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七零纪事》 正文 1.初到 舒曼背靠在车把手上艰难地抬起一个空隙,刚扭了扭身子,胳膊就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扭头去看,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 “瞎动什么?要是把人挤下去怎么办?” “对不起,我只是坐麻了,想” “上海佬就是矫情。” 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舒曼有些无语这事怎么能扯到地域问题上呢,就听到坐在旁边的大辫子姑娘替自己抱不平。 “韩春梅,毛c主席号召我们上山下乡,可不是来让你来欺负人的?什么赔不赔的,又不是什么精贵身子,大家都是农民子弟,没有谁比谁强。再说了,就舒曼同志这样的,怎么能把你挤下去? 她话刚说完,车上人的正好都看了过来。 舒曼微垂下头。 大家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 刚才替舒曼说话的大辫子瞪了眼对面还盯着人看的男知青,直把人瞪得不好意思了,才伸手揽过旁边这一批知青队伍中最年幼的小妹妹。 不仅如此,看着身板也是最单薄的一个,明明大家都穿着臃肿的棉服,偏偏舒曼这里就显得小只了许多。 看起来妖妖娆娆的,一看就是个拖后腿的。对于要和这么一个人一起,韩春梅心里是十分不情愿的。 偏三个女知青中,杜鹃也就是刚才说话的大辫子姑娘一直护着她。 男知青则是不会插入女同志之间的矛盾中来,至于心里怎么想目前还看不出来。 至少舒曼是这样的。 她一路上都在静悄悄地观察,虽然已经从众人口中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可也怕身上被人看出异样。 杜鹃在女知青中年纪最长,来自内陆四川省,举手投足间能看到她的爽朗。 从县城碰了头到现在,舒曼没少得到她略带偏心的照顾。 据她的说法是家里有个和舒曼年纪相仿的妹子,插队去了湖南那里。 两姐妹感情极好,如今一南一北地自怕是难相见了,自然而然地就把那点感情放在在火车上迷迷糊糊差点把自己饿没了的舒曼。 至于左边的那个明显心气不顺故意找茬的韩春梅,别看脸上没多少肉,当然这个时代没几个人是胖的,但对方单那个体格就已经是两个舒曼大了。 这也是为何杜鹃的话一出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舒曼身上,是因为都十分认同她的话。 只是一来这毕竟是女生之间的口角,男知青们不好插手。另一面大家也知道这韩春梅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于是不小心坐在她旁边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舒曼就成了那出气筒。 “好了好了,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为了革命,以后还得一起生活,没必要吵嘴。”年纪最为年长的张光明打起圆场。 他们这一批知青六个人,现在都坐在车上。 要是只有他们也就算了,可不是还有两个外人? 总不能让人看他们知青的笑话。 这话倒是有理。 韩春梅面色虽不太好,但似乎听进去这话了,只是把头扭开,看着车外坑坑洼洼的黄土路。 杜鹃安抚地拍了拍舒曼。 舒曼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那张光明有一句话说得挺对,以后要相处的日子不短,一开始至少得先维持住哪怕是表面的和平。 以她的观察来说,红旗村来的两个人比其他队的人看着要正派许多。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看自己一行人的笑话。 杜鹃拍了拍舒曼的手背,示意她往里面挪一些。 一抬脚,就踢到摆放在中间的几只箱子。 这些都是他们的行礼,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大箩筐,隐约能看到各色物品,吃得用的都是有的。 据说是村里面人让带回去的,毕竟出来一趟不容易。 没下雪还好,一下雪,就是马车骡车都不容易过。 说起现在坐着的马车,其实就是前面两匹马在拉着,后面则是一个平时用来拉粮载货c农忙时候运送稻谷的车板子,只是左右两侧钉了成年男子巴掌高的木把手。 马车前面的车辕上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赶车的车把式,一个则是红旗村的队长。 韩春梅之所以心里有气,也是有原因的。不管原因如何,大部分的人为了响应伟大的毛\\主席的号召都是大老远坐火车来黑龙江,却在到了县城后被各个大队过来的生产队长们像挑驴子挑马地品头论足。 那阵势的的确确有点不好接受。 可这也不是意味着舒曼就愿意被人当软柿子欺负。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至少还有几年要留在东北,她开始就得给自己划好底线一一不主动欺负人,可也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去。 同一批从上海坐绿皮火车过来的知青除了大部分被分去了较远的公社,剩下的那些家里有关系或是底子厚去的也是县城附近的兵团。 都是上山下乡,那边的条件却是好太多。 辛苦是辛苦一些,可至少有工资拿,还有每月定量的口粮。 只有舒曼少数几个人,来到了这个县城作为真正下农村的知青。 饶是如此,也都是被打散分到各个大队的生产小队里面。 “要下雪了,天黑路不好走。娃子们坐稳了。”穿着羊皮袄子的车把式回头喊了一声后打了个哑鞭。 众人皆是一惊,再没有闲话的心情。 十二月的东北,原本就非常寒冷,两旁道路都是雪堆。 难得今天是个晴天,这话在县城的时候,就听当地人议论过。 雪天路滑不说,怕是只穿着棉袄的众人会熬不住这份寒冷。 “张大爷,还要多久才能到村里啊?”男知青中戴着眼镜的曹斌问出了所有人关心的话题。 张队长回头看了一眼,呵呵笑道:“不远喽,不远喽。翻过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舒曼几个人的目光就朝前面看过去。 其他人不好说,舒曼的心里却是一沉。 她知道,这个时候所谓下乡,那是真的下乡,特别是来了东北这一代,跑到山村更是十分可能。 张大爷指着的那座山,看着不远。 但舒曼好歹也是进行过极限运动的人,也算是专业的,经验更是丰富。若非为了救队伍中的一个“大小姐”,也不至于重生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 是的,舒曼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原本生活在几十年后的大环境中,醒来后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坐在了哐当哐当前进中的绿皮火车上。 原主的死因,说来也是好笑的。 怀里揣着几个小金库,却能把自己活活饿死,也实在是太过“单纯”了。就因为被同来的上海知青危言耸听地说了几句知青的苦难生活,就想着要省钱直到能在农村安顿下来再说。 可在舒曼看来,那位姓陈的知青有些危言耸听,说的事情虽然的确应该是真实发生过,但自从去年发生知青暴\\\\动事情后,许多情况有了好转。 但国情就是这样,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好的方面,传扬的人不多,反而是恶劣性质的东西,口口相传,竟是像旋风一样吹向每一位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 其他人多少能分析一些,不会全信,也不会全不信。 唯有原主,作为一个年纪不到十五岁,本不应该在这次知青队伍中的人,活生生地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倒是便宜了舒曼。 算是便宜吗? 想着自己回到现代,也应该是粉身碎骨了。 能继续有意识形态地生存,只是换了一具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倒是原主,如今也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想到她家中对她如珠如玉般呵护的亲人,舒曼闭了闭眼睛。 好吧,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感情。 这般想着,作为知青出来也是令她庆幸的,至少不用那么快面对原主的家人。 从在火车上醒来,舒曼从身边人的话语中已经汲取到现在是什么年代,就像前头说的那般,是1974年的冬天。 作为知青,从上海来到东北。 算算时间,77年就能高考,也就没有那么难捱。 知青生活中最苦难的那几年,都差不多过去了。 原主只读到初三,本应该继续读高中的,可谁叫前头的哥哥正好高中毕业,到了要下乡的时候。 这一位读书不怎么好,但脑子十分单纯说起来的的确确是善良的人,脑子一抽就瞒着家里人去顶了兄长的名字。 到现在,舒曼都没有想明白,她是怎么办到的。 马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远山看着还是在那个位置。 几个本来还有些兴奋的人顿时像被霜雪打蔫了的小白菜。 张队长回头看了一眼,噗嗤两声,取出一旁的水囊喝了一口又递给旁边的车把式王老根。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老根就着水囊的囊口呷咪了一下,竖起大拇指:“中,是嫂子酿的吧。好你个张老实,上一回还骗我说没有了。” 张队长哼哼两声:“我要不那么说,你现在还能咪上一口?” 天寒地冻地,这该死的天气,本就是窝冬的时候,就是当地人这个时候出来都是遭罪。 可谁叫今年的知青是这个时候来呢。 其他人张队长可不放心,队里的牲畜这年头可比人值钱。这才拉了王老根一道出来,正好赶在年前给社员们带点供销社里的东西回去。 “中不中?”张队长往后面看了一眼。 王老根道:“中。” 要说这年头,谁都不欢迎这些知青。 可娘希匹的,上头给的任务不接就是不支持革/命。 接了吧,又想着这些年知青闹出来的事情,心里总是不痛快。 虽说如今红旗村那边留守下来的知青还算可以,没有太过活泛的人。 但就怕他们当中跳进去一只蚱蜢,闹得整个知青院里的人都上蹿下跳的。 村里人都知道王老根这人不但相牲畜有一双火眼金睛,看人也有几分把握。 听他这样说,张队长再次点点头,嘀咕道:“回头去我家里坐坐,你嫂子今天贴玉米面饼子。” 王老根默默一甩鞭子。 明显地坐在后面的舒曼就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小半。 这年头,玉米面饼子也是奢侈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糖滚蛋(捉虫) 张队长这声音虽小,可北风一吹,正好都飘到后头。 听见的,无不是眼睛一亮。 没办法,除了原就是东北这块地里的,其他都是天南地北过来的知青,火车一站一站的,中间还有转车的辛苦,最后才在齐齐哈尔市火车站停下来。 地方政府为了迎接他们这批知青,安排了好几辆大解放,一一分送到各个县城里,随后就是等待被挑剔分配的时间。 可以说,基本上从下了火车到现在,肚子里就都没再填过东西。 舒曼还好,她可不想再被饿死,在火车上醒来后,就没再让自己饿肚子,在县城的时候借口上厕所就吃了一个大白馒头,就是现在挎在身上的军绿色布包里面还有一个铝制的饭盒,里面是两颗熟鸡蛋,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在火车站停靠点买的不要粮票的大饼。 至于别人有没有她是不知道的,不过想着就是有,也没有多少就是了。 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舒曼可没有这个时候拿出来的打算,否则别人伸手要,张口同志,闭口革命情的,她是给还是不给? 不是舒曼小气,只是不想当冤大头而已。 就是最爽朗大方的杜鹃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了。 没办法,粮食是根本,若非因为不想饿肚子,谁愿意下乡来当什么知青。 现在可不是以前,虽说上有政策,可也有对策,只要你能把自己的粮食给包圆了,一个病假躲回老家的人多的是。 原主出来的时候,住在一栋房子里的邻居不就是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例子。 可他们家行,舒曼家却是不行的。 就在这种诡异而又沉默的氛围中,马车终于翻过大山,一路行驶,又过了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才在黑暗中钻入夜雾的红旗村中。 王老根驾着马车朝一座围着篱笆唯独亮着油灯敞开着大门的平房过去。 “喜子,出来开门。”张队长喊了一声,就见屋里面跑出一个小身影,嘴里同样操着一口东北味十足的普通话。 “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奶都念叨上了,怕你路上不安全” “瞎想,能有什么事情。”张队长瞪了喜子一眼,仿佛觉得在知青面前失了面子,扯了扯嗓子刚想说点什么,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身影。 “什么能有什么事情?山路不好走,出事还能少吗?你这个老头子就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没有带累王大兄弟的。呦,这就是今年分过来的知青?” 走近一看,应该就是喜子口中的奶了。 “大娘。”杜鹃嘴甜地喊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往后都在村子里住着,能多碰上几个会说普通话的当地人实在是太好了。她来之前可没少听人说起知青的经历,运气不好的,全村上上下下没一个会说普通话,交流全靠连猜带蒙的,若是全村联合起来蒙骗你一个人,到死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这红旗村,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挺让人满意的。 不与那些去兵团的人比,其他富裕的生产队,也早被那些家里有点门路的抢占走,但就红旗村这样的,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了。 也就是路难走偏僻一些,从县城出发,到回到这里,差不多就用了两个半小时,这还是路况天气还不错的前提下。 若是只靠双脚走过去,用时更长一些。 所以在县城的时候,绝大部分人一听红旗村在山沟里,都是不乐意过来的。 “大闺女快下车吧,还有你们几个都往屋里暖暖身子。”张大娘一张脸笑呵呵地,目光先后越过杜鹃三个人,尤其在舒曼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后,立刻招呼几个人往屋里去。“东北这地,天气冷,都是烧炕的。也不知道你们过来是个什么成算,这几日就先在我这住下,等商量好了再看看搬去哪里住,不过男同志就不行了。” 张光明几个就看向张队长。 张队长掏出别在腰间的老烟袋,敲了敲喜子要去搬箩筐的手,说道:“先进屋吃了饭再说。”又问喜子:“你爹娘呢?” “家里呢,不用他们,爷,我力气大着呢。”喜子看起来跃跃欲试的。 “不用麻烦喜子了。我们几个来就成了。大爷,大娘,你们先往屋里去。”剩下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知青朝张光明和曹斌打了个眼色,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车板上的东西卸下来。 舒曼一声不吭地过去帮忙。 原主是娇贵一些,但力气的话,应该是比半大小子看起来就七八岁的喜子大一些。她可没好意思干站着不做事。 见她动了,杜鹃和韩春梅也上前帮忙。 王老根等他们卸好,同张队长招呼一声,赶着马车往牲畜棚子里去了。牲畜和人一样都是要吃饭的,可不能饿到生产队这几只宝贝疙瘩。 张队长那边,自然也是会等着王老根。 几个人先是帮着抬了东西去堂屋里。 舒曼一手拎着一个木箱子,一手提着一个大布包,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再看其他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架势。 大冬天的,家当再少,零零碎碎地一起,也是一堆的行礼。 那两只箩筐最后被叫陈德生的知青一手一个地提了进屋,他来回走了三趟,才差不多把剩下的行礼都搬进去。 这么一对比,曹斌和张光明就显得弱了一些。 但再怎么样,也比三个女知青要厉害的。 舒曼行礼少,也帮着出去走了一趟,给杜鹃提了一只包袱,有些沉,但还算轻松能顺便打量起这家篱笆院子。 前面说过了,这是一处平房。 大夜晚的,舒曼看得不太分明,不知道是砖瓦房还是黄泥土抹灰的平房,但比刚才过来村里几处还是茅草房的人家来说好上太多了。 在红旗村,类似这样的平房还有好几处。 可见不是那种贫困潦倒的村落,这让舒曼又松了一口气。 至少是个努力一点,应该能吃上饭的地方,吃饱饭就不要想了。 有些村子,可是一年干到头,钱没有要倒欠生产队不说,就是分下来的粮食也是没多少的,全村上下都是如此。 这样的地方,就是舒曼过去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东北的屋子里是少不了盘炕的,堂屋里面就是一张大炕,一进去就热乎乎地,从里面看过去,三间平房在里面是打通的,只是整了两扇门,一边木门挂着锁,另一边是一个草甸帘子,从下面看过去,应该也是个睡觉的屋子。 除此之外,左右两边还有一处矮一些的平房。 刚才张大娘钻进去左边的那处,想着上面还挂着一个烟囱,那里应该是张家的厨房,至于有没有其他作用,舒曼就不知道了,与厨房正对着的平房门窗是紧闭着的,就是不晓得里面有没有住人。 “快上炕坐着吧。”张队长进了屋就想点上烟枪,看了舒曼几个人一眼,韩春梅立时笑道:“张大爷,您抽着就是。我们在家里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个时候除了二愣子,多少都会看点眼色。 张队长点点头,摸出一个盒子,捻了一小搓的烟丝,对准油灯点上后吸了一口,这才看着神色各异的知青们。 紧张的有,兴奋的也有,还有那带着一丝不屑傲气的。 真当自己看不出来? 前头来的知青或多或少都是如此,可现在不还是被磨地一干二净。 张队长吐了一口烟气,让喜子出去迎一迎王老根。 “村里有个知青点,就在你们来的路上看到的一座平房,那还是前几年建的。按理来说,你们也有份,可这大冬天的,地都冻上了,房子也建不了。你们来之前,和队上商量过,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去知青点挤一挤等开春后在旁边建房。这二嘛” “大爷,队上是不是还有空房?”舒曼心中一动,忙问了一声。她不比别人,身上秘密太多了,一着不慎就可能出事。 若是能一个人住着实在是最好了,不过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可听着知青点,就知道那边人也不少了,否则也不会说出今晚让她们女知青在这里睡觉的话。从一开始,红旗村的队长和那车把式对他们下乡知青的态度虽不是说不好,但也绝对说不上什么欢迎。 要是挤一挤就能解决,肯定会一点都不犹豫地把她们丢过去。 “舒曼同志,你这就不对了。我们既然是知青,自然就应该住在一起,才能共同进行革命” “韩春梅同志,我们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到生存队的,毛主席不是说过让我们融入农民队伍当中,唯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进行革/命运动。怎么能还老惦记着知青这个身份呢?再是知青,也是农民分子。”舒曼毫不客气地打断韩春梅的话,一点也不看对方因此面红耳赤羞窘的样子。总之,若非没办法,谁也不能阻止她搬离开知青点。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那里是个麻烦地方。 为了能返城,里面的龌龊事断然不会少。 她可是一心想着避开呢。 就是现在张队长没有提起来,以后找着机会,舒曼也是要搬出去的。 如今只盼着这张队长没有因为韩春梅这么一个打岔的态度让他原先的主意改变了,希望真的有她想要的空房。 “饿了吧,先来吃点东西。老头子,你说你急什么?还不能让几个娃子填个肚子先?”张大娘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圆形的木托盘,上面摆着几只木碗,还冒着烟气。 这是糖滚蛋,客人来了都会招呼一碗,但这个年代实属难得了。 只看上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不开了。 张队长不吭声,搬出一张炕桌摆好,王老根就带着喜子过来了。 张大娘叫了喜子出去,再回来手里拿着两只笸筐,一叠大概有十个的玉米面饼子,另一个箩筐里的饼则是黑乎乎地似乎还掺杂着什么颗粒。 舒曼认不出来,原主也没有吃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女配(捉虫) 烟枪敲了敲炕角,张队长点了点头。 张大娘招呼知青们一人端去一只木碗:“在我们东北,以前客人来的时候都会吃上一碗糖滚蛋,娃子们快尝尝,大娘也好些日子没做过。” 木碗打磨地很圆滑,端在手上一点也不觉得粗糙,里面盛了两个鸡蛋,舒曼看了看知道这所谓的糖滚蛋和上海的水铺蛋很像。 离开上海之前,舒母一口气做了六个给原主,她也是吃了两个。 三个男知青脱鞋子上了炕,韩春梅也挤了过去坐好。 舒曼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过去,倒不是说闻不得那些人脱了鞋子的脚臭味,这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她初来乍到,也曾经被火车上的气味熏得不敢呼吸。可一个人再厉害,憋个十几分钟已经是勉强了,总不能真的一直不呼吸,慢慢地也就被同化习惯了。 她只是不习惯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吃东西,况且那炕桌也不大。 杜鹃看了舒曼一眼,也没过去。 张大娘见状就叫了她们去旁边的一张矮桌子上,笑着说道:“女娃娃在这里吃,大娘去给你们拿玉米面饼来。” 杜鹃忙放下手中的碗:“大娘,我自己来吧。” “也好。”张大娘点点头:“既然来了,以后就把生产队当成你们的家。”肯主动做事的知青总比坐在那里等着人伺候的受欢迎一些。 舒曼也想帮忙。 杜鹃把她按下坐好:“又不是多少,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吃鸡蛋。”许是在家里照顾妹妹习惯了,神情动作十分自然。 再回来的时候,左手拿了两个玉米面饼,右手则是四c五张那种舒曼不认识的黑饼。 “一人一个。”舒曼从杜鹃手里拿过一个玉米面饼,把另一只推回去后往炕上看了一眼,就像她想的那样,这玉米面饼是有定数的,一人一个,多了没有。想来是极其难得吃到,杜鹃是对自己好,可也不能觉得理所当然,特别是关乎到口粮的问题上。 杜鹃没有再推让,她是想着舒曼可能吃不了,没办法适应这黑饼。就刚才对方那眼神,是完全不认识这种黑面饼的,想也知道原先在家里是过什么样的日子的。 她打算迟点没人的时候和她解释这黑饼是什么做的。 现在就算了,免得别人对舒曼有不好的印象。 糖滚蛋只是洒了一点点白糖,可能小指甲盖大小都没有。 舒曼喝了一口汤,身体里面也开始暖和起来,刚动筷子,就听到那草甸帘子后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那后面站着个小人儿,穿着灰扑扑的打了几个补丁的棉衣棉裤,脸正好被帘子挡住,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只是没多时,就被人拉了回去,看衣服应该就是那个叫喜子的男孩。 杜鹃朝舒曼摇摇头,示意她快吃。 舒曼就着糖滚蛋吃了一个玉米面饼,说是玉米面做的里面还是掺和了一点别的东西,不过口感上已经非常不错。 杜鹃这边也已经吃完了,她还多吃了一个黑面饼,剩下的三张放到一边的空碗上。又过了一会儿,炕上的人也吃好了。 杜鹃就拉着舒曼过去。 “知青点里现在有四个男知青c三个女知青,那里有四间能住人的屋子”张队长开始介绍起来。 不是舒曼以为的大通铺,既是那种盘一个炕,所有人住在那里的屋子。 这个条件还挺让人满意的,听着不错。 若真是这样的安排,住在知青点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也得等开春后,总不能六个女知青住在两间。 反正她要是能有其他选择是不愿意的。 舒曼等张队长介绍完知青点的情况后,眼巴巴地等着他说起那空房子,等了等没见他有要说起的意思,忙喊了一声:“大爷” “那地你熟,你来说。”张队长笑了笑对王老根说道。 王老跟喝了一口热汤,点头说道:“那原是村里一个富户住的,后来人没了,就空下来了。房子不是什么好房子,可也是黄土抹的平房,比茅草房要来得强。就是那屋子不大,你们瞅瞅几个人去住,最好不要太多,那就是一间屋子连带着厨房。” 挤一挤两三个人倒是可以住的,农村的人不嫌弃,住更多的不是没有。 可刚才看着大闺女的态度,像是不愿意同别人一起住。 也不知道是嫌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要王老根说,这事就多此一举,招呼人一顿饭直接往知青点一送什么事都没有了,要是闹起来也没办法,大冬天的地都冻起来,锄头都下不去,怎么建房子。真要建,等开春后再说。 可开春后,事也不少。 东北这一茬地,冬天要占去差不多五个月,再北方一些就要有半年的寒冬了。本来这边种地也就种一季,可也不知道上头那些人折腾什么,要搞两季农田,时间上就非常紧凑。就真到了春天,也没那么多人力和时间去建房子。 那村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又是个不错的平房。 只是怎么就是个文文静静的闺女看上呢?别是被吓得又要搬其他地方? “那房子死过人,闺女你确定要去住?”张大娘知道男人不好说,主动接过这事,她心里也是不愿意舒曼过去的。 一个小姑娘的,其实还是住在知青点里安全一些。 “我”舒曼刚要答应,就被杜鹃拉住袖子。 杜鹃笑着说道:“大爷c大娘,您看我们才来,也不知道个什么情况,若是能看一看那就好了。” “对,毛主席不是号召我们实事求是嘛。”曹斌推了推眼镜。 舒曼差点笑出声。 很想问“实事求是”是这样用的嘛,但见张队长点头叫张大娘安排今天睡觉的地方后,也就不说话了。 反正看意思,今天是住在这里的。 至于空房子或是知青点,明天总能看到的。 若是知青点里的人果真都不错,去住那边也是可以的。 虽然想要隐藏自己的秘密,舒曼也没打算做什么招人眼的事情。 女知青留在张队长家里,三个男知青就被王老根带去知青点。男人嘛,总是方便一些,哪里都能挤一挤。 舒曼三个人则是被张大娘带去和厨房相连的屋子。 “这边连着灶台,炕已经烧好了。要用水的话,你们几个姑娘自己去打,被褥这些” “大娘,我们都带了的。”杜鹃看着屋子里面明显是收拾过的,虽然仍旧是空荡荡地,只有一个炕,墙角放了一张矮柜子,但炕上面已经铺好褥子,还放了几个枕头,棉被是没有的。 好在下乡知青,这些都是不缺的。 区别在于薄厚而已。 张大娘怕她们不自在,留了三个人自己收拾后离开了。 三个人动作利索地拆开布包,把被子拿出来。 舒曼的被子是从家里带来的,虽然不是新做的,可摸起来十分厚实。这原本是哥哥舒安盖的那一床,因为原主来的是东北,就换给了她。 枕头就没有了,棉花是个紧俏品。原主也只有一身棉衣棉裤,那还是半旧的,新的那一套,还是知青调令下来后,可以拿着知情下乡通知书去知青办领的。这大概是原主从小到大第一件全新的棉袄棉裤,被十分珍惜地放在布包的深处。 炕很大,韩春梅挑了炕头的位置,她带来的被子轻飘飘地。 舒曼见状就没和她去抢。 杜鹃把被子放在中间,她是怕舒曼被韩春梅欺负,只是看着炕尾的位置又有些犹豫。刚才张大娘可是说了,炕头活力最旺,炕尾反之。 “我年轻,怕热呢。”舒曼笑嘻嘻地朝杜鹃说道。 都说上海来的人肯定不习惯东北的温度,四川那边岂不更是如此? 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实际上自己这真实年龄要大上十来岁,一直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她也没有那个脸。 三个人铺好被子,杜鹃就去厨房打了热水。 舒曼跟着过去了,两个人一个提着热水桶一个提着冷水桶往屋里回来的时候,韩春梅嘴里正在啃着一张大饼。 嗯,有些眼熟。 杜鹃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这这是大娘刚才送过来的。说是,没吃完的。”韩春梅目光闪了闪,表情有些心虚,但捏着饼的手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是我和舒曼没吃完的。”杜鹃怒极而笑。 她性子好是没有错,可也不是没有半点脾气。 相反她该生气就生气,一点也不会藏着掖着。 “反正你们吃不完,再说不是还留了两个嘛。”韩春梅嘟囔了一句,站起身低头出去:“我去洗个手。” “你站住。”杜鹃还要去追。 舒曼把人拉了回来,把矮桌上放着的两张饼拿一张放到杜鹃手里。 “这是你的。”杜鹃推拒不让。 之前两个人故意留下来,用意双方都知道。 可张大娘既然送回来了,她们就不能再送回去。 “什么你的我的。”舒曼噗嗤一声笑道:“杜鹃姐,你不饿啊?”刚才她就看了,两张饼根本不够抵饿。 可对方既然特意留了一张下来,舒曼也不能多说什么。 总不能自己做得的事情,别人反而做不得。 但既然送回来,又被韩春梅吃了一张。 舒曼就不打算委屈自己,可两张黑饼,她刚才看了看就知道里面掺着米糠麸皮这样的东西。 她目前真的是吃不下这么多。 或许原主能,她以后也能。 现在却是算了。 杜鹃点点头:“我去端热水过来,泡一泡再吃。” 等两个人吃完饼,又用毛巾打了水洗脸。门口有了响动,韩春梅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道:“都出来吧,知青点的杨渝渝同志和孙虹同志来看我们了。” 杜鹃连忙从炕上下来,穿上鞋子往外面走了几步不见后面的人有声响,忙又回过头,发现舒曼木愣愣地坐在坑上。 舒曼此刻只有一个反应,很想朝天空竖起食指。 晴天一个大霹雳 她终于知道心中那份怪异感来自何处了。 难怪自从知道原主和自己同名后,心里总是有点不得劲,等来了红旗村更是觉得冥冥之中被什么牵系住。 之前没有想到,总觉得不太可能。 但现在不用想了 杨渝渝,舒曼。 