怔,退后一步佯怒道:“谁是你的夜哥哥。” 新月嬉笑道:“从前是哥哥同我一起欣赏这万里河山,如今是夜哥哥陪在我的身边了。” 拓跋夜星眸炯炯:“你和我在一起,心中竟想着别的男人么?” 新月不以为然:“谁让他是哥哥呢,也不知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拓跋夜忽然用力将新月揽在怀里,郑重道:“以后你和我在一起,不许你心中念着别的人,谁也不行。” 新月在拓跋夜的怀里抿嘴一笑,双手环抱住他,轻轻道:“傻瓜。” 残阳落在新月的墨发间,赤色的凤尾珠钗上闪着血红色的泪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