原主不就是那个的在某晋江小说上一笔带过的炮灰甲乙丙丁中的那个丁,对,就是连炮灰甲和炮灰乙都算不上的悲催女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原主(捉虫) 杜鹃皱了皱眉,想着舒曼是不是不舒服,正打算开口问,门口再一次传来响动,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韩春梅后面的是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却绑了粉色头花的女同志,看模样是个俏生生的漂亮姑娘,比起绝多数仿佛经历过风吹雨淋凄苦模样的知青,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眼前一亮。 舒曼仔细看了眼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终于确定粉色头花的应该就是书中的女主角杨渝渝同志。 不是她认识对方,而是两个人一个俏丽青春,一个正方形的脸从进来后眼睛就开始在屋里乱瞟的不安生模样。 换了谁,都会喜欢前面那个。 也难怪男主见了她,最后被谱写出一段可歌可泣的乡土爱情小说来。 除非那本小说的作者不走寻常路,不过舒曼看过小说知道书上形容的杨渝渝就应该是面前这一个。至于原主大概就是杜鹃这一批知青同杨渝渝碰面后在谈话时候偶然提起那个可悲的“女知青”。 原主是死在火车上的,人是死了,知青下乡的队伍却不能因此耽搁。 只是在过站的时候,没了气的人被抬走,从此再无消息。原主的家里人在得知消息后去收敛尸体,可那个时代哪里能把死了的人带回上海,只能是在一个陌生的乡土里草草埋了,就为这舒家人还是拿出全部的积蓄苦苦哀求当地人往后帮着照看坟墓。按照计划,舒家人应该就此返回上海,但舒安想去妹妹本该去下乡的地方看一看,走一走。作者这才在小说后面又略微提了几句舒家人的事情。 总之,舒家人的下场不太好。 舒曼抿紧双唇,许是身体里带出来的感情,鼻头有些发酸。 “同志,你好。我是杨渝渝,她是孙虹,也是红旗村生产队的知青。听韩春梅同志说你们来了这里,特意过来看望。”屋子不大,门口到炕边就几步路,杨渝渝站在杜鹃面前笑着做了介绍后,疑惑的目光则是看向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舒曼。 “这位同志是怎么了?” “是想家了。”杜鹃笑着说着说道:“舒曼同志年纪小。” 杨渝渝哦了一声。 离开家里大老远跑出来下乡,没有谁不会想家。 在农村扎根越久,这思念就越加浓烈澎湃。 “我前几年来的时候,也同她一样。过几日就好了。”等劳作了或是为了填饱肚子发愁了,其他什么乡愁情绪哪有功夫去想。只是这样一来,通常会把知青原有的热情朝气给消耗殆尽,逐步与当地的社员同化,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或农妇。 她是不愿意如此的。 杜鹃招呼大家:“坐下说话吧。” “我去倒水。”舒曼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杜鹃在后面喊道:“去和大娘说一声,借几个木碗过来。”本来自己几个人也都是带了行礼的,喝水不成问题。但杨渝渝几个人来了,就不够用了。 舒曼应了一声,就关了门出去。 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杜鹃的声音:“她这是难为情了呢。” 是在替自己解释跑出来的行为。 倒真是个好人,只是想着杜鹃在书里的那些事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着往后再说。 舒曼先去堂屋见了张大娘。 炕头那里已经响起呼噜声,张大娘听明舒曼的来意,笑着说道:“这些都在橱柜里放着的,只管去拿就是了。”想想又转身进了那草甸帘子的屋子,没多时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头,看着像是两三岁,但不能确定。 “这是我那孙女春花,同喜子一起住在这里。”张大娘说着把手里的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里面是一两的白糖。” 舒曼下意识就要拒绝。 张大娘佯怒;“怎么,是嫌弃大娘给的少?” “不是的,大娘。”舒曼从没觉得自己口笨,但面对别人毫无私心的帮助,还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还没有适应,抿了抿嘴后道谢。 “你们知青都喜欢串门子,不过大冬天的,还是早一点让她们回去。”张大娘看着这个小女同志笑起来露出的一对梨涡忍不住又多唠叨了一句:“天黑了,山上会有野物下来。” 东北多山林,野物也是不少。 依山靠山,这都是口粮。 可同样的,野物之中也有能把人当口粮的凶狠之辈。 舒曼不知道张大娘这话是不是危言耸听,回去后还是和大家说了。 韩春梅撇了撇嘴刚想说话,孙虹已经点头道:“这可不是说假的,就过几个山头那边的一个生产队,就听说往年有野狼下山,一个小娃娃最后都没有找到。” “那后来呢?”韩春梅明显被吓到。 “后来?还有什么后来?总不能为了一个活不下来的小娃娃再把其他人的性命赔进去。”肯定是不了了之了。 大冬天的粮食本来就缺,人是如此,山里的动物同样是如此。 人进去找吃的,同样也要做好自己送入狼口的准备。 “政府都不管管?”韩春梅还是不相信。 “怎么管?让你去你去吗?”孙虹嘲笑道。 韩春梅张了张嘴,转头看向杜鹃。 杜鹃在家乡的时候却是听过类似的事情,在饥饿年代更可怕的人吃人事情也是有过,她就记得以前和自己玩得很好的一个小姐妹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后来去找她的时候还看到那家里人在吃肉。 杜鹃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大人小孩都馋肉,可她第一个反应是吓得跑回家找大人,大概是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狼一样。 “那这样说的话,杨渝渝同志和孙虹同志还是早一点回去的好。”杜鹃想想不放心,跑出去找张大娘借了一个马灯说送她们回知青点。 见杨渝渝好似要拒绝,杜鹃笑着说道:“我也是借口去看看。” 本来这是明天的事情,现在也就是早一点。 杜鹃问舒曼:“你去不去?” 舒曼摇头:“我把碗洗了给大娘放好。” 杜鹃点点头,没说自己回来再做事。 她是对舒曼好,可不代表把一切事情都揽过来。 就是亲闺女也没有这样的。 还有一点,杜鹃总觉得舒曼似乎不是很喜欢知青点那个地方,若说之前只是猜测,可等杨渝渝和孙虹来了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舒曼去厨房把木碗洗了,说是洗其实就是过水。她刚才看了一下,厨房门口有两口水缸,院里没有水井,这水是用一点少一点。 寄人篱下的,她不好意思多用。 哪怕是给人留一点好印象,毕竟自己还惦记这那空房子。 至于死人这些,她是不怕的。 说起来,这年头死个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舒曼自己和原主都算是死过的人,对这点忌讳压根不放在心上了。 趁着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舒曼打开那口黄色的木箱子,箱子上挂着一个小锁头,这是舒父把抽屉里的锁拆下来给原主的。 不是没想过去买一个,可是太难了,就是有钱也没有票。 木箱子不大,这也是知青点领过来的,据说都是算在安家费里的,到时候会扣除一部分,原主不懂,舒曼现在更是不得而知。想着等空的时候问问杜鹃,总不能摊开手什么都不知情,那可就真的被人当傻子看了。 木箱子里面最上层是几件春秋和夏天穿的衣服,舒母折地十分齐整,特意没有多占箱子的位置。下面就是三本红宝书,一本是知青点给的,另外两本是舒父的单位得知舒曼下乡送来的,其实还有好几本被舒曼留在家里。除此之外还有三本书,都是初中的课本,怕行礼太重就没敢多带,当然舒曼怀疑是原主不喜欢读书的缘故,至于为何还是带了过来就不得而知了。她虽占据了原主的身份,却也不是继承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但绝大部分还是有的,如今只能慢慢消化和适应这些感情。 箱子里面还有一个搪缸,上面写着一帆风顺,缸子里面有一一小口袋的面粉,大概有一斤左右。再有就是一些姑娘家的生活用品了,有一个用了大半的蛤蜊油,一个头花,看着比女主戴地那个还要精美一些,是原主生日的时候哥哥送的,据说是攒了一年的零花钱。还有一些纸笔以及一只老旧的男式手表。 舒曼拿出手表看了看,上面显示八点三十五分。 默了默又把箱子放好,这些都是原主的珍贵物品。 舒曼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篱笆院里黑漆漆地,远方也没有人影走动,这才又走回去,掀起棉袄上衣,松开绑着的裤腰带,从里面缝上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票子。 除去在火车上花用的,还有一百不到的钱,全国粮票五斤的一张c二斤的一张,一起放着的还有知青的购粮证。 这就是原主全部的家当了。 舒曼重新又放好,洗了脸后坐在坑边,等了没多久杜鹃就回来了。 “韩春梅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舒曼走到门口看了看,确信只有杜鹃一个人回来。 “知青点的两位男知青送我回来的,看到张队长这屋子的亮光后,才让他们回去的。”杜鹃笑笑:“春梅留那里了。”没说的是,杨渝渝同志也邀请自己留下来了,杜鹃借口不放心舒曼就回来了。 想到她们说的那些事情,杜鹃心里沉了沉,拉着舒曼往炕边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房子 杜鹃先去把韩春梅那床被子收了起来放在一边,这才拉着舒曼坐在炕上:“我去知青点看过了,环境还是不错的,都是砖瓦房,在村里是独一份了。听说是以前的几个知青向生产队争取到的。不过那屋子能住人的的确也就四间,还有两个厨房,男女知青是分开做饭的。春梅的意思是就留在那边住着,虽说是两边分开,但做一些重活的时候,男知青也会搭一把手。对了,还有一个女知青也是来自上海的,说是徐家汇那的,不过去其他生产队串场去了。” “杜鹃姐,你是说那边有两个厨房?那里有多少个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自己的暗示。 “总共七个同志,不对他们这是分家了?”杜鹃皱眉:“按理来说七个人的话,食宿一般都是一起的才是。可若是两边关系不好,看着有不像。我刚才过去的时候,大家都挺热情的,还让我们也住过去。说是挤一挤没关系,等开春了再找人建房子,反正安家费不少。” 是算计安家费吗? 舒曼垂着眼,若有所思。 “许是我们想多了,他们就是想着分开方便一些。”毕竟男同志和女同志之间还是不适合太过走近的,杜鹃虽觉得舒曼的担忧情有可原,可还是不能想把事情想得太坏。下乡的事情有一定的无可奈何,但总归也是饱含热情而来的同志们。 现在只是开始呢,谁都不希望生活在苦难之后更加黑暗。 “可能吧。”不是舒曼要把人往坏处去想,而是她看过这本书,虽然只是看了一小半,但还是知道知青点里面矛盾不少,究根结底还是为了回城的指标。一切的行为和算计都是围绕在这上面,但她相信目前来说这些不是主要的,杨渝渝几个人之所以邀请她们去知青点以及生产队把她们女知青留在队长家长,这几乎可以说明知青点和生产队之间是有着矛盾的。 事实上,书中也有说到过,就是为了新来知青的安家费,知青把事情闹到公社去。最后生产队把安家费还给知青,但新来的几个知青也被生产队里的社员怨恨上了。 因着是女主视角,这事情在舒曼看来不能说就是红旗村生产队有问题。 反而是知青点这边找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安家费原本就是知青所在家乡的政府直接拔给下放的生产队里,由生产队掌握,以便帮助知青在第一年中适应农村生活。 但这名义上也的确是给知青的安家费。 “你还是不打算住在知青点?”杜鹃知她不愿意但还是想劝一劝。 舒曼兴趣缺缺地。若说在不知道杨渝渝是书中女主角之前,只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那么现在就是想要远离麻烦。 “可是不安全啊,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身女知青出事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杜鹃想举例给舒曼听,又怕把人吓到。 舒曼呢,是看出来对方的想法。 可红旗村这个地方,至少风气还是不错的,否则哪有这些知青将闹的机会。在很多地方一个生产队队长一个村支书都可以当土皇帝了,能把下放的知青压得死死的。可红旗村这边固然有杨渝渝或是其他比较活泛的知青在,但未尝不是有人善被人欺的原因。因为知道你好说话,这才不怕事去闹一闹。 “杜鹃姐,我不喜欢和那么多人呆在一个屋檐下。”见她还要劝,舒曼就说道:“也不知道那房子怎么样,明天你陪我去看看吧。” 杜鹃点头:“若是不能住人就去知青点,挤一挤总是可以的。你也别说不喜欢,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她不知道舒曼这个年纪为什么出来当知青,但就这周身的气派,家里条件应该是不错的。 杜鹃是拉过舒曼的手,指腹有些茧子,但绝对不是干活留下来的。她之所以这么劝着对方,也是担心她一个人生活照顾不了自己。 同舒曼一起住到那房子里去? 杜鹃却是从未有这样的想法。 她有与人为善的处事想法,看到舒曼年幼就有想帮一把是一把的念头,可任性地离开知青点,这种事情杜鹃做不来。 她家里没什么门路,或许要像其他知青前辈一样扎根在农村,以后还不知道在知青点生活多少年,自然要同知青们多多打交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厨房那边就有了声响。 舒曼就着门缝隙微弱的光线掏出手表看了一眼,才三点多的时间,起身从被子底下拿起烘地暖暖的棉衣棉裤穿上,把自己的被子盖在还在熟睡的杜鹃身上。 习惯早起的张大娘已经在灶台边忙活开了。 舒曼掀开帘子进去,喊了一声大娘。 “怎么这个时候起来了?是大娘把你吵醒了?”张大娘问着话,手里的动作却是一丝未停。“去灶膛口烤烤火,仔细冻着了。” 舒曼应了一声,看着里面柴火不够了,就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塞了进去,中间特意留了空隙,没有挤在一起。 张大娘看到,觉得意外。 这个大闺女,昨晚老头子睡到半夜醒来,两个人还讨论过对方,怕是个不能干活的。 可现在看着,竟是走眼了。 “以前在姥姥家里看过,姥姥是农村的。”不过是舒曼自己的姥姥,不是原主的。原主的姥姥压根就没有见过,听说是那几年饿死的。至于舒曼,作为一个酷爱极限运动的人,在野外留宿太过寻常了,开始还会慌手慌脚,后面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舒曼烤了一会儿火去了起床后的寒意,走到张大娘旁边帮着剁起猪食来。 张大娘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一到冬天也没其他什么事情做,只是后院还养着两头猪,总不能饿着着金疙瘩。要是没有这件事,天亮后起床也就行了。” 舒曼低头,笑笑。 想着自己以后估计也少不了这样的事情,正好趁着住在这里多多学习。 猪食煮好后,张大娘倒在木桶里,就拎着往门外走。 舒曼跟了过去,发现堂屋那排平房后面还连着一个猪圈,里面有两只大肥猪,旁边还有一个鸡窝。 张大娘指着猪圈和鸡窝中间的一间小屋子:“那里也有个灶台,平时就烧点水。”这里是连着堂屋那个火坑的,猪圈和鸡窝放在旁边也有保暖的意思。 一大桶的猪食倒进去,两只猪就争先恐后地上前抢食。 这年头,猪也是常常要饿肚子。 天亮的时候,杜鹃终于睡醒了。 她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舒曼从外面进来,看到她还有些恍惚的样子,便开口说道:“王大叔来了,说带我去看看那房子。 “我跟你一起去。”杜鹃忙穿好衣服下炕,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早上吃什么?” “天亮前起来的。早上的话,张大娘说可以先从队里预支一些口粮,回头还回去就行。我打算暂时在张大娘这搭伙。”知青点那,她是越少打交道越好。至于那处房子,舒曼也问过了,虽然还没有去,已经从张大娘这知道大概。 若是还能住人,她就要了那房子住下。 至于杜鹃,她没打算让对方和自己一起。 当然,若是她愿意来,舒曼也是欢迎的。 她怕麻烦,可也不可能忽视对方对她的好。 “我暂时先同你一起吧,等决定住哪里再说。”杜鹃考虑了一下。 舒曼点头,这样做其实也能和张大娘打好关系。只是有时候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想要在知青点混得风生水起又想让生产队里满意实在是不容易,但或许对方能呢。 不到最后,谁又知道? 至少杨渝渝做得还算不错,哪怕只是维持在表面上。但等男主作为张队长在外当兵的小儿子的战友出现后,那个时候的女主才是真正的左右逢源。 “那房子原先是那富户家中专门用来存粮食的。后来出了事,之前的房子被没收了,家里就剩下一个老太婆,就搬到红旗村来了。房子是不大的,但那也是村里难得的平房。”王老根带着舒曼两个人走到一处篱笆围着的小院子。 说是院子,那篱笆早就破败不堪,王老根一脚踹过去,就全倒在地上,扬起一股尘烟。 那房子外面看着倒是还好,黄土抹了一圈,虽然看起来脏脏旧旧的,可也没有哪里有破洞,窗户是不见了,只留一个黑洞,门也是一样。 房子是真的很小,大概就六平方大,屋里一个差不多睡两个人的土炕,还不知道能不能用,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边就是厨房。”王老根指着右侧还挂着的草帘子。 杜鹃听了就想过去看看。 舒曼忙把人拉住。 就听王老根说道:“那老太太就是死在里面的,发现的时候都快过去半个月了。” 杜鹃吓得脸色一白,想跟舒曼说点什么,却见对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这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知青点 王老根还管着牲畜棚里的事情,把人带到,吓唬了一番后就走了。 舒曼出门去送了送,一回身就看杜鹃几乎贴在自己的背后,愣了一下,挽住胳膊往回走,她还得仔细看看。 到厨房那,刚伸手要去掀帘子,旁边伸出来的手抢了先。 人没了有几年了,房子应该一直没有住过,帘子上都是灰尘,才碰了碰就裂成几块摔在地上。 杜鹃被吓了一跳,厨房里的一切却也映入眼底。 里面自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厨房是后来加盖出来的,从屋外面看比旁边睡觉的房子要矮了一截,里面只有一个小灶台,看着比张大娘家那个小了三分之一左右,除此之外就是一个被从里面用木板遮盖起来的窗户口。 舒曼走过去,在里面转了几圈。估计以后添置了东西,若是两个人的话,这地方就有些拥挤,三个人的话就是脚后跟碰脚后跟的事情了。 但她要是一个人住,绝对够用了。 “杜鹃姐回头若是闷了,就来我这里坐坐。”舒曼笑眯眯地,心情看起来很好。 “你还真看上这里了?”杜鹃有些无奈。 她就搞不懂,这么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妹妹,怎么胆子这么大。想再劝吧,可哪怕只是相处了这么一天一夜,也已经知道这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要不先陪我去知青点看看?”说不得看了之后,她自己改主意呢? 知道她是好意,舒曼笑着点头。 刚走出门就和一个人对了眼睛,那人没料到里面的人会突然出来,慌张地瞪了一眼,扭头就走。 “这人是谁啊?”杜鹃不由皱眉。 “是村里的人吧。”舒曼回头看了一眼房子,想着对方刚才那明显敌意的眼神,觉得要早点找张大爷把这事定下来。 舒曼拉着杜鹃在周围转了转。 要不怎么说东北地广人稀,哪怕都是农村,离这处房子最近的有人住的地方也地在两百米开外,不排除因为这里原先是富户的房子这一个原因。但安全上,的确挺让人不放心的。舒曼也不敢大意,想着王老根刚才离开的方向,带着杜鹃走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一个牲畜棚,周围还有好些田亩,心里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是山脚,但这附近的山也就几十米高,若是真的有野狼的危险,也不可能把牲畜棚往这里。就是有也不怕,村里这么宝贝牲畜,晚上肯定也有人守着。 舒曼没有再过去,知道王老根对他们这些知青的观感不太好,拉着杜鹃就回去了。 经过张队长家里的时候,张大娘正好看到:“这是去哪?等一下回来把早饭吃了。” “大娘,我们去知青点那走一走。”杜鹃笑着回答。 张大娘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刚才你们不在,韩春梅同志过来把她的行礼拿走了。” 舒曼闻言蹙起了眉头。 所以她就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这进进出出地一点隐私和自由都没有。 但韩春梅错了? 没有。 她昨晚虽然没有住在这里,却也是被张队长安排过的。 张大娘更不会有错。 人家知青要拿东西,总不能拦着。 错的只是自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想法。 “走吧。”杜鹃带着舒曼往知青点去。 一路走过来,能看到不少的房子,大部分都是茅草屋盖起来,外面用篱笆或是木条围成一个院子。 许是天气寒冷,房门都是紧闭着的,要不是看着烟囱里冒出来的烟气,都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相比较舒曼刚才看的那间房子,知青点离张队长家里以及当地社员这边更加偏僻了一些,几乎就在最外围的开阔处了。看出来是为了这么一座砖瓦房,特意填平了旁边一圈的土地,房子同样很大。 第一眼就能看到猪圈,不过里面是空的。 杜鹃解释道:“那是最开始建造的,一年到头,这猪还不够标准,就没养了。” “不是有任务猪吗?”这都是早上帮忙的时候,张大娘告诉她的,有的生产队里是合起来专门找个猪倌养,也有的就是自家养着两头,一头年底吃杀猪菜,一头交任务猪。 “到年底直接跟人换了呗。” 舒曼没反应过来。 “怎么换?” 杜鹃笑道:“你傻啊?花钱呗?找个由头就行,总有人舍不得自己吃的。”她倒是想养,但一个人显然出不了力气。 知青点这边大家似乎都习惯如此了。 要是提出来,怕是要惹出麻烦事情。 这么看来,舒曼一个人住倒是挺好的,做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 杜鹃心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想要一定劝对方同自己一起住在这里的想法了。 比起其他地方,知青点的围墙也是用砖瓦围建起来的,就是矮了点,有一米高多,站在外面还是能看到院子里面。想想也是,这个时候还是有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你墙造得太高,就仿佛有了什么秘密一样这肯定是不能被允许的。 院子的门是敞开着的。 两个人通行无阻地走了进去。 知青点里面砖瓦房的布置跟张队长家里差不多,只不过要更长更宽一些,杜鹃边走边介绍,左边一侧是三间屋子,中间是厨房兼吃饭的地方,左右两边自然是睡觉的地方。右侧那一排是差不多的布局,住的就是男知青了,而中间正对着院门的三间房子,左右两间放了粮食c农具这些,中间则是平时“聚会”的地方。 乡下生活对来城市里的知识青年来说,实在是枯燥乏味,特别是在东北,一整个冬天都窝在家里,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这边到处赶场,有能耐的去县城里面下馆子打牙祭,要么就是在各自的知青点里面聚会。 显然这间房子就是这么一个用途。 听杜鹃的意思,昨天一起来的三个男知青,也是睡在这里的。 没办法,挤倒是可以挤,但七个人睡两间,大男人的也不太自在,索性就住在那里了。舒曼是不怎么能想象的。 东北是真的冷了。 本来以为昨晚会下雪,虽然没下,可温度着实下降了好几度,按照张大娘的说法左右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没有炕,怎么睡? 舒曼在心里摇摇头,跟着杜鹃往那同样开了门的屋子过去,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韩春梅拔高了好几度的声音。 “回头等口粮领过来,你们只管吃我的。要是安家费真的能拿过来,我我们几个也请你们去县城下馆子去。” 听到这话,舒曼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跟着杜鹃进去。 “这是吃上早饭了?”杜鹃笑着和韩春梅打了一声招呼。 韩春梅朝杜鹃点点头,看也没有看杜鹃身后的舒曼。 “杜鹃同志和舒同志来了,吃过饭了吗?要不我们再去做点?”杨渝渝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那孙虹笑道:“春梅不是说张大娘那边都做好了吗?”又问杜鹃两人:“还没吃?” “没呢。”杜鹃笑了下,对杨渝渝说:“舒曼不是没来过嘛,带她过来认个门,大家也互相认识一下。” 杨渝渝闻言仔细看了舒曼一眼。 她从杜鹃的话,听出其他意思来。 昨天虽然见过了,但这人话少,听说年纪小面嫩,就没有怎么多说。想着回头住到知青点,日子久了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认个门也好,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只管来找我们。” “会的。”舒曼说着客气话。 从杨渝渝开口后,屋子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住?”韩春梅冲舒曼问道,语气很是不好,她刚才探听过这建房子的钱,本来想着总共六个女知青自己就和白玉英住一起,毕竟几年老房子了给钱少点也就行了,但现在少了一个人,多出来的杜鹃要么和她们挤一挤,要么就是另外建造房子,可另外建造的话,自己也不好说不出钱,毕竟为了一个人出钱建造房子的话很不划算。 “这不是人太多嘛,也挤不下。舒曼就暂时先住在别的地方。”杜鹃之前就想过这个情况,笑着替舒曼找了借口。 听明白的人都知道,这个暂时很可能就是永久。 但话说到这份上了,该懂的都懂了。 舒曼执意如此,虽然心里觉得不舒服,认为她不合群。 但所谓知青,虽说是落在农村的集体户,可其实都是各管各的,又不是谁的爹娘,难不成还求着对方。 男知青里有觉得可惜的,可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开口。女知青这边,除了一个韩春梅,其他人都不吭声,杜鹃又要维护舒曼。 一时之间气氛就有些僵硬。 韩春梅撇了撇嘴,嘴里嘟囔几句,埋头喝着碗里的稀粥。 她说了什么话,舒曼没有听清,但从坐在她旁边人的脸色中,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舒曼再一次认定,有这么一个人在,不住在知青点是正确的抉择,且刚才进来的时候,听着韩春梅的那番话,这些人真的把主意打在安家费上面了。 这不等于新知青才来,就找对里麻烦嘛。 也不知道谁是真愚笨,谁又是假聪明。 “都认识一下,除了还没有回来的白玉英同志,女知青都见过了。这四位是郭世宝c王茂田c石二宝和赵田同志。”张光明作为新一批六人组里的老大哥,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开始打圆场。 舒曼抬头微微一笑目光不闪不避,哪怕那四个知青中有一个人的眼神不太舒服。 “这是舒曼,年纪小,同我家里那妹妹差不多大。”杜鹃一句话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哪怕舒曼不住在知青点,她也是会护着对方的。 且不说舒曼如何,因着杜鹃这个行径,倒是让知青点里几个男同志笑了起来。就是本来盯着那舒曼细嫩脸蛋的石二宝也朝杜鹃看去。本来出门在外,知青都是要互相照顾,甭管背地里如何,有这么一个看着热心护短的人总比背地里捅刀子的让人欢喜。 至于舒曼这边,大有言尽于此的意思。 日后对方会不会想要回来,让不让她回来,都是以后的事情。 倒是现在,因着舒曼一出,让他们的计划似乎要缓一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 7 章(捉虫) 相互介绍过后,知青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舒曼坐在那里,保持微笑。 她其实觉得挺有趣的,一点都没有被排挤的难堪,但显然别人并不这么认为。 杜鹃同孙虹说了几句话,就借口要回去吃早饭。 正被韩春梅缠住问东问西的杨渝渝忙起身相送。 “天冷着呢,不用送了。”杜鹃摆摆手,舒曼跟在旁边,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杨渝渝走回屋子里,想了下又走回去把院门的门栓插上。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了?”舒曼本不想说的,可一路上杜鹃的目光只差黏在自己的脸上了。 “你不生气?” “生气?”和一群其实是中二年纪的知青们?舒曼摇摇头,她也算是活到二十六c七岁的人,因为职业缘故,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发生在知青点里的那点事情实在不算什么。何况她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现在那屋子里坐着的人,别看现在默契抱成团,未来的某一日不还是互相朝着对方捅刀子。 想到书里面的杜鹃,舒曼心中一软,让声音听起来低落些:“生气倒是没有,只是那石二宝看人的眼神怪怪的,我心里不太舒服。” “石二宝?”杜鹃一怔,很快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气得眉毛都蹦起来了。她倒不怀疑舒曼的话,不说在舒曼和石二宝之间肯定偏向前者,就是这个年代,有关这种男女事情上的问题吃亏的只会是女人。 其实在后世依然是如此。 作为女同志敢讲出来,很大程度上,都不会被怀疑在说谎。 舒曼倒是感谢石二宝那不安分的眼神了,只希望杜鹃能记住这件事情,往后的日子能对这个人提高警惕。 一直到回了张队长的家里,杜鹃那火气还没有咽下去。她把舒曼当妹妹看,可就在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石二宝的作为。要是换了个真正内向敏感的人,恐怕因为羞于启口,都没办法知道这么一件事情。 “不行,我要回去同他们说道。”杜鹃转身就想走。 风风火火地,跟踩着两轮子似的。 好在舒曼一直注意着,把人又拖了回来,小声说道:“说了有什么意思,要么没发现,要么不在意。就怕你去说了,他们还不信呢。” 杜鹃想说不会,但很快脸色就暗了下去。 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石二宝的行为又不隐晦,傻子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张家院子。 “回来了?喜子,带两位姐姐去端早饭吃。”堂屋的火坑上正围了好些人,隔着半开的窗户,张大娘在里面喊话。 喜子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个小萝卜丁。 舒曼这回看清了,是个小姑娘,和喜子长得挺像的,脸颊两边都有一抹红,是被冻的。 “走吧。”舒曼要去拉小姑娘的手,就见她跟被惊到的小松鼠一样鼓着脸颊迅速地跳到喜子后面。 喜子嘿嘿一笑,把妹妹从身后拉出来。 “舒曼姐姐,春花胆子太小了。”一脸的嫌弃偏又护短地很。 杜鹃看着快乐死了。 “走了走了”舒曼怕喜子被笑恼了,推了推杜鹃,又对着窗户边毁了一声,就低着头往厨房去了。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那一小扇窗户口挤了六七个人,那感觉仿佛到了动物园,而她就是那被观赏的猴子小姐。 才跑开,就听得哄堂大笑的声音。 张大娘推了推身边的老姐妹,笑骂道:“人小同志面嫩地很,你们几个老太婆差不多就行了哈。” “这才多久,你倒是护上了?别是看上了,要给你那老疙瘩吧?”要说这城里的人就是不一样,虽只是一眼,可那小脸白白净净地,都赛过豆腐坊里新鲜磨出的嫩豆腐了。 “胡扯扯,这话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起。”张大娘摇摇头:“这城里人能和乡下人一样?要说娶媳妇还得门当户对,别的都是麻烦事。快把东西分一分,都家去。”这大冬天的,要不是昨儿队里托老头子在县城买了东西,老姐妹也没这么早来串门。 等过个两天,年味浓了,那个时候才真正叫热闹。 厨房那头,自是其乐融融的。 锅里面有一层薄薄的二米粥,其实就是煮烂了的米糊糊,不是她以前认识里的大小米,按照喜子的说法是高粱和红薯面这两种。 而在知青点的时候,韩春梅吃得可是大米粥。 两只木碗勉强都打了八分满,不过汤少粥多,十分浓稠。 在上海的时候,虽然也吃米粥,可是米少水多,煮上一大锅,一家人分食,每一次不到一个小时,原主就会饥肠辘辘,那个时候就会扒开橱柜翻出专门为她准备的点心,有时候是一个鸡蛋c半个馒头亦或是一些糖块,这些都是舒家人从牙缝里挤出来。 杜鹃按照喜子的指示,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笸箩,里面放了四个拳头大的咸菜窝窝头。 “咕咚”一声在厨房里响起,喜子的脸红得跟灶膛里的火苗一般。 杜鹃回头看了舒曼一眼,有些为难。 她倒是想分给对方一些,可听说这里冬天的时候一天只吃两顿,就这么一碗粥和两个窝窝头,老实说她自己都不一定够。 可不分心里又过不去。 喜子满脸通红地要拉妹妹离开。 “等一下。”舒曼把人喊住后,自己走出了厨房。 喜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正是半大小子的时候,个子小,可吃得比别人多。其实红旗村的生活条件已经很是不错,张队长家里更是如此。 张大娘委屈谁,也不可能委屈喜子和春花这两兄妹。 只是喜子早上起得早,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这不体力消耗一空,又闻到米粥的香味,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杜鹃怕喜子不自在,找借口让他帮忙支撑起桌子。 等摆好饭桌,舒曼手里提着挎包也回来了。 她从里面取出两张大饼,想了想又把那铝饭盒拿了出来。两张大饼是白面做得,烤的香喷喷的,上面还洒了芝麻。买了有两天了,已经微微发硬,倒是方便掰成两半,里面夹了糖霜,花了原主四角钱。 “吃吧。”舒曼一人分了半张,又把那铝饭盒打开,里面的两只鸡蛋给喜子兄妹一人塞了一个。 看喜子要拒绝,舒曼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吃完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姐姐现在问我吧。”喜子忙背着手站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舒曼,就好像一个学生面对小老师一样的乖巧。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拿过春花手里的鸡蛋,帮着剥开后塞了回去。 春花不敢动,双眼渴望地看着哥哥。 她人虽小,可也知道粮□□贵,鸡蛋更是如此。 喜子看着那鸡蛋壳,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后,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你吃吧,没事。” 舒曼示意喜子也吃。 “我饿了,吃完再说。” 喜子这才小心地咬了一口饼,许是被甜到了,大眼睛眯成两条缝。 杜鹃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了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 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只除了咀嚼和喝粥的那点轻微的声响。 吃过早饭后,杜鹃就带春花去厨房洗脸。 许是张大娘太忙了,给忘记了。哪怕是大冬天,从早到晚地有少不了的事情去做。 留下的喜子,紧张地看着舒曼。 舒曼莞尔一笑,问起红旗村的人事。 喜子眼睛一亮,觉得能帮助到对方,不算白吃她的鸡蛋和大饼,忙开始介绍了起来。小孩子说话总是想到什么说到什么,内容就有些七零八落。 好在,舒曼有耐心,从林林总总的话里面慢慢分析。 中间带着春花回来的杜鹃也坐在一旁听着。 红旗村生产队只有队长,没有村支书,因着地理的问题,一应事务都是张队长在处理。显然有点像一言堂,不过队里是有会计的,出工的时候还要兼任记分员。马上年底要算工分分钱了,这几天就没有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几个老人例如王老根这样的有几分话语权。 整个队里有四十多户两百多的人。 村里的青壮力被喜子的爹娘带去八十里外的一个兵团里做活去了,在妇女顶半边天的时代里,男女都过去了。 每一日都有工钱拿,听说这样的好事还是因为喜子的叔叔人是兵团里的人,这才轮到红旗村生产队的。 也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村里现在除了知青,留下的人并不多。 舒曼想了想,问道:“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个大婶,脸上有一颗痦子的” “是李三叔家的奶奶。”喜子看了春花一眼,低下头:“她骂过妹妹,我不喜欢她。” “那老太婆什么时候骂过春花的?喜子,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门口张大娘不知道听了多久,猛然听到这么一件事情,气得胸膛起伏。虽孙子孙女里面,她更看重喜子一些,可不代表舍得孙女被个外人欺负去。 “娘不让我说。”喜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 想到大儿媳,张大娘叹了一口气:“行了,这事奶知道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咱们老张家可没有让外姓人欺负的道理。”大儿媳那边,等她回来也得说一声,不惹事是对的,可张家也没有怕事的。 喜子点点头,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去拉小口吃完鸡蛋的春花离开。 舒曼见状把那半张饼也递了过去。 好人好事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喜子看了张大娘一眼,见她点点头,这才接了过来神色高兴地再一次向舒曼道谢。 “你有心了,这饼不便宜吧。”还有桌上的两只鸡蛋,只是吃都吃了,张大娘也不会说什么不应该吃的话。 “你是在哪里见到的李老太婆?怎么突然提起她了?”村里的壮劳动力基本上走空了,留下的都是有些年纪的老人,在村里走动碰上几个实在正常。 “我们是在看那房子的时候见到的那位李老太太,只是不知道怎么地,她似乎不太喜欢我们。”杜鹃没看清那个人是不是李老太太,但两个人进进出出都是一起的,能被舒曼问起的,也就是这个人了。 她说完后,舒曼轻轻点了点头。 张大娘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是看中那房子了?是你们两个人住还是” “我挺喜欢那处房子的。”舒曼笑得腼腆极了。 张大娘点点头,那就是她一个人住了。要说这处房子,之所以提出来是打算介绍给那新来的三个男知青的。 可现在要说不给她,怕是不容易,也担心时间久了那李老太婆又闹了起来。这烫手的山芋自然是应该快点甩出去。 可让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张大娘自认做不来昧良心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 8 章(捉虫) 张大娘想不定这事,就带着舒曼杀到村委,比起知青点和张家院子,这里建造房子的用料就是土砖和砖块对半了。好一点的房子做了生产队的粮仓和库房,村委会那里反而是几个土胚房。 张队长正在和队里的会计马得粮说今年工分的事情,王老根也在。三个人商量着往县里送任务猪的事情,兵团那边的活快干完了,等壮劳力回来,杀猪菜就可以开始了,今年生产队算是大丰收,打算过个热闹年。 “老头子。”张大娘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王老根开了门,看到舒曼同张大娘站在一起,回过头朝张队长喊:“我就说这娃子要找来了,你看咋整不是?” 都吓唬了,还敢过来。 也不知道说这城里的姑娘是不是就和乡下的不一样。 可这些来的知青里哪一个不是城里来的,就是镇上一些地方,那也是有户口本的,可不像他们这些在土地里刨食的,经摔耐打。 要说还是这个小知青是个例外,长相文文气气的。都以为不过是又来了个娇娃娃,哪想这就是一个虎闺女。 “什么咋整?那李老太婆都找上这小闺女了。要我说,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就快点定下来。到底那房子给不给人住了。”张大娘一路上被舒曼缠着求,晓得这闺女是真的看上那房子了。要说这事就是自家老头子折腾出来的,她还真没办法不帮忙。可李老太婆是什么人,那是地上一躺c撒泼打滚丝毫都不管是不是已经当奶的人了。 张大娘是怕到时候因为房子的事情,让在这举目无亲的小闺女对上那混起来不要面皮的老娘们。 要说这每个村里都有懒汉也有那泼妇,红旗村生产队也逃不脱这个命运。 偏那李老太婆的儿子李二达是个老实能干的,每年双抢都是那拼命三郎的人,就为了这么个人,大多数村里人面对他娘的时候,只要不是太过都会让一让。也是这人没脸没皮地,跟她计较多了,反而耽误自己不少事。 村委会里的三老爷们,一听到李老太婆又去那处房子了,脑瓜子都疼了。 “大闺女,你过来。”张队长太阳穴鼓了鼓,朝门口招了招手,让舒曼进来。 屋子里面摆了几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上点了煤油罩子灯,上面摊着一摞的记工分的本子,会计马得粮的手边还搁着一张算盘,张队长就坐在他的对面。 舒曼一脸乖巧地走了过去。 王老根是不信了。 他认定这个闺女虎地很,别说这张脸还是挺能骗人的。 舒曼越发笑得温顺了,原主那对好看的梨涡又露了出来。 “就真看上那房子了?旁边也没有个近邻的,一个人住着不怕?山里有狼,可不是骗你们这班小知青的。”张大爷敲了敲烟杆,刚想抽一口又被张大娘狠瞪了一眼,这才讪讪地放下,嘟囔道:“知青点不是挺好的嘛。” 整个队里就那一处是砖瓦房,就是昨天想要打新来知青的主意,可也不是这一位啊,胆子再大又如何,真动手起来,村里的妇女换哪个来都能把人打趴下。 何况还是那李老太婆。 要说那处房子虽然小,可对比茅草屋又好上太多了。打那边主意的人实在是不少,可这房子是属于生产队的。要是破茅草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土胚房却是不行的,若是被公社知道给人私用了,准得派人过来一通折腾。 最后还是队里商量,让人拿钱出来买。 问题就来了。 那一块地方,免费住或是一点小钱,抢的人肯定不少,就是张大娘都心动,要不是因为张大爷当着队长要避嫌,准保弄来留给老儿子。 但队里要的钱不少,这钱也是交到生产队里的。 于是想要的人多了,却一直没有人拿钱出来买下。 队里后来商量过,这房子不住没人气不说,久了还容易坏,且一直放着,迟早会惹出事情来。 这不得到公社的通知,新的一批知青来了。 想着他们手里有安家费,还不少,这才动了心思。 一来银货两讫,免得村里人打着欠生产队钱的主意;二来,也是知青点那点骚动被察觉,想着看时不时有机会分化开来。 反正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来要房子的是个女知青。 还是舒曼同志这种外表柔柔弱弱的。 舒曼眉眼一弯,笑道:“大爷,我肯定相信生产队,这房子既然在村里,总不见得别人家里安全,就那里不妥。”况且怎么瞧着都会土胚房比茅草房来得安全一些,要不是没有条件,舒曼更想要的是砖瓦房,只是就像之前说的,土地都冻上了,马上建房是不可能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安家费有多少,想来建了房子再围院子也是不够的,别说下乡的第一年知青的一应生活费和口粮也是靠这些安家费的。 张大娘提议过让她先暂住在张家。 舒曼想了想拒绝了。 她是有意和村委会的人交好,可直接住在那里,知青点那边的人肯定会从此用敌视的目光看自己。 最重要的是,按照书中所写,年底的时候张大娘那个在部队里当兵的儿子会带着书中的男主角一道回来,男女主角之间也开始有了交集。 “行吧。”张队长总觉得这事办得实在郁闷,可对方劝不听,王老根都这般说了,自家老伴肯定也劝过,但这小知青还是来了,可见其决心了。 “你找找上一回咱们商量好的价钱。” 马得粮点头,他其实能立马报出来,但还是拉开抽屉,掏出一本记事本翻了翻后说道:“那房子已经旧了,可也是土胚房,当时老叔几个商量后不是定60块钱嘛。” “太贵了,那才多大的地,就是现在造个新的顶天也就80块钱,那还是门窗俱全的。”张大娘一听就不同意了。 村里劳力有不值钱,那土胚房都是自己打的土砖,农村又不是城市里,除了那些良田,宅基地只要生产队同意,要圈多大的地都行,何况这还是东北的山沟里。 要说这人与人之间也要看缘分。 其实这些年知青来来走走不少,但这么短时间内让张大娘护上的实在是就这么一个,至少喜子兄妹那鸡蛋和大饼不能白吃。 “这样你给55块钱,我让人把篱笆围起来,门窗也安上,再找人帮着修整修整。”红旗村的工分还算是值钱的,现在一般的生产队一个工分是4到5分的钱,当然也有些地方1分都不到的,干死干活就算是全劳力,一个月也没个几块钱。红旗村今年的工分差不多是6分左右比去年高了5厘,可一年到头扣掉口粮钱,一户人家到手的钱也有那一百二十块钱块钱,好一点的家里壮劳力多的能有个两百块钱。可要知道这些钱是下一年一家子一年要用的,想要让他们拿出一半或三分之一多的钱来去买一个面积不大的土胚小平房,肯定是不愿意的,除非这日子不打算过了。 就是那手里头真的有钱的,同等大小的房子,买了红砖或青砖和瓦片回来,也差不多一百五十左右。 红旗村知青点那一处房子差不多花了一千块钱。 舒曼用自己的方式换算了一下。 那土胚房看着没有砖瓦房大气好看,但自己只住个三c四年到时候肯定就走,这么折算下来,一年也就十多块钱的房费,实在是划算。 只能说农村里这些房子是便宜,农民手头上没什么钱财,有那钱的都跑城里去了。 “张大叔,我给80块,想从队里买一些水泥和石灰,还有帮忙打一张饭桌和四张椅子。”房子可以是土胚房,但也要刷新一下,再描补一下才敢住进去。之前喜子说过,生产队的库房里还剩了老不少的东西,木材这些也都是现成的。 “这都是打听好了的?”张队长诧异地看了舒曼一眼,见又是那腼腆的笑容,只得说道:“钱的事情。” 闻言,舒曼的脸上露出了为难。 她手头上是又不到一百的钱,给倒是能给,但给了之后接下来怎么生活呢?就是现在物价便宜,至少她也不能表现地太轻松。 还有关于安家费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张队长不说,舒曼也不会贸贸然地说出来。 正想着,外头响起了刺耳的声音:“俺的老天啊,这村干部可不兴偏那外头的人,却欺负俺们这样的穷苦老百姓。” “你这个死老太婆,胡咧咧什么?”张大娘听到这话脸色已经不好了,随手操起门旁边的扫帚开门冲了出去。 自家老头子为了队里劳心劳力这些年,敢拍着胸脯说没往家里划拉过什么东西。可这死老太婆兜头一个罪名砸下来,这不是要害老头子嘛。 “打人啦,打死人啦。” “好你个李翠苗,老娘跟你拼了。” 舒曼跟着张大爷几个人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大娘手中的那把扫帚抡地风生水起,那李老婆子起先还抱着头躲避,后面竟是朝张大娘一个飞扑。 哪怕刚才扫帚打中李老婆子,可都是都在棉袄上,也就是听个响声实则不痛。张大娘心里憋着气也不可能真的往狠里打,猛地见那李老婆子朝自己扑来,吓得手中扫帚一抽人 跟着也往后退,慌里慌张中被推了正着,身子一仰就要往后倒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 9 章(捉虫) 一道人影窜了出来,险险地托住了张大娘的身体。 唇边差一点溢出的惊呼又重重落回肚子,张队长的发抖的手往腰间摸了几把,什么都没有抓到。 “叔。”马得粮忙从怀里掏出自己平时也舍不得抽的香烟,划了根火柴就给点上。 张队长也顾不上抽不惯这味,好悬没拿住,香烟往嘴里一叼,舌尖尝到那丝辛辣,心里才真正平静下来。 王老根觑了他一眼,颇能理解这个老家伙的想法。 不说张大娘在王老根心里的重要性,就说为了秋收晒粮方便,村委会前面是特意浇了水泥地做晒场,这后脑勺一挨下去,不是也没有听说出过类似的事的。 那人怎么死的,脑袋砸下去就跟那摔了西八碎的豆腐一样。 张大娘想到那情形,浑身一个激灵,扶着舒曼的手才站了稳,就又冲了出去。这一回扫帚再落下的时候可不是蜻蜓点水,不痛不痒。 李老婆子还没有从后怕中走出来,就被猛地击中肩膀,隔着棉袄都能感受到疼,之前那三分真七分装的痛叫声立时颠了个倒。 看着满场猫抓老鼠的阵势,舒曼瞠目结舌。 “跟我进屋。”张大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老婆子现在是稳操胜券,也就不留下来,否则等那李婆子醒悟过来把找上自己,他是帮还是不帮?总得让自家婆娘消消气,何况张大娘也不会做地太过。既然暂时无碍,就还是先把引发这次事情的源头给解决了。 “可是”舒曼舌尖顶了顶下牙龈,心里还是有些懵逼,王老根乐呵呵地笑道:“你这娃子,着什么急。放心,那么多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张大娘和李婆子闹出的动静不小,起初可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却是不少人都朝这边赶过来。 张大爷几个人之所以这么放心,是因为已经过来的人里面有能劝住这事的人。 有他们在,这事就闹不大。 舒曼想明白了就老老实实地跟在马得粮的身后进了屋。 屋里,张大爷再次问道:“外头的事你看见了,这房子你真的要?哪怕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会少?” 舒曼想了想,觉得这事自己还能应付。 且李婆子今天的事情闹成这样,差一点把张大娘撞到在地,显然已经引起张大爷几个人的不满,说不得也是能给村里其他人一个警醒。哪怕以后他们要闹,也得掂量一下后果才是。再说了,她是流落在外的小知青不假,可也不是那好欺负的。 “行。”张大爷吧嗒吧嗒两口烟,被呛了几下,丢地上用脚碾灭后,拿出一张纸让马得粮书写。 “钱的事情,修好房子再给。”说完看了王老根和马得粮一眼。 王老根笑道:“小姑娘的钱本来就在队里。” 马得粮也点点头。‘ 到时候外面的人问起来,都是这个回答。 至于要查验真假,谁有这个闲心,便是有自然也有妥善的应对,这些就不必和这个小知青说起来了。 红旗村的三个人心里都明白,张大爷这一次这么容易说话,除了本身人就不孬外,也是为了小知青刚才救了张大娘的事情。 哪怕张大娘摔下去,未必一定就出事。 可恩情就是恩情,他张老实认。 食指盖了印泥,双方很快签了名字,王老根就做了那担保人,这张纸写了两份,一份留在生产队,一份舒曼刚折好放在口袋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谁?”马得粮走过去开门。 “得粮哥,是我。”门开了,站着两个青壮男人,年纪明显大一些地在看到马得粮后笑了笑,往里面又喊了一声:“爹,老根叔。娘和李婶怎么打上了?” “张叔c王叔。”李二达看到走出来的张队长和王老根,局促地喊了一声。虽说这外面的战争已经暂时歇火了。 可任谁高高兴兴地做工回来,想着这一次拿不少工钱,总算没白辛苦,正想着回家好好分享一下这份喜悦,就听到村委会这边的动静。 一群人以为县里革委会又来了,上一次这群人过来,可生生扒走队里的一层过冬皮。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那一年红旗村上下都过了个凄惨年,着实是记忆深刻。 等跑到的时候,看到场中大战的是自家老娘。 李二达和张红军都有些郁闷。 “张大爷,王大爷,那我就先回去了。”舒曼看着长相肖似张大爷的人,知道是那些去兵团做工的人回来了。 就算没有张大娘的事情,他们应该还有其他话要说。 舒曼出了门,外面已经三三两两地站了好些人,大部分都是没有见过的,男女老少都有,但两位大显身手的女主角却是不见踪影。 “舒曼,这边。”看到村委会的门打开了,杜鹃一眼就看到人,忙踮脚招呼了一声。 她这一喊,更多人的目光就都落在舒曼身上。 舒曼低了低头,小跑了过去拉了拉杜鹃的袖子。 “快走。” 等跑出去一阵路,身后那低低的议论声也听不见了,才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杜鹃问道。 舒曼摸了摸衣兜里的那张纸,心道这有事的该是别人。 “杜鹃姐看到张大娘了吗?” “看到了,被张大娘的儿媳妇送回去了。”杜鹃也是听见了村委会的动静,想着舒曼在那里,怕她出事,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战方歇被送回家的张大娘和那李老婆子。问明白舒曼在哪里后,想着不放心又在外面等了等。 “对了,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呢。”杜鹃往旁边一站,露出一个人。 “是舒曼同志吧。”那人伸出手笑着说道:“我是白玉英,也是上海知青。” “白玉英同志好。”舒曼跟她一握手,手心就被挠了一下,整个人差点炸开。就听得一声轻笑,知道自己这是被逗弄了。 她想起书中一段对白玉英的介绍,本该是资本家的后代,却因为有人帮助得以一个知青的身份下放到红旗村。本应是革命战友,却因为小资的享受主义很是看不惯以杨渝渝为首的其他女知青,没少找事,惹得知青点里也是不太平。 “舒曼,白玉英同志是邀请我与她同住的。”杜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一丝喜悦又有一些为难。 “准确来说,是我在得知你不打算住在知青点后邀请的杜鹃。”白玉英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听说的我,可一个屋子一个人住着才是舒服,两个人的话也是没办法,三个人就强人所难了。” 舒曼和杜鹃愣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白玉英睁大了眼睛,突然问道:“不会是你们还不知道我吧?” 这要怎么回答 杜鹃有些茫然,对方这是想让自己听说过她还是不想?要是换成自己呢?应该是想吧,可看她的反应奇奇怪怪地。 “嗯,我想她们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一开始被张队长的决定打乱了叙旧的时间,若是没有舒曼,在当晚韩春梅住在知青点的时候,杜鹃不会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而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再后面就是今天早上的时候,舒曼先去看房的动作让他们心里有了不满和担忧,相对而言一个去赶场不在的白玉英就实在不值得提起了。 “难怪。”白玉英古怪地笑了笑后说道:“要不是我真不习惯,不然也留你一起住了。”又问杜鹃:“若是同意,今晚就搬过来怎么样?” 杜鹃刚想拒绝,舒曼已经替她答应了。 “舒曼。”杜鹃有些不高兴她擅自替自己做主,而且她这么走了,不就是舒曼一个人住在张队长家里了。 “玉英姐,是不是那韩春梅打你屋子的主意?”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就要人搬过去。 白玉英嗤笑一声:“我自然要挑个顺眼的才是。” 实际上那本书里,因为安家费的事情知青点和村里闹得很不愉快,拿着钱也没人肯动工,最后杨渝渝就搬去和白玉英住,杜鹃和孙虹c韩春梅住在一个屋子里。另外三个男知青则是挤在没有炕床的屋里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才赶在入冬之前求爷爷告姥姥地让村里人帮着盘了个坑。 再造房子,那就是不可能的。大半年过去了,那笔钱早被挥霍一空了。 据说就是这还托了已经和男主角谈上男女关系的杨渝渝开口帮的忙,看在男主角是老儿子的战友甚至有可能还会是上级的情况下,张队长才应肯。 “杜鹃姐,你就住过去吧。我在张队长那里也不会住上很久。”舒曼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给杜鹃看了。 “那处是老房子,张大爷说了等村里人回来了,几天时间就能弄好。倒是你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今晚不住进去,以后可没这样的机会了。”迟了说不得和书上一样,到时候仍是三人一屋,韩春梅和孙虹臭味相投,杜鹃会辛苦很多。 最重要的是,杜鹃后面出了事情。 书中唯一给她释放出善意的人就是白玉英。 哪怕她那个时候因为黎明前黑暗疯狂的反扑差一点自身难保,也还是伸出了援手,即便还是没有保住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 10 章 张家院里,先前还生龙活虎的张大娘趴在了炕上,身后一个年轻媳妇正给她推拿腰部:“娘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岁数了,还当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有那李婶子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和住咱家那小知青有关系。” 张大娘嫁到张家一共生了二子一女,张红军作为老大最后娶了张大娘娘家的侄女,这个时候可不兴表兄妹不能成婚的说法。李月娥嫁进来后,婆媳之间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很好,特别是生下喜子兄妹哦。能干的张红军夫妻就没有让张大娘在下地赚工分,只是平日在家里做些家务带带孩子。 个把月前,兵团那边有了招工的消息。 李月娥就把孩子留给公婆,跟着张红军就出去做工了。这不才回家,就碰到这么一出,心里对那还没有见面的小知青多少就有些不满。 “这事咱们还真的抽不了身。”张大娘给儿媳妇说了她不在时候发生的事情。“就不说喜子兄妹吃的鸡蛋和大饼了。就说这事和你爹也有些关系,再说那李婆子是什么人?她那嘴里喷出的不是粪也是没几句话好话。我当时听到那话真的要不管,别人以为我们心虚了,到时候拿着往公社一捅,这队长还做不做了?”要说今天打那李婆子张大娘也是畅快地很,就是没想到把自己的腰给扭了。 “你说依照当时那个情况,我能不帮那小闺女?” “那不能。”与娘家相比,在红旗村的日子好过太多。谁也不能否认公公是生产队队长的缘故,虽说李月娥敢拍着胸脯说她和她家那口子该干活的时候从不偷懒,换了其他人当队长也能过下去,但肯定没有现在这般舒服。 “这就是了。”张大娘轻轻拍开儿李月娥的手,从炕上爬坐起来,问起了他们在兵团的事情。 “不辛苦,就和平时干活一样,包吃包住还拿了老不少的工钱。”李月娥想着要不是不想对不起这份工钱,真想再呆上十天半个月的。虽不是顿顿吃饱饭,可也比在家里吃得好太多了。 李月娥从贴身棉袄里掏出一把钱,有零有整,花花绿绿的还有几张票。 “还给你们发|票啊?”张大娘一把抓过那几张薄薄的票:“呦,这不是红糖票嘛,有一斤整呢。” “是和在兵团的一个娃子换的。我这不是想着秀儿妹妹要生孩子了嘛。这些坐月子的时候可以吃上一些。”张秀秀是张红军的妹妹两年前嫁到镇里,算算时间过完年就要生娃了。张大娘之前还愁着要准备什么礼。 “娘,这还有钱呢。”李月娥把那一堆钱给张大娘推过去。 张大娘数了数,有42块钱,老不少了。 “这些你拿着。”张大娘收了20块钱剩下地还给李月娥:“别拒绝,开春了,你妹那份礼你肯定另外准备。这些不得要钱?还有你娘家那边拿着吧。” 李月娥的娘家也是张大娘的娘家。 比起红旗村,李家村那边就更难走了,全是山路,别说牲畜了,就是靠着双腿走路的,天气不好的时候也不敢大意,免得一个打滑落入山涧。 可想而知,那边的生活用品肯定更缺。 这事她一个老婆子就不出面了,往后人情走动就是红军和红军媳妇的事情。 舒曼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听着屋里面张大娘婆媳的说话声音,老实说没怎么听懂,就像在村委会那里,李老婆子哭天喊地的那些话她也就知道是在埋汰人。 后面打起来了,也让她着实大开眼界了。 本想着过来和张大娘道声谢,只是屋里这么一个情况,她也不好意思进去。 杜鹃被留在屋里打包行李,才住了一个晚上,被子折回去放好,生活用品也放到布袋子后也就没其他什么事情要做了。 舒曼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炕头发呆。 “杜鹃姐,我送你过去吧。”舒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相片,是一家五口人,其中有一个年级小一些的女孩子站在杜鹃的旁边。 舒曼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她还不是原主,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脑海中也时不时出现舒家人,何况杜鹃呢,她年纪再长,也就是十八岁,在她原先那个时代也就是堪堪成年,然而在大人的心中依旧只是个孩子。 杜鹃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把相片放好,拿了一个木箱给舒曼拎着,自己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提着两个不够还要去拿炕上的布袋子。 舒曼看不过眼,从她手里夺过一个装衣服的布包,又把拿布袋子递给杜鹃,率先往门口走去。 杜鹃忙不迭地跟在后面:“同大娘说了嘛。” “回来再说。” 知青点的院子里,白玉英对着说话的杨渝渝是一脸的不耐烦,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杜鹃,立刻喊道:“我不是说了有人住吗?这不是人来了?” “杜鹃,舒曼,都快进来。”白玉英伸手去接过杜鹃手里的布袋,拎在手里就要往自己的屋里钻。 “等等。 ”韩春梅从杨渝渝身后钻了出来,她之前不敢怼白玉英,此刻站到杜鹃面前,气愤地说道:“怎么也要讲究先来后到,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别理她。”白玉英从屋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冷笑道:“我自己的屋子还不能做主了?我可没比别人少出钱。”说完又进去了。 杨渝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没想到这白玉英一回来,当着新来知青的面就这么不给她面子。 “杜鹃姐,快进去吧。”舒曼露出不堪重负的表情。 杜鹃哦了一声,也不去看别人,埋着头就往白玉英刚进去的屋里钻。着急的韩春梅伸出手想拽住她,被舒曼撞了一下。 听到声音,杜鹃扭过头。 舒曼朝她笑了笑,见她转过头去,这才目光凉凉地看着韩春梅。 韩春梅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舒曼两个人都进去了,孙虹不满地问向韩春梅。她可不乐意和她挤在一个炕上。 两个人本来就够紧的,她原先和杨渝渝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尾,中间放了一张窄木柜,虽然占了空间,可也让双方有了相对独立的一块空间。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刚才撞我了。”韩春梅讷讷说道。 “废话,我又不是没有眼睛。”孙虹翻了个白眼,她都有些怀疑杨渝渝把这个人拉过来有什么用了。 “就她那体格,能把你撞到?别开玩笑了。”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杨渝渝也是狐疑地看着韩春梅。 她在想,一开始韩春梅是同新来的知青在一起的。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刚才是故意没有把人拦住还是真的拦不住? 就那个上海小知青? 杨渝渝觉得自己都能把人给撞翻了。 韩春梅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可她也不笨。 要不是现在自己整只胳膊都在发麻,她也不相信。 莫非只是巧合? 韩春梅眉头皱起又松开,呸道:“算她们走运。” 她这态度,杨渝渝又看不出来了。 这厌恶,不喜也不像是假的。 她自认还是能看出人心的。 “晚上再商量吧。”杨渝渝眉间忧郁,她开始的时候不知道白玉英的家里的情况,只是一山不容二虎,两个人就有些不对付。可后面直到了,却是怎么样也不能靠近。本想着这次说不定借机让自己住进去。 想着几个知青,能让白玉英那小资主义的人看入眼的也就是自己了。 没想到,拒绝来得这么快。 要三个人住在一起吧。 杨渝渝是打心中不愿意的。 “去兵团的人是不是都回来了?” “回来了,要我说就该一开始让新来的自己建造房子。”孙虹小声嘀咕了几句,她是想占些便宜,可不是到头来自己的屋子还得又让出去一小半。 怪杨渝渝吧? 孙虹一想到她在知青点里的好人缘,这个念头根本浮不起来。 白玉英的屋子就跟她这人一样富有情调和浪漫。 明明是冬天,炕头的桌柜上还放了一只陶土花瓶。 “那是我用棉布涂了颜料做着玩的。”白玉英一边用雪花膏擦手,一边指挥着杜鹃安放她的东西。 “柜子先借你一个,村里人都回来了,到时候你让他们给你做一个。”那原先柜子里的东西都被她搬出来搁在外面。 杜鹃看了一眼,神色就变了。 那可是好些在供销社才有的糕点和糖果,还有几个小袋子不知道是装了什么粮食,反正估计也是吃的。 这白玉英出身真真是不差。 难怪后面有人从她屋子里抽出不应该有的东西,都没有人去怀疑。 毕竟人都是靠固有印象,觉得她用的东西都是难得不寻常的,肯定就是家里有人,那么再难一些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得到。 “玉英姐,你这些东西卖吗?” “想要?”白玉英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舒曼光滑细嫩的小脸上,笑着说道:“给那张家的?” 舒曼点头:“毕竟帮了我。” “行,我匀你一些,不过都不便宜。”她去供销社也是花钱的,何况这路也不是白走的。白玉英是看人不错,也没有打算自己吃亏。 舒曼点头。 她一向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没有钱,再赚亦或是其他地方省一点,人情特别是在农村是必不可少的。 杜鹃看着舒曼挑了半斤的大白兔奶糖,一盒包装好的糕点,一捆面条,捏在手心的钱又悄悄塞回裤兜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 11 章 张大娘看着本应该在厨房忙活的儿媳妇又进来,手里还提着老不少的东西,还没等问,李月娥已经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推了,人家小姑娘不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你,好像你拒绝了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等反应过来,人都走不见了。 “娘,你看我这是不是等她回来再送回去?” 张大娘没说话。 李月娥就有些发憷了。 她承认自己有些私心,当时要把人追回来也是可以的。这一点张大娘同样清楚,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李月娥就说了杜鹃搬去知青点的事情。 “既然这样就收下吧,但是下回见了人家可不能再有什么不好的脸色。”张大娘人老成精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又不是没在家里,那小知青不可能不说一声就搬走。该是听到她们婆媳的对话了,虽然未必都听懂了,但那孩子眼色足。 想到这,张大娘看了李月娥一眼。 要说这个侄女兼儿媳妇,她是打心里满意的,在十里八村都是数得上。可就是有一点,对外人小气了些。当然这也不能怪她,都是早些年穷给闹的。特别是在山里的时候,李家村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拼着命进深山弄回东西换点粮食回去。就算是如此,也是不够吃,长大后的李月娥在吃食上就有了不知名的执着。 张大娘能说什么? 对自家人,李月娥又不是藏心眼的人,只能自己辛苦一些在其他地方帮着描补一二。 李月娥讪讪地把东西放在张大娘手边:“娘,我知道错了。等见到人,我立马道歉去。”她也知道自己那点臭毛病,也想改可实在是那几年饿坏了。为了吃一口饭,她带着大弟在寒冬天里硬是走了那大人都不敢过的山路,跑到红旗村这里。她当时也不知道姑父家欢不欢迎,但实在是顾不上,觉得宁可摔死也好过饿死。后来还是表哥拉着她们姐弟进了屋,这才吃上几天红苕饭。 “道歉就不用了,那小闺女还得在我们这住一阵子,好好招待就是了。”只是这样一来欠对方的人情是越来越多了。 看着那雪白的挂面,张大娘吐口:“晚上做了,也给喜子他们吃一点。” “不用给他们,这挂面可是好东西,到时候等大妹生了,正好让她月子里吃。”李秀娥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她真没那么大脸,要不是为着嫁到镇里的小姑子,她也不能厚着脸皮收下。糕点和大白兔倒想送还给人家,但舒曼不要,她还赶着拿钱去还给白玉英,虽然当时身上带了钱,但当着别人的面,还真没好意思解裤腰。 李月娥这边说完也想到身量明显不足的春花,语气有些虚地说道:“家里不是还有玉米面嘛,要不晚上擀面条吃。” “那这糖就留给喜子和春花了。”张大娘不提那糕点,就那包装,农村人真的吃不上,有那实在馋嘴的也多半选择走远路去供销社称一些回来。就儿媳妇那心思,挂面都留给大妹,糕点更会如此。 李秀娥这回没说什么。 她又不是后妈,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实在是挂面这东西要是去买,这一斤也得好几块钱,更别说那盒包装精美的糕点了,自家人吃了都觉得是糟蹋了,还不如做了人情送过去。李秀娥一直没敢跟张大娘说,张秀秀的婆家不知道听了谁说的怀疑大妹这肚子里揣的是女娃,上一回和男人去做客,那亲家大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他们倒没什么,就怕张秀秀受委屈。 李秀娥也担心真的要是生了个女娃,以大妹婆婆的态度,这日子怕是不太还过。私底下和张红军商议过,等大妹生孩子上礼要重一些,希望对方能看在这个份上,多少照顾一下张秀秀。 舒曼在知青点吃过午饭后,就回来了。 这顿饭是杜鹃请的。 粮食也是找白玉英借的,回头等去粮站领了口粮再还回去。 知青点大部分的人都是习惯吃大米的,但到了东北这机会不多,偶尔解解馋也是往县城下馆子,平时最多就是煮点米粥尝尝味。 杜鹃许是想着以后要在知青点常住,这关系得好好处理,就得大出血,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众人的饭量。 舒曼走的时候,看杜鹃愁着脸又找了白玉英一回。这顿饭,白玉英是没跟她们一起吃的,用她的话是怕自己看着惺惺作态的脸倒了胃口。 舒曼离开知青点,手里拎了一瓶跌打酒,是老知青赵成给的,他在这边处了个对象,那姑娘的爹会点中医。两个人感情不错,隔三差五地相约在一起往县城去。这跌打酒还是杨渝渝提起来的,舒曼也没有白拿,给钱的时候没错过赵成眼底的欣喜。 这让她更确定这些知青的日子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过。 走在路上,人一下子就多起来了。 看到陌生年轻的小姑娘,大家也知道这是新来的小知青。消息灵通一些的,更知道为了这女知青,张大娘和李老婆子打了一架。 经过一处茅草房,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看舒曼的眼神凶神恶煞的,举着手朝自己的脖子比了比。 这人舒曼皱眉,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房子,沉默地离开。 身后就传来轻浮的口哨声。 “大娘。”舒曼直接去找了张大娘,之前是赶着时间才把东西交给李月娥,她虽知道书中说张家婆媳和睦却也不敢全信,毕竟那本书全程围绕杨渝渝,提到的都是她的视角。张家对她来说,不过是与男主角认识的一个踏板。 舒曼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况且还是人情这玩意。 既然送,就得让对方知道,顺便地也把这跌打酒送过来。 虽说是冬天,不用下地干活,可想让一个一年到头忙不停歇的人突然间无所事事,估计比打断人家的双腿还要来得难受。 舒曼进去的时候,张大娘正在纳鞋底。 “回来啦,快来大娘旁边坐。”张大娘笑着招招手,等人坐下摸了摸舒曼的手,见暖和地这才笑了起来。 “你说说你,太客气了吧。那挂面就该自己留着吃,还有那糕点” “大娘是为了我的事情才扭到腰的,您不怪我是您疼爱我。可同样的,那些东西这是我做小辈的孝敬您的,您可不能不收下。”她不会把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这是告诉别人也是告诫自己。 舒曼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都是非常淳朴的。 就是这样,她才更不能不知好歹。 况且她若真是什么都不做,就是张家人不说什么,生产队里其他人心里肯定也会有想法。若是以后再碰上事情呢,要不要人帮忙? 白做工,不是谁都乐意的。 舒曼心里门清,张家人是不错。可一次两次,人家那份善意也会有用完的时候。她留在红旗村生产队以后肯定有不少事情。像这样难得送到面前拉关系的时机,她不可能不把握住。她又不是原主那样是真的不谙世事,单纯无知。 张大娘看她这模样不似作伪,高兴了几分,脑海中闪过老姐妹说的那话,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着,李月娥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笸箩,看着舒曼直笑:“是舒曼同志吧,之前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话。我是李月娥,你叫我月娥姐就行。” 舒曼道:“月娥姐,你叫我舒曼就行了。” “行。”李月娥爽朗一下,手里的笸箩往舒曼怀里一塞:“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个冻柿子和冻梨,山上这东西多的是。” 舒曼笑眯眯地拿了一个在手上。 李月娥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留下舒曼陪张大娘说话,自己去找了玩疯了的喜子到厨房帮忙。 春花也被一起带了回来,看到闺女身上掉下的土坷垃。 李月娥眉毛一跳,刚要动手,喜子已经双手捂着耳朵,蹦出三步远了。 “娘,你一回来就揍我,一点都不好。” 李月娥气笑了:“我不好,你找个好的去啊?”这臭小子,看谁见了不把他揍趴下,也就是在张家了,别人家就没这么费布料子的。 “不用找,舒曼姐姐就很好。”喜子梗着脖子回嘴。 李月娥回身举起擀面杖,院子里已经响起张队长父子说话的声音,喜子立刻冲了出去,还不忘记拉走春花。 李月娥骂道:“这臭小子,倒省了我的糖。”手里抓着的大白兔奶糖刚塞进衣兜,张红军就搓着手走进来。 “你怎么又打上喜子了?” 李月娥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儿子,还没打就跑远了。”又说:“爹也回来了?那你赶紧给我烧火。” 张红军挠挠头,笑着说道:“爹带喜子去屋里了。我就没进去,晚饭吃什么?”在灶台上转了一圈,看到玉米面粉,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好久没吃媳妇做的面条了。”说完又小声嘀咕道:“外面都下雪了,太阳也不能打西边出来啊。” 李月娥舀玉米面的手抖了抖,决定暂时给这个男人面子。 张红军就惊讶地看到自家媳妇不但开了橱柜拿出一小布袋的白面,又把那平常不用的芝麻油也拿了出来。 想想似乎觉得还不够,李月娥一狠心又摸出两个鸡蛋,接着又拿了四个,看了一眼张红军,又去拿了一个。 “再拿一个呗。”张红军说道。 李月娥白了他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鸡蛋可存了老些日子了,赶上大集都舍不得卖,哪能给自己吃这么浪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 12 章 喜子一进屋就窜到炕上,挥舞着拳头喊道:“奶,干架这事怎么不叫上我。” “瞎胡闹。”张队长手中的烟杆啪地在喜子脑门上敲出红印子:“那是你长辈,瞧你能的,有本事明年考试甭又拿俩鸡蛋回来。” “要那鸡蛋能吃,我也愿意啊。”喜子苦着脸叹气,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实实在在地多吃几个鸡蛋。但家里鸡蛋都是攒着钱要用的,奶见天唠叨,娘平时也扣扣索索地,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还不如省了那书本费,换成鸡蛋一天吃一个都能吃上一个月了。 “读书有什么不好的?”张队长听不得这话,吹胡子瞪眼睛,十分能唬人,可喜子打小除了奶和娘就没有怕过谁,手一指舒曼,高声喊道:“读书要是好,舒曼姐姐还能跑咱们这里刨土?” 冷不丁地成为话题中心人物的舒曼,迎着张大爷和张大娘不自在的目光,笑着问喜子:“读书怎么不好?你要是读上书了,别说鸡蛋了,大白面都能随便吃。到时候你吃一个扔一个都没人敢说你。” 张大爷听着这话不对劲,皱了皱眉就想教训这小知青怎么能浪费粮食,胳膊却被张大娘一拧。 张大娘努努嘴让他看喜子。 喜子双手拄着下巴,好似在思考这番话可能性。 张大爷眼皮跳了跳,生怕喜子听到心里去了。之前还想着舒曼这个女知青还算是个靠谱的,可能说出这番话,怕这闺女是读书读傻了。难怪毛/主c席要号召这帮子人下乡,这不往庄稼地走一趟,哪知道农民的辛苦? “那可不行,不能浪费粮食。”喜子摇摇头,他出生的时候,张家的条件已经好上很多,没几年张家老幺跑去当兵,除了开头几个月,后头是一月不落地往家里寄钱寄票。可就是如此,这粮食也是不能尽够吃的,更别说鸡蛋这种被称呼鸡屁股银行的东西了。 “是啊,不能浪费粮食。”舒曼伸手摸了摸一言不发的春花,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你才要好好读书。大爷和大娘舍了吃穿都要送你去读书,你要不努力,岂不是让那么多鸡蛋和粮食打水漂?” 这话就说得些道理,看来没全傻。 张大爷眉眼一松,习惯性地拿起烟杆,旁边的春花已经乖巧地说道:“奶说爷不能抽烟。” 喜子清了清嗓子,活灵活现地学着张大娘:“这城里娃听说闻不惯,你可地给俺憋几天。忍不住就往屋外去,别见天地在屋里抽抽抽,抽抽抽的。烦!” 舒曼怔了怔,没想到还有这事。 那头,张大爷已经起身哼道:“老婆子就是事多,还拿人家小知青当借口。喜子c跟爷出去溜溜。” “爷,外头下雪了。”喜子提醒道。 张大爷脚步一顿,没好气地说道:“爷能不知道?”就是下雪了才要四处看看,这年轻人出去才回家,赚了一笔钱,就怕忍不住地兴起事来。 “爹,秀娥下了面条,马上就好了。等吃了面我再陪你出去吧。”张红军扛着一张饭桌进来。 人不少,炕桌肯定坐不下,要是没有小知青,一家人倒是能挤一挤。 可没这个道理不是?总不能自家人吃饭把小知青一个人撇开。 喜子听到要吃面条,欢呼一声冲了出去,没多时也扛着条凳进来,刚放下又马不停蹄地跑出去。 “这孩子毛毛躁躁地。”张大娘忍不住一笑 舒曼摇摇头。若张家上下这般温馨的氛围是笑话,那些能为了狗屁倒灶的事情吵翻天的人家又是什么? “喜子很好。”张家上下也都挺好的,自己能被分到红旗村是真的幸运。“大娘,我先前从知青点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处院子。有个人他”她才来红旗村两天,原主更是足不出户,能得罪的人实在有限。可那个人眼里的恶意是半点也不消掩饰,舒曼不得不警惕。 “爹,是不是三达?”红旗村年轻一辈的人里面,张红军也是领头人物,对这些人不说都相熟,但没有不知道的。 他一听,就觉得这个人像李三达。 要说这李二达明明比自家弟弟年纪还要大一些,偏偏到现在还没有成婚,除了因为李老婆子外,就还有一个当混子的弟弟。 “你说说那人的长相。”张大爷一对眉毛立刻愁成八字,问完后想想不对,补了一句:“你可是看清了?” 舒曼点头,她之前还不能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和李婆子有关系,心里却也是有了怀疑,见状又说了那人朝自己抹脖子瞪眼睛的行为。 其他人听了还没有发作,刚从门口进来的李秀娥把一个大盆子往饭桌上一放,已大声喊道:“我说就不能那么容易地放过李三达,有他在,迟早还有闺女给祸祸了。偏偏你张红军惦记那点什么情分,现在呢这舒曼同志来了才多久,就招他眼啦?” “他们李家就没一个好的,当初就该把人赶出去。” “二达还是挺好的。”张红军不得不替这个儿时的玩伴说一句公道话。 “放屁,一个他娘一个他弟,这两个人他哪一个都管不住,再好有什么用?” “秀娥。”张红军朝李秀娥使了个眼色,没看老头子两色不好嘛。那李三达的事情最后可是爹这个生产队队长拍板做了决定的。眼下这一通埋怨,不是在怪爹嘛。可当时李婆子那见了人就抱大腿哭鼻子抹眼泪给李三达求情的阵势,别说爹了,村里其他老人都觉得难办,最后没办法只能看在李二达的面上放过李三达一次。 之后李三达的确有变好一些,特别是在去年知青的事情木仓/毙了不少人后着实安分了好一阵子,哪想到现在故态复萌。 倒没有人怀疑舒曼说谎,就是张大爷也只是脸黑了黑,闷声不吭。 张大娘温柔的大手拍了拍舒曼,对李秀娥说道:“你冲红军生气有什么用,还有你那姐妹后来不是嫁地挺好的嘛。要真嫁给李二达,现在哪有地哭去?” 一听这话,张大爷的脸就更黑了。 就是张红军也不敢吭声了。 这哪是在帮他们说话,简直是拿着话语抽他们的老脸。 说起来李秀娥的那个好姐妹,本来张大爷父子一个是好意想给李二达介绍对象,一个想着这人嫁到红旗村里自家媳妇往后就有了说话的伴,这才帮忙做媒。 只是到两家下定的时候,李婆子那边出了幺蛾子,憋着不肯给彩礼还要李家村陪嫁皮子家具,那女方当然不肯,这就僵持住了。后来又出了李三达强迫女知青不成,对方跑去村委要死要活要撞墙的事情,婚事就彻底没了影。 作为李家村出来的张大娘和李秀娥也因为这门婚事没了脸,此后好几年都不敢回娘家,也就是昨年李秀娥的爹过大寿这才赶着回去一趟。 饶是如此,婆媳二人也是被娘家村里的人好一声指责,说她们做事不地道,要坑自家亲戚朋友。哪怕李秀娥的姐妹也是张队长拖着关系让人说媒到别的生存队去,如今还算是过得不错。 可每当说起这事,都是气不打一处出来。 而张家男人每次说到这事,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过,就都蔫了。 “奶,可以吃面了不。”喜子趴在饭桌上面眼睛都瞪出来了,终于没忍住,苦着脸说道:“娘,再不吃,面条都要糊了。” “老娘这是干拌面。”李秀娥哼哼两声,走过去拍开喜子,拿起碗筷把木盆里的面条分了出来。 “爹c红军,来吃面。”又对舒曼说道:“你就坐那陪俺娘在炕桌上吃。” 舒曼不好意思,她可听说过东北的一些规矩。 张大爷哼哼两声:“甭上来下来了,就坐那吃。吃完和你商量房子的事情。”又对张红军说道:“这几天天气好了,就把院子围起来,柜子啊饭桌啊也该造几张。” 舒曼应了一声,但还是起身去李秀娥身边帮忙:“嫂子也让春花在炕上吃吧。”让一个豆丁坐条凳她真不放心。 李秀娥看了一眼张大爷,见他没反对,这才答应。 舒曼端了两大一小三碗面条过去,李秀娥就去搬着炕桌放好,给春花系了一个布兜子,就去了饭桌上。 四岁的春花已经能似模似样地用筷子了,舒曼想要帮忙却被张大娘拦下了。 “你只管吃你的。没事,她用的来。”农村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再大一两岁的孩子照顾婴幼儿吃喝拉撒都是常有的,眼下春花不过是自己吃饭。当然你不自己吃也没办法,冬天还好,一到农忙双抢的时候,大人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还哪有时间给小孩子喂饭,不想饿肚子除了有大的照顾那就自己努力。 李秀娥擀面的手艺很好,面粉里面白面和玉米面各占了一半,拌上自家炸的花生酱淋上芝麻油,又香又好吃。 “还有鸡蛋”喜子欢快地叫出声。 这个时候他是再不想着什么读书鸡蛋了,到嘴边的能吃进肚子里的才是重要的。他一个才吃完,碗里又多了一个。 张大爷板着脸:“好好读书,考好了,就有鸡蛋吃。” 喜子又是一声欢呼。 张红军见状要把自己碗里的鸡蛋让给张大爷,张大爷把空碗一放,搁下筷子就往外走去:“吃完就麻溜地跟过来。” 炕上的舒曼一听,忙加快速度,碗里的两只鸡蛋分给张大娘和春花后,飞快地下了炕往外面跑。 李秀娥只得拿着油布伞追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完。 原本放面条的空盆子里放着五只鸡蛋,炕上的春花正抱着鸡蛋在啃,喜子已经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李秀娥鼻子酸酸的,低头抹了抹眼角,端着木盆往厨房去。 她总共就下了七个荷包蛋。 还是穷给闹得。 所以怎么能不读书呢,读书才能走出农村,离开大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 13 章 张队长父子走得不快,舒曼没多时就追上了。 三个人往村委去,除了粮仓队里专门收拾一间出来放一些平时用不怎么到的杂物。 张红军拿着钥匙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去得粮那里把马灯拿来。”张队长指挥儿子,要是就自己父子两个人,直接摸黑进去就行了,可不是还有个大闺女嘛。 这几年一点风吹草动就惹来一身,不防着不行。小知青看着还不错,可谁知道日后为了回城会干出什么事情。到了张队长这个年纪自然想多一些,他年纪大不怕,但儿子呢? 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张红军提着马灯回来,身后跟着马得粮,一到就埋怨:“叔,怎么不叫我来搭把手。” 张队长佯怒:“不叫你,就不主动来啦?” “哪能呢。”马得粮哈哈笑后,转头去看舒曼:“小闺女,就真不改主意了?不改的话,我就上报啦?” 这知青来了都得安排住处,有的地方直接打扫个破仓库亦或是住到社员家里,情况好的就是青砖瓦房盖起来,也有住那窑洞的。总归就是有这么一处地方给你了,知青办的人也不会多管,毕竟这里面的猫腻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也管不过去。况且公社里也有生产队提拔上来的,屁股决定脑袋,只要没把人逼得山穷水尽,这事你推我去的最后就是不管。 相对而言,红旗村生产队是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 想着往后自己也是有房一族了,舒曼还是很满意的。诚然砖瓦房更好,又有那李三达的威胁性在,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可比起住知青房里,进进出出根本没有办法有自己隐私空间这一点。 以舒曼来说,她更愿意接受住在瓦房后可能碰到的未知情况。 “马大叔,可不改了。”舒曼笑眯眯地指着库房:“这不都跟大爷来找找看有没有新屋里能用的东西了。” “那可老不少了。”马得粮管着生产队一应财物上的事情,自然也有这间库房。“就是要好好挑拎,你那屋太小了。” “不小了,我以前住的还没它大呢。”舒曼说的是原主在上海的屋子。 张红军三个人都是去过县城里的,但也是被舒曼的说法给吓了一跳。这县城里好歹是堵门独院,独房也是有的,怎么上海那地方反而住的那么逼仄? 难怪这些年,年年都有知青下乡。 住那么一个牢笼子一样的地方,哪里有农村地里舒服了。 这么一想,对舒曼的选择也有那么点能理解了。 张队长问马得粮:“你媳妇娘家弟弟不是木匠嘛。回头不行,就让他造几张出来,木料都有,到时候给钱。” 马得粮听了咂咂嘴,想着也算是给小舅子揽个生意,就对舒曼保证道:“你刘叔的手艺顶不错,要是造地不好,就让他重造。”那句造到你满意为止那句话没有说出。虽然对这个小知青印象尚算不错,可也怕城里姑娘挑剔哩。这事要一多,回去后媳妇准得在跟炕上和自己闹。 许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进了库房后,凭借着对库房的熟悉,马得粮帮着淘换出一个用不上的铁锅,那可是顶好的玩意,要不是农村人喜欢大锅大灶也轮不上舒曼。 可舒曼喜欢啊,等出来的时候,怀里就抱着那只铁锅不放。 现在的年景比前些年特别是七零年前已经好上太多了,但一口铁锅还是不容易得到的,也就是这锅小了一半这才一直留在库房里。 舒曼已经想着搬去新家后,这锅能派上的用场了:“大爷,让人在那屋里再给我垒个灶口呗。” “回头就让人准备,还有那水泥石灰卖你一些,村里人也会这项活计,只是到时候吃饭”张队长眉毛拢了起来,给人干活总不好不给饭吃吧。都是村里人,肯定不收钱的,几分几角的也不好收,再说也没这个道理。 回去后,愁眉苦脸地同张大娘说起。 正在一旁给喜子衣服打补丁的李翠娥已经咬了线头说道:“这能有什么事情,那屋整一整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就在咱们这做好了,送过去就是了。”又不是大鱼大肉大菜那样一盘盘的,一人几个窝头大饼,一碗汤,再炖个菜就是顶好的伙食了。 “不白让嫂子帮忙,到时候我”舒曼面露激动。 “你可别说钱啊什么的,就是比平时多煮一些,到时候你也打下手,不白帮你港货。”正好跟着自己学一学,方才李翠娥还和张大娘说了,担心这小知青会不会用不来这农村的灶。那知青点可是年年有这样的笑话发生。 还是张大娘说了,看着不太会,但不至于笨手笨脚,只让她平时空了多教教。 李翠娥这才应了。 何况她心里也清楚,这事自家不揽过来,公爹身为生产队长也得帮着想法子,还不如自己主动点。 舒曼这人,听着婆婆的话,看着是个好的。 再想到那一斤挂面c糕点和大白兔,李翠娥也不好意思不搭把手。 农村里造房子本来就快。 那间瓦房也就是修修补补,后来还在舒曼的要求下在左边又搭了一个茅草房放一些杂物,菜窖原本就有,只要用木头加固。 不到两天,篱笆院子也围了起来。 来找舒曼的杜鹃颠着脚尖往里面看了一眼,屋子前面用来做菜地的地方已经被归整过。等到开春再翻几遍,差不多就能用上了。 “还是你这好,还能种种菜。” “知青点难不成没有?”舒曼奇怪了,这家家户户可没少菜地的,她不记得书中有没有写到了,或许没有吧。 她看的那本书原先是一个晋江小说网站里面的,不过可能是不走寻常路也不走心,数据不太好。虽说也是年代文,但基本上就是围绕着女主的心境和情感发展,是下乡知青没错,但有关农事的事情几乎寥寥几笔就带过了。 只是杨渝渝的厨艺很好,充分验证了那句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当然学问c样貌也是不差的,否则又怎么是女主呢。 “有是有,不过没什么人种。”大家都天南地北的本身就没什么交情,凭什么我做你不做最后就变成大家都不做。那菜地里虽然还是肿了一小块,可也是王茂田种的,旁人也不好多吃,想尝尝鲜就去社员家里要,夏天还好,大家都吃不完,但等到了冬天就麻烦了,谁家也不够吃。 来了才三天,除了第一天在张大娘家里吃的,后面杜鹃吃的都不太好,好歹人家有个腌菜什么,知青点却是一点也没有。 同住一屋的白玉英却是吃的不差,不说日日有菜,隔几日开一会荤是有的,那柜子里还有罐头。 别说对方没开口,就是开口了,杜鹃也没好意思要来吃。 只是这么一对比下来,还挺难煎熬的。 “你说我和杨渝渝换个屋子怎么样?”杜鹃说完就忐忑地低下头。 舒曼看着她这样子,顿时泄气了。 她能理解对方的感受。 要跟白玉英住在一起,时间久了,说不定自己都要妒忌了。可白玉英有钱是她的事情,难不成还要让她给你花不成。 舒曼抿了抿嘴:“杜鹃姐,你怎么想到换屋子了。再说就是换了,其实也不一定就比之前好。”想了想,她把从张队长那里听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听说张大爷过几天要去一趟公社了,要帮我们把购粮证这些领回来。”知青下乡第一年每个月也是有定量口粮,只是要去镇里的粮站买。若是镇里没有粮站的,就得去县城。 除了购粮证,当然按月还给钱,这钱就是给知青买米买菜的,都是从安家费里面出来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每年的粮食都是头一年用工分换来的,他们才来,明年的口粮自然无从拿起,只能政府那边补贴。 舒曼算过若是节省点是够用的,说不得还能有结余。 可这种优待只是在第一年,第二年就得开始跟生产队的社员一样地里刨食,收成好粮食多一些,收成不好自然不够吃也是有的。 当地社员人口多,挤一挤总能想办法够吃。 可知青不一样,哪怕家里每个月接济,但胡吃海喝到处赶场,肯定入不敷出。 唯有白玉英,她不缺钱不缺粮,只是为了躲一个安宁才到这边下乡。 她肯定看不上别人的三瓜两枣。 见杜鹃还在犹豫,舒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不好把话挑明了说。总不能说别人把她和新来的知青当肥肉呢,就算你最后再怎么防着,除非要打算彻底分灶了,不然少不得被拿走一些。可真闹到和女知青都分灶了,就差不多是和谁都不往来的情况。以杜鹃的性情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和白玉英住在一起,那些人也不敢太过分,杜鹃也能满足自己和大家都交好的想法。 可现在搬出去就是不同了,舒曼真怕她到最后都得罪了或者为了不得罪杨渝渝她们只能咽下苦果。 要是换了别人,她一点都不想管。 然而杜鹃却是在舒曼过来后,第一个释放善意的人。 舒曼她有个毛病,就怕别人对自己好。 “你不是才住进去嘛。若是立马搬走,到时候让别人怎么想?”这别人有白玉英以及知青点其他人也有红旗村生产队的人。 这几日跟着李秀娥做饭烧菜偶尔去瓦房那里走一走,听多了就容易知道,当地社员们对知青的偏见几乎根深蒂固了。 杜鹃叹了一声:“我就是烦恼这个。”余光看到舒曼光洁的额头,心里一颤,她都在想若是当时舒曼没有搬出去住,会不会好一点。 就像杨渝渝说的,不过是挤上两个月,开春马上就能盖房子。 “先不想了。”杜鹃拍拍手把手边洗好的土豆递给舒曼:“我还得回去做饭呢,不然迟了就轮不上时间了。”灶台就一个,她如今是单独吃的。男知青那边,也不好意思去借来用。现在的这点口粮还是杨渝渝赊的,想到韩春梅这几日每天吃的大米粥。 杜鹃想着,或许舒曼说的是对的。 她不傻,那番话自然是听懂了。 白玉英的情况,知青点的其他人只怕比自己更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 14 章 杜鹃回去后,舒曼等了一夜,也没听说她要搬房间的消息,方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琢磨起新家需要用到的东西。 农具这些,之前在库房里看过,有是有,她用着却是不趁手,到时候还得去镇里买或者托人找几把过来。除去这些,那瓦房里面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棉被这些她有,就要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和椅子,一口放衣服的大箱子再来一个橱柜,这些都托会计马得粮的小舅子帮忙。剩下的就得去供销社买了,这些她打算到到时候等张队长去公社的时候,她搭个顺风车。 安家费她猜测也就是年前的事情。 她急,别人只会更着急 舒曼知道不能一直瞎等着。 等她那房子修好了,就要搬出去自己过日子,到时候总不能什么都没有。 若非昨天半夜里突然下起大雪,原本今天再赶工半天就能好了。 这雪来得还真不是时候,舒曼有些发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张大娘可说了,有时候能连着下个好几天,前几天倒是只下了一个多小时。 嘚嘚的脚步声响起,喜子在门外就开始吆喝了。 “舒曼姐姐,奶喊你吃饭。” 话音刚落,就先钻进一个扎着双辫子的小女孩,后面赶羊似的则是喜子了。 “谢谢喜子和春花你跟大娘说,我马上就来。” 喜子听了掉头就跑。 春花跟在后面跑了几步,鞋子就掉了,一着急就大喊:“哥哥,哥哥。” 舒曼忙把手中的钢笔放好,跑出去把着急地要往雪地里钻的春花抱了起来,外头还下着雪呢,就是积雪也都到成人的膝盖过了。 这要春花跑进去,准得淹了。 舒曼把春花护在怀里低着头跑到堂屋,还没到,就听里头喜子的痛叫声。 “你这混小子,又把妹妹丢下。”张红军提着喜子的耳朵,喜子疼得上蹿下跳偏还不敢离开。 “该。”李翠娥气得都想上手,刚说完看到门口的舒曼,忙过去把人拉到屋里,把春花抱过来给张红军递过去,喜子这才得以脱身。 “你怎么不撑伞过来。”瞧这一身的雪,李翠娥大力拍了拍,又把人往屋里的火盆边拉,火盆里面烀了好些土豆。 见舒曼坐在小木凳上,张队长用筷子夹了一个丢在木碗里递给舒曼。 舒曼笑眯眯的接过来:“大爷,您去公社也带上我一道走呗。” “怎么?买东西?”问的是张大娘,这几日对方没少打听柴米油盐的事情,此时听舒曼说起,心里是有数的。 舒曼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家里给了点钱。” 张队长听了并不意外。 这帮知青,哪个家里没给钱的,否则早就地饿死了,何况是新来的,当然也有那因为不受宠被丢出来当知青的,可看着舒曼明显不是这种情况。 “去什么供销社?到时候跟着你翠娥嫂子赶集去,那不便宜多了?”张大娘怕她花钱花大了,可这话偏不好明讲,只能轻轻点一点。 舒曼笑道:“赶集肯定要麻烦翠娥嫂子带我去的,可供销社我还没有去看过呢,想去看一看。”她早就问过李翠娥了,好些东西集市上是没有的。 这个集市说白了,也就是附近几个村落大家鼓恼出来卖一些农产品,量不大也不多,公社那边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东西还是得去供销社才能买到。 说不定还得要票,舒曼是想着快过年了,去碰碰运气,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不要票的东西。 “等你这房子造好了再出发去公社。”张队长这一次去公社除了了给新来的知青办事,还得带着人把任务猪给交了。 多带几个人自然无所谓。 张大娘:“那还得等雪停。” 舒曼笑眯眯地点头,看碗里的土豆不烫了,就掰开两半,一块递给春花,一块要给喜子。 喜子吓得往后跳去,苦着脸说道:“舒曼姐姐,我还是不吃了。”他上一回吃了舒曼姐姐给的饼子,亲爹差点就变成后爸了。 可实在是那饼子老卡舒曼的喉咙,她咽地辛苦,勉强吃下半张后,就给了没吃饱的喜子。 没想到因此害喜子被打,舒曼只好说了理由。 看着张家人错愕的目光,舒曼也不确定这具身体到底还是不是原主的了。就是舒家人对原主再好,可这烤地干干的杂饼子在这个时候也是不错的口粮。按理来说,不可能反应这么大。 而张家人惊愕过后倒没有再说起,但明显吃食上就更精细一些。 虽说不是白面这些,但都想办法把食物做得软乎一些。 舒曼本就不喜欢给人带来麻烦,但似乎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 这也是她迫不及待想要搬出去的其中一个原因。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吃不惯,就要张家人迁就自己。 晌午过后,雪就停了。 张队长组织男女老少出去扫雪。 舒曼也去帮忙了,等轻轻松松地提起箩筐后,与她一同的杜鹃忍不住问道:“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 两个人一组,她基本上就没使上力气。 舒曼若无其事地一笑:“我这哪里大了,你看翠娥嫂子。”那架势,她一个人都行。 杜鹃看了一眼,却在在心里摇头。 这怎么能比。 一个是农村里干惯农活的人,一个是城里来的知青。 杜鹃本来还觉得等开了春,自己少不得要帮着点舒曼呢。 现在看来,怕是她想多了。 舒曼趁杜鹃不注意的时候暗中又试了试,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差不多是回来了,或者说是她自己本来的身体回来了八成,要说多厉害肯定没有,但作为极限运动爱好者,徒手攀登的事情没少做,这就十分考验一个人了,至少力气绝对不能小,否则如何负重身体。 舒曼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总归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雪停的第二天,房子又重新动工,不过半天就全部完成。 张大娘带着儿子媳妇帮着打扫擦洗,喜子和春花就在屋子里跑进跑出。 被嫌弃屋子小,人多都不能转身的李翠娥拍了几拍,指挥着往院子里去玩。 舒曼绕着院子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除了自己要求地多了一个灶口c橱柜饭桌这些,在房子的后面还给围了一个猪圈,旁边则是一个鸡窝。 等开了春,买一头猪和小鸡回来,就都能用上了。 舒曼看得满意极了,这八十块钱花的太值了。 因为屋里还空着,张大娘不让她住下来。 舒曼算算日子,男主角应还在来红旗村的路上,就答应了。可也说了等东西买齐了,就一定要搬出去。 张大娘也答应了。 就在舒曼等到腊月初八这一天,准备跟生产队的人去公社的时候。 上海舒家,舒母用笔在挂历上又打了一个红圈后,沉闷地走到饭桌旁边。 “舒安,你吃过饭后去邮局再看看有没有你妹妹的信,都这么多天了。”从火车出发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偏一个消息都没有,舒母日夜都在担心。要不是老大的身子实在不好,就算舒曼报了名,她去跪求也得把这事给拦下了。 可没办法,不是做娘的偏心。 只是农村那个地方,舒安一去,只怕养了十多年的身体要废了。 舒父的工资大半可都是花在舒安每年看病上面,好在情况还是不错,只要再好好养上几年基本上就和正常人一样,可以娶妻生子,也不担心天气一个变化,人也跟着大病一场。 然而下乡的事情,舒安不去,家里总得有人要去。 除非舒家不要城里的户口了,齐齐往农村搬去。 可这年头,只有想法子往城里去的,哪有还往乡下走的。就是一家人去了乡下,怕是也没几个能干活,到时候不说能不能填饱肚子,就是钱也攒不下来。 “妈,你放心吧。算算时间,妹妹应该才到没多久,不是还得安顿一下嘛。等她腾出手了,就拍电报回来了。”舒安说起舒曼心里也是抽抽的疼,自打妹妹去当知青,整个舒家就一直处于低气压中。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懂事不说话的人却是突然往家里丢了一个炸/弹,猛地把人炸晕了。 等缓过劲,事情根本再无更改的可能。 一家人忍着心疼,想着法子让舒曼下乡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就连舒曼带走的那笔钱,都是舒家全部的家当了。若是舒安再生病,都没有钱去看病,只是舒曼是不知道的,一家人都瞒了她,让她以为家里还有不少钱。 有时候,舒安也埋怨自己的身体拖累了家里。 否则哪里轮到妹妹替自己下乡。 “妈,过完年,我打算去上班。” “不行。”舒母不等他说完,立刻就不同意:“上什么班?家里还养得起你。你要是没事做?就在家里给你妹写信。” 舒安哪怕知道妈妈是因为担心自己,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写信才多少工夫? 他总不能从早坐到晚就是为了写封信吧。 “妈,我问过了。不是去车间上班,是坐办公室的。我在家里也是坐着,还不如去厂里,还能赚钱。到时候就能给妹妹多寄钱了。” 他可是听说知青在农村生活的很不好,但凡家里有在外面的知青,每个月都要缩衣节食地寄钱寄全国粮票过去。 舒安知道后,第一次找上老同学,求着人家帮忙,才知道手套厂招一个临时工记件,一个月有几天是坐办公司的因为要对账,但其他时间就地在车间里。 这点,舒安是不能说的。 说了,舒母肯定不答应了。 就是现在,舒母也没有答应,但等晚上舒父下班回来,还是说了这件事情。 舒父下意识抽出口袋里的香烟。 “怎么又要抽上了?要少抽点。”舒母埋怨地去开了窗户。 舒父轻轻嗯了一声,举着火柴半天没划,一会儿站起来,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舒安一直没有睡,就是为了等舒父过来。 两父子关起门来呆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舒母就知道舒父同意了。 舒母呆了呆,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 15 章(再修改) “同志,你好。”窗口里探出一个年轻男子,朝舒曼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舒曼手里捏着写了舒家地址的纸条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听到问话后倏尔笑道:“同志,我要拍电报。” 舒曼说完咧了咧嘴,她有些想笑,嘲笑自己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了,明明只不过是拍个电报报平安而已。 “一个字三分五角,加急的七分。”那男同志递出一张空白的纸,上面印着伟人的头像,还有一句语录。 舒曼接过来,在邮局里看了一圈。 在邮局靠近大门的一面墙上钉了一快长条的木板子,舒曼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微一琢磨,写下:‘女已到,平安。’几个字后重新走回窗口。 那男同志看了一眼,拿出手中的笔刷地划掉句号。 “带标点符号六个字,一共二毛一,去交钱。”不提默认都是普通,加急也不过是快上一点,除非特别紧急,很少有人用。 舒曼接过单子,询问过后去了另一个窗口,正打算交钱,那里面的人已经问道:“你是不是红旗村生产队的?” 舒曼往窗口看了一眼,并不认识。 “我刚才上班着急走得快,看到你们生产队的张队长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张队长那嫁到镇里的大闺女吗?” 舒曼想了想:“是张秀秀吗?” “对,就是她。”里面的大娘双手一抚掌,三下五除二把单子一划递了出来:“认识就好,你先去拍电报,然后去跟张队长说他那闺女要生了,陈家把人送去县里医院了。” 舒曼一听着急了:“怎么这么突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乡镇都已经有医院了,可其实都没有怎么普及上,就是镇里生孩子多半都是在家里生的,最多请了那接生婆过来。 张家那边,喜子还是生在地里呢,轮到春花的时候待遇好一些,好歹生在炕里,可转天李翠娥就跟着下地了。赶上双抢,那阵子张大娘病倒了,李翠娥好强强趁着上阵,前阵子闲话说起来的时候,舒曼佩服地话都说不出来。 可现在,这是什么事啊。 舒曼一跺脚,把那开好的单子递给第一个窗口的男同志,又从挎包里拿出已经贴好了邮票的信塞到邮筒里,朝那位热心的大娘打了一声招呼,就跑出去邮局。 她要去找李翠娥。 好在邮局和供销社就在隔壁。 舒曼一进去就看晕了,好几处都是人挤人,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舒曼,快过来。这布不要票,我给你也留了好些。”李翠娥嗓门大,眼更尖,在抢布的途中一抬头就看到人了。 舒曼赶紧跑过去。 “杜鹃姐。”舒曼朝让出位置的杜鹃点了点头,急急凑到李翠娥耳边:“翠娥嫂子,秀秀姐被送去县里医院了,听说是要生了。” “什么?”李翠娥勃然色变,手里的东西一鼓恼塞到舒曼手里,喊道:“可不得了了,我要赶紧去县里看看。你大爷和大哥那里说一声。”话落人就冲了出去。 留下舒曼和杜鹃面面相觑。 杜鹃最先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办?要不去找张大爷?” “东西暂时先不买了。”舒曼有些可惜,本来还想大买特买的,只是才说完话就感受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抱着的布上面。 她赶忙朝杜鹃递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各自抱着手里的布让售货员开单子。 这城里买布都是要布票的,农村人很难凑到布票,难得遇上不要票的,傻子才放弃。何况这还是李翠娥抢的,就更不可能了。 杜鹃买了六尺,舒曼手里差不多有两丈花花绿绿的有好几块大小。 两个人各自付了钱抱着东西出去。 公社在另一条街上,舒曼和杜鹃找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马得粮站公社门口的树荫底下,这回正朝她们招手。 “得粮叔?大爷呢?” “打电话呢。”整一个公社里就这有电话,也是赶巧了。张大爷来前被张大娘念着给老儿子打个电话,难得有事来公社一趟,这才厚着脸皮讨了个机会,却是部队先打了电话过来,这下公社的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张队长打完电话笑容满面地出来,就看到马得粮和两位小知青走了过来。 “张叔,秀儿要生娃了,去县城里了。”张队长没出来的时候,马得粮已经问过情况了,这陈家,他不好说什么。 可一个孕妇能被送到县城里问题就大了,李翠娥是跑过去了,可身上不是没带什么钱,就怕那陈家到时候闹幺蛾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张队长双眉拢成一个川字,方才脸上那笑意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舒曼简单地说了在邮局的事情。 “是不是住在陈家隔壁的邻居?”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知道,马得粮不太清楚张秀秀婆家的事情,偶尔知道一些都是零零碎碎的,张家两口人都不爱说人十分,就这点零碎,就够让马得粮对陈家有了不好的印象。 “这送县里可不是小事,张叔是不是找个人回村和大娘说一下?”舒曼在心里叹着气,还是有电话方便,一句话就能把人通知到了。今天来公社的路上,她和杜鹃是蹭了生产队的马车出来的,也是在路上看到骑自行车的杨渝渝几个人,才想起书中说过知青点虽不大也是五脏俱全。不说白玉英那里,就是其他人也凑出两辆自行车和一个缝纫机台收音机出来。 自行车?对了。 “要的。”也不知道送县里钱够不够,张队长出来可没呆上多少钱,指望陈家,若是个男娃还好,要是个女娃呢?张队长不敢想象。 舒曼朝张队长说道:“大爷,我找人去通知大娘。”跑开几步又回身把手里抱着的布塞到马得粮怀里:“得粮叔,你帮我拿一下。”又喊了杜鹃一道走。 张队长在后面喊着:“让你大娘别急,大爷叫上你红军大哥一起去。”他年纪大了,要是有个什么,总得有个壮年男子在。 舒曼应了一声,就在街道上跑起来。 两个女知青一个长得娇小,一个长得大气,都是五官端正的人。 从饭店打完牙祭走出来的一群人,很快就注意到她们。 “她们怎么来了?”韩春梅鼓囊一声,心里很是不高兴。特别是身边的几个男知青那眼睛都瞪过去了,明明刚才还围着自己和杨渝渝说话呢。又见一同来的张光明和舒曼她们打招呼,脸上的不痛快就带了出来。 “杨渝渝同志,我想找你借自行车。”舒曼快速走到杨渝渝面前,车子就两辆,两个人一辆,来的四个人里只有杨渝渝是知青点的老人。她倒是能像张光明这个老好人开口,只是也不愿让对方难办,索性找上正主。 两辆自行车其中一辆就是杨渝渝的,另外一辆则是男知青们凑了钱又找了白玉英帮忙拿到的高价自行车,为此这在后面还成为指摘白玉英倒卖的证据,这些却是后话,暂时不提。 “你这话说的轻松,把车接走了,我们怎么回去?难道走路回去。”韩春梅一听舒曼的来意,立刻炸毛了。虽说今天这自行车是自己骑过来的,还差一点在路上摔了,一路到公社后差点被断气,可也比走路过来好。 她倒是想也蹭一下生产队的车子,可看着一头头绑在班车上的猪顿时倒了胃口,总不能脏了她特意穿的新棉袄。 “我真是有急事。”舒曼抿了抿嘴,眼底闪过一丝焦虑。“张大爷的女儿要生了。” 韩春梅狐疑地看着舒曼,别是骗人的吧。 旁边已经有人说了起来。 “那可就真的有急事呢,人家小同志想借就借给她吧。” “你们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有什么好怕的。” “那可不,要不是路不顺,我倒是想借。” 你愿意你借去啊,韩春梅气得不行,可也知道这事她做不了主,只能拿眼睛去看杨渝渝。 杨渝渝在心里暗骂一句蠢货。 她今天之所以带了新来的知青到镇里一是和其他知青们碰个头,互相共享一些最新的消息,顺带着也是过来取包裹。她是杭城人,家里比不上白玉英,却因为代替弟弟下乡隔几个月能得到家里送来的东西。 这车子,她倒是愿意借。 有两辆呢,真借出去了,男同志还能让女同志走路回去不成? 可问题是这个舒曼,偏偏是她。 “是张大爷的女儿要生孩子,送去县里医院了。舒曼要回去通知张大娘呢,真是急事。”杜鹃也是着急了。 “要不,我和曹诚那辆借给舒曼同志吧。”张光明见杨渝渝不吭声就说道,身边的曹诚则是问一旁的舒曼:“对了,你会骑车吗?” 舒曼肯定地点点头,她骑得可溜了,还能骑出各种花样。 不过那是山地车,而不是现在的这种。 “山路不好骑呢,还是用我的吧,我那是女式自行车。”杨渝渝边走边问舒曼:“刚才我就是担心你不会摔倒了。既然会骑就没事,你可别着急,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只是你怎么一开始不说呢。”又问:“张大叔他们都去县城了吗?” 舒曼含糊说道:“翠娥嫂子去了,张大爷还在公社呢。” 杨渝渝对这话是不信的,见打听不出什么,干脆地掏出钥匙开了锁,把锁链放好,嘱咐舒曼:“你路上注意安全。” 舒曼认真向杨渝渝道谢,又对杜鹃说道:“杜鹃姐,你若是回红旗村,就去找得粮叔。” “要帮你带东西吗?”心里却是疑惑舒曼为什么那样回答。明明张大爷说了要带张红军一起去县城的,只是杜鹃也没有问出口。 舒曼摇头:“不用了,下次再来吧。”她知道杜鹃钱不多,还是别让人家给自己垫钱了,况且她要买的还不少,价格也不清楚,还是回头自己过来仔细看一看。 舒曼走后,杜鹃想离开,被杨渝渝再三邀请参加知青的聚会。 既然难得来一次镇里,也不可能只是吃顿饭而已,后面自然还有其他活动。 杜鹃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至于供销社她去看过了,东西很多,但要不少钱,她手里的钱还得攒着花。 另一边,舒曼在骑出镇里后,见前后左右没了人迹,立刻使出骑越野单车的技术。 那踏板踩着飞快,再上去一个陡坡的时候,突然斜地里窜出一个人。 砰地一声,舒曼飞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入V通知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舒曼骤不及防,陡然之间被大力撞开,下意识地就双手抱头膝盖弯曲起来,砰地落入雪堆中。 舒曼被撞得七荤八素,嘎吱嘎吱朝的脚踩雪地的声音比落入衣襟的冰雪更快地让她清醒过来。 “小同志,你没事吧。” 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舒曼沿着带了茧子的指尖一路往上看,是一个戴着羊皮帽子穿着斜纹布棉大衣的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对招桃花的眼睛,长得倒是够能糊弄人的。 舒曼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的复杂。 两只手撑地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在棉袄里面渐渐消融的冰雪,快步从男子身边越过,就见那辆大红色的飞鸽女式自行车正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中。 舒曼心抖得一颤,很快把车子扶了起来,车子的颜色实在是太显目了,显目到一眼扫过去就发现车身并未有明显的掉漆,又检查了车链子也是完好无损的。 “我刚才撞到的是你。”言下之意不是车子。 可人不是比车子应该更重要一些。 陈锦州看对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面色有些不解。 “你去哪里,我送你吧。”他知道自己能造成的杀伤值,老头说过他是天生卖力气的人。 陈锦州对此嗤之以鼻。 舒曼皱了皱眉,扶着自行车往后倒退两步,上下仔细看了看这个男人,像似要把人记住。 她在东北见过好些人,男男女女,最高最壮实的也就是张红军了。这个人比张红军要矮半个头,但也有一米八。他的肩膀很宽,刚才从斜坡上来的时候,应该是在埋头跑路,上半身往前冲,这才直接把舒曼撞飞出去之余保住了车子。 可舒曼一点感激的心情都没有,要不是这个人她也不会有此一遭。 偏眼前这个男人,给舒曼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这种直觉让她在不是舒曼的时候避过无数次危险。 在心里比较一下得失,暗道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舒曼利落地翻身上车,踩着车子就飞快的消失在陈锦州的视野中。 这是把自己当坏人防备了? 陈锦州摸了摸脸,又看向舒曼骑车离开的方向,忽得粲然一笑。他没想到自己这张脸也有碰壁的时候,要不是赶去接人,他还真想问问对方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 陈锦州原地跳了跳,裹好棉大衣,风速般地离开山坡。 剩下的路已经不多了,舒曼骑车的时候更加小心了,也不敢放飞自我了,只是速度却没有因此减下来。 算上借车和刚才的意外,这中间耽误了不少时间,那陈家也不知道是没人还是忘记了,看样子是没有找人通知张家。 舒曼让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可实在记不起书中有没有提到张秀秀生孩子的事情,可能有发生,但对于女主来说这只是别人的事情,那作者就没有在前面提起。所以在这本书中生活,想靠自己看过原书是没有用的,更别说她只是看过一小半又翻了翻后面的结局。 庆幸的是,原主只是书中配角到不能再配角的人,应该不会手书中的影响太大。 嗯,是吧? 到红旗村生产队的时候,在村口玩耍的一群孩子就围了上来。 喜子看到车上的舒曼,兴奋地不行:“舒曼姐姐,你怎么回来啦?我娘哩。”李翠娥答应给她买江米条回来。 舒曼朝他喊道:“喜子,你奶呢?” “奶在家里拣豆子呢。” 张大娘这一天从村里的人去公社左右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一个早上就没有安生过,心烦意乱下打发了喜子出去玩,带着春花在家里挑豆子。准备过几天用来做豆腐和粘豆包。 尽管过了一个冬,红旗村的黄豆依然饱满有光泽,只有少个别被虫蛀后或有破瓣,这些挑出来也不会浪费直接混进猪饲料里,也算是补充营养。 往年这个活计,张大娘做得十分悠闲。 今天也不知道是棉袄穿得不舒服还是火坑烧得过热了,怎么坐着都不舒服。 “春花?要吃冻梨子不?奶去拿。” 春花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奶。” 张大娘摇摇头,从炕上下来,刚要往屋子里放了冻梨的柜子走去,院子里突然听到声音,人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大娘。”舒曼推了车子进来,后面跟着喜子。 张大娘看了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舒曼:“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慌地更厉害了。 “大娘,秀秀姐要生了,陈家把人送去县里的医院了。大爷让我同你说一声,等秀秀姐生了孩子就回来。”她刚才已经问过喜子了,陈家根本没有人过来。 一时之间舒曼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了,舒曼没敢说张秀秀是摔跤后要生产,怕把人吓着了。 这老人家年纪一大,别看平时没有什么病,但一个心血来潮就那痛这痛的。 只是张大娘的身子还是晃了晃。 舒曼忙放好车子,冲了过去把人扶进堂屋。 “喜子,给你奶倒碗糖水过来。” 张大娘身子在发抖,心乱如麻地拽着舒曼的胳膊。 喜子倒了水跑过来,小声地说道:“糖在奶屋里。”所以没放。 舒曼点点头,接过碗凑到张大娘嘴边:“大娘,您别着急,先喝口水。秀秀姐那头有翠娥嫂子还有大爷他们呢,不会有事的。您看春花都吓到了。” “春花?”张大娘颤颤巍巍地扭过头看了一眼,春花的眼里已经浮出泪泡了。 “不怕,不怕。奶没事呢,是你老姑要给你生弟弟了。”张大娘说完大口大口喝起水,胸口那股焦躁的火神奇般地被浇灭了。 看着这样的奶,他担心极了。 喜子脱鞋上炕,抱着春花依偎到张大娘身边。 舒曼悄悄撇过头,顿了顿,拿着空碗去厨房看了看,灶上燃着小火,掀开铁锅是三个巴掌大的饼子,底下是地瓜糊糊,好像有高粱c玉米面。 舒曼盖上锅盖,舀了一碗水大口大口地喝完,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抹了抹嘴,又找了干净的布去院子。 行动间,胸口火辣辣地疼。 舒曼轻轻按了按胸口,低头仔细检查起车子来。 山坡上的地也都冻起来了,落雪被打扫过,依然有浅浅的一层覆盖在上面,车身上沾染了一些泥渍。 “舒曼姐姐在擦车吗?”喜子蹲在前面。 舒曼抬头看了一眼:“你奶呢?” “在屋里捡豆子呢,刚才春花不小心打翻了,要重新挑出来还要冲洗一遍。舒曼姐姐喜欢吃粘豆包吗?我奶做得可好了。”喜子喜滋滋地说完又指了指车子:“这是不是杨姐姐的车子?” 舒曼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喜子,你怎么不叫我姨?”她叫李翠娥嫂子叫张队长大爷,按照辈分来说,喜子应该叫他姨才是。张家人都这么说过,只是喜子固执地叫姐姐,连带着春花也是这么喊。 舒曼可不认为自己长得小,人家才叫自己姐姐。 这村里多的是奇怪的辈分,有七八十岁的人叫七八岁的孩童叔叔的,也有二十多岁的和四十多岁的是亲兄弟。 喜子生在这个环境,不可能不清楚。 “是杨姐姐这么教我的。”喜子想了一下:“那个时候杨姐姐也是刚来,就住在家里,还给我吃过糖咧,可甜可甜了。” 杨渝渝吗? 这件事,舒曼还是第一次听说。 现在想来也是难怪了,应该是在张家住过,所以和张家也是有些感情,后面同男主走近也就是恰如其分了。 说实在的,今天的事情自己还是得感谢杨渝渝,她也是情急之下找上对方。 被撞飞的时候,舒曼只惦记那车子了。 幸好也是没事。 这么想着自己这运气,勉强也算是好吧,当然除了被那陌生男子撞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小山坡,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从北京过来的,她在齐齐哈尔市的火车上被科普过,上海知青发放的棉衣棉裤跟邮差似的,别人只是头顶绿,他们却是一身绿,北京的知青则是黄绿色斜纹条的。 当然也有可能这人衣服是别人的,还得益于舒曼敏锐的嗅觉,从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在不明确对方是好是坏之前,加速逃离。 舒曼想着想着胸口就又疼了。 把车子放好,让喜子回堂屋去,舒曼把房门关上找出半旧的棉衣棉裤,身上浸湿的棉袄脱掉,才看到胸前被撞出乌青。 那一撞的力气不小,否则舒曼也不会飞了出去。 舒曼伸手揉了揉,疼得眉头都皱起来。 喜子在外面喊门。 舒曼穿好衣服出去,快速地往堂屋去。 “怎么换衣服了?” “那身潮了。” “那放在炕头,一个晚上就能再穿了。”这年头可不是人人都有两三套棉衣换洗,有些人甚至一套都没有。张家的情况已经较别人好上太多,张建设在部队里寄过来的布票和公社奖给张队长的都被张大娘攒起来了,打算留给要生孩子的章秀秀。 想到女儿,张大娘的心里又是一抽,对着舒曼说道:“你老实告诉我,秀秀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别骗我了,那陈家能浪费那个钱把儿媳妇送去医院吗?”还是县医院。 要说张大娘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张秀秀嫁到陈家,之前是图女婿不错,想着两口子互相喜欢总好过鬼见愁似的。 可现在却也是她最后悔的事情,只盼着这次大小平安无事。 “你说,大娘还顶得住。” 舒曼下再不敢瞒,她其实也担心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 张大娘的呼吸有一刹那急促,可就像她说的那样,很快就平缓过来。她这也是没办法,在家里着急上火也不可能上县城,总不能为了女儿丢下孙子孙女。 可吃饭的时候,张大娘还是没什么精神。 舒曼洗了碗,擦干手,扶着自行车往知青点去了。 “我建议你把车子推回去。”白玉英正好开门出来。 “怎么?你不信?” 舒曼摇头。 “摇什么头。”谁知道你这是信还是不信了。 白玉英最烦不干脆的人了,余光瞥见孙虹探头探脑的样子,哼了一声:“跟我来吧。” 舒曼把自行车停放在白玉英的门口才进去。 白玉英关上房门,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舒曼笑得一脸的纯真。 白玉英翻了个大白眼,指了指炕边,就随手拿起一本书刷刷地翻了起来。 舒曼才坐下,刚要说话。 白玉英已经无声又快速地走到门口猛地将它打开,外面的孙虹避之不及,一头扎地摔了个狗啃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 17 章 白玉英黑着脸:“孙虹啊孙虹,我说过的话你是从未听进耳朵里是不是?怎么?还真的狗尾乞怜到开始在我面前吃土了?你还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白玉英, 你太欺负人了。”孙虹下巴都差点摔歪过去了, 整张脸更是因为白玉英的话乍红还青, 心里恨得不行。 “我欺负人?”白玉英冷笑:“你是太高看你自己, 还是太小看我白玉英了。或许你还没见过我真正欺负人的样子。就你这样送上门的蠢货, 踹都懒得去踹。” 何况不用踹,这不就在她面前摔个四脚朝天了。 要说白玉英真是一点也看不上孙虹这样的, 别看现在蹬鼻子瞪眼睛地, 饿狠了却能不要脸面地过来讨要吃食。 不理她吧,偏偏这脸皮比谁都厚。 理她吧, 就会得寸进尺。 白玉英碍于一些原因不能闹大,有时候烦的不行,倒是让对方得手一次。偏每一次过后, 这人就翻脸不认人, 当着面背着人都给自己脸色看。 她以为她是谁? 白玉英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气,只是这人也聪明, 只要自己一个在,绝对不会靠近。像今天这样的机会, 白玉英也是盼望已久了。 她都恨不得亲身下场揍人了, 如今不过是言语攻击, 欣赏孙虹那堪比大染坊的脸色。 要不是知道把人逼急了,什么厚颜无耻的事情她都做出来, 白玉英说不定早就开打了。 知青点这么一座院子压根不大, 这边的动静, 很快惹得其他人的注意力。 一群人从屋里跑了出来。 或者说人家一直就知道院里发生的事情,只是眼下不得不出来了。 石二宝跑在前头,看着身体趴在地上屁股翘地老高的孙虹,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就吹了一声口哨。 热气从脚底一直涌向头顶,像蒸汽机一样嗡嗡嗡地变红了脸,孙虹从地上爬滚了起来,扭头恶狠狠地瞪了那石二宝一眼。 石二宝丝毫不在意,目光一转,看到屋里站得笔直的白玉英和娇娇小小的舒曼,眼睛顿时变亮了起来。 这人就怕对比,脆生生带着露珠的小白菜和老白菜帮子怎么都知道哪一个好。 石二宝肆无忌惮的眼神,惹得白玉英目光一沉。 “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就”郭世宝话没说完,看着周身冒着寒气的白玉英,头都大了。 “还能是咋的?我也想问问孙虹干什么鬼鬼祟祟地躲我门口偷听。都差一点就以为是小偷在踩点,别说我这屋里还真没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少了东西?”白玉英说完就回身往里面走,看那架势,仿佛真的要检查了。 别说白玉英那屋里之前的东西不少,要是真的不小心少了某一样,这事情可就更不容易善善了了。 “别,这应该是误会。”王茂田看了赵成一眼,朝白玉英笑道:“白玉英同志,大家怎么说都是一个知青点的,别让人看笑话。” 白玉英转身在舒曼身边站好,满脸都是不以为然,心道这知青点的笑话难道还少吗?茶余饭后给人红旗村添了多少笑料。 这群人以为耳朵堵住了,眼睛捂起来就当没有发生过? 那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白玉英冷笑连连:“误会,我也希望只是误会。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都不知道孙虹这么做是谁的意思?”一个知青点处着,开始也想和谐相处,但生活上有太多不同。白玉英不可能有好生活不过,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难不成别人饿着只能吃黑漆漆的窝窝头,她还放着细软面条不少自己找罪受?时间久了,矛盾就出来,争执更是不少。到后面,就变成为为此在表明上的和平。 白玉英一直知道这种平衡,迟早有一天被打破。 可只要她还在红旗村一天,绝对不会因此低下头颅。 “肯定是误会,要不让孙虹同志好好给你道歉。”郭世宝随后看向白玉英的身后,笑着打招呼:“舒曼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来还车的。”舒曼扯了扯唇角:“在镇上向杨渝渝同志借了自行车。”那车就停在门旁边,这么多双眼睛自然早就看见了。 所以这郭世宝是没话找话聊。 “还车啊,还车好啊。是杨渝渝同志借的你?知青点里她的脾性是最好的一个人了。”郭世宝没说完,白玉英的视悠悠地飘了过来,他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赵成沉着脸,看了看白玉英,对孙虹说道:“快道歉。” “凭什么?明明是她欺负人。”孙虹气得要死,还一群大老爷们呢偏在白玉英这个贱人面前认怂,还要让她道歉。这绝对不行,一股气猛地冲到头顶,再说出的话就变得口不择言:“你们这帮男人,不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嘛。要是渝渝在,你们还敢欺负欺负我?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人家不要的破鞋。” “啪”地一声,屋里屋外都是一静。 白玉英甩了甩打疼了的右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怒不敢言的孙虹。 “看来你还是听不懂人话。”扭过头又去看赵成:“这是你说出去的话?可真好!” 白玉英目光冷冰冰地,看得人心慌。 随着一声“砰”,房门被关上了。 赵成脸色黑了又黑,沉默地看着孙虹。 孙虹吓得往郭世宝后面躲了躲,小声说道:“这本来就是嘛,我又没乱说。” 郭世宝差一点就要骂娘了,只能朝石二宝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到赵成旁边,一左一右地把人带走。 可不能再闹出打女人的事情来,虽然孙虹看着是挺欠揍的,好歹也得给杨渝渝面子,大家同住知青点,多少也得了她的帮助。 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陈德生看王茂田跟上了,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孙虹,也跟着走了。 屋子里面,舒曼在仿佛听到一个惊天秘密后,只能选择沉默,而白玉英沉浸在自己的心情中。 就听得院外突然有了声响,舒曼走过去打开门,只看到孙虹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 在镇里的时候,杨渝渝并没有把车钥匙给自己。舒曼之所以把车带到知青点,就是担心在张家院里小孩子跑进跑出的除了差错。可没想到被孙虹骑了去。 孙虹去镇里能干啥呢? 自然是找杨渝渝告状。 在知青点里,若说白玉英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杨渝渝基本上就是焦点了,她也有这种本事。 舒曼走回屋里和白玉英说了一声。 白玉英不吭声。 舒曼就打算跟她告辞离开。 白玉英想了想说道:“你小心点。” 舒曼愣住了,再回头想去问明。 白玉英手里已经拿着书了,明显是不想多说的样子。 回张家的路上,舒曼一直在想着对方说这句话的意思,走着走着就想起赵成和白玉英的关系,书中说过赵成在临近的生产队当老师。那个生产队叫土家坡生产队和红旗生产队只有十多公里的路,不过却不是一个生产大队的。但因为地域关系,红旗村的孩子都是去土家坡读书的。赵成的那个暧昧对象,就是土家坡的。 赵成是后来通过招工回城的,在这之前,土家坡的那个姑娘和赵成大吵一架言语间就有提起白玉英。在联系今天孙虹说的话,两个当事人的反应,舒曼还有什么不明白,但也肯定没有孙虹说的那么不堪。 白玉英这个人,看起来骄傲极了。 可人家完全有这个资格,看着反而挺可爱的。 就是有时候话说到一半这一点不好,舒曼才想着又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不由笑出声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马得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得粮叔。” 马得粮笑着应了一声,见她还往自己身后看,叹了一口气说道:“边走边说吧。”他要去村委也顺路经过张家的。 “张大爷没回来吗?秀秀姐有消息了吗?” “跟红军去县里了,月娥一个人大家都不放心。”马得粮是因为今天去公社是拿安家费的,张队长要去县城里到时候用钱怕自己动用,索性当着村里人的面交代给马得粮。“屠宰场排队的人太多,要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就先回来了,何况村里也不能没个主事的在,往常都是张队长在,屠宰场那边有王老根,现在就只能马得粮这个会计顶上。 还有一点,就是担心张秀秀的事情,舒曼一个小闺女顶不住事。 马得粮跟着舒曼去了张家,见到张大娘的时候,安慰了几句:“咱们农村人哪一个不是经打耐摔地,秀秀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准没事。婶,不如安下心准备给秀秀和娃的东西。” 马得粮说了几句后就回去了。 村委的办公司都是有钥匙的,作为会计,马得粮也是有的。。 且说孙虹凭着一口恶气,骑着车冲去镇上,在常去的饭馆里没有找见人,左转右拐地就去了一处不大的小院子。 看房子大小也就比舒曼的那处瓦房大一些,不过院子却是不大,孙虹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摆了七八辆的自行车,都是临近生产队里下乡知青凑钱买的。大部分都是二八横杠的大车,连前带后可以坐三个人。 听到动静,从房内走出一个女知青。 看到是孙虹,撇撇嘴,往屋里指了指就走了。 孙虹扬了扬脖子,看也不看那人,钻进她刚才出来的屋子。这一排屋子是一个大开间,全部打通过,里面放了好些桌椅,最前面的地方放了一块刷了漆的木板,有个人正在激情澎拜地说话。 像这样的聚会每个月总有个四c五次,孙虹不太喜欢,可杨渝渝不一样,就像现在正和杜鹃坐在一起,面带微笑地跟她解说着什么。 孙虹在后面小声地喊了一声。 杨渝渝回头看了一眼,指了指门外,又见杜鹃没注意,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往屋外面走去,倒是坐在不远处的韩春梅抽空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前面说话的男人,小脸红扑扑地,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杨渝渝一眼,就先看到自己那辆停放在院里的自行车。 两个人,就站在院门口,一个面朝里一个看着外面。 “你怎么过来了?” “渝渝,那件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孙虹焦急的声音和杨渝渝重叠在一起,两个人俱是一怔。 杨渝渝不问还好,她一问,骑车的疲惫顿时被死灰复燃地怒火盖过,孙虹噼里啪啦地说着发生在知青点的事情。 杨渝渝悄无声息地站远了一些,看着说得兴起唾沫横飞的孙虹,心里对她所说的事情其实是屁都不信的。 事情肯定有发生过,只是被孙虹加工过,孰是受害者就十分清楚明白。可孙虹怎么就不晓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想要睁眼说瞎话你也得有个本事不是? 孙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落下去,渐渐地就化为无声,抬眼偷偷瞄着杨渝渝,发现她只是紧蹙眉心,心里一松,想到一件事情。 “我来的路上,看到会计马得粮了。” “他回去干嘛?一个人?张队长呢?” “张队长,我没看到张队长啊。”出村的大路就靠近知青点那里,进进出出有谁,只要留意观察都是能看到的。 “他没回去啊?”杨渝渝想了想又问起生产队的其他人。 孙虹一问三不知:“不是说今天送任务猪嘛,哪里那么快回去。往年不都得大半夜才回去。”知青才来的时候想着有杀猪菜吃,生产队里吆喝一声就会赶着帮忙,寒冬冷月的几次下来都是大半夜了。这还不算什么,运气不好就碰上半路下大雪,你停也没有歇脚的地方,只能顶着风雪在夜色中赶路。 几次过后,知青点的人就不愿意做这事了,想吃杀猪菜大不了凑了钱请人做,既干干净净地,还省心省事。 去年却是没有吃上,今年 孙虹凑到杨渝渝耳边:“我去看看张队长在不在镇里?” 杨渝渝没说话,孙虹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对镇里很熟,主要的几条街道更是闭着眼睛就能走出来。 屠宰场在镇的西面,正好离他们的院子不远,跑过去一来一回顶多二十分钟,孙虹好似不觉得累,等跑回来的时候,聚会已经结束。 陆续有人从院子里出来。 杜鹃和韩春梅以及红旗村的知青们站在一起,看到出现的孙虹还有些意外,正要打声招呼的时候,对方已经从她身边跑过。 杨渝渝和今天聚会主讲的男人走到门口,她也看到了孙虹,转头同对方说了几句话,朝孙虹迎了过来。 孙虹的眼里是遏制不住的兴奋,拉着杨渝渝就想躲到一边说话。 杨渝渝拍开她的手,朝她摇摇头。 孙虹立刻闭上嘴。 在红旗村的舒曼还不知道镇里发生的事情,看到去而复返的马得粮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抽出三卷的钱递给自己,顿时就傻眼了。 “得粮叔,这是干嘛啊?”说话的是同样作为留守新知青的陈德生。本来今天他也想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可张光明骑车带一个人还行,带两个人别说力气不够,就是技术也没有到家,曹斌又想去,他就留了下来。 陈德生在知青点里暂时住在平时聚会的那间屋子,下午经过孙虹那一闹,大家都各自回了屋,赵成说要备课,过完年他要教高年级了。王二宝早在舒曼走后就不见踪影了,而王茂田被郭世宝的拉着压苞米粒推牌九,陈德生什么都不会,就一个人在村里闲逛。他力气大,碰到在玩雪球的孩子们,被拉了壮丁。 马得粮找到人的时候,这人都跟着玩疯了。 陈德生这年岁也只是个大男孩,即便在村里这个年纪早就可以成家立业了。 想到这,马得粮也理解了张队长为何临时改变主意,明白了他的心情。 虽然不喜欢这些知青们,光惹事不干活,惹得村里好些青年们都开始不务正业。可他们该他们的,那是他们自己的人生。自己这些都可以当爹的人了,难不成还真的和几个小年轻斗气不成? “这些是你的安家费。还有你的。”马得粮又拿出三捆钱还有几个小圆硬币,几分几角都有,但明显其中有一捆小了一大圈。“这是你们各自的单子,你们仔细看看对不对。”他一个下午在村委就是在做账,其他地方他管不上,等知青来了镇里从他们接回来后开始的账就得记上。既然决定不为难知青,那干脆算得清清楚。 舒曼看着上面的单子,是从上海发过来的,上面盖了好几个印章,其中一个就是知青办的,她有印象还是因为出发前去那里领了棉衣棉袄毯子能做杯子的棉花和被面,当时好一堆东西,舒父舍不得黄鱼车的钱,厚着脸皮朝知青办借了尼龙绳子把东西绑在身上带回家。为了还绳子,第二天上班还特意搭了电轨车绕路过去,算一算也就省下几毛钱。 可现在呢,在舒曼手里有厚厚的三捆钱,哪怕最大面额是五元钱,十元的一张都没有,她的心情也是同样难以言喻。 上海的经济在全中国绝对算是不错的,特别是改革开放前,是中国少有几个繁荣城市,安家费给起来也就肥美许多。舒曼不知道别处有多少,反正她这单子上写了总共480块钱,要知道这可是舒父将近八c九个月的工资了。而白玉英那个时候下来是走了别的渠道并没有安家费反而是四人贴补上这笔钱,总共也就300块钱,离现在也有两年多的时间。 后来舒曼倒是知道原因了,因为某位知青的父亲上书给上面的领导,自74年后知青的生活大大改善。 舒曼拿到手的钱扣去一路上的车费以及到县城后的招待费还剩下452,3元,红旗村这边划去了5块钱当车马费和招待费,与县城里几杯开水的招待费,已经算是非常廉价了。因而无论她还是陈德生都没有说什么。 “本来呢,安家费是放在生产队,除去第一年每个月12元钱的用度其他都用在房子和农具家具等等这些上面。”其实也就是张老实当红旗村的队长,又有这两年知青的事情闹出不少幺蛾子,要是换了其他村里,给了你120,其他的钱都能吃了。你若是闹起来,总有一个账本能把你的话给堵了嘴。 好一点的生产队,这些钱吃了都是给队里买种子,其他的就不必去说,必然少不了进了自个儿肚子里去的事情。 虽有些不地道,但已经是常态,那些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这些,马得粮也就不说出来吓唬人。 就像张队长说的,做人要凭良心。 “你们若是都确认无误了,就在这上面签个字。”马得粮为人精明,总喜欢留一手,否则也不会能同张队长一文一武护地红旗村平安。为此,他还特地把村里的老叔公给请过来,老叔公年纪很大了,参加过抗美援朝,更是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去□□见证过的。老叔公的年纪很大了,名字小辈们已经完全不知道了,村里不管男女老少都得喊他一声老叔公,渐渐地大,老叔公也成为了他另一个名字。 可别看老叔公年纪大,但依旧耳聪目明,能够自己烧饭做菜,就是洗衣服是村里妇人轮流去帮忙洗的,平日里就住在半山腰上,就是舒曼买的那个房子那山坳上的一间屋子。 舒曼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么一件事情。 要放在平时,马得粮不会为这点小事找老叔公来当见证人。 可现在村里谁都不在,换了其他人,又怕到时候掰不清楚。这笔钱又巨款,留在身边还是村委都是不安全,何况还有生产队的钱在,免得到时候混淆了掰扯不清。 老叔公就不一样了,那是红旗村乃至整个完达公社的定山石。 “娃,要是没差错,就把名写了吧。”老叔公声如洪钟,一下子把舒曼震醒,她接过笔刷刷写好名字,又盖了红泥印子。 陈德生也是爽快的人,之所以慢一拍也是平生第一次那多这么多的巨款。他的安家费没有舒曼那么多,路途更是远,车费也就贵了一些,但到手也有370多块钱。他不比舒曼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邻居去年下乡的,别说有没有370块钱了,全部到她手里的钱只有120块,就那也把人高兴坏了。 舒曼想了想,数了八十块钱出来递给马得粮。 马得粮大笑:“你这女娃子够干净利索的。” 舒曼微微一笑。 她身怀巨款迟早被人知道,就是其他人不说,还有一个韩春梅呢。还不如早一点拿出来用一部分掉。 房子类似契纸效用的东西到手了,可银货两讫,没有钱,就不算交易成功。 马得粮也干脆,当场又写了接收这笔钱款的证明,盖印后又让老叔公做了见证人。 而舒曼之所以这么爽快,也是图这一点。 老叔公一直笑眯眯地,好似看出来又好似没有。 等马得粮收好东西,就拄着拐杖起身离开。 为了方便他们谈话,张大娘是让出了堂屋,这一会儿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喜子的声音,连忙擦了手出来。 “老实家的,你莫担心。咱们农村的皮娃子,就是一个词结实。” 张大娘连声说是。 眼看着老叔公要走,知道这人最不喜欢占人便宜,就是开口留饭也不被允许,就拿出了马灯要送。 陈德生见状,抢过这件差事。 老叔公拍了拍马得粮的背:“行了,有这个娃子在呢。你先回去歇歇,回头老根他们回来,又得忙活一个晚上。”卖猪卖猪有的入账,又得登记。年关前的这几天,会计总是最忙的一个人。 舒曼身怀一笔巨款,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可抑制地就兴奋了起来。她知道这不应该是自己的情绪,但可能又是。等头脑冷静下来,看着被自己翻了乱糟糟的屋子,舒曼是哭笑不得。 这钱放哪都不是事,最后还是卷好贴身放在棉袄里面的夹层口袋里。 许是大家心里都藏着事情,晚饭都是简单地吃过,舒曼就帮着张大娘开始做粘豆包。 不做不行,这一停下来,人就容易焦虑,特别是暮色四合的时候。 说是做粘豆包,也只是在第一步骤“淘米”中徘徊。 张大娘一下子泡了八斤的糜子也就是大黄米,舒曼就和喜子在一旁淘洗,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放在一旁,打算泡一个晚上,等明天再抬去磨坊。 “舒曼啊,大娘还没谢谢你呢。”张大娘突然说道。她今天这一天心里就乱糟糟地,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周全。如今才真正地沉淀下心情,才想起为了秀秀的事情,小闺女可是特意从路上骑车回来。 若是没有去想,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细想,心里就是满满地感慨。从镇里到红旗村别路程不断,就是一路上岔道也不少。说起来,这小闺女今天才是单独头一回去镇里,若是路上出了岔子,她这心怕是一辈子难安。更别说,原本她是去供销社买东西的,如今却是空手回来。马得粮送回的那几匹布直接被张大娘忽略了,毕竟舒曼说过那是李月娥挑选的。这不等于她压根就没有逛上供销社。 “等你秀秀姐从县里回来,大娘再带你去镇里。”她这回打算亲自教这闺女过日子那些柴米油盐需要用到的事情。哪怕安家费得钱不少,可不能瞎学那些知青,你说好端端的家里饭不吃,老去下馆子或跑人家那吃,有个什么意思的?一点都不像是正经过日子,反而是来游玩的。 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过日子就得好好地过。 舒曼一怔,笑着说道:“那可得谢谢大娘了,我正琢磨着这件事情呢。”她虽列了单子,可也没有正经在农村里住过,未必比人家有经验。至于张秀秀的事情,若非同张家有关,她也未必这么主动。 或许她还是少了这个时代该有的那种淳朴的热情。 倒是自己,因为张家这些日子一直受益良多。 张大娘见她答应眯着眼睛笑了,心里琢磨着若是秀秀平安生产,回头也得让小闺女吃双份的喜蛋。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急促而又短暂的敲门声。 “是不是你大爷?”迎着张大娘期待的目光,舒曼走过去开了院门,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看到在院子中间的两个大人后怔了怔,慌乱地问道:“大爷没回来吗?” “你不是知道去县城的吗?这一时半会谁知道呢。”白天镇上去县里倒是有车的,路上停停歇歇的差不多一个小时能到,可晚上就难说了。还有那张秀秀的生产若是顺利,估摸着张大爷应该是回来的路上,却怕不顺利。只是这些猜测不能说出来,总不能把张大娘又吓到。倒是杜鹃的出现,让舒曼面上维持着平静,胸腔下的心脏却是不可抑制地怦怦乱跳,就像一颗被充足气的球砰砰碰地想要脱身而出。 “舒曼,我好像做错事情了。”杜鹃沮丧着脸。 “你是才回来吗?”舒曼想到白玉英说的那句话,莫名就紧张起来,平日还算灵活地舌头在口腔里打起架。 “发生什么事情了?”张大娘走了过来,目光沉静。 杜鹃咬了咬唇,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革委会的人在路上了,说是来调查大爷扣押知青安家费的事情。” “安家费?”张大娘和舒曼面色皆是一缓。 “还不止,说是村里在做投机倒把的事情。”杜鹃现在也是恨自己嘴太快,杨渝渝一问就没有防备地说出来。 “你在镇里是不是故意瞒着杨渝渝她们张大爷去了县城的事情?”如今红旗村是个什么情况,杜鹃也能分析出来原因了。 就只剩下一个会计能顶什么用,壮劳力跑了小半在镇里屠宰场,她离开的时候,那边还灯火通明。 最主要的是张队长和王老根都不在,村里没有话事人。 哪怕红旗村的账面清清白白地,可对上革委会那一群人,没事也能给你鸡蛋里挑出细碎的骨头来。 很快村口位置就起了争执的声音。 舒曼留抱起春花就往外面去,张大娘犹豫了一下,没去拦。老头子不在,她就得出面顶上,指望舒曼留下来照顾孩子,想也是不可能的。 在经过知青点的时候,舒曼敲开白玉英的房门,看着穿戴整齐一点不像要睡觉的人,把春花塞了过去。 白玉英撇撇嘴,等杜鹃也进屋了,当着舒曼的面,啪地把房门关上。 “能行吗?”张大娘哆嗦着声音,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 舒曼肯定地点头:“能行。” 书中前半部分,白玉英过得那么安稳,也是在县革委会里有人,后面那人出了事,连带着也就遭了秧。 春花放在她哪里最安全不过了,顺带也能把杜鹃护住。 路口的喧闹声这个时候更大了。 张大娘神色一敛,握紧了手中的擀面杖,加快脚步朝人声鼎沸处冲了过去。 舒曼赶过去的时候,革委会的人已经和红旗村的人对峙起来。 “这大半夜的,你说进就进,凭什么?” “就是你们这帮混小子,上一回害得老娘差一点饿得进山去,现在还来。想趁着张队长不在讨论,这事你问谁能答应?” “可不是这些龟儿子们,这个时候过来,准是又憋着坏。” 红旗村的一群人手里都扛着家伙,刚才说话的一个彪悍妇女手里挥舞着一把大砍刀,她身边都微妙地空出一圈。 若非情景不对,舒曼早笑出声了。 如今看红旗村人义愤填膺的表现,倒是有些空暇去看革委会的人。这还是她头一次见识,来的人仔细一看有十来个,但都是年轻人。 在这群人中间,舒曼很容易就看到韩春梅,她似乎十分愤怒红旗村人的阻拦,一张脸气得横眉竖眼的,在灯光下就有些凶神恶煞的。 倒是没有见到其他人。 舒曼皱了皱眉,朝张大娘耳语了一番。 张大娘钻进了人群中,立刻找到了马得粮。 对面革委会的人就看到红旗村的人一下子就跑了半空。 以为是他们胆怯害怕了,脸上刚露出得志意满地走到会计马得粮面前,就听得一声木仓鸣。 黑夜中的红旗村立时炸开锅了。 鸡飞狗跳之后,村口的人赶到村委会那里,发现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打开,平日作为晒场的空地上好几个人扭打在一起。 “得粮叔,这三个人鬼鬼祟祟偷进办公司,被我们逮住了。”看到村里人过来了,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冲马得粮喊话的同时不忘记压制住身下的人。 “大胜,谁开的木仓?木仓呢?”有谁受伤了没?马得粮这剩下一句话硬是出不了喉咙,他这一路紧张懊恼地不行。 张大娘来找他怀疑有人趁乱摸去了革委会,他心里正好也有这个担心,村里但凡二三十岁的绝大部分都去了镇里,红旗村每年的副业都靠着养猪,因而每次交任务猪的时候也几乎是壮丁倾巢而出的时候,留下的年轻也有,但身体底子都没有那么好。反而是十几岁的少年人血气方刚,又是少年气性,听到后跑得老快。 木仓声响起的时候,马得粮只差掴自己一巴掌了,就怕村里的娃子因此出了事。 “在这呢。”喜子从村委里面探出脑袋,手里抱着一把木仓。 看到喜子抱着有他半个人高的木仓,马得粮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这时,后头又走出两个人。 “老叔公。” “老叔公,您怎么来了。” “这娃子是谁?”也有不认识老叔公身后人的疑问。 马得粮心里骤安,迎上前去:“老叔公,这木仓” “打在半空中了。”老叔公阴沉着一张脸:“要不是老头子见机快,这小后生胆子大,怕真是要打到人了。” 老叔公是上过战场,最见不得拿着木仓开玩笑。 这可是与敌人拼命保家卫国的家伙,而不是给几个小年轻玩闹的。 “老头,把我们张哥放开。” “对,你这个死老头,知道我们张哥是谁吗?就是打到人又怎么样?还有你们这是阻拦我们斗私批修,你们,你们还不快把我们放开。” “对,快把张哥放了,不然把你这老头抓起来。” 许是知道木仓没伤着人,跟着红旗村人跑过来的十几个革委会的年轻人开始叫嚣了起来,看着面沉如水的老叔公,舒曼一面忍不住扶额,一面也担心老叔公真和小孩子较真。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般革委会的人都是小年轻,要是换个年岁大一点的,碰上老叔公这样的人物,早就因为顾忌哪怕铁了心要端了红旗村的村委办公司也会收敛气焰。 被大胜压在身下的张学亮叫嚣道:“你们红旗村阻碍我们办事,那老头子还有通通抓起来木仓毙。” 大胜听得这话一拳头打在张学亮的脸上。 红旗村的人群里面就传来叫好声。 “王八羔子。”红旗村的小年轻也不少,这回先沉不住气了。他们从懂事开始就没少听老叔公的事迹,阖村上下但凡经历过饥荒那几年,都知道老叔公为了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如今哪里能忍得下革委会这般兔崽子对老叔公的不敬。 一群人冲了出去,目标准确。 革委会的人不少,红旗村的人更多。 大人们不插手,却也在旁边时不时地拉着偏架。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舒曼就看到张大娘身手灵活地用擀面杖阴人,场上像张大娘这样的不少。 韩春梅就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大喊大叫:“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这群刁民,这可是革委会的人。” “你们这群刁/民,愚/妇。” “放你娘的狗屁。”舒曼手上突然被塞了一把大砍刀,一个妇人冲到韩春梅面前,脱下鞋底子啪啪啪地打脸。 “大胜娘,干得好。” “难怪大胜爹乖得跟绵羊一样,还是大胜娘有本事。” 在周围的欢笑中,陈德生挤到舒曼旁边,忧心忡忡地说道:“韩春梅她” “陈同志,这事怕是已经不能善了。”无论今天的事情成不成功,知青和红旗村生产队已经从之前的小摩擦引变成剑拔弩张。 “可这事不该是韩春梅她一个人的事情。”韩春梅是跟他们一道来的,哪里认识什么革委会的人,她明明和其他知青一起去的镇里,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明显把她推出来的蠢事,韩春梅也乐颠颠地去干了。 舒曼是一点也不同情。 见陈德生还有些郁郁,舒曼问道:“你怎么没在知青点?”反而跟老叔公在一起。 “我一直在呢,老叔公他”陈德生话没说完,已经和舒曼齐齐把目光看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 带着冷光的凶/器让黑夜更加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 18 章 来者不善,有一半的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木仓。 若说张学亮这群人只是革委会的娃娃兵, 不成什么气候, 就是要使坏, 这破坏力也是有限的, 而现在来的这一帮人绝对是刽子手一般的存在。 站在中间圆头大脑袋的胖子, 红旗村的人都不陌生,甚至是深恶痛绝, 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 大胜娘在心里暗骂这祸害怎么还没死。 在看他脑满肠肥的样子, 怕是在他们这群穷苦百姓为了点口粮拼死拼活的时候,他郑在县城里活得潇洒滋润。 “顾叔叔, 你是来救我的吗?快枪毙了这群刁民。”被打蔫的张学亮顿时找到了靠山,双眼冒光,挣扎着就要起来。 大胜双拳握紧, 恨不得把这个人打晕过去, 已经有人朝他悄悄摇头。 大胜红着眼睛,把人放开。 张学亮站起身重重地踢了大胜一眼, 扬起头哼了一声后,立刻跑到来人的后面, 他带过来的人见状也早就躲了过去, 倒是韩春梅看着那一把把泛着幽光的木仓, 两条腿肚子直打颤。 “顾胖子,你来做什么?”老叔公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看着顾长城面色不虞。“这大晚上的, 莫不是又要上山摸鱼去?” “瞧老叔公说的, 就是摸鱼,我也不敢摸到您头上来了啊。”顾长城这一笑,脸上的肉就快要抖落下来。“我这来也是为了公事,这不是接到了举报,说红旗村生产队的队长侵吞知青的安家费,我这不就想过来找张队长喝喝茶,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要说这人,有点私心是难免的” “放你娘的狗屁。”张大娘举着擀面杖就想冲过去,这顾胖子的话不就是在说自家老头子因为有私心才会犯错,要真有她就不说什么了。可谁能有老头子老实,为了所谓公正,老儿子到手上的工农兵大学名额都让出去。就这样还被人埋汰,这一天事情经历下来,张大娘愤怒地气血倒流。 眼看着人就冲出去了,舒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张大娘的胳膊往身后一拉,送到大胜娘身边。 大胜娘一把把人抱住,她的男人是杀猪的,跟着几年,她也有一把男人都比不过的力气,张大娘几次挣扎不开,胸口的那股气就泄了,把头靠在大胜娘的怀里无声地哽咽。 看到这一幕,红旗村的人看向顾长城的目光如有实质,早就化成一把把匕/首。 顾长城笑容一敛,有些恼怒地看了舒曼一眼。 倒是马得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顾长城这个人心毒手辣,好在这几年做事喜欢出师有名。刚才张大娘要是动手了,甭管成功与否,他刚才都看到站在顾长城身边的人已经微微抬高的木仓头。 他现在倒是真正庆幸听了张大爷的话,没有在安家费的事情上继续坚持,而是干脆利落地把钱分了。 对了,安家费。 马得粮眼睛一亮,心里悄悄地又松了一口气。 此刻舒曼并不是像她表面的那般表情,两只手的手心不听地在冒汗,她已经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 顾长城,县革委会的副主任,为人阴狠,手里有十几条人命。 他就是一个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甚至内心深处十分嗜血的人。从前并未有机会,七八年前因为某事一朝翻身,拉拢了一群臭味相投的人,通过暴/力手段拉下一大批人,凭借这些功劳,摇身一变进入革委会。 今晚,她的出现,让舒曼实在意外。 自打白玉英那句话,让舒曼产生不安后,等看到张学亮后的确是松了一口气,也是知道这个人掀不出什么风浪。 对方带了枪的确是意外,好在老叔公出现,情况没有变坏。 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哪有人这么巧就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在看张学亮几个人在顾长城出现后变成锯嘴的鹌鹑后,想来顾长城是故意等待,就为了这一刻。 其实道理也好明白,这年头枪支管得不甚严,但也不是毛头小子就能拿到的。 张学亮手里的枪肯定不是他的,要是会用枪也不会直接被陈德生夺下,那么他的枪是拿来的。 不会用枪的人,很明显就会出事。 要是生产队的人被打伤呢?舒曼想着刚才村里人的那股好斗的劲以及被自己塞到陈德生那里大胜娘那把锋利的砍猪刀,心下打了个寒颤。 在书中,因为女主误打误撞截获了一部分东西,顾长城出场的时间应该在明年,后来自然是男主赶到,女主脱离危险,把手中关于东西交给男主,其后顾长城被送入监狱,没多久就死于一场群殴。 可现在呢却是来得这般早。 想到刚才人群中只有韩春梅一个人,而其他知青皆是不见身影。 杨渝渝那些人呢? 刚才在知青点也不曾看到他们。 难不成还在镇上,还有曹成几个人都去哪里了?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他们过来? 在舒曼苦思不解的时候,老叔公沉着脸,说道:“你说有人举报张老实私吞知青的安家费,老头子想知道这举报的人是谁?” “顾副主任做事最有讲究,总不至于偏听偏信。要找老实喝茶简单,也不用去你革委会,老头子院里就有上等的大红袍。” 顾长城心中一动:“莫非是那母树上的。” “老头子何德何能能喝上那精贵玩意。”老叔公感慨般地摇头:“多少老首长都还喝不上呢,老头子也是有幸地老首长送了一些北斗峰上的茶叶。” 大红袍母树总共就六株,每年得到的茶叶十分稀少且珍贵,倒是从它身上移栽下来的北斗一号和二号产量还算可观,当年也仅仅是相对母树来说。能喝上的无不是权贵和上层阶级。反正顾长城知道他一直以来讨好的那一位,一年拥有的北斗一号也就几两。没想到躲在红旗村的这个老头竟然也有。 顾长城心里一沉,又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 他素来知道打蛇不打死,后患无穷。 可真对上? 他也是知道张老实人不在红旗村,本想着等收拾了这边,拿着“罪证”直接回去县城把人绑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现在呢? 顾长城背脊微微开始发汗,有些骑虎难下。 说到底是他太过小看这个老叔公,不知道这人背后又多少能量。也是这个老叔公太过迂腐,你说你好好的外面疗养院生活不享受,躲在穷乡僻壤的地方遭罪,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对啊,说队长私吞安家费也太过分了。” “老实那个人就是太老实了。” “可不是,就算说过,那也不一定就干得出来啊。”李老婆子刚说完就发现周围地人恶狠狠地瞪着她,立刻凶神恶煞地嚷回去:“我有说错话吗?这事可不假?村里有多少人不知道的?”要说这事,李老婆子是一百个赞成的,这安家费可不少,就是最后分不到自己手里,也会在生产队里,至于张老实那个人会不会私吞?其实李老婆子也是一百个不信的,那个人就是个榆木,不懂得转弯。 原本李老婆子想好了,等安家费到了生产队,可以上门去借,正好给三达娶媳妇,可现在看样子闹大了,还把顾胖子这个活阎王惹来了,怕是没希望了。心里正不满着呢,觉得张老实没本事,这点小事都能被人举报。想想别的生产队,哪一个队长不是一言堂啊。 “李老婆子,你胡说什么?莫不是这事就是你去举报的?” “谁?谁举报了?”李老婆子叉腰瞪眼,却被周围所有人恨恨地瞪着,心里一虚,嘟囔道:“谁爱举报,谁举报去。反正老婆子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说完身子一转,小脚一动,就跑了。 顾长城笑容满面地看着老叔公:“您看这空穴不来风的” 老叔公沉着脸不说话。 本来想诈出举报张老实的人是谁,他虽然也怀疑是不是就和那几个不在的知青有关系,可老叔公也想过会不会真的只是凑巧,那帮人的年纪还都是个孩子。真不想一开始就给他们定下不好的印象。 “请问?是为了知青安家费的事情而来的吗?”一道清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晒场响起,陈德生惊讶地看着一个人走了出去的舒曼,心生愧疚。 “你是新来的知青?”顾长城看到是之前坏了自己好事的人,心里已经有些不悦了,但转念一想,脸上又挂起笑容:“韩春梅是和你一道来的吧,你们这批知青还年轻不懂事,可能不知道这安家费的重要。”要顾长城自己来说,六个知青差不多2000多块钱了,就是他也得眼红了。 人嘛,哪里就那么无私的,不过是筹码还不够。 2000块钱对于农村人一年到头攒不下十几块钱的人来说,那可是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一定能有的。 何况,他赶来,也是有把握。 即便没有,那也要变成有了。 原先因为老叔公而动摇的心再一次变得冷酷,若是能因此把这个死老头子也给搞到了,背后的人应该跟满意。想到这,顾长城看向舒曼的眼神已经带来威胁:“小姑娘,你可好好地想想。你这么聪明,想来也不会在农村留多久。” 不留在农村,就要回城指标,无论是招工还是其他,每年公社也就一几个名额,这些还得好几个生产大队c几十个生产小队去分。 可归于顾长城来说,这并不是难事。 只要他能把那个人吩咐的事情办成了,别说一个名额了,就是一个县革委会也不被他看在眼里。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举报的,是我去找的你们。”韩春梅疯了,冲到顾长城面前急切地喊道:“我要回城。你给我,你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她这一天去镇里不是白呆地,听多了那些知青的话,知道回城有多难得。若是有机会居一定要抓住,这份迫切的心情早让她忘记对木仓支的恐惧。 顾长城不去看她,而是温和地看着舒曼:“小姑娘,你考虑明白了吗?” 舒曼皱眉:“你能给我回城指标?可是我明明才来。” 顾长城乐呵呵一笑,看向红旗村人的脸上是志得意满。 “当然,我能。”只要筹码够就行。 舒曼笑了。 她这一笑,许多人的心就揪了起来。 “别急,再看看。”张建设刚动了肩膀就被身后的人按住。“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先看看她说什么?” 张建设坚毅的目光有一丝动摇,晒场上的红旗村人可都是他的家人和长辈朋友。 另一个人笑道:“你听他的,他比谁都想抓住顾长城。” 张建设这才不说话,心里明白若非对方,自己也不可能马上从镇里赶过来,否则就靠他的两条腿,只怕人到了,事情也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 19 章 在往场上看去,舒曼神色间的纠结已经非常明显了, 似乎在一瞬间天平就发生了倾斜。 大胜娘着急地朝张大娘看去, 希望她能开口说几句, 无论是什么, 想着这几天张家对她的照顾, 也许这个小知青就不会被顾胖子蛊惑。 张大娘笑容苦涩,微微摇了摇头。 这十来年, 红旗村来来走走多少知青, 别看现在知青点里就这么十多个人,实际上除了因病c家中有条件或是招工或是其他法子正常离开的人以外, 还有十几个人的户口挂在红旗村生产队。 这些知青娃为了回家,连口粮都不要了,可见想回家的心情是多么强烈。如今虽说那顾长城不地道, 可小闺女年幼, 张大娘自个儿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她开不了那个口。 但舒曼若是真的做出诬陷老头子的事情, 张大娘也是会恨她。 顾长城目光在晒场上站着的红旗村生产队中转了几圈,看向舒曼就更加温柔和亲了, 一张笑脸挤成了团状。 “你莫怕, 只管说。” 舒曼深呼吸一口, 像似做了重大决定一般,低着头悄悄挡着别人的视线, 从裤腰带里摸出一捆东西。 灯光阴暗处, 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只知道是纸一样的东西。 莫非是账簿? 顾长城眼睛一亮。 他可是打听过,这个小知青就住在张老实家里。更甚至,顾长城怀疑这个小知青才是真正举报张老实的人。 反正那韩春梅怎么看都是个蠢货,就是个推出来挨枪子的人,实在不像是幕后的那个人。 顾长城这十多年看过太多人,那清纯皮囊下浪/荡成c性的不少。乖乖女的另一面是心思诡异也不是没有。 所以他怀疑舒曼,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是什么?”顾长城往前踏了一步就停了下来,舒曼迟疑着看着他,缓缓抬起右脚,刚要迈出去,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抢夺。 舒曼下意识高抬手,胳膊被一撞,手上的东西立刻四处飞散开来。 “我的安家费。”声音里那股懊恼劲让舒曼瞪向韩春梅的眼睛冒火。“你干什么发疯?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想要安家费,你找得粮叔要去啊?做什么抢我的?” “这怎么,这不是”韩春梅看着地上四散的钞票,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半晌后猛地扭过头去,她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 顾长城已经退回原地,此刻脸上的笑意全无。 到了这个时候,他焉能不知,自己这是被耍了呢。 陈德生这个时候小跑了出来,蹲下身子把地上散开的票子捡起来,递还给舒曼。他之前只知道舒曼的比自己多,可不知道多这么多。 只是他看向舒曼的眼睛一点也不太贪念,反而隐隐有些佩服。 “韩春梅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安家费早就开始发了。我和舒曼同志的都拿到手上来了,你们几个的得粮叔也放好了只等着你们回来签名呢。”可偏偏闹出这么一通,这后面的人怎么来,陈德生不知。可前面那一批人,却是韩春梅带过来的。 “我”韩春梅怔怔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子。 老叔公斜睨了一眼,庆幸这帮子知青也不都是坏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对阴沉着脸的顾长城说道:“你看吧,这就只是一个误会。夜深了,喝茶是不是下次?” 是不是误会,顾长城此刻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想着是不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抓了,可张队长现在在县城。这事情闹太大,对自己绝对无益。 如今不是前几年,一手遮天。 何况眼前这个老叔公,他现在还发憷。 若是他背后人的能量很大,哪怕动不了自己讨好的那位,动自己一个小喽啰还是容易的。一个小小县城的革委会副主任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实在不够看。 顾长城如今惜命地很,这递上来的台阶自然会接下,只是心里依旧不痛快,阴恻恻地对着舒曼几个人站着的方向笑道:“还真是误会。” 舒曼皱了皱眉,这番威胁她是不怕的。可其他人呢韩春梅自作孽,倒是连累陈德生了。顾长城想要动一个犹如浮萍的知青太容易了,只要把持着回城的手续。哪怕公社给了你名额,你也回不去。 韩春梅已经意识到自己进退两难的境遇,她记得罪了革委会的人,如今怕是红旗村的人也容不下自己。 倒是陈德生,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听出来没有。 这态度倒让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心生笑意。 以他们当地人的想法来说,自然更喜欢愿意留下来好好做事的知青,大概就有那么一点自己人的心态。 “我们走。”顾长城自知再留下来也无用,一挥手,带来的人就浩浩荡荡地跟着他离开。 老叔公一路目送,等对方的身影消失,才向村里的一个小年轻点了点头,那人立刻钻入黑夜中。 “先把她带回知青点。”老叔公叫来两个中年妇女,其中一个就是大胜娘,有她看着,韩春梅那身材也就不够看。 这等人一走,晒场上终于有了轻微的议论声。 “老叔公,怎么这么就让他们走了。”大胜直到此时才敢说出心中的不满,他觉得刚才的情况就应该反过来质问对方,别的不说,他们带木仓差一点打到人总是不假的吧。 “大胜啊。”马得粮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都叫你们多读书了,有一句话叫做宁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得罪了君子不可怕,怕的就是小人。 红旗村人太多,大大小小两百号的人。 任何一个折进去,都是损失。 顾长城这个人锱铢必较,今天的事情已经让他丢了脸,若是步步紧逼,把人逼急了,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这边。 要舒曼来说,就是一个字,木仓。 谁掌握这个谁就站在制胜的高点。 明显那顾长城过来的时候,不只是要为张队长安上私吞安家费的罪名,肯定还要后招。只是一开始,就被自己这边打了个措手不及c 以至于,他没办法施展开来。 当然也是张大爷今天突如的决定,得粮大叔不怕麻烦立刻给他们送来安家费,还要陈德生的勇敢以及最重要的还是老叔公他那番语含威胁的话。 若是这些少了任何一环,哪怕红旗村的人再团结,普通的百姓也都是有私心的,一个两个三个,总有被打怕的时候,到时候自然要退却。 毕竟再想维护张大爷这个队长,可也比不过几条人命的震慑。 除了最先逃跑的李老婆子还有去送韩春梅的大胜娘两个人,在晒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大家都在等。 等顾长城真正离开,没有再杀回马枪。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放心。 那小年轻很快就跑了回来,身后几步跟了好几个影子。 周围猛地安静下来,张大娘从舒曼的背后冲了出来,举着那擀面杖就往那影子中的一个狠狠打过去,那声音砰砰砰地,都能听见打到骨头的声音了。 “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张大娘哀嚎着扔掉擀面杖,双手化作拳头用力捶着对方的胸膛。 张建设强忍泪意,目光越过数人,落在老叔公的身上。 老叔公点了点头,朝马得粮说了一声,背着手就往另一面走过去。 舒曼悄悄捅了捅陈德生,示意他跟过去。 陈德生咧嘴一笑,接过大胜递来的马灯,冲到老叔公旁边。 老叔公嘴角噙着笑意,摇摇头也没有说什么。 张队长家那个在外面当了好几年兵的张建设回家来了,随着这一消息的传开,红旗村的人都安心了。 和张建设一起的人瞧着也是当兵的,其中一个就说亲眼看着顾长城狼狈离开。 走了就好,走了大家都安心了。 大冬天的,在外面撒尿都嫌冻屁股,要不是这帮革委会瞎折腾,谁不是在炕上拱被窝的,哪有人乐意出来。 舒曼拉着蠢蠢欲动想去和小叔说话的喜子,跟着张大娘他们先回了张家。 一到家,张大娘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张建设进屋,眼看着要脱他衣服了,舒曼忙避了出去。 张大娘见状手中的动作一顿,懊恼地说道:“老婆子干的糊涂事,别是让大闺女燥上了。” “大娘,你放心好了。你这不是担心儿子嘛。”陈锦州嘴角微微弯起,他可不认为那个小姑娘这么容易就害羞上。 晌午碰上自己不也是如此? 就张建设这张脸?还能比得过自己? 身体就更不用说了,有什么好看的。 陈锦州嫌弃地看了一眼同样是当兵的表哥,走出堂屋。 舒曼回到屋里,有些犹豫地看着炕上的被褥,想着还是等回头问问张大娘再说,若是张家其他人今晚回不来,就让张大娘带着春花和自己睡一个炕。 想到春花,舒曼拍了拍额头,怎么把她给忘了。 其实别说舒曼,只怕此刻张家其他人也不会想起。那喜子如今是有了当兵的叔叔,眼睛都跟狼一样冒着绿光了。也不只是喜子,就刚才在晒场若不是家中大人拦着,其他孩子们也肯定要跑到张家来。 但张大娘的情绪,大家都能理解。 这一天下来,先是张秀秀的事情,后来是张队长的事情,那一口气一直憋着,哪怕最后压回肚子深处,可也还是在。等见到张建设后,那股气终于喷发出来了。 舒曼先去厨房灶上用小火烧着水,回头大娘要用也方便。这才手里捏着一根蜡烛往院里去,才走出几步,舒曼一个闪避,手中的蜡烛还是被夺了过去。 陈锦州洋洋得意地一笑,大白牙在黑夜中那个闪啊。 看得舒曼后槽牙都疼了。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舒曼不理他,径直往外面走去。 至于蜡烛,谁爱拿谁拿去,因着晒场那一出,普遍都睡晚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还点着灯,这路也就不算黑。 雨夜中在密布的森林中疾行的事情,舒曼也做过,当然是不惧怕这点漆黑。 就是身后那一直没有停止的脚步声,无端吵得人心烦。 “我说,你真不记得我了?”陈锦州看前面的小姑娘越走越快,仗着人高腿长,几个大跨步,就并肩走在一起。 就这几步,手上的蜡烛也稳得不行,都能把舒曼那对黑葡萄似的眼睛照出火来了。 陈锦州讪讪地移开蜡烛的距离。 差一点把人家的头发给点燃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难道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他就这么给人记不住? “白天骑车的时候,我不是把你给撞了嘛。当时我跑得快,我那手一摆过去”陈锦州对上舒曼的要吃人的眼睛猛地停住了。 舒曼往后退了一步,顿了顿又移开几步后立刻快走了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没了,才要松一口气,又听到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 舒曼只觉得胸口那处,更加痛了。 一天之内被人碰了两次,实在是够了。 要不是确定对方不是故意的,也应该不是那种轻浮的人,早就一脚把人踢成太监,当然估计也是不能成功。 还有令人无语的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明明身上的血腥气还那么明显,就这么自如地行走,是不要命了吗? 舒曼看到张建设后,自然不会怀疑这个人是坏人,想他周身的气质,哪怕不是军人只怕也是差不离的身份,特别是三个人中另外一个人是原书中的男主,孟海东。 孟海东这个人在书中的性格,舒曼并不是十分喜欢。 有些温柔寡断,甚至不太会拒绝人。 可有一点是好的,他的家人都是十分正直。 而这个陈锦州,叫孟海东表哥,正是舒曼听都没有听过更是本不应该这个时候在红旗村出现的人物。 舒曼本身的存在,对这本书本就是意外。 她已经尽可能小心远离女主的身边,打算安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可现在又莫名出现一个陈锦州,就像两个意外相撞,后果会如何,会发生什么的化学反应,舒曼都不愿意去想。 特别是在今天这个夜里,不该出现的顾长城,不该出现的陈锦州以及不应该出现的自己。 不知不觉中,舒曼已经走到知青点。 院子里非常安静,只有两间女知青的屋子里有光亮。 舒曼去敲门。 白玉英开门出来,看了她一眼,笑道:“其他人怕是要气死了。” 舒曼目光斟酌。 白玉英往旁边一让,笑道:“进来吧。”又朝舒曼身后撇撇嘴:“女同志的房间,我想你不会想要进来吧?” 陈锦州无语地摆摆手,往旁边让了出去,听得房门砰的关上,忽然失笑。 他回头打量了这间知青院子,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大生产,嫌弃地看了一眼,抽了一根叼在嘴上。 来东北好些年,一直在兵团,说实在他还是第一次呆在村里,当然山沟沟不是没有去过,兵团也有长途拉练的时候,但哪有现在这般安谧。 原本今天是在镇里接了表哥和张建设就离开,没想到会碰到红旗村的女知青,在知道顾长城的事情后,表哥和张建设就打算改变计划,他本是不想来,只是突然想起白日里把那小知青撞到后,那个小知青骑车离开的方向好像也是红旗村那个方向。 要说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不少,兵团里就很多。 可有趣的灵魂就太少了,长这么大,哪怕跑到兵团里参与建设折腾地灰头土脸,他这张脸就没有在任何场合输过。 原是想着无聊,就陪着来看看。 这一看,就更有趣了。 门打开了,舒曼怀里抱着睡得香甜的春花。在白玉英的糕点糖果攻略下,春花自然是很快被拿下。舒曼过来的时候,人就睡着了。杜鹃手里拿着白玉英友情赞助的手电筒,面上是深深的愧疚,哪怕先前在房里舒曼劝过对方。 “我来吧。”陈锦州丢下还有半截的香烟,脚跟捻了捻,上前就要接过春花。 舒曼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绕过他就走。 “她这是不好意思呢。”接抱孩子的动作很容易有肢体接触的,杜鹃不得不替舒曼解释,犹豫了一下手里的手电筒塞给陈锦州,心里想着都两个人了,也不用自己送。至于那些想私下说的话,还是回头再找舒曼。 陈锦州冷不丁地被这么一塞,下朝杜鹃笑了笑。 杜鹃怔了怔,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扭头就关上房门。 陈锦州摸了摸脸,又怀疑地看着已经走出去十几步的舒曼,心中是极度的不解。这般想着,脚步却是快速地跟了上去。 舒曼低着头,边走边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陈锦州是否跟上来。 在白玉英那里,她纵然有千句万句想要问她,可有杜鹃在,对方似乎有所顾忌并不愿意说,也有可能她心里就只是不想说。舒曼能理解对方事不关己的性格,就白天那句提醒已经是难得了,只是她想不通今天革委会的事情里,杨渝渝或是知青点其他人都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用杜鹃的说法,她是意外听到杨渝渝和孙虹的对话,得知韩春梅因为对红旗村生产队不满,要去县城找革委会。 杜鹃听到话,自然找借口离开杨渝渝她们,一个人偷溜出镇里,赶回红旗村。她运气尚且不错,有其他村的马车搭了一段路,这才赶了回来。不过是张学亮等人是开着车过来的,也就是前后脚的事了。 可在舒曼看来,这个理由太站不住脚了。 韩春梅同她们一眼,都是才来东北,怎么可能会认识县革委会的人。可的的确确在红旗村,同张学亮一起出现的是她。 张学亮这帮人可以说年轻气盛的,听到风吹草动就想出来批/斗一下。 但是顾长城呢? 从张学亮这些人的反应来看,事先对顾长城的到来是毫不知情的。 还有知青点的其他人,不说去镇里的杨渝渝一行人,原本应该呆在红旗村没有离开的曹成几个人都是不在。据白玉英的说法,这几个人晚饭的时候还在,差不多在张学亮等人进村前就突然没了踪影。 除了这些 “你在想什么?”突如起来的问话在耳边响起,舒曼下意识说道:“我是在想杨你们怎么回来地这么早?大娘说过张建设大哥要年前几天才能到家呢。”可现在才腊八。 “哦,本来差不多那个时间的。在镇上的时候,见到一个叫杨渝渝的知青,她认出张建设,又说了革委会的事情。张建设不放心,就一起过来了。”他们特别是自己本来是不愿意在顾长城面前露脸的,可当时情况特殊,手中的木仓都上膛了 好在事情没有往更坏的方向走去,陈锦州因此可以继续埋伏下去。 “你当时胆子挺大的嘛。”陈锦州笑着说道:“那可是顾长城,你不怕?” “怕,我腿肚子都在惦打架了。”舒曼顾忌怀里的春花,轻哼了一声:“我怕木仓。”话落又立刻反问:“你们不怕。” 陈锦州失笑:“他们两个当兵的不怕,我肯定和你一样的。” 舒曼撇嘴,心道这人可真不老实。 先前是没有想到,可现在想起对方那手心的茧子可不就是和射/击/馆里退役的特种兵一样嘛。 摸过枪的人还怕枪? 骗谁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 20 章(修改) 车把式王老根是在半夜里急匆匆地带着村中壮丁回来的,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入夜10点左右了, 接近一大半的人已经睡着了。 但这么多人和车子齐齐进村的动静, 又把这些人惊醒了一小半。 张大娘身子一颤, 舒曼就醒了过来。 “娘, 我去看看。你们就别出去了。”张建设的声音隔着窗户从外面进来, 在漆黑的夜晚中犹为清晰。 张大娘终于确定,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她的老疙瘩回来了。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舒曼睁开了眼睛,看着张大娘穿戴整齐的样子, 想了想也起身,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毕竟寄人篱下, 又不是真的不懂事的孩子, 虽然夜里很冷,但土炕烧得暖暖地, 想来是有人特意起来添过柴火。 睡在中间的春花脸都被烫红了,舒曼把被子折了折挡在外面, 免得她睡熟了翻下坑。等开门出去就看到那个男人背靠在门边的墙柱上, 右脚板抵着墙根, 低头思考,那夹在手上的香烟眼看要灭了。舒曼张了张嘴, 扭身进了屋。 陈锦州撇撇嘴, 暗道小姑娘真不可爱。 等再出来, 陈锦州已经站在院子中间,背影如青松般笔挺。 舒曼走到面前,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是一个小药瓶,有消炎带止血的作用。 外伤药什么,白玉英那里没有。她素日里不下田不干活的,就是偶尔烧几顿饭吃也都是捡容易的面条来,真的嘴馋了,干脆多加一把米去红旗村社员家里请人做一顿,实在不行就去镇里或者县城下饭馆,总归很少有受伤的机会,就是有也是一点皮外伤。 真病了,自然有人把她送去医院。 倒是消炎药和一些特效药,白玉英是常备的。 舒曼就要了一瓶。 “给我的?”陈锦州长眉一挑,笑问道:“你是不是给错对象了?我可没有受伤,你”突然神色一变,栖身靠近舒曼,居高临下地质问:“你到底是谁?”他受伤的事情就是表哥都是不知情的,这一次为了钓一条大鱼,一时大意,差点折进去。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顾长城这个人差不多可以处理掉了。 只是先前出了意外,东西不在自己身上,想要去拿回来,只能另外挑选个时间。 以防万一的,他瞒下了自己受伤的事情。 可这个小姑娘似乎知道,再联想百日里的那次碰面,就使得巧合的性质都发生了变化。 陈锦州很高,相对上海小姑娘来说,身高上面是完全的压制。 更别说,这人一瞬间身上爆发出来凛冽的气质。 舒曼皱了皱眉,发现左右两边都被陈锦州的胳膊拦截,脚尖一点,刚要往后退开几步,就听得张大娘愕然的声音响起:“你们,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陈锦州身子一僵硬,他不用转身,就知道在张大娘的眼里,自己和小姑娘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大娘。”舒曼立刻与陈锦州拉开距离,从陈锦州的侧边露出半个脑袋:“刚才我差一点摔倒,是这位,这位陈大哥救了我。”舒曼说完看了看陈锦州一眼,然后朝张大娘笑着走了过去:“大娘,你在擀面条吗?我帮你吧。” “是啊,建设从小饭量就大。大娘想着当兵后那么辛苦可不得更能吃,就打算做点夜宵。大闺女,你刚才真的是摔倒了?”张大娘最后一句基本上是贴着舒曼的耳朵在问了。 舒曼失笑:“是真的。大娘,他不是建设大哥的战友吗?你还能不放心啊?” 张大娘目光一闪。 想着那男孩子俊地过分的脸,别说,还真是不放心。再说了“那不是建设的战友,是他战友的表弟。”所以人品不能保证。 要说刚才是孟海东,张大娘也就不多想了。只是陈锦州这个男孩,俊地过分,一看就是会哄骗女孩子的。 经过这几日的伤情,只差把舒曼当亲闺女一眼的张大娘,几乎就是防狼的心理了。 “说来也是巧合,红军和他媳妇之前不是去兵团干活嘛,这个俊小伙就是一个兵团里的。” “那是挺巧的。”舒曼也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可能,要不是在附近的地方,也不能和自己碰撞上。 倒是这个男人,实在令人不喜。 她好心怕人流血过多死了,却被怀疑上了。 舒曼哼了哼,心里倒是能理解他的行事。 若是自己猜测不错,这个人应该也是军方的人,只是倾向于在背后做事。 在舒曼还是自己的时候,她也不是天生就会极限运动,也是一步步磨练出来的,期间也出了不少事故,其中一次就得了部队上人的帮助。从此往后,舒曼又开始学习了野外救助,倒没有想到因此把自己折进去,来到了这个年代。 总之,以后还是少管闲事,是军/队的人也一样。 张大娘做好面条,看着张红军和孟海东还没回来,不放心就往晒场去了。 舒曼把手电筒递过去,再回到院子,已经不见陈锦州的踪影。 她没有多想,钻进屋内,就看到一只玻璃瓶放在桌子上面。 样子很严肃,就是自己之前给张大娘用的铁打药,原先是留在堂屋里面的,现在却是出现在这里。 舒曼下意识扫视屋子,不见有被翻过的痕迹,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不怕被查。 她的确是舒曼没有错,只要人家用堂堂正正的法子,自己就不会有事。可若是有人恶意栽赃给你一个罪名,鸡蛋都能挑出骨头。 另一边,晒场那头。 得知在他们不在时候发生的事情后,红旗村的男人们是又气又后怕,唯有李二达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说话。 有这么一个糟心的娘很难在村子里抬起头来。 同他关系好一些的人,正想上前去劝,被自己家的婆娘用力拧了腰,整个身子骨就都酸了。 王老根先同马得粮交接了钱和账目,随后同张建设说了几句。 “我们在路上就听知青点的小姑娘说了,紧赶慢赶地幸好都没事。不然你爹回来,指不定多么懊恼。”张老实这个人责任心非常重,已经到什么都操心的地步。哪怕这次的事情是针对他的一次阴谋,可若是红旗村的人因此出事,张老实肯定懊恼自己这个生产队队长不在队里。 “这次我爹的事情多亏了老叔公和叔婶们,还有那知青点的女同志。”不说舒曼,要不是自己得到通知,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在百多公里外的深山里面。虽说这次事情有惊无险,但顾长城带着那么多木仓过来。要是张建设今天没有过来,指不定要多后悔了。 “这都是应该的。”至于那些女知青,回头等老实回来,自然有他来负责。张建设就算了,王老根可不愿意他和女知青扯上什么关系。 陈锦州在晒场上找到孟海东的时候,他正被好几个老娘们包围在中间。 看到对方求救的信号,陈锦州撇开头,直接无视。 对于这个表哥大小通吃的女人缘,从小到大已经看过无数遍了。看多了,自然是麻木了。要说陈锦州的好皮相甚于孟海东,但他就不会碰到这个情况。 再又一次温和地婉拒大娘要给自己介绍娘家的嫂子的娘家的侄女的表妹后,孟海东走到陈锦州身边,伸手就是一拳。 陈锦州一声闷哼。 孟海东纳闷了一下,就听得陈锦州很快笑道:“逗你玩的。” “你这人怎么尽喜欢骗我,从小到大都是第几回了?”孟海东语气微恼,脸上却是温和的笑容。 “那是你太好骗。”陈锦州见自己说完这个表哥只是笑了笑,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又不是和谁都玩得来的,不过是小时候觉得这个表哥真的蠢,忍不住就护了几回短,没想到就给大人一种两兄弟玩得来的错觉。往后再想板正就很难了,好在这个表哥也不是真的没脑子,只是对亲人和认定的人上面不设防,无原则相信。 陈锦州指了指人群中间的张建设:“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这是孟海东和张建设商量过的,既然来了,不能马上就走,否则很容易给人注意到,总归是呆到晌午,到时候张建设的爹爷回来了,正好离开。不然家里没个男人,张建设实在不放心。 这点小事,作为战友,孟海东还是愿意帮忙的,这也是他主动揽过这事亲自和陈锦州说。 “可以。”陈锦州点点头。 他是在兵团请过假的,可也不好离开太多天,只是今天明天一耽搁,后面的时间就变得十分紧凑。 “对了,我可能调到这边。”孟海东把藏了好久的消息告诉这个表弟。 陈锦州皱眉:“过来做什么?” “也不全是为了你。”孟海东笑着说道:“我这也算是升职了,往后就是副连长了。”说是副连长,那位连长也快要升了,等腾出空位,也就是他的机会了。不然把人调到东北这个地方,一切等于从头开始,如是没有点利益,孟家也不可能答应。当然,顺带着就近照顾陈锦州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孟海东要过来,张建设也就被带过来了。 只是这些事情,部队中还没有正式下了调令,并是在张大娘面前,张建设也决口不曾提起。若说先前,跟着孟海东离开原来驻扎的部队尚且还有些疑虑,作为寒子出生,爬到和孟海东一样的排长位置,张建设着实吃了不少苦,就是如此背后也有老叔公在推了一把。只是孟家家世摆在那里,孟海东又不是不优秀,在同等的情况下,张建设和前者的差距迟早会越拉越大。 既然如此,也就不存在太明显的竞争关系,反而可以互利互惠。 昨晚晒场那边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舒曼并不清楚。 在揉过药酒后,她很快就睡着,期间身边的张大娘再一次起身离开,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了印象。 早上醒来的时候,张大娘已经不在炕上了。 舒曼抱起睡迷糊了错把自己当娘的春花,出了屋子,就听到堂屋里的热闹动静,人还没有过去,张大娘就从那里面出来,笑容满面地说道:“舒曼啊,你秀秀姐生了个男娃哩。”就是差一点卡里面,要不是月娥赶到,强烈要求手术结果怎么样都不敢去想。好在后来母子平安,陈家人似乎也知道错了,在面对赶到的张大爷和张红军的时候一直低头哈腰的,这使得张家两父子心里存着气也只能揍一下秀秀的男人。揍得重了,心疼是不心疼。可要是因此起不来,最后累到的岂不是还是自家闺女。 出于对秀秀的心疼,张家三个人都留在县城,张大爷知道张大娘不放心,天没亮就找了车子回来。 习惯早起的陈锦州去开门的时候,差一点被烟枪打中脑门。 “这可真是太好了。”舒曼颠了颠怀里的春花,笑眯眯地说道:“你要当姐姐了哦。”她其实觉得女孩子更可爱,可这个时候男女问题是,没有差男孩的时候。倒是也不怕自家儿子以后因为女孩子被溺死太多娶不上媳妇。 毕竟对他们来说是太遥远的事情,可舒曼就是那遥远地方来的。 她说不上什么太高兴,等听完在县里医院发生的事情后,心里更是明白,若是张秀秀生的是个女儿,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先前还听张大娘说过,张秀秀的男人陈耀文是个高中生,是个吃正经国家粮的教师,脾气温和,是个知道体贴人的。可现在看看来,这些所谓的好是大打折扣。对了,这个家伙也姓陈。 舒曼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陈锦州,轻轻嗅了嗅鼻子,哼了一声:“还知道用上。” 果然。 陈锦州眼底精光一闪,笑意浮了上来,视线落在舒曼脖颈那个位置,意味深长地说道:“彼此彼此喽。” 舒曼牵了牵唇角,抱着春花走人。 她不管对方会不会因此就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只是想着往后少些多余的牵绊,少盯着自己一些,免得她日后做事都要顾虑重重。 舒曼见到张大爷的时候,张队长再三跟她道谢。 别的不说,要不是舒曼把老婆子稳住了,老婆子一个气头上去把自己折腾没了可就没地方哭了。 倒是昨晚关于自己差点蒙冤受屈的事情,张队长一字未提。 “屋子过两天就能晾干了,回头让你大娘帮你去整理一下,就可以入住了。”想着知青点那边,小姑娘还是一个人住更好一些。就是担心安全,大不了回头让人多注意一些。且经过革委会这次的事情,张建设同张队长商议过是不是增加夜间巡逻,到时候就可以让人往牲畜棚那边多走动几次,对外自然是保护那些牲畜,也不会让小姑娘因此被为难。 舒曼自然说好,又问了李月娥夫妻两,得知是暂时陪在县城照顾,就不说什么。要不然这么多人,张家院子也不方便住。 只是这个疑虑,舒曼很快就被打消了。 吃过饭后,张建设三个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一直到晚上,也没见其他人提起。 舒曼默了默,安静吃完碗里的地瓜糊糊。自打安家费拿过来之后,接下里的口粮都得个人自己出。 张家的饮食在张大娘问过舒曼后,就回到正常水准。 当然,张大娘也同舒曼说过,这几日是不会另外收钱的,就是舒曼执意给她也不会收。 舒曼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想着日后总有还回来的机会。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入住新家的事情了。 期间知青点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韩春梅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关系,把自己的集体户口调到别的生产队去了。 听说知青点里,杨渝渝和孙虹去送了人。 “她们叫了我,我推脱帮你搬家就没去。”也幸好舒曼明天要搬家,杜鹃也算是找上不错的借口,她不像白玉英拒绝的话也可以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哪里是推脱,本来就是我请你过来帮忙的。”舒曼已经知道藏在杜鹃爽朗背后的那种自卑的心态,可既然拒绝还找了借口,自己就不能心虚,你都不能让自己信服,别人怎么会相信? 何况这也不算是假的。 舒曼本身就是要邀请杜鹃还有白玉英的,按照张大娘的说法,这叫做温居,不过日子是明天。 “我倒是没问题,可白玉英那边”杜鹃话语一顿,想到白玉英对舒曼偶尔的不同,话就改了口:“那我回去通知她?明天是什么时间?今天先不把东西搬过去吗?要不要我帮忙?”洗洗刷刷总归要的。 舒曼拒绝了:“我那屋子太大,院子早就被打扫干净了。”这个时候的人做事太讲究了,就是多花15元钱,不但猪圈c鸡笼c菜地给弄了,里里外外更是打扫地干干净净地。要不是舒曼在可能对自己好的情况下内心深处也是个讲究人,其实那屋子不用洗刷都行。至于现在嘛,等明日稳居过后,那么屁点大的地方,实在用不上别人帮忙,人一多还挤地慌。 “那行。”杜鹃点了点头,看着舒曼屋子里的东西都归整好了,明日只要卷上铺盖居可以走了,也就不多留。 走的时候,鬼使神差般地拉住舒曼,小声地说道:“那天走的时候,我看到杨渝渝和张建设的战友有说有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 21 章 舒曼愣了一下, 心想不愧是书中的男女主,哪怕时间线提前, 这两个人终究还是有了交集。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情? 从一开始,她就是要远避着他们, 等明日搬了家, 她就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饮食上也不用顾忌太多。说实在的, 张大娘手艺不赖, 可她真心吃不惯北方的馒头大饼,偶尔吃几顿不错, 天天吃, 总觉得没有吃饱。 购粮证,是一起跟着安家费给了自己的。如今她也算是小富婆了,加上自己带过来的钱,算一算差不多也有470多块钱了。省着点吃, 两年多的日子还是能过去, 不过还是得找机会赚钱, 再不济就跟着下地赚点工分。 至于别人的那些爱情事迹, 她实在没精力去关注。 舒曼送走杜鹃后, 躺在被窝里畅想未来。她不怕辛苦,就怕的是毫无目标的生活,最迟三年她会离开这片土地, 三年而已, 不算太久。 第二天, 张大娘如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交了任务猪后,家里还留了一头,就等着过几天做杀猪菜。这临到头的,就地更加精心地伺候着,昨天事太多,一时忘记。早上就起得早了一些,只是再早,也被已经在厨房里烧火的舒曼给吓了一跳。 “你这闺女,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张大娘的声音都飘了。 “睡不着了。”舒曼有些不好意思,上辈子“败家”厉害,有了钱也到处走走逛逛,基本上存不下钱,这两辈子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昨晚都快把自己当饼烙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只是没多久就又醒了。 “这么着急要离开大娘家啊?是嫌弃大娘这做饭手艺还是怎么了?”张大娘佯做不高兴的样子。 舒曼摇了摇头,想解释,又觉得自己这么着急起床的样子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索性闭上嘴巴。 张大娘也就是故意闹一闹,免得心里难过。 才几天,就处上了感情,这并不容易。她都想过了,干脆就把这大闺女留在家里住,那房子就想法子让老头子退回生产队。只是老头子劝她,说舒曼是有主意的,且过阵子老儿子和他战友要来过年,到时候再继续住在一个院里多少有些不方便。 这要是自家亲闺女也就算了,到底是别人家里头的,总要为他们家长多顾虑一些。 张大娘想着想着心里就伤感起来,看着乖巧不语地舒曼,碎碎念道:“柴火这些,你不用担心,村里都有多的在库房里,只是要花钱买。粮食的话,大娘这边也给你一些,你莫拒绝,到时候还我就是了。” 张家人这几天也看出舒曼的性格,你给对方多,她就会回得更多。这要是喜欢占便宜的人家,怕是在心里偷笑了。张家人厚道,张大娘反复和舒曼说道:“是借你的,借多少还多少,多了不要。” 舒曼点点头,这些她都在心里记着。 用过早饭后,杜鹃就过来了,再加上张大娘和出小力气的喜子以及充当吉祥物春花,组成了舒曼的搬家大军。 张队长看着他们走地远一些了,才摇摇头,提着烟枪跟上去。 如今这个年代温居很简单了,舒曼又是独身一人,和张家商量过后,等杀猪菜的时候自己再出钱买一扇肉,就当做请客吃饭。 对此,张大娘是不赞同的,觉得浪费了。 舒曼却是不这么想,杀猪菜本来就有蔬菜有饭,这些要么生产队出,要么村名自带,她不过是出块肉而已,到时候碗不用洗,也不用操心招待人的事情。反而若是自己单独办,事情就太多了,而且除了张家她熟悉的人不多,也就马得粮c王老根这些,可要是其他人不请,到时候也说不过去,还不如就借着杀猪菜的时机,凑个热闹。 张队长把人送到小院后就迈着脚往前面走了,昨天的事情,他还得去和老叔公念叨念叨,顾长城这个人,就怕他不甘心,找机会卷土重来。 他走后没多久,白玉英也是踩着点过来的。 明明可以和杜鹃一起来的人,偏姗姗来迟。 舒曼再一次见识到她的特立独行。 其实这样性子的白玉英,在农村里是属于格格不入不受欢迎的那种,但舒曼很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没有什么,能比做自己更好了。 “喏。”白玉英一脸嫌弃地递过来一个袋子。 舒曼讶异:“不用的,不收礼的。”天地良心,她把人叫过来,只是想着也让她凑个热闹。可白玉英既然来了,怎么会空手。 她不过是不喜欢和这些农村人打交道,又不是真的不懂人情往来。 “给你用过的,就送你了。”说完又添了句;“爱要不要,不要我可扔掉了。” 还有这种操作?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舒曼在心里都快笑惨了 ,她已经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也没有避讳屋子里的人,打开袋子后拿了出来。 “是手电筒吧?”张大娘那天晚上也用过,别说还真好用。这手电筒生产队也有,就是废电池厉害,平时要用也是用马灯c罩子灯这些。 白玉英的大手笔,让张大娘惊舌,心中暗暗想着回头要同舒曼多说说,可也别学着,钱还是要省着点花。 杜鹃心中同样惊讶,她昨晚回去和白玉英说起的时候,对方可是一副不愿意来的态度,这才在出门的时候,没叫她一起来。 “谢谢,我很喜欢。”舒曼郑重地朝白玉英道谢。有这么一个东西,她一个人生活会方便许多。 白玉英压了压唇角,面无表情地说道:“反正是我不要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地方,太小了。”房子小不说,屋子里面有站了好几个人,呼吸都浑浊在一起。 她一点都不想多呆,因为是真的不喜欢,脸上的嫌弃一点都不加掩饰。 舒曼只能无奈笑笑,住过高楼大厦的人,其实她也嫌弃好么。 白玉英要走,舒曼跟张大娘说了一声,出去送了送,在门口却意外看到小跑过来的李月娥。 “娘在你这里吧,可算是赶上了。”李月娥顺手就往白玉英手里塞了红鸡蛋,同舒曼打了个招呼,就钻进院里。 舒曼看着木愣愣没有反应过来的白玉英,差一点笑出声。 “这是喜蛋呢,应该是张大娘亲家陈家那边送来的。” 白玉英翻了翻白眼,她还能不知道。不过就是不明白怎么给自己了,想丢给舒曼吧,舒曼已经朝她摆摆手,往院里去了。 白玉英轻轻哼了一声,握了握鸡蛋,嘴角又悄摸摸地翘了起来。 屋子里面,李月娥正在跟张大娘说那天在县城的凶险。 “还是娘准备周到,那天我不是正好去供销社所以带了钱嘛,当时逼着陈家凑了凑,先送秀秀去做手术,不然等娃他爹赶到得要什么时候?”李月娥当时也是凭着一口气冲去县城的,人生第一次坐车,都没有来得及发憷,人就已经正站在了县城医院里了。等后几天,想起来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县城似乎也就这样,看着气派一些,但也不是她们农村人来不得的地方。许是因此过去那些旧观念发生了转变,要不是还要把陈秀秀送回镇上,李月娥还想在县城多留一阵子,不过这次张红军没有回来,他还要在县里多呆上几天。张大爷是张队长,当时开介绍信的时候时间留的还算宽裕。 得知大儿子还要过几天回来,张大娘没说什么,只是又问了些张秀秀的情况。 知道婆婆关心的是什么,李月娥说道:“那陈婆子如今哪里顾得上秀秀,就宝贝孙子去了,倒是耀文还算可以,这几日都是他在照顾秀秀。”进进出出的忙前忙后,反正没有停下来过。 李月娥冷眼看着,倒像是真有些悔意。虽说对这个妹夫还是气得不行,可没办法,总不能因此让小夫妻离婚吧,只能敲打几下,就随他们过去。 “那就好。”张大娘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她同李月娥多了一层血缘关系,没有别人家里那种婆媳问题,可在农村里见得太多了,又不是亲闺女,还指望别人心疼不成?更别说,就是亲闺女,也多得是自家人糟践的。“生了娃就好,日子慢慢就会好过起来。” 舒曼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也什么都没有说。 估摸着她要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准得被当成怪物。 李月娥这时也想到舒曼在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来是你温居的好日子,还得听我们唠嗑这些。” “对了,这是你秀秀姐知道你搬家,让我带过来的。”篮子里面还有十来个红鸡蛋,一小袋小米还有两个装了油盐的小陶罐。 舒曼可不好意思收下。 “大娘已经给我很多了。”油盐这些也都是给了。 “拿着吧,这是你秀秀姐的,和大娘的不一样。”张大娘本想找个时间提醒一下闺女,好在闺女没有因生孩子生傻了。这样她也能稍微放心,有了男孩子,往后在陈家,秀秀只要不笨,日子过得不会差。 事到如今,张大娘也就这点期盼了。 因为东西还是没有准备齐全,还差一个铁锅,小锅舒曼一个人可以用,这些人就有些不够用。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张家院子。 吃饭后,李月娥拿了钱出来:“供销社的布钱。” 舒曼从那叠钱里抽出三块钱还给李月娥。 李月娥皱眉:“少了。” “不少了。”舒曼摇头:“若是您觉得多,就剪一块给秀秀姐吧,就当是给小孩子的。” “这”李月娥为难地去看张大娘。 张大娘点头:“舒曼不是外人。” 李月娥这才把钱收了起,又答应明天带舒曼去赶集。 舒曼也邀请了杜鹃。 转天,三个人就赶了个大早出门。 李月娥来叫的时候,就听到门后面有什么挪动的声音,半天后舒曼提着挎包走了出来,杜鹃跟在后面,昨晚她睡在这里。 两个人睡觉前,把新打的柜子堵在了门口。 大集就在隔壁的土家坡生产队,她们就直接走了小路过去。 舒曼这次出门在挎包里放了不少的钱,可到了地方后,顿时就失望了。 所谓的集市不过是前后五十多米长的地方,人是不少,可东西就十分有限了,就是卖鸡蛋的都能看到七八个摊位了。 “你别觉得东西少,你要想想这里能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不要票的。”要票的都在供销社,当然不要票的供销社也有,就是价格更贵。李月娥小声说道:“就是卖这些,才没有人说什么。”不然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下来,谁受得了。 就是这个市场,大家买东西也不叫买,只说是“换”,不过是有些人为了便利,用钱换而已。 舒曼听明白了。 她对这个时代还是了解太少了,很多东西都只是听过而已,并不能太深刻,而原主又被保护地太好,根本不曾接触过这些。 相对于完全被禁止的城镇,农村里的气氛还算宽松。按照李月娥的说法,有时候还能看到陌生人过来,那些都是城里人。只不过比起农村人,城里人出手更大方一些,大家才什么都不说。 “杜鹃姐,你要换什么东西?”舒曼学以致用。 “我想要点鸡蛋。”像镇里都要鸡蛋票的,杜鹃如今也是安家费在手,袋里有钱心不慌,刚才李月娥给舒曼介绍的时候,她已经观察起周围了。 “那我也来点鸡蛋。”冬天小鸡仔养不住,舒曼打算开春后养鸡,但冬天这几个月总不能就吃张秀秀送来的那十来个红鸡蛋,都是熟了不说,也是不够的。好在鸡蛋这玩意也能当钱使。 两个人同李月娥说了一声,钻进人群中。 杜鹃买了二十个鸡蛋,韩春梅走后,她就更不可能搬走了,只是和白玉英住在一起太打击人了。其他东西吃不起,鸡蛋狠狠心还是可以的。她倒是想吃肉,但想想都知道不容易。 舒曼见状也买了二十个鸡蛋,两斤差不多花了一块四。后来在一个摊子上看到有南瓜,高兴地不行,可一看人家那重量,就犹豫了。 那人见状问舒曼住在那里,得知不远,就说:“你要是买的多,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他正好也是红旗村的,今个儿也要回去。” 舒曼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舍不得南瓜,连连感谢,不然就她们三个女的实在是带不回去,得知对方人不少,还有好几个,杜鹃也买了一个南瓜,总共就是四只南瓜了。 买完南瓜,舒曼就想回去了。其实集市上还有一些粗粮卖,可问题是这些她在粮站是有口粮的,买的还能比这里便宜些,就没有继续灌下去的念头。其他什么碗筷这些,得粮叔的小舅子全部包圆打磨光滑地放在橱柜里了。 一直到舒曼同李月娥过来,留在原地的杜鹃终于不用保持那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了。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赵成几个人。 原来那天张学亮过来的动静被跟着村里二流子瞎逛的石二宝看到,他跑回知青点和赵成一说,几个人就躲了起来暗中观察,后来看到顾长城这些人来了,当下脸都白了,知道这事闹太大了,几个人一商议就躲了出去。 可偏偏大家都是知青,镇里不用想了,路程太远,黑漆漆地也不敢走,再说要是半路碰到呢,那不更尴尬。于是几个人把目光对向了土家坡生产队,郭世宝三个人暂时借住进知青点,赵成却单独住进了女方家里。 这一住,问题也就出来了。转天土家坡生产队的队长就找过来,于是赵成同女方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 赵成今天回去红旗村是开介绍信的,至于郭世宝几个人当时走地急,谁的粮食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住个两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女方家姓涂,是土家坡的大姓,和赵成定亲的叫涂小月。 涂小月的娘叫赵成的时候,说的是红旗村的人。赵成以为是普通的社员,心里还是愿意的,想着正好借机探问一下红旗村的事情。 哪想到碰上舒曼三个人。 这走也不是,留下又尴尬,勉强问候了几句,直把杜鹃这个能说话的人都弄得不自在了。 一行人碰了头,互相打了声招呼,四个大男人就一人抱着一个南瓜在前面埋头赶路。 后面的舒曼也终于从杜鹃口中确认,涂家大娘说的过几天要和她女儿定亲的人是赵成,听到的时候,舒曼整个人都懵了。 听说是红旗村的人,其实舒曼也有过怀疑是不是赵成。 可书中一直到白玉英出事,赵成离开红旗村,都没有成婚,怎么就这个时候突然就要定亲了呢。 “你说不会是女方家里,嗯”杜鹃不好吧话说得明了,可心里还是同情赵成的,否则怎么就其他人能住知青点,就他不行。刚才郭世宝说过了,是涂小月过来邀请,赵成推拒不过才住进涂家的。 舒曼抿了抿嘴。 这话她可没法接。 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况且若是赵成不愿意,难道涂家强迫他不成?要是闹得过头了,涂家也得不到好,哪怕涂家的大伯是生产队的队长。 “得了,那是你们小年轻不懂。”李月娥回来后是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知青点那边怎么样因为张老实没有点名,她是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本来这知青和谁定婚的事情,她也不想管。 可现在听杜鹃的分析,心里就忍不住为涂家说话了。 “你道为何那知青点不留那位赵成?就说那教师的名额,土家坡自己人都惦记呢。”更别说土家坡的知青了,至于涂家那边也未必就是做错了,不过是为了女儿着想,这赵成土家坡教书,是涂小月的对象早就传开了。涂小月也只能嫁给赵成了,可赵成当老师都要一年了都没有吐口,涂家可不得着急了。 以前的几次,都被赵成躲开。 这一次 郭世宝余光瞥了赵成一眼,心里讽笑他终日打雁,这回终被雁啄。这些年一起,他对赵成的心思都清楚,怕是心里也担心这次事情闹大,牵连到他身上,这才半推半就地住进涂家。 可现在红旗村没事,赵成却得娶涂小月,他能甘心? 郭世宝在心里嗤笑一声,有些期待起赵成后面的日子了。 进了村,舒曼先回自己家,李月娥还有一堆活要做,赶着回去。等舒曼收拾好去知青点的时候,杜鹃正在跟白玉英说着什么。 白玉英看到舒曼进来,撇撇嘴对杜鹃说道:“你总不会想着让我给他们随份子吧?” 杜鹃面色一僵,整个人顿住了。 她之所以跟白玉英说这些,是因为之前隐约知道白玉英和赵成有些什么事情。如今赵成要和涂小雨结婚了,她就想着不如早点告诉白玉英,免得某一天从别人口中知道。 “随什么份子?”舒曼笑盈盈地说道:“难不成还要请我们去土家坡吃酒?” “那肯定不能。”白玉英讽笑道:“他能有这个钱还会娶涂小月?”现在办婚事可没这样的,把人迎娶回家撒点糖块也就是完了。要是涂家娶媳妇,估摸着还能拼些财力折腾个隆重的。可嫁女儿,弄这些虚的,还不如多给女儿一些嫁妆钱。 除非是赵成掏钱,可赵成他有吗? 白玉英心里恨恨地想着,就是有,也得让他掏出来。 “那可不一定。”杜鹃突然说道。 “怎么回事?”舒曼怪道:“难不成他还真有钱办酒?” 白玉英冷笑一声:“怕是想着外面凑份子吧,毕竟都是一家人嘛。”可赵成敢开口吗?他要敢,自己就等着。 杜鹃那眼珠子就开始飘起来。 这一下子,白玉英也坐不住了,气得狠拍炕:“我算是见识到人又多么不要脸了。” “不是,不是他。是杨渝渝。”杜鹃被吓了一跳,忙说道:“回来的时候,在院子外面碰到她了。” “岂有此理。”白玉英猛地站起来往外走:“人呢?她杨渝渝凭什么号召大家,凭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